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帝心!贵妃茶又媚,宫斗赢麻了!》 第1章 穿书当晚捉奸 大庆国后宫后花园,月黑风高。 “啊!轻点儿……疼……” 女人的呻吟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欢愉。 男人难耐地喘息着:“娘娘这般勾人,我怎么忍的住,快让我亲亲……” “昨儿不是才给了你,你怎的又这般火急火燎地来要,就不能忍一忍?” 不远处低矮的灌木丛里,阮清梦捂住了嘴巴,竖起耳朵兴奋地听了起来:“哇哦,刺激!” 月朦胧鸟朦胧吃瓜群众都朦胧……这是深宫娘娘和侍卫搞到一起了? 一阵冷风吹来,正猫着腰听墙根的阮清梦忽而就冷静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这是穿到了名为《如意娇妃》里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了? 阮清梦来不及惊讶适应,因为在书中,她很快就会被虞贵嫔发现,被宫人用带刺的竹板重重地击打腹部和脚底板,最终她被打的血肉模糊,无法生育。 阮清梦吓得浑身冷汗涔涔,春宫图也不想看了,保命要紧! 阮清梦弓着身,贴着墙根疾走,生怕惊动灌木丛中的野鸳鸯。 一出虞贵嫔的花园,她便捂嘴狂奔,直到远离虞贵嫔的寝宫才敢喘息。 阮清梦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书中的人物关系,必须尽快找个靠山,今日侥幸逃脱,可下次呢? 一番思索后,她咬咬牙,循着记忆中的偏僻小路,直奔昭仁宫。 到了昭仁宫的门口,阮清梦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臣妾要告发虞贵嫔私通!” 阮清梦一连喊了三声,大门才缓缓地打开,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檀心走了出来,带着阮清梦走了进去。 昭仁皇后端坐在九凤金銮宝座上,神色淡淡:“你是哪个宫的,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在宫里大呼小叫的?” 阮清梦跪在地上磕头:“臣妾是新进宫的选侍阮清梦,无意间撞见虞贵嫔行苟且之事,特来禀报皇后娘娘。” 昭仁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可知污蔑后宫妃嫔,是何罪名?” 宫女们听得胆寒,阮清梦却心如明镜皇后必会出手。 这位新后刚行册封礼,正被贵妃处处压制,急需立威。今日若坐实虞贵嫔秽乱宫闱,亲自处置了,便是昭告六宫凤印易主,她顾凤梧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此刻的质问,不过是要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毕竟若贸然出手却扑空,反倒坐实了听信谗言耳根软、容易被人摆弄的骂名。 阮清梦抬头:“娘娘执掌六宫,无人胆敢造次,奴婢不敢妄言!” 大庆后宫,选侍称奴,贵人至嫔在高位面前称婢妾和本主,宫人称为小主。唯嫔以上可称臣妾和本宫,宫人可称呼为娘娘。 顾凤梧凤眸微眯,这选侍自称“奴婢”,倒是懂规矩。 哪像那贵妃,明明就是个卑贱的妾,偏要充正妻派头,让人看着心烦。 阮清梦急切地劝着:“奴婢恳请皇后娘娘尽快前去,晚了,奴婢怕是那边就结束了抓不到证据了……” 阮清梦方才听着动静,那侍卫是个龙精虎猛强壮持久的,而虞贵嫔久旱逢甘霖,虽然嘴上推拒,可听着那动静她可是享受的不行,一次两次的肯定不能罢休。 她算了算时辰,这会儿赶过去,那边应该正好是第三回云雨癫狂之时。 “为了皇上,恳请皇后娘娘去看一看!” 昭仁皇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很满意她这个说法。 不管有没有抓到偷奸的,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罢了。 若此事为真,便是天赐良机;若是构陷,不过杖毙个选侍罢了。 皇后凤眸含威:“事关皇家体统,本宫自当严查!” “本宫倒要看看,虞贵嫔竟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成?!” 皇后一声令下,身后宫人立刻低头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回廊,直奔虞贵嫔的寝宫漱玉宫。 才走到漱玉宫的正厅,还未踏入后花园,便听见一阵暧昧低吟缠绵悱恻,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喘息。 顾凤梧对身旁的宫女檀香使了个眼色,檀香立刻大步流星但脚步很轻地走了进去,到二人身边一把拽住那侍卫的后领,狠狠往后一扯。 看清下面的人后,檀香大喊一声:“禀告皇后娘娘,虞贵嫔私通侍卫!” 虞贵嫔鬓发散乱,脸上的潮红瞬间就退了下去,二人太过动情正体会着极致的欢愉,竟是没有发现这些人是何时进来的。 顾凤梧怒斥道:“虞贵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行苟且之事,败坏皇家清誉!本宫虽怜惜你,但今日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何以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来人!将虞贵嫔给本宫拖下去,赐白绫一条!至于这胆大包天的侍卫,拖去慎刑司,凌迟处死!本宫自会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宫人们立刻上前,架起哭嚎的虞贵嫔和瘫软的侍卫,拖出了寝殿。 …… 今日在虞贵嫔的寝宫耍了威风立了威,又杀鸡儆猴地赐死了这不知检点的妃嫔,顾凤梧的心情很好。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阮清梦:“这次你做的很好,可想要什么赏赐?” 阮清梦舔了舔嘴唇,此刻的自己还不能暴露野心,最好能让皇后放松警惕。 “奴婢谢娘娘恩典,奴婢、奴婢别无他求,只盼……一日三餐,能得温饱。” 阮清梦舔了舔嘴唇,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瞒娘娘,奴婢自从进宫后,每天都在饿肚子,可如今,奴婢只是一个选侍……” 在这架空朝代,选侍位份最低,每日仅一荤一素两餐,连块糕点都见不着。 她一个现代人,每天打底三顿饭,时不时地还要来个下午茶和夜宵,啤酒炸鸡小烧烤,奶茶汉堡小龙虾,一天五顿都是少的,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只吃两顿饭? 顾凤梧见她这副馋相,唇角微勾:贪嘴好啊,容易拿捏。 昭仁皇后端起桌子上的玉露团递给了阮清梦:“吃,瞧你这样子,怕是饿坏了。” “多谢皇后娘娘!” 阮清梦抓起糕点吃了起来,看着皇后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顾凤梧见她三两口就将糕点吃了下去,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材会走样,对她的话也信了几分,殊不知,这“温饱”之求,既是真心所求也是猛兽敛起獠牙时的伪装。 第2章 穿书第二晚侍寝 顾凤梧斜倚在凤座上,指尖轻点扶手,睥睨着阮清梦:“本宫今日就让敬事房把你的牌子加上。” “侍寝过后就能被封为贵人,至于能不能封的位分再高一些,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阮清梦恭恭敬敬地在顾凤梧的面前伏身叩首:“还请皇后娘娘提点!” “皇上……不喜欢点着蜡烛。” 阮清梦叩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奴婢一定不让皇后娘娘失望!” …… 看着阮清梦的身影消失在朱红宫门之外,宫女檀香眉头微蹙:“娘娘,奴婢瞧着,这位新进宫的阮选侍也太没出息了些,旁人入宫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偏她就知道贪嘴。” “皇后娘娘为何要提点她,岂不是白费力气?” 顾凤梧看着桌子上那空空的盘子:“方才盛着的玉露团,她吃得香甜,却不忘将最后一块呈给本宫,本宫说吃不下了,她才全都吃了。” 这玉露团里面可是加了料的,她当然不会吃。 顾凤梧的鎏金护甲划过瓷盘边缘:“这般知进退的妙人儿,宫里可不多见了。” “而且,她是个识时务的,虞贵嫔的寝宫距离贵妃的近,离本宫的昭仁宫可远着呢。” “她为何要舍近求远地来找本宫?还不是知道本宫才有可能成为她的靠山,且看她的造化,若是她有本事,用她来压一压贵妃的气焰也好。” …… 回了自己的寝宫,贴身宫女福铃扶着阮清梦坐在软榻上,不解地问道:“小主,皇后娘娘对您可真好!早就听闻皇后娘娘大度人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阮清梦撇撇嘴,这位继后最是会装,表面仁善心可黑着呢。 “您方才为何不直接让皇后娘娘封您为美人啊?” 在这本书的设定中,妃嫔一共分为了十二个等级。美人及以下的才人、贵人、选侍,皇后是可以自行封赏的。 阮清梦摇摇头:“我们初来乍到,总是要做小伏低的,先提出一个对方比较容易接受的小请求,后续再提出更大的请求,对方便不会拒绝。” 福铃了然地点了点头:“噢,原来如此。” “而且,皇后把我的牌子加进去了,这要是能侍寝,不比被封为美人却没有机会见到皇上要好的多?” 最重要的是,今日顾凤梧弄死了虞贵嫔,她躲过了被人用带刺的竹板击打导致日后不孕这一劫难,虞贵嫔死了,她又少了一个威胁。 …… 次日一早,阮清梦睁开眼睛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脑袋还在,真好,平安无事地活过了一夜。” 昨日初战告捷,今日再接再厉! 洗漱过后,阮清梦在确认她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一边喝粥一边回忆书中的情节。 “既来之则安之,我先前就是个孤儿,穿过来也好,花呗和信用卡都不用还了。“ 阮清梦本是县官之女,初入宫时装病避宠,却仍被卷入漩涡。从逃避到挣扎,最终在一次次的算计中黑化,从小白花变成了毒妇,成了他人登高的踏脚石。 书中,一年后,她因为大不敬被皇上打了二十脊柱,成了残废被丢进了冷宫。 两年后,她因为无意间从冷宫狗洞爬了出去冲撞了贵妃,被活活剥皮而亡。 想到此,阮清梦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先定个小目标,先活过这一年。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和宫女太监们说话的声音。 阮清梦出来一看,只见一位被几个小太监簇拥着的大太监尖着嗓子喊道:“阮选侍,今晚上皇上翻了你的牌子,快准备准备,跟咱家走!” 阮清梦疑惑了,这外头的天还大亮着,皇上这是要……白日宣淫? 还没等阮清梦说什么,就有两个嬷嬷走过来,将她抓到了净房,二话不说地将她扒了个干净扶进了浴桶里。 阮清梦低头看了一眼一丝不挂的自己,这宫里人的动作也太快了。 阮清梦:嗯,两个人脱衣裳,就是比一个人脱衣裳快。 阮清梦在自己的身上抓了抓,拢了拢,很有弹性,该说不说,这17岁的恶女发育的还挺好的,肤如凝脂,腰细臀丰…… 两个嬷嬷一人拽着她的一条胳膊,像是在搓澡堂子搓澡一样,用力地搓了一遍,搓的她浑身疼。 阮清梦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嬷嬷觉得她身上多了一块赘肉,当即就会拿刀把这块赘肉给割了下去,免得脏了皇上的眼睛。 沐浴好之后,嬷嬷将她扶到了床上,让她四肢张开地躺着,又给她上珍珠膏、清洗、上玉蓉膏、最后再涂上香粉,一遍一遍地按摩,直到这些东西被肌肤吸收。 这么折腾下来,外头的天色竟是渐渐地暗了下来。 两个嬷嬷在她的身上闻了又闻,摸了又摸,在她的胸前捏了又捏,确保她的肌肤手感极好且身体已经被腌入味了,就算是出汗也是香汗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她用被子裹了起来。 然后,往她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能持久保持口中气味清新好闻的药糖。 紧接着,阮清梦就被太监们扛了起来。 身子忽而一轻,出了寝殿。 阮清梦看着这一望无际的皇宫,心里忽而就生出了一个念头:原书里皇上沈映阶子嗣艰难,他日夜耕耘也没能有几个孩子,最后还把自己给累的够呛,英年早逝。 若是她能生下一个孩子并且活到最后,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成为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了? 那这整个皇宫,整个天下不都是她的了吗? 到时候,岂止是吃喝不愁,简直是有车有房有土地,有钱有酒有男宠,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正抬着她往紫宸殿走的两个太监忽而停住了脚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锦被里裹着的阮选侍。 原本,他们是不能大着胆子去看妃嫔的,可阮清梦的哈喇子流了两个太监一头一脸,湿乎乎的又粘腻的难受,两个太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抬眼去看。 阮清梦咽了咽口水,很想用手将嘴角左右两边的口水擦干净,但手脚都被束缚着,只好歉疚地说:“对不住对不住,夜里风大,有点儿中风……” 前头的两个太监见阮清梦还是正常的,不是个傻子,这才朝着后头的两个太监点点头,四人继续抬着阮清梦往紫宸殿走。 第3章 侍寝被抢人 小太监垂首暗忖:阮选侍虽姿容昳丽,却似个痴人。皇后娘娘何以独青眼于她,才会特意吩咐把她的牌子放在显眼的位置上让皇上翻? 高位之人的心思,果然不好猜。 …… 太监们将阮清梦放在紫宸殿的床上就快步退了出去。 阮清梦等了许久,等的都快要睡着了,忽而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瞌睡顿时消散全无。 沈映阶一袭龙袍漠然地走近,天威凛冽,不怒自威。 他厌恶地看着床上被裹在锦被里的女子,若非听闻阮溪女子宜生养易好孕,这等乡野出身的选侍,岂能进宫,岂配承恩? 阮清梦既来之则安之,正在想着一会儿是谁上谁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汪公公的声音。 “皇上,容婕妤肚子疼……请皇上过去瞧一瞧。” 容婕妤? 阮清梦想起来了,原书中因为自己被虞贵嫔给打伤了,所以今日侍寝的是孙选侍。 容婕妤就是今晚截了孙选侍的宠,次日就升了一级成了容贵人。 而孙选侍则是沦为了众人的笑柄,说她不会伺候皇上,硬生生地让容婕妤把皇上从床上给拉走了,孙选侍完完整整地被送过来,又完完整整地被送了回去。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是拜高踩低,见孙选侍不得宠,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每个月的银两也没有准时发放,炭火份例也被克扣,冻得孙选侍患上了失温症差点死掉。 阮清梦皱起了眉头,侍寝的人换成了她,那明日起被针对的不就要变成自己了?! 后宫生存太难了,斗则生,不斗则死,那自然是要奋力一搏! 今晚绝对不能让皇上宠幸容婕妤! 阮清梦见沈映阶起身要走,心里骂了一句“狗男人”。 她拉长了尾音,语调拐了好几个弯儿,半是嗔怒半是撒娇地说道:“皇上,奴婢都脱光了在床上等着皇上呢!而且,奴婢这心慌的厉害,皇上可否帮奴婢听一听?” 沈映阶眉头一皱:这女人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说着,阮清梦将床账拉开,把锦被往下面拉了拉,露出雪白的香肩和雪山。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拽着沈映阶的手不让他走。 沈映阶的眼皮一跳:这阮家女的胆子倒是大,早就听闻阮溪县民风开化,果然如此。 定睛一看,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这女人倒是长了一张大臣们口中的“祸水脸”,杏眼潋滟含情,眼尾微挑,笑起来时如月牙弯弯,无辜又勾人。 阮清梦也看着他:狗皇帝长得真是不错,和原书作者描写的一模一样。 26岁的沈映阶外貌俊朗,九尺龙章之姿足有188,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如淬寒星。薄唇噙着三分凛意。身量修长挺拔,似乎能看见劲瘦腰身,腹肌应该也是有的。 阮清梦:不确定,一会儿脱光了再仔细看看。 二人都被对方的容貌和身材吸引,目光也开始拉丝,阮清梦觉得他们之间都能直接擦出火花来了,却又是被汪公公给打断了。 “皇上,容婕妤还在等着您……” 阮清梦没好气地朝着外头喊道:“汪公公,容婕妤给了您多少好处?我出双倍!” 沈映阶:这女人倒是特别,想来以后的后宫也不会这般无趣了。 被阮清梦贴脸开大,汪公公脸色煞白,宫里都是说话一波三折,花花肠子弯弯绕的人,阮清梦这般直接倒是给他整不会了。 阮清梦继续输出:“一个婕妤肚子疼,还要请皇上亲自去看?” “那后宫佳丽三千,个个肚子疼,个个都要皇上去瞧,这大庆国的天下,黎民苍生,皇上可还有功夫去管?” 见沈映阶的面色有所变化,阮清梦再接再厉。 “要我说,这容婕妤也太不懂事,皇上日理万机,政绩斐然、德被苍生、威加海内、仓廪丰实,乃千古一帝,德配天地!她怎么这点儿小事还要劳烦皇上大驾?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阮清梦的话夸得沈映阶的眼睛是一亮又一亮。 政绩斐然,千古一帝? 威加海内,德配天地? 沈映阶挑眉,身板挺的更直了一些:这名号倒是不错,朕就是这般厉害之人…… 阮清梦见沈映阶正盯着某处看,她便伸手拢了拢,将被子勒的更紧了一些,沟壑更加明显了些:“皇上,臣妾来侍寝,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会耽搁皇上太多时间的。” 沈映阶:一盏茶?瞧不起谁呢!他堂堂皇帝,在这阮选侍的心中,就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沈映阶对着外头的汪公公怒道:“朕又不是御医,容婕妤肚子疼,就去请御医!” “此等小事也要来烦朕,汪公公,你是不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 话音刚落,阮清梦就瞧见皇上一脸愤然地走了过来,掐灭蜡烛,一扯龙袍,一拽锦被,欺身压了下来。 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急切地证明些什么。 …… 沈映阶原本是气阮清梦的话才会宠幸她,可没想到,二人竟然十分的契合。 沈映阶喘着粗气在阮清梦的耳边说道:“再来一次,把蜡烛点上。” 阮清梦:皇上,做那事的时候,不是不喜欢亮着烛光吗? 难道是和皇后做的时候,不喜欢? 和自己……的时候,就喜欢? 正想着,正埋头在她脖颈间亲吻吮吸的沈映阶忽而抬头:“朕喜欢看着你脸上的表情。” 阮清梦:骚啊,这是真骚啊! 阮清梦:大庆油田都没有你油。 油是油了些,但该说不说,这皇上的经验丰富,技艺精湛,让她一瞬天堂,如入云端。 虽然心里并没有把沈映阶当回事儿,但她还是十分配合的露出了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沈映阶抬手抚摸着阮清梦的脸颊。 一开始,他吻她的时候,她会露出羞怯的表情。紧接着,随着他的动情,她的眼神渐渐迷离,眉头微微蹙起。 最后终似云破月来,朱唇微启间泄出一丝嘤咛。 这样的表情变化,让他很是有成就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沈映阶终于松开她的时候,阮清梦浑身酸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阮清梦:好活当赏。 阮清梦:狗男人不愧是有三千佳丽的,这技术没的说,不过……明天还是要好好洗一洗,找御医开些药才行。 只是,沈映阶这狗男人后宫女人那么多,每晚都排满了,他昨晚为何要如此……辛勤卖力? 她回忆着忽而想到,她好像是说了一句“皇上真厉害,臣妾受不住了”之后,沈映阶那双通红的眸子才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再往前想一想,她好像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一盏茶! 她明白了,沈映阶不容许别人说他不行! 第4章 升为贵人 阮清梦皱了皱眉头,可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短?这不是比一分钟强多了? 她想起来书中描写过的一些情节,那些会拍沈映阶马屁的大臣都得到了高升。 果然,沈映阶喜欢听好话,是个夸夸皇。 沈映阶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敢在他的身下走神的,他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想什么呢?专心些。” …… 六次之后,沈映阶一脸餍足地翻身躺在她的身旁:“想要什么?” 阮清梦露出一个羞怯的笑:“臣妾说了,皇上可不要觉得臣妾没出息。” 沈映阶挑眉:“你先说来听听。” 阮清梦娇羞地抚摸着沈映阶的胸膛:“臣妾,一天想吃三顿饭。” 选侍、贵人、才人都是一天两顿饭,美人以上才能一天吃三顿饭。 沈映阶沉吟片刻后说道:“你才进宫,位分连升三级未免太多,这样,朕先封你为贵人,让御膳房给你多送些吃食来,再过阵子,封你为美人,你就可以一天吃三顿饭了。” 阮清梦高兴地抱住了沈映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的活泼明媚,让沈映阶看的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这宫里待的久了,他觉得每个人的身上都披着人皮面具,假的很。而阮清梦的身上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活人味儿。 沈映阶的喉结一滚:“再来一次?” …… 又来了一次,不知道是阮清梦的身体构造特殊,还是沈映阶的活儿太好,她头一次侍寝竟然没有觉得太疼。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舒服,后来渐渐地放开了也就没有了不适感。 沈映阶终于满足了,也证明了自己可以一夜七次,叫来宫人服侍沐浴。 …… 在浴池里,沈映阶抱着阮清梦。 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怎么这样害羞?方才叫嚷着让朕留下的人去哪儿了?” 阮清梦红着脸窝在他的怀里,语音语调在嘴边拐了好几个弯:“皇上,臣妾方才是一时心急,胆子才大了一些。” 沈映阶笑道:“就这么怕朕被别的女人抢走?嗯?” 阮清梦含羞带怯地抬手在沈映阶的胸口上画着圈圈:“臣妾想一直霸占着皇上,可臣妾也知道这样不行。” 沈映阶挑眉:“怎么,你不过是才见了朕一面,就喜欢上了?” 沈映阶心中不悦,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贪图荣华富贵,若他不是皇上,她们又怎么会如此讨好争宠? 阮清梦:这狗皇帝怎么心思百转千回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阮清梦:夸夸龙喜欢听好话,那她哄就完事儿了,情绪价值给他拉满! 阮清梦搜肠刮肚:“臣妾是今日才见到皇上,可臣妾在家中可听过不少皇上的丰功伟绩。” “父兄时常说,皇上有多么的英明神武,推行的律令有多么的利国利民,若是能有幸面见圣颜,就是死了也值了。” 沈映阶点点头:“你父兄倒是忠心。” 阮清梦是选秀出身,但因为阮溪县的女子好孕,她是破格进宫的并没有经过殿选,所以之前并没有见过皇上。 其实,这样没有家世的女子更让沈映阶放心,日后如果能生出儿子,儿子登基后也不会担心有外戚干政。 阮清梦慢慢地抬头,咬唇作怯怯状:“而且,说了皇上可能不信,臣妾见到皇上第一眼,就好像见到了上辈子的爱人,移不开眼……” 沈映阶掐住她的腰:“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朕的上辈子也想霸占,看朕怎么收拾你!” …… 次日一早,阮清梦被送出了紫宸殿。 在回去的路上,她想起如今沈映阶的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是汪德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沈映阶的身边,第二得力的是蔡宝,二人都收了一个干儿子。 昨晚上汪德全在她侍寝第一夜就帮着容婕妤抢人,她反呛了回去,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为了防止他日后再使坏,得早日想法子除了他才是。 至于是让蔡宝顶上来,还是再找其他的人顶上来,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回了寝宫,她吩咐宫女福铃和福月:“去给我准备坐桶。” 既然她是后宫的女人,就不奢求皇上能像是双洁独宠小说里的男主一样,只宠爱女主一人还遣散了后宫众人,抱着女主去浴池,还帮女主清理身子。 她做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准备,坐入盛有温水的坐桶,洗一洗,清清爽爽。 福铃拿过来一个小盒子:“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赏赐给娘娘的特质的玫瑰香皂,是从南胤国那边进贡来的。” 阮清梦:来的真是时候! 阮清梦舒舒服服地坐在准备好的坐桶里面,泡了一会儿玫瑰香皂,还加入了一些特殊的药草,温度也刚刚好。 这些东西正是她需要的,花瓣能使皮肤变得细致柔滑,再配以一些温和的杀菌草药,还能对那里进行一定的养护。 “奴婢听说用蜂蜜加糖来全身洗浴,对小主……也有保养的效果。” 福铃不好意思说,指了指阮清梦的下面,双颊绯红。 “小主,小主承宠之后,会不会怀上皇子?” 阮清梦微微摇头,顾凤梧给她吃的玉露团里面是加了避孕药的。 她在书中看过,顾凤梧最喜欢给过去请安的妃嫔们吃玉露团,使得后宫妃嫔无子嗣,而如今并不是怀孕的好时机,她索性将计就计地将玉露团都给吃了。 “一会儿,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福铃提醒道:“娘娘,皇上说您昨日劳累,这几日都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而且,天色不早了也过了请安的时辰。” 阮清梦打了个哈欠:“你们就听我的。”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子功夫一定要做足,顾凤梧这样的人,最在乎低位之人对她是否恭敬,是否恃宠而骄,也最喜欢给人穿小鞋使绊子。 …… 这边阮清梦慵懒地倚在锦缎软枕上,享受着福铃和福月的按摩,放松着身体。 而此刻的鎏庆宫,贵妃苏明嫣怒吼道:“几次?你说几次?!” 小宫女浑身紧绷:“七次,奴婢听紫宸殿的小太监说,昨晚上里头叫了七次水。” 第5章 被人欺负 苏明嫣的肺都要气炸了,扬起染着蔻丹的指甲扇了报信的小宫女好几巴掌,直打的那小宫女脸上血肉模糊才停了下来。 大宫女笑棠忙握住苏明嫣的手:“娘娘仔细别伤了手,奴婢帮娘娘教训这贱婢。” 说着,笑棠抬手扇了那小宫女两巴掌,然后向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将那小宫女拖了出去。 苏明嫣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个阮选侍,才侍寝一个晚上,就勾的皇上闹了一整晚,她被封了什么位分?” 笑棠说:“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一夜承宠七次,不过才被封了一个贵人,想来是不得皇上欢心的。” “哪里比得上娘娘,想当年娘娘刚进宫还没侍寝,殿选那日,就被封为了美人!这一批又一批的贱蹄子,绝对是越不过娘娘去的!” “而且,刚开花的女子,一起七次身子哪里受得了,怕是遭了大罪,也是她活该。” 苏明嫣的心情忽而就好了起来,想起自己第一次的时候,皇上对她是百般怜惜,生怕弄疼了她。 而且,一个贵人和贵妃之间可差远了,中间隔着才人、美人、婕妤、昭仪、嫔、贵嫔、妃、贵妃,只要她愿意,她随时都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弄死她。 “本宫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呢,不过就是皇上图个新鲜罢了,不足为惧。” “走,去昭仁宫给皇后请安。” …… 昭仁宫里,苏明嫣不情不愿地给顾凤梧行了一礼。 顾凤梧挑眉看她:“妹妹怎么有空过来了?” 苏明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皇后娘娘,这新进的秀女不懂规矩,娘娘可要好好管一管,若是娘娘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本宫倒是可以派一两个嬷嬷过去。” “一夜七次,如此纵欲,真是荒唐。皇上一晚上没睡,岂不是要耽搁早朝?” 顾凤梧温柔一笑,摆出皇后大度的样子来:“此事阮贵人的确办的不妥,在此事上是该规劝皇上,但念在她也是初入宫,还不懂规矩,妹妹有机会多教导教导她就是了。” “至于皇上会不会耽搁早朝,妹妹慎言,后宫不得干政。” “皇上驾到!” 昭仁宫的太监高声通报了一声,汪德全跟在沈映阶的身后走了进来。 顾凤梧和苏明嫣齐齐地给沈映阶行礼,沈映阶垂眸看了二人一眼,索性谁也没有扶,坐在了椅子上抬了抬手:“免礼。” “方才朕听到有人说荒唐,是说谁荒唐啊?” 苏明嫣想了又想,才开口道:“皇上,新进宫的秀女们不懂规矩,臣妾想着不要冲撞了皇上才好,不如,臣妾派两个嬷嬷去教教她们规矩?” 沈映阶心中不悦,若是派了教养嬷嬷过去,在规矩没有学完之前,他都不好宠幸这些新进的秀女们。 沈映阶:“贵妃有心了,不过,这鎏庆宫毕竟不是教习司,而且这些秀女们进宫前都有教养嬷嬷去教导规矩,不必多此一举。” 说着,沈映阶的话头一转:“两日后的赏花宴,母后很是期盼,贵妃要辅助皇后一起把这赏花宴办好。” 苏明嫣心有不甘地应了一声,无比怀念先皇后刚死,顾凤梧还没有被封为继后的那几年,宫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她全权负责,都是旁的妃嫔来辅助她。 沈映阶喝了一口茶随即起身:“朕还要和大臣议事,先走了。” “臣妾送一送皇上。” 送走了皇上和苏明嫣,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檀香碎步进来,低声道:“娘娘,阮贵人来请安了。” 说话间,宫人带着阮清梦走了进来。 阮清梦跪在猩红毡毯上,额头抵着交叠的双手:“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顾凤梧眉梢微挑:“皇上不是免了你的规矩?” 阮清梦依旧跪着:“陛下隆恩是体恤,奴婢问安是本分,奴婢心中敬重皇后娘娘,今日耽搁了请安的时辰,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顾凤梧指尖点了点案几:“起来,倒是个懂事的,你暂且安置在雅月宫,与孙选侍、祝选侍同住。” 漱玉宫因为虞贵嫔私通,这几日就要被封掉,沈映阶觉得那地方很脏,让皇后命人将所有的草丛都连根拔起,重新栽种。 她东西不多,搬起来也方便。 “等日后你升了位分,自会再换寝宫的。” 请安之后,阮清梦拿着顾凤梧赏赐的金丝蜜枣、清心莲蓉糕、金桂添香糕、玲珑丹果、凤羽清茶……抱了满满一怀的好吃的好喝的带着福铃和福月回去了。 “看看,这一趟请安多值,拿回来这么多好东西!” 她将糕点分给福铃和福月:“拿着,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不白来,都不白来!” 两个小宫女都很是高兴,福铃压低了声音不解地问道:“小主,我们为何不投靠贵妃娘娘?在这宫里,贵妃才是最得宠的。” 阮清梦敲了一下她的鼻尖:“不管得不得宠,皇后的位分高就能压贵妃一头,而且,贵妃在这后宫不缺党羽,皇后娘娘身边倒是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所以必定会抬举我。” 福月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主,我们不能独善其身吗?不管是站在哪一个阵营,都要被另一方针对。” “在这宫里,只要是侍寝了都会被针对的,背靠大树好乘凉,若不是有皇后娘娘,我到现在还要像那位孙选侍一样,没能侍寝,吃不饱穿不暖。” …… 几人回了寝宫,好死不死的,这雅月宫的主位是容婕妤。 容婕妤昨晚没能从阮清梦那里把皇上抢过来,本来就在气头上,听说皇上昨天晚上一夜七次,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若是昨晚侍寝的人是她,这一夜七次的好事儿不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说不定还能怀上龙种! 再加上容婕妤是贵妃那边的人,贵妃没能送教养嬷嬷过来好好磋磨搓摩阮清梦,这差事就落到了容婕妤的身上。 阮清梦一走进来,就看到容婕妤站在中间,后面的几个宫人怒瞪着她,一副要找她麻烦的样子。 容婕妤皮笑肉不笑:“恭喜妹妹被封为了贵人,既然妹妹如此得皇上青眼,本宫也该替皇上好好教导教导妹妹规矩。” 第6章 反击 说着,容婕妤将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指着地上尖锐的碎片:“妹妹就跪在这碎片上,练练身姿。” “要跪的笔直,不准有一丝一毫的摇晃!” 阮清梦本就因为侍寝浑身疲累,哪里还能跪的住? 而且,这一地的碎片,跪上去膝盖不得废了? 阮清梦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姐姐,妹妹们进宫之前和进宫之后都是有教习司的嬷嬷教导过规矩的,这样的碎片跪上去,明日妹妹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容婕妤打断她的话,冷笑一声:“走不了路了正好在寝殿里面休息,皇上难道还会连着召你侍寝两次不成?” “少废话,赶紧给本宫跪着!本宫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不准起来。” 阮清梦很想一嘴巴扇过去,可她如今的位分比自己高,现下也不好以下犯上。 好在她方才踢那些碎片的时候,将尖锐的朝上的部分都踢倒了,而且现在是冬天,身上穿着厚厚的夹棉裙袄,腰间还系着狐毛暖兜。 她缓缓屈膝,动作刻意放得很慢,避免碎片伤到自己的膝盖。 容婕妤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清梦,嘴角噙着恶意的笑:“本宫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 说着,容婕妤从花瓶里抽出来一根腊梅的枝条,用力地打在阮清梦的背上:“把背挺直!” 阮清梦挺直腰背,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做出标准跪姿。她能感觉到左膝下面有一块瓷片随着她的动作往裤子里面扎了几分。 容婕妤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阮清梦强忍痛苦的表情,这才搭着宫女的手施施然往外走。 福铃瞧着那一地的碎瓷片,红了眼睛:“小主……” 阮清梦往门口看了看,见人已经走了没影儿了,她伸手要福铃扶自己起来:“哭什么?福铃你扶我起来,福月,你快去门口守着,她回来了就赶紧提醒我。” 说着,阮清梦站了起来,她又不傻,这会儿没有人看着,她为何要傻乎乎的一直跪着? 容婕妤拿准了她不敢阳奉阴违,一定会乖乖地遵从她的命令,只不过她不知道如今的阮清梦已经被换了芯子,不是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任人拿捏的鹌鹑。 阮清梦回了寝殿休息,等到容婕妤回来,阮清梦赶紧出来假装晕倒在地,膝盖上还涂抹了红色的胭脂,容婕妤瞥了她一眼这才放过她。 出了这一口气,容婕妤的心里舒坦多了。 做戏做全套,福铃哭着跪在容婕妤的脚边求道:“小主,求小主救救我们小主,小主膝盖受了伤,还晕倒了,求小主请御医过来,给我们主子看一看……” 容婕妤将福铃一脚踢开:“你以为御医是那么好请的?御医忙着呢,你家主子一个穷乡僻壤出来,又不是金枝玉叶的,哪里有那么娇气?!” 福铃跪在地上哭,直等到容婕妤走进了寝殿,她才起身回屋。 福月气的脸色涨红:“小主,不如下次的侍寝向皇上告状!容婕妤也太欺人太甚了。” 阮清梦摇摇头,拿起帕子给刚进来的福铃擦了擦眼泪:“皇上才不会管这些,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说不准他心里还高兴呢!而且,总是告状的话,皇上也会烦的。” “如今住在这宫里,我是身份地位最低的,要给容婕妤行礼问安,还要受她磋磨。” 得尽快干掉她才行。 福铃听出了阮清梦话里的意思,顿时就兴奋激动起来:“小主的意思是?” “既然住在了这里,就要做这寝宫的主位。” 福月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给她捏肩揉腿,凑近了听她的计谋。 “两日之后是赏花宴,皇后娘娘开恩,让贵人及以上的妃嫔都可以去……” …… 次日上午,宫人们忙里忙外地筹备赏花宴。 福铃给阮清梦试妆,故意说话说的很大声:“小主,赏花宴若梳这‘流云逐月’髻,再簪上暖房新摘的粉芙蓉,定能让陛下眼前一亮。” 福月瞥见廊下人影晃动,唇角微勾,故意将支摘窗推开半扇,让容婕妤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小主梳这发髻可真好看!” 凛冽的寒风立吹进来,阮清梦配合地轻咳两声:“这大冷天的,开窗作甚?” 福月假意惊慌,却将窗户又推开了几分:“奴婢该死!只是奴婢看着今日阳光好,想给小主透透气。” 容婕妤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透过半开的支摘窗,她清楚地看见阮清梦头顶那个从未见过的精巧发髻,前额垂下两缕婉约的鬓发,脑后盘起的发髻如同流云托月,几枚珍珠簪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容婕妤:这小贱蹄子,惯会勾人,梳个头发都能梳成勾栏样式。 容婕妤:不过,我若也是这般打扮,皇上是不是就会翻我的牌子了? 容婕妤冷哼了一声,指向福铃:“你过来给本主也梳一个这样的发髻。” 福铃有些不情愿地出了屋子,容婕妤趾高气昂地对阮清梦说:“阮贵人,赏花宴你换个发髻,不准和本宫梳一样的。” 阮清梦垂首掩住眸光:“是,奴婢遵命。” 阮清梦记得书中写过,这流云逐月髻和粉芙蓉是贵妃和皇上初见时的打扮,皇上就是瞧见了贵妃的这清水出芙蓉的打扮,对她一见倾心。 不仅将她留下,还在她没有侍寝的情况下,直接封为了苏美人,这是一众嫔妃当中,独一份儿的待遇。 既然容婕妤已经上钩了,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 赏花宴当日,容婕妤命宫女给她摘了一朵带水珠的粉芙蓉插在的发髻上,她端坐在缠枝铜镜前,第五次调整发髻上那朵粉芙蓉的位置。 她蹙眉命令道:“再往左些。” 宫女战战兢兢地将花簪往左挪了半寸,生怕弄乱了主子精心打扮了两个时辰的发髻。 容婕妤满意地端详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凝结的水珠。 流云逐月髻衬得她脖颈修长如天鹅,粉芙蓉正好垂在耳畔,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 宫女轻声提醒:“小主,该动身,再晚就要迟了。” 容婕妤慢慢地起身,扶着发髻走的很慢,生怕破坏了好不容易做好的发髻,她特意让宫女拿着一个装了水的花瓶出宫,每过一会儿就往花瓣上弹一次清水,保证那“清水出芙蓉”的效果。 …… 众妃嫔陆陆续续地到了安庆殿,按位次端坐于锦凳。 阮清梦坐在最末位的锦凳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看着容婕妤等着看好戏。 容婕妤正抬手抚弄鬓边那朵带露的粉芙蓉,唇角噙着志得意满的浅笑。 皇上还没有过来,贵妃苏明嫣一眼就瞧见了容婕妤的打扮。 第7章 温婉媚人 苏明嫣豁然起身,一巴掌甩在容婕妤的脸上:“下作东西!贱人就是爱模仿人!本宫的样子也是你这样的货色能模仿的来的?” 苏明嫣的手上戴着长长的护甲,这一巴掌下去,容婕妤踉跄倒退,脸颊上赫然绽开一道血痕,从眼尾撕裂至唇角,触目惊心。 殿内瞬间死寂,所有嫔妃都低下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容婕妤惊恐地看着苏明嫣,抬手触碰脸颊,指尖沾上温热的鲜血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我的脸!” 容婕妤疑惑地看着苏明嫣,她今日的打扮无论是从服侍还是妆容,都和苏明嫣的不一样,哪里就模仿她了?! 而且,她可是帮着贵妃暗中做了不少事情的,她怎么能这样对她?! “娘娘……” 苏明嫣见她这蠢模样,冷哼了一声:“你这发髻是本宫当年入宫选秀的时候梳的发髻,难为你还打听的如此清楚,连这花儿的颜色戴的位置,都和本宫当年一模一样,贱人!” 容婕妤慌忙辩解:“贵妃娘娘明鉴,奴婢,奴婢不知这是娘娘当年的……都是阮……”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苏明嫣将容婕妤另外一边脸颊也打伤了,容婕妤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苏明嫣慢条斯理地用绢帕擦拭护甲血迹,忽地轻笑:“容婕妤破了相,日后也无法再伺候皇上了,好好在宫里休养。” “敬事房那边,本宫会打好招呼的,绝不会去打扰你静养。” 说着,苏明嫣压低了声音在容婕妤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父母兄妹,本宫会替你好好照看。”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不要胡乱地攀咬,容婕妤绝望地看着笑容灿烂明媚的苏明嫣,心中愤怒怨恨却又无可奈何。 妃嫔们看着苏明嫣的举动,谁都不敢上前阻止,也不敢帮容婕妤说话。 “皇上驾到……”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厉的唱报,苏明嫣脸色一变,迅速将染血的护甲和丝帕塞回袖中,同时狠狠瞪了眼地上的容婕妤:“拖下去!别污了皇上的眼!”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从屏风后冲进来,像拖麻袋似的架起容婕妤往外拖。容婕妤脸上的鲜血滴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苏明嫣身边的宫女笑棠忙将地面清理干净,苏明嫣巧笑嫣然地迎沈映阶进来。 阮清梦看着这场闹剧结束,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只管安安心心地吃席,看贵妃和皇后掐架。 阮清梦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这可是她进宫之后第一次吃席,还不用花钱不用随份子钱,真好啊!一会儿吃席会不会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苏明嫣看了一眼和沈映阶一同进来的皇后顾凤梧,伸手挽住了沈映阶的胳膊。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看看这赏花宴臣妾辅助皇后娘娘办的可还好?” “牡丹醉虾、玫瑰酥酪、茉莉清蒸鱼、桂花糖藕……都是臣妾吩咐御膳房新做的菜式,用的都是特意从暖房摘的新鲜的花儿。” 沈映阶点点头:“贵妃有心了,母后还在佛堂礼佛,今日不能来参加这赏花宴,一会儿朕就命人将这些新鲜菜式给母后送一些。” 说话间,沈映阶和皇后坐在主位,苏明嫣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众人行礼问安后,苏明嫣纤纤玉指剥了一枚玫瑰酿虾,蘸了蜜酱递到了沈映阶的嘴边,娇声道:“皇上,这虾可是江宁快马加鞭运送过来的,十分鲜嫩。” 沈映阶吃了虾却是兴致缺缺,他的目光在席间扫视着,终于在最角落看到了那一抹嫩粉色的身影。 阮清梦粉色的衣裙衬得她更加的娇嫩,她的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素净得不像个妃嫔,倒像是误入宫宴的闺阁小姐,温婉媚人。 只是这吃相……实在难看。 阮清梦正左手端着茉莉清炖乳鸽汤,右手拿着荷花酥吃的不亦乐乎,她大吃特吃的样子和周围细嚼慢咽,小口小口喝汤,一口饭能嚼二三十下的妃嫔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映阶:果然是蛮荒之地出来的,像是逃难过来,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沈映阶:在座的所有妃嫔都想方设法地要引起朕的注意,连宫女都想要借着倒酒的机会勾引朕,偏她只顾自己吃喝,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 沈映阶:这宫里宫外朕都是她唯一的依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心大? 阮清梦大吃特吃是因为真的嘴馋,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不同会引起沈映阶的注意。 阮清梦察觉到沈映阶在看着自己,但她并没有开始装淑女,而是继续喝了一口汤,这汤鲜香滑润,暖意从喉间蔓延至胃里,不由得眉眼舒展,又连喝了几口,露出十分受用的表情来。 沈映阶虽然心里瞧不上她这饿死鬼的样子,但看着她这吃饭十分舒爽开心的样子,沈映阶竟是有了食欲。 阮清梦夹起一块桂花糖藕,他也夹起一块桂花糖藕,感觉这糖藕的味道都好了起来。 阮清梦眼角余光感觉到沈映阶在学自己,她心里觉得好笑,试探地夹起一块玫瑰酥酪,沈映阶也跟着夹起一块玫瑰酥酪,她夹起一块芙蓉糕,他也跟着夹起一块芙蓉糕。 …… 宴席结束,阮清梦吃的酒足饭饱,又趁人没注意往袖子里和怀里揣了好些干糕点才走。 回去的路上,福铃和福月很是兴奋:“太好了,容婕妤毁容了,她自身难保,再也不会为难小主了!” 主仆三人到了雅月宫,她吩咐福铃和福月准备沐浴的热水,将她顺回来的糕点存放好,如今天气冷,这些糕点也能存放几天。 “福月,福铃,等热水和花瓣准备好了,就来容婕妤的寝殿找我。” 阮清梦推开容婕妤寝殿的门,见她的脸上缠着纱布,神色哀怨凄苦。 容婕妤见阮清梦,朝着她扑了过来,却是差点栽倒在地上:“贱人,是你害我!今日被挨巴掌毁容的,该是你才对!” 第8章 新进的宫人 阮清梦冷笑一声:“就是我算计的你,你能奈我何?先前你让我跪在茶杯碎片上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容婕妤看着阮清梦这得意的贱兮兮的表情,恨的牙痒痒:“来人呐!来人呐!一切都是这贱人的诡计!” “快去告诉贵妃娘娘,心有不轨的人是阮清梦!” 容婕妤接连撕心裂肺地喊了好几声,可没有人过来。 她被毁了容貌,无法再伺候皇上,日后也没了前程,太监宫女早就另寻名主跑的没影儿了。 容婕妤不得不接受了现实,颓废地瘫坐在床上。 阮清梦拿起烛台上的蜡烛在容婕妤的眼前晃了晃:“你说,我要是一把火烧了这里,作为向贵妃娘娘的投名状,娘娘日后会不会重用我?” 容婕妤的眼中满是慌乱惊恐,她慌忙地摇头乞求:“不要,不要,先前是我不好,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好不好?” “求你了,是我错了。” 容婕妤心中无比后悔,她哪里知道清贫出身的阮清梦竟是一个如此不好拿捏的主儿。 阮清梦将蜡烛重新放回了烛台:“我这人不会主动造下杀孽,但是害我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说着,阮清梦摔碎了一个茶杯:“福铃,福月,帮容婕妤好好练练身姿!” 福铃和福月将容婕妤从床上拽了下来,在她的膝盖上踹了一脚,让她跪在那些尖锐的碎片上。 “啊!” 锋利的碎瓷片扎进容婕妤的膝盖上,容婕妤惨叫一声,膝盖处渗出血来。 …… 次日一早,天朗气清。 阮清梦用过早膳后,瞧见门口跪着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这是她被封为了贵人之后,敬事房多分配过来的。 四个人喜气洋洋地给阮清梦请安问好:“奴才小允子,会写画本子!参见贵人,贵人如意吉祥!” “奴才小满子,会在画本子上作画!参见贵人,贵人如意吉祥!” “奴婢絮晚,奴婢绯绯参见贵人,贵人福泽绵长!” 阮清梦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四个人:“都起来,今后在这后宫之中,我们互相照应,你们忠心,我自不会亏待。” “福月,赏!” 她如今手里的银钱并不多,皇上给的赏赐都是珠宝首饰也不好送人,只好用自己这个月的宫份赏赐了几人。 “谢小主!” 阮清梦继续说:“你们记着,这宫里住着孙选侍和祝选侍,平日里不要和她们的宫人起冲突,但若是受了欺负也不必忍着,只管回来告诉我。” 几人正说着,外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小允子出去看欢欢喜喜地回来说道:“小主,皇后娘娘给这次新进宫的秀女们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还有好些颜色各异的布料,让各宫的人去挑呢!” 阮清梦点点头,让絮晚、绯绯和小允子他们去挑料子领赏赐,她则吩咐福月和福铃:“你们暗中去敬事房打听打听,泡温泉的一应用品哪天会准备好。” 她记得沈映阶有泡温泉的习惯,但是具体是哪一天她并不知晓,这样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氤氲雾气之下的月色美人,最让人心动。 福月和福铃出去之后,小允子等人也抱着布料和糕点回来了。 絮晚打开糕点盒子,里面是六块精致的糕点:“小主,这糕点各宫都有,瞧着是极精致的。” 阮清梦瞧着这几个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糕点上,她说道:“絮晚,绯绯,去拿一把刀过来把这六块糕点切开,我们七个人分着吃。” 絮晚惊喜万分,这样好的糕点她从没有吃过:“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小主!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阮清梦只是笑了笑,冲动之下的表忠心就像是男人在床上说的情话一样,不可信。 尤其是像绯绯这样眼高手低有前科的不忠之人。 糕点切好之后,絮晚在每一样糕点里面都挑了最大的一块自己吃了,其余的几人都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但也没说什么,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惹的主子不快。 几个宫人美滋滋、无比珍惜地将这糕点吃了。 分食了糕点之后,福月和福铃也回来了,她让其余的几人下去。 福月将打听到的事情说给阮清梦听:“小主,奴婢打听到皇上三日后会去泡温泉。” 阮清梦吩咐了福铃和福月几句,告诉她们要准备哪些东西,等二人都记下之后,她又嘱咐道:“你们要多盯着些絮晚。” 这新送来的四个宫人当中,小允子和小满子是忠心不二的,绯绯倒也是个稳重听话的,只是这个叫絮晚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有一回皇上醉酒来雅月宫,阮清梦侍寝之后去沐浴,絮晚趁机爬上了床和皇上欢好了一回。 可絮晚一出汗身上的狐臭味儿就特别明显,沈映阶龙颜大怒将她一脚踹下了床,连带着对阮清梦也厌恶了起来。 这样一个祸水绝不能留在自己身边,可絮晚如今没有什么错处她不好直接将人赶走,免得落下口实,但若是她犯了错,一切就都好办了。 阮清梦吩咐福铃要时刻盯着絮晚,一旦她有异常的举动要立刻来报。 …… 隔壁偏殿里,祝选侍的宫人们也将赏赐都拿了回来。 祝选侍拿起那些或是花瓣形状,或是树叶形状的糕点,挨个咬了一口尝了一下,随即扔回到了盒子里,还有一块掉在了地上。 祝选侍嫌弃地哼了一声:“什么劳什子糕点,宫里的御膳房也不过如此,还没有府上给下人吃的绿豆糕味道好。” 祝选侍看着身边的几个奴才都眼巴巴地看着糕点,她不屑地说:“剩下的糕点丢了怪可惜的,赏给你们吃了!” 服侍在祝选侍身边的几个宫人都十分高兴,从盒子里和地上捡起来糕点,丝毫不在意上面还沾着祝选侍的口水。 宫女茱萸提醒道:“小主,阮选侍升为了阮贵人,是这批秀女当中,第一个得到晋封的,小主要不要带上贺礼去恭贺一番?以后,或许能成为相互扶持的姐妹。” 祝选侍轻蔑一笑:“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有什么好恭贺的,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 “我们这些秀女早晚都是要侍寝的,等到我侍寝那天,说不定直接会被封为婕妤,位分可要在她之上。” 茱萸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主子这般心高气傲,以后这宫里的路怕是不好走,但她一个做宫女的,说的多了难免会惹得主子不快。 …… 阮清梦将这宫装和鞋子都脱了下来,换上了舒服的寝衣靠在床榻上,一边吃着昨儿从赏花宴上顺回来的糕点一边看着小允子写的话本子。 满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一个女子:“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第9章 “误入”温泉 孙选侍孙苒苒拿着两个馒头和一盒糕点走了进来。 阮清梦看着这长的像是旺仔小馒头、年画娃娃似的圆滚滚胖乎乎的小丫头,笑着朝着她招了招手:“快进来。” 孙苒苒将两个馒头捧在手心,将糕点盒子抱在怀里,同为选侍,同样吃不饱饭,这馒头和糕点是她觉得最珍贵的东西,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口粮,初次拜访便当作是见面礼带了过来。 阮清梦看着她,想起赏花宴那日,孙苒苒只因为比她低了一级而没能在宫宴上混吃混喝,实在可惜。 阮清梦瞧她这样子,也将珍藏的吃食拿出来分给她吃。 孙苒苒吃着糕点,目不转睛地看着阮清梦:“姐姐,你是仙女下凡吗!怎么会这么好看!” “人美心善!还拿出好吃的款待我!” 阮清梦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儿,进宫真是难为她了,整日吃不饱饭,再过几日,她这张肉乎脸蛋就要变成清瘦的瓜子脸了。 阮清梦:“你呀不过才和我见了一面就说我心善?我的心可黑着呢!” 原书中,孙苒苒是最单纯无邪、爱吃、爱笑、不谙世事的一个人,喜欢放风筝、摘梅花、吃点心,言行举止充满童趣。 她看的时候就觉得作者写这样一个角色,是为了反衬后宫险恶,缓和了宫斗的紧张感,增强悲剧性反差。 可一年后,天道之女崔观棋选秀入宫,与她真心相待的孙苒苒惨死推动了崔观棋黑化,为其后续蜕变埋下了伏笔。 阮清梦看的时候就很是愤怒,凭什么所有人都要为主角的崛起做铺垫?凭什么其他的人都是纸片人都是npc,只为主角服务? 她一定要改变这小可爱孙苒苒的结局。 …… 很快,到了沈映阶去泡温泉的日子。 天刚擦黑,福月和福铃就忙活起来。 福月取来一袭蓝白渐变的轻纱长裙,那料子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福铃用捣碎的花汁,细细晕染在阮清梦乌黑的发尾,那发丝便如浸了海水般,透出幽幽的蓝色。 “小主别动。” 福月拈着银针,小心翼翼地在阮清梦眼角粘上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 那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衬得她一双杏眼愈发水润动人。又在唇心点了一抹银粉,乍一看竟像是鲛人刚刚浮出水面时,唇间未干的水珠。 福月退后两步端详,忽然掩嘴轻笑:“小主让我们这样打扮,是要扮成鲛人?奴婢瞧着,倒是比画本子里的鲛人还要美上三分。” 阮清梦又在脚踝上系了银铃珠链,足踝上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越的声响,她抿唇一笑:“就你嘴甜。” 阮清梦带着福月悄悄地来到温泉附近,福月收好阮清梦脱下来的鞋子,将宫灯递给阮清梦,低声道:“奴婢去引开侍卫,小主可要快些。” 阮清梦点点头,看着福月扭着腰肢朝侍卫走去,隐约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大人,奴婢方才好像看见有黑影往那边去了……” 趁着这个空当,阮清梦提起裙摆,赤足踩在温热的青石板上。 足踝的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发出细碎的声响,很快就被潺潺的水声淹没。 雾气中,她看见温泉池边已经备好了酒盏和果品,沈映阶的身影,正在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谁在哪里?!” 男人威严的嗓音响起,阮清梦佯装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滑进了温泉里。 宫灯脱手,烛火熄灭,她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随即“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不偏不倚地扑进了沈映阶的怀抱。 水花四溅,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她,轻薄的纱衣湿透,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阮清梦似受惊的小鹿般眨了眨眼,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惊慌失措地求饶:“皇、皇上恕罪!” 她声音微颤,带着几分惶恐和无措,“奴婢不知皇上在此,走错了路,误入了这温泉……奴婢该死!” 沈映阶眸光幽深,却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示意周围的暗卫退下,不远处举着羽箭对准了阮清梦随时准备射杀他的侍卫也隐入了黑暗之中。 沈映阶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他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是走错了路?还是故意来寻朕的?” “敬事房的宫人说有人在打听温泉的事情,就是你宫里的人。” 阮清梦呼吸微滞,还未开口,便被沈映阶猛地按在温泉边的青石上。 “你这副鲛人打扮,倒是有趣。” 冰冷的石壁贴上脊背,激得她轻轻一颤,而身前却是男人滚烫的胸膛,让她挣脱不得。 沈映阶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意味,强势而炽热,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阮清梦指尖蜷缩,抵在他胸膛的手微微发颤。 …… 一次之后,温泉氤氲的雾气中,沈映阶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草地上。 地上的草有些扎人,阮清梦轻哼一声,发间珍珠随着动作轻颤。 沈映阶将长袍拽过来铺在了地上,欺身压下。 待到第二次云收雨歇,阮清梦已是钗横鬓乱,染着蔻丹的指尖无力地抵在沈映阶的胸膛上。 她眼尾嫣红地望着沈映阶,眸中水光潋滟,像是盛着一汪破碎的月光,既然沈映阶已经看出来她是扮作了鲛人,那她不妨演的再真切一些:“奴家受不住了。” “奴家离水已久……鳞尾灼痛……我等异人和人族殊途,今日分别,不知日后是否还能与君相见……” 说着,阮清梦抽泣一声,眼角滴落下一滴泪来,阮清梦伸手去接,随即将一颗圆润的珍珠放到了沈映阶的掌心。 “这滴泪珠送给你,望君日后看到这珍珠的时候能时常想起奴家便已足矣。” 说着,阮清梦踉跄起身,足踝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穿上衣服,蓝白色的纱裙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雾气深处。 沈映阶一开始颇有些玩味地看着她表演,可到了后来,当她把那颗珍珠放在自己的掌心,说她盼自己记着她,不要忘了她,踉跄地离开的时候,心口竟是涌起一股酸涩。 看戏之人不知何时已经入了戏。 第10章 忍着不去看她 沈映阶捏着珍珠,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阮清梦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 “蔡宝,回紫宸殿!” 沈映阶回了紫宸殿之后,神情有些恍惚。 若不是手中温润的珍珠,还有身上的感觉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做了一场和鲛人的春梦。 “南海人鱼,泣泪成珠。这女人,花样太多。” …… 次日一早,沈映阶便命内务府总管周公公亲自带着赏赐往阮清梦所居的雅月宫去了。 周公公领着十二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鱼贯而入,在殿中一字排开。最前头的紫檀托盘上,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在晨光中流转着绮丽的光彩。 周公公满脸堆笑地说道:“阮贵人,皇上特意嘱咐,这株南海进贡的血珊瑚要摆在娘娘寝殿最显眼处。” 说着,周总管又揭开鎏金食盒的盖子:“这是御膳房新制的玫瑰露、桂花酿,还有岭南刚贡的荔枝蜜。” 阮清梦让福月拿了银子赏赐,送着周公公出了寝宫。 福铃好奇地问:“小主,这红珊瑚可真好看!可是皇上,为何要送这红珊瑚和花蜜?以往赏赐不都是送些金银珠宝和珠钗玉镯吗?” 阮清梦笑道:“因为鲛人喜欢红珊瑚,只饮花露、蜜酿。” “原来如此,看来小主昨日扮鲛人是个好法子!” 阮清梦轻抚珊瑚枝桠,珊瑚枝桠蜿蜒如月下老梅,通体赤红似凝结的朝霞,触手温润如玉。她忽见珊瑚根部嵌着枚珍珠贝,轻轻一按,竟弹出个暗格,里头放着一张纸条。 阮清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卿若鲛人,朕为沧海。” 这情话的字迹笔锋凌厉,却透着几分缠绵之意,阮清梦不禁感叹这皇帝果然是情场高手。 阮清梦让人把东西都收好,换了一身衣裳。 “今儿天气好,走,我们出去逛一逛御花园。” 才到了御花园,迎面就碰上一个干巴瘦的小太监小钱子。 小钱子原本是要去给宋婕妤拿宫份的,瞧见阮清梦立刻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哎哟喂,主子您这鞋沾了灰,奴才给您蹭蹭!” 说着,小钱子跪在地上卖力地用袖子给阮清梦擦鞋。 阮清梦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小钱子擦完了之后还要伸舌头去舔她的鞋。 福月上前一步,瞪着小钱子:“你想讨好巴结主子,也别踩低了我们啊!小主的绣鞋,我可是清理的干干净净,还熏香了的!哪里有灰?!” 福铃也是冷哼了一声:“油滑贪财的家伙。” 小钱子自讨了个没趣,只好干笑了两声离开了御花园。 小允子在阮清梦的耳边低声说道:“小主,这小钱子是宫里出了名的拜高踩低,偷奸耍滑的,小主可不要被他这热情谄媚的样子给骗了。” 阮清梦点点头,书中写过小钱子是个费尽心力往上爬的,谁得宠就巴结谁,卖主求荣的事情干了不少,她自不会去信任这样的奴才。 …… 接连两日,沈映阶都没有召妃嫔侍寝。 蔡宝也摸出了些许门道,皇上每次宠幸完阮贵人之后,都要歇息一阵子,就算是去了皇后和贵妃的宫里,也都是早早睡下,不行云雨之事。 蔡宝摸了摸下巴:古往今来,还没有能把皇上给榨干的人呢!要不要给皇上吃点儿羊鞭牛鞭猪腰子补一补? 正想着,蔡宝瞧见皇上又将桌子上的珍珠给拿了起来,在手里来回地摩挲着。 沈映阶看着圆润的珍珠,想起了阮清梦那如雪似玉的肌肤,想起她婉转撩人的嗓音,想起她承欢身下的媚态,想起大手所过柔软之处的触感,不由地喉结滚动。 蔡宝公公问道:“皇上可要去雅月宫看看阮贵人?” 先前汪德全当值的时候也瞧见过皇上盯着那颗珍珠看,可泡温泉那日他没当值是蔡宝陪着去的,他并不知道阮清梦扮了鲛人,也就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没有提醒过皇上。 沈映阶听了有些心动,沉吟片刻后还是摆摆手:“罢了,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 接下来的几天,蔡宝时常见到皇上把玩着那颗珍珠,可皇上却从没有提起过软贵人,蔡宝心中疑惑:既然心里惦记着,为何不去呢? ……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夜七次的阮清梦要一飞冲天的时候,皇上却忽然将她冷落了下来,连着一个月都没有再翻她的牌子。 在这段时间,和阮清梦、孙苒苒一同进宫的祝选侍被翻了牌子。 虽然她从被送过去到被送回来,不过半个时辰,在皇上的寝殿里约莫也就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显然是不得皇上喜欢的,侍寝也是草草了事,但还是被封为了贵人。 福月将宫里的消息说给阮清梦听,有些愤愤不平:“皇上明明就是喜欢小主的,还召了祝选侍去侍寝,怎么也不来看看小主?” 福铃在一旁出主意:“小主要不炖了汤给皇上送过去?提醒提醒皇上,您心里还惦着皇上呢。” 阮清梦摇摇头,像她这样的低位妃嫔哪里能越权给皇上送汤? 而且,如今沈映阶明摆着是在避她,如今不是上赶着往前凑的好时机。 接下来的几日也是难得的安宁。 闲来无事的时候,阮清梦又去了几次御花园,这回没有宫人上赶着巴结了,小钱子见到她只行了一礼就慌忙抛开了,好像她是什么晦气的东西。 她的恩宠渐少,吃食也开始被人糊弄,好在孙苒苒喜欢吃也认得不少野菜野果子,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时不时地就去御苑梅林偷偷摘些冬梅果、在墙角石缝中挖些荠菜…… 如今没人注意了,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而祝贵人祝丁姝那边却是风光了起来,连带着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开始有人巴结。 祝丁姝看着屋子里的赏赐,得意地对宫女说:“茱萸,你先前还劝我向阮贵人示好,瞧瞧,如今我和她位分相同,你且看着,再过几天她得给我送贺礼来巴结讨好我!” 第11章 救星来了 茱萸连连点头:“小主说的是。” 晌午,御膳房的人送来了膳食,祝丁姝拿着筷子扒拉了两下:“御膳房的人就是这么做菜的,这做的都是什么东西?!去,把这些饭菜原封不动地给我退回去!” “贱民做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 茱萸想要劝,如今虽然被封为了贵人但还是低位妃嫔,不好四面树敌,可主子将碗筷都给摔了,她只好带着人将饭菜都端回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洪公公来宫里这么些年了,还是头一回碰上妃嫔退菜的,顿觉面上无光,可无论祝贵人的位分有多低,她毕竟是主子,最近又是风头正盛。 洪公公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问茱萸:“小主可喜欢吃什么?” 茱萸说了几样菜,洪公公记下之后说做好就派人给送过去。 磨磨蹭蹭地做了一个时辰,洪公公觉得这会儿已经将祝贵人饿的差不多了,这才拎着食盒亲自去雅月宫送饭菜,趁着没人注意,还往里面吐了两口唾沫。 祝丁姝在寝宫里饿的难受,正想让茱萸去催,洪公公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洪公公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说了不少好话哄的祝丁姝舒服了才走。 祝丁姝吃上了满意的饭菜颇为得意:“这些奴才,就该敲打敲打,不然啊个个都要偷奸耍滑!” …… 夜色沉沉,寒风裹挟着湿气从窗缝里钻进来。 和祝丁姝那边的热闹相比,阮清梦这边显得异常冷清。 福铃欲言又止,皇上都一个月没来了,她很想提醒主子要想想法子,可她怕主子心里难受,也不好开口去劝。 福月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呵出一口白气:“小主,奴婢去把炭盆点上,这天儿实在冷得厉害。” 阮清梦正倚在榻上看书,闻言轻轻点头。 这一个月的日子过的实在是舒服,如今太后不在宫中皇后不要求妃嫔每日请安,她不用早起随便熬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用干活儿。 就是被御膳房的人怠慢,饭菜吃的不是很好,好在饿了就睡觉倒也能挺的住。 “回头让小允子再写几个话本子,他文笔还不错,故事看着也有意思。” 门口守着的小允子听了心里很是高兴,脸上喜气洋洋的,这冬天里的大风刮在身上都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福月搓着手从角落里搬出铜炭盆,福铃则小心翼翼地从锦袋里取出几块黑黢黢的炭块。 火折子刚一点燃,一股刺鼻的浓烟就腾地窜了起来。 “咳咳咳……” 阮清梦被呛得连连咳嗽,手中的书卷都掉在了地上。 福月慌忙去拍她的背,自己也被烟熏得眼泪直流。福铃手忙脚乱地想扇散烟雾,却让火星飞溅,差点烧着帐幔。 待烟雾稍散,阮清梦用帕子擦了擦鼻子,雪白的绢帕上赫然一道黑痕。 福铃凑近炭盆一看,顿时气得发抖:“这哪是寝殿该用的炭火!分明是膳房烧火用的大烟炭!这和烧木柴有什么区别?那些狗奴才竟敢这般作践小主!” 虽然以阮清梦的位分,还用不上银丝炭、红萝炭这样的好东西,但用来取暖的普通煤炭,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烟。 福月转身就要往外冲:“奴婢这就去找内务府理论!” 阮清梦将人给叫了回来:“回来!如今我们势单力薄,何必去讨这个没趣。” 福月急得直跺脚:“可这样劣质的炭火,万一熏坏了小主的身子……” 别着急,救星马上就要来了。 这一日,沈映阶翻的是宁妃的牌子,宁妃的宁鑫宫和雅月宫距离不远,他肯定会过来坐一坐。 若是他不来,那就把他吸引过来。 阮清梦吩咐道:“福月,把我们所有的炭火都烧上,窗户开半扇,烟越浓越好。” 福月和福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要有人看到雅月宫的寝殿浓烟滚滚,肯定以为这边着火了,把事情闹大,那些拜高踩低的狗奴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 不远处,沈映阶刚从宁妃的宫里出来,看到雅月宫那边竟是浓烟滚滚。 他快步走了过去,随行的汪德全小跑着跟上,急声道:“皇上!当心龙体!” 沈映阶充耳不闻,一脚踹开雅月宫紧闭的殿门,霎时间,浓烟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眶发红。他掩袖咳嗽两声,厉声喝道:“阮贵人?!” 未见火光,但见浓烟,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人的时候,一个娇软的身躯扑到了他的怀里。 阮清梦嗓音微哑,带着几分惊惶:“皇上……” 沈映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出殿外。 冷风一吹,怀里的女子轻轻瑟缩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她鬓发散乱,一张小脸被烟熏得泛红,眼角还挂着泪珠,像是受了惊的猫儿,可怜又狼狈。 “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目光扫向跪了一地的宫人,语气森冷:“雅月宫的炭盆是谁负责的?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福月在一旁哭道:“皇上,内务府送来都是劣质炭火,娘娘还不让奴婢们声张。” “福月,不要再说了!” 阮清梦适时地咳嗽起来,她单薄的身子随着咳嗽声轻轻颤抖,像风中摇曳的柳枝,眼角还挂着被烟熏出的泪光,挣扎着站好给沈映阶行了一礼:“皇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阮清梦抬眸望向皇帝的瞬间,那含泪的目光里藏着七分委屈三分倔强,看的沈映阶心头一震。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给朕请安?” 沈映阶:倒是个极守规矩的。 沈映阶将阮清梦打横抱起,吩咐汪公公:“去把朕用的银丝炭给阮贵人拿过来!” “还有,把这些苛待妃嫔的奴才都给朕好好敲打敲打,后宫里怎么能送这等劣质的炭来取暖?” 汪德全连连点头:“是,奴才这就去惩治了那些奴才!” 沈映阶一路将阮清梦抱回紫宸殿,龙靴踏过朱红宫阶,惊得沿途宫人纷纷跪伏。 他大步跨入内殿,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立刻有眼疾手快的宫女捧来铜盆温水,浸了雪缎帕子恭敬奉上。 “都退下。” 沈映阶低沉的嗓音里压着怒意,宫人们屏息垂首,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只余鎏金兽炉里龙涎香袅袅浮散。 让阮清梦没想到的是,沈映阶竟然亲自沾湿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掉她脸上的黑灰。 “皇上,奴婢自己来。” 阮清梦说着,却并没有去拿帕子,而是握住了沈映阶的手。 柔荑似暖玉生温,带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沈映阶看着身下云鬓花颜、香娇玉嫩的女人,低头吻了上去。 第12章 无意截胡 沈映阶的唇带着几分凉意,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出炙热的温度。 阮清梦像是受惊的蝶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阮清梦: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越是躲,沈映阶越是想要得到,这种强烈的渴望会让他欲罢不能。 阮清梦轻轻推拒,嗓音软得不成样子:“皇上,奴婢先去沐浴,奴婢身上都是炭火味儿……” 沈映阶早已浑身火热,哪里还能忍得住,他按着阮清梦的肩膀,更加地用力。 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堵住她要说的话,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青丝,一点点收紧。 深吻过后,沈映阶喘息着扯开她的衣领:“别躲,不然,朕可不能保证不会伤到你。” 阮清梦咬了咬唇,露出一个羞怯的表情,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道:“皇上不嫌弃奴婢就好。” 沈映阶眸色一暗,扣住她的腰肢,翻身将她压在榻上。 …… 夜里,沈映阶一脸餍足地躺在床上,一向爱干净的皇上这次竟然累的直接睡着了。 他还是头一次在妃嫔没有沐浴的情况下就将人给要了。 记得上次破戒,还是阮清梦在温泉里扮鲛人那次。 阮清梦琢磨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沈映阶救她出来的时候神色很是慌张焦急,还别说,这样被一个人紧张记挂,还挺让人心动的。 但是她心里清楚,他不过是看着宫里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有意思的,还能在那方面和他无比契合的女人才如此紧张她。 等日后宫里来了能够替代她的人,他还会管她的死活? 想清楚了,心中的那一丝丝悸动也消散如烟,阮清梦起身去了净房,福月和福铃扶着她进了加了药草的浴桶。 …… 次日一早。 孙苒苒在门口来回地踱步,等到福月和福铃说阮清梦已经醒了,她才快步走进去:“姐姐,你可有受伤?” “昨儿吹了风,头晕的厉害早早地就睡下了,半夜醒来听说你这寝殿差点着火,我吓坏了可又不好来找你。” 阮清梦看着她脸上的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惊讶道:“你不会后半夜都没睡?” 孙苒苒耷拉着脑袋:“唉,睡不着,宫里好不容易有姐姐和我说话,若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阮清梦摸了摸孙苒苒的脑袋,她倒是个实心眼儿的,若是有心眼的会说话想要借机拉拢人的,肯定会说自己有多么的担心她,而不是怕自己以后没有人说话。 阮清梦点了一下孙苒苒的额头:“你如今还没承宠呢,你不着急啊?” 前些天,沈映阶宠幸了祝选侍,封了她为贵人,至于其余的进宫的秀女接连都侍寝了,就孙苒苒这边还没有动静。 孙苒苒肉嘟嘟的脸一红:“哎呀,我年纪还小呢,如今的日子挺好的,若是承宠了皇上不喜欢我这胖乎乎的样子,连肉都不让我吃了,那才让人着急呢!” 阮清梦看了看她圆滚滚的小肚子,把通便的茶水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 昭仁宫里。 顾凤梧听着昨晚的闹剧,眉梢微扬:“阮贵人倒是有几分心机。” 原本,她让内务府的人特意“照看”阮清梦,就是想借此机会让她来求自己给她做主,求她惩治了内务府的奴才,给她用一些能够取暖的好炭。 她也能再卖一个人情给她,让她死心塌地地跟在她身边,做她手里的刀。 可没想到,她竟然用这样的法子给化解了。 檀香端过来一杯茶递给顾凤梧:“娘娘,这或许也是好事,娘娘不如再磨磨她,等她的位分再高一些才好和贵妃斗。” “左右,她的位分再高也越不过贵妃和娘娘去。” 顾凤梧点点头,如今的阮清梦只能是膈应膈应苏明嫣,可若是想要扳倒苏明嫣,还差得远了。 正说着,宫女绛雪快步走了进来,气愤地说道:“皇后娘娘,贵妃太过分了!” “今儿本来是有两件狐狸毛大氅,奴婢想着这两件大氅都该是皇后娘娘的,就算是别的妃嫔想要,也得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了才对。” “可贵妃竟然提前派人将两件大氅都给拿走了!也没说留一件给娘娘,简直是不分尊卑……” 檀香不悦地看着绛雪:“好了,你也少说两句,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贵妃是什么身份?”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容大度,才不会在意这些,你就当这些东西都是皇后娘娘施舍给她的好了。” “哪年最好的狐狸毛大氅皇上不是派人送到昭仁宫来了?娘娘的好衣裳,每天不重样的穿都穿不完。” 顾凤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檀香说的对,我若计较,倒显得我小气了。” 说着,顾凤梧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噢,对了,皇上晚上去哪里就寝还没有定好……” 顾凤梧嘴上说着不计较,可心里早就将苏明嫣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苏明嫣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且每一件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她都要报复回去。 檀香和绛雪都没有说话,大家都知道皇上每个月的初一初五在皇后的宫里,十五和三十在贵妃的宫里,今个儿正好是十五。 皇后娘娘这么说,是摆明了要找茬。 顾凤梧淡淡一笑:“本宫记得上回阮贵人服侍的皇上甚为舒心,檀香,去告诉敬事房,皇上翻牌子的时候可以提醒一句。” …… 紫宸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 汪德全带着敬事房的小太监进来:“皇上,今晚要翻哪位主子娘娘的牌子?” 沈映阶的脑海中忽而就想起了阮清梦的样子来。 她唇若点朱,不点胭脂也自带三分艳色,这女人一身的媚骨偏生爱装清纯,常咬唇作怯怯状。纤腰盈盈一握,却胸脯饱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时候,她偏偏要躲,撩的他越发的急色惦念。 就好比肉就在眼前,能闻到能看到就是吃不到,让人心里痒痒的,抓心挠肝的难受,非得把这肉给吃到了才舒坦。 想着想着,沈映阶不由地身上火热了起来。 第13章 农女和书生 汪德全在一旁提醒道:“皇上,今个儿是十五。” 沈映阶这才想起来,十五是要去看贵妃的,苏家在前线打拼,他每个月都至少要在月中和月底的时候去鎏庆宫看看她,以表圣恩。 汪德全是贵妃的人,而敬事房的奴才是皇后的人,小太监也不怕得罪汪德全,低着头提醒道:“皇上,今个儿时辰还早。” “鎏庆宫和雅月宫也近,不如先去看了阮贵人,再去贵妃宫中?左右也是顺路。” 沈映阶正想着阮清梦,这小太监就提了出来,正好顺着台阶走。 “嗯,摆驾去雅月宫。” 沈映阶进了里面换下了明黄色的龙袍,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袍,越发的风神俊朗,又带着几分书生的儒雅。 沈映阶吩咐道:“汪德全,你去库房挑几个上好的夜明珠给贵妃先送过去。” “蔡宝!你陪朕去看阮贵人!” 汪德全面色不大好看但也只好应声去准备,而守在外头的蔡宝则是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皇上,阮贵人尽心尽力地服侍皇上,奴才瞧着这院子里的梅花儿开的正好,若是皇上折了梅花送给贵人,贵人一定高兴。” 沈映阶抬头看了一眼梅花树:“嗯,你说的不错,折几枝梅花,带到雅月宫去。” …… 雅月宫里,阮清梦听说皇上要来了,吩咐福月和福铃开始准备。 “皇上如今重农耕,快给我找一套青绿色的衣裙出来,再给我找一块头巾。” 阮清梦:投其所好,让沈映阶感觉到她将他的言语、喜好、情绪都放在心上时,会产生一种被珍视的满足感,强烈的价值认同,进而引起精神层面的共鸣。 这便是心机钓系美人的千层套路之一。 很快,阮清梦打扮成了一副农家女的模样,一身青碧衣裙,发间只簪着支木钗,鬓角还别着株带着晨露的兰草,素锦头巾半挽着,露出一张未湿粉黛的小脸。 “拿点水过来。” 阮清梦用手沾了些水,往脸上弹了弹。 福月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锄头递给了她。 沈映阶一进来就看到阮清梦正拿着锄头锄地,还时不时地用水瓢舀着桶里的水给地上浇水。 “这数九寒天的,你是在种地?” 阮清梦像是被吓了一跳,水瓢里的水洒了大半在裙摆上,她慌忙转身行礼。 沈映阶扶着她起来,阮清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今粮食难得,奴婢想着先翻翻土,提前练习练习播种的动作,若是春天来了播种之后能种出些粮食来,也是好的。” 沈映阶目光扫过院子角落,一旁的石桌上放着本翻开的《齐民要术》,书页间夹着不少写着小字的纸条,想来看书之人十分的认真。 沈映阶:这女人倒是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先前才让后宫朴素节约,她就身体力行地耕种起来了。 这满宫的莺莺燕燕,只有阮贵人的心最实,也最懂得朕的良苦用心。 他心头蓦地一软,将她手里的水瓢丢到木桶里,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冷,还碰冷水?” 阮清梦因为方才锄地,小脸红扑扑的,眼波盈盈,朱唇微启,娇喘吁吁,有几滴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深处,看的沈映阶喉结上下一滚。 蔡宝捂嘴一笑,让人将腊梅插在花瓶里就带着人退了出去守在寝殿的院子外头。 沈映阶弯腰将她抱在怀里,阮清梦手里的锄头应声落地。 房门被关上,沈映阶将她压在床上,阮清梦白玉一样的藕臂环绕住沈映阶颈壮的腰身,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 …… 翻云覆浪了一回之后,阮清梦忽而想起来今天是十五,该是皇上去看贵妃的日子。 她如今才是一个贵人,和贵妃斗无异于以卵击石,以后的她或许能随心所欲地从贵妃手里抢人,可如今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皇上……皇上不是还要去看贵妃娘娘?” 可沈映阶此后已经十分上头,情欲炽烈,难以自控,无论阮清梦如何劝他推他,他都不为所动。 见她这般推拒,沈映阶更加卖力起来,弄的阮清梦极为舒服,双眸也渐渐地迷离了起来,和他一起失了理智,不断沉沦。 沈映阶声音微喘:“今儿没有什么皇上贵妃,你是农女,那朕就是进京赶考,路过农家借宿的书生。” 阮清梦:好好好,你戏瘾上来了,也开始扮上了是。 沈映阶:“春宵一刻值千金,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今晚怎能不彻夜贪欢?” 阮清梦娇笑一声:“那奴家就等着公子金榜题名,一朝高中了。” 寝殿里,一开始是床板吱呀的声音。 后来,是桌子上的东西掉落的声音,蔡宝先是瞪圆了眼睛,紧接着张大了嘴巴,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雅月宫的宫人们。 等皇上宠幸完了阮贵人,这寝殿里的东西怕是都被毁的差不多了,又是要好一番收拾。 蔡宝在外面站了有一个时辰,里面还没有要消停的意思,梨汤、热水都已经要了好几回。 蔡宝喃喃道:“看样子,今晚上皇上是出不来了。” 他打发自己的干儿子金宝:“金宝,去鎏庆宫一趟传个话,就说皇上歇下了,今儿就不过去了。”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不能不传消息过去让贵妃空等。 金宝嘟囔了一声:“您派谁不好,偏要派我去?” 蔡宝抬手在金宝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让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金宝硬着头皮去了鎏庆宫,才将这话带到,胸口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苏明嫣身边的大宫女笑棠踹了他一脚还不解气,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狗奴才,皇上今儿本该是来看娘娘,怎么就去了雅月宫?” 金宝心里委屈:“好姐姐,皇上要去哪儿,奴才也拦不住啊!” 笑棠怒气冲冲地回去禀报了贵妃,贵妃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又扇了金宝两个耳光才算罢休。 金宝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十分委屈无奈。 …… 苏明嫣在鎏庆宫枯坐了一夜。 她无法相信,皇上会在本该来看她的日子去了别人那里,还做了一晚上。 第14章 升为美人 苏明嫣原本是不相信金宝的话的,不相信皇上真的会不来,可结果,皇上果真这般狠心,让她苦苦等了一整晚。 她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力地摔在了地上:“贱人,连本宫的侍寝她都敢抢?!” 笑棠低声提醒道:“娘娘,奴婢打探到此事似乎是皇后娘娘所为,说是敬事房的人提醒了一句,皇上才去的雅月宫,想着去了雅月宫就来娘娘这儿,可最后……” 谁承想阮贵人如此勾人,竟是勾得皇上下不来床。 苏明嫣冷哼了一声:“好啊,一个两个地联起手来欺负本宫,皇后……简直欺人太甚!” …… 清晨,阮清梦拖着酸软疲惫的身子给沈映阶更衣,她连手指头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偏偏沈映阶还不让宫女进来给他更衣,偏要她给他系扣子和腰带。 阮清梦总觉得沈映阶有些愠怒,可又有些想不明白,昨晚上不是挺尽兴的吗?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这狗皇帝了,竟是让她一大早的就开始折腾自己。 难道是因为这夸夸皇没有听到什么好话,她昨晚没有怎么夸他……所以他不高兴了? 正欲开口,沈映阶不悦地低头看着她:“昨晚,你明明那般动情,为何要推朕走?” 他不是不喜欢后宫的妃嫔们和他玩儿欲迎还拒的把戏,但是昨晚阮清梦推他的时候可不像是在做戏。 阮清梦:原来是为了这个。 阮清梦系好他腰上的金玉带,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将下巴抵靠在他的胸膛上,抬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奴婢自然舍不得皇上走,可奴婢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害了这一宫的人。” “贵妃娘娘位分高,奴婢抢了她的侍寝,怕是事后贵妃娘娘算账,奴婢身边的福月、福铃、绯绯、小允子、小满子……都要被责罚。” 沈映阶:原来是这个原因,朕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和朕做。 沈映阶捏了捏阮清梦的鼻子:“你倒是个心善的,贵妃那边,朕会去说,你大可放心。” 阮清梦的眼中现出惊喜之色,踮起脚尖轻碰了一下沈映阶的唇。 这蜻蜓点水般的吻哪里够,沈映阶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地深吻,直吻的她双唇发麻这才离开。 忽而,沈映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害怕得罪贵妃,就不怕得罪朕?” 阮清梦:又来了,果然伴君如伴虎。 阮清梦亲了一下沈映阶的脸颊,想让他稍微沉浸在美色之中,脑子不要转的那么快。 “皇上仁慈宽厚,体谅奴婢的难处,肯定不会怪罪奴婢的。” 说着,不等沈映阶说话,阮清梦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直吻的沈映阶又要擦枪走火了,这才松开。 …… 沈映阶前脚才走,后脚鎏庆宫的笑棠就带着几个太监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看样子像是要打人。 福月和福铃赶紧将阮清梦护在身后,小允子、小满子和绯绯挡在最前面,絮晚说自己肚子疼跑去茅房了。 福月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大声喊道:“笑棠姐姐这般气势汹汹的是要做什么,你身后的这些人怎么手里还拿着棍子,难不成还想要以下犯上对主子动手?!” “想要在宫里大打架斗殴不成?” 笑棠一扬下巴:“我等是奉贵妃娘娘之命来帮阮贵人除邪祟!” 苏明嫣的原话是:阮氏和她身边的奴才,一个不留。若是那祝选侍和孙选侍不长眼地过来帮忙,也一起乱棍打死。 笑棠朝着身后的太监挥手:“雅月宫的人妖邪上身,给我打!” 笑棠身后的太监挥舞着三尺长的乌木棍就冲了过去,小允子一个箭步挡在阮清梦身前,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顿时闷哼一声。 小满子扑上来抱住另一个太监的腿,却被一脚踹中心窝。 “小主快走!” 阮清梦抓起身后的一个花瓶朝着扑过来的太监砸了过去,一个满脸横肉的太监抡圆了棍子朝她面门袭来,身后已无路可躲,就当这小太监要打到阮清梦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太监又高又尖的喊声。 “慢着!圣旨到!” 所有人动作都是一滞,为首的蔡宝高举明黄卷轴,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他带着几个端着锦盒的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笑棠说道:“呦,笑棠姑娘,这是要造反不成?” 蔡宝已经尽快赶过来了,没想到鎏庆宫的人竟是动作这么快,皇上前脚刚走,他们这就带着人过来要打砸。 笑棠心有不甘,她斜眼瞥向阮清梦,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可也不好当着蔡宝公公的面对手,只好带着人退到了一旁。 蔡宝看向阮清梦:“阮贵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氏清梦,柔嘉淑顺,克娴内则,深得朕心。今特晋封为美人,赐居澜芳宫,钦此!” 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笑棠脸色骤变,贵妃娘娘本想借除邪祟之名打压阮清梦,谁知皇上竟在这节骨眼上晋了她的位份! 阮清梦也是一怔,随即深深叩首:“谢皇上恩典。” 蔡宝公公合上圣旨,笑眯眯地扶她起身:“阮美人,皇上说了,让您好好养着,晚些时候会来看您。” 阮清梦让福月去拿了银子谢过蔡宝。 福月和福铃一起给阮清梦道喜:“恭喜小主,升为美人!” “小主真厉害,进宫没多久,就从选侍到贵人,又从贵人到美人,中间直接跨过了才人这一级!” 美人一天有三顿饭,有糕点供应,除了宫女太监之外,还给一个厨子,有小厨房可以用。 升为了美人,她就不愁吃喝了。 阮清梦略有些为难地对蔡宝说:“小允子和小满子伤的不轻……” 她手头有些伤药,但她担心小允子和小满子伤了内里,还是需要御医过来瞧一瞧。 蔡宝立刻会意:“小主放心,奴才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有劳公公。” 阮清梦让福月赏了几人银子,蔡宝离开的时候,阮清梦忽而注意到了蔡宝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红肿着一张脸。 她快步追了出去:“蔡公公!” 第15章 出了这一口恶气 “蔡公公,他这是怎么了?” 蔡宝公公侧身挡了挡,脸上堆着笑,语气轻描淡写:“没什么,不值一提,小主不必放在心上。” 阮清梦前后这么一联想就明白了,金宝肯定是昨晚上去鎏庆宫传话的时候,被鎏庆宫的人给打了。 阮清梦吩咐福月:“福月,去把妆匣最下层那盒青瓷药膏取来。” 那药膏是御赐的珍品,沈映阶每回侍寝后都会带给她。 她肌肤娇嫩,经不起折腾,往往一场云雨过后,腕上、腰间便会留下些暧昧的红痕,偶尔甚至磨破皮肉。 这药膏清凉生肌,不过三两日便能消去痕迹。 福月很快捧了药膏回来,阮清梦接过,指尖在细腻的瓷盒上摩挲了一瞬,随即递给蔡宝:“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这药膏给金宝拿去用。” 沈映阶的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去哪儿她都管不了,但金宝受此折磨实属无辜。 蔡宝一怔,抬眼正对上阮清梦沉静的眸子。 那眼里没有怜悯,亦无愤怒,却让他莫名心头一紧,连忙躬身接过:“奴才代金宝谢小主恩典。” 金宝也忙跪在地上给阮清梦磕头。 蔡宝叹了口气:“他这张脸肿成这样,奴才也准备这就让他回太监所歇着了。” 阮清梦想了想:“蔡公公,或许休息不急于一时。” 阮清梦和蔡宝交换了一个眼神:金宝脸上的伤,皇上不是还没看到呢吗?那岂不是白挨打了? 受了伤,更要在领导面前多晃悠晃悠了。 蔡宝关心则乱,都忘了算计,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躬身行了个全礼,褶皱堆叠的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奴才糊涂了,小主提点的是。” …… 回了紫宸殿,蔡宝弓着身子迈进紫宸殿:“皇上,您是没瞧见,阮贵人……哎哟,瞧奴才这张嘴,如今该叫阮美人了!” 他故意拍了下自己的脸颊:“阮美人得了皇上的封赏,高兴地差点儿没晕过去!” 沈映阶原本正批着奏折,闻言朱笔微微一顿,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她就这么高兴?” “可不是嘛,还说了许多漂亮吉祥话,都怪老奴笨嘴拙舌的,只记住了万世圣君、一代雄主、皇上仁德堪比尧舜、圣明烛照四海……几个词。” 沈映阶忽然搁下朱笔,指尖在龙案上轻轻叩了两下:“她真这么说?” 蔡宝眼珠一转,立刻添油加醋道:“千真万确!阮美人还说……说能侍奉这样的明君,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沈映阶十分高兴,又想起来昨晚上她动情之时,在他耳边求饶,说他太过勇猛持久……心里更加的舒坦了。 方才看奏折看的头疼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了:“她倒是会说话,再赏阮美人一匣子南珠!” 蔡宝吩咐了一声,立刻有小太监去送。 沈映阶喝了一口茶水,起身往外面走:“蔡宝,陪朕出去走走。” 一出来,看到门口守着的,正在给他撩帘子的金宝,脸都快要肿成了猪头,沈映阶皱了皱眉:“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蔡宝叹息一声:“唉,这小子昨儿捅了马蜂窝,被马蜂给蛰了,奴才本不想让他碍着皇上的眼,可这小子敬仰皇上,非要在皇上跟前伺候。” 蔡宝无奈摇头:“这小子,还说他撩帘子撩的最好。” 沈映阶也听出来了,这马蜂窝就是指鎏庆宫,这马蜂就是鎏庆宫那些张牙舞爪的奴才。 沈映阶沉吟片刻后说道:“金宝有心了,如今你是守门的小太监没什么品阶,朕就提你为近侍太监!” “以后,也不是什么随便的马蜂都敢蛰你的。” 金宝心中大喜,立刻跪在地上,给皇上磕了一个响头,嘴巴因为脸颊肿起含糊不清地说道:“谢主隆恩!奴才一定尽心服侍,肝脑涂地!” 沈映阶摆摆手:“好了,朕准你休养半个月,快回去歇着。” …… 雅月宫里,宫女们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阮清梦听说金宝从一个守门太监,被提为了近侍太监,日后可以在皇上跟前端茶倒水,时常在皇上面前露脸,心里也跟着高兴。 蔡宝这回算是因为自己和鎏庆宫结下梁子了,而皇后那边有内务府的人,还瞧不上蔡宝这些根基不怎么深的,日后可以拉拢他站在自己身边。 福月和福铃一人拎着一个大包袱,放在了桌子上:“小主,东西都收拾好了。” “这会儿可要搬去澜芳宫?” 阮清梦进宫后,从漱玉宫搬到雅月宫,又搬到澜芳宫,位分越来越高,住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好,院子越来越宽敞明亮,花园里的花儿越来越多。 阮清梦点点头,想起她刚进宫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如今已经积攒了这许多东西。 再转头看向仿佛灾后现场的寝殿,回忆起昨晚的几个片段,感慨沈映阶的力气真是大,桌椅板凳都能被他晃的散了架。 “福月,去告诉孙苒苒,以后可以过来澜芳宫和我一起用饭。” 福月才去传了话,孙苒苒很快就跑了过来,肉嘟嘟的小脸,上面的肉一颤一颤的,她拽着阮清梦的袖子来回地晃着:“太好了,姐姐,姐姐如今是美人了!” “日后苒苒也可以跟着沾光吃饱饭了!” 看着宫人忙来忙去的,孙苒苒圆滚滚的脑袋忽而又耷拉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心情十分的惆怅。 “唉,就是姐姐升为美人,要搬到澜芳宫去住了,以后,不能每天看着姐姐了。” 也没有人陪着她一起偷果子摘果子,钻狗洞了。 阮清梦揉了一下孙苒苒的脑袋:“澜芳宫离的也不是很远,你吃饭的时候就过来。” …… 御医给小允子和小满子看了伤之后,阮清梦去偏殿看二人。 小允子忙放下捂着伤口的手:“小主,奴才皮糙肉厚的,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的。” 小满子也十分担心主子会以卵击石找贵妃报仇:“小主,奴才身上也不疼,小主可千万别想着给奴才出气。” 阮清梦不置可否:“你们先好好休养着,等伤好了再来当值。” 出了偏殿回了寝宫,福月有些愤愤地嘟囔着:“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贵妃欺人太甚,竟然在宫里这样胆大妄为,看那架势,是要把小主和咱们这些奴才往死里打呢!” “在贵妃的眼里,我们不过就是几条贱命,她眨一眨眼睛,就能决定旁人的死活。” 福铃拽了拽福月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拱火,如今的贵妃还不是她们能对付的。 苏家人还在北疆拼命,皇上也不会因为两个奴才受伤了就惩罚贵妃。 阮清梦低声对福月说:“想不想出了这一口恶气?” 第16章 野葵 福月顿时就来了精神,福铃也凑了过来:“想!” 阮清梦压低了声音:“两日后,南胤国使臣会送来一只雪豹。” “这雪豹从宫门口运到奇兽园的时候,会经过后宫,尤其是会经过鎏庆宫。” 福月和福铃对视了一眼,都猜到了主子想要做什么。 阮清梦继续说:“福月,你想法子去御膳房弄些鹿茸酒来,福铃,你想法子去药署拿些天仙子汁来,再从暖房弄些曼陀罗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栽种在贵妃的寝宫……” “这法子实施的时候会有些危险,你们若打算去做,务必小心。” 沾染了鹿茸酒和天仙子汁的曼陀罗花会吸引雪豹,还会使其癫狂,到时候野兽伤人,苏明嫣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计划实施起来稍微有些复杂,但福月和福铃心中这口恶气堵的慌,排除万难也要将这件事做成。 “小主怎么什么都知道,奴婢们都没有听说南胤国要送雪豹过来,小主真厉害!” 阮清梦的笑容一僵:“做梦梦到的。”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的人都是纸片人,可相处的久了,感情日渐深厚,她能感受的到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那种温暖,渐渐地也有了归属感。 她嘱咐了二人好几句,让她们务必要小心行事,此次不成后面还有机会,可千万别因此惹祸上身。 福月和福铃带着人拿着东西往澜芳宫走,一路上,二人窃窃私语,谋划着要如何混进御膳房、药署以及贵妃的寝宫,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 …… 阮清梦刚到澜芳宫坐下休息,顾凤梧和苏明嫣等妃嫔都送来了贺礼。 顾凤梧送来的是阮清梦最喜欢的糕点和水果,有金丝蜜云糕、玉露团、九重莲蓉酥…… 苏明嫣心里有气,送来的东西也是花了心思的,想要借着送过来的这一件白玉野葵摆件,好好地羞辱阮清梦一番。 其余的妃嫔则是送来了各色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一时间,寝宫里面堆放了不少漂亮又阔气的礼盒。 阮清梦看着絮晚在这些贺礼周围绕着圈走,双眼放光,她说道:“你们都仔细把东西登记造册,放在库房,以后有机会了是要回礼的。” 福月检查送过来的东西有没有损坏的,福铃拿着笔做记录,绯绯则是一样一样地放在大木箱子里,几人配合的十分默契,絮晚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机会。 福月拿起一件青玉浮雕仙山楼阁插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小主,宁妃娘娘真是阔气,一整块和田青玉雕蓬莱仙境,嵌银丝作流云纹……这也太贵气了!” 阮清梦拿过这插屏看了看,宁妃不愧是这宫里头最有钱的主儿,送来的东西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用这么大一块玉来雕刻。 福铃登记后,绯绯将东西裹上厚厚的软布,小心仔细地放在紫檀木的盒子里,再放在大箱子里。 福月拿起贵妃送来的白玉野葵看了又看:“虽然这东西好看,但是和宁妃娘娘那一大块和田玉比起来,可就有些小气了,而且,从没有听说过有人把野葵当摆件的。” 福铃也是不解地看向阮清梦:“小主,贵妃娘娘为何要送这野葵啊?” 阮清梦拿着那白玉摆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苏明嫣还能有什么好心思? “这野葵漫山遍野的长,春风一过就能开花结籽,这是讽刺我虽然是阮溪县出来的好孕女子,但是身份卑贱。” “暗讽我低贱但多籽。” 福月和福铃惊讶万分,还能用这种方式骂人贬低人的? 福月和福铃的脸当时就因为气愤而涨的通红,阮清梦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我如今还没有身孕,倒是感谢她祝福我早日有孕了。” 福月和福铃攥紧了拳头,给阮清梦准备好沐浴的水之后,又去密谋。 …… 紫宸殿里,沈映阶听蔡宝说了各宫送去的贺礼后,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你说贵妃给阮美人送了野葵摆件?” 蔡宝点点头:“回陛下,是用上等白玉雕的野葵,枝叶舒展,花蕊绽放,里面的籽栩栩如生,听说工艺是极精细的。” 沈映阶将手里的奏折放下,苏明嫣对阮清梦的讽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母喻嫔,喻嫔当年不过是一个宫女,被先皇宠幸之后就被丢在了一边,后来生下皇子才被封为了喻嫔。 当时有不少妃嫔讽刺她出身低微却生育了皇子,就像是野葵、石榴,卑贱但多籽。 而母妃早早丧命,是如今的太后将他养大。 想到母亲曾经在宫里受到的苦,沈映阶的心里就窜起来一股火。 “蔡宝,去库房里挑一个最大的红玉石榴给阮美人送过去!还有,让御膳房送些大枣、桂圆、花生过去!” 蔡宝领了旨意,亲自带人去库房挑选。 挑了许久才挑到一尊通体嫣红、晶莹剔透的血玉石榴摆件,石榴饱满圆润,籽粒分明,雕工精细得仿佛真能剥开一般。 他又命人备了一盒御膳房特制的枣泥糕、桂圆莲子羹,外加一碟糖霜花生,全都用描金漆盒盛着,外罩明黄绸缎,排场十足地送到了澜芳宫。 蔡宝满面笑容的对阮清梦说:“阮美人,这些可都是皇上特意赏赐给您的,旁的小主被封为美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好东西。” “这枣、桂圆、花生,都是御膳房精挑细选的上品,寓意‘早生贵子’呢!” 阮清梦盈盈下拜,柔声道:“多谢公公。”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还请替臣妾谢过皇上,也请皇上保重龙体,莫要太过劳累。” 说着,她向身旁的贴身宫女福月递了个眼色。福月会意,立刻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蔡宝袖中,轻声道:“公公辛苦,这是我们小主的一点心意。” 蔡宝躬身道:“小主客气了,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 蔡宝快步回了紫宸殿,沈映阶问道:“东西送过去了?” 蔡宝连忙答道:“奴才瞧着这些赏赐,美人是喜欢的,但美人更关心皇上,想要问皇上的情况,却又不敢开口。” 沈映阶:她心里竟如此记挂着朕。 第17章 拜见宋婕妤 他想起阮清梦那双温婉如水的眸子,每次见他时,阮清梦总是含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 旁人得了赏赐,要么欣喜若狂,要么借机邀宠,唯独她……竟只惦记着他是否安好。 沈映阶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她宫里可还缺什么?” 蔡宝一愣,随即笑道:“奴才听说,阮美人素来爱看话本子,只是位份低,不能命人时常从外头带,倒是宫里头有个叫小允子的时常写话本子给阮美人看。” 沈映阶眸光一动,淡淡道:“去藏书阁挑几本她爱看的,再让内务府送些上好的笔墨纸砚过去。” 蔡宝心领神会,连忙应下:“奴才这就去办!” 待蔡宝退下,沈映阶望向殿外,暮色渐沉,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双含笑的眸子,温柔而克制地望着他。 …… 鎏庆宫。 苏明嫣听说了皇上给阮清梦送过去的东西,气的将桌子上的全都摔在了地上:“皇上这是公然打本宫的脸!” “一个卑贱的女人,皇上难不成还真想让她生下皇子,扶为太子不成?!” 笑棠忙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杯茶让苏明嫣消消气:“娘娘别生气,为那贱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皇恩浩荡,那贱婢能不能承受的住可就是另说了。” “皇上一夜七次虽然听起来让人嫉妒,但是……若她身子承受不住,晕死在了床上,可还有怀孕的机会?” 苏明嫣回眸,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对啊,本宫都被气糊涂了,你去把本宫的蜡烛给她送过去几支。” 笑棠就要去拿,苏明嫣忽而又叫住了她:“慢着,今日不是一个好时机,如今她正得盛宠,定不会把本宫放在眼里。” “而且上次你带人去打砸,想必阮清梦心中已经对本宫有了戒备。” 笑棠点点头:“娘娘聪慧,那奴婢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好?” “等到皇上冷落了她,她失宠的时候你再去送,她定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上本宫送过去的东西。” 笑棠知道这蜡烛的厉害,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这蜡烛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正说着,宫女烟渺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过来。 笑棠扶着苏明嫣躺在软榻上,烟渺撩开苏明嫣的袖子,将碗里粘稠的有些泛红的膏状物涂抹在她的胳膊和手背上。 这养肤膏里面加了不少香料,但还是难以掩盖住血腥味儿。 烟渺有一边涂抹一边说道:“娘娘,这人血混合着人乳和珍珠粉的养肤效果,果真极好,娘娘的肌肤滑嫩莹白,吹弹可破。” “只是……放血的那个宫女身子不如一天,怕是今日就不成了。” 苏明嫣轻蔑一笑:“不过就是一个贱婢,死了就死了,别说了一个,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她们能放血给本宫养颜抗衰,就是她们的福气。” 苏明嫣想起自己待字闺中的时候容貌艳丽逼人,张扬夺目,可如今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宫里又一茬接着一茬地不断进新人,她若是不用心养护肌肤,又怎么能用自己的天姿国色笼络的住帝王的心? 苏明嫣看着那碗中的膏体越来越少,吩咐道“那放血的宫女若是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这养颜膏不能断,赶紧给本宫再找几年轻貌美的女子继续放血,这次,要用心头血。” 她曾在一些医书上看到过一些偏方,这心头血的效果会更好。 烟渺心中一惊,这先前从宫女的手腕取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若是取心头血,取一次估计就活不成了,这日积月累的得死多少人? 冷宫的那口枯井里头,还能放的下吗? …… 澜芳宫。 阮清梦这边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瞧见澜芳宫的主位宋婕妤也午睡起来了,便带着人和贺礼过去请安:“奴婢参见姐姐,这翡翠鸳鸯枕送给姐姐。” 宋婕妤宋忆澜是个假清高的,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她瞥了一眼那翠绿色的枕头,冷哼了一声:“我出身书香世家,这等俗物还是妹妹自己拿回去用。” “妹妹送我这样的见面礼,还不如送一本书呢。” 福铃和福月紧抿着唇不说话,这宋婕妤怎么如此不知好赖?! 宋忆澜上下打量着阮清梦,目光在她的胸脯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又看向了她的腰和臀。 宋忆澜:这女人,胸脯饱满如蜜桃,臀线圆润似满月,唇角天生微微上翘,即便不笑也自带三分媚意。 她这般好看勾人,更是让宋忆澜心中不悦,不由地出言讽刺:“听说妹妹侍寝的时候,不知收敛过于放荡……” 宫里有些寝殿年头久了,再加上墙壁不够厚,从宫门口路过都能听到里面的叫喊声。 上回阮清梦侍寝的时候,宋忆澜路过听到里头的动静脸红心跳,嫉妒不已,多希望里面和皇上欢好的人是自己! 那般至骨欢愉的感觉,应该是她来享有的才对! “后宫的妃嫔还是不要举止轻浮的好,毕竟我们不是青楼接客的妓子,还是要懂得克制,守些规矩的,妹妹说是不是?” 阮清梦没有搭理她,而是走到寝殿里面:“姐姐的床褥和枕头真好看!妹妹从来没见过呢!” 说着,阮清梦去拿床上的枕头,宋忆澜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阮清梦从下面摸出来一本画册,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 阮清梦故作不小心地惊讶道:“呀,姐姐私下竟在寝殿偷看艳情话本,这上面的男女鸳鸯交颈图可真是……让妹妹看的面红耳赤的!” “听说青楼女子都可喜欢看了,姐姐这可是青楼做派?” 宋忆澜被拆穿后无地自容,慌忙否认:“这……这不是我的!” 第18章 苏贵妃遭殃 宋忆澜转头怒瞪着宫女枕月:“枕月,定是你偷偷看了藏在我枕头下面,你平日里恪守礼节,怎么会学那些不要脸的宫女看这种露骨的东西?” 枕月百口莫辩,这里主子是从来不让她们靠近了,连铺床换床褥都是主子自己来,这分就是主子自己偷偷要看的! 怎么这会儿反倒成了她不知廉耻了? 枕月拿着那本露骨的画册,低着头红着眼眶很是委屈地退了出去。 阮清梦:这宋忆澜够拧巴的,原本是个十分喜欢男女欢好之事的人,那方面欲望很强的人,偏要压制自己的欲望,还要在人前表现出一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样子来。 就连在皇上面前,也是摆出一副书香门第的端庄样子来。 宋忆澜不屑争宠,常对皇帝说:“臣妾只愿以才学待人,而非以色侍人。” 可皇上来后宫不就是来寻乐子的?又不是来找女先生给他上课教书的。 既然到了这后宫之中,还是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宋忆澜见阮清梦是个不好拿捏的,也不好再拿话刺她,让宫人送着她出来。 回了寝殿,福月捂着嘴笑:“这宋婕妤想要给咱们小主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啊,到最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福铃也很是高兴:“就是,咱们小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很快将寝殿内外都收拾干净了,阮清梦问二人:“最近,絮晚和绯绯可还妥当?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福月想了想:“绯绯一直尽职尽责,那会儿贵妃身边的笑棠带着太监来打人,她也是拦在前面的,可见其忠心。” “可絮晚就不大安分了,奴婢记的小主说要好好看着她,不准她在里面伺候,就让她在外头做些粗活了,可她三天两头就过来问什么时候能近身服侍小主。” 阮清梦点点头:“就让絮晚留在外院,继续好好盯着她。” “对了,贵妃那边你们准备的了怎么样了?” 就快要到南胤国使臣进宫的日子了,要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报复苏明嫣,就要在南胤国使臣进宫前将东西都准备好。 福月和福铃相视一笑:“小主放心,奴婢们都安排好了。” “奴婢那日去鎏庆宫找笑棠吵了一架,宫里那些想要巴结讨好笑棠的都出来帮着她和我打嘴仗。” “福铃趁机溜了进去将花儿、香料都放了进去,还往外头架子上贵妃的寝衣上涂抹了不少无色的香汁,到时候,保管那雪豹直冲着贵妃而去!” …… 这一日,南胤国使臣入宫献礼,随行的铁笼中伏着一头通体雪白的豹子,皮毛如新雪覆刃,在阳光下泛着银缎般的光泽。 那豹子一路温驯,半阖着眼,任由宫人牵引,乖顺得仿若一只家猫。 队伍行至贵妃寝宫的花园时,忽有暗香浮动,甜腻香气和酒气混着风拂过豹笼。 雪豹鼻翼猛然翕动,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成线,喉间滚出一声浑浊的低吼。 “这畜生怎的突然躁动?” 使臣慌忙去扯锁链,却见豹子浑身肌肉诡异地痉挛起来,涎水顺着森白尖牙滴落,前爪疯狂扒挠铁笼,竟将这笼子的锁头生生崩断! “这畜生发狂了!快拦住它!” 侍卫长刀尚未出鞘,雪豹已化作一道白影扑出。 它不奔别处,偏偏直冲向苏明嫣寝宫的正门,利爪刮过青石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所过之处宫人们惊叫四散。 殿前悬挂的茜纱宫灯被豹尾扫落,火苗“嗤”地舔上垂落的帷幔,转眼窜起半人高的烈焰。 鎏庆宫内,苏明嫣正靠在软榻上小憩,忽听外头乱作一团,她蹙眉转身,恰与破窗而入的雪豹四目相对,那兽瞳里血丝密布,就像是要吃了她。 鎏庆宫瞬间大乱,苏明嫣花容失色:“救命啊!” 侍卫们举起箭射向雪豹,接连数箭深深扎进雪豹的脊背、后腿,鲜血顿时浸透了雪白的皮毛,可雪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苏明嫣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慌乱间抓起手边的织金凤纹枕狠狠砸向雪豹。 豹子疯狂啃咬着枕头,将枕头撕咬完了之后,朝着苏明嫣扑了过去,腥臭的涎水混着血腥气喷在她脸上,她抬手去挡,雪豹狠狠地在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尖牙距离咽喉不过三寸。 极度的恐惧之下,苏明嫣双腿一软,竟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堂堂贵妃,当众失禁了,尖锐的入骨的疼痛更是让她惨叫连连。 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驯兽师趁机甩出铁链套住其脖颈。众人一拥而上,足足十余人压住豹身,才勉强将它拖离苏明嫣。 鎏庆宫又是着火又是雪豹伤人,宫人忙了半天才将火给扑灭,将苏明嫣挪到了另一处寝宫休养。 沈映阶和汪德全过来的时候,苏明嫣仍是半晕半醒。 她的胳膊上被雪豹咬了一口,此时鲜血淋漓,御医上了药,苏明嫣疼的猛地惊醒,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御医上了药之后,给贵妃把脉,脸色一沉:“皇上,贵妃娘娘似乎是中毒了,这雪豹先前可吃过什么东西?似乎是雪豹的牙齿上有毒,咬了贵妃的胳膊后,这毒顺着牙齿渗了进去……” 苏明嫣一听有毒,再看到自己胳膊上满是血,吓的又晕了过去。 沈映阶皱起眉头:“带张御医去看看那畜生的牙上是否有毒液!” 张御医回来后禀报道:“这雪豹一路上吃了南胤国的血棘果,这东西对雪豹无毒,却是对人有毒。” 沈映阶扶额吩咐道:“处死了那伤人的畜生,好生给贵妃诊治!” …… 鎏庆宫附近的宫人方才都去灭火了,福月和福铃也是拎着水桶去了,灭火的时候顺便将先前没来得及处理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福月和福铃将此事说给阮清梦听,二人都十分的高兴:“小主,这场火来的可真是时候!” “花园里的花儿都被赶去灭火的宫人踩烂了,宫里的香炉也都被打翻,贵妃身上的寝衣也都被换了下来……事后若是再想查可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任谁看都只是一场雪豹失控的意外。” “只是,可怜了那雪豹。” 阮清梦想着那雪豹也不可怜,原书里这只雪豹被送进珍兽园后,随着它越长越大,吃的也越来越多。 可宫里的宫人们不懂得要随着它年龄的增长,增加生肉的供给量,给它送的生肉不够吃,这雪豹生生咬死了好几个送肉、看守的宫人,将这些人吞入腹中…… 福月低声说道:“鎏庆宫被烧了大半,如今那宫殿是住不了人了,贵妃只好迁到了空着的偏殿去住,住惯了宽敞明亮的寝宫,如今新搬过去的寝殿阴冷潮湿,她怎么受得了?” 第19章 腰间的并蒂莲 “苏贵妃啊,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福铃高兴地掩嘴一笑:“而且,听说贵妃高烧到现在都没有好,连连做噩梦说胡话,而且还落下了病根。” “只要受惊便会漏尿,外头有个风吹草动,有了鸟叫声都能让贵妃吓得漏尿,贵妃的寝宫从此终日都要熏着浓烈的苏合香,去掩盖那股子尿骚味,皇上肯定会厌弃了她。” “还有那血棘果的毒,根本就没办法完全清除毒素,以后啊,每到雨夜,贵妃都会浑身酸疼。” …… 沈映阶从苏明嫣的寝宫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蔡宝小跑着跟在后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得出,皇上的心情比来时更差了:“皇上,您慢些走,当心龙体!” 沈映阶猛地停住脚步,蔡宝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忙刹住。 “怎么,你这是嫌朕走的太快了?” 蔡宝浑身直冒冷汗,躬身道:“奴才哪敢呐!是奴才腿短,跟不上皇上的龙步。” 蔡宝心里直叫苦,若不是方才贵妃在寝宫里鬼哭狼嚎地不肯喝药,耗尽了皇上的耐心,皇上这会儿又怎么会黑着一张脸,把气都撒到他的身上? 蔡宝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让皇上开心,忽而瞧见再往前走就是澜芳宫了,赶紧提醒道:“皇上,前头就是澜芳宫了,皇上可要去看看阮美人?” 沈映阶点点头:“走,过去看看。” 阮美人花样最多,每次从她那里出来,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 澜芳宫。 阮清梦算算日子,如今已经是年底也快要过年了,她记得原书中年底的时候宫里有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有一些病情严重的宫女太监还被赶出了宫。 她吩咐宫里的人去熬煮姜汤,每天早上喝一碗来驱寒,同时打算带着宫里的人做广播体操强身健体,广播体操是叫什么来着? 她记得小学的时候跳的好像是雏鹰起飞,初中的时候跳的好像是叫舞动青春。 她换了一双平底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些动作之后,将自己宫里的宫人们都召集到了一起。 “我近日受神医托梦,习得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操,叫做广播体操。” 说着,阮清梦递给絮晚一张纸:“絮晚,你在旁边给我们喊拍子!就照着这上面的大声喊,其余的人和我一起做操!” 絮晚看着上面的字不明所以,正好她不想动,冬天里动的太多就要出汗还要洗澡,麻烦的要命,她倒是喜欢这样轻松的差事。 絮晚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预备节,一二三四……第二节,扩胸运动……” 阮清梦在一旁示范,身后的福月、福铃、绯绯等人跟着她边学边跳。 小允子和小满子身上的伤也大好了,跟着阮清梦跳操,觉得十分新奇:“小主,这是不是武林秘籍里的功法?” 几人跳的身上都热了起来,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沈映阶一进来就听到宫女在一旁喊着“第四节伸展运动,一二三……跳跃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阮清梦正蹦着跳着,忽而瞧见数拍子的絮晚忽而就跪在了地上,她转身一看,脚下的动作却没停,自己绊了自己一下。 “哎呀!” 沈映阶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 阮清梦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是皇上,眼睛顿时睁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参见皇上!” 阮清梦站好之后,气喘吁吁地给沈映阶行礼。 她双颊绯红,唇瓣娇嫩,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香香甜甜的水蜜桃。 沈映阶想起方才满院子姿势怪异的宫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阮清梦笑道:“强身健体的健身操,皇上要不要一起来?” 运动可以释放多巴胺,提升愉悦感,瞧着这会儿沈映阶的心情可不太好,等跳完操说不定他就龙颜大悦了。 说着,还没等沈映阶说话,阮清梦已经拉着他一起开始做操。 瞧着阮清梦那兴冲冲的模样,沈映阶不忍心扫她的兴。 原想着比划两下哄哄她开心就是了,可没想到这动作还挺好学,而且跳完了之后肩膀也没有那么酸了,因为批阅奏折而感到的疲乏之感都消散了不少。 阮清梦做梦都没想到过还能见到一身龙袍的皇帝和自己一起做课间操,跳雏鹰起飞。 跳了一套广播体操之后,沈映阶心情大好,浑身放松,觉得畅快淋漓。 四肢微微发酸,却又充满了力量,像是被拉开的弓弦,紧绷之后终于得到了舒展。 沈映阶:“真痛快!你方才说这叫什么?朕跳起来还不错,可以在宫中推广,让宫女太监还有朝臣们闲暇之余都可以强身健体。” 阮清梦点点头:“叫舞动青春,每天跳一遍,强壮大庆人!” 运动过后出了一身的汗,沈映阶吩咐宫人:“备水,朕要沐浴。” 水备好之后,沈映阶抱着阮清梦进了浴池。 沐浴过后,天色也暗了下来,阮清梦:“皇上,可要让人送晚膳过来?” 沈映阶含住她锁骨上的一滴水珠,舌尖的温度灼热:“不着急,先吃了你再说。” “皇上……” 阮清梦的轻呼被吞没在交缠的呼吸间。 …… 芙蓉帐暖,阮清梦浑身酥软地趴在沈映阶的胸膛上,如瀑的青丝散落在他健硕的肌理间。 她连指尖都泛着慵懒的粉,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只能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 沈映阶的大掌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游走,掌心粗粝的薄茧摩挲过那些被他疼爱出的红痕,惹得她轻轻战栗。 “皇上……” 沈映阶的动作弄的她感觉有些痒痒的,她想要阻止身上又实在是没有力气,她含糊地呢喃,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情潮。 沈映阶看着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满是红痕和暧昧过的痕迹,忽然来了兴致,起身下床命人送了朱砂、赭石、石青等颜料,想要提笔在阮清梦的身上作画。 阮清梦趴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忽而感觉到什么东西凉丝丝地落在肌肤上,腰上湿湿痒痒的,转头一看,沈映阶正无比认真地在他腰上作画。 沈映阶手中的笔尖蘸了石青,在她腰窝处细细勾勒。 第20章 恶奴献媚 颜料带着微微的凉意,他的呼吸却灼热地拂过她的脊背,冰火交织间,她忍不住轻颤,却被他的大掌稳稳按住。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他忽然搁下笔,取来一面缠枝牡丹纹的铜镜放在身后让她看。 阮清梦勉强撑起身子,在镜中看见自己腰间绽放着一株色彩鲜艳的并蒂莲。 朱砂描就的花瓣娇艳欲滴,石青点染的莲叶还沾着露水般的莹光,最妙的是花茎恰好沿着她腰际的曲线蜿蜒,将那些暧昧的红痕都化作了自然的花影。 沈映阶颇为得意地问她:“好看吗?” “好看。” 这是极暧昧的举动,可阮清梦这会儿要困死了,又困又累,还得搜肠刮肚地想好词儿来夸沈映阶。 她强忍着哈欠,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甜得发腻:“皇上妙笔丹青,这并蒂莲栩栩如生。” 沈映阶从身后拥住她,下颌抵在她肩头:“这两天不许洗澡,你日日都要看着朕给你画的并蒂莲。” 阮清梦点点头,她都快要形成肌肉反应了,又开始夸赞沈映阶:“是,皇上雄姿英发……” 沈映阶龙颜大喜,拇指按上她腰间绯红的莲蕊,惊得她脚趾蜷缩:“爱妃方才说什么?朕没听清楚。” 阮清梦感到那带着薄茧的掌心正沿着她脊梁往上爬,身上一颤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沈映阶低头亲在她的腰上并蒂莲的花蕊上,阮清梦顿时睡意全无,指尖陷入锦被的云纹刺绣里。 又是一阵湿湿痒痒的感觉,紧接着身上一重…… …… 次日一早,阮清梦醒过来的时候沈映阶已经去上早朝了。 等阮清梦梳洗打扮好之后,蔡宝带着人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 “小主,皇上送赏赐来了!” 紫檀木的盒子里放着一支蒂莲钗,钗头的莲花并蒂而生,花瓣层叠舒展,花蕊处嵌着细碎的珍珠,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忽然想起昨夜时,沈映阶执笔在她腰上作画,不由地脸一红。 福月和福铃正打开各色的赏赐给阮清梦看:“小主您瞧,这匹云锦缎子多衬您的肤色,小主本就貌美,穿上这样的衣裙定能艳压群芳!” 说话间,门口的小允子进来通报,说是宋婕妤身边的小钱子前来求见。 阮清梦指尖一顿,将那发簪轻轻搁在红木小几上,唇角微扬:“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靛青色太监服的瘦高男子低头哈腰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新鲜的海棠花,扑通一声跪下,一脸谄媚地说道:“奴才小钱子,给阮美人请安。” “这是奴才特意去暖房讨要的鲜花,想着唯有这样的鲜花才配得上小主的天姿国色。” 阮清梦微微挑眉:“你不是宋婕妤身边的总管太监?怎么今儿有空过来给我送花来了?” 小钱子露出一个腼腆的表情来:“若是小主不嫌弃,奴才愿效犬马之劳,从此只伺候小主一人。” 阮清梦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着几面:“哦?宋婕妤待你不好?” 小钱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奴才仰慕小主已久。小主,奴才想着……想着……” 阮清梦接过他的话,声音依然柔和,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我来帮你说,只是我如今圣眷正浓,你想着换个更有前途的主子?” 小钱子没察觉阮清梦言语里的讽刺,反而以为有戏,腆着脸道:“只要小主一句话,奴才这就去辞了宋婕妤……” 阮清梦突然打断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不必了,同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本宫可不好抢旁人的奴才。” 她放下茶盏,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福铃,送客。” 小钱子脸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福铃上前一步拦住:“钱公公,请。” 待小钱子灰溜溜地退出去后,福月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起子没骨气的东西,这么急着另攀高枝。” 绯绯递过来一杯茶水,不解地问阮清梦:“小主,在这澜芳宫的奴才当中,小钱子的年头最久,懂得多,说话也有些分量,他主动来投奔,小主为何不要他?” 阮清梦看向福月和福铃:“福月,福铃,你们觉得呢?” 福月说:“上回绯绯在宫里洒扫,我和福铃陪小主去与还原,绯绯你是没瞧见小钱子对小主那谄媚的样子!” “后来小主不得皇上召见,小钱子恨不得绕道走,生怕小主要了他去,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他也配?!” 说着,福月十分嫌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福铃点点头:“从短期来看,有他扶持,小主这边行事的确是会更加周全,可从长远来看,还是不用为好。” 阮清梦说:“福月和福铃说的对,这样的人,今日能背叛旧主,明日就能背叛新主。” 他如今见她势头正盛就想要来投奔,等日后他看到其他的主子势头更盛,也会弃了她去投奔别人,到时候他为了得新主子的欢心会将她的私密事全都说出去。 这样的人,用不好甚至会粉身碎骨。 而且,她若是要了,就是公然和宋忆澜为敌,如今她的位分比宋婕妤低,她不怕事儿,但是也没必要主动惹事儿。 阮清梦嘱咐几人:“这种小人,今日被我拒绝了可能会怀恨在心,你们务必要远离,可别被他给算计了。” …… 接连几日,沈映阶都去看望养病的苏明嫣,澜芳宫也是安宁祥和。 可这小钱子在阮清梦那里失了脸面,算计着要讨回面子,他动不了阮清梦就开始折腾她手底下的人,福月和福铃是两个不好惹的,他便盯上了面容姣好性子又有些软的绯绯。 这一晚是绯绯值守,她拢了拢衣衫,这外袍还是今日小主新赏赐给她的,厚实又保暖,在阮小主的手底下当差,远比她先前在别处当差要好的多。 她抱着更漏在回廊下踱步,今夜是她值守,需得仔细听着主子寝殿内的动静,半点马虎不得。 三更梆子刚过,远处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绯绯警觉地抬头,只见小钱子提着盏昏黄的灯笼,脸上挂着令人不适的笑容。 小钱子搓了搓下巴:“绯绯姑娘,这么晚还守着呐?” 他声音黏腻得像沾了蜜的刀子,脚步却不停,直往她跟前凑。 绯绯下意识后退半步:“钱公公有事?” 绯绯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这小钱子自从被主子拒绝后,在宫里越发阴阳怪气,常对低等宫女呼来喝去。 灯笼的光映着小钱子发亮的眼睛:“天儿这么冷,哥哥心疼你啊……” 第21章 整治恶奴 他突然伸手去摸绯绯的脸。 绯绯猛地偏头躲开:“你要做什么?!钱公公请自重!” 小钱子趁机抓住她的手腕:“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下等宫女!” 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细嫩的皮肤:“跟着我,总好过在这守夜,长夜漫漫,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放开!” 绯绯拼命挣扎,发髻都散乱开来,她抬脚狠狠踩在小钱子靴尖,趁他吃痛松手时踉跄着逃开。 黑暗中传来小钱子阴恻恻的笑声:“跑什么?我看得上你是给你脸面!” “你只管跑,今日不成,还有明日,明日不成,还有后日,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 次日一早,来替换绯绯的福铃看着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绯绯慌忙用袖子擦脸:“没、没事,被风迷了眼睛……” “胡扯!” 福铃压低声音,一把攥住她破损的衣袖:“这是新发的宫装,昨儿才上身……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绯绯的眼泪“唰”地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说起了心中的委屈。 福铃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狗东西,腌臜泼才!我这就去帮你出了这一口恶气!我今儿非撕烂他那张贱嘴!” 福铃月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小钱子,却是被绯绯死命拦住。 “好姐姐你别去!小主刚进宫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别给小主添麻烦。” 福铃气得浑身发抖:“难道就任他欺负?” 绯绯咬着嘴唇:“以后我小心些就是了。” 福月瞧着她这苦苦哀求的样子,心里窝火却也无可奈何。 …… 晌午,小钱子带着几个小太监从内务府搬了几盆名贵的花儿。 小允子和小满子不想和小钱子有瓜葛,离的老远就避开了,可小钱子却是将二人叫住:“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帮忙?” 小钱子的地位比他们二人稍高一些,二人也只好听话的低着头过来帮忙搬花盆。 那花盆是上好的钧窑瓷,一盆不轻,搬起来的时候都要踉跄一下。 小钱子朝着后头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故意从后面撞了小允子一下,小允子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怀里的花盆也摔碎了,扑在碎瓷片上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小钱子大喝一声:“狗奴才,你是怎么干活的?损坏了这么好的花儿,你这条贱命赔的起吗?!来人呐,给我掌嘴!” 小钱子的跟班立刻将小允子按在地上,甩手扇了好几个耳光。 小允子忍着疼,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叫喊出声。 …… 阮清梦从暖房回来,手里还拈着一枝新折的红梅。刚踏进澜芳宫的月洞门,就瞧见小允子跪在廊下,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还带着血丝。 她皱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小允子重重磕了个头:“奴才不中用,给小主丢人了……” 福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小主,您不知道,这小钱子故意找茬,让他的那些徒子徒孙撞了小允子,打了小允子,还暗地里对绯绯动手动脚的!” 阮清梦看着小允子:“他打你,就是在打本宫的脸!” 说着,她转头看向绯绯,注意到绯绯红肿的眼睛:“绯绯,以后这种事情不必忍让,只管来告诉我,人活一口气,咱们可不能被人给欺负了,打落牙齿和血吞。” 阮清梦想了想,将人带进寝殿之后,对着几人吩咐了几句。 …… 次日上午,澜芳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蔡宝公公的干儿子金宝走进来,喜上眉梢地说道:“皇上今儿晚上要过来用膳,请阮美人早做准备。” 阮清梦笑着看他:“你脸上的伤看起来好多了。” 金宝行了一礼:“多谢小主。” 福铃从里面端着一个青瓷小碗,笑眯眯地递给了金宝:“辛苦金宝公公跑这一趟,尝尝我们宫里自制的奶茶,用雪山牦牛奶煮的,加了红茶和花蜜,最是暖胃。” 小太监金宝受宠若惊地接过,只见碗中奶茶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上面还飘着几朵糖渍桂花。 他仰头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甜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多谢美人赏赐!好香甜,奴才从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饮子!” 金宝走了之后,小钱子舔了舔嘴唇,他闻着这奶茶的香味儿直咽口水。 等阮清梦带着福月和福铃进了里间去准备晚上接驾,他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小钱子瞧见小允子和小满子端着冒着热气的奶茶,笑的十分开心,小钱子走过来伸手就夺走了他们手里的碗,将里面的热奶茶一饮而尽。 “钱公公,这是主子给我们的奶茶!” 小钱子冷哼了一声:“赏给了你们,你们就该懂事些献给我!” 说着,小钱子又示意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把红漆托盘里的奶茶都给喝了,小允子和小满子象征性地和他们争吵了几句就悻悻地走了。 小钱子得意一笑:“哼,听说阮美人最是护短,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以后只管放心大胆地欺负他们!” “我倒要叫你们看看,究竟谁是这山里的霸王!” …… 晚上,沈映阶来澜芳宫用晚膳。 宫人都出来迎接皇上,小钱子跪在地上,忽而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一股难以形容的绞痛从腹部直冲后庭。 一声悠长的闷响从小钱子裤裆里传出,小钱子突然腹痛难忍,当众失禁,一股恶臭传了出来,他的那几个徒子徒孙也都是捂着肚子往茅房跑。 福月和福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会儿熬煮好的奶茶,放在外面的这几碗奶茶里面可是加了巴豆汁的,就等着他们在皇上的面前出丑。 蔡公公忙拿出帕子捂住了皇上的鼻子,高声呵斥:“大胆!你们几个御前不敬,拖下去杖责八十!发配宁古塔为奴!” 阮清梦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绯绯和小允子的脸上也闪现一丝快意。 第22章 生生世世,无处可逃 这个时候的宁古塔,环境恶劣冰天雪地,到了宁古塔的人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或者是喂了野兽。 而且从京城一路去宁古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要被人拖出去,怕是还没走出京城,人就已经痛苦不堪的一命呜呼了。 将小钱子几人都拖走之后,福月和福铃拿了熏香将寝宫的各处都重新熏了一遍。 绯绯和小允子去将奶茶又熬煮了一遍,端到了桌子上。 阮清梦捧着茶碗递到了沈映阶的嘴边,沈映阶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味道倒是奇特,喝起来醇厚甘甜,唇齿留香。” 御膳房里的厨子们将羊奶、牛奶做出了各种各样的菜品,茶房的人将沏茶技艺练的炉火纯青,可就是没有人想过可以将奶和茶融合在一起,再放些花蜜在里面。 用过晚膳后,福月捧着茶水和盐水给主子们漱口。 等福月退出去之后,阮清梦望着沈映阶,嗓音娇柔:“奴婢新绣了鸳鸯肚兜,皇上……可要看看?” 沈映阶一把搂住阮清梦的腰,一提一带搂着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 温存过后,沈映阶问她:“先前朕送你的红珊瑚,你可还喜欢?” 阮清梦伏在他膝上,笑道:“奴婢若是鲛人,便躲在珊瑚深处,叫皇上寻不着。” 沈映阶只是低笑,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朕就把天下所有的珊瑚都搬进宫里,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说着,沈映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阮清梦圆润的肩头:“朕倒希望你真的是鲛人。” “为何?” “那便只能活在朕的沧海之中,生生世世,无处可逃。” 说着,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 …… 澜芳宫这边颠鸾倒凤,寝宫里面的烛光忽明忽暗。 昭仁宫里,顾凤梧听说苏明嫣醒了,带着补品去看望她,这种棒打落水狗的好戏,她怎么会错过? 自从入宫以来,这苏明嫣已经风光了好几年,如今总算是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顾凤梧进了寝殿,坐在苏明嫣的床边,故作惊讶地说道:“呦,妹妹的脸怎么白成这样?那个明艳的苏明嫣哪里去了?” “妹妹可要好生休养啊,不然,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皇上很快就要把你给忘了。” 苏明嫣强忍住心中的怒意:“皇后娘娘如今瞧着本宫这样子,一定很得意?本宫可没有这么轻易就被打倒!” 顾凤梧抓起苏明嫣的胳膊,用力在她的伤口处按了一下:“没有被打倒又如何,你这胳膊上的伤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枉费你日日夜夜的用牛乳珍珠粉滋养肌肤,如今看来,不还是功亏一篑?” 苏明嫣瞪大了眼睛:“那发狂的雪豹,是你做的?!” 顾凤梧松开手:“这等小事,何必劳烦本宫动手,你专宠多年,飞扬跋扈,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恨足了你,这是来想你讨债来了!” 说着,顾凤梧起身:“贵妃啊,好好休养,若是你没能好起来,本宫也会为你风光大葬的。” 苏明嫣恨恨地瞪着顾凤梧,攥紧了拳头:“你别得意,你不过就是个继后!” 等她好转,她一定要斗倒她,成为新的皇后! 可是,若不是顾凤梧动的手,究竟是谁要害她? 前阵子她让笑棠去找阮清梦的麻烦,难道是阮清梦做的?可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家世清贫,才入宫根基也不深,不可能知道南胤国会送雪豹进宫,更不可能提前动手脚。 到底是谁呢? 苏明嫣百思不得其解,她醒来之后就让笑棠等人去查究竟是谁陷害她,可鎏庆宫已经被烧毁了大半,花园被毁,那只雪豹也被处死了,竟是查不到半点痕迹。 笑棠见苏明嫣眼中带恨,忙过来劝道:“娘娘千万别生气,御医说了,您如今的身体不可动怒。” 苏明嫣冷哼一声:“皇上还在那贱人的宫里?” 如今她都病成这样了,皇上也不说时常来看看她,整晚整晚地和那小贱人厮混在一起。 笑棠只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她不敢说澜芳宫那边已经叫过好几次水了。 …… 次日一早,福月出去倒水,忽而听见树后面有两个宫女在嚼舌根子。 “阮美人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小贱人,瞧她那浪骚样儿,轻浮孟浪的很!哪里比得上咱们主子清洁高雅?” “皇上不过就是来看看她,她就勾的皇上一晚上不消停,还有昨晚上那喊叫声大的,生怕这宫里的人听不见似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啊,若是皇上图个新鲜,时常来看阮美人的时候也能顺带着看看咱们主子,对于咱们娘娘来说,也是好事。” 福月越听越生气,将铜盆用力地摔在地上,抓住一个宫女的头发,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主子娘娘也是你们敢议论的?以下犯上,就该乱棍打死!” 福月力气大,甩了左边的宫女两巴掌,见右边的宫女要跑,伸手一拽又甩了她两巴掌,打的二人不敢再说一个字。 “若不是小主在休息我不想打扰,此事本该闹到主子面前好好责罚你们一番!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私下里议论小主,我决不轻饶!” 两个宫女连连求饶,等福月走了之后,二人捂着脸哭着去找宋婕妤给她们做主,宋忆澜看着二人红肿的脸颊,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若是你们不议论人,又怎么会挨打?” “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早些找点药膏涂抹上,免得明日这脸颊肿的厉害。” 两个宫女震惊地看着主子,她们被打了,主子的脸上也该不好看才对,可主子怎么会是这般淡淡的神色? 宋忆澜拿过来一本书翻开:“我宋家是书香世家,圣人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见识浅薄,但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也该学到些大家闺秀的礼仪。” “这次被打了,权当是领了个教训,涉世以慎言为先,恶言不出口,忿言不反于身。” 两个宫女紧抿着嘴唇,宋婕妤不仅没有给她们做主,反倒还教训起她们来,讲了一大堆大道理,让二人很是心寒。 …… 阮清梦刚睡醒就瞧见福月气呼呼地走进来:“怎么了,什么事儿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福月不想说外头的那些污糟事让主子烦心,张了张嘴转移了话题:“小主,明日就是探亲日了,妃嫔们的家眷可以进宫来探望。” 第23章 皇上故意冷落 福铃说道:“明日探亲日,不知道到时候老爷和夫人会不会进宫来看望小主。” 阮清梦摇摇头:“阮溪县离京城路途遥远,估计他们是不会过来的。” 书中阮清梦的父亲是阮溪县的一个小官,若不是因为阮溪县的女子好孕,她也不会破格进宫。 “去取笔墨来,一会儿我写一封信,明日探亲日你们托人给送到阮溪县去。” 她虽然对阮家的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二老想必十分担心女儿在宫里的情况,送过去一封平安信,也能叫他们放心。 …… 探亲日这天,阮清梦刚用过早膳,宫里就热闹了起来,各宫主子的家人都带了家中吃食来看望。 澜芳宫里,宋忆澜的母亲带着她的两个妹妹进宫探望她。 见女儿的寝殿这般四壁萧然的,宋夫人叹息一声:“你进宫也许久了,怎么如今还是一个婕妤?瞧瞧你这寝殿里头,哪里像是一个妃嫔的寝殿?” 宋夫人连连摇头,宫里的一个偏殿怕是都要比女儿的寝殿好。 “我听说前阵子进宫的阮清梦,她父亲不过就是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如今她都从选侍到贵人再到美人,晋升的如此之快,我看啊,再过一阵子都能和你平起平坐了!” 宋忆澜听着母亲的话,心中不悦:“母亲,咱们宋家可是书香世家,清流门第,和一群女人斗来斗去的好生无趣,为了上位为了获得荣宠,不择手段地残害人命,我才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宋忆澜修剪着桌子上的花:“皇上若是喜欢我,自会过来,耍心机和手段都没用。” 宋夫人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剪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书香世家又如何?你进了宫就要想法子争宠啊!” “你若是在后宫得宠,你父兄都能高升,或许日后还能成为文官之首,还有你这两个妹妹,也能嫁个好人家,可是你……你也太不争气。” 宋忆澜更不高兴了,凭什么她要献出自己的一生为父兄和妹妹们做嫁衣? “母亲,我本就不想进宫,是母亲非要让我进宫的,我如今已经在这后宫之中了,您还想要我怎样?” “对,我是个没出息不争气的,明年选秀,你让两个妹妹都进宫好了,谁有本事谁去争宠好了。” “还有,如今我是宫中妃嫔,母亲同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放尊重些的好,莫要动辄说教命令。” 宋忆澜说完不再看自己的母亲,吩咐身边的宫女:“枕月,拿本书过来。” 宋夫人和宋忆澜不欢而散,只好将家中做的糕饼留下之后,带着两个女儿走了。 …… 另一边的昭仁宫里,贵为皇后的顾凤梧嫌弃地转头闭上了眼睛。 母亲一进宫就给她带一大罗筐的补品,满宫都是药味儿。 这样的药丸她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这样的药膏已经不知道涂抹了多少遍,可怀不上孩子她又能怎么办? 顾夫人将一颗药丸硬塞到顾凤梧的手里:“这些药,再难吃你都要忍着些,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先皇后登上皇后之位的时候,是她母家最显赫的时候。先皇后母家没落了,她人没活多久也死了,足以见得皇上是多么的看重妃嫔的母家势力。” “如今皇上封你为皇后,你以为是你多招皇上喜欢吗?还不是整个顾家在背后做支撑?” “你听母亲的话,尽快怀上孩子。” 顾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顾凤梧烦躁地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如今不过是利用顾家的人罢了,若是她真的生出了皇子,皇上还能允许顾家的势力这般大吗? 外戚干政,是皇上最忌讳的事情,可偏偏父亲和母亲当局者迷。 她听着母亲的话,全都是对权势的追逐,半点都没有对她这个人的关心,心更是凉了大半。 …… 宋忆澜的母亲和顾凤梧的母亲都和自己的女儿不欢而散,一个嫌弃女儿没能登上高位,一个嫌弃女儿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还没能怀上孩子。 祝丁姝和孙苒苒所在的雅月宫里倒是一派和谐,二人都是新进宫的,家中的人虽然抱有期望但并不着急,说起话来也是和气恭敬。 雅月宫树上的树叶被风吹着打了个旋儿,飘到了偏僻的寝宫。 寝宫里,苏明嫣吩咐宫女去门口看了好几次,等的心中焦急。 正要吩咐人再去宫门口看看,笑棠高兴地快步走了进来:“娘娘,夫人到了。” 苏明嫣艰难地从贵妃榻上支起身子,她左臂的伤口虽已结痂,但血棘果的毒却像无数细小的针,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在血脉中游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垫在臀下的锦垫,自从那日受惊失禁后,她偶尔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漏尿。 说话间,一位身着绛紫色命妇服饰的中年妇人快步走入,苏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容在看到女儿的刹那瞬间崩塌,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紧紧蹙在一起。 “嫣儿,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太医怎么说?你先前不是住在鎏庆宫?这偏殿可真是不好找,母亲走了许久。” 苏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手指轻抚她眼下的青黑。 苏明嫣咬了咬下唇:“太医说皮肉伤无碍,只是那畜生的牙齿上沾了血棘果的汁液,毒素已入血脉,每逢阴雨便会发作,浑身如万蚁噬咬……” 苏明嫣的声音更低了,脸颊泛起羞耻的红晕:“女儿那日受惊过度,失了体统,母亲,快让族中的人寻名医给本宫调理身体!” 苏夫人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好好,你放心,母亲一定给你找名医治好你的身体。”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宫门下钥之前,各宫妃嫔的家眷都出了宫。 紫宸殿里,沈映阶批阅了几本奏折之后,放下手里的笔:“今儿都有哪些大臣进宫了?” 汪德全将进宫的大臣和官眷名单递给了沈映阶,每个月的探亲日都会有不少人进宫,凡是进宫的人都会登记在册。 这也是宫人们能捞到不少油水的好日子,例如探亲日准许男性亲眷逗留一个时辰,准许女性亲眷逗留两个时辰,但若是想要多待一会儿,便要给那宫女太监一些好处。 沈映阶翻了翻那册子,看到皇后、贵妃、还有几个妃嫔的家眷都来探望,不过,澜芳宫阮清梦那一栏是空的。 沈映阶:今儿宫里这般热闹,她的父母没有进宫探望,她会不会觉得失落? 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盘子奉到了沈映阶的面前:“皇上,今儿晚上的绿头牌,可要翻哪位小主娘娘的?” 沈映阶扫视了一眼这些牌子,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阮清梦那张又纯又欲的脸,要说这床笫之欢只有她给他带来的感觉妙不可言,但这个月她侍寝过太多次了。 而且每次侍寝,他都要通宵。 后宫的女人恃宠而骄,他要晾一晾她。 第24章 有问题的香烛 沈映阶最近故意不去澜芳宫看阮清梦,他觉得自己要离这个妖精远一些,他还从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如此心神不宁过。 沈映阶拿起宁妃的牌子:“今日就去宁妃那里坐坐。” 汪德全打发端着绿头牌托盘的小太监下去,陪着沈映阶往外面走。 宁妃最是大方,每次去汪德全都能拿到两个金元宝,他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们也能拿到几个金瓜子。 …… 半个月了,沈映阶都没有去看阮清梦。 而这段时间,沈映阶允许苏明嫣家中请来的江湖游医进宫给她医治身体。 雅月宫里,祝丁姝打扮的花枝招展,打算去御花园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和皇上偶遇。 才出了寝宫,就瞧着捧着几个果子的孙苒苒正在往外面走。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语气嘲讽地说道:“那个一夜七次的贱人,如今怎么样了?还不是被皇上给厌弃了!” “就算是刚入宫的时候再风光,又能如何?出身卑微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在这宫里啊,以后怕是有苦头吃喽!” 祝丁姝阴阳怪气地说了好些阮清梦的坏话,可孙苒苒是个一根筋的,没听出来祝丁姝说的是谁,一门心思地想着要去澜芳宫给阮姐姐送果子。 探亲日那日,母亲送来了好些酱牛肉、海棠山楂果子糕、琥珀核桃酥和各种酸甜可口好喝的果饮,她分出来一半送给了阮姐姐,想来这些日子也都吃没了。 她低声念叨着:“姐姐不喜欢吃太甜的,这个果子酸酸甜甜的,姐姐一定喜欢。” 祝丁姝见这孙苒苒呆头呆脑的,连架都吵不起来,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烦闷地上前一步用力推了她一下。 “我和你说话呢,你个呆头鹅是聋了吗?!” 被祝丁姝这么一推,孙苒苒怀里的果子滴溜溜地掉落在了地上,她转头瞪着祝丁姝;“你做什么?!” 这是她好不容易省下来的,挑出来的最好的最漂亮的果子,这么一摔,摔烂了果子,果子里的汁水都流出来了。 祝丁姝和她住在一个宫里这么久了,从没有见到过她如此愤怒的样子,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猖狂:“怎么?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我如今可是贵人,你不过是个进宫还没有侍寝过的胖虎,你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祝丁姝又用力推了孙苒苒一下,孙苒苒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祝丁姝平日里怎么欺负她挤兑她,她都不在乎,可这次她毁了要给姐姐的果子!这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 “你个瘦猴子,我要打死你!一口一个呆头鹅,一口一个胖虎,你这个坏女人!” 孙苒苒一只手抓住祝丁姝的衣领,凭借自己扎实的下盘和惊人的臂力,竟然将比她高的祝丁姝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祝丁姝狼狈地躺在地上,疼的撕心裂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敢动手打我?” 就当孙苒苒想要利用体型优势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坐在祝丁姝身上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的阮清梦忙让福月将人给拦住了。 阮清梦:“你这么一坐下去,祝贵人怕是要卧床不起了。” 宫女扶着祝丁姝起身,祝丁姝骂道:“我这就要去找皇后娘娘和皇上告状!这胖虎以下犯上,动手殴打妃嫔!” 阮清梦挡在孙苒苒的面前护着她:“祝贵人,若不是你先以下犯上辱骂我,苒苒又怎么会动手?” “你不光以下犯上,还公然辱骂妃嫔,走,去皇后面前分说分说!看看皇后娘娘要治你的罪还是治苒苒的罪!” 说着,阮清梦就要扯着祝丁姝往昭仁宫那边走,祝丁姝思索片刻觉得此事还是不要闹到皇后那边才好,忙挣脱了开来。 阮清梦警告道:“以后不要欺负苒苒,不然有你好看。” …… 阮清梦安抚了孙苒苒几句,带着她不知从何处摘的果子回了澜芳宫,瞧见鎏庆宫的人站在门口。 笑棠满面笑容:“奴婢拜见小主。” 阮清梦在距离笑棠五步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贵妃的宫里为了遮掩住那股子尿骚味儿,用的很重的熏香,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 阮清梦忍着打喷嚏的冲动,问道:“贵妃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笑棠点点头:“娘娘的身体在慢慢地好转,这不,听说皇上最近都没有来看望小主,娘娘命奴婢来送香烛,助小主一臂之力。” 笑棠压低了声音,凑近两步说道:“这香烛看着和寻常的香烛没什么两样,可夜里点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香烛的烛光很是不同,能把人照的格外的美。” 阮清梦微微颔首:“多谢贵妃娘娘。” 阮清梦知道,这香烛的引线上是淬了毒的,平日里点着也没什么,动情之时点着就会让女子猝死,对男子没有影响,十分狠毒的手段。 先前,苏明嫣就是用这招害死了不少妃嫔,香烛燃尽也找不到证据。 沈映阶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问题害死了这些妃嫔,有好一阵子对后宫之事产生了心理阴影,如此一来更是子嗣艰难。 进了寝宫,阮清梦吩咐道:“把这香烛搁起来。” 福月用力地点头:“对,小主,贵妃给的东西咱们可不能用!不如直接丢了?” “不行,被贵妃的人瞧见了又是麻烦事。” 福月将这香烛放在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面,还用小锁头给锁上了。 “上次笑棠带着人来打砸,今儿又笑脸相迎,就像先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这鎏庆宫里的人都是会唱戏会变脸的戏子。” “皇上最近不见我……” 阮清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那就要想法子偶遇,她不能在美人这个位置上停滞不前啊! 她现在能吃饱饭了,但是居住条件简朴,无专属交通工具。 等到再往上升一级成了婕妤,可就有步撵可以坐,再往上被封为了嫔,就有轿子可以坐! 步撵无顶无帷,是开放式座椅。轿子有全封闭和半封闭的两种,带轿顶轿帷。 现在是冬天还好,也没有那么晒,做个步撵也可以,等到夏天之前,她一定要升级为嫔,不然可是要被晒死! “既然皇上不来看我,也不翻我的牌子,那就要想法子偶遇。” “福月,去给我找一套白色的衣裙来。” 第25章 阮清梦想法子再获圣宠 “还有,再去寻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一盏玉灯和一些桂花过来。” …… 晚上,月明星稀。 紫宸殿南边的一座木桥上,阮清梦正身穿一袭银白广袖流仙裙,青丝仅以一支素玉簪松松挽起,余发垂落如银河倾泻。 她一手抱着一只小兔子,一手提着玉灯,正望着天上的月亮,脚边还有散落的桂花和桂花枝。 沈映阶从紫宸殿出来,上了桥忽而瞧见前头有一白衣女子,那女子身形单薄,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抬头看着月亮,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沈映阶脚步一顿:“汪德全,莫不是朕眼花了,前头可是有嫦娥仙子?” 汪德全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皇上,奴才也瞧见了,玉灯玉兔桂花枝,莫不是嫦娥仙子下凡了?” 沈映阶放轻了脚步走进,听到女人在说:“信女愿以十年寿数,换皇上……龙体康健,福泽绵长。” 沈映阶勾唇一笑:倒是个心中有朕的痴情女子。 沈映阶等了一会儿,见阮清梦没有发现自己走过来了,还在祈福,他说道:“如此天气,美人穿的这样单薄,不冷吗?” 阮清梦慢慢地转身回头看向沈映阶,但是并没有给他行礼。 汪德全挤眉弄眼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阮清梦,不是什么仙子,他怒喝一声:“大胆阮美人,见到皇上为何不行礼?” 阮清梦走到沈映阶的身边,将怀里的兔子放在了他的怀里:“公子,嫦娥仙子怎么能行跪拜大礼呢?” 上次她扮作农女,沈映阶扮作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从当时沈映阶的反应来看,他很是喜欢这种角色扮演,既然他喜欢,那就要扮演的更真一些。 阮清梦摆出嫦娥孤高寂寥,清冷疏离的样子来,冷淡地看着汪德全:“月圆之夜祈福最是灵验,可方才这位公公大声斥责,可吓坏本仙女了。” 沈映阶没好气地瞪了汪德全一眼:“去领二十板子!” 汪德全有苦难言,他觉得自己绝对是和这位新进宫的阮清梦犯冲,不然,为何每次遇见她,都没能落得好处,反而要受惩罚? 将汪德全打发走了,说着,沈映阶一把将阮清梦打横抱起。 怀中人轻得仿佛一片羽毛,让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龙纹锦靴踏过满地桂花,玄色衣袂翻飞间,已大步流星朝紫宸殿而去。 阮清梦心里想着:沈映阶果然吃这一套。 殿内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沈映阶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阮清梦的脸颊。 “几日不见,朕瞧着你竟是瘦了许多。” 沈映阶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阮清梦腕间突出的骨节,突然话锋一转:“这几日前朝事多,北境战报、江南水患……朕这几日一直忙着,你可怪朕没有过来看你?” 阮清梦内心卧槽,面带微笑:我特么敢吗?脖子上的又不是个可拆卸的零件儿。 阮清梦挤出两滴眼泪,双手勾住沈映阶的脖子,开始演戏:“臣妾怎么会怪皇上,皇上来了就是恩典,奴婢很是珍惜每次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光。” 沈映阶瞧着她这副生怕他要走的模样,梨花带雨的倒是惹人怜爱。 阮清梦知道沈映阶是个多疑的,她又接着说:“奴婢只是怕皇上厌了奴婢……” 阮清梦诚惶诚恐地望着沈映阶,咬着嘴唇,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沈映阶腹诽,他哪里是厌弃了她,分明是太喜欢她的身子,分明是被她睡的服服帖帖,不想让自己再沉溺其中,才故意没有来。 见他不说话,阮清梦抬头,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沈映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先前那个放浪形骸、纵情声色的女人,今日竟是这般谨小慎微,看来,朕这几日冷落她,让她心寒了。 阮清梦看他这样子,也知道了他故意晾着自己的原因,因为他日日都念着她,想和她在一处厮混。 可一个皇上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心情被一个女人影响,怎么能不思朝政,整日只想着做那事? 阮清梦:上头?上头就对了。 阮清梦的手搭上了他的腰间,沈映阶吻的急切,他握住阮清梦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让她给自己宽衣解带。 沈映阶越是急切,阮清梦的动作越是不紧不慢,她明知故问:“皇上,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皇上厌弃了奴婢?” 沈映阶:哪里是你做的不好,分明是做的太好了。 上回去昭仁宫,他都听见了皇后和贵妃在说他差点耽搁了早朝,若他再日日流连在阮清梦这里,大臣们也要开始上奏了,朝堂上也会拿他的家务事吵得不可开交。 聊完了沈映阶冷落她的原因,阮清梦认真地扮起嫦娥来:“公子与我初见,就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沈映阶正埋头在她脖颈,闻言一愣,随即一笑:“这月宫仙子,怎的落到朕的御花园里了?” 阮清梦清冷一笑:“不过是借月华一用,暂歇凡尘。” 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那不如朕带仙子领略这人世间的极乐之事,醉卧凡尘,共赏这一夜良辰,如何?” 沈映阶的气息忽然逼近,阮清梦下意识后仰,后脑却抵上玉枕。 沈映阶低笑一声:“仙子躲什么?” 沈映阶的眼底翻涌的欲色渐深,伴着月光和她纠缠在一处。 …… 三回过后,阮清梦已是香汗涔涔,青丝散乱地铺在沈映阶的胸膛上。 她轻轻阖上眼睫,佯装困倦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阮清梦嗓音软糯,带着餍足的慵懒:“公子,本仙子乏了……” 沈映阶的手仍流连在她腰窝处,闻言低笑一声,掌心灼热:“仙子这般不经事?” 沈映阶故意咬了咬她泛红的耳尖,感受到怀中人轻轻一颤。 阮清梦装作已睡熟的模样,呼吸渐渐绵长。 他嗓音沙哑,带着未餍足的躁意:“你哪里是清冷的嫦娥,分明是魅惑的小狐狸,倒是会躲清闲。” “自己尽兴了,就不管朕了。” 第26章 光走肾可不行 阮清梦心中暗笑,她看的出来沈映阶并没有尽兴,但是男人嘛,得不到的一直在骚动,他不满足就会一直惦记,就会时常想起来。 若是都给了他,今夜让他尽兴了,他又会继续晾着她。 倒不如留些念想,叫他日日心痒。 沈映阶盯着她的睡颜,忽然低头在她颈侧狠狠吮出一枚红痕。 见她仍不动声色,只得无奈地将人往怀里紧了紧。 现在的沈映阶对她还是走肾不走心,要想让男人走心就要让他念念不忘,时常惦念。 她要在他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这种子生根发芽,最终开花,这样,无论如何沈映阶都放不下她,即便是她日后被人陷害犯了大错,也能抱着脑袋。 一年后的大不敬,她可是被这个狗皇帝打了二十脊柱成了残废,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发生。 沈映阶看着累晕过去的女人,无奈地笑了笑。 他的身体还在叫嚣着不满足,可他又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人都晕了也就没了乐趣,只好抱着她软嫩的身躯缓解燥热的身体。 …… 次日,沈映阶去上早朝。 阮清梦很后悔在沈映阶起身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她就该装睡。 沈映阶说道:“既然醒了,就起来给朕更衣。” 阮清梦打着哈欠起身给沈映阶穿衣服,心里嘀咕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不会自己穿衣服? 不过,这皇上的活儿还真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五更就要上早朝,四点多就要起来,谁家好人起这么早啊?! 阮清梦蔫头耷脑地给沈映阶穿好了衣裳,抬头一看扣子竟然都扣错了,只好叹息一声从头又扣了一遍。 蔡宝在一旁候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再看一眼皇上,皇上竟然没生气,反倒还很是宠溺好笑,又带着些无奈地看着垂着脑袋给他系扣子的人。 出了寝殿,沈映阶吩咐蔡公公:“让御膳房做些补身体的菜肴给阮美人送过去。” 至于位分…… 沈映阶:先前升了她为贵人,又升了美人,在这同一批进宫的秀女之中,晋升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照这样下去,每侍寝一次就升位分,怕是很快就到顶了,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沈映阶:而且,扶摇直上容易被人针对,她这般柔弱不能自理,若是被后宫的妃嫔当成了活靶子,朕还如何舒爽快活? 想到此,沈映阶迈着大步子走了出去,蔡宝还等着下文,可是没有下文了,他愣了一瞬快步跟着沈映阶走了出去。 …… 阮清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睡了一上午总算是将昨晚上的疲累消散了一些。 才穿好衣裳,正准备叫膳食的时候,蔡公公带着御膳房的人来了。 流水一般的饭菜和赏赐被送了进来,虽然这些东西都是给阮清梦的,但是宋忆澜和她同住在一宫,也得出来和阮清梦一起跪着。 阮清梦谢恩之后就起身了,宋忆澜眼见着无数的好东西被送进了阮清梦的寝宫,她被簇拥着进了寝宫,而自己被冷落在了一旁,心里不舒服但也毫无办法。 蔡宝笑着拍了拍手:“上菜!” 一个接着一个太监端着盘子走进来:“燕窝秋梨盅、鹿茸老参鸡汤、血蛤烩鸽蛋、鹿鞭三珍汤、杜仲核桃煨牛尾、雪蛤虫草盅……” 阮清梦:这都是些什么菜啊?怎么听起来就不大对劲,沈映阶这是给她补身体? 蔡宝笑道:“小主,这可是皇上额外的恩典!这鹿鞭三珍汤里头可是有梅花鹿鞭、海参、瑶柱、枸杞,汤底用童子鸡熬制的!” 阮清梦点点头,照例谢恩后让福月给蔡宝公公拿了银子。 等人都走了之后,阮清梦看着一桌子的菜,这么多菜她也吃不完,索性叫孙苒苒过来一起吃。 孙苒苒一听说有好吃的,飞速赶了过来。 孙苒苒看到这一桌子的菜眼睛都亮了,捧着饭碗笑眯眯地吃了起来:“姐姐,这些饭菜可真好吃!” 阮清梦却是没有什么胃口,只给赏赐饭菜,不给升位分? 这可不行,没有位分就是职级比别人低,压不住别人,护不住自己和宫人。 不管位分有没有升,她侍寝多了就会引起其他妃嫔的不满,就会有人来找茬,她位分低那就只能受着。 正想着,孙苒苒的小胖手已经伸向了鹿鞭三珍汤。 阮清梦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将鹿鞭三珍汤、雪蛤虫草盅和杜仲核桃煨牛尾从她的面前端走:“这个汤菜你还是别吃了,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吃这个。” 阮清梦:狗皇帝自己没满足,就想要增强她的欲望让她主动去找他?骚,是真骚啊! 阮清梦:这雪蛤虫草盅先前可是因为避免后宫妃嫔情欲过盛和侍卫私通秽乱宫闱,而被从御膳房撤掉了,这怎么又给她吃上了? 这种东西要是连着吃三日,可了不得! 狗皇帝是真狗。 等孙苒苒吃饱喝足,摸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出了寝宫之后,阮清梦默默地把这汤盅给倒掉了,若是她喝了之后饥渴难耐,沈映阶偏不配合她,她岂不是要难受死? 既然这狗皇帝的目的是想让她主动去勾引,那她就去,免得到时候他起疑心以为自己没有吃他赏赐的饭菜,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阮清梦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和腿,今日先休息休息,明日去再去。 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再做做准备,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勾引人,那勾引人就要拿出勾引人的样子来。 阮清梦吩咐道:“福月,去把我那身纱衣拿出来,还有从之前的赏赐里,看看能不能拼凑出一条腰链,做一条带铃铛的腰链和脚链。” 福月一边给她找衣服首饰一边好奇地问:“小主,您怎么知道昨日晚上皇上会上桥?若是不上桥,娘娘岂不是白装扮了?” 福铃一边拆器具上的小铃铛挂在手链和脚链上,一边忍不住问道:“对啊,小主,而且这事儿还是有风险,要是没等来皇上,而是等来了贵妃,可怎么办?” 第27章 勾心撩人,就要松弛有度 “若是让贵妃看到您故意扮作是嫦娥仙子等着偶遇皇上,免不得又要受罚。” 阮清梦笑道:“在后宫生存,想要登上高位总是要冒些风险的。” 她没说的是,她知道当今太后并不是沈映阶的生母,他生母出身卑微没能入皇陵,他便在桥对面的佛堂供奉了长明灯。 而十日后是沈映阶生母的忌日,为了不让人瞧出端倪,他都是忌日的十日前去祭拜。 所以,那天,她是算准了沈映阶会出现在那里。 至于贵妃苏明嫣,她最是高傲,虽然听说最近她的身子已经好了一些,但是没有恢复到先前那光彩照人的模样之前,她是不会出寝宫四处走动的。 …… 下了早朝。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问身旁的大太监:“蔡宝,阮美人在做什么?” 蔡宝直冒冷汗,他只是一个没有根的太监,又不可能躲在阮美人的床底下看她在做什么。 他怎么可能知道阮美人这会儿在做什么?! 皇上怎么忽然问自己这话?莫不是皇上怀疑了什么? 天可怜见!虽然先前他曾经为阮清梦说过好话,但那全然是因为阮主子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奴才着实是不错,他才会如此,至于其他的心思,他是万万不敢生出来的。 短暂的惊慌过后,蔡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反应过来皇上这是想要见阮美人了,言外之意是问他,阮美人为何不来谢恩。 蔡宝组织了一下语言:“皇上,奴才蠢笨,猜想阮美人兴许是累着了,在寝殿休息。” 沈映阶点点头,也是,高潮迭起,她是应该累坏了。 想起晚上她扮作嫦娥的样子,沈映阶不由地又是一阵心思荡漾:“去,让人连夜去找桂树,明日一早给阮美人送过去!” …… 下午,阮清梦睡醒之后,福月送来酸梅汤,一边服侍着她喝下,一边提醒道:“小主,还不去谢恩吗?” 阮清梦喝了一口酸梅汤,酸酸甜甜的顿觉十分舒畅:“急什么?勾心撩人,就要松弛有度,若即若离的,才能让人离不开你。” 福月一脸的了然受教。 福铃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样虽然是能让皇上一直惦记着小主,可会不会让皇上觉得您是故意怠慢?龙颜大怒可怎么是好?” 阮清梦捏了一下福铃的鼻子:“你也太小瞧咱们这位皇上了,朝中那么多事情,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他怕是早就郁结于胸早亡了!” “小主慎言!” “这宫里的女子都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就是要与众不同,出其不意,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 果然,阮清梦没有及时去谢恩,沈映阶不仅没有不高兴降下惩罚,反而在次日一早,又命蔡公公送来了流水一般的赏赐。 蔡宝指挥着小太监们把这些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全都打开,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金灿灿的光芒直晃的阮清梦睁不开眼睛。 这澜芳宫并不大,宫人们来来往往,金丝楠木托盘上的珍珠突然滚落一颗,在青砖地上敲出清越的声响。 阮清梦睫毛颤了颤,看着那颗南海珍珠滴溜溜转到蔡宝公公的皂靴边。 蔡宝亲自弯腰拾起,用袖口擦了擦,双手奉还,训斥着那些不当心的太监:“这东珠朝串可是暹罗进贡的,统共就三串!” “太后那儿一串,皇后娘娘那儿一串,剩下一串是皇上昨儿半夜亲自从库房挑出来的,你们都仔细着些!” 蔡宝又揭开红绸,露出一个摆件:“小主您瞧这个。” 那摆件恰似月宫又像是那晚上二人相遇的那座木桥,木桥旁有一棵玉树,枝头还缀着用珍珠攒成的桂花,底下压着张洒金笺,上头御笔亲题“天上人间”。 阮清梦:狗皇帝的动作倒是快,这么快就能让人用金丝楠木和白玉黄玉打造出来这么一个栩栩如生的摆件出来,还原那晚相遇的场景。 东西都搬进去之后,蔡宝身后的两个太监抬着一棵树过来。 蔡宝忙介绍道:“小主,皇上派奴才们过来给小主移栽一棵桂树!这桂树可是从南边运过来的,皇上还特意命人做了桂花糕给小主!” “有劳公公了,替我谢谢皇上。” 阮清梦看着外头忙碌着的宫人们,想来,狗皇帝对她那晚嫦娥的装扮很是喜欢。 澜芳宫上下都十分的高兴,各个对着阮清梦说着吉祥漂亮的好话。 阮清梦瞧着外头指挥着一众小太监的蔡宝公公,如今,沈映阶已经渐渐地开始对汪公公厌弃了。 听说,昨儿汪公公在沈映阶的面前又说错了话,如今在御前连杯茶都递不上去了。 而且,汪公公年纪越来越大,布菜的时候偶尔手抖,沈映阶早晚都会厌弃了他。 日后,兴许这位蔡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奴才,到时候,陪在沈映阶身边最久的人,最能揣摩圣心的人,就会是他蔡宝。 她要在其他的妃嫔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提早地拉拢人心才是。 她吩咐福月:“去把润喉的药糖拿过来。” 这药糖原本是她给自己用的,一夜七次,偏偏沈映阶还爱听她柔媚入骨的婉转低吟和叫喊声,不叫都不行。 夜深人静,红鸾帐暖,沈映阶不止一次地按着她的腰对她说:“叫给朕听。” 福月将一个青瓷小罐递给了蔡宝,阮清梦笑道:“蔡公公,这是用川贝、蜂蜜熬制的药糖,最是润喉。” “公公每日替皇上办事,免不得费嗓子。” 蔡宝接过瓷罐时,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他躬身谢恩,声音比方才又恭敬了几分:“奴才谢小主赏赐,小主如此体恤下人,难怪皇上这般宠爱。” 旁的主子娘娘都是赏她银子,赏赐的时候那态度就像是扔给狗一根骨头棒子,蔑视轻视又瞧不起。 可这位阮美人对他很是客气,让他这个做奴才的竟是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尊重。 蔡宝提醒道:“小主,桂树种好了,皇上送桂花树可是这宫里独一份儿的赏赐,小主可要亲自去谢恩?” 第28章 叫给朕听 阮清梦点点头:“自是要去的,一会儿就去给皇上送糕点和炖盅。” 蔡宝公公笑眯眯地带着人走了,摸了摸揣进怀里的药糖罐子,心中很是熨帖。 若说着宫里的主子娘娘们,他是最看好阮美人的,她不光生的貌美,天生媚骨会勾人,还懂得拿捏分寸,让皇上对她欲罢不能。 他还从没有瞧见过皇上为哪个女子这般魂不守舍过,这样聪慧的有撩人手段的主子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头可是不多见。 而且,她对下人们也没有趾高气扬的,他也希望这位阮美人日后能直上青云。 福月抬手摸了摸那棵刚移栽好的桂树,闭着眼睛闻了闻,惊喜道:“小主您看,这花儿竟还开着呢!小主您闻,这桂花的味儿可真香!” 阮清梦心里却是在想着,这么冷的天,这御赐的桂花树可不要死了才好。 弄坏了御赐之物,可就是大不敬,大不敬在这里可是要被杖责脊柱,生生把人给打残废的。 阮清梦吩咐道:“这树在这大冷天的移栽过来怕是不好养,你们好生养护着,去找个懂花草的花匠过来,可别把这桂树给折腾死了。” 说着,阮清梦去了小厨房。 炖盅里的雪梨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厨娘拿着银匙小心撇去浮沫。 阮清梦亲自往里头添了一小把桂花,热气蒸腾间,她舀起一勺尝了尝,甜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苦涩。 她皱眉道:“再加些蜂蜜,皇上不喜太酸太苦的味道。” 厨娘照做,阮清梦看着那蜂蜜,忽而有了想法,她拿起筷子蘸了些蜂蜜,在自己的嘴唇上薄薄地涂抹上了一层。 这样一涂抹,粉嫩的唇瓣更加的晶莹透亮。 案板上摆着刚做好的桂花糕,模子特意用了新打的月牙形,福月正将桂花糕往食盒里面装。 将吃食都准备好之后,阮清梦扶着福月的手走过长长的宫道,身后跟着小允子和小满子,二人捧着食盒、提着暖笼,一行人往紫宸殿那边走。 …… 紫宸殿里,沈映阶时不时地就要往窗外看一看,手中毛笔上的朱砂墨在奏折上洇开一点猩红。 他昨天就等了阮清梦一天,晚上也没有翻牌子,原以为她晚上会来找自己,可是她并没有来。 今儿又是快等了一上午了,怎么人还没有过来谢恩? 沈映阶:难道是这菜肴不够猛?要不要送点儿药熏过去? 正想着,门口的小太监来通报,说是阮美人来了。 沈映阶拿起一本奏折来看,做出一副满不在乎,不知道她会来的样子。 阮清梦走进来行了一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说完,阮清梦就火急火燎地关上了门,拉上了帘子,跨坐在了沈映阶的身上,软软地缠了上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这样虽然不符合规矩,但正是沈映阶想要的。 青天白日、巫山云雨、缠绵缱绻……他这两日批阅奏折都静不下心来,心里总是想着她。 沈映阶:看阮美人这饥渴的样子,想来是这饭菜管用,以后要多送。 心里喜欢,但面上总是要摆出皇上的架子来。 他喉结动了动,故意沉声道:“放肆!没看见朕在批折子?” 阮清梦亲吻他的动作一顿,却能感受到他的大掌在她的腰间愈发的收紧灼热,还来回地摩挲着,很明显是喜欢她这样的。 既然狗皇帝故意摆架子,那她就陪着他演好了,阮清梦委屈地抿了抿嘴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惶诚恐地望着他。 瞧着阮清梦一脸惊慌的样子,沈映阶这就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朕说的话太重,吓到她了? 他倒是挺喜欢阮清梦这主动的、急色的样子。 