《一抹繁花忆》 第一章 失忆 “玉珠姑娘,你醒了?太好了!我们本来还担心你会像上次那样昏迷不醒呢,不过你这次受的伤可比上次轻多了。我去告诉太太你醒了。” 头好痛,这里是哪里?刚刚那个姑娘是在和自己说话?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玉珠姑娘,是我吗?我是谁?为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我听晓叶说,你醒了。你这次这么快就醒了?嗯,总算我大哥没白救你,我大哥是……,”玉珠,暂时这么叫着,看着自顾跑进来的小胖墩,默默听着对方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总算搞清楚了一点自身的情况。 昨天傍晚,从县学归家的杨家长子在玉峰山脚下发现了挂在树上昏迷不醒的玉珠,又把人救了回来。为什么是又呢?因为半个多月前,村中的妇人在村前的河边洗衣时发现了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玉珠,就把人救起来送到了这家。 在杨家昏迷了三天三夜,村中那个比县城大夫医术更高明的周大夫表示自己只能治好玉珠身上的伤,但无法使玉珠醒来之后,杨家正商量是否要前往京城时,一位少年找上门来,口中悲痛地连连喊着玉珠,并自称是玉珠家人,接着就带走了玉珠。 “小泼猴,你又在叨叨啦。”杨太太和丫环晓叶走了进来,打断了说的没完没了的小胖墩。转而仔细地看了看玉珠,“你这孩子也是遭了大罪,不过醒过来就好,你只放心在这里养伤,大郎救你回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只家中的几人知道,我已叮嘱他们,不会去外面说。周大夫也不会多言,对外只说是我病了。” “多谢太太,但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一片空白。”玉珠扶了扶额头。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大哥说的失忆。”小胖墩忙插话。 “可能和你头上的伤有关,想不起来就暂时别想,等伤好了再说。”杨太太略一思索,便一锤定音。 晚间,睡不着的玉珠起身来到窗前,从颈间取出自己贴身戴着的一颗紫色珍珠吊饰,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晕。这大概是唯一能和自身有关的物件?那一套破烂的男装和几张通用的银票就不用提了。 养伤期间,玉珠得知了这里是离京城很近的池泽县治下的古槐村,村中全是杨姓一族,除了周大夫和族学的几个夫子。这家被称为杨大善人家,一家之主和次子出门了,小胖墩是三子,还有一位姑娘去她姑姑家了。 七八天过去了,玉珠头上和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可记忆却丝毫没有起色。周大夫推测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所致,能不能恢复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这就不好说了。 玉珠的内心就有点惶恐了,尤其在听到小胖墩说猜测自己受伤和什么私奔抛弃灭口之类的有关,要不然怎么解释头次受伤被一个少年接走了,没多久又受伤了。玉珠也曾试探地询问杨太太,当然,杨太太是一口否定了,说不觉得玉珠像是私奔的人。而小胖墩则被胖揍了一顿。 杨家长子带回来一个消息,县城的悬世医馆来了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大夫,建议带玉珠去看看。 第二天,杨家的长子和他的小厮,小胖墩,玉珠,再加上晓叶一行人便前往县城。令人失望的是,那位大夫的诊断和周大夫大致一样,只说待日后恢复。 从医馆出来之后,小胖墩美其名曰为了让玉珠多走走,多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强烈要求大家一起陪着玉珠逛县城,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自己想逛。 池泽县城的确无愧于是离京城最近也是最富裕的县城,巨大的青石板铺满了宽阔的街道,两旁各式楼宇店铺林立满目,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走着走着的玉珠突然转头朝斜后方看去,只见马车和人流。 “怎么了?”杨家长子敏锐地发现了玉珠的异样。 “无事。”玉珠摇头,为什么刚刚感觉有视线在盯着自己。 在小胖墩吃够了自己心爱的小吃,心满意足地拎着大包小包想买的东西之后,众人便回到了杨家。 一个时辰之后,玉珠便和一位自称是自己母亲身边的吴嬷嬷以及自己的大丫环春红坐上了由吴嬷嬷的儿子吴大拉的马车,杨太太身边的魏嬷嬷和晓叶则坐上杨家的马车一起前往京城。 在杨家时,玉珠已从二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是京城许家三房夫妇唯一的女儿,在许家小姐中排行为大。一个月前,自己因意外失踪,但吴嬷嬷并未提及是什么意外,是有什么顾忌吗?还是…… “嬷嬷,我真的是你们家的小姐吗?”玉珠疑惑地看着吴嬷嬷,不会有错,先前自己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时,就看见这辆马车停在那个方向。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不相信呢?我一个做奴婢的骗你干什么?难不成给我家老爷太太寻一个假小姐回去吗?你和我家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这还有假?不过这也怪不得你,谁让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吴嬷嬷的神情不似作伪。 “那,我是私奔离家的吗?”玉珠问出悬在自己心中的问题,可没想到这句话就如同炸了马蜂窝,吴嬷嬷伸手过来一把捂着玉珠的嘴巴,又反应过来悻悻地把手拿开,转而捂着自己的嘴流泪。春红则哇的一声哭起来。 自己不会真的是私奔的,想起小胖墩说的私奔被抓到会被沉塘浸猪笼什么的,小胖墩也说了这是他大哥说的,那样一板一眼的人应该不会胡说八道。 跑不跑呢?跑去哪?正纠结的玉珠看见吴嬷嬷不流泪了,但又开始拍打春红。呃,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大小姐,你是受了多大的罪,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这小蹄子平时在你耳边说的这,什么的话。”吴嬷嬷恨恨地捶着春红。 自己能说是小胖墩说的吗? 第二章 归家 春红一边躲一边急急说道:“小姐,一个月前,你和二小姐,三小姐,勇毅侯府的表小姐以及其它府上的几位小姐一起去京郊游湖,你从船上掉进了湖里。” “我是怎么掉下湖的?” “她们都说是意外,因为好些人挤在一处,去争着看湖面上出现的那只稀有的鹤。我那天得了风寒没和你一起去,绿柳和你一起去的,她是你的另一个大丫环。” “就我一个人掉下湖吗?” “不是,姑太太家的表小姐,文府的一位小姐,还有几个丫环也落水了,绿柳也落水了,她说去拉你的时候被撞下去了,当时很混乱。可是她们全都被救起来了,只有你没被救起来。”说着说着的春红又大哭起来。 这得多倒霉啊,还好不是私奔。 “在杨家的时候怎么不说?” “虽说杨家是大小姐你的救命恩人,但和我们家又不是互相知根知底,关系紧密。总不能一见面就把什么都一咕脑的倒出去。”吴嬷嬷振振有词。 “我和那些小姐很熟吗?” “怎么可能?我们一直住在洛城的白鹿书院,因为老爷奉皇命任国子监祭酒,两个月前才回到京城。” 既不是私奔,第一次受伤也不太像有什么阴谋。 “那个少年……?” “忘了他。”吴嬷嬷厉声打断玉珠的话。 好嘛,自己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反应过来的吴嬷嬷也觉得挺尴尬,忙板着脸说道:“大小姐,记往嬷嬷说的话,你前几天才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失忆了,直到今天早上去医馆才碰见我和春红,这段时间一直在杨家养伤,我已经和杨太太说好了。千万不要说受了两次伤,被人接走的话,这是为了你好。至于其它的事情,你不用多想,老爷和太太会处理。”吴嬷嬷看着玉珠点头,放下心来。 “小姐,看!这就是许家。”春红稍掀起车帘一角,让玉珠看向一旁的宅子。这是一座古朴浑厚的住宅,墨色的许府二字似乎散发着书香的气息,正门前的两座青石狮子在夕阳的余辉中肃目以待。 马车驶入垂花门,在二门前停了下来,吴嬷嬷先下马车,刚下去就被一个小丫环给撞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吴嬷嬷斥道。 “啊,吴嬷嬷,对不住,老太太昏过去了,被三老爷气昏了,我着急去请大夫。” “你说什么?老太太被三老爷气昏了?你给我说说清楚。” “老太太让三老爷明天就去上职,刚上任一个月,就请了一个月假了。先在玉带湖周围折腾了半个月,不死心,然后又把家里主子身边得力的仆妇丫头小厮天天派出去四下找人,这都又半个月了,这日子还怎么过,这官还要不要当了?三老爷就说,如果是这个官职拖累了自己找女儿,那这个官不做也罢。老太太一听就气昏了。不说了,我还要去请大夫。”小丫环匆匆地走了。 看来这真的是亲爹,有这个想法的不只玉珠一人,玉珠觉得自己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刚踏入松鹤堂的玉珠一个侧身避开了朝自己扑过来的妇人,挂着眼泪,张着嘴巴的妇人惊呆了,喃喃唤着:“宝珠?” “太太,大小姐遭了大罪,什么都不记得了。”吴嬷嬷忙解释。 “呃,没事,没事,人活着就好,回来就好,宝珠,我是娘,不怕啊。”三太太紧紧抱着玉珠。 “我是爹。”三老爷过来抱着妻女。 看着明显憔悴不堪的夫妇二人,感受到两人的真情流露,玉珠的心彻底放下了,自己真的是这两人的女儿。 “娘,你快醒醒,咱们家的大小姐回来了,三弟肯定不会辞官了。” “瞧二嫂这张嘴,宝珠,来,这是你祖母,你要感激祖母为你不辞辛劳。给祖母磕个头。”三太太牵着玉珠走到软榻前,玉珠看着动了一下手指的老太太,这是在装昏?难怪这一屋子的人不见有多紧张。 三太太牵着玉珠跪下来,继续说道:“媳妇也要感谢母亲,这段时间为了我家宝珠劳心劳力。”说完便磕了个头,玉珠跟着磕头。 三老爷也跪下来,朝老太太磕头,“儿子也要感谢母亲,儿子不孝,多累母亲忧心。” “娘,你醒啦?宝珠回来了。”二太太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一把拉起玉珠,满脸慈祥,“我的宝珠回来了,看看!可怜见的,都瘦了。”房间里响起一片附和声。 老太太似乎才发现跪着的老三夫妇,“你们跪着干嘛?宝珠找回来可是一件大喜事。” “三弟和三弟妹是感谢您老的慈心,给您磕头。”大老爷出声解围。 “起来,别以为你们才是宝珠的亲爹娘,我也是亲祖母。他们也是亲伯父伯母,亲堂兄。” “是,是。”三老爷一叠声地应是。 三老爷夫妇又带着玉珠向大房二房行礼,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又让玉珠向大堂兄二堂兄行礼感谢,被感谢的人则满口谦辞。一时间,整个松鹤堂都其乐融融起来。玉珠瞄一眼老太太,嗯,老太太十分满意,那还没请来的大夫无需来了。 随后从松辉堂过来的许老太爷问清楚了情况,向魏嬷嬷盛赞了杨家的高义,并责令三老爷在杨家家主归家之后,亲自登门致谢。又要求大太太明晚准备一顿团圆饭。考虑到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疲惫,便各自散了。 三太太让魏嬷嬷等人留宿一晚,并让厨房做了两桌菜,让吴嬷嬷和吴大分别作陪招待。 三房的主屋,三太太正坐在桌旁咬牙切齿:“夫君,我们一定要把那个竖子找出来,如果不是他先把宝珠接走了。杨家的人是打算把宝珠送来京城医治的。” “当然!”三老爷同样咬牙切齿。夫妇俩只要一想到自己闺女遭受的磨难,都恨不得将那不知名的小子千刀万剐。 “夫君,会不会和那个有关?”三太太面露担忧。 “放心,我会查清楚。”三老爷拍拍三太太的手背,眼神坚定。 第三章 求亲 松鹤堂,老太太正向老太爷嘀咕:“宝珠回来了,我也没什么话说。可以后的事怎么办?世人都讲究名声,孙子孙女都到了说亲的时候。” “快收起你这种念头,你得像先前那样高高兴兴地对宝珠,那是老三两个的软肋,你还没明白?” “我当然明白,要不然先前我会退一步?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谁让老大老二没本事,以后得靠老三。我看老三这次肯回京城,多半是因为老三媳妇想在京城挑女婿。” “可宝珠失踪了一个月,再说了,老三这次是奉皇命。” “老三会把宝珠失踪的事处理好,杨家的人不是说宝珠一直在杨家养伤吗?虽然先前说过宝珠被家人接走的话,可那是为了杜绝周围的人总是上门去看宝珠,影响宝珠养伤。你也别再自欺欺人,奉皇命?以前皇上想让老三入翰林院,进六部,老三应了吗?” 老太爷歇了一口气,转而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老三三元及第的时候,我们许家是多么风光,现在呢?老大一个同进士,在工部一直窝着,就在从五品上一直挪不动。老二呢?连举人都考不中,只能打理庶务。你得想想大郎二郎以后。” “知道了。” …… 三房,玉珠和三老爷夫妇吃了一顿温情的晚餐后,被三太太叫到里间询问吊饰的事,并被告知这是很重要的物件,不要轻易示人。 不明所以的玉珠好奇询问,却不想不仅没得到三太太的回答,反而被三太太一脸幸福追忆的表情懵住了。再被两人一起送回自己的院子后,玉珠见着了自己的另一个大丫环绿柳。 玉珠看着向自己请罪,憔悴得不成样的绿柳。心想这个丫环也挺倒霉,和主子一起落水,结果主子没被救起来,自己被救起来了。 从绿柳的口中,玉珠得知了自己坠湖的详细过程,似乎就是一个意外。也知道了春红是吴嬷嬷的女儿,绿柳是小时侯被三太太救回来的,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玉珠躺在自己闺房的床上,回忆了自己醒来以后的点点滴滴,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小姐在这里。” “找到大小姐了。” “看见大小姐了。” 玉珠看着出现在自己周围的丫头仆妇婆子,听着她们大声叫喊,只觉莫名其妙。 自己只是早上醒来以后,发现春红睡得正熟,便自己将整个许家转了一遍,当然,自己走的是偏僻路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难道是自己呆的地盘都要将其踩熟? 在杨家的时候,自己也这么做了,本还打算去河边和山脚下,结果被小胖墩发现了,在杨太太一番利害关系的劝说下放弃了,只老实呆在院中养伤。 一刻钟后,玉珠终于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在这个家里引起了多大的震动。 春红醒来以后没看见玉珠,问了院中的丫环婆子,没人看见玉珠,大家一起将整个院子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玉珠之后,春红崩溃了。边哭边跑去找三太太。 然后,整个许家都知道失踪了一个月后才被找回来的大小姐,刚过了一个晚上又不见了。丫环婆子等在内院找,小厮仆从等在外院找。 玉珠不知该如何解释,三太太用自己的私房打赏了寻找玉珠的众人。最后,大家都认同了三太太的说法,是因为玉珠失忆了,早上醒来想去给老太太请安,结果迷路了。 三太太将春红和绿柳降为二等丫环,以观后效,又将自己身边的曼枝给玉珠作大丫环。老太太也把自己身边的银屏指给玉珠作大丫环,并告知玉珠只管好好养着,不用非请安不可。 在三老爷求皇上派太医院的院正来给玉珠诊断之后,因为院正说可以考虑多说说以前的事给玉珠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恢复记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春红和绿柳便逮着玉珠说以前的事情,三太太一有时间就和玉珠念叨。三老爷也会在饭桌上回忆从前,连小婴儿时拉了尿在他身上,拨了他胡子的事也说出来。可玉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段时间,三太太拒绝了姑太太提出让玉珠去勇毅侯府玩耍的想法,也替玉珠拒绝了文府小姐送来的诗会请帖。只让玉珠在府中养着。 “小姐,老太太又被老爷气昏了。”春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假的?”玉珠抬了抬眉毛。 “小姐真聪明。” “到底怎么回事?” “勇毅侯府替世子向你提亲,老爷说你已经定亲了。老太太就让老爷退亲,老爷坚决不肯,老太太就昏过去了。” “银屏,你去松鹤堂打听情况。曼枝,你去我娘那儿。别告诉我打听不清楚,你们可是我的大丫环。”玉珠略一思索便吩咐二人。 “是。”银屏和曼枝对视一眼,齐齐出去。 “我怎么没有听你们说过我定亲的事。”玉珠看向春红和绿柳。 “我们以前也不知道啊。”春红很茫然,绿柳点头。 “大姐姐可真悠闲,是知道世子向你提亲了吗?”门帘猛地被掀开,许诗雅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她的丫头彩湘急急地追进来,想把人拉走又不敢,只歉意地朝玉珠行礼。 “这和二妹妹你,有关系吗?”玉珠莫名不解。 “你,”许诗雅气红了双眼,抖着手指着玉珠,“你得意了,是?” 自己得意什么?难道有个人来提亲就要得意? “二小姐,你别欺负我家小姐失忆了,就到这里来撒泼。”绿柳站到了玉珠身边。 “就是。”春红也跟着站过来。 “你们,玉带湖的水怎么没淹死你?”许诗雅失控般尖叫。 “你说什么?”玉珠蹭地站起来,一把拎住对方的衣领,“我落水和你有关。” “你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别以为有了好亲事,就能随便诬赖人。”许诗雅拂开玉珠的手,气冲冲地走了。 “小姐,你怀疑二小姐?”春红凑过来,目中发光。 “我只是听到她那样说,诈她一下而已。”玉珠看着自己的手,这是拎人拎习惯了?怎么不加思索就拎了许诗雅的衣领,也没听她们说过有这种习惯啊! 第四章 未婚夫 银屏和曼枝带回了她们打听到的情况。 银屏的说法是,今天姑太太回来和老太太说了这门婚事。老太太觉得这是一门顶顶好的婚事,虽说是继室,可前头的又没留下一男半女,比起原配也不差什么,又没有庶子庶女,再说还有亲姑姑在一个府里。满心欢喜的老太太等到三老爷一回家,就把人叫去说。 可没想到却被泼了一瓢冷水,再得知三老爷把玉珠定给了白鹿书院的一个书生,就让三老爷去退亲,说一个书生能和侯府世子比吗,书生的娘子能和未来的侯夫人比吗,是个正常的人就该知道怎么选,三老爷坚决不肯。老太太就气昏了。 曼枝的说法是,一个继室,姑太太也敢巴巴地拿回来说。老爷和太太都很气愤。和玉珠定亲的少年是老爷太太从小看着长大的,和玉珠青梅竹马,人品才华都是极好的。日后的前程更不会差。傻子才会舍了这么好的亲事去当继室。 玉珠很无语,自己到底算是个正常的人呢还是傻子?算了,让他们去操心。等到晚间歇息时,春红便兴致勃勃地猜测起和玉珠定亲的少年可能是哪一个,虽然说了好几个,可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 二房,二太太正在安慰大哭的许诗雅。 “娘,大姐姐会和世子定亲吗?” “不可能!” “可祖母不会轻易妥协的。要是三叔改变主意的话。” “你是不知道你三叔是多么牛心左性的人,既然是他亲自看中的人,他不会改主意。你祖母拗不过他。” “你没骗我?” “傻孩子,我骗你干什么?当年,你三叔要娶你三婶,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因为打听到有大夫说你三婶生不了孩子。你三叔就和你祖父说,依他,他就光耀许家门楣,不依他,什么都免谈,你祖父就依了他。” “可咱们家也不风光啊。” “那是因为你三叔走了。一路考到三元及第的状元,先皇当时也很看重,又深得当今皇上信任,如果他一直呆在京城,我们家那里会像现在这样落魄。” “那三叔为什么走了?” “还不是你祖母闹得,闹着要给你三叔娶平妻,你三叔一气之下,带着你三婶去了白鹿书院,一呆就是十几年。” “三婶不是生了大姐姐吗?” “是呀,大夫说的话也不能全当真。倒是我,进门几年才有了你,结果你还比宝珠小。” “娘,咱们说世子……” “放心,我会去和你祖母,姑母说。” …… 三房,三太太也很忧心,“夫君,万一老太太从宝珠那里下手,毕竟宝珠失忆了。” “咱们女儿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变傻了。” 三太太不满地瞪向三老爷。 “好!明天我休沐,我们带宝珠出去和子扬见一面。那孩子这段时间也很费心费力,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 第二天,因为三老爷休沐,玉珠就和三老爷夫妇一起吃的早饭。饭后,三老爷便朝着玉珠使劲眨眼睛。 “爹,有什么事吗?” “我女儿就是聪明,你猜!” “……” “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耍宝?”三太太斜了三老爷一眼。 “再大也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 “行了,别让女儿发急,你不说我说了。” “是我安排的,当然由我来说。悠然居新来了一位厨子,尤擅烹虾。今天,就由本人亲自带两位美人去尝尝鲜。怎么样?感动?两位美人速速去换了出门的衣服来,不用带服待的人,老爷亲自服侍你们,更感动了。” 玉珠和三太太对视了一眼,俱都笑起来。 “爹,现在就去,会不会早了点?” “不会,我还准备了别的。快去换衣服。”三老爷挥挥手。 半个时辰后,玉珠一行人来到了悠然居。初听名字,没人会认为这是酒楼。可文人雅士却极爱此处。 三老爷领着三太太和玉珠进了一个雅间。三老爷掀开墙上的一幅画,在墙上按了按,出现了一个小门,进入后是另一个雅间。原来这是两个并排着独立的雅间。 “学生见过师父师娘。”一名少年向三老爷夫妇行了大礼,又向玉珠施礼,“宝珠妹妹。” 玉珠转头看向三老爷夫妇,这是谁呀? “子扬,一家人无需多礼。宝珠失忆了,我们跟她说了一堆从前的事,也没能让她恢复记忆,你跟她说说以前的事。宝珠,这是你子扬哥哥。一家人。” 一家人?这就是自己的未婚夫?玉珠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十七八岁,温尔文雅。 三老爷夫妇回了另一个雅间。 “宝珠妹妹,你坐。”子扬拉开一张椅子,待玉珠坐下,自己便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玉珠对面。 “宝珠妹妹,你还记得我吗?”少年希翼的目光落在玉珠身上。 面对如此满载希望的目光,玉珠觉得自己都不忍心让他失望了,可自己真的不记得他呀。只好摇摇头。 少年眼中的亮光一下子就消失了。 玉珠觉得自己都有负罪感了,这算不算造孽呢?自己失忆了,不能怪自己,爹娘为什么要把自己带来,这不是纯粹打击眼前的这个少年吗?难道仅靠说说以前的事就能让人恢复记忆,早就说了一大堆也不见有丝毫效果啊。 “没关系。”黯然的子扬重新打起精神。 另一间,正在偷听的三老爷撇了撇嘴,“宝珠连我这个爹都不记得了,还能记得你?” 玉珠静静地听着对面少年那明显陷入了美好回忆中的诉说,有年幼时,不知为何宝珠妹妹一定要在学业上超过自己的迷惑,而自己为了不被超越,只得没日没夜苦读的辛酸,最后两人都被师父师娘训了一顿的趣事;有年少时去捉萤火虫,放风筝,看灯等的乐事;有年长时共奏乐曲,共赏书画,互赠书画,一起交流书中所得的雅事,…… 在少年那充满感情的细致描述中,玉珠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少年所说的场景,可为什么除了心觉美好之外,就没泛起一点点什么激动,感动之类的涟漪,就如同坐看不同风景的人,却感觉不到自己在那风景之中。 第五章 疑惑 另一雅间,三太太使劲拉住几次都想冲进去的三老爷。 “夫人,我竟然不知道,这小子背着我竟然干了这么多事,你听听,你听听,捉萤火虫,我闺女小时候都没和我一起捉过。”三老爷愤然不满。 “宝珠小时候,你不是和她一起捉过蛐蛐儿吗?”三太太努力安抚。暗道:不是你安排两人见面的吗?还要自己亲自说。然后又偷听,听了又不满。 “可是没捉过萤火虫!就是捉蛐蛐儿那回,那叫一起捉吗?是我在捉,闺女站在一边看。” “我们的女儿有人真心心悦难道不是好事吗?” “我女儿这么好,不心悦的都是傻子!”三老爷一脸骄傲,过了一会儿接着发狠地说道:“敢不真心?我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三太太看着变来变去的三老爷,干脆直接无视。 四人一起吃过午饭后,三老爷把子扬叫到一旁不知交待了些什么,便和三太太,玉珠从进门的雅间离开了。 马车上,三老爷问起玉珠是否想起了什么,得到否定答案后,先是欣慰地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安慰玉珠,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 又想起玉珠把和自己的事也忘了,如果玉珠出嫁了。“夫人,要不咱们女儿不嫁人,招婿。”三太太似乎也心动了,两人开始商量这件事的可行性。 看着明显来劲的两人,玉珠只默默为子扬掬了一把同情泪,不知为什么,那位子扬并不在招婿人选内。明明不久前才说是一家人的。 刚回到家的三人就被老太太叫到了松鹤堂。老太太让玉珠坐在自己身边。 “你姐姐姐夫才走,我已经回绝了。你别想着又跑,我和你爹已经老了,不像十几年前还经得住。” 三老爷和三太太满头雾水,面面相觑。 “娘,我没想着跑啊。”三老爷为自己伸冤。 “还说没有,”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今天一大早不就领着媳妇女儿出门了,都不让人跟着。我看,我要是敢答应,你们三个就不会回来了,当然,宝珠失忆了,她是被你们两个拐带的。” “娘,我真的没这么想,你要相信我。”天地良心,自己是想都没想过。有苦难言的三老爷只能苦着脸。 玉珠同情地看着三老爷,有一句话,老太太说对了,自己是被拐带的。 “行了,我懒得说了,你们回去休息,难得休沐一天。”老太太身边的高嬷嬷忙把老太太扶进内室。 刚出松鹤堂,老太爷身边的人又把三老爷叫去松辉堂。 大房的一个小院内,三小姐许兰芝一边做针线,一边和香姨娘说着话。 “姨娘,侯府真要和咱们府上结亲吗?” “三小姐,听姨娘的话,不管那侯府如何想,都和你没关系。大太太是厚道人,不会亏待你,你三叔三婶才是真为女儿好的人。” …… 二房,二太太母女二人笑着抱成一团。 “娘,没想到祖母真的拒了。你说得真准。” “好歹我也是你祖母的亲侄女,你大伯母在你祖母面前又不讨喜。这么多年都是我伺候着,能摸不准?” “娘,姑母怎么说?” “能怎么说?满口答应要替你说话,你祖母也让她帮着说。” …… 半路上,马车里的姑太太正十分不满地跟丈夫抱怨:“真不知道三弟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好的亲事也能拒了。” “要是这桩婚事能成多好,那毕竟是你的亲侄女,要不是爹临死的时侯当着族老的面要求二哥答应善待为大哥守节的大嫂和我,你觉得咱们现在还能住在侯府?” “你觉得我二弟的女儿如何?” “你觉得侯爷侯夫人能答应?” …… 回到了自己院中的玉珠钻进了书房,提起笔写字,这字不算写的好。照着一盆兰花画画,左看右看,这也不像啊。找出一幅画来欣赏,除了觉的好看,没其它感觉。来到琴架前,手指一勾,“铮”的一声,弦断了。 玉珠无精打采地走出书房,回到房间,趴在床上,不动了。闻迅赶来的三老爷夫妇欣赏了玉珠的杰作,只能按住了跳动的眉毛,转而各种安慰玉珠。 “是我的错,不该让宝珠去见子杨。但更是那个混小子不好,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什么一起弹琴画画的,还说得那样煽情。”回到三房主屋的三老爷气愤地走来走去。 “夫君,宝珠像是受到打击了,怎么办?” “难道宝珠以前是压着自己去学那些东西的?就为了超过那个小子。结果一失忆,就全部放空忘光了?以后别和宝珠说以前的事了,让她想干嘛干嘛,想学什么学什么。” “好,暂时只能这样。”三太太也没什么好办法。转而又说道:“我去和娘说,明天带宝珠去大佛寺上香。” “行,出去散散心也好。” …… 夜晚,玉珠坐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月亮,陷入了沉思。毫无疑问,自己受到了影响。自己羡慕子扬拥有的美好记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对有着巨大空白的人来说太有杀伤力了。 自己醒来以后接受的一切认知都来源于他人,并没有感受到那些本就是自身的一部分。自己真的是她们口中的那个人吗?比起宝珠,玉珠才更像是自己的名字,自己也曾表露出这个疑惑,可她们都说是因为刚醒来就被人叫玉珠,还叫了一段时间,才会如此觉得。 玉珠用手按住胸前,除了这个珍珠吊饰让自己有熟悉的感觉外,其它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虽说现在过得也挺好,可懵懵懂懂的过着,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这样的自己是真正的我吗? “小姐,怎么了?”绿柳忧心地看着玉珠。今早的小姐太奇怪了,竟然披着衣服一直坐在床上发呆。 “没事。”玉珠也很郁闷,自己能说自己昨晚梦见小版的自己和一个模糊不清的小男孩儿撵鸡溜狗,上树下河,掏鸟捉鱼吗? 这到底是梦还是自身记忆的片段?或者是因为昨天白天听了子扬那美好的记忆而出现的幻觉?可为什么是完全相反的呢? “小姐,起来,老太太拍板今天全都去大佛寺上香。” “好。”玉珠利落翻身下床,不想了,暂时先放一边。 第六章 昏迷 大佛寺,准备去大殿上香的许府众人遇上了从大殿出来的文府一行人。 “哟,是许老太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来得可有点迟。”文老太太看了一眼许府众人,意味不明地撇了撇嘴。 “文老太太,给菩萨上香是心意,可不分早晚。”老太太回道。见文府一行人走远,吩咐道: “高嬷嬷,你去打听一下,瞧那阴阳怪气的。” 高嬷嬷应声去向知客僧打听。 玉珠转头朝后看去,只见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转头看向自己,见自己看见了她,便扬了扬下巴。 “小姐,那是文府三小姐,那天也掉湖里了。”绿柳说道。 一行人上过香后,便到厢房暂歇。高嬷嬷走了进来。“老太太,打听清楚了,勇毅侯夫人带着儿女来上香了,她先来,然后文老太太领着文家的小姐也来了。咱们在文家之后。” “娘,这可真巧。”二太太笑着出声。 “那文家是想巴着侯府不放了,文老婆子是见着个人就以为谁都跟她一样。真是笑话,我可是为了我家宝珠能早点好起来才来的。”老太太十分气愤。 “娘,夫君根本不屑同文家来往,您何必同她家一般见识。”三太太柔声安慰。 “老三媳妇说得对。我要去听大师讲经,你们就自己安排。”老太太说完就领着高嬷嬷走了。 “大嫂和三弟妹怎么安排的?” “我要带宝珠去后山的樱桃林摘樱桃。” “我和三弟妹一起。”大太太说完,又看向许兰芝。 “我和母亲一起。”许兰芝说道。 “那我就先带诗雅去许愿池,再四处转转。”二太太和许诗雅先行离开,随后玉珠等人便去了樱桃林。 大太太和三太太找了地方坐下来,便打发玉珠和许兰芝在附近摘樱桃。 玉珠眼红地看着寺中的小僧,应香客要求在树上摘得起劲,也有胆大的丫环搭着梯子,爬到树上摘樱桃。自己和许兰芝只能在树下看着,提篮子装樱桃的还有丫环呢。 许兰芝倒是很起劲,抬着头,不停地寻找自己觉得好的樱桃,指挥小僧去摘。 既觉这样太无趣又觉得手好痒的玉珠,趁着众人不备便溜开了。 玉珠在樱桃林转来转去,终于在一颗樱桃树下停下来。这株好,又高大又茂盛。想起昨晚的梦,瞄一下四周,很好,没人。玉珠试着往上爬,咦?居然轻轻松松就爬上来了。 难道昨晚的场景真是记忆片段,再去水中试试?去玉带湖?三老爷夫妇能同意?要是府中水池的水没有被放走大半就好了,自己还能去试试。现在呢,那水大概就到自己膝盖,站着弯腰就能捉鱼。 玉珠坐在树上,晃着脚丫,十分惬意,再看满树红艳绿翠,随意伸出手去勾一串樱桃,脑中猛然闪过一道白光,头好痛,玉珠跳下树,昏了过去。 “小姐,有人从树上掉下来了。”因为听说勇毅侯世子来了樱桃林,文三小姐文佩玉便带着自己的丫环甩开了文四小姐文思柔,在林子里转着。 两人走到玉珠面前,蹲下来把趴着的玉珠翻过来。 “许宝珠?”文佩玉十分讶异。 “文佩玉,你在干什么?”一声大喊传来,文佩玉被惊得跌倒在地上。 “许诗雅,你鬼叫什么?”文佩玉气急败坏地站起来。 “大姐姐?”许诗雅跑过来,惊讶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玉珠,忙和彩湘把玉珠扶着坐起来,两人又喊又摇也没能让玉珠醒过来。 “小姐,我去找三太太。” “你走了,她们两个要是杀人灭口呢。” “许诗雅,你胡说八道什么?许宝珠是自己从那株树上掉下来的。” 文佩玉说完,走到樱桃树旁,用手拍拍树干。许诗雅和彩湘抬头看向那株高大的樱桃树,面面相觑。 “呵呵,彩湘,你听见了?”看着彩湘点头,许诗雅大喊起来:“来人啦,救命啊。” “许诗雅,你疯了?” “疯的人是你!” 正分散寻找玉珠的三太太等人找了过来,也有听见喊声围过来的人。大家把玉珠带到厢房,大佛寺擅医的了空大师来给玉珠诊治。 许诗雅一口咬定是文佩玉主仆二人把玉珠害成那样的,而文佩玉和丫环则坚称是玉珠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文家和许家的女眷对峙起来,闹得不可开交。而不明真相的众人显然倾向许诗雅的说法,许家大小姐能爬上那么高大的树,然后自己掉下来? 文佩玉看着哭着说自己的大姐姐已经失忆了,要是再被害变傻了可怎么办的许诗雅,又见文思柔因遇见了勇毅侯府世子而得意洋洋。气极了的文佩玉便冲过去打许诗雅和文思柔,场面更混乱了。 在了空大师为玉珠诊断后,三太太便立刻要带上玉珠回家,众人劝说等玉珠醒来看看情况。但三太太坚持,许家一行人便匆匆回府。 “宝珠怎么样?”闻讯赶回来的三老爷焦急询问。 “了空大师说只待醒来看情况,我一听他说宝珠有可能恢复记忆,就马上把宝珠带回来了。那里人多口杂的,毕竟宝珠二次受伤的事……” “你做得对。” “夫君,那个竖子找出来没有?” “没有,应该是抹去了痕迹,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不过应该不是京中及附近的人。” “怎么说?” “如果是京中及附近的,根本不可能抹得干干净净。就像是第一次出现在那里的人。” “那就毫无头绪吗?” “也不是,在宝珠出事前两天,就有人在池泽县城花银子收消息,只要有在玉峰山脉和附近受伤或被救的人都算消息,就是去世的人也算。宝珠被带走后,就没人收消息了。宝珠第二次被救是在玉峰山脚下。这很奇怪。” “那是什么人?” “还不清楚,此人行事极谨慎,他并不是大张旗鼓地收消息,而是通过县城的帮闲和媒婆暗中收消息,一级一级地分散开,我还在查。” 第七章 谋划 悠悠醒来的玉珠睁开眼睛,看见围在床边的三老爷夫妇。 “爹,娘,这是哪儿?” “这是爹和娘的房间,你一直昏迷不醒,娘把你从大佛寺带回来就安置在这儿。” “宝珠,你怎么昏过去的?文三小姐说是你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诗雅说是文三小姐害的。” “她们为什么那样说?” 从三太太的口中,玉珠知道了自己昏过去以后发生的事情。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像自己一有无意识的举动,就会引起大的震动。 “和文三小姐无关。是我自己昏过去的。”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三太太小心询问。 “不知昨晚梦见上树下河算不算?” “所以,你就偷偷溜去爬树啦?然后摔昏了,你是想担心死爹娘吗?”三太太生气了。 “乖女儿,你要想爬树就大大方方在家里爬,在外面挺危险的。” “夫君说的什么话。”三太太更气了。 “我不是因为爬树摔昏的,是因为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头痛昏过去的。”玉珠急忙解释。 “这应该和失忆有关。”三老爷沉吟了一会儿,“在你恢复记忆以前,以后不能偷偷一个人溜开,要是在外面突然昏过去太危险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偷溜。” 看着玉珠点头,三老爷又问:“你爬上去了吗?你小时侯,我想教你爬树,你娘不让,你自己也不肯。” 玉珠看着摸着下巴,颇觉遗憾的三老爷,自己要不要说轻轻松松就爬上去了。好像太打击人了。玉珠摇了摇头。 “没关系,爹有空就教你。你还想干什么,爹都教你。捉蛐蛐儿,捉鱼,骑马,打猎?” “夫君,咱们女儿已经长大了。” “可是咱们女儿失忆了。她现在想干这些。”三老爷理直气壮。自己一定要趁着女儿失忆的机会超过那小子,一旦女儿恢复记忆,又变回淑女样,自己还能有机会? 明显看透了三老爷想法的三太太哭笑不得。 第二天,三太太使人给文家送去了一份礼,只说玉珠昏过去和文三小姐无关。文家的人大概想为文三小姐洗刷一下名声,逢人便说起祭酒夫人给自家送了赔礼,许家大小姐昏过去和自家三小姐无关。 不知是不是大佛寺之行给了勇毅侯府什么错觉。姑太太一家又回来了。姑太太这次直接向三太太提及结亲的事,三太太一口拒了,并言明以后不要再提及了。 老太太和二太太则询问姑太太有没有提及诗雅,姑太太说自己回去以后就提了,今天勇毅侯夫人让自己来时,自己又提了,可勇毅侯夫人根本不接话。 姑太太的女儿肖梦蕊和许诗雅,许兰芝来看望玉珠,肖梦蕊对昨天的事很感兴趣,追着玉珠问个不停。许诗雅则质疑玉珠是不是真傻了,不然怎么会说和文佩玉无关。玉珠不胜其烦,好在三太太借口有事将玉珠叫去了三房主院。留下肖梦蕊和许诗雅说得热火朝天,许兰芝听得起劲。 姑太太出嫁前的院子,姑太太挥退了侍候的人,便和丈夫说起了话。 “二嫂也是,又让我来碰一鼻子灰。你是没看见我那三弟妹的样子,好像是我非要赖着,上赶着似的,又不是我家大郎要求亲。真是气人!”姑太太满脸气愤。 “可惜咱们只有一个儿子,要是还有一个儿子,和你三弟结亲也好啊。” “谁能想到三弟居然回来了,娘和三弟妹都说宝珠已经定亲了,可我不相信,我看二嫂也不相信,要不怎么又让我来。老爷,不对呀。” “什么不对?” “二嫂不对,虽说是继室,可京里想结这门亲的人家也不少。二嫂干嘛非要宝珠?让我想想,难道?不会?” “你到底想到什么?快说。” “老爷,你说是不是清雅害宝珠落水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大郎成亲的时侯,她们两个才第一次见面,清雅有什么理由要那样做?” “可第二天清雅就邀请宝珠去游湖,然后宝珠就落水了。在宝珠失踪后,二嫂就暗示我要多关心宝珠找到没,以前怎么不见她说这样的话,后来宝珠找到了,又暗示我请宝珠去侯府玩,然后又提亲。” “这些全是你的猜测。” “老爷,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得咬定是真的,我记得宝珠的那个丫环说她去拉宝珠的时候被撞了,咱们就咬定是清雅的丫环撞的。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咱们梦蕊的亲事……” “你觉得能成?” “宝珠就是我家三弟的命根子,我想京里的人都看出来了。当初御史弹劾三弟刚上任祭酒一职就请长假,结果御史被皇上大骂一顿,三弟还能让皇上把专为皇上看病的院正派来给宝珠诊治。如果让我家三弟知道了我们的怀疑,你说二嫂会不会妥协?” “我看值得一试,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 松鹤堂,越想越犹不甘心的二太太又来找老太太说话。 “姑母,你说表姐到底有没有尽力帮诗雅说话?” “你说得什么话?那是我的亲女儿,你的亲表姐,诗雅的亲姑姑,你说她有没有尽力?”老太太一脸不满。 “姑母,是我说错话了。”二太太忙起身讨好地为老太太捶腿。 “你以为你表姐不想自己的亲侄女嫁进侯府吗?可侯夫人不接话,她有什么办法?她又不能做主。”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不然,你想怎样?” “那也太可惜了,多好的一门婚事。” “要不让老三帮着物色物色?” “千万别,他自己的亲女儿都能订给穷书生,能给诗雅物色什么好人家?” “那就老三媳妇出去应酬时,你带着诗雅一起去。你也是,这么些年,就带着诗雅围着侯府转。” “那还不是根本没有好人家请我去。”二太太满心委屈,难道自己不想和那些勋贵重臣夫人来往吗?可不是一个圈子的,连来往的机会都没有。能上勇毅候府打转,还是因着和表姐的那层亲戚关系。 第八章 上门 在满足了三老爷教会玉珠爬树捉鱼之后,三老爷又给玉珠牵来了一匹小马驹,说是等明年皇上春猎的时候,玉珠也可以骑着溜溜了。 玉珠十分嫌弃地看着那匹温顺无比的小马驹,大概是玉珠那嫌弃的目光实在太赤裸裸了,三老爷便将小马驹给了站在一旁,想要又不敢开口的许兰芝,承诺等下次休沐的时侯带玉珠亲自去选。许诗雅也想要,可二太太不许,说这不是淑女该会的,淑女就该学琴棋书画。 不久,勇毅侯府的世子和大理寺少卿的女儿严二小姐定亲了。许诗雅哭了几场,二太太使人请了几回姑太太,但姑太太俱称有事没有回来。 文家的人上侯府闹了一场,最后,以文四小姐抓住机会直接扑进了世子怀中,侯府不得不答应让文四小姐以侧室的身份进门而收场。 玉珠听春红说得口沫横飞,文四小姐是怎么不要脸地扑进世子怀里,紧紧拽住不放,口口声声哭着喊着大姑父姑母,自己活不了了。文家的人是怎么不依不饶,侯夫人气得昏过去,侯府如何乱成一团等等。 这是春红从姑太太的陪房的姨妈的侄女的姐妹那里听来的,绿柳几次打断,皆因玉珠听得起劲而失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玉珠已知春红虽说爱哭,但朋友很多,什么八卦小道消息都能信手拈来。绿柳则办事周密稳重。这两人的名字完全取反了。 至于银屏和曼枝,因三老爷为玉珠找来了一位女师父,则各自回到了老太太和三太太身边。这位新来的明师父其实只负责贴身保护玉珠,玉珠看了她一眼,她听得比自己还起劲。 “小姐,那文三小姐不会找上你?”春红神来一句。 “她找我干什么?” “我听说文三小姐志在世子夫人,在大佛寺,因为你失了名声,虽然文家逢人便解释,但最后,她什么也没捞到啊。” “不会?” 事实证明,春红的预感是正确的。 第二天,玉珠去了明志堂,这是以前府中辟出来专供儿郎学习的地方。一排房屋连着一大片空地。玉珠是去看大堂兄许怀新和二堂兄许怀庆射箭的,这也是君子六艺之一。 两人才刚刚考中秀才,三老爷希望两人能在今年下场去试试秋闱,就对二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他们更勤奋了,看书累了就练箭当作休息。不勤奋不行,因为三老爷要求高。 “大哥,我也要射箭。”又觉手痒的玉珠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行吗?” “我觉得行。” “好。你先试着拉开弓,不要猛拉,以免受伤。” 玉珠接过许怀新手中的弓,拉弓上箭,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嗖的一声,正中靶心。 还想叮嘱的许怀新,想看热闹的许怀庆,呆若木鸡。 玉珠觉得这个距离太近了,便拿着弓走到更远处,准备再射。 “许宝珠,我和你没完。”文佩玉跑了过来。许诗雅跟在后面。 “许宝珠,你是爬树摔昏的,你家的人只说你昏过去和我无关,没人相信你能爬上那么高的树。许诗雅,看看!你大姐连箭都能射,还能爬不上树?” “文三小姐,爬树和射箭无关。射箭是六艺之一,我大妹妹是白鹿书院公认的女才子,会射箭不稀奇。”许怀新说道。心中想着虽说最近三叔教会了大妹妹爬树,可这种事总不能对外人说。 “你们欺负人。许宝珠,你记住,我不会放过你。许宝珠,你想干什么?”文佩玉尖叫着,被举箭对着自己的玉珠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在地上。 “大妹妹!”“大姐姐?”许诗雅等人被玉珠一瞬间散发的气势惊住了,明师父眯了眯眼睛。 “文佩玉,我昏过去与你无关,我没有赖在你身上,其它的与你无关,也和我无关。不要来找我。”玉珠将箭射向耙子,将弓还给许怀新,转头走了。 文佩玉爬起来哭着跑了,许诗雅也走了。许怀新和许怀庆看着瞬间空荡荡的院子只觉无语。 “大哥,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许怀庆看着靶正中的第二只箭,只觉万箭穿心。 “嗯,大妹妹今年十六,我十八,你十七,我们两个是男子。” “大哥,要是我们两个得到三叔的资质就好了。” 两兄弟都很惆怅,继而只能认命地继续勤奋。 “小姐,你别生气,那文家的人就是无赖样。”绿柳安慰玉珠。 “我气什么了?”玉珠一脸茫然。 “还说没气,你都气得举箭了。”春红不信。 “哦,我就是吓她一下,免得她赖上我。” “小姐,你真是太英明了。你想想,要是文三小姐赖着你不放,想要女债父偿,可怎么办?”春红再次语出惊人。 不会?玉珠试着想一下,简直不能想。经此一吓,文佩玉应该不会上门了? 大房,香姨娘把自己给两位少爷做的衣服送去主院,大太太便留她喝茶说会儿话。 “太太,门外有个自称是你弟弟的人求见。”丫环秋霜进来禀告。 “你说什么?”大太太蹭地站起来,手中的茶盏“咣”一声掉地上摔得粉碎,手抖的厉害。香姨娘忙过来扶着,对傻掉了的秋霜吩咐:“快把舅老爷请进来。” 丫环秋雁忙把碎掉的茶盏收拾干净。 秋霜领着一个苍老的中年男人和一名少女及一位小少年走进来。 大太太看着眼前苍老的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十几年杳无音信,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亲弟弟? “大姐!”中年男子望着大太太喃喃出声。 大太太哇的一声痛哭起来,中年男子默默流泪。 “太太,舅老爷还活着就是好事。”香姨娘细声安慰。 “快叫姑姑。”中年男子转身,将少女少年两人往大太太面前推。 “姑姑。”两人怯生生叫道。 大太太拉过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痛哭声变成了哽咽声。 “太太,你和舅老爷好好儿说会话。”香姨娘忙告退,秋雁秋霜上完茶也退了出去。 第九章 过往 “我弟媳和宝哥儿呢?”平复下来的大太太问道。 “没啦,宝哥儿两岁上就没啦,孩她娘前年走的。” “当年,我想着等我在许家站稳了脚跟,就去接你们一家来。等二郎满了周岁,我就去求公爹,公爹便派人去接你们,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战乱啊。后来又使人去找你,可找不着了。这么多年毫无音信,我还以为你没了。” “姐,刚发生战乱的时侯,大家还能稳住。后来从北边逃过来的人说起桑支和大昭的骑兵入关了,哪家的闺女媳妇被掳走了,哪里又被抢了,哪里又被烧了,人心就慌了。后来听说连安阳府的宁王府也被烧了,王妃和王府的人都被杀了,就彻底乱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就会钻出那些蛮子烧杀抢掠。” “大家纷纷往外逃,我们也跟着大家一起逃,一路提心吊胆,风餐露宿,宝哥儿发热,在路上就没了。好不容易到了桐城,官府就禁止外逃了,说是蛮子的骑兵已经被赶出去了,宁王战死了。我们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孩她娘也病了。根本不可能再倒回去,我们就在桐城外的村子落户了。这些年,一直住在那里。” “你为什么都不捎信来?” “我和孩她娘想着,但凡自己有办法活着,就不能再拖累大姐,咱家本来就高攀许家了,还不知道你的日子过得多艰难。前年孩她娘没了,我想着,总要在我的有生之年,让两个孩子见见他们唯一的亲姑母,就攒够盘缠来了。” “当初,我也想过,要是许家退亲,我就在家附近嫁个人家,好歹能相互照应,可许家守诺,咱们也不能背信。好在都过来了。” 大太太说完,把目光转向一左一右挨着自己坐的两姐弟,拉起两人的手,怜惜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为着两个孩子,你也该早点捎信来。” 感觉到大太太的温情,原来爹娘口中总是念叨的姑姑,真的和爹娘说得一样慈爱,两姐弟心中冒出同样的想法。 …… 香姨娘的院里,许兰芝走进来看见香姨娘正在做裙子。 “姨娘,你又给我做衣服啊。” “本来打算给你的,但舅家的表小姐来了,我瞧她的身量和你差不多,我赶出来给表小姐。” “母亲不会嫌弃?” “不会!太太也是苦命人。” “怎么说?” “当年,你祖父因张家老太爷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坚持给你爹和你母亲定下亲事。你祖母本就不满,后来你母亲坚持要拉扯大自己弟弟才肯嫁过来,你祖母就要退亲,你祖父不肯。你祖母就让你二婶先进了门。你母亲直到操持了弟弟的亲事,二十了才嫁过来,你祖母那规矩立得,连我们做丫环的都不忍心。” “祖父不说吗?” “你祖母扯着为你母亲好,教导你母亲的旗子,你祖父能说什么?你爹又不是你三叔,他可不敢在你祖母面前说什么。好在太太进门就连生两子,总也好点了。后来太太去求老太爷接自己弟弟,老太太就把我指给老爷做妾。” “姨娘就愿意?” “我们做丫环的,主子指东,就不能往西。” “可我听说你不是家生丫环,你家的人可以来赎你。” “本来说好要来的,但老太太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他们就反悔了。” “姨娘也是苦命人。” “好在太太厚道,又有了你,我也知足了。” …… 大太太领着梳洗后的张家三人去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老太爷十分高兴,扬言张家舅爷只管把这里当作自己家,玉珠等人被叫到松鹤堂和三人见礼。 因为大太太私下请托,三太太便让玉珠带着张家表妹张意涵一起玩。只觉在府里呆得烦闷的玉珠便决定带张意涵出门去逛。因为有明师父,三太太也同意了。许诗雅和许兰芝也要跟着,在许诗雅的提议下,大家一起分坐两辆马车往珍宝阁而去。 “大姐姐,你看这对耳饰怎样?”许诗雅拿着一对金珠耳环比划着。 “行。”玉珠淡淡应着,看着主子丫环们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谈论着,连怯怯的张意涵都充满兴致。玉珠纳闷了,为什么这些首饰引不起自己的兴趣呢? 已得知玉珠身份的女掌柜见玉珠漫不经心,兴味索然的样子,便走过来对玉珠说道:“许大小姐,我们店里有更好的首饰,上不上二楼看看?” 首饰?玉珠摇了摇头。 “我们店里刚进了些稀有的货,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稀有的货?玉珠点点头。 掌柜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乐声响起,一个小人儿缓缓旋转起舞。 玉珠盯着眼前的盒子,为什么自己出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掌柜,多少银子?”被吸引过来的许诗雅开口询问。 “五十两,许大小姐,给你包起来吗?” 玉珠点头。 “掌柜,那个玩意儿我要了。”文佩玉走过来,挑衅地看向玉珠。 “这,许家小姐先点头。”掌柜似乎左右为难。 “她付钱了吗?”文佩玉让丫环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掌柜面前。 “我家小姐出六十两,给我家小姐。”春红说着掏银票。 “我出八十两。”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 “两百两。”文佩玉大喊出声。 “春红,让给文家小姐。”玉珠止住了还想喊价的春红。 “小姐,我们有银子。”春红看着像是斗赢似的文佩玉,十分不满。 “五十两的东西,花两百两来买,不划算。” “许大小姐说得有道理。”一位身穿青裙的少女走过来。 “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可不是用银子来论的。” “文三小姐说得也有道理。”少女接着道。 “小姐,那是卫国公府的沈三小姐,就是老爷刚回来时,老太太领着众人去上香,在大佛寺见过,卫国公老夫人还拉着你的手说过话。”春红收好银票过来说道。 “听闻许大小姐失忆了,看来是真的。”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假失忆似的。玉珠决定不搭理对方,反正自己失忆了。 第十章 宝珠 “文三小姐,一共两百两,我们送你一对珍珠耳饰。”掌柜将盒子打包好。 “小姐,我们一共只带了一百两。”文佩玉的丫环小声道。 “掌柜,你派人送去文家,再拿钱。” “抱歉,文三小姐,我们店要五百两以上才送上门。” “我身上没带银票,一般都是让人送回国公府。许大小姐可以借点给文三小姐。” “大姐姐,我们不给表妹买点首饰吗?”许诗雅见缝插针。 “表妹,你去挑五十两的首饰。”玉珠想着自己刚想买的那个盒子就值五十两。 “大姐姐,我……” 玉珠见许诗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抽了抽嘴角。原本这才是非要跟着,又提议来珍宝阁的原因。 “你一样,三妹妹也一样。” “大姐姐,你太好了。”许诗雅忙把春红拉过去。 “你不会赶紧回去拿呀。”文佩玉拍打自己的丫环,丫环委委屈屈地走了。 许诗雅三个选了许久,才选好首饰,由春红付了银票。文佩玉的丫环才姗姗地拿了银票来。 玉珠刚登上自家的马车,自觉丢了脸的文佩玉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马身上。突然,马受惊般向前冲去。正准备上车的春红被带翻在地,明师父几个纵步攀上车窗,跃上了马车。被丫环拉开的文佩玉呆呆地举着自己的手,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看。珍宝阁周围一众的惊呼声,叫喊声。 本想对车厢内的玉珠说句安慰话的明师父,见着镇定自若,准备向马身跃去的玉珠后,默默闭上了嘴巴。惊马一路狂奔,明师父跃上了马身,几次试着让受惊的马停下来,都失败了。在马奔进一个无人小巷后,果断出手击毙了马。 “宝珠妹妹,你有没有受伤?”子扬跑到玉珠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对面书斋选书,看见一辆马车冲入小巷,马倒下后,接着就看见你下了马车。” “我无事。” “赵玉珠!你挺能的,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少年骑在马上,直直盯住玉珠。 玉珠眼睁睁地看着马上的少年,亲人般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鼻子一酸,泪流满面。 “傻丫头,看来只是失忆了,还好没傻。”少年下马,几步过来,一把搂住玉珠,嘴上却是十分嫌弃的口气。 “子杨哥哥!”少年身后的马车内,一位少女掀起车帘。 “宝珠,妹妹?”子扬看看玉珠,又看看马车上的少女,惊呆了。同样震惊的还有明师父。 “你们认识就好,你把她送回许家。”低头替玉珠擦眼泪的少年抬头对子扬说道。 “傻丫头,我们回家!” 玉珠本能地点头,少年牵着玉珠就要离开。 明师父上前几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马车内的才是许家小姐。”少年眯了眯眼。 “公子,这是京城的大街上,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不管谁是谁非,我只知道,我受许老爷之托来保护这位小姐,”明师父指着玉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能让你把她带走。” “许老爷想让你保护的人是她。”少年指向马车。玉珠眨眨眼,这世上还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做判断和决定的人可不是我,我们一起去许家,你和许老爷说,我听许老爷的。” “我不去!” 明师父和少年看着对方,双方互不相让。 “不如这样,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去请师父师娘。”子扬提出折中的意见。 “去什么地方?”少年想了想,出声询问。 “悠然居。”玉珠和子扬同时出声。 “哦?”少年利剑般的眼神射向玉珠,玉珠顿觉头皮发麻。自己只是想到,要是谈事情,悠然居的那个雅间挺好,就脱口而出了。 面对宝珠幽幽的眼神,子扬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叫你嘴快。 少年吩咐和自己同行的人去请许老爷,玉珠和明师父坐上宝珠那辆马车,子扬坐车辕边上,一行人前往悠然居。 马车内,玉珠和宝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是许宝珠,你是……?” “虽然我还是没有想起什么,但我觉得我应该就是赵玉珠。” “我们是失散的姐妹吗?我不由自主就想和你亲近。” “我不知道,但我也想和你亲近。” 两人相视一笑。 悠然居的掌柜在见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许家小姐后,忙把一行人带进了玉珠上次进的那个雅间。 雅间内,顶不住少年严厉逼问的玉珠供出了自己和子扬在这个雅间见过面的事以及子扬说过的话。 宝珠红了脸,抡起粉拳就朝子扬捶去。子扬抱着头,欲哭无泪,自己真是被师父师娘坑惨了。 “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明明看着温尔文雅的一个人。”少年摇着头,啧啧出声。 “你也看不出来,明明一幅精明能干样,也能找错人。”子扬反唇相讥。 “我不如你,我对着一个昏迷不醒,一模一样的人,的确没有认出来。你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认出来了?” 被堵得无话可说的子扬转而一笑,“我还好,至少宝珠妹妹还记得我。” 玉珠见少年转而狠狠地瞪向自己,摸了摸鼻子,战火怎么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赵玉珠,你就什么都没想起来吗?”少年威胁出声。 “那天听了他说的话,晚上就梦见和一个看不清样子的小男孩掏鸟捉鱼,那个是你吗?”玉珠不太确定地问。 “赵玉珠,你是想气死我吗?人家回忆花前月下,你就想起和二弟撵鸡溜狗的事?你就一点没想起我?” 玉珠摇摇头,虽然少年让自己十分安心,可既然不是梦中的小男孩,那到底是谁? “你是谁?” 少年见玉珠一本正经地询问,真的好想吐血。 “嗤!”子扬正想嘲笑少年,却又被花前月下四个字刺激到的宝珠猛捶,自顾不暇了。 “赵承泽,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就算忘了你自己的名字,也不能忘了这个名字!”少年扳住玉珠的肩膀,霸道地宣布。 第十一章 说法 三老爷走进来,见着这热闹的场景,眯了眯眼睛。三太太和吴嬷嬷呆住了。 “爹,娘,我好想你们。”宝珠扑进了三太太怀里。 子扬和赵承泽站起来行礼,一个口称师父师娘,一个口称许大人许夫人。玉珠也跟着站起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夫妇是自己的爹娘吗? “就是你把我家宝珠接走的?”三老爷在主位上坐下来,看向赵承泽。 “爹,你怎么知道的?”宝珠惊讶出声。 “杨家长子给了我一幅画像,画得还挺像。” “许大人,这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令千金已送回,我……” “你可以自便,但我的两个女儿你不能带走任何一个。” “许大人,你可能还不清楚,”赵承泽牵起玉珠的手,“赵玉珠,是我的未婚妻,从出生起就在我家长大。” “你的未婚妻?我同意了吗?” “许大人什么意思?” “玉珠,这个名字不错,就叫这个名字,好歹养恩一场。” “你的女儿?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呆住的三太太回过神来,从赵承泽身边将玉珠拉入自己怀中,痛哭出声。 “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当年太太生下一对姐儿,其中一个闭了气,太太昏了过去。老奴不想太太醒来看着伤心,便把闭了气的姐儿放在盆中顺着河流飘走了,要是老奴当时多留一会儿,就不会姐妹失散了。”吴嬷嬷捶胸大哭,悔恨不已。 “不过是你们自说自话。”赵承泽显然不信。 “珍珠,对,珍珠,那是一对珍珠耳饰。”三太太哽咽着,语无伦次。 “那是老爷送给太太的信物,老奴当年取了一只给另一个小姐挂在脖子上,当时就想着愿河神保佑,小姐能再次托生成老爷太太的女儿。太太醒来以后,就把另一只耳环给留下的小姐戴上了。都是老奴的错。” 玉珠取出自己胸前的珍珠吊饰,这的确是由耳环做成的。宝珠也取出自己的吊饰,的确是一对。 “首饰能证明什么?”赵承泽撇撇嘴。 “怎么不能证明?那是我亲手做的。”三老爷十分肯定。 “两位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说的这些大概只能证明她们两人是双胞姐妹,并不能证明她们就是许大人的女儿。” “当年是老奴亲自替太太接生的。” “这就更不能证明了。” “小子,你尽管去查,当年我周围的人,谁不知道我夫人有孕。我不想和你多说,让你家大人来和我说。我们说这些,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我两个女儿听的。” “我们回家。”三老爷站起来,三太太一手拉一个准备出门。 赵承泽挡在了玉珠面前。“玉珠,跟我回去。” “乖女儿,你失忆后回到许家,我和你娘的确是把你认作了宝珠,可我和你娘的所做所为,难道不是亲爹娘吗?”三老爷对玉珠说道。 玉珠张张嘴又闭上,自己可说不出那不是亲爹娘。 “说你在赵家长大,也只是这个小子的一面之词。退一步说,就算你在他家长大,可你是我的亲女儿,我能让你跟他走吗?更何况,你失忆了,你现在想起什么了吗?”三老爷再接再励。 看着玉珠摇头,三老爷又转向赵承泽,“小子,别逼我动手,免得到时你家大人来找我,说我一个大人欺负孩子。我许家的大门就在那儿,跑不了。” 赵承泽看了看玉珠,让开了。 三老爷又看向子扬,“冯子扬,秋闱在即,别到处瞎晃。” 冯子扬连称不敢。玉珠看了看赵承泽,还是跟着三太太一行人离开了悠然居。 赵承泽和冯子扬互看了一眼,也各自离开了。 许家再一次轰动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轰动,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从,都用好奇的目光追随着玉珠和宝珠,张家的小表少爷更是跟在两人后面,转来转去地看。 许老太爷和许老太太认同了吴嬷嬷的说法,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又有信物作证,谁会怀疑她们不是亲姐妹呢?许家可没有人怀疑三老爷不是两人的亲父。 许诗雅提起难道有两个大姐姐?三老爷便让玉珠宝珠自己决定谁做姐姐谁做妹妹,因为谁也不确定到底哪个先出生。玉珠本能地排斥拒绝当妹妹,而宝珠并不计较。于是,玉珠成了大小姐,宝珠成了二小姐,依次后推。 华灯初上,外城的一所宅院内,赵承泽正在看青杉递上来的关于许家的消息。 “大公子,就让大小姐住在许家吗?”青竹出声询问。 “我们明天就住进许家。”赵承泽扬了扬手中的纸,就着烛火烧了。 “青松,你明天回去和我爹说清楚情况。青竹,你明天和我进许府,反正许府的人也见过你了。青柏青杉,你们两个留在外面。”赵承泽利落吩咐。 “那个买来的妇人怎么办?”青松问。 “你还没把她打发走?” “把身契和银子给她,她只要了身契,跪着求收留,愿意干活挣工钱。” “那就留着给你们洗衣做饭,不过你们几个平时说话得注意点,别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几人纷纷点头。 “我们是要把京城的地皮踩熟吗?没想到你小子到京城来打听情况,就买下了这个宅子。”青柏拍着青杉的肩膀。 “我当时想着,不知要在京城呆多久,有个自己的地方更好。就算很快就走,万一大小姐以后还想来京城玩,也有个落脚的地方。”青杉笑着解释。 “大公子,许祭酒真是大小姐的亲父吗?”青松斟酌着询问。 “等爹的回信再说。”赵承泽淡淡回道。亲父?笑话!如果自己不是想忘都忘不掉玉珠刚到自家时的情景,还真就被糊弄过去了。许家人可真能,说哭就哭,说编就编,都不用先对对,也有可能是早就对好的。如果不是玉珠失忆了,自己怎么会如此被动。 越想越气的赵承泽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 “赵玉珠,你可真能!手无缚鸡之力,重伤昏迷不醒的人都没有失忆,你一个受轻伤的居然失忆了?” 第十二章 进府 许府,正和宝珠一起睡在床上说话的玉珠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念你?不过我认为应该是有人在骂你。”宝珠的语气十分肯定。 “你连这个都能知道?”玉珠不信,虽说宝珠是才女,可也不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你想知道吗?” 玉珠点头。 “我醒来以后,就被赵家公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不过,你真正想骂的是你!” 玉珠摸摸鼻子,这话无法反驳。 随后,两人各自说起自己的经历。 玉珠知道了赵承泽得知宝珠身份以后,立刻派人回京城打听消息,接到回信后,一路火急火燎往京城赶。 宝珠得知自己的事基本都被玉珠知道了,还包括小时候的糗事,无法再淡定。 “你也必须把你的事告诉我。” “我只记得醒来以后的事,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可那些都是关于我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你的事。” “我也想知道。” “……” 过了一会儿,宝珠接着说道: “你小时候的糗事肯定比我多很多,赵家的公子不是说,你就想起撵鸡溜狗的事吗,看他那骂人的劲,不知道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这还真有可能,玉珠心想,自己要不要找赵承泽问问?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京城,他以后会不会来许家呢? 第二天,三太太正和吴嬷嬷一起在整理自己的嫁妆和这些年置的私房单子。毕竟多了一个女儿,嫁妆要再准备一份。 “太太,你娘家的侄少爷进府来了。”曼枝进来请示。 “我娘家侄子?”三太太疑惑出声。明明前几天,大哥还在信中说要待池哥儿中举后再来国子监读书,没说池哥儿进京来呀。 “太太,不知是哪位表少爷来了。”吴嬷嬷高兴起来。 “快把人请进来。”三太太也高兴起来,难道池哥儿那孩子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姑母,侄儿承泽给你请安了。”赵承泽走进来,一脸谦恭地请安。 三太太和吴嬷嬷面面相觑,这是闹哪样? 摒退了丫环,吴嬷嬷到门口守着。 “你这是干什么?”三太太板起脸。 “晚辈想了一夜,觉得还是要住进许家来才放心。再一想总不能以陌生人的身份进府,就冒昧借用夫人娘家侄子的身份。” 冒昧?顶着自己娘家侄子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进府,自己可看不出这个小子哪里觉得冒昧了。 “玉珠是我的女儿,轮得到你来放不放心吗?” “这只是你们的一厢说法,我已经给我爹去信了,总要等到我爹的回信再说。” “等我家老爷回来,你去和他说。”看着明显打算赖在这儿不走的赵承泽,三太太决定当甩手掌柜。 “行。”赵承泽转身往外走。 不久之后,三太太就得知了赵承泽打着自己娘家侄子的身份去拜见了老太爷老太太,并被大太太安排在了客院。 三太太气了个倒仰。 三老爷一回来,三太太就很气愤地说起了此事。 “夫君,你说,那个小子干得这叫什么事?” “夫人,咱们当初不还想着要把带走宝珠的竖子找出来千刀万剐吗?虽说是一场误会,可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咱们就好好收拾他。”三老爷柔声劝慰。 “到时他家大人不会找咱们说事?” “他既然顶着侄子的身份,咱们做姑父姑母的,管教他有什么错吗?退一步说,我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肯指教他,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可住在咱们府里,总是不妥?”三太太被说动了,转而又有点忧心。 “咱们还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翻了天?”三老爷不以为意。 晚间,玉珠和宝珠到三太太院里用饭时,就见到了来陪姑父姑母用饭的赵承泽。 玉珠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的脸皮得多厚啊。自己在他家长大,脸皮不会也有这么厚?想起自己毫不客气地当了许家大小姐,玉珠就不由自主地想摸摸自己的脸。 “你的脸皮可不是一般厚。”三老爷看着不请自来的赵承泽。 玉珠一听这话,果断按住了抬起的手。 “侄儿不过是昨日亲历了一番,现学现用罢了。”赵承泽瞄见了玉珠的小动作,面上一派谦恭样,可嘴上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既然来了,从明天起就和我的两个侄子一起读。我会时不时抽查他们俩的功课,至于你,我自然得一视同仁。” “谨遵姑父的话。” “玉珠,你还没见过你娘的那位侄子,那是个不错的少年。已经是秀才,今年秋闱要下场,中了举就会来国子监读书,到时让你们见见。” 玉珠简直不知说什么好,索性不出声。 宝珠则同情地看了一眼明显压抑着怒气的赵承泽。 饭后,三老爷对玉珠和宝珠说道:“乖女儿,家里来了外客,你们两个就呆在自个院里,随便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来做。尤其是玉珠,你失忆了,不要到处乱跑。” 直盯着玉珠和宝珠点头,三老爷才继续说道:“你们各自回去歇着,吴嬷嬷送两位小姐回去。” 待众人走远了,三太太和三老爷说起了话。 “夫君,看来那个小子根本不相信咱们的话。” “他相不相信根本不重要。我们需要给一个小子什么交待吗?我们只需趁此好好收拾他就行了。”三老爷朝三太太一笑,两人开始密谋如何如何做。 …… 客院,青竹同情地看着猛灌茶水的自家大公子,“大公子,许大人不会真的给大小姐物色夫婿?” “他们不过是仗着玉珠失忆罢了。” “那咱们直接把大小姐带走?” “这里是京城,不是咱们的地盘,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许大人受皇上信任,随便调点人手来,咱们走得了?” “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 “怎么可能,这就是住到许家来的好处,他们有什么盘算,我们一清二楚,我还能让人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把玉珠叼走?” “你刚刚还那么生气。” “我气得是玉珠失忆了,完全不分敌我。” 青竹默默腹议:大公子当打仗呢?还不分敌我?谁知许大人是不是大小姐的亲爹,万一是,就两边这水火不容的架势,大公子可就悬了。 第十三章 负责 京中又在传着文三小姐使许大小姐惊马的事。明师父并不认为文佩玉那一巴掌能使马受惊成那样。只是后来出现了两个小姐的事,玉珠又没有受伤,大家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等大家想起去查时,什么也查不到了。尤其是玉珠和宝珠一模一样,都不知道针对的是哪一个。 宝珠认为自己没有和谁结怨,应该不会有人对自己下黑手。 至于玉珠,谁会去问一个失忆的人呢,直接询问赵承泽,赵承泽也不知道玉珠从自己身边溜走的那段时间有没有无意间和别人结怨。 不管文家的人为人如何,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背负污名。于是,许家辟谣了,可没想到这一辟谣,麻烦就上门了。 松鹤堂,文老太太搂着文佩玉,对着老太太抹着眼泪。 “许老太太,我们都是做祖母的人,你也是有孙女的人。可我这可怜的孙女哦,因着你家大小姐,名声是全毁了。现在京中的人家,谁家敢娶她,你们许家必须负责!” “笑话!”老太太冷笑一声,“我们许家要负什么责?我们从来没有往你孙女身上泼污水,相反,你孙女拍了我孙女的马一巴掌是事实。我们还想着替你孙女全名声,你们还敢来要负责?” “许老太太,我孙女文文弱弱一个人,轻轻一巴掌就能把马惊成那样?你我都是明白人,心里都明白。可大佛寺的事加上惊马的事,京中的那些人家都认定我孙女凶悍无比,无人敢娶。我孙女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坏名声,不管怎么说,两次都是因着你家大小姐生起的事,你们想不负责,不可能!” “难不成你家想让文三小姐给我家三弟做妾?”二太太悠悠来了一句。 文老太太默了默。 “我不做妾,让我做妾,我就去死。”文佩玉从文老太太怀中挣开,一头朝墙上撞去。 顿时,松鹤堂人仰马翻,惊呼声,哭声,喊声,交杂一片。 …… “小姐,老太太昏过去了。”春红向玉珠和宝珠汇报着松鹤堂的最新情况。 “祖母怎么昏过去了?”宝珠问。 “因为文家提出要让大少爷娶文三小姐,说文三小姐因许家大小姐失了名声,就得让许家大少爷负责。” “文家的人走了没有?”玉珠问。 “小姐,这招对自己人有效,对外人没用。” 玉珠摸摸鼻子,难道大哥真的要替我以身抵债?虽说不太厚道,可大哥也真是可怜,难道这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很快,玉珠就不再同情许怀新了。因为文家第二天就把人选改成了三太太的娘家侄子。 青竹看着正捧着书看的赵承泽,转了几圈,走到赵承泽面前,“大公子,你就一点不着急?” “我急什么?” “那个文家的小姐想嫁给你。” “她想嫁的是许夫人的侄子,不是我。” “可文家的人是看见了你以后,才改的主意。” “和我有关系吗?” “……”青竹默默走开。 宝珠好奇玉珠为什么不生气,玉珠不厚道地想着,最应该生气的人是三太太。 的确,三太太正十分气愤地和吴嬷嬷说着:“没想到文家真成了破落户,以前听说文老太太盯上了现勇毅候世子夫人的位置,逼着回家守节的大姑奶奶,抱着先勇毅世子的牌位去勇毅侯府哭。我还不敢相信。” “只可惜侯府一直拖着,实在拖不下去了才让文大小姐进了门,可没多久人就没了。文家又想把文三小姐或文四小姐嫁进去,文四小姐倒是抓住机会进门当妾去了。”吴嬷嬷连连摇头。 “以前的文老太爷是多有风骨的一个人,只是在长子和大女婿去京郊打猎时双双遇难后,就一病没了。如果文家的长子还活着,文家也不能成现在这样。”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文老太太是继室,文家现在的两位老爷和几位少爷文不成武不就的,就想靠着家中的女子攀上好亲,好巴着亲家关系过活。” “巴着候府不放就算了,毕竟如果先世子不死,也没现在的勇毅侯什么事。可现在,她们竟然想巴上池哥儿。” “太太,她们想巴上的是赵家小子。”吴嬷嬷提醒道。 “可那小子现在顶着的是池哥儿的身份。可怜的池哥儿,人没来京城,就背了黑锅。那个臭小子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玉珠是她未婚妻吗,干嘛还招峰引蝶?” “太太,说句实话,如果他不是顶着表少爷的身份,文家的人不会想巴上他。” “你说得也是。”三太太缓了口气,“瞧文家这架势,不会轻易放弃。” “太太,文家不过是因为咱们这两次全了文三小姐的名声,就觉得咱们好说话,就想着赖上来。真要论起来,她们可不占多少理。” “所谓三人成虎,我可不想我的女儿总被人挂在嘴边说三道四,还是让老爷休沐的时候去一趟文家。” 三太太扶了扶额头,以后离文家有多远离多远。 事情在三老爷休沐时去了一趟文家,先是一番利害关系的敲打,然后给了文佩玉的爹一个铺子后了结了。 客院,青竹看着又捧着书看的赵承泽,简直是恨铁不成钢,难道大公子还想去考科举? “大公子,你就不去和大小姐说说以前的事?许家的人对着大小姐说了一堆的事,可惜对错了人,没起作用。你去说的话……” “难道你要我学那冯家小子,去说花前月下?”赵承泽直接拒绝。自己非要好好凉凉那臭丫头不可,居然敢把我忘了? 青竹看了看赵承泽,心想大公子和大小姐有花前月下吗? “大公子,就算不说花前月下,你也要向大小姐解释一下文家的事。” “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玉珠是傻的吗?” “大小姐当然不傻,可大小姐失忆了,也不知许家的人有没有在大小姐面前说什么?” 赵承泽放下书,沉默了。 青竹一看,应该有戏,自己也不容易,回去后,一定要向夫人多要点赏钱。 第十四章 对话 玉珠和宝珠的院子里,宝珠在看书,至于玉珠,则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听春红说那些小道消息。 当看见赵承泽出现在院门口时,玉珠眨眨眼,还不太敢相信。自己还在疑惑,脸皮那么厚的人怎么没来找自己呢?自己还想着要不要去找他问问以前的事? 赵承泽走进来,牵起玉珠向外走,对从屋内出来的明师父说了一句: “我就和玉珠说说话,你不用防着我把玉珠带走。” “你要说大姐以前的事吗?”宝珠放下书走过来,一脸期待。 玉珠抽了抽嘴角,自己不就听了她以前的事吗,至于如此吗? 赵承泽挑挑眉,自己有冯家小子那么蠢吗?见着个人,就把什么都倒出去。 赵承泽搂着玉珠上了院外那棵繁茂的海棠树顶,两人坐在树杈上。 明师父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宝珠跺了跺脚,回去看书了。 “那个文家的事,”赵承泽清了清喉咙。 “文家什么事?文家的事不是结了吗?” 赵承泽见玉珠满脸疑惑,心中把青竹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就说玉珠不傻嘛,文家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赵承泽迅速转移话题。 “没有,你和我说点以前的事。” 赵承泽想了想,自己说什么呢?好像从小到大,自己就是收拾烂摊子,各种斗智斗勇。 “就没有一点点和失忆有关的事吗?”不知该说什么的赵承泽继续询问。 “有,在大佛寺,我爬上樱桃树,伸手去摘红樱桃时,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然后就头痛昏过去了。在珍宝阁见着一个有乐声,有小人跳舞的盒子觉得有熟悉的感觉。后来见到你,就如同见着了久违的亲人。” “傻丫头,看来你还是记得我的。”赵承泽转头看向玉珠,心情飞扬。 玉珠懵了,这种结论从何而来? 心情好的赵承泽自然不吝为玉珠解惑: “小时候,你非要我爬上苹果树,去摘树尖那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谁知我不小心摔下来,流了满脸的血,你吓得直哭,我后来还安慰了你好久。我想你一定是在摘樱桃时,想起了这件事,又拒绝想起。” “那种盒子,你也有一个。是一个行脚商人无意间得到的,我一看见,就觉得你会喜欢,便买下来给了你。你刚得的时候十分高兴,没玩半天,就把那小人扳断了,你哭着让我重买,但那商人已经走了,我没办法,只好想尽办法去修,最后也没修好。可你舍不得丢,现在还在家中。” “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不乖?”玉珠呐呐出声。老天,自己都不太敢想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不过也只有我一个人受得了,你可要牢牢记住!”说着说着,赵承泽又开始霸道宣布。 赵承泽走后,宝珠问玉珠说了些什么事,玉珠就说只说了文家的事。宝珠不信,却又没办法撬开玉珠的嘴,很是悻悻然。 玉珠也很郁闷,自己和宝珠是双生姐妹,这应该不会有错,可为何如此天差地别呢? 常德长公主府的一处院子里,小厮来喜正向冯子扬禀告:“少爷,赵家公子进了许府就没有出来,后来听说许夫人的娘家侄子进府了。” 冯子扬一听,就朝母亲常德长公主的院子走去。 “扬儿,过来尝尝你娘新做的糕点。”冯驸马向冯子扬招手。 “爹,娘,秋闱在即,儿子想住到师父府上去,在师父有空的时候,请师父指点。”冯子扬边吃糕点边说道。 “会不会给你师父添麻烦?你师父也是这次秋闱的主考之一。”常德长公主轻声询问。 “不会,儿子以师娘娘家外甥的身份往进去。” “你确定你能住进去?”冯驸马明显不信。 “当然!”冯子扬十分肯定,那个赵承泽都能住进去,自己这个亲弟子还能住不进去? …… 当三太太听丫环禀报自己的娘家外甥进府拜见时,已不想再说什么,等见到冯子扬时,觉得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师娘,我想住进来,请师父就近指点。” “子扬,你师父说,以你的才学,这一科十拿九稳。你住进来干什么?你回去。” “师娘,为什么赵承泽可以住进来,我就不可以?” 面对冯子扬委屈的眼神,三太太无言以对,难道自己要说留下赵家小子,是为了收拾他吗? “等你师父回来再说。”三太太把冯子扬打发去了明志堂。一直没听到冯子扬擅自去拜见许老太爷等,三太太松了一口气,从小看着长大的还是和赵家小子不一样。 三老爷回来后,同意了冯子扬往进来。三太太十分不解,三老爷就说了自己没想到赵家小子学业还不错,比许怀新两兄弟强多了,赵家小子在文这方面完全没被打击到。不过,自己向皇上暂借了一个高手来,明天开始就从武这方面虐他,子扬住进来也好,正好文武齐上。 松鹤堂,老太太十分不满地向二太太抱怨:“你看看,先是娘家侄子,现在又是娘家外甥,这是把咱们许家当成她何家了?她难道是想把玉珠和宝珠都许给她娘家,让咱家老三给她娘家当牛做马?” “姑母,应该不至于?三表弟能有那么傻?” “可老三没儿子,只有两个女儿,难道不拉扯自己女婿?可惜咱们娘家一个合适的儿郎都没有,大的都成了亲,小的又太小。” “三表弟难道会不管咱们许家?” “那就轮着老大媳妇得意了,你也是,这么多年就生了诗雅一个,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 吃了挂落的二太太一回到自个院里,就摔了一个茶盏,和二老爷吵了一架,又发作了一顿许诗雅。 许诗雅气得跑回自己院子,趴在床上哭喊道:“只会怪我没托生成儿子,难道她自己是儿子,还不一样是女儿,难道自己不成的事,就指望着别人成。” 彩湘忙去捂许诗雅的嘴,许诗雅扒拉开,“怎么不见三叔三婶嫌弃女儿,我怎么没托生在三叔家?” 第十五章 中举 第二天,从春红口中得知赵承泽被三老爷新请来的武学师傅孟师傅揍得很惨,玉珠便按耐不住想去瞅瞅。 宝珠得知冯子扬住了进来,也想去看看。玉珠便带着宝珠溜去了明志堂,明师父远远缀在后面。 眼见孟师傅和赵承泽对打,赵承泽一次次地被揍翻在地。手痒的玉珠冲了过去,对着孟师傅出手。 孟舟懵了,连连后退。许大人只说让自己尽情地虐赵家小子,可没说许家小姐会对自己出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躲避的孟舟挨了玉珠好几次揍,真是欲哭无泪,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堂堂皇家私卫副统领被揍成这样,自己还有脸见人吗?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样想的,竟然把自己借给许大人。 看着孟舟被揍,赵承泽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堂堂男子,竟然要让一个女子替自己找回脸面。”见不得赵承泽得瑟样的冯子扬出言挤兑。 “你一个拾人牙慧的人,知道什么叫脸面吗?”赵承泽斜了冯子扬一眼。 被激怒的冯子扬挥拳向赵承泽击来,赵承泽勾唇一笑,自己揍不过姓孟的,难道还能揍不过这小子? “大姐,大姐!”宝珠见冯子扬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连大喊玉珠。 还未尽兴的玉珠只好收手走过来,拉开了赵承泽。宝珠忙扶起鼻青脸肿的冯子扬在石桌旁坐下来,冯子扬接过许怀庆递过来的药膏,自顾擦药。 “你又打不过,干嘛要打?”宝珠瞪了冯子扬一眼。 “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赵承泽抱胸闲闲接了一句。 “有些人很行,不也被揍得惨不忍睹吗?”冯子扬不甘示弱。 “咱们可以文斗。”宝珠插话。 “玉珠,你要文斗吗?”赵承泽看向玉珠。 玉珠赶紧摇头,开玩笑,想起自己在琴棋书画上的杰作,能文斗吗?不对呀!干嘛问自己? “我家玉珠不同意文斗。”赵承泽摊摊手,一脸无奈。 这狡猾的家伙,玉珠狠狠瞪向赵承泽。 几人先被三太太训了一顿,后来又被三老爷训了一顿。 老太太将三老爷叫去质问,为何专门为三太太的娘家侄子请了武学师傅,三老爷能说是特意借来虐赵家小子的吗?再说,那是自己请得起的吗?便说只要想学,都可以上。 孟舟和三老爷对酌,先聊起了赵承泽的身手,说还不错,又说起了玉珠,身手不低于赵承泽。却只见三老爷十分骄傲的样子。无语的孟舟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却得来三老爷一句,除了自家宝贝女儿,其它的随便虐。 玉珠时不时会去找孟舟切磋,深觉玉珠还记得自己的赵承泽本就已很满意,又加之认为玉珠是为了自己才会去揍孟舟,那就更得意了。 冯子扬十分眼红,又不见宝珠一起过来,便忍不住向玉珠打听:“玉珠妹妹,” “你叫谁叫妹妹,你是见着个人就叫什么妹妹吗?”赵承泽走过来,怒视冯子扬。叫那个宝珠妹妹的,自己不管,可自己的玉珠,这小子也敢叫什么玉珠妹妹? 冯子扬也觉不妥,“我是师父的弟子,称一声师妹不为过?” “不行,我家玉珠更大。”赵承泽反对。 “明明是我的年纪更大。” “我说得是,我家玉珠比你宝珠妹妹更大。” “最多叫大师妹。”冯子扬也不肯让。 玉珠看为着一个称呼也能争起来的两人,转身,打算默默走开。 “大师妹,宝珠妹妹怎么没和你一起?” “你是想问她为什么没来?”赵承泽撇撇嘴,心中十分鄙视。 “宝珠说,你秋闱在即,她不来打扰你看书。”玉珠回道。 “还好,我不用考科举。”赵承泽一副庆幸样。 “还好,我也不会被揍。”冯子扬扬唇一笑,来日方长,自己总不能让宝珠妹妹失望。 日子在有声有色中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秋闱。冯子扬,许怀新,许怀庆下场参加了考试。 鸿福酒楼,玉珠,宝珠,赵承泽在雅间坐着。宝珠心中焦急又强自按耐。 “小姐,小姐!”春红高兴地跑进来。 “怎么样?”宝珠站起来。 “呃,大少爷和二少爷没中,至于冯少爷,”春红挠挠脑袋,“冯少爷要亲自和你说,他在后面,打发来喜回去。” 宝珠急得轻轻跺了跺脚。 冯子扬进来,走到宝珠面前。 “宝珠妹妹,子扬幸不辱命,中得桂榜第三名。”冯子扬春风满面。 “贺喜子扬哥哥。”宝珠的心落回了实处。 “你亲手做的桂花糕可以请人吃了。”玉珠朝宝珠眨眨眼。 “不就考个举人吗?也能搞出花样来。”赵承泽撇撇嘴。 玉珠拍了赵承泽一下,宝珠拉了拉冯子扬的衣袖。还好,两人总算没有斗起来。 许府,打发了报喜的人,三太太颇为纳闷地问三老爷:“夫君,你说报喜的人怎么上咱家来了?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怀新和怀庆双双没考中,娘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他们俩本就只是去试试的,你忘了子扬是以什么身份住进来的?” “哦。”三太太拍拍额头,“那子扬家?” 两人面面相觑。 常德长公主府,长公主和驸马及府中仆人正高兴地等着人来报喜,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来。 “你不是说扬儿中了桂榜第三名吗?”长公主问来喜。 “是啊,小的看得真真的。”来喜也很疑惑。 “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同名同姓?” “不会。”来喜十分肯定。 “你去许大人府上看看。”驸马吩咐来喜。 等得知报喜的人去了许府,长公主和驸马哭笑不得。 “这京中的人大概都忘了还有咱们这一号人?”长公主望着空旷却冷冷清清的公主府,低声感叹。 “你不要多想,我们总还活着。”驸马拍了拍长公主的手。 “是啊,我们要好好活着,我坚信,狐狸的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长公主扶着一瘸一拐的驸马慢慢走着。 第十六章 回信 三老爷因主考了这次秋闱而被皇上加封了文华殿大学士。而三太太的娘家外甥中了桂榜第三名也让不少人家有意于这位十八岁的年轻举人。 一时间,不少夫人太太上门来打探口风,三太太均以冯子扬的亲事得由他父母做主,自己也不清楚他们的想法为由挡了。 三房,又送走一位登门的太太,三太太揉了揉额头。 “太太,喝碗银耳羹去去乏。” 三太太接过吴嬷嬷递上的小碗,喝了几口后叹道:“你说我现在干的这算什么事!” “太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冯少爷的师娘,也不算越俎代庖。再说,长公主府也递了话来,累你回绝那些太太。” “子扬也是,明明已经中举,却偏不回家。我也不好明说,没得让子扬以为当师父师娘的连口饭都舍不得。” “太太,赵家小子一天不走,冯少爷大概也不会走。” “看来这两人是较上劲了,一个住进来,另一个也要住进来。一个不走,好,另一个也不肯走,真真是!” …… 松鹤堂,听说三太太又打发走了一位太太,老太太颇为不悦: “最近可有不少人打听老三媳妇的娘家外甥,竟没人打听咱家大郎。” “老太太,毕竟秋闱刚结束,有人中举的人家总要热闹一阵。何况咱们家三老爷又加封了官。”高嬷嬷出声劝解。 “去把大太太叫来。”老太太吩咐银屏。 大太太进来向老太太行了一礼,恭敬询问:“娘,您找媳妇来,有什么吩咐?” “吩咐?这个家谁会把我的吩咐当回事?” “娘,快别这样说,您是家里的老太太,我们都得听您吩咐。”大太太恭谨回道。 “我找你来,是问问大郎的亲事。”老太太敲打了一番大太太,说起了正事。 “媳妇也正打算向您说这事,上次文家来闹后,媳妇就抓紧时间为大郎物色妻子人选,倒是选中了几家,我想请三弟妹以她的名义办个花会,请几家的小姐过来看看。” “办个花会也合适,毕竟老三回来后,咱们家也没请过客。你选中了哪几家?” 大太太忙把自己选中的几家小姐细细说明。 “不行!这几家的门第太低了。”老太太勃然反对。 “娘,毕竟老爷的官职在哪儿,大郎也只有秀才功名。” “大郎的亲三叔是摆设吗?妻家外甥都能沾光,自家亲侄子还沾不了光?”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这……” “老三姓许,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亲侄子,他也同意把荫监名额给大郎二郎。老三得皇上信任,这又加了官。这些好处,你看不见,别人看得见。你只管往高一点的人家选,到时让老三媳妇办花会。”老太太不歇气的一通说。这老大媳妇就是太老实,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太太和三太太两人正商量办花会的事时,就传来了皇上现今膝下,唯一活着的,八岁的五皇子夭折了。皇上悲痛欲绝,下令京城三个月内不得喜庆宴饮,为逝去的五皇子祈福。 花会不了了之。 许诗雅,许兰芝,张意涵三人玩在了一起。用许诗雅的话来说,二姐姐才学太高,大姐姐不喜女儿家的事,只喜武枪弄棒,和这两人既说不上话,也玩不到一处。 许府门外。 “青松,这就是许府?我大哥和我姐就住在这里?” “是的,二公子。咱们先进去见大公子。” 赵承阳一路边走边看,到了明志堂后,见着赵承泽被虐,那是两眼发光,阻止了想去叫赵承泽的青松,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得津津有味。 眼角余光瞄见了赵承阳的赵承泽示意暂休,走了过来。赵承阳忙站起来,屁颠屁颠跟着自家大哥进了客院。 “大公子,安叔跟着进京了,现在宅子里,大人的信在二公子身上。”青松恭敬说道。 赵承泽看向赵承阳,赵承阳一件件地解开自己的衣服,青松和青竹出去守在门外。 接过赵承阳从贴身衣服里掏出来,又一层一层地掀开油布,密封着的信,赵承泽一看,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呯”地一声,桌子四分五裂。 赵承阳慌忙跳开,青松和青竹冲进来。 “大公子,没事?”青竹看着脸都青了的赵承泽。 赵承泽把手中的信递给青松,三人看着偌大的一张纸上写着斗大的“她们是亲姐妹”六个字,都无语地抽着嘴角。 “大公子,会不会有别的暗信?”青松质疑道。没道理大人就回了这样一封信? 见赵承泽不出声,青松三人便把那张纸各种折腾,除了那六个字,什么也没有。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承泽伸手,赵承阳忙把纸递过去。眼见自家大哥黑着脸,盯着手中的纸不转眼。赵承阳心想:难道大哥是想把那张纸瞪得灰飞烟灭? 亲爹,亲爹,这可真是亲爹!赵承泽心中的小人在大声咆哮。又不是行军时的手令,至于就几个字吗?多写几个字会怎样?更可气的是,谁不知道她们是亲姐妹?居然还搞得那样谨慎,真是够了! 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怒火,赵承泽拿着信去了三房主院。 “这是什么?”三老爷接过信。 “我爹的回信。” 三老爷展开一看,又递给三太太。 三太太接过一看,这就是回信? “你看,你爹已经认同了我就是玉珠和宝珠的亲爹。”三老爷喝了口茶,对赵承泽说道。 “我爹的这封信就是废话,有眼的人谁不知道她们是亲姐妹,可不能说她们就是你的亲女儿。” “宝珠是我的亲女儿,玉珠和她是亲姐妹,难道玉珠不是我的亲女儿?” “我会再给我爹去信,侄儿就厚颜继续再打扰姑父一二。” “你呆得高兴就好,我们家不差你一口饭。”三老爷把信递还给赵承泽。 见赵承泽走远了,三太太纠结道:“这小子怎么就歪缠着不放呢?” “看来那小子是知道点什么。” “那?” “无事!那小子很谨慎。” …… 第十七章 猜测 赵承泽让赵承阳和青松回外城宅子去,自己会抽个时间去见安叔。 赵承阳赖着不肯走,笑话!能见着自家大哥被揍的奇景,谁走谁傻。 于是,三太太娘家的另一个侄子又新鲜出炉了。 老太太气不过,把三太太叫去松鹤堂,敲了一顿边鼓。 吴嬷嬷气愤赵家次子干嘛不直接说自己是赵家的人,好歹赵家养大了玉珠。 三太太倒是不在意,自己的亲侄亲甥一个也没来,自己毫不心虚。 玉珠和宝珠在去明志堂的路上遇见了赵承阳。因着冯子扬已考过秋闱,宝珠也会偶尔跟着玉珠一起去明志堂,和冯子扬下下棋之类的。 “姐,你还记得我吗?” “她记得和你撵鸡溜狗的事。” “那你记得大哥吗?” “她不记得你大哥。” 赵承阳和宝珠一问一答,玉珠默默抬头望天。 “姐,这不怪你!”赵承阳一本正经地对玉珠说道:“如果我失忆了,我肯定也会选择把大哥忘掉。” “为什么呀?”宝珠立刻好奇起来。 “从小到大,我和我姐不知挨了我大哥多少训,我姐还好,至少没挨揍。我就惨了,不知挨了多少揍。你们两个一样大,我猜我姐一定拒绝当妹妹,对?” “你猜得对,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吗?” “当然有!我们武将家的姑娘没有几个学琴棋书画的,我娘自己也没学,却非得让我姐学,我姐不肯学,爹娘都没办法,我哥就拎着我,当着我姐的面一顿揍,完了就说弟弟妹妹是用来揍的,玉珠想当妹妹吗?我姐赶紧摇头。我哥就说不想当妹妹就去学。” “这一招有效吗?” “刚开始有点效,后来逐渐发现就算不好好学,也只有我被揍,那就彻底无效了。不过也不能怪我姐,你说我姐见我们全家都舞枪弄棒的,就算不跟着学,看着也起劲嘛,谁耐烦一个人乖乖坐着学琴棋书画。后来,凡是我和我姐一起犯事被我哥逮到,我姐就说她不当妹妹,我哥就只揍我一个人。” “你比我大姐小很多吗?” “只小几天!”说起这个,赵承阳更郁闷了。连连唉声叹气,似乎满满都是血泪。 宝珠一脸同情,明明只相差几天,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赵承阳,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赵承泽的声音响起,赵承阳“嗖”地溜走了。 赵承泽走过来,和玉珠一起慢慢走着。 宝珠加快脚步,去找冯子扬了。 “赵承阳那小子又撺掇你干什么?”赵承泽抬手拂走掉在玉珠头上的一片树叶。 “难道我从小干的那些事都是他撺掇的?”玉珠抬头询问。 赵承泽对着玉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玉珠摸摸鼻子,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赵承阳怎么来了?”玉珠转移话题。 “送爹的回信。”赵承泽低声道,似乎明显不想提及。 “说了些什么?”玉珠看了赵承泽一眼,追着问。 “你想知道吗?”赵承泽不动声色地问。 玉珠本能地想摇头,可又按耐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便点点头。 赵承泽把玉珠拉到一棵树后,一层一层地解衣服。 “你干什么?”玉珠瞪大了眼睛。 “拿爹的信给你看啊。”赵承泽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玉珠接过赵承泽从里衣内掏出来,又一层一层掀开外层,从最里面取出来的信。打开一看,牙齿咬得咯咯响,敢情这人是逗自己玩呢。唬得自己一愣一愣的,枉自己还以为是多不得了的事呢。 玉珠怒视赵承泽,直接拳打脚踢。 赵承泽往前跑着躲,玉珠追着打。两人一路跑到了明志堂,只见宝珠和冯子扬正在石桌旁欣赏一幅画,两人不时对着画指点,气氛宁和融洽。 这区别也太明显了。 “爹就是如此干得,我当时从承阳手中这样接过信时,比你更气!”赵承泽转身握住了玉珠的手。 “那你还故意逗我。”玉珠愤愤然。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玉珠无语极了,决定等会儿就看着这人被揍,最好再拿点瓜子来嗑。 …… 姑太太领着肖梦蕊,喜气扬扬地回来了。姑太太自己和老太太两人,在松鹤堂里关着门,不知说了些什么。午饭时,大家都能感觉到老太太的心情很好。 肖梦蕊和玉珠几人一起玩耍时,好似高高在上又故意矜持地端着。许诗雅旁敲侧击,插科打诨也没能套出什么来。 姑太太带着肖梦蕊走后,春红就在玉珠和宝珠面前学起了肖梦蕊的做派,逗得大家一阵笑。 “小姐,你说表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啊?”春红是抓心抓肺的好奇,因为她没有得到什么小道消息。 “大概是有什么喜事。”宝珠猜测。 “什么样的喜事能让她成这样?”春红挠挠脑袋,猜不出来。 “应该和她的亲事有关。”绣着帕子的绿柳抬起头来说道。 “那到底得是什么样的亲事!”春红感慨。 “她觉得肯定比我们家所有人都高。”玉珠看着绿柳绣帕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瞧肖梦蕊那样就知道了。 “难道她要进宫当娘娘?”春红惊呼出声。 “别瞎猜,到时我们总会知道。”宝珠轻斥。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春红显得无精打采。 “大概还没定下来,总不好往外说。”绿柳回道。 “许家也不算外人,难道谁还会和她抢啊?”春红满心不服。 …… 二房,许诗雅正在屋内转着圈,见二太太进来,忙迎了上去,“娘,你从祖母那里打听到没有?” “真是奇了怪,这次,你祖母的嘴紧得很,我想尽办法也没套出什么。反倒惹得你祖母不高兴,我又一阵好哄。”二太太坐下来说道。 “祖母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防着咱们吗?”许诗雅不满地嘟嘴,也坐下来,给二太太和自己倒了盏茶。 二太太端起茶喝了一口,重重放下,“啍,枉我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亲女儿,亲孙女还比不上外孙女。” “不知姑母究竟给表姐找了一门什么样的亲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谁知道呢?” 二太太和许诗雅各种分析猜测起来。 第十八章 下旨 不管府中的人私下如何猜测和议论,姑太太和肖梦蕊的这趟许府之行所引发的话题很快就过去了。 花园的凉亭,一阵阵优美的琴音从宝珠那不断飞扬的指尖下传入倚坐在凉亭边的玉珠耳中。 真好听!玉珠伸手摘下一朵花,想起自己一碰琴,琴弦就断了的杰作,一片片花瓣从指间飘下,亲姐妹,不是亲姐妹,…… 琴声戛然而止,玉珠看着手上那光秃秃的花枝,到底数到哪儿了?都是宝珠弹得太好听,让自己不知不觉间就陷入其中。 不过算了,玉珠扔掉花枝,回头看向宝珠,自己和宝珠本来就是不同的,应该算是一文一武? “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起冯子扬说不知道你小时候为何总要超过他,我也很好奇,你能告诉我吗?” “不记得了。” “我知道,我知道。”赵承阳从凉亭另一边的花丛中钻出来。 “你躲在那里干什么?”绿柳质问。 “我一直在那里歇着,是你们后来的,我可不是故意偷听。” 玉珠好笑的看着赵承阳,赵承阳只觉头皮发麻,自己本想留下来看大哥被揍,结果被大哥扔出去,那个孟师傅也是,竟然来者不拒。自己想走,大哥居然不放自己走了。 “你刚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宝珠不信。 “我当然知道,一定是有人对你说或者无意间听其它人说,那个小郎君会是未来夫君之类的,一定要足够出色才能配得上。”赵承阳胸有成竹的样子。 “胡说八道!我当初是因为爹收了子扬哥哥做弟子,我认为他要和我抢爹娘,就想着要比他更出色,这样,爹娘眼里才会只有我。”宝珠一急,就把自己的事倒出来了,转而红了脸。 “那你不一样。”赵承阳语气肯定。 “你为何会那样说?”回过味来的宝珠询问。 “因为我爹就是那样忽悠我大哥的。”赵承阳卖起自家大哥来是毫不心虚。 “哦,快说说。”宝珠看了玉珠一眼,十分感兴趣地催促。 “我听我娘说的,在我姐一岁多的时侯,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再加上我娘把我姐打扮得跟世家小姐一样,见着我姐的人都恨不得把我姐抢过去,抱在自己怀里不撒手。我爹就开始忽悠我哥,想把玉姐儿抱在怀里,别人抢不走吗?我哥就点头。我爹就说不仅要能文能武,还要很出色才行,否则不仅配不上玉姐儿,玉姐儿还会被别人抢走。从那以后,我哥就拼命学文学武。” “我姐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宝珠想起赵承泽的骂人劲,继续问道。 “调皮?这两个字太客气了!跟你说一件事你就知道了。我们武将家的人穿衣服都讲究结实耐穿,我娘不知如何想的,非得给我姐穿绣着精致花样的衣服,她自己绣不出来,就去找绣得好的绣娘绣。可后来那个绣娘却哭着来找我娘,说就是给再多的钱,她也不绣了,她的心血不是被我姐糊上一块一块的泥巴,就是撕成一条一条的当绳子用。别人家的小姐就是得了一条绣样精致的帕子,也是珍而重之,就没见过我姐那样欺负人的。” 宝珠捧腹大笑,绿柳抖着肩膀,憋笑得厉害。玉珠摸摸鼻子,这说得是自己吗? 大概是玉珠的糗事活跃了气氛,赵承阳劈劈叭叭又倒出一堆的事。什么撵鸡溜狗,掏鸟捉鱼都是小事。把教琴棋书画的夫子气得发誓绝不再教,请来侍候的丫环婆子都哭着不肯再侍候,能上战场的赵承阳的娘也哭着去找赵承阳的爹,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当不好娘,等等一堆。 知道了玉珠这么多糗事的宝珠满足了,两相一比较,自己的那点事还能算事儿? 玉珠默默望天,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该一时好奇? 转眼间,距离五皇子夭折过了三个月,文武大臣们觉得皇上的悲痛应该过去了。由礼部尚书牵头,众臣纷纷请求皇上下旨,令先皇膝下的各封地王爷选出一名优秀的嫡子送入京城。 实在是众臣忧心皇上无子,皇上膝下的皇子竟没有一个长大成年的,剩下的五皇子病恹恹的,三个月前也没了。 皇宫御书房,天景国现任皇帝正和三老爷说着话。 “爱卿啊,他们都在逼我,他们觉得朕注定无子。” “皇上,臣也只有女儿。” “放眼天下,没有儿子的人也不是只有一两个。谁让朕是一国之主呢?但朕也不能轻易就如了他们的愿。朕决定下旨寻回宁王世子。” “皇上,你确定当年宁王妃生下的是世子?” “朕也不确定,但总归是个念想。如果一定要选个亲王的儿子来继承皇位,朕希望是宁王弟的儿子。” “皇上的想法不错。” “爱卿也认同?” “自然。” 随后,皇上下旨,诏告天下,寻回宁王世子。 这道旨意一下,京城炸开了锅。不少朝臣纷纷上书皇上,与其去寻回没影的宁王世子,还不如从先皇王孙中择优选择。皇上统统不予理会。 卫国公府,卫国公老夫人的院子,现任卫国公十分激动地对老夫人说道:“娘,皇上下旨,寻回宁王世子。” “谁知当年韵儿生下的是男是女?”老夫人被勾起了伤心事,悲痛出声。 “娘,既然皇上亲自下旨,就说明大妹生下的是儿子,您的亲外孙。” “我可怜的韵儿,不知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一面?” “娘,您别太伤心,保重身子,让大妹的孩子见到一个硬朗的外祖母。” “你说得也对,可就是控制不住。你说人老了,是不是就特别没用。” “娘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您可是咱们卫国公府的定海神针。” “以前先皇也找过,这么多年了,你说……” “娘,这次不一样,只要世子还活着,不管是被什么人养着,总会出现的。” …… 常德长公主府,长公主正和驸马修剪花枝,闻听旨意的长公主差点剪着自己的手。 “看来,咱们又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了。”长公主放下剪子,对着驸马苦笑。 “是我拖累你了!” “别这样说,别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不知这道旨意会搅起怎样的风波?” “搅搅也好,是人是鬼总能看明白。” …… 第十九章 谈论 许府,玉珠和罗舟切磋完,回到院子就听春红又说起皇上下旨寻回宁王世子的事,因为春红已对宝珠说过一遍了。 “宁王世子是谁?”玉珠好奇询问。 “就是宁王的儿子啊。”春红神回复。 玉珠默默走开。 “小姐,有什么不对吗?”春红跟过来。 “没有。”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没了。” “真的?” “真的!这事和我们又没关系,听听就算了。” “小姐说得也对。”春红煞有其事地点头。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因大太太想在年前见见其中几家的小姐,三太太办花会的请帖便送了出去。 到了花会那天,来得可不止是请帖名单上人,来得也不仅仅是夫人太太小姐,还有各家儿郎,他们是护送自家母亲伯母婶母等来的。 除了徐怀新两兄弟,赵承泽,冯子扬,赵承阳都被派出去招呼各家儿郎。三太太说,既然顶着自己娘家侄子外甥的身份,总要物尽其用。 大太太三人招呼各家夫人太太,玉珠五人则招呼各家小姐。众夫人太太对着玉珠宝珠各种猛夸。各家小姐看着一模一样的玉珠宝珠,都很新奇。 众人可不是来静静赏花的,不约而同都谈起了现下京中最热的话题。 “不知宁王世子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想想宁王世子也可怜,爹娘都没了。这么些年也不知在哪里生活?” “可不是,要不是当年常德公主的驸马离开了防守的燕子关,桑支和大昭的骑兵那能冲进来。” “就是,驸马说是接到宁王手令,宁王制定了一个计划,准备给大昭一次重击。” “谁知道呢?宁王战死了。宁王妃和宁王府都没了,只是当时宁王妃腹中的孩子不见了。” “如果是宁王给的手令,宁王会放骑兵入关灭了自己王府吗?” “这事说不清楚,常德长公主驸马也在奋勇杀敌中身受重伤,瘸了腿。” “当年常德公主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先皇撸了平国公府所有人的官职,谁让驸马是平国公府的人呢?” …… 正无聊地听着八卦,应付着众小姐的好奇探询的玉珠见赵承泽在一堵围墙后向自己招手,便找个借口溜了过去。 “你不是在招呼那些儿郎吗?” “嗯,好好地招呼了一遍。”赵承泽淡淡回道。自己可是把今天来的那些人都过滤了一遍,几个稍显顺眼的重点观察了一遍,结果发现,都不如自己。 “你找我有事?” “去把你妹妹叫过来,看看那儿。” 顺着赵承泽的视线,玉珠发现了假山另一侧的冯子扬,他的手上留着血,衣服凌乱不平,整个人显得很沮丧的样子。 “你打的?”玉珠小声询问。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满的赵承泽伸手弹了一下玉珠的额头。 玉珠瞪了赵承泽一眼,转身去寻宝珠,然后领着宝珠溜了过来。 “子扬哥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宝珠一见着冯子扬,惊讶地低声询问。 “无事,就是在假山上砸了一下。”冯子扬看了眼自己的手。 宝珠掏出手帕替冯子扬包扎,一边埋怨道:“子扬哥哥怎么能不爱惜自己呢?这可是握笔的手。” “宝珠妹妹,我是不是很没用?”冯子扬语气低落。 “你为何这样说?是出什么事了吗?”宝珠抬头询问。 “小时候,我一直跟着师父师娘在白鹿书院读书,只有过年的时侯才回到京城和父母一起过节,我想出府去玩,爹娘就会伤心地说,我一年回来一次,都不陪着他们,我就不出去了。过完年,马上又被送去白鹿书院。小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冯子扬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可大了也会疑惑:为什么我们家总是冷冷清清的呢?为什么父母都不出门呢?为什么明明是公主府,却无人登门做客呢?我问爹娘,娘说爹要休养,她们两人都是性子淡泊之人,不喜热闹。我问起爹的腿,爹就说不小心骑马摔的。” 冯子扬伸手又向假山上捶去,被宝珠一把握住。冯子扬苦笑着看向宝珠,“宝珠妹妹,可笑的是,我居然信了,我居然信了?” “你爹娘应该是不想你被外界所扰,希望你能无忧长大。” “是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因。枉我自认为不比别人差,中了举还挺志得意满。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是不是就是我这样的人?” “胡说八道!子扬哥哥,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身为人子,竟不知父母的煎熬和处境艰难。自己反倒活得肆意潇洒,真是枉为人子!” “那你就亲自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替你父亲辩个明白,尽你为人子的孝道。” “你说得对,我再沮丧自责也不能改变什么,我应该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冯子扬重新打起了精神。 “这才是我认识的子扬哥哥。” “谢谢你,宝珠妹妹。” 假山另一处,玉珠问赵承泽:“他怎么回事?” “在他听到那些人谈论常德长公主和驸马时,我就发现他不对劲了。后来有一个小子说驸马是以退为进,害死了宁王一家,自己就只瘸了腿,还不照样好好活着。冯家小子就冲过去和那小子打起来,我把人拉开,就把他拎这儿来了。常德长公主和驸马是他爹娘,也不怪他这样。” “这事说得清楚吗?” “很难,当年肯定也查过,最后不也不了了之。” 玉珠和赵承泽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你还问是不是我打的,你就是这样想我的?”赵承泽又想起玉珠先前的询问,颇为不满。 “呃,我就是随口一问。”玉珠摸摸鼻子,自己一定是受了赵承阳说他从小被揍到大的影响。 “我们是不是得帮一帮冯子扬,宝珠和我是亲姐妹。”玉珠被赵承泽瞪着,赶紧转移话题。 “看在你的面上。”赵承泽撇撇嘴,没想到自己还得去帮冯家那小子。 第二十章 提及 赵承泽让冯子扬先回家向冯驸马打听清楚当年一事,外面口口相传的,不知经过了多少渲染猜测,还是应该先听当事人的说法。 宝珠说会向三太太说明情况,冯子扬回客院给手上药包扎,换了一身衣服就回去了。 回到花会中的宝珠和玉珠对众人谈论宁王一事更留心了。赵承泽让青竹出府去寻青杉,打听一番,看关于当年一事,外面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消息。 常德长公主府,长公主先还惊讶于丫环禀告说少爷回府了,毕竟今天许夫人办花会。后来见着冯子扬包着的手,就什么都明白了。 “扬儿是在许府听说了什么?”摒退了伺候的人,长公主率先出声。 “是的,儿子不孝。”冯子扬朝长公主和驸马跪下。 两人忙把冯子扬拉起来。 “扬儿的手有无大碍?”驸马关切询问。 “无事,只是一点小伤。” “是我拖累了你们。” “真的是爹的错吗?”冯子扬不敢置信地抬头,直盯着驸马。 “傻孩子,你爹的意思是,因为他无法证实自己的说法,连累咱们受人非议。”长公主一见冯子扬生出误会,忙解释。 “爹能和我说一下当年的事吗?我不相信外面的说法。” 驸马沉默不语,似在考虑。 “和扬儿说说,比起他在外面听别人随意谈论,还不如听你说,反正因着皇上那道圣旨,咱们是不可避免的要被谈及。”长公主伸出手,握住了驸马的手。 “让爹为难,是儿子不孝。可儿子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替爹辩个明白。”冯子扬诚恳地看着驸马。 “我本已不想再提及,因为当年已经说得够多了。”驸马叹息一声。转而又欣慰地对冯子扬说道:“我儿有这个心,为父就已很欣慰。当年先皇也彻查过,最后却是,既不能肯定宁王派人给了我手令,也不能确定是否是我自导自演。” “可儿子还是想亲自去查。”冯子扬坚持己见。 “那我就跟我儿说说。当年,是大昭先挑起了战事,封地在安阳府的宁王奉旨率军和大昭对战,那时的我也想去出一份力,就请旨前去。宁王让我领兵驻守在燕子关,其间也击退了好几次大昭的部分骑兵突袭,以及桑支一些骑兵的偷袭,桑支当时就是想混水摸鱼,进关来抢一把。”驸马喝了口茶,陷入了回忆中: “那一天是正和二十年的四月初九,我正和驻军将领在营帐中商议战事,宁王身边的一个随从送来了宁王的手令,命我即刻率军前往大峡口,包抄大昭的主力。我随即留下少量驻军,率军前往大峡口,结果别说主力,根本连对战都没有。我既刻返回燕子关,却已有部分大昭和桑支的骑兵冲入关内了。” “那个随从真的是宁王的人吗?” “我在宁王府见过那人,他带来的手令上确是宁王笔迹,还有宁王印鉴。但他后来死了,那份手令也遗失不见了。当时营帐内的将领都能证明我收到了手令,只是他们不敢肯定手令上的字迹和印鉴是不是真的,他们既和宁王不熟,手令也只是传着看了一遍。” “那是宁王发出的手令吗?” “不知道。宁王身边的将领都说宁王没有发出手令。而且如果要在大峡口合击大昭主力,就不可能只调我这一部分,可其它的将领根本没人收到宁王的调令,除了我。” “您和宁王有恩怨吗?” “没有,相反,我们的关系还很好,否则,我怎么会知道手令上的字是宁王的。” “会不会是那名随从被大昭或桑支收买了,手令也是造假的?” “后来彻查时,自然也查过,排除了他背叛天景的可能,只是那份手令却无从查起。” “可宁王战死了,宁王妃和宁王府都没了。” “是啊,宁王在闻听宁王妃和宁王府都没了后,就吐了血,本就受伤的他坚持带伤上阵,也没了。后来大昭求和,只承认有骑兵入关烧杀抢掠,却不承认是他们灭了宁王府,桑支也不承认。宁王身边的随从要么和他一起死了,要么和王府一起没了。就说不清楚了。” “宁王身边带着的人没了,我能接受,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还想着要报仇。难道宁王府也没人逃出来吗?”冯子提出自己的疑惑。 “一个大概是事发突然,措手不及,还有一个大概是当时有孕的宁王妃受惊发动了。有人带着孩子逃了出去,却也不知是死是活,当年先皇也找过,但没人冒出来。” “那皇上为什么还要下旨寻回宁王世子?” “被众臣逼得,又不想如众臣的愿。”长公主插话。 “如果当年宁王没有发出手令,而您又接到了手令,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如果有阴谋,自然有人得益,可现在看来,似乎没人从那场战乱中获益。宁王、宁王妃、宁王府没了,我在战场上落下了伤,瘸了腿,平国公府所有人被撸了官职,现今也没能翻身。当年参战的所有人,除了死去的,重伤遣退的,获得抚恤外,其余的人没有因战功升职的。先皇一律不准请功折子。” “那皇上……” “皇上也因那场战乱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现在宫中的宠妃——淑妃,不过是个替身罢了。”长公主说道。 “死了吗?” “和亲大昭了,当年大昭求和,请求和亲,先皇寻问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的意见,咱们的皇上同意了,先皇就把人选定为了皇上心爱的女子,逼着她和亲了。”长公主颇有感慨。 “先皇是否也怀疑……”冯子扬对着长公主和驸马挤眉弄眼。 “先皇是一杆子全打了,再说,皇上当时的太子位置很稳,先皇没想过换人。”驸马否定了冯子扬的猜测。 “看来一时半会也辨不明白,可儿子不会放弃的。” 长公主和驸马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会不会影响你春闱?”驸马忧心询问,不愿因自己的事拖累儿子读书一事。 “师父让我放弃明年春闱,等下一科再考,让我年后就去国子监读书。” “听你师父的。”驸马赞同,许大人考虑得当,还不知京城会起什么样的风波。 第二十一章 讨论 许府,送走了各家夫人太太,小姐儿郎。三太太刚回到三房主院,就见宝珠和玉珠联袂而来。 “累了一天,还不去歇着?”三太太笑问道。 “娘,子扬哥哥回府去了。他去找他爹娘问清楚当年一事。” “子扬这孩子也是,听着些议论,就火急火燎了。不过也并不意外,毕竟牵扯着自己亲身父母。” “我也想问娘,知道些当年的事吗?”宝珠略有点不好意思。 三太太好笑地看着宝珠,“你可问错人了,当年我和你爹在白鹿书院,听到的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就像今天那些。” “爹也不知道吗?”宝珠有点失望。 “你爹和我一样。”三太太十分肯定。 “爹为什么收了冯子扬做弟子?”玉珠开口问,不可能师父收弟子时,会不知道弟子的身份。 三太太看向玉珠,“你想岔了,你爹收弟子可不论身份,只看人品和资质。子扬这孩子合你爹的意,就收下了,无关其它。你爹也不是只收了子扬一个弟子,还有一位,你没见过,宝珠知道。” 玉珠转向宝珠,宝珠接着三太太的话,“还有一位叫姚长隐,是平州府姚家的旁支子弟。爹离开白鹿书院时,让他回去询问父母,是否前来京城读书。娘,爹有没有说起长隐师弟什么时候来?” “长隐来过一封信,说他父母正和族中长辈商议,待出了结果,会再来信。” “他比我们更小吗?”玉珠听宝珠说是师弟,便下意识问。 “他和你们一样大,今年也是十六,只是小点月份。” 见三太太露出了疲态,又问不出什么,玉珠和宝珠告退回了两人的院子。 第二天,玉珠四人在明志堂碰了面,交流各自得到的消息。 “根据现有的消息,我们好像什么都做不了。”玉珠有点焉了。 “的确如此,除了冯驸马,可能相关的知情人一个也没有。该查的,先皇当年肯定都查过,可也没查出什么来。”赵承泽也是颇为无奈,青杉提供的消息也没什么不同的。 “这说明设阴谋的人藏得太深了。”冯子扬一脸肯定。 “你的这种结论,只是基于驸马的一面之词得出来的。”赵承泽反驳。 “我爹娘不会胡说八道。”冯子扬大喊出声。 “可宁王府的人都没了,就算有,也没人露面,连个对质的人都没有。”赵承泽说道。 “如果宁王世子出现,是不是就会有宁王府的人露面。”宝珠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很大可能。”赵承泽点头。 “那咱们就等着宁王世子自己出现?”玉珠反问。 “你也可以去酒楼茶肆守着,或者在街上溜达,看会不会有宁王府的人砸你头上。”赵承泽对玉珠说道。 玉珠狠瞪赵承泽,就算有宁王府的人砸自己头上,自己也不认识啊。 “不知当年先皇查此事时,有没有留下案宗。”宝珠的话让冯子扬眼前一亮。 冯子扬心想:自己昨天怎么就忘了问呢?如果有,这也是一个方向。 “就算有,也不能去碰,如果有阴谋,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再说了,我们几个谁能见到案宗。”赵承泽一盆冷水泼几人头上。 “不知爹能不能见到?”宝珠问。 “许大人身上有官职,他要看案宗,必然要先经过皇上同意,只要调动案宗,那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就不能悄悄看吗?”玉珠问道。 “如果真有案宗,在平常时侯,以许大人得皇上的信任,有可能不会引人关注。但现在正值皇上下旨寻回宁王世子,而这个世子极有可能会是未来继承人,这样敏感的时刻,想要无声无息根本不可能。”赵承泽的话让众人一阵沉默。 赵承泽站起来,对冯子扬说道:“如果你认定有阴谋,那狐狸的尾巴早晚会露出来,尤其皇上是在众臣提议选继承人之后下了那道圣旨,只要有心思的人,不管是什么心思,都会动起来。” “你说得对,只要密切注意各种不同,总会有所发现。”玉珠点头赞同。 “我们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还会等不起?”赵承泽说完,示意玉珠和自己去找孟师傅切磋。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武艺精进了不少。 走出门的玉珠见天上飘落的雪花,惊呼出声:“下雪了!” “我们那里早就下雪了,只是你不记得而已,初雪的话,已经算很迟了。”赵承泽宠溺地看向玉珠。 冯子扬和宝珠也走了出来。 洁白的雪花飘舞而下,天地间似充满了舞动的精灵。 “有可能这就是一场迟来的雪。”冯子扬感慨。 “有可能。”赵承泽转头看了冯子扬一眼,把伸手去接雪花的玉珠拉回来,引来玉珠不满瞪眼。 眼见雪越下越大,屋外很快就白茫茫一片,看来在外面切磋是不成了,那就去做沙盘推演,做出决定的赵承泽拉着玉珠从廊下走了。 “赵承泽说得对,我等得起。”见赵承泽和玉珠走远,冯子扬对宝珠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大房,张家舅爷来找大太太说起离京的事。 “难道十几年不见,我这个亲姐还不能和自己的亲弟,我这个亲姑还不能和自己的亲侄子侄女一起过个年吗?”大太太对着自己的弟弟一通质问。 “大姐,你别误会。我是想着别给你添麻烦。我听说老太太又把你叫去问大郎的亲事,还提起了二郎。意涵毕竟也大了,总住在这里,别让亲家误会。” “你就为着这点子猜想就要走?年少时没了娘,后来又没了爹,一手拉扯长大的你也让我一度以为你没了。现在,除了老爷和大郎二郎,你和涵儿三个是我仅存的亲人了。我没什么大念头,就想要个团圆,你是我的亲弟弟,却还要来挖我的心吗?”大太太哭着声声控诉自己的弟弟。 张家舅爷手足无措地安慰大太太,最后,被大太太逼着答应不再提离京的事,只管听从大太太的安排。 第二十二章 冲突 明志堂。 “小姐,杨太太来了。太太让你去见见。”春红气喘吁吁地大声喊道。 玉珠看了春红一眼,这是一路跑到明志堂来的。 玉珠放下手中的弓箭,去了三房主院。宝珠已经到了。正和宝珠说着话的小胖墩一见到玉珠,就跑了过来,围着玉珠转了几圈,看看宝珠,又看看玉珠,口中啧啧出声。 “你这小泼猴,快给我老实呆着。”杨太太哭笑不得地轻斥。又笑看向玉珠,“这孩子就是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的孩子,这可完全分不出来。” 三太太笑着应是。玉珠给杨太太行了礼,挨着宝珠坐下来。小胖墩在对面坐下,盯着玉珠和宝珠,眼珠子转个不停。 “太太是来京中有事吗?”玉珠好笑地看了一眼穿着冬服更显圆滚滚的小胖墩,转而询问杨太太。 “这不快过年了吗,本打算就在县城置办点年货,可这小泼猴非要到京城来,说要来看看你。” 看自己是借口和顺道,想逛京城才是真的?玉珠暗自腹议。 果然,小胖墩转头就对杨太太说道:“娘,我们看过两位姐姐了,是不是该去办年货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在府中暂歇,明日再去也行。”三太太说道。 “我不累!如果娘和大哥累了,就先歇歇。”小胖墩说完又可怜巴巴地看向三太太,“夫人,姐姐在我家时,我陪她去逛了县城,我来你家,姐姐是不是应该陪我去逛京城?” “那玉珠就带着浩哥儿先去逛逛。带上明师父。”三太太实在无法拒绝小胖墩那巴巴的眼神。 “宝珠要不要也去逛逛?”三太太问宝珠。 宝珠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出门时,赵承泽,赵承阳,冯子扬都来了,赵承泽美其名曰保护表妹。 玉珠简直无语,能拿厚脸皮的人怎样? 众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到了热闹的宣德街,便在街上步行闲逛起来。 小胖墩是各种好奇,到处都要去逛逛。赵承阳和他一样,两人是有说有笑,不亦乐乎。玉珠和宝珠手牵着手,赵承泽、冯子扬、春红、绿柳和明师父也边说边跟在后边逛着。 在经过福喜酒楼时,“呯”一声,一个锦衣华服,粉头白脸的男子掉在玉珠和宝珠面前。 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还真有人砸头上? 赵承泽等人围了上来,几个青衣小厮从酒楼里奔出来,把男子扶起来。男子一抬头,看见玉珠和宝珠就呆住了。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玉珠等人转身就走。 “两位姑娘,在下苏成,不知两位姑娘芳名?”苏成追上来,挡在了玉珠和宝珠前面,还行了个不伦不类的书生礼。 “苏成,不和我抢唱小曲儿的,改大街上抢人啦?”另一位油腔滑调,这种天气还手拿一把扇子摇着的男子从酒楼出来。 酒楼门口挤满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方文,你少胡说八道!谁和你抢人了?”苏成先朝方文一声吼,又对着玉珠和宝珠涏笑道:“两位姑娘千万别信他的话,那人全是胡扯。” “让开!”赵承泽冷冷出声。 “哟,我和美人说话,关你什么事?那里凉快那里去!”苏成头一扬,抬起下巴斜视赵承泽。 “唉哟,你敢打我?”苏成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 赵承泽二话不说,一脚将苏成踹飞在地。 苏成身边的小厮忙去扶,被苏成拍开,大叫道:“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给我狠狠揍。” 众小厮围上来,对赵承泽出手。冯子扬护在宝珠前面。兴奋的玉珠和赵承阳一起加入了战圈,把人揍得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爬都爬不起来。 苏成傻眼了,见玉珠一脸意犹未尽地朝自己看过来,忙连滚带爬站起来,一溜烟跑了,一众小厮连搀带扶地追了上去。 方文噗嗤笑出声,继而弯腰哈哈大笑起来。 玉珠摸摸鼻子,跑那么快干嘛?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宫中淑妃的侄子。”方文说完,看了看玉珠和宝珠,扇着扇子,扬长而去。 在绿柳的提议下,没有打算继续逛下去的一行人打道回府。 马车上,小胖墩一边用崇拜的星星眼盯着玉珠看,一边开始叽叽呱呱: “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你跟谁学的?一学就会吗?在我家时,我居然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我要早知道……”小胖墩说着便懊悔地拍着脑袋。 你要早知道,在你家时,可能不知会撺掇我干什么事,玉珠默默在心中接话。 “没想到那个人是淑妃的侄子,他刚掉我们面前时,我还以为是老天爷听见了我们的心声,真的掉个宁王府的人下来。”宝珠对玉珠说道。 “那一瞬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挨了揍,不知他家的人和淑妃会不会找事?” “应该不会,难道就这样打个架也要向大人告状?”玉珠一脸惊异。 “你是经常打架,虽然失忆了,可一见打架就那么兴奋。” 可能是,玉珠茫然地摸摸鼻子。 宝珠在心中同情了赵承泽一下,继续说道:“他先从酒楼掉下来,多半是和那个叫方文的抢人,打架掉下来的。那个叫方文的一点没当回事,可见是打架打习惯了的,应该无事。” …… 跑远了才停下来的苏成正在一处巷子口,扶着墙边喘气。 “你去打听打听,那对双胞姐妹是谁家的?”喘匀气了的苏成想起玉珠和宝珠,吩咐一个小厮。 “少爷,小的猜测是许祭酒家的小姐。” “让你去打听就去打听,难道双胞姐妹就一定是许家的吗?”苏成对着小厮吼道。 小厮一连声应是,转身急步走了。另一个小厮凑上来对苏成说道:“少爷,没想到那个小姐会那么凶悍。” “胡说!这样的才有味道。另一个看着挺温柔的,要是能享齐人之福……” “少爷,如果真是许家小姐,那可能吗?” “进宫找姑姑去。”苏成不以为意,从见到姑姑起,姑姑对自己可比爹娘对自己还好。 第二十三章 进宫 许府,三老爷从三太太口中得知了打架的事,直言打得太轻了,那样的混蛋,就该狠狠教训。 第二天,杨太太一行人购置了年货,谢绝了三太太的换留,告辞离开。 小胖墩扒着门框不肯走,眼含热泪地看向玉珠,意思很明白:你在我家住了那么久,我就不能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吗?我还没逛够京城呢。 杨家长子走过来,一把拎起小胖墩走了。 玉珠朝小胖墩挥挥手,暗自感叹:没想到那样斯文的人,力气还挺大。 被拎走的小胖墩心中委屈:娘和大哥也太不近人情了,哪怕让自己再住上两三天也行啊。 玉珠和宝珠在听到淑妃派人来请自己进宫喝茶时,第一反应是,这是真的吗?直到见着宫人后,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玉珠心想:没想到真有打个架也要告状的人,如果下次再见到,一定要揍到他不敢告状为止。 宝珠心想:不知那个姓苏的说了些什么,淑妃请自己姐妹二人进宫到底有何事? 三太太本想跟着一起去,但宫人坚持说淑妃娘娘只请了两位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想见见。 三太太只得让明师父和春红陪着两人一起去,又使人告知三老爷。 马车在皇宫内停下后,玉珠等人便跟着宫人前往华清殿。玉珠边走边暗自打量,这就是皇宫啊! 华清殿是一座十分奢华的宫殿,果然是宠妃住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替身,玉珠跟着宝珠低头行礼,心中暗自嘀咕。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一道娇软的声音响起,闻言,宝珠和玉珠抬起了头。 入眼的是一位红衣宫装,神态端庄,打扮精致的妇人。岁月似乎并未在淑妃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这可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 “真真是一双壁人啊!快赐座。”淑妃笑着说道。 “当初听陛下说起,许大人找回一个女儿后,另一个女儿也找回来了,是双胞姐妹。本宫就想着两人到底有多像呢。前儿个听成儿说起,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本宫还不相信。今儿一见,可由不得本宫不信。要是扮成一样儿的,谁分得清楚呢?” “娘娘说得极是。奴婢在许府见着两位小姐时,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听成儿说,一位小姐擅武,一位小姐文静。不知……” “回娘娘,我大姐应是略懂一点花架子,而我只是跟着爹娘念过一点书。”宝珠回道。 “这也很不错了,许夫人倒真是好福气。”淑妃端起茶喝了一口。 “是啊!还不知会便宜京中那家儿郎?”淑妃身边的瑛姑姑感叹道。 “皇上驾到。” 殿内的人忙起身接驾。 “爱妃和许家小姐说些什么呢?” “皇上来得真真好,臣妾正在感叹许夫人的好福气,这一文一武的两闺女,真是让人羡慕得紧。” “朕也很羡慕,你们两个谁文谁武?”皇上接过淑妃递上的茶,喝了一口,看向玉珠和宝珠。 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分别回答。 “陛下,不如让她们两人来个现场作诗舞剑。” “爱妃说得什么话,朕又没有儿子,不需要挑儿媳妇。” “是臣妾说错话了。陛下觉得臣妾娘家如何?以后也能勉强算和陛下是一家人。” “爱妃娘家?谁?” “陛下觉得成儿如何?那孩子心性纯良。” “皇上,我觉得不如何。”忍无可忍的玉珠出声,这是当着面就想卖人? “哦,你是玉珠?你怎么会觉得不如何?”皇上笑看向玉珠。 玉珠似乎是被皇上的笑容鼓舞了,继而愤愤地说道:“皇上,我可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真有人,就因为打了一架就告状的,这样的人能如何?” “许小姐误会了,成儿可没跟本宫说什么打架的事。” 信你才有鬼!玉珠和宝珠在心中腹议。 “你们打起来了?谁赢了?”皇上继续问。 “是苏成拦着不让我们走,赵承泽揍了他,他让小厮帮忙,我们揍了小厮。就是一场小架。”玉珠利落回答。 “赵承泽?”皇上想了想,就是那个许卿借人回去虐的小子啊。 淑妃见话题越来越远,抢在玉珠开口之前说道:“陛下,臣妾是真喜欢两位小姐,你就应了臣妾。” “两位都喜欢?” “不论那一位,臣妾都喜欢。” “爱妃是糊涂了吗?朕不是她们的父母,能应你什么?” “可您是陛下。” “爱妃是要朕为了你,做个昏君吗?这可不是你。”皇上将一直端在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对玉珠和宝珠说道:“你们两个回去。” 皇上说完便离开,玉珠和宝珠忙跟在后面离开。 回到许府后,三太太问明情况后,气不打一处来。晚上和三老爷说起时,还十分气愤。三老爷安慰她,皇上不会由着淑妃胡来。 老太太把玉珠和宝珠叫去松鹤堂,二太太、许诗雅、许兰芝都在。老太太问淑妃为什么召两人进宫,等得知就是为前几天街上打架那事,便打发了两人。 许诗雅追着两人旁敲侧击,没得到什么别的答案后,也兴味索然地走了。 赵承泽和冯子扬也打着不同的幌子来分别见过玉珠和宝珠,询问情况。 客院,赵承泽一拳击在院中的树上,树叶扑扑往下掉。 “大公子,就那样的,大小姐只会想揍,那能看得上?”青竹觉得大公子完全是杞人忧天,生什么气呢? “你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我只是后悔揍那混蛋揍得太轻了。” “那咱们下黑手?” “胡说八道什么?”赵承泽不满地呵斥青竹。就算要这么干,需要说出来吗? 赵承泽招手,凑在青竹耳边低声吩咐。青竹连连点头,然后出府去了。 来喜也正在安慰气得不轻的冯子扬,“少爷,许大人不会让人算计自家闺女,你无需担心。” “我不是担心,我是觉得太恶心人了,就那样的也敢肖想宝珠妹妹。”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什么样。” “那位也是,一个替身,也敢开口。” “大概是时间长了,自认为自己成真了。” “真当自己脸大,还不是被打脸了。看来,这假的始终还是假的。” …… 第二十四章 替身 皇宫,皇上已经连着几天没去华清殿了,后宫之中,一时之间充满各种猜测。 华清殿,淑妃正在逗弄一只鹦鹉。 “娘娘,苏大人求见。”宫婢轻声禀告。 “娘娘,苏大人求见,苏大人求见。”鹦鹉跳来跳去,尖着嗓子叫嚷。 淑妃拍了拍鹦鹉,示意宫人拿走。转头吩咐道:“请进来。” 淑妃盯着进来后,待瑛姑姑摒退了一干侍侯的宫人后,便大摇大摆坐下喝茶的苏敏中看了好一会儿,才讽刺一笑,“大哥来见本宫,是又想说教一番吗?” “臣已将那个不肖子关在府中思过。”苏敏中不急不缓地边喝茶边说道。那个不肖子,去花满楼抢女人闹事,结果还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简直是丢尽了脸。 “成儿那个孩子,只是心思浅薄,是个好孩子,如何能叫做不,肖,子,呢?” “他已经被你毁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苏敏中抬头看向淑妃。 淑妃莞尔一笑,笑着笑着,眼泪滚滚而下,可模糊视线中的苏敏中还是稳如泰山,连一丝多余的神情都没有。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狠,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能奢望什么?可心为什么还会痛呢? “大哥说得对,本宫还有什么不满呢?本宫是众人皆知的皇上的宠妃,是皇上口口声声的爱妃,住在这奢华无比的华清殿,天天锦衣玉食,本宫还有什么不满呢?能有什么不满呢?”淑妃缓缓拭去眼泪,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声音低不可闻,不知是在对空气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娘娘即知如此,自当惜福,为何去激怒陛下?” “本宫只是想成全成儿的一番心意。” “臣早和娘娘说过,娘娘的心思应放在皇上身上,想办法抓住皇上的心,别让自己失了圣心,至于成儿,自有我和他娘操心。” “成儿不是叫本宫一声姑姑吗?本宫还不能替自己的亲,侄,子,操心吗?” “娘娘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别让不知谓的事情蒙住了眼睛,最后让自己得不偿失。” “本宫得了什么?又失了什么?” “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寒儿想吗?”已不耐烦的苏敏中语带威胁。 “本宫自会让皇上回心转意,就不劳大哥费心了。”淑妃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好,臣就告退了。”苏敏中站起来,掸掸衣袖,转身走了。 淑妃气得想拂面前的茶盏,却被瑛姑姑一把按住了手。 “怎么,苏敏中不把本宫放在眼中,连你也如此吗?”淑妃狠狠看着瑛姑姑。 瑛姑姑收回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地行礼说道:“娘娘,宫中这几日已有够多猜测。苏大人刚离开,不宜多生波澜。” 淑妃自嘲笑笑,未置一语。 清露殿,贤妃低头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听见脚步声响起,抬起头来。 “娘娘,”正准备回禀的宫婢被贤妃轻嘘一声打断了。 “让本宫猜猜,苏敏中是不是又进宫了?” “回娘娘,正是。” 示意宫人退下后,贤妃轻嗤一声,“只要淑妃一有点失宠的迹象,苏敏中就会马不停蹄地进宫来出谋划策,真是比当爹娘的还能操心。” “娘娘,那起子出身的人,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当天要塌了。”贤妃身边的华姑姑颇为不屑。 “谁让咱们的皇上就喜欢那样的,一个出身低下的寡妇,也能进宫来当淑妃,还得皇上盛宠,稳压后宫众人。”贤妃越想越气。 “娘娘,那位不过是沾了皇上心中人的光而已。” “沾得上光也好哇,总比本宫痴心一片,却不得半点回应要好,如果可能,本宫也想沾光。”贤妃狠狠扯着手中的锦帕。 “娘娘,咱们只管好好盯着那位,总能揪出她的小辫子。这假的始终是假的,那能事事如意,这次不就是吗?” “她那侄儿也是,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她帮着拉线,结果呢,踢铁板了?”贤妃先是颇为兴灾乐祸,转而又黯然起来,“她很快又会复宠了?” 华姑姑看着陷入萎迷不振中的贤妃,大胆凑近贤妃耳边,低声道:“娘娘,小打小闹不能将那位如何。许祭酒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不低,如果让那位的侄子得手了许小姐,那皇上会如何做?” “你疯了吗?”贤妃大斥一声,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四下看看,压低声音斥道:“你是想害死本宫吗?以前的玉嫔陷害姓苏的,结果把自己的命和自家都搭进去了,你忘了吗?” “都怪奴婢胡言乱语,奴婢见娘娘过得不开心,就想岔了。”华姑姑忙请罪。 “本宫无需无中生有,也定能抓住她的狐狸尾巴。她的心中根本没有皇上,皇上不知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装不知。并且凭本宫的直觉,她和苏敏中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苏夫人怎么从不进宫来,次次都是苏敏中来,这很奇怪。” “娘娘所言有理,只是咱们宫里宫外地盯着,这些年也没盯出什么来。” “是狐狸总有暴露的一天,本宫耗得起,反正本宫这辈子是耗在这里了。” “娘娘!”华姑姑心痛地看着贤妃,当年老爷和夫人就没想过让小姐进宫,可小姐在宫宴上见着皇上后,就非皇上不嫁,老爷和夫人没办法,只得依了小姐,谁想到如愿进宫后却比不上一个寡妇,皇上也是眼瞎,竟看不见小姐的一片真心。 “本宫无事,宫中寂寞,有点事转移心神也好。”贤妃自我安慰地笑笑。 唉!华姑姑除了在心中叹气,也别无他法。 淑妃在低头赔罪,各种小意温柔后终于使得皇上留宿华清殿。使尽浑身解数服侍完皇上后,淑妃躺在床上,先看看一侧睡得正熟的皇上,然后盯着头顶的床帐发呆: 这是今年新进贡的玉烟罗,薄如蝉翼,散发着红玉般的光泽。皇上只给了自己,做成了床帐,引得后宫诸人各种嫉妒。可又有谁知道,谁会关心,谁会在意,自己到底有多厌恶这红色呢?这漫目的红就如同那冲天的火焰,那满地的鲜血。 替身终究只是替身罢了。 …… 第二十五章 梅林 新年将近,许府的仆从们里里外外地忙碌起来,很快,府里就焕然一新,无论走在那里,过年的气息都扑面而来。 三老爷请孟舟在悠然居小酌,一番感谢后,两人一同入宫。 皇上得知三老爷将孟舟归还自己的来意后,好奇询问:“爱卿是已经如愿了?” 三老爷双手一摊,“皇上,那小子不仅没被虐到,反倒还似乐在其中。” “哦?”皇上看向孟舟,还有自己的私卫副统领虐不到的人? 见皇上看向自己,孟舟立刻用眼神表露自己的心声:皇上,臣终于回到您身边了,您可千万别再把臣借出去。 本还想说即然如此,为何不把孟舟多留一段时间的皇上默默闭嘴。 许府一角的梅林中,宝珠和冯子扬缓步慢行,白的,粉的,红的梅花在枝头或盛情绽开,或含苞待放,不时还有些俏皮的花瓣纷纷扬扬而下。 “宝珠妹妹,我要回去过年了。”冯子扬停下看着宝珠。 “我记得在白鹿书院时,你每年都要说这句话。”宝珠抿嘴一笑。 “是啊。”冯子扬也笑起来,自己每年过年离开前都要找宝珠妹妹说会话,已成习惯了。 “如今就在京城,何需再说这句话?” “就算同在一城,也并未同在一府。”冯子扬心中的话脱口而出,却换来宝珠红脸怒瞪。自己说错什么了?虽然从小和宝珠妹妹青梅竹马长大,可却从未一起过年守岁。 宝珠加快了脚步,冯子扬赶紧跟上,不时偷瞄宝珠一眼,宝珠被冯子扬的搞怪逗笑了。 冯子扬见宝珠笑了,提起的心落回原处,“宝珠妹妹,你稍等一下。” 冯子扬摘了几枝梅花过来,递给宝珠,“我看这几枝梅花还不错,借花献佛送给宝珠妹妹,拿回去插瓶,添点雅致。” 宝珠刚接过梅花,就听“咔嚓”一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冯子扬朝声音来源处喝道:“谁?” 先是赵承泽大摇大摆地从一棵树后走出来,然后是玉珠,接着赵承阳不情不愿地钻了出来。远处的绿柳听见冯子扬的喝声也跑了过来。 “大哥也是,干嘛出来呢?”赵承阳一脸不满。被赵承泽一瞪,缩了缩,转而看向不太自在的宝珠二人,笑说道:“大哥,你得向人家学学,你和我姐去梅林走过吗?你给我姐送过花吗?” 宝珠转身跑了,绿柳紧随其后。冯子扬眼睁睁地见宝珠跑远了,狠瞪三人一眼,这几个扫兴的人,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一甩衣袖也走了。 赵承阳见没热闹可看了,悠哉悠哉地走了。走了一会儿,没见赵承泽和玉珠跟上来,了然一笑。要不要去看大哥的热闹呢?赵承阳伸手摸了摸脸,算了,总不好过年还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到处晃。 梅林,玉珠和赵承泽还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赵承泽心中十分纠结:自己要不要学冯家小子呢?学了,那小子肯定得嘲笑自己;不学,不知玉珠会如何想。 玉珠则是十分纳闷: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要走,拦着不让走,就傻站着你看我,我看你,难道不冷吗? 第二十六章 梅枝 不知是玉珠的心声起了作用,还是赵承泽终于不再纠结。 赵承泽伸手拉着玉珠在梅林里急步左逛右转,在一株最高大的梅树下停下来,放开玉珠,飞身而上,摘下十几枝最顶端的花枝,然后一咕脑地塞给玉珠。 “你看,这样的花才能叫花,这样送才有诚意。”赵承泽一本正经地说道。自己可不是学冯家小子,自己比他做得更好。 玉珠愣愣地捧着一大簇梅枝,自己要不要也学宝珠转身跑呢?玉珠茫然了。 赵承泽看着玉珠茫然的脸,心中将赵承阳臭骂一顿,都怪那小子胡说八道。自家玉珠和别人不一样,自己怎么能学其他人那一套呢? 玉珠捧着花枝一路往回走,收获了无数的目光,这么一大捧,想不被看见,也不可能。 回到房中,宝珠看见玉珠手中的花枝,冲玉珠笑笑。 玉珠没在堂屋见着梅枝,便瞧了瞧宝珠屋内,回到自己房间,让春红把花枝插上,春红找来一个大瓶装上,玉珠看着摆在地上的大花瓶,想起宝珠屋内放在几上的小梅瓶。嗯,的确很不同。 宝珠追问玉珠,怎么会出现在梅林。待知道是玉珠见赵承阳偷偷摸摸地往前走,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后来赵承泽也来了后,心中颇觉无语,子扬哥哥也是,被人跟上了都不知。 冯子扬辞别三老爷夫妇回家了。大老爷和三老爷也沐假了。老太爷提出,人年纪大了,就想人多热闹热闹,新年这段时间,全家人都到松鹤堂一起用饭,包括张舅爷家和三太太娘家侄子。一时间,松鹤堂也热闹起来。 玉珠和宝珠在去松鹤堂的路上,远远看见了许怀新两兄弟。 “不知大少爷的亲事相得如何了?”春红小声嘀咕。 “大哥,你相中了那家小姐?”走近之后,玉珠问道。 许怀新连连咳嗽,许怀庆揶揄地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 “大妹妹,自古婚姻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怀新看着玉珠,会这么问的,一定是大妹妹,两人要是不说话,自己还真分不清。 “那大伯父和大伯母相中谁了?”玉珠实在好奇,都没听春红说起什么小道消息。 “我也不知道。”看着明显不信的众人,许怀新挺无奈,自己也想找个机会去娘那儿打探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哥大概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 “大哥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玉珠不信。 “因为我直接去问了我娘啊。” “大哥相亲,你去问什么?”玉珠讶然。 许怀庆也不自在地咳了咳,宝珠打趣道:“大概有的人心急了。” 玉珠同情地看向许怀庆,可惜大伯母只想到为大哥相看,还没想起你。 许怀庆被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利箭穿过,自己需要同情吗?忙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许怀新的亲事还在僵持中,大老爷的上司工部右侍郎向大老爷透露了结亲的意向,大太太看上了周御史的长女,老太太更满意忠勤伯府的二姑娘,老太爷觉得不急,打算和三老爷商量一番再说。 第二十七章 提议 大年三十这天下午,许府的女眷们都聚在松鹤堂,而男人们则聚在松辉堂。 松鹤堂,老太太,二太太,玉珠和香姨娘打着叶子牌,其它的人或围坐着看,或各自聊天。 “咱们家大小姐今儿个可就是个散财童子,专给老祖宗散财来了。”二太太打趣道。 玉珠闻言转头看向三太太和宝珠,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娘,二妹,我是真不会这个啊! 本就没打算凑上去的,没想到却被三太太摁坐下,说让自己学学,可就算有宝珠讲解,自己好像也没赢过牌,专丢牌给其他人赢了,尤其是老太太。 “瞧二嫂说的,不就新年里陪娘逗个趣吗?”正和大太太说着话的三太太先对二太太说道,又转向玉珠,“没事,你放心地陪祖母玩着,就当你孝敬祖母了。” “听听老三媳妇的话,你得跟着学学。”老太太看了二太太一眼。 “是,媳妇得学着。娘,听说德音班今年又进京了,咱们家要不要请来唱个堂会,毕竟德音班几年才进一次京。”二太太的话顿时引起了众女眷的兴趣。 玉珠看着除了自己、宝珠和三太太外,其它人都一脸期待地看向老太太,疑惑了,这德音班是干嘛的? “京城这么多达官显贵,轮得上我们家吗?”许诗雅低声嘀咕,自家什么时候请德音班来唱过堂会,自己也只是在勇毅侯府听过一回。 许诗雅的话让众人都若有若无地瞄向了三太太,三太太自嘲暗想:自己要是不出声儿,会不会被众人在心里狂骂? “娘,这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吗?您吩咐一声,让前院的老爷们去办,这可是给他们向你表孝心的机会。”三太太说道。 老太太仔细一想,觉得有理,示意高嬷嬷去松辉堂传话。 松辉堂,三老爷和赵承泽下着棋,不时和大家说着话,待听到高嬷嬷过来说,大家聊起德音班今年进京的事,大小姐和二小姐还从未听过,老太太就想着请德音班来府里唱个堂会,让各位老爷们商量着办。 高嬷嬷传完话后就离开了,大老爷和二老爷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了三老爷。 “贤侄啊!”三老爷在棋盘落下一子,满是和煦地唤了赵承泽一声。 赵承泽被激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是在叫自己?见三老爷不错眼地看着自己,应该是在唤自己,可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待遇了? “贤侄啊,你来到许府后,我和你姑姑对你也算颇多照顾,对?” “侄儿承蒙姑父和姑母照顾。” “但有一点,我和你姑姑没有做到。” “请姑父明示。” “我和你姑姑没有给过你为我们做点事的机会,不过还好,机会总算来了,请德音班来唱堂会的事交给你,你没有意见?” 原来如此,难道以为这样就能难住自己?赵承泽勾唇一笑,恭敬说道:“侄子没有意见。” “那你就抓紧时间去办,希望在年夜饭时能听到好消息。”三老爷结束了这局棋。 “是。”赵承泽看着自己已毫无胜算的棋局,三元及第的状元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第二十八章 守岁 傍晚,许府的人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等得知了德音班会在初六这天来许府唱一天堂会的消息后,众人更是兴致高昂起来。 吃过年夜饭后,接下来就是一年一次的守岁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留下众人一起守岁,各房自行安排。 