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撩汉致富两不误》 第1章 重生 沈晓玉觉得命运跟她在开玩笑。 她22岁那年费尽心思从向阳村跑了出来，东躲西藏的过了十年，吃尽了无数苦头。 她只是想偷偷回村拿走妈妈的遗物而已，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沈家人和刘家人还是不放过她。 她被抓住了。 现在，她就要被曾经的娘家和婆家打死了。 她太天真了，还以为真的逃出了他们的魔掌。 临死前，她看着眼前一张张狰狞的脸。 如果有来世…… 她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眼前一黑，沈晓玉彻底失去了意识。 短暂的黑暗过后，沈晓玉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推，随即朝后重重跌去。 恍恍惚惚间，沈晓玉好像看到了推她那人的脸。 是她的表姐，沈丽丽？ 沈丽丽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她转身走出门。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动，门被上了锁。 沈晓玉感觉有些不对。 她死的时候明明是冬天，但现在外面的热浪袭来，正是夏季。 她举起双手，原本她的手因为常年劳作布满了冻疮和伤口，而现在，虽然也有些伤痕和茧子，但却淡了很多。 沈晓玉站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又顺着门缝往外瞧。 她知道这是哪里了。 她又回到了沈家，回到了自己19岁那年。 她重生了？ 她猛然想起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两年前，沈丽丽无意间听人说起自己的心上人程宏对沈晓玉起了心思，甚至想把她带回城里。 沈丽丽情急之下用了些手段，成功将程宏变成了自己的对象。 现在她和程宏已经处了两年对象，马上要定亲了。婚后程宏难免要来沈家走动，她担心程宏看到沈晓玉之后旧情复燃，就决定在定亲前把沈晓玉送走。 于是，她设计让大家见证沈晓玉和傻子刘贵在柴房里滚在一起的“好戏”，彻底坏了沈晓玉的名声。 正是因为这件事，上一世沈晓玉被迫嫁给了傻子刘贵，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因为刘贵不能人事，沈晓玉始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婆婆变着法的折磨殴打她，直到三年后沈晓玉偷偷逃出了村子。 沈晓玉的拳头猛地握紧。 今天是她悲惨一生的转折点，她要摆脱沈家和刘家，也要摆脱上一世的命运。 她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想着逃脱的办法。 这会儿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院子里静悄悄的。 今晚，县里来的放映员要到隔壁刘家村放电影，别说这个村子，方圆几里的人都会涌去刘家村。 沈丽丽特地选在这个时候，是怕有人坏了她精心准备的计划。到时候刘贵过来，就算沈晓玉如何大声呼喊，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沈晓玉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经过。 过不了多久刘贵就回来，在那之后没多大一会儿，看完电影回来的众多村民就路过沈家门口。 沈晓玉满心焦急，她试着推了推门，没推开。 她透过门缝一看，门上挂着一个锁头。 她现在被关在沈家的柴房里，柴房里仅有一个用于透气的小窗，成年人根本钻不出去。 尽管刘贵这个傻子不能人事，但其他人不会知道，如果被别人发现她跟刘贵在柴房里滚在一起，她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更别说以沈丽丽的手段，必然还准备了其他“证据”。 沈晓玉在屋内翻找着，希望能在屋里找到剪刀之类的防身工具，但是一无所获。 正在沈晓玉焦急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哗啦哗啦的脚步声。 刘贵的妈钱爱香怕刘贵出门忘记带钥匙，把一串钥匙挂在刘贵的腰间，刘贵走起路来就会哗啦哗啦的响。 在刘家生活了三年，沈晓玉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刘贵来了。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沈晓玉反而不怕了。 刘贵拖着脚走到门旁，伸手推了推门没推开，这才看到门上挂着一把锁。 他回想着今天那个漂亮姐姐跟他说的话。 那个漂亮姐姐平常见到他都会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今天却细声细语的跟他说话。 漂亮姐姐说什么来着？ “走到院子里有灯的房门口……把门上的锁头拿下来，然后进屋里…… 撕开屋里姐姐的衣服……火腿肠就藏在姐姐的衣服里面！” 对！ 漂亮姐姐说了好几遍。 锁头……火腿肠…… 看见了，门上是有一把锁头。 刘贵擦了擦鼻涕，伸出手要把锁头拿下来。然而他憨傻的厉害，这锁头虽然只是简单的挂在上面，他却只知道硬扯。扯来扯去，将本就破旧的门板扯的咔哒咔哒响，锁头却半天也取不下来。 刘贵的傻劲儿上来了，对着门板又拉又踹，嘴里还不停叫喊着。 “火腿肠！火腿肠！” 就在这时，门内却突然传出了声音。 “小贵贵，是你吗？” 正跟锁头较着劲，已经有些疯癫的刘贵，听了这话突然止住了动作。 屋内的沈晓玉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起生活了三年，刘贵的性格她还是清楚的。 刘贵是村长的儿子，他妈钱爱香又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他疯起来的时候在村里到处打砸也没人敢管。 有一次，刘贵到一户村民家里，用棍子将人家的牛犊活活打死，那户人家实在忍不了了，要到县里去告状。这次村长也牛气不起来了，只能上门道歉，还赔了人家不少钱。 在那之后，村长就要求钱爱香必须对刘贵进行管束。钱爱香耐着性子一遍遍教，只要一喊“小贵贵”，刘贵就会马上变得老实起来。 果然，外面的刘贵不再扯锁头。憨声憨气地问：“你是谁呀？为什么叫我小贵贵？” 沈晓玉放缓了语气，说道：“小贵贵，你是不是想拿下门上的锁头，我来教你。” 刘贵哼唧了一声。 沈晓玉忍着心底的焦急，耐心地教导他，终于门锁被拿了下来。 刘贵“嘿嘿”一笑，马上就能吃到火腿肠了，就要拉开门。 沈晓玉死死地在里面拉着门。 这刘贵虽然憨傻，但是力气极大，发起疯来两三个成年男人都不一定治得住。 沈晓玉一边死命拉着门，一边问道：“小贵贵，你想不想吃大白兔奶糖？” 刘贵一听，嘴巴里马上流下了口水。 他下意识松开了门，跟火腿肠比起来，还是大白兔奶糖好吃！ 他擦了擦口水，赶忙说道，“我要……我要奶糖！” “你想要奶糖，就乖乖听我的话，我告诉你哪里去找。” 刘贵点了点头，完全没想到门里面的人看不看得到。 沈晓玉听到刘贵不再发疯，继续温声说道：“小贵贵，在你后面的那间屋子里就有奶糖，我教你怎么找到……” 刘贵腰间钥匙碰撞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逐渐飘远。 沈晓玉透过门缝往外看，刘贵已经进到了对面的屋子里。 她也闪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她又回到了柴房，关上了房门。 看着手中的剪刀，沈晓玉缓缓勾起了嘴角。 第2章 竟要划伤她的脸？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个年轻姑娘一前一后地走进沈家院子里。 沈晓玉死死的盯着那两人。 这二人正是她大伯和二伯的女儿，沈丽丽和沈艳艳。 “丽丽姐，我先去看看情况。” 沈艳艳跑到柴房门口，看到锁头已经被取下，心中一喜。 看来是成了！ 她没再听柴房里面的动静，赶紧跑回院门口，朝沈丽丽点了点头。 沈丽丽心中高兴，脸上却装出十分焦急的样子，扯起嗓子朝外面喊道。 “完了！我家遭贼了！” 这会儿大家刚看完电影，村民们正结着伴陆陆续续往家走。 这次露天电影是在刘家村放的，除了向阳村离得近些，其他村的村民都要走上一会儿才能到自家村子，沈家就在附近几个村子回村的必经之路上。 沈丽丽这么一喊，门外的人全都听到了。 村里一年到头没什么大事，一听说遭了贼，一下子全都围到了沈家门口。 柴房内的沈晓玉透过门缝，把沈丽丽和沈艳艳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楚。 她皱了皱眉，前一世她不知道这事还有沈艳艳的参与。 如果说她与沈丽丽因为程宏还算有些矛盾的话，那她和沈艳艳则是一点矛盾都没有，不知道沈艳艳为何帮着沈丽丽一起搞她。 沈晓玉冷冷一笑。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坏种，见不得别人好。 众人围在沈家大门前，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沈家在村子里也算有名的。 一是因为沈老大的女儿沈丽丽，不但有高中文凭，而且马上就要到县城里的国营企业上班，简直是前途不可限量。 更别说沈丽丽马上就要说亲，男方是前两年在向阳村下乡的知青程宏。这程宏家里条件没得说，本人更是优秀，跟沈丽丽站在一起，那真是郎才女貌。 二是沈老三的女儿沈晓玉，她身世相当可怜，她爸在沈晓玉出生后没多久就牺牲了。本来随军的沈晓玉妈妈带着她回到向阳村沈家生活，结果没多久，沈晓玉妈妈又死了。 沈晓玉可能是因为妈妈去世受了刺激，没多久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时而清醒时而犯傻。 沈老太太带着大儿子和二儿子两夫妻也刚看完电影回来，听说家里遭了贼，沈老太太赶紧挤开众人往院子里冲。 “丽丽，咋回事儿？咋还遭了贼？” 沈丽丽一脸着急，说道：“奶奶，我走之前明明把门锁的好好的，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沈老太太一听，急的直跺脚，赶忙对身旁两个儿子说道。 “快去看看丢没丢了什么！什么丧良心的小毛贼，竟然偷到我们沈家头上来了。看老娘抓到他，把他家的坟头给掀了！小兔崽子……” 沈老太一张嘴又毒又狠，嘴里的话也是越骂越脏。 人群中有人看不惯沈老太这泼妇样，嘟嘟囔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藏了多少金银财宝呢！” 沈老太年近七十，但耳朵却尖得很，一听这话，马上尖着声音道。 “谁在背后嚼舌根！有种的当面说道说道！” 人群中马上安静下来。 村里的头号泼妇是村长老婆钱爱香，膀大腰圆力气大，村里的女人没一个打得过她；这第二号泼妇就是沈家老太汪桂花，以撒泼骂人见长。 院子里，沈老太的大儿媳陈庆霞偷偷拉过沈丽丽，悄声问道：“这又是闹哪出啊？” 就在这时，柴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沈丽丽和沈艳艳对视一眼。 成了！ 沈丽丽惊叫一声，“天呐！别是小妹出了什么事！”说罢，甩开陈庆霞的手，赶忙朝柴房跑去。 她刚拉开柴房破旧的木门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一个瘦弱的身影，扑到了沈丽丽怀里。 沈丽丽还没反应过来，沈晓玉却突然又向门外倒去，那样子就像是沈丽丽推了她似的。 沈晓玉瘫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门外爬，脸上惊恐万分。 一边爬着，她一边哭喊道：“姐姐……别划我的脸！姐姐我错了……” 借着院子里的灯光，众人将地上的沈晓玉的模样看了个清楚。 她身上穿着看满是破洞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脸上身上脏兮兮的，脚上甚至连双鞋都没有。 瘦弱的身体仿佛一吹就倒似的，双手双脚满是冬天留下的冻疮，布满了裂纹和老茧。 虽然沈晓玉几乎不在村里走动，但以前的农忙时节沈晓玉下地干活的时候众人都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长衣长裤的，大家也看不到她身上那些伤，也只是觉得沈晓玉有点太瘦了。 没想到沈晓玉在家里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难不成，沈晓玉不用下地干活的时候，沈家就不给她饭吃？ 这沈家也太不当人了！ 院门口的众人议论纷纷，有些外村的对沈家情况不是那么清楚的，本村人马上就热情的解说起来。 “……唉，这孩子也是可怜呐，当年她和她妈刚来村里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一大一小两个，漂亮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 “谁知道这孩子在沈家住了几年，竟然被磋磨成这样……” 沈丽丽茫然地看着在地上哭喊着的沈晓玉。 沈晓玉这是又犯疯病了？ 沈丽丽又朝柴房里面看，刘贵不在里面。 怎么回事？ 沈丽丽拧起了眉。 沈晓玉趁着沈丽丽发愣的时候，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门口。她看到了人群中的张三婶，直接跑到她身边。 张三婶曾无意中看到过沈晓玉身上有伤，因此还特地上门跟沈老太吵架，是个难得的好心人。 沈晓玉也怕沈家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必须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看戏才行。 沈丽丽怕刘贵找不到柴房的位置，特地将院子里的灯开着。 这会儿，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你们看，沈丽丽手里有一把剪刀！” 人群中顿时骚乱起来。 “天呐！沈丽丽竟然真的要划伤自己妹妹的脸！” “她肯定是嫉妒表妹比她长得漂亮！” “这沈丽丽还是个高中生呢，没想到心竟然这么黑。” “哎，你听没听说她跟程知青那点事？” “咱们喊公安！” 沈丽丽看到众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有些疑惑，一低头，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剪刀。 她瞬间想起刚刚沈晓玉冲出门时，撞在她身上那一下。 是沈晓玉塞在她手里的？ 不对，沈晓玉是傻的，哪有这种脑子？ 第3章 怎么会在他手里？ 沈丽丽气疯了，想抓到沈晓玉让她解释清楚。 沈晓玉却直往人群里钻，嘴里不住地喊着“姐姐饶了我”、“姐姐别害我”。 周围的人都在对着沈丽丽指指点点，她从小就是被被夸着长大的，是十里八乡所有小辈的榜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可她气的双眼通红，却怎么也抓不到沈晓玉。 沈老太对着院门口的人骂道：“你们可别乱嚼舌根，沈晓玉脑子不好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陈庆霞也高声喊道：“我们丽丽咋可能做这种事？再说了，沈晓玉一个傻子，我们要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她还能活到现在？” 有人觉得陈庆霞的话有些道理。 “是啊，沈晓玉傻了好多年了，要是想对这么个憨傻的瘦弱女娃做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张三婶低下头，看着抱着她的腿吓得直发抖的沈晓玉，心里涌上一股心疼。 她冷哼了一声，缓缓说道：“那可说不准，你们看这孩子，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身上连件全乎的衣服都没有，连鞋都没得穿。” 有人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我听说，沈家人让晓玉睡在柴房里，冬天那么冷，还不冻死人？” “真的假的？沈家不至于穷成这样？” “你们看这孩子身上的冻疮，能是假的吗？” “啧啧，没了爹娘的孩子，真是可怜见的……” “这沈家真是不当人！” 张三婶又开口道：“……沈晓玉现在是没死，可看这样子，说不定过两天真就被沈家给欺负死了。” 沈老太瞪着眼睛，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张三婶是村里难得不怕沈老太的人，她儿子在县城里工作，早就说要把张三婶也接到城里去住，是张三婶不乐意离开熟悉的地方不想搬走。 但是在其他村民看来，张三婶已经跟他们不一样，是城里人了。 沈老太别的不懂，但是城里人跟乡下人的区别她还是明白的。她不敢张嘴骂张三婶，只是用眼睛狠狠瞪着她。 围观的群众里还有一些其他村的人，不晓得沈老太的厉害，看着沈晓玉这傻妮子也实在可怜，都在帮她说好话。 “就是啊，这孩子看着也太可怜了。瘦成这样，平常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沈丽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做出这种事，背后还指不定怎么对待沈晓玉呢！” “这还是亲奶奶亲伯伯亲表姐，啧啧……” 也有本村的村民悄声说道：“要是这妮子的亲妈活到现在，看到女儿被磋磨成这样，不知道得难受成什么样子。” 众人纷纷点头。 听到提及自己的亲妈，沈晓玉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凭着一把剪刀，她还没指望能把沈家人或者沈丽丽怎么样，就算公安来了，沈丽丽只要咬定她是个“傻子”，就治不了她的罪。 沈丽丽和沈艳艳不是要毁了沈晓玉的名声吗？ 那就让她们也尝尝名声被毁的滋味！ 沈晓玉挣扎着站起身，她看了一眼沈丽丽，又看向站在一边一脸茫然的沈艳艳。 装出一副憨傻的样子，指着柴房对面沈老二的家里，喊道：“我、我看到了！那里、那里有贼！” 众人又是一愣，还真的有贼？ 沈广武和朱英花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看沈老大一家的热闹，赶紧往院子东边自己家屋子跑去。 沈丽丽感觉哪里不对，刚想喊住他们二人，却也来不及了。 沈广武拉开了房门，顿时“哎呦”一声。 屋内一片混乱，桌椅板凳被掀翻，柜子里的东西被翻出来，扔的满地都是。 屋内没开灯，但隐约看到屋里站着个人。 “草你娘的！给老子出来！”沈广武一声怒吼，上前扯着那人的衣服，将他拖到了院子里。 刘贵丝毫不怕，走出门时还没忘了抓一把饼干往嘴里塞，他的嘴巴塞得鼓鼓的，满脸都是饼干碎渣，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打湿了前襟。 陈庆霞看到刘贵手里的饼干，沉下了脸。 这饼干是上次程宏来沈家时带来的礼物，她就说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被老二家的藏了起来。 刘贵一边吃着，还时不时的用手中的一块布擦着流到下巴上的口水。 众人看到他手里的布，都是惊呼一声。 人群中有不少大小伙子哄笑起来，大姑娘更是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多看。 刘贵手里拿着擦嘴的，是一块小小的粉色布料。 沈艳艳“嗷”的一声，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赶紧跑上前抢走了刘贵手里的东西。 那正是她的贴身衣物，上面已经沾满了刘贵的口水。 沈广武气的双手发抖，自己的女儿的私人衣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个傻子攥在手里，他哪里能忍得了？ 沈广武左看右看，抄起院子中的扫帚，劈头盖脸的就往刘贵的身上招呼。 刘贵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一扫帚打下去，把他的傻劲儿打了出来，他力气极大，一把抓住扫帚，反手一扯就扯到了自己手里。 沈广武虽然长高大，但他性格胆怯懦弱，自小也没打过什么架，架势看着唬人，实则没什么力气，一个不留神就被刘贵抢走了扫帚。 刘贵却是力气极大，举起扫帚就往沈广武身上打。 “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我打死你！” 在自家的院子里，怎么可能被外人欺负？沈家老太一声令下，沈家人全都抄起了家伙事，追着刘贵打。 刘贵就算力气大，也双拳难敌四手，被打的蹲在院子里嗷嗷直叫。 “救我！妈妈！救我！！”刘贵一边在院子里狼狈逃窜，一边喊着自家母亲。 沈家院子里顿时闹成一团，门外的乡亲们看的啧啧称奇。 沈晓玉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不过，要是钱爱香也在，上一世欺负过她的人可就齐了，这场戏会更好看。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谁敢欺负我儿子？！” 第4章 谁跟傻子处对象？ 众人转头，一个肥硕的身影正挤出人群，冲到院子里。 正是刘贵的妈，向阳村村长的老婆钱爱香。 虽然预料到早晚会遇见钱爱香，但真的见到她那一刻，沈晓玉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上一世在刘家遭受的虐待，身体上受的所有伤，好像在见到钱爱香的这一刻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晓玉双手猛的握紧，指甲狠狠地嵌进手掌心，掌心的疼痛让她从恐惧中惊醒。 钱爱香不再是她婆婆了，也不会有机会再折磨殴打她，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都过去了。 这样在心里不断念叨着，沈晓玉终于平静下来。 她缓缓松开了手，又装出一副害怕憨傻的样子。 钱爱香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就打向沈家人。 “敢欺负我儿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钱爱香体型肥胖，手劲极大，沈广文和沈广武两个老爷们儿被打得满院子乱窜。 刘贵躲到钱爱香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沈家众人。 他大声喊道：“妈，他们竟然敢打我！你快打死他们！” 钱爱香作为村长的老婆，自然知道打死人是犯法的。 不过自家男人是村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们沈家还有人在向阳村住着，整治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钱爱香恶狠狠的盯着沈家几人，脑海中将如何整治沈家人的手段过了个遍。 钱爱香和沈家人对峙着，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沈晓玉要的可不止是沈家人被揍而已。 她嘴角一勾，突然拍起巴掌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装作憨傻，一边拍着手一边喊道：“结婚！结婚！结婚！” 众人只当是沈晓玉的疯病又犯了。 钱爱香却灵光一闪，看向站在一旁面色古怪的沈艳艳，再看她手里的东西。 她眼睛眯了眯，低声跟刘贵交谈了几句。 她耐心地哄着，费了好半天劲，才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钱爱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丽丽，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沈晓玉。 最终，她把目光落在沈艳艳身上。 这个沈丽丽好恶毒的心思，竟然想利用刘贵来害自家姐妹。 不过……如果趁机能给刘贵找来一门亲事也不错，正好解了她多年的心结。 刘贵是老刘家的独子，生刘贵的时候钱爱香难产，孩子在里面憋了许久，这才导致刘贵脑子不是很好使，钱爱香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 所以这些年，刘贵不管做什么事，钱爱香都心甘情愿为他兜底。没办法，这是老刘家的独苗苗，是她的心肝儿。 刘家在村里也算是富裕人家，其他事情钱爱香都能给刘贵解决，但刘贵已经三十岁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愿意嫁给他的女人。 村长也是心疼这个独子的，平常生活里也是对钱爱香诸多忍让，但是眼看着刘贵娶亲无望，家里的香火就要断了，也开始给钱爱香使脸色。 最近这几年，钱爱香其实在刘家过的不是很好。 她没别的愿望，有生之年能给刘贵找个女人，生个娃，她死了也能有脸面对刘家的祖宗。 钱爱香转了转眼珠。 今天这事虽然是沈家挑起来的，但是如果能趁机给刘贵娶个媳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按照沈丽丽原本的计划，刘贵应该也能顺利娶到沈晓玉，但沈晓玉又疯又傻不说，看那瘦瘦巴巴的样儿，也不像个好生养的。 倒是沈艳艳，身材圆润，身形不赖。 虽然性格不好，但落在她钱爱香手里，调教个几年，也就老实听话了。 想到这里，钱爱香看向沈家人的眼光也变得温和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这不是误会了吗？亲家呀——” 钱爱香转过身面对沈老太，态度突然变得和善起来，她把棍子一扔，接着说道。 “这是我们刘家的不对，这刘贵跟沈艳艳谈对象的事，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不过你看这事闹的这么大，乡亲们也都看到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对艳艳风评不好的。我看这么着，今天大家都在，两个孩子的亲事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了？” 别说沈艳艳，沈家一家人都愣住了。 什么亲家？什么亲事？ 刘贵跟沈艳艳？ 沈艳艳她妈朱英花率先反应过来，她气红了脸，尖着嗓子道： “你可别胡乱编排我们艳艳，她怎么可能跟一个傻子搞对象？” “她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家大傻子！” 门外的村民都看傻了。 本来说是抓贼，但这先是沈丽丽要划伤表妹的脸，紧接着沈艳艳又跟村里有名的大傻子搞起了对象。 今天出来这一趟真是不亏，看了两场电影不说，回来的路上还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钱爱香听朱英花一口一个“傻子”，也来了气，她最恨别人喊刘贵傻子。 “哈！要是他俩没搞对象，你闺女的裤衩子怎么会在我儿子手上？” 杵在一边的沈艳艳听了这话又是哀嚎一声，她看着门外那些看热闹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终于受不了了，捂着脸跌坐在地，哭了起来。 朱英花气得双眼要喷出火，指着钱爱香的手直发抖。 她本想着将这事遮掩过去，本来刘贵就是个傻的，他们沈家将刘贵打一顿撵出去也就算了，没想到这钱爱香竟然说什么她家艳艳跟傻子刘贵搞对象。 门外那么多人看着，这话传出去那还得了！ 朱英花气的脑袋发胀，但她嘴皮子不利索，噎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气的够呛。 便想找嘴皮子利索的大嫂帮帮她，便对着陈庆霞喊道。 “大嫂！你……你还不骂她！” 陈庆霞尴尬一笑，附和说道：“哎！是啊，刘家的，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朱英花听着大嫂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心里暗暗骂娘，她这个大嫂只有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才会说上一说管上一管，活脱脱一个无利不起早。 陈庆霞没心思管那么多，沈艳艳嫁给傻子还是疯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关心自己亲闺女沈丽丽的亲事。 第5章 把她所遭受过的通通经历一遍！ 陈庆霞只关心自己亲闺女沈丽丽的亲事。 她瞪了一眼沈丽丽，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完全是沈艳艳跟沈丽丽两个搞出来的。 她搞不懂自己闺女为什么非要跟沈晓玉这傻子过不去。 程宏跟沈晓玉以往的事儿她也听说了，程宏只是被沈晓玉的脸蛋迷住了，又没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何苦揪着不放呢？ 陈庆霞心里门儿清，就算是沈丽丽，也只能使些手段才能攀上程家这门富贵。 更何况沈晓玉一个傻子，还能真的嫁给程宏那样的家庭？ 本来家里有一个傻子妹妹就挺丢人的了，今天又出了沈艳艳这档子事。想到这，陈庆霞连带着也对沈老二一家生出了些怨念，当然不肯帮沈艳艳说话了。 今天沈丽丽要划伤沈晓玉脸的事情还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但要是被亲家听到了风声，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陈庆霞忧心忡忡。 钱爱香骂了两句，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下去了。 她转念一想，以后和沈家还要成为亲家呢，现在亲事还没成，闹得太僵怕是不好收场。 想到这儿，她牵起刘贵的手，走出了沈家大门。 沈老太骂骂咧咧地将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赶走，将大门关上。 朱英花气还没消，一边捶着陈广武的胸口，一边哭骂。 “你就眼看着那个泼妇欺负我们娘俩，一个大男人不会就不能说两句吗，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家里来了！那些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说，艳艳要怎么嫁人呐……” 这话听着是在骂陈广武，但沈家一家人都是人精，听得出来朱英花这是指桑骂槐。 朱英花不敢骂沈老太和大哥大嫂，只能对着自己男人出气。 陈广武是个懦弱性子，妈在就听妈的，妈不在就听媳妇儿的，这会儿也只是跟个木头似的往那一杵。 沈老太也听见了朱英花的话，拍拍屁股就进了屋，当没听见。 沈老太有沈老太的智慧，在她看来，沈家能跟刘家结成亲家也不错。 刘贵他爹毕竟是村长，要是能跟村长成了亲家，以后在这村子还不横着走？嫁给傻子听着不好听，但好处多多。 所以刚刚钱爱香跟朱英花对骂的时候，沈老太就当听不见。 小小一个沈家，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沈晓玉看着这场热闹散了场，溜回了自己的柴房。 沈丽丽看着沈晓玉的背影，压住心中的异样，转身也回了屋。 沈晓玉回到柴房，打了些井水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一块硬木板上，盯着满是灰尘的房梁发呆。 这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沈晓玉的爹沈老三是沈家的“异类”，自小就受不惯沈老太的压迫，刚到年纪就进了部队，很少和家里联系。 结婚是偷偷回村里开的证明，沈老太甚至都不知情。 也不怪沈老三做事绝情。 沈老太在沈老爹还在的时候性格也不是这样，对儿子们也还算温柔，但沈老爹一死，她性情越来越极端，对几个孩子经常非打即骂。 沈老三出生后没多久沈老爹就死了，两个哥哥还算享受过母亲的温情，对沈老太有感情。但沈老三自记事起，沈老太待他就犹如对待仇人一般。 所以沈老三与沈晓玉的母亲钟雅结婚后，直接让钟雅随了军，也从没想过带老婆孩子回村看看老娘。 沈老太也理所当然的越来越怨恨这个不孝顺的小儿子。 谁知，沈晓玉出生后没多久沈老三就牺牲了，钟雅就带着沈晓玉回了娘家。但没几年，钟家又出了问题，钟老生怕钟家的灾难连累到钟雅和沈晓玉，叮嘱她们一定要找地方躲起来。 没办法，钟雅只能带着那时候才6岁的沈晓玉来到了向阳村。 沈老太因为对于沈老三结婚的事情完全不知情，记恨沈老三不孝，自然看不惯突然上门的钟雅母女。她对钟雅百般刁难，却在第一时间拿走了钟雅带来的沈老三的抚恤金。 钟雅这个没吃过苦的城里人，赚着全村最高的工分，只为了年幼的沈晓玉能在沈家有个落脚地。 几年后，钟雅因劳累过度得了重病。 任凭沈晓玉如何跪下哀求，沈老太都不同意找大夫。 “要死的人了，浪费那个钱干什么！” 13岁的沈晓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慢慢没了生气。 临终前，钟雅对沈晓玉说。 “妈妈不能再保护你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在钟雅死后，钟雅之前在沈家所遭受的一切，落在了年幼的沈晓玉身上。 一次，沈晓玉无意中听到陈庆霞跟沈老太说，要把她嫁给隔壁村的老鳏夫，只因为那老鳏夫愿意出20元钱。 然后，沈晓玉就“傻了”。 沈晓玉虽然傻了，但干活却比之前更卖力了。 沈家人发现沈晓玉比钟雅还好用，也就再也不提把沈晓玉嫁出去的事。 钟雅死后不到一年，沈晓玉就学会了保护自己。 自从钟雅死后，沈晓玉就被赶到这个柴房里，干着全家最重的活，吃着最少的饭，这才能有一个安身之处，不至于被沈家赶出门。 而就在上一世的这个晚上，沈丽丽将她本就水深火热的生活推入到谷底。 沈丽丽设计让刘贵进到柴房里，随后带着沈家人和众村民，将刘贵和她堵在屋里，而她身上的衣服被刘贵扯得稀烂。 她又不是真的傻，向大家拼命的解释，但大家把她当成傻子，自然是不听的。 没过两天，钱爱香再次到了沈家，拿出了最后的“证据”，将沈晓玉与刘贵彻底绑在一起。 就是沈晓玉的贴身衣物。 沈家嫌丢人，只能把她嫁给刘贵。 沈晓玉的贴身衣物怎么会在刘家，自然是沈家人给的。 而沈家人里最想她嫁出去的，只有沈丽丽。 如果说在沈家她还能勉强活得下去的话，那么在刘家就是生不如死。 一开始钱爱香想让她生个大胖小子，每天都还能吃顿饱饭。一年多之后，见她始终没怀上，就把她赶到了猪窝里，每天只给一顿剩饭剩菜，有时连剩饭剩菜都没有，她饿极了只能跟猪抢食。 更别说钱爱香和刘贵母子两个都是脾气暴躁，一个不顺心就会对她拳脚相向。 直到三年后的一天，她逃出了刘家。 她还记得那时候激动又害怕的心情。 跑出向阳村后，她在县城乞讨了几个月，后来被一个好心的姐姐收留。那个姐姐教她读书识字，还介绍她在饭馆做帮工，她过了一年的安生日子。 后来没多久那个姐姐出了事，她也不敢在县城多停留，就往更远的地方走。 她没有村里开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不能乘坐汽车和火车，一年攒下来的钱钱没多久就花完了。 她就朝着一个方向，一路讨饭一路走。 后来，对介绍信和身份证明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了，她就到处打工，工作的间隙就去附近的书店看书。 接下来的几年里，她做过工厂的女工，做过餐馆的服务员，还摆过地摊，能做的工作她都尝试过。 她曾见过大城市的繁华，见过几年后国家的变化，更在书本里找到了安心之所。 可惜她连小学学历都没有，想要再往前走一步难上加难。 可她还是坚韧的活着，到处打工，终于攒下来一笔钱，想回一趟向阳村，把妈妈的遗物取回来。 她十分谨慎，在深夜潜入沈家，却被抓了个正着。刘家也闻讯赶来，两家人将她活活打死。 沈晓玉摊开掌心，拳头攥的太紧，指甲把掌心的肉割坏了，留下了几个红色的印子。 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沈家人和刘家人将她和她妈妈活活折磨死，两条人命的仇恨，她绝不会忘。 她定要让这些人把她上一世所经历的一切。 通通经历一遍！ 第6章 饿肚子 上一世自从母亲死后，沈晓玉整天担惊受怕，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这一天难得睡的舒服，天还没亮就醒了。 沈晓玉从床上爬了起来。 说是床，其实只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老旧木板，上面铺着破旧的床单。 她走到院子里，四处看了看。 沈家在向阳村的条件还不错，本来有一间老宅，随着沈老大和沈老二陆续成了家，就在老宅的东西两边各又建了两间房。沈家还没分家，平常吃饭会客都在沈老太的房子里。 这会儿，三间屋子的房门和窗户都紧紧关着，看来都还没起。 沈晓玉走到井边打了一盆水，脸上的泥土洗干净后，一张艳丽的脸倒映在水盆里。 她笑，水盆里的人也笑，她撅起嘴巴，水盆里的人也嘟起嘴巴。 玫瑰一般的小脸，秋水般的大眼睛，鼻梁高挺，唇色红润，一张脸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 十九岁的她还没经历钱爱香的虐待和之后的多年漂泊，脸上虽有些疲惫神色，却依然遮掩不住美貌。 欣赏了一阵，她又走到院子中菜地里，挖了点泥巴，胡乱的涂在脸上。 自从程宏那件事之后，她就每天将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遮盖住了原本的面容。 男人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 女人如果有能耐，那美貌可以是她的武器。 但如果没有后盾和底气，那漂亮的脸只会带来噩梦。 沈晓玉捡了些红薯准备拿到柴房去烤，却突然看到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挂着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和一条藏蓝色的工装裤。 沈晓玉眼睛一眯。 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看样式这么时髦，只能是沈艳艳和沈丽丽的。 沈艳艳的身材有些胖，肯定不是她的。 这衣服是沈丽丽的？ 沈晓玉勾唇一笑，看到地上昨晚沈丽丽扔在地上的剪刀，心中一动。 不一会儿，沈晓玉回到了柴房，将红薯放到土灶上烤着，红薯的香气就飘散在整个屋子里。 红薯这东西是村里最便宜的吃食，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但在沈家，这些红薯也基本上只有沈晓玉会一天三顿的吃。 吃完红薯，她在盆里洗了洗手，躺在了那个破旧的木板上。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现在毕竟还是个“傻子”，出去做什么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慢慢来了。 沈晓玉躺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起？早饭呢？沈晓玉怎么还没做早饭？” 陈庆霞的大嗓门一响，沈家的众人一下子全从睡梦中惊醒。 朱英花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她昨晚又是骂男人又是哄沈艳艳，很晚才睡。被陈庆霞这么一嗓子吼醒，她自然带了些起床气。 她揉着眼睛打开了窗户。 “大嫂，晓玉没起来，你去叫啊。在院子里喊有啥用？” 陈庆霞平常也不起这么早，但是今天是沈丽丽定亲的重要日子，当然要早起好好做准备。 估计上午程宏就会带着家人上门，这会儿竟然早饭都还没做，陈庆霞越想越气，几步走到柴房门前，推开柴房的破烂木门。 没想到，这一推竟然没推开，门在里面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陈庆霞砰砰砰地捶着门，大声喊道：“沈晓玉，赶紧起来做饭！这都几点了？” 沈晓玉一声不吭。 她好久没睡过好觉了，这会儿回笼觉睡的正香，翻了个身继续睡。 柴房的木门本就是两扇破旧的木板拼凑成的，门缝相当大。 透过门缝，陈庆霞看到沈晓玉躺在那一动不动，她顿时来了气。 “沈晓玉，你要死啊！赶紧起来做饭，耽误了丽丽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陈庆霞的大嗓门把对面的邻居都喊醒了。 邻居打开窗户吼道：“大早上的叫啥呀叫，别人不睡觉的吗？” 陈庆霞赶忙住嘴，她一贯在外人面前维持着长辈的好形象，只能又对着门骂了两句，这才恨恨离去。 大不了自己把早饭做了，简单煮个稀饭，填饱肚子就行了。早饭么，不用在乎那么多。 把大米放进锅里，又舀了些水，正想引火，她突然一拍大腿。 柴房被锁上了，哪来的柴火？ 她又去柴房门口，又拍门又叫骂，但里面的沈晓玉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一直不吭声。 看了看时间，家里还没收拾，距离程宏家里人过来只剩一个来小时。 一家人只能饿着肚子收拾屋子。 沈丽丽的亲事是沈家的大事，沈老太十分重视，要求沈老二一家也要全力辅助。 天刚蒙蒙亮，所有沈家人就动了起来。 沈艳艳昨晚跟刘贵闹出了那种事，朱英花本就心情不好，今天还要起个大早帮着张罗沈丽丽的婚事，更是老大不乐意。 她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饿着肚子干活，一点力气都没有。” 隔了一会儿，又嘟囔道：“哎呀，累死了！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陈庆霞受不了了，喝道：“你有能耐就去把沈晓玉叫起来给你做饭！没能耐就别在这叫唤！” 朱英花也不甘示弱：“我帮你辛辛苦苦干活，还不能抱怨几句了，你讲不讲道理！” 沈老太听着这两个儿媳妇又吵了起来，手里的拐杖捶了捶地面，说道： “今天可是大喜事，都别给我惹事！” 陈庆霞和朱英花马上不说话了，堂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咕噜一声，在安静的堂屋里格外响亮。 二人眼睛看向沈老太。 原来是沈老太的肚子在叫唤。 临近中午还啥都没吃，沈老太也有点坐不住了，但一家子都忙着谁也抽不开身，总不能让她一个老太太去做饭。 她咳嗽一声，说道：“沈晓玉那个小娼妇，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陈庆霞却拦住了老太太。 “妈，晓玉在柴房里也好，程宏一家就要来了，要是晓玉突然犯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是给咱家丢脸吗？” 沈老太一听是这么个理，又坐回到椅子上。 朱英花听到陈庆霞的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大嫂心眼子是真的多。 “妈！”这时候，沈老大的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陈庆霞听出这是沈丽丽的声音，赶紧放下抹布跑了过去。 “咋了丽丽？” 第7章 沈丽丽的对象 陈庆霞进屋一看，沈丽丽已经换好了衣服。 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和蓝色的工装裤把她衬得又漂亮了几分，但她脸色不太好，一脸气愤地站在屋里。 “妈！我的衬衫被剪了个洞！” 沈丽丽转过身，陈庆霞一看，顿时“哎哟”一声。 白色的衬衫背面，被剪了一个几寸长的口子。 “无缘无故的，衣服上咋就突然破了？” 陈庆霞着急起来，眼看着亲家就要上门，总不能现在去城里买衣服啊！ 沈丽丽咬了咬牙，说道：“咋可能无缘无故就破了，我看肯定是沈艳艳干的！” “她嫉妒我找了个好对象，自从我跟程宏处对象开始，她就不像以前那么亲近我了。” 陈庆霞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他们家和老二一家看着亲密，但两家的姑娘都大了，都要说亲，家里资源就那么点，给了这个那个就分的少了，少不得有矛盾。 再说了，丽丽说了这么一个好亲事，老二一家心里不平衡也正常。 想是想明白了，衣服的事还没解决。 陈庆霞正着急，沈丽丽又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条裙子。 “还好我上次去百货商店多买了两条裙子。” 陈庆霞还是有些担心，“裙子看着还是没有衬衫顺眼……” 沈丽丽嘟了嘟嘴巴，“那有啥办法，我只有这两条裙子能穿了。” 两条裙子一条是红色的，一条是白色的，红色的裙摆短一些，白色的裙摆长一些。 这么喜庆的日子，总不能穿白色，沈丽丽拿起来那件红色的裙子。 陈庆霞心想，沈丽丽和程宏处对象两年了，今天也只是走个过场，穿什么又不重要。 她放了心，转身又出去忙活了。 沈丽丽穿上那条红色裙子试了试，她很喜欢这条裙子，但裙摆有些短，本来这条裙子是准备以后见程宏时穿给他看的。 她想在程宏她妈心里留个端庄的印象，特地准备了衬衫和裤子。 但衬衫被沈艳艳那个狗东西毁了，也只能穿这条裙子了。 亲家会面是在沈老太的堂屋。 这会儿，沈老太的屋里屋外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堂屋里也摆上了糕饼果子，就等着程家上门了。 沈丽丽站在院子门口，伸着脖子往村口张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她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裙摆不到膝盖，露出一双长腿，脚下一双粗跟凉鞋。 她将头发披散下来，仔细地涂抹过头油，鬓边夹着一个红色的发夹。 在县城的百货商店里买衣服花了她不少钱。 不过，今天程宏家里人就要来商量她和程宏的婚事了，她马上就会嫁给程宏变成城里人了，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想起程宏，沈丽丽脸上爬上一抹红晕，她想起来程宏那晚的意乱情迷，他那有力的臂膀…… 除了最后时刻，他低声念着的“晓玉”，一切都很美好。 不过没关系，她才不会把一个傻子放在眼里。昨晚的计划虽然没成，但只要沈晓玉还在沈家，她有的是机会。 喜上加喜的是，前段日子她爸终于说动了奶奶，将沈晓玉她爹的抚恤金拿给她安排工作。 她马上就是国营企业的职员了！ 想起那笔抚恤金，沈丽丽咬了咬唇。这笔钱从沈晓玉她妈那里拿到后，已经在奶奶手里攥了几年，说是要给小孙子娶媳妇用。 沈家老太生了三个儿子，但孙子辈却只有一个男娃，就是沈艳艳的弟弟，今年才七岁，是奶奶的眼珠子。也是因为这个唯一的孙子，二叔一家更得奶奶欢心。 沈丽丽抚摸着自己的发梢，男娃又怎么样，只要她在城里有了工作，沈家一家不都要仰仗她？ 她抬起头，不再想家里这些糟烂事，等她到了城里，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跟她再也没关系了。 在人人都穿黑色藏蓝色的时代，这一袭红色连衣裙时髦又惹眼，衬得沈丽丽一张清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姿色。更别说她神色娇羞，踮着脚翘首以盼的样子更是风情万种。 村里一些半大小子一大早起来就满村子乱窜，看到沈丽丽一个个都看呆了。村里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今天这个村里有名的高中生才女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沈丽丽却看都不看他们，只顾着往村口张望。 拥挤的小客车上，程宏正低着头听着他妈王清芬的抱怨。 “这么个破地方真的能养出来一个高中生？你不是骗我跟你爸的？” “我跟你爸是不满意你这个对象的，但是你做出了那种事……我们也没办法，唉……” “你也别怪你爸，他是为了你好，今天他不来是真的有事。” 王清芬很重视儿子的婚事，早些年就开始到处打听门当户对的姑娘。 他们家门第高，早就给程宏安排好了以后的路，作为程宏的未来妻子，以后是要去一些场合抛头露面的，相貌不重要，最紧要的是要端庄大气。 程宏返乡之后，王清芬就张罗给他相亲，也见了不少，但程宏总是不满意。 但不管怎么说，以他们家的家世和程宏的相貌，城里的姑娘都挑不过来，怎么可能看得上农村人？ 所以刚听说程宏跟一个乡下姑娘处对象的时候她就坚决不同意，但程宏这孩子主意正，她劝了好多次都没用，就这么一直拖着。 眼瞅着程宏跟这个乡下姑娘已经处了两年对象，期间程宏提了几次要结婚，都被王清芬给拒绝了。 处对象是一回事，结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直到前几天，程宏跪在地上，说他跟那个叫沈丽丽的乡下丫头已经睡到一起去了。 王清芬和程宏他爸气的火冒三丈，将程宏揍了一顿。 但冷静下来一想，程宏糟蹋了人家闺女不娶进门，人家家里人要是到城里闹可咋办？ 程宏他爸正是要升职的紧要关头，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作风问题，肯定要受影响。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后来他们托人到处打听，听说这农村丫头竟然是个高中生，还马上就要去国营企业工作，王清芬和程宏他爸心里的成见也就慢慢放下了。 虽说出身差点，但这孩子愿意努力，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程宏抬起头看向车窗，心里有些烦闷。 自从他跟爸妈说要娶沈丽丽之后，他爸妈基本上天天都跟他念叨这些，他实在听腻了。 向阳村还是几年前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 他在曾经的向阳公社待了三年，对这里跟对家里一样熟悉。 当知青的日子太苦了，这里吃的住的穿的他都不习惯，不知道多少次后悔来这里。 直到那天，他遇见了沈晓玉。 沈晓玉像是长在淤泥里的莲花，与这个脏兮兮乱糟糟的小山村格格不入，她像一个小太阳一般，是他在望不到头的苦闷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客车的轮子摩擦在泥土上的声音打断了程宏的思绪。 向阳村到了。 第8章 各怀鬼胎 沈丽丽脸上绽放出笑容，赶忙跑上前，对着王清芬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王清芬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丽丽赶忙接过程宏手里的东西，带着二人往家里走。 王清芬走在沈丽丽和程宏的身后，瞬间就被沈丽丽白花花的大腿吸引了目光。 她瞪大了眼睛，慌忙往左右看了看，村里那些老爷们儿小伙子的视线全都黏在了沈丽丽的大腿上。 王清芬感觉天塌了。 这裙子也就勉强遮住屁股？ 太不像话了！ 她的脸臊的通红，偏偏前面的沈丽丽像是感觉不到周围人的视线似的，若无其事地跟程宏说笑着。 王清芬恨不得带着沈丽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就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儿？ 怪不得能做出没结婚就跟男人睡在一起的事！ 王清芬一心想给自己儿子娶个端庄的媳妇，听说沈丽丽是个高中生，还有一个国营企业的工作，还觉得这人可能还不错。 今天这一见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一脸狐媚子相！ 行，这个农村丫头有手段，她王清芬也不是吃素的。 以后的日子，且走着瞧！ 见到沈丽丽第一眼王清芬就不满意，连带着看这个村子都觉得心里脏乱不堪。 这村子里一个个简陋的小土房，空气里是养猪和家禽必不可少的臭味，脚下的泥土更是把她的皮鞋都沾上一层泥巴。 等终于到了沈家，王清芬的嘴角已经彻底耷拉下来。 沈家众人早就等在门口迎接，看到程宏和他妈过来赶忙上前招呼。 “亲家母，可把你等来了！”陈庆霞笑着迎上前。 王清芬挤出了一个笑容。 “亲家公呢？”陈庆霞往院子外面张望，但外面没人了，只有一群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乡亲。 “他今天有工作，来不了。”王清芬淡淡的说。 陈庆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沈丽丽也有些尴尬。 还没听说过有定亲当天亲家不来的！ 倒是沈广文率先反应过来，说道：“亲家在县城当官，忙点也正常！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这句话好像故意抬高了音量，院子外看热闹的人也都听到了。 本来看沈丽丽定亲，亲家公却没来，大家都看笑话呢，一听说人家亲家在县城当官，一下子都议论起来。 “程宏他爹是当官的？！” “之前这小子在村里当知青的时候，只知道他家里富裕，竟然是当官的！” “家里条件这么好，咋还下乡来了？” “这咱也不知道，说不定人家家里觉悟高，不怕儿子吃苦呢！” 这下子之前看戏的村民，纷纷羡慕起沈家的亲事来。 陈庆霞也反应过来，“对对对，忙点好！亲家母，你看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大家往沈丽丽那边看，她手里拎着一大块猪肉，看着有五斤，还有一条烟，麦乳精。 人群里发出阵阵感叹。 陈庆霞被这一声声感叹捧得晕乎乎的，她清了清嗓子，又抬高些音量说道：“我还跟她爸说呢，100块钱彩礼也太多了！咱们农村呐，没那么些礼数！” 一听说100块钱彩礼，外面更是热闹。 农村结婚没有那么多讲究，找个媒人说一说，合适的话两家把亲事一定，有条件的象征性给点彩礼钱，也就十块二十块的。不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买点烟酒给女方家里已经是不得了的礼物了。 程家竟然给了100块钱彩礼？ 陈庆霞心满意足的炫耀完，终于舍得把程宏母子迎进屋。 王清芬扯了扯嘴角。 她男人在县城当领导这么多年，她见过的场面不少。沈家人这点小九九，她一眼就看穿了。 她看了身边的儿子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跟着进了屋。 柴房里的沈晓玉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伸了个懒腰起床，趴在门缝偷偷往外看，刚好看到刚刚那一幕，心中有些疑惑。 上一世，她前一晚就被钱爱香拉到了刘家，根本不知道沈丽丽定亲这天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程宏他妈对沈丽丽并不满意？ 但上一世她听钱爱香跟别人闲聊时提起过，沈丽丽过的并不赖，婆媳关系也挺好。 沈晓玉完全不知道，王清芬对于沈丽丽态度的变化，起因竟是她一时兴起剪了沈丽丽的衬衫。 她看着沈家一家人簇拥着程宏母子陆陆续续进了堂屋，沈艳艳跟在最后，眼神有些古怪，呆愣愣的盯着前面。 顺着沈艳艳的视线看过去，前面的程宏正扭着头跟身边的沈丽丽说话。 沈晓玉笑了笑。 这可真是有意思。 屋内的沈家人和程宏母子坐定，沈老太和沈广武夫妇和王清芬说着话。 王清芬跟一辈子没出过村子的无知老太太没什么话可讲，可为了儿子，不得不坐在这乌漆麻黑的屋子里，耐心地听着对面老太太说话。 说着说着，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沈老太正吐沫横飞地说着话，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止住了话头。 王清芬疑惑地看着沈老太，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 咋的，这沈家人连饭都吃不起吗？连一个七十岁老太太都要饿肚子？ 她一下子就想到，这么一个穷苦亲家，以后就要死死捆住他家程宏，她就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堂屋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嘹亮的叫喊。 “亲家！我来看儿媳妇来了！” 沈艳艳身体一抖。 往外一看，果然是钱爱香带着刘贵来了。 “哎？有客人？”钱爱香迈进院门，才发现堂屋里有客人。 她扫了众人一眼，视线在程宏和他旁边的陌生中年妇女上停顿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对不住啊，我不知道沈家今天有客人，我就是来看看艳艳。” “艳艳呐，我家贵贵想你了，出来跟阿姨说说话！” 话是这么说，但她是故意来的。她听说今天是沈丽丽定亲的日子，特地带着刘贵上门。 如今她要不择手段让沈艳艳嫁到她家，要是晚点沈艳艳说了别的亲事，不就完了？ 她必须让村里村外所有人都知道，沈艳艳是她刘家的儿媳妇，看谁敢跟他们刘家抢人！ 沈艳艳已经气红了脸，前一晚她刚哭了半宿，眼睛都还肿着，现在脸憋的通红，整张脸有些不堪入目。 刘贵吸了吸鼻涕，拉长了声音道：“妈……我媳妇儿像只猪头……！” 沈艳艳看到刘贵恨不得撕了他，一听他叫自己“媳妇儿”，更是又羞又愤。 她脱下一只鞋，就朝着刘贵扑了过去。 屋内的王清芬和程宏都看傻了眼。 门口那个又臭又脏，明显是个傻子的人……也是沈家女婿？ 王清芬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沈老太手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骂道：“刘家的，今天是丽丽的大日子，你们别来捣乱！” 又对着沈艳艳道：“艳艳，你阿姨喊你出去说话，你就去，别在这撒泼！” 这句话一出，沈广武、朱英花和沈艳艳三人俱是一愣。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要是艳艳以刘家儿媳妇的名义跟着钱爱香走了，那艳艳以后怎么说得清？ 朱英花瞬间站了起来。 沈广武也站了起来，扯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生气，别让亲家看笑话！” 然后强拉着朱英花，推着沈艳艳走出了堂屋。 朱英花一走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为了沈丽丽的亲事，老太太拿钱给沈丽丽置办衣服不说，还把她小儿子以后娶媳妇的钱拿去给沈丽丽安排工作。 她家沈丽丽就是沈家女儿，我们沈艳艳就不是了？ 沈广武低声安慰道：“别生气，丽丽找了好婆家，以后也能帮咱家艳艳说一门好亲事，说不定还能给咱家小子安排个好工作呢。” 朱英花慢慢冷静下来。 她儿子还小，还指望不上沈丽丽，但她家艳艳的亲事，可能真的要沈丽丽帮忙。 但老太太今天的偏心，还是在朱英花心底扎下了一根刺。 第9章 往事 一旁，沈艳艳拿着鞋子，把刘贵母子打出了沈家院门，哭哭啼啼的回到朱英花身边。 朱英花一边哄着，一边带着沈艳艳回到了自家屋内。 柴房里的沈晓玉看不到堂屋里发生了什么，但沈艳艳一家人抱头痛哭这个场面还是让她感觉分外舒心。 临近中午，沈老太张罗着留程宏母女吃饭。 王清芬早就坐不住了，一心想走，让她在这脏兮兮的地方吃饭，还不如让她死了呢！ 程宏却顶不住沈丽丽的眼神，向王清芬投来哀求的目光。 王清芬又是暗暗叹了口气，刚站起身，又缓缓坐了回去。 当年程宏本不用下乡的，以他们家里的条件给程宏安排个工作不成问题。但那会刚巧程宏他爸工作上出了纰漏，被上面领导点名批评，也就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她家男人就是这样，平时是个棉花性子，但一涉及工作，那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一切都以前途为重。 程宏还有个妹妹，被家里惯的不像话，性子十分娇惯。当时的政策是一家只能留一个，程宏舍不得妹妹受苦，主动说要下乡。 王清芬只能流着泪看着儿子去受罪。 她欠儿子的，自然也要补偿他。 吃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庆霞找邻居借了些柴火，把程宏带来的肉炖了。 王清芬嘴角抽了抽，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客人带来的东西招待客人的。 沈晓玉躺在柴房里，闻着院子飘来的香气，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这会就算她跑出去，沈家人也不会给她饭吃，说不定还会把她拖到哪里打一顿。 只能吃红薯了。 沈晓玉刚拿起一个红薯，又放下了。 凭什么啊？ 上一世忍气吞声，这一世她才不干呢！ 她打开了门，张开嘴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正在院子里煮饭的陈庆霞身子一抖，她看了看堂屋的方向，见程宏和他妈没听到，赶忙擦了擦手，往柴房这边走过来。 “叫什么叫？赶紧给我闭嘴！再叫我打你信不信？！” 沈晓玉见人喊来了，也不再大声叫嚷，对陈庆霞说道：“大娘，我要吃鸡蛋！” 陈庆霞从早上饿到现在，走路都打晃，全是因为沈晓玉今早不起来做早饭，听到这臭不要脸的傻子还要吃鸡蛋，更是火大。 “吃鸡蛋？你看我像不像鸡蛋？” 说完，抬手就要给沈晓玉一巴掌。 刚扬起手，沈晓玉突然大声喊道：“啊啊啊啊——！！！” 这一声音量比刚刚还大，陈庆霞放下手，忙去捂沈晓玉的嘴，还不时往堂屋那边瞅。 沈晓玉看她怕，更是左躲右闪，嘴里还不停叫着。 “大娘，鸡蛋！给我鸡蛋！啊啊嗷——” 堂屋里，沈丽丽陪着程宏母子坐着聊天，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 “外面什么声音？”程宏探头往院子里看。 沈丽丽赶忙用身子挡住程宏的视线，不自然道：“估计是对面家的孩子，太淘气了，总喜欢这么大吵大闹的。” 王清芬木然，她觉得在沈家，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程宏却突然想起什么。 “丽丽，怎么没看到晓玉？” 沈丽丽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几年前她就喜欢上程宏了，那时候她还在县城读高中，有一次放假回村，见到了那时候还是知青的程宏。 程宏跟村里那些男人不一样，带着书卷气，长得又高又白净，跟人说话也是细声细语，让人看一眼就脸红。 沈丽丽一下子就陷入了爱河。 那时候她年纪小，又觉得大姑娘主动追求太掉价，只想着放假多往村里跑跑，慢慢跟他亲近，等高中毕业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虽然村里喜欢程宏的姑娘多，但没一个比她好看，又都没什么文化，沈丽丽不信程宏看得上那些村姑。 等她即将高中毕业，刚好程宏也获准返乡，她觉得时机正好，正准备找程宏聊婚事的时候，却无意间听说了程宏跟家里傻子沈晓玉的“事迹”。 “沈丽丽是高中文凭又怎么样？程宏偏偏喜欢文盲、喜欢傻子！” “她看不起咱们这些个村姑，每次见咱都用鼻孔看咱，现在怎么着，男人被自己表妹抢去了！” “我一想到她知道这件事时候的反应，就笑的睡不着，哈哈哈……” “依我看，娶沈晓玉也比娶沈丽丽强，沈晓玉可比沈丽丽漂亮百倍，那身段更是没得说，每次沈晓玉去地里干活，村里的男人不都是偷偷盯着她看？” “就是啊，学历有啥用，还得是长得漂亮，再说沈晓玉也就是脑子慢了点，干活可是一把好手，村里不也有不少人家想把沈晓玉娶走吗，也就是沈家不放人。” 沈丽丽听到这些议论，感觉头晕脑胀。 怎么可能？ 程宏看上了沈晓玉？ 她虽没有直言自己的心迹，但每次回来都给程宏带些县城的吃食，程宏也都会收下，给他写信他也会回。她以为程宏早就默认他俩的男女朋友关系，没想到……程宏竟然根本不喜欢她？ 她不相信，又四处打听，终于知道这些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原来程宏早就看上了沈晓玉。 沈晓玉那会还没往脸上涂抹泥巴，顶着一张惹眼的脸在田里干活儿，无意间被程宏碰上，程宏一见倾心，时不时偷偷送沈晓玉些东西，听说沈晓玉是个傻子也不嫌弃，反倒觉得心疼。 程宏表示的如此明白，沈晓玉自然也看出了程宏的心思，只要嫁了人就能逃脱沈家的牢笼，她怎么能不心动？ 她也不在程宏面前故意装疯，期盼着程宏哪天能带她走。 然而没过多久，沈丽丽知道了这件事。 她将沈晓玉堵在柴房里打了个半死，警告她以后不准出现在程宏面前。 沈晓玉这才知道沈丽丽看上了程宏，哪敢再招惹他，后面再见到程宏就远远避开，实在躲不过去，就装疯卖傻。 果然，吓了程宏几次之后，程宏就不再找她了。 再后来，沈丽丽借着想参加高考的借口跟程宏请教，一来二去就请教到了床上去，一下子跟程宏搞上了对象，程宏也就再也想不起沈晓玉。 今天，程宏突然在堂屋里提起沈晓玉，让沈丽丽心里揪着似的疼了一下。 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晓玉疯劲儿又犯了，怕唐突了阿姨，让她在屋子里歇着呢。” 提起沈晓玉的疯劲儿，程宏也想起来沈晓玉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不再问了。 第10章 三转一响 柴房外，陈庆霞见沈晓玉叫个没完，怕她把程宏母子喊过来，只得败下阵来。 “好好好，鸡蛋是，我给你！你别再给我乱叫唤！”陈庆霞指着沈晓玉，恶狠狠道。 “我要三个鸡蛋，还要麦乳精！”沈晓玉得寸进尺。 陈庆霞磨了好半天牙，最终还是转身去给沈晓玉拿去了。 等客人走了，看这小崽子还能翻腾起什么浪花，定要把她揍得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忙活了一阵，堂屋里终于是开了饭。 沈家人饿的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闻着肉的香气，肚子直打鼓，口水不自觉的分泌出来。 沈艳艳咽了咽口水，率先拿起了筷子，却被沈丽丽狠狠掐了一下大腿。 “嘶——你！”沈艳艳瞪着沈丽丽，她快要饿死了，干嘛不让她吃饭！ 沈丽丽不理她，笑着对王清芬说道：“阿姨，吃饭，农村条件不好，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你们别嫌弃。” 王清芬拿起了筷子，沈家人终于得了赦令，纷纷拿起筷子朝着摆在中间那盘子肥肉夹去。 “是沈家？有人在吗？” 就在这会儿，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离门口最近的沈丽丽只得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王清芬也放下筷子往外瞧，沈家众人也不好意思再吃，只得盯着那盘子肉咽口水。 沈丽丽打开门，门外是个四十来岁的微胖女人，沈丽丽认得，是附近有名的媒婆，别人都叫她李媒婆。 沈丽丽觉得有些奇怪，之前程宏上门提亲是一个人来的，没带着媒婆，也没相看八字。沈家人虽然觉得差了点规矩，但想着可能是城里人不讲那一套，也就算了。 没想到定亲这天，程家还特地喊了媒婆上门。 这是要把之前的流程补上？ 想到这，沈丽丽心里顿时闪过一丝甜蜜。 程宏心里果然是有她的。 沈丽丽笑着说：“李阿姨，为了我的事，真是麻烦你了。快进来，家里正要吃饭，快去堂屋坐。” 这一开门，沈丽丽又看见刚刚散了的村民又聚在了院门外，眼神都瞧向一处，她也跟着好奇地看过去。 李媒婆身后，跟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几人抬着东西，正将东西缓缓放在地上。 沈丽丽看见那些东西，顿时眼睛一亮，她赶忙跑过去看。 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台飞人牌的缝纫机，一台红星牌收音机。一个小伙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想也想得到，里面肯定是手表！ 后面两个小伙子手里还提着白酒、香烟和茶叶。 程家给她准备了三转一响！ 沈丽丽爱不释手的摸着，城里姑娘也不一定有这些东西？ 程宏竟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她，肯定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亏得她听说程宏跟他家里人坦白他俩睡过觉的事情，担心了好一阵子，她还以为程宏的爸妈不喜欢她呢！ 真是多想了。 沈丽丽心里喜滋滋的。 看热闹的村民也不嫌太阳大，纷纷聚在沈家门口，都在惊叹程家出手阔绰。 回去定要跟家里的大姑娘说说，找对象就得找这样的，以后家里的生计半点不用愁。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沈丽丽这样的幸运，又有几个女娃能遇上呢？ 李媒婆疑惑的看着沈丽丽，这女娃她认识，沈家老大的闺女。 “你叫……沈丽丽是，啥叫为了你的事？你的亲事不是你自己张罗的吗，哪里用得着我李媒婆？” 李媒婆这句话，让看热闹的人一愣，紧接着都笑了起来，看向沈丽丽的眼神也都有些意味深长。 沈丽丽正在摩挲自行车的手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张脸羞得通红。 他们怎么知道？ 这件事不是只有她和程宏知道吗？ 难道……是程宏说出去的？ 李媒婆嫌弃地看了沈丽丽一眼，狠拍了一下她的手。 “别乱摸！摸坏了，你家程宏赔么？” 她剜了一眼沈丽丽，说道：“赶紧把你家里人喊出来，我啊，是来给沈晓玉说亲的！” “给沈晓玉说亲？这些东西……是给沈晓玉的？！”沈丽丽尖声着嗓子，声音都劈叉了。 她装了一天的端庄有些维持不住了。 沈晓玉？ 她也配用这些好东西？ 手表她看得懂？缝纫机她会用？自行车她会骑？ 沈丽丽胸口起伏，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心中藏了多年的嫉恨险些击垮。 沈家堂屋的众人听到声音也都纷纷走了出来。 程宏听到沈丽丽的话，表情变了变，随即又掩饰住。 王清芬看到门口的东西，脸上的平静也保持不住。 他们家的条件不差，程宏他爸的工资一个月70元，王清芬没有工作，程宏的工作暂时也没安排下来，程宏他爸的工资要养活全家四口人。 这条件在城里不算差了，但置办这么一套东西要花掉近一年的工资，他们家可消费不起！ 不过王清芬觉悟高，瞧不上这些资本主义做派，只是好奇这媒婆口中的“沈晓玉”是什么人。 沈艳艳一眼就被院子外的三转一响吸引，转着圈的看来看去。 沈家众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朱英花问道：“李媒婆，你确定说亲的是沈晓玉？你是不是记错了？” 李媒婆心里冷笑，看了一眼沈艳艳，估计这沈老二家的以为是来给沈艳艳说亲的。 “我当媒婆快二十年，说成的亲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没有把人都搞错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又说道。 “本来呢，说亲是跟双方长辈聊，两个孩子见一见，要是都满意也就成了。但晓玉这孩子有些特殊，她父母都不在了，就叫她本人出来，你们长辈也在，大家一起聊。” 唯一高兴的就是沈老太了，一天嫁出去两个女娃，还收来这么多好东西。 他们沈家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沈老太拄着拐杖上前两步，咳嗽了一声，说道：“李媒婆，我家晓玉那孩子你也知道，脑子不太好使，话都说不明白。叫她出来也是白搭，她的亲事我们长辈说了算。” 陈庆霞一听这话，赶忙拉了拉沈老太，低声说道：“妈，咱家的农活可还指望着那小妮子呢，她嫁出去了，谁来干活？谁给咱们做饭？” 朱英花难得跟陈庆霞一条心，也跟着说道：“就是啊，大嫂说得对，不能让晓玉嫁出去！” 第11章 提亲 沈老太瞪了她俩一眼。 当她老太太傻吗？ 干农活重要，还是门口那些东西重要？ 再说了，不管是干农活，还是做饭洗衣，跟她沈老太有啥关系。 家里这么些人，沈晓玉嫁了，还有沈艳艳，沈艳艳嫁了，还有她两个儿媳呢！ 李媒婆听到沈老太的话，笑了笑，说道：“晓玉那孩子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不过这是人家男方提出来的条件，只让我当面问一句人家女娃愿不愿意。” 沈家人这才想起来，男方是谁还不知道呢。 沈老太赶忙问道：“男方是谁家的？” 李媒婆说：“是宁远镇桥头村杜家的老大，杜云山。” 哗—— 一听是这人，刚刚还艳羡三转一响的众人全都没了羡慕的心思。 “桥头村杜家……是不是前些年进部队的那个？” “对，没结过婚就有三个娃娃的那个！” “听说他今年刚升了职，前途无量的！” “哎呦，前途好又咋样？这人听说长得凶神恶煞，小娃娃见了都要吓哭的，他们村可没人敢嫁他，估计要被打死的！” “我姐就嫁去了桥头村，我去过几次，见过那三个娃，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敢肯定，三个娃绝对不是一个女人生的！” “他肯定是偷偷在外面结了三回婚了，要么就是胡搞乱搞，不然三个孩子咋来的？” “这福气不知道沈家三丫头享不享受得了哦……” 宁远镇离向阳村所在的太平镇不远，桥头村离向阳村相隔不过50里，不少人都知道桥头村那边的情况。 沈丽丽听到要娶沈晓玉的是这人，怨气马上散了。 她就说么，哪个好人家会娶个傻子当媳妇？ 杜云山么，她听说过的。 这人在桥头村也是出了名的，听说长相能吓哭小孩子。自小到处打架，家里管不了才送去参军，结果前几年陆陆续续往家里送了三个孩子，交给他妈在村里养着。 听说这次是受了伤回来的，好像是断了条腿。 长得丑，瘸了腿，年纪大，带着三个孩子，估计还会打老婆。 十里八乡没人敢嫁给他，所以26了还没媳妇。 不错不错，跟沈晓玉正相配。 沈丽丽忽然觉得神清气爽，看那三转一响也没了什么心思。 呵呵，娶个傻子也要花这么多钱，看来这杜云山也真是娶不着媳妇了。 她扭头看向程宏，多亏了自己及时下手，才能有这么一个好男人。 想到这，沈丽丽偷偷拉住了程宏的手，心里又甜蜜起来。 李媒婆本也信那些流言的，毕竟三个孩子她都看见了。 但杜云山跟她聊了一阵儿，李媒婆觉得杜云山并不像流言说的那样，三个孩子也是另有隐情。 毕竟收了杜云山的红包，李媒婆当然要促成这桩好事，赶忙道。 “你们连杜云山见都没见过，别在背后编排人家！” 众人声音小了许多。 李媒婆又转向沈老太，说道：“沈老太，赶紧叫你们家晓玉出来，愿不愿意也得给我个回话是不？” 沈老太才不管杜云山那些流言蜚语，沈晓玉嫁过去会过上啥日子跟她有啥关系？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钱才是真的！ 外面那些东西，可都是钱！ 杜云山是什么……长官？应该是个大官？ 那把晓玉嫁过去就没错！ 沈老太擦了擦嘴角的唾沫，说道：“不用喊她，沈家都是老太太我说了算，这门亲事啊，我就帮她——”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嫁！” 是沈晓玉。 沈家众人被突然出现的沈晓玉吓了一跳。 沈晓玉听说有媒婆来给自己说亲，怕人家看不上她，出门时把脸上的泥巴擦掉了，还快速洗了把脸。 一张白皙艳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程宏一下子看呆了。 沈晓玉还是那么漂亮。 不，比他记忆中的更漂亮了。 两年不见，当年可怜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身上的破衣烂衫丝毫没有降低她的美丽，反倒衬得她皮肤白皙。 她好像又长高了些，瘦弱的让人心疼，但身上宽大的脏衣服也掩饰不住身材的凹凸有致。 真是奇怪，她瘦弱的看起来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怎么身材…… “嘶——” 手臂上的疼痛让程宏回过神，一转头，就对上了沈丽丽幽怨的目光。 程宏低下头不敢再看沈晓玉。 但沈晓玉那张漂亮的脸和完美的身材不住地在他脑子里打转，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两年前和沈晓玉有过的几次交谈，一瞬间回到程宏的脑子里。 “你真的愿意带我走？” “他们都叫我傻子，你……你不嫌我吗？” 她湿润润的大眼睛望向他的时候，是那样的懵懂，好像他是她的全世界。 她是那么的相信他。 程宏心中涌上一丝愧疚，这一丝愧疚在看到沈晓玉那张漂亮的脸时，愈加浓重。 她就要嫁给那个姓杜的老男人了？ 想到此处，程宏心里又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兴奋。 这男人如此不堪，怎么能跟他程宏相比？ 想也想得到，跟那样的男人在一起，沈晓玉估计一辈子都会忘不了他程宏。 一想到他跟沈丽丽结婚后，自己名义上的表妹还在心里揣着自己，程宏心里就像是一群蚂蚁爬过似的，酥痒难耐。 李媒婆看到沈晓玉，也是眼前一亮。 “这是晓玉？我有好几年没见你了，真是长得越来越标致了……” 李媒婆走到沈晓玉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杜云山那小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这妮子有想法的，倒是眼光不错。 前些天，杜云山独自上门找到李媒婆，说自己要娶媳妇。 李媒婆先是一愣，十里八乡适龄的姑娘在她脑子里过了个遍，都没找到一个可能愿意嫁给杜云山的。 谁知杜云山早就自己相看好了人。 “我要娶向阳村的沈晓玉，麻烦李姨帮我跑一趟，这是辛苦费，帮我问问她愿意嫁给我不。” “要是她不愿意，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第12章 彩礼 李媒婆见到沈晓玉本人，也算明白为啥杜家那小子指名道姓的要娶她了。 她拉过沈晓玉的手，用沈家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说。 “晓玉，杜云山让我带来了三转一响，香烟一条、白酒两瓶、茶叶六盒，另外呀，还有800元彩礼。” “杜云山托我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嫁给他？” 什么？800元彩礼？ 沈晓玉愣住了。 院门口的沈丽丽眼睛顿时红了。 800元？ 程家给她的彩礼只有100元，外加5斤猪肉和一些不值钱的吃食。 沈晓玉不但有三转一响，还有800元彩礼？！ 嫉妒让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哪怕知道沈晓玉嫁的男人不怎么样，她还是难以忍住心里的不平衡。 门外看热闹的人也变了风向。 “我没听错？真是800？800元够我娶十个媳妇儿了！” “嘁，你这老不羞，还想娶十个媳妇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800元？杜家这么有钱？” “嗐！杜家有什么钱，你别忘了杜云山的职位可不低，工资可比咱这些土里刨食的农民高得多！” “那也得两三年的工资了……这杜云山还真看重晓玉，估计这妮子嫁过去也不会吃什么苦。” “我看不一定！估计这杜云山是看没姑娘愿意嫁给他，这才重金娶沈家的傻子！” “对！估计也就傻子愿意嫁给那种人了，过去就当三个娃的后妈，哪个姑娘敢嫁？” “更别说这人作风有问题，说不定嫁过去还要挨打……” 沈晓玉既然决定要嫁，那杜云山就是她未来的男人，就不会让这些人胡乱说话。 即将嫁人离开沈家，她再没了顾忌。 她看着门外的那些人，嗓音娇柔但却掷地有声：“污蔑军人是要坐牢的！你们再敢胡咧咧，我就报公安抓你们！” 门外众人被沈晓玉的话一惊，编排杜云山的那几个马上不吭声了。 听说杜云山是在部队当官的，他们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但只要是官，就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 他们也只敢在背后说道说道，要是被杜云山的未来媳妇儿听到，确实…… 哎？这话是沈晓玉说的？ 沈晓玉不傻了？ 众人全都看向沈晓玉，沈家几人的眼中也俱是震惊之色。 “沈晓玉，你——”沈丽丽刚要开口，沈晓玉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对着李媒婆说道。 “李阿姨，我同意这门亲事，但我有点事要麻烦你……你跟我来。” 说着，沈晓玉拉着李媒婆走向院子角落，低声说了几句。 李媒婆眼中先是疑惑，她看了看院门口神色各异的沈家几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对沈晓玉点了点头。 这孩子，真不容易啊。 李媒婆拍了拍沈晓玉的手，说道：“我明白了，你就在家等着杜云山上门，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沈晓玉对李媒婆微微一笑。 李媒婆对沈晓玉生出了好感，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沈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好在这女娃不是真的傻，脑子聪明的很。 长得又这么漂亮。 要是跟杜家那个站在一起，嘿哟，想想就配的很！ 李媒婆这趟任务算是完成了，就往院外走，准备去桥头村去找杜云山。 杜家小子还等着她回话呢！ 陈庆霞和朱英花还想上前拦着，却被沈老太狠狠瞪了一眼，也就不敢动了。 李媒婆招呼着门外的小伙子把东西搬到院子里，还好沈家丫头答应这门亲事了，要不她还得让他们把东西再搬回去。 沈晓玉看到沈艳艳正跟拿着手表的小伙子说话，让他把手表拿出来给她看看，搞的人家小伙子一脸无措。 她几步走上前，要走了手表。 那小伙子一看是手表的主人，自然给了。 沈艳艳气的直跳脚。 放好了东西，李媒婆带着几个小伙子走了。 沈晓玉带着手表往柴房走。 其他的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体积太大不好搬动，短时间沈家人应该不会起什么心思，她只要把手表这个小物件贴身带着就行。 沈丽丽却突然拦住了她。 沈丽丽总觉得这两天的沈晓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昨晚想了半宿，隐隐约约感觉到昨晚的变故好像都是沈晓玉挑起来的，不然她的计划安排的如此周密，怎么会是那样的结果。 还有刚刚她说的话，更不像是一个傻子能说得出来的。 她总觉得……沈晓玉好像不傻了？ 她盯着沈晓玉这张脸，心里一阵烦闷。 沈晓玉看着拦着自己，却一句话不说的沈丽丽，心里鄙夷。 “怎么，有事？” 门外的三转一响刺的沈丽丽眼睛疼，程宏的视线一直黏在沈晓玉身上，那副痴迷的样子让她心中烦躁不已。 这时候她听到沈晓玉这不善的语气，沈丽丽心中积攒了许久的火气再也忍不住。 “沈晓玉，你别以为你嫁出去了就有了依仗！我告诉你，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想弄你随时都能——” 陈庆霞马上拉住了沈丽丽，朝她拼命使眼色。 沈丽丽回过头。 王清芬和程宏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门外的村民也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沈丽丽顿时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头上。 她的嘴唇抖了抖。 她做了什么？ 她在程宏面前维持了这么久的温柔形象……是不是没了？ 程宏她妈会不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她平常的做事风格，她做事情一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什么时候如此冲动过？ 都是沈晓玉！ 沈丽丽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恶狠狠地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勾唇一笑，欣赏一般地看着沈丽丽这幅狼狈的样子。 “怎么了，姐姐？”她扬了扬手中的手表盒子，“你要抢我的手表吗？” 沈晓玉眼看着沈丽丽的脸被她气的越来越红，却一句话都骂不出口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姐姐，你不抢的话，那我拿走了哦~” 沈晓玉悠悠然地转过身，回到了柴房，用一个破旧的柜子堵上了门。 门外，沈丽丽的身体气的直发抖。 沈艳艳走上前，安慰道。 “丽丽姐，你别跟傻子计较，一个手表值什么的。” 沈丽丽拼命克制着情绪。 也是。 彩礼又怎么样，三转一响又怎么样。 沈晓玉嫁到杜家还不知道过的会是什么苦日子。 又听得沈艳艳继续道：“到时候，你让姐夫给你买嘛！” 一听这话，沈丽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赶忙去看程宏母子的脸色。 果然，王清芬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程宏也是紧皱眉头。 沈丽丽气的直咬牙。 沈艳艳一定是故意的！ 第13章 报恩 沈丽丽没心思再去找沈晓玉的麻烦，她心中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挽回自己在程宏母子心中的形象。 王清芬实在待不下去，跟沈老太打了个招呼，拉着程宏就走了。 陈庆霞、沈广文和沈丽丽赶忙跟上去送。 将程宏母子送到村口，看着他们坐上了大巴车，一家三口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忧虑之色。 沈家堂屋里，沈老太和沈广武一家正吃着饭。 饿了大半天，几人早就等的不耐烦，程宏母子一转身，几人就跑到饭桌迫不及待开吃。 不多时，桌子上的那盆肉就被一扫而空。 沈艳艳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对沈老太说道。 “奶奶~傻子的那些东西怎么分呀~” 还没等沈老太说话，朱英花就瞪了沈艳艳一眼。 “别傻子傻子的叫，那是你姐姐！” 沈艳艳撇了撇嘴，这里又没外人，再说了，咱家人不都这么叫么！ 朱英花不再看沈艳艳，她清了清嗓子，笑着对沈老太道。 “妈，你真要把晓玉嫁给桥头村那个姓杜的？” 沈老太让沈艳艳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饭，拿起勺子舀了几勺盆里的肉汤，浇在饭上。 她端起碗拿起筷子，几下子就把一碗饭全扒拉进了嘴里。 她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筷，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朱英花。 “咋了，你有啥意见？” 朱英花说道：“那个杜云山听说脾气不好，年纪大不说，家里还三个孩子。” “要是把晓玉嫁给这样的人，别人肯定要说咱们沈家亏待晓玉！” 沈老太剔着牙，眯起眼睛看着朱英花。 她这两个儿媳妇，她早就看透了。 老大家的看着和和气气的，其实心眼子多得很。 老二家的看着咋咋呼呼，其实没啥心眼儿，一眼就能看透她心里的想法。 估计是担心沈晓玉走了没人干活，再有就是看沈丽丽说了好亲事，沈晓玉也嫁的不赖，给自家闺女着急呢！ 沈老太咳嗽两声，说道：“咱们白养活沈晓玉这些年，她在这白吃白住的，别人又不是没看见。再说，向阳村谁敢在背后讲究咱家？” 她又说：“别担心，杜家不是还要给800块钱么，到时候艳艳结婚给她备点嫁妆。” 朱英花听老太太又在和稀泥，心里暗暗骂娘。 老太太把她小儿子娶媳妇的钱拿去给沈丽丽找工作的事咋不说？ 嫁妆能给几个钱？十元？二十元？那能当什么使？ 正要再说什么，沈广文一家回来了。 送完程宏母子，沈广文一家三口心情实在不好，一路上都在担忧沈丽丽和程宏的婚事。 三人回到家，一看桌上的菜被吃的一干二净，都傻了眼。 朱英花心虚，赶忙说道：“大家都饿半天了，一下子把菜都吃完了……大哥大嫂，我去给你们下个面条。” 朱英花一走，饭桌上的沈广武和沈艳艳看三人神色不好，也一溜烟回了自己屋。 沈老太看了看三人，朝陈庆霞伸出了手。 “程家给的一百元呢？” 陈庆霞心里一紧，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口袋。 “妈，丽丽马上就要去县城工作，用钱的地方还多。再说，还要留点余钱买些礼物给帮忙安排工作的领导——” 沈老太一拍桌子，道：“你找我拿钱给丽丽买衣服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程家给了彩礼就还，现在要赖账？不行！” 陈庆霞本就因为今天的事心情不好，被沈老太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烦闷。 老太太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手里捏着沈老三的几百块钱抚恤金，家里大事小事都要求着她。 她不敢顶撞老太太，便望向了自己男人沈广文。 沈广文轻咳一声。 他被老娘管了四十来年，哪里敢反抗？ “庆霞，答应咱妈的事，不好说话不算话。丽丽那边我再想办法，这钱你就先给妈！” 陈庆霞心如死灰，她这男人永远都指望不上。 她从兜里拿出被攥的皱皱巴巴的红包，递给了沈老太。 沈老太打开红包，里面是十张大团结。 她皱巴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沈老太把钱抽出来，将红包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回了卧房。 沈广文知道今晚陈庆霞定要跟他吵架，先一步走出门，准备去老二家躲躲。 陈庆霞一跺脚，赶紧追了出去。 堂屋内，饭桌旁的沈丽丽呆呆地站了许久。 她走到刚刚沈老太坐着的位置，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红包，用手擦掉了上面粘的食物渣子和尘土。 红包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想必是程家人随便买的。 两行眼泪从沈丽丽的眼中流下来。 她期待了许久的定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程家带来的礼金被奶奶收走，带来的猪肉被二叔一家吃了个精光。 就连今天本该属于她的风头，也被沈晓玉抢了去！ 更让她难受的是程宏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失望。 未来婆婆王清芬对她爱搭不理，明摆着是看不上她。 都是沈晓玉！ 沈丽丽咬了咬嘴唇。 沈晓玉，你别得意！ 只要你还在沈家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 柴房里。 沈晓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漂亮的女士手表。 