阮清梦往后退了退,开启了夸夸夸模式:“皇上英姿非凡,奴婢忍不住想要亲近。” “若是皇上不喜欢,奴婢……” 阮清梦作势就要从他的身上下去,沈映阶却是一把按住她的脖颈亲了上去,阮清梦也很是配合的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贴上了他的胸膛。 训也训过了,沈映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亲吻。 一开始还是阮清梦主导,可到了后来就是急色的沈映阶在掌控,将她困于方寸之间,攻城略地般寸寸侵占。 阮清梦甚至觉得他要把她吞吃入腹。 唇齿相触的瞬间,沈映阶品尝到了那香甜的味道:“梦儿的唇瓣,怎么这样甜?” 这一声“梦儿”叫的阮清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阮清梦轻哼一声算是回应:“唔……” 沈映阶方才喝了龙井茶,茶的味道有些苦涩,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她唇瓣上的甜腻。 沈映阶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越发用力地吮吸她唇上的蜜糖,直到将那层蜂蜜尽数卷走,仍意犹未尽地轻咬她微微肿起的下唇。 他还从没有在妃嫔的唇上,品味过这般香甜的味道,亲的欲罢不能,不想停下来。 深吻过后,沈映阶的大掌撕开了阮清梦身上那层碍事的云纱,奏折掉落一地。 窗外风雪愈急,却盖不住帘内压抑的喘息。 沈映阶:“别咬的这么紧。” 阮清梦无奈,这里是紫宸殿,还是青天白日的,这么一开口岂不是外头的人都听见了? “叫给朕听。” 沈映阶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阮清梦的唇边溢出惊呼。 …… 沈映阶的掌心贴着那一截温软细腻的腰肢,他想要再来一回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汪公公的声音:“皇上,苏将军求见。” 沈映阶的动作骤然僵住,那张满是欲色的脸上顿时就满是阴霾,他并没有召见苏横朔,难道是苏明嫣找她父亲告状了? 他已经把能给的荣宠都给了苏明嫣,让她登上了贵妃之位,她还想要什么? 如今她的身体还没有好,还有了漏尿的毛病,难不成还想让他这个九五至尊去宠幸她不成? 沈映阶看着怀里媚眼如丝,双颊泛红,粉唇微张的美人,知道她也是没尽兴,拍了拍她的肩膀:“去里面等朕。” 第29章 贵妃刁难 见阮清梦浑身酥软已经没力气再走路的样子,沈映阶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进了最里面的隔间,给她盖上了被子。 出来之后,沈映阶用冷水洗了脸,换了一身衣裳,打开了窗户散了味道,才让人进来。 苏横朔大步踏入殿内,玄铁战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未行全礼,只略一抱拳,铠甲上的寒霜还未化尽,在暖阁里蒸腾出丝丝白气。 苏横朔嗓音低沉,将战报掷于御案:“皇上,北疆十三州急报,羌戎连破三城,屠我边民三千。” 沈映阶指节叩在龙案上,一声声如催命的更漏。 他眼底压着怒意:“朕三个月前就拨了三十万石粮草、五万件棉衣,八百里加急送往北境。” 他猛地将奏折甩在苏横朔脚下,纸页哗啦散开,露出朱批刺目的八个字:严加防范,勿失一城。 “朕还提醒过你们,冬日里羌戎缺粮少食,定会进犯抢夺粮食,你们为何不提前警惕保护好边关的百姓?” 苏横朔气焰全无,他自知理亏,只好说道:“臣……甘愿受罚,臣即刻领兵前去援助。” “只是……小女在这深宫之中,唯能仰仗皇上,还望皇上怜爱。” “她怕雷,小时候一打雷就躲进臣的铠甲里……如今她病着,若陛下肯多看她一眼……” 沈映阶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后宫乃是朕的家事,苏将军还是好好管一管你手底下的将士们,若是再纵容将领克扣棉衣中饱私囊,朕决不轻饶!” “还有,贵妃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最近也搬回了鎏庆宫,你只管安心打仗,不必顾及太多。” 苏横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瞧着皇上的脸色不好,只好低着头退了出去。 …… 鎏庆宫里,宫人们陆陆续续地将东西收拾好送了进来。 上回南胤国送来了雪豹,导致鎏庆宫被火烧之后,工部的人日夜不停地修建寝宫,如今总算是把鎏庆宫给修建好了。 苏明嫣听说自己的父亲进宫和皇上说了话之后,阮清梦从紫宸殿里出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阮清梦这该死的贱人!” 宫女笑棠帮苏明嫣顺气:“奇怪,这阮美人怎么还活的好好的?莫不是皇上晚上不喜欢点蜡烛?” 她先前已经按照贵妃娘娘的意思,将那几根有问题的香烛送了过去,而且皇上还在阮清梦那里留宿了,这贱人该死在床上才对,怎么会一点事儿都没有? 苏明嫣咬着嘴唇,若说这事儿,她也摸不准,皇上阴晴不定,有的时候喜欢亮着蜡烛,有的时候喜欢一片漆黑。 笑棠在一旁宽慰道:“娘娘且耐心等一等,早晚有一天,只要点上这香烛,一定毙命。到时候,就没有人能碍着娘娘的眼了。” 苏明嫣唇角一勾:“去把那贱人给本宫叫过来!” 她定要好好磋磨磋磨这贱人! 正说着,宫女烟渺快步走了进来:“娘娘,皇上来用膳了!” 苏明嫣忙让笑棠和烟渺给自己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快步走出来给沈映阶行了一礼。 沈映阶踏进鎏庆宫,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那股刺鼻的药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沉水香,混着几缕清雅的兰息。 他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连带着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贵妃的身子可好了?” 苏明嫣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托皇上洪福,臣妾已无大碍。” 沈映阶微微颔首,径直走向膳桌。 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精致的菜肴,可沈映阶却只是略动了几筷,便搁下了银箸。 他一看到苏明嫣,就想到他的父兄是如何话里话外地威胁他,心中愈发的不悦,连带着也没有了胃口。 苏明嫣见状,柔声劝道:“皇上近日操劳,多用些。” 沈映阶摇了摇头,眉宇间浮上一丝凝重:“北疆动荡,军报频传,朕还有诸多奏折未批。” 他起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终究还是道:“你好生休养,朕改日再来看你。” 苏明嫣垂眸,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仍是恭敬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殿外,烟渺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道:“娘娘,晚膳……” 苏明嫣看了一眼几乎未动的菜肴,轻轻叹了口气:“撤了。” 皇上走了,她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送走了皇上,殿内一时静了下来,笑棠犹豫片刻,上前轻声问道:“娘娘,还要叫阮美人过来吗?” 她低垂着头,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伺候贵妃多年,她太清楚主子的性子,若是今日这口气出不去,回头遭殃的便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宫人。 苏明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着案几,眸光沉沉。想起阮清梦那张娇媚的脸,她心里便涌上一股郁气。 那贱人竟敢明目张胆地跑去紫宸殿勾引皇上,真当她是死的么? 她冷冷开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自然要叫过来,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不多时,阮清梦便被带了进来。 她一袭素色罗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钗,却衬得肌肤如雪,清丽动人。 她盈盈下拜,嗓音柔婉,姿态恭顺:“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苏明嫣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抬起头来。” 阮清梦缓缓抬眸,一张脸如新月生晕,杏眸含水,樱唇微抿,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竟也美得惊心动魄。 苏明嫣瞧着她,心口越发堵得慌。 她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幽幽开口:“听说妹妹昨日去了紫宸殿?倒是勤快。” 阮清梦神色不变,柔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去谢恩的,并未久留。” “是么?” 苏明嫣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杯沿,“本宫怎么听说,你在里头待了足足一个时辰?” 阮清梦低眉顺眼,语气依旧恭敬:“娘娘明鉴,奴婢只是按规矩伺候,不敢逾矩。” 苏明嫣盯着她那张无辜的脸,胸中怒火更盛,她猛地将茶盏掷在地上,瓷片四溅:你当本宫是傻子吗? 孤男寡女在那密闭的殿内待了一个时辰,还能做什么?! 第30章 皇上给阮清梦撑腰 苏明嫣又出言讥讽了许久,等骂的够了才命令道:“去给本宫抄一百遍宫规,一百遍女德和女戒!” 阮清梦低头应下:“是,奴婢遵命。” 她如今的力量还不能和苏明嫣抗衡,但苏明嫣的贵妃之位,总有一天会是她的。 瞧着阮清梦出了寝宫,苏明嫣冷哼了一声:“瞧她那蠢样子,还不值得让本宫费心。” 笑棠忙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娘娘方才出言嘲讽,连奴婢都听懂了,她竟然没听懂。” 苏明嫣方才明嘲暗讽,可阮清梦就像是听不明白一样,脸上不红不白的,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倒让她自己憋闷不已。 苏明嫣捂着胸口:“只是本宫这心里怎么这么憋闷,本宫的厌蠢症又犯了。” “娘娘放宽心,阮美人不过就是个偏远小县官的女儿,上不得台面,不论如今她如何受宠,顶天就是到个嫔。” 烟渺也在一旁宽慰:“而且都说红颜薄命,她不像是娘娘这般福泽深厚,有父兄撑腰,阮美人这浮萍一样的人,说不准就是个短命的。” …… 晚上,沈映阶处理完奏折之后去了澜芳宫。 一进来,就看到阮清梦的身上只挂着几条布带子,他皱了皱眉头:宫里什么时候这么穷了,连寝衣都没的穿? 走近了,沈映阶才看清楚,阮清梦穿的是一件黑纱做的蝴蝶寝衣,只将身上的重点部位给遮盖住了,露出了大片雪白莹润的肌肤。 月光透过轻纱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随着转身的动作,那蝴蝶仿佛要振翅飞去。 沈映阶:这阮美人怎么每天都有新花样? 阮清梦看着沈映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看过的书没有骗人。 男人更容易受到视觉和身体上的刺激,而女人更加注重情感和心理方面的刺激。 阮清梦牵着沈映阶的手走到了寝殿的里面,黑纱在身后飘动,宛如蝶翼。 阮清梦伸手去解沈映阶腰带上的扣子,就快要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她却忽然放手了。 沈映阶本就忍的难耐,他一把扣住她欲退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她突突跳动的脉搏,嗓音暗哑皱眉问道:“怎么了?” 阮清梦双眸含泪,露出惶恐的表情:“皇上恕罪,奴婢抄宫规抄的手上实在是没劲儿……” “奴婢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听说奴婢上午去了紫宸殿给皇上送羹汤,就要罚奴婢抄一百遍宫规,一百遍女德和女戒……” “这么多,奴婢得抄到什么时候啊?贵妃娘娘要的急,奴婢怕是都没有功夫伺候皇上了。” 说着,阮清梦轻轻捶了一下沈映阶的胸口,揉着自己的手腕:“皇上,奴婢的手腕好酸呐!” 沈映阶抿了抿唇,这阮美人去紫宸殿也是为了侍奉自己,贵妃因此为难她,倒是委屈她了。 他手上使力,将她拽得踉跄跌入怀中:“你好好服侍朕,宫规就不必抄了!” 阮清梦双眸一亮:“真的?皇上最好了!可贵妃娘娘要是因此迁怒奴婢,可怎么办?” 沈映阶的大掌按在她的细腰上:“贵妃那边,朕自会去说。” 阮清梦贴上他的胸膛,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只轻轻一啄,就让沈映阶想要的更多。 黑纱与龙纹锦缎纠缠在一起,阮清梦的手抵在他胸膛,却被他顺势扣住五指按在心口。 他忽然俯身,薄唇擦过她眼角的那颗小痣:“这滴朱砂泪,是专程来勾朕魂的?” 阮清梦轻喘一声,被他含着耳垂的厮磨逼出泪意,她攥紧他胸前衣料:“不,不是……” 这泪痣就是她故意点上去的,配合今日她的蝴蝶睡衣。 沈映阶的唇舌已辗转至她唇畔,却偏生隔着一线距离不肯落下。 他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脸颊,低哑道:“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穿这身蝴蝶纱衣?不是特意点了泪痣?不是故意要勾朕?” 正要辩解,唇瓣突然被狠狠噙住。 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沈映阶叩开她牙关长驱直入,像帝王巡视自己的疆土。 阮清梦呜咽着向后仰,却被他铁臂箍住腰肢按得更紧。 …… 两次过后,沈映阶让蔡宝拿了药油进来。 沈映阶拨开鎏金瓶塞,一股清苦药香顿时漫开,他将药油往手心里倒了一些,一下一下地给阮清梦揉着手腕。 药油在他的掌心化开,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纤细的腕骨上不轻不重地画圈,化开一片晶莹。 其实阮清梦的手腕一点儿都不疼,和沈映阶诉苦不过是为了免抄宫规,不过,这药油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 她也没想到沈映阶会这样做,堂堂皇上亲自给她涂抹药油?! 沈映阶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女人总是突破他的底线:“还疼吗?” 阮清梦点点头:“疼。” 沈映阶瞧着她的神色,她分明是不疼的,故意骗他,这小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偏偏他还就生气不起来。 沈映阶的指尖滑向脉搏跳动处,力道放得更轻:“这里呢?” “也疼……” 沈映阶忽地低笑,俯身在她腕内侧落下一吻:“朕看是这里最疼。” 湿热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惊得阮清梦缩手,却被他扣住五指。 他慢条斯理地往她掌心也抹上药油:“躲什么?不是嚷嚷着手疼?” 沈映阶攥住她的手,就势将她压进锦褥,沾着药油的手抚上她后颈:“那朕换个地方揉。”清苦的香气随着他的指尖游走,从颈窝蔓至脊背,所过之处燃起看不见的火。 鎏金药瓶不知何时翻倒在枕畔,浸得满帐苦香里,渐渐酿出缠绵的甜。 …… 次日一早,鎏庆宫。 苏明嫣听说皇上过来和她一起用早膳,又惊又喜,忙让人给她梳妆打扮。 “快把本宫那套翡翠头面取来,早膳换成果仁蜜粥,再添一碟陛下爱吃的金丝酥饼!” 殿外传来太监的唱报声,苏明嫣扶着宫女的手疾步相迎:“臣妾参见陛下。” 沈映阶点点头,扶着人起来进了殿内,象牙筷箸刚碰到蜜粥,沈映阶忽然道:“听说贵妃让阮美人抄宫规?” 瓷匙叮的一声撞在碗沿,苏明嫣捏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 “阮妹妹初入宫廷,臣妾想着让她好好学学规矩,免得日后冲撞了皇上。” 沈映阶夹了一块芝麻饼放到苏明嫣的碗里:“她手腕伤着了,朕想着这宫规就不必抄了。” 苏明嫣哼了一声:“皇上怎的这般偏心?” 第31章 皇上的第一次 “阮美人的字实在是丑,会污了贵妃的眼睛。” 说着,沈映阶将阮清梦抄好的一部分宫规拿给苏明嫣看:“贵妃瞧瞧,这字实在是不堪入目,连贵妃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苏明嫣抓起宣纸,只见上头墨迹歪斜如蚯蚓爬行,有几处还晕开团团墨渍,显是写字人手抖所致。 瞧着苏明嫣还想要说话,沈映阶开口说道:“汪德全,去把库房里那一对上好的玉镯拿过来送给贵妃!贵妃啊,这玉镯,最是衬你。” 苏明嫣的话被皇上给堵住了,也不好再开口,只好笑着和他一起用膳。 等皇上用了膳离开鎏庆宫后,苏明嫣抓起那几张纸扫了一眼,撇撇嘴丢到了一旁的炭盆里。 …… 晚上,沈映阶去了澜芳宫,才进去就将阮清梦抱了个满怀,低头亲了上去。 一番缠绵过后,阮清梦问道:“皇上,能不能陪臣妾做一件事?” 沈映阶挑眉:什么事? 深更半夜的,男女共处一榻,除了缠绵恩爱,共赴云雨之外,还能做什么事? 阮清梦从床榻下方的暗格里摸出本蓝皮话本,封面上写着《夜半鬼谈》四个猩红大字。 “奴婢想看鬼故事,可是一直都不敢,皇上阳气旺盛,奴婢在皇上的怀里才敢看。” 沈映阶一怔,随即失笑。 他伸手捏住阮清梦的鼻尖轻轻摇了摇:“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打开看,朕陪你就是了。” 阮清梦翻开话本,声音压得极低:“第一回,古井冤魂……” 随着故事展开,她的声音越来越抖。 当读到“井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时,阮清梦“啊”地惊叫一声,整个人往沈映阶怀里钻去,话本掉在锦被上,脸埋在沈映阶的胸膛。 “啊!皇上!奴婢好怕!” 沈映阶并不觉得这鬼故事有什么,倒是被她这一声喊叫给吓了一跳。 阮清梦往沈映阶的怀里缩了缩,沈映阶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揉着她的头发,心中更是怜惜:“那还看不看了?” 阮清梦露出一个又怂又好奇的表情:“看……” 沈映阶无奈,拾起话本,慢慢地一页一页地翻书:“朕来念。” 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读到惊悚处故意放慢语速,感受着怀中人儿一阵阵轻颤。 阮清梦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时不时地往她的怀里缩一缩。 对于沈映阶来说,这种感觉十分的新奇,他从没有给哪个女人翻过书,从来没有给哪个女人念过话本子,更没有和哪个女人一起看过鬼故事。 阮清梦这小鹿一般受惊的样子,更是让他喜欢得不行。 她的样子,让他觉得怀里的女人十分需要他,仰仗着他,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得意之感,想要用尽一切力气去疼爱她。 阮清梦听着这鬼故事,听着听着,就感觉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嗓音也是越来越低哑,最后,沈映阶将话本子往地上一丢,将人压了下来。 …… 寝殿里面暖烘烘的,窗边的并蒂海棠,昨夜还只是花苞,今晨竟已开了两三朵,粉白花瓣上还沾着露,在晨光里颤巍巍的,像极了女子含羞带怯的模样。 阮清梦感受着沈映阶的亲吻和抚摸,心里想着经此一事,沈映阶肯定又会将她记的更牢一些。 男人总是喜欢稀奇,会记住和他第一次的女人。 这个第一次不仅仅指双方亲密契合,肌肤相亲拥有彼此的第一次,还有第一次吃了折耳根,第一次放风筝、第一次看雪、第一次醉酒…… 事后回想起来,不仅是会对那件东西,那件事情印象深刻,还会对当时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记忆如初。 …… 三次之后,沈映阶贴着她耳畔低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明日早朝之后,朕要你亲自来送参汤过来给朕喝。” 说完,沈映阶还咬了咬她的耳朵。 阮清梦心知这男人是存心不让她好睡,她装作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指尖却轻轻地在他胸口画了个圈,弄的沈映阶的胸膛上的肌肤痒痒的,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点到即止的撩拨,最是让人辗转反侧。 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很显然阮清梦是睡着了。 沈映阶却是睡意全无,他望着帐顶的花纹,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竟比往日更难熬了几分。 沈映阶:这女人一定是有什么妖法在身上,不然,朕在旁的妃嫔那里只觉得做此事是煎熬,可是在她这里却怎么都不够。 …… 次日。 阮清梦带着福铃去给沈映阶送了参汤之后,回来就瞧见福月那张喜气洋洋的小脸。 “小主,老爷和夫人的回信到了!” 探亲日那天,父亲阮平安和母亲卫玉兰并没有进宫来看她,她给家中写了信,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们放心。 阮清梦示意福铃将信打开念给她听,自入宫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家书。 才读了个开头,阮清梦就瞧见信纸上有一处水渍晕开的痕迹,想必是母亲落泪所致。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并不是在父亲阮平安和母亲卫玉兰膝下长大的,但既然上天给了她这样一个机缘,她也会好好孝顺二老。 信中絮絮叨叨都是家常,父亲说家中那株她亲手栽的海棠开花了,母亲提到给她新做了几件夏衣,虽知宫中不缺,但还是按着她从前的喜好绣了缠枝纹。 字里行间,尽是说不尽的牵挂。 “你兄长前日从书院回来,带了一匣子你爱吃的松子糖……” 福铃念到此处,声音也有些哽咽。 阮清梦别过脸去,看见窗外一树桂花正纷纷扬扬地落,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离家进宫时,母亲在门口撒的平安米的画面。 信的最后,父亲笔锋一转,写道:“宫中不比家里,你万事都要谨慎,家中一切都好,你不必记挂,更不用登上高位为父兄铺路,族中之人自有命数,不会用你做登云梯,你切记保全自身……” 第32章 宁妃的示好 阮清梦的鼻子有些发酸,想来当时她入宫,父母也是极为不舍,但是皇上和太后特意去好孕的阮溪县寻人,恰逢她生的貌美,被公公带走,家人也没有能力去阻拦。 收好书信之后,阮清梦让人把掉在地上的桂花都收起来给皇上送过去。 福月和福铃都是一愣,还没听说过哪个妃嫔会把落花送给皇上的,而且这桂花本来就小,落在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开。 “小主,这样会不会不大妥当啊?” 阮清梦轻笑一声:“这桂花在这个季节本就难得,移栽过来的树,怕是最近也不会再有花儿了,把这些桂花送过去,才能让皇上想起那晚的事情,也让皇上知道我是惦念着他的。” …… 紫宸殿里,沈映阶咬了一口南边送来的青枣,这东西又叫牛奶枣,吃起来清清爽爽的。 嚼着嚼着脑海中忽然就想起来一个狼吞虎咽的女子,还有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他问她想要什么赏赐,旁的妃子都是想要再次侍寝或者是要金银珠宝、父兄升任,可偏偏她睁着纯洁无瑕的大眼睛,说是想要吃饱饭。 沈映阶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去,把这牛奶枣去给那穷乡僻壤的女人送去一些,她肯定没吃过,也让她尝一尝这牛奶枣的味道。” 汪德全一怔,不明白皇上说的是谁。 端着茶水进来的蔡宝立刻应声道:“奴才这就给阮美人送过去!” 蔡宝才走出去,就又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皇上,阮美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蔡宝将那小木匣子打开双手奉上,里面是混着些泥土的桂花。 汪德全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这阮美人不是找死吗?这样的残花也敢给皇上送过来?! 可皇上并没有像是汪德全料想那般生气发火,而是怔愣了一瞬后,唇角慢慢地勾起。 沈映阶想起那晚她扮作嫦娥,脸如瓷般白皙,眉如远山,眸若秋水,身披月白色纱衣,衣袂飘飘。 她和他这个帝王暧昧拉扯了一出仙女落入凡尘体会人间极乐的好戏,后来他又扮作砍伐桂树的吴刚,和她上演了他追她逃,最终美人在怀的戏码。 再后来,他又扮作了后羿和她好不缠绵恩爱…… 那晚,恩爱、背德、欢愉、刺激的感觉让他尝了个遍,想到此,沈映阶的身上也燥热了起来。 他伸手捻起桂花瓣:“难为这女人还记得朕,连花落了都能想着给朕送过来一些。” 蔡宝依旧是笑眯眯的,汪德全却是目瞪口呆,这女人究竟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贵妃先前送来的东海夜明珠和北疆的金丝玉,不必这些东西贵重难得? 皇上连瞧都没瞧。 可这阮美人送来的这么一匣子破花儿,就能让皇上这么高兴? 沈映阶大手一挥:“蔡宝!你去送牛奶枣的时候,去库房里挑一个白玉的兔子给阮美人送过去!还有桂花酿、九日金乌的尾羽、捣药的玉杵……” …… 澜芳宫里,又是流水一样的赏赐搬了进来。 宫人们齐声祝贺,和阮清梦同一寝宫的宋忆澜看的眼红,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乃书香门第出身,和阮清梦比起来可是高高在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这点儿赏赐,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阮清梦照旧谢恩谢过蔡宝公公,吃了牛奶枣觉得味道不错,想着给孙苒苒拿过去一些顺便散散步。 和孙苒苒说了一会儿话,才从雅月宫出来准备回自己的澜芳宫,外头忽然刮起了大风,下起了鹅毛大雪。 “好大的雪!” 福月和福铃走在前面给阮清梦挡风,阮清梦走在二人的身后,主仆三人走的很是艰难。 这大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在阮清梦的脸上。 金宁宫里,宁妃正往宫里走,忽而瞧见了她们三个,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宁妃还是吩咐身边的大宫女令醉:“快去问问那是哪个宫里的妃嫔,快让她们进来避一避风雪!” 令醉忙去请人,将阮清梦几人带进了金宁宫。 阮清梦给宁妃行礼:“奴婢参见宁妃娘娘。” 金宁儿摆摆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递给额她一杯热茶:“不用一口一个奴婢的,我听着也累的慌,你也随意一些。” 阮清梦看着这华贵异常的寝殿,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鎏金累丝嵌宝牡丹纹如意,以赤金累丝为骨,花心嵌南洋珍珠、红蓝宝石,柄首悬杏黄流苏坠东珠。 一旁的案几上放着琼州红珊瑚配和田白玉雕刻的灵芝盆景。 金家不会是首富之家,这一屋子的珍贵器具,金碧辉煌的,看的阮清梦眼花缭乱,金器更是晃的她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阮清梦想起来宁妃是一众妃嫔之中家世最雄厚最有钱的,也是唯一一个皇商之女。 当年皇上刚登基不久,国库空虚,偏偏天灾人祸,朝廷需要大量的银钱去赈灾。 金家送了不少的银子,后来沈映阶就破例让商家女子进宫为妃,还让金家成了皇商。 金宁儿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阮清梦喝了一口很是好喝,仔细一看,这杯子用的是犀角雕西王母蟠桃杯,把手是象牙做的,顿时觉得手里的杯子有些烫手。 金宁儿看着阮清梦,眼睛亮亮的:“你就是阮美人啊,果然长的好。” “有空儿啊多来我的宫里坐一坐,我打小儿就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你,我这心情都好了!” 阮清梦笑着点点头,看向她身旁的两个宫女,果然都是好样貌。 金宁儿注意到阮清梦的目光,很是得意地说道:“妹妹你只管瞧,本宫的身边就没有丑东西!” 阮清梦点点头:“姐姐好眼光。”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金宁儿让人把熏香给点上了,阮清梦忽而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娘娘,可是想要孩子?” 金宁儿神色一变,抬手让宫女们都下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后宫的女人不想要孩子的?” 第33章 想法子走进皇上的心里 阮清梦指着那香炉里冒出的缕缕烟雾:“这熏香我闻着,和幼年时在祖母房中闻到的零陵香的味道很是相似。” “祖母时常头痛,祖母用的药多我闻的多也就对这味道更加敏感,这东西全草入药可治疗头痛、胃痛、跌打损伤等,种子可用于避孕。” 听到“避孕”两个字,金宁儿仿若当头一棒:“怎么会,这香可是皇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皇后娘娘常说皇上子嗣单薄,让我们都要尽心加把劲儿……” “而且,我每年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银钱,大量大量的珠宝首饰往昭仁宫送,她怎么能如此对我?” 阮清梦低声说道:“姐姐可以在下次的探亲日,或者给家中人传信的时候,让人悄悄地把这香薰粉带出去查一查,若是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妹妹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若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姐姐日后也知道在这宫中该防范谁了。” 金宁儿沉默了好一会儿,面上才恢复平静。 她也不知为何,和阮清梦才见面就觉得很是合得来,而阮清梦也很是坦诚。 她不由地好奇问道:“妹妹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给皇后娘娘,治你一个随意攀诬之罪?” “姐姐是个聪明人,妹妹不过是个美人,和姐姐的位分相比可差远了,处置了我对姐姐又有什么好处?不如借此机会,去看清宫中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金宁儿见过太多空有美貌却没有脑子的美人,和阮清梦说话很是痛快。 阮清梦看了看窗外:“风雪渐停,多谢姐姐留我躲避风雪。” 说着,阮清梦起身行了一礼,带着福月和福铃离开了金宁宫。 路上,阮清梦不由地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情书中并没有写的很明确,可在宫里的这些时日,她对沈映阶有了一些了解。 皇上固定在初一初五去皇后的宫里,十五三十去贵妃的宫里,看似是荣宠,实则是刻意避开排卵期宠幸? 这样,皇后和贵妃这样母族过于庞大的妃嫔就不会怀上孩子。 说不准,皇上赐给她们的糕点吃食,里面还加了麝香、藏红花、零陵香…… 阮清梦忽而就有些后悔刚进宫的时候吃了顾凤梧宫里的玉露团,看来以后不能贪嘴,她们宫里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 不过好在如今她位分低,不是怀上孩子的好时机,等日后开始备孕,入口的东西都要慎重。 回了寝宫,阮清梦换下了繁复沉重的宫装和首饰,穿上舒服的寝衣窝在软榻上,算了算日子,明日就是沈映阶生母的忌日。 阮清梦叫福月过来:“福月,去帮我找一本佛经过来,就要《地藏菩萨本愿经》。” 福月以为是阮清梦想要给家中的老爷夫人念佛经祈福,忙出去找书。 等书拿过来之后,阮清梦又让福月给她磨墨,福月惊呼道:“小主不是要抄这经?” 福铃正在往墨水里面滴香露,这样,写出来的字都是香的。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佛经分上、下两卷,约莫有两万多个字,若是要献给太后或者是皇上,就要保证字体工整,写错了还要重写。” “一天抄一个时辰,也要抄一个月才能完成!” 阮清梦眨了眨眼睛:“所以啊,需要我们几个一起抄。” 福月和福铃能模仿阮清梦的字体,再加上这佛经抄好了之后沈映阶并不会细看,三个人来抄写也不算什么劳心费力的活儿。 福月不解地问:“所以小主是在提前准备太后的寿礼?” 阮清梦摇摇头:“《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者用的,送给还在世的太后可不合适,这佛经啊是要抄给皇上看的,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哦对了,你们再想法子找些纸钱,要悄悄的。” 沈映阶食髓知味肯定会时常惦念着她,再加上明天他的心情不好肯定会来找她,等他来了,就会看到她在无比虔诚地抄写佛经。 …… 次日晚上,一身酒气的沈映阶摇摇晃晃地走澜芳宫,他挥手示意宫人们不必通报,一进阮清梦的寝殿,就看到一身素裙的她正伏案写字。 素白的衣裙衬得她如一朵清雅的梨花,案上摆着青玉香炉,一缕檀香袅袅升起,沈映阶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些后走到她身旁坐下:“在写什么?” 阮清梦连忙放下笔,扶住摇摇欲坠的帝王:“皇上当心,福月,快去准备醒酒汤。” “奴婢在抄佛经。” 福铃在一旁说道:“皇上,小主净手焚香,衣冠整洁,抄前还默念发愿了的!” 说着,福铃放下给沈映阶沏的茶就低头退了出去。 沈映阶冷哼了一声:“佛经祈福多半都是给老人家用的,你可是在给太后抄?” 阮清梦狡黠一笑:“是也不是,奴婢抄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者的,希望能通过地藏菩萨的愿力,帮助亡者离苦得乐。” “而且,这佛经抄完之后是要烧了的。” 沈映阶身子一僵,她这是……为母妃抄的佛经? 沈映阶盯着阮清梦看了好一会儿,双眼开始发涩鼻子发酸,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 阮清梦的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若是想走到一个男人的心里,就要懂他的哀愁。 沈映阶如今是天下之主,是权力巅峰之人,可没有人记得他的母妃,百姓们只以为如今的太后是他的母亲,可喻嫔,那个身份低贱却怀胎十月把他辛苦生下的女人,没有人记得她。 喻嫔在世的时候因为犯错没能葬在皇陵,他还不能公然地祭拜自己死去的生母,心中十分难受。 她帮他抄佛经,帮他尽孝,帮他完成他心中所想,做他想做却又不能做,做了会落人口实的事情,就会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如此一来,沈映阶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在她面前,我可以完全做自己”的信任感,而这种信任感、安全感,是和男人建立一段深层次依赖关系的关键。 沈映阶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谢谢你。” 沈映阶吸了吸鼻子,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握住她执笔的右手:“朕和你一起写。” 第34章 嘴上不饶人 直写到了深夜,阮清梦又陪着沈映阶在殿后的铜盆前焚烧纸钱,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直到最后一叠纸钱燃尽,沈映阶才直起身,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临出寝宫前,他突然转身,目光沉沉地望进阮清梦的眼睛:“今日之事……” 阮清梦垂眸,她微微福身,声音轻而坚定:“奴婢不会吐露半个字,更深露重,皇上也早些歇息。” 沈映阶盯着她看了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踏入夜色中。明黄的衣角掠过门槛,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 阮清梦静静立在殿门前,直到那抹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轻轻合上宫门。 转身时,福月正端着一盏青瓷碗过来,碗中牛乳温热,泛着淡淡的甜香:“小主抄了一晚上经书,喝碗牛乳暖暖胃。” 阮清梦接过瓷碗,她喝了一大口,突然发现福月眼眶微红,不由失笑:“这是怎么了?” 福月慌忙擦了擦眼角:“奴婢就是心疼小主,这都三更天了……” 阮清梦将空碗放回托盘:“傻丫头,去把案上的佛经收好。” 福铃关紧了门窗,将那些纸钱和炭盆都清理干净,心有余悸地说道:“这皇上的生母可是罪妃,小主主动提起此事还和皇上偷偷祭拜,胆子可真大!” 阮清梦朝着二人一笑:“不是还有你们帮忙呢吗?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她们还敢指责皇上不成?” “喻嫔是罪妃,被所有人指点唾骂,可是在皇上的心里,她毕竟是他的生母。” 阮清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快,吹灯歇息,可困死我了。” 熬夜抄书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她抄的手腕酸疼,头晕眼花,肩膀更是紧绷的厉害。 福月麻利地吹灭了最后一盏烛火,去外面守着。 阮清梦钻进了被子,锦被里早就塞好了汤婆子,暖烘烘的恰到好处。 福铃跪坐在床榻边,温热的手指搭上阮清梦的肩膀:“小主且安心躺着,奴婢给小主按按肩膀,身体放松了睡的也会舒坦一些。” 福铃力道不轻不重地揉开紧绷的肌肉,阮清梦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你也快去歇着,不必再按了……” …… 在宫里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五六日。 晌午,孙苒苒过来和她一起用午膳。 阮清梦瞧着孙苒苒的黑眼圈:“苒苒今日气色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孙苒苒捧着茶盏,蔫头耷脑地搅着帕子:“姐姐搬走之后,我这心里很是不适应,晚上也睡不着觉,昨夜数羊,数到第三千八百只……羊跑了。” “然后我又从头开始数……” 正布菜的福铃手一抖,银筷差点掉在地上。 阮清梦也是一笑:“你不是最喜欢这火腿鲜笋汤?多喝点儿。” 孙苒苒的两只小胖手捧着碗将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喝完,她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阮清梦说:“姐姐,我瞧着你喝汤只在饭前喝一点儿,这汤不喝也是浪费了,苒苒能都喝了吗?” 阮清梦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喝。” 阮清梦穿过来之前是北方人,她吃饭的习惯是饭前几乎不喝汤的,就算是喝也只喝一点。 而孙苒苒是南方人,吃饭前必喝一碗汤,有时候吃完饭了,还会喝一大碗汤。 孙苒苒吃饱饭之后,摸着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感觉自己身上又有了力气,攥紧了拳头说道:“听说皇上已经有几日没有来看望姐姐了,若是宫里的人欺负姐姐,就告诉妹妹,妹妹揍他们!” 说着,孙苒苒挥起了胖乎乎的拳头。 “好,我要是被人给欺负了,一定告诉你!” 吃完饭之后,阮清梦和孙苒苒一起散步回了雅月宫,回澜芳宫的时候,远远地瞧见了一抹红粉色的身影。 御花园的莲池旁,祝丁姝正倚着朱漆栏杆,纤纤玉指捻着鱼食,漫不经心地撒向池中。 锦鲤争相跃出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身着一袭嫣红撒花裙,在阳光下格外夺目,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你们说可笑不可笑,那阮美人昨日又去给皇上送参汤了。” “一个偏远穷苦之地的小官之女,还真当自己是宫里的主子了?” 祝丁姝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前儿个我还看见她戴了支碧玉簪,那成色,还没有我家管事婆子头上戴的好呢!” 福月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开外,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见到美人,为何不行礼?” 池边的空气霎时凝滞,祝丁姝手中的鱼食罐“啪”地搁在栏杆上,脸上笑意尽褪:“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 福月不卑不亢:“奴婢不敢,只是宫规森严,贵人不给小主行礼,还在背后说小主的坏话,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 祝丁姝冷哼了一声:“你不必拿皇后娘娘吓我!” 阮清梦忽然以帕掩鼻,蹙着眉头后退半步:“福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臭味儿?” “碰上猫尿狗屁猪粪了,你不赶紧避开,怎么还上赶着往前凑,抱在怀里闻呢?快些走,免得惹上一身尿骚味儿!” “是,小主教训的是!” 祝丁姝气的浑身发抖,指尖发颤,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你怎么能指桑骂槐?!” 阮清梦无辜地眨眨眼:“我不过是闻到异味,与宫女闲话两句罢了,又没说你?” “还是说妹妹觉得自己就是……猫尿狗屁猪粪?” 阮清梦抬手轻轻一拍福月:“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走,免得沾上一身骚味儿,回去还得焚香沐浴。” 说完,阮清梦带着宫人优雅的走了,留下气的脸色发白的祝丁姝。 …… 祝丁姝转身回宫差点被自己给绊的摔了一跤:“走,拿上我们的贺礼去拜见贵妃娘娘!” 第35章 祝丁姝被苏贵妃利用 宫女茱萸疑惑道:“小主,为何不去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不管妃嫔如何得宠,在位分上都要低皇后娘娘一头。 祝丁姝抬手用力在茱萸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个蠢笨如猪的,看不出来那贱人和皇后娘娘走的近吗?皇后娘娘免了大家的请安,可偏偏她三天两头地跑去请安献殷勤。” “而且,贵妃娘娘的手段可比皇后娘娘厉害多了,少废话,赶紧去取贺礼,咱们这就往鎏庆宫走!” …… 祝丁姝踏入鎏庆宫的那一刻,便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贵妃的宫殿总是这样,金碧辉煌,暖炉也烧的正旺,却是让人觉得冷得刺骨。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低眉顺眼地跟在引路宫女身后,穿过重重珠帘。 到了内殿,祝丁姝跪在苏明嫣的面前:“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明嫣的声音从高处飘下来,带着几分慵懒:“起来,赐座。” “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一个低位妃嫔,她是不屑去见的,不过此人和阮清梦有过节,或许可以为她所用。 祝丁姝小心翼翼地起身,只敢坐半边椅子,整个身子都是挺直的,十分的恭敬。 她抬眼偷瞄贵妃,只见对方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绛紫色宫装衬得肌肤如雪,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串翡翠念珠。 “奴婢今儿在御花园受辱,求贵妃娘娘庇护。” 苏明嫣轻蔑一笑:“你们一同入宫,阮氏那贱人都已经是美人了,可你还是个贵人,至于那个孙胖胖,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都是不中用的。” 祝丁姝忙说道:“求贵妃娘娘赐教。” 苏明嫣打量了祝丁姝几眼,瞧着她倒也算是个机灵的。 “谈不上赐教,进了宫大家就都是姐妹。不过,本宫看那贱人像是跳蚤一样蹦跶这么久了,也是烦的慌。” 苏明嫣压低了声音:“如今天气冷,冬日都要烧炭取暖,这炭火啊……若是不通风,可是会出人命的。” 大庆国皇宫里的门窗并没有封的很严实,寝殿里会通过雕花窗棂、暖阁的暗格通风口,还有地龙与炭盆结合,让烟气排出室外。 各个宫也都会有值夜的宫女太监会定时查看炭火,避免内殿完全封闭燃烧,引起中毒的风险。 祝丁姝猛地抬头,对上贵妃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其中暗示。 她的心跳如鼓,手心沁出冷汗:“娘娘的意思是……” 苏明嫣靠回软枕,恢复了那副慵懒模样:“本宫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闲聊罢了。” 她摆摆手:“话已至此,本宫乏了,你退下。记住,机会……总是留给聪明人的。” …… 祝丁姝回到雅月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残阳如血,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斜斜地投在青砖地上,仿佛一道道狰狞的抓痕。 她褪下狐毛斗篷递给茱萸:“明晚子时,阮清梦那贱人宫里的侍卫换班,有半刻的空档。” “你提早带人暗中等着,等守卫换班松散的时候用那掺了糯米浆的树胶,从外头把她的窗缝都糊严实了。” “记住,只封寝宫的窗户,要做得不留痕迹,像是年久失修自然封住一般。” “还有,地龙的通风口想法子堵上。去库房里找几颗从家里带过来的遇热会胀的珠子塞住通风口,等到冷下来这些珠子自会缩小掉落,即便事后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祝丁姝在进宫之前,母亲就给她准备了好些可以用来宫斗的东西,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祝丁姝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母亲是后宅斗争的胜利者,她从小跟着母亲学了不少手段,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成为这宫斗之中的胜利者。 茱萸有些犹豫,若是被发现了,主子兴许能逃过一劫,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肯定会被推出去挡罪,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 茱萸开口劝道:“小主,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贵妃娘娘会不会是在利用小主?” 祝丁姝咬牙:“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看不出来贵妃娘娘的利用吗?这是投名状!” “若能除掉阮贵人,贵妃答应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说不定能一跃晋为嫔位。” 茱萸硬着头皮继续劝:“可阮美人深得圣宠,若事情败露……” “不会败露,贵妃说得对,冬日烧炭,意外中毒……再寻常不过了。” 前朝宫中、大臣府上曾发生过几次烧炭导致的中毒事件,即使是富贵人家,也难以完全避免中毒的危险。 祝丁姝嘱咐茱萸:“别磨磨唧唧的,事成之后,重重有赏。还有你弟弟的奴籍,我会求父亲和母亲想法子让你弟弟摆脱奴籍,进族学,日后说不定还能参加科考。” 茱萸心中不再犹豫,她扑通跪下,额头碰地有声:“多谢小主,奴婢这就带人去准备。” …… 次日晌午,孙苒苒照常来澜芳宫蹭饭。 可今日的她却一反常态,连最爱的玫瑰酥都顾不上尝,一把拉住了阮清梦的手,圆润的脸蛋皱成一团,杏眼里盛满不安。 阮清梦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脸都快要皱成包子了?” 孙苒苒:“姐姐,今日我用完了早膳之后在寝宫里消食散步,我瞧见祝贵人身边的宫女茱萸鬼鬼祟祟的。” “她从库房里搬了一些东西出来,像是很怕被人瞧见似的,不过,她们都觉得我蠢觉得我又傻又笨,所以对我没有防备,趁她们休息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了。” “那箱子里面有一罐一罐的白色的浆糊,还有圆溜溜的东西,就是这个。” 孙苒苒从荷包里倒出几粒黢黑的圆珠,约莫珍珠大小,泛着微微的哑光。 “他们似乎是去烧热水,准备在隐蔽处熬煮这圆溜溜的东西。” 阮清梦捻起一颗黑珠看了看又捏了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很轻,而且弹性很好,像是某种像是晒干的胶质物。 “福月,你去烧水把这珠子煮一下。” 第36章 阮清梦的反击 孙苒苒抓着阮清梦的手一紧:“我躲在大缸的后头还听到他们低声说什么澜芳宫、窗户……姐姐,会不会是针对你或者是宋婕妤来的?” 孙苒苒捂着胸口拍了两下:“总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在做坏事,还好那口缸够大,不然他们忽然出来,我都没地方躲,当时可吓死我了!” 片刻后,福月神色慌张的让二人去伙房看看。 阮清梦和孙苒苒一进伙房,就惊讶地看到那方才还只有珍珠那般大小的圆球,这会儿在热气的蒸腾下已经有两只拳头那么大了,而且还在不断变大! 孙苒苒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一切线索串联成线,阮清梦嗓音微寒,缓缓道:“原来如此……祝丁姝是打算用特制的浆糊封死寝宫的窗缝,再将这些黑珠塞进通风口。” “一旦殿内烧起炭火,热气蒸腾,这些珠子便会迅速膨胀,彻底堵死所有气孔……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以此来制造一氧化碳中毒的假象,将她和宫人都毒死在寝殿里。 福月脸色煞白,孙苒苒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圆润的小脸血色尽褪,下意识抓住了阮清梦的衣袖:“姐姐,这可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吓人,宫里的妃嫔当真会杀人?!” 阮清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这次多亏你机灵,否则我们都要着了她的道。” 她眸色微沉,心中暗忖,这些事情在原书里根本没有出现过,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改变,引发了蝴蝶效应? 福月急声道:“小主,要不要立刻禀报皇上?这可是谋害宫妃的大罪!” 阮清梦摇摇头:“你派人暗中盯着,若是我们方才猜的没错,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祝丁姝想要我的命,那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去告诉绯绯还有小允子他们,今晚别睡的太死。” …… 深夜,宫里一片寂静,茱萸带着两个粗使宫女鬼鬼祟祟地摸到澜芳宫阮清梦的寝殿。 她们轻手轻脚地用刷子将特制浆糊涂在窗棂缝隙处,又小心翼翼地将几颗黑珠塞进通风口。 茱萸压低声音:“动作快些,小主说了,要确保万无一失。” 待她们前脚刚走,福月和福铃立刻从暗处闪出。 两人合力将尚未完全封死的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夜风顿时涌入殿内。 与此同时,小允子将黑珠取出来放进袖子和小满子拎着装有提前制备好的浆糊的木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雅月宫。 雅月宫里,茱萸向祝丁姝禀报之后,祝丁姝满意低点点头,看着几人都是十分困倦,自己也是眼皮直打架,她摆摆手:“行了都去歇着,就等着明日的好消息了。” 几人以为大事已成,心情都不错也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夜深人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宫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见主子心情好,琢磨着正好是偷懒的好时机,也合上眼皮打盹,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头已经有人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 ……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祝丁姝忽而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像有人用细绳勒住了她的额头,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睁开眼,床帐内空气浑浊,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灰黑色雾霭,明明呼吸急促却总觉得吸不进空气,仿佛胸腔里塞了浸水的棉花,又像是感到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喘不上来气。 “茱萸……把窗户打开,要憋死了……” 她虚弱地呼唤,声音却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祝丁姝挣扎着坐起身,她发现情况不对,寝宫内两个炭盆仍在燃烧,但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色。 “窗户……” 祝丁姝她踉跄着下床,一脚踢翻炭盆,向最近的窗户走去,她用力去推,却惊恐地发现窗户纹丝不动。 借着微弱的炭火光芒,她看到窗缝处有奇怪的反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她的指尖开始发颤,想站起来却像踩在云絮上,打翻的茶盏在寝衣上洇开深色痕迹也无力去擦。 明明炭盆早已熄灭,却感觉有滚烫的沙子从喉咙灌进肺里,每次咳嗽都带出血沫。 耳畔响起尖锐的蜂鸣声,祝丁姝用尽力气拍打窗户,她的指甲盖泛起青紫色,想呼救却发现舌头僵直如铁块,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瘫倒在地上,眼前竟是浮现出了她一身凤袍坐在凤位上的模样。 …… 寅时三刻,天光未明。 寝宫的瓦片上还凝着夜露,小允子和小满子借着薄雾的遮掩,蹑手蹑脚地像两道影子般贴着墙根溜到了祝贵人的寝殿窗下。 借着微弱的晨光,用指甲和小木板小心翼翼地刮掉窗缝处那层已经干硬的物质。 他们的动作极轻,生怕惊动了旁人,刮下的碎屑被他们捏在掌心,随后悄悄撒入随身带来的木桶里。 做好之后,小允子将窗户打开一些缝隙。 小满子轻轻挑开通风口,能看见几颗黑珠正卡在气孔处,已经因着夜里的潮气微微发胀。 他屏住呼吸,用棉布竹签将它们一颗颗粘出来,每取出一颗,额角就沁出一滴冷汗,终于将通风口附近的那些黑珠清理干净后,二人迅速离开。 如此一来,谁都查不到端倪。 快步回了澜芳宫,小允子禀报道:“小主,事情都办妥了,所有能发现端倪的东西都烧干净了。” 福月绞着帕子冷笑:“祝贵人是罪有应得,她还想要害我们小主,哼,自食恶果!” 小允子突然压低嗓音:“奴才清理窗户的时候,往里面瞅了一眼,祝贵人的死相有些惨烈,但唇角竟是挂着笑。” 小允子好奇地问道:“小主,您说炭火中毒是什么感觉?” 阮清梦垂眸望着茶汤里沉浮的银针:“就像是被人按进墨汁,越挣扎那墨汁越往口鼻里灌。至于那笑,临到末了,人总会看见最念想的幻影。” 第37章 贵妃的危机感 福铃浑身一激灵:“还好小主聪慧,不然死的可就是我们了!奴婢这就去念经,感谢上苍保佑!” …… 天色大亮,御膳房的人来送吃食,发现祝贵人没了。 御医赶到之后也是摇着头离开,很快,宫中传出消息,祝贵人因炭气中毒,不治而亡,宫里的宫人们也都是死的死伤的伤。 沈映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闻此事,只是略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按例处置便是。” 皇后顾凤梧派人妥善安排了祝丁姝的后事。 因为祝丁姝只是个侍寝了一次的低位妃嫔,一具薄棺,几件素衣将人送出宫去下葬。 消息传到宫外,祝丁姝的家人如遭雷击,皇后开恩,准许其家人在宫门口送葬。 …… 鎏庆宫里。 苏明嫣那张艳丽的脸愈发阴晴不定:“没用的东西!没把阮氏那贱人害死,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宫里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苏明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宫女笑棠,冷冷道:“祝丁姝死了,但这事还没完,阮氏那个贱人,本宫绝不能让她好过。” “还有机会拉阮氏下水,笑棠,你速速去宫门口,祝家的人不是在那儿等着送葬吗?你过去,替本宫带几句话给祝大人。” 笑棠听了贵妃的吩咐后,立刻去了宫门口。 外头飘起了雪花,祝夫人已经哭得几乎昏厥,而祝大人祝翔则死死盯着宫门,眼中满是悲戚。 笑棠微微欠身,语气哀戚:“祝大人、祝夫人,贵妃娘娘听闻祝贵人的噩耗,心中亦是悲痛万分,特命奴婢前来问候。” 祝翔勉强回礼:“多谢娘娘挂念。” 笑棠压低声音,故作迟疑:“只是……娘娘说,宫里鲜少有炭火中毒的事情发生,祝贵人的寝宫门窗并非封死,又有通风口,按理说不该出事……” 祝翔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娘娘的意思是……小女的死,另有隐情?” 笑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叹息一声:“娘娘只是觉得蹊跷,不忍贵人含冤而去。” “若大人心中有疑,不如……”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紫宸殿的方向,随后福身告退。 祝大人站在原地,脸色渐渐阴沉,他攥紧拳头,咬牙道:“夫人,你先回去,我要面见皇上!” 紫宸殿里,沈映阶批阅完了奏折之后正在闭目休息,忽听内侍匆匆来报:“皇上,祝大人求见,说是……求皇上彻查祝贵人之死。” 沈映阶眉头微蹙,放下朱笔,淡淡道:“宣。” 祝翔入殿后,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却坚定:“皇上,微臣之女死得蹊跷,求皇上明察!” 沈映阶神色漠然,缓缓开口:“哦?祝爱卿有何疑虑?” 后宫的妃嫔时有病重而亡、落湖而亡的,若是都找上门来,他哪里还有功夫处理政务? 祝翔抬起头,眼中含泪:“臣女寝宫通风良好,怎会无故炭气中毒?且事发当晚,宫人皆死伤惨重,这绝非意外!求皇上为臣女做主!” 沈映阶皱了皱眉头,吩咐汪德全:“去叫皇后过来。” 汪德全躬身应下,匆匆退了出去。 不多时,皇后顾凤梧缓步入殿,一袭素色宫装,端庄温婉,她向沈映阶福身行礼,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祝翔,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皇上,祝贵人去得突然,臣妾已经命御医研制辟炭毒的药丸,将犀牛角研磨成粉制成解毒丹,还吩咐御膳房常备雪梨汁、绿豆汤等解毒之物,以防再有不测。” 她语气柔和,然而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声冷笑。 “皇后娘娘这才想起来做这些,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贵妃苏明嫣不知何时已站在殿门处,唇角微勾,眼底满是嘲讽轻蔑。 顾凤梧神色不变,只淡淡道:“贵妃此言何意?” 苏明嫣缓步走近,目光扫过祝翔,又落回皇后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臣妾只是觉得奇怪,这宫里一向太平,怎么偏偏祝贵人出了事?” “若真是宫人不小心,将门窗关得太紧,那倒也罢了,可若是有人存心谋害,若是不查个清楚,以后啊这宫里的人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说着,苏明嫣看向沈映阶:“皇上,不如臣妾派人去查?” 沈映阶摆摆手:“贵妃协助皇后,一同将此事查清楚,祝爱卿,朕准你休假三日,以缓解丧女之痛。” …… 出了紫宸殿,顾凤梧派人去查祝丁姝的寝宫,苏明嫣朝笑棠使了个眼色,笑棠领着几个宫女仔细检查祝丁姝寝殿的窗户,指尖轻轻划过窗棂缝隙,却并未发现任何浆糊干涸的痕迹。 她皱了皱眉,低声道:“娘娘,窗户并无异样。” 苏明嫣眉头一皱:“去看看通风口。” 片刻后笑棠一脸凝重的回来:“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苏明嫣不甘心地让人将孙苒苒还有雅月宫、澜芳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一一带过来问话,可一连查验了三天,都没有查出任何端倪。 顾凤梧将此事的调查结果呈给了皇上,就是寝殿年久失修,祝贵人是意外身亡。 沈映阶只扫了一眼,便派人将结果送到了祝府,赏赐了一些稀罕之物,作为抚慰。 苏明嫣不甘心地一拍桌子:“这贱人,本宫倒是小瞧她了!” 笑棠咬了咬嘴唇,百思不得其解:“娘娘,这真的是阮美人动的手吗?会不会是娘娘把阮美人想的太聪明了?瞧她样子就是个没脑子的花瓶,怎么会算计的如此周全?” “兴许,就是祝贵人夜里怕冷关紧了门窗,不小心把自己给害死了。” 苏明嫣摇摇头:“祝贵人就算是此事不成,也只是没能把阮清梦害死,又怎么会自己遭殃,肯定是那蠢东西在准备的过程中被阮清梦发现了。” 苏明嫣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去,给汪德全传话,就说本宫要见他,让他想法子暗中来见本宫。” 经此一事,苏明嫣意识到这阮清梦不是个好对付的,既然后宫妃嫔陷害她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想别的法子去对付她。 一定要在她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将其除掉。 …… 晚上,汪德全来鎏庆宫见苏明嫣。 第38章 都换成自己的人 鎏庆宫的烛火摇曳,映得贵妃苏明嫣那张娇艳的脸庞半明半暗,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只白玉茶盏。 汪德全进了寝宫之后请了安,贵妃就一直一言不发,他等的浑身发毛,只好揣测着贵妃的心思说道:“贵妃娘娘,如今蔡宝在皇上身边十分得脸,奴才实在是没办法……” “奴才也时常和皇上提起贵妃娘娘,可皇上许是觉得阮美人新鲜,最近心思都在阮美人身上。贵妃娘娘放心,等过了这阵子,皇上一定会来看贵妃娘娘!” 苏明嫣轻笑一声,眼波流转,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啊,这样的人更应该除掉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干儿子鹏举?也该是他好好孝敬孝敬你的时候了。” 汪德全抬头:“娘娘的意思是?” 苏明嫣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瓷瓶丢到了他的脚边:“皇上不是偶尔会给阮美人送赏赐吗?” “你送赏赐的时候,把这药粉涂抹在那些东西上,尤其是发簪、手镯、耳坠……天长日久的,她日日戴着、摸着,毒素便会渗入肌肤,渐渐侵入五脏六腑。” “渐渐的,阮美人也就香消玉殒了。” 汪德全捡起那药瓶,拿在手里摩挲着,面露犹豫之色,在送过去的赏赐上面动手脚,一旦事发,很容易被查到是他做的。 苏明嫣宽慰道:“你是个有用之人,本宫自然不会白白地让你去送死。你送赏赐的时候,让你干儿子跟着一起,有了顶罪的,即便日后事发,也算不到你头上。” “你放心,等阮美人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彻底从本宫的面前消失了,本宫自会办给你除掉蔡宝。” 汪德全心中一喜,干儿子可以再培养,这宫里的小太监那么多,一茬接着一茬的,死一个鹏举他并不心疼。 若是能除掉蔡宝那个碍眼的,最近得皇上青眼的狗奴才,才是正经。 汪德全磕头:“奴才遵命,只是,皇上最近并没有给阮清梦送什么赏赐,奴婢不好下手。” 苏明嫣挑眉:“本宫又不是让你即刻就去办,找到合适的时机再下手。” “平日里嘛,就给她找些不痛快,别让这贱人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 澜芳宫里,阮清梦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胃口。 最近几日,皇上没来看她,没召她侍寝,宫里的人又开始看人下菜碟,给她送来的饭菜和衣料都不如先前用心。 御膳房以“年前试验新菜,灶上忙不过来”为由只给冷饭剩菜,绣房送来的新宫装也都是用的旧料子而且颜色十分的老气,穿上也不合身…… 福月每每去要说法,对方都以“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给搪塞了过去。 福月不由地抱怨:“宫里的人也都是没记性的,上回小主被奴才怠慢,皇上可以发了好大的火!如今,他们还敢如此,就不怕皇上怪罪?” 阮清梦笑道:“他们哪里是没有记性,而是知道皇上的喜好一天一个样,先前宠我自会护我,可这风向变的快,如今瞧着皇上不宠我了,兴许已经把我给忘了,自然就敢怠慢。” 阮清梦寝殿的房顶的瓦片掉落,去请内务府的人过来修缮,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有人过来。 福月和福铃分别又去请了好几次,内务府总管周公公都以宫人繁忙为由一直拖着。 “小主,咱们要不要去找皇上,或者是皇后娘娘告状?” 阮清梦摇摇头,皇后等的就是她去求她,以后好更好地拿捏她。 小允子和小满子不想主子心里难受,赶紧说道:“不就是补个瓦片吗?奴才们上去看看,小主就等着瞧好!” 阮清梦看着这几个忠心的宫人,心里一暖。 既然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而妃嫔登上高位之后,谁都不能保证会一直得圣宠不被冷落,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步一步地把这宫里的人都换成忠于自己的人。 如今汪德全是贵妃的人,而内务府总管周公公和每天给皇上翻牌子的敬事房的奴才都是皇后的人。 阮清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先从哪里开始好呢? 正想着,绯绯一脸愤然地走了进来。 阮清梦倒是嫌少从这个性子淡淡,还有些胆小的宫女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绯绯气呼呼地说道:“奴婢偷听到几个小太监说话,原来,这些天深夜在咱们宫外头怪笑,惹得小主睡不好的太监,是汪公公派过来的!” “还有,小主喜欢去御花园赏花,可偏偏咱们宫附近小路的宫门都落了锁,小主只能绕一大圈走大路,也是汪公公吩咐的!” “这些人实在是太坏了!故意给小主使绊子,找不痛快!” 阮清梦听着她偷听来的这些事情,想着绯绯是有些偷听的圣体在身上的,路过墙根走过花丛,总能听到一两耳朵隐秘之事。 既然汪德全来找她不痛快,那就先从这个皇上身边的内侍开始,先把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己麻烦的汪德全拉下马,扶蔡宝上位,然后是内务府、御膳房…… 阮清梦看着绯绯:“绯绯,澜芳宫里头也没有什么活儿,以后你不必留在宫里擦桌子擦椅子,你有偷听的天赋,只管去外头闲逛,听到什么了,都回来禀报给我。” 绯绯愣了一瞬,忽而发现自己好像是会无意间听到一些话,明明对方说的很小声,可自己就是能听见,这就是小主所说的“天赋”? 绯绯应了一声,去伙房径直走到水缸边,舀了一大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感觉没有那么口渴了之后,又往怀里揣了两块点心出了澜芳宫。 她打算在日落之前,将这半个后宫都走一遍,然后将偷听到的事情回来都禀报给小主。 第39章 攻心之策,初见成效 绯绯出去之后,阮清梦心生一计,可以用此计除掉汪德全,只不过在行事之前要和蔡宝商量一番。 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见到蔡宝呢? 如今宫里的宫人可靠的只有她身边的这几个,若是贸然派人去约蔡宝,肯定会被有心之人注意到,约见皇上身边的内侍,容易被扣上“私通内侍”“窥探圣踪”的帽子。 阮清梦对福铃说道:“福铃,最近你时常去御药署走一走,若是碰到金宝了,就说我每日都会去御花园走一走,他定会将此话传给他干爹蔡宝,蔡宝是个聪明的,会明白我的意思。” 金宝先前被扇了耳光,沈映阶升了他的职,还开恩准许他去拿药,所以福铃一定会在御药署碰到金宝。 …… 三日后的御花园里,阮清梦碰到了蔡宝。 蔡宝对着阮清梦恭敬地行了一礼,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各自离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允子将一个帕子塞到了蔡宝的手里,说了两个词“龙纹”“僭越”。 蔡宝不动声色地将帕子藏好,回了紫宸殿。 在紫宸殿当值完,晚上回到太监休息的直房里,蔡宝拿着那绣着龙纹的帕子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阮美人的意图,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激。 “我果然没有瞧错人,小主是个有城府的。此举一定能除掉那对我处处打压的汪德全!” “以后跟随着小主,必定前路坦荡,一片光明!” 蔡宝琢磨了一会儿,想好了该如何去做,他将手帕拿好,准备次日他不当值而汪德全和他干儿子鹏举当值的时候暗中去汪德全的住处,准备这一切。 …… 宫里的太监们分成了几个派系,分别以御前总管汪德全、值殿总管蔡宝、内务府总管周福贵、御膳房总管洪儒愿为首。 这些派系都有各自的小群体,而蔡宝是这群人当中最晚进宫的,根基也是最不稳。但他在皇帝身边服侍,也获得了不少追随者。 如今有了阮清梦的助力,他除掉了汪德全之后就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第一近侍,到时候宫里的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一定会以他马首是瞻。 而此时,在紫宸殿当值的汪德全并不知晓蔡宝在背后的算计,他琢磨着怎么才能再想出来一些折腾阮美人的法子,好让贵妃娘娘满意。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沈映阶半倚在龙榻上批阅奏折,忽听殿外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他眉头微蹙,正欲唤人查看,却见窗户后面探出一张煞白精致的小脸。 阮清梦抱着个绣花枕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映阶:“皇、皇上……奴婢怕……” 沈映阶这几日都在忙着,前些天叫了妃嫔过来侍寝也是草草了事,若不是为了早日有皇嗣,他这几日实在是累的懒得做这事。 而且,自从和阮清梦共赴云雨之后,他总觉得和旁的妃子做这事实在是索然无味。 “进来。” 阮清梦有些为难,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沈映阶只好放下手里的奏折,将窗户开的更大了一些,翻出窗户,将阮清梦抱了进来。 堂堂皇帝竟会翻窗去抱一个女人进来,沈映阶觉得自从阮清梦进宫后,他破天荒地做了许多先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将人抱在怀里,他这才瞧见她连鞋都没穿:“你这成何体统?脚上凉不凉?” 沈映阶将她塞进锦被里,又拿过来两个汤婆子给她暖脚。 阮清梦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皇上,这几日皇上不来,奴婢只好看话本子打发这漫漫长夜,可奴婢看的心慌又害怕,一路跑过来求皇上抱抱。” 这软糯的嗓音配上这惶恐害怕的小表情,沈映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将人抱在了怀里。 沈映阶:这女人离了朕可怎么活啊? 烛光摇曳,昏黄的烛光下映照的女人的容颜更美了,她柔弱无骨地依偎在沈映阶的怀里。 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怎么,这是又看鬼故事了?” 阮清梦仰着脸,眼里还残留着方才被吓到的惊色,却又透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点点头,唇边漾开一抹狡黠的笑:“皇上想不想听?奴婢方才看的故事虽然是吓人了点儿,但是很有意思。” 沈映阶挑眉,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哦?说来听听” 阮清梦讲了起来,一开始沈映阶还认真的听着,可目光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粉嫩红唇上,注意力悄然偏移,渐渐地,他的大掌攀上了她的脊背。 隔着轻薄的衣料,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安抚撩拨。 阮清梦浑身发软,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皇上这样,奴婢还怎么讲得下去?” 沈映阶挑眉,眸色渐深,嗓音低哑:“那就不讲了。” 沈映阶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炙热的唇覆上来,阮清梦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襟,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了软榻上。 沈映阶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在厮磨间透出几分怜惜。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纠缠着她的呼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 阮清梦被吻得浑身发软,眼尾泛起薄红,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任由他掠夺。 良久,他才稍稍退开,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嗓音低哑:“还怕不怕?你是借着鬼故事,故意来勾朕?” 阮清梦气息不稳,脸颊染上绯色,露出一个小心思被拆穿的表情,小声嘟囔:“奴婢是想皇上了嘛……” 沈映阶低笑一声,再度俯身。 …… 两次过后,阮清梦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连指尖都酥软得抬不起来。 从软榻到桌案,再到龙床,她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可偏偏每一次,沈映阶都能让她在极致的欢愉里沉沦更深。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脸颊贴着柔软的锦被,心想还是龙床最舒服,至少不会像桌案那样硌得她腰背生疼。 正迷迷糊糊间,忽觉身子一轻,竟是被沈映阶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嗓音还带着未褪的娇软:“皇上……” 往日里,即便沈映阶再得趣,也从未亲自抱她去沐浴过,顶多吩咐宫女进来伺候,今日这般……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阮清梦的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想来,是最近的攻心之策初见成效。 浴池内水雾氤氲,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时,她舒服地轻叹一声,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大掌在肌肤上游走。 阮清梦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忽然身上一紧,浑身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第40章 贵妃故意寻晦气 她就知道这狗男人绝不会这么好心,抱着她到浴池里只是为了沐浴。 …… 浴池里沉沉浮浮,沈映阶终于折腾够了,才一脸餍足地抱着阮清梦上了龙床,又吩咐宫女进来更换干净清爽的寝衣和被褥。 “今日倒是乖觉,没像上次那样咬朕。” 阮清梦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皇帝”,脸上却还是带着害羞的笑意,闭着眼轻哼一声,沉沉睡去。 …… 次日一早,阮清梦被送回了澜芳宫。 沈映阶下了早朝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抬眸对身旁的汪德全说道:“前几日南边进贡的那对翡翠镯子,挑一只给阮美人送去。” 汪德全汪德全躬身应是,脸上堆着笑:“皇上待阮小主真是恩宠有加,那翡翠水头极好,衬阮小主的肌肤最是相宜。” 汪德全正愁没机会完成贵妃娘娘的吩咐,在阮清梦的东西上下药让她慢性中毒而亡,今个儿皇上要赏赐她,正好有了机会。 汪德全带着小太监,捧着锦盒一路朝澜芳宫走去。 行至半路,他忽然驻足,假意整理锦盒内的丝绒衬布,宽大的袖口遮掩下,指尖迅速在翡翠镯子的内侧抹了一层无色无味的药粉。 澜芳宫内,阮清梦正倚在软榻上享受着福月和福铃给她按摩,缓解酸疼的腰和大腿。 见汪德全进了澜芳宫,起身出来,眸光微闪,面上却露出惊喜之色:“汪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汪德全笑吟吟地行礼:“皇上惦记着小主,特意让奴才把这翡翠镯子送来。” 说着,汪德全打开锦盒:“您瞧瞧,这水头多足,满宫里可就这一对呢!” 翡翠镯子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碧色,确实珍贵。 汪德全迫不及待地说道:“小主,这镯子您可要戴上试试?\" 阮清梦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宫女:“先收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好磕了碰了,等下回见皇上的时候再戴。” 汪德全还想要再劝,可福月已经笑着走过来将盒子收了,福铃拿了银子给汪德全。 等汪德全带着徒子徒孙们走了,福铃低声问道:“小主是怀疑,这赏赐是汪德全送过来的,怕是动了手脚?” 阮清梦点点头:“汪德全是贵妃的人,贵妃看我不顺眼,肯定会想法子对付我,除了派人深夜在澜芳宫的门口怪叫,把附近去御花园的门全都落锁让我绕路走远路之外,来送赏赐也是害我的好时机。” “不过,你们表面上对汪德全还是要恭敬着,我们已经埋好了线,就等着蔡宝公公那边动手了。” …… 今日是沈映阶惯常去看苏明嫣的日子,傍晚时分,沈映阶吩咐人去传话,晚上和贵妃一起用晚膳。 鎏庆宫里,苏明嫣得了消息,激动得指尖都在发颤。 她自昨夜起她,想着皇上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都会来看她,便辗转难眠,眼下浮着两片淡淡的青黑,连敷了三层珍珠粉都遮不住憔悴。 她对着铜镜焦急地唤道:“笑棠!给本宫多用些口脂!再涂厚些!” 笑棠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朱笔勾勒着主子的唇形。 那艳丽的胭脂一层层叠上去,衬得苏明嫣苍白的脸色愈发诡异。她犹嫌不足,又亲自蘸了最鲜艳的玫瑰膏,将双唇涂得更红。 笑棠欲言又止:“娘娘,要不要换个淡些的颜色?” 苏明嫣猛地拍开她的手:“你懂什么!皇上最喜欢本宫明艳的模样,还说粉色娇嫩,最适合本宫了。”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太监高声的通传声。 苏明嫣慌忙起身相迎,沈映阶瞧见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想起昨晚上阮清梦给他讲的故事,只觉得贵妃是吃了死人孩子,慌忙往后退了两步,龙靴绊在门槛上险些摔倒。 “爱、爱妃……” 苏明嫣不明所以,还当是自己妆容不够精致,急忙上前两步:“皇上可是累了?臣妾特意准备了皇上爱吃的鹿筋冬笋和樱桃肉……” 沈映阶厉声喝止,额角渗出冷汗:“爱妃留步!朕突然想起还有奏折未批,改日再来看你。” 苏明嫣仍保持着伸手挽留的姿势,指尖微微发颤:“皇上,就这么走了?” 苏明嫣瘫坐在椅子上,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这后宫啊,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 笑棠在一旁低声说道:“娘娘,听说阮美人昨晚上去了紫宸殿。” “又是这贱人!” 她猛地站起身,华丽的裙摆扫过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几盒上好的胭脂应声落地,碎成一片刺目的红。 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自从阮清梦入宫以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每隔几日就要上演一次。 苏明嫣吩咐道:“去给本宫做一套白色的衣裙给那贱人送过去,还有,纸扎的车马楼阁也给她送过去!” 笑棠神色一滞:“娘娘这是要给阮美人送寿衣和送葬用的物品?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对娘娘的名声不太好?” 苏明嫣的红唇勾起一抹讥诮:“本宫如今还会在乎这些?皇上来了鎏庆宫连坐都没坐就走了,本宫还不能好好羞辱羞辱这贱人了?” 自从苏明嫣入宫以来,她的名声就没有好过。 从前这个“妖妃”的名头可是她的,可如今瞧着,阮清梦魅惑君上,不过就是个穷苦出生的低位嫔妃,就敢频频往紫宸殿跑。更可恨的是,皇上竟也由着她?! 自己怕是就要被她给比下去,连“妖妃”这个让她引以为傲的名头都保不住了! …… 次日黄昏,笑棠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趾高气扬地穿过庭院到了澜芳宫。 笑棠站在殿中央,下巴微抬,声音刻意拔高,确保院中每个奴才都能听见:“阮美人,这些东西是贵妃娘娘特意赏赐给你的,你可要好好用。” 笑棠身后的几个小宫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雪白的寿衣,还有纸扎的车马楼阁和金元宝。 澜芳宫的宫女们只瞧了一眼,就被吓的纷纷低头,有几个胆小的已经红了眼眶。 这哪里是什么赏赐?分明是咒人早死的晦气东西! 阮清梦神色淡淡地福身行礼:“多谢贵妃娘娘厚赐。” 笑棠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她狐疑地打量着阮清梦,想从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找出些许屈辱或愤怒的痕迹。 她不是应该恃宠而骄,怒骂贵妃吗?然后她就能用以下犯上的罪名好好替贵妃娘娘教训教训她。 可阮清梦这一脸平静的,既没有表露出来不满,也没说要去找皇上和皇后做主,她一时也没有了应对之策,只好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出了澜芳宫。 待笑棠一行人离开,阮清梦的贴身宫女福月立刻冲上前:“小主,要不要把这些东西都丢了?看着好生晦气!” 第41章 算计汪德全,扶蔡宝上位 阮清梦低声说道:“好好留着,等给她送葬的时候正好用上。” 福月和福铃一愣,反应过来后都是捂嘴一笑。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映阶准了汪德全去休息,蔡宝进来近身服侍。 蔡宝笑着对汪德全点点头,汪德全轻蔑地看了蔡宝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 自从这蔡宝得了皇后青眼,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连每日的御前轮值都敢抢着来,汪德全嗤笑一声,等着瞧,这狗奴才总要死在自己手里,且让他再蹦跶一会儿。 正当汪德全要往外面走的时候,蔡宝忽然跪在了地上。 沈映阶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蔡宝做事一向稳妥,怎么今日一惊一乍的? “怎么了?” 蔡宝的声音带着哭腔:“皇上,奴才许是眼花了,奴才不敢说……“ “朕赦你无罪。” 蔡宝的额头沁出冷汗,结结巴巴道:“皇上,奴才瞧着,汪、汪公公的衣袍上绣的不是蟒、蟒纹,是,是……” 他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看皇上:“是龙纹啊皇上!” 殿内霎时死寂,汪德全也不敢再往外走,转头瞪着蔡宝:“你在胡说什么?” 沈映阶缓缓搁下茶盏,他垂眼看向汪德全的衣摆,只见靛青缎面上,两条五爪金龙正盘踞在衣摆暗处,龙睛用金线绣成,在烛光下炯炯逼人。 汪德全顺着皇帝的视线低头看了过去,顿时面如土色,惊讶不已。 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皇上,奴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定是尚衣局那帮奴才绣错了!” 蔡宝忙说道:“汪公公,您身上这件可不是新衣裳,尚衣局新送过来的时候您也穿过,奴才当时可没瞧见这上头有龙纹……” “皇上对您这么好,您怎么能如此行事?” 汪德全气急败坏,抬脚就要踹蔡宝:“狗奴才,哪里有你胡乱攀咬的份儿!” 沈映阶一拍桌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放肆!” 汪德全的脚僵在半空,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下来。他这才惊觉自己竟被蔡宝气晕了头,在御前动了武,浑身开始发抖。 沈映阶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下摆扫过阶前:“汪德全,朕特准你穿金线蟒纹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你胆子倒是大,竟是觊觎起朕的位置来了?” 沈映阶的指尖在案上轻叩三下:“来人呐,去汪德全的住处给朕搜!朕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连玉玺龙袍都准备好了?!” 殿外铁甲声骤响,四名带刀侍卫鱼贯而入,禁军统领萧沉戬也走了进来。 萧沉戬将汪德全反手绑住,他的力气极大,汪德全疼得直抽气:“轻点,轻点啊萧大人!” 萧沉戬留下两个侍卫看着汪德全,自己带人去了汪德全的直房搜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侍卫们便捧着个紫檀木匣回来复命。 萧沉戬单膝跪地:“皇上,在汪德全柜子里搜到这个。臣等翻遍整个直房,唯有此物藏得最为隐秘。” 蔡宝忙拿过盒子打开,呈到了沈映阶的面前,只见里面是一块手帕。 沈映阶拿起那块手帕看了看,手帕的右下角竟然绣着五爪金龙,龙身盘踞云间,鳞片用金线密绣。 沈映阶将手帕丢在桌子上:“汪德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汪德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手帕嘶声道:“这不是奴才的!奴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怎么可能是从奴才的柜子里搜出来的?定是有人栽赃!” 萧沉戬脸色一变:“汪公公慎言,萧某是孤臣,只忠于皇上,为何要栽赃你?” 正争执着,殿外忽然传来细碎的环佩声响,阮清梦捧着青瓷盏盈盈而入,浅碧裙摆拂过门槛时带进一缕莲香。 守门的金宝佯装拦了一下,见皇上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皇上,奴婢炖了莲子羹……” 阮清梦的话头突然断在唇边,望着桌案上那块龙纹帕子。 身后跟着的福铃看着桌案上放着的那个手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手中捧着的食盒差点跌落:“呀,这帕子……” 阮清梦立刻制止:“福铃,闭嘴!” 沈映阶瞧出来阮清梦身后跟着的宫女似乎知道些什么,命令道:“说!” 福铃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笑棠姐姐的手帕,十分喜欢笑棠姐姐的绣法……” 阮清梦怒喝一声:“福铃你胡说些什么?” “皇上,奴婢身边的宫女不懂事,还请皇上见谅,福铃,还不快退下?!你不要命了吗?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可不是你能随便攀诬的!” 沈映阶淡声说道:“怕什么,你这宫女的性命,朕保了!福铃,继续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沈映阶将那手帕丢到福铃的面前,福铃拾起来仔细看了看之后说道:“皇上,这帕子上的飞龙在天,龙须是三股线捻金,鳞片先铺银底再压金线……正是笑棠姐姐独创的绣法。” 沈映阶冷笑一声,吩咐蔡宝:“去,宣贵妃和笑棠过来。” 片刻后,苏明嫣带着宫女笑棠进了紫宸殿。 苏明嫣红唇微勾,欠身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苏明嫣打量着众人,过来的时候她旁敲侧击地问蔡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这狗奴才就是不说,绕着圈子和她说一些没用的废话,她都没法子提前想出应对之策。 沈映阶抬眼:“这帕子可是你身边的宫女笑棠绣的?” 苏明嫣惊讶地看着那帕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还有被捆绑住的汪德全,再扫到汪德全那衣摆上,也猜到了几分:“皇上,可是福铃这贱婢指认这大逆不道的绣帕是笑棠绣的?” “简直是无稽之谈,笑棠每日忙着臣妾宫里的事情,哪有功夫绣这种东西。” 沈映阶按了按眉心:“笑棠,把你贴身带着的绣帕拿出来。” 笑棠为难地看着苏明嫣,但沈映阶的威压太胜,她只好把自己的手帕拿出来双手呈了上去。 沈映阶对比了两个手帕:“贵妃,朕瞧着这两个帕子的绣法着实相似,你瞧着呢?” 苏明嫣:“皇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沈映阶:“若是朕独断,贵妃可能会觉得有失偏颇,蔡宝,去叫绣房的绣娘过来辨认。” 第42章 复仇者联盟 笑棠跪在地上:“皇上明鉴啊!就算是绣法相似,也有可能是有人处心积虑模仿奴婢的针法……奴婢真的从未绣过这样的手帕!” 沈映阶厌烦地看了一眼哭嚎的笑棠,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萧沉戬立刻会意抓起一块布塞进了笑棠的嘴里。 “若是模仿,总是模仿不到精髓,总会有破绽。一会儿自会给你机会辩白,这会儿先闭嘴,吵的朕头疼。” 不多时,绣房掌事宫女秀娥战战兢兢地进了紫宸殿。 她跪伏在地,按照沈映阶的吩咐捧着那两方手帕细细端详,笑棠虽心中坦荡,但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秀娥说道:“回禀皇上,从针脚密度、丝线捻转的力道来看,这两方帕子确系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指着帕角的一处暗纹:“您看这强抢针叠色不露底的技法,还有盘金绣卧而不凸、亮而不刺的特点,这都是笑棠姑娘的独门绝活。” “不光是奴婢,绣房的其他宫女也想学笑棠姑娘的绣法,多次备上好礼去请教,可都被笑棠姑娘回绝了,所以,在这宫中,无人能绣出这样的绣品来。” “而且……这手帕的料子用的是云锦,这种颜色的贡品云锦,只有贵妃的宫里有。” 笑棠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咽。 萧沉戬一把扯下她口中的帕子,笑棠立刻嘶声道:“你血口喷人!我没有绣过这东西!” 正吵着,金宝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庄妃娘娘求见。” 沈映阶扶了扶额头:“宣。” 跪在一旁的福铃有些紧张地攥着裙角,庄妃素来与自家主子无甚往来,此时突然求见,莫非是来搅局的? 她们布局多时,好不容易才将笑棠逼至绝境,可不能被庄妃给毁了。 福铃不着痕迹地看向阮清梦,阮清梦微微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庄妃林婉妆进来之后,故作惊讶地掩唇一笑:“呀,怎么这么热闹?臣妾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她环顾四周,紫宸殿素来宽敞明亮,可今日却因跪着的笑棠、站着的绣房宫女和侍立的萧沉戬等人而显得格外拥挤。 林婉妆盈盈行礼后,目光才似不经意地落在笑棠身上,故作疑惑地“咦”了一声:“笑棠也在?” 她眼波流转,看向沈映阶,语气轻快,“皇上这是要把笑棠赐给汪公公做对食吗?贵妃娘娘岂会舍得?” 沈映阶挑眉:“对食?” 林婉妆笑吟吟地点头:“是呀,臣妾前些日子在暗处偶然瞧见过两回,汪公公和笑棠在一处说话,周围并无旁人,二人瞧着还挺开心的。” 她顿了顿,似在回忆:“似乎……还交换了什么东西。” 她目光轻轻一瞥,落在御案上的那方云锦手帕上,故作恍然:“原来如此,臣妾当时站得远,没看清,如今看来,怕是二人有情,交换的定情信物呢。” 她掩唇轻笑,眼尾微挑:“皇上慧眼识珠,如今是要成全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沈映阶闻言,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如此一切就都说的通了,笑棠和汪德全私相授受,这汪德全衣摆上的龙纹、还有这绣着龙纹的手帕,都是笑棠绣的。 林婉妆笑道:“贵妃娘娘,笑棠姑娘,恭喜啊!” 笑棠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林婉妆,生死攸关也顾不得什么尊敬不尊敬的,她咬牙切齿地反驳:“庄妃娘娘慎言,奴婢一向都是规规矩矩的。” 沈映阶睥睨着汪德全和笑棠:“你们二人,可认罪?” 苏明嫣怒极:“皇上,这一定是庄妃和阮美人,还有蔡宝,还有这绣房的贱婢,联起手来害笑棠和汪公公!” 林婉妆轻咳了一声:“皇上明察,臣妾身子不好一直在宫里养病,偶尔去御花园走动也是很快就回宫,今日,是和阮妹妹头一次见呢。” “皇上和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这宫里的人可曾瞧见过臣妾和阮美人在一处说话?” “至于阮美人谋害汪公公?莫不是汪公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让一个低位妃嫔对一个皇上身边的得宠近侍下手?” 林婉妆看向苏明嫣:“贵妃娘娘莫不是得了癔症,觉得人人都要害你?” “你?!你竟敢嘲讽本宫?!” 苏明嫣抬手就要打林婉妆,被沈映阶厉声呵斥:“好了,不要再闹了。” 苏明嫣不甘心地收回了手,恨不得当场撕了阮清梦和林婉妆,她眼中水光潋滟:“皇上……” 沈映阶打断苏明嫣的话,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此事已然明了,萧沉戬,把汪德全拖下去!” “汪德全,既然你这么喜欢龙袍,朕就赐你一件黄色的衣袍,裹尸用!” 汪德全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杀猪般的嚎叫响起:“皇上饶命!奴才冤枉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啊皇上!” 萧沉戬利落地卸了汪德全的下巴,汪德全的哀嚎变成模糊的呜咽。 沈映阶的目光转向跪在苏明嫣身后瑟瑟发抖的绿衣宫女:“至于贵妃的宫女笑棠,以下犯上,蔑视皇权,送去慎刑司!” 笑棠闻言瘫软在地,谁都知道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囫囵出来的。 “娘娘,娘娘帮奴婢求求情啊!” 苏明嫣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若是让皇上以为此事她也知情定会失去圣心,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最重要的是要和笑棠撇开关系。 苏明嫣扭过头去不看笑棠:“你犯了错,瞒着本宫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好好去慎刑司反省。” 沈映阶的目光扫到阮清梦,瞧见她正担忧地看着福铃。 沈映阶:“贵妃,阮美人身边的宫女只是实话实说,贵妃莫要迁怒,管教好身边的人才是要紧。贵妃管教不严,罚半年宫份!” 苏明嫣身子晃了晃:如今不仅不能动这贱人,还得保护她不成?若是她不小心死了,还要算在本宫的头上?! 苏明嫣身子一僵,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妾……谨记。” 沈映阶将人一一处置了,又看向了一旁低眉顺眼的蔡宝:“蔡宝,即日起,你从御前值殿近侍升为御前总管。” 蔡宝重重叩首:“奴才谢主隆恩!”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 事情已然尘埃落定,众嫔妃纷纷行礼告退。 出了紫宸殿,林婉妆快步走到阮清梦的身旁,低声问道:“那日藏在荷花花苞里的字条,是阮妹妹放的?” 第43章 此计已成,恭喜小主! 林婉妆:“想当年本宫还受宠的时候,皇上知道本宫喜欢荷花,就命人在暖房特意开辟出来一块地方养着荷花,每天都会有人送荷花到本宫的寝殿来。” 林婉妆看着阮清梦:“你倒是个会传递消息,会用刀的。不过,本宫不介意你利用本宫,毕竟,你做成了本宫一直想做的事情。” “以后若还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叫本宫,本宫倒要看看这苏明嫣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阮清梦微微颔首:“娘娘一定会如愿的。” 自从打算除掉汪德全之后,阮清梦就一直在暗中筹谋。 得知林婉妆痛恨苏明嫣,她便想着让她做人证,来证实汪德全和笑棠的关系,一箭双雕。 所以那天一早她就去了暖房,林婉妆身边的大宫女蓝雨提着花篮要走的时候,她假意撞到蓝雨,顺手将字条塞进了花苞里。 阮清梦看着林婉妆的身影越走越远,隐隐地能听到她对身旁的宫女蓝雨说:“苏明嫣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大快人心!” “蓝雨,今儿本宫高兴,去把埋在树下的女儿红给本宫挖出来!” 蓝雨劝道:“娘娘,御医说了您不能饮酒……” 声音渐渐远去,越来越小,阮清梦回忆起来林婉妆在原书中是个边缘人物,描写的不多,阮清梦也不知道苏明嫣曾经对她做过什么,让她不惜做伪证来陷害苏明嫣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宫女。 她虽然有些好奇,但瞧着林婉妆并没有要说的意思,来日方长,以后她都会知道的。 …… 回了澜芳宫,宫人们都迎了过来。 几人往寝殿里面走,絮晚也想要跟着进来,却是被小允子和小满子拦在了外面,房门在她面前“啪”的一下就关上了,还有几个外头洒扫的想要进来凑热闹也识趣地没有再靠近。 绯绯给阮清梦揉肩捏腿,福月端过来梨汤给她润喉。 “恭喜小主,此计已成!小主真聪慧!” “是啊是啊,以后皇上身边最得力的红人,就是小主的人了!” 阮清梦靠在软榻上:“是苏明嫣树敌太多,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算计她。” 前阵子,阮清梦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让绯绯去宫里听墙角,听说绣房秀娥的妹妹秀姝被苏明嫣赐了“雨浇梅花”,是笑棠行的刑。 那年,秀姝做出了一件极其好看的寝衣和肚兜,苏明嫣为了不让她给旁的妃嫔也做出来类似的样式,就将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给赐死了。 这雨浇梅花又叫贴加官,是将人的四肢固定在柙床上,使之动弹不得,然后将沾湿的黄表纸一张接着一张地蒙在脸上,堵住口鼻,使人窒息死亡。 这样的刑法,身上没有鞭打的痕迹,却能让人无比的痛苦,是苏明嫣常用的手段。 福铃找到秀娥谈及此事的时候,秀娥立刻就答应了:“这飞龙在天的手帕,我可以仿照笑棠的绣法绣出来。” “还有,之前皇上赏赐给贵妃的那匹云锦,贵妃都拿给我妹妹让我妹妹做寝衣和肚兜了,如今还剩下一些,正好用来做手帕。” 福铃大喜,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有了只有贵妃才会用的云锦,笑棠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了。 汪德全外袍上的蟒纹变成了龙纹也是秀娥做的,当时,在金宝的帮助下,她换上了太监服来到直房,绣好了龙纹后又匆匆离去。 阮清梦喝了一碗梨汤:“虽然大家在行事的过程中惊险万分,但好在事情的结果是我们想要的。” 福铃叹息一声:“要是对贵妃的惩罚再严重一点就好了。” 阮清梦点点头,她原也没指望一个宫女犯事就能将苏明嫣从高位给拉下来。 不过,看来要让沈映阶狠下心来重罚苏明嫣,就要让她的父兄在前朝出事。 前朝的事情她如今还不甚明了,原书中对于权谋斗争的描写并不多,还要静待时机,耐心筹谋。 阮清梦伸了一个懒腰:“失去了笑棠这样一个左膀右臂,苏明嫣最近行事都会很不顺,我们也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至于其他的,从长计议。” “对了秀娥那边,可都嘱咐好了?” 福铃点点头:“秀娥是在她妹妹出事之后才进宫的,一直在寻找机会给她的妹妹报仇,所以隐藏了她的身份,贵妃那边查不出来什么的。” “她原本到了年岁今年就可以出宫了,出宫也能更安全些,小主的意思也是让她尽早出宫,免得等贵妃反应过来了,去找她的麻烦。” 福铃说着叹息一声:“可她把小主给的盘缠都退了回来,说此仇还没有报完全,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阮清梦喝了一口茶,她能做的都做了也给了秀娥建议,但她知道这仇若是不报秀娥也会不甘心。 “那就随她去,你们几个若是还有余力,在宫里也时常在暗中帮衬着些她,若是她有什么难处了,告诉她也可以找我帮忙。” 说完了正事儿,福月笑吟吟地端来一个红漆小盆,盆里堆着金黄酥香的麻圆,刚出锅的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 福月将小盆放在桌子上:“小主,快尝尝奴婢做的麻圆!” 阮清梦眼睛一亮,伸手拈起一个,指尖触到麻圆酥脆的外壳,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她咬下一口,芝麻的焦香和糯米面的软糯在唇齿间交融,内里的豆沙馅儿甜而不腻,热乎乎地滑进喉咙,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好吃!” 她满足地眯起眼,又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夸道:“福月,你这手艺真是绝了,外酥里糯,甜度也刚好!” 小允子早就被这香味勾得直咽口水,眼巴巴地盯着盆里的麻圆,搓着手笑道:“福月姐姐做了这么多啊?” 福月抬手戳了一下小允子的脑袋:“瞧你这馋样儿,有你的份儿!我做的多,每个人可以吃两个呢!” 话音未落,福铃、绯绯和小满子也闻着香味凑了过来,纷纷伸手去拿。 福铃捏着麻圆,轻轻吹了吹热气,咬下一小口,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真香!福月,你这麻圆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 绯绯吃得急,被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含糊道:“好烫……但真的好好吃!” 小允子三两口就吞下一个,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眼疾手快又拿了一个,笑嘻嘻道:“福月姐姐,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有福气!” 福月顿时羞红了脸,作势要打他:“胡说什么呢!再乱说话,下次没你的份儿!” 众人哄笑起来,暖融融的屋子里,甜香四溢,笑声不断。 阮清梦看着眼前热闹温馨的场景,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敞开心扉之后,每个人都变的更加鲜活了起来。在这深宫之中,能有这样一群真心相待的人,已是难得的幸运。 …… 晚上,沈映阶一进阮清梦的寝殿,就瞧见她靠在软榻上绣香囊。 沈映阶双手往后一背,心里想着:后宫的妃嫔们都斗的磨出火星子来了,偏她还有闲心在这里绣香囊。 “怎么,在绣香囊?” 第44章 卖力的皇上 阮清梦被他吓了一跳,针差点扎在手上,心里骂了句“狗皇帝”,脸上却是带着笑:“皇上来了?福月和福铃她们真是的,也不说通报提醒一声。” 沈映阶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玄色衣袍掠过案几,带起一阵清洌的龙涎香,他顺手抽走她指间未完工的香囊。 他垂眸把玩着香囊,唇角噙着戏谑的笑:“是朕让她们退下的,就是想要进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看着偷感很重的皇上,阮清梦递了一杯茶过去。 沈映阶拿着香囊对着烛光端详,忽而蹙眉:“这是鸡翅?” 阮清梦撇撇嘴:“皇上故意气奴婢,这明明是飞翔的鹰翅膀……” 阮清梦从沈映阶的手里抢过来香囊,嘟囔着:“奴婢还没绣完呢,等绣完了皇上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候皇上戴在腰间肯定很好看。” 沈映阶挑眉,目光在那歪歪扭扭的“鹰翅”上扫了一眼,心想:这东西他要是真戴出去,怕不是要被朝堂上那群老狐狸笑话死? 沈映阶又把香囊从她的手里拿过来丢到一旁的篓子里,阮清梦刚要抗议,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稍一用力,整个人就被拽了起来,跌坐在他腿上。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嗓音低哑带笑:“你的手艺不在这儿,何必费这功夫?” 阮清梦耳根一热,手指揪住他的衣襟:“皇上瞧不上就算了,奴婢以后不绣了……” 沈映阶低笑一声,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你知道你擅长什么,晚上的手艺尤其的好,不如在其他事情上好好卖力。”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腰侧:“不要动不动就喊累,更能讨朕欢心……” 阮清梦心说这狗皇帝果然正经不了一点儿,说话间,沈映阶已经吻上了细的脖颈,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皇上……” 她声音发软,指尖抵在他胸膛上,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望着他的眼睛。 沈映阶呼吸一乱,齿尖在她颈侧细腻的肌肤上轻轻一磨,他的手顺着她腰间的系带游走,指尖灵活地挑开绳结,衣襟顿时松散开来。 “一直坐在软榻上绣花,肯定是身子疲累。” 他嗓音低哑,唇沿着她的颈线向上,最终含住她敏感的耳垂:“朕帮你舒展舒展筋骨,嗯?” 阮清梦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心说:方才绣花分明就是摆了个姿势随便绣了几下,哪里会累?明明是你帮我舒展完,身子才会疲累。 沈映阶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惩罚性地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他挑眉,眼底暗色更浓:“在朕怀里还会走神?看来是朕不够卖力。” 说罢,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封住她的唇。 这个吻又深又重,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肆意掠夺她的呼吸。 阮清梦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襟,整个人软绵绵地陷在他怀里。 一吻结束,她气息紊乱,眼角泛红,唇瓣水光潋滟。 沈映阶拇指擦过她的唇角,嗓音沙哑:“你这里的软榻还是太小了,改天,朕命人换个大的过来。” 说着,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往床边走去。 …… 两次云雨之后,沈映阶反倒愈发精神抖擞,忽然起了雅兴要写字。 他将浑身酸软的阮清梦抱到紫檀木桌案旁,让她为自己磨墨。 阮清梦双腿发颤,腰肢酸软得几乎坐不直,只能半倚在案边,心里骂着沈映阶:他这到底是什么癖好,做完这事之后不是想在她身上作画,就是要练字的。 沈映阶瞧她这样子,拿了药膏给她涂抹。 阮清梦拿起墨条,还未动作,沈映阶便从身后覆上来,大手包裹住她的柔荑:“磨墨要轻重、快慢适中,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随意乱磨。” 沈映阶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画圈。 阮清梦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磨墨,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最后实在是顶不住,手一松,“啪”的一声,墨条砸在砚台边缘,溅起几滴浓黑的墨汁,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脸上。 沈映阶顿时一僵,下意识地就想要发火,还从没有谁磨墨的时候胆敢把墨汁弄到他脸上的! 可瞧着阮清梦那困的厉害的样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雀儿。她脸上沾着几点墨渍,衬着雪白的肌肤,倒显出几分滑稽的可爱。 他满腔怒火莫名就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火气就怎么都发不起来了。 他看着阮清梦的睡颜有些失神,沈映阶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墨点。指腹擦过她细腻的肌肤,竟有些舍不得收回手。 阮清梦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本能地往他掌心贴了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儿。这无意识的亲昵让沈映阶心头一颤,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提笔蘸了蘸墨,在她脸上轻轻画了几道,先是在她鼻尖点了个圆点,又在她脸颊上勾了几撇胡须。 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顿时变成了小花猫。 沈映阶画着画着,唇角已经扬了起来,他越看越觉得有趣,又在她眉心画了朵小花。 阮清梦被笔尖的凉意惊动,皱了皱眉,含糊地嘟囔:“皇上……别闹……困……累……” 沈映阶从没有做过如此幼稚的事情,可画完之后,心情莫名的相当的好。 沈映阶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人儿抱起来放在锦被间,动作轻柔,他俯身为她掖好被角,又仔细拨开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 自己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 走出内殿时,沈映阶脸上的温柔瞬间敛去,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 守在门外的福月等人连忙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你们主子已经睡下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一众宫人:“动作都轻一些,不许惊扰。” 第45章 收获死忠助力 福月和福铃低声应道:“奴婢遵命。” 小允子和小满子也是低头:“奴才遵命。” …… 等沈映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福月轻手轻脚地合上殿门,转身与福铃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边,福月压低声音道:“小主,热水已经备好了。” 阮清梦睁开了眼睛,眼中哪里还有方才望着沈映阶的旖旎深情,迷蒙情态,分明是清明如水,明亮的很。 她起身下床进了浴桶,身上黏糊糊的,做完那事之后不沐浴她可睡不着。 方才若不是装困装睡,沈映阶肯定还会继续折腾她,这种事情,她满足了就可以了,没必要让沈映阶把她给榨干。 福铃和福月抿着嘴偷笑,被阮清梦逮个正着。 她挑眉睨着两个贴身侍女:“怎么,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连主子都敢笑话?” “奴婢不敢。” 福铃嘴上告罪,手上却麻利地捧来一面铜镜,“小主快瞧,小主脸上像是个小花猫一般,这可是皇上亲手画的!奴婢在宫里这些年,还从没见过皇上对哪位娘娘这般亲近呢。” “皇上对小主可真是不一般!” 镜中映出一张花猫似的脸,鼻尖一点墨圆,两颊各三道胡须,额间还顶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阮清梦无奈扶额,皇上是三岁小孩儿吗? “快帮我洗掉,这墨水对皮肤可不好,洗掉之后,再敷上一层珍珠粉。” 还好她没有真的睡着,不然这墨汁在脸上停留一晚上,次日再洗,这肌肤又要花好些功夫去养护。 浴桶中热气氤氲,阮清梦将身子浸在撒了玫瑰瓣的热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福月和福铃给她擦背,看着她身上或红或紫的痕迹,都是脸色一红。 沐浴过后,福铃取来盛着玉蓉膏的瓷盒在她身上涂抹上玉蓉膏。 涂抹下半身的时候,二人还算是正常,可涂抹上半身的时候,二人竟是争了起来。 福月攥着药膏的瓶子不撒手:“上次是你给小主涂的,这次该轮到我了!” 福铃叉腰反驳:“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阮清梦笑着摇头,自己拿了玉蓉膏涂抹了几下之后穿上了寝衣:“行了,你们两个大黄丫头,快去歇息。” …… 次日,阮清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小主醒了?” 福月端着铜盆进来,笑吟吟道:“早膳都热了三回了,奴婢这就去传。” 阮清梦慢条斯理地梳洗完毕,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竹节卷小馒头、蜂糕、八宝粥、酱黄瓜、肉包子…… 用过早膳之后,福铃端着绣花篓子过来:“小主,这香囊绣了一半,可还要继续?要不……奴婢帮您绣完?” 阮清梦瞥了眼那歪歪扭扭的“鹰翅”,嫌弃地摆摆手:“你给他绣还不如给我绣一个。” 她喝了一口粥,悠然道:“香囊手帕这些物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皇上知道我心里有他,也会像其他嫔妃一样,费心给他绣这些贴身之物就行了。” 福月和福铃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还能这样”“学到了”的表情,将那针线篮子收了起来。 主子在闺中的时候就不喜欢女红绣花,当年学刺绣时不知扎了多少次手指,想来在皇上面前演过戏之后,以后都不会再碰这东西了。 …… 三日后,蔡宝奉命去各个宫中送南胤国进宫的新鲜蔬果。 “小心着点,这荔枝可是稀罕物,碰坏了一颗,仔细你们的皮!” 蔡宝尖细的嗓音在宫道上回荡,他表面上指挥着众人,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到了澜芳宫,蔡宝命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拎着果篮走了进去:“奴才给阮小主请安。” 蔡宝恭敬行礼,将果篮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小主,这是南胤国新进贡的鲜果,奴才特意挑了些好的给小主尝尝。” 阮清梦的目光在果篮上轻轻一扫,又落回到蔡宝脸上:“蔡公公有心了。” 阮清梦瞧着蔡宝似乎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她抬手示意宫人都出去。 小允子站在阮清梦几步远的位置上,保护阮清梦的安全,虽然蔡宝公公对小主一向恭敬,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若是蔡宝心怀不轨胆敢对小主不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护住小主。 小满子去外头招呼那些和蔡宝一起过来的小太监们,招呼他们吃些热茶。 这些人可都是御前的人,说不准哪天就飞黄腾达了,小满子希望这些小太监们都能对阮主子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也不会刻意刁难。 福月和福铃守在不远处,不让其他的宫人靠近,偷听主子和蔡宝公公的谈话。 阮清梦看着蔡宝等着他的下文,蔡宝突然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青石板上:“奴才深谢小主救命之恩!” “日后定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阮清梦眉头微蹙,压低声音问道:“蔡公公这是做什么?” “小主不知,皇上处置了汪公公那天,奴才回房休息,竟是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巫蛊娃娃,上面写着皇上的生辰八字,还扎满了银针!” 蔡宝抬起头,眼中满是后怕:“奴才暗中审问了几个怀疑对象,才知道这是汪公公的干儿子鹏举做的!若不是娘娘先下手除掉了汪德全,当天死的可就是奴才了!” “这杀千刀的,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法子陷害奴才!” 阮清梦示意小允子将蔡宝扶起来:“此事算是你我联手,你筹谋的也很好,你我合力,才能将此事办好。” “你如今是皇上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日后行事务必小心。” 蔡宝借着搀扶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条:“奴才不敢忘恩,这是近日各宫动向,还有……皇上最近的喜好。” 小允子接过纸条递给了阮清梦。 蔡宝深深鞠躬:“奴才日后定会对小主忠心耿耿!奴才还要去给其他的妃嫔送蔬果,先行告退。” 阮清梦回了寝宫,一边吃着荔枝一边将这字条上的内容看了,随后将字条丢进了炭盆里。 第46章 宁妃破防 阮清梦:“蔡宝是个观察入微的,皇上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皇上觉得困的时候,又喜欢吃点儿酸的提神,所以,以后咱们宫里要经常摆着甜的和酸的味道的食物。” 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只要沈映阶喜欢她寝宫里的糕点菜肴,就会常来。 甜味儿能带来愉悦之感,像是蜂蜜般的稠甜、水果的清甜、焦糖的醇甜,都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而酸味儿能提神,还能让人有一种新鲜感,像是柠檬的明亮酸、酸奶的绵柔酸、未熟果实的青涩酸,都能给味蕾带来新的体验。 阮清梦琢磨着要做一些在这个架空王朝没有的好吃的,给皇上一点点震撼。 “甜味儿的东西嘛,就做焦糖布丁。” 这里没有烤箱,阮清梦写了食材的配比递给了福月:“这些日子,你练一练如何制作焦糖布丁,用铜盆隔水蒸制蛋奶液,最后撒上熬制的红糖脆壳。” 小允子眼睛一亮,举起了双手:“福月姐姐,小的愿意试吃!不管福月姐姐有没有做成功,小的都一定都会全部吃光!” 福月对于小允子这捧场的模样很是受用,朝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阮清梦摸着下巴继续想:“至于酸味儿的东西……” “小满子,下回瞧见蔡宝公公,让他注意一下,若是南胤国再进贡瓜果蔬菜,让他给我留一些柠檬,就是黄色的或者是绿色的椭圆形的那个,吃起来酸酸的。” 到时候,她可以给皇上做柠檬蜂蜜水。 小满子连连点头:“是,奴才记住了!” …… 鎏庆宫,苏明嫣正在用午膳。 她纤纤玉指捏着一只青花瓷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中的银耳莲子羹,陪伴自己多年的宫女被送进了慎刑司,她脸上没有丝毫悲戚的神色,反而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苏明嫣:笑棠为本宫做过的事情太多了,在慎刑司的严刑逼问下,她会不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想到此,桌子上摆着的水晶虾饺、翡翠豆腐、蜜汁火腿……都索然无味。 烟渺以为贵妃是因为笑棠的事情而没有胃口,劝着她用了几口饭菜之后,红着眼睛求道:“贵妃娘娘,您想法子救救笑棠,慎刑司那里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啊……” 苏明嫣将手里的勺子放下:“她犯了如此大的错,连累本宫被罚了宫份,还指望本宫去救她?” 罚了宫份是小事,她并不在乎这些钱财,可此事让她在众妃嫔的面前丢了脸面,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烟渺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肩膀不住地颤抖:“娘娘,笑棠跟了您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那手帕上绣的东西,她肯定是不知情的!\" 在苏明嫣看来,知不知情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相信此事是笑棠所为。 烟渺见主子不说话,抬起泪眼:“娘娘,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苏明嫣有些不耐烦:“皇上都已经敲定了,本宫还能怎么办?再说了,那绣房的管事不是也说了,笑棠的绣法连她们都学不会?” 苏明嫣甚至怀疑,这笑棠是不是真的和汪德全有什么,毕竟,她仗着她的权势在宫里来去自如,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也不是全都知道。 烟渺膝行几到了苏明嫣的脚边:“娘娘,会不会是那绣娘绣的手帕,污蔑笑棠?” 苏明嫣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污蔑笑棠对她有什么好处?本宫不是命人去查了,这管事是最近才进宫的,和本宫、笑棠都是无冤无仇……” 烟渺依旧不甘心地说道:“娘娘,那绣房的管事叫秀娥,先前娘娘处死过一个叫秀姝的宫女,她会不会是来报仇的?” 苏明嫣烦躁地摆摆手:“行了,一群卑贱之人,绣房的人不都是叫什么秀娥、秀姝、秀玉、秀媛、秀娟的……还能叫什么好听的名字?又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起的都是这样的贱名。” “本宫最近烦得很,莫要再说了。” 苏明嫣弄死的人太多了,她可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怎么会记得那些卑贱之人的姓名? 苏明嫣:“这一桌子的菜肴,你去给笑棠拿过去,尤其是荔枝肉,都拿给她吃。让她吃顿好的,本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烟渺心中失落,虽然不能救笑棠出来,但是让她吃点好的也是好的。 烟渺点点头,去拿食盒装菜:“娘娘慈悲,奴婢这就去准备。” 苏明嫣冷笑一声,等烟渺出去拿食盒了,她从柜子里拿出药粉洒在了笑棠最喜欢吃的荔枝肉上。 往常用膳,吃不完的东西苏明嫣都会赏赐给身边的宫人,她知道笑棠最喜欢吃这个。 苏明嫣的目光冰冷了几分:笑棠,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本宫送你早点走,也免得你在慎刑司吃太多的苦。 …… 澜芳宫里,阮清梦用过午膳之后去御膳房散步消食。 走着走着,她有些困了,准备回去午睡的时候,宁妃宫里的大宫女令醉快步走了过来:“奴婢参见阮小主,小主,宁妃娘娘有请。” “娘娘的小厨房新做了山楂汁,最适合饭后用一些,解腻又酸甜可口。” 阮清梦知道令醉这话是说给御花园的其他人听的,免得又有人猜测宁妃和她在密谋什么事情。 她笑道:“那我便要嘴馋,去姐姐那里讨一碗山楂汁了!” 阮清梦佯装嗔怪道:“令醉,以后你说话也小声些,不然,全后宫的人都要知道我嘴馋了!” 到了宁鑫宫,金宁儿一把握住了阮清梦的手:“阮妹妹,我让人去查了,皇后送我的这香薰里果真有让人不孕的东西,只是用量很少不易察觉!” “枉我掏心掏肺地对皇后,还以为她是这宫里唯一的大善人!” 阮清梦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颤抖,她轻轻拍了拍金宁儿的手背:“姐姐别气坏了身子。” 金宁儿柳眉倒竖,凤目圆睁:“阮妹妹,这次可多亏了你,我真是蠢,竟然相信了人面兽心的皇后娘娘!” 第47章 皇上忽然来看她 金宁儿咬牙切齿:“她装的可真好啊,一副菩萨一般的慈祥面孔。”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先皇后终日缠绵病榻,我被还是苏妃的苏明嫣欺负,还是当时同为妃位的顾凤梧救的我,帮我解围,自那以后我就视她为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金宁儿说了很多,阮清梦一边喝着山楂汁一边听着她诉说,时不时地点点头。 等金宁儿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后,她一脸感激地看着阮清梦:“这次多谢你了!” “阮妹妹,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令醉,去把上回探亲日母亲带过来的东西都拿出来送给阮妹妹,聊表谢意!” 阮清梦刚要推辞,就见令醉带着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箱进来。 箱子打开的瞬间,满室生辉,帝王绿的翡翠镯子、血翡雕的并蒂莲、龙眼大小的东珠串、夜明珠……各色珍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 阮清梦手中的茶盏差点滑落,她眨了眨眼:“这就是你口中的没有什么好东西?”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她刚进宫的时候,连给宫人的打赏都要等宫份下来了之后才有。 阮清梦拿起一枚硕大的鸽血红的宝石对着光细看:“你家里是挖矿的吗?” 金宁儿见阮清梦一直盯着那枚红宝石,目光疑惑,她问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我也觉得这些石头没什么好看的,等日后我做成摆件、首饰再送给你。” 阮清梦欲言又止,她想说她喜欢,但眼见着令醉又将那些东西都搬了回去。 她默默地咽了下口水,指尖还残留着那枚红宝石冰凉的触感。 殿内忽而安静了下来,片刻后,金宁儿忽然叫了她的全名正色道:“阮清梦,我以后可以相信你吗?” 阮清梦放下山楂汁的空碗:“自然可以,但前提是你不要害我。” 金宁儿握住了阮清梦的手:“你放心,我绝对不害你!” “不瞒你说,我入宫是为了宁家族人,商人身份卑贱,族中子弟都不能参加科考,可如今不同了,宁家是皇商,又有我在宫中当皇上的妃子,父兄都能参加科考。” “若是日后能怀上孩子,就更能帮到家中之人。” 原书中宁妃一直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她对沈映阶没什么感情,对他更多的是利用借种之心,在沈映阶死之前生了一个女儿。 不过最后沈映阶死了,她和其他妃嫔一样给沈映阶陪葬了。 想到这儿,阮清梦就很是气愤,凭什么皇上死了,就要让这么多活人给他陪葬? 他死他的,她们活她们,她们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在他死后就应当在这宫中享受悠然的后半辈子才对。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阮清梦舔了舔嘴唇:“你这里的山楂汁很好喝,可是加了什么东西?” 金宁儿笑道:“加了些海棠果,所以味道更好,不过这东西可不能喝太多,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宫里做了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些。” 阮清梦起身准备走了,金宁儿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皇后那个毒妇,表面装得慈眉善目,背地里竟用这等下作手段!” 她突然压低声音:“妹妹既然能识破这香薰有问题,可知有什么法子?” “姐姐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阮清梦看的出来,金宁儿若是不出了心中的这一口恶气,这几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那不如让皇后和贵妃斗,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米,只管看戏就好。” 说着,阮清梦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和金宁儿说完之后又提醒道:“姐姐虽然已经知道了皇后的为人,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对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就像是以前一样。” “切莫让皇后娘娘看出端倪来。” 金宁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 回了澜芳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阮清梦是中午去的宁鑫宫,不知不觉间竟是过去了一下午。 正准备让福月去端些糕点来吃,忽而瞧见沈映阶坐在亭子里。 天空飘起雪花,细碎的白色花瓣无声地落在沈映阶的肩上。 他今日没有穿那象征九五之尊的明黄龙袍,而是身穿一袭藏蓝色宫装,衣襟上绣着暗纹云龙,在雪光映照下若隐若现,外披一件黑色的狐狸毛大氅,俊朗非凡。 他光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一样,身姿挺拔,鼻梁高挺,那双眸子漆黑如墨,深邃似潭,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 阮清梦心想:狗皇帝,果然有一副好皮囊,仔细想一想,他晚上的活儿也挺好的,三天两头的来上这么一回,她也舒服畅快,还能发泄发泄这整日在深宫里算计攻心的疲惫之感。 阮清梦看的出来沈映阶的心情不大好,对着眉目冷峻的沈映阶盈盈一笑,福身行礼,嗓音柔婉似春水:“奴婢参见皇上。” 沈映阶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方才瞧着她踏着细碎的步子从回廊处走来,藕荷色的裙裾轻轻拂过阶前薄雪,宛如一朵清莲徐徐绽开。 这女人美是美,但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而他是九五至尊,早已经习惯了掌控一切,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一旁的蔡宝见皇上沉着脸不说话,连忙上前打圆场,声音又尖又急:“哎呦,阮小主您可算是回来了!皇上在这儿等了您半天,连茶都凉透了!” 阮清梦闻言,眼波流转,唇角微翘,径直上前挽住沈映阶的手臂,柔声道:“是奴婢的不是,让皇上久等了。” 她的话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外面冷,皇上快随奴婢进来暖暖身子。” 阮清梦挽住沈映阶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到寝殿。 隔着衣料,她也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不得不承认,抛开沈映阶的身份、为人处世,单凭这副容貌和身段,他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 内室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意扑面而来。 阮清梦脱下沈映阶那满是雪花的狐裘大氅,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颈侧,嗓音低柔:“皇上今日政务繁忙,可要奴婢替您揉揉肩?” 沈映阶垂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半晌才淡淡道:“你倒是殷勤。” 阮清梦笑意更深,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狡黠:“奴婢心里有皇上,自然关心皇上。” 说着,阮清梦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颈侧,一下一下地揉捏着他的肩膀。 揉捏的时候,双手时不时地往他的胸膛上摸,撩拨的沈映阶的呼吸都乱了。 第48章 那便再来一次 沈映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你不是最是能吃能睡的,一下午不在宫里,做什么去了,今日竟是连午觉都没睡?” 阮清梦心头一跳,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和宁妃商量着怎么让皇后和贵妃像斗鸡一样斗起来。 只好信口胡诌:“奴婢听说宁妃姐姐最是精通茶道,而皇上总嫌弃奴婢宫里的茶不合口味,便厚着脸皮去请教了。” 她故作委屈地揉了揉手腕:“学了一下午,哎呦,胳膊和手腕都酸了。” 沈映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哦?原来是为了朕?那朕就尝尝你的手艺。” 阮清梦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哪里会沏茶呦! “皇上,夜深了,喝茶晚上太过精神亢奋,会睡不着觉的。” 沈映阶低笑一声,大掌顺着她的腰线缓缓下滑,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睡不着觉,不是正好?” “奴婢手笨,怕是糟蹋了好茶叶……” 不等她再开口,沈映阶已扬声吩咐道:“福月,和你主子一起沏茶,要浓浓的提神的茶!” 阮清梦暗自咬牙,这狗皇帝分明是故意的!她偷瞄了一眼沈映阶,果然见他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福月很快端着茶具进来,阮清梦硬着头皮接过,执壶注水,开始沏茶。 沈映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眼中兴味更浓。 片刻后,青瓷茶盏中茶汤澄澈,香气扑鼻,阮清梦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请皇上品鉴。” 沈映阶接过茶盏,低头抿了一口,茶汤入口苦涩,全无甘醇回味。 沈映阶放下茶盏,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茶不怎么样,人倒是不错,好了,茶也喝了,该办正事儿了。” 沈映阶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俯身压下来,手指解开她的衣带,衣衫渐落,体温交融。 他低头吻下来,薄唇温热,先是轻轻含住她的下唇厮磨,而后骤然加深这个吻。 …… 阮清梦一边享受着身体上的欢愉,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她总不能在美人这个位置上一直停留着。 沈映阶的喘息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 “清梦……” 他难得地唤了她的名字,而不是“阮美人”,嗓音里带着情欲的沙哑。 阮清梦心头微震,随即反应过来,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红唇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皇上……奴婢在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娇媚的泣音。 她要让他更加沉迷,更加沉沦,让他离不开她,忘不了她。 她指尖划过他的脊背,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身体。 …… 云雨初歇,沈映阶罕见地没有立刻起身离开,而是将她搂在怀中。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慵懒而餍足。 阮清梦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殿内静谧,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阮清梦微微抬眸,借着朦胧的烛光打量沈映阶的侧脸。 她不动声色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声音软糯:“皇上今日可真热情。” 沈映阶睁开眼,黑眸沉沉地看向她,忽而勾起唇角,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这话也就你能问的出口。” “怎么,你不喜欢?” 阮清梦眼波流转,红唇微启,轻轻含住他的指尖:“奴婢……喜欢得很。” 沈映阶笑道:“那便再来一次。” …… 深夜,沈映阶踏出澜芳宫的朱漆门槛,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他拢了拢玄色狐裘的领口,忽然驻足。 他声音低沉,目光仍望着远处覆雪的宫檐:“蔡宝,回头把雪涧云芽送过来。” 虽说她人是笨了点儿,但是心里有朕,愿意为朕绣香囊绣手帕,还劳心劳力地去学习茶艺,性子又温婉和顺,这般可人儿,怎能不叫人捧在心尖上疼着? 蔡宝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眼尾褶子都堆了起来:“哎呦,那可是皇上珍藏的茶叶!叶片细嫩如云絮,冲泡后清香凛冽,似雪水涧流。” “去年统共就得了两斤,连皇后娘娘那儿都没有!” 他小碎步凑近些,压低声音道:“阮小主若知道皇上把心头好都给了她,怕是要欢喜得睡不着觉。” 沈映阶轻嗤一声,修长的手指拂去袖口沾的雪粒:“她懂什么茶。” 想起那女人捧着茶盏牛饮的模样,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朕瞧她沏茶,水温没控好就急着注水,好好的龙井被她泡得发苦,倒像是跟茶叶有仇似的。” “她不会沏茶,身边跟着两个宫女也不是大家族出身,她又是个静不下来心的,与其从头教她如何沏茶烹茶,还不如拿好茶叶给她。” “这么好的茶叶,不论怎么沏都好喝。” 蔡宝连连点头:“皇上说的是。” …… 次日一早,金宁儿去昭仁宫给皇后请安。 入了殿,她规规矩矩地向皇后行了大礼,声音柔婉中带着一丝哽咽:“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一身正红色凤袍雍容华贵,见她这般情状,微微蹙眉:“宁妃今日怎的这般憔悴?可是身子不适?” 金宁儿抬眸,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又强忍着不让落下。 她轻咬下唇,低声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昨夜梦见了母亲……醒来后便再难入睡。”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臣妾实在思念家中母亲,不知娘娘可否开恩,召臣妾母亲入宫一见?” 她说着,又深深福下身去,姿态恭谨而卑微。 殿内檀香袅袅,顾凤梧沉吟片刻,目光在金宁儿身上打量,她向来安分守己,而且对自己也是恭敬,召她母亲进宫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送了她这个人情,以后可以从宁妃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顾凤梧缓缓开口:“宁妃孝心可嘉,本宫这就派人传话,宣你母亲明日进宫。” 金宁儿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 次日,金宁儿的母亲金夫人带来了好些珍品,金夫人行礼问安后,让人打开了箱子。 第49章 皇帝的敲打和制衡 箱中牡丹株株娇艳,有莹白如雪的“昆山夜光”,有紫红相间的“二乔”,最难得的是那株通体碧绿的“豆绿”,花苞上还凝着晨露,在阳光下如翡翠般剔透。 顾凤梧双眼一亮,看着这些花儿心里很是喜欢,面上却是淡淡的:“这天寒地冻的,难为你搜寻到这许多牡丹花。” “从洛阳到京城,路上若冻坏了可怎么好?” 金夫人笑道:“早就想要给娘娘送牡丹花了,所以老早就让洛阳老家的人往京城运送,用暖轿载着,炭盆日夜不熄,今日总算是送到了,只要娘娘喜欢便好。” 正说着,金宁儿也到了,给皇后行礼过后,金宁儿握住母亲的手,双眼通红:“母亲,您身体可还好?” 顾凤梧见母女二人这般心中有些羡慕,哪里像自己的母亲,一见面就和她说子嗣的事情,还想着把家中其他的姐妹送进宫里来分她的恩宠,只为了巩固顾家的地位。 顾凤梧越看越觉得刺眼,心中嫉妒膈应的很,面上却露出大度的表情来:“你们回去说体己话,不必在本宫这里拘着了。” …… 下午,顾凤梧刚午睡起来,倚在缠枝牡丹纹的软枕上,宫女绛雪就怒气冲冲地抱怨道:“这牡丹和东珠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用,贵妃却明目张胆地向皇上讨要牡丹花!简直是僭越!” 顾凤梧执起绣帕轻掩唇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本宫不是说过,这些小事不必再说。” 绛雪指着暖屋里开的正盛的牡丹:“皇后娘娘,这哪里是小事!” “那牡丹是金夫人特意从洛阳派人运送到京城来,送来给娘娘的,连花盆都是描金凤纹的。” “贵妃明知宫规森严,还敢这般眼红!上月要东珠制钗,前日索要凤纹锦缎,今日又……皇后娘娘您的脾气也太好了些。” “绛雪。” 檀心握着犀角梳给皇后梳头的手顿了顿,同时对绛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绛雪一跺脚气的转身出了寝殿,殿外忽然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顾凤梧抬眼望去,透过雕花窗棂,看见绛雪将浇花的水壶摔在了青石板上,像只炸毛的雀儿般在回廊里来回踱步。 等人走远了,檀心问顾凤梧:“皇后娘娘,此事可要奴婢做些什么?” “去告诉内务府的人,平日里贵妃是如何抢本宫的东西,如何对本宫不敬的事情可以传出去了,传到紫宸殿去,也要让皇上知道。” “你亲自去找内务府总管周公公,莫要让其他人知道。” 顾凤梧的脏事儿都是叫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檀心做的,而在其他的宫人面前,她都是一副大度、仁善的模样,她的好名声都是绛雪和其他的宫人传出去的。 檀心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很快,紫宸殿里的沈映阶就听说了贵妃私自派人去内务府拿走了本是做给皇后的紫檀屏风,还截走了送给皇后的蜀锦,以及诸多贵妃对皇后不敬的事情。 …… 次日上午,蔡宝领着八名小太监抬着金丝楠木匾额跨进了昭仁宫的宫门。 蔡宝翘着兰花指掸去匾额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皇后娘娘,这可是皇上亲笔所书!昨儿夜里陛下批完奏折,特意让奴才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墨呢。” 顾凤梧笑道:“蔡公公辛苦,檀心,本宫记得库里有套松烟墨,是前朝制墨大家李廷珪所制,去拿过来,烦请蔡宝公公带给皇上。” 檀心很快拿了锦盒过来,递给蔡宝的时候,还将一个吉祥纹银锞子的精巧荷包塞到了蔡宝的手里。 待蔡宝的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转角,绛雪迫不及待地踮脚去摸匾额:“皇后娘娘,这可是皇上对娘娘的夸奖,旁的宫里都没有,只有咱们宫里有!” “母仪天下,这回贵妃再怎么眼红,也不可能得到皇上这样的夸赞!” 她吩咐几个小太监:“还不快把这匾额挂在咱们昭仁宫最显眼的地方?!” …… 蔡宝公公回了紫宸殿,就听到贵妃在里面使性子撒娇。 苏明嫣拉着沈映阶的手:“皇上,听说您送给皇后娘娘一块匾额?” 沈映阶挑眉:“贵妃也想要?” “匾额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臣妾……想要皇上亲自画的画!” 沈映阶疲惫的皱了皱眉,后宫的女人争宠,若是比美比伺候人的本事,对他是有好处的,他也乐得见到后宫的妃嫔们如此争宠。 可若是她们因为善妒而让自己更加劳累了,只会让他的心里觉得厌烦。 沈映阶不堪其扰,从前只觉得贵妃娇纵的可爱,可如今是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好了,贵妃先回去,等朕画好了就派人给贵妃送去。” 苏明嫣十分高兴,行了一礼后笑眯眯地走了。 …… 晚上,鎏庆宫。 苏明嫣正对着铜镜试戴新打的赤金点翠步摇,忽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烟渺高兴地快步走进来:“娘娘,紫宸殿的金宝公公来送画了!” 苏明嫣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故意慢条斯理地抿了抿鬓角:“慌什么?让他捧着画跪在殿外候着。” 苏明嫣走了出来,金宝将卷轴递给烟渺,对着苏明嫣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窜出了十丈远,只有他尖细的嗓音飘在夜风里:“奴才、奴才告退!” 金宝对鎏庆宫有阴影,上回就被这宫里的笑棠打了好几耳光,这地方和他命格反冲,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没规矩的东西。” 苏明嫣今儿心情好也就没和他计较,还让人追出去给金宝塞了赏银。 “快掌灯,本宫要好好看看皇上亲自画给本宫的画。” 画卷打开,只见画面上是前朝贤妃教导嫔妃和睦相处的场景,画卷的右上角还用朱砂题着《女则》选段,“妒忌者,乱家之本也”。 苏明嫣顿时火冒三丈:“《贤妃训诫图》?皇上这是要提醒本宫,要做个宽厚的妃嫔,不能善妒?!” 苏明嫣猛地将案上的青瓷茶盏扫落在地,碎瓷飞溅。 “皇上也未免太偏心了些,给她母仪天下的牌匾,夸赞她贤良淑德,到了本宫这里就敲打本宫要贤良淑德?!” 苏明嫣越说越气:“她顾凤梧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继后,也配压在本宫头上?” 第50章 蔫儿坏的宋婕妤 苏明嫣:“先皇后是太子妃,在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陪在皇上身边了,本宫没什么好比的,可她顾凤梧是和本宫一起选秀进宫的,她凭什么?!” “本想着先皇后死了,本宫也算是熬出头了,可凭什么她当了继后?!论家世,论容貌,论才情,她哪一样比得上本宫?” 烟渺忙去关上了门窗:“娘娘慎言。” 苏明嫣依旧愤愤:“皇后每顿八菜一汤,本宫六菜一汤。她四季各十二套衣裙颜色不限,可用明黄正红,本宫四季各十套衣裙,不可用明黄正红。她可坐坐凤辇,本宫只能用鸾轿……” 烟渺战战兢兢地劝:“娘娘息怒……皇上待您也是极好的,前些日子不是还赐了南海明珠……” 苏明嫣转头怒瞪着她:“她顾凤梧得的可是东珠!本宫的珠子再大,那也是下品!” “凭什么皇上宁可立她为继后,也不肯抬举本宫?” 烟渺吓得腿软,几乎要跪下去:“娘娘!这话可不能说啊!” 苏明嫣冷笑:“怎么,怕本宫连累你?” 她一把揪住烟渺的衣襟:“本宫告诉你,这后宫里的规矩,从来都是胜者为王!她顾凤梧现在得意,可谁知道明日会如何?” 她猛地松开手,烟渺踉跄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等着瞧,本宫绝不会让她好过!” 苏明嫣平复了一下心情:“去,把鹏举给本宫叫过来。” 原本皇帝身边的近侍汪德全是她的人,汪德全死后皇上的身边就没有了她的眼线,得再扶持一个才行。 片刻后,烟渺双眼通红地回来。 “贵妃娘娘,鹏举被送到了辛者库,因为犯错被管事的打断了腿,到现在还没有好,以后怕是也不成了……” 苏明嫣不屑地抬手扶了扶额头:“不过就是个奴才,他不行,本宫再扶持别人就是了,你哭什么?本宫不过是想着他是汪德全的干儿子,被调教的好,做事麻利些才选的他,又不是非他不可。” 烟渺掩面而泣:“娘娘,奴婢不是为了鹏举哭,而是……笑棠,笑棠她……去了。” 算算日子,笑棠吃了那有毒的荔枝肉,也该一命呜呼了。 苏明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掉了下去,面上却是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慎刑司这帮狗奴才,竟是将笑棠给折磨死了,去给她换身衣裳,命人暗中好好安葬。” 烟渺应了一声后问道:“娘娘,可要暗中叫蔡宝公公过来?” 苏明嫣摇摇头:“先看看再说,这蔡宝已经是御前总管了,在本宫这儿得不到好处,怕是不会帮本宫办事。” “你先下去,本宫要好好想一想。” …… 澜芳宫阮清梦的寝殿里,阮清梦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案几上的一枝花儿。 金宁儿笑吟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手里捧着食盒,还未打开,便已嗅到一阵鲜香。 阮清梦抬眸浅笑:“姐姐可算是来了,我这儿正闷得慌呢。” 金宁儿挥退左右,揭开食盒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扑面而来:“皇后娘娘得了这些稀有的牡丹之后,贵妃那里果然闹开了,以后啊,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食盒里摆着几样精致的洛阳小食,牡丹燕菜雕琢得栩栩如生,花瓣层叠如真;牡丹饼酥皮金黄,隐约可见花瓣内馅。 金宁儿给阮清梦斟了一杯杜康酒“快尝尝,这是我母亲特意让人从洛阳送来的,连皇后那儿都没这口福呢。” “还好现在天气冷,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又一直用冰镇着,这糕饼还能多放几日。” 阮清梦执杯浅啜,酒液入喉,甘醇绵长。 金宁儿笑道:“下次我让母亲做浆面条给你吃,这浆面条也叫酸浆面,是用绿豆发酵浆水煮面,配芹菜、辣椒油可好吃了!就是放不住容易坏。” “还有包着洛阳特产银条的锅贴也可好吃了!这银条啊,就是一种脆嫩的根茎菜,只有洛阳才有!” 福月在一旁听着,在心里记着宁妃说的几种美食的做法,想着回头尝试着做给小主吃。 二人吃了一会儿东西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金宁儿十分开心地走了。 阮清梦让福月把那些吃食都收好,福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小主,您吩咐奴婢多看着些絮晚,最近奴婢瞧见絮晚鬼鬼祟祟的,总是暗中往宋婕妤那边跑。” 阮清梦眸光微冷:“她这是看皇上最近没有来看我,宋婕妤的位分又比我高,所以忙着献殷勤急着另攀高枝呢。” 福铃做了个“处理”的手势:“要不要奴婢……” 阮清梦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急,让她再多跑几趟,宋婕妤不是一直表面装大度不争不抢的,却暗中想拉拢咱们宫里的人想要害我吗?” “正好……借她的手,除掉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原书中,宋忆澜送给其他妃嫔的书册,每一页都用细毫蘸了药水,晾干后完全看不出痕迹。这药性极慢,沾在手上无碍,但若是入口时间久了会损伤视力。 看书的人有一个习惯就是翻页的时候喜欢舔手指,如此一来,天长日久地翻页舔手指,这毒就被吃到了身体里。 后来,好些个妃嫔都患了眼疾,一开始看东西像是隔了一层纱,后来眼睛状况愈发严重,肝郁目涩,已经看不清三步外的人脸,只能靠声音辨认来人。 甚至还有两个直接瞎了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无法再侍寝,宫里的妃嫔们都以为她们是看书看的,丝毫没有怀疑是这个人淡如菊、书香门第出身的宋婕妤做的。 在天道之女崔观棋选秀入宫前,孙苒苒的眼睛就被宋忆澜送来的有毒的连环画和装帧精美的《百花图鉴》给搞坏了,导致她看不清夜路没能迅速逃跑,被人给害死了。 …… 对面的寝殿里,宋忆澜正捧着一本书看。 宫女枕月递过来一杯清肝明目的菊花茶:“小主,您又不参加科考,整日看书习字有什么用?” 第51章 把皇上哄成翘嘴 枕月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小主整日这么劳心费力的,还不如想一想怎么才能把皇上给请过来。” 主子不受宠,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日子也不好过,不是被内务府的奴才欺负,就是被御膳房的奴才挤兑,她也想像宠妃身边的大宫女一样趾高气昂的,被其他的奴才尊敬着。 宋忆澜听了枕月的话并未抬眼,只是指尖微微一顿,随后翻过一页书,淡淡道:“急什么?” 枕月见她这般淡然,忍不住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忿:“阮美人那般勾得皇上魂儿都要没了,她一定用了不入流的手段。” 宋忆澜终于抬眸,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皇上最近不是没翻她的牌子?” 枕月撇了撇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那是因为最近几日皇上在安抚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所以才没空去其他妃嫔那里,等过几天,皇上肯定还是会去宠幸阮美人的。” “毕竟,阮美人的样貌身段,在这宫里可是独一份儿的。” 枕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不如,奴婢让絮晚在阮美人的宫里翻找一番,她用的香膏、香粉,都给小主偷过来一些?” 宋忆澜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文人墨客,怎能去偷?” 枕月眼睛一亮,立刻会意:“对对,不是偷,是借,就像是凿壁借光!” 宋忆澜唇角微扬,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书,仿佛对这个话题已经失去了兴趣。枕月却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次日下午,絮晚鬼鬼祟祟地溜进殿内,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絮晚压低声音,难掩得意:“小主,这是阮美人锁在柜子里面的好东西,奴婢撬锁给偷来了!” 宋忆澜正在插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枕月忙走过来接过那个盒子,递给絮晚一袋银子:“做得不错。” 絮晚欢天喜地地退下后,枕月打开盒子,里面是半盒淡粉色的香膏,散发着甜腻的花香。 她用银簪挑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小主,等小主沐浴过后奴婢就给小主涂抹上这香膏,保管小主的肌肤能像阮美人那样。” “还有这香烛,看上去也是好东西。” 正说着,门口的宫女欢天喜地地跑进来,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小主,大喜事!今儿晚上皇上翻了小主的牌子!内务府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说是今晚皇上用完晚膳去御花园散步之后,就会过来!” 枕月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住要掉在地上,宋忆澜也是心中狂跳如雷,她入宫这么久,平日里连皇上的面都难得一见。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让她一时不知所措,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枕月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小主!奴婢这就服侍小主沐浴更衣。晚上,咱们就把这香烛点上,皇上肯定喜欢!” 枕月心里琢磨着阮美人用的一定都是好东西,阮美人能用这样的东西把皇上留住,那自家小主也能用这些东西俘获皇上的心。 宋忆澜被枕月半推半拉地带入内室,几名宫女已经手脚麻利地备好了浴桶和香汤。 温热的水汽氤氲上升,混合着玫瑰花瓣的芬芳。 宋忆澜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她柳叶眉,杏仁眼,却也清秀可人,再加上她经常看书,身上也带了些其他妃嫔身上没有的书卷气。 宋忆澜犹豫地开口:“这香烛,不知来历,用着是否妥当?” 毕竟是从阮清梦那里偷来的,怎么想都不是正大光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枕月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为她梳洗:“小主多虑了,宫中物品,哪一件不是经过层层检验的?既出现在阮美人的柜子里,肯定是能用的。” 宋忆澜点点头,心中对皇上的眷恋压过了那份骄傲和自尊。 …… 晚上,沈映阶去了澜芳宫。 沈映阶想着总是翻阮清梦的牌子,难免会让她被人针对,可翻了不受宠的宋婕妤就不同了,后宫的妃嫔们不会说什么,宋婕妤和阮清梦住在同一个宫中,他也能顺路去看看她。 沈映阶一想到阮清梦的模样,心中就迫不及待,愈发的急色了些。 他进了阮清梦的寝殿,看到她正站在窗户边梳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让他心神荡漾。 阮清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紧紧地抱着亲着。 沈映阶低头,薄唇轻轻覆上她的樱唇,起初只是浅尝辄止,而后逐渐加深。 沈映阶觉得,阮清梦的唇瓣柔软如花瓣,似乎总是带着蜜糖般的甜味。 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阮清梦轻喘着推开他,脸颊绯红:“皇上怎么来了?皇上今晚不是翻了宋姐姐的牌子吗?” 这样的反应可不是沈映阶想要的。 沈映阶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她怎么把朕给推开了?朕这是……被人嫌弃了? 心里不高兴,沈映阶更加用力地吻了上去。 阮清梦只觉得男人的力气越来越大,唇瓣被咬出一排细小的齿痕,有些疼。 她心中暗叫不好,这狗皇帝是个傲娇的,稍有不慎就会惹的他不高兴了,他要是不高兴了,就会在床上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想着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阮清梦闭了闭眼睛,从颤抖的唇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疼……” 这一个字却带着拐了好几个弯的尾音,娇媚无比,惹人怜爱,听得沈映阶心头发痒。 沈映阶松开她,瞧着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是那三月柳枝承受不住融雪重量,心里的气也消散了一些,他挑眉看她:“怎么,不想让朕来?那朕走?” 沈映阶转身就要走,阮清梦一把抱住他的腰:“皇上别走!” 既然沈映阶不开心了,那她就哄哄他,哄男人嘛无非就是用撒娇的语气和他暧昧推拉,再营造出来非他不可,给他“被需要”的感觉。 如此一来,一定能将他钓成翘嘴。 阮清梦打好了腹稿之后开始哄他:“皇上不在的时候,奴婢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可奴婢知道皇上心中装着万民,奴婢就算是思念皇上也不能时时刻刻去打扰。” 沈映阶:这话说的不错,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朕乃堂堂一国之君,心中有万民,就不和这娇滴滴的阮美人计较了。 阮清梦的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模样和声音都是可怜兮兮的,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和力气才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说句不该说的僭越的心里话,在奴婢的心里,皇上就是奴婢的夫君爱人,是奴婢的天,奴婢想要一直霸占着皇上……” “可奴婢也知道皇上要雨露均沾,方显圣恩,所以今日皇上翻了宋姐姐的宫里却出现在奴婢的寝殿,奴婢才会如此惊讶。” “皇上来了,奴婢开心的不得了。” 沈映阶:瞧这水做的模样,不日日娇惯着倒显得朕狠心了。 沈映阶捧着阮清梦的脸又亲了起来,直亲的她的唇边溢出几声呜咽,他才将她松开。 沈映阶低笑,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朕想你了。” 第52章 宋婕妤没了 阮清梦闻言,眼中满是柔情:“奴婢也想皇上。” 沈映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梢,顺着脸颊轮廓滑至下颌,她的皮肤如他想象般细腻冰凉,却在他的触碰下渐渐变的温热。 沈映阶俯身吻住了她微启的唇,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贴向自己 “皇上……” 阮清梦轻唤,呼吸变得急促。 沈映阶心中一热,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他大步走向内室的床榻,将她轻轻放下,随即覆身上去。 帐幔轻摇,烛影婆娑。 沈映阶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睑、鼻尖,最后又回到唇上。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繁复的衣带,一层层剥开如花瓣般的衣衫。 阮清梦的手臂攀上了沈映阶的脖子,闭上了眼睛准备享受这一切的时候,沈映阶却是开口了:“看着朕。” 烛光摇曳,阮清梦缓缓睁眼,眸中盛满羞怯与期待。 沈映阶心头一颤,他在这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看到的不是对皇权的敬畏,而是对他这个人的倾慕。 沈映阶喉头滚动,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用力地疼爱。 …… 云雨初歇,阮清梦仰起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沈映阶闷哼一声,侧身将阮清梦搂在怀中,手指缠绕着她散开的长发。 阮清梦脸颊绯红,呼吸尚未平复,又被他压在了身下。 …… 两次过后,阮清梦晕睡了过去,沈映阶为熟睡的阮清梦掖好被角,轻吻她的额头,悄然离去。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他总觉得阮清梦的身体不如刚入宫的时候好了,体力也是越来越差。 记得头几次他还能抱着她折腾一整晚,与他彻夜缠绵,如今她却是连两三回都承受不住,他还没尽兴想要再来的时候,她却已经晕睡了过去。 沈映阶沐浴液过后穿好衣裳,吩咐蔡宝:“让御药署和御膳房平日里多送些补身体的血燕窝和人参鸡汤给阮美人,身体差成这样可怎么能行?” “是,奴才记下了。” 蔡宝恭敬地应着,心里却想着回头得提醒阮美人一下,这血燕窝是贡品中的珍品,连皇后娘娘每月也只能分到二两,陛下这是要把大半都拨给阮美人了。 皇上是好意,可如此以来,怕是要得罪皇后娘娘。 沈映阶透过窗户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美人,想起方才阮清梦那低低的痛吟。 “阮美人寝殿里的床单料子未免太粗劣了,尚衣局是怎么办事的?这样的床单也敢往美人的宫里送?” 蔡宝没敢吭声,这尚衣局给的料子都是按照份例来的,而且后宫妃嫔的寝具他们是更不敢偷工减料的,谁知道哪天皇上过来就寝,发现这寝具不合规矩,就将他们的人头给砍了? 蔡宝:所以哪里是料子不好,分明是使用过度。 沈映阶吩咐道:“让人把阮美人寝殿里的床单被罩都换成蜀锦,要去年蜀地进贡的那批雨过天青色,触手如水的那个,她性子温婉柔和,肯定喜欢这样素雅的颜色。” 蜀锦光滑柔软,换上蜀锦后想来再怎么磨她都不会喊疼了。 “还有,让医女来看看她的膝盖。” 今晚上第二回他要的狠了,她是跪坐着,怕是膝盖在这样的床单上来回地磨蹭,都要磨破了。 蔡宝连连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沈映阶这边还在忧虑阮清梦的身体,却不知此刻的阮清梦正在床上装睡。 每回阮清梦欢愉够了就会晕睡过去,绝对不会因为满足皇上那无边无际的欲望而辛苦劳累了自己。 等着宋忆澜那边熄灯睡下后,她就会去沐浴更衣,换上干净的被褥,喝上福月递过来的一盏温热的参茶,然后舒舒服服地睡觉。 阮清梦:男人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惦记,越是脆弱的越想保护。让他以为我体力不支,他才会更怜惜些。 …… 另一边宋忆澜的寝殿里,宋忆澜正独自坐在床沿,心跳如擂鼓地等着皇上过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太监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 宋忆澜慌忙起身行礼,沈映阶并没有伸手去扶她,只是淡淡地开口:“起来。” 宋忆澜抬头,时隔许久再次看到皇上的面容,还是会脸红。 沈映阶一进来就觉得这寝殿内有墨香的味道,而且,这烛光也不大一样:“你这寝殿的香烛倒是特别。” 虽然这烛光映照的宋婕妤愈发的温婉,瞧着眼前这女子比印象中好看了一些。 但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阮清梦,虽说宋忆澜长得也算是清秀,可是看惯了阮清梦那张妩媚妖娆勾人的脸,再看宋忆澜这张清汤寡水的脸,沈映阶还是感受到了冲击,对那事儿也没了兴趣。 沈映阶抬手去拔宋忆澜发髻上的发簪,宋忆澜感觉到他的靠近,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悄悄咽了口唾沫,后背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沈映阶低头看她:“怎么这么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 宋忆澜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奴……奴婢就是太高兴了。” 沈映阶没再说话,拉着她到床边和衣而卧。 他起身想要吹灭蜡烛的时候,宋忆澜以为他要和她做那事,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皇上,奴婢帮皇上宽衣……” 宋忆澜抬手去触碰沈映阶的衣襟,可忽而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住了似的。 她睁大的眼睛里瞳孔急剧收缩,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回枕上。 “宋婕妤?” 沈映阶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宋忆澜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胸口不见起伏,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眨眼间就苍白如纸。 方才还温热的身躯迅速冷了下来,仿佛有谁在一瞬间抽干了她全部的生命力。 沈映阶愣在了当场,呼吸停滞了一瞬,他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宋婕妤就忽然直挺挺的一动不动了? “宋婕妤?”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沈映阶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可是半点气息都没有感受到。 她这是……死了?! 沈映阶高声喝道:“蔡宝,快传御医!” 第53章 贵妃要动手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蔡宝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景象后倒抽一口冷气:“这、这……” 沈映阶一把掀开纱帐:“还愣着做什么!把当值的御医全给朕叫来!” 蔡宝被这景象吓到了,双腿一软几乎是爬着出去的,在门槛处还绊了一跤。 寝殿忽然安静得可怕,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呼喊。 沈映阶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儿,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不成了? 他想要伸手再去探一探她的呼吸,可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后宫不是没有死过妃嫔,去年王昭仪染了风寒,拖了半月就香消玉殒;前年李美人在荷花池溺毙,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一支并蒂莲;前阵子虞贵嫔与侍卫私通,被皇后一条白绫赐死…… 可那些都是听太监跪在殿外禀报的消息,不过是他朱笔一批的例行公事。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在他榻上,转瞬间没了声息。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忽而离世的,这样近在咫尺的死亡,这还是头一遭。 一种惊慌、失控、不解、愤怒……从前从未有过或是许久没有体会过的感觉,都在这一刻像是毒蛇一般慢慢地爬上了心头。 …… 窗外,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又无声无息地落下。 御医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摇头出来:“宋婕妤脉象全无,已经不成了,还请皇上节哀。” 阮清梦听闻宋忆澜的晕死的消息,便也换了衣裳出去看。 站在寝殿的门口,她看着鱼贯而入的御医,忽而想到:宫斗,怎么能少的了御医呢? 她要拉拢一个御医才是,这样无论是日后被人陷害,还是先下手为强,她都有了帮手。 阮清梦看着跟在御医身后的那个拎着药箱的少年郎扁鹤青。 少年又高又瘦,他穿着一袭半旧的靛青色棉布长衫,衣襟袖口洗得发白,腰间束着一条素色布带,只在右侧悬着一枚古朴的青铜药囊。 他双手稳稳托着一个紫檀木药箱,那箱子看起来颇有些分量,似是察觉到阮清梦的视线,扁鹤青忽然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少年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耳尖泛起薄红,慌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阮清梦喃喃自语:“原来他就是扁鹤青,和书中描写的样子一模一样。” 福铃以为小主在和自己说话:“小主,您说什么?” 阮清梦摇摇头:“先回寝殿。” 听说了消息的妃嫔陆陆续续地过来探望,听说宋忆澜已经不成了之后,都拿出帕子捂着眼角,低低地哭泣着。 这里实在是吵的厉害,有些妃嫔是真心觉得宋忆澜是个经常给她们分享新奇话本子的好人而伤心,而有些妃嫔是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善良才哭的。 阮清梦没心情去凑这个热闹,宋婕妤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要趁此机会除掉絮晚。 她对福铃说:“宋忆澜去了之后,贵妃知道她是死在床上肯定会派人过来打听,若是贵妃身边的宫女烟渺来问,就让她知道是絮晚偷了寝宫里的东西给宋婕妤送过去的。” 福铃听了之后明白了小主的意思,点点头。 阮清梦又想起来什么,问道:“之前发现絮晚鬼鬼祟祟的,我让你告诉和絮晚同住的宫女搬到另外的偏殿去住,她们可搬了?” 福铃低声说道:“小主放心,都搬到偏殿或者是伙房去住了,不会受到牵连的。” 阮清梦又嘱咐了几句,福铃当即就出去和外院的几个宫女闲聊天,将她想要传出去的消息夹杂其间。 事情都安排好之后,阮清梦靠在软榻上,脑海中浮现出扁鹤青那张清瘦的面孔。 这医学奇才原本已经通过了选试考验当上了御医,可御医署的那些御医们嫉贤妒能,更见不得如此年轻之人能和他们这些老骨头平起平坐。 大庆国史上最年轻的御医是二十岁,可这位少年才十四岁就破格进了御医署,让御医们觉得十分荒唐,合起火来将这有真本事的少年郎排挤到了御药署去抓药。 阮清梦眯了眯眼睛,这人或许能为她所用,握住他的把柄并有恩于他,再扶持他上位,一定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在自己身边。 …… 鎏庆宫那边也很快得到了宋婕妤去了的消息。 苏明嫣有些疑惑了:“你说什么?宋忆澜死了?这么突然?” 印象中宋忆澜是一个不争不抢,每天只知道之乎者也,不屑于争宠有些清高的女子。 烟渺跪在跟前:“千真万确,澜芳宫那边已经乱作一团,御医去了好几个。” 苏明嫣并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过去探望,而是坐在紫檀雕花椅子上沉思。 烟渺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皇上今晚翻了宋婕妤的牌子,她的死,会不会和香烛有关?” 先前,苏明嫣为了让阮清梦和皇上欢好的时候死在龙床,让笑棠送过去几根香烛。这香烛会让人在动情、紧张、心跳加速的情况下气血逆行一命呜呼。 可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苏明嫣以为阮清梦已经将那些香烛都丢了,没想到今日会忽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苏明嫣百思不得其解:“本宫本想用在阮清梦身上的香烛,怎么用在宋忆澜的身上了?你赶紧去打听打听。” 片刻后,烟渺快步回来“娘娘,奴婢打听到了,听说是阮美人宫里遭了贼,丢了好些香粉、香烛……” 苏明嫣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原来是被人偷了给宋婕妤用了,看来她也就是装清高,偷阮清梦的东西,还不是想要像她一样得到皇上的恩宠?” “宋婕妤死了,若是御医那边说她死的蹊跷,皇上一定会命皇后彻查。” “若是查到阮美人和那宫女身上,本宫送香烛的事情就会被说出来,一旦牵扯到本宫,就算最后本宫撇开了干系,也会在皇上的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 苏明嫣暗暗摇头,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快,一定要比阮美人先找到那贼,暗中弄死!” 第54章 拉拢收服天才御医 苏明嫣:“记住,要了无痕迹。” 烟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用力地一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 次日戌时三刻,烟渺匆匆归来:“娘娘,查清了,是阮美人身边在外院洒扫的宫女絮晚。” “那丫头心比天高,趁人不备偷了主子房里的香烛香粉,想讨好宋婕妤谋个好前程。” 苏明嫣冷笑一声:“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要她永远闭上嘴。” 烟渺出去找了两个办事干脆利落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之后,两个小太监抬起头:“烟渺姐姐放心,奴才们晓得怎么做得干净。” 子时三刻,御花园的古井边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月光下,水面泛着诡异的红光,一圈圈涟漪荡开,又很快归于平静。 …… 次日上午,阮清梦用过早膳之后,小允子快步走了进来:“小主,絮晚落水没了。” 阮清梦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波澜,苏明嫣的动作倒是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阮清梦问他:“刑房司的人可去了?” 小允子回道:“刑房司的人已经派了仵作去验尸,奴才过来的时候听刑房司的人说絮晚的指甲缝没有挣扎时留下的皮屑,手腕和脖颈也没有勒痕或捆绑痕迹。” “此事大概会以失足落水而告终,尸体由化人厂火化,然后骨灰撒入乱葬岗。” 小允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原本出现这样落水的意外,同屋的宫女要罚三个月的月例,但小主有先见之明,最近并没有宫女和絮晚同住,也就免了这样的刑法。” 正说着,刑房司的赵公公就来了:“小主恕罪,奴才们照例要盘问一番,还请小主行个方便。” 赵公公将澜芳宫的宫女带出去一一询问,重点排查絮晚生前是否与人结怨、近期是否窥探秘事、有无与侍卫私通等违规行为。 对于刑房司的人来说,这样的命案宫里虽然有但是并不多,所以每天的日子过的也是潇洒自在,如今有了差事只想要将此事速速了结了,他们也好回去歇着。 盘问了一番后,内务府将絮晚失足落水的事情记入《禁苑杂录》,派人在事发地念《度人经》,抛洒朱砂之后,此事就此作罢。 好不容易消停了半日,内务府总管周公公又来了:“阮小主,尚宫局会在三日内补派新宫女。” 阮清梦可不想刚送走一个有二心的宫女,就又来一个心思狡猾的宫女,她还得防着怪心累的,忙说道:“有劳周公公了。” “但这絮晚才去,接替死者位置的宫女不吉利,怕是会被人私下里称为替死鬼。” “而且,根据古书记载,宫女横死乃是凶兆,百日内不宜添人。周公公您瞧,我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周公公想想阮清梦是个低位妃嫔也用不上这么多人,他们再安排补派宫女过来是件麻烦事,等回头回禀了皇后娘娘再做安排。 …… 此事告一段落,阮清梦谋划着要开始拉拢收服御医,她叫来了福铃:“你去御药署找一个叫扁鹤青的小官,就说我要领用人参。” 扁鹤青家中父母病重,急需人参鹿茸这类上好的药材治病,可他不过就是一个药署的小官吏,根本就没有银子买药,所以他只好在妃嫔们的用药领用记录上做手脚。 她派人去领了人参,扁鹤青肯定会在领用记录上做手脚,抓住了这个把柄敲打他,不怕他不会为己所用。 接连十几天,阮清梦时不时地就让福铃去领用补品,虽然她位分不高,但是皇上先前让人给她送过血燕窝和人参,御药署的人也不敢怠慢,每次都给得痛快。 …… 这一日,阮清梦吩咐了福铃几句,福铃立刻去了御药署要查看领用记录。 御药署内,扁鹤青正低头誊写账册,忽见福铃进来,连忙起身:“福铃姑娘,可是阮主子又需要什么药材?” 福铃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径直走到案前,伸手翻开了领用记录。 看了几眼之后,福铃指着其中的一条记录怒瞪着他:“这一日我明明只领了二两人参,为什么这领用记录上却记着四两?” “还有,这灵芝,我们主子不过才用了一朵,你这里为何记着两朵?” 福铃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当日领药时,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记的,怎么如今账目上却多了这么多?” 这少年郎倒是会作假,不是多添几笔就是多写一个字,领用的分量立刻就不同了。 扁鹤青脸色一白,强笑道:“姑娘怕是记错了……” 福铃揪着扁鹤青的衣领回了澜芳宫:“走,跟我去见主子!” 片刻后,扁鹤青战战兢兢地跪在阮清梦的面前,阮清梦慢条斯理地翻着账册,忽然“啪”地一声合上。 “扁大人,为何多记领用记录,莫不是想要害我?” 扁鹤青额头顿时沁出冷汗:“微臣、微臣一时笔误……绝没有要害娘娘的意图!” 阮清梦冷笑一声:“笔误?那宁妃宫里的五两鹿茸,也都是笔误?你难那不成还要害宁妃?!” 扁鹤青浑身一抖,额头抵地,不敢抬头,只是连连否认。 阮清梦缓缓站起身:“按照大庆律令,偷拿人参、鹿茸这样的普通药材,杖八十至一百,追加黥面,发配辛者库为奴……” “若是盗用了给皇上做丹药用的药材,判绞刑或斩首,再严重些就是凌迟处死,诛三族。” “就你这身板,怕是挨不到八十杖责,就一命呜呼了。” 扁鹤青跪在地上,面如土色:“阮嫔娘娘饶命!臣万死不足惜,可臣家中父母病重,需要用这些药材养身体,求娘娘饶了臣这一回!” 阮清梦见他这模样不打算再继续吓唬他了,说道:“本宫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只是……” 扁鹤青大着胆子抬头,看着貌美的阮清梦怔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用力地在地上磕头:“臣以后就是小主的人了,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第55章 死心塌地地跟着阮主子 阮清梦点点头,她方才看着扁鹤年那愣愣的样子还有些头疼,若是他连自己的用意都看不明白,以后她再怎么相助也没法儿把这烂泥扶到御医院首的位置上。 