玉珠和宝珠被三太太留在三房主院守岁,赵承泽厚着脸皮也来了,赵承阳可不想无聊地呆着,和青竹一起去了外城的宅院。 常德长公主府,冯子扬、长公主和驸马在围起来的亭子里守岁。 “今年的景致颇为不错。”驸马取出温着的酒壶,为长公主和自己各斟一杯。 “嗯,难得的是,还有月亮。” “再配上这梅花酿,就更相得益彰。” “的确如此。” 长公主和驸马举杯对饮,相视一笑,脉脉含情。 默默坐在一旁的冯子扬暗暗感慨:小时候还不觉得,怎么长大了,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呢。 冯子扬将目光移向亭外,白色的梅花盛开着,飘扬着,不时一点雪花从空中飘落,月光倾泻而下,地上泛着点点白光,分不清那落在地上的到底是梅还是雪。 这是自家打理得最好的一片花林,是为着梅花香自苦寒来吗?冯子扬抬头望向月亮,思绪渐渐飘远,不知宝珠妹妹如何守岁? 许府三房主院,宝珠和三太太无语地看着斗得很欢的三老爷和赵承泽二人。 只要赵承泽一和玉珠说话,三老爷必定插话,并不停转移话题,赵承泽则契而不舍。 “你是怎么说动德音班来唱一天堂会的?我听三妹说,德音班是很难请的。”不知自己是该出声呢还是不该出声的玉珠灵机一动说道。 玉珠的话果然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三太太和宝珠一脸好奇,三老爷放下茶盏,打算听听赵承泽的说法。 赵承泽瞪了一眼玉珠,玉珠摸摸鼻子,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坚决把脸转向另一边。 “没什么,就是拿出了诚意来请而已。”赵承泽看了一眼三老爷,淡淡说道。 “什么诚意?”宝珠问道。玉珠也好奇地把脸转了回来。 “嗯,”赵承泽假意轻咳几声,待吊起了大家的胃口后,才淡淡说道:“诚意就是诚意,难道还有别的说法吗?” 玉珠狠瞪赵承泽一眼,宝珠不满地收回目光,三太太心想: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你不会是用拖字决,先假意说德音班要来,然后再去想办法,如果实在请不来,就说德音班临时出了状况来不了?”三老爷语带质疑。 “怎么可能?姑父就如此不相信侄子的办事能力?到了初六那天不就见分晓了吗?再说,就冲着玉珠还没听过,侄子也会竭尽全力办成此事。”赵承泽胸有成竹,不过话说回来,玉珠会喜欢听吗?听得懂吗? 玉珠被赵承泽看得毛毛的,这什么眼神?又瞪回去。 赵承泽对着玉珠一笑,不过没关系,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喜欢就多听会儿,不喜欢就少听会儿,只要听过了就行。反正自己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至于付出的诚意,嗯,的确称得上是诚意,还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诚意。 第二十九章 堂会 正月初六这一天。 “小姐,小姐,德音班进府了。”春红跑进来,双颊泛红,兴奋地说道。 春红是一大早起来就在来来回回地跑着,一直关注德音班有没有进府。 “瞧把你兴奋的!”绿柳轻拍了春红一下。 “难道你不兴奋?想我们在白鹿书院呆了那么多年,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每年一次的书院比试,从来没有请戏班唱过戏。” “书院是读书的地方,能请戏班进去唱戏吗?”宝珠斥道。 “就算书院放假的时侯也没请过啊。”春红低声嘟囔。 宝珠无力地扶额,“我说得是书院那个地方,和放假无关。”明明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还是在书院长大的,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小姐,你不能对春红期望太高。” 绿柳的话得到了宝珠的点头认同。 “我说错什么了吗?”春红看向玉珠。 玉珠迅速转移话题,“我们赶紧去雅苑,迟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小姐说得对,今天不止是已回过门的姑太太一家,老太太的娘家亲戚,还有在京中的几家许家族亲全都来了。小姐,我们得快点。” “好!” 雅苑,玉珠几人到时,苑内已经颇为热闹。 老太太点好戏后,很快,肖梦蕊说的德音班的台柱名角水玲珑便登台献唱了。 呃,为什么自己完全听不懂呢?玉珠郁闷地望着水玲珑那一张一合的嘴,听着那婉转悠扬的吟唱声,可就是不知在唱什么。周围的人呢?要么全神贯注地听着,要么低声交头接耳地评论着,自己还是不要显得太不同了。 玉珠转回头,盯着台上的水玲珑看,上了妆的水玲珑也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啊,看头饰和衣服,自己对此毫无兴趣,其它的配角也一样,只是打扮不同。 无聊极了的玉珠拼命说服自己,多坐一会儿再溜走,不能刚听就溜走,好歹也是赵承泽请来的。对了,不知赵承泽在那里,人太多了,不光主子们,仆从们也挤了一堆。 坐在一棵树上的赵承泽看着明显心不在焉,却努力盯着台上的玉珠,无奈一笑。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感兴趣,不过也是,就这吚吚哦哦的唱腔,哪有号角传令声和操练声听得来劲呢。 觉得自己已经呆了够久而溜出来的玉珠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难为大姐姐在那里坐了那么久。” “你怎么也溜出来了?”玉珠惊讶地看向许诗雅,还以为只有自己觉得无聊呢。 “唱来唱去还不就那么回事儿。” “大家明明对请到德音班来唱堂会很高兴啊。” “那是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以前就没请到德音班来唱过堂会,真心喜欢听的人还是有,不过是少数,多数的人就听个热闹和脸面。” “这和脸面有什么关系?” “大姐姐不知道德音班有多受欢迎,勇毅侯府也只请到过一回,毕竟德音班四处跑,几年才进一次京,而京中的达官权贵多如牛毛。没想到三叔真能请来德音班唱堂会,那我们家算不上权贵,也算达官了?” 玉珠无语地看着许诗雅一脸沾沾自喜,心中更加好奇赵承泽是如何请动德音班的。 第三十章 撞见 随即,又见许兰芝和肖梦蕊也溜了出来。 “我们都溜出来,会不会不太好?”玉珠说道,许家的小姐只剩宝珠一人没溜出来了。 “如果主人家不先溜,做客的怎么好意思开溜?”肖梦蕊振振有词。 玉珠默默闭嘴,好,还有这样的,看来许诗雅说得是真的。 “不知道后台是什么样的?”许诗雅看向玉珠。 “难道你没去看过?”玉珠明显不信,同时心中升起了好奇心。 “我就在勇毅侯府听过一次堂会,在别人家,我能去看吗?” 最终,除了肖梦蕊不去,她要等其它溜出来的小姐一起玩。玉珠、许诗雅和许兰芝一起去了德音班的后台。 玉珠几人刚走近许府给德音班安排的供打扮的屋子,就见一个女子将另一个少女推搡在地,嘴里喝骂着: “你这小蹄子,不想干就说,几两银子买来的,还由得你挑三挑四?” “你们在干什么?”许诗雅几步上前,大声斥道。 打人的女子停下手,被打的少女从地上站起来,低垂着头。 “是主家的小姐?”打人的女子见许诗雅点头,忙施了一礼,“小人寒烟,在水先生身边伺候,惊扰了诸位小姐,还请恕罪。” “怎么回事?”玉珠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少女,十三四岁,那一身就像在地里打了滚似的。 “回小姐,这是戏班才买进来不久的小萍,说实话,小人也不想做恶人,可吃这口饭的,要学的东西很多,小萍实在太笨,刚刚差点就耽误了水先生上台,本来进贵人府里唱堂会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能出一点点错,要是惹恼了贵人,别说拿赏钱,连命都……瞧小人这张嘴,就冲小人见着几位小姐的面相,也知贵府定是慈善之家。” “我们府上是书香之家,今天也来了不少亲戚,虽然这是你们德音班内的事情,可在我们府中打打骂骂的总是不成体统。”许诗雅说道。 “是小人气小萍不成器,一时情急,望各位小姐恕罪。” “如果她一直学不会,会怎样?”许兰芝问。 “那也没办法,只能再卖出去了,戏班也不可能供着个闲人,只是就不知会被卖去哪儿了?”寒烟的话刚落下,小萍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玉珠几人猛磕头。 那一声声的,听得玉珠都觉得疼。 寒烟伸手去拽,但没能将小萍拽起来。 “求小姐行行好,买下小萍,小萍愿做牛做马报答小姐。”小萍倔强地磕着头,泪流满面却没有哭出声。 玉珠几人面面相觑。许兰芝低声说道:“大姐姐还没有添丫环?” “春红归我。”玉珠回道。这是自己和三太太及宝珠商量好的,三太太本打算再为自己选丫环,可自己不肯要,最后各退一步,自己要了春红,如果一定要有个丫环,自己还是喜欢春红那样的,虽然她爱哭。 “我想买下你,可我没钱。”许诗雅先看一眼小萍,再看一眼玉珠。 玉珠无语望天,想添个丫环,还想让自己出钱。看着又转向自己猛磕头的小萍,算了,再磕下去,都不知道这脑袋还能不能保住。 第三十一章 买下 玉珠转头看向寒烟,“你去把身契取来。” 小萍抬起头来,一脸感激地看向玉珠,许兰芝示意自己的丫环把她扶起来。 “小姐们真是菩萨心肠!” “你们戏班是几两银子买下她的?”见寒烟似乎要滔滔不绝地恭维一番,玉珠打断了寒烟的话。 “呃,啊?”被打断的寒烟一时卡住了。 “问你,她是几两银子买下的?”许诗雅重复一遍。 “不瞒小姐,小萍是戏班花三十两买来的。”寒烟陪笑道。 “你是觉得我没听见你的骂声?”玉珠一脸不快,这是觉得自己几人很好糊弄? “我们都听见你骂她是几两银子买来的。”许诗雅也不满,眼看着大姐姐都要付银子了,还要翻船? “不敢糊弄各位小姐,确实是三十两,当初戏班看上小萍买下来,本以为是棵好苗子,打算培养成角的,谁知她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小姐们不知市井骂人,总是往低处骂,身契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小人这就告知班主取来。” 寒烟匆匆取来身契,递给玉珠。 玉珠接过一看,确实是三十两。转手递给许诗雅,许诗雅看过后又看向玉珠。 那是什么眼神儿?难道自己还会不认帐?玉珠吩咐彩湘去找春红拿银子,又向寒烟提出自己几个想去后台看看。 寒烟陪笑着请几人稍等,她要先去清一下场,如果让外男冲撞了几位小姐,别说她,就是德音班也担不起责任。 玉珠几人在寒烟的陪同下看了水珑珑化妆的屋子,其它的配角在另一处,寒烟表示有人在化妆,不方便让几位小姐去看,只有水玲珑在台上还未唱完,暂时不需换妆。 玉珠在屋内转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不同的头饰戏服还有妆料摆放着。 许诗雅和许兰芝倒是颇有兴趣,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时对着寒烟问东问西,不时评论一番。 彩湘拿着银子来了,交给寒烟后,许诗雅让彩湘带小萍,应该是彩萍了,这是许诗雅取得名字,去梳洗了。 许诗雅和许兰芝尽兴后,心满意足地去找肖梦蕊了。 玉珠决定去找赵承泽,在府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德音班下午唱完,领了老太太的打赏后出府了。 路上,水玲珑所乘的马车内。 “你今天怎么回事?无端生出事来,亏得我向班主一通说情。” “寒烟让水姐姐费心了。” “不对,你平时也不是刻薄之人,怎么会去打骂小萍,还被许府的小姐撞见?” “是小萍求我的,她不想跟着我们天南地北地跑,她想留在京城,有个固定的地方,方便照顾她家人。” “她不会就是冲着许府去的?你怎会如此鲁莽?这些府邸的水深得很,你就没想过会不会连累我们?” “应该不会,本就是许府小姐主动买下小萍的,身契明明白白的,就算真有万一,不管小萍有什么想法也得先站稳脚跟儿,过了十五,咱们就离开京城了。” “你为何要帮她?凭白扯上自己。” “班主买下她,不就是想培养下一个角儿吗?她根本不愿呆在戏班,咱们强留下,天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 第三十二章 知晓 玉珠看着气得在屋内走来走去的三老爷,终于知道为什么没能在许府找着赵承泽,他肯定是躲去外城的宅院了。 “行了,转来转去的,我看着都头昏。”三太太说道。 “太气人了!”三老爷坐下来,猛灌一口茶,但这似乎并未能浇灭一点点火苗,“我没想到那混小子竟敢这么干,那个马班主来向我致谢时,我还纳闷,他为何谢我?好家伙,原来在我毫不知情时,竟被卖了?” “爹,你要不想替德音班写剧本,就让赵家,赵承泽写。”宝珠提议。 “你这主意不行,要是他胡乱写一个交给德音班,然后说是你爹写的,再被一宣扬,看!这就是三元及第的状元专为德音班写得剧本,狗屁不通,那天下人怎么看你爹?” 三太太也很气愤,连狗屁不通都说出来了,“我还奇怪德音班来许府唱了一天,怎么就只象征性地收了一个银元做打赏,原来大头在这儿。” 三老爷只要一想起马班主那张脸,就恨不得揍花赵承泽的脸,“你们是没见着马班主顶着那一脸又感激、又激动、又与有荣焉的复杂表情,语无伦次说没想到三元及第的状元竟然愿意专为德音班写一出剧本,那德音班拒了卫国公府先前的预约,改来许府唱堂会也是值了。” 三老爷说着说着就气笑了,“还说什么请我不要急,慢慢写,相信我绝不会言而无信等等,我当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那爹可以说出实情,让那个马班主去找赵承泽算帐。”玉珠也愤愤然地说道。 三老爷看了玉珠一眼,“我能如何说,那小子顶着你娘侄子的身份,说我十几年不曾归家,要向你祖母表孝心,要不然马班主能轻易信了?不过就算没信,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了。 “老爷,前院传话,皇上让你即刻进宫。”曼枝进来禀告。 “这个时辰?”三老爷看了一眼时辰,疑惑出声。 “皇上身边的洪公公还在前院等着。”曼枝回道。 三太太已经从内室取出了三老爷的官服,三老爷换好后匆匆走了。三太太打发玉珠宝珠回去休息。 玉珠和宝珠回到自己屋子,都在疑惑皇上召三老爷进宫有何事,今天才正月初六,要过了十五才会开衙。 “小姐,赵家公子回府了。”春红进来说道。 “什么?”玉珠蹭地站起来,朝客院跑去。 “你居然还敢回来?”玉珠走进赵承泽的屋子,见赵承泽自己和自己下着棋,简直不敢相信,爹要是见着这情形,岂不是得更气? “你这是什么话?”赵承泽抬起头,自己不过出去了一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 “我干什么了?” “你是怎么请动德音班来唱堂会的?” “哦,这也没什么,不用太感激我。” 感激你?感激你个头! “你就等着我爹收拾你。” 赵承泽对玉珠勾唇一笑,“你无需担心,我能应付,不就写一出剧本吗?我想这京中的大戏很快就会开幕了?到时,什么样的剧本写不出来?” …… 第三十三章 消息 皇宫御书房,皇上听完三老爷被卖的经过,十分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你召臣进宫,不会就为了询问臣请德音班进府唱堂会的事?”三老爷无语地看着笑得欢畅的皇上,看这情形,应该不是紧急军情或者突发天灾。 “爱卿啊,这赵家小子有点意思。”笑够之后的皇上换了个坐姿。 “皇上的想法正和臣意。” “什么意思?” “皇上,你既然对这小子感兴趣,不如查清楚他,给他安排点差事,比如一些最累最难干,根本没人愿意干之类的差事。” “爱卿,你这是公报私仇。” “皇上,臣实在是已无好办法,只能指望皇上。” 皇上笑笑,没有接话,转而说起另一件事:“爱卿,宁王弟的儿子现身了。” “这么快?” “朕也挺惊讶,诚王给朕递了紧急折子,说是自称养大宁王之子的人找上了他,他已把宁王之子接进了诚王府,宁王之子因着早产,身子不太好。” “皇上的意思呢?” “朕已派人前去,命诚王世子在开春回暖后护送宁王世子进京。” “皇上所虑甚当。” “在提议选先皇孙时,不少朝臣都心仪这位诚王世子,比起毅王那位低调得就像不存在般的世子,诚王世子的名声响亮得太多了,就让他也进京来,我们君臣好好瞧瞧。” “臣自不会有负皇上。”三老爷郑重应下,继而又说道:“皇上,将这个消息散出去。” “爱卿和朕想到一处了,即让人看看朕的态度,也让朕看看他们的态度。” 皇上了结一件事后,又问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爱卿真打算替德音班写剧本?” “皇上,臣推不掉,也不能推。不过具体什么时侯开写,什么时候能写好,臣就不知道了,毕竟臣也很忙。” 皇上用手连连指着三老爷,好笑地说道:“你是写个剧本也要挑时间?” “自然,毕竟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写的唯一剧本,总要在合适的时机下完成。” “你就确定是唯一的剧本?” 三老爷摸摸下巴,一脸不确定地看向皇上,诚恳说道:“这,臣还真不敢确定。” 皇上又被三老爷逗乐了。 三老爷离开御书房后,洪公公追了上来,对三老爷说道:“皇上让奴才带一句话给许大人,就说会看着办。” “臣谢主隆恩。”三老爷对着御书房跪下,感激涕零地行礼。 三太太在三老爷回府后,试着说起赵承泽已经回府的事,原以为三老爷会跳起来,直接奔向客院,却不想三老爷竟是一派云淡风轻,反而安慰三太太不要生气。 三太太先还疑惑三老爷是不是气傻了,待得知三老爷又有新主意后,好奇询问,三老爷却只笑着说到时就知了。 各种猜测三老爷会对自己如何责难的赵承泽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一片风平浪静,别说赵承泽,就连玉珠和宝珠都疑惑了。 从三太太那儿也没探出什么,太奇怪了!三老爷明明气得跳脚,怎么看都不像假生气,俗话说,雷声大,雨点小,可这连点毛毛雨都没落下啊。 不过他们三人的疑惑在冯子扬登门后便被丢开了。 第三十四章 相聚 明志堂,赵承泽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对玉珠说道:“看,我说得不错,京中的大戏快开演了。” 对,你说得对!玉珠不服地看着赵承泽,却换来被摸了脑袋,当自己是小狗吗?瞪回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宁王府旧人的消息,他们会跟着进京吗?”宝珠看向冯子扬。 “当然,他们要向皇上禀明当年宁王府发生的事,还有这么多年不露面,现在露面的原因。”冯子扬显得很振奋。 “为什么要让诚王世子一起进京?”玉珠问。 “因为宁王府旧人找上的是诚王,这位诚王有点意思。”赵承泽看了一眼玉珠,说起诚王,就会让人想起那位诚王世子,不过自己虽然了解过诚王世子,却没关注过诚王。 “对,当年的事里根本没有诚王的影子,皇上下旨后,宁王府的旧人却找上了诚王。”冯子扬点头赞同,这可由不得人不怀疑。 “宁王和诚王的关系很好吗?” “我娘说,以前在宫里时,没见两人的关系有多好。不过我娘也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的关系也并不一定能说明什么。” “宁王世子会不会是被诚王养起来了?”玉珠问赵承泽。 “你的这种想法也有可能。”赵承泽先回了玉珠的问话,又问冯子扬:“对了,你没问问你娘关于诚王的情况?” “问了,诚王是先皇的长子,生母是良嫔,先皇潜邸时的宫人,良嫔这个封号是追封的,诚王成年封王后就直接去了封地安南府。” “诚王的王妃是哪家的?” “诚王妃是安南府本地大族陈家之女,我娘说,先皇为诸王选妃时,诚王婉拒了,说自己以后世代居于安南府,不忍心让自己的王妃独身一人和自己前往封地,先皇准了,为其聘了陈家之女。” “真是各种可能性都有。”宝珠感叹。 “那个良嫔的家人呢?”赵承泽接着问。 “这个,”冯子扬扶了扶额头,略有点不好意思,“我娘也不知道,毕竟谁会去关注一个在先皇潜邸时就死去,早就被遗忘之人的家人呢?何况还只是个宫人。” “总之,要不了多久,宁王世子和宁王府的人就会进京了。到时,再去接触接触。”赵承泽顿了下,问冯子扬:“你有人手吗?” “来喜一直跟着我,不过我可以向我爹娘借人。” “如此,还能叫作你的人手吗?”赵承泽轻嗤。 “难道不能将借来的人变成自己的吗?”宝珠反驳。 “也行,自己看着办。”赵承泽不以为意。 几人结束这个话题后。 “宝珠妹妹,年后我就要前往国子监读书,恐不能再常见面,十五的灯会你会去吗?”冯子扬希翼地望着宝珠。 “大姐去吗?”宝珠略红了脸,转问玉珠。子扬哥哥也是,当着人问,自己怎么好意思回答。 玉珠摸摸鼻子,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扯上自己? 赵承泽暗想:灯会啊,玉珠会不会喜欢呢?自己又不用去什么国子监,天天都能见着玉珠,也不是非去灯会不可,还是带玉珠去看看,万一玉珠高兴呢? 第三十五章 灯会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这天,许府众人在松鹤堂用过晚饭后,老太爷把三位老爷叫去了松辉堂,剩下的人谈论着去看灯会的事。 最终,玉珠这一辈的人全出动了,包括张意涵和赵承泽。张家的那位小表少爷,大太太没同意他跟去,许怀庆不得不答应要为他带回最好的花灯,才把他安抚住。 三太太让明师父跟着玉珠和宝珠,玉珠表示让明师父跟紧宝珠就行,加上赵承泽在一旁表示自己能保护好玉珠,三太太同意了。 宣化街,两旁各式花灯争奇斗艳,街上人潮涌动。 “怎么这么多人?”玉珠看着街中间挤满的人群,惊呼出声,这到底是来看花灯,还是来看人? “今年有春闱考试,不少举子都会提前入京,逢有春闱的灯会比起平常时侯的灯会,人自然更多。”宝珠解释。 “二姐姐久居白鹿书院,倒也清楚。”许诗雅不满地嘟囔,还以为有自己发挥的机会呢。 宝珠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我们从那一边看起?”玉珠用手指指这边,又指指那边。 “我们先去福满楼。”宝珠回道。 玉珠了然,冯子扬就在那儿等着。赵承泽让明师父和春红、绿柳陪宝珠过去。春红想跟着玉珠,被赵承泽眼风一扫,乖乖跟着宝珠走了。 赵承泽牵起玉珠钻进了人群中,留下许怀新几个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由许诗雅选了从那边看起,也高高兴兴看灯猜谜去了。 人群中,赵承泽牵着玉珠慢慢走着,欣赏着街边的花灯。不时在玉珠觉得好看的花灯前停下来,驻足细看,评论一番;偶尔也会在很多人猜谜的摊位前停下来,听着众人的不同争论,也别有一番趣味。 “我们先把这边逛完,再逛另一边吗?”玉珠仰头问赵承泽。 “我们先走着逛,等一会儿,我们换一种方式来逛。” “什么方式?” “到时你就知道了。”赵承泽故作高深。 “你真的不说?” “意料之外才会有惊喜。” 玉珠不满地转过头,四处看去,猛地拉起赵承泽在人群中左钻右钻,在一处小巷口停下来。 “怎么回事?” “我看见文佩玉了。” “谁?” “就是文家三小姐。” “那你跑什么?” “不跑不行!”玉珠理直气壮,想起和文佩玉遇上那两次发生的事,要是再遇上,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来?自己还是离她远一点。 赵承泽看着想法全露在脸上的玉珠,原来如此。刚被拉着跑的时候,还以为是这丫头在发泄不满呢? 在玉珠和赵承泽先前位置的不远处,文佩玉也在四处张望。 “小姐,你在找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见许家那对双胞姐妹中的一个,不知是哪一个?一眨眼就不见了。” “小姐,没碰见才好,想想你和许家大小姐一碰面,她没什么事,倒霉事全摊你身上了,我们得离她远一点。” “你说得对。”文佩玉甩甩头,跟上文家的人继续逛灯会。 这世上的事,并不都能如玉珠不想和文佩玉遇见,就能幸运地避开一样,宝珠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三十六章 遇上 福满楼,宝珠在二楼的雅间内见着了冯子扬。 “子扬哥哥,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 “因为,”冯子扬如同变戏法似的将一盏花灯递到宝珠面前,“我想先把这盏花灯送给宝珠妹妹,说会儿话再去逛灯会。” “好漂亮啊!”春红惊叹。 “那是!这可是我家少爷亲手做的。”来喜一脸骄傲。 宝珠接过花灯,这是一盏十二角花灯,有十二幅不同的画,画的是不同时期的自己和子扬哥哥一起扑蝶,捉萤火虫,弹琴赏画等等。虽然画中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可那穿着的衣服及表情动作,都是两人共同的记忆。 “宝珠妹妹喜欢吗?” “我很喜欢!”宝珠朝冯子扬一笑。 冯子扬顿时觉得自己的脑海中盛开了无数美丽的花,耳中都是花儿辟辟叭叭盛开的声音。 宝珠见冯子扬傻住了,捂嘴笑着走到了窗前。被来喜推了一把的冯子扬回过神来,也走到窗边。 “宝珠妹妹,我明天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冯子扬语气惆怅。 “你可以写信过我。”宝珠低声道。 “真的吗?”冯子扬一下提高了音量,反应过来后又假咳了几声。 “真的。”宝珠红着脸轻声肯定,子扬哥哥真是,那么激动干什么? 冯子扬瞄了一眼宝珠,见宝珠红着脸盯着窗外不眨眼,不敢再造次,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待脸上的热度退却,宝珠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对冯子扬说道: “从楼上看灯会,虽也别有一番情景,不过看不到多少,我们还是下去逛。” “好!” 几人刚走到楼下,就迎面遇上了走进来的卫国公府一行人。 “是许大小姐还是许二小姐?”沈心兰走过来,挡在了宝珠面前。 “沈三小姐,在下行二。” “许二小姐,怎么不见许大小姐?”沈心兰望了一眼四周。 “大姐已经先行去观灯。” “原来如此。”沈心兰掏出手帕捂嘴轻笑,“原来是我误会了。” 宝珠挑眉,这人想干什么? “我还以为许府稍显拮据,只有许二小姐一人出来逛灯会呢?毕竟不过请德音班唱个堂会罢了,也要堂堂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替戏班写剧本。”沈心兰刻意提高音量。 听见沈心兰此番话的其它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原来如此,赵承泽利用爹,以剧本为饵说动德音班放弃了卫国公府的预约,改来自家唱堂会,让人不满了。 “沈三小姐,不过就是个堂会,值得如此吗?” “许二小姐真会说笑,不过一个堂会罢了,我只是一时好奇口快,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请沈三小姐在好奇口快之前,先用脑子想想再说,否则就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了。”宝珠说完,绕开沈心兰,径直往外走去,冯子扬等人跟着离开。 见宝珠一行人走远,沈心兰心中冷哼:在有了宁王世子消息那一天,抢走自家定下的堂会,这是想打谁的脸呢? 又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有些人在挤眉弄眼,有些人已开始窃窃私语,沈心兰意味不明地笑笑,朝二楼走去,许家敢打卫国公府的脸,想来也想过会被打回去? 第三十七章 两处 街上,冯子扬和宝珠边走边欣赏街上的花灯。 “宝珠妹妹,师父替戏班写剧本是怎么回事?” “哦,”宝珠轻拍一下额头,“原来你还不知道,因为你上门说诚王的事,我就把那件事抛在了脑后,再加上风平浪静的,就忘了告诉你。” “现在告诉我也不迟。” 听完宝珠的讲述,冯子扬顿时目瞪口呆,赵承泽的胆子可真大,不过师父就这么算了?应该不会,以自己小时侯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师父越不当回事,后果才会越严重,不知师父会如何收拾赵承泽,自己怎么有点兴灾乐祸呢? “子扬哥哥,你看这个灯谜。”宝珠指着一个花灯下吊着的谜牌。 冯子扬凑过去一看,“挺有意思的。” “哥儿,要不要猜猜看,两百文猜一次,猜对了,就能把这盏花灯送给心上人。”摊子主人过来热情地介绍。 宝珠看了一眼春红手上提着的花灯,自己已经有了。 春红得意地举起手中的花灯,在摊主人面前转了转,摊主人看了一眼,再看一眼自家的花灯,默默闭上嘴巴,转而去招呼其它人了。 宝珠和冯子扬相视一笑,这就是春红的作风。 来喜撇了撇嘴,明明是自家少爷做的,却被春红提着显摆。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继续往前逛着。 护城河岸边,停着一艘两层游船,赵承泽牵着玉珠走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另一种方式,坐船?” “对!” 坐船观灯,应该不错! 见玉珠露出满意的神情,赵承泽扬了扬唇,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姐,怎么样?不错?”赵承阳从船上跳下来,后面还跟着青竹几人。 “大小姐,也有不少别家小姐坐船赏灯的。” “还能一边烤鱼一边看灯。” “大小姐当然也要试一下。” “这还用说吗?” 赵承泽黑着脸看着围住玉珠说个不停的几人,用力地咳嗽一声,见几人望向自己,摆摆手道:“你们几个自行去逛,我带玉珠坐船。” 青竹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大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赵承阳张大了嘴巴,转了两圈,对玉珠说道:“姐,你说说,过河拆桥有拆这么快的吗?” “你们还没有坐船看过?”玉珠问。 “当然,这是刚刚才租下的船,其它的人都是提前就租好的,就我哥是临时决定的。我们几个一直都在找船,好不容易找到艘满意的,我哥就要轰人走,姐,你说,还有没有天理了?”赵承阳愤愤不平。 玉珠瞄了一眼赵承泽,有黑影,看不出什么表情。又见赵承阳几个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脱口而出道:“大家一起。” “姐,你最好了。” “大小姐,你慢点走。” 见玉珠被几人簇拥着上了船,赵承泽郁闷地跟了上去。 船刚驶出岸边不远,迎面驶来另一艘船准备靠岸。 “大表姐还是二表姐?”肖梦蕊喊道。 “大的。”本想假装没看见的玉珠无奈出声。 “大表姐,二表姐她们呢?” “她们在街上逛。” 玉珠一边应付肖梦蕊,一边分神听赵承阳几人轻声说话。 第三十八章 船上 只听几人嘀嘀咕咕道: “那个盯着我姐看的男子是谁?” “勇毅侯府世子肖睿。” “原来就是那个趁着大小姐失忆,趁火打劫提亲的小子。” “一个死了娘们娶继室的,也敢打大小姐的主意?” 青杉一把捂住了青柏的嘴,说趁火打劫也就算了,怎么连死了娘们娶继室也说出来,没看见大公子周身的冷气嗖嗖往外射么? 玉珠无语极了,人家是向宝珠提亲好吗。不过那个人看起来也有二十几岁了,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向十几岁的小姑娘提亲,根本不能和冯子扬比。 “啊!”肖清雅惊呼出声,向船栏外扑去。肖睿一把拉回肖清雅,自己却扑通掉进了河里。 “大哥。”“世子。”对面船上响起此起彼浮的喊声,会水的小厮跳下去把肖睿救了上来,一通折腾。 “没想到轻轻拉一下人,也能让自己栽下河。啧啧!”赵承泽摇头感叹。 狼狈不堪的肖睿猛地将目光射向赵承泽,凶狠得想杀人,自己去拉清雅时,双脚和身上的麻穴都被击中,才会一头栽下去。到底是谁?肖睿先狠狠地扫了一遍玉珠几人,又转向勇毅侯府一行人。 “真无趣!”赵承泽撇撇嘴,高声吩咐船夫:“开船,别让无谓的人扰了兴致。” 玉珠几人的船向前驶去。 船栏边,赵承阳指着街上,对玉珠说道: “姐,你看街上的花灯像不像闪着光,流动着的河。” 玉珠一看,还真像!街两旁的花灯向后移动着,街中间黑压压的人群涌动着,远远看去,还真像一条河。 赵承泽看向赵承阳,到底是自己陪玉珠看花灯,还是这小子陪玉珠看花灯?一个个的怎么都没眼色?守岁那晚也是,自己就想和玉珠两人一起静静地守岁,结果呢? 不过说到底,都怪勇毅侯府请了许宝珠去游湖,才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否则自己早带着玉珠回庆州府了。 初六那天去和安叔商量,安叔却说总要等玉珠恢复记忆,心甘情愿地跟着回去才行,许大人也不会让我们强行带走玉珠,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用急。 还有勇毅侯府的那位世子,一大把年纪了,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玉珠看,当自己是死人吗?只是落了回水,便宜他了。 赵承阳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赵承泽的目光,大哥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看,是为哪样呢?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只是刚刚暗中对那个什么世子出了下手,可那是为姐出气啊。再说了,出手的又不止自己一个人。 青杉无奈地看了一眼茫然又纠结的赵承阳,暗道:二公子,大公子是在嫌你碍眼,你却不自知,难怪从小被揍到大,不过大公子也嫌自己几个人?还是自觉一点好。 青杉拉着赵承阳几个去了船的另一边,反正河两边的街上都有花灯,不用非挤一边。 赵承泽赞许地看了一眼青杉,还是这小子有点眼色。继而心满意足地把玉珠拉入怀中,玉珠抬头用眼神询问,却被赵承泽那赤裸裸的宠溺眼神窘住了,转头盯着街上的花灯看。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岁月静好。 …… 第三十九章 再遇 宣化街上,宝珠一行人遇上了白鹿书院的几位进京赶考的举子。 “子扬兄,今科要下场吗?” “师父让我先去国子监读书,厚积薄发。” “听副山长的,不会有错。” “诸位兄台什么时候进京的?” “刚进京不久,大家平时都聚在德贤楼,副山长还来看过大家,可惜那天我不在。” “闲庭兄何需沮丧,以后大家都在京中,还会少了见面的机会吗?” “承子扬兄吉言,大家都考中留京。” 众人都兴致高昂起来。 “子扬兄,前面有花灯擂台,你不去吗?” “大家同去?” “别!我们几个就不掺合了,毕竟我们没人可送啊。” “闲庭兄,你可真是……” “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就此别过。” 几个举子拍了拍冯子扬的肩膀,一番挤眉弄眼后离开,冯子扬和宝珠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宝珠一行人来到了花灯擂台处。凡想要打擂争夺花灯的都可以参加,一次五百文钱。两人对擂,互出灯谜,胜者留下,接受下一个人挑战,但不能出已出过的灯谜。如果两刻钟后无人挑战,留下的胜者即为最终胜者。最终胜者可获得那盏据称是由花灯巨匠——清风大师亲制的一年仅此一盏的花灯。 “小姐,我觉得冯少爷做的花灯更好。”春红望了一眼那高高挂起的花灯,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灯。 “你懂什么?冯少爷的花灯是心意,那盏花灯是技艺。”绿柳说道。 “二姐姐。”眼尖的许诗雅看见了宝珠,许府一行人走了过来。 卫国公府一行人也来到擂台处。 “许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沈心兰对宝珠说道。 可我不想和你见面,宝珠暗自腹议。 “表姐!”眼尖的许诗雅又发现了肖梦蕊一行人。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看灯,大表姐在船上看灯,先前我们碰见了。”肖梦蕊走过来说道。 “在哪里?”许诗雅追问,自己为什么不跟紧大姐姐呢? “先在那边桥不远处,现在就不知在哪儿了。” “哦。”许诗雅挺沮丧。 同样沮丧的还有春红,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大小姐呢?自己明明是大小姐的丫环。听路过的不知那家的小姐说起在船上还能边吃烤鱼边看灯,虽然那家小姐没吃,可自家大小姐肯定会吃。 “难道那条船不是许府租下的?许大小姐抛下你们,自己坐船看灯去了?”沈心兰显得很讶然。 “我大姐姐有钱没地花不行吗?你也可以去租条船,自个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懊悔中的许诗雅没好气地回怼。 “大表姐自己出钱租的船?”肖梦蕊酸酸地问许诗雅,为什么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零用钱? “肯定是,大姐姐还花三十两给我买了个丫环。” “什么丫环要三十两银子?” “德音班买下想培养成角儿的,被大姐姐买来送给我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就是德音班进府唱堂会那天。” “大表姐对你真好!” “那是!”第一次被肖梦蕊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许诗雅得意起来,那点沮丧瞬间被丢得远远的。 第四十章 对擂 沈心兰暗暗绞着手中的帕子,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气得吐血。听听这话,一位居家的小姐都那么有钱,那自己先前在福满楼说的话岂不都是笑话?说出那番话的自己又成了什么? “各位满腹才学的公子小姐,快来挑战,一年仅此一次,千万别错过。”设擂台的人在擂台四周走来走去的吆喝。 “二哥,我们去把那盏花灯赢下来送给小表弟,你不是说要把最好的花灯带回去给小表弟吗?”许诗雅对许怀庆说道。 许怀庆见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简直欲哭无泪,自己只是随口安抚那个小屁孩的,他懂什么是最好的花灯吗?随便带一个花灯回去不就行了。三妹妹,你为什么要当真? “三妹妹,我就是随口说说。”许怀庆无奈道。 沈心兰眼珠子一转,要是许家的人最后没有赢得花灯,岂不就是一群说大话的人? “许公子好气魄!随口说说就能说出要把最好的花灯带回去。”沈心兰赞叹道。 “只要家里有更小的弟弟妹妹的,谁还没个哄小孩儿的时候呢?”许怀庆的话让不少人暗中点头。 “二哥,我想要那盏花灯,你去赢回来好不好?”沈心兰眼巴巴地看向卫国公的次子沈钰。 “你去年就已有清风大师制的花灯,今年这盏就让给其它人。”沈钰看出了沈心兰的想法,不就一次堂会吗,至于一次次和许府的人对上? “我更喜欢今年这盏,二哥!” 沈钰本不愿去,可也不好在外人面前下自家人的脸子,只得应了。 “读书人总不好言而无信,对?”沈心兰对自己的丫环说道。丫环忙连声说对。 这个人怎么这样让人觉得讨厌呢?春红暗道。难怪上次和大小姐遇见,大小姐都不搭理她。 许府众人心中都很窝火,宝珠和冯子扬对视一眼,本不想去争那盏花灯的,现在却不得不去了。自己终于能理解大姐说起和文三小姐碰见时,那种复杂的感觉了。 许怀新觉得自己身为大哥,应该先出头,便一马当先和已击败先前胜者的沈钰对上。 许怀新败退,宝珠拉住了想上场的冯子扬,自己上场了。 双方你来我往,沈钰率先拱手认输。沈心兰简直不敢相信。 宝珠提出两人是平局,自己只是占了一个先机,因为本该先出谜题的沈钰让自己先出了谜题。 沈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意思很明白,看看人家那气度,不愧是三元及第状元的女儿,你就不能学着点? 满心不服的沈心兰又让卫国公府的其它人上。许诗雅和许兰芝也去凑了热闹,毕竟卫国公府的人也不是个个都擅灯谜。 沈心兰又去游说肖睿,肖睿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看了一眼宝珠和冯子扬,上场击败了许怀庆。 冯子扬赢了肖睿,肖清雅上去后,红着脸下来,不时偷瞄冯子扬。 最终,冯子扬赢得了那盏花灯,递给了许怀庆。 许府众人高高兴兴地走了,卫国公府和勇毅候府的人也各自散了。 第四十一章 匕首 护城河,船上,玉珠几人围在一起吃烤鱼。 “这鱼的味道真不错!”玉珠吃完一条,又拿一条烤上。 “那是,要不然船家生意能有那么好?” 赵承泽鄙视地看了一眼赵承阳,船家生意好和烤鱼有什么关系?别人都是奔着游湖看花灯来的,谁像这几个人,就似专奔着吃鱼来的,难道就没看见船家送了几趟鱼过来,那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过,这鱼的味道的确不错! “就是太小了!” “对!” “大哥,你就不去替我姐猜个花灯吗?听说还有个一年仅一盏的花灯设了擂台。” “花灯有什么用?”赵承泽不以为意。 “逛灯会怎么能没有一盏花灯?到时,别家小姐手上都提着花灯,说不定连丫环都个个提着花灯,就我姐两手空空,像话吗?” “玉珠和别人一样吗?”赵承泽撇撇嘴,自己会让玉珠两手空空吗?真是瞎操心,这小子最近是不是闲了点? 吃得正欢的玉珠完全不理踩两人,吃鱼可比看花灯有劲多了,刚刚看时还觉有趣,多看一会儿就觉得没劲了。 几人吃饱喝足下船后,赵承泽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玉珠,玉珠接过拔开一看,两眼闪闪发光,高兴的想跳起来。 “大哥,你太偏心了,我也要!”赵承阳跳了起来。 “以后再给你。”赵承泽随口回道,当这是大白菜吗?随手可捡? 赵承阳缠着玉珠,想要拿过匕首细看。玉珠却紧紧握在手里,只肯翻转着给赵承阳看,一幅生怕被抢走的样子。 赵承泽勾唇一笑,就知道这丫头会喜欢,这是自己准备送给玉珠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惊喜还没送出去,臭丫头倒先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吓。 回到许府的玉珠在春红问起为什么没有花灯时,得意地掏出了匕首。 “我有这个。”玉珠拿着匕首晃来晃去。 “小姐,我能看一下吗?”春红见玉珠满脸纠结,幽幽说道:“小姐,我不是你的丫环吗?你都没带我去吃烤鱼,我都闻到小姐嘴里烤鱼的香味了。” 玉珠不自在地端水喝了一口,至于这样说吗? “你可以看一下,不过一定要小心,这可是削铁如泥的,不小心就会把手切掉。”玉珠把匕首递给春红。 春红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轻轻一拔,没拔开,再加点力拔,还是没拔开,一脸求助地看向玉珠,“小姐,我拔不开。” “哦,我忘了是有机关的。”玉珠摸摸鼻子,拿过匕首摆弄几下,又递给春红。 春红接过轻轻一拔,开了,可自己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啊,小姐是在逗自己玩吗? 见春红满脸被骗的表情,外加控诉的眼神望着自己,玉珠拿过匕首,在炕几上轻轻一划,炕几断成了两截,春红惊得瞪圆双眼,嘴巴大张。 “小姐,快装好,关好机关。”春红抖着手把匕鞘递给玉珠,直到玉珠合上匕首,用力扯不开后才放下心来。 松了口气的春红暗想:还是冯少爷送的花灯好点,至少不吓人。 第四十二章 召见 许怀新和许怀庆去了国子监读书,要每个月底最后两天沐假的时侯才能回来。明志堂就变成了赵承泽和玉珠的地盘。 赵承泽的内心十分满意自己不用考科举,比如现在,就能和玉珠在一起,还没了碍眼的人,他们都去国子监了。承阳呆在外城的宅院,至于青竹和春红,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吴嬷嬷匆匆来到明志堂。 “赵公子,皇上要见你,公公在前院。” 正用竹剑对打的赵承泽和玉珠停下来,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皇上要见的是谁?”赵承泽问。 “公公说,皇上要见赵承泽赵公子。”吴嬷嬷回道。 赵承泽和玉珠:怎么可能? “公公还在前院等着。”吴嬷嬷催促。 赵承泽和玉珠把竹剑往石桌上一扔,朝前院而去。 本想喊住玉珠的吴嬷嬷张了张嘴,又闭上,转身回三房主院。 前院,从公公口中得知皇上真的要见的是赵承泽后,玉珠问公公皇上为何要召见赵承泽,公公说自己只是传话的。 青竹跟着赵承泽随公公进宫。 玉珠回到院中和宝珠说起此事,“你说,皇上要见赵承泽,是不是要秋后算帐?” “算什么帐?”宝珠不解。 “就是上次打架一事。” “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除了这件事,实在想不出皇上为何要见赵承泽。” “皇上日理万机,也不可能为着区区小事就特意召人进宫。” 玉珠和宝珠无奈对视,实在猜不出个所以然。 路上的赵承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在京中是以许夫人娘家侄子的身份住进许府,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许府,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还要见自己? 难道是大昭挑起了战事?真是如此,就算皇上得知了自己是武将之子,也不太可能会召自己进宫,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皇宫御书房,行过礼后的赵承泽笔直站着,任由皇上打量。 “赵承泽?” “是!”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朕还从未见过赵侯,你给朕说说。” 赵侯,谁呀?赵承泽满脸疑惑地看向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洪公公,洪公公忙说道:“赵世子,皇上让你说说你爹,赵侯爷。” “我爹是侯爷?怎么可能?” 赵承泽的话让皇上和洪公公疑惑了,难道私卫查错了?这不可能。 “你爹叫赵远山,你祖父叫赵思明,你家居于庆州府,掌庆州边界三万驻军,没错?”洪公公问道。 “没错!”赵承泽点头。 “既如此,你怎会不知自家是侯府?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承泽从未听爹娘说过自家是侯府,也从未听别人称呼他们为侯爷,侯夫人。承泽也是第一次听人称呼赵世子。” “朕见你似乎还有疑问?” “就我爹娘那样的,真是侯爷侯夫人?”赵承泽心中的不解脱口而出。 “哈哈哈!”皇上大笑起来,洪公公努力平复抖动的肩膀。 赵承泽无奈极了,那专坑儿子的爹娘! “知道朕为什么要见你吗?”笑够了的皇上说道。 “承泽不知。” “虽说你让朕觉得有点意思,但还不至于要见过后再安排你。” 安排,什么安排?赵承泽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第四十三章 任命 皇上没有接着往下说,反而端起茶慢悠悠地品尝。 见赵承泽依旧站得笔直,神情也没有变化,皇上放下茶盏。 “知道朕为什么要安排你吗?” “承泽不知。” “是许卿的请求,你胆子不小,连许卿都敢卖。” “许大人以姑父的身份要求承泽办成请德音班一事,承泽自然就以侄子的身份办成。” “朕得知你是赵侯之子,和士兵一起操练,同吃同住,还亲自巡守边界线,击退过几次大昭的小股犯兵,又见孟舟也很欣赏你,就决定见见你再说。” 皇上说完,转而对洪公公说道:“洪来,外城司的主事是不是又病了,在家歇着。” “回皇上,是的。” “告诉他,以后都在家歇着,慢慢把病养好,好彻底。一个个的都想进皇城四卫,最差也想巡守内城,难道外城就不用巡逻,城门就不用守吗?赵承泽!” “在!” “朕任你为外城司主事,既刻上任。” “臣遵旨!” “你不会让朕失望?” “臣必当竭尽所能,不让皇上失望。”赵承泽郑重其声。 “好,退下。” 赵承泽恭声退下,洪公公派了一位小公公随赵承泽前往外城司,传达皇上的意思。 御书房内,皇上连连感叹:“忠臣啊!一心只想着守护天景国土,抵御大昭,连世袭罔替的候爵都不放在心上。再瞧瞧这京中的勋贵,为了爵位,那是明争暗斗,什么脸面情义,不知是何物。” “天景志中记载的第一代赵侯就是个不同的。”洪公公说道。 “是啊,追随太祖立下战功,却不肯留在京中享福,要回到故土,太祖问其想要什么封号,就说得封侯爵是为忠,不忘父母祖先是为孝,请以姓氏为封。” “太祖要让其掌十万兵马,坚辞不肯,直说自己才能有限,能立下战功全赖太祖英明。最后掌三万兵马防守庆州府辖下与大昭的边界,并对太祖以血立誓,赵家必世代守护国土,绝不苟活一人,以报太祖知遇之恩。” “放眼京中各勋贵府,谁家不是挂着某国公府,侯府,伯府的门匾。瞧赵世子那样,恐怕连自家门匾上的“赵府”二字是太祖亲笔都不知道?”洪公公打趣道。 “这还真有可能!朕要不要先询问,再以对太祖不敬为由治他的罪,吓唬吓唬他。”皇上摸着下巴思索。 洪公公在心里默默同情赵承泽,皇上一定是被许大人影响了,转而又一想,自己算不算帮手? “算了,朕总不能寒了忠臣的心。朕困于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不能亲临边关,可也想见见赵侯旗下强兵的风采,当年和大昭那一战,大昭苦练出来的骑兵有相当一部分都折在了赵侯手上,不知那小子能不能办到,办不到再治罪。”皇上拿起折子,开始批阅奏折。 赵世子,你暂时躲过一劫了,洪公公默念。 在宫中路上走着的赵承泽连打了几个喷嚏,难道是玉珠在念叨自己?本还觉得不用像冯子扬那样去国子监,因而十分得意。结果呢?自己的爹如果不是侯爷,还不知会被打发到那里去,这也算是托了那专坑儿子的爹的福了? 第四十四章 挑衅 “前面的人站住!” 赵承泽闻声一看,只见肖睿带着一小队人朝自己走来。撇撇嘴,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 “让你停下没听见?”肖睿跑上来挡在了赵承泽面前,其余的人则围在四周。 “你是在我说话吗?”赵承泽闲闲询问。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以为一人得道,鸡犬都能跟着升天了?这里可是京城。肖睿轻蔑一笑,自己已经打听清楚,眼前之人不过是许祭酒的妻家外侄,一个连举人都还没考中的秀才罢了。 “这是皇宫,在下身为守护皇城的羽林卫一员,对不明身份之人进行必要的盘问,是在下职责所在。” “公公,还请你告诉他,我是谁?”赵承泽心中十分鄙视,自己大摇大摆走着,身边还跟着公公,难道还能是私自进宫的?这是来显摆到底有多蠢吗? “肖世子,这是赵侯世子,奉皇上命即刻去外城司任新的主事,还请肖世子不要耽搁时间。”小公公心中也颇为不满,自己好歹也是大内总管洪公公的徒孙,肖世子在宫中当值了这么久,不知道? “还请公公见谅,在下是因从未见过赵世子,见着一张生面孔在宫中行走,不免上前询问一番。”肖睿态度诚恳地说道,一挥手,围在四周的羽林卫散开。接着又嘲弄似的对赵承泽说道: “原来赵世子是进了巡城卫的外城司啊,真是失敬失敬。” “公公,不知这位肖世子在羽林卫中任何职?” “肖世子乃羽林卫的一名大卫长。” “哦,不知管着多少人?” “一百人。” “那我这个外城司的主事管多少人?” “两千人。” “哦,原来差别这么大,难怪肖世子要对我说失敬了。不过肖世子也不用气馁,只要忠心为皇上办差,早晚会得皇上重用。”赵承泽一本正经地对着肖睿说完,继续往前走了。 肖睿强笑着带队继续巡守,心想着:回去就让打听消息的人好看,什么许夫人的娘家侄子,竟摇身一变成了赵候世子,看来就和那冯子扬一样,不过京中并没有姓赵的侯府,看来还得打听一番。 外城司衙门,小公公只说了这是新上任的赵主事后,就去先主事的府上了。 待公公一走,各种轻慢挑衅就朝着赵承泽扑面而来。 “说,你们要如何才会信服我这个新主事。”赵承泽淡淡说道,完全没把这个下马威当一回事。 四位各管五百人的百卫长互相看了看,都一脸好笑,其它一些留守在衙门,挤在门外的大小卫长和士兵,有的直接哄堂大笑,还有的干脆吹起了口哨。 “信服?别开玩笑了,你就只管舒舒服服地坐在衙门喝茶就行了,平时的事你不用管,需要你出面的时候会告诉你。你不想呆在衙门也行,随你高兴。前几任主事都是这样的。” 赵承泽如剑般的目光直直射向名为郭汉的百卫长,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不可能!” “前几任主事刚开始时都是这么说的,他们比你的年纪大多了。”郭汉端起茶先朝赵承泽示意一下,接着一饮而尽,把茶盏倒过来扬了扬,呯一声倒扣在茶碟上,茶盏和茶碟碎成一堆。 第四十五章 比试 赵承泽双手一摊,好整以暇,“可我不是他们,怎么办呢?” “既然如此,主事来上任之前,应该知道外城司就是巡守外城的。”另一名百卫长罗京说道。 见赵承泽点头,罗京接着往下说:“这外城可不比内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主事要是没点本事,我们也不敢让你带着大家去巡城,万一主事一不小心,被惊马撞折,被楼上飞下来的什么东西砸开脑袋,我们可担待不起。” “你们说来听听,我要如何证明自己有点本事呢?” 几位百卫长对视一眼,看来得让这小子吃点苦头才行。 “咱们军中之人,自然得比比身手。”郭汉扬声道。 “行!屋内施展不开,去院中。”赵承泽率先朝外走去。 其余的人在院子里围成了一圈,中间留着一片空地,人人脸上都是兴奋无比。 罗京走过来对赵承泽说道:“主事可想好了?虽说是拳脚比试,可也不能保证不受伤。” “那就从你开始。”赵承泽看向罗京。 几个回合,罗京就被赵承泽踹飞了出去。除了郭汉坚持得久点,其它的人都不值一提,到最后,赵承泽干脆让剩下的人一起上。 看着四处东倒西歪,搀扶站着的众人,赵承泽无语望天,这就是京城的守卫?瞧先前那幅架势,自己还以为这群人有多能呢。 难道这群人平时练的都是嘴皮子功夫加装模作样吓唬人的功夫?被赵承泽一脸失望表情扫过的众人,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 “你们下去互相转告,有想来和我比试的,我都可以和他切磋切磋。”说完转身朝屋内走去的赵承泽又停下来加了一句,“哦,对了,我住在许祭酒府上,还有,我到外城司来任主事,是皇上召我进见后亲命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本以为这次来个这么年轻的主事,肯定没几斤几两,重要的是,有本事的也不愿来外城司。还以为先前那做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面子强撑,没想到居然是个硬茬。还有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外城司不满了,还是开始要重视外城司了? 几位百卫长一合计,就让文办将外城司的人事,章程,开支等等呈给了赵承泽。 赵承泽看着面前桌案上皱皱巴巴地本子,翻开看了看,更想打人了怎么办? 文办被赵承泽那捏得咯咯响的拳头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动,努力缩着身子,心中默念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三天之内,将这些全部重新整理好,整理不好,你递辞呈,换别人来。” 赵承泽的话让文办扑通一声跪下了,“大人,不是卑职不想办好差事,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卑职的奉禄养活,卑职也想尽心办差。可以前的主事不管事,下面的人想起报上来记录就记录一点,没想起就当没那回事,卑职也没办法。” “去传话,让四位百卫长和负责衙门事务的人立刻来见我,不来的,就不用来了。”赵承泽沉声吩咐,看来这外城司得从里到外重整,自己可有得忙了。 “是。”文办一咕噜爬起来,转身朝外跑去。 第四十六章 得知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地,人到齐了。 “主事大人的口气可真大啊,说什么不来的就不用来了。”罗京说道。 “你们谁要不服气,进宫找皇上去,皇上让我走,我立刻走。”赵承泽没有好脸色,当自己愿意吗? 众人被怼得无言以对。 “不知主事有何事?” “这里的人,除了我,还有谁是新来的?” 赵承泽扫视一圈,见无人出声,随手拿起本子扬了扬,“既然如此,所为何事,难道你们心中没一点数?” 众人心中自然都有数,陪着赵承泽直忙到很晚才各自散了。 郭汉和罗京走出衙门后,郭汉问罗京: “你觉得这位新主事能带领我们外城司立起来吗?” “但愿不是剃头担子一时热!” …… 青竹一回许府,就被守在门口的春红拉去见玉珠,还有跟着的青松。 玉珠得知赵承泽去了外城司任主事,而青松和青竹会留在许府听自己吩咐,当然,如果自己要外出,一定要带上两人。 “我觉得这是爹干的,你觉得呢?”宝珠对玉珠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 “子扬哥哥还在读书,赵家公子已经有差事了。” “多半不是什么好差事。” “……”宝珠无言以对,这种可能性太大。 “小姐,你以后去外城逛街,是不是就会有官兵跟着帮忙提东西了?”春红一脸向往。 “你想的美!那是巡守外城的官兵,不是杂役,更加不是我们家的小厮。”玉珠说道。 “可我在外城见到过,沈三小姐神气洋洋地让巡城官兵帮着搬东西进卫国公府的铺子,那些官兵还不是照办了。” “不会?”玉珠不敢相信。赵承泽进了这样的外城司,难道以后也要去帮别家小姐搬东西,简直不能想。不行!自己要亲自去看看。 “真的吗?”宝珠也不敢相信,见春红肯定地点头,不得不信。那可是官兵啊,要是有叛军攻打京城,他们可是战力,都去当小厮了,还能打仗吗? 玉珠和宝珠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晚饭时,玉珠装着不经意地和三老爷说起此事。 “此事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无需你们小姑娘操心。”三老爷随口打发了玉珠。 三太太好笑地看着闷闷的玉珠,说道:“就赵家小子那样的,只有他气别人,还能有人气着他?” “娘说得对,我想如果沈三小姐敢让赵家公子帮忙搬东西,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好戏在等着她呢?爹不也……”宝珠看出了玉珠的心思,忙接着说道。 说得也有点道理,难道自己是关心则乱?玉珠摸摸鼻子。 三老爷看了母女三个一眼,十分郁闷:自己已经成了拿赵家小子无可奈何的人了吗?夫人暗指,宝珠更好,直接明指,玉珠似乎也认同,这还是自己亲亲的夫人和女儿吗? 皇上也是,直接让那小子去当个小兵不就好了,不过想想也不可能。真是没想到,那小子竟是赵侯之子,这一点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毕竟军中姓赵的也不是只有一家两家,不过外城司嘛,够那小子忙了。要不要向皇上建议,干得好就赏,干不好就罚呢? …… 第四十七章 询问 赵承泽已经连着几天没回许府了,玉珠让青竹去问,得到的回答是太忙了,晚上直接歇在了外城司衙门。 松鹤堂,老太太叫了刚归家的三老爷去,老太爷也在。 “说说,你到底姓什么?你的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娘,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的眼里怎么就没有这个家了?”三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有这个家?”老太太陡然提高了声音,“你媳妇的娘家侄子怎么成了外城司的主事?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是你舅家一个上门来打秋风的远房亲戚跟我说起的,我和你爹竟然都不知道?你爹娘的脸是被打得啪啪响。” “爹,娘,这事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我就没说。” “没关系?没关系的人都得了官职,和你有关系的,你的亲二哥还是个白身,他也是个秀才。” 这误会大了去了,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不知会得多少白眼,三老爷说道: “爹,娘,赵承泽是赵侯世子,不是音如的娘家侄子,玉珠是在赵家长大的。”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爷询问。 “此事说来话长。” 听完三老爷的叙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对视一眼,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那小子自己要顶着音如娘家侄子的身份送上门来让我收拾,我干嘛要说?” 三老爷那理所当然的表情让老太太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娘家外甥也是假的?” “爹就是英明。” “你也别拍我马屁,我本来就觉得很奇怪,只是想着你有分寸,便没有过问。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其它的也别让我和你娘当个老糊涂。” “是儿子考虑不周。中了举的子扬是我的弟子,常德长公主的儿子。后来的那个是赵侯次子。” “早告诉我和你爹会怎样?害我白白生了几场气。”老太太不满埋怨。 “是儿子的错。儿子觉得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没向二老禀告。” “那个赵侯世子成亲了吗?” “娘,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厚颜无耻地赖在咱们家不肯走?” “玉珠我就不说了,那宝珠呢?你不会把她许给了常德长公主的儿子?”老太太压低了声音。 “娘也很英明。” “英明?我要是英明,那我生出来的你,会专干不着调的事吗?” “娘唉,瞧你说的。” “老三,这桩婚事不妥,驸马和宁王那事扯不清楚,如果宁王世子以后,你想过吗?” “你不会已经定下了?”老太太问。 “还没有,只是子扬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我很满意,他还是和宝珠青梅竹马长大的。” “宝珠是你的亲女儿,你要想清楚。” “娘,你放心,儿子有分寸。也请爹放心,爹的顾虑还为时尚早。” “你心中有数,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要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 “谢爹教诲,儿子自当谨记于心。” “好了,你回去歇息。” “爹,娘,大哥和二哥会不会也生出了误会?” “你不用操心这些,我和你娘会跟他们说清楚。” “谢爹娘,儿子告退。” 打发走三老爷,老太太又叫了大老爷夫妇和二老爷夫妇去松鹤堂。 第四十八章 出门 隔天,二太太看着匆匆吃完饭就要出门的二老爷,啪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许诗雅抬起头,娘又是怎么了,连个饭也不让人好好吃,偏又要求在一起吃。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只顾往外跑,你就不管你女儿啦?” “诗雅,你怎么惹着你娘了?”二老爷问。 许诗雅一头雾水,茫然摇头。 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惹着我的人是你,女儿今年就十六了,你就完全不管,全丢给我吗?” “我看上的,你看得上吗?我能管什么?我管得了什么?”二老爷说完就走了。 “看看你爹,能指望他什么?同父同母的,就他一个人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如果你祖母不是我亲姑,我都要怀疑你爹是庶出的。” 许诗雅不知该说什么,低头默默吃饭。 “臭丫头,就顾着吃饭,你觉得赵世子如何?” “娘,你觉得我打得过大姐姐吗?” “这和打架厉害有什么关系?男子都喜欢温柔的。” “娘,你这么说,是觉得爹不喜欢你吗?” “臭丫头,我和你说正事呢。” “娘,收起你的想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怎么就完全不可能了?” “娘,你心中也是有数的。”许诗雅无语,与其去想不靠谱的事,还不如花点大姐姐的银子更实在,没想到大姐姐竟是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长大的,难怪那么有钱? “那个冯子扬,如果不是因着他爹和宁王那事扯不清楚,倒也是个好选择。” “就算是个好选择,也是二姐姐的。” “那你觉得赵侯那个次子如何?” “不如何,退一步说,我要是嫁去边关那么远的地方,你和爹怎么办?” “说得也是!”二太太惆怅起来,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宁王世子很快就会进京了。 …… 三房,春红换好男装,看着同样一身男子打扮的玉珠,“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外城司吗?” “你可以不去。”玉珠照了照镜子,十分满意,还是这样的打扮适合自己。 “我要去。”春红急忙说道。上次就被丢下了,这次绝不能被丢下。 “在外面别叫我小姐,你要忘了,就自己回府。”玉珠叮嘱春红,春红使劲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记住。 “大姐,你这样去,会不会不太好?”宝珠试着问。 “有什么不好?我问过青竹了,青竹说我以前经常这样跟着他们,只是失忆忘了。” “是经常跟着赵家公子?”宝珠打趣道,武将家和文臣家还是不一样的。 到了外城,玉珠放弃坐马车改为步行去外城司衙门。春红,青松和青竹都挺不解,可玉珠怎么会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告诉几人呢。 “小,公子,勇毅侯府的马车。”春红示意玉珠去看那辆从几人身旁过去的马车,又接着说道:“不过不是表小姐。” “你怎么知道?”玉珠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难道从外面也能看见马车内的人? “因为那个丫环稍掀车帘往外看时,就那么一下,恰好就被我看见了,那是肖大小姐身边的丫环。”春红得意地说道。 玉珠很无语,不知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肖清雅是要到哪儿去,干嘛呢? 第四十九章 巡城 外城司衙门,赵承泽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玉珠,无奈地笑了,还以为这丫头失忆后变乖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还是对的。 “姐,你怎么来了?”赵承阳凑过来。 “我过来看看,你怎么在这里?” “唉,一言难尽。我和青柏青杉被大哥抓来打下手。” 本想收获同情的赵承阳没能如愿,因为玉珠直接转头问赵承泽:“外城司的官兵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放心,我能应付。” “姐,也就你失忆了才会问出这种话,大哥那是专治各种不服,除了你,谁能例外?”赵承阳说道。心中暗补一句,自己这个亲弟弟也不能例外。 闻知又有主事身边的人来了,罗京匆匆赶了过来,扫眼一看,这次居然来了四个? 想起先来的三个,一个带领士兵巡城,一个操练轮流留在衙门的士兵,一个帮着处理衙门事务。 主事到底想干什么?想把外城司变成自家的吗?这样下去,还会有自己几位百卫长的位置?这次来的人是四个,难道是主事想用来顶替自己几人的? “罗百卫有事?”赵承泽问。 “大人,外城司的事务还是应该由外城司的人来做。” “我向皇上应承过,会竭尽全力不让皇上失望,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让我的人来帮忙?” “属下等自会极力协助大人办好差事。” “那就好,你留在衙门坐镇,我要出去巡城。” “是。” “大哥,我……”想说自己也想去巡城的赵承阳在赵承泽的目光下怂了,为什么自己要留下操练士兵? 玉珠同情地看了赵承阳一眼,高高兴兴地和赵承泽一起去巡城。 春红选择跟在青竹和青松后面,还好,这次没被打发走,也能好好逛街了。 一路上,赵承泽不时地向玉珠介绍这是某某街之类的。 玉珠一边听,一边看向四周,有时还会回头去看,在赵承泽说起看法时,不是点点头,就是嗯几声。 “你到底在看什么?”赵承泽忍不住询问。 “没什么。”玉珠摇摇头。 赵承泽停下来,扳过玉珠对着自己,盯着玉珠的眼睛问道:“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吗?” 跟在后面的青松和青竹立马转身,似乎四周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自己。春红一瞧,也转身去看路边一个卖首饰的小摊。 玉珠很纠结,要不要说呢? “你到底在为难什么?”赵承泽阴测测地问,臭丫头,失忆就算了,现在有事居然还不愿对自己说了,这种苗头,必须掐灭。 “说就说!”玉珠一幅豁出去的样子,使得赵承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听春红说,外城司的官兵会帮官家小姐提东西,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玉珠说完,随即坚决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傻丫头!”赵承泽被玉珠的样子逗乐了,看来这才是来外城司的真正目的,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去替别家小姐提东西呢。 “你放心,我不会让我手下的士兵去当小厮,就算要帮,也是帮真正需要帮的人。”赵承泽郑重说道。 玉珠没说什么,绕过赵承泽,继续往前走,不过那步伐可轻快多了。 赵承泽勾唇一笑,转身跟着往前走。 青竹三人忙跟上。 第五十章 找上 国子监,一名学子找到冯子扬,说国子监大门外有一位小姐找他。 冯子扬心里一喜,难道是宝珠妹妹来看自己,急忙跑到大门外。 见冯子扬出来,似在寻人,肖清雅走到冯子扬面前,“冯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肖清雅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转而端庄笑着说道:“我是勇毅侯的女儿,我们在灯会上见过,还在花灯擂台上对擂过。” “哦,肖小姐,你来国子监找人吗?我可以替你传话。” 冯子扬的话让肖清雅的笑僵在了脸上,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家小姐找的人是你。”一旁的丫环看不下去了,就没见过这么呆的人。 冯子扬恍然:原来找自己的是眼前之人,同时颇为疑惑,自家和勇毅侯府有什么交情吗?肖家小姐为何来找自己? “不知肖小姐找在下何事?” “就是路过国子监,想起冯公子在灯会上展露的才学,心中十分敬仰,就想见见。”肖清雅努力大方地说道,可还是有红晕爬上了脸颊。 “肖小姐说笑了,比在下才学高的人多得是,实在不必刻意相见,告辞。”冯子扬说完转身就走,内心十分失望,还以为是宝珠妹妹找自己,白高兴一场。 “冯公子。”肖清雅小跑上去,挡在了冯子扬面前,“冯公子,我的话还没说完。” “不知肖小姐还有何指教?”冯子扬后退了几步,这人缠着自己干什么? “指教不敢当,就是偶然间得了一支上好的湖笔,觉得只有用在冯公子的手上,才能体现它的价值。”肖清雅接过丫环递上的笔盒,递向冯子扬。 “肖小姐此举不妥,在下与肖小姐非亲非故,不能接受。” “原以为冯公子并非迂腐不化之人。” “与迂腐无关。”冯子扬说完,绕开两人,进国子监去了。 见冯子扬头也不回地进了国子监,丫环说道:“小姐,你何必特意来送湖笔?瞧他那样,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胡说什么!”肖清雅斥道。 “可他那个样子……” “这才是君子之风。” “……”丫环默默闭嘴,小姐真会自欺欺人,那是君子之风吗?明明是目中无你好吗? 肖清雅再次看了一眼国子监,登上马车而去。 马车内,肖清雅摆弄着没送出去的湖笔,目光坚定,“我要再接再励,不信他会不动心,总会收下的。” “小姐,侯爷和夫人都不知道,来一次尚可,多来几次的话……” “你要是怕,就别跟在我身边当大丫环,总有不怕的。” “小姐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冯公子主动向侯府提亲,我就能让娘同意。” “冯公子会主动提亲吗?” “当然!”肖清雅自信满满,自己身为堂堂侯府嫡女,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祭酒的女儿,何况以常德长公主府的境况,是个人也知道该怎么选。 丫环暗道:看小姐这样,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小姐也不是个会听人劝的人,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向夫人告密,小姐不会放过自己;多来几次,被夫人知道了,夫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如果真能如小姐所愿,皆大欢喜就好了。 第五十一章 发现 路上,玉珠一行人。 “咦?那不是许府二老爷吗?”青竹惊讶出声。 几人停下脚步,顺着青竹指的方向瞧去,许二老爷正站在某宅院的门口,笑对着门内,不知在说什么。然后登上停在门口的马车,扬长而去。 “奇怪!二老爷在这儿干嘛?难道是谈生意?”春红疑惑不解。 “谈生意都会在酒楼铺子,谁会在民宅,还是个小民宅。”青竹反驳。 “有可能是访友。”青松说道。 赵承泽掏出个小本,边翻边说:“这一带住着的基本上是……” 玉珠见赵承泽不接着往下说,伸手抢过小本,一看,呃,这一带住着的基本上是商贾和外室。 “天啦,难道二老爷养了外室?”春红凑过来一瞧,惊呼道。 玉珠和春红面面相觑,春红问玉珠:“小姐,现在怎么办?”一激动,就把玉珠的叮嘱忘了。 不过玉珠也忘了这点,满脑子想的是二老爷养外室的可能性。 “大惊小怪做什么?有可能只是访友。”赵承泽淡淡说道。 显然,这样的说法并不能使人完全相信,玉珠直接朝那座小宅院走去,赵承泽无奈跟上,就知道这丫头不弄明白不会罢休,许二老爷不会真的养了外室? 玉珠左右看看,爬上墙头朝院内看去,这是个一进的小宅院,一位年轻的少妇挺着肚子靠在院中的躺椅上,正和另一名年纪更轻的少女剥葡萄吃,还有个中年妇人拿着匹布,喜气洋洋地在比划。 “登徒子!”少妇抬头看见了墙头的玉珠,尖叫道。 登徒子?自己怎么成了登徒子?反应过来的玉珠才想起自己是男子打扮。 妇人和少女抄起扫帚就奔玉珠而来,少妇也从躺椅上跳起来,一个布团掉了下来,少妇那高高的肚子顿时就平了。院中的三人呆住了,顾不上玉珠,妇人和少女忙把少妇围了起来,一起进屋去了。 玉珠跳下围墙,春红凑上前来问道:“小姐,怎么样?” “边走边说。”玉珠朝外走去,谁知里面的人会不会抄着扫帚追出来。 听完玉珠的叙说,青竹率先说道:“大小姐,听你一说,那名少妇肯定是许二老爷养的外室无疑,不仅如此,许二老爷还被骗了。” “你就那么肯定?”春红质疑。 “当然!难不成那名少妇是友人的家眷,许二老爷趁友人不在家,上门偷会,要是如此,事情就热闹了。” “小姐,要不要告诉太太?” “回去再说。” 赵承泽没说什么,许家的家事,就让许家的人去处理。 小宅院内,少妇三人围在桌旁,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 “怎么办?被人发现了。” “没在这附近见过那人,肯定是别处的浪荡子。” “他会不会告诉许老爷?” “他知道许老爷这个人吗?” “可万一他认识许家的少爷之类的。” “许家的子弟也算大家子弟,结交的肯定也是同样出身的人,大家子弟会干出爬墙偷窥的事吗?” “可就怕万一。” “这样,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我们马上去许府找许老爷,能捞一笔算一笔。” 三人商量好,收拾东西的开始收拾东西,租马车的去租马车,一通忙碌起来。 第五十二章 闹开 回到许府,玉珠直接先去见了三太太,和三太太说了此事。三太太说此事自己会处理,打发玉珠回自个院儿去。 “你说,为什么玉珠一出门就能碰上点事呢?”三太太无奈地扶着额头,对吴嬷嬷说道。 “这不赶巧了嘛,太太,要不要告诉老太太?” “这也并不能肯定,一定就是她二伯……”三太太略一思索,“等夫君回来,再说。” “太太说的是,这种事还是应该由老爷查清楚后再说。” 正说到这儿,曼枝进来禀告: “太太,大太太请你去松鹤堂,有女子挺着大肚子找二老爷,二老爷和二太太打起来了。” 三太太和吴嬷嬷面面相觑,这可真是!两人匆匆往松鹤堂赶去。 松鹤堂,二太太要去打挺着肚子的少妇,被二老爷拦着,二老爷的脸上被挠了好几道血痕,大太太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去拉开二太太。 三太太进门就见二太太扑到老太太面前,边哭边喊:“姑母,你可要替我做主,这么多年,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竟落得被人啪啪打脸的地步。” “你要做什么主?我们二房不都是你在做主吗?”二老爷摸着脸恨恨质问,这泼妇,下手也太狠了。 “我做主?我做主让你整个野种出来吗?” “什么野种?那是我儿子,你就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吗?” “我就容不下那个野种!” “容不下你就走,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别人生吗?” “姑母,你听听,这是要逼我去死啊!我这些年的付出都喂了白眼儿狼了。” “够了!”老太太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见二太太小声的抽泣。 老太太的目光射向二老爷身后的少妇,少妇双手捧着肚子,颤颤巍巍地朝老太太跪下,未语泪先流。 “老祖宗,我也是好人家的闺女,和母亲妹妹一起进京寻亲,亲人没寻着,倒遇见了许老爷,许老爷说自己是个行商之人,还说自己没了妻室,膝下空虚,只要我能替他生下儿子,就让我进门为继室,我们母女三人在京中无依无靠,吃了上顿,连下顿都没着落,一合计就依了许老爷。万万没想到这竟不是真的。”少妇说着说着,好似就要昏过去。 妇人和少女上前抱住少妇,嘴里嚷着我可怜的闺女,可怜的姐姐之类的。 二老爷着急地扶起少妇,口中连连保证:“我不骗你,只要你替我生下儿子,我就娶你为平妻。” “什么?平妻,你休想!”二太太一听二老爷的话,激动大喊。 “娘,小莺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你的亲孙子,你的儿子这辈子没能耐,只能窝窝囊囊地过着,可也不能连个儿子都没有啊!娘!”二老爷不理二太太,直接对着老太太倾诉,说到最后,语气哽咽。 老太太没有接话,只静静地转着手中的佛珠,脸上的神色也还看不出什么。二太太看着老太太,心中气恨,亲侄女到底还是比不过亲儿子,当年想让自己嫁过来时,那话说得多好听,不过自己绝不会妥协。 第五十三章 闹剧 三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二哥,你确定她肚子里的,一定就是你的儿子?” “三弟妹什么意思?小莺跟着我时还是黄花大闺女。” “娘,妹妹,我们还是走。” “对,咱们走,咱们就不该来。” 少妇三人欲往外走,二老爷忙拦住,转头又喊了一声娘。 “你们当我许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仗着肚子里的肉就敢拿翘?” “娘,小莺绝不是那样的人。” “老祖宗,我绝没有轻慢府上的意思,本是因为今日有浪荡子在宅子外晃荡,我们心中害怕,才急急来找许老爷,却没想到和许老爷说得完全不一样。” “竟还有这样的事?”二老爷紧张询问,见少妇点头,“青天白日的,还有如此胆大之徒,外城司究竟在干什么?” “许老爷,你还是让我走,我这一上门,竟使得府上不宁。” “你还怀着我的儿子,我怎么能放任你不管?” “还没生下来,你就知道是儿子了?”二太太呛声。 “当然!大师算过了,绝对是儿子。” 三太太低头用帕子遮住了嘴角的冷笑,吴嬷嬷不经意地轻撇撇嘴,两人的心中都想着:儿子?想儿子想疯了。 得知消息的玉珠和宝珠在去松鹤堂的路上碰见了许诗雅,许诗雅看了一眼一身男装的玉珠,没说什么,只匆匆赶往松鹤堂。 “你们进来干什么?回去!”老太太看见掀开门帘进来的玉珠三人,厉声呵斥。 “娘说得什么话,这做伯父,做爹的,自己都不要脸了,谁还要替他兜着吗?”二太太只要一想到二老爷竟去骗人说自己没了妻室,就恨得牙根儿痒。 少妇三人一见玉珠,顿时大惊失色。妇人本能的想扑过来捂玉珠的嘴,玉珠一闪身,妇人朝门外扑去,反应过来直接朝门外跑,少妇和少女一看,也朝门外跑。 二老爷伸手去拉少妇,没拉住。少妇扯下腰间的布团扔在地上,利索地跑了。 除了三房的人,其余的人都呆若木鸡,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二老爷傻傻地盯着地上的布团,二太太走过来捡起,塞到二老爷手中,讥笑道:“给,抱好你的儿子,抱去给爹看,看爹会不会同意给你儿子上祖谱。” 二太太说完便扬长而去,许诗雅看了一眼呆呆拿着布团的二老爷,也跟着走了。 “去,把那三个人给我抓回来。”回过神来的老太太厉声吩咐。 大太太急急出去吩咐,三太太也起身准备离开。 “玉珠,那三人怎么见着你就跑?”老太太问。 玉珠又把自己看见的事情对老太太说了一遍。 “你怎么不早说?”二老爷吼道。 “二哥说得什么话,玉珠一回来就和我说了。我还想着这不一定和你有关,原想等你三弟回来,让他先去查清楚再说。”三太太气愤说道,自己的破事还想指责玉珠?真是不可理喻。 “你先前怎么不说?” “真是好笑,我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玉珠看见的那个女人,还有,我有说的机会吗?我一出声就被你堵回去。”三太太说完,朝老太太行了一礼,一甩袖子走了。玉珠和宝珠紧随其后。 第五十四章 反应 二房,许诗雅看着平静地慢饮茶水的二太太,心中惴惴,娘难道是气傻了?这和平时完全不同。 “娘,你别气。” “气?我为什么要气?”二太太笑着说道。 许诗雅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你见着你爹那傻样了,哼,丢人真是丢大发了,我看他以后还能抬起头来和我横,真是丢人啦!”二太太自顾说道,不知是在给许诗雅解惑,还是在对自己说。 “爹想要儿子,祖母会不会给爹纳妾?” “纳妾?休想!你祖母和我一个娘家,她也得想想。要说无子,你三叔这个顶梁柱都只有女儿,你爹一个连举人都考不中的,还想纳妾?” “可大伯父有个妾。” “香姨娘是因着当年,你大伯母连生两子,去求你祖父接自己弟弟一家来京惹出来的,你祖母心中担心,就想打压你大伯母,不过此举让你祖父很不满。所以我不担心,你爹干出这么丢人的事,还想纳妾?做梦!” 三房,三太太回到主屋,越想越觉讽刺,讥笑地和吴嬷嬷说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自己被外人骗得团团转,竟还想着怪家里人?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脸。” “就是,难道是不想和自家兄弟比其它的,就想比脸皮厚了?”吴嬷嬷出声附和。 “谁知道呢?” “太太,那三人一看就是专门骗人的,二老爷还用小莺跟着他时是黄花大闺女来堵你的话,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碰到过那个女子。” 三太太笑笑没接话,这还真有可能,不过恐怕只有天知地知那三人知,至于二老爷,那就不知他知不知了? 玉珠和宝珠的院子,一见春红跑进来,玉珠忙问:“那三人抓住没有?” “没有!一溜烟跑出去,上了停在侧门的马车,跑了。府里的人追到门口,没往外面街上追。” “为什么不追?”玉珠不解。 “家丑不可外扬。”宝珠接话。 “难道被骗了,就这样算了?”玉珠不敢相信,令她更不敢相信的还在后面。 银屏过来传达老太太的意思,这件事大家不要往外传,尤其叮嘱玉珠,这种小事没必要让赵世子帮忙,直看着玉珠点头后才走了。 “其实可以让赵承泽帮忙的,那三人肯定在外城一带活动。”玉珠托着腮,自言自语。 宝珠看了一眼玉珠,心想祖母恐怕就是为了防着这一出,才会特意让银屏过来传话。 “就是,外城司的人天天在外城巡逻,只要那三人还在外城,肯定被逮住。”春红赞同玉珠的想法。 “在自己府中逮住那三人,还能将二伯父被骗的事压下去,如果在外面,那就不可能了。”宝珠解释。 绿柳说了一句:“不知道二老爷被骗了多少钱?” “是啊,要是逮住那三人,还能把被骗的财物讨回来。”春红接声。 “有时候,脸面比钱财重要。” 听宝珠这么一说,玉珠恍然大悟道:“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说明二伯父实在太蠢了,蠢得让人不敢相信,如果被外人得知,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所以只能就这样算了。” 宝珠、春红、绿柳齐齐无语,心中想着:大姐,大小姐,你可真敢说。 第五十五章 想法 皇宫御书房,三老爷接过皇上让自己看的折子,仔细看完,抬头对皇上说道:“皇上,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是啊,朕也有同感,朕身下的这张椅子很诱人,只要觉得自己有资格的都想来争一争,想当年,朕还在太子位置上时,是多么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否则也不会……” “皇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听闻大昭的贵妃娘娘过得不错,膝下的公主也十分孝顺。” “如此说来,就只有朕是孤家寡人一个。” “是臣失言了。” “不怪你,你也只是想劝慰朕一番,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容易追忆往昔。” “能够让人追忆的必定是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如果是没有当成一回事的人或事,连半分记忆的影子都寻不到。” “在情之一字上,朕不如你!” “皇上此言差矣!皇上乃一国之君,肩负国之重任,臣乃家中三子,怎能相提并论。” “听你一言,朕似乎也没那么郁闷了。爱卿觉得这个消息需要散出去吗?” “臣觉得无需如此。” “爱卿总能和朕想到一处,朕也觉得凡事总要有点出人意料,不能事事都在意料之中。” “皇上此言如果让御史听见,不知会不会被认定为君臣臭味相投?” “很有可能。” …… 二老爷在被老太爷叫去松辉堂后,垂头丧气地在府中呆了一段时间后,又照常出门了。二太太则是让锦衣纺上门来为自己和许诗雅做了几套衣服,又去珍宝阁逛了一圈。 大房,大太太叫了张家舅爷过来,摒退了伺候的人,将一张纸递过去。 张家舅爷接过一看,是一张房契,惊讶地抬头看向大太太。 “给你的,以后就留在京中。” “不行,你会被许家人为难的。” “不会,这是我前两年用私房置下的,虽说宅子不大,可前面可以打通做铺面,后面住人,你以后也能有个营生,我已让人收拾好,挑个日子就能搬进去。” “姐夫知道吗?” “我和他商量过,他也赞同你留在京中,毕竟你是大郎二郎唯一的亲舅舅。既然要留京,总不能一直住在许府,还是要有自己的家。”大太太喝了口茶,接着说道: “我请老爷替武哥儿联系了一间学堂,涵儿留在我身边。安顿好以后,你也考虑一下自己,总不能一直孤身一人。” “涵儿还是一起搬出去,毕竟年纪渐长。只是要嫁在京中,还是要让大姐帮着打听打听。” “我只是替大郎相看了,没替二郎相看。” “大姐,你怎么不替二郎相看?两人毕竟只相差一岁。” “我决定让二郎娶涵儿。” 大太太的话让张家舅爷惊得站起来,跑到门口一看没人,松了口气。转而走到大太太面前,压低声音说道: “大姐,你到底怎么想的?能留在京中,时不时地相见,互相照应就不错了。让涵儿嫁给二郎,许家的人能同意?到时还不知你会被怎样刁难,我已连累你太多。”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大太太那不容商量的态度让张家舅爷很无奈,只暗暗发誓要把生意好好做起来,不仅是涵儿,就是自家大姐也得再添一份嫁妆。 第五十六章 答应 张家舅爷回到客院,叫上两个孩子,除了大太太想让张意涵嫁给许怀庆那件事,其它的都说了。 张意涵姐弟起初还不敢相信,向自家爹再三确认后,两人都高兴起来。 张意涵:本还想着如果那一天要离开,会舍不得,没想到以后都能留在京中,真是太好了。 武哥儿:去上学堂,就能有同伴了,虽说住在姑姑家挺好,可根本没有同伴,放假的时侯,想姑姑了,也能来姑姑家,真好! 张家舅爷望着两个孩子脸上那由衷的笑容,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 明志堂,正在练武的玉珠迎来了许诗雅,许兰芝和张意涵三人。顺带一提,现在的明志堂已经成了玉珠一个人的地盘,青松和青竹成了陪练,明师父偶尔也会来和几人切磋一番。 “大姐姐,表妹有话和你说。”许诗雅对玉珠喊道。 玉珠走过来,进屋给自己倒了怀水喝,问张意涵有什么事。 张意涵未语脸先红,迟迟不语,玉珠挑眉看向许诗雅。 “快说,大姐姐很忙的。”许诗雅催促道。 “大表姐,我,我想请赵世子吃饭。”张意涵闭着眼睛说完,低下了头。 玉珠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许诗雅拍了一下额头,这说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想被大姐姐揍吗?急忙对玉珠说道:“大姐姐别误会,表妹家的食铺开张,想请赵世子去光顾下,他不是管着外城司吗?” 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的张意涵抬头看向玉珠,张口结舌,扭着帕子不知如何是好。 “哪一天?”玉珠问张意涵,请个人吃饭需要这么紧张吗? “这个月二十八,如果没空就算了。”张意涵一口气说完。 “怎么能算了?就算没空去,你家也可以把做好的饭菜送去外城司,再和别人说一说,就不会有人去你家铺子捣乱了。”许诗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玉珠看着脸更红的张意涵,请赵承泽去吃饭的主意多半是许诗雅出的。玉珠又问张意涵家食铺的东西好不好吃,在哪里之类的,都被许诗雅抢着回答了。 玉珠无语望天,到底是谁家开食铺呢?最后表示自己那天会去,也会叫上赵承泽。 出了明志堂,许诗雅得意地对张意涵说道:“听我的不会有错。大姐姐是很好说话的,你看,很爽快就答应了。不过,你先说的那句话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大表姐会不会误会?”张意涵紧张起来。 “要不是我替你解释,你肯定得挨揍,”许诗雅看了一眼张意涵,接着说道:“就你这身板,不知会被揍成什么样,就算挨了揍,也是白挨。” “三姐就别吓唬表姐了,”许兰芝安慰张意涵,“只要你别往赵世子身边凑,大姐肯定不会误会。” “我不会的。”张意涵肯定说道,自己无意中见过赵世子的凶样,那么凶的人,谁会往前凑,还是二表哥更好。 “对了,你家食铺开张那天,我也要去。”许诗雅说道。 “二婶会让你去吗?”许兰芝问。 “托我爹的福,我娘现在比以前想通多了。”许诗雅抬手扶了扶自己头上那枝新买的金钗。 许兰芝和张意涵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第五十七章 前往 大太太得知了张意涵私下通过玉珠请赵承泽的事,特意去向三太太解释了一番。 “要是夫君知道,这府里的人都认定了玉珠和赵家小子是一对,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三太太在大太太走后,笑着对吴嬷嬷说道。 “可不是吗?先是老太太,接着是几位小姐,现在又是大太太。” “不过赵家小子确实有点本事,守在外城司整顿,听夫君说,外城司现在有点样子了。” “毕竟是侯府世子,又是亲子,总不会被养废了。” “说的也是,不过就是有时侯实在太气人了。” “太太这话可真让人反驳不了。”吴嬷嬷也笑了。 “没想到大嫂还没定好长子媳妇,倒先定好次子媳妇了。” “长子和次子总是有所不同,只是大太太把这个意思暗示给太太你,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是想满足一点个人的私心,想着从我这儿争取点认同罢了。” “太太的意思是?” “为子女操心总是为人父母的责任,我能多说什么?想来大嫂也明白,只是觉得能多些认同也能增添些底气。” “太太觉得大太太的打算能不能成?” “如果大哥和怀庆都能和大嫂一条心,想来还是能成的。” 吴嬷嬷明白三太太的意思,如果不能一条心,大太太的打算是成不了的。 张舅爷一家在二月十六那天搬了出去,老太爷使人送了一份贺礼去,二房和三房各送了礼。 许怀新两兄弟请了两个时辰的假,到张家吃了午饭。大老爷除了吃午饭,晚上更是和大太太在张家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大老爷直接从张家去了衙门,大太太带着张意涵回许家。 对于大老爷的行为,老太太心中虽颇有微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意涵从客院搬去大房,和许兰芝住在了一起。 转眼就到了张家食铺开张的日子,老太太起初反对几位小姐前去,可奈何不了三位太太都默许了,索性罢手不管了。 出门时,玉珠说自己要先去外城司衙门,许诗雅紧跟着说自己还没见过外城司衙门是什么样,然后巴巴地望着玉珠。张意涵本想先去食铺,可架不住许诗雅的劝说。宝珠和许兰芝则无所谓。 最后,大家决定先去外城司衙门,再去张家食铺。 到了外城司衙门,玉珠换好男装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我先去找赵承泽,你们等会儿。” 春红回过神来,“小姐太奸诈了,我还以为小姐带的是贺礼,没想到竟是一套男装,我今天注定会被抛下。” “不知外城司衙门里面是什么样?” “小姐,我知道。”春红瞬间不再低落,兴致勃勃地向宝珠等人说起衙门里面是什么样。 “瞧你那嘚瑟样。”绿柳打趣。 “唉!没办法,谁让这些人里除了青松和青竹,就只有我跟着大小姐进去过。”春红装模作样的感叹,引得宝珠几人全都笑了起来。 许诗雅稍掀起车帘一看,“原来这就是外城司衙门?” 许兰芝和张意涵也凑过来看了看。 “三姐以为外城司衙门是什么样的?” “反正跟我想像的不一样。” 许兰芝和张意涵对视一眼,衙门不是这个样,还能是什么样? 第五十八章 食铺 玉珠和赵承泽,赵承阳等人从衙门出来,各牵了一匹马,一行人向张家食铺而去。 “都怪娘以前不让我学骑马,看大姐姐骑在马上多威风。”许诗雅羡慕地看了一眼玉珠,又问许兰芝:“你的马能让我学骑吗?大姐姐肯定会去参加春猎,我也想去。” “三姐,我没有意见,不过二婶……?” “你放心,我会让我娘同意。” “四表妹的马很温顺,三表姐肯定一学就会。” “真的吗?” “当然,我跟着四表妹学,也快学会了。” 张意涵的话让许诗雅更加充满信心,“好!回去就学,争取在春猎前学会。” 张家的食铺名为张记食铺,牌匾上的字是大老爷写的,虽然大老爷官职不高,但这字的确写得不错。 因着张记食铺并没有雅间,除了玉珠,几位小姐及身边的人都被安排在后院,由张意涵招待。 张家舅爷热情地招待赵承泽几人,得了赵承泽一句如果遇到无故闹事陷害之类的都可以去找自己的话,更是感激涕零。 “大哥,这家食铺的饭菜不错,比你让送到衙门的那家味道更好。”赵承阳说完,又问张家舅爷:“我们这一桌的饭菜和其他桌一样吗?” 虽然自己目测是一样的,但还是问一下好。 “是一样的,按理说本该另行准备,只是我想着,几位说不定更愿意尝尝食铺本身提供的饭菜。”张家舅爷说道。 “你说得对,既然来吃饭,当然得吃一样的。你家的厨子哪来的?” “是我姐夫帮忙找来的,再加上我家乡那边的一些调料和我家自制的酱料之类的,味道就略有不同。” “你老家那儿的?” “以前在安阳府辖下梁县的高北镇上,后来因着十几年前那场战乱,就逃到桐城的乡下落户了。” 张家舅爷的话刚落下,另一桌的一位彪形大汉就接话道:“掌柜的也是当年逃难的人?” “是的,这位客人也是?” “我是跑镖的,姓宋,当年押镖去安阳府时就碰上了宁王府被灭那事。因着这事,送镖去的那家又出双倍的钱让我们镖行护送他们一家逃出安阳府。” “宁王府也是真惨!”张家舅爷感叹。 “你说得对,当时安阳府被抢的还有几家大户,只有宁王府被全灭了,还被一把大火烧了。”宋镖师点头赞同。 “好在还有宁王世子活着。” “是啊,不知宁王世子什么时候进京?” “应该快了。” 食铺里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赵承泽一行人离开时,玉珠去后院,把宝珠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和赵承泽几人一起走了。春红只能眼睁睁看着。 “二姐姐,我们回许府吗?”许诗雅问宝珠。 “出来时,母亲交待了我一点事,你们先回去。” “行!”许诗雅拉上许兰芝和张意涵走了。 “小姐,我们去哪儿?”春红问。 “上了马车再说。” 马车内,春红时不时看一眼宝珠,小姐怎么还不说去哪儿呢? “去国子监。”宝珠轻声道。 因着青松和青竹跟着赵承泽几人走了,赶车的人就变成了明师父。明师父了然一笑,这两位小姐的性子可真是完全不同。 第五十九章 误会 到了国子监不远处,宝珠让明师父停下马车,又让春红先下去请守门的人找冯子扬出来。 不一会儿,春红匆匆上了马车,急急说道:“小姐,不得了啦,冯少爷居然不见你。” “胡说八道,守门的人这么快就找着冯少爷,然后带话给你了?”绿柳看了一眼宝珠,对春红的话表示不信。 “守门的人根本不愿意去找冯少爷,说着冯少爷特意交待的。”春红非常气愤。 “你不要急,从头说一遍情况。”宝珠面上一派平静,内心的小人却在质疑:子扬哥哥是什么意思?亏自己还听了大姐的话,特意跑来国子监。 “我去找守门的人,让他去找冯少爷出来,谁知他竟是很不耐烦地说,别再来找冯举人了,冯举人特意交待了,不用去告知他,他不见。我一听就生气了,” 春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马车外响起来喜的声音,“明师父,你怎么在这里?马车上的是?” 春红冲到车辕处,对来喜吼道:“你家少爷都特意交代不见人了,你还问什么问?” “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我马上去找少爷出来,你们等一会儿,很快的。”来喜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了。这误会真是大了去了,少爷,你就自求多福。 “春红,接着把话说完。”宝珠吩咐。 “哦,我说到哪儿了?”春红走进车厢,摸摸脑袋。 “你说到你一听就生气了。”绿柳无奈出声。 “对,我一听就生气了,就对守门人说你立刻去找冯少爷,告诉他,他要不出来准会后悔。没想到那守门人鄙视地看我一眼,说冯举人出来才会后悔,然后就坚决不搭理我了,我没辙,就赶紧过来告诉小姐。” “你就没用其他法子?”绿柳问。 “我本来想给点银子让他去找人的,又一想我们老爷可是国子监祭酒,我要是给国子监一个守门的银子,那不是丢老爷的脸吗?” 幸好你没给银子,宝珠和绿柳的心中冒出同样的想法。 “小姐,你说冯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春红还是很气愤,难道冯少爷中了举,进了国子监之后就变了? “守门人最先说的是别再来找冯举人了,对吗?”宝珠问。 “对!哦,难道有人来找过冯少爷,还不止一次?” “你也真是,听话听一半,就咋咋呼呼起来。” 春红反驳不了绿柳的话,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顺带默默收回对冯子扬的质疑。 “小姐,看来应该是有冯少爷不想见的人三番五次地找冯少爷,冯少爷才会对守门人那样交待。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 “还有,不知道是男是女?”春红接上绿柳的话。 接下来,就听春红各种五花八门地一通猜测。 “是宝珠妹妹吗?”冯子扬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宝珠掀开车窗帘子,露出了自己的脸。 冯子扬来到车窗前,激动地看着宝珠,“宝珠妹妹,你真的来看我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一听来喜说你来了,就立刻跑出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白高兴了多少回。” 跑到国子监门口的来喜,远远看见冯子扬已经在马车旁了,真是欲哭无泪,少爷,你跑那么快干嘛?话还没说完呢。 第六十章 见面 “不知子扬哥哥白高兴了多少回?” “有好几回。”冯子扬傻傻回道,沉浸在幸福中完全没反应过来。 绿柳拉住想出声的春红下了马车,和明师父一起远离了马车一点距离。 “子扬哥哥坐到车辕上。” “好!” 依言坐到车辕上的冯子扬傻了眼,车帘遮得严严实实的,自己根本就看不见宝珠妹妹,想掀起车帘,那又太孟浪了,不知会不会激怒宝珠妹妹。 “子扬哥哥说说自己白高兴那几回是怎么回事。”宝珠平淡的声音响起。 后知后觉的冯子扬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惹恼了宝珠妹妹。来喜也是,竟然不先说清楚。 冯子扬直直盯住车帘,似乎想盯出个洞来,轻声说道:“宝珠妹妹误会了,第一次得知有小姐找我,我以为是你,高高兴兴跑出来,结果却不是。后来又有几次,我抱着万一是你的心态出来,结果也不是,我就交待了守门人,以后但凡有小姐来找我,都不用再告诉我。” “我该恭喜子扬哥哥这么受欢迎吗?” 宝珠的声音很平淡,可冯子扬就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心一横,掀起了车帘,映入眼帘的是正使劲拧来转去地揉搓着帕子的宝珠,看着那已完全不成样的帕子,冯子扬的后背一紧。 宝珠没想到冯子扬会掀起车帘,顿时傻了眼,反应过来,装作理了理袖子,把帕子塞入袖中,红着脸说道:“子扬哥哥什么时候学会如此孟浪了?” 冯子扬暗道:幸好自己孟浪了一回,否则岂不是完全不知宝珠妹妹气恼到了何种程度? “宝珠妹妹,我也不知那勇毅候府的小姐如何想的,就在花灯擂台上见过一面而已,她竟然找到国子监来了,那几次都是她,我是各种严厉的话都说尽了,没想到她脸皮那么厚,我就只好干脆不见。” “勇毅侯府的那一位?” “不是你表妹。” 宝珠暗道:原来是肖清雅,真是看不出来。 “你为何没在信中告诉我?” “这种事,我怎么落得下笔?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在写给宝珠妹妹的信中,添上其它无关紧要又扫兴的人或事,宝珠妹妹还生气吗?” “子扬哥哥不能让我相信吗?” “怎么可能?” “即如此,那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厚脸皮而生气?” 冯子扬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这下可以好好和宝珠妹妹说会话了。虽说可以写信,但怎么可能比得上面对面地单独说话呢,刚想到这儿。 “冯公子!”肖清雅惊喜的声音传来。 玉珠看着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冯子扬,一下子笑出了声。 冯子扬不满地用眼神控诉:宝珠妹妹,你怎么能毫无同情心呢? “子扬哥哥回国子监去。” “好!”冯子扬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下了马车,无视迎面而来的肖清雅,冷着脸快步离走。难得的一次好机会,就这样没了,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识脸色之人呢? 明师父几人看了一眼肖清雅,上了马车也走了。 僵在原地的肖清雅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转而冷冷一笑,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知难而退?休想! 第六十一章 幽怜 醉春楼,头牌幽怜看着眼前的男子,“什么风把残影大人吹来了?” “我现在的名字是徐东,记住了!” “是!徐老爷怎么这个时辰来找幽怜,醉春楼还没开门做生意呢。” “怎么?在这里呆久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徐东的话刚落下,幽怜就被强烈的杀气包围,身子一僵,急忙正色道:“属下不敢,请大人吩咐。” “赵家的人怎么会在京城?” “赵家?庆州府的赵家?他们不是一直居于庆州府吗?” “你竟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属下知罪!不过大人如何得知赵家的人在京中,属下并未收到这方面的消息。” “我刚刚进城来的时候看见了,赵家的三个狼崽子全在,骑在马上,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溜达。” “大人没被发现?” “我乔装了一番才进城,看见他们后就移开了视线。在京中见到他们真是完全在意料之外,我才会匆匆来见你问明情况。” “属下即刻让人去打探,大人,不知赵家的几个崽子多大了?” “大的今年有二十,小的也有十七了。” “既如此,不如就让幽怜去会会他们。” “别轻举妄动!主子这次有天大的计划,你要是坏了事,自己知道后果。赵家的人不在计划之中,但又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京城,尽量与其避开,我还有事,各自行动。” “是!”幽怜恭声应道,待徐东一走,渡步到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花容月貌,琼脂玉肌,妩媚一笑,这京中多少达官贵人,世家子弟不都拜到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难道还会搞定不了区区两个毛头小子?美貌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利器。 …… 勇毅侯府,勇毅侯看着对面的男子,轻轻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你的胆子不小,敢来威胁本侯?” “在下既然敢独身一人前来,那就证明在下并不是一个人,侯爷的秘密也不止在下一人知道,所以,奉劝侯爷一句,侯爷还是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为好。” “你就如此不怕死?” “在下一人的命和侯爷全家甚或是全族的命比起来,到底孰轻孰重?” “你说的事本侯会考虑,你可以滚了。” “在下告辞,静候佳音。”徐东站起来,施施然地走了。 勇毅侯独自一人在书房静坐不动,直到他的妾室芳姨娘进来。 “侯爷,妾身听说你见过一人后,一直呆在书房没出来,妾身担心,就过来看看。” “你是想知道本侯见的人是谁?过来,本侯告诉你。” 芳姨娘依言走到勇毅侯面前,却被站起来的勇毅侯猛甩了一巴掌,踉踉跄跄几步后才站稳。 “侯爷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当年的事只有你们的人知道吗?” “当然!这么多年,有谁怀疑过侯爷吗?” “怀疑?怀疑算什么?现在是有人光明正大地来威胁本侯。” “就是侯爷先前见过的那人?侯爷怎么放他走了?” “你以为他只有一个人吗?” “还请侯爷将此人画出来,妾身立刻让人去查清楚。” “本侯还能相信你们的办事能力吗?” 第六十二章 表明 芳姨娘走到书桌边,抬手开始磨墨,“侯爷这话真是好笑,不说后来替你办的几件事,就说当年的事,难道侯爷能说一句办得不好吗?” “一个小姑娘而已,你们不也迟迟没解决好。” “如果不是侯爷你要求一定得是意外,绝不能让人怀疑上侯府,我们早把她解决了。不过,如此长时间也未生波澜,侯爷是不是多虑了?” “本侯不愿留下那怕一丝的隐患。” “侯爷你放心,我们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到。” “但愿如此。”勇毅侯提笔画下徐东,递给芳姨娘,叮嘱道:“查此人要快。” “侯爷放心。”芳姨娘收好画像,“不知此人是如何威胁侯爷的?” “你们查清楚后,把他和他的同伙清理干净,他的威胁自然就不再是威胁。” “侯爷所言甚是。”芳姨娘转身离开。 勇毅侯想了想,抬步向后院走去。 “清雅在说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勇毅侯走进屋子,在主位上坐下来。 “你女儿在说许府的大太太二十岁时才嫁进许府,许府被京中众人暗中取笑的事。搞怪学一位夫人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哦?咱们女儿是想嫁人了?夫人相看的如何了?” “爹说得什么话?”肖清雅娇嗔道。 “老爷觉得卫国公次子沈钰如何?” 勇毅侯没接话,摸着玉扳指,似在考虑。 肖清雅顿觉不妙,脱口说道:“爹,女儿觉得不好。” “哦?难道你有看中的人?” 肖清雅红着脸低下头,一张帕子被扯来扯去。 勇毅侯和夫人对视一眼,侯夫人对肖清雅说道:“你要愿意说出来,我和你爹就听听,你不说,我们就当不知道。” 肖清雅听出了潜在的意思,心一横,抬头看向两人,“女儿看中了常德长公主的儿子冯子扬。” “你怎么会认识他?”勇毅候问。 “在灯会上见过,他很有才学,也很有君子之风。” “如果不是因着宁王那事,倒也是个好人选。”侯夫人感叹。 “我不同意!”勇毅侯出声。 “爹为什么不同意?我就是心悦他,非他不嫁!” “荒唐!”勇毅侯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被震掉地上,摔个粉碎。 众人被震怒的勇毅侯惊住了,一时没人出声。丫环忙把地上的茶杯渣收拾干净。 勇毅侯站起来对侯夫人说道:“夫人也该好好管管,如果你不想清雅远嫁的话。”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一个丫环进来附在侯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娘,你要帮我。”本想撒娇的肖清雅却得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置信。 “这是一个闺阁女子该说的话吗?我看你是越大越没分寸,回去闭门思过。” 肖清雅气得跑了,本想跟上去的丫环却被拦了下来。 侯夫人看了一眼肖清雅身边的丫环,丫环被那一眼激得浑身发冷,慌忙跪下。 “说说。”侯夫人淡然的声音响起,丫环却从中听出了杀气。不敢有所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吩咐下去,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放小姐出府。至于这个,就卖去醉春楼。” “夫人开恩,夫人开恩!”丫环拼命磕头求饶,却很快被堵住嘴拖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了解 许府,回到府中的玉珠听春红气愤地说起肖清雅不要脸地纠缠冯子扬一事,顿时对勇毅侯府全无好感,当哥哥的不要脸,当妹妹的也不要脸,那做爹娘能有多好? 又听春红兴灾乐祸地说起肖清雅被无视时的狼狈样,玉珠心想:这样看来,宝珠是无需自己去安慰了,不过自己貌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如果宝珠需要,只能去把冯子扬狠揍一顿。 国子监,冯子扬连打了几个喷嚏。 “难道是许小姐在惦念少爷?” 冯子扬暗道:宝珠妹妹真的在惦念自己吗? “你和守门的说清楚没有?” “说了,以后有人来找少爷,先问是哪家的,如果是许府和公主府的人找就告知你。可是少爷,万一勇毅侯府那位打着许府和公主府的旗子找你呢?” “这还真有可能,以后有人找,你先去看看。以后要添置的东西就趁着休假的时候一次性添齐。” 来喜无奈地应了,以后自己都得呆在国子监,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时不时地出去购置点笔墨纸砚之类的。肖小姐怎么就不明白缠着少爷是没用的呢? 勇毅候府,回到府中的肖睿得知了肖清雅的事,见过勇毅侯后,又来到肖清雅的院子。 “哥,你要帮我!”肖清雅一见肖睿,就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 “我要如何帮你?” “你替我向爹娘说情,好不好?” “爹娘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肖清雅激动起来,“为了我好就是完全不顾我的意愿,给我一巴掌,还不让我出府。” 肖睿看了一眼捂着脸的肖清雅,淡淡说道:“你的话激怒了爹,娘如果完全不做出惩戒,你觉得爹会答应吗?” “哥,你忍心让我像你一样,只能完全听任爹娘的安排吗?我不愿意!” “忘了那个冯子扬,我在来你这里之前,先去见过爹了。” “爹怎么说?”肖清雅急切地问,转而又明白了,“爹不同意是?” “不是不同意,是坚决不同意。” “哥,你帮我向娘说,让我能够出府好不好?” “死心!就算公主府来提亲,爹也不会答应。” “我不甘心!”肖清雅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先在府中呆一段时间,等春猎的时候,我再去和爹娘说。”肖睿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肖清雅静静地坐着,久久地一动不动,在昏黄的灯光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府,许诗雅来找玉珠说起去看状元游街和榜下捉婿的事。 “春闱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玉珠说道,听春红说,白鹿书院也考中了几个。 “春闱结束还有殿试,”许诗雅自觉有了发挥的机会,“殿试排出最终名次,放榜后就会有状元、榜眼、探花一起骑马游街,而那些想要捉婿的人家则会在放榜后,把自家中意的人拉到一旁,努力说服。” “春闱放榜后不能捉婿吗?” “春闱放榜后,得让有意捉婿的人家先去打听一番啊,等殿试放榜,大家就会决定要不要捉,捉谁了。” 第六十四章 生疑 “还有,这些人家的小姐多半也会去,有些呆在路边的马车里,有些在酒楼的雅间里,看看自家相中的人,然后让小厮把中意的人拉到一旁,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去问些问题之类的,有些胆大的小姐会自己问。” “你这么清楚,难道也想去捉一个?” 许诗雅面对玉珠猜疑的眼神,翻了个白眼说道:“京中的人谁不知道?很多人也就是去看个热闹。我想着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没有去看过,就来和你说。” “那你怎么不和你二姐姐说?” “二姐姐没人手啊,如果要去,就得提前去订好雅间,最好是离贡院最近的。” 玉珠略一思索,说道:“行!” “大姐姐,你得抓紧时间,否则好位置就被别人抢走了,我去和四妹妹、表妹说。”许诗雅说完就走了。 玉珠透过窗户看见彩湘和彩萍跟在许诗雅身后出院子,叫来春红询问:“三妹已经让彩萍跟在身边了?” “才跟在身边的,二太太先让她学规矩,学了一段时间后,表现还不错,三小姐就让她跟在身边了。” “哦,前些日子,我在去明志堂的路上碰见过她,她又磕头向我道谢。” “她是很感激小姐,平时和一些丫环仆妇聊天,说起自己的幸运,总是充满感激,人缘也不错。” “她没来和你套进乎?” “来了,和我就是说说话,向绿柳请教绣艺。” “你们都聊些什么?” “就是一些八卦小道消息,对了,有一次聊起她哥嫂成亲的事,然后说起姑太太家表少爷成亲的事,她还很好奇地问我,去勇毅侯府观礼的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难道府里的人都不知道?” “小姐,当初是你和二小姐自己决定谁当大小姐,谁当二小姐的,府中的人连你们两个谁是谁都不太分得清。毕竟二小姐在出事之前,也只在府中呆了一个月。你回府后,我们不都把你当作了二小姐吗?依我看,说不定府中大部分的人连最初回京的人到底是你还是二小姐都不清楚。” “不过应该也没人会在意这些事情才对。” “小姐说得对,反正都是府中的小姐,谁会在意这个呢?就算有好奇的,也不过私下议论几句,谁会特意去打听?还有些小丫环说起,要是单独碰见你和二小姐其中一个,实在分不清,就只能称呼小姐,不敢称呼大小姐或二小姐。” “那你是如何对彩萍说的?” “小姐放心,从小我和绿柳就被太太和我娘不断提醒,不能把小姐的事透露给别人知道。我怎么会告诉她?我问她怎么会问这个,她说是聊得起劲,一时好奇。后来就聊别的了。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学得不错,人缘也不错,这和德音班的寒烟说得及表现出来的,可就有点不同了。” “小姐,德音班要学的是唱戏,和做丫环要学的可是完全不同,她学唱戏学不好,并不代表她学其它的也学不好啊!” “你说得也对,不过她毕竟是才进府不久的,你以后多注意下,别太明显了。” “小姐,你放心!” 玉珠看着春红雄赳赳的模样笑了,这应该算是春红喜欢而又擅长的事。 第六十五章 看榜 到了殿试放榜那一日,玉珠一行人来到在鸿福楼订好的雅间。 “大姐姐,这个雅间的位置选得好。”许诗雅一进雅间,就直奔窗边。 玉珠闻言也走过去一看,贡院尽收眼底,既不太远也不太近,视角位置的确极佳。 “青竹,雅间选得不错。” “大小姐认为好,那就好。” “大姐姐,是不是很热闹?” “的确。” 放眼扫去,贡院周围的酒楼茶肆之类的窗户全是开着的,有些垂了纱帘,只见隐隐约约的人影,没垂纱帘的,都能看见或多或少的人在窗边。 街两旁也停了些马车,挤满了人,不少人等在贡院贴榜处,交谈的,翘首以盼的,一派热闹景象。 宝珠等人也来到窗边。 “奇怪!今年怎么还不贴榜?记得三年前那一次,我们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来的,榜已经贴出来了。”许诗雅疑惑不解。 “你们看看下面等着看榜的人,竟没见着有等着看名次的进士。” “二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除了仆从小厮之外的人,看他们的表现,要么是已在春闱落榜之人,要么是并未参加春闱之人。” 听了宝珠的话,大家纷纷朝等着看榜的人群看去。 这时,一名衙差从贡院出来,先敲了敲手上的响锣,接着扬声道:“今年先不贴榜,待前三甲游完街后再贴,今科进士现在贡院内,他们已知自己的名次,大家先让让,让前三甲先行游街。” 衙差的话使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人直接朝酒楼茶肆及路旁的马车奔去。 三位身戴红花,身着学子服的人从贡院出来,骑上马,开始打马游街。 “这就是今年的前三甲?年纪不小了,长得还不怎么样。”许诗雅一脸失望。 想来有和许诗雅同样看法的也不是只有一个两个,不提玉珠一行人,外面街上,跟着三甲一同开始游街的,除了衙差,就是些小孩及百姓,从人数上来说,绝对算不上壮观,扔花之类的也只是零星少数。 “爹当年打马游街时,应该没有这么冷清?”玉珠说道。 “肯定不会是这样,三叔长得又不差,年轻时肯定更好看,何况还是三元及第。”许诗雅接话。 一处茶楼,垂着纱帘,视线最好的雅间内。 “爱卿,眼前此景和你当年打马游街时可没法比,想当年,多少人尖叫着朝你扔花、扔帕子荷包之类的。” “皇上,臣当年是恨不得抱头鼠窜啊。” 三老爷的话使得雅间内的人都笑了起来,皇上看了一眼窗外,“朕就知道会这样,朕想点长得好看点进前三甲,他们都不同意,连爱卿你也不赞同。” “皇上,开科取士本就是为朝庭选拨人才,又不是为了让京中百姓看得热闹。” “不过朕主要是来看捉婿的。” “臣觉得许大人更应该好好看。” “孟副统领何意?”三老爷不解问孟舟。 “鸿福楼视线最好的那个雅间,窗户全开,没垂纱帘,许府的小姐都在窗边。” 众人闻言看去,果真如此,尤其是一模一样的两人都在,想忽略都不行,众人纷纷揶揄地瞄向三老爷。 三老爷心中纳闷:没听夫人说起玉珠几个要来看殿试放榜啊。 第六十六章 捉婿 贡院,衙差再次敲响手中响锣,从贡院中鱼贯而出一众身着同样学子服的人,每人胸前戴着一朵小红花。 “这些应该就是今科的二甲三甲进士了。”宝珠说道。 “可他们穿戴都一样,又没贴榜,还怎么捉婿?”许诗雅讶然,今年怎么完全和三年前那一次不一样。 “直接去问呗。”玉珠不以为意。 贡院前的人见众进士开始各自离开,反应过来后,纷纷上去将众进士包围了起来,有的挥着手呼喊寻找自家的人,有意捉婿的各自寻找自家挑中的几人,有些先行询问,有些干脆直接先往一边拉。 “小姐,我们白鹿书院的人也被人强拉了,其它的人还有家人小厮帮忙拒绝,这是欺负我们白鹿书院的人没人帮忙吗?”春红愤愤喊道。 “那几个?”玉珠问。 春红伸手对着人群指了指。 玉珠直接从窗户跃下,青松紧随其后。 春红一把拉住青竹,“带上我,要是小姐帮错了人怎么办? 青竹揽上春红,一跃而下。 茶楼雅间。 “爱卿,你女儿直接从窗户跳下去抢人了,咦?被人拦住了,那人是谁?” “臣从未见过。” 街上,拦住玉珠的青年男子惊喜出声:“赵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青松和青竹对视了一眼。 “你是谁?” “原来赵小姐已不记得在下了。”青年男子无奈一笑,“在下是……” “小姐,杜少爷要被抢走了。”春红的话让玉珠抛下眼前不认识的人,转而和春红一起向前奔去。 青年男子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玉珠利落跑开,转而喃喃出声:“抢婿吗?” 继而用眼神示意自己身旁的护卫,护卫微不可见地点头。 “放开杜少爷!不愿意的人,你们居然强抢?”春红对架着杜闲庭的两个仆从喊道。 “捉婿本来就是这样,要不怎么叫捉婿呢?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不是京城人。” “既然用抢的,那就抢。”春红作势准备开抢。 “我们是伯府的。”一仆从抬起下巴说道。 “我们是侯府的。”春红不甘示弱。 青松和青竹在玉珠伸手去拎仆从衣领时,抢先将两仆从拉开。 玉珠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开始寻找下一个。 “闲庭兄,我在这里。”见着杜闲庭被解救,有人喊起来。 玉珠等人的加入,先使人懵圈了,众人回过神来后,一些慓悍的仆妇和丫环也纷纷加入抢人的行列,还有愈来愈多的架势,甚至还有小姐加入。 到后来,已经分不清到底要捉谁了,只要是佩戴小红花、身着学子服的人都成了互抢的对象。 这就轮着众进士傻眼了,不少人取下自己胸前的小红花,朝街旁的人群和店铺奔去。连原本有意被捉婿的人都改了主意,照这样,天知道会被什么样的人家捉去,到时是该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一时间,贡院前上演了你追我赶的热闹景象。 茶楼雅间。 “爱卿啊,虽然朕预料到了朕的这一出会让抢婿的人摸不着头脑,可你女儿这一出,才让这捉婿变得有声有色啊。” “皇上,小女只是去解救不愿被捉婿的人。” 面对众人纷纷不信的眼神,三老爷也很无奈,女儿,你就不能谦逊点吗? 第六十七章 进京 青年男子身旁的一位少年也傻眼了,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京中的小姐都这么,这么……”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少年往玉珠最初出现的方向望去,抬头看见窗前的宝珠等人,那一眼,就此定住。 “世子,还是先入宫,不宜担搁太久。” 青年男子点头,转头看见少年痴痴地望着酒楼的一个窗户,窗边没人,“看什么呢?” “没什么。”回过神来的少年连连摇头。 一行人调转方向,朝皇宫而去。 杜闲庭几人跟着玉珠等人往鸿福楼走去,因着玉珠等人的战斗力,倒是无人上来抢杜闲庭几人。 “只是听说过京中有榜下捉婿的习俗,没想到竟是如此凶猛。我们几人中也只有闲庭兄一人尚未成亲,我们几个已成家的竟也被拉住不放。” “是啊,难不成副山长以前也被这样抢过?” “怎么可能?骑马游街的状元要是也被拉住不放,还怎么游街?” “说的也是!” “大姐姐。”许诗雅从酒楼跑出来,被旁边的人一挤,直接朝地上摔去,近旁的杜闲庭伸手扶住。 “多谢!”许诗雅站稳后向杜闲庭答谢。 “举手之劳。”杜闲庭收回手,客气回道。 宝珠等人也从酒楼出来,一行人打道回府。 杜闲庭几人跟着走了一段路后,便改道而行了。 皇宫御书房,皇上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原来拦住许卿女儿的人是诚王世子端木敬。 “你们刚刚入京?” “回皇叔,今日上午入京,因听街上的人说起今天殿试放榜,榜下捉婿等如何热闹,便一时好奇去看了会儿,请皇叔恕罪。”端木敬跪下请罪。 “无妨,你们年轻人喜欢凑热闹也无可厚非,起来。” “谢皇叔。” “说说那对夫妇找上诚王府的情形。” “是!” 听完端木敬的说法,皇上又分别召见了宁王世子、苏良夫妇。 两位世子交由宗人令安排住处后,皇上又见了派往安南府的人。 赵承泽随公公进宫见皇上,在御书房见到三老爷也在一旁。 “知道朕召你进宫所为何事吗?” “臣不知。” “外城司的事务,你办得不错。” “这是臣的份内事。” 皇上话锋一转,“诚王世子怎么认识玉珠的?” “三年前,他曾经在庆州府街上见过玉珠,还异想天开地想娶玉珠。”说起这个,赵承泽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似乎并不意外朕问及诚王世子的事?” “打过臣未婚妻主意的人,别说臣,就是臣身边的人也会把对方认得真真的,臣在进宫之前已知诚王世子进京一事。” “未婚妻?”皇上转向三老爷。 “皇上,未婚妻之说只是这小子一厢情愿。” “朕倒觉得爱卿可以考虑一下,知根知底的总比在街上随便捉的靠谱点。” 皇上说完,同情地看了赵承泽一眼,既不得认同,又被遗忘的人啊! 赵承泽暗自腹议:所以,召自己进宫来到底是为哪样? …… 许府,玉珠见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赵承泽还不太敢相信,虽说赵承泽又回到许府居住,可每天早出晚归的,两人都未能在府中碰上面。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王世子进京了。” 第六十八章 证明 “什么时候?” “今天,和诚王世子一起,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赵承泽见玉珠不解,接着说道:“拦下你,无耻地想和你套近乎的人就是诚王世子,当时宁王世子应该和他在一起。” “当时周围都是人,我没留意。不对,青竹他们知道那个人是诚王世子,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需要理会无关紧要的人吗?” “如果告诉我,我知道宁王世子也在,就可以抓住机会问一下当年的事。” “这些事,问许大人就行。” 玉珠随即明白过来。 三房主院,三老爷无视玉珠几人灼灼的目光,慢悠悠地品着茶。 “爹,天天喝茶,还要如此慢?” 三老爷白了玉珠一眼,意思很明白,以为人人都如同你一样牛饮?放下茶盏说道:“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玉珠问。 “你们是想知道宁王府的旧人都说了些什么?”看着几人点头,三老爷笑了,“可惜了,没有宁王府的旧人。” “怎么可能?”宝珠不信。 “既然如此,宁王世子要如何证明自己是宁王世子呢?”赵承泽问。 “血书,令牌,手镯和玉佩。” “说明白点!”三太太一个眼刀丢向三老爷,一点点的吊人胃口很好玩吗? 三老爷回了一眼,夫人,你就不能让为夫好好刷一下存在感吗?结果得来一记怒瞪。 “正和二十年四月二十九晚间,宁王府突遭一群训练有素的蒙面黑衣人袭击,这群人不发一言,见人就杀。王府侍卫见势不妙,本想护送王妃离开,但王妃受惊发动,众人一边死守产房,一边派人突围求援。待王妃诞下世子,侍卫已所剩不多。王妃将世子连同手镯、玉佩交由属下,并安排五名侍卫假裹包袱于胸前,一同向外突围。部分黑衣人穷追不舍,属下虽逃离成功,却身受重伤,只得择近投入苏良夫妇家中,临终之际,托二人将世子送去边关王爷处。侍卫无愁上。” “以上是血书上的内容,无愁确是王府侍卫,令牌是真的。手镯是先皇赐婚各王妃时赏赐的,玉佩是各皇子出生之际都有的,此两样都是真的。” “那对夫妇为何当年不出现,现在出现?” “苏良夫妇声称以前受过无愁的大恩,无愁潜入两人家中后很快就去世,两人本打算先将世子养满月后再去边关,却又得知了宁王战死的消息,再加上两人无后,养世子养出了感情,就决定回到苏良老家安南府辖下的兴县,这些年一直在兴县开着一间小杂货铺。两人坚称,就算皇上没有下旨寻回世子,待世子年满十八岁,也会将此事告知。” “这些情况查实了吗?” “当然,皇上派去安南府的人已根据这些去查实过了,除了一些查无可查的,其它的都是事实,包括这位宁王世子有没有被掉包之类的都查过了。” “这位宁王世子,难道还有一位?” 三老爷看了一眼赵承泽,“当然有!进京的不是有两位王世子吗?” 赵承泽不语,这位宁王世子?真的是如此解释吗?总觉得并非如此,但想也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什么。 第六十九章 打听 诚王府。 端木敬站在廊下看着内务府派来的人在府中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护卫走过来说道:“世子,府门外已经挂上了诚王府的门匾,这京中也有诚王府了。” “不过是暂时挂着罢了,历来各封地王府的人奉旨进京,宗室就会在这一带的宅子挂上各自王府的牌匾,内务府也会派人进府伺候。”端木敬示意护卫看向在府中进进出出忙碌的众人,接着说道: “你看他们做事多有章程,显然是已经习惯。这些人不知已服侍过多少王府的人,这个宅子也不知挂过多少王府的牌匾。等人一离开,门匾会收起来,他们也会回内务府。不说这个,打听得如何?” “已打听清楚,赵小姐现住在国子监祭酒许大人的府上,是许大人去年找回来的女儿,还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京中的人都知道。” “那我今天遇见的人到底是谁?” “听说其中一个曾经失忆,具体是哪一个,现在有没有恢复记忆就不清楚了。” “许大人的另一个女儿,你有没有打听?” “另一个一直跟着许大人夫妇住在白鹿书院,也是去年才回京。” “住在白鹿书院的应该不会做出亲自去街上掺合抢婿一事,看来失忆的是赵小姐,不记得我,也在情理之中,还有,抢婿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去解救了几个不愿被抢婿的学子,除了那个咋呼的丫环,还有两个身手不错的人。” 一位宫人朝两人走过来,两人停止了交谈。 “世子,宁王府的人过来说,宁王世子明天要去卫国公府拜见卫老夫人,想请世子一同前往。”宫人恭声说道。 “回话,我会同宁王世子一同前往。” “是。”宫人告退而去。 “没想到连去卫国公府,也要拉上世子一起。”护卫说道。 “他在京中又没有认识的人,我和他在王府一起相处过,又一起进京,这段时间也还算处得不错。” “对了,魏先生请世子晚间去悠然居吃饭,那里环境不错。” “我让你打听赵小姐一事就不必让魏先生知道了。” “是,出发之前,王爷不是吩咐魏先生在京中一切听世子的吗?” “话虽如此,但他效忠的人从始至终只有父王一人,父王又不只我一个儿子。” “属下誓死效忠世子!”护卫跪下立誓。 端木敬扶起护卫,郑重说道:“无需多言,你是我信任的人。” …… 悠然居,某雅间内。 “怎么样?世子,这儿的环境不错?此处全部是雅间,不像其它酒楼还有大堂,房间和庭院都布置得很雅致。” “先生挑的地方总是极好的。” “老朽就这点爱好了,世人讲究食之美味,可这满足口腹之欲的地点也很重要,没有雅趣的地方可让人提不起进食的兴致。” “先生所言极是。” 魏先生夹起一只虾,招呼端木敬也尝尝这道招牌菜。 端木敬依言夹了一只虾品尝。 “请世子说一下进宫的情形。” “皇上是分别召见我和宁王世子的,连苏家夫妇也是分开见的。” 第七十章 拜见 闻言,魏先生讥刺一笑,“咱们的皇上就是这样,从未变过,总是喜欢把脑子用在刀背上,把刀柄和刀刃都留给别人。” “先生此话何解?” “还是太子之时,明明太子位置很稳,偏自以为如履薄冰,先皇询问和亲一事,不敢反对,同意和亲的结果就是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众臣提议选择优秀的先皇孙入京,偏又要寻回宁王世子,结果呢?” “给了我们选择上策的机会。”端木敬轻声接话。 “世子是明白人。” “京中的人?” “世子放心,请交给老朽全权处理。” “那就有劳先生了。”端木敬端起酒杯示意。 “不敢,不敢。”魏先生同样举起酒杯。 端木敬将怀中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在冷笑,父王的话果然是空话,自己根本不知道诚王府在京中的暗棋,瞧这情形,也没打算让自己知道,那自己究竟算什么,明面上的傀儡吗? …… 卫国公府。 沈心兰身边的丫环正在催促为沈心兰梳妆打扮的人,“快点,快点,宁王世子已经进府了。” “不用急,总要等他拜见完一众长辈后,才会轮到平辈相见。”沈心兰望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不知这位从未见过的表哥是何模样,是不是自己心中的样子呢? 卫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拉着端木寒的手不放,默默流泪,久久不言。 “老夫人,祖孙相见,实乃幸事。敬恭贺老夫人。”端木敬见端木寒不知所措,便出言解围,换来对方感激一眼。 “让世子见笑了。”老夫人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放手让端木敬坐下,又问及这些年的情形。 “虽说那对夫妇将你养大成人,可老身还是不愿感激他们,如果他们当年带你进京,老身想,不管是先皇还是皇上都会同意让你在京城长至成年,有我们这些亲人在,再加上太医院的太医,你这早产落下的病根说不定就能调理好。” “娘,说这些干嘛?世子毕竟才十七,以后慢慢调理,总能调理好。”卫国公忙说道。娘也真是的,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那对夫妇有再多的不是,也把人养大了,还共同生活了十七年,这不是惹人不快吗? “外祖母放心,皇上已让太医院的院正给我看过,院正说只要好好调理,必能调理好。”端木寒安慰老夫人。 “行了,老身也不多说了,互相见见亲人。”老夫人说完,端木寒便起身和卫国公府的人一一见过。 “心兰呢?这丫头就是磨唧。”卫国公见众人已和端木敬见过,在屋内环视一圈后说道。 “祖母,爹又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您可得替孙女做主。”沈心兰款款走进来,对着老夫人等人行礼。 “你这丫头,快见过你表哥,这是三丫头。”老夫人看向端木寒。 端木寒站起来施礼,沈心兰笑吟吟地回礼,内心却十分失望,这就是自己的表哥?脸色苍白,瘦瘦弱弱的,不知会不会被一阵风给吹跑? “你们年轻人去花园转一转。”老夫人明显精力不济,众人便退了出来。 端木敬向卫国公辞行,端木寒不好意思地致谢,端木敬表示兄弟之间何需见外,自己还有事,先行告辞。 第七十一章 亲事 卫国公世子领着平辈的人陪着端木寒在卫国公府边聊边逛,大家一同吃过团圆饭后不久,端木寒就告辞离开了。 卫国公召集了自己的幕僚,说起了端木寒。 “瞧世子的表现,还算不错。”卫国公捻着胡须说道。 “可这身子……”一位幕僚欲言又止。 “院正不是说能调理好吗?最重要的是脑子,如果像摊烂泥,就算想扶也扶不上墙。” “国公爷,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还得多观察以后再说。” “众位放心,这点,我自然心中有数。” “就怕众臣会逮着身子差这一点说事,毕竟和诚王世子站一起,两人可没法比。不知皇上到底如何想的,竟连诚王世子也一起召进京。” “被皇上这一出弄得一头雾水的人,想来也不是少数。” “诚王府和宁王府应该会很快热闹起来?” “暂时还不会,大家总得先观望一番再论其它。” “不过今年的春猎,必定会比往年更热闹。” “国公爷如何打算?” “我是定了要随皇上参加春猎,不过凑热闹的事可与我无关。” “正该如此。” “国公爷,世子和诚王世子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不过是短暂相处的交情,能有多近?退一步说,即使真近,能近过血脉,近过至亲吗?心兰那丫头还没定下人家。” “国公爷所言极是。” …… 沈心兰的院子,沈心兰静静地靠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丫环不时朝这边望一眼,不明白小姐怎么见过宁王世子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丫环当然不会明白沈心兰此刻内心的纠结:没想到自己的表哥会是那样一幅病恹恹的模样,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这落差也太大了,大到不能让人接受。相反,诚王世子才符合自己的想像,要是两人能换过来就好了。 许府。 姑太太一个人回来了,这一次,老太太把三位太太都叫去了松鹤堂。 “表姐,你说得是真的吗?”二太太羡慕地看着姑太太。 “当然!诚王世子亲自上门传达了王妃的意思,再说,这种事能随便乱说吗?”姑太太颇为得意。 “没想到梦蕊竟有这样的好福气!”二太太口中发苦,心中发酸,郡王妃啊,一个个地都选好了人家,可自己的诗雅还没有着落。 “三弟妹,玉珠和宝珠的亲事相得如何了?她们两个的年纪比梦蕊还更大。”姑太太问三太太。 “先恭喜姑姐择得良婿,至于玉珠和宝珠,夫君还在相看。” “你也得上点心,别全扔给三弟,自己就当甩手掌柜,还有大嫂和二弟妹也是,得上心,拖来拖去的,要是好的都被别人选走了,后悔也晚了。” “表姐说的是,你是如何和诚王府搭上线的?诚王世子才刚进京。” “是梦蕊她二伯娘通过她娘家那边,一个嫁到安南府的亲戚牵得线,诚王府里,除了世子,就是这位敏郡王最得宠,诚王只为他早早请封了郡王。” “既然他如此得宠,诚王也同意这门亲事吗?” “大嫂说的什么话,我家梦蕊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嫡小姐,难道很差吗?”姑太太气恼地瞪了一眼大太太,这是眼红吗? 第七十二章 不同 大太太急忙说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姑姐也别恼,毕竟咱们家没有亲戚在安南府,诚王府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咱们也不清楚,大嫂只是略有疑惑罢了。”三太太接着说道。 “这话也有理,敏郡王是庶子,王妃同意,王爷也同意吗?”二太太也接了一句。 “敢情我先说的,你们都没听清楚?是诚王世子亲自上门来对梦蕊她二伯娘说的,还有王妃让他带来的一对玉钗,如果诚王没同意,诚王世子会如此做吗?” 眼看三人被驳得哑口无言,低头喝茶的喝茶,暗中拧帕子的拧帕子,姑太太得意地说道:“你们要是愿意,我也可以替几个外甥女说合,虽说其它庶子还没有郡王封号,可那也是早晚的事。” “玉珠和宝珠就不劳姑姐费心了。”三太太率先拒绝。 “我和你二弟只有诗雅一个,总不能让她远嫁。”二太太紧跟着表态,郡王妃是挺诱人,只可惜在安南府。 “老爷也只有兰芝一个女儿。”大太太出声。 姑太太撇撇嘴,既然如此,先前又酸又眼红的干嘛呢? “你怎么没带梦蕊一起回来?”老太太问。 “娘,毕竟有诚王府的人在京,总不能让梦蕊落个四处跑的野丫头名声。” “表姐这话可不能让人认同,难道来自己亲外祖家也是四处跑?” “行了,明明说的是喜事,叫你们几个来,也是让你们抓紧点办正事,一个都还没定下,你们不急,我急。”老太太的话让三位太太齐声应是。 姑太太此行又在许府中引起了新的话题。 春红及时将自己得知的消息说给了玉珠和宝珠听。 听完春红的话,大家总算明白了肖梦蕊变了个样的原因。 “以表小姐的身份,得了这门亲事,也难怪她会变得诚惶诚恐,当然,前提是,这门亲事真如姑太太说得那样好。”绿柳说了自己的看法。 “表小姐真的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对方还是连见都没见过的人。”春红还是不太敢相信。 “既已让大家都知道,就说明此事算是定下,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反悔。”宝珠说道。 真是这样吗?想起以前三老爷先说冯子扬是一家人,没多久又想招婿的事,玉珠内心表示很怀疑。 许诗雅三人也在说着此事,许兰芝叹道:“没想到姑母不声不响地就为表姐寻了一门好亲事。” “这可难说,表姐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姑母家能沾上什么光,除非姑母一家都搬去安南府。”许诗雅撇撇嘴。 “姑太太不会真的那样想?”张意涵惊呼,忙又捂住自己的嘴。 “谁知道呢?以前捂着不让人知道的时候,我和我娘还各种分析猜测,可也没猜到姑母竟是想把表姐嫁去诚王府。” “可表姐以后是郡王妃。” “成亲以后,没有皇上的同意,想回京城也回不来,就算想探亲奔丧也一样,必须先上折子征得皇上同意,这样一想,我就不羡慕表姐了,你们会羡慕吗?” “听三姐你如此一说,还真没什么好羡慕的。” “说得也是。” 三人就此将此事抛下,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即将到来的春猎。 第七十三章 春猎 三月十五,为期三天的春猎正式拉开帷幕。 皇家猎苑,远远看着皇上领着一群人进入了狩猎场,玉珠转身往回走。 “小姐,你不用垂头丧气,今天过后,明后两天,你都可以进去打猎。”春红安慰玉珠。 “可赵承泽都去了。”玉珠郁郁出声,没想到春猎第一天,是由皇上率皇子和陪同的朝臣先行狩猎,因为皇上膝下没有皇子,今年的春猎,皇上领上了诚王世子和宁王世子。 想到这儿,玉珠心中的不解脱口而出:“为什么把赵承泽带上呢?” “赵公子身上有差事,肯定也算朝臣。”春红边说边点头,不知是在替玉珠,还是在替自己解惑。 “今天过后,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他的身份了?” “小姐,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要等一天之后才能去打猎,而闷闷不乐呢。”春红恍然大悟。 “担心什么?” “担心会有人打赵公子的主意。”春红觉得自己真相了。 “大小姐,你放心,别人入不了大公子的眼。”青竹赶紧信誓旦旦地保证,青松跟着点头。 这是什么跟什么?玉珠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可看着三人的神情,自己解释得清吗? 沈心兰从一旁走过来,用眼神将玉珠从头扫到脚。 “瞧许小姐这一身打扮,难道不知要等明后天才能入狩猎场?不过想来也不奇怪,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春猎。” “春红,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玉珠问。 “回小姐,当然是为了参加春猎。”春红着意在春猎两字上加重了声音。 玉珠莞尔一笑,“既然是春猎,不打猎,难道是要开诗会、花会? “小姐,这怎么可能?”春红惊呼。 “我们和沈小姐不同,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春猎,看沈小姐的打扮,大概是想在猎苑赏花?” 玉珠同样用眼神将沈心兰从头扫到脚,然后大步离开。 眼看着玉珠几人走远,沈心兰冷笑一声。 “二哥还说什么身为三元及第的状元之女就是和我不一样,既有气度,又有修养,如果他见着既一身男子打扮,又牙尖嘴利,还有男子跟着的此情景,不知会不会觉得被啪啪打脸呢?” “小姐说的是,二公子如果在此,定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 “不错。” 得了沈心兰赞赏一眼的丫环接着说道:“小姐,许小姐真是没有半点大家小姐的样子。”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哪里错了?”丫环不解。 “许家能算得上是什么大家吗?”沈心兰十分不屑。 “小姐说的对,她怎么能和小姐比,不对!是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沈心兰看着远处说道:“今年春猎,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来了。” 丫环顺着沈心兰的视线看过去,见是平国公府的人,对方朝这边走过来。 沈心兰转身就走,丫环忙跟了上去。 玉珠回到安排给许府的地方,见屋子里除了宝珠,还有好几位小姐。 大家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十分热烈。 这样热闹的场合,竟没见着许诗雅三人。 觉得奇怪的玉珠找明师父一问,得知许诗雅三人出去遛马了,美其名曰先试试。 若非如此,那三人怎么样都会在此。 第七十四章 聊天 小姐之中,除了周御史的长女不在,工部右侍郎的小女儿和忠勤伯府的二小姐都在。 玉珠默默替未能来参加春猎的大堂兄感到可惜。 老太太本想让许怀新请三天假跟着三老爷参加春猎,三老爷坚决不同意,老太太也无法。 众位小姐和玉珠互相打过招呼后,又继续说起来。 “今年的春猎似乎多了许多公子小姐,我一路走过来,见着不少成群结队的。” “都是奔着两位王府世子来的,除了随同参加春猎的朝臣及其家人外,还有靠各种亲戚关系结伴来的。” “有心思的小姐跟着来还能理解,那些公子来干嘛?” “皇上每年只会让少量朝臣陪同,那些今年没来的重臣勋贵,宗室世家,自己不能贸然同两位世子亲近,就会让家中子弟私下接触一二,这三天的春猎不就是个好机会?” “诚王世子已经成亲,宁王世子今年十七,还未成亲。” “你有心思?” “我只是好奇,来参加春猎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存了这种想法的小姐可不止你一个。” “有心思的小姐都是奔着宁王世子来的?” “不一定!虽说诚王世子已成亲,可他的妻子只是安南府陈家的,皇上将诚王世子一起召进京,如果世子以后长留京中,你们懂的。” “你们知不知道,今年春猎,连常德长公主府和平国公府都来了。” “皇上同意的?” “废话!皇上不同意,他们能来?” “皇上是什么意思呢?” “谁知道呢?我看不少人都得被整懵。” “你说得对,要不是我已经定亲了,我娘还不同意我去看两位世子长什么模样呢,去看的也没多少小姐。” “许府就不一样,没有一位夫人跟来看着,我们都得被家中长辈看着。” “有我大姐看着就行。”宝珠含笑接话。 众人看向一身劲装,不发一言的玉珠,瞬间懂了,这是谁不听话,就揍谁? “许大小姐,我们会不会太咶噪?” 忠勤伯府二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玉珠很无语,如果自己真的觉得很咶噪,现在才来问会不会太晚了点? “不会,反正今天又不能去打猎,听你们说话,反而不觉得闷了。” 几位小姐放下心来,继续说起来。 待几位小姐告辞离开后,玉珠问宝珠: “那几位小姐怎么到我们这儿来说得这么起劲?” “大概是因为今年参加春猎的人太多,分给各府的屋子只有那么多,大家挤在一起,又有长辈在,不能随心地说话。” “小姐,还好我们听了老爷的话,只有我和明师父跟着几位小姐来,要不怎么挤得下,外面还有搭营帐的呢。” “也可以在外面边走边说啊。” “在外面边走边说,时不时碰见认识的人,就得停下来互相见礼,能有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点心水果,一边喝着茶闲话舒服吗?” 春红赞同宝珠,“小姐说得对,有得选当然要选好的,换我也会这样选。” “谁能和你比,你是随便那个犄角旮旯都能说得热火朝天。” 面对玉珠的打趣,春红嘿嘿一笑,文绉绉地来了一句。 “知我者,小姐也!” 包括春红自己,几人都笑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遇刺 皇宫御花园,贤妃坐在花园的凉亭内,看着一众宫人在花园里扑蝶,颇为感慨。 “你说,本宫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点乐子?” 华姑姑看了眼在花园中扑蝶的宫人,宫人们扑蝶扑得十分卖力。 “娘娘,你吩咐她们扑蝶给你看,瞧瞧,她们可是十分乐意。” “本宫想起年少时在府中与其它姐妹一起扑蝶的场景,真是让人十分怀念,没扑着蝶会跺脚嘟嘴,扑着了会高兴得跳起来,那时真的不知愁是何滋味,现在呢,只能看人扑蝶,聊解寂寞。” “娘娘,你得放开心思。” “本宫如何放开?哼,说什么朕相信你,你就留下坐镇后宫,不过是不想带我去春猎,他们两人正好郎情妾意。” “娘娘,你与那起子以相侍人的自然不同,想来皇上更信任你。” “如果本宫有得选,宁愿不要管着后宫,也想要二人单独相处。” “娘娘,皇上又不是独自带着那人去春猎,还有一帮朝臣,各家夫人公子小姐,那能时时单独相处呢?这个时辰,皇上应是和朝臣在狩猎场。” “也不知皇上猎了多少猎物了?” “皇上自然是第一。” “打猎时无人争抢,想来也没什么乐趣。” “春猎本就是个形式,再说,谁能抢皇上的风头呢?” “你说得对。” …… 皇家猎苑,皇上无语地看着赵承泽再得一猎物,看一眼自己那明显更少的猎物,再看看两位世子和臣子们更加少得可怜的猎物。 这小子,为着朕许出去的那个承诺,还真是够拼,朕能得这些猎物大概还是不能让朕空手而回,特意留给朕的。 一只利箭毫无预警地朝皇上射来,众人惊呼: “皇上,小心!” “快,护驾!” 赵承泽连射两箭,一箭与朝皇上而来的箭在空中相撞,两只箭掉落在地;另一只箭朝来箭的方向射去。 “皇上,请立刻回去。”三老爷高声喊道。 皇上点头,众人呈包围状将皇上护在中间,离开狩猎场。 …… 许府处,玉珠见许诗雅三人走进屋子,随口问道:“你们不是在遛马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三人遛一匹马,一人能遛多长时间? “很快吗?”许诗雅满脸疑惑,见玉珠点头,纠结说道:“可皇上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啊。” “真的?”玉珠见许诗雅三人点头,暗自嘀咕:这算是打猎吗? “我们是见着皇上他们从狩猎场出来,才回来的。”许兰芝补充一句,另两人点头。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宝珠严肃起来。 几人不解,纷纷看向宝珠。 “我看书上关于本朝春猎的记载,第一天春猎,皇上率皇子及朝臣狩猎是有时长规定的,依时长择当天的吉时出,吉时归。以他们今天出发的时辰,不应该现在就回来。” 正在几人各自猜疑不定时,春红跑了进来。 “小姐,皇上遇刺了。” “什么?” 几人惊呼,随即面面相觑,竟真的出事了。 “我去取炭回来时碰见了赵公子,赵公子让我转告小姐,有人行刺皇上,让小姐老实呆在屋里,别到处乱跑。” “赵承泽有没有受伤?” “没有。” “现在情况不明,我们所有人全部老实呆在屋里。” 第七十六章 分析 听玉珠如此说,几人皆点头。 春红挠挠脑袋,“小姐,赵公子还吩咐我带话给青竹他们。” “不用去,我知道他想带什么话。” “小姐,你真的知道赵公子是吩咐青竹他们看紧你吗??” 玉珠瞪了一眼春红,干嘛要惊讶地说出来?早知春红会大咧咧地说出来,自己就不该说那句话。 宝珠好笑地看了一眼玉珠,眼神清楚地表露出:谁让你有黑底呢?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行刺皇上?”许诗雅说完,往桌上一趴,继而又直起身来。 “不知会不会取消春猎?” “如果皇上回宫,春猎肯定取消,一切要看皇上的意思。” 