沈晓玉想起今天那些人对杜云山的议论。 杜云山这人，其实她认识。 15岁的时候，她曾经跑过一次。 她趁着沈家人出去串门的时候跑出了家，结果刚跑出村子没多远，就被提前回来的沈家人捉了个正着。 大娘和二娘按着她，沈老太举起拐杖往她的身上砸。那时候沈老太身子骨比现在硬朗得多，几拐杖下去她就疼的连连求饶，但沈老太任她如何求饶都不停手。 要不是杜云山突然出现，她可能15岁就被沈家人活活打死了。 当时杜云山二十岁出头，身材比沈家两个大伯高壮得多，他往那一站，沈老太就不敢再动手。 他说打人犯法，要报公安，吓得沈家几人赶忙把沈晓玉带回了家，还保证再也不动手。 沈家人当然不会说到做到，但杜云山的威慑还是让沈家人安分了几天，沈晓玉平安度过了这一难关。 她很久以后才知道，救了她的人是桥头村的，叫杜云山。 后来，她又见了杜云山几次，那人每次都是远远的看她几眼，也不上前说话，她也不知道他来向阳村做些什么。 她很想当面感谢他，可跑了一次之后，沈家把她看的很紧，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听说他已经当上军官了，看来过的不错，沈晓玉为他高兴。 她不觉得村民口中那些流言是真的。 流言能把一个好人都能说成坏的，她上一世被流言逼着嫁给了刘贵，流言有多可怕，她比谁都清楚。 至于要不要嫁给杜云山，沈晓玉没有过多犹豫就下定了决心。 杜云山曾经救过她，她一直没机会道谢，一是因为沈家看她看的很严，她没机会出门。 另一个原因是，杜云山没过多久就死了。 算算时间，可能只有不到一年了。 他曾经救过自己，上一世没有机会报答，那这一世沈晓玉无论如何也要试试能不能救下他。 同意嫁给杜云山的另一个理由是，她必须要嫁人。 由于时代的限制，农村女人要想不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沈家人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就算她像上一辈子那样顺利跑出村子，但没有介绍信和身份证明，再加上没有学历，只能做一些服务员和摆摊一类的工作，生活中也要处处受限。 上一辈子她过得太辛苦了，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处处躲藏，哪怕她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一件错事，看到公安也要远远的躲开，只因为她没有一个证明她身份的文件。 她活过一次，知道后面几年国家的经济会快速发展。上一世受身份和学历的限制她难有作为，重活一世她不会白白浪费机会，上辈子没有机会完成的愿望和想法，她都要去试试。 所以，她只能通过嫁人拿到身份，而杜云山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既能报了杜云山救她的恩情，又能借此机会堂堂正正离开沈家。 至于救下杜云山之后会怎么样……沈晓玉还没想好。 她活过一世，看事情看的很通透，对男女感情方面也没什么需求。而且，再过几年，离婚在社会上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所以到时候再说。 沈晓玉尽力在脑海中回想着杜云山的样子，但时间太久远，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阵，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杜云山长得好像……不赖？ 第14章 自行车没了？ 沈老大屋里。 陈庆霞跟沈丽丽说着话。 “程宏他妈看着就不好对付，今天的事情过后估计也对你有点看法。不过没事，妈看得出来，程宏心里还是有你的。” “你得机灵点，多往程家跑跑，帮你婆婆干干活陪她说说话，婆婆都喜欢听话懂事的儿媳妇，你这么聪明，早晚能让她喜欢上你。” 沈丽丽依旧垂着眼睛。 “妈，我往县城去得用钱？我总不能空着手去，总要买点礼物？没钱我怎么往程家跑？” 听了她的话，陈庆霞也是心里一堵。 丽丽订婚找老太太要钱买衣服老太太都老大不乐意，钱要了50元，还的时候却把100元全拿走了！ 一想到这，陈庆霞又开始生起沈广文的气来。 正巧，沈广文这时候回来了。 一看到母女两个都没午睡，他嘿嘿一笑，说道：“还没睡呢？” 陈庆霞板着脸，说道：“别嬉皮笑脸的！给我过来！” 沈广文乖乖坐下。 三人商量着怎么找老太太拿钱，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章程来。 陈庆霞气的直拧沈广文的大腿。 “都怪你！就不能跟你老娘硬气点？闺女的婚事要是黄了，咱俩也别过了！” 一听丽丽的婚事，沈广文也犯起愁来。 突然，他一拍大腿。 “晓玉她妈死前不是留了一箱子好东西吗？咱们找出来，卖了不就行了？” 陈庆霞闻言也是一喜，随即又泄了气。 “那箱子这么多年找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能找得到早找到了！” “哎你说——” 陈庆霞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对面沈广武家的方向。 “东西是不是早就被老二家找到了？不然就咱家这么点地方，咋可能咋找都找不到？” 沈广文不想怀疑自家的亲兄弟，但又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他怀疑的目光看向对面沈老二家。 同一时间的沈老二屋内，朱英花在跟沈广武抱怨。 “咱妈太过分了！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艳艳跟刘贵出去，这不是承认了艳艳跟刘贵那个大傻子有什么吗！” 沈艳艳大声道：“就是，奶奶就是偏心！为了能攀上程家的高枝，不顾咱们一家的死活！” “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呐……” 沈广武手中的烟袋磕了磕，难得表现出一丝怒意。 “咱妈做的事都是为了咱们沈家的大家庭好，丽丽嫁得好，以后咱们家不也跟着沾光？眼光别那么短浅！” 朱英花平常凶得很，但见沈广武真的生气了，扯了扯沈丽丽，让她别嚎了。 她转而提起了沈晓玉。 “晓玉那丫头要是真嫁了人，外人还不知道怎么看艳艳！” “姐姐妹妹一个个全嫁出去了，就她一个剩在家里，你快给她想想办法啊！” 沈广武吸了口烟，说道。 “这有什么的，晚点嫁还能好好挑挑，让杜云山那样的娶艳艳，你乐意啊？” 朱英花自然是不乐意的，嫁给程宏那样的还差不多。 她又叹了口气，说道：“晓玉嫁出去了，家里就缺了个劳动力，以后艳艳不得下地干活？艳艳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哪里吃的了苦？” 沈广武看了看一旁身材有些肥胖的沈艳艳，沉默不语。 闺女就该种种地、做做家务活儿，以后也好嫁人。 不过他不敢这么说，转而提起了自己的小儿子。 “平安在他姥姥家也住了好几天了？你明天赶紧去接回来，咱妈总是念叨他。” 朱英花不想把儿子这么快接回来，沈平安今年七岁，正是闹腾的时候，管他要花费不少心力。 不过她男人说的也没错，沈老太最疼的就是她家平安，有平安在家，她说话都要硬气几分。 想到这，朱英花答应了下来。 提起沈平安，一旁沈艳艳厌恶地皱了皱眉。 弟弟一回来就会夺走全家人的关注，还什么都要跟她抢，她最讨厌弟弟了！ 不过她妈还是疼她的。 想了想，她说道：“妈，我能不能骑傻子的自行车？” 朱英花皱了皱眉，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傻子傻子的叫，让外人听到了咋办？” 看沈艳艳一脸不高兴，她又赶忙说道：“那自行车就在院子里放着，你想骑又没人拦着你！” “不过今天不行，你大伯大娘看样子心情不太好，你别去触霉头。” 沈艳艳撇了撇嘴，心情不好关她什么事。 不过一想起今天程宏对沈丽丽不理不睬的样子，沈艳艳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畅快。 沈丽丽除了有个高中文凭，哪里比得上她沈艳艳？ 都怪奶奶偏心，说什么女娃读书没什么用，家里只有一个读书名额。 要不然，她也是个高中生了！ 这一晚，沈老大和沈老二的屋里都很晚才灭了灯。 …… 沈晓玉还是早早就醒了。 洗漱完，她也没再往脸上涂泥巴。 就要离开沈家了，她没必要再害怕什么。 她站在门边听着院门口的动静，心里期盼着李媒婆昨天顺利把话带到，杜云山也能真的答应她的请求。 直到天完全亮了，门口也没什么动静，沈家人倒是陆续起来了。 沈晓玉心里有些失落。 见沈晓玉又没做饭，沈老太想起昨天饿了大半天的经历，哪里还会给沈晓玉好脸色。 “沈晓玉你皮痒了是不是，为啥不做饭？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让你干点活你还有意见了是？！” 沈晓玉就当听不见。 朱英花和陈庆霞轮番在柴房门口拍门，沈晓玉依旧一声不吭。 沈艳艳等不了了。 她心心念念着今天骑自行车的事，就催促她妈。 “妈，你去做饭，我吃了饭要出去骑车，求你了~” 朱英花架不住闺女的撒娇，只能骂骂咧咧地去做饭了。 饭刚做好，沈晓玉一个箭步从柴房里窜出来，跑到了饭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馒头往嘴里塞。 昨天吃了鸡蛋之后，她还什么都没吃呢！ 她夹起一根咸菜，吃一口馒头，再喝了一口小米粥。 还是细粮好吃！ 沈家人都看傻了。 沈晓玉咋突然出现到这儿的？ 沈晓玉竟然上了饭桌？ “你疯了是不是？滚回你的柴房去，去吃你的红薯去！” “吃馒头，你也配？！” 朱英花叉着腰骂道。 沈艳艳看到沈晓玉在饭桌上，一脸嫌弃。 “脏死了！你坐过的凳子我们还怎么坐呀？” “别以为你要嫁人就牛起来了，你不知道？定亲了也是能退亲的，说不定，今天那个杜云山就后悔了，来跟你退亲呢，哈哈哈……” 沈晓玉就当听不见，今天必须要吃饱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沈家有人没？” 沈艳艳听出来是昨天刚来过的李媒婆，她神色一喜，“天呐，我的嘴巴这么灵的吗？” 她斜着眼睛看向沈晓玉。 “哈！果然来退婚来了，我就说你这个傻子咋可能嫁的出去！” 沈晓玉眼皮都不抬一下，擦擦嘴巴站起了身。 “我要是被退了婚，自行车也要被人家拿回去。” 说完这句，沈晓玉就转身出去了。 沈艳艳愣在原地。 她的自行车……没了？ 第15章 白色裙子 沈艳艳也追了出去。 还没走到院门口，沈晓玉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了乐器演奏声。 高亢嘹亮的唢呐声，配合着鼓声和锣声，十分热闹。 沈晓玉终于放下心来。 听到沈艳艳说什么退亲，她还真的担心了一下。 沈家人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都匆匆跑了出来。 陈庆霞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跑的最快，在沈晓玉之前拉开了院门。 “哟，李媒婆，这是……？” 李媒婆一脸喜气洋洋。 “昨天你家三丫头和杜家老大的婚事不是定下来了？这是来接亲了！” 陈庆霞一愣。 “这……这不合规矩啊，日子还没定，哪有前一天定亲，后一天就接亲的？我们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再说……晓玉的事，我们一家人还要再商量商量……” 昨晚她跟沈广文商量着怎么帮丽丽弄到钱，想来想去只能找到沈晓玉她妈留下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止值800元！ 还是丽丽聪明，她想到了那个箱子的线索很可能在沈晓玉身上。 所以，绝对不能让沈晓玉离开沈家！ 但这事又不能跟老太太商量，不然东西一定会被沈老太拿走，他们家一分钱都分不到了。 陈庆霞正要再开口，却听得两声咳嗽。 沈老太来了。 “虽然结婚是太快了点，但咱家也不是什么老封建，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陈庆霞心里一紧。 前些日子家里谈起沈丽丽定亲的事，他们一家三口都想要早些把婚礼办了，以免夜长梦多。是老太太非要说不合规矩，硬是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半年后。 现在又说他们家没什么规矩？ 不就是惦记着杜家给的彩礼钱么！ 果然，沈老太下一句就是。 “……对了，杜家把那800元彩礼带来了没有？” 李媒婆笑容收了收。 见面就要钱，这沈家一家人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 但时间耽误不得，她忙说道：“带了带了！就在门外，杜云山带着呢！” 沈老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听杜云山就在门外，沈晓玉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一股似羞似怯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 那人就在离她几米远的门外？ 李媒婆上下打量着沈晓玉，皱了皱眉，说道。 “新媳妇儿就穿这一身？这哪里行？快带她去换衣服！” 沈晓玉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洗不出颜色的破烂衣服，脚上连一双鞋都没有。 李媒婆视线又转到她脸上，声音又柔和下来，笑着道。 “化妆就免了，这张脸哪里需要那些个多余的东西？我看呐，杜家那小子一见到你，就要被迷的走不动道！” “快去换衣服！” 沈晓玉却没动。 她哪里有衣服？ 沈老太说道：“我们家穷，哪有钱买衣服？晓玉是个能吃苦的，不在乎这些，杜家既然看中晓玉，那肯定是看上了她这个人，不会在乎她穿什么的。” 李媒婆看了看门口探头探脑的沈艳艳，还有刚从屋里出来的沈丽丽，两个姑娘穿的都不赖，她心里冷笑。 这老太太偏心偏的也太明目张胆了！ 沈晓玉低下头，搓着衣角。 “我要是穿成这样这样嫁过去，杜家人肯定瞧不起我，那我……那我还是不嫁了！” 沈老太还等着收钱，一听沈晓玉说不嫁了，哪里会让到嘴的肉跑了？ 她瞪着沈晓玉，怒道：“嫁不嫁还能你说了算？赶紧给我滚出去！” 沈晓玉索性往地上一坐，嚎道。 “我不嫁！我不嫁！没有新衣裳我就不嫁！” 沈老太见沈晓玉竟敢在她面前撒泼，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往沈晓玉身上砸。 沈晓玉赶忙往李媒婆身后躲。 李媒婆实在看不下去。 “沈老太太，杜家给你们家800元彩礼，可没要你们家出一分钱陪嫁！给闺女一套新衣服咋都不行？” “可别太过分了，杜云山就在门外听着呢！” 沈老太放下了拐杖，琢磨一阵，瞅着站在堂屋前的沈丽丽，说道。 “丽丽，你前些天去县城不是买了几套衣服吗，给你妹妹拿一套。” 沈丽丽眼睛瞬间睁大，叫道：“为什么拿我的？沈艳艳也有衣服啊！” 她昨天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今天本来没打算去看沈晓玉的热闹。 没想到就这么路过一下，也要受到无妄之灾。 沈老太不耐烦道：“艳艳胖成那样儿，她的衣服沈晓玉能穿吗？” 看热闹的沈艳艳：？ 沈丽丽看向妈妈陈庆霞。 陈庆霞看沈老太已经不耐烦，再说什么怕是谁都讨不了好。 就对着沈丽丽微微摇了摇头。 沈丽丽木然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沈晓玉赶忙跟上，还不忘拉上沈艳艳。 “艳艳，你眼光好，帮我挑挑。” 沈艳艳一愣，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拉走了。 沈晓玉早就看出来了，沈老大和沈老二两家暗流涌动，沈丽丽和沈艳艳两人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姐俩好，早有龃龉。 她怕沈丽丽给她使什么心眼，就把沈艳艳拉上了。 进屋后，沈丽丽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沈晓玉一眼，然后打开衣柜，盯着里面的衣服，有些犯愁。 沈老太牢牢管着钱，不可能经常让她买衣服。 衣柜里的几套衣服都是买布回来她妈给她做的，都是农村最常见的款式，只有上次去县城买的几件还算拿得出手。 但她怎么可能把好衣服拿给沈晓玉？ 她掏出一件洗的有些掉色的蓝色布衫，扔到沈晓玉怀里。 “拿去！” 回身就把衣柜关上了。 沈晓玉没接，那件布衫掉在了地上。 沈丽丽有些生气，“咋的，你还挑三拣四上了？” 沈晓玉在她打开衣柜时就看见了那几件挂起来的漂亮衣服，在一堆黑色蓝色的衣服里十分显眼，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我要那件白色的裙子。” 沈丽丽嘲讽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也配穿我的裙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艳艳插嘴道：“她要你就借她穿嘛！要不她闹起来，奶奶还是要骂你的。” “丽丽姐，我可是为你好呢！” 沈晓玉对于沈艳艳及时的助攻十分满意。 她扣着手指，假装要走出门，“我、我还是跟奶奶说，我不嫁了。” 沈丽丽跺了跺脚，重新打开衣柜，拿出那条白色裙子，咬牙道。 “给你！” 第16章 接亲 沈丽丽气愤道：“沈晓玉，你别太得意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沈晓玉就当没听见，她接过裙子，又上前两步，越过沈丽丽，抬起手从衣柜上拿下一个盒子。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这盒子里面肯定是鞋子，看着盒子的样式，鞋子质量应该不错。 拿着裙子和鞋子，沈晓玉快步转身出去了。 沈晓玉拿走鞋子的速度太快，沈丽丽反应过来，赶忙去拦。 其他衣服裙子都好说，那鞋子可是她花了二十元买的，昨天定亲都没舍得拿出来穿，生怕村里的泥地把鞋子弄脏了。 奶奶给的钱根本不够买这双鞋，是她花了这几年偷偷攒下来的钱买的，怎么能让沈晓玉拿走！ 沈艳艳却突然用身体堵住了门口。 “丽丽姐，你就别去捣乱啦，可别耽误了娶亲的时间~” 沈丽丽眼睛都红了，“沈艳艳！！！” 沈艳艳笑着看着她，挡着门的身体却丝毫不动。 听说奶奶给沈丽丽50元去县城买衣服，沈艳艳气的几宿都睡不着觉，刚刚看到沈丽丽衣柜里那些好东西，更是嫉妒的发疯。 既然她没有，那沈丽丽也不能有！ 沈晓玉到柴房里迅速换好了衣服鞋子，再出来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瘦弱的小傻子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常年佝偻着的背这会儿挺得直直的，两个粗黑的麻花辫垂在鼓鼓的胸脯前，过膝的白色连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微微有些大，更衬得细腰盈盈一握。 她笑意盈盈，整个人站在那，就像是风中的小白杨，让人眼前一亮。 李媒婆连连赞叹。 “我当媒婆快二十年，见过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姑娘！” 陈庆霞和朱英花也是看的一愣。 心中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要是今天让沈晓玉迈出了这个门，以后怕是再难拿捏她了！ 陈庆霞脑子转得飞快，走到沈晓玉身边，低声对她说道。 “晓玉，嫁人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听说杜家那小子腿脚不好，估计是个拐子！再说，你过去就要当三个娃娃的后妈，大娘真是担心你以后过得不好，你可要想好了啊！” “你听大娘一句劝，这门亲事不行，你嫁过去肯定要吃苦头的。你去拒了，大娘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 陈庆霞也不知道沈晓玉的傻脑子能不能听得懂。 沈晓玉这段时间脑子时好时坏的，不知道出了啥毛病，但这时候行不行也只能试试看了。 沈晓玉看陈庆霞装出来的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她在沈家十多年，这还是大娘第一次关心她呢。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不管她图什么，只要跟她反着来就对了。 沈晓玉大声道：“大娘，你说什么拐子、后妈的，我听不懂。奶奶，大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沈老太一听就明白了，老大家的要坏她的好事！ 自从听说沈晓玉的彩礼有800元开始，沈老太就在心里琢磨这笔钱要怎么花了。 去年，村长家盖起了三间小瓦房，惹的全村人都羡慕。 自家这三间土房有些年头了，正好用这笔钱盖几间瓦房。剩下的钱就存起来，给她的小孙子上学、娶媳妇儿用。 他们沈家还能被别人家比下去？ 沈老太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磕，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大家的，别干那些丧良心的事儿！” 陈庆霞看老太太这副样子，心里涌上阵阵绝望。 丽丽找的县城国营企业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又要钱又要关系，他们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县城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个帮忙打点关系的人是沈广文在县城想了许多办法才找到的。 关系找好了，打点关系还需要不少钱，他们两口子跟老太太好说歹说磨了许久老太太才同意把钱拿出来。 条件是接下来三年，沈丽丽上班赚的所有钱都要上交。 他们两口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丽丽知道之后哭了好几天，可她又有啥办法？ 家里的钱都攥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活着一天，他们一家就要哄着求着老太太要钱。 现在丽丽要嫁人了，程宏他妈又对丽丽有点意见，正需要钱去撑场面走动走动。 要是没钱，丽丽的亲事可能就黄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丽丽的，给她找什么国营企业的工作，这笔钱拿去当嫁妆，还能让婆家高看一眼。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媒婆看着沈家这群牛鬼蛇神暗暗咋舌，她常年走街串巷，见的人多了，像沈家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看样子这桩婚事不止能圆了杜家小子的念想，还能救这个可怜的姑娘出火海。 想到这，她不再耽搁。 李媒婆将大门拉开一个缝，示意外面的乐队再次开始演奏。 一时间，锣鼓唢呐高亢的声音再次传来，整个小村子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李媒婆回过头，笑容满面地高声道： “天赐良缘，地配一双。” “吉星高照，喜气洋洋！” 沈晓玉突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 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她猝不及防看见了门外站着的男人。 他好像比记忆中更高大了，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白色的短袖衬衫根本遮不住他胳膊上强壮有力的肌肉，宽肩细腰下面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如刀削斧凿，透着一股雕塑般的硬朗气质。 古铜色的脸上有些无措，表情有些傻傻的，与他的硬朗气质极为不符。 沈晓玉本来还有些紧张，看到对面的男人也有些紧张时，反倒放松下来了。 果然长得不赖，甚至……很帅气。 沈晓玉满意一笑。 杜云山看的一愣，站在她身前的女人笑起来时嘴角漾起小梨涡，一双眼睛荡着盈盈水光，一下子将他吸了进去。 一瞬间如春风拂面，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也对沈晓玉笑了笑。 这男人傻乎乎的。 沈晓玉心想。 第17章 再起纷争 院子里，沈丽丽终于推开了挡在门口的沈艳艳，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出来，正看到这一幕。 她们都被门外男人的相貌惊的张大了嘴。 不是说杜云山长得凶神恶煞吗？ 门外男人的相貌，哪里跟“凶神恶煞”搭边了？ 沈丽丽咬了咬唇，不想承认杜云山比程宏还要好看。 不过长得好又怎么样，未来不可能比程宏更有前途。 杜云山都26岁了，程宏可才23岁！ 李媒婆见杜云山一直盯着沈晓玉看，笑了笑。 “回家有的是时间盯着你媳妇儿看，咱就别耽误时间了，这就走？”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沈晓玉却低声跟杜云山说了两句，又指了指院子里。 杜云山皱了皱眉，不过他早就知道沈家人是什么德行，马上答应下来。 他回头招了招手。 沈晓玉顺着他的视线这才看到，沈家的院门外不知何时站满了围观的人。 “十几辆自行车啊，杜家可真有钱啊！” “哎哎哎，那边那个站在自行车左边那个，长得可真俊呐。” “还行，没有新郎俊。真没想到，这杜云山竟然长得这么……这么好看！” “昨个哪个说人家长得凶神恶煞的？怕是瞎了眼？” 沈晓玉看到，路边停了十几辆自行车，每辆车的车头上都绑着一朵大红花，十分喜庆。 每个自行车旁都站着个小伙子，他们穿着干净的衬衫，哪怕在大太阳底下晒的出了汗，也各个身姿挺拔，眼神不像其他人那样四处乱飘。 周围有不少女孩儿围着他们问这问那，他们依旧直挺挺的站着，一句话都不说。 看到杜云山招手，马上有几个小伙子跑了过来。 一个小伙子给杜云山敬了个礼，“杜首长，什么指示？” 杜云山往院子里指了指，说道：“里面的东西，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全都搬出来带走。” 几个小伙子马上冲进了院子。 沈老太、陈庆霞和朱英花三个人还在猜杜云山带过来的那些人是哪里来的，直到那些人冲进院子，往外搬东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前一天才搬进院儿的自行车、收音机和缝纫机，这会儿又被这些人搬了起来。 朱英花上前拦住，大叫道：“你们这是干啥？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咋还说抢就抢啊？” 沈老太急的直转圈。 陈庆霞刚刚跟她说，杜云山带来的那些人都是当兵的。 她不敢拿拐杖打人家，大声道：“快给我放下！杜家的，你送给我们家的东西，还要往回要吗？” 杜云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些东西是送给我媳妇儿的，她要嫁去我家，当然要带走了。” 沈老太当然不依，她灵机一动，跑到院门口，往地上一坐，把这些人堵在了院子里。 “要搬走也行，从我老太太身上踩过去！” 当官的又怎么样，还敢杀人不成？ 只要今天这些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她就报公安！就让她两个儿子去县里面告状！ 陈庆霞和朱英花也走过去站在了老太太身边，看似是担心沈老太受伤，其实也是为了堵住门。 沈老太瞪了她们一眼，低声说道：“赶紧去把你们男人喊来！” 沈广文和沈广武还在各自的屋子里睡大觉，外面闹腾的这么厉害，都没把他们吵醒。 陈庆霞和朱英花一听，也是，家里还有两个男人呢！ 搬东西的几人缓缓把东西放在了地上，生怕磕着地上的老太太。 然后纷纷朝着杜云山看过去。 现在咋办？ 杜云山皱起了眉头。 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总不能真的从老太太身上踩过去？ 沈晓玉却在此时开了口。 “奶奶，东西不搬走也可以。” 沈老太眼睛一亮。 她就说么，这小傻子十几年都是任人揉搓的性子，咋会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服软了。 她刚要说话，又听见沈晓玉说道。 “家里收了杜家这么些东西，总要给我点嫁妆！” 沈老太哼了一声，甩过头，说道：“咱家没那个规矩！” 门外的乡亲们议论纷纷。 农村结婚是要简单些，一般不会给女儿准备红包做嫁妆。 但也要陪送些被褥、家具之类的，最差的家庭也会给准备些暖水瓶、搪瓷脸盆、床单什么的。 沈家收了杜家这么多东西，不让新娘子带走不说，连个脸盆都不给陪送？ 条件再差的人家也会尽力给小夫妻准备些日常用品，不为别的，啥都不陪送，嫁过去婆家也要给新媳妇脸色看的。 沈老太这吃相真是太难看了。 沈晓玉早就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这个沈老太，把钱看的比命还重。 “奶奶，你说咱家没这个规矩，那我想问问，之后沈丽丽和沈艳艳出嫁，是不是也没有嫁妆？” 沈老太理所当然道：“那当然！” 女娃娃就是赔钱货，在家里白吃白住这么些年，养到年纪就要嫁出去给别人家干活，自己家少了劳动力不说，嫁人还要陪送？ 想得美！ 刚把自家男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陈庆霞和朱英花，和站在院子里的沈丽丽和沈艳艳，听到这话，心里都是一凉。 虽然早就清楚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但听到她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心里的难受自不必说。 沈丽丽还好说，亲事已经定下，可沈艳艳可还没说亲呢！ 外面那么多人听着，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传，估计没多久十里八乡都会知道沈家嫁女儿是个什么情况了。 到时候，谁还愿意娶沈艳艳？ 沈晓玉满意地看着沈家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那好，既然这样，嫁妆我就不要了。” “把我妈留下的东西，还有我爸的抚恤金拿来。” 一听这话，沈老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随即她马上掩饰住了神色，说道： “你妈那穷鬼啥都没留下，你那时候也不小了，也该有印象，她当时哪里留下东西了？” “还有那抚恤金，我是你爹的亲老娘，他的抚恤金是我该拿的。再说，你们娘俩在我们家这么些年，我们养活你们不花钱？那点钱早就花完了！” 说着说着，她还哭嚎了起来。 “我真是命苦啊……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要被小辈这么指指点点……我真是……我真是没脸活了啊我！” “老三呐，你活过来看看你这闺女……我不嫌她傻，还把她养到这么大，现在她要嫁出去了，我这个老太太没用了，她就要逼死我啊……” 陈庆霞和朱英花也顾不得刚刚的不快，纷纷围了上来，安慰着老太太。 一时间，院子里母慈子孝。 两家人不说话，却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沈晓玉。 一时间，好像真的是沈晓玉要逼死沈老太一样。 门外，鼓乐早就停了，沈家人和沈晓玉的一番话大家也都听了个清楚。 门外众人都在互相打听，搞不清楚抚恤金和什么晓玉她娘留下来的东西是咋回事。 直到看见沈老太又使出了独门绝技，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一旦沈老太开始撒泼，那她肯定是不占理的！ 支持沈晓玉就对了！ 第18章 内讧 沈晓玉不吃沈老太这套，悠悠说道： “我妈来村里的时候带了一个大箱子，没过多久，这个箱子就消失了，里面是我妈的遗物，我必须要带走。” 沈老太止住了哭嚎，抹了把鼻涕，尖着声音说道： “那个臭婆娘把东西藏在哪里我咋知道？！” “估计她早就把那些东西卖给别人了！你妈那人，心眼子多得很！” 沈晓玉盯着沈老太的神情看，感觉她好像没说假话。 沈晓玉皱了皱眉。 她曾趁着没人在家时多次进屋翻找妈妈的遗物，几间屋子都翻了几遍了，都没找到。 她妈妈到底把东西藏在哪了？ 陈庆霞和沈广文也在死死盯着沈老太的神色，想探听出那箱子的消息。 然而，他们也失望了。 沈晓玉不再纠结箱子的事，继续说道。 “至于抚恤金，我妈当时带来的抚恤金一共600元，就算一半给奶奶你，总要把另一半给我？” “你总说我们娘俩在你家白吃白住，可我妈当年赚的工分，比你两个儿子加起来都多。我妈把余出来的工分都上交给你，你可没多给过我妈一分钱！” 围观的众人一听这话，都有些惊讶。 “当年沈老三媳妇儿竟然是带着钱来的？可一点都没听沈老太太提起过啊！” “沈老太那人你还不知道么，她可是见钱眼开的主儿！要是老三媳妇儿没带着钱过来，以沈老太的性格，怕是都不会让她们母女俩进门！” “三丫头要她爸一半的抚恤金也说的过去，她和她妈可不欠沈家什么！” “就是啊，雅雅当年可真是能干，可没少帮着沈家赚钱，我还记得，那几年每年年底公社结算的时候，沈家余下来的工分都是最多的，沈家一半的工分可都是雅雅赚的！来的时候还是个娇滴滴的城里女人，没想到干活竟然比老爷们儿都厉害！” “我也记得！她白天干活，晚上也干活，沈家两个大老爷们儿却在家里躺着……可惜她年纪轻轻就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累死的。你们说，她干活咋就你们拼命呢？” “能不拼命吗？不拼了命的赚工分，沈家还能容得下她们娘俩儿？” “也是……唉，这娘俩儿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命是一个赛一个的苦，也不晓得三丫头这门亲还能不能成……” 沈老太坐在地上，听着众人的议论也权当听不见。 她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 “家里这么多口人，开销大得很，那点钱早就花完了，我上哪给你弄去？” “想要钱？门都没有！” 沈晓玉一脸委屈，表现出十分受伤的样子。 “奶奶……我和我妈一直无怨无悔的为家里干活，这十几年来，家里家外所有的活都是我们俩干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众人以前也知道这沈老太的厉害，但没想到这老太太对自己家里人也这么狠。 看着沈晓玉那副可怜的样子，大家也纷纷指责起沈老太来。 “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哪有这么对待自家亲孙女的！” “一大把年纪了，脸都不要，真是丢我们向阳村的脸！” 沈晓玉心里暗暗冷笑，她没指望几句话就能从这老太太手里抠出钱来，她只是让大家看看沈家一家人的真面目。 毕竟，她之后还要回向阳村“办事”，到时候免不得还要和沈家人起冲突，她需要这些人在舆论上帮助她。 沈老太不要脸面，沈老大和沈老二就不一定了。 果然，沈广文和沈广武木然地站在院子里，脸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老娘坐在地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直到乡亲们对他们一家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沈老大和沈老二神色才有了些异样。 他们毕竟是大老爷们儿，是要面子的。在众人面前这样被指指点点，以后在人前哪里挺得起腰杆？ 兄弟俩对视一眼，齐刷刷地朝着院子里面退了退。 沈晓玉擦了擦眼角，没等沈老太的回答，继续道。 “奶奶，乡亲们都在这看着，我们一家人何必闹那么难看呢？” “我们各退一步，咱们家既然收了那800元彩礼，就让我把东西抬走。” 沈老太一愣，抬起头问道：“我哪里收了彩礼？我还没拿到钱呢！” 沈晓玉疑惑的问道：“哎？刚刚二娘拿过去了呀！” 沈老太赶忙朝左边看。 刚刚站在她身边的朱英花，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 她朝院里面看，果然看到朱英花拿着一个红包，正要偷偷往屋里走。 沈老太一下子明白过来，一下蹿了起来。 那身手，看起来比十几岁的大小伙子都利索。 “朱英花！你要干啥？” “敢在老娘面前作妖，看我不打死你！” 沈晓玉朝杜云山使了个眼色。 杜云山马上心领神会，朝院里搬东西的几人招了招手，几个小伙子行动迅速，抬起东西就往院子外走去。 终于把东西都搬了出来，沈晓玉走到前一天送到沈家的那辆自行车前，双手接过车把。 回过头朝杜云山嫣然一笑： “我们走！” 杜云山一愣。 “你……我坐后面？” 沈晓玉看着他，疑惑道：“不然呢？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 刚刚她就看出来了，杜云山走路的时候，左腿有些不利索，想必就是左腿受了伤。 既然腿受了伤，总不能让他骑车？ 杜云山哑然。 他的腿确实没办法骑车，来的时候坐在别人的后座来的。 不过……让一个女人载她？ 他瞅了瞅周围，他的那些兵一个个站的笔直，但眼神都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飘。 这要是上了晓玉的车，回去不得让这些兔崽子笑一年？ 沈晓玉看他一直不动，一只手叉着腰，瞪着他道： “怎么？瞧不起我吗，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得很！” 杜云山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纠结一下子消失了。 他咬了咬牙，坐上了沈晓玉的自行车后座。 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终于朝着桥头村而去。 第19章 隐秘的心思 上了沈晓玉的车子，杜云山就后悔了。 他突然发现，沈晓玉好像不会骑车。 他的体重又重，村里的土路也不怎么平整，再加上沈晓玉的车子骑的歪歪扭扭。 所以，他们的车子骑在最前面，速度却慢得很。 后面那些兔崽子慢悠悠的跟着，时不时地把车骑到他身边，笑嘻嘻的朝他挤眉弄眼。 气的他真的很想打人。 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 问题是…… 杜云山偷偷朝前看，沈晓玉脸上已经微微有了汗，小巧的耳垂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通红通红的。 他实在不忍打击她的自信心，可是车子歪七扭八的实在不稳。 他只能……只能扶着沈晓玉的腰。 这一下子，他也觉察不出来车子歪不歪了，后面的嬉笑声也听不见了。 掌心的触感剥夺了他一切感官。 隔着布料，杜云山清晰感受到了眼前人的体温。 低头一看，这小腰还没他的巴掌宽？ 他轻轻扶着，不敢使一丁点力，生怕一使劲把这小细腰掐断了。 与这盈盈一握的细腰相对的是，腰下面那随着蹬车姿势左右摇晃的丰满。 杜云山撇了一眼，就满脸通红的不敢再看。 真要命。 今天咋这么热？ 杜云山正在胡思乱想，车轮压上路面一个小坑，车子一抖。 他没防备，下意识伸出双手抱住了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将前面小人儿的腰勒得紧紧的。 沈晓玉也吓了一跳。 她确实不会骑车，但杜云山腿受了伤，来接亲的又都是小伙子。总不能让别人带她？ 想来想去，也只能她来载杜云山了。 骑自行车没多难，难得是车后面坐着个人。 偏偏这人还不老实。 背后的视线好像要把她灼伤，比她头顶的烈日还要烈一些。 那人的手怎么这么热？ 她感觉自己的腰上都出了汗。 一阵阵陌生酥麻的感觉从腰间传了上来。 沈晓玉的注意力都被腰间的大手夺了去，一个不小心压上了前面的小坑。 ！！！ 他怎么抱的这么紧！ 后面的嬉笑声更大了。 沈晓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有接触。 上一世嫁给刘贵也在一起睡了三年，但刘贵什么都不懂，就算要接近她，她也会远远躲开。 哪怕在墙角蜷缩一整晚，也不想让刘贵碰自己一下。 无关贞洁之类，她只是不想对命运妥协。 虽然和杜云山的婚事来的有些突然，但她对他印象不错，是想好好对待这份缘分的。 但当真的一下子被男人的气息包围，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两人都没说话。 在沉默又尴尬的气氛中，沈晓玉闷头骑车。 …… 另一边的沈家。 沈老太抢过朱英花手里的红包，心里一沉。 这厚度一捏就不对劲，80张大团结咋可能这么薄？ 打开红包一看，里面是两张1元的纸币。 她抬起头瞪着朱英花，质问道：“钱呢？那800元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朱英花直喊冤枉：“妈，我就是看有个小伙子拿着个红包，我就要来了，我可没拿彩礼啊！” 沈老太傻了眼，不是彩礼？ 那彩礼呢？ 她一拍大腿，赶紧跑出了院子去追。 但自行车队早就不见了人影。 沈老太看东西被搬走，彩礼也没拿到，气的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杜云山听说沈广武家有个小儿子，红包是给小孩子准备的，里面只装了两元钱。 沈晓玉看到朱英花偷偷拿了红包，借机骗走了沈老太的注意力。 沈晓玉一想到这会儿沈家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畅快。 向阳村她还要回去的，到时候亲眼看看沈家人的脸色。 她妈妈的遗物一定还在村子里。 沈晓玉眯了眯眼睛。 还有刘家后院里埋藏着的那些“好东西”。 可不能便宜了刘家人。 …… 车子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沈晓玉脸上已有了些许汗珠，脸蛋微微发红，两条发辫也有些凌乱。 杜云山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心疼。 “对不住，都怪我，我的腿……” 沈晓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打断道：“我们两个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 杜云山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 沈晓玉看他又开始犯傻，朝他笑了一下。 “别在门口傻站着了，你家里人呢？” 杜云山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我搬出来住了。” 沈晓玉明白了。 看来这杜家的情况也不简单。 怪不得提亲和接亲的时候，都没看到杜家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那三个孩子呢？” 杜云山朝院子里叫了一嗓子。 “狗蛋、猫蛋、三丫儿，快出来！” 不一会儿，从院子里跑出来三个小孩子。 三个孩子瘦的不成样子，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着脏兮兮的。 他们先是朝杜云山叫了声“爸爸”，然后就躲在杜云山身后，偷偷打量着沈晓玉。 沈晓玉瞧得清楚，大一些的那个孩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冷。 她笑了笑，从自行车车筐里掏出两把糖果，塞在三个孩子手里。 小一些的两个孩子马上喜笑颜开。 杜云山皱着眉，说道：“快叫人！” 最矮的小孩子是个小女孩，扎着两个乱糟糟的小辫子，身体虽然瘦弱，脸蛋却肉肉的。 她奶声奶气的问道：“爸爸，叫什么呀？” 杜云山愣住了。 沈晓玉蹲下身，对小女孩说道：“叫阿姨！” 沈晓玉心想，这三个孩子短时间估计心里很难接受她这个“后妈”，慢慢来。 一旁的杜云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女孩子长得圆润可爱，沈晓玉看的很喜欢，她抱起小女孩，声音温柔道：“乖乖，告诉阿姨，你叫什么？” “别人都叫我三丫儿！”小女孩奶声奶气道。 沈晓玉一一问过，最大的男孩叫狗蛋，老二也是男孩，叫猫蛋。 沈晓玉对这三个名字有点无语。 也太随意了！ 得知怀里的小姑娘今年已经四岁，沈晓玉忍不住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了杜云山。 这杜云山是不是虐待儿童啊？ 杜云山挠了挠头，他以为沈晓玉是对他有三个孩子的事有意见。 不过这也正常。 任谁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过来就给三个孩子当后妈都不会同意的，他不敢为自己辩解什么。 沈晓玉愿意嫁给他，肯定也是因为想摆脱她的家庭。 不过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救下沈晓玉那次，是杜云山第一次见她，在那之后再也忘不掉。 他每年休假都会找机会来向阳村，偷偷地、远远地看上沈晓玉几眼。 看着她越长越高，越长越漂亮。 他心里一直存着隐秘的心思，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听见向阳村的村民说她受了刺激，时不时就要犯傻，他一阵心疼。他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想下一次再休假时就上门求亲。 然而，当他一年后再来向阳村时，又听说了沈晓玉和一个叫程宏的人在一起了。 那个程宏家世不错，沈晓玉好像也很喜欢他。 这样也好，杜云山这样想。 总比嫁给他要好得多。 第20章 请好好对待他！ 他队里也有不少人结了婚的，他们的媳妇儿不管是随军，还是在老家，都很不容易。 军嫂都是很辛苦的。 这样挺好的，晓玉有人照顾，他也安心了。 但心里的难受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所以这次执行任务的间隙，他以养伤的借口回了老家，没忍住又去打听了沈晓玉的消息。 她应该嫁给那个姓程的了？ 她婚后过的好不好？那个姓程的有没有欺负她？她……她是不是当了妈妈？ 他万万没想到，程宏那小子竟然娶了晓玉的表姐！ 杜云山又生气又心疼，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被另一个男人这样伤害，他恨不得直接杀了那人！ 冷静下来之后，他想了一整晚。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直奔李媒婆家里。 没想到，心里揣了几年的隐秘心思，竟然成了真。 直到沈晓玉踏进了他家大门，杜云山依旧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似的。 沈晓玉真的嫁给他了？ 以后就是他的媳妇儿了？ 眼前的人似嗔似怒的看着他，杜云山竟然觉得一阵幸福。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嫁给他，都没关系。 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不会负她。 沈晓玉见杜云山又傻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有些犯嘀咕。 别人都叫她傻子，可在她看，这杜云山不会才是傻子？ 门外的小伙子们已经把从沈家带来的东西搬进了屋子。 沈晓玉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她放下了三丫儿，让三个孩子自己去一边玩。她把傻男人扔在院中，自己进屋看了看。 厨房里堆着不少食材，沈晓玉在心中一阵盘算，心里有了底。 她走出厨房，对着院子里的众人说道。 “中午都留这吃饭，但我需要两个帮手，哪个会做饭？” 众人先是一愣，他们正准备跟杜云山说一声就走的。听到沈晓玉的话，纷纷看向了杜云山。 杜云山轻咳一声，“嫂子问你们话，没听到吗？” 众人欢呼一声，马上有不少人跑过来自告奋勇。 “嫂子，我会做饭！” “嫂子，我会切菜，我来帮你！” “嫂子我啥也不会，我给你剥蒜！” “嫂子，俺是炊事班的，我做的饭领导都说好吃嘞！” 沈晓玉指着那个炊事班的小伙子，“你跟我来厨房，再来个会烧火的！” 这些小兵家里大部分都是北方农村的，没有不会烧火的，纷纷举起了手。 有一个个子不太高的小伙子脑子快，直接钻进了厨房，站在沈晓玉身后朝着众人得意一笑。 “嘿嘿，终于让我赢一回！” 其他人叫骂道：“小林，咱们营里纪律严明，可不兴作弊，你快出来！” 小林已经搬好了柴火，蹲在灶前，一副认真干活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 “好小子！等回了部队，咱们训练场上见！” 沈晓玉被众人的打闹逗的笑个不停。 她许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祥和的气氛了。 她对其他人笑了笑，说道：“今天辛苦各位了，今天谁也别提前走，我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 一听说还能喝酒，一帮人又欢呼起来。 沈晓玉看了看站在众人身后的杜云山，朝他勾了勾手指。 杜云山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迈着双腿走到了沈晓玉面前。 他突然想起来要在这群兔崽子面前维持自己领导的形象。 他轻咳了一声，板着脸问道：“什么事啊？” 沈晓玉低声说：“你拿点钱，喊个小伙子去镇上买点酒。” 沈晓玉知道杜云山有钱，而且这群小伙子一看就是他手底下的兵，能大老远的参加杜云山的婚礼，帮着忙前忙后，杜云山肯定不会介意请这群人喝顿酒的。 所以沈晓玉大着胆子自作主张了。 杜云山从怀里掏出个红包，正是原本准备给沈家的彩礼。 想了想，他又把红包放了回去，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扔给其中一人。 “你骑车去镇上买几瓶好酒，快点滚回来！” 小伙子嗷呜一声就跑走了。 沈晓玉又拜托几人去村里借一些桌椅板凳，将近20个人，怎么也要两张桌子才坐得下。 剩下的人无所事事，都堵在厨房门口看沈晓玉做饭。 沈晓玉动作利索的处理食材，拿刀的手也又稳当又快，切出来的食材根根分明，粗细均匀。 一旁帮忙的炊事班小伙子看到也是连连赞叹。 “嫂子，你这刀工比俺还要好嘞！” 沈晓玉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她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会做的菜却不少。 毕竟先伺候沈家人，再伺候刘家人，这两家人是向阳村最富裕的两家了，尤其是刘家，钱爱香常带着刘贵到县城饭店吃饭，然后将食材买回来让沈晓玉模仿着做。 毕竟县城的饭店太贵了，他们家也不是能天天消费得起。 但凡做的味道不像，沈晓玉就会挨揍。 时间久了，沈晓玉会做的菜自然就多了，味道也和县城的饭店差不离。 “真没想到，杜首长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又漂亮又能干，我以后也要找个嫂子这样的。” “想屁吃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就是，你是首长么？你有杜首长长的俊么？” 门外，正在偷瞄沈晓玉的杜云山心想，这群兔崽子也没那么讨人厌，回部队之后的加练可以少两天。 “不知道谁说嫂子傻来着，我看一点都不傻！”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气氛顿时一僵。 没人接话，大家都用眼神偷瞄沈晓玉，担心她生气。 沈晓玉却笑了笑，说道。 “是呢，可能是嫁给你们首长沾了些福气，转了运呢！” 僵住的气氛顿时一散，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搬桌子椅子的人回来了，这群人也过去帮忙，厨房门口清静下来。 小林一边往灶里添着柴，一边偷偷瞄着沈晓玉。 沈晓玉敏锐地觉察到了，但她没感觉到这目光有什么恶意，也不戳破，主动搭话道： “你是杜云山手下的吗？你们平常是不是很辛苦？” 小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是杜首长手下的兵，不过我是他的通讯员，平常的训练比别人要轻松很多。” 他抿了抿嘴，往厨房外瞧了瞧，犹豫地开了口。 “嫂子……” 沈晓玉看他这模样有话说，她也正想趁机了解一下杜云山，她不知道通讯员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应该对杜云山很了解。 就说道：“怎么了，有话直说就行。” 小林看着沈晓玉，郑重道。 “嫂子，请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杜首长！” 第21章 干了！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林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得又显小，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的模样有些好笑。 通过小林的讲述，沈晓玉得知了杜云山的大致情况。 杜云山十八岁进入军队，人聪明又肯吃苦，一路高升，今年刚升上了营长。 26岁就当上营长的，估计全国都没几个！ 小林提起这些，与有荣焉地昂起了头。 杜云山的爸爸在他年幼时去世，是他妈将他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抚养长大。二弟结了婚，夫妻两个和老人住在一起，三弟也在军队，还有个跟沈晓玉年纪差不多的妹妹。 前些年的时候，杜家还经常托人写信、寄东西到部队里，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像是要故意跟杜云山断绝关系似的，一年都不见一封信。 沈晓玉想起院子里瘦弱的三个孩子，向小林打听情况。 小林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来，那三个孩子都是杜云山曾经战友的孩子。 那三人在一次行动中，为了掩护杜云山，全都牺牲了。 狗蛋的妈守寡不到一年就跑了，年迈的奶奶养不活他，就被杜云山接了回来。 猫蛋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家里又太穷，在杜云山上门探望时，他家人把孩子塞给了杜云山。 而三丫儿，她妈没跑，家里也养得起，只因为三丫儿是个女娃，就要把孩子送人。 没办法，杜云山又把三丫儿接了回来。 杜云山没有成家，按照规矩，不能申请单独的房子。部队没地方养，只能把三个孩子陆陆续续送回了老家。 沈晓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里面的门道。 一开始杜家对这个大儿子是惦记的，这几年却逐渐没了联系。 而这几年发生的事，就是那三个孩子陆续被送回了家。 这其中肯定有联系。 沈晓玉想起杜云山那不堪的名声，又想起那三个孩子瘦弱的样子。 估计杜家对于这三个孩子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杜家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她慢慢看。 小林打开了话匣子，崩豆子似的，把杜云山的老底全掀了。 什么蝉联三年的全国比武大赛冠军啊，部队射击比赛第一名啊，女兵评选出的全部队最帅啊。 沈晓玉笑盈盈的听着，时不时在忙碌的间隙应和几句。 小林更来劲了。 开始吐槽杜营长训练时有多么的不近人情，三连那个小伙子申请结婚的条子杜营长拖了半个月才批，就连被请过去训练女兵的时候，据说训哭了好几个女孩子。 “嫂子，你是不知道，杜营长就在女兵那边待了三个月，据说就有好几个给杜营长写情书的，被杜营长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据说哭了好久呢！” 躲在厨房门边的杜云山偷听到这，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轻咳一声，站在门边。 小林马上闭上了嘴，低下头假装很忙。 沈晓玉怕小林挨骂，先开口道：“我们闲聊呢，怎么啦？” 杜云山板着脸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饭做的怎么样了。” 沈晓玉以为他是饿了，说道：“别急，马上就好。” 这会儿，所有的食材都已经处理好，沈晓玉将大锅刷洗了一下，开始炒菜。 不多时，厨房的香味儿就飘进了院子里。 门外嬉笑打闹的众人一下子又被香味儿吸引到了厨房门口。 沈晓玉看着门口一张张叠起的年轻脸庞，感觉有些好笑。 上一世她毕竟活到了三十岁，在她看来，这些小伙子就跟小辈一样。 她声音本就娇媚，这会儿又带上了点哄着的意味： “别着急，这就好了。去把碗筷拿过去，准备开饭了。” 听着沈晓玉温声细语跟那群兔崽子说话，杜云山心想，回去还是要猛猛训练这些兔崽子才行！ 沈晓玉做饭很利索，不多时，一道道菜就被端出了厨房。 沈晓玉还给三个孩子煮了鸡蛋糕，让他们三个在屋内吃。 北方的夏天太阳虽大，温度却不高，院子里还搭了凉棚，坐在凉棚下吃饭也不热。 沈晓玉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酒，站起身，对众人道：“今天辛苦大家了，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嫂子，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开口。嫂子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沈晓玉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 众人只知道杜营长的新媳妇儿漂亮又能干，没想到说话办事还难得的有一股豪爽气。 这时候很多乡下女人见了外人都是低着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大家常年待在军营，自然喜欢做事不做作的，沈晓玉几句话就获得了众人的好感。 沈晓玉话说的漂亮，但她毕竟一口酒的没喝过，一杯白酒下肚，她被辣的呲牙咧嘴。 众人哄笑起来。 却都觉得沈晓玉这人更可爱些了。 大家本来对沈晓玉的印象仅仅是长得漂亮，半天接触下来，却又被她的性格折服。 众人不再拘束，纷纷放下酒杯，拿起了筷子。 “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嫂子好手艺啊！” “这都是嫂子做的？” 得到刚刚帮工的炊事班老刘点头确认后，大家对沈晓玉的赞美更是源源不绝。 “这比饭馆的菜还好吃，营长也太有福气了！” 杜云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瞪大了眼睛。 又尝了尝其他的菜，各个都是好吃的不行。 对，他是真的有福气。 他看向身边的沈晓玉。 发现她红着脸，眼睛有些发直。 这是喝多了？ 大家吃个差不多，就举着酒杯到处找人喝酒。 还好买的酒够多，不然还真不够这些人喝的。 有人开始给杜云山敬酒。 杜云山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有人举着酒杯走到沈晓玉面前。 “嫂子，我敬你一杯！” 杜云山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看，还没来得及拦。 沈晓玉已经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干！” 然后仰头倒进了自己嘴巴里。 见状，又有好几个围了上来。 “嫂子，我也敬你一杯！” “嫂子，还有我……” 沈晓玉被这些善意的人包围着，这里没有人打她，没有人骂她傻子，大家都对她很尊重，还一句句的夸她。 她还能喝！ “干了！” 第22章 她的男人是不是有点傻？ 又是几杯酒下肚，沈晓玉的脸越来越红，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杜云山一直偷瞄着沈晓玉这边的情况，见她虽然有点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也就放下心来。 有个喝的迷迷糊糊，晃着脚走过来跟沈晓玉说： “嫂子，我觉得咱俩脾气性格特别投缘……这么着，今天双喜临门！咱们兄弟俩拜个把子成不成！” 杜云山见沈晓玉举着酒杯，看样子是要答应，他再也坐不住，一巴掌拍向那人的脑袋： “喝点酒把脑子都喝没了吗？要和自己嫂子拜把子，像话么？！” 那人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了。 “别跟你们嫂子喝了，跟我喝！” 一听这话，一群人全都围到了杜云山面前。 “营长，咱俩喝一杯！” “恭喜营长抱得美人归！” “营长，你为啥不让嫂子喝？” “还能为啥，今天啥日子你不知道？今晚营长要洞房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杜云山老脸一红，想拿起营长的架子又拿不起来，偷偷去看沈晓玉的神色。 沈晓玉正脸红红地看着他，眼里漾着盈盈水光，好像已经完全醉了。 杜云山给她换了一把舒服的椅子，扶着她坐下，又应付起那些人。 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这场宴席才算结束。 有些小伙子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但都被那些没太喝醉的人扶走了。 这些人虽然胡闹，但也知道轻重，今晚要是留宿，回部队之后铁定被营长穿小鞋的。 酒虽好喝，还是小命要紧！ 走之前，他们还将院子收拾干净，将借来的桌椅还了回去。 沈晓玉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 终于脱离了沈家，还嫁给了自己的恩人。 恩人看上去傻不拉叽的，不过人还不错。 真好。 她折腾了一天，又在厨房忙活了好一阵，感觉自己身上有些黏腻，便喊杜云山。 “杜云山！我、我要洗澡！” 杜云山看她醉成这个样子，劝道：“明天再洗，先睡觉？” 一听到“睡觉”，沈晓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更坚持道：“不行！就要洗！” 杜云山没办法，只得到厨房去给她烧水。 他酒量很好，喝了这么多酒都没什么感觉。 但满脑子都是沈晓玉喝醉了酒，双眼直直的看着他的样子。 又想到沈晓玉待会要洗澡。 醉成那个样子，她自己洗得了吗？ 不会要他帮忙？ 思绪飘远，他又想起她的细腰和腰下的丰满。 他赶忙摇了摇头。 他是正经人，不该想这些的。 这时候，三张小脸出现在厨房门口，狗蛋和猫蛋牵着已经困的迷迷糊糊的三丫儿。 “爸爸，我们要去睡觉了。” 杜云山点了点头，“去。” 三人转头就要回屋，杜云山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他们： “那个……猫蛋和狗蛋，今晚你俩跟我睡。三丫儿，你跟阿姨睡。” 三个小孩对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 家里有两个屋子，平常都是他们三个睡在一起，爸爸单独睡另一个屋。 爸爸今天结了婚，不应该和媳妇儿睡在一起吗？ “爸爸，你不和阿姨一起睡觉吗？”猫蛋问道。 杜云山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解释。 又听得狗蛋说：“她醉成那个样子，难道要三丫儿照顾她吗？” 狗蛋声音有些冷，杜云山却没注意到。 对啊，晓玉醉的不轻，晚上要是难受可咋办？ 他想了想，摆了摆手，让他们三个去睡了。 没事，他家床大，一人睡一边也不成问题。 他不是想做什么，只是为了方便照顾晓玉。 他是正经人，不会趁机做什么的。 杜云山在心里念叨着。 他将洗澡的木桶搬到了卧房里，兑好了水，把沈晓玉扶进屋。 沈晓玉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两个人在屋里站了一会儿。 沈晓玉：？ 你怎么不走？ 杜云山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出了屋，背影有些狼狈。 沈晓玉缓缓脱下衣服，迈进了浴桶。 水温正合适，她舒服的轻叹一声。 她抹了把脸，喝完酒已经几个小时了，她的酒劲儿下去不少，这时候只感觉头还有些晕。 不一会，她洗完了澡，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在沈家出来的太匆忙，她只带上了手表和几件贴身衣服，换洗的衣服她一件都没有！ 总不能只穿着贴身衣服！ “杜云山？”沈晓玉没办法，只能喊他。 门外杵着的杜云山正在忏悔自己刚刚的行为，听到门里的人喊他，顿时一个激灵，身体不自觉地挺直： “到！” 浴桶里的沈晓玉：？ 算了，傻就傻，大不了后半辈子多照顾他一些。 “那个……我没带衣服来，你能拿一件衣服给我吗？” 杜云山一脸正气：“我衣柜里的衣服你随便挑！” 沈晓玉拿起浴桶旁搭着的干净毛巾擦干了头发和身体，打开衣柜墙边的木衣柜，有些傻眼。 说什么随便挑，她还以为他有多少衣服呢！ 衣柜里挂着五六件衣服，全是一模一样的军绿色背心。 沈晓玉拿出一件套在身上，好在杜云山长得高大，这背心穿在她身上，跟裙子也差不多了。 上下看了看，确定该遮住的都遮住了，沈晓玉打开了门。 杜云山觉得今天他遭受的考验有点太多了。 他好像回到了他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每次训练他都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但下一次的训练的强度总是更大。 但每次训练他都挺过去了，而且经过这一次次的训练，他的身体和心理变得十分强大。 此时此刻，杜云山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 以前的训练真的强度很大吗？ 为什么每次看到眼前的人，他感觉自己的心境总是脆弱的一击就破？ 眼前的女人穿着他的贴身背心，肥大的衣摆轻飘飘地垂在她的大腿根，随着她擦头发的动作来回摆动，抬起手的动作让宽大背心的一侧紧紧贴着腰身，那弧度看的他心惊肉跳。 背心的袖口十分宽大，他好像看见了背心里面一闪而过的一片白色布料。 杜云山想出去跑个几公里，但是他的腿伤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在心里拼命劝着自己别再看了，再看就要出丑了。 然而眼睛好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无论如何都不能从眼前的身影上挪开。 就在杜云山感觉自己就要被拖进地狱的时候，眼前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突然转过了头。 关键时刻，杜云山终于放过了自己，及时移开了视线。 “我、我去洗脸！”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院子里。 第23章 他又说错话了？ 杜云山跑到院子里，猛地将脸扎进了水缸里。 冰凉的井水让他清醒了不少，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也慢了下来。 起床撒尿的狗蛋刚走出院子，就被院子里的身影吓了一跳。 走近一看，是自己的爸爸，他松了口气： “爸，水缸里的水还要喝的，你咋在这洗头啊？” 杜云山一个猛子站直了身，瞪着狗蛋说道：“快去睡觉！” 第一次被爸爸凶的狗蛋：！！ 呜呜呜。 二婶说得对，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爸爸对他们果然不一样了！ 他尿也不撒了，呜呜呜的跑回了屋子里。 杜云山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好，也有些后悔，但狗蛋没给他机会解释。 算了，明天再说。 他磨蹭了半天，才回到了屋子里。 沈晓玉已经擦干了头发躺进了被窝里。 杜云山松了口气。 他将地上的浴桶抬了起来，搬出去倒掉里面的水。 床上的沈晓玉被他的神力惊呆了。 那一桶水得两百斤？他竟然一下子就抬起来了！ 杜云山也快速冲了个澡，走进屋关了灯，爬上了床。 真奇怪，他家床不是挺大的么，他都缩到最边边了，咋还觉得离晓玉这么近？ 他又往边上靠了靠。 他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在心里不停念叨着“我是个正经人”，求自己的睡意快快来。 黑暗中，一个娇柔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你再往边上挪，就要掉下去了……我又不会吃人，你躲我干什么？” 沈晓玉本来也是紧张的。 她不讨厌杜云山，也知道既然结了婚，两口子发生什么都是很正常，杜云山真的想做什么的话她也不会拒绝的。 但当杜云山真的躺在她身边，她一下子被浓浓的男性气息包围，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杜云山什么都没做，反倒上了床之后一直背对着她往前拱，她突然觉得这个傻傻的男人有些可爱起来。 杜云山身体一僵。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他明知道沈晓玉嫁给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被现实所逼不得不作出的选择，他要是趁机对沈晓玉做些什么，那不就是趁人之危？ 他杜云山堂堂男子汉，不会做那些强迫女人的事的。 他艰难开口道：“我知道你嫁给我是被迫的，不是你真的想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愿意。”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在乎你傻不傻，我会好好待你的，毕竟你是我的媳妇儿。” 沈晓玉有些发愣。 她以为杜云山突然上门求亲，是喜欢她的。但听他的意思，他明知道自己是想摆脱沈家才嫁给他。 所以……他是出于好心，明知道她是个“傻子”，还愿意娶她。 他这是再救了她一次？ 沈晓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自然是很感激他的，但又觉得他拿婚姻当儿戏，又有些过于好心。 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闷闷的说了句，“嗯。” 没关系，反正她嫁给杜云山是为了报恩，只要能帮助杜云山摆脱上一世的命运就好。 至于之后会怎么样，那就顺其自然。 杜云山支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只听到这么一声，有些懵。 晓玉咋的了？ 两个人背对着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沈晓玉再睁开眼，眼前一片红色。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沈家的柴房，是杜云山家，眼前是喜被的颜色。 她突然发现枕头上多了个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红包，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钱。 是她的彩礼？ 想了想，沈晓玉把钱收了起来。她现在确实手头没钱，大不了等拿到‘那些东西’之后，再把钱还给杜云山。 回过头，杜云山还在睡着。 他锐利的眼睛紧紧闭着，脸上的棱角看起来也不那么锋利了，睡着时的他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一些。 杜云山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沈晓玉想起了他腿上的伤，估计是伤口在疼。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今天找机会看看。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先去隔壁屋看了看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抱在一团甜甜地睡着，都还没醒。 她在院子里打水洗漱好，到厨房看了看。 食材昨天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煮了个红薯稀饭，切了些酸萝卜。 不一会儿，三个孩子起来了，沈晓玉看着这三张脏兮兮的小脸，皱了皱眉，把他们喊了过来。 “过来，阿姨给你们擦擦脸。” 三个小孩子乖乖走了过来。 他们不敢不过来，听二婶说后妈会打人的！ 沈晓玉将帕子打湿，坐在小凳子上，把三丫儿抱在腿上，细细的擦拭她的脸。 帕子轻柔地拂过脸，三丫儿被痒的直笑。 沈晓玉见她终于有了点小孩子的样子，将手放在她肚子上轻挠，嘴里轻声哄道：“我们三丫儿怕痒痒呀！” 三丫儿笑的更厉害了，打着滚躲着沈晓玉的手，满院子都是她咯咯咯的笑声。 狗蛋和猫蛋还以为要挨揍，狗蛋心里还在想，一旦后妈对三丫儿出手，他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三丫儿！ 没想到三丫儿遭受的是这样的‘酷刑’。 狗蛋知道了，二婶说过，心机深沉的女人会演戏。这个女人肯定是要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再找机会将他们赶出家门！ 猫蛋年纪小，他没想那么多，他看到新来的阿姨这样温柔的对待三丫儿，不自觉的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沈晓玉昨天从小林那里听说了这三个孩子的身世，本就心疼，看到猫蛋眼中的羡慕，心里一紧，伸手将他也搂进了自己怀里。 猫蛋何曾被这样温柔的拥抱过？ 三个孩子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对人的情绪格外敏感，知道奶奶和二叔二婶不喜欢他们，也就不惹人嫌往他们跟前凑，唯一对他们好的爸爸又常年不在家，他们当然对母爱有着天然的向往。 沈晓玉正想把狗蛋也拉过来，狗蛋却眼睛一红，躲开了。 “我自己洗！” 狗蛋已经9岁了，沈晓玉只当他害羞，继续哄着怀里两个四五岁的娃娃，给他们仔细的擦着脸。 杜云山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院子里，一大两小正说着话，不知道沈晓玉说了什么，两个娃娃‘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晨光洒在她身上，她面带温柔的微笑，睫毛都闪着光。 这个场景好像很多次出现在杜云山的梦里，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填的满满的。 昨晚他后知后觉，觉察到自己可能哪句话惹沈晓玉不高兴了，可他咋想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走过去，硬着头皮打招呼，“晓玉，你起这么早啊！” 沈晓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嗯！你洗洗脸，马上吃早饭了。” 两个孩子的脸擦洗的干干净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出现在眼前。 杜云山见沈晓玉愿意跟他说话，看来是不生气了，马上开心起来，夸奖道：“我家娃娃竟然长得这么俊，我都不知道！” 沈晓玉的笑容一收，瞪了他一眼，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去厨房了。 杜云山挠了挠头。 他又说错话了？ 第24章 看看你的腿伤 沈晓玉拿出几只碗，将粥盛了出来，连同酸萝卜一起端上了桌子，喊父子四个洗手吃饭。 “爸爸，为啥要洗手啊？”猫蛋问道。 杜云山看了看身后的沈晓玉，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阿姨让咱们洗手，咱们乖乖照做就行了。” 猫蛋看向他，一脸‘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杜云山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厨房。 刚坐下，杜云山端起面前的碗就往嘴里刨。 沈晓玉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粥。 这人不怕烫吗？ 还没说什么，她又看见狗蛋也端起了碗，学着杜云山的样子，要往嘴里倒。 沈晓玉赶紧说道：“别着急，吹吹再吃。粥有很多的，慢慢吃。” 她上一世识字之后看过很多书，文学、哲学、社科、政治、法律、医学，她什么都爱看。走出村子之后，她见识到了广阔的世界，她像一张干燥的海绵，拼命的吸吮着知识的营养。 她渐渐发现自己有个别人没有的长处，她看过的文字会像印迹一样，深深的印在她脑子里，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忘。 没错，就是‘过目不忘’。 上一世她没什么成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脑子里的这些知识了。 书上曾说，吃烫的东西有可能导致咽喉、上消化道以及下消化道的损伤，很容易形成溃疡，长期吃烫的食物甚至会有食道癌的风险，必须要改掉这两父子的这个毛病。 狗蛋缓缓放下了碗，闷声问道：“真的让我吃饱吗？” 猫蛋和三丫儿也齐齐看向了她。 沈晓玉愣住了，随即一阵心疼涌上来。 这三个孩子，跟曾经的她太像了。 不，比她还要惨一些。 她6岁才去向阳村，在那之后还有妈妈钟雅的庇护，十几岁钟雅死后才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吃得饱。 狗蛋9岁，猫蛋才5岁，三丫才4岁，就要担心饿肚子了。 这三个孩子，比她惨多了。 她温声道：“对，以后阿姨给你做饭，你们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沈晓玉心疼之余，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恶狠狠盯着杜云山，要不是孩子们在场，她真的要好好质问他。 这么小的孩子，他为什么要饿着他们？ 杜云山听到狗蛋的话，也是一愣，抬头就看到沈晓玉的目光，一双美眸里满是愤怒。 他终于后知后觉。 沈晓玉生他的气，是因为觉得他对孩子们不好……不是因为她介意自己给三个孩子当后妈？ 说不介意是假的。 见到三个孩子之前确实有些怕，后妈不是那么好当的。 但一见到三个孩子，又听说了他们的身世，也只剩下心疼了。 上一世逃出向阳村后，她一个人在城市里生活，每逢年节的时候，她总是想起自己的父母，看着别人都是一家人团聚，她心里很羡慕。 她样貌出众，经常有人对她表现出好感，甚至有很多大老板想包养她。 只要她点头，她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她都拒绝了，一直保持独身。 她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也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但对家庭的向往一直都没有减少，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浓烈。 现在能有这么热闹的家庭，又能帮助这三个比自己身世还凄惨的小家伙，沈晓玉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是不是老天看她上一世实在太凄惨了，在补偿她？ 狗蛋拿起勺子，将勺子里的粥吹了吹才送进嘴巴里。 “真乖！”沈晓玉不吝惜夸奖。 狗蛋脸蛋红了红，勺子往嘴巴送的速度又慢了些。 一旁的杜云山也放下了碗，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沈晓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也乖！” 杜云山骄傲地看了狗蛋一眼。 狗蛋：？ 你在骄傲个什么？ 猫蛋伸出手要抓桌上的咸菜，沈晓玉马上制止，说道：“不能用手哦，要用筷子，用手吃饭的话，会肚肚疼的！” 猫蛋想到以前肚子疼的经历，咧了咧嘴，他才不想肚肚疼呢！ 他别别扭扭的拿起筷子夹菜，但不得要领，怎么都夹不起来，沈晓玉帮他把菜夹到了碗里。 三丫儿连勺子都不会用，沈晓玉拿起碗，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给她。 一顿早饭吃了好半天才吃完，狗蛋板着脸非要洗碗，沈晓玉怎么说都不听，只能随他去了。 她叫住杜云山，示意他跟自己进到屋里。 杜云山一阵紧张，沈晓玉脸色太严肃了，该不会是后悔嫁给他了？ 进屋后，沈晓玉关上了门，一脸严肃道： “你既然把三个孩子接了回来，就要好好对待他们，总不能让他们过的比来这里之前还差？” “本来你一年都回不来两次，不能陪伴他们，但总该要对他们负责，至少要让他们吃饱穿暖！” 杜云山被沈晓玉连珠炮似的质问哑了火，他想了一阵，低声解释道： “我在部队没有资格申请单独的房子，三个孩子只能住在乡下，我每个月都寄钱回来，基本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来了，孩子们咋会过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他也是刚发现孩子们竟然会饿肚子。 他每次假期只待几天就走，没时间跟孩子们多相处。孩子们是瘦了点，他妈说是因为身子抽条，是正常的，他也就没多想。毕竟他也没生过孩子，不太清楚小孩子的情况。 直到刚刚狗蛋说的话才让他意识到，孩子们竟然在乡下过的并不好。 沈晓玉皱了皱眉，问道：“你每个月工资多少？” 杜云山老老实实道：“前两个月刚涨了点，现在是每个月80元。” 沈晓玉心想，每个月80元是相当高的工资了，这时候国企职员普通员工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元。 看杜云山那傻了唧的样子就不会骗她，那问题显而易见了。 是杜家人收了钱不办事。 杜云山也不是真的傻，也想到了这处。 但他也搞不明白为啥家里人要这么做，明明自己妈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他也早早就说明了三个孩子的情况，为啥他家里人不给孩子吃饱饭呢？ 他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媳妇儿。 沈晓玉：？ 你家的事你问我？ 算了，他们两个在这研究也研究不出个什么，空了去杜家看看就知道了。 “你上床去。”沈晓玉对杜云山说道。 门外偷听的三个小娃娃：！！！ 狗蛋听到了沈晓玉刚刚说的话，眼睛有些发红。突然又听到这一句，赶紧拖走了猫蛋和三丫儿。 这个阿姨好像没有奶奶和二婶说的那么坏，但是……但是也太…… 屋内，杜云山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沈晓玉，“这大白天的……孩子还在外面……不好……” 沈晓玉看着他黑里透红的脸，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误会了什么。 她轻咳了一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腿。” 杜云山反应过来是他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听到她要看自己的腿，犹豫起来。 他的腿情况实在不好，会吓到她？ 沈晓玉看他半天不动，直接将他推倒在床上。 第25章 去医院 沈晓玉蹲下身卷起杜云山的裤腿，却发现他的伤口不是在小腿，而是在大腿上。 沈晓玉尴尬的站起身，“那个……你把裤子脱了，然后拿被子盖一下。” 说完，她转过了身。 不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好了。” 杜云山坐在床边，神情有些尴尬，他重要部位用被子盖着，两条健壮修长的腿垂在地上。 沈晓玉没空欣赏大长腿，视线落在了左腿上方。 左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没换了，她走过去轻轻将纱布拆下，拆到最里层时，腐败的甜腥味就混着脓血渗了出来。 将所有纱布拆下后，她看到杜云山那原本健壮的大腿已经肿成了青紫色，大腿内侧一条约10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沈晓玉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 杜云山敏锐的察觉到他媳妇儿好像又生气了，他赶紧解释道： “我这次回来其实不是休假，是为了执行任务，这伤就是执行任务时不小心搞的。先前的行动已经结束，上面让我待命，我刚好受了伤，就请示回了家，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回去继续执行任务的。” 沈晓玉以为他在军队只是待在部队里接受训练就好了，没想到还要执行任务。受这么严重的伤，这任务是有多凶险？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嫁给了一个普通男人，这个男人要为了国家冲在最前线，可能随时都要受伤，甚至……死亡。 她看着眼前狰狞的伤口，突然想起上一世杜云山没过多久就死了，估计就是因为腿上这个伤口没有及时处理。 但杜云山的话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我不问你什么任务什么行动，我只问你，就算你去不了军队的医院，回家了总可以去医院看看，为什么不去？” 杜云山低下了头。 他没办法跟沈晓玉说，他回了家直接去打听了她的消息，随后就安排提亲、准备结婚的东西，还急忙拍了电报找了十几个兄弟来帮忙。 三转一响都不是那么好买的，他托人弄工业券、自行车票就花了不少时间，甚至跑了几次黑市。 他听说现在这时候接亲最有排场的就是自行车队了，他又托人借了十几辆自行车。 既然要将晓玉娶回家，他一定要给晓玉最好的！ 没有别的原因，晓玉…… 她值得。 他腿上的伤就这样拖了大半个月，但他没办法告诉沈晓玉实情。 沈晓玉看他半天不说话，泄了气一般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的狗蛋看见阿姨皱着眉走出了屋子，开门的一瞬间，他瞥见了屋内的情景。 他高大的爸爸下半身光着，只盖着一角被子，一脸的垂头丧气。 狗蛋：！！！ 不不不，这不是我该操心的，我只是个小孩子！ 爸爸好像很喜欢阿姨，他是不是该帮帮爸爸？可是他只是个小孩子，该去找谁帮忙呢？ 狗蛋在院子里盯着蚂蚁，他遇到了自己9年人生中的第一个难题。 沈晓玉在堂屋翻找了一阵，找出了干净的纱布，正要回到卧房。 院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大哥！” 院子里的狗蛋怯生生的叫道：“姑姑好！” 沈晓玉看过去，一个高挑的漂亮少女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一头剪到下巴的短发，浓眉大眼，整个人散发着朝气。 听到狗蛋叫她姑姑，沈晓玉顿时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是杜云山的妹妹，杜娇娇。 杜娇娇人如其名，说话都透着一股娇气。 她朝着狗蛋撇过头，说道：“走开，我才不是你姑姑呢！” 她转过头正看到走出来的沈晓玉，愣了一下，结巴道： “你……你咋这么好看？” 沈晓玉看她对狗蛋态度不好，还以为这人是个不好对付的。 没想到这杜家的傻样儿一脉相承，这杜娇娇也是透着一股憨样儿。 杜娇娇回过神，想起自己这次来是带着重任的，她轻咳一声，掐起小腰，抬起下巴： “那个，你咋不去给我妈磕头，新媳妇儿要去敬茶这规矩你都不知道吗？怪不得……怪不得是个傻子！” 杜娇娇觉得她这个嫂子一看就不是傻子，但还是硬着头皮背着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沈晓玉拼命压制住想笑的冲动，这个杜娇娇性格还有些可爱。 她想了想，不管杜家的家庭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确实没有主动去见杜家长辈，是她有些理亏。 她解释道：“今天确实有事，没时间去见婆婆，等我空下来一定去登门拜访。” 杜娇娇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似的得意起来，“有什么事比见婆婆还重要？我看你是敷衍我，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家！” 沈晓玉说道：“我是要带你大哥去医院。” 杜娇娇脱口而出道：“去医院干啥？” 沈晓玉皱了皱眉，道：“去看他的腿，你们不知道他的腿受伤了吗？” 杜娇娇有点迷茫，“他不就是崴了脚吗，有啥好看的？” 沈晓玉看了她半晌，走上前牵起杜娇娇的手，将她带进了卧房里。 杜云山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床上。 杜娇娇一进屋就被杜云山腿上的伤吸引住了目光。 “天啊！！”她惊叫一声，“哥，你的腿咋的了？” 杜云山用双手遮了遮，无所谓道：“没什么的，别看了。” 他的伤口这么严重，主要还是之前在任务中拖了太久，他其实心里清楚，这么重的伤，这条腿可能多半保不住了，当然就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杜娇娇急的哭了出来。 “都怪你，非要单独搬出来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全家竟然都不知道！” “我现在就把妈喊来！” 杜云山赶紧拦住她，说道：“不用喊妈过来，喊她来我的腿又不能好，还让她白担心。” 杜娇娇急的直跺脚，“那咋办啊？！” 沈晓玉终于能插的上话了，说道：“还能咋办，我带你哥去县城医院。你留在这帮我照顾孩子。” 杜娇娇才不想照顾小孩子，“我也要去！” 沈晓玉不由分说道：“在这待着！要是三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杜娇娇被她凶悍的样子吓了一跳，嘟囔道：“好嘛……凶什么嘛……” 沈晓玉用纱布将杜云山的伤腿仔细包扎好，让他穿好裤子。 杜云山刚要站起身，沈晓玉赶紧上前扶住他。 “你的腿尽量别受力，小心些。” 沈晓玉一米六五的身高在近一米九的杜云山旁边显得格外娇小瘦弱，她尽力使杜云山受伤的左腿不受力，小心地搀着他出了院子。 