阮清梦看了一眼小允子,小允子立刻会意把扁鹤青扶了起来。 阮清梦的声音放柔了几分:“你父母的病,还需要什么药材?” 扁鹤年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诧,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才哑声道:“回小主,家父咳血之症需用川贝母,家母的风湿和心悸需要用党参、罗布麻叶……” 阮清梦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你需要用的药材,你先记在本宫的领药记录上,过几日本宫会想法子把你从御药署提拔回御医署,你的俸禄上去了,以后也就有银子自己买药用了。” 扁鹤年眼眶倏地红了,满眼含泪:“真的吗?臣谢小主大恩!” 阮清梦看向福铃,福铃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过来。 “如今天寒地冻,老人家受不得凉。这些银子你且拿去,炭火要买银丝炭,烟少不呛人。再扯几匹松江棉布做被褥……屋子暖和了,这样老人家也能好的快一些。” “再买些新鲜的瓜果蔬菜,炖些鸡汤,好好调养,身体才会好。” 扁鹤年捧着钱袋子的手不住发抖,他想起探亲日出宫去药铺赊账时,掌柜那声嗤笑,想起父亲咯在帕子上的血沫……他重重叩首,泪水砸在地砖上:“小主救命之恩,奴才没齿难忘!” 阮清梦唇角微扬,她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方才还自称臣,这会儿自称奴才,看来是真的打算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了。 扁鹤青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些银子。 这后宫里的人都是冷心冷肺的,从前的他也是规规矩矩,丝毫不敢逾矩的,在领药的册子上动手脚之前,他曾经大着胆子拦过皇后的凤驾和贵妃的轿撵。 可皇后根本就是懒的搭理他,但她素有贤名在外,总不能将人晾着不管,让宫人扔了几个碎银子给他。 而贵妃娘娘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说他惊扰了她,一抬手就让宫人打了他二十板子。 扁鹤青心里想着,只有阮主子人美心善,救我于水火之中,阮主子救了我父母的命,说句僭越的话,以后,阮主子就是我亲姐姐! 他用力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发誓一定要努力向上爬,成为阮主子的助力,不让阮小主失望。 扁鹤青斟酌着词句,声音压得极低:“小主若是信的过奴才,可要奴才给小主把把脉?” 阮清梦点点头,广袖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腕。 扁鹤青忙取出丝帕覆在其上,三指轻搭,沉吟片刻后,他说道:“小主身体康健,只不过……晚上莫要太过劳累。” 阮清梦笑了笑,这晚上的事情还是要看沈映阶想要几回。 她想起来先前沈映阶送给她的镯子,她总是不戴的话,他心里难免会不舒坦。 今日正好扁鹤青在可以帮她看一看,她吩咐道:“对了,福铃,你去把上回汪德全送过来的翡翠镯子拿过来。” 扁鹤青接过盒子,拿出里面的镯子凑近轻嗅,突然脸色大变:“这镯子内侧涂抹了药粉,刚开始佩戴会觉得手腕偶尔发痒,接着夜里时常心悸盗汗,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奴才回去将这镯子清理干净再给小主送回来。” 阮清梦点点头,汪德全是苏明嫣的人,看来是苏明嫣想要她的命。 “有劳。” 说着,阮清梦盯着扁鹤青的眼睛:“还有,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要咬死了不承认,知道吗?” 扁鹤青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阮主子话里的意思,他此刻才明白他偷用药材的事情阮主子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方才不过是吓唬他几句,他就自己全都招了。 而在他被调回御医署之前,还需要继续如此行事,他要万分小心不可被人发现了连累主子。 扁鹤青重重地磕头:“多谢娘娘教诲。” …… 扁鹤青走了之后,已经接近晌午,福铃好奇地问:“小主,您怎么知道扁鹤青会盗用药材?” 阮清梦揉了揉眉心,随便编了个理由:“有一次偶然瞧见他递送药材出去,在这宫里,历朝历代的,御医署和御药署的一些官员也有偷盗宫中药材拿出去卖的。” “不过方才你也瞧见了,还有上回扁鹤青跟着御医来给宋婕妤把脉的时候,扁鹤青穿的用的都很是破旧,显然没有把药材拿出去卖。” “他自己的身子又是那样瘦弱,想来这些药材也没有给他自己用,只能是给至亲用了,怕是连那微薄的俸禄都拿去买药了。” “所以,这样有孝心的人才可以重用,如今施以恩惠,来日才能让他死心塌地。” 福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阮清梦嘱咐道:“至于那个翡翠镯子,此次贵妃害我不成,以后肯定还会暗中寻找机会,你们都小心一些。” 说话间,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珠帘被宫女轻轻挑起,尚衣局的掌事嬷嬷领着四个捧着鎏金托盘的小宫女鱼贯而入。 嬷嬷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很是讨好地说道:“给小主道喜了,司织坊新贡的蜀锦,皇上特意吩咐先紧着小主用呢。” 为首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撤下原先的苏绣床品,展开天青色床品,只见缎面上暗纹流动,远看是寻常的云水纹,近看才发现每道波纹里都织着细如发丝的银线。 那天青色蜀锦甫一铺开,整间寝殿都似漾起一汪清泉。 嬷嬷讨好地解释:“这是蜀中老师傅新研制的‘九重天水纹’,用的都是岷江畔春蚕吐的第一茬丝。” 阮清梦伸手抚过缎面,果然是触感滑润。 待尚衣局的宫人们铺好床品之后,福铃拿了碎银子送她们出宫。 阮清梦慵懒地躺下,锦被如活物般自动贴合腰身曲线,先前她都是在书里看到关于这蜀锦的描述,如今躺下来,实在是舒服。 …… 昭仁宫里,绛雪气呼呼地说道:“皇后娘娘,这阮美人恃宠而骄!” 皇后正执笔誊抄佛经,闻言手腕一顿,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成狰狞的蛛网状。 檀心见状连忙上前,用雪纱帕子轻轻按在墨渍上:“娘娘仔细手酸。” 绛雪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道:“尚衣局今早开库,把今年蜀道进贡的三匹雨过天青全送去了澜芳宫!” 她掰着手指细数:“一匹做床帐,一匹裁衣裳,听说连脚踏上的垫子都换了新的……” 绛雪越说越气,腮帮子鼓得像含了核桃:“宋婕妤的事才过去多久,尚宫局那起子势利眼就开始巴结阮美人了,皇上也是,都给了她,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说给咱们留一匹……” 檀心忙捂住了绛雪的嘴巴:“你连皇上的坏话都敢说,是不想要命了吗?!” 第56章 她要升位分,升了位分才给碰! 顾凤梧抬手抚过案上《心经》,被墨污的纸页沙沙作响:“阮美人年轻,多裁几匹料子算什么。” “檀心,去御膳房看看膳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檀心立刻会意,警告绛雪不许再乱说话惹娘娘烦心,自己则去了御膳房。 …… 澜芳宫,阮清梦在蜀锦床品上睡过午觉之后,御膳房也送来了饭菜。 福月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很是嫌弃:“小主,您瞧瞧,这名字起的好,叫什么翡翠白玉汤,可就是烂菜叶子炖豆腐!” “还有这肉,这么肥,怎么吃啊?!” 阮清梦也猜到了一二:“好了,咱们不是有小厨房吗?明儿直接去御膳房告诉他们最近不必再做饭菜送过来了,我们拿了份例对应的蔬果,自己做。” “还有,把库房里的血燕窝还是玉蓉膏拿上,我们去拜见皇后娘娘。” 先前蔡宝派人来穿过话,说是皇上赏赐的蜀锦和血燕窝原本都是皇后娘娘的份例,她得的多了,自然皇后娘娘那边就要少了。 她得让皇后知道,她并没有对她不敬,也没有想要和她争宠的心。得让她打消使唤御膳房给她穿小鞋,往自己宫里塞眼线的念头。 到了昭仁宫,阮清梦恭恭敬敬地给顾凤梧行了一礼。 顾凤梧笑着让她起身:“快起来,本宫这儿没有旁人,不必这般。” 阮清梦心说这皇后就是装的好,都让御膳房给她穿小鞋了,表面还是这样的宽容大度,和颜悦色。 若是贵妃苏明嫣,肯定会晾她好一会儿,等她跪的双膝发软才会让她起身。 所以宫里的人都觉得皇后仁慈温和,觉得贵妃恃宠而骄不好相处。 阮清梦抬手示意福铃把东西呈上来:“皇后娘娘,这是血燕窝,奴婢没这福气,这么好的东西只能配皇后娘娘享用。” “还有些护肤的玉蓉膏,奴婢位卑言轻,家中清贫,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得出手,这玉蓉膏是奴婢们自己用花儿草儿做的,用了几瓶觉得效果不错,这才敢拿到皇后娘娘的面前来。” “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可以试一试。” 顾凤梧让人把东西收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阮清梦就告退了。 看着人走了,檀心将那血燕窝打开给她看:“皇后娘娘,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动过的,看来这阮美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绝不敢和娘娘争。” “皇上派人赏赐的东西,她竟是也舍得拿过来。” 顾凤梧扬了扬下巴:“吩咐御膳房的人,不必再为难阮美人了。” 檀心问道:“皇后娘娘,奴婢听说阮美人宫里的人去御膳房说以后不必劳烦他们做饭了,说是要自己做,这样可符合规矩?” 顾凤梧摆摆手:“罢了,由着她去,左右她宫里也有小厨房。” 说着,顾凤梧的目光落在了那玉蓉膏上:“你懂香料,看看这玉蓉膏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问题,今晚沐浴之后就给本宫用上。” 别的不说,阮清梦那凝脂一样的肌肤着实是保养的好,她如今年纪上来了,也要好好保养才是。 …… 阮清梦打消了顾凤梧的怀疑和不满,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了澜芳宫,殿内已点起了暖融融的灯火,刚走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阮清梦深吸了一口气:“福月,这汤也太鲜了!像是把整片森林的蘑菇都炖进来了!” 绕过屏风,便见福月正站在小炉旁,手里执着长柄汤勺,小心翼翼地搅动着一锅奶白色的浓汤。汤面浮着几片菌菇,随着热气微微颤动,鲜香四溢。 福月见她,眼睛一亮,连忙放下勺子迎上来:“小主回来了?御膳房送来了新鲜松茸,奴婢又加了些枸杞、红枣,小火慢炖了两个时辰呢。” “小主最近劳神,这松茸山鸡汤最是补气血。” “这御膳房也是奇怪,中午给我们送些烂白菜烂豆腐,晚上竟然给我们送了这样的好东西。” 阮清梦心说,还不是因为她去打消了皇后的顾虑,皇后松口,御膳房自然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阮清梦在桌边坐下,福月立刻盛了一碗递过来。 汤色澄澈,热气氤氲,她低头轻啜一口,鲜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开,连带着紧绷的心神都舒缓了几分。 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好喝。” …… 紫宸殿里,沈映阶看着敬事房送来的牌子,目光在阮美人那牌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先前这女人还知道时常给他送一送莲子羹来讨他欢心和垂怜,怎么最近这么消停? 沈映阶不由地问道:“阮美人最近在做什么?” 蔡宝正躬身站在一旁,闻言身子一僵:这是什么送命的问题? “回皇上的话,奴才不知……” 沈映阶眯了眯眼:“你说若是一个女人刚开始一直缠着你,又是送糕点又是送羹汤,还会扮成嫦娥在半路拦你,半夜找你一起看鬼故事……” “可忽然,这个女人就不理你了,也不来巴结讨好了,这是为何?” 蔡宝浑身直冒冷汗,皇上不知道,可他心里门儿清! 阮主子如今正忙着宫斗呢,先是扶持他上位当了大总管,又暗中拉拢了那位医学奇才,正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斗得风生水起…… 至于这些儿女情长,都是阮主子的手段,如今用不上自然也就冷落了。 可这话能说吗? 说了他脑袋还要不要了? 蔡宝哭丧着脸:“皇上,奴才是个太监,奴才也没有对食,实在是不知啊……” 沈映阶冷哼一声,忽然站起身,他想要说备轿去澜芳宫,可忽而又觉得这样很是没面子。 沈映阶又坐了下来,她不是不来找他吗?那他也不翻她的牌子,不去看她,看最后谁能耗的过谁! …… 澜芳宫里,阮清梦吃饱喝足,这自己宫里的人做的饭菜就是比御膳房做的更合她的胃口。 阮清梦靠在软榻上想着与其什么都等着皇上给,还不如自己拿。 等到终有一天这宫里都是自己人的时候,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必再看旁人的脸色。 阮清梦: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睡一次升一次位分的,这都睡了多少回了,还不给升位分? 果然,爱情的都是最美的瞬间。 男人没有了新鲜感就会失去兴趣。 打蛇打七寸,既然他心里没有她,只想着她的身子,那就不让他如愿。 她要升位分,升了位分才给碰! 第57章 升为阮嫔 她现在是美人,无论去哪儿都要自己走路,等到再往上升一级成了婕妤,就有步撵可以坐,再往上被封为了嫔,就有轿子可以坐! 现在的天气没有那么晒,等到夏天之前,她一定要升级为嫔,不然可是要被晒死! 当然了,她也不能直接拒绝沈映阶,得想个法子委婉地表达自己想要升位分的意思,最好还是让沈映阶主动给她升位分。 阮清梦看向刚从外面回来的宫女绯绯:“绯绯最近可有听到什么趣事?” 绯绯喝了一口水,如今她不需要做宫里的洒扫,只是每日都要在这后宫里走上两三圈去偷听八卦,每次回来都是口渴的厉害。 “奴婢方才瞧见凌婕妤在文渊阁附近,最近,奴婢总是在文渊阁附近瞧见凌婕妤。” 文渊阁是藏书的地方,宋忆澜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文渊阁,她前阵子才走,看来凌婕妤凌月霜这是想要立一个姐妹情深的人设。 而且,在文渊阁附近若是偶遇了皇上,还能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良善且好读书的好印象。 阮清梦点点头,让一旁的福月去找一个水囊给绯绯。 “以后你出了澜芳宫四处走动,就带着些果饮和糕点,这后宫这么大,一圈走下来饿肚子口渴怪难受的。” 绯绯高兴地谢了主子。 阮清梦起身换了一身衣裙叫上福铃:“走,我们也去文渊阁,叫上宁妃姐姐一起。” 临出宫前,她又吩咐小满子:“小满子,暗中给蔡宝公公递个话,最好能让皇帝去一趟文渊阁。” 阮清梦前脚刚到文渊阁,金宁儿也到了,她冲着阮清梦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她的用意。 阮清梦率先开口:“宁妃姐姐今日这妆可真好看。” 金宁儿笑吟吟地看着阮清梦:“都是令醉的手艺好,她呀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喜欢鼓捣那些胭脂水粉的。” 阮清梦笑道:“是姐姐天生丽质!” 凌月霜听着二人的寒暄,翻了个白眼:这后宫里头有些人就是无聊,净说一些无益的空谈废话,徒耗耳力。 说着说着,金宁儿忽而指着阮清梦腰间挂着的玉佩:“阮妹妹这玉佩好生精致,可是皇上新赐的?” 阮清梦低眉浅笑,手指却故意将玉佩转了转,让阳光在玉面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姐姐好眼力,不过是皇上前些日子随手赏的小玩意罢了。” 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举着书,装做看书样子的凌月霜瞥了一眼阮清梦:“哼,不过一块玉佩,也值得显摆。” 阮清梦对金宁儿说:“还有啊,皇上命人送来了蜀锦,那料子躺上去可真是舒服,回头姐姐有空了来我宫里睡午觉啊!” 凌月霜听到这里更加的嫉妒,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阮美人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一块玉佩,一匹蜀锦,也值得妹妹高兴成这个样子。” 阮清梦不恼,反而起身向凌月霜福了福:“凌姐姐教训得是,妹妹见识浅薄,比不得姐姐见多识广。” 她抬眼时,目光在凌月霜空空如也的腰间一扫而过:“只是皇上说这玉能养人,非要臣妾日日戴着……” “你!” 凌月霜猛地起身,她发间的金步摇剧烈晃动,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少在这装模作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她力道极大,指甲几乎掐进阮清梦的皮肉:“就凭你也配跟我争宠?” 阮清梦疼得眼眶发红,却强忍着不呼痛:“凌姐姐误会了,妹妹从未想过……” 凌月霜瞪着眼睛:“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这后宫里位分有多重要,我是婕妤,有步撵可以坐,你只是个美人,无论去哪里都只有两条腿!”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后宫也是同样的道理!” “哼,现在,立刻马上跪在地上给我剥花生!” 福月慌了,小主的膝盖可金贵着呢,她忙在一旁说道:“小主若是想吃花生,奴婢帮小主剥。” 凌月霜抬手就要给福月一巴掌,阮清梦猛地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扫到了不远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凌月霜气急败坏:“怎么,你还要动手打位分比你高的妃嫔不成?” 说着,凌月霜就要去推阮清梦,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阮清梦,阮清梦就“啊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凌月霜一脸震惊:“我还没推你呢!贱人,你就是用这一副狐媚子的样子来勾引皇上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凌月霜又要抬手去打阮清梦,她的手忽而被人拽住,她气急败坏:“谁啊,别拦着我!” 凌月霜回头去看,在见到沈映阶的那一瞬间震惊无比:“皇,皇上?!” 沈映阶猛地甩开她的手:“凌婕妤好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后,这后宫都由你来掌管呢!” 沈映阶扶着阮清梦想要拉着她起来。 阮清梦委屈巴巴,双眸含泪:“皇上,奴婢的脚痛。” 沈映阶见她站不起来,直接弯腰将人抱在了怀里:“你平日里和朕说话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怎么如今被人欺负成这样?” 阮清梦撇撇嘴:“姐姐是婕妤,奴婢只是美人,不敢不听姐姐的。” 阮清梦一手勾着沈映阶的脖子,一手抚摸着他的胸膛,来回地上下摸着,摸的沈映阶浑身燥热:“只是,奴婢的手和脚都痛,这一两日怕是不能侍寝了。” 沈映阶皱起了眉头,一个小小的凌婕妤,都能把她欺负成这样,让她这般狼狈不堪? 怀里的女人生得这样娇,合该被人千娇万宠地养着,偏偏有人不长眼,把她这细嫩白皙的肌肤,弄的红肿破皮,还害的她不能侍寝。 沈映阶冷声说道:“凌婕妤心浮气躁,去抄一百遍《金刚经》静静心,降为选侍!” 凌月霜闻言身子一颤,哭的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刚才根本就没有推她……” 凌月霜跪在地上去拽沈映阶的衣摆,沈映阶一脚将人踢开打断她的话:“你没推她,难不成还是阮美人自己摔倒的不成?” 凌月霜一怔,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反驳。 “蔡宝,传朕口谕,封阮美人为阮嫔!” 第58章 帝王的故意撩拨 “搬到……” 阮清梦抱着他脖子的双臂一紧:“皇上,金宁宫还有空位!” 沈映阶点点头:“那就搬到金宁宫去住。” 先前,宋婕妤去了之后,沈映阶就想让她搬走了,那地方不大吉利,可忙来忙去的再加上她又不来找自己,就将此事给忘了,今日正好趁着升位分,换一个寝宫居住。 宁妃那里宽敞明亮,花园里面的花儿养的也好,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往紫宸殿走,阮清梦转头看着凌月霜,露出一个极其好看又得意的笑,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凌月霜气的浑身发抖,可她如今只是一个宫里地位最低,谁都能随便踩上两脚、任人欺侮的选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清梦那得意的样子却又无可奈何。 沈映阶一路抱着阮清梦回了澜芳宫,宫道两旁的宫人都自动回避,转身面壁,不敢看皇上。 到了殿内,沈映阶将阮清梦放在软榻上:“蔡宝,去叫御医过来!” 阮清梦忙说道:“皇上,不必叫御医了。” 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受伤,叫御医过来岂不是要露馅? “皇上抱抱就不疼了。” 阮清梦张开双臂要抱抱,沈映阶却是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搭理她。 蔡宝识相地退了出去。 阮清梦轻轻“嘶”了一声,她故意将这一声拖得绵长,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小钩子,轻轻地挠在人心上。 紧接着,她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来,虽然身上不疼,但还是要做做样子。 沈映阶听到她呼痛果然回过头来看她,看着她很是艰难地把药瓶拿出来,又很是费力地拖鞋子想要给自己涂药,结果药瓶从她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停在沈映阶脚边。 他叹息一声:“你呀,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沈映阶弯腰拾起药瓶,修长的手指拧开瓶盖,他拽过阮清梦的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倒了些药油,一下一下地给她按摩脚踝。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按摩的很是舒服。 可按着按着,揉着揉着,沈映阶的手就不安分起来,掀开她的裤腿从她的脚踝慢慢地摸到纤细的小腿,紧接着,他的手掌顺着她的小腿线条一路向上,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膝盖后方的软肉。 然后继续往上,最后停留,摩挲了两下。 阮清梦,暗道这狗男人故意撩拨自己。 既然他想要看自己急色的样子,那她就表现出来给他看好了。 “皇上……” 阮清梦轻呼,声音里三分惊慌七分娇羞,她身子微微前倾,领口在动作之间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片雪白的肌肤。 她红唇微启,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媚眼如丝地望着沈映阶。 他继续往上按摩,阮清梦恰到好处地娇嗔了两声,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眼尾泛起一抹薄红,像是被春风吹皱的桃花。 沈映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很是满意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产生变化。 瞧着她这样子,沈映阶偏不往下进行,而是忽然收回了手,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放在桌旁的小矮凳上。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给朕磨墨,朕要写字。” 阮清梦心里骂了一句狗皇帝,勾引完自己就抽身而退,这男人简直可恶至极!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他竟然要写字?! 下回等他急色的时候,她就装睡! 阮清梦凑近他对他撒娇:“说到磨墨,上次皇上把奴婢的脸化成了小花猫,奴婢次日洗掉之后,可是用了好些玉蓉膏和珍珠粉,才重新养护好的!花了好大的力气……” 她得让沈映阶知道,这凝脂一般的肌肤可不是凭空就有,永远都不会变黄变粗糙,而是她一直用心养护着,只为了他舒坦。 阮清梦瞧着沈映阶的脸,忽而想到今日见到他开始,他就板着一张脸,看来是心里又不舒坦了。 阮清梦仰着脸看他,指尖轻轻勾着他的袖口晃了晃:“皇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映阶垂眸睨她,神色淡淡:“朕哪有生气,朕不翻你的牌子,你就不知道过来看看朕?” 阮清梦听着这略有些幽怨的话,心里暗笑。 阮清梦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手臂被阮清梦按在她的胸前,那柔软的感觉让沈映阶身子一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那里的手感他可是很喜欢的,可此刻正严肃着呢,不好直接将人压在身下,他可不能在这小女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沈映阶继续绷着脸,继续强忍着身下的冲动。 阮清梦眨了眨眼,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像是狐狸精一样一双媚眼望着她,穷追不舍地在耳边吹去:“皇上,臣妾好不好看……” 软软的触感贴在他的胳膊上,充满弹性,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的身上蹭着。 又像是蛇精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阮清梦能明显地感觉到沈映阶的呼吸都乱了,某处还在叫嚣着,可面上依旧是板着一张脸:“脚不疼了就松开朕,好好躺回床上去,别蹭来蹭去地乱动。” 阮清梦:这人气性可真大啊! 阮清梦继续哄道:“皇上,这几日没去见皇上,是忙着给皇上做好吃的呢,我们做出来几款新的点心,是连御膳房都没有的东西哦!一会儿就让人送进来给皇上品尝品尝。” 沈映阶眸光微动,原本绷紧的下颌线条稍稍柔和了些,心想:原来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朕。 这念头一起,他心里的那点郁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压制的燥热。既然她主动递了台阶,他自然也不必再忍。 “是吗?” 他嗓音低哑,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唇上重重碾过:“那朕先尝尝别的。” 话音未落,他一个翻身,直接将人压进锦被里,狠狠地要了一回。 第59章 该改口叫娘娘了! 窗外月色朦胧,殿内烛影摇曳,一室旖旎。 阮清梦的指尖抓皱了床褥,却被他扣住手腕,十指相缠。 …… 一个时辰后,阮清梦拍了拍手,福月拎着一个食盒和一壶梨汤走了进来,放下后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阮清梦披着件轻薄的纱衣从屏风后转出来,先给自己倒了半盏梨汤,小口啜饮着润了润微哑的嗓子。 梨汤清甜温润,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她满足地眯了眯眼,这才拎起食盒走进内室。 将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白玉碟子,上面放着一块焦糖布丁,这焦糖布丁的表面覆着一层琥珀色的焦糖,光泽莹润。 阮清梦拿起勺子舀起一块递到了沈映阶的嘴边:“皇上,尝一尝?” 因为这里的食材和器具有限,焦糖布丁没有成型的很好,但是先前阮清梦尝过福月做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她先前吃过的,但是在这里绝对能让人味蕾大开。 沈映阶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鼻涕,让人没有食欲。 可瞧着那阮清梦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他只好张嘴吃了一口,这一口下去,瞳孔微震。 那绵密柔滑的触感竟似云絮化在舌尖,焦糖的微苦与牛乳的醇香层层交叠,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此物……竟如此柔嫩?似琼脂,却更浓郁,甜而不腻。” 阮清梦趁机解说:“皇上,此乃‘凝露酥’,需以仙家手法蒸制,火候差一分则老,多一分则散。” 沈映阶眸色一动,觉得她这样子甚是可爱,他捏着她的鼻尖笑道:“你就胡诌。” 吃过了布丁和糕点,沈映阶盯着阮清梦看,她只穿着轻薄的纱衣,美好展现无遗。 沈映阶的目光慢慢下移,那眼神就像是要她拆吃入腹。 阮清梦躲闪地忙要下床去沐浴,沈映阶却是一把拽住她的脚踝,将人从背后抱在了怀里,吻上了她的脖颈。 …… 次日,阮清梦睡到了晌午才醒。 蔡宝像是算准了时辰一般,等她换好衣裳填饱了肚子之后,流水一般的赏赐就送了过来。 “玉如意一对、缂丝团扇四柄、南洋珍珠头面一套、霞影纱千水裙一套、雪魄映月耳珰一对、锁梦玲珑熏球、红玛瑙手串……” 蔡宝的干儿子金宝高声唱喝,玉质温润如凝脂的玉如意、金线勾边的团扇、颗颗浑圆的珍珠……接连展现在众人面前。 阮清梦看着这些漂亮的东西,越看越喜欢,她忽而就明白了为何在有些书中,皇帝明明又老又丑,妃嫔们却还卯足了劲儿地去争宠,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是为了这些漂亮的衣裙和首饰。 “阮嫔娘娘,这赏赐当中,尤其是这‘一斛鲛人泪’,可是南海贡的珍珠,放在阳光下看,似乎颗颗带浅蓝色泪痕!” 阮清梦一看果然是好东西,她笑着让福铃递了银子过去:“有劳公公跑这一趟。” 送走了蔡宝,福月带着小允子和小满子去将这些赏赐登记入库,福铃一边给阮清梦捏肩,一边问出了心中的不解:“小主昨日为何要故意找凌婕妤的麻烦?” 在福铃的印象中,凌婕妤和小主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那会儿若不是小主故意出言刺激,凌婕妤也不会动手伤人。 她昨晚上将来龙去脉想了很久,想明白一些,但还是需要主子点拨,她想着自己要再聪明些,日后才能帮到主子。 如今都是和这些小鱼小虾斗,等主子的位分越来越高,要斗的可就是皇后和贵妃这样的大人物。 阮清梦抚摸着手臂上皇上新赏赐的红玛瑙手串:“凌月霜善妒而且脾气火爆,很容易被人撩拨几句就怒火中烧。而将自己置于险境,这样才能激发起皇上的保护欲。” 原书中,凌月霜正是在文渊阁等到了皇上,她百般讨好哄得皇上十分开心。 凌月霜成功侍寝,从凌婕妤被封为凌嫔之后,就故意找低位妃嫔的麻烦,将阮清梦在内的低位妃嫔都教训了一顿,还打死了福月。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才发生的,阮清梦不过是提前出手。 阮清梦如今对付凌月霜,也算是为书中的福月报仇,在这个她能感知到的现实世界里提前制止惨剧的发生。 福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有些后怕:“可若是皇上当时没有来怎么办?主子岂不是要吃亏?” 一想到主子要被凌月霜针对打骂,福铃的一颗心就揪着疼。 阮清梦眨了眨眼睛:“所以才叫上宁妃姐姐一起啊,若是凌月霜还想要打我,宁妃姐姐的位分比她高,关键时刻制止了凌月霜,我就不会受伤。“ 金宁儿也十分聪明,远远地瞧见皇上过来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了文渊阁附近,将舞台留给几人。 “还有,若是皇上没来,等到皇上想要我侍寝的时候,我就让宁妃姐姐身边的令醉在我的胳膊和腿上画上伤口。” “到时候不能侍寝,皇上肯定会问缘由,我再趁机告状,凌月霜肯定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福铃的眼睛亮亮的,又露出了一副学到了的表情:“主子真厉害!” 阮清梦看着澜芳宫的一切,将宫人都叫了进来:“今儿高兴,在搬离这里之前,我们关起门来,一起喝酒吃肉!你们也都不必拘着,都上桌吃饭。” 福月、福铃、绯绯几人都高兴地看着阮清梦,自从福月和福铃跟着阮清梦进宫后,这日子就过的提心吊胆。 而绯绯几个人虽原本是宫里的奴才,但并不受待见,时常被人欺负,可自从跟在阮主子身边后就再也没有频繁地被人欺负过。 谁若是对他们不好了,阮主子还会帮他们出气,这让他们心中十分感激。 阮主子虽然姓阮,但是性子一点儿都不软,谁若是敢欺负她,她一定以牙还牙,绝不吃亏! 饭菜上桌,阮清梦让人准备了果饮和酒水。 众人一起举杯庆祝,福月当时就红了眼眶,福铃也是落下泪来,几人都知道阮清梦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而未来还有更不容易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阮清梦看着几人:“都不准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主仆几人坐在一块儿边吃边聊,阮清梦喝了些酒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福月和小允子几人却是滴酒都不敢沾,他们要保持清醒保护好主子。 福月高兴地拍手:“如今小主是阮嫔了,以后就有带轿顶轿帷的轿子可以坐,可比婕妤坐的那种无顶无帷,开放式座椅的步撵强多了!” 福铃推了一下福月的肩膀:“怎么还叫小主呢?在宫里,嫔以上可称臣妾和本宫,主子要改口自称为本宫,咱们啊也该改口叫娘娘了!” 第60章 阮嫔值得朕对她好 福铃带头跪在阮清梦的面前,其余的几个宫人也跟着跪下,几人齐齐喊道:“娘娘万福金安!” 酒足饭饱后,众人都去休息,福铃和福月收拾着阮清梦的贴身用品,准备明日都搬到金宁宫去。 阮清梦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福月,去把库房里的干菊花都取来。” “娘娘要菊花做什么?可是要制香?或是泡茶?” 福月想着若是泡茶喝的话,她就不能只取菊花,还要取些枸杞泡在一起,这样才能冷热互补,免得主子喝了性凉的菊花茶之后身子会不舒服。 阮清梦唇角微扬:“不制香也不泡茶,我自有用处。既然不绣香囊和手帕了,总得换个法子向皇上表心意不是?” 沈映阶升了她的位分,又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她,她就要给他一个正向的反馈,这样,便能进入良好的循环,促使他以后给她更多的好东西,逐步地接连不断地给她升位分。 随着接触的日子越来越久,她也越来越了解沈映阶,比起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他更喜欢这种体贴入微的关怀。 …… 次日晌午,阮清梦带着人从澜芳宫搬到了金宁宫。 阮清梦才走到金宁宫前面的宫道上,一眼便见金宁儿倚在朱漆宫门处,她一袭鹅黄云纹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累丝金雀钗,笑吟吟地望着这边。 “可算把妹妹盼来了。” 金宁儿迎上前挽住她的手,腕间翡翠镯子凉丝丝地贴着阮清梦的肌肤:“我特意让膳房备了糟鹅掌、胭脂醉虾……还有新酿的桂花甜酒,就等着你过来呢!” 转过十二扇紫檀木屏风,满桌珍馐的热气氤氲了雕花窗格。 金宁儿执壶斟酒,把酒杯递给了阮清梦:“你瞧瞧,这金宁宫冷清多年,如今有妹妹作伴,连窗边的那株老梅都多结了个花苞!” 阮清梦笑道:“姐姐真会说话,昨儿才喝了酒,今日又喝,再喝下去,怕是要成醉鬼了!” 酒足饭饱,金宁儿让令醉帮着福月和福铃她们将东西收拾好,各自歇下。 …… 三日后,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沈映阶正批阅着奏折,忽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 他放下朱笔,揉了揉太阳穴,窗外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映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愈发刺眼。 最近这眼睛总是不太舒服,让御医开了些明目的药,可那些汤药实在是难以下咽。 蔡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蔡宝笑眯眯地呈进来,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珍珠菊花明目枕,刚要开口,沈映阶抬手示意他不要开口,他要自己先猜一猜。 沈映阶摸着上面杂乱无章的针脚,挑眉道:“让朕来猜一猜,这是……阮嫔派人送来的?” 后宫里头,也就只有她能把这枕头绣的这样丑,还好意思给他送过来。 蔡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皇上圣明!听说阮小主,哦不,阮嫔娘娘熬了三夜呢!” “阮嫔娘娘派来的人还说,听说皇上近日批奏折到深夜,眼睛不适,所以特意做了这加了菊花的枕头,说是菊花清肝明目,制成枕芯最是养神,皇上晚上枕着睡对眼睛好。” “这菊花啊,是娘娘一朵一朵亲自挑选,不能有一丝杂质。” 沈映阶伸手抚过枕面上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眼前浮现出阮清梦挑灯夜战的模样。 “她是个有心的。” 不像是旁的妃子,被升了位分之后,整日只想着怎么耀武扬威在后宫里耍威风。有些懂事的也会给他送些羹汤,可像是阮清梦这般用心的倒是不多见。 沈映阶想起昨日贵妃送来的那碗燕窝,精致华美,却不过是御膳房的手艺;前日谢嫔献上的香囊,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出自宫中绣娘之手。 沈映阶:这样的女人,才值得朕对她好。 蔡宝继续说道:“奴才还听说,阮嫔娘娘还做了一个枕头,里面放了安神的薰衣草、宁心的合欢皮,说是和皇上这个枕头,缝成了一对鸳鸯枕。” “这样,等皇上去金宁宫就寝的时候也能睡的安稳。” 沈映阶的唇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他每回去她那里,有几回晚上能睡觉?除了她晕过去那两回,他睡了个囫囵觉,其余的好多次不都是折腾奋战到了天明? 想起阮清梦在他身下时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时而迷离时而清醒的模样,沈映阶喉结微动。那女人表面看着温顺,到了榻上却有种意外的倔强劲儿,明明受不住了却还咬着唇不肯出声求饶,非得他使些手段才肯服软。 脑海里忽而出现她的几声难耐的叫声和低吟,沈映阶抿了抿唇放下奏折:“走,去金宁宫看看她。” …… 金宁宫里,孙苒苒捧着果子过来,先前她是到澜芳宫找阮清梦蹭饭,如今阮清梦搬到了这里,她便跟着来这里蹭饭。 金宁儿也很是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时常捏着她软乎乎糯叽叽肉嘟嘟的脸蛋玩儿,孙苒苒也不恼,反而喜欢赖在两个姐姐的身上。 金宁儿、阮清梦和孙苒苒吃饱喝足后,金宁儿慵懒地倚在软垫上:“今日要不要一起打叶子牌?” 阮清梦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打叶子牌多无聊,我教你们打麻将啊?” 金宁儿坐直了身子,有些疑惑:“麻酱?麻酱还能打?麻椒和大酱混合在一起?怎么打?” 孙苒苒双手杵着下巴,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阮清梦拢了拢云袖,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不是那个吃的麻酱,而是将军的将,一副标准麻将通常包含144张牌,里面有万子、条子、筒子,还有东南西北风……” 阮清梦和二人简单说了一下麻将的玩法,金宁儿听了之后十分的感兴趣:“那我们现在就玩儿!” 阮清梦摊了摊手:“可我手头还没有麻将。” “这有何难?我有办法!” 金宁儿灵机一动,转身对身旁的宫女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几个宫人便吃力地抬着两个紫檀木大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殿内仿佛亮了几分,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块莹润如脂的上等羊脂玉料,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金宁儿说:“这些都是探亲日的时候我母亲和姐姐带进来的。” “正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现在就命人刻一副麻将出来。” 阮清梦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好的玉,你不用来做首饰做玉佩,你也舍得用来搓麻将?” 第61章 成为皇上的朋友 金宁儿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东西我有的是,而且,你不是说麻将很好玩儿吗?那做好之后肯定是要天天玩儿的,天天用的东西,肯定要用好的!” 说着,金宁儿焦急地催促她:“快说说怎么刻?不够的话,我再让人去拿,我还有红玉、翡翠、玛瑙……” 阮清梦和孙苒苒大眼瞪小眼:不愧是宁妃,出手就是阔绰啊! 阮清梦拿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把玉石切割成同等大小,然后在上面刻上字,再用颜料涂上颜色就成了。” 一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二人的孙苒苒忽然开口说道:“这上面还要涂色?姐姐,我忽而想起来寝殿还有一袋子金粉,不如拿来填色?” 上回探亲日,家里人还说让她用这些金子金粉好好打赏宫人换些好吃食,可她不愿意和那些阴阳怪气、尖嘴猴腮的人打交道,而且如今有阮姐姐在,她也不必如此。 阮清梦扶额,看了看金宁儿又看了看孙苒苒:她们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就说出用羊脂玉做麻将,用金粉填色的啊?合着就我一个穷人? 这世上难道就不能多我一个有钱人吗? 原书中对孙苒苒描写的并不多,但是从第一次见到她那胖乎乎,红光满面的样子来看,她也不是穷苦人家出身,是个家底颇丰的单纯的富家小姐。 阮清梦愣神的功夫,金宁儿已经拿着图纸吩咐宫人下去准备工具,现场就开始制作。 三人也走出了院子,坐在亭子里面一边围炉煮酒,一边看着宫人们切割玉石。 孙苒苒不禁感叹道:“宁妃姐姐身边的宫人都不是一般人啊!令醉是个厉害的妆娘,双全是个厉害的做玉石的手艺人!” 太监双全带着几个健壮的太监搬来矮案,上面固定着一副小巧的木制砣机。 几人将玉料抵在旋转的铜砣上,另一手不住地淋着掺了水的石榴石砂,开始切割玉石。 说话间,砣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些人的动作极快而且十分的熟练,阮清梦原以为这些玉石要花费好几天的功夫才能做好,没想到一个下午过去,一块块玉麻将已经初具形态。 阮清梦不由地赞叹:“你身边的这些人手艺都不错啊,这工具也很专业。” 金宁儿笑道:“他们都是打小在玉矿山里摸爬出来的,双全八岁就能辨玉脉,德安祖上还跟着我家祖上雕过玉玺。” 她忽然压低声音,眼圈有些泛红:“那年选秀,皇上特许我带家奴进宫,我身边的这些太监,都是自愿净了身跟来的。” 她身边的这些人,好些都是家生子,祖辈们都跟在金家,这些太监是自愿阉割了进宫来陪伴在她左右。 能陪伴在主子娘娘左右,他们的家人在金家的地位也会比其余的奴才高上不少,这些人算是和金宁儿一样,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家族的荣耀和昌盛。 “皇上知道我家里是做玉石珠宝生意的,我从小就摆弄这些东西,便准了我将这些器具带进来。” 待玉料切成麻将牌大小的方块,双全又带着人开始雕琢纹样。 只见他换了个菊花状的砣头,手腕轻抖间,“三万”的轮廓便跃然玉上。 小太监们捧着各色砣具轮番上前,有的刻“条”牌上的竹节纹,有的雕“筒”牌上的同心圆。 等双全带着人用砣具全部都刻好之后,又用细砂和兽皮打磨至光滑。 “该咱们了。” 金宁儿拉着阮清梦来到案前,宫女早已备好狼毫笔和特制的朱砂墨,孙苒苒也让人拿了金粉过来。 金宁儿握住阮清梦的手:“你手抖什么?写的时候不必太紧张,写坏了就让双全磨掉重来。咱们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 阮清梦和孙苒苒写的很是认真,金宁儿写了一会儿就乏了,让宫女继续写。 暮色渐浓时,一百四十四张玉牌已整齐码放在填漆盒中。 阮清梦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腕:“我来教你们怎么搓麻将!” …… 沈映阶才走到金宁宫的朱漆宫门前,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喧闹声,隐约夹杂着清脆的石头碰撞声和女子的笑语。 他脚步一顿,微微蹙眉:“前头是什么动静?是在修建房子吗?怎么闹哄哄乱糟糟的?” 蔡宝踮着脚尖张望:“听这动静,是在做什么东西?” 沈映阶若有所思:“朕先前每回路过金宁宫,这里都是静悄悄的,阮嫔的花样儿倒是多,连这里都热闹了起来。” 他抬步迈进宫门,示意宫人不必进去通报,金宁儿几人正尝试着打麻将,刚开始还不熟练,金宁儿和孙苒苒都在拧眉记规则。 阮清梦最先看到沈映阶,她朝着他招招手:“皇上来的正好,打麻将三缺一,要不要一起?” 沈映阶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一刻,金宁宫的琉璃瓦、朱红廊柱仿佛都褪去了皇宫的威严。 他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市井间一个寻常公子,眼前这几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不过是邀他吃茶打牌的邻家姑娘。 这种感觉太过新奇,他是帝王,注定孤家寡人,注定不能有朋友,可不代表他的内心深处不渴望结交朋友,不渴望知好友聚在一起己,闲时笑闹。 金宁儿见他出神,拈起一块玉牌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一起来打麻将啊!” 沈映阶回过神来,走到阮清梦身旁的位置坐下,忽而瞧见一个陌生的面孔,疑惑道:“这小胖子是?” 第62章 异域风情诱惑他 沈映阶回忆了一下,他并没有在宫里见过她,这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脸颊粉团似的鼓着,正低头笨拙地码着玉牌,活像只偷藏了松果的小松鼠。 孙苒苒闻言气鼓鼓地不说话:说谁是小胖子呢?!苒苒生气了,苒苒不开心! 孙苒苒手里的“五筒”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水都跟着颤了颤。 阮清梦忙打圆场:“皇上,这是孙选侍孙苒苒。” 她悄悄拽了下孙苒苒的袖子:“苒苒,还不给皇上见礼?” 孙苒苒不情不愿地起身,福礼时裙边绣的缠枝莲纹都皱成一团。 沈映阶摆摆手示意免礼,心里却犯嘀咕:太后和皇后怎么选的人?瞧着那一张娃娃一样的脸,就像是御膳房新做的奶饽饽,胖乎乎圆滚滚的,这样的人也能当妃嫔? “哗啦啦……” 阮清梦已经利落地洗好牌,羊脂玉牌在她指间翻飞如蝶:“皇上可听仔细了,咱们这麻将规矩可多着呢。” 阮清梦又细细讲了一遍,听得沈映阶眼底渐渐浮起兴味。 到底是帝王心性,聪明灵敏反应快,一听就会,不过两轮下来,沈映阶已经摸透门道。反倒是孙苒苒急得鼻尖冒汗,肉乎乎的手指在“三万”和“六条”之间来回犹豫。 恰在此时,福月端了菊花枸杞茶和果脯过来,又去做了麻圆等点心。 孙苒苒迫不及待地咽了咽口水,抓起一个麻圆咬了一口,里面的豆沙馅儿烫得她直吐舌头,偏又舍不得吐出来。 一时间,金宁宫里满是香味儿,玉牌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说笑声越传越远。 …… 鎏庆宫里,苏明嫣懒懒地起身扶了扶额头,被吵醒的她心情很是不好。 听说睡觉能瘦身纤体,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她都会躺在床上睡觉。 “什么动静这么吵?吵得本宫头疼。” 烟渺将安神的香点好,一边给苏明嫣按摩太阳穴,一边说道:“是阮美人最近升为了阮嫔,搬到了金宁宫和宁妃一起住。” 一说到阮清梦,苏明嫣就头疼的厉害,有那么多的宫女、妃嫔死在她的手里,可这阮清梦就像是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太难杀了。 “父亲可有递消息进来?” 烟渺摇摇头:“将军领兵出征,平定了边疆的叛乱后又要阻止西域的进犯。” 苏明嫣烦躁地吩咐道:“准备纸笔,本宫要给家里写信。” 她要想法子,不能再让阮清梦这么嚣张下去了,既然皇上喜欢新鲜的面孔,那她就让家里人送些特色美人进宫,什么扬州瘦马、西域舞姬,她就不信这些人不能把皇上从阮清梦的手里给抢走。 …… 次日,阮清梦靠在软榻上,吃着福月给她剥的葡萄,算算日子,就快要到了苏明嫣的父亲苏横朔往宫里送美人的日子了。 苏横朔领兵攻打西域,西域战败后送了不少西域美人和好酒来求和。 苏明嫣为了固宠,就让父亲挑了两个容貌一般但身姿媚人的女子进宫服侍她,以此来勾引皇上时常到她的鎏庆宫。 自那之后,沈映阶数日沉迷酒色,连带着苏明嫣的荣宠也是更胜从前。 阮清梦将葡萄皮和葡萄籽吐到一只小碗里,对福月说:“福月你的绣工好,给我做一套西域舞娘的衣裙,咱们宫里的香也换成西域的香,桌子上也铺上桌布。” 福月眼睛一亮:“小主是想要把这寝宫都装扮成西域的样子?” “只是,奴婢没去过西域,也没见过西域舞娘,这舞裙是长什么样子?” 阮清梦凭借着记忆,给福月大致描述了一下西域舞裙和发饰的样子让她去准备。 “还有,福铃,你让小厨房的人这几日学着做西域菜,此事不要声张,悄悄地进行。” “哦,对了,再给我准备一把烫红的大剪刀,我要卷头发。” “奴婢明白!” 福月和福铃欢欢喜喜地去准备,二人都觉得跟在小主的身边,日子过的十分新奇,有滋有味,这高高宫墙再也不是憋闷的压的人喘不过来气的牢笼。 …… 数日后,边境传来了捷报。 前朝,金銮殿内。 以内阁大学士为首的一干老臣又在上奏边境军情,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是既然打仗没完没了,劳民伤财,那不如和亲,只要皇上娶了周边几个小国的公主,边境也能太平几年,可以让百姓们休养生息。 沈映阶烦躁地散了早朝,可那些铁了心要死谏的老臣就跪在殿外,长跪不起。 沈映阶甩了甩袖子,对身旁的蔡宝说道:“把跪在外头的大臣给朕拖出宫去送回府上去。” 这几个老骨头若是跪坏了身子,后世之人还以为他是个残害忠良的昏君呢! 他整日殚精竭虑地处理政务不够,还要去迎娶那些凶狠霸道、不懂规矩的野蛮女子当后宫女子? 到时候,后宫里得乱成什么样子? 蔡宝眼珠一转,躬身道:“皇上,奴才最近瞧见阮嫔娘娘的宫里人忙来忙去,兴许是备了些新奇玩意儿,皇上不如去瞧瞧?” 当皇帝的銮驾停在金宁宫前时,蔡宝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沈映阶一踏进去就察觉到了不同。 蔡宝很是识趣地没有跟进去,带着其余的人守在外面,而寝宫里面传来了欢快悦耳的乐声。 寝殿上悬挂着彩色的飘带,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一阵陌生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既不是宫中常用的龙涎香,也不是寻常花香,而是一种带着辛辣与甜腻交织的异域芬芳。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沈映阶推门进去,只见寝殿内金纱帷幔低垂,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织毯,铜灯摇曳着琥珀色光芒。 沈映阶眨了眨眼睛,又退出寝宫重新走进来才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更没有眼花产生幻象:“这里倒是大变样了。” 梨花木圆桌和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铺着繁复花纹桌布的矮桌和矮凳,像是西域的酒馆。 阮清梦着一身绯红色纱裙出现在门口,那纱料薄如蝉翼,隐约可见里面金色的抹胸和纤细的腰肢。 她额间缀着一枚红宝石坠子,大波浪卷发垂落腰间,脸上画着西域女子的妆容,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着细细的金链,随着步伐发出悦耳的声响。 “贵客临门,奴家是酒馆的舞娘阿伊莎,贵客可要喝什么酒?” 她右掌贴左胸,左手背轻触后腰,身体微微前倾,露出雪白后颈,金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沈映阶唇角带笑,觉得十分新奇,很是配合地问道:“可有葡萄酒?” 穿着西域粗布衣裳的福月和福铃端上来酒水之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阮清梦端起酒坛倒了一碗酒:“这壶葡萄酒等了整整三个春天,终于等到了懂它的人……” 阮清梦说这话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还是笑着喝了一口酒,转着圈圈带着一缕香风坐到了沈映阶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捧住他的脸,将酒水嘴对嘴地送了进去。 第63章 香体凝肌 这甜中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阮清梦接连喂了好几口,沈映阶感觉浑身渐渐发热。 阮清梦拿着手里的薄纱抚过沈映阶的脸颊和脖子,微微上挑的眼中似有星光流转:“贵客,可还满意阿伊莎这里的酒水?” 沈映阶喉结滚动:“阿伊莎?这名字不错。” 沈映阶握着阮清梦腰身的手紧了紧,嗓音也跟着暗哑了几分:“喜欢。” 阮清梦笑着掰下一块金黄的馕饼,蘸了蘸旁边小碗中乳白色的酱料,递到沈映阶的唇边。 顿时,一股浓郁的奶香与麦香充满口腔,那酱料中似乎还加入了某种香料,带来一丝微妙的刺激感。 阮清梦也蘸着酱料吃了一小块,吃的时候故意在嘴角留下了些许白色的酱料。 沈映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瞧你吃东西的样子,都弄到嘴上了。” 深吻结束,就当沈映阶的大掌要探进去的时候,外头忽而响起了乐声,阮清梦和着缠绵悱恻的旋律转着圈从沈映阶的怀里出来。 她赤足踩在织毯上,开始旋转,纱裙飞扬,金链闪烁,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阮清梦并不会跳西域的胡旋舞,但这几日苦练,总算是学会了转圈圈和摆胯。 一边转一边看着沈映阶给他抛媚眼,沈映阶看得入迷,手中的酒杯倾斜,酒液洒在衣袍上也不自知。 阮清梦的舞姿大胆奔放,时而如蝴蝶穿花,时而似蛇妖扭动,每一次回眸,每一次摆胯,都让沈映阶心跳加速。 一舞终了,阮清梦香汗淋漓地倒在沈映阶的怀中,气息微喘:“贵客,可喜欢吗?” 沈映阶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嗅着她发间陌生的芳香。 他喜欢守规矩的人,但是他更喜欢关起门来不守规矩,热情奔放的女子。 阮清梦顺势依偎进沈映阶的怀中,抬头亲了上去。 沈映阶再也按捺不住,将她腰间的带子一扯,将人压在了床上。 …… 金宁宫这边一片春色,而鎏庆宫里却是一片死寂。 苏明嫣将葡萄皮吐到了烟渺的手上:“父亲那边可来信了?” 烟渺点点头:“将军派人回了消息,此番打仗大捷,不日就会带着两个西域女子进宫,到时候,娘娘的身边就有新的助力了。” …… 次日一早,沈映阶去上早朝。 一夜没睡的他此刻虽然有些困倦,但昨晚的欢愉让他很是满足。 阮清梦睡到了天快要黑了才起来,中途福月过来看过两次,很是担心她的身体,暗中去叫了扁鹤青过来。 扁鹤青在偏殿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阮清梦派人叫他过去。 阮清梦打了一个哈欠:“你家里人的身体可好些了?” 扁鹤青抬头看她,只觉得她背后带光,头顶上有光环,浑身都散发着神性,让他很是敬仰、心安。 扁鹤青跪在阮清梦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托娘娘的福,奴才的父母身体已经大好了,奴才还用娘娘给的钱财在郊外置办了一个小院子,如今家里人住的也舒服些。” 先前,他父母住的是漏风漏雨的破旧房子,夜里时常冻的瑟瑟发抖,如今有了新的住处,父母夜里再也没有被冻醒过。 说着,扁鹤青给阮清梦把脉:“娘娘的身体没有大碍,就是有些劳累,回头奴才给娘娘开些补身体的药,再开些缓解酸疼的药膏。” 福月听了这话也放下心来,心说皇上可太能折腾人了,一晚上一晚上地折腾她们主子,每每听着小主后来嘶哑的嗓音,她就心疼的不行。 扁鹤青双手呈上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药瓶。 “娘娘,这是奴才给娘娘调配的养肤膏和雪肌密丸,一种是涂抹的一种是口服的,可以使娘娘的肌肤莹白如玉,光滑细腻。” 接着,扁鹤青又从药箱里拿出来几个小瓶子,分别介绍道:“这是墨发丸,可以使娘娘的三千青丝柔亮顺滑。这是凝肌丸,可以使娘娘的肌肤紧致有弹性。” 阮清梦眼睛一亮,将那小药瓶打开,里面是一颗颗或粉或白的香丸:“这东西不错。” 在走进男人的心之前,美貌是第一大利器。 在得到了男人的心之后,美貌也是巩固宠爱的最好用的东西。 有了这些东西,就不用福月和福铃每次费力地帮她养护肌肤和头发,直接吃了这药丸就有效果的话简直不要太方便。 阮清梦赞许地看着扁鹤青:不愧是天才医者。 扁鹤青感受到了阮清梦的眼神鼓励,又拿出来几个秘制的药丸:“娘娘,这是香体丸,可以使娘娘无论何时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撩人的香气。” “这是香粉,咳咳……晚上用的,出了汗之后会更香。” 这香味儿不是越来越刺鼻的那种花香,而是让人沉浸其中的旖旎淡香,似有若无,甚是撩拨。 “还有这个是鸾镜凝肌丸……可以使娘娘的玉体紧致如初……” “这药和前面的几个不大一样,前面的几种服用方式比较随意全凭娘娘心情,不过这个鸾镜凝肌丸需要每日一粒,药丸入口即化,最好是在侍寝前一炷香服用,效果最佳。” 扁鹤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怕阮清梦觉得自己冒犯了她,可阮清梦听着听着,她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她先前还有发愁,和沈映阶在一起的次数多了,多少都会有些松,她还想着要不要做些运动来收紧,结果扁鹤青就送来了这样有用的好东西。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而且,一炷香的时辰也比较好把握,毕竟,每回她和沈映阶的前戏都要有一会儿,前戏的时间是她自己可以掌控的。 只是……一个没经历过房事的少年郎,竟然懂得这么多?! 第64章 露出他想看的神态 福铃看了一眼阮清梦,帮她问出了心中想问的话:“扁大人,可曾婚配?无意冒犯,就是好奇想要问一问。” 扁鹤青闻言,耳尖微微泛红,拱手道:“不曾婚配,只是自幼随师父学医时,师父教导说医者需通晓人体百态,故而……故而研读过不少医典图谱,也做过木制的人体用来练习识别穴位。”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白皙的面庞上浮起一层薄红:“而且之前看医书太过乏味的时候,看了不少话本子……” 阮清梦和福铃心中了然,原来这少年都是从书和图册里面知道的这些事情。 福铃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以袖掩唇轻笑:“扁大人,那些话本子……可还留着?改日借奴婢瞧瞧?” 扁鹤青的脸色更红了,结结巴巴道:“那、那些都是粗陋之物,实在不堪入目……” 扁鹤青很怕福铃再说些他难以应付的话,赶紧转移话题:“娘娘,这些好东西奴才都用医书上的法子测过了,都没有什么坏处,娘娘可以放心用。” 阮清梦让福月将这些东西都收了:“你有心了,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造诣,实属难得。只是,短时间内做出来这么都药丸药膏,想必不容易?” 扁鹤青微微颔首:“为娘娘效劳是奴才的福分。” 阮清梦命人拿过来一个锦盒:“本宫也有东西送给你。” 扁鹤青忙拱手说道:“奴才惶恐,为娘娘研制这些药膏本就是分内之事,实在当不得赏赐。” 阮清梦素手轻抬,从锦盒取出一串精致的檀木手串。 那珠子颗颗圆润饱满,在殿内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细看之下,每颗珠子上都精雕着不同的药草纹样,有舒展的灵芝、缠绕的忍冬、亭亭的莲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药香。 “本宫知道你喜欢医术喜欢这些药草,便命人寻来这串檀木珠子,每颗都刻着不同的药草纹样。” “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你快收下。” 扁鹤青怔怔望着那串珠子,眼中难掩惊喜,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忽觉失态,连忙叩首谢恩:“多谢娘娘厚赐!” 阮清梦见他如此珍视,唇角笑意更深:“你喜欢便好,日后本宫的身子,还要多劳你费心。” 扁鹤青郑重地将手串戴在腕上,檀木温润的触感贴着手腕,感觉很是舒服。 福铃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抿嘴偷笑,凑近福月耳边低声道:“瞧扁大人那模样,怕是戴上之后就一直都舍不得摘下来了。” 阮清梦敛了敛神色:“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本宫。” 扁鹤青连忙躬身凑近,却在听清她的话后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阮清梦那双美到极致的眸子,扁鹤青的喉头滚动几下,终究把涌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咽了回去。 阮清梦轻笑一声:“很奇怪本宫为何如此?” 阮清梦叹息一声:“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特旨恩典,只有妃位以上的妃子才能自己抚养孩子,不然,孩子一出生就要被送到皇后或者是贵妃的身边养着。” 扁鹤青恍然大悟,宫里的妃嫔哪有不想怀上龙嗣的,只不过怀孕的时机很重要。中宫无子,贵妃势大,若低位嫔妃诞下皇嗣,肯定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养育。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回去暗中给娘配药,娘娘在不想怀上子嗣之前都不会有孕,同时,奴才会注意分寸,尽量不影响娘娘日后受孕,不让娘娘损了根本。” 阮清梦点点头,她先前都是自己想法子暗中弄来一些凉药喝了,可长时间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如今正好有扁鹤青帮着,此事也能更稳妥些。 “你以后也不必自称奴才了,本宫会想法子把你调回御医署,你在旁人面前也莫要自轻自贱。” 扁鹤青激动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回了御医署他就能给人看病,研究病史病例继续精进自己的医术,治疗更多的疑难杂症,然后编撰书册给后世的医者看,可比在御药署整日除了抓药无所事事强多了! 而且,御医署的御医还能进文渊阁去看医书,宫里的书册肯定有很多是他没有看过的! 扁鹤青的嘴唇发颤,又跪在地上磕了一头:“谢娘娘大恩!” 阮清梦看了一眼小允子,小允子忙将人扶了起来:“扁大人慢慢地就知道咱们娘娘有多好了,以后也不要老是磕头了,只要好好地给娘娘办差事,就是表达感谢了。” 扁鹤青连连点头。 扁鹤青刚才后门出去,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 小允子喜滋滋地并报道:“娘娘,您快准备准备,金缕合欢轿来接您了!” 金缕合欢轿是皇帝召幸妃子侍寝时,接妃子到皇帝寝宫专用的车,当时看书的时候,阮清梦就想着这名字还怪露骨的,合欢合欢也太不含蓄了些。 为什么不叫九霄承恩辇、龙纹御香车岂不是更高端大气上档次? 或者,更露骨一些,可以叫金根销魂车、更漏送香车……阮清梦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不纯洁了,脑子里全都是有颜色的颜料。 阮清梦沐浴过后,将扁鹤青给她准备的香粉,在手腕、耳后和大腿上涂抹了一些。 福铃有些担忧地开口:“娘娘,这些香粉和香丸,娘娘就这样直接用了吗?要不要奴婢们先试药?” 阮清梦取出一粒鸾镜凝肌丸,放在掌心细细端详:“扁鹤青不敢害本宫,本宫看得出来他是个知恩图报的。” “而且,他能否回御医署,他的父母日后能否用上好药来调养身体,全系于本宫一念之间。” 从金宁宫到紫宸殿需要一些时间,阮清梦将药丸放在手心,打算等到了紫宸殿,和沈映阶开始撩拨的时候再暗中服下。 …… 到了紫宸殿,沈映阶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新做的常服,他正站在树下,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阮清梦注意到他今日这是特意打扮过了,还特意摆了一个好看的造型给她看。 阮清梦也很是配合地露出惊艳的神色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很是娇羞地喃喃道:“皇上可真好看,臣妾怎么都看不够。” 说着,阮清梦就凑了过来。 沈映阶瞧着她这迫不及待地急色的样子,心里也平衡了不少。 每次都是他燥热难耐,每次都是他主动,每次都是他翻来覆去地要,倒显得他索求无度了。 可这会儿她这娇媚的模样,分明就是离不开他,对他欲罢不能。 这让沈映阶的心里很是受用。 他将人抱在怀里,进了寝殿,捧着她的脸细细地亲。 沈映阶迫不及待地解开衣带,感受着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还有那恰到好处的曲线。 “朕怎么觉得爱妃越发美艳动人了,这肌肤也是滑嫩的很。” 沈映阶滚烫的大掌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阮清梦低呼一声,身子靠在他的怀里颤了颤。 第65章 再次承欢 阮清梦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吃了药丸后勾住沈映阶的腰带,一件一件地给他宽衣,几番欲拒还迎之后,感觉约莫过了一炷香,药效已经起作用了之后,整个人贴了上去。 …… 一次之后,二人的身上都十分的火热,阮清梦这才领略到这香粉的独特,不似寻常香粉那般浓烈,刚刚涂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味道。 只在体温越来越高,出汗的时候才会幽幽散开,散发出一种让人心神荡漾的味道。 这味道连她自己闻了都有些酸软心痒,更别提沈映阶了。 沈映阶原想着一定要克制,可许是因为方才刚刚欢好过,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阮清梦脸上的缠绵情态,整个人都化作了春水一般,沈映阶又低头亲了上去。 …… 这一晚累的厉害,沈映阶像是疯了一样一次接着一次的要。 阮清梦躺在龙床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锦被,指节泛白。 她的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拼凑起来:“皇上,臣妾实在受不住了……今晚就到这,好不好?” 阮清梦声音嘶哑,几乎带着哭腔,沈映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隐忍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最后一次。” 沈映阶俯身咬住她雪白的肩头,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不知过了多久,阮清梦只觉得天昏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 终于,沈映阶闷哼一声,抱着阮清梦去了屏风后面的净房沐浴,等宫人换了干净清爽的床单被罩之后,才又抱着人出来将她放在龙床上。 沈映阶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也上了床,将人抱在怀里:“朕还能睡半个时辰就要去上早朝了,你一会儿不必起身,接着睡。” 阮清梦浑身无力,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次日一早,等沈映阶走了之后,迷迷糊糊的阮清梦被送回了金宁宫。 回了寝宫,她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做,躺在床上休息,福月喂饭给她吃,福铃给她揉捏身子,涂抹上扁鹤青拿过来的缓解酸痛的药膏。 到了晚上,阮清梦准备沐浴睡下,外头突然传来小允子急促的通报声:“小主,快准备准备,金缕合欢轿来接您了!” 又来?皇上又来找她炒菜?沈映阶怎么这么多天了还干劲十足? 阮清梦已经连着侍寝三天,今天还是她?她浑身酸痛,累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这么想要,不如直接让她一直睡在龙床上好了,免得送来送去的来回折腾。 福铃看着阮清梦脖子上的红痕和身上的痕迹,给她穿好衣裳,心中五味杂陈:“看来,扁大人的药果真是好用。” 福月也是抿了抿唇:“可这药也太好用了些。” 二人都希望主子承宠,可又不想让主子太辛苦,皇上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房事上未免太过纵欲,而如今太后还没有回宫,也无人敢从旁规劝。 福月拿着药瓶,琢磨着还要不要继续往阮清梦的身上涂抹香粉,阮清梦抬手制止:“先不用这些东西了。” 她得缓一缓,她都怕沈映阶哪天死在她床上,那她可就是谋杀皇帝的罪过,她可不想早早了结此生。 而且专宠太过不是什么好事,这些药这些香粉还是留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 金缕合欢轿在紫宸殿前稳稳落下,轿帘被太监恭敬掀起。 阮清梦刚要起身,一双绣着金丝龙纹的靴子已出现在轿前。 “皇上……” 话音未落,阮清梦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 沈映阶身上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批阅奏折后残留的墨香,强势地侵占她的感官。 “爱妃今日倒是乖觉,没让朕久等。” 沈映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阮清梦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敢让皇上等?” 殿内烛火通明,照得沈映阶眉目如画。 阮清梦看着他,他今日没有束冠,几缕散发垂在颈侧,倒显出几分少年意气。 许是这几晚没有睡好,他的脸颊似乎更瘦了一些,下颌线十分清晰。 阮清梦心说这狗皇帝是过于放纵了些,可帅是真的帅,胸膛是真的宽广结实,腹肌也是真的硬。 “怎么?朕脸上有东西?” 沈映阶忽然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额角。 阮清梦慌忙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妾只是觉得皇上今日格外英武。” 沈映阶突然笑出声,他眼底烧着暗火,掌心贴着她后腰摩挲,急不可耐地吻上了她的唇,将人压在了身下。 阮清梦觉得这狗皇帝也是够有意思的,先前有一段时间还故意晾着自己,摆一摆帝王的威风和架子,一副他绝不会被女人所蛊惑,被美色所诱惑的样子。 如今却是连装都不装了,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 …… 殿内的鎏金暖炉烧得极旺,银丝炭噼啪作响,蒸得满室燥热。 不过初次云雨,两人身上已覆了层薄汗,阮清梦雪白的肌肤泛着胭脂色的潮红,像釉下透出一脉嫣红的瓷。 沈映阶疯的厉害又很是凶猛,夜里如狼似虎,阮清梦几次三番地想要装睡,都被他弄醒了接着来。 沈映阶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五指插入她散乱的青丝迫她仰头:“朕不许你睡,睁开眼睛看着朕。” 烛火透过鲛绡帐子滤进来,将他眼底的欲色照得纤毫毕现。 阮清梦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放了一面铜镜。 她颤着眼睫望去,看到自己鬓发散乱,唇瓣红肿的模样,活像被暴雨打落的棠花。 沈映阶拽过来一个软垫放在她的腰下面垫着:“爱妃真是个狐狸……” 说着,密密麻麻的吻又落了下来,直到要去上早朝了,沈映阶才红着一双眼睛放过她。 …… 第66章 来找茬的蕙贵嫔 次日晌午,阮清梦用过饭后,正在宫里拉伸缓解不适。 福月快步走进来:“娘娘,蕙贵嫔她带着两个宫女从御花园那边过来,说是路过咱们宫门时不小心踩空了台阶,这会儿正疼得厉害,想借个地方歇脚。” “蕙贵嫔?” 阮清梦琢磨着这从御花园到金宁宫,一路平坦的很,哪里会有什么台阶,这蕙贵嫔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看来是因为她这些天的侍寝,故意来找茬的。 阮清梦想起来唐菀蕙在原书中的设定挺疯的,她对皇帝有极强的占有欲,皇上碰了谁她就想要杀谁,但是奈何手段不够,屡屡失败。 最后因爱生恨,皇上好不容易翻了她的牌子,她却因为记恨皇上冷落了自己数年之久,放火烧宫想要和皇上同归于尽,结果皇上被人救了出去,她自己被烧死了,还连累的家人都被斩首。 面对这样一个有极端情绪的人,阮清梦准备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唐菀蕙未语先笑,眼尾描画的凤梢却透着凌厉:“妹妹,姐姐贸然过来没有打扰到你?” 阮清梦觉得好笑,宫里的人说话都是这样,明知故问,表面装得很懂礼数的样子,实际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人呢。 而且,这唐菀蕙倒是做戏做的挺足,她被两个宫女搀着进来,走路一瘸一拐地好像真的崴了脚的样子,杏色罗裙下摆还沾着些许尘土 阮清梦很是关心地问道:“姐姐的脚还疼吗?要不要传御医?” 唐菀蕙摇摇头:“本想摘些新鲜桂花给皇后娘娘做香囊,谁知地上的石头太多,竟是不小心崴了一下。” 殿内熏香袅袅,唐菀蕙捧着茶盏,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当看到桌案上摆放着玉如意、南海珍珠、红珊瑚等数不清的赏赐的时候,唐菀蕙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心里酸妒的厉害。 唐菀蕙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本宫在你这坐一会儿缓一下,说不定就好了,叫了御医过来又要惊动好些人,皇上日理万机,本宫可不好让皇上记挂担心的。” 阮清梦:倒是个挺会脑补的,谁说皇上知道你伤了脚就会记挂的?而且,就算是叫了御医,这样的小事,蔡宝都未必会禀报给皇上。 唐菀蕙打量着阮清梦,目光在她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停留了许久:“你呀,虽然长得好,但是以你的家世背景,升到嫔位,也就到头了。” 阮清梦不动声色,没有发怒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只是微笑着听她说话。 福铃听着蕙贵嫔的话很是愤怒,什么叫升到嫔位也就到头了? 主子以后可是有大作为的人! 可看着主子脸上这表情,那唇角那眼神,就知道主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应该是骂的挺脏的,忽而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福铃:没有人能在主子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唐菀蕙的脸上带着怜悯的讥诮:“阮妹妹,你的家世出身在这儿摆着,本宫劝你还是要收敛一些,如今你已经专宠三日,就算是你专宠七日,皇上也不会再给你升位分了,你可别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大家都是姐妹,你若安安分分的也能在宫里混口饭吃,等到年老色衰了也不至于过得太凄惨。我们也会在你落魄的时候赏你一口饭吃,可若是你非要霸占着皇上,这姐妹可就做不成了。” 阮清梦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模样:“姐姐说的是。” 唐菀蕙的尾音拖得极长:“阮妹妹啊,本宫说话向来直接,你可别往心里去。” 说着,她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笑道:“听说你父亲不过是阮溪县一个正七品的小土官,这一辈子啊,顶天也就是做到正六品的知州。” 唐菀蕙娇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可你父亲年纪也不小了,估计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了,到死也就是个正七品的芝麻官,怕是连正六品也做不到呢。” 她得意的一挑眉:“但本宫的父亲就不同了,本宫的父亲可是翰林院的编修,以后啊说不定能升到从二品的掌院学士,总管翰林院的事务,本宫的位分也能水涨船高地往上升。” “而且,本宫的父亲和你们阮溪县上头的州同知关系甚好,妹妹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阮清梦听出来了,唐菀蕙这是在威胁自己,若是她继续侍寝,虽然唐菀蕙的父亲不是自己父亲的直属上峰,但是她父亲的好友,那个州同知是可以给她父亲穿小鞋找不痛快的。 阮清梦心说不能连累阮父阮母,要在唐菀蕙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而且,要先降低唐菀蕙的警惕和对她的算计,不能让她开始筹谋,不然,她怕是来不及应对。 阮清梦略微一思索:装傻充愣这招最好用。 阮清梦扶了扶额头,露出懵懂无知的神色来:“妹妹是小地方出来的,姐姐说的这些,都给妹妹绕晕了。” 说着,她的手指轻轻抵在太阳穴上,眉头蹙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连带着眼角都微微下垂,活像个被绕晕了的稚童,更添几分憨态。 “什么正七品从二品的,妹妹也分不清,只知道在这宫里有饭吃有茶喝,这日子啊也就过得去。” 唐菀蕙眯起眼睛打量眼前人,她这般作态,倒让她方才那番敲打像拳头砸进了棉花里。 阮清梦亲昵地挽住了唐菀蕙的手:“妹妹是新进宫的,皇上不过是图个新鲜,说不定日后就冷落了,到时候,姐姐可要常来看看妹妹,不然这宫里啊实在无聊。” 唐菀蕙见阮清梦这态度还不错,心里也舒坦了一些,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生气了。 她冷漠地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出了金宁宫,唐菀蕙身边的宫女丹雀笑的一脸谄媚:“娘娘可要奴婢给府上传信,找阮父的不痛快?” 唐菀蕙撇撇嘴:“穷乡僻壤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见识,连本宫的话都听不明白,蠢笨的要死。这样没脑子的女人,就算是如今得宠又如何?好日子啊很快就要到头了!” 唐菀蕙转头对着金宁宫啐了一口:“连野雀都算不上的东西,也配在本宫面前扑腾?先不必动手了,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本宫费心思去对付。” 丹雀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 第67章 家世变好她才能继续升位分 一连七日,沈映阶都宿在阮清梦的寝宫里。 宫里的妃嫔们一开始还能维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可到了后来都忿忿不平地去找皇后娘娘。 昭仁宫里,苏明嫣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这后宫之主可不只是一个名头,后宫里面若是有人不懂规矩,娘娘还是要管一管的才好。” 顾凤梧抬眼看她:“贵妃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宫疏于管理了。” 贵妃一党的姜美人见状,连忙上前帮腔:“皇后娘娘明鉴,记得我们刚进宫时,您特意教导雨露均沾的道理,嘱咐我们不可专宠,可这阮嫔已经侍寝七日了,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她也太不知分寸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如此放肆。皇后娘娘最是公正,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对,皇后娘娘?” 顾凤梧的目光在姜美人脸上停留片刻,看得对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她心中冷笑,这姜氏不过是苏明嫣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在她面前吠叫。 又有妃嫔说道:“阮嫔已经侍寝七日了,这……这不合规矩啊!” 顾凤梧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规矩?本宫倒要问问,这后宫的规矩是谁定的?”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顾凤梧缓缓起身,鎏金凤袍逶迤在地:“是皇上,皇上想宠幸谁,宠幸几日,那是皇上的权利。本宫身为皇后,自当以皇上的心意为主。” 这些妃嫔都想要让她去做那个出头鸟,她才不会那么傻,在皇上的兴头上找他的不痛快。 苏明嫣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很快掩饰下去:“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妾担心长此以往,后宫人心不稳。” “而且,这样下去,万一耽搁了皇上的早朝可怎么是好?若是传出去,说皇上是贪花恋柳的,威严何在?” 顾凤梧笑道:“先前贵妃刚进宫的时候,不也是专宠了一段时日,皇上不过是瞧着新鲜,你们也别太揪着此事不放了。” “不过,皇上那边,本宫也会去劝,没什么事你们都散了,本宫也乏了。” 妃嫔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瞧着顾凤梧抬了抬手,檀心掀开珠帘,做出送客的姿态,只好悻悻地行了一礼陆续退了出去。 等人都散了,顾凤梧吩咐檀心:“三日后是三十了?上回十五去提醒了皇上,这次再去提醒一次。” 皇上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都会去看贵妃,今日贵妃又在众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上回,顾凤梧特意让敬事房的人提醒皇上可以去看看阮清梦,这次,就再用一用阮清梦这把刀,再去膈应膈应苏明嫣。 顾凤梧轻声呢喃:苏明嫣不是盼着皇上去吗?本宫就叫她再体会体会独守空房的滋味儿。 顾凤梧冷笑一声:“也要叫贵妃知道,她虽然比本宫小了几个月,容貌也保养的较好,但是和今年才进宫的这几朵花骨朵相比,还是老了。” …… 金宁宫里,阮清梦也没想到沈映阶能不加节制到这个程度。 自扁鹤青给她这些药粉药膏的那两晚过后,阮清梦就没再涂抹香粉,可沈映阶还是日日来缠着她,看来是真的上头沉迷了。 也是,自己感受着那一次又一次的至骨欢愉都欲罢不能,更别提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会更喜欢更难以克制的男人了。 按照目前沈映阶这个上头的程度,是愿意给她升位分的,可她的家世摆在那儿,再往上升怕是不容易。 除非……她的家世变一变,父兄的官职升一升。 正琢磨着,小允子急匆匆地来报:“娘娘,皇上来了!” 这一晚,沈映阶本来是应该去看贵妃的,怎么过来了?阮清梦迅速思考,他来了就不能白来,这么多天她辛辛苦苦地侍寝总要得到点儿什么。 她从柜子里拿出来阮父和兄长给她写的书信,靠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沈映阶没让宫人通报,他一走进来,就看到阮清梦掩面而泣。 “怎么哭了?什么事情这么伤心?” 阮清梦忙拿出帕子擦了眼泪要给沈映阶行礼,沈映阶免了她的礼,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阮清梦轻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落入温暖的怀抱,她惊讶地问道:“皇上,今日不是去看贵妃娘娘的日子?皇上怎么来臣妾这儿了?” 沈映阶挑眉:“怎么,你可是腻了,不想让朕来?” 阮清梦握住他的大手,和他十指紧扣:“怎么会?” “只是……上回十五皇上来看臣妾,贵妃娘娘可是发了好大的火,那次若不是蔡宝公公来的及时,臣妾和身边的宫人怕是都要被贵妃娘娘给打死了。” “今儿三十,虽然臣妾很想和皇上在一起,但臣妾的身份地位不比贵妃娘娘,家世也不如贵妃娘娘显赫,臣妾心中实在害怕……” “若是贵妃娘娘真要计较,臣妾怕连累家人,而且,臣妾想多活几年,这样就能多陪皇上几年。” 说着,阮清梦的身子微微一颤,握着沈映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头也靠在了沈映阶的肩膀上。 沈映阶眸色一暗,他自然知道苏明嫣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这也是他每个月一定会去她宫中的原因,也知道若是贵妃想要对阮嫔的父亲动手也是轻而易举。 但此刻看着阮清梦强忍恐惧的模样,他的胸口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阮清梦主动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蹭着他的脸颊:“皇上……” 她并不打算向皇上告状,说今日蕙贵嫔登门来威胁她,因为这样的小鱼小虾她自己就能收拾,告状的次数多了反而会惹得沈映阶心烦。 眼下更重要的是,今日是皇上去看贵妃的日子,虽然不是她主动把皇上请来的,但是皇上来了落在贵妃的眼里就是她故意抢人给她上眼药。 如今的她还不好直接对抗贵妃,那就要借力打力,用好皇上这张护身符。 沈映阶沉默了片刻,捧起阮清梦的脸,捏住阮清梦的下巴,望进她湿漉漉的眼睛:“朕陪你坐一会儿就走。” 深吻过后,沈映阶在擦枪走火之前停了下来,抱着阮清梦缓了好一会儿,他拿起了方才阮清梦在看的,放在一旁的纸张:“方才朕进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 第68章 给父兄谋了个京官当 阮清梦把纸张拿起来递给沈映阶,他拿过来一看,是一封家书:“方才就是因为在看这个所以哭了,想家了?” 阮清梦点点头:“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这会儿在做什么,兄长最近武练的好不好,小妹有没有认真练字。” 说到练字,沈映阶不由地仔细看起了这信纸上的字,阮清梦很有眼色地拿过蜡烛凑近信纸,将信照的更亮一些。 沈映阶赞许地点点头:“你父亲这字写的倒是不错,颇有风骨。” 沈映阶细细端详着,忽然指着其中一行道:“这一竖收笔时略带锋芒,倒像是……” 阮清梦眼睛一亮,往他怀里靠了靠:“像是武人的笔锋对不对?这几个字是我兄长写的,兄长小时候练过武,所以握笔有如握刀的习气。” “家里人给臣妾写信的时候,父兄经常这样让我猜哪个字出自父亲,哪个字出自兄长。” 说着,阮清梦方才还眉飞色舞的,忽而眼中的神采就黯淡了下去。 “父亲若是知道皇上夸赞了他的字,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臣妾进宫之前,经常听父亲提起皇上的丰功伟绩,提起皇上的政令,臣妾还记得当时父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崇拜敬仰。” 阮清梦叹息一声:“只不过,他只是阮溪县的一个小官,没法儿到皇上的跟前来谢恩。” 沈映阶挑眉:“这有何难?朕瞧着他这字好,正好翰林院的总纂前阵子告老还乡了,朕这就下旨召你父亲进宫来当翰林院的总纂!” 阮清梦猛地从沈映阶怀中直起身子,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皇上,这、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父亲不过是阮溪县的一个小官,可以来京城做官吗?” 阮清梦屏住了呼吸,沈映阶瞧着她这紧张的不行,想要又不好意思要的模样,被她这反应逗笑了,故意板起脸:“怎么,你是觉得朕识人不明?” 阮清梦急得直摇头:“不是,臣妾就是太高兴了。” 沈映阶放柔了声音,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你父亲这字写的的确是好,翰林院的总纂就是要写的一手好字,博览群书。” 沈映阶并没有色令智昏,虽说在提拔阮平安这件事情上,他乐得让阮清梦高兴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朝中有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这边的孤臣。 如今朝中的大臣多半都是太后、皇后、贵妃一党,他需要有自己可用的、能信任的,没有任何势力和党派的大臣。 阮平安这字写的的确是好,而且一封简单的家书他都能引经据典,看的出来此人肚子里是有墨水的。 沈映阶将书信放在一旁:“最近朝中事情多,等过阵子朕就拟旨。” 阮清梦惊喜万分:“臣妾谢过皇上!臣妾替父亲谢过皇上!” 沈映阶的大手摩挲着阮清梦的肩膀:“至于你兄长……” 沈映阶顿了顿,指尖绕着她一缕青丝:“也入翰林院,先跟在你父亲身边做个编修,若是做的好,他年轻有为,日后也能升官。” 阮清梦又震惊住了,她想过自己这法子能让皇上给她的父兄升一升官职,但也只是在阮溪县附近或是调到附近的郡城,可没想到,皇上直接让她的父兄进了京城当官,甚至还让二人都进了文官最想进的翰林院。 阮清梦心说她从前最痛恨关系户了,可如今自己的父亲走后门从阮溪县的一个小土官直接进京当编撰史书的官员,皇上一句话就让他从正七品升为了正五品,这种感觉……有点爽,也让人很是欣喜。 阮清梦觉得自己也是个双标的势利眼,她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先前痛恨关系户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从这些人际交往中得到好处罢了。 阮清梦:看来把这狗皇帝哄开心了,好处还是很多的嘛,她得表达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让沈映阶看到她的感激和欣喜。 阮清梦将脸深深埋进沈映阶的胸膛:“皇上真好。” 沈映阶抚着她单薄的背脊,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烫,伸手一摸,原来是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襟。 “怎么还哭了?不过,你父兄得先过了翰林院的考校才行。“ 阮清梦猛地抬头,眼中还噙着泪:“皇上放心,父兄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映阶心头莫名一软,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沈映阶抱着阮清梦温存了好一会儿,看外头天色实在是不早了,这才放开人出了金宁宫往贵妃的宫里走。 等沈映阶离开后,福铃关好了门窗,激动地说道:“恭喜娘娘!老爷和公子都能当京官了!” 她和福月方才在寝殿里近身伺候,皇上和主子说的话她们也听到了一些。 福铃捧着梨汤过来给阮清梦喝:“前儿蕙贵嫔还来讥讽说老爷官小,还想让人给老爷穿小鞋!如今,老爷可是正五品的官员,翰林院的总纂,还是蕙贵嫔父亲的上峰呢!” “奴婢都迫不及待想要看蕙贵嫔惊讶慌乱,方寸大乱的嘴脸了!” 福月也是高兴地直拍手:“以后啊,她不仅不敢再对娘娘不敬,还要上赶着来巴结,希望自己的父兄在老爷的手底下能过的顺当些!” “娘娘,您说蕙贵嫔知道后,会不会吓得连夜绣帕子来赔罪?” 阮清梦轻叩碗沿:“火苗蹿得越高,越要当心烧着帷帐。” “你们都要把嘴闭严实了,此事不要声张,在皇上没有下圣旨,父兄没有进京通过翰林院的考校正式上任之前,一切都未成定数之前,我们可不能提前开始庆祝。” ”更不能声张让旁人都知道,免得被人提前算计。“ 半路开香槟庆祝,多半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宫廷生存法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沉住气。 听了阮清梦的话,福铃和福月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 第69章 妖魔鬼怪尽数登场 沐浴过后,福月服侍着阮清梦睡下:“娘娘早点歇息,明日一早皇后娘娘要训话,免不得要早起。” 如今太后还在寺庙里祈福没有回来,阮清梦也不用去给太后请安,宫中规矩繁多,能偷一天偷懒是一天懒,她倒是希望太后别这么快回来,最好是在寺庙一直长住着才好。 至于皇后这边,训话也不常有,明日早些起来,头一次去听训还是不要迟到的好,她知道皇后最在意这些。 阮清梦躺在柔软的锦被里,闻着殿内让人安神的熏香,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各宫嫔妃陆陆续续地到了昭仁宫的前厅。 顾凤梧免了每日的请安,自己主动想要和皇后套近乎的,可以时常来请安。不想套近乎的,就在皇后想要训话的时候过来。 阮清梦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对于这种事情,她踩着点来刚好,来早了免不得会被高位妃嫔挤兑数落。 一个一脸刻薄相的妃嫔见阮清梦进来,刚要开口训斥,忽而听到里头响起宫人唱报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绛雪掀开帘子,檀心扶着顾凤梧走了出来。 众妃嫔齐齐行礼,跪拜问安的声音此起彼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凤梧轻轻地抬了抬手,淡声说道:“都起来。” 妃嫔们按照位分等级落座,阮清梦的身旁坐着同为嫔位的谢嫔谢泠乐和郑嫔郑晨璃,先前找去她宫里警告她要给她父亲穿小鞋的蕙贵嫔唐菀蕙,坐在她的上手位置。 郑晨璃目前瞧着是个安静文雅的,谢泠乐倒是个开朗的,拽了拽阮清梦的袖子又指了指身旁小桌上放着的糕点,示意她皇后宫里的玉露团最好吃。 阮清梦冲她笑了笑,心说这糕点里面可是加了料的,可不兴吃。 顾凤梧看了一圈,除了贵妃苏明嫣之外,其余的妃嫔都到了。 坐在皇后下手的雅妃赵雅娴惊讶道:“呀,贵妃娘娘还没有来吗?上次是身体不适,上上次是路上崴了脚,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呢?” 阮清梦不动声色地看向赵雅娴,这人表面菩萨心肠,背地手段阴毒,最爱借他人之手除掉对手,最喜欢说的话就是“妹妹别怕,姐姐会护着你的”,然后反手就将人给弄死了。 她是皇后一党的妃嫔,帮着皇后做了不少事儿,性子也是和皇后最相近的。 雅妃看向皇后,似乎很是担心地说道:“贵妃娘娘的身子可真得好好调理调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侍奉皇上啊?” 皇后一党的几个妃嫔也都跟着附和了几句。 说话间,门帘被掀开,太监通报到:“贵妃娘娘到!姜美人到!” 其余的妃嫔给苏明嫣行礼落座后,苏明嫣和姜美人给皇后行礼,苏明嫣的动作是规矩标准的,可那语气那神态满是不屑,对皇后是一点儿敬意都看不出来。 顾凤梧并没有让她起来,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苏明嫣单膝跪在地上,面色越来越难看,这继后竟然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给自己下马威?!她一会儿到要让她好看。 顾凤梧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惊讶道:“呀,贵妃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坐下。” 苏明嫣一甩袖子坐了下来,姜美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姜美人解释道:“皇后娘娘赎罪,奴婢出来的时候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不小心弄脏了贵妃娘娘的衣裙,这才耽搁了时辰。” 顾凤梧很是慈爱地笑了笑:“无妨。” 雅妃拿着帕子捂住了鼻子,眼尾上挑的弧度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嫌弃。 “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冲?檀心啊,你快再拿些熏香来。” “皇后娘娘的寝宫里一向是清新舒爽,今儿也不知道来了什么人,这味儿啊呛人的很。” 暖阁内几位嫔妃交换着眼色,心中都明白雅妃在暗讽谁,有人掩嘴轻笑,有人假装在品茶,却都竖着耳朵等待看这场好戏。 苏明嫣瞪着雅妃,自从她进来,她就注意到了赵雅娴这贱人拿着帕子捂住了口鼻,仿佛她什么有什么怪味儿似的。 这贱人是在故意提醒自己曾经被雪豹那畜生所伤,落下了漏尿的毛病,虽然已经被家中请来的江湖游医治好了,但天气一冷身下难免还是会不舒服。 苏明嫣想着今日这么多妃嫔在,可不能叫她们瞧了自己的笑话,今日是来找阮清梦的麻烦的,至于赵雅娴嘛,她暗地里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说话间,苏明嫣看向了阮清梦。 阮清梦从进来就感受到了这一道道朝着自己射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大家都对她很有意见,尤其是她能让皇上一夜七次,而有些妃嫔和皇上晚上谁在一起的时候,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苏明嫣盯着阮清梦:“皇上雨露均沾,若是有不长眼的抢了姐妹们侍寝的机会,这一次还能说是不懂规矩,可若是再犯别怪本宫不客气。” 阮清梦听得出来,苏明嫣这是要敲打自己,在皇上本该去她鎏庆宫的那日来了自己的寝宫。 可她那日并没有故意去抢,是皇上自己要来的。 阮清梦想了想,因为她的一些举动导致书中的情节有些许的变动,皇上是自己主动想来,还是受人提醒了? 上次是十五,这次是三十,皇上都在本该去贵妃寝宫的日子,都来了自己这里,两次都来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回头,得搞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顾凤梧和颜悦色:“都是姐妹,贵妃可别吓着了这些新进的妹妹们。” 苏明嫣冷哼一声:“妹妹我协助姐姐管理六宫,可不能空有其名不做实事。” “若是后宫乱了套了,皇上岂不是会觉得本宫和姐姐无能?” 顾凤梧笑了笑:“好了,如今不是争这些的时候,太后最近在寺庙祈福,盼望着皇上能有子嗣,你们当中谁若是能有孕,才是正经事。” 顾凤梧又说了一会儿话,阮清梦听的十分困倦,强忍着没有打哈欠,这皇后训话就像是念经一样,车轱辘话来回地转,总结起来就是大家都要齐心协力,早日诞下龙种。 …… 顾凤梧说了一上午的话,阮清梦坐的腰疼屁股疼,终于出了昭仁宫,她扶着福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心说宁妃姐姐真是聪慧,平日里多给皇后送些礼,今个儿直接尿遁了。 阮清梦正准备回金宁宫吃点儿好吃的然后饱饱地睡上一觉,身后忽而传来女子的声音。 谢嫔谢泠乐笑着快走两步挽住了阮清梦的胳膊:“阮妹妹,如今你我二人都是嫔位,该多亲近亲近才好。” 第70章 挑拨离间的谢嫔 阮清梦看着这位笑面虎,也笑着伸手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背:“姐姐说的是。” 谢泠乐在原书中是个表面傻白甜,实则步步算计的人,外人看来她天真烂漫,实则扮猪吃虎,靠装傻躲过多次陷害。 谢泠乐暗中打量着阮清梦,心中恨恨地想着自己入宫两年了才爬到嫔这个位置上,她阮清梦不过才进宫几个月竟然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谢泠乐无比真诚地压低了声音,在阮清梦的耳边说道:“妹妹,这后宫里头人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是个单纯痴傻的,看不出来这些弯弯绕,不过姐姐提醒你,说话办事可要小心些。” “还有啊,平日里不要到处走动,你才进宫不久这宋婕妤就没了,姐姐在这宫里头两年,不少姐妹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谢泠乐越说声音越是森冷:“今日还在你面前和你说话的人,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人啊可能就不在了。” 说完这话,谢泠乐忽而发觉自己说的不对,这不是在咒自己吗?她赶忙换了话头。 “像是池边、井边,你可不要去,不小心被人推下去可就不好了!还有那靠近佛堂的木桥,你可不要去,那里啊阴气重的很!” 阮清梦挑眉:这是在吓唬她,让她不要晚上扮嫦娥勾引皇上? 看着谢泠乐那无比担忧的目光,阮清梦想着若不是穿书来的,而是一个刚进宫的天真无邪的秀女,怕真要被她骗了。 既然她喜欢演戏,那她就陪着她演一场。 阮清梦露出一个受教的又很是感激的表情:“姐姐说的是,俗话说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四人不回头,五人三姓不同行,六人不入乌龟席,这道理妹妹是懂得的。” 谢泠乐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亲昵地捏了捏阮清梦的鼻子:“还好你是个聪明的。” 到了金宁宫的门口,二人就笑着分别了。 福月扶着她跨过门槛,不解地问道:“娘娘,一人不进庙是说当踏入一个不熟悉的环境时,若不提高警惕,便可能陷入困境。就像话本子里的书生,一个人能进庙求高中却是丢了盘缠。” “二人不看井,是怕被另一个人给推下去。三人不抱树是说出力不均,容易爆发争吵和矛盾。” “可这四人不回头,五人三姓不同行,六人不入乌龟席,是何意啊?” 福月对吃食的烹饪方法上很有天赋,在金宁宫里头做饭煮汤的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对于这智谋算计颇有些不足。 阮清梦解释说:“四个人就是说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要反悔,不然容易把大家都深陷泥潭之中。” “五人三姓不同行是说,五个人里面如果有三个不同的姓氏就不要一起谋事合作了,自古同姓是一家,不同姓的人太多,从玄学的角度来看会产生不利的局面。” 阮清梦说着又打了一个打哈欠,正好这会儿福铃从宫里面走出来,她示意福铃给福月继续解释。 福铃一边比画一边说道:“六人不入乌龟席说的是礼仪,乌龟席是指一张桌子的两侧分别坐两人,上下分别坐一人,俯瞰的形态像是一只乌龟。” “而且,这种坐法,两边的人也不好夹菜。所以,还是不要这么坐的好。” 福月露出恍然的表情,忽而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娘,这谢嫔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虽然听起来是在提醒娘娘要万事小心,可听起来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阮清梦脱了鞋换了寝衣躺在床上:“这宫里的人没有完全的好人和完全的坏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福月,快去给我做点儿好吃的,我先睡一会儿,起来吃糖醋排骨、炸酱面……” 说着说着,阮清梦的声音越来越小,陷入了梦乡。 …… 芳霞宫里,和谢泠乐同住一宫的病娇美人程娇娇拉着谢泠乐的手,一脸的惋惜:“姐姐,怎咱们都是一同入宫的,姐姐入宫了两年才到了如今的位置。” 程娇娇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可这阮清梦升的也太快了,我们几个都不如姐姐貌美,妹妹更是身子不好时常生病,当个美人也就到头了,心中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 “可姐姐这般貌美,不能输给阮嫔啊!” 谢泠乐身旁的大宫女双音也是抱不平,一脸忿忿的模样。 谢泠乐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好了,你们也少说两句,皇上宠幸谁,那就是谁的福气,你们啊,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嘴上这么说,谢泠乐的心里可是不舒坦,听说晚上皇上又翻了阮清梦的牌子,她决定要去挑拨离间。 “双音,带上些好吃的好喝的,我们去雅月宫走一趟。” 谢泠乐冷笑:“她不是和孙苒苒关系好吗?我就不信这后宫里头还能有真感情?” “她刚进宫就这般猖狂,本宫倒要叫她知道知道这宫里的人心险恶。” …… 算着时辰,谢泠乐到了雅月宫。 孙苒苒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姐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谢泠乐笑道:“妹妹,姐姐一直忙着,今日才有空过来看看你,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吃。” 孙苒苒有些高兴期盼地看着食盒,可当食盒打开的时候,里面只是一些干巴巴的梅子干和果子糕。 若是从前的孙苒苒见到这些肯定会喜欢,可如今的她,嘴巴已经被阮清梦和金宁儿喂的十分叼了。 她想吃肥嘟嘟的红烧肉,油汪汪的酱肘子,酥脆脆的炸鸡腿……这点子梅子干和果子糕可满足不了她。 谢泠乐东扯西扯的说了好些话,孙苒苒有些不耐烦了:她怎么还不走?我还要去金宁宫和姐姐们一起用晚膳呢! 正想着,孙苒苒的宫女小枣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孙苒苒立刻明白了,今晚阮姐姐要去侍寝,不能和她一起用晚膳了,所以特意派人给她送了吃食过来! 小枣说:“小主,这是这个月最后一顿肘子了。” 孙苒苒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拿出肘子。 阮姐姐和她说了,中午可以吃饱一些,但是晚上不能吃太多,不然对身体不好,而且,要是吃的太胖会生病的,要她有意识地控制饮食。 谢泠乐闻着这肘子的香味儿咽了咽口水,可是她要保持纤纤身形,不能吃这些东西。 窗外忽传来一阵清脆的銮铃声,由远及近,珠帘微动,似有香风拂过。 谢泠乐眸光一闪,笑意更深,故意侧耳倾听,而后悠悠道:“听听,外头这可是金缕合欢轿的声音,苒苒妹妹,你还未曾坐过这金缕合欢轿,想不想坐一坐?” 第71章 阮清梦的新招数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你姐姐阮清梦……可是坐过好多回了,今儿晚上这轿子又是去接她的。” 孙苒苒正歪着头,双手捧着肘子,无比珍惜地小口小口地咬着,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想着这可是这个月最后一次吃肘子了! 她一定要细细地品味,牢牢记住这酱肘子的味道。 孙苒苒的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回道:“不过是一个轿子,坐上去不都是一样的吗?” 谢泠乐笑容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似笑非笑:“是啊,轿子都一样,可坐上去的人……却大不相同呢。” “你若是能坐上这轿子,侍寝之后升了位分,想吃多少好东西都有!” 孙苒苒依旧专注地啃着肘子,仿佛对谢泠乐的挑拨毫无所觉,甚至还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餍足的猫儿。 “侍寝有什么好的,我听说侍寝的时候可疼了,而且,我想吃什么阮姐姐都会给我!” 在这宫里,阮姐姐就是她的天,说句不怕死的话,皇上算是个什么东西? 有阮姐姐香香软软吗?没有。 有阮姐姐漂亮疼人吗?没有。 有阮姐姐对她好,有什么好果子好糕点好喝的都想着她吗?没有。 既然没有,那上赶着侍寝做什么?不过是一辆轿子,也没什么好坐的,去侍寝哪里有躺在床上吃糕点听话本子舒服? 之前住在同一个宫里的时候,天冷夜里阴风鬼嚎的,阮姐姐怕她害怕,还会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而且,皇上哪里有阮姐姐好?一见面就管她叫胖丫头,一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谢泠乐又说了许多,最后见挑拨不成,孙苒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好悻悻地出了寝殿。 “这孙胖子怕不是个傻子,进了后宫哪有不争宠的?” 谢泠乐越说越生气,此行的目的没有达到,白费了这许多口舌:“偏她一天到晚只知道吃,这么喜欢吃,进后宫做什么?去御膳房啊!” “扶不上墙的烂泥。” 宫女双音忙顺着谢泠乐的胸口:“娘娘别气,来日方长。” …… 金宁宫里,阮清梦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人一直在叫自己。 “娘娘,娘娘醒一醒,皇上派人来接娘娘了。” 福月跪在阮清梦的床边,叫了好一会儿又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才将人唤醒。 阮清梦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天都已经黑了。她慵懒地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锁骨上一块一块的红痕。 阮清梦:她竟然睡到了现在?果然,早起毁一天。 阮清梦伸了个懒腰:“上次,让你们准备的带铃铛的腰链、脚链和手链拿出来给我。” 福月闻言一怔,随即会意,快步走向内室的紫檀木柜,从最底层取出一个锦盒。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回到阮清梦身边,轻轻打开。 盒中放着三条金链,每条上都缀着细小的金铃,做工精巧无比。 福月取出腰链,那链子细如发丝,却异常坚韧,铃铛不过指甲大小,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福月有些迟疑:“娘娘,这夜深人静,铃铛声响会不会……” 阮清梦从镜中看着福月,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就是要它响,不过,只能在皇上的面前响。” 她站起身,褪去睡袍,福月连忙上前,为她系上腰链。金链紧贴着她纤细的腰肢,铃铛恰好垂在肚脐下方,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系好了链子之后,福月一件一件地给阮清梦套上宫装。 “宫装系的紧一些。” 在去紫宸殿的路上,她并不想让这些铃铛发出太大的声响,这东西动起来是要给沈映阶听的。 收拾妥当后,阮清梦上了轿子。 到了紫宸殿,身穿明黄龙袍的沈映阶正在批阅奏折,他见阮清梦进来,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给朕磨墨。” 阮清梦盈盈一礼,轻移莲步至御案旁,她跪坐在软榻上,素手执起那块上好的松烟墨,在砚台里缓缓画圈,墨条与砚台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沈映阶瞧着她这懒洋洋的样子,笑道:“上次朕看了你的家书,你父兄的字都是写的极好的,偏你的字差了一些,朕来教你写字。” 阮清梦的手一抖,她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读书写字,怎么入宫当了妃子了又不用考试,还要读书写字? “臣妾愚钝,臣妾的字怕污了皇上的眼,还是不写了。” 沈映阶起身绕过御案,站在她身后,他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无妨,朕有耐心。” 他伸手握住她执墨的右手,带着她在砚台里缓缓研磨。 墨汁渐渐浓稠,沈映阶取来一支紫毫笔,蘸了墨,将笔塞入她手中。 他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左手扶着她的手腕,在宣纸上落下一笔:“手腕要稳,力道要匀。” 沈映阶握着她的手写了几个字后,便让阮清梦自己写。 “你写几个字给朕瞧瞧。” 沈映阶松开了手,阮清梦开始写字,可她的手却像不听使唤,那一横一竖歪歪扭扭,活像条垂死的蛇。 阮清梦:这毛笔字可真不好写啊! 对比着宣纸上面沈映阶握着她的手写下来的苍劲有力的大字,她写的字实在是不堪入目,阮清梦将笔往桌子上一丢,靠在了沈映阶的怀里。 “皇上……臣妾手都酸了!” 她仰起脸,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娇软得能滴出蜜来,尾音更是拐了好几道弯。 沈映阶低笑了两声,这小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才写了几个字就累了?可她这样子又让人舍不得说句重话。 沈映阶无奈笑道:“罢了,不写字的话,那就陪朕下棋。” 阮清梦:下棋?她哪里会下棋呦,五子棋和跳棋她还会一点,可这里的围棋和象棋她可不会下。 阮清梦不愿意下棋也不愿意写字,开始转移沈映阶的注意力。 她抱住沈映阶,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细声细语地说道:“臣妾最喜欢皇上了,皇上是这天底下顶顶好的人……” 一顿彩虹屁下来,沈映阶被夸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他起身将人抱在怀里走到床边,将人按在了床上。 衣衫尽褪,沈映阶忽而瞧见阮清梦那皓白如雪的手腕上,纤细柔软的腰肢上,还有脚踝上都系着金黄色的链子,链子上还挂着小小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沈映阶双眸一亮,呼吸骤然粗重:“爱妃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铃铛声如涟漪般在殿内荡漾开:“臣妾心里有皇上,皇上不在身边的时候,臣妾就想着如何讨皇上欢心,臣妾今日这般,皇上可还喜欢?” 沈映阶没有说话却是用行动证明了他有多喜欢,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按在龙枕上,金链陷入雪肤,铃铛发出急促的脆响。 阮清梦轻呼一声,这声音却像是火上浇油,沈映阶的身子更加紧绷,他俯身咬住她的唇瓣,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疼得发颤却又心生期待。 “皇上……” 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与期待,脚踝不自觉地蹭过龙床锦被,铃铛声此起彼伏。 第72章 侍寝不小心弄伤龙体 沈映阶像是被这声音蛊惑,动作愈发激烈。 一次两次地接着来,似不知餍足的兽,掐着她腰肢的手掌烫得惊人。 腰间的链子都断了,沈映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阮清梦佯装困倦阖眼,睫毛刚垂下,便觉耳垂被利齿不轻不重地一咬。 “皇上……” 她刚虚软地唤了一声,喉间便溢出惊喘。 嵌在床柱上的金铃铛被震得叮当乱响,缠枝莲花纹的锦褥早揉得不成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阮清梦终于受不住讨饶:“皇上,臣妾实在……啊!” 尾音陡然拔高成泣音,沈映阶俯身去亲吻她的眼角。她像是个狐狸似的,勾人的厉害,他也要叫她尝尝他的厉害。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急促的铃铛响动。 …… 次日清晨,阮清梦浑身脱力地瘫在龙榻里侧,看着沈映阶披衣起身的身影。 晨曦微光里,他系玉带的动作依旧带着未散的戾气。 沈映阶暗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断了的链子,回头朕命人再给你打,朕命人打的肯定比你的这个要结实。” 等沈映阶出了紫宸殿去上早朝,蔡宝跟着沈映阶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瞧见小允子在给他使眼色,便知道阮嫔娘娘是有话要和他说。 和皇上到了金銮殿之后,蔡宝就借着出恭的由头又回了紫宸殿。 阮清梦已经沐浴好换上了宫装,听到蔡宝敲了敲门,她说道:“进来。” 阮清梦喝了一口梨汤,低声问道:“蔡公公,十五那日,皇上本来是要去贵妃宫里的,怎么忽而来了本宫的宫里?还有三十那晚,皇上也是先来了本宫的宫里,然后才去了贵妃的宫里。” 阮清梦问的直接,蔡公公回答的也直接:“奴才依稀记得,那日敬事房过来送绿头牌的小太监提醒皇上时辰还早,可以先去看娘娘您,再去看贵妃娘娘,左右也是顺路。” “三十那日,也是有人提醒了皇上,皇上才先去了金宁宫又去了鎏庆宫。” “奴才见皇上是真心惦记着娘娘,虽然觉得不妥,但当时也没敢开口去劝。” 阮清梦点点头,原来如此,内务府都是皇后的人,敬事房里的人自然听檀心的差遣。 那如此看来,先前她不怎么受宠的时候,内务府送到她宫里的大烟炭也是皇后授意那些奴才们做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求她帮忙。 看来顾凤梧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处置的小玩意儿,用来膈应贵妃的工具。 阮清梦被人这样轻贱,虽然心里愤怒,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在力量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扳倒皇后之前,她要让她知道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是有大作用的,可不能如此随意的丢弃使用,早早丧命。 她要让顾凤梧觉得她有用,给她庇护,如此才能在后宫争宠中存活下来并一步一步徐徐图之地登上高位,等到她当上贵妃那日,甚至皇贵妃那日,自然就能除掉顾凤梧。 阮清梦点点头:“多谢公公告知。” 蔡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娘哪里的话,以后若是奴才这边得了什么消息,一定会尽快找机会告诉娘娘,不让娘娘受制于人。” 说罢,蔡宝低头退了出去。 …… 金銮殿里,沈映阶下了早朝,急急忙忙地回了紫宸殿,发现人已经走了,脸上兴冲冲的神色转而变成了失落的神色。 “阮嫔人呢?” 守在宫里的金宝忙回道:“回皇上的话,阮嫔娘娘说最近就快要到皇后的千秋了,所以回去准备贺礼了。” 沈映阶冷哼了一声:“相比于朕,她倒是对皇后更上心些。” 蔡宝发觉皇上不悦,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劝慰,忽而注意到沈映阶的后颈处赫然三道鲜红的抓痕。 他惊呼一声:“呦,皇上受伤了,奴才这就叫御医过来!” 沈映阶抬手示意他不必去叫人:“不必了,已经不疼了。”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脖颈上的抓痕,想起阮清梦在他身上动情的样子,心生满足之感,这是她难耐之际留下的抓痕。 想起昨晚,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铃铛清脆的响动,身上抓痕处传来的痛感和至骨欢愉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欲罢不能。 想到此,沈映阶不由地喉结滚动,心里想着也就这只小狐狸胆敢在他的龙体上留下这样鲜明的印记。 妃嫔侍寝过后能弄伤他龙体的,她还是第一人。 沈映阶很想去看看她,不过,最近就快要到了皇后的生辰,他得先去看看皇后。 “给皇后的贺礼,可准备好了?” 蔡宝一愣,皇上什么时候让他准备过给皇后千秋的贺礼? 可既然皇上这么说了,意思就是他不想在此事上劳神费心,要蔡宝去想送什么东西好。 蔡宝连连点头:“奴才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就让人装好锦盒呈到皇上面前来,皇上届时可从中挑选。” …… 次日,蔡宝命人端了好些个锦盒到紫宸殿。 沈映阶正在御案前批阅礼部呈上的皇后千秋节仪注,见蔡宝进来,朱笔未停,问道:“可是给皇后的贺礼准备好了?” “是。” 蔡宝示意小太监们将锦盒依次陈列在左侧的紫榆长案上,自己亲自捧着那个缠枝牡丹纹的盒子站在最末。 “皇上,这是银作局新打造的首饰。” 内务府的银作局负责打造金银器皿、首饰,妃嫔的钗镯、皇子的长命锁等均出于此。 沈映阶终于搁笔,抬眼扫过那排锦盒:“今年银作局倒是勤勉。” 蔡宝连忙上前:“托皇上洪福,老奴盯着他们日夜赶工,总算在昨日戌时全数完工。” 蔡宝话是这么说,可昨日他才知道要准备给皇后的贺礼,只好先拿了银作局做的新样子给皇上看。 蔡宝掀开第一个盒子:“皇上,这是九凤攒珠头面一套,共十二件,用了南海珍珠一百零八颗,金丝累得极细,凤眼嵌的是暹罗进贡的红宝石。” 沈映阶指尖挑起一支金凤簪,那凤尾羽翎薄如蝉翼,轻轻一颤便泛起流光。 他忽然眯起眼:“凤喙上的珠链怎么短了一截?” 蔡宝后背顿时沁出冷汗:“皇上明鉴,原本是三尺六寸,但银作局的匠人说皇后娘娘身边的檀心曾说过娘娘不喜珠链缠发,让改作二尺四寸。” “咔嚓”一声,金簪被重重地放回盒中。 沈映阶面色如常,眼中却结了霜:“继续。” 蔡宝战战兢兢地打开第二个盒子:“八仙庆寿金杯一套,每只杯底錾着一位仙人。” 他偷觑皇帝脸色,忙补充道:“奴才特意让工匠在何仙姑的莲花上多嵌了两颗东珠,听闻皇后娘娘近来礼佛,想必会喜欢。” 一连展示了九件贺礼,沈映阶都只是略略点头,兴致缺缺的样子。 沈映阶瞧着这些金银首饰,脑海中竟是浮现出阮清梦戴着这些首饰的样子。 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美丽,戴上这些发簪镯子一定十分好看,随即,他皱了皱眉头,这些凤凰钗环、东珠、牡丹花样和大红的宝石,是只有皇后才能戴的。 想到此,他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看来,是见不到她戴这些饰品的模样了。 忽而,他又想起来昨晚在阮清梦那里看到的挂着小铃铛的金链子,那滋味果真是妙不可言。 他忽而来了灵感,吩咐蔡宝:“取笔墨纸砚来。” 第73章 皇上特别的礼物 蔡宝很快准备好笔墨纸砚,沈映阶提笔在纸上画了画:“让银作局的人去做,做好了之后给阮嫔送过去。” 蔡宝捏着那叠画纸走出紫宸殿时,日头已经西斜。 “干爹,您慢些走!” 金宝小跑着追上来,手里捧着蔡宝落下的拂尘:“这路上还有薄冰,干爹当心别摔着了!” 蔡宝脚步不停,只略略放慢了速度让干儿子跟上。 穿过御花园时,一阵风过,掀起了画纸的一角,金宝眼尖,瞥见纸上画着个造型奇特的项圈,不由咂舌:“干爹,这阮嫔娘娘的首饰可真别致,奴才从没见过这样的式样,更是没有见后宫的娘娘们戴过。” 看着金宝那不要命的一脸好奇的样子,蔡宝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闭嘴!” 蔡宝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道:“皇上的手笔也是你能议论的?” 金宝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凑近:“干爹,儿子就是觉得稀奇。” “这皇上给皇后娘娘千秋的贺礼都是您老操办,可阮嫔娘娘这些首饰,皇上竟亲自画图……干爹,皇上对阮嫔娘娘可真是不一般啊!” 蔡宝点了一下金宝的脑袋:“那是自然,阮嫔娘娘聪慧,最得圣心!以后啊,你服侍阮嫔娘娘也要尽心。” …… 到了银作局,银作局里烟气缭绕,几个小司匠正在熔金。 见蔡宝进来,众人连忙行礼,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得罪不得。 掌案旁的小司匠抹了把汗迎上来,有些紧张惶恐地问道:“蔡宝公公大驾光临,可是皇上对那些贺礼不满意,需要重新打造?” 蔡宝摆摆手,径直走向里间工坊,将画纸铺在案上:“皇上有令,照着这些图样做,三日之内要见到成品。” 他本想着虽然他看不懂这上面画的都是什么东西,和平日里妃嫔们戴的首饰也完全不同,但银作局的人见多识广,总能看得出来? 可银作局的几个年轻的小司匠看的一脸懵,他们什么样子的簪子手镯没做过?可这图纸上的图样,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蔡宝不满地问道:“你们行不行啊?把你们的管事的叫出来!” 等了片刻后,黄管事忙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蔡公公恕罪,小的肚子不大舒服这才来迟了。” 蔡宝摆摆手:“行了行了甭废话了,赶紧看看,这是皇上要的东西。” 黄管事拿着画纸看了看,第一张纸上画着一对手镯,乍看平常,细看却见镯身中空,内侧画着密密麻麻的小孔,旁边还批了行小字:“铃音需似雨打芭蕉,左急右缓。” 第二张图上画着一个宝石项圈,第三张图上画着一对脚环。 黄管事越看眼睛越亮,一副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的模样,偶尔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是看到一旁的标注之后,又很快露出了然的神情。 黄管事对着蔡宝拱了拱手:“公公放心,奴才们一定做好让皇上满意。皇上好墨宝,奴才也真是长见识了。” 蔡宝瞪圆了眼睛,这就懂了?不展开说说? 他也不是个老顽固,皇上和妃嫔在内殿的时候,他就在外头守着,时不时地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可这些东西的用处,他还是琢磨不透。 黄管事叫来两个小司匠,对照着图纸吩咐道:“这手镯里面要装入铃铛,按着音律在镯内排布铜珠,走动时珠子滚动,通过这些小孔发声,能控制音调缓急。” 说着,黄管事抓起炭笔在纸上画了几道:“这里加个隔层,左边放七颗小珠,右边放三颗大的……” 蔡宝见黄管事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只好双手一背站在一旁看他们要如何制作,想着或许能看出些门道来。 “还有这对脚环,对脚环,环上缀着十二个铃铛,每个铃铛造型各异……” 黄管事吩咐完之后见蔡宝还在,连忙拱手说道:“奴才们就召集所有工匠,连夜赶制!” 蔡宝点点头:“做好了派人去知会我一声,我亲自来取!” …… 三日后,蔡宝把银作局新作的东西给阮清梦送了过来。 锦盒没有当众打开,而是由蔡宝直接交给了阮清梦,锦盒上头还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金锁。 阮清梦很少见到蔡宝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笑道:“蔡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 蔡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奴才将东西送到,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娘娘了。” 阮清梦照例让人赏了银子送了出去,遣退宫人后,她好奇地打开盒子看,一打开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阮清梦陷入了沉思。 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像情趣用品? 这狗皇帝虽然狗了些,但不得不说这能当皇上的脑子的确是聪明。 她才用了金铃铛,他就能举一反三地让人做出来金镯子、金手环、脚环、宝石项圈、臂钏、圆球……竟然还有带着羽毛的小拍子和蒙眼睛用的飘带? 阮清梦连连咋舌,花样可真多,沈映阶在如何让自己享乐这件事情上,可当真是半点儿都不会亏待了自己。 正看着,门口响起来金宁儿的声音:“阮妹妹可睡醒了?就快要到皇后娘娘的千秋了,妹妹打算送什么礼?” 阮清梦将盒子的盖子盖好,放在了身后。 阮清梦拉着金宁儿在身旁坐下:“我打算给皇后娘娘绣点东西。” 她家世不显,宫份有限,自然是送不出太贵重的东西,而且,送太贵重的东西她也舍不得,那就只能在用心上下苦功夫了。 金宁儿挑眉,很是怀疑地问了一句:“你绣?” 金宁儿见过阮清梦的绣品,实在是不堪入目,她的绣功还是和福铃、福月学的,好在阮清梦在阮溪县闺中的时候就不大会绣活,两个丫鬟也没有怀疑。 阮清梦抿嘴一笑:“当然是在福月和福铃的帮助下绣完这绣品。” …… 皇后千秋这一日,漫天飞雪,红墙金瓦的紫禁城裹了层素裹银装。 皇后千秋宴设在昭仁宫,各宫妃嫔们都带着提前许久就准备好的贺礼前往昭仁宫。 阮清梦想着如今御花园只有梅花,去贺千秋还是拿些鲜花喜庆些就去了暖房。 路上正好碰到了孙苒苒,二人并肩走在覆雪的宫道上,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孙苒苒裹着杏色兔毛斗篷,整个人像只圆滚滚的小汤圆,亲热地挽着阮清梦的胳膊,嘴里呼出的白气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 “阮姐姐,平日里这宫里也是怪无趣的,倒是前阵子谢嫔过来给我送些果子干,还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 第74章 皇后千秋 阮清梦好奇地看向孙苒苒,孙苒苒说道:“她说姐姐经常坐着金缕合欢轿,问我想不想坐。” 阮清梦的脚步微微一顿,看来这谢嫔是想要挑拨离间,她侧眸看她:“那你想坐吗?” 孙苒苒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若是坐轿子在宫里转一圈,不用侍寝的话,那苒苒还是很想坐的。” 她皱了皱鼻子,压低声音:“可若是坐轿子的代价是侍寝的话,那还是算了。” 孙苒苒张开双臂:“苒苒喜欢一个人睡大床,再多一个人挤的慌。” 而且,皇上说她是个胖丫头,她不喜欢皇上。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暖房,暖房里馥郁花香混着水汽氤氲缭绕。 阮清梦看着暖房里那盆花瓣层层叠叠,开得正艳的长寿花,吩咐福铃去端,皇后的千秋送长寿花也算是应景。 福铃才过去端,身后就传来贵妃尖锐的嗓音:“大胆,本宫看重的花,谁准你私自拿走的?” 阮清梦拉着福铃往后退了两步,给苏明嫣行了一礼:“臣妾不知这是贵妃娘娘看中的花,方才臣妾也问过了,贵妃娘娘要的花儿都已经单独存放起来了。” 苏明嫣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暖房里的花儿,除了牡丹,其他的花儿都是妃嫔看中了哪个,直接登记在册便可拿走的。 而且,在她过来挑花的时候,为了避免发生这类的事情,她特意问过了的,暖房的宫人已经把妃嫔放在暖房养的花儿放在了里间,也把先前妃嫔们讨要的花放在了另一侧,剩下的这些儿花都是无主的,先到先得。 苏明嫣冷笑一声:“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本宫?” 阮清梦低眉顺眼:“臣妾不敢。” 苏明嫣瞪着阮清梦:“你不过就是一个嫔,竟敢对本宫不敬?在这跪满一个时辰再走!烟渺,你留下来看着!” 孙苒苒很是不服气,凭什么要让阮姐姐罚跪? 她大着胆子说道:“贵妃娘娘,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可是要耽搁皇后娘娘的千秋的!” 苏明嫣猛地掐断长寿花的花茎:“少拿皇后来压本宫!皇后有这么多妃嫔前去祝贺,也不差你们一个两个的,胖丫头,你若是不服气只管去找皇后告状。” 苏明嫣留下烟渺在暖房里,自己一甩袖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孙苒苒气愤地瞪着她离开的身影,无奈地跪在了阮清梦的身旁:“阮姐姐,我陪你跪。” 说着,孙苒苒突然解下自己的棉裙,露出里头厚实的兔毛护膝。她动作麻利地蹲下身,将护膝往阮清梦膝下塞:“姐姐快垫上。” 阮清梦还未来得及推拒,孙苒苒已经絮絮叨叨地说开了:“姐姐我胖,我身上的肉多,跪着就跟垫了棉花似的,一点都不疼。” “姐姐这么瘦,膝盖骨直接磕在青石板上,怕是要跪出淤血来。” 她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圆润的膝盖,发出“噗噗”的闷响。 烟渺见状立刻尖声喝道:“放肆!贵妃娘娘的责罚,岂容你们偷奸耍滑!”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扯那护膝。 在后面跪着的福铃突然直起腰,双手猛地推在烟渺腰间,她憋红了脸喊道:“贵妃娘娘只说要我们主子跪着,可没说连块垫子都不许用!” 烟渺被推得踉跄后退,摔倒的时候差点打翻好几盆花草,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抬手指着她们:“反了!你们……” 福铃挺直背脊,声音不卑不亢:“烟渺姐姐慎言,我们主子再怎么说也是正经嫔位,按宫规,若无皇后手谕,即便是贵妃娘娘也不能动用私刑,你还想要动手不成?” 烟渺咬紧了牙关,瞪着福铃不再说话。 阮清梦低垂着头,心里气急了,苏明嫣这般找她的不痛快,那她就借皇后的手好好算计算计她。 …… 昭仁宫的地龙烧得极旺,阁中央摆着三尺宽的青玉鱼缸,里头几尾朱砂锦鲤游弋,鳞片映着烛火,如流动的焰苗。 众人给顾凤梧行礼后,她抬手示意众人起来:“今日不必拘束,大家都是姐妹,在宴席上也自在些。” 宴席正式开始,歌舞之后,妃嫔们开始献礼。 苏明嫣命人呈上来一个“凤穿牡丹”屏风,众人都啧啧称奇,赞叹这屏风果非凡品。 可皇后一党的雅妃赵雅娴却是瞧出了其中的端倪,牡丹花心空空如也,无一丝花蕊。 她一拍桌子:“贵妃你这屏风上的牡丹,为何没有花蕊?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顾凤梧闻言细细一看,这一朵朵硕大的牡丹花里面果然是没有花蕊。 她就说一向嚣张跋扈的苏明嫣今儿怎么忽然转性对她这个皇后恭敬起来了,还送了这么好的牡丹屏风过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牡丹花没有花蕊,是在暗讽她无子,就算是再尊贵也是徒劳。 顾凤梧原本含笑的唇角微微一凝,手中的青玉盏重重磕在案几上。 苏明嫣像是才发现一般,惊讶地站起身走到屏风前仔细看了看:“呀,这底下的奴才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忘了绣花蕊!本宫回去定要好好惩治这些懒散的奴才!” 顾凤梧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笑道:“贵妃不必如此苛待下人,以后注意就是了。” 苏明嫣献完了礼之后,姜美人也上前献礼,方才顾凤梧说了大家今日可以自在些,便也没有按照位分依次献礼。 姜美人打开锦盒,掩唇轻笑:“皇后娘娘,这是玉石做的无花果树,无花果树一年四季都会有绿叶相伴,寓意甚好,奴婢祝皇后娘娘长寿吉祥。” 顾凤梧笑着点点头,心里在冷笑,这又是一个嘲讽她不能开花的。 紧接着,贵妃身边的几个妃嫔陆续献上贺礼,每一样贺礼都是在嘲讽她虽然掌管着六宫,大权在握,但是膝下无子,和后宫的其他妃嫔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的。 贵妃一党的妃嫔献完贺礼之后,阮清梦捧着锦盒匆匆赶来,她忙给顾凤梧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方才在暖房碰到了贵妃娘娘……所以,来晚了。” 顾凤梧看着阮清梦走路都有些走不稳了,知道这是苏明嫣让人罚跪了。 顾凤梧笑着点点头:“无妨,快坐下。” 苏明嫣瞧着阮清梦的膝盖,心里想着让她在暖房跪了这么久,膝盖肯定要跪疼了,必然要休养几天,看她还怎么侍奉皇上。 “阮嫔,你可有给皇后娘娘准备贺礼?” 第75章 证明自己的价值 阮清梦呈上绣品:“这是嫔妾准备的贺礼,祝皇后娘娘福泽绵长。” 檀心接过绣品,打开一看,是一个枕套,枕套上密密麻麻绣着九百九十九个“福”字,每个字都用不同的针法绣成,有苏绣的齐整,湘绣的灵动,甚至还有几处是罕见的粤绣盘金。 最难得的是,所有丝线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顾凤梧指尖抚过绣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上面,用的是鲛珠线?” 阮清梦垂首:“嫔妾不如娘娘身份贵重,没有鲛珠线那样的好东西,只是将珍珠磨成粉染线,才有了这样的类似鲛珠线的光泽。” 苏明嫣歪嘴一笑:“真是寒酸,就献一个绣着福字的枕套,还不是蜀锦,你怎么好意思拿的出手啊?” 阮清梦恭敬地看着顾凤梧:“嫔妾绣的枕套的面料虽不及蜀锦华贵,但是皇后娘娘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求娘娘夜夜安眠时,能给皇后娘娘带来些福气。” 顾凤梧示意檀心将绣品收好:“你有心了,这么多福字,得花费不少功夫。” 阮清梦抬手将掉落在额间的碎发撩开,故意露出了自己有伤的手:“只要皇后娘娘喜欢,奴婢日夜不寐也是值得的。” 顾凤梧笑着点头:“好,赏!” 妃嫔们陆陆续续献了贺礼之后,门口的太监高声唱报:“皇上驾到!” 沈映阶走到顾凤梧的身旁坐下:“朕忙着处理前朝的公务,来晚了皇后不会不高兴?” 顾凤梧温柔一笑:“皇上折煞臣妾了,只要皇上来,臣妾就高兴。” 沈映阶抬手,蔡宝捧着一个盒子打开,沈映阶拿出里面的发簪递给顾凤梧:“这枝金凤步摇,送给皇后。” 众妃嫔都盯着皇上的手看,好奇皇上会送什么礼物给皇后。 苏明嫣在瞧见那东西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她原以为皇上会送给皇后什么好东西呢,不过是一支发簪,想来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顾凤梧双手接过那发簪,心中虽然失落,但还是将那步摇拿在手中仔细地看,忽而发现这簪头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她轻轻一按发簪头部的珠子,花苞竟是“咔哒”绽开,露出里头细如发丝的金蕊。 而且,这花瓣上还刻着字,连在一起是“千秋安康”四个微雕小字。 “怎么样,可还喜欢?” 顾凤梧故意把发簪拿了高了一些,让众妃嫔都能看到:“臣妾谢过皇上。” 沈映阶抬手,将发簪给她戴上。 蔡宝瞧着皇后娘娘一脸的感激欣喜,想着还是阮主子清醒,无论收到什么样的赏赐和礼物神色都是淡淡的。 这发簪虽然看着精巧,但是皇上哪里费了什么心思?不过都是银作局的匠人们劳神费心想出来的样式,做出来的款式罢了。 反倒是皇上亲自给阮主子画的那几张图样,是用了心的。 …… 宴席结束之后,沈映阶留在皇后的宫里。 次日一早,沈映阶早早地离开了昭仁宫。 顾凤梧起身后心情不是很好,昨晚,她本想和皇上卿卿我我,好好行一行夫妻之事,也好早日怀上龙种。 可沐浴过后,沈映阶却是说他太累了,闭上眼睛直接睡觉了,什么都没有和她做,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顾凤梧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檀心,本宫是不是老了?” 檀心拿着梳子给她梳头:“皇后娘娘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么会老?而且,皇后娘娘发丝乌黑柔顺,没有一丝银发。” 顾凤梧也觉得自己容颜依旧,身形也没有走样,可皇上为何就不愿意碰自己呢? 绛雪撇撇嘴:“皇后娘娘,肯定是贵妃娘娘搞的鬼!” “皇后娘娘千秋的前一晚,皇上去瞧了贵妃,肯定是贵妃把皇上都给榨干了,皇上这才没有力气的……” 绛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檀心忙制止:“休要胡说!皇上岂是你能污蔑议论的,你不要命了?” 绛雪一想起来贵妃在宴席上的嘴脸心里就来气:“贵妃就会这招,前年送的是送子观音,去年送的是白玉无花果……真是膈应人,娘娘可别放在心上。” “去年的贵妃和今年的姜美人想要用无花果来暗讽皇后娘娘没有子嗣,可她们哪里知道这花儿是隐于果内的,误以为它不开花,也是个没见识的。” “跟咱们娘娘,简直是没法比儿比,一个是天上的明月,一个就是地上的泥巴!” 绛雪接连说了好些话,还抬脚在什么都没有的地上碾了碾。 顾凤梧斜睨了她一眼:“好了,别说了,吵得本宫头疼。” 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过来禀报:“皇后娘娘,阮嫔娘娘求见。” 绛雪又是撇撇嘴:“这阮嫔也真是的,至少送一个枕头啊,偏偏就送了一个枕套,她也拿得出手,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寒酸……” 顾凤梧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让她进来。” 她倒是好奇,阮清梦来找她是有什么事情。 记得她第一回来找自己的时候是撞见了虞贵嫔私通,她也利用此事在后宫立了威,她也算是有用。 可在这之后,阮清梦就没有再给她提供过好的主意和机会,反而是不断地侍寝升位分,这倒是让她心里不大舒服了。 她不禁开始怀疑,她先前的恭敬是不是都是刻意伪装,实际上并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可昨天她送来的那个绣满了福字的枕套,虽然寒酸但是也看的出来是用心的,而且,她为了给自己绣这枕套还伤了手。 顾凤梧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了。 阮清梦走进来之后给顾凤梧行了一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除了昨日送给娘娘的贺礼之外,嫔妾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皇后娘娘。” 第76章 一室铃音,久久未歇 阮清梦轻掩朱唇,压低声音道:“嫔妾听说,冷宫的枯井里头有不少尸体,娘娘不妨去查一查这贵妃的宫里可少了多少宫女?” 如今的她还不能对抗贵妃,可皇后却是有能力的,就看她能不能利用好这次的机会了。 而且,皇后总是利用她去膈应贵妃,她也要让皇后知道她是有更大的作用的,可不能这么早就被玩儿死了,她不仅不能轻易地将她推出去当刀使,还要保护她庇佑她。 顾凤梧眯了眯眼睛,这苏明嫣手里头有人命她是知道的,可是没有证据啊? 顾凤梧看着茶汤里浮沉的银毫,眼神冷了几分:“你可莫要胡说,冷宫枯井里头的尸体,和贵妃有什么干系?” 阮清梦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拐着弯地问她可有证据,或者是,如果没有证据,该怎么把这些人命安在贵妃的头上。 阮清梦说道:“娘娘明鉴,嫔妾岂敢妄言。嫔妾听闻苏家祖上在栖霞渡一带,那里靠近南胤国,所以很多风俗也是接近。” “南胤国那里有人亡故之后,不会超度亡者,而是会用镇魂符镇魂香压镇亡者的魂魄。” 顾凤梧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阮嫔倒是见多识广。” 阮清梦瞧着皇后这是上钩了,继续说道:“嫔妾不过是偶然听父亲提起过,据说南胤国的镇魂之术,需以朱砂画符,配以特制的沉香。” 顾凤梧状似随意地抚了抚鬓边的凤钗:“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贵妃宫中似乎常年燃着一种异香,她每回来本宫这里请安时,都熏得人头晕。” 阮清梦适时露出惊讶之色:“莫非……就是镇魂香?” 阮清梦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惧,指尖微微攥紧了帕子,声音轻颤道:“嫔妾曾听闻,这种香若是日日焚烧,可令亡魂永世不得超生,如此一来,宫里会不会有很多邪祟?” “娘娘,宫里近来夜半常有异响,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说瞧见了飘忽的白影,嫔妾……嫔妾实在是惶恐不安。” 阮清梦觑着皇后的神色,继续引导:“娘娘可要请护国寺的高僧进宫做场法事?一来超度亡魂,二来……也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顾凤梧若有所思:“此事本宫自有主张。你且安心回去,莫要声张,此事本宫定会严查,决不让你们被邪祟缠身。” 阮清梦立刻垂首,恭敬道:“嫔妾明白,嫔妾定当谨言慎行。” 她福身一礼,低眉顺眼道:“嫔妾告退。” 顾凤梧看着寝宫门口,阮清梦离开的方向:“这阮嫔倒是比本宫想的要聪明通透。” 她转头对檀心说道:“去告诉敬事房,往后其他妃嫔侍寝的日子,不必再提醒皇上顺道去金宁宫瞧阮嫔了。” 既然她是个有用之人,也不必让其他的妃嫔觉得阮清梦是故意抢她们的侍寝,不必这么早的让她成为众妃嫔的公敌,她还需要她给她出更多的主意,帮她做更多的事情。 檀心会意,低声道:“娘娘是想护着阮嫔?” 顾凤梧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不过是惜才罢了。” 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她既能看出贵妃宫里的蹊跷,又能不着痕迹地把制造证据的方式告诉本宫,这份心思……若是过早折在后宫倾轧里,岂不可惜?” 昨儿贵妃借着献贺礼那般羞辱她,她正好想要动手对付贵妃,阮嫔就献了计策过来,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希望以后,她能给本宫带来更多的惊喜。” 顾凤梧将阮清梦说的话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觉得此计可行,她吩咐道:“檀心,此事交你去做。” 檀心立刻会意,她暗中去查了这些年贵妃宫中亡故的宫女、太监的姓名,发现这几个叫做秋菊、春桃、小顺子的宫女太监都是皇后、太后安插过去的眼线。 紧接着,她去库房的樟木箱里取出一叠泛黄的旧纸,指尖轻轻抚过纸缘的蛀痕:“去岁淘汰的记档纸正合用。” 说着,她又去内务府要来了宫妃的领用记录,上面有笑棠和烟渺的笔迹。 她取来陈墨,就着昏暗的烛光一笔一划临摹起笑棠烟渺的字迹。 将名字都写好之后,又用浆糊黏上了发丝。 做好了这本镇魂名册之后,檀心拿着名字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名册上记录着这两三年亡故的宫女和太监,册子不能太新,墨迹和纸张都要做旧才行。” 她取来一盏冷茶,用毛笔蘸着在字迹上轻轻晕染,再以香炉的灰烬小心涂抹。 然后将册子放在烛火上轻轻烘烤,纸张边缘很快泛起焦黄,她又取来些尘土,仔细撒在册子缝隙里。 将册子弄旧弄皱之后,找到皇后埋在贵妃身边的眼线,将册子暗中埋到了鎏庆宫的树下。 …… 回了金宁宫,阮清梦换上了舒服的寝衣。 这一场戏和皇后演的真是累。 福月打了温水过来,一边用皂角洗掉了阮清梦手上和胳膊上的伤痕,一边感叹:“令醉姐姐进宫前不愧是妆娘出身,画的伤痕和真的一样,真厉害!” 为了显示出来她对顾凤梧的恭敬和用心,她特意让令醉在她的手上和胳膊上画了好些看上去像是因为刺绣留下来的伤痕,以此来降低皇后的戒备心。 她伸了个懒腰:“你们也都去歇着,我要睡一会儿。” …… 两日后的晚上,沈映阶来了阮清梦的宫里。 “朕送给爱妃的首饰,爱妃可还喜欢?” 沈映阶径自走到案前坐下,目光扫过妆台上那个雕花木盒。 阮清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哪里是什么正经首饰?分明是一盒子入夜了才能用的玩意儿,镶着铃铛的银镯子,缀着珍珠的细链子,还有那对会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的脚环。 每一样都精致非常,却只能在床笫之间把玩,半点儿也戴不出去见人。 她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中漾着盈盈水光:“臣妾喜欢的很,皇上眼光独到,挑的都是稀罕物。” 沈映阶低笑一声,长臂一揽便将人带进怀里。 阮清梦抬眼,撞进皇帝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她红唇轻启:“皇上今晚想看臣妾戴哪个?不如,皇上亲自挑一个?” 光是想到阮清梦戴上那手环和脚环的样子,沈映阶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盒子被捧到沈映阶面前,他修长的手指在那些金玉之物间流连,最终挑出一对镂空雕花的金镯子。 镯子内壁打磨得极为光滑,外头却缠着细细的金丝,轻轻一晃,便发出悦耳的声响。 “伸手。” 阮清梦伸出皓腕,任由他将镯子套上。 她的手腕和胳膊本就白皙,戴上这镯子更是好看的紧。 沈映阶将人拉到怀里一下一下地亲着,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直撩拨的阮清梦的呼吸也乱了起来。 沈映阶很满意她的反应,指腹在她腕间敏感处摩挲,引得那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映阶修长的手指挑开了她衣襟上的盘扣,帐幔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第77章 苏贵妃降为良妃 窗外,那轮明月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将清冷的光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而殿内,铃铛的声响久久未歇。 …… 次日晌午,沈映阶去了昭仁宫和皇后一起用膳。 顾凤梧抬手扶着额头:“皇上,臣妾最近总是头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沈映阶执银箸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顾凤梧时,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皇后近来操劳过度了?” 他夹了一筷胭脂鹅脯放入她面前的白玉碟中:“后宫诸事繁杂,皇后也要注意身体才好。” 顾凤梧夹起鹅脯吃下之后,幽幽地说道:“前些日子宫里闹出些动静,几个宫女都说夜半听见哭声。” “太后娘娘最是慈悲,若是回宫时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臣妾想着太后娘娘就快要回来了,是不是请法师来做法,驱一驱不干净的东西更好?” 顾凤梧是继后,和太后的关系一般,太后没有发话过,她便只能称呼太后娘娘,不能跟着皇上一起称呼太后为母后。 沈映阶搁下银箸,指节在紫檀桌上叩了两下:“既如此,就让钦天监择个吉日,请护国寺的住持进宫,这些事情,皇后来安排就好。” 用过饭后,沈映阶就回了紫宸殿,顾凤梧命人去护国寺请住持前来驱邪。 …… 三日后,护国寺的住持菩善进宫。 菩善在宫里走了一圈,在御花园站定,双手合十,白眉下的眼睛半阖着。 “阿弥陀佛,老衲方才在西南角看见黑气冲天,必是有冤魂不得往生。” 他手中的紫檀佛珠突然“啪”地断线,珠子滚落一地。 “冤气太重,若是不好好超度,这些冤魂恐会索命!” 顾凤梧装作惊讶地皱起了眉头:“西南方向,是贵妃的鎏庆宫,难道是贵妃的宫里出了邪祟?” 顾凤梧命内务府总管和几名心腹嬷嬷去搜查鎏庆宫。 苏明嫣正在梳妆,听到通报时脸色骤变,带着人出来斜着眼睛看皇后:“皇后娘娘好大的阵仗,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想要围宫不成?” 顾凤梧立在庭院中央,她温声道:“妹妹别恼,实在是菩善大师看出些不妥。” “只是让大师进去看一看,若是真的有邪祟,让大师收了也好,免得妹妹夜里睡不安稳。” 苏明嫣想了想,最近是睡的不大安稳,而且她先前用来害人的那些东西早就都丢掉了,也不怕他们翻。 苏明嫣看了一眼那僧人:“进本宫的寝宫查看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们可要小心些,里面都是皇上赏赐给本宫的稀奇玩意儿,珍贵的很。” “若是碰坏了,你们可是赔命都赔不起的。” 顾凤梧站在庭院,檀心带着人走了进去。 走到偏殿胖,菩善惊呼一声:“老衲感受到,这里的怨极重!那棵梧桐树下,埋着大凶之物!” 苏明嫣闻言脸色煞白,顾不得礼仪就要冲过去,却被两名宫女拦住。 苏明嫣撕扯着嗓子喊道:“你这老东西胡说八道!本宫的宫里怎么可能埋着大凶之物?” 顾凤梧亲自上前,看着檀心从地下挖出一本用布包裹着的册子。 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了十几名宫女的死亡日期、原因,甚至还有处理方式。 “三月初七,宫女春桃勒死后弃尸枯井。五月十六,宫女秋菊杖责而亡。腊月初八,宫女絮晚失足落水……” 顾凤梧声音冰冷:“贵妃,这是什么?” 苏明嫣浑身一僵,妆容精致的脸上渗出细密汗珠:“这……这不是臣妾的……” 檀心将那黏着头发的册子拿到苏明嫣的面前,苏明嫣猛地抬手打开:“这是什么东西啊,快拿开!” 看着上面打结的头发,再想起来那些宫人死前的惨状,她的胃里就是一阵翻腾。 顾凤梧神色严肃:“檀心,绛雪,你们二人带着宫人去枯井打捞,看看枯井里的人能否和这册子上的对应上!” …… 当日傍晚,皇帝沈映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蔡宝匆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宣。” 顾凤梧带着几名嬷嬷和侍卫入内,身后还跟着脸色惨白的苏明嫣。 顾凤梧行礼后直接道:“皇上,臣妾今日在鎏庆宫发现了这个。” 她呈上那本死亡名册,沈映阶翻阅着名册,眉头越皱越紧。 顾凤梧继续道:“臣妾已命人从冷宫枯井中打捞出七具女尸,另外,又从池底打捞出来五具尸体,经辨认,都是鎏庆宫失踪的宫女和太监。” “其中最新的一个是不久前才从鎏庆宫离开的宫女,还有……阮嫔身边的宫人絮晚竟也是死在贵妃手里。” 沈映阶猛地合上册子:“贵妃,你有何话说?” 苏明嫣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啊!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顾凤梧叹息一声:“贵妃,原本本宫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如今证据确凿,你鎏庆宫守卫森严,谁又能进的去?而且你这册子不管是纸张也好还是墨迹也好,一看就是用了两三年的册子,旁人又如何害你?” 顾凤梧拿来内务府的领用记录,对比上面的字迹。 “皇上您看,这册子上的笔迹是笑棠的,笑棠死后,笔迹变成了烟渺的笔迹,日子和笔迹都对的上。” 说着,顾凤梧又看向了苏明嫣,苦口婆心地劝道:“贵妃啊,既然此事是你做的,你还是承认了才好,你真心悔过,这样,菩善大师也好消散怨念,超度亡魂,宫里才能恢复太平日子。” 沈映阶面色阴沉如水,他知道苏明嫣性格骄纵,却没想到竟敢在宫中草菅人命,还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但苏家势力庞大,眼下北境战事刚平,还需苏家镇守。 沈映阶沉声开口:“贵妃苏氏,残害宫人,罪证确凿。即日起,贬为良妃,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第78章 皇上的怀疑和失望 苏明嫣瘫软在地,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哪里还有往日跋扈的模样:“皇上!皇上开恩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 沈映阶挥了挥手,侍卫立刻将苏明嫣带了出去,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顾凤梧知道皇帝这是权衡利弊后的折中之策,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不能逼得太紧,她行礼道:“皇上圣明。” 沈映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皇后辛苦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 而此时,阮清梦正在自己的寝宫中修剪一盆兰花。 绯绯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阮清梦手中的剪刀微微一顿,随即继续修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绯绯将她听来的消息也说给福月和福铃听。 二人都是高兴地直拍手:“娘娘,苏贵妃被贬了!太好了!娘娘此举,也算是报了当日她让娘娘罚跪的仇了!” 福铃充满期待:“等日后娘娘的位分再往上升一升,到了妃位,和她平起平坐了,她也就不能仗着自己的位分高而为难娘娘了。” 福月却是有些忧愁:“不过,苏贵妃只是被降了一级,如今还是位列四妃。” 阮清梦也算着自己的位分,她如今是嫔,往上是贵嫔、妃、四妃、贵妃,以后的路还需要继续筹谋。 阮清梦拨弄着花儿:“降了一级也是好的,至少让她知道,这后宫的风向,未必永远顺着她吹。” 福铃用力地点头:“娘娘说的对,无论怎样,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奴婢这就去拿酒来!” 福月也跟着出去,二人很快抱着酒壶进来,手脚麻利地摆开几个酒杯,绯绯将几碟佐酒的蜜饯果子、花生、咸鱼干都摆在桌子上,叫小允子和小满子进来一起喝酒。 殿内热闹起来,阮清梦打开酒壶:“都满上,今日不拘礼数,我们喝个痛快!” 在这深宫之中,每日都如履薄冰的,难得有这样自在痛快的时候。 小允子忙给众人斟酒,最开始和主子同席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局促惶恐,可了解了主子之后,他们便也不再扭捏多想,主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阮清梦将酒一饮而尽,喉间泛起辛辣的甜。 主仆几人正喝着笑着,宫门口忽然响起通报声:“皇上驾到!” 福月几人忙放下酒杯开始收拾,小允子和小满子端起花生盘子和小鱼干的盘子塞进了怀里,几人慌忙出来跪下行礼。 阮清梦扫了一眼桌面和地面,忙将酒水往地上倒了一些,随后快步出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瞧着她这醉醺醺的模样,闻着里面的酒味儿双眸一眯:“爱妃是因为何事,如此开怀痛饮啊?” 苏明嫣被罚,看来宫里的妃嫔都很高兴,只是先前他觉得阮清梦是不同的,如今瞧着也和那些幸灾乐祸的妃嫔没什么不同。 沈映阶:朕先前倒是高看她了。 福月和福铃几人听了皇上的问话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天白日的,妃嫔在宫里饮酒,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偏偏今日还让皇上给撞见了,几人都是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若是皇上因此而训斥主子,他们要如何为主子开脱。 沈映阶扶着阮清梦起来,却是瞧见她眼眶通红。 阮清梦的喉头哽住,额头抵着她的手背哭得发抖:“皇上,臣妾哪里是开怀痛饮,臣妾是带着宫人们给絮晚送行……” 说着,阮清梦抽泣了几声:“如今知道了絮晚的真实死因,臣妾想着也要让她知道害她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也叫她消散怨念,快快投胎去。” 福月和福铃几人听主子这样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暗叹主子果真聪慧灵敏,也都十分配合地露出难过的神情来。 阮清梦叹息一声:“虽说我们主仆不久,但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 沈映阶一怔,原来阮嫔喝酒是因为这个事情,他扫了一眼脚边跪着的宫人,见他们也是神色哀戚,屋子里地上还有酒水的印记,想来是倒给絮晚喝的。 沈映阶:倒是朕误会她了,朕就说这阮嫔是这宫里最特别的,果然,她没有让朕失望。 “你倒是个良善的,絮晚虽然可怜,但肯定也是做了让人厌恶的事情,算了,不提她了。” 沈映阶拉着她在案几旁坐下,要阮清梦陪着他作画。 阮清梦本就对这些琴棋书画的不感兴趣,强撑着精神陪着他。 沈映阶执笔蘸墨,在纸上勾勒出一朵盛开的海棠:“爱妃觉得这海棠如何?” 阮清梦微微前倾身子,故作认真地端详片刻,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皇上笔下的海棠花栩栩如生,臣妾仿佛能闻到花香呢。” 沈映阶说道:“颤巍巍花梢弄影,乱纷纷落红满径……” 阮清梦听到这话倒是有些精神了:狗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骚话连篇,满脑子的黄色颜料。 她感受到沈映阶看过来的目光,忙露出一副小女子的娇羞情态来:“皇上又调笑臣妾……” 沈映阶低笑了两声,随即继续作画,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时而凝神细描,时而退后两步端详整体。 他乐在其中,阮清梦却觉得煎熬,终于瞧着天色暗了下来,她笑道:“皇上,臣妾命人准备晚膳如何?” 沈映阶点点头:“去,朕这画也快要做好了。” 不多时,精致的菜肴陆续送入殿内,有火腿鲜笋汤、清蒸鲈鱼、蟹粉狮子头、冰糖雪梨炖官燕、枣泥山药糕…… 阮清梦为沈映阶盛了一碗汤,眼神留意着沈映阶的反应:“皇上近日操劳,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的菜色。” 沈映阶接过汤碗,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阮清梦的手背:“爱妃有心了。” 两人安静用膳,殿内只听得见银筷轻碰瓷盘的声响。 阮清梦小口啜饮着汤,余光却瞥见沈映阶时不时揉按太阳穴,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自打沈映阶进来,她就觉得今日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好,和以往那急色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同。 她试探性地问道:“皇上近日,可是睡得不好?” 沈映阶放下筷子,神色略显疲惫:“边境战事吃紧,朝中又有人暗中动作,朕不得不防。” 原本边关已经被镇压住了,可边疆竟是出了叛军,一时之间战事又起。 阮清梦面上露出担忧之色:“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用过晚膳,沈映阶牵起阮清梦的手:“陪朕去庭院走走。” 晚风带着花香,两人沿着青石小径漫步,阮清梦的手被沈映阶握在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与薄茧。 阮清梦琢磨着,沈映阶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可以借沈映阶神思倦怠的机会助扁鹤青重回御医署。 沈映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阮清梦:“爱妃在想什么?” 在这后宫之中,还从没有哪个女子,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还会想着其他的事情。 阮清梦迅速回神,浅笑道:“臣妾只是在想,能与皇上这般漫步,真是臣妾的福分。” 沈映阶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回到寝殿,宫人们早已备好沐浴的热水。 阮清梦为沈映阶宽衣,手指灵巧地解开龙袍的盘扣。 第79章 都是你勾朕差点误了早朝 水汽氤氲中,沈映阶结实的背部线条若隐若现,阮清梦抬手去摸,才摸到后腰,她的手就被沈映阶一把攥住。 “好好沐浴,不要乱摸乱动。” 沐浴更衣后,阮清梦换上轻薄的寝衣,正准备施展往日的手段,却听沈映阶闷闷地开口:“朕最近疲倦得很,陪朕好好睡一晚。” 阮清梦难以置信:这狗皇帝血气方刚,欲求不满的,今晚就……只是睡觉? 沈映阶抱着她上了床,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拉近,两人肌肤相贴, 烛火熄灭,龙床上两人并肩而卧。 沈映阶闭上了眼睛,他闻着阮清梦身上的味道,莫名的觉得很是安心。 沈映阶烦躁的心情渐渐平稳,很快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他似乎察觉到身旁的人在看他,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睡。” 阮清梦见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休息,便也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一缕金线般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寝殿内。 蔡宝早早地就等候在了外面,准备等皇上起身之后服侍皇上去上早朝。 阮清梦半睡半醒之间觉得身上有些硌得慌,她皱着眉去扒拉,想要将那东西扒拉开, 她往旁边动了动想要离的远些,找个舒服的姿势和地方,自己好舒舒服服地继续睡觉。 可渐渐的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抱着自己的人越来越烫,耳边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大。 她忽而想起来了什么,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映阶那双深沉的满是欲色的眸子。 “醒了?” 沈映阶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眼眸中的情色却是越来越深。 阮清梦刚醒,还有些迷糊,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拉开些距离,却被他扣住了腰肢。 沈映阶的声音更哑了:“别动,有没有人告诉过爱妃,大早上的不要乱摸,不要蹭来蹭去的。” 阮清梦:不是,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忽而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抓着什么,好像是自己先动手的,猛地收回了手。 沈映阶大手一掀锦被,吻住了她微张的唇,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密密麻麻地吻落下来,伴着他轻柔的抚摸,阮清梦很快便软了身子,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任他索取。 疯完了一回之后,沈映阶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二话不说地又将人折腾了一回。 阮清梦心说肯定是因为扁鹤青的安神香起了作用,昨晚上沈映阶睡的好,早上才有这么多力气。 纱帐轻摇,床榻上温度渐升。 沈映阶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向下,在她纤细的颈项上留下点点红痕,阮清梦轻喘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她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小声提醒:“皇上……早朝……” 沈映阶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眉头微蹙。 但身下的人儿面色绯红,眼中水光潋滟的模样实在太过诱人,他低咒一声,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又是一番云雨过后,沈映阶终于有所满足,放过了身下的人。 他瞧着外头的天色有些恼:“都是你勾朕,害的朕早朝都要迟了!” 阮清梦蜷缩在龙床里面,锦被只堪堪遮住她半边身子,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她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情潮,闻言委屈地扁了扁嘴:“明明是皇上不肯放过臣妾……” 沈映阶瞧着她这样子,哪里还能说的出来一句重话。 他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声音温柔下来:“好了,是朕的不是。你再睡会儿,朕去上朝了。” …… 鎏庆宫。 苏明嫣将寝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回荡。 她指着烟渺破口大骂:“你到底是怎么当差的,那么一大个册子被埋在了树下,你都没有发现?本宫养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 “一群废物!” 烟渺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娘娘,奴婢整日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实在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苏明嫣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身上也没有了什么力气。 她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本宫的宫里,怎么会出现本宫从没有见过的册子?!” 那些贱婢,她想弄死便弄死了,才不会事后还写什么册子,用镇魂的方法去压制那些魂魄。 在她看来,这些卑贱的奴才在生前要卑躬屈膝地服侍她,死后更是没有本事对付她,她根本就不屑去镇魂。 “宫里定是有皇后的眼线,烟渺,你暗中仔细看着,给本宫去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到本宫的头上来!” “如今本宫出不去,就将宫里整肃干净!也要让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 烟渺重重叩首:“奴婢这就去办。” …… 下午,暖融融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 阮清梦午觉睡醒之后,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帮扁鹤青重回御医署。 她嗓音微哑,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对着外面喊道:“福月。” 候在外间的福月闻声立刻掀帘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盏温热的蜜枣茶:“娘娘醒了?奴婢正想着要不要唤您呢,再睡久了,夜里该走了困。” 阮清梦接过茶盏,浅浅啜了一口,甜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微微弯了弯唇:“去把本宫妆奁最下层的那只檀木匣子取来。” 福月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来一只精巧的木匣。 “梳妆,本宫要去紫宸殿见皇上。” 福月手脚麻利地替她挽了个端庄的凌云髻,簪上鎏金点翠步摇,又挑了件月白色绣银丝昙花的广袖宫装。 阮清梦对着铜镜略略端详,指尖蘸了点口脂,轻轻点在唇上,衬得肌肤如雪,眸光清亮。 …… 紫宸殿里。 沈映阶看着奏折,越来越困倦。 他连日批阅奏折,精神萎靡,太医开的补药无效,那些清凉油也只能提神一时半刻,不是长久之计。 蔡宝低声禀报:“皇上,阮嫔娘娘来了。” 沈映阶一想起自己一大早将人按在床上,那种愉悦感再次爬上了心头。 “让她进来。” 阮清梦走进来,鎏金兽首香炉里袅袅升起一缕沉水香,混着炭盆的暖意,熏得人骨酥神懒。 阮清梦:整日这么熏着,怪不得萎靡不振,换谁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都会困啊! “皇上近日批阅奏折辛苦,殿内又燃着炭火,难免燥热。” 她嗓音清润,指尖微抬,将瓶口稍稍倾斜,露出里面琥珀色的果饮:“这是臣妾亲手调制的金盏玉露,清热生津,皇上可要尝尝?” 她自然知晓帝王饮食的规矩,入口的吃食果饮都要先有人试毒才会吃,她不等沈映阶开口,便执起玉瓶,先浅啜了一口。 果饮微凉,酸甜适口,她唇角沾了一滴晶莹,舌尖轻轻一抿,便消融无踪。 沈映阶并未去接那玉瓶,而是眸光一暗,忽然伸手扣住她的皓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拽入怀中。 阮清梦轻呼一声,尚未回神,下巴已被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下一刻,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他的吻炽热急切,舌尖扫过她的唇齿,将那残留的果香尽数掠去。 良久,他才稍稍退开,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低笑道:“酸酸甜甜的,又软又弹,味道不错。” 第80章 助扁鹤青重回御医署 阮清梦耳尖发烫,他这话说得暧昧,一语双关的,也不知道说的是果饮还是她的唇瓣。 “朕还想喝。” 阮清梦抬眸对上他幽深的眼,顿时会意。 她执起玉瓶又饮了一口,却未咽下,而是倾身上前,主动吻住他的唇,将果饮缓缓渡了过去。 沈映阶喉结滚动,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果饮的清甜在唇齿间交融,混着彼此的呼吸,愈发缠绵。 二人这么一来一回地将果饮喝完之后,沈映阶觉得整个人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这东西不错,酸香透脾,倦意顿消。” 阮清梦心想这柠檬蜂蜜水果真能提神。 阮清梦又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个香囊,放在沈映阶的鼻子下面:“还有这味道,皇上闻一闻,可有提神醒脑的感觉?” 沈映阶抬眸看她一眼,随即闭目,微微倾身。香囊凑近鼻尖,一缕清冽而鲜活的酸甜芬芳气沁入肺腑,这香气有着恰到好处的侵略性,不似花香那般缠绵悱恻,闻起来令人精神一振。 “嗯,的确不错,这味道让朕能想到初春第一支戳破雪层的嫩芽般生机勃勃,醒神透骨,让人很是清醒。” 他缓缓睁开眼,眸底映着烛火微光,嗓音里带了几分赞许,“爱妃果真巧手,做的东西,样样都合朕的心意。” 阮清梦垂眸浅笑:“臣妾可不敢居功,前些日子臣妾派人去御药署取提神丸时,偶然得了个机灵的小药官献方。这果饮、香囊的配方,都是他呈上来的。” “还有昨天晚上,臣妾寝宫里熏的安神香,也是他给配的。” 沈映阶想了想,昨晚在阮清梦那里睡得的确是安稳,不由地对此人好奇起来。 沈映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紫檀案几:“哦?御药署还有这等妙人?叫什么名字,让他过来给朕瞧瞧。” 阮清梦朝着殿外喊道:“福月,去请那小药官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福月引着一位身着靛青色官服的少年躬身入内,那少年身量修长,却有些过于瘦了。 “微臣叩见皇上,叩见娘娘。” 沈映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跪在殿中的少年:“抬起头来。” 待看清对方面容后,他轻笑一声:“倒是个俊俏的少年郎,说说看,这金盏玉露果饮,还有这提神醒脑的香囊,都是用什么做的?” 扁鹤青闻言,似有迟疑,他抿了抿唇,低声道:“臣……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朕赦你无罪!” 扁鹤青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下阮嫔娘娘提前教给他的说词。 “回皇上,这金盏玉露是用柠檬和枣花蜜做的,里面还添了少许陈皮、薄荷,酸味入肝,肝开窍于目,故能明目提神。” “香囊则是取白芷、甘松、零陵香等药材制成。” “柠檬?” 扁鹤青点点头:“此物产自南胤国,与江宁进贡的荔枝、龙眼等物一同送入宫中,只是……”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词句:“这柠檬表皮苦涩,果肉又极酸,娘娘们尝过后都不喜食用,往往都被娘娘们丢了……“ “臣有一回刚好去送药,就瞧见了宫人们将整篮柠檬丢弃,此物虽味酸,却是难得的好东西,微臣便斗胆将它们都捡了回来。” 沈映阶明白了,原来是用被人丢掉的东西做的,还被他这个九五至尊吃了,怪不得不敢说。 扁鹤青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 里面有几片晒干的柠檬片,还有一个新鲜的柠檬:“臣用蜜糖腌制,又配以陈皮、薄荷等药材,反复调试了十余次,才制出这口味尚可的金盏玉露。” “微臣僭越,请皇上责罚。” 沈映阶望着少年诚恳的神色,忽然大笑出声:“好一个变废为宝!朕倒要尝尝这原味的柠檬是何等滋味。” 说着便要伸手去取扁鹤青手里的新鲜柠檬。 阮清梦急忙阻拦:“皇上不可!那酸劲儿……” 话未说完,沈映阶已将拿着柠檬咬了一口,只见帝王俊朗的面容瞬间扭曲,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却还强撑着咽了下去,惹得满殿宫人想笑又不敢笑。 沈映阶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是谁丢的柠檬?” 扁鹤青低声道:“是……贵妃,就是如今的良妃、还有雅妃娘娘的宫中……奴才在这些寝宫后院都捡到过被丢弃的柠檬。” 沈映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朕纵的她们竟是如此浪费!” “如此好的东西,竟是被她们随意丢弃,蔡宝,去吩咐御膳房的人,最近两个月都不必送新鲜水果过去了!既然她们不懂得珍惜,那就不必再享用这些贡品!” 蔡宝连忙躬身应下:“奴才这就去传旨。” 沈映阶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扁鹤青身上时已缓和了几分:“你倒是有几分巧思,叫什么名字?” “微臣扁鹤青。” 沈映阶一怔:“姓扁?你是医圣扁家的后人?朕印象中当年御医署大考,你不是以榜首之姿入的御医署吗?怎么如今竟沦落到在药署做个捡药材的小药官?” 扁鹤青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沈映阶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好啊,朕的御医署,竟成了这等藏污纳垢之地!竟然把一个可用之才排挤成了这个样子?!” “难怪近来朕总觉得御医署呈上的方子越来越不中用!” 沈映阶负手而立:“你觉得如今的御医署如何?” 殿内骤然安静,扁鹤青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词句道:“回皇上,御医署近年重门第而轻医术,论资排辈之风盛行,许多珍贵药材……” 他顿了顿,终是直言:“许多珍贵药材,都成了各宫娘娘们梳妆台上的摆设,这些药材被取走之后并没有用到实处,反而成了妃嫔显示地位的象征。” 后宫之中,不同的位分能用的药材也不同,像是皇后能用虎骨熊掌、冬虫夏草、灵芝雪莲,贵妃之上能用鹿茸燕窝、石斛、何首乌,贵嫔之上能用人参、犀角、雀脑,而选侍只有普通的药草可以用。 “好一个重门第轻医术!” 沈映阶冷笑一声,转身对蔡宝厉声道:“传旨!御医署院使玩忽职守,罚俸半年,停职反省一年!着令左右院判二人轮值,各暂代院使一职半年,以观后效。” “扁鹤青即日起官复原职,仍任御医署御医,专司宫中贵人脉案。” “同时,扁鹤青兼任药署管事,专司贡品药材的调配使用。” 蔡宝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御医署传旨!” 沈映阶似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再传一道口谕给内务府,今后各宫领取药材,必须经御医署名录画押。若再有将药材挪作他用者,严惩不贷!” 扁鹤青闻言,郑重地行了大礼:“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厚望。” 第81章 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深夜,扁鹤青穿着兜帽从金宁宫的后面的小门进来,一进来就对着阮清梦行了个大礼,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多谢娘娘大恩!” 他如今当上了御医,俸禄比以前多了不少,往后就有银子给父母买补药了。 而且,如今有皇上撑腰,御医署的那些御医们也不敢再找他们的麻烦。 阮清梦叹息一声:“扁家是医学世家,若不是因为得罪了人,被人打砸了你们的医馆,你家人也不会落得此等地步。” 曾经无比风光的医圣之家,如今竟是如此萧条冷清。 扁鹤青心神剧震地看着阮清梦:“娘娘……娘娘怎么什么都知道?” 阮清梦倾身向前,簪上玉铃骤响:“你放心,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本宫会帮你报仇。” 扁鹤青更是感激涕零,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看的出来,主子不仅善良宽仁,还足智多谋,只要娘娘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娘娘打听不到的,他握着御医腰牌想着以后一定要忠于贵嫔娘娘。 阮清梦示意小允子将人扶起来:“明日起你就做回御医署了,宫里肯定会有更多双眼睛盯着你,你务必要小心,以后除非本宫召见,你就不要私自过来了,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后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妃嫔和御前侍卫走的太近,妃嫔和宫里的御医来往过甚,这些没有断了命根子的人都有可能成为皇上的怀疑对象。 扁鹤青微微颔首:“臣以后一定注意。” 阮清梦又嘱咐了他几句:“御医署的饭菜会更好,你多吃些,鸡腿鸡蛋的都是供应的很充足,顿顿都有肉,不吃白不吃,瞧你瘦的。” 扁鹤青一怔,看着阮清梦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眷恋和依赖。 