宝珠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下来。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春猎,没想到就遇上这样的事。 皇上歇息处,孟舟急急地走进来。 “查得如何?” “回皇上,朝您而来的那枝箭上没有任何特征,就是一只普通的箭,赵世子射向对方的箭也已找着,箭上没有血。那个方向还有一张遗弃在地上的弓,也是普通的弓。羽林卫将整个狩猎场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 “皇上,看来行刺之人并不是一群,可能也就一两人,一箭失手后就立即退走。” “臣认同许大人的分析,刺客定是在我们护送皇上离开狩猎场时逃走的,既有可能是外面潜进来的,也有可能是猎苑内的人,是否要清查,还请皇上示下。” “皇上,臣觉得重点应放在除了皇上外,当时狩猎场内的所有人,以及留在狩猎场外的人中是否有人偷偷或借故进入狩猎场。” “就依许卿的意见。” “是!”孟舟肃声退出。 “如果不是从外面潜入的人,爱卿觉得能查出来吗?” “如果刺客受了伤,倒是不难。” “要是赵世子在射了那两箭后,直接追过去的话,想来就算抓不住刺客,也定能让刺客受伤。”端木敬说道。 “世子是要告诉大家,在你的心中,刺客比皇上更重要吗?”赵承泽回道。 “皇叔,侄子绝无此意!只是听了许大人的话后觉得颇为遗憾,才会有此一言,还请赵世子不要随意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在不知敌方有多少人,也不知敌方埋伏于那些方向的情况下,不以护卫皇上为重,难道要以奔向刺客为重?臣不知世子会如何选择,但臣绝不会弃皇上去抓刺客。” “皇叔,是侄子忘了当时的境况,在以现在推测出刺客只有一两人的情况下失言了,请皇叔恕罪。” “无妨,你没有经历过这些,如何能与这个已经领兵打过仗的小子比,这一口一个敌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仗呢。” “是敬失言了,还望赵世子海涵。”端木敬朝赵承泽抱拳拱手。 “彼此彼此。”赵承泽回以拱手。 “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春猎有三天,今天才第一天。” “皇叔还要继续春猎?这是否不妥?” 皇上见端木敬,端木寒和赵承泽都看向自己,顿时就笑了。 “朕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刺客要行刺的人是朕,朕就给他或是他们一个机会,好了,你们三个先退下,爱卿留下。” 第七十七章 应对 三人依言退下,一言不发地同行一段路后,端木寒率先告辞另行离去。 “看来我并不了解赵世子,我没想到赵世子竟是如此牙口锋利,真是让人不敢相信。”端木敬停下脚步。 “与此相反,我觉得我很了解世子你,你就是我所认为的样子。”赵承泽也停下来。 两人均面带微笑,语气平静。 不明真相的人见着这情景,还以为二人交谈甚欢,殊不知,两人的目光正厮杀得厉害。 “赵小姐,哦不,现在应该称呼许小姐了,许小姐能忍受你这幅模样吗?” “不管能不能忍受,和你这个已经娶妻生子的人有何关系吗?” “是我多虑了,许小姐还记得赵世子你吗?” “不记得我,难道记得世子你?” 端木敬笑笑不语,转身离去。 赵承泽撇撇嘴,朝许府住处而去。 …… 皇上对留下来的三老爷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年年春猎,今年倒是第一次遭遇刺杀。” “皇上,好在有惊无险。” “虽说有惊无险,但毕竟是不同了。这么快,就有人按耐不住了?你瞧瞧今年的春猎,真是热闹非凡。” “除了遇刺,其它的倒都在意料之中,还请皇上务必重视安全。” “这一箭倒还真会让朕提高警惕心,不过召了两位世子进京,就起了乱象。先让朕看清楚他们的心思,再过一段时间,人就该到了。” “到时,京中自会更加热闹,只是那样的热闹恐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 “朕倒挺期待,还有一事,爱卿见着赵小子,转告他,今天的春猎未能按时结束,朕的承诺自然作废。” 本以为三老爷会趁机询问的皇上颇为纳闷,“你就一点不好奇朕许给赵小子的承诺是什么?” “皇上,一个已不存在的承诺,臣何需理会。” “遇上你,赵小子真是可怜啊。” “皇上此言差矣,那小子哪里可怜?皇上也见着他那气人的本事了。” “朕倒认为赵小子那是真性情。” 真性情?皇上,那是因为你没被气过,这是三老爷的心声。 …… 回到住处的端木敬露出了愠色,护卫上前来问道:“世子,有事吗?” “无事,只是遇见了一只惹人厌的苍蝇,这只苍蝇还长了尖牙。” “世子,春猎还要继续吗?” “不过一箭而已,难道皇上能让人以为自己被吓破了胆吗?” “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行刺,放一箭就跑的。” “或许这一箭本就不是为了射在皇上身上,而是为了射进皇上心里。” “世子何出此话?” “在等着调查时,皇上留下了我、端木寒、赵承泽、洪公公和许祭酒。后两人被留下是因为被信任,赵承泽被留下大概是刚救了皇上,可为什么要留下我和端木寒呢?” “难道皇上怀疑?” “就是这样的。” “到底是何人所为?会不会是?” “魏先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那我们如何应对?” “春猎过后,我就向皇上辞行,本就是命我护送端木寒进京,人已送到,我的差事也该结了。” “皇上会不会趁机准了?” “依目前的情况,别说皇上,就是朝臣也会心中犯疑,只能以退为进赌一把,至于结果,再说。” …… 第七十八章 咬牙 先行离开的端木寒在路上碰见了淑妃,互知了对方的身份后。 端木寒再次郑重拜见,“寒见过娘娘。” “寒?” “就是寒冷的寒,养父母担心早产的我不易养大,就听了寺里和尚的话,反其道取了此字为名。” “本宫听说养大世子的那对夫妇姓苏?” “是!苏寒这个名字用了十七年。” “好巧,本宫也姓苏。”淑妃掩在手帕下的指尖紧紧地掐进了肉里。 “没想到竟能与娘娘同姓。” “本宫见世子先前面有郁色,发生了何事?” “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去见舅舅时,舅舅让寒回住处呆着。” “卫国公所言甚是,刺客尚未抓住,还是谨慎点好。” “娘娘言之有理,寒先行告退。” 眼看着端木寒施礼离开后,淑妃急急回到自己住处,摒退了伺候的人,只留下瑛姑姑。 “告诉我,是不是寒儿?”淑妃紧紧盯住瑛姑姑的眼睛,不放过对方眼中的任何一丝神情。 “奴婢不知。”瑛姑姑坦然迎视。 “苏敏中就没告诉你?” “没有。” 淑妃没有看出瑛姑姑有隐瞒的迹象,转而咬牙切齿地低语:“早产,姓苏名寒。苏敏中,你到底想干什么?” 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苏敏中面前问个清楚的淑妃在原地转了两圈。 只可惜,苏敏中并不在猎苑。 “娘娘,你先冷静一点,回去后,召苏大人问明白,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但愿如此。”淑妃是抓心挠肝地着急,会是自己想得那样吗? “娘娘,你的手?” 淑妃看了一眼自己滴血的手,不以为意,“本宫担忧皇上所致,有问题吗?” …… 三老爷从皇上那儿告退后回许府住处,见赵承泽和玉珠两人在屋外相谈甚欢,便朝二人走去。 “爹。” “姑父。” “都现在了,你还称我为姑父?”三老爷挑眉。 “侄儿觉得这身份用起来很称手,没打算弃之不用。” 瞧!这就是皇上所说的真性情,脸皮比城墙还厚。是打算扯着虎皮做大旗,哪个身份好用就用哪个。赵侯家的家风啊,三老爷忧心地看向玉珠。 玉珠被看得莫名不解,爹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三老爷收回目光,转而对赵承泽说道:“皇上许了个什么承诺给你?” “没什么。” “不说也罢,不过真是可惜,皇上说今天未能按时结束打猎,他的承诺作废。” 三老爷说完便悠然离开,心中好笑:就这小子那心思,那所谓的承诺多半与玉珠有关,这是玉珠一直未能恢复记忆,猴急了。 “可恶的刺客!”赵承泽咬牙切齿。 “什么承诺?”玉珠好奇询问。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赵承泽郁闷极了,那个刺客要是撞在自己手里,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狩猎场内,一羽林卫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来你还真是受了风寒,又是打喷嚏,又是咳嗽个不停,你也真是够拼,就这样了还不告假。” 打喷嚏的羽林卫指指自己喉咙。 “得,知道你说话困难。不过好在我们是在外围值守,如果在皇上近前,你这样是会触怒天颜的,你刚进羽林卫,得了解这些忌讳。” 打喷嚏的羽林卫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第七十九章 抱怨 平国公府住处,平国公送走了来调查的人,回到屋子。 平国公夫人看着走进来的平国公,冷笑说道: “看看,信了你那当驸马弟弟的话,结果就遇上这样的事。” “你说的是什么话,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平国公坐下来。 “堂堂国公爷,还得对着来调查的小吏笑脸相迎,亲自相送。” “什么小吏?那是皇家私卫。” “我就不信其它府上的人也如同你一般行事。” “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现下就得摆正态度。” “自从当年的事后,这么多年,咱们家从未参加过春猎。这回,你弟弟请旨参加春猎,皇上准了。带话给你,你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去请旨。” “真是粗俗不堪!” “我再粗俗不堪,也比你那害人精的弟弟强。老老实实当驸马不好吗?非要请旨去打仗。结果呢,自己瘸了腿也就算了,害得一府的人丢了官职,爹娘也抑郁而终。” “再说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不说?拖累了我们不算,连小一辈的也被拖累,无论嫁娶,都结不上一门好亲事,还有我可怜的浅儿,只能远嫁。” “你想把浅儿嫁回你娘家,你娘家不同意,你又不愿意在京中低嫁太多,怪谁呢?” “怪你那害人精的弟弟!不过娶了一个养女,你就真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就算是养女,也是入了皇家玉碟的,皇上登基后,也同样加封了她为长公主。” “大哥大嫂也别再相争,皇上肯同意我们参加春猎,就是一个好消息。”平国公府二老爷出声劝解。 “好消息?你们有没有想过,皇上首次同意我们参加春猎,就遇上刺杀,皇上会如何想?” “大嫂多虑了,皇上可能根本不会想到咱们,要想也会先想风头正劲的人。 “你说得也对,谁知皇上同意我们来参加春猎是几个意思?府中的人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又不能以朝臣的身份随同皇上打猎,小辈们出去交往也多是遭人冷眼。” “再难也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本想着我们这一辈被撸了官职,就把希望放在下一辈身上,结果没想到,大郎中了进士也谋不到一官半职,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完了。” 平国公夫人不赞同平国公的话,“等当年的事平淡后再论也不迟,何必非要赶在风口浪尖上。” “你还真是天真,先皇撸了我们的官职,如果在皇上这一朝再得不到一官半职,以后继位的人更加不可能给府中之人官职,风口浪尖也是机会。” “大哥说的对,爹临去之前就要求不要分家,大家一起使劲,看看老三和老五,熬了几年熬不住了,闹着分出去,现在呢?真以为靠分家就能摆脱?真是笑话!” “咱们府上和卫国公府同等爵位,这一辈中,人家就卫国公一个儿子,还混得风声水起,我们五兄弟还不如一个。” “说来说去,还不是被你那驸马弟弟拖累的。” 平国公府二太太看了一眼平国公夫人,这就是堂堂国公夫人,遇事只会抱怨、埋怨,三句话不离两句被拖累,如果不是有老三和老五的前车之鉴,自己还真想说服夫君分出去。 第八十章 请安 常德长公主住处,长公主对驸马说道:“没想到今年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重要的是发生在这个当口上,京中的水真的要浑了。” “遇上这样的事,平国公府的人不会领你的情了。” “他们领不领情不重要,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本就是我拖累了他们。” “我可不赞同你这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不管是一人还是一家,那能一生和世代都一直顺风顺水,万事如意。” “扬儿不知会不会被他师父狠批,许大人的两位侄子都没有从国子监请假前来,扬儿却在今天打着他师父的旗号请假前来。” “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长公主想起冯子扬在听到许大人派人来叫他前去时,那震惊的表情就想笑,自以为算着时辰前来,不和许府的人打照面,就不会被知道,谁知遇上皇上遇刺一事。 “公主,勇毅侯府小姐求见。”一宫人禀告。 长公主和驸马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驸马起身进了内室,长公主吩咐道:“请她进来。” “清雅给长公主请安。”肖清雅走进来,端庄地行礼请安。 “免礼,快坐。” “谢长公主。” “肖小姐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清雅一直想给长公主请安,无奈长公主既不出府做客也不邀人做客,清雅一介闺阁女子,总不能贸然登门拜访。没想到长公主会来参加春猎,清雅就厚颜前来打扰了。” “肖小姐有心了。” “长公主,您真是和善,清雅本因厚颜前来而生起的惶恐之心总算放下了。” “肖小姐没见着本宫以前,以为本宫是什么样的人呢?母老虎吗?” “清雅从未如此想过,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哦?” “清雅在灯会上和冯公子对擂时,就觉冯公子是个有着君子之风的温雅之人。” “是吗?” “长公主,既已请过安,圆了心愿,清雅就不再打扰您休息,请容清雅告退。” “送肖小姐。”长公主吩咐。 驸马从内室出来,笑着说道:“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扬儿已经长大了。” “是啊,但愿别整出什么事来才好,得叮嘱扬儿一番。” “你总是考虑得周全。” 两人相视笑笑,又转而谈起皇上遇刺一事。 跟着宫人离开的肖清雅一边走,一边环视四周,“姑姑,先前进来时没注意,难道只分了一处厢房给长公主府吗?” “我们公主府来的人不多,公主仁慈,见其它府上颇为拥挤,就只要了两处厢房,这一处和那一处。” 肖清雅顺着宫人的视线看过去,口中称赞:“长公主真是让人钦佩!清雅让姑姑见笑了,见着独独的一处厢房,就以为……” “我们公主喜静。” 肖清雅停下来施礼道:“请姑姑留步,清雅自行回去即可。” “肖小姐慢走。” 半路上,肖清雅遇上了着急寻找自己的丫环。 “小姐,你去哪儿了?” “难不成我还成犯人了?遇见个好姐妹,单独说了几句话,也要向你一个丫环交待?” “小姐息怒,奴婢绝无此意。”丫环忙请罪,谁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可身为奴婢有得选吗?前一个丫环的凄惨下场还历历在目呢。 第八十一章 各自 许府住处,三老爷坐在上首,老实交待了自己所做之事的冯子扬躬身立于下首。 “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和赵家那混小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就把那习气学到手了?” “是学生的错,实在是师父你都不同意许府两位公子请假来参加春猎,学生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这就是你的理由?” “不是!学生想为父母出力,想见见宁王世子。” “见了又能如何?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关于当年一事的说法。” 冯子扬的心猛地绷了起来,难道师父知道自己和宝珠妹妹私下通信一事了。 “是学生执念于此,实在有负师父拳拳爱护之心。” “连拍马屁也学会了?” 三老爷见冯子扬被挤兑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心中暗道:子扬还是和赵家小子不同,要是那小子,铁定来一句,侄儿是跟姑父学的。 “行了,既然已经来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记住一句话,凡事三思而后行。还有,如果要去见宁王世子,就明天光明正大地去见。” “是,多谢师父教诲。” “回去。” “学生告退。” 冯子扬离开后,三老爷心想:去接触接触也好,谁知什么时候就会有意外的惊喜呢?别以为自己不知两人私下通信的事。 按照春猎惯例,第二天和第三天,凡是想要去狩猎的都可以进入狩猎场,还可以各自组队比赛,但需要在狩猎场入口处登记并领取箭,弓可领取也可自配,领取的弓箭在出来后需归还。 第二天,玉珠早早就和赵承泽、青竹一起带上干粮和水去了狩猎场,三人决定在里面呆一天。 青松则被留下来和明师父一起跟着宝珠几人。 宝珠声称自己有别的事,就不去狩猎场了,春红和明师父留下来陪着宝珠。 青松跟着兴致勃勃牵着一匹马的许诗雅三人去了狩猎场。 到了狩猎场入口一看,许诗雅疑惑出声:“怎么没有多少人呢?” “难道是受刺客的影响?”许兰芝说道。 “刺客会来刺杀我们这些人吗?想也不可能。”许诗雅撇撇嘴。 青松来询问三人要领取多少弓箭时,三人面面相觑。 “表妹,你会拉弓射箭吗?”许诗雅问张意涵,自己只想着学会骑马,忘了还要学射箭。 “我不会。”张意涵摇头。 许兰芝也跟着摇头。 “那我们就进去遛遛马。”许诗雅做出决定。 “几位小姐,不用进狩猎场也可以遛马。”青松说道。 “可我们从来没有进过狩猎场,不进去,怎么知道里面什么样。”许诗雅振振有词,另两人赞同点头。 最终,青松领取了一付弓箭,跟着许诗雅三人进了狩猎场。 青松郑重声明只在入口附近一带活动,三人倒没有反对,互相轮流着遛马,也陆陆续续碰上了一些其它府上的小姐。 不知是不是受到刺客的影响,进入狩猎场内的小姐们大都只在入口一带活动,遇到相熟的就干脆聚在一起,热聊起来。 青松见跟着小姐们一道的公子们,个个都是百无聊赖的样子,想来这些应该是那些小姐家中的兄弟,奉家中长辈的命令保护自家那些纯粹就是好奇进来看看的姐妹。 第八十二章 约见 等到那些公子们也互相聊起来后,青松第一次在心中大喊:大公子,你为什么要将属下留下来? 想起大公子三人临走之前,对自己说,青松,你行事稳重,就留下来看着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松就一阵无语。 许府住处,春红跑进屋子。 “小姐,我找到来喜,知道冯少爷在哪儿了。” “在哪儿?” “冯少爷和宁王世子去了那边的小树林。” 宝珠:如果自己问是那边的小树林,春红肯定会说就是那边的,还是让春红直接带路。 “你带路。” “好的,小姐。” 春红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宝珠和明师父一起跟上。 一处小树林里,端木寒问冯子扬:“不知冯公子想单独和寒说什么?” “误了世子打猎,子扬先行赔罪。”冯子扬施了一礼。 “没有此事,我的身子不太好,昨天就已很勉强,今天也有些公子来邀请我一起去打猎,我都拒了。” “不知世子是否知道我爹,就是冯驸马在当年一事中的牵连。” “在诚王府时听过,不瞒你说,在进诚王府之前,我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自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是和爹娘住在兴县,连县城都没出过。哦,应该是养父母,一时口误,冯公子不会见笑?” “世子多虑了,此乃人之常情,毕竟视同父母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那能一朝一夕就完全改过来?” “你说得对,虽说他们只是在县城开了一间小杂货铺,并无丰厚的银钱,但对我尽心尽力,因我身子不好的缘故,还专门请了一位夫子到家中来教导我。叫了十几年爹娘,在诚王府讲明身份后,被要求改口时,刚开始还真不习惯。” “他们也和世子一起留在京中吗?” “进宫见完皇上,又见内务府的人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他们就提出要回兴县。但他们膝下无一子半女,这么多年就守着我一个,我如何能让他们独自离开,孤独终老,好说歹说才把他们留下来。” “世子至诚至性,令人钦佩。” “你也一样,你来问我当年一事,是想尽为人子之道,只是,我听说的和你听说的应该也差不多,这其中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又能说得清呢?” “是啊,先皇当年彻查也没能查清,愿以为世子出现,就会有宁王府的旧人出现。” “就算有宁王府的旧人出现,也未必能说清什么。” “不,能被王妃托付带着世子离开的人,必定是深受王爷王妃信重之人。” “也对,只是他在我还在襁褓之中时就已去世,言尽于此,先行告辞。” “我送世子回去。” “不用,我认得路,还有,我还没有弱到那种程度。” “是子扬失言了。” 端木寒离开后,冯子扬靠在一棵树上,默默发呆。 “子扬哥哥。” “宝珠妹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如果你没被爹逮着,是不是我可能都不会知道你来了猎苑?” “怎么可能,我本打算见过宁王世子后,还得和你见一面,才会离开。” “你怎么没在信中提及?” “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见过宁王世子了?” “嗯,刚见过。” “快说说。” “好!” …… 第八十三章 知道 走在路上的端木寒发现自己佩戴的那块卫国公老夫人赠与的玉佩掉了,掉头按原路返回寻找。 进入小树林后,远远看见宝珠和冯子扬两人在说话,春红和明师父站在不远处。 端木寒停下脚步,靠在一颗树后,过了一会儿探出头去,见两人离开,不知冯子扬说了什么,宝珠绽放一抹笑容。 待几人走远,端木寒走过去找到玉佩,站到冯子扬先前站的位置上,想起那个令自己在贡院前一见倾心的笑容,满心苦涩,原来那个笑容已经有了可以近距离看着的人。 端木寒摇头苦笑,失落离开。 苏良夫妇见端木寒自外面回来后,对宫人交待一声谁也不见后,就一直坐在屋内静静发呆。 苏良示意苏氏进屋去询问,自己守在屋外。 “寒儿,出什么事了?”苏氏柔声询问。 “无事。”端木寒不愿多言。 “寒儿认回了自己的亲人,有事不想再对我说,我也能,理解。”苏氏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娘,你别伤心,我没有那种想法。”端木寒急忙安慰。 “虽说我一直视你为亲子,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忘了你不是我生下来的事实,可你到底……” “娘,别说了,生恩不及养恩。不是我不愿对你说,实在是没法说出口。” “是不是那个什么驸马的儿子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来就说要和你单独说话,还要到外面去说。” “不是。” “寒儿,你心性纯良,可外面人心险恶。” “真不是,不过也算和他有一丝关联。我心仪上一位姑娘,那位姑娘似乎心仪冯公子。” “那我去打听打听那位姑娘,你知道她是哪家的吗?” “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应该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你在猎苑内见着那位姑娘了?” “嗯。娘,还是别去打听了。” “你别管,放开心思,保重身子。”苏氏起身离开。 苏良夫妇走到无人处,苏良问:“如何?” “哼,什么如何?就是春心萌动了,可惜名花似乎已经有主。” 苏良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斥道:“注意你的嘴脸!别在小地方呆了十几年,就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坏了主子的事,想想后果。” 苏氏低声道:“实在是没想到,在兴县呆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心仪谁,这才刚进京,就有了心仪的人,京城真是会让人眼花了乱。” “先别管这些,对方是谁?” “他也不知是哪家的,只知对方有个双胞胎姐妹,还在猎苑见着了。” “这应该很好打听,你去打听一番。” 苏氏应声而去,苏良慢慢踱步回去。 狩猎场内,春竹不满嘀咕:“这就是皇家猎场吗?走了这么远,也不见有什么好猎物?” “你们到底想猎什么好猎物?”玉珠大喊。一路走来,凡是自己想要猎的,都会被赵承泽劝阻,说什么猎那些费时费力。好嘛,直到现在,三个人,一箭都还没有射出去。 “大小姐,你是因为失忆了,才会想猎那些,我们早就不猎那些了。” 青竹心中发笑:大小姐失忆了,居然连野兔野鸡都想猎! 第八十四章 女子 赵承泽淡淡出声:“这座皇家猎场挨着皇陵山脉,应该会有点有灵气的东西才对。” “今天倒是挑三挑四的,你昨天不是什么都猎了吗?”玉珠反驳。 “昨天还不是为着那个……”赵承泽说着转头看向玉珠,猛地拉开玉珠。 一只箭从玉珠先前的位置穿过。 青竹一箭射过去,三人屏息静听,听见来箭的方向有细微声响,没有其它箭射过来。 “大公子,会不会是昨天的刺客?” “追上去!”赵承泽当机立断。 三人互为防守追了上去,不久后,远远看见一个人影,赵承泽连射三箭过去。 “大公子,射中了。” 三人追过去,只见一名女子左肩和两腿各中一箭,正咬牙往前移动。 “跑,继续跑,我昨天还在想,坏了我事的人要是撞我手里,定要将其挫骨扬灰。”赵承泽冷冷地说道。 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丢下手中的弓,扬唇一笑,血从嘴角留出,倒在了地上。 青竹向赵承泽点头,朝女子走去,赵承泽和玉珠戒备四周。 “大公子,此人咬破自己嘴中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见过吗?” “没有易容,从未见过。” “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大公子,什么都没有,现在如何做?” “不管是不是昨天的刺客,既然口中含毒,就绝非普通人。只能先回去禀报。” 青竹退回来,赵承泽示意三人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后,玉珠问赵承泽:“我们就这样丢下她,回去吗?” “不然呢?要是她还有其他同伙,我们三人分开岂不是更危险?” “要是她的同伙趁机把她搬走呢?” “大小姐放心,属下已记住她的长相,还有这个。”青竹从袖中掏出几截布条。 “她一定是听你说要将她挫骨扬灰,干脆服毒痛快死了算了。” “一个口中藏毒的人会因为一句狠话就利索自尽吗?不过是自知逃不掉,不想被拷问出其它的事。” “大公子,现在想来,如果她真的是昨天的刺客,没道理会向我们出手,会不会是大昭的奸细?” “大昭的奸细?”玉珠顿起好奇心,一走神,脚下一滑,朝坡下摔去。 赵承泽伸手没拉住,急忙往坡下滑去,青竹紧跟上。 玉珠抓住了一根树枝,赵承泽见状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稳住去拉玉珠时,玉珠突然收回手抱住自己的头,人接着滚了下去。 没到到坡下竟是悬崖,赵承泽眼睁睁地见玉珠掉下悬崖,毫不犹豫地冲下去。 在下落中,赵承泽终于费劲地抱住了玉珠,只见玉珠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眼见悬崖下方出现了一棵树,赵承泽改为单手揽住玉珠,伸出左手抓住了一根树枝。 随后,青竹也落到树上,将赵承泽二人拉到了树上。 “你怎么也冲下来了?” “见大公子往下冲,就跟着冲下来了。” 赵承泽观察一下四周,“现在不上不下的,也不知这棵树能支撑多久。沿悬崖往上爬很困难,尤其玉珠现在昏迷不醒,只能继续往下,下到崖底再寻出路。” 青竹点头,两人根据三人身上及四周的东西,动手准备下崖的物件。 第八十五章 呈现 猎苑内,皇上携同淑妃,陪同的臣子及各自的夫人聚在一起,凡是从狩猎场出来的儿郎小姐们都会来将获得的猎物展示一番,大家就会兴致勃勃地讨论谁家的儿郎小姐获得的猎物多,谁的猎物更好。 诚王世子和一群儿郎的到来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群人向皇上行过礼后,却没有拿猎物出来展示。 端木敬接着说道:“皇叔,侄子有事禀告。” “什么事?说。”皇上略正了正坐着的身子。 端木敬看了一眼四周,欲言又止。 洪公公得皇上示意后走过来,端木敬以手遮唇,对洪公公轻言几句。 洪公公返回后对皇上耳语。 “抬上来,昨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皇上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几位儿郎抬着由竹杆和青藤捆在一起的担子走过来,担子上是一名女子的尸体。 “既是你们发现的,就说一下经过。” “是!我们一群人在打猎时,发现了这具女子的尸体,她当时身中三箭,严谨说此人是服毒自尽。我们不知她是否和昨天的行刺有关,就把她抬出来,向皇上禀告。” “服毒自尽?” “回皇上,是的。此人是咬破嘴中所藏毒药而亡,结合她左肩及双腿各中一箭,以及掉落在阵尸现场的弓和箭来看,应该是此人被人发现追赶,走投无路之下饮毒自尽。” “皇上,请让臣查看一番,犬子年纪尚轻,说得未必尽实。”大理寺少卿站起来。 “准了。” 大理寺少卿细细查探一番后说道:“皇上,此人确实如犬子所言乃服毒而亡,请皇上令猎苑发放弓箭的人前来辨别。” 发放弓箭的人很快过来,认真分辨了一番。 “如何?”皇上问。 “回皇上,女子身上所中三箭是赵世子一行人领走的箭,另外两只箭和弓,和这一样的,领取的人较多,臣就不能确定了。” “那三只箭是赵承泽一行人领走的?” “回皇上,臣很确定。因为赵世子、许小姐和一名随从很早就来了,赵世子说要最好的弓和箭,不要昨天那种。臣想着赵世子昨天救了皇上,刺客还没抓住,要是万一碰见刺客呢,臣就做主让他们三人自行挑选了弓和箭,他们挑走的箭是备皇上使用的,一人领了十支,弓是备武将使用的,请皇上恕罪。” “无妨,他们三人呢?” “皇叔,我们没有在现场附近看见赵世子三人,一路从狩猎场出来,也没碰见。”端木敬说道,众儿郎纷纷点头。 “皇上,此人极可能还有同伙,此人的衣服被撕下了一部分,有可能是赵世子想要带回来查女子身份撕下的,可赵世子三人没有出现。”大理寺少卿分析。 “孟舟,你带人去,和羽林卫一起,搜查狩猎场,凡是行迹可疑的,全部抓起来。全力寻找赵承泽几人。” “是!”孟舟匆匆而去。 “众卿都去辨认一番,看是否是来参加春猎的人。” 众人依言纷纷上前查看,卫国公看过后说道:“皇上,臣见过此人。” “是谁?”皇上坐直了身子。 卫国公向皇上施礼回道:“皇上,昨天晚上,臣亲见此人进了忠勤伯府住处。” 第八十六章 不宁 本想等众人先看了之后再去看的忠勤伯闻言跳了起来,众人纷纷让开,看清女子后,忠勤伯扑通朝皇上跪下。 “皇上,此女子是臣身边的丫环,就是端茶倒水的。” “给你端茶倒水的人为何要来行刺朕?” “皇上,现在并不能确定她就是刺客,也有可能是和赵世子一行人中有私仇。” “忠勤伯此言真是好笑,皇上,臣想在场的多数人也是昨天才知赵世子身份,一夜之间能和一个长得普普通通的妇人结下什么仇?如果真的有仇,除非她是大昭的奸细。”卫国公反驳。 “皇上,此人口中藏毒,绝非普通人。”三老爷说道。 “皇上,你也知臣的那点小毛病,臣把她收进府就是,臣和什么刺客、奸细之类的绝对无关。”忠勤伯痛哭流涕地喊冤。 “严卿,你查办此事。和江源一起来参加春猎的人全部看起来。”皇上说完,甩袖回了住处。 忠勤伯被带走,相关的人都被看守在忠勤伯府住处,其它的人各回住处,各家纷纷找回自家的人,严禁闲逛。 许府住处,众人听三老爷说完,全都不敢相信。 “你跟在你主子身边,对他应该有所了解,你觉得最有可能是什么情况?”三老爷问青松。 “情况有两种,一是在返回的路上遇上了对方的同伙,二是在返回的路上发生了意外。许大人,请让人带我去现场。” “好!” 三老爷和青松匆匆走了。 “二姐,大姐不会有事?”许兰芝忧心地问宝珠,张意涵也担忧地看向宝珠。 “当然不会有事!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厉害,何况三个人一起。那个刺客就是最好的证明,就算遇上她的同伙,也肯定不是大姐姐三人的对手。”许诗雅是信心满满,大姐姐这回立了大功,不知会有什么赏赐? “三妹说得对,大姐肯定不会有事。”宝珠强自镇定地说道,为何心中惴惴不安,心神不宁呢,大姐不会真的出事了? 外面远处,端木寒在原地转来转去,时不时望向许府住处的方向。 沈心兰和她的丫环猫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 “小姐,我们赶紧叫上世子回去。现在还不知道刺客的同伙是谁,在哪儿?” “刺客会来行刺你我吗?” “万一不巧撞上了呢?” “那有那么多巧合。表哥到底在干嘛?等人吗?等谁?”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端木寒还是在原地打转。既不离开,也不见等到谁,虽有几个儿郎经过,略寒暄几句后也各自离开了。 终于,失去了耐心的沈心兰来到了端木寒面前。 “表哥,你在等谁?”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 “没有等谁。” “那你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干什么?” “表妹,你……” “我没有跟踪盯着你,只是在回去时,远远看见你在这儿,本想叫你一起回去,却发现你好像在等谁,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你等到谁,我就过来问你。” “我没有等谁,只是因着刺客的事,觉得心绪不宁,就想转转,也不知该去哪儿转,结果就成了你看见的无头苍蝇状。” “表哥为何会因刺客的事心绪不宁?” “你也知道,我就是在一个小县城长大的。第一次进京随皇上春猎,就遇上这样的事,难免心生惶恐。” “表哥不必忧心,这事和你又没有关系。” “多谢表妹。” 两人边说边走了。 第八十七章 处境 忠勤伯府住处,被看守起来的众人都惊惧交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过参加一次春猎,竟然会和刺客、奸细之类的沾上关系。 眼见一个接一个的人被带走问话,被伯夫人抱着的二姑娘江依依忍不住问伯夫人。 “娘,怎么办?” “无事,别怕,这就是正常问话。” “可被带走的人都没有被放回来。” “为了防止串供,也不会立刻就把问完话的人放回一处。”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参加春猎。”江依依嘟囔道。要不是许府老太太递了话,娘想着带自己来相看一番,自己和娘未必会来参加春猎,可没想到是,许家大少爷根本就没来参加春猎。 伯夫人怎么会不明白江依依的心思呢,真是个傻孩子,以为靠躲就能避开未知的不如意,可人活在这世间,又能躲去哪儿呢?俗话还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从你爹把那个女人领进府开始,这就注定了。早点爆出来还算好事,趁着那女人还没干出更多不可换回的事,至少我们受到的牵连还会小点。” “娘,我们真的不会受太大牵连吗?” 面对江依依那渴望得到肯定的眼神,伯夫人一边轻轻拍了拍江依依的后背安抚,一边肯定地说道: “放心,皇上是明君。” “娘,就算躲过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身为子女,本不该在背后说父母的坏话,可爹那样……” 江依依见自家娘陷入了沉思中,也不再多说什么。 …… 狩猎场内,青松和领自己前往现场的严谨二人经过仔细搜索推测,发现了斜坡上几道明显很新的,人滚下去和滑下去的痕迹。 严谨一把拉住了准备滑下去的青松,“下面是悬崖,你要小心。” 青松点头,谨慎地滑下去。 不久后,严谨见青松拎着一张弓爬了上来,忙问道:“如何?” “他们应该是掉下悬崖了。”青松一脸沉重,“你知道最快到达崖底的路吗?” “我不知道,只能去找孟副统领。” “见你对这里挺清楚,知道下面有悬崖,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我以前有一次曾从这里摔下去,不过幸好抓住棵小树稳住了。后来听我爹说,下面是悬崖,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能不能直接从这里下到崖底?” “千万别,这个崖底和皇陵的一处山脉相连,下面以树布了阵,要是没人带路,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出去。你要是贸然下去,会不会受重伤先不说,要是在阵里迷了路,走岔了呢?” 青松权衡一番后,和严谨一起,匆匆去找孟舟。 悬崖底,青竹转头对抱着玉珠的赵承泽说道:“大公子,我们好像是在这里面打转。” “可恶!”赵承泽低骂道。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虽说玉珠头上没有外伤,昏迷不醒的原因极有可能跟失忆有关。可早点出去找大夫确认才能真的让人放心,只是如今这情形? “大公子,现在怎么办?” “天色已暗,先找个地方歇息,补充体力,明天再寻出路。” “好!” …… 第八十八章 消息 皇上住处,听完孟舟派回来之人的禀告,皇上对前来寻问消息的三老爷说道:“爱卿也不必过于忧心,以前听孟舟说起玉珠的身手也不错的时侯,朕还和洪来开过玩笑。” “是啊,奴才记得皇上当时说,不知三元及第的文状元会不会出个女将军?” “让皇上见笑了,臣总是无法淡定。不过想来他们三人一起,最差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爱卿放心,如果他们是追刺客的同伙,不知那下面是悬崖而掉了下去,还有刺客垫底。万一没有,赵小子也会垫在下面。” “皇上,大理寺少卿求见。” “快传进来!” “查得如何?” “回皇上,臣询问过忠勤伯后,又将和忠勤伯一起来参加春猎的人全部分开进行了询问,借着亲戚关系跟来的人在此之前都没见过那名女子。伯府一行人虽知这名女子,但知道的还没有忠勤伯多。臣只能根据忠勤伯的说法继续去查,这是全部的口供。” 洪公公接过供词放到皇上面前,最上面一张是忠勤伯的口供,皇上拿起看完后问:“那名女子的身份和这上面说得一致吗?” “臣已派人前去那个村子核查,暂时不知结果。” “一有结果,立刻禀告。” “是,臣告退。” 皇上示意洪公公将忠勤伯的口供递给三老爷。 “爱卿看看,说那个混帐好色,可他收入府中的都是姿色平平之人,说他不好色,见着个有机可趁的女子就会趁势纳入怀中。” 三老爷接过供词,只见上面写着:上月十一日那一天,臣在去城郊庄子时,在城外的官道上见那名女子被人围着追债,一时心软,就替她还了债,本想离开时,那名女子却倒在了臣面前,是饿昏的。又听那名女子醒来后说起她是京郊柳村柳大家的童养媳,接连遭遇公婆和丈夫去世,家中负债累累,虽忍饥挨饿,努力刺绣,可也还不上欠债,听说进京城绣坊做绣娘的工钱更高,便前往京城,谁知那些借钱的人家却误以为她想跑,才会一路追来。因臣替其还了债,她声称愿做牛做马报答臣,臣为之感动,便将她收入府中。 “皇上,如果忠勤伯没有说谎,玉珠几个也是因意外坠崖,恐怕就会很难查到那名女子的真正身份。” “爱卿说得对。” …… 许府住处外,冯子扬正劝慰宝珠:“宝珠妹妹无需心忧,以赵承泽的身手,再加上大师妹和青竹,情况应该不会太严重。” “我也不停安抚自己,可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小姐,老爷回来了。”春红喊道。 宝珠迎上三老爷,着急询问:“爹,找到大姐几人了吗?” “没有,他们掉下悬崖了。” “什么?”宝珠惊得张大了嘴,大姐真的出事了。 春红抱着头蹲下,哇地哭了起来。 “师父,情形糟糕吗?” “目前情况不明,孟副统领已带人前去。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忧,他们身手都不错,想当初玉珠在玉峰山下被救,虽说失忆了,可也只是受了轻伤,玉珠那个时候也很有可能是从山上掉到山下的。” “老爷说得,是真的吗?”春红止住了哭泣,站了起来,眼巴巴地望向三老爷。 看着三老爷点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的春红嘀咕道:“大小姐上次掉下去失忆了,不知这再掉一次会不会恢复记忆?” 春红那使人啼笑皆非的话倒是冲淡了几分众人心底的隐忧。 第八十九章 以为 外城的宅院,赵承阳在院中放上桌椅,叫上青柏、青杉和安叔,一起赏月。 “二公子,你是要搞文人那套看月做诗?”青柏皱眉不解,如果是要搞那一套,难道不应该放上瓜果之类,可眼前桌上摆的是什么? “不!”赵承阳拿起一根卤猪蹄,“我是想着大哥自己去打猎潇洒,留下我替他在衙门累死累活地当牛做马。”说完就狠狠咬了一口,使劲嚼着。 青柏和青杉对视一眼,本还奇怪,好好的,二公子抽什么风呢?原来如此。 “我有时侯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弟弟?”赵承阳说着又狠狠咬了一口,使劲嚼着。 “二公子,就冲你从小被揍到大,大公子就绝对是你亲哥。”青柏拍拍赵承阳的肩膀,一脸你不用怀疑我说的话之模样。 “还有从小到大替二公子你闯的各种祸收拾烂摊子。”青杉补充一句。 “笑话,那些祸是我一个人闯的吗?全算我头上?” “大小姐是女儿家,二公子是男儿身。” 被青杉的话堵住的赵承阳嘴硬道:“可我更小。” “只小几天,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青柏一脸鄙视。 “啊!我现在真的怀疑我就是捡来的。从小爹娘就说,我和我哥我姐都是捡来的,姐就真的不是爹娘的女儿。那我这个连姐都不能比的人,岂不更是捡来的?” “二公子,你就别嚎了,太假!”青柏毫不留情。 “二公子,你确实不适合唱戏。”青杉一本正经。 “唱戏?我明明是在感叹我到底有多可怜。”赵承阳觉得简直生无可恋,就不能给自己一点同情心吗? “你们两个别欺负二公子一个,二公子,你不用理会他俩。” “安叔,还是你最好。现在想来,从小到大,只有你对我最好。” 青杉:二公子,那是因为你从小就被揍到大,不仅被大公子揍,还被大人和夫人揍,安叔是可怜你! “安叔,我觉得你才是我亲爹。” 青柏:二公子总被揍是有原因的,这话要是被大人和夫人听见,绝对是一出混合双打。 “没想到诚王世子刚进京,就随同皇上参加春猎。”安叔果断转移话题。 “不知大小姐会不会遇上诚王世子?” “遇上又能如何,就我姐那样的,就算没失忆,大慨也不记得他是谁。” “二公子说得对,大小姐对记住奸细更感兴趣。” “我想大哥他们,现在肯定悠哉悠哉地,一边吃着现烤的鹿肉,一边欣赏这美丽的月光。” 赵承阳此话倒是无人反驳。 …… 而在同一片月色下的悬崖底,就着火堆,刚刚将干粮烤热吃完的赵承泽和青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大公子,我们离开庆州府这么久了,肯定是大人和夫人在念叨我们。” “你觉得可能吗?”赵承泽撇撇嘴,那对无良父母,先把玉珠和自己打发出门,后来又把承阳也打发出来了。 想起离开时的情景,青竹默默闭上嘴巴。 那时的情景是什么样的呢?别家从京城回去的小姐在大小姐面前说起京城如何如何好,庆州府完全不能比。大小姐很不服气,夫人就趁势说服大小姐去京城看看,并让大公子和自己四人随行保护。大人更是交待,只要没有发生战事,就不必急着回去。临走时,更是一人塞一叠银票,那意思简直不要太明白。 第九十章 醒来 感觉到玉珠似乎动了一下,赵承泽出声。 “醒了?” 本想睁开眼睛的玉珠忙又紧紧闭上眼睛。 赵承泽看着头靠在自己肩上,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的玉珠。装得很像,如果没有被那在眼皮子底下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出卖的话。 “大小姐醒了?” “不止醒了,还恢复记忆了。” “我没有恢复记忆。”玉珠一急,睁开眼睛反驳,坐直了身子。 “不装了?” “我装什么了?”玉珠装傻充愣,坚决不承认。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恢复记忆了。” 赵承泽说完,对着玉珠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完了还将从以前到现在为止的,玉珠惹出来的烂摊子之类的,从头到尾开始数落。 玉珠低着头,摸摸鼻子,就知道会这样。 青竹无语望天,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来个一诉衷情,山盟海誓吗?大公子为什么总是不解风情呢?就这样,两人能有花前月下吗? “我饿了!” 赵承泽的数落戛然而止。 青竹起身,拿起弓箭,转身就走。 “青竹,你去干嘛?”玉珠不解,给自己一块干粮不就行了吗? “大小姐,干粮被我和大公子吃完了。今晚的光线还行,猎点野鸡野兔之类的不难。” “别走太远。”赵承泽交代。 “知道。”青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大公子,属下已为你制造了月下独处的机会,你可千万别再犯傻! “我……”本想抢先开口的玉珠被赵承泽一把紧紧抱住。 “别说话,就让我抱一会儿。” 天上的那弯月亮似乎也害羞了,半躲半藏地钻入云层后。 “丫头,以后别再忘记我,好吗?” “好!” “真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以前凡是答应得如此爽快时,最后都……” “这次不一样!” “真的?” “我不只忘了你,也忘了我自己。” 玉珠想起自己失忆以来的种种,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总是心存戒备,放不下心,越想越心酸,顿时泪流满面。 “傻丫头!”赵承泽轻轻替玉珠拭去眼泪,“经此一事,你总该长点脑子了?” 什么?竟如此说自己?本想直接将眼泪往赵承泽衣服上抹的玉珠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原因无它,衣服是脏的。 见玉珠盯着自己的脸,眼珠子转来转去。 “想什么呢?” “爹娘说我们三个都是捡来的,我真的是捡来的,你们两个会不会也是捡来的?” 赵承泽无语,承阳是亲生的,自己知道,至于自己,就冲从小到大被坑,想来也是亲生的。 “爹娘说我是从那片花丛捡来的,不对呀,吴嬷嬷说我是被放在盆里顺着河流漂走的,可那片花丛周围根本就没有河。” “爹娘说的话,你也能当真?” “你当然不愿意当真!”玉珠偷乐,自己好歹是从花丛中捡的,赵承泽和赵承阳呢?一个从臭水沟,一个从马粪堆捡的。 赵承泽无言以对,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丫头在偷乐什么,那对专坑儿子的爹娘,真是够了。 “爹娘对我真的很好,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我会一直把他们当爹娘。” “这还用说?”赵承泽挑眉,成亲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自己的爹娘当然会是玉珠的爹娘。 第九十一章 前因 玉珠环视四周,“我们现在在哪里?” “悬崖底。” “悬崖底?那个斜坡下面是悬崖?” “嗯。” “我应该是直接掉下了悬崖,你和青竹怎么也掉下来了?” “你说呢?” 玉珠摸摸鼻子,肯定是为了救自己。 “你和青竹有没有受伤?” “只是一点擦伤。”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从小到大,赵承泽的确从未骗过自己。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伤,玉珠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还会痛吗?” “没有,我觉得现在很好,就是饿了。” “现在知道饿,先喂你吃东西时,你就是不肯吃。” “是吗?”玉珠心虚反问,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先前自己明明昏迷不醒好吗? 赵承泽想起喂玉珠吃那点东西的艰难性,就一阵无语,把干粮煮成粥喂进去,就是死活不往下咽,不停地喊着玉珠,告诉她这是什么什么好吃的,总算咽了一口下去,可还没等高兴,就又吐了出来。 各种臭骂,威逼利诱都不管用,最后想起自己进狩猎场的意图,许诺只要她好好吃饭,自己定会为她猎一只活的紫貂,终于管用了。 “你溜走后,先去了哪儿?” 玉珠摸摸鼻子,“我先回了吴镇,去找吴小刀打了把匕首,接着才去的玉峰山。” “客栈里的人说起玉峰山脉里有紫貂时,你听得特别仔细,还逮着人家问东问西。发现你不见后,你惯用的那付弓箭和你骑的那匹马也随之不见,我们直奔玉峰山而去,如果不是你倒回到吴镇去,怎么会发生如此阴差阳错的事?” “吴镇上的人说起吴小刀的好手艺时,全是满脸骄傲,我想去找他打把匕首,你偏不同意,害得我心心念念放不下,那个时侯我又不知道你会送我更好的。” “我的匕首呢?”没摸到匕首的玉珠跳了起来。 赵承泽拿出匕首递给玉珠,“傻丫头,这原本是为你准备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本打算在你生日当天给你一个惊喜,我怎么可能提前告诉你。” “你可以先让我去找吴小刀打一把匕首,然后在我生日当天再将这把匕首送给我也行啊。”玉珠接过匕首说道。 当自己傻吗?赵承泽在心中撇了撇嘴,自己准备的惊喜还没送结玉珠,难道就让玉珠先收下别人打的匕首吗? “那把破匕首呢?” “……” “你不会收起来了?” “掉了。” 玉珠的眼珠子转了转,“我要不要去找回来呢?” 见赵承泽黑了脸,玉珠心中偷乐。 青竹拎着几只收拾好的野鸡野兔回来,三人一人拿一只在火堆上烤着。 “青竹,我想起一件事。” 被玉珠紧紧盯着,再加上赵承泽的冷眼飞刀,青竹顿觉头皮发麻,大小姐为何要特意和自己说想起事呢?自己离开这么久,两人该说的话也说完了? “我想起失忆后,在街上遇上你们两个,青竹,你居然都没有和我打招呼。” “哦,是吗?属下不记得了。”青竹心中发苦:大小姐,那个时侯,我怎么敢往前凑,你连大公子都忘了,我要凑上去,万一你来一句,我记得你是青竹,那还得了? “真的?”玉珠盯着青竹,明显不信。 第九十二章 后果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青竹灵机一动。 “大小姐,你是如何恢复记忆的?” “在跑着追刺客时,就感觉似乎有些隐隐的片段从脑中一闪而过,后来摔下坡,这种感觉就更强了,抓住树枝后,有大量的东西涌入脑中,头痛欲裂,就收回手抱住头,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在玉峰山时,是如何受伤失忆的?”赵承泽问。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怎么回事?” “我是一路追着那只可恶的紫貂,从山顶到山脚,最后扑到树上,撞到头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扑到树上去干什么?” “捉那只貂啊,它跳到树上,我跟着扑过去。” “你的脑子呢?” “我当时气昏了头。” “一只貂也能把你气得昏头转向?” “你是不知道那只貂到底有多可恶,我在山中遇见它后,就一路紧追,后来它停下来,我还以为它是跑不动了,放下弓箭,欣喜去捉时,它往后跳,我就扑过去,没想到那是一处斜坡,我直接滚了下去,在半山腰稳住后,我准备爬起来时,你知道那只貂又干了什么吗?它居然跑到我前面不远处,对我各种挑衅鄙视,我气昏了头,爬起来就继续追着它往下跑,后来就扑到树上去了。” “大小姐,我觉得你会失忆,更多的原因可能是被那只紫貂给气的。” “现在仔细一想,极有可能就是你说的那样,古槐村和池泽县城的大夫都推测我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失忆的。” “那只貂竟害得大小姐吃了那么多苦头。” “如果再碰上它,一定要捉住它。”玉珠紧握拳头。 赵承泽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起那只朝玉珠而来的箭。 “你溜走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没有!” “你确定?” “当然!我又不傻,出门在外,又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我那个时候就想着快去快回,又是男子打扮,根本就没人来招惹我。” 玉珠也想起那支朝自己而来的箭,“肯定是大昭的奸细干的。” “如果是大昭的奸细,我们三人一起,那支箭就应该朝我而来,但是依那支箭的方向和力度,她的目标是你。” “难道就不能是她想射你,结果射偏了?” “不可能!” “大公子,会不会是和许大人许夫人有仇的人?去年大小姐还遭遇了惊马一事。” “还有宝珠坠湖那件事,虽说看似是意外,可也不一定就真的是意外。”玉珠接话,玉带湖应该是有暗河和古槐村那条河相连,要不宝珠怎么会在那儿被救。 三人一阵沉默,各自思索。 “我还是直接去问爹娘。”玉珠出声,猜来猜去,能猜个什么名堂出来? “询问的事交给我,你们两个记住,那枝箭是射向我的。”赵承泽郑重交待。 “大公子是想……” “身在其中,无法静观其变,那就把水搅得更浑,反正京中肯定也有大昭的奸细,如果能借此把他们揪出来,对我们也有利。” 玉珠一脸兴奋地连连点头。 青竹:大公子是不是挖坑把自己给埋了?瞧大小姐那样,肯定不会想很快回庆州府。 第九十三章 紫貂 第二天一早,从树上下来的三人就见一只紫貂正捧着一只鸡腿啃得欢。 玉珠和紫貂的眼神一对上,不会有错,这就是那只害自己受伤失忆的小东西,瞧那挑衅加鄙视的眼神,真是一样一样的。 玉珠紧紧盯着紫貂,牙齿咬得咯咯响,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赵承泽和青竹一见玉珠的神情,心中了然。 “大公子,我觉得我能理解大小姐了!”青竹感叹,谁要被一只貂如此挑衅鄙视,不管是谁,都会暴走。 紫貂扫了一眼赵承泽和青竹,翻了个白眼,又是两个智商低下的人类。 “大公子,你瞧瞧,呵,简直就没遇到过比它更狂的人。” 人?自己明明是貂,怎么会有连人和貂都分不清楚的人类?紫貂的眼神更加鄙视。 被赵承泽瞪了一眼,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口快说错话的青竹悻悻然。 玉珠直接朝紫貂扑过去,紫貂灵活跳开,一边嚼着鸡肉,一边得意洋洋地朝玉珠摇着尾巴,玉珠一扑没扑着,再扑却扑了个嘴啃泥。 本就因说错了话而不太自在的青竹再被紫貂那得意的嘴脸一刺激,也加入了战圈。 赵承泽简直没眼看那两个被紫貂耍得团团转的人,一箭射在紫貂脚旁,冷冷说道:“小东西,老实点,留你一命。” 这个人类很危险,紫貂叼着鸡腿,嗖地朝远处奔去。 “不要射箭,我要活捉它。”玉珠边追边喊。 正想放箭的青竹闻言收回手,跟着追上去。 赵承泽拔出先前射在紫貂脚旁的箭,边追上去边说道:“你们两个是傻的吗?这种有灵性的东西,不把它压服,它会老实?” “我不管,先把它追到精疲力尽再说,我们这次有三个人,不信捉不住它。”玉珠坚持己见,就算不会要了它的命,万一把它射瘸了,吓傻了呢?虽然自己在它手上吃了亏,但那才是它本来的样子嘛。 不久后,孟舟和青松等人来到了玉珠三人昨晚歇脚处。 用土掩埋过的火堆,散落在地上的一些烤肉及骨头,以及射过箭的痕迹,无一不昭示着曾有人在此停留。 “大公子他们肯定在这里歇息过。”青松十分肯定。 “继续找!”孟舟挥手,一行人继续在悬崖底寻找。 …… 猎苑,冯子扬住的厢房。 打开厢房大门的来喜见地上有一张花笺,捡起一看,上面写着:我家小姐担心得一晚没睡,现在猎苑那片海棠林。 来喜转身走进冯子扬的屋子,将花笺递给冯子扬。 “哪儿来的?”冯子扬接过一看。 “打开门时,在地上发现的。肯定是春红塞门缝底下的。” “你拿去找春红确定一下。” “少爷,以前在白鹿书院时,春红也这么干过。” “这里不是白鹿书院,谨慎点好。” “是。”来喜应声而去。 …… 路上。 “世子,那是冯公子身边的小厮,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咦,掉了个什么东西。” 专门找端木寒单独说过话的冯子扬身边的人?端木敬吩咐护卫:“你跟上去,看看他去干什么?” 护卫点头,朝来喜去的方向而去。 端木敬看了一眼四周,走过去捡起花笺一看,随手收起,朝海棠林而去。 …… 第九十四章 小计 冯子扬的厢房。 “少爷,不是春红干的。” “那张花笺呢?” “掉了,我先去了许府住处,见到春红后才发现花笺掉了,问清楚后,沿路一直找回来,也没找到。” “看来是被什么人捡去了。” “怎么办?会不会给许小姐带去麻烦?” “你问清楚没有?” “问清楚了,许小姐和另外三位小姐,春红和明师父都没有写过花笺。” “那就无事,想来那张花笺是正好掉在大门外,碰巧被你捡着。” “真的吗?”来喜努力回想一番,自己好像也不确定那张花笺究竟是塞入了门缝,还是在门边上。 “不知花笺是谁写的?又打算给谁呢?” “既然与宝珠妹妹无关,就不必理会了。” …… 端木敬在海棠林转了一圈,在一棵树后停下脚步,前方靠在树下的,不就是勇毅侯府的肖小姐吗? 此时的肖清雅正不屑暗想:看来许宝珠在冯公子心中也没什么位置,自己用左手写了那样一张花笺,塞进冯公子所住的厢房门缝,就是想试试许宝珠在冯公子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没想到等了这么久,脚都酸了,也不见冯公子过来。 听见脚步声响起,肖清雅看过去,表情变了几变,“真巧,世子也到这里来赏这片海棠花吗?” “看起来,我并不是肖小姐在等的人,肖小姐失望了。 “什么等人?我只是昨天偶然经过这片海棠林时,觉得很美,当时就想着,要找个时间,一个人来欣赏。我已经赏完,告辞。” “肖小姐,”端木敬伸手拦住肖清雅。 “世子什么意思?” 端木敬拿出花笺,字面朝下递给肖清雅,“物旧原主。” “这不是我的。” “真的吗?” “当然!” “肖小姐,你连接都不接过去看一眼,就一口咬定不是你的?”端木敬收回手。 “我没有那种花纹的花笺。” “肖小姐,不瞒你说,我看见了。”端木敬一脸凝重。 “看见什么?”肖清雅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急切。 “我觉得还是不说出来为好,肖小姐,好自珍重。”端木敬将花笺塞给肖清雅,转身离开。 “世子到底看见了什么?”肖清雅追上去。 端木敬停下来,欲言又止。 “世子先前登勇毅侯府门时,我还以为世子是个爽快之人,如今这般,又是为哪样?” “我会为难,是担心你会难过。罢了,既然肖小姐执意想知道。”端木敬似乎豁出去般接着说道:“我不巧看见肖小姐将花笺放在冯公子那里,冯公子出来看见花笺,我不知他有没有看见你的背影,不过我是看见了。之后,冯公子就随手将花笺扔了。” “是吗?”肖清雅转过脸,喃喃低语。 “肖小姐放心,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那张花笺,我的建议是,还是烧掉为好。” “多谢世子!” 端木敬点头离开,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姑娘,就算努力收敛心思,总还是能瞧出端疑。自己根据推测稍做加工,试着诈一下,没想到竟就离真相不远。 肖清雅见端木敬走远后,也转身走了,看来这次是自己失策了,可冯公子至于随手就将花笺扔掉吗?找机会还给自己不行吗?否则又怎么会被诚王世子捡到? …… 第九十五章 捉住 林子里,玉珠三人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呈三角包围状将紫貂堵在一片空地中央,赵承泽和青竹用箭指着紫貂,玉珠则用匕首指着,瞧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捉什么罪大滔天的逃犯呢。 看着从三个方向对着自己的泛着寒光的利器,以及三人紧紧盯住自己不放的眼睛,紫貂累得直吐气,这三个人类为什么就追着自己不放呢? 赵承泽:既然许诺为玉珠猎一只活的紫貂,就要说到做到,哪怕是在玉珠昏迷不醒下许出的承诺。 玉珠:不捉住你,对得起自己先是受伤失忆,现在又费了这么大的劲吗? 青竹:好不容易遇到一只比人还拽的貂,大公子专治各种不服,不知能不能治服这只貂,真是期待。 “小东西,你要再敢跑,我就把你的四条腿牢牢钉进地里。”赵承泽满满威胁。 “你要是跟着我,以后天天都让你吃好吃的鸡腿。”玉珠淳淳善诱。 “你要是乖乖跟着大小姐,以后就给你娶个媳妇儿。”青竹信誓旦旦。 赵承泽撇撇嘴,青竹真会胡说八道,瞧这只貂的身板,肯定是只母貂,刚想到这儿,却见紫貂转眼就对着玉珠各种卖萌,玉珠走过去抱紫貂,紫貂也乖乖让玉珠抱着。 赵承泽几步过去,从玉珠怀中拎起紫貂一看,居然是只公貂?赵承泽的脸黑了。 感受到赵承泽不善的目光,紫貂挣扎着扑向玉珠。玉珠想接过来,却被赵承泽避开了。 “为什么不让我抱着它?” “现在得让它带路,要不怎么走出去?” “抱着它也能带路。” “它难道不会自己走?” 赵承泽将紫貂放地上,手却在紫貂的脖子处来回移动,“小东西,现在乖乖带我们出去,能捉你一回,就能捉你二回,下回就没有好待遇了。” 紫貂等赵承泽的手一拿开,就利索地转身往前走,三人跟了上去。 “大公子,没想到这只貂这么听你的话!”青竹满脸佩服。 没想到大公子如此轻易就治服了这只紫貂,大公子果然就是大公子,满满的敬佩之情自青竹的心间磅礴而出。 那只听话的貂此刻的内心满满都是泪,为了鸡腿和媳妇,我忍,这世道,貂也不容易好吗? …… 猎苑,忠勤伯府住处。 伯夫人领着众人听完皇上的旨意,得知忠勤伯将被带往大理寺,其余伯府的人则押回伯府看守。 江依依的脸上露出了惊惧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拽紧了伯夫人的手。 伯夫人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江依依的手背,对前来传话的大理寺少卿说道:“江大人,不知能不能透露一下,是否查实了那名女子的罪行?” “夫人,这么短的时间……” “江大人,我已明白,这就领着伯府的人随官差回伯府,不知是否能容一刻钟收拾行李。” “夫人,府上还并未被定罪。” “多谢江大人。” 伯夫人向大理寺少卿施了一礼,牵着江依依入屋内收拾行李。 大理寺少卿摇了摇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真不知忠勤伯到底是如何想的。 …… 第九十六章 摩擦 随着皇上携淑妃启程回宫,忠勤伯被带往大理寺,忠勤伯府的人被押回伯府看守,其余各府的人纷纷自行启程回府,为期三天的春猎正式结束。 许府住处,收拾东西的许兰芝停下手,“二姐,大姐还没有找到,我们就回去吗?” “春猎已经结束,皇上也启程回宫,有新的消息也不会再报到猎苑来,我们只能回府等消息。” “要是我们和大表姐在一起就好了,也不用心焦地坐等消息。” “好什么好?如果大姐姐他们是碰上了刺客的同伙,我们和他们在一起,不但帮不忙,还会拖后腿。” “三表姐说得也对。” “现在只盼着大姐能平安无事。” “放心,大姐姐肯定没事。” “不知小姐他们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 另一边,跟着紫貂一路左转右拐,刚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三人一貂就被七八个拿剑的人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从皇陵山脉出来?”领头的人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赵承泽反问。 “我们是巡守皇陵的人。” 答话的人被领头的人瞪了一眼,到底是谁询问谁? “快回答,否则将你们视为欲图对皇陵不轨的人。” “我们是陪皇上参加春猎的人。”青竹回道。 “哈?你是在逗我们玩吗?”领头的人显然不信,其它的人点头附合,看这三人的模样,肯定是偷溜进皇陵山脉打猎的人,尤其还有一只紫貂。 紫貂?众人的眼睛亮了,这可是可遇不可求,有价无市的猎物,没想到刚换班准备去巡逻,就碰上这样的好事。 “把紫貂交给我们,放你们走!” “对。” 领头之人的话引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附合声。 “你们问问这只貂,愿意跟着你们吗?” 青竹的话刚落下,紫貂就对着巡守皇陵的几人一顿呲牙,随后利落地跳到玉珠脚旁。 “你们两个刚刚有听见他们说自己是什么人吗?”赵承泽问玉珠和青竹。 “没听见。”玉珠和青竹异口同声,守皇陵的人居然还要打劫? “既然如此,把这群劫匪灭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你好大的口气!兄弟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领头的人自信满满,对方才三人,自己这方的人绝对有胜算。 一刻钟后,领头的人连连告饶。 先前是要交出紫貂才肯放人走,现在是求着三人一貂走。 “大公子,我们还回猎苑吗?” “回许府,现在这个时辰,还有必要回猎苑吗?” 领头的人一听,赶紧凑到青竹身旁问道:“几位是要回哪个许府?” “国子监祭酒府上。” “需要带路吗?” “你说呢?” “没问题!”领头的人走到最先答话那人身边,将人带过来,“这小子是曹石,让他给你们带路。” “有马吗?” “这个……” “只是骑回去,又不是要你们的,等一下让他带回来就是,再让他带二十两银子回来给你们喝酒。”青竹说道。 “行!” 领头的人利索吩咐人牵了几匹马过来。 几人骑马离开,玉珠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连绵起伏的山脉,皇陵山脉在夕阳的笼罩下,显得神秘而悠远。 第九十七章 了然 半路上,玉珠一行人遇上从另一条路出来的孟舟。 “赵世子,看来我们是相互走岔了。除了你们三个,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 孟舟转头吩咐身后的人,回悬底告诉众人结束搜寻。 “赵世子,你随我进宫,向皇上禀明情况。” “我能先回许府洗漱一番吗?” “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见皇上之前,先去我在皇宫的值守处洗漱,对?” “虽然和孟大人相处的时间不长,没想到孟大人还挺了解在下。” 孟舟笑笑不语,转而问玉珠:“许小姐,需要派人送你回府吗?” “不用!他会给我带路。”玉珠指向从孟舟和赵承泽对话起就默默呆在一边的曹石。 “你们是碰上巡守皇陵的人才走出来的吗?” “不是,是紫貂领我们出来的。”玉珠立刻回道,领自己三人走出来的功劳怎么能放到那群想打劫的人身上呢? “看来你们运气不错,不过,紫貂真的有那么听话吗?” 赵承泽拎起在自己马上的紫貂扔到青竹的马上。 “我们自然有办法。”玉珠颇为得意。 孟舟看了一眼虽对着赵承泽张牙舞瓜但还是老实呆在马上的紫貂,又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巡守皇陵的人,默默闭嘴,掉头奔皇宫而去。赵承泽紧随其后。 曹石凑到青竹身边。 “没想到你们真是陪皇上春猎的人。” “这难道还能有假?” “可你们的模样……” “一言难尽。” “我们以为你们是偷溜进皇陵山脉打猎的人,才会生出误会,你们不会介意?” 青竹看向玉珠,曹石也跟着看向玉珠。 “不会!”玉珠十分干脆,想打紫貂的主意没打着,反而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还需要介意吗? “你会说这话,是因为那个领头的人对你有交待?”青竹问。 “是。” “什么交待?” “如果你们是唬人的,就报官称你们是擅闯皇陵,意图不轨之人;如果不是唬人的,就要化解误会。” “你这性子还真是老实,不仅有问必答,还据实回答。” “既要化解误会,总不好还刻意欺瞒。” 曹石憨厚一笑,青竹不再说什么。 赵承泽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不见,玉珠一拉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一声。 “我们走。” 玉珠的话一落,曹石立即驱马往前带路,一行人朝许府而去。 …… 仙江楼。 二楼,临街窗边,端木敬立于窗前,眺望远处。 护卫默默站在一侧,想来世子虽面上不显,但终究是放心不下。约见魏先生,还特意选了这家酒楼,不管是从猎苑还是从皇陵方向回许府,这里都是必经之路。 玉珠一行人由远及近。 “世子,你看!” 从楼下经过,察觉到有视线一直追随自己的玉珠转头朝视线处望了一眼,诚王世子? “我看见了。” “世子看见什么了?”推门而入的魏先生问。 “没什么,只是一点街上的小插曲。先生请入座。”端木敬离开窗边,邀魏先生入座。 “没想到世子选了这么个地方。”魏先生坐下来。 “请先生见谅,我没想到悠然居竟要提前预订。” “劳世子费心了。” “先生,我们言归正传。” “请世子明言。” …… 第九十八章 回府 许府门外。 玉珠驻足看向门匾上的许府二字,想起第一次看见这两个字以来的种种经历,感慨良多。 一名小厮从门内探出头来,一见玉珠,一边开门,一边朝内大喊:“大小姐回来了!” 一时间,丫环小厮纷纷奔走相告。 “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三老爷吩咐我等,随时注意门外,看你有没有回来。”小厮迎上来。 玉珠挑眉一笑,翻身下马,大踏步走了进去。 紫貂也跳下马,大摇大摆地跟在玉珠后面。 一人一貂还未到三房主院,就在路上遇见了三老爷夫妇。 “爹,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自然是为了想知道我们的女儿是否平安归来,乖女儿,你有没有受伤?”三老爷满脸关切。 “没有!” 三太太拉过玉珠细细打量一番,“还好!我这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赵家小子和他的跟班呢?” “赵承泽进宫去了,青竹在外面打发带我们回府的人。” “行了,夫君,先让女儿去洗漱。” “对,听你娘的。” “好!” 看着一人一貂走远,三老爷转头对三太太说道:“我们的女儿恢复记忆了。” “是啊,那?” “就算恢复了记忆,也是我的女儿。” 三太太无语,真不知道自家夫君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回到院中梳洗后的玉珠一边享用吴嬷嬷送来的饭菜,一边和宝珠几人说了一些能说的大概过程。 “小姐,没想到你真的再掉一次就恢复了记忆,太神了!” 玉珠正纠结要不要把鸡腿让给满眼控诉看着自己的紫貂,一听春红这话,果断把鸡腿让给了紫貂。 “你说得是什么话,还让不让大小姐好好吃饭?” 玉珠使劲在心中点头赞同绿柳的话,对啊,还让不让自己好好吃饭? “小姐,事实明明就是如此,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春红一脸委屈。 “你说的对。”玉珠在心中补了一句,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也不用特意点明? 许诗雅、许兰芝、张意涵联袂而来,三人对玉珠表达了关切之意后,就被紫貂吸引走了目光。 得知是玉珠的貂后,三人纷纷逗着紫貂玩,却全被紫貂戏耍了,完了还附赠得意鄙视的表情。 深觉丢了脸的三人都没敢看玉珠几人,只自己三人面面相觑,这真的是一只貂吗? 宝珠心中好笑,这样的情形,在大姐去梳洗时,自己和春红、绿柳早就经历过了。 觉得这样沉默不语也不是办法的许诗雅三人互相眨眨眼睛,终于想起还没有问玉珠在狩猎场内的经历。 “大姐姐,你能告诉我们在狩猎场内发生的事吗?” “春红,你告诉她们。春红已经听我说过一遍了。” “好的,小姐。”春红手足舞蹈地将玉珠说的过程转述了一遍。 见许诗雅几人听得津津有味,玉珠感叹:春红比自己说得更好,就跟说书一样。 听完春红的讲述,许诗雅看着玉珠说道: “大姐姐,我觉得你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你和二姐姐在一起时,还会让人分不清楚,现在一眼就能分清楚。” 许诗雅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点头赞同。 “是吗?”玉珠收敛了气势,学着宝珠的样子,瞬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众人傻了眼儿,还能变来变去? 玉珠得意地看了一眼几人,怎么样? 几人面面相觑,恢复记忆后的大姐,大小姐怎么和那只让人觉得牙痒的紫貂很像呢? 第九十九章 问及 松鹤堂,得知玉珠平安归来的老太太,念了一声菩萨保佑,又去小佛堂添了一柱香。 “你这早晚拜佛,倒是十分虔诚。”老太爷对添完香回来的老太太说道。 “就是图个心安,从老三他们回来说起玉珠坠崖,下落不明起,我这心就一直吊着,就怕有个万一,天知道老三会干出什么事来?” “总算有惊无险。” “是啊,不过老三家的丫头还真是福大命大,又是坠湖又是坠崖的,最后都平安无事。” “这说明我们许家的风水好,祖宗保佑。” “你说得对,只是好运全在三房。” 老太爷不语,这话还真不好反驳。 前院,三老爷的书房,刚从皇宫回来的赵承泽就被领进了这里。 赵承泽环视了书房一圈,在三老爷对面坐下来,自己竟然被领进了书房,这是什么待遇? “贤侄啊!” 一听这称呼,赵承泽了然,利落地把自己和皇上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三老爷颇为满意,算这小子识相。 “那名女子的目标真的是你?” “姑父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起上次玉珠惊马一事,故有此一问。” “我说的是事实。” “玉珠已恢复记忆,你有没有问出一点线索?” “玉珠说没有和什么人结怨,上次惊马的事,并不一定是针对玉珠。” “惊马一事无论针对的是谁,对我而言,没有区别。她们两个是亲姐妹,都是我的女儿。你确实有一点能耐,不过这里是京城,不是庆州府,我再问一遍,那名女子的目标到底是谁?其实我也可以去问玉珠。” “姑父为何如此执着?” “针对的对象不同,目的必然就不同。如果针对的是你,我会想大昭国是不是想再挑战事;如果针对的是玉珠,我会想我的女儿到底碍了谁的眼?” 赵承泽迅速在心中做出权衡,起身用茶水在书桌上写下一个玉字,随即抹去。 “姑父有何想法?” “你做得不错。” 赵承泽:真是难得,自己竟然得了夸奖? 三老爷:就知道这小子一遇上和玉珠有关的事就不老实,还不知皇上会如何胡思乱想呢?不过京中必定是有大昭细作的,既然是细作,背点黑锅又有何妨? “不知有没有查到那名女子的身份?” “没有,大理寺少卿的人还特意带了一名京郊柳村的人回来辩认,那名女子不过是借用了柳村柳大家,那名逃走童养媳的身份,皇上命大理寺继续查。” “那名女子口中藏毒,幕后之人就绝不会是普通人家,姑父和姑母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你倒是敢问。” “我不问,玉珠就会找你们问。” “我还以为你会拿要说服玉珠跟你回庆州府来威胁我呢?” “逃避可不是侄子的作风,既然敢伸手,我就一定要把这双手的主人揪出来。否则,我如何能放心地带玉珠回庆州府成亲?” “小子,别以为玉珠恢复了记忆,你就觉得能稳操胜券,你能说服玉珠,我也能,还得看谁更棋高一筹。” “多谢姑父教导。” 三老爷已不想再点评赵承泽的厚脸皮了,将忠勤伯的口供等说了一遍后,最后说道:“我和夫人并未和什么人结仇,这一点,我很确定。” “真如姑父所言,姑父要如何去查呢?” “我没有必要满足你的好奇,该说的我已说完,你自己看着办。” 赵承泽告退离开。 三老爷以指轻敲桌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第一百章 宫中 皇宫。 御书房,皇上自赵承泽告退后,手中的奏折就迟迟没有再翻动。 洪公公换上一杯热茶,轻声道:“皇上,虽说国事为重,但龙体同样重要,夜已深,敢问皇上今儿在何处安歇?” “传令下去,朕今日不去后宫。” “是。” 洪公公退至御书房外,交待下去,随即又轻步返回御书房内。 “洪来啊!” “奴才在。” “你说意图行刺朕的人究竟是何方之人?天景的?大昭的?行刺赵小子的人是出于和赵侯家的仇怨还是有什么别的图谋?” “皇上,这么复杂的事情,奴才的脑子转不过来。” “你啊,忠心是忠心,想让你替朕分析分析,你就不行了。” “皇上自是深知奴才的。” 皇上盯着手中的奏折低语:“如果和大昭有关系,她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洪公公在心中感叹:这才是皇上纠结的所在,不知大昭的贵妃娘娘是否牵涉其中。 清露殿,贤妃倚在软塌,摆弄着手上的团扇,见华姑姑匆匆进来,忙坐直了身子。 “如何?” “娘娘,打听清楚了,皇上见过赵世子和孟副统领后,就没踏出过御书房。” “好好的春猎,又是刺客又是奸细的,皇上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将小厨房炖的补汤装上,本宫给皇上送去。” “娘娘,皇上的心情糟糕到连后宫都不愿来,你去送补汤,会不会触霉头?” “本宫只是去送补汤,不会做多余的事,快点!” “是,娘娘。” …… 华清殿,淑妃静静地坐在寝殿的铜镜前,一动不动,不知是在看镜中的自己,还是透过那抹飘渺的影子看向过去。 瑛姑姑走进来,来到淑妃的背后,恭声道: “娘娘,贤妃去御书房给皇上送了补汤,你是不是也……” “不去!” 姑姑抬头看了一眼铜镜中,淑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娘娘,圣心难测,没必要在小事上犯糊涂。” “犯糊涂?”淑妃对着镜中的自己嘲弄一笑,“你说,我是不是一直都在犯糊涂?” “娘娘,奴婢知你……” “闭嘴!”淑妃转过头来,盯着瑛姑姑,狠声道:“出去!” “娘娘,” “出去!” 淑妃见瑛姑姑退了出去,冷冷一笑,从猎苑起程回宫时,自己吩咐瑛姑姑借机去苏府给苏敏中传话,让他明天进宫。可这个苏敏中的忠婢,不但不去,反而还对自己一通说教,说什么现下又是刺客又是奸细的,实在不宜宣苏敏中进宫等等。 刺客?奸细?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现在,自己只想知道心中所疑,苏寒,寒儿? 退出寝殿,来到走廊的瑛姑姑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沉沉的天空,又转头看了一眼寝殿方向,往偏殿而去。 在一处拐角处,一名宫人迎了上来。 “姑姑,这么睌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找你,本打算去你房间,在这儿遇上也正好。” “姑姑有何吩咐?” 瑛姑姑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明儿一早,宫门一开,你就出宫前往苏府,告知苏大人,娘娘是非要见他不可。” “这种时候?” “咱们只是传话的,其它的也轮不上咱们操心。” “姑姑说得是,奴婢一定办妥。” 瑛姑姑点头,转身离去,边走边想:话是传了出去,至于苏大人要不要来见,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零一章 无语 许府。 第二天一大早,玉珠坐在自己屋内的桌前准备提笔写字。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春红打着哈欠,睁着惺忪的睡眼走过来。 “早上空气好,我出去走走。”玉珠颇为无语,自己明明打算悄悄留下一张纸条,然后去客院和赵承泽一道去外城司衙门,没想到春红竟然醒了。 “小姐,你骗人,你如果只在府内走走,怎么会是男子打扮?” 看!自己就知道会这样,既然如此,纸条也没必要留了,玉珠放下笔。 “小姐,你要去哪儿?难道你要和赵公子偷偷溜回庆州府?”春红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小姐。 “你是还没睡醒?”玉珠翻了个白眼,春红的神奇想法,大概没什么人能猜出来。 “我已经彻底醒了。”春红睁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玉珠,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赵承泽那个外城司主事的官职是皇上任命的,他能偷偷溜走吗?” 对哦,春红一拍脑袋,随即又狐疑道:“小姐,你刚刚是想留信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是去外城司衙门。” “哦。”春红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小姐提笔写字太稀奇了,由不得人不怀疑,外城司衙门? “小姐,我陪你去!” “不用,你留在府里陪紫貂。”玉珠边说边朝外走去。 春红焉了,小姐居然让自己留下陪一只貂? 见春红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玉珠停下脚步,转头说道:“紫貂刚来我们家,你带着它熟悉一下府里,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再说,你难道不想让你的那些小姐妹见见紫貂?” “小姐,你放心,我会带着紫貂把府中转个遍。”春红一想起昨晚被那只貂戏弄挑衅加鄙视的经历,瞬间就放弃了想跟着玉珠去逛街的想法。 玉珠如何会不知道春红的那点小心思,笑而不语,朝客院而去。 在客院用过早餐后,玉珠、赵承泽、青竹三人前往外城司衙门,昨天半夜归来的青松被留下休息。 青松眼睁睁地看着玉珠三人离开,内心再次倒苦水:为什么又把自己一个人留下?自己明明觉得已经休息好了,可根本没人相信。 只是青松的这番心声,玉珠三人可听不见。 三人在路上遇见了青杉,青竹便和青杉说起皇家猎苑发生的事。 玉珠顿时对青杉心生同情,为什么?因为青竹比春红更有说书才能,非得把一件事情说得吊足人的胃口。 青杉时而紧张询问,时而松了口气,总算听完了青竹的讲述。 “赵承阳那小子呢?”赵承泽问。 “二公子在宅院休息。” “休息?”赵承泽挑眉。 “二公子食用了过量油腻之物,身体不适。” “二公子竟然吃多油腻之物,身体不适?”青竹震惊。 青杉能说什么,如果二公子能预料到大公子几个参加春猎的经历,大概就不会因为羡慕加嫉妒,而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了。 “肯定是因为没有带他去参加春猎,心中不满,就发泄狂吃。” 青杉:大小姐,还是你了解二公子! “他没事?”玉珠接着问。 “已经好多了,只是还需休息。” “我还是先去看看他。”玉珠虽觉无语,但还是决定先去看望赵承阳。 “先去衙门,然后一起去。”赵承泽一锤定音。 第一百零二章 衙门 外城司衙门。 四位百卫长齐聚一堂,正激烈讨论,见赵承泽走进来,惊讶一瞬后,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走在赵承泽身后的玉珠和青竹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冒出同样的想法:前两次来衙门,可不见这四人有那么恭敬。 各自坐下后,赵承泽问:“几位在讨论什么事?”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再次起身,异口同声道:“恭喜大人平安归来。” “多谢诸位。”赵承泽也起身朝四人抱拳拱手。 互相客套一番后,几人再次坐下来。 四人:没想到这位新主事不仅是赵侯世子,还在狩猎场救了皇上,更是逼死了一名刺客。 “没想到几位的消息还挺灵通。” 赵承泽的话刚落下,郭汉就爽朗出声:“不瞒大人,罗京有一位亲戚在羽林卫中,咱们几个也是刚听罗京说起大人的遭遇,正猜测大人什么时候能来衙门时,大人你就来了。” “既然如此,正好,你们也都在,我有一事要拜托诸位。” “大人请吩咐。” 赵承泽示意青竹将带来的画像分给四人,四人接过画像后面面相觑,其实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罗京抬头看向赵承泽,“大人,这是?” “是狩猎场内那名女刺客的画像。” “大人的意思是?” “找出和此人有关的线索。” “大人,这并不是我们外城司的事务。” “你们以为的外城司事务是什么样的?就是在街上溜达,看有没有打架闹事的?” 四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赵承泽接着说道:“外城鱼龙混杂,正是别有心思之人藏身的好地方,我们外城司巡守外城,要做的不应该只是表面的巡守,还应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风吹草动。” 见四人听得专注,赵承泽话语一转,“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重塑外城司形象的大好机会,还有一点,不管此女子是刺客还是奸细,如果找到有用的线索,报给皇上,外城司都算有功。” 四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一点松动的迹象,赵承泽再接再励: “我知道你们心中的顾虑,担心此举会不会和其它衙门有所冲突,关于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稍后,我会进宫向皇上禀明,外城司不应流于表面,更应做到:平常时利用巡城之便,发现不寻常之处;若有敌军来袭,就是一支守城之军。” “大人,老郭听你的。”郭汉率先响应。 “不知大人有多少关于此女子的消息?”罗京问。 赵承泽将自己从三老爷那儿得知的情况重述了一遍。 四人听完赵承泽的讲述,讨论一番后告退离开。 青杉留在衙门,玉珠几个则往外城宅院而去。 路上。 “大公子,我还以为你还会像在池泽县城那样收消息呢?” “这里是京城,我现有官职在身,又被悉知了身份,再那样做,合适吗?” 青竹一想,点了点头,“还是大公子考虑的周全。”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 赵承泽看向玉珠,“你以为我先前说得关于外城司的设想,只是招数?那是我定下的目标,正好借此次的事实施。” 玉珠:原来如此,先前听赵承泽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还以为这人坠了一次崖,变了性子,以前在庆州府,可不见他不歇气地说那么多话。 第一百零三章 惊讶 外城宅院。 玉珠见到安叔时直接惊呼出声:“安叔!” “大小姐。” “安叔,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和二公子一起来的。” 什么?来了这么久,自己居然不知道?玉珠随即狠狠瞪向赵承泽,就因为自己失忆了,就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吗? 面对玉珠那充满控诉的眼神,赵承泽直接转移话题:“你不去看赵承阳那小子吗?” “你不一起去?” “你先去。” “哦。”玉珠出了屋子,回头看去,见赵承泽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待离开赵承泽的视线后,玉珠转了转眼珠子,换了个方向绕到那间屋子的窗后。 不知赵承泽要和安叔说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想得太美! 远处假山后,见玉珠蹲在窗下,努力将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偷听屋内人说话,安叔抽了抽嘴角,大小姐会是大公子的对手吗?转而又一想,大小姐还是有对付大公子的必杀技的,自己也不必过于忧心。 “不知大公子特意避开大小姐,想说什么?” 就知道这丫头会偷听,赵承泽转回从假山后探出去的头,正色道:“我想问安叔一点事,不想让玉珠知道。” “何事?” “玉珠的身世。” “大小姐的身世?大小姐不是许大人的女儿吗?” “安叔,你是不是以为我那时年纪小,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大公子记得什么?” “如果不是安叔你把玉珠带来我家,我现在不会站在这里问你。” “我没什么能告诉大公子的。” “玉珠遇到了危险。” “怎么回事?” 赵承泽说起了惊马和狩猎场内发生的事。 蹲在窗下的玉珠纳闷:怎么这么久也没听见说话声?伸出手指在窗纸上戳个洞,小心翼翼朝屋内瞄去,左瞄右瞄,好嘛,根本就没人。 可恶的赵承泽,给我等着!玉珠转身离开。 假山后,听完赵承泽的讲述,安叔说道:“大公子不能保护好大小姐吗?” “我当然能保护好玉珠!” 赵承泽再次探出头去,见玉珠已不在窗下,随即对着假山周围仔细看了一遍,不见玉珠身影,那丫头应该是去看赵承阳了。 “我相信大公子。”安叔抬脚离开。 赵承泽伸手拦住,“安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大公子,还不到让大小姐知道的时候。” “我不会让玉珠知道。” “大公子,从小到大,只要大小姐对着你哭,你是不是什么都全交待了?” 赵承泽愣住,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回过神来后,安叔已经走远了。 赵承阳的房间外,青柏和青竹在互相追逐,为什么呢?当然是青竹那堪比说书式的讲述惹恼了青柏,青柏借着切磋之名要收拾青竹,青竹又不傻,自然就有了你追我赶的情景。 玉珠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感叹:恢复记忆的感觉真好! 只是这样的情形早已见怪不怪,玉珠走进房间。 “没带你去参加春猎,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玉珠不敢置信。 靠在床上的赵承阳腹议:腹泻了一天,能有什么好模样,自己真是白受了一回罪。 “姐,不要说我了,你怎么没有把那只紫貂带来?” 还有心情问紫貂,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忘了。” “姐,你怎么能这样?” “等你好了,再玩也不迟。” “那只貂真的很有灵性吗?” “当然!” 玉珠和赵承阳说起紫貂的各种表现。 “姐,你把它交给丫环照顾,不会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 第一百零四章 无言 许府。 春红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看着手中瘪了不少的荷包,欲哭无泪。 想起自己用鸡腿诱哄着紫貂逛了一遍许府,刚看见紫貂时,大家都很高兴,没过多久就都出其地愤怒了。 自己万万没想到她们不敢对小姐的貂如何,就迁怒自己,全都不肯再搭理自己,自己好话说尽,还自掏腰包送了小点心后,才算了结了此事。 而那只罪魁祸首呢?春红的目光投向正在院中四仰八叉晒着太阳的紫貂,瞧那享受的模样! 紫貂心满意足,跟着那个有点傻气的人类还不错,除了各种好吃的,还有各种乐趣,现在就差一个媳妇了。 春红深深怀疑自己是被小姐忽悠了,不但没有逛成街,反而私房少了不少,待小姐回来,一定要找小姐补上。 书房窗下的书案旁,绿柳一边替宝珠磨墨,一边说道:“看来春红受到的打击不轻,坐那儿就没挪动过。” “除了交给吴嬷嬷,努力攒下的那点私房少了大半,能不沮丧吗?” “这就是嘚瑟的下场,明知大小姐的貂是何性情,还带着四处显摆。” 宝珠笑而不语,提笔写信,大姐平安归来,恢复记忆写上,嗯,那只貂也写上。 绿柳看了一眼专注的宝珠,心中感叹:小姐和冯少爷的感情真好!才在猎苑见过面,又开始写信。 二房,二太太来到许诗雅的院子,走进屋一看,许兰芝和张意涵都在,三人正有说有笑。 三人见着二太太纷纷起身行礼,稍做寒暄后,许兰芝和张意涵告辞离开。 “娘,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你就不能长点心,整天和那两个混在一起。” “娘,什么叫混在一起?我呆在府中不和她们两个玩,难道要孤零零一个吗?我能像大姐姐那样随意出门,不被数落吗?我也和二姐姐不同,捧着书和琴棋书画,也能悠然自得。” 二太太一阵无语,随即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你和你爹就是一个样,万事不上心,只我一个人是操心的命。” “娘,我们说正事。”许诗雅无奈道,娘来找自己难道就为了数落一顿,以娘的作风,这不太可能。 “你在猎苑有没有遇上宁王世子,你觉得他如何?” “娘,第一天就发生了皇上遇刺的事,谁还会去关注什么宁王世子。” “刺客那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告诉我,你有没有见到宁王世子?” “远远看到过。” “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诗雅,”二太太盯着许诗雅,一脸正色。 许诗雅眨眨眼,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还记挂着肖世子?” “娘,你可真能想。”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想吗?你以前对肖世子多上心,后来和你说起别的人选,你是一点不上心。傻孩子,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忘了他。” “我早忘了。” “真的?” “当然,以前有念想,是因为总去侯府打转,从小到大,身边的男子就只有他更出色。” “你能这样想就好,”二太太松了口气,接着又说道:“你怎么不知道抓住春猎的机会,认识宁王世子呢?” “娘,认识又如何,你是不是忘了卫国公府的沈心兰是他的亲表妹。” 二太太再次哑口无言,自己怎么光想着宁王世子,而忘了这一层呢?虽然想说亲表妹又如何,可也知那是自欺欺人,诗雅的亲事可真愁人!好不容易来了个宁王世子,还是父母双亡的,自己还想着借上三表弟的势,诗雅未必不能一争,唉! 第一百零五章 寒儿 皇宫。 华清殿,见瑛姑姑领着苏敏中进来,淑妃心中冷笑,看来自己这个有利用价值的人还没有失去价值。 “本宫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那个奴婢对你如此忠心,你还是领走。” 瑛姑姑默默向淑妃施了一礼后,退到门外守住。 “娘娘,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吗?”苏敏中压低声音,怒斥淑妃。 自己记忆中这个总是稳如泰山,面无表情的人竟然恼怒了?淑妃心中升起了一丝复杂的快感。 “情形?什么情形?你是想说刺客和奸细?难道这些和你有关?” “娘娘,你到底发什么疯?” “发疯?对!本宫就是疯了。”淑妃冲到苏敏中面前,拎住苏敏中的衣服,“我为什么会发疯,你不清楚吗?” “娘娘是高居宫中日久,越发随性。” “你少扯这些,告诉我,宁王世子是不是寒儿?” “娘娘总喜欢胡思乱想。” “你可以不说实话,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淑妃的眼中闪动着同归于尽的光芒,反正自己也过够这样的日子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要发疯了,苏敏中在心中冷嗤,嘴上说道:“是寒儿。” “啪”的一声,苏敏中挨了一耳光。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利用我还不够,竟还要利用寒儿?” 苏敏中抓住淑妃再次扬起的手,一推,淑妃摔到在地。 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苏敏中踱到伏地无声痛哭的淑妃面前,居高临下,“你别一口一声利用,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寒儿?” “为了寒儿?” “对!” “你是真的把我当傻子了,是吗?” 苏敏中蹲下去,“你的确很傻,傻到看不清好处。” “好处?欺君之罪,你是想让寒儿死吗?他到底如何碍你眼了?” 淑妃坐起来,怒视苏敏中。 “成儿已经被你毁了。” “所以你就要毁了寒儿?那就一起去死。”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寒儿的身份无懈可击,我们一起使力,那个位子就会是寒儿的。” “寒儿的?” “成儿已不成器,除了寒儿,还能有谁?” “怎么可能不会有呢?” “不会有其它人。” 淑妃冷笑出声,“你以为我在宫中这些年是白混的吗?有那么好糊弄吗?不会有其他人?诚王,诚王世子不是人吗?寒儿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你可真会想,利用了诚王府一把,你还以为成被利用那一方了?” 淑妃见苏敏中面露轻蔑,不似作假,随即又自嘲,这个男人,自己什么时侯看透过真伪呢? “寒儿已经见了皇上,还随同春猎,已经无法挽回。” 苏敏中说得对,淑妃心中一片绝望。 “该如何做?你自己想清楚。”苏敏中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来,“如果你不想寒儿死在你手中的话,记住,克制住自己。你已见过寒儿,当知道我并没有如同你对待成儿那样,故意将他养废。” 苏敏中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指了指自己的脸,瑛姑姑摇头。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淑妃,苏敏中在心中摇头,养尊处优的女人能有多大力气?随即大步离开。 瑛姑姑进来扶起淑妃,淑妃任由瑛姑姑重新替自己梳妆打扮,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六章 赏赐 清露殿,听完华姑姑的禀报,原本斜靠在坐榻一侧的贤妃坐直身子,端起御膳房新呈上的果子露,喝了一口,又随即放下。 “这得宠的就是不一样,又是刺客又是奸细的,就敢在第二天召见自己家中人,也不怕被皇上猜疑。本宫好久未见文哥儿了,也想召进来见见。” “娘娘,这种时候,还是谨慎点好,苏家能和咱们府上比吗?” “你说得也对。”贤妃又端起果子露喝了一口,“苏敏中离开时有无异样?” “没有,和平常无异。” “有时侯,本宫都怀疑他那张脸是不是假的?” “娘娘,那不过是自知低人一等,强行装出来的,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深浅。” “似乎有点道理,淑妃不也是装成皇上心中的白月光,才会那么得宠,一家出来的,总会有相似之处。” “娘娘说得是。” …… 御书房,一名公公从御书房的偏门处探了一下脑袋。 洪公公看了一眼低头批阅奏折的皇上,轻步移向偏门,听完那名公公的禀报,又轻步走回原处。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宫中又有何事?” “回皇上,刚刚,苏敏中苏大人进宫见了淑妃娘娘。” “哦?是淑妃召其进宫的还是他主动求见的?” “今儿一早,华清殿的一名宫人出了宫。” “看来是淑妃召其进宫的,苏敏中此人,不知为何,朕是打心眼里不喜,不过好在他也算知情识趣,在都察院领了个闲职,不往朕这儿凑,否则,以他们两兄妹的关系,朕还得费神。” 皇上重新拿起一本奏折,翻开看了看,提起御笔正准备批时顿住。 “你说,淑妃召苏敏中进宫所为何事?” “奴才去打探一番?” “说说你能想到的。” “奴才能想到的是,淑妃娘娘第一次碰上皇上遇刺的事,加上皇上昨儿又未去后宫,娘娘难免心不宁。” “贤妃有没有召人进宫?” “没有。” 闻言,皇上提笔在奏折上批上朱红,“贤妃出身于礼仪之家,还是更守礼。” 洪公公:贤妃娘娘可是礼部尚书之女,如果完全肆意妄为,那方尚书在朝堂上,不知会被朝臣如何攻讦。 “对了,你去挑几件物事赏给赵小子三人,另外,带上周桥一起,替他们看看。” “是。” 洪公公退出御书房,去库房挑好赏赐之物,又去太医院叫上周院正,随后前往许府。 许府。 匆匆赶回府的玉珠三人接了赏赐,赵承泽的是一套兵书,玉珠的是一套十二支金钗,青竹的是一付弓箭。 自接过赏赐后,玉珠的眼神就没能从弓箭上挪开过,既使是在周院正把脉时。 坐在一旁喝茶的洪公公:自己想起在榜下捉婿那一天,许小姐打扮得颇为朴素,因而选了一套金钗,瞧许小姐那眼神,显然对金钗没兴趣,只是也没法交换,总不能赏赐男子金钗? 周院正收回手,赵承泽忙问:“周大人,玉珠的身体如何?” “许小姐的身子很好,没有问题。” “她失忆了那么久,刚恢复记忆,真的没有不妥?” “放心,许小姐好得很。” 周院正说完,又替赵承泽和青竹把了脉,留下一瓶外伤药后,和洪公公一道离开。 青竹拿起弓箭,一溜烟跑了。 玉珠:“……” 第一百零七章 辞行 几天后的傍晚,一时兴起的玉珠手拿鸡腿,逗着紫貂玩。 宝珠等人或在廊下或在院中,或坐或站地看着在院中上窜下跳的一人一貂。 几个回合后,紫貂直接不再搭理玉珠,这个人类是把本貂当宠物了吗?本貂自己想玩乐才会给你面子。 玉珠看着鄙视地看了自己一眼后,干脆转过身去,用屁股朝向自己的紫貂,再看宝珠等人毫不遮掩地笑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己难得陪紫貂玩,没想到这貂居然一点不给面子,难怪自己把貂带去给赵承阳,就一天,这貂又回到自己手中。 春红暗自嘀咕:没想到这只貂这么快就不再搭理小姐,那自己是不是比小姐还好点?至少自己用鸡腿诱哄着这只貂在府中逛了一遍,损失的私房,小姐也给补上了,如此一想的春红顿时心情愉快。 “大表姐,二表姐。”肖梦蕊走了进来。 “表妹?” 玉珠看向春红,没听春红说起肖梦蕊今天来了许府啊。 接收到玉珠眼神的春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表小姐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院中几人的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疑惑。 “表妹,屋里坐。”宝珠将肖梦蕊请进屋内。 各自坐下后,宝珠看了一眼玉珠,不知该不该先行询问,可玉珠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没收到宝珠的视线。 肖梦蕊注意到了宝珠的小动作,端起茶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你们一定很疑惑我为何在这个时辰登门?” “确实很好奇。”玉珠点头。 “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 “辞行?”玉珠和宝珠同时出声,而后互看了一眼,傍晚上门辞行,这是什么情况? “诚王世子向皇上请辞,皇下留下了世子,但护送两位世子进京的人,除了近身服侍的,其余的人都要返回诚王府,我们一家决定和诚王府的护卫一起前往安南府。” 宝珠觉得此举不妥,但也不好置喙什么,只好问道:“姑父和姑母决定好了?” “嗯,行李都收拾好了。” 连行李都收拾好了,不会明天就走?玉珠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真的是明天,玉珠无语,这就是出发之前来告知一声。 宝珠心想:姑母如此作为,还不知祖父和祖母会如何想。 松鹤堂,老太爷和老太太本来还挺高兴姑太太一家全回来了,虽然心中有点疑惑,但并没有妨碍到见到女儿一家的好心情。 待得知姑太太一家打算前去安南府后,好心情顿时没了,明确反对姑太太的打算,见姑太太不为所动,更是苦口婆心一番说服。 再得知姑太太一家明天就要启程离京后,老太爷和老太太直接气得七窍生烟。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这是上门来告知一声?” “娘,我们是全家来辞行,大郎和大郎媳妇也来了不是?” 老太太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外孙夫妇,以及坐在一旁就没吱过声的女婿,心知自己的女儿才是罪魁祸首,虽然很想甩手不管,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 “银屏,去把各房的老爷太太都叫来。”头痛的老太太吩咐。 姑太太暗想:看来娘是还不死心,想让大家对自己轮番劝说,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一一去辞行。 第一百零八章 商议 玉珠和宝珠的院子,许诗雅、许兰芝和张意涵联袂而来。 “你们来得正好,我就不用一一去辞行了。” “辞行?表姐,到底怎么回事?”许诗雅坐在了肖梦蕊旁边,自己三人只知各房的当家人被叫去了松鹤堂,得知表姐在此,便一起来了。 听完肖梦蕊的讲述,许诗雅三人面面相觑,不太敢置信。 “你们是不是觉得太出乎意料了?” “不,表姐,我们以前就猜过你们一家可能会搬去安南府,只是没想到你们明天就要走。”许诗雅接话,许兰芝和张意涵点头。 “表姐,诚王府来下聘迎亲了吗?” 许诗雅问出了一个大家都忽略了的问题。 “没有,我们到了安南府以后再商议成亲的事。” “为何要如此着急?”玉珠不解。 “就是,表姐,你成了郡王妃以后,想回京城可就不容易了,干嘛不在京城多呆一段时间?” “这是爹娘决定的,你们明天会来送我吗?” 众人看向玉珠,玉珠点头,谁让自己在几人中最大呢。 “我再去和祖父祖母说会话。”肖梦蕊起身离开。 见肖梦蕊走远,许兰芝说道:“没有下聘迎亲,姑母一家就跟着诚王府的护卫前去安南府,这样真的好吗?” “这是他们决定好的,不过是来告知一声。” “大姐姐说的对,不过好在并不是表姐一人前去,所以表姐才没有惴惴不安。” 众人无法反驳此话,因为没人瞧出肖梦蕊有丝毫不安。 “按理说,我们应该为表妹准备全新的添妆礼,只是如今……”宝珠摇摇头。 “如果送旧物,不知表姐会不会嫌弃?”许兰芝说道。 “嫌弃?这个时候才来说,怪谁呢?”许诗雅翻了个白眼,哪怕在珍宝阁关门之前来说也行啊,就算自己能说动大姐姐去珍宝阁,可人家已经关门了,明天一早去送行,人家还没开门呢。 “不管送什么,总是尽了我们的一份心意。”宝珠还能说什么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姐姐,你送表姐什么?” “春红,从那十二支钗里面选两支出来装好,明天送给表妹。” “大姐姐,你竟真的送表姐御赐的钗?”许诗雅凑到玉珠面前,自己虽有猜测,可那是御赐的钗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许诗雅连连摇头,接着说道:“大姐姐,你送了表姐御赐的钗,以后会不会送我?” 面对许诗雅巴巴的眼神,玉珠一阵无力,还没定好人家,就想着以后嫁人添妆的事了? 不过自己也不能厚此薄彼,要是那天心血来潮送给了别人,可就不够分了。玉珠手一挥,“加上两个表妹,我们六个人,一人两支分了。” “大姐姐先选,依次后推。” “我替小姐选。”春红自告奋勇,选好钗后走到玉珠面前小声说道:“小姐,这两只钗不能再送人,留着给你和赵公子的女儿。” 玉珠猛地咳嗽起来,众人看过来。 “无事,你们,选自己的。” “小姐不小心呛住了。” 玉珠无语地看了春红一眼,我为什么会呛住呢?不过如果是赵承泽和自己的女儿,会喜欢首饰吗?拍了拍脸,胡思乱想什么呢? 第一百零九章 各处 松鹤堂,除了未归家的三老爷,其它人都到了,在老太太的明示下,众人轮番进行劝说,可惜姑太太不为所动,肖家其余几人只说听姑太太的。 最后,姑太太一家告辞离开。 二房。 “你怎么没有留在松鹤堂陪娘?” “你怎么不留下?” “你又是媳妇又是亲侄女。” “你是亲儿子!” “爹娘正在气头上,我也不好凑上去找不自在。” “你不傻,就想推我去做傻瓜?再说,他们两个就是瞎操心,表姐心中难道会没成算?” …… 路上,姑太太的马车内。 “没想到岳父岳母会如此强烈反对咱们一家去安南府。” “就是知道他们会反对,才会在离开之前辞行。” “咱们此举会不会真的冒失了?” “有些话不好在他们面前明说,咱们留在京城又有什么出路?虽说三弟以后前程不差,可京城中真正做主的人是皇上。” “也对,安南府却不一样,那是诚王做主的地方,咱们是最受诚王宠爱的敏郡王的妻家人,地位自不会差,只是诚王府没有来下聘迎亲,咱们主动前去,会不会……” “你忘了你二嫂说的,安南府那边也有不少大族之女,咱们得主动一点,由诚王府的护卫护送前去,梦蕊的身价能被抬得更高,以后地位也会更稳,我觉得你二嫂说得在理。” “你说得对,该赌一把的时候就得赌一把,就算万一真有什么,我们再回京城就是。” “说真的,我还真不太想有找你二嫂算帐的机会。” “我也是。” …… 大房。 “三弟刚刚回来,又匆匆去了勇毅候府。” “老爷,你觉得三弟能让姑奶奶改变想法吗?” “难!先前在松鹤堂是什么情形,咱们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让她松一点口。” “看来姑奶奶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三弟岂不是会白跑一趟?” “他是爹娘最后的希望,能不跑一趟吗?” “为人父母,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 松鹤堂。 “这个女儿是铁了心了,没想到老三也劝不动她。” “老头子,那可如何是好?” “她自己做的决定,随她去。” “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就放手不管了?” “要如何管?她都是有儿媳妇的人了,咱们除了劝说,还能如何?难道把她绑起来不让她走?退一步说,就算能把她绑起来,还能把女婿、外孙、外孙女都绑起来?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一家人中就没有一个有反对的心思。” “……” “明天让老二两个去送他们。” “真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还能有什么,被郡王岳父岳母的位置冲昏了头。” …… 三房。 “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夫君,你没有找姐夫谈谈?” “如何没有?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把事全往我姐头上推,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即是侯夫人牵的线,安南府那边也有她的亲戚在,姐姐一家总能有点照应。” “但愿如此,有些话我也不能明说,只能暗示一番,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没听懂还是直接视做了耳旁风。” …… 第一百一十章 送行 第二天,城门外,短暂寒暄后,姑太太一家和诚王府的护卫离开了京城。 “见到许小姐这身打扮,我就不由地想起与许小姐初遇的时刻。”端木敬走过来。 “在榜下捉婿时,我不是这样的打扮。” “我说的是与许小姐在更早之前的相遇,许小姐不记得了吗?” “是吗?”玉珠思索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世子,你一个有家室的人,在众目睽睽下搭讪未婚女子,合适吗?” “我和赵世子不同,见到相识之人,做不到视而不见,吝于一声招呼,对了,今日并非休沐,你身负皇差,不用去衙门吗?” 肖睿走过来,“想来赵世子觉得外城司不重要,就随便应付着。” “啧啧,肖世子,诚王世子不懂,你竟也不懂?” “赵世子巡守外城,可这是城外。” “和外城不过隔了一道城门,如此多人一起出城,我这个外城司主事跟过来看看,有何不妥吗?” 见肖睿被驳得哑口无言,端木敬开口道:“肖世子今日轮休,特意为自己叔父一家送行,我和寒弟来为诚王府的护卫送行,见到和离行之人毫无关系的赵世子在此,故此难免有所疑虑,想来赵世子定是兢兢业业地在办差。” “不劳世子你费心,皇上当面赞过我,外城司的事务办得不错。玉珠,我们走。” 眼见许府一行人离开,肖睿对端木敬和端木寒说道:“如今正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不知两位世子是否愿意同游。” “今日就劳肖世子领我一游。”端木敬爽快应道。 “多谢肖世子盛情,只是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敬兄,我先行一步。” “寒弟自便。” 三人分别后,端木寒的马车向城内驶去,端木敬和肖睿往城外而去。 城内,马车里,二太太想起宁王世子时不时悄悄瞄向宝珠的眼神,又是心酸又是眼羡,还纠结是否告诉老太太,就听二老爷说道:“我还有事,你自行回去。” “停车。”二太太吩咐车夫。 马车靠路边停下。 二老爷狐疑地看向二太太,这么好说话? “就我一个人回去向爹娘禀报送行的事,如果你不怕被爹责难的话,尽管下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去,还有诗雅她们几个。” “你自己看看后面,有许府的马车跟着吗?” 二老爷探头出去一看,“她们人呢?” “诗雅在出发之前和我说了,她们几个要去张记食铺。” “你怎么就同意了?” “就你可以天天往外跑,她们难得出来一趟,就不能去逛逛?还有,她们是自愿来送行,我和你是被爹娘交待来的。” “回府!”二老爷不情不愿地吩咐车夫。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 “我看就是玉珠把几个女孩子的心带野了,不仅三弟两个不管,就连爹娘也不说什么,就玉珠这样,娘还想着玉珠能嫁进赵侯府,可能吗?那可是世袭罔替的侯府。” 二太太不屑,这是还记着被玉珠发现了自己的丑事?怪不得连个举人都考不中,脑子里真的装得是草?也不想想是谁家把玉珠养成这样的,还敢嫌弃? 第一百一十一章 布告 街上,玉珠想起今早出门时碰上准备去衙门的赵承泽,得知一行人的目的后,立即用上侄子的身份,随同前行,可怜的二老爷,当时就懵了。 “你是不是知道会在送行的时候碰上诚王世子?” “他那样虚伪的人,怎么可能不做做样子。”赵承泽撇撇嘴,端木敬还真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去替护卫送行,不仅如此,还拉上了宁王世子。 “我都没有想起来他说的更早见过的事,你却是很了解他的样子。”玉珠的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城门外的言语交锋,“你们有恩怨?不对,和你有恩怨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我能瞒你什么?不过是看他不顺眼而已,还有就是我比你看人看得更准。” 青松和青竹对视一眼,大公子还真敢说,明明是因为诚王世子打过大小姐的主意,才把对方摸得透透的,只有大小姐不知道而已,不过大小姐不记得诚王世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见玉珠狐疑不满地瞪着自己,赵承泽接着说道:“他说的和你更早遇见一事,这种搭讪手段,你和赵承阳那小子,从小到大,用的还少吗?” 玉珠摸摸鼻子,无言以对,转而气愤说道:“我和赵承阳,跟诚王世子可不同,他一个有家室的人,还用这种手段。” “有些人不过是人模人样而已。” “你说得对。” “知道就好。”赵承泽面上一本正经,心中却颇为得意,端木敬能和自己比吗?不过自己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不,谁知端木敬有没有死心,万一这丫头被骗了呢。 前方,一群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 “那么多人围在那里干什么?” “去看看。” 几人走近,原来这群人是在看大理寺新贴的布告,只是布告被人头挡住了,看不见是什么布告。 一名书生打扮的人从里面挤出来,随即被外面的人围起来,大家纷纷要求书生说一下是什么布告。 “是悬赏布告,布告上是一名女子,凡是能提供与该女子有关的线索,一经查实,依线索重要性的大小,都可以去大理寺领不同的赏银。” “有多少?” “几百到几两不等。” “只要是有关的线索都行?” “布告上是这么写的。” “都去看看那女子长什么样,说不定就会有领赏银的机会。” 众人纷纷附和。 玉珠几人面面相觑,看来大理寺也没能查出什么。 “除了那名女子,不是还有一群追债的男子吗?”青竹一拍脑袋。 “你觉得忠勤伯那样色令智昏的人还能记得那群男子长什么样?” 赵承泽这话无法反驳,只是色令智昏是不是也不太对? 一家名为祥记的不起眼的布庄后院,一名伙计匆匆走进屋子。 “掌柜的,大理寺满大街贴布告,悬赏小蝶的消息。” “让他们去查,看能查出什么?”掌柜不以为意。 “虽说小蝶以前从未在京中露过面,不过京中人来人往,万一有人……” “一个死人,死无对证,就算她被人认出来,让大理寺获得点蛛丝马迹,也和你我扯不上什么关系,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 “掌柜说的是。”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选书 墨语轩二楼。 宝珠在挑选书籍,绿柳走到呆在角落一边,无精打采的春红身边,低声道:“没有跟着大小姐,你就焉成这样了?” “我明明是大小姐的丫环,为什么却总是被抛下?”春红有气无力,自己今早起来就紧紧跟在小姐身后,小姐没有说让自己留下照看那只貂,本以为被默许跟着小姐的自己还是被抛下了。 “行了,谁让你不会骑马,难道大小姐骑马,你靠两条腿在后面追,就算你这样想,问题是你追得上吗?” “你是来安慰我,还是来打击我的?” “谁知道呢?” 春红伸手就想去挠绿柳,两人来到窗边。 “咦?那不是宁王世子吗?他在原地转来转去做什么?”春红不解。 “可能在等人。” …… 街对面,沈钰下了马车,走到端木寒面前,两人寒暄起来。 “世子,你在等人吗?” “哦,是,本来约了人,一起到墨语轩选书,没想到他迟迟没到。” “世子,我陪你去旁边那个茶肆等。” “不用,正好遇见表兄,不如表兄和我一起去墨语轩,给我点建议。” “行!” …… 墨语轩二楼,春红收回视线,“你说对了!” 见宝珠拿着书朝这边走过来,春红和绿柳迎了上去。 “小姐选好书了?”绿柳问。 “嗯,刚刚听见你说什么说对了?”宝珠问春红。 “小姐到窗边一看就知。” 三人走到窗边。 “咦?人呢?”春红惊呼。 “走了呗。” “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小姐,其实没什么,春红就喜欢一惊一乍的,就是宁王世子和沈公子刚刚在街对面。” “我们回去。” 宝珠几个刚走出墨语轩大门,就碰上准备进墨语轩的端木寒和沈钰。 双方略寒暄几句后,宝珠登上马车离开。 许府的马车拐弯看不见后,沈钰对端木寒说道:“世子,我们进去选。” “好。” 两人转身走进墨语轩。 “表兄称为我表弟或寒弟即可。” “礼不可废。” …… 马车内,绿柳说道:“宁王世子进京不久,就和卫国公府走近了。” “有什么奇怪的?卫国公府是宁王世子的亲外祖家。” “你现在觉得不奇怪了?刚还一惊一乍的。” 埋头包书的宝珠接了一句,“总是血脉之亲,亲近起来应是不难。” “小姐,这几本书是要送人吗?” 绿柳颇为无语,这还需要问吗? 宝珠嗯了一声,子扬哥哥才被爹训了,自己也不好紧跟着就去国子监见他,就送几本书给他。 “明师父。”车外响起来喜的声音。 宝珠让明师父停下马车。 “来喜,你怎么没在国子监陪你家少爷?”春红探出脑袋。 “我和你不同,我家少爷的事都交给我办。”来喜一脸骄傲。 见不得来喜的得瑟样,春红打击道:“能交给你什么事?你要去的地方是墨语轩?你家少爷的确是交待了你办事,就是跑腿买笔墨纸砚,而已!” “你别小瞧人!” 正想接着反驳的来喜却听见宝珠的声音响起。 “春红,让来喜将这几本书带给子扬哥哥。” 春红将书递给来喜,“听见我家小姐说的没有?” “许小姐放心,小的必会办的妥妥的。” 春红翻了个白眼,瞧瞧那样! 来喜瞧见了春红的白眼,一扬头,朝墨语轩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注意 春红坐回车内,马车继续朝许府而去。 春红不时看向宝珠和绿柳,欲言又止。 绿柳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绿柳:“……” 无聊的春红稍掀起车帘一角,看向外面。 不久。 “明师父,停车。” “怎么了?” “我看见彩萍了。” “三小姐身边的一个丫环,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我答应了小姐要注意她。” 听见春红和绿柳的对话,原本闭目养神的宝珠睁开眼,“大姐让你注意彩萍?“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她没用多久就跟在了三小姐身边,大小姐让我注意一下她。” “你发现了不对之处?”明师父的声音传进来。 “没有,就是看见她进了那家祥记布庄。” 见春红双眼发光地盯着外面,宝珠和绿柳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应该是春红燃起了八卦之心。 驾车的明师父也看了一眼,这么不起眼的布庄? 过了一会儿。 “她出来了。” 见彩萍往回许府的方向走,春红问宝珠:“小姐,要不要让彩萍搭马车回府?” “让她上来。” 春红探出脑袋,将彩萍叫上了马车。 待彩萍向宝珠问好致谢后,春红看向彩萍手上的包袱,“你去布庄买布?” 彩萍解开包袱,里面是一些布料和彩线,“我在布庄接了点活,有空时做一些荷包,我家需要钱。” 本想说你可以向三小姐说一下情况的春红想起三小姐还总是打自家小姐的主意,转而说道:“你应该去绣庄,那样毫不起眼的布庄能给多少工钱?” “我的绣艺,绣庄看不上。” “……” 接不上话的春红转而问道:“你今天没有跟在三小姐身边?” “没有,三小姐说,去替姑太太一家送行,不用带太多服侍的人,就只带了彩湘,我就和三小姐说了想来布庄一趟,三小姐同意了。” “哦。” 春红不再问什么,彩萍转而低声向绿柳请教绣艺。 …… 来喜回到国子监时,正赶上学子中途休息。 冯子扬和来喜走到一处视野开阔处,来喜将装着书的包袱交给冯子扬。 “这是?” “去墨语轩的路上,遇上了许小姐,这是她让小的带给你的书。” “宝珠妹妹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不过送给少爷的书应该是许小姐特意去墨语轩挑的,许府的马车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如果宝珠妹妹没有遇上你,说不定会来国子监送书给我。” 来喜一拍脑袋,“少爷,我想着顺道去墨语轩买点纸墨回来,是不是干了件蠢事?” “无妨,那只是我的猜测,对了,情况如何?” “这几天,那对夫妇没有出过宁王府。只要他们出府,我们的人会找机会去接触。” “以后每隔几天,你就回去看看有没有新进展。” “是!” 来喜应得十分干脆利落,心中暗道:春红还说什么自己只是跑腿买笔墨纸砚的,真是无知!难道她以为自己和她一样? “我还有课要上。”冯子扬看了来喜一眼,转身离开。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包袱,冯子扬心想:对来喜说的猜测不过是自己心中的念想,宝珠妹妹如果决定要亲自送书,就算遇上来喜,也不会让来喜转交,不过送书给自己也不错。 回到课室的冯子扬解开包袱一看,知我者,宝珠妹妹也!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糕点 全味斋。 外面的一辆马车内,许诗雅稍掀车帘一看,见彩湘还在排队,感叹道:“全味斋的生意可真好!” “其它糕点铺的糕点味道的确及不上全味斋的。” 许诗雅看了许兰芝一眼,默默在心中接上一句,其它糕点铺的糕点价格也及不上全味斋的。 想起几人逛了几家银楼后,决定去张记食铺看看,顺便在那里用午饭,经过全味斋时,四妹提出去买一点糕点,自己也不好反对,三人一人出了二两银子,那可是一个月的月银,要是大姐姐在就好了。 彩湘提着糕点朝马车走来,却被横刺里冲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踉跄,手中的糕点掉在地上,被那人一脚踩上。 目睹了这一过程的许诗雅直接起身,跳下马车,冲了过去。 许兰芝和张意涵:“……” 冲到彩湘旁边的许诗雅本想张嘴斥责对方的过失,却在看见对方时讶然,对面的男子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许小姐?” “你是白鹿书院的……” “在下杜闲庭。” “小姐,糕点。”彩湘指了指杜闲庭脚下。 杜闲庭尴尬地移开脚,“许小姐,请稍等一会儿,我重新去买。” 许诗雅难得的纠结起来,让他重买,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小气,不让他重买的,白出了二两银子不说,四妹和表妹出的银子怎么算?彩湘可是自己的丫环。 原本一头雾水的许兰芝和张意涵走过来,听彩湘说了经过后,不再诧异许诗雅先前的举动,可面对明显处于神游状态的许诗雅,这又是什么情况? “许小姐,在下忘记问你买的是那几种糕点,就买了几种全味斋的招牌糕点。” 彩湘暗中推了一把许诗雅。 即然已经买了,那自己就不用纠结了,不对,“我们没有买那么多种。” “无妨,就当作在下鲁莽的赔礼,请收下。” 许诗雅点头,彩湘接过杜闲庭递过来的糕点。 “许小姐是特意来买糕点吗?” “不是,就是随便逛逛,经过这儿,杜公子呢?” “在下也是随便逛逛,不,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杜闲庭说完,匆匆施礼后,拔腿就走。 先是见杜闲庭从眼前急步而过,又见两个小厮朝杜闲庭追去。 许诗雅几人互看一眼,什么情况?不过几人转眼就被糕点吸引了,登上马车朝张记食铺而去。 马车内,几人将糕点一一解开,每样都尝了尝。 “这次倒是一次性将全味斋的招牌糕点都尝了一遍。”许诗雅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三姐,我们那点银子可买不下这些糕点,那位公子如此破费,又是白鹿书院的,会不会不太好?” 听许兰芝如此说,又拈了一块糕点的许诗雅翻了个白眼,“我们已经收下,还都尝了一遍,说那些还有意义吗?”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是显得多余,只是心中总有点……” “你就是想得太多,杜公子也说了这算做赔礼,不仅如此,瞧他那么干脆,想来他的零用钱可比我们不知丰厚多少,买糕点的这点银子在他眼中,大概不算什么。” …… 外面路上,杜闲庭终于摆脱了两名小厮,肚子却在此时响了几声,一摸身上,呃?银子在买糕点时,全花光了,看来只能去同窗那儿凑合两天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外 许诗雅几人的马车在张记食铺不远处停下,见不少人从食铺里进进出出的,许诗雅挺惊讶,“你家食铺才开不久,生意就这么好了?” 张意涵见着自家的生意如此红火,心中也很高兴,嘴上谦虚道:“大概是现在正是饭点。” “三姐,我们真的要直接去食铺用午饭吗?”许兰芝觉得自己还是下不了决心。 “不是已经说好的吗?上次来,直接去了后院,都没见到食铺里是什么样?” “表姐,食铺打开门做生意,各种人都有,会不会被冲撞?”张意涵想起太太太对自己郑重其事地教导和要求,也颇为犹豫。 “冲撞?我们许家是吃素的吗?再说,我们几个还能在你家的食铺里被人欺负?” 许诗雅率先下车,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许兰芝和张意涵对视一眼,只得跟着下了马车。 食铺内,埋头算帐的张家舅爷听见张意涵那声爹,抬头一看,急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张舅爷,我们是来用午饭的。”许诗雅是一点不客气。 “行!让涵儿领你们去后院。” “不!我们就在食铺里。”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 见许诗雅直接朝最里面,靠墙的一张空桌子走去,张家舅爷拉了一下张意涵,张意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张家舅爷顿觉头痛起来,看这样,二房的那位也不会听自己的,还能怎么办?只能盯紧点,但愿别生出什么事来。 自许诗雅一行人出现在食铺,就吸引不少好奇的目光。 许兰芝选了最靠里面的位置坐下,顶着那些目光,心中暗道:如果有二姐在,肯定不会同意三姐如此作为,只是二姐去了墨语轩,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府中,在府中用饭。 食铺内,有些人窃窃私语,也有人直接问道: “掌柜的,你女儿和你家亲戚?” “是,许祭酒府上的,还请各位千万别随便乱开玩笑。” “掌柜的放心,大家都是熟客,自有分寸,不过有点好奇罢了。” “多谢,多谢!” 张家舅爷连连拱手致谢。 许诗雅几人就着一壶清茶和糕点边吃边讨论选那几道菜,迟迟没能定下。 张家舅爷深表疑惑:这真的是来用午饭的?用糕点也能饱了? 一男一女前后走进来,张家舅爷一看,心中连呼不好,这曹光可是个令人头痛的人。 “掌柜的,老样子,打包带走。” “没问题!”张家舅爷挡在曹光面前,试图将其往另一边领。 “掌柜的自去忙就是,不用特意招呼我。”推开张家舅爷的曹光往食铺里扫视一圈,眼睛一亮,抬步就想朝许诗雅那一桌而去,却被一把拉住,“掌柜的还有话说?我改主意了,带走的先不急,我今儿在这里用饭。” 低头跟在曹光身后的女子闻言抬头想说什么,被曹光冷眼一扫,又低下了头。 “张舅爷,我们选好了。”许诗雅的声音响起。 “原来那几位姑娘是掌柜的亲戚。” “她们是许祭酒府上的,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招惹不起?曹光冷哼,能到这种食铺里来吃饭,还叫掌柜为舅爷的人,会招惹不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抓走 曹光甩开张家舅爷,大步走到许诗雅几人桌前,“几位姑娘,你们坐的位置是我的。” 几人闻言看了一眼曹光,又看向张意涵,张意涵摇头。 不是张家的人,这是来闹事的人? “笑话!这家铺子是我表妹家的,有什么位置是你的?” “我每次都是坐的这个位置,今儿被几位姑娘占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和几位挤一挤。” 许兰芝不敢置信,随即气得手指发抖。 张意涵用眼光搜寻张家舅爷,见自家爹领着两个伙计走过来,松了口气。 在另一桌用饭的车夫也朝这里走过来。 “放肆!”许诗雅站起来,一杯茶水泼到曹光脸上。 曹光伸手一抹,甩了甩,痞笑道:“几位姑娘不同意?我今儿还偏要如意。” 先把这个碍事的丫环丢开,曹光伸手朝最外边的彩湘抓去,彩湘惊叫起来。 张家舅爷几人将曹光拉开。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来坏我的事?”曹光头一扬,很快将四人掀翻在地。 张意涵惊叫着跑过去,将张家舅爷扶起来。 车夫和伙计爬起来,再次朝曹光扑去。 “三姐,我们赶紧走。”许兰芝的声音都在发抖,果然不该听三姐的。 四个人还打不过一个人?许诗雅扫了一眼食铺里的人,没人来帮忙? 再次将车夫和伙计掀翻的曹光甩了甩胳膊。 “好了,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一起用饭了。” “是吗?”许诗雅朝曹光身后喊道:“大姐姐!” 曹光转头一看又转回来,“你的大姐姐在哪儿呢?” “怎么回事?”玉珠走过来。 “这个人在表妹家的铺子里闹事打人。”许诗雅指着曹光。 “啧啧,原来是女扮男装,不过,你更对我的胃口。” “青松,将他拿下,交给大理寺。” “是,大公子。” 青松上前,几个回合后,曹光被擒住。 用伙计找来的绳子捆住曹光后,青松拉着绳子一头朝外走去。 “还真要把我送去大理寺?真是好笑!你们知道大理寺是管什么的吗?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可不归大理寺管。” “交给大理寺的主事之人,告诉他,我怀疑此人和行刺皇上的刺客有关。” “是,大公子。” “哈?我最多就是闹事打了一架,还能和刺客扯上关系?” “当然能!” “难道就凭你空口白牙一说,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大理寺会去查。” 被拉着走出食铺的曹光心中一凉,看来自己还真的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跑又跑不掉。 和曹光一起的女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回曹家的方向,曹光暗嘲:就看自己的亲祖父,好二叔会不会管自己? 食铺内,张家舅爷连声道谢,吩呼伙计收拾一番,又张罗起饭菜。 一伙计从附近的医馆请了个大夫来,大夫给几人看过,并无大碍。 许诗雅向玉珠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又问道: “大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转到这附近,就过来看看,顺道吃午饭。” 许诗雅先看了眼赵承泽,又看向玉珠,“大姐姐,大理寺会相信那个人和刺客有关吗?” 不仅许诗雅几个,食铺里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难道你们没看见大理寺满大街地贴悬赏布告?” “看见了。” “那个人在这种时候闹事,难道我们不能怀疑他和刺客有关,意图在京中兴风作浪?” 除了玉珠、赵承泽、青竹外的众人:的确好像可以这样怀疑。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镖师 两名中年男子走进食铺。 “掌柜的,我又来了。” “宋镖师押完镖,回来了?” “嗯,这次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位是新面孔,才进镖局的?” “刚从西边分镖局过来的,和掌柜同姓。” “那敢情好。” “我终于知道那里不对劲了,食铺里怎么如此安静?” “刚刚出了点,事。”张家舅爷本想说刚刚出了点小事,但那个小字刚到嘴边就被咽了下去。 食客:刚刚才有一人被当作和刺客有关,抓去了大理寺,能不安静吗? “什么事?” “就是曹光被抓去了大理寺。” “那小子,早晚有这一天,他犯了什么事?” “怀疑和刺客有关。” “那混球作奸犯科倒是都有可能,和刺客有关,不太可能?” “这……” “有没有可能,大理寺会查清楚。”赵承泽出声。 “哦,我知道你,听掌柜说的,你是外城司的赵主事,这家店开张那天,我在这里见过你。” “宋镖师好眼力,见过一面的人也记得。” “跑镖的,天南地北地跑,和各种人打交道,眼力劲儿都是练出来的。” “跑了多久的镖?” “我是子承父业,从小就接触了。” “不知和你同来的那位镖师是不是也是子承父业?”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张镖师,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宋镖师,我可是特意来尝你极力称赞的饭菜的,就听你说个不停了。” “吃饭,就要边吃边说话才热闹。” “张镖师似乎在回避我的问题?”赵承泽将目光定在张镖师的身上,玉珠和青竹也看过去。 “我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述自己私事的习惯。” “如此,倒也好办,去外城司衙门说。” 众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就算你是外城司的主事,也不能随便抓人。” “抓了你,又能如何?”赵承泽撇撇嘴,我是随便抓人的人吗? “我刚从西北来到京城,难道京城的官差都是如此行事?” “别人如何行事我不知道,我行事自有我的道理,再者说,这里是天子脚下,盘查之类的自是不同,一句话,你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见张镖师似乎还想和赵承泽论下去,宋镖师急忙说道:“别,别,张镖师,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我想赵主事就是好奇一问,对?赵主事。” “本来是好奇一问,但现在嘛……” 听赵承泽如此一说,宋镖师再劝张镖师。 “张镖师,没必要弄得剑拔弩张,我是不清楚你是否同我一样,要不然,我就替你回了赵主事的话。” “我年轻时服过兵役,服完兵役后在大户人家做过护院,后来进了镖局做镖师,不知赵主事还有没有想问的?” “没了。” 众人:…… 宋镖师拍上张镖师的肩膀,“我就说赵主事只是随便问问嘛。” 张镖师不语,到底是随便一问,还是? 心思快速转了几圈的张镖师看向赵承泽,出声询问: “赵主事,不知你能否告知在下,你为何执意要知道在下是否是子承父业?” “你自己不知道?” “我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 “你是受过训练的人。” 众人:原来如此,那位张镖师会被询问一二,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曹光 不久,青松回到了食铺。 “大公子,事情已办妥。” “嗯,先吃饭。” 青竹给青松夹了一筷子菜,“来,你辛苦了,不过你还挺快。” “来回都是骑马。” “人交到大理寺的谁手上的?”赵承泽问。 “大理寺卿和少卿都在,人交给了他们。” 赵承泽挑眉,看来大理寺的人也很头痛,自己此举会不会让大理寺利用?不过自己只是怀疑曹光而已,大理寺会如何做,是大理寺的事。 见两名镖师准备离开,赵承泽说道:“宋镖师,我听你提起曹光时颇为了解。” “不光是我,现在这食铺里的人,也有不少人都知道他,掌柜的也知道。” 张家舅爷点头。 “赵主事有想知道的,问他们也行,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宋镖师边结帐边说道,见赵承泽点头,结完帐,两名镖师离开。 张家舅爷对赵承泽说道: “曹光的二叔是负责看守西城门的一名百卫长,听说这个职位是他们家世袭的,曹光的祖父退下后,就交给了曹光的叔叔。” “曹光是长房的?” “对,不仅是长房的,他还是长房长孙。” “世袭的职位为何没有给长房?” “曹光的爹娘在他小的时侯没了,他自己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仗着有点拳脚功夫,纠结了一帮混混惹事生非。” “掌柜说得太客气了,他那里仅仅是惹事生非,简直就是个祸害。” “对!” “就是!” 食铺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以前从我家经过,就因为没关院门,院里的狗对他叫了两声,他就把狗弄去吃了。” “见着漂亮的姑娘,就上前搭讪调戏。” “打架、坑蒙拐骗,各种暗地里弄钱。” “这样的人,真是白占了长孙的位置,百卫长的官职怎么可能落他头上?” “没人管吗?” “那小子狡猾,他惹的事都是他二叔能替他收拾烂摊子的。” “他家毕竟是有官职的,普通人家遇上了他,只能自认倒霉,也曾有不服的,闹到府衙去,但是没有有力的证据,结果还被倒打一耙。” “他家里人也不管?” “长房就只有他一根独苗,他祖父没办法,就替他娶妻,指望这样就能让他收心。” “不过是多了个两头受气的可怜人罢了。” “也是,先前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子就是他媳妇,她应该是回曹家报信去了。” …… 走在路上的宋镖师因为张镖师好奇问起曹光的事,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听你一说,曹光不过就是个混混,怎么就和刺客扯上关系,抓去了大理寺,赵主事行事还真是……” “赶上皇上遇刺一事,衙门里的人行事肯定和平常不同,没想到跑了一趟镖回来,京城就出了这样的大事。你先前和赵主事顶上,我还替你捏了把汗,听我一句,非常时候,咱们还是尽量别惹事上身,搞得像曹光那样陷入麻烦中就不好了。” “你说得对!不知那位赵主事是什么来头?” “唉呀,我要是在来食铺的路上就和你说一声,你大概也不会和赵主事对上。不过,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听总镖头说起,赵主事是庆州府赵侯家的世子,不仅如此,还在春猎的时候,救了皇上,逼死了一名刺客。” 张镖师:原来如此,难怪轻易就看出了自己与宋镖师的不同之处。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理寺 大理寺衙门。 大牢中,曹光被衙役拽着往前走,嘴上不停喊着:“我就是在张记食铺打了一架,和什么刺客无关。” “行了,喊给我们听没用,省点力气,审你的时候,你不想说话也会让你开口。” “两位差大哥,这是要把我带去那儿?” “当然是牢房,不然你以为去哪儿?” “连大堂都没进,就直接进牢房?” “轮到你上堂的时候,自然会让你进。” 曹光低头,没想到被带到大理寺后,那个叫青松的直接将自己丢给衙役看着,就去见大理寺主事之人,接着一名衙差走过来,叫上一名衙役,二话不说,拽起自己就走,自己虽一路大喊,却没半点用,大理寺和府衙还真不同。 “好好待着。”曹光被推入一间牢房。 “此人是谁?” “忠勤伯,此人是赵世子命人送来的,怀疑和刺客有关的人。”衙差边说边走了。 忠勤伯?曹光不敢置信地抬头,同时心直往下沉,自己竟然被关在忠勤伯对面的牢房?还有那个人是赵世子,自己这次不会真的玩完? 忠勤伯站起来,扑到牢门前,指着曹光,“你就是他们一伙的,对不对?” “伯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要和刺客无关,会被赵世子送到这里来?” “伯爷是说自己和刺客有关,所以被皇上送到这里来了?” “我是被牵连的,我是中了仙人跳,那几个追债的男子也是一伙的,你是不是其中一个?” “不知伯爷是在什么时候中的仙人跳?” “上个月十一日那天,就在城郊的官道上。” “既如此,伯爷与其见着个人就想攀诬,还不如想点有用的线索,好洗刷自己,攀诬我,没用!那天,我根本没出过城,不少人能替我作证。”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真是如此,你会被关到这里来?” “信不信随伯爷。”曹光伸了个懒腰,找了个地方躺下来,肚子叫了起来,“那个婆娘会不会想起我还没吃饭,给我送饭来?” “送饭来?”忠勒伯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床边坐下,不再说什么。 曹光:看来别说送饭,恐怕连探视都不会准,怎么办呢? 衙门后堂的小花厅,大理寺卿和少卿听完衙差的禀告。 “继续轮流监视,凡是看到的、听到的都报上来。”寺卿吩咐完摆摆手,衙差领命而去。 “大人,如果曹光和忠勤伯都和刺客有关,此举会不会过于冒险?”少卿说道。 “不会,忠勤伯不似说谎,至于曹光,他就是个令高府尹头痛的泼皮,高府尹想关他总关不了,这次倒是可以让高府尹破费一次。” 见少卿沉默不语,寺卿接着说道:“就算万一你的担心是真的,你我办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总比如今什么线索也没有强。” “大人所言有理。” 一衙差进来禀报:“大人,曹百卫求见。” “不见,告诉他,曹光是否和刺客有关,大理寺会查,如果他不想自家如同忠勤伯府一样被看守起来,就该知道如何做。” “是。”衙差退下。 “赵世子此举倒是帮了你我的忙,又能争取到多一点时间。” “的确如此。” …… 第一百二十章 册子 张记食铺。 玉珠让许诗雅几人自行回府,许兰芝却是难得地坚持请求玉珠同行。 玉珠了然,许兰芝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有余悸。 只有心大的许诗雅没当回事,想必到食铺来吃饭也是她的主意。 许兰芝是担心回府途中再出幺蛾子? 张意涵本想留下,却被张家舅爷劝说一起回许府。 最后,玉珠和许诗雅几人一起回许府。 赵承泽陪着玉珠走了一段路后,碰上巡逻的士兵,转而带他们巡城去了。 青松和青竹跟着玉珠回许府。 马车内。 “回去后,发生在食铺里的事不要说出去。” 许兰芝和张意涵不吭声,许诗雅接着说道:“如果说出去,我们以后都别想出门了,难道你们想那样?” “食铺里的事只是个意外,我们逛了好几家银楼也没碰上这样的事,对不对?” 见两人终于点头,许诗雅松了口气,“以后我们再在外面用饭,就选有雅间的,或是表妹家的后院。” “三姐说的是真的?” “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是傻的。” 许诗雅看向彩湘,彩湘忙说道:“我听小姐的。” “放心,你和我一条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可还有大表姐和车夫。”张意涵小声道。 许诗雅挑起车帘一角,“大姐姐,我有事和你说。” 玉珠骑马过来,得知是她们三人的意思,同意不会说出去。 “还有就是……”许诗雅左思右想,忍痛掏出半钱银子递给彩湘,彩湘移到车边,对车夫低声几句,将银子给了车夫。 刚回到许府,玉珠就见着了翘首以盼的春红。 “小姐,我一直都在等你。” “有事吗?” “当然!”春红凑到玉珠面前,一阵低声耳语,然后一脸求肯定的表情。 “你做得不错!” 春红瞬间浮现出得意的神情,来喜不过是跑跑腿,就骄傲的不行的样子,他能和自己比吗? 玉珠:春红今天如此反常,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小姐,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交给我办。” “好!” “对了,太太交待,你回来后去一趟太太那儿。” “走。” 两人来到三房主院。 刚进屋子,吴嬷嬷迎了上来,“大小姐回来了。” “嗯,嬷嬷,我娘呢?” “太太在午歇。” “那我等一会儿再来。” “玉珠回来啦?”三太太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 “大小姐稍等一会儿。”吴嬷嬷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三太太和吴嬷嬷走出来。 “娘,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本就没睡着,就是闭目养神而已。” “娘,春红说你让我来一趟,有什么事吗?” “我整理了京中一些较为重要人家的情况,眷了两份,你和宝珠一人一份,宝珠的我已经给了。” 玉珠接过吴嬷嬷递上的几本厚册子,这么多? “娘,你用了多久?” “回京后开始整理的。” 玉珠咋舌,差不多用了一年的时间? “太太准备这个,可是费了不少心力,不仅去信给以前嫁到京中,后来随夫君去了广陵府任上的表姨太太,还从老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那里打听情况。” 听吴嬷嬷一说,玉珠更觉手中册子的重量。 “你有时间就翻来看看,最好能记下来。”三太太叮嘱。 记下来?玉珠心中发傻,嘴上却应道:“好的,娘。” “你刚回来,就到我这儿来了,我也没其它要说的,好了,回自个屋去歇息。” “嗯。” 玉珠告退离开,吴嬷嬷跟了出来,说有几句话要和春红说,拉上春红去了旁边。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玉珠回到自己院中,见绿柳端着一怀茶进书房。 不知道宝珠是不是正在看这个?玉珠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册子。 绕到书房窗外,探头一看,的确是。 “大姐,娘让你去她那儿领这个。”宝珠指了指自己手边的册子,“我本想连你的一起带回来,可娘说她要亲自交给你。” “我刚刚从娘那儿领回来。” “大姐,我们一起看?” “不用,我回屋去看。” 见玉珠利落离开,绿柳打趣道:“小姐,大小姐恐怕一见这个就头痛,你还邀请她一起看,瞧大小姐跑得多快。” “恐怕这就是娘非要亲手交给大姐的原因,这里面饱含娘的心意,大姐总不好随手扔一边。” “小姐说的是。” 回到屋内的玉珠往软榻上一靠,拿起一本翻开看,不一会儿,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春红走进来,见玉珠似乎在软榻上睡着,找来薄毯,刚准备给玉珠盖上,就见玉珠睁开眼睛。 “小姐,我吵醒你了?” 玉珠转了转眼珠子,“嗯,刚睡着就被你的脚步声吵醒。” “小姐,我不知道你在睡觉,要不去床上接着睡?” “我在睡觉时被吵醒,就睡不着了。” “那怎么办?” “你可以将功赎罪。” 见春红不解,玉珠指了指榻上的册子,“你把这些上面的内容全部记住,然后再一一告诉我。” 春红拿起一本翻开看看,然后狐疑地看向玉珠,“小姐,你不会是看这个睡着的?” “不管我是如何睡着的,你吵醒了我是事实,你必须将功赎罪。” “小姐,我做不到。”春红拒绝,这么多,全部记下来,怎么可能? “我记得你才说过,我有什么事尽管交给你去办,对?” 明白了玉珠的意图后,春红傻眼了,怎么办? 见春红即不吭声,也不点头,玉珠接着说道:“难道你说那话是在逗我玩?” “当然不是!我知道小姐的意思,可我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把这些全部记下来,我和小姐一人记一半。” “好。”玉珠无奈妥协。 两人呆在屋里,一人捧一本死命记。 只是,直到晚饭前,两人都没记住什么,少数记住的也有不少记错的,原因是两人记着记着就开始打盹,虽然被互相推醒,又接着记,可这样,能记住多少,能不记错? 两人面面相觑。 “小姐,这些真的要记下来吗?不记行不行?” “娘说,最好记下来。” 玉珠也挺无力,娘非要亲自交给自己,再加上吴嬷嬷说得那番话,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娘的意思呢?自己能随手丢一边吗? “小姐,怎么办?难道以后都只能天天呆在府中记这个?” “不行!”一想到那情景,玉珠连连摇头。 “小姐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正在想。” 得想一个既不辜负娘的心意,又不用天天呆在府中记这个,必须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小姐,要是没有好办法,你还能和赵公子一起去巡城吗?” “赵承泽,我怎么把他忘了?” “小姐的意思是……” 留下两本,自己和春红一人记一本,剩下的都交给赵承泽去记,然后再让他告诉自己不就成了?越想越觉可行的玉珠露出了笑容。 “小姐,我怎么觉得你笑得不怀好意呢?” “难道你想一个人全记下来?” “怎么可能?” “那你还说我笑得……” “小姐,我错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客院,赵承泽一回来,青竹就将一个食盒递上来。 “大公子,这是春红拿来的,说是大小姐给你的。” 赵承泽接过食盒,想了想,换了个方向而走,见青竹跟在后面,停下来转头挑眉。 “大公子,你不看看大小姐送的是什么吗?” 这一脸好奇是几个意思?赵承泽撇撇嘴,“我回屋去看。” 青竹站在原地,看着赵承泽进了屋子关上门,转身去找青松说话。 “青松,你就一点不好奇?” “有何好奇的?” “你不觉得好奇?从以前到现在,大小姐什么时侯如此神秘地送过大公子东西,这还是第一次!” “我看你就是闲的。”青松说完也回了自己屋子。 再次独留原地的青竹:闲的?自己明明是操心好不好?