杜娇娇看着瘦弱的嫂子搀扶着高大的哥哥，心里有些异样。 她从小就怕这个严厉的大哥，但是又总是忍不住亲近他。听说大哥娶了老婆，她本来很不高兴来着。 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竟然觉得这个嫂子……不错？ “狗蛋，你们三个乖乖在家待着，厨房留了饭记得吃，看好弟弟妹妹，阿姨回来给你带糖吃。” 沈晓玉不知道杜娇娇到底靠不靠谱，又叮嘱了狗蛋一番。 狗蛋答应一声：“知道了。” 他又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晓玉没听到他后面一句，只听到他答应了，放下心来。 她也没别的办法，杜云山去医院多半要住院的，他的腿太严重了，她总不能把三个孩子都带去医院。 她骑上自行车，带着杜云山，歪歪扭扭地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第26章 晚来两天可能会死 路上，沈晓玉想起上一世杜云山就因为腿上的伤口去世的，担心他下次还会这样不顾自己的健康，决定敲打他一下。 “你以为你的腿最多就是瘸了吗，知不知道伤口感染是会死人的？” “你这个样子还想着娶老婆，娶我回来当寡妇吗？” “你下次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我就……” 沈晓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该怎么威胁杜云山。 毕竟才跟杜云山成为夫妻，她也不知道杜云山有什么弱点。 她想了想道：“我就跟你离婚！” 让你的800块打水漂！ 杜云山听她说的严重，也有些后怕起来，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腿。 而是要是自己真的瘸了、死了，晓玉咋办？他的三个孩子咋办？ 他费尽心思娶晓玉回家，是为了让她过好日子，“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自己死了……三个孩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不敢细想。 至于晓玉跟他离婚，他才不怕！ 他们团长可说过，好女怕缠郎，只要他坚持不懈对他媳妇儿好，媳妇儿咋可能跟他离婚呢。 不过他知道媳妇儿是为了自己好，他端正态度，正色道：“好，听媳妇儿的！” 沈晓玉本来还在生气，听他这个语气倒是被他逗笑了。 快乐的氛围在见到医生后戛然而止。 李医生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姐，只看了杜云山的腿一眼，就板着脸对沈晓玉训斥道：“你们怎么做家属的？这么严重了才来医院？” 沈晓玉赶忙点头，讪笑道：“对对对，是我们家属的疏忽，麻烦您一定要尽力治他的腿。” 李医生看这个年轻的媳妇儿长得妖妖娆娆的，心里琢磨这男的的腿肯定是这小媳妇儿拖着不让治。 她忍不住叹息，这找老婆还是得找踏踏实实能过日子的，找漂亮的有啥用，一点都不会疼人。 看这个病人长得高大帅气，没想到还是个怕老婆的。 李医生一边摇着头，一边沉声说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啥去了？你去缴费，他这情况必须要住院了。” 沈晓玉赶忙点头，一边掏钱一边问医生缴费处在哪。 医生看见她掏出来的钱一愣，这小媳妇儿掏出来的竟然是个红包，上面还印着大大的‘喜’字。 她马上反应了过来。 看这二人这么年轻，这对竟是个新婚夫妻，那红包是小媳妇儿的彩礼！ 她态度不像刚刚那么差了，“一楼左手边，红色窗口的。” 医院是最能见识到人生百态的地方，医生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儿子扔下老娘不管的，中年夫妻婚姻破裂的。 在疾病和死亡面前，这些都太正常了。 她还是头一回看见新媳妇儿拿彩礼出来给男人治病的，不过……那么漂亮的小媳妇儿咋会嫁给一个伤的这么重的男人？ 李医生一边仔细地给杜云山看腿上的伤，心里一边琢磨。 该不会是这个男的隐瞒病情骗婚？ 杜云山哪里知道眼前一脸严肃的大姐正在心里八卦他，他看沈晓玉走出去了，就轻声问道：“医生，我这腿……还能走路不？”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你的伤拖了太久，已经有了感染的状况。需要先做清创手术看看具体情况。” 又补充道：“如果感染严重的话……可能需要截肢。” 杜云山心里一沉。 截肢？ 他以后就是个残疾人了？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截肢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拄拐，不过估计部队是待不下去了。 没事，他有一身子力气，做点什么不行？ 只是……晓玉刚刚嫁给他，自己少了一条腿，她会不会介意？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还好你今天来了医院，要是再拖两天，没了命都是有可能的。” “年纪轻轻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沈晓玉跑到一楼交了费，在一楼保安室借了个轮椅抬到了二楼。 李医生先让他们到住院处，等详细评估过伤口之后安排手术。 门诊离住院处有段距离，沈晓玉扶着杜云山坐到了轮椅上，将他在住院处安顿好。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她跑下楼，在医院门口的包子店里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 再回到住院处时，沈晓玉已经双腿发软，气喘吁吁。 她常年吃不饱饭，身体本就虚弱，今天先是带着杜云山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到县城，又在医院折腾好一会儿，已经累的不行。 杜云山心疼地看着她，心里有些难受。 他把晓玉娶回家，是想让她脱离沈家的苦海，带她过好日子的。谁知道刚娶回家两天，倒是晓玉在一直照顾她。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去求亲这件事做的是否正确了。 沈晓玉拿茶缸子去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又重新接满一杯，放在了杜云山床头。 “我刚刚问了一下李医生，她说你这次住院要不少时间。咱们来的匆忙，好多东西都没带，我回去取一趟，顺便给家里三个小家伙做晚饭。” 杜云山看沈晓玉喘着粗气，双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心里一阵难受。回村要骑车一个小时，往返要两个小时，晓玉这身子骨受得住吗？ “你……你回家就不用来了，我自己能行！” 李医生刚好进来听到他说的话，瞪了杜云山一眼，说道：“你都动不了了，咋照顾自己？” 又转过身面向沈晓玉，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说道：“我准备明天安排他第一次手术，这是授权委托书，需要家属签字或者按手印。” 她对沈晓玉改观，觉得这女孩子不错，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你认得字不，需要我给你读一遍吗？” 这时候文盲率很高，大多数农村人都是不识字的。李医生不知道沈晓玉是不是文盲，这才有此一问。 沈晓玉摇了摇头，接过了文件。上面是手术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风险的告知，现在叫杜家人过来怕是来不及，杜云山的腿又拖不得。 沈晓玉想了想，就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医生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小媳妇儿的字竟然写的这么漂亮，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杜云山看见沈晓玉签字的手，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真的不了解晓玉。 晓玉不但不傻，还非常聪明。不但聪明，还会认字写字？ 沈晓玉安顿好杜云山，准备回村子，杜云山却叫住了她。 “晓玉，我衣柜最上面的包里有我的军官证，看病应该有用，你帮我拿来……路上注意安全。” 沈晓玉点点头走了。 病房内还住着两个大姐，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个新来的男病号一直盯着媳妇儿的背影缓不过神，一个大姐打趣道： “刚结婚？你媳妇儿长得可真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呢。” 另一个大姐也说道：“是啊，看着挺年轻的，没想到这么能干。” 杜云山回过神，心里又苦又甜。 沈晓玉顶着大太阳回到了桥头村，看到院子里杜娇娇正在和三个孩子玩。 她顿时对杜娇娇有些改观，看来这个杜家小妹还算是个好人。 刚走进院子，她就听到了四个人的说话声。 “姑姑，我要糖糖……” “三丫儿，说好了这颗糖给我的，你别跟我抢，不然我可要打你了！” 沈晓玉：…… 这个杜娇娇，真是太坏了！ 第27章 难受 杜娇娇看见沈晓玉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嫂子，我哥咋样？腿能保住吗？” 沈晓玉本来不想理她的。 但凡杜家人稍微关心一下杜云山的伤势，看一眼他的伤口，杜云山的腿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不过，她看杜娇娇的焦急神色不像作假，也不想吓唬这个小姑娘。 “还不清楚，不过应该还好。” 杜娇娇没放下心，反而更担心了，她哥腿上的伤口那么吓人，咋可能没事呢？ 沈晓玉绕过杜娇娇，看了看三个孩子，见他们完好无损，也没什么受惊吓的样子，放下了心。 她去厨房快速的做了三个菜，闷了一盆米饭，将菜和饭舀出来一些装在饭盒里，剩下的放在锅里暖着。 又去卧房里翻找出杜云山的军官证，准备再给他们两个带几套衣服。 一翻找衣柜，她傻了眼。 她没衣服不说，杜云山的衣服也是少的可怜。 她拎起一条破破烂烂的布料，辨认了半天，才确认这块破布可能是杜云山的贴身衣物。 这个营长过得着实有些清苦。 沈晓玉琢磨着这两天去县城买一些衣服，孩子们的衣服也要买一些。 她拎着饭盒还有装着衣服和洗漱物品的布袋子，走到了院子里。 见杜娇娇竟然站在那抹眼泪呢，沈晓玉拍了拍她的肩膀： “娇娇，锅里我留了饭菜，你吃了饭再走，我走了。” 没等杜娇娇说什么，沈晓玉又嘱咐了三个孩子一番，又骑上了车子往县城赶去。 “哎——”杜娇娇看着风风火火的新嫂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二嫂说这个新嫂子是个傻子，还说她风评不怎么好，不可能跟大哥好好过日子。 但她怎么觉得嫂子是个好人呢？ …… 同一时间，杜家。 杜娇娇的妈万玲正急的在屋里转圈。 “娇娇咋还不回来呢？别是被那个傻女人给打了？” 万玲的二儿媳梁素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她长得颇为漂亮，刚刚二十岁出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娇媚劲儿。 梁素丽安慰道：“妈，你别着急呀，大哥再不懂事，也不会眼看着自己亲妹妹被打的。” “唉，大哥不知是怎么了，不明不白地往家里送了三个娃娃也不给个解释，这又突然娶了个傻媳妇儿。” 她用眼睛偷偷瞄着万玲的脸色，见婆婆果然脸色不好看，又叹了口气，说道： “听说大哥娶老婆花了不少钱，还给傻媳妇800元彩礼。不是我这做弟媳的多嘴，我也是心疼妈。妈帮大哥白白养着三个娃娃，大哥还一点不为家里考虑，把钱全都给了外人，我真是心疼你啊……” 她见万玲脸色越来越差，也适时的闭上了嘴。 适可而止就行了，再多说说不定会起反效果。 一旁的杜胜杰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当初看上梁素丽，追了好久才追到。梁素丽长得漂亮，又读了高中，虽然没毕业，那也比他这个文盲强多了。 梁素丽当时的追求者多了去了，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娶回了家。他在梁素丽面前说话一直没什么分量，惹急了还会挨骂。想了想还是闭嘴，说了也是白说。 万玲气红了脸，她这个大儿子实在太不像话了。 “明天我亲自去找她说道说道，她想在我们杜家作妖？休想！” 梁素丽悄悄勾了勾嘴角，起身去自己屋里了，杜胜杰赶紧追了上去。 …… 沈晓玉再赶到医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她找医院的食堂借了口小锅，把带来的饭菜隔水热了热，带到了病房。 杜云山还在睡着，沈晓玉轻轻叫醒他：“醒醒，先吃饭，不然要凉了。” 杜云山睁开眼就是沈晓玉漂亮的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肚子一下子感觉饿得不行。 旁边的大姐也说道：“真香……小姑娘，你长得好看，做饭也这么厉害？” “小伙子，你娶这个媳妇儿也太有福了！” 杜云山对大姐们笑了笑，心里暖呼呼的。大姐们说得对，他真是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他问沈晓玉：“你吃了吗？” 沈晓玉把枕头垫在他身后，扶着他坐了起来。又拿出了一个饭盒，说道：“我跟你一起吃。” 她的饭盒里饭菜少一些，折腾了一整天，她现在只想睡觉，其实吃不下什么。 但她现在身体太弱了，只能强迫自己吃一些。 杜云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沈晓玉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杜云山吃完自己那一份，看沈晓玉剩了那么多，直接拿过去，几口就把沈晓玉饭盒里的也吃了个精光。 沈晓玉微微张大了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吃她的剩饭，但杜云山的动作太自然了，她阻拦好像也有点奇怪。 沈晓玉将饭盒洗刷好，回到病房，问杜云山：“你伤口疼吗？还要再吃点什么吗？想不想去厕所？” 杜云山还没回答，病房里的两个大姐先笑起来了。 “真该让我儿子看看贴心的媳妇儿是啥样的，瞅瞅我家娶的那个，整天就知道跟我吵架，要是这姑娘是我儿媳妇……“ 另一个大姐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当着人家男人的面抢人？”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杜云山心疼地看着沈晓玉，说道：“你歇一会儿，我什么都不需要。” 沈晓玉确实累了，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杜云山的病床边。 杜云山无所事事，找隔壁床大姐借了一份报纸看。 不一会儿他一抬头，发现沈晓玉睡着了。 她的头枕在纤细手臂上，巴掌大的小脸有些苍白，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杜云山的心里揪着似的难受。 他曾经做梦都想沈晓玉能看他一眼，能喜欢他一点，但当沈晓玉真的对他好，他又难受起来。 他放在心尖儿上的、想好好呵护人，竟为了他受了这么多苦。 他的一颗心一会儿像泡在蜜糖罐子里甜滋滋的。 一会儿又像被针扎似的疼起来。 第28章 百货商场 沈晓玉再醒来时，感觉浑身都在疼，尤其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同病房的两个大姐已经睡了。 她拿出洗脸盆、香皂和牙膏牙刷去厕所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时，端着一盆水。 “我给你擦洗一下。”她将毛巾放在水盆里搓了搓，拎出来拧干。 杜云山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了！” 沈晓玉掐着腰，说道：“这么热的天，不擦洗会臭的。”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杜云山又说道：“那我自己擦。” 沈晓玉不再听他废话，拎起他一条胳膊把毛巾盖上去擦了起来。 “你自己擦？后背怎么擦？医生说了，你的腿动不得，老老实实待着！” 被凶了的杜云山嘴角却翘了起来。 他媳妇儿对他可真好。 沈晓玉拿着毛巾伸进他的被子，一本正经地擦着杜云山的身体，擦着擦着开始走神。 她男人身材真不错啊。 这胳膊怎么这么多肌肉的？还挺好摸。 这后背怎么这么硬……肩膀也太宽了？ 杜云山感觉着浸过凉水的毛巾在身上擦过，不一会儿，另一种感觉出现在皮肤上。 一个热热的小手在他身上乱摸。 先是胳膊，再是后背、肩膀，就在那只手转着圈的摸完他的胸口，还要往下的时候，杜云山赶紧握住了那只点火的罪恶小手。 他喘着粗气，再摸他就要出丑了。 手上一痛，沈晓玉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就看见杜云山正目光焯焯的盯着她。 他的眼里好像有两簇火焰，要把她点燃似的。 沈晓玉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对杜云山耍了流氓！ 她脸一红，赶紧站了起来，起的太猛，差点打翻床边的水盆。 她把毛巾一扔，扔下一句“剩下的你自己擦”，匆匆跑出了病房。 杜云山捏着湿润的毛巾，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毛巾捏碎。 女人摸过的地方像是留下了印迹，像是被点着了似的，烧灼着他的皮肤。 他喘着气，尝试用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恢复理智。 沈晓玉捂着脸坐在走廊的台阶上。 太丢脸了！ 她都做了什么啊！杜云山会怎么想她？ 一定是上辈子一直没对象，一下子被美色迷昏了头！ 要不就是因为今天太累了！ 不内耗的沈晓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的，不就摸了两把么，杜云山的模样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至于么！真是小气鬼！ 明明就是夫妻，她该摸的，凭什么不让摸！ 做好了心里建设，沈晓玉觉得自己十分占理。 但站在病房门口的沈晓玉还是不敢打开门。 咳，要不……骑车回村？ 觉得回村更显得心虚的沈晓玉，最终还是打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杜云山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还把身体也擦好了。 他冷静的问沈晓玉：“要不今晚咱俩挤一挤？” 空着的病床是不允许家属随便睡的，更何况他们病房的三张床都睡满了。 沈晓玉轻咳一声，说道：“你这体格……我往哪里睡？” 杜云山低头看了看，这张窄小的病床，他这一米九的身高睡起来就嫌小，宽大的身形更是把床几乎占满了。 但也不能让晓玉睡地上？ 他把有伤的左腿朝上，侧过身，空出一小半床，说道：“挤一挤，明天你回村里睡。” 沈晓玉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昨天他们二人也是睡在一起，但家里的床很大，两个人几乎没有接触。 可现在不一样了，沈晓玉的身体几乎全部贴在杜云山身上。 她身形娇小，好像整个人都被杜云山圈在了怀里。 杜云山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身后男人的存在。她整个人都被杜云山的气息包裹住，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身后的男人体温好像比她高一些，皮肤接触的位置渗出了不知是谁的汗珠。 她动了动身体，想离身后的男人再远一些。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晓玉，别动了……求你。” 杜云山沙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又是一个难捱的夜晚。 杜云山觉得如果每晚都这样，可能腿还没治好，他人先没了。 他宁可接受国家的考验，接受最难的任务，再也不想接受良心和道德的考验了。 杜云山瞪着两个血红的眼睛，盯着怀里香香的后脑勺，心里这样想着。 沈晓玉睡得还不错。 男人的体温很合适，她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个好觉。 一回头，对上了男人全是红血丝的眼睛。 沈晓玉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你睡得不好吗？” 杜云山用力挤出一丝笑容：“我……我睡得很好。” 沈晓玉：？ 你骗鬼呢？ 沈晓玉起床去洗漱，心想着今天得去百货商场逛逛，买个折叠床，再给自己和杜云山还有三个娃娃买点衣服，家里的肉也没有了，菜也要买一些。 她去医院门口随便买了些早饭，在病房吃完就去了百货商场。她上一世曾在县城生活过一年，对县城里的情况还算熟悉。 百货商场距离县医院并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时候正是改开的初期，虽然这个偏僻的县城还没有真切感受到政策的变化，但物资逐渐丰富，人们也有些余钱用来购买其他较为“奢侈”的消费品，百货商场里面的人也很多。 这个百货商场是多年前县城出资建起来的，浅黄色的外墙配朱红的窗框，正门上方悬挂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红色标语。 商场共有五层，一层卖些甜点、食品和文具，满是烟火气，沈晓玉直接走到了二楼。 她估摸着三个孩子的身高，想给他们各买两套衣服。这时候少有给孩子买衣服的，小孩子都是捡大孩子的衣服穿，就算有新衣服，也是买布回家自己做。 所以整个百货商场只有两家卖小孩子衣服的。 沈晓玉走到一家卖小孩子衣服的柜台，店里的营业员一天都见不到一个客人，正无聊得直打哈欠。 沈晓玉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 没办法，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 第29章 竟然是沈丽丽 营业员瞧着这个顾客也就不到二十的年纪，就问道：“你是买衣服送人吗？” 沈晓玉摇了摇头，说道：“给自家孩子买的。” 营业员上下打量着沈晓玉，眼中充满怀疑。 这姑娘这么年轻就当妈了？ 这身材……也不像啊？ 她想起以前听说的八卦，据说外地的大老板们家里除了老婆，还会在外面包养一个“小三儿”。 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那种人？ 她声音冷淡了下来，问道：“你孩子多大啊？” 沈晓玉不知道这人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皱了皱眉，回答道：“一个9岁，一个5岁，一个4岁。” 营业员看向沈晓玉的目光只剩下了鄙夷。 这姑娘最多也就二十岁，咋可能生的出9岁的孩子？ 肯定是被人包养了！ 拿着男人给的钱去巴结小孩子，真是给女同志丢脸！ 她冷声道：“我们这儿没货，你去别的地儿看看！” 沈晓玉一愣，这货架上的衣服摆的满满当当的，这个营业员说没货？ 这人从她一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她长相出众，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这个营业员的视线明显带着不善，话里也是夹枪带棒的。 她是带着钱来消费的消费者，又不是来她店里乞食的。 沈晓玉不想惯着她，也沉下了脸。 “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你身后这么多衣服，咋就说没货？” 营业员身为国营企业的职员，平常看人都是抬着下巴的，哪会对这种只想着攀高枝的乡下人好脸色看。 她嗤笑一声，说道：“我店里是有衣服，可我就是不想卖给你！拿着男人给的脏钱去别处花！” 沈晓玉算是听明白这人的意思了。 营业员的声音不小，这卖儿童衣服的柜台本来没什么人，被营业员的声音吸引过来不少看热闹的。 大家也听明白了营业员话里的意思，再看沈晓玉的模样，再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世风日下啊！” “她长得就不像个好人家的，看那妖娆样儿！” “怪不得能让男人为她花钱！” 沈晓玉听着这周围的议论声，心里冷笑。 她怎么就长得不像好人了？人品好坏还能从外表看出来吗？ 不过她也习惯了，女人长得漂亮就会自然多很多议论，长得美和不正经几乎要划上等号。 尤其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人们的审美还停留在“长得正经”的时候，这些女人看不惯她也是正常的。 沈晓玉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周围的那些人，又紧紧盯着营业员。 营业员被盯得一阵不自在，她说道：“咋、咋了，我说错了么！你不就是拿着男人的脏钱去讨好人家孩子！” 沈晓玉都要被气笑了，她的声音有些娇，但却掷地有声。 “我男人是部队军官，他的钱是他拼上了性命赚来的，怎么就脏了？” “我是拿着他的钱去讨好他的收养的孩子，可那些孩子的亲爹都是战死的英雄，我想给他们买点好的有什么不对？” “倒是你，平白无故的污蔑我，污蔑我男人。他们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在这里睡大觉吗？！” 营业员眼看着之前娇媚的姑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几句话将她堵的哑口无言。 她被沈晓玉的气质震慑住，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说什么拼死拼活……现在又不是在打仗……” 沈晓玉想起杜云山那骇人的腿伤，再看眼前这个可恶的营业员，话语间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她从兜里掏出杜云山的军官证举了起来，这个证件她一直带在身上，生怕丢了。 “你不信？这是我男人的军官证，你要是觉得我骗人，你喊公安来，让他们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世界上永远不缺好人，也不会缺坏人，这世上你没见识过的黑暗多着呢！你在这里干着清闲的工作，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有他们在你的身后保家卫国！” 沈晓玉是真的生气了，她虽然不知道杜云山进行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但能受那么严重的伤，想也知道那任务肯定十分凶险。 想想家里那三张稚嫩的脸，他们三个的爸爸也是为了国家而死。像杜云山他们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默默地战斗着，而眼前这个营业员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的所有付出、流过的所有鲜血都抹掉了。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沈晓玉一愣，回头一看是个年轻男人。 这男人身材中等，身穿中山装，长相十分正派。 他神情有些激动，大声道：“说得好，战士们的功绩不应该被忘记！” 在他的带动下，旁边的人也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营业员哪里敢上去看这姑娘手里的军官证，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围观的人变了风向。 “说的好！看不出来，这姑娘竟然是个军嫂！” “长得漂亮，还能说会道的，不愧能嫁给军官！” “姑娘，我这里也是卖小孩子衣服的，来我这买！” 沈晓玉没再去看那些围观的人，这些人在她一句话没说的时候就把她定义为“坏女人”，知道她男人是军官之后又变了说法，她实在难有好感。 她只对着刚刚那个带头鼓掌的年轻男人笑了笑，然后去了隔壁柜台。 她给三个孩子各买了两套衣服，营业员见她付钱爽快，又推荐了一些孩子的玩具，沈晓玉挑了几样孩子们可能喜欢的也买了下来。 她又给杜云山买了两套衣服和贴身衣物，这里的营业员倒是没说她什么，可目光里的探究却让她羞红了脸。 衣服倒是还好，说一下身高体型，营业员都能确定个大差不差的码数，就算尺码不合适也能来退换。 但贴身衣物就不行了，不知道尺码不说，还不能随便退换。 沈晓玉不敢过多停留，估摸着随便买了两件，付了钱之后赶紧走掉了。 孩子和男人的衣服都买好了，沈晓玉又走到女装的柜台。 刚走过去，她就和一张熟悉的脸对视上了。 好巧，竟然是沈丽丽。 第30章 她才不是我妹妹 沈丽丽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家里花了这么大力气才给她弄进了百货公司工作，她肯定百般小心。 和她做同事的都是城里的姑娘，家境很好，看她们这些乡下来的都带着些傲气。 虽然没明说，但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若有若无的不屑，她主动说话也是爱搭不理，只和城里的姐妹聊天。 刚上班几个小时，沈丽丽的骄傲劲儿就被磨的差不多了。 她在村里也是昂着头走的，何时被人这么忽视过，心里的难受就别提了。 再加上最近程宏对她也是忽冷忽热，她去程家找他，王清芬总是说他不在。 都怪沈晓玉！ 沈丽丽正想着，一抬头，就看见了沈晓玉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晓玉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百货商场？她不应该在家照顾瘸腿的男人吗？ 沈丽丽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实是沈晓玉那张讨人厌的脸。 沈晓玉来这里干什么，找她的茬？ 她突然害怕起来。 要是她同事和领导知道她有个傻子表妹，不知道会怎么看她。 她更怕沈晓玉在她同事面前乱说些什么。 她赶忙走出了柜台，迎了上去。 其他营业员纷纷对视一眼，嗤笑起来。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咱们可是国营企业的员工，哪里用得着出去迎客？” “她爱去就去，瞧她那殷勤样儿，估计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呢！” “咱领导是我二叔，她怎么表现都没用的，我二叔最讨厌硬塞进来的人了！” 这个时候，国营企业很多员工都是子女顶替制，也就是父母退休退职后，原来的职位可以由其子女顶替。 所以这些营业员早就认识，有些还都沾亲带故，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圈子，他们之间消息传的飞快。 早就听说有个乡下的姑娘被人托关系塞了进来，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长的一般般，身材一般，说起话来那个怯懦的样子更是惹人讨厌，实在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沈晓玉看见沈丽丽也是一愣，看沈丽丽这幅打扮，是在上班？ 原来沈丽丽国营企业的工作是在百货商场。 沈丽丽走到她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里却带着满满的威胁。 她低声道：“你来干什么？赶紧滚出去！” 沈晓玉看了看她身后，柜台里几个女孩子正往这边看，她们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沈丽丽怕同事们笑话她，所以想赶自己走。 她才不会让沈丽丽如意。 不过，总不能真的在这里装疯卖傻，以前在沈家是迫不得已，为了能活下去混口饭吃，现在她不需要活的那么卑微了。 她朝沈丽丽笑了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说道：“我是来买衣服的，凭什么要走？” 沈丽丽瞪着沈晓玉，沈晓玉不为所动，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沈丽丽被她这个样子气的不行，这个沈晓玉这段时间十分不对劲，好像突然不傻了，还处处跟她作对。 这份工作是她嫁给程宏的重要筹码，如果这份工作有什么闪失，那程宏家里不可能同意程宏娶她，他俩的事肯定要吹了。 沈丽丽定了定心神。 沈晓玉不过是个傻子，她平常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沈晓玉在她家连条狗都不如。 她现在可是国营企业的职员，拿捏沈晓玉不过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沈丽丽眼神坚定，声音虽小，语气却更加阴沉。 “沈晓玉，别以为你嫁出去了我就没办法整你，我想弄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想挨揍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这里！” 沈晓玉却突然退后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姐姐，我是来买衣服的，你为什么要让我滚出去？” 女装柜台前的人是最多的，全是各个年龄段的女人，这年头大家也没什么娱乐，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电视，最便宜有趣的娱乐方式就是看热闹了。 这不，刚听到点动静，就全都围了过来。 沈丽丽听到沈晓玉突然这么一喊，又见周围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有些慌乱。 “你别乱说……你脑子不好使，别乱认亲戚，我不认识你，我才不是你姐姐！” 沈丽丽心下一沉，这沈晓玉怕不是疯病又犯了。 她必须跟沈晓玉撇清关系，要不然那些眼高于顶的同事们肯定要瞧不起她。 沈晓玉勾了勾嘴角，“你不认识我，干嘛特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我面前跟我说让我滚出去？” “你是营业员？我是来买衣服的，你让我滚出去，这像话吗？把你们经理喊出来，我要找他说！” 沈丽丽的同事们也都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众人看跟沈丽丽说话的女人穿的虽然不是很贵气，但干净整洁，小脸也是白白净净的，主要是长的比沈丽丽漂亮多了。 这人会冒充沈丽丽的妹妹？大家心里都不太信。 一听这人说要找经理，马上有人去喊经理了，正是那个叫经理“二叔”的女孩。 沈丽丽想去拦，但几个营业员把她的路挡住了。 沈丽丽没想到她才刚来第一天，这些同事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她。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他常年皱着眉，眉间一道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十分严肃。 沈晓玉赶在沈丽丽开口前说道：“你好，我叫沈晓玉，我是来买衣服的。但是你们这个营业员突然走过来跟我说，让我滚出去。” 经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转头盯着沈丽丽。 他对于这个新来的姑娘没有一点好感。 他作为百货商店的经理，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快十年，他管的事情又多又杂，但都算得上得心应手。 最愁人的就是人事方面。 他手底下确实有营业员的空缺，营业员又是个清闲的铁饭碗，那些老员工们的子女都还安排不过来，哪里会安排一个没有背景的农村姑娘？ 是有人找上了他领导的司机，那领导念着司机跟了他多年的情分，这才把人硬塞了进来。 为此，那些退休的老员工整天上他家抱怨，说他办事不公，不顾老员工的情分，有些还说他收了礼，让他不胜其烦。 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个沈丽丽有好感？ 你看看，刚来第一天就惹事，这能是个安分人吗！ 他们百货商场是国营公司，这里都是端着铁饭碗的员工，态度差点也没什么，大家也都习惯了。但今天这么多人看着，还怼到人家面前赶人走，实在太过分了。 要是闹大了传了出去，他也是要被上面的领导批评的！ 他盯着沈丽丽，语气严肃道：“你真的这么说了？我们百货商场是服务人民的，不是让你在这耀武扬威的。快点给人家道歉！” 沈丽丽见到经理过来就暗叫不好，她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她强忍住泪水，说道：“经理，不是这样的……她是我表妹，是个傻子，脑子不好使。我怕她在这里影响咱们的商场的生意，所以才赶她走……” 她还没说完，人群里突然有人说： “你刚刚还说了她不是你妹妹，我可听到了。” “就是就是，我也听到了！” “你明明说不认识她，让她别乱攀亲戚！” 人群纷纷附和。 大家早就看不惯百货商场这些鼻孔看人的营业员，但人家是国营企业的员工他们不敢说什么。 现在商场的经理都站了出来，他们当然要逮住机会出一出气。 沈丽丽心里越来越乱，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第31章 沈丽丽的道歉 沈晓玉欣赏着沈丽丽窘迫的样子，等到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才缓缓开口道： “大家别骂她了，她确实是我姐姐。” 众人都有些迷糊了，这俩人怎么一会儿说认识，一会儿又说不认识，都面露疑惑。 沈晓玉一脸伤心地对经理说道：“你是我姐姐的领导？你不要骂她了，我姐姐说的对，我确实脑子不好使，给家里丢人。” 沈丽丽没明白沈晓玉怎么突然态度软和下来了，但她反应迅速，赶紧接话道：“我就说她是我妹妹，你们偏不信！” 人群中有好事的大婶问道：“那你为啥刚刚说你俩不认识？你领导来之前你说不认识，领导一来就认识了，这是为啥？” 有人反应快，接话道：“还能为啥，那个妹妹不是说了，她姐姐嫌她丢人，要赶她走呢！” 沈晓玉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有人正义凛然道： “我看这妹妹正常得很，是你编排人家是个傻子？” “自己家的妹妹都能这样对待，还能对顾客好吗？你还谎话连篇，我看你才是给百货商场丢人！” “经理，你把她赶出去，她这种人不配在这里上班！” 沈丽丽眼看着经理的脸色越来越沉，心里也是越来越着急。 她的工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 “经理，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只是怕她影响咱们百货商场的生意，怕她在这里捣乱，不是怕她给我丢人……” 经理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心里是想把这个新来的赶走的，但这人毕竟是领导发了话塞进来的，就这么赶走的话，他在领导那头也不好交代。 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沈晓玉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看了一眼沈丽丽，沈丽丽被看的后背发毛，心里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沈晓玉悠悠说道：“姐姐，你抢走了我的男朋友，还经常打我骂我，我虽然生气但也不敢说什么。你是我的姐姐，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故意来你上班的地方捣乱呢？”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已经嫁人了，男人也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盯着我不放呢？” 说着，她打开刚刚买衣服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让大家看了个清楚。 “你们看，这是我刚刚买的东西，我是真的来买衣服，不是来捣乱的。” 众人看的清楚，沈晓玉拎着的大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衣服。 周围一片哗然。 “抢男朋友？还打人骂人？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种人都能进国营企业了？国营企业招人不考察人品的吗？” “不说人品，这个做姐姐的身为营业员，不让人买东西还威胁别人让人滚蛋，这种做派简直比旧时代的地主还过分！” “姐姐竟然抢妹妹的男朋友，还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沈丽丽听着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声，头皮一阵发麻。 经理的脸色已经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的那些营业员同事交头接耳，对着她指指点点。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晓玉怎么敢这么说？ 她捏紧自己的拳头，很想朝着沈晓玉那张看似委屈实则得意的脸上砸过去。 但她不能。 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人，那她这份工作就真的丢了。 经理看了看围观的众人，走到沈晓玉面前，低声说道：“同志，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商场的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沈丽丽给你道歉，这件事就过了。” 本来是个无足轻重的事，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商场必须做出点姿态来，不然事情传出去就不好办了。 沈晓玉挑了挑眉。 让骄傲的沈丽丽给她一个‘傻子’道歉？ 她对经理点了点头，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经理走到沈丽丽身边，跟她说了什么，沈丽丽显得很激动，眼眶都红了。 但经理态度坚决，最终，沈丽丽走到了沈晓玉的面前。 她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恨意，随即掩饰过去。 她垂下眼睛，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赶出商场。” 旁边大婶道：“说啥嘞？听不清啊。” 经理一个视线扫过来，沈丽丽身子一震。 她声音大了些：“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赶出商场！” 沈晓玉悠悠然道：“这就完了？你对我做的其他事呢，不用道歉吗？” 旁边有人掰着手指道：“抢人对象，打人骂人编排人，啧啧，这小姑娘，真不简单。” 沈丽丽抬起头，眼睛里似要滴出血来。 沈晓玉依旧淡淡地看着她。 道歉有用么？ 没用。 沈丽丽给她带来的伤害不会减少一点。 但只要能让沈丽丽吃瘪，她干嘛不做？ 她就爱看沈丽丽这副不得不对她低头的样子。 沈丽丽深吸了几口气，抹了抹眼泪，弯下腰，声音嘶哑。 “对不起，我不该抢你对象，不该打你骂你，不该叫你傻子，不该把你赶出商场。”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等着，沈晓玉。 今天的仇，她早晚会报！ 沈晓玉心里畅快极了。 她对旁边的经理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沈丽丽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直到经理恶狠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跟我来办公室！” 沈丽丽闭了闭眼，跟着经理走了。 人群散了，沈晓玉走到女装柜台前，看着货架上的衣服。 “你好，那件白色的，我要一件。”她指着一件衣服对售货员道。 售货员一边拿衣服，一边偷偷打量她。 “哎，你是沈丽丽的妹妹？她真的抢了你的男朋友？” 沈晓玉也看不惯这些眼高于顶的姑娘，敷衍道：“你可以去问问沈丽丽。” 又有一个售货员挤了过来，正是经理的外甥女。 她上下打量着沈晓玉，说道：“你身材真好，我们这里有件新款式的连衣裙，你要不要试试？” 沈晓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身材好？”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明明很宽大，这小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姑娘得意一笑，说道：“我家里原来是做裁缝的，祖上可是给宫里贵人做衣服的，我从小耳濡目染，别人身材怎么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晓玉眉毛一挑，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 她听了小姑娘的建议，买下了那条淡黄色的长款布拉吉连衣裙。 这个小姑娘好像没什么心眼，见沈晓玉听了自己的建议，很是高兴，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我看你很顺眼，你跟你家里人说说，让你来顶沈丽丽的班呗！” 沈晓玉摇头失笑，她要是真的抢了沈丽丽的工作，沈家人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还真看不上沈丽丽的工作。 沈晓玉要走的时候，小姑娘还有些失落，说道：“我们是朋友了？你以后经常来找我哦！” 沈晓玉笑了笑，随口答应了下来。 这个叫黄璐的小姑娘很单纯，不过等杜云山治好了腿，他们就要回村里去了，估计很久都不会见面了。 沈晓玉终于把所有该买的衣服买好，又去一楼买了些小孩子爱吃的糖果点心。 想了想，她又买了几条烟。 社会上行走难免有求的着人的地方，买点礼物随时备着总不会有错。 所有东西都买完，沈晓玉看了看剩下的钱有些犯愁。 不知道杜云山的军官证能省下多少医药费，他们剩下的钱可不多了。 她决定，等杜云山的病一好，她必须要赶紧回向阳村一趟。 把那些‘东西’挖出来。 第32章 救命之恩 没想到，等沈晓玉买好了午饭，气喘吁吁回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杜云山的病床竟然空了。 除了还剩个洗脸盆和一些生活用品，其他东西也都不在了。 这人自己走了？ 正想着，一个年轻男人走到病房门口。 这人先是一愣，随即打了个招呼道：“哟，这不是百货商场的军嫂吗，又见面了。” 沈晓玉抬头看去，正是刚刚在百货商场儿童货架那里，那个带头鼓掌的男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他了，她也对他点了点头。 这个病房里三张床位，另外两张床住的是两个大姐，她们的家里人这两天她都见过了，这个年轻男人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别人的事她也不好打听，她闪开身让男人进去，她准备去问问李医生杜云山去哪里了。 没想到，男人径直走到了杜云山的病床前，端起了床上的洗脸盆，又仔细检查了还剩没剩下其他东西，这才端着盆出来了。 他见‘军嫂’还站在门口，疑惑道：“你怎么还站在这，怎么不进去？” 沈晓玉想明白了什么：“你是杜云山的什么人？”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突然反应了过来。 “嫂子？” 说来也怪，才嫁给杜云山没两天，沈晓玉好像已经习惯‘嫂子’这个称呼了。 见她点了点头，男人的笑容一下子亲切了许多。 “原来是嫂子，我早就听云山说过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怪不得你在百货商场能说出那一番话，给我听得热血沸腾，一下子就把我拉回到在军队的时候……” “咱俩可真是有缘分，我叫彭深，是云山以前的战友。” 沈晓玉没明白他那句“早就听云山说过你”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无意间提起过？ 沈晓玉对彭深的印象也不错，说道：“你好，我叫沈晓玉。杜云山他人呢？” 彭深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瞧我，被云山的伤搞得昏了头了，该等嫂子回来再转移病房的！” “我听说云山受伤住了院，就赶紧过来看他。云山说嫂子在这陪护，他住的病房太拥挤了，我找人帮他转移到单人病房去了。” 沈晓玉点了点头。 话说的简单，但医院的单人病房可不是谁都能住的，要么特别有钱，要么是高级干部。 以杜云山营长的身份两者都不占，想必是彭深在其中起了作用。 这个彭深的身份想必不简单。 彭深接过了沈晓玉提着的东西，带着她来到了三楼最里间的单人病房。 单人病房果然要宽敞许多，病床不像之前的那么窄小，在病床对面还有一个三人座沙发，一张小桌子，挨着床头柜里面还有一个衣柜。 病房里，李医生正在检查杜云山的伤口，为今天下午的第一场清创手术做准备工作。 沈晓玉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李医生也检查完毕出去了。 沈晓玉摆好午饭，招呼彭深：“你也忙活半天了，估计还没吃午饭，一起吃点。” 彭深摆了摆手，说道：“我待会儿还有个会，急着回去。等云山出院了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把我家那个也喊上。” 听说他还有工作要忙，沈晓玉也没再多留，说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彭深正色道：“哪里说得上麻烦？云山曾经救过我的命，我给他换个病房也就一句话的事，说不上麻不麻烦。” 一听彭深跟杜云山是过命的交情，再说那些客气话就显得虚伪了。 沈晓玉说道：“好，等云山好了，你和弟妹一定要来家里尝尝我的手艺。” 杜云山想说点什么，但是看了看沈晓玉，又闭上了嘴。 为啥听到晓玉要给别人做饭，他这心里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彭深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要是有事，就让人去县政府给我递个话就行。” 沈晓玉将今天买的糖果糕点拿出来一些递给彭深。 彭深家里的5岁娃娃正好喜欢这些东西，也不是多贵重，他没过多客气就收下了。 沈晓玉将彭深送到了医院门口，回到病房后，跟杜云山问起了彭深的事。 “你救过彭深的命？”沈晓玉将筷子递给杜云山，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一提起这件事，杜云山就是一脸无奈。 “哪里算是救命，不过就是在一次训练的时候，他不小心掉进沟里了，我把他救了上来。” 彭深刚进部队的时候，杜云山是彭深的班长，二人一直关系不错。 在一次模拟训练中，彭深脱离队伍失踪了。 直到晚上清点人数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彭深不见了。 作为彭深的班长，杜云山马上组队带人去山里搜寻。 那座山很大，又人迹罕至，就连本地人都不敢一个人往深处走，更别说根本不知道彭深往哪个方向去的他们了。 大家找了三天三夜，就在大家都准备要放弃的时候，杜云山终于找到了彭深。 彭深掉进了山沟里。 那沟有十几米深，当时彭深又受了伤，腿完全不能用。 因为这次只是模拟训练，大家的装备没那么齐全，众人身上只带了一条几米的绳子，不够下到沟底。 杜云山主动爬下了山沟，用唯一的绳子将彭深绑在自己身前，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当时是雨季，山上基本上天天下雨，沟底下和四周满是泥水，滑腻腻的，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得多了。 更何况杜云山是徒手攀登，还带着彭深一个一百来斤的大男人。 他摔了爬，爬了摔。 好在杜云山将彭深绑在身前，如果绑在身后，可能早就摔死了。 得亏杜云山身体强壮，反反复复爬了几十次，终于将彭深带出了山沟。 这时候众人才看见，杜云山的背后已经摔的鲜血淋漓，看起来比摔断腿的彭深更惨一些。 彭深摔断了腿，住院了三个月。 杜云山也住院了三个月，他的尾椎摔断了。 彭深的家里是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就不同意彭深进部队，彭深反复哀求，家里人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去了。 这次受伤把彭深家里人吓坏了，再也不敢让他再回军队，逼着他退了伍，走上了仕途。 彭深一直没忘记杜云山那晚的救命之恩，杜云山一休假回家就定会上门找他喝酒，那次救命之恩也总是挂在嘴边。 就连彭家，也是多次上门道谢，还多次暗示如果杜云山家里有什么困难，他们彭家定会给解决。 但杜云山却一直不把这个救命之恩当回事。 “这算啥救命之恩？我就是把他从坑里背出来了，又不是从阎王殿把他抢出来了……” “换了我手底下任何一个兵我都会这么做的，彭深这个小子老是把这事挂在嘴边，烦人的很。” 第33章 婆婆上门找茬？ 饭吃的差不多，沈晓玉又给杜云山削了个苹果，是彭深带来的。 她笑着说道：“彭深懂得感恩，人不错。你不顾自己救兄弟，也很不错。” 杜云山接过苹果，挠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沈晓玉有些感慨。 跟杜云山结婚短短几天，她已经接触了不少他曾经或现在的战友，深刻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浓浓的战友情。 不管是那些远道而来为杜云山结婚的事情奔忙的部下，还是通讯员小林那苦口婆心的“请嫂子一定要对营长好”，亦或是杜云山那种为了兄弟不顾自己生命的感情，都让她颇为触动。 杜云山被沈晓玉突如其来的慈爱目光看的有些发昏。 他挠了挠头。 他做对了什么吗？ 沈晓玉将碗筷洗好，将今天去百货商场买的东西收拾一遍，准备再次回村。 虽然杜云山马上要做手术，她应该在医院陪着，但一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还没吃饭，她只能先回村。 杜云山自然是理解的，只是有些心疼她这么辛苦。 “晓玉，今天你回去就别再来了，这每天来来回回的折腾太辛苦，我还是让彭深找个人来照顾我。” 沈晓玉盯着他，笑容狡黠：“你确定？” “那明天可就没有我做的饭吃了哦。” 杜云山满脸纠结，最终他咬了咬牙。 说道：“不吃……就不吃！”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 眼前的男人又变成了那副傻乎乎的样子。 沈晓玉早就看出来了，只要是她亲手做的菜，他都会吃个两三碗饭，从外面买的最多就只吃一碗，不再多吃了。 她一开始还被杜云山的饭量吓了一跳，后来发现这人只是爱吃她做的菜而已。 自己做的饭有人爱吃，她自然是高兴的。 照顾病人嘛，多跑几趟也没什么。 沈晓玉骑车往村里走。 她最近除了照顾杜云山，还在打算别的事情。 她上一世被身份和学历所拖累，一辈子都没什么成就，这一世当然不能再碌碌无为了。 她想上学。 但她连小学都没读过，而且已经19岁了，不知道直接去读高中能不能行。 除此之外，她还想做一些营生。 这时候刚刚改开，经济发展的势头还不明显，但过不了多久就会遍地是机会。 上一世，她的脑子里也有很多想法，但只能看着别人赚钱的份儿，这一世她一定干出点事业来。 她今天去百货商场就存了观察的想法。 这时候的百货商场一类的国营企业受限于眼界，还在摆国营企业的谱。但要不了几年，私营经济崛起，就会把这些国营企业挤的毫无还手之力。 沈晓玉摇了摇头。 读书需要钱，但需要的钱不多，而做生意是需要很多本钱的。 一切都只能等回了向阳村再说了。 回到家，沈晓玉感觉不太对劲。 院子里站着四个人，除了杜娇娇，其余三人都是陌生面孔，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杜娇娇先看见了沈晓玉，拼命对她挤眼睛。 沈晓玉没明白杜娇娇什么意思，往前走了两步，院子里的其余三人听到了声音，都回过了头。 杜娇娇不挤眼睛了，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 沈晓玉：？ 她看向其余三人。 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太太，身材不高，有些瘦，但却很干净，脸上的轮廓还能隐约看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她旁边是一个长得挺妖艳的二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她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男人长得与杜云山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杜家人找上门来了。 沈晓玉往屋里瞧，卧房的窗户里，三个小脑袋一闪而过。 看三个孩子没什么事，她笑着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我刚回来，你们是杜云山的家人？” 万玲和二儿子杜胜杰、二儿媳梁素丽上午就来了。 昨天，他们派杜娇娇先来给沈晓玉一个下马威，用二儿媳的话来说，这新媳妇太有心机，得敲打敲打。 别人都说她是个傻子，可是傻子能骗走她大儿子800元彩礼钱吗？ 万玲也觉得二儿媳说的有道理，这才让杜娇娇走了一趟。 谁知道，杜娇娇一大早过去，晚上才回来，回家之后竟然说了这个新媳妇好一通好话，一口一个‘大嫂’叫的分外亲热。 万玲本来也觉得是不是可能有误会，还是二儿媳梁素丽聪明，一下子就说出了重点。 “这新大嫂果然不一般，这还没见我们呢，就埋怨我们不关心大哥，几句话就把娇娇哄的团团转。” “娇娇啊，你还是太年轻！大哥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我咋就没瞧出来大哥腿上有伤呢？她说有伤就有了？” 杜娇娇正要辩解，想说自己亲眼看见大哥腿上的伤了。 梁素丽却没给她插嘴的机会，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哥腿上的伤是真的，那也是大哥没主动跟我们说，我们上哪知道去？” “倒是你那新大嫂，知道大哥受了伤，直接就把人领走了，也不知会我们一声！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真以为咱妈不关心他的大儿子呢！” 杜娇娇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 万玲气的胸口发闷。 梁素丽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说话经常能说到点子上。 经过梁素丽的分析，万玲虽然还没见过大儿子新娶的媳妇，已经把她认定为搅家精了。 所以今天几人一大早就来了，准备亲眼见见这个坏女人。 没想到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人。 那三个孩子也不知道沈晓玉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只能等着。 虽说院子里有凉棚，不是很晒，但毕竟也是大夏天，四个人站一会就渴得不行，一水缸水都喝了小半。 就这么等啊等啊，沈晓玉终于回来了。 万玲没想到的是，沈晓玉见到他们之后竟然笑脸相迎，很有礼貌。 这不对劲？ 说实话，万玲对沈晓玉的第一印象很好。 他们一家都喜欢漂亮的。 杜家死了的老爹如此，万玲如此，大儿子杜云山如此，二儿子杜胜杰也是如此。三儿子还小，还没谈对象。 就连小妹妹杜娇娇，也是打小见到漂亮姐姐就走不动路。 家里每一个都被美色迷昏了头。 万玲见到沈晓玉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姑娘为啥把她大儿子迷住了。 心里哀叹了一声。 美色误人啊！ 第34章 不要脸的沈艳艳 万玲板着脸对沈晓玉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去哪里野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不主动上门见婆婆，等着婆婆主动来见你？” 沈晓玉没说话，而是径直走进了屋子里。 院子里的四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就走了？ 把他们晾在这儿？ 梁素丽走到万玲身边，说道：“你都亲自来见她了，她还摆上谱了，分明没把你放在眼里！” “我就说么，她怎么可能会真心对待大哥，大哥的家人她都不尊重的！” 屋内，沈晓玉贴在墙边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将梁素丽的话听了个清楚。 她就说这杜家一家子人怎么屡次找她麻烦，原来是杜家老二的媳妇在背后搞鬼。 刚一见面她就觉得这人面色不善，一对眼睛里满是算计。 之前不清楚杜家的情况，她也不能贸然得罪杜家所有人。现在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搞鬼，接下来她可不会再留情面了。 不一会儿，沈晓玉再走出屋子时，手里多了一张椅子。 她搬着椅子走到万玲面前，然后伸出双手一下子抓住了万玲的胳膊。 万玲吓了一跳，杜胜杰也冲了过来。 没想到，沈晓玉只是扶着万玲的胳膊，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她温声说道：“妈，您坐！” 万玲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她感觉腿上酸胀的感觉缓解了不少，脑子也运转了起来。 这姑娘咋张嘴就喊妈？ 她的台词都还没说完呢！ 沈晓玉看了一眼杜胜杰和梁素丽，冷声道：“妈年纪大了，操心儿女的事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你们当儿子儿媳的，也不知道照顾咱妈？” “就让她大热天的就这么站着吗？” 别说杜胜杰和梁素丽，就连万玲都被说愣住了。 她瞅了瞅二儿子和二儿媳，又瞅了瞅沈晓玉。 这个大儿媳……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杜胜杰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心思没那么细，自己身强体壮的，也没觉得站几个小时有什么问题。 但梁素丽早就想到了。 谁家屋子里没有两把椅子了，搬出来坐，或者直接进屋等不就行了？ 她偏不。 老太太本身就不是个会发脾气的，要想让她给大嫂好看，必须得在大哥家多受点苦，在心里多憋点气，见到大嫂的时候自然就摆起气势了。 所以她在院子里一直拉着老太太说东说西，老太太一说累，她就说起大哥不孝顺大嫂不懂事。 果然，老太太的怒火越来越盛。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新大嫂刚见面，两句话就让老太太熄了火。 梁素丽眯起眼睛。 这个大嫂不太好对付，她要是想稳住在杜家的地位，这个大嫂不除不行！ 她赶忙走到万玲身边，蹲下身，一脸关切道：“怪我们，一直担心大哥大嫂，连屋子都没顾得上进去，早该想到咱妈累了热了。” 沈晓玉在一旁看的暗暗冷笑。 这个梁素丽的段位比她想的要高多了，简直一个活脱脱的戏精。 梁素丽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撇了个干净，还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 她暗戳戳的提醒老太太，老太太受的所有罪不是因为她梁素丽，而是她沈晓玉。 果然，万玲看沈晓玉的眼神再次不善起来。 “傻子在家不？”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沈晓玉抬头一看，竟是沈艳艳。 沈艳艳最近心情很不好，钱爱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天天来家里找她，见面就喊儿媳妇。 就连刘贵那个傻子也中了邪似的，一口一个媳妇儿的叫她。 给她恶心坏了。 她爸妈除了跟钱爱香吵架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刘贵毕竟是村长的儿子，他们总不能把刘贵打个好歹。 最可气的是，大伯、大娘和奶奶也不帮她。大伯和大娘最近不知怎么的，整天待在屋子里，不知道研究些什么，有时候还深更半夜出去，神神秘秘的。 她被钱爱香和刘贵烦的不行，就想来找沈晓玉的麻烦。 不为别的，只是想出出气。 没想到刚进桥头村打听杜家，就听说杜云山竟然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沈艳艳心里冷笑，估计杜云山跟家里关系不咋地。 那沈晓玉能过什么好日子？ 顺着村民指的方向一路找到杜云山家，院子门开着，她往里一瞅。 好家伙，这是沈晓玉的婆家来找她麻烦了？ 沈艳艳心中一喜，瞬间觉得就连自己被刘贵缠上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她几步走进院子，喊道：“晓玉姐，妹妹来看你了！” 晓玉姐？刚刚不还喊她傻子吗？ 沈艳艳还是第一次叫她姐姐。 沈晓玉一阵恶心。 沈艳艳不是应该被钱爱香缠着吗？怎么突然跑来找她？ 沈艳艳的视线在万玲等人身上乱转，沈晓玉明白了，沈艳艳是来看她笑话的。 沈艳艳跟沈丽丽那一样，见不得她一点好。 沈艳艳长相没有沈晓玉出挑，脑子也不如沈丽丽好使，但自视甚高，不但瞧不起‘傻子’沈晓玉，估计背地里也瞧不起沈丽丽。 不努力上进，只会抱怨命运不公，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还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沈晓玉最瞧不起沈艳艳这种人。 沈丽丽至少知道努力读书，给自己找个好婆家谋划未来，虽说手段不高明，至少是个有脑子的。 沈艳艳却只想等着天上掉馅饼。 沈艳艳进到院子里，假装礼貌的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还自我介绍一番。 万玲本就对沈晓玉心存疑虑，见是沈晓玉的姐妹来了，看着和沈晓玉年纪差不多，应当关系很好。 她正好趁机打听打听沈晓玉的事，因此也对沈艳艳和颜悦色的。 沈艳艳得到了鼓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没想到姐夫家人也在啊，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大热天的就让阿姨他们在院子里待着，也不说请人进屋喝口水。” 沈艳艳一副女主人做派，进屋就开始指指点点。 梁素丽瞧出点什么，亲热地拉住沈艳艳的手，说道：“你是晓玉的表妹？怪不得长得跟晓玉一样，天仙似的！” 梁素丽一句话就把沈艳艳夸的心花怒放。 沈晓玉的颜值是公认的好看，这人竟然说自己和沈晓玉一样漂亮，真是太有眼光了。 沈艳艳看梁素丽的眼神马上不一样了，像是看亲姐姐似的。 亲昵道：“你真有眼光！” 梁素丽和沈晓玉的心里都是一阵惊叹。 多么不要脸的人呐！ 第35章 大嘴巴子 沈晓玉冷着脸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艳艳撇了撇嘴，说道：“你毕竟是我姐姐，我怕你一个傻子不会为人处事，过来提点你几句。别到时候做出了什么傻事，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沈家没家教呢！” 沈晓玉挑了挑眉，她没想到沈丽丽这个没脑子的竟能说得出这种话。 沈艳艳不等沈晓玉的反应，继续道：“晓玉姐，就你这个条件，脑子傻又没爹没娘，人家杜家肯把你娶进门，你就烧高香。” 杜家人都是一脸赞同。 要是早知道杜云山能拿得出来800元的彩礼，就算杜云山的名声再差，也会有不少农村家庭会上赶着把姑娘送到他们杜家的。 沈艳艳又继续道：“更别说姐姐你跟向阳村那些男人不清不楚的那些事儿，也就是杜云山不嫌弃你脏，要是换了别人——” “什么？！” 万玲和梁素丽齐声道。 万玲没想到这个沈晓玉还有这么段故事。 人傻也还好，农村人也不用考大学，只要能干活就成，贪心点也说得过去，哪个姑娘不想自己手里多划拉点钱。 但是结婚前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听沈晓玉妹妹的意思，还不止一个男人，那这就万万不能忍了。 她儿子就算条件再差，也不能娶这种烂女人过门！ 杜云山还要回部队的，他常年不在家，还不知道这沈晓玉还会做出什么恶心事来！ 想到这，万玲已经气的双手发抖。 “沈晓玉！你妹妹说的是怎么回事！” 沈晓玉气笑了，这沈丽丽真是张口就来。 “我也想知道她说的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我跟向阳村的男人不清不楚呢？” 沈艳艳昂起下巴，说道：“姐姐，向阳村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是你妹妹，我还能不知道你那些糟烂事吗？你否认也没用，还不如跟你婆婆认个错，以后跟你男人好好过日子呢！” 沈晓玉觉得今天的沈艳艳好像突然长了脑子似的。 沈艳艳一句“别人可能不知道”，就算万玲去向阳村打听不出个结果，也会在她心里种下一棵种子，就算沈晓玉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万玲心里越来越沉，沈晓玉自家表妹说出口的事，还能是假的？ 这事怎么可能认个错就过去了？她绝对不可能让这种女人嫁进她家！ 一旁的梁素丽简直要笑出声来。 她还以为这沈晓玉是个多难对付的，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看来不需要她梁素丽出手了。 倒是杜胜杰一脸担忧地看着万玲，看向沈晓玉的目光也充满愤恨。 沈晓玉不急不慢，她想听沈艳艳还会说出什么来。 “哦？我和哪些男人有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艳艳转了转眼珠，说道：“向阳村就那么大点，你做的那些脏事还以为瞒得住吗？我说出那些人又怎么样，村里那些男的哪个没被你勾搭过？” “你跟张家二哥滚草垛子，又钻王老六的被窝，我早就知道了！” 说完，她看向沈晓玉，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她知道，只要她把这些话说出口，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沈晓玉以后在婆家一定不会好过。 今天她可太聪明了，她都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番话来。 沈晓玉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身子一沉，微微扎了个马步。 沈丽丽没看明白。 沈晓玉又要犯傻了？ 沈晓玉右脚蹬地，猛地举起了右手，她腰身扭动，用腰部的力量带动右臂，将右手狠狠地朝沈艳艳的脸鞭打过去。 沈艳艳被这一巴掌打的连退好几步才站定。 她没料到沈晓玉会突然打人，吓得懵在原地。 万玲还在生气，沈晓玉响亮的巴掌声吓得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沈晓玉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喘了口气。 她举起左手，用相同的方式再次打了沈艳艳一巴掌。 沈晓玉找到了发力的感觉，这一巴掌比刚刚还重，一下子将沈艳艳打坐在了地上。 两巴掌打下去，沈艳艳的脸上迅速肿了起来，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沈晓玉，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傻子竟敢打我……” 沈艳艳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的沈晓玉竟然会突然出手打人，气的语无伦次起来。 沈晓玉看她还这么嚣张，甩了甩有些发红的手掌。她上前两步，左手薅着沈艳艳的头发，右手又扬起来，左右开弓，在沈艳艳的脸上又抽了十几个巴掌。 沈艳艳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牙齿割伤了口腔，鲜血顺着嘴角出来，滴在了衣服上。 她终于闭上了嘴。 沈晓玉吹了吹发热的手，从沈艳艳的身上起来，双手揪住沈艳艳的领子，将她拖到万玲面前。 万玲哆嗦着手，沈晓玉此时在她的心里与恶鬼没什么区别，她想起自己一家人刚刚对沈晓玉的态度和说过的话，吓得一屁股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梁素丽也躲在了杜胜杰的身后，战战兢兢地偷瞄着沈晓玉。 这泼妇是还没打够，要打她们了？ 沈晓玉薅住沈艳艳的头发，往后一拽，迫使她昂起头。 沈艳艳被打的惨不忍睹的脸出现在万玲面前。 万玲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不知道沈晓玉要做什么。 沈晓玉喘着粗气，问道：“沈艳艳，我到底跟哪个男的做了什么事？你说！” 沈艳艳被沈晓玉打的脑子嗡嗡响，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话。 她哪里敢再编排什么，一心只想回家。 今天不该一个人来找沈晓玉的麻烦，没想到沈晓玉竟然这么狠直接揍她，她后悔不已。 沈晓玉见她不说话，又猛地扯了一下沈艳艳的头发。 沈艳艳头皮一痛，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看起来分外可怖。 她赶紧说道：“没、没有……是我乱说的……你没跟张家二哥滚草垛子，也没钻王老六的被窝……” 她嘴巴被沈晓玉打肿，口齿不清，沈晓玉踹了她屁股一脚，恶狠狠道：“给我说得清楚点！不然我还要揍你！” 沈艳艳只得止住了哭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没有做那些事，都是我乱说的！” “你放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说完，沈艳艳又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36章 别忘了请姐姐喝喜酒 这个沈艳艳太可恶了，随便编排她两句瞎话，就可能将她这辈子的幸福都毁了！ 她必须要让沈艳艳付出代价！ 沈晓玉冷笑一声，说道：“沈艳艳，你在我婆婆面前随便编排我钻别的男人被窝，轻飘飘一句你错了就完事了？这件事要是解释不清楚，我婆婆一家人以后怎么看我？” “既然你说向阳村的男人都跟我不清不楚……那这样，咱们回向阳村问问看，跟那些男人当面对质，怎么样？” 沈艳艳愣住了。 她都是随口说的，那些男的要是知道她在背后编排他们和沈晓玉有一腿，那些人的老婆定要跟他们吵架。 那些男人肯定要收拾她的！ 还有那些没娶媳妇的，要是因为她沈艳艳的瞎话说不上媳妇，也绝对饶不了她。 她就会成为向阳村的公敌，以后别想在向阳村混了！ 她越想越害怕，哭嚎道：“别去！那些男的知道我在背后乱说会打死我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乱说的！” “是我看不惯你比我先嫁了人，还拿了那么多好东西，那么多彩礼。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你饶了我这一次，我求求你……” 沈晓玉踹了她一脚：“别对我解释，对我婆婆解释！” 万玲听到沈艳艳的话还没反应过来，这沈艳艳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沈艳艳吸了吸鼻涕，对着万玲说道： “晓玉的婆婆，你劝劝她，千万别让她带我去向阳村找那些男的对峙，不然我要被打死的！呜呜呜……” “是我乱编排她的，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她在我家除了下地干活的时候，连门都不能出，哪里有机会钻男人被窝……我们村里根本就没有张二哥和王老六这俩人……” “要是她敢偷跑出家门，会被我奶奶揍的半死……除了我爸和大伯，她一年到头连个男人都见不到，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我都交代了，你劝劝她，千万别去向阳村说……” 万玲现在听明白了。 是这个沈艳艳嫉妒沈晓玉，故意在她面前胡乱编排沈晓玉作风不正派，想让她对沈晓玉有意见，这样她们两个的婆媳关系肯定不会好，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个叫沈艳艳的姑娘好恶毒的心思。 对自己姐姐都能做出这种事，打她一顿真是打轻了！ 如果不是沈晓玉这通毒打，她一定会因为沈艳艳的话对沈晓玉有意见，那不止沈晓玉过不好，他们杜家也不得安宁。 这沈艳艳把他们杜家都算计进去了！ 万玲的眼神冷了下来。 沈晓玉观察着万玲的表情。 她怕万玲脑子转不过来，要是认死理非觉得她有问题，那她就算带着万玲回向阳村跟那些男人对峙都没用了。 想要维护一个人的名声，需要时时刻刻战战兢兢，见到异性就要绕着走，一辈子谨言慎行。 但是想要坏掉一个人的名声，只需要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够了，怎么洗都洗不清身上的脏水。 还好万玲还没有那么蠢，看样子已经反应过来了。 沈晓玉又踹了沈艳艳一脚，说道：“你编排我也就罢了，今天还跑到我婆婆和妹子面前说这些腌臜事，脏了我妹妹的耳朵！” 万玲猛地又站了起来，她也反应了过来，走到已经听傻了的杜娇娇面前，把她塞进了屋里。 她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幺女杜娇娇，杜娇娇还在上学，她从不让这些脏事进到她的耳朵，期盼着她能一心扑在学习上，以后考上大学。 万玲再回头时，看向沈艳艳的目光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她听的出来，沈晓玉在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又没爹又没娘，也是个苦命的丫头。 她们一家人今天来给沈晓玉下马威，也有些冲动。 想到这里，万玲看向沈晓玉的眼光柔和了下来。 她也是有女儿的，要是她家娇娇被人这么对待，她是一定要跟人拼命的。 沈晓玉看看时机差不多，沈艳艳也没了用处，就又拖着她的领子，把她拖到了院子外。 她蹲下身，直视着沈艳艳。 “你看样子很闲……对了，你和刘贵的婚事怎么样了？” “到时候别忘了请姐姐喝喜酒哦~” 沈晓玉将沈艳艳扔在院门外，不再管她，走回院子里关上了门。 院子外的沈艳艳听到沈晓玉提起刘贵，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她轻轻碰了一下肿胀的脸，疼的“嘶——”了一声。 沈晓玉，你给我等着，我绝对饶不了你！ 沈艳艳缓缓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回了向阳村。 院子里，梁素丽从震惊中缓过了神，她看出来万玲对沈晓玉软化了态度，心里有些着急。 沈晓玉嫁到杜家实在太突然了，要是这人真是个傻的也就罢了，但看样子非但不傻，而且还特别聪明，这对她来说太不利了。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走上前说道：“大嫂，你这妹妹做事太冲动了，不过你也是，咋能出手打人呢？” 沈晓玉翻了个白眼，沈艳艳的行为要是能被“做事冲动”一笔带过的话，那杀人放火也是什么大罪了。 “做事冲动？那我以后弟妹你‘做事冲动’一下是不是也行？” 梁素丽被堵的说不出话，她才不想被人这么胡乱编排。 沈晓玉不理梁素丽，她进屋拿出两个水杯，在院子里舀了两杯水，递给了万玲和杜胜杰。 梁素丽看就自己没有水，有些尴尬。 沈晓玉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对万玲道：“妈，我们本该结婚当天就该见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结婚的时候没见到你。不管你因为什么没来，肯定不是你的错。” 万玲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太自在。 她早就知道大儿子要结婚的事的。 杜云山虽然近些年做事有些欠考虑，但一直都很孝顺。 杜云山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她张罗着给他相亲，两边家里都谈好了，等着他回来点头就能结婚。 结果他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这也就罢了，她只当杜云山没看上那姑娘。可在那之后她又安排了几次相亲，杜云山要么不见，要么硬逼着见了也没个下文。 眼看着杜云山年纪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着急。只要知道杜云山要休假，她就给安排相亲。 结果杜云山的婚事没成，倒是母子之间的关系变差了很多。 为了杜云山找对象的事，她都愁白了好多头发，实在想不明白杜云山为啥就是没一个看得上的。 再后来，老二杜胜杰也到了年纪，倒是没让她操心，自己有喜欢的姑娘，就是彩礼要的高了些，200元。 好在杜云山听说之后，主动帮家里出了这笔钱。要不然，家里的两头猪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再然后，杜云山就陆陆续续往家里送了三个孩子，也不说孩子是怎么回事，也不再往家里寄钱了。 家里的日子难过，还要养着三个孩子，老二一家对杜云山有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家人的关系就这么越来越差，前两年，杜云山一次休假的时候，一个人搬到了老房子里。 她心里难受，可也要照顾老二一家的感受。 前些天，杜云山突然回了家，说要娶媳妇。她先是为儿子高兴，这么些年不想结婚的大儿子终于愿意结婚了。 结果又听梁素丽说新媳妇是个傻子，还要了800元彩礼。 她哪能不生气呢？ 第37章 说不定是杜云山赚了 因为生杜云山的气，所以婚礼那天，万玲就听了梁素丽的没有过来。 虽然生气，但她连自己儿子的婚礼都没参加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沈晓玉提起婚礼当天没见到她，她有些不太自在。 沈晓玉看着万玲的表情，把万玲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这个婆婆没什么心眼，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说好听点是心眼实，说不好听点是缺心眼。 这种性格不能说不好，如果万玲身边都是杜娇娇那样心思单纯的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如果万玲的身边都是像梁素丽这种浑身都是心眼的人，那就是灾难了。 只会被梁素丽当枪使。 她回想着杜云山谈起万玲时的样子，杜云山对万玲是很有感情的。只是近几年才有了矛盾，不得不搬出了家，与家里人没那么亲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万玲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变了态度。 近几年么…… 万玲最大的改变就是身边多了个儿媳—— 梁素丽。 沈晓玉继续对万玲说道：“妈，我们结婚时你没来，我不怪你。作为儿媳，我怎么也该在第二天登门敬茶的。” “可是我第二天看见了云山腿上的伤，实在太严重了，我只能赶忙送他去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说——”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见万玲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又继续道： “医生说云山的腿很严重，现在他正在做手术，是不是要截肢……还要看这次手术的情况。” 想了想，沈晓玉决定给万玲下一剂猛药。 “医生还说……要不是医院去得及时，云山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万玲一下子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的眼睛都红了。 “这么严重？！我看他只是走路有点跛，我还以为他是崴了脚！娇娇回家说什么伤口，我还以为就是个小口子……” “那……那你咋还在这杵着，咱们去医院啊！” 杜娇娇和杜胜杰也急的不行。 杜娇娇说道：“我哥的腿要截肢？怎么会……你上次不是说伤势还好吗？！” 杜胜杰也围了过来，急切地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说道：“我跟你说有什么用，说了也只是让大家干着急。” 她又对万玲说道：“妈，你别急，县医院的医疗条件很好的，云山不会有事的。” 万玲突然想到了什么，“住院和手术都要钱的啊，我们要是不拿钱给医院，万一耽误了云山的病可咋办，咱快去医院！” 梁素丽一听万玲要去医院送钱，赶忙拦住万玲。 她心想，医院那吞金的地方，要是过去送钱，她们家那点家底一下子就得全都填进去。 她嘴上却说道：“妈，你别着急，医院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晓玉看万玲是真的着急了，怕她急出个好歹来，赶紧安抚道：“妈，你别着急，我已经交了钱了，不会耽误云山的治疗的。” 万玲放下心来，又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她突然想到什么，“是你的……是你的……” 沈晓玉点了点头，说道：“嗯，是云山给我的彩礼。” 这下子万玲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本来她这次来是来找沈晓玉的茬的。。 她听说沈晓玉要800元彩礼，梁素丽说，要么沈晓玉是装傻实则有心机，要么是真傻就图杜云山的钱。 不管是哪种，万玲都讨厌的很。 没想到，见到沈晓玉的第一面，不但不傻，反倒很聪明，还把彩礼钱拿去给杜云山看病治腿。 真有心机的人会这么做吗？ 万玲一百个不相信。 梁素丽心里暗叫不好。 沈晓玉竟然拿自己的彩礼钱给男人治病，她是不是傻的？ 不管是不是傻，她都不能再让万玲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走到万玲身边，说道：“妈，这眼看着中午了，咱们要不先回家，胜杰都热的不行了。” 神清气爽的杜胜杰：？ 沈晓玉走到了万玲的另一边，挎起万玲的胳膊，说道：“妈，来了就别急着走了，中午在这吃饭，下午你们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云山，估计到时候他也做完手术了，好不好？” 被两个儿媳夹住的万玲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沈晓玉。 “好！那就按晓玉说的办！” 梁素丽傻了眼，她感觉自从见到沈晓玉开始，他们一家人就一直被沈晓玉牵着鼻子走。 她想让万玲厌恶沈晓玉，但偏偏沈晓玉还赢得了万玲的喜爱。 这可咋办？ 沈晓玉将买的糖果分给孩子们和杜娇娇。 杜娇娇喜滋滋地打开一颗糖。 “大嫂你真好！” 一旁的二嫂梁素丽心里更不是滋味。 沈晓玉又把在县城买来的肉和菜拿去厨房，刚刚和沈艳艳吵架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动作得再快一些了。 她把饭先煮上，又快速备起菜来。等饭差不多好了，再将食材下锅。 不一会儿，两荤两素四个菜就上了桌。 杜家几人吃了早饭就匆匆赶过来，这时候早就饿了，闻到这浓浓的菜香更是忍不住腹中的饥饿。 杜娇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嘴巴里，刚嚼了两下就口齿不清地夸奖道：“哇！大嫂，你这手艺……太好吃了呀！” 沈晓玉笑了笑，这个杜娇娇是个难得的直性子，没有丝毫做作，跟她相处很舒服。 她说道：“喜欢吃就多吃些，要是喜欢我做的菜，以后就经常过来，反正咱们两家离得也不远。” 两家毕竟都在一个村子里，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杜胜杰也被沈晓玉的手艺惊艳到了。 这时候农村人做饭吃来吃去就是那么几样菜，调料和油也舍不得放，吃什么菜都是一个味道。 所以乍一吃沈晓玉这色香味俱全的菜，都感觉惊艳不已。 梁素丽也觉得好吃，就算昧着良心说不好吃她也开不了那个口，大家又不是没了味觉。 万玲更喜欢沈晓玉了。 她倒不是重这些口腹之欲，她作为婆婆和母亲，想的要更多些。 杜云山常年在部队，一年也不在家里待几天。部队的伙食相比不会太差，但也总归和家里不能比。 要是一回到家能吃到这些好吃的菜，云山想必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她一直心疼云山在部队里辛苦，有这么一个知道心疼云山，愿意照顾云山，做饭又这么好吃的儿媳妇，她也想不出哪里还能挑出沈晓玉的错处了。 沈晓玉长得漂亮，又不介意云山年纪大，还带着三个孩子。 算起来，说不定还是她家云山赚了呢。 第38章 是因为大嫂吗？ 看着给孩子耐心喂着饭的沈晓玉，万玲真心夸奖道：“真是辛苦你了。” 沈晓玉诧异地看了一眼万玲。 