他幼年的时候家中就遭遇了变故,小小的他不得不撑起家中的一切,照顾被打伤打残的家人,这样的关怀,他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若是阮嫔娘娘是他的亲姐姐该有多好?他也不会没人疼,没人爱了。 福铃侧身挡了挡,扁鹤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收了视线,躬身退到屏风后,借着月光从偏门快步离开。 …… 次日下午,紫宸殿内龙涎香袅袅。 沈映阶负手立于御案前,他指尖摩挲着刚呈上的密报:“阮家的车驾已过徐州驿站了?” 蔡宝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忙躬身道:“回皇上,今晨刚到的消息,说是阮大人接了旨当日便启程。” 沈映阶前阵子已经派人给阮平安下了秘旨,让他全家一起进京赴任。 他想着阮嫔见到自己的家人,一定会很高兴,一想到她高兴雀跃的样子,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一旁的蔡宝不解地问道:“皇上,奴才愚笨,这给阮大人升官本是一件好事,皇上为何下的是密旨?” 沈映阶瞧了他一眼:“你不懂,阮家无权无势,容易被人欺负。她在宫中一向谨小慎微,先前也曾和朕说怕父兄被人算计。” “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知道她父兄进京,路上岂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她的家人若是没了,定会伤心难过,日渐消沉,可他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明媚的像是太阳。 蔡宝赞叹道:“皇上圣明。” 没想到皇上已经对阮主子用心到了这等地步,回头得和阮主子说一声皇上的态度,如今瞧着,阮主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是越来越重了。 …… 金宁宫里,金灿灿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 福月喜气洋洋地拿了信进来:“娘娘,老爷传信过来,说是已经启程进京了,估摸着再有几天就能到了!” 阮清梦原本正倚在软榻上翻看着大庆国的律令,想着等父兄进京之后,如何帮他们巩固住官位。 她闻言指尖微微一顿,抬眸时眼底漾开一丝暖意,她接过信,指尖轻轻抚过纸上熟悉的字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福月见她心情好,更是欢喜,一边布菜一边絮絮叨叨:“今儿奴婢特意做了八宝鸭、樱桃肉、茯苓夹饼、如意卷……都是娘娘素日爱吃的,您可得多用些。”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心疼:“老爷夫人若是进宫瞧见娘娘瘦了,肯定会心疼的,而且,怕是要责怪奴婢们伺候不周呢。” 阮清梦轻笑,执起银箸,夹了一块八宝鸭。 鸭肉蒸得酥烂,轻轻一拨,腹中裹着的糯米、莲子、火腿等八宝馅料便散出浓郁的香气,入口软糯鲜香,滋味极佳。 “福月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阮清梦赞了一句,又尝了尝樱桃肉,甜而不腻,肉嫩汁浓,确实比御膳房做的还要用心精细些,而且,福月更了解她的胃口,做的更和她的口味。 福月得了夸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娘娘喜欢就好!” 阮清梦看了看满桌的菜肴:“你做了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 她搁下筷子,温声道:“去叫福铃她们进来,一块儿用些。” 福月迟疑了一下:“这……不合规矩?” 自从上次他们主仆几人聚在一起喝酒,被皇上撞见了,福月这心里就一直忐忑着,不敢再关起门来和主子同吃同喝。 阮清梦淡淡道:“你们平日伺候得尽心,今日就当犒赏了。” 福月很是后怕地说道:“娘娘,上回苏贵妃被罚,咱们关起门来喝酒庆祝,皇上忽然过来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还好娘娘聪慧反应也快,说是在给絮晚送行,当时皇上黑着的一张脸就变的柔和了不少!” 阮清梦笑了笑,沈映阶以为自己误会了她,心中肯定会产生愧疚之感,男人对女人感觉到愧疚、心疼想要弥补,就是心动的开始。 把危机利用好了,危机就能变成机会。 …… 金銮殿。 沈映阶高坐龙椅,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底的一丝倦意。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正依次上奏。 户部禀报江南税银入库,工部请示运河疏浚事宜,他一一应过后,正欲抬手示意退朝。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通报由远及近:“报!” “北疆捷报!” 两名风尘仆仆的将领大步跨入:“臣苏横朔,叩见皇上!” “臣苏明湛,叩见皇上!” 二人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沈映阶眸光微动,抬手道:“平身。” 苏横朔起身,双手奉上军报,朗声道:“启禀皇上,北狄大军已被我军击退,斩敌首级三千,俘虏敌将两名,边境三城尽数收复!叛军也都被斩首示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臣纷纷贺喜。 沈映阶唇角微扬,颔首道:“苏家军果然不负朕望。” 他略一沉吟,当即下旨:“苏横朔加封镇北侯,苏明湛擢升骁骑将军,另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彰其功。” 二人再次跪拜:“臣,谢主隆恩!” 沈映阶起身,正欲宣布退朝,却见苏横朔并未退下,反而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还有一事,需单独禀报。” 第82章 龙颜大怒 沈映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皱起了眉头:苏家人打了胜仗,进宫来禀报无可厚非,只希望苏横朔能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又在朕的面前提起后宫之事。 沈映阶面上仍不动声色:“既如此,御书房再议。” 御书房内,龙涎香幽微浮动。 沈映阶端坐案前,指尖轻叩御案,目光淡淡扫过苏家父子二人:“说,还有何事?” 苏横朔一脸的沧桑:“皇上,臣的女儿从小就骄纵惯了,还望皇上善待她。” 沈映阶的心里很是不爽,上次进宫,苏横朔就旁敲侧击地让他对苏明嫣好一些,这次竟又是如此直白地让他对苏明嫣好一些? 苏明嫣这么多年在宫中飞扬跋扈,他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是皇帝,不是青楼的小倌也不是什么穷酸书生,处处都要听老丈人的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做武将的,领兵打仗、保家卫国天经地义! 朝中难道就没有能打仗的了,边疆动荡只能靠他苏横朔不成? 苏横朔此举更加坚定了沈映阶要更换朝中武将,提拔年轻才俊,扶植孤臣亲信的心。 沈映阶的声音冷了几分:“苏爱卿,后宫之事,朕自有分寸。” 苏横朔犹豫着开口:“听说贵妃娘娘被降为了良妃,还被禁足了,可真有此事?臣不过是去北疆打了一回仗,怎么一回来竟是生出了这许多变故?” 沈映阶扶着额头:“苏爱卿,良妃手上有十几条宫人的人命,朕把她从贵妃的位置上贬为良妃,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苏横朔老泪纵横:“皇上,娘娘的心地最是善良,她打小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臣相信这件事情中间一定有误会,娘娘不是这样的人啊,她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一定是有人陷害!” 沈映阶无语:“此事究竟如何,苏爱卿心里清楚。” 苏明嫣这样的性子和手段,若是从小没有被父母兄长放纵溺爱,也不会养出这样的心性来。 苏横朔却似没听出天子话中的警告,又重重磕了个头:“皇上,娘娘对皇上是一片真心啊!还请皇上为娘娘做主,还娘娘的清白啊!” “够了!” 沈映阶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上奏折哗啦作响,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苏将军莫不是以为你立了战功,就能干涉朕的后宫?” “你苏家是有功,可朕也给了你们应有的体面和赏赐,甚至更多!” 殿内空气瞬间凝滞,苏横朔这才意识到失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臣、臣不敢……” 这位年纪和自己儿子相仿的帝王鲜少对着他这个老臣发怒,也没怎么说过重话,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次想来真的是贵妃做的太过了。 “只是,求皇上看在老臣的面子上,不要禁了娘娘的足,她被降了位分,心里肯定很是不好受,若是再禁足了,臣怕娘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臣的心中如何能过意的去啊,臣等保护了万千百姓,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苏横朔和苏明湛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沈映阶被二人烦的不行。 沈映阶缓缓起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伏在地的二人,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念在苏家有功,这次朕就当没听见,若再有下次……” 话未说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 二人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磕头谢恩出了御书房。 沈映阶扶着额头,拿过来地形图和武将的名单看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息一声:“蔡宝,传朕旨意去解了良妃的禁足。” 他想要和苏家硬刚下去,后宫之事绝对不能让步,可再次回想朝中局势,现下还是不能失了苏家。 若惹恼了苏家,朝中需要将领出征之时,苏家人都称病推拒,无人可用,难不成他要亲自领兵打仗? 甚至,如今这些武将都和苏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若是苏家有了反心,他手中的禁军根本就招架不住。 沈映阶喃喃道:“先前削弱苏家的兵权,但是没有合适的武将接管。” “好不容易换了新人上任,可三天两头的出岔子,最后这兵权又回到了苏家的手里。” 沈映阶心里窝火:“我大庆国儿郎众多,竟是没有一个可堪重任的?” 等寻到了合适的人,他堂堂帝王绝不会再被一个老匹夫威胁。 …… 晚上,苏明嫣一袭绯色纱裙立在殿门前,她本想去谢恩,刚出寝宫就瞧见沈映阶的銮驾远远行来,眼中顿时漾开喜色。 她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绣帕,想起白日里父亲暗中递进来的密信,咬了咬唇,转身对身后两名异域装扮的女子低声道:“一会儿机灵些。” 銮驾在宫门口停下,苏明嫣盈盈下拜,衣袂间暗香浮动:“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抬手虚扶,她顺势起身,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多谢皇上开恩,解了臣妾的禁足。” 说话间,苏明嫣已引着皇上入内,鎏庆宫内早备好了珍馐美馔。 苏明嫣端起酒杯送到了皇上的嘴边:“这是西域的美酒,皇上尝一尝?” 沈映阶接过苏明嫣递过来的酒杯,西域舞娘一左一右地给他按摩肩膀。 说话间,两个舞娘柔若无骨的身子几乎要倚进皇上的怀里,异域香料的气息随着动作幽幽弥漫开来。 苏明嫣想着今晚无论如何,皇上都会在她这里宿下,毕竟这两个西域舞娘可是父亲千挑万选送进宫来的,一个赛一个的妖娆,个顶个的绝佳身段,雪肤红唇,蜂腰翘臀,玲珑有致,甚是丰腴。 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耳根发热,她就不信皇上能把持的住。 可她不知道的是,先前,沈映阶已经在阮清梦那里身临其境地感受过了西域舞娘,不管是寝殿的布置、美酒佳肴,还是踩着银铃的节奏翩然起舞的阮清梦,都要比苏明嫣这里的好上百倍。 想起那日阮清梦渡到他唇边的美酒,更是唇齿留香,余韵悠长…… 沈映阶再看这两个西域女子,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沈映阶漫不经心地接过酒杯,目光甚至没有在那舞娘身上多停留一秒。 苏明嫣见帝王出神,娇嗔着又凑近几分:“皇上可是累了?要不让她们……” 第1章 穿书当晚捉奸 大庆国后宫后花园,月黑风高。 “啊!轻点儿……疼……” 女人的呻吟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欢愉。 男人难耐地喘息着:“娘娘这般勾人,我怎么忍的住,快让我亲亲……” “昨儿不是才给了你,你怎的又这般火急火燎地来要,就不能忍一忍?” 不远处低矮的灌木丛里,阮清梦捂住了嘴巴,竖起耳朵兴奋地听了起来:“哇哦,刺激!” 月朦胧鸟朦胧吃瓜群众都朦胧……这是深宫娘娘和侍卫搞到一起了? 一阵冷风吹来,正猫着腰听墙根的阮清梦忽而就冷静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这是穿到了名为《如意娇妃》里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了? 阮清梦来不及惊讶适应,因为在书中,她很快就会被虞贵嫔发现,被宫人用带刺的竹板重重地击打腹部和脚底板,最终她被打的血肉模糊,无法生育。 阮清梦吓得浑身冷汗涔涔,春宫图也不想看了,保命要紧! 阮清梦弓着身,贴着墙根疾走,生怕惊动灌木丛中的野鸳鸯。 一出虞贵嫔的花园,她便捂嘴狂奔,直到远离虞贵嫔的寝宫才敢喘息。 阮清梦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书中的人物关系,必须尽快找个靠山,今日侥幸逃脱,可下次呢? 一番思索后,她咬咬牙,循着记忆中的偏僻小路,直奔昭仁宫。 到了昭仁宫的门口,阮清梦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臣妾要告发虞贵嫔私通!” 阮清梦一连喊了三声,大门才缓缓地打开,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檀心走了出来,带着阮清梦走了进去。 昭仁皇后端坐在九凤金銮宝座上,神色淡淡:“你是哪个宫的,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在宫里大呼小叫的?” 阮清梦跪在地上磕头:“臣妾是新进宫的选侍阮清梦,无意间撞见虞贵嫔行苟且之事,特来禀报皇后娘娘。” 昭仁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可知污蔑后宫妃嫔,是何罪名?” 宫女们听得胆寒,阮清梦却心如明镜皇后必会出手。 这位新后刚行册封礼,正被贵妃处处压制,急需立威。今日若坐实虞贵嫔秽乱宫闱,亲自处置了,便是昭告六宫凤印易主,她顾凤梧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此刻的质问,不过是要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毕竟若贸然出手却扑空,反倒坐实了听信谗言耳根软、容易被人摆弄的骂名。 阮清梦抬头:“娘娘执掌六宫,无人胆敢造次,奴婢不敢妄言!” 大庆后宫,选侍称奴,贵人至嫔在高位面前称婢妾和本主,宫人称为小主。唯嫔以上可称臣妾和本宫,宫人可称呼为娘娘。 顾凤梧凤眸微眯,这选侍自称“奴婢”,倒是懂规矩。 哪像那贵妃,明明就是个卑贱的妾,偏要充正妻派头,让人看着心烦。 阮清梦急切地劝着:“奴婢恳请皇后娘娘尽快前去,晚了,奴婢怕是那边就结束了抓不到证据了……” 阮清梦方才听着动静,那侍卫是个龙精虎猛强壮持久的,而虞贵嫔久旱逢甘霖,虽然嘴上推拒,可听着那动静她可是享受的不行,一次两次的肯定不能罢休。 她算了算时辰,这会儿赶过去,那边应该正好是第三回云雨癫狂之时。 “为了皇上,恳请皇后娘娘去看一看!” 昭仁皇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很满意她这个说法。 不管有没有抓到偷奸的,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罢了。 若此事为真,便是天赐良机;若是构陷,不过杖毙个选侍罢了。 皇后凤眸含威:“事关皇家体统,本宫自当严查!” “本宫倒要看看,虞贵嫔竟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成?!” 皇后一声令下,身后宫人立刻低头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回廊,直奔虞贵嫔的寝宫漱玉宫。 才走到漱玉宫的正厅,还未踏入后花园,便听见一阵暧昧低吟缠绵悱恻,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喘息。 顾凤梧对身旁的宫女檀香使了个眼色,檀香立刻大步流星但脚步很轻地走了进去,到二人身边一把拽住那侍卫的后领,狠狠往后一扯。 看清下面的人后,檀香大喊一声:“禀告皇后娘娘,虞贵嫔私通侍卫!” 虞贵嫔鬓发散乱,脸上的潮红瞬间就退了下去,二人太过动情正体会着极致的欢愉,竟是没有发现这些人是何时进来的。 顾凤梧怒斥道:“虞贵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行苟且之事,败坏皇家清誉!本宫虽怜惜你,但今日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何以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来人!将虞贵嫔给本宫拖下去,赐白绫一条!至于这胆大包天的侍卫,拖去慎刑司,凌迟处死!本宫自会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宫人们立刻上前,架起哭嚎的虞贵嫔和瘫软的侍卫,拖出了寝殿。 …… 今日在虞贵嫔的寝宫耍了威风立了威,又杀鸡儆猴地赐死了这不知检点的妃嫔,顾凤梧的心情很好。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阮清梦:“这次你做的很好,可想要什么赏赐?” 阮清梦舔了舔嘴唇,此刻的自己还不能暴露野心,最好能让皇后放松警惕。 “奴婢谢娘娘恩典,奴婢、奴婢别无他求,只盼……一日三餐,能得温饱。” 阮清梦舔了舔嘴唇,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瞒娘娘,奴婢自从进宫后,每天都在饿肚子,可如今,奴婢只是一个选侍……” 在这架空朝代,选侍位份最低,每日仅一荤一素两餐,连块糕点都见不着。 她一个现代人,每天打底三顿饭,时不时地还要来个下午茶和夜宵,啤酒炸鸡小烧烤,奶茶汉堡小龙虾,一天五顿都是少的,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只吃两顿饭? 顾凤梧见她这副馋相,唇角微勾:贪嘴好啊,容易拿捏。 昭仁皇后端起桌子上的玉露团递给了阮清梦:“吃,瞧你这样子,怕是饿坏了。” “多谢皇后娘娘!” 阮清梦抓起糕点吃了起来,看着皇后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顾凤梧见她三两口就将糕点吃了下去,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材会走样,对她的话也信了几分,殊不知,这“温饱”之求,既是真心所求也是猛兽敛起獠牙时的伪装。 第2章 穿书第二晚侍寝 顾凤梧斜倚在凤座上,指尖轻点扶手,睥睨着阮清梦:“本宫今日就让敬事房把你的牌子加上。” “侍寝过后就能被封为贵人,至于能不能封的位分再高一些,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阮清梦恭恭敬敬地在顾凤梧的面前伏身叩首:“还请皇后娘娘提点!” “皇上……不喜欢点着蜡烛。” 阮清梦叩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奴婢一定不让皇后娘娘失望!” …… 看着阮清梦的身影消失在朱红宫门之外,宫女檀香眉头微蹙:“娘娘,奴婢瞧着,这位新进宫的阮选侍也太没出息了些,旁人入宫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营,偏她就知道贪嘴。” “皇后娘娘为何要提点她,岂不是白费力气?” 顾凤梧看着桌子上那空空的盘子:“方才盛着的玉露团,她吃得香甜,却不忘将最后一块呈给本宫,本宫说吃不下了,她才全都吃了。” 这玉露团里面可是加了料的,她当然不会吃。 顾凤梧的鎏金护甲划过瓷盘边缘:“这般知进退的妙人儿,宫里可不多见了。” “而且,她是个识时务的,虞贵嫔的寝宫距离贵妃的近,离本宫的昭仁宫可远着呢。” “她为何要舍近求远地来找本宫?还不是知道本宫才有可能成为她的靠山,且看她的造化,若是她有本事,用她来压一压贵妃的气焰也好。” …… 回了自己的寝宫,贴身宫女福铃扶着阮清梦坐在软榻上,不解地问道:“小主,皇后娘娘对您可真好!早就听闻皇后娘娘大度人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阮清梦撇撇嘴,这位继后最是会装,表面仁善心可黑着呢。 “您方才为何不直接让皇后娘娘封您为美人啊?” 在这本书的设定中,妃嫔一共分为了十二个等级。美人及以下的才人、贵人、选侍,皇后是可以自行封赏的。 阮清梦摇摇头:“我们初来乍到,总是要做小伏低的,先提出一个对方比较容易接受的小请求,后续再提出更大的请求,对方便不会拒绝。” 福铃了然地点了点头:“噢,原来如此。” “而且,皇后把我的牌子加进去了,这要是能侍寝,不比被封为美人却没有机会见到皇上要好的多?” 最重要的是,今日顾凤梧弄死了虞贵嫔,她躲过了被人用带刺的竹板击打导致日后不孕这一劫难,虞贵嫔死了,她又少了一个威胁。 …… 次日一早,阮清梦睁开眼睛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脑袋还在,真好,平安无事地活过了一夜。” 昨日初战告捷,今日再接再厉! 洗漱过后,阮清梦在确认她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一边喝粥一边回忆书中的情节。 “既来之则安之,我先前就是个孤儿,穿过来也好,花呗和信用卡都不用还了。“ 阮清梦本是县官之女,初入宫时装病避宠,却仍被卷入漩涡。从逃避到挣扎,最终在一次次的算计中黑化,从小白花变成了毒妇,成了他人登高的踏脚石。 书中,一年后,她因为大不敬被皇上打了二十脊柱,成了残废被丢进了冷宫。 两年后,她因为无意间从冷宫狗洞爬了出去冲撞了贵妃,被活活剥皮而亡。 想到此,阮清梦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先定个小目标,先活过这一年。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和宫女太监们说话的声音。 阮清梦出来一看,只见一位被几个小太监簇拥着的大太监尖着嗓子喊道:“阮选侍,今晚上皇上翻了你的牌子,快准备准备,跟咱家走!” 阮清梦疑惑了,这外头的天还大亮着,皇上这是要……白日宣淫? 还没等阮清梦说什么,就有两个嬷嬷走过来,将她抓到了净房,二话不说地将她扒了个干净扶进了浴桶里。 阮清梦低头看了一眼一丝不挂的自己,这宫里人的动作也太快了。 阮清梦:嗯,两个人脱衣裳,就是比一个人脱衣裳快。 阮清梦在自己的身上抓了抓,拢了拢,很有弹性,该说不说,这17岁的恶女发育的还挺好的,肤如凝脂,腰细臀丰…… 两个嬷嬷一人拽着她的一条胳膊,像是在搓澡堂子搓澡一样,用力地搓了一遍,搓的她浑身疼。 阮清梦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嬷嬷觉得她身上多了一块赘肉,当即就会拿刀把这块赘肉给割了下去,免得脏了皇上的眼睛。 沐浴好之后,嬷嬷将她扶到了床上,让她四肢张开地躺着,又给她上珍珠膏、清洗、上玉蓉膏、最后再涂上香粉,一遍一遍地按摩,直到这些东西被肌肤吸收。 这么折腾下来,外头的天色竟是渐渐地暗了下来。 两个嬷嬷在她的身上闻了又闻,摸了又摸,在她的胸前捏了又捏,确保她的肌肤手感极好且身体已经被腌入味了,就算是出汗也是香汗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她用被子裹了起来。 然后,往她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能持久保持口中气味清新好闻的药糖。 紧接着,阮清梦就被太监们扛了起来。 身子忽而一轻,出了寝殿。 阮清梦看着这一望无际的皇宫,心里忽而就生出了一个念头:原书里皇上沈映阶子嗣艰难,他日夜耕耘也没能有几个孩子,最后还把自己给累的够呛,英年早逝。 若是她能生下一个孩子并且活到最后,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成为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了? 那这整个皇宫,整个天下不都是她的了吗? 到时候,岂止是吃喝不愁,简直是有车有房有土地,有钱有酒有男宠,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正抬着她往紫宸殿走的两个太监忽而停住了脚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锦被里裹着的阮选侍。 原本,他们是不能大着胆子去看妃嫔的,可阮清梦的哈喇子流了两个太监一头一脸,湿乎乎的又粘腻的难受,两个太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抬眼去看。 阮清梦咽了咽口水,很想用手将嘴角左右两边的口水擦干净,但手脚都被束缚着,只好歉疚地说:“对不住对不住,夜里风大,有点儿中风……” 前头的两个太监见阮清梦还是正常的,不是个傻子,这才朝着后头的两个太监点点头,四人继续抬着阮清梦往紫宸殿走。 第3章 侍寝被抢人 小太监垂首暗忖:阮选侍虽姿容昳丽,却似个痴人。皇后娘娘何以独青眼于她,才会特意吩咐把她的牌子放在显眼的位置上让皇上翻? 高位之人的心思,果然不好猜。 …… 太监们将阮清梦放在紫宸殿的床上就快步退了出去。 阮清梦等了许久,等的都快要睡着了,忽而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瞌睡顿时消散全无。 沈映阶一袭龙袍漠然地走近,天威凛冽,不怒自威。 他厌恶地看着床上被裹在锦被里的女子,若非听闻阮溪女子宜生养易好孕,这等乡野出身的选侍,岂能进宫,岂配承恩? 阮清梦既来之则安之,正在想着一会儿是谁上谁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汪公公的声音。 “皇上,容婕妤肚子疼……请皇上过去瞧一瞧。” 容婕妤? 阮清梦想起来了,原书中因为自己被虞贵嫔给打伤了,所以今日侍寝的是孙选侍。 容婕妤就是今晚截了孙选侍的宠,次日就升了一级成了容贵人。 而孙选侍则是沦为了众人的笑柄,说她不会伺候皇上,硬生生地让容婕妤把皇上从床上给拉走了,孙选侍完完整整地被送过来,又完完整整地被送了回去。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是拜高踩低,见孙选侍不得宠,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每个月的银两也没有准时发放,炭火份例也被克扣,冻得孙选侍患上了失温症差点死掉。 阮清梦皱起了眉头,侍寝的人换成了她,那明日起被针对的不就要变成自己了?! 后宫生存太难了,斗则生,不斗则死,那自然是要奋力一搏! 今晚绝对不能让皇上宠幸容婕妤! 阮清梦见沈映阶起身要走,心里骂了一句“狗男人”。 她拉长了尾音,语调拐了好几个弯儿,半是嗔怒半是撒娇地说道:“皇上,奴婢都脱光了在床上等着皇上呢!而且,奴婢这心慌的厉害,皇上可否帮奴婢听一听?” 沈映阶眉头一皱:这女人是不会好好说话吗? 说着,阮清梦将床账拉开,把锦被往下面拉了拉,露出雪白的香肩和雪山。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拽着沈映阶的手不让他走。 沈映阶的眼皮一跳:这阮家女的胆子倒是大,早就听闻阮溪县民风开化,果然如此。 定睛一看,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这女人倒是长了一张大臣们口中的“祸水脸”,杏眼潋滟含情,眼尾微挑,笑起来时如月牙弯弯,无辜又勾人。 阮清梦也看着他:狗皇帝长得真是不错,和原书作者描写的一模一样。 26岁的沈映阶外貌俊朗,九尺龙章之姿足有188,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如淬寒星。薄唇噙着三分凛意。身量修长挺拔,似乎能看见劲瘦腰身,腹肌应该也是有的。 阮清梦:不确定,一会儿脱光了再仔细看看。 二人都被对方的容貌和身材吸引,目光也开始拉丝,阮清梦觉得他们之间都能直接擦出火花来了,却又是被汪公公给打断了。 “皇上,容婕妤还在等着您……” 阮清梦没好气地朝着外头喊道:“汪公公,容婕妤给了您多少好处?我出双倍!” 沈映阶:这女人倒是特别,想来以后的后宫也不会这般无趣了。 被阮清梦贴脸开大,汪公公脸色煞白,宫里都是说话一波三折,花花肠子弯弯绕的人,阮清梦这般直接倒是给他整不会了。 阮清梦继续输出:“一个婕妤肚子疼,还要请皇上亲自去看?” “那后宫佳丽三千,个个肚子疼,个个都要皇上去瞧,这大庆国的天下,黎民苍生,皇上可还有功夫去管?” 见沈映阶的面色有所变化,阮清梦再接再厉。 “要我说,这容婕妤也太不懂事,皇上日理万机,政绩斐然、德被苍生、威加海内、仓廪丰实,乃千古一帝,德配天地!她怎么这点儿小事还要劳烦皇上大驾?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阮清梦的话夸得沈映阶的眼睛是一亮又一亮。 政绩斐然,千古一帝? 威加海内,德配天地? 沈映阶挑眉,身板挺的更直了一些:这名号倒是不错,朕就是这般厉害之人…… 阮清梦见沈映阶正盯着某处看,她便伸手拢了拢,将被子勒的更紧了一些,沟壑更加明显了些:“皇上,臣妾来侍寝,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会耽搁皇上太多时间的。” 沈映阶:一盏茶?瞧不起谁呢!他堂堂皇帝,在这阮选侍的心中,就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沈映阶对着外头的汪公公怒道:“朕又不是御医,容婕妤肚子疼,就去请御医!” “此等小事也要来烦朕,汪公公,你是不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 话音刚落,阮清梦就瞧见皇上一脸愤然地走了过来,掐灭蜡烛,一扯龙袍,一拽锦被,欺身压了下来。 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急切地证明些什么。 …… 沈映阶原本是气阮清梦的话才会宠幸她,可没想到,二人竟然十分的契合。 沈映阶喘着粗气在阮清梦的耳边说道:“再来一次,把蜡烛点上。” 阮清梦:皇上,做那事的时候,不是不喜欢亮着烛光吗? 难道是和皇后做的时候,不喜欢? 和自己……的时候,就喜欢? 正想着,正埋头在她脖颈间亲吻吮吸的沈映阶忽而抬头:“朕喜欢看着你脸上的表情。” 阮清梦:骚啊,这是真骚啊! 阮清梦:大庆油田都没有你油。 油是油了些,但该说不说,这皇上的经验丰富,技艺精湛,让她一瞬天堂,如入云端。 虽然心里并没有把沈映阶当回事儿,但她还是十分配合的露出了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沈映阶抬手抚摸着阮清梦的脸颊。 一开始,他吻她的时候,她会露出羞怯的表情。紧接着,随着他的动情,她的眼神渐渐迷离,眉头微微蹙起。 最后终似云破月来,朱唇微启间泄出一丝嘤咛。 这样的表情变化,让他很是有成就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沈映阶终于松开她的时候,阮清梦浑身酸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阮清梦:好活当赏。 阮清梦:狗男人不愧是有三千佳丽的,这技术没的说,不过……明天还是要好好洗一洗,找御医开些药才行。 只是,沈映阶这狗男人后宫女人那么多,每晚都排满了,他昨晚为何要如此……辛勤卖力? 她回忆着忽而想到,她好像是说了一句“皇上真厉害,臣妾受不住了”之后,沈映阶那双通红的眸子才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再往前想一想,她好像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一盏茶! 她明白了,沈映阶不容许别人说他不行! 第4章 升为贵人 阮清梦皱了皱眉头,可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短?这不是比一分钟强多了? 她想起来书中描写过的一些情节,那些会拍沈映阶马屁的大臣都得到了高升。 果然,沈映阶喜欢听好话,是个夸夸皇。 沈映阶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敢在他的身下走神的,他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想什么呢?专心些。” …… 六次之后,沈映阶一脸餍足地翻身躺在她的身旁:“想要什么?” 阮清梦露出一个羞怯的笑:“臣妾说了,皇上可不要觉得臣妾没出息。” 沈映阶挑眉:“你先说来听听。” 阮清梦娇羞地抚摸着沈映阶的胸膛:“臣妾,一天想吃三顿饭。” 选侍、贵人、才人都是一天两顿饭,美人以上才能一天吃三顿饭。 沈映阶沉吟片刻后说道:“你才进宫,位分连升三级未免太多,这样,朕先封你为贵人,让御膳房给你多送些吃食来,再过阵子,封你为美人,你就可以一天吃三顿饭了。” 阮清梦高兴地抱住了沈映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的活泼明媚,让沈映阶看的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这宫里待的久了,他觉得每个人的身上都披着人皮面具,假的很。而阮清梦的身上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活人味儿。 沈映阶的喉结一滚:“再来一次?” …… 又来了一次,不知道是阮清梦的身体构造特殊,还是沈映阶的活儿太好,她头一次侍寝竟然没有觉得太疼。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舒服,后来渐渐地放开了也就没有了不适感。 沈映阶终于满足了,也证明了自己可以一夜七次,叫来宫人服侍沐浴。 …… 在浴池里,沈映阶抱着阮清梦。 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怎么这样害羞?方才叫嚷着让朕留下的人去哪儿了?” 阮清梦红着脸窝在他的怀里,语音语调在嘴边拐了好几个弯:“皇上,臣妾方才是一时心急,胆子才大了一些。” 沈映阶笑道:“就这么怕朕被别的女人抢走?嗯?” 阮清梦含羞带怯地抬手在沈映阶的胸口上画着圈圈:“臣妾想一直霸占着皇上,可臣妾也知道这样不行。” 沈映阶挑眉:“怎么,你不过是才见了朕一面,就喜欢上了?” 沈映阶心中不悦,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贪图荣华富贵,若他不是皇上,她们又怎么会如此讨好争宠? 阮清梦:这狗皇帝怎么心思百转千回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阮清梦:夸夸龙喜欢听好话,那她哄就完事儿了,情绪价值给他拉满! 阮清梦搜肠刮肚:“臣妾是今日才见到皇上,可臣妾在家中可听过不少皇上的丰功伟绩。” “父兄时常说,皇上有多么的英明神武,推行的律令有多么的利国利民,若是能有幸面见圣颜,就是死了也值了。” 沈映阶点点头:“你父兄倒是忠心。” 阮清梦是选秀出身,但因为阮溪县的女子好孕,她是破格进宫的并没有经过殿选,所以之前并没有见过皇上。 其实,这样没有家世的女子更让沈映阶放心,日后如果能生出儿子,儿子登基后也不会担心有外戚干政。 阮清梦慢慢地抬头,咬唇作怯怯状:“而且,说了皇上可能不信,臣妾见到皇上第一眼,就好像见到了上辈子的爱人,移不开眼……” 沈映阶掐住她的腰:“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朕的上辈子也想霸占,看朕怎么收拾你!” …… 次日一早,阮清梦被送出了紫宸殿。 在回去的路上,她想起如今沈映阶的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是汪德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沈映阶的身边,第二得力的是蔡宝,二人都收了一个干儿子。 昨晚上汪德全在她侍寝第一夜就帮着容婕妤抢人,她反呛了回去,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为了防止他日后再使坏,得早日想法子除了他才是。 至于是让蔡宝顶上来,还是再找其他的人顶上来,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回了寝宫,她吩咐宫女福铃和福月:“去给我准备坐桶。” 既然她是后宫的女人,就不奢求皇上能像是双洁独宠小说里的男主一样,只宠爱女主一人还遣散了后宫众人,抱着女主去浴池,还帮女主清理身子。 她做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准备,坐入盛有温水的坐桶,洗一洗,清清爽爽。 福铃拿过来一个小盒子:“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赏赐给娘娘的特质的玫瑰香皂,是从南胤国那边进贡来的。” 阮清梦:来的真是时候! 阮清梦舒舒服服地坐在准备好的坐桶里面,泡了一会儿玫瑰香皂,还加入了一些特殊的药草,温度也刚刚好。 这些东西正是她需要的,花瓣能使皮肤变得细致柔滑,再配以一些温和的杀菌草药,还能对那里进行一定的养护。 “奴婢听说用蜂蜜加糖来全身洗浴,对小主……也有保养的效果。” 福铃不好意思说,指了指阮清梦的下面,双颊绯红。 “小主,小主承宠之后,会不会怀上皇子?” 阮清梦微微摇头,顾凤梧给她吃的玉露团里面是加了避孕药的。 她在书中看过,顾凤梧最喜欢给过去请安的妃嫔们吃玉露团,使得后宫妃嫔无子嗣,而如今并不是怀孕的好时机,她索性将计就计地将玉露团都给吃了。 “一会儿,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福铃提醒道:“娘娘,皇上说您昨日劳累,这几日都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而且,天色不早了也过了请安的时辰。” 阮清梦打了个哈欠:“你们就听我的。”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子功夫一定要做足,顾凤梧这样的人,最在乎低位之人对她是否恭敬,是否恃宠而骄,也最喜欢给人穿小鞋使绊子。 …… 这边阮清梦慵懒地倚在锦缎软枕上,享受着福铃和福月的按摩,放松着身体。 而此刻的鎏庆宫,贵妃苏明嫣怒吼道:“几次?你说几次?!” 小宫女浑身紧绷:“七次,奴婢听紫宸殿的小太监说,昨晚上里头叫了七次水。” 第5章 被人欺负 苏明嫣的肺都要气炸了,扬起染着蔻丹的指甲扇了报信的小宫女好几巴掌,直打的那小宫女脸上血肉模糊才停了下来。 大宫女笑棠忙握住苏明嫣的手:“娘娘仔细别伤了手,奴婢帮娘娘教训这贱婢。” 说着,笑棠抬手扇了那小宫女两巴掌,然后向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将那小宫女拖了出去。 苏明嫣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个阮选侍,才侍寝一个晚上,就勾的皇上闹了一整晚,她被封了什么位分?” 笑棠说:“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一夜承宠七次,不过才被封了一个贵人,想来是不得皇上欢心的。” “哪里比得上娘娘,想当年娘娘刚进宫还没侍寝,殿选那日,就被封为了美人!这一批又一批的贱蹄子,绝对是越不过娘娘去的!” “而且,刚开花的女子,一起七次身子哪里受得了,怕是遭了大罪,也是她活该。” 苏明嫣的心情忽而就好了起来,想起自己第一次的时候,皇上对她是百般怜惜,生怕弄疼了她。 而且,一个贵人和贵妃之间可差远了,中间隔着才人、美人、婕妤、昭仪、嫔、贵嫔、妃、贵妃,只要她愿意,她随时都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地弄死她。 “本宫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呢,不过就是皇上图个新鲜罢了,不足为惧。” “走,去昭仁宫给皇后请安。” …… 昭仁宫里,苏明嫣不情不愿地给顾凤梧行了一礼。 顾凤梧挑眉看她:“妹妹怎么有空过来了?” 苏明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皇后娘娘,这新进的秀女不懂规矩,娘娘可要好好管一管,若是娘娘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本宫倒是可以派一两个嬷嬷过去。” “一夜七次,如此纵欲,真是荒唐。皇上一晚上没睡,岂不是要耽搁早朝?” 顾凤梧温柔一笑,摆出皇后大度的样子来:“此事阮贵人的确办的不妥,在此事上是该规劝皇上,但念在她也是初入宫,还不懂规矩,妹妹有机会多教导教导她就是了。” “至于皇上会不会耽搁早朝,妹妹慎言,后宫不得干政。” “皇上驾到!” 昭仁宫的太监高声通报了一声,汪德全跟在沈映阶的身后走了进来。 顾凤梧和苏明嫣齐齐地给沈映阶行礼,沈映阶垂眸看了二人一眼,索性谁也没有扶,坐在了椅子上抬了抬手:“免礼。” “方才朕听到有人说荒唐,是说谁荒唐啊?” 苏明嫣想了又想,才开口道:“皇上,新进宫的秀女们不懂规矩,臣妾想着不要冲撞了皇上才好,不如,臣妾派两个嬷嬷去教教她们规矩?” 沈映阶心中不悦,若是派了教养嬷嬷过去,在规矩没有学完之前,他都不好宠幸这些新进的秀女们。 沈映阶:“贵妃有心了,不过,这鎏庆宫毕竟不是教习司,而且这些秀女们进宫前都有教养嬷嬷去教导规矩,不必多此一举。” 说着,沈映阶的话头一转:“两日后的赏花宴,母后很是期盼,贵妃要辅助皇后一起把这赏花宴办好。” 苏明嫣心有不甘地应了一声,无比怀念先皇后刚死,顾凤梧还没有被封为继后的那几年,宫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她全权负责,都是旁的妃嫔来辅助她。 沈映阶喝了一口茶随即起身:“朕还要和大臣议事,先走了。” “臣妾送一送皇上。” 送走了皇上和苏明嫣,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檀香碎步进来,低声道:“娘娘,阮贵人来请安了。” 说话间,宫人带着阮清梦走了进来。 阮清梦跪在猩红毡毯上,额头抵着交叠的双手:“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顾凤梧眉梢微挑:“皇上不是免了你的规矩?” 阮清梦依旧跪着:“陛下隆恩是体恤,奴婢问安是本分,奴婢心中敬重皇后娘娘,今日耽搁了请安的时辰,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顾凤梧指尖点了点案几:“起来,倒是个懂事的,你暂且安置在雅月宫,与孙选侍、祝选侍同住。” 漱玉宫因为虞贵嫔私通,这几日就要被封掉,沈映阶觉得那地方很脏,让皇后命人将所有的草丛都连根拔起,重新栽种。 她东西不多,搬起来也方便。 “等日后你升了位分,自会再换寝宫的。” 请安之后,阮清梦拿着顾凤梧赏赐的金丝蜜枣、清心莲蓉糕、金桂添香糕、玲珑丹果、凤羽清茶……抱了满满一怀的好吃的好喝的带着福铃和福月回去了。 “看看,这一趟请安多值,拿回来这么多好东西!” 她将糕点分给福铃和福月:“拿着,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不白来,都不白来!” 两个小宫女都很是高兴,福铃压低了声音不解地问道:“小主,我们为何不投靠贵妃娘娘?在这宫里,贵妃才是最得宠的。” 阮清梦敲了一下她的鼻尖:“不管得不得宠,皇后的位分高就能压贵妃一头,而且,贵妃在这后宫不缺党羽,皇后娘娘身边倒是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所以必定会抬举我。” 福月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主,我们不能独善其身吗?不管是站在哪一个阵营,都要被另一方针对。” “在这宫里,只要是侍寝了都会被针对的,背靠大树好乘凉,若不是有皇后娘娘,我到现在还要像那位孙选侍一样,没能侍寝,吃不饱穿不暖。” …… 几人回了寝宫,好死不死的,这雅月宫的主位是容婕妤。 容婕妤昨晚没能从阮清梦那里把皇上抢过来,本来就在气头上,听说皇上昨天晚上一夜七次,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若是昨晚侍寝的人是她,这一夜七次的好事儿不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说不定还能怀上龙种! 再加上容婕妤是贵妃那边的人,贵妃没能送教养嬷嬷过来好好磋磨搓摩阮清梦,这差事就落到了容婕妤的身上。 阮清梦一走进来,就看到容婕妤站在中间,后面的几个宫人怒瞪着她,一副要找她麻烦的样子。 容婕妤皮笑肉不笑:“恭喜妹妹被封为了贵人,既然妹妹如此得皇上青眼,本宫也该替皇上好好教导教导妹妹规矩。” 第6章 反击 说着,容婕妤将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指着地上尖锐的碎片:“妹妹就跪在这碎片上,练练身姿。” “要跪的笔直,不准有一丝一毫的摇晃!” 阮清梦本就因为侍寝浑身疲累,哪里还能跪的住? 而且,这一地的碎片,跪上去膝盖不得废了? 阮清梦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姐姐,妹妹们进宫之前和进宫之后都是有教习司的嬷嬷教导过规矩的,这样的碎片跪上去,明日妹妹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容婕妤打断她的话,冷笑一声:“走不了路了正好在寝殿里面休息,皇上难道还会连着召你侍寝两次不成?” “少废话,赶紧给本宫跪着!本宫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不准起来。” 阮清梦很想一嘴巴扇过去,可她如今的位分比自己高,现下也不好以下犯上。 好在她方才踢那些碎片的时候,将尖锐的朝上的部分都踢倒了,而且现在是冬天,身上穿着厚厚的夹棉裙袄,腰间还系着狐毛暖兜。 她缓缓屈膝,动作刻意放得很慢,避免碎片伤到自己的膝盖。 容婕妤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清梦,嘴角噙着恶意的笑:“本宫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 说着,容婕妤从花瓶里抽出来一根腊梅的枝条,用力地打在阮清梦的背上:“把背挺直!” 阮清梦挺直腰背,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做出标准跪姿。她能感觉到左膝下面有一块瓷片随着她的动作往裤子里面扎了几分。 容婕妤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阮清梦强忍痛苦的表情,这才搭着宫女的手施施然往外走。 福铃瞧着那一地的碎瓷片,红了眼睛:“小主……” 阮清梦往门口看了看,见人已经走了没影儿了,她伸手要福铃扶自己起来:“哭什么?福铃你扶我起来,福月,你快去门口守着,她回来了就赶紧提醒我。” 说着,阮清梦站了起来,她又不傻,这会儿没有人看着,她为何要傻乎乎的一直跪着? 容婕妤拿准了她不敢阳奉阴违,一定会乖乖地遵从她的命令,只不过她不知道如今的阮清梦已经被换了芯子,不是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任人拿捏的鹌鹑。 阮清梦回了寝殿休息,等到容婕妤回来,阮清梦赶紧出来假装晕倒在地,膝盖上还涂抹了红色的胭脂,容婕妤瞥了她一眼这才放过她。 出了这一口气,容婕妤的心里舒坦多了。 做戏做全套,福铃哭着跪在容婕妤的脚边求道:“小主,求小主救救我们小主,小主膝盖受了伤,还晕倒了,求小主请御医过来,给我们主子看一看……” 容婕妤将福铃一脚踢开:“你以为御医是那么好请的?御医忙着呢,你家主子一个穷乡僻壤出来,又不是金枝玉叶的,哪里有那么娇气?!” 福铃跪在地上哭,直等到容婕妤走进了寝殿,她才起身回屋。 福月气的脸色涨红:“小主,不如下次的侍寝向皇上告状!容婕妤也太欺人太甚了。” 阮清梦摇摇头,拿起帕子给刚进来的福铃擦了擦眼泪:“皇上才不会管这些,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说不准他心里还高兴呢!而且,总是告状的话,皇上也会烦的。” “如今住在这宫里,我是身份地位最低的,要给容婕妤行礼问安,还要受她磋磨。” 得尽快干掉她才行。 福铃听出了阮清梦话里的意思,顿时就兴奋激动起来:“小主的意思是?” “既然住在了这里,就要做这寝宫的主位。” 福月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给她捏肩揉腿,凑近了听她的计谋。 “两日之后是赏花宴,皇后娘娘开恩,让贵人及以上的妃嫔都可以去……” …… 次日上午,宫人们忙里忙外地筹备赏花宴。 福铃给阮清梦试妆,故意说话说的很大声:“小主,赏花宴若梳这‘流云逐月’髻,再簪上暖房新摘的粉芙蓉,定能让陛下眼前一亮。” 福月瞥见廊下人影晃动,唇角微勾,故意将支摘窗推开半扇,让容婕妤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小主梳这发髻可真好看!” 凛冽的寒风立吹进来,阮清梦配合地轻咳两声:“这大冷天的,开窗作甚?” 福月假意惊慌,却将窗户又推开了几分:“奴婢该死!只是奴婢看着今日阳光好,想给小主透透气。” 容婕妤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透过半开的支摘窗,她清楚地看见阮清梦头顶那个从未见过的精巧发髻,前额垂下两缕婉约的鬓发,脑后盘起的发髻如同流云托月,几枚珍珠簪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容婕妤:这小贱蹄子,惯会勾人,梳个头发都能梳成勾栏样式。 容婕妤:不过,我若也是这般打扮,皇上是不是就会翻我的牌子了? 容婕妤冷哼了一声,指向福铃:“你过来给本主也梳一个这样的发髻。” 福铃有些不情愿地出了屋子,容婕妤趾高气昂地对阮清梦说:“阮贵人,赏花宴你换个发髻,不准和本宫梳一样的。” 阮清梦垂首掩住眸光:“是,奴婢遵命。” 阮清梦记得书中写过,这流云逐月髻和粉芙蓉是贵妃和皇上初见时的打扮,皇上就是瞧见了贵妃的这清水出芙蓉的打扮,对她一见倾心。 不仅将她留下,还在她没有侍寝的情况下,直接封为了苏美人,这是一众嫔妃当中,独一份儿的待遇。 既然容婕妤已经上钩了,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 赏花宴当日,容婕妤命宫女给她摘了一朵带水珠的粉芙蓉插在的发髻上,她端坐在缠枝铜镜前,第五次调整发髻上那朵粉芙蓉的位置。 她蹙眉命令道:“再往左些。” 宫女战战兢兢地将花簪往左挪了半寸,生怕弄乱了主子精心打扮了两个时辰的发髻。 容婕妤满意地端详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凝结的水珠。 流云逐月髻衬得她脖颈修长如天鹅,粉芙蓉正好垂在耳畔,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 宫女轻声提醒:“小主,该动身,再晚就要迟了。” 容婕妤慢慢地起身,扶着发髻走的很慢,生怕破坏了好不容易做好的发髻,她特意让宫女拿着一个装了水的花瓶出宫,每过一会儿就往花瓣上弹一次清水,保证那“清水出芙蓉”的效果。 …… 众妃嫔陆陆续续地到了安庆殿,按位次端坐于锦凳。 阮清梦坐在最末位的锦凳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看着容婕妤等着看好戏。 容婕妤正抬手抚弄鬓边那朵带露的粉芙蓉,唇角噙着志得意满的浅笑。 皇上还没有过来,贵妃苏明嫣一眼就瞧见了容婕妤的打扮。 第7章 温婉媚人 苏明嫣豁然起身,一巴掌甩在容婕妤的脸上:“下作东西!贱人就是爱模仿人!本宫的样子也是你这样的货色能模仿的来的?” 苏明嫣的手上戴着长长的护甲,这一巴掌下去,容婕妤踉跄倒退,脸颊上赫然绽开一道血痕,从眼尾撕裂至唇角,触目惊心。 殿内瞬间死寂,所有嫔妃都低下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容婕妤惊恐地看着苏明嫣,抬手触碰脸颊,指尖沾上温热的鲜血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我的脸!” 容婕妤疑惑地看着苏明嫣,她今日的打扮无论是从服侍还是妆容,都和苏明嫣的不一样,哪里就模仿她了?! 而且,她可是帮着贵妃暗中做了不少事情的,她怎么能这样对她?! “娘娘……” 苏明嫣见她这蠢模样,冷哼了一声:“你这发髻是本宫当年入宫选秀的时候梳的发髻,难为你还打听的如此清楚,连这花儿的颜色戴的位置,都和本宫当年一模一样,贱人!” 容婕妤慌忙辩解:“贵妃娘娘明鉴,奴婢,奴婢不知这是娘娘当年的……都是阮……”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苏明嫣将容婕妤另外一边脸颊也打伤了,容婕妤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苏明嫣慢条斯理地用绢帕擦拭护甲血迹,忽地轻笑:“容婕妤破了相,日后也无法再伺候皇上了,好好在宫里休养。” “敬事房那边,本宫会打好招呼的,绝不会去打扰你静养。” 说着,苏明嫣压低了声音在容婕妤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父母兄妹,本宫会替你好好照看。”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不要胡乱地攀咬,容婕妤绝望地看着笑容灿烂明媚的苏明嫣,心中愤怒怨恨却又无可奈何。 妃嫔们看着苏明嫣的举动,谁都不敢上前阻止,也不敢帮容婕妤说话。 “皇上驾到……”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厉的唱报,苏明嫣脸色一变,迅速将染血的护甲和丝帕塞回袖中,同时狠狠瞪了眼地上的容婕妤:“拖下去!别污了皇上的眼!”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从屏风后冲进来,像拖麻袋似的架起容婕妤往外拖。容婕妤脸上的鲜血滴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苏明嫣身边的宫女笑棠忙将地面清理干净,苏明嫣巧笑嫣然地迎沈映阶进来。 阮清梦看着这场闹剧结束,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只管安安心心地吃席,看贵妃和皇后掐架。 阮清梦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这可是她进宫之后第一次吃席,还不用花钱不用随份子钱,真好啊!一会儿吃席会不会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苏明嫣看了一眼和沈映阶一同进来的皇后顾凤梧,伸手挽住了沈映阶的胳膊。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看看这赏花宴臣妾辅助皇后娘娘办的可还好?” “牡丹醉虾、玫瑰酥酪、茉莉清蒸鱼、桂花糖藕……都是臣妾吩咐御膳房新做的菜式,用的都是特意从暖房摘的新鲜的花儿。” 沈映阶点点头:“贵妃有心了,母后还在佛堂礼佛,今日不能来参加这赏花宴,一会儿朕就命人将这些新鲜菜式给母后送一些。” 说话间,沈映阶和皇后坐在主位,苏明嫣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众人行礼问安后,苏明嫣纤纤玉指剥了一枚玫瑰酿虾,蘸了蜜酱递到了沈映阶的嘴边,娇声道:“皇上,这虾可是江宁快马加鞭运送过来的,十分鲜嫩。” 沈映阶吃了虾却是兴致缺缺,他的目光在席间扫视着,终于在最角落看到了那一抹嫩粉色的身影。 阮清梦粉色的衣裙衬得她更加的娇嫩,她的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素净得不像个妃嫔,倒像是误入宫宴的闺阁小姐,温婉媚人。 只是这吃相……实在难看。 阮清梦正左手端着茉莉清炖乳鸽汤,右手拿着荷花酥吃的不亦乐乎,她大吃特吃的样子和周围细嚼慢咽,小口小口喝汤,一口饭能嚼二三十下的妃嫔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映阶:果然是蛮荒之地出来的,像是逃难过来,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沈映阶:在座的所有妃嫔都想方设法地要引起朕的注意,连宫女都想要借着倒酒的机会勾引朕,偏她只顾自己吃喝,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 沈映阶:这宫里宫外朕都是她唯一的依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心大? 阮清梦大吃特吃是因为真的嘴馋,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不同会引起沈映阶的注意。 阮清梦察觉到沈映阶在看着自己,但她并没有开始装淑女,而是继续喝了一口汤,这汤鲜香滑润,暖意从喉间蔓延至胃里,不由得眉眼舒展,又连喝了几口,露出十分受用的表情来。 沈映阶虽然心里瞧不上她这饿死鬼的样子,但看着她这吃饭十分舒爽开心的样子,沈映阶竟是有了食欲。 阮清梦夹起一块桂花糖藕,他也夹起一块桂花糖藕,感觉这糖藕的味道都好了起来。 阮清梦眼角余光感觉到沈映阶在学自己,她心里觉得好笑,试探地夹起一块玫瑰酥酪,沈映阶也跟着夹起一块玫瑰酥酪,她夹起一块芙蓉糕,他也跟着夹起一块芙蓉糕。 …… 宴席结束,阮清梦吃的酒足饭饱,又趁人没注意往袖子里和怀里揣了好些干糕点才走。 回去的路上,福铃和福月很是兴奋:“太好了,容婕妤毁容了,她自身难保,再也不会为难小主了!” 主仆三人到了雅月宫,她吩咐福铃和福月准备沐浴的热水,将她顺回来的糕点存放好,如今天气冷,这些糕点也能存放几天。 “福月,福铃,等热水和花瓣准备好了,就来容婕妤的寝殿找我。” 阮清梦推开容婕妤寝殿的门,见她的脸上缠着纱布,神色哀怨凄苦。 容婕妤见阮清梦,朝着她扑了过来,却是差点栽倒在地上:“贱人,是你害我!今日被挨巴掌毁容的,该是你才对!” 第8章 新进的宫人 阮清梦冷笑一声:“就是我算计的你,你能奈我何?先前你让我跪在茶杯碎片上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容婕妤看着阮清梦这得意的贱兮兮的表情,恨的牙痒痒:“来人呐!来人呐!一切都是这贱人的诡计!” “快去告诉贵妃娘娘,心有不轨的人是阮清梦!” 容婕妤接连撕心裂肺地喊了好几声,可没有人过来。 她被毁了容貌,无法再伺候皇上,日后也没了前程,太监宫女早就另寻名主跑的没影儿了。 容婕妤不得不接受了现实,颓废地瘫坐在床上。 阮清梦拿起烛台上的蜡烛在容婕妤的眼前晃了晃:“你说,我要是一把火烧了这里,作为向贵妃娘娘的投名状,娘娘日后会不会重用我?” 容婕妤的眼中满是慌乱惊恐,她慌忙地摇头乞求:“不要,不要,先前是我不好,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好不好?” “求你了,是我错了。” 容婕妤心中无比后悔,她哪里知道清贫出身的阮清梦竟是一个如此不好拿捏的主儿。 阮清梦将蜡烛重新放回了烛台:“我这人不会主动造下杀孽,但是害我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说着,阮清梦摔碎了一个茶杯:“福铃,福月,帮容婕妤好好练练身姿!” 福铃和福月将容婕妤从床上拽了下来,在她的膝盖上踹了一脚,让她跪在那些尖锐的碎片上。 “啊!” 锋利的碎瓷片扎进容婕妤的膝盖上,容婕妤惨叫一声,膝盖处渗出血来。 …… 次日一早,天朗气清。 阮清梦用过早膳后,瞧见门口跪着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这是她被封为了贵人之后,敬事房多分配过来的。 四个人喜气洋洋地给阮清梦请安问好:“奴才小允子,会写画本子!参见贵人,贵人如意吉祥!” “奴才小满子,会在画本子上作画!参见贵人,贵人如意吉祥!” “奴婢絮晚,奴婢绯绯参见贵人,贵人福泽绵长!” 阮清梦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四个人:“都起来,今后在这后宫之中,我们互相照应,你们忠心,我自不会亏待。” “福月,赏!” 她如今手里的银钱并不多,皇上给的赏赐都是珠宝首饰也不好送人,只好用自己这个月的宫份赏赐了几人。 “谢小主!” 阮清梦继续说:“你们记着,这宫里住着孙选侍和祝选侍,平日里不要和她们的宫人起冲突,但若是受了欺负也不必忍着,只管回来告诉我。” 几人正说着,外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小允子出去看欢欢喜喜地回来说道:“小主,皇后娘娘给这次新进宫的秀女们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还有好些颜色各异的布料,让各宫的人去挑呢!” 阮清梦点点头,让絮晚、绯绯和小允子他们去挑料子领赏赐,她则吩咐福月和福铃:“你们暗中去敬事房打听打听,泡温泉的一应用品哪天会准备好。” 她记得沈映阶有泡温泉的习惯,但是具体是哪一天她并不知晓,这样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氤氲雾气之下的月色美人,最让人心动。 福月和福铃出去之后,小允子等人也抱着布料和糕点回来了。 絮晚打开糕点盒子,里面是六块精致的糕点:“小主,这糕点各宫都有,瞧着是极精致的。” 阮清梦瞧着这几个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糕点上,她说道:“絮晚,绯绯,去拿一把刀过来把这六块糕点切开,我们七个人分着吃。” 絮晚惊喜万分,这样好的糕点她从没有吃过:“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小主!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阮清梦只是笑了笑,冲动之下的表忠心就像是男人在床上说的情话一样,不可信。 尤其是像绯绯这样眼高手低有前科的不忠之人。 糕点切好之后,絮晚在每一样糕点里面都挑了最大的一块自己吃了,其余的几人都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但也没说什么,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惹的主子不快。 几个宫人美滋滋、无比珍惜地将这糕点吃了。 分食了糕点之后,福月和福铃也回来了,她让其余的几人下去。 福月将打听到的事情说给阮清梦听:“小主,奴婢打听到皇上三日后会去泡温泉。” 阮清梦吩咐了福铃和福月几句,告诉她们要准备哪些东西,等二人都记下之后,她又嘱咐道:“你们要多盯着些絮晚。” 这新送来的四个宫人当中,小允子和小满子是忠心不二的,绯绯倒也是个稳重听话的,只是这个叫絮晚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有一回皇上醉酒来雅月宫,阮清梦侍寝之后去沐浴,絮晚趁机爬上了床和皇上欢好了一回。 可絮晚一出汗身上的狐臭味儿就特别明显,沈映阶龙颜大怒将她一脚踹下了床,连带着对阮清梦也厌恶了起来。 这样一个祸水绝不能留在自己身边,可絮晚如今没有什么错处她不好直接将人赶走,免得落下口实,但若是她犯了错,一切就都好办了。 阮清梦吩咐福铃要时刻盯着絮晚,一旦她有异常的举动要立刻来报。 …… 隔壁偏殿里,祝选侍的宫人们也将赏赐都拿了回来。 祝选侍拿起那些或是花瓣形状,或是树叶形状的糕点,挨个咬了一口尝了一下,随即扔回到了盒子里,还有一块掉在了地上。 祝选侍嫌弃地哼了一声:“什么劳什子糕点,宫里的御膳房也不过如此,还没有府上给下人吃的绿豆糕味道好。” 祝选侍看着身边的几个奴才都眼巴巴地看着糕点,她不屑地说:“剩下的糕点丢了怪可惜的,赏给你们吃了!” 服侍在祝选侍身边的几个宫人都十分高兴,从盒子里和地上捡起来糕点,丝毫不在意上面还沾着祝选侍的口水。 宫女茱萸提醒道:“小主,阮选侍升为了阮贵人,是这批秀女当中,第一个得到晋封的,小主要不要带上贺礼去恭贺一番?以后,或许能成为相互扶持的姐妹。” 祝选侍轻蔑一笑:“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有什么好恭贺的,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 “我们这些秀女早晚都是要侍寝的,等到我侍寝那天,说不定直接会被封为婕妤,位分可要在她之上。” 茱萸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主子这般心高气傲,以后这宫里的路怕是不好走,但她一个做宫女的,说的多了难免会惹得主子不快。 …… 阮清梦将这宫装和鞋子都脱了下来,换上了舒服的寝衣靠在床榻上,一边吃着昨儿从赏花宴上顺回来的糕点一边看着小允子写的话本子。 满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一个女子:“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第9章 “误入”温泉 孙选侍孙苒苒拿着两个馒头和一盒糕点走了进来。 阮清梦看着这长的像是旺仔小馒头、年画娃娃似的圆滚滚胖乎乎的小丫头,笑着朝着她招了招手:“快进来。” 孙苒苒将两个馒头捧在手心,将糕点盒子抱在怀里,同为选侍,同样吃不饱饭,这馒头和糕点是她觉得最珍贵的东西,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口粮,初次拜访便当作是见面礼带了过来。 阮清梦看着她,想起赏花宴那日,孙苒苒只因为比她低了一级而没能在宫宴上混吃混喝,实在可惜。 阮清梦瞧她这样子,也将珍藏的吃食拿出来分给她吃。 孙苒苒吃着糕点,目不转睛地看着阮清梦:“姐姐,你是仙女下凡吗!怎么会这么好看!” “人美心善!还拿出好吃的款待我!” 阮清梦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儿,进宫真是难为她了,整日吃不饱饭,再过几日,她这张肉乎脸蛋就要变成清瘦的瓜子脸了。 阮清梦:“你呀不过才和我见了一面就说我心善?我的心可黑着呢!” 原书中,孙苒苒是最单纯无邪、爱吃、爱笑、不谙世事的一个人,喜欢放风筝、摘梅花、吃点心,言行举止充满童趣。 她看的时候就觉得作者写这样一个角色,是为了反衬后宫险恶,缓和了宫斗的紧张感,增强悲剧性反差。 可一年后,天道之女崔观棋选秀入宫,与她真心相待的孙苒苒惨死推动了崔观棋黑化,为其后续蜕变埋下了伏笔。 阮清梦看的时候就很是愤怒,凭什么所有人都要为主角的崛起做铺垫?凭什么其他的人都是纸片人都是npc,只为主角服务? 她一定要改变这小可爱孙苒苒的结局。 …… 很快,到了沈映阶去泡温泉的日子。 天刚擦黑,福月和福铃就忙活起来。 福月取来一袭蓝白渐变的轻纱长裙,那料子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福铃用捣碎的花汁,细细晕染在阮清梦乌黑的发尾,那发丝便如浸了海水般,透出幽幽的蓝色。 “小主别动。” 福月拈着银针,小心翼翼地在阮清梦眼角粘上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 那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衬得她一双杏眼愈发水润动人。又在唇心点了一抹银粉,乍一看竟像是鲛人刚刚浮出水面时,唇间未干的水珠。 福月退后两步端详,忽然掩嘴轻笑:“小主让我们这样打扮,是要扮成鲛人?奴婢瞧着,倒是比画本子里的鲛人还要美上三分。” 阮清梦又在脚踝上系了银铃珠链,足踝上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越的声响,她抿唇一笑:“就你嘴甜。” 阮清梦带着福月悄悄地来到温泉附近,福月收好阮清梦脱下来的鞋子,将宫灯递给阮清梦,低声道:“奴婢去引开侍卫,小主可要快些。” 阮清梦点点头,看着福月扭着腰肢朝侍卫走去,隐约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大人,奴婢方才好像看见有黑影往那边去了……” 趁着这个空当,阮清梦提起裙摆,赤足踩在温热的青石板上。 足踝的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发出细碎的声响,很快就被潺潺的水声淹没。 雾气中,她看见温泉池边已经备好了酒盏和果品,沈映阶的身影,正在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谁在哪里?!” 男人威严的嗓音响起,阮清梦佯装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滑进了温泉里。 宫灯脱手,烛火熄灭,她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随即“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不偏不倚地扑进了沈映阶的怀抱。 水花四溅,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她,轻薄的纱衣湿透,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阮清梦似受惊的小鹿般眨了眨眼,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惊慌失措地求饶:“皇、皇上恕罪!” 她声音微颤,带着几分惶恐和无措,“奴婢不知皇上在此,走错了路,误入了这温泉……奴婢该死!” 沈映阶眸光幽深,却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示意周围的暗卫退下,不远处举着羽箭对准了阮清梦随时准备射杀他的侍卫也隐入了黑暗之中。 沈映阶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他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是走错了路?还是故意来寻朕的?” “敬事房的宫人说有人在打听温泉的事情,就是你宫里的人。” 阮清梦呼吸微滞,还未开口,便被沈映阶猛地按在温泉边的青石上。 “你这副鲛人打扮,倒是有趣。” 冰冷的石壁贴上脊背,激得她轻轻一颤,而身前却是男人滚烫的胸膛,让她挣脱不得。 沈映阶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意味,强势而炽热,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阮清梦指尖蜷缩,抵在他胸膛的手微微发颤。 …… 一次之后,温泉氤氲的雾气中,沈映阶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草地上。 地上的草有些扎人,阮清梦轻哼一声,发间珍珠随着动作轻颤。 沈映阶将长袍拽过来铺在了地上,欺身压下。 待到第二次云收雨歇,阮清梦已是钗横鬓乱,染着蔻丹的指尖无力地抵在沈映阶的胸膛上。 她眼尾嫣红地望着沈映阶,眸中水光潋滟,像是盛着一汪破碎的月光,既然沈映阶已经看出来她是扮作了鲛人,那她不妨演的再真切一些:“奴家受不住了。” “奴家离水已久……鳞尾灼痛……我等异人和人族殊途,今日分别,不知日后是否还能与君相见……” 说着,阮清梦抽泣一声,眼角滴落下一滴泪来,阮清梦伸手去接,随即将一颗圆润的珍珠放到了沈映阶的掌心。 “这滴泪珠送给你,望君日后看到这珍珠的时候能时常想起奴家便已足矣。” 说着,阮清梦踉跄起身,足踝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穿上衣服,蓝白色的纱裙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雾气深处。 沈映阶一开始颇有些玩味地看着她表演,可到了后来,当她把那颗珍珠放在自己的掌心,说她盼自己记着她,不要忘了她,踉跄地离开的时候,心口竟是涌起一股酸涩。 看戏之人不知何时已经入了戏。 第10章 忍着不去看她 沈映阶捏着珍珠,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阮清梦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了,他才回过神来。 “蔡宝,回紫宸殿!” 沈映阶回了紫宸殿之后,神情有些恍惚。 若不是手中温润的珍珠,还有身上的感觉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做了一场和鲛人的春梦。 “南海人鱼,泣泪成珠。这女人,花样太多。” …… 次日一早,沈映阶便命内务府总管周公公亲自带着赏赐往阮清梦所居的雅月宫去了。 周公公领着十二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鱼贯而入,在殿中一字排开。最前头的紫檀托盘上,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在晨光中流转着绮丽的光彩。 周公公满脸堆笑地说道:“阮贵人,皇上特意嘱咐,这株南海进贡的血珊瑚要摆在娘娘寝殿最显眼处。” 说着,周总管又揭开鎏金食盒的盖子:“这是御膳房新制的玫瑰露、桂花酿,还有岭南刚贡的荔枝蜜。” 阮清梦让福月拿了银子赏赐,送着周公公出了寝宫。 福铃好奇地问:“小主,这红珊瑚可真好看!可是皇上,为何要送这红珊瑚和花蜜?以往赏赐不都是送些金银珠宝和珠钗玉镯吗?” 阮清梦笑道:“因为鲛人喜欢红珊瑚,只饮花露、蜜酿。” “原来如此,看来小主昨日扮鲛人是个好法子!” 阮清梦轻抚珊瑚枝桠,珊瑚枝桠蜿蜒如月下老梅,通体赤红似凝结的朝霞,触手温润如玉。她忽见珊瑚根部嵌着枚珍珠贝,轻轻一按,竟弹出个暗格,里头放着一张纸条。 阮清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卿若鲛人,朕为沧海。” 这情话的字迹笔锋凌厉,却透着几分缠绵之意,阮清梦不禁感叹这皇帝果然是情场高手。 阮清梦让人把东西都收好,换了一身衣裳。 “今儿天气好,走,我们出去逛一逛御花园。” 才到了御花园,迎面就碰上一个干巴瘦的小太监小钱子。 小钱子原本是要去给宋婕妤拿宫份的,瞧见阮清梦立刻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哎哟喂,主子您这鞋沾了灰,奴才给您蹭蹭!” 说着,小钱子跪在地上卖力地用袖子给阮清梦擦鞋。 阮清梦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小钱子擦完了之后还要伸舌头去舔她的鞋。 福月上前一步,瞪着小钱子:“你想讨好巴结主子,也别踩低了我们啊!小主的绣鞋,我可是清理的干干净净,还熏香了的!哪里有灰?!” 福铃也是冷哼了一声:“油滑贪财的家伙。” 小钱子自讨了个没趣,只好干笑了两声离开了御花园。 小允子在阮清梦的耳边低声说道:“小主,这小钱子是宫里出了名的拜高踩低,偷奸耍滑的,小主可不要被他这热情谄媚的样子给骗了。” 阮清梦点点头,书中写过小钱子是个费尽心力往上爬的,谁得宠就巴结谁,卖主求荣的事情干了不少,她自不会去信任这样的奴才。 …… 接连两日,沈映阶都没有召妃嫔侍寝。 蔡宝也摸出了些许门道,皇上每次宠幸完阮贵人之后,都要歇息一阵子,就算是去了皇后和贵妃的宫里,也都是早早睡下,不行云雨之事。 蔡宝摸了摸下巴:古往今来,还没有能把皇上给榨干的人呢!要不要给皇上吃点儿羊鞭牛鞭猪腰子补一补? 正想着,蔡宝瞧见皇上又将桌子上的珍珠给拿了起来,在手里来回地摩挲着。 沈映阶看着圆润的珍珠,想起了阮清梦那如雪似玉的肌肤,想起她婉转撩人的嗓音,想起她承欢身下的媚态,想起大手所过柔软之处的触感,不由地喉结滚动。 蔡宝公公问道:“皇上可要去雅月宫看看阮贵人?” 先前汪德全当值的时候也瞧见过皇上盯着那颗珍珠看,可泡温泉那日他没当值是蔡宝陪着去的,他并不知道阮清梦扮了鲛人,也就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没有提醒过皇上。 沈映阶听了有些心动,沉吟片刻后还是摆摆手:“罢了,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 接下来的几天,蔡宝时常见到皇上把玩着那颗珍珠,可皇上却从没有提起过软贵人,蔡宝心中疑惑:既然心里惦记着,为何不去呢? ……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夜七次的阮清梦要一飞冲天的时候,皇上却忽然将她冷落了下来,连着一个月都没有再翻她的牌子。 在这段时间,和阮清梦、孙苒苒一同进宫的祝选侍被翻了牌子。 虽然她从被送过去到被送回来,不过半个时辰,在皇上的寝殿里约莫也就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显然是不得皇上喜欢的,侍寝也是草草了事,但还是被封为了贵人。 福月将宫里的消息说给阮清梦听,有些愤愤不平:“皇上明明就是喜欢小主的,还召了祝选侍去侍寝,怎么也不来看看小主?” 福铃在一旁出主意:“小主要不炖了汤给皇上送过去?提醒提醒皇上,您心里还惦着皇上呢。” 阮清梦摇摇头,像她这样的低位妃嫔哪里能越权给皇上送汤? 而且,如今沈映阶明摆着是在避她,如今不是上赶着往前凑的好时机。 接下来的几日也是难得的安宁。 闲来无事的时候,阮清梦又去了几次御花园,这回没有宫人上赶着巴结了,小钱子见到她只行了一礼就慌忙抛开了,好像她是什么晦气的东西。 她的恩宠渐少,吃食也开始被人糊弄,好在孙苒苒喜欢吃也认得不少野菜野果子,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时不时地就去御苑梅林偷偷摘些冬梅果、在墙角石缝中挖些荠菜…… 如今没人注意了,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而祝贵人祝丁姝那边却是风光了起来,连带着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开始有人巴结。 祝丁姝看着屋子里的赏赐,得意地对宫女说:“茱萸,你先前还劝我向阮贵人示好,瞧瞧,如今我和她位分相同,你且看着,再过几天她得给我送贺礼来巴结讨好我!” 第11章 救星来了 茱萸连连点头:“小主说的是。” 晌午,御膳房的人送来了膳食,祝丁姝拿着筷子扒拉了两下:“御膳房的人就是这么做菜的,这做的都是什么东西?!去,把这些饭菜原封不动地给我退回去!” “贱民做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 茱萸想要劝,如今虽然被封为了贵人但还是低位妃嫔,不好四面树敌,可主子将碗筷都给摔了,她只好带着人将饭菜都端回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洪公公来宫里这么些年了,还是头一回碰上妃嫔退菜的,顿觉面上无光,可无论祝贵人的位分有多低,她毕竟是主子,最近又是风头正盛。 洪公公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问茱萸:“小主可喜欢吃什么?” 茱萸说了几样菜,洪公公记下之后说做好就派人给送过去。 磨磨蹭蹭地做了一个时辰,洪公公觉得这会儿已经将祝贵人饿的差不多了,这才拎着食盒亲自去雅月宫送饭菜,趁着没人注意,还往里面吐了两口唾沫。 祝丁姝在寝宫里饿的难受,正想让茱萸去催,洪公公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洪公公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说了不少好话哄的祝丁姝舒服了才走。 祝丁姝吃上了满意的饭菜颇为得意:“这些奴才,就该敲打敲打,不然啊个个都要偷奸耍滑!” …… 夜色沉沉,寒风裹挟着湿气从窗缝里钻进来。 和祝丁姝那边的热闹相比,阮清梦这边显得异常冷清。 福铃欲言又止,皇上都一个月没来了,她很想提醒主子要想想法子,可她怕主子心里难受,也不好开口去劝。 福月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呵出一口白气:“小主,奴婢去把炭盆点上,这天儿实在冷得厉害。” 阮清梦正倚在榻上看书,闻言轻轻点头。 这一个月的日子过的实在是舒服,如今太后不在宫中皇后不要求妃嫔每日请安,她不用早起随便熬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用干活儿。 就是被御膳房的人怠慢,饭菜吃的不是很好,好在饿了就睡觉倒也能挺的住。 “回头让小允子再写几个话本子,他文笔还不错,故事看着也有意思。” 门口守着的小允子听了心里很是高兴,脸上喜气洋洋的,这冬天里的大风刮在身上都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福月搓着手从角落里搬出铜炭盆,福铃则小心翼翼地从锦袋里取出几块黑黢黢的炭块。 火折子刚一点燃,一股刺鼻的浓烟就腾地窜了起来。 “咳咳咳……” 阮清梦被呛得连连咳嗽,手中的书卷都掉在了地上。 福月慌忙去拍她的背,自己也被烟熏得眼泪直流。福铃手忙脚乱地想扇散烟雾,却让火星飞溅,差点烧着帐幔。 待烟雾稍散,阮清梦用帕子擦了擦鼻子,雪白的绢帕上赫然一道黑痕。 福铃凑近炭盆一看,顿时气得发抖:“这哪是寝殿该用的炭火!分明是膳房烧火用的大烟炭!这和烧木柴有什么区别?那些狗奴才竟敢这般作践小主!” 虽然以阮清梦的位分,还用不上银丝炭、红萝炭这样的好东西,但用来取暖的普通煤炭,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烟。 福月转身就要往外冲:“奴婢这就去找内务府理论!” 阮清梦将人给叫了回来:“回来!如今我们势单力薄,何必去讨这个没趣。” 福月急得直跺脚:“可这样劣质的炭火,万一熏坏了小主的身子……” 别着急,救星马上就要来了。 这一日,沈映阶翻的是宁妃的牌子,宁妃的宁鑫宫和雅月宫距离不远,他肯定会过来坐一坐。 若是他不来,那就把他吸引过来。 阮清梦吩咐道:“福月,把我们所有的炭火都烧上,窗户开半扇,烟越浓越好。” 福月和福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要有人看到雅月宫的寝殿浓烟滚滚,肯定以为这边着火了,把事情闹大,那些拜高踩低的狗奴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 不远处,沈映阶刚从宁妃的宫里出来,看到雅月宫那边竟是浓烟滚滚。 他快步走了过去,随行的汪德全小跑着跟上,急声道:“皇上!当心龙体!” 沈映阶充耳不闻,一脚踹开雅月宫紧闭的殿门,霎时间,浓烟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眶发红。他掩袖咳嗽两声,厉声喝道:“阮贵人?!” 未见火光,但见浓烟,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人的时候,一个娇软的身躯扑到了他的怀里。 阮清梦嗓音微哑,带着几分惊惶:“皇上……” 沈映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跨出殿外。 冷风一吹,怀里的女子轻轻瑟缩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她鬓发散乱,一张小脸被烟熏得泛红,眼角还挂着泪珠,像是受了惊的猫儿,可怜又狼狈。 “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目光扫向跪了一地的宫人,语气森冷:“雅月宫的炭盆是谁负责的?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福月在一旁哭道:“皇上,内务府送来都是劣质炭火,娘娘还不让奴婢们声张。” “福月,不要再说了!” 阮清梦适时地咳嗽起来,她单薄的身子随着咳嗽声轻轻颤抖,像风中摇曳的柳枝,眼角还挂着被烟熏出的泪光,挣扎着站好给沈映阶行了一礼:“皇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阮清梦抬眸望向皇帝的瞬间,那含泪的目光里藏着七分委屈三分倔强,看的沈映阶心头一震。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给朕请安?” 沈映阶:倒是个极守规矩的。 沈映阶将阮清梦打横抱起,吩咐汪公公:“去把朕用的银丝炭给阮贵人拿过来!” “还有,把这些苛待妃嫔的奴才都给朕好好敲打敲打,后宫里怎么能送这等劣质的炭来取暖?” 汪德全连连点头:“是,奴才这就去惩治了那些奴才!” 沈映阶一路将阮清梦抱回紫宸殿,龙靴踏过朱红宫阶,惊得沿途宫人纷纷跪伏。 他大步跨入内殿,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立刻有眼疾手快的宫女捧来铜盆温水,浸了雪缎帕子恭敬奉上。 “都退下。” 沈映阶低沉的嗓音里压着怒意,宫人们屏息垂首,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只余鎏金兽炉里龙涎香袅袅浮散。 让阮清梦没想到的是,沈映阶竟然亲自沾湿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掉她脸上的黑灰。 “皇上,奴婢自己来。” 阮清梦说着,却并没有去拿帕子,而是握住了沈映阶的手。 柔荑似暖玉生温,带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沈映阶看着身下云鬓花颜、香娇玉嫩的女人,低头吻了上去。 第12章 无意截胡 沈映阶的唇带着几分凉意,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出炙热的温度。 阮清梦像是受惊的蝶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阮清梦: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越是躲,沈映阶越是想要得到,这种强烈的渴望会让他欲罢不能。 阮清梦轻轻推拒,嗓音软得不成样子:“皇上,奴婢先去沐浴,奴婢身上都是炭火味儿……” 沈映阶早已浑身火热,哪里还能忍得住,他按着阮清梦的肩膀,更加地用力。 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堵住她要说的话,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青丝,一点点收紧。 深吻过后,沈映阶喘息着扯开她的衣领:“别躲,不然,朕可不能保证不会伤到你。” 阮清梦咬了咬唇,露出一个羞怯的表情,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道:“皇上不嫌弃奴婢就好。” 沈映阶眸色一暗,扣住她的腰肢,翻身将她压在榻上。 …… 夜里,沈映阶一脸餍足地躺在床上,一向爱干净的皇上这次竟然累的直接睡着了。 他还是头一次在妃嫔没有沐浴的情况下就将人给要了。 记得上次破戒,还是阮清梦在温泉里扮鲛人那次。 阮清梦琢磨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沈映阶救她出来的时候神色很是慌张焦急,还别说,这样被一个人紧张记挂,还挺让人心动的。 但是她心里清楚,他不过是看着宫里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有意思的,还能在那方面和他无比契合的女人才如此紧张她。 等日后宫里来了能够替代她的人,他还会管她的死活? 想清楚了,心中的那一丝丝悸动也消散如烟,阮清梦起身去了净房,福月和福铃扶着她进了加了药草的浴桶。 …… 次日一早。 孙苒苒在门口来回地踱步,等到福月和福铃说阮清梦已经醒了,她才快步走进去:“姐姐,你可有受伤?” “昨儿吹了风,头晕的厉害早早地就睡下了,半夜醒来听说你这寝殿差点着火,我吓坏了可又不好来找你。” 阮清梦看着她脸上的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惊讶道:“你不会后半夜都没睡?” 孙苒苒耷拉着脑袋:“唉,睡不着,宫里好不容易有姐姐和我说话,若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阮清梦摸了摸孙苒苒的脑袋,她倒是个实心眼儿的,若是有心眼的会说话想要借机拉拢人的,肯定会说自己有多么的担心她,而不是怕自己以后没有人说话。 阮清梦点了一下孙苒苒的额头:“你如今还没承宠呢,你不着急啊?” 前些天,沈映阶宠幸了祝选侍,封了她为贵人,至于其余的进宫的秀女接连都侍寝了,就孙苒苒这边还没有动静。 孙苒苒肉嘟嘟的脸一红:“哎呀,我年纪还小呢,如今的日子挺好的,若是承宠了皇上不喜欢我这胖乎乎的样子,连肉都不让我吃了,那才让人着急呢!” 阮清梦看了看她圆滚滚的小肚子,把通便的茶水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 昭仁宫里。 顾凤梧听着昨晚的闹剧,眉梢微扬:“阮贵人倒是有几分心机。” 原本,她让内务府的人特意“照看”阮清梦,就是想借此机会让她来求自己给她做主,求她惩治了内务府的奴才,给她用一些能够取暖的好炭。 她也能再卖一个人情给她,让她死心塌地地跟在她身边,做她手里的刀。 可没想到,她竟然用这样的法子给化解了。 檀香端过来一杯茶递给顾凤梧:“娘娘,这或许也是好事,娘娘不如再磨磨她,等她的位分再高一些才好和贵妃斗。” “左右,她的位分再高也越不过贵妃和娘娘去。” 顾凤梧点点头,如今的阮清梦只能是膈应膈应苏明嫣,可若是想要扳倒苏明嫣,还差得远了。 正说着,宫女绛雪快步走了进来,气愤地说道:“皇后娘娘,贵妃太过分了!” “今儿本来是有两件狐狸毛大氅,奴婢想着这两件大氅都该是皇后娘娘的,就算是别的妃嫔想要,也得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了才对。” “可贵妃竟然提前派人将两件大氅都给拿走了!也没说留一件给娘娘,简直是不分尊卑……” 檀香不悦地看着绛雪:“好了,你也少说两句,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贵妃是什么身份?”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容大度,才不会在意这些,你就当这些东西都是皇后娘娘施舍给她的好了。” “哪年最好的狐狸毛大氅皇上不是派人送到昭仁宫来了?娘娘的好衣裳,每天不重样的穿都穿不完。” 顾凤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檀香说的对,我若计较,倒显得我小气了。” 说着,顾凤梧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噢,对了,皇上晚上去哪里就寝还没有定好……” 顾凤梧嘴上说着不计较,可心里早就将苏明嫣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苏明嫣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且每一件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她都要报复回去。 檀香和绛雪都没有说话,大家都知道皇上每个月的初一初五在皇后的宫里,十五和三十在贵妃的宫里,今个儿正好是十五。 皇后娘娘这么说,是摆明了要找茬。 顾凤梧淡淡一笑:“本宫记得上回阮贵人服侍的皇上甚为舒心,檀香,去告诉敬事房,皇上翻牌子的时候可以提醒一句。” …… 紫宸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 汪德全带着敬事房的小太监进来:“皇上,今晚要翻哪位主子娘娘的牌子?” 沈映阶的脑海中忽而就想起了阮清梦的样子来。 她唇若点朱,不点胭脂也自带三分艳色,这女人一身的媚骨偏生爱装清纯,常咬唇作怯怯状。纤腰盈盈一握,却胸脯饱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时候,她偏偏要躲,撩的他越发的急色惦念。 就好比肉就在眼前,能闻到能看到就是吃不到,让人心里痒痒的,抓心挠肝的难受,非得把这肉给吃到了才舒坦。 想着想着,沈映阶不由地身上火热了起来。 第13章 农女和书生 汪德全在一旁提醒道:“皇上,今个儿是十五。” 沈映阶这才想起来,十五是要去看贵妃的,苏家在前线打拼,他每个月都至少要在月中和月底的时候去鎏庆宫看看她,以表圣恩。 汪德全是贵妃的人,而敬事房的奴才是皇后的人,小太监也不怕得罪汪德全,低着头提醒道:“皇上,今个儿时辰还早。” “鎏庆宫和雅月宫也近,不如先去看了阮贵人,再去贵妃宫中?左右也是顺路。” 沈映阶正想着阮清梦,这小太监就提了出来,正好顺着台阶走。 “嗯,摆驾去雅月宫。” 沈映阶进了里面换下了明黄色的龙袍,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袍,越发的风神俊朗,又带着几分书生的儒雅。 沈映阶吩咐道:“汪德全,你去库房挑几个上好的夜明珠给贵妃先送过去。” “蔡宝!你陪朕去看阮贵人!” 汪德全面色不大好看但也只好应声去准备,而守在外头的蔡宝则是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皇上,阮贵人尽心尽力地服侍皇上,奴才瞧着这院子里的梅花儿开的正好,若是皇上折了梅花送给贵人,贵人一定高兴。” 沈映阶抬头看了一眼梅花树:“嗯,你说的不错,折几枝梅花,带到雅月宫去。” …… 雅月宫里,阮清梦听说皇上要来了,吩咐福月和福铃开始准备。 “皇上如今重农耕,快给我找一套青绿色的衣裙出来,再给我找一块头巾。” 阮清梦:投其所好,让沈映阶感觉到她将他的言语、喜好、情绪都放在心上时,会产生一种被珍视的满足感,强烈的价值认同,进而引起精神层面的共鸣。 这便是心机钓系美人的千层套路之一。 很快,阮清梦打扮成了一副农家女的模样,一身青碧衣裙,发间只簪着支木钗,鬓角还别着株带着晨露的兰草,素锦头巾半挽着,露出一张未湿粉黛的小脸。 “拿点水过来。” 阮清梦用手沾了些水,往脸上弹了弹。 福月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锄头递给了她。 沈映阶一进来就看到阮清梦正拿着锄头锄地,还时不时地用水瓢舀着桶里的水给地上浇水。 “这数九寒天的,你是在种地?” 阮清梦像是被吓了一跳,水瓢里的水洒了大半在裙摆上,她慌忙转身行礼。 沈映阶扶着她起来,阮清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今粮食难得,奴婢想着先翻翻土,提前练习练习播种的动作,若是春天来了播种之后能种出些粮食来,也是好的。” 沈映阶目光扫过院子角落,一旁的石桌上放着本翻开的《齐民要术》,书页间夹着不少写着小字的纸条,想来看书之人十分的认真。 沈映阶:这女人倒是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先前才让后宫朴素节约,她就身体力行地耕种起来了。 这满宫的莺莺燕燕,只有阮贵人的心最实,也最懂得朕的良苦用心。 他心头蓦地一软,将她手里的水瓢丢到木桶里,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冷,还碰冷水?” 阮清梦因为方才锄地,小脸红扑扑的,眼波盈盈,朱唇微启,娇喘吁吁,有几滴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深处,看的沈映阶喉结上下一滚。 蔡宝捂嘴一笑,让人将腊梅插在花瓶里就带着人退了出去守在寝殿的院子外头。 沈映阶弯腰将她抱在怀里,阮清梦手里的锄头应声落地。 房门被关上,沈映阶将她压在床上,阮清梦白玉一样的藕臂环绕住沈映阶颈壮的腰身,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 …… 翻云覆浪了一回之后,阮清梦忽而想起来今天是十五,该是皇上去看贵妃的日子。 她如今才是一个贵人,和贵妃斗无异于以卵击石,以后的她或许能随心所欲地从贵妃手里抢人,可如今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皇上……皇上不是还要去看贵妃娘娘?” 可沈映阶此后已经十分上头,情欲炽烈,难以自控,无论阮清梦如何劝他推他,他都不为所动。 见她这般推拒,沈映阶更加卖力起来,弄的阮清梦极为舒服,双眸也渐渐地迷离了起来,和他一起失了理智,不断沉沦。 沈映阶声音微喘:“今儿没有什么皇上贵妃,你是农女,那朕就是进京赶考,路过农家借宿的书生。” 阮清梦:好好好,你戏瘾上来了,也开始扮上了是。 沈映阶:“春宵一刻值千金,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今晚怎能不彻夜贪欢?” 阮清梦娇笑一声:“那奴家就等着公子金榜题名,一朝高中了。” 寝殿里,一开始是床板吱呀的声音。 后来,是桌子上的东西掉落的声音,蔡宝先是瞪圆了眼睛,紧接着张大了嘴巴,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雅月宫的宫人们。 等皇上宠幸完了阮贵人,这寝殿里的东西怕是都被毁的差不多了,又是要好一番收拾。 蔡宝在外面站了有一个时辰,里面还没有要消停的意思,梨汤、热水都已经要了好几回。 蔡宝喃喃道:“看样子,今晚上皇上是出不来了。” 他打发自己的干儿子金宝:“金宝,去鎏庆宫一趟传个话,就说皇上歇下了,今儿就不过去了。”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不能不传消息过去让贵妃空等。 金宝嘟囔了一声:“您派谁不好,偏要派我去?” 蔡宝抬手在金宝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让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金宝硬着头皮去了鎏庆宫,才将这话带到,胸口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苏明嫣身边的大宫女笑棠踹了他一脚还不解气,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狗奴才,皇上今儿本该是来看娘娘,怎么就去了雅月宫?” 金宝心里委屈:“好姐姐,皇上要去哪儿,奴才也拦不住啊!” 笑棠怒气冲冲地回去禀报了贵妃,贵妃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又扇了金宝两个耳光才算罢休。 金宝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十分委屈无奈。 …… 苏明嫣在鎏庆宫枯坐了一夜。 她无法相信,皇上会在本该来看她的日子去了别人那里,还做了一晚上。 第14章 升为美人 苏明嫣原本是不相信金宝的话的,不相信皇上真的会不来,可结果,皇上果真这般狠心,让她苦苦等了一整晚。 她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力地摔在了地上:“贱人,连本宫的侍寝她都敢抢?!” 笑棠低声提醒道:“娘娘,奴婢打探到此事似乎是皇后娘娘所为,说是敬事房的人提醒了一句,皇上才去的雅月宫,想着去了雅月宫就来娘娘这儿,可最后……” 谁承想阮贵人如此勾人,竟是勾得皇上下不来床。 苏明嫣冷哼了一声:“好啊,一个两个地联起手来欺负本宫,皇后……简直欺人太甚!” …… 清晨,阮清梦拖着酸软疲惫的身子给沈映阶更衣,她连手指头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偏偏沈映阶还不让宫女进来给他更衣,偏要她给他系扣子和腰带。 阮清梦总觉得沈映阶有些愠怒,可又有些想不明白,昨晚上不是挺尽兴的吗?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这狗皇帝了,竟是让她一大早的就开始折腾自己。 难道是因为这夸夸皇没有听到什么好话,她昨晚没有怎么夸他……所以他不高兴了? 正欲开口,沈映阶不悦地低头看着她:“昨晚,你明明那般动情,为何要推朕走?” 他不是不喜欢后宫的妃嫔们和他玩儿欲迎还拒的把戏,但是昨晚阮清梦推他的时候可不像是在做戏。 阮清梦:原来是为了这个。 阮清梦系好他腰上的金玉带,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将下巴抵靠在他的胸膛上,抬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奴婢自然舍不得皇上走,可奴婢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害了这一宫的人。” “贵妃娘娘位分高,奴婢抢了她的侍寝,怕是事后贵妃娘娘算账,奴婢身边的福月、福铃、绯绯、小允子、小满子……都要被责罚。” 沈映阶:原来是这个原因,朕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和朕做。 沈映阶捏了捏阮清梦的鼻子:“你倒是个心善的,贵妃那边,朕会去说,你大可放心。” 阮清梦的眼中现出惊喜之色,踮起脚尖轻碰了一下沈映阶的唇。 这蜻蜓点水般的吻哪里够,沈映阶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地深吻,直吻的她双唇发麻这才离开。 忽而,沈映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害怕得罪贵妃,就不怕得罪朕?” 阮清梦:又来了,果然伴君如伴虎。 阮清梦亲了一下沈映阶的脸颊,想让他稍微沉浸在美色之中,脑子不要转的那么快。 “皇上仁慈宽厚,体谅奴婢的难处,肯定不会怪罪奴婢的。” 说着,不等沈映阶说话,阮清梦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直吻的沈映阶又要擦枪走火了,这才松开。 …… 沈映阶前脚才走,后脚鎏庆宫的笑棠就带着几个太监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看样子像是要打人。 福月和福铃赶紧将阮清梦护在身后,小允子、小满子和绯绯挡在最前面,絮晚说自己肚子疼跑去茅房了。 福月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大声喊道:“笑棠姐姐这般气势汹汹的是要做什么,你身后的这些人怎么手里还拿着棍子,难不成还想要以下犯上对主子动手?!” “想要在宫里大打架斗殴不成?” 笑棠一扬下巴:“我等是奉贵妃娘娘之命来帮阮贵人除邪祟!” 苏明嫣的原话是:阮氏和她身边的奴才,一个不留。若是那祝选侍和孙选侍不长眼地过来帮忙,也一起乱棍打死。 笑棠朝着身后的太监挥手:“雅月宫的人妖邪上身,给我打!” 笑棠身后的太监挥舞着三尺长的乌木棍就冲了过去,小允子一个箭步挡在阮清梦身前,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顿时闷哼一声。 小满子扑上来抱住另一个太监的腿,却被一脚踹中心窝。 “小主快走!” 阮清梦抓起身后的一个花瓶朝着扑过来的太监砸了过去,一个满脸横肉的太监抡圆了棍子朝她面门袭来,身后已无路可躲,就当这小太监要打到阮清梦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太监又高又尖的喊声。 “慢着!圣旨到!” 所有人动作都是一滞,为首的蔡宝高举明黄卷轴,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他带着几个端着锦盒的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笑棠说道:“呦,笑棠姑娘,这是要造反不成?” 蔡宝已经尽快赶过来了,没想到鎏庆宫的人竟是动作这么快,皇上前脚刚走,他们这就带着人过来要打砸。 笑棠心有不甘,她斜眼瞥向阮清梦,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可也不好当着蔡宝公公的面对手,只好带着人退到了一旁。 蔡宝看向阮清梦:“阮贵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氏清梦,柔嘉淑顺,克娴内则,深得朕心。今特晋封为美人,赐居澜芳宫,钦此!” 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笑棠脸色骤变,贵妃娘娘本想借除邪祟之名打压阮清梦,谁知皇上竟在这节骨眼上晋了她的位份! 阮清梦也是一怔,随即深深叩首:“谢皇上恩典。” 蔡宝公公合上圣旨,笑眯眯地扶她起身:“阮美人,皇上说了,让您好好养着,晚些时候会来看您。” 阮清梦让福月去拿了银子谢过蔡宝。 福月和福铃一起给阮清梦道喜:“恭喜小主,升为美人!” “小主真厉害,进宫没多久,就从选侍到贵人,又从贵人到美人,中间直接跨过了才人这一级!” 美人一天有三顿饭,有糕点供应,除了宫女太监之外,还给一个厨子,有小厨房可以用。 升为了美人,她就不愁吃喝了。 阮清梦略有些为难地对蔡宝说:“小允子和小满子伤的不轻……” 她手头有些伤药,但她担心小允子和小满子伤了内里,还是需要御医过来瞧一瞧。 蔡宝立刻会意:“小主放心,奴才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有劳公公。” 阮清梦让福月赏了几人银子,蔡宝离开的时候,阮清梦忽而注意到了蔡宝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红肿着一张脸。 她快步追了出去:“蔡公公!” 第15章 出了这一口恶气 “蔡公公,他这是怎么了?” 蔡宝公公侧身挡了挡,脸上堆着笑,语气轻描淡写:“没什么,不值一提,小主不必放在心上。” 阮清梦前后这么一联想就明白了,金宝肯定是昨晚上去鎏庆宫传话的时候,被鎏庆宫的人给打了。 阮清梦吩咐福月:“福月,去把妆匣最下层那盒青瓷药膏取来。” 那药膏是御赐的珍品,沈映阶每回侍寝后都会带给她。 她肌肤娇嫩,经不起折腾,往往一场云雨过后,腕上、腰间便会留下些暧昧的红痕,偶尔甚至磨破皮肉。 这药膏清凉生肌,不过三两日便能消去痕迹。 福月很快捧了药膏回来,阮清梦接过,指尖在细腻的瓷盒上摩挲了一瞬,随即递给蔡宝:“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这药膏给金宝拿去用。” 沈映阶的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去哪儿她都管不了,但金宝受此折磨实属无辜。 蔡宝一怔,抬眼正对上阮清梦沉静的眸子。 那眼里没有怜悯,亦无愤怒,却让他莫名心头一紧,连忙躬身接过:“奴才代金宝谢小主恩典。” 金宝也忙跪在地上给阮清梦磕头。 蔡宝叹了口气:“他这张脸肿成这样,奴才也准备这就让他回太监所歇着了。” 阮清梦想了想:“蔡公公,或许休息不急于一时。” 阮清梦和蔡宝交换了一个眼神:金宝脸上的伤,皇上不是还没看到呢吗?那岂不是白挨打了? 受了伤,更要在领导面前多晃悠晃悠了。 蔡宝关心则乱,都忘了算计,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躬身行了个全礼,褶皱堆叠的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奴才糊涂了,小主提点的是。” …… 回了紫宸殿,蔡宝弓着身子迈进紫宸殿:“皇上,您是没瞧见,阮贵人……哎哟,瞧奴才这张嘴,如今该叫阮美人了!” 他故意拍了下自己的脸颊:“阮美人得了皇上的封赏,高兴地差点儿没晕过去!” 沈映阶原本正批着奏折,闻言朱笔微微一顿,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她就这么高兴?” “可不是嘛,还说了许多漂亮吉祥话,都怪老奴笨嘴拙舌的,只记住了万世圣君、一代雄主、皇上仁德堪比尧舜、圣明烛照四海……几个词。” 沈映阶忽然搁下朱笔,指尖在龙案上轻轻叩了两下:“她真这么说?” 蔡宝眼珠一转,立刻添油加醋道:“千真万确!阮美人还说……说能侍奉这样的明君,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沈映阶十分高兴,又想起来昨晚上她动情之时,在他耳边求饶,说他太过勇猛持久……心里更加的舒坦了。 方才看奏折看的头疼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了:“她倒是会说话,再赏阮美人一匣子南珠!” 蔡宝吩咐了一声,立刻有小太监去送。 沈映阶喝了一口茶水,起身往外面走:“蔡宝,陪朕出去走走。” 一出来,看到门口守着的,正在给他撩帘子的金宝,脸都快要肿成了猪头,沈映阶皱了皱眉:“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蔡宝叹息一声:“唉,这小子昨儿捅了马蜂窝,被马蜂给蛰了,奴才本不想让他碍着皇上的眼,可这小子敬仰皇上,非要在皇上跟前伺候。” 蔡宝无奈摇头:“这小子,还说他撩帘子撩的最好。” 沈映阶也听出来了,这马蜂窝就是指鎏庆宫,这马蜂就是鎏庆宫那些张牙舞爪的奴才。 沈映阶沉吟片刻后说道:“金宝有心了,如今你是守门的小太监没什么品阶,朕就提你为近侍太监!” “以后,也不是什么随便的马蜂都敢蛰你的。” 金宝心中大喜,立刻跪在地上,给皇上磕了一个响头,嘴巴因为脸颊肿起含糊不清地说道:“谢主隆恩!奴才一定尽心服侍,肝脑涂地!” 沈映阶摆摆手:“好了,朕准你休养半个月,快回去歇着。” …… 雅月宫里,宫女们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阮清梦听说金宝从一个守门太监,被提为了近侍太监,日后可以在皇上跟前端茶倒水,时常在皇上面前露脸,心里也跟着高兴。 蔡宝这回算是因为自己和鎏庆宫结下梁子了,而皇后那边有内务府的人,还瞧不上蔡宝这些根基不怎么深的,日后可以拉拢他站在自己身边。 福月和福铃一人拎着一个大包袱,放在了桌子上:“小主,东西都收拾好了。” “这会儿可要搬去澜芳宫?” 阮清梦进宫后,从漱玉宫搬到雅月宫,又搬到澜芳宫,位分越来越高,住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好,院子越来越宽敞明亮,花园里的花儿越来越多。 阮清梦点点头,想起她刚进宫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如今已经积攒了这许多东西。 再转头看向仿佛灾后现场的寝殿,回忆起昨晚的几个片段,感慨沈映阶的力气真是大,桌椅板凳都能被他晃的散了架。 “福月,去告诉孙苒苒,以后可以过来澜芳宫和我一起用饭。” 福月才去传了话,孙苒苒很快就跑了过来,肉嘟嘟的小脸,上面的肉一颤一颤的,她拽着阮清梦的袖子来回地晃着:“太好了,姐姐,姐姐如今是美人了!” “日后苒苒也可以跟着沾光吃饱饭了!” 看着宫人忙来忙去的,孙苒苒圆滚滚的脑袋忽而又耷拉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心情十分的惆怅。 “唉,就是姐姐升为美人,要搬到澜芳宫去住了,以后,不能每天看着姐姐了。” 也没有人陪着她一起偷果子摘果子,钻狗洞了。 阮清梦揉了一下孙苒苒的脑袋:“澜芳宫离的也不是很远,你吃饭的时候就过来。” …… 御医给小允子和小满子看了伤之后,阮清梦去偏殿看二人。 小允子忙放下捂着伤口的手:“小主,奴才皮糙肉厚的,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的。” 小满子也十分担心主子会以卵击石找贵妃报仇:“小主,奴才身上也不疼,小主可千万别想着给奴才出气。” 阮清梦不置可否:“你们先好好休养着,等伤好了再来当值。” 出了偏殿回了寝宫,福月有些愤愤地嘟囔着:“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贵妃欺人太甚,竟然在宫里这样胆大妄为,看那架势,是要把小主和咱们这些奴才往死里打呢!” “在贵妃的眼里,我们不过就是几条贱命,她眨一眨眼睛,就能决定旁人的死活。” 福铃拽了拽福月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拱火,如今的贵妃还不是她们能对付的。 苏家人还在北疆拼命,皇上也不会因为两个奴才受伤了就惩罚贵妃。 阮清梦低声对福月说:“想不想出了这一口恶气?” 第16章 野葵 福月顿时就来了精神,福铃也凑了过来:“想!” 阮清梦压低了声音:“两日后,南胤国使臣会送来一只雪豹。” “这雪豹从宫门口运到奇兽园的时候,会经过后宫,尤其是会经过鎏庆宫。” 福月和福铃对视了一眼,都猜到了主子想要做什么。 阮清梦继续说:“福月,你想法子去御膳房弄些鹿茸酒来,福铃,你想法子去药署拿些天仙子汁来,再从暖房弄些曼陀罗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栽种在贵妃的寝宫……” “这法子实施的时候会有些危险,你们若打算去做,务必小心。” 沾染了鹿茸酒和天仙子汁的曼陀罗花会吸引雪豹,还会使其癫狂,到时候野兽伤人,苏明嫣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计划实施起来稍微有些复杂,但福月和福铃心中这口恶气堵的慌,排除万难也要将这件事做成。 “小主怎么什么都知道,奴婢们都没有听说南胤国要送雪豹过来,小主真厉害!” 阮清梦的笑容一僵:“做梦梦到的。”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的人都是纸片人,可相处的久了,感情日渐深厚,她能感受的到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那种温暖,渐渐地也有了归属感。 她嘱咐了二人好几句,让她们务必要小心行事,此次不成后面还有机会,可千万别因此惹祸上身。 福月和福铃带着人拿着东西往澜芳宫走,一路上,二人窃窃私语,谋划着要如何混进御膳房、药署以及贵妃的寝宫,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 …… 阮清梦刚到澜芳宫坐下休息,顾凤梧和苏明嫣等妃嫔都送来了贺礼。 顾凤梧送来的是阮清梦最喜欢的糕点和水果,有金丝蜜云糕、玉露团、九重莲蓉酥…… 苏明嫣心里有气,送来的东西也是花了心思的,想要借着送过来的这一件白玉野葵摆件,好好地羞辱阮清梦一番。 其余的妃嫔则是送来了各色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一时间,寝宫里面堆放了不少漂亮又阔气的礼盒。 阮清梦看着絮晚在这些贺礼周围绕着圈走,双眼放光,她说道:“你们都仔细把东西登记造册,放在库房,以后有机会了是要回礼的。” 福月检查送过来的东西有没有损坏的,福铃拿着笔做记录,绯绯则是一样一样地放在大木箱子里,几人配合的十分默契,絮晚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机会。 福月拿起一件青玉浮雕仙山楼阁插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小主,宁妃娘娘真是阔气,一整块和田青玉雕蓬莱仙境,嵌银丝作流云纹……这也太贵气了!” 阮清梦拿过这插屏看了看,宁妃不愧是这宫里头最有钱的主儿,送来的东西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用这么大一块玉来雕刻。 福铃登记后,绯绯将东西裹上厚厚的软布,小心仔细地放在紫檀木的盒子里,再放在大箱子里。 福月拿起贵妃送来的白玉野葵看了又看:“虽然这东西好看,但是和宁妃娘娘那一大块和田玉比起来,可就有些小气了,而且,从没有听说过有人把野葵当摆件的。” 福铃也是不解地看向阮清梦:“小主,贵妃娘娘为何要送这野葵啊?” 阮清梦拿着那白玉摆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苏明嫣还能有什么好心思? “这野葵漫山遍野的长,春风一过就能开花结籽,这是讽刺我虽然是阮溪县出来的好孕女子,但是身份卑贱。” “暗讽我低贱但多籽。” 福月和福铃惊讶万分,还能用这种方式骂人贬低人的? 福月和福铃的脸当时就因为气愤而涨的通红,阮清梦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我如今还没有身孕,倒是感谢她祝福我早日有孕了。” 福月和福铃攥紧了拳头,给阮清梦准备好沐浴的水之后,又去密谋。 …… 紫宸殿里,沈映阶听蔡宝说了各宫送去的贺礼后,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你说贵妃给阮美人送了野葵摆件?” 蔡宝点点头:“回陛下,是用上等白玉雕的野葵,枝叶舒展,花蕊绽放,里面的籽栩栩如生,听说工艺是极精细的。” 沈映阶将手里的奏折放下,苏明嫣对阮清梦的讽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母喻嫔,喻嫔当年不过是一个宫女,被先皇宠幸之后就被丢在了一边,后来生下皇子才被封为了喻嫔。 当时有不少妃嫔讽刺她出身低微却生育了皇子,就像是野葵、石榴,卑贱但多籽。 而母妃早早丧命,是如今的太后将他养大。 想到母亲曾经在宫里受到的苦,沈映阶的心里就窜起来一股火。 “蔡宝,去库房里挑一个最大的红玉石榴给阮美人送过去!还有,让御膳房送些大枣、桂圆、花生过去!” 蔡宝领了旨意,亲自带人去库房挑选。 挑了许久才挑到一尊通体嫣红、晶莹剔透的血玉石榴摆件,石榴饱满圆润,籽粒分明,雕工精细得仿佛真能剥开一般。 他又命人备了一盒御膳房特制的枣泥糕、桂圆莲子羹,外加一碟糖霜花生,全都用描金漆盒盛着,外罩明黄绸缎,排场十足地送到了澜芳宫。 蔡宝满面笑容的对阮清梦说:“阮美人,这些可都是皇上特意赏赐给您的,旁的小主被封为美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好东西。” “这枣、桂圆、花生,都是御膳房精挑细选的上品,寓意‘早生贵子’呢!” 阮清梦盈盈下拜,柔声道:“多谢公公。”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还请替臣妾谢过皇上,也请皇上保重龙体,莫要太过劳累。” 说着,她向身旁的贴身宫女福月递了个眼色。福月会意,立刻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蔡宝袖中,轻声道:“公公辛苦,这是我们小主的一点心意。” 蔡宝躬身道:“小主客气了,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 蔡宝快步回了紫宸殿,沈映阶问道:“东西送过去了?” 蔡宝连忙答道:“奴才瞧着这些赏赐,美人是喜欢的,但美人更关心皇上,想要问皇上的情况,却又不敢开口。” 沈映阶:她心里竟如此记挂着朕。 第17章 拜见宋婕妤 他想起阮清梦那双温婉如水的眸子,每次见他时,阮清梦总是含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 旁人得了赏赐,要么欣喜若狂,要么借机邀宠,唯独她……竟只惦记着他是否安好。 沈映阶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她宫里可还缺什么?” 蔡宝一愣,随即笑道:“奴才听说,阮美人素来爱看话本子,只是位份低,不能命人时常从外头带,倒是宫里头有个叫小允子的时常写话本子给阮美人看。” 沈映阶眸光一动,淡淡道:“去藏书阁挑几本她爱看的,再让内务府送些上好的笔墨纸砚过去。” 蔡宝心领神会,连忙应下:“奴才这就去办!” 待蔡宝退下,沈映阶望向殿外,暮色渐沉,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双含笑的眸子,温柔而克制地望着他。 …… 鎏庆宫。 苏明嫣听说了皇上给阮清梦送过去的东西,气的将桌子上的全都摔在了地上:“皇上这是公然打本宫的脸!” “一个卑贱的女人,皇上难不成还真想让她生下皇子,扶为太子不成?!” 笑棠忙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杯茶让苏明嫣消消气:“娘娘别生气,为那贱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皇恩浩荡,那贱婢能不能承受的住可就是另说了。” “皇上一夜七次虽然听起来让人嫉妒,但是……若她身子承受不住,晕死在了床上,可还有怀孕的机会?” 苏明嫣回眸,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对啊,本宫都被气糊涂了,你去把本宫的蜡烛给她送过去几支。” 笑棠就要去拿,苏明嫣忽而又叫住了她:“慢着,今日不是一个好时机,如今她正得盛宠,定不会把本宫放在眼里。” “而且上次你带人去打砸,想必阮清梦心中已经对本宫有了戒备。” 笑棠点点头:“娘娘聪慧,那奴婢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好?” “等到皇上冷落了她,她失宠的时候你再去送,她定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上本宫送过去的东西。” 笑棠知道这蜡烛的厉害,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这蜡烛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正说着,宫女烟渺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过来。 笑棠扶着苏明嫣躺在软榻上,烟渺撩开苏明嫣的袖子,将碗里粘稠的有些泛红的膏状物涂抹在她的胳膊和手背上。 这养肤膏里面加了不少香料,但还是难以掩盖住血腥味儿。 烟渺有一边涂抹一边说道:“娘娘,这人血混合着人乳和珍珠粉的养肤效果,果真极好,娘娘的肌肤滑嫩莹白,吹弹可破。” “只是……放血的那个宫女身子不如一天,怕是今日就不成了。” 苏明嫣轻蔑一笑:“不过就是一个贱婢,死了就死了,别说了一个,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她们能放血给本宫养颜抗衰,就是她们的福气。” 苏明嫣想起自己待字闺中的时候容貌艳丽逼人,张扬夺目,可如今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宫里又一茬接着一茬地不断进新人,她若是不用心养护肌肤,又怎么能用自己的天姿国色笼络的住帝王的心? 苏明嫣看着那碗中的膏体越来越少,吩咐道“那放血的宫女若是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这养颜膏不能断,赶紧给本宫再找几年轻貌美的女子继续放血,这次,要用心头血。” 她曾在一些医书上看到过一些偏方,这心头血的效果会更好。 烟渺心中一惊,这先前从宫女的手腕取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若是取心头血,取一次估计就活不成了,这日积月累的得死多少人? 冷宫的那口枯井里头,还能放的下吗? …… 澜芳宫。 阮清梦这边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瞧见澜芳宫的主位宋婕妤也午睡起来了,便带着人和贺礼过去请安:“奴婢参见姐姐,这翡翠鸳鸯枕送给姐姐。” 宋婕妤宋忆澜是个假清高的,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她瞥了一眼那翠绿色的枕头,冷哼了一声:“我出身书香世家,这等俗物还是妹妹自己拿回去用。” “妹妹送我这样的见面礼,还不如送一本书呢。” 福铃和福月紧抿着唇不说话,这宋婕妤怎么如此不知好赖?! 宋忆澜上下打量着阮清梦,目光在她的胸脯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又看向了她的腰和臀。 宋忆澜:这女人,胸脯饱满如蜜桃,臀线圆润似满月,唇角天生微微上翘,即便不笑也自带三分媚意。 她这般好看勾人,更是让宋忆澜心中不悦,不由地出言讽刺:“听说妹妹侍寝的时候,不知收敛过于放荡……” 宫里有些寝殿年头久了,再加上墙壁不够厚,从宫门口路过都能听到里面的叫喊声。 上回阮清梦侍寝的时候,宋忆澜路过听到里头的动静脸红心跳,嫉妒不已,多希望里面和皇上欢好的人是自己! 那般至骨欢愉的感觉,应该是她来享有的才对! “后宫的妃嫔还是不要举止轻浮的好,毕竟我们不是青楼接客的妓子,还是要懂得克制,守些规矩的,妹妹说是不是?” 阮清梦没有搭理她,而是走到寝殿里面:“姐姐的床褥和枕头真好看!妹妹从来没见过呢!” 说着,阮清梦去拿床上的枕头,宋忆澜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阮清梦从下面摸出来一本画册,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 阮清梦故作不小心地惊讶道:“呀,姐姐私下竟在寝殿偷看艳情话本,这上面的男女鸳鸯交颈图可真是……让妹妹看的面红耳赤的!” “听说青楼女子都可喜欢看了,姐姐这可是青楼做派?” 宋忆澜被拆穿后无地自容,慌忙否认:“这……这不是我的!” 第18章 苏贵妃遭殃 宋忆澜转头怒瞪着宫女枕月:“枕月,定是你偷偷看了藏在我枕头下面,你平日里恪守礼节,怎么会学那些不要脸的宫女看这种露骨的东西?” 枕月百口莫辩,这里主子是从来不让她们靠近了,连铺床换床褥都是主子自己来,这分就是主子自己偷偷要看的! 怎么这会儿反倒成了她不知廉耻了? 枕月拿着那本露骨的画册,低着头红着眼眶很是委屈地退了出去。 阮清梦:这宋忆澜够拧巴的,原本是个十分喜欢男女欢好之事的人,那方面欲望很强的人,偏要压制自己的欲望,还要在人前表现出一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样子来。 就连在皇上面前,也是摆出一副书香门第的端庄样子来。 宋忆澜不屑争宠,常对皇帝说:“臣妾只愿以才学待人,而非以色侍人。” 可皇上来后宫不就是来寻乐子的?又不是来找女先生给他上课教书的。 既然到了这后宫之中,还是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宋忆澜见阮清梦是个不好拿捏的,也不好再拿话刺她,让宫人送着她出来。 回了寝殿,福月捂着嘴笑:“这宋婕妤想要给咱们小主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啊,到最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福铃也很是高兴:“就是,咱们小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很快将寝殿内外都收拾干净了,阮清梦问二人:“最近,絮晚和绯绯可还妥当?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福月想了想:“绯绯一直尽职尽责,那会儿贵妃身边的笑棠带着太监来打人,她也是拦在前面的,可见其忠心。” “可絮晚就不大安分了,奴婢记的小主说要好好看着她,不准她在里面伺候,就让她在外头做些粗活了,可她三天两头就过来问什么时候能近身服侍小主。” 阮清梦点点头:“就让絮晚留在外院,继续好好盯着她。” “对了,贵妃那边你们准备的了怎么样了?” 就快要到南胤国使臣进宫的日子了,要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报复苏明嫣,就要在南胤国使臣进宫前将东西都准备好。 福月和福铃相视一笑:“小主放心,奴婢们都安排好了。” “奴婢那日去鎏庆宫找笑棠吵了一架,宫里那些想要巴结讨好笑棠的都出来帮着她和我打嘴仗。” “福铃趁机溜了进去将花儿、香料都放了进去,还往外头架子上贵妃的寝衣上涂抹了不少无色的香汁,到时候,保管那雪豹直冲着贵妃而去!” …… 这一日,南胤国使臣入宫献礼,随行的铁笼中伏着一头通体雪白的豹子,皮毛如新雪覆刃,在阳光下泛着银缎般的光泽。 那豹子一路温驯,半阖着眼,任由宫人牵引,乖顺得仿若一只家猫。 队伍行至贵妃寝宫的花园时,忽有暗香浮动,甜腻香气和酒气混着风拂过豹笼。 雪豹鼻翼猛然翕动,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紧缩成线,喉间滚出一声浑浊的低吼。 “这畜生怎的突然躁动?” 使臣慌忙去扯锁链,却见豹子浑身肌肉诡异地痉挛起来,涎水顺着森白尖牙滴落,前爪疯狂扒挠铁笼,竟将这笼子的锁头生生崩断! “这畜生发狂了!快拦住它!” 侍卫长刀尚未出鞘,雪豹已化作一道白影扑出。 它不奔别处,偏偏直冲向苏明嫣寝宫的正门,利爪刮过青石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所过之处宫人们惊叫四散。 殿前悬挂的茜纱宫灯被豹尾扫落,火苗“嗤”地舔上垂落的帷幔,转眼窜起半人高的烈焰。 鎏庆宫内,苏明嫣正靠在软榻上小憩,忽听外头乱作一团,她蹙眉转身,恰与破窗而入的雪豹四目相对,那兽瞳里血丝密布,就像是要吃了她。 鎏庆宫瞬间大乱,苏明嫣花容失色:“救命啊!” 侍卫们举起箭射向雪豹,接连数箭深深扎进雪豹的脊背、后腿,鲜血顿时浸透了雪白的皮毛,可雪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苏明嫣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慌乱间抓起手边的织金凤纹枕狠狠砸向雪豹。 豹子疯狂啃咬着枕头,将枕头撕咬完了之后,朝着苏明嫣扑了过去,腥臭的涎水混着血腥气喷在她脸上,她抬手去挡,雪豹狠狠地在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尖牙距离咽喉不过三寸。 极度的恐惧之下,苏明嫣双腿一软,竟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堂堂贵妃,当众失禁了,尖锐的入骨的疼痛更是让她惨叫连连。 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驯兽师趁机甩出铁链套住其脖颈。众人一拥而上,足足十余人压住豹身,才勉强将它拖离苏明嫣。 鎏庆宫又是着火又是雪豹伤人,宫人忙了半天才将火给扑灭,将苏明嫣挪到了另一处寝宫休养。 沈映阶和汪德全过来的时候,苏明嫣仍是半晕半醒。 她的胳膊上被雪豹咬了一口,此时鲜血淋漓,御医上了药,苏明嫣疼的猛地惊醒,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御医上了药之后,给贵妃把脉,脸色一沉:“皇上,贵妃娘娘似乎是中毒了,这雪豹先前可吃过什么东西?似乎是雪豹的牙齿上有毒,咬了贵妃的胳膊后,这毒顺着牙齿渗了进去……” 苏明嫣一听有毒,再看到自己胳膊上满是血,吓的又晕了过去。 沈映阶皱起眉头:“带张御医去看看那畜生的牙上是否有毒液!” 张御医回来后禀报道:“这雪豹一路上吃了南胤国的血棘果,这东西对雪豹无毒,却是对人有毒。” 沈映阶扶额吩咐道:“处死了那伤人的畜生,好生给贵妃诊治!” …… 鎏庆宫附近的宫人方才都去灭火了,福月和福铃也是拎着水桶去了,灭火的时候顺便将先前没来得及处理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福月和福铃将此事说给阮清梦听,二人都十分的高兴:“小主,这场火来的可真是时候!” “花园里的花儿都被赶去灭火的宫人踩烂了,宫里的香炉也都被打翻,贵妃身上的寝衣也都被换了下来……事后若是再想查可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任谁看都只是一场雪豹失控的意外。” “只是,可怜了那雪豹。” 阮清梦想着那雪豹也不可怜,原书里这只雪豹被送进珍兽园后,随着它越长越大,吃的也越来越多。 可宫里的宫人们不懂得要随着它年龄的增长,增加生肉的供给量,给它送的生肉不够吃,这雪豹生生咬死了好几个送肉、看守的宫人,将这些人吞入腹中…… 福月低声说道:“鎏庆宫被烧了大半,如今那宫殿是住不了人了,贵妃只好迁到了空着的偏殿去住,住惯了宽敞明亮的寝宫,如今新搬过去的寝殿阴冷潮湿,她怎么受得了?” 第19章 腰间的并蒂莲 “苏贵妃啊,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福铃高兴地掩嘴一笑:“而且,听说贵妃高烧到现在都没有好,连连做噩梦说胡话,而且还落下了病根。” “只要受惊便会漏尿,外头有个风吹草动,有了鸟叫声都能让贵妃吓得漏尿,贵妃的寝宫从此终日都要熏着浓烈的苏合香,去掩盖那股子尿骚味,皇上肯定会厌弃了她。” “还有那血棘果的毒,根本就没办法完全清除毒素,以后啊,每到雨夜,贵妃都会浑身酸疼。” …… 沈映阶从苏明嫣的寝宫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蔡宝小跑着跟在后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得出,皇上的心情比来时更差了:“皇上,您慢些走,当心龙体!” 沈映阶猛地停住脚步,蔡宝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忙刹住。 “怎么,你这是嫌朕走的太快了?” 蔡宝浑身直冒冷汗,躬身道:“奴才哪敢呐!是奴才腿短,跟不上皇上的龙步。” 蔡宝心里直叫苦,若不是方才贵妃在寝宫里鬼哭狼嚎地不肯喝药,耗尽了皇上的耐心,皇上这会儿又怎么会黑着一张脸,把气都撒到他的身上? 蔡宝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才能让皇上开心,忽而瞧见再往前走就是澜芳宫了,赶紧提醒道:“皇上,前头就是澜芳宫了,皇上可要去看看阮美人?” 沈映阶点点头:“走,过去看看。” 阮美人花样最多,每次从她那里出来,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 澜芳宫。 阮清梦算算日子,如今已经是年底也快要过年了,她记得原书中年底的时候宫里有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有一些病情严重的宫女太监还被赶出了宫。 她吩咐宫里的人去熬煮姜汤,每天早上喝一碗来驱寒,同时打算带着宫里的人做广播体操强身健体,广播体操是叫什么来着? 她记得小学的时候跳的好像是雏鹰起飞,初中的时候跳的好像是叫舞动青春。 她换了一双平底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些动作之后,将自己宫里的宫人们都召集到了一起。 “我近日受神医托梦,习得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操,叫做广播体操。” 说着,阮清梦递给絮晚一张纸:“絮晚,你在旁边给我们喊拍子!就照着这上面的大声喊,其余的人和我一起做操!” 絮晚看着上面的字不明所以,正好她不想动,冬天里动的太多就要出汗还要洗澡,麻烦的要命,她倒是喜欢这样轻松的差事。 絮晚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预备节,一二三四……第二节,扩胸运动……” 阮清梦在一旁示范,身后的福月、福铃、绯绯等人跟着她边学边跳。 小允子和小满子身上的伤也大好了,跟着阮清梦跳操,觉得十分新奇:“小主,这是不是武林秘籍里的功法?” 几人跳的身上都热了起来,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沈映阶一进来就听到宫女在一旁喊着“第四节伸展运动,一二三……跳跃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阮清梦正蹦着跳着,忽而瞧见数拍子的絮晚忽而就跪在了地上,她转身一看,脚下的动作却没停,自己绊了自己一下。 “哎呀!” 沈映阶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 阮清梦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是皇上,眼睛顿时睁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参见皇上!” 阮清梦站好之后,气喘吁吁地给沈映阶行礼。 她双颊绯红,唇瓣娇嫩,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香香甜甜的水蜜桃。 沈映阶想起方才满院子姿势怪异的宫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阮清梦笑道:“强身健体的健身操,皇上要不要一起来?” 运动可以释放多巴胺,提升愉悦感,瞧着这会儿沈映阶的心情可不太好,等跳完操说不定他就龙颜大悦了。 说着,还没等沈映阶说话,阮清梦已经拉着他一起开始做操。 瞧着阮清梦那兴冲冲的模样,沈映阶不忍心扫她的兴。 原想着比划两下哄哄她开心就是了,可没想到这动作还挺好学,而且跳完了之后肩膀也没有那么酸了,因为批阅奏折而感到的疲乏之感都消散了不少。 阮清梦做梦都没想到过还能见到一身龙袍的皇帝和自己一起做课间操,跳雏鹰起飞。 跳了一套广播体操之后,沈映阶心情大好,浑身放松,觉得畅快淋漓。 四肢微微发酸,却又充满了力量,像是被拉开的弓弦,紧绷之后终于得到了舒展。 沈映阶:“真痛快!你方才说这叫什么?朕跳起来还不错,可以在宫中推广,让宫女太监还有朝臣们闲暇之余都可以强身健体。” 阮清梦点点头:“叫舞动青春,每天跳一遍,强壮大庆人!” 运动过后出了一身的汗,沈映阶吩咐宫人:“备水,朕要沐浴。” 水备好之后,沈映阶抱着阮清梦进了浴池。 沐浴过后,天色也暗了下来,阮清梦:“皇上,可要让人送晚膳过来?” 沈映阶含住她锁骨上的一滴水珠,舌尖的温度灼热:“不着急,先吃了你再说。” “皇上……” 阮清梦的轻呼被吞没在交缠的呼吸间。 …… 芙蓉帐暖,阮清梦浑身酥软地趴在沈映阶的胸膛上,如瀑的青丝散落在他健硕的肌理间。 她连指尖都泛着慵懒的粉,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只能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 沈映阶的大掌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游走,掌心粗粝的薄茧摩挲过那些被他疼爱出的红痕,惹得她轻轻战栗。 “皇上……” 沈映阶的动作弄的她感觉有些痒痒的,她想要阻止身上又实在是没有力气,她含糊地呢喃,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情潮。 沈映阶看着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满是红痕和暧昧过的痕迹,忽然来了兴致,起身下床命人送了朱砂、赭石、石青等颜料,想要提笔在阮清梦的身上作画。 阮清梦趴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忽而感觉到什么东西凉丝丝地落在肌肤上,腰上湿湿痒痒的,转头一看,沈映阶正无比认真地在他腰上作画。 沈映阶手中的笔尖蘸了石青,在她腰窝处细细勾勒。 第20章 恶奴献媚 颜料带着微微的凉意,他的呼吸却灼热地拂过她的脊背,冰火交织间,她忍不住轻颤,却被他的大掌稳稳按住。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他忽然搁下笔,取来一面缠枝牡丹纹的铜镜放在身后让她看。 阮清梦勉强撑起身子,在镜中看见自己腰间绽放着一株色彩鲜艳的并蒂莲。 朱砂描就的花瓣娇艳欲滴,石青点染的莲叶还沾着露水般的莹光,最妙的是花茎恰好沿着她腰际的曲线蜿蜒,将那些暧昧的红痕都化作了自然的花影。 沈映阶颇为得意地问她:“好看吗?” “好看。” 这是极暧昧的举动,可阮清梦这会儿要困死了,又困又累,还得搜肠刮肚地想好词儿来夸沈映阶。 她强忍着哈欠,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甜得发腻:“皇上妙笔丹青,这并蒂莲栩栩如生。” 沈映阶从身后拥住她,下颌抵在她肩头:“这两天不许洗澡,你日日都要看着朕给你画的并蒂莲。” 阮清梦点点头,她都快要形成肌肉反应了,又开始夸赞沈映阶:“是,皇上雄姿英发……” 沈映阶龙颜大喜,拇指按上她腰间绯红的莲蕊,惊得她脚趾蜷缩:“爱妃方才说什么?朕没听清楚。” 阮清梦感到那带着薄茧的掌心正沿着她脊梁往上爬,身上一颤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沈映阶低头亲在她的腰上并蒂莲的花蕊上,阮清梦顿时睡意全无,指尖陷入锦被的云纹刺绣里。 又是一阵湿湿痒痒的感觉,紧接着身上一重…… …… 次日一早,阮清梦醒过来的时候沈映阶已经去上早朝了。 等阮清梦梳洗打扮好之后,蔡宝带着人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 “小主,皇上送赏赐来了!” 紫檀木的盒子里放着一支蒂莲钗,钗头的莲花并蒂而生,花瓣层叠舒展,花蕊处嵌着细碎的珍珠,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忽然想起昨夜时,沈映阶执笔在她腰上作画,不由地脸一红。 福月和福铃正打开各色的赏赐给阮清梦看:“小主您瞧,这匹云锦缎子多衬您的肤色,小主本就貌美,穿上这样的衣裙定能艳压群芳!” 说话间,门口的小允子进来通报,说是宋婕妤身边的小钱子前来求见。 阮清梦指尖一顿,将那发簪轻轻搁在红木小几上,唇角微扬:“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靛青色太监服的瘦高男子低头哈腰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新鲜的海棠花,扑通一声跪下,一脸谄媚地说道:“奴才小钱子,给阮美人请安。” “这是奴才特意去暖房讨要的鲜花,想着唯有这样的鲜花才配得上小主的天姿国色。” 阮清梦微微挑眉:“你不是宋婕妤身边的总管太监?怎么今儿有空过来给我送花来了?” 小钱子露出一个腼腆的表情来:“若是小主不嫌弃,奴才愿效犬马之劳,从此只伺候小主一人。” 阮清梦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着几面:“哦?宋婕妤待你不好?” 小钱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奴才仰慕小主已久。小主,奴才想着……想着……” 阮清梦接过他的话,声音依然柔和,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我来帮你说,只是我如今圣眷正浓,你想着换个更有前途的主子?” 小钱子没察觉阮清梦言语里的讽刺,反而以为有戏,腆着脸道:“只要小主一句话,奴才这就去辞了宋婕妤……” 阮清梦突然打断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不必了,同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本宫可不好抢旁人的奴才。” 她放下茶盏,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福铃,送客。” 小钱子脸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福铃上前一步拦住:“钱公公,请。” 待小钱子灰溜溜地退出去后,福月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起子没骨气的东西,这么急着另攀高枝。” 绯绯递过来一杯茶水,不解地问阮清梦:“小主,在这澜芳宫的奴才当中,小钱子的年头最久,懂得多,说话也有些分量,他主动来投奔,小主为何不要他?” 阮清梦看向福月和福铃:“福月,福铃,你们觉得呢?” 福月说:“上回绯绯在宫里洒扫,我和福铃陪小主去与还原,绯绯你是没瞧见小钱子对小主那谄媚的样子!” “后来小主不得皇上召见,小钱子恨不得绕道走,生怕小主要了他去,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他也配?!” 说着,福月十分嫌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福铃点点头:“从短期来看,有他扶持,小主这边行事的确是会更加周全,可从长远来看,还是不用为好。” 阮清梦说:“福月和福铃说的对,这样的人,今日能背叛旧主,明日就能背叛新主。” 他如今见她势头正盛就想要来投奔,等日后他看到其他的主子势头更盛,也会弃了她去投奔别人,到时候他为了得新主子的欢心会将她的私密事全都说出去。 这样的人,用不好甚至会粉身碎骨。 而且,她若是要了,就是公然和宋忆澜为敌,如今她的位分比宋婕妤低,她不怕事儿,但是也没必要主动惹事儿。 阮清梦嘱咐几人:“这种小人,今日被我拒绝了可能会怀恨在心,你们务必要远离,可别被他给算计了。” …… 接连几日,沈映阶都去看望养病的苏明嫣,澜芳宫也是安宁祥和。 可这小钱子在阮清梦那里失了脸面,算计着要讨回面子,他动不了阮清梦就开始折腾她手底下的人,福月和福铃是两个不好惹的,他便盯上了面容姣好性子又有些软的绯绯。 这一晚是绯绯值守,她拢了拢衣衫,这外袍还是今日小主新赏赐给她的,厚实又保暖,在阮小主的手底下当差,远比她先前在别处当差要好的多。 她抱着更漏在回廊下踱步,今夜是她值守,需得仔细听着主子寝殿内的动静,半点马虎不得。 三更梆子刚过,远处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绯绯警觉地抬头,只见小钱子提着盏昏黄的灯笼,脸上挂着令人不适的笑容。 小钱子搓了搓下巴:“绯绯姑娘,这么晚还守着呐?” 他声音黏腻得像沾了蜜的刀子,脚步却不停,直往她跟前凑。 绯绯下意识后退半步:“钱公公有事?” 绯绯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这小钱子自从被主子拒绝后,在宫里越发阴阳怪气,常对低等宫女呼来喝去。 灯笼的光映着小钱子发亮的眼睛:“天儿这么冷,哥哥心疼你啊……” 第21章 整治恶奴 他突然伸手去摸绯绯的脸。 绯绯猛地偏头躲开:“你要做什么?!钱公公请自重!” 小钱子趁机抓住她的手腕:“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下等宫女!” 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细嫩的皮肤:“跟着我,总好过在这守夜,长夜漫漫,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放开!” 绯绯拼命挣扎,发髻都散乱开来,她抬脚狠狠踩在小钱子靴尖,趁他吃痛松手时踉跄着逃开。 黑暗中传来小钱子阴恻恻的笑声:“跑什么?我看得上你是给你脸面!” “你只管跑,今日不成,还有明日,明日不成,还有后日,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 次日一早,来替换绯绯的福铃看着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绯绯慌忙用袖子擦脸:“没、没事,被风迷了眼睛……” “胡扯!” 福铃压低声音,一把攥住她破损的衣袖:“这是新发的宫装,昨儿才上身……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绯绯的眼泪“唰”地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说起了心中的委屈。 福铃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狗东西,腌臜泼才!我这就去帮你出了这一口恶气!我今儿非撕烂他那张贱嘴!” 福铃月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小钱子,却是被绯绯死命拦住。 “好姐姐你别去!小主刚进宫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别给小主添麻烦。” 福铃气得浑身发抖:“难道就任他欺负?” 绯绯咬着嘴唇:“以后我小心些就是了。” 福月瞧着她这苦苦哀求的样子,心里窝火却也无可奈何。 …… 晌午,小钱子带着几个小太监从内务府搬了几盆名贵的花儿。 小允子和小满子不想和小钱子有瓜葛,离的老远就避开了,可小钱子却是将二人叫住:“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帮忙?” 小钱子的地位比他们二人稍高一些,二人也只好听话的低着头过来帮忙搬花盆。 那花盆是上好的钧窑瓷,一盆不轻,搬起来的时候都要踉跄一下。 小钱子朝着后头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故意从后面撞了小允子一下,小允子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怀里的花盆也摔碎了,扑在碎瓷片上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小钱子大喝一声:“狗奴才,你是怎么干活的?损坏了这么好的花儿,你这条贱命赔的起吗?!来人呐,给我掌嘴!” 小钱子的跟班立刻将小允子按在地上,甩手扇了好几个耳光。 小允子忍着疼,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叫喊出声。 …… 阮清梦从暖房回来,手里还拈着一枝新折的红梅。刚踏进澜芳宫的月洞门,就瞧见小允子跪在廊下,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还带着血丝。 她皱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小允子重重磕了个头:“奴才不中用,给小主丢人了……” 福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小主,您不知道,这小钱子故意找茬,让他的那些徒子徒孙撞了小允子,打了小允子,还暗地里对绯绯动手动脚的!” 阮清梦看着小允子:“他打你,就是在打本宫的脸!” 说着,她转头看向绯绯,注意到绯绯红肿的眼睛:“绯绯,以后这种事情不必忍让,只管来告诉我,人活一口气,咱们可不能被人给欺负了,打落牙齿和血吞。” 阮清梦想了想,将人带进寝殿之后,对着几人吩咐了几句。 …… 次日上午,澜芳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蔡宝公公的干儿子金宝走进来,喜上眉梢地说道:“皇上今儿晚上要过来用膳,请阮美人早做准备。” 阮清梦笑着看他:“你脸上的伤看起来好多了。” 金宝行了一礼:“多谢小主。” 福铃从里面端着一个青瓷小碗,笑眯眯地递给了金宝:“辛苦金宝公公跑这一趟,尝尝我们宫里自制的奶茶,用雪山牦牛奶煮的,加了红茶和花蜜,最是暖胃。” 小太监金宝受宠若惊地接过,只见碗中奶茶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上面还飘着几朵糖渍桂花。 他仰头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甜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多谢美人赏赐!好香甜,奴才从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饮子!” 金宝走了之后,小钱子舔了舔嘴唇,他闻着这奶茶的香味儿直咽口水。 等阮清梦带着福月和福铃进了里间去准备晚上接驾,他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小钱子瞧见小允子和小满子端着冒着热气的奶茶,笑的十分开心,小钱子走过来伸手就夺走了他们手里的碗,将里面的热奶茶一饮而尽。 “钱公公,这是主子给我们的奶茶!” 小钱子冷哼了一声:“赏给了你们,你们就该懂事些献给我!” 说着,小钱子又示意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把红漆托盘里的奶茶都给喝了,小允子和小满子象征性地和他们争吵了几句就悻悻地走了。 小钱子得意一笑:“哼,听说阮美人最是护短,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以后只管放心大胆地欺负他们!” “我倒要叫你们看看,究竟谁是这山里的霸王!” …… 晚上,沈映阶来澜芳宫用晚膳。 宫人都出来迎接皇上,小钱子跪在地上,忽而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一股难以形容的绞痛从腹部直冲后庭。 一声悠长的闷响从小钱子裤裆里传出,小钱子突然腹痛难忍,当众失禁,一股恶臭传了出来,他的那几个徒子徒孙也都是捂着肚子往茅房跑。 福月和福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会儿熬煮好的奶茶,放在外面的这几碗奶茶里面可是加了巴豆汁的,就等着他们在皇上的面前出丑。 蔡公公忙拿出帕子捂住了皇上的鼻子,高声呵斥:“大胆!你们几个御前不敬,拖下去杖责八十!发配宁古塔为奴!” 阮清梦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绯绯和小允子的脸上也闪现一丝快意。 第22章 生生世世,无处可逃 这个时候的宁古塔,环境恶劣冰天雪地,到了宁古塔的人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或者是喂了野兽。 而且从京城一路去宁古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要被人拖出去,怕是还没走出京城,人就已经痛苦不堪的一命呜呼了。 将小钱子几人都拖走之后,福月和福铃拿了熏香将寝宫的各处都重新熏了一遍。 绯绯和小允子去将奶茶又熬煮了一遍,端到了桌子上。 阮清梦捧着茶碗递到了沈映阶的嘴边,沈映阶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味道倒是奇特,喝起来醇厚甘甜,唇齿留香。” 御膳房里的厨子们将羊奶、牛奶做出了各种各样的菜品,茶房的人将沏茶技艺练的炉火纯青,可就是没有人想过可以将奶和茶融合在一起,再放些花蜜在里面。 用过晚膳后,福月捧着茶水和盐水给主子们漱口。 等福月退出去之后,阮清梦望着沈映阶,嗓音娇柔:“奴婢新绣了鸳鸯肚兜,皇上……可要看看?” 沈映阶一把搂住阮清梦的腰,一提一带搂着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 温存过后,沈映阶问她:“先前朕送你的红珊瑚,你可还喜欢?” 阮清梦伏在他膝上,笑道:“奴婢若是鲛人,便躲在珊瑚深处,叫皇上寻不着。” 沈映阶只是低笑,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朕就把天下所有的珊瑚都搬进宫里,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说着,沈映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阮清梦圆润的肩头:“朕倒希望你真的是鲛人。” “为何?” “那便只能活在朕的沧海之中,生生世世,无处可逃。” 说着,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 …… 澜芳宫这边颠鸾倒凤,寝宫里面的烛光忽明忽暗。 昭仁宫里,顾凤梧听说苏明嫣醒了,带着补品去看望她,这种棒打落水狗的好戏,她怎么会错过? 自从入宫以来,这苏明嫣已经风光了好几年,如今总算是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顾凤梧进了寝殿,坐在苏明嫣的床边,故作惊讶地说道:“呦,妹妹的脸怎么白成这样?那个明艳的苏明嫣哪里去了?” “妹妹可要好生休养啊,不然,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皇上很快就要把你给忘了。” 苏明嫣强忍住心中的怒意:“皇后娘娘如今瞧着本宫这样子,一定很得意?本宫可没有这么轻易就被打倒!” 顾凤梧抓起苏明嫣的胳膊,用力在她的伤口处按了一下:“没有被打倒又如何,你这胳膊上的伤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枉费你日日夜夜的用牛乳珍珠粉滋养肌肤,如今看来,不还是功亏一篑?” 苏明嫣瞪大了眼睛:“那发狂的雪豹,是你做的?!” 顾凤梧松开手:“这等小事,何必劳烦本宫动手,你专宠多年,飞扬跋扈,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恨足了你,这是来想你讨债来了!” 说着,顾凤梧起身:“贵妃啊,好好休养,若是你没能好起来,本宫也会为你风光大葬的。” 苏明嫣恨恨地瞪着顾凤梧,攥紧了拳头:“你别得意,你不过就是个继后!” 等她好转,她一定要斗倒她,成为新的皇后! 可是,若不是顾凤梧动的手,究竟是谁要害她? 前阵子她让笑棠去找阮清梦的麻烦,难道是阮清梦做的?可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家世清贫,才入宫根基也不深,不可能知道南胤国会送雪豹进宫,更不可能提前动手脚。 到底是谁呢? 苏明嫣百思不得其解,她醒来之后就让笑棠等人去查究竟是谁陷害她,可鎏庆宫已经被烧毁了大半,花园被毁,那只雪豹也被处死了,竟是查不到半点痕迹。 笑棠见苏明嫣眼中带恨,忙过来劝道:“娘娘千万别生气,御医说了,您如今的身体不可动怒。” 苏明嫣冷哼一声:“皇上还在那贱人的宫里?” 如今她都病成这样了,皇上也不说时常来看看她,整晚整晚地和那小贱人厮混在一起。 笑棠只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她不敢说澜芳宫那边已经叫过好几次水了。 …… 次日一早,福月出去倒水,忽而听见树后面有两个宫女在嚼舌根子。 “阮美人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小贱人,瞧她那浪骚样儿,轻浮孟浪的很!哪里比得上咱们主子清洁高雅?” “皇上不过就是来看看她,她就勾的皇上一晚上不消停,还有昨晚上那喊叫声大的,生怕这宫里的人听不见似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啊,若是皇上图个新鲜,时常来看阮美人的时候也能顺带着看看咱们主子,对于咱们娘娘来说,也是好事。” 福月越听越生气,将铜盆用力地摔在地上,抓住一个宫女的头发,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主子娘娘也是你们敢议论的?以下犯上,就该乱棍打死!” 福月力气大,甩了左边的宫女两巴掌,见右边的宫女要跑,伸手一拽又甩了她两巴掌,打的二人不敢再说一个字。 “若不是小主在休息我不想打扰,此事本该闹到主子面前好好责罚你们一番!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私下里议论小主,我决不轻饶!” 两个宫女连连求饶,等福月走了之后,二人捂着脸哭着去找宋婕妤给她们做主,宋忆澜看着二人红肿的脸颊,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若是你们不议论人,又怎么会挨打?” “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早些找点药膏涂抹上,免得明日这脸颊肿的厉害。” 两个宫女震惊地看着主子,她们被打了,主子的脸上也该不好看才对,可主子怎么会是这般淡淡的神色? 宋忆澜拿过来一本书翻开:“我宋家是书香世家,圣人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见识浅薄,但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也该学到些大家闺秀的礼仪。” “这次被打了,权当是领了个教训,涉世以慎言为先,恶言不出口,忿言不反于身。” 两个宫女紧抿着嘴唇,宋婕妤不仅没有给她们做主,反倒还教训起她们来,讲了一大堆大道理,让二人很是心寒。 …… 阮清梦刚睡醒就瞧见福月气呼呼地走进来:“怎么了,什么事儿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福月不想说外头的那些污糟事让主子烦心,张了张嘴转移了话题:“小主,明日就是探亲日了,妃嫔们的家眷可以进宫来探望。” 第23章 皇上故意冷落 福铃说道:“明日探亲日,不知道到时候老爷和夫人会不会进宫来看望小主。” 阮清梦摇摇头:“阮溪县离京城路途遥远,估计他们是不会过来的。” 书中阮清梦的父亲是阮溪县的一个小官,若不是因为阮溪县的女子好孕,她也不会破格进宫。 “去取笔墨来,一会儿我写一封信,明日探亲日你们托人给送到阮溪县去。” 她虽然对阮家的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二老想必十分担心女儿在宫里的情况,送过去一封平安信,也能叫他们放心。 …… 探亲日这天,阮清梦刚用过早膳,宫里就热闹了起来,各宫主子的家人都带了家中吃食来看望。 澜芳宫里,宋忆澜的母亲带着她的两个妹妹进宫探望她。 见女儿的寝殿这般四壁萧然的,宋夫人叹息一声:“你进宫也许久了,怎么如今还是一个婕妤?瞧瞧你这寝殿里头,哪里像是一个妃嫔的寝殿?” 宋夫人连连摇头,宫里的一个偏殿怕是都要比女儿的寝殿好。 “我听说前阵子进宫的阮清梦,她父亲不过就是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如今她都从选侍到贵人再到美人,晋升的如此之快,我看啊,再过一阵子都能和你平起平坐了!” 宋忆澜听着母亲的话,心中不悦:“母亲,咱们宋家可是书香世家,清流门第,和一群女人斗来斗去的好生无趣,为了上位为了获得荣宠,不择手段地残害人命,我才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宋忆澜修剪着桌子上的花:“皇上若是喜欢我,自会过来,耍心机和手段都没用。” 宋夫人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剪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书香世家又如何?你进了宫就要想法子争宠啊!” “你若是在后宫得宠,你父兄都能高升,或许日后还能成为文官之首,还有你这两个妹妹,也能嫁个好人家,可是你……你也太不争气。” 宋忆澜更不高兴了,凭什么她要献出自己的一生为父兄和妹妹们做嫁衣? “母亲,我本就不想进宫,是母亲非要让我进宫的,我如今已经在这后宫之中了,您还想要我怎样?” “对,我是个没出息不争气的,明年选秀,你让两个妹妹都进宫好了,谁有本事谁去争宠好了。” “还有,如今我是宫中妃嫔,母亲同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放尊重些的好,莫要动辄说教命令。” 宋忆澜说完不再看自己的母亲,吩咐身边的宫女:“枕月,拿本书过来。” 宋夫人和宋忆澜不欢而散,只好将家中做的糕饼留下之后,带着两个女儿走了。 …… 另一边的昭仁宫里,贵为皇后的顾凤梧嫌弃地转头闭上了眼睛。 母亲一进宫就给她带一大罗筐的补品,满宫都是药味儿。 这样的药丸她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这样的药膏已经不知道涂抹了多少遍,可怀不上孩子她又能怎么办? 顾夫人将一颗药丸硬塞到顾凤梧的手里:“这些药,再难吃你都要忍着些,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先皇后登上皇后之位的时候,是她母家最显赫的时候。先皇后母家没落了,她人没活多久也死了,足以见得皇上是多么的看重妃嫔的母家势力。” “如今皇上封你为皇后,你以为是你多招皇上喜欢吗?还不是整个顾家在背后做支撑?” “你听母亲的话,尽快怀上孩子。” 顾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顾凤梧烦躁地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如今不过是利用顾家的人罢了,若是她真的生出了皇子,皇上还能允许顾家的势力这般大吗? 外戚干政,是皇上最忌讳的事情,可偏偏父亲和母亲当局者迷。 她听着母亲的话,全都是对权势的追逐,半点都没有对她这个人的关心,心更是凉了大半。 …… 宋忆澜的母亲和顾凤梧的母亲都和自己的女儿不欢而散,一个嫌弃女儿没能登上高位,一个嫌弃女儿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还没能怀上孩子。 祝丁姝和孙苒苒所在的雅月宫里倒是一派和谐,二人都是新进宫的,家中的人虽然抱有期望但并不着急,说起话来也是和气恭敬。 雅月宫树上的树叶被风吹着打了个旋儿,飘到了偏僻的寝宫。 寝宫里,苏明嫣吩咐宫女去门口看了好几次,等的心中焦急。 正要吩咐人再去宫门口看看,笑棠高兴地快步走了进来:“娘娘,夫人到了。” 苏明嫣艰难地从贵妃榻上支起身子,她左臂的伤口虽已结痂,但血棘果的毒却像无数细小的针,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在血脉中游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垫在臀下的锦垫,自从那日受惊失禁后,她偶尔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漏尿。 说话间,一位身着绛紫色命妇服饰的中年妇人快步走入,苏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容在看到女儿的刹那瞬间崩塌,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紧紧蹙在一起。 “嫣儿,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太医怎么说?你先前不是住在鎏庆宫?这偏殿可真是不好找,母亲走了许久。” 苏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手指轻抚她眼下的青黑。 苏明嫣咬了咬下唇:“太医说皮肉伤无碍,只是那畜生的牙齿上沾了血棘果的汁液,毒素已入血脉,每逢阴雨便会发作,浑身如万蚁噬咬……” 苏明嫣的声音更低了,脸颊泛起羞耻的红晕:“女儿那日受惊过度,失了体统,母亲,快让族中的人寻名医给本宫调理身体!” 苏夫人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好好,你放心,母亲一定给你找名医治好你的身体。”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宫门下钥之前,各宫妃嫔的家眷都出了宫。 紫宸殿里,沈映阶批阅了几本奏折之后,放下手里的笔:“今儿都有哪些大臣进宫了?” 汪德全将进宫的大臣和官眷名单递给了沈映阶,每个月的探亲日都会有不少人进宫,凡是进宫的人都会登记在册。 这也是宫人们能捞到不少油水的好日子,例如探亲日准许男性亲眷逗留一个时辰,准许女性亲眷逗留两个时辰,但若是想要多待一会儿,便要给那宫女太监一些好处。 沈映阶翻了翻那册子,看到皇后、贵妃、还有几个妃嫔的家眷都来探望,不过,澜芳宫阮清梦那一栏是空的。 沈映阶:今儿宫里这般热闹,她的父母没有进宫探望,她会不会觉得失落? 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盘子奉到了沈映阶的面前:“皇上,今儿晚上的绿头牌,可要翻哪位小主娘娘的?” 沈映阶扫视了一眼这些牌子,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阮清梦那张又纯又欲的脸,要说这床笫之欢只有她给他带来的感觉妙不可言,但这个月她侍寝过太多次了。 而且每次侍寝,他都要通宵。 后宫的女人恃宠而骄,他要晾一晾她。 第24章 有问题的香烛 沈映阶最近故意不去澜芳宫看阮清梦,他觉得自己要离这个妖精远一些,他还从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如此心神不宁过。 沈映阶拿起宁妃的牌子:“今日就去宁妃那里坐坐。” 汪德全打发端着绿头牌托盘的小太监下去,陪着沈映阶往外面走。 宁妃最是大方,每次去汪德全都能拿到两个金元宝,他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们也能拿到几个金瓜子。 …… 半个月了,沈映阶都没有去看阮清梦。 而这段时间,沈映阶允许苏明嫣家中请来的江湖游医进宫给她医治身体。 雅月宫里,祝丁姝打扮的花枝招展,打算去御花园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和皇上偶遇。 才出了寝宫,就瞧着捧着几个果子的孙苒苒正在往外面走。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语气嘲讽地说道:“那个一夜七次的贱人,如今怎么样了?还不是被皇上给厌弃了!” “就算是刚入宫的时候再风光,又能如何?出身卑微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在这宫里啊,以后怕是有苦头吃喽!” 祝丁姝阴阳怪气地说了好些阮清梦的坏话,可孙苒苒是个一根筋的,没听出来祝丁姝说的是谁,一门心思地想着要去澜芳宫给阮姐姐送果子。 探亲日那日,母亲送来了好些酱牛肉、海棠山楂果子糕、琥珀核桃酥和各种酸甜可口好喝的果饮,她分出来一半送给了阮姐姐,想来这些日子也都吃没了。 她低声念叨着:“姐姐不喜欢吃太甜的,这个果子酸酸甜甜的,姐姐一定喜欢。” 祝丁姝见这孙苒苒呆头呆脑的,连架都吵不起来,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烦闷地上前一步用力推了她一下。 “我和你说话呢,你个呆头鹅是聋了吗?!” 被祝丁姝这么一推,孙苒苒怀里的果子滴溜溜地掉落在了地上,她转头瞪着祝丁姝;“你做什么?!” 这是她好不容易省下来的,挑出来的最好的最漂亮的果子,这么一摔,摔烂了果子,果子里的汁水都流出来了。 祝丁姝和她住在一个宫里这么久了,从没有见到过她如此愤怒的样子,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猖狂:“怎么?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我如今可是贵人,你不过是个进宫还没有侍寝过的胖虎,你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祝丁姝又用力推了孙苒苒一下,孙苒苒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祝丁姝平日里怎么欺负她挤兑她,她都不在乎,可这次她毁了要给姐姐的果子!这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 “你个瘦猴子,我要打死你!一口一个呆头鹅,一口一个胖虎,你这个坏女人!” 孙苒苒一只手抓住祝丁姝的衣领,凭借自己扎实的下盘和惊人的臂力,竟然将比她高的祝丁姝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祝丁姝狼狈地躺在地上,疼的撕心裂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敢动手打我?” 就当孙苒苒想要利用体型优势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坐在祝丁姝身上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的阮清梦忙让福月将人给拦住了。 阮清梦:“你这么一坐下去,祝贵人怕是要卧床不起了。” 宫女扶着祝丁姝起身,祝丁姝骂道:“我这就要去找皇后娘娘和皇上告状!这胖虎以下犯上,动手殴打妃嫔!” 阮清梦挡在孙苒苒的面前护着她:“祝贵人,若不是你先以下犯上辱骂我,苒苒又怎么会动手?” “你不光以下犯上,还公然辱骂妃嫔,走,去皇后面前分说分说!看看皇后娘娘要治你的罪还是治苒苒的罪!” 说着,阮清梦就要扯着祝丁姝往昭仁宫那边走,祝丁姝思索片刻觉得此事还是不要闹到皇后那边才好,忙挣脱了开来。 阮清梦警告道:“以后不要欺负苒苒,不然有你好看。” …… 阮清梦安抚了孙苒苒几句,带着她不知从何处摘的果子回了澜芳宫,瞧见鎏庆宫的人站在门口。 笑棠满面笑容:“奴婢拜见小主。” 阮清梦在距离笑棠五步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贵妃的宫里为了遮掩住那股子尿骚味儿,用的很重的熏香,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 阮清梦忍着打喷嚏的冲动,问道:“贵妃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笑棠点点头:“娘娘的身体在慢慢地好转,这不,听说皇上最近都没有来看望小主,娘娘命奴婢来送香烛,助小主一臂之力。” 笑棠压低了声音,凑近两步说道:“这香烛看着和寻常的香烛没什么两样,可夜里点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香烛的烛光很是不同,能把人照的格外的美。” 阮清梦微微颔首:“多谢贵妃娘娘。” 阮清梦知道,这香烛的引线上是淬了毒的,平日里点着也没什么,动情之时点着就会让女子猝死,对男子没有影响,十分狠毒的手段。 先前,苏明嫣就是用这招害死了不少妃嫔,香烛燃尽也找不到证据。 沈映阶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问题害死了这些妃嫔,有好一阵子对后宫之事产生了心理阴影,如此一来更是子嗣艰难。 进了寝宫,阮清梦吩咐道:“把这香烛搁起来。” 福月用力地点头:“对,小主,贵妃给的东西咱们可不能用!不如直接丢了?” “不行,被贵妃的人瞧见了又是麻烦事。” 福月将这香烛放在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面,还用小锁头给锁上了。 “上次笑棠带着人来打砸,今儿又笑脸相迎,就像先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这鎏庆宫里的人都是会唱戏会变脸的戏子。” “皇上最近不见我……” 阮清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那就要想法子偶遇,她不能在美人这个位置上停滞不前啊! 她现在能吃饱饭了,但是居住条件简朴,无专属交通工具。 等到再往上升一级成了婕妤,可就有步撵可以坐,再往上被封为了嫔,就有轿子可以坐! 步撵无顶无帷,是开放式座椅。轿子有全封闭和半封闭的两种,带轿顶轿帷。 现在是冬天还好,也没有那么晒,做个步撵也可以,等到夏天之前,她一定要升级为嫔,不然可是要被晒死! “既然皇上不来看我,也不翻我的牌子,那就要想法子偶遇。” “福月,去给我找一套白色的衣裙来。” 第25章 阮清梦想法子再获圣宠 “还有,再去寻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一盏玉灯和一些桂花过来。” …… 晚上,月明星稀。 紫宸殿南边的一座木桥上,阮清梦正身穿一袭银白广袖流仙裙,青丝仅以一支素玉簪松松挽起,余发垂落如银河倾泻。 她一手抱着一只小兔子,一手提着玉灯,正望着天上的月亮,脚边还有散落的桂花和桂花枝。 沈映阶从紫宸殿出来,上了桥忽而瞧见前头有一白衣女子,那女子身形单薄,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抬头看着月亮,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沈映阶脚步一顿:“汪德全,莫不是朕眼花了,前头可是有嫦娥仙子?” 汪德全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皇上,奴才也瞧见了,玉灯玉兔桂花枝,莫不是嫦娥仙子下凡了?” 沈映阶放轻了脚步走进,听到女人在说:“信女愿以十年寿数,换皇上……龙体康健,福泽绵长。” 沈映阶勾唇一笑:倒是个心中有朕的痴情女子。 沈映阶等了一会儿,见阮清梦没有发现自己走过来了,还在祈福,他说道:“如此天气,美人穿的这样单薄,不冷吗?” 阮清梦慢慢地转身回头看向沈映阶,但是并没有给他行礼。 汪德全挤眉弄眼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阮清梦,不是什么仙子,他怒喝一声:“大胆阮美人,见到皇上为何不行礼?” 阮清梦走到沈映阶的身边,将怀里的兔子放在了他的怀里:“公子,嫦娥仙子怎么能行跪拜大礼呢?” 上次她扮作农女,沈映阶扮作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从当时沈映阶的反应来看,他很是喜欢这种角色扮演,既然他喜欢,那就要扮演的更真一些。 阮清梦摆出嫦娥孤高寂寥,清冷疏离的样子来,冷淡地看着汪德全:“月圆之夜祈福最是灵验,可方才这位公公大声斥责,可吓坏本仙女了。” 沈映阶没好气地瞪了汪德全一眼:“去领二十板子!” 汪德全有苦难言,他觉得自己绝对是和这位新进宫的阮清梦犯冲,不然,为何每次遇见她,都没能落得好处,反而要受惩罚? 将汪德全打发走了,说着,沈映阶一把将阮清梦打横抱起。 怀中人轻得仿佛一片羽毛,让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龙纹锦靴踏过满地桂花,玄色衣袂翻飞间,已大步流星朝紫宸殿而去。 阮清梦心里想着:沈映阶果然吃这一套。 殿内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沈映阶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阮清梦的脸颊。 “几日不见,朕瞧着你竟是瘦了许多。” 沈映阶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阮清梦腕间突出的骨节,突然话锋一转:“这几日前朝事多,北境战报、江南水患……朕这几日一直忙着,你可怪朕没有过来看你?” 阮清梦内心卧槽,面带微笑:我特么敢吗?脖子上的又不是个可拆卸的零件儿。 阮清梦挤出两滴眼泪,双手勾住沈映阶的脖子,开始演戏:“臣妾怎么会怪皇上,皇上来了就是恩典,奴婢很是珍惜每次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光。” 沈映阶瞧着她这副生怕他要走的模样,梨花带雨的倒是惹人怜爱。 阮清梦知道沈映阶是个多疑的,她又接着说:“奴婢只是怕皇上厌了奴婢……” 阮清梦诚惶诚恐地望着沈映阶,咬着嘴唇,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沈映阶腹诽,他哪里是厌弃了她,分明是太喜欢她的身子,分明是被她睡的服服帖帖,不想让自己再沉溺其中,才故意没有来。 见他不说话,阮清梦抬头,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沈映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先前那个放浪形骸、纵情声色的女人,今日竟是这般谨小慎微,看来,朕这几日冷落她,让她心寒了。 阮清梦看他这样子,也知道了他故意晾着自己的原因,因为他日日都念着她,想和她在一处厮混。 可一个皇上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心情被一个女人影响,怎么能不思朝政,整日只想着做那事? 阮清梦:上头?上头就对了。 阮清梦的手搭上了他的腰间,沈映阶吻的急切,他握住阮清梦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让她给自己宽衣解带。 沈映阶越是急切,阮清梦的动作越是不紧不慢,她明知故问:“皇上,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皇上厌弃了奴婢?” 沈映阶:哪里是你做的不好,分明是做的太好了。 上回去昭仁宫,他都听见了皇后和贵妃在说他差点耽搁了早朝,若他再日日流连在阮清梦这里,大臣们也要开始上奏了,朝堂上也会拿他的家务事吵得不可开交。 聊完了沈映阶冷落她的原因,阮清梦认真地扮起嫦娥来:“公子与我初见,就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沈映阶正埋头在她脖颈,闻言一愣,随即一笑:“这月宫仙子,怎的落到朕的御花园里了?” 阮清梦清冷一笑:“不过是借月华一用,暂歇凡尘。” 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那不如朕带仙子领略这人世间的极乐之事,醉卧凡尘,共赏这一夜良辰,如何?” 沈映阶的气息忽然逼近,阮清梦下意识后仰,后脑却抵上玉枕。 沈映阶低笑一声:“仙子躲什么?” 沈映阶的眼底翻涌的欲色渐深,伴着月光和她纠缠在一处。 …… 三回过后,阮清梦已是香汗涔涔,青丝散乱地铺在沈映阶的胸膛上。 她轻轻阖上眼睫,佯装困倦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阮清梦嗓音软糯,带着餍足的慵懒:“公子,本仙子乏了……” 沈映阶的手仍流连在她腰窝处,闻言低笑一声,掌心灼热:“仙子这般不经事?” 沈映阶故意咬了咬她泛红的耳尖,感受到怀中人轻轻一颤。 阮清梦装作已睡熟的模样,呼吸渐渐绵长。 他嗓音沙哑,带着未餍足的躁意:“你哪里是清冷的嫦娥,分明是魅惑的小狐狸,倒是会躲清闲。” “自己尽兴了,就不管朕了。” 第26章 光走肾可不行 阮清梦心中暗笑,她看的出来沈映阶并没有尽兴,但是男人嘛,得不到的一直在骚动,他不满足就会一直惦记,就会时常想起来。 若是都给了他,今夜让他尽兴了,他又会继续晾着她。 倒不如留些念想,叫他日日心痒。 沈映阶盯着她的睡颜,忽然低头在她颈侧狠狠吮出一枚红痕。 见她仍不动声色,只得无奈地将人往怀里紧了紧。 现在的沈映阶对她还是走肾不走心,要想让男人走心就要让他念念不忘,时常惦念。 她要在他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这种子生根发芽,最终开花,这样,无论如何沈映阶都放不下她,即便是她日后被人陷害犯了大错,也能抱着脑袋。 一年后的大不敬,她可是被这个狗皇帝打了二十脊柱成了残废,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发生。 沈映阶看着累晕过去的女人,无奈地笑了笑。 他的身体还在叫嚣着不满足,可他又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人都晕了也就没了乐趣,只好抱着她软嫩的身躯缓解燥热的身体。 …… 次日,沈映阶去上早朝。 阮清梦很后悔在沈映阶起身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她就该装睡。 沈映阶说道:“既然醒了,就起来给朕更衣。” 阮清梦打着哈欠起身给沈映阶穿衣服,心里嘀咕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不会自己穿衣服? 不过,这皇上的活儿还真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五更就要上早朝,四点多就要起来,谁家好人起这么早啊?! 阮清梦蔫头耷脑地给沈映阶穿好了衣裳,抬头一看扣子竟然都扣错了,只好叹息一声从头又扣了一遍。 蔡宝在一旁候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再看一眼皇上,皇上竟然没生气,反倒还很是宠溺好笑,又带着些无奈地看着垂着脑袋给他系扣子的人。 出了寝殿,沈映阶吩咐蔡公公:“让御膳房做些补身体的菜肴给阮美人送过去。” 至于位分…… 沈映阶:先前升了她为贵人,又升了美人,在这同一批进宫的秀女之中,晋升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照这样下去,每侍寝一次就升位分,怕是很快就到顶了,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沈映阶:而且,扶摇直上容易被人针对,她这般柔弱不能自理,若是被后宫的妃嫔当成了活靶子,朕还如何舒爽快活? 