不知食盒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不可能是吃的,大小姐以前就没这么干过,不过也不一定,在悬崖底时,自己为他们两个制造了月下独处的机会,谁知大小姐会不会因此有所改变? 屋内,想起玉珠一贯的作风和自己在衙门打的几个喷嚏,各种猜测充斥心间,赵承泽盯着桌上的食盒,迟迟没有打开。 “罢了!”赵承泽自语一声,打开食盒,取出几本厚册子,最下面是一张纸条,上面是玉珠的笔迹,只写着:把上面的内容全部记住,然后再告诉我。 难道是兵书?赵承泽拿起一本翻开一看,嘴角忍不住狂抽不已,这丫头! 接下来两天,玉珠没有出府,一心呆在屋里和春红两人记册子上的内容。 宝珠很惊讶,猜测是不是册子上的内容正好合了玉珠的意。 三太太和三老爷说起此事时,十分欣慰。 她们不知道的是,因为收效甚微,玉珠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把剩下的两本也交给赵承泽去记。 海棠树下,玉珠和许怀新相对而站。 “大哥,现在可以说了。”玉珠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花瓣。 许怀新欲言又止,似乎颇为纠结。 玉珠挑眉,想起大堂哥来找自己时,自己还惊奇询问他怎么回来了,得知是月底的两天休假,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春红这两天呆在屋内拼命记册子上的内容,都搞得晕头转向了。 不过,大堂哥来找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呢?问有什么事,就说去外面说,现在到了院外,还不说。 许怀新心下一横,大妹妹应该不会对自己想问的事感到大惊小怪? “大妹妹,春猎的时候,你有没有遇见工部右侍郎和忠勤伯府的小姐?” “大哥,你就为了问这事?” “嗯。” “不仅遇上了,还听了她们和其他小姐一起聊天,大哥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大妹妹觉得她们如何?” “怎么说呢?长得不错,性格呢?听她们说话,应该就是本来年纪的姑娘家,大哥,你怎么不问周御史家的小姐?” “大妹妹,那是紫貂?” 看着大摇大摆朝两人走过来的紫貂,玉珠点头,“嗯,它是我的。” 许怀新松了口气,这貂来的真是时候,“大妹妹,书上说,紫貂极有灵气,是不是真的?” 刚说完,许怀新就收获了紫貂的一枚白眼。 紫貂避开了想抱自己的玉珠,一溜烟爬到海棠树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两人一眼,伸出爪子抹了抹嘴,往后一躺。 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两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房,许怀新两兄弟的院内,呆在书房的许怀庆刚拿出一个物件,就听张意涵的声音响起。 “二表哥。” “表妹,你怎么来了?”许怀庆将手中的东西往书下一塞。 门口的张意涵提着食盒走进来,“我刚做了糕点给姑母尝,姑母觉得不错,让我给你送一点来。” “表妹放着就是,我等一会儿饿了再吃。” “我本还想听一听二表哥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张意涵放下食盒,低下头。 “哦,不知表妹做的什么糕点?” “海棠糕,加了一点新鲜的海棠花瓣。” “那我尝尝。” 张意涵闻言一喜,打开食盒,只见碟子空空如也,顿时傻眼了。 许怀庆见张意涵僵住不动,起身往食盒内一看,不知该说什么。 张意涵欲哭无泪,语无伦次地说道:“二表哥,我也不知,我没想到,怎么会这样?” “表妹不必介怀。” 张意涵一手拎起食盒,一手抓起食盒盖子,转身匆匆低头走了。 本想再说点什么的许怀庆张了张嘴,又闭上,坐回去,摸着下巴,食盒内的糕点竟凭空而飞?不知去了哪儿? 走出好远后的张意涵停下来,怎么办?第一次单独给二表哥送东西就成了这样,不知二表哥会如何想? 失魂落魄的张意涵刚回到自个屋内不久,大太太走了进来。 “怎么样?二郎觉得糕点的味道如何?” “姑母。”张意涵站起来,眼中泛着泪光。 “怎么回事?二郎说了难听的话?” “不是,二表哥连糕点的影儿都没见着。” “怎么会?” “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去的途中,我曾放下过食盒,糕点应该就是在那时不翼而飞的,而我就提着个空食盒去见了二表哥,还对二表哥说想听他的建议,结果……” “傻孩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二郎今明两天都会在家。” “可我在二表哥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不知二表哥会如何想?” “他能如何想,难道你以为他会认为你是故意的吗?他只会各种猜测食盒里的糕点去哪儿了?” “真的?” “你放心,知儿莫若母。你放下食盒那段时间前后,有没有看到或碰见什么人?” “没有。” “如此,那糕点是如何不见的?” “我想着,会不会是大表姐的那只貂?” “很有可能,那只貂比人还精。” …… 松鹤堂,廊下,一名丫环和高嬷嬷说了几句话,高嬷嬷看了一眼四周,端着瓷盅进了老太太的屋子,替老太太盛了一碗百合羹。 老太太接过喝了几口,见高嬷嬷欲言又止,屏退屋内的丫环后说道:“你犹犹豫豫的,到底是什么事?” 听高嬷嬷说完,老太太呯地将碗放在桌上,“眼见着儿子一天天大了,翅膀就硬了?” “不知大太太是如何想的?” “大郎是长房长孙,谅她也不敢打主意,必定是打上了二郎的主意。” “大少爷和二少爷只相差一岁。” “也怪我,竟忘了他们两个只相差一岁,上次花会也只替大郎相看了一番。张家搬出去,老大媳妇还把侄女留在身边,我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二郎不比大郎,自小就比大郎更有主意,她这是想让二郎自己先对她侄女生出好感,真是打的好算盘,表哥表妹?” 老太太略一思索,对高嬷嬷低声吩咐,高嬷嬷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许怀新离开后,玉珠回到院子,见宝珠、春红、绿柳都在堂屋,心中了然。 得知许怀新就是问了长辈为自己相中的小姐,春红说道:“原来大少爷就问这事,还非要和小姐去外面说,我们一通猜测也没猜着。” “这倒是符合大哥的性情。”宝珠顿了一下,问玉珠:“大哥没有问起周御史家的小姐?” “没有,我也问了这个问题,被他岔开了。” “莫非大少爷已经见过周御史家的小姐,他没相中?”绿柳说道。 “还有可能是周家小姐没相中大哥。”玉珠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否则大哥为何避而不谈。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你们都没想到。”春红一脸得意。 “小姐,瞧春红那样,大概又想吊人胃口?” “太离谱的猜想,不听也罢。” “小姐说得对。” 春红急了,“怎么能不听呢?我猜是周家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大少爷得知后就放弃了。” 玉珠无语,春红的性子真是被宝珠和绿柳摸得透透的。 “小姐,你觉得我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春红转向玉珠。 “有。” 得到如此干脆肯定的春红满足了。 “大哥还问起忠勤伯府的小姐,只是她是祖母相中的,以忠勤伯府如今的境况,恐怕……” 宝珠此话,几人心中谁不明白呢? “可怜的大少爷!”春红先是感叹一声,接着一拍脑袋,“如果工部右侍郎家的小姐也不成,是不是得再次办个花会?” “那得长辈决定。”宝珠说道。 玉珠想起上次花会应付各家小姐的事,要是再来一次,自己能躲出去吗? 下午,几人又聚在堂屋内,玉珠、宝珠、春红都捧着书看,绿柳则在一旁绣花。 因一种线用完而去针线房领绣线的绿柳回来对宝珠说道:“小姐,老太太的侄孙女田露表小姐刚刚进府。” “如果只是寻常上门,你应该不会特意提起,有什么不同吗?” “表小姐是带着行李进府的。” “表小姐是要长住?” 绿柳看了一眼春红,“你这问得不是废话吗?” 玉珠几人又对此事各种猜测起来。 田露带着行李进府一事很快就在府中传遍。 大房,高嬷嬷和大太太在主院门口遇上。 “大太太,老太太吩咐我来你这儿领库房的对牌。” “我正打算去请示娘,如何安置表小姐。” “老太太把表小姐安置在松鹤堂。” “娘亲自安置,总是好的。” 两人边说边返回屋内,待高嬷嬷领走对牌后,大太太独自进了内室,在梳妆台前坐下,想了想,拿过首饰盒,从最底层取出一个银手镯,紧紧握在手中。 二房,银屏走后,二太太赶紧吩咐丫环去找厨房管事来,又对许诗雅说道: “你祖母也真会找事,都这个时辰了,才说今晚全家去松鹤堂用饭。” “娘,你管着厨房,祖母不吩咐你,吩咐谁?你看三婶就什么都不管,多轻松自在。” “我能和你三婶比?有你三叔在,府中的人谁敢怠慢三房。” “祖母还真重视露表妹。” “自然是重视的。” “露表妹是要在我们家长住?” “应该是的。” “为什么呀?” “你操心这些做什么?” “也是。” 见许诗雅不再多问什么,二太太暗道:姑母打得什么算盘,不说自己,就是大嫂也能猜到?不知这二人会不会斗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房,三太太和吴嬷嬷一边整理布料,一边也说着田露进府一事。 “太太,田家表小姐这一进府,老太太和大太太之间,可就难说了。” “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只有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人绑在一起,才能更放心。” “太太倒是没有如此想。” “我和夫君都觉得感情是要讲缘份的,玉珠和宝珠都有了自己的缘分,我还能掺合什么?” “就是不知大太太会不会找上太太你?” “应该不会,瞧这情形,无论是老太太还是大嫂,大概都打算先从怀庆身上下手。” “二少爷倒比大少爷更受欢迎了。”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是不知二少爷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得利的那一方?” “那就不得而知了。” …… 在松鹤堂用晚饭时,老太太特意让田露一一向府中的长辈都见了礼,不仅如此,连平辈也互相见了礼。 大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都在嘀咕:又不是第一次登门的客人,明明是经常来往的人,至于如此吗? 别说原本一直呆在京城的许家人,就是去年回京的三房一家,也对田露算是颇为熟悉。 第二天,早饭后,春红向玉珠提出想去打探消息,誓要搞清楚田露来许府长住及被老太太重视的原因。 玉珠能反对吗?不能!重要的是自己也好奇啊! 春红走后,玉珠捧着册子,毫无目的地翻着,心中天人交战,交给赵承泽去记?自己再坚持两天?…… 还是交给赵承泽去记,玉珠愉快地作出决定。 客院,正在院中练剑的赵承泽见玉珠走进来,本还挺高兴,再瞄见玉珠手中的食盒,嘴角就开始狂抽不止。 而见到赵承泽的玉珠傻眼了,赵承泽今天怎么还没去衙门?自己还打算直接将食盒放进赵承泽的房间呢。 “大小姐,你给大公子送早饭来?”青竹走过来。 在赵承泽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玉珠既说不出是,也点不了头。 青竹一看两人之间的情形,暗道果然有古怪,不知食盒里究竟装得是什么? 赵承泽收剑,走到玉珠面前,伸出手。玉珠利索地将食盒交给赵承泽,跟在赵承泽身后走进屋子。 “你今天怎么没去衙门?” “你是想趁着我不在的时侯,把这个拎来?”赵承泽将食盒放桌上。 “没有!”玉珠坚决不承认。 “你觉得我需要你承认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从任职到现在,我还从未正经地休过假。” “所以,你今天休假?” 见赵承泽点头,玉珠心中的小人开始使劲狂捶赵承泽,你为什么要在今天休假?早一天或迟一天休假不行吗? 门外响起青竹的声音,“大公子,我送早饭进来。” “进来。” 青竹走进来,将早饭摆上,瞄了一眼桌上的食盒,怎么还没打开呢? 赵承泽瞧见了青竹的小动作,这小子,就喜欢瞎操心! 找不到理由留下来的青竹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得知玉珠已用过饭,赵承泽坐下用饭,玉珠也坐下来。 “你记住多少了?” “你又拿了几本来?” “最后两本。” “你是全部都扔给我?”赵承泽看向玉珠。 见赵承泽又有了想要训人的苗头,玉珠立即将脸往赵承泽面前一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承泽,“我想听你讲给我听。” 赵承泽顿住,随即默默吃饭。 玉珠知道赵承泽应了,心中的小人翘起尾巴,使劲地摇啊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房主院,宝珠指着册子上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向三太太请教,三太太耐心地一一讲解,宝珠不时地点点头。 “娘,听你一说,我就明白了。” “那就好,玉珠呢?在屋里用功?” “早饭后,大姐就提着食盒去了客院,我出院子时,她还没有回来。” “太太,赵公子今天没有去衙门。” 听吴嬷嬷一说,三太太和宝珠心中了然。 宝珠心想:被大家悉知了身份后,赵家公子还是住在许府,大姐就算不出府,也能时常和赵家公子见面。子扬哥哥回了公主府后,除了写信,自己两人很少能见上面,子扬哥哥这两天休假,不知在做什么呢? 刚想到这儿,就听曼枝进来禀告:“太太,冯少爷上门拜见。” 宝珠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请进来。” 冯子扬走进来,见宝珠竟也在,心中一喜,自己一路上还在想着要如何通过大师妹见到宝珠妹妹,万万没想到,这就见着了,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见过礼后,冯子扬将一个盒子呈上,“这是我娘新做的糕点,我知道师娘喜欢这种味道,就给师娘送一点来。” “你这孩子,就是有心,不过,你娘亲手做的糕点,你就想着往我这儿送,合适吗?” “娘得知师娘喜欢这种糕点,还让我多带一点。” “你娘也是有心。” “做糕点本就是娘的喜好,师娘喜欢,娘不知有多高兴。” “能吃上你娘做的糕点,我也很高兴。” “师娘高兴就好。”冯子扬的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怎么就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自己都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了,还没有和宝珠妹妹说上话呢。 “宝珠妹妹喜欢什么味道的糕点?” 宝珠无语,这是说糕点说上瘾了? 反应过来自己问出了什么蠢话的冯子扬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宝珠妹妹喜欢什么味道的糕点,自己不是一清二楚吗?不,还是别再说糕点了。 “你的心意,师娘已经收到,赵承泽和怀新、怀庆都在,你们应该能说上话。” “是。”冯子扬告退离开,又偷偷瞄了一眼宝珠。 宝珠:如果自己紧跟着告退离开,不知娘会如何想,还是再待一小会儿,子扬哥哥应该会在外面等自己。 三太太自是瞧见了冯子扬的小动作,心中好笑,又看了一眼虽坐在那里,却明显不在状态的宝珠。 “来,咱们娘俩一起尝尝子扬送来的糕点。”三太太边说边将冯子扬呈上的盒子打开。 “这糕点做的还真是精致,都让人舍不得吃了,宝珠,你觉得呢?” “的确精致,只是就算不吃,放着观赏,也放不了多久。” “你说得也对,来,尝尝。” 三太太和宝珠一人拈了一块糕点品尝。 “觉得味道如何?” “是娘喜欢的口味。” 宝珠在用了两块糕点后告退离开。 估摸着宝珠出了院子后,三太太拿起吴嬷嬷续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感叹了一句:“子扬这孩子就是实在!” “冯少爷的确挺实在。” “难道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借着送糕点,上门来的目的?” “我看冯少爷恐怕恨不得别再提糕点二字才好。” “也是,瞧他问了宝珠那句话后,那一脸的懊恼样。” “年轻就是不一样。” “的确。”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宝珠一出院子,就看见冯子扬在不远处的路上慢腾腾地踱步,那步伐,看起来就似没有挪动过。 子扬哥哥果然在等自己,宝珠的愉悦之情就如同那涨潮的潮水,一下子漫到了心间。 听见脚步声,冯子扬转头看去,见宝珠朝自己走过来。 冯子扬直接停下了那比龟速还慢的脚步,转身面向宝珠。 宝珠走到冯子扬面前。 “宝珠妹妹,我先前是不是挺傻?” “你觉得呢?” 冯子扬不自在地笑笑,“是挺傻。” “你今日上门,就为了给娘送糕点?” “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冯子扬先看一眼四周,然后再深情地凝视宝珠,轻声缓缓说道:“我想见你,宝珠妹妹!” 宝珠低下头,挪了挪脚尖。 冯子扬:自己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吗?宝珠妹妹害羞了? 一阵风吹过来,不仅吹起了一时间没有说话的两人之头发和衣摆,更是吹起了地上的落叶。 宝珠拂了拂头发,抬起头,“子扬哥哥最近在国子监还好吗?” “还行,虽说我家是和当年一事扯上了关系,不过真正和此有关的还是宁王世子,国子监里的同窗与此并无什么关联,况且大家都已得知我是师父的弟子,倒也没有人故意挑衅生事。” “那平国公府的人呢?” “两位表哥,一位还算友好,另一位虽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但也没有冷言冷语。” “如此,倒也还算不错。” “不过,我还有一事要告诉宝珠妹妹。” “什么事?” “我家的人昨日和养大宁王世子的苏氏接触了一下,有点新发现。” “真的?快说说。” 冯子扬低声细细道来,宝珠认真听着。 专注的两人可不知道,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绿柳眼中,又让绿柳感叹了一句:小姐和冯公子的感情还真好! 听冯子扬说完,宝珠点头说道:“的确算是个新发现!今日,大姐和赵家公子都在,我们再去和他们说一下?” “好,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先去客院看一下他们在不在那里。” “好。” 冯子扬和宝珠朝客院而去。 …… 水池旁,许兰芝和许诗雅正在喂鱼。 “那个不是二姐吗?和她走在一起的是冯公子?” 听许兰芝一说,许诗雅抬头望去,见宝珠和冯子扬并排走着,两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绿柳远远地缀在后面。 “他们这样,应该是得了三婶同意的?”许兰芝小声问。 “这还用问?你忘了以前三叔说过二姐姐已经定亲的事?” “那应该只是为了搪塞祖母。” “看现在这个情形,你还会如此想?” “他们是要去哪儿?” “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去客院。” “去客院做什么?去找赵世子?难道是冯公子要找赵世子,二姐领他去?” “谁知道呢?”许诗雅扔了一把饵食进水池,引得池中的鱼儿争相抢食,“不说这个,表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表姐在做糕点。” “那我们也去,帮着尝尝味道。” 见许诗雅跃跃欲试,许兰芝忙说道:“表姐是做给母亲尝的,如果她想请我们帮忙尝味道,自然会来找我们。” “你说的也对。”许诗雅点头,不再说要去找张意涵。 许兰芝松了口气,要是三姐非要去找张表姐,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另一边,宝珠和冯子扬没在客院见着玉珠和赵承泽。 青竹说两人出去了,但没出府,至于在府中何处,得去找。 宝珠和冯子扬在府中找了一圈,终于在府中一角的竹林中远远望见了两人。 只见两人随意地坐在草地上,玉珠手上拿着一小截竹枝,一边玩一边听赵承泽说着什么。 宝珠:还是大姐更好,不仅能跟着赵家公子出门,不出门时,也能如眼前这般和赵家公子独处。子扬哥哥想来见自己,还得借着给娘送糕点而来。 冯子扬:还是赵承泽的脸皮更厚,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还是赖住在许府,不仅随时都能和大师妹见上面,还能如眼前这般!自己想见宝珠妹妹,还得有能让师父师娘不会反对的借口,才好登门。 宝珠和冯子扬对视一眼,要不要上前去呢? 冯子扬想起上次梅林一事,“宝珠妹妹,我们找了这么久,总不能无功而返。” 宝珠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发现了冯子扬二人的赵承泽原以为二人会换个地方,没想到二人停顿了一歇又继续朝这边走过来。 赵承泽心中很不爽,为什么每次自己就想和玉珠独处时,总会有不识眼色的人跑来,自己这次还特意选了这个平常根本没人来的小竹林,那二人也是,府中这么多地方,就不能装作没看见,转身重新换个地方吗? 听见脚步声,玉珠转头一看,“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大姐,我们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看你的样子,找了很久?” “在府中找了一圈,你们怎么选了这个地方?” 玉珠指了指赵承泽,“我跟着他来的。” “找我们有事?”赵承泽问,原来竟是特意来找人的。 宝珠和冯子扬也在草地上坐下来。 冯子扬开口说道:“我家安排的人昨天和养大宁王世子的苏氏接触了一二,我和宝珠妹妹说了此事,宝珠妹妹就说要和你们也说一下。” “你的动作倒是挺快。”赵承泽说道。 “春猎的时候,没从宁王世子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就想着从苏良夫妇那里下手,看能不能有点收获。” “有收获吗?”玉珠问。 “算是有点,苏良夫妇根本不出宁王府,我家的人守了这么久,昨天才见苏氏出府。” “她难道不是坐马车进出?” “就是跟着马车,一路跟到菜市附近,就见苏氏从马车上下来,自己一个人拎着菜篮去了菜市。” “这也符合一个呆在小县城,开着间小杂货铺,无多余银钱之人的作风。”赵承泽说道。 “乍眼一看的确如此,但我家的人找机会去接触了一下,却发现并非如此。” “怎么说?” “据宁王世子说得而言,苏良夫妇应是温良而颇为知理之人,但我家的人接触了苏氏一番后却发现,苏氏不仅为人刻薄,还十分嚣张跋扈,面对银钱,表现出来的也不是一个勉强在小县城生活的人该表现出来的。” “照你这么说,要么是宁王世子说了谎,要么是苏氏当着宁王世子是一幅模样,背着他又是另一幅模样,还有可能是来到京城后,转变了心态。” “虽只是短暂接触了一下,但也有了好几种可能,只要继续接触下去,肯定会有更多的发现。”冯子扬充满信心。 其他三人各自点头。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明志堂,许怀庆练了一会儿射箭后,走到树荫下的石桌旁坐下,拿起原本放在石桌上的书,翻开,接着看下去。 不久,张意涵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张意涵将食盒里的碟子取出来放到许怀庆面前,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次没有让食盒从手中离开片刻,总算没有出幺蛾子。 “二表哥,你尝尝,今天做的糕点和昨天是一样的,昨天……” “表妹何必再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我这不是又能尝上表妹做的糕点了吗?” “二表哥说的是。”张意涵心中一喜,姑母说二表哥喜欢海棠糕,不知自己做的合不合二表哥的意?虽说姑母尝过后觉得不错,可姑母毕竟不是二表哥。 表妹连着两天送糕点来,自己也不能太不给面子,想到这儿,许怀庆放下书,伸出手,准备拈一块糕点来吃。 张意涵的目光随着许怀庆的手移动,许怀庆的手指刚碰上糕点,就听田露的声音响起,“表哥!” 见许怀庆的手收了回去,张意涵一阵失落。 田露也提着食盒走过来,从食盒中取出一盏瓷盅,不经意地将糕点碟子往旁边一移,将瓷盅放到许怀庆面前。 “表哥,姑祖母听闻你如此用功,十分心疼,念叨着难得放两天假,你竟也不肯休息,知道我做百合羹做得好,特意吩咐我做了给你送来。” 田露揭开瓷盅的盖子,接着说道:“不是我夸口,凡是尝过的人都说不错,你快尝尝!” “二表哥,你还没有尝我做的糕点,姑母尝过后,说你肯定会喜欢。” 许怀庆见张意涵和田露都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己,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海棠糕和百合羹,瞬间头大,娘和祖母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办?心念电闪间,许怀庆灵机一动,猛地一拍脑袋,“我想起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去请教大哥。” 抄起书,许怀庆直接跑了。 “表哥,你可以吃了再去。” “二表哥。” 许怀庆头也不回地回了句,“先放着,我回来再吃。” 张意涵:二表哥真的还会回来吗? 田露:哄谁呢?连书都拿走了,还说什么先放着,回来再吃,信你才有鬼! 留在原地的张意涵和田露互看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田露将瓷盅重新放入食盒中,拎起食盒,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看了一眼桌上的海棠糕,用颇为嫌弃的口吻说道: “这种季节,正是饮用百合羹调养身子的时候,竟有人做什么糕点。” “现在正是海棠花盛开之时,海棠糕正合时宜,有些人觉得海棠糕不好,有些人却是最喜欢海棠糕,比如说二表哥。”张意涵也是毫不相让。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不过这一次,却是火光四溅。 田露率先收回目光,边转身离开边说道:“如果表哥真的是,最,喜欢海棠糕,那有海棠糕留在这儿,想必表哥一定还会回到此处?百合羹不是表哥最喜欢的,就算留在此处,表哥一用功,说不定就忘了,我还是再给表哥送去。” 田露走远后,张意涵也将糕点装入食盒内,拎着食盒离开。 她以为说了那样的话,自己就会傻傻地呆在这里吗?这样的奸计,自己是不会中的!张意涵紧了紧拎着食盒的手。 第一百三十章 另一边,许怀新见许怀庆冲进自己屋子,还顺带关上门。 “怎么了?又被大妹妹那只紫貂追了?” “我会怕被一只貂追吗?” “昨天晚上,是谁被追得上窜下跳的?” “我那是逗它玩儿。” “你还好意思说,竟从一只貂嘴里去抢鸡腿。” “我就是想试试,紫貂是不是真如书上说得那么有灵气?” “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娘和祖母让张表妹和田表妹给我送糕点、百合羹,她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是吗?怎么没人给我送?” “对哦,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祖母和娘都有意于让你娶她们各自的侄孙女和侄女。” “这怎么可能?她们可真能想!” “她们又不知道你的心思,怎么不能想?” “我该怎么办?” “表哥表妹一家亲。”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你以后都不会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咳,重要的是,你是如何打算的?” “现在就摊牌,会不会不太合适?” “你说呢?姑母一家离京的事才在家中闹了一场,紧接着,你又来一场,那还得了?” “那要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回国子监?” “一月之中,本就只有两天可以留在府中,你连两天都不肯呆,家中的长辈会如何想?” “那就只能在回国子监之前都和大哥呆一处了。” “你是把我当挡箭牌了?” “谁让你是大哥呢?” …… 客院,一名小厮找到青竹,说府外有人找。 青竹来到府外一看,竟是曹石。 “我还担心你会不在许府,没想到你竟在。” “你今天没去巡守皇陵?” “今天轮着我休息。” “你找我有事?” “是有事。” “什么事?” 见曹石欲言又止,青竹心想:难道是有什么有求于自己的事? “不瞒你说,你家大公子抓走的人是我堂兄。” “我平时都呆在许府,你说的事,我不清楚。” “怎么会?听说你当时也在。” “张记食铺?” “对。” “曹光是你堂兄?” “是的。” “真不敢相信,你们竟是一家的,你们的性子可是天差地别。” “我知道我大堂兄那人就是个人人喊打的性子,但他绝不会去和什么刺客之类的掺合在一起。” “你堂兄有没有掺合进去,不是你能担保的,得大理寺去查,查清楚他和刺客无关,自然会放了他。” “能查清楚吗?” “难道你怀疑我家大公子会将曹光钉死成和刺客有关?” “不,不,我没有。” “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总之一句话,我家大公子不是那样的人,还有,就你堂兄那样的,去牢里吃点苦头,也未必就是坏事。” “你说得也对,只是和刺客扯上了关系,我们全家人都很惶恐,大理寺也不让见人。” “忠勤伯府现在都还被看守着,大理寺派人把你家围起来了?” “没有。”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就是担心不知什么时候,家里就会被看守起来。” “忠勤伯府会被看守起来,是因为有忠勤伯府里的人做出了行刺的事情,你家如果有人做出行刺之事,肯定也会立刻被看守起来。” “我家的人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那不就得了,回去。” “好,多谢你肯出来和我说了这番话。” 曹石说完,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青竹摇了摇头,也转身进府。 第一百三十一章 竹林中,宝珠和冯子扬走远后,玉珠移到赵承泽身边,拎住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宝珠特意来找我们,结果呢,说完正事,还没多说几句话,你就明里暗里地把人撺掇走了。” 赵承泽顺势搂住玉珠,无视玉珠的一脸凶相,“傻丫头,比起和你闲聊,你妹妹更想和冯家小子闲聊,我是为他们着想,冯家小子去了国子监,能当面说话的机会有多少?” “算你说得对。” “什么叫算我说得对?”赵承泽对着玉珠宠溺一笑。 玉珠悻悻地松开了拎着赵承泽衣领的手,收起了脸上那装出来的凶相,移开了视线,真是的,笑成那样做什么? 见玉珠难得的有了一丝娇羞模样,赵承泽的心情飞扬起来。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倚坐在竹下,只听见风吹过竹叶响起的轻微沙沙声。 只是这样的情景并未能保持多久,为什么呢?因为青竹找来了。 见赵承泽的脸在看见朝两人走过来的青竹后渐渐变黑,玉珠低头偷笑。 走近来的青竹一见这情形,心中暗自嘀咕:不知大小姐又如何惹着了大公子,瞧!大公子的脸都黑了。 “大公子,刚才曹石,就是在皇陵给我们领路的人来找我,没想到他竟是被抓到大理寺的曹光的堂弟。” “所以呢?” “我看他就是担心大公子你会和大理寺联手将曹光钉死成和刺客有关,才特意来和我说了一通的话。” “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一点,我是明确地跟他说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打发走了。” 赵承泽简直无语,平时总爱瞎操心,现在是犯什么蠢呢? “就这点事,你需要找到这儿来和我说吗?” 听赵承泽如此问,青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也明白赵承泽为什么黑着脸了?顿时满脸懊恼。 “大公子,我这就走。”青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又倒回来,拿出一张贴子递给赵承泽后再次转身离开。 看清贴子上的内容,赵承泽撇撇嘴,“肖睿成亲,勇毅侯府竟给我送了一张请贴?” “知道你住在许府,给许府送请帖,难道不给你送一张?” “成亲这样的事,邀请的难道不应是亲朋好友?我们赵家和勇毅侯府从无往来,我和肖睿是友人吗?” “谁知勇毅侯府的人是如何想的?你要去吗?” “你呢?” “应该会跟着府里的人一起去。” “如此说来,”赵承泽扬了扬手中的请帖,“这个还算送对了?” “就算没有请帖,如果你想去,你会去不了?” “那是,我还有一个身份。” “你的厚脸皮,都不知道在多少人那里挂上号了?” “我是跟许大人学的,许大人也并不介意。” “那是我爹!” “我先前说的那些人家的情况,你有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真是奇怪,听你讲那些,我越听越起劲,为什么照着册子上记就打盹呢?” “听故事和照本宣科地死记硬背,能一样?” “也对,那你再接着讲。” “今天不讲了,讲得太多,你要记不住,那不等于白讲。” “你怎么就知道我记不住?” “你不心虚吗?” “我不心虚!” “刚刚是谁说我脸皮厚的?” “赵承泽!” 玉珠伸手就朝赵承泽捶去,赵承泽边躲边想:最好别再有人来打扰我和玉珠。 不知是不是赵承泽的心声起了作用,接下来都再无人来打扰两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房,屋内,二太太坐在桌前,一手拨着算盘,一手翻着帐本。 许诗雅走了进来,“娘,你知不知道勇毅侯府送来了肖世子成亲的请帖?” “什么时侯?” “就先不久,我和四妹看见勇毅侯府的人进了府,问了银屏,原来是来送请帖的。” “你来替我算这个,我去你祖母那儿一趟。” “娘,我想起我还有别的事。”许诗雅一溜烟跑了。 二太太摇了摇头,起身朝松鹤堂而去。 松鹤堂。 “姑母,听说勇毅侯府送了世子成亲的请贴来。” “嗯,在那儿。”老太太指了指桌上。 “姑母,我不是想看请帖,我是想知道定的是什么日子。” “四月初六。” “去年表姐家的大郎成亲,是四月,今年世子成亲,也是四月。”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姑母,难道你忘了去年宝珠就是吃了表姐家大郎的喜酒后出的事,谁知今年去吃世子的喜酒后,会不会又出事?” “你可真能想,那不过是赶巧罢了。” “姑母,不是我愿如此想,实在是就怕万一。去年的时候,听说三弟妹想为宝珠办及笈礼,我还想着让诗雅跟着一起办,谁知宝珠竟在生辰前夕出了事,及笈礼也没了影。姑母,要不世子成亲那日,咱家的小姐都不去?”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为着你那所谓的万一,连两家的姻亲关系都不顾了?你表姐一家刚离京,咱家就啪啪去打勇毅侯府的脸?你别忘了,梦蕊的亲事还是侯夫人在牵线。” 梦蕊,梦蕊,难道只有梦蕊才是亲的,诗雅就不是亲的?虽心中不满,二太太嘴上还是说道:“姑母,你说的那些我也知道,这不就是实在担心有个万一吗?” “万一?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来胡诌什么万一,你敢不敢到老三两个面前去说一说你那万一?” “姑母,咱们可是亲姑侄,有些话,我当然得和你说。” “行了,别胡扯了。” “咱家的小姐都不去,是有点说不过去,要不就让玉珠和宝珠不去?” “你倒是给出个能单独留下她俩的好理由来啊!” “我要是有就好了。” “侯府不仅给咱们家送了请帖,还给赵世子送了。” “侯府还给赵世子送了请贴?” “既在猎苑救了皇上,又拿下了一名刺客,在皇上那儿也挂上了号,加上又住在咱们府上,单独送张请帖,也不奇怪。” “表姐如果晚走一点,也能吃上侄子的喜酒。” “她们一家是搭着诚王府的护卫同行,出发的时间,难不成还能由自己定?” “那倒也是。” “说了这么会儿话,我也累了,你回去。” 被老太太下了逐客令,二太太只得焉焉地出了松鹤堂。 在回二房的路上,二太太看见了远处的冯子扬和宝珠,还有许怀庆,三人正站在假山旁,不知在说些什么。 二太太收回目光,边走边暗叹:虽说玉珠和宝珠今年也有十七了,可她们两个已经有了成亲的对象,只要不出意外,在成亲之前办个及笈礼也行,瞧情形,想来也不可能会在结亲这件事上出什么意外。 可诗雅的亲事还没有半点头绪,如果自己单独给诗雅办及笈礼,不用想也知道,绝对请不来那些好人家,就算三弟妹愿意帮着送请帖,对方也不见得会来啊! 满心愁绪的二太太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再出像去年那样的事才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傍晚,玉珠在客院用过晚饭后才慢悠悠地回到自个的院子。 春红的脸上挂着小得意的神情,迎了上来。 一瞧便知,春红必定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小姐,原来田露表小姐会带着行李来,是老太太想要撮合她跟二少爷。” “真的?” “真的,还有,大太太想撮合张家表小姐和二少爷。” “祖母和大伯母都想要亲上加亲,就是不知二哥是怎么想的?” “这个,我知道,二少爷应该是对两位表小姐都无意。” “你去问了二哥?” “小姐,我是你的丫环,能去问二少爷这种问题吗?别人要是知道了,还以为我对二少爷存了什么心思呢。”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猜的?” “才不是猜的,二少爷为了躲两位表小姐,不仅以请教学问的名头将冯少爷拉去了前院,还约上冯少爷,提前回了国子监。” 玉珠:宝珠和冯子扬难得的见面,被二堂哥给搅合了? …… 四月初六这天,宝珠见玉珠和春红皆是一身男子打扮,不用问,肯定是又要出门。 “大姐,今天肖世子成亲,我们要去勇毅侯府。” “不是下午才去吗?” “虽是如此,出门前总要先准备好。” “准备?我们即不是新郎,又不是新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最多就是出门前换一身出门的衣服,放心,我会在出发前回来换衣服的。” “二小姐放心,我会提醒大小姐的。” 绿柳走到春红身边,“难道你就是以此为借口,让大小姐同意你跟着?” 春红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 “大姐,赵家公子今天要去衙门?” “不去,赵承阳会去衙门,赵承泽和我们一起去勇毅侯府。” “既如此,你为何还……” “呆在府中也无事,出去转转。” “大姐经常出府去逛,还没逛够?” “怎么可能就够了?除了皇城不能随便去逛,不提之外,内城和外城也没那么快就能逛完啊。” “大小姐,你竟是要把内城和外城全部逛完?为什么?” 绿柳的话大概是问出了三人共同的心声。 面对三人灼灼的目光,玉珠摸了摸鼻子,自己能说这是赵家的传统吗? “就是逛逛,那有那么多为什么?”说完,玉珠迅速转身离开。 春红也顾不上其它了,忙跟了上去。 玉珠和春红出了院子后,绿柳问宝珠:“小姐,大小姐算是在回避我的问题吗?” “看大姐那样,自然是的。” “大小姐如此,倒是让人更想知道原因了?” “的确是,只是大姐不愿意说,我们也无从得知。” “也对!小姐,是不是先把出门的衣服及首饰选好?” “不用急,大姐说得也有理,我们既非新人,只要不失礼就行,时辰还早,我先去把昨日未画完的那幅画画完。” “我替小姐磨墨。” 两人来到书房,宝珠将昨天那幅未完成的画作取出,摊开在桌上,刚提起笔添上几笔,就听见许诗雅的声音响起。 “二姐姐,我们来了。” 许诗雅、田露、许兰芝、张意涵联袂而来。 宝珠颇为无奈,不用问,也知道几人肯定是来讨论各自选什么衣服及首饰的。 宝珠只得放弃完成画作的打算,转而将几人领进堂屋,不过田露和张意涵一起前来,倒是让宝珠在心底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不出所料,几人确实是来讨论选衣服及首饰的。 “二姐姐,大姐姐不在吗?” “大姐出去了。” “大姐姐本来就对衣服首饰之类的不感兴趣,我们讨论我们的。” 几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街上,玉珠一行人遇上了大理寺少卿府发嫁妆去勇毅侯府。 打扮喜庆的下人,脸上带着愉悦,抬着一台台绑着红绸布的嫁妆,在街上走着,形成了一条颇为壮观的长龙,瞧着十分喜庆。 “从严家去肖家,这条路并不是最近的,送嫁妆的人怎么走到这儿来了?”玉珠不知不觉间就把心中的不解说了出来。 “小姐,这是京中的风俗,无论是下聘,发嫁,迎亲都不会选最近的路线。”春红利落地接话,自小姐恢复记忆后,就算穿着男装在外面,也不再要求一定不能叫小姐了,还是这样更好,称呼小姐为公子什么的,还真难习惯。 “为什么?” “成亲是一件大喜事,当然得更热闹才行。只要不耽搁吉时,都会尽量多绕点路,这样一来,不少人都会知道谁家和谁家结亲了,还会有不少人跟着抢喜钱,这是为了增添喜气。” 原来如此,难怪不仅有不少人跟着送嫁妆的队伍走着,听见动静,还有从四面钻出来的人,连原本在街上行走的人也有停下来的。 一路往前走,总能听见众人的议论。 “大理寺少卿嫁女儿,这嫁妆是下了血本了。” “毕竟是嫁给侯府世子,以后就是侯夫人,嫁妆还能少了?” “说得也是。” “去年,侯府下聘的时候,那聘礼也不逞多让。” “看那家具的成色,多好!” “你看得懂吗?” “谁说我看不懂?” “几年前,文家大小姐嫁给肖世子时,文家准备的嫁妆可赶不上今儿的。” “现在的文家还能和严家比?” “会不会因为是继室,严家才会想着在嫁妆上压先前的一头?” “有可能,不过还有可能是,大理寺少卿夫妇心疼自己女儿,愿意多给嫁妆。” “你说得也对,这心疼女儿的,自是愿意多替女儿备下嫁妆。” “可不是,前年,林学士嫁女儿的时候,虽说林家并不算多富足,可也备了好几十台嫁妆。” “那一回,我也去看了,不仅如此,那嫁妆备得也是实实的。” …… 直到玉珠一行人走上了另一条街,彻底远离送嫁妆的队伍后,才终于不再听见那些议论。 “京城成亲的风俗和我们庆州府还真不一样,我们庆州府就没有特意绕路的作派。” “那是,我们庆州府的风俗是,那条路最近,就走那一条。” 听青松和青竹如此说,春红接了一句,“可那样,肯定没有这么热闹。” 青竹看向春红,“热闹?不过就是让人一通议论。” 春红:虽然青竹的话好似有点道理,不过那是什么眼神? “小姐,你觉得京城成亲的风俗热闹吗?” “的确够热闹。” 春红得意地回看了青竹一眼,意思很明白:看!小姐还是认同我的。 “既然如此,大小姐和大公子成亲的时候,就按照京城的风俗,多绕点路,不,干脆将庆州府的几条主街都绕一遍,对,就这样!青松,你觉得如何?” “既然大小姐觉得好,自然得那样办。” 玉珠:我说得够热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好吗?还有,怎么又扯上什么成亲的事? 赵承泽:我和玉珠成亲的事,难道不应该由我们两人商量如何办吗?就算玉珠想要热闹,那些话也应该由自己先说啊,那两个混小子在那里自说自话,还一幅决定下来的样子,到底是几个意思?太闲了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青竹和青松凑到一起,开始说起应该在那条街多绕一会儿之类的。 春红也一脸兴奋地凑了过去。 玉珠赶紧出声:“春红,你不是说彩萍进过一家布店吗?带我去!” “好的,小姐。” 春红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应的十分干脆。 青松和青竹也停下了先前的话题,转而问道: “大小姐,你要去什么布店?” “大小姐,那个彩萍有什么问题吗?” 见转移话题有了效果,玉珠松了口气,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心中有点疑惑,想去看看,春红,前面带路。” “交给我就是。”春红兴致勃勃地跑到前面带路。 青松和青竹对视一眼,不疑有它,暗暗猜测玉珠的疑惑是什么? 赵承泽看向玉珠,这丫头最喜欢转移话题,不过还好,再任由那两混小子说下去,自己以后说什么呢? 几人跟着春红转到另一条街上,没走多远,就和横刺里出来的一支出殡队伍迎头遇上。 满目的白,肃穆哀沉的气氛,心痛到麻木的脸,不时的哭泣声。 眼前这一幕和先前那一幕还真是截止不同的鲜明对此! 玉珠几人走到街的一旁停下,让出殡的队伍先行。 青竹问春红:“你带的什么路?” “小姐,那家布庄就在这条街的前面,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 “与你无关,本就是我叫你带路的。” “小姐,我们还去布庄吗?” “已经走到这儿了,怎么不去?” “可……”春红指了指自上了这条街后,就径直往前的送殡队伍,“布庄在前面。”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带路,我们从街边走就行。” “大小姐,今天先遇红事,再遇白事,还是别去那什么布庄了?” “要不,你留在这儿等我们?” 说不动玉珠,青竹转向赵承泽,“大公子。” “既然已经遇上,难道退回去就能当作没遇上?既有喜事,自然也会有丧事,不过是赶巧先后遇上罢了,你就是想得太多。” 赵承泽的话一落下,青松就拍了拍青竹的肩膀,“你就是想得太多。” 青竹:“……” 玉珠几人朝前走去。 摇了摇头,青竹只得跟了上去。 在街旁的人群中穿梭,听着一些人的窃窃私语,玉珠在心中感叹:无论是喜事还是丧事,都不乏有将其当作热闹来看的人! 一名低头转身的妇人和玉珠撞上,妇人被撞个踉跄。 “大婶,你没事?” “没事,没事。”妇人站稳后,抬头看向玉珠,摆了摆手。 见妇人衣襟上别着一朵小白花,玉珠问:“大婶,你怎么没和队伍走在一起。” “我不是那家的人,只是一个受过去世之人恩惠的人,想尽点心意,跟着送一程,唉!多好的人啊!刚进了羽林卫,有了好前程,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命。” “去世的人是羽林卫的人?”赵承泽问。 “嗯,刚进羽林卫不久。”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了风寒去世的吗?” “我问过他家的下人,说是在春猎前两天轮着他休息时,不慎得了风寒,到了去狩猎场上值那一天,他不肯请假,下值回来后,就昏迷不醒地倒在他家大门口,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大夫,时好时坏的,但也没有清醒的时候,最后就在前几天没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闻言,玉珠几人对视一眼。 “能进羽林卫的,身体应该不会太差,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的命?” 面对玉珠的不解,妇人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别说你不信,刚开始,我也不信,他家下人见我不信,又给我透露了几句,说是请来的大夫都说风寒已深入全身,只能尽力而为,后来,还有个孟大人带人来看过,看过之后,也是摇了摇头,拖了这么些时候,还是没能救回来。” “如此看来,还真是因风寒……” “说起来,都是命啊!”妇人边摇头边叹气地离开了。 玉珠几人也继续朝前走去。 “大公子,那位妇人说的孟大人会不会是孟舟大人?”青松问。 “应该是,在狩猎场值守的人在当完值后就倒下了,皇上又是在狩猎场内遇刺的,孟大人怎么可能不来核实一番。” “小姐,就是那家布庄。” 玉珠朝春红指的方向看去,“祥记布庄?进去看看。” 布庄内就只有一名伙计在,见玉珠几人进来,“几位要买点什么布?” “有荷包卖吗?” “有,就在那儿。”伙计伸手一指。 玉珠和春红走过去,春红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对着玉珠点头。 玉珠将布庄内扫视了一遍后,春红几人又跟着玉珠出了布庄。 “大小姐,你解了惑吗?”青竹问。 “解了,现在继续去逛。”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当然是去还没逛过的地方。” …… 醉春楼。 一个人从窗外跃进幽怜的房间。 睡在床上的幽怜睁开一丝眼角,见是徐东,放下了紧握在手中的细长钗子。 “大人前来有何吩咐?” “没有,只是去送了份礼,走到这附近,一时起意,就顺道过来。” 徐东自顾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幽怜起身,踱步到桌旁,在徐东对面坐下。 徐东拿起茶盏,举到嘴边,又放下,“现在不想喝茶,倒想喝酒。” “大人不仅神情愉悦,还想在这个时辰饮酒,想来是有值得庆祝之事。” “你说得对。” 徐东勾了勾唇,不费自己这方一兵一卒,勇毅侯就把事情办得妥妥的,那给勇毅侯世子的大婚送上一份礼,也不算枉费。 “如此,幽怜也凑个趣儿,陪大人喝一杯。” 幽怜说完,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又走进来。 “大人还得稍候片刻。” “不差一时半会儿。” “幽怜颇为好奇,大人能否解惑?” “何事?” “不知是谁竟使得大人亲自去送礼?” “自然是值得之人。” “就是不知大人口中的值得之人是该笑呢,还是该哭?” “你觉得呢?” “大人带着主子的计划前来,被大人盯上的人嘛……” 幽怜说到这儿停下。 徐东勾了勾唇。 彼此心领神会。 不久,敲门声响起。 徐东起身,隐于帘幔后。 “进来。” 一名女子端着酒菜走进来,一一摆好,说了一句“怜姐姐慢用。”后离开。 徐东走到桌前坐下,“前两次没见过,你新收到身边的?” 幽怜替两人各斟了一杯酒,“是的,原是勇毅侯府的丫环,为着一点算不上的错,被侯夫人卖来这儿,我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不错,就收到身边了。” “哦?” “大人有兴趣?” “仔细说来听听。” 两人不时对饮,幽怜娓娓而谈。 “听你一说,此女子怀有的恨意不浅,以后或许用得上,只是你能不能掌控?” “大人放心,人啊,只要心中有结,不管恨也好,爱也罢,绝望抑或是执念,一旦这样,才能为人所用,要是无欲无求之人,能为人所用吗?大人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对!”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勇毅侯府。 勇毅侯同因肖睿成亲而前来的几位族老寒暄了几句后,从厅堂出来,走到走廊拐角处时,一名小厮迎了上来。 “侯爷,刚刚收到一份贺礼,送礼的人不发一言,放下贺礼就离开,小的们回过神来去寻送礼的人,没寻着,不知是谁送的,余管事让小的拿来请侯爷示下。” “打开看看。” “是。” 小厮利落地将盒子打开。 勇毅侯扫眼看去,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对龙凤齐祥的玉佩。 “侯爷,玉佩下面好像压了一小截纸条。” 勇毅侯伸出手,小厮立即将盒子盖好递给勇毅侯。 “下去。” “是。” 小厮行礼后迅速离开。 在原地停了一歇,看了看四周,勇毅侯直接朝书房走去,一改平时背着手踱步的习惯,垂下的宽大衣袖遮住了手中的盒子。 进了书房,打开盒子一看,玉佩下面的确压了一小截折好的纸条,不注意,还真会忽略过去,谁会如此做? 带着疑惑,勇毅侯环视书房,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笔,用笔尾将压在玉佩下的纸条拨开。 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日期。 这个日期?真是欺人太甚! 恼怒的勇毅侯抬手就想将盒子往地上砸,却在触及到衣袖上的那一圈红色祥云纹样时顿住。 想了想,勇毅侯将盒子盖好,收入袖中,转身朝外走去。 府内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穿着打扮都带上了一点红色的下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一路上,遇上勇毅侯的仆从、仆妇、丫环皆行礼,勇毅侯目不斜视,自顾而行。 后院,侯夫人迎上了许府的一行女眷。 侯夫人几步上前,满脸笑容,亲热地说道:“老太太,没想到您竟亲自前来。” “年纪大了,本也不爱出门凑热闹,只是想到我那女儿一家,竟是等不及喝上亲侄子的喜酒就离京,我也不能不来。” “老太太,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两家既是姻亲,自不必太见外,三弟妹不仅是您的女儿,也是我的弟妹,我只有盼着他们一家都好的道理,怎会因缺席喜宴而心生计较?” “我知你自是通情理的,和我那任性妄为的女儿不同。” “老太太这话,我可不敢认同,三弟妹也是为着儿女考虑,和任性妄为可沾不边,老太太也是为儿女考虑的人。” 这时,一个丫环走过来,看向侯夫人,欲言又止。 见着这情形,老太太说道:“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既是姻亲,就不必太见外,你去忙你的。” “老太太真是通情达理,那我就不跟您见外了,让我这位族嫂领您去花厅,那里已有其它府上的一些人,定能和您老及三位太太说得上话,几位小姐可以去花园。” 一个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妇人领着许府一行人朝花厅而去。 侯夫人转身,收回笑脸,朝一旁新摆上的石榴盆景走去,丫环跟了上去。 “说,怎么回事?” 丫环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侯爷去了芳姨娘的院子。” “让人说什么好呢?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丢下宾客,竟在大白天,往后院一个姨娘的屋子里钻?有多少人看见?” “虽然侯爷挑得人少的地方走,可今日,四处忙碌的人不少。” 闻言,侯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即而冷冷一笑,好,很好,芳姨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后院,一处清幽小院,院内的一丛凤尾竹旁,芳姨娘靠在躺椅上,听丫环说着有哪些宾客已经到了。 一见勇毅侯进来,芳姨娘摆了摆手,丫环行礼后退下。 芳姨娘起身,迎向勇毅侯。 “侯爷,你怎么来了?今日应该会很忙才对。” 勇毅侯无视迎上来的芳姨娘,直接走进屋内,在主位上坐下来。 芳姨娘脚步一顿,转身跟在勇毅侯身后,进了屋,在另一旁坐下来。 “你还真是悠闲?” “侯爷,今天是世子大喜的日子,可没有妾身露脸的机会,就算妾身想出力,你和夫人也不会答应不是?” “该办的事办不好,你还有心思想别的?” “侯爷指的是?” 勇毅侯将手中的盒子放几上一放。 芳姨娘看了一眼勇毅侯,拿过盒子打开一看。 “侯爷,这是?” “要胁本侯的人送来的贺礼,你说可不可笑?” “侯爷没有将那人拖延住?” “他没有来见本侯,这个所谓的贺礼是下人交给本侯的。” “要是能派人跟上他,极有可能就能找出他的同伙,对了,那人到底要胁了侯爷何事?” “你无需知道。” “侯爷?” “就算本侯告诉你,又有何用?不把他和他的同伙找出来,一切都是枉然。” 见芳姨娘沉默不语,勇毅侯接着说道:“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找出来?能不能给本侯一个期限?” “侯爷应该也知道,具体的期限,我们是给不了的,侯爷也不用置疑我们的办事能力,大理寺那么多人手,还是光明正大地调查猎苑一事,事到如今,不也什么都没查到?” “从死人身上找线索,和找出活生生的人能相提并论吗?” “侯爷见到的那人应该是经过乔装的,而且不是常在京城活动的人。” “那要如何办?不把那人和他的同伙找出来,本侯就只能受其要胁,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人要胁过本侯一次后,就会就此罢手?” “妾身没有那么天真。” “你知道就好,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到时,谁也跑不了。” “这个盒子及里面的物件,我会交给我们的人去查,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如果那人再来见侯爷,侯爷一定要让妾身安排人跟上他。” “这个,不用你说,本侯也知道。” “正事已经说完,侯爷还是赶紧去前院招待宾客。” 闻言,本就心中颇为恼火的勇毅侯,冷冷看向芳姨娘,厉声质问:“你是在赶本侯走吗?” “侯爷,妾身可不敢如此想,妾身会那样说,也是为你考虑,别的人不知个中详情,只会认为你在这个时侯还到妾身这儿来的行为不妥,如果你还一呆好久,夫人和世子知道后,不用妾身说,侯爷也能明白。” “你是想说他们会心生不满?” “妾身只是推己及彼。” “这个侯府是本侯的!” 勇毅侯说完,起身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走在路上,远远看见肖清雅和一些小姐在花园里,勇毅侯想起另一件事,不知不觉就换了个方向,来到府内的一处僻静处。 前面,几位小姐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勇毅侯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自己以为无人会来的地方,原来,从来就不是如此。 看来,也只有府中的人不会随意来此处,并不包括府外的人。 去年的时候,自己的确是大意了,否则也不会留下一个隐患,耿在心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面的几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玉珠几个。 “二姐姐,你去年走错路,就走到这儿来了?” “嗯。” “你可真会走,竟走到这么不见人影的地方来了,不对,在这之前,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这件事?” “去年的时候,刚走到这儿,春红和绿柳就找过来了,不过一时走错路而已,我就没有提起。” “小姐还真敢说,我和绿柳回到凉亭,见你不在,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又不是在荒郊野外走散,光天化日之下,在侯府做客,还能走丢?” “二姐姐说得也对,仔细一看,此处虽僻静,景致却不错,是个躲清静的好地方。” “的确如此,今天来勇毅侯府,如果不是听见了一句别乱走,我恐怕还不会想起此事,去年的时候,虽不经意间走到了此处,不过却是连此处的样子都未看清。” 站在一旁,听宝珠、许诗雅、春红三人说话的玉珠察觉到有视线,转头看去。 随时留意玉珠的许诗雅一见,也转头看去。 “大姐姐,你知道离开的那人是谁吗?” “你知道?” “当然!大姐姐是不是没有见过?” “没有。” “那是勇毅侯,不过,他不在前院待客,到后院来做什么?难道是来和侯夫人商量事情?” “如你所说,他为何走到这儿来?” “大概是见沿路的小姐大多,想挑个僻静的地方走,没想到这儿也有小姐,他不是一看见我们就转身离开了吗?” “有可能。” “大姐姐,我告诉你……” “是谁?出来!” 本想抓住发挥的机会,准备长篇大论的许诗雅被玉珠的的一声喝斥打断。 宝珠几人也看过来。 从不远处的假山后冒出一个人来。 许诗雅一见,被打断的郁闷有了发泄口,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般,咄咄逼人地质问对方。 “文佩玉,你偷偷摸摸地躲在那里干什么?” “许诗雅,我早就在这儿,打了个盹,刚被你们吵醒。” “好赖还不是全凭你的一张嘴,谁能作证?” “真是好笑,这里是你的地盘吗?还说谁能做证?你以为你是谁?” “不管我是谁,你躲在那儿偷听我们说话,我就能质问你!” “我说了,我没偷听,你们爱信不信!” 说着,文佩玉朝几人走过来。 除了许诗雅,其余几人心中都犯疑:今天肖睿成亲,娶的人是严家二小姐,文佩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等几人表露什么,文佩玉又接着说道:“反正你们迟早也会知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文思柔也是今天进门。” 玉珠几人:“……” “哈?” 后知后觉的许诗雅反应过来,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瞧你那样。” “我什么样?不过,你们文家的人还真是厉害,竟能让侧室在正室进门那天也进门。” “说是同一天进门,不过是一顶粉红小轿,静悄悄地从侧门抬入。” “这样就不错了,还想如何?有几家能同意侧室和正室在同一天进门?” “说的也是,本就是作妾。” “你们家的人都来了?”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真以为在同一天进门,自己也能算是现在的世子,未来侯爷的正经亲戚?” “你说得自己好像不是文家的人似的。” “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来?” 第一百四十章 许诗雅同情地的看向一时沉默不语的文佩玉。 “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我躲到这里来,就是见多了那些有意无意的好奇、鄙视、同情之类的眼神,一进这侯府开始,到处都是那样的目光。” “所以,你就躲到这里来了?” “原以为会没人来这里,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走着走着就走过来了,不过我以前还从未来过这里,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从以前开始,你哪次来了侯府后,不是跟在肖梦蕊屁股后面转?不知道也不奇怪。” “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 “想听好听的话,就别和我说话。” “你……” 许诗雅气得直接将头扭向另一边,这样的人,自己就不该搭理她,枉自己还好心地和她说话,结果呢,瞧那样,的确不需要自己同情她。 “文小姐怎么会认为没人会来这里呢?” 看了一眼问话的宝珠,又看了一眼没出声的玉珠,文佩玉说道: “因为侯府里的人不会来这里,府外的人也很少会有走到这么僻静的地方来的。” “侯府里的人为何不会来这里?” “你们两人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也一样?” “别扯开话题,我大姐姐问你话呢,快说。” “见你先前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和我说话呢。” 许诗雅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实在好奇侯府的人为何不来这里,才懒得搭理你呢。 “横死之人生前在这府中最喜欢呆的地方,对这府里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吉利的,主子们从不来此处,靠主子过活的下人自然也不会来。” “啊?这里就是你姑父……” 文佩玉接上许诗雅的话,“对,这里就是我的亲姑父,现勇毅侯的长兄,前一辈的侯府世子,生前最喜欢呆的地方。” 玉珠看了看四周,“看眼前的景致,此处应该没有被荒废。” “我姑姑虽是在文家守节,可还活着,没有主子发话说此处弃之不用,下人敢自作主张,任其荒废?不过也就是偶尔会来草草打理一下。” “物是人非,人走茶凉,说得就是此等事情!” 听闻宝珠的感叹,众人皆点头。 “大姐姐,这里已经逛过,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行!” “文佩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我就是想躲清静,和你们一起做什么?” “你就一直呆这儿?” “在这儿呆到开席,不行吗?” “随你意!” 待玉珠一行人离开,文佩玉又回到假山处,继续打盹去了。 路上,不时碰上成群的小姐,认识的,就会停下来互相寒暄几句。 看见前面的凉亭,许兰芝对玉珠说道: “大姐,我想歇会儿。” “你们还有谁想歇会儿的,都去歇一歇。” “大姐姐,你不歇吗?” “我不累。” “难道大姐姐想撇下我们,自己去逛?” 玉珠:自己不过刚刚升起此念头而已,就被戳破? 面对宝珠几人灼灼的目光,玉珠率先朝凉亭走去。 几人进入凉亭,刚坐下不久,又有几位小姐结伴而来。 因为双方中有互相认识的人,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继而热聊起来。 众人从肖睿已经前去迎亲开始说起,再到谁家小姐的嫁妆如何之类,再到当下盛行的首饰及衣服之类的。 玉珠心想:不知在前院的赵承泽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一般,坐在一旁,听别的公子闲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院,一处竹林旁,坐在石凳上的赵承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对面的老者起身,一言不发,健步如飞地离开。 赵承泽勾了勾唇,环视一眼四周,起身,不紧不慢地离开。 在一处池景旁,赵承泽遇上了三老爷。 “姑父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得知肖侯新得了一块太湖石,就过来看看,倒是你,第一次来侯府,就转到这里来了?” “我是被人领到前面那处竹林附近的。”赵承泽转身,指了一下自己来时的方向。 三老爷顺着赵承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谁领你去那儿的?” “进了侯府,没待多久,一名小厮就过来和我说有人找,我跟着前去,到了竹林附近,小厮一脸疑惑地说,怎么人还没到,请我稍候,他先去找一下,然后走了之后就再没见人影了。” “你会一直在那里等着?” “怎么可能?那小厮一走,我就准备转身离开,谁知,一股威压从竹林而出,朝我袭来,顶着威压进了竹林,就见一名老者坐在石桌旁,一见我,就指了指他对面的石凳,我就走过去,一直枯坐到先前,那名老者才离开。” “枯坐?” “的确是枯坐,从始至终,别说半个字,那名老者就没出过声。” “那名老者是何模样?” “看面容也就六十岁上下,有点胖,一身修行之人的打扮,精神矍铄,对自己释放的威压收放自如,离开时也是健步如飞。” “他的左额处,是不是有一粒很明显的痣。” “的确,姑父识得此人?” “你如何耐下性子枯坐的?” “收到肖睿成亲的请贴时,本就觉得奇怪,今天一来,先被人领到那里,又见着一个怪老者,刚开始说了两句话,对方完全不搭理,我也懒得再说,心想不管是侯府何人的安排,总要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那怕是耗,我也陪对方耗下去,就一直枯坐到那老者离开。” “你错了,那位老者可不是侯府之人能安排的,应该说,也不是侯府之人能请得来的。你小子的运道不错,即误打误撞遇上,大概也得了个好印象。” “姑父认得那老者?他是何人?” “告诉你一点,既使是皇上,也不是想见他就能见到,是什么风把他吹回了京城?” 正说到这儿,见有几人朝这里走过来,两人停下交谈。 “汪大人,陈大人,李大人。” “许大人。” “几位也是来观赏此太湖石的?” “正是,别人家以太湖石布景,都会置于显眼之处,偏肖侯爷与众不同,竟置于此等角落之处,还得有人领着前来才能一赏。” “李大人,你抱怨也没用,肖侯爷就是想藏起来,自己独赏。” “陈大人,你这话,我还真反驳不了。” “许大人,你身旁的是?” “汪大人,他是赵侯世子赵承泽。”三老爷说完,转头看了赵承泽一眼,接着说道: “这几位是吏部左侍郎汪全大人,礼部右侍郎陈平大人,户部郎中李明大人。” “许大人,赵世子住在你府上,是真的吗?” “汪大人,确实如此。” “难道许大人不认为一府世子寄住于你府中不妥吗?” “不知汪大人清不清楚,我的一个女儿是在赵侯家长大的,我女儿吃了赵家十几年的饭,赵侯之子来到京城,难道不能上我许家吃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汪全在心中冷哼一声:师徒两人都是一个德性,惯会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许大人当知我说的问题与吃饭无关,不仅如此,许大人待赵世子也颇为尽心,不仅同进同出,还特意告知我几人的身份。” 同进同出?不知这位汪大人是哪只眼睛看见自己二人同进同出的?赵承泽在心中撇了撇嘴。 “汪大人问及了赵世子是谁,我没理由不让赵世子知道你们几位是谁?” “许大人说得在理,大家都是来此观赏太湖石的,即然遇上,互相认识一番,也在情理之中。咱们几人光顾自己说话,倒是将赵世子晾在了一边。” “李大人不必在意,听几位大人说话,承泽也不觉无趣。” “不觉无趣?”汪全看向赵承泽,“难道赵世子是以有趣无趣为准则而行事?” “我不明白汪大人此话何意?” “前一段时间,赵世子是不是命人送了一个人进大理寺?” “正是。” “不仅如此,赵世子还说此人与刺客有关,可是据我所知,此人不过就是一个地痞流氓,赵世子是觉得有趣,就将此人以和刺客有关的罪名送去了大理寺?” “此人和汪大人有什么关系吗?” “一定要有关系才能过问一二?赵世子即得皇上亲命为外城司主事,行事当有理有据,不能仅凭年轻人心性,以有无乐趣作则。” “承泽多谢汪大人教诲。” “赵世子明白就好。” “从堂堂吏部侍郎的身上学到无中生有,承泽怎会不明白?” “无中生有?你将一个地痞流氓送去大理寺,还说和刺客有关,这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 “承泽只是怀疑那人与刺客有关,汪大人却是肯定那人与刺客无关?” “不过一个混子,能和刺客有关?” “死在狩猎场的那名女子,在忠勤伯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弱女子。” “汪大人,赵世子,大家明明是来观赏太湖石的,怎么尽顾着去说由大理寺负责之事。虽说今日是大理寺少卿之女与肖世子成亲之日,也用不着谈论和大理寺有关的事,许大人,你说是不是?” “李大人所言甚是。” 这时,一名管事匆匆走过来,对着几人施礼。 “几位大人,快到吉时了,我家侯爷请几位前去观礼。” “前面带路。” “是,几位大人,这边请!” 见三老爷不动,李明诧异,“许大人不一起去观礼?” 管事看向三老爷,“许大人?” “刚才都未能仔细看一看这块太湖石,我再看几眼,放心,我随后就去观礼,我可无需要人带路。” “即如此,我们几人就先行一步。”李明说完,几人就随管事离去。 几人一走远,三老爷就朝另一条路走去,赵承泽跟了上去。 “姑父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和他们一起?然后一路上看你和汪全斗鸡眼?” “又不是我主动招惹他的。” “你是受了池鱼之殃。” “为何?” “汪全和我的恩师,吏部尚书蔡大人的政见不合,他一直想取而代之,不仅未能如愿,还总被压制。” “原来如此,他是见我年轻,就觉得好伸手?” “他失算了。” “姑父是要去观礼吗?” “不然呢?” 闻言,想着能在观礼时见着玉珠,赵承泽的脚步都变得轻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后院,凉亭,众人终于不再闲扯,几位小姐也起身离开。 玉珠心想:歇了这么久,可以继续去逛了? 只是,其中一位小姐走了几步后,停下来说了一句话,“你们不去观礼吗?” 闻言,许诗雅立即凑到玉珠面前。 “大姐姐,我们也去观礼好不好?” “就是拜堂,有什么好看的?” “大姐是不是在庆州府时,见多了成亲之事?” 听宝珠如此问,玉珠嗯了一声,何止是见多了?从小到大,和赵承阳一起,听说那里很热闹,就往那里凑,在庆州府,不少人家结亲,都能见到自己和赵承阳的影子。 “大姐姐,这里是京城,和庆州府的成亲礼仪肯定有所不同,你就不想知道哪里不同?” “三姐,前院肯定有很多男子,去观礼,不知会不会遇上莽撞之人?” 许诗雅看了许兰芝一眼,这是在张记食铺吓破了胆? “有大姐姐在,谁敢不长眼地来冲撞我们?” 玉珠无语望天,自己成了什么,打手吗?难怪要紧紧巴着自己不放。不过,赵承泽也在前院,那就去看看! 作出决定的玉珠站起来,“想去观礼的和我一起去,不想去的回花厅。” 最后,竟是所有人都要前去观礼。 玉珠摸了摸鼻子,和自己一起,就能让人如此放心吗? …… 前院,赵承泽在供新人拜堂的大堂内转了一圈,又到外面四周找了一圈,没见着玉珠,又沿着从大堂一直铺到府外大门口的红毯,一路找去。 到了大门口不远处,赵承泽停下脚步。 想起自己因迟迟没见着玉珠,还疑惑玉珠是不是转了性子,不再爱凑此类热闹,赵承泽摇了摇头。 正听许诗雅说话的玉珠似有感应一般,转头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赵承泽抬起脚,正准备朝玉珠走过去,就听大门外响起喜庆的乐声,由远及近。 “喜轿临门了!” “新娘子来啦!” 小童的欢呼此起彼浮。 见玉珠瞬间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赵承泽无奈一笑。 一阵鞭炮声响后,身着喜服的肖睿领着同样身穿喜服、盖着盖头的新娘子走了进来,待新娘子跨过火盆、踩碎瓦片后,两人又一路前往大堂行拜堂礼。 除了小童随着新人一路欢呼奔跑外,选择从大门口开始观礼的,以及候在半路上的宾客也随着新人一起向大堂而去。 一路上,不少女客夸着新娘子为自己准备的嫁衣如何如何好,这样手巧的女子,必定心善之类的。 闻言,玉珠仔细看了几眼新娘子身上的嫁衣,心中暗自嘀咕:虽然自己没看出到底哪里好,不过,手巧和心善有什么关系吗? 玉珠和赵承泽几人虽比新人更快到达大堂,却也是在人群的外围了。 虽然瞄见了三老爷在最里面,几人也不好硬挤进去。 新人行完拜堂礼后,就前往肖睿的院子,行之后的结发礼之类的。 观礼的人群随之散开,有被侯府下人引领着前往某处的,也有自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边走边谈论不同话题的。 因着接下来就是吃喜宴,男客们自然还是在外院,女客们则是往后院而去。 从大堂出来的三老爷随意扫视了一眼四处的宾客,就看见玉珠和赵承泽在不远处边说话边慢悠悠地走着,宝珠几个则和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小子,只要一有时间和机会,就黏着自己的乖女儿不放,就是欠收拾。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老爷想到这儿,就准备朝赵承泽那个方向走去。 这时,几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许兄。” “许老弟。” “咱们几个先去那边说会话,等一会儿得好好喝几杯。” “行,没问题!” 三老爷只得打消了去收拾赵承泽的念头。 “今日,咱们几个得一醉方休。” “得了,你以为还是年少轻狂时。” “谁说只有年轻人才能喝个尽兴,许老弟,你评评理。” “这样的理,我可没法评。” 三老爷和几人有说有笑地朝另一处走去,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了一眼赵承泽那个方向,小子,暂且先放过你。 远处的赵承泽可不知道自己又被三老爷惦记上,正认真地听着玉珠说话。 “京城的成亲风俗和我们庆州府是有一点不同,没有踩碎瓦片那一出,拜堂时的祝词也没那么长,那么繁复。” 听玉珠说起我们庆州府,赵承泽的嘴唇勾了勾,“京城是天子脚下,我们庆州府和大昭国接攘,自是有所不同。” “还有,京中小姐出嫁,嫁衣也是自己做。” 闻言,赵承泽看向玉珠,难道这丫头不知道庆州府也是如此,以前和赵承阳总去凑这种热闹,两人到底在看什么? “这和我们庆州府不同?” “当然!我们庆州府的小姐出嫁,不用自己做嫁衣,这一点就比京城的更好。” 玉珠那肯定的神情不似作伪,赵承泽简直无语,竟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像我和赵承阳,去过许多结亲的人家,不知道也不奇怪。” 自己不知道?除了在心中呵呵两声,赵承泽还能说什么? 不过,等自己和玉珠成亲时,玉珠穿的嫁衣还真是个问题,玉珠指望不上,娘虽会做衣服,可做出来的衣服也是差强人意,总不能让玉珠穿那样一身成亲。 也不可能去买,只能请人做,请外面的人不合适,最好是有亲戚关系的,以前也没注意,不知族中谁做衣服做得最好? 见赵承泽明显地陷入了沉思中,玉珠心中的小人,又开始得意地翘起尾巴。 宝珠那边,几人也在边走边说着话。 春红感叹了一句:“今天来的人比去年姑太太家的表少爷成亲时来的人更多!”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侯府世子成亲,侯府隔房的公子成亲,两者之间能有可比性?” “小姐,你说的对。” 许诗雅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二姐姐,表哥成亲那次不提,今天来的宾客可是比文家大小姐嫁进来那一次来的人还多。”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许诗雅精神一振,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两相一比较,文家大小姐嫁进来那一次,简直可以称得上算是草草了事。” “真的?” “二姐姐,你不信,问三妹,那次她也在。” 许兰芝点头,“我记得祖母和二婶还说过,那样可不是侯府世子成亲该有的样子。” “对!我也想起来娘和祖母说过那样的话。” 张意涵轻声问:“难道是因为文家大小姐的身份不如严家二小姐?” “就算如此,侯府如此行事,总也是不妥。” “二姐说得对,明明文大小姐才是原配,那样,也太可怜了点。” “文家也有不妥,忘了上赶着不是买卖这句俗话,以不光彩的手段促成婚事,从而遭人轻视。” 宝珠的话使得几人静默下来,各自思索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来到垂花门处,玉珠停下脚步,转身对宝珠几人招了招手,宝珠几人走过来,一起通过垂花门,往后院而去。 许诗雅凑到玉珠面前。 “大姐姐,京城成亲的礼仪是不是和庆州府有所不同?” “的确。” “有哪些不同?” “没有踩碎瓦片,祝词也没有那么长。” “哦。” 也就一点点不同,可大姐姐怎么似乎心情很不错,真奇怪! 停留在垂花门外的赵承泽被守在垂花门处的两名婆子偷瞄了好几眼。 直看不见玉珠的身影后,赵承泽才转身离去。 玉珠一行人来到后院的花厅,见老太太和三位太太都在一处,便走了过去。 三太太见几人走到面前,问了一句:“你们去观了礼?” “嗯,娘,你们怎么都没有去,我只瞄见了爹。” “你没有看见你大伯父和二伯父?” 被老太太一问,玉珠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没有看见那两人。 “人太多了,没看到,你们几个有没有看到?” 宝珠等人皆摇头。 “没瞧见也不奇怪,就算没去观礼,也知道观礼的人定是不少。” “娘,你是知道人太多,才没去?” “年轻时也去凑过热闹,只是现在没那心性了。” “三弟妹说得是,咱们都是要做祖母、外祖母的人了,谁还似你们小姑娘,爱凑热闹。” 二太太的话刚落下,旁边的一位胖妇人凑过来。 “府上的小姐和公子都定好人家了?” “还在相看。”大太太回了一句。 “我给你们说……” 胖妇人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谁家的公子小姐如何之类。 没见谁提出异议,玉珠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从摆在小几上的碟子里拈了块糕点,边吃边听八卦。 …… 侯府外,一顶普通小轿静悄悄地从侧门而入,直接抬进了一处小院。 一名婆子和一名丫环将人接入屋内,就朝屋外走去。 “今日肯定会有许多人灌世子的酒。” “这还用说?” “世子每次喝醉后都会去莲池那里,今日大婚,应该不会去?” “世子上次成亲,喝醉后还不是去了那里,难道这次就不同?” “说的也是,喝醉的人那还记得其它事,只会照习惯行事,上次成亲,世子竟在那里的假山处睡着了,好在先夫人厚道,没多说什么,就不知今日进门的新夫人会如何?” “谁知道呢?” 若有若无的细微交谈声钻入了屋内之人的耳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粉红衣裙,及身下坐着的床,又扫视了一圈屋内,拧了拧手中的帕子。 …… 不久,侯府的丫环进来请花厅内的人去入席。 一直说个不停的胖妇人停下话头,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起身离开。 众人往外走,老太太等人也起身往外走去,玉珠看了一眼许诗雅,许诗雅会意,两人走在了后面。 “大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那个胖妇人是谁?” “不认识,没见过。” “真的?” “嗯。” “见她如此,又没人提出异议,我还以为是和我们家有关系的人。” “怎么可能?她说的那些人家,在这之前,听都没听过。” “她应是来此的客人?” “谁家没有几个穷亲威?她大概是肖家族里的人,没人打断她说话,就是出于礼貌的无视。” 玉珠点头,当时自己只顾着听八卦,现在一想,虽然没人打断其说话,可也没人接话。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到了设席的厅内,玉珠环视一圈四周,此处应该是个偏厅,被安排在这里的都是些小姐,老夫人老太太及夫人太太被安排在另一处厅内。 这时,又有几位小姐被安排到玉珠几人这一桌。 除了一位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外,其它三位小姐都不算是陌生人,去年,在许府办的花会上,彼此都见过,也说过话。 互相寒暄几句后,三位小姐轻声交谈起来。 只有那位小姑娘一言不发地盯着玉珠看。 玉珠:“……” 比起那灼灼的目光,三位小姐现下谈论的话题更能吸引玉珠的注意力。 “想起春猎前不久还和江依依一起聚过,现在呢?” “你和江二小姐的关系好,你爹在刑部,你知道现在调查的如何了吗?” “负责此事的是大理寺。” “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一点?” “她不知道,我知道。” “你爹是府尹,你知道?” “我爹和大理寺的人喝过酒,回来提过两句。” “你爹说了些什么?” “我爹说大理寺在调查那名女刺客上毫无进展,不过倒是从赵世子送到大理寺的曹光身上得了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 “听我爹说,当初那名女刺客接近忠勤伯时,还有几个追债的男子,一起合伙在忠勤伯面前演了场戏。” “真的?” “嗯,我爹说,曹光想起玉屏街那一带有几个地痞,在忠勤伯遇上那名女刺客的日子后不久,就似乎没了踪影,大理寺沿着这条线索还在继续查。”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查个结果出来?” “如果有了结果,不知忠勤伯府的人会被如何处置?” “这个得看皇上的意思。” “一天没有结果,忠勤伯府就得被一直看守下去?” “只要皇上没发话,恐怕就是那样。” …… 姗姗来迟的文佩玉迅速成了厅中的焦点。 不少人都若有若无地瞄了一眼文佩玉那个方向一眼,虽然文佩玉入了比较靠角落的那一桌,但这也挡不成那些好奇、探询的目光。 不仅是玉珠这一桌的那三位小姐,就是相邻的几桌,小姐们的话题也变成了和文家有关的话题。 玉珠扫视了一圈,见不少小姐都在窃窃私语,心中暗想:瞧这情形,文佩玉选择躲清净的行为也算是无奈之举? 肖清雅从自己所在的那一桌起身,开始在各桌之间穿梭,热情地敬酒。 很快,肖清雅来到玉珠这一桌,站在玉珠身旁。 “几位,多谢你们来参加我家大哥的成亲礼,我代表我家敬几位一杯。” 说着,肖清雅转身从丫环手中接过一杯果子酒,再次转身时,似乎因为转得太快,肖清雅手中的酒飞溅出来,朝玉珠身上而去。 本想避开的玉珠一顿,如果自己避开,这酒就会溅到挨着自己的宝珠身上。 最后,肖清雅手上的酒都溅到了玉珠身上。 “许小姐,真是对不起。” 肖清雅随即掏出手帕,边替玉珠擦拭边问: “许小姐带了备换的衣服吗?” “带了。春红!” “小姐,我这就去取。” 肖清雅对自己的丫环说道:“你和许小姐的人一起去,然后把人领到蘅芜院。” “是。” 肖清雅又转而对玉珠说道:“许小姐,我先带你去蘅芜院,那里是今日专供女客更换衣物的院子。” 玉珠起身,跟着肖清雅一道往外走。 肖清雅的丫环跟着春红去取衣服。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前院,安排各家公子的厅堂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名小厮从角落处现身,严谨走过去,小厮附在严谨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严谨转头看向正被一群人包围着灌酒的肖睿,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注意到这一幕的赵承泽撇了撇嘴,从玉珠那里听说,肖睿的侧室今日也进门,不过看样子,严家的人事先并不知情,这勇毅侯府做事,还真是!许大人拒绝了勇毅侯府曾经的提亲,不得不说,还真是明智! 想到这儿,赵承泽的目光在快走到肖睿面前的严谨及肖睿身上打了个转,不知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好戏? 一见严谨走过来,围在肖睿面前的人纷纷让开。 “大哥,我本想先从你开始敬酒的,还未成行,你看看,就被这群人围着不放。” 肖睿的话刚落下,周围的公子哥就开始起哄。 “肖兄,现在敬也不晚。” “严兄,你得端着,让肖兄好好敬你几杯。” “就是,论年纪,肖兄比严兄更年长,不过现在嘛,严兄可就成了肖兄的大哥。” “肖兄娶了严兄的妹妹,抱得美人归,能不多敬严兄几怀?” “就是,肖兄,赶紧敬酒。” “对,对,赶紧的。” “严兄,你得端着,大伙儿可都看着。” 在起哄声中,肖睿对着严谨拱拱手,“大哥,招待不周,我先自饮三杯。” 随着肖睿一气连饮三杯,一众公子哥连连大呼好,还有的吹起了口哨。 肖睿重新斟了一杯酒,递向严谨。 “大哥,请饮下这怀酒。” 严谨看了一眼肖睿手中的酒,既不接过,也不发一言。 一人执酒,一人垂手,两人相对而立。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的人静默下来,收起了起哄的表情,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最后,厅内渐渐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看向肖睿和严谨二人。 肖睿将手中的酒杯举了举,“不知我到底有何做的不周到的地方,竟令大哥如此不满?” “世子你难道心中不知?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吗?” “还请大哥明言。” “那就请世子告诉我,文家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肖睿正准备接话,却被另一道醉醺醺的声音抢先。 “严谨,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文家的人为何不能在此?” 说话之人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道:“告诉你,我妹妹虽不是正室,可也是侧室,也是今天进门,我们文家的人为何不能来喝喜酒?” 闻言,不明所以的公子哥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最初见到文家的人,大家并未在意,毕竟文家和勇毅侯府也是姻亲,就算见着文家的人,也并不感奇怪。 不过,正室和侧室同一天进门,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也不会如此做?勇毅侯府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严谨会不满也很正常,要是换作自家姐妹遇上这样的事,谁都会不满。 严谨只盯着肖睿,“世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大哥,实话实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听肖睿如此一说,文家的几名公子互看一眼,纷纷冲到肖睿面前,也要肖睿给个说法。 面对眼前的情形,和肖睿交好的几位公子面面相觑,现在怎么办?劝,自己几人也不知事实究竟如何,不知该如何劝,不劝,又该如何收场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眼见肖睿被围着讨要说法,无法抽身,原本围着其灌酒的人也是一幅完全不知该如何办的模样,没有什么举动,其余厅内的人呢?有的装作视而不见,更多的人则是当作一出好戏来看。 赵承泽撇撇嘴,想享齐人之福?齐人之福是那么好享的吗?呵!不知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正想到这儿,身后另一桌,两人的低声交谈却引起了赵承泽的注意。 “我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眼下是什么情况?” “肖世子的正室和侧室都在今日进门,先是严公子要个说法,后来肖世子说不知道有侧室今日进门那回事,文家的几个公子也围上去要说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在外面也见着了另一回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肖家族内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公子试图往后院溜去,被几名下人给拦下了。” “还有这样的事?” “嗯,那人嘴里还嚷着,要去莲池,有小姐在那里等他。” “真的?你有没有听见他说的是谁家的小姐?” “只隐隐约约听见一点,没听清,不知他嚷的是许还是文,抑或是吴,大概是被人捂住了嘴,接着就被下人拖走了。” “人多聚在一起,总会生出点事出来。” “说的也是。” 说到这儿,两人转而谈起其它话题。 赵承泽想了想,起身朝外走去。 …… 和肖清雅一道在庭院中穿梭的玉珠边走边打量着四周。 庭院各处,稀稀疏疏地挂着灯笼,灯光映照下的庭院夜景也别有一番趣味。 虽跟着肖清雅七拐八拐,但这方向,明显是在朝前院而行,难道那个蘅芜院是在靠近前院的地方? 玉珠刚想到这儿,一个穿戴颇为体面的妇人带着两名丫环出现在前方,来到玉珠和肖清雅面前。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妇人问。 “带许小姐去换身衣服。” “奴婢正好有事要去蘅芜院,不如就由奴婢带许小姐前去。” “安嫂子是娘身边得力的人,今日必定很忙,你自行去忙你的事就是,我会带许小姐前去。” “遇都遇上了,那就一道去。” “不用。” “如此,奴婢就先行去忙,不过,”说到这儿,妇人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两位小姐身边竟没有一个丫环跟着,这如何使得,翠屏,你跟着两位小姐去蘅芜院。” “是。”一名丫环应声。 妇人带着另一名丫环离开。 肖清雅看了留下来的丫环一眼,暗中拧了拧手中的帕子,再次往前走。 拐过一个弯后,察觉到已不是在朝前院的方向而去,玉珠挑眉,在经过一处花丛时,出手击昏了肖清雅和丫环。 将两人拖到花丛一侧,玉珠拍了拍手,说了一句:“出来。” 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正是在席上盯着玉珠看的那位。 “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姑娘头一仰,“这里又不是你家,你怎么能说我是跟着你?我不过是碰巧走在你后面而已。” “是这样啊?” “嗯。”小姑娘使劲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要去那儿,就自行去。” “我觉得这里景色不错,打算在此欣赏一番。”小姑娘说完,左右转头,朝四周看去。 玉珠被小姑娘那装模作样的样子逗得一乐,这个嘴硬而又言不由衷的小丫头,明明是跟着自己,还不承认?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玉珠的眼珠子转了转,就想故意逗一逗眼前的小丫头。 “看到那两人了吗?”玉珠指了指花丛一侧的肖清雅和丫环。 “你想说什么?”小姑娘盯着玉珠。 “她们两个现在一动不动,是我干的,你先前有没有看见?” “没有。” “真的?” “真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 “我这么聪明漂亮,怎么会说谎?” “……” 见玉珠没反驳,小姑娘得意地一仰头,“你现在相信我没有说谎了?” “就算如此,你现在也知道此事,你还留在这里欣赏风景,就不怕和她们一样?” “我不怕!” “为什么?” “你想知道吗?” 小姑娘露出了骄傲的神情,玉珠虽心中了然,却也配合地脸露好奇,点了点头。 “看在你如此想要知道的份上,就让你见识一下。阿大,出来!” 一名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小姑娘身后,随即又消失不见。 “看见了吗?” “看见了。” “如果你想要对我不利,阿大是不会放过你的。”小姑娘的头仰得高高的。 不知这位有暗卫跟着的小丫头是什么身份? “你是哪家的?” “你想知道吗?” 又来了,玉珠只得再次配合。 “我娘是婉宁长公主,我爹是驸马,我是……” “我知道,你是小郡主。” “才不是小郡主!”本就因被玉珠打断话而撅起嘴的小姑娘,再听玉珠说自己是小郡主,那嘴就撅得更高了。 赵承泽出现时,就见着眼前的情景:一个小丫头背着手,仰着脑袋,撅着嘴,迈着小短腿,在花丛旁转来转去,就是不搭理跟着转的玉珠。 “这个小毛丫头是谁家的?” 闻言,小姑娘直接跳了起来,“我是福宝郡主,不是小郡主,更不是小毛丫头!” 赵承泽就是随口一问,看见花丛一侧的两人,“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肖清雅有什么盘算,就把她俩劈昏了,你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我听人谈起有人试图往后院溜去被拦下,那人嘴里还嚷着要去莲池,不知是有姓许、姓文或是姓吴的小姐在那里等他。我想了想,就过来看看。” “你知道那个莲池在什么方向吗?” “就在那方,紧挨着前院。”赵承泽转身,指了指。 “先前,肖清雅带我前去的正是那个方向,后来碰见她娘身边的安嫂子,安嫂子要带我去蘅芜院换衣服,肖清雅不肯,安嫂子指了个丫环跟着我俩,发现肖清雅换了个方向后,我就把她俩劈昏,打算问肖清雅有什么盘算?” “问出来没有?” “呃,还没有。”玉珠摸了摸鼻子,自己先前光顾着逗小丫头去了。 被无视在一旁的福宝郡主:“……” “不过,结合你说得情况,不用再问肖清雅,也知道她的打算。”玉珠赶紧补了一句。 “你怎么会跟着她一起去换衣服?” “她先前敬酒时,酒溅到我衣服上了,她就提出带我去衡芜院换衣服。” “为什么没有避开?” “坐在我两旁的是宝珠和三妹,肖清雅敬酒时站得位置,就是我和三妹这一边,如果我避开,酒就会溅到宝珠身上。以我们坐的位置,她可能以为我才是宝珠,以前就听春红说过她纠缠冯子扬一事,现在竟不择手段,想对宝珠出手。” “只是她的谋算被人得知,所以,两处都被拦下。” “应该是。”玉珠点头。 第一百五十章 被玉珠和赵承泽忽视在一旁的福宝郡主觉得简直是忍无可忍,跳到两人中间,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究竟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听见了,你说你是福宝郡主。” “你现在是什么表情?明明先前不是这样的。” 先前?我那是为了逗你玩,小丫头!玉珠在心中回了一句,随即又问赵承泽:“你去过莲池了?” “从侯府小厮的嘴里套出位置后,先去了那儿,没见着人,才一路过来的。” “我还没有去过,你带我去看看,肖清雅选的那个地方是何模样?” “行。” 见两人说完就走,福宝郡主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赵承泽和玉珠还不时对着侯府庭院内的布景讨论一番。 隐在暗处,保护福宝郡主的暗卫:这两人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吗? 不甘心被晾在一边的福宝郡主再次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花丛边那两人,就扔在那儿不管吗?” 玉珠转头看向福宝郡主,“对于起了坏心,想做坏事的人,我们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扔那儿,让她睡一觉,已经算是宽宏大量。” “那个丫环没有想干坏事。” 玉珠:小丫头年纪不大,人还挺聪明。 “正因为她是丫环,与其将她弄醒,让她被怀疑,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陪着一起睡一觉。” 福宝郡主纠结地对了对手指,“你说得好像也对。”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又跟着我?” “我才没有跟着你,那里的景色,我已赏够,现在决定去莲池赏景。” 见福宝郡主又仰起了小脑袋,玉珠心中发笑,这小丫头还真可爱! 赵承泽:虽是个小丫头,可横在自己和玉珠中间,也挺碍眼,重要的是,还有暗中跟着小丫头的人。 想到这儿,赵承泽出声:“你还是回你爹娘身边去。” “我爹娘没有在这儿。” 玉珠和赵承泽对视一眼,玉珠问:“你爹娘在哪儿?” “先回府了。” 赵承泽:这样的爹娘,和自己爹娘还真是有的一拼。 玉珠继续问:“你爹娘有没有来这里做客?” “没有,听街上的人说起这里有喜事,很热闹,我就想来,娘却说,我们刚回京城,又没有请帖,贸然登门不妥。太叔祖一听,就说由他带我来,我就和太叔祖跟着别人进来了。” “你太叔祖呢?” “阿二说,太叔祖已经走了。” “你怎么不和你太叔祖一起走?” “我还没玩够,等我玩够了,阿大他们会带我回去。” “先前在厅内用饭时,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你和另一个姐姐,除了打扮不同,明明其它都一样,可阿二却说,你有身手,另一个没有。我觉得奇怪,太叔祖说过,有的精怪会变成人,但它自己没有人形,就会依照别人的样子变个人形出来。” 玉珠:怀疑我是精怪?不仅紧盯着不放,还一直跟着? 赵承泽:小孩子的想法本就稀奇古怪,小丫头的太叔祖还给她讲精怪的故事?一家人都不靠谱。 “你就不怕我现出原形吃了你?”玉珠对着福宝郡主做了个鬼脸。 “我才不怕!” 见小丫头是真的不怕,玉珠败下阵来。 福宝郡主头一仰:我有阿大他们,如果能捉住一只精怪,不仅能让所有人吃惊,肯定还能有奖赏,自己就想天天吃甜甜的窝丝糖,可娘就是不许,要是捉住了精怪,太叔祖和爹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玉珠可不知道福宝郡主的这番心思,如若得知,想必会既无语,又哭笑不得。 明面上的两大一小三人来到莲池。 本想沿着莲池绕一圈,却在一处假山不远处而铩羽。 为什么呢? 因为前方的假山后面,传出了女子的轻微嘤咛声,随后又传出男子的粗重喘息气。 隐在暗处的暗卫现身,一把抱起福宝郡主,转瞬即逝。 玉珠转头瞪向赵承泽,意思很明白:你不是说这里没人吗? 赵承泽回了个眼神,先前来时,的确没人。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两人却见远处有人提着灯笼正朝这儿前来,两人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 提着灯笼的一行人渐渐走近,一名妇人一直都在喋喋不休。 到了玉珠和赵承泽藏身的树前,妇人率先停下脚步,随行的丫环也停下来。 “快,给我仔细地找!”妇人吩咐完,又开始念叨起来:“唉,怎么现在才发现掉了呢?如果不是听五嫂问起,都不知道掉了,问题是,这黑灯瞎火的,能找得到吗?” 众丫环开始分散,在地上仔细寻找起来。 躲在树后的玉珠和赵承泽对视一眼,赵承泽揽起玉珠跃到树上。 站在树下不远处的妇人还在自言自语:“难得五嫂送了一枝那么贵重的钗给我!一定是开席前,给五嫂帮忙,看有没有还呆在庭院,没有入席的宾客,转到这儿来时掉的,也不知有没有被别人捡走?” 说着,妇人朝四周正在寻找的丫环看了一眼,提高声音吩咐:“假山那里也要找!” 一名丫环朝假山而去,刚走近,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丫环转身走到妇人面前。 “太太,假山后面有人。” “有人?难道有人趁着世子大婚,人多事杂,躲到这里来私会?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廉耻?” 妇人说完,提起裙摆,大步朝假山而去,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先别找钗了,都去看看!” 四处的丫环也朝假山走去。 树上的赵承泽轻声问玉珠:“走不走?” “你不想知道躲在假山后面的人是谁?” “看了再走?” “嗯。” 两人找了个正对假山的舒适位置坐下,拨开枝叶,看过去。 云层中的月亮钻了出来,月光倾泻在假山上,再加上妇人一行人提着的灯笼所散发的光线,假山处颇为亮堂。 妇人站在假山前,用捉奸的语气说道:“你们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人把你们拽出来?” 从假山后走出两个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男子走在前面,女子低着头跟在后面。 “林哥儿!”妇人惊呼。 原本低着头的女子猛地抬起头,两步窜到男子面前,“怎么是你?” 女子满脸震惊,不敢置信,连连后退,跌倒在地上。 同样震惊的还有妇人,用手指了指男子,又指了指女子。 “你,你们!”妇人收回手,一拍大腿,“唉哟,真是不得了啦!” 而站着的男子似乎还在恍惚中,没有什么反应。 丫环们也因过度震惊而全傻了眼,谁也没出声,或做出点动作。 “你去把侯爷请来,你去请侯夫人请来,你去请几位族老,还有,你去把世子也找来。”妇人对着几名丫环连连吩咐。 地上的女子一咕噜爬起来,拽住妇人的衣袖不放,“不,不要,不要喊人来!” 妇人一把甩开女子,女子再次跌倒在地。 “你们干出这样的事,还想不被人知道?幸好我为了找钗而来了这里,否则岂不是会被你们瞒天过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妇人说完,对还没动的丫环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 回过神来的几名丫环匆匆离开。 地上的女子反反复复地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我以为是世子,我以为是世子。” 妇人冷嗤一声,“你不好好呆在自己院子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得五嫂同意你一个侧室和正室同一天进门,你竟还不知足,跑到这里来,想勾搭着世子同你先圆房?世子还在前院敬酒,你倒是先勾搭上了世子的弟弟,这愿意做妾的,果然别指望能有什么廉耻。” 妇人说完,离了女子几步远,使劲拍了拍先前被女子拽过的衣袖。 树上。 赵承泽啧啧出声:“勇毅侯府今儿还真热闹!” 玉珠深有同感:“的确!文佩玉还想着躲清静,她妹妹却来了这么一出。” “这府里的人还真是喜欢算计,不仅算计别人,连自家的人也算计。” “那个被叫作林哥儿的,他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 “表面上看,的确不太对,不过也不排除他是装的,那个女子才是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栽在了自己手上。” “不知这事会如何了结?” “继续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你先还问我要不要走,现在,你自己倒是不肯走了?” 面对玉珠的打趣,赵承泽撇撇嘴,和肖睿有关的好戏,不看白不看。 不久,勇毅侯和侯夫人最先匆匆赶来。 妇人几步迎上去,对着两人,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通。 “逆子!”勇毅侯直接给了肖林一巴掌。 肖林被打得踉踉跄跄,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捂着脸,转头看向勇毅侯,不敢置信地说道:“爹,你为何打我?” 勇毅侯被气得一时没说出话来。 “林儿,虽说你犯下了错事,但想来也是醉得糊涂了才会如此,你也是读书的人,应该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这样,瞧把你爹给气得。” “母亲,你等等,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逆子,你还敢装糊涂?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 肖林左右看了看,捂着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妇人走到肖林面前,狐疑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七婶,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妇人伸手指向自勇毅侯二人到来后,就缩在地上,低着头不吭声的文思柔,“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 “她是你大哥的侧室,你们两个在假山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真的不记得?” 闻言,肖林露出了仿若被雷劈过的表情,扑通一声跪下,“爹,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 “林儿,就算你醉得再糊涂,和一个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会连感觉都没有吗?” 原本有了一丝松动的勇毅侯听侯夫人一说,立即接话道:“你母亲说得对,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承认,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那儿去了?” “爹,母亲,我也不知怎会稀里糊涂地来到了此处,正迷迷糊糊时,感觉有女子抱住我,我以为是丫环,然后就……” “你胡说八道!”地上的文思柔抬头怒视肖林,“是你假装成世子,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侯夫人抢先质问文思柔。 已经张开嘴,想要反驳的肖林默默闭上了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文思柔顶着侯夫人的目光,开口说道: “夫人,我是因为以前听大姐说过,世子喝醉后会来此处,想着今日是世子大婚,要是世子再像大姐成亲那日一样,总是不太好,就过来看看,到了此处,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说到这儿,文思柔再次怒视肖林,“我唤了几声世子,对方也嗯了两声,我刚走过去,就被一把抱住,我以为是世子,劝了几句,对方还是嗯了两声,然后就……,他就是假装成世子,糟蹋了我。” “爹,母亲,我怎么会刻意假装成大哥,她听见的嗯声应该是我无意识发出来的,的确是有人抱住我,我以为是丫环才会……,我如果清醒地知道她是谁,我绝不会干出此等事来。” “逆子,现在说这么还有什么用?” “老爷,虽说此事已是不争的事实,可再一味地责怪林儿也于事无补,现在还是想想,该如何处理此事?” “夫人说得对,明明是喜庆的日子,这逆子偏干出此等丑事。” 正说到这儿,肖睿和几位族老也赶了过来。 肖睿先对勇毅侯、侯夫人及妇人行了一礼,再一看衣衫不整的肖林和文思柔,顿时就红了眼。 “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以为是丫环才会做出此事。” “世子,他是假装成你,我才会被他……” 肖睿先看了一眼满脸懊悔的肖林,又看了一眼梨花带泪的文思柔,直接朝跪在地上的肖林大步而去,拎住对方的衣领,就是一顿狂揍。 原本想向肖睿哭诉一番的文思柔一见此情形,努力地将自己缩到一边。 侯夫人急忙上去拉开肖睿,肖睿只得收了手,转而恨恨地盯着肖林。 侯夫人将肖睿拉到一边,埋怨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平,不管是谁遇上这样的事,都会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可你这孩子,你爹在,几位族公也在,总会给你一个说法,你再气,也不能对你三弟动手,他总归是你弟弟。” “你娘说得对,肖家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丑事,我们几个老头子和你爹必会严惩此事,绝不能让此等歪风邪长。” 听妇人说完情况的一位族老出声表明态度,另几位族老纷纷点头。 “二伯的意思是?”勇毅侯转身询问出声表明态度的族老。 “肖林是你的亲儿子,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自然是将这个逆子抽上几十鞭,关上几个月,让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老爷,你难道也如同睿儿一样,气得糊涂了?林儿就是个文人的身子,能挨得住几十鞭?虽说林儿犯下了糊涂事,难不成还要将他打残打废?” “文人的身子?哼!他干出此等丑事,有半点文人的样子吗?” “去年的秋闱,如果林儿不是因身子不适昏了过去,又怎会落榜?” “不如这样,勒令肖林闭门读书,重学圣贤的品格,下一科的秋闱也不得参加,作为对他干出此等丑事的惩罚,你们觉得如何?”被勇毅侯称为二伯的族老提出建议。 “如此甚好,既不伤其身,又能令其改过己心。” “的确如此。” “对,对!” 另几位族老纷纷表示赞同。 勇毅侯想了想,点头,“就照二伯说得办。” 肖林一听,爬到勇毅侯面前,拽住勇毅侯的衣摆,“爹,你还是抽我几十鞭!” “逆子,这已经是对你妄开一面了。” “爹,我宁愿被抽几十鞭,也不愿放弃下一科的秋闱。”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闻言,勇毅侯觉得更气了,扯了一下衣摆,没挣开,随即用手指着肖林。 “混帐,你还想讨价还价?” “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肖林边说边朝勇毅侯磕头。 面对这样的肖林,勇毅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办。 侯夫人走过来,伸手去扶肖林,“林儿,这不仅是你爹的意思,几位族公也是这个意思,你如此,你爹也难做。” 勇毅侯趁此挣脱了被肖林拽着的衣摆,走了两步,背过身去,似不愿再多说什么。 见此情形的肖林只得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肖睿心中冷哼,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妇人来到侯夫人身边,指了指文思柔,“五嫂,她怎么办?” 侯夫人看了一眼文思柔,“看二伯他们和老爷是什么意思。” 定下了对肖林的惩罚,几位族老和勇毅侯又开始商量起如何处置文思柔。 “我看还是让文家的人把她领走。”一位族老提议。 “不行。”勇毅侯反对。 “这样的女子还要留在肖家?” “如果让她回文家,今日这件丑事还包得住?” “睿哥儿的娘也是,怎么就替睿哥儿选了这样一个侧室,还让她和正室在同一天进门,她为什么会在此,还不就是因为不安份。” “五叔,你们在商量事情,我原也不该插嘴,只是听五叔你如此说,我不得不插一句话,替睿儿选得侧室是文家的人,大嫂和睿儿的前妻也是文家的人,她们两人的品性如何,不用我多言,几位伯叔也清楚。” 听侯夫人一说,几位族老和勇毅侯互相看了看。 “不如就让她给肖林做妾,本也是要做妾的,只是以后得将她看紧点。” “二伯说的可行。” 勇毅侯的话音刚落下,就听文思柔喊道: “我不给肖林做妾,我要回文家。” 文思柔如何会同意给肖林做妾,世子的侧室和庶子的妾,能比吗? 肖睿冷冷地看了一眼文思柔,这是跟肖林学的,想要讨价还价?难怪两人滚在了一起。 不止是肖睿,在场的多数人也冒出了同样的想法,只是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新的疑惑又接踵而至,因为文老太太领着文家的女眷来到了莲池,文家的人怎么来了? 文思柔扑到了文老太太怀中。 勇毅侯看了一眼侯夫人,侯夫人对文家的人说了发生的事情以及让文思柔给肖林做妾的事。 听完侯夫人说的,文老太太又让文思柔也说了一遍经过。 文思柔说完经过,最后说道:“祖母,肖林装成世子糟蹋了我,我不要给他做妾。” “放心,肖家的人做出这样的事,还想让你做妾,想都别想!” “文老婆子,你的孙女难道就是清白的?”被侯夫人称作五叔的族老忍不住驳斥。 “肖老五,我的孙女怎么就不是清白的?她因担心世子来到此处,是肖林假装成世子蒙骗了她。” “就算真是如此,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和对方做出那种事?” “我的孙女满心以为那就是世子,她能拒绝自己夫君的要求吗?” “她难道不知道今日是睿哥儿大婚,她一个侧室竟于正室之前,打着担心睿哥儿的幌子,跑在此处来,就是不安份!” “肖老五,照你这么说,你的那几个妾室是不是都没把你放在心中,不对,是连眼中都没有你?”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你简直是颠倒黑白,不分是非!”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树上的赵承泽和玉珠不约而同地再次挪了挪位置。 赵承泽:文家女眷的到来,尤其是文老太太的到来,应该会让事情变化,不过到底是谁让文家的人得知了此事,又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赶来,究竟意欲何为呢? 玉珠:文老太太为了达到目的,在这一方面上,她的战斗力还真挺彪悍,瞧瞧眼前的情形,那个被文老太太称为肖老五的干瘦小老头,被挤兑得面红耳赤,都快词穷了。这么看来,去年,文老太太领着文佩玉上门要求负责那一次,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假山处,听着文老太太和五叔公总是翻来覆去地将自己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扯在一起争论,肖睿再次冷冷地扫了一眼依偎在文老太太身旁的文思柔,随即又将目光移开。 肖睿一甩衣袖,真想立刻甩手走人! 干瘦小老头很快败下阵来,气得不再和文老太太争论。 紧接着,侯夫人问了一句:“老太太,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总算有一个肖家的人来问一问我这个老婆子的意思,我还以为肖家已经权势滔天到了在不占理的情况下,竟还逼着别家的清白姑娘做妾呢?” “清白?”干瘦小老头冷笑一声。 “肖老五!” “文老太太,事情究竟如何,大家心中都清楚,要说不占理,肖林和你的孙女都有不占理的地方,事已至此,与其扯那些有的没的,还是说正事。” 被打断的文老太太转而看向出声的老头,肖老五的兄长,在场的人之中,算是肖家族里辈分最高的族老,勇毅侯也得称其为二伯,一个最喜多管闲事,又爱打着为人好的幌子,实则专干损人利己之事的小人。 让自己孙女给肖林作妾的想法肯定是他提出来的,倒是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不过,想得逞,没门! “话说到这儿,老婆子我也干脆一点,我的意思是,让肖林娶柔儿为妻。” 文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下,另几位族老先嚷了起来: “不可能。” “就是。” “真是异想天开。” 勇毅侯朝侯夫人看去,侯夫人正侧头对着身旁的妇人,没接到勇毅侯的眼神。 “文老太太,你不觉得你想得过头了?” “我还真不觉得,你刚刚也说了,要说不占理,双方都不占理,既然如此,谁是谁非就不论了,现在的事实是,肖林占了柔儿的清白之身,肖林也未娶妻,那么让他负起责任,娶柔儿为妻,难道不应该吗?” “你的孙女本就是来做妾的。” “世子的侧室和庶子的妾能一样?还是说,你们不仅要让柔儿成为肖林的妾,连世子的位置也要一并给肖林?” “胡说八道!” “想让我不胡说,就别拿世子的侧室和庶子的妾来相提并论!” “对于肖林,我们已经做出了惩处,你的孙女也有错,还想毫发无损地做正妻?由兄长的妾变成弟弟的妻,这样的丑事,我们肖家丢不起那个脸。” “丢不起?由兄长的侧室变成弟弟的妾就不算丑事?” “文老太太,如果你是文家的一个妾室,你能站在这里来胡搅蛮缠?” “难怪口口声声地找借口,就是想让柔儿成为肖林的妾,你们是打算将她关在后院,直到死,都不让她在外人面前露脸?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我们走,赶紧走!” 文老太太说着,拉起文思柔,作势就要离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树上的赵承泽和玉珠不约而同地再次挪了挪位置。 赵承泽:文家女眷的到来,尤其是文老太太的到来,应该会让事情变化,不过到底是谁让文家的人得知了此事,又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赶来,究竟意欲何为呢? 玉珠:文老太太为了达到目的,在这一方面上,她的战斗力还真挺彪悍,瞧瞧眼前的情形,那个被文老太太称为肖老五的干瘦小老头,被挤兑得面红耳赤,都快词穷了。这么看来,去年,文老太太领着文佩玉上门要求负责那一次,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假山处,听着文老太太和五叔公总是翻来覆去地将自己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扯在一起争论,肖睿再次冷冷地扫了一眼依偎在文老太太身旁的文思柔,随即又将目光移开。 肖睿一甩衣袖,真想立刻甩手走人! 干瘦小老头很快败下阵来,气得不再和文老太太争论。 紧接着,侯夫人问了一句:“老太太,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总算有一个肖家的人来问一问我这个老婆子的意思,我还以为肖家已经权势滔天到了在不占理的情况下,竟还逼着别家的清白姑娘做妾呢?” “清白?”干瘦小老头冷笑一声。 “肖老五!” “文老太太,事情究竟如何,大家心中都清楚,要说不占理,肖林和你的孙女都有不占理的地方,事已至此,与其扯那些有的没的,还是说正事。” 被打断的文老太太转而看向出声的老头,肖老五的兄长,在场的人之中,算是肖家族里辈分最高的族老,勇毅侯也得称其为二伯,一个最喜多管闲事,又爱打着为人好的幌子,实则专干损人利己之事的小人。 让自己孙女给肖林作妾的想法肯定是他提出来的,倒是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不过,想得逞,没门! “话说到这儿,老婆子我也干脆一点,我的意思是,让肖林娶柔儿为妻。” 文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下,另几位族老先嚷了起来: “不可能。” “就是。” “真是异想天开。” 勇毅侯朝侯夫人看去,侯夫人正侧头对着身旁的妇人,没接到勇毅侯的眼神。 “文老太太,你不觉得你想得过头了?” “我还真不觉得,你刚刚也说了,要说不占理,双方都不占理,既然如此,谁是谁非就不论了,现在的事实是,肖林占了柔儿的清白之身,肖林也未娶妻,那么让他负起责任,娶柔儿为妻,难道不应该吗?” “你的孙女本就是来做妾的。” “世子的侧室和庶子的妾能一样?还是说,你们不仅要让柔儿成为肖林的妾,连世子的位置也要一并给肖林?” “胡说八道!” “想让我不胡说,就别拿世子的侧室和庶子的妾来相提并论!” “对于肖林,我们已经做出了惩处,你的孙女也有错,还想毫发无损地做正妻?由兄长的妾变成弟弟的妻,这样的丑事,我们肖家丢不起那个脸。” “丢不起?由兄长的侧室变成弟弟的妾就不算丑事?” “文老太太,如果你是文家的一个妾室,你能站在这里来胡搅蛮缠?” “难怪口口声声地找借口,就是想让柔儿成为肖林的妾,你们是打算将她关在后院,直到死,都不让她在外人面前露脸?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我们走,赶紧走!” 文老太太说着,拉起文思柔,作势就要离开。 第一百五十六章 侯夫人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拦下文老太太,要是让文家的人就此离开,不用出侯府,文家的人就会在侯府里胡说一通,那还如何收场。 “老太太,事情既已发生,总得解决,所谓商量,那就是各自提出想法,互相斟酌。” “不用多说,要么让肖林娶柔儿,要么我这就带柔儿回文家。” “娘,我们还是带思柔回去,比起被那歹毒的心思算计,其它的都不算什么。” “就是,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这个哑巴亏,也不能就闷不吭声地咽了,总得好好去说道说道。” “就是,非得说道一番才行。” “总有说理的地方。” 眼前的文老太太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选的儿媳妇、孙媳妇,也是这样的性子,真是!虽心中这样想着,侯夫人还是又接着说道: “老太太,” “娘,你不用再多说。” “睿儿?” 肖睿先是打断了侯夫人的话,接着又向在场的肖家长辈各施了一礼。 “睿哥儿,你这是?”干瘦小老头不解。 “几位伯公,叔公,爹,娘,还有七婶,请听睿一言。” “你说。”勇毅侯点头。 “真要论起来,我才是此事的最大受害者。” 见众人或点头,或露出了认同的神色,肖睿接着说道: “我虽十分愤怒,但事已至此,我不也想你们再在此事上纠缠不休,文四小姐虽是在今日进了门,但她还未敬过茶,严格说来,其实还算不上什么侧室。她既已和三弟有了夫妻之实,不如就成全他们。” 闻言,几位族老面面相觑,勇毅侯沉思起来。 侯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心痛又欣慰的神情。 妇人的脸上则满着赞赏,这做世子的就是不一样,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自己还真想说几句,憋得真难受! 文老太太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文思柔,又看了一眼肖睿,再看了一眼似木雕样的肖林,心中叹了口气。 “睿哥儿,如此一来,别人问起,要如何说呢?” “五叔公,只要众口一词,我并没有要纳文家的女子为妾,其实是三弟要娶文家的女子为妻,外面的传言只是不明真相的人乱传的,此事也能掩过去。” “可我听说,已有不少人知道,你的侧室今日也进门。” “说出自己的妹妹是侧室,也在今日进门此话的是文家的人,不过他喝醉了,醉得不轻,他说的是他一位朋友的妹妹,他也视作妹妹的人。围着我讨要说法的几位文家的人也喝醉了。先前严谨问及此事时,我也说了不知道有侧室进门这回事,本来就没有这回事。” “如此说来,只要肖家和文家的人众口一词,倒也能糊弄过去。”干瘦小老头点头。 “毕竟抬了人进府,真没人注意到?”勇毅侯问。 “老爷,不过一顶再普通不过的小轿抬进府的,今日,也不止一顶那样的小轿从侧门进出,至于少数几个知道此事的下人,我会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听侯夫人一说,勇毅侯点头,“那就照睿儿说得办。” “就怕少不了猜测。” “二伯公,没有真凭实据,猜测不过是猜测罢了。” “行,既然你这个最大受害者都不计前嫌,愿意成全他们,也提出了还算可行的办法,那就让肖林娶了那女子。” 肖家众人达到一致,文家的人达到目的,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提出要先写婚书,肖家的人也同意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很快,肖家和文家的人就已离开,假山处再次空无一人。 赵承泽和玉珠从树上下来,借着月光,两人各自拍了拍衣服,又互相替对方看头发有没有散乱,有没有树叶之类的。 做着这些时,两人的嘴也没闲着。 “丫头,你觉得安排了这一出的人是谁?” “我猜是侯夫人,你觉得呢?” “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么说,肖清雅的算计会被拦下,原来是她娘有自己的安排。” “看侯夫人的行事,就算没有这一出,肖清雅的算计也会被拦下。” “仔细一想也对,和侯夫人一比,肖清雅的算计简直不够看,她竟亲自带着我往这边走,岂不是明明白白地把她自己牵扯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侯夫人可不是在起什么好的表率作用。” “说的也是,你说肖睿的那个想法能不能行得通?” “只想着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自然是行得通的。” “不过,他们肯定万万想不到,树上有人目睹了全过程。” “不止是我们。” “不知道尾随肖睿而来,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是谁?” “你猜是谁?”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快告诉我!” “我猜是严谨,我从席上离开时,他和文家的几个人还在问肖睿要说法,肖睿肯定没能给他一个令他满意的说法,肖睿要独身到此处来,文家的那几个醉鬼倒还好打发,严谨嘛?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发掉。” “就算表面上被打发了,也有很大可能会尾随肖睿而来?”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也对。” “我们走。” “好!” 走了几步的玉珠想起一事,“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春红会不会以为我又失踪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行。” 玉珠大步往前走,见赵承泽紧跟着自己,转头看向赵承泽。 “你要和我一起去?” “陪你走一会儿,我再回前院。” “哦。” 玉珠转回脑袋,嘴角扬了扬。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什么,只静静地走着。 没走多远,就听见春红一声声地叫着小姐,声音由远及近。 玉珠和赵承泽朝声音处走去,拐了两个弯,就见春红一手提着个灯笼,一手拎着个包袱,正在对面的路上走着。 “春红,我在这里。” “小姐。” 春红几步跑过来,“小姐,你难道也和二小姐去年一样,走迷路了?不对!肖小姐不是带路的吗?她人呢?” “不知道她走到那儿去了?” 玉珠说完,转头对赵承泽说道:“你回前院去,我和春红一起回席上。” “行。”赵承泽转身离开。 玉珠一边走,一边问春红:“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小姐,我取了衣服后,就跟着肖小姐的丫环去了蘅芜院,我们两个在那里等了好久,也不见你和肖小姐来,然后我就和她分开找人了。” 春红说完,看了一眼四周,凑到玉珠面前,压低声音:“小姐,你是不是和赵公子约好在这里见面?肖小姐是不是被你甩掉的?” 玉珠:“……” 见玉珠不出声,春红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姐,你怎么不事先跟我通一声气儿呢?难道你以为我会阻止你和赵公子见面?只要不是偷溜回庆州府,正常见面,我是不会阻止的。不过,你和赵公子的感情还真好,明明不久前才在前院观礼时见过面。” 玉珠:“……”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己要是再不出声,还不知道春红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呢? “你可真能想,没有那回事。” 面对春红明显不信的神情,玉珠再次重申:“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和赵承泽在一起,是因为发生了一点事,你别问我是什么事,回到家以后再说。” 玉珠说完,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春红一愣,随即跟了上去,看着玉珠的后背,心中暗道:小姐绝对是故意的,这么一说,自己不得一直心痒到回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看嘛!自己现在就开始好奇心痒了! 本想拍一下脑袋的春红,想起玉珠还没换衣服。 “小姐,你不换身衣服?” “我们家的人应该快要离开了?” “没有这么快,不过女客这边的酒席可能已经散了。” “无事,反正我也是吃得差不多才离席的,你有没有吃饭?” “还没有,宾客的酒席散后,会安排几桌专门招待我们这些人。” “那你赶紧去吃饭。” “小姐,你要是不换身衣服就回去,有人问起你出去了那么久,连衣服都没换,你要怎么说?” “那就换一身。” “我们去蘅芜院。” “谁说一定要去蘅芜院换衣服?” 玉珠左右一瞄,那一小丛竹子的位置不错。 见四周无人,玉珠拿过春红手中的包袱,钻进了竹丛中。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春红:…… 等春红回过神来,玉珠已经换好衣服从竹丛中出来。 “小姐,你换衣服还真快,张记食铺开张那一次也是,转眼就在马车内从女装换成男装,然后去衙门找赵公子。” “你觉得很快吗?” “小姐,你不觉得很快吗?” “我还真没有这样觉得,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小姐,你如此利落,不是习惯,应该是熟练。” “哦?应该是。” 玉珠摸摸鼻子,春红说是熟练也对,从小到大,自己的确总是在反反复复地换打扮,久而久之,想不熟练都难。 赵家的那个娘见不得自己穿男装,或是太简洁的女装,有污迹的衣服那就更不用说,只要一见到,就一定会面露自责,觉得没有当好娘。为了不让娘那样想,自己只得来回地换打扮。和赵承阳出去玩,为了不被赵承泽捉住,自己和赵承阳也会时不时地换身打扮。 边回忆过往边走着的玉珠很快就和春红来到了设席的偏厅外面。 不用进去,也知道厅内的酒席的确已经散了,玉珠转头问春红:“你知道到那里去用饭吗?” “当然知道。” “赶紧去。” “好的,小姐,你找到二小姐她们,就和她们呆一起。” “知道,快去。” 春红转身朝另一处跑去,玉珠则朝偏厅走去。 走进偏厅,玉珠往厅内扫视了一圈,除了宝珠几个,只有少数的小姐还在此,文佩玉、肖清雅、福宝郡主都不在。 一见玉珠,宝珠几人纷纷起身朝玉珠走过来。 “你们都还在这里?” “我们还在这里,是为了等大姐姐你,大姐姐,你去换身衣服,就换了那么久?席都散了,你才回来。” “换好衣服后,在外面转了转。” 许诗雅:难道是因为先前和自己几人一起逛,大姐姐觉得没逛够,趁机又去逛了逛? 宝珠来到玉珠身旁,“大姐,我们去花厅,祖母她们可能在那里。” “走。” 玉珠一行人又朝花厅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在去花厅路上,宝珠和玉珠并排走在前面,许诗雅几人跟在后面,小声地说着她们之间的话题。 玉珠和宝珠也边走边说着话。 “大姐,春红是去用饭了吗?” “嗯。” “大姐,你中途就离席,你?” “放心,我可不会饿着肚子在外面瞎晃。” “肖小姐没有和大姐一起吗?” “她去别处了,她也没有回偏厅?” “你们两人离开后,谁也没有再回来。” “你有没有注意到文佩玉什么时候离开的??” “快散席时,她就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我也没有特意留意,她离开和进来时一样,挺受观注,大姐怎么问起她?” “刚在厅中没看见她,就随口问一下。” “顶着那些目光,她应该也很不自在,大概又去躲清静了。” “也是。” 文佩玉没有和文家的女眷去莲池,很有可能又找了个地方猫着,那样的话,她恐怕还不知道在莲池那里发生的事,想到这儿,玉珠又想起福宝郡主。 “在我们这一桌,一直盯着我的那个小丫头,她离开后有没有再回来?” “没有,大姐,你认识那个小姑娘?话说,她不仅一直盯着你,你和肖小姐离开后,她也紧跟着离开了。” “她认为我是精怪,不仅盯着我,还跟了我一段路,后来被她家的人带走了。” “我们两人长得一样,她怎么没有认为我是精怪?” “就是见我们两个长得一样,她家的人又告诉她,我有身手,你没有,她就认为我是精怪。” “精怪嘛,自然得是打架更厉害的,小姑娘应该是那样想的。” “小孩子嘛,想法难免稀奇古怪。” “的确。” 玉珠和宝珠正说到这儿,花厅已近在眼前。 一进花厅,就能感受到气氛有所不同。 老太太和三位太太都在厅中,正和各自相熟的夫人太太说着话。 玉珠一行人走过去,见过礼后,找了位置坐下,端坐着听人谈话。 厅中,有不少人都在交谈,但因声音压得低,整个花厅倒也不显得嘈杂。 听着时不时传入耳中的,关于勇毅侯夫妇、世子及肖家的族老都中途离席的各种疑惑和猜测,玉珠咋舌,这些人在别人府中做客,消息竟也如此灵通。 谈论此事的人有所克制,没有谈论此事的人,有的装做不经意地竖起耳朵听,有的互相间没有说话,却用眼神来交流,谈论别的话题的人想必也分了一些注意力来听,这厅中那不一样的气氛也正是来源于此。 不久,厅中诸人带的服侍之人,在用完饭后来到了此处,春红等人也来到厅中,因厅中的人较多,还有不少人选择候在厅外。 厅中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 前院的三老爷使了人来传话,玉珠等人也起身离开。 侯夫人领着几个女眷,在今日迎客的地方,正满脸堆笑、十分热情地一一送别辞行的人。 老太太领着许家的女眷向侯夫人辞行。 “老太太,再次感谢您能来参加我儿的成婚礼,今儿多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你总是这么谦逊,明明招待得十分周到。” “能得老太太您这句话,我这心算到落到了实处。” “你这么忙,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行,老太太,您慢走,几位太太和小姐也一样。” 看着这样的侯夫人,再看一眼府中那喜庆的布景,玉珠暗道:有可能侯夫人才是今日最高兴的人? 第一百六十章 在上马车时,许诗雅紧跟着玉珠上了玉珠和宝珠的马车。 玉珠:不用问,也知道许诗雅打得是什么算盘。 和三老爷等人汇合后,许家众人回府而去。 路上,玉珠所在的马车内。 许诗雅及春红轮番对着玉珠旁敲侧击,插科打诨,就是想从玉珠嘴里套出勇毅侯府内发生了何事。 玉珠老神在在,不为所动,自己可是在许诗雅和春红上了马车后,就再次重申了一遍:别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回府以后再说。 没想到许诗雅和春红不死心,想方设法地想从自己嘴里套出来,自己怎么会轻易就如了她们的愿呢? 见此类方法不奏效,许诗雅和春红又改为对着玉珠说各种好话。 玉珠:坚决不动摇! 许诗雅想拉上宝珠一起,宝珠表示自己不急,回府以后再听也行。 毫无办法的许诗雅和春红干脆对着玉珠软语相求。 最后,两人竟还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睫毛上,然后一起眼巴巴地盯着玉珠。 玉珠:…… 本想待回府后,凑着人齐,只说一遍的玉珠不得不妥协,将在勇毅侯府的莲池那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大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绿柳,你拍我一下,看我是不是清醒的。” “你们两个够了,我不说的时候,你们想尽办法缠着让我说出来,现在听完,你们那幅样子,是几个意思?” “大姐姐,我是因为太不敢置信才会多问了一句。” “小姐,我也是,在白鹿书院住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回到京城这一年多也没听说过。” “大姐,听你一说,我也觉得挺震惊。” 玉珠:还有更让你震惊的事,不过得等到只有我们两人时,我再告诉你。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到家了?”许诗雅掀起车帘往外一看,“真的!” “下车,我还得和爹娘再说一遍这件事。”玉珠起身,准备下马车。 “我也去和我娘说说。”许诗雅紧随其后。 …… 三房主院。 听完玉珠说的后,三老爷摆摆手,“我和你娘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回去。” 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告退离开。 三太太接过吴嬷嬷递上的热帕子,边替三老爷擦脸边说道:“夫君,我去替你煮碗醒酒汤。” “不用,我又没有喝醉。”三老爷接过三太太手中的帕子,自己抹了几下脸。 “一张嘴,就是酒气,还说没喝醉?” “只要喝了酒,嘴里自然会有酒味。”三老爷说完,将帕子递给吴嬷嬷,端起茶,喝了两口。 “那我去替你取衣服,你先洗漱。” “不急,说会儿话再去也不迟。”三老爷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三太太,让三太太坐在自己身边。 曼枝端着脸盆,和吴嬷嬷一道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的吴嬷嬷转身将房门拉来关上。 屋内,三太太狐疑地盯着三老爷:“你真没喝醉?” “你怎么就不信呢?你看一下我的眼神,喝醉的人能有清醒的眼神?” “不止是我,恐怕两个女儿也以为你喝醉了,说不定玉珠还会嘀咕,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她说的事?” “怎么会没听见?这样的事,难不成咱们两个还得一本正经地和她们两个就此讨论一番?” “侯夫人的行事还真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的勇毅侯此人,根本没法和他大哥比!”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松鹤堂,老太太对老太爷说完勇毅侯府今日的热闹景象,感叹了一句:“今日才像是个侯府世子成亲的样子!以前那一次,像什么样子?” “别人府上的家事,置喙那些做什么?” “我不过是感慨了一句而已。” “万事都有因有果。” “不见你烧香拜佛,倒还说上佛语了?” “佛家的禅理,也是一门学问。” “得,得,我可不想听你摆弄你的学问,我先去洗漱,准备歇息。” 老太太说完,刚从坐榻上站起来。 银屏就进来禀报:“老太爷,老太太,二太太来了。” 闻言,老太太又坐了回去。 “老二媳妇这个时侯还来此,不会是和老二闹了矛盾,来找你评理?” “你就盼着他们两个闹矛盾?” “你说的是什么话?” “姑母,姑母!”二太太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老太太:不会真给老头子说中了? 二太太急匆匆地走进屋子,见老太爷也在,“爹,你也在,正好!”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非得赶在我和你爹准备歇息的时候来说。” “娘,你和爹不是还没有休息吗?” “有什么事?赶紧说。” 二太太将自己从许诗雅那儿听说的事说了一遍。 “此事是真的?” “诗雅从玉珠那里听说的,玉珠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先前在花厅时,不少人还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这样的事,肖家说得上话的那几人当然会中途离席。” “姑母,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那是说什么的时候?” “姑母,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去年表姐家的大郎成亲,是在四月,宝珠就出了事,今年肖世子成亲,也是四月,我就一直在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这不又出事了吗?” “玉珠和宝珠好好的,出什么事了?” “虽说那是侯府的丑事,可玉珠遇上了啊,谁知道玉珠接下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不就想着及笄礼的事吗?明天老三休沐,我会和老三两个说这事。” “姑母,那我就放心了。” “赶紧回去。” “爹,娘,你们早点休息。” 二太太说完,又如来时一般匆匆走了。 “这个老二媳妇,就是学不会稳重。” “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 “老头子,你又抽什么风?” “你是不是忘了你女儿一家了?” “这事和他们能扯上关系?” “今日侯府发生的事,你看不出来是谁使得手段?梦蕊那所谓的亲事完全是由她二伯娘牵的线,所有的情况也是听她说的,这其中有没有不妥之处,还真难说。” “像发生在侯府里那样的算计,京城其它府中,难道还会少了?你以为谁家都像咱们家这样,一片清水?被算计的人都是碍了别人眼的人,咱们女儿一家可没碍着那位侯夫人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不能让人放心。” “你就是想得太多,能有什么事?” “但愿如此,咱们在安南府既无亲戚,又无熟识之人,也不知他们一家会在何处落脚,只能等他们安顿好之后,给咱们来信。” “他们即不是三岁小儿,也不是连行动都困难的老翁老妇,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就算真的情况不对,他们不会回京城吗?” “你说得也对。” 老太太起身,又去佛堂上了一柱香。 老太爷:也就是嘴硬,心中还不是放心不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玉珠和宝珠的院子,玉珠将宝珠拉到自己屋中的内室,对宝珠说了肖清雅的算计以及自己的猜测。 见宝珠脸上并未露出震惊的神色,玉珠不解:“你不觉得震惊?”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先听你说了那件事,再听你说这件事,倒也不觉得出人意料。” “我还以为这件事能让你更震惊呢?” “大姐为何单独和我说这件事?” “这是和你有关的事,当然由你来决定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告诉谁。” “多谢大姐。” “你打算怎么做?” “以后在有肖清雅的场合,提高警惕,防范一二就是。” “你不告诉爹娘和冯子扬?” “既然并未生出事端,何必令他们担心?” “肖清雅肯定还会缠着冯子扬,我觉得你应该让冯子扬知道此事,让他知道肖清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免得被她蒙蔽。” “子扬哥哥如果真的被肖清雅蒙蔽,那就不是我的子扬哥哥了。” “想要看清楚一个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清的,如果不是今日碰巧看见勇毅侯府里那一出,你我会认为侯夫人是那样的人吗?” “大姐说得也在理,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娘给我们的那几本厚册子,你有没有看完?” “大致上看完了一遍。” “上面有没有婉宁长公主的情况?” “婉宁长公主?没有。” “哦。” “你怎么问起这个?” “一直盯着我看的那个小丫头,她说她娘是婉宁长公主,她自己是福宝郡主。” “如果有长公主那样身份的人到来,应该会有人谈及。” “她爹娘都没来,她是和她太叔祖一起跟着别人进的勇毅侯府。” “大姐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她有暗卫跟着保护,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原来如此,大姐,你怎么对一个小姑娘上了心,连她娘的情况也要问一问?” “我觉得那个小丫头挺可爱,也挺聪明。” …… 玉珠口中又可爱又聪明的小丫头此刻正嘟着嘴,独自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坚决不肯给门外的宫人开门。 门外的宫人拿小主子无法,只得去向这府中的大主子禀报。 一处小厅内,一位老者,一位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更显年轻的女子,三人围坐在圆桌旁,正在用饭。 女子一见宫人走进来,不待宫人说什么,率先出声询问:“那位小祖宗是不是还是不肯开门?” “回公主,是的。” “不用理她,让她自个慢慢气去。” 宫人:“……” “你给她几块窝丝糖会如何?”老者出声。 “叔祖父,那不是几块窝丝糖的问题,是不能惯着她那脾气,现在才几岁,那脾气大得,简直没法说,这样下去,以后恐怕都嫁不出去。” “你都嫁了出去,咱家福宝怎么会嫁不出去?” “扑哧!”中年男子笑出声。 “蔡恒!”女子叫得咬牙切齿。 “咳咳,我就是不小心呛住了,婉宁不用担心。” 担心?担心你个大头鬼! “我去看看福宝。”老者放下空碗,起身大步离开。 宫人小跑着跟了上去,边跑边暗自嘀咕:还是老王爷更心疼小郡主,长公主和驸马,有一点为人父母的自觉吗? 老者哄着福宝郡主开了门,一老一小两人一起坐在床边。 福宝郡主说起自己在勇毅侯府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理直气壮地要求要有窝丝糖的理由,如果不是阿大强行把自己抱走,自己肯定能捉住精怪等等。 老者静静地听着。 福宝郡主越说越起劲。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与此同时,勇毅侯府内却没有这么平静。 灯火通明的府内,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随处可见来来回回忙碌的下人。 后院,主院的的一间屋子内,肖清雅一手捂着脸,抬头看向侯夫人,“娘,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你要不是我的女儿,我才懒得管你?” “管我?管我就是二话不说,先给一巴掌?” “你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你心中清楚。” “在娘的眼中的确算是一件蠢事,还未成行就被得知,被拦下,一切都在娘的掌握之中,既然如此,娘何必再秋后算账?” “原以为这一巴掌能让你清醒一点,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执谜不悟、愚不可及,收起你心中的念想,还有,以后行事之前多动动脑子,你今日没被人反算计,是因为对方没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次幸运,并不代表次次都能幸运。” “是,我就是执谜不悟、愚不可及,行了?” 说完,肖清雅直接转身朝屋外跑去。 见此,侯夫人气得伸手指向肖清雅,一时没说出话来。 低头往外跑的肖清雅在门口撞上一人,肖清雅抬头一看,见是肖睿,又继续低头往外跑去。 肖睿看了跑走的肖清雅一眼,走进屋子。 侯夫人正端着茶在喝,见肖睿进来,脸有郁色,心中暗叹:一个个的,都得让自己操心。 侯夫人放下茶盏说道:“睿儿,你不去歇着,怎么到这儿来了?” 肖睿在就近的凳子上坐下,“心中烦闷,想找人说话,又不知道该和谁说,走着走着,就走到娘这儿来了。” “我知道你遇上那样的事,难免心气不顺,可你再想一想,趁此摆脱了那个即不知廉耻,又不安份的女人,不也是好事一件。” “当时提出成全那两人,也是想着干脆将那两个恶心的人凑一起算了,不过,后来又想到,那两人以后也会在府中生活,同一个屋檐下,总有碰面的时候,岂不是时时都会被恶心?” “肖林要闭门思过,重学圣贤之道,总得选个清静的地方才好,如此才能静下心来,认真改过,待他一成婚,我会和你爹说,把我在城外高岭村的那个陪嫁庄子给肖林夫妇住,那里不仅环境清幽,民风也很淳朴,正适合修身养性。” “那个女人会愿意跟着肖林一起去?” “她成了肖林的妻子,不跟着肖林一起去,谁还能容下她吗?” “爹会同意吗?” “本就是为了肖林好,他岂会不同意?” 见肖睿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侯夫人接着说道:“好了,赶紧回房去,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好好对你的新娘子,别心不在焉,烦闷不堪的模样,我可是盼着你们夫妇和睦,早点让我抱上大孙子。” “是,娘,儿子告退。” 肖睿走了几步后又转身问了一句:“对了,娘,爹呢?” “他大概又醉到那儿了,你们父子俩都一样,一醉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会派人去找,不用你操心这些。” 闻言,肖睿点点头,转身离开。 侯夫人伸手拂了拂衣袖,又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将目光定在角落处,高几上的一盏灯上。 看了会儿,侯夫人起身,走到高几前,伸手取下灯罩,灯内的火苗顿时跳动起来,映照在侯夫人的眼中,侯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用簪子一头朝跳动的火苗摁去,烛火熄灭,升起一缕青烟。 