也不怪她诧异，她这两辈子遇到的长辈基本上就没一个正常的，突然遇到一个说话正常的，她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说道：“没什么辛苦的，既然嫁给了云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晓玉饭量小，先吃完了，就想去找村长问问借个拖拉机，待会带着几人去县城医院。 万玲却拉着她坐下，让杜胜杰去跑腿。 “胜杰知道哪里有车，你坐着，让他去。” 杜胜杰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去找车了。 沈晓玉趁着这个功夫，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卧房里，把给他们带的衣服拿了出来。 三丫儿奶声奶气的问：“阿姨，这是什么呀？” 沈晓玉亲了亲她的小脸儿，说道：“这是给你们三个买的新衣服，快来试试！” 卧房里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堂屋里坐着的万玲和梁素丽耳朵里。 梁素丽嘟囔道：“给三个小崽子买新衣服，至于么，穿别人剩下来的不就得了。” 万玲看了她一眼，说道：“人家做后妈的愿意给孩子花钱，有什么不好的！” 万玲虽然觉得三个孩子的来历不清不楚的，但是孩子确实可怜，可惜他们家没什么钱，这三个孩子在他们家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现在三个孩子终于有妈妈管了，也是个好事。 卧房里，狗蛋和猫蛋都站在那不敢抬头。 沈晓玉有些疑惑道：“怎么啦？不喜欢新衣服吗？” 狗蛋梗着脖子不说话，猫蛋的眼睛却有些红了。 他撇撇嘴，想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却随着话一起涌了出来。 “阿姨……你、你是不是要抛下我们了？” 沈晓玉一愣，她蹲下身看着猫蛋，擦了擦他的眼泪，问道：“为什么这么问，我怎么会抛下你们呢？” 猫蛋看了一眼狗蛋，说道：“之前我们家里人把我们送给爸爸的时候，就给我们买了新衣服的。” “在那之前，我们从来没有过新衣服。” “是不是因为爸爸有了你，就不需要我们了……” 说着说着，猫蛋又哭了起来，狗蛋也忍不住眼睛微红。 只有三丫儿不明所以，但看两个哥哥都哭了，她也仰起头嚎了起来。 顿时，卧房里像是养了一窝子小狗崽子似的，啊呜啊呜的声音响个不停。 沈晓玉眼圈一红，把三个孩子紧紧搂住。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抛弃你们，我喜欢你们还来不及呢！” “快别哭了，鼻涕都要沾到新衣服上了！” 一听这话，三个孩子都不哭了。 狗蛋抹了抹鼻涕，将信将疑道：“真的吗？你真的不送我们走？” 狗蛋比猫蛋和三丫儿大好几岁，刚刚外面院子里的情景他也大致能看的明白，奶奶是来找阿姨麻烦的。 阿姨很可能会一气之下离开这个家，或者把他们三个拖油瓶送走。 沈晓玉蹲下身，她知道狗蛋的心思重，所以不想他多想。 她直视着狗蛋，说道：“这里是你们的家，谁都不可以送你们走。我不可以，别人也不可以！” 堂屋的梁素丽身体一僵。 万玲将卧房里的对话听了个全乎，她隐约听出这三个孩子的来历。 这三个孩子竟然真的不是杜云山的？！ 她就说村里那些闲话是假的，杜云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再说三个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要不是梁素丽信誓旦旦的说“这三个孩子肯定是杜云山的，要不大哥怎么可能什么解释都没有，就把三个孩子送到乡下来”这种话，万玲也不会相信。 万玲看了一眼梁素丽，心里渐渐泛起疑惑。 卧房里，三个孩子一件件地试起了衣服，别提多开心了，就连总是板着脸的狗蛋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沈晓玉牵起狗蛋的手，狗蛋反射一般的想把手抽回来，沈晓玉攥住了他的手。 狗蛋抬起头，看见沈晓玉满脸心疼地看着他。 沈晓玉说道：“狗蛋，这些天爸爸在医院治病，还要几天才能回来，阿姨请你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弟弟妹妹。阿姨知道你照顾弟弟妹妹不容易，再有几天爸爸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好不好？” 沈晓玉觉得让一个孩子照顾另外两个孩子很没有道理，但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梁素丽那人心思太多，把孩子送到万玲那里，还不如让他们三个自己待着。 农村都是这样，大的孩子带小的孩子，小的孩子带更小的孩子，所以狗蛋一直照顾弟弟妹妹也没觉得有什么辛苦的。 但沈晓玉这样说，狗蛋却感觉心里好像有一股一直藏在心里某处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眼睛又红了。 沈晓玉将他抱在怀里，这次狗蛋没有挣扎。 沈晓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感觉狗蛋瘦弱的身体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着。 她想到年仅9岁的狗蛋失去了亲生父母，这么小就知道照顾并非亲生的弟弟妹妹，还把弟弟妹妹保护的这么好，沈晓玉心中一阵酸楚。 “以后有阿姨在，你不需要那么辛苦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够了……” 堂屋里，万玲想开口跟沈晓玉说让孩子去他们家，但看看桌上的菜，又没好意思开口。 他们以前真的好好照顾这三个孩子了吗？ 隐隐猜到三个孩子来历的万玲感觉有些惭愧。 过了一会儿，院子外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响声，是杜胜杰开着拖拉机回来了。 沈晓玉拎着提前装好的饭菜，叮嘱了三个孩子一番，和杜家人一起上了拖拉机。 到了医院，杜云山已经做好了手术，麻药劲儿还没过，人还没醒。 沈晓玉去找李医生询问情况，万玲也跟了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杜胜杰和梁素丽。 杜胜杰还是第一次见大哥这幅样子。 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没了往日高大俊朗的模样，一丝生气都没有。 杜胜杰比杜云山小了两岁，跟三弟杜世跃和小妹杜娇娇不同，杜胜杰是和大哥杜云山从小玩到大的。 他从小就跟在杜云山屁股后，杜云山长的壮、会打架，是村里的孩子王。 杜胜杰蹭了大哥的光，但凡有孩子敢欺负他，大哥绝对会第一时间帮他出气。 他们兄弟两个一直感情很好，直到大哥去了军队，二人的感情也没有变淡，大哥经常往家里寄东西写信。 他小时候顽皮，不喜欢上学，是个文盲，三弟杜世跃也学着大哥去当了兵，杜娇娇又在县城读书常年不在家。所以每次大哥来信，他都要跑去村长家里让他帮忙读信。 直到他娶了梁素丽，梁素丽读过高中，自然是识字的，读信和取邮包的任务就交到了梁素丽手里。 可惜在那之后，大哥的信件和寄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 在把三个孩子陆续送回家之后，几乎不会再写信和寄钱回来了。 杜胜杰看着病床上的大哥，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变了这么多。 是因为大哥那个新娶的大嫂吗？ 第39章 早晚会水落石出 另一边，沈晓玉带着万玲找到了李医生的办公室。 “李医生，这是杜云山的妈妈，我俩想问一下杜云山的手术情况怎么样？他的腿……需要截肢吗？” 万玲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医生。 李医生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个人，也没绕弯子，说道：“他的身体素质不错，感染情况不严重，再做一次清创手术就差不多了。” 沈晓玉和万玲同时松了一口气。 往病房走时，万玲突然开了口。 “晓玉，谢谢你……我还是云山的母亲，他这么重的伤我竟然都不知道……” 她往医院来的这一路上越想越害怕，满脑子都是沈晓玉说的“晚几天可能命都没了”这句话。 此时此刻，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也有些后怕。 要是没有沈晓玉，她大儿子的命真的可能就没了。 万玲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确确实实在她不知道的上一世发生过，如果没有沈晓玉，她的儿子真的会死。 沈晓玉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救杜云山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他家里人的感激。 不过看万玲这个紧张的样子，沈晓玉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帮她一把，修复一下她和杜云山之间的母子感情。 过了一阵，杜云山终于醒了，万玲和杜胜杰杜娇娇赶紧围了上去。 万玲心疼地看着杜云山，问道：“云山，你怎么样？腿疼不疼啊？” 杜胜杰和杜娇娇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杜云山。 杜云山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家人，有些怔愣。 他还以为是自己麻药劲儿没过，出现幻觉了。 直到看见站在后面的沈晓玉，杜云山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他家人来看他了。 他们一家人已经许久都没好好说过话了，更别说这么关心他。 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没事，你们咋来了？” 万玲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晓玉，说道：“我们去找晓玉……她说你住院了，我们就来看看你。” 她没好意思说她们是去找沈晓玉麻烦的。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啥不跟家里讲！” 说着说着，万玲免不了埋怨起杜云山来。 虽说这两年杜云山跟家里不那么亲了，可毕竟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亲儿子啊。亲儿子差点没了命，而她这个做妈的，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万玲心里又后怕又生气，要是儿子真的就这么没了，她可咋活？ 杜云山动了动嘴唇，他想的很简单，只是不想家里人担心而已。但面对母亲的质问，他却张不开嘴。 沈晓玉适时圆场道：“妈，你就别怪云山了，他这不是没事吗？” “你让他给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要是再有下次，你就……你就狠狠揍他！” 沈晓玉这话一出，病房里紧绷着的气氛顿时一松。 杜云山长得高高壮壮，母亲万玲却长得有些瘦弱矮小。让万玲揍杜云山，那不跟挠痒痒似的么！ 万玲也不再板着脸了，笑着瞪了杜云山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梁素丽捏了捏手指，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要是杜云山和万玲修复了母女感情，那她做的那些事…… 沈晓玉瞥见了梁素丽紧张的神色。 她看了看杜云山的气色不错，母子之间的气氛也不像之前那么紧绷，决定趁现在收拾一下这个搅屎棍。 沈晓玉挎住万玲的胳膊，用撒娇一般的语气说道： “妈，他不说自己受伤的事是怕你担心呢。云山很孝顺的，我刚嫁给云山几天，都知道云山是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写信、寄钱的。他这样孝顺的人，肯定不会故意惹你生气的！” 沈晓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万玲的脸色。 果然，万玲的神色变得狐疑起来。 沈晓玉心想，看来她猜的没错。 杜云山不是会骗人的人，杜云山说每个月都往家里寄了钱，还曾经写信说明了三个孩子的事情，那一定是真的。 她与万玲接触半天下来，也觉得万玲不是个会故意苛责小孩子的长辈。 杜云山每个月寄回家几十块，完全够三个孩子吃饱，余下的钱也够一家人过上不错的日子。 但三个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万玲一家看起来也过得不宽裕。 再加上万玲和杜胜杰对杜云山有很大意见。 这些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原因都只可能有一个。 那就是有人拿走了杜云山写给家里的信，和寄给家里的钱。 再结合梁素丽多次有意无意地挑拨沈晓玉和万玲的婆媳关系，这个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梁素丽。 果然，梁素丽躲在杜胜杰身后，不断地搓着手指，一脸紧张。 万玲问道：“云山，晓玉说你每个月都往家里写信寄钱，是真的？我咋没收到？” 杜云山也是一脸迷茫：“没收到？我每个月发了工资就寄给家里的，而且每次都会写信，咋可能没收到……” 母子两个对了半天账，发现竟然有两年多的钱和信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杜云山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妈，那三个孩子的事你们也不清楚？” 万玲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是今天听到晓玉跟三个孩子说话，我还以为三个孩子是你生的呢！” 杜云山瞪大了眼睛，赶紧瞅沈晓玉。 见她没有怀疑的神色，这才微微放了心。 “妈，咋可能啊，我连婚都没结，咋会生三个孩子？那些都是我战场上牺牲的兄弟的孩子，我看他们身世可怜，家里养不起，我就接回家了。” 万玲有些心虚，忙道：“是妈的错，就算你的信没收到，我也该找人写信问问你。是我想岔了，还任由外面那些流言到处传……唉，都是妈不好。” 见万玲这么内疚，杜云山哪敢再说什么，忙安慰道：“事情解释清楚了就好，等我伤好了，一定要查出是谁拿走了我的钱和信！” 沈晓玉适时拱了拱火，“对啊，可一定要查出来，这两年多寄到家里的钱，加起来都有一千多了！我听说现在正严打呢，偷这么多钱，抓到那人不得判十几年呐！” 一听这么多钱，万玲和杜胜杰都是一惊，看向杜云山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听到这个数字就知道，杜云山怕是几乎把所有工资全都寄给家里了。 这个小偷真是太可恶了！ 梁素丽身体一抖，脸上不自觉的流出冷汗。 要判十几年？！ 杜娇娇气愤地说道：“难不成是邮局的人偷偷把钱拿走了？” 万玲有点疑惑：“邮局的人就算把钱取走，为啥把信也拿走了？” 杜云山倒是觉得真的有可能是邮局的问题。 他每个月固定时间往家里汇款，而且每次数额都不小，引起邮局工作人员的注意，被贪心的工作人员偷偷私藏也有可能。 这个时候的汇款还是邮局开具汇票，汇款人还需要写信告知收款人汇票编号和汇款金额，收款人凭借汇票编号和身份信息才能到邮局将钱取走。 所以邮局的工作人员如果想将钱贪下，将钱和信一起扣下的做法也是正常的。 沈晓玉没再说什么，她毕竟是刚嫁入杜家，但梁素丽可早就是杜家人了。 要是贸然把矛头指向梁素丽，杜云山相不相信她不说，万玲和杜胜杰可不一定会相信她。 让他们慢慢查去，这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第40章 再把沈晓玉嫁一次 同一时间的沈家。 沈艳艳顶着一张又红又肿的脸往家里走，一到家，她实在忍不住，大声哭嚎了起来。 沈家人赶紧围上来问发生了什么。 “我好心去桥头村看沈晓玉，谁知道她现在有了婆家撑腰，完全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了，抬手就打我！” “要不是我跑的快，她要活活把我打死的！奶奶、爸、妈，你们可要为我出头啊！不能让那个傻子骑在咱们头上！” 沈家几个气的不行，完全没想着问问一直跟沈晓玉不对付的沈艳艳，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去看望沈晓玉。 沈广武气的呼哧呼哧喘气。 他一下子就冲出了门，抄起院子里的铁锹就往院外走。 大嫂陈庆霞跑出来拦住他：“你干啥去？” 沈广武气愤道：“大嫂，你别拦着我！那个傻子打我闺女，我还能干啥？我要去揍她！咱还能让一个傻子骑咱头上拉屎？” 陈庆霞安慰道：“艳艳不是说了么，人家现在有婆家撑腰，你一个人过去有啥用，说不定还要被杜家人揍！” 沈广武冷静了下来，他想起来杜云山那高大壮实的身材，有些发怵。 他确实不擅长打架，听说杜云山还有两个兄弟。 要是三个杜云山一起揍他…… 他缩回了迈出门的脚。 沈艳艳气的要发疯，哭嚎道：“爸！我都被揍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帮我出气！你就是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我怎么不让沈晓玉打死算了，呜呜呜呜……” 朱英花赶紧放下了怀里的小儿子沈平安，安慰起沈艳艳来。 “别哭别哭，你爸一个人去危险的，等你大爷回来了，让他跟你爸一起去，把那个死丫头打个半死，给我们艳艳出气！” “不过就是个咱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傻子，犯不着跟她生气！” 朱英花也生气，但她更疑惑一直逆来顺受的沈晓玉怎么还会打人了。 “艳艳，你别哭，你跟妈说说，她为啥打你？” 沈艳艳撅着嘴道：“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打我？” 她没说她是因为编排沈晓玉才被打，她后知后觉今天的事情做的有点蠢。 本来沈家的小辈中，家里人就喜欢沈丽丽和沈平安更多，她自然不想再给自己脸上抹黑。 陈庆霞看着沈艳艳这窝囊样儿就来气。 沈艳艳这脑子还不如他们家丽丽一半好使，还非要到处惹事。 连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要她们家帮她摆平。 正在这会儿，沈广文带着沈丽丽回来了。 今天是周日，沈丽丽休息，她提前给家里写了信，让沈广文去县城接她回家。 沈艳艳见沈广文回来了，刚要朝着她大伯哭诉，让他去桥头村找沈晓玉帮她出气。 却发现他身后的沈丽丽竟然红着眼睛。 沈丽丽一抬头，发现沈艳艳一张脸又红又肿，眼睛被挤的只剩一条缝，满脸的鼻涕眼泪，看起来分外凄惨。 两个姐妹一对视，同时开口道： “你这是咋了？” 陈庆霞迎上来，见到沈丽丽这幅样子也跟着着急。 “这是咋了？快，进屋说。” 沈丽丽坐下后，一开口就又红了眼睛。 “都是沈晓玉！她故意去县城百货商场找我的麻烦，让我在顾客和同事面前丢了大脸。这些天，我领导天天找我麻烦，同事也都一个个的孤立我，没一个人跟我说话……” 陈庆霞又心疼又着急，她咬牙切齿道：“沈晓玉这个祸害，她现在是故意找咱们家丽丽和艳艳的麻烦，这人必须得解决了！” 沈丽丽和沈艳艳一齐看向她。 “怎么解决？” 陈庆霞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沈晓玉现在这么猖狂，不就是因为走出了我们沈家的大门，有了婆家给撑腰么！” 朱英花接茬道：“说这些有啥用？她嫁都嫁出去了，还能再让她回来吗？” 陈庆霞笑了笑，“她是嫁出去了，可还没领结婚证呢。” “现在可都是要讲法律的，只要没领证，沈晓玉就还是我们沈家的人！” 朱英花眼睛一亮。 对啊，领结婚证是要回村里开证明的，沈晓玉这几天都没回来，肯定还没来得及开证明。 如果没领结婚证，那她和杜云山就还不算是真正的夫妻！ 沈老太的老脑袋瓜也转了起来。 “沈晓玉嫁一次就能赚800元，两次就是……就是一千多，那三次……” 陈庆霞和朱英花的眼睛又是一亮。 这次沈晓玉出嫁的彩礼他们虽然没拿到，但下次多长点心眼，先把钱要到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陈庆霞心想，等把沈晓玉抓回来，逼问出她妈留下来的箱子的线索，再把沈晓玉再嫁一次拿一笔钱。 一箭双雕！ 一家人打定主意，决定先把沈晓玉弄回来，再嫁一次，嫁的远远的。 一是以免有人知道沈晓玉嫁过一次，二是嫁的远以后沈晓玉就不会有机会回沈家作妖。 他们以前想岔了，只想着把沈晓玉留在家里干活，却没想到沈晓玉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可不是劳动力。 而是她那张脸！ 值800元钱的脸！ 一家人一扫之前的阴霾，一个个眼珠子乱转，都想着怎么才能在沈晓玉身上再炸出点油水来。 沈广文有些迟疑道：“杜云山家里离咱们村里可不远，人家刚娶了媳妇儿我们就去抢，这也说不出去啊。” 沈老太说道：“管他是谁！沈晓玉是我们沈家人，只要我们沈家说不同意，那她就得给我滚回来！” 一家人没人再提当时就是沈老太一心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 其他人一脸喜气，沈丽丽却依旧开心不起来。 她这些天在百货商场实在难过，领导整天敲打她，找她工作上的错处，同事们排挤她，不跟她说话。 她这么骄傲的性格，哪里受得了的整天被人打击被人忽视？ 这些天她简直过的生不如死，不管她如何讨好同事和领导，这些人都对她爱搭不理，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都是因为沈晓玉那天去百货商场故意找她的麻烦！ “妈……我这份工作做不下去了，我太痛苦了，再做下去我要疯了……” 沈老太将拐杖在地上磕了磕，说道：“全家费了这么大劲给你找的工作，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你这不是耍我们玩？” 陈庆霞和沈广文不敢为沈丽丽辩解什么。 沈广文和二弟沈广武不一样，他只有沈丽丽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一切都要为了女儿着想，毕竟女儿的未来就是他和陈庆霞的未来。 因为沈丽丽学历高，没事的时候也经常教育他和陈庆霞，沈丽丽在县城读书的时候他也经常有机会到县城去，去的次数多了自然长了些见识。 所以，沈丽丽说要进国营企业，他在县城蹲了一个月，到处托人找关系也要完成女儿的心愿。 他是真的心疼闺女，沈丽丽说工作的时候被人欺负，他也不想女儿受苦。 只是这份工作确实来得太不容易。 要是再让他托人给沈丽丽找一份国营企业的工作，他也没这个能耐了。 之前找领导司机的关系已经用了很多钱，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说不定人家还会觉得他不识好歹，再去托领导司机办事定是不可能了。 沈广文犯起了愁。 沈艳艳瞪大了哭肿的眼睛道：“丽丽姐不干，我去干呗！不就是卖衣服么，我也会呀！” 沈丽丽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说道：“人家最少也要初中毕业的，你什么学历？你读得懂单位的文件吗？” 沈艳艳撇了撇嘴，她不就是初中没读完么，也没比沈丽丽差多少，沈丽丽动不动就提起她高中毕业的学历。 多了不起似的！ 第41章 还没打结婚申请 陈庆霞突然想到了什么。 “丽丽，程宏他爸不是县里的当官的吗？你去求他！” 沈丽丽有些迟疑，说道：“我和程宏毕竟还没结婚，这样不太好……” 陈庆霞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俩婚期都定下，就等着办婚礼了，这跟结了婚有什么区别？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有困难就去找他们帮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广文也点了点头。 在他和陈庆霞看来，程宏家里是做官的，那给他们家丽丽安排个工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沈丽丽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段时间程宏对她有些冷淡了。 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份工作她实在做不下去了，等这次回县城就去程宏家里求求情。 沈丽丽咬了咬嘴唇，脸色微红。 实在不行…… 就再献身一次。 …… 县城医院里。 沈晓玉收起了杜云山吃过的碗筷，把病床边上的位置让给万玲和杜胜杰，让他们母子三人好好说话。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忙碌身影，心里满是感动。 他不傻，看得出沈晓玉是故意在缓和他和家人的关系。 如果没有沈晓玉，他们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钱和信被人拿走的事。 他已经两年没跟家里人好好说话了，每次回家见到母亲，没说几句话母亲就有了气。 万玲年纪大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把万玲气个好歹，他就慢慢不回家了，后来索性就搬了出去。 现在看着眼前满脸关切的妈妈和弟弟，杜云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要说这几年心里没委屈是不可能的。 他把工资几乎全都寄到了家里，月月都写信，但没收到回信不说，家里人对他的态度还越来越差。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还好一切都是误会。 杜云山心里再次庆幸，还好娶了沈晓玉回家。 晓玉真是他的大福星。 直到天快黑了，煎熬了大半天的梁素丽才开口说回家。 杜胜杰问道：“素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他有些内疚，今天光顾着和大哥说话了，都忽视了自家媳妇儿。 梁素丽勉强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家。” 杜胜杰看了看天色，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 万玲有些舍不得，她和大儿子这么长时间没好好说过话，她还有一堆话要说呢。 沈晓玉安慰道：“没事的妈，云山的腿伤恢复的不错，李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回家了。我每天都要回村子的，你要是想来看他，跟我一起来就是了。” 说起这个，万玲也想到了什么。 “三个娃娃我给你带，你就别往村子折腾了，这大热天的天天来回跑，你也不怕辛苦！” 沈晓玉没说话。 万玲竖起了眉毛，“咋的？还怕我虐待三个小娃娃吗？！” 话这么说，万玲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的。 毕竟她之前确实对三个孩子不上心，当然说不上对他们有多好。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还是妈好，知道心疼我~” 杜娇娇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咦~真肉麻！” 万玲也咧开了嘴角。 家里就一个杜娇娇是个女娃娃，但杜娇娇从小跟着三个哥哥爬树玩泥巴掏鸟窝，说是个女娃娃，倒是比男娃娃还淘气。 所以万玲跟‘正经的’同性后辈相处，二儿媳梁素丽还是头一个。 万玲知道杜胜杰对梁素丽喜欢的紧，生怕她哪句话惹梁素丽不高兴，小两口因为她闹不愉快。 她心疼杜胜杰，所以日常跟梁素丽相处常常是小心翼翼的。 沈晓玉却不一样，长得极好看，性格却直爽，不是那种心思重的人，有什么说什么，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她也很喜欢。 她跟沈晓玉仅仅相处半天，喜欢上了这个大儿媳。 杜家人临走前，沈晓玉把病房里剩下的一些糖果糕点全塞给了杜娇娇。 “又把我当小孩子哄……” 杜娇娇很嫌弃沈晓玉这种把她当成小孩子的行为，手上却很诚实，一下子就把袋子接过来了。 沈晓玉捏了一下杜娇娇的脸，说道：“多吃点你，瞧你瘦的！” 梁素丽看着杜家人把沈晓玉围在中间，一家人相处和谐，好像她梁素丽像个外人。 她的心里又酸又涩。 她嫁进杜家两年多了，不说杜云山，万玲和杜娇娇可从没对她这么亲昵过。 可眼下最着急的还是杜云山那些钱和信的事，她必须找机会回家一趟，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将杜家人送走后，沈晓玉在医院门口买了晚饭，虽说可以借医院的食堂自己做饭，但买菜麻烦不说，食堂的工作人员也不一定乐意。 没几天杜云山就要出院了，就吃几天小饭馆。 杜云山显然更想吃沈晓玉亲手做的菜，这次吃饭时他又点评道：“比你的手艺差多了！” 沈晓玉说道：“等过两天你回家了，我就做你爱吃的菜。” 杜云山被顺了毛，觉得眼前没啥味道的菜都好吃了起来。 他随即又想到了自己伤好了估计就要走了，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那个……晓玉，我们是不是还有事没做？”杜云山低着头，小声开口道。 沈晓玉没明白，“什么事没做？” 话一问出口，沈晓玉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她和杜云山结了婚，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那没做的事…… 不就是还不是“实际”的夫妻？ 此时窗外漆黑一片，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沈晓玉突然感觉气氛有些暧昧起来。 她低下头，满脸通红。 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杜云山。 这人怎么伤刚好了点，就琢磨这些事？ 杜云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事他又不得不主动开口提。 “我们……那个……还没打结婚申请。” 杜云山身份特殊，结婚不是摆桌酒就行的。 要把沈晓玉的户籍证明、村里出具的婚姻状况证明和其他材料一起递交，向部队提交结婚申请。 等到审批通过后，部队出具婚姻状况证明，二人才能去登记结婚。 沈晓玉一怔。 原来是她误会了。 她对自己脑子一闪而过的画面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道：“啊那个，等你出院我们就去村里开证明。” 杜云山心里笑开了花。 刚刚沈晓玉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她后悔嫁给他了。 隔了两天，杜云山又顺利的进行了一场手术，创口清理完毕，剩下的就是养伤了。 李医生叮嘱了要注意休息、伤口不能碰水不能受力等注意事项之后，让沈晓玉去办理出院手续。 彭深来接杜云山出院，杜云山趁着沈晓玉不在病房，问彭深：“你开车没有？” 彭深点了点头，“咋了？” 杜云山一把拉住了彭深，低声道： “好兄弟，帮帮忙！” 第42章 沈家人可做不了我沈晓玉的主！ 彭深吓了一跳。 他总把杜云山救他命的事挂在嘴边，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把杜云山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加好兄弟的。 可不管是他还是他家里人多次明示暗示杜云山，彭家可以给他和家人一些便利，只要他说出口，彭家一定想办法做到。 但杜云山从来不曾开口求过彭家什么。 今天杜云山竟然主动求帮忙？ 彭深开心起来，他终于能为杜云山做点什么了，他问道：“咋的，要我做什么？” 杜云山小声道：“我跟晓玉的结婚报告还没申请，我俩想今天去村里办结婚证明，你有空的话，就陪我走一趟。” 彭深还以为杜云山是要给沈晓玉安排个工作什么的，没想到是件这么小的小事。 “没问题！”他答应下来，又不忘调笑道：“咋的？想赶紧把人拴住，怕人跑了？” 杜云山不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彭深内心感慨，在杜云山还是他班长的时候，全班都知道班长有个暗恋对象，他曾经也疑惑杜云山为什么对一个农村姑娘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见过沈晓玉之后他就懂了。 人长得确实漂亮，又聪明办事又利索，对杜云山也是真的好，他刚听杜云山说，因为沈晓玉他和家里人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彭深是真心替自己兄弟高兴。 沈晓玉也觉得回村开证明有彭深跟着是个不错的主意。 沈家那群人她太了解了，不出点什么幺蛾子是不可能的。 彭深跟司机说了一声，司机将车子开到了医院楼下。 车子是一辆北京吉普212，这时候基建还不完善，乡下路况普遍较差，越野车更能适应复杂的路况，所以政府用车普遍都是这个型号。 沈晓玉谨记李医生说的伤腿不能受力的叮嘱，给杜云山买了一根拐杖，好说歹说才让杜云山用上。 杜云山觉得拄着根棍子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但媳妇儿关爱的眼神更让他招架不住。 三人一起上了车，往向阳村走去。 杜云山和沈晓玉坐在后座，沈晓玉时不时看一眼杜云山，怕车子颠簸时磕到他的腿。 杜云山总是趁着沈晓玉往外看的时候偷瞄沈晓玉。 彭深从后视镜看着两人暗戳戳的互动，感觉自己像一个多余的电灯泡。 难受，想媳妇儿了。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向阳村，这时候不是农忙时节，农民们没什么事，一群大娘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乘凉，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 突然就看到一辆气派的大车开进了村子里。 大娘们站了起来，一个个伸着头看是是谁家的富裕亲戚回村里探亲了。 这时候的小车可是很稀罕的，村里子更是一年到头都看不见一辆。 村里人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在城里小车也不多见，这次来的人绝对不简单。 沈艳艳在人群里嗑着瓜子闲聊，也被车子吸引住了目光。 有个大娘喊道：“谁啊，来做啥的？” 后座的沈晓玉摇下了车窗，回答道：“大娘，我和杜云山回来开证明，要到县里开结婚证的！” 前些天的热闹大家可还记得，一听是沈晓玉，大家都议论了起来。 “沈家人太不会做人了，嫁女儿都没说请我们喝杯喜酒！” “恭喜你们啊，早生贵子！” “新婚快乐！” 杜云山突然打开了车门，沈晓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了车。 他拎着一包糖果点心，是让彭深出发前去买的，他一脸笑容，给刚刚送上祝福的大娘们和围观的小孩子们一人塞了一大把。 小孩子们收到了糖喜滋滋的，纷纷道：“叔叔婶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杜云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去了，又给嘴甜的孩子塞了一把点心。 看着杜云山鼓励的目光，小孩子们有些茫然了。 他们只知道这两句，不知道别的吉祥话了呀！ 一个孩子脑子转的快，“叔叔婶婶要一辈子感情好，生多多的小宝宝！” 杜云山赶紧掏了一把糖塞给他。 其余的孩子受到了鼓励。 “婶婶生十个娃娃！” 一把糖果。 “婶婶生一百个宝宝！” 一大把糖果。 要不是沈晓玉下车来拦，估计杜云山要再喊彭深去买些，一直在这听吉祥话听到后半夜。 车里的彭深见到杜云山这一副傻样都看懵了。 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一张口就能吓哭新兵蛋子人称‘活阎王’的杜营长吗？ 彭深走下车，指了指像是被鬼附身的杜云山。 问沈晓玉道：“他一直这样？” 沈晓玉被周围大娘们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听到彭深的话，一脸迷惑道： “是啊，咋的了？” 对啊，咋的了，你作为他的好朋友，不知道他脑子不好使吗？ 人群中的沈艳艳先是看到沈晓玉坐在车里吓了一跳，听到她说是回来开证明去领结婚证，心中一颤，赶紧一溜烟儿跑回家报信。 前面的村路不太好走，三人决定走到村长家去。 刚走了没几步，他们突然被人拦住。 是沈家人。 沈家人气势汹汹，沈老太站在最前面，拐杖往地上一顿，摆足了架势。 “你们俩想要领结婚证的事，我不同意！” 沈晓玉想过沈家人肯定要出来作妖，但没想到沈老太竟然这么不要脸。 沈晓玉冷笑一声，说道：“奶奶，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杜云山来提亲，你可是比我答应的还痛快呢！”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大家当时可都看见了，沈晓玉的两个大娘不愿意沈晓玉嫁出去，沈老太还把她们两个一通骂。 现在咋又不让嫁了？ 沈老太又磕了磕手里的拐杖，说道：“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之前杜云山说要给沈家彩礼我才同意的，但是杜云山出尔反尔，我钱没拿到，三转一响也全都被杜云山骗走，我们沈家不要这样骗人的女婿！” 这沈老太看来是拼上一张老脸不要，摆明了是为钱卖孙女。 周围的人对沈老太指指点点起来。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奶奶，孙女都嫁出去了，还能往回要的？” “沈老太这人你还不知道吗，不管是沈丽丽还是沈晓玉，她都只认钱的！只要给钱就能娶她家的孙女，要是没钱，想都别想！” “我家侄子本来还挺相中他们家艳艳的，我得回去劝劝，还是算了……” “沈艳艳？沈艳艳不是刘贵的对象吗，你可赶紧让你侄子死了心！” 沈老太的脸皮厚，其他沈家人的脸皮可还没修炼出来。尤其是沈艳艳和朱英花，听到众人的议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沈晓玉差点气笑了。 “杜家的彩礼和东西我都收到了，再说了，就算没有彩礼，我也愿意嫁给杜云山。” 她看着沈老太，一字一顿道。 “你们沈家人，可做不了我沈晓玉的主！” 第43章 向阳村竟有个土皇帝 沈老太还是第一次见沈晓玉这个样子。 以往的沈晓玉，说话都不敢抬头看人。做完活儿就缩回柴房里，一整天都不敢出来。 她时不时就要犯傻，有时候竟然趴在地上吃土，经常疯疯癫癫的，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沈家人想打她就打她，想骂她就骂她，她一声都不敢吭。 现在，沈晓玉竟然敢指着她亲奶奶的鼻子骂了？！ 沈老太气的鼻孔都大了几圈。 她毫不犹豫，举起拐杖就往沈晓玉身上砸。 这只槐木拐杖经过沈老太多年使用，手握处已经磨出了凹陷，木头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但在拐杖的尾端，却有着点点污迹，像是什么东西溅上去的。 那是沈晓玉的血。 沈晓玉被这根拐杖打过无数次，她一开始还会求饶，后来发现求饶也没用，沈家其他人还会嫌她吵，一起加入殴打她的队伍。 沈晓玉死死的盯着这根拐杖，沈老太这娴熟的动作，让沈晓玉十几年的恨意喷涌而出。 她就是沈家的一条狗，他们从来没把她沈晓玉当人看。 不，她甚至连狗都不如。 家里的看门狗不会天天挨打，偶尔还有吃剩的骨头。 然而她沈晓玉曾经像狗一样的祈求他们，得来的只有无尽的羞辱和打骂。 沈家人……别想再将她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柴房！ 沈家人看她如同看蝼蚁一样的眼神，让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两世受尽的磨难，熊熊燃烧的怒火炙烤着沈晓玉的神经。 她猛地伸出手，攥住了要落在她头上的拐杖。 沈老太愣住了。 她还不习惯会反抗的沈晓玉，当她反应过来，准备抽出拐杖再打时，却发现拽不动。 沈晓玉的手死死握住沾满她血迹的拐杖的另一端。 眼神如同恶鬼一般盯着沈老太。 沈老太被沈晓玉的眼神吓了一跳，手劲下意识的一松，拐杖落在了沈晓玉手里。 沈晓玉看着这根拐杖，眼中闪过一抹阴霾，这上面不止有她的血，还有她妈妈的血。 这拐杖上面沾满了沈家对她们母女俩的种种罪行。 妈，我不再怕了。 沈晓玉猛地扬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向沈老太。 沈老太被吓傻了，沈家其他人也被吓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握住了拐杖。 是杜云山。 杜云山死死攥住了要打在沈老太头上的拐杖，将拐杖扔在地上。 他一把抱住了沈晓玉，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晓玉，别怕。” 沈老太缓过神，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刚刚沈晓玉的样子，是不是要杀了她？ 沈晓玉被杜云山搂在怀里，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 她眼眶发热，将头埋在杜云山的怀里。 她好不容易逃出了沈家，逃脱了嫁给刘贵的命运，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可该死的沈家人竟然还想再次将她关进牢笼！ 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怕了。 怕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怕杜云山真的同意把她送回沈家。 杜云山轻声安抚着沈晓玉：“晓玉，你以后的路还长，不要为了不值得人放弃自己。”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沈晓玉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有些后怕，沈老太年近七十，被打死打残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刚刚那一下真的打中了沈老太，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沈老太却比沈晓玉恢复的更快。 她生怕沈晓玉又发什么疯，往后退了两步。 “好啊你小婊子，竟然连你亲奶奶也敢打！我话就搁在这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沈家，你跟杜云山的亲事，完了！” “等回了沈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杜云山缓缓松开了沈晓玉，他站在沈晓玉身前，目光沉沉的盯着沈老太。 他跟沈晓玉……完了？ 如果说刚刚沈晓玉的眼神像是恶鬼，那杜云山的眼神就是阎王了。 沈老太被杜云山看的身体发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挨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她才放下心来。 杜云山拼命压抑着怒气，缓缓开口道：“我按规矩上门提亲，是你亲口同意的，我是说要给彩礼，可没说是给你们沈家，钱和东西都是给晓玉的。” “现在你们一个不满意就要把我已经娶过门的媳妇儿要走，这说的过去吗？” 周围人被沈老太的无赖行径惊呆了。 农村是有些人家重男轻女，但没见过对自家亲孙女这样的！ 沈老太不管杜云山说什么，也不顾那些村民的议论，一甩屁股，坐在了路中间。 “我老太婆也懒得跟你们白话那些没用的，要去村长家开证明，那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沈晓玉真想从这个无赖老太太身上踩过去，但要是碰到沈老太一下肯定就会被她赖上，到时候就别想简单了事了。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三个人，是村长一家三口。 村长擦了一把汗，问道：“这是咋的了？咋还坐在地上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讲了。 村长看了看沈晓玉他们开来的车，又看了看地上的沈老太，有些犯难。 这杜云山估计有点背景，看那个车子就知道，这人不是他一个小小村长能得罪的起的。 至于沈老太……村长内心有些复杂。 这个老太太这些年没少在村子里作妖，跟他媳妇儿钱爱香也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他虽然对这个沈老太有点意见，但也碍于沈老太是长辈不好多说。 他们家和沈家以往没什么大矛盾，但最近不一样了。 他儿子刘贵和沈家的沈艳艳谈起了对象，钱爱香最近频繁往沈家跑，就是为了能促成他俩的亲事。 但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儿子的情况全村都清楚。 沈艳艳又不傻，咋可能嫁给一个傻子？ 钱爱香却说，只要她到处宣扬沈艳艳和刘贵有关系，慢慢就没人敢娶沈艳艳了。 一个跟傻子不清不楚的女人，谁会要？ 到时候沈艳艳找不到对象，只能嫁给他家刘贵。 村长不知道钱爱香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但眼前这事显然是能卖给沈家一个人情，说不定也能为他家刘贵娶沈艳艳的事帮上点忙。 是得罪不明身份的杜云山？还是同村的未来亲家沈老太？ 村长几经思考，下了决心。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沈晓玉的家里人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那我看，这结婚证就先别领了，等两家商量出个章程来再说！” 这话听着好像两边都不得罪，但意思就是不给沈晓玉开证明，那沈晓玉和杜云山的婚事就不作数了。 沈晓玉气红了眼。 杜云山怒道：“我娶沈晓玉当天那么热闹，你们村里人是没看见吗？现在我已经把沈晓玉娶进了门，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了？” 村长说道：“你别生气，我也没说不作数，只是说你们跟沈家人可能有什么误会，给你个机会把误会说清楚嘛！” 杜云山冷冷一笑，说道：“说是一村之长，沈晓玉在沈家遭受那么多年的毒打和虐待，你作为一村之长毫不作为不说，现在她好不容易出了火坑，你却帮着沈家人又要把她拖进去！” 村长有些尴尬，沈晓玉的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作为村长，多少知道一点。 但别人的家务事，他咋管嘛？ 村长也有些不耐烦起来，说道：“既然是在向阳村的地盘，那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不给开证明，那就是不开！”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杜云山身后响起。 “我还没听说，向阳村竟有个土皇帝！” 第44章 给钱爱香支招 彭深缓步走上前，盯着村长。 村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来人，这人只比杜云山矮上一点，身材高大，长相很周正，举手投足非常有气势。 村长常跑镇上，远远见过一些镇里的大官，一眼就看出来这人很有派头。 村长不敢乱说话，问道：“这位是……？” 彭深还没开口，站在村长旁边的钱爱香开口了。 “管他是谁，我们向阳村的事还轮得到外人做主吗？” “我男人说这证明开不了，那就是不能开！” 村长想去堵钱爱香的嘴，但钱爱香一张嘴比机关枪还快，他拦都拦不住。 钱爱香自从嫁给村长后，除了生出个傻儿子，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作为村长老婆，她在向阳村就没有受过气！ 她想的简单，不管是谁来了，都得按照他们向阳村的规矩办事。 村长的印章就在她男人手里，她男人就不给盖章，别人还能按着他的头盖吗？ 又不是旧社会了！ 钱爱香得意地看了一眼沈家人，沈家人果然看向她的目光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充满敌意了。 村长见话已经说出口，想再收回也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道： “不管你们找谁过来，向阳村地界的大事小事我都有决定权。既然沈晓玉和杜云山的亲事家里人不同意，那证明就晚几天开！” 他摆了摆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彭深冷冷一笑。 “村长真是好大的官威，向阳村有了地头蛇的事……不知道牛镇长知不知道？” 司机适时走上前，问道：“彭书记，我去把牛镇长叫过来吗？” 彭深略一沉吟，“别折腾他了，你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知不知情。” “要是知情……”彭深眉毛一挑，“他这个镇长就别想干了！” 司机领命，去镇上找固定电话去了。 这时候村里可没有固定电话，最近的电话都要去镇上打。 村长人都吓傻了。 这人认识牛镇长？ 听这语气，好像牛镇长只是他呼来喝去的下属。 那这人的身份…… 他不过是个小小村长，牛镇长他也只是远远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 要是牛镇长因为他受到什么处分，别说他这个村长的位置，就算把他关进去都是有可能的。 村长双腿打着哆嗦，声音也发起了颤。 “这位……领导，我错了！” “您别去跟牛镇长说，我这就给沈晓玉开证明！” 他瞬间整张脸布满汗水，身上的汗衫都湿透了。 他偷瞄彭深的表情，见他还是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心里越来越沉。 正在这时，他身旁的钱爱香开了口。 “哪里来的臭鱼烂虾，还联系什么牛镇长，哈哈哈……我还说我认识市长呢，在老娘面前装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钱爱香被打懵了，抬起脸一看，自家男人正眼睛冒火，死死地盯着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打，一起过日子这么多年，她男人还是第一次对她动手。 脸上的疼痛和怒气转化为委屈，她张大了嘴，作势要哭嚎。 又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一巴掌比刚刚力道还大。 她的哭嚎憋在了嗓子眼里，眼冒金星，脑子都反应不过来了。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空气像凝固住了一般。 沈家人也不敢出声，村长在众人心里大小是个父母官，大家心里都是尊敬的，不然也不可能任由刘贵和钱爱香在村里横着走。 但今天，村长夫妻两个被杜云山带来的大官压了一头。 比镇长还大的官，他们想都不敢想。 村长心里暗骂钱爱香，这婆娘这些年真是给她惯坏了，什么场合都敢乱说话！ 彭深缓缓开口道： “既然你及时认错，那就算了，小张——” 司机小张站在人群外，一听叫他赶忙跑了回来。 “既然村长认错，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这次就别打扰牛镇长了。” 彭深确实认识牛镇长，职位也确实比牛镇长高。 但二人不属于同个系统，要是真找牛镇长要说法，牛镇长当然会给他一个面子，但流程上说不过去。 所以刚刚只是敲山震虎，只要能达成目标就够了。 沈晓玉和杜云山看得明白，彭深不愧是官场老手，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村长震慑住了。 村长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对彭深谄媚笑道：“领导，这就过去开证明？” 他带着几人往村办公室走。 彭深悄悄对小张伸了个大拇指，小张咧嘴一笑。 沈老太却不甘心。 她猛地抱住了彭深的大腿。 “没天理啦——光天化日抢人啦——沈晓玉是我沈家人，你们不能带她走！” 彭深被这老太太突然发神经吓了一跳。 村长生怕惹怒这个领导，让他这个村长分分钟丢了官，赶紧喊来两个村里的年轻后生，让他们把沈老太拉开。 沈老太满心都是把沈晓玉抢回来再嫁一次好赚钱，撒泼打滚着不同意。 但她力气再大也大不过年轻男人，还是被拖走了。 沈家两个男人不知道又躲在哪里了，朱英花和陈庆霞两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老太被拖走干着急。 村长陪着彭深和沈晓玉杜云山几人走着，表情十分谄媚，哪里还有刚刚耀武扬威的样子。 他不敢跟彭深搭话，小心翼翼地向司机小张打听： “领导，您家领导是什么身份？” 小张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村长一噎，不再说话了。 到了办公室，村长麻利地给开了证明盖了章，还跟沈晓玉杜云山道喜。 往村外走的路上，沈晓玉看到钱爱香还保持着刚刚被打的姿势瘫在地上。 她走过去，把钱爱香搀扶起来。 钱爱香反应过来，瞪着她，说道：“滚开！别在这假好心，我今天被打都是因为你！” 她呵呵一笑，继续道：“你们沈家人傻，我可不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么些年都是装傻的？可真是好心机！” 沈晓玉倒是没想到她脑子这么好使。 不过她已经逃离了沈家，不怕别人发现她以前是装傻的。 钱爱香脑子好使正好，省得她多费口舌。 “钱姨，我傻不傻的不要紧，倒是我刘贵哥和我表妹沈艳艳的亲事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钱爱香就想叹气。 沈家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最近听说朱英花有意要把沈艳艳远远的嫁出去。 她心里急的不行，要是错过了沈艳艳，她家刘贵可能真的要当一辈子的光棍了。 但这话没必要跟沈晓玉说，她瞪了一眼沈晓玉。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晓玉轻叹口气，说道： “真是同人不同命，奶奶对沈艳艳真是好，要是奶奶也这么为我考虑，我哪里会嫁给别人当三个孩子的后妈呢，都是为了钱……唉……” 钱爱香觉得沈晓玉真是无病乱呻吟，以沈晓玉的条件能嫁给杜云山就偷着乐去。 还在这唉声叹气的，显摆什么呢。 不对。 沈老太……为了钱…… 钱爱香眼睛一亮。 第45章 杜云山的心事 钱爱香眼睛一亮。 她以前想岔了，只想着对沈艳艳下手，但沈家做主的可不是沈艳艳，也不是朱英花。 而是沈老太啊！ 钱爱香瞪了沈晓玉一眼，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一瘸一拐地走了。 沈晓玉见她明白过来，也放了心。 沈家人刘家人上辈子活活将她打死，这两家人互相狗咬狗才好。 一扭头，却撞进了一对深邃的眼眸。 沈晓玉有些慌乱。 杜云山站在她身后多久了？ 杜云山表情却马上云淡风轻起来，“看你没跟上来，走，该上车了。” 沈晓玉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好像没听到什么，放下心来。 沈晓玉的证明开好了，就等着杜云山回到部队之后打结婚报告，二人也就成了事实上的夫妻。 一路上，杜云山都没什么异常，那张沈晓玉的证明一直被他捏在手里。 彭深把他们送到家就走了，说想媳妇了急着回家，说什么也不肯吃饭。 顺利开了证明，沈晓玉心情舒畅，在厨房忙活半天，做了四个菜。 杜云山看着桌上的菜有些出神。 沈晓玉把盛好米饭的碗递给他，笑道：“愣着干什么，快吃呀。” 看着三个孩子们洗好了手，沈晓玉安顿他们坐在椅子上，把三丫儿抱在怀里喂饭。 三丫儿却抱着沈晓玉的脖子撒娇：“妈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我已经整整三、四、五天没有见到你啦！” 三丫儿掰着短短的手指头比划着，样子可爱极了。 沈晓玉听见她软软的声音叫“妈妈”，心早就软成了一摊水。 “乖乖，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在医院陪爸爸呢~” 三丫儿撅着嘴巴，“那爸爸坏，爸爸霸占妈妈！” 沈晓玉忍俊不禁，又亲了亲三丫儿的小脸。 三丫儿毕竟还小，饭量也小，吃几口就吃饱了，狗蛋和猫蛋也都解决了自己碗里的饭，三个孩子到院子里去玩。 沈晓玉这才发现，杜云山一直没动筷子，视线好像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杜云山摇了摇头，“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 沈晓玉笑了笑，“我知道是你爱吃的，这些天在医院不方便做饭，我看你饭量都小了不少，所以今天才做了你爱吃的菜呀。”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这样漂亮善良的人儿，认真的照顾他、照顾三个孩子，还帮他缓和和家里人的关系。 他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爱……是什么支撑她为了他做这么多的？ 可是她不可能爱他。 杜云山想到今天沈晓玉跟村长老婆说的那句话，她心里应该还是不甘心嫁给他的？ 也是，她这样好的人，自己怎么配得上？ 但要是让他放沈晓玉走……他自私地想，他真的做不到。 让他再自私一点，再让她多待在自己身边一段日子。 让他也回报她一点就好。 沈晓玉把菜夹到杜云山碗里，杜云山也不再别扭，拿起了碗筷。 “你做的饭，比饭店里厨师做的还要好吃。”杜云山连干了两碗饭，又添了一碗。 晓玉做的饭真神奇，一吃进肚，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沈晓玉说道：“千人千味，我做的菜可能刚好符合你的口味，但肯定比不上饭店里的厨师的。” 杜云山正色道：“我可不是在奉承你，你做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真的！” 沈晓玉见杜云山一本正经地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云山说：“你都没怎么吃，你太瘦了，该多吃点。” 沈晓玉摇摇头说吃不下了。 她自己做的菜她也觉得味道不错，但完全不觉得有杜云山说的那么好吃，她总觉得味道有些太重了，她的口味很清淡。 但杜云山和三个孩子的口味都是很标准的北方人，口味偏重，她吃不太惯。 吃过饭，沈晓玉烧了一锅热水，给一家人洗澡。 在医院几天都没机会洗，沈晓玉早就受不了了。 还有三个孩子，大夏天的不洗澡都要臭了。 沈晓玉和三丫儿坐在澡盆里洗澡，母女两个的嬉笑声断断续续从卧房里传出来。 “妈妈，你的皮肤好白好滑呀！”三丫儿奶声奶气的声音。 坐在堂屋的杜云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走了出去，跟猫蛋狗蛋一起蹲在院子里看蚂蚁。 沈晓玉出来就看到杜云山蹲在那，她叉着腰，说道：“你的腿还没好，乱走什么，快过来坐着。” 杜云山乖乖走回去。 沈晓玉把洗澡水倒掉，又换上了新的，杜云山要帮忙，沈晓玉怕他腿伤没养好拒绝了。 “猫蛋，过来洗澡！”沈晓玉点名。 猫蛋颠颠地跑进去，沈晓玉闻了闻他，“咦，臭死啦！” 猫蛋直接扑进了水里，沈晓玉给他搓洗，头发洗了两遍才洗干净。 “我也可以叫你妈妈吗~”猫蛋大大的眼睛盯着沈晓玉。 沈晓玉没好气道：“不然呢，你叫我阿姨，三丫儿叫我妈妈，那不是乱套了吗。” 猫蛋乐的在水里扑腾，玩水玩个不停，沈晓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才老实。 再次换完水，轮到狗蛋，他却怎么也不肯让沈晓玉帮忙洗澡。 沈晓玉觉得自己像澡堂子的搓澡大妈，累的不行。 她上前拧住狗蛋的耳朵，“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你才九岁，我是你妈，给你洗澡怎么啦？” 耳朵上的手明明没用上半分力气，耳边的温度却把狗蛋的脸给熏红了。 沈晓玉的语气明明凶巴巴的，但狗蛋却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我、我自己可以洗！” 沈晓玉懒得跟他掰扯，“行，那你自己洗，洗完我要检查！” 狗蛋把自己洗的很干净，沈晓玉看着三个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崽子，非常满意，让他们三个去睡觉了。 “该你了~”沈晓玉再次换了水，到院子里叫杜云山洗澡。 杜云山看向她，沈晓玉的脸颊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红红的，连眼尾都沁着水光。 可能是睡觉穿着舒服，她身上穿的还是杜云山的背心，给三个孩子洗完澡后，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了不少，紧紧地贴在身上，月光洒下，勾勒出她完美的腰线。 她的头发半湿，水珠顺着发梢滚进锁骨窝，她随手把湿发撩到肩后，走近他时，杜云山闻到了香皂的香气。 杜云山趁着沈晓玉背过身擦头发，目光贪恋地描画着她。 痛苦又享受。 第46章 夜探向阳村 杜云山最终还是没有让沈晓玉帮忙，自己洗了澡。 随后，两人各自躺在大床的一边，渐渐入睡。 半夜，沈晓玉睁开了眼睛。 她起身往杜云山的方向看了看，他呼吸绵长，睡得正熟。 她悄悄穿好衣服，在柴房拿了一把铁锹，把铁锹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往向阳村走去。 黑暗中，杜云山倏地睁开了眼睛。 沈晓玉骑车来到沈家后院的山上，抬头看了看。 今天是十五，她特地选在这个天气，是担心夜色太黑，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好在今天月亮格外的亮。 她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往一个方向走去。 “阿囡要记牢……”母亲苍白的指尖划过她小小的掌心，“七步槐树扭一扭，东南枝头数红豆……” 那年夏天的蝉鸣震耳欲聋，沈家人在院子里乘凉。 八岁的她和母亲钟雅在田里，她骑在母亲膝头，母亲在忙活的空档教她唱儿歌。 “青砖底下三寸三，月亮娘娘掀门帘……”最后一句总伴着母亲突如其来的咳嗽，一声重过一声。 沈晓玉小时候以为这首歌本就是妈妈唱的歌词，直到上一世逃出向阳村，有机会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她才知道这首歌原本不是这样唱的。 妈妈为什么修改了歌词？ 她想起沈家人曾为了寻找什么东西，隔两年就要把全家翻找一遍，有一次甚至把院子里的地面都挖开了。 只有一个可能—— 妈妈把她留下东西的线索编成了儿歌，教给了自己。 上一世，她就是为了取回钟雅的遗物，在逃离向阳村十年后返回，才被抓住打死。 沈家人一直对钟雅留下的东西虎视眈眈，所以她要尽快行动。 她已经离开了沈家，万一这一世事情发展有什么变故，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沈家后面有一个小山，山上有一片杨树林。 这片树林没什么特别的，农村到处都是。 但在树林中间，有几棵老槐树。 从刚进树林开始算，七步，刚好走到一个老槐树旁。 沈晓玉往东南方看过去。 她皱了皱眉，东南方什么都没有，视线被前方的杨树树冠牢牢遮挡住。 是她记错了？ 毕竟隔了太久，她已经活了两世，小时候的记忆出错也是有可能的。 沈晓玉走到那棵老槐树正下方，再次往东南方看过去。 这棵老槐树在山顶最高处，是这片树林中最高大的树，树根盘根错节，长到了地面以上。 她踩在树根上，视线越过树冠，刚好能看到远处。 远处，东南方有一个破败的建筑。 那是一座破庙，大概距离这里有500米，沈晓玉借着月光快步走过去。 这是一座关帝庙，屋顶瓦片残缺，木梁裸露，墙体是用青砖砌成的，大部分都已经被藤蔓覆盖。 殿宇内空荡荡的，原本放在正中央的神像早就消失不见。 听村里人说，这座关帝庙在几十年前大变故时期被拆除，现在只剩下地基和一堆断壁残垣。 但也能看得出原本的装潢应该不错，之前香火应该是很鼎盛的。 沈晓玉借着月光在庙里仔细查看，突然眼睛一亮。 这正殿的地面，铺设的正是青砖！ 大部分青砖都被村里人撬走拿回家了，但院子角落还有一些碎砖，能看得出来是青砖。 沈晓玉拖着铁锹，走到角落处，扫开碎砖，一锹一锹往下挖。 不多时，铁锹“哐当”一声，好像砸到了地里的什么东西。 沈晓玉喜出望外，扒开地上的土，看清了地下的东西。 是一个枣红色的木箱子，她用力将箱子从土里拔出来，箱子不大，里面东西也很轻，沈晓玉单手就能提起来。 她将地面重新填平，碎砖也摆回原来的位置，提着箱子走了。 回程的路上，骑着自行车路过村长家时，沈晓玉停了下来。 要不要进去？ 她在心里纠结半晌，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她走到村长家门口，门竟然没锁，院子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这村长也是心大，估计村里没人敢偷他们家，晚上连门都不锁。 倒是方便了沈晓玉。 沈晓玉摸黑进了院子，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轻手轻脚地走到猪圈门口。 猪圈里面只堆着一些杂物，一只猪都没有，想来是之前的猪出栏卖掉了，新的猪崽还没到。 今天简直太顺利了。 沈晓玉在黑夜中悄悄挥动着铁锹，不敢动作太大吵醒刘家人，进展十分缓慢。 挖了将近一个小时，沈晓玉终于看到地面上不再是黑色，深蓝色的布料露出一角。 布包破损的不成样子，沈晓玉小心翼翼地拿起布包，再把土填回去拍实，杂物摆回去压在上面。 直到看不出破绽后，沈晓玉才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突然，沈晓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她直接摔倒，扑在了地上。 她忍着膝盖的痛，死死咬住嘴唇不吭声，低头一看。 她暗暗骂自己，光顾着东西，忘了铁锹！ 铁锹本来靠在墙上，她这么一绊倒，铁锹正在往下倒。 沈晓玉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铁锹砸在门上，发出“铛——”的一声响。 响声本来不大，但在安静的乡村夜晚里，犹如一声炮仗。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沈晓玉甚至听到了村长和钱爱香的说话声。 她赶忙爬起来，脚踝一阵剧痛，她险些跪在地上。 上一世，她就是被拖回到这里被打死的。 沈晓玉心底涌上绝望。 都怪她太贪心，白白浪费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猛地拉住了她。 沈晓玉抬头一看，杜云山满脸焦急，“别发愣了，我背你！” 他接过沈晓玉手中的东西，背起她就往外跑，还不忘拿走了铁锹。 走出院子关上院门的同一时间，村长打开了屋门。 他左看右看，“怪了……刚刚什么动静……” 屋内，钱爱香喊道：“估计是野猫，你快回来，别把贵贵吵醒了。” 沈晓玉靠在大门上喘着粗气，她的手心和后背全是汗。 杜云山推着自行车，轻声喊她：“快走，他说不定要出来查看。” 沈晓玉点了点头，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杜云山一句话都没问，只顾着闷头骑车。 后座的沈晓玉抱着一个箱子一个布包，心里五味杂陈。 杜云山可能以为她是去偷东西的，她的行为看上去也确实像是偷东西。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其实……是在救人。 第47章 村长的恶行 上一世，她做过村长和钱爱香三年的儿媳妇。 在她到刘家的第二年，村长在一处翻修猪圈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布包。 布包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玉佩。 刘家是二十多年之前才搬来向阳村的，来的时候穷困潦倒，这玉佩自然不是他们的。 村里老人曾说，民国时期有个富商曾为了避祸，一家人搬来向阳村，就住在刘家老房子里。 想来这玉佩是富商临死前偷偷埋起来的，可能是想留着日后东山再起，或者是想保护这个玉佩不被人收走。 估计是这枚玉佩埋藏的太匆忙，富商没有机会告知儿女玉佩的下落，这才被后搬来的村长一家捡了便宜。 村长在黑市把这玉佩卖了一千多元，有了这笔钱之后，村长家的日子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原来因为指望着沈晓玉给刘贵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对沈晓玉还算可以，但有了这笔横财之后，对待她的态度越发恶劣起来。 打骂、饿肚子成了家常便饭。 本来这事在沈晓玉逃出村子也就结束了，但刘家人偏偏不放过她，在十年后将她捉住。 当时是刘家人先发现了她，将她拖到了自家院子里关了起来，然后找沈家人通风报信。 就在这个空档，沈晓玉看到刘家猪圈里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她走过去，看见猪圈里蜷缩着一个女人，她瘦的皮包骨，身上全是伤痕。 她的嘴巴一开一合，想要表达什么。 沈晓玉看到她的嘴里里面一颗牙都没有，明显是被打掉的。 她心里一痛，这个女人，太像当年的她了。 不，看她的样子，最少在这个猪圈里生活了七八年了，比她惨多了。 虽然知道自己被刘家人抓住多半没什么好下场，但沈晓玉还是起身到院子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她。 女人像是渴了许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抢过沈晓玉手中的水瓢就往嘴里灌，呛的她连连咳嗽也舍不得停下来。 缓了一会，女人沙哑的声音传来，她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一样，声调很别扭，吐字也不清楚，但沈晓玉还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女人是村长买来的。 沈晓玉逃走后没多久，女人就来到了村长家。她家远在几千公里之外，是投奔亲戚时在火车上被人拐走的，听人牙子说，刘家花了1000元买下了她。 村长家虽然在村子里条件还不错，但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 想来是卖玉佩的钱。 沈晓玉想救女人出去，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最终，她惨死在那个女人的注视下。 她还记得，那女人最后的目光没有同情和怜悯。 只有羡慕。 羡慕她能死掉。 沈晓玉想起那个女人，心中还是一阵钝痛。 她看着怀里的布包，想来没了这枚玉佩，村长不会再有钱做这种事了，那个女人应该可以摆脱上一世的命运。 回到家，杜云山一瘸一拐地找来药箱，蹲下身给沈晓玉揉搓脚踝。 沈晓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高高的肿起一片。 杜云山……又救了自己一次。 但杜云山什么都不问，沈晓玉反倒心慌。 她主动开口道：“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杜云山手上动作没停，“你大半夜的出去，我担心你出事，就想远远跟着。看你到了向阳村，我怕沈家人为难你，跟着近了些，这才有机会救你。” “你就这么跟着我一路？” 杜云山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骑着车啊，你怎么跟得上？” 杜云山手一顿，说道：“你骑车那么慢，我瘸着都能跟得上。” 沈晓玉：“……” “可是你的腿还没好！” 沈晓玉想起医生的叮嘱，天气本来就热，伤口恢复很慢。 杜云山又这样不顾自己的伤势，要是恢复的不好，那条腿还是有危险的。 杜云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那你就乖乖在家，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可能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他又补充道：“你有事可以让我帮你做，不要自己冒风险。” 沈晓玉不想承认，其实在答应杜云山结婚登记之后，她曾有过一丝犹豫。 那时候杜云山的伤势没有了生命危险，她也算报了杜云山救过她的恩情。 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其实……是可以直接走掉的。 没有登记，他们毕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但心中的道德底线、三个娃娃的牵绊、万玲的嘱托，一切都在把她往杜云山的方向推。 这个男人很好，这段时间沈晓玉跟他相处明显感觉得到。 他体贴、善良、又坚守底线，虽然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无疑是个好男人。 所以，结婚也不错。 直到现在…… 沈晓玉看着蹲在她面前，对她满心信任的男人。 心里好像有某处悄悄裂开，一种莫名的情绪从中涌出，在胸口不断鼓动着。 他没有质问她到向阳村是去做什么，对她像是小偷一样的行为视而不见，只担心她的安危。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脚踝，轻轻揉搓着，掌心的茧子划过她细嫩的肌肤。 突然有一种陌生的酥麻感觉顺着脚踝传了上来。 沈晓玉突然脸红了，脚踝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 杜云山一愣，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眼前莹白精致的小脚，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差不多了，明天看看有没有消肿，再给你上一次药。” 他扭过头不去看沈晓玉，放下了她的裤脚，站了起来。 手掌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 “云山……我……”沈晓玉想解释，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要说她知道几年后会有一个姑娘遭到村长的毒手吗？ 还是直接说她活过一次，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 她什么都不能说，又不想跟杜云山扯谎，沈晓玉苦恼极了。 杜云山拍了拍沈晓玉的手，宽厚的嗓音却很温和：“没事，你不需要告诉我，但是不要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好吗？” 沈晓玉点了点头，拉着杜云山的手却没松开。 杜云山耐心地等着，沈晓玉终于缓缓开口： “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坏事……那个木箱子，是我妈妈的遗物。” 这就够了。 杜云山这两天沉甸甸的心情，好像被沈晓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抚平了。 第48章 程宏要参加高考 县城小旅馆里。 沈丽丽依偎在程宏怀里，声音娇媚又委屈：“哥哥，我今天又被那几个同事嘲笑了。” “就因为我是乡下出身，她们就处处针对我、排挤我，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说着说着，沈丽丽的语气带了哭腔。 “柜台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事，他们不是在聊天就是出去瞎逛，倒是跟领导编排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 沈丽丽一边抹眼泪，一边观察着程宏的表情。 程宏赤裸着上半身，像个吃饱了的狮子，神情慵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沈丽丽说话。 最近沈丽丽经常跟他抱怨工作，他听的有些烦了。 他没仔细听，只听出来又是那些陈词滥调，他随口说道： “你家里就不该花那么多钱给你安排工作，一个商场营业员而已，也不是什么金贵的岗位。” 沈丽丽一听，眼睛倏地亮了。 她就知道，以程宏家的条件，肯定能给她安排个更好的工作。 “哥哥，那能不能……” 程宏打了个哈欠，把沈丽丽的话打断了。 程宏说道：“我不想那么早工作，已经跟我家里人说了，我要去考县一中的插班考试，明年考大学。” 沈丽丽愣住了。 程宏继续道：“你要不跟我一起。” 沈丽丽没想到这么大的事，程宏竟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她努力扯了个笑脸： “我就不考了……” 她不可能去高考的，念了十几年书，她念的够够的了。 程宏没经历过高考，根本不知道高考有多难，那大学是想考上就能考上的吗？ 就算是她，从小就成绩优异，在高中年级里也是名列前茅。 高考不还是考成那样？ 虽然她对外都说是不想考大学，想早点出来工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距离专科的分数线都差了50分，更别说大学了！ 一听程宏说他还想在高中浪费一年的时间，沈丽丽简直笑不出来了。 “哥哥，你想好了？真的要参加高考吗？县一中的插班考试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宏平时听见沈丽丽用娇滴滴的嗓音叫“哥哥”就浑身舒畅，今天却皱起了眉。 “你是瞧不起我？” “我不像你目光那么浅，整天只想着跟姐妹吵架。我是要做大事的，可不会满足高中毕业去当个小小营业员。” 沈丽丽刚刚是装哭，现在是真的眼圈红了。 程宏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更别说这样的贬低她了。 看来，那次在沈家跟沈晓玉吵起来的事情，还是在程宏心里留了印子。 …… 隔天，沈晓玉脚踝已经好的差不多，照例早早起来。 猫蛋用手蹭了蹭鼻涕，拽着狗蛋的衣角，说道：“哥，咱仨跳绳！” 狗蛋嫌弃地看了猫蛋一眼，“你别这么埋汰，鼻涕擦擦，咱妈看到要说你的！” 猫蛋抬高了嗓子，叫道：“哦~~~你也叫‘妈妈’啦，你不是打死都不叫妈妈的吗！” 狗蛋脸一红，想去堵猫蛋的嘴，又嫌弃他的大鼻涕，左右为难。 猫蛋趁机跑开，“嘿嘿，来追我呀~” 狗蛋懒得理他，他比猫蛋大五岁，两三步就能追上他。 他一把扯过猫蛋，一本正经道：“哎，猫蛋，你有没有觉得，爸妈好像有什么变化？” 猫蛋挠挠头：“啥变化？我咋没看出来？” 狗蛋砸砸嘴，说道：“我也说不出来……咱妈看咱爸的眼神跟之前不一样了，就好像、好像……” 猫蛋一拍手，“好像眼睛里掺了大白兔奶糖！甜丝丝的！” 狗蛋点点头，好像是。 一家人吃过早饭，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门前，车上下来几个身着军装的男人。 杜云山见到他们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几人跟沈晓玉和孩子们打了招呼，就被杜云山迎进了屋。 沈晓玉给几人端上茶水。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国字脸，一脸正气，十分有威严，他上下打量沈晓玉。 沈晓玉长得好看，出门经常被男人盯着看，她早就习惯了。 但这样审视一般的视线还是头一次。 直到杜云山不满地“啧”了一声，那人才收回视线。 他哈哈一笑，“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同志？不错！有眼光！” 沈晓玉有点迷惑，“心心念念”？ 这人认错人了？ 之前彭深见到她时，好像也曾说过早就听说过她之类的…… 杜云山慌乱地看了沈晓玉一眼，对那人说道：“别乱说话，你来有什么事？” 沈晓玉看几人有正事要说，带着孩子们退出了堂屋。 屋内，男人瞬间收起了笑脸。 他语气严厉道：“你受伤的事为什么没跟我报告？要不是参加你婚礼的兵说漏了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杜云山无所谓道：“没什么大碍，我这不是恢复的挺好的么。” 那人见杜云山这个样子，语气更加严厉：“你不要这个态度，你要为你的身份负责，也要对国家负责。” “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你的身体不止属于你自己，还属于国家！” 听到男人这么说，杜云山终于变了态度。 “政委，我认错，回去就写报告……但我是真有事……” 政委叹了口气，说道：“猜也猜得到，是因为门外那个女同志？” 杜云山没说话。 政委的语气不再严厉，表情也柔和下来。 “婚姻是人生大事，但也不能豁出命去，以后万万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 杜云山听到政委软化了态度，忙不迭地应了。 政委看了看门外和孩子们玩耍的沈晓玉，又开口道： “回去之后我就给你申请房子，让你老婆和孩子都住进部队，你就不用整天日思夜想的了。” 面对政委的调侃，杜云山神情有些尴尬。 政委一挑眉，说道：“你没跟她提随军的事？” 杜云山还真没提过，随军是很辛苦的，他们部队所在的位置又很偏远，比向阳村的条件都要恶劣不少。 他不能只顾自己的私心让晓玉跟着他受苦，所以一直都没开口。 政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算了，说正事！” “这次的任务进展还不错，我收到消息，那伙人最近还会有动作。给你一个月时间养伤，伤好之后尽快回归继续任务！” 杜云山正色道：“是！” 第49章 我想考大学做生意 几人说完话就匆匆走了。 杜云山想了一下午，终于决定跟沈晓玉提起随军的事。 晚饭时，沈晓玉看杜云山放下了碗筷，开口道： “云山，我……” “晓玉，我想……” 二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愣。 杜云山说：“你先说。” 沈晓玉说道：“云山，我想读高中，想考大学。我还想……还想做生意。” 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杜云山。 她看到杜云山的脸上闪过错愕和惊讶，但没有一丝鄙夷和嘲笑。 沈晓玉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还没有后世那么注重学历。 至于做生意…… 现在国家鼓励经济改革，但各种国营企业依然是市场主流，个体户还是个新鲜事。 大家的观念还都停留在以前，认为做生意，尤其是做个体户，是件非常丢人的事。 更别说一个女同志做个体户了。 但沈晓玉却知道，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将会迎来巨大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她没指望杜云山能支持她，所以还准备了一大段话准备说服他。 杜云山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已经平静下来。 他说道：“嗯……这样挺好的，你有自己的规划，这样……很好。” 沈晓玉看他神色有些古怪，又补充道： “你别担心，孩子们我也会照顾好的。” 杜云山摇了摇头，说道：“你才19岁，往后的路还长。你想做的事情就要去尝试，不要被……不要被别人绊住手脚。” 最初的惊讶过后，他马上顺着沈晓玉的思路琢磨起来。 “孩子们可以留在村子里，我妈会帮忙照顾。” “学费你也不用担心，高中三年加起来学费也要不了多少钱，我完全承担的起。” 沈晓玉听到杜云山都想到学费了，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这人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她做打算。 沈晓玉握住了杜云山的手，杜云山一愣。 沈晓玉柔声道：“钱的事不用担心，三个孩子我也要自己照顾，我既然嫁给了你，妻子和妈妈的角色我都会做好的。” 既然他们也是 杜云山心中一堵。 自己是不是拖累她了？ 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艰涩起来： “你想读书就好好读，不要想着做什么生意。我虽然没参加过高考，但也听说过高考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些人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考得上，我的工资完全够供你上学了，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是你男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别……你别有负担。” 沈晓玉察觉到杜云山可能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试试看，不是跟你见外，如果我需要你，我会跟你开口的。” “你相信我，好吗？” 杜云山还想再劝，一抬眼就撞进了沈晓玉湿漉漉的眸子里。 沈晓玉长得娇媚，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倔劲儿。 杜云山最初是被沈晓玉的颜值迷上的，但了解的越多，越对她整个人着迷。 她经历过太多苦难了，爱她的父母都早早离世，身边最亲近的人几乎都对她抱有恶意。 但她还是尽力生长，努力保护自己。 这种生命力和韧劲儿让杜云山沉迷。 现在，沈晓玉的眸子里，那股韧劲儿又出现了。 杜云山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点点头。 沈晓玉不主动花他的钱，那被动花又不是不行。 杜云山脑海中已经有了计划。 沈晓玉见终于说动了他，也开心起来，她扯着杜云山的手晃了晃，问道：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杜云山差点忘了今天纠结了他一下午的事。 他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他喜欢晓玉，他想每天都能看到她，想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种冲动以前还不显，但越与她相处，这种欲望就越来越强烈。 他有预感，如果不把晓玉藏起来，她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 沈晓玉是一朵还未绽放的花苞，只要给她时间，她的香气和颜色会吸引到更多人的目光。 杜云山心中阴暗的心思想将沈晓玉藏起来，让她只属于自己。 他做得到。 但他能这样做吗？ 杜云山喉结滚动，说道：“没什么……我过段时间就要回部队了。” 这下轮到沈晓玉愣住了。 她才想起来，她好像从来没问过杜云山的工作怎么样了。 也是……他的伤好了，是要回去工作了。 但沈晓玉的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刚刚安抚好杜云山的好心情一瞬间消失殆尽。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内，伤好了就走。” 沈晓玉垂下头，堂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 过了几天，杜云山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沈晓玉震惊于他的身体素质，要不是亲眼查看过他的伤，沈晓玉都不相信那么严重的伤口会有如此快的恢复速度。 腿伤刚好，杜云山就说有事，白天经常不在家。 沈晓玉看他腿伤好的差不多，也没拦着。 杜云山身份特殊，他的工作沈晓玉不方便打听，只当他去忙工作了。 趁着杜云山不在家的时候，沈晓玉打开了那天回向阳村拿回来的东西。 先是那个村长家猪圈挖出来的布包，那个布包破损不堪，沈晓玉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当布包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她眼前时，她还是被惊呆了一瞬。 这是一枚青灰色椭圆形玉佩，厚约半指，正面刻着云纹，触手冰凉油润。 玉佩的整体十分透亮，却在正中央有一块较为显眼的杂质，呈月牙形。 沈晓玉虽然不懂玉，但也知道有杂质会将玉的价值大打折扣。 但这个月牙形的杂质周与整个玉佩浑然一体，成为一个月牙纹样的‘玉芯’，反倒是给这枚玉佩增色不少。 她看不出这枚玉佩的确切价值，但也感觉得到它的不一般。 上一世村长因为这枚玉佩过上了好日子，还花了一千元买下那个女人。 那这枚玉佩的价值肯定在一千元以上。 但这玉佩再值钱也不是她的。 沈晓玉冒着生命危险挖出这枚玉佩，并不是打着卖掉玉佩换钱的心思。 她只是想救下几年后被折磨的女人。 当然，她也不想看刘家人过上好日子。 沈晓玉回忆着之前听村里人讲起的富商的过往。 想来这枚玉佩对富商的意义十分重要，可能是传家宝。 据说那个富商姓‘康’，儿女后来搬去了南方。 只有这些消息自然是找不到人的，只能慢慢打听，以后再说。 她将这枚玉佩仔细收好，又搬出来那个棕色的箱子。 这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 第50章 母亲的遗物 箱子没有上锁，沈晓玉轻轻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多，摆放的很整齐。 最上面是一封信，信封有些泛黄，上面写着“晓玉亲启”。 沈晓玉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信封里是两张照片和两张信纸。