想到此,沈映阶迈着大步子走了出去,蔡宝还等着下文,可是没有下文了,他愣了一瞬快步跟着沈映阶走了出去。 …… 阮清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睡了一上午总算是将昨晚上的疲累消散了一些。 才穿好衣裳,正准备叫膳食的时候,蔡公公带着御膳房的人来了。 流水一般的饭菜和赏赐被送了进来,虽然这些东西都是给阮清梦的,但是宋忆澜和她同住在一宫,也得出来和阮清梦一起跪着。 阮清梦谢恩之后就起身了,宋忆澜眼见着无数的好东西被送进了阮清梦的寝宫,她被簇拥着进了寝宫,而自己被冷落在了一旁,心里不舒服但也毫无办法。 蔡宝笑着拍了拍手:“上菜!” 一个接着一个太监端着盘子走进来:“燕窝秋梨盅、鹿茸老参鸡汤、血蛤烩鸽蛋、鹿鞭三珍汤、杜仲核桃煨牛尾、雪蛤虫草盅……” 阮清梦:这都是些什么菜啊?怎么听起来就不大对劲,沈映阶这是给她补身体? 蔡宝笑道:“小主,这可是皇上额外的恩典!这鹿鞭三珍汤里头可是有梅花鹿鞭、海参、瑶柱、枸杞,汤底用童子鸡熬制的!” 阮清梦点点头,照例谢恩后让福月给蔡宝公公拿了银子。 等人都走了之后,阮清梦看着一桌子的菜,这么多菜她也吃不完,索性叫孙苒苒过来一起吃。 孙苒苒一听说有好吃的,飞速赶了过来。 孙苒苒看到这一桌子的菜眼睛都亮了,捧着饭碗笑眯眯地吃了起来:“姐姐,这些饭菜可真好吃!” 阮清梦却是没有什么胃口,只给赏赐饭菜,不给升位分? 这可不行,没有位分就是职级比别人低,压不住别人,护不住自己和宫人。 不管位分有没有升,她侍寝多了就会引起其他妃嫔的不满,就会有人来找茬,她位分低那就只能受着。 正想着,孙苒苒的小胖手已经伸向了鹿鞭三珍汤。 阮清梦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将鹿鞭三珍汤、雪蛤虫草盅和杜仲核桃煨牛尾从她的面前端走:“这个汤菜你还是别吃了,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吃这个。” 阮清梦:狗皇帝自己没满足,就想要增强她的欲望让她主动去找他?骚,是真骚啊! 阮清梦:这雪蛤虫草盅先前可是因为避免后宫妃嫔情欲过盛和侍卫私通秽乱宫闱,而被从御膳房撤掉了,这怎么又给她吃上了? 这种东西要是连着吃三日,可了不得! 狗皇帝是真狗。 等孙苒苒吃饱喝足,摸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出了寝宫之后,阮清梦默默地把这汤盅给倒掉了,若是她喝了之后饥渴难耐,沈映阶偏不配合她,她岂不是要难受死? 既然这狗皇帝的目的是想让她主动去勾引,那她就去,免得到时候他起疑心以为自己没有吃他赏赐的饭菜,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阮清梦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和腿,今日先休息休息,明日去再去。 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再做做准备,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勾引人,那勾引人就要拿出勾引人的样子来。 阮清梦吩咐道:“福月,去把我那身纱衣拿出来,还有从之前的赏赐里,看看能不能拼凑出一条腰链,做一条带铃铛的腰链和脚链。” 福月一边给她找衣服首饰一边好奇地问:“小主,您怎么知道昨日晚上皇上会上桥?若是不上桥,娘娘岂不是白装扮了?” 福铃一边拆器具上的小铃铛挂在手链和脚链上,一边忍不住问道:“对啊,小主,而且这事儿还是有风险,要是没等来皇上,而是等来了贵妃,可怎么办?” 第27章 勾心撩人,就要松弛有度 “若是让贵妃看到您故意扮作是嫦娥仙子等着偶遇皇上,免不得又要受罚。” 阮清梦笑道:“在后宫生存,想要登上高位总是要冒些风险的。” 她没说的是,她知道当今太后并不是沈映阶的生母,他生母出身卑微没能入皇陵,他便在桥对面的佛堂供奉了长明灯。 而十日后是沈映阶生母的忌日,为了不让人瞧出端倪,他都是忌日的十日前去祭拜。 所以,那天,她是算准了沈映阶会出现在那里。 至于贵妃苏明嫣,她最是高傲,虽然听说最近她的身子已经好了一些,但是没有恢复到先前那光彩照人的模样之前,她是不会出寝宫四处走动的。 …… 下了早朝。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问身旁的大太监:“蔡宝,阮美人在做什么?” 蔡宝直冒冷汗,他只是一个没有根的太监,又不可能躲在阮美人的床底下看她在做什么。 他怎么可能知道阮美人这会儿在做什么?! 皇上怎么忽然问自己这话?莫不是皇上怀疑了什么? 天可怜见!虽然先前他曾经为阮清梦说过好话,但那全然是因为阮主子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奴才着实是不错,他才会如此,至于其他的心思,他是万万不敢生出来的。 短暂的惊慌过后,蔡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反应过来皇上这是想要见阮美人了,言外之意是问他,阮美人为何不来谢恩。 蔡宝组织了一下语言:“皇上,奴才蠢笨,猜想阮美人兴许是累着了,在寝殿休息。” 沈映阶点点头,也是,高潮迭起,她是应该累坏了。 想起晚上她扮作嫦娥的样子,沈映阶不由地又是一阵心思荡漾:“去,让人连夜去找桂树,明日一早给阮美人送过去!” …… 下午,阮清梦睡醒之后,福月送来酸梅汤,一边服侍着她喝下,一边提醒道:“小主,还不去谢恩吗?” 阮清梦喝了一口酸梅汤,酸酸甜甜的顿觉十分舒畅:“急什么?勾心撩人,就要松弛有度,若即若离的,才能让人离不开你。” 福月一脸的了然受教。 福铃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样虽然是能让皇上一直惦记着小主,可会不会让皇上觉得您是故意怠慢?龙颜大怒可怎么是好?” 阮清梦捏了一下福铃的鼻子:“你也太小瞧咱们这位皇上了,朝中那么多事情,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他怕是早就郁结于胸早亡了!” “小主慎言!” “这宫里的女子都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就是要与众不同,出其不意,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 果然,阮清梦没有及时去谢恩,沈映阶不仅没有不高兴降下惩罚,反而在次日一早,又命蔡公公送来了流水一般的赏赐。 蔡宝指挥着小太监们把这些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全都打开,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金灿灿的光芒直晃的阮清梦睁不开眼睛。 这澜芳宫并不大,宫人们来来往往,金丝楠木托盘上的珍珠突然滚落一颗,在青砖地上敲出清越的声响。 阮清梦睫毛颤了颤,看着那颗南海珍珠滴溜溜转到蔡宝公公的皂靴边。 蔡宝亲自弯腰拾起,用袖口擦了擦,双手奉还,训斥着那些不当心的太监:“这东珠朝串可是暹罗进贡的,统共就三串!” “太后那儿一串,皇后娘娘那儿一串,剩下一串是皇上昨儿半夜亲自从库房挑出来的,你们都仔细着些!” 蔡宝又揭开红绸,露出一个摆件:“小主您瞧这个。” 那摆件恰似月宫又像是那晚上二人相遇的那座木桥,木桥旁有一棵玉树,枝头还缀着用珍珠攒成的桂花,底下压着张洒金笺,上头御笔亲题“天上人间”。 阮清梦:狗皇帝的动作倒是快,这么快就能让人用金丝楠木和白玉黄玉打造出来这么一个栩栩如生的摆件出来,还原那晚相遇的场景。 东西都搬进去之后,蔡宝身后的两个太监抬着一棵树过来。 蔡宝忙介绍道:“小主,皇上派奴才们过来给小主移栽一棵桂树!这桂树可是从南边运过来的,皇上还特意命人做了桂花糕给小主!” “有劳公公了,替我谢谢皇上。” 阮清梦看着外头忙碌着的宫人们,想来,狗皇帝对她那晚嫦娥的装扮很是喜欢。 澜芳宫上下都十分的高兴,各个对着阮清梦说着吉祥漂亮的好话。 阮清梦瞧着外头指挥着一众小太监的蔡宝公公,如今,沈映阶已经渐渐地开始对汪公公厌弃了。 听说,昨儿汪公公在沈映阶的面前又说错了话,如今在御前连杯茶都递不上去了。 而且,汪公公年纪越来越大,布菜的时候偶尔手抖,沈映阶早晚都会厌弃了他。 日后,兴许这位蔡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奴才,到时候,陪在沈映阶身边最久的人,最能揣摩圣心的人,就会是他蔡宝。 她要在其他的妃嫔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提早地拉拢人心才是。 她吩咐福月:“去把润喉的药糖拿过来。” 这药糖原本是她给自己用的,一夜七次,偏偏沈映阶还爱听她柔媚入骨的婉转低吟和叫喊声,不叫都不行。 夜深人静,红鸾帐暖,沈映阶不止一次地按着她的腰对她说:“叫给朕听。” 福月将一个青瓷小罐递给了蔡宝,阮清梦笑道:“蔡公公,这是用川贝、蜂蜜熬制的药糖,最是润喉。” “公公每日替皇上办事,免不得费嗓子。” 蔡宝接过瓷罐时,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他躬身谢恩,声音比方才又恭敬了几分:“奴才谢小主赏赐,小主如此体恤下人,难怪皇上这般宠爱。” 旁的主子娘娘都是赏她银子,赏赐的时候那态度就像是扔给狗一根骨头棒子,蔑视轻视又瞧不起。 可这位阮美人对他很是客气,让他这个做奴才的竟是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尊重。 蔡宝提醒道:“小主,桂树种好了,皇上送桂花树可是这宫里独一份儿的赏赐,小主可要亲自去谢恩?” 第28章 叫给朕听 阮清梦点点头:“自是要去的,一会儿就去给皇上送糕点和炖盅。” 蔡宝公公笑眯眯地带着人走了,摸了摸揣进怀里的药糖罐子,心中很是熨帖。 若说着宫里的主子娘娘们,他是最看好阮美人的,她不光生的貌美,天生媚骨会勾人,还懂得拿捏分寸,让皇上对她欲罢不能。 他还从没有瞧见过皇上为哪个女子这般魂不守舍过,这样聪慧的有撩人手段的主子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头可是不多见。 而且,她对下人们也没有趾高气扬的,他也希望这位阮美人日后能直上青云。 福月抬手摸了摸那棵刚移栽好的桂树,闭着眼睛闻了闻,惊喜道:“小主您看,这花儿竟还开着呢!小主您闻,这桂花的味儿可真香!” 阮清梦心里却是在想着,这么冷的天,这御赐的桂花树可不要死了才好。 弄坏了御赐之物,可就是大不敬,大不敬在这里可是要被杖责脊柱,生生把人给打残废的。 阮清梦吩咐道:“这树在这大冷天的移栽过来怕是不好养,你们好生养护着,去找个懂花草的花匠过来,可别把这桂树给折腾死了。” 说着,阮清梦去了小厨房。 炖盅里的雪梨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厨娘拿着银匙小心撇去浮沫。 阮清梦亲自往里头添了一小把桂花,热气蒸腾间,她舀起一勺尝了尝,甜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苦涩。 她皱眉道:“再加些蜂蜜,皇上不喜太酸太苦的味道。” 厨娘照做,阮清梦看着那蜂蜜,忽而有了想法,她拿起筷子蘸了些蜂蜜,在自己的嘴唇上薄薄地涂抹上了一层。 这样一涂抹,粉嫩的唇瓣更加的晶莹透亮。 案板上摆着刚做好的桂花糕,模子特意用了新打的月牙形,福月正将桂花糕往食盒里面装。 将吃食都准备好之后,阮清梦扶着福月的手走过长长的宫道,身后跟着小允子和小满子,二人捧着食盒、提着暖笼,一行人往紫宸殿那边走。 …… 紫宸殿里,沈映阶时不时地就要往窗外看一看,手中毛笔上的朱砂墨在奏折上洇开一点猩红。 他昨天就等了阮清梦一天,晚上也没有翻牌子,原以为她晚上会来找自己,可是她并没有来。 今儿又是快等了一上午了,怎么人还没有过来谢恩? 沈映阶:难道是这菜肴不够猛?要不要送点儿药熏过去? 正想着,门口的小太监来通报,说是阮美人来了。 沈映阶拿起一本奏折来看,做出一副满不在乎,不知道她会来的样子。 阮清梦走进来行了一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说完,阮清梦就火急火燎地关上了门,拉上了帘子,跨坐在了沈映阶的身上,软软地缠了上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这样虽然不符合规矩,但正是沈映阶想要的。 青天白日、巫山云雨、缠绵缱绻……他这两日批阅奏折都静不下心来,心里总是想着她。 沈映阶:看阮美人这饥渴的样子,想来是这饭菜管用,以后要多送。 心里喜欢,但面上总是要摆出皇上的架子来。 他喉结动了动,故意沉声道:“放肆!没看见朕在批折子?” 阮清梦亲吻他的动作一顿,却能感受到他的大掌在她的腰间愈发的收紧灼热,还来回地摩挲着,很明显是喜欢她这样的。 既然狗皇帝故意摆架子,那她就陪着他演好了,阮清梦委屈地抿了抿嘴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惶诚恐地望着他。 瞧着阮清梦一脸惊慌的样子,沈映阶这就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朕说的话太重,吓到她了? 他倒是挺喜欢阮清梦这主动的、急色的样子。 阮清梦往后退了退,开启了夸夸夸模式:“皇上英姿非凡,奴婢忍不住想要亲近。” “若是皇上不喜欢,奴婢……” 阮清梦作势就要从他的身上下去,沈映阶却是一把按住她的脖颈亲了上去,阮清梦也很是配合的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贴上了他的胸膛。 训也训过了,沈映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亲吻。 一开始还是阮清梦主导,可到了后来就是急色的沈映阶在掌控,将她困于方寸之间,攻城略地般寸寸侵占。 阮清梦甚至觉得他要把她吞吃入腹。 唇齿相触的瞬间,沈映阶品尝到了那香甜的味道:“梦儿的唇瓣,怎么这样甜?” 这一声“梦儿”叫的阮清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阮清梦轻哼一声算是回应:“唔……” 沈映阶方才喝了龙井茶,茶的味道有些苦涩,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她唇瓣上的甜腻。 沈映阶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越发用力地吮吸她唇上的蜜糖,直到将那层蜂蜜尽数卷走,仍意犹未尽地轻咬她微微肿起的下唇。 他还从没有在妃嫔的唇上,品味过这般香甜的味道,亲的欲罢不能,不想停下来。 深吻过后,沈映阶的大掌撕开了阮清梦身上那层碍事的云纱,奏折掉落一地。 窗外风雪愈急,却盖不住帘内压抑的喘息。 沈映阶:“别咬的这么紧。” 阮清梦无奈,这里是紫宸殿,还是青天白日的,这么一开口岂不是外头的人都听见了? “叫给朕听。” 沈映阶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阮清梦的唇边溢出惊呼。 …… 沈映阶的掌心贴着那一截温软细腻的腰肢,他想要再来一回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汪公公的声音:“皇上,苏将军求见。” 沈映阶的动作骤然僵住,那张满是欲色的脸上顿时就满是阴霾,他并没有召见苏横朔,难道是苏明嫣找她父亲告状了? 他已经把能给的荣宠都给了苏明嫣,让她登上了贵妃之位,她还想要什么? 如今她的身体还没有好,还有了漏尿的毛病,难不成还想让他这个九五至尊去宠幸她不成? 沈映阶看着怀里媚眼如丝,双颊泛红,粉唇微张的美人,知道她也是没尽兴,拍了拍她的肩膀:“去里面等朕。” 第29章 贵妃刁难 见阮清梦浑身酥软已经没力气再走路的样子,沈映阶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进了最里面的隔间,给她盖上了被子。 出来之后,沈映阶用冷水洗了脸,换了一身衣裳,打开了窗户散了味道,才让人进来。 苏横朔大步踏入殿内,玄铁战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未行全礼,只略一抱拳,铠甲上的寒霜还未化尽,在暖阁里蒸腾出丝丝白气。 苏横朔嗓音低沉,将战报掷于御案:“皇上,北疆十三州急报,羌戎连破三城,屠我边民三千。” 沈映阶指节叩在龙案上,一声声如催命的更漏。 他眼底压着怒意:“朕三个月前就拨了三十万石粮草、五万件棉衣,八百里加急送往北境。” 他猛地将奏折甩在苏横朔脚下,纸页哗啦散开,露出朱批刺目的八个字:严加防范,勿失一城。 “朕还提醒过你们,冬日里羌戎缺粮少食,定会进犯抢夺粮食,你们为何不提前警惕保护好边关的百姓?” 苏横朔气焰全无,他自知理亏,只好说道:“臣……甘愿受罚,臣即刻领兵前去援助。” “只是……小女在这深宫之中,唯能仰仗皇上,还望皇上怜爱。” “她怕雷,小时候一打雷就躲进臣的铠甲里……如今她病着,若陛下肯多看她一眼……” 沈映阶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后宫乃是朕的家事,苏将军还是好好管一管你手底下的将士们,若是再纵容将领克扣棉衣中饱私囊,朕决不轻饶!” “还有,贵妃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最近也搬回了鎏庆宫,你只管安心打仗,不必顾及太多。” 苏横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瞧着皇上的脸色不好,只好低着头退了出去。 …… 鎏庆宫里,宫人们陆陆续续地将东西收拾好送了进来。 上回南胤国送来了雪豹,导致鎏庆宫被火烧之后,工部的人日夜不停地修建寝宫,如今总算是把鎏庆宫给修建好了。 苏明嫣听说自己的父亲进宫和皇上说了话之后,阮清梦从紫宸殿里出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阮清梦这该死的贱人!” 宫女笑棠帮苏明嫣顺气:“奇怪,这阮美人怎么还活的好好的?莫不是皇上晚上不喜欢点蜡烛?” 她先前已经按照贵妃娘娘的意思,将那几根有问题的香烛送了过去,而且皇上还在阮清梦那里留宿了,这贱人该死在床上才对,怎么会一点事儿都没有? 苏明嫣咬着嘴唇,若说这事儿,她也摸不准,皇上阴晴不定,有的时候喜欢亮着蜡烛,有的时候喜欢一片漆黑。 笑棠在一旁宽慰道:“娘娘且耐心等一等,早晚有一天,只要点上这香烛,一定毙命。到时候,就没有人能碍着娘娘的眼了。” 苏明嫣唇角一勾:“去把那贱人给本宫叫过来!” 她定要好好磋磨磋磨这贱人! 正说着,宫女烟渺快步走了进来:“娘娘,皇上来用膳了!” 苏明嫣忙让笑棠和烟渺给自己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快步走出来给沈映阶行了一礼。 沈映阶踏进鎏庆宫,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那股刺鼻的药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沉水香,混着几缕清雅的兰息。 他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连带着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贵妃的身子可好了?” 苏明嫣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托皇上洪福,臣妾已无大碍。” 沈映阶微微颔首,径直走向膳桌。 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精致的菜肴,可沈映阶却只是略动了几筷,便搁下了银箸。 他一看到苏明嫣,就想到他的父兄是如何话里话外地威胁他,心中愈发的不悦,连带着也没有了胃口。 苏明嫣见状,柔声劝道:“皇上近日操劳,多用些。” 沈映阶摇了摇头,眉宇间浮上一丝凝重:“北疆动荡,军报频传,朕还有诸多奏折未批。” 他起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终究还是道:“你好生休养,朕改日再来看你。” 苏明嫣垂眸,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仍是恭敬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殿外,烟渺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道:“娘娘,晚膳……” 苏明嫣看了一眼几乎未动的菜肴,轻轻叹了口气:“撤了。” 皇上走了,她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送走了皇上,殿内一时静了下来,笑棠犹豫片刻,上前轻声问道:“娘娘,还要叫阮美人过来吗?” 她低垂着头,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伺候贵妃多年,她太清楚主子的性子,若是今日这口气出不去,回头遭殃的便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宫人。 苏明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着案几,眸光沉沉。想起阮清梦那张娇媚的脸,她心里便涌上一股郁气。 那贱人竟敢明目张胆地跑去紫宸殿勾引皇上,真当她是死的么? 她冷冷开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自然要叫过来,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不多时,阮清梦便被带了进来。 她一袭素色罗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钗,却衬得肌肤如雪,清丽动人。 她盈盈下拜,嗓音柔婉,姿态恭顺:“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苏明嫣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抬起头来。” 阮清梦缓缓抬眸,一张脸如新月生晕,杏眸含水,樱唇微抿,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竟也美得惊心动魄。 苏明嫣瞧着她,心口越发堵得慌。 她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幽幽开口:“听说妹妹昨日去了紫宸殿?倒是勤快。” 阮清梦神色不变,柔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去谢恩的,并未久留。” “是么?” 苏明嫣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杯沿,“本宫怎么听说,你在里头待了足足一个时辰?” 阮清梦低眉顺眼,语气依旧恭敬:“娘娘明鉴,奴婢只是按规矩伺候,不敢逾矩。” 苏明嫣盯着她那张无辜的脸,胸中怒火更盛,她猛地将茶盏掷在地上,瓷片四溅:你当本宫是傻子吗? 孤男寡女在那密闭的殿内待了一个时辰,还能做什么?! 第30章 皇上给阮清梦撑腰 苏明嫣又出言讥讽了许久,等骂的够了才命令道:“去给本宫抄一百遍宫规,一百遍女德和女戒!” 阮清梦低头应下:“是,奴婢遵命。” 她如今的力量还不能和苏明嫣抗衡,但苏明嫣的贵妃之位,总有一天会是她的。 瞧着阮清梦出了寝宫,苏明嫣冷哼了一声:“瞧她那蠢样子,还不值得让本宫费心。” 笑棠忙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娘娘方才出言嘲讽,连奴婢都听懂了,她竟然没听懂。” 苏明嫣方才明嘲暗讽,可阮清梦就像是听不明白一样,脸上不红不白的,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倒让她自己憋闷不已。 苏明嫣捂着胸口:“只是本宫这心里怎么这么憋闷,本宫的厌蠢症又犯了。” “娘娘放宽心,阮美人不过就是个偏远小县官的女儿,上不得台面,不论如今她如何受宠,顶天就是到个嫔。” 烟渺也在一旁宽慰:“而且都说红颜薄命,她不像是娘娘这般福泽深厚,有父兄撑腰,阮美人这浮萍一样的人,说不准就是个短命的。” …… 晚上,沈映阶处理完奏折之后去了澜芳宫。 一进来,就看到阮清梦的身上只挂着几条布带子,他皱了皱眉头:宫里什么时候这么穷了,连寝衣都没的穿? 走近了,沈映阶才看清楚,阮清梦穿的是一件黑纱做的蝴蝶寝衣,只将身上的重点部位给遮盖住了,露出了大片雪白莹润的肌肤。 月光透过轻纱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随着转身的动作,那蝴蝶仿佛要振翅飞去。 沈映阶:这阮美人怎么每天都有新花样? 阮清梦看着沈映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看过的书没有骗人。 男人更容易受到视觉和身体上的刺激,而女人更加注重情感和心理方面的刺激。 阮清梦牵着沈映阶的手走到了寝殿的里面,黑纱在身后飘动,宛如蝶翼。 阮清梦伸手去解沈映阶腰带上的扣子,就快要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她却忽然放手了。 沈映阶本就忍的难耐,他一把扣住她欲退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她突突跳动的脉搏,嗓音暗哑皱眉问道:“怎么了?” 阮清梦双眸含泪,露出惶恐的表情:“皇上恕罪,奴婢抄宫规抄的手上实在是没劲儿……” “奴婢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听说奴婢上午去了紫宸殿给皇上送羹汤,就要罚奴婢抄一百遍宫规,一百遍女德和女戒……” “这么多,奴婢得抄到什么时候啊?贵妃娘娘要的急,奴婢怕是都没有功夫伺候皇上了。” 说着,阮清梦轻轻捶了一下沈映阶的胸口,揉着自己的手腕:“皇上,奴婢的手腕好酸呐!” 沈映阶抿了抿唇,这阮美人去紫宸殿也是为了侍奉自己,贵妃因此为难她,倒是委屈她了。 他手上使力,将她拽得踉跄跌入怀中:“你好好服侍朕,宫规就不必抄了!” 阮清梦双眸一亮:“真的?皇上最好了!可贵妃娘娘要是因此迁怒奴婢,可怎么办?” 沈映阶的大掌按在她的细腰上:“贵妃那边,朕自会去说。” 阮清梦贴上他的胸膛,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只轻轻一啄,就让沈映阶想要的更多。 黑纱与龙纹锦缎纠缠在一起,阮清梦的手抵在他胸膛,却被他顺势扣住五指按在心口。 他忽然俯身,薄唇擦过她眼角的那颗小痣:“这滴朱砂泪,是专程来勾朕魂的?” 阮清梦轻喘一声,被他含着耳垂的厮磨逼出泪意,她攥紧他胸前衣料:“不,不是……” 这泪痣就是她故意点上去的,配合今日她的蝴蝶睡衣。 沈映阶的唇舌已辗转至她唇畔,却偏生隔着一线距离不肯落下。 他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脸颊,低哑道:“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穿这身蝴蝶纱衣?不是特意点了泪痣?不是故意要勾朕?” 正要辩解,唇瓣突然被狠狠噙住。 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沈映阶叩开她牙关长驱直入,像帝王巡视自己的疆土。 阮清梦呜咽着向后仰,却被他铁臂箍住腰肢按得更紧。 …… 两次过后,沈映阶让蔡宝拿了药油进来。 沈映阶拨开鎏金瓶塞,一股清苦药香顿时漫开,他将药油往手心里倒了一些,一下一下地给阮清梦揉着手腕。 药油在他的掌心化开,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纤细的腕骨上不轻不重地画圈,化开一片晶莹。 其实阮清梦的手腕一点儿都不疼,和沈映阶诉苦不过是为了免抄宫规,不过,这药油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 她也没想到沈映阶会这样做,堂堂皇上亲自给她涂抹药油?! 沈映阶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女人总是突破他的底线:“还疼吗?” 阮清梦点点头:“疼。” 沈映阶瞧着她的神色,她分明是不疼的,故意骗他,这小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偏偏他还就生气不起来。 沈映阶的指尖滑向脉搏跳动处,力道放得更轻:“这里呢?” “也疼……” 沈映阶忽地低笑,俯身在她腕内侧落下一吻:“朕看是这里最疼。” 湿热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惊得阮清梦缩手,却被他扣住五指。 他慢条斯理地往她掌心也抹上药油:“躲什么?不是嚷嚷着手疼?” 沈映阶攥住她的手,就势将她压进锦褥,沾着药油的手抚上她后颈:“那朕换个地方揉。”清苦的香气随着他的指尖游走,从颈窝蔓至脊背,所过之处燃起看不见的火。 鎏金药瓶不知何时翻倒在枕畔,浸得满帐苦香里,渐渐酿出缠绵的甜。 …… 次日一早,鎏庆宫。 苏明嫣听说皇上过来和她一起用早膳,又惊又喜,忙让人给她梳妆打扮。 “快把本宫那套翡翠头面取来,早膳换成果仁蜜粥,再添一碟陛下爱吃的金丝酥饼!” 殿外传来太监的唱报声,苏明嫣扶着宫女的手疾步相迎:“臣妾参见陛下。” 沈映阶点点头,扶着人起来进了殿内,象牙筷箸刚碰到蜜粥,沈映阶忽然道:“听说贵妃让阮美人抄宫规?” 瓷匙叮的一声撞在碗沿,苏明嫣捏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 “阮妹妹初入宫廷,臣妾想着让她好好学学规矩,免得日后冲撞了皇上。” 沈映阶夹了一块芝麻饼放到苏明嫣的碗里:“她手腕伤着了,朕想着这宫规就不必抄了。” 苏明嫣哼了一声:“皇上怎的这般偏心?” 第31章 皇上的第一次 “阮美人的字实在是丑,会污了贵妃的眼睛。” 说着,沈映阶将阮清梦抄好的一部分宫规拿给苏明嫣看:“贵妃瞧瞧,这字实在是不堪入目,连贵妃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苏明嫣抓起宣纸,只见上头墨迹歪斜如蚯蚓爬行,有几处还晕开团团墨渍,显是写字人手抖所致。 瞧着苏明嫣还想要说话,沈映阶开口说道:“汪德全,去把库房里那一对上好的玉镯拿过来送给贵妃!贵妃啊,这玉镯,最是衬你。” 苏明嫣的话被皇上给堵住了,也不好再开口,只好笑着和他一起用膳。 等皇上用了膳离开鎏庆宫后,苏明嫣抓起那几张纸扫了一眼,撇撇嘴丢到了一旁的炭盆里。 …… 晚上,沈映阶去了澜芳宫,才进去就将阮清梦抱了个满怀,低头亲了上去。 一番缠绵过后,阮清梦问道:“皇上,能不能陪臣妾做一件事?” 沈映阶挑眉:什么事? 深更半夜的,男女共处一榻,除了缠绵恩爱,共赴云雨之外,还能做什么事? 阮清梦从床榻下方的暗格里摸出本蓝皮话本,封面上写着《夜半鬼谈》四个猩红大字。 “奴婢想看鬼故事,可是一直都不敢,皇上阳气旺盛,奴婢在皇上的怀里才敢看。” 沈映阶一怔,随即失笑。 他伸手捏住阮清梦的鼻尖轻轻摇了摇:“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打开看,朕陪你就是了。” 阮清梦翻开话本,声音压得极低:“第一回,古井冤魂……” 随着故事展开,她的声音越来越抖。 当读到“井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时,阮清梦“啊”地惊叫一声,整个人往沈映阶怀里钻去,话本掉在锦被上,脸埋在沈映阶的胸膛。 “啊!皇上!奴婢好怕!” 沈映阶并不觉得这鬼故事有什么,倒是被她这一声喊叫给吓了一跳。 阮清梦往沈映阶的怀里缩了缩,沈映阶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揉着她的头发,心中更是怜惜:“那还看不看了?” 阮清梦露出一个又怂又好奇的表情:“看……” 沈映阶无奈,拾起话本,慢慢地一页一页地翻书:“朕来念。” 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读到惊悚处故意放慢语速,感受着怀中人儿一阵阵轻颤。 阮清梦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时不时地往她的怀里缩一缩。 对于沈映阶来说,这种感觉十分的新奇,他从没有给哪个女人翻过书,从来没有给哪个女人念过话本子,更没有和哪个女人一起看过鬼故事。 阮清梦这小鹿一般受惊的样子,更是让他喜欢得不行。 她的样子,让他觉得怀里的女人十分需要他,仰仗着他,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得意之感,想要用尽一切力气去疼爱她。 阮清梦听着这鬼故事,听着听着,就感觉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嗓音也是越来越低哑,最后,沈映阶将话本子往地上一丢,将人压了下来。 …… 寝殿里面暖烘烘的,窗边的并蒂海棠,昨夜还只是花苞,今晨竟已开了两三朵,粉白花瓣上还沾着露,在晨光里颤巍巍的,像极了女子含羞带怯的模样。 阮清梦感受着沈映阶的亲吻和抚摸,心里想着经此一事,沈映阶肯定又会将她记的更牢一些。 男人总是喜欢稀奇,会记住和他第一次的女人。 这个第一次不仅仅指双方亲密契合,肌肤相亲拥有彼此的第一次,还有第一次吃了折耳根,第一次放风筝、第一次看雪、第一次醉酒…… 事后回想起来,不仅是会对那件东西,那件事情印象深刻,还会对当时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记忆如初。 …… 三次之后,沈映阶贴着她耳畔低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明日早朝之后,朕要你亲自来送参汤过来给朕喝。” 说完,沈映阶还咬了咬她的耳朵。 阮清梦心知这男人是存心不让她好睡,她装作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指尖却轻轻地在他胸口画了个圈,弄的沈映阶的胸膛上的肌肤痒痒的,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点到即止的撩拨,最是让人辗转反侧。 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很显然阮清梦是睡着了。 沈映阶却是睡意全无,他望着帐顶的花纹,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竟比往日更难熬了几分。 沈映阶:这女人一定是有什么妖法在身上,不然,朕在旁的妃嫔那里只觉得做此事是煎熬,可是在她这里却怎么都不够。 …… 次日。 阮清梦带着福铃去给沈映阶送了参汤之后,回来就瞧见福月那张喜气洋洋的小脸。 “小主,老爷和夫人的回信到了!” 探亲日那天,父亲阮平安和母亲卫玉兰并没有进宫来看她,她给家中写了信,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们放心。 阮清梦示意福铃将信打开念给她听,自入宫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家书。 才读了个开头,阮清梦就瞧见信纸上有一处水渍晕开的痕迹,想必是母亲落泪所致。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并不是在父亲阮平安和母亲卫玉兰膝下长大的,但既然上天给了她这样一个机缘,她也会好好孝顺二老。 信中絮絮叨叨都是家常,父亲说家中那株她亲手栽的海棠开花了,母亲提到给她新做了几件夏衣,虽知宫中不缺,但还是按着她从前的喜好绣了缠枝纹。 字里行间,尽是说不尽的牵挂。 “你兄长前日从书院回来,带了一匣子你爱吃的松子糖……” 福铃念到此处,声音也有些哽咽。 阮清梦别过脸去,看见窗外一树桂花正纷纷扬扬地落,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离家进宫时,母亲在门口撒的平安米的画面。 信的最后,父亲笔锋一转,写道:“宫中不比家里,你万事都要谨慎,家中一切都好,你不必记挂,更不用登上高位为父兄铺路,族中之人自有命数,不会用你做登云梯,你切记保全自身……” 第32章 宁妃的示好 阮清梦的鼻子有些发酸,想来当时她入宫,父母也是极为不舍,但是皇上和太后特意去好孕的阮溪县寻人,恰逢她生的貌美,被公公带走,家人也没有能力去阻拦。 收好书信之后,阮清梦让人把掉在地上的桂花都收起来给皇上送过去。 福月和福铃都是一愣,还没听说过哪个妃嫔会把落花送给皇上的,而且这桂花本来就小,落在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开。 “小主,这样会不会不大妥当啊?” 阮清梦轻笑一声:“这桂花在这个季节本就难得,移栽过来的树,怕是最近也不会再有花儿了,把这些桂花送过去,才能让皇上想起那晚的事情,也让皇上知道我是惦念着他的。” …… 紫宸殿里,沈映阶咬了一口南边送来的青枣,这东西又叫牛奶枣,吃起来清清爽爽的。 嚼着嚼着脑海中忽然就想起来一个狼吞虎咽的女子,还有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他问她想要什么赏赐,旁的妃子都是想要再次侍寝或者是要金银珠宝、父兄升任,可偏偏她睁着纯洁无瑕的大眼睛,说是想要吃饱饭。 沈映阶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去,把这牛奶枣去给那穷乡僻壤的女人送去一些,她肯定没吃过,也让她尝一尝这牛奶枣的味道。” 汪德全一怔,不明白皇上说的是谁。 端着茶水进来的蔡宝立刻应声道:“奴才这就给阮美人送过去!” 蔡宝才走出去,就又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皇上,阮美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蔡宝将那小木匣子打开双手奉上,里面是混着些泥土的桂花。 汪德全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这阮美人不是找死吗?这样的残花也敢给皇上送过来?! 可皇上并没有像是汪德全料想那般生气发火,而是怔愣了一瞬后,唇角慢慢地勾起。 沈映阶想起那晚她扮作嫦娥,脸如瓷般白皙,眉如远山,眸若秋水,身披月白色纱衣,衣袂飘飘。 她和他这个帝王暧昧拉扯了一出仙女落入凡尘体会人间极乐的好戏,后来他又扮作砍伐桂树的吴刚,和她上演了他追她逃,最终美人在怀的戏码。 再后来,他又扮作了后羿和她好不缠绵恩爱…… 那晚,恩爱、背德、欢愉、刺激的感觉让他尝了个遍,想到此,沈映阶的身上也燥热了起来。 他伸手捻起桂花瓣:“难为这女人还记得朕,连花落了都能想着给朕送过来一些。” 蔡宝依旧是笑眯眯的,汪德全却是目瞪口呆,这女人究竟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贵妃先前送来的东海夜明珠和北疆的金丝玉,不必这些东西贵重难得? 皇上连瞧都没瞧。 可这阮美人送来的这么一匣子破花儿,就能让皇上这么高兴? 沈映阶大手一挥:“蔡宝!你去送牛奶枣的时候,去库房里挑一个白玉的兔子给阮美人送过去!还有桂花酿、九日金乌的尾羽、捣药的玉杵……” …… 澜芳宫里,又是流水一样的赏赐搬了进来。 宫人们齐声祝贺,和阮清梦同一寝宫的宋忆澜看的眼红,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乃书香门第出身,和阮清梦比起来可是高高在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这点儿赏赐,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阮清梦照旧谢恩谢过蔡宝公公,吃了牛奶枣觉得味道不错,想着给孙苒苒拿过去一些顺便散散步。 和孙苒苒说了一会儿话,才从雅月宫出来准备回自己的澜芳宫,外头忽然刮起了大风,下起了鹅毛大雪。 “好大的雪!” 福月和福铃走在前面给阮清梦挡风,阮清梦走在二人的身后,主仆三人走的很是艰难。 这大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在阮清梦的脸上。 金宁宫里,宁妃正往宫里走,忽而瞧见了她们三个,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宁妃还是吩咐身边的大宫女令醉:“快去问问那是哪个宫里的妃嫔,快让她们进来避一避风雪!” 令醉忙去请人,将阮清梦几人带进了金宁宫。 阮清梦给宁妃行礼:“奴婢参见宁妃娘娘。” 金宁儿摆摆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递给额她一杯热茶:“不用一口一个奴婢的,我听着也累的慌,你也随意一些。” 阮清梦看着这华贵异常的寝殿,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鎏金累丝嵌宝牡丹纹如意,以赤金累丝为骨,花心嵌南洋珍珠、红蓝宝石,柄首悬杏黄流苏坠东珠。 一旁的案几上放着琼州红珊瑚配和田白玉雕刻的灵芝盆景。 金家不会是首富之家,这一屋子的珍贵器具,金碧辉煌的,看的阮清梦眼花缭乱,金器更是晃的她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阮清梦想起来宁妃是一众妃嫔之中家世最雄厚最有钱的,也是唯一一个皇商之女。 当年皇上刚登基不久,国库空虚,偏偏天灾人祸,朝廷需要大量的银钱去赈灾。 金家送了不少的银子,后来沈映阶就破例让商家女子进宫为妃,还让金家成了皇商。 金宁儿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阮清梦喝了一口很是好喝,仔细一看,这杯子用的是犀角雕西王母蟠桃杯,把手是象牙做的,顿时觉得手里的杯子有些烫手。 金宁儿看着阮清梦,眼睛亮亮的:“你就是阮美人啊,果然长的好。” “有空儿啊多来我的宫里坐一坐,我打小儿就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你,我这心情都好了!” 阮清梦笑着点点头,看向她身旁的两个宫女,果然都是好样貌。 金宁儿注意到阮清梦的目光,很是得意地说道:“妹妹你只管瞧,本宫的身边就没有丑东西!” 阮清梦点点头:“姐姐好眼光。”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金宁儿让人把熏香给点上了,阮清梦忽而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娘娘,可是想要孩子?” 金宁儿神色一变,抬手让宫女们都下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有后宫的女人不想要孩子的?” 第33章 想法子走进皇上的心里 阮清梦指着那香炉里冒出的缕缕烟雾:“这熏香我闻着,和幼年时在祖母房中闻到的零陵香的味道很是相似。” “祖母时常头痛,祖母用的药多我闻的多也就对这味道更加敏感,这东西全草入药可治疗头痛、胃痛、跌打损伤等,种子可用于避孕。” 听到“避孕”两个字,金宁儿仿若当头一棒:“怎么会,这香可是皇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皇后娘娘常说皇上子嗣单薄,让我们都要尽心加把劲儿……” “而且,我每年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银钱,大量大量的珠宝首饰往昭仁宫送,她怎么能如此对我?” 阮清梦低声说道:“姐姐可以在下次的探亲日,或者给家中人传信的时候,让人悄悄地把这香薰粉带出去查一查,若是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妹妹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若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姐姐日后也知道在这宫中该防范谁了。” 金宁儿沉默了好一会儿,面上才恢复平静。 她也不知为何,和阮清梦才见面就觉得很是合得来,而阮清梦也很是坦诚。 她不由地好奇问道:“妹妹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给皇后娘娘,治你一个随意攀诬之罪?” “姐姐是个聪明人,妹妹不过是个美人,和姐姐的位分相比可差远了,处置了我对姐姐又有什么好处?不如借此机会,去看清宫中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金宁儿见过太多空有美貌却没有脑子的美人,和阮清梦说话很是痛快。 阮清梦看了看窗外:“风雪渐停,多谢姐姐留我躲避风雪。” 说着,阮清梦起身行了一礼,带着福月和福铃离开了金宁宫。 路上,阮清梦不由地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情书中并没有写的很明确,可在宫里的这些时日,她对沈映阶有了一些了解。 皇上固定在初一初五去皇后的宫里,十五三十去贵妃的宫里,看似是荣宠,实则是刻意避开排卵期宠幸? 这样,皇后和贵妃这样母族过于庞大的妃嫔就不会怀上孩子。 说不准,皇上赐给她们的糕点吃食,里面还加了麝香、藏红花、零陵香…… 阮清梦忽而就有些后悔刚进宫的时候吃了顾凤梧宫里的玉露团,看来以后不能贪嘴,她们宫里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 不过好在如今她位分低,不是怀上孩子的好时机,等日后开始备孕,入口的东西都要慎重。 回了寝宫,阮清梦换下了繁复沉重的宫装和首饰,穿上舒服的寝衣窝在软榻上,算了算日子,明日就是沈映阶生母的忌日。 阮清梦叫福月过来:“福月,去帮我找一本佛经过来,就要《地藏菩萨本愿经》。” 福月以为是阮清梦想要给家中的老爷夫人念佛经祈福,忙出去找书。 等书拿过来之后,阮清梦又让福月给她磨墨,福月惊呼道:“小主不是要抄这经?” 福铃正在往墨水里面滴香露,这样,写出来的字都是香的。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佛经分上、下两卷,约莫有两万多个字,若是要献给太后或者是皇上,就要保证字体工整,写错了还要重写。” “一天抄一个时辰,也要抄一个月才能完成!” 阮清梦眨了眨眼睛:“所以啊,需要我们几个一起抄。” 福月和福铃能模仿阮清梦的字体,再加上这佛经抄好了之后沈映阶并不会细看,三个人来抄写也不算什么劳心费力的活儿。 福月不解地问:“所以小主是在提前准备太后的寿礼?” 阮清梦摇摇头:“《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者用的,送给还在世的太后可不合适,这佛经啊是要抄给皇上看的,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哦对了,你们再想法子找些纸钱,要悄悄的。” 沈映阶食髓知味肯定会时常惦念着她,再加上明天他的心情不好肯定会来找她,等他来了,就会看到她在无比虔诚地抄写佛经。 …… 次日晚上,一身酒气的沈映阶摇摇晃晃地走澜芳宫,他挥手示意宫人们不必通报,一进阮清梦的寝殿,就看到一身素裙的她正伏案写字。 素白的衣裙衬得她如一朵清雅的梨花,案上摆着青玉香炉,一缕檀香袅袅升起,沈映阶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些后走到她身旁坐下:“在写什么?” 阮清梦连忙放下笔,扶住摇摇欲坠的帝王:“皇上当心,福月,快去准备醒酒汤。” “奴婢在抄佛经。” 福铃在一旁说道:“皇上,小主净手焚香,衣冠整洁,抄前还默念发愿了的!” 说着,福铃放下给沈映阶沏的茶就低头退了出去。 沈映阶冷哼了一声:“佛经祈福多半都是给老人家用的,你可是在给太后抄?” 阮清梦狡黠一笑:“是也不是,奴婢抄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者的,希望能通过地藏菩萨的愿力,帮助亡者离苦得乐。” “而且,这佛经抄完之后是要烧了的。” 沈映阶身子一僵,她这是……为母妃抄的佛经? 沈映阶盯着阮清梦看了好一会儿,双眼开始发涩鼻子发酸,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 阮清梦的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若是想走到一个男人的心里,就要懂他的哀愁。 沈映阶如今是天下之主,是权力巅峰之人,可没有人记得他的母妃,百姓们只以为如今的太后是他的母亲,可喻嫔,那个身份低贱却怀胎十月把他辛苦生下的女人,没有人记得她。 喻嫔在世的时候因为犯错没能葬在皇陵,他还不能公然地祭拜自己死去的生母,心中十分难受。 她帮他抄佛经,帮他尽孝,帮他完成他心中所想,做他想做却又不能做,做了会落人口实的事情,就会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如此一来,沈映阶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在她面前,我可以完全做自己”的信任感,而这种信任感、安全感,是和男人建立一段深层次依赖关系的关键。 沈映阶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谢谢你。” 沈映阶吸了吸鼻子,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握住她执笔的右手:“朕和你一起写。” 第34章 嘴上不饶人 直写到了深夜,阮清梦又陪着沈映阶在殿后的铜盆前焚烧纸钱,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直到最后一叠纸钱燃尽,沈映阶才直起身,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临出寝宫前,他突然转身,目光沉沉地望进阮清梦的眼睛:“今日之事……” 阮清梦垂眸,她微微福身,声音轻而坚定:“奴婢不会吐露半个字,更深露重,皇上也早些歇息。” 沈映阶盯着她看了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踏入夜色中。明黄的衣角掠过门槛,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 阮清梦静静立在殿门前,直到那抹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轻轻合上宫门。 转身时,福月正端着一盏青瓷碗过来,碗中牛乳温热,泛着淡淡的甜香:“小主抄了一晚上经书,喝碗牛乳暖暖胃。” 阮清梦接过瓷碗,她喝了一大口,突然发现福月眼眶微红,不由失笑:“这是怎么了?” 福月慌忙擦了擦眼角:“奴婢就是心疼小主,这都三更天了……” 阮清梦将空碗放回托盘:“傻丫头,去把案上的佛经收好。” 福铃关紧了门窗,将那些纸钱和炭盆都清理干净,心有余悸地说道:“这皇上的生母可是罪妃,小主主动提起此事还和皇上偷偷祭拜,胆子可真大!” 阮清梦朝着二人一笑:“不是还有你们帮忙呢吗?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她们还敢指责皇上不成?” “喻嫔是罪妃,被所有人指点唾骂,可是在皇上的心里,她毕竟是他的生母。” 阮清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快,吹灯歇息,可困死我了。” 熬夜抄书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她抄的手腕酸疼,头晕眼花,肩膀更是紧绷的厉害。 福月麻利地吹灭了最后一盏烛火,去外面守着。 阮清梦钻进了被子,锦被里早就塞好了汤婆子,暖烘烘的恰到好处。 福铃跪坐在床榻边,温热的手指搭上阮清梦的肩膀:“小主且安心躺着,奴婢给小主按按肩膀,身体放松了睡的也会舒坦一些。” 福铃力道不轻不重地揉开紧绷的肌肉,阮清梦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你也快去歇着,不必再按了……” …… 在宫里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五六日。 晌午,孙苒苒过来和她一起用午膳。 阮清梦瞧着孙苒苒的黑眼圈:“苒苒今日气色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孙苒苒捧着茶盏,蔫头耷脑地搅着帕子:“姐姐搬走之后,我这心里很是不适应,晚上也睡不着觉,昨夜数羊,数到第三千八百只……羊跑了。” “然后我又从头开始数……” 正布菜的福铃手一抖,银筷差点掉在地上。 阮清梦也是一笑:“你不是最喜欢这火腿鲜笋汤?多喝点儿。” 孙苒苒的两只小胖手捧着碗将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喝完,她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阮清梦说:“姐姐,我瞧着你喝汤只在饭前喝一点儿,这汤不喝也是浪费了,苒苒能都喝了吗?” 阮清梦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喝。” 阮清梦穿过来之前是北方人,她吃饭的习惯是饭前几乎不喝汤的,就算是喝也只喝一点。 而孙苒苒是南方人,吃饭前必喝一碗汤,有时候吃完饭了,还会喝一大碗汤。 孙苒苒吃饱饭之后,摸着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感觉自己身上又有了力气,攥紧了拳头说道:“听说皇上已经有几日没有来看望姐姐了,若是宫里的人欺负姐姐,就告诉妹妹,妹妹揍他们!” 说着,孙苒苒挥起了胖乎乎的拳头。 “好,我要是被人给欺负了,一定告诉你!” 吃完饭之后,阮清梦和孙苒苒一起散步回了雅月宫,回澜芳宫的时候,远远地瞧见了一抹红粉色的身影。 御花园的莲池旁,祝丁姝正倚着朱漆栏杆,纤纤玉指捻着鱼食,漫不经心地撒向池中。 锦鲤争相跃出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身着一袭嫣红撒花裙,在阳光下格外夺目,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你们说可笑不可笑,那阮美人昨日又去给皇上送参汤了。” “一个偏远穷苦之地的小官之女,还真当自己是宫里的主子了?” 祝丁姝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前儿个我还看见她戴了支碧玉簪,那成色,还没有我家管事婆子头上戴的好呢!” 福月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开外,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见到美人,为何不行礼?” 池边的空气霎时凝滞,祝丁姝手中的鱼食罐“啪”地搁在栏杆上,脸上笑意尽褪:“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 福月不卑不亢:“奴婢不敢,只是宫规森严,贵人不给小主行礼,还在背后说小主的坏话,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 祝丁姝冷哼了一声:“你不必拿皇后娘娘吓我!” 阮清梦忽然以帕掩鼻,蹙着眉头后退半步:“福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臭味儿?” “碰上猫尿狗屁猪粪了,你不赶紧避开,怎么还上赶着往前凑,抱在怀里闻呢?快些走,免得惹上一身尿骚味儿!” “是,小主教训的是!” 祝丁姝气的浑身发抖,指尖发颤,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你怎么能指桑骂槐?!” 阮清梦无辜地眨眨眼:“我不过是闻到异味,与宫女闲话两句罢了,又没说你?” “还是说妹妹觉得自己就是……猫尿狗屁猪粪?” 阮清梦抬手轻轻一拍福月:“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走,免得沾上一身骚味儿,回去还得焚香沐浴。” 说完,阮清梦带着宫人优雅的走了,留下气的脸色发白的祝丁姝。 …… 祝丁姝转身回宫差点被自己给绊的摔了一跤:“走,拿上我们的贺礼去拜见贵妃娘娘!” 第35章 祝丁姝被苏贵妃利用 宫女茱萸疑惑道:“小主,为何不去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不管妃嫔如何得宠,在位分上都要低皇后娘娘一头。 祝丁姝抬手用力在茱萸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个蠢笨如猪的,看不出来那贱人和皇后娘娘走的近吗?皇后娘娘免了大家的请安,可偏偏她三天两头地跑去请安献殷勤。” “而且,贵妃娘娘的手段可比皇后娘娘厉害多了,少废话,赶紧去取贺礼,咱们这就往鎏庆宫走!” …… 祝丁姝踏入鎏庆宫的那一刻,便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贵妃的宫殿总是这样,金碧辉煌,暖炉也烧的正旺,却是让人觉得冷得刺骨。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低眉顺眼地跟在引路宫女身后,穿过重重珠帘。 到了内殿,祝丁姝跪在苏明嫣的面前:“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明嫣的声音从高处飘下来,带着几分慵懒:“起来,赐座。” “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一个低位妃嫔,她是不屑去见的,不过此人和阮清梦有过节,或许可以为她所用。 祝丁姝小心翼翼地起身,只敢坐半边椅子,整个身子都是挺直的,十分的恭敬。 她抬眼偷瞄贵妃,只见对方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绛紫色宫装衬得肌肤如雪,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串翡翠念珠。 “奴婢今儿在御花园受辱,求贵妃娘娘庇护。” 苏明嫣轻蔑一笑:“你们一同入宫,阮氏那贱人都已经是美人了,可你还是个贵人,至于那个孙胖胖,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都是不中用的。” 祝丁姝忙说道:“求贵妃娘娘赐教。” 苏明嫣打量了祝丁姝几眼,瞧着她倒也算是个机灵的。 “谈不上赐教,进了宫大家就都是姐妹。不过,本宫看那贱人像是跳蚤一样蹦跶这么久了,也是烦的慌。” 苏明嫣压低了声音:“如今天气冷,冬日都要烧炭取暖,这炭火啊……若是不通风,可是会出人命的。” 大庆国皇宫里的门窗并没有封的很严实,寝殿里会通过雕花窗棂、暖阁的暗格通风口,还有地龙与炭盆结合,让烟气排出室外。 各个宫也都会有值夜的宫女太监会定时查看炭火,避免内殿完全封闭燃烧,引起中毒的风险。 祝丁姝猛地抬头,对上贵妃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其中暗示。 她的心跳如鼓,手心沁出冷汗:“娘娘的意思是……” 苏明嫣靠回软枕,恢复了那副慵懒模样:“本宫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闲聊罢了。” 她摆摆手:“话已至此,本宫乏了,你退下。记住,机会……总是留给聪明人的。” …… 祝丁姝回到雅月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残阳如血,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斜斜地投在青砖地上,仿佛一道道狰狞的抓痕。 她褪下狐毛斗篷递给茱萸:“明晚子时,阮清梦那贱人宫里的侍卫换班,有半刻的空档。” “你提早带人暗中等着,等守卫换班松散的时候用那掺了糯米浆的树胶,从外头把她的窗缝都糊严实了。” “记住,只封寝宫的窗户,要做得不留痕迹,像是年久失修自然封住一般。” “还有,地龙的通风口想法子堵上。去库房里找几颗从家里带过来的遇热会胀的珠子塞住通风口,等到冷下来这些珠子自会缩小掉落,即便事后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祝丁姝在进宫之前,母亲就给她准备了好些可以用来宫斗的东西,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祝丁姝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母亲是后宅斗争的胜利者,她从小跟着母亲学了不少手段,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成为这宫斗之中的胜利者。 茱萸有些犹豫,若是被发现了,主子兴许能逃过一劫,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肯定会被推出去挡罪,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 茱萸开口劝道:“小主,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贵妃娘娘会不会是在利用小主?” 祝丁姝咬牙:“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看不出来贵妃娘娘的利用吗?这是投名状!” “若能除掉阮贵人,贵妃答应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说不定能一跃晋为嫔位。” 茱萸硬着头皮继续劝:“可阮美人深得圣宠,若事情败露……” “不会败露,贵妃说得对,冬日烧炭,意外中毒……再寻常不过了。” 前朝宫中、大臣府上曾发生过几次烧炭导致的中毒事件,即使是富贵人家,也难以完全避免中毒的危险。 祝丁姝嘱咐茱萸:“别磨磨唧唧的,事成之后,重重有赏。还有你弟弟的奴籍,我会求父亲和母亲想法子让你弟弟摆脱奴籍,进族学,日后说不定还能参加科考。” 茱萸心中不再犹豫,她扑通跪下,额头碰地有声:“多谢小主,奴婢这就带人去准备。” …… 次日晌午,孙苒苒照常来澜芳宫蹭饭。 可今日的她却一反常态,连最爱的玫瑰酥都顾不上尝,一把拉住了阮清梦的手,圆润的脸蛋皱成一团,杏眼里盛满不安。 阮清梦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脸都快要皱成包子了?” 孙苒苒:“姐姐,今日我用完了早膳之后在寝宫里消食散步,我瞧见祝贵人身边的宫女茱萸鬼鬼祟祟的。” “她从库房里搬了一些东西出来,像是很怕被人瞧见似的,不过,她们都觉得我蠢觉得我又傻又笨,所以对我没有防备,趁她们休息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了。” “那箱子里面有一罐一罐的白色的浆糊,还有圆溜溜的东西,就是这个。” 孙苒苒从荷包里倒出几粒黢黑的圆珠,约莫珍珠大小,泛着微微的哑光。 “他们似乎是去烧热水,准备在隐蔽处熬煮这圆溜溜的东西。” 阮清梦捻起一颗黑珠看了看又捏了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很轻,而且弹性很好,像是某种像是晒干的胶质物。 “福月,你去烧水把这珠子煮一下。” 第36章 阮清梦的反击 孙苒苒抓着阮清梦的手一紧:“我躲在大缸的后头还听到他们低声说什么澜芳宫、窗户……姐姐,会不会是针对你或者是宋婕妤来的?” 孙苒苒捂着胸口拍了两下:“总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在做坏事,还好那口缸够大,不然他们忽然出来,我都没地方躲,当时可吓死我了!” 片刻后,福月神色慌张的让二人去伙房看看。 阮清梦和孙苒苒一进伙房,就惊讶地看到那方才还只有珍珠那般大小的圆球,这会儿在热气的蒸腾下已经有两只拳头那么大了,而且还在不断变大! 孙苒苒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一切线索串联成线,阮清梦嗓音微寒,缓缓道:“原来如此……祝丁姝是打算用特制的浆糊封死寝宫的窗缝,再将这些黑珠塞进通风口。” “一旦殿内烧起炭火,热气蒸腾,这些珠子便会迅速膨胀,彻底堵死所有气孔……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以此来制造一氧化碳中毒的假象,将她和宫人都毒死在寝殿里。 福月脸色煞白,孙苒苒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圆润的小脸血色尽褪,下意识抓住了阮清梦的衣袖:“姐姐,这可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吓人,宫里的妃嫔当真会杀人?!” 阮清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这次多亏你机灵,否则我们都要着了她的道。” 她眸色微沉,心中暗忖,这些事情在原书里根本没有出现过,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改变,引发了蝴蝶效应? 福月急声道:“小主,要不要立刻禀报皇上?这可是谋害宫妃的大罪!” 阮清梦摇摇头:“你派人暗中盯着,若是我们方才猜的没错,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祝丁姝想要我的命,那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去告诉绯绯还有小允子他们,今晚别睡的太死。” …… 深夜,宫里一片寂静,茱萸带着两个粗使宫女鬼鬼祟祟地摸到澜芳宫阮清梦的寝殿。 她们轻手轻脚地用刷子将特制浆糊涂在窗棂缝隙处,又小心翼翼地将几颗黑珠塞进通风口。 茱萸压低声音:“动作快些,小主说了,要确保万无一失。” 待她们前脚刚走,福月和福铃立刻从暗处闪出。 两人合力将尚未完全封死的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夜风顿时涌入殿内。 与此同时,小允子将黑珠取出来放进袖子和小满子拎着装有提前制备好的浆糊的木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雅月宫。 雅月宫里,茱萸向祝丁姝禀报之后,祝丁姝满意低点点头,看着几人都是十分困倦,自己也是眼皮直打架,她摆摆手:“行了都去歇着,就等着明日的好消息了。” 几人以为大事已成,心情都不错也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夜深人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宫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见主子心情好,琢磨着正好是偷懒的好时机,也合上眼皮打盹,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头已经有人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 ……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祝丁姝忽而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像有人用细绳勒住了她的额头,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睁开眼,床帐内空气浑浊,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灰黑色雾霭,明明呼吸急促却总觉得吸不进空气,仿佛胸腔里塞了浸水的棉花,又像是感到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喘不上来气。 “茱萸……把窗户打开,要憋死了……” 她虚弱地呼唤,声音却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祝丁姝挣扎着坐起身,她发现情况不对,寝宫内两个炭盆仍在燃烧,但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色。 “窗户……” 祝丁姝她踉跄着下床,一脚踢翻炭盆,向最近的窗户走去,她用力去推,却惊恐地发现窗户纹丝不动。 借着微弱的炭火光芒,她看到窗缝处有奇怪的反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她的指尖开始发颤,想站起来却像踩在云絮上,打翻的茶盏在寝衣上洇开深色痕迹也无力去擦。 明明炭盆早已熄灭,却感觉有滚烫的沙子从喉咙灌进肺里,每次咳嗽都带出血沫。 耳畔响起尖锐的蜂鸣声,祝丁姝用尽力气拍打窗户,她的指甲盖泛起青紫色,想呼救却发现舌头僵直如铁块,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瘫倒在地上,眼前竟是浮现出了她一身凤袍坐在凤位上的模样。 …… 寅时三刻,天光未明。 寝宫的瓦片上还凝着夜露,小允子和小满子借着薄雾的遮掩,蹑手蹑脚地像两道影子般贴着墙根溜到了祝贵人的寝殿窗下。 借着微弱的晨光,用指甲和小木板小心翼翼地刮掉窗缝处那层已经干硬的物质。 他们的动作极轻,生怕惊动了旁人,刮下的碎屑被他们捏在掌心,随后悄悄撒入随身带来的木桶里。 做好之后,小允子将窗户打开一些缝隙。 小满子轻轻挑开通风口,能看见几颗黑珠正卡在气孔处,已经因着夜里的潮气微微发胀。 他屏住呼吸,用棉布竹签将它们一颗颗粘出来,每取出一颗,额角就沁出一滴冷汗,终于将通风口附近的那些黑珠清理干净后,二人迅速离开。 如此一来,谁都查不到端倪。 快步回了澜芳宫,小允子禀报道:“小主,事情都办妥了,所有能发现端倪的东西都烧干净了。” 福月绞着帕子冷笑:“祝贵人是罪有应得,她还想要害我们小主,哼,自食恶果!” 小允子突然压低嗓音:“奴才清理窗户的时候,往里面瞅了一眼,祝贵人的死相有些惨烈,但唇角竟是挂着笑。” 小允子好奇地问道:“小主,您说炭火中毒是什么感觉?” 阮清梦垂眸望着茶汤里沉浮的银针:“就像是被人按进墨汁,越挣扎那墨汁越往口鼻里灌。至于那笑,临到末了,人总会看见最念想的幻影。” 第37章 贵妃的危机感 福铃浑身一激灵:“还好小主聪慧,不然死的可就是我们了!奴婢这就去念经,感谢上苍保佑!” …… 天色大亮,御膳房的人来送吃食,发现祝贵人没了。 御医赶到之后也是摇着头离开,很快,宫中传出消息,祝贵人因炭气中毒,不治而亡,宫里的宫人们也都是死的死伤的伤。 沈映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闻此事,只是略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按例处置便是。” 皇后顾凤梧派人妥善安排了祝丁姝的后事。 因为祝丁姝只是个侍寝了一次的低位妃嫔,一具薄棺,几件素衣将人送出宫去下葬。 消息传到宫外,祝丁姝的家人如遭雷击,皇后开恩,准许其家人在宫门口送葬。 …… 鎏庆宫里。 苏明嫣那张艳丽的脸愈发阴晴不定:“没用的东西!没把阮氏那贱人害死,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宫里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苏明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宫女笑棠,冷冷道:“祝丁姝死了,但这事还没完,阮氏那个贱人,本宫绝不能让她好过。” “还有机会拉阮氏下水,笑棠,你速速去宫门口,祝家的人不是在那儿等着送葬吗?你过去,替本宫带几句话给祝大人。” 笑棠听了贵妃的吩咐后,立刻去了宫门口。 外头飘起了雪花,祝夫人已经哭得几乎昏厥,而祝大人祝翔则死死盯着宫门,眼中满是悲戚。 笑棠微微欠身,语气哀戚:“祝大人、祝夫人,贵妃娘娘听闻祝贵人的噩耗,心中亦是悲痛万分,特命奴婢前来问候。” 祝翔勉强回礼:“多谢娘娘挂念。” 笑棠压低声音,故作迟疑:“只是……娘娘说,宫里鲜少有炭火中毒的事情发生,祝贵人的寝宫门窗并非封死,又有通风口,按理说不该出事……” 祝翔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娘娘的意思是……小女的死,另有隐情?” 笑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叹息一声:“娘娘只是觉得蹊跷,不忍贵人含冤而去。” “若大人心中有疑,不如……”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紫宸殿的方向,随后福身告退。 祝大人站在原地,脸色渐渐阴沉,他攥紧拳头,咬牙道:“夫人,你先回去,我要面见皇上!” 紫宸殿里,沈映阶批阅完了奏折之后正在闭目休息,忽听内侍匆匆来报:“皇上,祝大人求见,说是……求皇上彻查祝贵人之死。” 沈映阶眉头微蹙,放下朱笔,淡淡道:“宣。” 祝翔入殿后,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却坚定:“皇上,微臣之女死得蹊跷,求皇上明察!” 沈映阶神色漠然,缓缓开口:“哦?祝爱卿有何疑虑?” 后宫的妃嫔时有病重而亡、落湖而亡的,若是都找上门来,他哪里还有功夫处理政务? 祝翔抬起头,眼中含泪:“臣女寝宫通风良好,怎会无故炭气中毒?且事发当晚,宫人皆死伤惨重,这绝非意外!求皇上为臣女做主!” 沈映阶皱了皱眉头,吩咐汪德全:“去叫皇后过来。” 汪德全躬身应下,匆匆退了出去。 不多时,皇后顾凤梧缓步入殿,一袭素色宫装,端庄温婉,她向沈映阶福身行礼,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祝翔,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皇上,祝贵人去得突然,臣妾已经命御医研制辟炭毒的药丸,将犀牛角研磨成粉制成解毒丹,还吩咐御膳房常备雪梨汁、绿豆汤等解毒之物,以防再有不测。” 她语气柔和,然而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声冷笑。 “皇后娘娘这才想起来做这些,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贵妃苏明嫣不知何时已站在殿门处,唇角微勾,眼底满是嘲讽轻蔑。 顾凤梧神色不变,只淡淡道:“贵妃此言何意?” 苏明嫣缓步走近,目光扫过祝翔,又落回皇后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臣妾只是觉得奇怪,这宫里一向太平,怎么偏偏祝贵人出了事?” “若真是宫人不小心,将门窗关得太紧,那倒也罢了,可若是有人存心谋害,若是不查个清楚,以后啊这宫里的人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说着,苏明嫣看向沈映阶:“皇上,不如臣妾派人去查?” 沈映阶摆摆手:“贵妃协助皇后,一同将此事查清楚,祝爱卿,朕准你休假三日,以缓解丧女之痛。” …… 出了紫宸殿,顾凤梧派人去查祝丁姝的寝宫,苏明嫣朝笑棠使了个眼色,笑棠领着几个宫女仔细检查祝丁姝寝殿的窗户,指尖轻轻划过窗棂缝隙,却并未发现任何浆糊干涸的痕迹。 她皱了皱眉,低声道:“娘娘,窗户并无异样。” 苏明嫣眉头一皱:“去看看通风口。” 片刻后笑棠一脸凝重的回来:“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苏明嫣不甘心地让人将孙苒苒还有雅月宫、澜芳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一一带过来问话,可一连查验了三天,都没有查出任何端倪。 顾凤梧将此事的调查结果呈给了皇上,就是寝殿年久失修,祝贵人是意外身亡。 沈映阶只扫了一眼,便派人将结果送到了祝府,赏赐了一些稀罕之物,作为抚慰。 苏明嫣不甘心地一拍桌子:“这贱人,本宫倒是小瞧她了!” 笑棠咬了咬嘴唇,百思不得其解:“娘娘,这真的是阮美人动的手吗?会不会是娘娘把阮美人想的太聪明了?瞧她样子就是个没脑子的花瓶,怎么会算计的如此周全?” “兴许,就是祝贵人夜里怕冷关紧了门窗,不小心把自己给害死了。” 苏明嫣摇摇头:“祝贵人就算是此事不成,也只是没能把阮清梦害死,又怎么会自己遭殃,肯定是那蠢东西在准备的过程中被阮清梦发现了。” 苏明嫣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去,给汪德全传话,就说本宫要见他,让他想法子暗中来见本宫。” 经此一事,苏明嫣意识到这阮清梦不是个好对付的,既然后宫妃嫔陷害她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想别的法子去对付她。 一定要在她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将其除掉。 …… 晚上,汪德全来鎏庆宫见苏明嫣。 第38章 都换成自己的人 鎏庆宫的烛火摇曳,映得贵妃苏明嫣那张娇艳的脸庞半明半暗,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只白玉茶盏。 汪德全进了寝宫之后请了安,贵妃就一直一言不发,他等的浑身发毛,只好揣测着贵妃的心思说道:“贵妃娘娘,如今蔡宝在皇上身边十分得脸,奴才实在是没办法……” “奴才也时常和皇上提起贵妃娘娘,可皇上许是觉得阮美人新鲜,最近心思都在阮美人身上。贵妃娘娘放心,等过了这阵子,皇上一定会来看贵妃娘娘!” 苏明嫣轻笑一声,眼波流转,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啊,这样的人更应该除掉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干儿子鹏举?也该是他好好孝敬孝敬你的时候了。” 汪德全抬头:“娘娘的意思是?” 苏明嫣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瓷瓶丢到了他的脚边:“皇上不是偶尔会给阮美人送赏赐吗?” “你送赏赐的时候,把这药粉涂抹在那些东西上,尤其是发簪、手镯、耳坠……天长日久的,她日日戴着、摸着,毒素便会渗入肌肤,渐渐侵入五脏六腑。” “渐渐的,阮美人也就香消玉殒了。” 汪德全捡起那药瓶,拿在手里摩挲着,面露犹豫之色,在送过去的赏赐上面动手脚,一旦事发,很容易被查到是他做的。 苏明嫣宽慰道:“你是个有用之人,本宫自然不会白白地让你去送死。你送赏赐的时候,让你干儿子跟着一起,有了顶罪的,即便日后事发,也算不到你头上。” “你放心,等阮美人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彻底从本宫的面前消失了,本宫自会办给你除掉蔡宝。” 汪德全心中一喜,干儿子可以再培养,这宫里的小太监那么多,一茬接着一茬的,死一个鹏举他并不心疼。 若是能除掉蔡宝那个碍眼的,最近得皇上青眼的狗奴才,才是正经。 汪德全磕头:“奴才遵命,只是,皇上最近并没有给阮清梦送什么赏赐,奴婢不好下手。” 苏明嫣挑眉:“本宫又不是让你即刻就去办,找到合适的时机再下手。” “平日里嘛,就给她找些不痛快,别让这贱人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 澜芳宫里,阮清梦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胃口。 最近几日,皇上没来看她,没召她侍寝,宫里的人又开始看人下菜碟,给她送来的饭菜和衣料都不如先前用心。 御膳房以“年前试验新菜,灶上忙不过来”为由只给冷饭剩菜,绣房送来的新宫装也都是用的旧料子而且颜色十分的老气,穿上也不合身…… 福月每每去要说法,对方都以“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给搪塞了过去。 福月不由地抱怨:“宫里的人也都是没记性的,上回小主被奴才怠慢,皇上可以发了好大的火!如今,他们还敢如此,就不怕皇上怪罪?” 阮清梦笑道:“他们哪里是没有记性,而是知道皇上的喜好一天一个样,先前宠我自会护我,可这风向变的快,如今瞧着皇上不宠我了,兴许已经把我给忘了,自然就敢怠慢。” 阮清梦寝殿的房顶的瓦片掉落,去请内务府的人过来修缮,等了好几日都不见有人过来。 福月和福铃分别又去请了好几次,内务府总管周公公都以宫人繁忙为由一直拖着。 “小主,咱们要不要去找皇上,或者是皇后娘娘告状?” 阮清梦摇摇头,皇后等的就是她去求她,以后好更好地拿捏她。 小允子和小满子不想主子心里难受,赶紧说道:“不就是补个瓦片吗?奴才们上去看看,小主就等着瞧好!” 阮清梦看着这几个忠心的宫人,心里一暖。 既然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而妃嫔登上高位之后,谁都不能保证会一直得圣宠不被冷落,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步一步地把这宫里的人都换成忠于自己的人。 如今汪德全是贵妃的人,而内务府总管周公公和每天给皇上翻牌子的敬事房的奴才都是皇后的人。 阮清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先从哪里开始好呢? 正想着,绯绯一脸愤然地走了进来。 阮清梦倒是嫌少从这个性子淡淡,还有些胆小的宫女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绯绯气呼呼地说道:“奴婢偷听到几个小太监说话,原来,这些天深夜在咱们宫外头怪笑,惹得小主睡不好的太监,是汪公公派过来的!” “还有,小主喜欢去御花园赏花,可偏偏咱们宫附近小路的宫门都落了锁,小主只能绕一大圈走大路,也是汪公公吩咐的!” “这些人实在是太坏了!故意给小主使绊子,找不痛快!” 阮清梦听着她偷听来的这些事情,想着绯绯是有些偷听的圣体在身上的,路过墙根走过花丛,总能听到一两耳朵隐秘之事。 既然汪德全来找她不痛快,那就先从这个皇上身边的内侍开始,先把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己麻烦的汪德全拉下马,扶蔡宝上位,然后是内务府、御膳房…… 阮清梦看着绯绯:“绯绯,澜芳宫里头也没有什么活儿,以后你不必留在宫里擦桌子擦椅子,你有偷听的天赋,只管去外头闲逛,听到什么了,都回来禀报给我。” 绯绯愣了一瞬,忽而发现自己好像是会无意间听到一些话,明明对方说的很小声,可自己就是能听见,这就是小主所说的“天赋”? 绯绯应了一声,去伙房径直走到水缸边,舀了一大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感觉没有那么口渴了之后,又往怀里揣了两块点心出了澜芳宫。 她打算在日落之前,将这半个后宫都走一遍,然后将偷听到的事情回来都禀报给小主。 第39章 攻心之策,初见成效 绯绯出去之后,阮清梦心生一计,可以用此计除掉汪德全,只不过在行事之前要和蔡宝商量一番。 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见到蔡宝呢? 如今宫里的宫人可靠的只有她身边的这几个,若是贸然派人去约蔡宝,肯定会被有心之人注意到,约见皇上身边的内侍,容易被扣上“私通内侍”“窥探圣踪”的帽子。 阮清梦对福铃说道:“福铃,最近你时常去御药署走一走,若是碰到金宝了,就说我每日都会去御花园走一走,他定会将此话传给他干爹蔡宝,蔡宝是个聪明的,会明白我的意思。” 金宝先前被扇了耳光,沈映阶升了他的职,还开恩准许他去拿药,所以福铃一定会在御药署碰到金宝。 …… 三日后的御花园里,阮清梦碰到了蔡宝。 蔡宝对着阮清梦恭敬地行了一礼,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各自离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允子将一个帕子塞到了蔡宝的手里,说了两个词“龙纹”“僭越”。 蔡宝不动声色地将帕子藏好,回了紫宸殿。 在紫宸殿当值完,晚上回到太监休息的直房里,蔡宝拿着那绣着龙纹的帕子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阮美人的意图,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激。 “我果然没有瞧错人,小主是个有城府的。此举一定能除掉那对我处处打压的汪德全!” “以后跟随着小主,必定前路坦荡,一片光明!” 蔡宝琢磨了一会儿,想好了该如何去做,他将手帕拿好,准备次日他不当值而汪德全和他干儿子鹏举当值的时候暗中去汪德全的住处,准备这一切。 …… 宫里的太监们分成了几个派系,分别以御前总管汪德全、值殿总管蔡宝、内务府总管周福贵、御膳房总管洪儒愿为首。 这些派系都有各自的小群体,而蔡宝是这群人当中最晚进宫的,根基也是最不稳。但他在皇帝身边服侍,也获得了不少追随者。 如今有了阮清梦的助力,他除掉了汪德全之后就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第一近侍,到时候宫里的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一定会以他马首是瞻。 而此时,在紫宸殿当值的汪德全并不知晓蔡宝在背后的算计,他琢磨着怎么才能再想出来一些折腾阮美人的法子,好让贵妃娘娘满意。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沈映阶半倚在龙榻上批阅奏折,忽听殿外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他眉头微蹙,正欲唤人查看,却见窗户后面探出一张煞白精致的小脸。 阮清梦抱着个绣花枕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映阶:“皇、皇上……奴婢怕……” 沈映阶这几日都在忙着,前些天叫了妃嫔过来侍寝也是草草了事,若不是为了早日有皇嗣,他这几日实在是累的懒得做这事。 而且,自从和阮清梦共赴云雨之后,他总觉得和旁的妃子做这事实在是索然无味。 “进来。” 阮清梦有些为难,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沈映阶只好放下手里的奏折,将窗户开的更大了一些,翻出窗户,将阮清梦抱了进来。 堂堂皇帝竟会翻窗去抱一个女人进来,沈映阶觉得自从阮清梦进宫后,他破天荒地做了许多先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将人抱在怀里,他这才瞧见她连鞋都没穿:“你这成何体统?脚上凉不凉?” 沈映阶将她塞进锦被里,又拿过来两个汤婆子给她暖脚。 阮清梦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皇上,这几日皇上不来,奴婢只好看话本子打发这漫漫长夜,可奴婢看的心慌又害怕,一路跑过来求皇上抱抱。” 这软糯的嗓音配上这惶恐害怕的小表情,沈映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将人抱在了怀里。 沈映阶:这女人离了朕可怎么活啊? 烛光摇曳,昏黄的烛光下映照的女人的容颜更美了,她柔弱无骨地依偎在沈映阶的怀里。 沈映阶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怎么,这是又看鬼故事了?” 阮清梦仰着脸,眼里还残留着方才被吓到的惊色,却又透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点点头,唇边漾开一抹狡黠的笑:“皇上想不想听?奴婢方才看的故事虽然是吓人了点儿,但是很有意思。” 沈映阶挑眉,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哦?说来听听” 阮清梦讲了起来,一开始沈映阶还认真的听着,可目光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粉嫩红唇上,注意力悄然偏移,渐渐地,他的大掌攀上了她的脊背。 隔着轻薄的衣料,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安抚撩拨。 阮清梦浑身发软,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皇上这样,奴婢还怎么讲得下去?” 沈映阶挑眉,眸色渐深,嗓音低哑:“那就不讲了。” 沈映阶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炙热的唇覆上来,阮清梦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襟,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了软榻上。 沈映阶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在厮磨间透出几分怜惜。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纠缠着她的呼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 阮清梦被吻得浑身发软,眼尾泛起薄红,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任由他掠夺。 良久,他才稍稍退开,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嗓音低哑:“还怕不怕?你是借着鬼故事,故意来勾朕?” 阮清梦气息不稳,脸颊染上绯色,露出一个小心思被拆穿的表情,小声嘟囔:“奴婢是想皇上了嘛……” 沈映阶低笑一声,再度俯身。 …… 两次过后,阮清梦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连指尖都酥软得抬不起来。 从软榻到桌案,再到龙床,她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可偏偏每一次,沈映阶都能让她在极致的欢愉里沉沦更深。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脸颊贴着柔软的锦被,心想还是龙床最舒服,至少不会像桌案那样硌得她腰背生疼。 正迷迷糊糊间,忽觉身子一轻,竟是被沈映阶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嗓音还带着未褪的娇软:“皇上……” 往日里,即便沈映阶再得趣,也从未亲自抱她去沐浴过,顶多吩咐宫女进来伺候,今日这般……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阮清梦的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想来,是最近的攻心之策初见成效。 浴池内水雾氤氲,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时,她舒服地轻叹一声,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大掌在肌肤上游走。 阮清梦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忽然身上一紧,浑身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第40章 贵妃故意寻晦气 她就知道这狗男人绝不会这么好心,抱着她到浴池里只是为了沐浴。 …… 浴池里沉沉浮浮,沈映阶终于折腾够了,才一脸餍足地抱着阮清梦上了龙床,又吩咐宫女进来更换干净清爽的寝衣和被褥。 “今日倒是乖觉,没像上次那样咬朕。” 阮清梦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皇帝”,脸上却还是带着害羞的笑意,闭着眼轻哼一声,沉沉睡去。 …… 次日一早,阮清梦被送回了澜芳宫。 沈映阶下了早朝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抬眸对身旁的汪德全说道:“前几日南边进贡的那对翡翠镯子,挑一只给阮美人送去。” 汪德全汪德全躬身应是,脸上堆着笑:“皇上待阮小主真是恩宠有加,那翡翠水头极好,衬阮小主的肌肤最是相宜。” 汪德全正愁没机会完成贵妃娘娘的吩咐,在阮清梦的东西上下药让她慢性中毒而亡,今个儿皇上要赏赐她,正好有了机会。 汪德全带着小太监,捧着锦盒一路朝澜芳宫走去。 行至半路,他忽然驻足,假意整理锦盒内的丝绒衬布,宽大的袖口遮掩下,指尖迅速在翡翠镯子的内侧抹了一层无色无味的药粉。 澜芳宫内,阮清梦正倚在软榻上享受着福月和福铃给她按摩,缓解酸疼的腰和大腿。 见汪德全进了澜芳宫,起身出来,眸光微闪,面上却露出惊喜之色:“汪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汪德全笑吟吟地行礼:“皇上惦记着小主,特意让奴才把这翡翠镯子送来。” 说着,汪德全打开锦盒:“您瞧瞧,这水头多足,满宫里可就这一对呢!” 翡翠镯子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碧色,确实珍贵。 汪德全迫不及待地说道:“小主,这镯子您可要戴上试试?\" 阮清梦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宫女:“先收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好磕了碰了,等下回见皇上的时候再戴。” 汪德全还想要再劝,可福月已经笑着走过来将盒子收了,福铃拿了银子给汪德全。 等汪德全带着徒子徒孙们走了,福铃低声问道:“小主是怀疑,这赏赐是汪德全送过来的,怕是动了手脚?” 阮清梦点点头:“汪德全是贵妃的人,贵妃看我不顺眼,肯定会想法子对付我,除了派人深夜在澜芳宫的门口怪叫,把附近去御花园的门全都落锁让我绕路走远路之外,来送赏赐也是害我的好时机。” “不过,你们表面上对汪德全还是要恭敬着,我们已经埋好了线,就等着蔡宝公公那边动手了。” …… 今日是沈映阶惯常去看苏明嫣的日子,傍晚时分,沈映阶吩咐人去传话,晚上和贵妃一起用晚膳。 鎏庆宫里,苏明嫣得了消息,激动得指尖都在发颤。 她自昨夜起她,想着皇上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都会来看她,便辗转难眠,眼下浮着两片淡淡的青黑,连敷了三层珍珠粉都遮不住憔悴。 她对着铜镜焦急地唤道:“笑棠!给本宫多用些口脂!再涂厚些!” 笑棠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朱笔勾勒着主子的唇形。 那艳丽的胭脂一层层叠上去,衬得苏明嫣苍白的脸色愈发诡异。她犹嫌不足,又亲自蘸了最鲜艳的玫瑰膏,将双唇涂得更红。 笑棠欲言又止:“娘娘,要不要换个淡些的颜色?” 苏明嫣猛地拍开她的手:“你懂什么!皇上最喜欢本宫明艳的模样,还说粉色娇嫩,最适合本宫了。”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太监高声的通传声。 苏明嫣慌忙起身相迎,沈映阶瞧见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想起昨晚上阮清梦给他讲的故事,只觉得贵妃是吃了死人孩子,慌忙往后退了两步,龙靴绊在门槛上险些摔倒。 “爱、爱妃……” 苏明嫣不明所以,还当是自己妆容不够精致,急忙上前两步:“皇上可是累了?臣妾特意准备了皇上爱吃的鹿筋冬笋和樱桃肉……” 沈映阶厉声喝止,额角渗出冷汗:“爱妃留步!朕突然想起还有奏折未批,改日再来看你。” 苏明嫣仍保持着伸手挽留的姿势,指尖微微发颤:“皇上,就这么走了?” 苏明嫣瘫坐在椅子上,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这后宫啊,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 笑棠在一旁低声说道:“娘娘,听说阮美人昨晚上去了紫宸殿。” “又是这贱人!” 她猛地站起身,华丽的裙摆扫过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几盒上好的胭脂应声落地,碎成一片刺目的红。 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自从阮清梦入宫以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每隔几日就要上演一次。 苏明嫣吩咐道:“去给本宫做一套白色的衣裙给那贱人送过去,还有,纸扎的车马楼阁也给她送过去!” 笑棠神色一滞:“娘娘这是要给阮美人送寿衣和送葬用的物品?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对娘娘的名声不太好?” 苏明嫣的红唇勾起一抹讥诮:“本宫如今还会在乎这些?皇上来了鎏庆宫连坐都没坐就走了,本宫还不能好好羞辱羞辱这贱人了?” 自从苏明嫣入宫以来,她的名声就没有好过。 从前这个“妖妃”的名头可是她的,可如今瞧着,阮清梦魅惑君上,不过就是个穷苦出生的低位嫔妃,就敢频频往紫宸殿跑。更可恨的是,皇上竟也由着她?! 自己怕是就要被她给比下去,连“妖妃”这个让她引以为傲的名头都保不住了! …… 次日黄昏,笑棠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趾高气扬地穿过庭院到了澜芳宫。 笑棠站在殿中央,下巴微抬,声音刻意拔高,确保院中每个奴才都能听见:“阮美人,这些东西是贵妃娘娘特意赏赐给你的,你可要好好用。” 笑棠身后的几个小宫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雪白的寿衣,还有纸扎的车马楼阁和金元宝。 澜芳宫的宫女们只瞧了一眼,就被吓的纷纷低头,有几个胆小的已经红了眼眶。 这哪里是什么赏赐?分明是咒人早死的晦气东西! 阮清梦神色淡淡地福身行礼:“多谢贵妃娘娘厚赐。” 笑棠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她狐疑地打量着阮清梦,想从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找出些许屈辱或愤怒的痕迹。 她不是应该恃宠而骄,怒骂贵妃吗?然后她就能用以下犯上的罪名好好替贵妃娘娘教训教训她。 可阮清梦这一脸平静的,既没有表露出来不满,也没说要去找皇上和皇后做主,她一时也没有了应对之策,只好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出了澜芳宫。 待笑棠一行人离开,阮清梦的贴身宫女福月立刻冲上前:“小主,要不要把这些东西都丢了?看着好生晦气!” 第41章 算计汪德全,扶蔡宝上位 阮清梦低声说道:“好好留着,等给她送葬的时候正好用上。” 福月和福铃一愣,反应过来后都是捂嘴一笑。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映阶准了汪德全去休息,蔡宝进来近身服侍。 蔡宝笑着对汪德全点点头,汪德全轻蔑地看了蔡宝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 自从这蔡宝得了皇后青眼,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连每日的御前轮值都敢抢着来,汪德全嗤笑一声,等着瞧,这狗奴才总要死在自己手里,且让他再蹦跶一会儿。 正当汪德全要往外面走的时候,蔡宝忽然跪在了地上。 沈映阶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蔡宝做事一向稳妥,怎么今日一惊一乍的? “怎么了?” 蔡宝的声音带着哭腔:“皇上,奴才许是眼花了,奴才不敢说……“ “朕赦你无罪。” 蔡宝的额头沁出冷汗,结结巴巴道:“皇上,奴才瞧着,汪、汪公公的衣袍上绣的不是蟒、蟒纹,是,是……” 他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看皇上:“是龙纹啊皇上!” 殿内霎时死寂,汪德全也不敢再往外走,转头瞪着蔡宝:“你在胡说什么?” 沈映阶缓缓搁下茶盏,他垂眼看向汪德全的衣摆,只见靛青缎面上,两条五爪金龙正盘踞在衣摆暗处,龙睛用金线绣成,在烛光下炯炯逼人。 汪德全顺着皇帝的视线低头看了过去,顿时面如土色,惊讶不已。 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皇上,奴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定是尚衣局那帮奴才绣错了!” 蔡宝忙说道:“汪公公,您身上这件可不是新衣裳,尚衣局新送过来的时候您也穿过,奴才当时可没瞧见这上头有龙纹……” “皇上对您这么好,您怎么能如此行事?” 汪德全气急败坏,抬脚就要踹蔡宝:“狗奴才,哪里有你胡乱攀咬的份儿!” 沈映阶一拍桌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放肆!” 汪德全的脚僵在半空,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下来。他这才惊觉自己竟被蔡宝气晕了头,在御前动了武,浑身开始发抖。 沈映阶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下摆扫过阶前:“汪德全,朕特准你穿金线蟒纹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你胆子倒是大,竟是觊觎起朕的位置来了?” 沈映阶的指尖在案上轻叩三下:“来人呐,去汪德全的住处给朕搜!朕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连玉玺龙袍都准备好了?!” 殿外铁甲声骤响,四名带刀侍卫鱼贯而入,禁军统领萧沉戬也走了进来。 萧沉戬将汪德全反手绑住,他的力气极大,汪德全疼得直抽气:“轻点,轻点啊萧大人!” 萧沉戬留下两个侍卫看着汪德全,自己带人去了汪德全的直房搜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侍卫们便捧着个紫檀木匣回来复命。 萧沉戬单膝跪地:“皇上,在汪德全柜子里搜到这个。臣等翻遍整个直房,唯有此物藏得最为隐秘。” 蔡宝忙拿过盒子打开,呈到了沈映阶的面前,只见里面是一块手帕。 沈映阶拿起那块手帕看了看,手帕的右下角竟然绣着五爪金龙,龙身盘踞云间,鳞片用金线密绣。 沈映阶将手帕丢在桌子上:“汪德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汪德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手帕嘶声道:“这不是奴才的!奴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怎么可能是从奴才的柜子里搜出来的?定是有人栽赃!” 萧沉戬脸色一变:“汪公公慎言,萧某是孤臣,只忠于皇上,为何要栽赃你?” 正争执着,殿外忽然传来细碎的环佩声响,阮清梦捧着青瓷盏盈盈而入,浅碧裙摆拂过门槛时带进一缕莲香。 守门的金宝佯装拦了一下,见皇上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皇上,奴婢炖了莲子羹……” 阮清梦的话头突然断在唇边,望着桌案上那块龙纹帕子。 身后跟着的福铃看着桌案上放着的那个手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手中捧着的食盒差点跌落:“呀,这帕子……” 阮清梦立刻制止:“福铃,闭嘴!” 沈映阶瞧出来阮清梦身后跟着的宫女似乎知道些什么,命令道:“说!” 福铃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笑棠姐姐的手帕,十分喜欢笑棠姐姐的绣法……” 阮清梦怒喝一声:“福铃你胡说些什么?” “皇上,奴婢身边的宫女不懂事,还请皇上见谅,福铃,还不快退下?!你不要命了吗?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可不是你能随便攀诬的!” 沈映阶淡声说道:“怕什么,你这宫女的性命,朕保了!福铃,继续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沈映阶将那手帕丢到福铃的面前,福铃拾起来仔细看了看之后说道:“皇上,这帕子上的飞龙在天,龙须是三股线捻金,鳞片先铺银底再压金线……正是笑棠姐姐独创的绣法。” 沈映阶冷笑一声,吩咐蔡宝:“去,宣贵妃和笑棠过来。” 片刻后,苏明嫣带着宫女笑棠进了紫宸殿。 苏明嫣红唇微勾,欠身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苏明嫣打量着众人,过来的时候她旁敲侧击地问蔡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这狗奴才就是不说,绕着圈子和她说一些没用的废话,她都没法子提前想出应对之策。 沈映阶抬眼:“这帕子可是你身边的宫女笑棠绣的?” 苏明嫣惊讶地看着那帕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还有被捆绑住的汪德全,再扫到汪德全那衣摆上,也猜到了几分:“皇上,可是福铃这贱婢指认这大逆不道的绣帕是笑棠绣的?” “简直是无稽之谈,笑棠每日忙着臣妾宫里的事情,哪有功夫绣这种东西。” 沈映阶按了按眉心:“笑棠,把你贴身带着的绣帕拿出来。” 笑棠为难地看着苏明嫣,但沈映阶的威压太胜,她只好把自己的手帕拿出来双手呈了上去。 沈映阶对比了两个手帕:“贵妃,朕瞧着这两个帕子的绣法着实相似,你瞧着呢?” 苏明嫣:“皇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沈映阶:“若是朕独断,贵妃可能会觉得有失偏颇,蔡宝,去叫绣房的绣娘过来辨认。” 第42章 复仇者联盟 笑棠跪在地上:“皇上明鉴啊!就算是绣法相似,也有可能是有人处心积虑模仿奴婢的针法……奴婢真的从未绣过这样的手帕!” 沈映阶厌烦地看了一眼哭嚎的笑棠,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萧沉戬立刻会意抓起一块布塞进了笑棠的嘴里。 “若是模仿,总是模仿不到精髓,总会有破绽。一会儿自会给你机会辩白,这会儿先闭嘴,吵的朕头疼。” 不多时,绣房掌事宫女秀娥战战兢兢地进了紫宸殿。 她跪伏在地,按照沈映阶的吩咐捧着那两方手帕细细端详,笑棠虽心中坦荡,但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秀娥说道:“回禀皇上,从针脚密度、丝线捻转的力道来看,这两方帕子确系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指着帕角的一处暗纹:“您看这强抢针叠色不露底的技法,还有盘金绣卧而不凸、亮而不刺的特点,这都是笑棠姑娘的独门绝活。” “不光是奴婢,绣房的其他宫女也想学笑棠姑娘的绣法,多次备上好礼去请教,可都被笑棠姑娘回绝了,所以,在这宫中,无人能绣出这样的绣品来。” “而且……这手帕的料子用的是云锦,这种颜色的贡品云锦,只有贵妃的宫里有。” 笑棠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咽。 萧沉戬一把扯下她口中的帕子,笑棠立刻嘶声道:“你血口喷人!我没有绣过这东西!” 正吵着,金宝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庄妃娘娘求见。” 沈映阶扶了扶额头:“宣。” 跪在一旁的福铃有些紧张地攥着裙角,庄妃素来与自家主子无甚往来,此时突然求见,莫非是来搅局的? 她们布局多时,好不容易才将笑棠逼至绝境,可不能被庄妃给毁了。 福铃不着痕迹地看向阮清梦,阮清梦微微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庄妃林婉妆进来之后,故作惊讶地掩唇一笑:“呀,怎么这么热闹?臣妾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她环顾四周,紫宸殿素来宽敞明亮,可今日却因跪着的笑棠、站着的绣房宫女和侍立的萧沉戬等人而显得格外拥挤。 林婉妆盈盈行礼后,目光才似不经意地落在笑棠身上,故作疑惑地“咦”了一声:“笑棠也在?” 她眼波流转,看向沈映阶,语气轻快,“皇上这是要把笑棠赐给汪公公做对食吗?贵妃娘娘岂会舍得?” 沈映阶挑眉:“对食?” 林婉妆笑吟吟地点头:“是呀,臣妾前些日子在暗处偶然瞧见过两回,汪公公和笑棠在一处说话,周围并无旁人,二人瞧着还挺开心的。” 她顿了顿,似在回忆:“似乎……还交换了什么东西。” 她目光轻轻一瞥,落在御案上的那方云锦手帕上,故作恍然:“原来如此,臣妾当时站得远,没看清,如今看来,怕是二人有情,交换的定情信物呢。” 她掩唇轻笑,眼尾微挑:“皇上慧眼识珠,如今是要成全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沈映阶闻言,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如此一切就都说的通了,笑棠和汪德全私相授受,这汪德全衣摆上的龙纹、还有这绣着龙纹的手帕,都是笑棠绣的。 林婉妆笑道:“贵妃娘娘,笑棠姑娘,恭喜啊!” 笑棠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林婉妆,生死攸关也顾不得什么尊敬不尊敬的,她咬牙切齿地反驳:“庄妃娘娘慎言,奴婢一向都是规规矩矩的。” 沈映阶睥睨着汪德全和笑棠:“你们二人,可认罪?” 苏明嫣怒极:“皇上,这一定是庄妃和阮美人,还有蔡宝,还有这绣房的贱婢,联起手来害笑棠和汪公公!” 林婉妆轻咳了一声:“皇上明察,臣妾身子不好一直在宫里养病,偶尔去御花园走动也是很快就回宫,今日,是和阮妹妹头一次见呢。” “皇上和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这宫里的人可曾瞧见过臣妾和阮美人在一处说话?” “至于阮美人谋害汪公公?莫不是汪公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让一个低位妃嫔对一个皇上身边的得宠近侍下手?” 林婉妆看向苏明嫣:“贵妃娘娘莫不是得了癔症,觉得人人都要害你?” “你?!你竟敢嘲讽本宫?!” 苏明嫣抬手就要打林婉妆,被沈映阶厉声呵斥:“好了,不要再闹了。” 苏明嫣不甘心地收回了手,恨不得当场撕了阮清梦和林婉妆,她眼中水光潋滟:“皇上……” 沈映阶打断苏明嫣的话,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此事已然明了,萧沉戬,把汪德全拖下去!” “汪德全,既然你这么喜欢龙袍,朕就赐你一件黄色的衣袍,裹尸用!” 汪德全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杀猪般的嚎叫响起:“皇上饶命!奴才冤枉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啊皇上!” 萧沉戬利落地卸了汪德全的下巴,汪德全的哀嚎变成模糊的呜咽。 沈映阶的目光转向跪在苏明嫣身后瑟瑟发抖的绿衣宫女:“至于贵妃的宫女笑棠,以下犯上,蔑视皇权,送去慎刑司!” 笑棠闻言瘫软在地,谁都知道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囫囵出来的。 “娘娘,娘娘帮奴婢求求情啊!” 苏明嫣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若是让皇上以为此事她也知情定会失去圣心,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最重要的是要和笑棠撇开关系。 苏明嫣扭过头去不看笑棠:“你犯了错,瞒着本宫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好好去慎刑司反省。” 沈映阶的目光扫到阮清梦,瞧见她正担忧地看着福铃。 沈映阶:“贵妃,阮美人身边的宫女只是实话实说,贵妃莫要迁怒,管教好身边的人才是要紧。贵妃管教不严,罚半年宫份!” 苏明嫣身子晃了晃:如今不仅不能动这贱人,还得保护她不成?若是她不小心死了,还要算在本宫的头上?! 苏明嫣身子一僵,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妾……谨记。” 沈映阶将人一一处置了,又看向了一旁低眉顺眼的蔡宝:“蔡宝,即日起,你从御前值殿近侍升为御前总管。” 蔡宝重重叩首:“奴才谢主隆恩!”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 事情已然尘埃落定,众嫔妃纷纷行礼告退。 出了紫宸殿,林婉妆快步走到阮清梦的身旁,低声问道:“那日藏在荷花花苞里的字条,是阮妹妹放的?” 第43章 此计已成,恭喜小主! 林婉妆:“想当年本宫还受宠的时候,皇上知道本宫喜欢荷花,就命人在暖房特意开辟出来一块地方养着荷花,每天都会有人送荷花到本宫的寝殿来。” 林婉妆看着阮清梦:“你倒是个会传递消息,会用刀的。不过,本宫不介意你利用本宫,毕竟,你做成了本宫一直想做的事情。” “以后若还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叫本宫,本宫倒要看看这苏明嫣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阮清梦微微颔首:“娘娘一定会如愿的。” 自从打算除掉汪德全之后,阮清梦就一直在暗中筹谋。 得知林婉妆痛恨苏明嫣,她便想着让她做人证,来证实汪德全和笑棠的关系,一箭双雕。 所以那天一早她就去了暖房,林婉妆身边的大宫女蓝雨提着花篮要走的时候,她假意撞到蓝雨,顺手将字条塞进了花苞里。 阮清梦看着林婉妆的身影越走越远,隐隐地能听到她对身旁的宫女蓝雨说:“苏明嫣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大快人心!” “蓝雨,今儿本宫高兴,去把埋在树下的女儿红给本宫挖出来!” 蓝雨劝道:“娘娘,御医说了您不能饮酒……” 声音渐渐远去,越来越小,阮清梦回忆起来林婉妆在原书中是个边缘人物,描写的不多,阮清梦也不知道苏明嫣曾经对她做过什么,让她不惜做伪证来陷害苏明嫣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宫女。 她虽然有些好奇,但瞧着林婉妆并没有要说的意思,来日方长,以后她都会知道的。 …… 回了澜芳宫,宫人们都迎了过来。 几人往寝殿里面走,絮晚也想要跟着进来,却是被小允子和小满子拦在了外面,房门在她面前“啪”的一下就关上了,还有几个外头洒扫的想要进来凑热闹也识趣地没有再靠近。 绯绯给阮清梦揉肩捏腿,福月端过来梨汤给她润喉。 “恭喜小主,此计已成!小主真聪慧!” “是啊是啊,以后皇上身边最得力的红人,就是小主的人了!” 阮清梦靠在软榻上:“是苏明嫣树敌太多,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算计她。” 前阵子,阮清梦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让绯绯去宫里听墙角,听说绣房秀娥的妹妹秀姝被苏明嫣赐了“雨浇梅花”,是笑棠行的刑。 那年,秀姝做出了一件极其好看的寝衣和肚兜,苏明嫣为了不让她给旁的妃嫔也做出来类似的样式,就将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给赐死了。 这雨浇梅花又叫贴加官,是将人的四肢固定在柙床上,使之动弹不得,然后将沾湿的黄表纸一张接着一张地蒙在脸上,堵住口鼻,使人窒息死亡。 这样的刑法,身上没有鞭打的痕迹,却能让人无比的痛苦,是苏明嫣常用的手段。 福铃找到秀娥谈及此事的时候,秀娥立刻就答应了:“这飞龙在天的手帕,我可以仿照笑棠的绣法绣出来。” “还有,之前皇上赏赐给贵妃的那匹云锦,贵妃都拿给我妹妹让我妹妹做寝衣和肚兜了,如今还剩下一些,正好用来做手帕。” 福铃大喜,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有了只有贵妃才会用的云锦,笑棠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了。 汪德全外袍上的蟒纹变成了龙纹也是秀娥做的,当时,在金宝的帮助下,她换上了太监服来到直房,绣好了龙纹后又匆匆离去。 阮清梦喝了一碗梨汤:“虽然大家在行事的过程中惊险万分,但好在事情的结果是我们想要的。” 福铃叹息一声:“要是对贵妃的惩罚再严重一点就好了。” 阮清梦点点头,她原也没指望一个宫女犯事就能将苏明嫣从高位给拉下来。 不过,看来要让沈映阶狠下心来重罚苏明嫣,就要让她的父兄在前朝出事。 前朝的事情她如今还不甚明了,原书中对于权谋斗争的描写并不多,还要静待时机,耐心筹谋。 阮清梦伸了一个懒腰:“失去了笑棠这样一个左膀右臂,苏明嫣最近行事都会很不顺,我们也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至于其他的,从长计议。” “对了秀娥那边,可都嘱咐好了?” 福铃点点头:“秀娥是在她妹妹出事之后才进宫的,一直在寻找机会给她的妹妹报仇,所以隐藏了她的身份,贵妃那边查不出来什么的。” “她原本到了年岁今年就可以出宫了,出宫也能更安全些,小主的意思也是让她尽早出宫,免得等贵妃反应过来了,去找她的麻烦。” 福铃说着叹息一声:“可她把小主给的盘缠都退了回来,说此仇还没有报完全,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阮清梦喝了一口茶,她能做的都做了也给了秀娥建议,但她知道这仇若是不报秀娥也会不甘心。 “那就随她去,你们几个若是还有余力,在宫里也时常在暗中帮衬着些她,若是她有什么难处了,告诉她也可以找我帮忙。” 说完了正事儿,福月笑吟吟地端来一个红漆小盆,盆里堆着金黄酥香的麻圆,刚出锅的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 福月将小盆放在桌子上:“小主,快尝尝奴婢做的麻圆!” 阮清梦眼睛一亮,伸手拈起一个,指尖触到麻圆酥脆的外壳,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她咬下一口,芝麻的焦香和糯米面的软糯在唇齿间交融,内里的豆沙馅儿甜而不腻,热乎乎地滑进喉咙,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好吃!” 她满足地眯起眼,又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夸道:“福月,你这手艺真是绝了,外酥里糯,甜度也刚好!” 小允子早就被这香味勾得直咽口水,眼巴巴地盯着盆里的麻圆,搓着手笑道:“福月姐姐做了这么多啊?” 福月抬手戳了一下小允子的脑袋:“瞧你这馋样儿,有你的份儿!我做的多,每个人可以吃两个呢!” 话音未落,福铃、绯绯和小满子也闻着香味凑了过来,纷纷伸手去拿。 福铃捏着麻圆,轻轻吹了吹热气,咬下一小口,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真香!福月,你这麻圆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 绯绯吃得急,被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含糊道:“好烫……但真的好好吃!” 小允子三两口就吞下一个,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眼疾手快又拿了一个,笑嘻嘻道:“福月姐姐,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有福气!” 福月顿时羞红了脸,作势要打他:“胡说什么呢!再乱说话,下次没你的份儿!” 众人哄笑起来,暖融融的屋子里,甜香四溢,笑声不断。 阮清梦看着眼前热闹温馨的场景,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敞开心扉之后,每个人都变的更加鲜活了起来。在这深宫之中,能有这样一群真心相待的人,已是难得的幸运。 …… 晚上,沈映阶一进阮清梦的寝殿,就瞧见她靠在软榻上绣香囊。 沈映阶双手往后一背,心里想着:后宫的妃嫔们都斗的磨出火星子来了,偏她还有闲心在这里绣香囊。 “怎么,在绣香囊?” 第44章 卖力的皇上 阮清梦被他吓了一跳,针差点扎在手上,心里骂了句“狗皇帝”,脸上却是带着笑:“皇上来了?福月和福铃她们真是的,也不说通报提醒一声。” 沈映阶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玄色衣袍掠过案几,带起一阵清洌的龙涎香,他顺手抽走她指间未完工的香囊。 他垂眸把玩着香囊,唇角噙着戏谑的笑:“是朕让她们退下的,就是想要进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看着偷感很重的皇上,阮清梦递了一杯茶过去。 沈映阶拿着香囊对着烛光端详,忽而蹙眉:“这是鸡翅?” 阮清梦撇撇嘴:“皇上故意气奴婢,这明明是飞翔的鹰翅膀……” 阮清梦从沈映阶的手里抢过来香囊,嘟囔着:“奴婢还没绣完呢,等绣完了皇上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候皇上戴在腰间肯定很好看。” 沈映阶挑眉,目光在那歪歪扭扭的“鹰翅”上扫了一眼,心想:这东西他要是真戴出去,怕不是要被朝堂上那群老狐狸笑话死? 沈映阶又把香囊从她的手里拿过来丢到一旁的篓子里,阮清梦刚要抗议,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稍一用力,整个人就被拽了起来,跌坐在他腿上。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嗓音低哑带笑:“你的手艺不在这儿,何必费这功夫?” 阮清梦耳根一热,手指揪住他的衣襟:“皇上瞧不上就算了,奴婢以后不绣了……” 沈映阶低笑一声,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你知道你擅长什么,晚上的手艺尤其的好,不如在其他事情上好好卖力。”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腰侧:“不要动不动就喊累,更能讨朕欢心……” 阮清梦心说这狗皇帝果然正经不了一点儿,说话间,沈映阶已经吻上了细的脖颈,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皇上……” 她声音发软,指尖抵在他胸膛上,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望着他的眼睛。 沈映阶呼吸一乱,齿尖在她颈侧细腻的肌肤上轻轻一磨,他的手顺着她腰间的系带游走,指尖灵活地挑开绳结,衣襟顿时松散开来。 “一直坐在软榻上绣花,肯定是身子疲累。” 他嗓音低哑,唇沿着她的颈线向上,最终含住她敏感的耳垂:“朕帮你舒展舒展筋骨,嗯?” 阮清梦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心说:方才绣花分明就是摆了个姿势随便绣了几下,哪里会累?明明是你帮我舒展完,身子才会疲累。 沈映阶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惩罚性地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他挑眉,眼底暗色更浓:“在朕怀里还会走神?看来是朕不够卖力。” 说罢,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封住她的唇。 这个吻又深又重,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肆意掠夺她的呼吸。 阮清梦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襟,整个人软绵绵地陷在他怀里。 一吻结束,她气息紊乱,眼角泛红,唇瓣水光潋滟。 沈映阶拇指擦过她的唇角,嗓音沙哑:“你这里的软榻还是太小了,改天,朕命人换个大的过来。” 说着,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往床边走去。 …… 两次云雨之后,沈映阶反倒愈发精神抖擞,忽然起了雅兴要写字。 他将浑身酸软的阮清梦抱到紫檀木桌案旁,让她为自己磨墨。 阮清梦双腿发颤,腰肢酸软得几乎坐不直,只能半倚在案边,心里骂着沈映阶:他这到底是什么癖好,做完这事之后不是想在她身上作画,就是要练字的。 沈映阶瞧她这样子,拿了药膏给她涂抹。 阮清梦拿起墨条,还未动作,沈映阶便从身后覆上来,大手包裹住她的柔荑:“磨墨要轻重、快慢适中,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随意乱磨。” 沈映阶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画圈。 阮清梦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磨墨,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最后实在是顶不住,手一松,“啪”的一声,墨条砸在砚台边缘,溅起几滴浓黑的墨汁,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脸上。 沈映阶顿时一僵,下意识地就想要发火,还从没有谁磨墨的时候胆敢把墨汁弄到他脸上的! 可瞧着阮清梦那困的厉害的样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雀儿。她脸上沾着几点墨渍,衬着雪白的肌肤,倒显出几分滑稽的可爱。 他满腔怒火莫名就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火气就怎么都发不起来了。 他看着阮清梦的睡颜有些失神,沈映阶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墨点。指腹擦过她细腻的肌肤,竟有些舍不得收回手。 阮清梦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本能地往他掌心贴了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儿。这无意识的亲昵让沈映阶心头一颤,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提笔蘸了蘸墨,在她脸上轻轻画了几道,先是在她鼻尖点了个圆点,又在她脸颊上勾了几撇胡须。 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顿时变成了小花猫。 沈映阶画着画着,唇角已经扬了起来,他越看越觉得有趣,又在她眉心画了朵小花。 阮清梦被笔尖的凉意惊动,皱了皱眉,含糊地嘟囔:“皇上……别闹……困……累……” 沈映阶从没有做过如此幼稚的事情,可画完之后,心情莫名的相当的好。 沈映阶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人儿抱起来放在锦被间,动作轻柔,他俯身为她掖好被角,又仔细拨开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 自己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 走出内殿时,沈映阶脸上的温柔瞬间敛去,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 守在门外的福月等人连忙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你们主子已经睡下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一众宫人:“动作都轻一些,不许惊扰。” 第45章 收获死忠助力 福月和福铃低声应道:“奴婢遵命。” 小允子和小满子也是低头:“奴才遵命。” …… 等沈映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福月轻手轻脚地合上殿门,转身与福铃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边,福月压低声音道:“小主,热水已经备好了。” 阮清梦睁开了眼睛,眼中哪里还有方才望着沈映阶的旖旎深情,迷蒙情态,分明是清明如水,明亮的很。 她起身下床进了浴桶,身上黏糊糊的,做完那事之后不沐浴她可睡不着。 方才若不是装困装睡,沈映阶肯定还会继续折腾她,这种事情,她满足了就可以了,没必要让沈映阶把她给榨干。 福铃和福月抿着嘴偷笑,被阮清梦逮个正着。 她挑眉睨着两个贴身侍女:“怎么,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连主子都敢笑话?” “奴婢不敢。” 福铃嘴上告罪,手上却麻利地捧来一面铜镜,“小主快瞧,小主脸上像是个小花猫一般,这可是皇上亲手画的!奴婢在宫里这些年,还从没见过皇上对哪位娘娘这般亲近呢。” “皇上对小主可真是不一般!” 镜中映出一张花猫似的脸,鼻尖一点墨圆,两颊各三道胡须,额间还顶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阮清梦无奈扶额,皇上是三岁小孩儿吗? “快帮我洗掉,这墨水对皮肤可不好,洗掉之后,再敷上一层珍珠粉。” 还好她没有真的睡着,不然这墨汁在脸上停留一晚上,次日再洗,这肌肤又要花好些功夫去养护。 浴桶中热气氤氲,阮清梦将身子浸在撒了玫瑰瓣的热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福月和福铃给她擦背,看着她身上或红或紫的痕迹,都是脸色一红。 沐浴过后,福铃取来盛着玉蓉膏的瓷盒在她身上涂抹上玉蓉膏。 涂抹下半身的时候,二人还算是正常,可涂抹上半身的时候,二人竟是争了起来。 福月攥着药膏的瓶子不撒手:“上次是你给小主涂的,这次该轮到我了!” 福铃叉腰反驳:“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阮清梦笑着摇头,自己拿了玉蓉膏涂抹了几下之后穿上了寝衣:“行了,你们两个大黄丫头,快去歇息。” …… 次日,阮清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小主醒了?” 福月端着铜盆进来,笑吟吟道:“早膳都热了三回了,奴婢这就去传。” 阮清梦慢条斯理地梳洗完毕,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竹节卷小馒头、蜂糕、八宝粥、酱黄瓜、肉包子…… 用过早膳之后,福铃端着绣花篓子过来:“小主,这香囊绣了一半,可还要继续?要不……奴婢帮您绣完?” 阮清梦瞥了眼那歪歪扭扭的“鹰翅”,嫌弃地摆摆手:“你给他绣还不如给我绣一个。” 她喝了一口粥,悠然道:“香囊手帕这些物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皇上知道我心里有他,也会像其他嫔妃一样,费心给他绣这些贴身之物就行了。” 福月和福铃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还能这样”“学到了”的表情,将那针线篮子收了起来。 主子在闺中的时候就不喜欢女红绣花,当年学刺绣时不知扎了多少次手指,想来在皇上面前演过戏之后,以后都不会再碰这东西了。 …… 三日后,蔡宝奉命去各个宫中送南胤国进宫的新鲜蔬果。 “小心着点,这荔枝可是稀罕物,碰坏了一颗,仔细你们的皮!” 蔡宝尖细的嗓音在宫道上回荡,他表面上指挥着众人,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到了澜芳宫,蔡宝命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拎着果篮走了进去:“奴才给阮小主请安。” 蔡宝恭敬行礼,将果篮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小主,这是南胤国新进贡的鲜果,奴才特意挑了些好的给小主尝尝。” 阮清梦的目光在果篮上轻轻一扫,又落回到蔡宝脸上:“蔡公公有心了。” 阮清梦瞧着蔡宝似乎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她抬手示意宫人都出去。 小允子站在阮清梦几步远的位置上,保护阮清梦的安全,虽然蔡宝公公对小主一向恭敬,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若是蔡宝心怀不轨胆敢对小主不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护住小主。 小满子去外头招呼那些和蔡宝一起过来的小太监们,招呼他们吃些热茶。 这些人可都是御前的人,说不准哪天就飞黄腾达了,小满子希望这些小太监们都能对阮主子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也不会刻意刁难。 福月和福铃守在不远处,不让其他的宫人靠近,偷听主子和蔡宝公公的谈话。 阮清梦看着蔡宝等着他的下文,蔡宝突然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青石板上:“奴才深谢小主救命之恩!” “日后定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阮清梦眉头微蹙,压低声音问道:“蔡公公这是做什么?” “小主不知,皇上处置了汪公公那天,奴才回房休息,竟是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巫蛊娃娃,上面写着皇上的生辰八字,还扎满了银针!” 蔡宝抬起头,眼中满是后怕:“奴才暗中审问了几个怀疑对象,才知道这是汪公公的干儿子鹏举做的!若不是娘娘先下手除掉了汪德全,当天死的可就是奴才了!” “这杀千刀的,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法子陷害奴才!” 阮清梦示意小允子将蔡宝扶起来:“此事算是你我联手,你筹谋的也很好,你我合力,才能将此事办好。” “你如今是皇上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日后行事务必小心。” 蔡宝借着搀扶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条:“奴才不敢忘恩,这是近日各宫动向,还有……皇上最近的喜好。” 小允子接过纸条递给了阮清梦。 蔡宝深深鞠躬:“奴才日后定会对小主忠心耿耿!奴才还要去给其他的妃嫔送蔬果,先行告退。” 阮清梦回了寝宫,一边吃着荔枝一边将这字条上的内容看了,随后将字条丢进了炭盆里。 第46章 宁妃破防 阮清梦:“蔡宝是个观察入微的,皇上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皇上觉得困的时候,又喜欢吃点儿酸的提神,所以,以后咱们宫里要经常摆着甜的和酸的味道的食物。” 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只要沈映阶喜欢她寝宫里的糕点菜肴,就会常来。 甜味儿能带来愉悦之感,像是蜂蜜般的稠甜、水果的清甜、焦糖的醇甜,都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而酸味儿能提神,还能让人有一种新鲜感,像是柠檬的明亮酸、酸奶的绵柔酸、未熟果实的青涩酸,都能给味蕾带来新的体验。 阮清梦琢磨着要做一些在这个架空王朝没有的好吃的,给皇上一点点震撼。 “甜味儿的东西嘛,就做焦糖布丁。” 这里没有烤箱,阮清梦写了食材的配比递给了福月:“这些日子,你练一练如何制作焦糖布丁,用铜盆隔水蒸制蛋奶液,最后撒上熬制的红糖脆壳。” 小允子眼睛一亮,举起了双手:“福月姐姐,小的愿意试吃!不管福月姐姐有没有做成功,小的都一定都会全部吃光!” 福月对于小允子这捧场的模样很是受用,朝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阮清梦摸着下巴继续想:“至于酸味儿的东西……” “小满子,下回瞧见蔡宝公公,让他注意一下,若是南胤国再进贡瓜果蔬菜,让他给我留一些柠檬,就是黄色的或者是绿色的椭圆形的那个,吃起来酸酸的。” 到时候,她可以给皇上做柠檬蜂蜜水。 小满子连连点头:“是,奴才记住了!” …… 鎏庆宫,苏明嫣正在用午膳。 她纤纤玉指捏着一只青花瓷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中的银耳莲子羹,陪伴自己多年的宫女被送进了慎刑司,她脸上没有丝毫悲戚的神色,反而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苏明嫣:笑棠为本宫做过的事情太多了,在慎刑司的严刑逼问下,她会不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想到此,桌子上摆着的水晶虾饺、翡翠豆腐、蜜汁火腿……都索然无味。 烟渺以为贵妃是因为笑棠的事情而没有胃口,劝着她用了几口饭菜之后,红着眼睛求道:“贵妃娘娘,您想法子救救笑棠,慎刑司那里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啊……” 苏明嫣将手里的勺子放下:“她犯了如此大的错,连累本宫被罚了宫份,还指望本宫去救她?” 罚了宫份是小事,她并不在乎这些钱财,可此事让她在众妃嫔的面前丢了脸面,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烟渺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肩膀不住地颤抖:“娘娘,笑棠跟了您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那手帕上绣的东西,她肯定是不知情的!\" 在苏明嫣看来,知不知情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相信此事是笑棠所为。 烟渺见主子不说话,抬起泪眼:“娘娘,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苏明嫣有些不耐烦:“皇上都已经敲定了,本宫还能怎么办?再说了,那绣房的管事不是也说了,笑棠的绣法连她们都学不会?” 苏明嫣甚至怀疑,这笑棠是不是真的和汪德全有什么,毕竟,她仗着她的权势在宫里来去自如,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也不是全都知道。 烟渺膝行几到了苏明嫣的脚边:“娘娘,会不会是那绣娘绣的手帕,污蔑笑棠?” 苏明嫣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污蔑笑棠对她有什么好处?本宫不是命人去查了,这管事是最近才进宫的,和本宫、笑棠都是无冤无仇……” 烟渺依旧不甘心地说道:“娘娘,那绣房的管事叫秀娥,先前娘娘处死过一个叫秀姝的宫女,她会不会是来报仇的?” 苏明嫣烦躁地摆摆手:“行了,一群卑贱之人,绣房的人不都是叫什么秀娥、秀姝、秀玉、秀媛、秀娟的……还能叫什么好听的名字?又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起的都是这样的贱名。” “本宫最近烦得很,莫要再说了。” 苏明嫣弄死的人太多了,她可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怎么会记得那些卑贱之人的姓名? 苏明嫣:“这一桌子的菜肴,你去给笑棠拿过去,尤其是荔枝肉,都拿给她吃。让她吃顿好的,本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烟渺心中失落,虽然不能救笑棠出来,但是让她吃点好的也是好的。 烟渺点点头,去拿食盒装菜:“娘娘慈悲,奴婢这就去准备。” 苏明嫣冷笑一声,等烟渺出去拿食盒了,她从柜子里拿出药粉洒在了笑棠最喜欢吃的荔枝肉上。 往常用膳,吃不完的东西苏明嫣都会赏赐给身边的宫人,她知道笑棠最喜欢吃这个。 苏明嫣的目光冰冷了几分:笑棠,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本宫送你早点走,也免得你在慎刑司吃太多的苦。 …… 澜芳宫里,阮清梦用过午膳之后去御膳房散步消食。 走着走着,她有些困了,准备回去午睡的时候,宁妃宫里的大宫女令醉快步走了过来:“奴婢参见阮小主,小主,宁妃娘娘有请。” “娘娘的小厨房新做了山楂汁,最适合饭后用一些,解腻又酸甜可口。” 阮清梦知道令醉这话是说给御花园的其他人听的,免得又有人猜测宁妃和她在密谋什么事情。 她笑道:“那我便要嘴馋,去姐姐那里讨一碗山楂汁了!” 阮清梦佯装嗔怪道:“令醉,以后你说话也小声些,不然,全后宫的人都要知道我嘴馋了!” 到了宁鑫宫,金宁儿一把握住了阮清梦的手:“阮妹妹,我让人去查了,皇后送我的这香薰里果真有让人不孕的东西,只是用量很少不易察觉!” “枉我掏心掏肺地对皇后,还以为她是这宫里唯一的大善人!” 阮清梦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颤抖,她轻轻拍了拍金宁儿的手背:“姐姐别气坏了身子。” 金宁儿柳眉倒竖,凤目圆睁:“阮妹妹,这次可多亏了你,我真是蠢,竟然相信了人面兽心的皇后娘娘!” 第47章 皇上忽然来看她 金宁儿咬牙切齿:“她装的可真好啊,一副菩萨一般的慈祥面孔。”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先皇后终日缠绵病榻,我被还是苏妃的苏明嫣欺负,还是当时同为妃位的顾凤梧救的我,帮我解围,自那以后我就视她为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金宁儿说了很多,阮清梦一边喝着山楂汁一边听着她诉说,时不时地点点头。 等金宁儿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后,她一脸感激地看着阮清梦:“这次多谢你了!” “阮妹妹,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令醉,去把上回探亲日母亲带过来的东西都拿出来送给阮妹妹,聊表谢意!” 阮清梦刚要推辞,就见令醉带着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箱进来。 箱子打开的瞬间,满室生辉,帝王绿的翡翠镯子、血翡雕的并蒂莲、龙眼大小的东珠串、夜明珠……各色珍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 阮清梦手中的茶盏差点滑落,她眨了眨眼:“这就是你口中的没有什么好东西?”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她刚进宫的时候,连给宫人的打赏都要等宫份下来了之后才有。 阮清梦拿起一枚硕大的鸽血红的宝石对着光细看:“你家里是挖矿的吗?” 金宁儿见阮清梦一直盯着那枚红宝石,目光疑惑,她问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我也觉得这些石头没什么好看的,等日后我做成摆件、首饰再送给你。” 阮清梦欲言又止,她想说她喜欢,但眼见着令醉又将那些东西都搬了回去。 她默默地咽了下口水,指尖还残留着那枚红宝石冰凉的触感。 殿内忽而安静了下来,片刻后,金宁儿忽然叫了她的全名正色道:“阮清梦,我以后可以相信你吗?” 阮清梦放下山楂汁的空碗:“自然可以,但前提是你不要害我。” 金宁儿握住了阮清梦的手:“你放心,我绝对不害你!” “不瞒你说,我入宫是为了宁家族人,商人身份卑贱,族中子弟都不能参加科考,可如今不同了,宁家是皇商,又有我在宫中当皇上的妃子,父兄都能参加科考。” “若是日后能怀上孩子,就更能帮到家中之人。” 原书中宁妃一直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她对沈映阶没什么感情,对他更多的是利用借种之心,在沈映阶死之前生了一个女儿。 不过最后沈映阶死了,她和其他妃嫔一样给沈映阶陪葬了。 想到这儿,阮清梦就很是气愤,凭什么皇上死了,就要让这么多活人给他陪葬? 他死他的,她们活她们,她们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在他死后就应当在这宫中享受悠然的后半辈子才对。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阮清梦舔了舔嘴唇:“你这里的山楂汁很好喝,可是加了什么东西?” 金宁儿笑道:“加了些海棠果,所以味道更好,不过这东西可不能喝太多,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宫里做了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些。” 阮清梦起身准备走了,金宁儿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皇后那个毒妇,表面装得慈眉善目,背地里竟用这等下作手段!” 她突然压低声音:“妹妹既然能识破这香薰有问题,可知有什么法子?” “姐姐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阮清梦看的出来,金宁儿若是不出了心中的这一口恶气,这几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那不如让皇后和贵妃斗,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米,只管看戏就好。” 说着,阮清梦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和金宁儿说完之后又提醒道:“姐姐虽然已经知道了皇后的为人,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对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就像是以前一样。” “切莫让皇后娘娘看出端倪来。” 金宁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 回了澜芳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阮清梦是中午去的宁鑫宫,不知不觉间竟是过去了一下午。 正准备让福月去端些糕点来吃,忽而瞧见沈映阶坐在亭子里。 天空飘起雪花,细碎的白色花瓣无声地落在沈映阶的肩上。 他今日没有穿那象征九五之尊的明黄龙袍,而是身穿一袭藏蓝色宫装,衣襟上绣着暗纹云龙,在雪光映照下若隐若现,外披一件黑色的狐狸毛大氅,俊朗非凡。 他光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一样,身姿挺拔,鼻梁高挺,那双眸子漆黑如墨,深邃似潭,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 阮清梦心想:狗皇帝,果然有一副好皮囊,仔细想一想,他晚上的活儿也挺好的,三天两头的来上这么一回,她也舒服畅快,还能发泄发泄这整日在深宫里算计攻心的疲惫之感。 阮清梦看的出来沈映阶的心情不大好,对着眉目冷峻的沈映阶盈盈一笑,福身行礼,嗓音柔婉似春水:“奴婢参见皇上。” 沈映阶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方才瞧着她踏着细碎的步子从回廊处走来,藕荷色的裙裾轻轻拂过阶前薄雪,宛如一朵清莲徐徐绽开。 这女人美是美,但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而他是九五至尊,早已经习惯了掌控一切,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一旁的蔡宝见皇上沉着脸不说话,连忙上前打圆场,声音又尖又急:“哎呦,阮小主您可算是回来了!皇上在这儿等了您半天,连茶都凉透了!” 阮清梦闻言,眼波流转,唇角微翘,径直上前挽住沈映阶的手臂,柔声道:“是奴婢的不是,让皇上久等了。” 她的话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外面冷,皇上快随奴婢进来暖暖身子。” 阮清梦挽住沈映阶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到寝殿。 隔着衣料,她也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不得不承认,抛开沈映阶的身份、为人处世,单凭这副容貌和身段,他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 内室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意扑面而来。 阮清梦脱下沈映阶那满是雪花的狐裘大氅,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颈侧,嗓音低柔:“皇上今日政务繁忙,可要奴婢替您揉揉肩?” 沈映阶垂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半晌才淡淡道:“你倒是殷勤。” 阮清梦笑意更深,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狡黠:“奴婢心里有皇上,自然关心皇上。” 说着,阮清梦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颈侧,一下一下地揉捏着他的肩膀。 揉捏的时候,双手时不时地往他的胸膛上摸,撩拨的沈映阶的呼吸都乱了。 第48章 那便再来一次 沈映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你不是最是能吃能睡的,一下午不在宫里,做什么去了,今日竟是连午觉都没睡?” 阮清梦心头一跳,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和宁妃商量着怎么让皇后和贵妃像斗鸡一样斗起来。 只好信口胡诌:“奴婢听说宁妃姐姐最是精通茶道,而皇上总嫌弃奴婢宫里的茶不合口味,便厚着脸皮去请教了。” 她故作委屈地揉了揉手腕:“学了一下午,哎呦,胳膊和手腕都酸了。” 沈映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哦?原来是为了朕?那朕就尝尝你的手艺。” 阮清梦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哪里会沏茶呦! “皇上,夜深了,喝茶晚上太过精神亢奋,会睡不着觉的。” 沈映阶低笑一声,大掌顺着她的腰线缓缓下滑,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睡不着觉,不是正好?” “奴婢手笨,怕是糟蹋了好茶叶……” 不等她再开口,沈映阶已扬声吩咐道:“福月,和你主子一起沏茶,要浓浓的提神的茶!” 阮清梦暗自咬牙,这狗皇帝分明是故意的!她偷瞄了一眼沈映阶,果然见他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福月很快端着茶具进来,阮清梦硬着头皮接过,执壶注水,开始沏茶。 沈映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眼中兴味更浓。 片刻后,青瓷茶盏中茶汤澄澈,香气扑鼻,阮清梦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请皇上品鉴。” 沈映阶接过茶盏,低头抿了一口,茶汤入口苦涩,全无甘醇回味。 沈映阶放下茶盏,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茶不怎么样,人倒是不错,好了,茶也喝了,该办正事儿了。” 沈映阶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俯身压下来,手指解开她的衣带,衣衫渐落,体温交融。 他低头吻下来,薄唇温热,先是轻轻含住她的下唇厮磨,而后骤然加深这个吻。 …… 阮清梦一边享受着身体上的欢愉,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她总不能在美人这个位置上一直停留着。 沈映阶的喘息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 “清梦……” 他难得地唤了她的名字,而不是“阮美人”,嗓音里带着情欲的沙哑。 阮清梦心头微震,随即反应过来,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红唇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皇上……奴婢在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娇媚的泣音。 她要让他更加沉迷,更加沉沦,让他离不开她,忘不了她。 她指尖划过他的脊背,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身体。 …… 云雨初歇,沈映阶罕见地没有立刻起身离开,而是将她搂在怀中。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慵懒而餍足。 阮清梦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殿内静谧,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阮清梦微微抬眸,借着朦胧的烛光打量沈映阶的侧脸。 她不动声色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声音软糯:“皇上今日可真热情。” 沈映阶睁开眼,黑眸沉沉地看向她,忽而勾起唇角,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这话也就你能问的出口。” “怎么,你不喜欢?” 阮清梦眼波流转,红唇微启,轻轻含住他的指尖:“奴婢……喜欢得很。” 沈映阶笑道:“那便再来一次。” …… 深夜,沈映阶踏出澜芳宫的朱漆门槛,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他拢了拢玄色狐裘的领口,忽然驻足。 他声音低沉,目光仍望着远处覆雪的宫檐:“蔡宝,回头把雪涧云芽送过来。” 虽说她人是笨了点儿,但是心里有朕,愿意为朕绣香囊绣手帕,还劳心劳力地去学习茶艺,性子又温婉和顺,这般可人儿,怎能不叫人捧在心尖上疼着? 蔡宝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眼尾褶子都堆了起来:“哎呦,那可是皇上珍藏的茶叶!叶片细嫩如云絮,冲泡后清香凛冽,似雪水涧流。” “去年统共就得了两斤,连皇后娘娘那儿都没有!” 他小碎步凑近些,压低声音道:“阮小主若知道皇上把心头好都给了她,怕是要欢喜得睡不着觉。” 沈映阶轻嗤一声,修长的手指拂去袖口沾的雪粒:“她懂什么茶。” 想起那女人捧着茶盏牛饮的模样,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朕瞧她沏茶,水温没控好就急着注水,好好的龙井被她泡得发苦,倒像是跟茶叶有仇似的。” “她不会沏茶,身边跟着两个宫女也不是大家族出身,她又是个静不下来心的,与其从头教她如何沏茶烹茶,还不如拿好茶叶给她。” “这么好的茶叶,不论怎么沏都好喝。” 蔡宝连连点头:“皇上说的是。” …… 次日一早,金宁儿去昭仁宫给皇后请安。 入了殿,她规规矩矩地向皇后行了大礼,声音柔婉中带着一丝哽咽:“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一身正红色凤袍雍容华贵,见她这般情状,微微蹙眉:“宁妃今日怎的这般憔悴?可是身子不适?” 金宁儿抬眸,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又强忍着不让落下。 她轻咬下唇,低声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昨夜梦见了母亲……醒来后便再难入睡。”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臣妾实在思念家中母亲,不知娘娘可否开恩,召臣妾母亲入宫一见?” 她说着,又深深福下身去,姿态恭谨而卑微。 殿内檀香袅袅,顾凤梧沉吟片刻,目光在金宁儿身上打量,她向来安分守己,而且对自己也是恭敬,召她母亲进宫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送了她这个人情,以后可以从宁妃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顾凤梧缓缓开口:“宁妃孝心可嘉,本宫这就派人传话,宣你母亲明日进宫。” 金宁儿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 次日,金宁儿的母亲金夫人带来了好些珍品,金夫人行礼问安后,让人打开了箱子。 第49章 皇帝的敲打和制衡 箱中牡丹株株娇艳,有莹白如雪的“昆山夜光”,有紫红相间的“二乔”,最难得的是那株通体碧绿的“豆绿”,花苞上还凝着晨露,在阳光下如翡翠般剔透。 顾凤梧双眼一亮,看着这些花儿心里很是喜欢,面上却是淡淡的:“这天寒地冻的,难为你搜寻到这许多牡丹花。” “从洛阳到京城,路上若冻坏了可怎么好?” 金夫人笑道:“早就想要给娘娘送牡丹花了,所以老早就让洛阳老家的人往京城运送,用暖轿载着,炭盆日夜不熄,今日总算是送到了,只要娘娘喜欢便好。” 正说着,金宁儿也到了,给皇后行礼过后,金宁儿握住母亲的手,双眼通红:“母亲,您身体可还好?” 顾凤梧见母女二人这般心中有些羡慕,哪里像自己的母亲,一见面就和她说子嗣的事情,还想着把家中其他的姐妹送进宫里来分她的恩宠,只为了巩固顾家的地位。 顾凤梧越看越觉得刺眼,心中嫉妒膈应的很,面上却露出大度的表情来:“你们回去说体己话,不必在本宫这里拘着了。” …… 下午,顾凤梧刚午睡起来,倚在缠枝牡丹纹的软枕上,宫女绛雪就怒气冲冲地抱怨道:“这牡丹和东珠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用,贵妃却明目张胆地向皇上讨要牡丹花!简直是僭越!” 顾凤梧执起绣帕轻掩唇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本宫不是说过,这些小事不必再说。” 绛雪指着暖屋里开的正盛的牡丹:“皇后娘娘,这哪里是小事!” “那牡丹是金夫人特意从洛阳派人运送到京城来,送来给娘娘的,连花盆都是描金凤纹的。” “贵妃明知宫规森严,还敢这般眼红!上月要东珠制钗,前日索要凤纹锦缎,今日又……皇后娘娘您的脾气也太好了些。” “绛雪。” 檀心握着犀角梳给皇后梳头的手顿了顿,同时对绛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绛雪一跺脚气的转身出了寝殿,殿外忽然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顾凤梧抬眼望去,透过雕花窗棂,看见绛雪将浇花的水壶摔在了青石板上,像只炸毛的雀儿般在回廊里来回踱步。 等人走远了,檀心问顾凤梧:“皇后娘娘,此事可要奴婢做些什么?” “去告诉内务府的人,平日里贵妃是如何抢本宫的东西,如何对本宫不敬的事情可以传出去了,传到紫宸殿去,也要让皇上知道。” “你亲自去找内务府总管周公公,莫要让其他人知道。” 顾凤梧的脏事儿都是叫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檀心做的,而在其他的宫人面前,她都是一副大度、仁善的模样,她的好名声都是绛雪和其他的宫人传出去的。 檀心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很快,紫宸殿里的沈映阶就听说了贵妃私自派人去内务府拿走了本是做给皇后的紫檀屏风,还截走了送给皇后的蜀锦,以及诸多贵妃对皇后不敬的事情。 …… 次日上午,蔡宝领着八名小太监抬着金丝楠木匾额跨进了昭仁宫的宫门。 蔡宝翘着兰花指掸去匾额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皇后娘娘,这可是皇上亲笔所书!昨儿夜里陛下批完奏折,特意让奴才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墨呢。” 顾凤梧笑道:“蔡公公辛苦,檀心,本宫记得库里有套松烟墨,是前朝制墨大家李廷珪所制,去拿过来,烦请蔡宝公公带给皇上。” 檀心很快拿了锦盒过来,递给蔡宝的时候,还将一个吉祥纹银锞子的精巧荷包塞到了蔡宝的手里。 待蔡宝的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转角,绛雪迫不及待地踮脚去摸匾额:“皇后娘娘,这可是皇上对娘娘的夸奖,旁的宫里都没有,只有咱们宫里有!” “母仪天下,这回贵妃再怎么眼红,也不可能得到皇上这样的夸赞!” 她吩咐几个小太监:“还不快把这匾额挂在咱们昭仁宫最显眼的地方?!” …… 蔡宝公公回了紫宸殿,就听到贵妃在里面使性子撒娇。 苏明嫣拉着沈映阶的手:“皇上,听说您送给皇后娘娘一块匾额?” 沈映阶挑眉:“贵妃也想要?” “匾额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臣妾……想要皇上亲自画的画!” 沈映阶疲惫的皱了皱眉,后宫的女人争宠,若是比美比伺候人的本事,对他是有好处的,他也乐得见到后宫的妃嫔们如此争宠。 可若是她们因为善妒而让自己更加劳累了,只会让他的心里觉得厌烦。 沈映阶不堪其扰,从前只觉得贵妃娇纵的可爱,可如今是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好了,贵妃先回去,等朕画好了就派人给贵妃送去。” 苏明嫣十分高兴,行了一礼后笑眯眯地走了。 …… 晚上,鎏庆宫。 苏明嫣正对着铜镜试戴新打的赤金点翠步摇,忽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烟渺高兴地快步走进来:“娘娘,紫宸殿的金宝公公来送画了!” 苏明嫣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故意慢条斯理地抿了抿鬓角:“慌什么?让他捧着画跪在殿外候着。” 苏明嫣走了出来,金宝将卷轴递给烟渺,对着苏明嫣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窜出了十丈远,只有他尖细的嗓音飘在夜风里:“奴才、奴才告退!” 金宝对鎏庆宫有阴影,上回就被这宫里的笑棠打了好几耳光,这地方和他命格反冲,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没规矩的东西。” 苏明嫣今儿心情好也就没和他计较,还让人追出去给金宝塞了赏银。 “快掌灯,本宫要好好看看皇上亲自画给本宫的画。” 画卷打开,只见画面上是前朝贤妃教导嫔妃和睦相处的场景,画卷的右上角还用朱砂题着《女则》选段,“妒忌者,乱家之本也”。 苏明嫣顿时火冒三丈:“《贤妃训诫图》?皇上这是要提醒本宫,要做个宽厚的妃嫔,不能善妒?!” 苏明嫣猛地将案上的青瓷茶盏扫落在地,碎瓷飞溅。 “皇上也未免太偏心了些,给她母仪天下的牌匾,夸赞她贤良淑德,到了本宫这里就敲打本宫要贤良淑德?!” 苏明嫣越说越气:“她顾凤梧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继后,也配压在本宫头上?” 第50章 蔫儿坏的宋婕妤 苏明嫣:“先皇后是太子妃,在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陪在皇上身边了,本宫没什么好比的,可她顾凤梧是和本宫一起选秀进宫的,她凭什么?!” “本想着先皇后死了,本宫也算是熬出头了,可凭什么她当了继后?!论家世,论容貌,论才情,她哪一样比得上本宫?” 烟渺忙去关上了门窗:“娘娘慎言。” 苏明嫣依旧愤愤:“皇后每顿八菜一汤,本宫六菜一汤。她四季各十二套衣裙颜色不限,可用明黄正红,本宫四季各十套衣裙,不可用明黄正红。她可坐坐凤辇,本宫只能用鸾轿……” 烟渺战战兢兢地劝:“娘娘息怒……皇上待您也是极好的,前些日子不是还赐了南海明珠……” 苏明嫣转头怒瞪着她:“她顾凤梧得的可是东珠!本宫的珠子再大,那也是下品!” “凭什么皇上宁可立她为继后,也不肯抬举本宫?” 烟渺吓得腿软,几乎要跪下去:“娘娘!这话可不能说啊!” 苏明嫣冷笑:“怎么,怕本宫连累你?” 她一把揪住烟渺的衣襟:“本宫告诉你,这后宫里的规矩,从来都是胜者为王!她顾凤梧现在得意,可谁知道明日会如何?” 她猛地松开手,烟渺踉跄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等着瞧,本宫绝不会让她好过!” 苏明嫣平复了一下心情:“去,把鹏举给本宫叫过来。” 原本皇帝身边的近侍汪德全是她的人,汪德全死后皇上的身边就没有了她的眼线,得再扶持一个才行。 片刻后,烟渺双眼通红地回来。 “贵妃娘娘,鹏举被送到了辛者库,因为犯错被管事的打断了腿,到现在还没有好,以后怕是也不成了……” 苏明嫣不屑地抬手扶了扶额头:“不过就是个奴才,他不行,本宫再扶持别人就是了,你哭什么?本宫不过是想着他是汪德全的干儿子,被调教的好,做事麻利些才选的他,又不是非他不可。” 烟渺掩面而泣:“娘娘,奴婢不是为了鹏举哭,而是……笑棠,笑棠她……去了。” 算算日子,笑棠吃了那有毒的荔枝肉,也该一命呜呼了。 苏明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掉了下去,面上却是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慎刑司这帮狗奴才,竟是将笑棠给折磨死了,去给她换身衣裳,命人暗中好好安葬。” 烟渺应了一声后问道:“娘娘,可要暗中叫蔡宝公公过来?” 苏明嫣摇摇头:“先看看再说,这蔡宝已经是御前总管了,在本宫这儿得不到好处,怕是不会帮本宫办事。” “你先下去,本宫要好好想一想。” …… 澜芳宫阮清梦的寝殿里,阮清梦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案几上的一枝花儿。 金宁儿笑吟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手里捧着食盒,还未打开,便已嗅到一阵鲜香。 阮清梦抬眸浅笑:“姐姐可算是来了,我这儿正闷得慌呢。” 金宁儿挥退左右,揭开食盒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扑面而来:“皇后娘娘得了这些稀有的牡丹之后,贵妃那里果然闹开了,以后啊,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食盒里摆着几样精致的洛阳小食,牡丹燕菜雕琢得栩栩如生,花瓣层叠如真;牡丹饼酥皮金黄,隐约可见花瓣内馅。 金宁儿给阮清梦斟了一杯杜康酒“快尝尝,这是我母亲特意让人从洛阳送来的,连皇后那儿都没这口福呢。” “还好现在天气冷,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又一直用冰镇着,这糕饼还能多放几日。” 阮清梦执杯浅啜,酒液入喉,甘醇绵长。 金宁儿笑道:“下次我让母亲做浆面条给你吃,这浆面条也叫酸浆面,是用绿豆发酵浆水煮面,配芹菜、辣椒油可好吃了!就是放不住容易坏。” “还有包着洛阳特产银条的锅贴也可好吃了!这银条啊,就是一种脆嫩的根茎菜,只有洛阳才有!” 福月在一旁听着,在心里记着宁妃说的几种美食的做法,想着回头尝试着做给小主吃。 二人吃了一会儿东西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金宁儿十分开心地走了。 阮清梦让福月把那些吃食都收好,福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小主,您吩咐奴婢多看着些絮晚,最近奴婢瞧见絮晚鬼鬼祟祟的,总是暗中往宋婕妤那边跑。” 阮清梦眸光微冷:“她这是看皇上最近没有来看我,宋婕妤的位分又比我高,所以忙着献殷勤急着另攀高枝呢。” 福铃做了个“处理”的手势:“要不要奴婢……” 阮清梦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急,让她再多跑几趟,宋婕妤不是一直表面装大度不争不抢的,却暗中想拉拢咱们宫里的人想要害我吗?” “正好……借她的手,除掉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原书中,宋忆澜送给其他妃嫔的书册,每一页都用细毫蘸了药水,晾干后完全看不出痕迹。这药性极慢,沾在手上无碍,但若是入口时间久了会损伤视力。 看书的人有一个习惯就是翻页的时候喜欢舔手指,如此一来,天长日久地翻页舔手指,这毒就被吃到了身体里。 后来,好些个妃嫔都患了眼疾,一开始看东西像是隔了一层纱,后来眼睛状况愈发严重,肝郁目涩,已经看不清三步外的人脸,只能靠声音辨认来人。 甚至还有两个直接瞎了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无法再侍寝,宫里的妃嫔们都以为她们是看书看的,丝毫没有怀疑是这个人淡如菊、书香门第出身的宋婕妤做的。 在天道之女崔观棋选秀入宫前,孙苒苒的眼睛就被宋忆澜送来的有毒的连环画和装帧精美的《百花图鉴》给搞坏了,导致她看不清夜路没能迅速逃跑,被人给害死了。 …… 对面的寝殿里,宋忆澜正捧着一本书看。 宫女枕月递过来一杯清肝明目的菊花茶:“小主,您又不参加科考,整日看书习字有什么用?” 第51章 把皇上哄成翘嘴 枕月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小主整日这么劳心费力的,还不如想一想怎么才能把皇上给请过来。” 主子不受宠,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日子也不好过,不是被内务府的奴才欺负,就是被御膳房的奴才挤兑,她也想像宠妃身边的大宫女一样趾高气昂的,被其他的奴才尊敬着。 宋忆澜听了枕月的话并未抬眼,只是指尖微微一顿,随后翻过一页书,淡淡道:“急什么?” 枕月见她这般淡然,忍不住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忿:“阮美人那般勾得皇上魂儿都要没了,她一定用了不入流的手段。” 宋忆澜终于抬眸,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皇上最近不是没翻她的牌子?” 枕月撇了撇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那是因为最近几日皇上在安抚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所以才没空去其他妃嫔那里,等过几天,皇上肯定还是会去宠幸阮美人的。” “毕竟,阮美人的样貌身段,在这宫里可是独一份儿的。” 枕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不如,奴婢让絮晚在阮美人的宫里翻找一番,她用的香膏、香粉,都给小主偷过来一些?” 宋忆澜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文人墨客,怎能去偷?” 枕月眼睛一亮,立刻会意:“对对,不是偷,是借,就像是凿壁借光!” 宋忆澜唇角微扬,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书,仿佛对这个话题已经失去了兴趣。枕月却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次日下午,絮晚鬼鬼祟祟地溜进殿内,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絮晚压低声音,难掩得意:“小主,这是阮美人锁在柜子里面的好东西,奴婢撬锁给偷来了!” 宋忆澜正在插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枕月忙走过来接过那个盒子,递给絮晚一袋银子:“做得不错。” 絮晚欢天喜地地退下后,枕月打开盒子,里面是半盒淡粉色的香膏,散发着甜腻的花香。 她用银簪挑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小主,等小主沐浴过后奴婢就给小主涂抹上这香膏,保管小主的肌肤能像阮美人那样。” “还有这香烛,看上去也是好东西。” 正说着,门口的宫女欢天喜地地跑进来,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小主,大喜事!今儿晚上皇上翻了小主的牌子!内务府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说是今晚皇上用完晚膳去御花园散步之后,就会过来!” 枕月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住要掉在地上,宋忆澜也是心中狂跳如雷,她入宫这么久,平日里连皇上的面都难得一见。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让她一时不知所措,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枕月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小主!奴婢这就服侍小主沐浴更衣。晚上,咱们就把这香烛点上,皇上肯定喜欢!” 枕月心里琢磨着阮美人用的一定都是好东西,阮美人能用这样的东西把皇上留住,那自家小主也能用这些东西俘获皇上的心。 宋忆澜被枕月半推半拉地带入内室,几名宫女已经手脚麻利地备好了浴桶和香汤。 温热的水汽氤氲上升,混合着玫瑰花瓣的芬芳。 宋忆澜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她柳叶眉,杏仁眼,却也清秀可人,再加上她经常看书,身上也带了些其他妃嫔身上没有的书卷气。 宋忆澜犹豫地开口:“这香烛,不知来历,用着是否妥当?” 毕竟是从阮清梦那里偷来的,怎么想都不是正大光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枕月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为她梳洗:“小主多虑了,宫中物品,哪一件不是经过层层检验的?既出现在阮美人的柜子里,肯定是能用的。” 宋忆澜点点头,心中对皇上的眷恋压过了那份骄傲和自尊。 …… 晚上,沈映阶去了澜芳宫。 沈映阶想着总是翻阮清梦的牌子,难免会让她被人针对,可翻了不受宠的宋婕妤就不同了,后宫的妃嫔们不会说什么,宋婕妤和阮清梦住在同一个宫中,他也能顺路去看看她。 沈映阶一想到阮清梦的模样,心中就迫不及待,愈发的急色了些。 他进了阮清梦的寝殿,看到她正站在窗户边梳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让他心神荡漾。 阮清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紧紧地抱着亲着。 沈映阶低头,薄唇轻轻覆上她的樱唇,起初只是浅尝辄止,而后逐渐加深。 沈映阶觉得,阮清梦的唇瓣柔软如花瓣,似乎总是带着蜜糖般的甜味。 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阮清梦轻喘着推开他,脸颊绯红:“皇上怎么来了?皇上今晚不是翻了宋姐姐的牌子吗?” 这样的反应可不是沈映阶想要的。 沈映阶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她怎么把朕给推开了?朕这是……被人嫌弃了? 心里不高兴,沈映阶更加用力地吻了上去。 阮清梦只觉得男人的力气越来越大,唇瓣被咬出一排细小的齿痕,有些疼。 她心中暗叫不好,这狗皇帝是个傲娇的,稍有不慎就会惹的他不高兴了,他要是不高兴了,就会在床上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想着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阮清梦闭了闭眼睛,从颤抖的唇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疼……” 这一个字却带着拐了好几个弯的尾音,娇媚无比,惹人怜爱,听得沈映阶心头发痒。 沈映阶松开她,瞧着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是那三月柳枝承受不住融雪重量,心里的气也消散了一些,他挑眉看她:“怎么,不想让朕来?那朕走?” 沈映阶转身就要走,阮清梦一把抱住他的腰:“皇上别走!” 既然沈映阶不开心了,那她就哄哄他,哄男人嘛无非就是用撒娇的语气和他暧昧推拉,再营造出来非他不可,给他“被需要”的感觉。 如此一来,一定能将他钓成翘嘴。 阮清梦打好了腹稿之后开始哄他:“皇上不在的时候,奴婢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可奴婢知道皇上心中装着万民,奴婢就算是思念皇上也不能时时刻刻去打扰。” 沈映阶:这话说的不错,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朕乃堂堂一国之君,心中有万民,就不和这娇滴滴的阮美人计较了。 阮清梦的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模样和声音都是可怜兮兮的,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和力气才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说句不该说的僭越的心里话,在奴婢的心里,皇上就是奴婢的夫君爱人,是奴婢的天,奴婢想要一直霸占着皇上……” “可奴婢也知道皇上要雨露均沾,方显圣恩,所以今日皇上翻了宋姐姐的宫里却出现在奴婢的寝殿,奴婢才会如此惊讶。” “皇上来了,奴婢开心的不得了。” 沈映阶:瞧这水做的模样,不日日娇惯着倒显得朕狠心了。 沈映阶捧着阮清梦的脸又亲了起来,直亲的她的唇边溢出几声呜咽,他才将她松开。 沈映阶低笑,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朕想你了。” 第52章 宋婕妤没了 阮清梦闻言,眼中满是柔情:“奴婢也想皇上。” 沈映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梢,顺着脸颊轮廓滑至下颌,她的皮肤如他想象般细腻冰凉,却在他的触碰下渐渐变的温热。 沈映阶俯身吻住了她微启的唇,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贴向自己 “皇上……” 阮清梦轻唤,呼吸变得急促。 沈映阶心中一热,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他大步走向内室的床榻,将她轻轻放下,随即覆身上去。 帐幔轻摇,烛影婆娑。 沈映阶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睑、鼻尖,最后又回到唇上。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繁复的衣带,一层层剥开如花瓣般的衣衫。 阮清梦的手臂攀上了沈映阶的脖子,闭上了眼睛准备享受这一切的时候,沈映阶却是开口了:“看着朕。” 烛光摇曳,阮清梦缓缓睁眼,眸中盛满羞怯与期待。 沈映阶心头一颤,他在这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看到的不是对皇权的敬畏,而是对他这个人的倾慕。 沈映阶喉头滚动,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用力地疼爱。 …… 云雨初歇,阮清梦仰起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沈映阶闷哼一声,侧身将阮清梦搂在怀中,手指缠绕着她散开的长发。 阮清梦脸颊绯红,呼吸尚未平复,又被他压在了身下。 …… 两次过后,阮清梦晕睡了过去,沈映阶为熟睡的阮清梦掖好被角,轻吻她的额头,悄然离去。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他总觉得阮清梦的身体不如刚入宫的时候好了,体力也是越来越差。 记得头几次他还能抱着她折腾一整晚,与他彻夜缠绵,如今她却是连两三回都承受不住,他还没尽兴想要再来的时候,她却已经晕睡了过去。 沈映阶沐浴液过后穿好衣裳,吩咐蔡宝:“让御药署和御膳房平日里多送些补身体的血燕窝和人参鸡汤给阮美人,身体差成这样可怎么能行?” “是,奴才记下了。” 蔡宝恭敬地应着,心里却想着回头得提醒阮美人一下,这血燕窝是贡品中的珍品,连皇后娘娘每月也只能分到二两,陛下这是要把大半都拨给阮美人了。 皇上是好意,可如此以来,怕是要得罪皇后娘娘。 沈映阶透过窗户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美人,想起方才阮清梦那低低的痛吟。 “阮美人寝殿里的床单料子未免太粗劣了,尚衣局是怎么办事的?这样的床单也敢往美人的宫里送?” 蔡宝没敢吭声,这尚衣局给的料子都是按照份例来的,而且后宫妃嫔的寝具他们是更不敢偷工减料的,谁知道哪天皇上过来就寝,发现这寝具不合规矩,就将他们的人头给砍了? 蔡宝:所以哪里是料子不好,分明是使用过度。 沈映阶吩咐道:“让人把阮美人寝殿里的床单被罩都换成蜀锦,要去年蜀地进贡的那批雨过天青色,触手如水的那个,她性子温婉柔和,肯定喜欢这样素雅的颜色。” 蜀锦光滑柔软,换上蜀锦后想来再怎么磨她都不会喊疼了。 “还有,让医女来看看她的膝盖。” 今晚上第二回他要的狠了,她是跪坐着,怕是膝盖在这样的床单上来回地磨蹭,都要磨破了。 蔡宝连连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沈映阶这边还在忧虑阮清梦的身体,却不知此刻的阮清梦正在床上装睡。 每回阮清梦欢愉够了就会晕睡过去,绝对不会因为满足皇上那无边无际的欲望而辛苦劳累了自己。 等着宋忆澜那边熄灯睡下后,她就会去沐浴更衣,换上干净的被褥,喝上福月递过来的一盏温热的参茶,然后舒舒服服地睡觉。 阮清梦:男人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惦记,越是脆弱的越想保护。让他以为我体力不支,他才会更怜惜些。 …… 另一边宋忆澜的寝殿里,宋忆澜正独自坐在床沿,心跳如擂鼓地等着皇上过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太监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 宋忆澜慌忙起身行礼,沈映阶并没有伸手去扶她,只是淡淡地开口:“起来。” 宋忆澜抬头,时隔许久再次看到皇上的面容,还是会脸红。 沈映阶一进来就觉得这寝殿内有墨香的味道,而且,这烛光也不大一样:“你这寝殿的香烛倒是特别。” 虽然这烛光映照的宋婕妤愈发的温婉,瞧着眼前这女子比印象中好看了一些。 但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阮清梦,虽说宋忆澜长得也算是清秀,可是看惯了阮清梦那张妩媚妖娆勾人的脸,再看宋忆澜这张清汤寡水的脸,沈映阶还是感受到了冲击,对那事儿也没了兴趣。 沈映阶抬手去拔宋忆澜发髻上的发簪,宋忆澜感觉到他的靠近,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悄悄咽了口唾沫,后背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沈映阶低头看她:“怎么这么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 宋忆澜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奴……奴婢就是太高兴了。” 沈映阶没再说话,拉着她到床边和衣而卧。 他起身想要吹灭蜡烛的时候,宋忆澜以为他要和她做那事,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皇上,奴婢帮皇上宽衣……” 宋忆澜抬手去触碰沈映阶的衣襟,可忽而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住了似的。 她睁大的眼睛里瞳孔急剧收缩,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回枕上。 “宋婕妤?” 沈映阶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宋忆澜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胸口不见起伏,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眨眼间就苍白如纸。 方才还温热的身躯迅速冷了下来,仿佛有谁在一瞬间抽干了她全部的生命力。 沈映阶愣在了当场,呼吸停滞了一瞬,他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宋婕妤就忽然直挺挺的一动不动了? “宋婕妤?”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沈映阶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可是半点气息都没有感受到。 她这是……死了?! 沈映阶高声喝道:“蔡宝,快传御医!” 