侯夫人冷冷一笑,低声自语:“芳姨娘,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安份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芳姨娘的院子,内室之中,芳姨娘站在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勇毅侯,转身朝外走去。 丫环拿起灯盏,跟着芳姨娘离开。 两人来到另一间屋子,芳姨娘往软榻上一靠。 丫环放下灯盏,也在凳子上坐下来。 “侯爷又跑来这里,侯夫人一定会以为我不安份了?” 丫环看了一眼斜倚在软榻上,颇有风情的芳姨娘,“你难道还会怕她?” “我是怕麻烦,我可不想除了正事,还得去和后院的女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对了,事情办得如何?” “那个盒子已经交给了我们的人,还得查过之后才知道有没有线索,只是,不管是盒子、玉佩、还是纸条,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恐怕很难会有什么线索。” “这些,不仅是我们,想必侯爷心中也清楚。” “侯爷会被人找上,被其威胁,多半是他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当年的事露了出去,结果,还得我们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侯爷身为羽林卫的指挥使,对我们有用。” “他那指挥使的位置,还不是我们帮他坐上去的。”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还没发挥作用,就废了,再说,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当年的事被抖露出来,谁也跑不了,因此,我们必须要将要胁侯爷的人和他的同伙找出来,绝了后患。” “不提这件事,就说最近,我们不也因他的大意,替他收拾烂摊子,又折损了一人吗?” “小蝶本就是个弃子,只是让她在最后再出一点力,结果,她却没办成。” “话是那样没错,只是小蝶却被认成了是刺客、奸细。” “要是能被认定是奸细,还更好呢,那就和我们沾不上一点关系了。” “说得也是,对了,今天侯府里也发生了一件事,还没跟你说呢?” “什么事?” “世子要纳的侧室和世子的三弟在莲池那里被捉奸,最后,两人被凑到了一起。” “这可真是,侧室和正室同一天进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两人应该是被算计了,说起来,今日,前院的小厮传话,说侯爷叫你去前院,不知是不是有人想算计你?” “不管是不是,我又不傻,侯爷前脚才从我这儿离开,后脚不久,就传话让我去前院,我怎么可能会去?就算真的是侯爷找,大不了,待侯爷来兴师问罪时,我再解释一番就是。” “就是不知道今儿进门的世子夫人知不知道此事?要是得知,恐怕会高兴少了一个对手。” “有什么可高兴的?想要纳妾的人,今儿少了一个,明儿就会再添一个。” “也对,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 严府。 严谨对着严少卿夫妇说了自己跟在肖睿后面,在肖家看见的事情。 听完,夫妇两人对视了一眼,严夫人问道:“你有没有把此事告诉你妹妹?” “没有。” “你这么做就对了,那毕竟是肖家的丑事,他们自己解决了就好,没得让你妹妹装在心里,不自在。” “可肖家竟让侧室和妹妹在同一天进门,还不让我们知道。” “如果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事,我自是要去找肖夫人理论的,现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对你妹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我说这话是有点不太厚道,但那也是事实,如此,咱们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就行。” “你娘说得对。” “我听爹娘的。”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二天,许府。 因着三老爷今日休沐,玉珠和宝珠便一同前去主院,和三老爷夫妇一起用早饭。 赵承泽没有来,大概是因为玉珠已经恢复记忆,觉得不用再多此一举。 饭后,几人坐在一起说话。 “娘,你知道婉宁长公主吗?” 三太太看了一眼三老爷,三老爷端起茶。 “玉珠怎么问起婉宁长公主?” “我遇见了她的女儿,娘给我们的册子上,没有她的情况,我就想问一下娘知不知道?”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你爹,他肯定知道。” 闻言,刚喝进一口茶水的三老爷一下子呛住,连咳了几声,三老爷放下茶盏,“我知道的那些,难道你不知道?” 呃?玉珠和宝珠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三太太也端起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后才接话:“我知道的,哪有你知道的清楚?” “夫人,当着女儿的面,你这么说,不是让人误会吗?” 玉珠:自己是不是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宝珠:难道爹娘和婉宁长公主之间有什么纠葛? “玉珠既然见到了婉宁长公主的女儿,就说明长公主肯定已经回京,与其让你女儿从长公主口中得知,还不如你自己交待?” “交待!我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是吗?两个女儿可不那样想。” 面对玉珠和宝珠灼灼的目光,三老爷清了下嗓子。 “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也没什么,我小时候在机缘巧合下,和皇上成了朋友,皇上有一次领着婉宁来找我玩时,正赶上前面一户人家结亲,我们去看了,看过后,婉宁就说她长大以后要嫁给我,那时,大家都小,哪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就是一件好玩的事,我也就点了头。” 说完,三老爷又端起茶喝。 玉珠和宝珠再次对视一眼,玉珠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长大了,我娶了你们的娘,婉宁嫁给了我的师弟。” 三太太瞟了一眼三老爷,“你这就交待完了?” “夫人,至于婉宁说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那已经是她的口头禅了,不管见着我,还是见着你,她那一次不说?” 说到这儿,三老爷又对玉珠和宝珠说道:“如果婉宁对你们说我的坏话,你们直接当耳旁风就行了。” 玉珠和宝珠:“……” 三老爷起身,到内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三太太正在问玉珠:“你是在哪儿遇上了长公主的女儿?” 玉珠刚准备接话,却被三老爷抢先,“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昨日在肖家遇见的。” “你就这么肯定?” “赵承泽昨日在肖家遇见过老王爷。” “老王爷也回京了?” “嗯,我得进宫和皇上说一声。” 闻言,三太太起身,一边替三老爷理了理衣服,一边说道:“不知你这进宫去,会不会遇上长公主一家?” “夫人,以师弟和婉宁那两人的性子,不用你念叨,他们很快就会来登门。” “说的也是,到时又可以当面听一听你这小人是如何背信弃义的?” “夫人,你能不能别再打趣为夫?”三老爷连连拱手讨饶。 三太太美目一瞪,一巴掌轻轻拍在三老爷手上,“正经点,女儿还在看着。” 玉珠和宝珠: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是,听夫人的。” “不然,你还想听谁的?” “岂敢,岂敢?” 两人边说边朝门外走去。 被两人彻底无视在一旁的玉珠和宝珠:“……”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太太将三老爷送到院外,转身回到屋子,见玉珠和宝珠还在,直接开口赶人。 “你们两个也回去。” 不甘心就这样被打发走的玉珠说道: “娘,爹只说了小时候那一件事,后来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事,对不对?你和我们说说。” “不用我和你们说,等长公主上门来,你们不想听,她也会说给你们听,听完之后,你们如果还有不解之处,尽管去问你们的爹。” 好,娘坚决不肯说,自己也没办法,“娘,不说爹的事,爹说赵承泽在肖家遇见过老王爷,听你反问爹那句话,你应该知道老王爷是谁,你能和我说一下吗?” 玉珠说到最后,面露期翼地看向三太太。 三太太心中发笑,这是想打探清楚,再去告诉赵承泽? “老王爷现在是宗室里辈分最高的王爷,是皇上的叔祖父。” “皇上的叔祖父?那也是婉宁长公主的叔祖父,难不成就是小丫头口中的太叔祖?” “你说的小丫头是长公主的女儿?” “嗯,小丫头还说是她太叔祖领着她,跟着别人一起进的侯府。” “那应该就是老王爷,听你们的爹说,老王爷的性子颇为古怪,喜欢枯坐,不喜欢别人没事去烦他,他想去那家坐坐,不打招呼,不用别人请,就会去,当然,要是请他,他反而还不会去,就是去皇宫也一样,” “娘,老王爷那样的性子,是不是和他辈分高,年纪大有关?” “和辈分高可能有一点关系,不过和年纪应该无关,听你们的爹说,老王爷年轻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性子,还有,老王爷的年纪和你们祖父的年纪差不多。” “真的?” “嗯,听你们的爹说起老王爷时,我也好奇问过他的年纪,那一年,老王爷是四十七岁,那今年应该是六十四岁。” “如此说来,娘听爹说起老王爷那一年,岂不正是我和大姐出生那一年。” “是啊!不知不觉间,一晃都过了那么多年,你们也都长大了!” “爹都是怎么和娘说起老王爷的?” “老王爷虽性子古怪,却才能出众,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对其信服不已,老王爷成年后,曾一度想要出家,早年登位的先皇联合能说会道的朝臣对其好一通说服,才让他勉强打消了出家的念头,但他提出,自己不要封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先皇和朝臣一商议,都觉得让老王爷四处去走走,说不定就会让他彻底放下出家的念头,就同意了老王爷的要求。” “然后老王爷就四处去游山玩水了?” “谁说的,老王爷心系天景,所到之处,要是遇上关系到朝庭民生之事,必会出谋献策,朝庭按照他提出的去做,收效颇丰。因此,以老王爷的辈分,再加上他的才能,虽不常露面,但他的威望却很高。” “老王爷成家了吗?” “应该没有,十七年前,他就是独身一人,你爹还曾感叹过,老王爷这一生恐怕都会孑然一身!现在听你说他是带着小郡主去的侯府,如此看来,应该还是独身。” “老王爷不会觉得孤独吗?”宝珠不解。 “对于一个想出家的人来,红尘的羁绊能有多大的吸引力?如果不是天景的国土还算辽阔,事情也多,老王爷恐怕还会想出家。” 说到这儿,三太太看向玉珠和宝珠,“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们可以回去了?” 再次被赶的玉珠和宝珠只得告退离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了院子后,玉珠和宝珠就边走边说起了三太太反常的举动。 “娘这么急吼吼地赶我们走,肯定是怕我们缠着她问爹和婉宁长公主的事。” “娘不想说,也在情理之中。” “说得也是,没想到爹竟还有那样一段事。” “不管是谁,从小到大,总会有朋友,即而认识朋友的兄弟姐妹,有所来往也是正常的事。” “可爹和婉宁长公主之间肯定是有故事的。” “故事是有,不过看爹娘的态度,爹和婉宁长公主之间应该没有结怨。” “听爹一口一个婉宁的,他们应该还是朋友。” “就是不知婉宁长公主会如何说爹的坏话?” “只有等她上门来,我们才能知道。” “大姐,你不去将老王爷的情况告诉赵家公子?” “当然要去,你回院子?” “嗯,大姐自行去就是。” “好,那我走了。”说完,玉珠转身,大步朝客院而去。 宝珠则不紧不慢地回自个院子。 玉珠和宝珠不知道的是,自她们两人离开后,三太太就取出了一件未完成的衣裙,动手继续完成。 吴嬷嬷一边替三太太分线,一边说道:“太太,你今儿连连催两位小姐离开,还不知两位小姐会如何猜测?” “由得她俩猜去,这俩孩子也是,明明是夫君的过往,她俩不追着夫君问,倒想从我这儿问出个所以然。” “如果老爷不是要进宫去,肯定会被追着问。” “你说得也对,不知玉珠和宝珠会不会满意我替她俩准备的衣服?” “太太亲自选布料,挑花样,又亲手做出来的,两位小姐怎么会不满意?到时,两位小姐穿上一亮相,不知会惊艳多少人。” “只要俩孩子满意就行。” “两位小姐必定是会满意的。” …… 二房,二太太起身,匆匆朝外走去,许诗雅忙跟上。 “娘,你要去哪儿?” “去你祖母那儿。” “就去祖母那儿?”许诗雅不敢置信,随即又说道:“你留下我,让我帮着你分派那些事情,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要赶着时间出门呢。” “我不赶时间出门,你就不能替我分担一二?你以后去了别家,难道就不用管这些事?” 许诗雅:要是自己以后能像三婶那样就好了! 两人还未走出院子,一名丫环迎上来。 “太太,三老爷出府进宫去了。” 二太太一听,转身又朝屋内走去。 许诗雅见状,顿觉满头雾水,想了想,也跟进屋去。 许诗雅凑到二太太身边,“娘,你不去祖母那儿了?” “你三叔都不在府中,我还去你祖母那儿做什么?没想到连休沐都不能呆在自己家,还要进宫去,我本还想着去提醒你祖母一声的。” “娘,你是不是有事想让三叔办,通过祖母去说?” “是你的事。” “我的事?” “你不办及笄礼了?” “哦!去年的时候,你就说让我和二姐姐一起办及笄礼,结果没办成,今年是要和大姐姐、二姐姐一起办吗?” “当然,今年必须办成,你祖母也是这个意思,她说今天会和你三叔三婶商量。” “什么时候办?三婶会不会又想定在大姐姐她们生辰那天?” “听我说了那么多,你祖母应该会提出就在这个月办。” “那得赶紧准备衣服和簪子。” “放心,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娘,”许诗雅一把抱住二太太,“还是你对我最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一时间,二太太和许诗雅之间,其乐融融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皇宫。 御花园,皇上、淑妃、贤妃三人走在前面,正有说有笑地边走边赏花,后面跟着一众公公、宫人。 一公公来到洪公公身旁,低声禀报。 洪公公上前几步,“皇上,许大人进宫求见。” 闻言,皇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今日休沐,许卿还进宫来求见,应是有事。” 转而又对淑妃和贤妃说道:“两位爱妃,朕有事,你们自行赏花。” “皇上,正事要紧,你自去忙就是,不用在意我俩。” “贤妃妹妹说的是,皇上,许大人还等着见你呢。” “两位爱妃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说完,皇上朝御书房而去,洪公公和几位公公跟了上去。 皇上一行人走远后,留在原地的贤妃冷哼一声:“淑妃,你能不能别在皇上面前,用你那娇嘀嘀的声音称本宫为贤妃妹妹?” “贤妃,我知道你看不惯本宫,不过皇上愿意看见后宫一家亲,你我当然得以皇上的意愿为重。” “你愿意和别人姐姐妹妹地叫着,表现给皇上看,本宫管不着,但是别和本宫称姐道妹的。” “既然是你的意思,本宫以后不再如此称呼就是。” 淑妃说完,率先离开,跟着淑妃而来的宫人忙跟着离开。 还留在原地的贤妃:姓苏的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算了,管她是如何想的,贤妃走到一旁,伸手摘下一朵花,放在鼻前嗅了嗅,真香! 贤妃手中拿花,继续在御花园中慢悠悠地走着,没走多久,就看见自己宫中的一名宫人匆匆前来。 “如此急匆匆的,发生了何事?” “回娘娘,方五少爷进宫来了,已在清露殿候着。” “走,回清露殿。” 贤妃一行人也离开了御花园。 而率先离开的淑妃也在半路上得知了苏成进宫来拜见自己,人已在华清殿中。 眼见华清殿越来越近,淑妃的心绪一时间变得复杂起来:自得知了寒儿的事后,自己还未想过苏成,不管自己和苏敏中有何恩怨,苏成总也是无辜的,苏敏中并未特意养废寒儿,在这一点上,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苏敏中。 淑妃刚走进华清殿,苏成就迎了上来。 “姑姑。” “成儿怎么进宫来了?” “想姑姑了,就来见姑姑。” “你不会又闯了什么祸?” “没有。” …… 远远看见候在御书房外的三老爷,皇上在心中暗想:看那颇为闲适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火急火燎的事。 三老爷转过身来,看见皇上正朝这儿而来,忙迎了上去。 皇上看了洪公公一眼,洪公公朝随行的公公一摆手,几位公公迅速退到了远处。 “皇上,老王爷回京了。” “朕的叔祖父?” “正是。” “他什么时候回的京?你遇见他了?” “老王爷什么时候回的京,臣不知道,臣也没遇上老王爷,是赵承泽昨日在勇毅侯府误打误撞地遇上了老王爷。” “叔祖父没有进宫来,不知道他现在哪儿?” “臣猜测,老王爷可能在婉宁长公主府上。” “婉宁也回京了?” “臣的女儿昨日在勇毅侯府遇见了小郡主。” “这样看来,叔祖父应该会在婉宁那儿,走,我们去婉宁那儿。” “皇上,臣就不去了。” “不行,我可不想一个人去见叔祖父,既然是你来和我说的,你必须陪我一起去。”接着,皇上又补上一句:“这是君令。” 本还想挣扎一番的三老爷一听,只得同意。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清露殿,贤妃坐在上首,亲切地看着坐在下首的方文。 “文哥儿,你我姑侄也有好久未见面了。” “姑姑,不是过年的时候才见过吗?” “就是正月初八见过,到现在,也有三个月了。” “春猎过后,侄儿就想进宫拜见姑姑,只是祖父不许。” “咱们家毕竟和苏家不同,爹必然考虑得更多。” “所谓的苏家,不过就只有几个人而已,能和我们方家这样的大族相比?” “在这宫中,淑妃就是我的对头,不知不觉间,难免就会提及,对了,你今日进宫,是家中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方文:当然是我自己想来的,为此,我还特意挑动了苏成,让他先向宫中递牌子拜见淑妃。 “是我自己想来见姑姑。” “你这孩子,就算你想来见我,也该和家里商量一声。” “姑姑不用担心,苏成在我之前,也递了牌子拜见他姑姑。回到家中,要是祖父和爹他们要说什么,我也能反驳,淑妃娘娘在春猎后第二天就召见了苏大人,现在,连苏成也进宫拜见,我怎么就不能进宫见姑姑?再谨小慎微,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你这话,还真能驳倒你祖父他们。” 姑侄俩相视一笑。 这时,华姑姑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和许大人一起出宫了。” “皇上都带了谁一起出宫?” “孟大人和洪公公,以及孟大人安排的人手。” “不知许大人和皇上说了什么事?皇上竟跟着一起出宫了。” “姑姑,会不会是皇上遇刺一事,有了不得了的发现?” “那是由大理事负责调查的,如果真有什么发现,也该由大理寺卿来向皇上禀告。” “说得也是。”方文摸着下巴,露出一脸沉思的神情。 “快别摆出那幅小老头的模样,这不是靠坐在这儿猜,就能猜出来的。” “姑姑说的是。”方文放下手,收起了那一脸沉思。 “和我说说家中及外面最近发生的事。” “没问题。” 听方文娓娓道来,贤妃不时点一下头。 华姑姑自行退到了殿门口。 …… 华清殿,淑妃看着边吃糕点,边口沫四飞地大说特说的苏成,渐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姑姑,姑姑!” 淑妃回过神来,亲切一笑,“听成儿你说那些事,我都听得入神了。” “姑姑,你真的是我的亲姑姑,连想法都和我一样,说真的,花满楼新来的那个小百合,那身段,那脸蛋,那声音,光是听着人说,也能听得入神。” 淑妃:“……” 瑛姑姑匆匆进来。 “娘娘,皇上出宫去了。” “去哪儿了?” “这就不得而知,不过,皇上是和许大人一起出的宫。” “两个大男人一起出去,还能去哪儿?”苏成一幅了然的模样。 “这是在宫中,不得胡言乱语。” “是,姑姑,我已经见过姑姑,也和姑姑说了这么久的话。”苏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姑姑,我下次再来看你。” “好,瑛姑姑,你送一下成儿。” “是。” 见苏成跟着瑛姑姑离开。 淑妃张了张嘴,又闭上。 已经成了那样的性子,就算自己有心想叮嘱一番,又能有什么用呢?况且,要是苏成反问一句,姑姑,你以前从不说这些,现在怎么想起来说?自己又该如何接话呢? 罢了!这世间犯下孽事的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人,要说造孽,苏敏中造的孽还少吗? …… 第一百七十章 婉宁长公主府。 皇上一行人在院子里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婉宁长公主夫妇。 夫妇二人向皇上行礼。 “见过皇兄。” “见过皇上。” “不用多礼。”皇上摆摆手。 三老爷等人向长公主夫妇行礼。 “见过长公主、驸马。” 长公主也摆摆手,“不用多礼。” 紧接着,长公主又对皇上说道: “皇兄,你怎么来了?我和蔡恒正准备等一会儿进宫去给你请安呢。” 皇上:正准备?等一会儿?日上三竿了还没出门,请哪门子安?再看了一眼还穿着常服的夫妇两人,所谓的请安,其实就是去用午膳? 不待皇上说什么,长公主又转向三老爷,“许小人,你也跟着皇兄一起来了?” “婉宁,有什么话,还是先进屋再说。” 听驸马如此说,长公主点头,“行,进屋再说。” “叔祖父在哪儿?” “皇兄,你原来是来见叔祖父的,叔祖父在那边的竹林中。” 说着,长公主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竹林而去。 驸马和三老爷走在了后面,并肩而行。 “师兄,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十八年了。” “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我们都从年轻男子变成了中年男子。” “是啊!你也变得儒雅而稳重了,以前的时候,见着个人,不管是谁,还没说上两句话,就上前去勾肩搭背的。” “师兄,婉宁的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娶了她之后,我那还敢跟人勾肩搭背?” “昨日到京城的?” “嗯,下午才到。” “还没回过蔡府?” “还没有,本打算今日进宫见过皇上后再回。” 而走在前面的长公主也和皇上说着话。 “皇兄,是不是许小人告诉你叔祖父在我这儿的?咋日,福宝那丫头遇见了许小人的女儿,以为对方是精怪,还以此为借口想多要窝丝糖呢。” “你们母女两个,让人说什么好呢,一个满口的许小人,一个又以为人家的女儿是精怪。” “许士琪本来就是个小人!”长公主理直气壮,义愤填膺。 皇上:得,自己还是别掺合进去,反正许卿也不在意被婉宁如此称呼。 “福宝又是怎么回事?” “福宝那丫头,还不是因为一路上听她太叔祖讲什么精怪的故事,才会那样想的。” “你们是在哪里和叔祖父遇上的?” “就在连城遇上的,是叔祖父的人先发现了我们,后来得知叔祖父也要回京,我们就和叔祖父结伴而行。” “你知不知道叔祖父为何回京?” “叔祖父没说,我们也没问。” “那你们又是怎么想着回京的?” “还不是因为蔡恒和许小人通信,许小人在信中说他又找回了一个女儿,那用词,那语气,透过信纸都能想像出他那得意劲,好像这世上就只有他有女儿似的,蔡恒就提议,我们也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了,不如也回京。” “在外面游山玩水,可还玩得开心?” “怎么可能不开心?” 长公主又转而说起各地的见闻趣事,美食好景之类的。 皇上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笼罩在愉悦之中的长公主,心中升起了一丝小嫉妒,婉宁一家就能四处去游山玩水,自己呢,只能困于这小小的一方之地,虽拥有万里江山,却只能从地图上看见,从别人口中听起。 不过转而又一想,婉宁一家能开心地四处游玩,不也证明了自己兢兢业业,治国有方,天景因而国泰民安、繁荣兴盛。 如此想着,皇上的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久,一行人来到竹林前面。 “皇兄,叔祖父就在竹林里面,你自己进去,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不用你陪。”说完,皇上转身,“许卿,快点。” 三老爷大步上前,和皇上一起朝竹林中而去。 留在原地的长公主收回目光,转头对身旁的驸马说道:“皇兄拉上许小人一起来,就是为了有人能和他一起陪叔祖父枯坐?” 不待驸马接话,长公主又接着说道:“不过也是许小人自找的,谁让他迫不及待地去告诉皇兄,叔祖父在这儿呢?” “老王爷知道国事繁忙,必不会让皇上多坐的。” “也是。” “我们去准备午膳,皇上应该会陪老王爷用过午膳后才会离开。” “走,本还打算去皇宫用午膳的。” 长公主和驸马离开。 竹林中,一小片空地上,错落有致地放置着几个由竹子编制而成的竹凳,坐在其中一个竹凳上,闭着双眼的老王爷睁开眼睛,接着又闭上。 皇上和三老爷对视一眼,自发走过去,在竹凳上坐下。 谁也没有出声,只听见风在竹林间穿梭而过响起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响起的鸟儿的鸣叫声。 竹子随风摆动,不时飘下一两片枯黄的竹叶,再加上坐在竹凳上,如同入禅般的三人,眼前的景象,倒也能入画。 …… 皇上虽是便服出宫,但也并未乔装而行。很快,不论是宫中,还是宫外各消息灵通的勋贵朝臣府上,都先后得知了皇上出宫去了婉宁长公主府上的消息。 内城司在一得到消息后,就立即加强了对婉宁长公主府附近一带的巡守。 宫中。 清露殿,贤妃在方文离开后不久就得知了皇上的去向,感叹了一句:“皇上还真重视婉宁长公主!” 华姑姑接话:“是啊!按理说,婉宁长公主一家回到京城,应该先行进宫拜见皇上才是,没想到皇上竟等不及,先出宫去见。”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情分自是不同。” “娘娘说的是。” …… 华清殿中,瑛姑姑向淑妃禀告了皇上的去向后,见淑妃未置一词,又接着说道: “娘娘,婉宁长公主和宁王妃是闺中密友,宁王世子即已找回来,婉宁长公主必会过问一二,婉宁长公主得皇上如此重视,对世子来说,可是不小的助力。” “事已至此,不用你多言,本宫也知道该如何做。” 瑛姑姑低头退到一旁,不再多说什么。 苏府。 坐在前院书房中的苏敏中听面前的男子禀告完,摆摆手,男子退下后,苏敏中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多余的表情。 卫国公府。 本在后院凉亭中背着手、站着赏景观鱼的卫国公得知消息后,随即吩咐禀告之人去召集幕僚议事,自己摸了摸胡子,也转身朝前院而去。 常德长公主府。 在小厨房中做着糕点的长公主闻知消息后,对一旁的驸马说道:“宁王世子找了回来,婉宁应该不会再如以前一样,见着你我二人,就没好脸色的一通指桑骂槐?” “婉宁长公主的那个性子,还真说不准。” “说的也是,三年未见了,不知她会不会直接来登门?” “即知她是那样的性子,咱们也不用太在意。” “那是自然,扬儿的师父还一直被她称作小人呢。”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街上。 路边的一处小茶摊,玉珠、青松、青竹,围坐在一张小桌旁。 摆茶摊的妇人很快给青竹、青松端来茶水,又给玉珠端来酸梅汤。 青竹端起碗,猛灌了几口后说道:“我们转了这么久,也没遇上大公子,不知大公子究竟转到何处去了?” “外城这么大,哪能一时半会儿就遇上?”青松放下茶碗说道。 玉珠喝着酸梅汤,想起自己到了客院后才知道赵承泽去了衙门,和青松青竹赶到衙门后,又得知赵承泽出去巡城了,问清楚路线后,虽然在那条路线上遇上了巡城的士兵,可赵承泽却没和他们在一起,原来赵承泽又去别的路线了,那个韩小卫更是直言,赵主事不会一直在某条路线上巡城。 自己三人就一直在外城转着,转到现在也没遇上赵承泽。 “大小姐,我们还要继续转吗?”青竹问。 “当然,呆在府中也无事。” “已经这个时辰了,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 “行,这里离悠然居不远,我们去那儿吃饭。” “听大小姐的。” 三人喝完茶水,付了钱后,朝悠然居而去。 悠然居门外。 端木敬下了马车,正准备直接进悠然居,却在转头时看见玉珠三人正朝这儿走来。 想了想,端木敬放慢脚步。 见状,跟着端木敬的护卫也放慢了脚步。 玉珠三人走了过来。 “许小姐!” “世子。” “许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玉珠伸手朝悠然居一指,“去吃饭。” “真巧,我有一位朋友也邀请了我来此用饭,许小姐是和朋友约了一起来此用饭吗?” “不是,在街上闲逛,逛到这附近,就来此了。” 青松和青竹对视一眼,青竹说道:“大小姐,我们还是赶紧进去,不知里面还有没有位置?” “都怪我,只顾着说话,许小姐,请!”端木敬边说边做出请的手势。 玉珠朝悠然居内走去,端木敬跟在一旁,接着说道:“我很好奇许小姐怎么从庆州府来了京城,不知许小姐能否告知?” “听别人说京城比庆州府更好,就来看看。” “许小姐还真是来对了,让许大人找回了女儿。” “世子说得对。” “许小姐觉得京城比庆州府更好吗?” “京城有京城的好,庆州府有庆州府的好。” “许小姐还会回庆州府吗?” “世子,那位是你的朋友吗?” 顺着玉珠的目光看过去,端木敬就见魏先生站在庭院中,正看向这边。 “不是。” 玉珠收回目光,“他一直看着这个方向,我还以为他就是请你来此用饭的朋友。” “怎么可能?看他的年纪,怎么会是我的朋友?他可能是在等别人,见我们走进来,也没有移开视线。” 这时,悠然居的掌柜迎了上来。 “世子,许小姐,两位是要在此用饭吗?” “嗯,还有位置吗?” “许小姐,刚好有人退了预订,正好还有一间雅间。” “我就要那一间。” “好的,世子是和许小姐一起的吗?” “不是,我是有一个朋友邀请我来此的。” “世子是否需要我领你前去?” “不用,我知道在何处,自行前去就是。”说完,端木敬又对玉珠说道:“许小姐,我先行一步。” “世子自去就是。” 端木敬和护卫朝另一处走去。 掌柜对玉珠说道:“许小姐,这边请,我领你去雅间。” 玉珠三人跟着掌柜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端木敬来到门外有一男子守着的雅间。 男子推开门,端木敬走了进去,护卫留了下来,和男子一起守在门外。 不久,魏先生也来到雅间内。 “先生不在此处等我,怎么在庭院?” “老夫扰了世子和那位小姐的兴致?” “先生说笑了,只是在悠然居门外遇上,因是认识之人,就寒暄了几句。” “不知那位小姐是哪家的?” “许祭酒的千金。” “原来是三元及第状元的女儿,不过这状元之女的眉宇间,不见文人的气度,却颇有武者的英气。” “先生,我们还是谈正事。” “瞧老夫,竟是越说越远了。” “不知先生约我来此,所谓何事?” “婉宁长公主一家回京了,皇上亲自出宫去了其府上。” “看来皇叔很重视这位姑姑。” “的确!自春猎之后,朝臣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并未主动跟两位世子走近。” “这一点,从勇毅侯府和严少卿府结亲却并未邀请我和端木寒,就能看出来。” “世子看得明白,所以,咱们得借一借婉宁长公主的势,长公主此人的性子,可是爱憎分明,完全不论什么利益大局,两位世子都是她的侄子,不过,她和宁王妃是闺中好友,应该会对既是侄子,又是好友之子的端木寒更加关注一二。” “让端木寒搏得婉宁姑姑的好感,使其成为助力?” “这样的助力,可不能弃之。” “先生说得对,我会和端木寒好好聊一聊。” “那就有劳世子了。” “说起来,朝臣会持观望态度,还是由皇上在狩猎场内遇刺引起,不知在此事上,我们的人可有什么眉目?” “暂时还没有,皇上留下世子你,却遣返了诚王府的人,从这一点看,行刺杀之事的幕后之人,应是很了解皇上的人,他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让皇上生疑,皇上的态度自然也会影响下面臣子的态度。” “先生觉得会不会就是大昭的奸细所为?” “如果真是大昭的奸细想要搅乱天景的朝局,那直接把皇上给,岂不更能达到目的,又怎会放了一箭后就跑了?” “会不会是其它王府的人?毕竟最初的时候,朝臣是奏请皇上遴选先皇孙入京。” “那也不能排除是朝中之人所为,朝臣之中,总也会有人,有自己心仪的人选。” “先生所言甚是。” “不管如何,朝着目标而进,就是了。” “先生说得对。” 端木敬和魏先生举怀对饮,转而又边吃边谈起其它无关紧要的话题。 守在门外的护卫和男子则专注于雅间四周的动静。 而另一雅间内,玉珠三人正在大快朵颐。 “这悠然居还真不错,不仅设有庭院,环境清幽,饭菜的味道也没得说。” “生意也很不错,要不是有人取消了预订,我们还不能在这里吃饭。” 听青竹和青松一说,玉珠边吃边接了一句:“我们的运气也是很不错的。” “大小姐说的对。”青竹点头。 玉珠又接着说了一句:“不知赵承泽现在是不是也正在吃饭?” 青松和青竹:大小姐还是很关心大公子的。 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赵承泽出现在雅间门口,“我还没有吃饭。” 玉珠三人或抬头,或转头看过去。 赵承泽走进来,“怎么,全傻了?” 玉珠瞪了赵承泽一眼,“刚说到你,你就出现了,我们还不能惊讶一下?” 青松和青竹点头认同玉珠的话。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赵承泽在玉珠一旁坐下来。 玉珠将狐疑的目光牢牢锁在赵承泽身上,“你是不是就站在门外偷听,然后听见我说那句话后,就立刻接话? 赵承泽完全不受玉珠的目光影响,淡淡说道:“伙计把我领到门前,我在推门的时候听见你那句话,顺嘴就接了一句。” “怎么会那么巧?” “俗话不也说,无巧不成书?” “强词夺理,我们在外城转了那么久,也没遇上你,转到悠然居附近,就来这里吃饭,不过前后脚的功夫,你也来了这里。” “我也是巡守到这附近,才会来此处的,我们没有遇上,应该是方向不同。” “伙计怎么把你领到这儿来了?” “去年那一次来此,掌柜也见过我,得知我想在此用饭,就说你也在此。” 正说到这儿,雅间的门被敲响。 伙计送来了一付碗筷及两个新菜。 待伙计离开后,青竹说道:“大公子,你刚说无巧不成书,很巧,有一个人此刻也在悠然居。” “哦?你不会告诉我,诚王世子也在此?” “大公子,你碰见诚王世子了?” 三人都看向赵承泽。 赵承泽撇撇嘴,“没有,听你那样说,我猜的,你们是在哪里遇见他的?” “就在悠然居门外。” “他一个人?” “他和他的护卫两人,他说是一个朋友邀请他来此用饭。” “有没有见到他那位朋友?” “没有。” “别说什么诚王世子了,我有事告诉你。”玉珠插话。 “什么事?” 之后,赵承泽就一边吃一边听玉珠说起老王爷。 听玉珠讲完,想起三老爷说的那番话,赵承泽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放下手中的筷子,赵承泽接着说道:“青竹,你去叫伙计进来结帐。” 青竹起身离开,边走边想:大公子吃饭的速度还真快,听大小姐说起老王爷那一会儿的时间,就吃完了。 雅间内的玉珠问赵承泽:“你今早没吃早饭?” “吃了。” “那你怎么很饿的样子?” “巡城巡了一上午,能不饿?” 玉珠的心中虽升起了一丝小疑惑,不过见赵承泽不以为然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青竹很快领着一名伙计前来。 “几位客人,一共是八两银子。” 青竹付了钱后,赵承泽问:“有没有后门从悠然居离开?” “有。” “给我们带路。” “是。” 玉珠几人跟着伙计离开。 端木敬所在的雅间内,魏先生和端木敬也已酒足饭饱。 “世子,你先行,还是老夫先行?” “还请先生先行离开。” “好。” 魏先生起身离开,出了悠然居,上了马车后,吩咐随行的男子:“打听一下那位许家的小姐。” “先生,有此必要吗?” “既是世子在意的人,我们总不能完全一无所知?” “世子不是说只是认识的人,碰巧遇上,寒暄了几句吗?” “前几次见面,都是世子先离开,这次,世子让我先离开,你以为他为何要留下来?” “等那位小姐?” “你明白就好。” “我会照先生的意思打听清楚。” “嗯。” 而还留在雅间内的端木敬正听护卫禀告。 “世子,我向掌柜打听了,许小姐还没有离开悠然居。” “嗯,你先用饭。” “是。” 护卫赶紧用饭,而端木敬则走到雅间的窗边,随意看向窗外,同时心中想着:想来许小姐应该还没有那么快用完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后门出了悠然居,来到街上后,玉珠问赵承泽:“你不走前门,是不是不想和诚王世子遇上?” “我懒得和他在话语上做无谓的争论。” “也是,上次在城门外,你们一见面,就你来我往了一番,要是走前门,万一又遇上,不又得看你们斗鸡眼。” 斗鸡眼算什么?大公子主要是不想大小姐又和诚王世子碰巧遇上,这是青竹和青松的心声。 赵承泽:以自己的猜测,端木敬很有可能会故意等着玉珠,再来一次巧遇,那就让他等着。 悠然居的雅间内,迅速用完饭的护卫再次去向掌柜打听了一番,得知玉珠还未离开悠然居,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这大家小姐用饭,都是如此慢吗? 端木敬得知后,想了想,从雅间出来,来到了前门的庭院内。 从悠然居离开的人中,也有识得端木敬的,上前寒暄时,端木敬都声称和朋友在此用饭,因饮了不少酒,自己则来到庭院中透透气。 搭话的人得知端木敬还要等着朋友一起离开,都在寒暄几句后,告辞离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悠然居离开的人也越来越少。 护卫忍不住出声:“世子,许小姐是不是已经从别处离开了?” 闻言,端木敬亲自去向掌柜询问。 “掌柜,许小姐真的还没有离开吗?” “世子,我确实未看见许小姐离开。” “许小姐是在哪一间雅间?” “在兰字六号雅间。” “麻烦掌柜领我前去。” “世子,我实在走不开,让伙计领你去可行?” “也行。” 这时,正好有一名伙计走过来,掌柜对其吩咐:“你领世子前去兰字六号雅间。” “世子,这边请。” 端木敬和护卫跟着伙计来到雅间前。 见伙计直接推开雅间的门,端木敬知道里面肯定无人。 确实,雅间内空无一人,且已被重新收拾了一番。 “里面的人呢?” “世子是问先前使用此雅间的客人?” “对!” “他们早就离开了。” “什么时候离开的?” “差不多是半个时辰以前。” 端木敬:岂不就是在魏先生离开的那段时间前后? “你知道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吗?” “从后门离开的,我带的路,是客人要求的。” “前面带路。” “是。” 伙计将端木敬两人领到后门,见两人直接出了后门离开,自己也转身回了前面。 街上,端木敬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不发一言,朝远处走去。 护卫紧紧跟上,在心中替自家世子叹了口气。 …… 许府。 三房主院,内室之中,三老爷脱下出门的衣服,换上家常便服。 三太太在一旁帮忙,“原以为你进宫去,会很快就回来,今儿的午饭,我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葱爆鳝鱼,没想到你现在才回来。” “留着晚上再吃也行。” “你没回来,我猜测皇上可能留你在宫中用膳,就叫上宝珠,我们娘俩自己吃了。” “……” 三老爷随即又问:“没叫上玉珠?” “玉珠从我这儿打听了老王爷的情况,就出府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估计得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 闻言,三老爷酸酸地说道:“你说,赵家的那小子就真的有那么好?玉珠的眼里就只有他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三太太说得中肯。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中肯的话也说服不了此刻正心中发酸的三老爷啊。 三老爷悠悠地接着说道:“可也用不着这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我这当爹的难得休沐一天,就不能陪陪我这个爹?” 这还没完没了啦?三太太瞪向三老爷,“是谁先出门,现在才回来的?” “本打算进宫和皇上说完就回来的,谁知竟被皇上拉着一道去见老王爷,又在婉宁府上陪老王爷用过午膳后才离开。” “我还猜测你会在宫中遇上长公主一家,没想到竟是去了长公主府上。” “皇上提出让我跟他一起去时,我就没同意,可皇上说是君令,我也只得跟去。” “是不是又被称作小人了?” “指望婉宁能改过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既使在信中,也是称你为小人,你还想指望长公主能改过来?” 正说到这儿,外面响起吴嬷嬷的声音。 “老爷,太太,老太太让你们两人一起去松鹤堂。” “不知娘找我俩去有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 说着,两人便朝松鹤堂而去。 到了松鹤堂,见只有老太太在,不见其他人,两人暗道:看来娘要说的,应是和三房有关的事。 见过礼后,两人在老太太的下首坐下。 “娘,你找我俩来,是有什么事吗?”三老爷问。 “还能有什么事?就是办及笄礼的事。” 三老爷和三太太对视一眼,如果只是办及笄礼的事,有必要把两人一起叫来说吗? 三老爷接着问:“娘的意思是?” “我也不和你们兜圈子,玉珠和宝珠今年十七,诗雅十六,兰芝也十五了,我想着,不如就让几个丫头一起办及笄礼,你们觉得如何?” “行,那就一起办。” “就依娘的意思。” 见两人都点了头,老太太从几上拿起一本翻开的历书,递给三老爷。 三老爷接过,和三太太一看,翻开的页面上是四月十八。 “这是我让你们的爹挑出来的好日子,你们也看看,觉得这个日子好不好?” “日子确实是个好日子。”三老爷继续翻看历书。 “娘是想在这一天办及笄礼?”三太太问。 “老三媳妇,我知道你可能是想在玉珠和宝珠生辰那一天办,不过,即然是一府的姐妹一起办及笄礼,为了姐妹间的和气,就不能将办及笄礼的日子定在谁的生辰那一天,你说对?” “娘说得是,只是四月十八这个日子太赶了。” “娘,音如说得对,今日已经是四月初七,四月十八这个日子确定是太赶了,下个月二十六,那一天的日子也很好,不如就定在那一日。” “不行,就在四月十八这一天办。” 三老爷抬起头,看向老太太,“娘,既然要办,自然得办好,用几天功夫赶着办,能办得好吗?” “咱们家这么多人,连个及笄礼都办不好?你去叫上你大哥,加上你爹,你们三个今天就把要请的人家定好,把请贴写出来。” 吩咐完三老爷,老太太又接着吩咐三太太,“你去和你大嫂二嫂商量,今天就把各自的分工定下来,该置办的就置办,这么多人齐心协力,会连一个及笄礼都办不好?” “娘,为何要如此着急?” 三老爷和三太太都满脸不解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自己能说是总听老二媳妇在耳边念叨,害得自己也有了一点疑神疑鬼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老太太掩饰性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年纪大了,心里存不住事,一想到还有那件事没办,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三老爷和三太太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娘如此说,还真不好执意反对。 老太太放下茶盏,“行了,你们与其在我这里磨磨唧唧,还不如抓紧时间把正事操办起来。” 三老爷起身说道:“行,娘,那我们就去忙了。” 老太太点头。 三老爷和三太太告退离开。 出了松鹤堂,三老爷就和三太太边走边商量起来。 “爹、大哥和我,三人加一起,抓紧一点,今日把要请的人家定下,以及把请贴写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我和大嫂、二嫂也能把各自负责的事定下来,只是定下来以后就有得忙了。” “娘把日子定得太赶了。” “老人家的心性,大概就是如此。” “子扬的爹娘也要请来观礼。” “自然是要请的。” “如此一来,那就得连婉宁一家也要一起请,他们一家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回京呢?” “你是担心长公主会在及笄礼那天,在两个女儿面前说你的坏话?我觉得长公主应该不会如此做。” “我还是得和师弟说一声才行。” “说一声也行,以防万一。” 两人达成共识后,便各自行动起来。 三太太先去大房找大太太,得知大老爷在前院的三老爷便先去了前院。 大房,三太太到时,见二太太也在,心想这倒是省了功夫。 “三弟妹,我听说娘有意让咱家的几位小姐一起行笄礼,就来找大嫂商量此事。” “娘确实是这个意思,连日子都定好了。” “什么时候?”大太太问。 “就是这个月十八。” “那也太赶了。” “娘执意如此,我和夫君也没法反对。” “这样啊?”大太太面露愁容,自己身为兰芝的嫡母,兰芝的笄礼自然得自己来操持,可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准备。 “大嫂,三弟妹,时间如此紧迫,咱们还是赶紧将各自的分工定下来。” “二嫂说得对,大嫂,你先定个章程。” 大太太想了想,“我负责府内的布置及那一天宾客进出车马的安排管理,二弟妹负责宴席一事,三弟妹负责送请帖,招呼宾客。各自如果有什么需要互相商量的,就先提出来,如此安排,你们觉得如何?” “行,没问题。” “就依大嫂说得办。” “等拿到宾客名单后,在何处行笄礼以及内里如何布置,二弟妹和三弟妹还得给我一点建议。” “宴席的菜单也得大嫂和三弟妹帮我掌掌眼。”二太太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点了头。 至此,三人的分工算是定了下来。 “大嫂,还有一事,笄礼的正宾、赞者、有司该请谁呢?”二太太问。 大太太问三太太:“三弟妹,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我还要和夫君商量,不知大嫂和二嫂是如何打算的?” “即然是一起行笄礼,如果各自请正宾之类的,既费时间,也恐怕会令几位姐妹之间生出比较的心思,不如就由三弟妹你和三弟商量后定下如何?二弟妹觉得这样可行?” “我同意大嫂的提议。”二太太赶紧表态,大嫂今日的提议处处合自己的心意,也不枉自己在得知三弟回府后,立即去提醒了姑母,紧接着又来和大嫂说了一通。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太太略一思索,“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大嫂的提议并无什么异议,只是就不知由我和夫君选定的正宾等人,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会不会满意?” “你尽管放心,我和你大哥绝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和诗雅她爹也不会有异议。” 见大太太和二太太都紧接着先后表明了态度,三太太也不再推辞,“即如此,正宾等人就由我和夫君选定。” “除了这些事,还得准备她们几个那天要穿的衣服及行礼要用的簪子。” “大嫂,衣服和簪子就各自准备,我也想为诗雅尽点心意。” “我的意思和二嫂一样,这些本就应该由母亲来准备。” “那好。”大太太点头。 “现在就得等宾客名单了,咱们得拿到宾客名单,才好开始准备。” “二嫂说得对,只是想来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咱们的分工也已定下,我就先行告辞。”说完,三太太起身。 二太太也紧跟着站起来,“那我也先去忙我的事。” “我也得替兰芝准备衣服和簪子。” 大太太边说着边将二太太和三太太送到屋外。 松辉堂,老太爷坐在上首,隔着一张大书案,大老爷和三老爷坐在老太爷的对面。 三人已将族亲、姻亲等这些必须邀请的人家以及各自想邀请的人家写了下来,正互相翻看着。 老太爷看着手中这张由三老爷写下的名单,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三老爷。 “老三,你真的决定要请常德长公主夫妇?” “宝珠的及笄礼,不请他们前来观礼,如何说得过去?” “你想好了?” “嗯。” 三老爷的目光坚定,老太爷不再说什么。 “三弟,婉宁长公主夫妇也要请吗?” “不敢不请。”三老爷颇为无奈。 “既然要请常德长公主夫妇,那婉宁长公主夫妇就必须也要请,如若不然,婉宁长公主夫妇会如何想?” “爹说得对。”大老爷点头。 三老爷:不是如何想的问题,依婉宁的性子,那会直接杀上门来。 “三老爷,你身边的秋管事有事找你。”老太爷身边的长青进来禀告。 “爹,大哥,我先去看看。” “去。”老太爷摆摆手。 三老爷来到屋外,秋管事迎了上来,小声说了两句。 三老爷又回到屋内,“爹,大哥,我有点事要去前院处理一下。” “你去忙你的,我和你大哥会先斟酌着定下一部分宾客。” “爹说得对,三弟先去忙你的事就是。” “多谢爹,多谢大哥。” 三老爷说完,出了屋子,和秋管事一起往前院而去。 屋内,大老爷放下手中的名单,感叹了一句:“休沐之日,三弟竟也如此忙!” “离开了京城十几年,他以前的人脉关系和朋友,都得重新审视,能继续保持关系的,得重新把关系拾起来,能走动的得重新走动,你说他会不会忙?” “爹说得对,爹,不知二弟有没有想要邀请的人家,咱们这就把宾客名单定下,二弟会不会有想法?” “老二在哪儿呢?” “二弟应是出府去了。” “自己女儿的笄礼都不上心,那还需要征求他的什么意见? “可能二弟还不知道此事。”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不上心!算了,就算他在此,问他,他肯定也会说全听爹和大哥的。” “……” 不知该如何接话的大老爷只得赶紧转移话题,和老太爷商量起先定下那些宾客。 第一百七十九章 前院,一见三老爷前来,一名微胖的男子迎了上来。 如果玉珠在此,定会惊讶,因为微胖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悠然居的掌柜。 掌柜跟在三老爷身后进了三老爷的书房,秋管事则守在书房外面。 书房内,两人分别坐下后,三老爷直奔主题。 “有什么发现?” “老爷,和诚王世子见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上次和这次都是他身边的人订的雅间,并不知道该男子的名字。” “这个不重要,使用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 “他们所在的雅间外,一直有人守着,直到那名男子离开,我安派了人跟上那名男子,不过,对方的警惕性很高,跟上去的人最终无功而返。” “有没有打草惊蛇?” “没有。” “他以后再来悠然居订雅间,想办法把那个特制的雅间订给他,听一下他们都谈些什么。”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他身边的人来订雅间时,都是先问还有那些雅间没有订出去,然后再择一而订,如果告知只有一间雅间的话,恐怕对方不会订下,将那个雅间加入其它两三间雅间一起告知,能不能被选中,就得全看运气。” “不用急,就照后一种方法,不过,那个雅间也不能每次都被提及。” “是。” “你把那名男子画下来。” 掌柜提笔画好之后,将画像递给三老爷,三老爷接过看了看。 “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老爷,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小姐今天也来了悠然居用饭,是和诚王世子一起进来的,因为雅间全订出去了,所以我就让小姐在那个雅间内用的饭,后来赵世子也来了,和小姐在一起用过饭后,他们就从后门离开了,诚王世子则是在前门等了小姐挺久以后,得知小姐早已从后门离开,也从后门离开了。” “我知道了。” “老爷,我先告退。” “嗯。” 掌柜离开后,三老爷放下手中的画像,想了想,收好画像后,又回到松辉堂,继续同老太爷、大老爷一起,商定宾客名单,写请帖。 三房,三太太一从大房回来后,就赶紧拿出还未完工的衣裙,继续缝制,吴嬷嬷在一旁帮忙。 “老太太也是的,不仅提出几位小姐一起行笄礼,还把日子定得如此近。” “不过好在最多还有个两三日功夫,准备的衣裙就能完工,否则,我还真会坚决反对老太太的意思。” “那是,不管怎么说,总得让两位小姐穿上太太你亲手准备的衣服行笄礼。” “我也是如此想的。” “老太太来这一出,大太太和二太太恐怕也得手忙脚忙。” “瞧二嫂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有所准备,只是大嫂,恐怕才是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 正如三太太所言,已经将许诗雅行笄礼所用的衣服和簪子准备好的二太太,从大房回到二房后,已经在草拟那一日宴席所需的菜单了。 而一点准备也没有的大太太,则在二太太和三太太离开后,赶紧吩咐人叫来了香姨娘和许兰芝,一起商量许兰芝行笄礼那一日所要用的衣服和簪子。 最后商定,由许兰芝亲自去库房挑选自己满意的布料,再由香姨娘在这几天内将衣服做出来,簪子则由大太太准备。 香姨娘和许兰芝对于大太太将自己两人叫来一起商量,并最终定下那样的安排,都十分感激。 大太太在敲定此事后,又忙上其它的事。 老太太得知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后,放下心来。 第一百八十章 玉珠确实如三太太估计的那样,在晚饭前回了许府。 打算先回院子,再和宝珠一起去主院用饭的玉珠,一踏进院子,就见春红蹲在地上,正将一个鸡腿往紫貂的嘴边送,紫貂张开嘴,咬住鸡腿,转身就往院外跑去,经过玉珠身旁时,停都没停一下。 春红一见玉珠,站起来,拍了拍手,迎了上来。 “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老太太定下在这个月十八,为几位小姐一起办及笄礼?” “哦。”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 “我已经行过笄礼了。” “啊?” 宝珠和绿柳从书房出来。 “大姐,你已经行过笄礼了?” “嗯,十五岁的时候就行过了。” “不过那时,大姐是以赵家小姐的身份行的笄礼。” “难道我还要再行一次笄礼?” “大姐回到许家,几位姐妹一起行笄礼,难不成还能独独撇下大姐你?” “撇下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行过笄礼了。” “大姐,你现在是许家的大小姐,别说爹娘,就是祖父祖母也不会同意你的这种想法。” 宝珠说得也对,一想到还要再行一次笄礼,玉珠就顿觉头痛。 “小姐,你怎么一幅视行笄礼如洪水猛兽的样子?” 春红问出了三人共同的心声,三人都看向玉珠,期待一个答案,虽然三人心中都有了各自的猜测。 春红:不知小姐是不是在行笄礼时出过糗? 绿柳:大小姐应该是怕麻烦,不想再来一次。 宝珠:大姐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回到许家的时间太短,还未产生归属感吗? 玉珠摸了摸鼻子,“笄礼不是一生只行一次吗?我已经行过了,就觉得没有必要再行一次。” 几人虽觉得玉珠说得言不由衷,不过也没有再追着问。 “小姐,庆州府和京城的成亲礼仪都有所不同,那行笄礼的礼仪肯定也会有所不同。” 春红此话更是在玉珠那已觉头痛的头上再添一锤,想起在赵家时,那场繁复无比的笄礼,如果京城的礼仪还更繁复……,简直不能想! 玉珠摇摇头,春红刚刚是说什么时候行笄礼来着? “春红,你刚刚说什么时候行笄礼?” “这个月十八。” “那不就是十天后?” “嗯,这是老太太定的日子,要依太太的意思,肯定想定在两位小姐生辰那一天。” “既是几位姐妹一起行笄礼,自是不好定在谁的生辰那一天。” 春红看向宝珠,“小姐,你这话说得也对,不过,下个月初三就是你的生辰,去年的时候,太太本就打算在那一天替你行笄礼的,只是你却在此之前掉湖里了。” “下个月初三,是宝珠你的生辰?” “大姐,应该说是我们两个人的生辰。” “对哦,小姐,我刚刚不是故意漏掉你的。”春红摸了摸脑袋,对着玉珠憨憨一笑。 “放心,我不会在意这个的。” “我就知道小姐会这么说。” “对了,我想起我有件事要告诉娘,我先去娘那儿。” 玉珠说完,转身就朝外跑去。 “大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我先去,你等一会儿再来也行。”玉珠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转眼间,玉珠就跑出了院子。 院内,宝珠三人收回视线。 “不知道小姐要和太太说什么事,竟这么着急?”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大小姐的丫环?你怎么不跟着大小姐?” “对哦!”春红一拍脑袋,也跑了出去。 绿柳摇了摇头,跟在宝珠身后,进屋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房。 “太太,先收起来,明儿再做,眼见就要用晚饭了,老爷和两位小姐应该快来了。” “也是。” 三太太放下手中的针线,接着说道:“不知道玉珠回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下,玉珠就跑了进来。 “你这孩子,刚说到你,你就回来了,不过也不用跑的,你爹还在松辉堂。” “娘,我有事想问你。” 玉珠的神色一本正经,三太太和吴嬷嬷对视一眼,这样的情形可是很少见。 “什么事?” “娘是在五月初三那一天,生下我和宝珠的,对吗?” “对啊,怎么了?” “吴嬷嬷,你是在那之后,才将我放在盆中,顺着河流飘走的,对吗?” “大小姐,你怎么问起这事?” “你先回答我。” “对,去年,我在悠然居说得都是真的。” “玉珠,你问起此事,是觉得有何不对吗?” “娘,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在赵家过的生辰是哪一天吗?” “是哪一天?” “五月初一,娘说五月初三才将我生下来,在那之后,赵家才捡到我,那我的生辰,怎么样也不该是五月初一。” “大小姐,有可能是赵家的人觉得那一天的日子好,就把那一天定为了你的生辰。” “不可能,赵承阳的生辰是五月初六,我曾不经意间听赵家的娘嘀咕过一句,如果不是差几天,完全可以对外声称,我和赵承阳是龙凤胎。” “大小姐,赵夫人如此说,有可能是,她捡到你的时候,赵家次子已经出生了,就没办法再称作龙凤胎了。” “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能几天不吃不喝,还活得好好的?还有,就算我是先被别人捡到,养了几天后丢掉,然后在赵承阳出生之后再被赵家捡到,捡到孩子的人家往往会以捡到孩子的那一天做为孩子的生辰,那我的生辰怎么会在赵承阳的生辰之前?” 吴嬷嬷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玉珠,还有一种可能,赵夫人在赵家次子出生之后捡到你,她推测你比赵家次子更先出生,但又不知道是那一天,就选了五月初一那天做为你的生辰。” “太太说的这种可能性很高,大小姐,你何必纠结于此呢?你是老爷和太太的女儿,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吴嬷嬷此话倒是让玉珠想起,去年在悠然居那一次,赵承泽自始至终都不承认这一点,还有,赵家爹的那封回信上面,也只有她们是亲姐妹这一句话。 见玉珠低头陷入沉思,三太太和吴嬷嬷再次互看了一眼,三太太的眼中隐含一丝愁绪,吴嬷嬷则用眼神安慰三太太。 “娘,我去赵承泽那儿一趟。” “你爹和宝珠就快要来用晚饭了。” “他们不是还没来吗?我很快的。”玉珠说完就跑。 而在路上因被其他丫环搭讪,刚进主院院内的春红,就见玉珠从屋内跑出来,接着又跟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院子。 春红:…… 紧接着,吴嬷嬷从屋内出来,春红迎了上去,“娘,小姐又跑去哪儿了?” 吴嬷嬷一巴掌拍在春红身上,“你是大小姐的丫环,你竟还来问我?” “娘,小姐说有事和太太说,然后就跑了,我跟过来,就见小姐又跑了,我不问你,我问谁?” “正好,你腿脚更快,去松辉堂把老爷请回来,快点。” “哦。”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春红转身朝松辉堂跑去,吴嬷嬷又回了屋内。 “太太,我已吩咐春红去请老爷回来。” “嗯。”三太太低头看向还未收起来的衣裙,伸出手,在衣裙的刺绣处来回轻轻划动,叹了一口气。 吴嬷嬷走到三太太身边,“太太,你也不用多思多想。” “本就是心中一直都明白的事,可不知为何,真的事到临头后,却觉得不得劲,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太太,怎么就事到临头了?就算大小姐去问赵世子,赵世子也不过就比大小姐大三岁,他又能知道什么?” “他应该是知道一点。” “就算知道一点,那一点又能有多少?” 三太太没有接话,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和动作。 吴嬷嬷思虑着该如何劝解三太太时,三老爷的声音响起。 “夫人,我回来了。” 三太太抬头看过去,三老爷走了进来。 “春红才去请你,你就回来了?” “我快到咱们院子的时候,遇上的春红。” 三老爷来到三太太身边,伸手拉起三太太,走到另一处并排放着两张椅子的地方,两人并排坐下。 “太太,我将这些先收起来。” “好。” 吴嬷嬷利落地将衣裙之类的归置好之后,退了出去。 “夫人,你让人来请我,有何事?” 三太太说了玉珠对自己生辰的疑惑,以及前去找赵承泽一事。 “夫人,你放心,赵家那小子就算知道一点点,也不可能有多少,再说,只要他说出来,我就能给他驳回去。” “真的?” “你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为夫?” 三太太瞪了一眼三老爷,“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不如此做,如何能让夫人展颜呢?” “少贫嘴,你说,赵家那小子真的只知道一点点?” “你想想,如果他知道的够多,去年的时侯,又怎么会先给他爹去信,而自赵侯回了那封信后,那小子又说会接着给他爹去信,结果直到现在,不也连个泡都没冒吗?” “不管什么事经由你的嘴一说,似乎都不再算个事。” “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夫人有所担忧,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女儿没信心?” “也不是担忧,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那种感觉,就是心中发酸,有点小嫉妒之类的。”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三老爷伸手握住三太太的手,“夫人,咱们要相信缘分。” “好。” …… 宝珠来到主院的时候,吴嬷嬷迎了上来。 “二小姐,我正要摆饭,不如二小姐也帮把手?”吴嬷嬷边说边将宝珠往摆饭的屋子引。 “好。”宝珠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娘和大姐在屋内说话?” “不是,是老爷和太太在屋内谈事情。” “大姐呢?” “大小姐去了客院。” 宝珠:大姐是去客院叫赵家公子一起来用晚饭吗? 客院,几人都在赵承泽的屋内,当然!这是应玉珠的要求,而聚在一起的。 玉珠说了自己对生辰的不解以及三太太和吴嬷嬷的说法。 “你们有谁知道当年我被捡时的情形?” “大小姐,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青竹率先回应,青松跟着点头。 “就一点点也没听说?” “大小姐,要说被捡,大人和夫人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题,不过,那是连大公子、二公子一起,你们三人都是捡来的,这些,你应该也知道。” 青竹这话等于没说,玉珠转向赵承泽:“你呢?你肯定知道对不对?”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赵承泽:没能从安叔那里问出玉珠的身世,自己知道的那一点怎么说呢?说出来,玉珠肯定会去问安叔,如果安叔还是执意不肯说,玉珠岂不是会将此事一直压在心里? 不过一瞬间,赵承泽就做出了决定,不动声色地接上玉珠的话。 “你为何如此问?” “因为你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和宝珠是许家爹娘的亲生女儿,如果你不是知道点什么,你会如此吗?” 赵承泽迎上玉珠的目光,坦然而理所当然地说道:“我那是正常的质疑。” “……” 赵承泽的反应,让本以为能从赵承泽嘴里问出点什么来的玉珠,一时懵住了。 “大小姐,大公子就比你大三岁,他那时也只是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 青竹这话有点道理,玉珠转而说道:“我再去问赵承阳他们,对了,还有安叔,自我记事起,安叔就已经在赵家了,以他的年纪,说不定会知道一些。” “这很有可能,安叔是赵家的人,自我们来到赵家时,他就已经在赵家了,对?青松。” “对,安叔确实有可能知道一些那时的情形。” 听青竹和青松都说有可能,玉珠握了握拳头,充满信心,“好,现在就去问。” “急什么?明天再去问也不迟。”赵承泽出声反对,最后,玉珠还是要去问安叔,不知安叔会如何应对?不过,除了自己,眼前的三人和承阳他们几个恐怕都以为安叔是赵家的人。 “我要不去问清楚,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 赵承泽无奈妥协,“那就用过晚饭后再去。” “好,我回主院去用饭。”玉珠边说边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 “我和你一起去。” “快点!” 赵承泽起身,交待了青松和青竹也赶紧用饭后,就和玉珠一起往三房主院而去。 走在路上,看着大步往前走的玉珠,赵承泽在心中感叹:当年那小小的一团,转眼间,已经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只是,玉珠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世?那个身世对玉珠而言,是好还是坏?知道或是不知道,哪一种情形对玉珠更好? 安叔说现在还不是让玉珠知道的时候,玉珠现在去问,应该问不出什么,自己得想办法,比玉珠更早从安叔那里得知才行。 很快,玉珠和赵承泽就来到了主院,晚饭已经摆上,三老爷和三太太也从主屋出来,来到了用饭的屋子。 用过饭后,三老爷对赵承泽说道:“你跟我去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玉珠赶紧出声:“爹,你要说的事急不急?” “不急。” “那就等我们回来,你再和赵承泽说。” “你们要去哪儿?” “去找赵承阳他们问点事。” “我已经听你娘说了,不过,赵家次子比你还小,他能知道什么?” “我主要是去问安叔。” “安叔?” “嗯,我们都是这么叫他的。” “你们去,早点回来。” “好。” 玉珠脆声应下,和赵承泽离开。 和青松青竹汇合后,玉珠四人往外城宅院而去。 留在主院的宝珠问三老爷:“爹,大姐要去问什么事?” “让你娘告诉你,我还要接着去写请帖。”三老爷给了三太太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往松辉堂而去。 听三太太说完,宝珠感叹了一句:“这应该就是大姐的性子,一点点疑惑也要彻底理清!”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松鹤堂,老太太靠坐在椅子上,一边听坐着凳子上的田露念着佛经,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高嬷嬷走进来,站在老太太身旁。 待田露念完一段后,老太太抬手示意田露暂停。 “又有何事?” “回老太太,大小姐出府去了。” “现在?” “是,大小姐从未在晚饭后还出府,我觉得有必要向您禀一声。” “你做得对,她和赵家的人一起出去的?” “和赵世子以及赵家那两个随从一起出的府。” 看来自己还是放心得太早了,老太太想了想,吩咐侍立在一旁的银屏:“你去把所有的佛经都找出来。” 银屏很快将所有的佛经都拿来,放在老太太另一侧的高几上。 “数数,一共有多少本?” 银屏迅速数了一遍,“回老太太,一共有十四本。” “你去把三位小姐叫来。” “是。” 银屏出去后,田露看向老太太,“姑祖母,我再接着念给您听?” “今儿就念到这儿,你回屋去歇息。” “好。” 田露起身告退。 很快,宝珠、许诗雅、许兰芝就来到了松鹤堂。 老太太也不绕圈子,直接让三人一人领了三本佛经,并言明在行笄礼之前,将各自手上的佛经都抄一遍,要诚心诚意地慢慢抄,一定要抄得比平时写得字更好。 不明所以的三人只得恭声应是。 三人出了松鹤堂后,许诗雅将手中的佛经交给彩湘拿着,小声说道:“我还想着在行笄礼之前,叫上大姐姐,我们一起去珍宝阁转一圈呢,祖母竟来了这么一出,你们说,祖母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在行笄礼之前,都不要出府吗?” 不等宝珠和许兰芝出声,许诗雅又接着说道:“对了,二姐姐,大姐姐呢?” “大姐出府去了。” “这个时候?” “嗯。” “原来如此,这才是祖母的目的,我们三个就是给大姐姐作陪的。” 许诗雅欲哭无泪,“大姐姐这个时候出府去干嘛呢?二姐姐,你知道大姐姐去了哪儿,去干嘛吗?” “不太清楚。” “就算清楚也没用了。”自知自己的计划无法实现的许诗雅唉声叹气地往二房而去。 宝珠和许兰芝也分别往三房和大房而去。 松鹤堂内,老太太看了一眼剩下的经书,吩咐银屏:“你去外面守着,大小姐一回来,就立刻把她领到松鹤堂来。” “是。” …… 外城宅院。 院子里,赵承阳、青柏、青杉正各自躺在躺椅上,说着街头巷尾的趣事。 “停一下,你们有没有听见马蹄声?”赵承阳问。 “声音还越来越近。”青杉接话。 “不会是大哥他们来了?” “应该不会?” “去瞧一眼,不就知道了?”青柏一跃而起,直接去了墙头。 不一会儿,青柏过来,“是大公子他们来了,我去开门。” “先别去开门。”赵承阳从躺椅上跳起来。 青柏和青杉:二公子又想干嘛? “快点,我们先把躺椅搬回屋去。”说着,赵承阳拎起躺椅,一马当先地往屋内而去。 青柏和青杉对视一眼,青杉问:“二公子,我们为何要如此做?” “快点,你们还愣着干嘛?”赵承阳转过头来,“大哥要是见着有躺椅在院内,从而认定我们很闲,谁知他会不会又给我们派什么事?” 闻言,青柏和青杉也迅速将躲椅搬回屋内。 第一百八十五章 门外,玉珠几人下了马,青竹上前去敲门。 见赵承阳三人一起来开门,赵承泽进入院子后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一起来开门?” “大哥,我们三个刚刚在一起练拳,听见有敲门声,就一起去开门。” 赵承泽点头,没说什么。 青柏和青杉:二公子真能胡诌! 赵承阳凑到玉珠面前,“姐,你们怎么来了?” “我有事要问你们。” “什么事?尽管问。”赵承阳一拍胸膛。 玉珠环视了一圈,“安叔呢?” “安叔在他的屋内。” “走,我们去安叔的屋内说。” “姐,为什么要去安叔那儿说?” “因为我要问你们的事,也要问安叔,难道要我先和你们说一遍,再去和安叔说一遍?” “那还是去安叔那儿说。” 玉珠几人往安叔的屋子走去,青松和青竹则把马牵去马厩。 安叔的屋内,安叔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脸上露出追忆往昔的神色。 敲门声响起,安叔收起脸上的神色,转身去开门。 门一开,随着几声“安叔”落下,玉珠几人就走进屋,各自找地方坐下。 “你们……” “安叔,姐说有事要问我们,包括你。” “哦?不知大小姐有何事要问?” “安叔,你过来坐下,先听我说。” 闻言,安叔也走过去,在一个位置上坐下。 玉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们知道我当年被捡时的情形吗?或者有没有无意间听到过一点?” “姐,你问我等于白问,我知道的那些,你肯定也知道。” 本也没指望能从你这儿问出点什么,玉珠腹议,转而看向安叔,“安叔,你知道吗?” “大小姐,你让我想一想。” “好,你先想。”说完,玉珠又对另几人说道:“你们也认真想一想。” 几人或托腮,或挑眉,或摸着下巴,都露出了认真在想的表情。 青竹进来时,见着屋内的景象,没说什么,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而青松则守在屋外。 玉珠很满意,又重新看向安叔,安叔才是自己的主要目标。 安叔脸露沉思,心里却想着:眼前的人里面,只有赵家长子知道是我将大小姐带到了赵家,只要他不反驳,我完全可以说我到赵家时,大小姐已经在赵家了。 “大小姐,你没有先问大公子吗?” “问了,不仅是他,青松和青竹都不知道,所以,我接着来找你们问。” “大小姐,我到赵家时,你已经在赵家了,我仔细想了想,大人和夫人也只是平常开玩笑时,说起你们三个都是捡来的,其它时候,我还真没有听过他们说起与此相关的话题。” “一点点都没有吗?” “没有。” 安叔的表情非常肯定。 如果安叔在自己询问之后就马上接话,说他不知道的话,自己可能还会有所怀疑,不过安叔是在认真想过之后才回的话。 “安叔,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赵家?” “我以前一直呆在军中,后来受了伤,退下来后,大人就让我留在赵家,我记得我到赵家时,二公子正好满月,我听前来的宾客说起,大人和夫人刚在前几天替你办过满月酒,现在又替二公子办。” 看来从安叔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玉珠将目光转到青柏和青杉身上,“你们两个有没有想到什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青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大小姐,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有什么相关的。” “没有想到什么有价值的。”青杉看向玉珠,目光诚恳。 要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玉珠喃喃出声:“这样啊!” 赵承泽:安叔的胡诌倒也将玉珠给糊弄了过去。 “既然如此,就只能写信回庆州府问爹娘了。”玉珠又有了新的目标。 “姐,去我房间写。” “行,你也写一封。” “大哥也要写一封。”赵承阳时刻不忘拖上自家大哥。 “我们离开庆州府这么久了,不如每个人都写一封信回去。”青杉提议。 青竹率先响应:“行,青杉,我去你的房间写。” “可以。”青杉点头。 赵承泽看了一眼青竹,这小子怎么如此积极? 青竹:我得将大公子和大小姐之间的进展,好好向夫人汇报一下,还有我在其中出的力,也得写上。 青柏:先是绞尽脑汁地想大小姐想知道的事,现在又得绞尽脑汁去想写信的事?还是跟着青杉,看他都写些什么,自己再从中选他漏掉的来写。 屋外的青松:明明是大小姐来问她当年被捡的事,怎么变成全体写信了? 玉珠和赵承泽跟着赵承阳而去,青竹和青柏跟上了青杉,而青松则被安叔留了下来。 赵承阳的屋内,玉珠三人围坐在桌前,各自写信,很快,玉珠放下笔,仔细看过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 “姐,你这么快就写好了?”赵承阳伸头过来。 “说都已经说过几遍了,直接写下来就是,肯定比你们还要去想写点什么的更快。” “姐,我想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写信回去也就是汇报一下在外面的经历,没指望爹娘会回信,可你肯定是要爹娘回信的,对?” “当然。” “你说爹给你的回信,会不会像给大哥的回信一样,就几个字:那天的日子好。” 这还真有可能,不,是有很大可能,想到这儿,玉珠再次提起笔,“我得再加上几句。” “姐,要不是我提醒你,你收到回信后,恐怕还得再重新写信回去。” “你说得对。”玉珠边写边回了一句。 赵承阳:就这样?姐怎么不说这次算你的功劳?不过没关系,以后需要姐向大哥求情时,自己再提醒姐一声就是。 赵承泽的目光扫过来,赵承阳坐正身子,继续提笔写信。 青杉的屋内,青柏从青竹的旁边离开,又回到青杉的旁边坐下。 “青竹,你小子也太小气了,不就是想看一下你都写了些什么,我再想我要写点什么吗?你竟不肯。” “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青杉,你写好后给我看看,行不行?” “可以。” 得到肯定回复的青柏斜了青竹一眼,“看,青杉可比你爽快多了。” 笑话!自己写的信怎么能让青柏看呢?他要看了,这信也就不用再寄出去了。 不知道青竹这番心思的青柏只得继续等青杉将信写完。 安叔的屋内,安叔将一封封好的信递给青松,“回到许府后,把这封信交给许祭酒。” 青松接过来收好,“安叔,这信是?” “就是关于大小姐行笄礼的一点事。” “安叔完全可以直接让我转告许大人。” “那样做的话,就显得不太敬重许大人,另外,此事你一人知道就行。”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松不解,“连大公子和大小姐也不告诉吗?” “这毕竟只是我对于大小姐行笄礼一事的一点小想法,许大人未必会认同,如果让大小姐知道,万一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就糟了,至于大公子,让他知道就等于大小姐也知道,其他人也没有你稳重,万一说漏嘴……” “所以,安叔才会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写信?” “你的信写好没有?” “快写好了。” “那就快写,总不能让大小姐太晚回去,我再去催一下他们几个。” …… 决定由青杉明天将信送往驿站,发往庆州府后,在安叔的催促下,玉珠四人回许府而去。 刚回到许府,玉珠就被银屏往松鹤堂领,而赵承泽则被秋管事往三老爷在外院的书房领。 跟着银屏往松鹤堂而去的路上,玉珠问银屏:“祖母找我有什么事?” “大小姐,老太太不只是让你一个人去松鹤堂,其他几位小姐已经去过了。” “这样啊,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大小姐,老太太会亲自告诉你。” 银屏不愿透露,玉珠也不再多问。 很快,玉珠就进了松鹤堂。 “祖母。” “玉珠回来啦,快,坐到祖母身边来。”老太太不等玉珠行完礼,就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凳子。 玉珠走过去坐下,“祖母,你找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不是吩咐,是让你帮祖母一个忙。” “帮忙?”玉珠很诧异。 “嗯,上个月你从狩猎场平安回来后,我就向佛祖许了愿,要将手上的经书都抄一遍,再将抄好的经书送去大佛寺,用于赠给前去大佛寺求经书的人,以宣扬佛道,感谢佛祖保佑你平安归来。” 听到这儿,玉珠的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不会是要让自己抄经? 老太太证实了玉珠的预感,“只是,我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娘她们又要忙着为你们行笄礼做准备,我也只能让你们几姐妹帮忙。” 说着,老太太将高几上的几本佛经拿起来,递给玉珠。 玉珠接过,惊呼一声:“五本?” “一共是十四本,我让你的三个妹妹一人领了三本去,剩下的五本就交给你,你是长姐,我也是因你而许下的愿,总不能让你的三个妹妹抄得更多,你反而抄得更少,那如何说得过去,你说对不对?” 自己能说不对吗?不能!玉珠只得接话:“祖母说得对。” “那就好,许下的愿越早还越好,你尽快抄好,到时,我们再一起去大佛寺还愿。” “好。” “你一定要亲手抄,不能让其他人代劳,我许下的愿,由我的亲孙女来抄,也说得过去,如果让其他人代抄,那就是对佛祖的亵渎。” 玉珠除了继续说好,还能说什么呢? “另外,字要端正,不要出错,这才能体现诚心,我要说得就这些,你先回去歇息,从明天就开始抄。” “好。” 玉珠告退离开后,老太太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这下应该可以放下心了,五本经书,怎么样也能让玉珠在行笄礼之前都呆在府中了。 回自个院子的路上,玉珠不时瞄一眼手中的佛经,真的要将这几本佛经都抄一遍? 娘给自己的那几本厚册子,自己还能让赵承泽先记下来,然后再告诉自己,这几本佛经能不能让宝珠帮自己抄一部分?反正宝珠也是祖母的孙女,不算其他人,就是不知道宝珠愿不愿意帮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外院,三老爷的书房中,三老爷取出白天收好的画像,往书桌上一放。 “你仔细看一看。” 赵承泽将卷起的画像展开,看过后抬头看向三老爷。 “这是?” “你有没有见过此人?” “没有。” “你以前说过,诚王世子在庆州府见过玉珠,还想娶玉珠,对?” “这人是诚王世子身边的人?” “和诚王世子秘密见面的人。” “诚王世子在庆州府出现那一次,跟着他的人中没有此人。” “叫你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既然你没有见过,回去。” “此人是在何处和诚王世子秘密见面的?” “你在意?” “姑父不想让我在意?” “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今日中午,悠然居。” “多谢姑父告知,承泽告退。” 赵承泽出了书房后,三老爷将画像挪到自己面前,手指在画像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秋管事走进来,“老爷,赵世子身边的青松要见你。” “哦?”三老爷的手指停下敲画像,“让他进来。” “是。” 秋管事走出书房,示意候在外面的青松进去。 青松进入书房,取出信,递给三老爷。 “许大人,受人之托,将这封信交给你。” “谁写的信?” “赵家的人。” “是玉珠口中的那位安叔吗?” “许大人英明。” 三老爷接过信,摆了摆手,青松退出了书房。 看过信后,三老爷想了想,揭开书案上放着的一盏小灯的灯罩,看着信燃尽后,再将画像一收,朝后院而去。 客院,赵承泽将自己从三老爷那里看过的画像再次画了下来,青竹凑过来一看。 “大公子,你怎么将这个人画下来?” “你见过?” “不只是我,大小姐和青松也见过,在悠然居,他站在庭院内,看着我们的方向,大小姐还以为就是他邀请诚王世子前去悠然居用饭的,不过诚王世子说不是。” “诚王世子在悠然居见得人就是他。” “大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许大人告诉我的。” “那许大人岂不是也知道你和大小姐也在悠然居用过饭?” “应该知道。” “许大人没说什么?” “没有。” “大公子,如此说来,要么是许大人认同了你,要么是许大人准备不动声色地收拾你,就不知会是哪一种情况。” “你可真能想!对了,青松呢?” “他牵马去马厩,现在还没回来,不知是不是和那个丫环在半路上聊天?” “他回来以后,把此事也告诉他。”赵承泽指了指画像。 “大公子,还得告诉大小姐。” “不用你操心。”赵承泽边说边朝外走去。 青竹看了一眼赵承泽的背影后,拿起画像看了一眼又放下,心中嘀咕:大公子还说什么不用自己操心,自己不操心能行吗?诚王世子那个伪君子,一有机会就会向大小姐搭讪。 还有,自大人让二公子带来那样一封信后,大人就没有再来信,这是不是能说明大小姐应该就是许大人夫妇的女儿? 虽然大小姐对自己的生辰有了疑惑,但以大人和夫人的行事,很可能是觉得那天的日子好,就把那一天定为了大小姐的生辰。 真是那样的话,大公子要是不能得到许大人夫妇的认同,他们坚决不肯将大小姐嫁给大公子,可如何是好? 离开的赵承泽可不知道青竹操了如此多的心,就算知道,大概也会认为青竹是在瞎操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房,三老爷回到屋内时,三太太正在核对请帖。 “夫人,虽说时间比较紧,但也不用如此,明日再核对也行。” “原是为了等你,吴嬷嬷又不让我在灯下做针线,只得核对请帖打发时间,难不成还让我枯坐着等你回来?”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三太太放下手中的请帖,将已核对过和还未核对的各自放置。 三老爷挨着三太太坐下,也动手帮忙。 “今儿中午忘了和你说,大嫂和二嫂让我和你一起商量定下正宾等,你有没有什么人选?” “邀请卫国公老夫人来做正宾如何?” “如果能请来,自然是最好,不过自宁王妃出事后,老夫人就没有在谁家小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了,就算有人请,老夫人也会婉拒。” “夫人知道的如此清楚?” “去年,打算为宝珠行笄礼时,就先打听了一番。” 三老爷想了想,“我明日先问一下卫国公再说。” “也行,不知玉珠有没有从她口中的安叔那里问出点什么?” “没有。” “夫君见过玉珠,问过了?” “不用问,我也清楚地知道。” “你确定你不是在糊弄我?” “不管糊弄谁,也不会糊弄夫人你。” “赶紧说。” “赵家那小子身边的青松,夫人知道?” “知道。” “他避开赵家那小子,交了一封那位安叔写的信给我。” “信呢?” “我烧了,信的内容就是希望我能请来卫国公老夫人,在玉珠和宝珠的笄礼上担任正宾,看来这位安叔,可比赵家那小子知道的更多。” “夫君,是否要和那位安叔接触一下?” “不急,他连赵家那小子都排除在外,显然是并不想让玉珠知道点什么,既如此,咱们也别急着画蛇添足。” “也是。” …… 玉珠和宝珠的院子外,海棠树上,赵承泽和玉珠随意地坐在树枝上。 “才分开没多久,你怎么又来找我?”玉珠望着天上的月亮,晃荡着脚丫。 赵承泽:俗话说,打铁得趁热。 “你今日在悠然居见过一名男子,以为他是邀请诚王世子的人,诚王世子却否定了,是不是?” “嗯。” “诚王世子去悠然居,就是和那名男子见面。” 玉珠停下晃动脚丫,看向赵承泽,“我爹告诉你的?” “对,许大人问我是否见过那人。” “爹怎么不问我呢?” “……” “算了,你接着说。” “说完了。” 玉珠睁大双眼,“你是来逗我玩的吗?” “本就只有这一件事,就是来和你说一声。” “一句话的事,需要现在就跑来说吗?” “怕忘了。” “听你说怕忘了,我也想起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行笄礼之前,我都要呆在府中,不出门了。” “许老太太的意思?” 玉珠将老太太的说法说了一遍后接着说道:“祖母那样说,我也没法拒绝,可要让我抄五本,我得抄到猴年马月?所以,我就找了宝珠,请她帮忙,宝珠提出,只要我在行笄礼之前都呆在府中不出门,她就帮我抄一部分,我同意了。” “顺带练一练你那字也不错。” “你是认为我的字写得不好吗?” “你自己心中难道没数?” “赵承泽!” 玉珠一脚踹过去,赵承泽避开,不甘心的玉珠再踹,赵承泽再次避开。 于是,海棠树上出现了两人你追我避的景象。 海棠花瓣纷扬而下,飘落在两人的发间、衣服上,…… 第一百九十章 第二天,下朝后,三老爷走到卫国公面前。 “国公爷,我有点私事想和你谈。” “既是私事,许大人,我们去大殿外找个地方再谈,可行?” “求之不得。” 三老爷的话音刚落下,汪全走了过来。 “国公爷,何必去外面说呢,想来以许大人的为人,就算是私事,也不会有不可对人言的。” 三老爷正想接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先。 “汪大人,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私事也有兴趣了?” “蔡大人,你和许大人之间有师生之谊,出言维护,我能理解,不过蔡大人却是小题大做了,我不过是见许大人第一次在散朝后,迫不及待地和国公爷说,有私事要谈,一时好奇罢了。” 三老爷看向卫国公,“国公爷,边走边谈,如何?” “许大人不介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多谢国公爷。”说完,三老爷又对汪全说道:“汪大人如果想听,也无妨,跟着听就行。” 汪全:越不想让我听,我偏越要听,以为如此说,就能让我放弃? “许大人如此拳拳盛意,我就厚颜听一听。” 三老爷和卫国公一起边朝大殿外走边说起来。 “国公爷,其实是这样的,我想请老国公夫人在我女儿的笄礼上担任正宾。” “什么时候?” “这个月十八。” “现在这个季节,我娘也愿意走动走动,只是,不瞒许大人,自我大妹出事以后,我娘就已经不再谁家小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了。” “我也听说了此事,不过,我想着,宁王世子找了回来,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事,老国公夫人是否也该放开心胸,不再拘泥于宁王妃一事?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就是想请老国公夫人担任我女儿笄礼上的正宾。” “既然许大人如此说,不如待我回去问一问我娘的意思,再给许大人答复如何?” “如此,就有劳国公爷了。” “许大人不必客气,我是认同许大人所说的我娘也该放开心胸那句话,我也希望我娘能放开心胸。” “国公爷对老国公夫人的孝心,值得大家都学一学。” “许大人,就算你如此说,我也不能保证我娘一定会同意,一切还是要看我娘的意思。” “虽说我十分想请到老国公夫人,不过,还是得尊重老国公夫人的意思。” “许大人能如此想就好,我先行一步。” “国公爷,请!” 卫国公大步离开。 “没想到许大人的私事竟是这个,不过,为女儿的笄礼请正宾,不应该是由女眷去请吗?许大人是准备在天景国内扬起新的风气吗?” “真能形成新的风气,倒也不错,不论其它,至少能证明天景的子民对儿女一视同仁的慈爱,下慈必上恭,百姓举家和睦,那也是皇上愿意看见的。” “许大人还真是能言善道,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出身。”汪全从三老爷身旁经过,随即也大步离开。 三老爷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后面的蔡大人,“老师。” “一起走就是。” “是。” “没想到汪全现在竟是在私事上,也要掺上一脚。” “想来是被老师压制的太狠了。” “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实在无法认同他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 “确实如此,世间的纷争,除了利益,就是因理念不同而引起。”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老爷点头,“老师所言有理。” “这些,不用我说,你也是明白的。” “老师,师弟可已回过蔡府?” “昨日傍晚回的,正赶上用晚饭,你们已经见过了?” “嗯,师弟变得儒雅而稳重了。” “那只是外在的模样,内里的性子完全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师父,你如此说,师弟肯定不会认同。” “谁要他认同。” 两人边说边走远。 与此同时,端木敬约上端木寒,一起往婉宁长公主府而去。 马车上,端木寒和端木敬相对而坐。 “敬兄,我们没有送拜帖,就直接前去,会不会不太妥当?” “本就是亲人,直接登门拜访,给婉宁姑姑一个惊喜,岂不是更好?” “敬兄见过那位婉宁姑姑吗?” “小时候见过,皇祖父去世,父王和母妃带着我回京,就在那时见过。” “后来就没有见过了?” “没有。” “敬兄至少比我好一点,好歹还见过一面,我是一次都没见过。” “很快就能见着了。” “敬兄,要是那位婉宁姑姑不在府中呢?” “真是那样的话,就只能视情况而定,要么等着婉宁姑姑回府,要么改日再登门。” …… 婉宁长公主府。 长公主夫妇下了马车,在回屋去的半路上,负责照顾老王爷的宫人迎了上来。 “公主,驸马,郡主没有跟着你们一起回来吗?” “叔祖父找福宝?” “老王爷答应替郡主在秋千上装上窝丝糖的装饰,已经完成了,老王爷得知你们回府,就吩咐奴婢领郡主去看一下,如果郡主觉得不满意,还可以再改。” “回去告诉叔祖父,福宝那丫头赖在蔡府不肯回来,等过几天,她在蔡府玩腻了,回来后再去看。” “是。”宫人退下。 长公主转头看向驸马,“你说福宝那丫头是什么眼光,秋千上居然要装上窝丝糖的装饰?” “还不是因为你限制她吃窝丝糖,她现在满心眼儿都是窝丝糖。” “我难道不是为了她好?” “咱们应该把福宝带回来的,老王爷如此喜欢福宝,让福宝陪陪老王爷也好。” “福宝留在蔡府也是陪你爹娘,再说,那丫头不肯跟咱们一起回来,你能强行抱走?” 肯定是不能的,真要那样做,爹娘能饶得了自己?驸马果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长公主夫妇回到屋内后不久,宫人进来禀告。 “公主,驸马,诚王世子和宁王世子求见。” “让他们进来。” “是。” 随后,端木敬和端木寒走进来。 “见过婉宁姑姑、姑父。”两人行礼。 “不用多礼,坐。” 待两人坐下后,长公主的目光先扫了一眼端木敬,接着停留在端木寒身上,仔细看了看。 “姑姑,你能不能认出我是谁?” “你和你爹长得那么像,还需要我特意指认吗?” “本还想着让姑姑分辨一下我二人,没想到姑姑的火眼金睛一扫,我和寒弟就立刻现形。” “你的名取的是寒字,端木寒?” “回姑姑,是的。” “谁取的?” “我的养父母。” “他们竟也能替皇室子孙取名字?” 闻言,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端木寒看向端木敬。 “姑姑,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寒弟以前的名字是苏寒,现在是端木寒。” “礼部没有拟字吗?” “不知怎么回事,没有人提起让寒弟入皇家玉碟。” “这算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面对长公主的不敢置信,端木敬和端木寒都没有出声。 “如此说来,你现在只是有个宁王世子的空名号?” “回姑姑,可能就是那样,我也不太懂,在进京之前,我一直都住在小县城里。” “你不懂,卫国公也不懂吗?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吗?” 又不知该如何接话的端木寒只得再次以眼神向端木敬求助。 端木敬:婉宁姑姑这话,我也不好接。 好在驸马替两人解了围,“婉宁,老夫人和卫国公应该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还没回过神来,暂时尚未想到此事。” “外祖母和舅舅应该就是如姑父说得那样。”端木寒赶紧接了一句。 “姑父的推测合情合理。”端木敬也表示赞同。 听三人如此说,长公主一甩衣袖,“算了,我和你们也说不上这些。” “姑姑,小堂妹呢?”端木敬转移话题。 “她在蔡府。你们怎么想着今儿来的?” “昨日得知姑姑回京后,我们就想着今日直接登门拜访,给姑姑一个惊喜,在来的路上,寒弟还想过姑姑会不会不在府中。” “你们的运气不错,你们到来之前,我和你们的姑父也才刚刚回府。” “确实算是运气不错。” 这时,宫人进来禀告:“公主、驸马,许府的人来送请帖。” “人在哪儿?” “就在外面候着。” “传进来。” “是。” 宫人出去传话后,吴嬷嬷走了进来,行过礼后,吴嬷嬷呈上手中的请帖,“长公主、驸马,奴婢奉命前来送请帖。” 侍立在长公主身旁的宫人走到吴嬷嬷面前,接过吴嬷嬷手中的请帖,转呈给长公主。 长公主看过请帖后,递给驸马。 “回去转告,那一天,我和驸马会去。” “是。”吴嬷嬷再施一礼后离开。 端木敬和端木寒虽然很想知道请帖上的内容,却都自知不能贸然开口询问。 不过,长公主自行就替二人解了惑。 “你师兄两夫妇也真是可以,女儿都那么大了,才想起办及笄礼。” “这不正好,咱们正好赶上。”驸马将手中的请帖放在一旁的几上。 “以许士琪炫耀女儿的那个劲,说不定就是特意在咱们回京后,才决定要办及笄礼的,你看定的那日子,就是几天后的十八。” “这还真有可能,不过咱们也是有女儿的。” “想替福宝办及笄礼,还得慢慢等。” 说到这儿,长公主转而对端木敬和端木寒说道:“你们两个今日就先回去,我和你们的姑父准备要进宫。” “既如此,我和寒弟就不再叨扰,改日再来拜见姑姑和姑父。” 长公主夫妇点头。 随即,端木敬和端木寒告退离开,两人所乘坐的马车离开婉宁长公主府一段路后,原本谈论着其它话题的两人,说起了另一件事。 “寒弟,对于入皇家玉碟一事,你如何看?” “我知道只有入了皇家玉碟,才算真的被承认,可这样的事,又不是我能说了算。” “婉宁姑姑即已得知此事,以她的反应来看,想必她进宫后会向皇叔提及一二,只是光靠她一人,恐怕也难以让皇叔和朝臣重视起此事,毕竟现在大家最关注的还是皇叔遇刺一事。”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寒弟此言差矣!既然有了契机,还是趁势早点入了皇家玉碟为好,如果一直拖延,久而久之,就怕众人将此识为常态,不以为意。” 见端木寒若有所思,端木敬也不再多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常德长公主府。 花厅内,长公主将放在几上的请帖拿起来,再次看了看,接着和驸马商量。 “咱们是不是趁此机会,和扬儿的师父师娘提一下宝珠和扬儿的事。” 驸马想了想,“提一下也行,扬儿今年也有十九了。” “就是不知扬儿的师父师娘会不会应承下来。” “既然邀请咱们去观礼,那就说明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以他们对女儿的疼宠,恐怕会想着还要多留宝珠在身边一段时间。” “成亲倒也不急,反正扬儿还在国子监读书,待扬儿进士及第后再成亲也行,只要先将结亲的意思定下来就行。” “咱们就在观礼那天,找机会分别和扬儿的师父师娘提一下。” “行。” …… 皇宫。 御书房的偏殿中,坐在上首的皇上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看向坐在下首的婉宁长公主夫妇。 “说,什么事?” “皇兄,宁王妃生下的真的是儿子吗?” “为何如此问?” “进宫之前,端木敬和端木寒一起来公主府拜见了我和蔡恒,端木敬倒是和诚王兄长得挺像,可端木寒,我仔细看过,没看出他身上有宁王兄和沈韵的影子。” “朕让人查过,没查出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为何他现在还没有入皇家玉碟?” “你要说的就是此事?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朕还要去批阅奏折,你们两个回去。” “才进宫,皇兄就要赶我们回去?” “堪堪在用午膳之前进宫,现在已用过午膳,你们还不回去?” “皇兄,我们是为了陪你用午膳,才会在午膳之前进宫,又不是为了一顿饭才进宫。” “你们要是不想现在回去也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皇上起身往御书房而去。 长公主夫妇走出偏殿。 “婉宁,真的不回去?” “几年没进宫了,何必着急出宫?” “就算几年没进宫,宫里的样子也不会变,最多就是御花园内的花草有点变化。” “那就走从御花园经过的那条路,去栖霞殿午歇,如此长时间没有进宫,也不知栖霞殿有没有被打理?” 谁不知道你的脾气,宫人敢不打理你的栖霞殿吗?心中这样想着,驸马嘴上却说道:“就算一时没有打理,再吩咐人打理就是。” 两人说着话,往御花园而去。 贤妃和淑妃都得知了婉宁长公主夫妇进宫和皇上用过午膳后,并未出宫。 华清殿,已重新换了一身打扮的淑妃在殿内来回踱步,瑛姑姑匆匆进来。 “打听到长公主的去向没有?” “娘娘,长公主回了栖霞殿。” “去栖霞殿。” “是。” 瑛姑姑跟在淑妃身后,前往栖霞殿。 栖霞殿,长公主拉上驸马在殿内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返回寝殿午歇时,宫人前来禀告说淑妃来了,已在正殿等候。 驸马独自回了寝殿,长公主则前往正殿。 正殿中,一见长公主进来,淑妃起身相迎。 “几年未见长公主,今儿得知长公主进宫,我就迫不及待前来,不知可扰了长公主?” “正准备午歇,宫人说娘娘你来了,我就前来相见。” “还真是扰了长公主,不如我先回去,等长公主午歇之后,再来和长公主说话。” “来都来了,何必多此一举?” “虽说几年未见,不过长公主还是和几年前一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淑妃跟着长公主走到窗下的软榻前,长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请坐。” “多谢长公主。” 两人在软榻上坐下来。 “原以为昨儿就能见着长公主。” “本来是打算昨天进宫的,谁知皇兄竟出宫来了公主府。” “皇上和长公主之间的兄妹之情真是令人羡慕。” “别人会羡慕,娘娘可用不着羡慕,娘娘和苏大人之间的兄妹关系不也很好?” “长公主说得是,长公主在外面几年可过得好?” “在外面游山玩水,怎么可能不好?娘娘呢?皇兄对你可好?” “皇上对我一如既往。” “那也行。” “确实。” “说起来,我觉得宁王兄的儿子身上倒有一两分娘娘的影子。” “长公主见过宁王世子了?” “今天上午刚见过。” “人和人之间,朝夕相处得久了,难免会带上几分对方的影子,我听皇上说过,养大宁王世子的那对夫妇也姓苏,即是同姓,想必应该是同一个祖宗的后代,宁王世子身上有一两分我的影子也不奇怪。” “娘娘如此说也对。” “我也不是随口胡诌,有血脉关系的人之间长得不像,没有血脉关系的人之间反而颇为相像,这样的情况也有,我和我兄长就长得完全不像,我以前住的镇子上,就有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长得挺像。” 正说到这儿,宫人进来禀告:“长公主,贤妃娘娘来了。” 宫人的话音刚落下,贤妃就走了进来。 长公主命宫人将一张贵妃椅搬至软榻前,请贤妃就坐。 贤妃坐下后,拂了拂衣袖,“原以为我会是最先来和长公主说话的人,没想到淑妃竟是比我更先到。” “不过就比贤妃你早到了几句话的功夫。” 贤妃没有接淑妃的话,转而和长公主说上话。 “长公主,几年未见,你倒是显得越来越年轻,我却已有了人老珠黄之态。” “我怎么没看出来?” “长公主看不出自己越显年轻,驸马肯定是看得见的,至于长公主看不出我越显人老珠黄,是因为我精心用过妆。” “娘娘可真会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长公主在外面可遇见有奇闻趣事?” “自然是有的。” “长公主能择一二而谈吗?” “那就说两件最有意思的。” 接下来,长公主开始述说,贤妃和淑妃偶尔插上一两句。 长公主说完之后,淑妃率先提出告辞,“长公主,已经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就不再叨扰,先行告辞。” 贤妃也接着提出告辞:“改日长公主进宫,再来听长公主说这样的奇事。” 贤妃和淑妃离开后,长公主来到寝殿,驸马正坐在床上看书,长公主走过去坐下。 “淑妃已经离开了?” “淑妃和贤妃都离开了。” “贤妃也来了?” “和淑妃还没说几句话,她就来了。” “咱们离京几年,回京后第一次进宫,她们自然是要来找你说会儿话的。” “我知道。” “还要午歇吗?” “怎么不歇?小歇一会儿再出宫回府。” 歇息的长公主夫妇不提,贤妃和淑妃一起离开栖霞殿后,贤妃斜了淑妃一眼,一甩衣袖,大步先行离开。 心中想着事的淑妃完全未受贤妃此举的影响,继续不紧不慢地回华清殿而去。 瑛姑姑张了张嘴,又闭上,默默跟在淑妃身后。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卫国公府。 傍晚,刚刚回府的卫国公匆匆来到了老夫人的屋子。 “娘,你找我?” “你也不必如此急着前来,我只是有一点事要跟你提一提。” “事关娘的事,在我心中,都没有轻重缓急之分。” 老夫人摆了摆手,屋内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不是我的事,是关于世子的事。” “何事?” “世子今日来过,和我提起了入玉碟一事。” “他如何提的?” “也就是说话之时提及的,他向我说起他和诚王世子一起去拜见了婉宁长公主,长公主问起了此事,随后,长公主和驸马就进宫去了。” 说到这儿,老夫人话锋一转:“你说,世子真的是韵儿的孩子吗?” “娘为何会如此想?” “不是我愿意如此想,当初是皇上主动下旨的,人找到后,皇上肯定也查过,即然如此,为何却没有让世子入玉碟?” “有可能是皇上本打算过段时间再提及此事,谁知紧接着就发生了遇刺之事,再加上世子经由了诚王府,也是由诚王府的人护送进京的,皇上难免心有所疑,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世子已在我面前提了此事,如果他真是韵儿的孩子,咱们也不能让他寒了心。” “这是自然,皇上不主动提起让世子入玉碟,我也不好主动去提,不过好在婉宁长公主回了京,以长公主的为人,她进宫之后必会向皇上提及此事,我再趁势提一提也行,只是皇上遇刺一事尚未了结,如果在早朝上公然提及此事,还不知皇上会如何想,只能先向皇上递折子,看看皇上的态度再说。” “如此倒也妥当。” “娘,我另有一事想问一下你的意思。” “说。” “今日,许祭酒向我表示,他想邀请你担任他女儿笄礼上的正宾。” “许祭酒的其中一个女儿,我还有印象,去年在大佛寺见过,我还拉着她的手说了会儿话,总觉得她身上有几分我的影子。” “既然如此,娘可愿应下此事?我知道自大妹不在后,你就不愿再应下这类邀请,只是,十几年已经过去了,现如今,世子也找了回来,我希望娘能放开心胸。” “许家小姐行笄礼的日子是哪一天?” “这个月十八。” “让我想一想。”老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你也尝一尝,这茶是心兰那丫头送来的,其实也不知算不算茶,就是用一些补气血之物做成茶包,泡出来的,说是从书上看来的,也去询问过大夫,都说喝了对身体好,她一片孝心,我也就泡着来喝了。” “不仅是心兰,大家都关心娘的身体。”卫国公也端起茶喝了两口。 老夫人缓缓喝过几口茶后,放下茶盏。 “你转告许祭酒,就说我应了。” “好!娘能应下,想必许祭酒定会很感激,他今日向我提及时,不仅强调了他想请到娘的强烈意愿,还说了我的好话。” “许祭酒对自己的女儿倒是十分看重。” “确实是,对了,娘,说到大佛寺,你今年并未如往常那个时间去大佛寺,是打算带上世子一起去吗?” “本来是打算在韵儿忌日的前几天,带上世子一起去的,不过,我现在改了主意,我自己去就行。” “不如让心兰陪你一起去?” “到时再说,你早点回去歇息。” “好,娘,你也早点歇息。” “嗯。” 卫国公告退离开后,随即去了前院,派人前往许府。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许府。 三老爷从后院来到前院的偏厅时,原本正由秋管事陪着说话的男子立即起身。 “许大人,我家老爷吩咐我来传话,我家老夫人答应担任正宾。” “回去后,转告国公爷,许某多谢国公爷。” “是,许大人,话已带到,小的告退。” “秋管事,送一送。” “好的,老爷。” 秋管事领着男子离开。 随后,三老爷出了偏厅,正好看见大老爷从自己的书房出来,三老爷停下脚步,等着和大老爷同行。 大老爷看了一眼走远的秋管事和男子,收回目光,向三老爷走过来,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后院而去。 “三弟,秋管事送走的人是谁?” “卫国公府的人。” “卫国公有事找你?” “不是,是我向卫国公提起想请老国公夫人来担任正宾,卫国公说要先询问老国公夫人之后再给答复。” “刚才国公府的人是来给答复?” “正是,老国公夫人同意来担任正宾。” “真的?” “嗯。” “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老国公夫人在谁家小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了,没想到她竟同意来咱们府上,在咱们家几个女孩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 “我原本也以为老国公夫人会拒绝的。” “会不会是卫国公说服了老国公夫人?” “卫国公希望老国公夫人能放开心胸,应该会说服一二。” “如此,你不就承了卫国公的情?” “人情往来,本就是有来有往,不过我有分寸,不会毫无原则。” “三弟心中有数就行。” “大哥,你现在才回后院?” “有几张图纸,没有在衙门核对完,只得带回来继续核对。” “大哥勤于差事是好事,不过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因为是明日急着要用的,我才会赶着核对完,如果不急,我也不会如此。” 说着话的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大房和三房的的分岔路口。 “三弟,我先回大房。” “好,大哥早点歇息。” “你也一样。” 大老爷和三老爷分别往大房和三房而去。 回到大房的大老爷和大太太说起了三老爷已请到卫国公老夫人来担任正宾一事。 闻言,大太太面露纠结,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我想让涵儿和咱们家的几位小姐一起行笄礼,不知行不行?” “我是没有什么意见,想来二弟和三弟他们也不会反对,只是娘那儿……” “老爷能不能和我一起去问一下娘?” “意涵没有了母亲,你是她唯一的亲姑姑,你把意涵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看,也没有错,只是意涵还有父亲,你不如先询问一下妻弟的意思再说,如果咱们现在就去问娘,万一娘同意了,妻弟却不同意,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老爷说得也对,我明日使人去问一下涵儿她爹的意思再说。” …… 三房,三老爷也向三太太说了卫国公老夫人答应前来担任正宾一事。 三太太显得很高兴,“没想到真的请到了老夫人,如此一来,咱们也算能有个交待了。” “的确是。” “明日,我再亲自上卫国公府,当面邀请老夫人。” “那就有劳夫人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玉珠和宝珠的娘?难道只有你才是她们的爹?” “是我失言了,还望夫人海涵。” “赶紧去洗漱,早点歇息。” “听夫人的。”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第二天,随着三太太正式上卫国公府,亲自当面邀请了老国公夫人在许家几位小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卫国公府上下全都知道了此事。 沈心兰的院子内,闻知这一消息的沈心兰简直完全无法相信,反复追问自己的贴身丫环,此事是不是真的,在丫环一遍又一遍的肯定中,沈心兰知道这事是真的了。 沈心兰在屋内转了两圈,猛地坐到椅子上。 “祖母究竟是如何想的?自我记事起,祖母就从未去谁家小姐的笄礼上担任过正宾,我也问过娘,得知是因为大姑姑的离去造成的,可现在,祖母怎么又愿意去担任正宾了呢?” “小姐,应该是宁王世子被找了回来,老夫人高兴,也就愿意应下这样的邀请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许家?就算是另外任何一家也行啊。” “因为别家没有来邀请老夫人,许家来邀请了。” “不行,我得去和祖母说说,怎么能应下许家的邀请呢?” 沈心兰蹭地起身,就要往外而去,丫环急忙上前拦下。 “小姐,老夫人即已应下,就不可能再无故反悔,你去说,要是老夫人以为你是在质询她的决定,可如何是好?还有,老夫人高兴应下此事,府里的人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就算有,也只是心里有,面上绝不会有,因为大家都愿意看见老夫人心情好,小姐何必去当出头鸟?说不定还会被国公爷和夫人训一顿。” 听丫环不歇气地一通说后,沈心兰想了想,又坐回到椅子上。 “我只要一想到,祖母在这么多年后,第一次去笄礼上担任正宾,竟就是去许家,我就觉得很不甘心。” “小姐,你想开一点,老夫人既然愿意再次接受这样的邀请,想来很快就会有别家也上门来邀请,许家不过是占了先罢了。” “就是因为占了这个先,以后别人提起祖母愿意再度接受这类邀请时,不都得提起许家,许家的小姐也就成了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而且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提起,被羡慕。” 沈心兰手中的帕子已被绞得不成形。 “小姐,许家小姐行笄礼那一天,你去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没得给她们添了脸面。” “小姐,你去也并不就是为她们添脸面,看过她们办的笄礼后,以后别人对许家的小姐表露羡慕时,不也能说一说许家办的笄礼,有何不足之处?” 沈心兰停下扭动手中的帕子,扬唇一笑,“你说得对,我还真应该去,你怎么想到要建议我去的?” “小姐,这那是奴婢的建议?奴婢只是斗胆说出了小姐在平常时可能会想到的事。” “看来,我是被气糊涂了。” “任谁处在小姐的立场上,都得气得不成样,小姐这样,还算是好的了。” 沈心兰将手中的帕子丢开,“行了,不用再劝慰我,去重新替我取一张帕子来,我要去和祖母说,那一天,请她带上我同去。” “小姐,请稍等。” 丫环迅速去取了一张新的帕子来,交给沈心兰,沈心兰接过,站了起来。 “你替我看看,我的打扮可有凌乱?” 丫环围着沈心兰细细看了一圈,“小姐,没有凌乱。” “走,去祖母那儿。” “是,小姐。” 主仆二人往老国公夫人的院子而去。 沈心兰如何说服老国公夫人,让老国公夫人带她在十八那天前去许府不提。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许府。 松鹤堂,老太太满足地放下手中的细瓷小碗。 “姑祖母,百合羹可还合您的口味?”田露边说边动手收拾碗盅之类的。 “不用你收拾,你陪我去外面走一走。” “好。” 田露起身,扶起老太太,两人往屋外走去。 “你做的百合羹确实不错。”老太太拍了拍田露的手。 “我也就只有这一样最拿得出手而已。” “你也说了,这是最拿的出手的。” “姑祖母,您就别打趣我了。” “我可不是在打趣你,你的能耐,我都是知道的,在侄孙女中,我最中意的就是你。” 田露没有接话,脸上露出了羞涩的表情,继而低下头,显然是被老太太如此一说,不太好意思了。 老太太满意地在心中点了点头。 高嬷嬷迎了上来。 “老太太,三太太已经从卫国公府回来了。” “如何?” “老国公夫人自是应承了下来。” “那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即然卫国公昨天派人来向三老爷答复了此事,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也不知是不是岁数大了,遇事总会有点放不下心。” “姑祖母,您明明是因为看重几位表姐妹,与什么岁数可是无关。” “表小姐说得正是这个理儿。” “你们啊……”老太太摇了摇头。 “姑祖母,老国公夫人能应承来几位表姐妹的笄礼上担任正宾,三表叔一定出力最多。” “嗯,你说得对。” 老太太点头,老三回来后,许家还真是就不一样了! 三房,在送走了高嬷嬷后,又接连送走了大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终于能好好歇一歇。 曼枝端着热水盆进来,吴嬷嬷拧好热帕子,递给三太太。 三太太先用热帕子捂了捂脸,又用热水洗了洗手后,曼枝再次端着盆子退了出去。 “明明是已经确定的事,太太不过是依礼节,再登门面请而已,一个个的竟还要来确认一番。” “她们会如此,也很正常,昨晚听夫君说老夫人应了,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太敢相信,只是我知道夫君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老国公夫人会应承,也确实是出人意料。” “的确是,将衣裙拿出来,我再接着把剩下的完成。” “太太还是先歇一会儿。” “做针线也等同于歇着,真让我枯坐着歇息,我可受不了。” 吴嬷嬷不再说什么,将未完工的衣裙取出,三太太做上针线,吴嬷嬷在一旁帮忙。 玉珠和宝珠的院子里,书房内,玉珠和宝珠在抄着佛经,绿柳在一旁替二人磨墨,春红则是出去打探消息了。 “小姐,太太已经回府,卫国公老夫人来担任正宾一事也定了。”春红还未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玉珠停下笔,“爹娘怎么会想要邀请卫国公老夫人来担任正宾呢?” 春红走进来,接上了玉珠的话,“小姐,老国公夫人已经十几年没有在谁家小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了,十几年后,第一次来担任正宾,就是在咱们家小姐的笄礼上,这可是值得好好说道说道的。” “大姐,爹娘能请动老国公夫人,想来也是使了力的。” “我知道,就是不知道沈心兰会不会也在那一天跟着前来。” “沈小姐是沈小姐,老国公夫人是老国公夫人,我以前在大佛寺见过老国公夫人,人很好。”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玉珠转动着手中的笔,看向宝珠,“我知道,老国公夫人还拉着你的手说过话。” 宝珠也停下抄写,面露无奈,“大姐,我的事,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玉珠转了转眼珠子,表情肯定,“当然还有!” “还有什么事?”宝珠不解。 “你心中的想法,我不知道,比如说你以前和冯子扬一起扑蝶什么的,当时,你是如何想的之类的,我可不知道,反正抄经书也挺闷,不如你说来听一下。” “大姐,你有时间打探这些,不如你就自己抄完那五本佛经。” 宝珠的反击正中玉珠的要害,玉珠忙一本正经,“别,我不好奇了行吗?你答应了帮我,不能反悔。” “那就赶紧抄,别指望我一个人能全部抄完。” “好。” 玉珠停下转动手中的笔,蘸上墨,继续抄写佛经。 宝珠也再次认真地抄写起来。 玉珠没抄几行,又转头问春红,“你出去了那么久,就打听了这一个消息?” “小姐,我在路上遇上了其他丫环向我搭讪。” “你肯定是每遇到一个人,都说了一遍老国公夫人会来小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 “绿柳,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还用问吗?不仅玉珠如此想,宝珠和绿柳的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见春红盯着自己不放,绿柳只得回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我会不会清楚?还有,就算你觉得此事是值得说道的,也不用逢人就说道一番?” “这样的好事,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说,我敢肯定,现在府中的人都在说着这件事。” 正如春红所言,府中的人,不论主子,还是仆人,都在谈论着此事,只是和沈心兰闻知此事后的愤怒不同,许府的人谈起此事时都很高兴,更别论许诗雅和许兰芝这两个直接的当事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许诗雅本就呆在二太太的屋内,二太太从三太太那儿一回去,许诗雅就得知了,母女二人都很高兴。 呆在香姨娘的院中,在一旁为做着衣裙的香姨姨帮忙的许兰芝虽更晚得知消息,不过不论得知消息的早晚,得知这一消息就足以令人高兴了,香姨娘和许兰芝自也不会例外。 与此同时,大太太派去询问张家舅爷意见的秋霜带回了张家舅爷的意思。 大太太的屋内,只有大太太和秋霜两人。 “舅爷真的不同意让表小姐和几位小姐一起行笄礼?”大太太再次询问。 “回太太,是的,舅爷对奴婢反复叮嘱了几遍,让奴婢一定要把他的意思传达清楚,食铺的生意很好,舅爷走不开,要不然,舅爷一定会亲自来说。” 大太太抬了抬手,秋霜退了出去。 伸手按住跳动的额角,大太太自语一声:“这头犟驴!” 平复了一会儿后,大太太放下手,心中颇为无力:在拿到宾客名单之后,自己就有了让涵儿也一起行笄礼的想法,也不是想攀附什么,只是想着以后再单独为涵儿办笄礼的话,怎么样也同这次的笄礼比不了,见过许家为几位小姐办的笄礼后,再轮到涵儿的笄礼时,就怕涵儿会生出什么想法。 不过,如果自己在此事上一意孤行,就怕以后自己提起让涵儿嫁给二郎时,老爷会不愿站在自己这边,罢了,还是待涵儿和二郎定下亲事后,再为涵儿办笄礼,自己好好和涵儿说一说就是。 作出决定的大太太不再纠结,转而忙上其它的事。 第二百章 下午,午歇之后,宝珠继续拉上玉珠一起去抄佛经。 为了让宝珠帮忙,玉珠能反对吗?不能! 就在两人围着经书奋战时,三房迎来了一位客人,确切地说,是一位小客人。 主院的屋内,吴嬷嬷将一小碟精致的糕点和一小杯蜜水放在福宝郡主旁边的几上。 曼枝将一杯茶放在几上的另一边,旁边坐着的是陪同郡主前来,一名打扮得体的妇人。 之后,吴嬷嬷和曼枝都退到一旁侍立。 在妇人和三太太说着话时,福宝郡主端起蜜水喝了几口后放下,好奇地打量屋内。 “许夫人,郡主闹着要来找许家的姐姐玩,我家夫人有别的事脱不开身,就吩咐奴婢带郡主前来。” “小郡主想来玩,尽管前来就是。” “我不是小郡主,我是福宝郡主,夫人可以叫我福宝或是郡主都行,就是不能叫我小郡主。”福宝郡主转头看向三太太,说完之后又对了对胖呼呼的小手指。 小姑娘还真可爱!三太太面露慈笑,“行,我以后会记着,不叫你小郡主。” “好!”福宝郡主满意地仰起小脑袋。 屋内的人都被福宝郡主的小模样逗乐了。 “夫人,你让人领我去找姐姐。” “行,曼枝,你给郡主带路。” “是。”曼枝走到福宝郡主身边。 妇人也跟着福宝郡主起身,福宝郡主赶紧出声:“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找姐姐玩。” 妇人想了想,点点头,留了下来。 福宝郡主和曼枝离开后,三太太继续和妇人说话。 “我还记得孙嫂子,不知孙嫂子可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许大人第一次带夫人你前来蔡府时,大家都在心中感叹,你和许大人真是天作之合,虽说十几年没有再见过夫人你,不过夫人并没有变多少。” “去年回京之后,上蔡府拜见时,却没有见着孙嫂子。” “说起来,奴婢也觉得挺遗憾,那时,奴婢正好被我家夫人派去看望嫁到前江府的姨太太。” “孙嫂子是能者多劳。” “夫人快别打趣奴婢。” “我记得第一次和夫君上蔡府拜见时,孙嫂子那时才刚刚成亲不久。” “确实是,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奴婢膝下最大的那个已经单独领差事了。” 就在三太太和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福宝郡主和曼枝来到了玉珠和宝珠所在的院子外。 一路上,不时向曼枝询问,让福宝郡主知道,玉珠和宝珠就在前面的院子里。 走在前面的福宝郡主停下脚步,曼枝也停下来。 “你回去,我自己进院子去找姐姐就行。” “郡主,奴婢必须负责将你带到两位小姐面前才行。” “那你就跟在我身后,不过不许出声。” “没问题。” “还有,走路的脚步要放轻,不能被里面的人先发现你,你能不能做到?如果做不到,你也不许跟着我进去。” “郡主是想?” “我要给姐姐一个惊醒,如果因为你让我被姐姐先发现,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福宝郡主努力摆出气势凌人的模样,不过一个七八岁、并未抽条、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能摆出什么气势来? 曼枝心中好笑,面上却是露出沉思的表情,“奴婢想了想,要做到这一点挺难,不如郡主先进去,奴婢就在院门外等一会儿再进去。” “好。”福宝郡主继续朝前走去,心中颇为得意,看来自己学娘的模样,学得还挺像。 第二百零一章 跟在后面的曼枝:小郡主如此可爱,又是第一次来许府做客,还是满足她的心愿,让她给大小姐和二小姐一个惊喜,自己先在院门外看着小郡主进去,如果小郡主离了视线,自己再悄悄跟进去就是。 两人从侧面来到院门口,发现院门开着,福宝郡主先伸出小脑袋瞧了瞧院内,没人!接着转头看向曼枝,曼枝点了点头。 福宝郡主立刻猫腰钻进院内,曼枝将身子藏在院墙外,探出一点点头,视线随着福宝郡主移动。 只见福宝郡主猫着腰,迅速窜到了屋前走廊的廊柱边,伸出脑袋四处瞧瞧,接着往最旁边的一间屋子窜去,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瞧了一眼屋内,然后继续边躲边向前而去,最后,在书房门外蹲了下来,不时悄悄往屋内瞄一眼。 看来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书房内,曼枝想起老太太让几位小姐帮忙抄佛经一事,心中了然。 书房内,玉珠和宝珠在抄着佛经,绿柳照常在一旁磨墨,至于春红,自然是又出去打探小道消息了。 察觉到若有若无视线的玉珠,继续不动声地抄写佛经。 门外,感觉已经过了好久的福宝郡主暗自嘀咕:看了这么久,为什么那两位姐姐没有一人变成精怪呢?太奇怪了!叔祖父说过,精怪只有在夜间才能长久地保持人形,一到了白天,就不能长久地保持人形了,上次见着两位姐姐是在晚上,其中一个没有变成精怪并不奇怪。 福宝郡主看了看天色,心中不解,现在明明是白天啊,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变成精怪呢? 不甘心的福宝郡主决定在多等一会儿。 院门外的曼枝更是不解,小郡主不是说要给两位小姐一个惊喜吗?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小郡主见两位小姐在认真抄写经书,不愿打扰她们,想等两位小姐停下笔之后,小郡主才进去,可这一直蹲在门外也不是个事啊。 正想到这儿,曼枝的肩膀被人一拍,惊得曼枝迅速转头。 春红正笑吟吟地站在曼枝身后。 见春红张开嘴,曼枝猛地伸出手捂着春红的嘴,拉上春红就走,远离院门后,才松开手。 “曼枝姐姐,你在搞什么名堂?” “小郡主想给两位小姐一个惊喜,不许我跟着她进去。” “我本来就是回来告诉小姐此事的,没想到小郡主竟跑到了我前面。” “你要和两位小姐说的就是这一件事?” “嗯。” “既然如此,我还要继续去看着小郡主,在小郡主的心愿没达到之前,你不能回院子去。” “好,反正小郡主已经进去了,就算不用我说,小姐也会知道。” 春红说完之后就跑了,曼枝又回到院门外,继续看着福宝郡主。 感觉又过了好一会儿的福宝郡主转过头,原想再次小心翼翼地瞄一眼屋内,却在转头之际,瞄见了地上的鞋。 福宝郡主慢慢抬起头,最后仰头而视,玉珠的脸映入福宝郡主的眼中。 “小丫头,你躲在门外做什么?” “我不是小丫头,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你的。”福宝郡主站起身,不满地瞪向玉珠。 “你不觉得小丫头这个称呼很好听吗?” “不觉得!”福宝郡主一字一字地回道。 “好,先不说这个,你这次又是跟着谁来许府的?” “在问这个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请我进去坐吗?” 第二百零二章 真是拿这个可爱又聪明的小丫头无法。 “你是要去堂屋坐,还是进这个书房坐?” “就在书房坐。” “进来。” 福宝郡主跟在玉珠身后进了书房,“我能看看你写的是什么吗?” “你看得懂吗?” “你少瞧不起人,我可是跟着我爹认了不少字。” “大姐,这位就是福宝郡主吗?”宝珠起身朝两人走过来。 “对!我就是福宝郡主。” “我妹妹是在问我,你干嘛抢着回答?”玉珠转头看向福宝郡主。 “那位姐姐想知道我是不是福宝郡主,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回答?”福宝郡主一仰小脑袋,理直气壮。 “郡主,坐那边的软榻可好?”宝珠指了指安置在另一窗前的软榻。 “好。”福宝郡主直接走过去坐下,“不用拿糕点来招待我,用窝丝糖就行。” 闻言,本准备去取糕点的绿柳看向宝珠,宝珠又看向玉珠。 “小丫头,我们家没有窝丝糖。” “你骗人,谁家会没有窝丝糖?” “我们家又没有小孩子,谁会吃小孩子才会吃的窝丝糖,没人吃,当然就没有准备。” “我就是想吃窝丝糖。” “绿柳,你去大伯母那儿看看有没有窝丝糖?” “是,大小姐。” 绿柳转身离开,在院子里遇上了进来看情况的曼枝。 “曼枝姐姐,你怎么来了?” “太太吩咐我领着小郡主前来,小郡主想要给两位小姐一个惊喜,就让我留在了院门外。” “曼枝姐姐是要去向小姐禀一声吗?” “我就是进来看看小郡主是不是和两位小姐在一起?” “在一起,这不,郡主要吃窝丝糖,大小姐让我去大太太那儿看看有没有?” “即如此,我也回主院去,一起走?” “行。” 绿柳和曼枝一起出了院子。 书房内,福宝郡主看向玉珠,“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 “骗你做什么?我大伯母有一个侄子,和你差不多大,他偶尔会到许府来,所以我才让绿柳去看看那儿有没有窝丝糖,如果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是吗?”福宝郡主对了对手指。 玉珠从书桌上拿起宝珠抄好的一张佛经,走到软榻前,递给福宝郡主,“你不是想看我写的是什么吗?给你看。” 福宝郡主接过后,仔细看起来。 玉珠挨着福宝郡主坐下,宝珠想了想,也在福宝郡主另一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福宝郡主将手中的纸还给玉珠。 “看懂了?” “虽然没看懂,不过上面的字,我也认识好多个。” 在回答玉珠的同时,福宝郡主想的却是,原来精怪也会写我认识的字。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和谁一起来的?” “祖母身边的孙嬷嬷带我来的。” “这么说,其实是你自己想来的?” “对。” “你是不是想来看我?” “对。” 还真是来看我的,不过,想起小丫头在书房外的举动,以及上次在勇毅侯府内的相处,玉珠的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你不会是来看我有没有变成精怪?” “你自己知道就好,干嘛要说出来?” 玉珠:“……” 宝珠忍不住轻笑出声。 绿柳很快就从大房回来,见绿柳手中拿着个小盒子,福宝郡主顿时双眼放光。 “大小姐,大太太那儿只有这点窝丝糖。” “虽然少了点,不过,用来招待我还是够的。” 福宝郡主朝绿柳伸出小手,绿柳赶紧将盒子递过去。 打开盒子数了数,接着盖好盒子,装入自己的荷包之后,福宝郡主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第二百零三章 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难道是见我没有变成精怪,就想回去了? 想到这儿,玉珠问:“你真的不再多玩一会儿?” “不了,已经出来这么久了,祖母会担心的。” “好,带你来的那位孙嬷嬷呢?” “我让她留在了另一个院子里。” “大小姐,郡主所说的孙嬷嬷应该是在主院。” “我送你去主院。”说着,玉珠起身。 宝珠也站了起来,“大姐,我和你一起送郡主去主院。” “走。” 几人朝外走去,出了院子,快到海棠树下时,紫貂在几人的眼前从树上一跃而下,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几人的前面。 福宝郡主再次双眼放光,“那个是什么?” “我的紫貂。”玉珠几步上前,伸手就想去抱紫貂,紫貂利落避开。 福宝郡主小跑上前,满脸狐疑:“它真的是你的吗?” 玉珠如何能忍被小丫头如此质疑,随即对着紫貂威胁出声:“小家伙,你是不是不想吃鸡腿,不想娶媳妇了?” 大摇大摆走着的紫貂停下脚步,玉珠如愿抱住了紫貂。 福宝郡主紧紧跟在玉珠身边,“姐姐,你能让我抱一抱吗?” 玉珠又想逗一逗小丫头,“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精怪吗?怎么现在叫我姐姐了?” 玉珠边说边摸着紫貂的脑袋,引得福宝郡主的眼中全是羡慕。 “姐姐,你把紫貂给我抱抱,我就不认为你是精怪了。” “我要是不给,你是不是就会继续认为我是精怪?” 福宝郡主对了对手指,颇为纠结。 算了,还是别逗小丫头了,这样想着,玉珠正准备将紫貂给福宝郡主抱一抱。 福宝郡主却惊人出声:“紫貂,你让我抱一抱你,我就天天给你吃鸡腿,天天给你娶媳妇。” 玉珠:“……” 小丫头,你要不要学得这么快,还现学活用,话说,你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吗?还天天娶。 见紫貂看过来,却不为所动,福宝郡主张开嘴,准备再接再励。 宝珠赶紧出声,“大姐,你还是别再逗郡主了,赶紧把紫貂给郡主抱一下。” 要是再让郡主说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呢?宝珠看向玉珠的眼神,清楚表露出了这个意思。 玉珠蹲下,拉起福宝郡主的手摸了摸紫貂。 福宝郡主兴奋不已。 “小家伙,小丫头想抱你,你给小丫头抱一抱。”说完,玉珠将紫貂给福宝郡主抱着。 福宝郡主小心地抱着紫貂,慢慢往前走去,虽是在走着,可眼睛却一直盯着紫貂,完全没看路。 玉珠和宝珠不得不走在福宝郡主的两旁,随时注意不要让福宝郡主摔倒。 好不容易来到主院后,和三太太还在说着话的妇人得知福宝郡主想要回去后,随即向三太太提出告辞。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福宝郡主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紫貂。 玉珠:就知道会这样。 三太太见状,只得和玉珠商量。 “玉珠,不如让郡主带紫貂回去玩几天?” 闻言,福宝郡主的目光从紫貂身上移开,转而看向玉珠,那眼神,凡是与之对视上的,都不忍心拒绝。 “我可以把紫貂借给你几天,记住,是借!不过,紫貂是很有灵气的,你要对它好,不能欺负它,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它,否则,它一生气,就自己跑了。” “姐姐放心,我会对紫貂好的。”福宝郡主另在心中暗补一句,我可是要让紫貂变成我的,怎么可能不对它好呢? 第二百零四章 不知道福宝郡主这番心思的妇人也在一旁做出保证:“许小姐放心,奴婢回去后,就会向夫人禀明此事,待过几日,必会完好无损地将紫貂归还。” 玉珠想了想,又对着紫貂一通叮嘱:“小家伙,你要跟紧抱着你的小丫头,不要到处乱跑,这外面可不是你以前呆的林子,由得你撒欢,要是落到坏人手中,谁也救不了你。” “姐姐,我会让阿大保护紫貂的。”福宝郡主快速接话。 隐在暗处的阿大:郡主,我可是奉命保护你的,你怎么能让我去保护一只貂呢? 紫貂: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再去别处转转也行,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的小小人类,对自己也是充满善意。 然后就见紫貂用脑袋蹭了蹭福宝郡主,又摇了摇尾巴。 福宝郡主高兴得蹦了一下,又转了一圈,“你愿意跟着我回去,太好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说完,福宝郡主瞄了一眼玉珠,抱着紫貂一溜烟儿跑了。 妇人赶紧跟了上去。 三太太也急步前去相送。 福宝郡主的这番动作,让众人都以为她是担心玉珠会反悔,才会如此,包括玉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怀揣着小心思的福宝郡主见玉珠没有追上来,放下心:虽然没有看到精怪现形,却得到了窝丝糖,少是少了点,不过总比没有好,又得到了紫貂,紫貂也愿意跟着我,真是太好了! 于是,吃着窝丝糖、抱着紫貂的福宝郡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许府。 大概因为福宝郡主还只是个小孩子,对于福宝郡主的许府之行,以及抱走了玉珠的紫貂一事,大家谈论了几句之后,也就不再关注,对许府的人来说,现在最要紧、最忙碌的事情还是几天之后要举办的笄礼。 不过,关于办笄礼之事,也轮不上玉珠几人操心,几人还是在老老实实地抄佛经。 回到蔡府之后的福宝郡主也开始了对紫貂的各种好,以图彻底将紫貂变成自己的。 先是立即去了厨房,让厨房的人先为紫貂做好吃的鸡腿,接着又在晚饭后,向众人提出要为紫貂娶媳妇。 蔡府的主子们面面相觑,难道真要去深山老林中捉一只母貂回来?可就紫貂而言,也不是想遇上就能遇上的,更别提捉住。 就在众人各自在心中纠结着该如何办时,福宝郡主又说要选一只最漂亮的小白兔给紫貂做媳妇。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纷纷夸赞福宝郡主的想法很好,蔡夫人更是立即吩咐人去选了一只小白兔出来,可当福宝郡主将兔子放到紫貂身边时,紫貂看了一眼之后,背过身去,毫不搭理。 众人赶紧安慰一脸愕然的福宝郡主,一定是这只兔子不够漂亮,不过没关系,慢慢再选就是,总能选出最漂亮的兔子来。 福宝郡主信以为真,下定决心要为紫貂选出最漂亮的媳妇。 对于天天能吃上不同美味的鸡腿,紫貂还是很满意的,可对于天天往自己身边放一只不同的小兔子,那个小人类还说这是给自己娶的媳妇,紫貂就觉得凌乱了。 可惜一人一貂无法直接用言语交流,紫貂只得继续抗拒,而福宝郡主却以为选的兔子还不是最漂亮的,继续乐此不疲地为紫貂选兔子。 蔡府众人乐见于此,没人告诉福宝郡主要为紫貂找一只貂做媳妇,谁都明白:买活兔子比买活貂更容易,就算是普通的貂,也不是每天都能买到的,何况还得多买几只以供挑选,还是买兔子更好。 第二百零五章 与此同时,包括卫国公在内,陆陆续续地有朝臣向皇上递折子,提及让宁王世子入皇家玉碟一事。 对于这类折子,皇上全都留中不发。 摸不透皇上心思的卫国公暂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三老爷抽时间单独约了蔡驸马出来小聚,请蔡驸马说服婉宁长公主,让她别在十八那一天,在玉珠和宝珠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蔡驸马自是满口应承。 三太太向大太太和二太太提出,是否由二人各选赞者和有司。 老太太得知后,担出让田露担任赞者。 大太太紧接着就提出让张意涵担任有司。 二太太和三太太没有反对,老太太本不愿让张意涵担任有司,后在老太爷的劝说下让了步,也同意了。 大老爷和三老爷各自提前请好了那一天的假。 许怀新和许怀庆也提前请了那一天的假,这一次,三老爷倒是没有反对两人请假。 许怀庆更是让人偷偷带话给宝珠,冯子扬也请了那一天的假,许怀庆此举显然是为了弥补上次休假之时拖走了冯子扬一事。 至于赵承泽,这个偶尔才休沐一次的人,那一天必定是会休沐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十八这一天。 许府的人开始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比起忙碌的众人,将要行笄礼的玉珠几人则相对更为轻闲,几人只需先行沐浴,再待吉时去行笄礼就是,在此之前,几人并不需去招呼宾客。 三太太领着许家族亲中的几名妇人在后院迎接女客,大老爷三人则在前院接待男客。 后院,卫国公老夫人带着沈心兰最先到来。 三太太热情地迎了上去,伸手扶住老国公夫人,“老夫人,您来得可真早。” “我这个担任正宾的,总不能还在其他宾客之后,再慢悠悠地前来,那样成何体统?” “老夫人能前来,我们不知有多高兴,只要您能在吉时之前到,我们都会很高兴。” “你们知礼,我也得懂礼才行,总不能倚老卖老。” “老夫人,时辰还早,我先安排一个院子给您休息可好?” “不用,我去和你家老太太说会话。” “好,我领您去松鹤堂。” 三太太将老夫人领至松鹤堂,老太太陪着老夫人说起了话。 沈心兰紧跟在老夫人身边,也在松鹤堂就坐。 陆陆续续地,客人开始上门。 不久,婉宁长公主到了,三太太挺纳闷:长公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子扬的娘都还没有到。 不管心中如何纳闷,三太太还是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 “长公主,怎么没有带上郡主一起前来?” “那丫头还在蔡府,应该会和蔡府的人一起来。” “我先安排长公主去歇一会儿?” “虽说十几年没见,不过,我还是我。” “那行,长公主不如去松鹤堂,卫国公老夫人和我家老太太在那儿说话。” “你们还请了老夫人?” “请了老夫人担任正宾。” “那我就去松鹤堂,你现在也挺忙,我也不和你多说,等笄礼过后,下午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说会话。” “行。”三太太虽嘴上应得爽快,心中却在打鼓:不知长公主要说些什么?夫君到底有没有和驸马说好? 前院,大老爷三人迎上了蔡驸马,略寒暄几句后,三老爷递了一个眼神给蔡驸马,蔡驸马回了一个你尽管放心的眼神,三老爷放下心。 第二百零六章 后院,三太太将婉宁长公主领至松鹤堂后,又继续去迎接其他客人。 刚回到迎客的垂花门外,常德长公主也到了。 三太太热情地上前几步,长公主也面含笑容地几步走过来。 “长公主还真不经念叨,我刚想着你还没到,转眼,你就到了。” “扬儿今早才从国子监回来,因等他而耽误了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到。” “我先领你去院子里歇会儿?” “总得先去见一见你家老太太。” “婉宁长公主也在那儿。” “这么早,婉宁就到了?” “也是刚到。” “无妨,你带我去。” “行。” 三太太领着常德长公主往松鹤堂而去。 前院,对于冯驸马带着冯子扬前来,早知冯子扬会跟着来的三老爷自是不以为意。 知道因由的大老爷也是心中了然。 只有不明就里的二老爷在心中犯嘀咕:冯驸马带着尚未定亲的儿子前来,是想和许府结亲,趁此来相看一番?不知他有意于哪一个? 后院,过了几拨客人之后,福宝郡主跟着蔡府的女眷来了。 三太太刚上前,还未开口说话。 福宝郡主就先出声:“夫人,你让人领我去姐姐那儿。” 蔡夫人赶紧出声:“福宝,你先陪我们去见过这府上的老太太之后,再去找姐姐可好?” “好。”福宝郡主无奈应下。 蔡夫人抬了抬手,制止了想开口的三太太,“我不用你特意招呼,也不用你领路,让其他人领我前去就是。” “夫君要是知道我如此慢怠夫人,定会怪罪于我。” “士琪要是敢怪你,你来蔡府告诉我,我让他老师收拾他。” 三太太还能说什么?只得让许家族亲中的一名妇人领着蔡府女眷前去松鹤堂。 蔡夫人牵着福宝郡主离开,蔡府的女眷和三太太互相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前几天领着福宝郡主上门的妇人留了下来。 “孙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妇人用手指了指旁边,三太太跟着妇人走到一旁。 听妇人小声说完之后,三太太立即将曼枝叫到一旁,低声吩咐,曼枝点头,随即匆匆离开。 妇人对着三太太施了一礼,“真是有劳夫人了。” “孙嫂子太客气,我让人领你去蔡夫人那儿?” “夫人如此忙,奴婢就不留下添乱了。” 妇人跟着领路之人离开。 三太太又继续忙着迎接客人。 福宝郡主在婉宁长公主的怀中腻了会儿后,又提出要去找姐姐,这一次,蔡夫人没有再说什么。 老太太让田露领着福宝郡主前去玉珠几人等候行笄礼的院子。 因着福宝郡主的催促,两人很快就到了挨着前院的一个院子。 玉珠几人将在这个院子的厅堂内行笄礼,此时,几人正分别在左右厢房内等着吉时到来。 得知玉珠和宝珠就在左边的厢房之内,福宝郡主一马当先跑了进去。 只是,在见到两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人之后,福宝郡主顿时傻了眼儿,到底哪一个才是精怪姐姐? 围着玉珠和宝珠转了几圈,还是分不清之后,福宝郡主对了对手指,颇为纠结。 正好,田露走了进来,福宝郡主赶紧询问:“快告诉我,哪一个是你的大表姐?” “郡主,我也分不清楚。” “你骗人,你不是说两位姐姐是你的大表姐和二表姐吗?你怎么会分不清楚?” 第二百零七章 在田露再次出声之前,玉珠先开口了。 “表妹,你是不是负责领郡主前来?” “姑祖母吩咐我领郡主前来的,我还要回去回话,表姐,我先告辞。” “表妹慢走。” 田露匆匆离开,就怕福宝郡主会纠缠刚才的话题不放,一定要让自己分出大表姐和二表姐,问题是,自己是真的分不清楚。 福宝郡主直接跳到宝珠面前,一仰小脑袋,“我要找的姐姐是你。” 玉珠心中偷乐,这么容易就把小丫头糊弄过去了。 宝珠心中无奈,只得接话:“你找我有何事?” 福宝郡主转头看了玉珠一眼,又转回来继续看着宝珠,小脸露出了疑惑。 宝珠: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如同大姐那样叫郡主为小丫头,所以郡主再次疑惑了,瞧郡主的眉毛都纠结起来了,大姐也是,为何总喜欢逗郡主? 想到这儿,宝珠对福宝郡主露出笑容,“郡主,你想找的是不是我大姐?” “对。” 福宝郡主转身跳到玉珠面前,“你骗人!” “小丫头,我骗你什么了?不过是先前没有叫你小丫头而已,还是说,你现在也觉得小丫头这个称呼很好听?” “才不是!你让我误会了,就是你不对。” “你这么不讲理,怎么行呢?” “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后再讲理也行。” “这样也行?” “对。” “好,我们说另一件事,我的紫貂呢?你没有带来还给我吗?” “紫貂不肯出门。” “它为什么不肯出门?生病了吗?我得赶紧去把它接回来才行。” 一听这话,福宝郡主急了:“紫貂很好,不用你去接。” “那它为何不肯出门?” “因为它在等着我给它选最漂亮的媳妇。” “你选好了吗?” “还在选,不过这几天选的,紫貂都不满意,紫貂以前是你的,你知道它喜欢什么样的媳妇吗?” “紫貂什么时候变成以前是我的了,难道它现在不是我的?” “先别管那个,快告诉我,紫貂喜欢什么样的媳妇。” 小丫头,不管紫貂喜欢什么样的,都不可能会喜欢你给它选的兔子,如果不是事先得了叮嘱,我还真会告诉你,最好去皇陵山脉捉一只母紫貂回来,真是太可惜了。 心中这样想着,玉珠嘴上却说道:“紫貂那么有灵气,肯定也会很挑剔,你看它是不是只吃鸡腿,不吃鸡翅膀?” “对,我就喜欢吃鸡翅膀,有一次,我拿鸡翅膀喂它,它居然不吃,还有,它也不吃窝丝糖,明明那么好吃的。” 说完,福宝郡主又动了动嘴唇,似乎在回味窝丝糖的美味。 还真是个小丫头啊! “总之,我知道的就是紫貂很挑剔,要挑出让它满意的媳妇,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小丫头,我说的这话也是实话,想要再捉一只紫貂,还得是母的,肯定是不容易的。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选,直到选出紫貂满意的。”福宝郡主信心满满。 玉珠:“……” 这样下去,蔡府应该很快就会兔满为患了?大概用不了多久,蔡府的人就会主动提出归还紫貂?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说服小丫头? 不过最好还是在小丫头不再热心选兔子之后,再将紫貂归还更好,虽说如此想不太厚道,但万一要是小丫头往许府送兔子,那许府就得兔满为患了。 第二百零八章 福宝郡主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之后,转而问起另一件自己好奇的事。 “两位姐姐为什么要打扮成一样?”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又要同时行笄礼,我们的娘不想让我们觉得她厚此薄彼,所以准备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什么是行笄礼?” “就是表示已经长大的一种仪式。” “我以后长大了,也要行笄礼吗?” “当然。” “只有两位姐姐行笄礼吗?” “还有两位姐姐,她们在右边的厢房。” “为什么不都在一起?” 小丫头,你的为什么还真多! “因为行笄礼的仪式比较复杂,要抓紧时间换衣服之类的,如果全部挤在一处,再加上帮忙的丫环,人就多了,人一多,就容易出错。” “我去看看另外两位姐姐。” “行,绿柳,你送小丫头过去。” “都说了我不是小丫头。” “等你行笄礼之后,你就不是小丫头了。” “我现在也不是小丫头,我是福宝郡主。” 说完,福宝郡主仰起小脑袋,迈开小短腿,跟着绿柳往右边的厢房而去。 玉珠走到小方桌旁,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 “大姐,你和郡主倒是相谈甚欢。” “就是谈得我都口渴了,你倒是只顾在一旁听,也不插几句话。” “听大姐和郡主说话,还挺有意思的,我可插不上话。” “你是觉得我们说得太幼稚了,才不愿插话?” “借用郡主的一句话,你自己知道就好,干嘛要说出来?” 闻言,玉珠走到宝珠面前,伸出手,就想去挠宝珠,接着又收回手,“算了,先给你记着。” 在宝珠另一旁坐下后,玉珠接着说道:“小丫头肯定是去看三妹和四妹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以郡主的心性,应该是那样想的。” “宝珠,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玉珠凑到宝珠耳边,一阵低语。 “大姐,真的要如此做?” “你难道不想试试?” “能做到吗?” “当然能。” “那就试试?” “行。” “也不知道都来了哪些宾客?” “放心,冯子扬肯定是会来的。” “我可比不上大姐,赵家公子就在府中守着呢。” “我可以理解成,赵承泽是在守着煮熟的鸭子,怕飞了吗?” “大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玉珠又想去挠宝珠,还是未成行,“算了,再给你记着。” 两人嘻闹一番后,宝珠正色道:“今日来的宾客,如果都是宾客名单的人,那就都是认识的人,除了婉宁长公主和蔡驸马。” “难道还会有不请自来的?