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高大俊朗的男人搂着漂亮的女人的肩膀，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他们二人中间。 男人的大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上，锋利的眉眼看向前方，女人眼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来。 这是她的爸爸妈妈。 沈晓玉的手指轻轻拂过他们二人的面容。 儿时的记忆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父母脸上常常带着笑意，二人之间温情互动的碎片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二张照片的年份显然更老，相纸都有些泛黄。 是一对夫妻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一些的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梳着麻花辫，和沈晓玉有六七分相似，女孩旁边是个六七岁的男孩。 这应该是外公外婆和妈妈，那个小男孩……应该是舅舅？ 她展开信，钟雅娟秀的字迹展现在她的眼前。 沈晓玉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生怕读的太快漏掉某个字。 “晓玉，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应该不在了……” 她刚读了一句话，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信件上的文字一下子把沈晓玉拉回了小时候。 那时候虽然奶奶一家对她们不好，但钟雅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好像一切苦难都压不倒她。 他们母女两个缩在小小的房间里，钟雅小声地教她认字写字，给她讲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钟雅还活着的时候，沈晓玉好像根本没吃过什么苦头，妈妈瘦弱的身影总是挡在她的身前。 “你现在应该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我们晓玉从小就长得好看又聪明，是不是有很多小伙子喜欢你？”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找到另一半，妈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 沈晓玉好像能想象得到妈妈站在她面前，温柔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我找到了另一半，虽然没有真心爱我……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接下来，钟雅讲述起了当年钟家的遭遇。 钟雅的父亲钟爱清祖籍苏州，家族一直从事古董行业。 钟爱清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大学任教，是考古专业的学术泰斗，同时受家族影响，他还是一个收藏家，在收藏界赫赫有名。 沈晓玉的父亲在任务中牺牲后，钟雅曾带着沈晓玉回到钟家，但没多久钟家就出了事。 钟爱清被人举报盗卖文物，在收藏界和学术界名声尽毁。 在当时，这个罪名足以吃枪子了，是钟爱清的同事和学生多次向上面求情，这才留了钟爱清一命，将他和妻子一起送去西北改造。 钟雅说，钟爱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倒卖文物的事。 钟家虽然近些年地位不如以往，但毕竟祖上曾经显赫过，家里世代都自诩文人雅士，对铜臭嗤之以鼻。 更何况钟爱清热爱文物也热爱考古，怎么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之后发生的事更加印证了钟雅的判断，钟爱清去西北前，将钟雅的弟弟钟辰送去远房亲戚家，又多次叮嘱钟雅走远些，去向阳村躲一躲。 这一切都证明了钟家的灾难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 钟爱清担心那个幕后黑手会对他的子女下手，才会让他们各自躲起来。 这才有后来钟雅带着沈晓玉到向阳村投奔奶奶一家的事。 上一世，沈晓玉只知道外公家出了事，因为没拿到妈妈的遗书，她一直没有机会知道钟家的事。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外公出事的原委，从钟雅的字里行间能看出来，钟爱清的遭遇应该另有隐情。 但过了这么多年，外公和外婆在气候恶劣的西北能活的下来吗？ 沈晓玉在心里暗暗琢磨，上一世自从妈妈死后，她就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这一世知道了外公外婆和舅舅的存在，那她一定要找到他们。 她小心地将信件折好放回了信封里，却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 是十几张粮票和肉票。 沈晓玉刚刚忍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不知道钟雅在被沈家人严密的监控和折磨下，是如何攒下这十几张票的。 想也知道，肯定十分不容易。 沈晓玉突然从心里涌上一股愧疚。 她拿到这些东西太晚了。 但估计钟雅也没想到，沈家人会在她死后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箱子里剩下的东西，是一些被报纸层层包裹的瓶瓶罐罐，沈晓玉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就又小心包好放了回去。 这些应该是外公钟爱清之前收藏的古董。 看了钟雅的信，沈晓玉终于知道沈家人为什么在自家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钟雅的遗物了。 想来钟雅当年一个养在城里的姑娘，家境不错，就算嫁给沈老三随军，可能也没吃太多苦头，自然没有太多心眼。 可能刚到沈家没多久，沈家人就旁敲侧击问出来钟雅身份不凡，对她带来的东西起了觊觎之心。 好在钟雅聪明，看破沈家人的真实面目后，及时把东西藏了起来。 不然，这些古董肯定留不到现在。 …… 这天，杜云山又是天快黑了才回家。 他找到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沈晓玉，说道：“县城的房子租好了。” 沈晓玉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 杜云山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半，这才说道： “你不是要去读高中吗？我把县城的房子租好了，你要带着孩子们肯定不能住学校宿舍。” “我租的房子很大，住下你和三个娃娃很宽松。” “这两天房子就能收拾好，趁我还在家，咱们把家搬过去。” 沈晓玉听的一愣一愣的，锅里炒着的菜发出微微的焦味，她才反应过来。 她一边翻炒着菜，一边问道： “你这些天……是去县城帮我租房子去了？” 杜云山把剩下的半瓢水喝完，点点头，说道： “对，我还去县城打听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就是县一中，但县一中的高一还有两个多月才开始招生，你可以先看看书本，为开学做准备。” 沈晓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还以为杜云山这些天往外跑是为了工作，原来……竟是为了她上学的事。 杜云山没说的是，他还打听了别的，但那件事没必要跟沈晓玉说。 省得她担心。 第51章 竟然是梁素丽 三个孩子吃完饭后，沈晓玉把今天在妈妈遗物中得知的事情讲给杜云山。 杜云山对她这么好，她不该有事瞒着他。 重生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打算对任何人讲，但其他事就没必要遮掩了。 杜云山听后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决定了要搬家，沈晓玉空闲时就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猫蛋和三丫儿听说要搬去县城，开心极了。 “妈妈，县城是不是到处都是好吃的？”猫蛋问。 狗蛋擦了擦他的鼻涕，嫌弃道：“做梦你！都是好吃的也不会给你吃！” 他瞄了沈晓玉一眼，小声说道：“我们三个不一定能跟着去县城呢……” 猫蛋嘴角耷拉下来。 三丫儿仗着自己深得妈妈喜爱，颠颠地跑过去抱着沈晓玉大腿，娇声道： “妈妈妈妈，你要带着我们去县城吗？” 沈晓玉放下手里包裹，摸了摸三丫儿的小脸蛋，说道：“当然啦，我们是一家人，不会分开的！” 三丫儿颠颠地跑出来，跟狗蛋猫蛋说： “我问妈妈啦，妈妈要带着我们走！” 沈晓玉听着院子里三丫儿的娇嫩嗓音，无奈地摇摇头。 狗蛋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不知道是不是年龄比狗蛋他们大几岁的原因。 沈晓玉没怎么和孩子相处过，只能慢慢来。 这天，沈晓玉早早的就开始在厨房忙活，明天就要搬家了，她让狗蛋去了一趟万玲家里，叫他们今晚过来一起吃个饭。 “晓玉~” 正想着，院子里就传来了杜娇娇那独特的嗓音。 “没大没小，叫大嫂！”万玲无奈地训斥。 杜娇娇可不管那么多，她自在惯了，闻着味儿跑到厨房。 “哇，晓玉姐，你做的菜好香！” 沈晓玉也不跟她客气，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菜端出去！” 沈晓玉解下围裙走到堂屋，才发现梁素丽没过来，杜胜杰神色有点蔫蔫的。 “妈，素丽怎么没来？” 万玲看了一眼杜胜杰，说道：“他俩吵架了，素丽回娘家去了。” 一提这个，杜胜杰脸上愁苦之色更重了，头上像是有个小乌云似的。 沈晓玉对这个恋爱脑二弟有些无语。 杜云山给众人盛好了饭，也坐了下来。 杜娇娇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嘴里还不闲着： “这个肉怎么烧的……真香！” “晓玉姐，你什么时候去县城读书，我可不可以跟你住在一起，你做的饭也太好吃了！” “我每天在村里和县城往返累得很，住在一起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做家务。” 沈晓玉笑了笑，答道：“当然可以，反正我都要做饭的，不差你一个。” 杜娇娇捧着碗欢呼起来。 万玲一脸担忧，说道：“晓玉啊，你读书是好事，但还要分心照顾三个孩子，太辛苦了。我可以带孩子的，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一听这话，三个孩子都放下了碗筷，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正色道：“妈，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因为狗蛋也到了要上学的年纪，猫蛋和三丫儿也大了，县城的小学教学条件要好一些。” “我照顾得来的，狗蛋很懂事，也会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三个娃娃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沈晓玉一通话说的滴水不漏，万玲也不好再劝。 其实万玲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杜云山就要回部队了，俩人一年估计都见不到几回，才相处几天又没什么感情。 沈晓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女娃，真的守得住寂寞吗？ 要是留在村里，她还能时常走动照看着。 但到了县城，那里天高皇帝远，沈晓玉又长得这么招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光是容易受人欺负，也容易被不三不四的人招惹上。 她不是不相信沈晓玉，是不相信人心呐。 沈晓玉看万玲一脸纠结的神色，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 但她不可能为了别人的想法就放弃自己的未来，现在做出什么承诺都是苍白的，她只能沉默以对。 杜云山闷头吃饭，他心思简单，沈晓玉的做的饭没几顿可吃了，他得往肚子里多塞点。 终于吃饱，杜云山说起了正事。 “之前我寄回来的工资和信件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我去邮局问了。” 一句话就吸引了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有些沉默的杜胜杰都看了过来。 万玲赶忙问道：“是谁干的？你举报他没有？” 杜云山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邮局的人拿出每次取款的记录，钱都被取走了，不是工作人员私吞。” 万玲有点迷惑了，自言自语道：“那是咋回事？钱还能真的无缘无故消失了？” “近两年取款记录上签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杜云山抬起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杜胜杰，一字一顿道： “杜、胜、杰。” 杜胜杰愣了一下，马上反驳道：“不可能！” “我从来没有去过邮局，再说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肯定是工作人员搞错了……” 杜云山没再说什么，不忍再看杜胜杰的反应，移开了目光。 杜胜杰也意识到了什么。 杜胜杰的脸逐渐扭曲起来，他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素丽不是那样的人……” 他想起梁素丽的确常常往县城和娘家跑，跟他说的是去见以前高中的女同学。 他也问过是哪个女同学，但梁素丽一句“你个文盲瞎打听什么，我说了你又不懂”就把他挡了回来。 这个所谓的“女同学”，他一次都没见到过。 而且，他的身份证一直都放在梁素丽那里。 到底是谁取走了钱，答案呼之欲出。 但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梁素丽在他心中一直是仙女一样的形象。 梁素丽有文化，长得又好看，他只是个乡下的泥腿子，素丽愿意嫁给这样的他，他当然要对她好。 梁素丽说怕晒，他就不让她下地做农活，他跟万玲两个人把几亩地全做了。 她说喜欢县里饭店的菜，他就一趟趟跑去县城给她买回来，不顾家里经济窘迫。 万玲上了年纪，不但要做农活，还要兼顾着家里洗衣服做饭。家里钱不够花，她还要没日没夜地编制藤筐贴补家用。 杜胜杰明知道不该这样，可他太爱梁素丽了。 梁素丽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钱吗？ 缺钱为什么不跟他讲，明明他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的…… 为什么要偷拿他大哥的钱，还一再怂恿家里人对大哥有意见…… 杜胜杰表情痛苦，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万玲也是震惊地张大了嘴，但她到底年纪大了，经历过一些事，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她看着痛苦万分的小儿子，心里只有心疼。 杜娇娇恨恨道：“原来是她……我就说大哥怎么可能对家里不管不顾！”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第52章 搬家去县城 杜家人在沉闷的气氛中回了家。 沈晓玉看杜云山脸色不好看，安慰道：“你别担心，家里这边我会顾着的，等……等二弟跟梁素丽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把咱妈接过来一起住。” 杜云山看着眼前小心翼翼说话的沈晓玉，脸上紧绷的表情逐渐松懈下来。 他的小妻子……这是在哄他？ 他本就心思简单，沈晓玉又温声细语地安抚，他一瞬间就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但沈晓玉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心痒痒的，他重新板起脸来，沉重道： “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二弟和我妈心里会有多难受……” 在沈晓玉的心里，杜云山一直是岩石一样坚硬的人，她难得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好像卸下了坚硬的盔甲，露出了柔软的内壳。 沈晓玉心里一软，心疼地抱住了他。 杜云山感受到怀里扑进来一团柔软，下意识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沈晓玉头发上的皂角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熏的他有些晕晕的。 沈晓玉细嫩的胳膊努力环住他，小手轻抚着他宽阔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哄小婴儿睡觉。 杜云山心软成一摊水，他隐约感觉到沈晓玉对他态度上好像有些变化，但又感觉不太明了。 他觉得自己手段太低劣了，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语气却越发委屈： “我好痛苦……”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抱他抱的更紧了。 在沈晓玉看不到的地方，他偷偷勾起嘴角。 沈晓玉没想到杜云山表面云淡风轻，心中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痛苦。 想来也是，再坚强的人面对亲人的背叛都承受不住的，更何况因为梁素丽，杜云山这几年和家里渐行渐远，他心中肯定积攒了很多委屈。 “狗蛋哥，你整天趴门上看啥呢？”猫蛋也凑了过来。 狗蛋摆了摆手，“去去去，别挡着我。” 虽然只看了一眼，猫蛋还是看到了。 “爸爸妈妈在造小人儿！” 狗蛋无语，“谁教你的？别瞎说！” 猫蛋撇嘴，说道：“你还是哥哥呢，什么都不懂！我听村里人说啦，这样就是要生小宝宝了！” 三丫儿坐在床上，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哥哥们，那妈妈生了小宝宝之后，是不是会把我们丢掉？” 猫蛋和狗蛋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他们不是爸妈亲生的。 三个孩子不管在什么条件的家庭都算得上是累赘了，更何况他们和爸妈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要是爸妈有了自己的小宝宝，那他们三个……还能留在家里吗？ 小小的卧房里，三个小小的心脏同时沉了下去。 隔天，彭深的越野车早早停在了小院儿门口。 他帮着把东西搬上车运到县城，又返回来接他们一家人。 三个小孩子还是第一次坐车，在车上叽叽喳喳左看右看个不停。 彭深过来帮忙搬家，沈晓玉本就不好意思，她怕孩子们把车子踩脏了，板着脸训斥了几句，三个孩子终于乖乖坐下了。 彭深笑道：“没关系的，车子脏了洗就是了，孩子还小，不用拘着。” 沈晓玉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客套，说道：“孩子就要打小管着，等长大一些万一长歪了再管教就来不及了。” 这倒是说的真心话，上一世沈晓玉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各种社会新闻还是看了不少。 这个时代的孩子还没有接触网络，性格还比较单纯，但也不能疏忽素质教育。 彭深见她小小年纪讲起教育孩子来还一套一套的，有点想笑，但看副驾驶杜云山一脸赞许的样子，到底没笑出声。 车子缓缓停下，沈晓玉带着孩子们下了车。 这个住处是个小院子带三间小平房，院子没有家里的院子大，但房屋要宽敞不少。 沈晓玉问杜云山道：“这房子很贵？其实不需要住这么大的房子的，有两个卧室睡觉就够了。” 这可是县城，比村里的土房子金贵不少。 杜云山说道：“你要学习，需要有个安静宽敞的环境，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跑闹惯了，只待在卧室里怕是会憋着他们，这个院子大小刚好。”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我担心不安全，这里位置好，离百货商场近，东城派出所走五分钟也到了，而且离县一中只有一公里。” 沈晓玉感动得不知要说什么好。 “这就是晓玉？我听彭深提过你好几次，终于是见到本人了。” 随着嘹亮的嗓音，院子里走出一个女人来。 她身材不高，微胖，圆脸，烫着当下时兴的小卷发，见人就笑。 她上下打量沈晓玉，赞叹道：“模样真是好，怪不得能把云山迷住！” 沈晓玉有些无措，对于这自来熟的大姐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彭深赶紧走上前，介绍道：“这是我家那个，叫张丹。” 张丹睨了他一眼，说道：“显着你了？晓玉妹妹，我比你大好几岁呢，叫我丹姐就行。” 她指了指院子里站着的小姑娘，说道：“那是我女儿，叫月月，今年五岁。” 沈晓玉没想到彭深比杜云山年纪还小，竟然都有个五岁的女儿了。 想来也是，杜云山都26了，这个年纪确实该当爸爸了。 月月长得十分白净，穿着一个白色小裙子，看起来跟个小公主似的。 沈晓玉再看向张丹，这人手中还拿着一个扫帚，想来是帮忙打扫屋子的。 她说赶忙接过扫帚，说道：“丹姐，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今天彭深还要上班，还为了我们搬家的事忙活。” “上次彭深帮我们的忙还没来得及感谢，今天我们请客，好好谢谢你们，你可别拒绝。” 她看出张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果然，张丹爽快地答应下来。 沈晓玉松了口气。 不管杜云山和彭深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沈晓玉不喜欢欠人情。 能还一点算一点，等她以后有能力了，再还剩下的。 张丹在偷偷观察沈晓玉。 她知道杜云山对彭深有恩，能理解彭深想要报恩的心思。 但杜云山是杜云山，他媳妇是他媳妇。 她家里人好几次托她跟彭深说情，要么是家里子侄要安排工作的，也有托她帮忙租房子的，还有想念书的，但彭深都让她回绝了。 她就明白她家彭深是个有原则的，之后再有家里人求上门，不等问彭深，她就直接给拒了。 这一回，彭深却为了杜云山打破了原则。 张丹心里明白彭深对杜云山的感情，也愿意和杜云山多走动。 但她担心沈晓玉是个不识时务的，仗着杜云山对彭深的恩情，大事小事都要求着他家彭深。 好在沈晓玉看着是个明事理的，张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53章 她要上高三！ 中午，杜云山请客在县城的国营饭店吃饭。 国营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沈晓玉都比平常多吃了些。 三个孩子和月月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倒是玩到一块儿去了。 杜云山和彭深在说正事，沈晓玉听不懂，就跟张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发现，杜云山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眉眼是放松的，整个人虽然还是硬朗的气质，但要柔和很多，有时候甚至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但说起正事来，杜云山上位者的气质从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 她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杜云山作为营长，那不为她知道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竟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怎么？看入迷了？”张丹揶揄的声音传来。 沈晓玉这才反应过来张丹在跟她说话。 她赶紧收回了视线，耳垂一红，辩解道：“没、没有……” 张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道：“杜云山在部队也是有不少女兵喜欢的，你真的放心他一个人在部队？” 沈晓玉下意识地反问：“不放心还能怎么样？我又不能跟着去。” 张丹掩饰不住惊讶：“可以随军啊！云山没跟你说？” 沈晓玉一怔，摇了摇头。 对啊……等她和杜云山的结婚报告打上去，她是可以随军的，她竟然忘了这茬。 杜云山怎么没跟她提？ 是怕耽误她上学……还是不想她跟着？ 沈晓玉看着饭桌对面侃侃而谈的男人，突然有些不放心起来。 张丹也懵了，这俩人是咋回事？回家得跟彭深打听打听。 傍晚家里，沈晓玉看着拿着书本递给她的杜云山，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这是高中三年的课本，这是初中的。我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水平，就都让彭深借来了。” 如果说杜云山帮她租房子支持她读书的行为她还只是感动的话，杜云山帮她借书真的戳到她的心窝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书是彭深表弟的，他今年刚考上大学。听说这套书不少人争着要借，里面好像有什么……珍贵的笔记。我也不懂，要是有用，你就拿去看。” 沈晓玉忙说道：“这些书太有用了，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声感谢发自真心，除了妈妈钟雅和曾收留过她的谷诗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沈晓玉这么好。 为她做的一切甚至比她自己想的都还要细致。 她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杜云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摆了摆手，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说谢。再说……再说咱俩不是一家人么。” 沈晓玉心跳的很快，她放下书，踮起脚在杜云山脸上亲了一口。 杜云山人都麻了。 沈晓玉下意识亲了他之后，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转身想逃。 这次，杜云山反应快极了，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沈晓玉，稍微一用力，沈晓玉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沈晓玉被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包裹着，脸红的快要烧起来。 她想挣脱，却不知怎么，刚刚亲杜云山的那一下好像用掉了她浑身所有力气。 杜云山抱着自己的小妻子，感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晓玉……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他了？ 许久，沈晓玉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用拳头狠狠捶着杜云山的胸口。 “你……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女人的小拳头软绵绵的，像是在给他挠痒痒，杜云山微微放松了手臂，却仍不放开她。 他又不是真傻，沈晓玉语气不是真的生气，他还是听的出来的。 直到传来了院子里孩子们的脚步声，杜云山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手臂。 沈晓玉瞪着他，眼角却带着一抹红，让她本就娇艳的脸添上了一丝媚色。 对杜云山来说，这无异于勾引，他的心里又痒痒起来。 沈晓玉敏锐地觉察到危险，往后退了两步。 杜云山一脸的意犹未尽，沈晓玉瞪了他一眼，嗓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一抹娇媚： “下次……下次记得弯腰。”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长那么高做什么，亲一下都要踮脚……” 屋内，看着沈晓玉落荒而逃的背影，杜云山坚毅的脸上慢慢布满柔情。 这套房子卧室有三个，杜云山实在找不到理由跟沈晓玉一起睡，只能落寞地钻进了沈晓玉隔壁的卧室。 沈晓玉用手背给烧红的脸颊降温，想找个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她随手拿起了杜云山给她借的教材。 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上一世，除了母亲在世时会教她读书写字以外，她逃出村子后，幸运地遇到了知青谷诗晴，谷诗晴不但收留了她，还将她的学习兴趣完全挖掘了出来。 自此，她就爱上了看书。 可能是在沈家被压抑的太久，或者是她心里本就对知识有渴望，她一看到书本就走不动路。 在那之后，她逃去外地摆地摊洗盘子，微薄的收入也大部分都花在了买书上面。 文学、科学、历史，哪怕是教辅书籍，她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她还曾经自学英语和俄语，摆地摊的时候还能跟外国人交谈几句，周围的同行还以为她是哪家的抽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 她只能苦笑。 她没有身份证明，正常的招聘和考试她都去不了，看书和学习也只是爱好而已。 现在，哪怕她手捧着枯燥的高中教材，也还是不自觉地被书上的文字吸引了进去。 她大概翻看了一下，初中的教材没什么难度，除了数学她看不太明白需要研究一下以外，其他的科目都很简单。 高中的数学更复杂，她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慢慢学习。 英语单词她还记得不少，也没有太大难度，语文就更不用说了，看着也就是背一背多理解就没什么问题。 翻了一会书，沈晓玉多了很多信心，距离下半学期开学还有两个多月。 她的目标不是高一，而是高三！ 重活一次，她不能浪费时间，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和机遇，把上一世没能做到的事都做了，把没能弥补的遗憾都弥补上。 看书一直看到深夜，沈晓玉才放下书本上了床。 第54章 去集市卖包子 沈晓玉再次拆开杜云山腿上的纱布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了。 沈晓玉也不再让他闲着，她兑好面粉，让杜云山帮忙揉面。 杜云山力气大，没几下就把面团揉的十分光滑，沈晓玉在面团上按了按，十分满意。 新家的第一顿早饭，沈晓玉做了馒头和包子，搭配着小米粥和咸菜。 面香和包子馅儿的猪肉香飘散在院子里，甚至飘到了院子外。 巷子里的邻居早就听说搬来了新邻居，一大早默契地在沈晓玉家门口转悠。 “老李，今儿这么闲，孙子去上学了？” “你不也挺闲，不用在家做饭？” “嗨！正煮稀饭呢，这不是闻着味儿了，出来瞅瞅吗！” 巷子里又走出一人，“老李老张，这是谁家的香味儿？我还以为你们两家发达了，吃上好的了！” 三人循着味走到了沈晓玉家门前，院门没关，几人探头探脑往里看，看见了院子里的餐桌上堆在笼屉里的包子馒头。 老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哟，现在这年轻人太不会过日子了，吃个早饭整这么丰盛。” 杜云山正给孩子们洗脸，他耳聪目明，说道：“我们家吃得起，管得着么！” 他担心自己走了之后沈晓玉要受邻里街坊的欺负，想着树树威风，让别人知道他们家不是好惹的。 沈晓玉刚好端着小米粥走出来，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三个大爷。 她拿起几个包子馒头，走到院门口，把手里的包子馒头分给三人，说道： “叔叔大爷，我家那个不会说话，你们别介意。这是我自己做的包子馒头，你们拿去尝尝。” 三个大爷都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不该接。 他们看这新搬来的小夫妻年纪不大，说话也没那么客气。倒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媳妇儿说话做事这么敞亮，倒显得他们三个为老不尊了。 沈晓玉见他们迟迟不接，把东西又往前递了递，说道： “我们刚搬来，以后要在这里常住，以后还需要你们长辈们多提点照顾。这点吃食不贵重，你们就收下。” 话说的这么漂亮，三人也不好再扭捏，主要是眼前的包子馒头各个雪白个儿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们实在想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老李大大方方接过，说道：“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做人，你放心，有事就找我跟我老婆子，我就住你左边。” 老张和老王也接过了东西，倒是没说什么。 这姑娘虽然说话办事很大方，但长得妖妖娆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作风正不正派，以后再观察看看。 三个老头拿着包子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晓玉知道，她和孩子们孤儿寡母住在这里难免要被有心人盯上。 杜云山的做法虽然短时间能起效，但她要在这里常住，总不能整天提心吊胆防备着。 这些年长的大爷大娘最是热心，他们整天待在家，平日里儿女上班孙辈上学都不在家，她要是能得到他们的好感，用一点食物就能结一段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不怪沈晓玉心思重，她活过一次，知道人心的复杂性，她和孩子们的安全是首要，必须要多花心思才行。 杜云山看到沈晓玉对三个老头子那么温柔，心里有点堵，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一瞬间，他的情绪就被美食抚平了。 沈晓玉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杜云山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细细回味了一下，中肯道：“跟国营饭店的包子一样好吃。” “不，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 猫蛋也含混不清的说道：“妈妈，这个馒头比大白兔奶糖还好吃！” 沈晓玉忍俊不禁，这父子几个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你们这么夸我……我可要当真了哦。”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着沈晓玉不住点头。 沈晓玉缓缓开口： “那好！明天早上开始……我要去集市卖包子！” 四个人都愣住了。 “卖包子？！”四个声音齐齐喊道。 沈晓玉点点头，说道：“你们不是说好吃吗，那我就去集市卖试试看！” 这两天她起早去了县城集市逛了几趟，县城集市跟大多数都是乡下人卖些粮食作物、蔬菜瓜果和禽畜产品。 这些货物很常见，不愁销路，但沈晓玉没有来源，要是去乡下收货运到县城来卖，时间成本和路上的损耗且不说，这种倒卖的收益也不高。 芦苇席、柳条筐和布鞋这类手工制品卖的快，但她不会做，不过就算会，她也不会卖这个，投入时间和收益不成正比。 她手里没钱，所以目前只能找些不太需要成本的小生意来做。 想来想去，她现在的手艺就是饭做的好吃，有着上一世摆过地摊，她卖货也算是有经验的。 集市还没有类似的早点摊子，她也算占得先机。 这时候的市场经济刚刚萌芽，商品经济逐渐复苏，农民利用农闲时间将自产或手工制作的物品带到县城集市售卖的人越来越多。 地方对于这种小买卖不像以前那样严格管控，她正好借此机会试试水。 “晓玉，你不是要准备上学吗？开学只剩两个多月了，你还是趁这个时间多看看。” 杜云山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沈晓玉还是听明白了他隐晦的意思。 沈晓玉连小学学历都没有，想直接读高中本就是痴心妄想了，高一的入学考试能通过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还不好好复习去卖包子，任谁都会觉得难以理解。 沈晓玉没办法跟杜云山解释，她并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课本她看过之后已经信心十足。 她只是安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高中我要读，生意我也要做！” 晨光洒在沈晓玉的身上，照的她莹白如玉的面容微微发光，她浑身充满着自信，整个人像是一个刚刚升起的小太阳一般。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这股自信要强的劲儿，胸口的跳动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他被沈晓玉感染，觉得这样光彩夺目的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他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点点头说道：“那好，明早我跟你一起去。” 沈晓玉满意地点点头。 第55章 包子事业开张 这个时代做个体户不是个体面的事，杜云山完全不大男子主义，反倒支持她的每个决定，无条件的相信她。 不管是读书还是个体户，杜云山好像都相信她做的成。 算起来，他们两个也不过才相处一个星期而已。 沈晓玉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补充道： “咱家五口人不能都靠你一个人的工资，何况咱妈年纪也大了，要为咱妈养老考虑。” 杜云山一阵心疼，沈晓玉才19岁，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但已经有撑起整个家的责任心了。 他也得努力才行。 三丫儿也奶声奶气道：“爸爸妈妈，三丫儿也要去~” 猫蛋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想了想，来到县城之后还没带三个孩子出去玩过，也就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欢呼一声，饭都顾不上吃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看着三个小朋友快乐自由的样子，沈晓玉感觉心中空缺了许久的位置，在一点点被填满。 那是她缺失的童年。 下午，杜云山陪着沈晓玉去农贸市场买面粉猪肉和其他配菜，沈晓玉趁机打听好了每种食材的价格。 她每种食材都跑了几家店，问得人家老板嘴唇都说干了，但她态度很好，温声细语的，老板也多出了几分耐心。 “小姑娘，你去其他家打听打听，全县城我家的面粉是最便宜的了。我偷偷跟你说，这面粉以前可不会卖给老百姓，这可是特供面粉！” 沈晓玉用手指捻了捻，又凑在鼻子下嗅了嗅。 “老板，你这面粉确实不错，色泽均匀颜色也白，但质地有点粗糙，底下还有些结块，存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就这还卖两毛一斤？也太贵了。” “我刚刚问的那家比你这质量好，只要一毛七一斤。” 老板没想到这年轻姑娘竟是个懂行的，神情有些尴尬，但唠了半天，他也不想错过这单生意，小声问道： “小姑娘，那你给个价，我看你顺眼，咱俩也是有缘，我赔点卖给你。” 沈晓玉微微一笑，商人一个比一个精，怎么可能做赔本买卖？ 她没戳破，她看出这个面粉应该是积压了一段时间了，老板肯定急着卖，她故意在这问东问西，也不过就是想杀杀价。 “一毛五一斤，我要20斤。我今天看看质量，要是你这面粉质量不错，我以后天天来你这买。” 老板直嘬牙花子，这价格虽然没赔本，但也没啥赚头。 这时候的一般的家庭要么吃员工食堂，要么自己在家做，他这种好面粉一般都不会有人买，基本上都是往国营饭店卖。 他本想着进点好货卖给国营饭店，谁知道人家采购根本不买账，有门路的供货商先一步托了关系找上了采购员。 所以这批货就这么压了下来。 现在有人买，哪怕赔点钱他也要卖掉，不然真的放坏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成！你要不多买点？我再给你划算点。” 沈晓玉摇了摇头，这货看着不错，但具体怎么样，她还得看看。 把20斤面粉放上自行车后座，杜云山陪着沈晓玉继续往前走。 “晓玉，你不是说这批货不怎么样吗，明明有更好更划算的，你咋不买？”杜云山看的云里雾里。 沈晓玉狡黠一笑，说道：“我说你就信？我骗他的！” 杜云山愣住了。 说骗也算不上，买东西这些杀价套路很正常，沈晓玉说起这些来也没什么惭愧的感觉。 倒是杜云山这个震惊的表情，让沈晓玉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男人这么容易被骗，以后……不会被别的心机女骗走？ 她循循善诱道：“这批面粉质量很好，就是底部有一点点受潮。我找他的毛病只是想杀价，这面粉的价格其实算是我们捡漏了。” 杜云山挠了挠头，原来买个面粉还有这么多门道。 买完所有食材，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沈晓玉在厨房剁馅，杜云山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沈晓玉就让他帮忙剥葱。 月光洒在小小的院子里。 厨房的剁馅儿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冲淡了杜云山压在心底的离别愁绪。 早上四点钟沈晓玉就起来忙活了，等到杜云山和孩子们起来，笼屉上已经冒起了蒸腾水雾。 杜云山起晚了还有些不好意思，沈晓玉安慰道：“你伤才好，没几天你就要去部队了，抓紧时间多休息才是。” 六点钟，一家五口人推着自行车缓缓往集市走去。 清晨的县城十字路口，几辆绿车停在街边，麻袋垛成小山。戴蓝布帽的老汉蹲在墙根，面前摆着两筐沾泥萝卜，戴被看箍的市场管理员正挨个收摊位费。 三个孩子本来还没太睡醒，看到热闹的集市一下子精神起来，沈晓玉嘱咐狗蛋看好弟弟妹妹别往远处跑，就忙活了起来。 他们来的不算早，剩下的位置不多，沈晓玉挑了一个小十字路口的位置，这里人流量多，位置很好。 沈晓玉交了摊位费，收下市场管理员给的粉色收据，将自行车大杠上的凳子拿下来放在地上，几个笼屉叠着摆在凳子上。 上面的棉布一掀开，蒸腾的热气顿时冒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面粉和肉馅儿的香气。 隔壁摊位是个卖土豆的大婶，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笼屉搬到集市上来的。 “小姑娘，你们卖的是啥呀？”大婶伸长了脖子。 沈晓玉脆生生道：“大婶，我卖的是包子馒头花卷，还有烤红薯。” 大婶上下打量沈晓玉几眼。 沈晓玉今天编着两个麻花辫，身上是普通的藏蓝色工装衣裤，并不惹眼。但那张娇美的脸还是吸引了集市上的众多目光。 沈晓玉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吆喝： “新出炉的馒头花卷嘞，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还有香喷喷的烤红薯~” 沈晓玉长得娇，声音也娇，这一嗓子把刚刚没注意到这个摊位的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本来就在张望的大娘一听这吆喝，走过来问道： “你这馒头咋卖？哟，你这馒头可真白！” 沈晓玉微笑着答道：“大娘，我这馒头可是用的最好的面粉，你看看，这馒头个个雪白松软，只要一毛钱一个！” 大娘皱着眉，“啧，这么贵，国营饭店才卖五分钱一个！你这馒头比国营饭店的还好？” 第56章 赚钱了 沈晓玉耐心道：“大娘，国营饭店的馒头你肯定吃过，哪有我的馒头大？国营饭店的馒头顶多二两重，我这个可足足三两呢！” “再说了，国营饭店的白面馒头是卖五分钱，那还得加上半两两票，我这馒头只要一毛钱一个，还比国营饭店的大不少，算下来还是我的馒头划算！” 大娘砸砸嘴，沈晓玉说的话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实在找不出什么错处，只能道：“你给我便宜点，我买一个，不，买两个！” 周围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都被这雪白的包子馒头吸引了目光。 沈晓玉趁机大声说道：“今天我第一天出摊，买五个馒头就送一份腌萝卜丝！” “包子呢？包子多少钱？” 沈晓玉道：“包子两毛五一个。” 旁边一个年轻的妇女说道：“给我包子馒头花卷各来一个，能不能送我一份萝卜丝？” 沈晓玉答道：“没问题，你是我第一个顾客，我送了！” 第一单生意做成，后面就容易得多了。 赠送的腌萝卜丝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就是这不值钱的萝卜丝，却吸引了大批顾客。 在后世的餐饮店，抹个零或者送个小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但在现在来说，赠送小咸菜都还是个新鲜事。 沈晓玉利用人们爱占小便宜的心理，迅速打开了市场。 接连做成了两单，最开始那个大娘坐不住了。 “哎，给我来三个馒头两个包子。别忘了送我萝卜丝哈！” “好嘞！”沈晓玉收了钱，杜云山把包子馒头装起来递给大娘。 “大娘，好吃的话明天再来，我还送你萝卜丝~” 大娘没急着走，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哎呦，真不错嘿！” “你这姑娘手艺不错，这包子做的比我做的还好吃！” 沈晓玉得了夸奖，脸上的笑容收不住。 旁边还在犹豫买不买的人，见有人现场试吃，也忍不住买了几个。 这大娘竟成了沈晓玉的“托儿”。 杜云山看着面对着一群顾客都还应对自如的沈晓玉，感觉自己对她的认识更深了几分。 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需要她拯救的乡下小女孩，她现在自信、有担当，就连做生意都做的有模有样。 杜云山自问，如果是他，一定不会做的比沈晓玉更好。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忙装包子馒头，一边偷瞄着面带微笑的沈晓玉。 心里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大娘买完了菜，也没什么别的事，一边嚼着包子，一边跟沈晓玉扯起家常来了。 “小姑娘，你旁边的是你哥还是你对象？” 沈晓玉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杜云山，跟大娘说道：“这是我男人，我俩结婚了。” 大妈一脸可惜，说道：“真可惜……长得好看，做的东西又好吃，我家侄子就喜欢你这样的！” 耳聪目明的杜云山：！！！ 话刚说完，大娘感觉脖子后面一凉。 “怪了，大夏天的哪里来的阴风呢……” 她摸了摸后脖颈，凑到沈晓玉身边，说道：“你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看着好凶。”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的大娘，他人很好，就是不爱笑。” 大娘摇摇头，嘟嘟囔囔地走了。 旁边的杜云山，努力地勾起嘴角，把装好的包子递给一个男人，说道：“你拿好。” 那个男人颤颤巍巍的接过包子，转身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那个卖包子的男人为什么笑容那么诡异？ 拿好？是不是不拿好就要杀了他？ 杜云山耳边传来一阵憋笑声。 他回头一看，沈晓玉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要笑就笑，别把自己憋坏了。”杜云山有些无奈。 “哈哈哈哈哈……” 杜云山气恼地摆弄着笼屉里的包子。 沈晓玉贴过来，双手轻抚上他的脸。 杜云山微怔。 沈晓玉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对他这样亲近过，他有点不好意思。 刚想躲开，沈晓玉却先一步松开了手，青葱一样的手指按着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推。 “还是多笑笑嘛，笑起来更帅气了。” 杜云山古铜色的脸上微微透红。 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沈晓玉没想到带来的包子和馒头很快就卖完了。 花卷还剩了几个，红薯剩的最多。 想来也是，乡下城里红薯都随处可见，自家烤个红薯也不麻烦。 一直快到中午，所有货物才都卖完。 杜云山推着车，沈晓玉在集市找三个孩子，喊他们回家。 隔壁卖土豆的大婶摇摇头，嘟囔道： “世风日下……现在的男人都要靠女人养咯……” 她看得明白，新来的这对卖包子的小夫妻，其实是那个漂亮女娃在管事，男的除了装包子馒头啥都不会。 想想家里的光景，大婶叹了口气，收起没怎么卖掉的土豆，背着竹筐往家里走去。 …… 先把三个孩子送回家，沈晓玉和杜云山又出发去进货。 面粉铺子的老板见沈晓玉又来了，远远就打起招呼来，生怕沈晓玉选择别家。 “个体户不好干呐，我这面粉生意是越来越差……你这也不是给公司采购？是自己做生意？” 老板见沈晓玉买的面粉比昨天还多，忍不住好奇问道。 沈晓玉笑了笑。 现在个体经济才刚刚起步，还在初步发展阶段，但一些先行者已经看出来了个体经济的发展潜力。 赚得多，自然风险也高。 虽然沈晓玉有上一世的经验，但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她卖包子一定能赚得到钱。 面粉铺子的老板看沈晓玉连着两天来进货，猜到了她是个体户。 不仅如此，生意还挺好。 一天消耗20斤面粉，这生意还能差吗？ 沈晓玉没回答老板的问题，说道：“老板，今天我要40斤面粉，还是昨天的价格吗？” 老板想提价的想法在心里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不敢赌，万一他提价之后这女同志不买了咋办？ 40斤面粉，国营饭店每天的消耗也就这么多。 他想留住这个大客户，担心她去别家买面粉，只能点头同意。 回到家后，沈晓玉清点着今天的收益。 昨天买蒸屉和猪肉、面粉、大葱等各种食材花了四元五角，加上三毛钱的市场管理费，一共花了四元八角。 一共收到了九元六角，净利润就是四元八角，刚好一半。 听起来不多，但这时候城镇职工的日均工资只有一元多，她摆摊的生意显然高于普通职工。 而且今天她只做了50个馒头、30个包子和20个花卷，还有20个烤红薯。 根据今天集市上的反馈来看，大家对她做的东西还比较满意，这些量翻一倍估计也很容易就能卖掉。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买了40斤面粉。 除此之外，烤红薯太难卖，花卷也没有太多市场，她决定以后都不卖了。 好在红薯的进货量不多，不用压货。 包子的销量比想象的要好，她大大低估了这时候人的消费能力，以为大家更喜欢便宜的馒头，但反而包子卖的比馒头还好。 明天包子和馒头的数量都翻倍，顺利的话，利润也差不多能比今天多几元。 算完利润，沈晓玉又计算起了时间成本。 进货需要半个小时，调包子馅儿需要四十分钟，早上要花两个小时包包子和馒头。 每天至少要花三个小时制作，再加上去集市上卖的两三个小时，她每天要花五六个小时在这上面。 这还是她动作麻利，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远远不止这个时间。 这样算下来，她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用来学习。 沈晓玉皱皱眉，现在还有杜云山帮忙揉面，等杜云山一走，她还要花不少时间揉面。 做早点的时间成本有些超过她的想象。 但沈晓玉暂时没有别的想法，这个买卖赚的还不错，等她做熟练了估计时间还能再省一省。 第57章 包子事业的发展道路 做好了明天摆摊的准备工作，沈晓玉回屋开始了自习。 她准备先从简单的入手，把初高中的语文英语快速过一遍，把有很多公式需要理解的数学放在最后。 大概翻看了一遍教材之后，她拿出本子和笔，制定了一个为期两个月的学习计划表。 心里有了数，她迅速沉浸在了学习当中。 第二天，沈晓玉起来的时候，发现杜云山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他正在和面。 沈晓玉怕吵醒孩子们，轻声说道：“你再去睡一会儿，现在还早呢。” 外面天都还没亮。 杜云山揉好了面，见沈晓玉不再需要他，点点头出了厨房。 沈晓玉忙中偷闲，发现杜云山并没有回屋，而是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他的拳法十分有力，在安静的院子里，甚至能听到呼呼的破风声。 沈晓玉不懂拳法，只觉得赤裸着上半身的杜云山分外的…… 有魅力。 沈晓玉一边偷看一边干活，感觉干活都变得更有劲儿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原来是这个意思？ 院子里又跑出来一个小小身影，是狗蛋。 “爸爸，你在打什么，我也要学！” 杜云山摇摇头，说道：“你学这个干什么，小孩子学这些没用。” 狗蛋分外坚定：“爸，我就要学！要是我会功夫，我就可以保护妈妈和弟弟妹妹了！” 杜云山感觉一阵欣慰，“行，你先打两拳给我看看。” 父子两个在院子里打拳，一直到晨光洒进院子里，才停下来去冲凉。 沈晓玉也做好了所有早点，往集市走去。 果然，因着有昨天积累的顾客，今天的包子馒头卖的飞快，还有几个是昨天的顾客介绍来的。 不知是谁，还给沈晓玉起了个‘包子西施’的名号，这个名号还不知怎么传了开去。 今天来买早点的顾客，有不少都是听说集市新来了个包子西施，来看热闹的。 沈晓玉得知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如果能选，她更希望是她的包子出名，而不是她。 今天的生意十分火爆，沈晓玉给熟客们都送了萝卜腌菜。 隔壁卖土豆的大婶忍不住羡慕道：“你这生意可真好，这一天得赚十块钱？” 这种打听沈晓玉一天能遇到几次，不少人眼馋她这里生意好，过来打探消息。 她每次都避重就轻道：“我进货就要好几块，和面和馅儿要花几个小时，早上三点多就要起来。” 闻听此言的人都摇头走了。 他们这些农民，卖点农产品只是为了多一份收益，还是要指望着田里的地赚钱的。 要是整天花这么多时间做包子馒头，能不能受得了这份罪不说，也没那些时间。 再说了，他们可舍不得拿几块钱去进货，万一卖不出去，那不就全赔了吗？ 土豆大婶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道：“你这包子馅儿是咋和的？就加猪肉和大葱就行吗？” 沈晓玉的笑容收了收，“要不你买一个尝尝？尝尝自然就知道包子馅儿里有什么。” 大婶果然闭嘴不说话了。 两毛五一个包子，贵的要死，她才不会买！ 今天卖的比昨天还快，不到两个小时，沈晓玉的包子馒头就都卖完了。 时间还早，沈晓玉把东西放在原地，拉着杜云山在集市上逛了一圈。 她看到有个摊位在卖鸡蛋，一堆鸡蛋旁边有个箩筐，箩筐里是十几个小鸡崽。 小鸡崽叽叽喳喳的叫着，十分可爱。 沈晓玉跟杜云山说：“咱家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买几只鸡崽养着，等以后下蛋了给孩子们补补营养。要是鸡蛋有多的，我还能顺便卖一卖。” 杜云山点点头，“我今天回去就在院子里垒个鸡窝。” 沈晓玉又买了些油盐酱醋，家里要做包子馅，这些调料消耗太快。 她发现这时候的人做饭不好吃最大的原因就是舍不得放油和调料，她做的菜和包子也没有别的秘诀，只是舍得放调料而已。 但是大家都觉得比别人家的香很多。 沈晓玉买什么杜云山都不过问，只是沉默地帮她提东西。 沈晓玉看他这个样子有心逗弄他：“你怎么不管我花钱？不怕我败家吗？” 杜云山一本正经道：“要是你把家败了，那肯定是我赚的不够多。” 沈晓玉震惊了。 她看过很多心理学的书，人的微表情会下意识地吐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努力在杜云山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痕迹。 但是……没有。 杜云山是认真的。 沈晓玉怀疑杜云山是不是上过什么培训班，哄人开心的话随口就能说出来。 关键是别人是真的哄人，他是来真的。 这天，收入二十一元六角，净利润九元八角。 一天就能赚近十元，已经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了。 这时候国营工厂的工人一个月的收入是50元左右，沈晓玉一天就赚了国营企业工人月薪的五分之一。 更别说这时候农民一个月辛苦劳作只能赚几元钱。 但沈晓玉还是不太满足。 她想做的事情，这点本钱还远远不够。 不过她还是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总不能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 隔天，再到集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沈晓玉的摊位前早早等着了。 “给我来两个包子，我急着去单位上班。” “我先来的，先给我来五个馒头！” 沈晓玉笑脸迎人：“别急别急，今天的包子馒头管够！” 连着买三天包子的大姐成了沈晓玉的忠实客户，她忍不住替她操心起来。 “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开店了，还是要有个店铺稳当些。” 一旁还有人应和：“就是哎，你这包子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开店肯定赚钱！” 沈晓玉说道：“借您吉言，我是想开店，现在在积累本钱呢。” 大姐想到了什么：“你可以去机械厂门口卖包子！我男人就在机械厂，他们厂子食堂难吃的很，你早上去卖包子，中午再卖点面条什么的，保准有生意！” 大姐越说越觉得靠谱，甚至都帮沈晓玉想好了以后的发展道路。 “你以后就在机械厂门口开个店，保准发财！” 沈晓玉还真的想过去工厂门口摆摊。 来县城集市的一般都是农村来赶集的，要不就是附近的居民，消费能力有限。 相比之下，有着‘铁饭碗’的国企职员的消费能力就高得多。 机械厂的员工待遇在全省属于中上水平，买几个包子馒头是很能消费得起的。 沈晓玉谢过大姐的好意，送了她两个包子。 大姐非说不要，推拒了半天才收下。 第58章 生意做到家属院 说干就干，第二天沈晓玉起的比平常更早，做好了300个馒头和200个包子，来到了奔马机械厂家属院门口。 机械厂的门卫大爷收了沈晓玉两盒烟，没怎么问就放行了。 杜云山推着自行车，和沈晓玉在铺满煤渣与碎石子混合路面上走着。 这时候全国的工业都在迅速发展，奔马机械厂一年生产的农用三轮车销量能突破万台，是全县盈利最高的企业。 进到家属院之后更能感受到机械厂的阔气，光是家属院就有六栋小楼房。 门前的铁丝上晾晒着工装，公共水龙头下放着许多搪瓷脸盆。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家属院已经热闹起来。 有不少工人已经起来了，正挤在水龙头下面洗漱。 沈晓玉选了个路口的位置，这是通往家属院大门口必经之路，她摆好带来的包子和馒头，等着宿舍里的工人出来。 有人已经远远看到了宿舍楼下有人摆摊，纷纷猜测着是干什么的。 这时候摆摊的人还很少，大家还都习惯吃的食堂。 但当路过沈晓玉的摊位时，还是忍不住被包子的香味吸引住。 沈晓玉娇滴滴的声音就会适时传来：“大姐，试试我的包子不？刚刚蒸出来的，皮薄馅儿大，好吃得很！” 盖在包子上面的帘子一掀开，面粉和肉馅儿的香气一下子散发出去。 “这味道闻着真不错，给我来两个包子尝尝！” 要说全县城工资最高的地方莫过于机械厂，所以这里的工人也稍显阔气，沈晓玉一个包子才卖两毛五，工人们都消费得起。 不一会儿，沈晓玉的摊位就被穿藏蓝色棉布工装的工人包围了。 “给我来十个馒头，我中午带回家给我女儿尝尝。” “我要四个包子！” 几天下来，杜云山都手熟了不少，不慌不忙地帮忙递包子馒头，沈晓玉快速算账收钱。 “云山，那个大姐要三个包子，钱收了。” “云山，那个小哥的馒头还没包。” 一个小时后，工人宿舍空了，工人们都去厂房上班去了。 沈晓玉清点了一下剩下的，还有几十个包子和一百多个馒头。 这一趟比想象中卖的更多，剩下这些去集市卖估计半个多小时就能卖完。 时间还早，她和杜云山推着车子慢慢往集市走去，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杜云山面对沈晓玉时的紧绷感渐渐消失，人也逐渐放松下来，话也变得多了。 他们两个渐渐变得熟悉，沈晓玉越来越发现杜云山与她之前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经济政治军事甚至文学，他都有所了解，完全不像是一个初中毕业生。 沈晓玉承认，杜云山推着车子侃侃而谈的样子，她看的有些入迷了。 “云山，你真厉害。”沈晓玉不自觉脱口而出道。 杜云山：…… 刚刚还叭叭叭的杜云山一下子闭上了嘴。 他媳妇儿怎么回事，总是突然说一些让他不好意思的话。 他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熟悉的杜云山又回来了，沈晓玉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她绕过隔在二人中间的自行车，走到杜云山的左手边，挎住了他的手臂。 杜云山感觉到沈晓玉柔软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不自觉地浑身僵硬起来。 沈晓玉感受着杜云山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忍不住捏了捏。 像石头一样。 有点硌手，但忍一忍又不是不行。 她挎着杜云山硬邦邦的胳膊，心里想着，这样才对，夫妻就该有夫妻的样子。 上一世，她最羡慕的就是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牵手走在夕阳下漫步的场景。 如果爱情有模样，那这样的画面应该就是它最美好的样子。 机械厂距离县城中心有些远，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集市。 早就有人等在摊位前，一见沈晓玉，马上抱怨道： “今天咋这么晚？我可等了老半天了！” “就是，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沈晓玉马上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我们先去机械厂了，所以过来的晚了点。” “以后估计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来，你们要是想买就别来太早了，免得跑空。” 大家还是不大乐意，买食物当然都喜欢买新鲜的。 先去机械厂卖，再来集市卖，那包子不就没那么新鲜了？ 但整个集市也只有这么一家卖包子的，大家再不乐意也没什么办法。 沈晓玉倒是没什么感觉，有得必有失，她也没办法兼顾所有。 现在看来，机械厂那边的生意要比集市好得多。 今天才第一次去就卖了这么多，以后慢慢在机械厂家属院积攒客源，市场肯定更大。 更别说县城里可不止一家国营企业，还有制衣厂、服装厂、面粉厂、肉类加工厂。 沈晓玉琢磨着，她可以再多做一些，一天走去两家工厂卖，卖的肯定更多更快。 相比之下，在集市上卖虽然路程近了些，但销量着实有限，而且还要交摊位费。 今天的包子馒头全部卖完也才上午十点，沈晓玉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数钱。 300个馒头和200个包子，全部卖完，一共收入八十元。 除去昨天进货的钱，净利润三十八元！ 沈晓玉开心极了。 第一天摆摊的时候，她卖完货都已经中午，才赚了四元八角。 这才短短四天，她卖货的时间大大缩短不说，净利润已经到了三十八元！ 沈晓玉对于未来的事业发展充满了希望。 她看着杜云山，狡黠一笑。 “云山，猜猜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的财迷样，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分外可爱。 让他的心痒痒的。 “多少钱？”他捧场道。 “三十八元！整整赚了三十八元！” “我厉不厉害？” 沈晓玉扬起精致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杜云山。 杜云山脱口而出：“厉害，当然厉害！” 其实杜云山也没想到沈晓玉的生意做的这么顺利，不过看她做事情的认真劲儿，做什么都能成功也是自然的。 他只是心疼她太辛苦了。 第59章 三个孩子被拐了？ 沈晓玉看书要看到深夜，早上又三四点就起来忙活，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但他看沈晓玉这个开心的样子，也不忍心劝她休息。 “云山，你想要什么，姐姐买给你~” 沈晓玉一手掐腰，一手攥着手里的钱，朝着杜云山扬了扬。 好一副资本主义太太的做派。 但杜云山看沈晓玉眉飞色舞的张狂样，心跳不自觉地跳漏了几拍。 他喉头滚动，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就在眼前。 沈晓玉看着杜云山的木头样，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 心想着晚上买两斤肉，给杜云山做点好菜。 最近天天帮她揉面，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隔天，沈晓玉依然带着300个馒头和200个包子来到机械厂门口。 这些数量的包子和馒头已经是沈晓玉的极限了，再多的话她做不过来。 她叹了口气。 要是有人帮忙，她能保证每天的净利润能达到一百元！ 可惜沈晓玉的亲人没一个靠谱，只能看着眼前广阔的市场干瞪眼。 有了昨天的铺垫，今天的市场很快就打开了。 还有些工人远远看到沈晓玉来了，就直接从宿舍里跑出来买馒头。 “昨天我工友说你们馒头好吃，我今天也来试试！” “我昨天来过的，你们的包子馅真好吃，今天再给我来俩包子！” 原来是昨天买了的人跟同事们口口相传，今天的生意异常火爆。 不到半个小时，沈晓玉带来的包子和馒头竟然只剩下了一屉。 这还是沈晓玉赶忙收起来的，不然连这些都没得剩。 她还要留一些去集市上卖的，毕竟昨天才跟人家说了时间，今天可不能放人家鸽子。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答应了别人，再小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 不少机械厂的工人来晚了，没买到包子馒头唉声叹气。 “明天我还来的，一定给你们留一些。” 沈晓玉一一记下这些人的长相，决定明天留一些给今天没买到的人。 这些人也只能转身去食堂吃早饭。 推车往外走的时候，门卫拦住了他们。 沈晓玉心里一颤。 难道是机械厂的领导不允许他们在厂子里卖包子了？ “哎同志！我们厂子的后勤主任要见你们。” 沈晓玉不知道什么情况，问道：“后勤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一楼后勤处等你们，你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杜云山把车子靠墙边放着，按照门卫的指路，跟沈晓玉走到了厂房一楼的后勤处。 沈晓玉敲了敲门。 “进来。” 打开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 男人问道：“你们就是这两天在厂子里卖包子的？” 沈晓玉点点头。 不会是有人吃出问题了？ 可是各种食材她都是严格挑选的，做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家里人也吃了。 没出过什么问题啊。 沈晓玉把心放了放，“是我们，怎么了吗？” 秃顶的后勤主任叹了口气，“我们食堂的面点师傅得了重病，他老婆刚刚跟我来请假。” “你也知道，北方人最爱吃面食，我正愁咋办呢，就听底下工人说最近工厂里面有人来卖包子馒头。” “大家都说你们做的东西确实不错，喊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给我们厂子送早点？送包子和馒头就行。” 沈晓玉眼睛一亮。 还有这种好事？ 她这算打进国营企业内部了？ 她问道：“那价钱怎么算？” 后勤主任说道：“我们机械厂可是全县最大的厂子，钱不会少了你的。不过……你之前来这里卖是零售，我们从你们那买自然量大，怎么也得按批发价算？” 沈晓玉明白过来。 这后勤主任哪里是为员工谋福利，这是在往他自己口袋里装钱呢！ 她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卖的价格是馒头一毛钱一个，包子两毛五一个。如果你们每天派人去我家取，我可以每天让出两元的利润。” 虽然让了两元的利，但机械厂距离她家太远，每天能节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也算值了。 她可以利用这两个小时多做一些包子去集市上卖，赚来的钱肯定不止两元。 后勤主任眼珠一转，每天一睁眼，啥都不干就净赚两元，一个月就是六十元。 都快赶上他的工资了。 他简直要笑出声来。 他问道：“那你每天能做多少个？” 沈晓玉咬了咬牙道：“馒头400个，包子300个。” 这是她的极限了，再多她真的做不出来。 后勤主任很满意沈晓玉的上道，笑了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早上六点我派人去你家取包子馒头，你留个地址，钱每个月一结。” “每月一结不行，我本钱不够，周转不开。” 后勤主任还在为每月六十元的入账开心，随口道：“那就一周一结，你每周来一次就行。” 沈晓玉和杜云山离开机械厂的时候，她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简单就跟国营企业搭上线了？ 馒头400个，包子300个，每天净利润有差不多四十元，除去给后勤主任的两元，那也有三十八元的利润。 每天都是三十八元，一个月就是一千一百多元。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她的目标，但至少正朝着目标靠近了。 而且以后她只管做包子馒头，不用来机械厂，节省了不少时间，她可以用这个时间学习或者做点别的。 第二天一早，机械厂就派了四个工人来取馒头包子，还是骑三轮车来的。 工人走后，沈晓玉带着150个馒头和100个包子到了集市。 苍蝇再小也是肉，集市这块市场也不能放弃。 反正半个多小时就能卖完。 沈晓玉每天都带着孩子们到集市上，有狗蛋看着，孩子们倒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这天卖完收摊，沈晓玉准备喊孩子们回家。 孩子们本来都在她的摊位附近玩，不知什么时候跑远了。 这会儿集市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沈晓玉找遍集市也没看到三个孩子。 她越来越着急，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拐卖儿童这种事，她以为只在后世才会发生，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在集市这种人流这么大的地方，三个孩子竟在她眼前消失了！ 第60章 救下月月 杜云山也发现了不对，把自行车靠在墙边，跑了过来。 二人在集市附近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却始终不见人影。 沈晓玉自责极了，都是因为她非要读书，他们一家才会搬到县城来，也是她同意三个孩子跟来集市。 要是三个孩子真的丢了，她怕是一辈子都难心安了。 杜云山看出她着急，他也急，但还是安抚道： “别担心，狗蛋很懂事，不会带着他们走太远，三个孩子都聪明，不会出事的。” 沈晓玉点点头，但怎么可能不急呢？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急的双手发抖，额头也冒出了汗。 “你没事……” 找到最后一条巷子的时候，沈晓玉突然听到了三丫儿娇嫩的声音。 她和杜云山赶紧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三个孩子都在，沈晓玉松了口气。 除了三个孩子，还有个女娃娃也站在墙角，三丫儿站在她身前，刚刚就是在跟她说话。 沈晓玉仔细一看，竟是彭深的女儿月月。 她拽过三个孩子，口气严厉道：“为什么要乱跑？带你们来集市之前，我有没有说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沈晓玉自从进到这个家庭起，还从未如此严厉地对待过三个孩子。 三个娃娃有点怕，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惹阿姨生气了，阿姨以后会不会不喜欢他们了？ 看他们一副心虚的样子，沈晓玉更生气了。 “你们这样乱跑，要是被坏人抓走怎么办？要是把你们抓去山里，你们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一听这话，孩子们吓得眼睛都红了。 杜云山有些不忍，但不敢打断沈晓玉。 沈晓玉曾经跟他说过，不管因为什么事，只要对方在教育孩子，另一个人都不能插嘴。 她说维持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十分重要，家长不能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要统一战线，如果对对方教育方式有什么意见，那也得迟些再说。 杜云山听的云里雾里，但沈晓玉对孩子们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反正这样做对他和孩子们也没什么损失，他当然听沈晓玉的。 但眼前这情况他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他扯了扯沈晓玉的袖子，沈晓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杜云山扬了扬下巴，让她看月月的方向。 他有着军人敏锐的观察力，刚到这里就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环境，所以一眼就看出了月月的不对劲。 沈晓玉看过去，月月哭的眼睛红红的，身上的白色裙子沾了许多泥土，看样子不久前曾经摔倒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月月的手臂上有一个清晰的抓痕。 彭深夫妻两个皮肤都很白，月月遗传到了两人的优点，白的不像话，衬得那道青紫的抓痕分外触目惊心。 沈晓玉顾不上教训三个孩子了，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查看月月的手臂。 好在除了左臂上的抓痕，没有其他伤口。 她问月月：“月月，告诉阿姨，你怎么受伤了？” 月月抹着眼泪，看到是熟悉的杜叔叔和漂亮的婶婶，也不像刚刚那么害怕了，她抽噎道： “刚刚有两个个坏蛋把我拉到这里，我想要妈妈，他就掐我……我好痛……还好狗蛋哥哥咬了坏蛋……” 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沈晓玉和杜云山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月月遇到了坏人，可能是有人想拐走她，甚至可能是绑架。 要不是碰巧遇上了狗蛋，月月很可能已经被抓走了。 绑架一般的小孩没什么意义，但月月的身份不同。 如果是有人想绑架月月从而威胁彭深，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杜云山听到月月的话拧起了眉，他蹲下身问道： “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月月被他接连的问题问懵了，“是两个男的……长什么样子我、我忘了……” 月月才五岁，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在受到惊吓时光顾着哭喊，哪里能想到去看歹徒的长相？ 倒是一边的猫蛋，他大声说道：“爸爸，我看到那两个坏蛋了！一个比你矮一个头，跟妈妈差不多高，头发很短，跟爸爸差不多穿的白色汗衫，但是脏兮兮的，裤子是黑色的，脚上穿的是蓝色布鞋。” “他长得很丑，比爸爸丑很多。眼睛很小，鼻子很塌，是个大嘴巴。” “对了……他的嘴角右边有个红色的肉球，好恶心……” “另一个长得瘦高瘦高的，脸很长，像……像驴一样长，穿的跟那个人差不多，只不过衣服更脏点。” 杜云山眼睛一亮，拍了拍猫蛋的脑袋，跟沈晓玉交代一声就骑车走了。 沈晓玉知道他是去联系彭深，这会那人估计已经跑远，要是想抓到人，利用彭深的关系估计要比公安还快。 沈晓玉没想到孩子们真的遇到了坏人，也没想到坏人针对的不是她家的三个娃娃，而是月月。 一想到彭深的独生女儿被人抓走，彭深夫妻肯定会急疯了。 还是多亏了狗蛋他们，月月才没被人抓走。 她看向低着头的三个孩子，心里有些内疚。 她拉起狗蛋的手，温声道：“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凶你。你是救了月月妹妹的大英雄！” “还有你们……”沈晓玉又牵起了猫蛋和三丫儿的手，“你们都是大英雄！” 三个孩子抬起了头，目光亮闪闪地看着沈晓玉。 妈妈没有生气？ 妈妈还说他们是大英雄？ “但是……”沈晓玉脸上的笑容一收，“你们遇到坏人应该先通知爸爸妈妈，而不是自作主张地去救人。” “万一那两个坏人有同伙怎么办？万一把你们一起抓走怎么办？” “那样你们不但救不了月月，甚至你们三个也会陷入危险。” 教育完，沈晓玉语气又柔和下来：“记住，以后遇到事情要先告诉爸爸妈妈，不管什么时候，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三个娃娃齐齐点头。 沈晓玉又看向猫蛋，刚刚猫蛋对两个坏人描述的如此清楚，这不该是一个五岁孩子能拥有的观察力。 “猫蛋，告诉妈妈，你是怎么把那两个人的外貌记得那么清楚的？” 猫蛋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有记呀，我就是看到了而已，狗蛋哥哥没看到吗？” 狗蛋摇了摇头，他刚刚光顾着救月月，只看到那两个人是男的，其他都没印象了。 猫蛋挠挠头，说道：“我不但记得那两个人穿什么长什么样子，我还记得刚刚集市上每个人都穿了什么，我还记得他们每个人卖了什么，卖多少钱！” 他隐约察觉到了沈晓玉好像很开心，不自觉地越说越多。 沈晓玉眼睛一亮，问道：“那你告诉妈妈，刚刚妈妈旁边摊位的婶婶，她穿什么衣服，卖的是什么，卖的多少钱？” 猫蛋眯起眼睛，快速答道：“妈妈左边的大嘴巴婶婶卖的是土豆，穿的是蓝色衣服蓝色裤子，她说她的土豆1毛钱一斤。” “妈妈右边的是个奶奶，她的头发是白色的，鼻子有些大，她卖的是鞋底，她穿的是花布衣服蓝色裤子，她的鞋底一只4毛钱。” 沈晓玉张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猫蛋跟她一样，有着出众的记忆力，而且猫蛋的观察力似乎比她还要强。 猫蛋说的一切都跟她的记忆对的上，他还小，表达能力还有所欠缺，但只要稍加训练，这绝对是一个学习的好苗子！ 命运真是神奇，茫茫人海中，杜云山选中了沈晓玉。 而杜云山的养子中，就有跟沈晓玉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的人。 沈晓玉突然有一种找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月月不再哭了，她红着眼睛走到狗蛋面前，说道：“狗蛋哥哥，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我会以身相许的！” 第61章 沈晓玉的心机 沈晓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五岁的小娃娃说什么以身相许…… 狗蛋没听明白，一脸疑惑地看着沈晓玉。 啥是以身相许呀？ 沈晓玉琢磨着，彭深位居高位，肯定是不缺钱的，家里有电视也很正常。 她记起今年爱情题材电视剧《蹉跎岁月》正在热播，估计是月月耳濡目染，在电视上学来的。 沈晓玉问月月：“你是和妈妈来的吗，你妈妈在哪里？” 月月撅起嘴巴：“我也不知道……妈妈本来在买菜，后来……后来就不见了。” 沈晓玉在心里暗暗盘算，卖菜的基本上都集中在集市的东边，月月消失了这么久，张丹肯定急坏了。 这时候又没有手机，沈晓玉只能带着孩子们返回集市去找人。 等再走回集市，摆摊的人几乎没剩什么了，集市恢复了安静，只有寥寥几个在收拾摆摊的物品。 沈晓玉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终于在集市最中间看到了满脸交集地跟路人打听的张丹。 张丹一看到月月，哭嚎着就扑了过来。 “我的月月……你跑哪里去了啊……可急死妈妈了……” 沈晓玉看她哭的厉害，怕她背过气去，赶紧安抚着。 哭了好一会儿，张丹像想到什么似的，松开了月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见她胳膊腿都在，刚要松口气，又看到月月胳膊上的伤，眼泪又要流下来。 沈晓玉赶忙安抚道：“你别急……” 她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又说了杜云山去通知了彭深，人估计很快就能抓到。 张丹心疼地抱着月月，恶狠狠道：“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等抓到人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张丹平时和和气气的，现在一动怒，这才看得出来她高官夫人的气势。 她反应过来，又对沈晓玉感谢道：“真是谢谢你和孩子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我的月月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可怕的事！” 沈晓玉笑了笑，“没事的，这种事谁碰上了都要帮一把的，而且救了月月的不是我，是我家狗蛋。” 张丹又对狗蛋道：“狗蛋，阿姨感谢你救了月月，我们全家都会记得你的帮助。” 张丹跟彭深结婚近十年，本身也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看出了沈晓玉的心思。 狗蛋9岁了，正是上学的年纪，她故意给狗蛋邀功，怕不是有让狗蛋跟他家亲近的心思。 张丹倒是不介意。 一是狗蛋确实救了她家月月，月月是她的独生女，是她的眼珠子，这的确是天大的恩情。 二是沈晓玉作为一个后妈和养母，能为养子这么筹谋，她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说来也怪，这些年张丹见过的有心机的女孩子多了，沈晓玉倒是第一个不让她感觉厌烦的。 月月找到了，她也冷静了下来。 之前她还担心沈晓玉是个不安分的，她听彭深说沈晓玉要上高中，还担心沈晓玉会不会借着救下月月的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沈晓玉直接把功劳全都推给了狗蛋。 心思一转，张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杜云山把自行车骑走了，笼屉还留在原地，沈晓玉和孩子们走不得，只能在附近等着杜云山回来。 张丹当然不能晾着沈晓玉和孩子们在这，她一琢磨，说道： “反正都要等云山回来，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去饭店点菜，边等边吃。” 沈晓玉看孩子们玩了一上午都有些累了，就答应下来。 沈晓玉托市场管理员帮忙看管笼屉，委托他见到杜云山帮忙带个话。 市场管理员本来很不乐意，收了沈晓玉给的两根烟之后，马上变了态度答应下来。 张丹看到这场面又高看了沈晓玉一眼。 她本来有些看不起沈晓玉出来摆摊的，这世道，姑娘家不好出来混的。 女孩子嘛，找个稳定的工作最好，哪怕没有学历不能进国营企业，那怎么也得进个国营饭店当个服务员什么的。 虽说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但就沈晓玉这相貌，往那一站就能吸引不少顾客。 只要国营饭店的经理不是傻子，沈晓玉想进去当个服务员不成问题。 她现在看到沈晓玉为人处事的做法，也有些明白沈晓玉为什么要考大学，为什么要摆摊了。 这个女孩子，是在上进啊。 张丹是个有见识的，思想也没那么死板，上进的姑娘谁不喜欢，更何况还是个这么漂亮又上进的姑娘。 她对沈晓玉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国营饭店就在县城中心，离集市没多远，前几天刚来过一次，三个小孩子也不像第一次来那么兴奋，见什么都好奇。 小孩子就是这样，打小有机会就多长见识多读书。 沈晓玉看着孩子们的变化，在心里暗暗琢磨，以后有机会了，得多带孩子们去外地看看，还要培养孩子们的阅读兴趣。 张丹哄着月月，看她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什么惊吓，终于放下了心，让她跟孩子们去玩。 张丹对沈晓玉起了主动结交的心思，开口道：“听彭深说，你家是向阳村的？” 沈晓玉点点头，跟张丹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之后，张丹就对沈晓玉这19年的经历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对沈晓玉的了解，都是听彭深说起前些天带着杜云山和沈晓玉去向阳村开证明的事情。 听了沈晓玉这些年的遭遇，她不免有些咋舌。 沈晓玉自小没了爹，妈妈也早早走了，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如果没点心眼儿，沈晓玉估计早被这家人吃干抹净了。 张丹自小长在县城，家里虽说不上特别富裕，但打小就不愁吃穿。 嫁给彭深之后生活质量更是蹭蹭上涨，她身边的人少有像沈晓玉过的这么苦的。 再看沈晓玉这相貌，讲真的，用点手段嫁个比杜云山更好的也不是没可能。 但沈晓玉不但嫁了，还尽心照顾杜云山的伤，听说把彩礼钱都拿出来给杜云山治病了。 更别说还对三个养子养女这么好。 有心机又咋了？ 沈晓玉的心眼儿都用在了正当地方。 她有些感慨，也有些心疼，她握住沈晓玉的手，说道： “我跟你投缘，以后你就把我当成姐姐，有事就找我帮忙，别跟我客气。” 沈晓玉看出张丹这句话出自真心，也不别扭，点点头，笑着道：“好的丹姐。” 张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一旦把沈晓玉当成自己人，就不再有什么遮掩。 一边吃着饭，她一边吐槽起了彭深平常工作忙，家里的事情很少管。 又说婆婆年纪大了，总是看不惯这看不惯那，整天唠叨。 沈晓玉笑意盈盈地听着，适当附和张丹两句，但并不越界。 半个来小时聊下来，张丹对沈晓玉这人更喜欢了。 长得俊，又有分寸，聊天起来也舒服。 四个孩子早早吃完，都有些困，歪歪扭扭躺在包间的沙发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杜云山和彭深一前一后进了包厢。 沈晓玉指了指孩子们，示意他俩轻点，别把孩子们吵醒。 二人轻手轻脚走进来，彭深先去看了看月月手上的伤，然后才过来落座。 他和杜云山风尘仆仆，额头上还冒着汗，一看就是匆忙赶来的。 张丹问道：“咋样？人抓到没有？” 第62章 孩子们认干亲 彭深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水，又给杜云山倒了一杯，他仰头喝干净，这才说道：“抓到了，只不过只抓到了一个。” 张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咋还跑了一个？” 彭深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月月，声音低沉道：“我这俩人是冲着我来的，县里正在在筹备建造一个工厂，要占用县城东边一个村子的土地。村里的几十个户主已经签了合同拿了赔偿款，这俩人就是其中一户的儿子。” “他们父亲偏心，把钱全给了他俩的弟弟。我只不过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不去恨他爹，反倒怨恨起我来了……” 张丹听的咬牙切齿：“这人要把月月绑走做什么？要挟你把项目停了？” 彭深点点头。 “简直不可理喻！就算项目停了，这兄弟俩也还是拿不到钱啊？” 彭深也很是愤怒：“这俩人说，既然他们两个没有拿到赔偿款，那他们的弟弟也不能拿到。”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俩人也真是疯了。 彭深说道：“你放心，这已经构成了绑架罪，现在正严打，不需要我做什么，那人没个十几年放不出来。” “至于逃走的那个……我已经有了安排，估计没多久就能抓住。” 彭深脸色阴沉，是真的动了怒。 