第53章 贵妃要动手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蔡宝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景象后倒抽一口冷气:“这、这……” 沈映阶一把掀开纱帐:“还愣着做什么!把当值的御医全给朕叫来!” 蔡宝被这景象吓到了,双腿一软几乎是爬着出去的,在门槛处还绊了一跤。 寝殿忽然安静得可怕,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呼喊。 沈映阶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儿,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不成了? 他想要伸手再去探一探她的呼吸,可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后宫不是没有死过妃嫔,去年王昭仪染了风寒,拖了半月就香消玉殒;前年李美人在荷花池溺毙,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一支并蒂莲;前阵子虞贵嫔与侍卫私通,被皇后一条白绫赐死…… 可那些都是听太监跪在殿外禀报的消息,不过是他朱笔一批的例行公事。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在他榻上,转瞬间没了声息。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忽而离世的,这样近在咫尺的死亡,这还是头一遭。 一种惊慌、失控、不解、愤怒……从前从未有过或是许久没有体会过的感觉,都在这一刻像是毒蛇一般慢慢地爬上了心头。 …… 窗外,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又无声无息地落下。 御医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摇头出来:“宋婕妤脉象全无,已经不成了,还请皇上节哀。” 阮清梦听闻宋忆澜的晕死的消息,便也换了衣裳出去看。 站在寝殿的门口,她看着鱼贯而入的御医,忽而想到:宫斗,怎么能少的了御医呢? 她要拉拢一个御医才是,这样无论是日后被人陷害,还是先下手为强,她都有了帮手。 阮清梦看着跟在御医身后的那个拎着药箱的少年郎扁鹤青。 少年又高又瘦,他穿着一袭半旧的靛青色棉布长衫,衣襟袖口洗得发白,腰间束着一条素色布带,只在右侧悬着一枚古朴的青铜药囊。 他双手稳稳托着一个紫檀木药箱,那箱子看起来颇有些分量,似是察觉到阮清梦的视线,扁鹤青忽然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少年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耳尖泛起薄红,慌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阮清梦喃喃自语:“原来他就是扁鹤青,和书中描写的样子一模一样。” 福铃以为小主在和自己说话:“小主,您说什么?” 阮清梦摇摇头:“先回寝殿。” 听说了消息的妃嫔陆陆续续地过来探望,听说宋忆澜已经不成了之后,都拿出帕子捂着眼角,低低地哭泣着。 这里实在是吵的厉害,有些妃嫔是真心觉得宋忆澜是个经常给她们分享新奇话本子的好人而伤心,而有些妃嫔是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善良才哭的。 阮清梦没心情去凑这个热闹,宋婕妤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要趁此机会除掉絮晚。 她对福铃说:“宋忆澜去了之后,贵妃知道她是死在床上肯定会派人过来打听,若是贵妃身边的宫女烟渺来问,就让她知道是絮晚偷了寝宫里的东西给宋婕妤送过去的。” 福铃听了之后明白了小主的意思,点点头。 阮清梦又想起来什么,问道:“之前发现絮晚鬼鬼祟祟的,我让你告诉和絮晚同住的宫女搬到另外的偏殿去住,她们可搬了?” 福铃低声说道:“小主放心,都搬到偏殿或者是伙房去住了,不会受到牵连的。” 阮清梦又嘱咐了几句,福铃当即就出去和外院的几个宫女闲聊天,将她想要传出去的消息夹杂其间。 事情都安排好之后,阮清梦靠在软榻上,脑海中浮现出扁鹤青那张清瘦的面孔。 这医学奇才原本已经通过了选试考验当上了御医,可御医署的那些御医们嫉贤妒能,更见不得如此年轻之人能和他们这些老骨头平起平坐。 大庆国史上最年轻的御医是二十岁,可这位少年才十四岁就破格进了御医署,让御医们觉得十分荒唐,合起火来将这有真本事的少年郎排挤到了御药署去抓药。 阮清梦眯了眯眼睛,这人或许能为她所用,握住他的把柄并有恩于他,再扶持他上位,一定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在自己身边。 …… 鎏庆宫那边也很快得到了宋婕妤去了的消息。 苏明嫣有些疑惑了:“你说什么?宋忆澜死了?这么突然?” 印象中宋忆澜是一个不争不抢,每天只知道之乎者也,不屑于争宠有些清高的女子。 烟渺跪在跟前:“千真万确,澜芳宫那边已经乱作一团,御医去了好几个。” 苏明嫣并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过去探望,而是坐在紫檀雕花椅子上沉思。 烟渺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皇上今晚翻了宋婕妤的牌子,她的死,会不会和香烛有关?” 先前,苏明嫣为了让阮清梦和皇上欢好的时候死在龙床,让笑棠送过去几根香烛。这香烛会让人在动情、紧张、心跳加速的情况下气血逆行一命呜呼。 可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苏明嫣以为阮清梦已经将那些香烛都丢了,没想到今日会忽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苏明嫣百思不得其解:“本宫本想用在阮清梦身上的香烛,怎么用在宋忆澜的身上了?你赶紧去打听打听。” 片刻后,烟渺快步回来“娘娘,奴婢打听到了,听说是阮美人宫里遭了贼,丢了好些香粉、香烛……” 苏明嫣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原来是被人偷了给宋婕妤用了,看来她也就是装清高,偷阮清梦的东西,还不是想要像她一样得到皇上的恩宠?” “宋婕妤死了,若是御医那边说她死的蹊跷,皇上一定会命皇后彻查。” “若是查到阮美人和那宫女身上,本宫送香烛的事情就会被说出来,一旦牵扯到本宫,就算最后本宫撇开了干系,也会在皇上的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 苏明嫣暗暗摇头,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快,一定要比阮美人先找到那贼,暗中弄死!” 第54章 拉拢收服天才御医 苏明嫣:“记住,要了无痕迹。” 烟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用力地一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 次日戌时三刻,烟渺匆匆归来:“娘娘,查清了,是阮美人身边在外院洒扫的宫女絮晚。” “那丫头心比天高,趁人不备偷了主子房里的香烛香粉,想讨好宋婕妤谋个好前程。” 苏明嫣冷笑一声:“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要她永远闭上嘴。” 烟渺出去找了两个办事干脆利落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之后,两个小太监抬起头:“烟渺姐姐放心,奴才们晓得怎么做得干净。” 子时三刻,御花园的古井边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月光下,水面泛着诡异的红光,一圈圈涟漪荡开,又很快归于平静。 …… 次日上午,阮清梦用过早膳之后,小允子快步走了进来:“小主,絮晚落水没了。” 阮清梦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波澜,苏明嫣的动作倒是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阮清梦问他:“刑房司的人可去了?” 小允子回道:“刑房司的人已经派了仵作去验尸,奴才过来的时候听刑房司的人说絮晚的指甲缝没有挣扎时留下的皮屑,手腕和脖颈也没有勒痕或捆绑痕迹。” “此事大概会以失足落水而告终,尸体由化人厂火化,然后骨灰撒入乱葬岗。” 小允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原本出现这样落水的意外,同屋的宫女要罚三个月的月例,但小主有先见之明,最近并没有宫女和絮晚同住,也就免了这样的刑法。” 正说着,刑房司的赵公公就来了:“小主恕罪,奴才们照例要盘问一番,还请小主行个方便。” 赵公公将澜芳宫的宫女带出去一一询问,重点排查絮晚生前是否与人结怨、近期是否窥探秘事、有无与侍卫私通等违规行为。 对于刑房司的人来说,这样的命案宫里虽然有但是并不多,所以每天的日子过的也是潇洒自在,如今有了差事只想要将此事速速了结了,他们也好回去歇着。 盘问了一番后,内务府将絮晚失足落水的事情记入《禁苑杂录》,派人在事发地念《度人经》,抛洒朱砂之后,此事就此作罢。 好不容易消停了半日,内务府总管周公公又来了:“阮小主,尚宫局会在三日内补派新宫女。” 阮清梦可不想刚送走一个有二心的宫女,就又来一个心思狡猾的宫女,她还得防着怪心累的,忙说道:“有劳周公公了。” “但这絮晚才去,接替死者位置的宫女不吉利,怕是会被人私下里称为替死鬼。” “而且,根据古书记载,宫女横死乃是凶兆,百日内不宜添人。周公公您瞧,我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周公公想想阮清梦是个低位妃嫔也用不上这么多人,他们再安排补派宫女过来是件麻烦事,等回头回禀了皇后娘娘再做安排。 …… 此事告一段落,阮清梦谋划着要开始拉拢收服御医,她叫来了福铃:“你去御药署找一个叫扁鹤青的小官,就说我要领用人参。” 扁鹤青家中父母病重,急需人参鹿茸这类上好的药材治病,可他不过就是一个药署的小官吏,根本就没有银子买药,所以他只好在妃嫔们的用药领用记录上做手脚。 她派人去领了人参,扁鹤青肯定会在领用记录上做手脚,抓住了这个把柄敲打他,不怕他不会为己所用。 接连十几天,阮清梦时不时地就让福铃去领用补品,虽然她位分不高,但是皇上先前让人给她送过血燕窝和人参,御药署的人也不敢怠慢,每次都给得痛快。 …… 这一日,阮清梦吩咐了福铃几句,福铃立刻去了御药署要查看领用记录。 御药署内,扁鹤青正低头誊写账册,忽见福铃进来,连忙起身:“福铃姑娘,可是阮主子又需要什么药材?” 福铃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径直走到案前,伸手翻开了领用记录。 看了几眼之后,福铃指着其中的一条记录怒瞪着他:“这一日我明明只领了二两人参,为什么这领用记录上却记着四两?” “还有,这灵芝,我们主子不过才用了一朵,你这里为何记着两朵?” 福铃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当日领药时,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记的,怎么如今账目上却多了这么多?” 这少年郎倒是会作假,不是多添几笔就是多写一个字,领用的分量立刻就不同了。 扁鹤青脸色一白,强笑道:“姑娘怕是记错了……” 福铃揪着扁鹤青的衣领回了澜芳宫:“走,跟我去见主子!” 片刻后,扁鹤青战战兢兢地跪在阮清梦的面前,阮清梦慢条斯理地翻着账册,忽然“啪”地一声合上。 “扁大人,为何多记领用记录,莫不是想要害我?” 扁鹤青额头顿时沁出冷汗:“微臣、微臣一时笔误……绝没有要害娘娘的意图!” 阮清梦冷笑一声:“笔误?那宁妃宫里的五两鹿茸,也都是笔误?你难那不成还要害宁妃?!” 扁鹤青浑身一抖,额头抵地,不敢抬头,只是连连否认。 阮清梦缓缓站起身:“按照大庆律令,偷拿人参、鹿茸这样的普通药材,杖八十至一百,追加黥面,发配辛者库为奴……” “若是盗用了给皇上做丹药用的药材,判绞刑或斩首,再严重些就是凌迟处死,诛三族。” “就你这身板,怕是挨不到八十杖责,就一命呜呼了。” 扁鹤青跪在地上,面如土色:“阮嫔娘娘饶命!臣万死不足惜,可臣家中父母病重,需要用这些药材养身体,求娘娘饶了臣这一回!” 阮清梦见他这模样不打算再继续吓唬他了,说道:“本宫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只是……” 扁鹤青大着胆子抬头,看着貌美的阮清梦怔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用力地在地上磕头:“臣以后就是小主的人了,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第55章 死心塌地地跟着阮主子 阮清梦点点头,她方才看着扁鹤年那愣愣的样子还有些头疼,若是他连自己的用意都看不明白,以后她再怎么相助也没法儿把这烂泥扶到御医院首的位置上。 阮清梦看了一眼小允子,小允子立刻会意把扁鹤青扶了起来。 阮清梦的声音放柔了几分:“你父母的病,还需要什么药材?” 扁鹤年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诧,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才哑声道:“回小主,家父咳血之症需用川贝母,家母的风湿和心悸需要用党参、罗布麻叶……” 阮清梦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你需要用的药材,你先记在本宫的领药记录上,过几日本宫会想法子把你从御药署提拔回御医署,你的俸禄上去了,以后也就有银子自己买药用了。” 扁鹤年眼眶倏地红了,满眼含泪:“真的吗?臣谢小主大恩!” 阮清梦看向福铃,福铃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过来。 “如今天寒地冻,老人家受不得凉。这些银子你且拿去,炭火要买银丝炭,烟少不呛人。再扯几匹松江棉布做被褥……屋子暖和了,这样老人家也能好的快一些。” “再买些新鲜的瓜果蔬菜,炖些鸡汤,好好调养,身体才会好。” 扁鹤年捧着钱袋子的手不住发抖,他想起探亲日出宫去药铺赊账时,掌柜那声嗤笑,想起父亲咯在帕子上的血沫……他重重叩首,泪水砸在地砖上:“小主救命之恩,奴才没齿难忘!” 阮清梦唇角微扬,她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方才还自称臣,这会儿自称奴才,看来是真的打算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了。 扁鹤青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些银子。 这后宫里的人都是冷心冷肺的,从前的他也是规规矩矩,丝毫不敢逾矩的,在领药的册子上动手脚之前,他曾经大着胆子拦过皇后的凤驾和贵妃的轿撵。 可皇后根本就是懒的搭理他,但她素有贤名在外,总不能将人晾着不管,让宫人扔了几个碎银子给他。 而贵妃娘娘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说他惊扰了她,一抬手就让宫人打了他二十板子。 扁鹤青心里想着,只有阮主子人美心善,救我于水火之中,阮主子救了我父母的命,说句僭越的话,以后,阮主子就是我亲姐姐! 他用力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发誓一定要努力向上爬,成为阮主子的助力,不让阮小主失望。 扁鹤青斟酌着词句,声音压得极低:“小主若是信的过奴才,可要奴才给小主把把脉?” 阮清梦点点头,广袖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腕。 扁鹤青忙取出丝帕覆在其上,三指轻搭,沉吟片刻后,他说道:“小主身体康健,只不过……晚上莫要太过劳累。” 阮清梦笑了笑,这晚上的事情还是要看沈映阶想要几回。 她想起来先前沈映阶送给她的镯子,她总是不戴的话,他心里难免会不舒坦。 今日正好扁鹤青在可以帮她看一看,她吩咐道:“对了,福铃,你去把上回汪德全送过来的翡翠镯子拿过来。” 扁鹤青接过盒子,拿出里面的镯子凑近轻嗅,突然脸色大变:“这镯子内侧涂抹了药粉,刚开始佩戴会觉得手腕偶尔发痒,接着夜里时常心悸盗汗,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奴才回去将这镯子清理干净再给小主送回来。” 阮清梦点点头,汪德全是苏明嫣的人,看来是苏明嫣想要她的命。 “有劳。” 说着,阮清梦盯着扁鹤青的眼睛:“还有,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要咬死了不承认,知道吗?” 扁鹤青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阮主子话里的意思,他此刻才明白他偷用药材的事情阮主子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方才不过是吓唬他几句,他就自己全都招了。 而在他被调回御医署之前,还需要继续如此行事,他要万分小心不可被人发现了连累主子。 扁鹤青重重地磕头:“多谢娘娘教诲。” …… 扁鹤青走了之后,已经接近晌午,福铃好奇地问:“小主,您怎么知道扁鹤青会盗用药材?” 阮清梦揉了揉眉心,随便编了个理由:“有一次偶然瞧见他递送药材出去,在这宫里,历朝历代的,御医署和御药署的一些官员也有偷盗宫中药材拿出去卖的。” “不过方才你也瞧见了,还有上回扁鹤青跟着御医来给宋婕妤把脉的时候,扁鹤青穿的用的都很是破旧,显然没有把药材拿出去卖。” “他自己的身子又是那样瘦弱,想来这些药材也没有给他自己用,只能是给至亲用了,怕是连那微薄的俸禄都拿去买药了。” “所以,这样有孝心的人才可以重用,如今施以恩惠,来日才能让他死心塌地。” 福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阮清梦嘱咐道:“至于那个翡翠镯子,此次贵妃害我不成,以后肯定还会暗中寻找机会,你们都小心一些。” 说话间,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珠帘被宫女轻轻挑起,尚衣局的掌事嬷嬷领着四个捧着鎏金托盘的小宫女鱼贯而入。 嬷嬷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很是讨好地说道:“给小主道喜了,司织坊新贡的蜀锦,皇上特意吩咐先紧着小主用呢。” 为首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撤下原先的苏绣床品,展开天青色床品,只见缎面上暗纹流动,远看是寻常的云水纹,近看才发现每道波纹里都织着细如发丝的银线。 那天青色蜀锦甫一铺开,整间寝殿都似漾起一汪清泉。 嬷嬷讨好地解释:“这是蜀中老师傅新研制的‘九重天水纹’,用的都是岷江畔春蚕吐的第一茬丝。” 阮清梦伸手抚过缎面,果然是触感滑润。 待尚衣局的宫人们铺好床品之后,福铃拿了碎银子送她们出宫。 阮清梦慵懒地躺下,锦被如活物般自动贴合腰身曲线,先前她都是在书里看到关于这蜀锦的描述,如今躺下来,实在是舒服。 …… 昭仁宫里,绛雪气呼呼地说道:“皇后娘娘,这阮美人恃宠而骄!” 皇后正执笔誊抄佛经,闻言手腕一顿,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成狰狞的蛛网状。 檀心见状连忙上前,用雪纱帕子轻轻按在墨渍上:“娘娘仔细手酸。” 绛雪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道:“尚衣局今早开库,把今年蜀道进贡的三匹雨过天青全送去了澜芳宫!” 她掰着手指细数:“一匹做床帐,一匹裁衣裳,听说连脚踏上的垫子都换了新的……” 绛雪越说越气,腮帮子鼓得像含了核桃:“宋婕妤的事才过去多久,尚宫局那起子势利眼就开始巴结阮美人了,皇上也是,都给了她,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说给咱们留一匹……” 檀心忙捂住了绛雪的嘴巴:“你连皇上的坏话都敢说,是不想要命了吗?!” 第56章 她要升位分,升了位分才给碰! 顾凤梧抬手抚过案上《心经》,被墨污的纸页沙沙作响:“阮美人年轻,多裁几匹料子算什么。” “檀心,去御膳房看看膳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檀心立刻会意,警告绛雪不许再乱说话惹娘娘烦心,自己则去了御膳房。 …… 澜芳宫,阮清梦在蜀锦床品上睡过午觉之后,御膳房也送来了饭菜。 福月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很是嫌弃:“小主,您瞧瞧,这名字起的好,叫什么翡翠白玉汤,可就是烂菜叶子炖豆腐!” “还有这肉,这么肥,怎么吃啊?!” 阮清梦也猜到了一二:“好了,咱们不是有小厨房吗?明儿直接去御膳房告诉他们最近不必再做饭菜送过来了,我们拿了份例对应的蔬果,自己做。” “还有,把库房里的血燕窝还是玉蓉膏拿上,我们去拜见皇后娘娘。” 先前蔡宝派人来穿过话,说是皇上赏赐的蜀锦和血燕窝原本都是皇后娘娘的份例,她得的多了,自然皇后娘娘那边就要少了。 她得让皇后知道,她并没有对她不敬,也没有想要和她争宠的心。得让她打消使唤御膳房给她穿小鞋,往自己宫里塞眼线的念头。 到了昭仁宫,阮清梦恭恭敬敬地给顾凤梧行了一礼。 顾凤梧笑着让她起身:“快起来,本宫这儿没有旁人,不必这般。” 阮清梦心说这皇后就是装的好,都让御膳房给她穿小鞋了,表面还是这样的宽容大度,和颜悦色。 若是贵妃苏明嫣,肯定会晾她好一会儿,等她跪的双膝发软才会让她起身。 所以宫里的人都觉得皇后仁慈温和,觉得贵妃恃宠而骄不好相处。 阮清梦抬手示意福铃把东西呈上来:“皇后娘娘,这是血燕窝,奴婢没这福气,这么好的东西只能配皇后娘娘享用。” “还有些护肤的玉蓉膏,奴婢位卑言轻,家中清贫,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得出手,这玉蓉膏是奴婢们自己用花儿草儿做的,用了几瓶觉得效果不错,这才敢拿到皇后娘娘的面前来。” “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可以试一试。” 顾凤梧让人把东西收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阮清梦就告退了。 看着人走了,檀心将那血燕窝打开给她看:“皇后娘娘,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动过的,看来这阮美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绝不敢和娘娘争。” “皇上派人赏赐的东西,她竟是也舍得拿过来。” 顾凤梧扬了扬下巴:“吩咐御膳房的人,不必再为难阮美人了。” 檀心问道:“皇后娘娘,奴婢听说阮美人宫里的人去御膳房说以后不必劳烦他们做饭了,说是要自己做,这样可符合规矩?” 顾凤梧摆摆手:“罢了,由着她去,左右她宫里也有小厨房。” 说着,顾凤梧的目光落在了那玉蓉膏上:“你懂香料,看看这玉蓉膏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问题,今晚沐浴之后就给本宫用上。” 别的不说,阮清梦那凝脂一样的肌肤着实是保养的好,她如今年纪上来了,也要好好保养才是。 …… 阮清梦打消了顾凤梧的怀疑和不满,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了澜芳宫,殿内已点起了暖融融的灯火,刚走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阮清梦深吸了一口气:“福月,这汤也太鲜了!像是把整片森林的蘑菇都炖进来了!” 绕过屏风,便见福月正站在小炉旁,手里执着长柄汤勺,小心翼翼地搅动着一锅奶白色的浓汤。汤面浮着几片菌菇,随着热气微微颤动,鲜香四溢。 福月见她,眼睛一亮,连忙放下勺子迎上来:“小主回来了?御膳房送来了新鲜松茸,奴婢又加了些枸杞、红枣,小火慢炖了两个时辰呢。” “小主最近劳神,这松茸山鸡汤最是补气血。” “这御膳房也是奇怪,中午给我们送些烂白菜烂豆腐,晚上竟然给我们送了这样的好东西。” 阮清梦心说,还不是因为她去打消了皇后的顾虑,皇后松口,御膳房自然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阮清梦在桌边坐下,福月立刻盛了一碗递过来。 汤色澄澈,热气氤氲,她低头轻啜一口,鲜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开,连带着紧绷的心神都舒缓了几分。 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好喝。” …… 紫宸殿里,沈映阶看着敬事房送来的牌子,目光在阮美人那牌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先前这女人还知道时常给他送一送莲子羹来讨他欢心和垂怜,怎么最近这么消停? 沈映阶不由地问道:“阮美人最近在做什么?” 蔡宝正躬身站在一旁,闻言身子一僵:这是什么送命的问题? “回皇上的话,奴才不知……” 沈映阶眯了眯眼:“你说若是一个女人刚开始一直缠着你,又是送糕点又是送羹汤,还会扮成嫦娥在半路拦你,半夜找你一起看鬼故事……” “可忽然,这个女人就不理你了,也不来巴结讨好了,这是为何?” 蔡宝浑身直冒冷汗,皇上不知道,可他心里门儿清! 阮主子如今正忙着宫斗呢,先是扶持他上位当了大总管,又暗中拉拢了那位医学奇才,正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斗得风生水起…… 至于这些儿女情长,都是阮主子的手段,如今用不上自然也就冷落了。 可这话能说吗? 说了他脑袋还要不要了? 蔡宝哭丧着脸:“皇上,奴才是个太监,奴才也没有对食,实在是不知啊……” 沈映阶冷哼一声,忽然站起身,他想要说备轿去澜芳宫,可忽而又觉得这样很是没面子。 沈映阶又坐了下来,她不是不来找他吗?那他也不翻她的牌子,不去看她,看最后谁能耗的过谁! …… 澜芳宫里,阮清梦吃饱喝足,这自己宫里的人做的饭菜就是比御膳房做的更合她的胃口。 阮清梦靠在软榻上想着与其什么都等着皇上给,还不如自己拿。 等到终有一天这宫里都是自己人的时候,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必再看旁人的脸色。 阮清梦: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睡一次升一次位分的,这都睡了多少回了,还不给升位分? 果然,爱情的都是最美的瞬间。 男人没有了新鲜感就会失去兴趣。 打蛇打七寸,既然他心里没有她,只想着她的身子,那就不让他如愿。 她要升位分,升了位分才给碰! 第57章 升为阮嫔 她现在是美人,无论去哪儿都要自己走路,等到再往上升一级成了婕妤,就有步撵可以坐,再往上被封为了嫔,就有轿子可以坐! 现在的天气没有那么晒,等到夏天之前,她一定要升级为嫔,不然可是要被晒死! 当然了,她也不能直接拒绝沈映阶,得想个法子委婉地表达自己想要升位分的意思,最好还是让沈映阶主动给她升位分。 阮清梦看向刚从外面回来的宫女绯绯:“绯绯最近可有听到什么趣事?” 绯绯喝了一口水,如今她不需要做宫里的洒扫,只是每日都要在这后宫里走上两三圈去偷听八卦,每次回来都是口渴的厉害。 “奴婢方才瞧见凌婕妤在文渊阁附近,最近,奴婢总是在文渊阁附近瞧见凌婕妤。” 文渊阁是藏书的地方,宋忆澜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文渊阁,她前阵子才走,看来凌婕妤凌月霜这是想要立一个姐妹情深的人设。 而且,在文渊阁附近若是偶遇了皇上,还能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良善且好读书的好印象。 阮清梦点点头,让一旁的福月去找一个水囊给绯绯。 “以后你出了澜芳宫四处走动,就带着些果饮和糕点,这后宫这么大,一圈走下来饿肚子口渴怪难受的。” 绯绯高兴地谢了主子。 阮清梦起身换了一身衣裙叫上福铃:“走,我们也去文渊阁,叫上宁妃姐姐一起。” 临出宫前,她又吩咐小满子:“小满子,暗中给蔡宝公公递个话,最好能让皇帝去一趟文渊阁。” 阮清梦前脚刚到文渊阁,金宁儿也到了,她冲着阮清梦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她的用意。 阮清梦率先开口:“宁妃姐姐今日这妆可真好看。” 金宁儿笑吟吟地看着阮清梦:“都是令醉的手艺好,她呀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喜欢鼓捣那些胭脂水粉的。” 阮清梦笑道:“是姐姐天生丽质!” 凌月霜听着二人的寒暄,翻了个白眼:这后宫里头有些人就是无聊,净说一些无益的空谈废话,徒耗耳力。 说着说着,金宁儿忽而指着阮清梦腰间挂着的玉佩:“阮妹妹这玉佩好生精致,可是皇上新赐的?” 阮清梦低眉浅笑,手指却故意将玉佩转了转,让阳光在玉面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姐姐好眼力,不过是皇上前些日子随手赏的小玩意罢了。” 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举着书,装做看书样子的凌月霜瞥了一眼阮清梦:“哼,不过一块玉佩,也值得显摆。” 阮清梦对金宁儿说:“还有啊,皇上命人送来了蜀锦,那料子躺上去可真是舒服,回头姐姐有空了来我宫里睡午觉啊!” 凌月霜听到这里更加的嫉妒,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阮美人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一块玉佩,一匹蜀锦,也值得妹妹高兴成这个样子。” 阮清梦不恼,反而起身向凌月霜福了福:“凌姐姐教训得是,妹妹见识浅薄,比不得姐姐见多识广。” 她抬眼时,目光在凌月霜空空如也的腰间一扫而过:“只是皇上说这玉能养人,非要臣妾日日戴着……” “你!” 凌月霜猛地起身,她发间的金步摇剧烈晃动,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少在这装模作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她力道极大,指甲几乎掐进阮清梦的皮肉:“就凭你也配跟我争宠?” 阮清梦疼得眼眶发红,却强忍着不呼痛:“凌姐姐误会了,妹妹从未想过……” 凌月霜瞪着眼睛:“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这后宫里位分有多重要,我是婕妤,有步撵可以坐,你只是个美人,无论去哪里都只有两条腿!” “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后宫也是同样的道理!” “哼,现在,立刻马上跪在地上给我剥花生!” 福月慌了,小主的膝盖可金贵着呢,她忙在一旁说道:“小主若是想吃花生,奴婢帮小主剥。” 凌月霜抬手就要给福月一巴掌,阮清梦猛地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扫到了不远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凌月霜气急败坏:“怎么,你还要动手打位分比你高的妃嫔不成?” 说着,凌月霜就要去推阮清梦,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阮清梦,阮清梦就“啊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凌月霜一脸震惊:“我还没推你呢!贱人,你就是用这一副狐媚子的样子来勾引皇上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凌月霜又要抬手去打阮清梦,她的手忽而被人拽住,她气急败坏:“谁啊,别拦着我!” 凌月霜回头去看,在见到沈映阶的那一瞬间震惊无比:“皇,皇上?!” 沈映阶猛地甩开她的手:“凌婕妤好大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后,这后宫都由你来掌管呢!” 沈映阶扶着阮清梦想要拉着她起来。 阮清梦委屈巴巴,双眸含泪:“皇上,奴婢的脚痛。” 沈映阶见她站不起来,直接弯腰将人抱在了怀里:“你平日里和朕说话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怎么如今被人欺负成这样?” 阮清梦撇撇嘴:“姐姐是婕妤,奴婢只是美人,不敢不听姐姐的。” 阮清梦一手勾着沈映阶的脖子,一手抚摸着他的胸膛,来回地上下摸着,摸的沈映阶浑身燥热:“只是,奴婢的手和脚都痛,这一两日怕是不能侍寝了。” 沈映阶皱起了眉头,一个小小的凌婕妤,都能把她欺负成这样,让她这般狼狈不堪? 怀里的女人生得这样娇,合该被人千娇万宠地养着,偏偏有人不长眼,把她这细嫩白皙的肌肤,弄的红肿破皮,还害的她不能侍寝。 沈映阶冷声说道:“凌婕妤心浮气躁,去抄一百遍《金刚经》静静心,降为选侍!” 凌月霜闻言身子一颤,哭的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刚才根本就没有推她……” 凌月霜跪在地上去拽沈映阶的衣摆,沈映阶一脚将人踢开打断她的话:“你没推她,难不成还是阮美人自己摔倒的不成?” 凌月霜一怔,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反驳。 “蔡宝,传朕口谕,封阮美人为阮嫔!” 第58章 帝王的故意撩拨 “搬到……” 阮清梦抱着他脖子的双臂一紧:“皇上,金宁宫还有空位!” 沈映阶点点头:“那就搬到金宁宫去住。” 先前,宋婕妤去了之后,沈映阶就想让她搬走了,那地方不大吉利,可忙来忙去的再加上她又不来找自己,就将此事给忘了,今日正好趁着升位分,换一个寝宫居住。 宁妃那里宽敞明亮,花园里面的花儿养的也好,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往紫宸殿走,阮清梦转头看着凌月霜,露出一个极其好看又得意的笑,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凌月霜气的浑身发抖,可她如今只是一个宫里地位最低,谁都能随便踩上两脚、任人欺侮的选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清梦那得意的样子却又无可奈何。 沈映阶一路抱着阮清梦回了澜芳宫,宫道两旁的宫人都自动回避,转身面壁,不敢看皇上。 到了殿内,沈映阶将阮清梦放在软榻上:“蔡宝,去叫御医过来!” 阮清梦忙说道:“皇上,不必叫御医了。” 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受伤,叫御医过来岂不是要露馅? “皇上抱抱就不疼了。” 阮清梦张开双臂要抱抱,沈映阶却是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搭理她。 蔡宝识相地退了出去。 阮清梦轻轻“嘶”了一声,她故意将这一声拖得绵长,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小钩子,轻轻地挠在人心上。 紧接着,她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来,虽然身上不疼,但还是要做做样子。 沈映阶听到她呼痛果然回过头来看她,看着她很是艰难地把药瓶拿出来,又很是费力地拖鞋子想要给自己涂药,结果药瓶从她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停在沈映阶脚边。 他叹息一声:“你呀,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沈映阶弯腰拾起药瓶,修长的手指拧开瓶盖,他拽过阮清梦的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倒了些药油,一下一下地给她按摩脚踝。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按摩的很是舒服。 可按着按着,揉着揉着,沈映阶的手就不安分起来,掀开她的裤腿从她的脚踝慢慢地摸到纤细的小腿,紧接着,他的手掌顺着她的小腿线条一路向上,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膝盖后方的软肉。 然后继续往上,最后停留,摩挲了两下。 阮清梦,暗道这狗男人故意撩拨自己。 既然他想要看自己急色的样子,那她就表现出来给他看好了。 “皇上……” 阮清梦轻呼,声音里三分惊慌七分娇羞,她身子微微前倾,领口在动作之间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片雪白的肌肤。 她红唇微启,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媚眼如丝地望着沈映阶。 他继续往上按摩,阮清梦恰到好处地娇嗔了两声,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眼尾泛起一抹薄红,像是被春风吹皱的桃花。 沈映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很是满意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产生变化。 瞧着她这样子,沈映阶偏不往下进行,而是忽然收回了手,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放在桌旁的小矮凳上。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给朕磨墨,朕要写字。” 阮清梦心里骂了一句狗皇帝,勾引完自己就抽身而退,这男人简直可恶至极!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他竟然要写字?! 下回等他急色的时候,她就装睡! 阮清梦凑近他对他撒娇:“说到磨墨,上次皇上把奴婢的脸化成了小花猫,奴婢次日洗掉之后,可是用了好些玉蓉膏和珍珠粉,才重新养护好的!花了好大的力气……” 她得让沈映阶知道,这凝脂一般的肌肤可不是凭空就有,永远都不会变黄变粗糙,而是她一直用心养护着,只为了他舒坦。 阮清梦瞧着沈映阶的脸,忽而想到今日见到他开始,他就板着一张脸,看来是心里又不舒坦了。 阮清梦仰着脸看他,指尖轻轻勾着他的袖口晃了晃:“皇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映阶垂眸睨她,神色淡淡:“朕哪有生气,朕不翻你的牌子,你就不知道过来看看朕?” 阮清梦听着这略有些幽怨的话,心里暗笑。 阮清梦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手臂被阮清梦按在她的胸前,那柔软的感觉让沈映阶身子一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那里的手感他可是很喜欢的,可此刻正严肃着呢,不好直接将人压在身下,他可不能在这小女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沈映阶继续绷着脸,继续强忍着身下的冲动。 阮清梦眨了眨眼,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像是狐狸精一样一双媚眼望着她,穷追不舍地在耳边吹去:“皇上,臣妾好不好看……” 软软的触感贴在他的胳膊上,充满弹性,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的身上蹭着。 又像是蛇精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阮清梦能明显地感觉到沈映阶的呼吸都乱了,某处还在叫嚣着,可面上依旧是板着一张脸:“脚不疼了就松开朕,好好躺回床上去,别蹭来蹭去地乱动。” 阮清梦:这人气性可真大啊! 阮清梦继续哄道:“皇上,这几日没去见皇上,是忙着给皇上做好吃的呢,我们做出来几款新的点心,是连御膳房都没有的东西哦!一会儿就让人送进来给皇上品尝品尝。” 沈映阶眸光微动,原本绷紧的下颌线条稍稍柔和了些,心想:原来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朕。 这念头一起,他心里的那点郁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压制的燥热。既然她主动递了台阶,他自然也不必再忍。 “是吗?” 他嗓音低哑,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唇上重重碾过:“那朕先尝尝别的。” 话音未落,他一个翻身,直接将人压进锦被里,狠狠地要了一回。 第59章 该改口叫娘娘了! 窗外月色朦胧,殿内烛影摇曳,一室旖旎。 阮清梦的指尖抓皱了床褥,却被他扣住手腕,十指相缠。 …… 一个时辰后,阮清梦拍了拍手,福月拎着一个食盒和一壶梨汤走了进来,放下后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阮清梦披着件轻薄的纱衣从屏风后转出来,先给自己倒了半盏梨汤,小口啜饮着润了润微哑的嗓子。 梨汤清甜温润,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她满足地眯了眯眼,这才拎起食盒走进内室。 将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白玉碟子,上面放着一块焦糖布丁,这焦糖布丁的表面覆着一层琥珀色的焦糖,光泽莹润。 阮清梦拿起勺子舀起一块递到了沈映阶的嘴边:“皇上,尝一尝?” 因为这里的食材和器具有限,焦糖布丁没有成型的很好,但是先前阮清梦尝过福月做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她先前吃过的,但是在这里绝对能让人味蕾大开。 沈映阶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鼻涕,让人没有食欲。 可瞧着那阮清梦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他只好张嘴吃了一口,这一口下去,瞳孔微震。 那绵密柔滑的触感竟似云絮化在舌尖,焦糖的微苦与牛乳的醇香层层交叠,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此物……竟如此柔嫩?似琼脂,却更浓郁,甜而不腻。” 阮清梦趁机解说:“皇上,此乃‘凝露酥’,需以仙家手法蒸制,火候差一分则老,多一分则散。” 沈映阶眸色一动,觉得她这样子甚是可爱,他捏着她的鼻尖笑道:“你就胡诌。” 吃过了布丁和糕点,沈映阶盯着阮清梦看,她只穿着轻薄的纱衣,美好展现无遗。 沈映阶的目光慢慢下移,那眼神就像是要她拆吃入腹。 阮清梦躲闪地忙要下床去沐浴,沈映阶却是一把拽住她的脚踝,将人从背后抱在了怀里,吻上了她的脖颈。 …… 次日,阮清梦睡到了晌午才醒。 蔡宝像是算准了时辰一般,等她换好衣裳填饱了肚子之后,流水一般的赏赐就送了过来。 “玉如意一对、缂丝团扇四柄、南洋珍珠头面一套、霞影纱千水裙一套、雪魄映月耳珰一对、锁梦玲珑熏球、红玛瑙手串……” 蔡宝的干儿子金宝高声唱喝,玉质温润如凝脂的玉如意、金线勾边的团扇、颗颗浑圆的珍珠……接连展现在众人面前。 阮清梦看着这些漂亮的东西,越看越喜欢,她忽而就明白了为何在有些书中,皇帝明明又老又丑,妃嫔们却还卯足了劲儿地去争宠,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是为了这些漂亮的衣裙和首饰。 “阮嫔娘娘,这赏赐当中,尤其是这‘一斛鲛人泪’,可是南海贡的珍珠,放在阳光下看,似乎颗颗带浅蓝色泪痕!” 阮清梦一看果然是好东西,她笑着让福铃递了银子过去:“有劳公公跑这一趟。” 送走了蔡宝,福月带着小允子和小满子去将这些赏赐登记入库,福铃一边给阮清梦捏肩,一边问出了心中的不解:“小主昨日为何要故意找凌婕妤的麻烦?” 在福铃的印象中,凌婕妤和小主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那会儿若不是小主故意出言刺激,凌婕妤也不会动手伤人。 她昨晚上将来龙去脉想了很久,想明白一些,但还是需要主子点拨,她想着自己要再聪明些,日后才能帮到主子。 如今都是和这些小鱼小虾斗,等主子的位分越来越高,要斗的可就是皇后和贵妃这样的大人物。 阮清梦抚摸着手臂上皇上新赏赐的红玛瑙手串:“凌月霜善妒而且脾气火爆,很容易被人撩拨几句就怒火中烧。而将自己置于险境,这样才能激发起皇上的保护欲。” 原书中,凌月霜正是在文渊阁等到了皇上,她百般讨好哄得皇上十分开心。 凌月霜成功侍寝,从凌婕妤被封为凌嫔之后,就故意找低位妃嫔的麻烦,将阮清梦在内的低位妃嫔都教训了一顿,还打死了福月。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才发生的,阮清梦不过是提前出手。 阮清梦如今对付凌月霜,也算是为书中的福月报仇,在这个她能感知到的现实世界里提前制止惨剧的发生。 福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有些后怕:“可若是皇上当时没有来怎么办?主子岂不是要吃亏?” 一想到主子要被凌月霜针对打骂,福铃的一颗心就揪着疼。 阮清梦眨了眨眼睛:“所以才叫上宁妃姐姐一起啊,若是凌月霜还想要打我,宁妃姐姐的位分比她高,关键时刻制止了凌月霜,我就不会受伤。“ 金宁儿也十分聪明,远远地瞧见皇上过来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了文渊阁附近,将舞台留给几人。 “还有,若是皇上没来,等到皇上想要我侍寝的时候,我就让宁妃姐姐身边的令醉在我的胳膊和腿上画上伤口。” “到时候不能侍寝,皇上肯定会问缘由,我再趁机告状,凌月霜肯定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福铃的眼睛亮亮的,又露出了一副学到了的表情:“主子真厉害!” 阮清梦看着澜芳宫的一切,将宫人都叫了进来:“今儿高兴,在搬离这里之前,我们关起门来,一起喝酒吃肉!你们也都不必拘着,都上桌吃饭。” 福月、福铃、绯绯几人都高兴地看着阮清梦,自从福月和福铃跟着阮清梦进宫后,这日子就过的提心吊胆。 而绯绯几个人虽原本是宫里的奴才,但并不受待见,时常被人欺负,可自从跟在阮主子身边后就再也没有频繁地被人欺负过。 谁若是对他们不好了,阮主子还会帮他们出气,这让他们心中十分感激。 阮主子虽然姓阮,但是性子一点儿都不软,谁若是敢欺负她,她一定以牙还牙,绝不吃亏! 饭菜上桌,阮清梦让人准备了果饮和酒水。 众人一起举杯庆祝,福月当时就红了眼眶,福铃也是落下泪来,几人都知道阮清梦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而未来还有更不容易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阮清梦看着几人:“都不准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主仆几人坐在一块儿边吃边聊,阮清梦喝了些酒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福月和小允子几人却是滴酒都不敢沾,他们要保持清醒保护好主子。 福月高兴地拍手:“如今小主是阮嫔了,以后就有带轿顶轿帷的轿子可以坐,可比婕妤坐的那种无顶无帷,开放式座椅的步撵强多了!” 福铃推了一下福月的肩膀:“怎么还叫小主呢?在宫里,嫔以上可称臣妾和本宫,主子要改口自称为本宫,咱们啊也该改口叫娘娘了!” 第60章 阮嫔值得朕对她好 福铃带头跪在阮清梦的面前,其余的几个宫人也跟着跪下,几人齐齐喊道:“娘娘万福金安!” 酒足饭饱后,众人都去休息,福铃和福月收拾着阮清梦的贴身用品,准备明日都搬到金宁宫去。 阮清梦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福月,去把库房里的干菊花都取来。” “娘娘要菊花做什么?可是要制香?或是泡茶?” 福月想着若是泡茶喝的话,她就不能只取菊花,还要取些枸杞泡在一起,这样才能冷热互补,免得主子喝了性凉的菊花茶之后身子会不舒服。 阮清梦唇角微扬:“不制香也不泡茶,我自有用处。既然不绣香囊和手帕了,总得换个法子向皇上表心意不是?” 沈映阶升了她的位分,又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她,她就要给他一个正向的反馈,这样,便能进入良好的循环,促使他以后给她更多的好东西,逐步地接连不断地给她升位分。 随着接触的日子越来越久,她也越来越了解沈映阶,比起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他更喜欢这种体贴入微的关怀。 …… 次日晌午,阮清梦带着人从澜芳宫搬到了金宁宫。 阮清梦才走到金宁宫前面的宫道上,一眼便见金宁儿倚在朱漆宫门处,她一袭鹅黄云纹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累丝金雀钗,笑吟吟地望着这边。 “可算把妹妹盼来了。” 金宁儿迎上前挽住她的手,腕间翡翠镯子凉丝丝地贴着阮清梦的肌肤:“我特意让膳房备了糟鹅掌、胭脂醉虾……还有新酿的桂花甜酒,就等着你过来呢!” 转过十二扇紫檀木屏风,满桌珍馐的热气氤氲了雕花窗格。 金宁儿执壶斟酒,把酒杯递给了阮清梦:“你瞧瞧,这金宁宫冷清多年,如今有妹妹作伴,连窗边的那株老梅都多结了个花苞!” 阮清梦笑道:“姐姐真会说话,昨儿才喝了酒,今日又喝,再喝下去,怕是要成醉鬼了!” 酒足饭饱,金宁儿让令醉帮着福月和福铃她们将东西收拾好,各自歇下。 …… 三日后,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沈映阶正批阅着奏折,忽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 他放下朱笔,揉了揉太阳穴,窗外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映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愈发刺眼。 最近这眼睛总是不太舒服,让御医开了些明目的药,可那些汤药实在是难以下咽。 蔡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蔡宝笑眯眯地呈进来,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珍珠菊花明目枕,刚要开口,沈映阶抬手示意他不要开口,他要自己先猜一猜。 沈映阶摸着上面杂乱无章的针脚,挑眉道:“让朕来猜一猜,这是……阮嫔派人送来的?” 后宫里头,也就只有她能把这枕头绣的这样丑,还好意思给他送过来。 蔡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皇上圣明!听说阮小主,哦不,阮嫔娘娘熬了三夜呢!” “阮嫔娘娘派来的人还说,听说皇上近日批奏折到深夜,眼睛不适,所以特意做了这加了菊花的枕头,说是菊花清肝明目,制成枕芯最是养神,皇上晚上枕着睡对眼睛好。” “这菊花啊,是娘娘一朵一朵亲自挑选,不能有一丝杂质。” 沈映阶伸手抚过枕面上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眼前浮现出阮清梦挑灯夜战的模样。 “她是个有心的。” 不像是旁的妃子,被升了位分之后,整日只想着怎么耀武扬威在后宫里耍威风。有些懂事的也会给他送些羹汤,可像是阮清梦这般用心的倒是不多见。 沈映阶想起昨日贵妃送来的那碗燕窝,精致华美,却不过是御膳房的手艺;前日谢嫔献上的香囊,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出自宫中绣娘之手。 沈映阶:这样的女人,才值得朕对她好。 蔡宝继续说道:“奴才还听说,阮嫔娘娘还做了一个枕头,里面放了安神的薰衣草、宁心的合欢皮,说是和皇上这个枕头,缝成了一对鸳鸯枕。” “这样,等皇上去金宁宫就寝的时候也能睡的安稳。” 沈映阶的唇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他每回去她那里,有几回晚上能睡觉?除了她晕过去那两回,他睡了个囫囵觉,其余的好多次不都是折腾奋战到了天明? 想起阮清梦在他身下时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时而迷离时而清醒的模样,沈映阶喉结微动。那女人表面看着温顺,到了榻上却有种意外的倔强劲儿,明明受不住了却还咬着唇不肯出声求饶,非得他使些手段才肯服软。 脑海里忽而出现她的几声难耐的叫声和低吟,沈映阶抿了抿唇放下奏折:“走,去金宁宫看看她。” …… 金宁宫里,孙苒苒捧着果子过来,先前她是到澜芳宫找阮清梦蹭饭,如今阮清梦搬到了这里,她便跟着来这里蹭饭。 金宁儿也很是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时常捏着她软乎乎糯叽叽肉嘟嘟的脸蛋玩儿,孙苒苒也不恼,反而喜欢赖在两个姐姐的身上。 金宁儿、阮清梦和孙苒苒吃饱喝足后,金宁儿慵懒地倚在软垫上:“今日要不要一起打叶子牌?” 阮清梦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打叶子牌多无聊,我教你们打麻将啊?” 金宁儿坐直了身子,有些疑惑:“麻酱?麻酱还能打?麻椒和大酱混合在一起?怎么打?” 孙苒苒双手杵着下巴,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阮清梦拢了拢云袖,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不是那个吃的麻酱,而是将军的将,一副标准麻将通常包含144张牌,里面有万子、条子、筒子,还有东南西北风……” 阮清梦和二人简单说了一下麻将的玩法,金宁儿听了之后十分的感兴趣:“那我们现在就玩儿!” 阮清梦摊了摊手:“可我手头还没有麻将。” “这有何难?我有办法!” 金宁儿灵机一动,转身对身旁的宫女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几个宫人便吃力地抬着两个紫檀木大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殿内仿佛亮了几分,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块莹润如脂的上等羊脂玉料,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金宁儿说:“这些都是探亲日的时候我母亲和姐姐带进来的。” “正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现在就命人刻一副麻将出来。” 阮清梦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好的玉,你不用来做首饰做玉佩,你也舍得用来搓麻将?” 第61章 成为皇上的朋友 金宁儿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东西我有的是,而且,你不是说麻将很好玩儿吗?那做好之后肯定是要天天玩儿的,天天用的东西,肯定要用好的!” 说着,金宁儿焦急地催促她:“快说说怎么刻?不够的话,我再让人去拿,我还有红玉、翡翠、玛瑙……” 阮清梦和孙苒苒大眼瞪小眼:不愧是宁妃,出手就是阔绰啊! 阮清梦拿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把玉石切割成同等大小,然后在上面刻上字,再用颜料涂上颜色就成了。” 一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二人的孙苒苒忽然开口说道:“这上面还要涂色?姐姐,我忽而想起来寝殿还有一袋子金粉,不如拿来填色?” 上回探亲日,家里人还说让她用这些金子金粉好好打赏宫人换些好吃食,可她不愿意和那些阴阳怪气、尖嘴猴腮的人打交道,而且如今有阮姐姐在,她也不必如此。 阮清梦扶额,看了看金宁儿又看了看孙苒苒:她们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就说出用羊脂玉做麻将,用金粉填色的啊?合着就我一个穷人? 这世上难道就不能多我一个有钱人吗? 原书中对孙苒苒描写的并不多,但是从第一次见到她那胖乎乎,红光满面的样子来看,她也不是穷苦人家出身,是个家底颇丰的单纯的富家小姐。 阮清梦愣神的功夫,金宁儿已经拿着图纸吩咐宫人下去准备工具,现场就开始制作。 三人也走出了院子,坐在亭子里面一边围炉煮酒,一边看着宫人们切割玉石。 孙苒苒不禁感叹道:“宁妃姐姐身边的宫人都不是一般人啊!令醉是个厉害的妆娘,双全是个厉害的做玉石的手艺人!” 太监双全带着几个健壮的太监搬来矮案,上面固定着一副小巧的木制砣机。 几人将玉料抵在旋转的铜砣上,另一手不住地淋着掺了水的石榴石砂,开始切割玉石。 说话间,砣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些人的动作极快而且十分的熟练,阮清梦原以为这些玉石要花费好几天的功夫才能做好,没想到一个下午过去,一块块玉麻将已经初具形态。 阮清梦不由地赞叹:“你身边的这些人手艺都不错啊,这工具也很专业。” 金宁儿笑道:“他们都是打小在玉矿山里摸爬出来的,双全八岁就能辨玉脉,德安祖上还跟着我家祖上雕过玉玺。” 她忽然压低声音,眼圈有些泛红:“那年选秀,皇上特许我带家奴进宫,我身边的这些太监,都是自愿净了身跟来的。” 她身边的这些人,好些都是家生子,祖辈们都跟在金家,这些太监是自愿阉割了进宫来陪伴在她左右。 能陪伴在主子娘娘左右,他们的家人在金家的地位也会比其余的奴才高上不少,这些人算是和金宁儿一样,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家族的荣耀和昌盛。 “皇上知道我家里是做玉石珠宝生意的,我从小就摆弄这些东西,便准了我将这些器具带进来。” 待玉料切成麻将牌大小的方块,双全又带着人开始雕琢纹样。 只见他换了个菊花状的砣头,手腕轻抖间,“三万”的轮廓便跃然玉上。 小太监们捧着各色砣具轮番上前,有的刻“条”牌上的竹节纹,有的雕“筒”牌上的同心圆。 等双全带着人用砣具全部都刻好之后,又用细砂和兽皮打磨至光滑。 “该咱们了。” 金宁儿拉着阮清梦来到案前,宫女早已备好狼毫笔和特制的朱砂墨,孙苒苒也让人拿了金粉过来。 金宁儿握住阮清梦的手:“你手抖什么?写的时候不必太紧张,写坏了就让双全磨掉重来。咱们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 阮清梦和孙苒苒写的很是认真,金宁儿写了一会儿就乏了,让宫女继续写。 暮色渐浓时,一百四十四张玉牌已整齐码放在填漆盒中。 阮清梦长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腕:“我来教你们怎么搓麻将!” …… 沈映阶才走到金宁宫的朱漆宫门前,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喧闹声,隐约夹杂着清脆的石头碰撞声和女子的笑语。 他脚步一顿,微微蹙眉:“前头是什么动静?是在修建房子吗?怎么闹哄哄乱糟糟的?” 蔡宝踮着脚尖张望:“听这动静,是在做什么东西?” 沈映阶若有所思:“朕先前每回路过金宁宫,这里都是静悄悄的,阮嫔的花样儿倒是多,连这里都热闹了起来。” 他抬步迈进宫门,示意宫人不必进去通报,金宁儿几人正尝试着打麻将,刚开始还不熟练,金宁儿和孙苒苒都在拧眉记规则。 阮清梦最先看到沈映阶,她朝着他招招手:“皇上来的正好,打麻将三缺一,要不要一起?” 沈映阶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一刻,金宁宫的琉璃瓦、朱红廊柱仿佛都褪去了皇宫的威严。 他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市井间一个寻常公子,眼前这几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不过是邀他吃茶打牌的邻家姑娘。 这种感觉太过新奇,他是帝王,注定孤家寡人,注定不能有朋友,可不代表他的内心深处不渴望结交朋友,不渴望知好友聚在一起己,闲时笑闹。 金宁儿见他出神,拈起一块玉牌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一起来打麻将啊!” 沈映阶回过神来,走到阮清梦身旁的位置坐下,忽而瞧见一个陌生的面孔,疑惑道:“这小胖子是?” 第62章 异域风情诱惑他 沈映阶回忆了一下,他并没有在宫里见过她,这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脸颊粉团似的鼓着,正低头笨拙地码着玉牌,活像只偷藏了松果的小松鼠。 孙苒苒闻言气鼓鼓地不说话:说谁是小胖子呢?!苒苒生气了,苒苒不开心! 孙苒苒手里的“五筒”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水都跟着颤了颤。 阮清梦忙打圆场:“皇上,这是孙选侍孙苒苒。” 她悄悄拽了下孙苒苒的袖子:“苒苒,还不给皇上见礼?” 孙苒苒不情不愿地起身,福礼时裙边绣的缠枝莲纹都皱成一团。 沈映阶摆摆手示意免礼,心里却犯嘀咕:太后和皇后怎么选的人?瞧着那一张娃娃一样的脸,就像是御膳房新做的奶饽饽,胖乎乎圆滚滚的,这样的人也能当妃嫔? “哗啦啦……” 阮清梦已经利落地洗好牌,羊脂玉牌在她指间翻飞如蝶:“皇上可听仔细了,咱们这麻将规矩可多着呢。” 阮清梦又细细讲了一遍,听得沈映阶眼底渐渐浮起兴味。 到底是帝王心性,聪明灵敏反应快,一听就会,不过两轮下来,沈映阶已经摸透门道。反倒是孙苒苒急得鼻尖冒汗,肉乎乎的手指在“三万”和“六条”之间来回犹豫。 恰在此时,福月端了菊花枸杞茶和果脯过来,又去做了麻圆等点心。 孙苒苒迫不及待地咽了咽口水,抓起一个麻圆咬了一口,里面的豆沙馅儿烫得她直吐舌头,偏又舍不得吐出来。 一时间,金宁宫里满是香味儿,玉牌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说笑声越传越远。 …… 鎏庆宫里,苏明嫣懒懒地起身扶了扶额头,被吵醒的她心情很是不好。 听说睡觉能瘦身纤体,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她都会躺在床上睡觉。 “什么动静这么吵?吵得本宫头疼。” 烟渺将安神的香点好,一边给苏明嫣按摩太阳穴,一边说道:“是阮美人最近升为了阮嫔,搬到了金宁宫和宁妃一起住。” 一说到阮清梦,苏明嫣就头疼的厉害,有那么多的宫女、妃嫔死在她的手里,可这阮清梦就像是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太难杀了。 “父亲可有递消息进来?” 烟渺摇摇头:“将军领兵出征,平定了边疆的叛乱后又要阻止西域的进犯。” 苏明嫣烦躁地吩咐道:“准备纸笔,本宫要给家里写信。” 她要想法子,不能再让阮清梦这么嚣张下去了,既然皇上喜欢新鲜的面孔,那她就让家里人送些特色美人进宫,什么扬州瘦马、西域舞姬,她就不信这些人不能把皇上从阮清梦的手里给抢走。 …… 次日,阮清梦靠在软榻上,吃着福月给她剥的葡萄,算算日子,就快要到了苏明嫣的父亲苏横朔往宫里送美人的日子了。 苏横朔领兵攻打西域,西域战败后送了不少西域美人和好酒来求和。 苏明嫣为了固宠,就让父亲挑了两个容貌一般但身姿媚人的女子进宫服侍她,以此来勾引皇上时常到她的鎏庆宫。 自那之后,沈映阶数日沉迷酒色,连带着苏明嫣的荣宠也是更胜从前。 阮清梦将葡萄皮和葡萄籽吐到一只小碗里,对福月说:“福月你的绣工好,给我做一套西域舞娘的衣裙,咱们宫里的香也换成西域的香,桌子上也铺上桌布。” 福月眼睛一亮:“小主是想要把这寝宫都装扮成西域的样子?” “只是,奴婢没去过西域,也没见过西域舞娘,这舞裙是长什么样子?” 阮清梦凭借着记忆,给福月大致描述了一下西域舞裙和发饰的样子让她去准备。 “还有,福铃,你让小厨房的人这几日学着做西域菜,此事不要声张,悄悄地进行。” “哦,对了,再给我准备一把烫红的大剪刀,我要卷头发。” “奴婢明白!” 福月和福铃欢欢喜喜地去准备,二人都觉得跟在小主的身边,日子过的十分新奇,有滋有味,这高高宫墙再也不是憋闷的压的人喘不过来气的牢笼。 …… 数日后,边境传来了捷报。 前朝,金銮殿内。 以内阁大学士为首的一干老臣又在上奏边境军情,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是既然打仗没完没了,劳民伤财,那不如和亲,只要皇上娶了周边几个小国的公主,边境也能太平几年,可以让百姓们休养生息。 沈映阶烦躁地散了早朝,可那些铁了心要死谏的老臣就跪在殿外,长跪不起。 沈映阶甩了甩袖子,对身旁的蔡宝说道:“把跪在外头的大臣给朕拖出宫去送回府上去。” 这几个老骨头若是跪坏了身子,后世之人还以为他是个残害忠良的昏君呢! 他整日殚精竭虑地处理政务不够,还要去迎娶那些凶狠霸道、不懂规矩的野蛮女子当后宫女子? 到时候,后宫里得乱成什么样子? 蔡宝眼珠一转,躬身道:“皇上,奴才最近瞧见阮嫔娘娘的宫里人忙来忙去,兴许是备了些新奇玩意儿,皇上不如去瞧瞧?” 当皇帝的銮驾停在金宁宫前时,蔡宝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沈映阶一踏进去就察觉到了不同。 蔡宝很是识趣地没有跟进去,带着其余的人守在外面,而寝宫里面传来了欢快悦耳的乐声。 寝殿上悬挂着彩色的飘带,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一阵陌生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既不是宫中常用的龙涎香,也不是寻常花香,而是一种带着辛辣与甜腻交织的异域芬芳。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沈映阶推门进去,只见寝殿内金纱帷幔低垂,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织毯,铜灯摇曳着琥珀色光芒。 沈映阶眨了眨眼睛,又退出寝宫重新走进来才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更没有眼花产生幻象:“这里倒是大变样了。” 梨花木圆桌和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铺着繁复花纹桌布的矮桌和矮凳,像是西域的酒馆。 阮清梦着一身绯红色纱裙出现在门口,那纱料薄如蝉翼,隐约可见里面金色的抹胸和纤细的腰肢。 她额间缀着一枚红宝石坠子,大波浪卷发垂落腰间,脸上画着西域女子的妆容,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着细细的金链,随着步伐发出悦耳的声响。 “贵客临门,奴家是酒馆的舞娘阿伊莎,贵客可要喝什么酒?” 她右掌贴左胸,左手背轻触后腰,身体微微前倾,露出雪白后颈,金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沈映阶唇角带笑,觉得十分新奇,很是配合地问道:“可有葡萄酒?” 穿着西域粗布衣裳的福月和福铃端上来酒水之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阮清梦端起酒坛倒了一碗酒:“这壶葡萄酒等了整整三个春天,终于等到了懂它的人……” 阮清梦说这话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还是笑着喝了一口酒,转着圈圈带着一缕香风坐到了沈映阶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捧住他的脸,将酒水嘴对嘴地送了进去。 第63章 香体凝肌 这甜中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阮清梦接连喂了好几口,沈映阶感觉浑身渐渐发热。 阮清梦拿着手里的薄纱抚过沈映阶的脸颊和脖子,微微上挑的眼中似有星光流转:“贵客,可还满意阿伊莎这里的酒水?” 沈映阶喉结滚动:“阿伊莎?这名字不错。” 沈映阶握着阮清梦腰身的手紧了紧,嗓音也跟着暗哑了几分:“喜欢。” 阮清梦笑着掰下一块金黄的馕饼,蘸了蘸旁边小碗中乳白色的酱料,递到沈映阶的唇边。 顿时,一股浓郁的奶香与麦香充满口腔,那酱料中似乎还加入了某种香料,带来一丝微妙的刺激感。 阮清梦也蘸着酱料吃了一小块,吃的时候故意在嘴角留下了些许白色的酱料。 沈映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瞧你吃东西的样子,都弄到嘴上了。” 深吻结束,就当沈映阶的大掌要探进去的时候,外头忽而响起了乐声,阮清梦和着缠绵悱恻的旋律转着圈从沈映阶的怀里出来。 她赤足踩在织毯上,开始旋转,纱裙飞扬,金链闪烁,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阮清梦并不会跳西域的胡旋舞,但这几日苦练,总算是学会了转圈圈和摆胯。 一边转一边看着沈映阶给他抛媚眼,沈映阶看得入迷,手中的酒杯倾斜,酒液洒在衣袍上也不自知。 阮清梦的舞姿大胆奔放,时而如蝴蝶穿花,时而似蛇妖扭动,每一次回眸,每一次摆胯,都让沈映阶心跳加速。 一舞终了,阮清梦香汗淋漓地倒在沈映阶的怀中,气息微喘:“贵客,可喜欢吗?” 沈映阶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嗅着她发间陌生的芳香。 他喜欢守规矩的人,但是他更喜欢关起门来不守规矩,热情奔放的女子。 阮清梦顺势依偎进沈映阶的怀中,抬头亲了上去。 沈映阶再也按捺不住,将她腰间的带子一扯,将人压在了床上。 …… 金宁宫这边一片春色,而鎏庆宫里却是一片死寂。 苏明嫣将葡萄皮吐到了烟渺的手上:“父亲那边可来信了?” 烟渺点点头:“将军派人回了消息,此番打仗大捷,不日就会带着两个西域女子进宫,到时候,娘娘的身边就有新的助力了。” …… 次日一早,沈映阶去上早朝。 一夜没睡的他此刻虽然有些困倦,但昨晚的欢愉让他很是满足。 阮清梦睡到了天快要黑了才起来,中途福月过来看过两次,很是担心她的身体,暗中去叫了扁鹤青过来。 扁鹤青在偏殿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阮清梦派人叫他过去。 阮清梦打了一个哈欠:“你家里人的身体可好些了?” 扁鹤青抬头看她,只觉得她背后带光,头顶上有光环,浑身都散发着神性,让他很是敬仰、心安。 扁鹤青跪在阮清梦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托娘娘的福,奴才的父母身体已经大好了,奴才还用娘娘给的钱财在郊外置办了一个小院子,如今家里人住的也舒服些。” 先前,他父母住的是漏风漏雨的破旧房子,夜里时常冻的瑟瑟发抖,如今有了新的住处,父母夜里再也没有被冻醒过。 说着,扁鹤青给阮清梦把脉:“娘娘的身体没有大碍,就是有些劳累,回头奴才给娘娘开些补身体的药,再开些缓解酸疼的药膏。” 福月听了这话也放下心来,心说皇上可太能折腾人了,一晚上一晚上地折腾她们主子,每每听着小主后来嘶哑的嗓音,她就心疼的不行。 扁鹤青双手呈上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药瓶。 “娘娘,这是奴才给娘娘调配的养肤膏和雪肌密丸,一种是涂抹的一种是口服的,可以使娘娘的肌肤莹白如玉,光滑细腻。” 接着,扁鹤青又从药箱里拿出来几个小瓶子,分别介绍道:“这是墨发丸,可以使娘娘的三千青丝柔亮顺滑。这是凝肌丸,可以使娘娘的肌肤紧致有弹性。” 阮清梦眼睛一亮,将那小药瓶打开,里面是一颗颗或粉或白的香丸:“这东西不错。” 在走进男人的心之前,美貌是第一大利器。 在得到了男人的心之后,美貌也是巩固宠爱的最好用的东西。 有了这些东西,就不用福月和福铃每次费力地帮她养护肌肤和头发,直接吃了这药丸就有效果的话简直不要太方便。 阮清梦赞许地看着扁鹤青:不愧是天才医者。 扁鹤青感受到了阮清梦的眼神鼓励,又拿出来几个秘制的药丸:“娘娘,这是香体丸,可以使娘娘无论何时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撩人的香气。” “这是香粉,咳咳……晚上用的,出了汗之后会更香。” 这香味儿不是越来越刺鼻的那种花香,而是让人沉浸其中的旖旎淡香,似有若无,甚是撩拨。 “还有这个是鸾镜凝肌丸……可以使娘娘的玉体紧致如初……” “这药和前面的几个不大一样,前面的几种服用方式比较随意全凭娘娘心情,不过这个鸾镜凝肌丸需要每日一粒,药丸入口即化,最好是在侍寝前一炷香服用,效果最佳。” 扁鹤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怕阮清梦觉得自己冒犯了她,可阮清梦听着听着,她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她先前还有发愁,和沈映阶在一起的次数多了,多少都会有些松,她还想着要不要做些运动来收紧,结果扁鹤青就送来了这样有用的好东西。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而且,一炷香的时辰也比较好把握,毕竟,每回她和沈映阶的前戏都要有一会儿,前戏的时间是她自己可以掌控的。 只是……一个没经历过房事的少年郎,竟然懂得这么多?! 第64章 露出他想看的神态 福铃看了一眼阮清梦,帮她问出了心中想问的话:“扁大人,可曾婚配?无意冒犯,就是好奇想要问一问。” 扁鹤青闻言,耳尖微微泛红,拱手道:“不曾婚配,只是自幼随师父学医时,师父教导说医者需通晓人体百态,故而……故而研读过不少医典图谱,也做过木制的人体用来练习识别穴位。”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白皙的面庞上浮起一层薄红:“而且之前看医书太过乏味的时候,看了不少话本子……” 阮清梦和福铃心中了然,原来这少年都是从书和图册里面知道的这些事情。 福铃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以袖掩唇轻笑:“扁大人,那些话本子……可还留着?改日借奴婢瞧瞧?” 扁鹤青的脸色更红了,结结巴巴道:“那、那些都是粗陋之物,实在不堪入目……” 扁鹤青很怕福铃再说些他难以应付的话,赶紧转移话题:“娘娘,这些好东西奴才都用医书上的法子测过了,都没有什么坏处,娘娘可以放心用。” 阮清梦让福月将这些东西都收了:“你有心了,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造诣,实属难得。只是,短时间内做出来这么都药丸药膏,想必不容易?” 扁鹤青微微颔首:“为娘娘效劳是奴才的福分。” 阮清梦命人拿过来一个锦盒:“本宫也有东西送给你。” 扁鹤青忙拱手说道:“奴才惶恐,为娘娘研制这些药膏本就是分内之事,实在当不得赏赐。” 阮清梦素手轻抬,从锦盒取出一串精致的檀木手串。 那珠子颗颗圆润饱满,在殿内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细看之下,每颗珠子上都精雕着不同的药草纹样,有舒展的灵芝、缠绕的忍冬、亭亭的莲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药香。 “本宫知道你喜欢医术喜欢这些药草,便命人寻来这串檀木珠子,每颗都刻着不同的药草纹样。” “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你快收下。” 扁鹤青怔怔望着那串珠子,眼中难掩惊喜,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忽觉失态,连忙叩首谢恩:“多谢娘娘厚赐!” 阮清梦见他如此珍视,唇角笑意更深:“你喜欢便好,日后本宫的身子,还要多劳你费心。” 扁鹤青郑重地将手串戴在腕上,檀木温润的触感贴着手腕,感觉很是舒服。 福铃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抿嘴偷笑,凑近福月耳边低声道:“瞧扁大人那模样,怕是戴上之后就一直都舍不得摘下来了。” 阮清梦敛了敛神色:“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本宫。” 扁鹤青连忙躬身凑近,却在听清她的话后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阮清梦那双美到极致的眸子,扁鹤青的喉头滚动几下,终究把涌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咽了回去。 阮清梦轻笑一声:“很奇怪本宫为何如此?” 阮清梦叹息一声:“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特旨恩典,只有妃位以上的妃子才能自己抚养孩子,不然,孩子一出生就要被送到皇后或者是贵妃的身边养着。” 扁鹤青恍然大悟,宫里的妃嫔哪有不想怀上龙嗣的,只不过怀孕的时机很重要。中宫无子,贵妃势大,若低位嫔妃诞下皇嗣,肯定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养育。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回去暗中给娘配药,娘娘在不想怀上子嗣之前都不会有孕,同时,奴才会注意分寸,尽量不影响娘娘日后受孕,不让娘娘损了根本。” 阮清梦点点头,她先前都是自己想法子暗中弄来一些凉药喝了,可长时间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如今正好有扁鹤青帮着,此事也能更稳妥些。 “你以后也不必自称奴才了,本宫会想法子把你调回御医署,你在旁人面前也莫要自轻自贱。” 扁鹤青激动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回了御医署他就能给人看病,研究病史病例继续精进自己的医术,治疗更多的疑难杂症,然后编撰书册给后世的医者看,可比在御药署整日除了抓药无所事事强多了! 而且,御医署的御医还能进文渊阁去看医书,宫里的书册肯定有很多是他没有看过的! 扁鹤青的嘴唇发颤,又跪在地上磕了一头:“谢娘娘大恩!” 阮清梦看了一眼小允子,小允子忙将人扶了起来:“扁大人慢慢地就知道咱们娘娘有多好了,以后也不要老是磕头了,只要好好地给娘娘办差事,就是表达感谢了。” 扁鹤青连连点头。 扁鹤青刚才后门出去,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 小允子喜滋滋地并报道:“娘娘,您快准备准备,金缕合欢轿来接您了!” 金缕合欢轿是皇帝召幸妃子侍寝时,接妃子到皇帝寝宫专用的车,当时看书的时候,阮清梦就想着这名字还怪露骨的,合欢合欢也太不含蓄了些。 为什么不叫九霄承恩辇、龙纹御香车岂不是更高端大气上档次? 或者,更露骨一些,可以叫金根销魂车、更漏送香车……阮清梦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不纯洁了,脑子里全都是有颜色的颜料。 阮清梦沐浴过后,将扁鹤青给她准备的香粉,在手腕、耳后和大腿上涂抹了一些。 福铃有些担忧地开口:“娘娘,这些香粉和香丸,娘娘就这样直接用了吗?要不要奴婢们先试药?” 阮清梦取出一粒鸾镜凝肌丸,放在掌心细细端详:“扁鹤青不敢害本宫,本宫看得出来他是个知恩图报的。” “而且,他能否回御医署,他的父母日后能否用上好药来调养身体,全系于本宫一念之间。” 从金宁宫到紫宸殿需要一些时间,阮清梦将药丸放在手心,打算等到了紫宸殿,和沈映阶开始撩拨的时候再暗中服下。 …… 到了紫宸殿,沈映阶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新做的常服,他正站在树下,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阮清梦注意到他今日这是特意打扮过了,还特意摆了一个好看的造型给她看。 阮清梦也很是配合地露出惊艳的神色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很是娇羞地喃喃道:“皇上可真好看,臣妾怎么都看不够。” 说着,阮清梦就凑了过来。 沈映阶瞧着她这迫不及待地急色的样子,心里也平衡了不少。 每次都是他燥热难耐,每次都是他主动,每次都是他翻来覆去地要,倒显得他索求无度了。 可这会儿她这娇媚的模样,分明就是离不开他,对他欲罢不能。 这让沈映阶的心里很是受用。 他将人抱在怀里,进了寝殿,捧着她的脸细细地亲。 沈映阶迫不及待地解开衣带,感受着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还有那恰到好处的曲线。 “朕怎么觉得爱妃越发美艳动人了,这肌肤也是滑嫩的很。” 沈映阶滚烫的大掌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阮清梦低呼一声,身子靠在他的怀里颤了颤。 第65章 再次承欢 阮清梦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吃了药丸后勾住沈映阶的腰带,一件一件地给他宽衣,几番欲拒还迎之后,感觉约莫过了一炷香,药效已经起作用了之后,整个人贴了上去。 …… 一次之后,二人的身上都十分的火热,阮清梦这才领略到这香粉的独特,不似寻常香粉那般浓烈,刚刚涂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味道。 只在体温越来越高,出汗的时候才会幽幽散开,散发出一种让人心神荡漾的味道。 这味道连她自己闻了都有些酸软心痒,更别提沈映阶了。 沈映阶原想着一定要克制,可许是因为方才刚刚欢好过,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阮清梦脸上的缠绵情态,整个人都化作了春水一般,沈映阶又低头亲了上去。 …… 这一晚累的厉害,沈映阶像是疯了一样一次接着一次的要。 阮清梦躺在龙床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锦被,指节泛白。 她的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拼凑起来:“皇上,臣妾实在受不住了……今晚就到这,好不好?” 阮清梦声音嘶哑,几乎带着哭腔,沈映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隐忍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最后一次。” 沈映阶俯身咬住她雪白的肩头,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不知过了多久,阮清梦只觉得天昏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 终于,沈映阶闷哼一声,抱着阮清梦去了屏风后面的净房沐浴,等宫人换了干净清爽的床单被罩之后,才又抱着人出来将她放在龙床上。 沈映阶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也上了床,将人抱在怀里:“朕还能睡半个时辰就要去上早朝了,你一会儿不必起身,接着睡。” 阮清梦浑身无力,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次日一早,等沈映阶走了之后,迷迷糊糊的阮清梦被送回了金宁宫。 回了寝宫,她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做,躺在床上休息,福月喂饭给她吃,福铃给她揉捏身子,涂抹上扁鹤青拿过来的缓解酸痛的药膏。 到了晚上,阮清梦准备沐浴睡下,外头突然传来小允子急促的通报声:“小主,快准备准备,金缕合欢轿来接您了!” 又来?皇上又来找她炒菜?沈映阶怎么这么多天了还干劲十足? 阮清梦已经连着侍寝三天,今天还是她?她浑身酸痛,累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这么想要,不如直接让她一直睡在龙床上好了,免得送来送去的来回折腾。 福铃看着阮清梦脖子上的红痕和身上的痕迹,给她穿好衣裳,心中五味杂陈:“看来,扁大人的药果真是好用。” 福月也是抿了抿唇:“可这药也太好用了些。” 二人都希望主子承宠,可又不想让主子太辛苦,皇上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房事上未免太过纵欲,而如今太后还没有回宫,也无人敢从旁规劝。 福月拿着药瓶,琢磨着还要不要继续往阮清梦的身上涂抹香粉,阮清梦抬手制止:“先不用这些东西了。” 她得缓一缓,她都怕沈映阶哪天死在她床上,那她可就是谋杀皇帝的罪过,她可不想早早了结此生。 而且专宠太过不是什么好事,这些药这些香粉还是留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 金缕合欢轿在紫宸殿前稳稳落下,轿帘被太监恭敬掀起。 阮清梦刚要起身,一双绣着金丝龙纹的靴子已出现在轿前。 “皇上……” 话音未落,阮清梦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 沈映阶身上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批阅奏折后残留的墨香,强势地侵占她的感官。 “爱妃今日倒是乖觉,没让朕久等。” 沈映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阮清梦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敢让皇上等?” 殿内烛火通明,照得沈映阶眉目如画。 阮清梦看着他,他今日没有束冠,几缕散发垂在颈侧,倒显出几分少年意气。 许是这几晚没有睡好,他的脸颊似乎更瘦了一些,下颌线十分清晰。 阮清梦心说这狗皇帝是过于放纵了些,可帅是真的帅,胸膛是真的宽广结实,腹肌也是真的硬。 “怎么?朕脸上有东西?” 沈映阶忽然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额角。 阮清梦慌忙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妾只是觉得皇上今日格外英武。” 沈映阶突然笑出声,他眼底烧着暗火,掌心贴着她后腰摩挲,急不可耐地吻上了她的唇,将人压在了身下。 阮清梦觉得这狗皇帝也是够有意思的,先前有一段时间还故意晾着自己,摆一摆帝王的威风和架子,一副他绝不会被女人所蛊惑,被美色所诱惑的样子。 如今却是连装都不装了,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 …… 殿内的鎏金暖炉烧得极旺,银丝炭噼啪作响,蒸得满室燥热。 不过初次云雨,两人身上已覆了层薄汗,阮清梦雪白的肌肤泛着胭脂色的潮红,像釉下透出一脉嫣红的瓷。 沈映阶疯的厉害又很是凶猛,夜里如狼似虎,阮清梦几次三番地想要装睡,都被他弄醒了接着来。 沈映阶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五指插入她散乱的青丝迫她仰头:“朕不许你睡,睁开眼睛看着朕。” 烛火透过鲛绡帐子滤进来,将他眼底的欲色照得纤毫毕现。 阮清梦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放了一面铜镜。 她颤着眼睫望去,看到自己鬓发散乱,唇瓣红肿的模样,活像被暴雨打落的棠花。 沈映阶拽过来一个软垫放在她的腰下面垫着:“爱妃真是个狐狸……” 说着,密密麻麻的吻又落了下来,直到要去上早朝了,沈映阶才红着一双眼睛放过她。 …… 第66章 来找茬的蕙贵嫔 次日晌午,阮清梦用过饭后,正在宫里拉伸缓解不适。 福月快步走进来:“娘娘,蕙贵嫔她带着两个宫女从御花园那边过来,说是路过咱们宫门时不小心踩空了台阶,这会儿正疼得厉害,想借个地方歇脚。” “蕙贵嫔?” 阮清梦琢磨着这从御花园到金宁宫,一路平坦的很,哪里会有什么台阶,这蕙贵嫔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看来是因为她这些天的侍寝,故意来找茬的。 阮清梦想起来唐菀蕙在原书中的设定挺疯的,她对皇帝有极强的占有欲,皇上碰了谁她就想要杀谁,但是奈何手段不够,屡屡失败。 最后因爱生恨,皇上好不容易翻了她的牌子,她却因为记恨皇上冷落了自己数年之久,放火烧宫想要和皇上同归于尽,结果皇上被人救了出去,她自己被烧死了,还连累的家人都被斩首。 面对这样一个有极端情绪的人,阮清梦准备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唐菀蕙未语先笑,眼尾描画的凤梢却透着凌厉:“妹妹,姐姐贸然过来没有打扰到你?” 阮清梦觉得好笑,宫里的人说话都是这样,明知故问,表面装得很懂礼数的样子,实际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人呢。 而且,这唐菀蕙倒是做戏做的挺足,她被两个宫女搀着进来,走路一瘸一拐地好像真的崴了脚的样子,杏色罗裙下摆还沾着些许尘土 阮清梦很是关心地问道:“姐姐的脚还疼吗?要不要传御医?” 唐菀蕙摇摇头:“本想摘些新鲜桂花给皇后娘娘做香囊,谁知地上的石头太多,竟是不小心崴了一下。” 殿内熏香袅袅,唐菀蕙捧着茶盏,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当看到桌案上摆放着玉如意、南海珍珠、红珊瑚等数不清的赏赐的时候,唐菀蕙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心里酸妒的厉害。 唐菀蕙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本宫在你这坐一会儿缓一下,说不定就好了,叫了御医过来又要惊动好些人,皇上日理万机,本宫可不好让皇上记挂担心的。” 阮清梦:倒是个挺会脑补的,谁说皇上知道你伤了脚就会记挂的?而且,就算是叫了御医,这样的小事,蔡宝都未必会禀报给皇上。 唐菀蕙打量着阮清梦,目光在她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停留了许久:“你呀,虽然长得好,但是以你的家世背景,升到嫔位,也就到头了。” 阮清梦不动声色,没有发怒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只是微笑着听她说话。 福铃听着蕙贵嫔的话很是愤怒,什么叫升到嫔位也就到头了? 主子以后可是有大作为的人! 可看着主子脸上这表情,那唇角那眼神,就知道主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应该是骂的挺脏的,忽而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福铃:没有人能在主子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唐菀蕙的脸上带着怜悯的讥诮:“阮妹妹,你的家世出身在这儿摆着,本宫劝你还是要收敛一些,如今你已经专宠三日,就算是你专宠七日,皇上也不会再给你升位分了,你可别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大家都是姐妹,你若安安分分的也能在宫里混口饭吃,等到年老色衰了也不至于过得太凄惨。我们也会在你落魄的时候赏你一口饭吃,可若是你非要霸占着皇上,这姐妹可就做不成了。” 阮清梦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模样:“姐姐说的是。” 唐菀蕙的尾音拖得极长:“阮妹妹啊,本宫说话向来直接,你可别往心里去。” 说着,她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笑道:“听说你父亲不过是阮溪县一个正七品的小土官,这一辈子啊,顶天也就是做到正六品的知州。” 唐菀蕙娇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可你父亲年纪也不小了,估计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了,到死也就是个正七品的芝麻官,怕是连正六品也做不到呢。” 她得意的一挑眉:“但本宫的父亲就不同了,本宫的父亲可是翰林院的编修,以后啊说不定能升到从二品的掌院学士,总管翰林院的事务,本宫的位分也能水涨船高地往上升。” “而且,本宫的父亲和你们阮溪县上头的州同知关系甚好,妹妹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阮清梦听出来了,唐菀蕙这是在威胁自己,若是她继续侍寝,虽然唐菀蕙的父亲不是自己父亲的直属上峰,但是她父亲的好友,那个州同知是可以给她父亲穿小鞋找不痛快的。 阮清梦心说不能连累阮父阮母,要在唐菀蕙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而且,要先降低唐菀蕙的警惕和对她的算计,不能让她开始筹谋,不然,她怕是来不及应对。 阮清梦略微一思索:装傻充愣这招最好用。 阮清梦扶了扶额头,露出懵懂无知的神色来:“妹妹是小地方出来的,姐姐说的这些,都给妹妹绕晕了。” 说着,她的手指轻轻抵在太阳穴上,眉头蹙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连带着眼角都微微下垂,活像个被绕晕了的稚童,更添几分憨态。 “什么正七品从二品的,妹妹也分不清,只知道在这宫里有饭吃有茶喝,这日子啊也就过得去。” 唐菀蕙眯起眼睛打量眼前人,她这般作态,倒让她方才那番敲打像拳头砸进了棉花里。 阮清梦亲昵地挽住了唐菀蕙的手:“妹妹是新进宫的,皇上不过是图个新鲜,说不定日后就冷落了,到时候,姐姐可要常来看看妹妹,不然这宫里啊实在无聊。” 唐菀蕙见阮清梦这态度还不错,心里也舒坦了一些,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生气了。 她冷漠地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出了金宁宫,唐菀蕙身边的宫女丹雀笑的一脸谄媚:“娘娘可要奴婢给府上传信,找阮父的不痛快?” 唐菀蕙撇撇嘴:“穷乡僻壤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见识,连本宫的话都听不明白,蠢笨的要死。这样没脑子的女人,就算是如今得宠又如何?好日子啊很快就要到头了!” 唐菀蕙转头对着金宁宫啐了一口:“连野雀都算不上的东西,也配在本宫面前扑腾?先不必动手了,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本宫费心思去对付。” 丹雀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 第67章 家世变好她才能继续升位分 一连七日,沈映阶都宿在阮清梦的寝宫里。 宫里的妃嫔们一开始还能维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可到了后来都忿忿不平地去找皇后娘娘。 昭仁宫里,苏明嫣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这后宫之主可不只是一个名头,后宫里面若是有人不懂规矩,娘娘还是要管一管的才好。” 顾凤梧抬眼看她:“贵妃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宫疏于管理了。” 贵妃一党的姜美人见状,连忙上前帮腔:“皇后娘娘明鉴,记得我们刚进宫时,您特意教导雨露均沾的道理,嘱咐我们不可专宠,可这阮嫔已经侍寝七日了,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她也太不知分寸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如此放肆。皇后娘娘最是公正,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对,皇后娘娘?” 顾凤梧的目光在姜美人脸上停留片刻,看得对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她心中冷笑,这姜氏不过是苏明嫣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在她面前吠叫。 又有妃嫔说道:“阮嫔已经侍寝七日了,这……这不合规矩啊!” 顾凤梧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规矩?本宫倒要问问,这后宫的规矩是谁定的?”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顾凤梧缓缓起身,鎏金凤袍逶迤在地:“是皇上,皇上想宠幸谁,宠幸几日,那是皇上的权利。本宫身为皇后,自当以皇上的心意为主。” 这些妃嫔都想要让她去做那个出头鸟,她才不会那么傻,在皇上的兴头上找他的不痛快。 苏明嫣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很快掩饰下去:“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妾担心长此以往,后宫人心不稳。” “而且,这样下去,万一耽搁了皇上的早朝可怎么是好?若是传出去,说皇上是贪花恋柳的,威严何在?” 顾凤梧笑道:“先前贵妃刚进宫的时候,不也是专宠了一段时日,皇上不过是瞧着新鲜,你们也别太揪着此事不放了。” “不过,皇上那边,本宫也会去劝,没什么事你们都散了,本宫也乏了。” 妃嫔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瞧着顾凤梧抬了抬手,檀心掀开珠帘,做出送客的姿态,只好悻悻地行了一礼陆续退了出去。 等人都散了,顾凤梧吩咐檀心:“三日后是三十了?上回十五去提醒了皇上,这次再去提醒一次。” 皇上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都会去看贵妃,今日贵妃又在众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上回,顾凤梧特意让敬事房的人提醒皇上可以去看看阮清梦,这次,就再用一用阮清梦这把刀,再去膈应膈应苏明嫣。 顾凤梧轻声呢喃:苏明嫣不是盼着皇上去吗?本宫就叫她再体会体会独守空房的滋味儿。 顾凤梧冷笑一声:“也要叫贵妃知道,她虽然比本宫小了几个月,容貌也保养的较好,但是和今年才进宫的这几朵花骨朵相比,还是老了。” …… 金宁宫里,阮清梦也没想到沈映阶能不加节制到这个程度。 自扁鹤青给她这些药粉药膏的那两晚过后,阮清梦就没再涂抹香粉,可沈映阶还是日日来缠着她,看来是真的上头沉迷了。 也是,自己感受着那一次又一次的至骨欢愉都欲罢不能,更别提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会更喜欢更难以克制的男人了。 按照目前沈映阶这个上头的程度,是愿意给她升位分的,可她的家世摆在那儿,再往上升怕是不容易。 除非……她的家世变一变,父兄的官职升一升。 正琢磨着,小允子急匆匆地来报:“娘娘,皇上来了!” 这一晚,沈映阶本来是应该去看贵妃的,怎么过来了?阮清梦迅速思考,他来了就不能白来,这么多天她辛辛苦苦地侍寝总要得到点儿什么。 她从柜子里拿出来阮父和兄长给她写的书信,靠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沈映阶没让宫人通报,他一走进来,就看到阮清梦掩面而泣。 “怎么哭了?什么事情这么伤心?” 阮清梦忙拿出帕子擦了眼泪要给沈映阶行礼,沈映阶免了她的礼,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阮清梦轻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落入温暖的怀抱,她惊讶地问道:“皇上,今日不是去看贵妃娘娘的日子?皇上怎么来臣妾这儿了?” 沈映阶挑眉:“怎么,你可是腻了,不想让朕来?” 阮清梦握住他的大手,和他十指紧扣:“怎么会?” “只是……上回十五皇上来看臣妾,贵妃娘娘可是发了好大的火,那次若不是蔡宝公公来的及时,臣妾和身边的宫人怕是都要被贵妃娘娘给打死了。” “今儿三十,虽然臣妾很想和皇上在一起,但臣妾的身份地位不比贵妃娘娘,家世也不如贵妃娘娘显赫,臣妾心中实在害怕……” “若是贵妃娘娘真要计较,臣妾怕连累家人,而且,臣妾想多活几年,这样就能多陪皇上几年。” 说着,阮清梦的身子微微一颤,握着沈映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头也靠在了沈映阶的肩膀上。 沈映阶眸色一暗,他自然知道苏明嫣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这也是他每个月一定会去她宫中的原因,也知道若是贵妃想要对阮嫔的父亲动手也是轻而易举。 但此刻看着阮清梦强忍恐惧的模样,他的胸口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阮清梦主动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蹭着他的脸颊:“皇上……” 她并不打算向皇上告状,说今日蕙贵嫔登门来威胁她,因为这样的小鱼小虾她自己就能收拾,告状的次数多了反而会惹得沈映阶心烦。 眼下更重要的是,今日是皇上去看贵妃的日子,虽然不是她主动把皇上请来的,但是皇上来了落在贵妃的眼里就是她故意抢人给她上眼药。 如今的她还不好直接对抗贵妃,那就要借力打力,用好皇上这张护身符。 沈映阶沉默了片刻,捧起阮清梦的脸,捏住阮清梦的下巴,望进她湿漉漉的眼睛:“朕陪你坐一会儿就走。” 深吻过后,沈映阶在擦枪走火之前停了下来,抱着阮清梦缓了好一会儿,他拿起了方才阮清梦在看的,放在一旁的纸张:“方才朕进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 第68章 给父兄谋了个京官当 阮清梦把纸张拿起来递给沈映阶,他拿过来一看,是一封家书:“方才就是因为在看这个所以哭了,想家了?” 阮清梦点点头:“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这会儿在做什么,兄长最近武练的好不好,小妹有没有认真练字。” 说到练字,沈映阶不由地仔细看起了这信纸上的字,阮清梦很有眼色地拿过蜡烛凑近信纸,将信照的更亮一些。 沈映阶赞许地点点头:“你父亲这字写的倒是不错,颇有风骨。” 沈映阶细细端详着,忽然指着其中一行道:“这一竖收笔时略带锋芒,倒像是……” 阮清梦眼睛一亮,往他怀里靠了靠:“像是武人的笔锋对不对?这几个字是我兄长写的,兄长小时候练过武,所以握笔有如握刀的习气。” “家里人给臣妾写信的时候,父兄经常这样让我猜哪个字出自父亲,哪个字出自兄长。” 说着,阮清梦方才还眉飞色舞的,忽而眼中的神采就黯淡了下去。 “父亲若是知道皇上夸赞了他的字,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臣妾进宫之前,经常听父亲提起皇上的丰功伟绩,提起皇上的政令,臣妾还记得当时父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崇拜敬仰。” 阮清梦叹息一声:“只不过,他只是阮溪县的一个小官,没法儿到皇上的跟前来谢恩。” 沈映阶挑眉:“这有何难?朕瞧着他这字好,正好翰林院的总纂前阵子告老还乡了,朕这就下旨召你父亲进宫来当翰林院的总纂!” 阮清梦猛地从沈映阶怀中直起身子,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皇上,这、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父亲不过是阮溪县的一个小官,可以来京城做官吗?” 阮清梦屏住了呼吸,沈映阶瞧着她这紧张的不行,想要又不好意思要的模样,被她这反应逗笑了,故意板起脸:“怎么,你是觉得朕识人不明?” 阮清梦急得直摇头:“不是,臣妾就是太高兴了。” 沈映阶放柔了声音,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你父亲这字写的的确是好,翰林院的总纂就是要写的一手好字,博览群书。” 沈映阶并没有色令智昏,虽说在提拔阮平安这件事情上,他乐得让阮清梦高兴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朝中有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这边的孤臣。 如今朝中的大臣多半都是太后、皇后、贵妃一党,他需要有自己可用的、能信任的,没有任何势力和党派的大臣。 阮平安这字写的的确是好,而且一封简单的家书他都能引经据典,看的出来此人肚子里是有墨水的。 沈映阶将书信放在一旁:“最近朝中事情多,等过阵子朕就拟旨。” 阮清梦惊喜万分:“臣妾谢过皇上!臣妾替父亲谢过皇上!” 沈映阶的大手摩挲着阮清梦的肩膀:“至于你兄长……” 沈映阶顿了顿,指尖绕着她一缕青丝:“也入翰林院,先跟在你父亲身边做个编修,若是做的好,他年轻有为,日后也能升官。” 阮清梦又震惊住了,她想过自己这法子能让皇上给她的父兄升一升官职,但也只是在阮溪县附近或是调到附近的郡城,可没想到,皇上直接让她的父兄进了京城当官,甚至还让二人都进了文官最想进的翰林院。 阮清梦心说她从前最痛恨关系户了,可如今自己的父亲走后门从阮溪县的一个小土官直接进京当编撰史书的官员,皇上一句话就让他从正七品升为了正五品,这种感觉……有点爽,也让人很是欣喜。 阮清梦觉得自己也是个双标的势利眼,她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先前痛恨关系户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从这些人际交往中得到好处罢了。 阮清梦:看来把这狗皇帝哄开心了,好处还是很多的嘛,她得表达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让沈映阶看到她的感激和欣喜。 阮清梦将脸深深埋进沈映阶的胸膛:“皇上真好。” 沈映阶抚着她单薄的背脊,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烫,伸手一摸,原来是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襟。 “怎么还哭了?不过,你父兄得先过了翰林院的考校才行。“ 阮清梦猛地抬头,眼中还噙着泪:“皇上放心,父兄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映阶心头莫名一软,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沈映阶抱着阮清梦温存了好一会儿,看外头天色实在是不早了,这才放开人出了金宁宫往贵妃的宫里走。 等沈映阶离开后,福铃关好了门窗,激动地说道:“恭喜娘娘!老爷和公子都能当京官了!” 她和福月方才在寝殿里近身伺候,皇上和主子说的话她们也听到了一些。 福铃捧着梨汤过来给阮清梦喝:“前儿蕙贵嫔还来讥讽说老爷官小,还想让人给老爷穿小鞋!如今,老爷可是正五品的官员,翰林院的总纂,还是蕙贵嫔父亲的上峰呢!” “奴婢都迫不及待想要看蕙贵嫔惊讶慌乱,方寸大乱的嘴脸了!” 福月也是高兴地直拍手:“以后啊,她不仅不敢再对娘娘不敬,还要上赶着来巴结,希望自己的父兄在老爷的手底下能过的顺当些!” “娘娘,您说蕙贵嫔知道后,会不会吓得连夜绣帕子来赔罪?” 阮清梦轻叩碗沿:“火苗蹿得越高,越要当心烧着帷帐。” “你们都要把嘴闭严实了,此事不要声张,在皇上没有下圣旨,父兄没有进京通过翰林院的考校正式上任之前,一切都未成定数之前,我们可不能提前开始庆祝。” ”更不能声张让旁人都知道,免得被人提前算计。“ 半路开香槟庆祝,多半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宫廷生存法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沉住气。 听了阮清梦的话,福铃和福月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 第69章 妖魔鬼怪尽数登场 沐浴过后,福月服侍着阮清梦睡下:“娘娘早点歇息,明日一早皇后娘娘要训话,免不得要早起。” 如今太后还在寺庙里祈福没有回来,阮清梦也不用去给太后请安,宫中规矩繁多,能偷一天偷懒是一天懒,她倒是希望太后别这么快回来,最好是在寺庙一直长住着才好。 至于皇后这边,训话也不常有,明日早些起来,头一次去听训还是不要迟到的好,她知道皇后最在意这些。 阮清梦躺在柔软的锦被里,闻着殿内让人安神的熏香,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各宫嫔妃陆陆续续地到了昭仁宫的前厅。 顾凤梧免了每日的请安,自己主动想要和皇后套近乎的,可以时常来请安。不想套近乎的,就在皇后想要训话的时候过来。 阮清梦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对于这种事情,她踩着点来刚好,来早了免不得会被高位妃嫔挤兑数落。 一个一脸刻薄相的妃嫔见阮清梦进来,刚要开口训斥,忽而听到里头响起宫人唱报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绛雪掀开帘子,檀心扶着顾凤梧走了出来。 众妃嫔齐齐行礼,跪拜问安的声音此起彼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凤梧轻轻地抬了抬手,淡声说道:“都起来。” 妃嫔们按照位分等级落座,阮清梦的身旁坐着同为嫔位的谢嫔谢泠乐和郑嫔郑晨璃,先前找去她宫里警告她要给她父亲穿小鞋的蕙贵嫔唐菀蕙,坐在她的上手位置。 郑晨璃目前瞧着是个安静文雅的,谢泠乐倒是个开朗的,拽了拽阮清梦的袖子又指了指身旁小桌上放着的糕点,示意她皇后宫里的玉露团最好吃。 阮清梦冲她笑了笑,心说这糕点里面可是加了料的,可不兴吃。 顾凤梧看了一圈,除了贵妃苏明嫣之外,其余的妃嫔都到了。 坐在皇后下手的雅妃赵雅娴惊讶道:“呀,贵妃娘娘还没有来吗?上次是身体不适,上上次是路上崴了脚,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呢?” 阮清梦不动声色地看向赵雅娴,这人表面菩萨心肠,背地手段阴毒,最爱借他人之手除掉对手,最喜欢说的话就是“妹妹别怕,姐姐会护着你的”,然后反手就将人给弄死了。 她是皇后一党的妃嫔,帮着皇后做了不少事儿,性子也是和皇后最相近的。 雅妃看向皇后,似乎很是担心地说道:“贵妃娘娘的身子可真得好好调理调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侍奉皇上啊?” 皇后一党的几个妃嫔也都跟着附和了几句。 说话间,门帘被掀开,太监通报到:“贵妃娘娘到!姜美人到!” 其余的妃嫔给苏明嫣行礼落座后,苏明嫣和姜美人给皇后行礼,苏明嫣的动作是规矩标准的,可那语气那神态满是不屑,对皇后是一点儿敬意都看不出来。 顾凤梧并没有让她起来,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苏明嫣单膝跪在地上,面色越来越难看,这继后竟然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给自己下马威?!她一会儿到要让她好看。 顾凤梧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惊讶道:“呀,贵妃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坐下。” 苏明嫣一甩袖子坐了下来,姜美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姜美人解释道:“皇后娘娘赎罪,奴婢出来的时候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不小心弄脏了贵妃娘娘的衣裙,这才耽搁了时辰。” 顾凤梧很是慈爱地笑了笑:“无妨。” 雅妃拿着帕子捂住了鼻子,眼尾上挑的弧度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嫌弃。 “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冲?檀心啊,你快再拿些熏香来。” “皇后娘娘的寝宫里一向是清新舒爽,今儿也不知道来了什么人,这味儿啊呛人的很。” 暖阁内几位嫔妃交换着眼色,心中都明白雅妃在暗讽谁,有人掩嘴轻笑,有人假装在品茶,却都竖着耳朵等待看这场好戏。 苏明嫣瞪着雅妃,自从她进来,她就注意到了赵雅娴这贱人拿着帕子捂住了口鼻,仿佛她什么有什么怪味儿似的。 这贱人是在故意提醒自己曾经被雪豹那畜生所伤,落下了漏尿的毛病,虽然已经被家中请来的江湖游医治好了,但天气一冷身下难免还是会不舒服。 苏明嫣想着今日这么多妃嫔在,可不能叫她们瞧了自己的笑话,今日是来找阮清梦的麻烦的,至于赵雅娴嘛,她暗地里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说话间,苏明嫣看向了阮清梦。 阮清梦从进来就感受到了这一道道朝着自己射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大家都对她很有意见,尤其是她能让皇上一夜七次,而有些妃嫔和皇上晚上谁在一起的时候,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苏明嫣盯着阮清梦:“皇上雨露均沾,若是有不长眼的抢了姐妹们侍寝的机会,这一次还能说是不懂规矩,可若是再犯别怪本宫不客气。” 阮清梦听得出来,苏明嫣这是要敲打自己,在皇上本该去她鎏庆宫的那日来了自己的寝宫。 可她那日并没有故意去抢,是皇上自己要来的。 阮清梦想了想,因为她的一些举动导致书中的情节有些许的变动,皇上是自己主动想来,还是受人提醒了? 上次是十五,这次是三十,皇上都在本该去贵妃寝宫的日子,都来了自己这里,两次都来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回头,得搞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顾凤梧和颜悦色:“都是姐妹,贵妃可别吓着了这些新进的妹妹们。” 苏明嫣冷哼一声:“妹妹我协助姐姐管理六宫,可不能空有其名不做实事。” “若是后宫乱了套了,皇上岂不是会觉得本宫和姐姐无能?” 顾凤梧笑了笑:“好了,如今不是争这些的时候,太后最近在寺庙祈福,盼望着皇上能有子嗣,你们当中谁若是能有孕,才是正经事。” 顾凤梧又说了一会儿话,阮清梦听的十分困倦,强忍着没有打哈欠,这皇后训话就像是念经一样,车轱辘话来回地转,总结起来就是大家都要齐心协力,早日诞下龙种。 …… 顾凤梧说了一上午的话,阮清梦坐的腰疼屁股疼,终于出了昭仁宫,她扶着福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心说宁妃姐姐真是聪慧,平日里多给皇后送些礼,今个儿直接尿遁了。 阮清梦正准备回金宁宫吃点儿好吃的然后饱饱地睡上一觉,身后忽而传来女子的声音。 谢嫔谢泠乐笑着快走两步挽住了阮清梦的胳膊:“阮妹妹,如今你我二人都是嫔位,该多亲近亲近才好。” 第70章 挑拨离间的谢嫔 阮清梦看着这位笑面虎,也笑着伸手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背:“姐姐说的是。” 谢泠乐在原书中是个表面傻白甜,实则步步算计的人,外人看来她天真烂漫,实则扮猪吃虎,靠装傻躲过多次陷害。 谢泠乐暗中打量着阮清梦,心中恨恨地想着自己入宫两年了才爬到嫔这个位置上,她阮清梦不过才进宫几个月竟然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谢泠乐无比真诚地压低了声音,在阮清梦的耳边说道:“妹妹,这后宫里头人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是个单纯痴傻的,看不出来这些弯弯绕,不过姐姐提醒你,说话办事可要小心些。” “还有啊,平日里不要到处走动,你才进宫不久这宋婕妤就没了,姐姐在这宫里头两年,不少姐妹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谢泠乐越说声音越是森冷:“今日还在你面前和你说话的人,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人啊可能就不在了。” 说完这话,谢泠乐忽而发觉自己说的不对,这不是在咒自己吗?她赶忙换了话头。 “像是池边、井边,你可不要去,不小心被人推下去可就不好了!还有那靠近佛堂的木桥,你可不要去,那里啊阴气重的很!” 阮清梦挑眉:这是在吓唬她,让她不要晚上扮嫦娥勾引皇上? 看着谢泠乐那无比担忧的目光,阮清梦想着若不是穿书来的,而是一个刚进宫的天真无邪的秀女,怕真要被她骗了。 既然她喜欢演戏,那她就陪着她演一场。 阮清梦露出一个受教的又很是感激的表情:“姐姐说的是,俗话说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四人不回头,五人三姓不同行,六人不入乌龟席,这道理妹妹是懂得的。” 谢泠乐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亲昵地捏了捏阮清梦的鼻子:“还好你是个聪明的。” 到了金宁宫的门口,二人就笑着分别了。 福月扶着她跨过门槛,不解地问道:“娘娘,一人不进庙是说当踏入一个不熟悉的环境时,若不提高警惕,便可能陷入困境。就像话本子里的书生,一个人能进庙求高中却是丢了盘缠。” “二人不看井,是怕被另一个人给推下去。三人不抱树是说出力不均,容易爆发争吵和矛盾。” “可这四人不回头,五人三姓不同行,六人不入乌龟席,是何意啊?” 福月对吃食的烹饪方法上很有天赋,在金宁宫里头做饭煮汤的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对于这智谋算计颇有些不足。 阮清梦解释说:“四个人就是说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要反悔,不然容易把大家都深陷泥潭之中。” “五人三姓不同行是说,五个人里面如果有三个不同的姓氏就不要一起谋事合作了,自古同姓是一家,不同姓的人太多,从玄学的角度来看会产生不利的局面。” 阮清梦说着又打了一个打哈欠,正好这会儿福铃从宫里面走出来,她示意福铃给福月继续解释。 福铃一边比画一边说道:“六人不入乌龟席说的是礼仪,乌龟席是指一张桌子的两侧分别坐两人,上下分别坐一人,俯瞰的形态像是一只乌龟。” “而且,这种坐法,两边的人也不好夹菜。所以,还是不要这么坐的好。” 福月露出恍然的表情,忽而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娘,这谢嫔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虽然听起来是在提醒娘娘要万事小心,可听起来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阮清梦脱了鞋换了寝衣躺在床上:“这宫里的人没有完全的好人和完全的坏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福月,快去给我做点儿好吃的,我先睡一会儿,起来吃糖醋排骨、炸酱面……” 说着说着,阮清梦的声音越来越小,陷入了梦乡。 …… 芳霞宫里,和谢泠乐同住一宫的病娇美人程娇娇拉着谢泠乐的手,一脸的惋惜:“姐姐,怎咱们都是一同入宫的,姐姐入宫了两年才到了如今的位置。” 程娇娇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可这阮清梦升的也太快了,我们几个都不如姐姐貌美,妹妹更是身子不好时常生病,当个美人也就到头了,心中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 “可姐姐这般貌美,不能输给阮嫔啊!” 谢泠乐身旁的大宫女双音也是抱不平,一脸忿忿的模样。 谢泠乐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好了,你们也少说两句,皇上宠幸谁,那就是谁的福气,你们啊,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嘴上这么说,谢泠乐的心里可是不舒坦,听说晚上皇上又翻了阮清梦的牌子,她决定要去挑拨离间。 “双音,带上些好吃的好喝的,我们去雅月宫走一趟。” 谢泠乐冷笑:“她不是和孙苒苒关系好吗?我就不信这后宫里头还能有真感情?” “她刚进宫就这般猖狂,本宫倒要叫她知道知道这宫里的人心险恶。” …… 算着时辰,谢泠乐到了雅月宫。 孙苒苒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姐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谢泠乐笑道:“妹妹,姐姐一直忙着,今日才有空过来看看你,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吃。” 孙苒苒有些高兴期盼地看着食盒,可当食盒打开的时候,里面只是一些干巴巴的梅子干和果子糕。 若是从前的孙苒苒见到这些肯定会喜欢,可如今的她,嘴巴已经被阮清梦和金宁儿喂的十分叼了。 她想吃肥嘟嘟的红烧肉,油汪汪的酱肘子,酥脆脆的炸鸡腿……这点子梅子干和果子糕可满足不了她。 谢泠乐东扯西扯的说了好些话,孙苒苒有些不耐烦了:她怎么还不走?我还要去金宁宫和姐姐们一起用晚膳呢! 正想着,孙苒苒的宫女小枣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孙苒苒立刻明白了,今晚阮姐姐要去侍寝,不能和她一起用晚膳了,所以特意派人给她送了吃食过来! 小枣说:“小主,这是这个月最后一顿肘子了。” 孙苒苒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拿出肘子。 阮姐姐和她说了,中午可以吃饱一些,但是晚上不能吃太多,不然对身体不好,而且,要是吃的太胖会生病的,要她有意识地控制饮食。 谢泠乐闻着这肘子的香味儿咽了咽口水,可是她要保持纤纤身形,不能吃这些东西。 窗外忽传来一阵清脆的銮铃声,由远及近,珠帘微动,似有香风拂过。 谢泠乐眸光一闪,笑意更深,故意侧耳倾听,而后悠悠道:“听听,外头这可是金缕合欢轿的声音,苒苒妹妹,你还未曾坐过这金缕合欢轿,想不想坐一坐?” 第71章 阮清梦的新招数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你姐姐阮清梦……可是坐过好多回了,今儿晚上这轿子又是去接她的。” 孙苒苒正歪着头,双手捧着肘子,无比珍惜地小口小口地咬着,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想着这可是这个月最后一次吃肘子了! 她一定要细细地品味,牢牢记住这酱肘子的味道。 孙苒苒的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回道:“不过是一个轿子,坐上去不都是一样的吗?” 谢泠乐笑容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似笑非笑:“是啊,轿子都一样,可坐上去的人……却大不相同呢。” “你若是能坐上这轿子,侍寝之后升了位分,想吃多少好东西都有!” 孙苒苒依旧专注地啃着肘子,仿佛对谢泠乐的挑拨毫无所觉,甚至还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餍足的猫儿。 “侍寝有什么好的,我听说侍寝的时候可疼了,而且,我想吃什么阮姐姐都会给我!” 在这宫里,阮姐姐就是她的天,说句不怕死的话,皇上算是个什么东西? 有阮姐姐香香软软吗?没有。 有阮姐姐漂亮疼人吗?没有。 有阮姐姐对她好,有什么好果子好糕点好喝的都想着她吗?没有。 既然没有,那上赶着侍寝做什么?不过是一辆轿子,也没什么好坐的,去侍寝哪里有躺在床上吃糕点听话本子舒服? 之前住在同一个宫里的时候,天冷夜里阴风鬼嚎的,阮姐姐怕她害怕,还会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而且,皇上哪里有阮姐姐好?一见面就管她叫胖丫头,一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谢泠乐又说了许多,最后见挑拨不成,孙苒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好悻悻地出了寝殿。 “这孙胖子怕不是个傻子,进了后宫哪有不争宠的?” 谢泠乐越说越生气,此行的目的没有达到,白费了这许多口舌:“偏她一天到晚只知道吃,这么喜欢吃,进后宫做什么?去御膳房啊!” “扶不上墙的烂泥。” 宫女双音忙顺着谢泠乐的胸口:“娘娘别气,来日方长。” …… 金宁宫里,阮清梦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人一直在叫自己。 “娘娘,娘娘醒一醒,皇上派人来接娘娘了。” 福月跪在阮清梦的床边,叫了好一会儿又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才将人唤醒。 阮清梦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天都已经黑了。她慵懒地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锁骨上一块一块的红痕。 阮清梦:她竟然睡到了现在?果然,早起毁一天。 阮清梦伸了个懒腰:“上次,让你们准备的带铃铛的腰链、脚链和手链拿出来给我。” 福月闻言一怔,随即会意,快步走向内室的紫檀木柜,从最底层取出一个锦盒。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回到阮清梦身边,轻轻打开。 盒中放着三条金链,每条上都缀着细小的金铃,做工精巧无比。 福月取出腰链,那链子细如发丝,却异常坚韧,铃铛不过指甲大小,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福月有些迟疑:“娘娘,这夜深人静,铃铛声响会不会……” 阮清梦从镜中看着福月,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就是要它响,不过,只能在皇上的面前响。” 她站起身,褪去睡袍,福月连忙上前,为她系上腰链。金链紧贴着她纤细的腰肢,铃铛恰好垂在肚脐下方,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系好了链子之后,福月一件一件地给阮清梦套上宫装。 “宫装系的紧一些。” 在去紫宸殿的路上,她并不想让这些铃铛发出太大的声响,这东西动起来是要给沈映阶听的。 收拾妥当后,阮清梦上了轿子。 到了紫宸殿,身穿明黄龙袍的沈映阶正在批阅奏折,他见阮清梦进来,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给朕磨墨。” 阮清梦盈盈一礼,轻移莲步至御案旁,她跪坐在软榻上,素手执起那块上好的松烟墨,在砚台里缓缓画圈,墨条与砚台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沈映阶瞧着她这懒洋洋的样子,笑道:“上次朕看了你的家书,你父兄的字都是写的极好的,偏你的字差了一些,朕来教你写字。” 阮清梦的手一抖,她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读书写字,怎么入宫当了妃子了又不用考试,还要读书写字? “臣妾愚钝,臣妾的字怕污了皇上的眼,还是不写了。” 沈映阶起身绕过御案,站在她身后,他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无妨,朕有耐心。” 他伸手握住她执墨的右手,带着她在砚台里缓缓研磨。 墨汁渐渐浓稠,沈映阶取来一支紫毫笔,蘸了墨,将笔塞入她手中。 他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左手扶着她的手腕,在宣纸上落下一笔:“手腕要稳,力道要匀。” 沈映阶握着她的手写了几个字后,便让阮清梦自己写。 “你写几个字给朕瞧瞧。” 沈映阶松开了手,阮清梦开始写字,可她的手却像不听使唤,那一横一竖歪歪扭扭,活像条垂死的蛇。 阮清梦:这毛笔字可真不好写啊! 对比着宣纸上面沈映阶握着她的手写下来的苍劲有力的大字,她写的字实在是不堪入目,阮清梦将笔往桌子上一丢,靠在了沈映阶的怀里。 “皇上……臣妾手都酸了!” 她仰起脸,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娇软得能滴出蜜来,尾音更是拐了好几道弯。 沈映阶低笑了两声,这小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才写了几个字就累了?可她这样子又让人舍不得说句重话。 沈映阶无奈笑道:“罢了,不写字的话,那就陪朕下棋。” 阮清梦:下棋?她哪里会下棋呦,五子棋和跳棋她还会一点,可这里的围棋和象棋她可不会下。 阮清梦不愿意下棋也不愿意写字,开始转移沈映阶的注意力。 她抱住沈映阶,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细声细语地说道:“臣妾最喜欢皇上了,皇上是这天底下顶顶好的人……” 一顿彩虹屁下来,沈映阶被夸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他起身将人抱在怀里走到床边,将人按在了床上。 衣衫尽褪,沈映阶忽而瞧见阮清梦那皓白如雪的手腕上,纤细柔软的腰肢上,还有脚踝上都系着金黄色的链子,链子上还挂着小小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沈映阶双眸一亮,呼吸骤然粗重:“爱妃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铃铛声如涟漪般在殿内荡漾开:“臣妾心里有皇上,皇上不在身边的时候,臣妾就想着如何讨皇上欢心,臣妾今日这般,皇上可还喜欢?” 沈映阶没有说话却是用行动证明了他有多喜欢,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按在龙枕上,金链陷入雪肤,铃铛发出急促的脆响。 阮清梦轻呼一声,这声音却像是火上浇油,沈映阶的身子更加紧绷,他俯身咬住她的唇瓣,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疼得发颤却又心生期待。 “皇上……” 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与期待,脚踝不自觉地蹭过龙床锦被,铃铛声此起彼伏。 第72章 侍寝不小心弄伤龙体 沈映阶像是被这声音蛊惑,动作愈发激烈。 一次两次地接着来,似不知餍足的兽,掐着她腰肢的手掌烫得惊人。 腰间的链子都断了,沈映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阮清梦佯装困倦阖眼,睫毛刚垂下,便觉耳垂被利齿不轻不重地一咬。 “皇上……” 她刚虚软地唤了一声,喉间便溢出惊喘。 嵌在床柱上的金铃铛被震得叮当乱响,缠枝莲花纹的锦褥早揉得不成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阮清梦终于受不住讨饶:“皇上,臣妾实在……啊!” 尾音陡然拔高成泣音,沈映阶俯身去亲吻她的眼角。她像是个狐狸似的,勾人的厉害,他也要叫她尝尝他的厉害。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急促的铃铛响动。 …… 次日清晨,阮清梦浑身脱力地瘫在龙榻里侧,看着沈映阶披衣起身的身影。 晨曦微光里,他系玉带的动作依旧带着未散的戾气。 沈映阶暗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断了的链子,回头朕命人再给你打,朕命人打的肯定比你的这个要结实。” 等沈映阶出了紫宸殿去上早朝,蔡宝跟着沈映阶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瞧见小允子在给他使眼色,便知道阮嫔娘娘是有话要和他说。 和皇上到了金銮殿之后,蔡宝就借着出恭的由头又回了紫宸殿。 阮清梦已经沐浴好换上了宫装,听到蔡宝敲了敲门,她说道:“进来。” 阮清梦喝了一口梨汤,低声问道:“蔡公公,十五那日,皇上本来是要去贵妃宫里的,怎么忽而来了本宫的宫里?还有三十那晚,皇上也是先来了本宫的宫里,然后才去了贵妃的宫里。” 阮清梦问的直接,蔡公公回答的也直接:“奴才依稀记得,那日敬事房过来送绿头牌的小太监提醒皇上时辰还早,可以先去看娘娘您,再去看贵妃娘娘,左右也是顺路。” “三十那日,也是有人提醒了皇上,皇上才先去了金宁宫又去了鎏庆宫。” “奴才见皇上是真心惦记着娘娘,虽然觉得不妥,但当时也没敢开口去劝。” 阮清梦点点头,原来如此,内务府都是皇后的人,敬事房里的人自然听檀心的差遣。 那如此看来,先前她不怎么受宠的时候,内务府送到她宫里的大烟炭也是皇后授意那些奴才们做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求她帮忙。 看来顾凤梧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处置的小玩意儿,用来膈应贵妃的工具。 阮清梦被人这样轻贱,虽然心里愤怒,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在力量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扳倒皇后之前,她要让她知道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是有大作用的,可不能如此随意的丢弃使用,早早丧命。 她要让顾凤梧觉得她有用,给她庇护,如此才能在后宫争宠中存活下来并一步一步徐徐图之地登上高位,等到她当上贵妃那日,甚至皇贵妃那日,自然就能除掉顾凤梧。 阮清梦点点头:“多谢公公告知。” 蔡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娘哪里的话,以后若是奴才这边得了什么消息,一定会尽快找机会告诉娘娘,不让娘娘受制于人。” 说罢,蔡宝低头退了出去。 …… 金銮殿里,沈映阶下了早朝,急急忙忙地回了紫宸殿,发现人已经走了,脸上兴冲冲的神色转而变成了失落的神色。 “阮嫔人呢?” 守在宫里的金宝忙回道:“回皇上的话,阮嫔娘娘说最近就快要到皇后的千秋了,所以回去准备贺礼了。” 沈映阶冷哼了一声:“相比于朕,她倒是对皇后更上心些。” 蔡宝发觉皇上不悦,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劝慰,忽而注意到沈映阶的后颈处赫然三道鲜红的抓痕。 他惊呼一声:“呦,皇上受伤了,奴才这就叫御医过来!” 沈映阶抬手示意他不必去叫人:“不必了,已经不疼了。”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脖颈上的抓痕,想起阮清梦在他身上动情的样子,心生满足之感,这是她难耐之际留下的抓痕。 想起昨晚,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铃铛清脆的响动,身上抓痕处传来的痛感和至骨欢愉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欲罢不能。 想到此,沈映阶不由地喉结滚动,心里想着也就这只小狐狸胆敢在他的龙体上留下这样鲜明的印记。 妃嫔侍寝过后能弄伤他龙体的,她还是第一人。 沈映阶很想去看看她,不过,最近就快要到了皇后的生辰,他得先去看看皇后。 “给皇后的贺礼,可准备好了?” 蔡宝一愣,皇上什么时候让他准备过给皇后千秋的贺礼? 可既然皇上这么说了,意思就是他不想在此事上劳神费心,要蔡宝去想送什么东西好。 蔡宝连连点头:“奴才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就让人装好锦盒呈到皇上面前来,皇上届时可从中挑选。” …… 次日,蔡宝命人端了好些个锦盒到紫宸殿。 沈映阶正在御案前批阅礼部呈上的皇后千秋节仪注,见蔡宝进来,朱笔未停,问道:“可是给皇后的贺礼准备好了?” “是。” 蔡宝示意小太监们将锦盒依次陈列在左侧的紫榆长案上,自己亲自捧着那个缠枝牡丹纹的盒子站在最末。 “皇上,这是银作局新打造的首饰。” 内务府的银作局负责打造金银器皿、首饰,妃嫔的钗镯、皇子的长命锁等均出于此。 沈映阶终于搁笔,抬眼扫过那排锦盒:“今年银作局倒是勤勉。” 蔡宝连忙上前:“托皇上洪福,老奴盯着他们日夜赶工,总算在昨日戌时全数完工。” 蔡宝话是这么说,可昨日他才知道要准备给皇后的贺礼,只好先拿了银作局做的新样子给皇上看。 蔡宝掀开第一个盒子:“皇上,这是九凤攒珠头面一套,共十二件,用了南海珍珠一百零八颗,金丝累得极细,凤眼嵌的是暹罗进贡的红宝石。” 沈映阶指尖挑起一支金凤簪,那凤尾羽翎薄如蝉翼,轻轻一颤便泛起流光。 他忽然眯起眼:“凤喙上的珠链怎么短了一截?” 蔡宝后背顿时沁出冷汗:“皇上明鉴,原本是三尺六寸,但银作局的匠人说皇后娘娘身边的檀心曾说过娘娘不喜珠链缠发,让改作二尺四寸。” “咔嚓”一声,金簪被重重地放回盒中。 沈映阶面色如常,眼中却结了霜:“继续。” 蔡宝战战兢兢地打开第二个盒子:“八仙庆寿金杯一套,每只杯底錾着一位仙人。” 他偷觑皇帝脸色,忙补充道:“奴才特意让工匠在何仙姑的莲花上多嵌了两颗东珠,听闻皇后娘娘近来礼佛,想必会喜欢。” 一连展示了九件贺礼,沈映阶都只是略略点头,兴致缺缺的样子。 沈映阶瞧着这些金银首饰,脑海中竟是浮现出阮清梦戴着这些首饰的样子。 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美丽,戴上这些发簪镯子一定十分好看,随即,他皱了皱眉头,这些凤凰钗环、东珠、牡丹花样和大红的宝石,是只有皇后才能戴的。 想到此,他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看来,是见不到她戴这些饰品的模样了。 忽而,他又想起来昨晚在阮清梦那里看到的挂着小铃铛的金链子,那滋味果真是妙不可言。 他忽而来了灵感,吩咐蔡宝:“取笔墨纸砚来。” 第73章 皇上特别的礼物 蔡宝很快准备好笔墨纸砚,沈映阶提笔在纸上画了画:“让银作局的人去做,做好了之后给阮嫔送过去。” 蔡宝捏着那叠画纸走出紫宸殿时,日头已经西斜。 “干爹,您慢些走!” 金宝小跑着追上来,手里捧着蔡宝落下的拂尘:“这路上还有薄冰,干爹当心别摔着了!” 蔡宝脚步不停,只略略放慢了速度让干儿子跟上。 穿过御花园时,一阵风过,掀起了画纸的一角,金宝眼尖,瞥见纸上画着个造型奇特的项圈,不由咂舌:“干爹,这阮嫔娘娘的首饰可真别致,奴才从没见过这样的式样,更是没有见后宫的娘娘们戴过。” 看着金宝那不要命的一脸好奇的样子,蔡宝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闭嘴!” 蔡宝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道:“皇上的手笔也是你能议论的?” 金宝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凑近:“干爹,儿子就是觉得稀奇。” “这皇上给皇后娘娘千秋的贺礼都是您老操办,可阮嫔娘娘这些首饰,皇上竟亲自画图……干爹,皇上对阮嫔娘娘可真是不一般啊!” 蔡宝点了一下金宝的脑袋:“那是自然,阮嫔娘娘聪慧,最得圣心!以后啊,你服侍阮嫔娘娘也要尽心。” …… 到了银作局,银作局里烟气缭绕,几个小司匠正在熔金。 见蔡宝进来,众人连忙行礼,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得罪不得。 掌案旁的小司匠抹了把汗迎上来,有些紧张惶恐地问道:“蔡宝公公大驾光临,可是皇上对那些贺礼不满意,需要重新打造?” 蔡宝摆摆手,径直走向里间工坊,将画纸铺在案上:“皇上有令,照着这些图样做,三日之内要见到成品。” 他本想着虽然他看不懂这上面画的都是什么东西,和平日里妃嫔们戴的首饰也完全不同,但银作局的人见多识广,总能看得出来? 可银作局的几个年轻的小司匠看的一脸懵,他们什么样子的簪子手镯没做过?可这图纸上的图样,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蔡宝不满地问道:“你们行不行啊?把你们的管事的叫出来!” 等了片刻后,黄管事忙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蔡公公恕罪,小的肚子不大舒服这才来迟了。” 蔡宝摆摆手:“行了行了甭废话了,赶紧看看,这是皇上要的东西。” 黄管事拿着画纸看了看,第一张纸上画着一对手镯,乍看平常,细看却见镯身中空,内侧画着密密麻麻的小孔,旁边还批了行小字:“铃音需似雨打芭蕉,左急右缓。” 第二张图上画着一个宝石项圈,第三张图上画着一对脚环。 黄管事越看眼睛越亮,一副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的模样,偶尔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是看到一旁的标注之后,又很快露出了然的神情。 黄管事对着蔡宝拱了拱手:“公公放心,奴才们一定做好让皇上满意。皇上好墨宝,奴才也真是长见识了。” 蔡宝瞪圆了眼睛,这就懂了?不展开说说? 他也不是个老顽固,皇上和妃嫔在内殿的时候,他就在外头守着,时不时地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可这些东西的用处,他还是琢磨不透。 黄管事叫来两个小司匠,对照着图纸吩咐道:“这手镯里面要装入铃铛,按着音律在镯内排布铜珠,走动时珠子滚动,通过这些小孔发声,能控制音调缓急。” 说着,黄管事抓起炭笔在纸上画了几道:“这里加个隔层,左边放七颗小珠,右边放三颗大的……” 蔡宝见黄管事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只好双手一背站在一旁看他们要如何制作,想着或许能看出些门道来。 “还有这对脚环,对脚环,环上缀着十二个铃铛,每个铃铛造型各异……” 黄管事吩咐完之后见蔡宝还在,连忙拱手说道:“奴才们就召集所有工匠,连夜赶制!” 蔡宝点点头:“做好了派人去知会我一声,我亲自来取!” …… 三日后,蔡宝把银作局新作的东西给阮清梦送了过来。 锦盒没有当众打开,而是由蔡宝直接交给了阮清梦,锦盒上头还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金锁。 阮清梦很少见到蔡宝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笑道:“蔡公公,可是有什么不妥?” 蔡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奴才将东西送到,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娘娘了。” 阮清梦照例让人赏了银子送了出去,遣退宫人后,她好奇地打开盒子看,一打开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阮清梦陷入了沉思。 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像情趣用品? 这狗皇帝虽然狗了些,但不得不说这能当皇上的脑子的确是聪明。 她才用了金铃铛,他就能举一反三地让人做出来金镯子、金手环、脚环、宝石项圈、臂钏、圆球……竟然还有带着羽毛的小拍子和蒙眼睛用的飘带? 阮清梦连连咋舌,花样可真多,沈映阶在如何让自己享乐这件事情上,可当真是半点儿都不会亏待了自己。 正看着,门口响起来金宁儿的声音:“阮妹妹可睡醒了?就快要到皇后娘娘的千秋了,妹妹打算送什么礼?” 阮清梦将盒子的盖子盖好,放在了身后。 阮清梦拉着金宁儿在身旁坐下:“我打算给皇后娘娘绣点东西。” 她家世不显,宫份有限,自然是送不出太贵重的东西,而且,送太贵重的东西她也舍不得,那就只能在用心上下苦功夫了。 金宁儿挑眉,很是怀疑地问了一句:“你绣?” 金宁儿见过阮清梦的绣品,实在是不堪入目,她的绣功还是和福铃、福月学的,好在阮清梦在阮溪县闺中的时候就不大会绣活,两个丫鬟也没有怀疑。 阮清梦抿嘴一笑:“当然是在福月和福铃的帮助下绣完这绣品。” …… 皇后千秋这一日,漫天飞雪,红墙金瓦的紫禁城裹了层素裹银装。 皇后千秋宴设在昭仁宫,各宫妃嫔们都带着提前许久就准备好的贺礼前往昭仁宫。 阮清梦想着如今御花园只有梅花,去贺千秋还是拿些鲜花喜庆些就去了暖房。 路上正好碰到了孙苒苒,二人并肩走在覆雪的宫道上,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孙苒苒裹着杏色兔毛斗篷,整个人像只圆滚滚的小汤圆,亲热地挽着阮清梦的胳膊,嘴里呼出的白气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 “阮姐姐,平日里这宫里也是怪无趣的,倒是前阵子谢嫔过来给我送些果子干,还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 第74章 皇后千秋 阮清梦好奇地看向孙苒苒,孙苒苒说道:“她说姐姐经常坐着金缕合欢轿,问我想不想坐。” 阮清梦的脚步微微一顿,看来这谢嫔是想要挑拨离间,她侧眸看她:“那你想坐吗?” 孙苒苒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若是坐轿子在宫里转一圈,不用侍寝的话,那苒苒还是很想坐的。” 她皱了皱鼻子,压低声音:“可若是坐轿子的代价是侍寝的话,那还是算了。” 孙苒苒张开双臂:“苒苒喜欢一个人睡大床,再多一个人挤的慌。” 而且,皇上说她是个胖丫头,她不喜欢皇上。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暖房,暖房里馥郁花香混着水汽氤氲缭绕。 阮清梦看着暖房里那盆花瓣层层叠叠,开得正艳的长寿花,吩咐福铃去端,皇后的千秋送长寿花也算是应景。 福铃才过去端,身后就传来贵妃尖锐的嗓音:“大胆,本宫看重的花,谁准你私自拿走的?” 阮清梦拉着福铃往后退了两步,给苏明嫣行了一礼:“臣妾不知这是贵妃娘娘看中的花,方才臣妾也问过了,贵妃娘娘要的花儿都已经单独存放起来了。” 苏明嫣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暖房里的花儿,除了牡丹,其他的花儿都是妃嫔看中了哪个,直接登记在册便可拿走的。 而且,在她过来挑花的时候,为了避免发生这类的事情,她特意问过了的,暖房的宫人已经把妃嫔放在暖房养的花儿放在了里间,也把先前妃嫔们讨要的花放在了另一侧,剩下的这些儿花都是无主的,先到先得。 苏明嫣冷笑一声:“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本宫?” 阮清梦低眉顺眼:“臣妾不敢。” 苏明嫣瞪着阮清梦:“你不过就是一个嫔,竟敢对本宫不敬?在这跪满一个时辰再走!烟渺,你留下来看着!” 孙苒苒很是不服气,凭什么要让阮姐姐罚跪? 她大着胆子说道:“贵妃娘娘,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可是要耽搁皇后娘娘的千秋的!” 苏明嫣猛地掐断长寿花的花茎:“少拿皇后来压本宫!皇后有这么多妃嫔前去祝贺,也不差你们一个两个的,胖丫头,你若是不服气只管去找皇后告状。” 苏明嫣留下烟渺在暖房里,自己一甩袖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孙苒苒气愤地瞪着她离开的身影,无奈地跪在了阮清梦的身旁:“阮姐姐,我陪你跪。” 说着,孙苒苒突然解下自己的棉裙,露出里头厚实的兔毛护膝。她动作麻利地蹲下身,将护膝往阮清梦膝下塞:“姐姐快垫上。” 阮清梦还未来得及推拒,孙苒苒已经絮絮叨叨地说开了:“姐姐我胖,我身上的肉多,跪着就跟垫了棉花似的,一点都不疼。” “姐姐这么瘦,膝盖骨直接磕在青石板上,怕是要跪出淤血来。” 她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圆润的膝盖,发出“噗噗”的闷响。 烟渺见状立刻尖声喝道:“放肆!贵妃娘娘的责罚,岂容你们偷奸耍滑!”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扯那护膝。 在后面跪着的福铃突然直起腰,双手猛地推在烟渺腰间,她憋红了脸喊道:“贵妃娘娘只说要我们主子跪着,可没说连块垫子都不许用!” 烟渺被推得踉跄后退,摔倒的时候差点打翻好几盆花草,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抬手指着她们:“反了!你们……” 福铃挺直背脊,声音不卑不亢:“烟渺姐姐慎言,我们主子再怎么说也是正经嫔位,按宫规,若无皇后手谕,即便是贵妃娘娘也不能动用私刑,你还想要动手不成?” 烟渺咬紧了牙关,瞪着福铃不再说话。 阮清梦低垂着头,心里气急了,苏明嫣这般找她的不痛快,那她就借皇后的手好好算计算计她。 …… 昭仁宫的地龙烧得极旺,阁中央摆着三尺宽的青玉鱼缸,里头几尾朱砂锦鲤游弋,鳞片映着烛火,如流动的焰苗。 众人给顾凤梧行礼后,她抬手示意众人起来:“今日不必拘束,大家都是姐妹,在宴席上也自在些。” 宴席正式开始,歌舞之后,妃嫔们开始献礼。 苏明嫣命人呈上来一个“凤穿牡丹”屏风,众人都啧啧称奇,赞叹这屏风果非凡品。 可皇后一党的雅妃赵雅娴却是瞧出了其中的端倪,牡丹花心空空如也,无一丝花蕊。 她一拍桌子:“贵妃你这屏风上的牡丹,为何没有花蕊?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顾凤梧闻言细细一看,这一朵朵硕大的牡丹花里面果然是没有花蕊。 她就说一向嚣张跋扈的苏明嫣今儿怎么忽然转性对她这个皇后恭敬起来了,还送了这么好的牡丹屏风过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牡丹花没有花蕊,是在暗讽她无子,就算是再尊贵也是徒劳。 顾凤梧原本含笑的唇角微微一凝,手中的青玉盏重重磕在案几上。 苏明嫣像是才发现一般,惊讶地站起身走到屏风前仔细看了看:“呀,这底下的奴才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忘了绣花蕊!本宫回去定要好好惩治这些懒散的奴才!” 顾凤梧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笑道:“贵妃不必如此苛待下人,以后注意就是了。” 苏明嫣献完了礼之后,姜美人也上前献礼,方才顾凤梧说了大家今日可以自在些,便也没有按照位分依次献礼。 姜美人打开锦盒,掩唇轻笑:“皇后娘娘,这是玉石做的无花果树,无花果树一年四季都会有绿叶相伴,寓意甚好,奴婢祝皇后娘娘长寿吉祥。” 顾凤梧笑着点点头,心里在冷笑,这又是一个嘲讽她不能开花的。 紧接着,贵妃身边的几个妃嫔陆续献上贺礼,每一样贺礼都是在嘲讽她虽然掌管着六宫,大权在握,但是膝下无子,和后宫的其他妃嫔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的。 贵妃一党的妃嫔献完贺礼之后,阮清梦捧着锦盒匆匆赶来,她忙给顾凤梧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方才在暖房碰到了贵妃娘娘……所以,来晚了。” 顾凤梧看着阮清梦走路都有些走不稳了,知道这是苏明嫣让人罚跪了。 顾凤梧笑着点点头:“无妨,快坐下。” 苏明嫣瞧着阮清梦的膝盖,心里想着让她在暖房跪了这么久,膝盖肯定要跪疼了,必然要休养几天,看她还怎么侍奉皇上。 “阮嫔,你可有给皇后娘娘准备贺礼?” 第75章 证明自己的价值 阮清梦呈上绣品:“这是嫔妾准备的贺礼,祝皇后娘娘福泽绵长。” 檀心接过绣品,打开一看,是一个枕套,枕套上密密麻麻绣着九百九十九个“福”字,每个字都用不同的针法绣成,有苏绣的齐整,湘绣的灵动,甚至还有几处是罕见的粤绣盘金。 最难得的是,所有丝线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顾凤梧指尖抚过绣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上面,用的是鲛珠线?” 阮清梦垂首:“嫔妾不如娘娘身份贵重,没有鲛珠线那样的好东西,只是将珍珠磨成粉染线,才有了这样的类似鲛珠线的光泽。” 苏明嫣歪嘴一笑:“真是寒酸,就献一个绣着福字的枕套,还不是蜀锦,你怎么好意思拿的出手啊?” 阮清梦恭敬地看着顾凤梧:“嫔妾绣的枕套的面料虽不及蜀锦华贵,但是皇后娘娘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求娘娘夜夜安眠时,能给皇后娘娘带来些福气。” 顾凤梧示意檀心将绣品收好:“你有心了,这么多福字,得花费不少功夫。” 阮清梦抬手将掉落在额间的碎发撩开,故意露出了自己有伤的手:“只要皇后娘娘喜欢,奴婢日夜不寐也是值得的。” 顾凤梧笑着点头:“好,赏!” 妃嫔们陆陆续续献了贺礼之后,门口的太监高声唱报:“皇上驾到!” 沈映阶走到顾凤梧的身旁坐下:“朕忙着处理前朝的公务,来晚了皇后不会不高兴?” 顾凤梧温柔一笑:“皇上折煞臣妾了,只要皇上来,臣妾就高兴。” 沈映阶抬手,蔡宝捧着一个盒子打开,沈映阶拿出里面的发簪递给顾凤梧:“这枝金凤步摇,送给皇后。” 众妃嫔都盯着皇上的手看,好奇皇上会送什么礼物给皇后。 苏明嫣在瞧见那东西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她原以为皇上会送给皇后什么好东西呢,不过是一支发簪,想来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顾凤梧双手接过那发簪,心中虽然失落,但还是将那步摇拿在手中仔细地看,忽而发现这簪头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她轻轻一按发簪头部的珠子,花苞竟是“咔哒”绽开,露出里头细如发丝的金蕊。 而且,这花瓣上还刻着字,连在一起是“千秋安康”四个微雕小字。 “怎么样,可还喜欢?” 顾凤梧故意把发簪拿了高了一些,让众妃嫔都能看到:“臣妾谢过皇上。” 沈映阶抬手,将发簪给她戴上。 蔡宝瞧着皇后娘娘一脸的感激欣喜,想着还是阮主子清醒,无论收到什么样的赏赐和礼物神色都是淡淡的。 这发簪虽然看着精巧,但是皇上哪里费了什么心思?不过都是银作局的匠人们劳神费心想出来的样式,做出来的款式罢了。 反倒是皇上亲自给阮主子画的那几张图样,是用了心的。 …… 宴席结束之后,沈映阶留在皇后的宫里。 次日一早,沈映阶早早地离开了昭仁宫。 顾凤梧起身后心情不是很好,昨晚,她本想和皇上卿卿我我,好好行一行夫妻之事,也好早日怀上龙种。 可沐浴过后,沈映阶却是说他太累了,闭上眼睛直接睡觉了,什么都没有和她做,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顾凤梧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檀心,本宫是不是老了?” 檀心拿着梳子给她梳头:“皇后娘娘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么会老?而且,皇后娘娘发丝乌黑柔顺,没有一丝银发。” 顾凤梧也觉得自己容颜依旧,身形也没有走样,可皇上为何就不愿意碰自己呢? 绛雪撇撇嘴:“皇后娘娘,肯定是贵妃娘娘搞的鬼!” “皇后娘娘千秋的前一晚,皇上去瞧了贵妃,肯定是贵妃把皇上都给榨干了,皇上这才没有力气的……” 绛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檀心忙制止:“休要胡说!皇上岂是你能污蔑议论的,你不要命了?” 绛雪一想起来贵妃在宴席上的嘴脸心里就来气:“贵妃就会这招,前年送的是送子观音,去年送的是白玉无花果……真是膈应人,娘娘可别放在心上。” “去年的贵妃和今年的姜美人想要用无花果来暗讽皇后娘娘没有子嗣,可她们哪里知道这花儿是隐于果内的,误以为它不开花,也是个没见识的。” “跟咱们娘娘,简直是没法比儿比,一个是天上的明月,一个就是地上的泥巴!” 绛雪接连说了好些话,还抬脚在什么都没有的地上碾了碾。 顾凤梧斜睨了她一眼:“好了,别说了,吵得本宫头疼。” 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过来禀报:“皇后娘娘,阮嫔娘娘求见。” 绛雪又是撇撇嘴:“这阮嫔也真是的,至少送一个枕头啊,偏偏就送了一个枕套,她也拿得出手,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寒酸……” 顾凤梧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让她进来。” 她倒是好奇,阮清梦来找她是有什么事情。 记得她第一回来找自己的时候是撞见了虞贵嫔私通,她也利用此事在后宫立了威,她也算是有用。 可在这之后,阮清梦就没有再给她提供过好的主意和机会,反而是不断地侍寝升位分,这倒是让她心里不大舒服了。 她不禁开始怀疑,她先前的恭敬是不是都是刻意伪装,实际上并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可昨天她送来的那个绣满了福字的枕套,虽然寒酸但是也看的出来是用心的,而且,她为了给自己绣这枕套还伤了手。 顾凤梧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了。 阮清梦走进来之后给顾凤梧行了一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除了昨日送给娘娘的贺礼之外,嫔妾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皇后娘娘。” 第76章 一室铃音,久久未歇 阮清梦轻掩朱唇,压低声音道:“嫔妾听说,冷宫的枯井里头有不少尸体,娘娘不妨去查一查这贵妃的宫里可少了多少宫女?” 如今的她还不能对抗贵妃,可皇后却是有能力的,就看她能不能利用好这次的机会了。 而且,皇后总是利用她去膈应贵妃,她也要让皇后知道她是有更大的作用的,可不能这么早就被玩儿死了,她不仅不能轻易地将她推出去当刀使,还要保护她庇佑她。 顾凤梧眯了眯眼睛,这苏明嫣手里头有人命她是知道的,可是没有证据啊? 顾凤梧看着茶汤里浮沉的银毫,眼神冷了几分:“你可莫要胡说,冷宫枯井里头的尸体,和贵妃有什么干系?” 阮清梦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拐着弯地问她可有证据,或者是,如果没有证据,该怎么把这些人命安在贵妃的头上。 阮清梦说道:“娘娘明鉴,嫔妾岂敢妄言。嫔妾听闻苏家祖上在栖霞渡一带,那里靠近南胤国,所以很多风俗也是接近。” “南胤国那里有人亡故之后,不会超度亡者,而是会用镇魂符镇魂香压镇亡者的魂魄。” 顾凤梧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阮嫔倒是见多识广。” 阮清梦瞧着皇后这是上钩了,继续说道:“嫔妾不过是偶然听父亲提起过,据说南胤国的镇魂之术,需以朱砂画符,配以特制的沉香。” 顾凤梧状似随意地抚了抚鬓边的凤钗:“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贵妃宫中似乎常年燃着一种异香,她每回来本宫这里请安时,都熏得人头晕。” 阮清梦适时露出惊讶之色:“莫非……就是镇魂香?” 阮清梦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惧,指尖微微攥紧了帕子,声音轻颤道:“嫔妾曾听闻,这种香若是日日焚烧,可令亡魂永世不得超生,如此一来,宫里会不会有很多邪祟?” “娘娘,宫里近来夜半常有异响,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说瞧见了飘忽的白影,嫔妾……嫔妾实在是惶恐不安。” 阮清梦觑着皇后的神色,继续引导:“娘娘可要请护国寺的高僧进宫做场法事?一来超度亡魂,二来……也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顾凤梧若有所思:“此事本宫自有主张。你且安心回去,莫要声张,此事本宫定会严查,决不让你们被邪祟缠身。” 阮清梦立刻垂首,恭敬道:“嫔妾明白,嫔妾定当谨言慎行。” 她福身一礼,低眉顺眼道:“嫔妾告退。” 顾凤梧看着寝宫门口,阮清梦离开的方向:“这阮嫔倒是比本宫想的要聪明通透。” 她转头对檀心说道:“去告诉敬事房,往后其他妃嫔侍寝的日子,不必再提醒皇上顺道去金宁宫瞧阮嫔了。” 既然她是个有用之人,也不必让其他的妃嫔觉得阮清梦是故意抢她们的侍寝,不必这么早的让她成为众妃嫔的公敌,她还需要她给她出更多的主意,帮她做更多的事情。 檀心会意,低声道:“娘娘是想护着阮嫔?” 顾凤梧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不过是惜才罢了。” 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她既能看出贵妃宫里的蹊跷,又能不着痕迹地把制造证据的方式告诉本宫,这份心思……若是过早折在后宫倾轧里,岂不可惜?” 昨儿贵妃借着献贺礼那般羞辱她,她正好想要动手对付贵妃,阮嫔就献了计策过来,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希望以后,她能给本宫带来更多的惊喜。” 顾凤梧将阮清梦说的话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觉得此计可行,她吩咐道:“檀心,此事交你去做。” 檀心立刻会意,她暗中去查了这些年贵妃宫中亡故的宫女、太监的姓名,发现这几个叫做秋菊、春桃、小顺子的宫女太监都是皇后、太后安插过去的眼线。 紧接着,她去库房的樟木箱里取出一叠泛黄的旧纸,指尖轻轻抚过纸缘的蛀痕:“去岁淘汰的记档纸正合用。” 说着,她又去内务府要来了宫妃的领用记录,上面有笑棠和烟渺的笔迹。 她取来陈墨,就着昏暗的烛光一笔一划临摹起笑棠烟渺的字迹。 将名字都写好之后,又用浆糊黏上了发丝。 做好了这本镇魂名册之后,檀心拿着名字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名册上记录着这两三年亡故的宫女和太监,册子不能太新,墨迹和纸张都要做旧才行。” 她取来一盏冷茶,用毛笔蘸着在字迹上轻轻晕染,再以香炉的灰烬小心涂抹。 然后将册子放在烛火上轻轻烘烤,纸张边缘很快泛起焦黄,她又取来些尘土,仔细撒在册子缝隙里。 将册子弄旧弄皱之后,找到皇后埋在贵妃身边的眼线,将册子暗中埋到了鎏庆宫的树下。 …… 回了金宁宫,阮清梦换上了舒服的寝衣。 这一场戏和皇后演的真是累。 福月打了温水过来,一边用皂角洗掉了阮清梦手上和胳膊上的伤痕,一边感叹:“令醉姐姐进宫前不愧是妆娘出身,画的伤痕和真的一样,真厉害!” 为了显示出来她对顾凤梧的恭敬和用心,她特意让令醉在她的手上和胳膊上画了好些看上去像是因为刺绣留下来的伤痕,以此来降低皇后的戒备心。 她伸了个懒腰:“你们也都去歇着,我要睡一会儿。” …… 两日后的晚上,沈映阶来了阮清梦的宫里。 “朕送给爱妃的首饰,爱妃可还喜欢?” 沈映阶径自走到案前坐下,目光扫过妆台上那个雕花木盒。 阮清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哪里是什么正经首饰?分明是一盒子入夜了才能用的玩意儿,镶着铃铛的银镯子,缀着珍珠的细链子,还有那对会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的脚环。 每一样都精致非常,却只能在床笫之间把玩,半点儿也戴不出去见人。 她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中漾着盈盈水光:“臣妾喜欢的很,皇上眼光独到,挑的都是稀罕物。” 沈映阶低笑一声,长臂一揽便将人带进怀里。 阮清梦抬眼,撞进皇帝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她红唇轻启:“皇上今晚想看臣妾戴哪个?不如,皇上亲自挑一个?” 光是想到阮清梦戴上那手环和脚环的样子,沈映阶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盒子被捧到沈映阶面前,他修长的手指在那些金玉之物间流连,最终挑出一对镂空雕花的金镯子。 镯子内壁打磨得极为光滑,外头却缠着细细的金丝,轻轻一晃,便发出悦耳的声响。 “伸手。” 阮清梦伸出皓腕,任由他将镯子套上。 她的手腕和胳膊本就白皙,戴上这镯子更是好看的紧。 沈映阶将人拉到怀里一下一下地亲着,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直撩拨的阮清梦的呼吸也乱了起来。 沈映阶很满意她的反应,指腹在她腕间敏感处摩挲,引得那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映阶修长的手指挑开了她衣襟上的盘扣,帐幔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第77章 苏贵妃降为良妃 窗外,那轮明月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将清冷的光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而殿内,铃铛的声响久久未歇。 …… 次日晌午,沈映阶去了昭仁宫和皇后一起用膳。 顾凤梧抬手扶着额头:“皇上,臣妾最近总是头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沈映阶执银箸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顾凤梧时,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皇后近来操劳过度了?” 他夹了一筷胭脂鹅脯放入她面前的白玉碟中:“后宫诸事繁杂,皇后也要注意身体才好。” 顾凤梧夹起鹅脯吃下之后,幽幽地说道:“前些日子宫里闹出些动静,几个宫女都说夜半听见哭声。” “太后娘娘最是慈悲,若是回宫时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臣妾想着太后娘娘就快要回来了,是不是请法师来做法,驱一驱不干净的东西更好?” 顾凤梧是继后,和太后的关系一般,太后没有发话过,她便只能称呼太后娘娘,不能跟着皇上一起称呼太后为母后。 沈映阶搁下银箸,指节在紫檀桌上叩了两下:“既如此,就让钦天监择个吉日,请护国寺的住持进宫,这些事情,皇后来安排就好。” 用过饭后,沈映阶就回了紫宸殿,顾凤梧命人去护国寺请住持前来驱邪。 …… 三日后,护国寺的住持菩善进宫。 菩善在宫里走了一圈,在御花园站定,双手合十,白眉下的眼睛半阖着。 “阿弥陀佛,老衲方才在西南角看见黑气冲天,必是有冤魂不得往生。” 他手中的紫檀佛珠突然“啪”地断线,珠子滚落一地。 “冤气太重,若是不好好超度,这些冤魂恐会索命!” 顾凤梧装作惊讶地皱起了眉头:“西南方向,是贵妃的鎏庆宫,难道是贵妃的宫里出了邪祟?” 顾凤梧命内务府总管和几名心腹嬷嬷去搜查鎏庆宫。 苏明嫣正在梳妆,听到通报时脸色骤变,带着人出来斜着眼睛看皇后:“皇后娘娘好大的阵仗,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想要围宫不成?” 顾凤梧立在庭院中央,她温声道:“妹妹别恼,实在是菩善大师看出些不妥。” “只是让大师进去看一看,若是真的有邪祟,让大师收了也好,免得妹妹夜里睡不安稳。” 苏明嫣想了想,最近是睡的不大安稳,而且她先前用来害人的那些东西早就都丢掉了,也不怕他们翻。 苏明嫣看了一眼那僧人:“进本宫的寝宫查看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们可要小心些,里面都是皇上赏赐给本宫的稀奇玩意儿,珍贵的很。” “若是碰坏了,你们可是赔命都赔不起的。” 顾凤梧站在庭院,檀心带着人走了进去。 走到偏殿胖,菩善惊呼一声:“老衲感受到,这里的怨极重!那棵梧桐树下,埋着大凶之物!” 苏明嫣闻言脸色煞白,顾不得礼仪就要冲过去,却被两名宫女拦住。 苏明嫣撕扯着嗓子喊道:“你这老东西胡说八道!本宫的宫里怎么可能埋着大凶之物?” 顾凤梧亲自上前,看着檀心从地下挖出一本用布包裹着的册子。 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了十几名宫女的死亡日期、原因,甚至还有处理方式。 “三月初七,宫女春桃勒死后弃尸枯井。五月十六,宫女秋菊杖责而亡。腊月初八,宫女絮晚失足落水……” 顾凤梧声音冰冷:“贵妃,这是什么?” 苏明嫣浑身一僵,妆容精致的脸上渗出细密汗珠:“这……这不是臣妾的……” 檀心将那黏着头发的册子拿到苏明嫣的面前,苏明嫣猛地抬手打开:“这是什么东西啊,快拿开!” 看着上面打结的头发,再想起来那些宫人死前的惨状,她的胃里就是一阵翻腾。 顾凤梧神色严肃:“檀心,绛雪,你们二人带着宫人去枯井打捞,看看枯井里的人能否和这册子上的对应上!” …… 当日傍晚,皇帝沈映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蔡宝匆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沈映阶揉了揉眉心:“宣。” 顾凤梧带着几名嬷嬷和侍卫入内,身后还跟着脸色惨白的苏明嫣。 顾凤梧行礼后直接道:“皇上,臣妾今日在鎏庆宫发现了这个。” 她呈上那本死亡名册,沈映阶翻阅着名册,眉头越皱越紧。 顾凤梧继续道:“臣妾已命人从冷宫枯井中打捞出七具女尸,另外,又从池底打捞出来五具尸体,经辨认,都是鎏庆宫失踪的宫女和太监。” “其中最新的一个是不久前才从鎏庆宫离开的宫女,还有……阮嫔身边的宫人絮晚竟也是死在贵妃手里。” 沈映阶猛地合上册子:“贵妃,你有何话说?” 苏明嫣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啊!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顾凤梧叹息一声:“贵妃,原本本宫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如今证据确凿,你鎏庆宫守卫森严,谁又能进的去?而且你这册子不管是纸张也好还是墨迹也好,一看就是用了两三年的册子,旁人又如何害你?” 顾凤梧拿来内务府的领用记录,对比上面的字迹。 “皇上您看,这册子上的笔迹是笑棠的,笑棠死后,笔迹变成了烟渺的笔迹,日子和笔迹都对的上。” 说着,顾凤梧又看向了苏明嫣,苦口婆心地劝道:“贵妃啊,既然此事是你做的,你还是承认了才好,你真心悔过,这样,菩善大师也好消散怨念,超度亡魂,宫里才能恢复太平日子。” 沈映阶面色阴沉如水,他知道苏明嫣性格骄纵,却没想到竟敢在宫中草菅人命,还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但苏家势力庞大,眼下北境战事刚平,还需苏家镇守。 沈映阶沉声开口:“贵妃苏氏,残害宫人,罪证确凿。即日起,贬为良妃,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第78章 皇上的怀疑和失望 苏明嫣瘫软在地,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哪里还有往日跋扈的模样:“皇上!皇上开恩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 沈映阶挥了挥手,侍卫立刻将苏明嫣带了出去,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顾凤梧知道皇帝这是权衡利弊后的折中之策,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不能逼得太紧,她行礼道:“皇上圣明。” 沈映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皇后辛苦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 而此时,阮清梦正在自己的寝宫中修剪一盆兰花。 绯绯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阮清梦手中的剪刀微微一顿,随即继续修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绯绯将她听来的消息也说给福月和福铃听。 二人都是高兴地直拍手:“娘娘,苏贵妃被贬了!太好了!娘娘此举,也算是报了当日她让娘娘罚跪的仇了!” 福铃充满期待:“等日后娘娘的位分再往上升一升,到了妃位,和她平起平坐了,她也就不能仗着自己的位分高而为难娘娘了。” 福月却是有些忧愁:“不过,苏贵妃只是被降了一级,如今还是位列四妃。” 阮清梦也算着自己的位分,她如今是嫔,往上是贵嫔、妃、四妃、贵妃,以后的路还需要继续筹谋。 阮清梦拨弄着花儿:“降了一级也是好的,至少让她知道,这后宫的风向,未必永远顺着她吹。” 福铃用力地点头:“娘娘说的对,无论怎样,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奴婢这就去拿酒来!” 福月也跟着出去,二人很快抱着酒壶进来,手脚麻利地摆开几个酒杯,绯绯将几碟佐酒的蜜饯果子、花生、咸鱼干都摆在桌子上,叫小允子和小满子进来一起喝酒。 殿内热闹起来,阮清梦打开酒壶:“都满上,今日不拘礼数,我们喝个痛快!” 在这深宫之中,每日都如履薄冰的,难得有这样自在痛快的时候。 小允子忙给众人斟酒,最开始和主子同席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局促惶恐,可了解了主子之后,他们便也不再扭捏多想,主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阮清梦将酒一饮而尽,喉间泛起辛辣的甜。 主仆几人正喝着笑着,宫门口忽然响起通报声:“皇上驾到!” 福月几人忙放下酒杯开始收拾,小允子和小满子端起花生盘子和小鱼干的盘子塞进了怀里,几人慌忙出来跪下行礼。 阮清梦扫了一眼桌面和地面,忙将酒水往地上倒了一些,随后快步出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瞧着她这醉醺醺的模样,闻着里面的酒味儿双眸一眯:“爱妃是因为何事,如此开怀痛饮啊?” 苏明嫣被罚,看来宫里的妃嫔都很高兴,只是先前他觉得阮清梦是不同的,如今瞧着也和那些幸灾乐祸的妃嫔没什么不同。 沈映阶:朕先前倒是高看她了。 福月和福铃几人听了皇上的问话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天白日的,妃嫔在宫里饮酒,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偏偏今日还让皇上给撞见了,几人都是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若是皇上因此而训斥主子,他们要如何为主子开脱。 沈映阶扶着阮清梦起来,却是瞧见她眼眶通红。 阮清梦的喉头哽住,额头抵着她的手背哭得发抖:“皇上,臣妾哪里是开怀痛饮,臣妾是带着宫人们给絮晚送行……” 说着,阮清梦抽泣了几声:“如今知道了絮晚的真实死因,臣妾想着也要让她知道害她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也叫她消散怨念,快快投胎去。” 福月和福铃几人听主子这样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暗叹主子果真聪慧灵敏,也都十分配合地露出难过的神情来。 阮清梦叹息一声:“虽说我们主仆不久,但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 沈映阶一怔,原来阮嫔喝酒是因为这个事情,他扫了一眼脚边跪着的宫人,见他们也是神色哀戚,屋子里地上还有酒水的印记,想来是倒给絮晚喝的。 沈映阶:倒是朕误会她了,朕就说这阮嫔是这宫里最特别的,果然,她没有让朕失望。 “你倒是个良善的,絮晚虽然可怜,但肯定也是做了让人厌恶的事情,算了,不提她了。” 沈映阶拉着她在案几旁坐下,要阮清梦陪着他作画。 阮清梦本就对这些琴棋书画的不感兴趣,强撑着精神陪着他。 沈映阶执笔蘸墨,在纸上勾勒出一朵盛开的海棠:“爱妃觉得这海棠如何?” 阮清梦微微前倾身子,故作认真地端详片刻,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皇上笔下的海棠花栩栩如生,臣妾仿佛能闻到花香呢。” 沈映阶说道:“颤巍巍花梢弄影,乱纷纷落红满径……” 阮清梦听到这话倒是有些精神了:狗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骚话连篇,满脑子的黄色颜料。 她感受到沈映阶看过来的目光,忙露出一副小女子的娇羞情态来:“皇上又调笑臣妾……” 沈映阶低笑了两声,随即继续作画,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时而凝神细描,时而退后两步端详整体。 他乐在其中,阮清梦却觉得煎熬,终于瞧着天色暗了下来,她笑道:“皇上,臣妾命人准备晚膳如何?” 沈映阶点点头:“去,朕这画也快要做好了。” 不多时,精致的菜肴陆续送入殿内,有火腿鲜笋汤、清蒸鲈鱼、蟹粉狮子头、冰糖雪梨炖官燕、枣泥山药糕…… 阮清梦为沈映阶盛了一碗汤,眼神留意着沈映阶的反应:“皇上近日操劳,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的菜色。” 沈映阶接过汤碗,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阮清梦的手背:“爱妃有心了。” 两人安静用膳,殿内只听得见银筷轻碰瓷盘的声响。 阮清梦小口啜饮着汤,余光却瞥见沈映阶时不时揉按太阳穴,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自打沈映阶进来,她就觉得今日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好,和以往那急色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同。 她试探性地问道:“皇上近日,可是睡得不好?” 沈映阶放下筷子,神色略显疲惫:“边境战事吃紧,朝中又有人暗中动作,朕不得不防。” 原本边关已经被镇压住了,可边疆竟是出了叛军,一时之间战事又起。 阮清梦面上露出担忧之色:“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用过晚膳,沈映阶牵起阮清梦的手:“陪朕去庭院走走。” 晚风带着花香,两人沿着青石小径漫步,阮清梦的手被沈映阶握在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与薄茧。 阮清梦琢磨着,沈映阶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可以借沈映阶神思倦怠的机会助扁鹤青重回御医署。 沈映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阮清梦:“爱妃在想什么?” 在这后宫之中,还从没有哪个女子,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还会想着其他的事情。 阮清梦迅速回神,浅笑道:“臣妾只是在想,能与皇上这般漫步,真是臣妾的福分。” 沈映阶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回到寝殿,宫人们早已备好沐浴的热水。 阮清梦为沈映阶宽衣,手指灵巧地解开龙袍的盘扣。 第79章 都是你勾朕差点误了早朝 水汽氤氲中,沈映阶结实的背部线条若隐若现,阮清梦抬手去摸,才摸到后腰,她的手就被沈映阶一把攥住。 “好好沐浴,不要乱摸乱动。” 沐浴更衣后,阮清梦换上轻薄的寝衣,正准备施展往日的手段,却听沈映阶闷闷地开口:“朕最近疲倦得很,陪朕好好睡一晚。” 阮清梦难以置信:这狗皇帝血气方刚,欲求不满的,今晚就……只是睡觉? 沈映阶抱着她上了床,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拉近,两人肌肤相贴, 烛火熄灭,龙床上两人并肩而卧。 沈映阶闭上了眼睛,他闻着阮清梦身上的味道,莫名的觉得很是安心。 沈映阶烦躁的心情渐渐平稳,很快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他似乎察觉到身旁的人在看他,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睡。” 阮清梦见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休息,便也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一缕金线般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寝殿内。 蔡宝早早地就等候在了外面,准备等皇上起身之后服侍皇上去上早朝。 阮清梦半睡半醒之间觉得身上有些硌得慌,她皱着眉去扒拉,想要将那东西扒拉开, 她往旁边动了动想要离的远些,找个舒服的姿势和地方,自己好舒舒服服地继续睡觉。 可渐渐的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抱着自己的人越来越烫,耳边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大。 她忽而想起来了什么,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映阶那双深沉的满是欲色的眸子。 “醒了?” 沈映阶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眼眸中的情色却是越来越深。 阮清梦刚醒,还有些迷糊,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拉开些距离,却被他扣住了腰肢。 沈映阶的声音更哑了:“别动,有没有人告诉过爱妃,大早上的不要乱摸,不要蹭来蹭去的。” 阮清梦:不是,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忽而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抓着什么,好像是自己先动手的,猛地收回了手。 沈映阶大手一掀锦被,吻住了她微张的唇,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密密麻麻地吻落下来,伴着他轻柔的抚摸,阮清梦很快便软了身子,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任他索取。 疯完了一回之后,沈映阶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二话不说地又将人折腾了一回。 阮清梦心说肯定是因为扁鹤青的安神香起了作用,昨晚上沈映阶睡的好,早上才有这么多力气。 纱帐轻摇,床榻上温度渐升。 沈映阶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向下,在她纤细的颈项上留下点点红痕,阮清梦轻喘着,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她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小声提醒:“皇上……早朝……” 沈映阶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眉头微蹙。 但身下的人儿面色绯红,眼中水光潋滟的模样实在太过诱人,他低咒一声,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又是一番云雨过后,沈映阶终于有所满足,放过了身下的人。 他瞧着外头的天色有些恼:“都是你勾朕,害的朕早朝都要迟了!” 阮清梦蜷缩在龙床里面,锦被只堪堪遮住她半边身子,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她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情潮,闻言委屈地扁了扁嘴:“明明是皇上不肯放过臣妾……” 沈映阶瞧着她这样子,哪里还能说的出来一句重话。 他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声音温柔下来:“好了,是朕的不是。你再睡会儿,朕去上朝了。” …… 鎏庆宫。 苏明嫣将寝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回荡。 她指着烟渺破口大骂:“你到底是怎么当差的,那么一大个册子被埋在了树下,你都没有发现?本宫养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 “一群废物!” 烟渺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娘娘,奴婢整日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实在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苏明嫣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身上也没有了什么力气。 