不过还是有可能的,你想想小丫头和老王爷去勇毅侯府那次,算不算不请自去?” “的确是。” “不过,如果真有不请自来的宾客,春红会来向我们禀告的。” “春红明明应该留在这里的,大姐却由得她跑了。” “打探小道消息既是她喜欢的,也是她擅长的,当然由得她去,再说,我本就不需要丫环,是娘非要给的。” “你在赵家没有丫环?” “小时候自然是有的,只是呢,有的受不了我和赵承阳的捉弄,干脆走了,也有留下来的,不过她们其实是在府中帮着赵家的娘做一些家务事,算是我名义上的丫环。” “大姐如同男儿一般长大,又总是和赵家公子他们在一起,一般的丫环恐怕也难以入你的眼。” 第二百零九章 玉珠摸摸鼻子,“也不是我挑剔,能和我一样舞刀弄枪的,人家也不愿意做丫环啊。” “大姐,这还用说吗?能和你一样舞刀弄枪的,恐怕不是想着自己当女将军,就是想着要嫁给将军,谁会愿意做丫环?” “确实就是你说得那样。” “大姐,你是不是碰过壁?” “自然是有的。” 两人正说到这儿,春红跑了进来。 “小姐,诚王世子和宁王世子来了。” 玉珠感叹一句:“还真有不请自来的!” “你知道他们是以名义上门来的吗?”宝珠问。 “小姐,我肯定是打听清楚了,才来向你们禀告的。” “那就赶紧说,等一下到了吉时,就得行笄礼了。”玉珠催促。 “好的,小姐,据说是宁王世子和诚王世子相约去卫国公府拜见老国公夫人,到了卫国公府后,得知老国公夫人来了许府,两人又一起来了许府,人既然来了,总不能将两位世子赶出去,所以,他们现在也算是客人了。” “他们来许府,应该会去前院,你是如何得知的?”宝珠接着问。 “因为他们来后院见了老国公夫人,也拜见了老太太,我自然就知道了。” 好,只要不是刻意封锁消息,基本上就没有春红不知道的小道消息,这是玉珠和宝珠共同的想法。 “小姐,还有,赵公子的弟弟也来了。” “赵承阳那小子,他要不来才奇怪。对了,冯子扬有没有来?” “来了,和他爹娘一起来的。” 闻言,玉珠立即对着宝珠眨了眨眼。 宝珠虽然心中高兴,面上却是毫不理会打趣自己的玉珠。 端木敬和端木寒的不请自来,就如同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粒石子,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客院,青竹来到赵承泽的屋子,赵承泽正在换衣服。 赵承阳在屋内左瞧瞧,右瞧瞧,就想看看自家大哥的房间内有没有什么变化。 “大公子,你怎么还有心情换衣服?” “出了何事?” “诚王世子来了。” 赵承泽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不慌不忙地换衣服。 “大公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 “我又没有耳背。” 另一边的赵承阳转过身来,边摇头边啧啧出声:“诚王世子竟不请自来,这脸皮还真厚。” “二公子说得对,他一个已经成家的人,竟还来参加大小姐的笄礼?” “他一个人来的?”赵承泽问。 “和宁王世子一起来的。” “虚伪的人就喜欢玩这一套。” “大公子,怎么办?难道真要让诚王世子在大小姐的笄礼上观礼?” 穿戴整齐的赵承泽勾了勾唇,“他再不死心,也不过就是能远观而已,我会让他体会到什么是远观。” 说完,赵承泽出门而去。 赵承阳随即也走过来,拍上青竹的肩膀,“你问大哥那话,纯粹就是瞎操心,诚王世子就算来了又如何,难道我姐还会看上他?不过,大哥的这个样子也很少见,我得赶紧跟去看看。” 赵承阳一溜烟儿地去追赵承泽了。 留在原地的青竹:大公子如此自信,应该可以放心,另外还有二公子在,观礼的人肯定很多,自己还是就不去凑热闹了。 这样想着,青竹出了赵承泽的屋子,来到青松的屋子,屋内,青松以及跟着赵承阳前来的青柏和青杉正说着话,青竹又对三人说了诚王世子到来一事,几人之间的话题迅速变成与此相关的。 第二百一十章 赵承阳追上赵承泽后,先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赵承泽挤眉弄眼。 “大哥,你要去会一会诚王世子吗?” 赵承泽挑眉,“我为何要去会他,那样岂不是太把他当一回事了?” 赵承阳点头,“大哥说得对,那大哥现在是要去哪儿?” “去观礼。” “不是还没到吉时吗?” “慢慢走过去也就差不多了。” 赵承阳将赵承泽上下打量了一番,“难怪大哥换了一身衣服才出门。” 摸了摸下巴,赵承阳又接着说道:“大哥,我是不是也要去换身衣服?” “……” “大哥?” “你为何想要换身衣服?” “我们去姐的笄礼上观礼,打扮出众一点,也让姐更有面子不是?” “这两者有关系?” “当然有,其他人一看,心中肯定会想,赵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姐看到也会高兴。” 赵承泽也将赵承阳打量了一番,“你无需再去换,这身穿戴很适合你。” “真的?” “嗯。” “可我觉得比起大哥的,还是差了点。” “这样就很好。” “听大哥的。” 赵承阳嘴上应得干脆,心里却想着:大哥肯定是担心我会抢了他的风头,前年,姐行笄礼的时候也一样,自己特意选了一身很满意的,结果到大哥面前一晃,大哥非得让自己重换一身。 这一次,自己可就学聪明了一点,大哥果然没有提出让自己重换一身,毕竟换来换去的也挺麻烦,反正是姐的笄礼,就让大哥去出风头好了。 松鹤堂,老太太对着老夫人感叹:“世子和你还真是祖孙情深,竟是追到这儿来了!” “世子没有了父母,母家的亲人里面,他舅舅忙于差事,他姑姑也自有一大家子要操持,只余我这个老婆子还算清闲,他也只能时不时地来和我说说话,人和人之间的情份,总是相处出来的。”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心中却想着:看来得亲自问一问世子,为何会到许府来? “你说得对。”老太太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就怕两位世子是存了别的心思前来。 坐在老夫人身后的沈心兰不自主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在得知表哥消息的那一天,许家抢了自家的堂会,现在,表哥竟跑到许家小姐的笄礼上来,难道表哥和祖母一样,都被许家的人迷惑了? 坐在另一旁的婉宁长公主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冷哼:端木敬和端木寒明知今天是许家小姐行笄礼的日子,却还是打着幌子前来,到底是端木敬对许家的某位小姐有意,还是端木寒,抑或是两人都有小心思? 常德长公主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变,没有露出另外的表情,心中想着:不管那两人有何想法,还是得赶紧把宝珠和扬儿的亲事先定下来。 蔡夫人老神在在地自顾喝着茶。 勇毅侯夫人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屋内的几人,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前院,一处小厅内,两位驸马、两位世子、冯子扬,各自坐着。 蔡驸马说着自己出京几年,在外的见闻,冯驸马偶尔插上一两句。 端木敬三人则是在认真听着,至少面上是,其实三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小心思。 冯子扬:好想快点见着宝珠妹妹,虽说从小到大,也是时常见面,只不过,自己还从未见过宝珠妹妹盛装的模样,不知那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第二百一十一章 端木寒:许小姐的笄礼,冯公子是和父母一起来的,并且是被邀请来的,看来两家是真的要结亲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也只能藏于心中了。 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在世,他们肯定会替自己去争取一番,现在自己独身一人,养父母虽对自己表示支持,但以他们的身份,许大人夫妇恐怕连见都不会见,外祖母和舅舅大概是想让自己娶表妹。 端木敬:许小姐行过笄礼后,许大人夫妇是不是就会考虑她的婚事了?从定下婚事到正式成亲,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要计划顺利,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 不过,难道现在只能在一旁看着,毫无作为?不!自己还是能做点什么的,找个机会,向皇叔迂回地提一提,就算不能达成心愿,至少也能知道皇叔和许大人的态度。 一处厅堂的走廊外,大老爷准备进厅堂去找三老爷,三老爷正好从厅堂出来。 “三弟,吉时快到了。” “嗯,宾客也全到齐了,我去请爹。” “那我就安排宾客去观礼。” “行。” 这时,二老爷也从走廊一边走过来。 “大哥,三弟,接下来做什么?” “我去请爹,二哥不如和大哥一起安排宾客去观礼?” “没问题。” 二老爷跟着大老爷先往小厅而去,三老爷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走到拐角处,二老爷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大哥,没想到连诚王世子和宁王世子也来了,咱们家几个女孩子的身份是不是会水涨船高?” “别胡说八道,两位世子只是来找老国公夫人,顺道留下做客而已。” “大哥,恐怕没人会如你这样想。” “不管别人如何想,咱们都得如此说。” “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二老爷:虽说不明白为何要藏着掖着的,不过,听大哥的总不会有错。 深知二老爷心性的大老爷也没有再接着说什么。 另一处小厅内,老太爷和许家的族亲正喝着茶,说着话。 抬头看见三老爷正朝此处走来,老太爷放下手中的茶盏,“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去再来。” 说完,老太爷起身离开。 遇上三老爷后,老太爷用眼神示意,三老爷点头,两人不发一言地朝前走去。 来到一无人处时,老太爷转头看向三老爷,“老三,两位世子不请自来,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爹放心,我会向皇上说明的。” “两位世子进京之后,第一次前往没有亲戚关系的府上做客,就来了咱们府上,而且还是在几个孩子行笄礼的时候,恐怕会引起不少的猜测。” “他们不请自来,确实出乎我的意外,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将人赶出去,至于之后可能会面对的问题,一一去解决了就是。” “我和你娘所生的孩子里面,就数你,不仅书读得书,为人处事灵活,心性坚韧,遇事更是稳重。” “爹,你应该将这些话留着,当着玉珠和宝珠的面,再和我说,不过得避开大哥和二哥。” “你呀!”老太爷伸出手,指了指三老爷,笑了起来。 笑过后,老太爷接着问:“吉时快到了?” “对。” “一应准备都做好了?” “爹放心,借用娘的说法,这么多人,难道还会办不好一个笄礼?” “那就走。” “好。” 两人朝玉珠几人行笄礼的院子而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另一边,自老太爷离开后不久,小厅内的许家族亲谈起了如下话题。 “没想到六叔会出席孙女的笄礼,难道不应该只出席孙子的冠礼吗?” “你七哥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再加上他是你们这一辈中最出色的,你六叔能不出席?” “的确,如果不是前来的宾客,身份贵重的挺多,安排了这个观礼,就不能不安排另一个观礼,我也是要去观礼的。” “我也想去,只是实在安排不了那么多人同时观礼,咱们这些族亲就只能以宾客为先。” “主随客便,这是应该的。” “的确,没想到诚王世子和宁王世子也来了。” “六叔不是说,他们是来找老国公夫人,顺便留下做客的吗?” “话,自然是要如此说的。” “不说两位世子,还来了两位长公主和驸马。” “也请动了老国公夫人来担任正宾。” “士琪对自己的女儿确实很看重。” “最要的是,士琪回来之后,六哥家还就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确实,士琪离京那十几年里,六弟家请客时,那能请来如此多有身份的人。” 众人纷纷点头,都认同此话。 后院,绿柳匆匆回到了玉珠和宝珠所在的厢房。 春红凑到绿柳身边,伸手拍在绿柳的肩上,“你不是总说我喜欢到处跑,忘记身为丫环的职责吗?你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绿柳拂开春红的手,走到玉珠和宝珠面前,“小姐,郡主在右边的厢房呆了一会后,就要回松鹤堂去,我将郡主送到松鹤堂后,才回来的。” “你做得对,总不能让郡主一个人回松鹤堂。”宝珠点头。 “我也是想着,万一郡主在路上摔倒,就不太好了,还是有人跟着好点,其他的人也很忙,我抓紧时间也能在小姐行笄礼之前赶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终于能捉住你的小辫子呢,不过小郡主的家人也真是心大,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派人跟着。”春红嘟囔。 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春红知道什么,人家是有暗卫跟着的。 右边的厢房中,许兰芝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打扮,许诗雅暗中翻了个白眼。 “行了,你也不用如此紧张,不过行笄礼而已。” “三姐,这毕竟是一生仅此一次的重要仪式,而且还来了那么多观礼的人,我只要想着这些,就觉得心跳的厉害。” “既没有你的心上人,也没有你的未婚夫来观礼,你心跳个什么劲?” “三姐!” “也不知大姐姐和二姐姐会不会心跳?” 许兰芝没有接话,许诗雅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大姐姐的性子,再加上和赵世子天天见面,应该不会心跳,二姐姐可就不好说了。” “三婶为大姐和二姐准备的衣服之类的,都是一样的,两人打扮得一模一样,能让人分得清吗?” “要是大姐姐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刻意模仿二姐姐的话,别说初次见到,或是很少见到她们两个的宾客,就是我们,也很有可能是分不清楚的。” “真是那样的话,也不知赵世子和冯公子能不能分得出来?” “谁知道呢?” 两人正说到这儿,高嬷嬷走了进来,“两位小姐,吉时已到。” 闻言,许诗雅和许兰芝都站了起来,两人的丫环上前,理了理两人的衣裙。 高嬷嬷看过后,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吴嬷嬷也在东厢房内做了同样的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笄礼正式开始。 四人分别从左右厢房而出,前往厅堂。 观礼的宾客在见到完全一模一样的玉珠和宝珠时,心中都在各自猜测,到底哪一个是许家大小姐,哪一个是二小姐? 长得一模一样,打扮得一模一样也就算了,可这连走路的姿势,行礼的动作和表情都一模一样,还让人怎么猜呢?就算是双胞姐妹,也不可能会是这样啊? 别说观礼的宾客,就是许府的人也在心中感叹:没想到两人竟能做到如此相像,就这样看着,不从文武上来方辨的话,还真分不出来。 赵承泽看了一眼对面的端木敬,见端木敬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心中偷乐:没想到玉珠那丫头竟来了这么一出,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一眼就分清,更不论其他人了。 冯子扬已经彻底傻住,好不容易可以见到宝珠妹妹了,可这,到底哪一个才是宝珠妹妹呢?要是等一下,宝珠妹妹问自己有没有分清两人,自己可怎么回答,大师妹和宝珠妹妹来这一出,是不是就是这个目的? 想到这儿,冯子扬朝赵承泽看去,赵承泽那一脸了然于胸的模样,更是让冯子扬顿觉压力山大,快仔细想一想,一定要把宝珠妹妹认出来。 冯子扬不知道的是,别看赵承泽一脸了然于胸的模样,其实赵承泽也还在仔细分辨二人,玉珠在模仿别人上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可这也模仿得太像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赵承阳,姐要是不露出点破绽来,想分清楚两人,还真不容易。 卫国公老夫人虽心中惊讶,却还是有条不紊地依次替玉珠和宝珠梳发插簪,接着又为许诗雅和许兰芝梳发插簪。 相反,担任赞者的田露和担任有司的张意涵,就没有老夫人那么好的心态了,两人都绷紧了神经,就怕在玉珠和宝珠之间出错。 一礼、二礼、三礼,玉珠和宝珠都表现得一模一样,这就让人有点抓狂了。 三礼之后,笄礼正式结束,玉珠等人先行回到厢房之中。 观礼的客人也在许家人的引领之下,分别离开。 左厢房中,春红显得很兴奋,围着玉珠和宝珠左右打转。 “小姐,我看那些人恐怕都没有将你们分清楚。” “行了,让两位小姐先歇一歇,等一下就要开宴了。”绿柳倒了两杯水,端给玉珠和宝珠。 宝珠接过喝了一口,“大姐,你说,赵世子和子扬哥哥有没有分清楚我们两个?” “冯子扬有没有分清楚,我不知道,你等一下去问他就知道了,他肯定会找个借口留下来,和你见一面后,才会回前院去。” “大姐就这么清楚?” “这还用说吗?你们现在见面的机会又不多,冯子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抓住一切机会和你见面?” “赵家公子认出你了?” “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等一下问他。” 嘴上如此说着,玉珠心中的小人却是已握紧了拳头,赵承泽要是敢没有认出自己,绝对让他好看! “小姐,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目的,这算是对赵公子和冯少爷的考验吗?既然如此,不如我去和他们说,让他们在院子旁边的那处紫藤林等着,然后,你们再一起去,继续以一模一样的样子,看他们能不能分清楚。” “你别净出瞎主意!”绿柳瞪了一眼春红,要是万一两位公子没有分清楚,可如何收场。 “你的主意不错,就照你说得办。” 第二百一十四章 得到玉珠的赞同,春红立即接话:“小姐,交给我去办,你尽管放心。” 春红一溜烟儿出了厢房。 “大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想和冯子扬见面?还是说,你担心冯子扬会认不出你?” “要是万一……” “真要有个万一,不是更好?” 闻言,宝珠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玉珠的思路。 玉珠握了握拳头,“那样的话,不就有了能光明正大地收拾他们的机会,而且,他们还不敢躲。” 宝珠:“……” 见状,绿柳赶紧转移话题,“大小姐,你为何能做到模仿得那么像?” “因为这是我最擅长的本事之一。”玉珠颇为得意。 “最擅长的本事之一,大姐还有其它最擅长的本事?” “当然有,不过,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大姐的本事,应该都是在庆州府用得上的?” “当然,去边境巡守,打探军情,捉出在庆州府活动的大昭奸细,这些,我和赵承泽他们都是得心应手的,不过,大概正因为我们表现得太积极,让赵家的爹娘闲了下来,所以,我们才会全都被打发了出来。” …… 玉珠和宝珠说着话时,春红也找到了并未随宾客一起离开的赵承泽和冯子扬。 听春红说完,赵承泽和冯子扬往紫藤林而去。 完成任务的春红自然又赶紧回左厢房而去。 从右厢房出来,往花厅而去的许诗雅和许兰芝正好远远目睹了春红找赵承泽和冯子扬的场景。 “听我的,不会有错?你还说要叫上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去花厅,我就知道她们是不会和我们同行的,要是我们去叫她们,她们还得找借口拒绝。” “三姐说得对。” “那是,我自认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 颇为得意的许诗雅又和许兰芝说起其它的话题,两人渐渐走远。 春红回到左厢房后,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两人也往紫藤林而去。 春红和绿柳跟在后面。 紫藤林中,冯子扬长风玉立地站在一株紫藤前面,赵承泽双手环胸,背靠在紫藤树干上。 “不知大师妹和宝珠妹妹又有什么想法?” “用脚趾头猜也知道,必定是想知道你我有没有分清楚她俩。” “观礼时,见你早早便是了然于胸的模样,还真是让我有了不小的压力,不过好在,我总算也分清楚了。” 赵承泽在心中撇了撇嘴,我的那幅模样,可不是让你看的。 见到再次完全相像,手牵着手出现的玉珠和宝珠,赵承泽和冯子扬倒是难得的有了相同的心声:还来? 玉珠看向冯子扬,宝珠看向赵承泽,这是两人商量好的。 赵承泽和冯子扬:竟还来这一招? 赵承泽将目光钉在玉珠身上,挑眉扬声道:“丫头,你在看那里?” 冯子扬也微笑地凝视宝珠,“宝珠妹妹。” 虽未能得到揍赵承泽的机会,玉珠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宝珠就更不用说了,那一直有点小担心的心彻底落下。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玉珠,赵承泽勾了勾唇,在笄礼上见着玉珠时,自己确实被惊艳了一番,虽说前年就已见过玉珠盛装时的样子,不过那时玉珠是十五岁,两年过去,玉珠变得更加婷婷玉立,如今再着盛装,比那时更美。 冯子扬走到宝珠面前,继续微笑凝视宝珠,心中十分满足,终于能一心一意地欣赏宝珠妹妹盛装时的模样了!在笄礼上时,因为压力,注意力大都用在了分辨二人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殊不知,冯子扬自以为的微笑落到宝珠眼里,却是傻笑。 宝珠:子扬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一直傻笑着看着自己,又不说话。 “你们两个去别处。” 赵承泽突兀地出声,打破了宝珠和冯子扬之间的无声对视,两人转头看向赵承泽。 “我和玉珠要留在这里说话,你们两个可以选择去这林中的另一处,或是林外的其它处。” 玉珠瞪向赵承泽,“你怎么这么霸道?” “四人在一处,是要谈正事吗?很快就要开宴了。” 闻言,冯子扬立即转头看向宝珠,“宝珠妹妹,我们换一个地方如何?” “好。” 宝珠和冯子扬转身离开。 呆在较远处的春红碰了碰绿柳,“二小姐和冯少爷准备去哪儿?” “应该是去紫藤林的另一边。”绿柳抬起脚步,准备跟上去。 “你要去哪儿?” “这还用问吗?我身为二小姐的丫环,你说我要去哪儿?” 春红眼睁睁地看着绿柳离开,又看向玉珠和赵承泽的方向,心中想着:难道自己要一个人在这里盯着小姐和赵公子?话说,他们需要自己盯着吗?不论府里府外,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小姐和赵公子在一起的时候还少吗? 老爷和太太也没有特别叮嘱,我还是继续去打探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这样一想,春红也转身离开了。 注意到了这一情况的赵承泽在心中点了点头,那个丫环倒是越来越有眼色了!只是,没有眼色的人还是有的,不过嘛…… 猝不及防地被赵承泽一把抱住,玉珠停下了对赵承泽霸道行径的数落。 狡猾的赵承泽,总是以这一招来对付自己,不过,为何自己偏偏就对此毫无办法呢? “丫头,你今天真美!” 这是什么节奏?赵承泽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 “什么是我今天真美?难道我以前都不美吗?” “……” 好想扶额头,真的!这是赵承泽的心声。 没有及时得到回应的玉珠抬起头,“你怎么不回答?” “傻丫头,难得见到你着盛装的样子,我还不能感叹一声?” “前年行笄礼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时,你怎么没有如此感叹?”玉珠嘟囔。 “前年是前年,现在是现在。”赵承泽的语气不容质疑,理所当然。 好,还是别纠结于此了,比起这个,自己还有别的疑惑。 “有一事,我挺疑惑。” “什么事?” “按理说,京城的笄礼仪式应该比庆州府的更繁复才是,可为何我今天行的笄礼却没有前年的那么繁复呢?” “娘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觉得自己不像个女儿家,就想将你养成个大家闺秀,只是事与愿违,她自然只好加倍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如此才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她自己还是成功了的。” “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你以为会是哪样?” 说完,赵承泽直接抱起玉珠,往紫藤林外而去。 “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用你自己走路,又没人看见,让我抱一会儿不行吗?” “你愿意做苦力也行,不过只能抱到林子外面。” “我的本意就是如此。” “话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 “你少给我装傻!” “你难道心中不清楚?你和你妹妹来那一出,不就是想考验我和冯子扬吗?” “谁说的?我们就是觉得有趣,才会那样做的。” 赵承泽没有接话,玉珠也识趣地不再问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紫藤林中,藏身于树上的赵承阳见端木敬离开后,从树上跳下来,看了一眼端木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玉珠和赵承泽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可怜的诚王世子,不知会如何想呢?原来大哥所说的会让诚王世子体会到什么是远观,就是明知诚王世子在姐到来之前,尾随来了紫藤林后,还故意做出亲密的举动。 不过,自己也算是托了诚王世子的福,否则,怎么可能看到大哥和姐之间,这难得的情景呢?不知另外的两人之间又是什么样的情景,要不要去看看呢? 算了,还是赶紧回前院去,要是大哥到了前院之后,发现我不在,谁知会不会又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呢?大哥多半知道我也在紫藤林中,虽然他现在的主要关注对象,应该会是诚王世子,一时半会儿的,肯定也顾不上我,不过还是尽量别引起他的注意为好。 想到这儿,赵承阳不再迟疑,选定好方向后,转瞬即逝。 紫藤林的另一边,宝珠和冯子扬并肩从林中缓步而出。 “子扬哥哥,用过饭后,你是不是就会和你爹娘一起回去?” “不会,我会和爹娘说,要留下和你两位堂兄探讨一点学问上的问题。” “如此拙劣的借口,谁会相信?” “古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学问上的事,也不是谁的成绩更好,谁的见解就更深刻,总要互相探讨才行,虽说我已中举,你的两位堂兄尚未中举,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在学问上各抒己见。” “听你如此一说,倒也在理。” 冯子扬压低声音,“宝珠妹妹,下午在梅林见面如何?” “为何要去梅林?”宝珠微红了脸,声音也很小。 “已过了赏梅的季节,那儿应该会比较清静。” “嗯。” 宝珠的声音微不可闻,不过也未能逃过冯子扬那高高竖起的耳朵。 得到宝珠同意的冯子扬心花怒放,不知不觉间,竟是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 “子扬哥哥为何走得更快了?” “呃?”回过神来的冯子扬颇为懊恼,为何总是要犯蠢呢? 冯子扬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就是一不小心走神了。” 随即明白冯子扬为何会走神的宝珠,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点。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走得再慢,也很快就出了紫藤林。 冯子扬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宝珠,“宝珠妹妹,我先回前院了。” “好。”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绿柳紧追几步,跟在了宝珠身后。 “不知大姐有没有出来?”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大小姐应该不会缺席宴席。” “那倒也是。”宝珠点头。 两人不知道的是,早就来到花厅的玉珠此刻正在深深后悔,早知会被追着问自己和宝珠为何能在笄礼上表现得一模一样,自己就不应该这么早来的。 宝珠到来后,玉珠立即将宝珠推了出去,众人又逮着宝珠问东问西。 这样的情形也没维持多久,因为二太太前来请众人前去入席。 众人纷纷前往设席的厅堂。 宝珠特意留在最后,和玉珠走在一起。 “大姐是不是被问烦了,才会将我推出去的?” “你既然知道,就不用特意问我了?” “想来在你我之前,许府的人可能都被问过了。” “没想到她们竟是如此好奇。” “说得也是。”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宴席结束之后,因为福宝郡主一再提及要回蔡府去,蔡府的宾客率先告辞离开。 不久,老国公夫人也提出告辞。 三位太太领着行过笄礼的玉珠四人再次拜谢了老国公夫人。 沈心兰、端木寒和端木敬也随之离开。 陆陆续续地,宾客都告辞离开。 最后只有常德长公主一家和婉宁长公主夫妇,以及许家的族亲留了下来。 花园的凉亭中,两位长公主、三太太、玉珠和宝珠分别坐着。 婉宁长公主端起茶喝了一口,看向三太太,“现在终于可以好好说会话了。” “长公主说得是。” 闻言,玉珠立刻竖起耳朵,难道这就要直接开说爹的过往了? 宝珠虽然记挂着和冯子扬相约的事,不过也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眼下,听长公主说完之后再找个借口离开也行,子扬哥哥必定要和大哥及二哥呆一会儿,应该也没那么快去梅林。 “时间过得真快,你的两个女儿也行过笄礼了。”婉宁长公主放下茶盏。 “再过几年,长公主也得为郡主办笄礼了。” “那还早,起码还得再等好几年。” “日子过起来还是很快的。” “我也不和你闲扯,你们两夫妇对这双姐妹花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 “这个……” “你不用觉得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谈此事有何不妥,她们的婚事,她们也是有权利听一听的。” “不是觉得不妥,只是此事得和夫君先行商量。” “那就派人去把许士琪叫过来,反正宾客已经送走了,他在前院也无事,顺便把驸马也叫过来,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正好可以在一起互相说说话,如果你觉得把他们叫来此处不妥,咱们去前院也行。” “就依长公主的意思,嬷嬷,你去请夫君和驸马过来。” “是,太太。”吴嬷嬷应声而去。 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婉宁长公主不说爹的过往,倒说起自己两人的婚事了。 不解的两人随即将目光投向三太太,只可惜,三太太也在想着此事,无暇理会两人的目光。 常德长公主也端起茶喝了一口,本想待扬儿的师娘送完客后,再和她提一把宝珠和杨儿的事,只是没想到婉宁竟是也留了下来。 正想到这儿,就听婉宁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姐,你也听见了,我们等一会儿要谈私事,不如皇姐先回去?” 常德长公主迅速在心中权衡一番,当着婉宁的面,自己不可能向许夫人提及宝珠和扬儿的事,如果留下来,待婉宁离开之后再提,虽也可以,但婉宁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万一见自己不愿离开,还不知她会如何行事?不如趁机告辞,许夫人必定会送自己,借此也能一提。 “既如此,许夫人,我也告辞。”常德长公主起身。 “我送长公主。”三太太紧跟着起身,接着又吩咐站起来的玉珠和宝珠,“你们先替娘陪婉宁长公主说会话。” “好的,娘。”玉珠和宝珠点头。 常德长公主和三太太一起离开。 婉宁长公主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既是许府邀请的皇姐,自己就算对皇姐再不满,也不能阻止许夫人去送她,不过,许士琪两夫妇为何要邀请皇姐前来,说起来,皇姐的那个儿子是许士琪的弟子,也没听说他已定亲,难道许士琪有意将其招为女婿?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目送常德长公主和三太太离开后,玉珠和宝珠坐了下来。 两人刚一落座,婉宁长公主就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长公主为何如此问?”玉珠接话。 “就是好奇问一下,你们今年应该是十七,对?” “对,长公主竟连我们的年龄也知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的爹在写给福宝她爹的信里面,不知炫耀了多少次,刚有了女儿要炫耀,女儿拔了他的胡子也要炫耀,总之,他觉得有必要的,都要炫耀一番,尤其是在找回另一个女儿后,那炫耀劲,都没法提。” 玉珠和宝珠面面相觑,原来爹还有这样一面! 长公主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不是不太敢相信,你们的爹还有这样一面?” 玉珠赶紧点头,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宝珠见状,只得紧跟着点头。 “我告诉你们,还有你们更不敢相信的事呢。” 果然来了,玉珠立刻竖起耳朵。 宝珠也收敛了心神。 长公主端起茶喝了一口后,放下茶盏,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时,却瞧见蔡驸马和三老爷朝这儿走来。 “罢了,下次再说。” 玉珠和宝珠:“……” 因为背向着三老爷两人来的方向,直到三老爷和蔡驸马走进凉亭后,玉珠和宝珠才知道为何长公主不接着往下说。 见过礼后,三老爷对玉珠和宝珠说道:“你们去找其他姐妹玩,不用再留在这儿。” 没想到自家爹一来,就先把自己打发走的两人只得告退离开。 长公主撇了一眼三老爷,“你为何将她们打发走?怕我在她们面前说你的坏话?” “婉宁。”驸马出声。 “行了,瞧你们俩那样,我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吗?” 虽然嘴上的语气很强硬,不过长公主却在心里小小心虚了一下,差点就忘了和蔡恒约好的,今日不在许士琪的两个女儿面前,提她们爹的事。 深知长公主的驸马松了口气,还好来的及时,否则,自己向师兄打得包票岂不就成了空话一句?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三老爷,看玉珠和宝珠的模样,应该没有从婉宁那儿听到什么。 走了一段路后,玉珠回头望了一眼凉亭,叹了口气,“刚以为能听到爹的过往了,好嘛,爹竟然就来了,还直接把我俩给打发走。” “爹应该也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也对,如果不是听长公主说起爹在信中炫耀一事,我们肯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爹还会那样炫耀。” “确实。”宝珠点头,接着放低声音说道:“大姐,我就不和你同行了。” “行。” 不用问也知道,宝珠定是和冯子扬约好在某处见面,自己不如也去找赵承泽?就这么决定! 玉珠和宝珠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常德长公主和三太太走了一段路后,提出要和三太太单独说几句话。 三太太点头,随即看向跟着自己的曼枝。 曼枝会意,立刻后退了一段距离。 跟着长公主的人也迅速后退了一段距离。 长公主和三太太走在前面,边走边说着话。 “本想等你空闲下来,我们坐在一起,再来提的,没想到婉宁竟也留了下来,我就只好趁此机会来提。” “长公主是想提宝珠和子扬的事?” “确实如此,眼见着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我和扬儿他爹就想问一问你们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九章 “子扬这孩子也是我和宝珠她爹从小看到大的,对子扬,我们都很满意。” “我和扬儿他爹的意思是,能不能先将两人的亲事定下来?成亲倒是不急,待子扬考中进士后再成亲也行。” “长公主容我和夫君商量之后,才给答复可好?” “这是应该的,本就是先提一提,按理说,我如此这般提及,都算是失礼之举。” “长公主不必介怀,你也不可能当着婉宁长公主的面提及此事。” “你和许大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扬儿能由你们教导和照顾长大,我和扬儿他爹不知有多感激。” “我和夫君既然是子扬的师父师娘,为他做的那点事也是应该的。” “多的话,我也不再说,我们一家人都会将此情记于心中。”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迎客的垂花门外。 长公主停下脚步,面向三太太,“劳你相送到此,我先行告辞。” “长公主请慢走。” 目送长公主登上马车离去之后,三太太转身返回花园的凉亭。 长公主的马车驶出后院,在前院接上驸马后,回公主府而去。 马车内,长公主和驸马并肩而坐。 “自你从安阳府回来之后,就彻底戒了酒,今日也没有饮一杯?” “我想留待扬儿成亲之日再饮。” “你已向扬儿他师父提了两人的事?” “提了,许大人说过几日再给答复。” “我也向扬儿他师娘提了,她也说要商量之后再给答复。” “这也是正常的。” “确实,对了,扬儿可是留在了许府?” “他说要和许家的两位子弟探讨学问上的问题,宴席散了之后不久,三人就一起离开了。” “这孩子!正值两家商量婚事之际,你为何还由得他去?” “两个孩子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以前在白鹿书院时,两人天天见面,现在偶尔才能见上一面,我想许大人夫妇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但愿如你所言。” “放心。” …… 许府。 宝珠到达梅林时,冯子扬早已翘首以盼。 两人在林中慢慢踱步。 “子扬哥哥等了多久?” “也不是很久。” “我还想着你应该会在大哥和二哥那儿呆一会儿,没有那么快到。” “没呆多久,怀庆兄就提出在府中逛逛,我们到了小竹林那边的假山后,他说了一句你想去那儿就去那儿,到了约定去国子监的时间,再来此处叫我之后,就钻进了假山中。然后,我就到梅林来了。” “二哥也真是。” “跟着怀庆兄走的那一段路,我觉得怀庆兄似是在专挑人少的地方走。” “想要不被人所知,自己在偷懒睡觉,能不避人耳目?” 嘴上如此说着,宝珠的心里却是明白许怀庆会那样做的真正原因。 “怀庆兄还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说他了,说点别的事。” “好。” …… 客院,面对空无一人的院子,玉珠心中的小人大声狂吼:赵承泽,你要是敢独独撇下我,带着他们出府去了,我绝对、绝对要好好收拾你! 玉珠出了客院,在府中找起赵承泽等人。 明志堂,正和赵承阳比划的赵承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赵承阳抬手示意暂休,赵承泽停下来。 “怎么,才这么会时间,你就要暂休了?” “大哥,我是因为听见你打喷嚏才示意暂休的。” “几个喷嚏能影响我和你比划?”赵承泽挑眉。 第二百二十章 比划?这是比划吗?分明是借机收拾自己,就没见过如此小心眼的大哥,不就是躲在紫藤林中看了他和姐的独处吗?还以为他会先把目光放在诚王世子身上,没想到竟是先冲自己来了。 心中虽如此想着,赵承阳的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大哥,话可不能如此说,几个喷嚏事小,可万一你是因受了风寒才打喷嚏的,就不是小事了,总得找大夫确认一下再说,你总不能让姐为你担心?” “少找借口,我的身体,我自己不清楚?” 赵承泽不由分说地向赵承阳袭去,赵承阳只得全神贯注地迎上,不敢分出一点心神,连在心中倒苦水的机会都没有。 玉珠来到明志堂时,就见空地上,赵承泽和赵承阳、青松和青柏、青竹和青杉,正一对一的各自比划着。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玉珠颇为懊恼:应该换一身衣服再来的,可自己也没想到几人是在明志堂比划啊?可恶的赵承泽,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 这一次,是赵承泽示意暂休。 发现玉珠前来的赵承阳在心中大呼一声,终于得救了!随即直接奔向玉珠。 赵承泽:“……” 摇了摇头,赵承泽也朝玉珠走去。 赵承阳凑到玉珠面前,“姐,你终于来了!” “你们在这里比划,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赵承阳正想回答,却被赵承泽的声音抢先,“临时起意前来的,就没有告诉你。” 明明是有预谋的,赵承阳在心中嘀咕。 “临时起意,就可以不告诉我吗?”玉珠瞪向赵承泽。 “下次记得告诉你。” “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事先告诉了我,我也就不用在府中转上一圈。” “大姐,你竟在府中转了一圈找我们?” “嗯。”玉珠点头。 说转了一圈是夸张了一点,不过自己确实也是先去客院找了人的,后来在路上遇上丫环,得知赵承泽几人去了明志堂,自己就直接朝明志堂而来,不过,不说夸张一点,谁知赵承泽会不会记住? 青松等人也停下比划,走了过来。 “大小姐,这身衣裙很适合你。”青竹看向玉珠。 “我娘亲手做的。” “许夫人真是心灵手巧。”青杉接话。 玉珠提了提裙摆,“确实是那样,不过,也只能在重要的场合穿一穿,平时的时候,让我穿成这样,我可受不了。”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对?青松。”青柏拍上青松的肩膀。 “的确是。”青松点头。 “你们不用接着去比划?”赵承泽凉凉的声音响起。 “大公子,我们也得歇一会儿。” 青竹的话得到了几人的点头赞同。 “歇一刻钟,你们再接着比划。” 说完,赵承泽拉上玉珠就走。 留在原地的几人:…… 出了明志堂,玉珠转头问赵承泽,“我想留下看他们比划,你为什么拉着我走?” “又不是没看过,看得还少吗?” “我就是想看。” “许夫人给你的册子,我还没有讲完,你不想听了?以后许夫人问起,你要如何回答?” “还不是因为你一次只讲一点点。” “讲多了,你记不住,等于白讲。” 玉珠伸脚就想去踩赵承泽的脚,却被裙摆绊住,差点摔到,为什么是差点呢?因为被赵承泽顺势抱住了。 赵承泽怎么越来越喜欢抱自己了?拉一把不就行了吗?玉珠在心中嘀咕。 第二百二十一章 赵承泽放开玉珠,“有没有扭到脚?” “没有。” 蹲下替玉珠理了理裙摆,赵承泽站起身,继续牵着玉珠往前走。 “我们还去那个小竹林吗?”玉珠问。 “那里清静。” 好,赵承泽大概已经将那个小竹林视作了他自己的地盘,每次都喜欢去那儿。 赵承泽可不知道玉珠会如此想,他只是不想自己和玉珠独处时,被人打扰而已。 玉珠和赵承泽走远后,赵承阳返回明志堂,对着青松几人招了招手,几人围了过来。 “有一件跟大哥和我姐有关的事,你们想不想知道?” “二公子,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稳妥起见,我不想知道。”青杉走开。 青松跟着离开,青柏想了想,也走开了。 看着三人的背影,赵承阳不敢置信,“如此难得的消息,你们都不想知道?” “二公子自己知道就好。”青杉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赵承阳:想把秘密分享出去,就这么难吗? “二公子,到底是什么事?” “青竹,还是你和他们不一样。”赵承阳立即和青竹勾肩搭背,“走,我们去屋内说。” 一派哥俩好的两人往屋内而去。 听赵承阳说完紫藤林中的所见,青竹的内心颇多感慨:大公子和大小姐在今日的花前独处,再加上那一次自己为二人制造的月下独处,两人总算是有了花前月下,不过,这一次是大公子主动的,如此说来,大公子是不是总算开了窍?不再不解风情? 赵承阳的心思却是十分简单:反正已经被大哥收拾过了,自己为何还要替他保守秘密?其实也算不上秘密,诚王世子不也知道吗?青松他们三个还真是胆小,竟是不愿意听,还好有青竹愿意听。 另一边,玉珠和赵承泽在小竹林外遇上了田露和张意涵,两人似在寻人。 “两位表妹,你们在找谁?” “大表姐,姑祖母吩咐我找表哥去松鹤堂,有丫环看见表哥来过此处,我就来此找一找。” 和赵世子在一起的定是大表姐,田露见玉珠并未就称呼提出异议,松了口气,总不能一直就一律称呼两位表姐都为表姐,两人不在一起时还不会有问题,两人在一起时,与两人交谈定会出现问道,自己也想分清楚两人。 “张表妹,你呢?”玉珠转向张意涵。 “姑母想问一问二表哥在国子监的情况,就让我来找人。” “你们还没找到?” “没有。” 田露回话,张意涵摇头。 玉珠看了看四周,“二哥也没有在此处。” “大表姐说得对,我再到别处去找一找。” 田露随即离开。 张意涵向玉珠点了下头,也转身离开。 玉珠和赵承泽的目光从假山处一掠而过,然后对视一眼,彼此都心中了然。 躲在假山中的许怀庆拍了拍胸膛,还好大妹妹来得及时,再任由两位表妹继续在此仔细寻找,保不准就会被找到。 祖母和娘也真是的,现在竟还编出各种借口,让两位表妹来找我,真是够了!如果今日不是几位妹妹行笄礼的日子,自己定是会摊牌的。 现在嘛,也只能继续在此躲到子扬兄来叫自己为止,对了,得和大妹妹打声招呼,道声谢。 想到这儿,许怀庆小心翼翼地从假山中探出头。 咦?没人!大妹妹可能也跟着两位表妹一起离开了。 许怀庆收回探出去的头,算了,下次再向大妹妹道谢。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小竹林中,玉珠和赵承泽随意坐在草地上。 “许怀庆还挺有意思,为了躲人,躲到假山缝里去了。” “他大概也是没办法了,请假回来参加几位妹妹的笄礼,总不能很快就离开,祖母和大伯母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许家的长辈倒也还算是不错的,我听青杉说,京城的很多人家结亲,都是双方的长辈定下后,才告知当事人。” “这和我们庆州府还是不一样的。” “那是当然。” “闲话少说,快告诉我册子上的内容。” “行。” …… 花园的凉亭中,婉宁长公主没能从三老爷那里套出他对于两个女儿婚事的打算后,转而愤愤地和三太太再次说起三老爷的过往之事。 蔡驸马只能抱歉地对三老爷笑笑,早就不以为意的三老爷示意蔡驸马不必介意,两人不受影响地谈起其它话题。 躲在假山中的许怀庆终于迎来了约定回国子监的时间,和许怀新、冯子扬一起回了国子监。 原先以为许怀庆是因夹在两位长辈之间,才难以做出决择,现在,老太太和大太太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许怀庆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在心中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待许怀庆月底休假回家,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觉得出了心中郁气的婉宁长公主也和蔡驸马告辞离开,回公主府而去。 终于能歇一歇的三老爷和三太太回到三房主院。 示意吴嬷嬷和曼枝不必跟进屋之后,夫妇两人进了屋子。 三太太走到桌前,拎起茶壶,准备替两人各倒一杯茶。 三老爷赶紧出声:“夫人不必操劳,在凉亭中已喝过茶,现在不想喝茶。” “也是。”三太太放下茶壶,来到三老爷旁边坐下。 “夫君,长公主和我提了想让宝珠和子扬先定亲的事。” “驸马也和我提了。” “夫君的意思是?” “如果要行正式的定亲礼,暂时恐怕不行。” “为何?” “宝珠前面还有玉珠,长幼有序。” “的确,那要如何回复他们?” “可以先口头约下亲事,待玉珠定亲之后,再为宝珠定亲。” “不知长公主夫妇会不会介意?” “真要介意,那我就要考虑能不能结这门亲事了。” “玉珠的亲事又该如何操持?” “夫人,只要一想到要把玉珠定给赵承泽那小子,我就觉得很不得劲。” “夫君,莫不是你和赵家那小子是前世的冤家?” “明日先和皇上提一提此事,然后再给赵侯去信,我本不想现在就提玉珠的亲事,只是,两位世子的不请自来,我也不能视而不见。” “两位世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诚王世子在几年前就想娶玉珠为妻,被赵家拒绝了,现在看来,他还没有死心。” “他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娶了妻也并不妨碍他有别的想法,至于宁王世子,在笄礼上时,我注意到,他由始至终都只瞄向了玉珠和宝珠。” “这可真的是,让人说什么好?” “夫人以前不是还说,咱们的女儿有人倾慕是好事吗?” “你别断章取义,我说的是真心倾慕,谁知他们两个打得是什么主意?” “夫人放心,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卫国公府那边……” “这个得待赵侯回信之后再说,不急。”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何时给子扬的爹娘答复?” “我说的是过几日给答复,夫人是如何说的?” “我说和你商量之后再给答复。” “那就三日之后给答复。” “行。” 就在三老爷和三太太在屋内商量的同时,离开的婉宁长公主夫妇也在马车内说着话。 “你说,许士琪那个小人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婉宁,不管师兄是如何打算的,也没有咱们置喙的余地,师兄才是那两姐妹的父亲。” “我又不是想置喙什么,只是想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 “是因为宁王世子吗?” “你也注意到了?” “婉宁,我知你既是世子的姑姑,又和宁王妃是好友,难免会对世子多关注一二,不过,插手过多也未必就是好事。” “我能插什么手?以端木寒那病恹恹的身子,许士琪那小人肯定看不上。” “你忘了还有卫国公府,你怎知老国公夫人和卫国公又是如何打算的?他们也是世子的血脉至亲。” “说的也是,还有端木敬,不知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思?” “你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想想咱们的福宝。” “说起那丫头,宴席之后,她就三番五次地催着要回蔡府,不知道蔡府中到底有什么如此吸引她?” “不如咱们去看看?” “行。” 驸马随即吩咐车夫改道去蔡府。 …… 诚王府。 守在书房外的护卫再次看了一眼紧闭着门的书房,自世子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书房中,端木敬端坐着,面前摆着棋盘。 将手中的白棋落下,黑棋被困,端木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宁王府。 端木寒立于廊下,望着挂在廊沿的鸟笼出神。 走廊的另一边,苏良夫妇互相对了对眼色,随后,苏氏走到端木寒身边。 先看了一眼四周,苏氏轻声开口:“寒儿,如果你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不妨和我说一说,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说出来之后,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没有什么,只是见这只鸟儿一直在试图打开笼门,一时之间,看得出神了。” “原来是这样,见你一直站在这里盯着鸟笼看,我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事?” “让你担心了。” “这不都是应该的吗?”苏氏也将目光投向鸟笼,“平国公府送来的这只鸟还真如那个管事所言,真的很机灵,他说这是西边才有的如意鸟,十分珍贵难得,只是这鸟不愿呆在鸟笼中,只要将笼门一打开,就会飞走,所以,装这种鸟的鸟笼就和一般的鸟笼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端木寒踮起脚,伸手将鸟笼取下,笼中的鸟依旧在孜孜不倦地试图打开笼门。 “让我帮你一把。”说着,端木寒动手打开笼门。 笼门一开,鸟儿立即飞出鸟笼,飞上天空,很快就消失在天边。 “寒儿,这可是十分难得的如意鸟,你怎么把它放跑了?” “如意鸟,被关在鸟笼之中,也并不能如意。”端木寒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放下鸟笼,转身回了屋子。 不解的苏氏看了一眼端木寒的背影,又望了望天上,随后拎起地上的鸟笼,和等在走廊拐角边的苏良汇合后,两人不发一言地回到两人的屋子。 关上门,经过一番琢磨后,两人最后认定端木寒会做出如此举动,应该是来到京城之后,还未完全适应,一时触景生情,毕竟在安南府的诚王府中时,端木寒也因为不适应,有过和平常不同的举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平国公府。 处理府中事务的厅堂内,平国公夫人端坐在上首,管事立于下首回话。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回夫人,小的到宁王府时,宁王世子并不在府中,因你交待要当着宁王世子的面送上如意鸟,所以小的就一直在宁王府中呆到宁王世子回来,将如意鸟送出后才回来。” “世子有何反应?” “只是点了下头。” “就只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 “没有。” “表情呢?世子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很平淡的表情。” “这样啊,你先下去。” “是。”管事退下。 国公夫人闭上双眼,侍立在一旁的丫环立即上前,替国公夫人轻揉额角。 平国公走了进来,“你让常路送了一只如意鸟去宁王府?” “嗯。” “为何不和我商量,就擅作主张?” “商量?”国公夫人睁开双眼,看向平国公,“这点小事,也要和你商量?” “小事?这是小事吗?” 国公夫人抬了抬手,丫环退了出去。 平国公也在上首坐下,“先不说购买如意鸟所需的银钱,就单单说如意鸟的寓意,你送这样一只鸟去宁王府,你想让宁王世子如什么意?” “皇上为何会找回宁王世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现在,朝中的人都在观望,你是要让平国公府成为出头鸟吗?” “是谁说风口浪尖也是机会的,你以为光是说说就行,与其指望靠着你那驸马弟弟翻身,还不如直接从宁王世子入手。” “你是自春猎之后,就打上了这个主意?” “对。” “就算有此想法,你也应该先和我商量。” “和你商量,你肯定会说再观望一阵,等到有人表态之后,咱们再去跟风,能在宁王世子那里留下什么印象,再加上你那驸马弟弟在当年之事中的牵扯,恐怕咱们会被宁王世子直接排除在外。” “就算如此,送什么不好,为何要送如意鸟?” “我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送摆饰或字画之类的,有可能会被直接放入库房,与之相比,还是时不时就能听见的鸟叫声能让宁王世子记住咱们。” 平国公没有接话,国公夫人接着往下说。 “还有,你也别总是听你那驸马弟弟的,你知道,他们一家今日去了哪儿吗?” “去了哪儿?” “许祭酒府上,去参加了许家几位小姐的笄礼。”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娘家的弟媳在路上看见了公主府的马车,过来和我说了,我一想,这平常都不出府的人,难得出府一回,不知会去哪里?我就让人去打听了一番。” “难道四弟有意和许家结亲?” “十有八九,说起来真是可笑,明明咱们是受了他的牵连,结果呢,他还是好好当着他的驸马,他的儿子也成了三元及第状元的弟子,进了国子监读书,以后再娶了许祭酒的女儿,冯子扬的前程还会差了?反观咱们大郎,到现在也未能谋到一官半职,如果你那弟弟真想帮咱们,就会替咱们大郎去谋个官职。” “他又没有任何官职,如何去替大郎谋官职?” “许祭酒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的老师是吏部尚书,只要你弟弟肯向许祭酒递话,替大郎谋个官职,未必就是办不到的事,咱们大郎又不是不学无术之人,是正正经经考中了进士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四弟也有四弟的难处。” “再难,能有咱们难?” 眼见国公夫人又有了抱怨的苗头,平国公直接起身。 “我还有点别的事。” 说完,平国公就大步离开了。 国公夫人心中抓狂,看了看四周,很想砸东西发泄一番,只是想到买那只如意鸟所花出去的银钱,不得不使劲按捺住想砸东西的念头。 出了屋子的平国公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收回目光后,再次大步离开。 守在屋外的丫环见平国公离开后,转身进了屋子。 卫国公府。 花房之中,沈心兰正在挑选想要摆放在屋子里的花。 跟在沈心兰身后的丫环心中嘀咕:宁王世子去了许家小姐的笄礼,小姐怎么完全不以为然的样子?还有心情亲自挑花?是没把宁王世子当一回事,还是没将许家小姐放在眼中? 另一名丫环走进来,“小姐,老夫人刚刚叫了国公爷前去。” “我爹回来了?” “是的。” “这一盆,”沈心兰指了指一盆兰花,又指向另一盆君子兰,“还有那一盆,搬回我的屋子去。” 两名丫环上前,各自拿起一盆花,跟在沈心兰身后出了花房。 见沈心兰如同是在闲庭信步,两名丫环对视了一眼,眼神都充满不解。 丫环如何能猜到沈心兰的想法,此刻,沈心兰想的是:祖母和爹会说些什么,猜也能猜到,必定是要说表哥前去许府一事,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已经想通了,要是表哥真有别的心思,自己是绝不会看上他的,本来一开始就没看上。 老夫人和卫国公确实在说着端木寒前去许府一事。 “娘,你有没有问过世子是什么想法?” “问了,单独问的,不过他一口咬定,就是和诚王世子一起上国公府来看我,得知我去了许府,两人想着又没有其它的事,干脆也追去了许府。” “世子事先知道今日是许家小姐行笄礼的日子吗?” “他说并不知道今日是许家小姐行笄礼的日子,我回府后也问过府中的人,确实没人向他提起我是去许家小姐的笄礼上担任正宾,府里的人只说我是去许家走动。” “并不能排除世子从别处得知,抑或是从诚王世子那里得知的可能。” “我也问过他,知不知道女子的笄礼是不能随便出席的,他说并不知道,没有听说过,他的表情也不似说谎。” “不管真相如何,想来猜测定是不会少的,心兰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那丫头心高气傲的,就怕她会生出别的想法。” “真是那样的话,就可以将此作为对世子的一个考验,如果连打动心兰的诚意和能耐都没有,只做一名闲散王爷,对世子来说,反而会更好。” “我也没有让世子去想那个位置的心思,就是不知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明白的,只能慢慢来。” “确实,不知诚王世子又是什么心思?” “不管诚王世子是何心思,那是许祭酒要考虑的问题。” “两位世子会不请自去,也是因我而起。” “娘,这是两回事,你不必多想,许祭酒定也是明白的。” “事已至此,我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娘能如此想,我也能放心,娘,我还有别的事要和幕僚商议一番。” “你去。” 卫国公告退离开,边走边想:朝臣观望了这么久,不知会不会有人借两位世子前去许府一事打开局面?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二天早朝,在洪公公喊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周御史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事启奏。” “讲。” “皇上,你下旨寻回宁王世子至今已有不少时日,为何宁王世子还迟迟未入皇家玉碟?” 周御史的话刚落下,卫国公就感受到有不少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包括皇上的目光在内。 卫国公面上不动声色,脑子却是快速转了起来:本以为会有人借两位世子去许府一事打开局面,为此还特意和幕僚商议了一番,没想到竟是如此开局,周御史怎么会跳出来?受人指使还是被人利用? “周爱卿对此事有异议?”皇上的目光从卫国公身上移开,转向周御史。 “回皇上,是的。” 就在周御史准备长篇大论时,皇上再次出声:“对于此事,诸位爱卿中,还有谁有异议的,都站出来。” 闻言,周御史默默闭上了张开的嘴。 众臣纷纷各自用目光交流。 卫国公一派的人因没有得到卫国公的示意,并没有人站出来。 其余各派也暂时未有人站出来。 “没有人有异议吗?” “皇上,臣以为既然周御史提起了此事,不如让众臣商议一番也好。”汪全站了出来。 “就由汪爱卿先说说自己的见解。” “臣领旨,皇上,臣以为自宁王世子回京之后,不仅居于宁王府,平时也是以宁王世子的身份示人,也随同皇上参加过春猎,这些既是得了皇上首肯,就说明皇上已认定宁王世子的身份,既如此,让宁王世子早点入皇家玉碟也在情理之中。” “臣认同汪大人的意见,既是皇室子孙,没道理连皇家玉碟也没入。”周御史紧跟着接话。 又有几位朝臣站出来,“臣认同汪大人所言。” “臣不认同汪大人所言。”礼部尚书站了出来。 “方爱卿有何见解?” “皇上,天家血脉,不容有错,臣认为现今能证明宁王世子身份的那些证据还不足以能完全证明,来到京城的这位世子就真的是宁王之子,理应再继续查实,现在提议入皇家玉碟,还为时尚早。” 接着,又有朝臣站出来认同方尚书所言。 “众爱卿可还有别的见解?” “皇上,臣以为不如问一问许大人的意见?臣听闻,昨日许家的小姐行笄礼,宁王世子和诚王世子都去了。”汪全接话。 三老爷站出来,“皇上,俗语有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想来宁王世子也不会介意,待到无人质疑其身份时,再入皇家玉碟。” 汪全转头看向三老爷,“许大人对宁王世子还真是了解,知其不会介意。” “汪大人,这不过是合情合理的推测罢了。” “不知许大人和宁王世子是不是在昨日畅谈过?” “皇上,关于两位世子昨日前来许府一事,请容臣在退朝后再向你详禀。” “许大人现在也可以说。”汪全紧咬着不放。 “汪大人,我女儿行笄礼,以及来了哪些宾客,这些都只是私事,我要真如汪大人所言,现在谈及私事,此头一开,以后是不是但凡谁家有点私事,都要拿到朝堂上来讨论一番?汪大人把天景的朝堂当成了什么地方?” “汪大人,许大人所言有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宁王世子入皇家玉碟一事,与此无关的,还是不要谈及的好。” 方尚书说完,又转向皇上,“皇上,关于宁王世子入皇家玉碟一事,还请皇上明鉴。” “请皇上明鉴。”众臣齐声。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朕也不希望皇家的血脉受人质疑,既然众爱卿的意见不能一致,此事以后再提。” “皇上圣明。”众臣再次齐声。 站出来的朝臣各自归位。 “众卿还有何事要禀?” 蔡尚书站了出来,“皇上,皇家猎苑一事,至今已有一月,忠勤伯府现还在被看守,京中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猜测不断,臣认为至少应在明面上做出一个了结,以免京中百姓惶恐不安。” “蔡爱卿所言有理,陶爱卿,严爱卿,猎苑一事查得如何了?” 大理寺的陶寺卿和严少卿站了出来。 陶寺卿率先回话,“皇上,大理寺从三个方向调查了猎苑一事,一是从忠勤伯入手,查他是否是猎苑一事的主谋或是经手之人,以及他是否和别国的奸细有所牵连,到目前为止,尚未查出他与这些有关。” “二是从那名女刺客入手,查找与其相关的线索,虽也贴了布告,不过尚未查到她的真实身份,现还在继续查。三是沿着另一条获得的线索往下查,严少卿负责此条线索。” 严少卿接上陶寺卿的话,“皇上,经查实,玉屏街一带有几个地痞,在忠勤伯遇上那名女刺客的前几天,曾扬言有大买卖,就在那几天,花钱也变得比平时更大方,在忠勤伯遇上那名女刺客的当天,几人都出了城,随后失去了踪影。” “几人虽并未向周围的人吐露是什么大买卖,不过结合前后的情况来看,几人应是装扮成了讨债的男子,协助那名女刺客接近了忠勤伯,另外,结合几人在那一天出城之后,并未再回城,以及并未在城外的其它县城发现几人的踪影来看,几人已被灭口的可能性很大。” 听完两人的陈述,皇上想了想,“撤除对忠勤伯府的看守,至于江源,放他回去。陶爱卿、严爱卿,你们负责贴布告在明面上了结此事,但还要再接着查下去。” “臣遵旨。”陶寺卿和严少卿齐声应道。 “皇上,大理寺虽暂未查出忠勤伯有何问题,不过,女刺客是通过他才有了机会实施行刺一事,臣以为忠勤伯不能再担任户部右侍郎一职。”汪全再次出列。 “皇上,女刺客能通过忠勤伯行刺杀之事,归根结底,是由忠勤伯在私生活上不检所引起,与他在朝中的任职并无关联,经过此事,想必忠勤伯定会痛定思痛,反省己身,古语也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忠勤伯在户部事务上的才能有目共睹,臣认为忠勤伯可以继续担任户部右侍郎一职,对其另做出其它惩戒。” “皇上,臣不认同蔡大人所言,忠勤伯私德不修,致使皇上遇刺,如果他还能继续舔居户部右侍郎一职,皇上的威严将立于何地?臣担心此风一长,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臣认同汪大人对于皇上威严的担心,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更应该表现出一国之君的器量,令下臣忠心信服,彰显独属于国之君的威严。” 闻言,汪全看了一眼蔡尚书,随即又收回目光,心中嗤之以鼻。 “令江源闭门思过三月,再罚俸三年。” “皇上圣明。”蔡尚书率先出声。 汪全只得应合,随后众臣再次齐呼皇上圣明。 因无人再站出来奏禀,洪公公喊出退朝后,皇上率先离开,众臣也各自离开。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老爷来到御书房,皇上伸手指向一堆奏折,“看看,这都是在今日之前,他们上的提议让宁王世子入皇家玉碟的折子。” 目测了奏折的数量后,三老爷接话:“皇上,此事会被提及本就是早晚之事。” “不过才一月有余,他们未免也太心急了,今日更是直接在朝堂上提及。” “这也并非是坏事。” “确实,还有江源那个混帐,如果不是看在他在户部的作为上,朕真的想让他回家种田去。” “皇上的决定是对的,与其让忠勤伯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地主,还不如让他继续为国库出力。” “便宜那个混帐了,两位世子去许府又是怎么回事?” “两位世子是不请自来,他们声称本是去卫国公府拜见老国公夫人,得知老国公夫人来了许府,两人也决定来许府,来都来了,臣也不能将他们赶出去。” “爱卿有何打算?” “皇上觉得赵承泽那小子如何?” “赵小子自是不错的,朕早就向你提议过,知根知底的总比随意在大街上捉的更靠谱。” “只是,一想到要便宜那小子,臣就觉得不甘心。” “赵小子成了你的女婿,你不就更能光明正大地收拾他,他还不敢有异议。” “对,臣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钻进了牛角尖。” “臣多得皇上点醒。” 皇上笑了笑,没有接话。 默默站在一旁的洪公公:可怜的赵世子! “至于臣的二女儿,臣有意于弟子冯子扬,臣想请皇上替臣掌掌眼。” “说起来,朕对常德的这个儿子,还真是毫无印象,行,朕就替你看看。” “臣谢皇上。” “朕只是替你看看,做决定的人还是你。” “臣相信皇上看人的眼光。” “行了,等朕的消息。” “臣告退。” 三老爷离开御书房后,皇上拿起一本奏折,想了想,吩咐洪公公:“派人去告诉江源,既然他除了能办好户部的差事之外,还能游刃有余,朕的私库也交给他打理。” “是。” “还有常德的那个儿子,召进宫来让朕见一见,至于赵小子,朕要不要派人告诉他,许卿已决定将女儿嫁给他?”皇上随意翻着手中的奏折,“还是算了,免得那小子得意忘形。” “是。” 洪公公随即安排人去办皇上交待之事,同时再次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可怜的赵世子! 外城司衙门,大门旁边,玉珠刚凑到赵承泽面前,赵承泽就打了个喷嚏。 玉珠:“……” “你是不是故意的?” 面对炸毛的玉珠,赵承泽赶紧顺毛,“这也能故意为之?你要觉得我是故意的,你也对着我打几个喷嚏。” “这可是你说的。” “嗯。” 玉珠使劲憋了憋,也没能憋出一个喷嚏来,只得悻悻然。 “傻丫头!”赵承泽伸手轻弹了一下玉珠的鼻尖。 结果,玉珠也对着赵承泽打了一个喷嚏。 赵承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玉珠乐呵起来。 这时,一小队巡城的士兵走了过来,他们是回衙门换班的,领头的韩小卫几步奔到赵承泽面前。 “赵主事,你是要去巡城吗?” “正准备去。” “我有事要向你禀告。” “什么事?” “发现了你让我们留意之人的住处。” “在哪里?” “就在成化街旁边的雀儿巷,巷尾倒数第五家。” “我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赵主事,要不要去打听一番?” “不用,那样会打草惊蛇,告诉其他人,不要刻意去盯梢,也不要刻意去打听,只要平时巡逻到那里时,多留意一下即可,看到有人从那里进出,将进出之人的特征及时告知我就行。” “明白了,我这就去。”韩小卫转身飞快跑进了衙门。 “你让他们留意的人是谁?”玉珠问。 “你也见过。” “是谁?” “和诚王世子在悠然居见面的人。” “你为何让人留意他?” “你以为许大人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还让我看了画像,仅仅只是为了问我一句,见没见过那人吗?” “爹可真狡猾,难怪他都不来问我?” “没有得到那名女刺客的线索,得到了这名男子的线索,也算是有点收获。” “我们现在去雀儿巷吗?” “不去,你和青松、青竹都已被对方见过,只要去那里一露面,就等于是打草惊蛇。” “爹为何要对和诚王世子见面的人加以留意?” “因为诚王世子的背后是诚王府,许大人会留意这些,应该是皇上的意思。” “要是二伯父有朋友住在雀儿巷,或是他又置了宅子在那里就好了。” “你还真能想,不过,你可以从许二老爷那里打听一番。” “回去后就问二伯父。” 两人正说到这儿,衙门内出来了一小队士兵。 “你不是说要去巡城吗?” “走。” 赵承泽几人跟在这队士兵之后,开始在街上巡视。 士兵及领头的小卫早已对赵承泽会时不时地跟着大家去巡城的行为习以为常。 没走多久,就见一名大理寺的衙役站在街边的布告栏处,准备贴布告。 玉珠几人脱离了士兵队伍,前去看大理寺又贴什么布告。 衙役将布告贴好,看了玉珠几人一眼,转身离开,又继续去下一处贴布告。 只见布告上写着:忠勤伯府所涉之事已由大理寺彻底查明,即日起撤除对忠勤伯府的看守。 在此布告的旁边,又新帖了一张以前曾贴过的悬赏布告。 看过布告,玉珠几人继续朝前走去。 “在接近忠勤伯之前,那名女刺客应该没有在京城一带活动过。” “大小姐说得对,否则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线索,大理寺也不用再贴新的悬赏布告。” 青松接上青竹的话,“不仅如此,她十有八九是一名弃子。” “不过,幕后之人定是在京城之中,你们说他会不会再出手?” 赵承泽看向玉珠,郑重其声,“所以,你绝不能一个人去哪里。” “我又不傻,要是真遇上,靠我一个人也未必能捉住对方。” “你明白就好。” “大公子放心,我和青松定会保护好大小姐。” “我有那么弱吗?你应该说,我们定会将幕后之人抓出来。”玉珠握紧拳头。 “听大小姐的。”青竹赶紧表态。 “撤除了对忠勤伯府的看守,看来忠勤伯也应该会被放出大理寺。” “大公子,曹光是不是也会被放出来?” 青松看了一眼青竹,“这还用问大公子?要是忠勤伯都被放出来,你说曹光会不会被放出来?” “说的也是,不知那个曹光会不会吸取教训,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操心的事可真多,现在连曹光的事也操心上了?” “谁说的?我只是想到曹石和曹光明明是一家人,两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有感而发。”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尚有差别,何况两人只是堂兄弟。” “你说得也对。” …… 第二百三十章 大理寺衙门外,忠勤伯所乘坐的马车离开之后,陶寺卿和严少卿转身进衙门而去。 “皇上让你我二人再接着查下去,可现如今,什么线索也没有,真不知该如何查?” “大人,为今之计,也只有从头梳理案宗,看能不能找出点别的蛛丝马迹。” “也只能如此,说起来,都是忠勤伯惹出来的事,他现在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你我还得接着收拾烂摊子,他但凡要是能多提供一点线索,你我也不会如此被动。” “经此一事,忠勤伯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至少肯定不能跟以前比。” “那倒也是。” “大人,是不是把曹光也放了?” “放了,继续关着也费粮食。” 陶寺卿朝近旁的一名衙差招手,衙差立即上前。 “去把曹光放了。” “是,大人。” 衙差领命而去,陶寺卿和严少卿则前去从头梳理案宗。 大牢中,曹光在牢门前走来走去,不时望一眼来人的方向。 见有衙差前来,曹光立即奔到最靠前的位置,双手握住牢门的栅栏。 “差大哥,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你小子运气不错,大人觉得继续关着你费粮食,吩咐我来把你放了。” “大人真是英明,我能想到的、所有知道的,全都交待了,继续关着我确实是费粮食。” 衙差将牢门打开,“行了,走。” 曹光连连作揖,“多谢差大哥。” “别谢我,你要再犯事儿,还得进来。” “我可不想再进来了。” 跟着衙差出了大牢,来到外面的曹光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向外面。 “怎么?还不想走?” “这就走,这不是好久没见到外面的样子了,一时走了神。” 说着,曹光抬脚离开。 出了大理寺衙门,曹光再次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衙门后,回曹家而去。 忠勤伯府。 一辆马车在大门外停下,忠勤伯从马车上下来,对车夫说道:“等一会儿,我让人给你车资。” “是。” 忠勤伯走到大门处,使劲拍了拍大门,门没开。 接着再继续拍,等了一会儿,门还是没开。 “真是见鬼了!”忠勤伯再次拍门。 这次,门开了,一名小厮探出头来,“伯爷,你回来了!” “你是如何当差的?我敲了半天的门,竟无人前来开门。” “伯爷,小的刚刚才回到此处。”小厮边说边将一扇门完全打开。 “怎么回事?” “咱们府上自春猎后就一直被看守着,那些人今天才撤离,看守的人一离开,老夫人和夫人就召集了所有的人去训话,所以,伯爷你先前敲门才会无人应。” “你去替我将坐马车的车资付了。”忠勤伯指了指停在门外的马车。 “伯爷,小的身上没带银钱。” “我忠勤伯府的人何时变得如此穷了?” “这不是一直困于府内,出不了门,也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就没带银钱在身上。” “那就快点去取,我在这里等着,没得让人以为我忠勤伯府连一点车资都想赖帐。” “是。”小厮一溜烟跑了。 看着门内空无一人,忠勤伯自语一声,“就算要训话,也应将该留下的人手留下嘛。” 很快,小厮取来银钱,将车资付给车夫后,小厮将大门关上。 门内,忠勤伯问小厮:“你没将我回来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伯爷,所有的人都在后院听训,只有小的先被放回来看大门。”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忠勤伯顿了一下,“行,你接着看大门,我自行去后院。” “好嘞,伯爷。” 看着忠勤伯走远后,小厮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低声自语:“不知伯爷见到迎接他的场面,会如何想?” 一路朝后院走去,沿路没遇上一个人影,快到老夫人的院子时,隐隐约约听见哭喊声、喝斥声夹杂在一起传过来,忠勤伯加快了步伐,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廊下的台阶上,伯夫人立于老夫人一旁,伯府的其他老爷太太则分散站在两人的两边。 院中站满了仆从,最前面,婆子和仆妇正在扯着拽着一些女子,女子们挣扎着、哭喊着。 “老夫人,行行好,不要赶奴家出去。” “夫人,求求你。” 老夫人用拐杖在地上点了点,厉声道:“动作快一点。” 发现忠勤伯走进来的一名仆从高喊一声:“伯爷回来了!” 院子里一时静了下来,众仆从为忠勤伯让出了一条路。 忠勤伯畅通无阻地来到前面,眼前的情景让忠勤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率先出声:“源儿,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把这些女子打发出去。” 忠勤伯近旁的一名女子回过神来,从仆妇的手中挣脱开,直接扑到忠勤伯面前,伸手抱住忠勤伯的腿,声声哭诉起来。 “伯爷,奴家早已无亲无故,赶奴家出去,就等于是让奴家去死啊!伯爷!” 见状,其他的女子也纷纷挣扎,哭诉起来。 “伯爷,你当初让妾身进府时,答应过要照顾妾身一辈子的。” “奴婢不求什么,只求能留在伯府,有个庇护。” “伯爷!” 忠勤伯抬手扶了扶额头,随即提高音量:“你们别哭喊了,还让不让我说话?” 闻言,众女子停下了哭喊,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忠勤伯放下手,看向老夫人,“娘,先让人都散了,让我歇一歇,明日再说,行不行?” “你要歇,就回你院子歇着去,这里交给我和你媳妇,我们自会处理。” “娘,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也没必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她们中有不少都无家可归,把她们赶出去,她们还怎么活?” “怎么就活不了?我又不是让她们两手空空地出府,她们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带走,另外,一人再给一百两银子,如此还能活不下去?” “娘,这不是钱的问题,……” 不待忠勤伯说完,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拄得呯呯响,随即转身朝向祠堂的方向。 “江家的列祖列宗啊,我对不起你们,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听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保住忠勤伯府,全靠皇上圣明啊!可这脑子进了水的源儿,竟还想将那些祸根留在府中,天知道下次又会捅出什么样的事来?我没用,我有罪,我管不住自己的儿子。” 说着,老夫人作势就要跪下去,旁边的人赶紧上去搀住老夫人。 忠勤伯一母同胞的弟弟,伯府的五老爷扶着老夫人,抬头看向忠勤伯,出声质问。 “大哥,你到底想如何?你看看娘,这么大年纪了,受了惊不说,还得亲自出面替你处理隐患,你呢?你还觉得娘是在多管闲事,是?竟逼得娘要向列祖列宗请罪,要向列祖列宗请罪的人应该是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五弟,我劝你还是少火上浇油的好。” 说完,忠勤伯抬起脚,看了一眼抱住自己腿的女子,女子赶紧放手。 来到老夫人面前的忠勤伯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娘,容我给她们安排好出路后,再让她们出府,这样总行了?” “你想要拖到什么时候?现在正是咱们向皇上表明态度的时候。” “就算要表明态度,也没有必要如此着急,皇上也知道我刚从大理寺回来,至少也得歇一歇?” “大哥还是给出个期限为好,要不,这满府的人都会睡不着觉。” “明天,明天我就将此事处理好,娘看这样可行?” “那就依你,你可别出尔反尔。” “娘放心。” 得到老夫人点头同意后,忠勤伯立即面向院中众人,摆了摆手,“散了,全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闻言,除了少数近身服侍在场主子的人留下外,其他人依次退出了院子,低声抽泣的女子们互相看了看,也退了出去。 “行了,你也回去歇着。”老夫人对忠勤伯说完,又转头吩咐伯夫人,“记得要给你夫君去去晦气。” “是,娘。”伯夫人应声。 忠勤伯和伯夫人告退离开。 其余的老爷太太则跟着老夫人进了屋子。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忠勤伯质问伯夫人:“是不是你撺掇娘如此干的?” 伯夫人停下脚步,转身就往回走。 忠勤伯一把拉住伯夫人,“你又想干什么?” 伯夫人转头,冷冷看向忠勤伯,“我去请娘给我一个清白。” 忠勤伯放开伯夫人,“不是你撺掇的,你就直接说不是你撺掇的,不就行了?” 伯夫人收回目光,不发一言,转身继续回主院。 忠勤伯跟了上去,低语一声:“真是反了天了!” 伯夫人对此充耳不闻。 一名丫环跑了过来,“伯爷,夫人,不好了,又来人了。” “慌什么?说清楚一点。” 伯夫人镇定的态度让丫环冷静下来。 “夫人,前院的人传话,宫里的公公来了,正在前院等着。” “公公有带着圣旨来吗?” “没有,就是说要见伯爷。” “那我去见一见。”忠勤伯大步朝前院而去。 伯夫人看向丫环,“以后行事不要如此慌慌张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夫人。” “下去。” “是。” 丫环退下后,伯夫人继续回主院而去。 来到前院的忠勤伯在公公的示意下,摒退了服侍的人,听公公传达完皇上的话之后,忠勤伯请公公向皇上转达,自己一定不会有负皇上的信任。 送走公公后,忠勤伯又回后院而去。 刚走到主院门外,就见伯夫人站在门内,旁边的丫环手上端着一个盆子。 待忠勤伯走到近前,伯夫人二话不说,接过丫环手中的盆子,直接将盆中的水朝忠勤伯泼过去。 被淋了一头一身的忠勤伯刚想发火,伯夫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这是艾草水,照娘的意思,替你去晦气。” 忠勤伯:“……” 伯夫人将空盆子递给丫环,“领伯爷去沐浴更衣。” “是,夫人。” 伯夫人转身回屋子而去。 忠勤伯看着伯夫人的背影,再次低语一声:“真是反了天了!” 可惜,伯夫人还是充耳不闻,不为所动,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连顿都没有顿一下。 忠勤伯只得随丫环前去沐浴更衣。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与忠勤伯所遭受的待遇不同,回到曹家的曹光则是另一番光景。 回到家的曹光先去了曹老太爷的院子,院子里,老太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闭着眼睛听鸟叫声。 “祖父,我回来了。”曹光出声。 “嗯。”老太爷连眼缝都没有睁开一丝。 曹光等了一会儿,老太爷还是全神贯注地听着鸟叫声。 看了一眼那在鸟笼中上窜下跳,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曹光转身离开。 接着,曹光又去了曹百卫的书房,曹百卫正坐着书案后面,低头欣赏摆在书案上的一块玉雕。 “二叔,我回来了。” “嗯。”曹百卫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再次等了一会儿,曹百卫还是在仔仔细细地观赏着玉雕,曹光转身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院子,没见到自己的妻子,曹光直接朝大门外走去。 出了大门,转头看了一眼门匾上的曹府二字,曹光甩甩头,往街上而去。 常德长公主府。 花园的凉亭中,正在对弈的长公主夫妇闻知冯子扬被召进了皇宫,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太敢相信。 驸马问来喜:“你确定真的是皇上派人去召走的扬儿?” “是的,那名公公并未直接去见少爷,是国子监的贺司业将少爷叫去,然后让少爷跟着公公进宫,说是皇上召见。” “如此倒也不会有错,应是皇上召见扬儿无疑。”长公主接着又对来喜说道:“你先下去。” “是。”来喜退了下去。 驸马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礶中,“皇上为何会召见扬儿?” “咱们坐在这里也不可能猜的出来,还是派人去打听一下,皇上召见扬儿之前都见过什么人。” “你说得对,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召见扬儿,自扬儿回京至今,皇上从未召见过扬儿,就算是一时心血来潮,也会有个引子。” 长公主夫妇随即派人去打听。 皇宫。 御书房,皇上埋头批阅奏折,冯子扬恭身立于下首,洪公公站在一旁。 屋内很安静,只听见翻阅奏折的声音,以及落笔写字的声音。 皇上连着批阅了一小堆奏折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冯子扬。 “冯子扬?” “在。”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吗?” “小时候问过娘,娘说是她和爹一起取的。” “你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当时也问过娘,为什么会给我取子扬为名,娘说她和爹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有所作为。” “朕觉得,望子、扬名立外才是你父母取此名字的用意,你觉得呢?” “子扬以为,爹娘可能确实存了一点这样的心思,为人父母者,自是希望自己的后一代不至于令祖宗蒙羞。” “你想要扬名立外吗?” “子扬想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至于能不能扬名立外,并不重要。” “什么样的有所作为?” “不论是入仕途,还是教书育人,抑或是钻研学问、整理先贤之学说、继而着书立说,子扬都希望能够做到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你这是替自己准备了好几条路?” “这些是从小到大加起来的愿望,皇上一问,不自觉就全说了出来。” “如果这些愿望,你一个也做不到,你又当如何?” “回皇上,子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不论子扬是否天赋出众,单论子扬自小努力学习至今,以后也会继续努力学习,至少也是能做到教书育人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朕不允许呢?” “敢问皇上,为何不允许?” “你只需回答朕。” “再敢问皇上,你允许子扬可以从事什么?” “只允许你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如此,你当如何?” 冯子扬低下头,一时沉默不语。 皇上好整以暇地看着。 默默站在一旁的洪公公:皇上肯定是被许大人影响的,不仅是赵世子,现在连冯公子也成了可怜人。 “回皇上,真是如此的话,子扬就钻研修身养性的学问。” 皇上笑了起来,“许卿自己虽是状元,却也没有满口不离学问之类的,没想到教出来的弟子倒是和他不同,连吃喝玩乐也能归于修身养性的学问。” 见冯子扬被窘得说不出话来,皇上摆了摆手,“朕只是随便和你聊聊,不必放在心上。” “是。”冯子扬松了口气。 “退下。” “子扬告退。” 冯子扬离开后,皇上重新拿起一本奏折又放下,“洪来啊。” “奴才在。” “你说许卿是不是一开始就把常德的儿子定为了女婿人选?” “这,恐怕得问许大人才知道。” “不用问他,朕也知道,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把常德的儿子视为了女婿人选,怎么会把这个孩子教得如此实在?如果朕有儿子,绝不会让他教。” 这话,洪公公可不好接,只得闭口不言。 “这话也只能说说而已!”感叹完,皇上继续埋头批阅奏折。 离开御书房的冯子扬跟随领路的小公公在宫中走着。 被外面的风一吹,冯子扬重新思考起来:皇上真的只是随便和自己聊聊?应该不可能,皇上日理万机,没理由特意召自己进宫,只为随便聊聊,还是回府和爹娘商议一下为好。 做出决定的冯子扬出宫之后,立即回了常德长公主府。 守在府门口的来喜一见冯子扬回来,立刻迎上前。 “少爷,你回来了?” “嗯。” “有没有什么事?”来喜将冯子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没什么事,你知道我爹娘在哪儿吗?” “长公主和驸马在花厅。” “我知道了。” 冯子扬匆匆朝花厅而去。 来喜心中嘀咕: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花厅中,派去打听消息的人离开后,长公主夫妇对视一眼。 原来如此!两人的眼神表露出相同的意思。 “爹,娘。” “扬儿回来了?快过来坐。”驸马招了招手。 冯子扬依言过去坐下。 “和我们说说。”长公主出声。 “好。” 听冯子扬说完,长公主和驸马再次对视一眼。 “爹,娘,我怎么想,都不觉得皇上只是找我去随便聊聊。” “为免你将此事压在心中,我就告诉你,皇上在召见你之前,只在御书房见过你师父一人,我想皇上会召见你,应该是你师父提起了你。” “娘为何能下此结论?” “不瞒你,我和你爹昨日分别向你师父师娘提了你和宝珠的亲事。” “真的?”冯子扬顿时绷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家爹娘。 长公主和驸马俱都笑了起来。 “难道我和你娘还会拿此事来骗你?” “师父和师娘怎么说的?” “应该要过几日才会给答复。” “这样啊?” 冯子扬顿时不复先前的状态。 “你这孩子,不过再等几日而已,你看看你的样子,这一前一后的差别可不是一点点大。” “娘,你就别打趣我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瞧!竟是不好意思了。”长公主伸手指着冯子扬,转头和驸马笑道。 “爹,娘,我先告退。”冯子扬落荒而逃。 长公主夫妇笑过一会儿后,长公主露出一丝忧色,“就算只是随便聊聊,皇上怎么会和扬儿聊那些话题?” “皇上的心思确实让人摸不透,不过,咱们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 “你说得也对,扬儿能将吃喝玩乐归于修身养性之学问,这性子倒也不算糟。” “也不枉你我让他从小就远离了那些是非。” “确实。”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冯子扬步伐轻快地直奔梅林,在一株株梅树间来回穿梭,脑海中全是昨日和宝珠在许府梅林中的独处。 回忆完昨日的情景后,冯子扬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梅树,心中振奋,大概过不了多久,宝珠妹妹就会和我一起在这公主府的梅林中漫步了。 如此一想的冯子扬又接着继续在梅林间穿梭,同时心想,不知宝珠妹妹是否也得知了这一消息,现在是不是也如同自己这般,开心的不能自抑? 满脑子被幸福填满的冯子扬如何还能清醒地思考?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皇上召见一事,他能现在就得知长公主夫妇已向三老爷夫妇提起了他和宝珠的亲事?宝珠现在怎么可能会如他一般开心的不能自抑? 许府。 宝珠正在书房中抄着佛经,绿柳在一旁磨墨。 “小姐,我觉得你才应该是姐姐。” “本就是我先向大姐提出,只要她在行笄礼之前都呆在府中,我就帮她抄佛经,现已行过笄礼,大姐自是要当甩手掌柜的,剩下未抄的并不多,我一个人抄也没什么,就当作练字。” “也是难为大小姐不仅在府中呆了好几天,还跟着你抄了这些天的佛经。” 宝珠笑了笑,“确实。” “对于大小姐的所为,老太太倒也没说什么。” “祖母的本意就是在行笄礼之前将大姐留在府中,虽不知祖母为何会如此,不过,既然已达到目的,祖母自然又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果小姐你也是如同大小姐一般的性子,那这佛经可就找不到人抄了!” “我们分别在不同的家庭中长大,性子怎么可能一样?” “小姐说的有理。” 接下来,两人没有再就此谈论,宝珠继续认真抄写佛经,绿柳自是继续磨墨。 玉珠回到许府后,直接奔二房而去。 半路上,和从对面走来的许诗雅遇上。 “大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二伯父。” “找我爹?” 惊讶过后的许诗雅赶紧将玉珠拉住,玉珠挑眉。 “大姐姐,我们去那边说。”许诗雅指向不远处的槐树。 想起二伯父以前闹得那一出,玉珠了然,“我就是找二伯父问一点事。” 许诗雅还是不肯放手,“大姐姐就不能先和我说一说吗?” 和你先说了,我还怎么去诈你爹?玉珠心中腹议,嘴上说道:“你知道赵承泽的那个外城司主事是皇上任命的?” 虽不明白怎么又扯上了赵世子,许诗雅还是点点头,“知道。” “既是皇上任命的,在短时间之内,赵承泽是不可能辞掉差事的,赵承阳他们也不可能独独撇下赵承泽回庆州府去,他们那么多人,单靠从庆州府出来时带的那点银钱,怎么够呢?所以,他们就想在京城做点小生意。”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姐姐是要找我爹问生意上的事?” “对,二伯父不是管着府中庶务吗?” “生意上的事,问我爹还是不会有错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姐姐赶紧去,我爹现在就在主院,我刚从那里出来。”许诗雅放开玉珠。 总算糊弄过去了,玉珠说道:“行,我这就去。” 两人继续沿着各自原本行走的方向而去。 与玉珠的大步往二房去不同,许诗雅则是在慢慢踱步,边走边想着事情。 走着走着的许诗雅停了下来,猛地转身,“走,回去。” “小姐是要回主院吗?”彩湘问。 “回我的院子。” “小姐,你和四小姐她们约好一起去喂马的。” “彩萍,你去告诉我四妹她们,我有别的事。” “是,小姐。” 彩萍应声而去,彩湘跟着许诗雅往回走。 此时,玉珠已来到二房主院的大门外。 二老爷正好走出来,玉珠几步上前。 “二伯父,我找你有事。” 二老爷立即回头朝院内看了看,又转回头看向玉珠,“走远一点再说。” 不待玉珠作出反应,二老爷率先急步往外走。 玉珠:“……” 二伯父不会真的又在外面置了宅子?玉珠随即跟了上去。 来到四周即无人、又视线开阔之处后,二老爷停下来,转身面向玉珠。 “你找我有什么事?” “二伯父,你是不是又在雀儿巷置了宅子?” “雀儿巷?成化街旁边的雀儿巷?” “对。” “你怎么会如此问?” “因为我今天在那附近,远远看见你进了雀儿巷。” “不可能,我从来就没有去过那里。” “是吗?”玉珠狐疑地看着二老爷,“可我明明看见了。” “你一定是看错了,别说我今天根本没有从那里经过,就是平常的时候,也只是偶尔从那里经过,我又没有朋友住在那里,我去那里做什么?” 二伯父不似说谎,心中小小失望了一下的玉珠摸了摸鼻子,“有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你肯定是看错了,把别人误认成了我,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起此事?” “没有,因为是远远看见,我追过去之后没见到人,所以,我就先来问一下二伯父。” “那就好,要是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太好了,你以后如果在外面看见了我,一定要问过我之后,再和其他人说,听见没有?” “为什么?二伯父又在外面置了宅子吗?” “没有的事,我会如此叮嘱你,是以防万一弄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你看今天,你是不是就把别人错认成了我?” “二伯父说得也对,我听你的。” “好,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那你赶紧回去。” “行,二伯父,我先走了。” 二老爷没有接话,只摆了摆手。 玉珠走远后,还留在原地的二老爷再次看了看四周,往前院而去。 另一边,回到自己院子的许诗雅直接进了内室,从角柜中取出一个上了锁的三层首饰盒。 “彩湘,你去把门关上。” “是,小姐。” 彩湘关好门,回到内室,就见许诗雅正将首饰盒内的物品一一取出,摆放在床上。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点来帮我算一算,一共有多少银钱。” “是。” 两人将银票、整银、碎银,以及部分首饰加上一起,估价计算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一共有二百一十二两银钱。 第二百三十七章 许诗雅倒在床上,“没想到我竟然这么穷?” 彩湘动手将物品重新放置好,“小姐,你已经算是有钱的了,四小姐和表小姐她们,肯定没有你这么多银钱。” “这些可是我从小积攒至今的,没想到连三百两都不到。” “小姐,如果加上另外的首饰,可不只三百两。” “我总得把我喜欢的首饰留下,不能全砸进去啊。” 彩湘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许诗雅,“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许诗雅从床上坐起来,“我想和大姐姐一起做生意,赚点脂粉钱。” “小姐,大小姐说的是赵世子他们要做生意。” “难道他们还会独独撇开大姐姐?” “应该不会。” “这不就对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能让它白白从我手中流走吗?” “小姐,太太肯定不会同意,大家闺秀,谁会去碰这个?” “不想着让钱生钱,就靠攒,能攒多少钱?你看看我,攒了这么多年,也才这么一点点钱。” “话是不错,不过……” “我想去珍宝阁逛逛,都得想方设法拖上大姐姐一起去,花二两银子买全味斋的糕点,都肉疼了好几天,你说,我要是和大姐姐一起做生意,然后每个月都有银钱进来,是不是就不会再如以前一般了?” 这个可不好说,彩湘心中腹议。 不待彩湘接话,许诗雅又接着说道:“最少也得凑够三百两,从娘那里肯定是别想抠出一个铜板来,只能从爹身上想想办法,对,就这么办!与其让爹把银钱花到别人身上,还不如给我用在正当的地方。” 许诗雅动手和彩湘一起收拾,“快点收好,我好去找爹。” “小姐,大小姐不是说赵世子他们是想做点小生意吗?既然是小生意,入个伙,一百两也紧够了?” “你懂什么?大姐姐说的小生意,你以为就是在路边支个摊子的那种小生意吗?” “就算凭个铺子,也要不了很多银钱?” “正所谓有备无患,再说,我要是多投点钱进去,分钱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多分一点?” “那要是万一全亏了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就不能盼着我多赚点银钱,以后你出嫁的时候,我也能给你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 “小姐!” “行了,别闲扯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许诗雅给首饰盒上了锁之后,重新放回角柜之中。 “走。” “小姐,真要去找老爷?” “你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要不你留下,我自己去?” “我是小姐你的丫环,怎么能不跟着你呢?” “那就别再废话。” “太太那边……” “以后再说。” 彩湘还能说什么,只得紧跟在许诗雅身后,出门而去。 玉珠可不知道自己随口糊弄许诗雅的说法,竟让许诗雅不仅生出了要入伙做生意的想法,更是已经行动起来。 此时,玉珠正在赵承泽的屋内,和赵承泽说起二老爷既没有在雀儿巷置宅子,也没有朋友在那里一事。 “这本来就只是你一念而起的想法,怎会有那么正巧的事。”赵承泽倒是没有表现出失望。 “你说得对,不过,我总觉得二伯父说不定又在外面置了宅子。” “许二老爷管着许府的庶务,手上自是不会太缺银钱,他想要实行他自己的某种想法,也不会太难。” “要是二伯父真让别的女子替他生下儿子,二伯母和三妹还不知会如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闻言,赵承泽立即变得神色严肃。 玉珠: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应该没有? “你放心,就算以后我们只有女儿,我也不会让别的女子替我生儿子。” 玉珠:“……” 面对一脸懵然的玉珠,赵承泽也不知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回过神来的玉珠猛地起身,直接转身跑了。 赵承泽:“……” 随时留意着两人动静的青竹一见玉珠跑出了院子,立即来到赵承泽的屋内。 “大公子,大小姐怎么跑出去了?” “她想起她要和她妹妹说一件要紧的事,就匆匆跑了。” “是吗?”青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不用去取晚饭回来?”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 青竹离开后,赵承泽挑眉,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但要是不郑重地直接明言,玉珠能放心吗?还有,玉珠是害羞了吗?肯定是! 跑出了客院,又接着跑了一段路后,玉珠停下来,改为慢慢行走。 随手从路边折下一根小树枝,玉珠无意识地扯着树叶,赵承泽也真是!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那种话做什么?害得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接话,继续呆下去也觉得不对,只得跑了,也不知道赵承泽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落荒而逃,不过,赵承泽真要敢那样认为,自己绝对让他好看! 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的青竹一拍脑袋,自语一声:“原来如此!” 想通之后的青竹摇了摇头,自己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大公子的态度,平常,自己如此凑上去询问时,大公子定是目光直射过来,来一句你很闲吗?或是别瞎操心!这次竟是难得的解释了一番,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人吵架了?或是有了更亲密的举动? 另一边,许诗雅从二老爷的书房离开,木楞楞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向彩湘。 “彩湘,你拍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姐,你怎么了?”彩湘面露担忧。 “快拍我一下。” 彩湘依言拍了许诗雅一下。 “真的不是在做梦!”许诗雅随即摸向自己的荷包,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姐?” “我现在倒是好奇大姐姐究竟和爹说了些什么?没想到只是似是而非地提了提想和大姐姐一起做生意的事,爹就痛快地给了我银票,然后就将我打发出来了。” “定是老爷认为赵世子他们想做的生意有得赚,才会痛快地给小姐你银票。” “应该是,还有,赵世子他们要做的生意肯定不是小生意。” “小姐为何能如此肯定?” “你知道爹随手就给了我多少银票吗?” “多少?” 许诗雅朝彩湘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两?” 许诗雅摇头。 彩湘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五百两?” 许诗雅点头。 彩湘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还以为是在做梦。” 彩湘放下捂嘴的手,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老爷可真大方!” “确实!”许诗雅深表认同。 “小姐,现在就去找大小姐吗?” “不急,等两天再去。” 彩湘自是明白许诗雅的心思,小姐应该是刚拿到银票,觉得还没捂热呢,不过,老爷随手就给了小姐五百两,还真是不太敢让人相信。 许诗雅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回去。” 那步伐可是和来时完全不同。 彩湘抿嘴一笑,赶紧跟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与许诗雅的满意不同,此刻,前院书房中的二老爷正满脸懊悔,不停地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怎么一不注意,就给出去了五百两? 只要一想到那给出去的五百两,二老爷不仅觉得肉疼,还觉得牙疼,虽是打理着府中庶务,可那些事务也自有一套章程,五百两不是大数目,可也绝不是小数目。 如同无头苍蝇般转累了的二老爷坐了下来,摸着下巴,开始思考从许诗雅那里拿回银票的可行性。 如果强行拿回银票,诗雅不仅会对自己这个爹心生不满,肯定还会告诉她娘,如此一来,那五百两照样保不住。 如果用哄骗,能不能骗回来暂且不说,万一诗雅向玉珠提起,自己不肯出银子让诗雅和玉珠一起做生意,玉珠还会记得答应过自己的话吗? 不仅不会,说不定以后还会专门盯着自己,玉珠一人倒也无妨,但她后面是赵世子,外城司的官兵天天在街上巡视,自己防得过来吗? 唉!如果不是玉珠先提了置宅子的事,接着诗雅又来开口闭口大姐姐的,自己怎么会为了早点打发走诗雅,而错给了五百两出去。 玉珠可真是自己的克星,以后见着她,最好绕道走,无计可施的二老爷在心中做出决定。 不知道自己已被列为要坚决避开之人的玉珠回到了院中。 “大姐回来了?”宝珠从书房出来。 “你也不用如此用功,整日都呆在书房?” “大姐是打算明日留在府中,和我一起抄剩下的佛经吗?” 面对宝珠好整以暇的目光,玉珠立即凑了上去,“好宝珠,你知道让我留在府中抄经书,对我来说有多难熬吗?你千万别再拖上我一起。” “大姐,我不过逗一下你,剩下的那点,我就当作练字,也能很快抄完。” 玉珠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那我就放心了。” 宝珠被玉珠的样子逗乐。 “还有,如果我不出府,怎么把府外的新消息带给你呢?” “什么新消息,快说说。”宝珠顿时被吸引。 “大理寺贴了布告,撤除对忠勤伯府的看守,我们也打听过了,忠勤伯已被放出了大理寺。” “查了这么久,看来也并未查出忠勤伯与猎苑一事有关联。” “如果有关联,他能被放出来?” “说得也是,忠勤伯自己被利用了不说,还苦了他的家人,被看守了如此长时间,想必整日都是担心吊胆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是一家人,自然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确实如此。” “不说那些了,我都饿坏了。” “春红和绿柳已经去取晚饭,我们先进屋去,她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行。” 两人朝屋内而去。 卫国公府。 前院,和幕僚商议完,待幕僚都离开之后,卫国公出了书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想了想,卫国公直接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卫国公到时,刚好赶上老夫人正准备用晚饭。 “用过饭了吗?”老夫人在饭桌旁坐下。 “还没有,刚和幕僚商议完,就想来和娘说会话。” “那就一起用饭。” “好。” 卫国公依言过去坐下,丫环立即添上一付碗筷。 老夫人抬了抬手,屋内的服侍之人都退了下去。 “你现在来见我,必定是有话要和我说,也别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了。” 第二百四十章 卫国公起身,为老夫人布了菜之后,再次坐下来。 “就依娘的意思,不瞒娘,今日在早朝上,周御史向皇上提及了让世子入皇家玉碟一事。” “哦。”老夫人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安排的?” “不是,周御史此人,向来不喜偏向任何一派,他会跳出来向皇上进言,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只是,不管是皇上,还是朝臣,恐怕都以为是我指使的。” “京城之中,和世子关系最紧密的就是我们卫国公府,加上你之前又递了折子上去,不说别人,我的第一反应也以为是你安排的呢。” “这倒是其次,更出人意料的是,我没想到礼部方尚书会明确反对此事,不仅如此,许祭酒也持反对意见,恐怕朝中有不少人会持反对意见。” “即然反对让世子入皇家玉碟,必定是要有理由的,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方尚书提出,现有的证据并不能完全证明世子就是宁王之子,他认为理应继续查实。” 闻言,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卫国公看向老夫人。 “说起来,当年一事,大昭和桑支都不承认是他们所为,也不能排除是天景的人所为,或是宁王府中有人勾结外人所为,现在能证明世子身份的,只有物证,没有人证,那对夫妇所言也未必就是实话,血书可以伪造,至于令牌、手镯和玉佩,也有可能是贼人在灭了宁王府后,再从府中取得的。” “如果不能排除这些可能,万一世子真的是大妹的孩子,……” “这的确是个难题。” “娘,我和幕僚商议之后,有两种想法,一是咱们自己派人去查,二是先静观其变,等皇上调查的结果。” “你的意思呢?” “我更倾向第二种,咱们自己派人去查,费时费力不说,未必就能比皇上派人查得更详细,还有一点,皇上的身体还很健朗,世子也还年轻,就算等一段时间再入皇家玉碟,也未尝不可。” “你来和我说起此事,是担心我在得知此事后,会坚持自行派人去查吗?” “如果娘坚持,我也是会照做的。” “你的考虑也在理,就依你的意思办。” “好,娘,还是赶紧用饭,不然饭菜都快凉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用你叮嘱?”老夫人重新拿起筷子,接着用饭。 “俗话不也有一句老小孩吗?” “你呀!对了,周御史即然不是你安排的,那他到底是受了其他人的指使,还是被人利用?” “散朝之后,我找机会问了他,他说是他自己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对着我长篇大论了一番,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质疑我身为世子的亲舅舅,为何却对世子入皇家玉碟一事,没有积极应合。” “御史都是那样的,抓住一点,就会咬住不放,他哪里会考虑你的难处,不能明确证明世子的身份,你无论怎么做,都会觉得左右为难,不仅是你,连我也一样。” “确实,如果世子真是大妹的孩子,咱们不对世子掏心掏肺,不仅世子会寒心,也对不起早逝的大妹,可万一要是世子不是大妹的孩子,不仅大妹的在天之灵不会安宁,还会生出其它许多的问题。” “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如果不能肯定是韵儿的孩子,为何要让宗室安排其入住宁王府,还准其以宁王世子的身份示人,不仅如此,还带着去参加了春猎。” “皇上的心思确实让人猜不透。” ……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与此同时,周府之中,喝了点小酒的周御史向自己的长女周小娴炫耀起自己在卫国公面前的威风。 “你是不知道,卫国公听了我的那番言论之后,那是惭愧不已,还对我说受教了。” “爹,你为何会去提起宁王世子入玉碟一事?” “我是觉得宁王世子也是可怜,父母双亡不说,回到京城这么久了,竟没人提及让他入皇家玉碟。” “所以,你就去提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御史,你的职责是监察百官?” “正因为我是御史,如何能对这样的事充耳不闻?” “你之前怎么没提?” “之前?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宁王世子还未入皇家玉碟,这本就应该是宗室操持之事,宗室安排了宁王世子入住宁王府,他也以宁王世子的身份示人,又随同皇上参加了春猎,谁会想到他竟还未入皇家玉碟?” “你是从何处得知宁王世子未入玉碟一事的?” “就是昨日下衙之后,去胡记饼铺买胡麻饼的时候,听人谈起的,连那两个等着买饼的人说起此事时,都对宁王世子充满同情,你说,宁王世子算不算可怜?” “爹,你让人说你什么好呢?知道你喜欢去胡记买饼的人不在少数,很明显,人家那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就是想要利用你,你倒好,竟还傻傻地上当了。” “你这孩子,说得是什么话?” “我说错了吗?我只问你一句,在你之前,有没有人在朝堂上提起宁王世子入玉碟一事?” “那倒没有,不过,正因为没人提及,我才……” “你才傻傻地去当了出头鸟,是吗?” 被打断话的周御史不满地瞪向周小娴,“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你要我怎么跟你说话?被人利用了,不仅不自知,还觉得挺得意,你也不想想,自娘没了之后,我和弟弟就只有你了,你行事之前,就不能多想想吗?” “不就是提了提宁王世子入皇家玉碟一事吗?这又不是多大的事。” “我在意的不是此事,我在意的是你被人利用这件事,万一以后你被人利用,在朝堂上激怒了皇上,皇上要拿你开刀呢?” “你可真能操心。” “娘去世之时,拉着我的手,要我照看好你和弟弟,我能不操心吗?想让我别操心,你就别干出这样的事。” “行了,行了,我以后行事之前,一定三思而后行。” “说到就要做到。” “行。” “爹,你还记得那两人长何模样,有何特征吗?” “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要将他们牢牢记住,以后万一遇上,也能知道到底是谁在利用你?” “我如果要靠你去找出背后之人,那我这个当爹的,岂不是也太无能了?” “多一个人,不也多了能遇上他们的可能吗?” “听爹的,这事不用你操心,时间不早了,赶紧回房去歇息。” “爹!” “听话,还是说,你娘不在了,你连爹的话也不听了?” “那爹也早点歇着。” “行。” 周小娴出了小厅之后,周御史摇了摇头,低声自语:“明明是以娴字为名,可这性子,竟是与娴字半点不沾边,连小娴淑也算不上,这可如何是好?以后的亲事怎么办?看来还得再去拜托她大伯母才行。” 离开小厅的周小娴可不知道周御史操心之事,她现在想的是,爹不告诉我没关系,明天去胡记饼铺打听一番就是。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就在周御史和周小娴父女二人各自为对方操心,实行着各自的计划之时。 京城之中,因着忠勤伯府大张旗鼓地遣散了不少女子之后,其他府上的夫人们自然也借着这股东风,开始纷纷遣散自己的眼中钉,如遇阻拦,必会以忠勤伯为例,据理力争。 为此,不少朝臣都在背后痛骂忠勤伯。 而在府中闭过思过的忠勤伯可不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骂自己,他将自己接连打喷嚏一事,归结于被伯夫人泼的那一盆艾草水。 勇毅侯夫人自然也不会放过此等好机会,主院的堂屋之中,侯夫人坐在上首,端着一杯茶,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既没有看向立于下首的芳姨娘,也没有出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芳姨娘开始思考起侯夫人的用意,一向视后院的女人如无物的侯夫人,如此作为还真是少见,这是想干什么? “夫人,不知你唤妾身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侯夫人放下茶盏,终于将目光放在芳姨娘身上。 “芳姨娘,我记得你在进侯府之前,是醉春楼的人?” “夫人的记性真好。” “我记得侯爷跟我说的是,他在下衙之后,提前去为即将赴外任的郑大人送行,却被郑大人拉去了醉春楼,而就在醉春楼,郑大人将你买下来送给了侯爷,对?” “正如夫人所言,不过,妾身那时还是青倌,跟着侯爷的时候也是清白之身。”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夫人要说的是?” “我要说的是,你的来历并不清白。” “夫人,虽说妾身自小被人拐卖,落入了烟花之地,妾身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家人,算是一个无根之人,可夫人说妾身的来历不清白,恕妾身愚钝,不明白夫人是何意?” “你自己不也说了,你是一个无根之人,既是无牵无挂之人,谁知道你是不是也如同忠勤伯遇上的那名女刺客一样,是特意接近侯爷的。” “妾身可不敢认同夫人此话,妾身自来到侯府后,也有十年了,敢问夫人,妾身何曾做出过有损侯府之事?” “现在没做出有损侯府之事,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做出,为了以防万一,你必须离开侯府。” 侯夫人的话音刚落下,几名粗壮的仆妇走了过来,将芳姨娘围了起来。 芳姨娘不为所动,只看向侯夫人,“夫人,你如此做,可征得侯爷同意了?” “后院之事归我管,我需要征得侯爷同意吗?” “妾身听闻,京中不少夫人都借着忠勤伯府遣散女子一事,大肆清理自己府中之人,没想到夫人你也是如此。” “随你如何想。” “夫人,你是铁了心要赶妾身出府吗?” “你要是为侯爷生下了一儿半女,我还能稍微放心,说不定还会留你在侯府,只可惜,你孑然一身,我可不敢继续留下你。” “即如此,夫人让妾身自行离开可好?” “我已经替你选好地方,既然当初是郑大人买下你的,你就去投奔郑大人。” “夫人,妾身虽微不足道,却也算是侯爷的女人,你将妾身送往别的男人处,置侯爷的脸面于何地?” “不过区区一名风尘女子,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侯爷的女人?真是好笑!” “夫人如果真的视妾身如无物,又怎会大费周章地多此一举?直接将妾身赶出府不就行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两人正说到这儿,勇毅侯大步走了进来。 侯夫人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 一见屋内的情形,勇毅侯问:“这是怎么回事?” 芳姨娘转身看向勇毅侯,“侯爷,夫人正打算将妾身遣送出府。” “你先回你的院子去,其余的人都退下。”勇毅侯随即吩咐。 几名仆妇看向侯夫人,侯夫人和勇毅侯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对上,只得点了点头。 屋内的人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勇毅侯夫妇二人。 “夫人是想趁我不在,赶走芳姨娘?”勇毅侯的目光牢牢盯在侯夫人身上。 侯夫人拂了拂衣袖,“老爷怎么回来了?” “想起有一样东西忘了带,就回来取。” “吩咐身边的人回来取,不就行了吗?何必亲自跑一趟?” “回答我的问题。” “京中的动静,老爷也已听闻?我想着咱们侯府也不能完全没有一点动静,思来想去,只有芳姨娘,既没有可证实的身世,也没有为侯爷生下一儿半女,这样无牵无挂之人,最适合打发出府。” “除了芳姨娘,其他的人,随你打发。” “老爷,我觉得芳姨娘才是……” “不要让我再重申一遍。” 被打断话的侯夫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芳姨娘究竟有何不同?竟让老爷执意要留下她?” “你只需按我说得去做就行。” “我要是执意要让芳姨娘出府呢?” “这个侯府是本侯的。” “老爷,你是要为了区区一名风尘女子,而威胁我吗?” “我要留下芳姨娘,自有我要留下她的理由,你记住这一点就好,以后不要再做出类似的事。” “那就请老爷告诉我留下芳姨娘的理由。” “你无需知道。”勇毅侯转身朝往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身看向侯夫人,“对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一声,原本定下去京郊大营的时间由两天改成了五天。” 说完,勇毅侯大步离开。 侯夫人缓缓坐下,看向勇毅侯离开的方向,无声冷笑。 另一边,回到自己院子的芳姨娘直接进了内室,在床上坐下后,看向跟进来的丫环。 “侯夫人找你去,不会是想将你赶出府?”丫环在靠床的凳子上坐下来。 “就是你猜的那样。” “没想到忠勤伯府那一出,竟会在京中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这世间的女人,有哪一个会真心想要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行,更别论其他的人。” “我正要告诉你,我们的人也有不小的损失。” “意料之中的事。” “说起来,都是因为替勇毅侯收拾烂摊子引起的,我们还要继续替他收拾那个烂摊子吗?” “正因为我们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答应了侯爷的事,才更要做到。” “知道了,不过,你就这么自信,侯爷一定会不顾侯夫人的意思,坚决留下你?” “想想我们替侯爷办的那些事,这么多年下来,侯爷已离不开我们了,比起其它的关系,利益才是这世间最牢不可破的关系。” “你说得也对,我再出去打听一下新的消息。” “去,想来遭受了损失的也并只是我们的人。” “这还用说?那是肯定的。” 丫环起身离开,芳姨娘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保养得宜的双手,低声自语:“以后是不是还得和侯夫人斗心计?” …… 第二百四十四章 醉春楼。 幽怜的房间内,幽怜和徐东相对而坐,两人都是满脸肃然。 “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徐东问。 “据最新消息,我们的人折损了十之四五。” “那就是一半,没想到竟有如此大的损失。” “大人,将人手互换之后,再寻机会进入不同府中,你觉得这样是否可行?” “不行!京城之中,不少人家都是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互相来往之间,难保不会发现原本从自己府中打发出去的人,又进了和自己府上有关系的人家,到那时,我们的人恐怕就不是被打发出府了。” “大人说的是,那被打发出来的人要如何安置?” 徐东想了想,“留下三分之一,以后寻机会进入那些和京中人家并无牵扯,谋到京中职位的新科进士家,以及从外地调入京中任职的人家,至于余下的人,赵家的几个狼崽子不都来了京城吗?就让余下的人去庆州府。” “大人的主意甚妙。” “这只是不得已之举,带着主子的计划前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没想到竟遇上这样的事,也不知道那名女刺客到底是谁的人?害我们损失惨重。” “不管她是谁的人,她所属的那一方必定也是有损失的。” “话虽不错,但只要一想到我们所遭受的损失,就觉得心气不顺。”徐东拎起茶壶,倒了一怀茶,端起猛灌了几口。 “幽怜深有同感,费了不少心血安排进去的人,一朝就被打发出来,想想就觉得不甘心。” 幽怜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后放下,“大人,喝茶并不能平熄心中的郁气,不如喝点酒?”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清醒,未免喝酒误事,还是不喝为好。” “听大人的。” “我们再商量一下,哪些人留下,哪些人去庆州府。” “是。” 两人低声细细商量起来。 雀儿巷,倒数第五家的宅子里。 屋内,魏先生站在窗前,目光放在外面的庭院之景上,正听身后的一名男子禀告。 “先生,我们安插在那些府中的人手折损了十之二三。” “这是我的失策,将小蝶那个叛徒带入京中,本是想震慑一下京中的人手,让他们知道,即使逃掉,也会被抓回来,抓回来之后还得继续执行任务,原以为有人质在手,小蝶必会乖乖听话,安排给她的任务也是无关紧要的,没想到她竟以死反扑,让咱们蒙受了损失。” “先生是说,小蝶是自己打算死在狩猎场的?” “不然,你以为她会死在那里吗?” “不是被赵世子逼到无路可逃才自尽的吗?” “她只要和忠勤伯说,她从未进过皇家狩猎场,想进去看看,也想试一试射兔子之类的,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狩猎场,不管是得手还是失手,都可以坚称是误射,如此一来,怎么会被人视作刺客,紧追不放?最后竟还咬破嘴中毒药而死,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她的背后有人,而且还并非是普通人。” “先生,如果没有皇上在前一天遇刺之事,就算小蝶死在狩猎场,应该也不会带来这一连串的后果。” “确实,谁会想到有人在狩猎场内先朝皇上放了一箭就跑了,小蝶第二天又那样死在狩猎场,想不让人把她视作刺客都不行,那也正合了她的意。”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先生,接下来如何做?” “被遣散出来的人全部安排离京,我会给王爷去信,再另调人手进京,还有,小蝶喜欢上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是,先生可还有其它吩咐?” “最近,减少外出。” “为何?” “遣散出来的人中,不少人应该会选择先在外城落脚,你以为外城司会视而不见吗?虽没有和赵侯之子有过照面,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个草包。” “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全,属下也感觉到,外城司的巡视似乎比之前更为频繁。” “现下,以谨慎为上。” “是,属下告退。” 一直背对着男子的魏先生点了点头,男子退出了房间,魏先生继续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许府外面。 玉珠几人和一辆从侧门驶出的马车擦肩而过。 看了一眼马车,玉珠大步从侧门而入,就见高嬷嬷走在前面。 “高嬷嬷。” 闻声,高嬷嬷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玉珠,“大小姐回来了。” “我回来了,高嬷嬷,刚才驶出去的那辆马车是……” “那是水月庵的慧净师太所乘坐的马车。” “庵中的师太来许府做什么?化缘吗?” “不是,师太是来告诉老太太,二十七那天,玄明大师会到大佛寺开坛讲经。” “慧净师太是如何知道的?” “大小姐可能不知道,水月庵离大佛寺不远,和大佛寺一样,都是侍奉的佛祖,玄明大师会到大佛寺开坛讲经这样的大事,水月庵必定也会提前得到消息。” “原来如此,慧净师太和祖母的关系很好吗?” “不瞒大小姐,慧净师太原是田家的人,因一些原因,入了水月庵为尼,老太太对师太也颇为照顾。” “所以,她才会特意来告知祖母此事。” “正是如此,大小姐,我还要回老太太身边去服侍。” “高嬷嬷去,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朝玉珠点了下头,高嬷嬷转身往松鹤堂而去。 站在玉珠身旁的赵承泽转头看向玉珠,“你现在倒是越来越有许家大小姐的自觉,什么事都要过问一二。” “什么嘛?只是好奇问了一下而已。” “我要回客院,你呢?” “我回自己的院子。” “去。” “好。” 玉珠大步回自己院子而去,走了几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要去哪儿,需要赵承泽同意吗?赵承泽说一声去,自己竟还傻傻地接一声好。 想到这儿,玉珠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赵承泽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谁知,赵承泽正好转头看过来。 玉珠傻眼,不解的赵承泽挑眉。 还是跑,玉珠利索转身,一溜烟跑了。 赵承泽无奈一笑,转回头,往客院而去。 青松和青竹对视一眼,大公子和大小姐的感情真好! 玉珠再次在半路上遇上许诗雅。 在原地转来转去的许诗雅一见玉珠,立即凑上前。 “大姐姐,我有事找你。” “你不会是特意在这儿等我的?” “大姐姐就是厉害。” 还真是特意等着自己的,玉珠接着问:“什么事?” 许诗雅看了看四周,将玉珠拉到一旁,“大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做生意。” “和我一起做生意?”玉珠不敢置信。 “我就是想赚一点买首饰的钱,大姐姐,你不会拒绝我入伙?” 面对许诗雅巴巴的目光,玉珠满头雾水,“入伙?”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是啊,大姐姐,你不是说赵世子他们想做生意吗?你还特意去问了我爹。” 终于想起自己随口糊弄许诗雅的说法,玉珠暗道不好,许诗雅不会当真了? “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玉珠只得继续瞎编。 “还没有决定好吗?” “没有。” “这样怎么行?不快点把生意做起来,要是赵世子他们从庆州府带出来的银钱花完了怎么办?总不能还要写信回庆州府去要钱,万一赵侯爷以赵世子已有正经差事为由,不肯让人捎钱来,可如何是好?” “那是他们要操心的事。” “大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说,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许诗雅不敢置信。 玉珠摸了摸鼻子,“呃,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说也不能不加思索地说。” “你说得对。” 许诗雅提起的心落回原处,“大姐姐,我这两天都在凑钱,一凑够,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连钱都凑好了?玉珠心中叫苦,怎么办? “大姐姐?” “二伯父和二伯母知道你的想法吗?” “知道,不够的钱,我就是找他们凑的。” 许诗雅面上一本正经,心中暗道:虽说是爹一个人给的银票,不过,爹和娘是一家人,爹的钱也算娘的,那就算他们两个给的好了。 玉珠还能说什么?心念电转间,“三妹,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没有说我要做生意啊。” 许诗雅翻了个白眼,“大姐姐,你当我是傻的吗?赵世子要做生意,你怎么可能不一起?” “我没打算掺合。” “大姐姐,我又不是要和你抢赵世子,只是想入伙赚一点钱而已,我也是直接来找你商量的,你有必要如此防着我吗?” 真是越扯越扯不清了,玉珠想了想,“等我抽时间问过赵承阳之后,再给你回话如何?” “大姐姐为何要去问赵家二公子?” “赵承泽整日忙于差事,哪有时间做生意,这样的事,当然得找赵承阳。” “大姐姐什么时候去问?” “反正不会把你撇下,等我消息就是。” “那我就等大姐姐的消息了?” “嗯,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 “那我回院子去,你也回去。” “好。” 许诗雅心满意足地往二房而去。 无奈的玉珠边走边想:看来真的要去找赵承阳才行,不仅如此,还得说服他,让他去做点什么生意,不知赵承阳会不会肯?真伤脑筋,看来以后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胡诌的好。 回到院子,就见宝珠、春红、绿柳都在堂屋,春红正在说着京中人家纷纷效仿忠勤伯府,遣人出府一事。 一见玉珠回来,春红停下话头,“小姐,你也来听。” “你说的,我都知道。” “说得也是,小姐天天往外跑,怎么可能不知道?” 春红转向宝珠和绿柳,接着往下说。 玉珠也在堂屋内坐下来。 听完春红说的,绿柳问春红:“你并未随大小姐出府,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因为有别府出来的丫环来咱们府上打听,咱们府上要不要人?” “还有这样的事?”宝珠问。 “有,我是从守门的婆子那里听说的,还不止一两人来问,有好多个来问过。” “没想到忠勤伯被关在大理寺,忠勤伯府被看守之时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是忠勤伯被放出,撤除对忠勤伯府的看守之后,引发了如此大的动静。”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宝珠的话一落下,春红和绿柳皆点了点头。 随即,春红又转向玉珠,“小姐,被遣散出来的人是不是大都在外城落脚?” “不先暂在外城落脚,到哪里去落脚?” “也是!” 绿柳接着春红的话道:“被遣散出来的人,如果有亲戚在京中的恐还好一点,那些无亲无故的,只怕会挺难的。” “这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以那样的说法被打发出来的,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那个女刺客还真是害人不浅!”春红摇了摇头。 “大姐,这么多人到外城落脚,外城司岂不是会较之前更忙?” “还好,现在的外城司也算步入了正轨,只是增加点巡视的次数,问题不大。” 几人正说到这儿,银屏来了,是奉老太太的吩咐来取经书的,并告知二十七那天,大家一起去大佛寺听玄明大师讲经一事。 宝珠吩咐绿柳取来已抄好的经书,银屏接过后告退离开。 随后,春红立即取来历书翻看。 “小姐,这个月只有二十八天,二十七那天,”春红边看边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宜出行。” 玉珠接着道:“这么说起来,大堂哥他们岂不正好是二十七和二十八休沐。” “对哦!”春红立即出声附和。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都将目光投向宝珠,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神情。 绿柳也瞄向宝珠。 宝珠对几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泰然自若。 …… 二十七,大佛寺。 面对眼前大殿前空地上摆满的蒲团及各色人群,玉珠睁大眼睛,面露讶色,不由出声: “那个什么大师很有名吗?竟然有这么多人来听经!” “是玄明大师,那是得道高僧。”老太太着重在得道高僧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玉珠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嘴上一本正经道:“知道了,祖母。不过,我们是要在这里找位置听大师讲经吗?” “不用,我们去大殿。” “哦!” 玉珠边随众人往大殿而去,边四处打量,当然,也收到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卫国公老夫人由沈钰扶着,从大殿一侧的走廊而来。 老太太当先向老夫人走去,许家一行人紧随其后。 “老夫人,你也是来听玄明大师讲经的?” “是啊,老太太,咱们这些老骨头,倘若不是要来听大师讲经,恐怕也难得在此遇见。” “你说得在理,想听玄明大师讲经可不容易,大师选择在大佛寺开坛讲经三日,也是大佛寺的一大盛事。” “是啊!”老夫人将目光转向殿外的方向,“想当年,还是大师替王爷和韵儿念经超度的,一晃眼,十几年就过去了,我却觉得,还如同昨日光景一般。” 老太太也将目光转过去,“好在世子总是找回来了,现今承欢你膝下,也算是一种慰藉。” “是啊,人老了,就靠慰藉撑着了。”老夫人收回目光,“咱们进殿去。” 本想接着问为何不见世子的老太太转念一想,自己还带着孙女呢,于是不再多言,朝老夫人点了下头,一行人往大殿而去。 笫二百四十八章 一进大殿就感觉到强烈视线的玉珠看过去,和肖清雅的目光对个正着。 面对丝毫不打算移开视线的肖清雅,玉珠挑了下眉,随即收回目光。 即使在僧人的引领下,已在蒲团上坐下后,仍能感受到那强烈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玉珠在心里腹议:盯着看什么,难道还能看出朵花儿来不成? 为何是在心里腹议呢?因为整个大殿无人出声,僧人们的引领也是无声进行的,只能听见来来回回移动着的,很轻浅的脚步声。 这种情况下,你能对着肖清雅来一句,你看什么看吗?不能!玉珠只得在心里自行否定。 随即,玉珠打量起大殿内的人,结合殿内的位置,再和殿外空地上的人一比较,好嘛,难不成佛祖也将人分成了不同等级?不是说,在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吗? 佛祖可不会回应玉珠的心声,哪怕玉珠目不转睛地将目光放在殿内的佛像上,佛像还是一如既往,纹丝不动。 此时,玄明大师在一众僧人的簇拥下,来到大殿前,开始讲经。 看不到玄明大师模样的玉珠决定闭目养神,玄明大师那富含磁性的声音阻止了玉珠的昏昏欲睡。 玉珠不由感慨:声音好听,哪怕是讲经,也能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也不枉被人称为得道高僧。 若玄明大师得知玉珠的这番心声,还不知会作何感想。 大殿内外的人,似乎连呼吸声都放低了,唯有玄明大师的讲经声不徐不疾地响着……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众人还沉浸在余音中时,玄明大师的讲经已经结束。 殿内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大殿。 许家一行人出了大殿,一名女尼迎了上来,对着许家的人无声地行了一礼,随即在前面领路。 玉珠和宝珠对视一眼,莫非这位就是慧净师太? 没走多远,许怀新两兄弟、赵承阳及青杉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人行过礼后,许怀新两兄弟和老太太等人说上了话。 玉珠朝一旁走去,赵承阳凑了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姐,你不妨猜一猜。” 转头看了一眼已和青松二人凑到一堆的青杉手中提着的包袱,玉珠心想还用猜吗?嘴上却道:“不会是打着幌子说给我送吃的而溜过来的?” “姐,除了我自己以外,你是第二个让我佩服的人。” 面对装模作样的赵承阳,无语的玉珠将目光撇向另一边。 正巧瞥见女尼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不远处,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妇人脸上带着笑容,抬起的手上拎着手绢,显然是打算替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拭汗。 少年稍显拘谨,少年身旁的少女则是将少年往旁挤,将自己的脸往妇人的手边凑。 妇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少女的鼻尖。 少女顿时假装不依不饶,三人说笑开来。 无论怎么看,这应该都是一幅母亲和子女其乐融融的画面。 似乎有所察觉,妇人转头朝这边看来,目光落在女尼身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事起 女尼在接触到妇人目光的瞬间,一下子低下头,僵硬地将头转了个方向。 玉珠又看向妇人的方向,只见妇人已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一如既往。 许诗雅走过来,看了一眼赵承阳后又看向玉珠。 “大姐姐,你和赵二公子说完话没有?” “嗯?” “我们要去水月庵用斋饭,不过,如果你们还没说完,我可以在一旁等你,我知道去水月庵的路。” 又来一个让人无语的人,玉珠赶紧道:“已经说完了,走。” “水月庵?我还从未去过,姐,赶紧走。” “那个,赵二公子。”许诗雅面露纠结。 不解的赵承阳向玉珠挤眼。 玉珠:…… “大姐姐,水月庵是不让男子进入的,大哥他们也只能在大佛寺用斋饭。” 无语的玉珠只得再次接话:“你和祖母她们去水月庵,我留在这里用斋饭。” “那,好。”许诗雅抬起脚步又停下,“大姐姐,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 “真的!”玉珠无比肯定。 许诗雅转身离开。 “呃,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大姐姐。”许诗雅迅速转身凑到玉珠面前。 “那位给我们领路的女尼是慧净师太吗?” “是,她原是田露表姐的姨母。” “我知道了,你去。” 许诗雅随许家一行人离开后,许怀新两兄弟和玉珠等人一道去大佛寺安排给香客用斋饭的地方。 路上,许诗雅因心中肯定玉珠和赵承阳是要在一起商量做生意的事而颇为兴奋,惹得宝珠等人纷纷投之以目光。 而玉珠则在猜测慧净师太和那三人的关系时,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冯子扬。 见许怀庆和冯子扬互相用眼神交流,玉珠觉得挺喜感,尤其是许怀庆不时地使劲眨眼。 一起用过斋饭后,玉珠等人便和许怀新三人各自分开。 后山,玉珠几人选了个无人的僻静处席地而坐,不约而同地,大家的目光都在青杉拎着的包袱上。 青杉心领神会,解开包袱,取出肉食。 赵承阳满足地啃了大半个鸡腿后,对正嚼着肉丸的玉珠说道: “姐,先前在大殿外,你看那一家人看得那么入神,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和大哥成亲后,也要生一双儿女?是不是光是那样想着,就觉得很满意?放心,我肯定支持你!” 说完,还对着玉珠挤了挤眼。 感觉一瞬间就齐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反应过来的玉珠好悬没把自己给呛住。 臭小子,果然是欠揍! 玉珠起身就直奔赵承阳攻去,赵承阳利落地往后一跃,拉开了和玉珠之间的距离。 面对紧追不放的玉珠,奋力招架的赵承阳还不忘叫屈:“姐,我说错什么了?我太冤了!” 青松等人享用着肉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几个回合后,赵承阳接着几个后跃,随即转身往前窜去,头也不回地留了一句,“姐,我不陪你玩了,我去大佛寺。” 青杉追着而去。 愤愤然的玉珠回到原地,拿起一颗肉丸,使劲嚼着。 青松和青竹对视一眼,没有出声。 与此同时,水月庵。 一女尼来到宝珠和许诗雅几人暂歇的厢房。 “诸位施主,卫国公老夫人派人来请许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前去大佛寺相见。” “来的人呢?”许诗雅问。 “人在大门外,来人托贫尼前来转告。” “只请大姐和二姐吗?”许兰芝轻声追问一句。 “来人是如此说的。” “多谢师太。”宝珠说完给了绿柳一个眼神。 “施主客气,贫尼告退。” 绿柳同女尼一道出了厢房。 “大姐姐明明就在大佛寺,难道老夫人不知道?” “三姐,大佛寺那里人山人海,老夫人怎会特地留意大姐有没有在?” “说得也是,二姐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大佛寺,我想见大姐姐,不过那里人太多,谁知道能不能遇上大姐姐?算了。” 宝珠心中微讶许诗雅何时如此黏着玉珠,“如果我见着大姐,就告诉她你想见她。” “多谢二姐姐,你赶紧去,别让卫国公府的人等得太久。” 回到厢房的绿柳接着道:“小姐,现在动身吗?” “嗯。”宝珠点头。 本坐在厢房不起眼位置上的明师父起身,“既然是老夫人那样有辈分的人相请,还是由我这个稍微年长一点的人陪小姐走一趟。” 略一思索,宝珠朝明师父点头,“有劳明师父。”又对绿柳道:“你留下。” “二姐姐,你带上明师父和绿柳一起去也可行啊。” “晚辈前去拜见长辈,身边跟着太多服侍的人不合适。” “好,你说得有理。”许诗雅表示服气。 宝珠和明师父走到水月庵大门外时,就见一位打扮得低调内敛的嬷嬷候在一旁。 嬷嬷见着宝珠,先施了一礼,宝珠半避开,回了一礼。 “不知是许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小女在家排行为二。” “许二小姐,许大小姐呢?” “我大姐现就在大佛寺。” “那倒是赶巧了,二小姐,请!”嬷嬷在前面领路。 “不知嬷嬷如何称呼?”宝珠边走边问。 “蒙老夫人抬爱,都称奴婢为桂嬷嬷。” “我有幸见过老夫人几面,未曾见过嬷嬷。” “奴婢一直在府中掌着老夫人的小厨房,倒是极少在外露面,二小姐未见过奴婢,不足为奇。” 本欲再说点什么的宝珠被嬷嬷一句“二小姐,小心脚下。”的提醒而作罢。 三人走到一僻静处时,突然从两旁窜出四个穿着寻常,手持棍棒,皆蒙着面的男子来。 来人二话不说,直接朝三人袭来。 嬷嬷连尖叫都未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三人和明师父缠斗在一起。 另一人将宝珠一棍子敲晕。 明师父心急如焚,却也轻易脱身不得。 这时,一声尖叫传来。 正弯腰欲拽起宝珠的人立即转而朝声音传来处奔去。 见眼前是两名吓得瑟瑟发抖,连逃跑都忘了的弱女子,奔来的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木棍。 第二百五十章 打斗 手上一麻,木棍掉在地上,蒙面人吃了一惊,迅速朝来时的方向跃去。 赵承阳和青杉飞奔而来,看了一眼发抖的两女子,继续朝蒙面人追去。 被追的人发出口哨声,与明师父缠斗在一起的三人各自四散撤退。 “赵二公子,莫追。”明师父叫住了正欲接着追下去的赵承阳两人。 “明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赵承阳问。 明师父扶起宝珠,边检查边简要地说了一下情况。 “许二小姐有无大碍?” “应该只是昏过去了,不过稳妥起见,还是再诊断一下为好。” 赵承阳和明师父一问一答。 “二公子,大小姐那边恐怕也有同样的危险。” “青杉,你和明师父带许二小姐回水月庵,我先去姐那里。” “赵二公子,我带许小姐和你们一起去大佛寺,水月庵中并无擅武之人,大佛寺定有武僧,也有懂医的僧人。”明师父抱起宝珠。 三人急奔大佛寺而去。 正如青杉所言,此时还在后山的玉珠三人也遭遇了七名蒙面人的袭击,其中有一名女子。 七人围成一圈,将玉珠三人围在中间。 虽是三对七,不过由于青松和青竹用的是软剑,玉珠使的鞭子,面对手持棍棒的蒙面人,三人未落下风。 双方一时难分胜负,直到远处出现赵承阳和青杉飞奔而来的身影。 蒙面女子打一手势,率先迅速后撤离开,随即另外六名男子也利落干净地撤退。 “追上那名女子。”玉珠当机立断。 几人沿着女子撤退的方向追去,一路追到大佛寺的海棠林,而女子已隐入人流之中。 “姐,现在怎么办?我这一眼扫过去,和那女刺客打扮相似的女子就不下七八个,还真是有备而来!” “百密一疏,她头上戴的珠花虽是随处可见的样式,除了正中间的那颗珠子,其它的珠子也很寻常,不过,就是中间的珠子出卖了她,那不是随处可见的,和她那一身平民的打扮并不相称。” 青竹看向玉珠,“大小姐,是不是白天看起来和普通的河珠无异,晚上却会散发幽蓝光晕的月蓝珠?” “对。” “这就好找了。” 青杉话落,青竹紧跟着点头。 玉珠随即道:“分头去找。” “姐,我跟你一起,我可看不出那珠子的区别。” “我就和青竹一起。”青松接着出声。 玉珠点头,几人开始分头搜寻。 赵承阳向玉珠提及宝珠同样遇险一事,得知宝珠并无大碍,玉珠心中大安。 不久,青杉来到玉珠二人面前,“大小姐,已经发现了,就在寺门前,人正跟着香客下山。” “青松,你去告诉青竹,分头跟上去,不要打草惊蛇。” 青松应声而去。 赵承阳顿时摩拳擦掌:“好久没有钓鱼了,害得我都兴奋起来了。” “二公子,悠着点。” 赵承阳撇撇嘴:“我是没分寸的人吗?” “青杉说得没错,瞧你兴奋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太引人注目。” “是吗?”赵承阳往四周一看,发现的确有不少目光瞄向自己,忙正形敛色。 就在玉珠几人分头跟踪女刺客而去后,大佛寺的一处厢房内,宝珠悠悠醒转。 眼见老太太及许家的一些亲戚等人、卫国公老夫人、勇毅侯夫人携肖清雅均在屋内,宝珠忙欲起身。 老太太一把按住宝珠,“别忙着起身,刚刚醒过来,还是先躺着歇会儿才好。” “你祖母说得对,现在不是讲那些虚礼的时候。” 老夫人话落,侯夫人紧接着道:“听老太太和老夫人的话准没错,不用太外道。” 众亲戚也纷纷出声附和。 宝珠见状,不再执着起身行礼。 “菩萨保佑,我总算能松口气了。”老太太虔诚地双手合十。 “大师也说了人醒来就无碍,谁能想到在佛门圣地,竟有如此不法之徒,好在人平安无事,否则,我也难心安啊!”老夫人顿了顿,转而气愤道:“那帮恶徒,竟还假借我的名义将人引出来行凶,实在可恶至极!” “谁说不是呢?