敢招惹他的女儿，他绝对不会放过！ 张丹有些后怕，如果月月真的被人掳走，那人一时气上头做点什么伤害月月的事情…… 这俩人真该死！ 杜云山和彭深折腾半天都还没吃饭，也不介意桌上的残羹剩饭，让服务员把菜热了直接开吃。 酒足饭饱后，彭深和张丹的怒火也散了不少。 彭深得知是狗蛋救了月月，对狗蛋夸了又夸。 又听说是因为猫蛋的记忆力帮助他们找到了歹徒，又是好一通夸赞。 一旁的张丹顺势也夸了几句，然后适时引出了话题。 “彭深，这三个娃娃可是对咱家月月有救命之恩，要我说啊，咱们干脆跟这三个娃娃认个干亲得了！” 彭深一愣，随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点点头，又看向杜云山和沈晓玉，“你们觉得咋样？” 沈晓玉觉得咋样？ 她觉得太好了！ 她本就是打的这个心思，才反复侧面提醒张丹，狗蛋和猫蛋这两个娃娃的功劳。 三个孩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自信，他们知道他们不是杜云山和沈晓玉亲生的，担心被他们抛弃。 沈晓玉心思敏锐，早就觉察到三个孩子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狗蛋，自卑几乎写在他脸上。 她对孩子们再好，也很难打消三个孩子自小被抛弃带来的自卑感。 那她就给三个孩子多添加点自信。 她听杜云山说，彭家几乎是县城最顶级的家族，甚至在省城和京城都有背景。 如果孩子们能和彭家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不止能慢慢提升他们的自信，对他们以后发展的帮助也非常大。 彭深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兄弟，但孩子们毕竟不是杜云山亲生的，彭深不见得会爱屋及乌。 在得知狗蛋救了月月的一瞬间，沈晓玉就想到了这些。 她对自己有信心，学历和财富她都有信心获得，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她目前能帮助三个孩子的很有限。 她不必攀附权贵，但没爹没娘的三个孩子需要。 杜云山独善其身，可以跟彭深保持距离，只谈交情不谈其他。沈晓玉却觉得人生在世不能单打独斗，要擅长利用身边的资源。 今日彭家帮他们，难保以后沈晓玉不能帮上彭家。 今天她只是顺势而为，三个孩子能走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 杜云山觉得三个孩子认干亲不是什么大事，又看向沈晓玉。 沈晓玉见所有人都盯着她，想了想说道：“看孩子们的意见。” 四个孩子早就醒了，在一旁围在一起说话。 沈晓玉把他们叫过来，问三个孩子：“你们愿意认彭叔叔当干爹，张婶婶当干妈吗？” 三丫儿瞪着大眼睛，她不知道什么是干爹干妈。 “妈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沈晓玉摸摸她的小脸，说道：“妈妈说过的，不会不要你们，干爹干妈就是以后你们就多一个爸爸多一个妈妈爱你们，月月就是你们的妹妹、姐姐。” 月月早就忘了中午的遭遇，一下子高兴起来，“好耶！我有哥哥啦！” 狗蛋一听能当月月的哥哥，马上说道：“我愿意！” 猫蛋和三丫儿也齐齐点头。 沈晓玉放下心来。 她为三个孩子筹谋再多，也要三个孩子愿意才行。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彭深和张丹商量，事不宜迟，隔天就带三个孩子回老宅看看，顺便把认干亲的事情在老人家面前过个明路。 他爹妈很喜欢小孩子，对他只有月月一个孩子很不满意。 这下子一次带回家三个，两个老人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见彭深和张丹心情缓和下来，沈晓玉把心里早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彭深，你说县里要建个工厂……是要建什么厂子？” 彭深道：“要建个食品，怎么了？” 沈晓玉摩挲着面前的玻璃杯，笑着道：“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后世那个风靡全国的南冰洋汽水和果子面包的亿利食品厂，就要诞生了？ 沈晓玉心中一动，再也无心听他们几人的聊天，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第二天卖完包子回到家，沈晓玉和杜云山看见彭深的车子停在家门口。 张丹和彭深热情地招呼三个孩子上了车，沈晓玉和杜云山上了第二辆车。 车子在县城的道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拐进了一条小路，接着走了十几分钟的山路，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门前。 沈晓玉知道彭深家里条件不错，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父母竟然住在别墅里。 这个独栋别墅在山顶上，周围绿树成荫空气清爽。 院子很大，院里没有后世很流行的草坪和喷泉，角落有个小型篮球场，还种了一些果树和花，十分有生活气息。 一个五十来岁的保姆模样的阿姨走出来，迎着众人进去。 别墅看上去整体简洁，装修也比较简单，但能看得出来用料很扎实，屋里各种新兴的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双鬓斑白，精神矍铄，正眯着眼睛听收音机里的京剧。 他见到是彭深来了，抬手将收音机关掉，一脸不耐烦道： “没事老往我这跑什么，什么时候给我再生几个孙子再过来，看见你就烦！” 彭深对父亲语出惊人见怪不怪，但今天有外人在就有些尴尬了。 张丹牵着月月进屋，月月几步跑到彭老面前叫爷爷，彭老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笑容满面地把月月抱了起来。 张丹笑着道：“爸，你看谁来了？” 彭老一见杜云山，眼睛一亮，赶紧站起身。 “云山，你咋来了？”他又回过头朝楼上喊道：“老婆子，救彭深的恩人来了，快下来！” 杜云山无奈地说道：“彭老，您别这么叫我。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都说了我就是顺手把彭深从坑里拉出来了，算不上什么恩人。再说，我跟彭深是朋友，就别提那些老黄历了。” 彭老脸一板，说道：“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你可以不计较，但我们彭家可是知恩图报的！” “云山来啦？” 一个身着中式旗袍的老太太从楼梯上缓步而下。 沈晓玉看过去，这个老太太年约六十多岁，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身材匀称，脸上带着和气的笑。 她走到门边，看都没看彭深一眼。 她先跟儿媳张丹点了点头，然后对杜云山道：“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天可要留家里吃饭！” 她看见杜云山身边的沈晓玉，眼睛一亮。 “真俊的姑娘……你是云山的媳妇？” 第63章 来了不速之客 沈晓玉笑着点点头，道：“阿姨好。” 彭老和老太太这才看到站在杜云山和沈晓玉身后的三个孩子。 狗蛋、猫蛋和三丫儿说道：“爷爷好！奶奶好！” 三个孩子今天都换上了新衣服，本来一个个长得就不差，新衣服一衬更显得唇红齿白。 尤其三丫儿，今天穿了个红色的小裙子，沈晓玉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 她本就长得圆润可爱，这个造型更显得她可爱极了。 老太太一见三丫儿，心都化了。 “哎哟乖宝贝儿，过来奶奶看看。” 她看看狗蛋猫蛋，又看看三丫儿，喜欢得不行。 老太太领着沈晓玉和着孩子们坐到沙发上。 聊了几句之后，老太太起身走了，再回来时手里捏着几个红包。 “晓玉，阿姨见你第一眼就喜欢，我就彭深一个儿子，云山和彭深交情深，我心里呀，早把云上当成我亲儿子一样。” “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们结婚我没到场，这红包给的晚了些，你可别介意。” “这三个红包是给孩子们的见面礼，孩子们的事我跟老头子早就听彭深说了，一直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三个孩子我都喜欢，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晓玉有点怔愣，下意识地看向彭深和杜云山。 彭深走上前把红包接过，把给沈晓玉的红包抽出来，塞进沈晓玉的怀里。 “我妈从来不跟人客气，她给你红包是真的喜欢你，你收着就行。” 他又回头跟老太太说道：“孩子们的红包你先别急着给，我跟丹丹还有话要说。” “我们决定，认三个孩子当干儿子和干女儿。” 老太太和彭老一愣。 彭深和张丹把前一天狗蛋救下月月、猫蛋帮忙抓歹徒的事情说了。 两个老人听到月月被抓走，急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又听到狗蛋救下月月，松了一口气，再听到猫蛋竟然清晰地记下了两个歹徒的样貌，齐齐惊叹。 彭老感慨道：“云山救了彭深，云山的儿子又救了彭深的女儿，可见我们两家的缘分有多深。”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老太太也直点头：“月月是我们家的小公主，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真不敢想，多亏了这三个孩子。” 几个人一合计，认干亲也不用那么多讲究，三个孩子给彭深和张丹敬杯茶就行了。 三个孩子本来有些紧张，但妈妈说了，认干亲是好事，以后会多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喜欢他们。 狗蛋看了看杜云山和沈晓玉，沈晓玉对他点点头，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狗蛋接过保姆阿姨递给他的茶杯，走到彭深和张丹面前，说道：“干爹干妈，请喝茶。” 彭深和张丹笑着接过，将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狗蛋又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倒满水，递到彭老和老太太面前，说道：“爷爷奶奶，请喝茶。” 两个老人一愣，随即满脸欣慰地接过了茶杯。 猫蛋和三丫儿有样学样，也分别给四个人敬了茶。 别墅里一时气氛温馨。 彭老之前是京城的高官，前两年刚退休，但他之前爬的太高，哪怕退休了余威仍在。 所以家里经常有人上门，要么是求他办事，要么是求彭深办事，要么就单纯过来凑近乎。 他和老太太烦不胜烦，掏了半个家底在山上建了个别墅，躲起了清静。 他只有彭深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他的老来子，所以杜云山救了彭深那次他一直记挂在心上。 他只有一个独子，彭深又常年忙于工作，他到了晚年才感觉有些寂寞，所以动不动就催彭深多生几个。 两个老人也不重男轻女，孙子孙女都喜欢，生下来他们给帮忙带，钱也不是问题。 但彭深一直没敢跟老人说，张丹生月月之后身子就不太好了，看着没什么，其实动不动就要生病，他舍不得张丹再遭生育的罪。 不跟老人说，是怕老人对张丹有意见，他一直跟二老说的是自己不想再要孩子。 现在好了，一下子多了三个孙子孙女，二老再也不用盯着他了。 饭桌上，老太太不停地给四个孩子夹菜，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沈晓玉看到彭家人对三个孩子这么好，也终于放下心来。 饭吃到一半，保姆却突然走到彭老身边，轻声说道：“彭楚来了。” 彭家人脸色齐齐一变。 “快……快让她走！” 彭老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已经推门进来了。 “彭叔叔，干嘛让我走，你跟婶婶不想我吗？” 沈晓玉看到，彭老和老太太的脸上布满了‘完蛋了’的表情。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来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工装裤的‘男人’走了过来，她头发剪到耳上三公分，看上去有几分帅气。 彭楚诧异地看了一眼热闹的饭桌，“表哥表嫂也在呢？” 彭深僵硬地转过了头。 彭楚的视线停留在杜云山身上几秒，然后看到了沈晓玉。 她眼睛一亮，“哟，美人儿~” 彭老再也不忍不住，‘砰’地拍了一下桌子。 “彭楚，别把外面学来那一套往家里带，你还有没有个女孩样？” 沈晓玉张大了嘴巴。 这个彭楚……是个女孩子？ 彭楚无所谓道：“女孩样有什么用，我又不能长成这个女同志这么漂亮。” 彭老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工作又做不下去了？” 彭楚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给人开车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想干。” 彭老气的胡子直哆嗦，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天天打扮成个男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好好的高中毕业生，偏偏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你到底想干啥？” 彭楚显然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她掏了掏耳朵，说道：“我想干嘛？我想去当兵。” 彭老叹息一声。 彭楚是他弟弟的女儿，他弟弟是他们家里少有的对仕途不感兴趣的，早年一直在海外做生意，直到有一次船只遇到事故，夫妻俩一下子全没了，就剩下年幼的彭楚一个。 以彭家的家底，养活一个小姑娘还不简单，大家心疼彭楚没了爸妈，都抢着接她回家，这家住几年那家住几年。 时间久了，大家才发现长大了的彭楚已经被宠的不成样子。 这时候再想掰过来已经太难了，彭楚谁的话都不听，一心想去当兵。 一开始，因为彭深当兵时候出过事，大家都拦着，后来实在被磨的不行，也就松了口随她去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第64章 长这么漂亮，肯定是来找对象的 彭楚的父母常年在海外做生意，因为这个涉外背景，彭楚的入伍申请一次次被打回来。 她倒是不气馁，一次次不通过，她就一次次申请。 后来，她寻摸到了新的办法，她家里全是政界的，求他们不就得了！ 这两年，彭楚没事就来，让彭老安排她入伍。 彭老真是苦不堪言。 他是混政界的，又不是混军队的！ 再说了，他就算有关系也不会给彭楚开后门的，虽说彭楚的爸爸是他亲弟弟，但涉外背景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是闹大了，哪怕他已经退休了说不定都要受到处罚。 彭老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给你使力，是这事真不成啊！” 这些年，家里人给彭楚安排过各种工作，心思人情都花了不少。 但彭楚哪个工作都不喜欢，一心就要当兵。 谁知，这次彭楚倒是软了态度。 “不当兵也行，那我要开个武馆。” 彭家人倒是没太惊讶，彭楚从小就爱舞枪弄棒，小时候还去学过几年武术。 彭老想了想，说道：“可以。” “不过……”他狡黠一笑：“开武馆的钱你得自己攒。” 让这丫头吃吃苦头，就当为他和老伴这些年为了彭楚长得白头发赔罪了。 让她为了开武馆去努力赚钱，省得老是来烦他们。 彭楚气的眉毛倒竖：“你别太过分了，我爸妈死了可给我留了不少钱呢！” 彭老也不遑多让，“你好意思说！你爸留下的钱还不够这些年给你找工作托人情花的！” 叔侄俩对视半天，最后一齐扭过头，冷哼一声。 老太太强忍着笑，老头子这是在做戏呢！ 彭老本是个稳重的性格，只有碰上彭楚的时候，总是气的跳脚。 这叔侄俩跟冤家似的。 彭楚爸妈留下的东西一直被彭老收着，一分都没动过，他们这些长辈早就暗中商量好了，这笔钱先等彭楚稳定下来再给她。 彭楚看老头子这样子不像是骗她，也有点心虚。 “咳，行，不就是攒钱吗，我赚钱就是了。” 彭深忍不住道：“就你那什么工作都做不了一个月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攒到钱？” 彭楚晃着腿，也有些犯愁。 那些卖东西、进工厂、给人开车什么的工作都太无聊了。 啧，咋能赚有趣的钱呢？ 沈晓玉将彭楚这人的生平猜测了个七七八八，她心思一动。 她清清嗓子，缓缓开口道：“那个……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干试试看，我愿意出每个月50元的工资。” 彭楚把翘着的腿放下，惊喜道：“真的？” 之前她家里给她找的工作每个月也就最多30元，要是每个月能拿到50元，估计要不了两年她就能攒够开武馆的钱了。 沈晓玉点点头：“但是工作有些辛苦……” 彭楚摆摆手：“我不怕辛苦，我力气大得很，那就这么定了！” 沈晓玉想了想，这些天杜云山在家，暂时还用不着彭楚，让她下周再来。 彭楚找沈晓玉要了地址，说下周见，然后转身就走了。 这人还真是风风火火。 沈晓玉很满意，彭楚会些拳脚功夫，长得也很壮实。 她正担心等杜云山走了之后她和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刚好就碰到了彭楚。 她本来想让杜云山帮忙找个退役女兵充当她的帮手加保镖，没想到来彭家一趟，竟然无意间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真是巧了。 现在沈晓玉往机械厂送包子和在集市摆摊每天最少能净赚近50元，一个月就是1500元，50元一个月的工资她完全开得起。 彭楚是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方便很多。 有她帮忙一起做生意，沈晓玉能空出更多时间学习了。 彭老有些担心彭楚会给沈晓玉惹麻烦，沈晓玉笑笑说没事的，还反过来安慰起彭老来了。 彭楚走后，大家继续吃饭，也算宾主尽欢。 …… 隔天下午，沈晓玉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决定去县一中问问插班考试的事。 她不想浪费时间，从高一读起是稳妥些，但要花费三年的时间才能参加高考。 三年，她能做多少事了！ 杜云山也想跟着沈晓玉一起去，家里却来了客人。 彭深说有事要跟杜云山聊，沈晓玉就自己去了。 杜云山租的房子位置选的很妙，没走几分钟就到了县一中。 这时候的高中还很简陋，全县城最好的中学也不过只有三栋小楼。 一栋教学楼，一栋宿舍楼，还有一个小二层，是给教职工做宿舍用的。 这时候高中的升学率不高，只有10左右。高等教育分为本科、专科和中专三个层次，大多数顺利升学的人都去了专科。 没办法，大学太难考了。 沈晓玉知道学历的重要性，考大学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连县一中校门都进不去。 县一中的门卫张大爷上上下下地打量沈晓玉。 自从70年代后期高考恢复之后，他就在县一中当门卫。 现在这时候，就连不少乡下人都知道了考大学的重要性，就算家里孩子没那个考大学的能力，也想给孩子找个有能力考大学的对象。 县一中又是全县最好的高中，校门口时常有年轻男女转悠。 甚至还有些父母来校门口给孩子相看对象的，赶都赶不走。 教导主任说了，高中搞对象的行为是十分耽误学习的，让老张看牢校门口这些有贼心的男男女女。 老张一直时刻警醒着，还从来没让别有用心的人混进去过。 不过，张大爷见过的漂亮女孩子多了，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心中警铃大作。 要是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放进学校，那些虎狼之年的小伙子们还哪有心思学习？ 所以沈晓玉好说歹说，张大爷就一句话：“不行！不能进！” 沈晓玉的香烟攻势头一回碰了壁。 她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挑战。嘴皮都磨干了，张大爷只是摇头。 就在沈晓玉想放弃，准备另寻他法时，学校里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这个男人大概二十六七岁，一米七左右，戴着一副眼镜，长相周正。 他走到张大爷跟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北方人大多带一点口音，但这个男人听不出一点口音，声音也格外好听。 张大爷一看来人，冷淡的表情一收，热情道：“阚老师，您今天上午没课？” “这个姑娘非要进去，说什么要去问高三插班考试的事。” 他怕阚至诚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看了沈晓玉一眼，凑到阚至诚身边小声道： “阚老师，你可能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进去肯定是找对象的！” 第65章 文盲还想考大学？ 阚至诚挑了一下眉，上下打量着沈晓玉。 他今天没课，刚刚正在宿舍里跟同事抽烟闲聊，突然看到了窗外校门口出现一道倩影。 长发披肩，一袭淡黄色长裙，腰身盈盈一握，胯部浑圆。 光是背影就让人心猿意马。 现在走近仔细一看，没想到这姑娘脸蛋长得更是娇艳。 被她水波一样的眼睛看一眼，好像魂都被勾走了。 阚至诚阅女无数，还从没见过这么带劲的。 沈晓玉往后退了一步，这男人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虽说她经常被人盯着看早就习惯了，但一般人看她的目光要么带着欣赏，要么带着爱慕。 而这个姓阚的男人，目光里只有猥琐。 阚至诚收回视线，对张大爷道：“我看这个姑娘眼神清澈，肯定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这样，我带她直接到招生办，不让她到处乱跑，这样行不行？” 张大爷见阚至诚这么热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打开门让沈晓玉进去了。 阚老师和别的老师可不一样，他父亲是厂长，就连学校的老师们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沈晓玉对阚至诚客气道：“谢谢你啊阚老师，招生办在哪里，你指给我就行了，别耽误你的工作。” 阚至诚不由分说带路：“走，我顺路，正好带你过去。” 沈晓玉只能跟着他走。 县一中还没到招生的时候，招生办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男老师和一个女老师在值班。 男老师见是阚至诚来了，惊讶道：“阚老师？你怎么来我们招生办了？” 沈晓玉发现门卫大爷和这个男老师都对阚老师有些恭敬和讨好，猜想着这个阚老师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阚至诚笑笑，说道：“我在校门口碰到这个同学，她说要问问高三插班考试的事情，我顺路带她过来。” 他身子往旁边一侧，露出了身后的沈晓玉。 男老师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即有些不信道：“高三插班考试？” 长这么漂亮，咋可能认真学习？ 沈晓玉点点头，说道：“我想问一下高三的插班考试有什么要求。” 女老师瞥了一眼沈晓玉，淡淡说道：“高三两个半月之后开学，在开学前会有一次统一的考试，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 她态度有些冷淡。 高三是最重要的时期，要是这姑娘真的通过了插班考试，不知道会搅乱多少高三男学生的心。 但看这个女同学的样子，她暗暗摇摇头，高三插班考试也不是那么好考的。 男老师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考试时间还没定，你可以两个月之后来学校打听打听，先登记。” 男老师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个登记表。 沈晓玉拿起桌上的钢笔，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资料。 “对了……”男老师随口道：“你之前高考成绩怎么样？” 参加插班考试的基本上都是上一年高考成绩不理想的，前几年参加过高考但没钱复读，攒几年钱又来上学的也有不少。 这姑娘看着年轻，应该是刚参加过高考不久。 沈晓玉一边写字一边道：“我没参加过高考。” 男老师一愣，随即想到这姑娘可能是高中念一半退学的，这样的情况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有些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的女孩子，被家里逼着相亲结婚生孩子，学业就这么结束了。 但这种情况多半不会回来继续上学，结了婚就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要照顾孩子，几乎不会再有机会继续学业。 “那你之前是读到高三退学的？” 沈晓玉道：“没有，我小学都没读过。” 屋内的三人都惊呆了。 小学都没念过？那不是文盲？ 文盲还想插班高三？还想考大学？ 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被这个姑娘涮了。 男老师看向阚至诚的目光也不善起来，这个阚老师仗着有靠山，竟然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他们招生办里面塞。 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吗！ 阚至诚也没想到这姑娘是这么个情况，赶紧问道：“你小学都没读过，你确定？” 见沈晓玉点头，他说话也不客气起来：“那你不用填资料了，你不可能通过插班考试，也不可能有机会考大学，回去从小学开始念。” 要不是看这姑娘长得漂亮，阚至诚直接把人踹出去了。 不过…… 不考大学也挺好，女人无才便是德，虽然没学历，但这样的女人更好拿捏。 想到这，阚至诚气恼的心情消下去不少，说道：“你虽然没学历，但看你至少会写字认字，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男老师和女老师都是一愣。 阚老师可不是个热心肠，今天帮人带路就够反常了，竟然还帮这个文盲介绍工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样子阚老师之前和这个女同志并不认识。 估计是看上人家了。 沈晓玉填完资料，回过身对阚至诚道：“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是一定要考大学的。” 她又看向女老师，问道：“学校有规定必须读过高中的人才能参加高三年级的插班考试吗？” 女老师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给教务处打个电话确认了一下。 半晌，女老师撂下电话。 “这……学校确实没有规定插班考试的学历要求。” 沈晓玉笑笑，说道：“既然没有规定，那么只要我通过两个半月之后的插班考试，不就能读高中了？” 女老师点点头，是这么个逻辑，但是…… 沈晓玉说道：“那就好，再见了各位老师。”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三个老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男老师对阚老师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家亲戚……还真是门口碰到的？” 阚至诚摸了摸下巴。 要是刚刚她真的接受了他介绍工作的提议，他虽然满意但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姑娘一拒绝，他反倒起了征服的欲望。 刚刚这姑娘那股傲劲儿搔的他心头痒痒的，对这个姑娘的兴趣越发高涨起来。 他随口应了一句。 男老师调笑道：“确实长得不错，你这是看上了？” 阚至诚没肯定也没否定。 男老师笑容变了味儿：“人家可是要考大学的……” 女老师皱了皱眉，男老师这个语气很让人不舒服。 阚至诚拿起桌上的资料表，看见最后一行的字。 ‘沈晓玉’。 名字嘛，一般般，倒是字迹十分隽秀。 看来不是文盲。 那又怎么样？ 他随口道：“考大学又怎么样，女人最重要的是找个好男人，学历对女人来说……可有可无。” 第66章 沈丽丽跟男人偷情？ 女老师皱了皱眉，很是厌恶男老师和阚至诚毫无遮掩的猥琐。 她本来不看好沈晓玉，现在倒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能通过高三的插班考试了。 沈晓玉走出招生办公室，心里琢磨着，距离插班考试只有两个多月，她得抓紧时间复习了。 走到校门口，门卫张大爷看沈晓玉还是没个好脸色。 呵呵，果然如他所料。 这小姑娘不止能吸引男学生，就连男老师都被她迷住了！ 沈晓玉走过去，笑容满面：“张大爷，辛苦你了。” 张大爷心想，辛苦我啥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大爷也不再板着脸了。 “我做门卫的，就是要做这些，没什么辛苦的。” 沈晓玉点点头，说道：“我明白的，你是为了学校的学生负责，像你这么负责任的人少有，我心里对你很佩服的。” “我一见你就觉得面善，这盒烟你拿着。” 几句话把张大爷夸的心花怒放。 虽说他在这当门卫好几年了，学生老师们素质高，不会瞧不起他，但真心看得起他愿意跟他好好说话的人不多。 他接过烟，终于带了点笑容。 “你以后有啥事问我就成，你别看我只是个门卫，学校里的事情我大部分都知道。” 沈晓玉笑着点点头。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本以为老师都是教书育人的，素质肯定很高。 但见过阚至诚和两个招生办的老师，她突然觉察到老师也并不全都是好人。 尤其那个阚至诚，说话做事都让人反胃。 要是张大爷这里能打探消息最好，省得再去见那个讨厌的阚老师，这盒烟给的值。 时间还早，沈晓玉准备去县一中附近的百货商场逛逛。 上次给杜云山买了衣服和贴身衣物，忘了给他买袜子。 她的衣服也不够穿，做一次包子馒头身上难免沾上面粉，洗的衣服没那么快干，她准备再买两套衣服换着穿。 今天实在没衣服穿，她把之前在百货商场买的裙子穿上了。 裙子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太张扬了。 现在做生意还有杜云山跟着一起，等杜云山一走，她穿这么张扬绝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百货商场，她先买了五双男士袜子，又走到女装柜台。 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沈晓玉！” 是黄璐。 黄璐蹦蹦跳跳从柜台里跑出来，她嘟起嘴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玩？你不是答应我了来找我的吗？” 沈晓玉之前就是随口一说，哪想到仅仅见了一面，这个黄璐竟然真把她当成朋友了。 她有些讪讪：“我这段时间有点事……”她轻咳一声，说道：“不过我已经搬来县城了，以后会来找你的。” 黄璐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原来你之前不住在县城呀！没事，我原谅你了！” 沈晓玉疑惑道：“你不是沈丽丽的同事吗，她没跟你说我的事？” 她以为沈丽丽会跟别人故意抹黑她来着。 没想到沈丽丽这么‘高尚’？ 黄璐嗤笑一声，说道：“她？我们才不会跟她说话呢！” 说起沈丽丽，她的吐槽根本停不住。 “她肯定以为我们是因为她是乡下来的才不搭理她，其实根本不是！” “她刚来就上赶着拍经理的马屁，经理不搭理她，她才跟我们靠近乎，她那点心眼子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谁会搭理她？” “就上次你来百货商场那次，经理当众骂她之后，更没人搭理她了。连自己家人都陷害，谁知道她会不会什么时候一时兴起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沈晓玉点点头，这个叫黄璐的小姑娘看着没什么心眼，倒是个聪明的。 沈晓玉往女装柜台张望，好奇道：“怎么没看到沈丽丽？” 黄璐翻了个白眼，说道：“谁知道她去哪里鬼混了，整天神秘兮兮的，不好好在柜台后面待着，到处乱跑！” 她看看柜台这会没什么顾客，拉着沈晓玉兴冲冲道：“走！咱们去找沈丽丽，看看她在干嘛！” 沈晓玉想想也没拒绝。 黄璐拉着沈晓玉的手，在百货商场一层一层地找着。 商场一层是卖食品、杂货和日用品的，人流量最大，二层卖服装，人也不少。 再往上的三楼，沈晓玉还是第一次来。 三楼是卖电器和文化用品的，人比下面两层少了很多，现在买得起家用电器的人还是少数，电器票也不好搞。 黄璐兴奋地带着沈晓玉在各种电器之间穿行，她显然对商场十分熟悉，哪里可以藏人她很了解。 沈晓玉看着她这兴奋劲儿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安呢！ 忽然，黄璐停下了脚步。 她贴在墙边，回过头对沈晓玉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晓玉点点头。 两个人悄悄探出头往外看，沈丽丽站在一个电冰箱旁边，正在跟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身穿一件花衬衫，看起来三四十岁了，身材瘦高。 他正一脸讨好地跟沈丽丽说着什么，沈丽丽背对着她们，看不见表情。 黄璐兴奋道：“天呐！沈丽丽竟然在百货商场里偷情！” “她不是订了婚的吗，她对象知道不知道这事啊？” 沈晓玉差点笑出声。 怎么可能有人在电冰箱旁边偷情！ 男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掏出一沓纸币，塞进了沈丽丽的怀里。 沈丽丽摇摇头，但拗不过男人态度坚决，最终还是收下了。 沈晓玉、黄璐：“……” 实锤了。 都收了男人钱了。 黄璐看够了戏，带着沈晓玉下楼。 她兴奋得声音都劈叉了：“震惊！光天化日之下沈丽丽竟然干出这种事！” 她声音里满是嘲讽：“不过这沈丽丽的眼光实在不咋地，那男的穿的跟个花公鸡似的。”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小县城还不知道，同一时间的南方城市里，这个男人的穿着代表着一种‘潮流’。 不过以她的审美来看，‘花公鸡’的形容确实很贴切。 黄璐听说沈晓玉是来买衣服的，非要跟着一起。 沈晓玉有些担心：“你的工作没事吗？” 黄璐无所谓道：“一个柜台三四个营业员，哪里缺我一个？再说了，沈丽丽能闲逛，我咋不行，我还是经理的亲外甥女呢！” 一路上，黄璐叽叽喳喳说起自己的事来。 她家境不错，父母都在县城的彩云服装厂上班，父亲是副厂长，目前是后勤部主任。 她顺利读到高中毕业，家里就安排她到百货商场上班。 “这里上班太没意思了……整天就是卖衣服、买衣服，无聊死了！” 第67章 花衬衫男人的身份 沈晓玉问道：“那你为什么没考大学？” 黄璐撇了撇嘴：“我高考成绩不怎么样，家里说女孩子读大学没什么用，我就听他们的出来工作了。” 沈晓玉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家里有能力支持你考大学，你干嘛不再试一次？现在可能看不出来……但以后，说不定学历很重要的。” 黄璐想了想。 回去上学？ 她倒是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虽然念书也很没意思，但是好像比买衣服强多了？ 黄璐有点纠结，“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她转而问起了沈晓玉的事，听说沈晓玉结婚了，她震惊不已： “我还以为你是给弟弟或者哥哥买的衣服……原来你真的嫁人了，可惜啊……可惜……” 沈晓玉看她摇头晃脑的，有些好笑，问道：“怎么可惜了？” 黄璐晃着头，说道：“我哥哥正在找对象呢，他相看的对象没一个像你这么好看，不不不……连你一半都比不上。” “上次我见到你之后，回家跟他说我碰到个美女，让他追求你，好把你变成我嫂子。你竟然结婚了，可惜啊可惜……” 黄璐一脸痛心疾首。 沈晓玉觉得这姑娘实在太可爱了，就说道：“当不了嫂子，我们可以当朋友。” 黄璐又开心起来。 她听说沈晓玉正在准备高三的插班考试，眼睛一亮。 “那我也要去考插班考试！我最喜欢学习了！” “我要跟你一个班，当你的跟屁虫！” 沈晓玉被这个活宝逗得笑个不停。 最后，沈晓玉给黄璐留了她的地址，离开了百货商场，黄璐依依不舍地目送她。 沈晓玉回到集市，推上自行车往家里走。 北方的夏天不像南方那么热，但日头也很烤人，尤其现在正是中午，大街上没什么人。 沈晓玉慢慢走着，生怕自行车后面的笼屉掉下来。 今天跟黄璐相处了一会儿，她心情不错。 交朋友这种事其实她不太熟练，算起来，除了谷诗晴，黄璐是她第一个‘朋友’。 又想到今天看到沈丽丽和那个花衬衫男人的互动，她又在心里猜测起花衬衫男人的身份。 应该不是情人，沈丽丽好不容易才攀上程宏，不太可能做出背叛程宏的事。 她还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 那人也不是亲戚，沈晓玉在沈家从来没见过这么个人。 会是什么人呢？ 正胡思乱想着，沈晓玉在巷子里跟一个人擦肩而过。 随后，自行车被一股力道猛地拖住。 沈晓玉没反应过来，推车的力道没收住，差点摔了一跤。 她回头一看，一只手正死死地按在她的车座上。 顺着手臂往上看，花色的衬衫在太阳的照射下晃得她眼晕。 花衬衫男？ 这男人瞪着眼睛抖着嘴唇，看起来非常激动。 沈晓玉朝四周看了看，她在一条巷子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人看起来很不正常，他要干嘛？ 她想起这人跟沈丽丽的交易，难不成…… 这人是沈丽丽找来，对她不利的？ 但是她明明看到是花衬衫男给沈丽丽钱啊！ 沈晓玉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这里离家还有段距离，但是离派出所只有不到一公里。 要是这男的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拼了命也要跑到派出所去！ 想到这，沈晓玉冷静下来。 她沉声问道：“你干什么？” 那男人一听沈晓玉说话，显然更激动了。 “像……实在太像了……说话的样子都这么像……” 沈晓玉皱了皱眉。 这人怕不是疯子？ “没事的话你快松手，不松手的话我报警了！” 花衬衫男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 他赶忙松开手，语无伦次道：“对唔住啊，我以为看到我亲戚了。” 沈晓玉眯起眼睛。 这人普通话里夹着粤语，应该不是本地人。 那人突然眼睛湿了，顾不上看沈晓玉的表情，嘟囔道：“怎么可能是姐姐？雅雅姐死了这么多年了……” 沈晓玉刚要转身，听到男人的话突然身子一僵。 雅雅姐？ 她回过头打量着男人的相貌。 眉眼间……是有些熟悉的感觉。 她试探开口道：“你是……钟辰？” 衬衫男身体一震，不可置信道：“你怎么知道……” 他想到了什么：“你、你是晓玉？” 沈晓玉也觉得难以置信。 前些天她才找到母亲钟雅的遗书，今天就见到了信中提到的舅舅——钟辰。 钟辰眼眶瞬间就红了：“你真是晓玉？怪不得跟姐姐这么像，我竟然真的找到了姐姐的孩子？”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沈晓玉把自行车靠在墙边，想安抚钟辰几句，但这种陌生又莫名亲近的关系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竟然真的找到了家人，沈晓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你……你真的是我舅舅？” 钟辰哽咽道：“肯定是！你跟姐姐长得这么像，不可能有错。” “对了……”他在裤子兜里掏出一个钱包，在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沈晓玉：“你看，这是我姐姐，那个矮一些的是我。” 沈晓玉拿着照片看了看，她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也掏出一个小布包，她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黑白照片上，一对夫妻带着一大一小一对姐弟，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头。 照片放在一起，二人的身份终于确定。 两张照片一模一样。 钟辰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伸出双手想抱住沈晓玉，又觉得有些唐突，双手举起又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晓玉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有些恍惚。 两人对视了一阵，最终还是钟辰说道：“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聊。” 沈晓玉觉得国营饭店太破费，钟辰却二话不说把她拉了进去。 “咱俩要说好久的话，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刚点好菜，钟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既然确认了钟辰的身份，沈晓玉就没有隐瞒，将当年钟雅将她带到向阳村之后的事情缓缓讲述给钟辰听。 钟辰听到姐姐钟雅被沈家人折磨至死，他忍不住痛哭流涕。 上菜的服务员频频朝他看过来，钟辰毫无察觉。 “沈家人竟然这么对待我姐姐！”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沈晓玉赶紧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干什么？我给我姐姐报仇！”钟辰眼睛通红，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沈晓玉把他按回到椅子上，说道：“舅舅，你要怎么报仇？杀了他们？” 钟辰嘴唇动了动。 刚刚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他小时候父母很忙，是钟雅将他带大的。 钟雅比他大十岁，一直悉心照顾年幼的他，他和姐姐相处的时间比跟爸妈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 他还记得钟雅温柔的声音，记得她笨手笨脚给自己做饭，每次他调皮捣蛋，姐姐不会发脾气，只会耐心地教导他。 那么温柔的姐姐……为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第68章 沈晓玉的舅舅 钟辰心里又恨又气。 如果他当时年纪大一点，早点找到姐姐，姐姐是不是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一想到娇弱的姐姐从早到晚在村子里不停地工作，最后被活活累死。 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沈晓玉轻声道：“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毁了自己的人生。舅舅，妈妈也会希望你为自己活着，别做傻事。” 钟辰渐渐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然后呢？我姐姐死后……你过的怎么样？” 沈晓玉轻叹口气，继续讲述。 钟辰的脸一会儿气的发红，一会儿发白。 他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沈家这群畜牲……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吗！” 沈晓玉讲到她结婚后，回到向阳村挖出了母亲的遗物。 这个跨越了十几年的故事也就讲完了。 钟辰用手不断地搓着脸，好像这样能让他冷静下来。 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气氛分外压抑。 钟辰哑着嗓子问道：“你结婚了？沈家人把你嫁给了什么样的人？” 以沈家人的做法，怕不是会给晓玉嫁给什么老光棍老鳏夫。 如果是这样，他就帮晓玉离婚，以他现在在做的生意，养活晓玉不成问题。 沈晓玉想了想，说道：“这人不是沈家选的，是他看中了我，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曾经救过我一次。” “他知道沈家人对我不好，为了帮我逃离沈家，才把我娶回家。” 钟辰觉得不太对劲：“他就为了帮你脱离沈家，所以就娶了你？” 沈晓玉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钟辰看沈晓玉的眼神变了味儿。 他还以为他这个外甥女是个聪明的。 “你说他是个营长，还有个背景深厚的朋友？” 沈晓玉点点头。 “长得高大又威猛，还有一群身强体壮的部下？” 沈晓玉点点头。 “你说他……为了一个救只见过一面的女同志，放弃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沈晓玉点头的动作止住了。 钟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晓玉反应了过来。 钟辰的意思是，杜云山不止自己在军中身居高位，朋友彭深还是是县城高官。 杜云山长得身强体壮不说，还能随手就喊来一群同样身强体壮的部下。 他明明跟彭深打个招呼就能把沈晓玉安排到一个沈家人找不到的地方，甚至给她换个身份都可以。 或者直接武力威慑沈家。 沈家只有两个男人，沈广文和沈广武又都是胆小怕事的性格，一群男人往沈家门口一站，想必什么事情沈家都能答应。 如果杜云山只是想将沈晓玉救出沈家，这两种做法都简单有效。 但……杜云山偏偏选择了把他自己搭了进来。 沈晓玉不敢往深处想，她平稳住自己凌乱的呼吸，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了收，问钟辰道：“舅舅你呢，这些年过的如何？” 钟辰叹了口气。 钟家出事的时候钟辰被送去了亲戚家，他在亲戚家住了两年，刚一成年就出来工作了。 他脑子快，发现了政策的松动，做些小打小闹的活计，日子也算过得去。 前些日子他听说鹏城建立了经济特区，他买了张火车票就去了鹏城。 前天才刚从鹏城回来。 这些年，他数次到京城和西北为了沈晓玉外公的事情奔走，但毫无进展。 提到外公，沈晓玉想到了什么：“我妈妈留下的遗物里有几件东西，应该是古董，舅舅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吗？” 她形容了一下几件古董的外观，钟辰摇摇头。 家里出事的时候他还小，并不懂父亲的事业，对古董更是一点都不了解。 沈晓玉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搁置。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百货商场？还跟沈丽丽在一起？” 钟辰疑惑道：“沈丽丽？” “就是沈家老大沈广文的女儿，今天你跟她在百货商场三楼说话来着。” 钟辰恍然大悟：“那人竟然是沈家人。”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找她了。” 原来，钟辰这次去鹏城刚巧收到一批便宜的收音机，想拿回来卖。 他见县城的百货商场收音机的卖价高，就想把收音机卖给百货商场。 谁知百货商场的经理二话不说就把他赶了出来。 沈晓玉点点头，百货商场确实不会随便收私人的货。 百货商场的货物都是由国营厂生产的，经省市县三级一层层批发下来，百货商场凭借商铺调拨单提货，几乎不接受私人买卖。 明路走不通，钟辰就琢磨着找找歪路。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营业员愿意联系商场的采购，帮他走后门，给她200元好处费就行。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欺负过他姐姐和外甥女的沈家女儿。 想起塞给沈丽丽的20元定金，钟辰心疼不已。 “舅舅，就算真的有营业员给你找到路子，这个人也相信不得，这种口头承诺，拿了钱不办事你也没处说理去。” “更别说沈丽丽这人，完全靠不住的。” 钟辰点点头，叹了口气：“这可咋办……我的一批货要砸手里了吗？” 沈晓玉想了想，忽地倏然一笑，凑到钟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 杜云山让彭深进了自家院子。 他人却一直站在门口，望着沈晓玉远去的背影。 彭深瞧他这望眼欲穿的样，没忍住，乐了。 “她是去县一中，又不是去跟人干架，你用得着这么不放心吗？” 杜云山忧心道：“她一个人出门，我心里始终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 直到沈晓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收回了目光。 皱眉问道：“你咋来了？” 彭深心里一堵。 他认识杜云山这么多年，才知道杜云山是个重色轻友的。 “你之前让我查的沈晓玉外公的事有些眉目了，我找到了一个人帮忙查探消息，他今天把资料拿给我们。” “我约了他今天中午吃饭。”彭深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跟他见面再说。” 二人在国营饭店等了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小，戴着帽子的人快步走来，径直走到他们对面坐下。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彭深。 他语速很快，说道：“你们让我查的人叫钟爱卿，祖籍苏州。钟家曾是当地的望族，一直经营古董行业，店铺开遍全国，后来在动荡过后家族遭受重创，在当地销声匿迹。” “钟爱卿本人在北大学习考古专业，后来成为了考古专业的教授，在考古界颇有威望。他本人还是个收藏家，算是当年全国古董界和考古界的泰斗。” “70年的时候，钟爱卿被人举报偷卖文物给外国人，被送到了西北劳动改造。当年举报钟爱卿的人叫沈德昌，是当时北大考古研究所政工组长，现在这人已经是京城考古界的头一号人物。” “彭书记，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接下来的话是我送给你的。” 那人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就我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沈德昌绝对不简单，当年的事应该是他做的手脚，这个人……很可能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 “你们小心。” 说完，他没再看二人的反应，直接站起来，压了压帽檐，转身走了。 第69章 晓玉会离开我吗 杜云山打开文件袋，里面是那人查到的资料，他大致扫了一眼，资料的内容基本上跟他刚刚说的大差不差。 他拧了拧眉，没想到沈晓玉外公的事情还真有些棘手。 那晚，沈晓玉在向阳村村长家挖东西被杜云山救下后，曾向他讲述过她外公的事。 沈晓玉可能只是随口跟他讲述家里人的情况，杜云山却记在了心里。 他前段日子在县城租房子时专门去找了彭深，问他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没想到彭深找的人这么靠谱，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挖到这么多东西。 既然查出来那人的名字，事情也算有所突破。 杜云山喝了口茶水，在心里盘算着。 彭深在心里暗暗叹气。 他跟杜云山这么多年的交情，杜云山从来没开口求他办过事。 自从结了婚，杜云山倒是几次找他，都是为了沈晓玉的事。 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彭深问道：“你对晓玉的事这么上心，你马上回部队了，真的不带她随军？” 杜云山也想沈晓玉随军，但他还是尊重沈晓玉的决定。 “她想考大学，这是上进的好事，我该支持她。” “我相信她，她是个有分寸的人——” 他话说了一半不说了，眼睛直勾勾地往一个方向看。 彭深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坐着一对男女，侧身背对着他们。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也能看得出这个女同志长得年轻漂亮，身材窈窕。 她旁边坐着一个花衬衫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笑，气氛十分和谐。 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但彭深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漂亮的女同志是沈晓玉。 彭深意识到了什么，再看向杜云山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杜云山收回目光，努力地保持着镇定。 沈晓玉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和孩子们这么好？ 他忍不住再次抬头往那边看。 明明桌子很大，两个人偏要挨着坐，沈晓玉的手臂都贴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沈晓玉侧过头，不知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杜云山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晓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是了，晓玉为什么喜欢他？ 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带着三个孩子？ 喜欢他常年不在家？ 那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但晓玉跟他在一起时候是那么的开心。 原来晓玉喜欢的是这样的男人。 他还一直担心晓玉嫌弃他年纪大。 原来晓玉喜欢的是四十岁的男人。 杜云山苦笑一声。 这男人一看就没什么钱，长相也不甚出众。 这人真的会对晓玉好吗？ 他不忍再看沈晓玉和那个衬衫男说笑的画面，起身要走。 彭深赶紧追了出去。 沈晓玉和男人说的起劲，完全没有看到他们。 路过沈晓玉的桌旁时，杜云山故意放慢了脚步。 “……你还会做饭？我家那个懒得很，这些年我不但要赚钱，回家还要做饭，以后我可有口服了……” 衬衫男的声音十分轻浮。 杜云山感觉天塌了。 这男人，竟然还有老婆？！ 这个地方他再也待不下去，快步走出了饭店。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男人了？ 他比这个男人年轻，比他帅，比他高。 更何况……他没结过婚，心里只有沈晓玉一个。 杜云山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家里走。 彭深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发现杜云山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他心想，杜云山让他打听的沈丽丽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说。 算了，下次。 …… 沈晓玉跟钟辰聊了两个多小时，看外面天都黑了下来，才互相留了地址离开。 回到家，沈晓玉发现厨房里摆了饭。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从县一中出来之后遇到一个熟人，聊得太久忘了时间。” 今天舅舅说的关于杜云山为什么娶她的话，让她心里乱糟糟的，再跟杜云山相处的时候也多了些不自在。 她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就回屋看书了。 想用美食让沈晓玉回心转意的计划失败了。 杜云山想，他很喜欢晓玉，也喜欢晓玉做的菜，吃了晓玉做的菜，他更喜欢晓玉。 就想用相同的办法俘获沈晓玉的心。 他看着桌上辛辛苦苦做的一桌子菜，心里拔凉拔凉的。 “呸呸呸！”猫蛋不知道吃到了什么，脸蛋皱成了一团。 三丫儿瘪了瘪嘴：“我要吃妈妈做的饭，爸爸做的饭太难吃啦！” 狗蛋平常饭量最大，今天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 但他看出来杜云山今天心情不好，教育弟弟妹妹道：“有的吃不错了，别挑食。” 三丫儿和猫蛋气哄哄地盯着他，朝桌上的菜扬了扬下巴。 意思是：你行，你吃啊！ 狗蛋咬咬牙，举起筷子夹向桌子中间那盘黑乎乎的菜。 犹豫许久后，他又默默放下了筷子。 他不行，他想活着。 杜云山恍若未闻，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 吃了几口之后，他心里更难受了。 怪不得晓玉会喜欢别人，他不但没那个男人年纪大，做饭还这么难吃。 这晚，狗蛋起夜，往茅厕走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立着一个黑影。 他吓了一跳。 悄悄走过去，才发现是杜云山。 他松了一口气，刚想喊爸爸，突然听到杜云山嘴里在嘟囔着什么。 他支楞起耳朵。 “……这是我不能弥补的缺陷，晓玉会离开我吗……” 缺陷？ 狗蛋突然想起了在村里的时候，沈晓玉曾经一边摇头一边从杜云山屋里走出来，而杜云山一脸颓然地坐在床上。 他实在不想秒懂，他真的很想装作一个真正的小孩子。 狗蛋悄悄回了屋，但怎么都睡不着。 他看得出来杜云山和沈晓玉都是好人，他也看得出来杜云山很喜欢沈晓玉。 他想让他们一直做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得做点什么。 …… 杜云山实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沈晓玉看着男人笑意盈盈的样子。 他感觉屋里憋闷不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子里透气。 月亮分外明亮，杜云山看着月亮怔怔出神。 他不想离开沈晓玉，也不想沈晓玉喜欢别人。 这二十多年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难受的感觉。 哪怕是家人冷落他，他都能自我安慰。 但是沈晓玉…… 一想到晓玉，他的心又痛了起来。 他轻轻嘟囔： “她喜欢四十岁的男人……” “这是我不能弥补的缺陷，晓玉会离开我吗……” 第70章 我说话不冲就要被你骗去扶贫了！ 杜云山要气疯了。 这个男人有家室还要招惹晓玉不说，竟还要让晓玉跟他老婆一起住！ 这是干什么？左拥右抱吗？ 想到晓玉竟然被这种垃圾男人迷住，杜云山气的发疯。 他双眼通红，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是怎么了？” 沈晓玉一回来就看见院子墙上多了个坑。 钟辰被吓得呆在原地，杜云山拳头滴血，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她赶紧跑过去查看，杜云山手背上全是血。 她对钟辰怒目而视：“舅舅，你跟云山说了什么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钟辰：“……” 他不知道啊！ 不是聊的好好的吗？咋就突然生气了？ 杜云山拳头打过来的时候，钟辰吓坏了，还以为他要捶自己。 他才是受害者？！ 杜云山表情茫然了片刻。 “舅舅？” 这个老男人……是沈晓玉的舅舅？ 沈晓玉有点迷茫，“对，这是我舅舅钟辰。” “你俩刚刚没互相介绍一下吗？” 杜云山表情一僵。 他先入为主，早在心中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根本没想过问问这男人是谁。 他刚刚对舅舅做了什么？ 钟辰眯起眼睛。 “你刚刚是不是要揍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 杜云山马上道：“我不是！我没有！” 沈晓玉也感觉出不对味儿来。 她回想着杜云水的一系列反应，退后一步，审视着杜云山。 “你觉得……我在偷男人？” 杜云山眼神闪烁，不敢看沈晓玉和钟辰。 沈晓玉明白过来。 这些天，杜云山的一切异常都说得通了。 她还以为杜云山是因为别的事在烦心，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跟踪我？”沈晓玉想明白了。 杜云山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都做了什么…… 晓玉和舅舅会怎么看他…… 沈晓玉确实生气了。 杜云山误会她，还跟踪她，她怎么能不生气？ 但事情毕竟是一场误会，她也有错，没有早点把舅舅的事情告诉他。 她回屋拿出医药箱，给杜云山的手上了药包扎好。 她把买来的酒和凉菜放到桌子上，让他们两个先喝着酒，她去厨房忙活。 她瞪了杜云山一眼，气哄哄道：“我去做饭。” 三个孩子早上被彭老派人来接走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 “舅舅，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冲动了。” 杜云山古铜色的脸上难得透出点红晕，整个人囧得不行。 钟辰哈哈一笑：“哈哈哈，没事儿，又没真的打到我。” 这一拳倒是让钟辰看出了杜云山对沈晓玉的在乎。 联想起沈晓玉说起的杜云山做的那些事，钟辰越发确定，杜云山对沈晓玉的感情绝对不止好心拯救那么简单。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钟辰发现跟杜云山还挺聊得来。 “你才35岁？”杜云山微怔。 “咋了？我长得很老吗？”钟辰疑惑。 杜云山还以为钟辰40岁了，可能是钟辰的身份转变，他看钟辰确实年轻了不少。 他忙说道：“没想到舅舅这么年轻。” 钟辰道：“晓玉的妈妈比我大十岁，算起来，我没比你大几岁。” 杜云山看了看厨房，沈晓玉应该听不到，他就说起了前几天查到的钟家的事。 钟辰还是第一次听到沈德昌这个名字。 他跑了京城许多次，但也只能打听到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没想到杜云山刚一打听就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默默记下了这个人名，再看杜云山时，也多了几分亲近。 杜云山愿意为了沈晓玉做这么多事情，要说杜云山心里没有晓玉，打死钟辰都不信。 可惜……看晓玉那个不开窍的样子，估计在感情方面是个迟钝的。 钟辰突然有些心疼起杜云山来。 “这些事情……你没跟晓玉讲？” 杜云山摇摇头：“她要准备高三的插班考试，这些事情就别让她烦心了。” 沈晓玉炒了几个下酒菜。 钟辰感慨道：“晓玉你长得像你妈妈，好在做饭没遗传到，你妈妈做饭才难吃呢……” 沈晓玉笑了笑。 其实自从到了沈家之后，妈妈做饭也变得越来越好吃了。 没有人天生做饭好吃，跟她一样，没人能容忍她做饭不好吃，自然做饭的手艺突飞猛进了。 但这些话说出来只会徒增伤心，沈晓玉只是说： “喜欢就常来吃饭。” 钟辰和杜云山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两个人聊得尽兴，一直喝酒到傍晚才散场。 钟辰没回旅馆，在沈晓玉家里的空房间睡了。 杜云山喝的烂醉，沈晓玉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擦脸。 杜云山拉着她的手：“晓玉……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她的气早就消了，说道：“好好好，我不生气。” 没想到杜云山长得高高大大的，酒量竟然这么差。 看来今晚得在这里照顾他了。 “你乖乖躺好别乱动，我去把被子抱过来。” 屋内，杜云山刚刚还迷茫的眼神一下子清醒过来。 嘿嘿嘿。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沈晓玉都困了，杜云山还缠着她说话。 喝醉酒的人不是应该很快就睡着吗？ 沈晓玉强撑着精神。 她打了个呵欠：“你怎么没问我这几天出去干嘛了？” 经过今天的事情，沈晓玉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必须把所有话都说清楚，像今天这样的误会不能再发生了。 伤感情不说，还容易误伤别人。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杜云山的声音比平常软了些：“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沈晓玉睡意消散了一些。 “云山。”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不要藏在心里。” “我们之间不要有什么隐瞒，好吗？” 除了重生的事，沈晓玉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杜云山的心软了下来，点了点头，又想起黑暗中她看不见，说道：“好。” 沈晓玉轻轻摸着杜云山受伤的手，说道：“你就要回部队了，我们不能常常见面，要是因为沟通上的问题再徒增什么误会，太影响感情了。” 沈晓玉继续道：“舅舅在南方进货了一批收音机，想去百货商场卖，托关系找到了沈丽丽，差点在沈丽丽那里花了冤枉钱。” “最近几天我在帮他业执照的事，有了营业执照，他想去百货商场卖也行，自己开店也行。” “对了，我也想开店，等我卖包子攒下来钱，我就盘个店。” 杜云山点点头。 晓玉是个有主意的，生意上的事情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条件的信任她。 既然晓玉对他毫无保留……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要不要把偷偷查沈晓玉外公的事情告诉她？ 他其实不想说的，沈晓玉每天又要做生意又要学习，忙得不可开交。 生意和学习上他能帮上的很少，他只能替她查这些事，不想这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晓玉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再隐瞒是不是不好？ “晓玉……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第71章 误会一场 隔天一早，沈晓玉早早起床，杜云山已经在厨房揉面了。 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但她还是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 杜云山好像不高兴。 揉面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好像那面团是他的敌人似的。 经过一晚，沈晓玉已经忘了舅舅说的那些让她胡思乱想的话。 不管杜云山因为什么娶她，反正他俩已经结婚了，好好过日子就行。 见杜云山心情不好，沈晓玉做了他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儿饺子，还煮了他最爱的小米粥。 杜云山冷着脸吃饺子喝粥。 真好吃。 真难过。 这么好吃的饺子，他还能吃几顿？ 他冷着脸推车，冷着脸摆好笼屉，冷着脸卖包子。 一旁卖土豆的大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扯过沈晓玉，说道： “你这男人真是不行，靠女人养不说，还整天板着一张脸。” “你听婶子的，婶子家的大儿子虽然没你家这个长得好，可怪会疼人的，今天才24，你考虑考虑？” “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还是得会疼人才行。” 耳聪目明的杜云山气笑了。 才24？ 沈晓玉不可能喜欢的。 她喜欢40的。 沈晓玉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撺掇别人离婚的，更离谱的是这人竟然想给自己儿子找个离过婚的。 这个大婶满脸沟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身穿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脚上的布鞋都磨破了一个大洞。 她这一筐土豆卖了几天都没卖出去多少，有些土豆都开始发芽了。 估计是看沈晓玉生意火热，想娶回去给她家扶贫呢。 在现在这个年代，主动给亲儿子娶离过婚的女人，估计这儿子也有些问题。 沈晓玉本来对这个大婶的态度还算和善，大婶几次打听她赚多少她也没不耐烦，只是敷衍。 现在，这大婶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她脸上了，再给她好脸还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大婶，我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大婶，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大婶一愣。 这姑娘一直和和气气的，咋还突然生气了。 “你这孩子，咋说话这么冲？” “我说话冲？我说话不冲就要被你骗去扶贫了！” 大婶也不乐意了，“啥叫扶贫，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沈晓玉嘲讽道：“当着我男人的面撺掇我俩离婚，干这丧良心的事，你也不怕损阴德。” “我俩感情好着呢，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我面前乱说话，我就让我男人揍你！” 杜云山心头一震。 他高大的身躯转过来，走到沈晓玉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这占有欲极强的动作表达了一切。 大婶以为这个软饭男是个草包，没想到眼神这么骇人。 她咽了咽口水，嘟嘟囔囔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去了。 杜云山心里又苦又甜。 晓玉不想跟他离婚？ 那是要三个人一起过吗？ 这这这也太…… 接下来的几天，杜云山依旧冷脸揉面卖包子。 沈晓玉几次想跟他说舅舅的事，但见他心情不好，也就算了。 以后再说就是。 而且，她也有事要忙。 杜云山突然发现，沈晓玉最近几天一到下午就消失，天快黑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一脸高兴。 他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 他想了几天，实在不能接受跟别人共享晓玉。 晓玉到底是选高大帅气的他，还是选那个丑陋的老男人，必须做个了断。 杜云山捏了捏拳头，决定明天跟着沈晓玉出门，如果她真的是跟那个男的在一起…… 那他就让她做出选择。 他绝对不会心软！ 第二天下午，杜云山硕大的身躯躲在巷子的阴影里。 远处沈晓玉笑靥如花，白皙的手臂挎着那个老男人的胳膊。 杜云山捏紧了拳头。 晚上，彭深家的固定电话响了。 “彭深，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放她走……我真的舍不得……” 彭深被杜云山的低落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决定明天就跟她好好问清楚。” 彭深安抚了他好一通，挂断电话后，他心里颇为感慨。 杜云山这些年虽然人在部队里，但追他的姑娘一直就没断过，他亲眼见到过杜云山床底下有一堆找不到主儿的情书。 当年有女同志当面给杜云山递情书，他冷着脸不接。 硬邦邦地说：“我不识字。” 给人家姑娘弄的尴尬死了。 彭深摇摇头。 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隔天深夜，彭深家里的电话又响了。 “彭深，我实在没办法对她开口，我不敢问她跟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彭深又耐心地宽慰他半个来小时，直到张丹起来找他，才挂断了电话。 张丹打了个呵欠，问道：“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 彭深觉得杜云山被戴绿帽这种事说出来不太好，敷衍道：“朋友心情不好，找我叙旧。” 另一边，杜云山挂了电话，不顾邮电局工作人员同情的目光，痛苦地转身回家了。 但不管杜云山如何逃避，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天，他和沈晓玉卖完包子回家，发现那个男人正站在家门口。 还对着他笑。 杜云山看懂了，那是胜利者对出局者的嘲笑。 他看出沈晓玉见到衬衫男在家门口有些惊讶。 估计没想到这个老男人竟然这么不懂事，还敢主动上门。 沈晓玉对杜云山说：“云山，我有事跟你说。” 杜云山心里一紧。 “我不想听，我……接受不了。”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听到从沈晓玉亲口说出来的残忍的话。 沈晓玉愣住了。 杜云山不能接受她的亲戚来家里吗？ 也是，房子是他租的，他不能接受不熟悉的人来家里住……也能说的过去。 “那我先让他走。” “等一下。”杜云山咬牙。 他不能再逃避了。 “让我跟他单独聊聊。” 沈晓玉放下心来。 钟辰性格有些不着调，她还真的担心他和杜云山相处不来。 好在杜云山愿意主动沟通。 她开心起来：“那你们先聊，我去买点酒。” 钟辰上下打量着杜云山。 长得是不错，就是看着不太好相处。 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 但他是长辈，得拿出长辈的态度来，他主动道：“我听晓玉说起过你。” 杜云山震惊了。 他们两个聊他做什么？这是他们两个的情趣吗？ “谢谢你照顾晓玉。” 杜云山捏紧拳头。 这话用得着这个老男人来说吗？ 照顾晓玉是他自愿的，又不是为了这个老男人，这男人是不是来他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他好想打人！ 他忍住了。 杜云山想起沈晓玉跟这老男人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如果他打了这个男人，她会伤心。 他艰难开口道：“你……你以后要对晓玉好。” “那是当然。”钟辰答道。 他是晓玉的舅舅，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当然要对她好了。 听杜云山这个托孤似的语气，钟辰想起了沈晓玉说起杜云山要回部队的事，估计杜云山是在担心他走之后晓玉没人照顾。 钟辰安抚道：“我过几天就把我家那个接过来，她也会对晓玉好的。” 杜云山瞪大了眼睛，他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拳砸向了钟辰身旁的墙壁。 厚实的砖墙顿时被他砸了个大坑。 第72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晓玉神情茫然了片刻。 杜云山竟然真的有事瞒着她？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感情基石就是信任。 所以听到杜云山说有事瞒着她，沈晓玉的第一反应是有些生气。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就是……我托人查了你外公钟爱清的事……” 漆黑的夜里，杜云山低沉的嗓音缓缓诉说着。 沈晓玉静静地听着，心中又苦又甜。 苦是因为确认了钟爱清当年被下放确实是被人陷害的。 甜是因为杜云山竟然偷偷在背后做这些事。 沈晓玉当然知道，杜云山做这些事对他自己没有什么好处，都是因为她。 杜云山说完，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他有点忐忑。 晓玉会不会嫌他多事？ 他刚因为偷偷跟踪晓玉惹他生气，又自作主张偷偷查她外公的事。 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云山……” 杜云山心里一紧，酒都清醒了大半。 突然，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即一阵温热的触感贴上了他的手臂。 那处柔软顺着他的手臂慢慢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云山，你是不是……” 安静的屋内，沈晓玉的声音像妖精一样，充满着蛊惑的意味。 “喜欢我？” 杜云山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晓玉是什么意思？ 她问这个做什么？ 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她是因为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才留在他身边的吗？ 如果他说喜欢她……她会不会觉得是一种负担？ 她…… 杜云山脑子里像是有炮弹不停地在脑子里炸开。 炸的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感受着手背上有些冰凉的柔软触感，他的手心却渐渐出了汗。 该承认吗？ 等到脑子里的炮弹终于炸完，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无数圈。 最终，脑海里那个隐秘的、不太可能实现的期盼，让杜云山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嗯。” 他艰难道：“我喜欢你，晓玉。” 房间内的空气十分安静，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杜云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但床的另一边却始终没有回应。 晓玉不喜欢他？ 那也该有点回应？ 晓玉一直是个果断的人，不应该…… 杜云山突然想到什么。 她为什么现在问这个问题？ 是不是……不想他回部队之后打结婚报告？ 她是不是要跟他取消婚约？ 杜云山的酒完全醒了。 他猛地坐起，看向另一边的沈晓玉。 沈晓玉眉目如画，正沉沉的睡着。 原来是睡着了。 杜云山放下心来。 心里又有点说不出的可惜。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开口的。 杜云山反握住沈晓玉的手，脑子里的杂念瞬间消失。 …… 彭深又在深夜接到了杜云山的电话。 他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准备好把安慰了杜云山几十遍的话再说一次。 谁知，杜云山今天的语气格外轻快。 “彭深！是舅舅！” 彭深一头问号：“什么舅舅？” “那个男的，是舅舅！哈哈哈哈！” “晓玉没有别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彭深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觉得这个老友自从结了婚之后，智商越来越低呢？ 自家媳妇儿只有自己一个男人，不是挺正常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默默听着杜云山在电话那头呵呵呵地笑了半天。 然后说道：“对了，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 “沈晓玉那个表姐，叫沈丽丽的，她的对象程宏的父亲，是县财政部的，跟我同级。” “上次县里开会，我听财政部的人说程宏要去县一中插班，要准备考大学。” “晓玉不是也要去县一中？你不是说程宏曾经跟沈晓玉处过对象，他俩要在一起上学，你就不担心吗？” 话筒那边的呵呵呵停了下来。 乐啊，咋不乐了？ 彭深幸灾乐祸地想。 过了好一阵，杜云山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相信她，她心里肯定只有我一个！” …… 杜云山的腿好了，回部队的日子也不能再拖。 离开的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这些天，他忙里忙外，还给家里装了固定电话。 这时候的固定电话远远没有普及，只有县委、医院、邮局等核心单位才有安装资格，居民区连线路都没有。 好在他们家挨着县政府和派出所，线路离得不是很远。 杜云山找彭深托关系，花了300元初装费，又交了200元的预存话费，邮电局才同意给安装。 这样的价格普通人家根本消费不起。 但杜云山觉得这钱花的值。 有了电话，他以后跟沈晓玉的联系可就方便多了。 只是电话要半个多月才能装好。 彭深的表妹彭楚也搬了过来。 她看到杜云山早上起来打拳，手痒得不行，非要跟他过两招。 打了半个来小时，彭楚看向杜云山的眼神更加热烈。 这男人好强。 不像她以前碰到过的花架子，这男人一出手就知道他是历经无数实战练出来的，招招都透出一股狠劲儿。 彭楚是个遇强则强的，她更来劲了，没事就缠着杜云山过招。 杜云山心想，彭楚越强，对沈晓玉的安危就越有利，也就更加悉心教导。 彭楚曾读过县体校，主要学的是太极拳和长拳这类竞技武术，和刺杀术之类的军事训练。 她当时成绩不错，老师非常喜欢她，一直私下里教她一些课上学不到的招数，还曾想收她当弟子。 可惜那时候年代不好，武术被冠上了‘封建糟粕’的名头，更别说女性学习武术了。 彭楚她那时候才十几岁，就被说是‘不守妇道’。 步入80年代后，政策有所松动，出现了一些武术班和武术协会。 去年电影《少林寺》上映后，武术在内地掀起一波风潮，出现了‘电影武术速成班’，不少半大孩子都想学习武术当大侠。 但对于彭楚来说，武术班教的东西太过小儿科了。 一次，彭楚在石门市见到了一个夜市武术摊，摊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在教授女子九节鞭。 彭楚一见就起了兴趣，她一眼就瞧出了这老头的功底，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 她软磨硬泡拜了那老头当师父，在他门下学了两年。 后来她才知道，那老头竟然是郉襄梅花拳的传人。 不仅如此，老头这些年走遍全国拜师学艺，对少林拳、醉拳、洪拳、南拳、咏春拳、太极拳都较为精通。 两年里，她学了一身本领。 但却无处施展。 正如家里人反复说的，女同志学武术没什么用。 她只能将热爱压在心底，做一些工厂打钉子、给人开车之类的无聊工作。 现在，她终于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她怎么能不激动？ 第73章 离别前的温柔 杜云山还跑了一趟黑市，给沈晓玉买了一把匕首。 又教彭楚如何帮沈晓玉做防身用的辣椒水。 沈晓玉看杜云山这阵仗有点傻眼。 “你到底是去部队还是混黑涩会啊？我只是在家卖卖包子上上学而已，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么一说，杜云山突然想起上次出任务时将他腿划伤的男人。 虽然那男人受了重伤，但毕竟还活着。 他会不会找到沈晓玉实施报复？ 他越想越紧张，加大了对彭楚的训练力度。 彭楚一开始还享受其中，一天练下来，连她都笑不出来了。 “大哥，咱这是训练，我跟你没仇啊！” 杜云山满脸严肃：“每一次训练都要当成实战，不然你怎么成长？” “起来！再来！” 彭楚痛苦地爬起身。 心里想着，还好杜云山再有两天就要走了。 杜云山走的前一天，沈晓玉邀请彭深一家来家里吃饭。 她本想把万玲一家子也叫过来，但杜云山猜测家里现在应该不太平。 沈晓玉想起上次杜云山在邮局查出来梁素丽在背后捣鬼的事，也就作罢了。 认三个娃娃当干亲之后，彭深和张丹再见沈晓玉都觉得亲切了不少。 他们给三个孩子带了礼物，三个孩子一口一个‘干爹’、‘干妈’，喊得好不亲热。 沈晓玉看着三丫儿在张丹怀里撒娇，一股嫉妒的酸气从心里冒出来。 随后就见三丫儿手里举着糖果，颠颠地跑过来，“妈妈吃~” 沈晓玉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她亲了亲三丫儿的脸，“三丫儿真乖！” 自从上次狗蛋救了月月之后，月月就成了狗蛋的跟屁虫。 狗蛋走到哪里，月月跟到哪里。 看的彭深心头火起，恨不得把狗蛋抓过来暴揍一顿。 但狗蛋救过月月，又是他的干儿子。 他只能暗恨自家闺女不争气。 沈晓玉做了凉拌猪耳朵和花生米、素拍黄瓜，给彭深和杜云山下酒。 又做了孩子们爱吃的拔丝地瓜、红烧排骨和番茄炒蛋。 为了营养均衡，加了个炒时蔬。 一桌子菜上桌，张丹和孩子们的夸奖就没停下来过。 月月外表看着像是个小公主，骨子里却是个小吃货。 “我也认晓玉阿姨当妈妈好吗，我想天天来你家吃饭~” 张丹笑着骂道：“小吃货！” “晓玉你这手艺真不错，怪不得你生意也做的好。” 沈晓玉擦了擦手，笑道：“可别夸我了，月月要是想来吃随时来，丹姐跟彭深也是，反正我每天都要做饭的，你们一起来吃就是了。” “咱们可是一家人，别说那些客气话。” 两家隔着不到一公里，离着确实近。 尤其彭深工作的县政府离这就更近了，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张丹笑着应了，却用眼神偷瞄杜云山和彭深。 昨晚彭深大半夜接了电话之后半天没睡着，她也跟着醒了，问他咋回事。 彭深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云山这么痴情，我倒是有些担心起他来了。” 张丹听的不明所以，“痴情咋了？你还不允许人家爱自己媳妇儿？” 虽说是好兄弟，可也不能掺和人家家里的事啊！ 彭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气坚定道： “丹丹，云山走了之后，你多往晓玉那边跑跑。” “他们毕竟才刚结婚，我……我还是得为云山做点什么。” “我总觉得要是他真的失去了晓玉……我怕他……” 剩下的话彭深没说，却听的张丹心里‘咯噔’一下。 杜云山对于沈晓玉的感情，绝对不简单。 所以今天张丹再看杜云山和沈晓玉，就带了点探究的意思。 沈晓玉做饭，杜云山烧火。 沈晓玉端菜，杜云山拿碗。 沈晓玉看着孩子们，杜云山看着她。 俩人不管在干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话都说个不停。 分明跟恋爱中的小情侣似的！ 张丹觉得是彭深想的太多了。 趁着沈晓玉和杜云山端菜拿碗，狗蛋偷偷扯了扯彭深的袖子。 彭深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狗蛋示意彭深跟他走到院子角落，朝他招了招手。 彭深不明所以，还是蹲下身侧过了耳朵。 “干爹，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有件事你一定要帮帮爸爸……” 彭深的眼睛随着狗蛋说的话，越瞪越大。 什么？ 杜云山竟然……？！ 看着也不像啊！ 再起身看向杜云山的时候，彭深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如此高大强壮的杜云山，竟然被嫌弃…… 那方面不行？！ 一整顿饭，彭深都无法直视杜云山。 彭深悲哀的想，既然如此，那更得帮忙盯着点沈晓玉了。 只是这样有些对不住沈晓玉。 饭后，心事重重的彭深撕开跟狗蛋恋恋不舍的月月，和张丹回了家。 这晚，彭楚识相地没有找杜云山对打，沈晓玉也没有复习。 杜云山单手抱着被子，站在沈晓玉的卧室门口打转，几次抬起手又放下。 明天他就要走了，今晚他想跟晓玉在一起。 但他还没想到一个完美理由。 纠结了好半天，杜云山终于下定决心敲门。 门却在他眼前打开了。 沈晓玉抱着被子，跟他四目相对。 杜云山还保持着抬着手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傻。 沈晓玉也在纠结。 就算她对感情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她和杜云山之间的暧昧。 她一直都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杜云山人很好，他俩又刚好是夫妻，互相喜欢不是件好事吗？ 但要是让她主动走到杜云山卧室门口，问他今晚要不要一起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他俩是夫妻，杜云山还能把她赶出来不成？ 沈晓玉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定抱着被子出门。 谁知道一开门就和抱着被子的杜云山四目相对。 两个人抱着两坨被子，都有些尴尬。 “咳，那个……” “我其实……” 两人同时尴尬开口。 还是沈晓玉更镇定些，“进来，我屋里大一些。”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好蹩脚的理由。 进屋之后，尴尬的气氛也没有缓解。 沈晓玉把被子放回床上，杜云山有样学样。 “你洗漱了吗？”沈晓玉问道。 杜云山赶忙点头，“我洗澡了，很干净！” 说完，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要说干不干净啊！ 晓玉会怎么想他！ 谁知，沈晓玉的双颊瞬间飘起了两团绯红。 她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白的发光。 “我……我也洗了。” “很……干净。” 第74章 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杜云山呆傻傻地站在原地。 直到沈晓玉红着脸关上了灯，他才反应过来。 