她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本宫的宫里,怎么会出现本宫从没有见过的册子?!” 那些贱婢,她想弄死便弄死了,才不会事后还写什么册子,用镇魂的方法去压制那些魂魄。 在她看来,这些卑贱的奴才在生前要卑躬屈膝地服侍她,死后更是没有本事对付她,她根本就不屑去镇魂。 “宫里定是有皇后的眼线,烟渺,你暗中仔细看着,给本宫去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到本宫的头上来!” “如今本宫出不去,就将宫里整肃干净!也要让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 烟渺重重叩首:“奴婢这就去办。” …… 下午,暖融融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 阮清梦午觉睡醒之后,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帮扁鹤青重回御医署。 她嗓音微哑,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对着外面喊道:“福月。” 候在外间的福月闻声立刻掀帘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盏温热的蜜枣茶:“娘娘醒了?奴婢正想着要不要唤您呢,再睡久了,夜里该走了困。” 阮清梦接过茶盏,浅浅啜了一口,甜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微微弯了弯唇:“去把本宫妆奁最下层的那只檀木匣子取来。” 福月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来一只精巧的木匣。 “梳妆,本宫要去紫宸殿见皇上。” 福月手脚麻利地替她挽了个端庄的凌云髻,簪上鎏金点翠步摇,又挑了件月白色绣银丝昙花的广袖宫装。 阮清梦对着铜镜略略端详,指尖蘸了点口脂,轻轻点在唇上,衬得肌肤如雪,眸光清亮。 …… 紫宸殿里。 沈映阶看着奏折,越来越困倦。 他连日批阅奏折,精神萎靡,太医开的补药无效,那些清凉油也只能提神一时半刻,不是长久之计。 蔡宝低声禀报:“皇上,阮嫔娘娘来了。” 沈映阶一想起自己一大早将人按在床上,那种愉悦感再次爬上了心头。 “让她进来。” 阮清梦走进来,鎏金兽首香炉里袅袅升起一缕沉水香,混着炭盆的暖意,熏得人骨酥神懒。 阮清梦:整日这么熏着,怪不得萎靡不振,换谁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都会困啊! “皇上近日批阅奏折辛苦,殿内又燃着炭火,难免燥热。” 她嗓音清润,指尖微抬,将瓶口稍稍倾斜,露出里面琥珀色的果饮:“这是臣妾亲手调制的金盏玉露,清热生津,皇上可要尝尝?” 她自然知晓帝王饮食的规矩,入口的吃食果饮都要先有人试毒才会吃,她不等沈映阶开口,便执起玉瓶,先浅啜了一口。 果饮微凉,酸甜适口,她唇角沾了一滴晶莹,舌尖轻轻一抿,便消融无踪。 沈映阶并未去接那玉瓶,而是眸光一暗,忽然伸手扣住她的皓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拽入怀中。 阮清梦轻呼一声,尚未回神,下巴已被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下一刻,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他的吻炽热急切,舌尖扫过她的唇齿,将那残留的果香尽数掠去。 良久,他才稍稍退开,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低笑道:“酸酸甜甜的,又软又弹,味道不错。” 第80章 助扁鹤青重回御医署 阮清梦耳尖发烫,他这话说得暧昧,一语双关的,也不知道说的是果饮还是她的唇瓣。 “朕还想喝。” 阮清梦抬眸对上他幽深的眼,顿时会意。 她执起玉瓶又饮了一口,却未咽下,而是倾身上前,主动吻住他的唇,将果饮缓缓渡了过去。 沈映阶喉结滚动,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果饮的清甜在唇齿间交融,混着彼此的呼吸,愈发缠绵。 二人这么一来一回地将果饮喝完之后,沈映阶觉得整个人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这东西不错,酸香透脾,倦意顿消。” 阮清梦心想这柠檬蜂蜜水果真能提神。 阮清梦又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个香囊,放在沈映阶的鼻子下面:“还有这味道,皇上闻一闻,可有提神醒脑的感觉?” 沈映阶抬眸看她一眼,随即闭目,微微倾身。香囊凑近鼻尖,一缕清冽而鲜活的酸甜芬芳气沁入肺腑,这香气有着恰到好处的侵略性,不似花香那般缠绵悱恻,闻起来令人精神一振。 “嗯,的确不错,这味道让朕能想到初春第一支戳破雪层的嫩芽般生机勃勃,醒神透骨,让人很是清醒。” 他缓缓睁开眼,眸底映着烛火微光,嗓音里带了几分赞许,“爱妃果真巧手,做的东西,样样都合朕的心意。” 阮清梦垂眸浅笑:“臣妾可不敢居功,前些日子臣妾派人去御药署取提神丸时,偶然得了个机灵的小药官献方。这果饮、香囊的配方,都是他呈上来的。” “还有昨天晚上,臣妾寝宫里熏的安神香,也是他给配的。” 沈映阶想了想,昨晚在阮清梦那里睡得的确是安稳,不由地对此人好奇起来。 沈映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紫檀案几:“哦?御药署还有这等妙人?叫什么名字,让他过来给朕瞧瞧。” 阮清梦朝着殿外喊道:“福月,去请那小药官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福月引着一位身着靛青色官服的少年躬身入内,那少年身量修长,却有些过于瘦了。 “微臣叩见皇上,叩见娘娘。” 沈映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跪在殿中的少年:“抬起头来。” 待看清对方面容后,他轻笑一声:“倒是个俊俏的少年郎,说说看,这金盏玉露果饮,还有这提神醒脑的香囊,都是用什么做的?” 扁鹤青闻言,似有迟疑,他抿了抿唇,低声道:“臣……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朕赦你无罪!” 扁鹤青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下阮嫔娘娘提前教给他的说词。 “回皇上,这金盏玉露是用柠檬和枣花蜜做的,里面还添了少许陈皮、薄荷,酸味入肝,肝开窍于目,故能明目提神。” “香囊则是取白芷、甘松、零陵香等药材制成。” “柠檬?” 扁鹤青点点头:“此物产自南胤国,与江宁进贡的荔枝、龙眼等物一同送入宫中,只是……”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词句:“这柠檬表皮苦涩,果肉又极酸,娘娘们尝过后都不喜食用,往往都被娘娘们丢了……“ “臣有一回刚好去送药,就瞧见了宫人们将整篮柠檬丢弃,此物虽味酸,却是难得的好东西,微臣便斗胆将它们都捡了回来。” 沈映阶明白了,原来是用被人丢掉的东西做的,还被他这个九五至尊吃了,怪不得不敢说。 扁鹤青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 里面有几片晒干的柠檬片,还有一个新鲜的柠檬:“臣用蜜糖腌制,又配以陈皮、薄荷等药材,反复调试了十余次,才制出这口味尚可的金盏玉露。” “微臣僭越,请皇上责罚。” 沈映阶望着少年诚恳的神色,忽然大笑出声:“好一个变废为宝!朕倒要尝尝这原味的柠檬是何等滋味。” 说着便要伸手去取扁鹤青手里的新鲜柠檬。 阮清梦急忙阻拦:“皇上不可!那酸劲儿……” 话未说完,沈映阶已将拿着柠檬咬了一口,只见帝王俊朗的面容瞬间扭曲,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却还强撑着咽了下去,惹得满殿宫人想笑又不敢笑。 沈映阶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是谁丢的柠檬?” 扁鹤青低声道:“是……贵妃,就是如今的良妃、还有雅妃娘娘的宫中……奴才在这些寝宫后院都捡到过被丢弃的柠檬。” 沈映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朕纵的她们竟是如此浪费!” “如此好的东西,竟是被她们随意丢弃,蔡宝,去吩咐御膳房的人,最近两个月都不必送新鲜水果过去了!既然她们不懂得珍惜,那就不必再享用这些贡品!” 蔡宝连忙躬身应下:“奴才这就去传旨。” 沈映阶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扁鹤青身上时已缓和了几分:“你倒是有几分巧思,叫什么名字?” “微臣扁鹤青。” 沈映阶一怔:“姓扁?你是医圣扁家的后人?朕印象中当年御医署大考,你不是以榜首之姿入的御医署吗?怎么如今竟沦落到在药署做个捡药材的小药官?” 扁鹤青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沈映阶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好啊,朕的御医署,竟成了这等藏污纳垢之地!竟然把一个可用之才排挤成了这个样子?!” “难怪近来朕总觉得御医署呈上的方子越来越不中用!” 沈映阶负手而立:“你觉得如今的御医署如何?” 殿内骤然安静,扁鹤青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词句道:“回皇上,御医署近年重门第而轻医术,论资排辈之风盛行,许多珍贵药材……” 他顿了顿,终是直言:“许多珍贵药材,都成了各宫娘娘们梳妆台上的摆设,这些药材被取走之后并没有用到实处,反而成了妃嫔显示地位的象征。” 后宫之中,不同的位分能用的药材也不同,像是皇后能用虎骨熊掌、冬虫夏草、灵芝雪莲,贵妃之上能用鹿茸燕窝、石斛、何首乌,贵嫔之上能用人参、犀角、雀脑,而选侍只有普通的药草可以用。 “好一个重门第轻医术!” 沈映阶冷笑一声,转身对蔡宝厉声道:“传旨!御医署院使玩忽职守,罚俸半年,停职反省一年!着令左右院判二人轮值,各暂代院使一职半年,以观后效。” “扁鹤青即日起官复原职,仍任御医署御医,专司宫中贵人脉案。” “同时,扁鹤青兼任药署管事,专司贡品药材的调配使用。” 蔡宝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御医署传旨!” 沈映阶似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再传一道口谕给内务府,今后各宫领取药材,必须经御医署名录画押。若再有将药材挪作他用者,严惩不贷!” 扁鹤青闻言,郑重地行了大礼:“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厚望。” 第81章 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深夜,扁鹤青穿着兜帽从金宁宫的后面的小门进来,一进来就对着阮清梦行了个大礼,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多谢娘娘大恩!” 他如今当上了御医,俸禄比以前多了不少,往后就有银子给父母买补药了。 而且,如今有皇上撑腰,御医署的那些御医们也不敢再找他们的麻烦。 阮清梦叹息一声:“扁家是医学世家,若不是因为得罪了人,被人打砸了你们的医馆,你家人也不会落得此等地步。” 曾经无比风光的医圣之家,如今竟是如此萧条冷清。 扁鹤青心神剧震地看着阮清梦:“娘娘……娘娘怎么什么都知道?” 阮清梦倾身向前,簪上玉铃骤响:“你放心,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本宫会帮你报仇。” 扁鹤青更是感激涕零,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看的出来,主子不仅善良宽仁,还足智多谋,只要娘娘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娘娘打听不到的,他握着御医腰牌想着以后一定要忠于贵嫔娘娘。 阮清梦示意小允子将人扶起来:“明日起你就做回御医署了,宫里肯定会有更多双眼睛盯着你,你务必要小心,以后除非本宫召见,你就不要私自过来了,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后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妃嫔和御前侍卫走的太近,妃嫔和宫里的御医来往过甚,这些没有断了命根子的人都有可能成为皇上的怀疑对象。 扁鹤青微微颔首:“臣以后一定注意。” 阮清梦又嘱咐了他几句:“御医署的饭菜会更好,你多吃些,鸡腿鸡蛋的都是供应的很充足,顿顿都有肉,不吃白不吃,瞧你瘦的。” 扁鹤青一怔,看着阮清梦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眷恋和依赖。 他幼年的时候家中就遭遇了变故,小小的他不得不撑起家中的一切,照顾被打伤打残的家人,这样的关怀,他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若是阮嫔娘娘是他的亲姐姐该有多好?他也不会没人疼,没人爱了。 福铃侧身挡了挡,扁鹤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收了视线,躬身退到屏风后,借着月光从偏门快步离开。 …… 次日下午,紫宸殿内龙涎香袅袅。 沈映阶负手立于御案前,他指尖摩挲着刚呈上的密报:“阮家的车驾已过徐州驿站了?” 蔡宝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忙躬身道:“回皇上,今晨刚到的消息,说是阮大人接了旨当日便启程。” 沈映阶前阵子已经派人给阮平安下了秘旨,让他全家一起进京赴任。 他想着阮嫔见到自己的家人,一定会很高兴,一想到她高兴雀跃的样子,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一旁的蔡宝不解地问道:“皇上,奴才愚笨,这给阮大人升官本是一件好事,皇上为何下的是密旨?” 沈映阶瞧了他一眼:“你不懂,阮家无权无势,容易被人欺负。她在宫中一向谨小慎微,先前也曾和朕说怕父兄被人算计。” “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知道她父兄进京,路上岂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她的家人若是没了,定会伤心难过,日渐消沉,可他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明媚的像是太阳。 蔡宝赞叹道:“皇上圣明。” 没想到皇上已经对阮主子用心到了这等地步,回头得和阮主子说一声皇上的态度,如今瞧着,阮主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是越来越重了。 …… 金宁宫里,金灿灿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 福月喜气洋洋地拿了信进来:“娘娘,老爷传信过来,说是已经启程进京了,估摸着再有几天就能到了!” 阮清梦原本正倚在软榻上翻看着大庆国的律令,想着等父兄进京之后,如何帮他们巩固住官位。 她闻言指尖微微一顿,抬眸时眼底漾开一丝暖意,她接过信,指尖轻轻抚过纸上熟悉的字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福月见她心情好,更是欢喜,一边布菜一边絮絮叨叨:“今儿奴婢特意做了八宝鸭、樱桃肉、茯苓夹饼、如意卷……都是娘娘素日爱吃的,您可得多用些。”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心疼:“老爷夫人若是进宫瞧见娘娘瘦了,肯定会心疼的,而且,怕是要责怪奴婢们伺候不周呢。” 阮清梦轻笑,执起银箸,夹了一块八宝鸭。 鸭肉蒸得酥烂,轻轻一拨,腹中裹着的糯米、莲子、火腿等八宝馅料便散出浓郁的香气,入口软糯鲜香,滋味极佳。 “福月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阮清梦赞了一句,又尝了尝樱桃肉,甜而不腻,肉嫩汁浓,确实比御膳房做的还要用心精细些,而且,福月更了解她的胃口,做的更和她的口味。 福月得了夸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娘娘喜欢就好!” 阮清梦看了看满桌的菜肴:“你做了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 她搁下筷子,温声道:“去叫福铃她们进来,一块儿用些。” 福月迟疑了一下:“这……不合规矩?” 自从上次他们主仆几人聚在一起喝酒,被皇上撞见了,福月这心里就一直忐忑着,不敢再关起门来和主子同吃同喝。 阮清梦淡淡道:“你们平日伺候得尽心,今日就当犒赏了。” 福月很是后怕地说道:“娘娘,上回苏贵妃被罚,咱们关起门来喝酒庆祝,皇上忽然过来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还好娘娘聪慧反应也快,说是在给絮晚送行,当时皇上黑着的一张脸就变的柔和了不少!” 阮清梦笑了笑,沈映阶以为自己误会了她,心中肯定会产生愧疚之感,男人对女人感觉到愧疚、心疼想要弥补,就是心动的开始。 把危机利用好了,危机就能变成机会。 …… 金銮殿。 沈映阶高坐龙椅,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底的一丝倦意。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正依次上奏。 户部禀报江南税银入库,工部请示运河疏浚事宜,他一一应过后,正欲抬手示意退朝。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通报由远及近:“报!” “北疆捷报!” 两名风尘仆仆的将领大步跨入:“臣苏横朔,叩见皇上!” “臣苏明湛,叩见皇上!” 二人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沈映阶眸光微动,抬手道:“平身。” 苏横朔起身,双手奉上军报,朗声道:“启禀皇上,北狄大军已被我军击退,斩敌首级三千,俘虏敌将两名,边境三城尽数收复!叛军也都被斩首示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臣纷纷贺喜。 沈映阶唇角微扬,颔首道:“苏家军果然不负朕望。” 他略一沉吟,当即下旨:“苏横朔加封镇北侯,苏明湛擢升骁骑将军,另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彰其功。” 二人再次跪拜:“臣,谢主隆恩!” 沈映阶起身,正欲宣布退朝,却见苏横朔并未退下,反而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还有一事,需单独禀报。” 第82章 龙颜大怒 沈映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皱起了眉头:苏家人打了胜仗,进宫来禀报无可厚非,只希望苏横朔能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又在朕的面前提起后宫之事。 沈映阶面上仍不动声色:“既如此,御书房再议。” 御书房内,龙涎香幽微浮动。 沈映阶端坐案前,指尖轻叩御案,目光淡淡扫过苏家父子二人:“说,还有何事?” 苏横朔一脸的沧桑:“皇上,臣的女儿从小就骄纵惯了,还望皇上善待她。” 沈映阶的心里很是不爽,上次进宫,苏横朔就旁敲侧击地让他对苏明嫣好一些,这次竟又是如此直白地让他对苏明嫣好一些? 苏明嫣这么多年在宫中飞扬跋扈,他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是皇帝,不是青楼的小倌也不是什么穷酸书生,处处都要听老丈人的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做武将的,领兵打仗、保家卫国天经地义! 朝中难道就没有能打仗的了,边疆动荡只能靠他苏横朔不成? 苏横朔此举更加坚定了沈映阶要更换朝中武将,提拔年轻才俊,扶植孤臣亲信的心。 沈映阶的声音冷了几分:“苏爱卿,后宫之事,朕自有分寸。” 苏横朔犹豫着开口:“听说贵妃娘娘被降为了良妃,还被禁足了,可真有此事?臣不过是去北疆打了一回仗,怎么一回来竟是生出了这许多变故?” 沈映阶扶着额头:“苏爱卿,良妃手上有十几条宫人的人命,朕把她从贵妃的位置上贬为良妃,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苏横朔老泪纵横:“皇上,娘娘的心地最是善良,她打小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臣相信这件事情中间一定有误会,娘娘不是这样的人啊,她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一定是有人陷害!” 沈映阶无语:“此事究竟如何,苏爱卿心里清楚。” 苏明嫣这样的性子和手段,若是从小没有被父母兄长放纵溺爱,也不会养出这样的心性来。 苏横朔却似没听出天子话中的警告,又重重磕了个头:“皇上,娘娘对皇上是一片真心啊!还请皇上为娘娘做主,还娘娘的清白啊!” “够了!” 沈映阶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上奏折哗啦作响,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苏将军莫不是以为你立了战功,就能干涉朕的后宫?” “你苏家是有功,可朕也给了你们应有的体面和赏赐,甚至更多!” 殿内空气瞬间凝滞,苏横朔这才意识到失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臣、臣不敢……” 这位年纪和自己儿子相仿的帝王鲜少对着他这个老臣发怒,也没怎么说过重话,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次想来真的是贵妃做的太过了。 “只是,求皇上看在老臣的面子上,不要禁了娘娘的足,她被降了位分,心里肯定很是不好受,若是再禁足了,臣怕娘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臣的心中如何能过意的去啊,臣等保护了万千百姓,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苏横朔和苏明湛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沈映阶被二人烦的不行。 沈映阶缓缓起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伏在地的二人,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念在苏家有功,这次朕就当没听见,若再有下次……” 话未说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 二人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磕头谢恩出了御书房。 沈映阶扶着额头,拿过来地形图和武将的名单看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息一声:“蔡宝,传朕旨意去解了良妃的禁足。” 他想要和苏家硬刚下去,后宫之事绝对不能让步,可再次回想朝中局势,现下还是不能失了苏家。 若惹恼了苏家,朝中需要将领出征之时,苏家人都称病推拒,无人可用,难不成他要亲自领兵打仗? 甚至,如今这些武将都和苏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若是苏家有了反心,他手中的禁军根本就招架不住。 沈映阶喃喃道:“先前削弱苏家的兵权,但是没有合适的武将接管。” “好不容易换了新人上任,可三天两头的出岔子,最后这兵权又回到了苏家的手里。” 沈映阶心里窝火:“我大庆国儿郎众多,竟是没有一个可堪重任的?” 等寻到了合适的人,他堂堂帝王绝不会再被一个老匹夫威胁。 …… 晚上,苏明嫣一袭绯色纱裙立在殿门前,她本想去谢恩,刚出寝宫就瞧见沈映阶的銮驾远远行来,眼中顿时漾开喜色。 她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绣帕,想起白日里父亲暗中递进来的密信,咬了咬唇,转身对身后两名异域装扮的女子低声道:“一会儿机灵些。” 銮驾在宫门口停下,苏明嫣盈盈下拜,衣袂间暗香浮动:“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抬手虚扶,她顺势起身,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多谢皇上开恩,解了臣妾的禁足。” 说话间,苏明嫣已引着皇上入内,鎏庆宫内早备好了珍馐美馔。 苏明嫣端起酒杯送到了皇上的嘴边:“这是西域的美酒,皇上尝一尝?” 沈映阶接过苏明嫣递过来的酒杯,西域舞娘一左一右地给他按摩肩膀。 说话间,两个舞娘柔若无骨的身子几乎要倚进皇上的怀里,异域香料的气息随着动作幽幽弥漫开来。 苏明嫣想着今晚无论如何,皇上都会在她这里宿下,毕竟这两个西域舞娘可是父亲千挑万选送进宫来的,一个赛一个的妖娆,个顶个的绝佳身段,雪肤红唇,蜂腰翘臀,玲珑有致,甚是丰腴。 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耳根发热,她就不信皇上能把持的住。 可她不知道的是,先前,沈映阶已经在阮清梦那里身临其境地感受过了西域舞娘,不管是寝殿的布置、美酒佳肴,还是踩着银铃的节奏翩然起舞的阮清梦,都要比苏明嫣这里的好上百倍。 想起那日阮清梦渡到他唇边的美酒,更是唇齿留香,余韵悠长…… 沈映阶再看这两个西域女子,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沈映阶漫不经心地接过酒杯,目光甚至没有在那舞娘身上多停留一秒。 苏明嫣见帝王出神,娇嗔着又凑近几分:“皇上可是累了?要不让她们……” 第83章 劝说金宁儿 沈映阶突然起身,玄色龙袍带起一阵凉风:“不必了,朕想起还有奏折未批,你也早些休息。” 苏明嫣顿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帝王大步离去。 那两个舞娘不知所措地跪伏在地,华丽的纱衣委顿于地,像两只被雨打湿的蝴蝶。 …… 次日,皇上解了良妃禁足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昭仁宫里,绛雪很是不甘心:“皇上也太偏心了,说好禁足一年的,这才禁足几天啊,就解了……” 檀心戳了戳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继续拱火:“好了,苏明嫣有苏家撑腰,哪里是这么好对付好打压的?如今能让她从贵妃跌落成良妃,已经是难得的惩罚了。” 说着,檀心看向皇后:“对了,皇后娘娘,良妃拔掉了我们安插在鎏庆宫的一个钉子,把她送到了宫外去服侍那些伺候在先皇身边的老太监。” 檀心在心中叹息,良妃已经发现了这个眼线,这会儿皇后娘娘也不好再出手将人安排在别处。 可那些老太监多少都有些不良癖好,落到他们手里的宫女怕是有苦头吃了。 顾凤梧微微摇头:“可惜了,你暗中派人多给她的家人一些银两,记着,要等一段时间,过了风头再给。” 最近,良妃肯定派人在附近看守,为的就是钓到这宫女背后的主子。 绛雪倒是觉得没什么:“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咱们留在鎏庆宫的眼线,又不止一个,良妃拔掉一个出了气,以她的脑子绝不会想到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顾凤梧对檀心和绛雪说:“你们这段时间不要和鎏庆宫里的眼线见面,免得被人抓到把柄,良妃处置了一个,他们自会知道要隐藏一段时日。” “是,奴婢们谨记在心。” 至于皇上对苏明嫣的宽容,顾凤梧冷笑,如今皇上对苏家有多宽容,心里就会有多么的厌恶、憋闷,君子一言九鼎,帝王说出去的话更是不能轻易收回。 可如今苏家仗着军功屡次挑衅皇上,等到皇上有了后手,做足了准备,就是苏家要遭殃的时候,她就等着看苏明嫣跌落的那一天了。 …… 下午,阮清梦去御花园散步,碰到了去鎏庆宫送瓜果往回走的蔡宝。 二人寒暄了几句见四周无人后,阮清梦问他:“皇上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蔡宝压低了声音:“前儿苏大人进宫了,禀报完战事之后,又提起了良妃的事情。” “说是要皇上好好对待良妃,多宽容包含一些。” “皇上看起来脸色很是不好,奴才琢磨着皇上早就想要提拔旁的武将了,奈何如今朝中无人可用。” 阮清梦点点头:“好,本宫知道了。” 蔡宝没有多逗留,微微行了一礼后带着人快步离开。 阮清梦琢磨着沈映阶的心思,如今朝中是有武将的,也并非所有的武将都姓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苏家没关系,但实则不管是升迁还是调任都要苏家拍板。 一个月前,皇上曾提拔武将何铮掌管军营。 原以为他和苏家没什么关系,可没想到,在上任前,何铮表姨的儿子就已经娶了苏横朔二弟媳妇的兄长家的女儿为妻,这拐来拐去的还是和苏家扯上了关系。 这些武将都是世代为官,势力盘根错节,所以皇上才会不敢用,因为猜不透、看不清、握不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和朝中大臣都没有干系的武将送到皇帝的面前,他一定会重用。 阮清梦想起来原书中,金宁儿有一个哥哥名叫金宁铠,金宁铠有一身的武艺,但是因为家中无人做官,只能捐钱买了个校尉当。 金宁铠还是个有骨气的,从不借妹妹的东风,在禁苑校场勤奋训练,凭自己的本事升到了副将的位置。 多次剿匪成功,还打下了连苏家都难以打下来的盘踞在西山多年的匪贼,剿灭了东湖附近的几乎有了军队规模的水匪,体现出了将帅之才、满腔热血和雄心抱负。 但由于苏家把持着兵马,金宁铠做到副将这一职位后便再也升不上去。 空有一身的将帅之才无法施展,最后在一次跟随苏明湛出征的战役中,因为苏明湛指挥不当,而被埋伏的敌军活捉,折磨惨死。 想到此,阮清梦去找了金宁儿。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宫里的八卦之后,阮清梦正色道:“宁儿姐姐,你哥哥最近在校场怎么样?”金宁儿和她关系好,时常和她说起家中的事情,她也知道她家中的人口都有谁。 “你想不想让你哥哥再往上升一升?” 她谈起此事,除了不想让一位难得的能臣就此陨落,让忠臣将领白白送死,同时避免百姓受战乱之苦不得安宁之外,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要登上凤位要手握大权,要比沈映阶活的长久还不陪葬,那手中就要有兵权,身边要有效忠于自己的武将。 等沈映阶死后,谁要是胆敢拿前朝的那些规矩让她们这些女人陪葬去死,她就命人去打,打的那些男人心服口服。 一个王朝的军事实力直接决定了其在历史上的存留时间,也决定了统治者的命运,所以,她要尽早地培养自己的人,扩大自己的势力。 而金宁儿的兄长金宁铠,是如今看来最好的选择。 金宁儿没想到阮清梦会忽然和她提及此事,她想了想之后说道:“家中钱财富足,我本是不支持他当武将的,刀口舔血太过危险。” “可我也明白,人活一世,若能为心中所想而奋斗,总会更有奔头,活着也会更有意思,我虽然担心但也不会阻拦兄长去博前程。” 金宁儿面露担忧之色,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但若是再往上升,领兵出征就更危险了。” “前些日子北疆战事又起,还有叛军作乱,听说好些将领去了就没能再回来。” 阮清梦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心中的忧虑,但官职低的武将就不用出去打仗了吗?去年南疆平叛时,阵亡的校尉、都尉还少吗?若举国出征,低阶武将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若是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将帅,只会死的更惨。就像去年冬狩时,那个姓赵的参将带着三百轻骑冒进,结果身边的团练……” 金宁儿脸色一白,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一想到兄长铠甲上的血迹,一想到兄长可能会战死沙场,她就心如刀绞。 阮清梦递上一盏温茶:“是我不该吓你,不过你细想,如今皇上正有意提拔新人,苏家把持兵部多年,连军饷都敢克扣,这更是弃百姓于不顾,你兄长看到这些事情肯定也会悲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以你兄长那样刚直的性子,若有朝一日终是看不惯,将苏家的事情告发,官官相护,恐怕证据还没有呈到御前,他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 金宁儿叹息一声:“你说的事情虽然我不愿意去想,但你说的有道理,若继续让苏家做大,受苦受难的不只我兄长这些有抱负的将帅,还有百姓。” “兄长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若是他能当上将帅一定会整顿军纪,领兵打仗也丝毫不逊于苏家人,可金家世代都是商人,我兄长又不愿意让我举荐。” 阮清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后宫不得干政,你不举荐是对的。” “你兄长缺的是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皇上早就对苏家不满了,想要扶持忠于自己的武将,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金宁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的意思是?” 第84章 皇上亲自给她作画 阮清梦说:“最近天气转暖,地上已经没有积雪了,听说皇上每年在年前都是要去一趟禁苑校场驯马的,到时候让你哥哥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展现他的武艺和才能,皇上肯定会重用他。” 金宁儿沉吟片刻后,让令醉给她磨墨,她要写信给家中。 为了避免信件被截获看出里面的内容,金宁儿都是写藏头诗,用他们兄妹自小喜欢的方式去写信。 阮清梦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日光:“待你兄长得了圣眷,苏家再想压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阮清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苏明嫣那得意的趾高气昂的嘴脸,这朝廷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 晚上。 沈映阶来寝殿的时候,阮清梦刚好沐浴出来。 他瞧着只穿了一件薄薄寝衣的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胸前曲线如含苞牡丹般亭亭玉立,却不显半分艳俗。 她的手臂纤长如玉,腕骨精致似雪雕,后背线条自颈而下,至腰间倏然收紧,又在臀处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沈映阶觉得就连名家笔下的名画,都画不出如此精妙的一笔。 “坐下。” 沈映阶忽然开口,指了指窗边的软榻:“朕给你作画。” 阮清梦闻言一怔,随即让福月去取笔墨纸砚和颜料过来,很快,二人便手脚麻利地支好了画架,研好了墨,又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外。 阮清梦斜斜地倚靠在软榻上,姿势撩人。 沈映阶越画越兴起,他从前怎么没觉得画她是如此令人享受的一件事情。 最妙的是她的脖颈线条,修长如天鹅引颈,衬着月白色的寝衣,愈发显得冰肌玉骨。还有那薄衫透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凹陷,恰似一对展翅欲飞的玉蝶。 许久之后,阮清梦轻轻动了动僵硬的肩膀,一缕青丝从鬓边滑落,垂在她微微泛红的颊边:“皇上可画好了?臣妾的腰都酸了。” 说话间,她纤细的腰肢不自觉地微微塌陷,反倒更显得那曲线玲珑有致。 沈映阶闻言抬眸,目光从画纸移到她身上。 烛火摇曳间,他看见她眉心轻蹙,贝齿无意识地咬住下唇,那强忍不适又不敢明言的模样,莫名让他心头一软,身上也不由地发紧。 他声音低沉,笔尖却停了下来:“再忍一忍,朕想到了几句诗词。” 他缓缓吟道,目光落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楚腰纤细掌中轻……暗香浮动月黄昏……” 话音未落,他突然搁笔起身,大步走到软榻前。 阮清梦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沈映阶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扶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裙裾翻飞间,一个转身将人压到了身下。 …… 次日,金宁宫。 绯绯和福月欢欢喜喜地快步走了进来:“娘娘,老爷和夫人已经进京了!” 福月的手里还挎着个竹篮,里头装着刚从御膳房取来的新鲜苹果,粉红的果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福月喝了一大口水又递给绯绯一碗水:“娘娘,奴婢们去御膳房的路上,正巧遇见金宝公公带着人往宫门去。” “听说皇上赐了城东的宅子,三进的大院,门前还有一对石狮子呢!等老爷和夫人他们安顿好了,就带着公子和小姐一起进宫来见娘娘,以后啊,老爷他们就在京中常住了!” 一想到京城里面就会多出来一个阮府,福月和福铃就挺直了脊背,觉得以后可以更加地扬眉吐气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们是穷乡僻壤上不得台面的,再也不敢说主子的父亲就是芝麻大的小官,他们家老爷如今也是京官了! 福铃不由地眼眶泛红,想起先前的探亲日,旁的宫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只有主子的宫里冷冷清清的,如今老爷和夫人都进京了,以后主子的宫里也能热热闹闹的! “等到了探亲日,我们娘娘也有家人来进宫探望了!” 阮清梦听了心里也高兴:“皇上倒是没有和本宫提起此事。” 福月和绯绯给她揉腰捏腿:“想来皇上是想给娘娘一个惊喜呢!” …… 金宁宫里一片欢声笑语,另一边的寝宫却是愁云惨淡。 唐菀蕙听了宫女打听来的消息,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怒火:“什么?阮清梦那贱人的父亲竟然被升为了翰林院的总纂,比本宫父亲的官职还要高?” “她兄长被任命为翰林院的编修,皇上还召他入京长住?!” 宫女丹雀也是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愤懑:“娘娘,奴婢打听的真真的,千真万确,皇上还赏赐了宅院,这会儿阮家人已经进京了,明日想来还要进宫,说是皇上特意准许阮嫔的家人进宫来探望。” 唐菀蕙震惊无比,胸口剧烈起伏:“什么,皇上还特意恩准阮家人进宫?!” “非探亲日,要皇后娘娘召见亲眷才能入宫,而且男子不得入后宫,皇上竟为她破例至此?!简直对阮清梦宠过头了!” 丹雀忙递了一块果子过去想要堵住唐菀蕙的嘴:“娘娘慎言。” 她虽然心中也有气,但是主子冒犯皇上,藐视龙威,她可是要跟着一起去死的。 唐菀蕙恨的牙痒痒:“阮清梦肯定早就知道了,她到是个嘴严的将此事瞒的如此好,本宫也真是傻,竟然觉得她是个胆小的。” “看来,先前她在本宫面前那做低伏小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 唐菀蕙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该死的杀千刀的贱人!” 阮家人也是,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她若是提前知道阮家人从阮溪县出来,一定半路就让人将他们都给弄死,免得日后他们耀武扬威。 丹雀心中焦急:“娘娘,眼下可要怎么办啊?!” 前阵子,唐菀蕙才去找了阮清梦的不痛快,眼见着阮清梦越来越得宠,连带着父兄也能跟着沾光,这以后地位越来越高,肯定要回头收拾先前得罪过她的人。 唐菀蕙思索片刻后,眼中寒光乍现:“去,传出风声去,就说皇上被美色所迷惑,色令智昏,提拔了阮家这两个无用之人。” 阮家老爷不过是个穷酸县令,她哥哥也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凭什么一跃成为京官?! 她绝不能让阮家人的路走的太顺了。 丹雀身子一颤,额间渗出细汗:“娘娘……此事若传到皇上耳中……” “怕什么?” 第85章 不要白不要 唐菀蕙猛地转头瞪着她:“传的人多了,皇上还能把满宫上下的人都杀光了不成?再说了,谁会知道这闲话是从咱们宫里传出去的?” 她施施然起身,裙裾扫过地上碎瓷,发出细碎的声响:“先让浣衣局的小宫女们嚼嚼舌根,再叫膳房的婆子们添油加醋……等传到前朝那些御史耳朵里时……” 唐菀蕙抚了抚鬓边珠花,笑得妩媚:“就说是阮嫔恃宠而骄,撺掇皇上任人唯亲呢。” “到时候,就让阮家的这几个穷酸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窗外忽地刮过一阵穿堂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唐菀蕙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扭曲地映在朱漆屏风上,宛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你记着,传这种谣言的时候要谨慎些,要像春雨渗土般悄无声息。” 唐菀蕙交代完,起身开始更衣:“把本宫的夜明珠找出来,再去库房取两匹锦缎,我们带上贺礼好好祝贺祝贺阮嫔。” …… 金宁宫。 阮清梦正靠在软榻上吃酸梅,看着小允子新写的话本子,绯绯快步走进来禀报道:“娘娘,蕙贵嫔娘娘来了。” 阮清梦将酸梅放进嘴里,心里想着这蕙贵嫔来了不过是两种态度。 一种是来兴师问罪,仗着她是贵嫔而她是嫔,用位分来压自己,警告她不准让她父亲故意为难人。 另一种则是讨好巴结,看着她如今父兄都进京当了官,想要拉拢她和她交好。 无论是哪一种,阮清梦都会表面应承着。像是唐菀蕙这样的人,不值得信任也不可深交。 正想着,唐菀蕙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阮妹妹,恭喜啊!” “这可真是天定的缘分,本宫的父亲和妹妹的父兄如今不仅是同僚,还同在翰林院做官,以后啊,可要多帮衬些才好!” 唐菀蕙丝毫未提阮清梦的父亲的官职,如今已经比她父亲的官职还要高的事情。 阮清梦在心里冷笑:如今唐菀蕙可没有了能威胁她的东西了。 唐菀蕙瞧着阮清梦淡淡的神色,恨的嘴里发苦。 “妹妹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了。” 先前阮清梦不过是个刚进宫的选侍,瞧见哪个妃嫔都要行跪拜大礼,可如今,她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被封为了嫔位,父兄还因此高升,以后,难不成她要给这贱人行跪拜大礼? 想到这儿,蕙贵嫔的身体微微发抖,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唐菀蕙抬手示意宫女丹雀把盒子打开:“这夜明珠是我的珍藏之物,如今送给妹妹,希望妹妹父兄的前途能够像这夜明珠一样……光明璀璨。” 唐菀蕙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夜间置于帐中,可照得一室生辉。” 唐菀蕙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咬的极重,阮清梦觉得她这根本就不是祝福,更像是想要诅咒。 阮清梦笑了笑:“多谢姐姐,那妹妹就不客气了。” 唐菀蕙愣住了,她原想着阮清梦推拒一番,她也就能将这夜明珠带回去,只留下那两匹绸缎,如此,既能显得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她交好,也能让自己不会损失太多财物。 可她怎么好意思直接收了这夜明珠? 唐菀蕙想着可能是她没见识,不懂得这东西的贵重,又补充了一句:“妹妹,这夜明珠可不是普通的珠子,这么大颗的,也就前些年南海进贡过一颗。” 她手里这颗还是唐家的传家宝,传到她手里,父亲让她带进宫里来,就是希望在关键时刻这珠子能派上用场。 阮清梦点点头:“妹妹明白,妹妹一定好生保管,不辜负姐姐的一片心意。” 唐菀蕙彻底无语了,阮清梦都如此说了,她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和理由将这夜明珠再带回去。 唐菀蕙强撑着笑,和阮清梦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走。 …… 次日,阮家人进了宫。 “参见阮嫔娘娘。” 一家人给自己下跪,阮清梦虽然和他们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也觉得怪怪的,眼神示意福月和福铃她们赶紧将人扶起来。 阮清梦看着眼前无比真实的人,原书中的描述再次浮现了出来。 父亲阮平安身形瘦削,是个虽然干瘦但是精气神不错,眼睛也很明亮的中年男人。 母亲卫玉兰生得一张鹅蛋脸,年近四十,却仍能窥见年轻时的清丽风姿。因常年持家节俭,眼角已有了几道细纹,却丝毫不减温婉气度。 十九岁的兄长阮平安,身形清瘦颀长,儒雅的书生模样。 五岁的妹妹阮清荷,生得粉团儿似的,走起路来像只摇摇摆摆的糯米团子。 圆嘟嘟的脸蛋儿白里透红,活似刚剥壳的水煮蛋,福月和福铃都忍不住轻轻地掐了一把。 阮清荷摊开手掌递给她芝麻酥:“姐姐,你最喜欢的芝麻酥,我特意从家里带过来哒。” 阮清梦笑着揉了揉妹妹圆溜溜的小脑袋,让福月去拿蜜饯和糕点给妹妹吃。 屏退宫人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话。 卫氏擦了擦眼泪:“好女儿,如今我们都是托你的福才能进京,瞧瞧你父亲如今穿的都是簇新的常服。” 沈映阶赏赐了阮平安好几套常服和官服,但因为进后宫拜见娘娘不能穿官服,阮平安就将官服换了下来。 他们这一路谨小慎微,生怕给阮清梦惹上麻烦。 卫氏继续说道:“先前你父亲那身官服,还有几身常服都洗的发白发旧了,如今今时不同往日,隆恩浩荡啊!” 阮平安也是点点头:“是啊,为父无能,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给你母亲买过几个像样的首饰,发髻上一直戴着的还是出嫁时的旧银簪,瞧瞧如今,这金步摇、玉耳坠、翡翠镯子,都是皇上赏赐的。” 阮平安扯了扯身上的外袍:“还有这御寒的貂裘,十分厚实,以后啊再也没有邻里邻居的富户,笑话你父亲是个当官的,却连件像样的貂裘都置办不起。” 阮清梦笑着看几人,她知道阮平安为官清廉,从来不拿百姓的好处,只靠着微薄的俸禄养活着一大家子,有时候看到穷苦的民众,还会给些银钱,送些米面。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沈映阶会做到这等地步,不仅让她的父兄进京当官,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回头该怎么谢谢他才好呢? 第86章 帮父兄巩固官位 他对她好,她要适当地表示感谢,让他知道他没有白白付出,以后也愿意给的更多。 正想着,阮平安和卫氏都红了眼睛,阮平安继续说道:“话说回来,这些都是身外之外,我和你母亲都担心你如今得了圣宠会不会惹人红眼,遭人算计。” “若是因为我们让你在宫里过的更加艰难了,父亲这就辞了官回老家去。” 相比于顾凤梧、唐菀蕙等妃嫔的家族,都是对女儿的利用,想要女儿获宠、怀上龙种,进而为家族谋求更多的利益,阮家人倒是真心地希望阮清梦过的好,不求其他。 阮清梦摇摇头:“躲总不是个办法,父兄在朝中有了根基,女儿也会过的更好。” 阮平安和阮清岳闻言都是眼睛一亮,只要能让家人过的好,他们愿意奋力一搏:“但凭娘娘吩咐。” 阮清梦定了定神,这一声称呼的转变,从“女儿”到“娘娘”,代表着阮平安和阮清岳心中明白,亲人之间的嘘寒问暖已经结束,该开始谈论正事了,生死攸关的正事。 阮清梦严肃地说道:“父亲,兄长,如今皇上抬举,准许你们进京还升了官,肯定会有人说你们是靠着我才能升官的。” “这话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便会觉得臣民认为他昏庸无能,色令智昏,容易被美色所误。” “所以,你们要做出成绩来,要让皇上看到你们不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能力。” “用你们的能力去堵住那些人的嘴,不要让皇上劳心费神,更要避免皇上因为这些谗言而迁怒于你们。” 阮平安和阮清岳的神色都是一滞,觉得阮清梦和从前变了许多,果然,深宫这吃人的地方能如此迅速地改变一个人。 虽然心中有些惋惜,那个从前无忧无虑的女儿、妹妹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如今瞧着她很有自己的主意,二人也放下心来。 阮清梦见二人听的认真,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前阵子我给佛祖上香,然后做了一个梦,梦到十日后,天有异象,冬雷暴雪。” “那日,天火降临,藏书阁被烧,皇上最珍爱的那些前朝孤本、名家真迹全都毁于一旦,化作了飞灰。” 阮平安是读书人,无比珍爱书册,最是听不得书籍被毁。 他心中一惊:“哎呦,听闻那藏书阁里有善本、竹简帛书……皇上还十分大度地准许臣子去看,那里面可都是瑰宝啊!” “娘娘这梦若是做得真切,这么多珍藏毁于一旦,可还得了?!得赶紧把这些书从藏书阁里搬出来呦,保住这些传世之宝!” 阮清梦看着父亲焦急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息。 父亲一生耿直,满心只想着护住那些珍贵典籍,却丝毫不曾想过,这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父亲还是太实在了。” 阮平安读了许多书明白许多道理,却不懂得拿捏人心,不会施展手段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 心善是好事,但在这朝堂和后宫之中,有时候心善心软,会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搭进去。 阮平安惴惴不安,一想到那些孤本会被烧毁,就是满心满眼的心疼:“娘娘这话是何意啊?” “若是娘娘为难,不方便出面谈及此事,不如,为父一会儿出宫就去藏书阁,将此事禀报上去,帮着把书籍都搬运出来?” 一直沉默着的阮清荷歪着小脑袋,笑得娇憨,嗓音软糯糯的:“可是,姐姐做梦梦到的东西,谁会信呐?爹爹你继续听姐姐说嘛。” 阮平安和阮清岳心中一沉,小荷说的对,他们自是对自家人说的话深信不疑,可旁人就不同了。 若是没有应验,便会说她妖言惑众,制造恐慌。 若是应验了,便会说她是妖女转世,为祸人间。 说话间,阮清荷已经爬到了阮清梦的怀里,她抱着她笑道:“小荷说的对,梦到的情形不可对外人提起。” “而且,这书不能搬出去,这些孤本毁了,才能体现出父兄的价值。” 阮平安和阮清岳闻言,神色皆是一震。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诧与恍然。 “若藏书阁里面的珍贵典籍当真被焚毁,而满朝文武无人能默写出那些孤本的内容,唯独父兄二人记得,那便是立下不世之功!” 阮清荷肉乎乎的小手抱着阮清梦的脖子:“姐姐的意思是,要父亲和兄长把这些孤本里面的文章都背下来?” 阮清梦一拍阮清荷的小脑袋瓜:“聪明。” 父兄的记忆力虽然没有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在一众读书人之中还算是比较出色的,只要肯下苦功夫,一定能背下不少书册。 阮平安和阮清岳猛地起身,眼中满是“还能这样?”的神色。 二人在厅内来回地踱步,读书人没有不想扬名万里的,可若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有些胜之不武,正派的二人心中难免有些挣扎。 阮清梦知道以父兄的为人,很难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书籍被毁,她继续劝道:“到时候,父亲和兄长就是活字典,行走的藏书阁,就能成为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人。” “完成了如此大功一件的事情,皇上会另眼相待,其余的臣子也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皇上若要重修古籍,非您二人不可;朝臣若要查证典故,也绕不开阮家。” “有了这样的万世之功,父亲和兄长便可稳坐官位,本宫在宫中也有了倚仗,日后小荷出嫁也能寻个好人家。” 阮清荷在她怀里扭了扭,仰着小脸高兴地问:“那小荷以后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芝麻糖啦?也会像阮溪县里刘员外家的女儿一样有穿不完的新衣裳,戴不尽的新头花,还能吃到糖葫芦呐?” 阮清梦轻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蛋:“不止呢!” 到那时,父亲在翰林院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兄长入阁拜相也指日可待,那些曾经轻视阮家的人,从此只能仰仗他们。 阮平安深吸一口气,若他们是可有可无的无用之人,皇上因为他们而背负上色令智昏的骂名,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阮平安沉吟半晌后缓缓点头:“娘娘思虑深远,为父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儿子:“清岳,你我二人务必将那些孤本珍籍尽数记下。” 阮清岳郑重点头,眼中燃起斗志:“父亲放心,儿子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将这些典籍刻进骨子里!” 第87章 全家进藏书阁 几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阮清梦嘱咐了几句之后,说了几本书籍的名字,让父兄优先背这几本沈映阶未来会用到的书册。 在天黑前,福月和小允子将阮家人送出了宫。 …… 次日,阮平安和阮清岳换上了官服去翰林院上任。 翰林院的教习庶吉士郑山青带二人在翰林院熟悉了环境之后,便带着二人往藏书阁走。 郑山青说道:“翰林院新上任的官员,第一年要先随待诏学习公文拟写、再跟典籍整理文书档案,最后才是随修撰参与史书编纂。” “在上任事前,新来的官员都要在藏书阁博览群书,做好准备工作。” “进藏书阁需要提前写文书预请才能进,本官已经帮你们预请过了。你们自己看书的时辰可自行安排,没有人会看管着你们是否会偷懒。” 阮平安和阮清岳点点头示意他们明白,郑山青并没有针对二人,这是历来进翰林院的规矩。 郑山青严肃道:“但是,十天后,会有官员来考校,通过了考校的,才能正式上任,参与书籍的编修和史书的撰写。” “记着,藏书阁里的书籍不可带出去,你们每天出去的时候,都会有人搜身。” 阮清岳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泄气,他原本想着自己背一部分,再抄一部分,把这抄写下来的书册带出去,如今看来这法子是用不了了。 “藏书阁每天开门关门的时辰就张贴在门口,其他的时间不可在藏书阁里逗留。” 郑山青讲完了规矩,就走了。 阮夫人卫氏在门口见郑山青出来立刻迎了上去,递过去一个食盒,又往他手里塞了一袋银子。 卫氏笑道:“大人,妾身的夫君和儿子要在这里待十日,可否允许我们来给他们送饭?” 郑山青刚想说翰林院会有人来给他们送饭,可是还没开口,一个还没有他膝盖高的可爱女娃娃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忽闪忽闪地望着他。 这女娃娃粉白讨喜,两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下,嵌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声音也是软绵绵奶呼呼的:“伯伯,小荷可以和娘亲一起给父亲和兄长送饭吗?” 郑山青的一颗心忽而就软了下来,仿佛回到了他还没有遭受到朝廷中尔虞我诈的纯善时光。 卫氏适时地打开食盒,酱肘子和红烧肉的香味儿混着女儿红的酒香顿时钻进了鼻子。 郑山青接过食盒,摆摆手:“行,你们可以进来,但是要守规矩。” 虽然以前很少有人这么做,但是不用翰林院的人来送饭,十天就是三十顿饭,也给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送走了郑山青,卫氏和阮清荷往里面走,藏书阁里,阮平安和阮清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看书,拼命地往脑子里面塞文章。 阮清荷走到门口,看到了门上张贴的时辰表,阮清荷在父兄的熏陶下,比同龄的孩子认识的字要多上许多,这些字也不是很难她都看的懂。 她的小眉头皱了皱,姐姐说了,要尽可能地多背书,可是闭阁了人就要被赶出去,她得帮父兄多争取些时间才好。 而且,最好自己和娘亲可以一起进去,四个人背书总要比两个人背的要更快一些。 正琢磨着,管理藏书阁的典书郎挥手就将她往外赶。 他瞧着这个梳着双丫髻,绑着红头绳的小女娃,皱起了眉头:“走走走!小孩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大人赶紧带着出去!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没看到门上张贴的告示吗?女子和幼童禁止入内!” 他最讨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欢乱动不说还不听话,这小皮丫头要是打翻了烛台烧了书册,他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阮清荷闻言,立刻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一动不动地站着笔直,像是无缘无故地被训斥了的小孩子一般,一脸无辜地看着典书郎:“小哥哥,小荷很乖哒,小荷没有乱动哦。” 典书郎看了她一眼,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竟是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感。 这孩子瞅着不大,倒是能听懂大人的话,不像是先前某一位尚书的孙子,像是皮猴儿一般,他一个没留神没看住,人就窜到了藏书阁里面上蹿下跳。 说话间,阮清荷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来一支蜡烛,借着烛台上那快要燃尽的蜡烛的光点燃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替换下来。 过程中,竟是一滴蜡油都没有滴落在桌子上。 典书郎一怔,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懂事,对她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 阮清荷继续和典书郎套近乎,她的目光落在典书郎正在抄的纸张上。 “小哥哥,我在家中抄三字经抄的可好了,小哥哥可要看一看?” 典书郎想着一个萝卜头一样的小娃娃,能把字写的有多好?她想要炫耀就让她炫耀。 他努努嘴,从地上捡起来一张废纸给她写。 阮清荷像模像样地给典书郎行了一礼,典书郎忽而有一种自己是夫子,正在给这女娃娃传道授业解惑的感觉,不由地自我感觉良好挺直了身板。 阮清荷拿着毛笔蘸了蘸墨汁,一笔一划写的十分认真,不多时,几个工整的小楷跃然纸上。 典书郎瞧着她握笔的姿势就有些惊讶,这会儿看了她的字更是赞不绝口:“呦,小丫头这字不错啊!” 阮清荷双手叉腰,一脸的自豪:“小荷抓周的时候,抓的就是笔杆子呢!而且小荷很早就开始跟着父兄写字读书了!” 典书郎眼睛一亮,正愁抄不完这厚厚的《群书治要》,这老天爷就送了一个现成的笔替给他! 典书郎心里美滋滋的,起身将阮清荷抱起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哄道:“帮哥哥把这抄了,哥哥给你糖吃好不好?” 阮清荷懵懵懂懂地问道:“抄书就有糖吃?小荷抄的越多,是不是糖也越多?娘亲可以陪着小荷一起?” 典书郎点点头:“那是自然,你认真抄,还有,除了你娘亲陪在你身边之外,不要随便让人进来。” 阮清荷用力地点头:“哥哥放心,小荷一定办好,哥哥要记得给小荷好多好多的糖哦!” 典书郎连连点头,小孩子就是好糊弄,几颗糖就能让她把这苦差事帮自己给办了。 第88章 皇上亲自喂阮清梦 阮清荷一笔一划写的很是认真,典书郎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瞧她这般玉雪可爱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软成一汪春水,连最严肃的老夫子见了,都要摸着胡子偷偷往她手心里塞块糖。 阮清荷一边抄写一边念:“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 典书郎在藏书阁里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见她还在继续抄写,写的认真,乖巧可爱,卫氏也是一脸的淳朴,更加的放下心来。 而且,最近也没有提前预请的官员,便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来藏书阁,想到此,他心情愉悦地拍拍屁股就走了。 这差事太苦,俸禄微薄全年无休,既然老天奶送了个神娃娃过来,他难得清闲,可要好好放松放松。 …… 沈映阶处理完朝政之后,听说阮家人已经离开了后宫,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蔡宝小心又谨慎地瞧着皇上的神色,见他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目光沉沉地盯着案上摊开的奏折,却半晌未翻一页,便以为是杯中的茶不合心意,忙朝外间使了个眼色。 金宝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进来,换了一碗新沏的君山银针,茶汤清亮,香气袅袅。 沈映阶接过茶盏,又抿了一口,眉头却仍拧在一起,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案。蔡宝见状,心里直打鼓,大着胆子试探道:“皇上……” 还没等他问出来,沈映阶开口吩咐道:“去,让御膳房做青竹筒腊味饭、阮溪醋糟鱼、蓼花糖蒸鸭、野茶油煨嫩笋……给阮嫔送过去!” 这些都是阮溪县的特色菜肴,希望她喜欢。 “朕前阵子命人去寻的阮溪本地红醋、野茶油,已经送到了,还有,先前让你派人去找的阮溪县本地的有名的厨子可到了?” 蔡宝低眉顺眼地应着:“回皇上的话,红醋前儿已经送到了,厨子也已经进宫了,听说已经学了宫里的规矩,可以进御膳房做菜了。” 蔡宝一边回着,一边想着,这赏赐菜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官道积雪难行,御膳房里的存货一日少过一日,南方的瓜果蔬菜、鲜鱼活虾都断了供应,连皇上都没的吃。 最近好不容易送来了一些,可分量并不多,给阮主子的菜肴,既有鱼虾又有南方特有的嫩笋和野菜。 而且,皇上为了让阮主子吃上地道的家乡菜,不仅找了当地的厨子,还让人寻来了当地的红醋、野茶油。这野茶油十分精贵,产自阮溪悬崖峭壁上的老茶树,每年统共也就得那么几斤,皇上却大手一挥全要了来。 想着想着,蔡宝不由地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皇上对阮嫔娘娘可真好。” 沈映阶又喝了一口茶,茶汤微苦,却压不住心头那点莫名的情绪。他指尖摩挲着杯沿,淡淡道:“朕不过是瞧着她小地方出来的,无依无靠的怪可怜的罢了。” 他堂堂帝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腥风血雨杀到帝王这个位置上,对他来说,真心是最不值钱的。 可莫名的,看到阮清梦被人欺负,注意到先前探亲日,各宫都是热热闹闹的,唯独阮清梦那里冷冷清清的,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家人了,却因为宫规而不能和家人叙话太久,匆匆见面又匆匆离开,他的心上竟是有些酸涩之感。 沈映阶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朕爱天下苍生,朕爱万千百姓,所以才会对阮清梦有些心疼。 她不过是万千子民中的一个,朕多照拂几分,也是应当的。 想到此,他顿时觉得胸中那股郁气散了不少,既然是为了体恤臣民,那他继续宠爱阮清梦,又有什么不妥? 想通了此事,沈映阶更加心安理得地继续宠爱阮清梦。 希望这些阮溪县的特色菜肴,能缓解她的思乡之情。 …… 晚上,金宁宫。 御膳房送来了香喷喷的菜肴。 在盖子掀开之前,福月一闻味道就知道里面放着什么菜:“娘娘,有阮溪醋糟鱼!闻这味道用的是阮溪县的红醋慢煨,鱼肉酸甜带酒香,骨酥可食。” “还有这青竹筒腊味饭,里面有腊野猪肉、香菇、糯米,好香啊!” “还有这……皇上对娘娘可真好!” 阮清梦身边的人闻到这乡野之味都是两眼放光,小允子跟在福月的身后,拿着笔杆子记录她说的各色菜肴的做法,说是要给她写一本菜谱出来。 …… 用过晚膳后,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阮清梦闻声抬头,便见沈映阶带着蔡宝走了进来。 殿内宫人齐声行礼:“参见皇上。” 沈映阶挥了挥手,目光却一直落在阮清梦身上,蔡宝会意,忙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盅上前。 沈映阶唇角微扬,眼底带着几分期待:“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阮清梦都已经闻到味道了,知道里面是山楂汁。 但瞧着沈映阶那兴冲冲的样子,她还是转了转眼珠,故意装作猜不出的样子,纤指轻点下巴,她歪着头试探道:“是……晚上经常喝的梨汤?” 沈映阶闻言,眉头一挑,露出几分得意:“错了。” 忽而他又不由地想歪了,想到了别处,夜里放纵畅快,几番云雨之后,总是要喝上几壶梨汤润喉解渴的。 沈映阶干咳了一声后打开了盖子,顿时一股清新的果香弥漫开来。 红艳艳的山楂汁盛在白玉盅里,上面还飘着几片去核的山楂果肉,瞧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朕想着让御膳房给你送过来的菜肴有些太多了,又都是你爱吃的,难免会吃积食了,正好用山楂汁酸甜开胃。” “爱妃一向聪慧,怎么竟然没有猜到朕给你准备的是消食的山楂汁?” 阮清梦拿出帕子,不好意思地掩唇一笑:“皇上聪明睿智,才思敏捷,哪里是臣妾能比的,皇上想要考臣妾,臣妾自然猜不到。” 她嗓音软糯,这番恭维话说得滴水不漏,偏生从她口中说出来,倒显出几分娇憨可爱。 沈映阶听得心头一热,这一番夸赞恭维,听的沈映阶很是受用,高兴之下竟是把阮清梦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白玉盅搁在案几上,他执起银勺,舀了一勺红艳艳的山楂汁送到她唇边:“既猜错了,该罚。” 蔡宝见状连忙挥手,带着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将殿门轻轻掩上。 酸甜的山楂汁很是可口,一开始,沈映阶还耐着性子一勺一勺地喂。 可看着她粉嫩的唇瓣沾了嫣红的汁水,越发显得饱满水润,他眸色渐深。 沈映阶仰头喝了一大口山楂汁,阮清梦还未反应过来,下巴便被轻轻抬起。 沈映阶的唇压了下来,带着酸甜的汁液渡入她口中。他的唇瓣温热柔软,辗转厮磨间将每一滴酸甜都渡得干干净净。 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唇瓣,唇齿交缠间,沈映阶将那残余的果香尽数卷走。 第89章 一切按照预料进行 待到分开时,两人的唇都染上了嫣红的水光。 沈映阶拇指抚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是酸的还是甜的?” 阮清梦被他吻的有些眩晕,气息不稳,眼尾泛着薄红,还没等她回答,沈映阶已经压了上来。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纠缠成一团。 …… 翻云覆雨了两回之后,阮清梦的双手撑在沈映阶的胸膛上。 她声音轻颤,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弱,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又缓缓收回:“皇上,臣妾受不住了……” 既然已经让他感受到了身体的欢愉畅快,这会儿该和他打一打感情牌了,这样,感情才能更加的细腻长久。 阮清梦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内侧,挤出两滴眼泪来:“多谢皇上,臣妾才能吃到家乡的味道。” 阮清梦又掐了自己一下,一双大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这将落未落的泪水、恰到好处的示弱,成功触动皇帝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那一脸天真感激又崇拜的模样,更是看的沈映阶心头蓦地一软。 沈映阶:这女人实在可怜,朕不过就是赏赐了她几道菜肴,她就感激成这样,看来朕以后还要对她再好一些才是。 阮清梦继续说道:“在这深宫之后,皇上就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心肝,一想到皇上,臣妾不吃蜜饯都觉得口中甜甜的,心里暖暖的。” 沈映阶喉结滚动,突然掐住她的腰肢往怀里带:原来在这深宫之中,朕在她的心中竟是这般重要。 他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情话,那些后妃不是端着世家女的架子,就是谄媚得令人生厌。唯有怀里这个阮溪县来的小小妃嫔,能把缠绵情意说得像荔枝蜜般清甜不腻。 沈映阶的胸腔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他低头去寻她的唇,却见阮清梦灵巧地翻身下榻,素白中衣滑落肩头,露出方才被他吮出红痕的肌肤。 “皇上,臣妾服侍皇上去沐浴?” 阮清梦已经满足了,可沈映阶还想要再来一回,但她已经把他架到了这样的一个高度上,他也不好再来。 沈映阶瞧着她赤足踩在织金地毯上,回眸时眼波氤氲,他分明看见她的双腿还在细微颤抖,却偏要强撑着作出伺候他的姿态。 沈映阶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眉心:“罢了,爱妃歇着。” 阮清梦闻言立刻跪坐在地毯上为他穿靴,低垂的脖颈弯出恭顺的弧度。 当沈映阶的指尖无意擦过她后颈时,她恰到好处地轻颤了一下,像被露水压弯的荷茎。 这个细节取悦了沈映阶,他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一起去了浴池。 …… 五日后,藏书阁。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小小的阮清荷得到了典书郎的认可和信任。 典书郎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抄书又抄的十分工整,竟是将藏书阁每日关门前的清人工作都交给了这个小丫头,自己提前下值出去喝花酒。 反正他叔父在朝中有关系,只要不是烧了藏书这样的大事,都能遮掩过去,这可是铁饭碗。 如此一来,阮家人也就有机会一直留在藏书阁里背书。 傍晚的时候,卫氏送来了绿茶和五辛菜,她谨记那日临出宫的时候女儿和她说过的话,不要做米饭和面条,说是这些东西吃了会犯困。 看着丈夫和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卫氏说道:“慢点儿吃,吃饭也耽误不了一时半刻的,女儿说了,要少量多餐,多喝些水才不会犯困。” …… 深夜。 层层的书架后面,阮平安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 他年纪大了,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花,他强迫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继续背:闺女说了,要做出成绩来,闺女在后宫不容易,可不能给闺女拖后腿。 眼睛花了容易看窜行,他就用手指着文字,逐字逐行地去看。 阮清岳也是一连几日从早上一直看到晚上,前两天还能坚持的住,熬通宵一晚上不睡也能继续看,可到了第三天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困倦的不行,到了今日更是有些支撑不住。 短暂地睡了一会儿之后,他将头发绑上绳子挂在房梁上,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又咬了一口大蒜和辣椒提神:绝对不能睡,妹妹说了要多看书能背多少背多少。 默背容易困倦,他就坐在角落里低声地喃喃背诵:“熔金为镜,可正衣冠……” 卫氏准备了提神的香囊,也和阮清荷加入到了背书的队伍当中,卫氏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会绣花会画图纸,所以主攻堪舆图上面的图画。 阮清荷认识的字虽然比同龄的孩子们都要多,但是这些字连在一起她并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好在她会唱好些民谣,只要将这上面的字连在一起,找到押韵的方式,按照民谣的节奏去背,也能记下来不少。 阮清荷歪着小脑袋想着:“至于正确的断句嘛,默写下来之后,回头交给父亲和兄长去更正断句就好啦。” 一家人齐心协力地努力背书。 …… 又过了五日,空中忽而飘起了雪花。 那雪起初下得细碎,如柳絮轻扬,到了午时却骤然转密,大片大片的雪团倾泻而下,转眼间便将宫墙殿瓦覆上一层素白。 到了下午,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突然一阵狂风卷地而起,裹挟着雪粒砸向窗棂,发出噼啪脆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混着冰雹倾盆而下,砸在琉璃瓦上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福月听到轰隆一声,立刻慌慌张张地出去把晾晒在后院的肉干、菜干和果干收了进来,进来之后赶紧关好门窗,差点被冰雹砸到。 福月紧紧地搂着怀里的竹篾筐,望着窗外昏天黑地的景象:“娘娘,您瞧这外头的天也太吓人了,是不是有道士在斗法啊?” 阮清梦笑道:“这就是极端天气。” “《天象志》有载,大庆国凝元十二年正月,京师大雨雪雷震,凝鼎三年十二月更是雷雨雹齐至。这样的异象史上虽不常见,却也并非没有先例。”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亮如白昼。 只见一道赤红闪电如巨蟒般撕裂夜空,不偏不倚劈在藏书阁的金顶之上。 霎时间火星四溅,雕花木窗“轰”地窜起丈高火舌。那火势借着狂风愈发凶猛,眨眼间便吞噬了半边楼阁。 滚滚浓烟混着飞雪直冲云霄,将整片天空染成诡谲的暗红色。 “走水了!藏书阁走水了!” 第90章 皇上重用阮家父子 远处传来侍卫变调的呼喊,铜锣声、脚步声、泼水声乱作一团。 …… 次日,金銮殿。 阮平安和阮清岳顺利通过了翰林院的考校,换上了官服正式上任,但二人如今还没有资格进金銮殿上奏,只能在殿外候着,准备随时被传召。 阮平安一想到藏书阁被火烧了依旧是心有余悸,不由地感叹闺女的梦太准,以后还是要多拜拜菩萨,多送些香油钱,菩萨佛祖也能托梦预警。 前朝,沈映阶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昨日天降雨雪,京郊三县部分房屋被毁,所幸没有百姓受难,户部尚书何在?即刻开仓放粮,安置房屋被毁的灾民,要确保无一人冻饿而死。” 户部尚书出列行礼:“臣领旨。” 沈映阶继续问道:“工部尚书何在?调集工匠,速修民房。若有趁机哄抬木材价格的奸商,一律严惩不贷。” 工部尚书出列行礼:“臣遵旨。” 最后,沈映阶看向吏部官员:“此次赈灾,吏部需严查官员贪腐渎职。若有克扣赈灾钱粮者,斩立决。”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启奏?” 唐菀蕙的父亲唐维邵率先开始发难,他手持玉笏,从文官队列中缓步走出:“皇上,臣有本奏。”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周围同僚:“翰林院新上任了两个官员。” “这阮平安听说先前只是阮溪县的一个小官,而这阮清岳先前更是连个官都没有当上,虽说科考也有所成绩,但总得中了举人之后才好入朝为官。” 殿中顿时响起一阵低声议论。 唐维邵拱拱手继续说道:“皇上慧眼如炬,臣自知皇上不会看错人,但这阮平安和阮清岳直接就进了翰林院,怕是难以服众。” 这阮平安一进京就成了他的上峰,绝对不能让此人顺顺利利地上任,不然,他的女儿和自己的女儿都是在后宫做妃嫔的,他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话音未落,御史大夫也出列附和:“唐大人所言极是,科举取士乃祖宗成法,若人人皆可越级而进,岂不乱了朝廷纲纪?” 沈映阶缓缓开口:“唐爱卿,翰林院的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唐维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博览群书。” 沈映阶接着问道:“那爱卿可能将《群书治要》默写出来?” 殿中霎时一静。 几位翰林学士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诧之色。《群书治要》乃先帝命三十位大学士历时五载编纂的治国宝典,共计五十卷,五十余万言。 唐维邵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下意识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强笑道:“皇上说笑了,这《群书治要》浩如烟海,臣虽熟读,却如何能默写得出?” 沈映阶直视着唐维邵,帝王的压迫感,让他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映阶一字一顿地说道:“阮平安就能将《群书治要》默写出来。” 昨夜,他痛心于被毁的藏书阁,正一筹莫展之际,翰林院的庶吉士郑山青连夜进宫禀报,说是阮家父子在藏书阁看了十日的书册,他发现二人能将书中的内容默写下来,特此来禀报给他。 当时,沈映阶听了郑山青的禀报之后心中大喜。 沈映阶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阮家父子还能将各地的堪舆图画出来,有了这些,我们才能继续了解诸国的地形,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唐维邵如遭雷击:怎么可能?老夫自幼被夸赞为天才,连老夫都办不到的事情,两个穷鬼怎么可能办的到? 唐维邵脑中轰鸣,脱口而出:“皇上,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一切会不会是他自导自演?” “对,一定是这样,藏书阁失火和阮家人脱不开干系,臣恳请皇上严查!” 沈映阶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藏书阁被烧毁,那是天雷引发的,朕在远处亲眼朝着一道天雷劈到藏书阁,还能有假?” 他当时瞧见了,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巨蟒长龙一样的闪电劈中了藏书阁,他真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里面的书救出来,还好蔡宝死命拦住了,不然现在的他就是黑乎乎的一条了。 沈映阶挑眉:“还是说,唐爱卿的意思是阮平安能操纵上天操纵天火,将这藏书阁给烧了来博得朕的重用?” “若是他真有这样的本事,都能直接操纵上天改朝换代了!” 唐维邵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敢再说话。 其他的文官虽然也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但是相比于阮平安能操纵上天降下天火,他们更愿意相信阮平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沈映阶多疑,先前也怀疑过阮家人想要通过这件事情获得更多的圣宠,但是他仔细一想,没有人能预测后日之事,无论是阮平安还是阮清梦都没有这样的能耐。 想到此,沈映阶忽而觉得阮家人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藏。 沈映阶朗声说道:“科举的目的就是帮助朝廷选用人才,既然朕已经发现了人才,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藏书阁失火,百年典籍付之一炬,实在可惜。好在朝中有能人,可见大庆国的国运昌盛。” 沈映阶忽然抬手,侍立一旁的蔡宝立刻捧上一个锦盒:“唐爱卿,这是你上月呈上的《治河疏》,其中引用了《群书治要》卷二十八‘治水如治国’之句。” “可是,这句话实际在卷三十一。” 锦盒“啪”地一声合上,惊得唐维邵浑身一颤。 “朕很好奇,一个连引文出处都记不清的人,如何评判他人是否有资格担任翰林院的官职?” 唐维邵脸色惨白,平日里和他交好的几位翰林院官员都不由地侧了侧身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生怕皇上瞧见迁怒自己。 沈映阶冷声说道:“即日起,唐爱卿不必来上早朝了,也不必再参与史书的编撰工作了,回家去好好看看书,别整日净想些有的没了,没了本分忘了初心。” 话音一落,立刻有宫人将唐维邵给带了出去。 沈映阶的声音不疾不徐:“藏书阁年久失修,天火将大量的书册被毁,即日起,工部联同户部重建藏书阁。” “翰林院的所有人,协助阮平安和阮清岳,绘制默写编修这些被烧毁的书册!” 翰林院的官员们齐齐出列:“臣定不负圣望。” 沈映阶忽然提高声调:“萧沉戬!” 第91章 升为贵嫔 殿外立即传来铠甲铿锵之声,身着玄铁甲胄的禁军统领大步进殿,单膝跪地:“臣在!” 沈映阶命令道:“萧沉戬,你派人保护阮家人的安全,在这些书册默写完成之前,你都要守在阮家人的身边,若是有人出事,朕唯你是问!” 萧沉戬双手抱拳,腕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末将誓死护卫!” …… 金宁宫里,阮清梦听说了前朝的事情。 她将金宝送来的藏在花苞里的字条烧掉,心里琢磨着这些书册孤本,光是皇上最珍爱的那几本,每日默写四个时辰,也要写三个月以上,才能将这几本书全部都默写完。 所以,在这三个月里,阮家人是绝对安全的,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三个月里,位分再升一升,让京城里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在她的威慑之下,不敢对阮家人做些什么。 福月整理着阮清梦的首饰,叹息一声:“娘娘的首饰和宫份本来就少,除了皇上亲自赏赐的,这次都给了老爷和夫人带出去,以后宫里的日子怕是要更难过了。” 阮清梦笑着拿起一对镯子:“不必惆怅。” 父兄在前朝得脸,她的位分就能继续往上升,升了位分,何愁没有银子用? 而且,这次让父亲和母亲带出去的银两是给灾民用的。 原书中,对于这次天灾,只对失火的藏书阁做出了着重的描写,百姓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些京郊的茅草屋,就算是没有这场大雨雪,也是经不住年底的风雪的。 只希望父兄带出去的银两能帮助到他们,通过此事也能让皇上意识到朝中的腐败,进而尽快治理。 正想着,宫门口守着的小允子兴高采烈地快步进来,一双杏眼亮得厉害:“娘娘,蔡宝公公来了!” 蔡宝公公迈着细碎的步子进来,那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眼角的皱纹挤作一团:“恭喜娘娘,升为阮贵嫔!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明日便有人来给娘娘换册宝。” 宫人们已经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阮清梦看着众人:“赏,都有赏!” 蔡宝看了一眼金宝,金宝高声唱报:“银鎏金缠枝海棠簪一对、斗彩莲塘鸳鸯卧足玉碗一对、双鸾衔绶葵花镜一面、錾花银鎏金狻猊炉一个、年年有余莲纹银匜一个、金银首饰若干!” 太监们捧着赏赐,齐齐地站成了一排,阳光下的珠宝玉石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阮清梦对蔡宝笑道:“多谢蔡宝公公,本宫晚些时候去谢恩。” 蔡宝说了好些恭喜的吉祥话,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 蔡宝带着金宝等人一路回紫宸殿,他心中暗自欣喜自己跟对了人,瞧着阮主子这晋升的势头,以后更是不可限量。 只要跟在阮主子身边,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蔡宝抬头看着天空心情大好:从前那些任人欺侮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 …… 蔡宝一行人刚离开不久,皇后顾凤梧派人送来了翡翠雕花镶玉屏风一座、赤金累丝嵌红宝头面一套、云锦宫装四袭。 一时间,金宁宫里堆满了好多珍宝器具。 金宁儿也为阮清梦感到高兴,手里拿着一个算盘替她衡量这些东西的价值。 金宁儿笑道:“阮妹妹,这里头最贵重的就是这斗彩莲塘鸳鸯卧足玉碗,虽然瞧着没有那些首饰闪烁耀眼,但是你瞧瞧这玉、这上头雕刻的工艺,都是绝无仅有的!” 阮清梦看不懂这些,听着金宁儿的评判,按照贵重的等级,让福月和福铃分门别类地将这些东西收好。 …… 鎏庆宫里。 良妃苏明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阮清梦升位分升的也太快了些!才进宫多久啊,就从选侍升到了贵嫔?!” 姜美人在一旁一边给贵妃剥瓜子一边酸妒地说道:“这贱人的命未免也太好了些,原本以她的家世,不可能再往上升位分了,谁承想,这藏书阁这么恰巧地就被烧了,她父兄又这么恰巧地会背诵默写这些书册。” 姜美人说完瞧着苏明嫣的脸色不好,发觉自己失言,赶紧找补:“这贱人的命再好也比不得娘娘,她父兄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娘娘的父兄可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肯定不一样。” 苏明嫣捏起一颗瓜子仁放进嘴里:“若不是阮家人如今有禁军统领萧沉戬护着,本宫一定要他们好看。” 姜美人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再有几个月,咱们就有机会了。” 宫女烟渺在一旁听的直皱眉,姜美人每次来准没好事,总是怂恿她主子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且,娘娘从贵妃降为了良妃,还不都是因为皇后?娘娘如今最该重视的是皇后那边,防着皇后娘娘的明枪暗箭,而不是揪着一个贵嫔不放。 烟渺凑到苏明嫣耳边提醒道:“娘娘,阮嫔升为了贵嫔,娘娘作为高位妃嫔,可要送些东西过去?听说皇后娘娘已经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苏明嫣一凛,烟渺的话又激起了她的胜负欲,把心思全都放在皇后顾凤梧的身上。 在任何事情上,她都不能被顾凤梧给压了一头,而且,她要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一个大度的印象。 “你去打听打听皇后都给她送了什么东西,本宫送的要比她送的要好!” 下午,烟渺打听到了皇后送了什么东西,略有些为难地看着苏明嫣,皇后的赏赐已经很好了,主子很难把贺礼送的比皇后还要好。 苏明嫣听了皇后的赏赐之后也皱起了眉头,顾家的底蕴和财力还是要比苏家强上许多。 苏明嫣咬咬牙:“本宫的库房里不是还有一件缂丝孔雀羽纹大氅?拿去送给阮贵嫔!” …… 傍晚时分,福月端着她刚做好的梅花乳酪,一进来就看到了良妃派人送来的东西,等人走了之后,福月不禁感叹道:“娘娘,良妃娘娘对您可真好,她位分降了,为人倒是好了许多。” 绯绯也很是赞同:“如今的良妃娘娘,人还怪好的。” 第92章 妃嫔们的奉承巴结 绯绯:“这件缂丝孔雀羽纹大氅,奴婢听说过,可是良妃压箱底的好东西呢!” 福铃戳了一下福月和绯绯的额头:“她哪里是人变好了,你瞧瞧左边的桌子上是皇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赏赐,她分明不想被皇后娘娘给比下去,哪里就是对咱们娘娘好了?” “不过,她们只管斗她们的,最后都是咱们娘娘得了好处不是?” 正说着,内务府送来了朱轮华盖轿,还有好些只有贵嫔可以享用的器具。 福月摸着轿子:“娘娘,这轿子看着好气派啊!” 嫔只能坐无华盖的素轿,贵嫔可以坐朱轮华盖,舒适气派了不少。 内服务的总管周公公又带着四个宫人过来给阮清梦请安:“奴才参见贵嫔娘娘,这是给娘娘送过来的宫人。” 嫔位是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伺候,先前宫里有福铃、福月、绯绯、絮晚四个宫女,小允子小满子两个近身太监,还有两个守门的太监。 而贵嫔是配六个宫女六个太监。 阮清梦笑着点点头:“有劳周公公了,福月,送送周公公。” 福月拿着银子去送周公公,福铃则是帮着阮清梦对新来的宫人们立了规矩。 几个宫女和太监依次报名字:“奴婢素心、奴婢月婵、奴婢青萝、奴才小风子、奴才小沙子,给贵嫔娘娘请安!” 福铃看了阮清梦一眼,将她点点头,她说道:“你们名字不好记,素心、月婵和青萝,你们三个的名字按照年岁改成春花、夏荷、秋月,负责寝宫的清扫。” “至于小风子和小沙子,你们二人的名字不吉利,改成小祥子和小荣子。” 五个宫人齐齐应下:“多谢福铃姐姐赐名。” 将物件和人都安顿好之后,阮清梦用过晚膳便准备沐浴歇下了。 福铃扶额:“娘娘,如今这形势不容乐观,如今内务府送来的三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肯定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宫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眼线,可真是愁死人了。” 阮清梦微微摇头:“未必都是皇后的人,也有可能有苏明嫣的人。” 福月也是叹息一声:“上次絮晚落水,内务府送人过来咱们还能推拒举一二,可如今是升了位分,就要配这么多人,倒是没法儿再推拒了。” 阮清梦吩咐道:“传话给蔡宝公公,让他暗中打听打听这几个宫人的来历,绯绯,你无事的时候也四处去走动走动,看能不能听些八卦回来。” “福月福铃还有绯绯,小允子小满子,你们几个看好寝殿,一人盯着一个,谁若是鬼鬼祟祟的立刻来报。” 几人很快就商量好了,福月盯着春花,福铃盯着夏荷,绯绯盯着秋月,小允子盯着小祥子,小满子盯着小荣子。 …… 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阮清梦的父兄得到皇上的重用,她被升了位分的事情,满宫皆知。 宫里的低位妃嫔眼见着阮清梦升位分升的如此之快,她父兄如今又得皇上重用,都开始上赶着巴结。 一时间,金宁宫的门口围满了人,妃嫔们都带着重重的贺礼求见。 福铃进宫去请示阮清梦:“娘娘,这些人的礼我们可要收下?” 阮清梦反问她:“你觉得该如何?” 福铃想了想:“若是收了,娘娘怕是会落得个收受贿赂的污名,而且,她们都是想让娘娘给皇上吹枕边风,把她们的位分升一升,把她们父兄的官职也升一升。” “收了这些东西对娘娘的名声不好,也会引起皇上的怀疑,怀疑娘娘拉帮结派,妄图在后宫搅动前朝。” 无论怎样都不好,左右为难。 福铃说到这儿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说道:“可若是不收,难免会得罪人,妃嫔们会觉得娘娘恃宠而骄,瞧不起人。” “奴婢觉得可以派这宫里资历深的嬷嬷出面拒绝,比如宁妃娘娘身边的蔡嬷嬷,宁妃娘娘是一宫主位,蔡嬷嬷出面拒绝最合适不过了。” 阮清梦看着福铃,眼中满是赞许:“你说的对,让蔡嬷嬷出面是最好的。” “不过此事本宫自有用处,你和福月、绯绯她们把东西都收了登记入库。” 福铃点点头,正准备出去应对那些妃嫔,阮清梦又补充道:“对了,为了防止有滥竽充数的,你们几个看不出来的东西就请宁妃姐姐帮着掌掌眼。” “宁妃姐姐见识多,家世富足,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不会被人给糊弄了。” 福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将阮清梦的意思和福月、绯绯说了,又去请了宁妃坐镇。 虽然几人的心里都不赞成阮清梦这么做,但也知道她一向有主意,她怎么说她们便怎么做。 令醉搬了个椅子出来,金宁儿就坐在门口准备一一查验。 谢嫔身边的宫女双音笑的一脸谄媚走到了金宁儿的身旁,将锦盒递了过去:“宁妃娘娘,我们娘娘准备的是上好的红翡翠!想要拜见贵嫔娘娘。” 金宁儿拿起锦盒里的红色手串,对着阳光看了看,用摸了摸,随即嗤笑一声:“你管这叫红翡翠?这分明是红玛瑙!” “红翡翠和红玛瑙的价钱,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休要拿这样的东西糊弄本宫!” 双音脸涨的通红,来的时候她主子说了,阮嫔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肯定分不清红翡翠和红玛瑙,可没想到她有宁妃娘娘帮她坐镇,这次丢脸可是要丢的满宫皆知了。 金宁儿将那锦盒丢在地上:“还想要滥竽充数,以次充好?你们主子可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双音从地上将那盒子捡起来,谢嫔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拉着双音,低着头快步离开。 后面排着队的妃嫔,见此情形都是议论纷纷。 不光是谢嫔,还有其他的妃嫔也想着阮清梦没有见识,送些杂货过来,如今瞧着有人帮着她掌眼,忙回了宫去换贺礼。 剩下的几个真心想要拜见的,纷纷上前说好话,打开锦盒让金宁儿过目,金宁儿一一查验。 金宁儿很喜欢做这事儿,她若是没进宫,最想开一间当铺,帮人救急,还能看遍这天下的好物件。 一连看了几个妃嫔送来的珍珠、玉石的品相都不错,金宁儿便大手一挥让人进去了。 …… 一连三日,每天都有低位妃嫔前来拜见,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两个虽是高位但是不得宠的妃嫔来找她说话。 第93章 谢嫔告状惨遭训斥 库房里已经堆满了各类锦盒,小允子和小满子轮流把守。 福月和福铃都是阮清梦从阮溪县带来的贴身丫鬟,先前在阮府也不是什么富户,如今瞧着这么多宝物不由地心里发怵。 福铃忍不住问道:“娘娘,这些东西咱们要一直留着吗?奴婢这心里总是慌慌的,万一丢了被人盗了可怎么办?” “还有那些来求娘娘帮忙的妃嫔,娘娘都要去找皇上说情吗?” 福铃很是担心主子若是帮着吹了枕边风,皇上肯定会厌弃她的。 阮清梦吃了一块福月刚做好的红枣糕:“先不着急,本宫在等一个契机,等契机到了,这些珍宝便也都不必留在咱们的库房里了。” “福铃,你去看看小允子和小满子,问问他们最近可有看到可疑的人出现。” 福铃出去之后,阮清梦算算日子,沈映阶有几日没有过来了,想来不日便会翻她的牌子,她得提前做好准备才好。 阮清梦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沈映阶继续在自己这里感受到新鲜感,忽而想到先前蕙贵嫔送来的珠子。 “福月,前阵子蕙贵嫔不是给本宫送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过来?” “你让人好生看管,过阵子本宫要用。” 说着,阮清梦提笔画了一张图纸递给福月:“还有,按照这个图纸,找几个能工巧匠去做。” 福月瞧了瞧那图纸,虽然自己看不大懂,但她想着宁妃身边的那几个人肯定能做出来,便去厨房炸了一盆麻圆,又蒸了一蒸笼小笼包和一蒸笼糖糕,去找那几个工匠帮忙。 不多时,福月便将此事给办妥了,回来禀报道:“娘娘,他们已经答应帮咱们做了,娘娘放心,奴婢每日都会盯着,等他们做好了,奴婢就拿过来。” …… 这一日是谢嫔的生辰,沈映阶去了她的宫里和她一起用晚膳。 谢嫔一边给沈映阶舀汤,一边抱怨道:“皇上,臣妾不是说阮姐姐的坏话,只是这阮姐姐也太不懂规矩了些,公然收受妃嫔们的贿赂,还让想来送礼的妃嫔们在金宁宫的门口排队送礼!” “不仅如此,她还怂恿宁妃帮忙,若是送来的贺礼不够好不够重,就不见,只有送的礼贵重珍贵,她才会见前来拜见的妃嫔一面,不过就是一个贵嫔,摆了这么大的谱……” “皇上,这像话吗?!” “这要是传出去了,对皇上的声名也会有损啊!” 沈映阶摆摆手:“好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他最近也听说了阮清梦在宫中大肆收受贿赂的事情,他不明白,一向纯洁善良的她,怎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所有进宫的妃嫔,最后都逃不过恃宠而骄,失了初心? 谢泠乐立刻否认:“误会?皇上可不要被阮姐姐给蒙骗了,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 “臣妾瞧的真真的,每个去见阮姐姐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锦盒,出来的时候都是空着手的,而且面带笑容,阮姐姐一定是收了礼,还给了她们帮着办事的承诺……” 谢泠乐义愤填膺地控诉,沈映阶越听越生气,他把汤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墩:“朕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告状的!” “这后宫有皇后,若是阮贵嫔真的做了错事,自有皇后来管,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嘴?” “你是因为阮贵嫔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你没有从她那里得到好处才会如此说?” 谢泠乐身子一僵:“皇上,臣妾冤枉啊……” 沈映阶抬手打断她的话:“此事不要再提了!” 谢泠乐见皇上一副要护着阮清梦的样子,虽然心中不服气,但也不好再说,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压下一肚子的抱怨和牢骚。 谢泠乐跪在地上:“臣妾知错,是臣妾失言了。” 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她要尽力留皇上宿下,努力侍寝才是。 谢泠乐起身后定了定心神,极力地摆出自认为十分勾人的媚态,可她生的一般,做这样的表情又不是很熟练,私底下疏于练习,做出来的神态很是怪异,看了令人生厌。 沈映阶的胃口因为她变的越来越不好,他才吃了一块糖醋排骨,见她这样子,又重重地放下筷子皱眉问道:“谢嫔,你是眼睛抽筋了,还是嘴巴抽筋了?病了就要请御医。” 谢泠乐一怔,尴尬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忙收了这些小心思,认真地给沈映阶布菜。 用过晚膳之后,宫女捧着茶盅给二人漱口,谢泠乐正准备让宫人准备沐浴的水,沈映阶已经大步踏出了寝殿:“你好生休息,朕还有奏折要批。” 谢泠乐快步跟上想要将他留下,蔡宝一个转身挡在了她的面前:“谢嫔娘娘,皇上说了,您快回去歇着。” 谢泠乐瞪了蔡宝一眼,跺了跺脚回去,用力一拳砸在绣花锦被上。 …… 沈映阶阴沉着一张脸出了谢泠乐的寝宫,蔡宝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让金宝去传信给阮主子。 今儿皇上这火气若是不发出来,怕是心里会对阮主子产生芥蒂。 到了紫宸殿的门口,沈映阶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他脚步一顿,吩咐道:“蔡宝,摆驾去御书房!” 阮清梦笑着走到他身旁,挡在他的面前撒娇道:“皇上怎么见了臣妾就要走?臣妾又不是吃人的猛兽。” 沈映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吃人的猛兽?朕看你是越发的不知收敛了,也敢这样和朕说话?” 沈映阶抬手用力戳了一下阮清梦的额头:“看看你这阵子都做了些什么,可是来向朕认错的?” 阮清梦一脸疑惑:“臣妾,何错之有啊?” 沈映阶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甩开阮清梦的手就要往御书房走。 阮清梦连连撒娇:“好嘛好嘛,臣妾错了,不论是什么事情,皇上就原谅臣妾嘛,好不好?” “好皇上,皇上最好了!而且,臣妾有东西要送给皇上。” 阮清梦又拽住了沈映阶的袖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晃着,声音软糯。 沈映阶见她软了态度又有东西送给自己,不由地好奇起来,任由她拉着他进了紫宸殿。 殿内放了两个木箱子,蔡宝带着人退出去之后,阮清梦把两个木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第94章 夜明珠帐暖 阮清梦跪在沈映阶的面前:“皇上恕罪,臣妾不敢干预朝政,但是先前去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无意中听说皇上最近在为赈灾的事情发愁。” 西北需要赈灾银,而前阵子刚打完仗,国库空虚,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来。 “皇上不好要求妃嫔们捐赠财物,就由臣妾来做这个恶人。” “这些都是妃嫔们巴结臣妾送来的贺礼,里面还有两个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送礼之人的贺礼数目和所求之事。” 如此一来,沈映阶不光有了救急的银子,能够尽快的赈灾送粮、安抚百姓,还能通过这册子上的记录掌握后宫和前朝的联系。 沈映阶的心中又是难得的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意:是朕误会她了。 她根本就不像谢嫔说的那样恃宠而骄,不遵守宫中规矩,恃宠而骄想要拉拢后宫妃嫔。 她明明没有半点儿私心,满心满眼的都是朕,想法子帮朕解决问题,解朕之困。 可再瞧瞧其他的妃嫔,整日里只想着如何互相算计,丝毫不把朕的喜怒愁苦放在身上,而且心胸狭隘的很。 思索之间,阮清梦好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皇上,今晚可要去臣妾的宫里?” 沈映阶轻咳了一声,刚出言训斥,这会儿有些抹不开脸面。 “此事,你有心了。” 阮清梦握住他的大手:“走嘛,去臣妾的宫里坐一坐。而且,福月的手艺好,臣妾让福月给皇上做了好些好吃的。” 听阮清梦这么一说,沈映阶还真是觉得有点儿饿了,在谢嫔那里心情不好,晚膳也没有吃多少。 如此一想,便任由阮清梦拉着他去了金宁宫。 用过晚膳后,二人在院子里消食散步,阮清梦用眼神示意福月和福铃她们去准备。 沐浴过后准备就寝的时候,走进寝殿,沈映阶忽而发现寝殿内没有点上蜡烛,而是在芙蓉帐顶悬挂着一颗硕大圆润的夜明珠。 莹润的珠光透过轻纱罗帐,在寝殿内洒下一片朦胧清辉。 那光不似烛火炽烈,倒像是将满天星河揉碎了倾泻而下,为她镀上一层莹莹光晕,映得阮清梦的浑身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一袭月白纱衣立在珠光里,衣袂间缀着的银线暗纹随着她的动作流转,恍若月宫仙子踏云而来。 沈映阶有些恍惚:“嫦娥仙子,又落入了凡间?” 阮清梦递过去一杯桂花酒:“帝王可愿同本仙一同赏这月下星光?” 阮清梦一拍手,顿时,寝宫的屋顶上出现了点点星辰。 这是十天前,阮清梦让福月去找宁妃身边的几个手艺人一起做的,用木头做成繁星的模具,然后以倒影的方式通过夜明珠映照到寝殿的穹顶上。 珠光摇曳间,阮清梦纤指轻抚过沈映阶衣襟,她忽然倾身,在沈映阶的耳边轻语:“帝王可还喜欢?” 酒液入喉,甘醇中带着丝缕桂花香,此情此景醉人醉心。 沈映阶再也克制不住,大手一揽,将阮清梦纤细的腰肢扣入怀中。 沈映阶低头,寻到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覆了上去。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如同蜻蜓点水,但阮清梦的一声轻吟打破了他最后的克制。 他的吻骤然加深,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肢,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怀中的温香软玉,如水般柔媚。 阮清梦的手臂环上沈映阶的脖颈,指尖插入他的发间。唇舌交缠间,桂花酒的甜香在两人口中流转。 …… 一夜无眠。 沈映阶到了快要去上早朝的时辰,就出了金宁宫,阮清梦则是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 两日后,阮清梦才缓过来一些,带着福月和福铃去御花园散步透气。 半个时辰后,她带着人缓步从御花园回来就瞧见绯绯坐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皱着眉头发呆。 “绯绯,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绯绯忙行了一礼,很是气愤地说道:“娘娘,奴婢听说宋家想要再送一个女儿进宫,来代替宋婕妤的位置,都说这宋家的二女儿长的比宋婕妤好看,学识还比宋婕妤厉害。” “如今宫里各色的美人都有,像是宋婕妤那样的书卷气很浓的女子倒是少见,若是这宋家二小姐还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娘娘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对手?” 这宫里这么多女人都对付不完,每年还有一茬又一茬的秀女进宫,宋家再来一个不省心的,着实是给人添堵。 阮清梦沉吟道:“的确不能让宋二小姐进宫。” 原书中这位是个会拿腔拿调的,让沈映阶很是新鲜了一阵子,她也是有些茶艺在身上,多少和自己都有些撞款,又是个会吟诗作赋的,可不能让宋家这么轻易地就把人给送进来。 她得想个法子。 阮清梦嘱咐道:“绯绯,此事你莫要在脸上表现出来不悦,继续去听一听别的寝宫里的动静。” 宋家二小姐要进宫,不光是她想要阻拦,想来皇后、良妃、雅妃等人都是不愿意宫里在这个时候再多一个女人的。 …… 次日上午,福月端着炭盆出来,正想要将炭盆里的灰烬倒出去,春花忙快步走了过来接过福月手里的炭盆:“福月姐姐,这种粗活儿以后就交给奴婢来办!” 内务府新送来的这几个宫人都是勤快的很,如今阮清梦受宠,他们都想要在主子面前得脸,如此也能有个好前程。 夏荷每日都会去暖房取鲜花插在阮清梦床头的瓷瓶里,秋月见主子不好巴结就开始巴结绯绯,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似乎无所事事,但还是会在她回来的时候忙递上梨汤和温水。 春花则是盯上了如今这寒冬时节最重要的炭火。 春花忽而想到了什么,对福月说道:“对了,福月姐姐,奴婢瞧着银丝炭似乎不是很多了,奴婢这就去内务府领!” 说着春花不等福月答应,就端着炭盆快步走了出去。 春花一走,守在门口的小允子就快步跟了上去。 第95章 内奸在炭火里动手脚 原本这样的粗活先前都是交给小允子和小满子去做的,可最近,福月发现春花总是盯着库房里的银丝炭鬼鬼祟祟的,便想到了主子先前说的一个叫做“钓鱼执法”的词儿。 她想着与其一直被动地等着看春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不如给她机会,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不多时,春花已经领了银丝炭回来。 福月将她领回来的东西检查了一番后就放进了库房,等到无人注意的时候去找了小允子:“你可有一路跟着,这春花可去了别处?” 小允子摇摇头:“她去了内务府领了银丝炭就直接回了寝宫,哪儿都没去。” 福月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了怪了,春花领回来的炭也没有任何问题。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春花整日盯着炭火肯定有问题,可是她有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 晚上,阮清梦将几个贴身服侍的宫人叫到身边。 她问道:“新进宫的这几个人,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福铃和绯绯几人都是摇摇头,福月有些犹豫地说道:“娘娘,奴婢最近瞧着春花鬼鬼祟祟的在炭盆旁转悠了许久,可奴婢等她走了再去炭盆那里去瞧,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今儿个奴婢也让她自己个儿去内务府领银丝炭回来,可也是没有半点异常。” 阮清梦凝眉沉思:“炭盆一直在烧,会不会是她放的东西被烧没了,所以才没有发现?” 福月凝眉沉思:“奴婢当时也想过,但是瞧着那烧过的灰烬和粉末,似乎和平时并无两样。” “哦,对了,这是先前从炭盆里倒出来的东西。” 福月觉得此事奇怪,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将春花倒出去的炭灰又收了回来。 阮清梦放下茶杯,拿着长钳轻轻拨开灰黑色的炭灰,扒拉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准备放下长钳的时候,忽然碰到一小块质地不同的物体。她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将其夹起,是一片尚未完全烧尽的纸片,边缘焦黑卷曲,仅剩大拇指指甲盖大小。 “这是……” 她将纸片放在白绢上,凑近烛光细看,看到上面十分难以辨认的文字,看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这应该是一本诗集,她心中忽而就有了一个念头,联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阮清梦看向福铃:“你去御医署找扁鹤青,就说我夜里受了凉,请他来看看。记住,要悄悄地带他过来,别惊动旁人。” 福铃神情严肃地出了金宁宫去了御医署,扁鹤青听说阮清梦病了,急的拎起药箱就走,一路走得极快,福铃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金宁宫,他给阮清梦行了一礼,见她面色无虞才稍稍放下心来。 阮清梦示意福月将炭灰递给他:“扁大人,本宫的身体无恙,你看看这炭灰里可有什么不妥?” 扁鹤青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银勺,仔细拨弄着灰烬。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抬手扇了扇去闻气味,他的眉头渐渐皱起,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透明液体滴在灰烬上。 液体接触灰烬的瞬间,竟泛起了微微的绿色,福月和福铃瞧着这变化都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扁鹤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震惊:“青冥散?!娘娘,这里面加了青冥散!” “青冥散性极阴毒,初时只会让人视物模糊,随着毒性积累,眼前会出现青雾,最终最终双目失明。” “因为这毒粉烧完后与普通炭灰颜色相近,极难察觉,但微臣曾随祖父学过辨毒之法,能闻出其中差异。” “这种毒粉口服、熏闻的效果是一样的,烧在炭盆里也会让人产生不适。” 福月揉着眼睛气愤道:“怪不得今儿我就觉得眼睛不大舒服,我还以为是做绣活儿用眼睛用的太多了。” 福铃咬牙切齿,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好歹毒的心肠,这是要让我们一宫的人都变成是瞎子!到时候,那坏人定会说是邪祟作祟,把毒粉放在炭盆里,趁乱将炭盆清理干净,就算是御医和仵作来了也不好查!” 阮清梦胸口剧烈起伏,福月说得没错,若整个金宁宫的人都莫名其妙失明,宫中定会传言是邪祟作怪,到时候谁会想到去查炭盆里的灰烬? 这一招不仅狠毒,而且天衣无缝。 自从她进宫以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她殚精竭虑地算计别人防着别人,竟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这深宫果真是防不胜防。 阮清梦想到原书中害人眼瞎的是宋忆澜,可如今宋忆澜已经死了,和她用了同样的招数的人会是谁呢? 阮清梦还在思索此事的幕后主使,丝毫没有注意到扁鹤青关切的眼神。 “娘娘……” 扁鹤青轻柔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娘娘以一人之力对抗后宫数百虎视眈眈的妃嫔,实属不易,疏忽错漏也是在所难免,好在发现的及时。” “臣瞧着娘娘面色无虞,为了避免万一,臣可否给娘娘把脉?” 阮清梦缓缓坐下,伸出皓腕。扁鹤青没有直接触碰她的肌肤,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绣着青竹的诊脉枕,小心翼翼垫在她手腕下方,又在她的手腕上面垫了极薄的一层薄纱。 他的手指轻搭在她腕间,感受着她的脉搏。 阮清梦不由地看了看扁鹤青的脸和身形,似乎是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胖了一些,脸颊没有先前凹陷的那般厉害了,想来最近在御医署日子过的不错,吃的也比较好。 扁鹤青诊脉过后收回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好在娘娘吸入的不多,这是明目丹,娘娘每日服一粒,连服三日。” 说着,他又取出另一个白玉瓶:“这是外敷的药膏,每晚涂在眼周,可缓解不适。” “另外,这炭盆要彻底清洗干净之后才可以继续使用。” 扁鹤青给阮清梦留下了药丸,又留下了一些药膏和药粉给福月等人。 福月和福铃将扁鹤青送了出去,随后,二人神情凝重地回来,关紧了门窗:“娘娘,此事肯定和春花脱不开干系,要不要奴婢这就把这背主的狗东西抓过来?!” 第96章 到底是谁要害她? 福月恨恨地咬牙,这春花有的时候就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不好监视,她竟是没有看到她的接头人。 阮清梦微微摇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这会儿去抓人,她肯定不会承认,传出去还会说本宫污蔑好人。” “此事莫要声张,福月,你继续盯着春花,等炭盆里的炭火烧干净了,她肯定还会再往里面放东西,到时候抓现行。” 福月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娘娘您说,此事会是谁让她做的?” “良妃?还是其他眼红娘娘得宠的妃嫔?” 阮清梦陷入了沉思,宫里的妃嫔众多,刨除已经一命呜呼的宋忆澜、祝丁姝等人,和她打过交道的就是雅妃赵雅娴、蕙贵嫔唐菀蕙、谢嫔谢泠乐。 原书中,她并没有爬到贵嫔的这个位置上,也就没有后续的这些情节。 阮清梦继续吩咐道:“绯绯,你去打听打听,宋忆澜生前和谁走的近,她的书都送给过谁?你且记住,打听时莫要惊动旁人。” “尤其是要查清楚,宋忆澜那些诗集最后都落在了谁手里。” 宋忆澜用的让人眼瞎的毒粉就是青冥散,能和宋忆澜用一样的法子来害人,想来是察觉出了她诗集上的不妥,才会用同样的毒粉来害人。 …… 次日,绯绯一早就出了寝殿,到处转悠着听墙根。 阮清梦想要诱春花露出马脚,便准备带着人出去,把寝殿空出来,让春花有机可乘:“福月,福铃,小满子,你们几个陪本宫去看看孙选侍,再去御花园走一走。” “小允子,你留下来守着寝宫。” 福月冲着小允子眨了眨眼睛,小允子立刻会意。 等她们都走出去之后,瞧着春花就在不远处晾晒被子,他忽然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哎呦,肚子疼!小祥子,你快替我守一会儿!” 小祥子正愁找不到机会巴结阮贵嫔娘娘身边的老人,逮住这个机会连连应下:“允子哥放心,奴才一定守好宫门!” 小允子捂着肚子,脚步踉跄地往茅房方向跑去,嘴里还不住地呻吟着。 春花远远地瞧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手上晾晒被褥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只是微微侧身,余光一直盯着小允子的背影。 待小允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春花又悄悄瞥了一眼守在宫门口的小祥子,心里拿定了主意。 小祥子在寝殿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忽而听到不远处“哎呦”一声,原来是春花晾晒被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架子撞倒了,整个人都被压在了架子下面。 “小祥子哥哥,快来帮帮我,我……我站不起来了!” 小祥子看了一眼寝宫,见附近没什么奇怪的人往这边走,便小跑过去扶起架子。 春花按着自己的脚:“我的脚好像被架子给砸到了,疼的厉害,小祥子哥哥,能麻烦你帮忙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吗?” 小祥子见春花疼得眼泪汪汪,顿时心生怜惜,连忙道:“都是一宫伺候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等着别乱动,我这就去给你找药!” 春花见小祥子走远了,忙站了起来,脸上的痛苦之色瞬间消失。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瞧着四周无人,迅速溜进了寝殿。 殿内静悄悄的,为了主子回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暖和的,所以即便主子出去了,炭盆里的火也不会熄。 春花又拿来一块炭放进去,见火苗渐渐地大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东西放进炭盆里,起身刚要出去的时候,忽而瞧见门口站着四个人。 方才出去的阮清梦和福月、福铃几人,此刻正站在门口。 春花吓得站不稳,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强撑着笑道:“娘娘……娘娘?你们,你们不是去御花园了吗?” 阮清梦冷笑一声:“本宫若是不去御花园,怎么会让你有可乘之机?” 春花脸色苍白,挤出笑来:“奴婢不明白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是不是口渴了?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倒茶。” 春花抬脚就要走,福铃一把将人拽住,小允子已经握着长钳将炭盆里还没有烧完的半焦的书夹了出来:“说,你为何要在炭盆里烧书?” 春花死咬着嘴唇,很是挣扎,忽而眼睛一亮,找到了一个借口:“奴婢是不小心,不小心把书掉进了炭盆里的。” 福铃冷笑一声:“还不说?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会让人眼瞎失明,只要是在这寝宫里面服侍的人都会变成瞎子,你也不例外!” “咱们一宫的人都中了毒的,你若是不说实话,不出几日你就会变成瞎子!” 听福铃这么一说,春花忽而就觉得双眼疼痛酸涩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身子一僵,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就被抽干了。 福铃很是愤怒:“娘娘,不如直接把她拖到慎刑司去!春花你最好想清楚,到了慎刑司,那里的人可没有娘娘仁慈!” 春花吓得魂飞魄散彻底崩溃,瘫软在地上给阮清梦磕头,哭喊道:“娘娘,娘娘饶命啊!” 春花膝行到阮清梦的面前:“娘娘,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知道这是会让人眼瞎的东西啊!奴婢还这么年轻,奴婢不想变成瞎子啊!奴婢不要去慎刑司!” 福铃挡在阮清梦的面前,生怕她会狗急跳墙,再从怀里掏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谋害主子:“说,是谁让你放的?” 春花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是谢嫔,她说只要我把这些书在炭盆里烧了,半个月后她就有办法让我近身伺候皇上……” 福铃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我呸!不要脸的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自己都不得宠,还能让你近皇上的身?你也是个蠢出升天的!” 春花声音发抖:“是奴婢不知好歹了,不过,娘娘,奴婢只是以为这谢嫔是有什么怪癖,非要让奴婢在娘娘的寝殿里烧书……奴婢想着不过是烧书也没有什么,最多就是让娘娘昏睡萎靡几日,奴婢不曾想要谋害娘娘啊!” 正说着,绯绯也回来了,将她打听到的事情告诉阮清梦。 “娘娘,奴婢分别找到先前服侍过宋婕妤的宫女太监,分别请了几人吃酒,几杯酒下肚之后,有些人没说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有两个宫人都说宋婕妤和谢嫔还算是时常走动。” “一开始,宋婕妤送过谢嫔一本诗集,后来谢嫔又拿走了宋婕妤自己写的好几本诗集,想来是想要在皇上面前装一装才女。” 阮清梦点点头,消息多方印证能够统一,多半就是事实真相了。 想来这会儿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春花,也没有胆量再骗她。 阮清梦居高临下地看着春花:“本宫一向宽仁大度,倒是愿意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春花连连磕头,磕的额头上青红一片,蹭出血来。 阮清梦问她:“你们可有约了什么时候再见面?” 第97章 让无用之人自请调离 春花颤声道:“三、三日后……” 阮清梦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三日后,你按时赴约。” 紧接着,阮清梦将需要她做的事情和她详细地说了。 “可记清楚了?” 春花连连点头:“奴婢记住了。” 将春花关起来之后,阮清梦只觉得口干舌燥,福月忙去厨房端了温热的梨汤过来给她润嗓子。 福月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娘娘聪慧,咱们就等着三日后再行动了。” 福铃眉头微皱:“经此一事,也瞧出来这小祥子是个不堪重用的,小允子在娘娘面前得脸,也算上是小祥子半个管事,小允子让他守着宫门,他说走就走,擅自离岗。” 小允子不由地说道:“这小祥子为人也勤快,就是不大机灵。” 他和小满子一向记得主子的嘱托,主子让他们守住宫门,就算是外头着火了,他们都不会挪动一步。 宫里借着着火、落水的事情,将人支开意图不轨的事情太多了,他们绝对不会让主子的寝宫落入无人看守的境地。 福铃摇头:“有的时候,就怕人又蠢又勤快,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坏事。” “那架子根本就不重,怎么会把人砸伤?而且,他既然有守宫门的差事在身上,就该打发外头的几个人去给春花找药,偏要自己巴巴地跑去,给了人可乘之机。” “俗话说的好,人蠢到极致便是恶。” “小祥子这样不牢靠,若是有人混进咱们宫里来,把害人滑胎的红花、诅咒宫妃的巫蛊娃娃暗中放进宫里诬陷咱们娘娘,到时候我们都要跟着遭殃!” 阮清梦点点头,在这吃人的深宫,不计后果的心善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要登上凤位,想要将整个后宫牢牢掌控在掌心,身边就绝不能留下半点隐患。小祥子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只会徒增祸端。 更何况,小祥子从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她也不欠他什么,没有必要为他的错误买单,这样的人,还是趁早打发得远远的好,免得日后平白惹出麻烦,连累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可眼下,她还不好擅自调整宫人,她可以直接向内务府提出更换宫人的请求,但小祥子背后若有人撑腰事情就会变的复杂。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小祥子自行请调,可如今她正得宠,正是宫里的香饽饽,小祥子又怎么会愿意主动离开? 阮清梦吩咐小满子:“去把小祥子给本宫叫过来。” 很快,小满子就带着小祥子过来,小祥子一见小允子正跪在主子的面前,心中一惊,也跟着跪在了阮清梦的面前。 阮清梦板着脸训斥:“小祥子,小允子,今日是你二人值守,可本宫回来的时候,寝殿前竟是空无一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小允子连连叩头:“娘娘恕罪!奴才当时肚子疼的厉害,跑去出恭,让小祥子守着殿门,小祥子是答应了奴才这才敢去的!” 福铃瞪着地上跪着的二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娘娘回来的时候,这寝殿就是无人值守!若是有人钻空子进来,在这寝殿里放了毒虫、毒蛇伤了娘娘,你们担待的起吗?” 小祥子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福铃建议道:“娘娘,奴婢觉得不如一人打五十板子,以儆效尤!听说宁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是有些手艺的,奴婢这就去请人过来?” 小允子闻言,吓得几乎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小祥子更是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 福月在阮清梦的身后看着,不由地扶额,小允子明知道娘娘不过是吓唬小祥子,根本就不会重重地打他,而且他那厚衣服里面也塞了棉垫,这戏演的也太逼真了些。 阮清梦摆摆手表示同意:“本宫一向赏罚分明,拖到外面去,本宫不想见血。” 很快,福铃带着两个膀大腰圆和两个身形较为高大的太监走了过来,这两个太监一看就是常年干力气活的模样,眼神里透着狠劲。 “按住了!” 福铃一声令下,四人立即将小祥子和小允子死死地按在长凳上。 小祥子慌了,挣扎地额角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喊道:“娘娘!娘娘开恩啊!今日原是小允子值守,奴才只是好心帮忙啊!” 福铃冷笑一声:“既然应下了差事,就该做到万无一失。如今出了纰漏,倒想撇清干系?” “今日这顿板子,你们二人一个都别想逃!若是不想受罚,除非你不想在娘娘身边服侍了!” 话音刚落,小允子身后站着的太监已经举起了板子,板子重重落下,小允子当即哀嚎一声。 小祥子吓得尿了裤子,他这小身板,打五十板子,还不得丢了性命? 他咬咬牙:“娘娘恕罪,奴才自请调离!听说别处还需要人手,奴才……奴才自请去浣衣局,哦不,奴才自请去辛者库!绝不碍娘娘的眼!” “求娘娘了!” 福铃进去禀报,片刻后回来说道:“自请离开金宁宫,倒是可以免了这一顿板子。” 福铃俯身在小祥子的耳边说道:“娘娘仁慈,不追究你的过失,记住,若是你敢在外头胡说半个字……” 小祥子疯狂摇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也什么都不会说!娘娘宽厚仁慈,奴才只会记得娘娘的好!” 福铃对正准备打小祥子板子的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动手,她转头对小祥子说:“还不滚去收拾包袱?我和你自去内务府说明情况。” 趁着小祥子收拾东西的时候,福铃去请示阮清梦。 “娘娘,小祥子正在收拾行装,约莫一炷香就能打发走,只是他空出来的缺,与其让人再安插眼线进来,不如奴婢去挑一个?” 第98章 收编驯兽师 “奴婢是从内务府带一个人出来,还是从辛者库带一个人出来好?” 阮清梦想了想,原书中有一个叫做辛奇的太监,原本是珍禽异兽司的太监,后来因为冲撞了苏明嫣而被罚到了辛者库。 辛奇在辛者库受尽了苦楚,终于有机会出来之后,他想要放毒虫去咬苏明嫣,结果失败了,此人的技能实在稀有。 若是得了辛奇,说不定日后能培养蛊虫,还能训练信鸽等动物传递消息,逐步地只属于她一人的情报网络。 阮清梦说道:“去辛者库找一个叫辛奇的太监,他擅长驯兽、养蛊人,此人眉心有痣,虎口有伤疤,左手小拇指断裂,若是看到有这样特征的人可以要来。” 听了这话,福铃也想到了辛奇日后在这后宫里头争宠的重要作用,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娘娘英明!” 阮清梦继续嘱咐道:“记着,不要直接说名字要人,免得惹得周福贵疑心。” 福铃点点头:“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见阮清梦似乎还在思索,福铃没有立刻转身就走,她试探着问道:“娘娘可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 阮清梦拢了拢鬓角:“你带着小祥子出宫之后观察观察他的神色,若是他眼中有愤恨之意,就将他丢到辛者库不必再管,自会有人收拾他,不会给他机会再来报复本宫。” “若是他眼中满是懊恼,有悔改之意,就说明他本性不坏,这银子你拿着,适当的时候可以找管事的说说情,让他进浣衣局当差。” 浣衣局要比辛者库好上许多,虽然干活又苦又累,但至少不会被管事的动辄打骂。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到时候小祥子一定会对她感恩戴德,她也就能继续收买人心。 …… 到了内务府。 福铃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小祥子缩着脖子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内务府的院子里,几个小太监正抬着箱笼忙来忙去,内务府的管事周福贵正指挥着众人小心些,瞧见福铃进来,他满脸堆笑,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褶子:“福铃姑娘来了,可是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福铃对他行了一礼,将小祥子想要自请调离的事情和他说了。 “周公公,是这小祥子,在娘娘跟前伺候得不太妥当,自己求着要调离。娘娘仁慈,念在他年纪小,准了他的请求。” 周福贵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内务府送过去的奴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脸上也没光。 周福贵大步走到小祥子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不长眼的狗奴才!” 他的唾沫星子喷在小祥子惨白的脸上:“能在贵嫔娘娘跟前伺候,是你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敢挑三拣四?不知好歹的东西!” 周福贵还想要抬脚踹在小祥子的心口上,福铃忙上前说道:“周公公息怒,为这种没眼力见的东西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周福贵收回了脚,立刻换了副面孔,搓着手笑道:“福铃姑娘说得是,实在是给贵嫔娘娘添麻烦了,这狗奴才不长眼,不如姑娘亲自挑个合眼缘的带回去?” 福铃浅浅一笑:“有劳周公公,不如,奴婢带小祥子去辛者库,到时候要了哪个太监回宫,奴婢过来知会您一声?” 周公公连连摆手:“哪里用的着劳烦姑娘再来知会?小方子,你去给福铃姑娘带路!好生伺候着!” 福铃颔首行礼:“有劳周公公了。” …… 三人穿过几道宫门,越走越偏僻,路过的宫女太监越来越少。 到了辛者库,小方子躬身道:“福铃姐姐稍等,我去叫管事的来。” 小祥子看见里面的人都是瘦骨嶙峋的,各个脸上手上带伤,吓得眼泪直流:“福铃姐姐,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以后绝对会听主子的话,奴才不想去辛者库啊!” 福铃冷哼了一声:“你当这宫里是菜市场吗?一会儿想去一会儿又不想去的?” 小祥子哭道:“求福铃姐姐帮帮奴才,奴才以后一定当牛做马!” 福铃叹息一声:“娘娘心善,念着主仆一场让我给你带了银子。” 福铃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丢给小祥子:“浣衣局的张管事与我有些交情,你可以去求他给你安排个差事,好好历练。” 小祥子心中大喜:“谢谢福铃姐姐!谢谢娘娘!奴才这辈子都记着娘娘的大恩大德!” 小祥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小方子刚好带着辛者库的管事嬷嬷出来。 辛者库的管事嬷嬷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脸上皱纹纵横,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她的目光在福铃身上打了个转:这丫头虽是宫女打扮,可那料子分明是上好的锦缎,鞋面上还缀了珠子,可见阮贵嫔待她不薄,这应该就是阮贵嫔身边最得宠的福铃了。 “哟,这不是阮贵嫔跟前的福铃姑娘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腌臜地方来了?” 福铃笑着行礼:“李嬷嬷安好。” 李嬷嬷堆起满脸褶子笑道:“方才小方子都和我说了,姑娘可当真要从咱们这儿挑人?辛者库的奴才粗手笨脚,怕是伺候不好贵嫔娘娘。” 福铃无奈道:“其他地方当差的,都是心气儿高的,娘娘不省心。索性从辛者库找一个,也安稳。” 李嬷嬷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来辛者库的都是弃子,心思也没那么活络,福铃姑娘随便挑,我把他们都叫出来。” 她转身朝院里尖着嗓子喊道:“都给我滚出来!贵人有眼瞧得上你们,是你们的造化!” 很快,辛者库的太监都站了出来。 福铃缓步走在队列前,裙摆扫过积水的青石板,她的目光如梳篦般细细掠过每一张面孔,在第三排末尾顿了顿,此人身上的特征和主子描述的一致。 “李嬷嬷,就他,劳烦李嬷嬷了。” 李嬷嬷一见是这个棒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蔫儿货,暗叹这阮贵嫔身边的宫女可真是没眼力不识货,这么一个罗国驼背,带回去能干什么活儿? “不麻烦不麻烦,辛奇,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跟着贵人走?!” 辛奇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出来站在了福铃的身后:“奴才没有要收拾的东西,这就跟贵人走!” 李嬷嬷惊得拍了下大腿,松垮的脸皮跟着一颤,没好气地讥讽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福铃唇角微扬,从荷包里又摸出几枚银瓜子塞给李嬷嬷:“嬷嬷多担待,贵嫔娘娘还等着回话呢。” 她转头对领路的小方子道:“劳烦公公带路。” 走了一段路,小方子这才发觉小祥子不见了。 福铃心里想着这小方子也是个不大灵光的,她摸出银瓜子塞到小方子的手里:“随他去,不过是一个奴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小方子见她不在意,自己也懒得再去管,拿了银瓜子回了内务府。 周福贵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问小方子:“福铃要了谁回宫?” 第99章 醉酒的皇上似虎狼 小方子躬身道:“回总管,福铃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要人,她看了一圈,最后指了一个浑身是伤,刷恭桶的太监。” 周福贵肥厚的眼皮抬了抬:“哦?既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要人,那就是随便选的喽?” “咱家还以为辛者库有什么奇才,才要从这里面选人。” 小方子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奴才觉得,会不会是阮贵嫔想要背景干净的,不是各宫眼线的太监?能进辛者库的奴才,都是没有主子撑腰的。” 周福贵眯起眼睛,脸上的横肉堆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种无依无靠、受尽欺凌的人最好掌控,看来阮贵嫔也是个聪明的。” “既如此,此事就不必禀报给皇后娘娘了。” 小方子谄媚地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 金宁宫里,小满子帮小允子把塞在后背和腿上的棉垫拿出来。 方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打板子的太监,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瞧着小允子:“方才那一板子看着打的重,是不是一点儿都不疼?” “俺可是有手艺在身上的,想当年切割玉石,手劲儿可是要把握的刚刚好,重一分轻一分都不行。” 小允子嘿嘿地笑着,几人热络地聊了起来。 阮清梦和金宁儿坐在一起喝茶,看着几人,她问:“看的出来,你身边的这些人,还是很怀念从前做玉器的时候。” 金宁儿叹了一口气:“是我拖累了他们,我想着等他们到了年岁就让他们出宫去,可他们不肯,说我一个人在宫里不安全,非要留在我的身边。” 阮清梦心中酸涩,她虽然整日算计,身边留下的也都是有用之人,但也有真心也会感动。 她抬头看着天空,若有朝一日她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就能让他们继续去做他们原本喜欢做的事情,而不必拘束在后宫之中,困在这四角的天空里。 正吃着蜜饯说着话,福铃带着一个瘦削佝偻的男人回来了。 辛奇原本也是眉清目秀身形端正,可在辛者库被虐待的久了,因为时常要躲避鞭打,就开始缩着脖子浑身紧绷,驼背的厉害。 阮清梦看着他手上都是伤口,皱了皱眉,吩咐小允子:“去拿些金疮药来。” 辛奇跪在地上磕头:“奴才谢娘娘大恩,娘娘救奴才于水火之中,还给奴才用这么好的药膏治伤,以后奴才这条命就是娘娘的。” “本宫要你的命做什么?本宫要的是你为本宫做事。” “但凭娘娘吩咐!” 阮清梦:“最近你先养伤,等伤养好了就先和小允子、小满子一起守着寝宫,日后,本宫自有大用。” 辛奇再次重重地磕头,小允子和小满子扶着他去了太监的住处休养。 …… 夜色渐渐深了,浣衣局里小祥子抱着新领的差服,呆呆地站在简陋却干净的通铺前。 同屋的太监凑过来,艳羡道:\"你小子运气真好,竟能分到浆洗房!那可是轻省活儿!\" 小祥子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差服,忽然转身朝金宁宫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他办的不对,好在没有酿成大错。 他要在浣衣局好好历练,才不辜负阮主子对他的原谅和宽容。 …… 阮清梦这一日操劳得很,沐浴过后便觉浑身放松了不少,她命宫人将锦被熏得暖香。 才躺在床上,刚沾了枕头准备睡下,就听到外头响起了脚步声,还有蔡宝的声音。 “哎呦,皇上,您慢着点儿了!” 沈映阶用过晚膳后在紫宸殿作画,画到兴起时喝了点儿酒助兴,忽而想起来先前自己画的美人卧榻图便拿出来看。 看着想着脑海中出现了一些画面,可光想哪里能满足?不如来点儿真的,想到此,他就直接来了金宁宫找阮清梦。 福月也快步跑了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而且,皇上好像喝醉了!” “喝醉了?快吹灯!” 阮清梦赶紧躺在床上装睡,沈映阶平日里就很能折腾人,一身的牛劲儿都使不完,如今喝醉了,下手肯定更是没轻没重的,她可不想因为那事儿而受伤。 而且,她不喜欢浑身酒气的男人,很臭。 刚吹了灯,沈映阶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方才寝殿还亮着烛光,怎么朕一进来就灭了?” 沈映阶重新点亮了烛光,看阮清梦虽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眼睛闭的很紧,眼珠子也转的很快。 他扯开外袍,玄色龙袍滑落在地,露出里头松散的雪白中衣。 他低头在阮清梦的耳边吹气:“爱妃若是装睡,眼睛不要闭的这么用力……睫毛抖成这样,朕想装作没发现都难。” 见她还不睁开眼睛,眼睛闭的更用力了,沈映阶低笑出声,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咬紧的唇瓣,语气戏谑:“快睁开眼睛看看朕,朕能让你……快活……” 阮清梦仍死死闭着眼,可呼吸却乱了节奏,胸口微微起伏。 沈映阶瞧她这样子只觉得好笑,他忽而直起身,目光扫过床边的青瓷花盆,里头栽着一株兰草,叶片细长柔软,他随手摘下一片,轻轻放在阮清梦的鼻尖上拂了拂。 “阿嚏!” 阮清梦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终于装不下去,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沈映阶含笑的目光。 她心里暗骂一句狗皇帝,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柔婉的笑:“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沈映阶指尖捻着那片叶子,慢条斯理地在她脸颊上轻轻划过,低声道:“朕方才作画,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俯身逼近,嗓音低沉暧昧:“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少了活色生香。” 说着,沈映阶抬手扯开身上的中衣和里衣,衣襟散落,露出精壮胸膛。 烛火摇曳间,蜜色肌肤泛着淡淡光泽, 他俯身逼近,肩背肌肉随着动作微微绷紧,腰腹间沟壑分明,劲瘦却充满爆发力,人鱼线隐入松垮的绸裤边缘。 阮清梦呼吸微窒,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腹肌游移,那紧实的肌肉块垒分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绷紧,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而且,他身上一点儿都不臭,没有男人喝醉了酒之后的那种臭男人味儿,反倒是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的熏香混着清酒的味道。 “光看可够?” 沈映阶的嗓音沙哑撩人:“不如摸一摸?” 不等她回应,他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微凉的指尖直接按上自己滚烫的腹肌。 掌下肌肤紧实灼热,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阮清梦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按住。 “躲什么?” 他带着她的手缓缓游移,感受肌肉的纹理:“朕记得,爱妃最喜欢这里。” 确实,先前几回缠绵时,他就发现她尤其痴迷他的腰腹。 为此,他在紫宸殿没少下功夫,每日晨起必举石锁百次,夜里批完奏折,还要仰卧于席,双手抱石于胸前,做上百个仰卧起坐。 他喜欢看她此刻的模样,眸中水光潋滟,朱唇微启,指尖在他腹肌上无意识地轻划,带起一阵战栗。 “怎么?” 他故意收紧腹部肌肉,让沟壑更加分明:“爱妃今日倒是害羞了?” 阮清梦咬唇不答,可耳尖已经开始泛红,呼吸也乱了几分。 沈映阶满意地看着她逐渐迷离的眼神,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欲色和媚色。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看来朕这些时日的石锁,没白举……” 沈映阶吻上她的唇,将人按在怀里,放下了床帐。 第100章 狡猾的谢嫔 一夜无眠。 醉酒的沈映阶本就如狼似虎,又因为阮清梦装睡,沈映阶略带惩罚意味地又要了她两回。 沈映阶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睑:“你越躲,朕越想要你,你越是装睡,朕越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朕,喊朕的名字。” 阮清梦浑身酸软,只好求饶。 她抬手抚上沈映阶的脸庞,嗓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皇上就饶了臣妾,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使小性儿了。” 沈映阶捧着阮清梦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慵懒:“朕准你使小性儿,但以后不准躲着朕。” 阮清梦笑着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你一笑,朕连早朝都不想上了。” 殿外,蔡宝焦灼地来回踱步,他知道这会儿叫人可能会让皇上不悦,可不好叫皇上耽搁了早朝,到时候朝臣们肯定会参奏说阮主子是祸国妖妃耽误皇上早朝。 一次两次的皇上还不在意,可次数多了,皇上总会不悦,连带着也会迁怒阮主子,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蔡宝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地叩门:“皇上,该准备早朝了。” 站在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蔡宝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句:“皇上!天色不早了,该准备早朝啦!” 沈映阶皱眉,不悦地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阮清梦轻轻推了推沈映阶:“皇上,国事要紧。” 她可不想被人骂是宠妾妖妃,起身下床去拿沈映阶的衣物,帮他更衣。 …… 芳霞宫,谢嫔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的绣帕被她无意识地揉成了一团。 谢嫔听说皇上晚上又去了阮清梦那里,直到早上要去上早朝了才从寝殿里出来,心中嫉妒。 双音在一旁劝道:“娘娘就等着瞧好,最近春花那边没有什么异常,想来这毒已经在阮贵嫔的寝殿里蔓延开了。” 谢嫔十分得意:“多亏了宋忆澜送给本宫的书,本宫才能举一反三地想出这样的计谋来。” 双音也赞叹道:“是啊娘娘,没想到宋婕妤看着文文弱弱,整日之乎者也的,心思竟是这样歹毒,圣贤书都……” 她忽而发觉自己失言了,自己的主子也在用这法子害人,可不能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双音忙笑道:“就算是被人发现了,这东西也是宋婕妤的,可查不到娘娘身上,就算是春花招供,咱们咬死不承认,哪怕是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她们也是没辙。” 谢嫔喝了口茶,闭上了眼睛让双音给她捏肩膀。 先前宋婕妤身故,谢嫔觉得继续留着她送的东西实在是晦气,收拾了准备丢出去的时候忽而觉得这书的触感有些不大对劲,原本即便不十分光滑的纸张,也不至于如此的粗糙,像是细沙一样的颗粒感,正好赶上探亲日便让家人拿去查验。 家人查验过后果然发现了异常,这书上竟然有会致盲的毒粉。 这毒通过呼吸、舔手指翻动书页等方式进入体内,会慢慢侵蚀眼睛,初期只是轻微不适,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这么好的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定要给阮清梦那个狐媚子用一用。 从前皇上就夸她的眼睛好看,可如今阮清梦来了,用那一双勾人的眼睛勾得皇上不知天地为何物,都不来看她了,她倒要看看若是她瞎了,皇上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 正想着,一个小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娘娘,您让奴婢去打听金宁宫里的事情,那宁妃是个不求上进的,整日就是吃喝打牌,听说最近还玩起了一种叫麻将的东西,没日没夜地噼里啪啦地拉着宫人打。” “她还四处找人,说什么……三缺一……” “至于阮贵嫔那边,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阮贵嫔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泡在浴池里,护肤也很是讲究,听说她寝宫内外的花儿都被薅光了,都用来给她做香膏和香粉了。” “哦对了,还有,奴婢听说阮贵嫔从嫔晋升到贵嫔之后,内务府送过去的一个叫小祥子的太监自请离宫了。” 谢嫔一怔:“自请离宫?这倒是新鲜。” 阮清梦如今可是香饽饽,在她身边的宫人可是有前途的很,谢嫔一阵心悸,将这小宫女打发出去,低声对双音吩咐了几句。 …… 很快,到了春花和谢嫔身边的宫女双音相约见面的日子。 春花按照约定的时间和的地点,到假山旁等人,等春花到了之后,她低声说道:“书都烧完了,你再给我一本。” 双音打量着春花,见她双眼明亮,半点浑浊都没有,从左边的袖子里掏出来一本书递给她。 她出寝宫之前,谢嫔吩咐过她,叫她见机行事,所以她出来的时候带了两本书过来,一本是宋婕妤生前的书,一本是新书。 春花翻开书看了看,这本书很新,无论是从纸张、字迹还是从内容来看,都和先前给她的书看起来很是不同。 春花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和之前的书不一样?娘娘是什么意思,不需要我再帮她做事了吗?” 双音一脸的疑惑:“哪里不一样,先前给你的就是这样的书。” “这是最后一本了,烧完以后就不用再烧了,这是给你的银子。” 双音递给她一袋银子,春花惊讶道:“娘娘不是先前承诺我……” 双音打断她的话:“你可不要乱说,攀诬宫妃,可是要被杖责的!” “娘娘金尊玉贵能承诺你什么?让你烧了这些诗集,不过是想着宋婕妤先前和阮贵嫔娘娘在一个宫里住着,死后魂魄或许会游荡在阮贵嫔娘娘的身边,娘娘烧这些诗集也是想着宋婕妤的魂魄能看到,不至于太孤单。” 双音擦了擦眼睛:“娘娘还是太心善了,到现在都还记挂着宋婕妤。” 双音和春花说着话,福铃躲在树后一动不动地听着,听着春花并没有说出提前商量好的暗号,福铃示意身后的太监不要轻举妄动。 等到双音走了,春花才悻悻地往回走。 几人回了金宁宫,春花跪在阮清梦的面前:“奴婢没用,请娘娘恕罪!” 春花很是惶恐:“奴婢明明是按照娘娘交代的一字一句地说的,也没有露出马脚来,双音不知怎的竟是给了奴婢一本正常的书,而且她很警惕,奴婢没能套出话来。” 若是能套出话来,双音说出她要毒害阮清梦,有这么多人证,也能将人给拿住。 福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和阮清梦说了,阮清梦盯着春花看了一会儿,恍然道:“我们忘了中毒之人的眼眸,怎么会这般清澈明亮?” 福铃闻言也明白过来。 “谢嫔倒是谨慎,她身边的这个双音也倒是不笨,连谢嫔为何要烧书的说词都想好了。” 福铃又气又急:“娘娘,那如今咱们怎么办?就这么饶了谢嫔,奴婢实在气不过!” 阮清梦微微点头:“自然不能放过她,这次她逃脱了以后肯定还会害我,得想个法子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对本宫下手。” 第101章 借刀杀人 福月端了茶水进来,一见主子在凝眉沉思,忙去厨房做了核桃酪和黑芝麻糊,端过来放在了阮清梦的面前。 “娘娘用一些,娘娘每日殚精竭虑的,这些东西听说可以补脑。” “上回扁大人来的时候,还带了些天麻片、川芎、白芷等药材,御膳房又送了新鲜的鱼,晚上,奴婢给娘娘做天麻鱼头汤!” 阮清梦笑着看她,心里暖暖的,这天麻鱼头汤去药渣后饮汤吃肉,鱼肉细嫩,汤色乳白,久服益气力,长阴肥健,改善头痛健忘。 她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意识到她不是在单打独斗,她身边有事事为她忧虑的福月和福铃几人,她绝不能被想要害她的人打到! 有了信心,她忽而就有了一个主意,只不过她需要一把刀去对付谢嫔,只是在这深宫之中,用谁来做这把刀比较好呢? …… 芳霞宫。 双音回了寝宫,见主子谢嫔正靠在软榻上出神,便立在屏风旁候着。直到谢嫔抬眸,她才上前福了福身:“娘娘,奴婢回来了。” 谢嫔将坐直身子:“如何?” 双音将方才在御花园假山后与春花接头的情形细细道来,谢嫔听了只点了点头。 双音有些不解:“娘娘,奴婢方才去的时候,特意仔细看了,春花的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跟着,草丛里也没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并人躲在暗处想要捉拿奴婢。” “想来阮贵嫔还没有发觉春花的所作所为,娘娘,会不会是咱们多虑了?娘娘中途放弃岂不是可惜?” 若是能继续送有毒的书过去烧,说不定就能将阮贵嫔毒瞎了,娘娘也能少一个争宠的最大竞争对手。 双音继续说道:“虽然春花的双眼瞧着不像是中毒的样子,没有浑浊的样子,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在外头洒扫的,并不时常在内殿伺候着。” 谢嫔摇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小祥子离开了金宁宫,本宫觉得这事儿没有表面上他自请离宫那么简单。” “而且本宫最近心慌得厉害,还是日后再找机会。” “虽然这回没能够让阮清梦直接瞎了眼睛,但总能让她难受几天。” 双音低声道:“娘娘英明,阮贵嫔若是眼睛红肿,眼珠发黄必定不敢面圣,这几日圣上若去金宁宫,她也没法侍寝。” 谢嫔轻哼一声:“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 谢嫔想着让阮清梦吃些苦头,却不知道她的眼睛半点儿问题都没有,一双眸子还是美目盼兮,漂亮的厉害,金宁宫一宫的宫人也没有因为这书上的毒粉而伤了眼睛。 金宁宫,阮清梦刚喝完鱼汤,宫人就进来禀报说:“娘娘,程美人求见。” 阮清梦满意一笑,正需要用人呢,这人就送上门来了。 想要反击谢嫔,她就需要一把好用的刀,这把刀要么是和谢嫔交好,要么是和谢嫔住得近这才好方便下手。 而这程美人和谢嫔同住在一个宫中,正好合适。 阮清梦放下汤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让她进来。” 福月一脸的担心:“娘娘,这程美人是个病秧子,整日咳嗽,娇气的很,风一吹都要颤上一颤,娘娘要不要戴上面纱?免的被她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阮清梦摇摇头:“不必了,本宫若戴上面纱相见,反倒像是在嫌弃她,这样未免太伤人了,你去把扁鹤青先前送来的药熏拿过来熏着,门窗也打开一些。” 福月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鎏金熏球,将扁鹤青特制的避瘟香丸点燃,淡淡的艾草与苍术气息很快在殿内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 待她推开雕花木窗,清风徐徐而入,殿内的药气也被冲淡了几分。 恰在此时,程美人已跨过台阶,踏入内殿。 她身形单薄,走路时脚步虚浮,仿佛随时会跌倒,可一见到阮清梦,她就跪在阮清梦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奴婢拜见贵嫔娘娘!” 先前,程美人是跟在谢嫔身边的,想着自己和谢嫔同住在一宫,若是谢嫔得宠,她也能趁机多见皇上几面。 可皇上许久也不来芳霞宫一趟,倒是这位阮嫔越来越受宠,而且她的受宠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年的贵妃,她咬咬牙,冒着得罪谢嫔的风险,前来投奔阮贵嫔。 她自己不得皇上喜欢,只能攀附其他妃嫔,有了势力才能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阮清梦抬手让福铃将人扶起来,福铃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扶程美人,嘴上嘟囔着:“先前在观鱼台,你还让我们娘娘给你行礼呢!” “如今倒是给我们娘娘行上大礼了!” 那会儿是阮清梦刚进宫的时候,作为选侍的她在嬷嬷的带领下熟悉宫里的环境,走到观鱼台附近的时候,恰巧碰上正在投饵戏鱼程美人程娇娇。 程娇娇的位分本就不高,从来都是她给别人行大礼的份儿,这回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了,就让阮清梦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阮清梦听着福铃的话眨了眨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些许画面,不过她的印象并不深刻,想来是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程娇娇听了福铃的话,一下子变了脸色,很是惶恐,连连告饶请罪:“奴婢错了,奴婢当时是鬼迷心窍了,还请娘娘责罚!” 程娇娇在宫里是有样学样,在观鱼台耍了一回威风之后,心里也没觉得有多痛快,反倒看着当时只是选侍的阮清梦给自己行大礼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起了自己的卑微,心里也是不大舒服,很是自怨自艾了一阵子。 阮清梦责备了福铃一句:“福铃,不得无礼。” 福铃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阮清梦和福铃之间一贯的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要给这喜欢仗势欺人的程娇娇一个下马威,太好说话了,有些人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像是程娇娇这样的人,慕强、欺软怕硬、有的时候喜欢仗势欺人,那就得用这样的法子才能震的住她,才能让她发生改变为己所用。 福月端来了茶水和点心,阮清梦吃了一口茯苓糕和她寒暄了几句之后问道:“程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程娇娇放下手中的糕点,又是跪在了阮清梦的面前:“如今宫里不太平,奴婢……奴婢实在惶恐,求娘娘庇佑。” 阮清梦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程娇娇:“宫里不太平?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掌管的后宫经常出事?” 程娇娇脸色一白:“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奴婢失言,求娘娘恕罪。” 阮清梦忽然轻笑一声,她倾身向前,亲手扶起瑟瑟发抖的程娇娇:“妹妹别慌,本宫进宫的年头短,妹妹若是知道什么新鲜事,不妨和本宫说一说?” 程娇娇听出来了,若是想要投诚就要证明自己有用,她沉吟片刻后,搜肠刮肚地说了几个她知道的宫中的隐秘之事。 第102章 阻止宋家二小姐进宫 程娇娇说道:“皇上一共有几个皇叔和皇兄弟,娘娘可能知道,但这几个王爷的所作所为,娘娘可能不知道。” 阮清梦进宫之前,沈映阶就已经把他的皇叔、皇兄、皇弟全都赶到封地去了。 程娇娇:“皇上的弟弟瑞王是个纨绔,吃喝玩乐不求上进的,他因为狎妓,从皇宫挖地道直通青楼和花魁幽会,被皇上发现之后觉得有损皇家威仪,这才将人给赶出了京城。” “这瑞王到了封地也不安分,去年冬天非要学古人‘卧冰求鲤’,结果冰面太薄,他掉进去了!” “还有,如今冷宫里住着的兰贵人,倒不是因为冲撞了皇上或者是皇后、贵妃而被罚到冷宫去的,而是因为她沉迷于炼丹,整日念叨着要长命百岁要修仙,她还在寝宫里架了个炉子,把寝宫都给烧着了,差点儿连累和她同住一宫的妃嫔!” “太后听闻后大怒,便将人赶到冷宫去了……” 程娇娇接连了说了好几件趣事轶闻,说的口干舌燥,连喝了两杯茶水。 阮清梦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这几件事情本宫也有所耳闻,倒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这些事情听起来令人讶异、不同寻常,但阮清梦看过原书,对这几人的秉性有所了解,也就不觉得惊讶。 程娇娇本以为阮贵嫔很会震惊,可对面美人的脸上竟是半分惊诧之色都没有。 她看着阮清梦处变不惊的样子,心中更是感叹:阮贵嫔娘娘果真不是一般人,我当时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惊讶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嘴巴张的老大! 程娇娇:可阮贵嫔娘娘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来我没有投靠错人。 阮清梦见火候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怕是程娇娇都要对她产生孺慕之情了,便将话头引入正题:“不过听说,谢嫔的炭火不够用,时常抢你的用,瞧你这手冻的,快拿着这暖手炉暖和暖和。” 阮清梦将暖手炉塞到了程娇娇的手里,程娇娇一怔,没想到阮贵嫔连芳霞宫里的事情都知道,对她更是崇拜钦佩了几分。 她原本跟在谢嫔身边,对她处处恭敬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需要的时候她能够帮衬一二,可是没想到谢嫔如此薄情寡义,对她的请求置之不理。 阮清梦看着程娇娇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闪烁着近乎虔诚的光,她笑着说道:“本宫宫里的银丝炭是皇上特意多赏赐的,多的用不完,你拿回去。” “谢嫔若是再抢你的炭用,就把这一筐炭拿过去给她用。” 程娇娇眨了眨眼睛,联想到那日在谢嫔窗下偷听到的只言片语,顿时明白过来,谢嫔想要谋害阮贵嫔,被她发现了,如今是阮贵嫔要反击。 这一筐炭里头,肯定是加了东西的,不过表面上瞧着和正常的炭无异。 对付谢嫔,就是她的投名状。 若是能投靠阮贵嫔这样的强者,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以后都不必再担惊受怕。 程娇娇微微颔首:“奴婢多谢娘娘。” …… 等程娇娇出了寝殿,福铃有些担忧地问道:“娘娘,咱们能信任程美人吗?” “程美人素来与谢嫔交好,上月还一同在梅园赏雪,奴婢实在是担心……” 阮清梦眉头微蹙:“谈不上信任,这深宫里哪有什么真心可信的,给她想要的东西,有了利益驱使,她就一定会为我们所用。” 深宫里的好人太少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有永远的利益。 她如今能当作朋友的,只有金宁儿和孙苒苒,只不过,她希望未来站在她这一阵营的人越多越好。 谢嫔先前挑拨她和孙苒苒的关系,还在她的炭盆里烧有毒的书册想要让她变成瞎子,这样没安好心的人,正好让程娇娇去对付。 “若是她真的和谢嫔交好,谢嫔能帮她摆平一些事情的话,她也不会来求本宫了,可见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像是明面上那般好。” 福铃若有所思,觉得主子说的很有道理。 阮清梦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问福铃:“今儿是什么日子?” 福铃将鎏金暖炉放到阮清梦的怀里:“娘娘,今儿是初十。” 阮清梦的指尖微微一颤,只觉得这暖炉的温度灼得她掌心发烫。 她记得就是这个月的初十,宋忆澜的父亲带着二女儿宋忆繁进宫,皇上和这位宋家二小姐看对了眼。 这位宋忆繁生得玉骨冰肌,眉间一点朱砂痣。她表面是天真烂漫的闺秀,实则在父亲教导下深谙权术,步步为营。 再加上宋忆繁文采好,沈映阶每每和她说话,她都能对答如流,引经据典。 和沈映阶对了几首诗之后,沈映阶心中大喜,觉得自己是有了知音人,觉得这宋家的二小姐可要比宋家的大小姐宋忆澜好上许多,暗叹为何宋家没有早点儿把这二女儿给他送进宫里来。 沈映阶亲手折了紫宸殿门口的梅枝,在她还没有侍寝的情况下封她为贵人,并赐封号为梅。 后来,宋忆繁以一曲《梅花三弄》引得皇上驻足,她通诗书懂政事,填补了皇上对“解语花”的需求,很是得宠了一阵子,最后宋父在她的帮助下,在前朝的权势越来越大。 阮清梦深吸了一口气,她要阻止二人见面,在自己登上高位之前,绝不能让其他的人挡了她的晋升之路。 “福铃福月,帮我更衣梳妆。” …… 紫宸殿。 沈映阶正批阅奏折,越批越躁,觉得这些大臣真是一批不如一批,废话连篇。 其中一份是大臣汇报天气的奏折,上面写着:“皇上,皇上!臣这里又下雪了,来年粮食收成有望。” 沈映阶无奈地批注:“下雪就下雪,不下雪就不下雪,竟写此无用之文!北方冬天哪有不下雪的?!” “你是不是闲得慌?每次下雪都要写奏折禀报给朕?入冬以来,你送来的八个奏折全都是在说下雪!” “既然爱卿如此喜欢雪,朕就如了你的愿调你去北疆苦寒之地驻守!” 第103章 不够,朕还要 沈映阶写完之后将奏折丢到一旁,又拿起了另一份,上面写着请示修筑城墙的事情。 沈映阶皱起了眉头:“城墙倾颓?” “先前工部报的验收文书上不是说,这新修建的城墙固若金汤吗?” “如今又说城墙有砖石掉落,有倾颓之势,定是有人从中贪污银两,竟然还想要朕从户部再划拨银子去修建?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映阶大笔一挥,留下朱批:“想要银两?从去年修建城墙的各主事、督工的俸禄中扣除修建城墙的银两。” 沈映阶心中的气还是不消,又沾了沾墨水,在奏折上留下凌厉笔画:“速办!若墙塌,诛九族!” 沈映阶又接连看了几本,直到看到一本奏折上写着:“皇上品行高洁,功德盖世,如日月之光……” 沈映阶看着这奏折上洋洋洒洒写了有几百字夸他的词语,这才心情好了一些,运笔走势,写下极漂亮的八个大字:“此类虚词,以后不必。” 可这八个字,若是不看字面意思,而是看字的样子,一看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每个字的一撇一捺似乎都洋溢着喜气。 沈映阶拿起最后一本宋家递上来的奏折,揉了揉眼睛之后又敲了敲桌子,吩咐道:“蔡宝,添茶。” 在殿门口候着的蔡宝刚要进去,忽而被人低声叫住,他回头一看竟是阮主子,忙止住了步子,请示阮主子有什么吩咐。 阮清梦对他笑了笑,又摆了摆手,示意她进去奉茶,随后,她低声说了几句话,轻声轻步地走进了紫宸殿,蔡宝继续在门口守着。 阮清梦走到沈映阶的身旁,端起茶杯递了过去,沈映阶伸手去接,阮清梦将茶杯放进他的手里,同时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柔软的触感让沈映阶心中一惊,以为是蔡宝摸上了他的手,突然瞪大了眼睛,惊的差点跳起来。 沈映阶:蔡宝,怎么,竟然敢对朕意图不轨?! 他的视线从奏折移到一旁,看清来人是阮清梦,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映阶:朕可真是忙糊涂了,蔡宝那臭男人身上,怎么会有阮贵嫔身上这样清香的味道。 守在殿外的蔡宝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丝毫不知道,皇上以为他摸他的手的时候,皇上竟是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阮清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沈映阶手里的奏折,见是宋仁义的奏折,他还没有批阅,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晚一会儿,怕是沈映阶已经准了宋仁义让他的二女儿进宫的奏请。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波流转:“皇上,不会责怪臣妾擅自进来……上回,皇上可是说了,皇上在紫宸殿的时候,臣妾可以不加通报就进来的。” 那还是先前有一次,红烛高照时他情动不能自已,沈映阶将人按在锦被间,缠着阮清梦的时候说出来的话。 帝王一诺千金,当时哄人的情话,即便这会儿觉得很是不妥,却也不好再收回去了。 阮清梦指着桌子上堆叠的奏折:“皇上放心,臣妾还是有分寸的,皇上桌子上的奏折,臣妾可是一眼都没敢看。” 都说后宫不能干政,可这事儿的掌控权全在皇上手中,前朝也有皇上让宠妃议论朝政的,只要沈映阶不怪罪她就没事。 阮清梦手摩挲着沈映阶的手背,缓缓抬起他手中的青瓷茶盏,红唇微启,含住杯沿浅浅啜饮了一口。 喝的时候,她眸中水光潋滟,似含着一汪春水,盈盈地含着情望着他。 沈映阶看着她媚眼如丝,唇瓣粉嫩,顿觉殿内的炭火烧的太暖了,浑身热的厉害。 阮清梦倾身上前,一手仍旧握着沈映阶端着茶杯的手,一手抚摸上他的耳朵和,颈侧,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映阶呼吸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唇便覆了上来,阮清梦吻上他的唇将茶水送了进去。 沈映阶方才还觉得不妥的事情,这会儿消散的一干二净,掌心下意识收紧,扣住她的腰肢猛地往怀里一带。 一把握住阮清梦的腰将她带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茶盏“啪”的一声落在案上,茶水溅湿了奏折,可谁还顾得上这些? 他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另一手却已顺着她纤细的腰线滑下,从裙摆探了进去,掌心灼热,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料烫进她的肌肤里。 “唔……” 阮清梦轻喘着,指尖揪紧了他的衣襟,身子软得几乎坐不稳。 沈映阶稍稍退开些,却仍紧贴着她的唇,呼吸微乱,嗓音都粗重了几分:“朕还是渴……不够,朕还要。” 她低低一笑,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语气娇嗔:“皇上不是最讲规矩的吗?怎么这会儿……” 话未说完,便被他狠狠堵住了唇。 什么规矩?什么朝政?此刻他只想将她揉进骨血里,让她再没心思说这些撩拨人的话。 阮清梦却是不依他,推开他的胸膛不让他再亲自己。她太了解他了,若是此刻不把话说明白,事后他定会觉得是自己在勾他。 明明是他自己畅快舒爽了,事后却还要将错处都算到她的头上,说她太过妖娆妩媚,勾的人欲罢不能。 她轻轻从他怀里挣开,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裙裾翩跹,带起一阵幽香。 她故作镇定地抚了抚鬓角,眼睫低垂,语气轻软却带着几分疏离:“臣妾就是今日心慌得厉害,才过来看看皇上。” “这会儿瞧着皇上身体康健,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这就回去了。” 她作势要走,可沈映阶浑身的火都被她勾起来了,这会儿哪里肯放人? 他眸色一暗,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拦腰抱起压在了塌上,低头就要亲。 第104章 拦截皇上和解语花美人见面 阮清梦抬手挡住他的唇,声音又娇又嗔:“皇上,皇上没有翻臣妾的牌子,臣子擅自过来,若是被人知道皇上将臣妾留下来了,又要说臣妾的不是了。” 沈映阶低笑一声,眸中暗流涌动,拇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腕骨,嗓音低沉而霸道:“有朕护着,谁敢说你的不是?” “可臣妾惶恐,若是因为臣妾在里面,耽误了皇上的事情,外头有事情要禀报的大臣进不来,臣妾可就罪过了。” 沈映阶急色地扯掉自己身上的外袍:“有什么大事,朝臣们都在早朝的时候禀报过了,就算是有人夜里进宫没见到朕,也怪不到你头上……”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捏住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将她未出口的推拒尽数吞没。 …… 殿外,蔡宝正拢着袖子站在廊下,目光时不时往紧闭的殿门瞟去。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吩咐人去准备梨汤和沐浴的热水。皇上和软主子若是真闹起来,待会儿怕是又要喊嗓子疼。 正犹豫间,不远处的拐角处忽而出现两个身影。 蔡宝眯了眯眼睛,这位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中年男人,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前阵子刚失去了一个女儿的宋仁义。 可宋大人身旁跟着的这位年轻小姐倒是个生面孔,瞧着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藕荷色绣兰花的对襟襦裙,低眉顺眼地跟在父亲身后,倒是个端庄秀丽的模样。 思索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蔡宝面前。蔡宝立即摆出一个面对大臣的职业微笑,不动声色地往殿门前挪了半步,恰好挡住入口。 宋仁义笑着拱了拱手:“蔡宝公公,我带小女来面见皇上,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蔡宝眼角余光瞥了眼紧闭的殿门,他面不改色地欠了欠身,声音压得极低:“宋大人来得不巧,皇上在里头正忙着呢。” 宋仁义脸上堆着笑,借着作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蔡宝手里塞了一大袋银子。那沉甸甸的分量让蔡宝暗自咋舌,却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劳烦蔡宝公公通报一声。” 自打宋家大小姐宋忆澜死后,宋仁义就上折子请求携女入宫,话里话外都是想把二女儿送进来的意思。当时皇上没点头也没摇头,这老狐狸就顺杆往上爬,今日竟直接把人带来了。 蔡宝将钱袋往回推了推,皮笑肉不笑地说,“宋大人,皇上真的在里头忙着,阮贵嫔娘娘正陪着呢。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这时候进去触霉头啊。” 宋仁义本想着今日将女儿带进宫里来就不带回去府上去了,可是迟迟见不到皇上,也无法将女儿直接强行留在宫里。 宋仁义依旧不死心:“公公通融通融……” 蔡宝摆摆手:“宋大人还是快带着宋小姐回去。” 宋仁义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里头隐约传来女子娇嗔的笑声,婉转低吟后,紧接着是女子带着哭腔的娇呼。 瞧着宋仁义听到了里面的一些细微的动静,蔡宝索性板起脸:“宋大人,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会儿硬要往里闯,惊了圣驾的罪名,您担待得起吗?” 宋仁义黑着一张老脸:“既然如此,下官改日再来。” 宋仁义说完转身,匆匆就走。 宋忆繁临走时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朱红的殿门,正听见里头传来帝王低沉的哄劝声,顿时红了耳根,眼中却又闪现几分期待之色。 都说皇上冷漠无情,可她听着明明温柔的很,是这世间女子都无比渴望的偏爱和柔情。 她这个年岁,未经情事,却看过、听过很多,对男女之情很是向往,不由地心生艳羡,想要留在帝王身边,感受帝王的爱抚、拥抱和疼宠。 宋仁义见女儿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似乎还有些绯红,他低声呵斥了一句,拽了一下她的袖子,拉着她快步跟着自己离开。 蔡宝看着二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听着里头越来越大的动静,擦了擦额角的汗,转头对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去,准备些润喉的梨汤备着。” “还有,琼叶糕、芙蓉莲子酥、酸梅汤和炸鹌鹑都让御膳房准备一些!” 皇上折腾一晚上,等尽兴了肯定要传膳。 殿内突然又传来一声娇呼,紧接着是帝王带着笑意的低语。 蔡宝老脸一红,赶紧挥手让小太监快去吩咐御膳房的人准备,同时把其他宫人都打发得远远的。 他心里琢磨着,得让内务府提早准备着新的床榻和软榻,还有桌子椅子,想来这紫宸殿里头的这些器具也支撑不了几次了。 皇上力气大体力好,再折腾几次,这些器具都得散架子了,可不能让皇上折腾到一半的时候床榻忽然塌陷,虽说皇上的龙体金尊玉贵,但皇上每日都练武,摔两下也摔不坏。 可阮主子就不同了,阮主子身娇体弱,若是摔着了阮主子,主子可是要疼上好几天呢! 皇上倒是没什么,可不能苦了阮主子…… 想到此,蔡宝打定了主意,等得空了他得亲自去内务府吩咐此事,让他们早做准备。 …… 次日,阮清梦依旧是睡到晌午才从紫宸殿出来,抬着轿撵的宫人往金宁宫走。 她慵懒地倚在轿辇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蔡宝命人在轿撵里垫上了好几层厚厚的软垫子,不由地心里暖暖的。 福铃凑近轿帘,压低声音道:“娘娘猜的果然没错,昨晚上宋大人带着宋家二小姐宋忆繁去了紫宸殿想要面见皇上,却是吃了闭门羹,连夜带着女儿出了宫!” 阮清梦笑了笑,蔡宝是个靠谱的,她昨天临进紫宸殿之前,吩咐过蔡宝不能放宋仁义进去,更不能打断里面的事情去通报。 而且,她和沈映阶欢好之前,也提前打好了预防针,沈映阶就算是事后知道了宋仁义带着女儿进宫却没有见到面,也不会怪她。 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去怪蔡宝,任何宫人都不会在主子行云雨之事的时候敲门打断,做那事的时候被打断吓到惊到,那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更何况,蔡宝昨晚上又是准备了梨汤和沐浴的热水,又是准备了各种吃食,把沈映阶伺候的舒舒服服,高高兴兴的,皇上赏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怪罪他? 阮清梦继续说道:“这事儿本来也不怎么光彩,宋仁义的大女儿宋忆澜尸骨未寒,他就急着把二女儿往龙床上送,朝臣们背地里肯定要编排这老狐狸。” 福铃紧张道:“娘娘说的是,只是奴婢担心,宋大人昨晚上没能成事,会不会今儿又带着女儿进宫?” 阮清梦摇摇头:“他不会这么着急,宋仁义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他会再等下一个好时机。” “本宫就是要在他下一个时机到来之前,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阮清梦拢了拢狐裘:“程美人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福铃低声道:“绯绯说,程美人带回宫的炭,都被谢嫔抢去用了,今儿正好把那一筐炭烧完。” “谢嫔怕冷,炭用的极快。” 第105章 以牙还牙,谢嫔眼瞎 耳边响起说话声,二人转头一看,是绯绯走了进来,她将最近听说到的事情讲给二人听。 “谢嫔住的芳霞宫虽不算偏僻,却因年头太久,门窗缝隙里总钻寒风。每日天不亮,宫人们就得把地龙烧得滚烫,否则谢嫔一起身就要发脾气。” “谢嫔还很是讲究,连熏衣裳都要用炭火慢慢烘,说是怕沾了潮气。她那些冬天里新裁的袄裙、狐裘缝的斗篷,件件都要在熏笼上暖过才肯穿。” 阮清梦的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也想起了书中对谢嫔的描写。 谢嫔偏殿的暖阁更是炭火不断,谢嫔最爱在那儿煮茶赏雪,一坐就是大半天。 紫铜茶炉下头垫着银霜炭,煮水的工夫就能耗去小半筐,她还要宫人在四角都摆上炭盆,说是“赏雪就要暖融融的才有趣”。 最耗炭的还要数她每日都要泡澡,浴桶里的水非得热得冒白烟才行,每次从浴桶里出来她身上都被烫的红彤彤,说是这样肌肤能褪去一层皮,更加的白皙嫩滑。 光是烧热那一池水,就得用去许多炭,泡完还要用炭火烘头发,说是怕着了寒气头疼。 阮清梦满意地笑道:“很好,炭用的快,毒发的也快。” “此次的事情,让谢嫔再也不能来害我,与此同时,借谢嫔的这件事情挡住宋忆繁进宫的路,让宋家再无兴起的可能。” 如此一来,宋家也就无法压着阮家,断了对阮家处处打压的可能。 …… 芳霞宫。 雕花床榻上,谢泠乐懒懒地起身,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谢泠乐疑惑地朝着外面喊道:“双音,进来!本宫不过就是睡了一个午觉,怎么外头天都黑了?本宫这是睡了一下午?” 双音推门进来,静了一瞬,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略带迟疑的回禀道:“娘娘,这会儿外头的天……正大亮着呢……” 谢泠乐不悦地说道:“你胡说,明明就是漆黑一片,你怎么进来之后连蜡烛都不点?” “你也不说进来提醒本宫一声,本宫还想去御花园偶遇皇上呢……” 谢泠乐的话还没有说完,忽而双眼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啊!好疼!” 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消散了。 谢泠乐慢慢松开手,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她的心跳如擂鼓,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在心中默数三下,然后再次睁开。 黑暗,无边的黑暗。 谢泠乐慌了,慌的浑身发抖,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去,把寝殿里所有的蜡烛都给本宫点起来!立刻去点!” 双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她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测,只好带人将所有的蜡烛都点了起来。 屋子里又暖又热,谢泠乐慌慌张张地下床,双音忙去扶她,才没让她摔落在地上。 宫人们不敢言语,跟着双音一根一根地点亮蜡烛,她们心里都很是疑惑,娘娘这是看不见了? 双音小心翼翼的试探娘娘:“娘娘,已经点了三十六支蜡烛,整个寝殿都亮堂了。” 谢泠乐转向声音的来处,努力睁大眼睛,却连一丝光感都没有。 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困难。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双音:“本宫……看不见了。”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 谢泠乐的双眼又传来一阵疼痛:“好疼,快去,叫御医过来!” 接着是双音带着哭腔的声音:“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谢泠乐听见双音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脚步声,然后是其他宫女压抑的啜泣声。