我看那帮恶徒分明是借着此次盛事,趁着人多好浑水摸鱼,就算没有假借老夫人你的名义,也会假借其他人的名义。” “老太太说得在理,我家清雅也虚惊一场。” “说起来,还得感谢清雅,我家宝珠才能及时脱险。” “老太太快别如此说,清雅也就是被吓得出了声,如何担得起您一声谢,要我说,还得谢赵二公子。” “赵家次子确实要谢,不过也不能将清雅这孩子撇下,要不是她出声,让赵家次子听见后及时赶过去,我家宝珠哪能那么快脱险。” “不过是没被吓懵住罢了,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如果清雅当时被吓得发愣,大概也出不了声。” “对于没经过事的小姑娘来说,也算是难得了。”老夫人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觑见这一幕的侯夫人心中满意,只强捺不发。 厢房外,许怀庆朝冯子扬努努嘴:“二妹妹已经醒来,可以放心了?” 冯子扬长松了口气,未置一言。 这时,大佛寺方丈、沈钰及许怀新朝这边走来。 “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什么结果?”许怀庆轻声嘀咕。 方丈入了厢房,沈钰和许怀新留在厢房外。 几人互相点头致意后,许怀庆忙问:“大哥,情况如何?” 许怀新摇了摇头,“没找到骗二妹妹出来的那名嬷嬷,应该是装昏后再趁机溜了,也没抓到其他贼人,只在林子里找到些面巾和木棍,都是很普通常见的,没什么线索。” “真是便宜那些贼人了,没让咱们逮着。”许怀庆愤然。 “今日这样的情况,一旦贼人遁入人海,确实很难寻到踪迹,不过,卫国公府定会继续追查,不会就此作罢。” 许怀新向沈钰施礼,“多谢沈兄!” 沈钰回礼,“许兄不必如此,贼人冒充我府上的人将人骗出来,在下也不能坐视不理。” “大哥,大妹妹那边的情况如何?” “据打听的结果,大妹妹和赵家的人已经下山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寻迹 “走了?大妹妹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莫不是发现了贼人的线索,追着去了?” 许怀新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从厢房内传来老太太拔高的嗓音,“大师,老身的孙女真的去追贼人了?” 大概是方丈回应了老太太的不可置信,紧接着又传来老太太气愤的声音,“好端端的,去追什么贼人,难不成官府没人了?这丫头,就不能让我提起的心安稳地放下吗?” 应是在屋内众人的劝慰下,老太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许怀新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颇显尴尬。沈钰很自然地将目光放在厢房外的树上。冯子扬略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久,大佛寺派出十几名武僧陪同,许家一行人回许府而去。 这种情况下,自是无人计较冯子扬的随行。 …… 祥记布庄外。 玉珠和赵承阳守在布庄前门不远处,青松和青竹则守在后门。 至于青杉,一入城门,就去了外城司。 “姐,这人进去也有两刻钟了,这种时候,不会心大到还有闲情逸致去挑布料?” “进去看看。” “好嘞!” 玉珠回头瞪了赵承阳一眼,赵承阳忙收敛神色,将兴奋之感按耐住。 两人进入布庄,发现店内空无一人,连伙计也没看见一个。 互相看了一眼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通往后院的门帘上。 进入后院,只见正房的一扇门大开,屋内地上躺着的正是那名女刺客。 玉珠直接奔向后门,后门是拴着的。 一打开门,玉珠就问:“有人从里面出来吗?” “没有。”青松答。 “什么情况?”青竹问。 “进来看。” 三人进到正房,就见赵承阳蹲在女子旁边,边说边摇头,“啧啧,一刀封喉。” 赵承阳说完,站起身来,“几间屋子,我看过了,没人。有人出去吗?” “没有。”青竹摇头。 “找密道。”玉珠边说边在屋内寻找。 几人分别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还未翻找完,赵承泽带着人来了。 很快,就在一间密室内发现了暗道。 赵承泽吩咐青松和青柏带人从密道追去,青竹留在布庄查找线索,赵承阳带人在布庄一带排查。 玉珠本想和青松等人一起,却被赵承泽严词拒绝,连留在布庄或和赵承阳一起都被拒绝,只得跟在赵承泽身边,加上青杉,带人将女刺客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迅速行动起来,分别派人前往大佛寺、祥记布庄及各大首饰坊,又安排人绘制女刺客的画像,准备张贴。 送走赵承泽等人后,陶寺卿和严少卿面面相觑。 “真是多事之秋啊!皇上遇刺一事还未查个水落石出,许祭酒的女儿竟也被人袭击。” “大人,据许小姐和那名随从所言,恐怕袭击许小姐的人不是普通的寻衅滋事或是寻仇。” “我就怕是有人想搅浑水,有别的意图,毕竟皇上遇刺一事在前,又有那个位置的诱惑在。” “没有后嗣,总是人心不稳。” “先不管其它,还是先把这个案子查清,既涉及到许祭酒,连卫国公府也有所牵连,恐怕皇上到时也会询问一二。” “大人所言甚是。” …… 赵承泽等人再次去往祥记布庄,了解了赵承阳等人探查到的一些情况,又将城内的几大银楼转了一圈后,在回许府的途中,见大理寺的衙役已在张贴身亡女子的画像,玉珠感叹了一句“大理寺的办事速度还真快”。 许府,各房的人齐聚松鹤堂。 向赵承泽了解了玉珠这边遭遇的情况后,三老爷接着问:“查到些什么?” “祥记布庄的暗道通往布庄后门临街斜对面的另一处宅院,院内没有住人的迹象,院子有一道门开在另一条街的小巷内,没有追到人。” 赵承泽端茶喝了一口,接着道:“另外,布庄内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据附近的商家所言,布庄已在那里开了好几年,平时就掌柜和一个伙计两人打理。” “掌柜和伙计有没有可能也被灭口了?”老太爷插话。 赵承泽斟酌道:“这个不好说,被灭口的女子究竟是被其他人还是被掌柜或伙计杀害的,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布庄内有暗通,掌柜和伙计中至少有一人应当是知情的,我留了人守在布庄和另一处宅院,大理寺也留了人。” “布庄的掌柜和伙计得好好查一查,还有布庄有没有背后东家之类的,只是布庄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在布庄进出的人恐怕不好查。” 二老爷接着老太太的话道:“娘说得是。”顺带还点了点头。 老太爷看了一眼二老爷,“你打理府中庶务,平时和人来往,也得留点心眼。” “爹放心,我知道。”面对老太爷,二老爷明显更拘谨。 “银楼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三老爷看向赵承泽。 “几大银楼没有出售过或定做过那种样式的珠花,银楼的人也证实,从那朵珠花的做工和样式来看,不会是稍有名气的店或匠人做出来的,另外,在几家银楼单独购买过月蓝珠,没有在店内加工的有几户人家,这是名单。” 赵承泽将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三老爷。 玉珠看了一眼三老爷,又看一眼赵承泽,来回看了几遍,心下郁闷:为什么都没人向自己询问情况呢?除了被询问有没有受伤,被关心了一番外,就没有其它了?干嘛都逮着赵承泽问呢? 赵承泽注意到了玉珠的小动作,给了玉珠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是被看穿心思了?心中发窘的玉珠将目光移向别处,当目光触及到宝珠时,玉珠问出心中的疑惑:“贼人怎么会假借卫国公老夫人的名义将人骗出来行凶?今日前往大佛寺的人可不少,不说别的人,就是我们家的亲戚也有不少。” “或许正是因为人多,贼人才想着假借卫国公老夫人的名义。与其费心去打听谁家去了什么人,直接假借老夫人的名义反而更容易。自从宁王夫妇葬入皇陵后,每年的这个时候,老夫人必会在大佛寺住一段时间,从未间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对话 “听大伯父一说,贼人的选择倒也不足为奇。” 三老爷看过名单后,又呈给老太爷。 “勇毅侯府?”老太爷不禁出声。 “我看看。”老太太拿过名单,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后放在案几上。 “大家都看一看,如果想到一些这几家和咱们家有什么纠葛的,也能做个参考。” 老太爷发话后,大老爷起身拿过名单看后,又递给大太太,依次传递下去。 “老三,大理寺那边也得及时关注。” “知道,爹,我会和陶大人沟通。” “你有没有怀疑的方向?” “很显然,歹人的目标就是玉珠和宝珠,若是对我心怀不满之人出手,直接冲我来岂不是更能如意,没必要冲两个孩子下手。我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头绪,还得靠查。” “行,只要查下去,总能查出蛛丝马迹。各自歇着去。” 众人离开后,老太太欲言又止。 老太爷了然,“你是想说勇毅侯府?” 老太太点头,“按理来说,侯府和咱们府上是亲家,两家之间也没什么嫌隙。今天在大佛寺,也亏得清雅那孩子去水月庵找咱家的孩子玩,半道上遇着宝珠遇袭,赵家二小子就是听见她发出的叫声及时赶了过去。不过不知为什么,见名单上有勇毅侯府,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惶惶然。” “不只是你,我也一样,不过老三说得对,还是得靠查。” “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侯府真和这事有牵扯,可如何是好?” “真有那一天再说。” “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玉珠和宝珠怎么就那么多灾多难呢?” “遇上了,有什么办法。明天,我让长青亲自去一趟安南府,总要亲眼看一看女儿一家的情况,才能放心。” “那行,对了,我还得让人叮嘱一番玉珠,最好没事少出门。” “也好。” …… 去往客院的岔路就在眼前,冯子扬紧走两步,来到三老爷旁边。 “师父,我一直在想,今日之事会不会和苏成有关?” 三老爷脚步一顿,赵承泽和玉珠对视一眼,三太太和宝珠将目光投向冯子扬。 “说说你为何如此想?” “师父,我是这样想的,两位师妹既在京中待的时间不长也从无与人结怨,唯有一事,就是苏成曾想打师妹的主意,虽说后来不了了之,可谁也不敢肯定,苏成就一定将此事放下了,说不定是在一直等机会。今日恰逢大佛寺的盛事,袭击两位师妹的人既是平民打扮又是持的木棍,宝珠妹妹也是先被打昏,歹人未必是想取人性命,或是想劫持。至于事后灭口,极有可能是事败之后收拾干净首尾。” “如此说来,倒也不无可能,可以查一查。” 三老爷话落,赵承泽立即道:“我会安派人去查。” 冯子扬紧跟着表态,“我也会出力。” 三老爷点了点头,“回客院去。” 打发走赵承泽和冯子扬,到了三房主院,又打发走玉珠和宝珠,遣退服侍的人后,三老爷夫妇在内室坐下来。 “夫君,会不会是……?”三太太面露担忧。 “你放心,我会查。”三老爷伸手握住三太太的手,接着道:“一而再,再而三,还真当露不出狐狸尾巴?看看这次,不就有不少线索吗?” “总要查清楚才能安心。” “交给我就是,别在玉珠和宝珠面前露出什么。” “我知道。” …… 回院子去的玉珠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宝珠道:“肖清雅遇上你被袭一事,是不是太巧了点?” “大姐是怀疑她和此事有关?我觉得不太可能。她想对付我,又何必冒险招惹你呢?再说,如果和她有关,她应该在我被人掳走之后再跑去广而告之,而不是在我遇袭之时就发出尖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又没亲耳听见她发出尖叫,说不定发出尖叫的人是她带着的那个丫环呢。” “不管是她还是她的丫环发出的尖叫,我想应该不会有人会带着一个很大可能会坏事的人去看自己的计划有没有被执行。” “说得也是,那你再说说你的子扬哥哥所猜测的有多大可能。” 宝珠闻言,转头瞪了玉珠一眼,“大姐还来打趣我?先前在松鹤堂时,难道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和赵家公子眉来眼去?” 天!自己什么时候和赵承泽眉来眼去了?就根据那几眼? 不肯被如此定性的玉珠理所当然地一力否认此事,宝珠则坚持己见,两人打打闹闹地一路而去。 勇毅侯府。 一名管事模样的妇人步履匆匆地从角门而入,直奔侯夫人所在的主院。 一路上,遇上主动打招呼的丫环婆子,妇人也只是略点点头,行路的速度丝毫未减。 主院的院子外,肖清雅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嘴上轻声嘟囔:“非得让我紧记是我发出的尖叫,还不得说漏嘴,真是憋屈!” “小姐,夫人都是为了你好。”跟着肖清雅的丫环出声。 “为了我好?”肖清雅讽刺一笑,“是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 “小姐!”丫环恨不得去捂肖清雅的嘴,却又不敢。 肖清雅看了看四周,“行了,记得我娘的敲打,你别自己说漏嘴才是。” “奴婢只记得当时吓懵了,未曾发出一丝声音。” 肖清雅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嘴角,快步离开,丫环忙紧跟而去。 妇人来到主院,见过侯夫人之后,示意侯夫人遣散屋内服侍的人。 “到底有何事?”侯夫人挥退屋内的人后问。 妇人移步到侯夫人身旁,俯身低声说了一段话。 “你说得是真的?”侯夫人惊讶挑眉。 “千真万确。” “这个祸害,还真是个祸害!”侯夫人气得不轻。 妇人忙递上一盏茶,侯夫人喝了两口,呯一声将茶盏放在案几上。 “上次的时候,我就想把那个祸害打发走,可侯爷却是护得紧,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夫人,现在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三章 应对 “你去帐房支两百两银子,让你丈夫立刻去一趟安南府,告诉我表姐,让我那弟妹写封信回许府,要亲笔的,该怎么写,我表姐应当知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妇人再次匆匆而去。 侯夫人唤了一声来人,一名丫环进来。 “侯爷现在在哪里?” “回夫人,侯爷应该在芳姨娘那里。” “真是!”侯夫人暗自咬了回牙,“你去告诉侯爷,说我有急事寻他。” “是。” 丫环离开后,侯夫人起身在屋内转圈。 不久,勇毅侯大步走进来,在主位上坐下,“下人说你寻我有急事,何事?” 侯夫人在另一侧坐下,“老爷知道许祭酒的女儿今日遇袭一事吗?” “听说了,你寻我就为这事?” “就为这事?”侯夫人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 勇毅侯淡淡看了侯夫人一眼,侯夫人随即就明白了,不紧不慢道:“看老爷的样子,想来应该已经知道大理寺在街上新贴的画像,那名女子和芳姨娘身边的丫环有来往。” “不过一个兜卖首饰的,向芳姨娘身边的丫环推荐了几次首饰,能说明什么?” “我不知道芳姨娘在老爷面前是如何说的,老爷是要一心护着她吗?” “你有必要一逮着点机会,就想把人打发走吗?别忘了,你才是侯府的女主人,她不过就是个妾,还是无儿无女的妾,她能妨碍到你吗?” “我想着的不是我自己,是整个侯府,忠勤伯府的遭遇历历在目,虽然皇上对忠勤伯只是小惩大戒,可底下的人在和伯府的人打交道之前,谁不得先掂量掂量,如果不是皇上现在还要用忠勤伯在户部出力,京中没落的不成样的,除了平国公府,还得再添上忠勤伯府。” “我是勇毅侯,难不成我还会自己把自己的侯府给毁了?” 侯夫人心中轻嗤,嘴上却道:“我相信老爷自有分寸,芳姨娘暂不提,她身边的那个丫环总得打发了?” “没必要,那名女子不知道向多少人兜售过首饰,难不成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得被打发了?你也别见风就是雨,倒显得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似的。” “老爷如此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倒显得我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你事事想着侯府,是对的,我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没必要自己先往自己身上揽事。” “如果大理寺的人拿着画像上门来问呢?” “直接回没见过那个女子就是,不过是和下人有过几次接触的人,咱们没见过才正常,不过,对于曾见过她的府中之人,你叮嘱敲打一番,一致对外称没见过。” “我知道了,不过老爷还是得时时盯着这件事的进展才好,以免有个什么意外,事到临头才措手不及。” “我心中有数。” 勇毅侯说完,起身离开,出屋之前,头也不回地加了一句,“我去书房。” 侯夫人无声地讽刺一笑,这样的笑容倒是和肖清雅那一笑如出一辙。 第二天,皇宫,御书房。 “皇上,苏大人已在外面候着了。”洪公公向埋头批奏折的皇上禀报。 “让他进来。”皇上头也没抬。 “是。”洪公公打了个手势,候在门边的一名公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苏敏中进来时,皇上还是埋头于奏折。 “臣见过皇上。” “免礼。” 等了几许,见皇上仍专注于奏折,苏敏中再次在心中将最近自己身边发生的事过了一遍。 皇上终于抬头看向苏敏中,“令郎最近如何?” 苏敏中心中愕然,难道那逆子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不过一瞬,苏敏中回道:“回皇上,臣管教不力,逆子最近也是整日招鸡逗狗,荒唐不堪。” “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人父,总得担起教之责。” “皇上教训的是,臣一定对逆子严加管教。” “去年,淑妃曾一时戏言,在朕面前提及许卿之女与令郎,这事你知道?” “臣是事后才得知的,想来娘娘也是被逆子百般恳求,才会犯下无心之失,臣得知后,将逆子关在府中,管教了一番。” “淑妃是姑姑,也想着成全令郎,你身为人父,就没想过成全?” “臣从未有此想法,不瞒皇上,臣和臣妻都中意臣妻娘家的侄女,想着再亲上加亲,臣妻娘家也是这个意思。” “令郎呢?”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不会让逆子胡来。臣也听闻了许大人的千金昨日遇袭一事,说句不怕皇上耻笑的话,臣的逆子绝没有胆子敢干那样的事。” “朕也就是随口问问,毕竟是淑妃的亲人,没有最好,退下。” “臣告退。” 苏敏中告退离开,径自出了皇宫。 得知苏敏中并未去见淑妃,皇上没说什么。 皇宫外,苏敏中上了马车,侍从赶车离开。 “大人,回府吗?” “先去墨语轩再回府,我得亲自去挑几本书帖,最近就让那逆子呆在府中练字。” “是。” 马车朝墨语轩而去。 许府,玉珠和宝珠的院内,堂屋。 百无聊赖的玉珠趴靠在椅背上,目光在正看书的宝珠和专心刺绣的绿柳两人身上打转,心下却想着别的。 祖母让银屏来告诉自己没事少出门还算情有可原,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受不了惊吓也正常。 可恶的赵承泽呢?竟然也让自己呆在府中!真是可恶啊!要是紫貂在,还能逗逗紫貂,也有一番乐趣,不知道那小东西在蔡府呆得如何? “小姐,小姐。”春红的声音先于人传入屋内。 宝珠和绿柳都很淡定,未受影响。 玉珠则是迅速将目光投向门口,听春红说点八卦也不错。 春红跑了进来,“小姐,你画一幅女贼人的画像给我。” “你拿来有用?”玉珠坐直了身子。 “小姐,你忘了?彩萍可是在祥记布庄接绣活来做的,她说不定见过那个女贼人。” 玉珠一掌拍在抚手上,“竟还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揪出 “我其实也没想起这回事,先前看见彩萍,才想起的。” “走。” “好嘞!小姐,去书房画像吗?” “不用,先去诈一诈她,你没和她说什么?” “没有,我就远远看见她,想到让她认一认人,就赶紧跑回来了。” 玉珠和春红的声音渐渐远去,绿柳抬头询问宝珠:“小姐,我们去不去?” “大姐回来自会告诉我们结果。”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专注于书本和刺绣。 玉珠二人来到许诗雅的院子时,就见院子里支了张小圆桌,许诗雅、许兰芝、张意涵和田露四人围坐在桌子四周,彩湘和彩萍候在一旁,负责斟茶之类的。 因见张意涵和田露都在,玉珠心中颇为诧异,心想这二人怎没去追堵许怀庆。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许诗雅热情地迎上来。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她的。”玉珠手指彩萍。 “大姐姐找彩萍有什么事?”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歹人能有备而来?” “为什么?”许诗雅不解。 “因为有内鬼啊!”玉珠拉长了音调。 “啊?”众人惊讶出声,看看玉珠,又看看彩萍。 “大姐姐是怀疑彩萍?”许诗雅不敢相信。 “不是怀疑,是肯定。” 随着玉珠话落,彩萍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衣服的一角,接着扑通跪下,“大小姐,我不是什么内鬼。”又对许诗雅说道:“三小姐,你相信我,我怎么会是什么内鬼呢?你帮我向大小姐解释解释,求你了。” “大姐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如果说先前只是想诈一诈彩萍,现在,玉珠倒是可以肯定彩萍不是和昨日之事有关就是知道点什么。 “这?”许诗雅弱弱追向一句,“大姐姐有证据吗?” “彩萍一直在祥记布庄领绣活,我们府上只有她和祥记布庄有来往,如果不是她提前通风报信,外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小姐昨天会去大佛寺,那些歹人又怎么可能提前做好准备。”春红越说越觉得有理,说到最后,那是振振有词,完全忘了玉珠先前说的诈一诈彩萍的话。 “说,把你知道的和做过的事交代清楚。”玉珠径自在许诗雅的位置坐下来,面向彩萍,好整以暇。 许诗雅四人面面相觑。 “大小姐,我真的不是什么内鬼。”彩萍说完,朝着玉珠磕头。 “第一次,你又跪又磕头的,获得的是同情。现在,你再次又跪又磕头的,你觉得你能再次获得同情吗?” 玉珠刚说完,春红立即道:“当然不能,有谁会去同情一个出卖自己的人?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你瞧,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小姐,如果她非要死鸭子嘴硬,就把她交给赵世子或者押去大理寺,到时,可由不得她不交待。” “也是,就算骨头再硬的人,也总有重要的人,找出来,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本在磕头的彩萍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大小姐,我只求一人做事一人当,千万别牵连我的家人。” “只要你的家人没有参与其中。” “没有,没有,他们没有参与,真的。”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保证,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我说,我全都说。在我小的时候,我爹就没了。我娘独自拉扯我和弟妹三个,劳累过度就病了。我是自己把自己卖给德音班的。去年进京后,有一天,有一个女子找到我,说只要我能够留在许府,就给我一百两。她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心动了,后来就想办法留在了许府。再后来,她就让我打探消息和传消息出去。” “打探什么消息?” “只有一样,就是弄清楚去年勇毅侯府三房公子成亲时,去侯府的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传的消息呢?” “刚开始是让我弄清楚是哪位小姐后,就将那位小姐要出门的消息传出去,后来因为我并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哪位小姐,就让我把两位小姐出门的消息都传出去。” “通过祥记布庄吗?” “嗯,把要传的消息装在绣特定花样的荷包内,交给掌柜或伙计就行。” “交给掌柜或伙计都行?” “嗯。” “指使你的女子你见过几次?” “找上我那次之后,在祥记布庄见过两三次,不过她事先交代过,以后碰见她也得装作不认识,所以,后来那两三次,我没有和她说过话。” “昨日大佛寺之行,你递了消息出去?” “嗯,慧净师太来后的第二天,我就把消息递了出去。大小姐,我的家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甚至她们都不知道我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我告诉她们我是跟着一个厚道的主子做事,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会去查。” “都是真的,你去查了就知道。” “还有一点,你递信息,指使你的人给银子吗?” “给,只要消息属实,一次二十两。” 要问的已问完,玉珠起身。 春红凑过来,“小姐,她怎么处置?” “既然掌柜和伙计是一伙的,他们肯定不会再回布庄,留着她也没多大的作用。” “大姐,要,要杀了吗?” 许兰芝的话一说完,院内的人都看向玉珠,害怕的表情居多。反倒是彩萍,大概是有了心理准备,倒显得颇为平静。 无语的玉珠望了望天,“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能让彩萍递假消息出去,给指使她的人设套。” “布庄的掌柜和伙计虽然跑没影了,不是还有一名女子吗?说不定,她会再次找上彩萍。” 许诗雅接上许兰芝的话,“说不定指使彩萍的女子就是昨天的那名女歹徒呢,大姐姐,你得让彩萍认一认。” “我正准备把人带去客院,让青竹画像让她认。” “原来如此,大姐姐,你赶紧去。” 玉珠朝春红示意,春红立即过去拽起彩萍,押着人跟着玉珠往客院而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跟踪 留在院内的几人再次面面相觑,许兰芝先出声打破平静:“彩萍怎么就没想过,留在德音班,以后成了角儿,不是能挣更多银子给她家人吗?” “可能是她娘的病等不到那一天,她弟弟妹妹也要养活。”张意涵想起了自己已过世的娘和从未见过已早夭的哥哥,眼睛泛红,声音低沉。 “她的家人要是知道真相,未必愿意花她用那种方式得来的银子。”许诗雅说完,又接着道:“我得去把这件事告诉我娘,你们呢?” 其余三人也纷纷表示要去告诉各自想告诉的人,便散了。 客院,青竹当即画了画像让彩萍指认,结果是,昨日已身亡的女子就是指使彩萍的女子。 鉴于彩萍现在只剩下做个人证的唯一可能,以后说不定能指证布庄掌柜和伙计。玉珠让春红将人带回彩萍自己住的屋子,把人看起来,等三老爷回来再定彩萍的去留。 而玉珠自己,则和青松青松一起去找赵承泽。青松青竹一开始并不赞同玉珠出府,但实在拗不过,只得跟着玉珠出府而去。 一路上,青松二人是绷紧了神经。 “大小姐,有人跟着我们。”青松压低声音。 玉珠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小巷。 三人在小巷堵住了跟踪者。 “青杉,怎么是你?”青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大公子让我守在许府外,如果大小姐出门,便跟着。”青杉瞄了一眼玉珠,“再将消息告诉大公子。” “那你干嘛偷偷摸摸跟着呢?”青竹不解。 青松和青杉顿时狠狠瞪了一眼青竹,反应过来的青竹恨不得把问出的话吞回来,还小心地瞄了一眼玉珠。 此时的玉珠满脸寒霜,心中的小人正使劲狂捶赵承泽。 “你已经告诉赵承泽,我出府的消息了?” “还没有。” “走,去找赵承泽!” 见玉珠就是一幅要去找人算帐的样子,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的心声都是:大公子,自求多福! 一入外城,玉珠就开始搜寻起赵承泽,没过多久,还真让玉珠发现了远处的赵承泽。 玉珠立即转身,对着青松三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远处的赵承泽。 三人明白,这是得去跟踪自家大公子,被玉珠的眼神紧盯着,三人只得无奈点头,同时心中叫苦不迭:大公子,瞧你干得都是什么事! 玉珠可不知道三人在想什么,一心一意地只想着去跟踪赵承泽。 几人一路跟着赵承泽来到了外城的宅院。 玉珠让三人守在院外,自己翻墙进院。 一路左猫右躲,终于发现赵承泽和安叔对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中,两人正说着什么。玉珠瞄准一个最接近的藏身之处,靠了过去,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起来。 “大公子在京中,可知道一位苏大人?” “苏大人?京中姓苏的官员也不止一两个,不知安叔指的是哪个?”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 “安叔来京这么长的时间,从未向我打听过什么人,今日一反常态,莫非那位苏大人和玉珠的身世有关?” 身世,自己还有什么身世?不解的玉珠屏神静气。 静默了一会儿,又传来赵承泽的声音。 “安叔,我先前说了那么多,你都不为所动吗?还要死守秘密?我追问玉珠的身世,只是为了把对玉珠不利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我在外城司任职,比如打听清楚你提起的那位苏大人,也只是时间问题。你放心,在你觉得可以告诉玉珠之前,我不会泄露给玉珠知道。” 什么?竟然还不让自己知道?玉珠心中的小人又开始狂捶赵承泽。 再次静默了一会儿,传来安叔的声音。 “大公子,我得提醒你,大小姐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牵扯的很复杂,你确定想知道?” “十分确定。” “大小姐是宁王爷和王妃的女儿。” “什么?” “现在知道我一直不肯告诉你的原因了,当年一事,一直没有查清楚,不知道到底是谁、又有谁参与其中。如果不是今日我在街上听见了那个声音,我现在也不会告诉你。” “那许大人养大的女儿呢?” “是大小姐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当年王妃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许大人知道吗?” “我不清楚。” “我爹娘呢?” “大人和夫人知道。” “你所说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带着大小姐冲出宁王府,被人一路追赶。我从山崖跳下去,躲在山壁下方,亲耳听见那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声音。那个人的声音我至死也不会忘记,今日,我再次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是那个苏大人?” “是,我当时在马车内,只听见他的声音,我不敢掀开车帘去看他长什么样,怕打草惊蛇。” “现在想来,从安叔到我们家起,除了替玉珠买生辰礼物外,你轻易不会出门。” “如果今日我不上街去买生辰礼物,也不会听见那个人的声音,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当时真的是强自按捺住掀开车帘的冲动,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不能暴露自己,我得活着,有一天能做为人证。” “安叔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现在京中风起云涌,你看,不就冒出个宁王世子吗。想蹦哒的、该蹦哒的,都会蹦出来。” “你说得对。” “安叔是在什么地方听见他的声音?” “墨语轩所在的那条街。” “什么时辰?” “就是你来找我之前的半个时辰之内,我也是前脚刚回来。” “我知道了,我会查的。” “查到了,告诉我一声,我们今日说的所有话,暂时不要让大小姐知道。” “你放心。” “走,去我的房间,将我买的礼物带给大小姐,我买了两份,就说我年纪大了,想得更多,许小姐即然和大小姐是亲姐妹,我想着就不能只送给大小姐,也得送给许小姐。” “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相争 两人离开后,玉珠迅速翻墙而出,对着青松三人一招手,几人离开了宅院。 一路上,见玉珠一直一言不发,青竹憋不住了。 “大小姐,你见到大公子没有?” “我没有和他见面,你们记住,今天我们跟着赵承泽来过宅院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我偷听到他们在商量给我买生辰礼物的事,我就出来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难怪都不找大公子算帐了,看来大公子想送的礼物很合大小姐的意。 “大小姐,你放心,我们今天根本没去过宅院,我们从许府出来,直接去的外城司衙门,得知大公子不在,我们就在街上转悠。”青竹率先出声,开玩笑,大公子长进了,自己怎么能扯后腿呢? “大小姐,到了衙门附近的街上,我就和你们保持距离,告知大公子的,就是青竹说得那般。” “大小姐放心,我不会说多余的话。” 青杉和青松先后表态,青竹给了两人一个赞赏的眼神,两人回了一个眼神,别以为就你识趣。 玉珠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几人到了外城司衙门附近的大街,就在街上转悠,青杉改为远远跟着玉珠三人。 转悠到珍宝阁附近时,一团紫色的东西从一辆马车上窜出来,直奔玉珠而来。 看着扑到自己身上,四肢并用,爬上自己肩膀,然后懒洋洋趴着的紫貂,玉珠的眼角、嘴角一起抽抽。 “这家伙不是在蔡府吗?怎么出现在这里?”青竹伸手去摸紫貂,却被打了一爪子。 本以为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会是福宝郡主,没想到竟是文佩玉。 文佩玉来到玉珠面前,后面,从珍宝阁出来的沈心兰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把我的紫貂还来。”文佩玉理直气壮。 玉珠笑了,“我不知道我的紫貂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你的?真是睁眼说瞎话,这只紫貂明明是从我的马车上跑出来的,周围的人都看见了,你也能说成是你的?” “许小姐的确是有些霸道了。”沈心兰悠悠地接了一句。 玉珠的目光落在沈心兰身上,只盯着看,不出声。 颇觉恼火的沈心兰,语气不再那么做作,“难道许小姐觉得我说错了?” 玉珠移开目光,又重新看向文佩玉,“这只紫貂本来就是我的,我何需靠说成是我的?” “我说不过你,我不和你说。” 文佩玉直接伸手去捉紫貂,紫貂窜到了青竹身上。 青竹对着紫貂翻了个白眼,“刚才不还给我一爪子吗?现在跳我身上干什么?” 回他的只有一个鄙视的眼神,紫貂趴在了青竹的肩上。 “让你的人把紫貂还我。” “你觉得可能吗?” 被玉珠的语气刺激到,文佩玉指着自己的丫环吩咐:“你去把紫貂捉回来。” 丫环往旁边缩了缩,弱弱出声:“小姐,大庭广众之下……” “那就把车夫叫过来。” 丫环如蒙大敕,忙往马车而去。 “容本世子说一句公道话,这位小姐,你确实过于霸道,那只貂确实是从那位小姐的马车上跑下来的,本世子可以做证。”一名少年大步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来到玉珠等人面前。 “听见没有?有人给我作证。”得到声援的文佩玉立即附和。 “他只能作证看见紫貂从你的马车上跑出来,并不能作证紫貂就是你的。”玉珠伸手去抚平衣服。 “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紫貂是你的?”文佩玉毫不相让。 “我当然有,紫貂是我借给福宝郡主,陪着她玩的,按照正常情况,紫貂应该是在蔡府,我不知道紫貂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马车上?要不你去蔡府问一问?你应该知道福宝郡主是婉宁长公主的女儿?” 文佩玉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丫环领过来的车夫见自家小姐没了先前的气势,也只候在一旁,没有直接去捉紫貂。 沈心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许小姐怎么肯定这只紫貂就是你的那只?或许你的那只正在蔡府,许小姐尚未确认,就一口认定这只紫貂是你的,就不怕万一不是,让自己落个讹人的名声吗?” “我不怕。”玉珠一字一顿。 沈心兰被气得心中火气翻滚,如果不是一直以来练就的克制功夫,恐怕会当场失态,沈心兰万分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道是专门来克自己的吗? 殊不知玉珠此刻也在想:据安叔说的,沈心兰就应该是自己的亲表妹,呵呵!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自第一次见面起,彼此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好吗? 文佩玉再接再励,“许小姐昨日才被歹人袭击,今天就明晃晃地出现在大街上,连歹人都不怕的人,还会怕落下讹人的名声?” “我不怕落下讹人的名声,你怕不怕落下落井下石、趁机抢占他人之物的名声?”终于将衣服抚得勉强能看的玉珠重新看向文佩玉。 文佩玉再次结舌。 “站在大街上也争不出高低,不如几位小姐就去那个蔡府证实一下,如果需要人证的话,本世子也可随行。” 对于少年的解围及隐隐地维护,文佩玉心生好感,将少年打量了一番。 面对一个再三想搅和在女子之事间的男子,玉珠真心没好感,还一口一个世子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世子,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话说,你到底是哪家府上的世子?” “本世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端木,名念,本世子是宁王世子。” 少年的话一落下,周围顿时静默了几瞬,随即又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文佩玉转身,“沈小姐,又来了一个你的表哥?” “你是本世子的表妹吗?真是好巧!”少年面露惊喜。 将少年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没搭理少年,沈心兰倏然转身,“回府。” 沈心兰一行人很快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出现 少年目瞪口呆,随即自行解围:“表妹真是个淑女!大概是没长辈在场,不好太过热情。” 玉珠回头示意,三人直接朝外城司衙门而去。 文佩玉没去拦玉珠,她还在发愣:又来了一个宁王世子? “这位小姐,你就让那位小姐带着紫貂走了?” 少年的声音终于让文佩玉不再发愣,“走了就走了,反正许府就在那里,难道她还跑得了?” “有道理。” “你真的是宁王世子,不是假的?” “千真万确!等本世子进宫见过皇上,你们就知道了。” 一名男子上前,“公子,还是先进宫。” “行,进宫。” 少年离开后,文佩玉也赶紧回府而去。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去找人分享这最新的爆炸性消息。 玉珠几人到外城司衙门时,赵承泽正在衙门内。 “不是让你呆在府中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当然是有事告诉你。” “什么事?” 玉珠将彩萍交待的事以及在珍宝阁外碰见另一位自称宁王世子之人的事都告诉了赵承泽。 “看来得让大理寺的人带着那名女子的画像去一趟勇毅侯府,如果和侯府没有半丝关系,收买人打探那种消息干什么?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你妹妹可能在那次喜宴上得知了什么人的秘密之类的,你没听她提起过什么?” “没有。不过,宝珠是在参加喜宴之后掉的湖,应该可以把目标锁定在当时船上的人及各自背后的府邸。” “确实。至于又冒出一个宁王世子,这事,许大人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爹?” “还记得那次我们听许大人提起宁王世子如何证明自己时,许大人说过一句这位宁王世子,我当时就觉得有疑虑,却被许大人岔了过去,原来是应在这里。” “不知道还会不会冒出第三个、第四个宁王世子?” “难说,不过如此也好,那些人都冒出头来,不是更有可能查清当年宁王府一事?” “对宁王府一事,你怎么这么积极?” “当初是谁让我帮一帮冯子扬的,还说什么宝珠可是我的亲妹妹。” 玉珠一拳捶在赵承泽身上,“让你打趣我!” 赵承泽握住玉珠的拳头,“我不过是让你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骗鬼呢!哦,不对!要是自己没有偷听到那番话,那被骗的可就是自己,玉珠用眼神使劲瞪赵承泽。 “小心眼睛抽筋。” 面对赵承泽一本正经地提醒,玉珠只觉心中愈发抓狂,想收拾赵承泽,好不容易有个现成的理由用不了,别的理由又想不到,真是憋屈! “我去大理寺一趟,顺便送你回府。” “我要和你一起去大理寺,然后再回府。” 面对丝毫不打算让步的玉珠,赵承泽只得自己让步,“好。” 有感于玉珠今日比较黏自己,赵承泽在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随后又想找出原因。 难道是因昨日遇袭一事受了惊吓?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赵承泽掐灭了,怎么可能? 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百思不得其解的赵承泽只能将原因归于日渐长大的少女心思。 抱着这个想法,出了衙门,赵承泽借着衣袖的遮掩,表现得很自然地牵了玉珠的手。 心觉诧异的玉珠没说什么,两人是一路牵着去了大理寺。 卫国公府。 前院,沈世子的书房门猛地被直接推开,正立在书案前写字的沈世子手一顿,一幅字毁了,见是沈心兰,沈世子放下手中的笔,坐了下来。 “你不是去珍宝阁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如此冒失。” “大哥,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知不知道?现在又来了一个宁王世子。” “什么叫又来了一个宁王世子?” “就在珍宝阁前,有一个少年自称是宁王世子,当时有不少人在,现在恐怕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真的?”沈世子起身。 “千真万确,否则我怎会急着赶回府?” “我立即派人去告诉祖母和爹。” 沈世子迅速出去安排人去送信,待回到书房,见沈心兰还在,不由道:“你也回去歇着。” “大哥,你说这算是什么事?” “好了,你先回去歇着,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我也不想操心,可外面的人可不会由着我装聋作哑,当时那个人一说完自己是宁王世子,文家的小姐立刻就对着我来一句‘沈小姐,又来了一个你的表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别想那么多,遇上了这样的事也没办法,不过大哥相信你能应付。” 沈心兰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后院而去。 沈世子想了想,干脆去找幕僚了。 文府。 文佩玉带回府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分量不轻的石头,使得文家的女眷纷纷叽叽呱呱地谈论起各自的看法。 随即,文佩玉被叫去了文老太太所在的上房。 听完文佩玉的描述,老太太问道:“你觉得新来的宁王世子如何?” “和先前那位宁王世子一比,有眼的都能看出来,新来的更强,至少不会让人感觉会被风吹跑。” “你个人觉得如何?” “祖母,还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我觉得又有什么用?” “也是,先看看再说。” 祖孙俩停下此话头,又说起别的。 蔡府。 对于蔡府众人来说,又来一个宁王世子这样的消息远不如眼下安抚住福宝郡主这个小祖宗来得要紧。 为什么呢?因为已被兔子折磨得闻之色变的蔡府众人自是巴不得送走那只紫貂才好,待得知紫貂自己跑了时,众人皆在心中拍掌叫好。 当然,福宝郡主并不在众人中,将蔡府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紫貂后,又将阿二派出府去找,阿二不负期望,带回紫貂已回到玉珠身边的消息。 福宝郡主立即就要去将紫貂带回来,蔡府众人如何肯呢,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才让福宝郡主认为紫貂是在耍小性子,就因自己平时对它太好了,得先晾晾它才行,待它知道谁对它最好后,自己就会回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反应 对于福宝郡主最终决定先晾几天紫貂的这个结果,蔡府众人是满意的。对于小孩子来说,几天时间足以让她欢喜上别的东西。 随着蔡夫人派人带着礼物去许府,将紫貂的事情说明之后,众人觉得终于圆满了结此事之余,又不免在心中感叹:都道紫貂是有灵性的,想来它也是受不了天天被塞兔子才跑掉的,忍了那么久,真是难为那只貂了! 皇宫,御书房。 皇上连洪公公都打发了出去,只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后,将一张信纸和一只木簪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百看不厌。 御书房外面不远处,宗人令找上了洪公公。 “洪公公,到底该如何安置新来的宁王世子,皇上究竟有没有个明话啊?” “令正大人,皇上没有别的指示。” “要不你进去禀报一声,让我去向皇上讨个话。” “不瞒您,老奴也被打发出来了。眼下,皇上谁也不见。” “那,你给我出个主意?” “您不是为难老奴吗?惯例是如何安置的,您心中没数?” “惯例自然是有,可如何挂匾呢?已经挂了一个宁王府的门匾,难道再挂一个?那不成两个宁王府了吗?玉碟上可没有两位受封的宁王。唉哟!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个事了?” “老奴只知道皇上并没有说新来的宁王世子是假的。” “事情难就难在这里,我本想直接将新来的也安置进宁王府,让两个世子住一起,可新来的这位不干啊,叫嚷着他自己才是真的,先来的那个是假的,要把人给赶出去,下面的人怎敢做主,报到我这儿。我去了,人家丝毫不让步,就两个意思,要么把先来的赶出去,他自己住进去,要么就给他另外安排住处,挂上宁王府的门匾。没办法,我只得进宫来请皇上示下,人现在还在大街上等着呢。” “要不,您就先行个权宜之计?待皇上有了明话再说。” “我倒是想息事宁人,索性就依了新来的,给他另置住处,再挂一个宁王府的门匾,没有现成的,现写一个就是,可这不合规矩啊?御史还不得使劲弹劾我?” “这事,老奴还真帮不上您,还得您自个拿主意才行。” “唉哟,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宗人令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皇上真的是谁也不见?” “老奴不敢逛大人。” 宗人令不再多言,长吁短叹地出宫而去。 后宫自是也收到了又来了一个宁王世子的消息。 清露殿,贤妃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中的小团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竟又冒出个宁王世子,你说,会不会像雨后冒春笋似的,一溜再冒出个来?” 华姑姑道:“不管冒出多少个,和娘娘,和咱们府上都没啥关系。” “也对,还是我爹有先见之明,当初就力主不同意让先来的世子上玉碟,也亏得是如此,否则,现下可如何是好?现在嘛,咱们就只管坐看谁能证明自己是真的,或是证明别人是假的。” “确实是这个理。” …… 华清殿中,淑妃可没有贤妃那样的闲适,正在寝殿中走来走去。 “娘娘,咱们也不用急,自皇上下了那道诏令,有心思的人自然不会少,眼下虽冒出一个,以后指不定还会……” “哼!”淑妃停下脚步,面向瑛姑姑,讽刺道:“你自是不用急,你本就是苏敏中的忠婢,就连苏敏中,他也不会急,谁会在他的心中呢?有用就留着用,要是无用,无用弃了就是。” “娘娘,大人同您是一条心的。” “别逗本宫发笑,本宫现在没那心思。” 瑛姑姑闭嘴不言,淑妃继续在殿内转圈。 正如淑妃所言,苏敏中确实不急,得知这一消息后,不过是一句知道了就作罢。在他看来,别说只是冒出一个,就是冒出十个八个,那又如何呢?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反倒是端木寒,被新来之人一闹,在府中坐不下去了,虽然苏氏夫妇在身边口口声声称对方才是假的,还唾弃对方不要脸之类的,可端木寒就是觉得心下不宁,最后坐了马车出府而去。 马车到了卫国公府附近,端木寒令车夫停下马车,左思右想之下,终是没进卫国公府,转道去了诚王府。 花厅内,端木敬和端木寒相对而坐。 “寒弟就为了这事匆匆登门?” “不怕敬兄笑话,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寒弟尽管放宽心就是,你想想,有那么多证据证明你的身份,皇上也让人查过,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人的身份又不是靠逞口舌之能定下的,寒弟自当收敛情绪,要是让人误以为你心虚,岂不是太冤了?” “听敬兄一席话,我真是自愧不如。” “寒弟千万别妄自菲薄,你我本是兄弟,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事,正该彼此互相探讨。” “敬兄不嫌弃我叨扰,我自是感激不尽。” “不必多言这些见外的话。” “那,寒就爽快一回,应一句恭敬不如从命。” “正该如此。” 端木敬举起茶盏,对着端木寒示意,两人轻碰茶盏,一同饮茶。 大佛寺。 靠近后山的一处僻静的小院内,玄明大师和卫国公老夫人分坐在院内的石桌旁。 “大师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老夫人见笑,贫僧闲云野鹤,过惯了清静的日子。” “犹记得十七年前,王爷和韵儿的棺椁运回京城,就停在大佛寺,还是大师率僧人念经超度,随后,两人的棺椁葬入了皇陵。” “贫僧听闻每年的四月,老夫人必会住在大佛寺,念经拜佛,老夫人一片慈母之心,难能可贵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还历历在目,唯有到佛前才能略解几分。” 两人正说到这里,沈钰大步进来,对两人施礼后,唤了一声祖母,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玄明大师见状道:“老夫人有事,自便就是。”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细问 “是什么只能对我提起的事吗?”老夫人问。 “不是,是现在京中大多府上恐已得知的消息。” “什么消息?直说,想来大师也不介意听一听。” “又来了一位宁王世子。” 接着,沈钰将沈世子派人来报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呵!”老夫人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看向玄明大师,“大师,你说,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莫不是京中现在有了几位宁王世子?” “现在不多,加上才冒出来的,两个而已!” “老夫人不必过于愤慨。” “我气愤的是这些人竟是让我的韵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恕贫僧冒昧,王妃当年生下的真的是世子吗?” “其实谁也不能确定韵儿当年生下的是男是女,一直为韵儿安胎的大夫和稳婆也一并死在了王府。不过是皇上无子,又下了一道寻回宁王世子的诏令,这才使得冒出来的都是世子。” “既是如此,老夫人也不必过于纠结,兴许王妃当年生下的是郡主呢,或许郡主已安然长大。” “如若能承大师所言,老身定为佛祖再塑金身。” …… 许府。 松鹤堂,端坐着的老太太问坐在下首的玉珠:“你怎么想起要看历书?” “我以前从未看过,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一本历书上有五年的年月,今天听路人提起才知道,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你娘那儿定然也有,你怎不去她那儿?” “我娘去年才回京,我想她应该不会把用过的历书也打包带回来,我还想看看以前的旧历书是不是都一样,我当然得到祖母这儿来。” “那你算是来对了,我这儿的历书都还收着,先皇的时候,历书是三年一本的,皇上刚登基时,还是沿用的三年一本,后来才改成五年一本的。” 见高嬷嬷已捧着一堆历书出来,老太太接着道:“全放大小姐面前,让她慢慢看,满足满足她的好奇心。” 高嬷嬷笑着应是,将历书全放在玉珠旁边的案几上。 玉珠果真一本本拿起,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见玉珠翻得既随意又快,看样子,确实就是想知道历书是否都一样,老太太觉得好笑,移开目光,端起茶来细品。 玉珠翻到了十七年前的四月,那个月只有二十九天,宁王府是在那一天晚上被灭的,自己的生辰是五月初一,自己和宝珠是女儿身,又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安叔根本没必要说谎,谁会费心费力去造完全没有利益的假呢? 随手又翻了两本后,玉珠不翻了,“祖母,我不看了,就跟您说得一样。” “历书本就是用来查年月,看日子好坏的,你以为有什么不一样?” “还真是,祖母,我回院子去。” “去。” 从松鹤堂出来,一路走着,见丫环婆子们只要互相遇上,都会停下来传递一两句新来的宁王世子一事,玉珠不由感叹:还真不能小觑小道消息的威力!瞧瞧,都不用自己提及,府中也已津津乐道。 在瞧见远处水池边,并肩而立,正说着什么的宝珠和冯子扬时,玉珠在原地停了几瞬,随后又不紧不慢地抬步离开。 罢了,自己都打算暂时装作不知道身世一事,又何必想着告诉宝珠呢,宝珠可从未怀疑过她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何况还有冯子扬的爹牵涉其中,以后看情况再定。 眼下还是应该先找机会去墨语轩那条街,看能不能查到那个苏大人,就算赵承泽查到了,也不可能透露出来,还是由我自己去查,玉珠心中的小人很有气势地握紧了拳头。 傍晚,三老爷一回来,三太太就说了彩萍交待出来的事。 “夫人,你问过宝珠了吗?” “细细问过,宝珠说自己在席上没有和人有过口角之类的,也没有听见过什么不能让人听见的话,至于呆过或去过的地方,也就是花厅,宴厅,还有就是不知不觉间到过先侯府世子生前最喜欢呆的地方。” “宝珠怎会到那儿去?” “也就是一时走错了路,她说并没有在那里碰见什么人或者听见有人说话。” “或许别人以为她听见了什么或撞见了什么也未可知。” “要是能将那个身亡女子背后之人找出来,也就知道是谁要对宝珠不利了,玉珠倒是受了牵连。” “现有的线索都查一查,不可能会全无收获,倒是玉珠和宝珠,最近让她们少出门。” “玉珠今天审了彩萍之后,立刻就出府去找了赵承泽,两人还一起去过大理寺了。” “赵承泽那混小子,难道不知道背后之人有可能再出手吗?怎么能由着玉珠胡来?” “咱们做爹娘也未必能让玉珠老老实实呆在府里,难道赵家那小子就能?” “嘿,夫人,你怎么能替那小子说话?” “我就事论事。” “我去和爹娘说一声,各房得整顿好各房的人,以免被人钻空子。” “还用你去说?娘一知道这个事,就已经叮嘱过了。彩萍如何处置?” 三老爷想了想,“送去庄子上,看起来,我让秋管事去办。” “行,又来了宁王世子这事,你怎么看?” “我早就知道会来这么个人。” “皇上知道吗?” “如果不是从皇上那里得知,你以为我从哪儿知道的?毅王早就上过折子,说是自称是宁王世子的少年找上了毅王府,让毅王派人护送他进京。” “怎么又扯上了毅王府?” “皇上让毅王派人护送那个少年进京,毅王府的护卫今日交完差,一刻也没多留,马不停蹄就出京回安西府了。” “这是避嫌?” “至少态度是。” “这位世子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 “皇上并未召见我,个中详情我也还不清楚。” …… 另一个宁王府。 小厅内,端木念也正对徐东说道:“我也不清楚交给皇上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世子也不清楚?” 第二百六十章 登门 “对,主子只交待我,只管将那个盒子作为证明我身份的证据交给皇上就是。而我本人,只要认定我自己是真的宁王世子就行。” “原来如此,主子思虑周全,不知道反而更不容易露出马脚。” “就是这个理。” “世子就只管做宁王世子就是。” “你倒是一口一个世子的叫得顺溜。” “当然得先练顺口,如果不顺口,万一哪一天漏了嘴,可就不是小事。” “对,本世子今日发现,这京中的小姐真有意思。”接着,端木念大致讲了一遍珍宝阁前所遇。 “如果世子早两日进京,昨日许祭酒的女儿遇袭一事,倒是可以暗中利用一番。” “也不用觉得可惜,以后未必就没有机会。” “世子言之有理。另外,提醒世子一声,许祭酒的其中一个女儿是在庆州府赵家长大的。赵家的狼崽子也在京城,赵家长子现在也住在许祭酒府上。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赵家不在计划之中,尽量别和他们牵扯上。” “本世子知道了。” 徐东将桌上的食碟一一收入食盒,“下次,我会将京中的情形整理到纸上再带过来。现在,我该走了。” 端木念点头,徐东提着食盒出了小厅,凑到守在门外不远处的男子身旁,递了个荷包过去,“如果世子以后还要点菜,万望兄弟帮忙多提一提。” 男子收了荷包,只点了下头,无声地摆了下手。 徐东提着食盒出府而去。 …… 隔天,皇上没有出现在早朝上。 这可是皇上登基这么多年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 众臣心中的诧异可想而知,洪公公给出的说法是:皇上最近过于劳累,想休息一天。 这样的说法倒是赌住了众臣的嘴,没人会上赶着说皇上不能休息一天,包括那些御史。 消息灵通的臣子自是知道皇上自昨日见过新冒出来的宁王世子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任何人,今日又没出现在早朝,难免会在心中思虑一番。 三老爷没有将昨日之事和今日之事联系在一起,因为心知肚明皇上早就知道会来那么个人,反而确实担心起皇上的身体,想着有机会得劝一劝皇上注意休息。 许府,客院。 本想着趁今日打着替宝珠去墨语轩买纸墨的幌子,前往打探一番那位苏大人的玉珠怎么也没想到,赵承泽今日居然休沐。 “怎么,见我今日休沐,傻了?”赵承泽问。 能不傻眼吗?玉珠点头。 “真是个傻丫头!”赵承泽伸手点了点玉珠的额头,“你忘了?你每年都是在这一天过生辰的,许府的人不会在这一天给你过生辰。我担心你不习惯,所以决定陪你一天。” 玉珠在心中嘀咕:还要陪一天?说什么不习惯,自己去年的生辰可是在昏迷中度过的。不过,听赵承泽那样说,又觉得挺高兴的。算了,明天再去打探就是。 这样一想,玉珠随即道:“你打算怎么陪我一天?”转而又想到什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就在小竹林里呆一天。” 本有此想法的赵承泽忙表态:“今日一整天,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都陪着你。” “我想想,要不,去游玉带湖如何?” “你怎么想起要去那里?”赵承泽打量玉珠,“别忘了你那妹妹在那里出过事,难道你想?我不同意。” “原来你就是随便哄哄我。”玉珠赌气似的转过头,嘴上嘀咕:“还说什么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都陪着你。” 赵承泽无奈抚额,“去别的地方不成吗?” “我就是刚想到,在京城呆了一年,我一直就没去过玉带湖,就想去看看。再说,我和宝珠又不同,我会游水,再叫上赵承阳他们一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依你。”最终,赵承泽还是应了,心里却想着:这丫头,怎么就不能想着单独和我呆在一起呢?还要去那玉带湖。 不过见玉珠转瞬就高兴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似的,赵承泽只得在心中叹了一句罢了,随即又哼哼:那群家伙最好有点眼色! 卫国公府。 一名管事正苦着脸,向沈世子道:“小的好说歹说,可那新来的宁王世子就是油盐不进啊!” “你没告诉他,我们府上闭门谢客?” “怎么没说?可他一口咬定,他不是客,这里是他亲外祖家。小的说老夫人和国公爷都不在府里,劝他另择时间再来。可他竟还是不肯,说什么见不到外祖母和舅舅,先见舅娘也行。小的又说夫人身子不太好,大夫嘱咐要静养,府里的人都得了令,不能让夫人操劳。可他又说那就先见表哥,小的怕要是说世子和二少爷都不在府里,他会说出先见表妹的话,就没敢再说。人现在还在门外,瞧那架势,绝不会就此罢休。” “竟是这样的人?”沈世子难以置信。 管事低着头,没有接话。 一旁的沈钰接话:“大哥,我去见他。” “你去见?” “大哥是世子,代表着国公府,你见他不合适,还是我去。昨日祖母让我回府,原也是防着这样的事。” “能不能应付?” “大哥放心。” “既如此,你就去把他打发了,只怕他会歪缠着不放。” “我会见机行事。” 沈钰来到府门外,原本坐着马车上的端木念一见沈钰的穿着打扮,忙从马车上跳下,热情地迎上去。 “想来,你应该就是本世子的表哥?” “在下沈钰。” “原来是二表哥。” “还请世子慎言,现在京中出现了两位宁王世子,孰真孰假尚未可知,还是待皇上辨明真假之后,再论亲疏。” “本世子才是真的,先前的那个是假的。” “一切待皇上明断。” “先来的那个,卫国公府也是如此待他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就是先前的宁王世子现在出现在这里,在下要说的话也是一样的。” “好一个一样的!难道表哥就没有想过,如果最后证实本世子才是真的,待到那时,你们又该如何面对?” 第二百六十一章 游湖 “真到那时,自是真心以待。而眼下,心存疑虑之际如何能做得到呢?难道世子想要的只是表面上的假意关怀?还是说世子根本就等不及?” “表哥都说到这份上了,本世子如何还能强求?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本世子的生辰,哪怕是表面上的假意关怀,在今天,本世子也想要。本世子就想有个亲人能陪自己一起过生辰,这微不足道的愿望,难道也不能被满足吗?”端木念神情低沉。 沈钰想了想,“如果世子不嫌弃,在下可以陪一陪世子。但与此相应的,还请世子不要再称呼在下为表哥。否则,在下实难如世子所愿。” “行,以后再叫表哥就是。表,沈公子,我们去哪里?” “世子决定就好。” “不如一边走,一边再决定?” “世子先请。” “沈公子也请。” 看着如此从善如流的端木念,再想起端木寒,沈钰心下暗叹:此二人确实不能相提并论! 马车在城中行了没多久,就直奔城外而去。 “世子打算去城外?” “府上现下要保持与本世子之间的距离,本世子也不能只顾自己,既如此,城中人多眼杂的,还是去城外更好一点。本世子只要能有个亲人陪着过生辰就行,其它的都不重要。” 这话不太好接,沈钰干脆保持沉默,专心看起沿路的风景来。 玉带湖上,一艘船慢悠悠地在湖面上移动。 此时的玉带湖,雾气微胧,似真似幻,别有一番风韵。 般上的玉珠几人席地而坐在船首开阔处,就着备下的瓜果糕点、时令小吃等边吃边聊。 “姐,你怎么想起来游玉带湖?要我说,就应该去天桥那等热闹的地界,既有热闹可凑还有各种吃的耍的,不比这冷冷清清的玉带湖更强?” “今天是我过生辰,当然是我说了算。等到你过生辰,就让你说了算。” “好。”赵承阳忽而想到什么,随即看向玉珠,“姐,你不会是想着你妹妹去年在这里掉进了湖,你今天来这儿,是想引人来让你也掉一次湖?” 青松等人:二公子,你现在才想到啊? 赵承阳拈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吞下后道:“姐,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想想,前天才袭击不成,今天就又来?再说,就算人想来,一看我们这些人都在,能不明白这是在守株待兔?傻子才会上赶着来找死!我敢打赌,我们今天就是在这里呆一天,别说不知死活的人没影,就是耗子,也见不到半只。” 玉珠撇撇嘴,“你逗我玩呢,在这湖上,能见到耗子?还打赌?” “姐,你别说,还真有耗子。” “哪里?” 玉珠随着赵承阳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远处出现了另一艘船。船内的人也注意到玉珠等人的船,有人从船舱出来,不是别人,正是端木敬。 端木敬转头对着船夫动了动嘴唇,想来也知道是吩咐船夫将船靠过来。 随后,端木寒也从船舱出来。 青松等人皆若无其事地瞄了赵承泽一眼,但并未看出什么,赵承泽完全不为所动。 只有玉珠和赵承阳毫无所觉,赵承阳是想到上次紫藤林一事,一心想着自家大哥和诚王世子对上会如何,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还顾得上其它。 玉珠则是在见到端木寒也出现时,一心想着:瞧这两人如此过从甚密,要说诚王府没在这假世子一事上有所牵扯,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很快,两人所在的船靠了过来。 “许小姐,没想到能在这玉带湖上相遇。许小姐既有兴致来游湖,何不邀上一些闺中好友一同前来。那样,岂不比现在更有乐趣?”端木敬率先出声。 “我家玉珠不是来游湖的,而是来钓鱼的。” 赵承泽抢先接话,本想开口的玉珠默默闭上嘴。 再一瞧见赵承阳的目光在已搭上话的两人身上打转,浑身透着兴奋劲,玉珠决定装聋作哑。 端木敬连半根鱼杆也没见着,心知赵承泽不过是在胡诌,又见玉珠并未反驳,嘴上还是问道:“不知许小姐钓到些什么样的鱼?” “凡是自我家玉珠在此之后才出现的都能视之为鱼。” “如赵世子所言,那我岂不是也成了许小姐钓到的鱼?” “是不是那条鱼,就看世子你,与我家玉珠前日遇袭一事有无牵扯了。” “原来此鱼非彼鱼,是我误会了,一时失言。反倒是赵世子,莫非,赵世子今日也休沐?” “我休不休沐就不劳世子你惦记了,倒是我另有一事不明,世子能否解惑?” 端木敬看了一眼玉珠,随即道:“何事?” 赵承泽的目光在端木寒身上一打转,端木敬立即意识到赵承泽要说什么,只是话已出口。 果不其然,赵承泽的声音响起,“世子既邀了宁王世子前来游湖,怎不见邀上昨日新来的一起?世子你身为年长的堂兄,厚此薄彼的,岂不是不太妥当?还是说,世子认定昨日新来的是假的?” “本世子不是假的,他才是假的。”端木念的声音从端木敬所在的船后方响起。 端木敬回头一看,又转头看了一眼赵承泽,暗自咬牙。 端木寒也朝后方看去,瞧见和端木念同在一艘船上的沈钰时,心中一震。 而沈钰自见到眼前一幕,即心知这绝不会是什么巧合,看了一眼身旁义愤填膺的端木念,心情复杂。 玉珠等人自知从这一刻起就只有当观众的份了。 果然,端木念两人所在的船也靠了过来后,端木念率先发难: “本世子不过是得知自己身世之事更晚,倒让假冒之人抢占了先机。” 任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假的,还能忍下去才怪,端木寒立即回道:“我是不是真的轮不到你来置喙,自有皇上论断。别以为一口一个本世子的,自己就成了真的,心虚之人才会需要壮胆。” “笑话,本世子会心虚?倒是你,听说进京这么长时间了,竟是还未入皇家玉碟?” 第二百六十二章 如愿 “说的好像你入了似的。” “本世子当然会入玉碟,本世子和你可不一样,本世子是货真价实的。” “话说得这样满,可别没等来入玉碟,先等来被问罪。” “不信?你等着瞧!” 面对如此自信满满的端木念,别说端木寒,就是端木敬,也在心下有了一番思量。 端木寒转向沈钰,“表哥也来游湖?” “别一口一个表哥的,沈公子说了,待皇上辨明真假后,再论亲疏。” 被抢话的沈钰只得待端木念话落,才向端木敬的方向施礼道:“见过两位世子。” “哪家的世子?”端木念接着问。 沈钰巴不得端木念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立即道:“是诚王世子。” “原来是堂兄啊!”端木念面露热情,将端木敬仔细打量了一番,“仔细一看,本世子和堂兄还真是甚有相像之处,一看就知道是亲的。” 这话不好接,端木敬一指赵承泽,“想来你还不认识这位?介绍一下,这是庆州府的赵侯之子,赵世子,现任外城司主事,在春猎时,救驾有功。” “原来是赵世子,幸会幸会。”端木念朝着赵承泽点了点头。 “世子客气。”赵承泽拱了拱手。 端木念随即又转向端木敬,“堂兄,今天是本世子的生辰,即然这么巧遇上了,一起如何?” “原来两位的生辰都是今天。” 端木敬的话一落下,端木念和端木寒就互看了对方一眼。 “不如请赵世子一行人一起如何?” 赵承泽立即拒了端木敬的提议,“世子你的提议不妥,但凡生辰,当然得和亲朋好友一起过,几位世子自便,我等告辞。” “赵世子说得对,毕竟才第一次见面,是不妥,赵世子自便就是。”端木念抢在端木敬之前开口。 端木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玉珠等人的船离开。 船离远后,赵承阳才啧啧出声,“原以为今日没热闹可瞧,没想到竟瞧了这么一出,真假世子?真有意思!” “什么真假世子?指不定两个都是假的。” “青柏,你说得对,说不定以后还会冒出三个四个来,谁都得说自己是真的,有意思!大哥,你说咱们家以后会不会也冒出个人来,说是爹娘亲生的,然后和你抢世子之位?” 玉珠等人:这么上赶着找揍的,就这一个。 赵承泽一个眼风扫过去:“你皮痒了?” 赵承阳立即奔离三尺开外,“我就那么一说嘛,本来爹娘就说我们是捡来的,谁敢说,”话未说完,见赵承泽作势起身,“大哥,我不说了,我们可是在给姐过生辰,你不能揍我。” 玉珠:其实我并不介意看你被揍。 “那就老实点。” 赵承泽话落,赵承阳立即点头。 “姐,说起来,那两个宁王世子的生辰竟是和你同一天。不过你的这个生辰多半是爹娘随意定的,也就在赵家过一过,许二小姐的生辰应该才是真的。” “就算是那个生辰,我也比你大!”玉珠朝着赵承阳扬了扬头。 无话可说的赵承阳:为什么被欺负总是只有我一个? “大小姐,不如回城,诚王世子一心想拉大公子下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追过来?”青竹提议,怎么能给诚王世子歪缠大小姐的机会呢? “行,回城。”玉珠干脆同意,自己也不想看那两个所谓的宁王世子在自己面前演戏,其中还夹着一个沈钰。对于沈钰,第一感倒是不似对沈心兰那样反感。 玉珠一行人很快离开了玉带湖,回到城中,去几个热闹的地界转了转,又在宅院用过晚饭后,玉珠和赵承泽才慢悠悠地走回许府去,青松等人自是跟在后面,赵承阳也坚持要把玉珠送回许府。 一路上,赵承泽又很自然地牵了玉珠的手。 跟在后面,觑见这一幕的赵承阳对着青松等人挤眉弄眼。 青竹回了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昨天,大公子就是牵着大小姐的手去的大理寺。和昨天的表现比起来,大公子今天已经表现得驾轻就熟了。 同样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的,还有街角不远处的轿中之人。 轿子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不久,传出轿中人轻媚之音:“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前天才遇袭,今天照样在大街上闲庭漫步。看来,不把幕后之人拽出来,赵家的人是不会罢休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人所为?” 跟在轿旁的女子闻言,低着头的眼中闪现一缕奇异的光芒。 第二天,皇上再次没有出现在早朝上。 洪公公的说法如同前日,只是加了个再字。 朝中众臣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谈论此事,原本没想着打探消息的臣子也开始设法打听一二。 三老爷原本想去求见皇上,后转念一想,此时尚无人打头阵,如果自己先开此头,恐众臣会蜂拥求见皇上,于是打消了念头。 玉珠今日倒是遂了心愿,打着为宝珠添置纸墨的幌子,带着青松青竹,外加春红,直奔墨语轩。 想要在街上打听那个苏大人,却又要瞒着青松青竹,肯定是不成的。因此,玉珠的第一目标就是墨语轩,既然那个苏大人在墨语轩所在的那条街上出现过,说不定他也会在墨语轩添置文人所用之物,毕竟墨语轩在这一方面还是很有名气的。 墨语轩。 正在门口附近书架处整理的小伙计一见玉珠等人进来,立即热情道:“许小姐,楼上请,今儿是要添书还是要添纸墨?” 玉珠愕然,继而明白对方是将自己认作了宝珠。 春红出声:“我们自会去楼上挑选,不用你介绍。” “哦,好,几位请自便。”小伙计不过失落了一瞬,便又一边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门外。那架势,估计这里如果不是有所讲究,他都恨不得直接去门外拉人进来。 玉珠觉得挺有意思,开口道:“不知墨语轩最近有没有进新的笔墨之类的?” “有有。”小伙计闻言立即接话,“不仅有新进的笔墨,还有才新进的一种雨花笺。” 第二百六十三章 纠结 “领我去看看。” “好嘞,许小姐请。”小伙计脸上跟开了朵花似的。 春红在一旁嘀咕:“小姐,就选以前用惯了那种就好。” “以前用惯了的要,新的也可以试用嘛。” “许小姐说的对。不说其它,就说这新进的雨花笺,最近有不少小姐都买了。” “真的?”春红问。 “当然,才被调回京任刑部左侍郎的姜大人家的小姐昨儿才来买过。” “那还不是因为人家小姐才进京,才听你介绍。” “就算是我介绍的,我也不是胡乱介绍,墨语轩做的又不是赶趟的生意,今儿在这里卖了,明儿就搬走。” 这倒也是,春红不再和小伙计辩嘴。 不管玉珠随手拿起什么来看,小伙计都很热情地洋洋洒洒说一大堆。 玉珠想着看在人这么卖力的情况下,总得买一点才好。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小伙计为了说明这东西有多好,而将某某府上也来买过提起之故。这样的消息正是玉珠想听的,因而决定给许府的各房都送点什么。 此决定一出,小伙计更热情了。 玉珠让春红参详各自送什么比较好,得了信任的春红是拍着胸膛让玉珠放心,很快便合计起来。青竹也加入其中,提些意见。再加上小伙计,几人之间的气氛很是热烈。 玉珠一边漫不经心地拿些物品来看,一边听着小伙计的各种介绍。 就在玉珠随手又拿起一本时,春红不解道:“小姐,你要练字?” 玉珠低头一看,见是本字帖,抽了抽嘴角,说道:“各房的人都送,难道不送给张家表弟?” “哦,原来小姐是想送本字帖给表少爷,我还以为是小姐自己要。” “许小姐,我们墨语轩的字帖是很齐全的,既有适合男子的,也有适合女子的。” 小伙计拿起一本字帖递到玉珠面前,“你看看这本,选这本的人挺多,不说远的,就说最近,鲁编修家的公子,平国公府的公子,还有苏大人都来买过,送人最合适。” “苏大人?”玉珠状似疑惑。 “说苏大人,许小姐可能不清楚,说宫中淑妃娘娘的兄长,许小姐就知道是哪一家了?” 玉珠点头,“行,添上这本字帖。” 春红忙道:“小姐,表少爷还那么小,这公子大人之类练的字帖,送给表少爷合适吗?” 小伙计立即接话:“这本不合适,还有其它的,肯定能挑到合适的。” “那就再选一本。”玉珠不置可否。 最后,玉珠等人带着一大堆的纸笔墨之类的,直接回了许府。 玉珠让春红将东西送去各房,自己则颇有兴致地去喂鱼了。 收到礼物的各人惊讶之余,又听闻玉珠竟去喂鱼了,不免在心中猜测:玉珠跟着赵承泽昨日出去了一整天,到底遇见了什么高兴的事? 许诗雅收到礼物后,就打算去见玉珠,只是,在望见远处水池边,正纠结似地打转的玉珠之后,又转身回去了。 此时的玉珠确实很纠结,能打听到一位苏大人让玉珠很满意,并且这位苏大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成他爹,淑妃的兄长,本就也算前有牵扯的人再次可能有牵连,能不让人满意这一发现吗?可这满意劲过了,玉珠想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辨明这位苏大人就是安叔听见声音的那个人呢? 要想辨明,只能设法让安叔听一听这位苏大人的声音,还得在对方毫无查觉的情况下,肯定还得有安叔的配合,可安叔不愿让自己知道身世一事,自己也假装不知此事,这可怎么办呢?玉珠纠结了。 许诗雅回到屋内后,又将自己的私房钱数了一遍,随即叹息一声,“唉!” “小姐,你不会还想着入伙的事?” “原想着大姐姐今天心情好,去探一探的,结果呢?大姐姐那样,你也瞧见了,原来不是心情好,而是心情不好才出去大买一通当发泄的。” “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别去提入伙一事的好。”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去提?我又不是缺心眼,先前也没想去提,只是想不经意地探一探。” “大小姐遇袭一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赵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开什么铺子。” “我也知道这事多半没戏了,可我就是不甘心啊!彩萍那吃里扒外的,也不知道三叔如何处置的?” “背主的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提她了。”许诗雅转而拿起一支金钗,又道:“大姐姐为何要去墨语轩买东西发泄呢?干嘛不去珍宝阁呢?” 无语的彩湘没有接话,又将许诗雅的私房归拢好。 第三天,皇上同样没有出现在早朝上。 洪公公的说法一般无二,只是将再字改成了还字。 这下,不管众臣私下各自有何想法,在去求见皇上一事上,众臣的意见是出奇地一致。 在大殿内经过讨论,决定由礼部方尚书先打头阵后,众臣直接奔去了御书房。 别说众臣,就是后宫中的妃嫔也坐不住了。自古以来,就史书上记载的,君王不事早朝,那都是沉溺于酒色,可皇上呢?一连三天不上朝,既没叫人呈酒,也没踏入后宫半步啊,就待在御书房了,晚上也歇在那儿,谁也不见。 这算什么事?于是,一大清早的,清露殿和华清殿也坐满了后宫的女人,都指望着贤妃和淑妃再去探一探。 御书房外,方尚书求见皇上被拒后,又有朝臣提议由卫国公去求见,毕竟皇上有此异常的举动,是在见过新来的宁王世子之后。 卫国公当然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求见,同样也被拒后,卫国公松了口气。 接着汪全又提议让三老爷去求见,谁让三老爷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呢,此提议也有不少朝臣赞同。 三老爷没有推辞,前去求见,只是同样也被拒了。 由周御史先跪下后,不少朝臣也纷纷跪下,随后,众臣都跪在了御书房外。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反应 不久,御书房的门大开,皇上走了出来,“众卿这是干什么?赶紧起身,朕不过就是想歇两天,瞧你们摆的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众臣嘴上齐道:“皇上恕罪。”心中却腹议:无缘无故的,一连三日不上朝,连说法都给的那么敷衍,怪谁呢? 不过见皇上精神尚好,走路带风,声音洪亮,原本担心皇上身体的部分朝臣放下了心,其中包括三老爷。 “众卿放心,朕明日一定上朝。” 得了皇上这句话后,众臣嘴上齐呼:“皇上圣明。”而后纷纷起身,陆续告退离开。 得见皇上无恙后,朝臣又开始私下琢磨起皇上反常的原因,莫非新来的宁王世子才是真的宁王之后?而当年宁王府一事,是不是也有了什么眉目? 三老爷也挺纳闷,不久又去求见了皇上一次,不过还是被拒了,只洪公公出来回话时,加了一句,“许大人,皇上说你不必忧心,皇上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臣明白了,公公可知因由?” “不瞒许大人,老奴也不知,多数时候,老奴也被打发出来了。” “多谢公公。” 三老爷转身离开,心中却是思量起来:这几日,皇上见过新来的宁王世子之后,并未再见其他人,先前并未往一处想,现在看来,难不成还真是因此而起? 可皇上的为人,自己也算了解,如果说独独为着一个早就知道会出现的人,皇上万万不会如此,除非其中还有什么别的牵扯。除了重大的国事,能让皇上如此的,大概只有远在大昭国的姚贵妃了。 莫非,这新来的宁王世子还和姚贵妃有牵扯?想到这儿,三老爷眯了眯眼,望向大昭国所在的方向。 而后宫众妃嫔自得知御书房外所发生的事之后,也各回各宫。 不久,洪公公去了清露殿。 “皇上要见本宫吗?”见到洪公公,贤妃本能地以为是皇上要见自己。 “呃,不是。” “那是什么事?”贤妃兴致缺缺。 “皇上要在这个月十九办宫宴,宴请群臣,皇上的意思是让娘娘您主持操办。” “哼,只有要马跑的时候,皇上才会想起本宫。” 洪公公没有接话,华姑姑赶紧出声:“娘娘!”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贤妃接着问:“皇上可召了淑妃去见?” “没有,皇上只吩咐了老奴此一件事。” 贤妃的心气顺了顺,“想来洪公公也知道,这要办宫宴至少得提前一个来月准备,皇上把日子定得这样近,本宫只怕心有余力不足。” “皇上也知道,只是今日御书房外那一出,皇上想宴请群臣也不能把日子定的相隔太远。这不,皇上首先想到的就是娘娘,娘娘出身礼仪之家,皇上把此事交给娘娘也能放心不是?” “行了,回去转告皇上,本宫定竭尽全力。” “是,老奴告退。” “送公公。” “娘娘不必客气。” 得了贤妃示意的华姑姑将洪公公送出了清露殿。 而后不久,后宫及众臣自然也知道了皇上要设宫宴一事。 得知此事的三老爷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别人不知道,自己却知道,皇上和姚贵妃就是在十九那一天相识的。三老爷在心中叹了口气,皇上念旧情,姚贵妃未必还念旧情,想必皇上也心知这一点,才会把他自己关在御书房? 这些当然与眼下的玉珠和宝珠无关,两人此时正忙着整理收到的生辰礼物。 自老太太起,各房的人都给玉珠和宝珠添了礼物,既为庆贺生辰也为前几日遇袭一事压惊,老太太还提出今晚全家人一起用饭。 两人还未将收到的礼物归拢好,绿柳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不用绿柳多言,几人也心知这是冯子扬送来的。 见宝珠想将盒子直接收起来,玉珠打趣道:“让我们看一眼又不会少什么,就这么舍不得?” 春红和绿柳虽未言,不过好奇都摆在脸上。 “难道大姐就没有收到赵家公子送的?”宝珠潜在的意思很明白,难道你拿出来给人看了? “春红,去将我放在柜子里的那个浅蓝色的荷包取来。” “好的,小姐。”春红转身去玉珠屋内将荷包取来。 玉珠将荷包里的十二颗琉璃珠一溜地摆在桌子上,每颗珠子里面都包含着栩栩如生的不同造型,有花鸟鱼等。 “真漂亮!小姐,你什么时候收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绿柳撇了一眼春红,“你整日在府里东转西逛,你能知道?” “还不是因为小姐根本不带着我。” “赵家公子还真是有心!”宝珠对着玉珠眨眨眼。 有心?想起前日,赵承泽在牵着自己走到许府后,不动声色地塞了个荷包,自己还以为是什么不能让赵承阳看见,免得他又想要的物件,强压着当即就打开来看的冲动,一路各种猜测,结果回到屋内一看,就是一堆珠子,真是严重怀疑赵承泽就是想让自己先收着,以后留着给他女儿当弹珠玩的。 “赶紧打开盒子,让我们看看冯子扬送的是什么?” 玉珠话落,春红和绿柳也一齐看向宝珠手中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摆着一柄折扇,扇下面压着一封信。 宝珠将扇子取出后,立即盖上盒子。 “放心,我们不会连你的信也想要一起看的。” “大姐和赵家公子如影随行,自是有闲心来打趣我。”宝珠将扇子展开。 一柄以绢丝为面,金丝楠竹为骨,一面为仕女图,一面题有诗的折扇呈现在几人眼前。 “小姐,这扇子肯定是冯少爷亲手做的,瞧这画工和题字,错不了。”春红快言快语。 “瞧瞧,先还说赵承泽有心,你的子扬哥哥岂不是更有心?” 面对玉珠的调侃,宝珠只作未闻,子扬哥哥确实有心,这一点,自己可没法否认,当然,也不想否认。 “小姐,不如编一个扇坠系上,更相得益彰。”绿柳提议。 第二百六十五章 应对 “这个主意好。”春红接着又对玉珠道:“小姐,不如将这些珠子镶嵌起来做个摆饰,摆在你屋里?” “不用,就这样收着就行。” “为什么啊?要是收起来,又不能时时看到,多可惜!” 我能把我的怀疑告诉你吗?玉珠只得道:“我就想收起来。” “好,小姐想看的时候再拿出来看就是。”春红将珠子收好,放回玉珠屋内。 宝珠也带着扇子并盒子回屋看信去了。 国子监。 站在一株树下的冯子扬正问面前的来喜:“送到了?” 来喜点头,“小的是将礼物亲手交到绿柳手上,由绿柳转交给许小姐。” “也不知宝珠妹妹欢不欢喜我送的礼物?我应该在许府那天亲自送给宝珠妹妹的,那时没想到。”冯子扬颇为懊悔。 “那时都顾着许小姐遇袭一事,谁还能想到其它?” “也是。苏成还被关在苏府,没出来?” “没有。少爷放心,一直盯着的,只要他一出来,定要从他嘴里撬出话来。” 冯子扬点了点头,心绪飞远。 平国公府。 国公夫人侧对着坐在另一旁的平国公,试探道:“要不,咱们派个人上宁王府去,把那只如意鸟给放走?” “你倒是能想,如此一来,宁王世子会不知道是咱们干的,他要是嚷嚷出来,咱们就能摆脱干净了?” “那就买通宁王府的下人去干。” “能被你买通的也能被别人收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出个行的主意来。” “当初还不是你自作主张行的事,那时我就觉得不妥。” “那时就觉不妥,后来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见你采取什么补救措施?我那时也是为了这个家,谁知道竟然又来了一个宁王世子,新来的这个倒更有可能是真的,谁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还是想想该如何摆脱干净才是。咱们府上本就是因四弟牵扯进宁王一事才遭了连累,要是让皇上误会咱们又牵扯进了宁王世子一事,这平国公府的门匾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我先去公主府找四弟商量看看。” “你赶紧去,咱们本也是受了他的连累才走到了眼下这地步,这事他不能不管,要是真被夺了爵,咱们没脸去见祖宗,难道他就有?” 平国公没说什么,起身出府而去。 国公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焦之下愈发怨恨起冯驸马。 常德长公主府。 驸马送走平国公之后,回到长公主处,两人说上话。 “你大哥来找你有事?” “唉,大嫂曾给先前的宁王世子送过一只如意鸟,谁想现在又来个宁王世子,这才急了,想从此事中脱身,摆脱干净。” “真的?” “嗯。” “让人说什么好呢?就是京中手握权柄的权贵显臣,哪个不是还在谨慎地观望?你大哥大嫂倒不甘人后,想先卖个好,更要命的是,送什么不好?竟送如意鸟,想让人如什么意?” “大哥说他是事后才知大嫂做出的事,只是当时也没太放心上,话里话外颇为自责,我也不好多言什么。” “你是如何说的?”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劝慰大哥先别急,先打听清楚那只鸟现在是否还被宁王世子养着再说。” “就是那只鸟死了,平国公府曾送过一只如意鸟也是事实。何况在宁王府里服侍的人大都是内务府派去的,主动请罪总比日后被牵扯出来要强些。” “只怕大哥未必肯。” “你将个中利弊分析清楚,该如何抉择,自是由你大哥做主。你并非平国公,就算你愿替平国公府去请罪,皇上难道就会认同?恐怕还会适得其反,令皇上认为你大哥不愿担责,舔居国公之位。” “既已应承大哥要帮着打听,还是先打听清楚后再和他谈一谈。” “别说打听,就是让那只鸟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你的人?” “本也不是为着让人送消息的,只是以防万一哪一天能有点用。否则,平国公府送了只如意鸟进去,你我岂会现在才得知?” “就算当即得知又如何?毕竟送了就已成事实。” “内务府的人背后关系本就错综复杂,不少人都盯着呢。你还是劝一劝你大哥,别心存侥幸才好。” “我会的。” 长公主立即吩咐人去打听,驸马考虑该如何说服平国公。 悠然居。 雅间内,魏先生和端木敬相对而坐。 “先生对近日之事如何看?” “现在看来,春猎之时,有人对着皇上放了一箭就跑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新来的这位宁王世子背后之人所为。” “是毅王府将人送来的。” “所以说啊!皇上的行事让人看不上眼,也怪不上别人。他要是依了朝臣的提议,而不是下旨寻宁王世子,又岂会生出这后来的事?要让人心服,总得有点本事才行。” “先生以为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见机行事。” “婉宁姑姑去了漳河的行宫,恐怕暂时不会回京了,卫国公府也已闭门谢客。” “不急。” “若是这新来的真是宁王之子?” “这世间之事,假亦真时真亦假,推一把又有何妨?” “会不会适得其反?” “真到了弃宁王世子那一步,就只剩下从先皇孙中择一而选了,谁让皇上无子呢?” “先生高见。” “世子可是眼下唯一在京的先皇孙。” “还得多仗先生提点。” “世子客气了。” …… 赵承阳生辰过后的第二天。 一对夫妇带着一群人来到新宁王府大门外,口口声声指责端木念背祖忘宗,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舍了之类的。 端木念自是不能缩在府里不出头,来到大门外,斥责对方造谣生事,要将人送去大理寺。 对方又岂会束手就擒,一时之间,两方人马不仅嘴上不闲着,手上也没闲着,场面颇为壮观。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各自 直到内城司闻讯,派人前来,那对夫妇和其中一些人才趁乱遁走。而没跑的人都是京中百姓,听了那对夫妇一番痛哭流涕的陈述之后,才一路跟来看热闹的。 此事顿时在京中百姓的茶余饭后之间引起热议,毕竟百姓可不会如朝臣那样想得多。 三天之后,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个小婴儿,同样领着一群人来到了宁王府大门外,女子直接跪在地上,梨花带泪,一声声地唤着寒郎,凄婉之音令闻者动容。 自有好打抱不平之人出声相助,喊道让宁王世子出来。 苏良夫妇不让端木寒出面,自己两人领着人来到了大门外。 还不待苏氏出声,女子就先唤了爹娘,又言爹娘带着亲儿子前来京城,弃了自己便罢,那时自己尚不知已有身孕,后来得知有孕后,一路艰难来到京城,只求能留下孩子,这亲孙子不能也弃了啊! 苏良夫妇如何能认,双方顿时又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内城司闻讯后,掐着和前一次差不多的时间才派人前去,结果自然也就同前一次一样。 此两事一出后,一时之间,京中对于真假世子之议是尘嚣日上。 对此,朝中反倒是一片平静,谁也没提这个事。 原本心仪于择先皇孙而选的部分朝臣更是腹议:闹,闹,最好闹得狗咬狗一嘴毛,闹得皇上彻底打消有意于宁王世子的念头才好! 忠皇派的朝臣则想着:互相质疑也好,最好能摆出实证来互证。如此一来,要辩出真假,岂不是更容易? 其他原本就持观望态度的朝臣自是巍然不动,继续更为谨慎地观望。 而卫国公一派,包括卫国公,无不在心里骂了人,爆了粗口,这都是些什么事? 不管众臣如何思量,反正,两个宁王世子之争算是拉开了帷幕。 平国公夫人得知如意鸟早在被送去那天,就被端木寒放走后,松了口气,又听平国公提起冯驸马建议先行主动请罪,当即就指责冯驸马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皇上顺势削了平国公府的爵位呢?难道冯驸马就没想到这一层?反正已无证物,就算万一被人提起,咬死不认就是,还要上赶着去请罪?气不过的国公夫人又是一通抱怨指责,平国公一时也没拿定主意。 福宝郡主又念起了紫貂,想让阿二去许府偷偷把紫貂抱回来。阿二就是再蠢也知道不能应,要是让长公主知道,她和驸马不在时,自己竟帮着郡主去干偷鸡摸狗的事,那还不得揭了自己的皮。 因阿二坚决不肯,阿大就更不用提,福宝郡主只得去找蔡夫人。当然,在蔡府众人的努力下,福宝郡主又被安抚住了。 玉珠自陪着赵承阳过了生辰后,因既没引来歹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辨明苏大人的两全之策,便干脆呆在许府,除了逗逗紫貂,就是每日听春红洋洋洒洒地讲述京中最新的风向。 听闻已有人开始对赌谁才是真的宁王之子,对此,玉珠除了觉得无语之外,又想到不知地下的宁王夫妇会如何想?不过,如果安叔所言为真,自己和宝珠活得好好的,想来宁王夫妇也只会将此视作笑话来瞧。 老太太和三太太自然乐见玉珠安稳地呆在府中。 从老太太处得知三老爷决定只携三太太入宫赴宴,并不会带府里的小姐随行,连玉珠和宝珠也不带,二太太尤为失望。许诗雅几人反而想得开,反正谁也去不成不是吗? 转眼就到了宫宴的前一日。 入夜,赵承泽回到许府后,先去前院见了三老爷。 “你说有人能作证,身亡女子和勇毅侯府的人有来往?”三老爷用食指点着书案。 “确切地说,是和侯府后院一名姨娘的贴身丫环有来往。” “可靠吗?” “能作证的人原本就是侯府的丫环,只是后来被卖了出去。” “能排除她不是心存怨恨,胡乱攀咬吗?” “自然得查过才知,我只是将我得到的消息告知。”赵承泽拿出几页纸,放在三老爷面前,“这些是她提供的一些消息。” “你不打算查这条线索?” “我有别的事要处理。” 三老爷点点头,“行,回去。” 赵承泽没走两步,又被三老爷叫住:“等一下。” 待赵承泽停下转过身来,三老爷摆了摆手,“无事。” 虽心有疑惑,赵承泽还是再次离去。 自己为何要提醒那小子呢?如此想着,三老爷拿起面前的纸,认真看起来。 …… 次日,皇宫。 三老爷夫妇一路时不时地同其他人打着招呼,待来到设宴之处时,眼见玉珠竟已坐在了许府的位置上,要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夫妇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也到许府的位置坐下来。 “爹,娘。”玉珠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出现在此有何奇怪之处,很自然地先出声。 “嗯。”三老爷的目光从不远处的赵承泽两兄弟身上划过,心里咬牙:好,很好! “玉珠,你怎么进宫的?”三太太压低声音。 “和赵承泽他们一起进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和爹娘一起呢?” “爹不是说只带娘你来吗?我一想,反正赵承泽也要来,就和他一起来好了,赵承阳也非要跟来。” 面对一脸坦然,理所当然的玉珠,三太太忍住了扶额的冲动。转念又一想:玉珠毕竟是在赵家长大的,下意识的还会觉得自己是赵家人也不足为奇,也不会觉得同赵家人一起进宫有何不妥。 可三老爷不会如此想啊!此刻的三老爷打心眼里认定就是赵承泽将玉珠拐带进宫的,正琢磨着如何收拾赵承泽呢。 不久,宫宴正式开始。 在丝竹声声,歌舞轻曼,杯盏交错间,端木念那兴奋的嗓音显得颇为突兀。 “皇伯父,侄儿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出色的表演呢,这全是托皇伯父的福。” 比起端木念,席间的人自是更在意皇上的反应。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宫宴 皇上看向端木念,语气平和:“多几次,你大概就不会如此说了。” “只要是同皇伯父一起,就算天天看这样的表演,侄儿也不会觉得腻的。” 皇上笑了笑,“你有这份心就好。” 席间的人各有思量。 “皇上,历来宫宴也有让大臣闺秀献艺的先例,接下来就让她们一展才艺如何?” “贤妃娘娘的提议甚好,皇叔,两位堂弟尚未成亲,机会难得,不如让他们也一睹京城闺秀的风采。” 贤妃看了端木敬一眼,好个诚王世子!本宫是这个意思吗? 端木念随即跟着起哄:“皇伯父,侄儿也想开开眼界,不论其它,侄儿现在就是一只井底之蛙。” 贤妃见皇上似有所动,便打消了再次出声的念头。 端木寒则由始至终如同局外人一般,只除了偶尔不经意似地瞟向玉珠的那几眼。 淑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掩在桌下的手紧紧拽着丝帕。 “安排有意一展才艺的闺秀献艺。” 皇上此言一出,不少带了府中小姐前来的大臣顿时后悔不迭,这不是将人架火上烤吗?无人献艺,那是打皇上的脸,可谁愿意在诚王世子说出那番话后再让自家闺秀去献艺?何况还是在连真假都不明的情况下。 心中发苦的大臣再一觑见只身前来赴宴,坦然自若的卫国公时,无不在心里吐了句老狐狸。 “皇上,许大人是本朝仅此一位的三元及第的状元,膝下的两位小姐更是一文一武,想必也不止臣妾一人好奇许小姐的风采,不如请许小姐先行一展才艺如何?” 淑妃话落,不少目光都投向了玉珠的方向。 正伸手去舀丸子的玉珠:…… 三老爷转头面向上首的皇上,“皇上,今日进宫的是臣的长女,你也知道,她是在赵家长大的。” 皇上自然明白三老爷的潜在意思,再一看玉珠只顾吃的模样,轻咳一声道:“许卿的长女已经定亲了,不必再一展才艺。” 此话炸得赵承泽差点没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珠也很茫然:我怎么不知道我定亲了? 端木敬先是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后一见赵承泽和玉珠的反应,顿时放松下来。随即又看向三老爷夫妇,只是并未从二人脸上看出什么。 三老爷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呵起来:虽说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说,不过,让那混小子着急着急也好,还真想看看那小子的神情,敢拐带我的宝贝女儿,哼! 这时,一名少女起身上前,“皇上,臣女愿一展才艺。” “准。”皇上立即道。 玉珠看过去,这不是上次在大佛寺,慧净师太盯着看的那三人中的少女吗? 少女移步到乐师前低语几句后回到殿中央,待乐声响声,旋即起舞。 这一舞可谓倾城。 舞毕,皇上连赞:“好,好,很好。” “谢皇上谬赞,臣女一见皇上,就想为皇上献上此舞。”少女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又低下头。 众人:竟是冲着皇上去的? 皇上回过神,“先回座席。” “是。”少女福身退下。 先前还有人不知此女是哪家的,现下见少女回到新上任的刑部左侍郎所在的位置,心中了然。 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有一些小姐献艺,只是没人再跳舞。 端木寒离席的时候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毕竟现在席间的人更多地是在琢磨,皇上的后宫会不会再添一人,又会是什么位份?姜侍郎此时有意让其女进宫,又是打得什么盘算? 过了一会儿,淑妃也起身离席。 扫了一眼淑妃离开的身影,见皇上没什么反应,贤妃有点兴灾乐祸的同时,也暗自懊恼:费力张罗宫宴,竟给皇上张罗个新人出来?这算什么事? 淑妃出了殿后,一句‘本宫想走一走’打发了随行的宫人后,便寻起端木寒的身影来。 瑛姑姑默不作声地跟着。 待看见不远处孤身站着的端木寒后,淑妃加快了脚步。 “世子怎会一人在此?” 淑妃的声音惊醒了兀自出神的端木寒,端木寒忙转身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世子不必多礼。”淑妃伸出手,一顿,改为抬了抬手。 “寒只是在此吹吹风。” “风吹多了不好,世子还是应该多加保重身子。” “谢娘娘提醒。” “世子可是为新来之人烦心?” “不怕娘娘笑话,寒现在也很茫然,甚至怀疑过自己究竟是不是宁王之子。” “世子可是忘了?有不少证据都证明你就是宁王之子。而新来的,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拿出一样证据。” “话虽如此,可……” “皇上的心思,就是本宫也猜不透。现在又来了一位宁王世子,以后未必不会再来,皇上难免会有些思量。世子与其郁郁寡欢,不如放开心怀。退一步说,就算有人要质疑世子的身份,也得先拿出真凭实据来。本宫也听闻了前些日子的闹剧,不过就是个闹剧罢了,谁也没有当回事,不是吗?” “听娘娘一席话,如茅塞顿开,寒谢娘娘。” “本宫姓苏,世子以前也姓苏,也算是一种缘分。” “能与娘娘有此缘分,寒也是沾了养父母的光。” 闻言,淑妃的表情一僵,手指甲刺入掌中。 瑛姑姑忙出声:“娘娘,风大了,回宫。” 疼痛让淑妃保留了一丝理智,“不说那些,世子可是心仪许祭酒的次女?” “娘娘何出此言?没有的事。” 端木寒矢口否认,可那眼里的柔情却没瞒过淑妃的眼睛。 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淑妃柔声道:“此处风大,世子还是回宴席去。” “寒告退。” 直到看不见端木寒的身影后,淑妃才离开。 端木寒回到宴席时,同样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不久,皇上离席后,众人也纷纷离开。 赵承泽紧随三老爷三人起身,出了殿后,干脆直接走在一起。 跟在后面的赵承阳在几人之间看来看去,心里替自家大哥掬了把泪。可怜的大哥,明明住在许府,竟然不知道姐定亲了?不过,看姐那样,姐应该也不知道,这让人说什么好呢?就算是许大人瞒着行的事,也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询问 出了宫,三太太拉着玉珠上了马车,赵承泽本也想坐马车,却被三老爷以马车内坐不下那么多人挡了回去。 三老爷施施然地上了马车后,赵承泽骑马紧随马车旁。 原本候在宫外的青松等人不明所以,纷纷向赵承阳投去眼神。 赵承阳回了个你们猜的眼神。 青松等人:…… 赵承阳:以前要告诉你们的时候,除了青竹,谁也不愿意听,现在想知道?偏不告诉你们。 马车内。 “爹,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定了什么亲了?” 玉珠的声音响起,一路跟在马车车窗旁的赵承泽立刻竖起耳朵。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这事交给爹娘就好,你不用管那么多。”三老爷怎会吐露一丝一毫。 “可也没有连自己定亲都不知道的人?” “到成亲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要成亲的也大有人在。” “别人如何我不管,我是一定要知道的。娘,到底怎么回事?” “问你爹。”三太太干脆地当了甩手掌柜。 “爹。” 三老爷也干脆地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玉珠眼珠子转了转,“爹不告诉我,那我就回去问祖母,不会连祖母也不知道?” “你这孩子,”三老爷睁开眼,“现在只是有这个意向,又没有正式定下来,你让爹怎么告诉你,你祖母也不知道。” “爹有意向的人是谁?” “我现在告诉你,然后呢?你会不去打听吗?你一去打听,岂不是显得咱们很主动?这是万万不行的,因此,别指望爹娘会告诉你。” “爹,你以为我不懂吗?父母之命之后还有一句媒妁之言,可是根本就没有上门来说合两家结亲的人。如果有,我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想,皇上那句话会不会就是随口一说?” 玉珠边说边紧盯着三老爷夫妇,不打算放过两人身上一丝一毫的表现。 三老爷夫妇:谁家孩子会像这样?赵侯夫妇到底是如何养孩子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赵承泽,对视一眼后,彼此心照不宣:罢了,别期望太高。 玉珠最终也没能从两人嘴里问出什么,虽是认定这事大概就是胡诌的,不过回府后,还是对着春红模棱两可地嘱咐了一番。春红还以为近期会有人上门来提许怀新的亲事,拍着胸膛,一幅誓要打探清楚的模样。 赵承泽更不必提,回到客院后,对着青松青竹就是一顿耳提面命,直至两人连声保证,不会放过关于此事的任何蛛丝马迹。 回到外城宅院的赵承阳在吊足了青柏青杉的胃口后,才将宫宴上的事逐一道来。 安叔听过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青柏青杉则和赵承阳商量起如何助赵承泽一臂之力。 第二天,三太太刚从宫中回来就被候在垂花门的高嬷嬷请去了松鹤堂。 “淑妃召你进宫所为何事?”老太太开门见山。 “娘娘就是打听了一番府中小姐的姻缘。”三太太说完端起茶盏。 “莫非娘娘有意牵线?”二太太忙问。 三太太饮了几口茶后道:“我觉得娘娘并无此意。” “既无意,又何必特意召你进见加以询问。”二太太不信。 老太太沉思了一瞬,“你认为是何意呢?” “回来的路上,我也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娘娘可能就是一时起意。” “三弟妹,你会不会没有领会到娘娘的意思?” “二嫂,娘娘既未明言,也未暗示,甚至没有提起别的人家。” 二太太叹了口气,“这样啊!难不成娘娘就只为好奇吗?” 老太太问:“娘娘就只问了府中的小姐,没有问府中的少爷?” “没有。” 闻言,老太太转向一直未出声的大太太,“你这个当娘的,得上心。” “是,娘。”大太太恭声应道。 “你们回去。” 三位太太告退离开,本想留下大太太的老太太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吩咐高嬷嬷去请老太爷。 傍晚,三老爷回府之后先被叫去了松辉堂,回到三房后,三太太摒退了伺候的人,边替三老爷更衣边说了淑妃召见一事。 “虽说是将府中的小姐都打听了一番,不过明里暗里地,更倾向于打听宝珠。夫君,莫非苏家的人还未死心?” “应该不是,皇上提过一句,苏家有意和苏夫人的娘家亲上加亲。” “难道是其他人托娘娘打听的?” “有可能,不管是谁,总会递话到你我跟前的。” “也对。” “夫人是如何回的?” “还能怎么回?搪塞敷衍呗,宝珠的亲事还未过明路,总不能先就嚷得四下皆知。” “夫人高见。” “少贫,爹找你何事?” “就是怀新的亲事,今日忠勤伯来找我搭了话,话里话外都透出满意怀新。” “娘以前颇为中意忠勤伯府的小姐,现在并未再听她提起。” “反正是娶,依我的意思,一是姑娘的人品,二是怀新认可,其它的不甚要紧。” “爹和大哥的意思呢?” “应该是要再考虑考虑。” …… 三日后,皇宫。 华清殿,淑妃漫无目的地拨弄着皇上新让人送来的红珊瑚手串,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方。 坐在下首的苏敏中目不斜视。 两人的眼神没有丝毫交集。 “大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娘娘心知肚明。” “你的忠婢又给你通风报信了?” “重要的事置之不理,反而操心起旁的闲事,我当然有必要提醒娘娘一二。” “什么是重要的事?皇上想让人进宫,本宫难道阻止得了?皇上不想让人进宫,又何需本宫操心。大哥应该明白,与寒儿有关的事对本宫而言,可不是什么闲事。” “不过是个女人,也值得你既召见人又四处打听地折腾?” 呵!不过是个女人?淑妃的手一顿,瞟了一眼手串,真红啊! 没等来淑妃的接话,苏敏中继续道:“寒儿还年轻,眼下不过是一时年少心性而已,等到以后,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第二百六十九章 寻迹 “大哥以为人人都如同你一般?” “我以为娘娘本该明白,有些事是你不该急不可耐地掺合的,行事之前先想想,得不偿失的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 苏敏中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开。 淑妃露出凄婉一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回神。 清露殿,得知苏敏中又进宫的贤妃随意往椅背上一靠。 “就看淑妃能不能阻止皇上让人进宫了,不知道苏敏中出了什么主意。” “娘娘,皇上真的有意让人进宫?”华姑姑觑着贤妃的神色。 “瞧!”贤妃偏头看向一旁的案几,“皇上今儿让人送来的珍珠项链还在那里,你以为无缘无故的,皇上会特意让人送东西来?不过是提前安抚罢了。” “也不知是姜大人授意还是姜小姐有意?” “不管是谁的意思,结果是皇上意动了。如果真是姜小姐自己的意思,她的胆子可比本宫当年大多了。” “娘娘看开了?” “本宫有什么看不开的?最先要着急的人是淑妃,要不苏敏中怎会马不停蹄地进宫来?” 华姑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接话,转而说起别的话题。 另一边,苏敏中出了宫门,见赵承泽迎面走过来。 “苏大人。”赵承泽率先出声。 径直往马车而去的苏敏中只得停下脚步,“赵世子是要进宫?” “对,苏大人是刚见了皇上出来?” “见了娘娘,赵世子是皇上召见?” “不是,是我有事向皇上禀告。” “赵世子自忙。” “苏大人慢走。” 两人寒喧完,赵承泽进宫而去,苏敏中登上马车离开。 不久,从宫中出来的赵承泽上了停在宫门外的马车,青杉驾车驶离。 “是他吗?”赵承泽目视闭目而坐的安叔。 “是他!” “不会有错?” “那个声音,刻骨铭心。”安叔睁开眼,“世子可知那人现居何官职?” “官职不显,只是都察院的闲职,反而是他的妹妹,是宫中的宠妃,淑妃。” “这样啊!世子可还知其它的?” “正准备去打听,青杉,先去国子监。” “好的,大公子。”青杉回了一句。 马车直奔国子监而去,到了国子监,赵承泽让青杉送安叔回宅院,自己则等着见冯子扬。 冯子扬从大门出来,走到赵承泽面前。 “听来喜说你要见我,我还不太敢相信,找我有事?” 赵承泽没有接话,对着远处抬了抬头,迈步而去。 冯子扬会意,跟了上去。 两人在一开阔处停下,赵承泽转身面向冯子扬,“我今日来找你,是想问你可知苏家的底细?” “你查到了什么?” “暂时没有,大佛寺一事,既有备而来而又考虑周全,如果真与苏成有关,我认为以苏成的能耐是不可能单独办成的。” “确实如此,我原本想着先从苏成身上下手,只是他最近都没有出府,从苏府下人那里也没打听出什么。” “那他有可能是被关起来了。” “应该是,看来得在苏家其他人身上查一查。不过,关于苏家的情形,我得去问我爹娘。” “你问的时候,尽量问详细一点,包括淑妃是如何进宫之类的也问一问,知道的越多才能寻出有用的线索。” “我明白,等我沐假回去问清楚后就上许府告知你。” “这个月有三十天,你看是定在二十九那天还是三十那天,我会在那一天休沐。” 冯子扬略一思索,“就二十九那一天。” “行。”赵承泽点了点头。 两人分别后,赵承泽在往外城司而去的路上,看见端木念和几个公子哥有说有笑地从不远处经过。 看来这新来的还挺有能耐,才进京没多久,就能呼朋引伴了,不过,这应该也与皇上的态度有关,想到这儿,赵承泽又想到了玉珠,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正做什么? 许府。 花园内,福宝郡主蹲在花丛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紫貂晒太阳,紫貂完全不受影响,十分惬意地时不时翻身。 玉珠站在一旁,瞧着一人一貂,十分无语:原以为小丫头已经放下紫貂了,没想到又上门了,还一进门就直嚷着要见紫貂,一通寻找之下,才在花园的一株树上发现了紫貂的身影,小丫头一瞧,竟想要也上树去,无奈之下,还是自己上树去将紫貂捉了下来。 “你可真任性,我都等了那么多天,你竟然都不回来,还得我来找你。”福宝郡主嘟着嘴,开始嘀嘀咕咕。 见紫貂没反应,福宝郡主又接着道:“我天天替你选媳妇,你都忘了?” 这次,紫貂有反应了,敏捷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直窜到树上去了。 福宝郡主傻眼,望了望树上,又看向玉珠,“紫貂怎么又跑到树上去了?” 能不跑吗?天天被塞兔子,估计紫貂现在都不想听见选媳妇三个字了,玉珠无奈道:“小丫头,你以后别在紫貂面前提什么选媳妇的事了。” “为什么?”福宝郡主站了起来,往树下走去。 玉珠跟过去,“紫貂还那么小,可能根本不懂选媳妇是怎么意思,你天天给它选兔子,它可能还以为你不想和它做朋友,只想让它和兔子做朋友呢。” “真的?”福宝郡主歪头看向玉珠,“不对,你以前明明说过要给紫貂选媳妇,紫貂才听你话的,你别以为我忘了。” 小丫头,还挺精!玉珠双手一摊,“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可没有天天给紫貂选兔子。” 福宝郡主低头想了想,“好,算你说得有点道理。” 真是个小丫头!玉珠笑了笑。 两人来到树下,福宝郡主一指树上的紫貂,“你再去把紫貂抱下来。” “你看紫貂这么喜欢呆在树上,不如就让它呆一会儿好了,你跟我回院子去,我有窝丝糖招待你。” 福宝郡主纠结地对了对手指,“你让人把窝丝糖拿来,在这里招待我就行。” 这到底是有多怕紫貂又跑了?玉珠只得让人取了小几矮凳来安置在树下,摆上点心瓜果之类的,当然还有窝丝糖,糖是紫貂回来后,想着小丫头可能会登门,玉珠特意备下的。 第二百七十章 登门 这期间,福宝郡主一直试图想抱走紫貂,无奈紫貂不肯。 本还想赖在许府不走的福宝郡主最后在陪同前来的妇人劝说下,还是走了。 玉珠还和宝珠感叹了一番,这蔡府的人真的很会劝说,想来福宝郡主隔了这么久才登门,蔡府的人应该是下了功夫的。 就在福宝郡主登门后不久,勇毅侯夫人也登门了。 松鹤堂,见侯夫人欲言又止,老太太先出声:“本就是亲家,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唉!”侯夫人叹了口气,看向老太太之后又看了一眼三太太,“这事真是让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三太太不动声色,侯夫人只得接着道:“府上的两位小姐遇袭一事,我没想到我府上芳姨娘身边的丫环竟和身亡的那名女子有过几次来往,今日大理寺的人再次来后,我才得知。” 老太太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三太太,只是没看出什么,“既是姨娘身边的丫环,又怎会和身亡的女子有来往?” 侯夫人面向老太太,颇为自责道:“说起来,也有我打理侯府不周的缘故在内,竟不知那女子向芳姨娘身边的丫环兜售过首饰,一来二往的,两人有过几次接触,前次大理寺派人前来询问时,我也让府中的人据实以答,竟没人提起此事,今日有人提起,我才得知,也是我对府中下人管束不力。” “你打理偌大一个侯府,哪能事事都一清二楚。” “老太太不怪罪我就好,如若我早点得知,也能早些上门告知。我们两家是亲家,向来别说仇怨,就是嫌隙也不曾有过,平时也有来有往,相处融洽,谁想到会出了这么件事。” “那丫环可知那女子的底细?” “她一口咬定,就是在街上遇到那女子向她兜售首饰之后,因那女子卖的首饰颇为精巧,价钱也公道,才又和那女子有过几次接触,不过那几次都是为了买首饰,并没有打听过那女子的情形,只知道那女子是以向丫环仆妇之类的兜售首饰为生。” “那丫环是家生子还是……?” “是跟着芳姨娘进府的,老太太,您也知道,芳姨娘是别人送给侯爷的,进府的时候就配了个小丫环,这些年,一直都在芳姨娘身边伺候。” “你能特地上府里来告知,我们承这个情,至于玉珠她们遇袭一事,相信大理寺会查清楚。” “我也盼望大理寺能查清楚,早点揪出歹人。” “你有心了。” “老太太,还有件事,这个月二十八,肖林迎娶文家四小姐,这是请帖。”侯夫人起身呈上请帖,“眼下京城是这么个情况,侯爷的意思是,此次婚事从简。” “到时,我让老大媳妇前去。” “老太太,我府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老太太扬声吩咐候在门外的高嬷嬷相送。 侯夫人离开后,老太太问三太太:“你怎么看?” “还是待夫君回来后,再一起琢磨。” “也好。”老太太摆了摆手。 三太太起身行礼离开,出了松鹤堂,迎面遇上二太太。 “三弟妹,侯夫人登门所为何事?” “我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二嫂不如去问娘,我也刚从娘那儿出来。” “那也行。” 二太太边进松鹤堂边琢磨:侯夫人登门后,银屏就去请了三弟妹到松鹤堂,到底是什么事呢? 老太太只告诉二太太,待三老爷回来后,再一并到松鹤堂来听就是,以自己乏了为由打发了二太太。 勇毅侯府。 侯夫人刚回来坐下,勇毅侯就问:“如何?”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侯夫人回道:“我见了许府的老太太和三太太,该说的都说了。” “她二人是何态度?” “老太太说承我上门去告知的情,三太太自始至终就没出过声,面上也没露出什么。” 勇毅侯摸着手指上的扳指,一脸沉思。 侯夫人放下茶盏,转向肖睿,“睿儿,我有话和你爹说。” 肖睿起身,勇毅侯忙接话:“睿儿是侯府世子,你有什么话要说,也让他听一听。” “好。”侯夫人不置可否。 肖睿重新坐下。 “老爷,你究竟知不知道芳姨娘瞒了你多少事?” “我岂会不知?” “那老爷怎么不知道你给芳姨娘的月蓝珠少了一颗?如果不是我的嫁妆里正好还有一对未镶嵌的月蓝珠,今日如何应付大理寺的人?” “我也没想到那身亡女子的身上还有这么条线索,我已经警告过芳姨娘,让她管好身边的人。” “留着芳姨娘,老爷就不担心改天又冒出别的事来?” “眼下也不能将人送走,那样做,岂不是凭白惹人怀疑?” 说来说去,还不是舍不得罢了,侯夫人心中冷哼,随即道:“以后,我会让人盯着芳姨娘和她身边的人,今儿先告知老爷一声。” 勇毅侯没有接话,侯夫人只当他默认了。 “爹,娘,许府的小姐遇袭一事,和我们府上究竟有没有关系?” “和咱们没关系。”勇毅侯拂了拂衣袖。 “和芳姨娘有没有关系?”肖睿接着问。 “她一个姨娘,都没和许府的小姐打过照面,你说她有什么理由去下手?” “理是这个理,但是好巧不巧地,芳姨娘给了她的丫环一颗月蓝珠,她的丫环又声称不小心弄丢了,而和这个丫环有过接触的身亡女子正好戴着镶有一颗月蓝珠的珠花,任谁听了这么一出,都会有所怀疑?” “怀疑不过是怀疑,况且此事也只有咱们几人知道,我也已警告过芳姨娘。” “没有真凭实据,怀疑的确只是怀疑罢了,如果真与芳姨娘无关,此事也没什么,不过,要是和芳姨娘有关,就怕会在什么地方留下蛛丝马迹。” 侯夫人接话,“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惜你爹听不进去。” “这京城有月蓝珠的又不止咱们一家,那女子身上的月蓝珠就不能是从别处得来的?” 勇毅侯此话一出,侯夫人气结。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对话 肖睿示意侯夫人稍安勿躁,“爹说的也在理,以后我们谨慎点就是了。” 侯夫人听出了肖睿的潜在意思,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一名长随前来回话。 “如何?有没有将那名贱婢从醉春楼弄出来?” “回侯爷,小的没能将人赎出来。” “为何?” “她的卖身契不在醉春楼,而在头牌幽怜的手上,幽怜不放人。” “真是岂有此理!”勇毅侯一掌拍在案几上,“不过一个头牌,也敢和我勇毅侯府做对?” “回侯爷,您交待过不能让人知道是侯府要赎人,所以……” 想起自己的交待,勇毅侯一挥手,长随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你当初将那贱婢卖去了醉春楼,她今日也不会有机会来指证。” “如果芳姨娘能管好身边的人,也轮不到别人来指证。” 无话可说的勇毅侯一甩衣袖,出门而去。 “睿儿,回去陪你妻子,该说什么要有分寸。” “娘放心。” 肖睿离开后,侯夫人对着身边的人交待了一番。 许府。 松鹤堂,几房的人齐聚一堂。 老太太说了今日侯夫人登门一事后,不少目光都落在三老爷身上。 “今日回府前,陶寺卿已经和我说过此事了。”三老爷语气平淡。 “那你是如何看的?”老太爷问。 “我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盯紧此事。” “怎么没有提起月蓝珠呢?”二太太插话。 “陶寺卿提了,勇毅侯府曾购买过的月蓝珠都在。” 闻言,老太太松了口气。 “大理寺那边可还查出其它线索?” 大老爷的话音刚落下,二老爷就道:“要是有重大进展,三弟还不一早就说了?说起来,大理寺在这两次的事上都没什么作为,皇上遇刺一事到现在也没查出什么名堂,要是连玉珠和宝珠遇袭一事也查不出个名堂来,我看大理寺也不过是徒有其名。” 众人:…… 老太爷瞪了一眼二老爷,“你倒不是徒有其名,你侄女的事,你出了多少力?” “爹,你以为我天天往外跑,是在忙什么?我的亲侄女在青天白日里被人袭击,我这个做亲叔叔的,怎么可能不出力?” 老太爷不信,“你查出什么了?” “我的那些朋友暂时还未回话,不过,只要一有准信,我保管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说起来,这次的女歹人和上次的女刺客都是其貌不扬之流,放在人堆里都没人会注意,起码得有过好几次接触或是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才能让人记住,何况画像与真人也有差距。” 后面几句话还算靠谱,老太爷不再追着二老爷问。 又闲谈了几句后,众人便散了。 回到房里后,三太太和三老爷说起了话。 “夫君,袭击一事真的和侯府无关?”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宝珠曾去过先世子生前呆的那个地方让我颇为在意。” “你是怀疑先世子之死?” “也算是个大胆的猜测,主要是两次面对大理寺的问话,侯府的表现前后不一,这次不过是多了个人证而已,如果侯府真和袭击一事有关,你想想,谁的嫌疑更大?” “侯府的主人。” “我已安排人盯着侯府,要想办什么事,总得和人联系。” “也对。” …… 二十八那天,只有大老爷夫妇前去勇毅侯府赴了喜宴,比起文思柔嫁给肖林一事,侯府的丫环和女歹人有过来往一事更能让许府的人谈论。 第二天,赵承泽休沐,提议出府去的玉珠得知赵承泽要在府中等冯子扬,只得又和赵承泽呆在了小竹林里。 两人没呆多久,春红就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竹林。 “小姐,大太太被二少爷气昏了,还请了大夫。” “怎么回事?”玉珠坐直了身子。 春红歇了口气,也干脆坐在草地上,“老太太和大太太逼问二少爷是否有心仪之人,二少爷就说他中意周御史的长女,老太太和大太太都不同意,二少爷就说除了周小姐,宁死不娶别的人,大太太就被气昏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哥以前都不曾打听过周小姐,肯定是早就知道二哥看上了周小姐。” “小姐说得对,只是周小姐原本是大太太替大少爷相看的,难怪会被气昏了。” “田表妹和张表妹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田表小姐显得比较平静,张表小姐可是双眼通红地回了大房。” 见两人大有接着聊下去的势头,就差凑一堆儿了,忍无可忍的赵承泽咳了咳。 不明所以的春红以眼神问玉珠:赵公子是不是不耐听这些? 玉珠回了个不用理他的眼神。 被晾在一旁的赵承泽:…… “也不知道二哥是在哪里见过周小姐?” “在国子监,周小姐的弟弟也在国子监读书,周小姐有时会去国子监送东西。” “二哥说的?” “嗯。” “那二哥和周小姐可曾说过话?” “不知道,二少爷没提。” 面对如此情形,赵承泽只得开口:“你不用去打听最新的情况?” 春红一拍脑袋,“小姐,等我打听到新的情况,再来告诉你。” “好。”玉珠点头。 春红麻利起身,一溜烟地跑了。 终于打发走了碍眼的人,赵承泽满意了,可这满意还未持续多久,青竹来了。 “大公子,冯公子找你,说是和你约好的。” “告诉他,明志堂见。” 青竹点头,转身离开,还好大公子这次没黑脸。 不知不觉间,赵承泽心中的纳闷脱口而出,“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用在府里找一找,就直接奔竹林来了?” 玉珠挑眉,“你以为这竹林还是什么秘密之地?只要你休沐没出门,谁不知道你在这里?” 赵承泽转移话题,“我先去见冯子扬,你在这里等我。” 玉珠没有接话,直接起身,意思不言而喻。 “冯子扬不是怀疑袭击一事和苏成有关吗?他就是来告诉我他打听到的情况。” “我不能一起听吗?” “怎么会?走。”赵承泽无奈妥协。 第二百七十二章 得知 两人来到明志堂时,冯子扬和宝珠已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宝珠正说着涉及到勇毅侯府的消息,这些,许府里的人都知道,只有冯子扬不知道。 两人也在石桌旁坐下来。 宝珠说完后,冯子扬接着说起自己打探到的情况。 “我爹娘说,苏成一家并不是京中人士,据说原是浣城一带的,十五年前,上京奔亲不成,在返乡的路上,遇上从行宫回京的皇上,淑妃就被皇上接进了宫,苏家也就在京城扎了根。” “苏家有哪些人?”赵承泽问。 “当年是苏成的爹娘带着苏成及守了寡的苏成的姑姑进京的,后来这些年,也没见有人来投奔,现在的苏家就是苏大人、苏夫人、苏成、淑妃四人。” “淑妃原是守寡之人?” “是,淑妃的出身,很多人都知道,皇上当年并没有隐瞒。” “苏家原本是哪里的人并不能确定?” “淑妃虽说是宠妃,可谁都知道她不过就是个替身,况且她进宫多年,膝下并未有一儿半女,至于苏大人,只是在都察院领了个闲职,平时为人也十分低调,谁会想着特意去查苏家的原籍?” “这些年,既无人来投奔京中的苏家,苏家的人也不曾返乡?” “明面上是这样。” “苏夫人的娘家呢?” “进过京,但是很快就回去了,没人留在京中。” “如此说来,这苏家在京中竟像是无牵无挂一般。” “听你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赵承泽和冯子扬一问一答,玉珠和宝珠完全插不上嘴。 玉珠也没想插话,在听见赵承泽如此打听苏家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子扬哥哥,先前的宁王世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冯子扬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新的消息,现在又冒出个宁王世子,竟还是没有宁王府的旧人出现。” “这位先来的宁王世子原先也是姓苏的。” 冯子扬接上赵承泽的话,“虽说原先姓苏,不过和苏家应当是没有关系的,我的人一直盯着的,宁王世子及苏良夫妇都没有和苏家的人有过接触。” 该打听的已打听到,赵承泽起身,“有消息再联系。”说完便示意玉珠一起离开。 快出明志堂时,玉珠往后望去,宝珠和冯子扬还坐在石桌旁,不知冯子扬说了什么,惹得宝珠给了他一记粉拳。 赵承泽注意到玉珠的动作,也跟着瞥了一眼,心里不以为然。 两人慢慢走着,谁也没出声,不约而同地都在想着苏家之事。 “小姐,”春红从斜旁窜到玉珠面前,压低声音,“钱夫人上门了。” “谁?”玉珠不明所以。 “就是喜欢保媒的钱夫人,不知她上门是替谁保媒?我只打听到说是喜事,不知道是谁的喜事。” 闻言,玉珠和赵承泽对视一眼。 “钱夫人上门见的是谁?” 春红看了一眼问话的赵承泽,“见的老太太。” “人还在松鹤堂吗?”玉珠作势欲往松鹤堂去。 “刚刚走了。” “祖母有没有叫大伯母、二伯母或者我娘去松鹤堂?” “我来之前还没有。” “赶紧去盯着。” “好嘞。”春红转身匆匆离开。 接下来,玉珠和赵承泽的心神都放在了钱夫人上门一事上。 直到大老爷回府,老太太才叫了大老爷夫妇去松鹤堂。 玉珠和赵承泽松了口气,虽猜测钱夫人上门应当是为大房的人保媒,不过两人还是各自对着春红青竹叮嘱了一番,继续盯紧此事。 对于许怀庆一事,大太太显然不会就此同意,没能让大老爷坚定地站在自己一方后,又转而趁着休沐,将许怀庆拘到面前,苦口婆心地大费口舌。 结果如何,其他人不得知,只是许怀庆去了国子监后,大太太连着喝了几天败火宁神的汤药。 此事也引得二太太和三太太各自唏嘘了一番。 不久,刑部左侍郎姜家的小姐被迎入宫封为丽嫔,姜家广发请帖设宴。 松鹤堂,老太太并各房的太太齐聚一堂,姜家送来的请帖摆在几上。 老太太神色恹恹,“姜家设宴,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姑母,姜家的女儿一入宫就封了丽嫔娘娘,这份荣宠,搁在谁家,也不能轻易怠慢,我觉得最好是各房都去,大嫂,三弟妹,你们觉得呢?” 大太太和三太太还未接话,老太太先哼了一声。 三位太太互相对视一眼。 大太太斟酌道:“娘,您的意思呢?” “也就是现在出了一位娘娘,否则就凭姜家那样的门风,谁会登他家的门。”老太太颇为愤然。 见没人接话,老太太干脆一摆手:“我这身子骨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想去就去,散了。” 几人出了松鹤堂,边走边说。 “二弟妹,三弟妹,我们都去吗?” “当然都去。”二太太赶紧接话。 三太太略一沉吟,“先不论姜家出了位娘娘,这也是姜大人调任入京后第一次设宴,按理,确实应该去。” “娘的意思……”大太太迟疑。 “姑母是心气儿不顺呢,昨日水月庵来人,你们都知道?” 大太太和三太太点头。 “水月庵那位和姜大人之间的纠葛你们也知道,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那位也不知怎么想的,前天上吊了,不过好在及时救了回来。” “这……”大太太讶然。 “姑母就是为着这事不快呢,不过一码归一码,姑母心里也明白。” 就在几人暗自唏嘘时,松鹤堂内的老太太也叹了口气,“你说小慧怎么就想不开呢?要论对错,当年也是姓姜的对不起小慧,偏在成亲前和姓殷的搅在一起,硬生生退了和小慧的亲事。小慧也是命苦,后来虽是另成了亲,结果没两年又守了寡。” 高嬷嬷陪着叹了口气,“本来隔了这么多年,想来也淡了,谁曾想人又回来了,看着那两人儿女双全,风风光光,也难免心中郁气难平。” “如果不是姓殷的女人到小慧面前去各种显摆,小慧怎么会一时想不开?真是造孽!瞧那女人的做派,和姓姜的真是半斤八两,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二百七十三章 堵门 “都是一心攀高枝的,要不怎么舍得好好的闺女?” “现在也只能劝小慧想开点,你去库房挑点补品,明日再去劝劝她。” “太太放心。” …… 到了姜家设宴那一日,应老太太的要求,三位太太除了带上玉珠等人,还带上了田露。大太太一想,也带上了张意涵。 从姜府外面一片车顶,以龟速往前移动的场景就能看出姜家广发请帖,以期尽快融入京城的决心。 入府之后,切合京城时下打扮的丫环小厮各司其职,各自在前院后院穿梭其间,各种时兴的京城茶点及正宴的菜品获得了认同,让人不禁感叹这完全不似才入京,反而似长住京中的人家设的宴。 而更让人说道的是端木念的上门,其当众言道愿丽嫔娘娘早日为皇伯父诞下子嗣,期待能多几位堂弟让自己体会一番为兄的心情。此话传入宫中后令得皇上龙心大悦,一溜儿赏赐下去。 端木念一时风头无两,在京中呼朋引伴,如鱼得水。 对此,玉珠也就听听而已,对她来说,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自从某天晚上从回到许府的赵承泽身上闻到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后,玉珠暂且不动声色,随后就让赵承阳盯着赵承泽。对于盯自家大哥的梢,赵承阳是万分乐意。 醉春楼。 此时正值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人影叠动,欢声笑语四散传开。 门外不远处的街角处,玉珠、赵承阳、青松及青竹四人正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 “你真的看见你哥进了醉春楼?” “错不了,我亲眼看见他进去的。” “二公子,你不会眼花了?”青松不信。 青竹也道:“对,肯定是二公子看错了,大公子怎么会去那里?大小姐,你别信!”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赵承阳一撸衣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这次一定能捉我哥的现行,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 见玉珠只顾盯着前面看,没有采取行动的迹象,赵承阳接着道:“姐,你不会忘了从小到大,我哥一逮着我俩一点小错就训个不停?眼前可是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二公子,你如此撺掇大小姐,小心大公子秋后算账。” “嘿,青竹,这怎么能是撺掇呢?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哥敢做难道还不敢当吗?再说了,是姐让我盯着我哥的。” 面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赵承阳,青松和青竹很无语。 “走,进去看看。” “姐,等着我。” 赵承阳紧跟着玉珠,青松和青竹无奈跟上。 几人一进大门,老鸨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瞧着几位公子面生,是头次来这儿?我替几位介绍介绍?不是我夸口,我们这醉春楼的姑娘,那是……”老鸨的话被赵承阳打断。 “我们来找人。” “找人?”老鸨的笑容凝住,“几位公子,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恕我们不能泄露客人的消息。” 玉珠掏出一张银票晃了晃,老鸨一看面额,又重新堆上笑容,“不知几位想找谁?” “外城司的赵主事。”赵承阳四处瞄着。 “哟,赵主事怎么会来我们这儿?” “少废话,我亲眼看见他进来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赵主事嘛,自然是认识的,只是,我们毕竟是在外城司的地界上混口饭吃,可不好轻易与人过不去。” 哼,可恶的赵承泽,居然真的在醉春楼!玉珠再掏出一张银票,“说,人在哪儿?” “哟,几位可别透露是我说的,赵主事在头牌幽怜房里。” 还是在头牌房里?气得牙痒的玉珠将银票扔给老鸨,“带路。” 老鸨忙不迭地收好银票,吩咐人给玉珠等人带路。 上了二楼,来到幽怜的房前,玉珠和赵承阳隔着门听里面的动静,听到一声嗯后,两人对视一眼,错不了!是赵承泽的声音。 玉珠一脚踹开门,赵承阳当先冲进去。 屋内,赵承泽坐在桌旁,一女子立在一旁斟酒,另有一女子怀抱琵琶坐在对面,三人都反射性地看向门口。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赵承阳已将屋内转了一圈。 赵承泽起身怒斥:“谁让你们来的?” “你能来,我们不能来?”玉珠抬脚进屋。 “就是,”赵承阳溜到玉珠身旁,一脸理直气壮地面向赵承泽,“哥,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以身作则?” 玉珠径直坐下,“不是听曲饮酒吗?弹曲,倒酒。” “对,愣着干什么?赶紧的。”赵承阳唯恐不乱。 “赵大人,这几位是?” 女子眼波流转,柔媚的声音令得赵承阳摸了摸胳膊,“你就是幽怜?” “奴家正是幽怜。” “哥,你……” “闭嘴!”按着额角的赵承泽瞪了一眼赵承阳,转而伸手去拉玉珠,“走,回去。” “不走,我们才来。” “回去再说。”赵承泽不由分说拉着玉珠就走。 门外走廊围了一群人,端木念看见赵承泽,“原来是赵世子,本世子听见嘭的一声,出来看看,赵世子,好巧,你也来听曲?”说完,目光在玉珠和赵承泽之间转了转。 赵承泽回了一句:“世子,告辞。” “赵大人,这次还未听着幽怜弹的新曲,下次幽怜一定为大人多弹两曲补上。”幽怜倚在门口,朝着下楼去的赵承泽弹了几声。 “这就走了?”端木念摇摇头。 “大概有事。” “就是,世子,我们继续。” “对。” 一群公子哥七嘴八舌地簇拥着端木念回房间而去。 端木念的护卫盯着赵承泽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玉珠等人出了醉春楼,默默走着。其间,赵承阳几次欲言又止。 “我去醉春楼,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赵承泽打破沉默。 “哥,我们亲眼所见,你坐在那里听曲喝酒,还想狡辩?” “倒酒的那名女子原是勇毅侯府的丫环,被卖到醉春楼后成了幽怜的丫环,就是她主动告知我死在祥记布庄的女子和侯府的丫环有过来往。后来,她又说了些其它的事,能借此得知一些不知道的消息,听一听,又有何妨?”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反应 “就算如此,你需要亲自去醉春楼吗?说不定人家是故意吊着你呢?时不时漏点小道消息给你,就把你勾着往那儿去。还有那个幽怜,长得倒是不错,不过那声音,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大哥真听得下去?” 青竹立即附和:“二公子说得对,大公子,你怎么能去呢?还独身一人,万一着了别人的道,怎么办?” “我在你们眼中就如此无用?”赵承泽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动。 “我们是如何想的不重要,有些人的想法才重要。”青竹碰了碰赵承泽,朝着始终不发一言的玉珠挤眉弄眼。 赵承泽无语至及,横了青竹一眼,瞎操心! 回到许府后,赵承泽一摆手,自己紧跟着玉珠而去。 赵承阳本想跟上去,被青竹一把拉住。 “就这样?”赵承阳显然不能接受。 “二公子,你就别掺和了。”青竹示意青松,两人拉着赵承阳往客院而去。 这一幕落到了远处的三老爷眼中,随即安排人去打听。 玉珠走到水池边停了下来,赵承泽看了看四周,将玉珠拉过来面向自己。 “丫头,我去醉春楼真的只是听点消息而已。”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是气话?” “你和安叔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什么话?” “你们瞒着,不让我知道的那件事。” “……” “我想你会去醉春楼探听消息,不仅仅只是冲着大佛寺那场袭击,也和那件事有关?我很生气,我相信你的初衷,可我一丁点也不愿意你去青楼;我也很难过,你一个人背负着那些。” 赵承泽搂住玉珠,“是我心急,一时想岔了,不该做出昏头的事。” “那你还去青楼吗?” “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你总共去了几次?” “秋后算账?” “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三次。”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许瞒着。” “好。” “要不,我们找机会悄悄把那位姓苏的捉来审?” “不行。能参与当年之事的人,不会太简单。而且,那人的背后必定还有人,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这里不是庆州府,我们无法保证一举成功,一旦失手,不仅会让对方警觉,还有可能被顺藤摸瓜。” “要是有既能趁乱得手、又不会令人起疑的机会就好了。” “那人基本不出府,自我留意他开始,到目前为止,他只出过一次府,是去皇宫,身边有护卫跟着。另据打探到的消息,那人在京的十几年都是这么过的。对于这样的人,你觉得有那样的机会吗?” “他不是有官职在身吗?不用去衙门?” “给他那个闲职只是为了面上好看而已,没人在意他去不去衙门。” “呃,那人的儿子倒是好对付。我听宝珠说,冯子扬安排的人只是轻易一诈,就让那人的儿子急于说出一堆的事来自证清白,经过证实,那些事都是真的。这样的人,说是纨绔,也不够格。说到这里,我就觉得奇怪,对于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放任自流,难道那人在暗地里还有别的儿子?” “结合各种消息,我觉得那人更像是在隐忍蛰伏,会如此做,定然是有更大的图谋。” “再大的图谋也不会用一辈子来等?我们会有机会揭穿那人的真面目。” “放心,我不会再做出昏头的事。” “记住你说的话,我会盯着你。” “行。” …… 第二天,当玉珠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人前时,三太太满脸心疼。 “你这孩子,不会一晚上都都没睡着?” 玉珠打了个哈欠,“确实没睡好,总在做梦。” “大姐,难得见你如此,是想着什么事的缘故吗?”宝珠关切询问。 三太太气愤道:“还能是什么事?赵家那小子好的不学,竟学人去青楼,真是太不像话了!” 宝珠和玉珠同时出声: “什么?” “娘,你怎么知道的?” 三太太瞪了玉珠一眼,“如果我和你爹没有得知此事,你是不是还打算替那小子瞒着?” “赵承泽不是去寻欢作乐,是去探听消息。” “这话是他说的?” “真的。” “你要真信了,会睡不着吗?”三太太拍了拍玉珠,“放心,我和你爹不会坐视不管,非得给那小子一点教训才行。” “真的!”玉珠一遍又一遍地强调。 奈何三太太完全不为所动,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你尽管说反正我不信的气息。 最终,放弃挣扎的玉珠在心里默默地为赵承泽掬了一把同情的泪后,顶着三太太和宝珠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木然离开。 谁知在半道上却遇见了出门的二太太,二太太特地停下来,热情地安慰了玉珠一番,玉珠只得僵着脸道谢。二太太匆匆离开后,玉珠蓦然想起:二太太这段时间频繁出门,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这个疑惑很快就被春红解开了: “我听说,二太太似乎替三小姐相中了人家,一直都在忙着这事儿。” “真的?” “看二太太那样,应该是真的。” “不知道二伯母相中了哪户人家?” “二太太瞒得紧,不过,二太太自从参加完刑部左侍郎家的宴席后,就经常出门,大概是在宴席上相中的哪户人家。老太太去了别庄,没人管,还不是由着二太太折腾。好了,小姐,先别管二太太,你还是先管管赵世子的事。” 得,又是这件事。玉珠双手一摊,“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信,我有什么办法?”转念想到三太太摩拳擦掌想要收拾赵承泽的样子,再加上三老爷,玉珠还是决定去给赵承泽提个醒。 宁王府。 端木念随手从放在桌上的一沓书中抽出一本,胡乱翻了翻,又扔了回去。“没想到逛青楼逛得连宫中都知道了,还特意让人送来一堆书,这算不算是对本世子的重视?” 想到公公那番代为转达的劝诫,端木念笑了,“既然如此重视本世子,本世子也得改过自新才行,不过宫中会知道这件事,大概也是拜许家小姐那一脚所赐。既然要请教学问,至少也得三元及第的状元才够格?”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后果 拂了拂衣袖,端木念朝外走去,一男子紧跟而上。 “世子,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妥当?” “妥当不妥当,只有做过了才知道。” …… 外城司衙门。 玉珠被赵承阳拉到一边。扫视了一遍四周,赵承阳才道:“姐,昨晚的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过去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难道还要揪着不放?” 赵承阳不敢置信:“姐,你忘了大哥以前是怎么训我们的?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放过了?” 无法对赵承阳全盘托出的玉珠摸了摸鼻子,“都已经说清楚了,难道还要秋后算账,不太好?” 赵承阳恨铁不成钢地跺脚,“姐,我告诉你,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抓住大哥一个犯错的机会,可不容易,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不,你去训你大哥一顿?” 赵承阳垮着肩膀,无力地嘀咕:“我要敢自己上,还用说吗?” 眼角余光瞄见赵承泽送一位公公出来,赵承阳立即肃然而立,一幅正和玉珠商量正事的模样。 待赵承泽送完人过来,赵承阳直接溜了,临走还不忘对玉珠挤眉弄眼一番,以示鼓动。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那位公公来有什么事吗?” “代皇上来训话。你踹那一脚的威力可不小,连皇上都惊动了。” “那些人这么能传?传得连皇上都知道了?” “事实摆在眼前。” “哦……还有,我爹娘也准备要教训你。”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没有,绝对没有!”玉珠快走了几步。 赵承泽摇摇头,跟上去。 两人随一队巡城的官兵巡城而去。 街上。 正准备上马车的端木敬看见了不远处的玉珠和赵承泽。目光追随着两人,端木敬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 “真是让人嫉妒啊!” “世子不去和许小姐打声招呼吗?” 端木敬摇了摇头,“有什么意义呢?“随即又道:“人啊,真是奇怪!明知是没有意义的事,却又忍不住想要去做。不过,今天还是算了。”说完,登上马车而去。 国子监外。 刚出国子监大门的三老爷就被候在此处的端木念缠上了。 “许大人,本世子是真心实意地想拜你为师。” “世子勤而好学是好事,但说到拜本官为师,你得先征得皇上同意后再来。” “为何?据本世子所知,许大人所收的两名弟子可没有先征得皇伯父同意这一条。” “收下那两名弟子的人是许士琪,一介闲云野鹤。而现在,许某是国子监祭酒。” “一定要皇伯父同意吗?” “正是。” “既然如此,今日就暂且作罢。待本世子征得皇伯父同意后再来。不过,本世子是不会放弃的。” 端木念转身走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来,“许大人,真的不能通融吗?” “不能。” 端木念点点头,大步离开。 从皇上那儿得了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之后,端木念琢磨了一番皇上这种既不明确支持也不明确拒绝的态度,随后继续契而不舍地缠着三老爷拜师。 三老爷也抓住机会向皇上提了此事。皇上先是岔开话题,既而又在言语间含糊不清。这令三老爷大为不解。 因着端木念每天上演的围追堵截,三老爷一时也顾不上教训赵承泽。三太太当仁不让地接过此事。 自此,凡是赵承泽从外面回府,必有殷勤的小厮围着打转,一路嘘寒问暖。只是那如狼般从头到脚反复扫视的目光、以及那恨不得扑上来细细嗅清楚的架势,令人头皮发麻。更让赵承泽郁闷不已的是:他和玉珠之间再也没有了独处的空间。但凡玉珠出府,必有一群丫环婆子小厮跟随。在府中时,只要两人一有见面的苗头,必会有一群人现身。 比如现下的竹林中,随意坐在草地上的玉珠和赵承泽正大眼瞪小眼。周围一群或佯装修剪竹枝或佯装清扫落叶的人穿梭不停。而三太太身边的吴嬷嬷就裁剪衣裙一事已来过不少于五次,曼枝则为糕点要什么馅色形之类的也来过不止四次。 “这种情形得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知道,估计得看我娘的心情。” 两人相视无言…… “小姐,小姐。” 得!又来人了。赵承泽无力扶额。 玉珠面向跑过来的春红,“我娘让你来的?” “太太让我来?不是。”春红摇了摇头,凑近玉珠,“小姐,大太太带着大少爷去别庄了,说是给老太太送东西去。” “有问题?” “问题是大太太只带了大少爷去,没带上二少爷。” “你又得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忠勤伯府有一座别庄离老太太所在的别庄不远。” “哦,难道是安排大哥去相看?” “应该是,看来钱夫人前段时间上门正是为了大少爷的亲事。” “目前看来应该是,不过,你还得继续盯着,要有准信才行。” “小姐放心。” 春红离开后,玉珠向赵承泽提起另一件事。 “我们送去庆州府的信,怎么还没有回信?” “就爹娘的性子,能记得回信就不错了,别期望太高。” “我知道,虽说我心中的疑惑已得到解答,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娘会怎么说。” “只要信一到,会让你第一时间看到。” “嗯。” …… 几天后,随着老太太回府,钱夫人反复登门,大太太开始操办许怀新与忠勤伯府的江依依定亲一事。 赵承泽和玉珠同时松了一口气。 三太太在晚间向三老爷提起自己的疑惑: “本来以为娘和大哥不太满意与忠勤伯府结亲,没想到这就定下了。” “伯夫人私下向娘提了提忠勤伯替皇上打理私库一事。” “原来如此。” “忠勤伯既然想和咱们府上结亲,自然得让咱们知道他并未被皇上所弃。” “娘原本就中意忠勤伯府的小姐,如果不是出了狩猎场上那件事,也不会迟疑不定。” “对了,”三老爷拿出一封信递给三太太,“赵侯的回信。”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回音 三太大仔细看了一遍,“看来我也得忙起来了,夫君,咱们是不是得派人去庆州府添置一些田庄铺面之类的。” “不急,慢慢来。此事你我知道既可,别透露出去让赵小子知道,免得他得意忘形。” “正该如此!非得好好压一压那小子才行。” “这段时间辛苦夫人了。” “我就是让那小子知道,别以为哄好玉珠就行了。” “夫人言之有理。” “不过,赵家不会向那小子透露吗?” “夫人不必过虑,你想想以前赵侯给赵小子的回信,难道赵侯还会特地去知会他儿子吗?” “很大可能不会,那咱们就私下慢慢准备陪嫁。” “依夫人的。另外,长隐也来了信,不日就会到京。” “如此长时间,总算有了个结果。” “嫡枝旁枝之争,向来如此。我原想着,要是再拖延下去,我也得去信问上一句了,否则我这个师父岂不成了摆设。” “你这师父要操的心也不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仅在嘴上说说而已的。” “好在你只收了两名弟子,要是收上十个八个的,仅是此一事就够你忙了。” “夫人言之有理。” …… 对于三老爷夫妇一致瞒下之事,玉珠和赵承泽毫不知情,否则不知会有多郁闷。 