一片漆黑之中，他感觉到身后突然贴上来一片柔软。 他嗅到了沈晓玉身上的皂角和洗发水的香气。 沈晓玉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其实昨晚……你说的话我听到了。” “你说你喜欢我。” “我想了一整天，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又是夫妻，那……” 剩下的话，沈晓玉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光是这些话就已经将她的脸烧的通红。 她甚至感觉到身体都在微微发热。 自从舅舅钟辰说杜云山可能对她有意思之后，她再也无法忽视与杜云山相处的一些细节。 杜云山无条件的支持她读书、做生意，帮她租房子、借书，对她的事情比对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 他还帮她查外公的事情。 两世为人，除了妈妈钟雅和谷诗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 沈晓玉还曾经疑惑为什么杜云山没有跟她提过随军的事，曾怀疑是不是杜云山不喜欢她。 但她现在想明白了。 杜云山不是那种圣母，看见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就想拯救的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她。 杜云山没有提成随军的事，想必是因为担心影响她读书和做生意的计划。 想明白这件事，沈晓玉又纠结下一个问题。 她问自己，那她呢？喜欢杜云山吗？ 几乎没怎么纠结，沈晓玉几乎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书上说，喜欢一个人，会有想靠近他的冲动，会在意他的一切，情绪也会不自觉地被他牵动。 除此之外，沈晓玉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憧憬起她和杜云山的以后。 她喜欢他。 沈晓玉自从发觉这件事后，心里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不管是上一世和傻子刘贵的婚姻，还是和程宏短暂的纠葛，沈晓玉都不觉得和爱情有什么关系。 爱情是两情相悦，是愿意替对方付出，为对方着想。 既然她和杜云山互相喜欢，那就不能再耽误时间。 她还想认真谈一次恋爱。 沈晓玉很高兴第一次谈恋爱的对象是杜云山。 杜云山长得高大帅气，为人老实上进，又对她很好。 她不自觉地细数起杜云山的优点来，越想越觉得甜蜜。 但可惜杜云山是个木头。 她得想个办法攻略杜云山。 想到杜云山即将离开，沈晓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难过。 随即，她打起精神。 决定今晚出击！ 杜云山呆愣愣地站在黑漆漆地卧室里，沈晓玉说的话不停地在他脑子里盘旋。 昨晚脑子里炸开的炮弹好像又回来了。 不对，这次不是炮弹，是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杜云山的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着。 晓玉说什么？ 她知道了他喜欢她？ 不不不，他好像听到晓玉说…… 她也喜欢他？ 他一定是产生幻觉了，要不就是酒喝多了！ 但是…… 晓玉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细嫩的双臂拥抱着他。 杜云山又开始怀疑起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了。 他呼吸都缓慢了不少，生怕太重的动作会让他从梦里惊醒。 沈晓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却半天都没听到回应。 她恼羞成怒，松开了杜云山。 用手狠狠在他腰间一拧。 “你讨厌！” 沈晓玉眼睛有些红了，脑海里乱糟糟的。 心里又羞又愤，转身就走。 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她都主动了，他竟然还没反应！ 要么是她猜错了，杜云山根本不喜欢她。 要不就是杜云山那方面不行。 不管是什么，沈晓玉都不伺候了！ 腰间的疼痛让杜云山从魔怔的状态里瞬间挣脱出来。 他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听到了沈晓玉哽咽的声音。 随即，独属于沈晓玉的气息逐渐飘远。 杜云山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沈晓玉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她的手臂，灼热的触感好像要把她烫伤。 沈晓玉被迫转过身，下意识地抽了抽手臂。 但男人的力道太大，她完全挣脱不得。 杜云山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太大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却仍没有完全松开。 他用力一拉，将眼前牵动他心神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晓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你没有骗我？” 不等沈晓玉回答，杜云山马上道：“就算你在骗我，后悔也晚了。” 他松开沈晓玉，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淡淡的月光下，沈晓玉精致的五官像是狐媚一般。 她水波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眼中不再是她常有的冷静和果断，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羞涩。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似乎有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眼前的场景。 她的头发刚刚洗过，身上的香气不断侵蚀着杜云山的大脑。 眼前女人又羞又怯的模样终于烧光了他仅有的理智。 “我没有骗你。” 沈晓玉鼓起最后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后悔了。 眼前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如同饿狼一般。 杜云山再也忍不住，低头吻向了眼前花瓣一样的唇。 男人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凶猛又可怕。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来得更贴切。 沈晓玉嘴唇都被他咬痛了。 好在杜云山足够聪明，没多久就开了窍，动作也温柔了下来。 沈晓玉被杜云山的气息包裹，神志越来越迷糊。 他强壮的手臂搂着她的腰，她才不至于狼狈地倒在地上。 许久之后，沈晓玉感觉到有些缺氧，身子也一阵阵发软。 突然她感觉一阵失重，杜云山竟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随即她感觉到身下一阵柔软，已经到了床上。 她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杜云山站在床边，脱掉了衣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隆起的胸肌和八块腹肌完美地展示在她眼前。 沈晓玉一下子忘记了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 杜云山凶猛的吻又毫不迟疑地落了下来。 沈晓玉心一横。 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不如咬咬牙早点办了。 她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男人的气息。 她爱不释手地感受着他紧绷皮肤下坚实的肌肉。 男人的肌肉原来这么好摸。 她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这一晚，沈晓玉被杜云山按着亲了又亲，却始终没有进行到下一步。 沈晓玉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摸了个够。 只是有些好奇，她喘着气问道：“我们都是夫妻了，为什么……” 杜云山的声音明显压抑着什么，他亲了亲她的嘴角，声音嘶哑道： “我就要回部队了，以后要长期两地分居，军嫂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还要帮我照顾三个孩子，还要吃很多苦……” “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第75章 包子生意被抢 沈晓玉被杜云山纯爱战神的论调惊呆了。 但任她百般保证与勾引，杜云山始终不为所动。 最后被她撩拨得实在受不了，无奈地按住她作乱的小手，道： “你还小，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沈晓玉翻了个白眼，心想别的女同志十九岁的时候，娃娃都满地跑了。 她暗暗嘀咕，不愧是营长，心境不是一般的坚定。 最后，她报复一般地狠狠占杜云山的便宜。 将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细细描绘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第二天，沈晓玉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杜云山。 她看了一眼手表，“遭了，起晚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杜云山的行李还没有收拾！ 杜云山温声道：“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还来得及。我做好了早饭，你吃了东西再去集市。” 他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是三百元，我估计你的馒头生意不会一直做下去，要发展别的生意的话，这些钱你应该用的上。” 他有些羞愧道：“我之前把大多数工资都寄给了家里，现在手头上只有这么多了。” 沈晓玉刚想拒绝，又听杜云山道：“你不用拒绝，我在部队里面根本没机会花钱，你拿着我放心些。” 沈晓玉接过信封，心里又酸又甜。 昨天才和杜云山互相表明了心迹，今天就要面临分别。 “做包子还是太辛苦了，不但要早起，还耽误你的学业。如果你觉得累，钱的事有我，我会承担起你和孩子们的所有花费。” 他又补充道：“当然，你要继续做我不会阻拦你。” “有事就去找彭深，他家里权力大，大部分事情都能摆平。” 他还是忍不住亲了亲沈晓玉的额头。 “固定电话半个月就装好了，到时候一定要经常打电话给我。” 沈晓玉认真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一个袋子。 “这是上次给你买的内裤，这次买了最大号。” 说着说着，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之前给杜云山在百货商场买了内裤，他穿上之后走路有些奇怪，她后知后觉可能是买小了。 杜云山接过，装进了军绿色的行李袋里。 等沈晓玉将今天的包子馒头装上机械厂的三轮车，来接杜云山的人也到了。 沈晓玉拉着杜云山的手，眼眶有些发热。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适应了这个男人在身边。 他就要走了，沈晓玉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杜云山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回部队之后我第一时间打结婚报告，结婚之后的假期多很多，我有机会就回来看你。” 他一年的探亲假有30天，结婚后就有40天了。 他没跟沈晓玉说的是，部队其实还有婚假，他26岁结婚符合晚婚条件，婚假有10天。 他准备到时候给晓玉一个惊喜。 沈晓玉再也忍不住，不顾旁边来接杜云山的士兵的目光，一把抱住了他。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好吗？” 杜云山心里一片柔软，回抱住她，“好，我答应你。” 三个孩子知道杜云山今天要回部队，也都早早起来。 猫蛋和三丫儿眼睛通红，但都忍着没有哭出来。 狗蛋哥哥说了，他们长大了，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杜云山挨个抱了抱孩子们，转身上了越野车。 送走了杜云山，沈晓玉叫上了彭楚，推着自行车，一起往集市的方向走。 杜云山走后，她马上调整好了状态。 她还有更重要的学业和事业要兼顾。 自从谈成了机械厂的生意，沈晓玉每天的工作清闲了很多。 彭楚力气大，能帮忙揉面。 她只需要负责提前一天和好包子馅，第二天早上起来做好包子和馒头上锅蒸就可以了。 彭楚虽然长在彭家，但自小跟着父母到处闯荡，后来又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打击，自小就养成了坚强的性格。 她从小学武，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比男人还能吃苦。 沈晓玉本来还担心彭楚受不了这么累的工作，坚持不了两天就要走。 没想到彭楚竟然乐在其中，倒是让沈晓玉大为改观。 最重要的是，彭楚性格直，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沈晓玉最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她有预感，她会和彭楚变成好朋友。 今天到集市的时候比平常还早一些，沈晓玉摆好摊位之后，却没看到有人来买包子馒头。 这倒有些奇怪了。 之前她每次来集市，都有不少人在她摊位前等着她了。 今天来的比平常还早，竟然半天都没人来买。 彭楚帮忙摆好摊位，去周围转了一圈，回来便问道：“之前这个集市有几家卖包子的？” 沈晓玉答道：“就我一家。” “那就怪了。”彭楚指了指身后，“那边有个大婶也在卖包子，卖的还比你便宜。” 沈晓玉神情一怔，顺着彭楚指尖的方向看过去。 离她们几十米的位置，有一片雾蒙蒙的蒸汽，下面是放在地上的几个笼屉。 而笼屉后面，竟是个熟人。 是之前在沈晓玉摊位旁边卖土豆的大婶。 这是沈晓玉拒绝她改嫁当她儿媳妇之后，她一气之下抢了自己的生意？ 沈晓玉擦了擦手，走了过去。 彭楚赶紧跟了上去。 万一打起来她好及时护着沈晓玉。 沈晓玉走到土豆大婶的摊位前，见还真有不少人都在买包子。 大婶学着沈晓玉的吆喝声：“大包子嘞！两毛钱一个！” 两毛钱一个包子，可比沈晓玉的包子便宜五分钱。 别小看这五分钱，现在虽然大家的日子比前几年过的好些了，但大多数人也就刚好维持在温饱线上。 一个包子便宜五分钱，两个包子就是一毛，按照早餐一个人两个包子来算，一个月就能省下来三元钱。 三元钱，能买三斤多猪肉呢！ 围在大婶摊位前的顾客大多数沈晓玉大多都脸熟，都是沈晓玉的老顾客。 他们见到沈晓玉，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晓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大婶臭不要脸抢她生意打价格战，这些顾客选择谁的货物是他们自己的事，沈晓玉总不能按头强迫他们买自己的包子。 大婶看到沈晓玉走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第76章 抢占市场 沈晓玉朝土豆大婶点点头，问道：“生意挺好的？” 大婶翻了个白眼道：“我生意好不好你管得着吗？” 沈晓玉气笑了。 她自认为态度挺好的，没想到这大婶倒是像吃了炮仗似的。 彭楚早看明白了咋回事，是这个大婶抢了沈晓玉的生意。 这会儿见这大婶儿还理直气壮的，她顿时来了火气。 她挤进人群，指着大婶，“你抢别人生意，你还有理了？” 大婶见这‘男的’长得又高又壮，有些害怕。 但她一想到今天刚卖了半个小时包子就赚了好几元钱，马上挺了挺胸膛。 “我告诉你，我可没抢你生意，也没人说只有你能在集市上卖包子？” “我就不想卖土豆，就想卖包子，怎么着？” “别人就爱吃我做的包子，你管得着吗？” 彭楚气的眉毛一竖，扬起拳头就要揍她。 沈晓玉赶紧拦住了彭楚，对她摇了摇头。 彭楚收回拳头，有些生气。 这大婶都这么气人了，这还惯着？ 沈晓玉是不是太包子了？ 一想到以后就要跟着这么一个包子性格的人一起做生意，彭楚对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些绝望。 却见沈晓玉给了她一个‘别急’的眼神。 彭楚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沈晓玉刚走到大婶的摊位的时候，看了几眼大婶卖的东西。 也是包子和馒头，看着跟沈晓玉卖的大小差不多。 但一个个包子馒头黄不拉几的，一看就没用什么好面粉。 她走得这么近都没有闻到馅料的香味儿，估计包子馅儿也做的不怎么样。 这种质量的食物，只要客户不傻，就不会在她那买第二次。 沈晓玉带着彭楚走回了自己的摊位。 彭楚有些气闷：“你生意都被抢了，怎么还不急不慢的？” 沈晓玉笑了笑：“别急，大婶的生意做不下去的。” 大婶之前在沈晓玉旁边的摊位卖土豆的时候就经常打听她做生意的细节，比如在哪里进货，进货价多少之类的。 沈晓玉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能敷衍就敷衍，敷衍不了就胡诌。 大婶估计在隔壁偷偷学着沈晓玉怎么卖货、卖些什么、卖什么价格，就觉得自己能把这门生意学会。 但她没学到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做包子馒头。 大婶做的东西一看就是农村人自己在家做的那种面食，馅儿和面粉的质量都不好，卖相上就差了几分。 就算有人因为价格心动，买回去一尝也能尝出来味道上的巨大差别。 食物这东西可能是千人千味，但总体好吃还是不好吃，还是基本上都有个界限的。 所以沈晓玉不急，那些顾客早晚都会回来的。 谁知道，沈晓玉这边刚回到摊位，大婶那边就有吵闹声传来。 沈晓玉回头看去。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包子，正在跟大婶吵架。 “你卖的包子有问题，我咬了三口都没咬到馅儿！” “就这你还好意思说皮薄馅儿大？” 大婶梗着脖子，“那就这个包子馅儿没放好，别的包子都是正常的。” 男人马上道：“那你给我换一个！” 大婶不乐意了：“那哪能行？你都吃了好几口了，换回来我还能接着卖吗？” 男人气急败坏，指着大婶说道：“行！不换是，我这买了三个包子，我挨个掰开看看，要是每个馅儿都这么小，我就把你摊位砸了！” 大婶有点怕了，但还没等她反悔，那男人已经转过身对着周围的人道： “你们先别买，我先给大家看看这人卖的包子到底咋样！” 说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剩下的两个包子一一掰开。 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包子，馅儿还没有鸡蛋黄大！ 男人将掰开的包子展示给众人看。 这会儿集市上聚集着有不少来赶集的农村人和早上来买菜的城里人，都被这场热闹吸引驻足。 大家都议论了起来。 “这么点馅儿也叫包子？这跟馒头也差不离了？” “就这东西还能卖两毛钱？简直抢钱！” “跟包子西施的包子比可差太远了，西施的包子那可是雪白雪白的，你们看看，这大妈的包子馒头，全都黄不拉几的！” “包子西施还送萝卜腌菜呢！这大婶啥都不送，还卖的死贵，以后可别来她这里买东西！” “……” 经过这么一闹腾，刚刚买大婶包子已经付了钱的，纷纷朝着让大婶退钱。 甚至还把市场管理员给喊来了。 大婶还想在集市赚钱，不想得罪市场管理员，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给大家退钱。 她本来今天赚了不少，刚来集市半个来小时就卖出去了几十个包子馒头，赚了三四元钱。 没想到碰上这么个闹事的男人，真是倒霉。 不过就算退回去了点钱，她还是赚了两元多，这可比卖土豆强多了。 那些退了大婶包子的人，转而来到了沈晓玉的摊位前。 一个大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给我来两个包子。” 沈晓玉收了钱，让彭楚拿包子。 “我要五个馒头，还能送萝卜腌菜不？” 沈晓玉笑笑，“当然送了，你们都是老顾客了，都有的送。” 几人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今天去了别人的摊位买包子上了当，沈晓玉竟然还愿意送他们腌菜。 还是包子西施摊位卖的包子好，质量稳定又划算。 沈晓玉没想到的是，大婶摊位上的热闹竟然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生意。 不少看热闹的人见退了大婶包子的人都跑到另一个包子摊位上买包子，都好奇地跟了过去。 见到沈晓玉雪白的馒头还有散发着阵阵肉香的包子，有些人没忍住就想买两个尝尝。 平常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卖完的包子，今天十来分钟就被抢完了。 沈晓玉琢磨着，她现在包包子蒸馒头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可以多做出来一点跑跑别的厂子。 万一能像机械厂一样，谈成固定的生意最好，就算不能，多少也能多卖出一些。 今天大婶抢生意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她的生意虽小，但还是引来了不少注意。 集市上暂时只出现了大婶一家包子摊位，但以后一定会出现第二家第三家。 集市的市场早晚会被瓜分完。 她必须赶在别人之前，先抢占其他的市场份额才行。 第77章 兼职模特 沈晓玉是个行动力强的，这样想着，就把剩下的包子馒头全都收了起来。 彭楚问道：“剩下的不卖了吗？” 沈晓玉点点头，“我们去找找其他市场。” 她想了想，带着彭楚来到了彩云服装厂。 彩云服装厂是全县效益第二大的单位，规模跟机械厂差不多，厂区看着比机械厂还要大一些。 服装厂的门卫不那么好说话，沈晓玉说了半天好话才收了香烟放人进去。 沈晓玉有了跟机械厂后勤主任打交道的经验，没去家属院，直接进到了工厂的行政楼里，在一楼找到了后勤办公室。 服装厂的后勤主任何志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见到沈晓玉就是眼前一亮。 沈晓玉还穿着做包子馒头时的藏蓝色工装衣裤，因为粘了些面粉，搬运蒸屉时又沾了水，衣服裤子上结了一块块的面疙瘩。 但何志兰还是被沈晓玉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真是好身材！”她不自觉地感慨道。 沈晓玉一头雾水，被何志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虽然是女同志，但看她的视线像是穿透了衣服，直接落在了她皮肤上似的，让她有些难受。 后勤办公室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见到有人来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瞬间满是喜悦。 “晓玉！” 竟是百货商场的营业员黄璐。 沈晓玉马上想起来，黄璐曾经跟她提起过，她父母在服装厂上班。 她妈妈好像就是……后勤部主任。 何志兰惊讶地看向女儿黄璐。 黄璐眼睛亮晶晶的，“妈，她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起，特别适合当模特的沈晓玉！” 当模特？ 黄璐赶紧把沈晓玉和彭楚拉着，坐到沙发上，然后叽叽喳喳讲了起来。 原来，彩云服装厂近些日子效益下降，正在寻求出路，谈了一笔外贸订单。 沈晓玉有些惊讶。 她知道，现在国家正在推进经济改革，鼓励私营企业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国营企业的市场份额定要被私营企业占去不少。 这两年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过几年，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国营企业倒闭，国营企业的员工迎来了下岗潮。 而受到私营企业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服装厂了。 80年代中后期，东南地区大量乡镇服装厂快速崛起，以低廉的价格迅速占领市场。 国营服装厂因为在设备、工艺和设计上的落后，导致市场大量流失。 沈晓玉惊讶的是，目前的国营企业都还沉浸在统购统销的泡沫中，缺乏市场敏感度。 但彩云服装厂却能先一步做出转型，主动寻求海外市场。 沈晓玉对于服装厂的领导刮目相看。 但她隐约记得，这个彩云服装厂在几年后，还是没有逃过倒闭的命运。 黄璐继续道：“这个外贸订单要求拍一个产品目录，我爸我妈最近焦头烂额，在文工团和女演员里挑了又挑，但没一个合适的。” “不是身形不好，要么就是要求太高厂子里支付不起。” 她握着沈晓玉的手，“我爸妈在家里聊这事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把你想起来了，没有人比你还合适了！” 何志兰在一旁一边打量着沈晓玉，一边忍不住点头。 他们家从事这行，说起来还是延续了祖上的行当。 他们祖上是尚服局的司衣，是专门给宫里的娘娘们做衣服的裁缝。 裁缝的手艺虽说没全部传下来，但后人还是有着一二分的眼力。 黄璐跟她说有个朋友适合这个工作的时候她还不信。 她这些日子跑了几次文工团了，那里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但都不符合要求。 要么就是太瘦，要么脸蛋不好看。 电影演员的脸蛋是好看，但大多数身材又没那么好。 这次的外贸订单是打开海外市场的第一炮，绝对不能失败。 她和黄璐她爸因为这事，愁的几晚都没睡好觉。 眼前这姑娘，五官脸蛋没得挑，一颦一笑都勾人得很，偏偏人看上去十分正经。 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傲劲儿，让人移不开眼。 身材更是完美，何志兰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沈晓玉各处的尺寸。 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 这样的身材，搭配这样的脸。 何志兰赞叹得直摇头，完美，太完美了。 她找不出比这个叫沈晓玉更合适当模特的人。 她听出这个漂亮的女同志跟自己女儿是朋友，说道：“对呀，同志，你考虑一下，大概一下午就拍完了，我们厂子出50元的报酬！” 沈晓玉有点纠结。 她听明白了，黄璐嘴里的‘模特’不是后世那种大家普遍认知的模特，只是拍摄她穿衣服的照片而已。 上一世她曾遇到过许多所谓的‘星探’，好话说了一箩筐，劝她去做模特，甚至去做明星。 但沈晓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排斥。 她不想利用美貌赚钱，她更想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脑力赚钱。 她不缺这50元。 但看样子黄璐的父母为了这事困扰了许久，黄璐又真心实意把她当朋友，拒绝好像不太好。 反正就一下午的时间，就当帮黄璐的忙了。 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璐忍不住欢呼起来，还抱着沈晓玉的脸蛋亲了一口。 看得彭楚直皱眉。 何志兰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再看向沈晓玉的时候也带了几分亲近。 “你什么时候有空？” 沈晓玉想了想，道：“现在就行。” 今天下午除了去农贸市场买菜，没什么其他的事。 何志兰一拍手，“好，我赶紧去安排。” 她说完就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对着那边说了什么。 放下电话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沈晓玉。 “晓玉同志，你们今天是来找黄璐的吗？” 沈晓玉这才有机会表明来意。 何志兰一摆手，“这不算什么，我直接做主跟你把包子定了，你每天能做多少？” 他们服装厂虽然效益下降了一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在意这几个包子钱。 沈晓玉思考了一下，她现在每天要给机械厂那边做300个包子和400个馒头，如果不去集市的话，再做这么多包子馒头也没问题。 她说道：“我每天能做300个包子和400个馒头。” 何志兰点点头，“我们厂子完全消化得了，正好厂子里的员工嫌食堂的包子不好吃。” 第78章 你比港星还好看！ 沈晓玉提出每天给何志兰两元钱分成，被何志兰拒绝了。 “你和璐璐是朋友，咱们就别见外了，你帮了我大忙，你这不过是小事，不用记在心上。” 沈晓玉只能作罢，她拿出带来的包子馒头，“姨，我带了样品，你试试？” 说是样品，其实是集市上卖剩下的。 但沈晓玉说的理直气壮，反正包子都是干净的，是剩的还是样品，没区别。 何志兰还没说什么，一边的黄璐已经拿起来一个包子就往嘴巴里面塞。 “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 “唔……好吃，妈你尝尝。” 她含混不清地说着，从袋子里又掏出一个包子，塞给何志兰。 沈晓玉还看着，何志兰不好意思拒绝，别让人觉得她嫌弃似的。 她拿着包子咬了一口。 白面的香气和猪肉大葱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味道中和的刚刚好。 她眼睛微微瞪大，不自觉地把包子几口就吃完了。 “这包子做的真不错！”她忍不住赞叹道。 何志兰听沈晓玉同意了当模特，心里也在琢磨怎么还这个人情。 正好沈晓玉提出卖包子的事，数量没多少，影响不大，她寻思刚好抵了人情，也就同意了。 只要食物没什么问题，好不好吃的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厂子这么多员工，哪能照顾得了每个人的口味。 没想到这姑娘做的包子这么好吃，倒是无意中捡到宝了。 她最后的一点担心也消失了。 何志兰听说沈晓玉和彭楚还没吃饭，就带着她们到了员工食堂。 简单吃饭过后，何志兰带着沈晓玉到了厂房的一个办公室里。 黄璐和彭楚也跟着来了。 这个办公室很大，说是办公室，更像是后代的工作室。 整个空间大约有上百平，办公室左边有一排长长的衣架，右边的角落里临时搭起了一个拍摄角，摆着相机等拍摄工具，旁边还有个简单的化妆桌。 早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这里等着。 几人见到沈晓玉都是一愣。 一个四十来岁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笑道：“何主任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模特人选非常匹配。” 他站起身走到沈晓玉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摄影师殷利民。” 这个人的普通话十分蹩脚，有着浓重的粤语口音。 沈晓玉跟他握了握手，剩下几人也纷纷跟她打了招呼。 除了摄影师、化妆师，还有服装厂的几名员工。 黄璐的父亲，服装厂的副厂长黄勇也来了。 这次要拍摄的产品目录十分重要，同时竞争的海外企业不少，对接的企业只看产品目录和样衣。 产品做得再好，也要有合适的模特才能全部展示出来。 能不能接到这个外贸订单，一半的指望都在这次的拍摄了。 所以黄勇特地从香江请来了专业的摄影师和化妆师。 沈晓玉由一个女同志带着去换衣服，换衣间是临时在角落搭的，好在四周围得密不透风。 第一件衣服是一件粉色连衣裙。 沈晓玉见到这个颜色就直皱眉头。 她一直不喜欢粉色，莫名觉得这个颜色有些过于女性化，显得人柔弱。 沈晓玉穿好裙子走出来，就听见黄璐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出口海外的裙子少了些死板，设计要大胆不少，就连裙摆都比这时候普遍流行的裙子要短了一截。 沈晓玉雪白笔直的长腿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走到化妆桌前，化妆师小林早就摆好了架势。 等近距离看沈晓玉的脸，她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摄影师殷利民不耐烦道：“搞紧咩吖？唔好嘥大家时间！” 小林无奈道：“块面生得咁正，真系唔识落手化啊！” 这张脸简直太完美了！ 她连眉粉都不需要补一下！ 周围人都不懂粤语，但看小林的表情动作也能猜出一二。 的确，沈晓玉平常只穿工装衣服，只看得出身材高挑。 现在一换上艳丽的短裙，把她的完美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就连五官也衬托得更明艳几分。 人靠衣装，这句话是很有些道理的。 小林琢磨了半天，最终只给沈晓玉加了点口红，又根据裙子的样式做了个对应的头发造型。 造型做完，沈晓玉有点傻眼。 这造型师给她梳了个双马尾。 看着镜子里穿着粉色短裙，扎着双马尾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沈晓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是在帮忙，忍一忍，忍一忍。 她根据殷利民的指引走到拍照的地方。 为了完全展示裙子的细节，摄影的背景是统一的纯白色。 沈晓玉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只在殷利民的指引下微笑，抬抬手就行，比她想象中简单很多。 这件裙子很快就拍好了，第二件是西装搭配牛仔裤。 沈晓玉松了口气。 这次小林将沈晓玉的浓密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可能是穿了熟悉的服饰，沈晓玉没有像拍裙子那么紧张，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殷利民不断鼓励道：“对！就是这样，表情再放松点，你比港星还好看！” 沈晓玉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摄影师说的话也太夸张了。 殷利民趁机咔嚓咔嚓地抓拍起来。 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沈晓玉也越来越放松，殷利民跟她的互动也多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拍摄终于结束了。 沈晓玉松了口气。 仅仅两个多小时，她脸都笑僵了。 模特这碗饭还真的不是谁都能吃的。 “沈小姐，你真的不考虑当专业模特吗？你这条件去香江绝对有发展！” “我介绍你去参加tvb的香江小姐，怎么样呀？” 沈晓玉笑着拒绝了。 她知道殷利民是好心，也知道这时候香江的影视和模特文化正在飞速发展。 这时候的香江的经济发展情况可比内地好太多了，香江的人们的消费已经从基础需求转向奢侈消费和文化消费。 这时候的香江已有许多影视明星拍摄时尚广告，模特行业虽然才刚刚兴起，但也能看得出未来的发展前景。 尤其这时候的香江模特的时薪相当于大陆普通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 但沈晓玉还是拒绝了。 当模特或者当明星都不是沈晓玉的目标，她对这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 再说，这时候内地和香江的交通还不是很方便，她已经和杜云山确定心意，自然不会抛下他和孩子们。 第79章 姐妹互殴 殷利民以为沈晓玉不信自己的话，跟着沈晓玉解释了好半天。 最后他见实在说不动沈晓玉，只能留下一张名片。 “你要是反悔了，来香江一定要找我哦。” 沈晓玉无奈收下，她以后还真的要去香江，说不定还能和这个殷利民些交集。 换回自己的衣服，沈晓玉带着已经在椅子上睡了几个来回的彭楚离开了服装厂。 黄璐也蹦蹦跳跳地跟上。 沈晓玉有些奇怪，“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黄璐挎着沈晓玉的手臂，说道：“你不是建议我回去继续读高中嘛，我本来不喜欢读书的，但前几天我爸妈突然让我去相亲！” “我才不想那么早嫁人，我想了想，反正百货商场的工作我做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读书呢，我就把百货商场的工作辞了。” “万一考上大学，我肯定能分配一个更好的工作，到时候找一个俊的当对象……” 沈晓玉听着黄璐的宏大理想，无奈地摇摇头。 沈家花了不少钱和力气才给沈丽丽找了一份营业员的工作，可见这份工作的来之不易。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份工作，但黄璐说辞就辞了。 而且，大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上的。 不过她不想打击黄璐，跟她说了让她去县一中登记，到时候一起去参加插班考试。 三人一路走着，路过百货商场时，被人群挡住了去路。 不少人堵在百货商场的路边，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商场门口看。 人群围了好几层，后来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吵起来了？咋回事哎？” 人群中有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有两个女同志在商场里面打起来了！有一个还是百货商场的营业员！” “好像是两个姐妹，听不清吵的啥，但看样子头发都抓烂了，不会是抢对象？” “说不定还真是！我上次在二楼就亲眼看见一个营业员因为抢妹妹男朋友被领导按着头道歉！” “……哎？披头散发那个女的看着好熟悉，不就是那天那个营业员吗？” 沈晓玉一怔，这说的是…… 沈丽丽？ 黄璐眼睛一亮，拉着沈晓玉的手就往人群里面钻。 黄璐在百货商场工作了一年，对这里的情况十分清楚，她带着沈晓玉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角落。 这里视野开阔，将百货商场门口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嘿嘿，竟然真是沈丽丽。” “是不是跟那个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勾搭，被他老婆发现了，他老婆找来了？” 黄璐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沈晓玉这才想起来，还没跟黄璐解释钟辰的事。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愣住了，她看见了沈丽丽对面的人转过了身。 是沈艳艳。 沈艳艳转过身，叉着腰对着门口的众人道： “你们都是城里人，肯定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懂的道理多，你们来评评理！” 她指了指身后的沈丽丽，“这个是我大爷家的姐姐，她花光了家里钱，托关系在百货商场找了个营业员的工作，现在家里人遇到事了找她帮忙，她却管都不管！” “大家说说，这事说得过去吗？” 沈晓玉远远看到，商场一楼里面也有不少顾客和营业员在看热闹。 黄璐幸灾乐祸道：“竟然也是沈丽丽的妹妹？晓玉，那这个也是你家的姐妹？” 见沈晓玉点头，黄璐嘟囔道：“你们家里怎么除了你，怎么没一个正常人？” 沈晓玉摇头失笑。 她也没看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起上次到向阳村在钱爱香那里埋的那枚‘炸弹’，她隐隐猜到了这事可能跟钱爱香有关。 能看沈丽丽和沈艳艳狗咬狗，她当然乐不得的。 商场一楼里面看热闹的营业员一个个表情精彩极了，看向沈丽丽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 这时候，托关系或者花钱安排工作是常事，老百姓们也都心知肚明。 但细说起来，进国营企业的路子也是有个一二三等的。 托关系和花钱买工作是两码事，托关系说明有‘后台’，被同事们知道都会高看一眼，甚至还会私下巴结。 但花钱买工作，那可就丢人多了，同事们一人一句闲话都能用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沈艳艳当着众人面说沈丽丽的工作是买来的，无异于在众人面前揭沈丽丽的短。 更何况这可是在百货商场门口，是在沈丽丽的单位里面！ 被当众指明她的工作是买来的，沈丽丽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的头发在刚刚跟沈艳艳的推推搡搡中扯乱了，衣服扣子也被扯掉了两个。 她平常最在意在那些城里同事们面前的形象，生怕别人会因为她穿的破烂或者收拾的不干净而瞧不起她。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沈艳艳她怎么敢的？！ 这个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表妹，一直以她马首是瞻，她指东，沈艳艳绝对不敢往西。 今天沈艳艳竟然到她的单位惹事！ 不就是没给她介绍对象吗？ 沈艳艳竟要跟她撕破脸？ 沈丽丽气的浑身发抖，根本不敢去看身后同事们的目光。 那些城里的同事们本就因为她是乡下来的就瞧不起她，上次因为沈晓玉来闹事，她在单位的人缘更是雪上加霜。 这段日子，已经没人主动跟她说话了。 在宿舍里，室友们见到她都是绕着走。 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工作前这20年的人生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她都是最受老师和同学们喜欢的人。 家里人和村里人更是把她当成希望，让家里的孩子们以她为榜样，指望着她成为村里头一个大学生。 虽然她没考上大学，但毕业之后进了国营企业，还找了程宏这么好的男人。 村里那些人更是把她当官太太一样供着，连带着沈家人都受了村里人不少好处。 村里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女娃娃，以后肯定还是个官太太。 能不巴结吗？ 但自从她设计沈晓玉跟刘贵的事情开始，一切都变了。 所有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现在，就连这个蠢笨如猪的沈艳艳，都能骑在她头上拉屎了。 第80章 沈艳艳杀人了？ 前几天，沈丽丽的父亲沈广文托人给她带话，让她空了回村里一趟。 沈广文和陈庆霞很少主动来县城找她，她以为爸妈出了什么事，趁着休息日急急忙忙赶回去。 回村却看见哭哭啼啼的沈艳艳和朱英花，还有一脸无奈的陈庆霞。 沈老太和沈广武被支了出去，没在家。 沈艳艳扯着她的袖子，“丽丽姐，你帮帮我，奶奶她不顾我的死活，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原来，沈老太竟偷偷收了村长家的彩礼，把沈艳艳许给了傻子刘贵。 沈丽丽听得目瞪口呆。 但随即她就想明白了。 奶奶确实是这样的人，她不在乎沈艳艳，甚至也不在乎她这个给家里人村里人争光的沈丽丽。 她的心里只有沈平安，她唯一的孙子！ 村长家是向阳村最有权有钱的人，沈老太为了钱，把沈艳艳卖给刘家也不奇怪。 朱英花看着比沈艳艳还要憔悴许多。 她这些天不知道跟沈老太吵了多少次架，但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沈老太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凡她调门高一点，沈老太马上就开嚎： “我该死啊……我死了好了……儿媳妇都骑在我头上咯……” 这事刚出的时候，沈广武还帮她劝老太太，后来干脆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但一旦沈老太开嚎，沈广武保准出现。 “妈年纪这么大了，你就别气她了，气出个好歹咋办？” 她又跟沈广武吵了起来。 但沈广武的性格，除了骂他老娘他会站出来说道两句，别人不管骂他什么他都不回一句嘴，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 拳头打在棉花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朱英花看着嗓子都哭哑了的沈艳艳，感觉一阵阵绝望。 要是真的把沈艳艳嫁给那个傻子，艳艳这辈子可还咋活啊？！ 她突然想到了沈丽丽。 如果说她认识的人中，有谁能让沈艳艳脱离嫁给傻子的命运，只可能是沈丽丽了。 随后，朱英花带着沈艳艳在大嫂陈庆霞的屋里连着哭了三天。 这才有沈广文托人带话，让沈丽丽回村的事。 沈艳艳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眼泪早就流干了。 自从得知她被奶奶卖给傻子当媳妇，她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到后面一哭二闹三上吊。 再到后来奶奶和爸爸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她已经渐渐对家里人死了心。 要不是妈妈朱英花一直安慰她，她可能早就偷偷跑了。 她宁可在外面冻死、饿死，也不想嫁给傻子！ 想起朱英花说过的话，她见到沈丽丽就像见到了救星。 “丽丽姐，你马上给我找个对象，你不是在百货商场上班吗？你随便给我介绍个你们单位的同事就行！” “只要我嫁了人，傻子家就算给了彩礼也拿我没办法了。” “丽丽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想真的看我嫁给那个大傻子？” 沈丽丽是同情沈艳艳的，毕竟她和沈艳艳从小一起长大，做了这么多年姐妹，自然是有些情分的。 奶奶这次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要把沈晓玉再嫁一次的计划失败了，这才把主意打在了沈艳艳身上。 她心里一片后怕。 如果自己没有跟程宏早早订婚，奶奶是不是也会把她也给卖了？ 她想不明白，沈老太已经八十多岁，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老惦记着往兜里划拉钱干什么？ 纷乱的思绪在沈艳艳将那些话说出口之后止住了。 随便给她介绍个单位的同事？ 沈艳艳可真敢想。 沈丽丽的那些同事，连她这个高中毕业生都瞧不起，更何况学历样貌都不如她的沈艳艳。 但面对把她当成救命稻草的沈艳艳，她也不忍心将这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倒不是心疼沈艳艳，而是如果她说出口，沈艳艳一定会把她恨上。 她的工作经不起一点打击了，要是沈艳艳去单位闹，她百货商场的工作一定会丢。 她安慰道：“艳艳，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是女装的售货员，同事都是女同志，我也不认识男同事啊。” 沈艳艳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朱英花看女儿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她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追问道：“那你之前的同学呢？有没有人品工作好点的？” 沈丽丽看了一旁的沈广文和陈庆霞二人一眼，心里忍不住埋怨起她的父母。 真是给她找了好大一个麻烦。 她是有不少认识的男同学，也有人品工作都不错的。 但人家凭啥要娶一个乡下泥腿子？ 沈艳艳相貌一般，身材又胖，饭量不小，人却懒得不行。 就这条件，还想要高中毕业的国企职员娶她？ 她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陈庆霞看沈丽丽的脸色，也意识到自己给女儿找了个麻烦。 她赶紧插话道：“现在这都啥时候了，就算有那些个条件好的，先相看再定亲，等到结婚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刘家说不准啥时候就来把艳艳接走了，这事情不能再拖了。要不这么着，丽丽去县城问问适龄的男同志有没有着急结婚的，找到合适的就直接定下来。” 沈丽丽点点头。 先拖着，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好沈艳艳母女。 朱英花却觉得这个主意实在不怎么样。 等沈丽丽找到合适的男同志？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等得起，艳艳可等不起。 但陈庆霞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想一下子找个能结婚的男同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只能点了点头。 沈丽丽不敢在家里多待，饭都没吃就借口单位有事，回了县城。 沈艳艳和朱英花在家里等啊等。 隔两天就偷偷托人到县城给沈丽丽带话，沈丽丽都回复说没找到合适的人。 沈老太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沈艳艳想逃跑的消息，喊来两个侄子住在家里，日夜看守着沈艳艳。 这是演都不演了。 直到今天早上，刘贵身上绑了个大红花，一身新郎装扮敲开了沈家大门。 沈艳艳当然不从，抄起院中的铁锹挥舞着不让人近身。 一片混乱中，刘贵的脑袋被铁锹砸中，鲜血流了一脸。 趁着这个乱子，沈艳艳惊慌失措地跑出了村子，直接来到了百货商场找沈丽丽。 她心里恨死沈丽丽了。 要是沈丽丽早早帮她介绍一个对象，她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起满脸是血的刘贵，沈艳艳心里越来越害怕。 刘贵应该是死了？ 她杀人了！ 第81章 臭不要脸的程宏 沈艳艳想到自己今年才十八岁，不能被抓去蹲笆篱子，她必须要逃。 想起自己以后就要做一个流浪汉，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再想到罪魁祸首沈丽丽干着国营企业的工作，过着官太太的好日子。 沈艳艳气的咬牙切齿。 既然她过的不好，那也不能让沈丽丽好过！ 她心里有了打算，先把沈丽丽的工作搞没，这样沈丽丽跟程宏的婚事也吹了，她也算报了仇。 等报复完沈丽丽，她就逃去外地。 她来到县城百货商场直接把沈丽丽从柜台后面薅了出来。 沈丽丽一脸惊慌。 在沈艳艳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她一身肥肉，力气也大，把沈丽丽一路拖拽着到百货商场门口。 要闹就闹大，商场门口人最多，场地也大，正适合闹事。 她叉着腰，对围观的众人道：“你们都是城里人，肯定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懂的道理多，你们来评评理！” 沈丽丽一开始还有些气愤，一路被拖行过来早就吓傻了。 沈艳艳的样子一点理智都没有，她吓得不行，哄道：“艳艳，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没有合适的男同志介绍给你啊！” 沈艳艳冷冷一笑：“没有合适的男同志？你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单位的男同事，一个未婚的都没有？说出来谁会信？” “你就是眼看着我往火坑里跳！说起来，我跟那个傻子的事起因全是因为你想要陷害沈晓玉！要不是听了你的话安排沈晓玉跟傻子睡觉，我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她越说越气，一巴掌打在了沈丽丽的脸上。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被沈晓玉打吗？！” 又一巴掌打过去。 “要不是你，我会被奶奶卖给傻子当媳妇吗？” “我告诉你，你让我不好过，我不会让你好过！” 沈艳艳的声音又细又尖，她故意放大了声音好让周围围观的人全都能听到。 她都是个杀人犯了，她还怕什么？ 她一边往沈丽丽脸上扇着巴掌，一边细数起沈丽丽的罪状。 “勾引表妹的对象，臭不要脸钻人家被窝，我呸！” “花光家里的钱买城里的工作，家里人有困难你是一点都不帮！白眼狼！” 围观群众看得啧啧称奇，有些刚巧上次看到过沈丽丽跟沈晓玉冲突的人，热心地给周围的人介绍起这个剧情的上半集。 “也就前些天，一个漂亮女同志来商场买衣服，差点被那个售货员，喏，就是被扇巴掌那个，要赶出去！结果那个漂亮女同志竟是售货员的表妹！” “那个售货员不但造谣表妹是傻子，还亲口承认了曾经抢了表妹的对象，还打人骂人！” 围观的人再一听沈艳艳说的话，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 “怪不得要挨打，打得好！” “抢表妹的对象，还脱光了勾引男人，真是恶心！” “使点劲儿，使点劲儿啊！” “那个胖胖的女同志说什么？这个售货员还曾经设计过表妹跟傻子睡觉？” “对，你没听错！揍她那个也是她表妹，自己家人还能说谎陷害她吗？” “天呐，这是啥人呢？抢人对象不说，还要坏人家的名声，她表妹也真是可怜。” 沈晓玉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儿，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喊她。 “沈晓玉？” 她回头一看，竟是程宏。 程宏是来找沈丽丽的。 上一次定亲的事情二人不欢而散，沈丽丽放低姿态多次登门，每次都带不少礼物。 这些天，沈丽丽在床上分外卖力，程宏早就把之前在向阳村沈家发生的那点不愉快给忘了。 没想到今天来找沈丽丽竟然意外看见了沈晓玉。 程宏看着沈晓玉那张艳丽的脸，心里痒痒的，早就把来意忘的一干二净。 他笑得温柔，“晓玉，你怎么在县城？” 不知怎么，沈晓玉的傻病好像突然间好了，整个人也更加活泼灵动，一举一动比以往更加勾人了。 沈晓玉不是嫁给那个带着三个孩子的老男人了吗？ 那男人娶沈晓玉花了那么多钱，不可能随便放她走。 难不成……她偷跑出来了？ 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揣着他程宏？ 程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看向沈晓玉的眼神也更加热切起来。 沈晓玉被程宏看得一头雾水。 她现在站在一个坎上，高出众人许多，刚好能看到人群里面的热闹。 但程宏站在人群外，看不到人群在看些什么。 她怎么可能让程宏错过这一出好戏。 “没功夫跟你闲聊，来，上来看戏。” 她往一侧挪了挪，把坎上的位置让出来一些，示意程宏站上来。 这坎上站满了人，肩膀挨着肩膀，程宏明白过来，沈晓玉这是故意想跟他亲近。 他心头一热，赶忙站了上去。 他拿出给沈丽丽带的瓜子，往沈晓玉那边递了递，“给，吃瓜子。” 沈晓玉接过，抓了一把递给看得目不转睛的黄璐，自己也抓了一把磕了起来。 程宏看着沈晓玉红润的嘴唇咬在瓜子上，嗓子分外干涩。 之前在向阳村跟沈晓玉走得近的那两年，他连沈晓玉的手都没摸过一下。 当时他年纪小，也不懂那些。 但现在不同了，近些日子常常与沈丽丽在夜里私会，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纯情少男了。 心里不禁后悔当初没好好尝一尝这美艳少女的滋味。 他盯着沈晓玉的嘴唇，不自觉地想象着那处的触感。 感觉胯下一阵阵火热。 沈晓玉感到身边恶心的目光，转过头，毫不客气地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在程宏脸上。 “呸！” 程宏被吐了一脸，却一点都不生气，他温柔地看着沈晓玉，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晓玉，我知道你怪我不遵守承诺，我当初是答应了要带你走，可是……可是因为我跟沈丽丽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不得不娶她。” “我心里其实、其实一直都有你的。” 沈晓玉转过头震惊地看着程宏。 程宏前几天才跟沈丽丽订了婚，她紧接着也嫁给了杜云山。 现在，她名义上的姐夫，竟然在跟她表白？ 她被程宏的厚脸皮惊呆了。 就连一旁的黄璐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程宏，连看热闹都忘记了。 她尖声叫道：“你……你是沈丽丽的未婚夫？” 第82章 混乱 黄璐惊讶不已，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许多，这一嗓子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就连商场门口的沈艳艳和沈丽丽都听到了动静，往这边看了过来。 黄璐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看着沈晓玉，又看看色眯眯盯着沈晓玉的程宏，声音又拔高了许多。 “你你你！你作为沈丽丽的对象，竟然说你心里一直有她的表妹？！” 程宏没想到沈晓玉身边竟然站着认识沈丽丽的熟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被人听了去。 他有些尴尬。 但这些日子沈丽丽对他的小心讨好让他内心膨胀了不少，更何况，沈丽丽嫁给他本就是高攀，他没什么好怕的。 他心里确实喜欢着沈晓玉，都是因为那次意外，他和沈丽丽才有了如今的婚约。 如今沈晓玉就站在他眼前，他许久都没跟她这么亲近了。 程宏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微微晃神，不自觉道：“那又怎么了，我好些年前就看上沈晓玉了。” 黄璐手里的瓜子都惊掉了，哗啦啦洒在了地上。 “程宏！！！” 程宏正痴痴地盯着沈晓玉，突然听到一声怒吼。 他不耐烦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没看到喊他的人。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转回头面对着沈晓玉，说道：“晓玉，我说的不是假话，要不是两年前发生的那次意外，我根本不可能娶沈丽丽。” “是不是那个姓杜的对你不好？要是他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他自以为深情的表白让沈晓玉几乎作呕。 沈晓玉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咱俩之前连对象都不算，现在我也嫁了人，你也早就跟我表姐在一起，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程宏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刚刚喊他名字的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刺耳的嗤笑。 “沈丽丽，你看见没有？你引以为傲的未婚夫，心里只有你的傻子表妹！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沈丽丽看着不远处的程宏，目眦欲裂。 她顾不上沈艳艳的嘲笑，就连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跟程宏在一起两年，程宏一直对她还算不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程宏心里竟然还一直揣着沈晓玉！ 明明前一天晚上，她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今天，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跟她表妹表白！ 沈丽丽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宏这才认出人群中央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是沈丽丽。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仅仅一瞬，他就马上镇定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披头散发的？” 他仔细一看，沈丽丽的脸上又红又肿，心里非但没有心疼，反而涌上一阵烦躁。 又见沈丽丽对面站着的人是沈艳艳，想起沈丽丽之前陷害沈晓玉的事，马上猜到又是沈丽丽跟自家姐妹使心眼被发现了。 他怒气冲冲道：“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整天跟姐妹打架，你这样的人嫁进来，只会给我们程家丢人！” 沈丽丽心中一片凄苦。 她费尽心机求来的姻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看着程宏身边的沈晓玉，死死咬着嘴唇。 刚刚程宏跟沈晓玉说话时那副讨好的样子，让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恨不得沈晓玉去死！ 她在心里诅咒着沈晓玉成千上万次！ 就在这时，人群里挤进来几个人。 “就在那！快去把人抓回去！”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沈艳艳，一见这几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然连逃跑都忘记了。 来的人是沈老太的两个侄子，还有刘家的亲戚。 这些人竟然来的这么快。 完了，一定是刘贵被她打死了。 她马上就要被抓去坐牢了。 她吓得双腿一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哭嚎道：“别抓我回去，我不要去坐牢！丽丽姐，救救我！” 沈艳艳被几个壮汉拖拽着走了，沈丽丽呆呆地看着，连阻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没有听到沈艳艳口中的“坐牢”。 她哪里还管得了沈艳艳的事？ 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经一团糟了。 见程宏要走，她心急如焚。 她拼命压制着对程宏的怒气。 她唯一的依仗就是程宏了，要是程宏嫌她给他丢了脸，一气之下退婚不娶她了，那她可就完了。 就算程宏喜欢沈晓玉，但程宏的老婆只能是她沈丽丽。 感情什么的，婚后再培养就行了。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抓住这么点小事不放，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抬脚刚要去追程宏，经理却在此时从商场里面走了出来。 “沈丽丽！跟我过来！” 经理一脸怒气地冲着沈丽丽吼道。 这个沈丽丽真是不让人省心。 才来几天，沈丽丽已经两次跟人在商场起了冲突，影响实在太坏。 沈丽丽急着去找程宏，哪里管得了经理，但她刚一抬脚，却被经理一把抓住了手臂。 经理忍不住怒意，“行，我本来还顾及你的面子，想跟你在办公室去说。既然你连领导的话都不听，那我就在这直说了。” “你被开除了！明天开始，不要再来上班！” 经理心想，上次沈丽丽跟人在商场里吵架的事还不至于开除她，但这次不同。 他想起后勤主任今早来他家里将他痛骂一顿，全都是因为这个沈丽丽！ 他正愁怎么出了这口恶气，沈丽丽竟又在商场门口跟人起了冲突。 这下好了，不用他再想办法，接连两次出事，这次开除沈丽丽顺理成章。 说完，经理转头直接走了。 沈丽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明明是她被打了，为什么被开除的也是她？ 但眼下相比于这份百货商场的工作，沈丽丽更在意她和程宏的婚事。 在这里工作一个月也不过30元钱，但嫁给程宏以后当上官太太，这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她看都没看经理一眼，随口道：“不干就不干！” 然后赶紧抬脚去追程宏。 另一边，沈艳艳被几个壮汉拉到一辆牛车上。 知道她力气大，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按着她，牛车缓缓往向阳村的方向驶去。 第1章 重生 沈晓玉觉得命运跟她在开玩笑。 她22岁那年费尽心思从向阳村跑了出来，东躲西藏的过了十年，吃尽了无数苦头。 她只是想偷偷回村拿走妈妈的遗物而已，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沈家人和刘家人还是不放过她。 她被抓住了。 现在，她就要被曾经的娘家和婆家打死了。 她太天真了，还以为真的逃出了他们的魔掌。 临死前，她看着眼前一张张狰狞的脸。 如果有来世…… 她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眼前一黑，沈晓玉彻底失去了意识。 短暂的黑暗过后，沈晓玉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推，随即朝后重重跌去。 恍恍惚惚间，沈晓玉好像看到了推她那人的脸。 是她的表姐，沈丽丽？ 沈丽丽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她转身走出门。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动，门被上了锁。 沈晓玉感觉有些不对。 她死的时候明明是冬天，但现在外面的热浪袭来，正是夏季。 她举起双手，原本她的手因为常年劳作布满了冻疮和伤口，而现在，虽然也有些伤痕和茧子，但却淡了很多。 沈晓玉站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又顺着门缝往外瞧。 她知道这是哪里了。 她又回到了沈家，回到了自己19岁那年。 她重生了？ 她猛然想起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两年前，沈丽丽无意间听人说起自己的心上人程宏对沈晓玉起了心思，甚至想把她带回城里。 沈丽丽情急之下用了些手段，成功将程宏变成了自己的对象。 现在她和程宏已经处了两年对象，马上要定亲了。婚后程宏难免要来沈家走动，她担心程宏看到沈晓玉之后旧情复燃，就决定在定亲前把沈晓玉送走。 于是，她设计让大家见证沈晓玉和傻子刘贵在柴房里滚在一起的“好戏”，彻底坏了沈晓玉的名声。 正是因为这件事，上一世沈晓玉被迫嫁给了傻子刘贵，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因为刘贵不能人事，沈晓玉始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婆婆变着法的折磨殴打她，直到三年后沈晓玉偷偷逃出了村子。 沈晓玉的拳头猛地握紧。 今天是她悲惨一生的转折点，她要摆脱沈家和刘家，也要摆脱上一世的命运。 她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想着逃脱的办法。 这会儿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院子里静悄悄的。 今晚，县里来的放映员要到隔壁刘家村放电影，别说这个村子，方圆几里的人都会涌去刘家村。 沈丽丽特地选在这个时候，是怕有人坏了她精心准备的计划。到时候刘贵过来，就算沈晓玉如何大声呼喊，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沈晓玉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经过。 过不了多久刘贵就回来，在那之后没多大一会儿，看完电影回来的众多村民就路过沈家门口。 沈晓玉满心焦急，她试着推了推门，没推开。 她透过门缝一看，门上挂着一个锁头。 她现在被关在沈家的柴房里，柴房里仅有一个用于透气的小窗，成年人根本钻不出去。 尽管刘贵这个傻子不能人事，但其他人不会知道，如果被别人发现她跟刘贵在柴房里滚在一起，她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更别说以沈丽丽的手段，必然还准备了其他“证据”。 沈晓玉在屋内翻找着，希望能在屋里找到剪刀之类的防身工具，但是一无所获。 正在沈晓玉焦急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哗啦哗啦的脚步声。 刘贵的妈钱爱香怕刘贵出门忘记带钥匙，把一串钥匙挂在刘贵的腰间，刘贵走起路来就会哗啦哗啦的响。 在刘家生活了三年，沈晓玉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刘贵来了。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沈晓玉反而不怕了。 刘贵拖着脚走到门旁，伸手推了推门没推开，这才看到门上挂着一把锁。 他回想着今天那个漂亮姐姐跟他说的话。 那个漂亮姐姐平常见到他都会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今天却细声细语的跟他说话。 漂亮姐姐说什么来着？ “走到院子里有灯的房门口……把门上的锁头拿下来，然后进屋里…… 撕开屋里姐姐的衣服……火腿肠就藏在姐姐的衣服里面！” 对！ 漂亮姐姐说了好几遍。 锁头……火腿肠…… 看见了，门上是有一把锁头。 刘贵擦了擦鼻涕，伸出手要把锁头拿下来。然而他憨傻的厉害，这锁头虽然只是简单的挂在上面，他却只知道硬扯。扯来扯去，将本就破旧的门板扯的咔哒咔哒响，锁头却半天也取不下来。 刘贵的傻劲儿上来了，对着门板又拉又踹，嘴里还不停叫喊着。 “火腿肠！火腿肠！” 就在这时，门内却突然传出了声音。 “小贵贵，是你吗？” 正跟锁头较着劲，已经有些疯癫的刘贵，听了这话突然止住了动作。 屋内的沈晓玉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起生活了三年，刘贵的性格她还是清楚的。 刘贵是村长的儿子，他妈钱爱香又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他疯起来的时候在村里到处打砸也没人敢管。 有一次，刘贵到一户村民家里，用棍子将人家的牛犊活活打死，那户人家实在忍不了了，要到县里去告状。这次村长也牛气不起来了，只能上门道歉，还赔了人家不少钱。 在那之后，村长就要求钱爱香必须对刘贵进行管束。钱爱香耐着性子一遍遍教，只要一喊“小贵贵”，刘贵就会马上变得老实起来。 果然，外面的刘贵不再扯锁头。憨声憨气地问：“你是谁呀？为什么叫我小贵贵？” 沈晓玉放缓了语气，说道：“小贵贵，你是不是想拿下门上的锁头，我来教你。” 刘贵哼唧了一声。 沈晓玉忍着心底的焦急，耐心地教导他，终于门锁被拿了下来。 刘贵“嘿嘿”一笑，马上就能吃到火腿肠了，就要拉开门。 沈晓玉死死地在里面拉着门。 这刘贵虽然憨傻，但是力气极大，发起疯来两三个成年男人都不一定治得住。 沈晓玉一边死命拉着门，一边问道：“小贵贵，你想不想吃大白兔奶糖？” 刘贵一听，嘴巴里马上流下了口水。 他下意识松开了门，跟火腿肠比起来，还是大白兔奶糖好吃！ 他擦了擦口水，赶忙说道，“我要……我要奶糖！” “你想要奶糖，就乖乖听我的话，我告诉你哪里去找。” 刘贵点了点头，完全没想到门里面的人看不看得到。 沈晓玉听到刘贵不再发疯，继续温声说道：“小贵贵，在你后面的那间屋子里就有奶糖，我教你怎么找到……” 刘贵腰间钥匙碰撞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逐渐飘远。 沈晓玉透过门缝往外看，刘贵已经进到了对面的屋子里。 她也闪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她又回到了柴房，关上了房门。 看着手中的剪刀，沈晓玉缓缓勾起了嘴角。 第2章 竟要划伤她的脸？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个年轻姑娘一前一后地走进沈家院子里。 沈晓玉死死的盯着那两人。 这二人正是她大伯和二伯的女儿，沈丽丽和沈艳艳。 “丽丽姐，我先去看看情况。” 沈艳艳跑到柴房门口，看到锁头已经被取下，心中一喜。 看来是成了！ 她没再听柴房里面的动静，赶紧跑回院门口，朝沈丽丽点了点头。 沈丽丽心中高兴，脸上却装出十分焦急的样子，扯起嗓子朝外面喊道。 “完了！我家遭贼了！” 这会儿大家刚看完电影，村民们正结着伴陆陆续续往家走。 这次露天电影是在刘家村放的，除了向阳村离得近些，其他村的村民都要走上一会儿才能到自家村子，沈家就在附近几个村子回村的必经之路上。 沈丽丽这么一喊，门外的人全都听到了。 村里一年到头没什么大事，一听说遭了贼，一下子全都围到了沈家门口。 柴房内的沈晓玉透过门缝，把沈丽丽和沈艳艳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楚。 她皱了皱眉，前一世她不知道这事还有沈艳艳的参与。 如果说她与沈丽丽因为程宏还算有些矛盾的话，那她和沈艳艳则是一点矛盾都没有，不知道沈艳艳为何帮着沈丽丽一起搞她。 沈晓玉冷冷一笑。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坏种，见不得别人好。 众人围在沈家大门前，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沈家在村子里也算有名的。 一是因为沈老大的女儿沈丽丽，不但有高中文凭，而且马上就要到县城里的国营企业上班，简直是前途不可限量。 更别说沈丽丽马上就要说亲，男方是前两年在向阳村下乡的知青程宏。这程宏家里条件没得说，本人更是优秀，跟沈丽丽站在一起，那真是郎才女貌。 二是沈老三的女儿沈晓玉，她身世相当可怜，她爸在沈晓玉出生后没多久就牺牲了。本来随军的沈晓玉妈妈带着她回到向阳村沈家生活，结果没多久，沈晓玉妈妈又死了。 沈晓玉可能是因为妈妈去世受了刺激，没多久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时而清醒时而犯傻。 沈老太太带着大儿子和二儿子两夫妻也刚看完电影回来，听说家里遭了贼，沈老太太赶紧挤开众人往院子里冲。 “丽丽，咋回事儿？咋还遭了贼？” 沈丽丽一脸着急，说道：“奶奶，我走之前明明把门锁的好好的，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沈老太太一听，急的直跺脚，赶忙对身旁两个儿子说道。 “快去看看丢没丢了什么！什么丧良心的小毛贼，竟然偷到我们沈家头上来了。看老娘抓到他，把他家的坟头给掀了！小兔崽子……” 沈老太一张嘴又毒又狠，嘴里的话也是越骂越脏。 人群中有人看不惯沈老太这泼妇样，嘟嘟囔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藏了多少金银财宝呢！” 沈老太年近七十，但耳朵却尖得很，一听这话，马上尖着声音道。 “谁在背后嚼舌根！有种的当面说道说道！” 人群中马上安静下来。 村里的头号泼妇是村长老婆钱爱香，膀大腰圆力气大，村里的女人没一个打得过她；这第二号泼妇就是沈家老太汪桂花，以撒泼骂人见长。 院子里，沈老太的大儿媳陈庆霞偷偷拉过沈丽丽，悄声问道：“这又是闹哪出啊？” 就在这时，柴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沈丽丽和沈艳艳对视一眼。 成了！ 沈丽丽惊叫一声，“天呐！别是小妹出了什么事！”说罢，甩开陈庆霞的手，赶忙朝柴房跑去。 她刚拉开柴房破旧的木门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从黑暗中冲出一个瘦弱的身影，扑到了沈丽丽怀里。 沈丽丽还没反应过来，沈晓玉却突然又向门外倒去，那样子就像是沈丽丽推了她似的。 沈晓玉瘫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门外爬，脸上惊恐万分。 一边爬着，她一边哭喊道：“姐姐……别划我的脸！姐姐我错了……” 借着院子里的灯光，众人将地上的沈晓玉的模样看了个清楚。 她身上穿着看满是破洞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脸上身上脏兮兮的，脚上甚至连双鞋都没有。 瘦弱的身体仿佛一吹就倒似的，双手双脚满是冬天留下的冻疮，布满了裂纹和老茧。 虽然沈晓玉几乎不在村里走动，但以前的农忙时节沈晓玉下地干活的时候众人都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长衣长裤的，大家也看不到她身上那些伤，也只是觉得沈晓玉有点太瘦了。 没想到沈晓玉在家里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难不成，沈晓玉不用下地干活的时候，沈家就不给她饭吃？ 这沈家也太不当人了！ 院门口的众人议论纷纷，有些外村的对沈家情况不是那么清楚的，本村人马上就热情的解说起来。 “……唉，这孩子也是可怜呐，当年她和她妈刚来村里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一大一小两个，漂亮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 “谁知道这孩子在沈家住了几年，竟然被磋磨成这样……” 沈丽丽茫然地看着在地上哭喊着的沈晓玉。 沈晓玉这是又犯疯病了？ 沈丽丽又朝柴房里面看，刘贵不在里面。 怎么回事？ 沈丽丽拧起了眉。 沈晓玉趁着沈丽丽发愣的时候，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门口。她看到了人群中的张三婶，直接跑到她身边。 张三婶曾无意中看到过沈晓玉身上有伤，因此还特地上门跟沈老太吵架，是个难得的好心人。 沈晓玉也怕沈家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必须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看戏才行。 沈丽丽怕刘贵找不到柴房的位置，特地将院子里的灯开着。 这会儿，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你们看，沈丽丽手里有一把剪刀！” 人群中顿时骚乱起来。 “天呐！沈丽丽竟然真的要划伤自己妹妹的脸！” “她肯定是嫉妒表妹比她长得漂亮！” “这沈丽丽还是个高中生呢，没想到心竟然这么黑。” “哎，你听没听说她跟程知青那点事？” “咱们喊公安！” 沈丽丽看到众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有些疑惑，一低头，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剪刀。 她瞬间想起刚刚沈晓玉冲出门时，撞在她身上那一下。 是沈晓玉塞在她手里的？ 不对，沈晓玉是傻的，哪有这种脑子？ 第3章 怎么会在他手里？ 沈丽丽气疯了，想抓到沈晓玉让她解释清楚。 沈晓玉却直往人群里钻，嘴里不住地喊着“姐姐饶了我”、“姐姐别害我”。 周围的人都在对着沈丽丽指指点点，她从小就是被被夸着长大的，是十里八乡所有小辈的榜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可她气的双眼通红，却怎么也抓不到沈晓玉。 沈老太对着院门口的人骂道：“你们可别乱嚼舌根，沈晓玉脑子不好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陈庆霞也高声喊道：“我们丽丽咋可能做这种事？再说了，沈晓玉一个傻子，我们要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她还能活到现在？” 有人觉得陈庆霞的话有些道理。 “是啊，沈晓玉傻了好多年了，要是想对这么个憨傻的瘦弱女娃做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张三婶低下头，看着抱着她的腿吓得直发抖的沈晓玉，心里涌上一股心疼。 她冷哼了一声，缓缓说道：“那可说不准，你们看这孩子，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身上连件全乎的衣服都没有，连鞋都没得穿。” 有人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我听说，沈家人让晓玉睡在柴房里，冬天那么冷，还不冻死人？” “真的假的？沈家不至于穷成这样？” “你们看这孩子身上的冻疮，能是假的吗？” “啧啧，没了爹娘的孩子，真是可怜见的……” “这沈家真是不当人！” 张三婶又开口道：“……沈晓玉现在是没死，可看这样子，说不定过两天真就被沈家给欺负死了。” 沈老太瞪着眼睛，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张三婶是村里难得不怕沈老太的人，她儿子在县城里工作，早就说要把张三婶也接到城里去住，是张三婶不乐意离开熟悉的地方不想搬走。 但是在其他村民看来，张三婶已经跟他们不一样，是城里人了。 沈老太别的不懂，但是城里人跟乡下人的区别她还是明白的。她不敢张嘴骂张三婶，只是用眼睛狠狠瞪着她。 围观的群众里还有一些其他村的人，不晓得沈老太的厉害，看着沈晓玉这傻妮子也实在可怜，都在帮她说好话。 “就是啊，这孩子看着也太可怜了。瘦成这样，平常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沈丽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做出这种事，背后还指不定怎么对待沈晓玉呢！” “这还是亲奶奶亲伯伯亲表姐，啧啧……” 也有本村的村民悄声说道：“要是这妮子的亲妈活到现在，看到女儿被磋磨成这样，不知道得难受成什么样子。” 众人纷纷点头。 听到提及自己的亲妈，沈晓玉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凭着一把剪刀，她还没指望能把沈家人或者沈丽丽怎么样，就算公安来了，沈丽丽只要咬定她是个“傻子”，就治不了她的罪。 沈丽丽和沈艳艳不是要毁了沈晓玉的名声吗？ 那就让她们也尝尝名声被毁的滋味！ 沈晓玉挣扎着站起身，她看了一眼沈丽丽，又看向站在一边一脸茫然的沈艳艳。 装出一副憨傻的样子，指着柴房对面沈老二的家里，喊道：“我、我看到了！那里、那里有贼！” 众人又是一愣，还真的有贼？ 沈广武和朱英花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看沈老大一家的热闹，赶紧往院子东边自己家屋子跑去。 沈丽丽感觉哪里不对，刚想喊住他们二人，却也来不及了。 沈广武拉开了房门，顿时“哎呦”一声。 屋内一片混乱，桌椅板凳被掀翻，柜子里的东西被翻出来，扔的满地都是。 屋内没开灯，但隐约看到屋里站着个人。 “草你娘的！给老子出来！”沈广武一声怒吼，上前扯着那人的衣服，将他拖到了院子里。 刘贵丝毫不怕，走出门时还没忘了抓一把饼干往嘴里塞，他的嘴巴塞得鼓鼓的，满脸都是饼干碎渣，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打湿了前襟。 陈庆霞看到刘贵手里的饼干，沉下了脸。 这饼干是上次程宏来沈家时带来的礼物，她就说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被老二家的藏了起来。 刘贵一边吃着，还时不时的用手中的一块布擦着流到下巴上的口水。 众人看到他手里的布，都是惊呼一声。 人群中有不少大小伙子哄笑起来，大姑娘更是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多看。 刘贵手里拿着擦嘴的，是一块小小的粉色布料。 沈艳艳“嗷”的一声，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赶紧跑上前抢走了刘贵手里的东西。 那正是她的贴身衣物，上面已经沾满了刘贵的口水。 沈广武气的双手发抖，自己的女儿的私人衣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个傻子攥在手里，他哪里能忍得了？ 沈广武左看右看，抄起院子中的扫帚，劈头盖脸的就往刘贵的身上招呼。 刘贵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一扫帚打下去，把他的傻劲儿打了出来，他力气极大，一把抓住扫帚，反手一扯就扯到了自己手里。 沈广武虽然长高大，但他性格胆怯懦弱，自小也没打过什么架，架势看着唬人，实则没什么力气，一个不留神就被刘贵抢走了扫帚。 刘贵却是力气极大，举起扫帚就往沈广武身上打。 “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我打死你！” 在自家的院子里，怎么可能被外人欺负？沈家老太一声令下，沈家人全都抄起了家伙事，追着刘贵打。 刘贵就算力气大，也双拳难敌四手，被打的蹲在院子里嗷嗷直叫。 “救我！妈妈！救我！！”刘贵一边在院子里狼狈逃窜，一边喊着自家母亲。 沈家院子里顿时闹成一团，门外的乡亲们看的啧啧称奇。 沈晓玉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不过，要是钱爱香也在，上一世欺负过她的人可就齐了，这场戏会更好看。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谁敢欺负我儿子？！” 第4章 谁跟傻子处对象？ 众人转头，一个肥硕的身影正挤出人群，冲到院子里。 正是刘贵的妈，向阳村村长的老婆钱爱香。 虽然预料到早晚会遇见钱爱香，但真的见到她那一刻，沈晓玉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上一世在刘家遭受的虐待，身体上受的所有伤，好像在见到钱爱香的这一刻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晓玉双手猛的握紧，指甲狠狠地嵌进手掌心，掌心的疼痛让她从恐惧中惊醒。 钱爱香不再是她婆婆了，也不会有机会再折磨殴打她，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都过去了。 这样在心里不断念叨着，沈晓玉终于平静下来。 她缓缓松开了手，又装出一副害怕憨傻的样子。 钱爱香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就打向沈家人。 “敢欺负我儿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钱爱香体型肥胖，手劲极大，沈广文和沈广武两个老爷们儿被打得满院子乱窜。 刘贵躲到钱爱香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沈家众人。 他大声喊道：“妈，他们竟然敢打我！你快打死他们！” 钱爱香作为村长的老婆，自然知道打死人是犯法的。 不过自家男人是村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们沈家还有人在向阳村住着，整治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钱爱香恶狠狠的盯着沈家几人，脑海中将如何整治沈家人的手段过了个遍。 钱爱香和沈家人对峙着，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沈晓玉要的可不止是沈家人被揍而已。 她嘴角一勾，突然拍起巴掌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装作憨傻，一边拍着手一边喊道：“结婚！结婚！结婚！” 众人只当是沈晓玉的疯病又犯了。 钱爱香却灵光一闪，看向站在一旁面色古怪的沈艳艳，再看她手里的东西。 她眼睛眯了眯，低声跟刘贵交谈了几句。 她耐心地哄着，费了好半天劲，才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钱爱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丽丽，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沈晓玉。 最终，她把目光落在沈艳艳身上。 这个沈丽丽好恶毒的心思，竟然想利用刘贵来害自家姐妹。 不过……如果趁机能给刘贵找来一门亲事也不错，正好解了她多年的心结。 刘贵是老刘家的独子，生刘贵的时候钱爱香难产，孩子在里面憋了许久，这才导致刘贵脑子不是很好使，钱爱香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 所以这些年，刘贵不管做什么事，钱爱香都心甘情愿为他兜底。没办法，这是老刘家的独苗苗，是她的心肝儿。 刘家在村里也算是富裕人家，其他事情钱爱香都能给刘贵解决，但刘贵已经三十岁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愿意嫁给他的女人。 村长也是心疼这个独子的，平常生活里也是对钱爱香诸多忍让，但是眼看着刘贵娶亲无望，家里的香火就要断了，也开始给钱爱香使脸色。 最近这几年，钱爱香其实在刘家过的不是很好。 她没别的愿望，有生之年能给刘贵找个女人，生个娃，她死了也能有脸面对刘家的祖宗。 钱爱香转了转眼珠。 今天这事虽然是沈家挑起来的，但是如果能趁机给刘贵娶个媳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按照沈丽丽原本的计划，刘贵应该也能顺利娶到沈晓玉，但沈晓玉又疯又傻不说，看那瘦瘦巴巴的样儿，也不像个好生养的。 