这些宫人们生怕主子有什么好歹,要连累自己被责罚,各个心生恐惧。 谢泠乐厉声喝道:“都给本宫闭嘴!” 谢泠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摸索着掀开锦被,双脚触到脚踏上的绣鞋,却因为看不见而差点绊倒。 跪在不远处的一个宫女忙伸手扶住了她。 谢泠乐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眼睛,摸起来完好无损,没有肿胀,没有伤痕,可就是看不见了。 谢泠乐忽而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双音急促地禀报:“娘娘,御医署的蘅御医来了。” 蘅御医行礼问安过后坐下,手指搭上她的腕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娘娘这应该是中毒了,臣学医的时候学过此毒,只是……此毒无药可医。” 皱起了眉头,这毒并不常见,他一时半刻的也想不出来这毒叫什么名字了,只是瞧着这症状肯定不是寻常的生病或者是用眼过度,就是中毒的症状。 谢泠乐气急败坏:“无药可解?你个庸医,本宫要见皇上!滚!你这庸医给本宫滚出去!” 谢泠乐这边正闹着,就听到门口的宫人高声唱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这后宫的妃嫔眼睛看不见了,本来就是一件新鲜事,若说这滑胎、落水、昏迷、毁容倒是常见,可她进宫以来,这妃嫔眼瞎的,谢嫔倒是第一人。 再加上听说谢嫔是中毒了,顾凤梧便敢了过来。 若是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了,定会对她不满,甚至还会训斥她掌管后宫不利。 谢泠乐听到这声通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皇后娘娘,求您救救臣妾!” 顾凤梧吩咐了一声,立刻叫来了御医署的御医联合会诊。 很快,御医署的左院判、扁鹤青都赶到了。 可这么多御医聚在一起,给谢泠乐把脉过后又商议了一阵子,但是都没能配出解药。 扁鹤青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是有法子治好谢泠乐的眼睛的,但是她害过阮主子,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出手相救。 而且,给谢嫔用的毒,还是他亲手配的均匀地洒在炭块上的。 都说医者仁心,他从小学医的时候也在祖父面前发过毒誓,这辈子绝不用医术害人否则死无全尸,魂魄无归。 可她连如此善良的阮娘娘都要加害,他这不是害人,而是在替天行道。 谢泠乐摸索着跪到顾凤梧的面前:“娘娘,求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臣妾啊!还有,一定是有人害臣妾,求娘娘做主,把这幕后之人抓起来严加惩处!” 顾凤梧扶着她起来,好言安抚了一会儿之后吩咐道:“将谢嫔近日用过的膳食、茶水,还有贴身物件都取来查验。” 双音很快便端着个红漆托盘回来。 盘中摆着半块未用完的芙蓉糕,茶盏里还残留着些许琥珀色的茶汤。 几位御医围上前去,有人以银针试毒,有人凑近细闻,还有人取了些许残渣放入药囊。 经过一番仔细查验,为首的左院判拱手回禀:“回皇后娘娘,这些东西上面都没有毒物。” 谢泠乐皱起眉头:“怎么可能,本宫还能是自己把自己给毒瞎了不成?” 忽而,双音想到了炭盆,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令她浑身直冒冷汗的念头:会不会是娘娘害阮贵嫔被发现了,然后阮贵嫔用了同样的法子来害娘娘? 第106章 阮清梦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双音环顾四周,可哪里还能看到炭盆? 就连那些从程美人那里抢过来的装着炭块的炭筐都不见了。 双音浑身发抖,想要找皇后告状,可她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不论怎么说,都绕不开是她主子先要害人的。 如今没了证据,她若是再说,就是攀诬后宫妃嫔,轻则杖责重则打入辛者库。 双音死咬着嘴唇脑海里挣扎纠结,而一旁的左院判见场面有些僵持,心里也开始琢磨了起来。 先前,皇上下旨,御医署院使玩忽职守,罚俸半年,停职反省一年,让他和右院判二人轮值,各暂代院使一职半年,以观后效。 如今正是他暂代院使一职。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若是能得了皇后娘娘的抬举,兴许以后这院使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左院判心里想着:如何才能得了皇后娘娘青眼? 他试着带入皇后娘娘的视角,忧皇后之忧,渐渐地打开了思路。 左院判:若此事真的被认定为妃嫔下毒,那皇后娘娘就要搜查后宫找到凶手,整个过程极为麻烦,不论是否能抓到凶手,皇后都会落得个看管不利的罪名,搞不好还会惹得皇上不快。 可若此事是谢嫔自己不小心,和旁人没有关系……那皇后娘娘就会好办多了。 到时候,皇后娘娘再赏赐谢嫔一些补药,还能彰显她的宽仁。 想到此,左院判觑着皇后的神色,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依臣之见,除了中毒之外,如果误摘了花草,这花草和画作中的颜料相互混合又不慎入眼,也是有可能产生这样的症状的。” “蘅御医,你就觉得呢?” 蘅御医愣了一瞬,随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对对,院判说的是。” 顾凤梧点点头,惋惜地喟叹一声:“谢嫔啊,你也太不小心了,本宫知道你喜欢作画,可也要仔细着眼睛才好,怎么这么不当心?” 谢泠乐莫名其妙,心中有苦说不出,她明明是被人给害了,怎么这会儿倒是成了自己不小心了? 谢泠乐拽着顾凤梧的袖子哭喊道:“娘娘,臣妾没有不小心啊,一定是有人害臣妾!” 檀心将人拉开,免的弄脏了皇后娘娘的衣裙,顾凤梧继续问道:“左院判,这眼疾可有可能发展成失心疯?” 左院判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狂喜,看来自己果真猜对了,皇后娘娘并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甚至想要将谢嫔给关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顾凤梧微点了一下头:“那便有劳院判带人好好医治了,双音,你好好照看你主子,可不要让你主子出去乱跑,免得落水、摔倒。” 双音一怔,听出来皇后这是在警告她要看好主子,不要让她有机会到皇上和太后娘娘面前去说嘴,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双音脸色煞白:“奴婢明白。” 扁鹤青冷眼瞧着这一切,只觉得这深宫果然视人命如草芥。 他们这些医者救人的时候费尽心力,而皇后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不过,皇后如此处理此事,并不打算深究,也就不会查到阮主子的身上,他倒是也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 事情到这里已经盖棺定论,顾凤梧说了些场面话之后,起身就准备走了。 谢泠乐瘫软在角落里,她也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若是还想要救自己,她就不能给皇后带来麻烦。 她颤声道:“皇后娘娘,臣妾想起来了,臣妾是看了宋婕妤留下来的几本诗集之后,眼睛才出现不适的。” “会不会是那书册上面有毒粉?” “左院判,蘅御医若是无法配出解药,臣妾恳请皇后娘娘开恩,向宋家讨要解药!” 顾凤梧正愁没有缘由阻止宋家二小姐进宫,这现成的把柄就送过来了。 她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吩咐双音:“双音,去将谢嫔说的诗集取来,请御医仔细查验。” 双音匆匆捧来几本诗集,书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花瓣。 左院判接过之后和几位御医查验过后,忽而神色大变:“回禀娘娘,这书页缝隙中确有细末状毒物!” 顾凤梧眸光一凛,转向谢泠乐:“你确定这是宋婕妤所赠?” 谢泠乐强撑着一口气,忍着双目刺痛:“千真万确!宋婕妤应当不止送给过臣妾一人,皇后娘娘可以下令去搜,其他妃嫔的宫中肯定也有此物!” 顾凤梧眸光微转:“檀心,你这就去查,凡有宋婕妤所赠诗集,一律收缴至御医署查验。” 她转头看向谢泠乐时,语气已带上几分怜惜:“你且安心休养,若这毒真是宋婕妤做的,宋家想来会有解药,本宫帮你去求皇上,去找宋家人要解药。” “后宫竟出这等阴毒之事,本宫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像是宋家女这样歹毒心肠的女子断不能容。” 谢泠乐低着头嘲讽一笑,方才还在埋怨她自己不小心,这会儿就改口说她不会坐视不管,谢泠乐的一颗心凉的透透的。 自己一番筹谋,结果把自己给弄瞎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反倒让皇后得了好处,皇后不仅能借此事阻止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和她争宠,还能在皇上面前展现她是如何的心系后宫妃嫔,多么的大度宽厚。 谢泠乐恨的牙痒痒:等她好了,绝不会让顾凤梧这伪善的皇后好过! …… 顾凤梧出了芳霞宫,看到了一旁跪着的程美人,这程美人整日病恹恹的,请安训话她也多半是称病不去,她都快要忘记了宫里还有这一号人物了。 既然她瞧见了,总要关心一下,如此方能彰显皇后的仁慈。 顾凤梧抬手虚扶,腕间累丝金镯滑落寸许:“你身子弱,就不必在此跪着了。” 程美人以帕掩唇轻咳两声:“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顾凤梧解下杏色云纹披风,亲手将披风覆在程美人肩头:“本宫记得你畏寒,以后出来可要多穿一些。” 程美人倏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又化作感激:“多谢皇后娘娘。” 顾凤梧抬了抬手:“快回去。” 瞧着程美人进了寝殿,顾凤梧又转头对出来送自己的双音低声吩咐道:“你主子是看了宋婕妤的诗集才眼盲的,你可记着了?” 第107章 牡丹命格 双音身子一僵,皇后娘娘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多嘴,不要再去查究竟是谁在害她主子。 “奴婢谨记。” 出了芳霞宫,檀心吩咐抬着轿撵的太监们:“快些走,别冻着皇后娘娘!” 到了昭仁宫,檀心忙拿了两个暖手炉递给顾凤梧,又捧了热茶过来给她喝。 “皇后娘娘,那程美人就是个病秧子,白白浪费了娘娘那么好看的一件披风,还害的娘娘一路冷着回来。” 顾凤梧笑了笑:“你找机会将此事告诉绛雪,那丫头自会帮本宫将此事传的满宫皆知。” 如此,她的好名声便会更加的稳固,传播的更远。 檀心应了一声,随后不解地问道:“娘娘,方才在芳霞宫,奴婢瞧着那几本诗集新的很,想来谢嫔并没有时常翻看,她的眼疾应当不是看了那些诗集引起的。” 顾凤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热的姜茶:“本宫自然知道谢嫔不是因为看了那些诗集才眼瞎的,不过,眼下这情形,她只能是被死去的宋婕妤所害。” 如此一来,既能解决谢嫔的事情,也能断了宋家送人进宫的可能性,还不会给她增添额外的烦恼和麻烦。 每年的选秀她阻止不了,可中途往宫里塞人的事情,她绝不容许发生。 “奴婢明白。” 顾凤梧并不在意这幕后真凶是谁,后宫里的妃嫔们争宠陷害是常有的事,她不是断案的官员没必要将每一件事情都断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要不损害她身为皇后的威严和利益,有些事情她并不打算去管。 若是每一件事情她都要查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怕是要活活累死。 …… 暮色渐沉时,檀心匆匆踏入昭仁宫,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小宫女。盘上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诗集,书脊在宫灯下泛着幽光。 檀心禀报道:“娘娘,御医们已查验完毕,每本书页间都藏有毒粉。” “这些毒粉沾染后先伤目力,再蚀肺腑,不仅会让人双目失明,时日久了,还会要人性命。” 顾凤梧霍然起身:“宋婕妤好大的胆子,走,本宫这就去紫宸殿禀报皇上。” …… 紫宸殿前,蔡宝见皇后驾到,连忙行礼,他早得了阮清梦的吩咐,如果皇后来了,无论今日皇上的政务有多么的繁忙,都要禀报。 顾凤梧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蔡宝快步走进去:“皇上,皇后娘娘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宫人,似乎是有要事禀报。” 沈映阶合上奏折:“让皇后进来。” 顾凤梧步入殿中,行礼过后,神色凝重地禀报道:“皇上,臣妾近日发现宋婕妤意图谋害宫中姐妹,因为涉及人数众多,臣妾不好定夺,特来禀报皇上。” 沈映阶有些疑惑,这人已经死了,又如何能害人? “宋婕妤?皇后所说的可是那个已故的宋婕妤?” 顾凤梧将那两摞诗集放在桌子上:“正是那已故的宋婕妤。” “谢嫔最近看这些书看的勤,双眼已经不能视物了,臣妾得知此事后忙去查了此事,发现是宋婕妤生前给宫中的妃嫔送了好些诗集,御医署已查验过,每本书内都有毒粉。” 沈映阶的脸色越发难看:“竟有此事?” 顾凤梧神色凝重,语气肯定:“宋婕妤送出去的所有书籍,臣妾均已收缴,只是……谢嫔的双眼无药可医,臣妾想着宋府或许会有解药。” 沈映阶唤蔡宝进来:“派人去宋家问问是否有解药。” 顾凤梧犹豫道:“皇上,听说宋大人想要把二女儿也送进宫里来,宫里能多一个姐妹自然是好的,可如今宋家大女儿品行不端,臣妾实在是担心皇上日后的安危。” 沈映阶冷哼了一声:“宋仁义教女无方,管教不严,家风不正!他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妄想再送一个进来?” 沈映阶又唤来了蔡宝:“宣宋仁义进宫!” 宋仁义很快赶到了宫里,他原本还以为皇上召他是想要和他说召他女儿入宫为妃的事情,高兴的红光满面。 可当他迈入殿门的刹那,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殿内烛火通明,却静得可怕,皇上端坐龙椅,面色阴沉如铁。 宋仁义跪下行礼,沈映阶猛地拍案而起:“宋仁义,你养的好女儿谋害宫中妃嫔,你可知情?!” 宋仁义额头抵地,声音发颤:“皇上明鉴,小女自幼温婉贤淑,怎会……” 沈映阶将那些诗集摔到他的面前:“你还要狡辩,你看看,这些都是你女儿送出去的诗集,本本都淬了毒,好歹毒的心肠!” 宋仁义脑中轰然作响,眼前发黑,他万万没想到,已经死去的女儿竟给他留下了如此大的祸事,他慌忙解释:“臣不知啊!” 宋仁义绞尽脑汁的辩解,言语之间和宋忆澜撇清了干系,声称此事和宋家绝无关系,宋忆澜嫁到宫里之后,她做过什么,家中什么都不知道。 沈映阶眯起眼睛,缓缓坐回龙椅:“宋仁义罚俸一年,停职半年,整顿好府内的事情,教养好自己的儿女再来上朝!” 宋家还想要再送一个女儿进来,如今也是不成了,只能歇了这个念头。 宋仁义叩头谢恩离开了紫宸殿之后,沈映阶叹息一声,转头看向顾凤梧:“皇后辛苦了,若不是你发现的及时,怕是要酿成大祸。” 若是后宫的妃嫔陆陆续续全都患上了眼疾,甚至瞎了,传扬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说是上天不满当朝皇帝降下天罚,他这皇位可就要坐不稳了。 “今晚,皇后陪朕一起用晚膳,朕命御膳房做你最爱吃的龙凤呈祥和四喜丸子。” 这龙凤呈祥是整鸡配整鱼,象征帝后和谐,顾凤梧心情大好:皇上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认可本宫的,也是,这后宫里莺莺燕燕的又如何,正妻只有一位,那就是本宫。 她微微颔首:“都听皇上的。” 顾凤梧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觉得这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想来她是牡丹命格,能当上继后不说,连老天爷都帮着她,日后有了皇子,她就更能坐稳这个位置。 可她不知道,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的是阮清梦,就连她最开始听说谢嫔眼瞎的消息,都是绯绯和昭仁宫里的宫女嚼舌根子聊八卦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 …… 金宁宫。 阮清梦听说了这一切之后,福铃问道:“娘娘,这次程美人做成了这件事情,娘娘可要帮她获得圣宠?” 福铃心中自是不愿意有妃嫔分走主子的宠爱,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个得宠的妃嫔,自家主子的恩宠就要被分走一分。可若不赏,又怕程美人心生怨怼,日后不肯再为娘娘所用。 福铃叹息一声:“若是娘娘能不帮她争宠就好了。” 在这后宫之中,她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得宠之外,还能给程美人什么好处,让她继续帮娘娘做事。 阮清梦轻笑一声,抬眸看向福铃:“谁说本宫要帮她争宠了?” 第108章 不正经的皇上 阮清梦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灯摇曳的夜色:“打蛇打七寸,给人利益也要给到刀刃上,给她最需要的东西,她日后才能继续死心塌地地为本宫做事。” 福铃凝眉沉思:“奴婢听说,程美人对皇上情根深种,曾经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日日子到御花园里唱曲子,就为了能和皇上偶遇,差点把嗓子都给唱坏了。” “大冬天的在外面吹冷风,一吹就是一下午,身子都搞坏了。” 阮清梦循循善诱:“她想要获得皇上的宠爱,就一定是心悦皇上吗?会不会是为了别的什么?” 福铃思索片刻:“娘娘这么说的话,奴婢觉得程美人似乎是个要强的性子,也肯吃苦,难道是为了地位、尊崇和荣耀?” 阮清梦点点头:“是为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程美人的生母虽然是正妻,但年老色衰,母族衰落,如今在府上并不受宠,也不受下人敬重。” “她父亲正准备扶府中的姨娘为平妻,若是她在宫中不受宠,在皇上面前没有脸面,她母亲在府中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程美人身体不好,除了在外面吹冷风吹的太多,还有就是因为她思虑过重,整日担心着府中的母亲过的不好,整日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越来越虚弱。 正说着,绯绯走了进来。 阮清梦问她:“蔡宝和金宝可有传消息给你?” 绯绯点点头:“奴婢在观鱼台附近遇上了金宝,说是今儿晚上皇上要去泡温泉。” “绯绯,福月,你们帮我梳洗打扮,把那套泡温泉穿的紧身肚兜和纱衣拿过来,还有鸾镜凝肌丸也给本宫拿过来一颗。” 打听到了沈映阶的行踪,她今日就要去温泉找沈映阶,为程娇娇求一个恩典。 即便程娇娇不受宠,但只要让程家人以为程娇娇是受宠的,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福铃有些犹豫,提醒道:“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娘娘不是想要偶遇皇上吗?可若是穿成这样,皇上一看就能看出来娘娘是为了泡温泉才如此打扮的。” 阮清梦轻声一笑:“就是要让他看出来。” 让他以为他能看透、看穿她的那些小心思,让他以为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而对她放松警惕,对她更加的纵容。 她也能趁机提出要求。 …… 出了金宁宫,一路脚步轻轻地到了温泉附近。 水雾氤氲中,阮清梦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蔡宝知道沈映阶就在里面。 蔡宝轻轻点点头,站的更远了一些,阮清梦只着轻纱单衣进了温泉。 她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 沈映阶的声音传来,低沉中带着警惕。 阮清梦故作惊慌,惊讶道:“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在此……” 她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羞怯:“臣妾走错路了,臣妾这就告退。” 转身时纱衣被池边岩石勾住,露出半边香肩。 沈映阶声音沙哑:“既然来了……就陪朕说说话。” 他明知道阮清梦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这温泉只有他能泡,后宫妃嫔是不能擅自过来泡温泉的,而且,瞧着她这穿衣打扮,就是为了泡温泉而穿的,根本就不是走错了路。 可他就是生不起气来,心里更是想着这女人为了能见到他费尽心思,不免得意起来。 阮清梦背对着他,手指慢慢解开被勾住的衣料:“皇上想听什么?”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池中。 水花四溅间,她被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沈沈映阶看着她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喉结滚动:“当然是听爱妃叫……” “叫朕的名字,别叫皇上……朕想听你哑着嗓子唤朕。” 阮清梦攀着他的肩膀,靠在一块圆润的石头上坐下:“皇上惯会欺负臣妾。” 阮清梦的手从他的胸膛慢慢下移,指尖在水下划过他的腹肌:“皇上坏……” 这嗓音娇媚入耳,沈映阶听的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扣住阮清梦的后脑,将她拉入怀中,用力地亲了上去。 …… 在温泉里折腾了两回,阮清梦自己的手都有些泡抽巴了,攀住沈映阶的脖颈说道:“皇上,咱们上去好不好?这里的石头都太滑了,臣妾使不上劲儿,腰酸的厉害。” 沈映阶低笑一声,将人抱了上去。 二人用长巾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寝衣后,靠在了软榻上。 沈映阶将她拥在怀里,讲了几个朝堂上的趣事。 阮清梦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虽然听着觉得有些无聊,但还是很配合的娇笑了几声,让沈映阶觉得自己幽默风趣,魅力无边。 瞧着沈映阶被哄的开心了,阮清梦缓缓引入正题:“皇上,听说程美人的祖父就快要过大寿了,若是这个时候皇上能准许程美人回府省亲,一定能彰显皇上仁厚爱民,皇恩浩荡。” 沈映阶沉吟片刻:“你不说,朕都忘了。” 阮清梦拿起矮桌上的橘子,剥开橘子皮,将一瓣橘子放进了沈映阶的口中。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沈映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她继续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也是偶然碰到了程美人,才知道此事。” 沈映阶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腹:“你和朕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沈映阶算了算,她和阮清梦在一起的次数,比他和其他所有妃嫔加在一起的次数都要多。 阮清梦无语了,她明明在说程美人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怀孕生子的事情上去了? 果然,男人的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沈映阶含住阮清梦的耳垂,解开她寝衣腰间的玉带,掌心贴着她的小腹缓缓画圈:“给朕生个孩子好不好?” 第108章 不正经的皇上 阮清梦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灯摇曳的夜色:“打蛇打七寸,给人利益也要给到刀刃上,给她最需要的东西,她日后才能继续死心塌地地为本宫做事。” 福铃凝眉沉思:“奴婢听说,程美人对皇上情根深种,曾经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日日子到御花园里唱曲子,就为了能和皇上偶遇,差点把嗓子都给唱坏了。” “大冬天的在外面吹冷风,一吹就是一下午,身子都搞坏了。” 阮清梦循循善诱:“她想要获得皇上的宠爱,就一定是心悦皇上吗?会不会是为了别的什么?” 福铃思索片刻:“娘娘这么说的话,奴婢觉得程美人似乎是个要强的性子,也肯吃苦,难道是为了地位、尊崇和荣耀?” 阮清梦点点头:“是为了她想要保护的人。” “程美人的生母虽然是正妻,但年老色衰,母族衰落,如今在府上并不受宠,也不受下人敬重。” “她父亲正准备扶府中的姨娘为平妻,若是她在宫中不受宠,在皇上面前没有脸面,她母亲在府中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程美人身体不好,除了在外面吹冷风吹的太多,还有就是因为她思虑过重,整日担心着府中的母亲过的不好,整日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越来越虚弱。 正说着,绯绯走了进来。 阮清梦问她:“蔡宝和金宝可有传消息给你?” 绯绯点点头:“奴婢在观鱼台附近遇上了金宝,说是今儿晚上皇上要去泡温泉。” “绯绯,福月,你们帮我梳洗打扮,把那套泡温泉穿的紧身肚兜和纱衣拿过来,还有鸾镜凝肌丸也给本宫拿过来一颗。” 打听到了沈映阶的行踪,她今日就要去温泉找沈映阶,为程娇娇求一个恩典。 即便程娇娇不受宠,但只要让程家人以为程娇娇是受宠的,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福铃有些犹豫,提醒道:“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娘娘不是想要偶遇皇上吗?可若是穿成这样,皇上一看就能看出来娘娘是为了泡温泉才如此打扮的。” 阮清梦轻声一笑:“就是要让他看出来。” 让他以为他能看透、看穿她的那些小心思,让他以为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而对她放松警惕,对她更加的纵容。 她也能趁机提出要求。 …… 出了金宁宫,一路脚步轻轻地到了温泉附近。 水雾氤氲中,阮清梦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蔡宝知道沈映阶就在里面。 蔡宝轻轻点点头,站的更远了一些,阮清梦只着轻纱单衣进了温泉。 她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 沈映阶的声音传来,低沉中带着警惕。 阮清梦故作惊慌,惊讶道:“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在此……” 她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羞怯:“臣妾走错路了,臣妾这就告退。” 转身时纱衣被池边岩石勾住,露出半边香肩。 沈映阶声音沙哑:“既然来了……就陪朕说说话。” 他明知道阮清梦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这温泉只有他能泡,后宫妃嫔是不能擅自过来泡温泉的,而且,瞧着她这穿衣打扮,就是为了泡温泉而穿的,根本就不是走错了路。 可他就是生不起气来,心里更是想着这女人为了能见到他费尽心思,不免得意起来。 阮清梦背对着他,手指慢慢解开被勾住的衣料:“皇上想听什么?”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池中。 水花四溅间,她被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沈沈映阶看着她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喉结滚动:“当然是听爱妃叫……” “叫朕的名字,别叫皇上……朕想听你哑着嗓子唤朕。” 阮清梦攀着他的肩膀,靠在一块圆润的石头上坐下:“皇上惯会欺负臣妾。” 阮清梦的手从他的胸膛慢慢下移,指尖在水下划过他的腹肌:“皇上坏……” 这嗓音娇媚入耳,沈映阶听的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扣住阮清梦的后脑,将她拉入怀中,用力地亲了上去。 …… 在温泉里折腾了两回,阮清梦自己的手都有些泡抽巴了,攀住沈映阶的脖颈说道:“皇上,咱们上去好不好?这里的石头都太滑了,臣妾使不上劲儿,腰酸的厉害。” 沈映阶低笑一声,将人抱了上去。 二人用长巾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寝衣后,靠在了软榻上。 沈映阶将她拥在怀里,讲了几个朝堂上的趣事。 阮清梦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虽然听着觉得有些无聊,但还是很配合的娇笑了几声,让沈映阶觉得自己幽默风趣,魅力无边。 瞧着沈映阶被哄的开心了,阮清梦缓缓引入正题:“皇上,听说程美人的祖父就快要过大寿了,若是这个时候皇上能准许程美人回府省亲,一定能彰显皇上仁厚爱民,皇恩浩荡。” 沈映阶沉吟片刻:“你不说,朕都忘了。” 阮清梦拿起矮桌上的橘子,剥开橘子皮,将一瓣橘子放进了沈映阶的口中。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沈映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她继续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也是偶然碰到了程美人,才知道此事。” 沈映阶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腹:“你和朕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沈映阶算了算,她和阮清梦在一起的次数,比他和其他所有妃嫔加在一起的次数都要多。 阮清梦无语了,她明明在说程美人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怀孕生子的事情上去了? 果然,男人的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沈映阶含住阮清梦的耳垂,解开她寝衣腰间的玉带,掌心贴着她的小腹缓缓画圈:“给朕生个孩子好不好?” 第109章 朕今晚就想要 “朕今晚就想要。” “好——”这个字甫一出口,铁正便到了楚玉堂身前。他探手往楚玉堂怀中一摸,伸出手时,手中却有了一枚玉簪,一枚晶莹剔透、造价不菲的玉簪。 那四个契丹武士应了一声,便打开了木箱,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黑漆的箱子,却是铁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姜铭不关心靳柔喜欢谁,他只想知道这货的自信打哪儿来。 然而,当所有的兽人冲到护城河前,都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河面太宽淌不过去,反正每个都是一脸的茫然,好像不止往哪边攻击一般!北鬼王城不就在他们眼前吗他们还有什么好茫然的 也许是看懂了英俊的嚣张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让几匹野狼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吼,左面的一匹狼猛地一跃而起,直接向着英俊扑了过去,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英俊的脖子,这也是狼捕食的习惯。 风无双初始还在流泪,后来渐渐被劫后余生的喜悦代替,在山洞里只静静的听着,想插句嘴也说不出来,只因穴道被点! 因为是全程直播,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能够看的到,只是相比与现场来说,感觉要差很多而已。 等他到了自家老大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进门他就看见自家老大坐在沙发上……发呆 秦谷瞧之一笑,他当然清楚十年前的事情,当时他就暗中参与了营救事宜。当年的萧白羽的确也在死囚一列,可是凭他对萧白羽的了解,白羽公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束手待毙 “你若是能帮本公主夺取花魁竞赛的前三名,本公主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当跟班进入英雄冢发财的机会。”芯公主开始不动声色的谈判了。 “那当然得去了,不去我怎么知道摆在哪!”眼镜男笑着,随之已开始收拾。 在葡萄牙人口中,葡萄牙王国被描述成了一个伊甸园,而国王蒂姆则被描述成了神之子。 才刚安顿下来,正准备修炼的叶锋,却见丑丑骑着老母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 刘大炮自然还是想到之前的计划,要想赚钱,还得帮这些非洲国家把经济发展起来,至少,有一定的购买能力。 却是五老在刚才生死系于一发的时刻,于电光火石之间使出最后的底牌躲过了杨明这一刀。 可惜在现阶段他只能将三柱神替代神兵所转化的力量与其中一个神兵融合,不能八种力量全出。 只是萧炎这一猛吸却害苦了在这间修炼室中修炼的其中学员们了。 顽童刘雨生因为阴阳天眼开而遇到鬼,进而遇到危险,差点被恶鬼带走。经此一事,顽童刘雨生的父亲刘大年,找高人封住了他的天眼。从此以后,顽童刘雨生再也不用见到鬼,但同时再也没见过他的母亲马兰香。 这些细丝几乎透明,离地面约莫有个十公分左右的距离,恰好隐藏在草丛里,令人根本无从发现。刘雨生用树枝探路,慢慢摸到一根细丝前面,这根细丝上面还残留着几滴血珠。 第109章 朕今晚就想要 “朕今晚就想要。” “好——”这个字甫一出口,铁正便到了楚玉堂身前。他探手往楚玉堂怀中一摸,伸出手时,手中却有了一枚玉簪,一枚晶莹剔透、造价不菲的玉簪。 那四个契丹武士应了一声,便打开了木箱,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黑漆的箱子,却是铁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姜铭不关心靳柔喜欢谁,他只想知道这货的自信打哪儿来。 然而,当所有的兽人冲到护城河前,都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河面太宽淌不过去,反正每个都是一脸的茫然,好像不止往哪边攻击一般!北鬼王城不就在他们眼前吗他们还有什么好茫然的 也许是看懂了英俊的嚣张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这让几匹野狼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吼,左面的一匹狼猛地一跃而起,直接向着英俊扑了过去,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英俊的脖子,这也是狼捕食的习惯。 风无双初始还在流泪,后来渐渐被劫后余生的喜悦代替,在山洞里只静静的听着,想插句嘴也说不出来,只因穴道被点! 因为是全程直播,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能够看的到,只是相比与现场来说,感觉要差很多而已。 等他到了自家老大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进门他就看见自家老大坐在沙发上……发呆 秦谷瞧之一笑,他当然清楚十年前的事情,当时他就暗中参与了营救事宜。当年的萧白羽的确也在死囚一列,可是凭他对萧白羽的了解,白羽公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束手待毙 “你若是能帮本公主夺取花魁竞赛的前三名,本公主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当跟班进入英雄冢发财的机会。”芯公主开始不动声色的谈判了。 “那当然得去了,不去我怎么知道摆在哪!”眼镜男笑着,随之已开始收拾。 在葡萄牙人口中,葡萄牙王国被描述成了一个伊甸园,而国王蒂姆则被描述成了神之子。 才刚安顿下来,正准备修炼的叶锋,却见丑丑骑着老母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 刘大炮自然还是想到之前的计划,要想赚钱,还得帮这些非洲国家把经济发展起来,至少,有一定的购买能力。 却是五老在刚才生死系于一发的时刻,于电光火石之间使出最后的底牌躲过了杨明这一刀。 可惜在现阶段他只能将三柱神替代神兵所转化的力量与其中一个神兵融合,不能八种力量全出。 只是萧炎这一猛吸却害苦了在这间修炼室中修炼的其中学员们了。 顽童刘雨生因为阴阳天眼开而遇到鬼,进而遇到危险,差点被恶鬼带走。经此一事,顽童刘雨生的父亲刘大年,找高人封住了他的天眼。从此以后,顽童刘雨生再也不用见到鬼,但同时再也没见过他的母亲马兰香。 这些细丝几乎透明,离地面约莫有个十公分左右的距离,恰好隐藏在草丛里,令人根本无从发现。刘雨生用树枝探路,慢慢摸到一根细丝前面,这根细丝上面还残留着几滴血珠。 第110章 解程美人之困 只是言雪衣已经不可能停下,两股力量一旦被引动,就如离弦的箭不可能再收回。 没有人、没有达摩院首座和罗汉堂弟子的高下身份、没有权势薰天的尊贵和不甘人下的卑微。 烨麟被吼了,却也不动怒。他知道千颜有多悲痛,她的任何过激行为都可以被理解。 因为格陵如今出关,就意味着她要参加战争。与被思念折磨相比,烨麟情愿她平安康泰,顺遂如意。 城池已失,她仍不想投降,一心想要扳回一局,结果是让男人乐得差点飞上天,掐紧她的腰肢,一鼓作气。 就在众人惊叹间,朝天观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喊杀声,将这个建在土丘上的朝天观,几乎围成了一圈。 他知道神墨的身体很强健,毕竟是跟沈家军一起在寒风烈日中训练过的,体质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说到这里,陈根可有些意动,声音哽咽,不能自持,眼里也泪光隐隐。 还穿这么可笑的“宫装”,那些白莲教的造反分子,仿清廷公主衣饰做的么 说完这话,唐嫣紧紧抿着红唇,原本恬淡的神情竟透着一抹失落。 “别别别,别再说了,很难为情的好不好”竟然连莫林都发现了,我简直丢人丢到家去了。 走出家门,周围是熟悉的景物。明媚的阳光,觅食的鸟儿,温柔的清风,早早出去买菜的大婶,将躺椅搬出来准备晒太阳的大爷,像往常一样平静的日子。 对于明天的翡翠交流会,他还是挺期待的,应该能吸收不少灵气。 我举枪,朝着血尸的脑袋,“砰!砰!砰!”连开三枪,三颗子弹,在血尸的脑袋上,打出了三个血窟窿,在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血尸踉踉跄跄,不断的向后倒退,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然,你火之圣殿殿主安德烈大人,怎会是我一个院长惹得起的。凯利,吩咐下去,凌羽学院外的结界,两年内禁止对火之圣殿开启。”玛鲁淡淡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几句话就让他们成了所有人矛头所指之处,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的话他们还能活 一只看着血妖胡天瑜说话的丑婆婆,见主上没有提起自己,不由越众而出,对血妖挥了挥衣袖,又指了指自己。 这,这,这他娘的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只恶狼,也会摸金校尉,移形换位的绝技 听到安蓝的话,唐洛很想喊一句‘我去陪你睡’,不过想到还得回别墅,只能忍住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拿起手机,重新把那个电话卡放在电话里面,拨通了那个号码。 常瑞青、罗斯福和丘吉尔也纷纷从侍者的托盘中拿起酒杯,高高举起,喊出祝酒词,然后一饮而尽。 后边的几天拍摄依然顺利,剧组渐渐的熟悉了相互之间的习惯和方式。大家在融洽的气氛中,进入到了,唯一的夜戏拍摄中。 杀过这么多灵兽和神兽,能够让简易升起收藏心思的内丹,至今也不超过十个。 “打开投弹舱门。”田宇晨已经开始亲自驾驶飞机,听见投弹手走进来的声音,他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只听,一声波的轻响,那只凶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瞬间便被共工祖巫给斩杀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是数息时间,仅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得出来共工祖巫的实力有多强大,这百年的休整并没有白白浪费了。 还好在关健时候,江南叛乱,杨善会调兵南下江都。张金称才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哪料到在河南剿匪的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与瓦岗军大战后失败退入山东。张金称原本想要趁机吃掉这支朝廷兵马,哪料到却啃了块硬骨头。 众人都没有想到,刚刚他们的沉默迟疑,却会让线娘挺身而出,一时都觉羞愧不已。 烛九阴的一脸沉重之色让共工祖巫则是有着不理解,他可是十高兴,毕竟一次得到了两件先天至宝,这样的好事如何能不让他为之激动,如何能不让他兴奋。 “新城那里怎么样了”彼得罗夫并没有再关注正在燃烧的城市,虽然被美国人的燃烧弹焚毁的建筑许多都有上千年甚至更为久远的历史。他一走进自己的指挥部,盯着地图就问起了拜拉达河西岸大马士革新城的战况。 “听你的语气,你这是怀疑我”唐凡的是很敏锐的,眼前这位老男人的语气中夹杂这一丝质问,很明显他是在怀疑唐凡。 堪比先天真人的四星灵甲战士,就算全盛的柳无尘恐怕都难是敌手,何况现在柳无尘里里外外都是伤的时候。 正准备离去的守将,也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看着城外飞奔而来的骑兵,看人数,也就二十余人而已。 而且这方天地充斥着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进入柳无尘的体内,却被格挡在外。 “对了,有件事我刚才想了很久一直都没能想通,如果我的等级真的没有了,那么我以后若是想要通过黄阶世界前往其他世界该怎么办呢”唐凡忽然问道。 所谓的功能型并非是使毫无杀伤力的意思,恰恰相反,功能型的念力者在杀伤力方面完全不输于攻击型的念力者。 花九不回来,他们就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在这飘摇的暴雨之夜,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幽明也当场立下天道誓言,保证竭尽全力营救秦双影等人,阻止君攸宁,绝不做任何危害昆吾弟子,危害凌天界的事情。 但也不是真的那么容易的,外门弟子众多,只是练气后期的就有上千人,争那一百个名额,僧多肉少。比如师姐说过,段石师兄至从进入练气后期后每次的大比都参加,但一次也没进过前五十。 第110章 解程美人之困 只是言雪衣已经不可能停下,两股力量一旦被引动,就如离弦的箭不可能再收回。 没有人、没有达摩院首座和罗汉堂弟子的高下身份、没有权势薰天的尊贵和不甘人下的卑微。 烨麟被吼了,却也不动怒。他知道千颜有多悲痛,她的任何过激行为都可以被理解。 因为格陵如今出关,就意味着她要参加战争。与被思念折磨相比,烨麟情愿她平安康泰,顺遂如意。 城池已失,她仍不想投降,一心想要扳回一局,结果是让男人乐得差点飞上天,掐紧她的腰肢,一鼓作气。 就在众人惊叹间,朝天观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喊杀声,将这个建在土丘上的朝天观,几乎围成了一圈。 他知道神墨的身体很强健,毕竟是跟沈家军一起在寒风烈日中训练过的,体质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说到这里,陈根可有些意动,声音哽咽,不能自持,眼里也泪光隐隐。 还穿这么可笑的“宫装”,那些白莲教的造反分子,仿清廷公主衣饰做的么 说完这话,唐嫣紧紧抿着红唇,原本恬淡的神情竟透着一抹失落。 “别别别,别再说了,很难为情的好不好”竟然连莫林都发现了,我简直丢人丢到家去了。 走出家门,周围是熟悉的景物。明媚的阳光,觅食的鸟儿,温柔的清风,早早出去买菜的大婶,将躺椅搬出来准备晒太阳的大爷,像往常一样平静的日子。 对于明天的翡翠交流会,他还是挺期待的,应该能吸收不少灵气。 我举枪,朝着血尸的脑袋,“砰!砰!砰!”连开三枪,三颗子弹,在血尸的脑袋上,打出了三个血窟窿,在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血尸踉踉跄跄,不断的向后倒退,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 “当然,你火之圣殿殿主安德烈大人,怎会是我一个院长惹得起的。凯利,吩咐下去,凌羽学院外的结界,两年内禁止对火之圣殿开启。”玛鲁淡淡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几句话就让他们成了所有人矛头所指之处,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的话他们还能活 一只看着血妖胡天瑜说话的丑婆婆,见主上没有提起自己,不由越众而出,对血妖挥了挥衣袖,又指了指自己。 这,这,这他娘的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只恶狼,也会摸金校尉,移形换位的绝技 听到安蓝的话,唐洛很想喊一句‘我去陪你睡’,不过想到还得回别墅,只能忍住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拿起手机,重新把那个电话卡放在电话里面,拨通了那个号码。 常瑞青、罗斯福和丘吉尔也纷纷从侍者的托盘中拿起酒杯,高高举起,喊出祝酒词,然后一饮而尽。 后边的几天拍摄依然顺利,剧组渐渐的熟悉了相互之间的习惯和方式。大家在融洽的气氛中,进入到了,唯一的夜戏拍摄中。 杀过这么多灵兽和神兽,能够让简易升起收藏心思的内丹,至今也不超过十个。 “打开投弹舱门。”田宇晨已经开始亲自驾驶飞机,听见投弹手走进来的声音,他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只听,一声波的轻响,那只凶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瞬间便被共工祖巫给斩杀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是数息时间,仅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得出来共工祖巫的实力有多强大,这百年的休整并没有白白浪费了。 还好在关健时候,江南叛乱,杨善会调兵南下江都。张金称才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哪料到在河南剿匪的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与瓦岗军大战后失败退入山东。张金称原本想要趁机吃掉这支朝廷兵马,哪料到却啃了块硬骨头。 众人都没有想到,刚刚他们的沉默迟疑,却会让线娘挺身而出,一时都觉羞愧不已。 烛九阴的一脸沉重之色让共工祖巫则是有着不理解,他可是十高兴,毕竟一次得到了两件先天至宝,这样的好事如何能不让他为之激动,如何能不让他兴奋。 “新城那里怎么样了”彼得罗夫并没有再关注正在燃烧的城市,虽然被美国人的燃烧弹焚毁的建筑许多都有上千年甚至更为久远的历史。他一走进自己的指挥部,盯着地图就问起了拜拉达河西岸大马士革新城的战况。 “听你的语气,你这是怀疑我”唐凡的是很敏锐的,眼前这位老男人的语气中夹杂这一丝质问,很明显他是在怀疑唐凡。 堪比先天真人的四星灵甲战士,就算全盛的柳无尘恐怕都难是敌手,何况现在柳无尘里里外外都是伤的时候。 正准备离去的守将,也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看着城外飞奔而来的骑兵,看人数,也就二十余人而已。 而且这方天地充斥着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进入柳无尘的体内,却被格挡在外。 “对了,有件事我刚才想了很久一直都没能想通,如果我的等级真的没有了,那么我以后若是想要通过黄阶世界前往其他世界该怎么办呢”唐凡忽然问道。 所谓的功能型并非是使毫无杀伤力的意思,恰恰相反,功能型的念力者在杀伤力方面完全不输于攻击型的念力者。 花九不回来,他们就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在这飘摇的暴雨之夜,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幽明也当场立下天道誓言,保证竭尽全力营救秦双影等人,阻止君攸宁,绝不做任何危害昆吾弟子,危害凌天界的事情。 但也不是真的那么容易的,外门弟子众多,只是练气后期的就有上千人,争那一百个名额,僧多肉少。比如师姐说过,段石师兄至从进入练气后期后每次的大比都参加,但一次也没进过前五十。 第111章 校场围猎春心萌动 金宁儿搓着麻将:“打麻将,我如今可是练的炉火纯青!” 金宁儿身旁坐着令醉和一个小宫女,小宫女是个有眼色的,见主子们有事要谈,便知趣地福了福身:“奴婢去给主子们添些热茶来。” 说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雕花木门。 令醉拉着福铃坐下,打了几回之后,令醉和福铃去帮福月准备吃食。 待二人离去,金宁儿压低声音:“我给兄长写信了,兄长回信说这次皇上禁苑校场驯马,他是校场校尉,奉命保护皇上的安全。” “这几日内务府正在忙着准备,皇上出发去校场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原本,沈映阶早就打算去的,但是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雪,将好些不经风雪的树木给压倒了,地上还有很多枯枝败叶,禁苑校场又很大,花了好些时日才清理干净。 “这几日,我们时常去皇上那里走动走动,想办法跟着一起去。” 片刻后,福月和令醉等人端着雪霞羹、蚂蚁上树、桂花糖藕、杏仁酪、茯苓糕、蜜饯果子、雪花酥、枣泥山药糕、荷花酥、糖蒸酥酪……走了进来。 阮清梦笑道:“你们几个是要比拼厨艺吗,怎么做了这么多,去把孙苒苒也叫过来一起吃,就告诉她过来吃下午茶!” …… 两日后,鎏庆宫里,苏明嫣听说了皇上要带皇后、宁妃、阮清梦等人一起去禁苑校场,气的牙痒痒:“好一个阮清梦!皇上每次外出,陪驾的都是妃位以上的妃嫔,什么时候带过一个卑贱的贵嫔?” 宫女烟渺忙劝道:“娘娘息怒,可别因为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明嫣越想越恨,禁苑校场向来是武将云集之地,皇上带阮清梦去,岂不是让满朝武将都瞧见她的荣宠? 苏家把控着兵部,她苏明嫣要在众将士面前展示她深得圣宠,才能帮父兄进一步地巩固权力,免得这些武将生出二心来。 苏明嫣红唇微勾,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这次皇上去校场驯马,竟然要带上那个贱人,传话给父兄,让他们传播那贱人的坏话!” “本宫倒是要看看,在军心和美色面前,皇上会怎么选?!” …… 禁苑校场,旌旗在风中翻卷如浪,猎猎作响。 几个侍卫聚在校场边缘,低声议论着,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一个侍卫咧嘴笑道,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们听说了没?那个差点让皇上耽误了早朝的妖妃这次也要来!”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妖妃?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贵嫔罢了,也配踏足禁苑校场?” “这样的地方,只有如今的良妃,从前的贵妃这样的武将之后,才配来!” “就是就是……” 几人的议论还没有完,身后忽而响起男人低沉冷寂的嗓音。 “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众人一惊,回头望去,只见金宁铠面色阴沉,眸中寒光凛冽,周身杀气逼人。 那几个侍卫顿时噤若寒蝉,纷纷低头行礼:“金校尉!” 金宁铠冷冷扫过他们:“各自去领十军棍!再让我听见半句对主子娘娘们的不敬之言,也不必再继续操练想着上战场杀敌了,都去伙房劈柴去!” 几人冷汗涔涔,连忙应声退下,去领了军棍,几个得了苏家人吩咐说阮清梦坏话的士兵心中暗道倒霉,怎么偏偏让这愣头青给听到了? 金宁铠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他听说过不少关于阮清梦的传言,对这位贵嫔娘娘没什么好印象,祸国妖妃,若是再这么下去,大庆国都要败在她的手里! 他这次制止几人议论,也不是要护着阮贵嫔,而是不容许他治理的军中发生议论妃嫔的事情。 …… 另一边,皇家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沿着官道向禁苑校场行进。 金漆华盖的御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前后禁军铁甲森然,马蹄声整齐划一,扬起细微的尘土。 沈映阶端坐在御辇之中,一袭明黄色骑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腰间九龙玉佩随着马车轻晃,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和皇后乘坐一辆马车,落在宫人和侍卫们眼中,是恩爱的帝后,可没人知道,沈映阶的心中一直惦念着阮清梦,频频地想要往后面的轿子里看。 奈何身旁坐着顾凤梧,他顾及着皇后的面子,也不好做的太过。 沈映阶薄唇微抿: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她那一掐就红的娇软身子,能不能受的住。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晚上他偶尔没控制住下手重了,她都要哼哼唧唧、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要说好些好话,亲了又亲才能将人给哄好。 这马车一晃一晃的,风雪又大,她坐在马车里即便是不舒服也无人诉苦,没有人像朕这样拥她入怀,柔声安慰,真是苦了她了。 他很想把自己的软垫拿给她用,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妃嫔看着,他偏爱太甚,难免会给她带来麻烦,只好忍着心中的担忧。 皇后顾凤梧坐在他身侧,一袭正红色凤纹宫装,端庄华贵。 她微微侧首,见沈映阶虽面上沉稳,眼神却频频往后方的轿辇飘去,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袖口,温声道:“皇上挑的日子极好,今日阳光明媚,正适合驯马。” 沈映阶闻言收回目光,淡淡道:“皇后有心了。” 感觉到了皇上的冷漠,顾凤梧也不再多言,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阮清梦是她的人,心中的酸妒也就淡了几分。 …… 御驾抵达校场,众人纷纷下马落轿。 沈映阶长腿一迈,利落地从御辇上下来,下意识回头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目光就锁定了阮清梦的身影,眼角眉梢也泛起了喜悦之色。 今日的阮清梦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骑装,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一个马尾,马尾随风轻扬,阳光洒在她身上,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沈映阶眸色一深,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见过她娇柔婉转的模样,见过她妩媚动人的风情,却从未见过这般英姿勃发的姿态,活脱脱像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与平日判若两人。 沈映阶:这女人真是百变,无论在哪里,无论穿成什么样子,都能美得如此突出。 阮清梦似有所感,抬眸望来。四目相对间,她先是一怔,随即展颜一笑。 沈映阶心头微动,正欲上前,却听身后传来皇后温婉的声音:“皇上,将士们还在前头候着。” 第111章 校场围猎春心萌动 金宁儿搓着麻将:“打麻将,我如今可是练的炉火纯青!” 金宁儿身旁坐着令醉和一个小宫女,小宫女是个有眼色的,见主子们有事要谈,便知趣地福了福身:“奴婢去给主子们添些热茶来。” 说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雕花木门。 令醉拉着福铃坐下,打了几回之后,令醉和福铃去帮福月准备吃食。 待二人离去,金宁儿压低声音:“我给兄长写信了,兄长回信说这次皇上禁苑校场驯马,他是校场校尉,奉命保护皇上的安全。” “这几日内务府正在忙着准备,皇上出发去校场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原本,沈映阶早就打算去的,但是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雪,将好些不经风雪的树木给压倒了,地上还有很多枯枝败叶,禁苑校场又很大,花了好些时日才清理干净。 “这几日,我们时常去皇上那里走动走动,想办法跟着一起去。” 片刻后,福月和令醉等人端着雪霞羹、蚂蚁上树、桂花糖藕、杏仁酪、茯苓糕、蜜饯果子、雪花酥、枣泥山药糕、荷花酥、糖蒸酥酪……走了进来。 阮清梦笑道:“你们几个是要比拼厨艺吗,怎么做了这么多,去把孙苒苒也叫过来一起吃,就告诉她过来吃下午茶!” …… 两日后,鎏庆宫里,苏明嫣听说了皇上要带皇后、宁妃、阮清梦等人一起去禁苑校场,气的牙痒痒:“好一个阮清梦!皇上每次外出,陪驾的都是妃位以上的妃嫔,什么时候带过一个卑贱的贵嫔?” 宫女烟渺忙劝道:“娘娘息怒,可别因为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明嫣越想越恨,禁苑校场向来是武将云集之地,皇上带阮清梦去,岂不是让满朝武将都瞧见她的荣宠? 苏家把控着兵部,她苏明嫣要在众将士面前展示她深得圣宠,才能帮父兄进一步地巩固权力,免得这些武将生出二心来。 苏明嫣红唇微勾,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这次皇上去校场驯马,竟然要带上那个贱人,传话给父兄,让他们传播那贱人的坏话!” “本宫倒是要看看,在军心和美色面前,皇上会怎么选?!” …… 禁苑校场,旌旗在风中翻卷如浪,猎猎作响。 几个侍卫聚在校场边缘,低声议论着,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一个侍卫咧嘴笑道,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们听说了没?那个差点让皇上耽误了早朝的妖妃这次也要来!”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妖妃?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贵嫔罢了,也配踏足禁苑校场?” “这样的地方,只有如今的良妃,从前的贵妃这样的武将之后,才配来!” “就是就是……” 几人的议论还没有完,身后忽而响起男人低沉冷寂的嗓音。 “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众人一惊,回头望去,只见金宁铠面色阴沉,眸中寒光凛冽,周身杀气逼人。 那几个侍卫顿时噤若寒蝉,纷纷低头行礼:“金校尉!” 金宁铠冷冷扫过他们:“各自去领十军棍!再让我听见半句对主子娘娘们的不敬之言,也不必再继续操练想着上战场杀敌了,都去伙房劈柴去!” 几人冷汗涔涔,连忙应声退下,去领了军棍,几个得了苏家人吩咐说阮清梦坏话的士兵心中暗道倒霉,怎么偏偏让这愣头青给听到了? 金宁铠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他听说过不少关于阮清梦的传言,对这位贵嫔娘娘没什么好印象,祸国妖妃,若是再这么下去,大庆国都要败在她的手里! 他这次制止几人议论,也不是要护着阮贵嫔,而是不容许他治理的军中发生议论妃嫔的事情。 …… 另一边,皇家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沿着官道向禁苑校场行进。 金漆华盖的御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前后禁军铁甲森然,马蹄声整齐划一,扬起细微的尘土。 沈映阶端坐在御辇之中,一袭明黄色骑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腰间九龙玉佩随着马车轻晃,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和皇后乘坐一辆马车,落在宫人和侍卫们眼中,是恩爱的帝后,可没人知道,沈映阶的心中一直惦念着阮清梦,频频地想要往后面的轿子里看。 奈何身旁坐着顾凤梧,他顾及着皇后的面子,也不好做的太过。 沈映阶薄唇微抿: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她那一掐就红的娇软身子,能不能受的住。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晚上他偶尔没控制住下手重了,她都要哼哼唧唧、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要说好些好话,亲了又亲才能将人给哄好。 这马车一晃一晃的,风雪又大,她坐在马车里即便是不舒服也无人诉苦,没有人像朕这样拥她入怀,柔声安慰,真是苦了她了。 他很想把自己的软垫拿给她用,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妃嫔看着,他偏爱太甚,难免会给她带来麻烦,只好忍着心中的担忧。 皇后顾凤梧坐在他身侧,一袭正红色凤纹宫装,端庄华贵。 她微微侧首,见沈映阶虽面上沉稳,眼神却频频往后方的轿辇飘去,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袖口,温声道:“皇上挑的日子极好,今日阳光明媚,正适合驯马。” 沈映阶闻言收回目光,淡淡道:“皇后有心了。” 感觉到了皇上的冷漠,顾凤梧也不再多言,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阮清梦是她的人,心中的酸妒也就淡了几分。 …… 御驾抵达校场,众人纷纷下马落轿。 沈映阶长腿一迈,利落地从御辇上下来,下意识回头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目光就锁定了阮清梦的身影,眼角眉梢也泛起了喜悦之色。 今日的阮清梦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骑装,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一个马尾,马尾随风轻扬,阳光洒在她身上,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沈映阶眸色一深,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见过她娇柔婉转的模样,见过她妩媚动人的风情,却从未见过这般英姿勃发的姿态,活脱脱像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与平日判若两人。 沈映阶:这女人真是百变,无论在哪里,无论穿成什么样子,都能美得如此突出。 阮清梦似有所感,抬眸望来。四目相对间,她先是一怔,随即展颜一笑。 沈映阶心头微动,正欲上前,却听身后传来皇后温婉的声音:“皇上,将士们还在前头候着。” 第112章 初见武将金宁铠 沈映阶神色一敛,收回目光,转身时已恢复帝王威仪。 禁苑校场的侍卫们齐齐行礼问安,金宁铠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微臣参见皇上,臣今日会跟随在皇上的左右,保护皇上的安全。” 金宁铠身姿挺拔如松,肩披猩红大氅,被朔风卷起,猎猎作响,腰间悬一柄乌金长刀。 他眉峰凌厉似剑,一双狭长的眸子漆黑深邃,周身气势如渊渟岳峙,不怒自威,仿佛千军万马亦难撼其分毫。 阮清梦心说这男人如今才只是一个校尉就有这般气概,等日后当上了将军,怕是要成为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英雄。 阮清梦看着金宁铠,心中不由地将他和沈映阶比较了起来。 同样都是俊朗非凡的男人,沈映阶的身上更多的是上位者的压迫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叫人不寒而栗。 而金宁铠的身上蕴含着无尽的磅礴力量,只要他出现在附近,就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让人不由地愿意把后背交给他。 沈映阶朗声一笑,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朕自幼习武,不过就是骑马射箭,能有什么危险?” 说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人群,最终落在阮清梦身上,他吩咐金宁铠:“你,务必护阮贵嫔周全。” 金宁铠身形一僵,单膝跪地抱拳,声音绷得极紧:“末将不敢。” 金宁铠对阮清梦没什么好印象,他听说皇上有一次险些误了早朝就是因为宿在了阮贵嫔的宫中。 这会儿见皇上格外宠爱在意这个贵嫔,心中更是肯定了她用了不入流的魅惑手段才勾的皇上如此。 金宁铠:这等祸国殃民的妖妃,就该死在他的剑下。 偏偏他姐姐金宁儿也被这阮贵嫔迷了心智,明明是给家人的家书,却有大半篇幅都在描述阮贵嫔有多么多么的好,能在深宫之中得到这一知己,实在是此生无憾。 他恨不得一刀剐了她,又怎么会愿意保护她的安全? 沈映阶眸色一沉,唇角笑意未减,语调却冷了下来:“怎么,朕说的话如今都不管用了?” 金宁铠额头渗出细汗,却仍挺直脊背:“末将职责所在,需护卫圣驾安全,不敢擅离职守。” 沈映阶眯了眯眼,忽然话锋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金宁铠。” 沈映阶指尖轻叩腰间玉佩:“你和宁妃什么关系?” 金宁铠回道:“宁妃是臣的妹妹。” 沈映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金宁铠的肩膀:“既如此,朕就更放心了,金校尉忠勇,想必定能护好朕的爱妃。” 沈映阶朝着身后不远处往这边走的阮清梦招了招手:“快来。” 金宁铠转身一看,怔愣在了原地,这位阮贵嫔果真是明眸皓齿,风华绝代。 金宁铠很是恼怒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果真是能勾人魂魄的妖妃,此女决不能留。 他咬咬牙,现在皇上的心情好,他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致。 决定今日狩猎结束的时候,冒死也要向皇上进谏,一定要将此女赶出宫去。 沈映阶握着阮清梦的手,也注意到了其他妃嫔的神色,想着自己如此宠着阮贵嫔,难免惹的她们眼红,对阮清梦不利。 想到此,他又叫来了宁妃,随后对金宁铠说道:“你姐姐和阮贵嫔的安全,都交给你负责。” 说罢,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给剩下的随行的每一个妃嫔都随意地指了一个护卫,让他们随行保护。 蔡宝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皇上这是为了阮主子,捎带上了其他妃嫔? 可这校场的侍卫们可和宫里的太监不同,各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皇上也不怕寂寞了许久的妃嫔的红杏出墙? 可这话他也就能心里想一想,可不敢说出来。 沈映阶来了兴致,在宫里待久了很是憋闷,胸腔里久违的豪情激荡而起,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骑马驰骋。 “朕去驯马,爱妃们各自去歇息,既然来了这校场也不必拘束着,想骑马去林子的,注意安全。” 皇后顾凤梧端庄行礼,众妃嫔纷纷跟着福身:“臣妾等恭送皇上。” …… 阮清梦和金宁儿往休息的营帐走,她转头看向金宁儿,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宁儿姐姐,你是不是在家书里写了不少我的坏话?” “我看你哥哥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友善,甚至想要一刀砍了我,给他的刀剑喂血。” 金宁儿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我兄长一向正直,你一定是看错了。” “而且,我的家书里面提到你的可都是好话,家中人都知道你是我在宫中难得的知己。” 金宁儿转头去看,看到兄长的目光的时候,不由地浑身一颤,阮清梦说的没错,这眼神的确像是要吃人。 金宁儿尴尬地笑了笑:“他可能是听了外头的传言,把你当成是妖妃了,我去劝一劝他。” 阮清梦先进了营帐里休息,金宁儿走到金宁铠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兄长,你方才为何要瞪着阮贵嫔?” “她是好人,你不要用军中的那种眼神看着我们这些女子,吓死人了!” 金宁铠抱拳行了一礼:“娘娘一定是被她给蒙蔽了,这等妖妃,就该……” 金宁儿瞪着他:“兄长莫要听信谣言,不要这般凶神恶煞的!本宫告诉你,清梦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闺中密友,你要是敢对她不利,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金宁铠怔愣在原地,他的妹妹一向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儿,如今竟是被阮贵嫔拿捏到如此地步?竟然要和至亲反目?!阮贵嫔果真可恨! …… 晚上,宴席过后,各自歇下。 沈映阶还在兴头上,吩咐了蔡宝今晚不需要妃嫔陪同,他带着护卫队去林子深处狩猎。 阮清梦梳了一天的高马尾,勒得头皮疼,卸下装扮后,换上了舒服宽松的衣裙出了营帐。 金宁铠对她有偏见,她要将这偏见消除,毕竟日后,金宁铠有大用。 阮清梦对守在营帐外的金宁铠说道:“金校尉,本宫要去林子里,你陪本宫去。” 金宁铠抬头望天,双手按在腰带上,没有搭理阮清梦,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 阮清梦好笑地看着他,真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倔驴。 第112章 初见武将金宁铠 沈映阶神色一敛,收回目光,转身时已恢复帝王威仪。 禁苑校场的侍卫们齐齐行礼问安,金宁铠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微臣参见皇上,臣今日会跟随在皇上的左右,保护皇上的安全。” 金宁铠身姿挺拔如松,肩披猩红大氅,被朔风卷起,猎猎作响,腰间悬一柄乌金长刀。 他眉峰凌厉似剑,一双狭长的眸子漆黑深邃,周身气势如渊渟岳峙,不怒自威,仿佛千军万马亦难撼其分毫。 阮清梦心说这男人如今才只是一个校尉就有这般气概,等日后当上了将军,怕是要成为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英雄。 阮清梦看着金宁铠,心中不由地将他和沈映阶比较了起来。 同样都是俊朗非凡的男人,沈映阶的身上更多的是上位者的压迫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叫人不寒而栗。 而金宁铠的身上蕴含着无尽的磅礴力量,只要他出现在附近,就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让人不由地愿意把后背交给他。 沈映阶朗声一笑,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朕自幼习武,不过就是骑马射箭,能有什么危险?” 说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人群,最终落在阮清梦身上,他吩咐金宁铠:“你,务必护阮贵嫔周全。” 金宁铠身形一僵,单膝跪地抱拳,声音绷得极紧:“末将不敢。” 金宁铠对阮清梦没什么好印象,他听说皇上有一次险些误了早朝就是因为宿在了阮贵嫔的宫中。 这会儿见皇上格外宠爱在意这个贵嫔,心中更是肯定了她用了不入流的魅惑手段才勾的皇上如此。 金宁铠:这等祸国殃民的妖妃,就该死在他的剑下。 偏偏他姐姐金宁儿也被这阮贵嫔迷了心智,明明是给家人的家书,却有大半篇幅都在描述阮贵嫔有多么多么的好,能在深宫之中得到这一知己,实在是此生无憾。 他恨不得一刀剐了她,又怎么会愿意保护她的安全? 沈映阶眸色一沉,唇角笑意未减,语调却冷了下来:“怎么,朕说的话如今都不管用了?” 金宁铠额头渗出细汗,却仍挺直脊背:“末将职责所在,需护卫圣驾安全,不敢擅离职守。” 沈映阶眯了眯眼,忽然话锋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金宁铠。” 沈映阶指尖轻叩腰间玉佩:“你和宁妃什么关系?” 金宁铠回道:“宁妃是臣的妹妹。” 沈映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金宁铠的肩膀:“既如此,朕就更放心了,金校尉忠勇,想必定能护好朕的爱妃。” 沈映阶朝着身后不远处往这边走的阮清梦招了招手:“快来。” 金宁铠转身一看,怔愣在了原地,这位阮贵嫔果真是明眸皓齿,风华绝代。 金宁铠很是恼怒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果真是能勾人魂魄的妖妃,此女决不能留。 他咬咬牙,现在皇上的心情好,他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致。 决定今日狩猎结束的时候,冒死也要向皇上进谏,一定要将此女赶出宫去。 沈映阶握着阮清梦的手,也注意到了其他妃嫔的神色,想着自己如此宠着阮贵嫔,难免惹的她们眼红,对阮清梦不利。 想到此,他又叫来了宁妃,随后对金宁铠说道:“你姐姐和阮贵嫔的安全,都交给你负责。” 说罢,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给剩下的随行的每一个妃嫔都随意地指了一个护卫,让他们随行保护。 蔡宝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皇上这是为了阮主子,捎带上了其他妃嫔? 可这校场的侍卫们可和宫里的太监不同,各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皇上也不怕寂寞了许久的妃嫔的红杏出墙? 可这话他也就能心里想一想,可不敢说出来。 沈映阶来了兴致,在宫里待久了很是憋闷,胸腔里久违的豪情激荡而起,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骑马驰骋。 “朕去驯马,爱妃们各自去歇息,既然来了这校场也不必拘束着,想骑马去林子的,注意安全。” 皇后顾凤梧端庄行礼,众妃嫔纷纷跟着福身:“臣妾等恭送皇上。” …… 阮清梦和金宁儿往休息的营帐走,她转头看向金宁儿,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宁儿姐姐,你是不是在家书里写了不少我的坏话?” “我看你哥哥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友善,甚至想要一刀砍了我,给他的刀剑喂血。” 金宁儿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我兄长一向正直,你一定是看错了。” “而且,我的家书里面提到你的可都是好话,家中人都知道你是我在宫中难得的知己。” 金宁儿转头去看,看到兄长的目光的时候,不由地浑身一颤,阮清梦说的没错,这眼神的确像是要吃人。 金宁儿尴尬地笑了笑:“他可能是听了外头的传言,把你当成是妖妃了,我去劝一劝他。” 阮清梦先进了营帐里休息,金宁儿走到金宁铠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兄长,你方才为何要瞪着阮贵嫔?” “她是好人,你不要用军中的那种眼神看着我们这些女子,吓死人了!” 金宁铠抱拳行了一礼:“娘娘一定是被她给蒙蔽了,这等妖妃,就该……” 金宁儿瞪着他:“兄长莫要听信谣言,不要这般凶神恶煞的!本宫告诉你,清梦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闺中密友,你要是敢对她不利,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金宁铠怔愣在原地,他的妹妹一向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儿,如今竟是被阮贵嫔拿捏到如此地步?竟然要和至亲反目?!阮贵嫔果真可恨! …… 晚上,宴席过后,各自歇下。 沈映阶还在兴头上,吩咐了蔡宝今晚不需要妃嫔陪同,他带着护卫队去林子深处狩猎。 阮清梦梳了一天的高马尾,勒得头皮疼,卸下装扮后,换上了舒服宽松的衣裙出了营帐。 金宁铠对她有偏见,她要将这偏见消除,毕竟日后,金宁铠有大用。 阮清梦对守在营帐外的金宁铠说道:“金校尉,本宫要去林子里,你陪本宫去。” 金宁铠抬头望天,双手按在腰带上,没有搭理阮清梦,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 阮清梦好笑地看着他,真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倔驴。 第113章 消除金宁铠的偏见,让他为己所用 阮清梦质问他:“皇上不是命你保护本宫的安全?难道你要违抗皇命不成?” 金宁铠浑身都在抗拒,但只能无奈地侧了侧身:“臣不敢,娘娘请。” 阮清梦步履轻缓地往林子的方向走去,裙裾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夜风微凉,吹动她宽大的衣袖,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她纤细的手腕。 金宁铠落后三步,右手始终按在腰间佩刀上,虽说对于男人来说,阮清梦身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禁苑校场占地极广,越往林子方向走,树木排列的愈发紧密。 林子深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木的清香。 阮清梦缓缓开口:“金校尉,你知道吗?前朝的贵妃并不喜欢吃荔枝,她喜欢吃的是石榴,喜欢吃荔枝的是前朝皇帝。” “前朝皇帝以贵妃生辰为由,命人从岭南运送鲜荔枝到京城,途中跑死了217匹驿马,耗费74万两白银,劳民伤财,这恃宠而骄的帽子就扣到了贵妃的头上。” “可见,一个人的名声不由她自己说的算,全看旁人如何谣传。金校尉可曾想过,史书工笔,写的是真相,还是高位之人想让后人记住的故事?” 金宁铠眉头微蹙,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娘娘慎言。” 二人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树上有一只猫头鹰,金宁铠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驱赶,阮清梦制止道:“你瞧,这鸟儿被大家叫做‘报丧鸟’。” “民间传说这鸟儿在病人窗前鸣叫后,此人不久便会去世,可实际上它是被病患家的老鼠吸引。” 阮清梦抬头看着猫头鹰:“只因为这鸟喜欢昼伏夜出,在黑暗中活动,而大家认为夜晚是阴气最盛之时,它的叫声被人们说成是鬼魅低语,它的双眼圆睁不眨被认为拥有窥探阴阳的能力。” “所以,好好的一个鸟儿就有了这样晦气的名字。” “大家每每见到这种鸟儿都会驱赶,孩童会用石头子砸它,就连校尉方才也是挥手赶它走。” 金宁铠抿着唇没有说话。 阮清梦反问道:“可这鸟儿有什么错呢?它生来就是这样,它从没有害过人也没有故意吓唬过人,它双眼圆睁不眨,是因眼球无法转动,根本就不是因为阴阳眼。” “小小的猫头鹰,却因为人们对于不祥的联想,而让它屡屡受到迫害。” 金宁铠从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何要驱赶这鸟儿,因为他从记事起,周围的人都是如此做,他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阮清梦继续说道:“一只猫头鹰一年可捕食1000多只老鼠,人们却将其驱赶。” “本宫倒是觉得,它这双眼睛圆溜溜的像两盏小小的灯笼,漂亮的很,一点儿都不吓人。” “人的心要是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 金宁铠听着阮清梦的话,受到的冲击越来越大,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道理。 父亲整日忙着经商赚钱,母亲整日忙着求仙问药容颜不老。 他和妹妹是在族中的族学跟着先生才读了书学了道理,可方才阮贵嫔娘娘说的那些道理,却是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 金宁铠的指节在刀柄上微微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娘娘和臣说这些做什么?” 阮清梦轻笑一声:“本宫想说,金校尉如此厌恶本宫,是不是听到外人说本宫骄纵跋扈、祸乱宫闱?” 金宁铠心头一震,下意识抬眸看她:我表现的如此明显,竟是被她给瞧出来了? 他低声回应,嗓音微哑:“娘娘多虑了,您深得皇上宠爱,无人敢妄议。臣……不敢厌恶娘娘。” 阮清梦淡淡一笑:“本宫是一个怎样的人,大人不必听旁人怎么说,大人可以自己去感受,用你的眼睛去看本宫做了什么,用你的耳朵去听本宫都说了些什么。” “史上亡国的君主都说妖妃祸国殃民,可一个处于弱势地位的女人,又怎么能操控帝王,甚至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不过是挡箭牌、牺牲品罢了。” 阮清梦的绣鞋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你瞧,就像本宫踩断这枯枝一样,这枯枝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本宫也是一样的。” “帝王亡国多半是亲小人远贤臣,而最终把过错都归结到一个女人的身上,金校尉难道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就好比此刻,大人若是抢占了本宫,外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你胆大风流,可对本宫就不会有什么好词了,什么狐狸精、勾引人、水性杨花……” 金宁铠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这位阮贵嫔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娘娘慎言。” 阮清梦转头,直视着金宁铠的眼睛:“宁妃姐姐经常和本宫提起你,本宫知道你正义凛然,可别因为那些谣言被人当枪使了。只要有像校尉这样的人保家卫国,大庆国就一定能国富民安。” …… 回了营帐,阮清梦洗洗就睡了,因为从宫里到禁苑校场,一路上很是劳累,阮清梦很快就睡着了。 可金宁铠却是一夜未眠,他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阮清梦,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她说过的话。 金宁铠: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她了?是苏家的人为了争宠,故意抹黑阮贵嫔? 不确定,明日再看看。 …… 晚上,阮清梦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梦里她正左手汉堡右手奶茶吃的正香,可忽而,她觉得越来越热,就感觉好像身旁忽然多了一个大暖炉。 睡梦中的美食也被人抢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竟是看到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她刚做了一个梦,还没有清醒过来,抓起枕头朝着身旁的人砸了过去:“大胆狂徒!竟敢爬到我的床上来!” 她揉了揉眼睛,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是在营帐里面:“金校尉是怎么守的营帐……” 话还没有说完,阮清梦就被男人捂住了嘴巴。 “别喊!是朕!” 第113章 消除金宁铠的偏见,让他为己所用 阮清梦质问他:“皇上不是命你保护本宫的安全?难道你要违抗皇命不成?” 金宁铠浑身都在抗拒,但只能无奈地侧了侧身:“臣不敢,娘娘请。” 阮清梦步履轻缓地往林子的方向走去,裙裾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夜风微凉,吹动她宽大的衣袖,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她纤细的手腕。 金宁铠落后三步,右手始终按在腰间佩刀上,虽说对于男人来说,阮清梦身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禁苑校场占地极广,越往林子方向走,树木排列的愈发紧密。 林子深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木的清香。 阮清梦缓缓开口:“金校尉,你知道吗?前朝的贵妃并不喜欢吃荔枝,她喜欢吃的是石榴,喜欢吃荔枝的是前朝皇帝。” “前朝皇帝以贵妃生辰为由,命人从岭南运送鲜荔枝到京城,途中跑死了217匹驿马,耗费74万两白银,劳民伤财,这恃宠而骄的帽子就扣到了贵妃的头上。” “可见,一个人的名声不由她自己说的算,全看旁人如何谣传。金校尉可曾想过,史书工笔,写的是真相,还是高位之人想让后人记住的故事?” 金宁铠眉头微蹙,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娘娘慎言。” 二人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树上有一只猫头鹰,金宁铠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驱赶,阮清梦制止道:“你瞧,这鸟儿被大家叫做‘报丧鸟’。” “民间传说这鸟儿在病人窗前鸣叫后,此人不久便会去世,可实际上它是被病患家的老鼠吸引。” 阮清梦抬头看着猫头鹰:“只因为这鸟喜欢昼伏夜出,在黑暗中活动,而大家认为夜晚是阴气最盛之时,它的叫声被人们说成是鬼魅低语,它的双眼圆睁不眨被认为拥有窥探阴阳的能力。” “所以,好好的一个鸟儿就有了这样晦气的名字。” “大家每每见到这种鸟儿都会驱赶,孩童会用石头子砸它,就连校尉方才也是挥手赶它走。” 金宁铠抿着唇没有说话。 阮清梦反问道:“可这鸟儿有什么错呢?它生来就是这样,它从没有害过人也没有故意吓唬过人,它双眼圆睁不眨,是因眼球无法转动,根本就不是因为阴阳眼。” “小小的猫头鹰,却因为人们对于不祥的联想,而让它屡屡受到迫害。” 金宁铠从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何要驱赶这鸟儿,因为他从记事起,周围的人都是如此做,他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阮清梦继续说道:“一只猫头鹰一年可捕食1000多只老鼠,人们却将其驱赶。” “本宫倒是觉得,它这双眼睛圆溜溜的像两盏小小的灯笼,漂亮的很,一点儿都不吓人。” “人的心要是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 金宁铠听着阮清梦的话,受到的冲击越来越大,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道理。 父亲整日忙着经商赚钱,母亲整日忙着求仙问药容颜不老。 他和妹妹是在族中的族学跟着先生才读了书学了道理,可方才阮贵嫔娘娘说的那些道理,却是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 金宁铠的指节在刀柄上微微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娘娘和臣说这些做什么?” 阮清梦轻笑一声:“本宫想说,金校尉如此厌恶本宫,是不是听到外人说本宫骄纵跋扈、祸乱宫闱?” 金宁铠心头一震,下意识抬眸看她:我表现的如此明显,竟是被她给瞧出来了? 他低声回应,嗓音微哑:“娘娘多虑了,您深得皇上宠爱,无人敢妄议。臣……不敢厌恶娘娘。” 阮清梦淡淡一笑:“本宫是一个怎样的人,大人不必听旁人怎么说,大人可以自己去感受,用你的眼睛去看本宫做了什么,用你的耳朵去听本宫都说了些什么。” “史上亡国的君主都说妖妃祸国殃民,可一个处于弱势地位的女人,又怎么能操控帝王,甚至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不过是挡箭牌、牺牲品罢了。” 阮清梦的绣鞋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你瞧,就像本宫踩断这枯枝一样,这枯枝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本宫也是一样的。” “帝王亡国多半是亲小人远贤臣,而最终把过错都归结到一个女人的身上,金校尉难道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就好比此刻,大人若是抢占了本宫,外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你胆大风流,可对本宫就不会有什么好词了,什么狐狸精、勾引人、水性杨花……” 金宁铠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这位阮贵嫔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娘娘慎言。” 阮清梦转头,直视着金宁铠的眼睛:“宁妃姐姐经常和本宫提起你,本宫知道你正义凛然,可别因为那些谣言被人当枪使了。只要有像校尉这样的人保家卫国,大庆国就一定能国富民安。” …… 回了营帐,阮清梦洗洗就睡了,因为从宫里到禁苑校场,一路上很是劳累,阮清梦很快就睡着了。 可金宁铠却是一夜未眠,他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阮清梦,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她说过的话。 金宁铠: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她了?是苏家的人为了争宠,故意抹黑阮贵嫔? 不确定,明日再看看。 …… 晚上,阮清梦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梦里她正左手汉堡右手奶茶吃的正香,可忽而,她觉得越来越热,就感觉好像身旁忽然多了一个大暖炉。 睡梦中的美食也被人抢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竟是看到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她刚做了一个梦,还没有清醒过来,抓起枕头朝着身旁的人砸了过去:“大胆狂徒!竟敢爬到我的床上来!” 她揉了揉眼睛,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是在营帐里面:“金校尉是怎么守的营帐……” 话还没有说完,阮清梦就被男人捂住了嘴巴。 “别喊!是朕!” 第114章 夜半幽会 阮清梦闻言一愣,借着月光仔细打量方才被她用枕头砸了的人。 当看清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容的时候,阮清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皇……皇上?” 她刚想要跪下磕头认错,可转念一想,不如换个法子。 若是以君臣论,她方才伤了龙体对皇上出手,那就是大不敬。 可若是以夫君和妻妾论,她方才就是床笫间的情趣,沈映阶不会不高兴也不会罚她,甚至还会觉得特别。 阮清梦眼波流转间已换了副情态,顺手点燃了床边的蜡烛。 她轻咬朱唇,纤纤玉手攥成粉拳,在沈映阶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皇上坏死了~” 尾音拖得又娇又软,听了阮清梦的话心尖一颤。 “皇上深更半夜偷偷摸上臣妾的床榻,吓得人家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呢。” 说着,阮清梦还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杏眼里漾着三分嗔怪七分娇羞。 沈映阶方才被她这一枕头砸得额头疼的厉害,往后退的时候摔倒在地上,明黄色寝衣都沾了尘。 他狼狈地扶着红木床柱站稳,正要发作,却见烛光下的美人云鬓微乱,杏眼含春,那嗔怪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猫儿。 本该震怒的皇帝竟莫名觉得有趣,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看着气鼓鼓的阮清梦,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 “是朕不好。” 沈映阶掸着衣袖上的灰尘,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说话间,沈映阶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紧接着,半推半就之间,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阮清梦想着沈映阶也不是刚经人事的大小伙子,怎么没完没了的要? 准是今儿在林子里疯跑了一圈之后,身上又来劲儿。 一开始的沈映阶还算是温柔,起初还算克制,薄唇轻轻碾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试探的温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可到了后来,他的吻变的炙热、强势、不容抗拒,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撕开了伪装。 阮清梦这才明白,他方才哪里是温柔地亲吻吮吸着她的唇瓣,分明是在试探着床榻的承受之力。 毕竟,如今不是在后宫,而是在禁苑校场,这大半夜的要是床榻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似乎是觉得这床榻怎么都不会塌陷,沈映阶渐渐放开了,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唇齿间的掠夺近乎凶狠。 “皇上,轻点儿……” 阮清梦有些受不住,下意识地想要躲,却被他的手臂牢牢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 沈映阶每回来阮清梦这里,都觉得浑身舒坦,今日在这营帐里,半夜偷偷摸摸地进来,更是觉得格外刺激,格外的满足。 本想着皇后和良妃都在,他不好在来禁苑校场的第一日就召她侍寝,所以就半夜过来,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完事之后,他抱着香香软软,浑身无力的人儿,靠在床榻上。 “若方才进来的是旁人,你当如何?” 阮清梦眼皮一跳,狗皇帝又开始试探上了,她说:“臣妾自然要拼死一搏,弄死了他,臣妾再以死明志。” 沈映阶听着她这发狠的话,忽而觉得自己不该问。 “大晚上的,别说这些打啊杀的……” 说着,他又低头堵住了她的唇瓣。 ……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禁苑校场便已热闹起来。 休整了一晚上之后,众人的气色都好了一些,从宫里到这禁苑校场,路途并不算近,尤其是常在宫中不怎么运动的娇滴滴的妃嫔们,也不嚷嚷着这疼那疼了。 可阮清梦就不同了,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揉着后腰,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床板晃动的吱呀声,还有沈映阶那难以抑制的粗重的喘息声。 校场上尘土飞扬,禁军将士们正在操练,刀光剑影间喊杀声震天。 沈映阶负手而立,看着将士们操练,忽然侧首对阮清梦笑道:“爱妃可会射箭?” 阮清梦正望着场中出神,闻言微微一怔。 晨风拂过她鬓边的碎发,衬得她眉眼如画。她刚要开口,却见苏明嫣提着裙摆快步走来,珠钗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苏明嫣抢先道:“臣妾略通些皮毛,不过,臣妾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 雅妃在一旁看热闹,她都提前算计好了,就等着苏明嫣出丑。 雅妃施施然上前道:“皇上,良妃姐姐的骑射可是出了名的好。不如让良妃射一箭,也让姐妹们都开开眼?” 沈映阶笑道:“好,去取弓箭来!” 弓箭和靶子很快便准备妥当。 苏明嫣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自幼随父兄习武,骑射之术在闺阁女子中已是佼佼者,更遑论这些深居宫中的娇弱妃嫔? 今日,她必要让皇上亲眼瞧瞧,谁才是真正配得上站在他身边的人。 苏明嫣接过长弓,指尖轻轻抚过弓弦,姿态优雅而从容。 校场四周的妃嫔们低声议论,有人艳羡,有人嫉妒,而雅妃则站在一旁,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渗人。 苏明嫣站定,缓缓抬起弓箭,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远处的靶心。她深吸一口气,手臂绷紧,弓弦被拉至满月:“铮!” 一声尖锐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弓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绷断!断裂的弦如刀锋般回弹,狠狠地抽向苏明嫣的脸!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校场,苏明嫣猛地捂住右眼,踉跄后退几步,指缝间瞬间溢出鲜红的血。 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冲上前扶住她:“良妃娘娘!” “本宫的眼睛……本宫的眼睛!” 苏明嫣痛得浑身发抖,嗓音里带着哭腔,她颤抖着松开手,只见掌心一片猩红,而她的右眼已然被鲜血浸染,触目惊心。 全场哗然,沈映阶眉头一皱,立刻大步上前:“御医!传御医!” 雅妃站在人群之后,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却又迅速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惊呼道:“哎呀!怎么会这样?良妃没事?” 阮清梦站在一旁,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把断裂的弓,这弓弦,断得未免太巧了些。 第114章 夜半幽会 阮清梦闻言一愣,借着月光仔细打量方才被她用枕头砸了的人。 当看清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容的时候,阮清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皇……皇上?” 她刚想要跪下磕头认错,可转念一想,不如换个法子。 若是以君臣论,她方才伤了龙体对皇上出手,那就是大不敬。 可若是以夫君和妻妾论,她方才就是床笫间的情趣,沈映阶不会不高兴也不会罚她,甚至还会觉得特别。 阮清梦眼波流转间已换了副情态,顺手点燃了床边的蜡烛。 她轻咬朱唇,纤纤玉手攥成粉拳,在沈映阶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皇上坏死了~” 尾音拖得又娇又软,听了阮清梦的话心尖一颤。 “皇上深更半夜偷偷摸上臣妾的床榻,吓得人家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呢。” 说着,阮清梦还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杏眼里漾着三分嗔怪七分娇羞。 沈映阶方才被她这一枕头砸得额头疼的厉害,往后退的时候摔倒在地上,明黄色寝衣都沾了尘。 他狼狈地扶着红木床柱站稳,正要发作,却见烛光下的美人云鬓微乱,杏眼含春,那嗔怪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猫儿。 本该震怒的皇帝竟莫名觉得有趣,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看着气鼓鼓的阮清梦,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 “是朕不好。” 沈映阶掸着衣袖上的灰尘,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说话间,沈映阶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紧接着,半推半就之间,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阮清梦想着沈映阶也不是刚经人事的大小伙子,怎么没完没了的要? 准是今儿在林子里疯跑了一圈之后,身上又来劲儿。 一开始的沈映阶还算是温柔,起初还算克制,薄唇轻轻碾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试探的温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可到了后来,他的吻变的炙热、强势、不容抗拒,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撕开了伪装。 阮清梦这才明白,他方才哪里是温柔地亲吻吮吸着她的唇瓣,分明是在试探着床榻的承受之力。 毕竟,如今不是在后宫,而是在禁苑校场,这大半夜的要是床榻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似乎是觉得这床榻怎么都不会塌陷,沈映阶渐渐放开了,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唇齿间的掠夺近乎凶狠。 “皇上,轻点儿……” 阮清梦有些受不住,下意识地想要躲,却被他的手臂牢牢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 沈映阶每回来阮清梦这里,都觉得浑身舒坦,今日在这营帐里,半夜偷偷摸摸地进来,更是觉得格外刺激,格外的满足。 本想着皇后和良妃都在,他不好在来禁苑校场的第一日就召她侍寝,所以就半夜过来,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完事之后,他抱着香香软软,浑身无力的人儿,靠在床榻上。 “若方才进来的是旁人,你当如何?” 阮清梦眼皮一跳,狗皇帝又开始试探上了,她说:“臣妾自然要拼死一搏,弄死了他,臣妾再以死明志。” 沈映阶听着她这发狠的话,忽而觉得自己不该问。 “大晚上的,别说这些打啊杀的……” 说着,他又低头堵住了她的唇瓣。 ……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禁苑校场便已热闹起来。 休整了一晚上之后,众人的气色都好了一些,从宫里到这禁苑校场,路途并不算近,尤其是常在宫中不怎么运动的娇滴滴的妃嫔们,也不嚷嚷着这疼那疼了。 可阮清梦就不同了,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揉着后腰,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床板晃动的吱呀声,还有沈映阶那难以抑制的粗重的喘息声。 校场上尘土飞扬,禁军将士们正在操练,刀光剑影间喊杀声震天。 沈映阶负手而立,看着将士们操练,忽然侧首对阮清梦笑道:“爱妃可会射箭?” 阮清梦正望着场中出神,闻言微微一怔。 晨风拂过她鬓边的碎发,衬得她眉眼如画。她刚要开口,却见苏明嫣提着裙摆快步走来,珠钗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苏明嫣抢先道:“臣妾略通些皮毛,不过,臣妾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 雅妃在一旁看热闹,她都提前算计好了,就等着苏明嫣出丑。 雅妃施施然上前道:“皇上,良妃姐姐的骑射可是出了名的好。不如让良妃射一箭,也让姐妹们都开开眼?” 沈映阶笑道:“好,去取弓箭来!” 弓箭和靶子很快便准备妥当。 苏明嫣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自幼随父兄习武,骑射之术在闺阁女子中已是佼佼者,更遑论这些深居宫中的娇弱妃嫔? 今日,她必要让皇上亲眼瞧瞧,谁才是真正配得上站在他身边的人。 苏明嫣接过长弓,指尖轻轻抚过弓弦,姿态优雅而从容。 校场四周的妃嫔们低声议论,有人艳羡,有人嫉妒,而雅妃则站在一旁,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渗人。 苏明嫣站定,缓缓抬起弓箭,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远处的靶心。她深吸一口气,手臂绷紧,弓弦被拉至满月:“铮!” 一声尖锐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弓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绷断!断裂的弦如刀锋般回弹,狠狠地抽向苏明嫣的脸!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校场,苏明嫣猛地捂住右眼,踉跄后退几步,指缝间瞬间溢出鲜红的血。 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冲上前扶住她:“良妃娘娘!” “本宫的眼睛……本宫的眼睛!” 苏明嫣痛得浑身发抖,嗓音里带着哭腔,她颤抖着松开手,只见掌心一片猩红,而她的右眼已然被鲜血浸染,触目惊心。 全场哗然,沈映阶眉头一皱,立刻大步上前:“御医!传御医!” 雅妃站在人群之后,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却又迅速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惊呼道:“哎呀!怎么会这样?良妃没事?” 阮清梦站在一旁,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把断裂的弓,这弓弦,断得未免太巧了些。 第115章 皇上的温柔和试探 金宁铠都傻眼了。 他在军营里见识过将士们厮杀,可从没有见过有人拉弓射箭结果把自己的眼睛给射坏了的。 对于他们来说,拿到兵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可良妃娘娘很显然得意过了头,并没有去检查兵器。 苏明嫣被算计,阮清梦倒是乐得旁观看热闹,可转瞬间她就发觉了不对劲,苏明嫣受伤肯定要有人背锅,在场的只有金宁铠最合适当这幕后之人的替死鬼。 谁出来跳脚往金宁铠的身上泼脏水,谁就是幕后之人。 雅妃故作惊慌地看向沈映阶,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担忧和责备:“哎呀,良妃可是伤的不轻!” “皇上,这禁苑校场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金校尉,你们准备弓箭的时候,难道不检查吗?竟然伤了宫中妃嫔!该当何罪?!” 阮清梦心中暗道不好,可雅妃是皇后的人,她不好当着皇后的面戳穿雅妃。 既然雅妃只是想找一个替死鬼,那她就帮她找一个好了,只是这替死鬼,绝不能是金宁铠。 阮清梦上前一步说道:“雅妃姐姐,听说这金校尉只是负责将士操练,管理军需物资……另有其人?” 金宁铠立刻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皇上,是郝重郝大人在负责此事。今日校场所用的弓箭,皆由他经手!” 谋害妃嫔的罪名他可担不起,而且,郝重是苏家的人,整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坏了军中的规矩却无人敢罚,今日正好借皇上的手将此人换掉。 郝重坏事做尽,只要去查,一定能查出来。 此事也正中沈映阶的下怀,今日正好是一个机会,可以一步一步地蚕食苏家的力量。 沈映阶冷声命定道:“去查,究竟是郝重玩忽职守,还是有人要故意谋害良妃,都给朕查清楚!” “皇后,金校尉,此事交给你二人去办,金校尉,你务必要协助皇后处理好此事!” 顾凤梧缓步上前,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柔声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处理好此事,臣妾先去看看良妃妹妹。” “金校尉,劳烦你将郝重抓起来先行审问。”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只留下沈映阶、阮清梦和金宁铠等人。 沈映阶取来一把鎏金软弓递给她:“来,朕教你射箭。” 阮清梦心说这狗皇帝果真凉薄,她记得在她进宫之前,苏明嫣可是最受宠的,如今苏明嫣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教她射箭?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微微垂眸,顺从地接过弓,指尖不经意间与他相触。 沈映阶站到她身后,宽大的袖袍笼住她半边身子,手掌稳稳覆在她执弓的手上,指腹略带薄茧,温度灼人。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嗓音低哑:“拉弦要稳,眼要准。” 阮清梦按照他的指令调整姿势,任由他掌控自己的动作。 练了一会儿之后,阮清梦就觉得累了,不想再练了,正好此时皇后派人来报,说是在郝重的住处发现了几根被动过手脚的弓弦,而且军备库里面杂乱不堪,许多刀剑都生了锈。 沈映阶眸色骤然一冷,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他缓缓松开阮清梦的手,声音森寒:“若是将士们上了战场用这样的兵器,如何能杀敌?将郝重军法处置!” 阮清梦缓缓放下弓,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她还要感谢雅妃今日闹了这么一出,除掉了金宁铠在军中的头号敌人。 ……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沈映阶命金宁铠将禁苑校场上下都清查一番,随后便回了营帐休息,晚上也没有举办晚宴,而是吩咐伙房做好了饭菜之后送到各个营帐之中。 随行的几个妃嫔,原本还想着四处逛一逛,可上午眼见着苏明嫣伤了眼睛,一时之间都不敢到处走动。 校场之中,数十名侍卫举着火把来回巡查。 …… 夜渐渐深了,阮清梦沐浴过后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躺在床上思索着今日的事情。 她琢磨着沈映阶晚上还是会来找她,她可不想像昨晚一样,半夜又被惊醒。 “果然来了。”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阮清梦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营帐内炭火烧的很是暖和,她只着一件月白色中衣,青丝散落肩头,装作刚刚睡下的模样钻进了锦被中。 营帐被人掀开,阮清梦故意翻了个身,将薄被踢开一角,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沈映阶一进来就看到这场面,不由地呼吸一滞。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刚上了阮清梦的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随即,阮清梦感觉到床榻微微下陷,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息笼罩过来。 阮清梦故作惊慌地轻呼一声:“皇,皇上?” 这样偷香的感觉尤其的刺激,昨儿沈映阶感受了一会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 阮清梦: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那今儿就让他偷不着! 阮清梦柔声哄道:“皇上,皇上攥的臣妾手腕都痛了。” 沈映阶忙松开了她的手,阮清梦灵巧地下床,在沈映阶错愕的目光中,她赤足点地,轻盈地跃下床榻,般闪到了屏风后。 “爱妃?” 沈映阶愣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这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却莫名激起他作为男人的征服欲。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躲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阮清梦从屏风边缘探出半张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皇上夜闯臣妾的营帐,可不就是想要‘吃’了臣妾么?” 她故意咬重那个“吃”字,看着沈映阶眸色陡然转深。 “伶牙俐齿。” 沈映阶大步绕过屏风,却只抓到一片飘荡的纱帘,阮清梦早已闪到妆台旁。 她逃他追,几个来回之后,沈映阶终于将阮清梦拉到了怀里:“抓到你了!” 阮清梦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在他怀中,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搂得更紧。 沈映阶将人抱上了床,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烛火轻摇,映着罗帐上纠缠的影子。 …… 帐内红烛将尽,烛泪在鎏金烛台上堆积。 沈映阶轻轻拨开阮清梦汗湿的发丝,在她肩头落下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上午良妃射箭,没吓着你?” 阮清梦阮清梦呼吸一滞,没想到他会提起此事,心思百转千回,他和自己说这件事情,难不成是怀疑自己? “臣妾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就不怕。” 沈映阶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锁骨上未消的红痕。 第115章 皇上的温柔和试探 金宁铠都傻眼了。 他在军营里见识过将士们厮杀,可从没有见过有人拉弓射箭结果把自己的眼睛给射坏了的。 对于他们来说,拿到兵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可良妃娘娘很显然得意过了头,并没有去检查兵器。 苏明嫣被算计,阮清梦倒是乐得旁观看热闹,可转瞬间她就发觉了不对劲,苏明嫣受伤肯定要有人背锅,在场的只有金宁铠最合适当这幕后之人的替死鬼。 谁出来跳脚往金宁铠的身上泼脏水,谁就是幕后之人。 雅妃故作惊慌地看向沈映阶,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担忧和责备:“哎呀,良妃可是伤的不轻!” “皇上,这禁苑校场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金校尉,你们准备弓箭的时候,难道不检查吗?竟然伤了宫中妃嫔!该当何罪?!” 阮清梦心中暗道不好,可雅妃是皇后的人,她不好当着皇后的面戳穿雅妃。 既然雅妃只是想找一个替死鬼,那她就帮她找一个好了,只是这替死鬼,绝不能是金宁铠。 阮清梦上前一步说道:“雅妃姐姐,听说这金校尉只是负责将士操练,管理军需物资……另有其人?” 金宁铠立刻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皇上,是郝重郝大人在负责此事。今日校场所用的弓箭,皆由他经手!” 谋害妃嫔的罪名他可担不起,而且,郝重是苏家的人,整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坏了军中的规矩却无人敢罚,今日正好借皇上的手将此人换掉。 郝重坏事做尽,只要去查,一定能查出来。 此事也正中沈映阶的下怀,今日正好是一个机会,可以一步一步地蚕食苏家的力量。 沈映阶冷声命定道:“去查,究竟是郝重玩忽职守,还是有人要故意谋害良妃,都给朕查清楚!” “皇后,金校尉,此事交给你二人去办,金校尉,你务必要协助皇后处理好此事!” 顾凤梧缓步上前,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柔声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处理好此事,臣妾先去看看良妃妹妹。” “金校尉,劳烦你将郝重抓起来先行审问。”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只留下沈映阶、阮清梦和金宁铠等人。 沈映阶取来一把鎏金软弓递给她:“来,朕教你射箭。” 阮清梦心说这狗皇帝果真凉薄,她记得在她进宫之前,苏明嫣可是最受宠的,如今苏明嫣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教她射箭?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微微垂眸,顺从地接过弓,指尖不经意间与他相触。 沈映阶站到她身后,宽大的袖袍笼住她半边身子,手掌稳稳覆在她执弓的手上,指腹略带薄茧,温度灼人。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嗓音低哑:“拉弦要稳,眼要准。” 阮清梦按照他的指令调整姿势,任由他掌控自己的动作。 练了一会儿之后,阮清梦就觉得累了,不想再练了,正好此时皇后派人来报,说是在郝重的住处发现了几根被动过手脚的弓弦,而且军备库里面杂乱不堪,许多刀剑都生了锈。 沈映阶眸色骤然一冷,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他缓缓松开阮清梦的手,声音森寒:“若是将士们上了战场用这样的兵器,如何能杀敌?将郝重军法处置!” 阮清梦缓缓放下弓,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她还要感谢雅妃今日闹了这么一出,除掉了金宁铠在军中的头号敌人。 ……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沈映阶命金宁铠将禁苑校场上下都清查一番,随后便回了营帐休息,晚上也没有举办晚宴,而是吩咐伙房做好了饭菜之后送到各个营帐之中。 随行的几个妃嫔,原本还想着四处逛一逛,可上午眼见着苏明嫣伤了眼睛,一时之间都不敢到处走动。 校场之中,数十名侍卫举着火把来回巡查。 …… 夜渐渐深了,阮清梦沐浴过后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躺在床上思索着今日的事情。 她琢磨着沈映阶晚上还是会来找她,她可不想像昨晚一样,半夜又被惊醒。 “果然来了。”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阮清梦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营帐内炭火烧的很是暖和,她只着一件月白色中衣,青丝散落肩头,装作刚刚睡下的模样钻进了锦被中。 营帐被人掀开,阮清梦故意翻了个身,将薄被踢开一角,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沈映阶一进来就看到这场面,不由地呼吸一滞。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刚上了阮清梦的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随即,阮清梦感觉到床榻微微下陷,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息笼罩过来。 阮清梦故作惊慌地轻呼一声:“皇,皇上?” 这样偷香的感觉尤其的刺激,昨儿沈映阶感受了一会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 阮清梦: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那今儿就让他偷不着! 阮清梦柔声哄道:“皇上,皇上攥的臣妾手腕都痛了。” 沈映阶忙松开了她的手,阮清梦灵巧地下床,在沈映阶错愕的目光中,她赤足点地,轻盈地跃下床榻,般闪到了屏风后。 “爱妃?” 沈映阶愣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这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却莫名激起他作为男人的征服欲。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躲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阮清梦从屏风边缘探出半张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皇上夜闯臣妾的营帐,可不就是想要‘吃’了臣妾么?” 她故意咬重那个“吃”字,看着沈映阶眸色陡然转深。 “伶牙俐齿。” 沈映阶大步绕过屏风,却只抓到一片飘荡的纱帘,阮清梦早已闪到妆台旁。 她逃他追,几个来回之后,沈映阶终于将阮清梦拉到了怀里:“抓到你了!” 阮清梦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在他怀中,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搂得更紧。 沈映阶将人抱上了床,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烛火轻摇,映着罗帐上纠缠的影子。 …… 帐内红烛将尽,烛泪在鎏金烛台上堆积。 沈映阶轻轻拨开阮清梦汗湿的发丝,在她肩头落下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上午良妃射箭,没吓着你?” 阮清梦阮清梦呼吸一滞,没想到他会提起此事,心思百转千回,他和自己说这件事情,难不成是怀疑自己? “臣妾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就不怕。” 沈映阶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锁骨上未消的红痕。 第116章 朕亲自教你骑马 这话让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沈映阶很是受用,他的小妃嫔如此依赖他,像藤蔓依附着乔木。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奇异的满足感,暂时冲散了朝堂上积压的烦闷,心上酥酥的,没有再多想。 后宫争斗总是不断,今日虽然是苦了良妃,但能换掉苏家的人也是好事。 大晚上的,阮清梦累的厉害,不想和他勾心斗角地说这些话,她佯装困倦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皇上,臣妾困了……” 说着,她窝在沈映阶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次日,沈映阶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空地上排成一列的骏马。 金宁铠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禀报道:“皇上,这是西域进贡的宝马,名叫‘追风’,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只是性子极烈,至今无人能驯。” 沈映阶眼中闪过兴味,起身走向场边:“哦?连朕的御马监都驯服不了?” “回皇上,此马野性难驯,已经踢伤了三名驯马师。” 沈映阶跃跃欲试,可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如今的自己不是少年时候的自己,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在众臣子和众妃嫔面前丢了脸面可就不好了。 阮清梦款款走到沈映阶身旁,柔声道:“皇上,金校尉勇武过人,或许能驯服此马。不如设个彩头,若成功驯服,皇上重重有赏如何?” 阮清梦知道金宁铠的马术很好,一定能驯服这样的烈马,且不会受伤。 沈映阶点点头:“准了,若金校尉能驯服此马,朕升你为副将!” 金宁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抱拳道:“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金宁铠缓步接近那匹不断喷着鼻息、蹄子刨地的黑马。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马鬃的一瞬间,黑马突然扬蹄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几乎要踢中金宁铠的面门! 金宁儿惊呼出声:“小心!” 金宁铠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轻巧的翻身,直接跃上了马背。 黑马暴怒地人立而起,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去。金宁铠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双手抓住马鬃,身体随着马儿的动作起伏,像粘在马背上一般。 黑马见甩不下背上的人,开始在校场上疯狂奔跑、急转、跳跃。金宁铠被颠得厉害,但始终没有松手。有几次他几乎要被甩出去,却总能奇迹般地稳住身形。 沈映阶赞叹道:“好骑术!” 一刻钟过去,黑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喘息粗重,显然体力消耗极大。 金宁铠抬手摸了摸黑马身上的毛发,黑马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低头喘息,金宁铠轻抚它的脖颈,慢慢从马背上滑下来。 沈映阶拍手赞叹道:“好身手!朕竟不知这禁苑校场,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金宁铠微微颔首:“皇上夸赞,臣愧不敢当。” 沈映阶深深看他一眼,忽然大笑:“好!既然你驯服了它,它就是你的了。” “金宁铠听封。” 金宁铠立刻跪下。 “朕封你为禁苑校场副将,负责五军营的弓马骑射、阵法演练,管辖校场及周边区域的巡逻警戒!” “臣谢皇上封赏!” 金宁铠起身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阮清梦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感激之色。 金宁铠:阮贵嫔娘娘似乎的确和传闻不同。 …… 下午。 阮清梦站在马场边缘,望着那些高大健硕的御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她今日穿了一袭淡青色的骑装,腰间系着银丝绦带,衬得肌肤如雪,却掩不住眼中的惧色。 沈映阶以为她是想要骑马便说道:“朕来教你骑马。” 阮清梦连连摆手拒绝,她方才只是在看着马儿发呆,并没有要骑马的意思。 她看过太多的宫斗剧,只要宠妃骑马,必然会从马上摔落下来,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滑胎丧命,她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阮清梦咬着下唇:“臣妾怕,而且,臣妾若是学不会,皇上肯定会觉得臣妾笨,以后不喜欢臣妾了怎么办?” 沈映阶闻言轻笑:“贵嫔何时这样胆小了?” 她正要再推辞,却见沈映阶忽然解开了外袍的盘扣。 沈映阶笑着脱下外袍,将身上的金丝软甲脱了下来,要套在阮清梦的身上。 “金丝软甲,刀枪不入,这是先帝赐予朕的及冠礼,你穿上它,就算是从马上摔下来,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阮清梦知道他是好意,可这金丝软甲是防刀枪的,它也不抗摔啊! 阮清梦连连摆手:“皇上,这太贵重了,臣妾不能穿。” 一旁的侍卫们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说良妃娘娘最受宠吗?怎么如今皇上不仅跟着阮贵嫔寸步不离,还把贴身的软甲赐给了阮贵嫔? 而且,良妃受伤,皇上也没有寸步不离地守在良妃的身边。 沈映阶不由分说地将软甲套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着暗扣:“穿上,有它在,你便不会受伤。” “皇上,这于礼不合……” 阮清梦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软甲上的纹路,心里想着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沈映阶却已转身走向马厩,头也不回地道:“朕说合就合,来人,牵踏雪来。” 踏雪是御马中最温顺的一匹白马,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唯有四蹄乌黑,故而得名。 阮清梦看着那匹马被牵过来,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她是真的不想骑马,但又不好直接扫了沈映阶的兴致。 不过,该说不说,这马儿是真的漂亮。 “别怕。” 沈映阶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朕亲自教你。”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抱着阮清梦上了马之后,他也上了马。 “臣妾……” 她刚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良妃娘娘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看看。” 阮清梦回头,看见是苏明嫣身边的烟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沈映阶眉头微皱:“宣御医了么?” “宣、宣了……只是娘娘一直喊着皇上……” 阮清梦适时地劝道:“皇上快去看看,良妃姐姐要紧。” 沈映阶却是勒紧了缰绳,双脚一夹马腹,马儿慢慢地走了起来。 “既然御医已经去了,朕晚些再去看她,天黑了,可就不好教你骑马了。” “驾!” 马儿突然加速,阮清梦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却被沈映阶牢牢搂住。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朕在,绝不会让你摔着。” 第116章 朕亲自教你骑马 这话让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沈映阶很是受用,他的小妃嫔如此依赖他,像藤蔓依附着乔木。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奇异的满足感,暂时冲散了朝堂上积压的烦闷,心上酥酥的,没有再多想。 后宫争斗总是不断,今日虽然是苦了良妃,但能换掉苏家的人也是好事。 大晚上的,阮清梦累的厉害,不想和他勾心斗角地说这些话,她佯装困倦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皇上,臣妾困了……” 说着,她窝在沈映阶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次日,沈映阶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空地上排成一列的骏马。 金宁铠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禀报道:“皇上,这是西域进贡的宝马,名叫‘追风’,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只是性子极烈,至今无人能驯。” 沈映阶眼中闪过兴味,起身走向场边:“哦?连朕的御马监都驯服不了?” “回皇上,此马野性难驯,已经踢伤了三名驯马师。” 沈映阶跃跃欲试,可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如今的自己不是少年时候的自己,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在众臣子和众妃嫔面前丢了脸面可就不好了。 阮清梦款款走到沈映阶身旁,柔声道:“皇上,金校尉勇武过人,或许能驯服此马。不如设个彩头,若成功驯服,皇上重重有赏如何?” 阮清梦知道金宁铠的马术很好,一定能驯服这样的烈马,且不会受伤。 沈映阶点点头:“准了,若金校尉能驯服此马,朕升你为副将!” 金宁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抱拳道:“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金宁铠缓步接近那匹不断喷着鼻息、蹄子刨地的黑马。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马鬃的一瞬间,黑马突然扬蹄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几乎要踢中金宁铠的面门! 金宁儿惊呼出声:“小心!” 金宁铠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轻巧的翻身,直接跃上了马背。 黑马暴怒地人立而起,试图将背上的人甩下去。金宁铠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双手抓住马鬃,身体随着马儿的动作起伏,像粘在马背上一般。 黑马见甩不下背上的人,开始在校场上疯狂奔跑、急转、跳跃。金宁铠被颠得厉害,但始终没有松手。有几次他几乎要被甩出去,却总能奇迹般地稳住身形。 沈映阶赞叹道:“好骑术!” 一刻钟过去,黑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喘息粗重,显然体力消耗极大。 金宁铠抬手摸了摸黑马身上的毛发,黑马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低头喘息,金宁铠轻抚它的脖颈,慢慢从马背上滑下来。 沈映阶拍手赞叹道:“好身手!朕竟不知这禁苑校场,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金宁铠微微颔首:“皇上夸赞,臣愧不敢当。” 沈映阶深深看他一眼,忽然大笑:“好!既然你驯服了它,它就是你的了。” “金宁铠听封。” 金宁铠立刻跪下。 “朕封你为禁苑校场副将,负责五军营的弓马骑射、阵法演练,管辖校场及周边区域的巡逻警戒!” “臣谢皇上封赏!” 金宁铠起身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阮清梦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感激之色。 金宁铠:阮贵嫔娘娘似乎的确和传闻不同。 …… 下午。 阮清梦站在马场边缘,望着那些高大健硕的御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她今日穿了一袭淡青色的骑装,腰间系着银丝绦带,衬得肌肤如雪,却掩不住眼中的惧色。 沈映阶以为她是想要骑马便说道:“朕来教你骑马。” 阮清梦连连摆手拒绝,她方才只是在看着马儿发呆,并没有要骑马的意思。 她看过太多的宫斗剧,只要宠妃骑马,必然会从马上摔落下来,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滑胎丧命,她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阮清梦咬着下唇:“臣妾怕,而且,臣妾若是学不会,皇上肯定会觉得臣妾笨,以后不喜欢臣妾了怎么办?” 沈映阶闻言轻笑:“贵嫔何时这样胆小了?” 她正要再推辞,却见沈映阶忽然解开了外袍的盘扣。 沈映阶笑着脱下外袍,将身上的金丝软甲脱了下来,要套在阮清梦的身上。 “金丝软甲,刀枪不入,这是先帝赐予朕的及冠礼,你穿上它,就算是从马上摔下来,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阮清梦知道他是好意,可这金丝软甲是防刀枪的,它也不抗摔啊! 阮清梦连连摆手:“皇上,这太贵重了,臣妾不能穿。” 一旁的侍卫们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说良妃娘娘最受宠吗?怎么如今皇上不仅跟着阮贵嫔寸步不离,还把贴身的软甲赐给了阮贵嫔? 而且,良妃受伤,皇上也没有寸步不离地守在良妃的身边。 沈映阶不由分说地将软甲套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着暗扣:“穿上,有它在,你便不会受伤。” “皇上,这于礼不合……” 阮清梦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软甲上的纹路,心里想着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沈映阶却已转身走向马厩,头也不回地道:“朕说合就合,来人,牵踏雪来。” 踏雪是御马中最温顺的一匹白马,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唯有四蹄乌黑,故而得名。 阮清梦看着那匹马被牵过来,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她是真的不想骑马,但又不好直接扫了沈映阶的兴致。 不过,该说不说,这马儿是真的漂亮。 “别怕。” 沈映阶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朕亲自教你。”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抱着阮清梦上了马之后,他也上了马。 “臣妾……” 她刚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良妃娘娘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看看。” 阮清梦回头,看见是苏明嫣身边的烟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沈映阶眉头微皱:“宣御医了么?” “宣、宣了……只是娘娘一直喊着皇上……” 阮清梦适时地劝道:“皇上快去看看,良妃姐姐要紧。” 沈映阶却是勒紧了缰绳,双脚一夹马腹,马儿慢慢地走了起来。 “既然御医已经去了,朕晚些再去看她,天黑了,可就不好教你骑马了。” “驾!” 马儿突然加速,阮清梦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却被沈映阶牢牢搂住。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朕在,绝不会让你摔着。” 第117章 雅妃的敲打和挑拨 阮清梦靠在沈映阶怀中,忽然觉得骑马也没那么可怕了。 …… 次日拂晓,禁苑的霜露还未散尽,沈映阶便带着一队亲卫纵马入了围场。他身着玄色骑装,腰间悬着鎏金箭囊,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惊起林间栖鸟。 到了晌午的时候,沈映阶已经猎得了不少猎物。 他将猎得的梅花鹿赏赐给了皇后,兔子和锦羽山鸡赏赐给了阮清梦,其余随行的妃嫔也都有赏赐。 营帐里,福月和福铃正收拾着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启程回宫了。 门口忽而有太监来报,说是皇上送了赏赐来。 “贵嫔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奴才给娘娘送过来的,皇上还说今儿晚上不设宴,各妃嫔可以各自做野味吃。” 阮清梦谢恩后,福铃和福月将两个竹筐拖了进来。 福月揭开青布查看,高兴地说道:“娘娘,这兔子真肥!奴婢晚上给娘娘做烤兔子吃!” “这鸡也不错,奴婢给娘娘炖鸡汤,补补身体!” 阮清梦走近一看,只见在几只兔子底下,竟藏着两只雪白的狐狸! 那狐狸毛色鲜亮,即使已经死去,皮毛依然油光水滑,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福月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用青布重新盖住:“娘娘,皇上对外只说赏了兔子和山鸡,实则偷偷给您塞了这珍贵的小狐狸!” 福月的杏眼里漾着欢喜:“娘娘,皇上对娘娘可真好!” 阮清梦也是心中一喜,可瞧着那两只死透的小狐狸,心中不由地觉得可惜。 小兽琥珀般的眼睛半阖着,要是皇上下手轻一些,这两只小狐狸还活着就好了。 阮清梦摇摇头:“这狐狸虽然是给了本宫,但最后还是要还给皇上的。” 除了赏赐的狐狸毛大氅,狐狸毛是妃位以上的妃嫔才能用的,这种没有过名录的东西,她怎么敢用?用了就是僭越。 …… 次日一早,沈映阶起身用过早膳后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准备启程回宫。 临出营帐前,沈映阶吩咐蔡宝:“派人暗中在阮贵嫔的马车里,多加两层垫子。” “她娇气的很,一路颠簸,回去又该嚷嚷着这儿疼那儿疼了。” 蔡宝应了一声,心说各宫娘娘都抱怨一路上的不舒坦,可也没瞧见皇上关心,可见皇上对阮主子是偏宠着的。 回宫的路上开始下雪,雅妃赵雅娴的马车半路栽歪在一个泥坑里,众人往外拉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给拉坏了。 随行的宫女战战兢兢地禀报:“娘娘,马车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赵雅娴蹙起眉头,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又瞥了眼后面缓缓驶来的马车,正是阮清梦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悦。 她淡淡吩咐道:“去问问阮贵嫔,可否让本宫同乘一程。” 宫女连忙去传话,不多时便回来禀报:“回娘娘的话,阮贵嫔娘娘说,请娘娘上车同行。” 一进马车,她就看到阮清梦的身上盖着皇上的黑色大氅,马车里铺满了软垫,还有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甚至还点了香薰。 她嫉妒地撇撇嘴:皇上可真是偏心,皇后娘娘怕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就是苏明嫣最受宠的时候,也不见得能被皇上这样记挂呵护着。 “多谢妹妹了。” 赵雅娴从来都看不上阮清梦,可皇后将她招到了麾下,她便也只能忍着不去对付她。 “姐姐不必客气。” 赵雅娴在打量着阮清梦的时候,阮清梦在心里也回忆起来书中对赵雅娴的描写。 这赵雅娴表面菩萨心肠,背地手段阴毒,最爱借他人之手除掉对手,原书中,好几个妃嫔的陨落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妹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阮清梦抬眸,浅浅一笑:“多谢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 “听说妹妹近日常去皇后宫中请安?” 赵雅娴状似无意地问道,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阮清梦心中一凛,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与皇后的关系:“臣妾初入宫闱,多蒙皇后娘娘教导,自当勤去请安学习。” 赵雅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脸上却笑得更加温和:“皇后娘娘仁厚,对妹妹真是青眼有加呢。” 她顿了顿:“不过宫中规矩多,妹妹也要小心才是,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阮清梦在心中冷笑,这赵雅娴还想要挑拨她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这赵雅娴的段位看来也不高。 阮清梦故作惶恐:“妹妹愚钝,多谢姐姐提点。” 赵雅娴瞧她这样子,岔开了话题:“唉,听说良妃的眼睛保不住了?” 阮清梦疑惑道:“妹妹听说只说需要静养,并未说会失明。” 赵雅娴轻笑一声:“这禁苑多少年没出过事了,偏偏她一来就……你说巧不巧?” 阮清梦不想和这个笑面虎再多说些什么,一来一回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她递过去一碟子糕点:“姐姐饿不饿?用些糕点。” “瞧着到宫里还有些距离呢,不如闭目歇一歇?” 赵雅娴撇撇嘴,阮清梦不想再多说话,她还懒得搭理她呢!她翻了个白眼,率先闭上了眼睛。 阮清梦不与她计较这等小事,来日方长,等她升到了妃位,第一个就要把她拖下去。 ……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皇宫。 阮清梦扶着福月的手下了马车,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到了金宁宫,绯绯连忙递上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又端来一盏红枣茶让她润喉。 “娘娘受苦了。” 福月心疼地看着主子略显苍白的脸色,轻声道:“奴婢给您捶捶腿。” 阮清梦点点头,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绯绯跪坐在脚踏上,手法娴熟地为她揉捏小腿,福月则站在身后为她揉肩。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阮清梦想着得赶紧把东西做好给沈映阶送过去,不然,等别的妃嫔先送过去了,她再送就好像是学别人一样,显的不那么心诚了。 好在这些东西也不用阮清梦自己动手,福月先前在营帐里的时候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毛皮给剥了下来,福铃也开始做了,想来再有两天就能做好了。 “好了,别给本宫捏肩捶腿了,快去把那帽子和围脖做好。” …… 两日后,福铃捧着锦盒来到御书房外,蔡宝见了连忙迎上去:“福铃姑娘,可是阮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第117章 雅妃的敲打和挑拨 阮清梦靠在沈映阶怀中,忽然觉得骑马也没那么可怕了。 …… 次日拂晓,禁苑的霜露还未散尽,沈映阶便带着一队亲卫纵马入了围场。他身着玄色骑装,腰间悬着鎏金箭囊,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惊起林间栖鸟。 到了晌午的时候,沈映阶已经猎得了不少猎物。 他将猎得的梅花鹿赏赐给了皇后,兔子和锦羽山鸡赏赐给了阮清梦,其余随行的妃嫔也都有赏赐。 营帐里,福月和福铃正收拾着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启程回宫了。 门口忽而有太监来报,说是皇上送了赏赐来。 “贵嫔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奴才给娘娘送过来的,皇上还说今儿晚上不设宴,各妃嫔可以各自做野味吃。” 阮清梦谢恩后,福铃和福月将两个竹筐拖了进来。 福月揭开青布查看,高兴地说道:“娘娘,这兔子真肥!奴婢晚上给娘娘做烤兔子吃!” “这鸡也不错,奴婢给娘娘炖鸡汤,补补身体!” 阮清梦走近一看,只见在几只兔子底下,竟藏着两只雪白的狐狸! 那狐狸毛色鲜亮,即使已经死去,皮毛依然油光水滑,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福月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用青布重新盖住:“娘娘,皇上对外只说赏了兔子和山鸡,实则偷偷给您塞了这珍贵的小狐狸!” 福月的杏眼里漾着欢喜:“娘娘,皇上对娘娘可真好!” 阮清梦也是心中一喜,可瞧着那两只死透的小狐狸,心中不由地觉得可惜。 小兽琥珀般的眼睛半阖着,要是皇上下手轻一些,这两只小狐狸还活着就好了。 阮清梦摇摇头:“这狐狸虽然是给了本宫,但最后还是要还给皇上的。” 除了赏赐的狐狸毛大氅,狐狸毛是妃位以上的妃嫔才能用的,这种没有过名录的东西,她怎么敢用?用了就是僭越。 …… 次日一早,沈映阶起身用过早膳后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准备启程回宫。 临出营帐前,沈映阶吩咐蔡宝:“派人暗中在阮贵嫔的马车里,多加两层垫子。” “她娇气的很,一路颠簸,回去又该嚷嚷着这儿疼那儿疼了。” 蔡宝应了一声,心说各宫娘娘都抱怨一路上的不舒坦,可也没瞧见皇上关心,可见皇上对阮主子是偏宠着的。 回宫的路上开始下雪,雅妃赵雅娴的马车半路栽歪在一个泥坑里,众人往外拉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给拉坏了。 随行的宫女战战兢兢地禀报:“娘娘,马车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赵雅娴蹙起眉头,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又瞥了眼后面缓缓驶来的马车,正是阮清梦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悦。 她淡淡吩咐道:“去问问阮贵嫔,可否让本宫同乘一程。” 宫女连忙去传话,不多时便回来禀报:“回娘娘的话,阮贵嫔娘娘说,请娘娘上车同行。” 一进马车,她就看到阮清梦的身上盖着皇上的黑色大氅,马车里铺满了软垫,还有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甚至还点了香薰。 她嫉妒地撇撇嘴:皇上可真是偏心,皇后娘娘怕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就是苏明嫣最受宠的时候,也不见得能被皇上这样记挂呵护着。 “多谢妹妹了。” 赵雅娴从来都看不上阮清梦,可皇后将她招到了麾下,她便也只能忍着不去对付她。 “姐姐不必客气。” 赵雅娴在打量着阮清梦的时候,阮清梦在心里也回忆起来书中对赵雅娴的描写。 这赵雅娴表面菩萨心肠,背地手段阴毒,最爱借他人之手除掉对手,原书中,好几个妃嫔的陨落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妹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阮清梦抬眸,浅浅一笑:“多谢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 “听说妹妹近日常去皇后宫中请安?” 赵雅娴状似无意地问道,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阮清梦心中一凛,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与皇后的关系:“臣妾初入宫闱,多蒙皇后娘娘教导,自当勤去请安学习。” 赵雅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脸上却笑得更加温和:“皇后娘娘仁厚,对妹妹真是青眼有加呢。” 她顿了顿:“不过宫中规矩多,妹妹也要小心才是,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阮清梦在心中冷笑,这赵雅娴还想要挑拨她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这赵雅娴的段位看来也不高。 阮清梦故作惶恐:“妹妹愚钝,多谢姐姐提点。” 赵雅娴瞧她这样子,岔开了话题:“唉,听说良妃的眼睛保不住了?” 阮清梦疑惑道:“妹妹听说只说需要静养,并未说会失明。” 赵雅娴轻笑一声:“这禁苑多少年没出过事了,偏偏她一来就……你说巧不巧?” 阮清梦不想和这个笑面虎再多说些什么,一来一回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她递过去一碟子糕点:“姐姐饿不饿?用些糕点。” “瞧着到宫里还有些距离呢,不如闭目歇一歇?” 赵雅娴撇撇嘴,阮清梦不想再多说话,她还懒得搭理她呢!她翻了个白眼,率先闭上了眼睛。 阮清梦不与她计较这等小事,来日方长,等她升到了妃位,第一个就要把她拖下去。 ……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皇宫。 阮清梦扶着福月的手下了马车,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到了金宁宫,绯绯连忙递上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又端来一盏红枣茶让她润喉。 “娘娘受苦了。” 福月心疼地看着主子略显苍白的脸色,轻声道:“奴婢给您捶捶腿。” 阮清梦点点头,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绯绯跪坐在脚踏上,手法娴熟地为她揉捏小腿,福月则站在身后为她揉肩。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阮清梦想着得赶紧把东西做好给沈映阶送过去,不然,等别的妃嫔先送过去了,她再送就好像是学别人一样,显的不那么心诚了。 好在这些东西也不用阮清梦自己动手,福月先前在营帐里的时候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毛皮给剥了下来,福铃也开始做了,想来再有两天就能做好了。 “好了,别给本宫捏肩捶腿了,快去把那帽子和围脖做好。” …… 两日后,福铃捧着锦盒来到御书房外,蔡宝见了连忙迎上去:“福铃姑娘,可是阮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第118章 皇上的爱不释手 福铃福了福身,含笑道:“蔡总管,娘娘命奴婢给皇上送些东西来。” 说着,她轻轻掀开锦盒的盖子,露出里面雪白的狐狸毛皮帽子和一条做工精致的毛领围脖。 “娘娘说,这帽子是用上好的白狐腹毛做的,内衬又加了层细绒,冬日里戴着最是暖和。” “还有这围脖,娘娘特意嘱咐了,数九寒天里,脖子暖和了,身上也就不容易受寒。” 蔡宝接过锦盒,笑道:“娘娘有心了,奴才这就呈给皇上。” 御书房内,沈映阶正批阅奏折,见蔡宝捧着锦盒进来,抬眸问道:“何事?” 蔡宝躬身道:“回皇上,阮贵嫔娘娘派人送了些东西来。” 说着,他将锦盒呈上:“说是亲手做的帽子和围脖,给皇上御寒用的。” 沈映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接过锦盒,掀开一看,只见帽子和围脖做工精细,毛色雪白柔软,触手生温。 他轻哼一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愉悦:“朕赏给她的东西,她倒好,又给朕还回来了。”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帽子戴在了头上,转头对蔡宝道:“去,把铜镜给朕拿来。” 蔡宝连忙取来铜镜,沈映阶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唇角微扬,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之后问道:“蔡宝,你看朕戴着如何?” 蔡宝见皇上心情甚好,连忙笑着奉承:“皇上龙章凤姿,这帽子衬得您越发英武不凡!娘娘的手艺也是极好,这毛色雪亮,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沈映阶伸手抚了抚帽檐,眼底笑意更深:“她倒是有心,是个知冷知热的。蔡宝,你瞧瞧,这小帽真漂亮,贵嫔还给朕在上头缝了两颗珠子,怪可爱的。” 说着,他又把毛领围在了脖子上,对着铜镜又是照了好一会儿。 “去,把前几日西域进贡的那对红玉镯子取来,赏给贵嫔。” 蔡宝心领神会,笑着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沈映阶心里头高兴,这帽子和围脖带上之后就没有摘下来过来。 等蔡宝给阮清梦送了赏赐回来,瞧见皇上的脑袋上还罩着那顶帽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到了晌午,蔡宝传膳,服侍着沈映阶用了午膳之后,他就出去候着了。 金宝压低了声音问道:“干爹,殿内烧着炭火,那么热皇上戴着那帽子都戴了一下上了,会不会捂出痱子来啊,要不儿子去提醒提醒皇上?” 蔡宝一拍金宝的脑袋瓜:“你个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出来皇上很喜欢阮嫔娘娘送来的这顶小帽吗?” “皇上爱戴到什么时候就戴到什么时候,就算是睡觉的时候戴着咱们也管不着!若真是捂出痱子来了,到时候请御医来就行了。” 皇上这会儿对这帽子喜欢的不行,他可不想去做那个扫兴的人。 蔡宝压低声音道:“你小子在御前当差,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色。皇上今儿个连午膳都多用了半碗,可见心情极好。” 正说着,殿内传来沈映阶的轻咳声。蔡宝连忙整了整衣冠进去伺候,只见皇上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戴着那顶毛茸茸的帽子。 “皇上,可要换盏新茶?” 蔡宝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映阶头也不抬:“不必。” 说着又翻过一页奏折,忽然问道:“赏赐送过去了?阮嫔可说了什么?” 蔡宝忙笑道:“回皇上,阮嫔娘娘接了赏赐,说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喜欢,早知道就该多做几顶换着戴。” 沈映阶闻言轻笑出声,伸手正了正帽子:“她倒是会说话。” 话音刚落,一滴汗珠顺着鬓角滑下。 蔡宝眼尖,连忙递上帕子,不动声色地去将地龙里烧得正旺的炭火捡出来几块。 沈映阶随手擦了擦汗,又继续批阅奏折。只是那握着朱笔的手,时不时就要去摸一摸帽檐上的珠子。 蔡宝揣着手从殿内退出来,眯着眼瞧了瞧廊下的日影,招手把金宝唤到角落。 他压低声音道:“回头得空了将皇上是多么的喜欢这两样东西,暗中告诉给阮主子。” 阮主子如今拿捏皇上的心,是拿捏的越来越准了。 “就说皇上戴着那帽子批了一整日的折子,连午歇时都舍不得摘。晚膳时还特意嘱咐老奴要好生收着,明日去上早朝还要戴。” “还有,皇上十分喜欢那帽子上的两颗小珠子,还夸了那珠子可爱。” 金宝躬身应是,忙去暗中传话。 …… 金宁宫里,绯绯将金宝传来的话说给阮清梦听。 “原来如此……” 阮清梦:原来沈映阶也喜欢这些珠子、流苏,可他是个大男人又是九五至尊,喜欢小女娘才会喜欢的东西,难免有损他的皇威。 阮清梦:那这些小女娘会喜欢的东西,得藏得巧妙些。 阮清梦伸手抚过披风内衬柔软的缎面,轻声道:“福月,在这儿,缝两个暗袋。” 她指尖虚划了两处:“一个绣上飘带,打成蝴蝶结的样子,里头塞一颗针织的同心结。” “另一个放块手帕,绣上……并蒂莲,要藏得深些,只有穿的人才能摸到。” 福月眼前一亮:“娘娘这主意妙极!外头看着是庄重的披风,内里却藏着这样的巧思。” 她抿嘴一笑:“皇上若是发现了,定会觉得是独一份的惊喜。” 阮清梦点点头:“飘带用月白的丝线,要让皇上一摸就想起本宫那件寝衣的料子。” 福月会意,利落地穿针引线:“娘娘放心,明日晌午前必定完工。” “这披风送到御前时,保准让皇上既觉得体面,又能体会到娘娘的一片心意。” …… 次日晌午,福月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来到紫宸殿外。 蔡宝远远瞧见,连忙迎上前去。 福月含笑福身:“蔡总管,娘娘昨夜熬到三更天,亲自把这披风赶制出来,说是怕天气骤寒,皇上受凉。” 她轻轻掀开锦缎包袱皮,露出里面银光水滑的披风。 蔡宝小心翼翼地接过,只觉入手沉甸甸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啧啧称奇:“娘娘当真是巧手!老奴这就呈给皇上。” 沈映阶放下手里的奏折,心里很是高兴:“贵嫔又给朕送东西来了?” 第118章 皇上的爱不释手 福铃福了福身,含笑道:“蔡总管,娘娘命奴婢给皇上送些东西来。” 说着,她轻轻掀开锦盒的盖子,露出里面雪白的狐狸毛皮帽子和一条做工精致的毛领围脖。 “娘娘说,这帽子是用上好的白狐腹毛做的,内衬又加了层细绒,冬日里戴着最是暖和。” “还有这围脖,娘娘特意嘱咐了,数九寒天里,脖子暖和了,身上也就不容易受寒。” 蔡宝接过锦盒,笑道:“娘娘有心了,奴才这就呈给皇上。” 御书房内,沈映阶正批阅奏折,见蔡宝捧着锦盒进来,抬眸问道:“何事?” 蔡宝躬身道:“回皇上,阮贵嫔娘娘派人送了些东西来。” 说着,他将锦盒呈上:“说是亲手做的帽子和围脖,给皇上御寒用的。” 沈映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接过锦盒,掀开一看,只见帽子和围脖做工精细,毛色雪白柔软,触手生温。 他轻哼一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愉悦:“朕赏给她的东西,她倒好,又给朕还回来了。”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帽子戴在了头上,转头对蔡宝道:“去,把铜镜给朕拿来。” 蔡宝连忙取来铜镜,沈映阶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唇角微扬,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之后问道:“蔡宝,你看朕戴着如何?” 蔡宝见皇上心情甚好,连忙笑着奉承:“皇上龙章凤姿,这帽子衬得您越发英武不凡!娘娘的手艺也是极好,这毛色雪亮,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沈映阶伸手抚了抚帽檐,眼底笑意更深:“她倒是有心,是个知冷知热的。蔡宝,你瞧瞧,这小帽真漂亮,贵嫔还给朕在上头缝了两颗珠子,怪可爱的。” 说着,他又把毛领围在了脖子上,对着铜镜又是照了好一会儿。 “去,把前几日西域进贡的那对红玉镯子取来,赏给贵嫔。” 蔡宝心领神会,笑着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沈映阶心里头高兴,这帽子和围脖带上之后就没有摘下来过来。 等蔡宝给阮清梦送了赏赐回来,瞧见皇上的脑袋上还罩着那顶帽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到了晌午,蔡宝传膳,服侍着沈映阶用了午膳之后,他就出去候着了。 金宝压低了声音问道:“干爹,殿内烧着炭火,那么热皇上戴着那帽子都戴了一下上了,会不会捂出痱子来啊,要不儿子去提醒提醒皇上?” 蔡宝一拍金宝的脑袋瓜:“你个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出来皇上很喜欢阮嫔娘娘送来的这顶小帽吗?” “皇上爱戴到什么时候就戴到什么时候,就算是睡觉的时候戴着咱们也管不着!若真是捂出痱子来了,到时候请御医来就行了。” 皇上这会儿对这帽子喜欢的不行,他可不想去做那个扫兴的人。 蔡宝压低声音道:“你小子在御前当差,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色。皇上今儿个连午膳都多用了半碗,可见心情极好。” 正说着,殿内传来沈映阶的轻咳声。蔡宝连忙整了整衣冠进去伺候,只见皇上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戴着那顶毛茸茸的帽子。 “皇上,可要换盏新茶?” 蔡宝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映阶头也不抬:“不必。” 说着又翻过一页奏折,忽然问道:“赏赐送过去了?阮嫔可说了什么?” 蔡宝忙笑道:“回皇上,阮嫔娘娘接了赏赐,说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喜欢,早知道就该多做几顶换着戴。” 沈映阶闻言轻笑出声,伸手正了正帽子:“她倒是会说话。” 话音刚落,一滴汗珠顺着鬓角滑下。 蔡宝眼尖,连忙递上帕子,不动声色地去将地龙里烧得正旺的炭火捡出来几块。 沈映阶随手擦了擦汗,又继续批阅奏折。只是那握着朱笔的手,时不时就要去摸一摸帽檐上的珠子。 蔡宝揣着手从殿内退出来,眯着眼瞧了瞧廊下的日影,招手把金宝唤到角落。 他压低声音道:“回头得空了将皇上是多么的喜欢这两样东西,暗中告诉给阮主子。” 阮主子如今拿捏皇上的心,是拿捏的越来越准了。 “就说皇上戴着那帽子批了一整日的折子,连午歇时都舍不得摘。晚膳时还特意嘱咐老奴要好生收着,明日去上早朝还要戴。” “还有,皇上十分喜欢那帽子上的两颗小珠子,还夸了那珠子可爱。” 金宝躬身应是,忙去暗中传话。 …… 金宁宫里,绯绯将金宝传来的话说给阮清梦听。 “原来如此……” 阮清梦:原来沈映阶也喜欢这些珠子、流苏,可他是个大男人又是九五至尊,喜欢小女娘才会喜欢的东西,难免有损他的皇威。 阮清梦:那这些小女娘会喜欢的东西,得藏得巧妙些。 阮清梦伸手抚过披风内衬柔软的缎面,轻声道:“福月,在这儿,缝两个暗袋。” 她指尖虚划了两处:“一个绣上飘带,打成蝴蝶结的样子,里头塞一颗针织的同心结。” “另一个放块手帕,绣上……并蒂莲,要藏得深些,只有穿的人才能摸到。” 福月眼前一亮:“娘娘这主意妙极!外头看着是庄重的披风,内里却藏着这样的巧思。” 她抿嘴一笑:“皇上若是发现了,定会觉得是独一份的惊喜。” 阮清梦点点头:“飘带用月白的丝线,要让皇上一摸就想起本宫那件寝衣的料子。” 福月会意,利落地穿针引线:“娘娘放心,明日晌午前必定完工。” “这披风送到御前时,保准让皇上既觉得体面,又能体会到娘娘的一片心意。” …… 次日晌午,福月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来到紫宸殿外。 蔡宝远远瞧见,连忙迎上前去。 福月含笑福身:“蔡总管,娘娘昨夜熬到三更天,亲自把这披风赶制出来,说是怕天气骤寒,皇上受凉。” 她轻轻掀开锦缎包袱皮,露出里面银光水滑的披风。 蔡宝小心翼翼地接过,只觉入手沉甸甸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啧啧称奇:“娘娘当真是巧手!老奴这就呈给皇上。” 沈映阶放下手里的奏折,心里很是高兴:“贵嫔又给朕送东西来了?” 第119章 教训姜美人 沈映阶:这女人,难为她心里总是惦记着朕。 沈映阶起身将披风披在身上,他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唇角勾起。 他摸着披风好一番欣赏,忽而注意到内侧的两个小兜,一个用月白丝带系着蝴蝶结,另一个则隐蔽地藏在褶皱间。 他好奇地摸了摸,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东西。 他好奇地解开蝴蝶结,从里面摸出个红色的针织同心结。那结子不过铜钱大小,却编织得极为精巧,底下还缀着两颗小小的东珠。 沈映阶将这同心结聚到眼前看了好一会儿,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块素白手帕,帕角绣着并蒂莲,他的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她倒是会藏心思。” 沈映阶穿着披风坐在桌案前:“库里不是新进了几匹云锦?挑两匹颜色鲜亮的,再挑一匹藏蓝色、一匹黑色的给她送去。” 蔡宝应了一声,忙出去给阮清梦送赏赐。 金宝见他出来,抓住他的手问道:“干爹,上回阮贵嫔娘娘送来狐狸帽子,皇上戴了一上午,今儿送来一件披风,若是皇上又穿了一下午,咱们照旧不去提醒对?” 蔡宝点点头:“你也算是有进步。” …… 金宁宫,福铃和福月看着这流水一般的赏赐,很为主子高兴。 “娘娘,这镯子可真好看!奴婢给娘娘戴上!” “娘娘您瞧,这镯子的圈口大小正好,正适合娘娘的手腕粗细,想来是皇上用心了的!” “只是这云锦……怎么还有一匹藏蓝色的,一匹黑色的?娘娘也不会穿暗色这么暗的衣裙啊?” 阮清梦哼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要本宫给他做外袍嘛……” 阮清梦有些无语,这人还越要越多了。 “福铃,福月,你们二人看能不能做外袍,不好做的话,就暗中去找绣房的管事秀娥帮忙。” 先前,阮清梦联手秀娥等人一起对付过苏明嫣,在那时候结下了情谊。 …… 次日,阮清梦用过午膳后到御花园里散步,正巧碰上姜美人和蕙贵嫔正在斗嘴。 姜美人一袭鹅黄宫装,是这萧索的冬日里难得的一抹温暖的亮色,可她眼底尽是讥诮,声音也有些尖锐:“蕙贵嫔最近是不是清闲的厉害啊?” “姐姐的父亲不用去上朝,这次去驯马,皇上也没有带姐姐去,妹妹还真是有些羡慕姐姐了,可以整日在宫里睡大觉!” 蕙贵嫔忍下心中怒火,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也是在宫里无所事事?” 姜美人拿起帕子掩唇轻笑:“我可不一样,我忙着帮良妃娘娘准备衣物、首饰还有糕点,如今良妃娘娘病着,我还要忙着照顾良妃娘娘。” 蕙贵嫔冷笑出声:“本宫当是什么体面差事,原来不过是给良妃当使唤丫头,你不过是良妃的一条狗,有什么好得意的?” 姜美人的位分并不高,但背后有苏明嫣给她撑腰,她也肆无忌惮起来。 二人越吵越凶,阮清梦看够了热闹就想要走,她本也是路过,不欲掺和。 姜美人眼角余光瞧见她,厉声喝止:“你站住!” 姜美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拦住阮清梦的去路,眼中满是咄咄逼人的狠厉:“是不是你害的良妃娘娘伤了眼睛?” 阮清梦好笑地看着她:“姜美人慎言,你有证据吗?” 阮清梦语气轻慢而从容:“此事皇后娘娘已经查清楚了,是郝重做的,你这是在质疑皇后娘娘查事情的结果?” 姜美人被她的话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很快又梗着脖子反驳:“你……你不必拿皇后娘娘来压我!” “我告诉你,就算你如今得宠又如何,你连良妃娘娘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阮清梦眸色微冷,懒得再与她纠缠,抬步欲走。 姜美人张狂的厉害,一把拽住阮清梦的袖子不让她走:“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阮清梦转头看她,一把甩开她的袖子,冷声吩咐道:“掌嘴。” 话音一落,她身后的两名宫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姜美人的肩膀。 姜美人脸色骤变,挣扎着喊道:“你敢?!” 阮清梦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你对本宫不敬,本宫就要掌你的嘴,你又待如何?” 她和良妃早就撕破了脸,处置了良妃身边的人,更能让皇后对她放心。 而且,这姜美人看着实在让人心烦,不给她点教训,以后人人都当她是软柿子,都要捏上一把。 “打!” 姜美人被按在地上,福铃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之后,她继续咆哮嘶吼:“良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大靠山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你还不懂得收敛?” “你这无能狂怒的样子,本宫都怀疑你得了躁郁症了。” 阮清梦示意手底下的人继续扇耳光,福铃瞧见一旁的辛奇正死死地盯着姜美人,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她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让出了位置,让辛奇来打。 辛奇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狂喜。他大步上前,在姜美人惊恐的目光中,扬起手,狠命地扇了姜美人一耳光。 “啪!” 姜美人捂着脸,抬头看向辛奇,眼中满是茫然和愤怒:“你……你一个奴才,竟敢……” “啪!啪!” 接连几记耳光落下,姜美人鬓发散乱,脸颊红肿,嘴角渗出一丝血痕。她眼中满是怨毒,却再不敢叫嚣,只能死死咬着唇,浑身发抖。 阮清梦见打的差不多了,冷声道:“在这儿跪着,好好静静心,天黑之前,不准起来,辛奇,你看着她。” 辛奇深深低头,嗓音压抑而恭敬:“奴才遵命。” 阮清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次再敢以下犯上,就不止一扇巴掌、罚跪这么简单了。” 当年辛奇不小心冲撞了苏明嫣,就是姜美人撺掇着苏明嫣重重责罚了他之后,将他丢进了辛者库。 对于姜美人来说,她早就忘了辛奇是谁,毕竟,她打骂过的太监宫女那么多,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辛奇却是记得,姜美人和苏明嫣就算是化成灰了,他都认得。 …… 直到天已经大黑了,辛奇才放姜美人离开。 “时辰到了,姜美人请回。” 她咬牙切齿地低咒:“狗奴才,你给我等着!” 回到寝殿,姜美人一把掀翻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铜镜“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吓得宫女们跪了一地。 姜美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眼下良妃还在养眼睛,也没法儿帮她出气。 她便将主意打到了皇上那里,派宫女去给皇上送东西。 第119章 教训姜美人 沈映阶:这女人,难为她心里总是惦记着朕。 沈映阶起身将披风披在身上,他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唇角勾起。 他摸着披风好一番欣赏,忽而注意到内侧的两个小兜,一个用月白丝带系着蝴蝶结,另一个则隐蔽地藏在褶皱间。 他好奇地摸了摸,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东西。 他好奇地解开蝴蝶结,从里面摸出个红色的针织同心结。那结子不过铜钱大小,却编织得极为精巧,底下还缀着两颗小小的东珠。 沈映阶将这同心结聚到眼前看了好一会儿,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块素白手帕,帕角绣着并蒂莲,他的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她倒是会藏心思。” 沈映阶穿着披风坐在桌案前:“库里不是新进了几匹云锦?挑两匹颜色鲜亮的,再挑一匹藏蓝色、一匹黑色的给她送去。” 蔡宝应了一声,忙出去给阮清梦送赏赐。 金宝见他出来,抓住他的手问道:“干爹,上回阮贵嫔娘娘送来狐狸帽子,皇上戴了一上午,今儿送来一件披风,若是皇上又穿了一下午,咱们照旧不去提醒对?” 蔡宝点点头:“你也算是有进步。” …… 金宁宫,福铃和福月看着这流水一般的赏赐,很为主子高兴。 “娘娘,这镯子可真好看!奴婢给娘娘戴上!” “娘娘您瞧,这镯子的圈口大小正好,正适合娘娘的手腕粗细,想来是皇上用心了的!” “只是这云锦……怎么还有一匹藏蓝色的,一匹黑色的?娘娘也不会穿暗色这么暗的衣裙啊?” 阮清梦哼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要本宫给他做外袍嘛……” 阮清梦有些无语,这人还越要越多了。 “福铃,福月,你们二人看能不能做外袍,不好做的话,就暗中去找绣房的管事秀娥帮忙。” 先前,阮清梦联手秀娥等人一起对付过苏明嫣,在那时候结下了情谊。 …… 次日,阮清梦用过午膳后到御花园里散步,正巧碰上姜美人和蕙贵嫔正在斗嘴。 姜美人一袭鹅黄宫装,是这萧索的冬日里难得的一抹温暖的亮色,可她眼底尽是讥诮,声音也有些尖锐:“蕙贵嫔最近是不是清闲的厉害啊?” “姐姐的父亲不用去上朝,这次去驯马,皇上也没有带姐姐去,妹妹还真是有些羡慕姐姐了,可以整日在宫里睡大觉!” 蕙贵嫔忍下心中怒火,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也是在宫里无所事事?” 姜美人拿起帕子掩唇轻笑:“我可不一样,我忙着帮良妃娘娘准备衣物、首饰还有糕点,如今良妃娘娘病着,我还要忙着照顾良妃娘娘。” 蕙贵嫔冷笑出声:“本宫当是什么体面差事,原来不过是给良妃当使唤丫头,你不过是良妃的一条狗,有什么好得意的?” 姜美人的位分并不高,但背后有苏明嫣给她撑腰,她也肆无忌惮起来。 二人越吵越凶,阮清梦看够了热闹就想要走,她本也是路过,不欲掺和。 姜美人眼角余光瞧见她,厉声喝止:“你站住!” 姜美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拦住阮清梦的去路,眼中满是咄咄逼人的狠厉:“是不是你害的良妃娘娘伤了眼睛?” 阮清梦好笑地看着她:“姜美人慎言,你有证据吗?” 阮清梦语气轻慢而从容:“此事皇后娘娘已经查清楚了,是郝重做的,你这是在质疑皇后娘娘查事情的结果?” 姜美人被她的话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很快又梗着脖子反驳:“你……你不必拿皇后娘娘来压我!” “我告诉你,就算你如今得宠又如何,你连良妃娘娘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阮清梦眸色微冷,懒得再与她纠缠,抬步欲走。 姜美人张狂的厉害,一把拽住阮清梦的袖子不让她走:“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阮清梦转头看她,一把甩开她的袖子,冷声吩咐道:“掌嘴。” 话音一落,她身后的两名宫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姜美人的肩膀。 姜美人脸色骤变,挣扎着喊道:“你敢?!” 阮清梦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你对本宫不敬,本宫就要掌你的嘴,你又待如何?” 她和良妃早就撕破了脸,处置了良妃身边的人,更能让皇后对她放心。 而且,这姜美人看着实在让人心烦,不给她点教训,以后人人都当她是软柿子,都要捏上一把。 “打!” 姜美人被按在地上,福铃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之后,她继续咆哮嘶吼:“良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大靠山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你还不懂得收敛?” “你这无能狂怒的样子,本宫都怀疑你得了躁郁症了。” 阮清梦示意手底下的人继续扇耳光,福铃瞧见一旁的辛奇正死死地盯着姜美人,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她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让出了位置,让辛奇来打。 辛奇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狂喜。他大步上前,在姜美人惊恐的目光中,扬起手,狠命地扇了姜美人一耳光。 “啪!” 姜美人捂着脸,抬头看向辛奇,眼中满是茫然和愤怒:“你……你一个奴才,竟敢……” “啪!啪!” 接连几记耳光落下,姜美人鬓发散乱,脸颊红肿,嘴角渗出一丝血痕。她眼中满是怨毒,却再不敢叫嚣,只能死死咬着唇,浑身发抖。 阮清梦见打的差不多了,冷声道:“在这儿跪着,好好静静心,天黑之前,不准起来,辛奇,你看着她。” 辛奇深深低头,嗓音压抑而恭敬:“奴才遵命。” 阮清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次再敢以下犯上,就不止一扇巴掌、罚跪这么简单了。” 当年辛奇不小心冲撞了苏明嫣,就是姜美人撺掇着苏明嫣重重责罚了他之后,将他丢进了辛者库。 对于姜美人来说,她早就忘了辛奇是谁,毕竟,她打骂过的太监宫女那么多,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辛奇却是记得,姜美人和苏明嫣就算是化成灰了,他都认得。 …… 直到天已经大黑了,辛奇才放姜美人离开。 “时辰到了,姜美人请回。” 她咬牙切齿地低咒:“狗奴才,你给我等着!” 回到寝殿,姜美人一把掀翻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铜镜“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吓得宫女们跪了一地。 姜美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眼下良妃还在养眼睛,也没法儿帮她出气。 她便将主意打到了皇上那里,派宫女去给皇上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