两天后,玉珠从赵承泽手中接过来自庆州府的信。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匆匆写的。对此,已经经过一次荼毒的玉珠毫不意外,如果回信有满满几页才会让人觉得不正常。只见信上写着:过去太久,已记不甚清楚。待它日想起,再行告知。切勿纠结过往,只管安心在京玩乐。 赵承阳在一旁啧啧出声:“这是娘的笔迹。以前住在庆州府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离得远了才发现,爹和娘还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回信都一样让人觉得无语。不过,姐,你比大哥的地位更高。大哥上次收到的回信才几个字,你的有几十个字。” “嗯,我也这么觉得。”玉珠点头。 “只不过,你想知道的事情暂时就不得而知了。这就是离的远的坏处,无法一直缠着问清楚。” “不急于这一时。我在意的是,为何娘写短短几句话也会显得匆忙?” “大哥,庆州府不会出了什么事?”赵承阳立即正色。 “应该没有。如果真是庆州府起了战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过,我还是去兵部打听一番。”赵承泽向外迈步。 赵承阳和玉珠立即跟上,异口同声:“我也去。” 赵承泽点了点头。 玉珠向三太太说明情况后,至少这次出门没被一群人跟随。 赵承泽几人在兵部几经打探,获得的消息是庆州府正在大力排查奸细。至此,几人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街上,赵承阳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没想到我们离开了庆州府,那些奸细倒猖獗起来。大哥,要不我还是回庆州府?” “你出来的时候,爹娘是怎么嘱咐你的?” “让我跟着大哥你,多长点见识,再一同回去。不过,现在情形不同,正是该我回去大显身手的时候。” “忘了刚收到的信?爹娘但凡有一丁点想让我们回去的意思,会一丝不提?” “大哥,我听你的。” “听我的?” “必须听。” “继续跟着我办事。” “大哥,你怎么这样?”没有达成所愿的赵承阳满脸控诉,“姐,你看大哥,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觉得,正因我们在庆州府的时候凡事都抢着干,害得爹娘无所事事,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地把我们打发出来。现在爹娘正忙得起劲,就算你大哥同意你回去,你觉得你会不会再被打发出来?” “二公子,大小姐所言有理。”青松语气诚恳。 青竹来了一句:“很有可能刚回去就又被打发出来送信。” 想到那种情形,赵承阳果断摇头,“我还是跟着大哥。”随即用手一指,“姐,看那边。这位最近风头真盛的宁王世子,不仅有时间天天追着许大人跑,还有闲情逸致四处搭讪。” 几人望过去,见端木念和文佩玉正在一间绸缎庄外面交谈。文佩玉并未注意到玉珠等人,很快便登上马车离去。端木念转身时注意到玉珠等人,并未在意,从容离去。他身旁的护卫朝这边看了一眼,跟着离去。 “姐,我怎么觉得护卫那一眼含有敌视的意味在里面呢。” “确实。”玉珠点头。 青松道:“我们和那位宁王世子并无纠葛,他的护卫为何敌视我们?” “这还不明白?大概是怪我们打扰了他主子的好事呗。” 赵承阳赞同:“青竹说的对。” “行了,比起在意这些闲事,还是多花点心思在正事上。”赵承泽一语结束了此话题。 许府。 晚间,齐聚在松鹤堂用完饭的众人正准备各自散去。高嬷嬷快步进来禀报:“老太爷,老太太,长青回来了。” “快,快,快让他进来。”老太太急切吩咐。 “你们也别忙着走,留下来听一听长青带回来的消息。” 老太爷发话,众人皆留了下来。 长青一进来,老太太忙问:“姑太太一家的情形如何?” “回老爷太太,姑太太一家在离诚王府不远的一条街上购置了一处宅院,已经安顿好,姑爷和表少爷正打理着一间酒楼,酒楼是敏郡王名下的产业。” “姑太太就没让你捎封信回来?” “小的刚到安南府的时候,姑太太正准备送信回来,见到小的后,姑太太决定不送信,留小的在安南府呆一段时间,让小的眼见为实后再回来回话。这也是小的直到今日才赶回来的原因。” 老太爷问:“据你所见,姑太太一家过得如何?” “姑太太一家的精神气很好,每天忙忙碌碌的,看样子,过的不错。” “表小姐的婚事如何了?”老太太接着问。 第二百七十七章 气愤 “这个……” “吞吞吐吐做什么?难道表小姐的婚事有变?” “小的到安南府的时候,表小姐已经进了诚王府。” “怎么会?难道……表小姐成了敏郡王的妾?” “是的。” “是不是诚王府以势相迫?” “依小的所见,应该不是。” “两个眼皮子浅的东西,”老太太气得一拍桌案,“好好的闺女竟给人做妾,就为了得一间酒楼打理?难怪不愿送信回来,如果没派人去,他们两个是不是还打算将这件事瞒着?” “小的是从旁得知此事的。” “我就知道,你有没有见到表小姐?” “没有,小的去过诚王府,王府的人没让小的进去。” “我可怜的蕊丫头,遇到拎不清的爹娘,真是造孽!” “上赶着的买卖怎么可能会有好买卖?当初就是上赶着去安南府的,有此结果也不奇怪。”二老爷话刚落,就惹来老太太的怒火:“那是你亲外甥女,你这个当舅舅的说得是什么话?” 二老爷腆着脸道:“娘唉,您冲我发火有啥用?我是舅舅不假,可我不是蕊丫头的亲爹娘啊,这事也不是我干的啊,我连边都没沾过。要说沾边,侯夫人可是沾了边的,既然当初是她牵的线,敏郡王是娶妻还是纳妾,难道她不清楚吗?” “对啊!”二太太接着道:“娘,咱们得去找侯夫人给说法。” “给说法?”老太太恨声道:“亲爹娘和兄长都跟着去的,现在这个结果还能找牵线的人给说法吗?人家不会推个干净?说不定还会埋汰你姐一家。” 二老爷一摊手,“看!您心里也清楚不是?” 三老爷劝道:“爹娘,木已成舟,多想无益,看开点。当初我们也是竭力阻止过的。” “是啊!”大老爷接着劝:“妹夫两个虽是犯了糊涂,但蕊丫头毕竟是他们的亲闺女,他们又在近旁,总会照应一二。” 老太爷摆手,“散了。” 众人离开,各自唏嘘,不乏对肖梦蕊的同情。 老太太犹自气愤不已:“猪油蒙了心的东西,又不是儿女多得认不全了,怎么就舍得!” 老太爷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盼着那孩子能在王府立稳脚。” “谈何容易?”老太太也跟着叹气:“那毕竟是王府,又是作妾,父母兄长也指望不上,我可怜的丫头,难哪!” “看在老三的份上,只要她不去掺合王府里的事,想来也没人会去苛刻她。” “还得派长青再走一趟,替我俩去敲打那两个糊涂东西,别掺合王府的事,还有蕊丫头,也要让她明白。不行,我得亲自写封信。”老太太忙着起身。 老太爷拦了一把,“不急,长青刚回来,总得让人休息两日再启程。” “唉,离得远,也不知王府里是什么情况?” …… 此时,远在安南府的诚王府后花园一角亮如白昼,诚王妃肃着脸,一旁的下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已绝食两日的端木菲被人抬来此处才打破这凝滞的氛围。 “母妃又想做甚?莫不是想干脆处置了我?” 面对端木菲的挑衅,诚王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问道:“你还是不愿嫁入于家?” “我劝母妃还是别费劲了,若是连绝食你也让我绝不成,那我就只有一句话,不知王府和于家是要结亲还是要结仇?” “你会心甘情愿嫁去于家的。” “做梦!” 诚王妃不语,打了个手势。 一名绑着绳索的青年被押至湖边。 “看清楚了吗?”诚王妃的声音响起。 “表哥!”端木菲惊道,随即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地问王妃:“你要干什么?” 诚王妃摆手,青年被推入湖中。 端木菲目眦欲裂,刚有动作就被牢牢压制,动弹不得,嘶声大喊:“救人!快救人!” 周围人的无动于衷击溃了端木菲的心防,绝望哭喊:“我如你们所愿,嫁去于家,我嫁去于家,快救人!” 眼看着在诚王妃的示意下,青年被救起带走,端木菲强撑着问道:“母妃,如果我不松口,你是不是真的能任由表哥去死?” “王府和于家的联姻势在必行,无人能妨碍。” “那可是你的亲侄子!” “我的亲侄子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才落此地步,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诚王妃一字一顿说完,接着吩咐:“带刘庶妃和五公子过来送郡主回芳菲阁,这会儿也用不着一个接一个了。” “母妃不必再威胁我。” “我再问一句,王府和于家是结亲还是结仇?” “结亲。” 得到满意回答,诚王妃回了主院。 等着的诚王问:“如何?” “王爷放心,菲姐儿会高高兴兴嫁去于家的。” “小丫头任性,辛苦爱妃了。” “这是妾身的份内事。只是敬儿远在京城,妾身却是鞭长莫及。” “爱妃放心,我会令人护好敬儿。” …… 近日,玉珠发现许诗雅常往宝珠身边凑,还未从春红处得之缘由,二太太就直接冲到了三房。 “三弟妹,我就想知道,宝珠平日里都在诗雅耳边说了些什么,害得我家好好的诗雅变了样。” 许诗雅拉住咄咄逼人的二太太,“娘,我们回去。都告诉你了,不关二姐姐的事。” 二太太甩开许诗雅,“你给我呆到一边去,回头再收拾你。” “二嫂,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三弟妹,你也知道,我只有诗雅一个女儿。为着她的亲事,我是操碎了心。结果呢?不知道她到底听了些什么话,竟然完全看不上我替她相中的亲事。经过逼问,我才知道,她竟瞧中了白鹿书院的一名学子。我家诗雅从未去过白鹿书院,她从何得知白鹿书院的学子?” “二伯母,三妹妹最近确实听我及我身边的人说过一些白鹿书院的事情,但那都是在言语间,因三妹妹好奇问起才提的,并且都是一些寻常之事,并未谈及有失分寸的话题。”宝珠出声解释。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受伤 “娘,就是二姐姐说的那样。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事,你偏要闹得四处嚷嚷。” “我闹?我是为了谁?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老太太,老太太目光如炬,“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闹什么闹?” “竟没有一个人理解我,我到底图什么?”说完,二太太哭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是真伤心。 对此,老太太无语。三太太想出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玉珠和宝珠面面相觑,颇觉尴尬。许诗雅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去。 “行了,有事说事,哭能解决什么问题?”老太太出声。 二太太哽咽着说了一番经过。 老太太直接问:“你相中了哪一家?” “当然是现在圣眷正浓的姜家。” “你别总是有一出算一出,那姜家是好选择吗?” “我就觉得姜家不是好选择,偏娘不信。”许诗雅小声嘀咕。 “你闭嘴!”二太太斥完,又对老太太道:“姑母,姜侍郎和表姐的纠葛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没必要凡事都非要往那上面扯。你看现在,姜侍郎是升迁回京,他的女儿刚进宫就是有封号的嫔位娘娘,他唯一儿子的亲事现在是炙手可热。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有一点眉目,结果这死丫头却给我整这么一出。” “白鹿书院的学子是哪一家的?”老太太接着问。 “根本算不上是哪一家。” “是杜家。”许诗雅插话。 “什么杜家?不过是望城的小户之家。那学子全仰仗着他姐姐嫁进了李翰林家才在京城立足。” 闻言,玉珠以眼神询问宝珠:难道是杜闲庭?宝珠回了个肯定的眼神。 许诗雅反驳二太太:“娘,你再不满,也别把人说的好像是拖油瓶似的。人家也是堂堂进士出身,现在在吏部做事。” “进士出身又如何?每三年就会出一批进士。像他那种没有根基的人,以后能有多大前途?他能和姜家公子比吗?你好歹也是自小在京城长大的,你眼瘸了吗?”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瞧不中姜家。” “你瞧不中?别人未必瞧得上你。我奔波了这么久,才有一点影儿。” “既然互相瞧不上,那正好。你还上赶着干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想你以后过的好。”二太太指着许诗雅,又对老太太道:“姑母,你看看她的样子,真是不知好歹。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听风便是雨,以为只要是白鹿书院的人就会是个人物吗?真是天真!前段时间,因为怀庆的事情,我还同情了大嫂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你不知道儿女都是债吗?”老太太一句话堵得二太太接不上话。 门外,吴嬷嬷急声道:“太太,赵世子遇刺了。” 玉珠蹭地起身,别往外冲边问:“赵承泽人呢?” “刚回客院。” 吴嬷嬷话落,玉珠转眼就跑没影了。 三太太唤吴嬷嬷进屋询问情况。 老太太对二太太道:“诗雅的事情从长再议,现在先去看看赵世子伤得如何。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皇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遇刺,那些贼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二太太看了一眼三太太,“连皇上都敢行刺,遑论其他人。” “行了,走。”老太太率先起身。 众人往客院而去。 客院。见到已包扎好伤口,坐在榻上的赵承泽,玉珠急问:“伤得严不严重?” 赵承泽忙道:“不严重,只是点皮外伤,他们非让我回来歇着。” “姐,大哥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代大哥盯着,非得抓住那刺客才行。” 青柏紧接着赵承阳的话道:“大公子,大小姐,我去协助二公子。” 两人大步离开。 玉珠在赵承泽一侧坐下来,“怎么受伤的?” “巡城的时候,打算顺道去看一下安叔。半道上,一蒙面男子突然出手偷袭。刺客似乎对我怀有很深的仇恨,拼着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伤我。我虽是受了点伤,他伤得更严重。如果不是从小巷拐出来一辆马车,我怎么可能让他从我手底下逃脱。” “所以,你也拼着自己受伤不顾,想要将对方留下来?”玉珠炸毛。 赵承泽忙安抚:“别担心,我有分寸。如果真的敌不过对方,我岂会傻傻硬拼?” 青松问:“大公子,有怀疑的人吗?” “看身形,同新来那位宁王世子身边的护卫极像,我已经让青杉去打探了。” “如果真是他,上次那个眼神,我就完全误解其意了。”青竹愤然。 “不必在意,我们又不是神,哪能处处窥得真意,事事料得先机?” “听大公子的。”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几人停止交谈。 老太太等人及闻讯的大太太一同到来。众人关切一番后又问起情况,赵承泽挑拣着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众人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养伤事宜后才离开。 不久,青杉带来消息:“大公子,新来那位宁王世子也遇刺了,我打探了一番,他身边的护卫受了重伤。” “真巧!”赵承泽挑眉。 “不过,那位宁王世子也受了伤,一时也不能认定是赶巧还是遭了池鱼之殃。” “确实不能妄下论断,暂且先看看情况再说。” 赵承泽说完,几人俱点头。 宁王府。 端木念满脸濡慕地望着皇上,激动得手足无措,“皇伯父,没想到你会来看侄儿,侄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行了,你身上还带着伤,赶紧坐下。” “是。”端木念同手同脚地在皇上下首坐下。 见此情形,皇上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温情。 随同皇上前来的淑妃虽面带关切,掩在衣袖下的手却用力捏着帕子。 周院正上前为端木念把脉。 “情况如何?” “回皇上,世子身上的伤是皮外伤,未伤到筋骨,仔细调理休养一段时间,应无大碍。” “还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洪来,记得让内务府送补品来。” “是,皇上。”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受伤 “娘,就是二姐姐说的那样。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事,你偏要闹得四处嚷嚷。” “我闹?我是为了谁?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老太太,老太太目光如炬,“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闹什么闹?” “竟没有一个人理解我,我到底图什么?”说完,二太太哭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是真伤心。 对此,老太太无语。三太太想出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玉珠和宝珠面面相觑,颇觉尴尬。许诗雅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去。 “行了,有事说事,哭能解决什么问题?”老太太出声。 二太太哽咽着说了一番经过。 老太太直接问:“你相中了哪一家?” “当然是现在圣眷正浓的姜家。” “你别总是有一出算一出,那姜家是好选择吗?” “我就觉得姜家不是好选择,偏娘不信。”许诗雅小声嘀咕。 “你闭嘴!”二太太斥完,又对老太太道:“姑母,姜侍郎和表姐的纠葛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没必要凡事都非要往那上面扯。你看现在,姜侍郎是升迁回京,他的女儿刚进宫就是有封号的嫔位娘娘,他唯一儿子的亲事现在是炙手可热。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有一点眉目,结果这死丫头却给我整这么一出。” “白鹿书院的学子是哪一家的?”老太太接着问。 “根本算不上是哪一家。” “是杜家。”许诗雅插话。 “什么杜家?不过是望城的小户之家。那学子全仰仗着他姐姐嫁进了李翰林家才在京城立足。” 闻言,玉珠以眼神询问宝珠:难道是杜闲庭?宝珠回了个肯定的眼神。 许诗雅反驳二太太:“娘,你再不满,也别把人说的好像是拖油瓶似的。人家也是堂堂进士出身,现在在吏部做事。” “进士出身又如何?每三年就会出一批进士。像他那种没有根基的人,以后能有多大前途?他能和姜家公子比吗?你好歹也是自小在京城长大的,你眼瘸了吗?”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瞧不中姜家。” “你瞧不中?别人未必瞧得上你。我奔波了这么久,才有一点影儿。” “既然互相瞧不上,那正好。你还上赶着干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想你以后过的好。”二太太指着许诗雅,又对老太太道:“姑母,你看看她的样子,真是不知好歹。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听风便是雨,以为只要是白鹿书院的人就会是个人物吗?真是天真!前段时间,因为怀庆的事情,我还同情了大嫂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你不知道儿女都是债吗?”老太太一句话堵得二太太接不上话。 门外,吴嬷嬷急声道:“太太,赵世子遇刺了。” 玉珠蹭地起身,别往外冲边问:“赵承泽人呢?” “刚回客院。” 吴嬷嬷话落,玉珠转眼就跑没影了。 三太太唤吴嬷嬷进屋询问情况。 老太太对二太太道:“诗雅的事情从长再议,现在先去看看赵世子伤得如何。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皇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遇刺,那些贼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二太太看了一眼三太太,“连皇上都敢行刺,遑论其他人。” “行了,走。”老太太率先起身。 众人往客院而去。 客院。见到已包扎好伤口,坐在榻上的赵承泽,玉珠急问:“伤得严不严重?” 赵承泽忙道:“不严重,只是点皮外伤,他们非让我回来歇着。” “姐,大哥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代大哥盯着,非得抓住那刺客才行。” 青柏紧接着赵承阳的话道:“大公子,大小姐,我去协助二公子。” 两人大步离开。 玉珠在赵承泽一侧坐下来,“怎么受伤的?” “巡城的时候,打算顺道去看一下安叔。半道上,一蒙面男子突然出手偷袭。刺客似乎对我怀有很深的仇恨,拼着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伤我。我虽是受了点伤,他伤得更严重。如果不是从小巷拐出来一辆马车,我怎么可能让他从我手底下逃脱。” “所以,你也拼着自己受伤不顾,想要将对方留下来?”玉珠炸毛。 赵承泽忙安抚:“别担心,我有分寸。如果真的敌不过对方,我岂会傻傻硬拼?” 青松问:“大公子,有怀疑的人吗?” “看身形,同新来那位宁王世子身边的护卫极像,我已经让青杉去打探了。” “如果真是他,上次那个眼神,我就完全误解其意了。”青竹愤然。 “不必在意,我们又不是神,哪能处处窥得真意,事事料得先机?” “听大公子的。”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几人停止交谈。 老太太等人及闻讯的大太太一同到来。众人关切一番后又问起情况,赵承泽挑拣着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众人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养伤事宜后才离开。 不久,青杉带来消息:“大公子,新来那位宁王世子也遇刺了,我打探了一番,他身边的护卫受了重伤。” “真巧!”赵承泽挑眉。 “不过,那位宁王世子也受了伤,一时也不能认定是赶巧还是遭了池鱼之殃。” “确实不能妄下论断,暂且先看看情况再说。” 赵承泽说完,几人俱点头。 宁王府。 端木念满脸濡慕地望着皇上,激动得手足无措,“皇伯父,没想到你会来看侄儿,侄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行了,你身上还带着伤,赶紧坐下。” “是。”端木念同手同脚地在皇上下首坐下。 见此情形,皇上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温情。 随同皇上前来的淑妃虽面带关切,掩在衣袖下的手却用力捏着帕子。 周院正上前为端木念把脉。 “情况如何?” “回皇上,世子身上的伤是皮外伤,未伤到筋骨,仔细调理休养一段时间,应无大碍。” “还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洪来,记得让内务府送补品来。” “是,皇上。”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看望 端木念紧接着洪公公的话道:“多谢皇伯父,您对侄儿真是太好了!” 皇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侄儿也不清楚,就是如平常一般走在街上,突然就被袭击了。侄儿自小到大,在进京之前,连被人追着跑的情形都未曾经历过。没想到进京之后,居然会被人行刺?皇伯父,如果不是身边的护卫拼死相护,侄儿未必还能坐在您面前。” 皇上冷笑一声,“看来有的人是真的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众人皆低头屏息敛气。 “你且好生养伤,切勿多想。”皇上起身。 端木念立即紧跟相送。 “不必送。”皇上摆手。 “至少让侄儿送您出府,否则侄儿心难安。” 皇上不再多言,大步离开。 离开宁王府后,皇上立即吩咐:“洪来,派人去传左翼卫指挥使、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让他们即刻进宫。孟舟,私卫也参与调查此事。” “是,皇上。”两人领命。 淑妃眼底闪过惊鄂,随即斟酌道:“陛下,此处离另一宁王府不远,不如也顺道走一趟。” 皇上转头,“爱妃为何有此提议?” 顶着皇上的目光,淑妃神色坦然,“臣妾是想着,两位世子的身份尚未有定论,京中之人对此事定是多有关注,陛下此行恐又会令人热议。” “百姓不过是在茶余饭后消遣一番罢了,朕没有过失,不需要特意去堵百姓的嘴。” “是臣妾妄言了。” 皇上停下脚步,“比起去另一宁王府,赵小子也遇刺了,去许府。” “陛下,臣妾久未出宫,今日有此机会,想回娘家一趟,可否?” “去。” “谢陛下。” 皇上和淑妃分道而行。 端木念自送走皇上,飘然回到大厅后,就一直端坐不动,也不言语,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这副模样让人一看便知:此人尚沉浸在令人激动之事中无法自拔。 端木念发够呆、回过神后,立即高声吩咐:“来人,让厨房准备珍珠鸡、水晶肘子、金玉满堂……” 宫人忙劝阻:“世子,你有伤在身,这些菜太过油腻,不利于养伤。” “一激动,就忘了有伤在身,算了。”端木念转而吩咐自己的另一护卫:“你去本世子觉得味道还不错的那间酒楼,让人送些利于养伤的菜来。” “是,世子。” 男子领命而去。 苏府。 花厅之中,摒退其他人后,只余下淑妃和苏敏中。 “娘娘怎么出宫了?” “随皇上出宫的。你说,端木念是不是真的宁王之子?皇上是不是也知道?” “有何根据?” “今日皇上来了华清殿,丽嫔使计来抢人,皇上未曾理会。没想到得知端木念遇刺后,皇上立即就出宫。我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担心。不仅如此,皇上对端木念的态度也如同自家子侄一般,还让私卫也参与调查端木念遇刺一事。这些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 “你没在皇上面前露出马脚?” “我岂会让寒儿因我而涉险?” “皇上先回宫了?” “没有,赵世子也遇刺了,皇上去了许府。” “你为什么不陪在皇上身边?” “比起去许府,当然是此事更重要。” “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你特地来一趟,让人传话即可,下次别再如此冲动。” “我冲动?你呢?冷血吗?你把寒儿架到火上,自己却在一旁冷眼漠视。如果皇上真的已经确认端木念就是真的宁王之子,现在不动寒儿,不过是为了钓出幕后之人。左右也是被利用,早晚也是个死,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事情真的到了你以为的地步吗?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用你提醒我该如何行事。如果端木念真的挡了寒儿的路,我自会除掉他。本以为他是经由毅王府进京的,皇上必定有所提防,原也不足为惧。现在看来,确实不能再等闲视之。你可知道,他是如何证明自己身份的?” “我也曾佯装好奇提起过,不过皇上未曾吐露丝毫。” “如果知道,那就好办了。” “我再去向皇上打听。” “不行,别惹疑上身。” “那现在怎么办?” “不过多费些心思而已,此事我会处理,你只管继续做好你的宠妃即可。丽嫔可是在针对你?” “毕竟才刚进宫,心气儿高,这也在所难免,我自能应对。” “小心使得万年船。” “连主宰自身荣辱之人都未曾了解清楚,这样的人,纵有几分手段,又能如何?” “我去吩咐人准备点东西,让你带进宫。”苏敏中转身离开。 直到苏敏中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之后,淑妃才露出自嘲般的苦笑。 瑛姑姑早已候在拐角不远处,见苏敏中到来,忙上前行礼。 “娘娘近日在宫中的情形如何?” “回大人,娘娘在宫中尚好,只是……” “只是?” “只是娘娘似对大人颇有怨气。” “无妨。”想到淑妃今日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态度,苏敏中不以为意,“真到了关键时候,她自然知道能依靠的人是谁。不过,还是要留意别让娘娘做出不合适宜的举动。” “大人放心。” 苏敏中继续向前,瑛姑姑退回原处,往另一边而去。 府中一角的小佛堂内,苏夫人正闭目跪在一尊佛像前,敲打着木鱼。嬷嬷轻步进来,低声禀告淑妃进府一事,随后退至一旁。苏夫人仿若未闻,不为所动,只有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敲击声在空气中撩绕,久久不散。 许府。 皇上的到来让府中众人忙碌了一番,皇上看过赵承泽离开后,众人反应不一。 松鹤堂,老太太对着老太爷感叹: “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重视赵侯府!” “毕竟是世代镇守边疆的重臣之家。” “老三媳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瞧她这段日子折腾的。” “老三媳妇是有分寸的人,她总不会坑害自己闺女。” “等老三回来,得问一问,赵家打算什么时候和咱们府上结亲?既然有意结亲,就应该先将亲事定下来才是。”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看望 端木念紧接着洪公公的话道:“多谢皇伯父,您对侄儿真是太好了!” 皇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侄儿也不清楚,就是如平常一般走在街上,突然就被袭击了。侄儿自小到大,在进京之前,连被人追着跑的情形都未曾经历过。没想到进京之后,居然会被人行刺?皇伯父,如果不是身边的护卫拼死相护,侄儿未必还能坐在您面前。” 皇上冷笑一声,“看来有的人是真的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众人皆低头屏息敛气。 “你且好生养伤,切勿多想。”皇上起身。 端木念立即紧跟相送。 “不必送。”皇上摆手。 “至少让侄儿送您出府,否则侄儿心难安。” 皇上不再多言,大步离开。 离开宁王府后,皇上立即吩咐:“洪来,派人去传左翼卫指挥使、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让他们即刻进宫。孟舟,私卫也参与调查此事。” “是,皇上。”两人领命。 淑妃眼底闪过惊鄂,随即斟酌道:“陛下,此处离另一宁王府不远,不如也顺道走一趟。” 皇上转头,“爱妃为何有此提议?” 顶着皇上的目光,淑妃神色坦然,“臣妾是想着,两位世子的身份尚未有定论,京中之人对此事定是多有关注,陛下此行恐又会令人热议。” “百姓不过是在茶余饭后消遣一番罢了,朕没有过失,不需要特意去堵百姓的嘴。” “是臣妾妄言了。” 皇上停下脚步,“比起去另一宁王府,赵小子也遇刺了,去许府。” “陛下,臣妾久未出宫,今日有此机会,想回娘家一趟,可否?” “去。” “谢陛下。” 皇上和淑妃分道而行。 端木念自送走皇上,飘然回到大厅后,就一直端坐不动,也不言语,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这副模样让人一看便知:此人尚沉浸在令人激动之事中无法自拔。 端木念发够呆、回过神后,立即高声吩咐:“来人,让厨房准备珍珠鸡、水晶肘子、金玉满堂……” 宫人忙劝阻:“世子,你有伤在身,这些菜太过油腻,不利于养伤。” “一激动,就忘了有伤在身,算了。”端木念转而吩咐自己的另一护卫:“你去本世子觉得味道还不错的那间酒楼,让人送些利于养伤的菜来。” “是,世子。” 男子领命而去。 苏府。 花厅之中,摒退其他人后,只余下淑妃和苏敏中。 “娘娘怎么出宫了?” “随皇上出宫的。你说,端木念是不是真的宁王之子?皇上是不是也知道?” “有何根据?” “今日皇上来了华清殿,丽嫔使计来抢人,皇上未曾理会。没想到得知端木念遇刺后,皇上立即就出宫。我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担心。不仅如此,皇上对端木念的态度也如同自家子侄一般,还让私卫也参与调查端木念遇刺一事。这些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 “你没在皇上面前露出马脚?” “我岂会让寒儿因我而涉险?” “皇上先回宫了?” “没有,赵世子也遇刺了,皇上去了许府。” “你为什么不陪在皇上身边?” “比起去许府,当然是此事更重要。” “还没有重要到需要你特地来一趟,让人传话即可,下次别再如此冲动。” “我冲动?你呢?冷血吗?你把寒儿架到火上,自己却在一旁冷眼漠视。如果皇上真的已经确认端木念就是真的宁王之子,现在不动寒儿,不过是为了钓出幕后之人。左右也是被利用,早晚也是个死,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事情真的到了你以为的地步吗?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用你提醒我该如何行事。如果端木念真的挡了寒儿的路,我自会除掉他。本以为他是经由毅王府进京的,皇上必定有所提防,原也不足为惧。现在看来,确实不能再等闲视之。你可知道,他是如何证明自己身份的?” “我也曾佯装好奇提起过,不过皇上未曾吐露丝毫。” “如果知道,那就好办了。” “我再去向皇上打听。” “不行,别惹疑上身。” “那现在怎么办?” “不过多费些心思而已,此事我会处理,你只管继续做好你的宠妃即可。丽嫔可是在针对你?” “毕竟才刚进宫,心气儿高,这也在所难免,我自能应对。” “小心使得万年船。” “连主宰自身荣辱之人都未曾了解清楚,这样的人,纵有几分手段,又能如何?” “我去吩咐人准备点东西,让你带进宫。”苏敏中转身离开。 直到苏敏中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之后,淑妃才露出自嘲般的苦笑。 瑛姑姑早已候在拐角不远处,见苏敏中到来,忙上前行礼。 “娘娘近日在宫中的情形如何?” “回大人,娘娘在宫中尚好,只是……” “只是?” “只是娘娘似对大人颇有怨气。” “无妨。”想到淑妃今日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态度,苏敏中不以为意,“真到了关键时候,她自然知道能依靠的人是谁。不过,还是要留意别让娘娘做出不合适宜的举动。” “大人放心。” 苏敏中继续向前,瑛姑姑退回原处,往另一边而去。 府中一角的小佛堂内,苏夫人正闭目跪在一尊佛像前,敲打着木鱼。嬷嬷轻步进来,低声禀告淑妃进府一事,随后退至一旁。苏夫人仿若未闻,不为所动,只有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敲击声在空气中撩绕,久久不散。 许府。 皇上的到来让府中众人忙碌了一番,皇上看过赵承泽离开后,众人反应不一。 松鹤堂,老太太对着老太爷感叹: “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重视赵侯府!” “毕竟是世代镇守边疆的重臣之家。” “老三媳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瞧她这段日子折腾的。” “老三媳妇是有分寸的人,她总不会坑害自己闺女。” “等老三回来,得问一问,赵家打算什么时候和咱们府上结亲?既然有意结亲,就应该先将亲事定下来才是。” 第二百八十章 应对 “提一句就行,不能太主动。别忘了,咱们家老三同样也受皇上重视。” “你说的对,别整得跟梦蕊她爹娘那两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一样。说起这事,我就来气。” “算了,就当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房,大太太本想对张意涵说点什么,只是在面对张意涵那幅整日神思不属、终日惶惶不安的模样时,到了嘴边的话也出不了口,只得作罢。 二房,二太太趁机数落许诗雅: “看到了?赵家长子不过受了点伤,皇上就亲自出宫看望。这就是你大姐瞧中的人,那姓杜的有如此圣眷吗?” “大姐姐和赵世子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的情况跟她一样吗?” “那你二姐呢?人家瞧中的也是公主之子。还有你表姐,嫁的也是郡王,她没当上正妻,是你姑父姑母没筹算好。你呢?能比吗?” “娘,你别总想着和她们比。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缘分是能强求的吗?” “真是冥顽不灵!我是为了谁,啊?” 二太大气得抓狂,许诗雅赶紧溜了。 三房,三太太正向吴嬷嬷抱怨: “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算走运还是不走运,你看玉珠,那是只看得见那小子,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我还不能多说什么,况且,就算我想说点什么,玉珠现在听的进去吗?” “毕竟是自小一起处大的感情,现在赵家长子受了伤,大小姐肯定得自己盯着才能安心。” “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就是忍不住想抱怨两句。” “这就是父母心啊!” 客院,对现在的赵承泽而言,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远没有与玉珠二人久违的独处来的重要。满意于玉珠不停地嘘寒问暖,赵承泽深觉自己算是因祸得福,只是这种想法只能深埋心底,不能诉之于口,否则必会惹毛玉珠。 宁王府。 徐东佯装替端木念布菜,压低声音:“世子,如今是什么情况?” “雁七出手行刺赵世子,本世子只能出此下策以求自保。” “雁七疯了吗?他人呢?” “在王府,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除了被赵世子所伤,还有自行添上的伤,很真。” “再真又如何?可有留下首尾?” “没有。” “赵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世子你在此时遇刺,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雁七不能留了。” “还是留下,本世子才刚跟皇上提起他。” “对于胆敢坏主子计划的人,本就死不足惜。世子何必执意留下他?” “大概是出于身世上的同病相怜,都是只剩下孤身一人,他至少还有能恨着的人,而我连该恨谁都不知道。” “命可以留下,但他不能再出现在人前,尤其不能出王府。” “如此严重?难道赵家的人还敢强行拿人不成?” “一逮住机会,就暗地里将人拿下,赵家的狼崽子干得可不少,连进府拿人都干过。好在这是京城,这里又是王府,倒是不必担心他们会入府而来,但需切记不能让雁七出王府。” “明白。” “还有一件事,世子总不会无缘无故地遇刺?”! “这正是本世子要和你商量的事,如果本世子没了,谁能得利,谁就是谋划行刺本世子的幕后真凶。” “正该如此。” …… 皇上的出宫之举,随后左翼卫从京郊大营调入京城,大理寺和刑部的衙差如倾巢出动般在街上四处打探,如此种种,使得两位世子之争又起了新的风向。 卫国公府。 同幕僚商议完之后的卫国公来到老夫人处。 “娘,皇上的举动是否有所暗示?咱们该不该去探望受伤的世子?” “你们商议的结果呢?” “意见不一。” “不奇怪,皇上这一出出的,闹得下面的人也跟着多思多想。依我的意见,稳妥为上,先静观其变。” “如此也好,总不能混淆了大妹的血脉。” “对咱们而言,更在意的自然是能否真的认回韵儿的血脉;但对皇家而言,就不仅仅只是如此。总之,先看着,皇上的举动要留意,也别太在意。好在两位世子并未打着韵儿的名义在京中行事,否则,我必定要进宫向皇上讨要个明确说法。” 另一宁王府。 一处假山旁,苏氏不满地嘀咕: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去捧着一个假的。” 苏良轻斥:“闭嘴,皇上是咱们能非议的吗?” “眼睛睁地看着那个假的风光,我不信你就憋的住。” “憋不住又如何?谁让咱们家的争宠争不过。” “哎,真是愁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咱们无权无势,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呗。” “哎,走,去看看寒儿。” “别在寒儿面前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还用你说?” 两人走后,静立在假山另一侧的端木寒才木然离开。 文府。 文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被府中女眷围着的文佩玉,“现在看来,新来的宁王世子十有八九就是真的。玉丫头,你可得抓住机会。你觉得世子对你如何?” “就遇见过那几次,我觉得世子对我还行。” “那就好。世子此次遇刺算是个机会,如果能上门关心一番,更能显出诚意。” “宁王府又没有女眷,如何能去?” “这就是遗憾之处,罢了,机会总会有的。” “祖母,有把握新来的世子是真的吗?” “如果不是真的,皇上会如此重视吗?照现在这个势头下去,想来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让真世子入皇家玉碟了。” 闻言,众女眷立刻兴奋地谈论开来: “娘,要真是那样,咱们家岂不是能出个世子妃、王妃?那可就不得了了。” “对啊。” “你们哪,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以后,还能接着往上飞。” “真是,竟还忘了这一层。” 众人沉浸于热议想象中的将来。 可惜,有一句话叫做天不隧人愿。 新的风向尚未成势,就有传言铺天盖地而来,直指端木念贼喊捉贼,自导自演一出遇刺的戏码,妄图以此搏取同情来坐实身份,还将镇守边疆的赵侯之子拖下水,令赵世子受伤,此举其心可诛。 第二百八十章 应对 “提一句就行,不能太主动。别忘了,咱们家老三同样也受皇上重视。” “你说的对,别整得跟梦蕊她爹娘那两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一样。说起这事,我就来气。” “算了,就当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房,大太太本想对张意涵说点什么,只是在面对张意涵那幅整日神思不属、终日惶惶不安的模样时,到了嘴边的话也出不了口,只得作罢。 二房,二太太趁机数落许诗雅: “看到了?赵家长子不过受了点伤,皇上就亲自出宫看望。这就是你大姐瞧中的人,那姓杜的有如此圣眷吗?” “大姐姐和赵世子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的情况跟她一样吗?” “那你二姐呢?人家瞧中的也是公主之子。还有你表姐,嫁的也是郡王,她没当上正妻,是你姑父姑母没筹算好。你呢?能比吗?” “娘,你别总想着和她们比。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缘分是能强求的吗?” “真是冥顽不灵!我是为了谁,啊?” 二太大气得抓狂,许诗雅赶紧溜了。 三房,三太太正向吴嬷嬷抱怨: “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算走运还是不走运,你看玉珠,那是只看得见那小子,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我还不能多说什么,况且,就算我想说点什么,玉珠现在听的进去吗?” “毕竟是自小一起处大的感情,现在赵家长子受了伤,大小姐肯定得自己盯着才能安心。” “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就是忍不住想抱怨两句。” “这就是父母心啊!” 客院,对现在的赵承泽而言,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远没有与玉珠二人久违的独处来的重要。满意于玉珠不停地嘘寒问暖,赵承泽深觉自己算是因祸得福,只是这种想法只能深埋心底,不能诉之于口,否则必会惹毛玉珠。 宁王府。 徐东佯装替端木念布菜,压低声音:“世子,如今是什么情况?” “雁七出手行刺赵世子,本世子只能出此下策以求自保。” “雁七疯了吗?他人呢?” “在王府,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除了被赵世子所伤,还有自行添上的伤,很真。” “再真又如何?可有留下首尾?” “没有。” “赵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世子你在此时遇刺,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雁七不能留了。” “还是留下,本世子才刚跟皇上提起他。” “对于胆敢坏主子计划的人,本就死不足惜。世子何必执意留下他?” “大概是出于身世上的同病相怜,都是只剩下孤身一人,他至少还有能恨着的人,而我连该恨谁都不知道。” “命可以留下,但他不能再出现在人前,尤其不能出王府。” “如此严重?难道赵家的人还敢强行拿人不成?” “一逮住机会,就暗地里将人拿下,赵家的狼崽子干得可不少,连进府拿人都干过。好在这是京城,这里又是王府,倒是不必担心他们会入府而来,但需切记不能让雁七出王府。” “明白。” “还有一件事,世子总不会无缘无故地遇刺?”! “这正是本世子要和你商量的事,如果本世子没了,谁能得利,谁就是谋划行刺本世子的幕后真凶。” “正该如此。” …… 皇上的出宫之举,随后左翼卫从京郊大营调入京城,大理寺和刑部的衙差如倾巢出动般在街上四处打探,如此种种,使得两位世子之争又起了新的风向。 卫国公府。 同幕僚商议完之后的卫国公来到老夫人处。 “娘,皇上的举动是否有所暗示?咱们该不该去探望受伤的世子?” “你们商议的结果呢?” “意见不一。” “不奇怪,皇上这一出出的,闹得下面的人也跟着多思多想。依我的意见,稳妥为上,先静观其变。” “如此也好,总不能混淆了大妹的血脉。” “对咱们而言,更在意的自然是能否真的认回韵儿的血脉;但对皇家而言,就不仅仅只是如此。总之,先看着,皇上的举动要留意,也别太在意。好在两位世子并未打着韵儿的名义在京中行事,否则,我必定要进宫向皇上讨要个明确说法。” 另一宁王府。 一处假山旁,苏氏不满地嘀咕: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去捧着一个假的。” 苏良轻斥:“闭嘴,皇上是咱们能非议的吗?” “眼睛睁地看着那个假的风光,我不信你就憋的住。” “憋不住又如何?谁让咱们家的争宠争不过。” “哎,真是愁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咱们无权无势,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呗。” “哎,走,去看看寒儿。” “别在寒儿面前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还用你说?” 两人走后,静立在假山另一侧的端木寒才木然离开。 文府。 文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被府中女眷围着的文佩玉,“现在看来,新来的宁王世子十有八九就是真的。玉丫头,你可得抓住机会。你觉得世子对你如何?” “就遇见过那几次,我觉得世子对我还行。” “那就好。世子此次遇刺算是个机会,如果能上门关心一番,更能显出诚意。” “宁王府又没有女眷,如何能去?” “这就是遗憾之处,罢了,机会总会有的。” “祖母,有把握新来的世子是真的吗?” “如果不是真的,皇上会如此重视吗?照现在这个势头下去,想来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让真世子入皇家玉碟了。” 闻言,众女眷立刻兴奋地谈论开来: “娘,要真是那样,咱们家岂不是能出个世子妃、王妃?那可就不得了了。” “对啊。” “你们哪,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以后,还能接着往上飞。” “真是,竟还忘了这一层。” 众人沉浸于热议想象中的将来。 可惜,有一句话叫做天不隧人愿。 新的风向尚未成势,就有传言铺天盖地而来,直指端木念贼喊捉贼,自导自演一出遇刺的戏码,妄图以此搏取同情来坐实身份,还将镇守边疆的赵侯之子拖下水,令赵世子受伤,此举其心可诛。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人 紧接着又有新的传言指向端木寒,言其做贼心虚,为掩盖自己的假身份不仅对端木念痛下杀手,还连累赵承泽受伤,又大肆造谣污蔑,如此行事,简直天理难容。 一时之间,对于此事的谁是谁非,那是众说纷纭,两位世子之争在百姓中又暂时达到一个新的平衡。 与此相反,大理寺和刑部之人却无不在心中叫苦不迭。除了来自皇上的压力还得应付其他人的打探询问,陶寺卿愁得胡子都掉了一大把也传了开来。内城司和外城司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左翼卫的强势入驻,使两司之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外城司因赵承泽遇刺,头顶的压力还得更甚一层。 在此情形下,那些暗中行隐秘之事的人更是如履薄冰。 醉春楼。 幽怜看着翻窗而进,与上次见面时完全不同伪装的徐东,深深地吐了口气。 “现在情形如此,再谨慎也不为过。”徐东坐到幽怜对面。 幽怜点头:“属下深有同感,咱们的人最近做点事都得反复思虑周全才敢行动。” “告诫下面的人,以后的形势只会更严峻,行事必须谨慎,绝不能冲动,咱们的人手不能再折损了。” “明白。人手少了,办一点事也有捉襟见肘之感。” “还有,切记别再去招惹赵家之人,咱们的人中已有人被他们盯上。” “何人被盯上了?” “自己犯蠢作死的人,还有受其牵连的人。” “情况严重吗?” “牵一发而动全身。”本能往桌上拍掌的徐东及时收住手,转而咬牙切齿:“真是该死!” 意识到严重性的幽怜暗自警醒,郑重道:“自踹门之事后,赵家长子再未来过,属下也不曾主动去示好。” “那个勇毅侯府的丫环呢?” “我会看好她。” …… 悠然居。 端木敬趁着和肖睿等人来此用饭的机会,寻隙同魏先生匆匆见了一面。 “先生,近日针对端木念的传言,可是出自先生之手?” “不是。” “看来端木念在京中的人缘也并没有如表面那般好。” “太出风头,自然就成了靶子,难免有人趁机射上两箭。” “那皇上的举动是有意立其为靶子,还是真的看重?” “以咱们这位皇上的性情,应是后者。” “端木寒岂不是没了一争之力?这些时日,他已寻过我几回。” “作为棋子,当然不能这么快就被废了,必要之时,也得助其一臂之力。两两相争,才能有机可寻。” “先生高见。只是,皇上是否过于看重端木念?” “皇上的此番举动并不全是因其而起,确切地说,更多的是因皇上自身。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况是已坐上那个位置十几年的人,面对一而再再二三的挑衅,岂会无动于衷?” “对于赵世子被卷入此事,依先生所见,是否真如外界所言?” “不管真相如何,老夫还是更倾向于赵侯之子是遭了池鱼之殃。” “多谢先生解惑。” “世子不必多礼,不知世子的收获如何?” “大多的目光都在那二人身上,少有关注于我的,有幸识得三两好友。” “如此甚好。鉴于如今的形势,今日之后,若非必要,老夫与世子还是少见为妙。” “依先生所言。” …… 作为在外界眼中被波及、被连累的一方,赵承泽现下正手握兵书,随意地坐在靠窗的矮榻上。 “大哥,”赵承阳在赵承泽面前来回打转,“我们就按兵不动?” 赵承泽抬头,“盯紧该盯的地方,收集各种消息,难道不算动吗?” “总觉得不痛快,姐,你说呢?” 在桌旁舀补汤的玉珠回道:“急什么?等你大哥养好伤,我们当然要找补回来。在此之前,你可别出岔子。” “放心,盯着呢,保证跑不了。”赵承阳毫不含糊。 赵承泽放下书,接过玉珠递来的汤盅,慢慢饮用。 三老爷进来见此情景,踱步至桌旁坐下,“你如此悠然自得,想必定是已知袭击你的人是谁了?” “这里是京城,侄儿还得仰仗姑父。姑父可知大理寺和刑部查得如何了?”。 “我瞧你并不急。” “着急上火不利于养伤,侄儿也是想着早点养好伤,才能做事。” “目前为止,已查到的带伤之人中,没有发现被你所伤之人。”三老爷的目光扫过玉珠、赵承阳,回到赵承泽身上,“你真的没有怀疑的人?” “侄儿思来想去,能让刺客如此不要命地出手袭击,不太可能只是冲着我这个人,八成是冲着赵侯世子这层身份而来,而和我赵家有仇的,或多或少都与大昭国有些干系。让侄儿觉得有意思的是,近日京中的传言里竟都拉上了我,我赵家和宁王世子可没有半分纠葛。” 三老爷深看了赵承泽一眼,又瞥了玉珠一眼,心中冷哼:好小子!敢在我面前耍心眼儿,有你低头的时候。” 外面响起曼枝的声音:“老爷,姚少爷进府了,太太请你过去。”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三老爷心中满意,“玉珠,随我去见一见为父收的另一名弟子。” “是长隐师弟吗?去年听宝珠提过。” “就是他,等你见过就会知道,以为父的眼光,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弟子。” 见赵承泽闻言起身,三老爷又道:“你既有心早日养好伤,就好生呆着。” 赵承泽不为所动,“适当的走动同样利于养伤,侄儿也想见一见姑父的另一名弟子是何模样。” “随你。”三老爷往外而去。 玉珠和赵承泽跟上。 赵承阳压下了想跟去瞧热闹的心思,出府前往外城司,青柏随行。 三房主院,三老爷一进屋,原本坐着的少年立刻起身行礼,“师父。” 好气度!这是玉珠第一眼见到少年时,心中冒出的念头。 少年的容貌并不算出众,但那周身的气度,即使是赵承泽也在心中暗赞一声。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人 紧接着又有新的传言指向端木寒,言其做贼心虚,为掩盖自己的假身份不仅对端木念痛下杀手,还连累赵承泽受伤,又大肆造谣污蔑,如此行事,简直天理难容。 一时之间,对于此事的谁是谁非,那是众说纷纭,两位世子之争在百姓中又暂时达到一个新的平衡。 与此相反,大理寺和刑部之人却无不在心中叫苦不迭。除了来自皇上的压力还得应付其他人的打探询问,陶寺卿愁得胡子都掉了一大把也传了开来。内城司和外城司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左翼卫的强势入驻,使两司之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外城司因赵承泽遇刺,头顶的压力还得更甚一层。 在此情形下,那些暗中行隐秘之事的人更是如履薄冰。 醉春楼。 幽怜看着翻窗而进,与上次见面时完全不同伪装的徐东,深深地吐了口气。 “现在情形如此,再谨慎也不为过。”徐东坐到幽怜对面。 幽怜点头:“属下深有同感,咱们的人最近做点事都得反复思虑周全才敢行动。” “告诫下面的人,以后的形势只会更严峻,行事必须谨慎,绝不能冲动,咱们的人手不能再折损了。” “明白。人手少了,办一点事也有捉襟见肘之感。” “还有,切记别再去招惹赵家之人,咱们的人中已有人被他们盯上。” “何人被盯上了?” “自己犯蠢作死的人,还有受其牵连的人。” “情况严重吗?” “牵一发而动全身。”本能往桌上拍掌的徐东及时收住手,转而咬牙切齿:“真是该死!” 意识到严重性的幽怜暗自警醒,郑重道:“自踹门之事后,赵家长子再未来过,属下也不曾主动去示好。” “那个勇毅侯府的丫环呢?” “我会看好她。” …… 悠然居。 端木敬趁着和肖睿等人来此用饭的机会,寻隙同魏先生匆匆见了一面。 “先生,近日针对端木念的传言,可是出自先生之手?” “不是。” “看来端木念在京中的人缘也并没有如表面那般好。” “太出风头,自然就成了靶子,难免有人趁机射上两箭。” “那皇上的举动是有意立其为靶子,还是真的看重?” “以咱们这位皇上的性情,应是后者。” “端木寒岂不是没了一争之力?这些时日,他已寻过我几回。” “作为棋子,当然不能这么快就被废了,必要之时,也得助其一臂之力。两两相争,才能有机可寻。” “先生高见。只是,皇上是否过于看重端木念?” “皇上的此番举动并不全是因其而起,确切地说,更多的是因皇上自身。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况是已坐上那个位置十几年的人,面对一而再再二三的挑衅,岂会无动于衷?” “对于赵世子被卷入此事,依先生所见,是否真如外界所言?” “不管真相如何,老夫还是更倾向于赵侯之子是遭了池鱼之殃。” “多谢先生解惑。” “世子不必多礼,不知世子的收获如何?” “大多的目光都在那二人身上,少有关注于我的,有幸识得三两好友。” “如此甚好。鉴于如今的形势,今日之后,若非必要,老夫与世子还是少见为妙。” “依先生所言。” …… 作为在外界眼中被波及、被连累的一方,赵承泽现下正手握兵书,随意地坐在靠窗的矮榻上。 “大哥,”赵承阳在赵承泽面前来回打转,“我们就按兵不动?” 赵承泽抬头,“盯紧该盯的地方,收集各种消息,难道不算动吗?” “总觉得不痛快,姐,你说呢?” 在桌旁舀补汤的玉珠回道:“急什么?等你大哥养好伤,我们当然要找补回来。在此之前,你可别出岔子。” “放心,盯着呢,保证跑不了。”赵承阳毫不含糊。 赵承泽放下书,接过玉珠递来的汤盅,慢慢饮用。 三老爷进来见此情景,踱步至桌旁坐下,“你如此悠然自得,想必定是已知袭击你的人是谁了?” “这里是京城,侄儿还得仰仗姑父。姑父可知大理寺和刑部查得如何了?”。 “我瞧你并不急。” “着急上火不利于养伤,侄儿也是想着早点养好伤,才能做事。” “目前为止,已查到的带伤之人中,没有发现被你所伤之人。”三老爷的目光扫过玉珠、赵承阳,回到赵承泽身上,“你真的没有怀疑的人?” “侄儿思来想去,能让刺客如此不要命地出手袭击,不太可能只是冲着我这个人,八成是冲着赵侯世子这层身份而来,而和我赵家有仇的,或多或少都与大昭国有些干系。让侄儿觉得有意思的是,近日京中的传言里竟都拉上了我,我赵家和宁王世子可没有半分纠葛。” 三老爷深看了赵承泽一眼,又瞥了玉珠一眼,心中冷哼:好小子!敢在我面前耍心眼儿,有你低头的时候。” 外面响起曼枝的声音:“老爷,姚少爷进府了,太太请你过去。”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三老爷心中满意,“玉珠,随我去见一见为父收的另一名弟子。” “是长隐师弟吗?去年听宝珠提过。” “就是他,等你见过就会知道,以为父的眼光,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弟子。” 见赵承泽闻言起身,三老爷又道:“你既有心早日养好伤,就好生呆着。” 赵承泽不为所动,“适当的走动同样利于养伤,侄儿也想见一见姑父的另一名弟子是何模样。” “随你。”三老爷往外而去。 玉珠和赵承泽跟上。 赵承阳压下了想跟去瞧热闹的心思,出府前往外城司,青柏随行。 三房主院,三老爷一进屋,原本坐着的少年立刻起身行礼,“师父。” 好气度!这是玉珠第一眼见到少年时,心中冒出的念头。 少年的容貌并不算出众,但那周身的气度,即使是赵承泽也在心中暗赞一声。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交谈 三老爷在主位坐下后,少年即行大礼。 “长隐拜见师父师母。” “不必多礼,快起身。”三老爷招手,“玉珠,过来,这就是为父的另一名弟子。长隐,这是为师去年才寻回的长女,你尚未见过。” 姚长隐施礼:“长隐见过大师姐。” “长隐师弟。”玉珠回礼。 见三老爷完全没有介绍赵承泽的打算,姚长隐出声询问:“师父,不知这位是?” 三老爷勉为其难道:“暂且住在府中的赵侯长子。” “赵大公子。” “姚公子。” 两人见过礼后,三太太道:“都坐。” 玉珠坐到宝珠旁边,赵承泽和姚长隐坐一起。 三老爷问:“家中情况可好?” “回师父,家中一切尚好。” 三老爷点头,“一年未见,观你容色,应是颇有长进,为师甚为欣慰。” “能得师父肯定,弟子自当更勤勉。” “夫人,长隐的住处可安置好?” “住处一早就收拾好了,只需等人一到再添上些用品即可,吴嬷嬷正在添置。” “有劳师母。” “既如此,长隐,先随我去书房,让我考查一番功课,下个月你就去国子监读书。” “是,师父。” “长隐一路舟车劳顿,还未歇口气,你又何必急于考校功课。” “正好趁我现在有空。”三老爷转向赵承泽,“既然走动有利于养伤,你也来书房。” 三人离开后,宝珠道:“只不过是进国子监读书而已,没想到姚家竟商议了如此之久,才让长隐师弟成行。” “大家族都以嫡枝为重,长隐出自旁支,不仅自身出众,又拜得你爹为师,嫡枝怎会不阻挠打压?长隐能来京城,必定也是做出了一番让步。” “长隐师弟也不容易。” “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是世情大都如此。” “我相信娘以前说的,爹收弟子只看才华和人品,不看出身的话了。”玉珠点头。 “你这孩子!”三太太笑了。 姚长隐给赵承泽的第一印象与当初的冯子扬不同,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姚长隐第一眼见到玉珠时目光清正,并直接称大师姐,不似冯子扬那般先是阴差阳错地对着玉珠说了一堆风花雪月,后又称了一声玉珠妹妹什么的,因此,赵承泽对姚长隐的态度尚可。两人都住在客院,也渐渐熟悉起来。 转眼到了国子监休沐日,许怀庆苦着脸跟着许怀新回府。得知姚长隐的存在后,许怀庆以要尽地主之谊的名义,极力邀姚长隐出府,美其名曰熟悉京城,姚长隐点头随行。 谁知,两人却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遇上张意涵。顶着张意涵那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视线,许怀庆尴尬干笑着飘然而过。见姚长隐并未好奇震惊,许怀庆偷偷松了口气。 张意涵回房后又成了平日里的模样,大太太自丫环口中得知详情后是即恼又忧,恼许怀庆,忧张意涵,同时也在心中生出一丝后悔。 老太太得知许怀庆回府又出府后,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田露身边的丫环不满,“小姐,此事就这么僵持着?” “不然呢?”田露认真练字。 “小姐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我又不是非嫁表哥不可,姑祖母既然接了我来,总不会就这样把我打发回去,就算嫁不成表哥,姑祖母也会另替我寻门好亲事,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是小姐想的明白,那位张家的表小姐恐怕就想不明白了。”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 客院,冯子扬满脸怀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赵承泽。 “你确定真的不是有人因私仇来向你寻仇?” 赵承泽连眼神都欠奉,“我要连这点数都没有,就得和你一样坐在国子监读书了,而不是被皇上任命为外城司主事。”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如果刺客是冲着你赵侯世子的身份而来,你的身份刚曝出时,怎么无人行刺你?相安无事这么长时间,现在才想起来行刺你?这合理吗?” “刺客怎么想的,我如何得知?” “竟还忘了你曾在皇家狩猎场逼死了一名疑是大昭国奸细的女刺客这事,这次行刺你的人是男子,你觉得会不会是同她关系匪浅之人来寻你报仇?” “有可能。”一旁的玉珠接话。 赵承泽挑眉,“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真的有意思了!” “你这人可真是,遇刺了还觉得有意思?”冯子扬面露无语,随即又正色道:“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同调查大师妹和宝珠妹妹在大佛寺遇袭一事有关?”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查,有人行刺你吗?” “有可能是幕后之人以为你查到了什么,才对你出手。”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什么收获?” “确实没什么收获,只有一点点:先来的宁王世子最近和诚王世子有过几次接触,苏成前几日趁着酒意向他的朋友抱怨了一句,说他娘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问他愿不愿意回老家,他怎么可能愿意。” “那你得留心着:别哪一天人从你眼皮子底下离开了,你还不知道。” “我自然有数。” “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你以为我专程来看你的?我是来见姚师弟的,没见着人,顺道来看你。” “你想见到人,估计得等到太阳下山以后,不过,这应该正合你意。” “看来受伤对你而言真的不算个事。”冯子扬起身离开。 透过窗户见冯子扬走远后,玉珠凑到赵承泽面前,“姓苏的和他夫人之间有可能并非毫无间隙,苏成或许是个突破口。” “我会让青杉留意。” “如果能把行刺你的人捉来,就会知道他是否和狩猎场那女刺客有关。” “我们现在不妄动,不就是为了等伺机而动的那个机会吗?” 见玉珠没接话,赵承泽好奇道:“你怎么不提姓冯那小子说的后一种猜测?” “明显不合理的猜测,为何要提?再说,难道我不相信你的判断,去相信他的猜测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交谈 三老爷在主位坐下后,少年即行大礼。 “长隐拜见师父师母。” “不必多礼,快起身。”三老爷招手,“玉珠,过来,这就是为父的另一名弟子。长隐,这是为师去年才寻回的长女,你尚未见过。” 姚长隐施礼:“长隐见过大师姐。” “长隐师弟。”玉珠回礼。 见三老爷完全没有介绍赵承泽的打算,姚长隐出声询问:“师父,不知这位是?” 三老爷勉为其难道:“暂且住在府中的赵侯长子。” “赵大公子。” “姚公子。” 两人见过礼后,三太太道:“都坐。” 玉珠坐到宝珠旁边,赵承泽和姚长隐坐一起。 三老爷问:“家中情况可好?” “回师父,家中一切尚好。” 三老爷点头,“一年未见,观你容色,应是颇有长进,为师甚为欣慰。” “能得师父肯定,弟子自当更勤勉。” “夫人,长隐的住处可安置好?” “住处一早就收拾好了,只需等人一到再添上些用品即可,吴嬷嬷正在添置。” “有劳师母。” “既如此,长隐,先随我去书房,让我考查一番功课,下个月你就去国子监读书。” “是,师父。” “长隐一路舟车劳顿,还未歇口气,你又何必急于考校功课。” “正好趁我现在有空。”三老爷转向赵承泽,“既然走动有利于养伤,你也来书房。” 三人离开后,宝珠道:“只不过是进国子监读书而已,没想到姚家竟商议了如此之久,才让长隐师弟成行。” “大家族都以嫡枝为重,长隐出自旁支,不仅自身出众,又拜得你爹为师,嫡枝怎会不阻挠打压?长隐能来京城,必定也是做出了一番让步。” “长隐师弟也不容易。” “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是世情大都如此。” “我相信娘以前说的,爹收弟子只看才华和人品,不看出身的话了。”玉珠点头。 “你这孩子!”三太太笑了。 姚长隐给赵承泽的第一印象与当初的冯子扬不同,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姚长隐第一眼见到玉珠时目光清正,并直接称大师姐,不似冯子扬那般先是阴差阳错地对着玉珠说了一堆风花雪月,后又称了一声玉珠妹妹什么的,因此,赵承泽对姚长隐的态度尚可。两人都住在客院,也渐渐熟悉起来。 转眼到了国子监休沐日,许怀庆苦着脸跟着许怀新回府。得知姚长隐的存在后,许怀庆以要尽地主之谊的名义,极力邀姚长隐出府,美其名曰熟悉京城,姚长隐点头随行。 谁知,两人却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遇上张意涵。顶着张意涵那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视线,许怀庆尴尬干笑着飘然而过。见姚长隐并未好奇震惊,许怀庆偷偷松了口气。 张意涵回房后又成了平日里的模样,大太太自丫环口中得知详情后是即恼又忧,恼许怀庆,忧张意涵,同时也在心中生出一丝后悔。 老太太得知许怀庆回府又出府后,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田露身边的丫环不满,“小姐,此事就这么僵持着?” “不然呢?”田露认真练字。 “小姐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我又不是非嫁表哥不可,姑祖母既然接了我来,总不会就这样把我打发回去,就算嫁不成表哥,姑祖母也会另替我寻门好亲事,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是小姐想的明白,那位张家的表小姐恐怕就想不明白了。”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 客院,冯子扬满脸怀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赵承泽。 “你确定真的不是有人因私仇来向你寻仇?” 赵承泽连眼神都欠奉,“我要连这点数都没有,就得和你一样坐在国子监读书了,而不是被皇上任命为外城司主事。”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如果刺客是冲着你赵侯世子的身份而来,你的身份刚曝出时,怎么无人行刺你?相安无事这么长时间,现在才想起来行刺你?这合理吗?” “刺客怎么想的,我如何得知?” “竟还忘了你曾在皇家狩猎场逼死了一名疑是大昭国奸细的女刺客这事,这次行刺你的人是男子,你觉得会不会是同她关系匪浅之人来寻你报仇?” “有可能。”一旁的玉珠接话。 赵承泽挑眉,“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真的有意思了!” “你这人可真是,遇刺了还觉得有意思?”冯子扬面露无语,随即又正色道:“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同调查大师妹和宝珠妹妹在大佛寺遇袭一事有关?”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查,有人行刺你吗?” “有可能是幕后之人以为你查到了什么,才对你出手。”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什么收获?” “确实没什么收获,只有一点点:先来的宁王世子最近和诚王世子有过几次接触,苏成前几日趁着酒意向他的朋友抱怨了一句,说他娘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问他愿不愿意回老家,他怎么可能愿意。” “那你得留心着:别哪一天人从你眼皮子底下离开了,你还不知道。” “我自然有数。” “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你以为我专程来看你的?我是来见姚师弟的,没见着人,顺道来看你。” “你想见到人,估计得等到太阳下山以后,不过,这应该正合你意。” “看来受伤对你而言真的不算个事。”冯子扬起身离开。 透过窗户见冯子扬走远后,玉珠凑到赵承泽面前,“姓苏的和他夫人之间有可能并非毫无间隙,苏成或许是个突破口。” “我会让青杉留意。” “如果能把行刺你的人捉来,就会知道他是否和狩猎场那女刺客有关。” “我们现在不妄动,不就是为了等伺机而动的那个机会吗?” 见玉珠没接话,赵承泽好奇道:“你怎么不提姓冯那小子说的后一种猜测?” “明显不合理的猜测,为何要提?再说,难道我不相信你的判断,去相信他的猜测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入京 “嗯,不错,没有关心则乱。” 那满是欣慰的语气和目光是怎么回事?玉珠不自在地转过头,赶紧转移话题: “你说,要不要告诉宝珠关于身世的事?” “暂时不行。别忘了,冯驸马在明面上与当年的事是有牵扯的,至于他是否真的与当年之事无关,我们现在并不清楚。” “宝珠和冯子扬就这样相处下去,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杞人忧天是无用的。万一冯驸马和当年之事有关,就得看他们二人各自的选择了。” “也对。” …… 对此一无所知的宝珠和冯子扬,选择呆在离水池不远的浓郁树荫下,除了关切一番彼此的近况,两人在琴棋书面上也有聊不完的话题,伴着从水面吹来的阵阵凉风,倒也十分惬意。 直到傍晚,姚长隐和许怀庆才回府。冯子扬同姚长隐叙过师兄弟之情后,又被三太太留下一同用过饭后才告辞而去。 第二天,以要和师弟探讨学问的名义而上门的冯子扬再次扑空,姚长隐又被许怀庆拉出府了。于是,冯子扬又在许府呆了一天。 对此,三太太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长公主和驸马会如何想,一个月仅两日的休沐,唯一的儿子不陪在父母身边,竟将时间都用在其它地方了。 常德长公主夫妇对此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赵承泽养好伤后,并未急于在人前现身,依然在许府内。而端木念同样没有出宁王府。外界对两人的伤势又有了不同的猜测,甚至有了两人伤重不治的流言。 顶着压力却久无进展的大理寺和刑部之中出现了懈怠现象,衙差中不乏有人应付了事,两衙门的主事之人即头痛又无力。与皇上遇刺及玉珠宝珠遇袭不同,此次赵承泽和端木念遇刺,陶寺卿及余尚书等人心里是有所怀疑的,毕竟两人在同一天先后遇刺,赵承泽遇刺有目击之人,端木念却没有,虽说端木念指出的遇袭之地确实较偏僻,但加上后来紧接着出现的传言,怎不令人起疑?只是怀疑归怀疑,要定案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行。皇上的举动也使得两衙门主事之人不得不慎重行事。 雀儿巷,巷尾倒数第五家。 眼前这位出现在魏先生面前的男子,使魏先生震惊得无以复加。 诚王轻笑:“先生,回神了。” 魏先生忙行礼,诚王伸手扶住,“出门在外,先生不必多礼。” 迎诚王上坐后,魏先生在下首坐下。 “老爷怎么来了?” “左右无事,就来这边看看情况。” “恕在下直言,老爷此时前来,并不明智。” “既已来了,总不至于刚来就走,先看看情况再论。” “因接连发生行刺之事,眼下京中的巡卫盘查更甚以往,左翼卫也在不久前入城。依在下之见,老爷还是尽快回去为上。” “某会记得先生之言,先说说当下的形势。” “好。” 魏先生点头,将京中形势一一向诚王道来。 诚王听完后,面露不屑:“那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这点事就整得如临大敌一般,他怎么不干脆把剩下四卫也一并调入城。” “老爷所言甚是。如今看来,战战兢兢是入了那位的骨子里,并不会随着时间和位置的改变而改变。” “就这样的人竟还继承了祖业?何其不公!” “命运,命在前,运在后。出生定命,而运则由己定。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助老爷定运。” “能遇先生就是某之运。某即来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老爷是想再添把火?” “不,仅是添把火怎么够?得让那位拖无可拖,且看他如何应对?真是可笑!难道拖下去就能拖个儿子出来?” “就算侥天之幸得了儿子,但嗷嗷幼子,能否长成?长成之后,能否担得起祖业?一切尚是未知之数。” “瞧,如此简单之事,那位竟也不明白?那就让他明白!” …… 许府。 客院,院内的树荫下,赵承泽和青松在对弈,玉珠则在一旁观看,青竹领着韩小卫进来。 赵承泽停下对弈,面向韩小卫。 “赵主事,我没有打扰到你养伤?”手提一封糕点的韩小卫稍显拘束,语速飞快:“今日,我替妻子去买糕点,发现雀儿巷有点新情况,想着第一时间向你禀告,知道你在许府养伤,就直奔许府而来,冒然登门,太冒失了。” “无妨,坐下说。” “哦,好。” 青竹递过一杯茶,“先喝口水。” “多谢。”韩小卫接过茶喝了一口,坐下道:“赵主事,情况是这样的。今日轮到我休息,我妻子想吃孙记的糕点,我就去买。从我家到孙记要从雀儿巷经过,到了那儿,我留意了一下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一家,正好看见有辆马车在那家门口停下,有人下车进去,然后马车掉头出巷拐左而去。等我买完糕点又从那儿经过时,看到另一辆马车到了那家门前,有人上了车,然后马车掉头出巷拐右而去。据以往我们留意到的情况,这家平时的马车进出,都是马车从外面直接进门或是马车从里面出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我觉得有必要向你禀报一声,就来了。” “可有留意到是什么样的人?” “因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马车挡着,你又嘱咐过不要刻意去盯梢,我便没有走过去,只是很正常地从那里路过,因此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你做的对,一旦打草惊蛇,再想不被察觉地盯梢,就不容易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情况。” “当然算,以后但凡发现异常之处,尽管来向我禀报。” “是。”韩小卫起身,随即不好意思道:“赵主事,我来的匆忙,也没备点礼,如果你不嫌弃,就把这封糕点留下。” “这是你为你妻子买的,我怎好留下?” “没关系,我再去买就行。” 青竹插话:“你对你妻子真好,还特地去替她买糕点。”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入京 “嗯,不错,没有关心则乱。” 那满是欣慰的语气和目光是怎么回事?玉珠不自在地转过头,赶紧转移话题: “你说,要不要告诉宝珠关于身世的事?” “暂时不行。别忘了,冯驸马在明面上与当年的事是有牵扯的,至于他是否真的与当年之事无关,我们现在并不清楚。” “宝珠和冯子扬就这样相处下去,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杞人忧天是无用的。万一冯驸马和当年之事有关,就得看他们二人各自的选择了。” “也对。” …… 对此一无所知的宝珠和冯子扬,选择呆在离水池不远的浓郁树荫下,除了关切一番彼此的近况,两人在琴棋书面上也有聊不完的话题,伴着从水面吹来的阵阵凉风,倒也十分惬意。 直到傍晚,姚长隐和许怀庆才回府。冯子扬同姚长隐叙过师兄弟之情后,又被三太太留下一同用过饭后才告辞而去。 第二天,以要和师弟探讨学问的名义而上门的冯子扬再次扑空,姚长隐又被许怀庆拉出府了。于是,冯子扬又在许府呆了一天。 对此,三太太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长公主和驸马会如何想,一个月仅两日的休沐,唯一的儿子不陪在父母身边,竟将时间都用在其它地方了。 常德长公主夫妇对此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赵承泽养好伤后,并未急于在人前现身,依然在许府内。而端木念同样没有出宁王府。外界对两人的伤势又有了不同的猜测,甚至有了两人伤重不治的流言。 顶着压力却久无进展的大理寺和刑部之中出现了懈怠现象,衙差中不乏有人应付了事,两衙门的主事之人即头痛又无力。与皇上遇刺及玉珠宝珠遇袭不同,此次赵承泽和端木念遇刺,陶寺卿及余尚书等人心里是有所怀疑的,毕竟两人在同一天先后遇刺,赵承泽遇刺有目击之人,端木念却没有,虽说端木念指出的遇袭之地确实较偏僻,但加上后来紧接着出现的传言,怎不令人起疑?只是怀疑归怀疑,要定案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行。皇上的举动也使得两衙门主事之人不得不慎重行事。 雀儿巷,巷尾倒数第五家。 眼前这位出现在魏先生面前的男子,使魏先生震惊得无以复加。 诚王轻笑:“先生,回神了。” 魏先生忙行礼,诚王伸手扶住,“出门在外,先生不必多礼。” 迎诚王上坐后,魏先生在下首坐下。 “老爷怎么来了?” “左右无事,就来这边看看情况。” “恕在下直言,老爷此时前来,并不明智。” “既已来了,总不至于刚来就走,先看看情况再论。” “因接连发生行刺之事,眼下京中的巡卫盘查更甚以往,左翼卫也在不久前入城。依在下之见,老爷还是尽快回去为上。” “某会记得先生之言,先说说当下的形势。” “好。” 魏先生点头,将京中形势一一向诚王道来。 诚王听完后,面露不屑:“那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这点事就整得如临大敌一般,他怎么不干脆把剩下四卫也一并调入城。” “老爷所言甚是。如今看来,战战兢兢是入了那位的骨子里,并不会随着时间和位置的改变而改变。” “就这样的人竟还继承了祖业?何其不公!” “命运,命在前,运在后。出生定命,而运则由己定。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助老爷定运。” “能遇先生就是某之运。某即来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老爷是想再添把火?” “不,仅是添把火怎么够?得让那位拖无可拖,且看他如何应对?真是可笑!难道拖下去就能拖个儿子出来?” “就算侥天之幸得了儿子,但嗷嗷幼子,能否长成?长成之后,能否担得起祖业?一切尚是未知之数。” “瞧,如此简单之事,那位竟也不明白?那就让他明白!” …… 许府。 客院,院内的树荫下,赵承泽和青松在对弈,玉珠则在一旁观看,青竹领着韩小卫进来。 赵承泽停下对弈,面向韩小卫。 “赵主事,我没有打扰到你养伤?”手提一封糕点的韩小卫稍显拘束,语速飞快:“今日,我替妻子去买糕点,发现雀儿巷有点新情况,想着第一时间向你禀告,知道你在许府养伤,就直奔许府而来,冒然登门,太冒失了。” “无妨,坐下说。” “哦,好。” 青竹递过一杯茶,“先喝口水。” “多谢。”韩小卫接过茶喝了一口,坐下道:“赵主事,情况是这样的。今日轮到我休息,我妻子想吃孙记的糕点,我就去买。从我家到孙记要从雀儿巷经过,到了那儿,我留意了一下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一家,正好看见有辆马车在那家门口停下,有人下车进去,然后马车掉头出巷拐左而去。等我买完糕点又从那儿经过时,看到另一辆马车到了那家门前,有人上了车,然后马车掉头出巷拐右而去。据以往我们留意到的情况,这家平时的马车进出,都是马车从外面直接进门或是马车从里面出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我觉得有必要向你禀报一声,就来了。” “可有留意到是什么样的人?” “因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马车挡着,你又嘱咐过不要刻意去盯梢,我便没有走过去,只是很正常地从那里路过,因此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你做的对,一旦打草惊蛇,再想不被察觉地盯梢,就不容易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情况。” “当然算,以后但凡发现异常之处,尽管来向我禀报。” “是。”韩小卫起身,随即不好意思道:“赵主事,我来的匆忙,也没备点礼,如果你不嫌弃,就把这封糕点留下。” “这是你为你妻子买的,我怎好留下?” “没关系,我再去买就行。” 青竹插话:“你对你妻子真好,还特地去替她买糕点。”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弹劾 韩小卫春风满面:“我快当爹了,别说只是在城里买,就是去城外买,我也会去。” “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下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不如等你孩子满月之时,请我去你家用顿饭就算补上今日之礼。” “真的吗?赵主事。” “当然,只要你相请,我必定前去。” “请,当然要请!到时,我一定第一时间请赵主事。” “行,赶紧回去,别让你妻子等急了。” “好,赵主事,我先告辞了。” 韩小卫欢喜离开,青竹相送。 “这事要不要告诉我爹?” 赵承泽对着玉珠点头,“盯了这么久,总算有点不同之处,还是知会一声。” 正纠结该如何落子的青松道:“大小姐,要不你来接着下?” “不!”玉珠坚决摇头,“陪他下棋下了那么多次,一次也没赢过,我是不会再陪他下棋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了你多少子?就差全让你了,你还嬴不了。” “这能怪我吗?肯定是天生如此,估计我爹娘也不擅长下棋。” “大小姐,许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许大人,据我所知,大公子完全不是许大人的对手。” “呃,”玉珠摸了摸鼻子,“大概我随我娘,完全没随我爹。” 送走人后的青竹进来,“没想到韩小卫这么年轻就快当爹了。”说完还瞥了一眼赵承泽。 赵承泽虽面上不显,却也忍不住瞄了玉珠一眼。 奈何玉珠正皱眉盯着棋盘,恍若未闻。 朝堂上,随着一名御史率先弹劾宗人令竟在京城挂上两块宁王府门匾之举,顿时在看似平静的朝堂掀起涟漪。御史之中自有人闻风而动,紧随其后,纷纷上折弹劾宗人令。 周御史自然也不例外,满意看着面前一挥而就的折子,频频点头。周小娴端茶进屋,正好见到此幕,凑前去一看。 “爹,你怎么又掺合这事?” “什么叫掺和?这是御史职责所在。” “御史的职责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逮着点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就使劲弹劾?” “你一小孩懂什么?风闻启事本就是御史应做之事。再说,眼下京中是不是有两座宁王府?这种现象是不是既不该出现也不该存在?” “皇上都未多言,就是默认了,那还有什么可弹劾的?” “如果御史凡事都先看皇上态度再行事,那还要御史干什么?御史台都可以散了。” “先前也没见弹劾,现在来弹劾?” “要不是你总在我耳边唠叨别做出头鸟,我早就上折子弹劾了,还会忍到现在?” …… 同周御史有着相似想法和心思的御史不在少数,一时之间,弹劾的折子堆满了皇上的御案,紧接着,有朝臣也加入了弹劾之列。 宗人令觉得简直是祸从天降,原本以为相安无事这么久,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突然之间就被架到火上烤。 皇上的留中不发不但没有平息此事,反而令此事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弹劾之列,弹劾的言辞也越来越尖锐,从指责宗人令尸位素餐、德不配位,直接升级到指责其令宁王泉下不宁、对先皇不敬,就差明说先皇和宁王恐会气得从皇陵跳出来找宗人令算帐了。 如果宗人令上朝,保不齐就会有御史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好在宗人令并未上朝,避免了此景出现,可宗人令着实也坐不住了,直奔皇宫,扑到皇上面前大喊冤屈。 “皇上,你得给臣作主啊,臣实在是冤啊!当初是臣先行权宜之计,可后来臣也向你禀明了原委,你并未说什么啊。” 皇上将手中的折子丢到御案上,直起身,“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让朕去同朝臣讲,是朕许你如此行事的?” “皇上,臣绝没有此等想法。”宗人令以头叩地,“臣的意思是,天景国在你的治下,国泰民安,使得朝臣都无大事可做,逮着一点小事就恨不得闹成大事。难道他们不清楚臣当初之举不过是一时权宜之举吗?他们清楚。先来的宁王之子住进了宁王府,可他并未上皇家玉碟,没有定论他就是宁王之子,不久又来一个,两人之间尚未辨明真假,如果不让后来的宁王之子也住进挂有宁王府门匾的府里,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天下人,先来的是真的,后来的是假的?如果让他们来安排此事,他们难道就能安排得更好?就这样,他们不但咬住臣不放,竟还指责臣令宁王泉下不宁、对先皇不敬。臣怎么就令宁王不宁了?怎么就对先皇不敬了?臣实在是冤啊!” “朕又没有拿你问罪,你何至于跑来滔滔不绝?” “可瞧他们那架势,是恨不得让臣以死谢罪啊。可是皇上,你说,臣有那么大罪吗?” “行了,朕保你小命无虞。” “谢皇上,皇上圣明,圣明啊!”宗人令感激涕零。 皇上嫌弃地摆手,宗人令见好就收,赶紧告退而去。 重新靠坐回椅子,皇上不甚在意地自语:“且看他们闹,能闹出什么名堂?” 皇上这种作壁上观的态度并未能持续多久。 京城百姓中出现了新的热议话题:宁王明明只有一位世子,现在京中却有两名宁王世子齐头并进,这是不是会令宁王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先皇膝下明明只有一位宁王,现在京中却有两座宁王府,让先皇凭白添了个儿子,再加上个不知来历的孙子,这是不是对先皇的不敬? 涉及到对故去之人的敬重,何况那还是先皇同宁王,京中百姓也变得慎重。如果说原先众人还乐于谈论两位世子谁真谁假,谁是谁非,并为此争论不休。而现在,却是一面倒地倾向于京中不能再有两位宁王世了,不能再有两座宁王府。 对此,玉珠感慨了一句:这些人真能扯,竟扯到宁王及先皇身上,而且还扯得让人觉得挺有几分道理。赵承泽道了一句‘风雨欲来’,随即吩咐赵承阳等人及外城司众人,谨慎行事,别让人寻到错处,别让人利用。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弹劾 韩小卫春风满面:“我快当爹了,别说只是在城里买,就是去城外买,我也会去。” “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下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不如等你孩子满月之时,请我去你家用顿饭就算补上今日之礼。” “真的吗?赵主事。” “当然,只要你相请,我必定前去。” “请,当然要请!到时,我一定第一时间请赵主事。” “行,赶紧回去,别让你妻子等急了。” “好,赵主事,我先告辞了。” 韩小卫欢喜离开,青竹相送。 “这事要不要告诉我爹?” 赵承泽对着玉珠点头,“盯了这么久,总算有点不同之处,还是知会一声。” 正纠结该如何落子的青松道:“大小姐,要不你来接着下?” “不!”玉珠坚决摇头,“陪他下棋下了那么多次,一次也没赢过,我是不会再陪他下棋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了你多少子?就差全让你了,你还嬴不了。” “这能怪我吗?肯定是天生如此,估计我爹娘也不擅长下棋。” “大小姐,许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许大人,据我所知,大公子完全不是许大人的对手。” “呃,”玉珠摸了摸鼻子,“大概我随我娘,完全没随我爹。” 送走人后的青竹进来,“没想到韩小卫这么年轻就快当爹了。”说完还瞥了一眼赵承泽。 赵承泽虽面上不显,却也忍不住瞄了玉珠一眼。 奈何玉珠正皱眉盯着棋盘,恍若未闻。 朝堂上,随着一名御史率先弹劾宗人令竟在京城挂上两块宁王府门匾之举,顿时在看似平静的朝堂掀起涟漪。御史之中自有人闻风而动,紧随其后,纷纷上折弹劾宗人令。 周御史自然也不例外,满意看着面前一挥而就的折子,频频点头。周小娴端茶进屋,正好见到此幕,凑前去一看。 “爹,你怎么又掺合这事?” “什么叫掺和?这是御史职责所在。” “御史的职责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逮着点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就使劲弹劾?” “你一小孩懂什么?风闻启事本就是御史应做之事。再说,眼下京中是不是有两座宁王府?这种现象是不是既不该出现也不该存在?” “皇上都未多言,就是默认了,那还有什么可弹劾的?” “如果御史凡事都先看皇上态度再行事,那还要御史干什么?御史台都可以散了。” “先前也没见弹劾,现在来弹劾?” “要不是你总在我耳边唠叨别做出头鸟,我早就上折子弹劾了,还会忍到现在?” …… 同周御史有着相似想法和心思的御史不在少数,一时之间,弹劾的折子堆满了皇上的御案,紧接着,有朝臣也加入了弹劾之列。 宗人令觉得简直是祸从天降,原本以为相安无事这么久,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突然之间就被架到火上烤。 皇上的留中不发不但没有平息此事,反而令此事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弹劾之列,弹劾的言辞也越来越尖锐,从指责宗人令尸位素餐、德不配位,直接升级到指责其令宁王泉下不宁、对先皇不敬,就差明说先皇和宁王恐会气得从皇陵跳出来找宗人令算帐了。 如果宗人令上朝,保不齐就会有御史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好在宗人令并未上朝,避免了此景出现,可宗人令着实也坐不住了,直奔皇宫,扑到皇上面前大喊冤屈。 “皇上,你得给臣作主啊,臣实在是冤啊!当初是臣先行权宜之计,可后来臣也向你禀明了原委,你并未说什么啊。” 皇上将手中的折子丢到御案上,直起身,“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让朕去同朝臣讲,是朕许你如此行事的?” “皇上,臣绝没有此等想法。”宗人令以头叩地,“臣的意思是,天景国在你的治下,国泰民安,使得朝臣都无大事可做,逮着一点小事就恨不得闹成大事。难道他们不清楚臣当初之举不过是一时权宜之举吗?他们清楚。先来的宁王之子住进了宁王府,可他并未上皇家玉碟,没有定论他就是宁王之子,不久又来一个,两人之间尚未辨明真假,如果不让后来的宁王之子也住进挂有宁王府门匾的府里,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天下人,先来的是真的,后来的是假的?如果让他们来安排此事,他们难道就能安排得更好?就这样,他们不但咬住臣不放,竟还指责臣令宁王泉下不宁、对先皇不敬。臣怎么就令宁王不宁了?怎么就对先皇不敬了?臣实在是冤啊!” “朕又没有拿你问罪,你何至于跑来滔滔不绝?” “可瞧他们那架势,是恨不得让臣以死谢罪啊。可是皇上,你说,臣有那么大罪吗?” “行了,朕保你小命无虞。” “谢皇上,皇上圣明,圣明啊!”宗人令感激涕零。 皇上嫌弃地摆手,宗人令见好就收,赶紧告退而去。 重新靠坐回椅子,皇上不甚在意地自语:“且看他们闹,能闹出什么名堂?” 皇上这种作壁上观的态度并未能持续多久。 京城百姓中出现了新的热议话题:宁王明明只有一位世子,现在京中却有两名宁王世子齐头并进,这是不是会令宁王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先皇膝下明明只有一位宁王,现在京中却有两座宁王府,让先皇凭白添了个儿子,再加上个不知来历的孙子,这是不是对先皇的不敬? 涉及到对故去之人的敬重,何况那还是先皇同宁王,京中百姓也变得慎重。如果说原先众人还乐于谈论两位世子谁真谁假,谁是谁非,并为此争论不休。而现在,却是一面倒地倾向于京中不能再有两位宁王世了,不能再有两座宁王府。 对此,玉珠感慨了一句:这些人真能扯,竟扯到宁王及先皇身上,而且还扯得让人觉得挺有几分道理。赵承泽道了一句‘风雨欲来’,随即吩咐赵承阳等人及外城司众人,谨慎行事,别让人寻到错处,别让人利用。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再议 那些身在其中或是与此有干系之人,同样意识到此次不同以往,有的乐见其成,有的惶惶不安。 当朝中重臣也提及此事时,皇上不得不重视起来。 大殿内。 汪全出列奏道:“皇上,关于宁王世子一事不能再听之任之下去。现在不仅是朝中,连百姓都一致倾向于此事要有个定论。臣以为,还是早日拿出章程为宜。” 接着,礼部方尚书进言:“皇上,臣附议汪大人所言。撇开如今的形势不提,单论那两人之间闹得愈发难看,也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严,不能再坐视不理。” 皇上的目光落到卫国公身上,“沈爱卿如何看?” “皇上,恕臣直言,面对着两位宁王世子,臣及家母也实在是无所适从,左右为难,唯望皇上能早日厘清此事。家母能早日托皇上之福,不必再纠结难安。” 卫国公话落,礼部右侍郎陈平紧接道:“皇上,卫国公老夫人年事已高,如今面对亡女血脉却迟迟无法相认,其情也悯。请皇上明鉴,早日圣裁。” 众臣齐呼:“皇上明鉴,早日圣裁。” 皇上的目光掠过陈平,望向众臣,“依众卿所见,此事当如何解决?” “首先,当问责宗人令。” 汪全此话一出,周御史立即道:“宗人令之责不容推卸,当初第一位宁王之子进京后,宗人令就不该将其安置进宁王府,此举本就是错。没想到第二位宁王之子来后,宗人令竟大错特错地再挂出一块宁王府门匾,简直糊涂至极。不问责宗人令,不足以平息此事。” “必须问责宗人令,否则如何向朝臣和百姓交待。” “宗人令难辞其咎,如果不是他肆意妄为,何来所谓的两位宁王世子之争?” “不错,不仅如此,两位世子之争还将赵侯之子也牵连进来,赵世子至今未在人前现身,不少人猜测其重伤不治,这如何向镇守边强的赵侯交待?” “从宗人令挂出两块宁王府门匾起,就是对先皇不敬,敢对先皇不敬,就是大逆不道。” …… 众御史及部分朝臣七嘴八舌,群情汹涌,陷入对宗人令的讨伐之中。 汪全气闷:自己不过刚开头,就被这帮人抢去话头,还上窜下跳的,难道问责区区一个宗人令是重点吗? 皇上见此情景,丢下一句“众卿如此激愤,还是待众卿冷静之后再议此事。”后直接起身离去。 眼睁睁看着皇上离去的汪全等人只得躬身相送,而议得正欢的御史朝臣们既不忘跟着口呼“恭送皇上”,也不忘接着讨伐宗人令。 汪全丢给御史中丞一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刀,甩袖大步离开。 卫国公经过御史中丞身边时,同样不满地看了一眼。 接着方尚书在身旁停了一瞬才离开,陈平又留下一记这算什么事的眼神。 御史中丞环顾殿内情形,摇头苦笑而去。 往御书房而去的皇上在半道上停下脚步,问洪公公:“赵小子一直未出许府?” “回皇上,是的。还有,念世子也一直未出王府。” “周桥不是说两人只是皮肉伤吗?传那两人进宫。” “是。” …… 赵承泽和端木念前后进了御书房。 “外面传你们两个重伤不治,朕瞧你们的模样,有半丝重伤不治的影子吗?”皇上盯着两人,“说,为什么一直不露面?由得外面传言四起。” “回皇上,臣是想借此寻得行刺之人的蛛丝马迹,刺客不要命地行刺臣,一旦得知臣重伤不治,必会以为自己得手了,一得意,就有可能露出马脚。如能借此助大理寺和刑部一臂之力,臣受的这点伤也算值了。”赵承泽一本正经。 皇上转向端木念,“你呢?” “皇伯父,侄儿是怕啊!”端木念一幅怕极的模样,“侄儿怕再有下次,这次是侄儿命大,下次可就未必了,侄儿觉得还是呆在府里安全。” 无话可说的皇上干脆挥手,两人退了出去。 一出御书房,端木念率先道:“赵世子,本世子同你在一起目标太大,万一引来刺客就不妙了,还是分开而行,本世子先行一步。” “世子对如今的形势竟是无半分忧色?”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本世子本就是真的宁王之子,何忧之有?本世子现在忧得是刺客。不说了,本世子先走了。” 端木念加快步伐,很快就将赵承泽远远甩在后面。 赵承泽则继续不紧不慢地出宫而去。 御书房内,皇上哂然,“这两人,简直让朕不知该说什么。” “皇上今日召见之后,外面的传言想必就会散了。” “传言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朝中重臣竟也有蜂拥而上之势。” 这话洪公公没接。皇上按住额头,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朝。 御史中丞率先将一本折子呈上,“皇上,这是臣整理好的众位御史对于此次事件的意见,众御史都看过,俱是认同,觉得并无疏漏。”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御史中丞一眼,“爱卿这御史中丞当得倒是称职。” “为皇上分忧,是臣等职责所在,不敢居功。”御史中丞心中发苦:顶着那些眼刀子,谁受得了? 皇上也在心中腹议:朕倒是愿意你能替朕分忧,可你这是在替朕分忧吗? 待皇上看过奏折,汪全道:“皇上,对宗人令的处置,请皇上结合奏折上所言,作出圣裁。” “众卿不就此再议一议?” “请皇上圣裁。”大部分朝臣异口同声。 见此情形,皇上心知不能再如昨日般借机离去,只得道:“待朕思虑一番后再行定夺。” “皇上圣明。”众臣齐声。 “不知众卿可有什么章程?” 方尚书道:“回皇上,昨日各部尚书、左右侍郎及其他重臣商议出的章程是:先行收回两块宁王府门匾,两位宁王之子不得再以宁王世子自居。待辨明真假后,真宁王之子入皇家玉碟,赐世子封号,入住宁王府。假冒宁王之子者,以欺君罪论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再议 那些身在其中或是与此有干系之人,同样意识到此次不同以往,有的乐见其成,有的惶惶不安。 当朝中重臣也提及此事时,皇上不得不重视起来。 大殿内。 汪全出列奏道:“皇上,关于宁王世子一事不能再听之任之下去。现在不仅是朝中,连百姓都一致倾向于此事要有个定论。臣以为,还是早日拿出章程为宜。” 接着,礼部方尚书进言:“皇上,臣附议汪大人所言。撇开如今的形势不提,单论那两人之间闹得愈发难看,也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严,不能再坐视不理。” 皇上的目光落到卫国公身上,“沈爱卿如何看?” “皇上,恕臣直言,面对着两位宁王世子,臣及家母也实在是无所适从,左右为难,唯望皇上能早日厘清此事。家母能早日托皇上之福,不必再纠结难安。” 卫国公话落,礼部右侍郎陈平紧接道:“皇上,卫国公老夫人年事已高,如今面对亡女血脉却迟迟无法相认,其情也悯。请皇上明鉴,早日圣裁。” 众臣齐呼:“皇上明鉴,早日圣裁。” 皇上的目光掠过陈平,望向众臣,“依众卿所见,此事当如何解决?” “首先,当问责宗人令。” 汪全此话一出,周御史立即道:“宗人令之责不容推卸,当初第一位宁王之子进京后,宗人令就不该将其安置进宁王府,此举本就是错。没想到第二位宁王之子来后,宗人令竟大错特错地再挂出一块宁王府门匾,简直糊涂至极。不问责宗人令,不足以平息此事。” “必须问责宗人令,否则如何向朝臣和百姓交待。” “宗人令难辞其咎,如果不是他肆意妄为,何来所谓的两位宁王世子之争?” “不错,不仅如此,两位世子之争还将赵侯之子也牵连进来,赵世子至今未在人前现身,不少人猜测其重伤不治,这如何向镇守边强的赵侯交待?” “从宗人令挂出两块宁王府门匾起,就是对先皇不敬,敢对先皇不敬,就是大逆不道。” …… 众御史及部分朝臣七嘴八舌,群情汹涌,陷入对宗人令的讨伐之中。 汪全气闷:自己不过刚开头,就被这帮人抢去话头,还上窜下跳的,难道问责区区一个宗人令是重点吗? 皇上见此情景,丢下一句“众卿如此激愤,还是待众卿冷静之后再议此事。”后直接起身离去。 眼睁睁看着皇上离去的汪全等人只得躬身相送,而议得正欢的御史朝臣们既不忘跟着口呼“恭送皇上”,也不忘接着讨伐宗人令。 汪全丢给御史中丞一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刀,甩袖大步离开。 卫国公经过御史中丞身边时,同样不满地看了一眼。 接着方尚书在身旁停了一瞬才离开,陈平又留下一记这算什么事的眼神。 御史中丞环顾殿内情形,摇头苦笑而去。 往御书房而去的皇上在半道上停下脚步,问洪公公:“赵小子一直未出许府?” “回皇上,是的。还有,念世子也一直未出王府。” “周桥不是说两人只是皮肉伤吗?传那两人进宫。” “是。” …… 赵承泽和端木念前后进了御书房。 “外面传你们两个重伤不治,朕瞧你们的模样,有半丝重伤不治的影子吗?”皇上盯着两人,“说,为什么一直不露面?由得外面传言四起。” “回皇上,臣是想借此寻得行刺之人的蛛丝马迹,刺客不要命地行刺臣,一旦得知臣重伤不治,必会以为自己得手了,一得意,就有可能露出马脚。如能借此助大理寺和刑部一臂之力,臣受的这点伤也算值了。”赵承泽一本正经。 皇上转向端木念,“你呢?” “皇伯父,侄儿是怕啊!”端木念一幅怕极的模样,“侄儿怕再有下次,这次是侄儿命大,下次可就未必了,侄儿觉得还是呆在府里安全。” 无话可说的皇上干脆挥手,两人退了出去。 一出御书房,端木念率先道:“赵世子,本世子同你在一起目标太大,万一引来刺客就不妙了,还是分开而行,本世子先行一步。” “世子对如今的形势竟是无半分忧色?”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本世子本就是真的宁王之子,何忧之有?本世子现在忧得是刺客。不说了,本世子先走了。” 端木念加快步伐,很快就将赵承泽远远甩在后面。 赵承泽则继续不紧不慢地出宫而去。 御书房内,皇上哂然,“这两人,简直让朕不知该说什么。” “皇上今日召见之后,外面的传言想必就会散了。” “传言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朝中重臣竟也有蜂拥而上之势。” 这话洪公公没接。皇上按住额头,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朝。 御史中丞率先将一本折子呈上,“皇上,这是臣整理好的众位御史对于此次事件的意见,众御史都看过,俱是认同,觉得并无疏漏。”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御史中丞一眼,“爱卿这御史中丞当得倒是称职。” “为皇上分忧,是臣等职责所在,不敢居功。”御史中丞心中发苦:顶着那些眼刀子,谁受得了? 皇上也在心中腹议:朕倒是愿意你能替朕分忧,可你这是在替朕分忧吗? 待皇上看过奏折,汪全道:“皇上,对宗人令的处置,请皇上结合奏折上所言,作出圣裁。” “众卿不就此再议一议?” “请皇上圣裁。”大部分朝臣异口同声。 见此情形,皇上心知不能再如昨日般借机离去,只得道:“待朕思虑一番后再行定夺。” “皇上圣明。”众臣齐声。 “不知众卿可有什么章程?” 方尚书道:“回皇上,昨日各部尚书、左右侍郎及其他重臣商议出的章程是:先行收回两块宁王府门匾,两位宁王之子不得再以宁王世子自居。待辨明真假后,真宁王之子入皇家玉碟,赐世子封号,入住宁王府。假冒宁王之子者,以欺君罪论处。”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议定 “以欺君罪论处是否过重?” 汪全接话:“皇上,以欺君罪论处方能以敬效攸,如果冒充皇室血脉也能轻易揭过,以后恐有群起而仿之忧,如此一来,堂堂皇室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天家威严何在?” “皇上,这本是臣等细议之后作出的结论,冒充皇家血脉之风绝不能起。”方尚书出声。 蔡尚书也道:“皇上仁善乃天下之福,但此先河着实不能开。” 众臣或言臣附议,或点头认同。 “众卿所虑在理,但有一点,众卿是否忘了?宁王弟的血脉已经失散了十几年,如果单以现有的证据定真假,而对假冒者处以欺君之罪,万一这其中出了差错,朕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宁王弟交待?” 众臣或若有所思,或交头接耳。 三老爷出列,“皇上,不若这样:对假冒者,明面上以欺君之罪论处,私下留其一命,秘密看管。如此既能维护皇家威严,也能避免皇上所忧情形出现。” 汪全轻嗤一声:“许大人,如此掩耳盗铃之举,你是如何想到的?” “汪大人正直,那但凡有半丝差错而导致真的宁王血脉被打杀了,此责是不是由汪大人一力承担?” 面对三老爷的诘问,汪全一时语塞。 “许大人所言倒也可行。”方尚书话峰一转,“不过,这处置之事容后再议也不迟。眼下还是先应辨清宁王血脉,不知皇上心中是否已有定论?” 闻言,众臣皆望向皇上,脑海里都浮现出皇上近日的举动。 “朕尚未有定论。” “皇上,过了这么久,你竟还未辨明?” 周御史怀疑的语气和眼神激得皇上脱口而出:“爱卿慧眼如炬,不如由爱卿来辨明?” 话一出口,皇上就后悔了,但君无戏言。 而周御史更是立刻应声:“臣领旨。” 汪全随即道:“皇上,此等大事怎能交由周御史一人?须得由若干大臣共同负责。” 后悔不已的皇上尽力不露出端疑,“众卿可有人选?” 众臣经过商议,以方尚书牵头,其余各部在尚书及左右侍郎中选出一人参与,再加上三老爷及周御史共同负责辨明宁王血脉。涉及到皇室血脉,必须有皇家人参与,常德长公主不合适,婉宁长公主不在京,各王爷在封地,其余宗室旁支不足以服众,最后,老王爷被推了出来。虽说以老王爷为首,但没人敢事无巨细地皆去请老王爷示下,只待此事有了眉目,再请老王爷甄别。而三老爷则是皇上力主加进去的。 人选一议定,皇上赶紧退朝,随即又传了三老爷前去。 御书房内。 皇上来回踱了几步,走到三老爷面前。 “爱卿,你要助朕。” “皇上,何事?” “有一宁王之子是朕的儿子。” “什么?”三老爷失态惊呼。晴天霹雳不过如此,虽说连洪公公也被打发出去时,就意识到皇上有要事相商,可也没想到竟是如此?三老爷压低声音:“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朕的儿子借宁王之子身份进京。” 原来如此,三老爷冷静下来,“可是与大昭的贵妃娘娘有关?” “正是她替朕生下的儿子。” “皇上确定吗?” “有子一事应该不假,她没必要说谎,何况还有姚家人在,姚家人自那之后就陆续退回平州府应该与此事有关。朕也算过日子,同朕相处后不久,她就回了平州府,但一直有书信往来,她也曾提及天热食欲不振、终日呆在庄子里闷得慌之类的。而在父皇下旨后,她就断了联系。” “皇上可有派人去平州府查证?” “还不曾,朕也踌躇,即相信此事是真的,也担心此事是假的。” “无论是派人去平州府,还是召姚家人进京询问,终需皇上决断。” “你那个刚进京的弟子不就是姚家人吗?” “皇上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小儿能知道什么,何况他还是出自旁枝。” “姚家人着实可恨,竟敢连这种事也瞒着朕,如果朕当年就知此事,如何会……,如今再说这些也已无意义,朕终是负了她。” “佛家讲一个缘字,有的人缘浅,有的人缘深。” “有缘无份,终究还是缘浅。还有一点,至于这进京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朕的真子,朕也无法断言。” “皇上有所疑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人是经由毅王府进京的。” “先不论事实如何,朕却也不能去赌那个万一。” “皇上想让臣如何行事?” “眼下要面对的是辨明真假宁王之子一事,在朕确定之前,朕不希望他的身份被揭露,同时也要保他无虞。” “臣尽力而为。既是以宁王之子的身份进京,不知可有相关的证据?” “没有,只有给朕的信件与信物,这些自是与宁王弟无关。” “世子可知自己的身份?” “完全不知,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宁王弟的儿子。” “臣会见机行事。” “朕全指望你了。” “臣自当尽力而为。另有一事,皇上不妨让私卫暗中查一查近日可有不同寻常之人进京。” “什么情况?” “臣曾让赵家那小子盯着同诚王世子私下见过面的人,不久之前,那小子告知臣,说发现有马车停在那家门口上下人,与那家平常之时的马车自门而入自门而出不同,臣原也没在意,有些登门的人会在门口就下马车而不让马车进府并不奇怪。只是如果结合近来朝中及京城百姓间涌现的情形,臣有点在意。” “朕知道了。” “如无其它事,臣先告退。” “行,去。” 皇上随即唤洪公公入内,去传孟舟。 出了御书房的三老爷虽神色如常,却也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句:皇上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当初在皇上接连三日不上朝后,虽曾想过皇上的失常与大昭的姚贵妃有关,却也没想到竟有如此之深的牵扯。事关血脉,皇上的种种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议定 “以欺君罪论处是否过重?” 汪全接话:“皇上,以欺君罪论处方能以敬效攸,如果冒充皇室血脉也能轻易揭过,以后恐有群起而仿之忧,如此一来,堂堂皇室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天家威严何在?” “皇上,这本是臣等细议之后作出的结论,冒充皇家血脉之风绝不能起。”方尚书出声。 蔡尚书也道:“皇上仁善乃天下之福,但此先河着实不能开。” 众臣或言臣附议,或点头认同。 “众卿所虑在理,但有一点,众卿是否忘了?宁王弟的血脉已经失散了十几年,如果单以现有的证据定真假,而对假冒者处以欺君之罪,万一这其中出了差错,朕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宁王弟交待?” 众臣或若有所思,或交头接耳。 三老爷出列,“皇上,不若这样:对假冒者,明面上以欺君之罪论处,私下留其一命,秘密看管。如此既能维护皇家威严,也能避免皇上所忧情形出现。” 汪全轻嗤一声:“许大人,如此掩耳盗铃之举,你是如何想到的?” “汪大人正直,那但凡有半丝差错而导致真的宁王血脉被打杀了,此责是不是由汪大人一力承担?” 面对三老爷的诘问,汪全一时语塞。 “许大人所言倒也可行。”方尚书话峰一转,“不过,这处置之事容后再议也不迟。眼下还是先应辨清宁王血脉,不知皇上心中是否已有定论?” 闻言,众臣皆望向皇上,脑海里都浮现出皇上近日的举动。 “朕尚未有定论。” “皇上,过了这么久,你竟还未辨明?” 周御史怀疑的语气和眼神激得皇上脱口而出:“爱卿慧眼如炬,不如由爱卿来辨明?” 话一出口,皇上就后悔了,但君无戏言。 而周御史更是立刻应声:“臣领旨。” 汪全随即道:“皇上,此等大事怎能交由周御史一人?须得由若干大臣共同负责。” 后悔不已的皇上尽力不露出端疑,“众卿可有人选?” 众臣经过商议,以方尚书牵头,其余各部在尚书及左右侍郎中选出一人参与,再加上三老爷及周御史共同负责辨明宁王血脉。涉及到皇室血脉,必须有皇家人参与,常德长公主不合适,婉宁长公主不在京,各王爷在封地,其余宗室旁支不足以服众,最后,老王爷被推了出来。虽说以老王爷为首,但没人敢事无巨细地皆去请老王爷示下,只待此事有了眉目,再请老王爷甄别。而三老爷则是皇上力主加进去的。 人选一议定,皇上赶紧退朝,随即又传了三老爷前去。 御书房内。 皇上来回踱了几步,走到三老爷面前。 “爱卿,你要助朕。” “皇上,何事?” “有一宁王之子是朕的儿子。” “什么?”三老爷失态惊呼。晴天霹雳不过如此,虽说连洪公公也被打发出去时,就意识到皇上有要事相商,可也没想到竟是如此?三老爷压低声音:“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朕的儿子借宁王之子身份进京。” 原来如此,三老爷冷静下来,“可是与大昭的贵妃娘娘有关?” “正是她替朕生下的儿子。” “皇上确定吗?” “有子一事应该不假,她没必要说谎,何况还有姚家人在,姚家人自那之后就陆续退回平州府应该与此事有关。朕也算过日子,同朕相处后不久,她就回了平州府,但一直有书信往来,她也曾提及天热食欲不振、终日呆在庄子里闷得慌之类的。而在父皇下旨后,她就断了联系。” “皇上可有派人去平州府查证?” “还不曾,朕也踌躇,即相信此事是真的,也担心此事是假的。” “无论是派人去平州府,还是召姚家人进京询问,终需皇上决断。” “你那个刚进京的弟子不就是姚家人吗?” “皇上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小儿能知道什么,何况他还是出自旁枝。” “姚家人着实可恨,竟敢连这种事也瞒着朕,如果朕当年就知此事,如何会……,如今再说这些也已无意义,朕终是负了她。” “佛家讲一个缘字,有的人缘浅,有的人缘深。” “有缘无份,终究还是缘浅。还有一点,至于这进京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朕的真子,朕也无法断言。” “皇上有所疑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人是经由毅王府进京的。” “先不论事实如何,朕却也不能去赌那个万一。” “皇上想让臣如何行事?” “眼下要面对的是辨明真假宁王之子一事,在朕确定之前,朕不希望他的身份被揭露,同时也要保他无虞。” “臣尽力而为。既是以宁王之子的身份进京,不知可有相关的证据?” “没有,只有给朕的信件与信物,这些自是与宁王弟无关。” “世子可知自己的身份?” “完全不知,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宁王弟的儿子。” “臣会见机行事。” “朕全指望你了。” “臣自当尽力而为。另有一事,皇上不妨让私卫暗中查一查近日可有不同寻常之人进京。” “什么情况?” “臣曾让赵家那小子盯着同诚王世子私下见过面的人,不久之前,那小子告知臣,说发现有马车停在那家门口上下人,与那家平常之时的马车自门而入自门而出不同,臣原也没在意,有些登门的人会在门口就下马车而不让马车进府并不奇怪。只是如果结合近来朝中及京城百姓间涌现的情形,臣有点在意。” “朕知道了。” “如无其它事,臣先告退。” “行,去。” 皇上随即唤洪公公入内,去传孟舟。 出了御书房的三老爷虽神色如常,却也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句:皇上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当初在皇上接连三日不上朝后,虽曾想过皇上的失常与大昭的姚贵妃有关,却也没想到竟有如此之深的牵扯。事关血脉,皇上的种种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下聘 而皇上的犹疑不定也能理解,就算姚贵妃当年确实身怀有子,但孩子有没有被生下来?被生下后有没有安然长大?长大之后是不是就是进京而来的人?这些尚都是未知之数。退一步说,就算这些疑问都是虚妄,那为何会在皇上膝下无子,下旨寻回宁王世子之时,偏偏要以宁王之子的身份进京? 再想到赵承泽对遇刺一事的意有所指,三老爷对姚贵妃的意图更添疑虑。不过,这并不至于令三老爷忌惮不已,毕竟仅是认回宁王血脉就折腾至今还尚无定论,而一旦涉及到皇上的血脉,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何等情形。 随后,皇上的旨意下达:对宗人令罚俸五年,责其到皇陵思过一年。收回两块宁王府门匾,两位宁王之子不得再以宁王世子及宁王之子自居,直至辨明真假再论。着礼部尚书及各协同官员查实宁王血脉一事。 接到旨意的宗人令大呼皇上圣明之后,立刻就动身去了皇陵。 端木念,现在称回原名,云念。云念接了旨意之后,眼看着宗人府的人取下门匾抬走,才转身进府而去,边走边摇头自语:“本世子,哦,不对,现在不能称本世子了。我明明才是真的,却因为先来了个假的,就落到如此境地。不行!我得去宫里哭诉一番,太憋屈了!” 跟随的人忙劝阻:“世,公子,这不妥。” “有何不妥?皇伯父,皇上的旨意有说不让我进宫吗?” 还真没有。 云念立即吩咐备车,直奔皇宫而去。 端木寒称回苏寒,苏寒接了旨意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呆坐,听苏氏说起云念前去皇上面前哭诉得了一番安慰也只是默然:难道要学云念的作态?且不说跟风本就落了下乘。退一步说,就算想跟风,自己也实在做不出那种姿态。 方尚书等人接了旨意后着手协商行事。 城中一处宅院内。 诚王坐在书房内,听完随从的禀告后哂笑:“如此,倒也简单了。” “老爷,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不急。” …… 皇宫。 华清殿,淑妃独自在殿内坐立不安,见瑛姑姑进来,后面未跟着人,怒道:“怎么,本宫那好大哥竟然不来?” “娘娘,大人说此事他会处理,娘娘只管放宽心即可。” “放宽心?”淑妃气得来回走了几步,“现在是什么情形?一旦有差池,本宫能放宽心吗?” “娘娘应当相信大人的能力。” “这里是京城,不是……” “娘娘慎言。” “再去传话给苏敏中,做到他说的让本宫放宽心,否则后果自负。” “是,娘娘。” …… 清露殿,贤妃恹恹地靠在软榻上。 “娘娘,苏大人没进宫。”宫人进来回禀。 “哟,真是奇了!淑妃派人去请,苏敏中竟然没进宫。”贤妃有气无力。 见这个消息也不能让贤妃提起精神,华姑姑忧心道:“娘娘,你近日总是没什么精神,还是让御医来看看。” “不用,没什么事,应该是天气的原因,让人觉得闷闷的。”说完,贤妃瞌上眼。 见此情形,还欲再劝的华姑姑只得作罢。 皇上的旨意在一定程度上平复了朝堂和民间的躁动。至少在明面上,多数人秉持等待结果的态度。虽有御史认为对宗人令的责罚过轻,但也没有前扑后继地揪着不放。 赵承泽自那日被皇上召见后就去了外城司,如往常般做事。玉珠不放心,跟着同进同出。对此,三太太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老爷忙得抽不开身,自也无暇它顾。 八月二十九,许府正式往忠勤伯府下聘。 许府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各房的人齐聚松鹤堂。 大老爷夫妇和许怀新一回来,老太太忙问:“可还顺利?” “十分顺利。”大老爷回话。 “好。”老太太满意地点头。 众人纷纷贺喜后,老太爷嘱咐许怀新:“大郎,你是长孙,也是眼看着就要成家立业的人。自此,当更明晓事理,勤勉上进,不坠门楣。” “是,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老太太道:“待来年三月,大郎成亲后,就不用咱们再多操心了。但还有二郎和几个姑娘的亲事,你们做父母的得上心,该商议的就商议,该相看的就相看,该定下的就定下。” 各房或点头或出声应答。 忠勤伯府内的热闹喜庆程度更甚许府,除了府内几房,族亲及外嫁的也有不少人前来。众人在这段时间或多或少都受了影响,眼下有了这件喜事,不管是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心态来撑场面的,还是纯粹想来沾沾喜气的,总之,人不少。 众人围着忠勤伯一家子贺喜,间或说些趣话,气氛相当不错。 “唉,要是没出春猎那件事,就是与公侯府结亲也是成的,现下却是低嫁了。” 这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热烈的氛围,众人一愣。 伯夫人的目光扫过江依依落在出声的妇人身上,“五弟妹也是有女要嫁的,想同哪家府上结亲,自是由你和五弟张罗,我和伯爷嫁女,没想过高嫁低嫁之类的,只盼着女儿能婚姻幸福。” 忠勤伯瞪了自家五弟一眼,又看向江依依,见其脸上没有失落不满的神色,松了口气道:“为人父母,自是望子女能过得好,这是我同夫人择人时首先考虑的一点。” 有机灵的人赶紧接话:“以叔父叔母的眼光,选的人还能有差?这明明就是一桩天作之合的亲事嘛。” 众人忙附合: “确实如此。” “父母为子女挑选良人,不经过千挑万选,岂会轻易定下?” “有些公侯府不过还剩下块门匾,有个名儿而已。” “那是,许祭酒不仅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的侄子,许家的长孙,以后的前程还能差?” 众人有意化解尴尬,再加上忠勤伯夫妇也不想在大喜的日子揪着不放,渐渐地,气氛回归,未再出现如先前般扫兴的一幕。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下聘 而皇上的犹疑不定也能理解,就算姚贵妃当年确实身怀有子,但孩子有没有被生下来?被生下后有没有安然长大?长大之后是不是就是进京而来的人?这些尚都是未知之数。退一步说,就算这些疑问都是虚妄,那为何会在皇上膝下无子,下旨寻回宁王世子之时,偏偏要以宁王之子的身份进京? 再想到赵承泽对遇刺一事的意有所指,三老爷对姚贵妃的意图更添疑虑。不过,这并不至于令三老爷忌惮不已,毕竟仅是认回宁王血脉就折腾至今还尚无定论,而一旦涉及到皇上的血脉,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何等情形。 随后,皇上的旨意下达:对宗人令罚俸五年,责其到皇陵思过一年。收回两块宁王府门匾,两位宁王之子不得再以宁王世子及宁王之子自居,直至辨明真假再论。着礼部尚书及各协同官员查实宁王血脉一事。 接到旨意的宗人令大呼皇上圣明之后,立刻就动身去了皇陵。 端木念,现在称回原名,云念。云念接了旨意之后,眼看着宗人府的人取下门匾抬走,才转身进府而去,边走边摇头自语:“本世子,哦,不对,现在不能称本世子了。我明明才是真的,却因为先来了个假的,就落到如此境地。不行!我得去宫里哭诉一番,太憋屈了!” 跟随的人忙劝阻:“世,公子,这不妥。” “有何不妥?皇伯父,皇上的旨意有说不让我进宫吗?” 还真没有。 云念立即吩咐备车,直奔皇宫而去。 端木寒称回苏寒,苏寒接了旨意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呆坐,听苏氏说起云念前去皇上面前哭诉得了一番安慰也只是默然:难道要学云念的作态?且不说跟风本就落了下乘。退一步说,就算想跟风,自己也实在做不出那种姿态。 方尚书等人接了旨意后着手协商行事。 城中一处宅院内。 诚王坐在书房内,听完随从的禀告后哂笑:“如此,倒也简单了。” “老爷,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不急。” …… 皇宫。 华清殿,淑妃独自在殿内坐立不安,见瑛姑姑进来,后面未跟着人,怒道:“怎么,本宫那好大哥竟然不来?” “娘娘,大人说此事他会处理,娘娘只管放宽心即可。” “放宽心?”淑妃气得来回走了几步,“现在是什么情形?一旦有差池,本宫能放宽心吗?” “娘娘应当相信大人的能力。” “这里是京城,不是……” “娘娘慎言。” “再去传话给苏敏中,做到他说的让本宫放宽心,否则后果自负。” “是,娘娘。” …… 清露殿,贤妃恹恹地靠在软榻上。 “娘娘,苏大人没进宫。”宫人进来回禀。 “哟,真是奇了!淑妃派人去请,苏敏中竟然没进宫。”贤妃有气无力。 见这个消息也不能让贤妃提起精神,华姑姑忧心道:“娘娘,你近日总是没什么精神,还是让御医来看看。” “不用,没什么事,应该是天气的原因,让人觉得闷闷的。”说完,贤妃瞌上眼。 见此情形,还欲再劝的华姑姑只得作罢。 皇上的旨意在一定程度上平复了朝堂和民间的躁动。至少在明面上,多数人秉持等待结果的态度。虽有御史认为对宗人令的责罚过轻,但也没有前扑后继地揪着不放。 赵承泽自那日被皇上召见后就去了外城司,如往常般做事。玉珠不放心,跟着同进同出。对此,三太太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老爷忙得抽不开身,自也无暇它顾。 八月二十九,许府正式往忠勤伯府下聘。 许府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各房的人齐聚松鹤堂。 大老爷夫妇和许怀新一回来,老太太忙问:“可还顺利?” “十分顺利。”大老爷回话。 “好。”老太太满意地点头。 众人纷纷贺喜后,老太爷嘱咐许怀新:“大郎,你是长孙,也是眼看着就要成家立业的人。自此,当更明晓事理,勤勉上进,不坠门楣。” “是,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老太太道:“待来年三月,大郎成亲后,就不用咱们再多操心了。但还有二郎和几个姑娘的亲事,你们做父母的得上心,该商议的就商议,该相看的就相看,该定下的就定下。” 各房或点头或出声应答。 忠勤伯府内的热闹喜庆程度更甚许府,除了府内几房,族亲及外嫁的也有不少人前来。众人在这段时间或多或少都受了影响,眼下有了这件喜事,不管是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心态来撑场面的,还是纯粹想来沾沾喜气的,总之,人不少。 众人围着忠勤伯一家子贺喜,间或说些趣话,气氛相当不错。 “唉,要是没出春猎那件事,就是与公侯府结亲也是成的,现下却是低嫁了。” 这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热烈的氛围,众人一愣。 伯夫人的目光扫过江依依落在出声的妇人身上,“五弟妹也是有女要嫁的,想同哪家府上结亲,自是由你和五弟张罗,我和伯爷嫁女,没想过高嫁低嫁之类的,只盼着女儿能婚姻幸福。” 忠勤伯瞪了自家五弟一眼,又看向江依依,见其脸上没有失落不满的神色,松了口气道:“为人父母,自是望子女能过得好,这是我同夫人择人时首先考虑的一点。” 有机灵的人赶紧接话:“以叔父叔母的眼光,选的人还能有差?这明明就是一桩天作之合的亲事嘛。” 众人忙附合: “确实如此。” “父母为子女挑选良人,不经过千挑万选,岂会轻易定下?” “有些公侯府不过还剩下块门匾,有个名儿而已。” “那是,许祭酒不仅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的侄子,许家的长孙,以后的前程还能差?” 众人有意化解尴尬,再加上忠勤伯夫妇也不想在大喜的日子揪着不放,渐渐地,气氛回归,未再出现如先前般扫兴的一幕。 第二百八十八章 相遇 勇毅侯府。 侯夫人放下手中的册子,候在一旁的安嫂子递上茶盏。 接过茶盏浅饮一口,侯夫人道:“没想到许府和忠勤伯府的亲事还真落定了。” “也不知许府是如何想的,忠勤伯府摊上了那样的事,虽说皇上明面上没怎么发落,谁知会不会只是暂时的,万一以后秋后算帐,许府也不怕被牵连。”安嫂子接过茶盏放置一旁。 “许祭酒毕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许是能得些圣意也未可知。况且,罪不及出嫁女,想要撇干净,也不难。” “夫人看得明白。” “终归是旁人家的事,还是自家的事更要紧。”侯夫人点着面前的几本册子,“按照我选出的式样,让针线房紧着先做这几套衣裙,首饰就去珍宝阁定做,须得在下个月底前做好。” “是,夫人为小姐如此费心,小姐是有福气的人。” “只盼着她能体会我的一番苦心。” 一名丫环进屋,“夫人。” “说。” “芳姨娘主动去了侯爷书房。” 侯夫人轻嗤一声,“以前我不在意后院那些人,现在想来竟是我错了,纵得人愈发轻狂。” 安嫂子劝道:“不过是无子无女的贱妾,恐怕是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才紧巴着侯爷不放,只是年龄摆在那儿,又能巴住多久?” “总归让人觉得膈应。”侯夫人拂了拂衣袖。 前院书房,芳姨娘离开后,坐在书案后的勇毅侯宛如雕塑,目光直落在左手上,只有脸上偶尔露出的复杂表情显示主人正在出神。 文府。 听文佩玉弹完一曲,文老太太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到祖母这里来坐。” 从琴案后起身,文佩玉移步过去,挨着文老太太坐下。 “我的孙女既有容姿,又肯下功夫,必能得个好前程。” “以后的事难说。” “云公子不出门,你就灰心了?眼下这情形,低调点也是应当。不过,十月十一是卫国公老夫人的寿辰,今年正好是整寿,卫国公府必定会大办,到时,云公子必定会去。” “如果在寿辰之前就辨清了真假,万一他不是真的,还能去得成?” “事关皇家血脉,负责此事的那帮大臣绝不会轻易下结论。还有皇上一直以来的态度,如果云公子是假的,那另一个就更是假的。” “我们家会收到请帖吗?” “不管有没有请帖,我必定会让你去得成,别忘了勇毅侯府。世人只见我拽着侯府不放,他们也不想想,侯府本该是你亲姑父的,如果你姑父还在,你亲姑姑会不提携咱们家?她难道生不出侯府世子?何至于孤零零地守寡。现在的侯府当家人得了好处,总不能一毛不拔。不过,你也得有防备之心,别忘了,思柔可是折在侯夫人手里。” “我会当心。” “我再替你置办新的衣裙首饰,在那一天穿戴。” “谢祖母。” …… 次日,许怀庆嚷嚷着让许怀新请客,许诗雅也在一旁助威。许怀新应下后,许怀庆热情地张罗,在八福楼包了两雅间,又邀上一些好友同窗,加上府内的同辈,热热闹闹地贺了一番。 入了九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不乏老者、怕冷的人抑或衣衫单薄者拢着衣袖,拉紧衣衫。也有衣着厚实、从容行路之人,更甚有几个硬撑风度、非得闲庭漫步般踱步的人,只是那脸色道出了本人受冷的事实。 靠在二楼临街的窗边,玉珠看着街上的一幕幕,坐等酒楼伙计上菜。 “小胖墩。”玉珠探出头,挥手减道。 赵承阳凑过来,往外一看,“原来是杨家那小胖子。” 正欲进绸缎庄的小胖墩看见玉珠,一溜烟儿从街那头朝这边奔来。同小胖墩一起的人也紧跟着过来。 青松下楼去将人领了上来。 杨家长子、小胖墩、另有一名面容更显深邃的少女,一仆妇一小厮。 几人打过招呼坐下后,小胖墩指着少女对玉珠道:“姐姐,这是我表姐,伊丽娜。” “伊丽娜有别族血缘?”玉珠问。 “我母亲是天景人,我父亲是桑支人,我在桑支出生长大,第一次来天景。” “我名玉珠,直接称名即可。” “好,玉珠。” 伊丽娜的爽利让人颇有好感,玉珠点头。 “伊丽娜小姐的天景语说得如此好,你真是第一次来天景?”赵承阳不信。 “我自小被母亲教导说天景语,不仅是我,我弟弟以及周围那些母亲是天景人的孩子都会说天景语。” “那些天景女子可是被掳去桑支的?”赵承泽问。 “是。” “肯定是十几年前那一战被掳去的。”赵承阳语气低沉。 “小胖墩,是不是你又想逛京城?”玉珠移了一盘糕点到小胖墩面前。 “才不是,我这次是奉母命,本来我母亲是要亲自带表姐来买东西,却在出门前有事,我就奉命陪表姐来了。”小胖墩啃着糕点,“还有,不要叫我小胖墩,我有名字。” “你不胖吗?” “我这不叫胖,叫哪什么?嗯,结实。” “看那位哥哥。”玉珠指向青松,“那才叫结实,你觉得和你一样吗?” 小胖墩在青松和自身间来回看了看,“我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会一样。” 伙计陆续上菜,支了两桌,众人用饭。 小胖墩扒完三碗饭后,离了饭桌道:“大哥,你陪着哥哥姐姐用饭,我先去那间绸缎庄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还有不少东西要买呢。” 见伊丽娜也用得差不多了,杨家长子道:“表妹和小弟先去看一看,觉得好就买,春婶子跟着去。” “几位,伊丽娜先告辞。” 小胖墩拉上伊丽娜,往外冲去,仆妇忙跟上。 赵承泽放下筷子,“杨公子和伊丽娜小姐是从哪一边论的亲?” “我母亲和表妹的母亲是同族的堂姐妹,两人在闺中的交情颇深厚。” “可是令堂的族中出面将人从桑支接来天景?” 第二百八十八章 相遇 勇毅侯府。 侯夫人放下手中的册子,候在一旁的安嫂子递上茶盏。 接过茶盏浅饮一口,侯夫人道:“没想到许府和忠勤伯府的亲事还真落定了。” “也不知许府是如何想的,忠勤伯府摊上了那样的事,虽说皇上明面上没怎么发落,谁知会不会只是暂时的,万一以后秋后算帐,许府也不怕被牵连。”安嫂子接过茶盏放置一旁。 “许祭酒毕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许是能得些圣意也未可知。况且,罪不及出嫁女,想要撇干净,也不难。” “夫人看得明白。” “终归是旁人家的事,还是自家的事更要紧。”侯夫人点着面前的几本册子,“按照我选出的式样,让针线房紧着先做这几套衣裙,首饰就去珍宝阁定做,须得在下个月底前做好。” “是,夫人为小姐如此费心,小姐是有福气的人。” “只盼着她能体会我的一番苦心。” 一名丫环进屋,“夫人。” “说。” “芳姨娘主动去了侯爷书房。” 侯夫人轻嗤一声,“以前我不在意后院那些人,现在想来竟是我错了,纵得人愈发轻狂。” 安嫂子劝道:“不过是无子无女的贱妾,恐怕是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才紧巴着侯爷不放,只是年龄摆在那儿,又能巴住多久?” “总归让人觉得膈应。”侯夫人拂了拂衣袖。 前院书房,芳姨娘离开后,坐在书案后的勇毅侯宛如雕塑,目光直落在左手上,只有脸上偶尔露出的复杂表情显示主人正在出神。 文府。 听文佩玉弹完一曲,文老太太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到祖母这里来坐。” 从琴案后起身,文佩玉移步过去,挨着文老太太坐下。 “我的孙女既有容姿,又肯下功夫,必能得个好前程。” “以后的事难说。” “云公子不出门,你就灰心了?眼下这情形,低调点也是应当。不过,十月十一是卫国公老夫人的寿辰,今年正好是整寿,卫国公府必定会大办,到时,云公子必定会去。” “如果在寿辰之前就辨清了真假,万一他不是真的,还能去得成?” “事关皇家血脉,负责此事的那帮大臣绝不会轻易下结论。还有皇上一直以来的态度,如果云公子是假的,那另一个就更是假的。” “我们家会收到请帖吗?” “不管有没有请帖,我必定会让你去得成,别忘了勇毅侯府。世人只见我拽着侯府不放,他们也不想想,侯府本该是你亲姑父的,如果你姑父还在,你亲姑姑会不提携咱们家?她难道生不出侯府世子?何至于孤零零地守寡。现在的侯府当家人得了好处,总不能一毛不拔。不过,你也得有防备之心,别忘了,思柔可是折在侯夫人手里。” “我会当心。” “我再替你置办新的衣裙首饰,在那一天穿戴。” “谢祖母。” …… 次日,许怀庆嚷嚷着让许怀新请客,许诗雅也在一旁助威。许怀新应下后,许怀庆热情地张罗,在八福楼包了两雅间,又邀上一些好友同窗,加上府内的同辈,热热闹闹地贺了一番。 入了九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街上,行人步履匆匆,不乏老者、怕冷的人抑或衣衫单薄者拢着衣袖,拉紧衣衫。也有衣着厚实、从容行路之人,更甚有几个硬撑风度、非得闲庭漫步般踱步的人,只是那脸色道出了本人受冷的事实。 靠在二楼临街的窗边,玉珠看着街上的一幕幕,坐等酒楼伙计上菜。 “小胖墩。”玉珠探出头,挥手减道。 赵承阳凑过来,往外一看,“原来是杨家那小胖子。” 正欲进绸缎庄的小胖墩看见玉珠,一溜烟儿从街那头朝这边奔来。同小胖墩一起的人也紧跟着过来。 青松下楼去将人领了上来。 杨家长子、小胖墩、另有一名面容更显深邃的少女,一仆妇一小厮。 几人打过招呼坐下后,小胖墩指着少女对玉珠道:“姐姐,这是我表姐,伊丽娜。” “伊丽娜有别族血缘?”玉珠问。 “我母亲是天景人,我父亲是桑支人,我在桑支出生长大,第一次来天景。” “我名玉珠,直接称名即可。” “好,玉珠。” 伊丽娜的爽利让人颇有好感,玉珠点头。 “伊丽娜小姐的天景语说得如此好,你真是第一次来天景?”赵承阳不信。 “我自小被母亲教导说天景语,不仅是我,我弟弟以及周围那些母亲是天景人的孩子都会说天景语。” “那些天景女子可是被掳去桑支的?”赵承泽问。 “是。” “肯定是十几年前那一战被掳去的。”赵承阳语气低沉。 “小胖墩,是不是你又想逛京城?”玉珠移了一盘糕点到小胖墩面前。 “才不是,我这次是奉母命,本来我母亲是要亲自带表姐来买东西,却在出门前有事,我就奉命陪表姐来了。”小胖墩啃着糕点,“还有,不要叫我小胖墩,我有名字。” “你不胖吗?” “我这不叫胖,叫哪什么?嗯,结实。” “看那位哥哥。”玉珠指向青松,“那才叫结实,你觉得和你一样吗?” 小胖墩在青松和自身间来回看了看,“我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会一样。” 伙计陆续上菜,支了两桌,众人用饭。 小胖墩扒完三碗饭后,离了饭桌道:“大哥,你陪着哥哥姐姐用饭,我先去那间绸缎庄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还有不少东西要买呢。” 见伊丽娜也用得差不多了,杨家长子道:“表妹和小弟先去看一看,觉得好就买,春婶子跟着去。” “几位,伊丽娜先告辞。” 小胖墩拉上伊丽娜,往外冲去,仆妇忙跟上。 赵承泽放下筷子,“杨公子和伊丽娜小姐是从哪一边论的亲?” “我母亲和表妹的母亲是同族的堂姐妹,两人在闺中的交情颇深厚。” “可是令堂的族中出面将人从桑支接来天景?” 第二百八十九章 寻人 “不是,是表妹自行寻来的。听母亲说,那位堂姨母被掳走后,她兄长一直四处托人寻觅。八年后,经过确认,又托人用银钱将堂姨母赎了回来,后来择了一户人家嫁出去,只是过了三年,人就病逝了。今年,表妹寻到其舅家,得知其母已逝,就想带些其母生前的物件回去给她弟弟做念想,得知我母亲这里有她母亲写得一些信件和诗词手稿,就来取。” “本是好好的闺阁女子,却受战乱之苦,流落他方,又骨肉相离,终阴阳相隔,实在令人唏嘘。”青松感慨。 “听表妹说,她周围那些被掳去桑支的天景女子,有的临死仍念着家乡和亲人的名字才咽气。还活着的天景女子得知表妹要来天景寻母,纷纷告知家乡及亲人的名字,托表妹捎个信,万一能有音讯,她们也能死而无憾了。” “战乱之殇,总是伴随着无数人埋骨他处、家破人亡、生离死别、满目苍夷。” 赵承泽话落,屋内的人皆默然。 不久,小胖墩蹬蹬地冲上楼,跑进雅间。 玉珠讶然:“这么快就看完了?” “没有,那家店的掌柜见表姐容貌有点不同,得知表姐有桑支血统,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说不做我们的生意。”小胖墩气愤得脸涨红,“我大哥说过,冤有头,债有主。表姐又没做错什么事,却被人那样对待,真气人!” “别气。”玉珠摸了摸小胖墩的脑袋,“京城的店铺多的是,别说换一家逛,就是换许多家都行。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都逛遍了,想不想让我领路?保你又快又准地逛满意。” “真的?” “当然。”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即央着玉珠道:“姐姐,我们快去,我得完成母亲的交代。” 一行人出了酒楼,玉珠问了仆妇需要去哪类店铺,便和小胖墩走在前面,左窜右拐,一家接一家地逛。 赵承阳凑上前搭话:“伊丽娜小姐第一次来天景,出这么远的门,家里人放心?” “我父亲十几年前落了一身的伤,母亲走后,渐渐地就是我打理家事。我并不是突然决定来寻母亲,早就决定要来,现在我弟弟长大了,能照顾好家里,我就能放心地来寻母亲。” “不知伊丽娜小姐是独自前来还是与人结伴?” “是跟着走私货的马队走的,别问我是哪家马队,他们也是挣饭吃。” “就算能结伴而行,想必一路上也十分辛苦?” “来之前,我也打探了些消息,做了些准备,马队的人也同我说了路上可能遇上的情况。虽有些困难,不过我以为是值得的,因为我寻到了母亲,知道她生前也挂念过我和弟弟。” “不远千里寻亲,伊丽娜小姐是个坚强的人。” “命运如此,我只能坚强。” 伊丽娜的话让赵承阳无言以对,一时无言。 待买够了杨太太交代置办的物品,不出意料之外,小胖墩又磨蹭着不肯走,最后免不了被其大哥拎走。 杨家的马车走远后,赵承阳感叹了一句:“伊丽娜小姐令人有好感!” 玉珠等人皆看向他。 顶着几人的目光,赵承阳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处在那样的境况还如此坚强豁达,怎会不令人心生好感,难道你们对她没好感?” 青竹语带探究:“二公子,有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不会有别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就算有想法也没用,她的异族血统对普通人而言无妨,但对像我们这种驻守边境的将士而言,不合适。” “大哥,连你也不信我吗?” “我信你,我只是顺带说了一个事实。” “青竹就喜欢瞎琢磨,我对姐也有好感,难道我对姐会有别的想法吗?” “用我来作比,很合适吗?”玉珠握紧拳头。 赵承阳一跃拉开距离,“姐,我这不是为了让我的话更令人信服吗?” 玉珠二话不说,冲了过去。 在赵承泽有意拉偏架的情况下,被玉珠揍了一顿的赵承阳干脆回外城宅院向安叔诉苦去了。 玉珠几人则慢悠悠地回许府,在离许府大门不远处,有一名男子在那儿转来转去。 “那个人好像是在张家食铺遇见过的那个镖师。” 玉珠接着青竹的话点头,“是他,我记得他也姓张。” 青松道:“瞧他的样子,莫非是在等人?” 离近后,张镖师也发现了赵承泽等人,走了过来,“赵主事。” “张镖师是在此处接了生意吗?” “不是,是疑似一位故人在这附近,我就趁闲来此碰碰远气。” “我就住在前面,每天在此进出,张镖师不妨形容一下你的故人,我许是能替你留意一二。” “多谢赵主事好意,只是我也不知是不是故人,万一弄错了,凭白给人添麻烦,此事实在不敢劳烦赵主事。” “无妨。” 赵承泽几人进了许府,回头看了一眼,张镖师仍在那儿转悠。 后来,玉珠等人傍晚回府,时不时就能碰上张镖师。 春红也在玉珠的授意下前去打探了一番。 “小姐,我觉得那镖师要寻的故人十有八九是位女子。” “有依据吗?” “我前后寻了好几个小厮去搭话,那人都没透露要寻的故人是何模样。你说,如果要寻的是男子,至于如此守口如瓶吗?只有要寻的是女子,才会如此,担心说出来会坏人名声。” “有道理。” “后来,我又使了婆子去搭话,他还是不肯透露,我也没辙了。” “没事,只要他不是别有所图,由他去。” “像他那样寻人,我觉得不靠谱。他也不想想,这附近几家府上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人,况且女子出门大都坐马车,还有些丫环一年都不出几次门。万一他要寻的人正好一直都不出门呢?” “碰运气也有可能碰上。” “那就看他运气如何了,直到现在还未碰上,谁知什么时候才能碰上。”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寻人 “不是,是表妹自行寻来的。听母亲说,那位堂姨母被掳走后,她兄长一直四处托人寻觅。八年后,经过确认,又托人用银钱将堂姨母赎了回来,后来择了一户人家嫁出去,只是过了三年,人就病逝了。今年,表妹寻到其舅家,得知其母已逝,就想带些其母生前的物件回去给她弟弟做念想,得知我母亲这里有她母亲写得一些信件和诗词手稿,就来取。” “本是好好的闺阁女子,却受战乱之苦,流落他方,又骨肉相离,终阴阳相隔,实在令人唏嘘。”青松感慨。 “听表妹说,她周围那些被掳去桑支的天景女子,有的临死仍念着家乡和亲人的名字才咽气。还活着的天景女子得知表妹要来天景寻母,纷纷告知家乡及亲人的名字,托表妹捎个信,万一能有音讯,她们也能死而无憾了。” “战乱之殇,总是伴随着无数人埋骨他处、家破人亡、生离死别、满目苍夷。” 赵承泽话落,屋内的人皆默然。 不久,小胖墩蹬蹬地冲上楼,跑进雅间。 玉珠讶然:“这么快就看完了?” “没有,那家店的掌柜见表姐容貌有点不同,得知表姐有桑支血统,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说不做我们的生意。”小胖墩气愤得脸涨红,“我大哥说过,冤有头,债有主。表姐又没做错什么事,却被人那样对待,真气人!” “别气。”玉珠摸了摸小胖墩的脑袋,“京城的店铺多的是,别说换一家逛,就是换许多家都行。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都逛遍了,想不想让我领路?保你又快又准地逛满意。” “真的?” “当然。”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即央着玉珠道:“姐姐,我们快去,我得完成母亲的交代。” 一行人出了酒楼,玉珠问了仆妇需要去哪类店铺,便和小胖墩走在前面,左窜右拐,一家接一家地逛。 赵承阳凑上前搭话:“伊丽娜小姐第一次来天景,出这么远的门,家里人放心?” “我父亲十几年前落了一身的伤,母亲走后,渐渐地就是我打理家事。我并不是突然决定来寻母亲,早就决定要来,现在我弟弟长大了,能照顾好家里,我就能放心地来寻母亲。” “不知伊丽娜小姐是独自前来还是与人结伴?” “是跟着走私货的马队走的,别问我是哪家马队,他们也是挣饭吃。” “就算能结伴而行,想必一路上也十分辛苦?” “来之前,我也打探了些消息,做了些准备,马队的人也同我说了路上可能遇上的情况。虽有些困难,不过我以为是值得的,因为我寻到了母亲,知道她生前也挂念过我和弟弟。” “不远千里寻亲,伊丽娜小姐是个坚强的人。” “命运如此,我只能坚强。” 伊丽娜的话让赵承阳无言以对,一时无言。 待买够了杨太太交代置办的物品,不出意料之外,小胖墩又磨蹭着不肯走,最后免不了被其大哥拎走。 杨家的马车走远后,赵承阳感叹了一句:“伊丽娜小姐令人有好感!” 玉珠等人皆看向他。 顶着几人的目光,赵承阳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处在那样的境况还如此坚强豁达,怎会不令人心生好感,难道你们对她没好感?” 青竹语带探究:“二公子,有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不会有别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就算有想法也没用,她的异族血统对普通人而言无妨,但对像我们这种驻守边境的将士而言,不合适。” “大哥,连你也不信我吗?” “我信你,我只是顺带说了一个事实。” “青竹就喜欢瞎琢磨,我对姐也有好感,难道我对姐会有别的想法吗?” “用我来作比,很合适吗?”玉珠握紧拳头。 赵承阳一跃拉开距离,“姐,我这不是为了让我的话更令人信服吗?” 玉珠二话不说,冲了过去。 在赵承泽有意拉偏架的情况下,被玉珠揍了一顿的赵承阳干脆回外城宅院向安叔诉苦去了。 玉珠几人则慢悠悠地回许府,在离许府大门不远处,有一名男子在那儿转来转去。 “那个人好像是在张家食铺遇见过的那个镖师。” 玉珠接着青竹的话点头,“是他,我记得他也姓张。” 青松道:“瞧他的样子,莫非是在等人?” 离近后,张镖师也发现了赵承泽等人,走了过来,“赵主事。” “张镖师是在此处接了生意吗?” “不是,是疑似一位故人在这附近,我就趁闲来此碰碰远气。” “我就住在前面,每天在此进出,张镖师不妨形容一下你的故人,我许是能替你留意一二。” “多谢赵主事好意,只是我也不知是不是故人,万一弄错了,凭白给人添麻烦,此事实在不敢劳烦赵主事。” “无妨。” 赵承泽几人进了许府,回头看了一眼,张镖师仍在那儿转悠。 后来,玉珠等人傍晚回府,时不时就能碰上张镖师。 春红也在玉珠的授意下前去打探了一番。 “小姐,我觉得那镖师要寻的故人十有八九是位女子。” “有依据吗?” “我前后寻了好几个小厮去搭话,那人都没透露要寻的故人是何模样。你说,如果要寻的是男子,至于如此守口如瓶吗?只有要寻的是女子,才会如此,担心说出来会坏人名声。” “有道理。” “后来,我又使了婆子去搭话,他还是不肯透露,我也没辙了。” “没事,只要他不是别有所图,由他去。” “像他那样寻人,我觉得不靠谱。他也不想想,这附近几家府上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人,况且女子出门大都坐马车,还有些丫环一年都不出几次门。万一他要寻的人正好一直都不出门呢?” “碰运气也有可能碰上。” “那就看他运气如何了,直到现在还未碰上,谁知什么时候才能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