倒是沈艳艳，身材圆润，身形不赖。 虽然性格不好，但落在她钱爱香手里，调教个几年，也就老实听话了。 想到这里，钱爱香看向沈家人的眼光也变得温和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这不是误会了吗？亲家呀——” 钱爱香转过身面对沈老太，态度突然变得和善起来，她把棍子一扔，接着说道。 “这是我们刘家的不对，这刘贵跟沈艳艳谈对象的事，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不过你看这事闹的这么大，乡亲们也都看到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对艳艳风评不好的。我看这么着，今天大家都在，两个孩子的亲事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了？” 别说沈艳艳，沈家一家人都愣住了。 什么亲家？什么亲事？ 刘贵跟沈艳艳？ 沈艳艳她妈朱英花率先反应过来，她气红了脸，尖着嗓子道： “你可别胡乱编排我们艳艳，她怎么可能跟一个傻子搞对象？” “她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家大傻子！” 门外的村民都看傻了。 本来说是抓贼，但这先是沈丽丽要划伤表妹的脸，紧接着沈艳艳又跟村里有名的大傻子搞起了对象。 今天出来这一趟真是不亏，看了两场电影不说，回来的路上还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钱爱香听朱英花一口一个“傻子”，也来了气，她最恨别人喊刘贵傻子。 “哈！要是他俩没搞对象，你闺女的裤衩子怎么会在我儿子手上？” 杵在一边的沈艳艳听了这话又是哀嚎一声，她看着门外那些看热闹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终于受不了了，捂着脸跌坐在地，哭了起来。 朱英花气得双眼要喷出火，指着钱爱香的手直发抖。 她本想着将这事遮掩过去，本来刘贵就是个傻的，他们沈家将刘贵打一顿撵出去也就算了，没想到这钱爱香竟然说什么她家艳艳跟傻子刘贵搞对象。 门外那么多人看着，这话传出去那还得了！ 朱英花气的脑袋发胀，但她嘴皮子不利索，噎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气的够呛。 便想找嘴皮子利索的大嫂帮帮她，便对着陈庆霞喊道。 “大嫂！你……你还不骂她！” 陈庆霞尴尬一笑，附和说道：“哎！是啊，刘家的，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朱英花听着大嫂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心里暗暗骂娘，她这个大嫂只有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才会说上一说管上一管，活脱脱一个无利不起早。 陈庆霞没心思管那么多，沈艳艳嫁给傻子还是疯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关心自己亲闺女沈丽丽的亲事。 第5章 把她所遭受过的通通经历一遍！ 陈庆霞只关心自己亲闺女沈丽丽的亲事。 她瞪了一眼沈丽丽，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完全是沈艳艳跟沈丽丽两个搞出来的。 她搞不懂自己闺女为什么非要跟沈晓玉这傻子过不去。 程宏跟沈晓玉以往的事儿她也听说了，程宏只是被沈晓玉的脸蛋迷住了，又没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何苦揪着不放呢？ 陈庆霞心里门儿清，就算是沈丽丽，也只能使些手段才能攀上程家这门富贵。 更何况沈晓玉一个傻子，还能真的嫁给程宏那样的家庭？ 本来家里有一个傻子妹妹就挺丢人的了，今天又出了沈艳艳这档子事。想到这，陈庆霞连带着也对沈老二一家生出了些怨念，当然不肯帮沈艳艳说话了。 今天沈丽丽要划伤沈晓玉脸的事情还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但要是被亲家听到了风声，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陈庆霞忧心忡忡。 钱爱香骂了两句，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下去了。 她转念一想，以后和沈家还要成为亲家呢，现在亲事还没成，闹得太僵怕是不好收场。 想到这儿，她牵起刘贵的手，走出了沈家大门。 沈老太骂骂咧咧地将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赶走，将大门关上。 朱英花气还没消，一边捶着陈广武的胸口，一边哭骂。 “你就眼看着那个泼妇欺负我们娘俩，一个大男人不会就不能说两句吗，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家里来了！那些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说，艳艳要怎么嫁人呐……” 这话听着是在骂陈广武，但沈家一家人都是人精，听得出来朱英花这是指桑骂槐。 朱英花不敢骂沈老太和大哥大嫂，只能对着自己男人出气。 陈广武是个懦弱性子，妈在就听妈的，妈不在就听媳妇儿的，这会儿也只是跟个木头似的往那一杵。 沈老太也听见了朱英花的话，拍拍屁股就进了屋，当没听见。 沈老太有沈老太的智慧，在她看来，沈家能跟刘家结成亲家也不错。 刘贵他爹毕竟是村长，要是能跟村长成了亲家，以后在这村子还不横着走？嫁给傻子听着不好听，但好处多多。 所以刚刚钱爱香跟朱英花对骂的时候，沈老太就当听不见。 小小一个沈家，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沈晓玉看着这场热闹散了场，溜回了自己的柴房。 沈丽丽看着沈晓玉的背影，压住心中的异样，转身也回了屋。 沈晓玉回到柴房，打了些井水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一块硬木板上，盯着满是灰尘的房梁发呆。 这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沈晓玉的爹沈老三是沈家的“异类”，自小就受不惯沈老太的压迫，刚到年纪就进了部队，很少和家里联系。 结婚是偷偷回村里开的证明，沈老太甚至都不知情。 也不怪沈老三做事绝情。 沈老太在沈老爹还在的时候性格也不是这样，对儿子们也还算温柔，但沈老爹一死，她性情越来越极端，对几个孩子经常非打即骂。 沈老三出生后没多久沈老爹就死了，两个哥哥还算享受过母亲的温情，对沈老太有感情。但沈老三自记事起，沈老太待他就犹如对待仇人一般。 所以沈老三与沈晓玉的母亲钟雅结婚后，直接让钟雅随了军，也从没想过带老婆孩子回村看看老娘。 沈老太也理所当然的越来越怨恨这个不孝顺的小儿子。 谁知，沈晓玉出生后没多久沈老三就牺牲了，钟雅就带着沈晓玉回了娘家。但没几年，钟家又出了问题，钟老生怕钟家的灾难连累到钟雅和沈晓玉，叮嘱她们一定要找地方躲起来。 没办法，钟雅只能带着那时候才6岁的沈晓玉来到了向阳村。 沈老太因为对于沈老三结婚的事情完全不知情，记恨沈老三不孝，自然看不惯突然上门的钟雅母女。她对钟雅百般刁难，却在第一时间拿走了钟雅带来的沈老三的抚恤金。 钟雅这个没吃过苦的城里人，赚着全村最高的工分，只为了年幼的沈晓玉能在沈家有个落脚地。 几年后，钟雅因劳累过度得了重病。 任凭沈晓玉如何跪下哀求，沈老太都不同意找大夫。 “要死的人了，浪费那个钱干什么！” 13岁的沈晓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慢慢没了生气。 临终前，钟雅对沈晓玉说。 “妈妈不能再保护你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在钟雅死后，钟雅之前在沈家所遭受的一切，落在了年幼的沈晓玉身上。 一次，沈晓玉无意中听到陈庆霞跟沈老太说，要把她嫁给隔壁村的老鳏夫，只因为那老鳏夫愿意出20元钱。 然后，沈晓玉就“傻了”。 沈晓玉虽然傻了，但干活却比之前更卖力了。 沈家人发现沈晓玉比钟雅还好用，也就再也不提把沈晓玉嫁出去的事。 钟雅死后不到一年，沈晓玉就学会了保护自己。 自从钟雅死后，沈晓玉就被赶到这个柴房里，干着全家最重的活，吃着最少的饭，这才能有一个安身之处，不至于被沈家赶出门。 而就在上一世的这个晚上，沈丽丽将她本就水深火热的生活推入到谷底。 沈丽丽设计让刘贵进到柴房里，随后带着沈家人和众村民，将刘贵和她堵在屋里，而她身上的衣服被刘贵扯得稀烂。 她又不是真的傻，向大家拼命的解释，但大家把她当成傻子，自然是不听的。 没过两天，钱爱香再次到了沈家，拿出了最后的“证据”，将沈晓玉与刘贵彻底绑在一起。 就是沈晓玉的贴身衣物。 沈家嫌丢人，只能把她嫁给刘贵。 沈晓玉的贴身衣物怎么会在刘家，自然是沈家人给的。 而沈家人里最想她嫁出去的，只有沈丽丽。 如果说在沈家她还能勉强活得下去的话，那么在刘家就是生不如死。 一开始钱爱香想让她生个大胖小子，每天都还能吃顿饱饭。一年多之后，见她始终没怀上，就把她赶到了猪窝里，每天只给一顿剩饭剩菜，有时连剩饭剩菜都没有，她饿极了只能跟猪抢食。 更别说钱爱香和刘贵母子两个都是脾气暴躁，一个不顺心就会对她拳脚相向。 直到三年后的一天，她逃出了刘家。 她还记得那时候激动又害怕的心情。 跑出向阳村后，她在县城乞讨了几个月，后来被一个好心的姐姐收留。那个姐姐教她读书识字，还介绍她在饭馆做帮工，她过了一年的安生日子。 后来没多久那个姐姐出了事，她也不敢在县城多停留，就往更远的地方走。 她没有村里开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不能乘坐汽车和火车，一年攒下来的钱钱没多久就花完了。 她就朝着一个方向，一路讨饭一路走。 后来，对介绍信和身份证明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了，她就到处打工，工作的间隙就去附近的书店看书。 接下来的几年里，她做过工厂的女工，做过餐馆的服务员，还摆过地摊，能做的工作她都尝试过。 她曾见过大城市的繁华，见过几年后国家的变化，更在书本里找到了安心之所。 可惜她连小学学历都没有，想要再往前走一步难上加难。 可她还是坚韧的活着，到处打工，终于攒下来一笔钱，想回一趟向阳村，把妈妈的遗物取回来。 她十分谨慎，在深夜潜入沈家，却被抓了个正着。刘家也闻讯赶来，两家人将她活活打死。 沈晓玉摊开掌心，拳头攥的太紧，指甲把掌心的肉割坏了，留下了几个红色的印子。 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沈家人和刘家人将她和她妈妈活活折磨死，两条人命的仇恨，她绝不会忘。 她定要让这些人把她上一世所经历的一切。 通通经历一遍！ 第6章 饿肚子 上一世自从母亲死后，沈晓玉整天担惊受怕，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这一天难得睡的舒服，天还没亮就醒了。 沈晓玉从床上爬了起来。 说是床，其实只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老旧木板，上面铺着破旧的床单。 她走到院子里，四处看了看。 沈家在向阳村的条件还不错，本来有一间老宅，随着沈老大和沈老二陆续成了家，就在老宅的东西两边各又建了两间房。沈家还没分家，平常吃饭会客都在沈老太的房子里。 这会儿，三间屋子的房门和窗户都紧紧关着，看来都还没起。 沈晓玉走到井边打了一盆水，脸上的泥土洗干净后，一张艳丽的脸倒映在水盆里。 她笑，水盆里的人也笑，她撅起嘴巴，水盆里的人也嘟起嘴巴。 玫瑰一般的小脸，秋水般的大眼睛，鼻梁高挺，唇色红润，一张脸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 十九岁的她还没经历钱爱香的虐待和之后的多年漂泊，脸上虽有些疲惫神色，却依然遮掩不住美貌。 欣赏了一阵，她又走到院子中菜地里，挖了点泥巴，胡乱的涂在脸上。 自从程宏那件事之后，她就每天将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遮盖住了原本的面容。 男人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 女人如果有能耐，那美貌可以是她的武器。 但如果没有后盾和底气，那漂亮的脸只会带来噩梦。 沈晓玉捡了些红薯准备拿到柴房去烤，却突然看到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挂着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和一条藏蓝色的工装裤。 沈晓玉眼睛一眯。 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看样式这么时髦，只能是沈艳艳和沈丽丽的。 沈艳艳的身材有些胖，肯定不是她的。 这衣服是沈丽丽的？ 沈晓玉勾唇一笑，看到地上昨晚沈丽丽扔在地上的剪刀，心中一动。 不一会儿，沈晓玉回到了柴房，将红薯放到土灶上烤着，红薯的香气就飘散在整个屋子里。 红薯这东西是村里最便宜的吃食，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但在沈家，这些红薯也基本上只有沈晓玉会一天三顿的吃。 吃完红薯，她在盆里洗了洗手，躺在了那个破旧的木板上。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现在毕竟还是个“傻子”，出去做什么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慢慢来了。 沈晓玉躺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起？早饭呢？沈晓玉怎么还没做早饭？” 陈庆霞的大嗓门一响，沈家的众人一下子全从睡梦中惊醒。 朱英花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她昨晚又是骂男人又是哄沈艳艳，很晚才睡。被陈庆霞这么一嗓子吼醒，她自然带了些起床气。 她揉着眼睛打开了窗户。 “大嫂，晓玉没起来，你去叫啊。在院子里喊有啥用？” 陈庆霞平常也不起这么早，但是今天是沈丽丽定亲的重要日子，当然要早起好好做准备。 估计上午程宏就会带着家人上门，这会儿竟然早饭都还没做，陈庆霞越想越气，几步走到柴房门前，推开柴房的破烂木门。 没想到，这一推竟然没推开，门在里面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陈庆霞砰砰砰地捶着门，大声喊道：“沈晓玉，赶紧起来做饭！这都几点了？” 沈晓玉一声不吭。 她好久没睡过好觉了，这会儿回笼觉睡的正香，翻了个身继续睡。 柴房的木门本就是两扇破旧的木板拼凑成的，门缝相当大。 透过门缝，陈庆霞看到沈晓玉躺在那一动不动，她顿时来了气。 “沈晓玉，你要死啊！赶紧起来做饭，耽误了丽丽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陈庆霞的大嗓门把对面的邻居都喊醒了。 邻居打开窗户吼道：“大早上的叫啥呀叫，别人不睡觉的吗？” 陈庆霞赶忙住嘴，她一贯在外人面前维持着长辈的好形象，只能又对着门骂了两句，这才恨恨离去。 大不了自己把早饭做了，简单煮个稀饭，填饱肚子就行了。早饭么，不用在乎那么多。 把大米放进锅里，又舀了些水，正想引火，她突然一拍大腿。 柴房被锁上了，哪来的柴火？ 她又去柴房门口，又拍门又叫骂，但里面的沈晓玉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一直不吭声。 看了看时间，家里还没收拾，距离程宏家里人过来只剩一个来小时。 一家人只能饿着肚子收拾屋子。 沈丽丽的亲事是沈家的大事，沈老太十分重视，要求沈老二一家也要全力辅助。 天刚蒙蒙亮，所有沈家人就动了起来。 沈艳艳昨晚跟刘贵闹出了那种事，朱英花本就心情不好，今天还要起个大早帮着张罗沈丽丽的婚事，更是老大不乐意。 她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道：“饿着肚子干活，一点力气都没有。” 隔了一会儿，又嘟囔道：“哎呀，累死了！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陈庆霞受不了了，喝道：“你有能耐就去把沈晓玉叫起来给你做饭！没能耐就别在这叫唤！” 朱英花也不甘示弱：“我帮你辛辛苦苦干活，还不能抱怨几句了，你讲不讲道理！” 沈老太听着这两个儿媳妇又吵了起来，手里的拐杖捶了捶地面，说道： “今天可是大喜事，都别给我惹事！” 陈庆霞和朱英花马上不说话了，堂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咕噜一声，在安静的堂屋里格外响亮。 二人眼睛看向沈老太。 原来是沈老太的肚子在叫唤。 临近中午还啥都没吃，沈老太也有点坐不住了，但一家子都忙着谁也抽不开身，总不能让她一个老太太去做饭。 她咳嗽一声，说道：“沈晓玉那个小娼妇，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陈庆霞却拦住了老太太。 “妈，晓玉在柴房里也好，程宏一家就要来了，要是晓玉突然犯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是给咱家丢脸吗？” 沈老太一听是这么个理，又坐回到椅子上。 朱英花听到陈庆霞的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大嫂心眼子是真的多。 “妈！”这时候，沈老大的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陈庆霞听出这是沈丽丽的声音，赶紧放下抹布跑了过去。 “咋了丽丽？” 第7章 沈丽丽的对象 陈庆霞进屋一看，沈丽丽已经换好了衣服。 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和蓝色的工装裤把她衬得又漂亮了几分，但她脸色不太好，一脸气愤地站在屋里。 “妈！我的衬衫被剪了个洞！” 沈丽丽转过身，陈庆霞一看，顿时“哎哟”一声。 白色的衬衫背面，被剪了一个几寸长的口子。 “无缘无故的，衣服上咋就突然破了？” 陈庆霞着急起来，眼看着亲家就要上门，总不能现在去城里买衣服啊！ 沈丽丽咬了咬牙，说道：“咋可能无缘无故就破了，我看肯定是沈艳艳干的！” “她嫉妒我找了个好对象，自从我跟程宏处对象开始，她就不像以前那么亲近我了。” 陈庆霞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他们家和老二一家看着亲密，但两家的姑娘都大了，都要说亲，家里资源就那么点，给了这个那个就分的少了，少不得有矛盾。 再说了，丽丽说了这么一个好亲事，老二一家心里不平衡也正常。 想是想明白了，衣服的事还没解决。 陈庆霞正着急，沈丽丽又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条裙子。 “还好我上次去百货商店多买了两条裙子。” 陈庆霞还是有些担心，“裙子看着还是没有衬衫顺眼……” 沈丽丽嘟了嘟嘴巴，“那有啥办法，我只有这两条裙子能穿了。” 两条裙子一条是红色的，一条是白色的，红色的裙摆短一些，白色的裙摆长一些。 这么喜庆的日子，总不能穿白色，沈丽丽拿起来那件红色的裙子。 陈庆霞心想，沈丽丽和程宏处对象两年了，今天也只是走个过场，穿什么又不重要。 她放了心，转身又出去忙活了。 沈丽丽穿上那条红色裙子试了试，她很喜欢这条裙子，但裙摆有些短，本来这条裙子是准备以后见程宏时穿给他看的。 她想在程宏她妈心里留个端庄的印象，特地准备了衬衫和裤子。 但衬衫被沈艳艳那个狗东西毁了，也只能穿这条裙子了。 亲家会面是在沈老太的堂屋。 这会儿，沈老太的屋里屋外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堂屋里也摆上了糕饼果子，就等着程家上门了。 沈丽丽站在院子门口，伸着脖子往村口张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她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裙摆不到膝盖，露出一双长腿，脚下一双粗跟凉鞋。 她将头发披散下来，仔细地涂抹过头油，鬓边夹着一个红色的发夹。 在县城的百货商店里买衣服花了她不少钱。 不过，今天程宏家里人就要来商量她和程宏的婚事了，她马上就会嫁给程宏变成城里人了，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想起程宏，沈丽丽脸上爬上一抹红晕，她想起来程宏那晚的意乱情迷，他那有力的臂膀…… 除了最后时刻，他低声念着的“晓玉”，一切都很美好。 不过没关系，她才不会把一个傻子放在眼里。昨晚的计划虽然没成，但只要沈晓玉还在沈家，她有的是机会。 喜上加喜的是，前段日子她爸终于说动了奶奶，将沈晓玉她爹的抚恤金拿给她安排工作。 她马上就是国营企业的职员了！ 想起那笔抚恤金，沈丽丽咬了咬唇。这笔钱从沈晓玉她妈那里拿到后，已经在奶奶手里攥了几年，说是要给小孙子娶媳妇用。 沈家老太生了三个儿子，但孙子辈却只有一个男娃，就是沈艳艳的弟弟，今年才七岁，是奶奶的眼珠子。也是因为这个唯一的孙子，二叔一家更得奶奶欢心。 沈丽丽抚摸着自己的发梢，男娃又怎么样，只要她在城里有了工作，沈家一家不都要仰仗她？ 她抬起头，不再想家里这些糟烂事，等她到了城里，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跟她再也没关系了。 在人人都穿黑色藏蓝色的时代，这一袭红色连衣裙时髦又惹眼，衬得沈丽丽一张清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姿色。更别说她神色娇羞，踮着脚翘首以盼的样子更是风情万种。 村里一些半大小子一大早起来就满村子乱窜，看到沈丽丽一个个都看呆了。村里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今天这个村里有名的高中生才女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沈丽丽却看都不看他们，只顾着往村口张望。 拥挤的小客车上，程宏正低着头听着他妈王清芬的抱怨。 “这么个破地方真的能养出来一个高中生？你不是骗我跟你爸的？” “我跟你爸是不满意你这个对象的，但是你做出了那种事……我们也没办法，唉……” “你也别怪你爸，他是为了你好，今天他不来是真的有事。” 王清芬很重视儿子的婚事，早些年就开始到处打听门当户对的姑娘。 他们家门第高，早就给程宏安排好了以后的路，作为程宏的未来妻子，以后是要去一些场合抛头露面的，相貌不重要，最紧要的是要端庄大气。 程宏返乡之后，王清芬就张罗给他相亲，也见了不少，但程宏总是不满意。 但不管怎么说，以他们家的家世和程宏的相貌，城里的姑娘都挑不过来，怎么可能看得上农村人？ 所以刚听说程宏跟一个乡下姑娘处对象的时候她就坚决不同意，但程宏这孩子主意正，她劝了好多次都没用，就这么一直拖着。 眼瞅着程宏跟这个乡下姑娘已经处了两年对象，期间程宏提了几次要结婚，都被王清芬给拒绝了。 处对象是一回事，结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直到前几天，程宏跪在地上，说他跟那个叫沈丽丽的乡下丫头已经睡到一起去了。 王清芬和程宏他爸气的火冒三丈，将程宏揍了一顿。 但冷静下来一想，程宏糟蹋了人家闺女不娶进门，人家家里人要是到城里闹可咋办？ 程宏他爸正是要升职的紧要关头，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作风问题，肯定要受影响。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后来他们托人到处打听，听说这农村丫头竟然是个高中生，还马上就要去国营企业工作，王清芬和程宏他爸心里的成见也就慢慢放下了。 虽说出身差点，但这孩子愿意努力，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程宏抬起头看向车窗，心里有些烦闷。 自从他跟爸妈说要娶沈丽丽之后，他爸妈基本上天天都跟他念叨这些，他实在听腻了。 向阳村还是几年前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 他在曾经的向阳公社待了三年，对这里跟对家里一样熟悉。 当知青的日子太苦了，这里吃的住的穿的他都不习惯，不知道多少次后悔来这里。 直到那天，他遇见了沈晓玉。 沈晓玉像是长在淤泥里的莲花，与这个脏兮兮乱糟糟的小山村格格不入，她像一个小太阳一般，是他在望不到头的苦闷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客车的轮子摩擦在泥土上的声音打断了程宏的思绪。 向阳村到了。 第8章 各怀鬼胎 沈丽丽脸上绽放出笑容，赶忙跑上前，对着王清芬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王清芬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丽丽赶忙接过程宏手里的东西，带着二人往家里走。 王清芬走在沈丽丽和程宏的身后，瞬间就被沈丽丽白花花的大腿吸引了目光。 她瞪大了眼睛，慌忙往左右看了看，村里那些老爷们儿小伙子的视线全都黏在了沈丽丽的大腿上。 王清芬感觉天塌了。 这裙子也就勉强遮住屁股？ 太不像话了！ 她的脸臊的通红，偏偏前面的沈丽丽像是感觉不到周围人的视线似的，若无其事地跟程宏说笑着。 王清芬恨不得带着沈丽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就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儿？ 怪不得能做出没结婚就跟男人睡在一起的事！ 王清芬一心想给自己儿子娶个端庄的媳妇，听说沈丽丽是个高中生，还有一个国营企业的工作，还觉得这人可能还不错。 今天这一见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一脸狐媚子相！ 行，这个农村丫头有手段，她王清芬也不是吃素的。 以后的日子，且走着瞧！ 见到沈丽丽第一眼王清芬就不满意，连带着看这个村子都觉得心里脏乱不堪。 这村子里一个个简陋的小土房，空气里是养猪和家禽必不可少的臭味，脚下的泥土更是把她的皮鞋都沾上一层泥巴。 等终于到了沈家，王清芬的嘴角已经彻底耷拉下来。 沈家众人早就等在门口迎接，看到程宏和他妈过来赶忙上前招呼。 “亲家母，可把你等来了！”陈庆霞笑着迎上前。 王清芬挤出了一个笑容。 “亲家公呢？”陈庆霞往院子外面张望，但外面没人了，只有一群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乡亲。 “他今天有工作，来不了。”王清芬淡淡的说。 陈庆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沈丽丽也有些尴尬。 还没听说过有定亲当天亲家不来的！ 倒是沈广文率先反应过来，说道：“亲家在县城当官，忙点也正常！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这句话好像故意抬高了音量，院子外看热闹的人也都听到了。 本来看沈丽丽定亲，亲家公却没来，大家都看笑话呢，一听说人家亲家在县城当官，一下子都议论起来。 “程宏他爹是当官的？！” “之前这小子在村里当知青的时候，只知道他家里富裕，竟然是当官的！” “家里条件这么好，咋还下乡来了？” “这咱也不知道，说不定人家家里觉悟高，不怕儿子吃苦呢！” 这下子之前看戏的村民，纷纷羡慕起沈家的亲事来。 陈庆霞也反应过来，“对对对，忙点好！亲家母，你看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大家往沈丽丽那边看，她手里拎着一大块猪肉，看着有五斤，还有一条烟，麦乳精。 人群里发出阵阵感叹。 陈庆霞被这一声声感叹捧得晕乎乎的，她清了清嗓子，又抬高些音量说道：“我还跟她爸说呢，100块钱彩礼也太多了！咱们农村呐，没那么些礼数！” 一听说100块钱彩礼，外面更是热闹。 农村结婚没有那么多讲究，找个媒人说一说，合适的话两家把亲事一定，有条件的象征性给点彩礼钱，也就十块二十块的。不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买点烟酒给女方家里已经是不得了的礼物了。 程家竟然给了100块钱彩礼？ 陈庆霞心满意足的炫耀完，终于舍得把程宏母子迎进屋。 王清芬扯了扯嘴角。 她男人在县城当领导这么多年，她见过的场面不少。沈家人这点小九九，她一眼就看穿了。 她看了身边的儿子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跟着进了屋。 柴房里的沈晓玉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伸了个懒腰起床，趴在门缝偷偷往外看，刚好看到刚刚那一幕，心中有些疑惑。 上一世，她前一晚就被钱爱香拉到了刘家，根本不知道沈丽丽定亲这天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程宏他妈对沈丽丽并不满意？ 但上一世她听钱爱香跟别人闲聊时提起过，沈丽丽过的并不赖，婆媳关系也挺好。 沈晓玉完全不知道，王清芬对于沈丽丽态度的变化，起因竟是她一时兴起剪了沈丽丽的衬衫。 她看着沈家一家人簇拥着程宏母子陆陆续续进了堂屋，沈艳艳跟在最后，眼神有些古怪，呆愣愣的盯着前面。 顺着沈艳艳的视线看过去，前面的程宏正扭着头跟身边的沈丽丽说话。 沈晓玉笑了笑。 这可真是有意思。 屋内的沈家人和程宏母子坐定，沈老太和沈广武夫妇和王清芬说着话。 王清芬跟一辈子没出过村子的无知老太太没什么话可讲，可为了儿子，不得不坐在这乌漆麻黑的屋子里，耐心地听着对面老太太说话。 说着说着，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沈老太正吐沫横飞地说着话，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止住了话头。 王清芬疑惑地看着沈老太，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 咋的，这沈家人连饭都吃不起吗？连一个七十岁老太太都要饿肚子？ 她一下子就想到，这么一个穷苦亲家，以后就要死死捆住他家程宏，她就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堂屋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嘹亮的叫喊。 “亲家！我来看儿媳妇来了！” 沈艳艳身体一抖。 往外一看，果然是钱爱香带着刘贵来了。 “哎？有客人？”钱爱香迈进院门，才发现堂屋里有客人。 她扫了众人一眼，视线在程宏和他旁边的陌生中年妇女上停顿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对不住啊，我不知道沈家今天有客人，我就是来看看艳艳。” “艳艳呐，我家贵贵想你了，出来跟阿姨说说话！” 话是这么说，但她是故意来的。她听说今天是沈丽丽定亲的日子，特地带着刘贵上门。 如今她要不择手段让沈艳艳嫁到她家，要是晚点沈艳艳说了别的亲事，不就完了？ 她必须让村里村外所有人都知道，沈艳艳是她刘家的儿媳妇，看谁敢跟他们刘家抢人！ 沈艳艳已经气红了脸，前一晚她刚哭了半宿，眼睛都还肿着，现在脸憋的通红，整张脸有些不堪入目。 刘贵吸了吸鼻涕，拉长了声音道：“妈……我媳妇儿像只猪头……！” 沈艳艳看到刘贵恨不得撕了他，一听他叫自己“媳妇儿”，更是又羞又愤。 她脱下一只鞋，就朝着刘贵扑了过去。 屋内的王清芬和程宏都看傻了眼。 门口那个又臭又脏，明显是个傻子的人……也是沈家女婿？ 王清芬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沈老太手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骂道：“刘家的，今天是丽丽的大日子，你们别来捣乱！” 又对着沈艳艳道：“艳艳，你阿姨喊你出去说话，你就去，别在这撒泼！” 这句话一出，沈广武、朱英花和沈艳艳三人俱是一愣。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要是艳艳以刘家儿媳妇的名义跟着钱爱香走了，那艳艳以后怎么说得清？ 朱英花瞬间站了起来。 沈广武也站了起来，扯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生气，别让亲家看笑话！” 然后强拉着朱英花，推着沈艳艳走出了堂屋。 朱英花一走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为了沈丽丽的亲事，老太太拿钱给沈丽丽置办衣服不说，还把她小儿子以后娶媳妇的钱拿去给沈丽丽安排工作。 她家沈丽丽就是沈家女儿，我们沈艳艳就不是了？ 沈广武低声安慰道：“别生气，丽丽找了好婆家，以后也能帮咱家艳艳说一门好亲事，说不定还能给咱家小子安排个好工作呢。” 朱英花慢慢冷静下来。 她儿子还小，还指望不上沈丽丽，但她家艳艳的亲事，可能真的要沈丽丽帮忙。 但老太太今天的偏心，还是在朱英花心底扎下了一根刺。 第9章 往事 一旁，沈艳艳拿着鞋子，把刘贵母子打出了沈家院门，哭哭啼啼的回到朱英花身边。 朱英花一边哄着，一边带着沈艳艳回到了自家屋内。 柴房里的沈晓玉看不到堂屋里发生了什么，但沈艳艳一家人抱头痛哭这个场面还是让她感觉分外舒心。 临近中午，沈老太张罗着留程宏母女吃饭。 王清芬早就坐不住了，一心想走，让她在这脏兮兮的地方吃饭，还不如让她死了呢！ 程宏却顶不住沈丽丽的眼神，向王清芬投来哀求的目光。 王清芬又是暗暗叹了口气，刚站起身，又缓缓坐了回去。 当年程宏本不用下乡的，以他们家里的条件给程宏安排个工作不成问题。但那会刚巧程宏他爸工作上出了纰漏，被上面领导点名批评，也就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她家男人就是这样，平时是个棉花性子，但一涉及工作，那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一切都以前途为重。 程宏还有个妹妹，被家里惯的不像话，性子十分娇惯。当时的政策是一家只能留一个，程宏舍不得妹妹受苦，主动说要下乡。 王清芬只能流着泪看着儿子去受罪。 她欠儿子的，自然也要补偿他。 吃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庆霞找邻居借了些柴火，把程宏带来的肉炖了。 王清芬嘴角抽了抽，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客人带来的东西招待客人的。 沈晓玉躺在柴房里，闻着院子飘来的香气，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这会就算她跑出去，沈家人也不会给她饭吃，说不定还会把她拖到哪里打一顿。 只能吃红薯了。 沈晓玉刚拿起一个红薯，又放下了。 凭什么啊？ 上一世忍气吞声，这一世她才不干呢！ 她打开了门，张开嘴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正在院子里煮饭的陈庆霞身子一抖，她看了看堂屋的方向，见程宏和他妈没听到，赶忙擦了擦手，往柴房这边走过来。 “叫什么叫？赶紧给我闭嘴！再叫我打你信不信？！” 沈晓玉见人喊来了，也不再大声叫嚷，对陈庆霞说道：“大娘，我要吃鸡蛋！” 陈庆霞从早上饿到现在，走路都打晃，全是因为沈晓玉今早不起来做早饭，听到这臭不要脸的傻子还要吃鸡蛋，更是火大。 “吃鸡蛋？你看我像不像鸡蛋？” 说完，抬手就要给沈晓玉一巴掌。 刚扬起手，沈晓玉突然大声喊道：“啊啊啊啊——！！！” 这一声音量比刚刚还大，陈庆霞放下手，忙去捂沈晓玉的嘴，还不时往堂屋那边瞅。 沈晓玉看她怕，更是左躲右闪，嘴里还不停叫着。 “大娘，鸡蛋！给我鸡蛋！啊啊嗷——” 堂屋里，沈丽丽陪着程宏母子坐着聊天，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 “外面什么声音？”程宏探头往院子里看。 沈丽丽赶忙用身子挡住程宏的视线，不自然道：“估计是对面家的孩子，太淘气了，总喜欢这么大吵大闹的。” 王清芬木然，她觉得在沈家，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程宏却突然想起什么。 “丽丽，怎么没看到晓玉？” 沈丽丽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几年前她就喜欢上程宏了，那时候她还在县城读高中，有一次放假回村，见到了那时候还是知青的程宏。 程宏跟村里那些男人不一样，带着书卷气，长得又高又白净，跟人说话也是细声细语，让人看一眼就脸红。 沈丽丽一下子就陷入了爱河。 那时候她年纪小，又觉得大姑娘主动追求太掉价，只想着放假多往村里跑跑，慢慢跟他亲近，等高中毕业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虽然村里喜欢程宏的姑娘多，但没一个比她好看，又都没什么文化，沈丽丽不信程宏看得上那些村姑。 等她即将高中毕业，刚好程宏也获准返乡，她觉得时机正好，正准备找程宏聊婚事的时候，却无意间听说了程宏跟家里傻子沈晓玉的“事迹”。 “沈丽丽是高中文凭又怎么样？程宏偏偏喜欢文盲、喜欢傻子！” “她看不起咱们这些个村姑，每次见咱都用鼻孔看咱，现在怎么着，男人被自己表妹抢去了！” “我一想到她知道这件事时候的反应，就笑的睡不着，哈哈哈……” “依我看，娶沈晓玉也比娶沈丽丽强，沈晓玉可比沈丽丽漂亮百倍，那身段更是没得说，每次沈晓玉去地里干活，村里的男人不都是偷偷盯着她看？” “就是啊，学历有啥用，还得是长得漂亮，再说沈晓玉也就是脑子慢了点，干活可是一把好手，村里不也有不少人家想把沈晓玉娶走吗，也就是沈家不放人。” 沈丽丽听到这些议论，感觉头晕脑胀。 怎么可能？ 程宏看上了沈晓玉？ 她虽没有直言自己的心迹，但每次回来都给程宏带些县城的吃食，程宏也都会收下，给他写信他也会回。她以为程宏早就默认他俩的男女朋友关系，没想到……程宏竟然根本不喜欢她？ 她不相信，又四处打听，终于知道这些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原来程宏早就看上了沈晓玉。 沈晓玉那会还没往脸上涂抹泥巴，顶着一张惹眼的脸在田里干活儿，无意间被程宏碰上，程宏一见倾心，时不时偷偷送沈晓玉些东西，听说沈晓玉是个傻子也不嫌弃，反倒觉得心疼。 程宏表示的如此明白，沈晓玉自然也看出了程宏的心思，只要嫁了人就能逃脱沈家的牢笼，她怎么能不心动？ 她也不在程宏面前故意装疯，期盼着程宏哪天能带她走。 然而没过多久，沈丽丽知道了这件事。 她将沈晓玉堵在柴房里打了个半死，警告她以后不准出现在程宏面前。 沈晓玉这才知道沈丽丽看上了程宏，哪敢再招惹他，后面再见到程宏就远远避开，实在躲不过去，就装疯卖傻。 果然，吓了程宏几次之后，程宏就不再找她了。 再后来，沈丽丽借着想参加高考的借口跟程宏请教，一来二去就请教到了床上去，一下子跟程宏搞上了对象，程宏也就再也想不起沈晓玉。 今天，程宏突然在堂屋里提起沈晓玉，让沈丽丽心里揪着似的疼了一下。 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晓玉疯劲儿又犯了，怕唐突了阿姨，让她在屋子里歇着呢。” 提起沈晓玉的疯劲儿，程宏也想起来沈晓玉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不再问了。 第10章 三转一响 柴房外，陈庆霞见沈晓玉叫个没完，怕她把程宏母子喊过来，只得败下阵来。 “好好好，鸡蛋是，我给你！你别再给我乱叫唤！”陈庆霞指着沈晓玉，恶狠狠道。 “我要三个鸡蛋，还要麦乳精！”沈晓玉得寸进尺。 陈庆霞磨了好半天牙，最终还是转身去给沈晓玉拿去了。 等客人走了，看这小崽子还能翻腾起什么浪花，定要把她揍得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忙活了一阵，堂屋里终于是开了饭。 沈家人饿的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闻着肉的香气，肚子直打鼓，口水不自觉的分泌出来。 沈艳艳咽了咽口水，率先拿起了筷子，却被沈丽丽狠狠掐了一下大腿。 “嘶——你！”沈艳艳瞪着沈丽丽，她快要饿死了，干嘛不让她吃饭！ 沈丽丽不理她，笑着对王清芬说道：“阿姨，吃饭，农村条件不好，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你们别嫌弃。” 王清芬拿起了筷子，沈家人终于得了赦令，纷纷拿起筷子朝着摆在中间那盘子肥肉夹去。 “是沈家？有人在吗？” 就在这会儿，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离门口最近的沈丽丽只得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王清芬也放下筷子往外瞧，沈家众人也不好意思再吃，只得盯着那盘子肉咽口水。 沈丽丽打开门，门外是个四十来岁的微胖女人，沈丽丽认得，是附近有名的媒婆，别人都叫她李媒婆。 沈丽丽觉得有些奇怪，之前程宏上门提亲是一个人来的，没带着媒婆，也没相看八字。沈家人虽然觉得差了点规矩，但想着可能是城里人不讲那一套，也就算了。 没想到定亲这天，程家还特地喊了媒婆上门。 这是要把之前的流程补上？ 想到这，沈丽丽心里顿时闪过一丝甜蜜。 程宏心里果然是有她的。 沈丽丽笑着说：“李阿姨，为了我的事，真是麻烦你了。快进来，家里正要吃饭，快去堂屋坐。” 这一开门，沈丽丽又看见刚刚散了的村民又聚在了院门外，眼神都瞧向一处，她也跟着好奇地看过去。 李媒婆身后，跟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几人抬着东西，正将东西缓缓放在地上。 沈丽丽看见那些东西，顿时眼睛一亮，她赶忙跑过去看。 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台飞人牌的缝纫机，一台红星牌收音机。一个小伙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想也想得到，里面肯定是手表！ 后面两个小伙子手里还提着白酒、香烟和茶叶。 程家给她准备了三转一响！ 沈丽丽爱不释手的摸着，城里姑娘也不一定有这些东西？ 程宏竟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她，肯定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亏得她听说程宏跟他家里人坦白他俩睡过觉的事情，担心了好一阵子，她还以为程宏的爸妈不喜欢她呢！ 真是多想了。 沈丽丽心里喜滋滋的。 看热闹的村民也不嫌太阳大，纷纷聚在沈家门口，都在惊叹程家出手阔绰。 回去定要跟家里的大姑娘说说，找对象就得找这样的，以后家里的生计半点不用愁。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沈丽丽这样的幸运，又有几个女娃能遇上呢？ 李媒婆疑惑的看着沈丽丽，这女娃她认识，沈家老大的闺女。 “你叫……沈丽丽是，啥叫为了你的事？你的亲事不是你自己张罗的吗，哪里用得着我李媒婆？” 李媒婆这句话，让看热闹的人一愣，紧接着都笑了起来，看向沈丽丽的眼神也都有些意味深长。 沈丽丽正在摩挲自行车的手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张脸羞得通红。 他们怎么知道？ 这件事不是只有她和程宏知道吗？ 难道……是程宏说出去的？ 李媒婆嫌弃地看了沈丽丽一眼，狠拍了一下她的手。 “别乱摸！摸坏了，你家程宏赔么？” 她剜了一眼沈丽丽，说道：“赶紧把你家里人喊出来，我啊，是来给沈晓玉说亲的！” “给沈晓玉说亲？这些东西……是给沈晓玉的？！”沈丽丽尖声着嗓子，声音都劈叉了。 她装了一天的端庄有些维持不住了。 沈晓玉？ 她也配用这些好东西？ 手表她看得懂？缝纫机她会用？自行车她会骑？ 沈丽丽胸口起伏，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心中藏了多年的嫉恨险些击垮。 沈家堂屋的众人听到声音也都纷纷走了出来。 程宏听到沈丽丽的话，表情变了变，随即又掩饰住。 王清芬看到门口的东西，脸上的平静也保持不住。 他们家的条件不差，程宏他爸的工资一个月70元，王清芬没有工作，程宏的工作暂时也没安排下来，程宏他爸的工资要养活全家四口人。 这条件在城里不算差了，但置办这么一套东西要花掉近一年的工资，他们家可消费不起！ 不过王清芬觉悟高，瞧不上这些资本主义做派，只是好奇这媒婆口中的“沈晓玉”是什么人。 沈艳艳一眼就被院子外的三转一响吸引，转着圈的看来看去。 沈家众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朱英花问道：“李媒婆，你确定说亲的是沈晓玉？你是不是记错了？” 李媒婆心里冷笑，看了一眼沈艳艳，估计这沈老二家的以为是来给沈艳艳说亲的。 “我当媒婆快二十年，说成的亲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没有把人都搞错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又说道。 “本来呢，说亲是跟双方长辈聊，两个孩子见一见，要是都满意也就成了。但晓玉这孩子有些特殊，她父母都不在了，就叫她本人出来，你们长辈也在，大家一起聊。” 唯一高兴的就是沈老太了，一天嫁出去两个女娃，还收来这么多好东西。 他们沈家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沈老太拄着拐杖上前两步，咳嗽了一声，说道：“李媒婆，我家晓玉那孩子你也知道，脑子不太好使，话都说不明白。叫她出来也是白搭，她的亲事我们长辈说了算。” 陈庆霞一听这话，赶忙拉了拉沈老太，低声说道：“妈，咱家的农活可还指望着那小妮子呢，她嫁出去了，谁来干活？谁给咱们做饭？” 朱英花难得跟陈庆霞一条心，也跟着说道：“就是啊，大嫂说得对，不能让晓玉嫁出去！” 第11章 提亲 沈老太瞪了她俩一眼。 当她老太太傻吗？ 干农活重要，还是门口那些东西重要？ 再说了，不管是干农活，还是做饭洗衣，跟她沈老太有啥关系。 家里这么些人，沈晓玉嫁了，还有沈艳艳，沈艳艳嫁了，还有她两个儿媳呢！ 李媒婆听到沈老太的话，笑了笑，说道：“晓玉那孩子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不过这是人家男方提出来的条件，只让我当面问一句人家女娃愿不愿意。” 沈家人这才想起来，男方是谁还不知道呢。 沈老太赶忙问道：“男方是谁家的？” 李媒婆说：“是宁远镇桥头村杜家的老大，杜云山。” 哗—— 一听是这人，刚刚还艳羡三转一响的众人全都没了羡慕的心思。 “桥头村杜家……是不是前些年进部队的那个？” “对，没结过婚就有三个娃娃的那个！” “听说他今年刚升了职，前途无量的！” “哎呦，前途好又咋样？这人听说长得凶神恶煞，小娃娃见了都要吓哭的，他们村可没人敢嫁他，估计要被打死的！” “我姐就嫁去了桥头村，我去过几次，见过那三个娃，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敢肯定，三个娃绝对不是一个女人生的！” “他肯定是偷偷在外面结了三回婚了，要么就是胡搞乱搞，不然三个孩子咋来的？” “这福气不知道沈家三丫头享不享受得了哦……” 宁远镇离向阳村所在的太平镇不远，桥头村离向阳村相隔不过50里，不少人都知道桥头村那边的情况。 沈丽丽听到要娶沈晓玉的是这人，怨气马上散了。 她就说么，哪个好人家会娶个傻子当媳妇？ 杜云山么，她听说过的。 这人在桥头村也是出了名的，听说长相能吓哭小孩子。自小到处打架，家里管不了才送去参军，结果前几年陆陆续续往家里送了三个孩子，交给他妈在村里养着。 听说这次是受了伤回来的，好像是断了条腿。 长得丑，瘸了腿，年纪大，带着三个孩子，估计还会打老婆。 十里八乡没人敢嫁给他，所以26了还没媳妇。 不错不错，跟沈晓玉正相配。 沈丽丽忽然觉得神清气爽，看那三转一响也没了什么心思。 呵呵，娶个傻子也要花这么多钱，看来这杜云山也真是娶不着媳妇了。 她扭头看向程宏，多亏了自己及时下手，才能有这么一个好男人。 想到这，沈丽丽偷偷拉住了程宏的手，心里又甜蜜起来。 李媒婆本也信那些流言的，毕竟三个孩子她都看见了。 但杜云山跟她聊了一阵儿，李媒婆觉得杜云山并不像流言说的那样，三个孩子也是另有隐情。 毕竟收了杜云山的红包，李媒婆当然要促成这桩好事，赶忙道。 “你们连杜云山见都没见过，别在背后编排人家！” 众人声音小了许多。 李媒婆又转向沈老太，说道：“沈老太，赶紧叫你们家晓玉出来，愿不愿意也得给我个回话是不？” 沈老太才不管杜云山那些流言蜚语，沈晓玉嫁过去会过上啥日子跟她有啥关系？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钱才是真的！ 外面那些东西，可都是钱！ 杜云山是什么……长官？应该是个大官？ 那把晓玉嫁过去就没错！ 沈老太擦了擦嘴角的唾沫，说道：“不用喊她，沈家都是老太太我说了算，这门亲事啊，我就帮她——”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嫁！” 是沈晓玉。 沈家众人被突然出现的沈晓玉吓了一跳。 沈晓玉听说有媒婆来给自己说亲，怕人家看不上她，出门时把脸上的泥巴擦掉了，还快速洗了把脸。 一张白皙艳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程宏一下子看呆了。 沈晓玉还是那么漂亮。 不，比他记忆中的更漂亮了。 两年不见，当年可怜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身上的破衣烂衫丝毫没有降低她的美丽，反倒衬得她皮肤白皙。 她好像又长高了些，瘦弱的让人心疼，但身上宽大的脏衣服也掩饰不住身材的凹凸有致。 真是奇怪，她瘦弱的看起来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怎么身材…… “嘶——” 手臂上的疼痛让程宏回过神，一转头，就对上了沈丽丽幽怨的目光。 程宏低下头不敢再看沈晓玉。 但沈晓玉那张漂亮的脸和完美的身材不住地在他脑子里打转，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两年前和沈晓玉有过的几次交谈，一瞬间回到程宏的脑子里。 “你真的愿意带我走？” “他们都叫我傻子，你……你不嫌我吗？” 她湿润润的大眼睛望向他的时候，是那样的懵懂，好像他是她的全世界。 她是那么的相信他。 程宏心中涌上一丝愧疚，这一丝愧疚在看到沈晓玉那张漂亮的脸时，愈加浓重。 她就要嫁给那个姓杜的老男人了？ 想到此处，程宏心里又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兴奋。 这男人如此不堪，怎么能跟他程宏相比？ 想也想得到，跟那样的男人在一起，沈晓玉估计一辈子都会忘不了他程宏。 一想到他跟沈丽丽结婚后，自己名义上的表妹还在心里揣着自己，程宏心里就像是一群蚂蚁爬过似的，酥痒难耐。 李媒婆看到沈晓玉，也是眼前一亮。 “这是晓玉？我有好几年没见你了，真是长得越来越标致了……” 李媒婆走到沈晓玉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杜云山那小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这妮子有想法的，倒是眼光不错。 前些天，杜云山独自上门找到李媒婆，说自己要娶媳妇。 李媒婆先是一愣，十里八乡适龄的姑娘在她脑子里过了个遍，都没找到一个可能愿意嫁给杜云山的。 谁知杜云山早就自己相看好了人。 “我要娶向阳村的沈晓玉，麻烦李姨帮我跑一趟，这是辛苦费，帮我问问她愿意嫁给我不。” “要是她不愿意，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第12章 彩礼 李媒婆见到沈晓玉本人，也算明白为啥杜家那小子指名道姓的要娶她了。 她拉过沈晓玉的手，用沈家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说。 “晓玉，杜云山让我带来了三转一响，香烟一条、白酒两瓶、茶叶六盒，另外呀，还有800元彩礼。” “杜云山托我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嫁给他？” 什么？800元彩礼？ 沈晓玉愣住了。 院门口的沈丽丽眼睛顿时红了。 800元？ 程家给她的彩礼只有100元，外加5斤猪肉和一些不值钱的吃食。 沈晓玉不但有三转一响，还有800元彩礼？！ 嫉妒让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哪怕知道沈晓玉嫁的男人不怎么样，她还是难以忍住心里的不平衡。 门外看热闹的人也变了风向。 “我没听错？真是800？800元够我娶十个媳妇儿了！” “嘁，你这老不羞，还想娶十个媳妇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800元？杜家这么有钱？” “嗐！杜家有什么钱，你别忘了杜云山的职位可不低，工资可比咱这些土里刨食的农民高得多！” “那也得两三年的工资了……这杜云山还真看重晓玉，估计这妮子嫁过去也不会吃什么苦。” “我看不一定！估计这杜云山是看没姑娘愿意嫁给他，这才重金娶沈家的傻子！” “对！估计也就傻子愿意嫁给那种人了，过去就当三个娃的后妈，哪个姑娘敢嫁？” “更别说这人作风有问题，说不定嫁过去还要挨打……” 沈晓玉既然决定要嫁，那杜云山就是她未来的男人，就不会让这些人胡乱说话。 即将嫁人离开沈家，她再没了顾忌。 她看着门外的那些人，嗓音娇柔但却掷地有声：“污蔑军人是要坐牢的！你们再敢胡咧咧，我就报公安抓你们！” 门外众人被沈晓玉的话一惊，编排杜云山的那几个马上不吭声了。 听说杜云山是在部队当官的，他们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但只要是官，就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 他们也只敢在背后说道说道，要是被杜云山的未来媳妇儿听到，确实…… 哎？这话是沈晓玉说的？ 沈晓玉不傻了？ 众人全都看向沈晓玉，沈家几人的眼中也俱是震惊之色。 “沈晓玉，你——”沈丽丽刚要开口，沈晓玉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对着李媒婆说道。 “李阿姨，我同意这门亲事，但我有点事要麻烦你……你跟我来。” 说着，沈晓玉拉着李媒婆走向院子角落，低声说了几句。 李媒婆眼中先是疑惑，她看了看院门口神色各异的沈家几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对沈晓玉点了点头。 这孩子，真不容易啊。 李媒婆拍了拍沈晓玉的手，说道：“我明白了，你就在家等着杜云山上门，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沈晓玉对李媒婆微微一笑。 李媒婆对沈晓玉生出了好感，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沈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好在这女娃不是真的傻，脑子聪明的很。 长得又这么漂亮。 要是跟杜家那个站在一起，嘿哟，想想就配的很！ 李媒婆这趟任务算是完成了，就往院外走，准备去桥头村去找杜云山。 杜家小子还等着她回话呢！ 陈庆霞和朱英花还想上前拦着，却被沈老太狠狠瞪了一眼，也就不敢动了。 李媒婆招呼着门外的小伙子把东西搬到院子里，还好沈家丫头答应这门亲事了，要不她还得让他们把东西再搬回去。 沈晓玉看到沈艳艳正跟拿着手表的小伙子说话，让他把手表拿出来给她看看，搞的人家小伙子一脸无措。 她几步走上前，要走了手表。 那小伙子一看是手表的主人，自然给了。 沈艳艳气的直跳脚。 放好了东西，李媒婆带着几个小伙子走了。 沈晓玉带着手表往柴房走。 其他的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体积太大不好搬动，短时间沈家人应该不会起什么心思，她只要把手表这个小物件贴身带着就行。 沈丽丽却突然拦住了她。 沈丽丽总觉得这两天的沈晓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昨晚想了半宿，隐隐约约感觉到昨晚的变故好像都是沈晓玉挑起来的，不然她的计划安排的如此周密，怎么会是那样的结果。 还有刚刚她说的话，更不像是一个傻子能说得出来的。 她总觉得……沈晓玉好像不傻了？ 她盯着沈晓玉这张脸，心里一阵烦闷。 沈晓玉看着拦着自己，却一句话不说的沈丽丽，心里鄙夷。 “怎么，有事？” 门外的三转一响刺的沈丽丽眼睛疼，程宏的视线一直黏在沈晓玉身上，那副痴迷的样子让她心中烦躁不已。 这时候她听到沈晓玉这不善的语气，沈丽丽心中积攒了许久的火气再也忍不住。 “沈晓玉，你别以为你嫁出去了就有了依仗！我告诉你，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想弄你随时都能——” 陈庆霞马上拉住了沈丽丽，朝她拼命使眼色。 沈丽丽回过头。 王清芬和程宏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门外的村民也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沈丽丽顿时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头上。 她的嘴唇抖了抖。 她做了什么？ 她在程宏面前维持了这么久的温柔形象……是不是没了？ 程宏她妈会不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她平常的做事风格，她做事情一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什么时候如此冲动过？ 都是沈晓玉！ 沈丽丽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恶狠狠地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勾唇一笑，欣赏一般地看着沈丽丽这幅狼狈的样子。 “怎么了，姐姐？”她扬了扬手中的手表盒子，“你要抢我的手表吗？” 沈晓玉眼看着沈丽丽的脸被她气的越来越红，却一句话都骂不出口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姐姐，你不抢的话，那我拿走了哦~” 沈晓玉悠悠然地转过身，回到了柴房，用一个破旧的柜子堵上了门。 门外，沈丽丽的身体气的直发抖。 沈艳艳走上前，安慰道。 “丽丽姐，你别跟傻子计较，一个手表值什么的。” 沈丽丽拼命克制着情绪。 也是。 彩礼又怎么样，三转一响又怎么样。 沈晓玉嫁到杜家还不知道过的会是什么苦日子。 又听得沈艳艳继续道：“到时候，你让姐夫给你买嘛！” 一听这话，沈丽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赶忙去看程宏母子的脸色。 果然，王清芬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程宏也是紧皱眉头。 沈丽丽气的直咬牙。 沈艳艳一定是故意的！ 第13章 报恩 沈丽丽没心思再去找沈晓玉的麻烦，她心中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挽回自己在程宏母子心中的形象。 王清芬实在待不下去，跟沈老太打了个招呼，拉着程宏就走了。 陈庆霞、沈广文和沈丽丽赶忙跟上去送。 将程宏母子送到村口，看着他们坐上了大巴车，一家三口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忧虑之色。 沈家堂屋里，沈老太和沈广武一家正吃着饭。 饿了大半天，几人早就等的不耐烦，程宏母子一转身，几人就跑到饭桌迫不及待开吃。 不多时，桌子上的那盆肉就被一扫而空。 沈艳艳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对沈老太说道。 “奶奶~傻子的那些东西怎么分呀~” 还没等沈老太说话，朱英花就瞪了沈艳艳一眼。 “别傻子傻子的叫，那是你姐姐！” 沈艳艳撇了撇嘴，这里又没外人，再说了，咱家人不都这么叫么！ 朱英花不再看沈艳艳，她清了清嗓子，笑着对沈老太道。 “妈，你真要把晓玉嫁给桥头村那个姓杜的？” 沈老太让沈艳艳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饭，拿起勺子舀了几勺盆里的肉汤，浇在饭上。 她端起碗拿起筷子，几下子就把一碗饭全扒拉进了嘴里。 她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筷，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朱英花。 “咋了，你有啥意见？” 朱英花说道：“那个杜云山听说脾气不好，年纪大不说，家里还三个孩子。” “要是把晓玉嫁给这样的人，别人肯定要说咱们沈家亏待晓玉！” 沈老太剔着牙，眯起眼睛看着朱英花。 她这两个儿媳妇，她早就看透了。 老大家的看着和和气气的，其实心眼子多得很。 老二家的看着咋咋呼呼，其实没啥心眼儿，一眼就能看透她心里的想法。 估计是担心沈晓玉走了没人干活，再有就是看沈丽丽说了好亲事，沈晓玉也嫁的不赖，给自家闺女着急呢！ 沈老太咳嗽两声，说道：“咱们白养活沈晓玉这些年，她在这白吃白住的，别人又不是没看见。再说，向阳村谁敢在背后讲究咱家？” 她又说：“别担心，杜家不是还要给800块钱么，到时候艳艳结婚给她备点嫁妆。” 朱英花听老太太又在和稀泥，心里暗暗骂娘。 老太太把她小儿子娶媳妇的钱拿去给沈丽丽找工作的事咋不说？ 嫁妆能给几个钱？十元？二十元？那能当什么使？ 正要再说什么，沈广文一家回来了。 送完程宏母子，沈广文一家三口心情实在不好，一路上都在担忧沈丽丽和程宏的婚事。 三人回到家，一看桌上的菜被吃的一干二净，都傻了眼。 朱英花心虚，赶忙说道：“大家都饿半天了，一下子把菜都吃完了……大哥大嫂，我去给你们下个面条。” 朱英花一走，饭桌上的沈广武和沈艳艳看三人神色不好，也一溜烟回了自己屋。 沈老太看了看三人，朝陈庆霞伸出了手。 “程家给的一百元呢？” 陈庆霞心里一紧，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口袋。 “妈，丽丽马上就要去县城工作，用钱的地方还多。再说，还要留点余钱买些礼物给帮忙安排工作的领导——” 沈老太一拍桌子，道：“你找我拿钱给丽丽买衣服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程家给了彩礼就还，现在要赖账？不行！” 陈庆霞本就因为今天的事心情不好，被沈老太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烦闷。 老太太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手里捏着沈老三的几百块钱抚恤金，家里大事小事都要求着她。 她不敢顶撞老太太，便望向了自己男人沈广文。 沈广文轻咳一声。 他被老娘管了四十来年，哪里敢反抗？ “庆霞，答应咱妈的事，不好说话不算话。丽丽那边我再想办法，这钱你就先给妈！” 陈庆霞心如死灰，她这男人永远都指望不上。 她从兜里拿出被攥的皱皱巴巴的红包，递给了沈老太。 沈老太打开红包，里面是十张大团结。 她皱巴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沈老太把钱抽出来，将红包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回了卧房。 沈广文知道今晚陈庆霞定要跟他吵架，先一步走出门，准备去老二家躲躲。 陈庆霞一跺脚，赶紧追了出去。 堂屋内，饭桌旁的沈丽丽呆呆地站了许久。 她走到刚刚沈老太坐着的位置，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红包，用手擦掉了上面粘的食物渣子和尘土。 红包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想必是程家人随便买的。 两行眼泪从沈丽丽的眼中流下来。 她期待了许久的定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程家带来的礼金被奶奶收走，带来的猪肉被二叔一家吃了个精光。 就连今天本该属于她的风头，也被沈晓玉抢了去！ 更让她难受的是程宏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失望。 未来婆婆王清芬对她爱搭不理，明摆着是看不上她。 都是沈晓玉！ 沈丽丽咬了咬嘴唇。 沈晓玉，你别得意！ 只要你还在沈家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 柴房里。 沈晓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漂亮的女士手表。 沈晓玉想起今天那些人对杜云山的议论。 杜云山这人，其实她认识。 15岁的时候，她曾经跑过一次。 她趁着沈家人出去串门的时候跑出了家，结果刚跑出村子没多远，就被提前回来的沈家人捉了个正着。 大娘和二娘按着她，沈老太举起拐杖往她的身上砸。那时候沈老太身子骨比现在硬朗得多，几拐杖下去她就疼的连连求饶，但沈老太任她如何求饶都不停手。 要不是杜云山突然出现，她可能15岁就被沈家人活活打死了。 当时杜云山二十岁出头，身材比沈家两个大伯高壮得多，他往那一站，沈老太就不敢再动手。 他说打人犯法，要报公安，吓得沈家几人赶忙把沈晓玉带回了家，还保证再也不动手。 沈家人当然不会说到做到，但杜云山的威慑还是让沈家人安分了几天，沈晓玉平安度过了这一难关。 她很久以后才知道，救了她的人是桥头村的，叫杜云山。 后来，她又见了杜云山几次，那人每次都是远远的看她几眼，也不上前说话，她也不知道他来向阳村做些什么。 她很想当面感谢他，可跑了一次之后，沈家把她看的很紧，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听说他已经当上军官了，看来过的不错，沈晓玉为他高兴。 她不觉得村民口中那些流言是真的。 流言能把一个好人都能说成坏的，她上一世被流言逼着嫁给了刘贵，流言有多可怕，她比谁都清楚。 至于要不要嫁给杜云山，沈晓玉没有过多犹豫就下定了决心。 杜云山曾经救过她，她一直没机会道谢，一是因为沈家看她看的很严，她没机会出门。 另一个原因是，杜云山没过多久就死了。 算算时间，可能只有不到一年了。 他曾经救过自己，上一世没有机会报答，那这一世沈晓玉无论如何也要试试能不能救下他。 同意嫁给杜云山的另一个理由是，她必须要嫁人。 由于时代的限制，农村女人要想不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沈家人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就算她像上一辈子那样顺利跑出村子，但没有介绍信和身份证明，再加上没有学历，只能做一些服务员和摆摊一类的工作，生活中也要处处受限。 上一辈子她过得太辛苦了，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处处躲藏，哪怕她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一件错事，看到公安也要远远的躲开，只因为她没有一个证明她身份的文件。 她活过一次，知道后面几年国家的经济会快速发展。上一世受身份和学历的限制她难有作为，重活一世她不会白白浪费机会，上辈子没有机会完成的愿望和想法，她都要去试试。 所以，她只能通过嫁人拿到身份，而杜云山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既能报了杜云山救她的恩情，又能借此机会堂堂正正离开沈家。 至于救下杜云山之后会怎么样……沈晓玉还没想好。 她活过一世，看事情看的很通透，对男女感情方面也没什么需求。而且，再过几年，离婚在社会上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所以到时候再说。 沈晓玉尽力在脑海中回想着杜云山的样子，但时间太久远，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阵，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杜云山长得好像……不赖？ 第14章 自行车没了？ 沈老大屋里。 陈庆霞跟沈丽丽说着话。 “程宏他妈看着就不好对付，今天的事情过后估计也对你有点看法。不过没事，妈看得出来，程宏心里还是有你的。” “你得机灵点，多往程家跑跑，帮你婆婆干干活陪她说说话，婆婆都喜欢听话懂事的儿媳妇，你这么聪明，早晚能让她喜欢上你。” 沈丽丽依旧垂着眼睛。 “妈，我往县城去得用钱？我总不能空着手去，总要买点礼物？没钱我怎么往程家跑？” 听了她的话，陈庆霞也是心里一堵。 丽丽订婚找老太太要钱买衣服老太太都老大不乐意，钱要了50元，还的时候却把100元全拿走了！ 一想到这，陈庆霞又开始生起沈广文的气来。 正巧，沈广文这时候回来了。 一看到母女两个都没午睡，他嘿嘿一笑，说道：“还没睡呢？” 陈庆霞板着脸，说道：“别嬉皮笑脸的！给我过来！” 沈广文乖乖坐下。 三人商量着怎么找老太太拿钱，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章程来。 陈庆霞气的直拧沈广文的大腿。 “都怪你！就不能跟你老娘硬气点？闺女的婚事要是黄了，咱俩也别过了！” 一听丽丽的婚事，沈广文也犯起愁来。 突然，他一拍大腿。 “晓玉她妈死前不是留了一箱子好东西吗？咱们找出来，卖了不就行了？” 陈庆霞闻言也是一喜，随即又泄了气。 “那箱子这么多年找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能找得到早找到了！” “哎你说——” 陈庆霞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对面沈广武家的方向。 “东西是不是早就被老二家找到了？不然就咱家这么点地方，咋可能咋找都找不到？” 沈广文不想怀疑自家的亲兄弟，但又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他怀疑的目光看向对面沈老二家。 同一时间的沈老二屋内，朱英花在跟沈广武抱怨。 “咱妈太过分了！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艳艳跟刘贵出去，这不是承认了艳艳跟刘贵那个大傻子有什么吗！” 沈艳艳大声道：“就是，奶奶就是偏心！为了能攀上程家的高枝，不顾咱们一家的死活！” “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呐……” 沈广武手中的烟袋磕了磕，难得表现出一丝怒意。 “咱妈做的事都是为了咱们沈家的大家庭好，丽丽嫁得好，以后咱们家不也跟着沾光？眼光别那么短浅！” 朱英花平常凶得很，但见沈广武真的生气了，扯了扯沈丽丽，让她别嚎了。 她转而提起了沈晓玉。 “晓玉那丫头要是真嫁了人，外人还不知道怎么看艳艳！” “姐姐妹妹一个个全嫁出去了，就她一个剩在家里，你快给她想想办法啊！” 沈广武吸了口烟，说道。 “这有什么的，晚点嫁还能好好挑挑，让杜云山那样的娶艳艳，你乐意啊？” 朱英花自然是不乐意的，嫁给程宏那样的还差不多。 她又叹了口气，说道：“晓玉嫁出去了，家里就缺了个劳动力，以后艳艳不得下地干活？艳艳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哪里吃的了苦？” 沈广武看了看一旁身材有些肥胖的沈艳艳，沉默不语。 闺女就该种种地、做做家务活儿，以后也好嫁人。 不过他不敢这么说，转而提起了自己的小儿子。 “平安在他姥姥家也住了好几天了？你明天赶紧去接回来，咱妈总是念叨他。” 朱英花不想把儿子这么快接回来，沈平安今年七岁，正是闹腾的时候，管他要花费不少心力。 不过她男人说的也没错，沈老太最疼的就是她家平安，有平安在家，她说话都要硬气几分。 想到这，朱英花答应了下来。 提起沈平安，一旁沈艳艳厌恶地皱了皱眉。 弟弟一回来就会夺走全家人的关注，还什么都要跟她抢，她最讨厌弟弟了！ 不过她妈还是疼她的。 想了想，她说道：“妈，我能不能骑傻子的自行车？” 朱英花皱了皱眉，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傻子傻子的叫，让外人听到了咋办？” 看沈艳艳一脸不高兴，她又赶忙说道：“那自行车就在院子里放着，你想骑又没人拦着你！” “不过今天不行，你大伯大娘看样子心情不太好，你别去触霉头。” 沈艳艳撇了撇嘴，心情不好关她什么事。 不过一想起今天程宏对沈丽丽不理不睬的样子，沈艳艳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畅快。 沈丽丽除了有个高中文凭，哪里比得上她沈艳艳？ 都怪奶奶偏心，说什么女娃读书没什么用，家里只有一个读书名额。 要不然，她也是个高中生了！ 这一晚，沈老大和沈老二的屋里都很晚才灭了灯。 …… 沈晓玉还是早早就醒了。 洗漱完，她也没再往脸上涂泥巴。 就要离开沈家了，她没必要再害怕什么。 她站在门边听着院门口的动静，心里期盼着李媒婆昨天顺利把话带到，杜云山也能真的答应她的请求。 直到天完全亮了，门口也没什么动静，沈家人倒是陆续起来了。 沈晓玉心里有些失落。 见沈晓玉又没做饭，沈老太想起昨天饿了大半天的经历，哪里还会给沈晓玉好脸色。 “沈晓玉你皮痒了是不是，为啥不做饭？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让你干点活你还有意见了是？！” 沈晓玉就当听不见。 朱英花和陈庆霞轮番在柴房门口拍门，沈晓玉依旧一声不吭。 沈艳艳等不了了。 她心心念念着今天骑自行车的事，就催促她妈。 “妈，你去做饭，我吃了饭要出去骑车，求你了~” 朱英花架不住闺女的撒娇，只能骂骂咧咧地去做饭了。 饭刚做好，沈晓玉一个箭步从柴房里窜出来，跑到了饭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馒头往嘴里塞。 昨天吃了鸡蛋之后，她还什么都没吃呢！ 她夹起一根咸菜，吃一口馒头，再喝了一口小米粥。 还是细粮好吃！ 沈家人都看傻了。 沈晓玉咋突然出现到这儿的？ 沈晓玉竟然上了饭桌？ “你疯了是不是？滚回你的柴房去，去吃你的红薯去！” “吃馒头，你也配？！” 朱英花叉着腰骂道。 沈艳艳看到沈晓玉在饭桌上，一脸嫌弃。 “脏死了！你坐过的凳子我们还怎么坐呀？” “别以为你要嫁人就牛起来了，你不知道？定亲了也是能退亲的，说不定，今天那个杜云山就后悔了，来跟你退亲呢，哈哈哈……” 沈晓玉就当听不见，今天必须要吃饱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沈家有人没？” 沈艳艳听出来是昨天刚来过的李媒婆，她神色一喜，“天呐，我的嘴巴这么灵的吗？” 她斜着眼睛看向沈晓玉。 “哈！果然来退婚来了，我就说你这个傻子咋可能嫁的出去！” 沈晓玉眼皮都不抬一下，擦擦嘴巴站起了身。 “我要是被退了婚，自行车也要被人家拿回去。” 说完这句，沈晓玉就转身出去了。 沈艳艳愣在原地。 她的自行车……没了？ 第15章 白色裙子 沈艳艳也追了出去。 还没走到院门口，沈晓玉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了乐器演奏声。 高亢嘹亮的唢呐声，配合着鼓声和锣声，十分热闹。 沈晓玉终于放下心来。 听到沈艳艳说什么退亲，她还真的担心了一下。 沈家人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都匆匆跑了出来。 陈庆霞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跑的最快，在沈晓玉之前拉开了院门。 “哟，李媒婆，这是……？” 李媒婆一脸喜气洋洋。 “昨天你家三丫头和杜家老大的婚事不是定下来了？这是来接亲了！” 陈庆霞一愣。 “这……这不合规矩啊，日子还没定，哪有前一天定亲，后一天就接亲的？我们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再说……晓玉的事，我们一家人还要再商量商量……” 昨晚她跟沈广文商量着怎么帮丽丽弄到钱，想来想去只能找到沈晓玉她妈留下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止值800元！ 还是丽丽聪明，她想到了那个箱子的线索很可能在沈晓玉身上。 所以，绝对不能让沈晓玉离开沈家！ 但这事又不能跟老太太商量，不然东西一定会被沈老太拿走，他们家一分钱都分不到了。 陈庆霞正要再开口，却听得两声咳嗽。 沈老太来了。 “虽然结婚是太快了点，但咱家也不是什么老封建，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陈庆霞心里一紧。 前些日子家里谈起沈丽丽定亲的事，他们一家三口都想要早些把婚礼办了，以免夜长梦多。是老太太非要说不合规矩，硬是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半年后。 现在又说他们家没什么规矩？ 不就是惦记着杜家给的彩礼钱么！ 果然，沈老太下一句就是。 “……对了，杜家把那800元彩礼带来了没有？” 李媒婆笑容收了收。 见面就要钱，这沈家一家人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 但时间耽误不得，她忙说道：“带了带了！就在门外，杜云山带着呢！” 沈老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听杜云山就在门外，沈晓玉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一股似羞似怯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 那人就在离她几米远的门外？ 李媒婆上下打量着沈晓玉，皱了皱眉，说道。 “新媳妇儿就穿这一身？这哪里行？快带她去换衣服！” 沈晓玉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洗不出颜色的破烂衣服，脚上连一双鞋都没有。 李媒婆视线又转到她脸上，声音又柔和下来，笑着道。 “化妆就免了，这张脸哪里需要那些个多余的东西？我看呐，杜家那小子一见到你，就要被迷的走不动道！” “快去换衣服！” 沈晓玉却没动。 她哪里有衣服？ 沈老太说道：“我们家穷，哪有钱买衣服？晓玉是个能吃苦的，不在乎这些，杜家既然看中晓玉，那肯定是看上了她这个人，不会在乎她穿什么的。” 李媒婆看了看门口探头探脑的沈艳艳，还有刚从屋里出来的沈丽丽，两个姑娘穿的都不赖，她心里冷笑。 这老太太偏心偏的也太明目张胆了！ 沈晓玉低下头，搓着衣角。 “我要是穿成这样这样嫁过去，杜家人肯定瞧不起我，那我……那我还是不嫁了！” 沈老太还等着收钱，一听沈晓玉说不嫁了，哪里会让到嘴的肉跑了？ 她瞪着沈晓玉，怒道：“嫁不嫁还能你说了算？赶紧给我滚出去！” 沈晓玉索性往地上一坐，嚎道。 “我不嫁！我不嫁！没有新衣裳我就不嫁！” 沈老太见沈晓玉竟敢在她面前撒泼，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往沈晓玉身上砸。 沈晓玉赶忙往李媒婆身后躲。 李媒婆实在看不下去。 “沈老太太，杜家给你们家800元彩礼，可没要你们家出一分钱陪嫁！给闺女一套新衣服咋都不行？” “可别太过分了，杜云山就在门外听着呢！” 沈老太放下了拐杖，琢磨一阵，瞅着站在堂屋前的沈丽丽，说道。 “丽丽，你前些天去县城不是买了几套衣服吗，给你妹妹拿一套。” 沈丽丽眼睛瞬间睁大，叫道：“为什么拿我的？沈艳艳也有衣服啊！” 她昨天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今天本来没打算去看沈晓玉的热闹。 没想到就这么路过一下，也要受到无妄之灾。 沈老太不耐烦道：“艳艳胖成那样儿，她的衣服沈晓玉能穿吗？” 看热闹的沈艳艳：？ 沈丽丽看向妈妈陈庆霞。 陈庆霞看沈老太已经不耐烦，再说什么怕是谁都讨不了好。 就对着沈丽丽微微摇了摇头。 沈丽丽木然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沈晓玉赶忙跟上，还不忘拉上沈艳艳。 “艳艳，你眼光好，帮我挑挑。” 沈艳艳一愣，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拉走了。 沈晓玉早就看出来了，沈老大和沈老二两家暗流涌动，沈丽丽和沈艳艳两人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姐俩好，早有龃龉。 她怕沈丽丽给她使什么心眼，就把沈艳艳拉上了。 进屋后，沈丽丽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沈晓玉一眼，然后打开衣柜，盯着里面的衣服，有些犯愁。 沈老太牢牢管着钱，不可能经常让她买衣服。 衣柜里的几套衣服都是买布回来她妈给她做的，都是农村最常见的款式，只有上次去县城买的几件还算拿得出手。 但她怎么可能把好衣服拿给沈晓玉？ 她掏出一件洗的有些掉色的蓝色布衫，扔到沈晓玉怀里。 “拿去！” 回身就把衣柜关上了。 沈晓玉没接，那件布衫掉在了地上。 沈丽丽有些生气，“咋的，你还挑三拣四上了？” 沈晓玉在她打开衣柜时就看见了那几件挂起来的漂亮衣服，在一堆黑色蓝色的衣服里十分显眼，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我要那件白色的裙子。” 沈丽丽嘲讽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也配穿我的裙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艳艳插嘴道：“她要你就借她穿嘛！要不她闹起来，奶奶还是要骂你的。” “丽丽姐，我可是为你好呢！” 沈晓玉对于沈艳艳及时的助攻十分满意。 她扣着手指，假装要走出门，“我、我还是跟奶奶说，我不嫁了。” 沈丽丽跺了跺脚，重新打开衣柜，拿出那条白色裙子，咬牙道。 “给你！” 第16章 接亲 沈丽丽气愤道：“沈晓玉，你别太得意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沈晓玉就当没听见，她接过裙子，又上前两步，越过沈丽丽，抬起手从衣柜上拿下一个盒子。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这盒子里面肯定是鞋子，看着盒子的样式，鞋子质量应该不错。 拿着裙子和鞋子，沈晓玉快步转身出去了。 沈晓玉拿走鞋子的速度太快，沈丽丽反应过来，赶忙去拦。 其他衣服裙子都好说，那鞋子可是她花了二十元买的，昨天定亲都没舍得拿出来穿，生怕村里的泥地把鞋子弄脏了。 奶奶给的钱根本不够买这双鞋，是她花了这几年偷偷攒下来的钱买的，怎么能让沈晓玉拿走！ 沈艳艳却突然用身体堵住了门口。 “丽丽姐，你就别去捣乱啦，可别耽误了娶亲的时间~” 沈丽丽眼睛都红了，“沈艳艳！！！” 沈艳艳笑着看着她，挡着门的身体却丝毫不动。 听说奶奶给沈丽丽50元去县城买衣服，沈艳艳气的几宿都睡不着觉，刚刚看到沈丽丽衣柜里那些好东西，更是嫉妒的发疯。 既然她没有，那沈丽丽也不能有！ 沈晓玉到柴房里迅速换好了衣服鞋子，再出来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瘦弱的小傻子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常年佝偻着的背这会儿挺得直直的，两个粗黑的麻花辫垂在鼓鼓的胸脯前，过膝的白色连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微微有些大，更衬得细腰盈盈一握。 她笑意盈盈，整个人站在那，就像是风中的小白杨，让人眼前一亮。 李媒婆连连赞叹。 “我当媒婆快二十年，见过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姑娘！” 陈庆霞和朱英花也是看的一愣。 心中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要是今天让沈晓玉迈出了这个门，以后怕是再难拿捏她了！ 陈庆霞脑子转得飞快，走到沈晓玉身边，低声对她说道。 “晓玉，嫁人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听说杜家那小子腿脚不好，估计是个拐子！再说，你过去就要当三个娃娃的后妈，大娘真是担心你以后过得不好，你可要想好了啊！” “你听大娘一句劝，这门亲事不行，你嫁过去肯定要吃苦头的。你去拒了，大娘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 陈庆霞也不知道沈晓玉的傻脑子能不能听得懂。 沈晓玉这段时间脑子时好时坏的，不知道出了啥毛病，但这时候行不行也只能试试看了。 沈晓玉看陈庆霞装出来的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她在沈家十多年，这还是大娘第一次关心她呢。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不管她图什么，只要跟她反着来就对了。 沈晓玉大声道：“大娘，你说什么拐子、后妈的，我听不懂。奶奶，大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沈老太一听就明白了，老大家的要坏她的好事！ 自从听说沈晓玉的彩礼有800元开始，沈老太就在心里琢磨这笔钱要怎么花了。 去年，村长家盖起了三间小瓦房，惹的全村人都羡慕。 自家这三间土房有些年头了，正好用这笔钱盖几间瓦房。剩下的钱就存起来，给她的小孙子上学、娶媳妇儿用。 他们沈家还能被别人家比下去？ 沈老太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磕，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大家的，别干那些丧良心的事儿！” 陈庆霞看老太太这副样子，心里涌上阵阵绝望。 丽丽找的县城国营企业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又要钱又要关系，他们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县城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个帮忙打点关系的人是沈广文在县城想了许多办法才找到的。 关系找好了，打点关系还需要不少钱，他们两口子跟老太太好说歹说磨了许久老太太才同意把钱拿出来。 条件是接下来三年，沈丽丽上班赚的所有钱都要上交。 他们两口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丽丽知道之后哭了好几天，可她又有啥办法？ 家里的钱都攥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活着一天，他们一家就要哄着求着老太太要钱。 现在丽丽要嫁人了，程宏他妈又对丽丽有点意见，正需要钱去撑场面走动走动。 要是没钱，丽丽的亲事可能就黄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丽丽的，给她找什么国营企业的工作，这笔钱拿去当嫁妆，还能让婆家高看一眼。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媒婆看着沈家这群牛鬼蛇神暗暗咋舌，她常年走街串巷，见的人多了，像沈家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看样子这桩婚事不止能圆了杜家小子的念想，还能救这个可怜的姑娘出火海。 想到这，她不再耽搁。 李媒婆将大门拉开一个缝，示意外面的乐队再次开始演奏。 一时间，锣鼓唢呐高亢的声音再次传来，整个小村子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李媒婆回过头，笑容满面地高声道： “天赐良缘，地配一双。” “吉星高照，喜气洋洋！” 沈晓玉突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 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她猝不及防看见了门外站着的男人。 他好像比记忆中更高大了，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白色的短袖衬衫根本遮不住他胳膊上强壮有力的肌肉，宽肩细腰下面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如刀削斧凿，透着一股雕塑般的硬朗气质。 古铜色的脸上有些无措，表情有些傻傻的，与他的硬朗气质极为不符。 沈晓玉本来还有些紧张，看到对面的男人也有些紧张时，反倒放松下来了。 果然长得不赖，甚至……很帅气。 沈晓玉满意一笑。 杜云山看的一愣，站在她身前的女人笑起来时嘴角漾起小梨涡，一双眼睛荡着盈盈水光，一下子将他吸了进去。 一瞬间如春风拂面，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也对沈晓玉笑了笑。 这男人傻乎乎的。 沈晓玉心想。 第17章 再起纷争 院子里，沈丽丽终于推开了挡在门口的沈艳艳，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出来，正看到这一幕。 她们都被门外男人的相貌惊的张大了嘴。 不是说杜云山长得凶神恶煞吗？ 门外男人的相貌，哪里跟“凶神恶煞”搭边了？ 沈丽丽咬了咬唇，不想承认杜云山比程宏还要好看。 不过长得好又怎么样，未来不可能比程宏更有前途。 杜云山都26岁了，程宏可才23岁！ 李媒婆见杜云山一直盯着沈晓玉看，笑了笑。 “回家有的是时间盯着你媳妇儿看，咱就别耽误时间了，这就走？”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沈晓玉却低声跟杜云山说了两句，又指了指院子里。 杜云山皱了皱眉，不过他早就知道沈家人是什么德行，马上答应下来。 他回头招了招手。 沈晓玉顺着他的视线这才看到，沈家的院门外不知何时站满了围观的人。 “十几辆自行车啊，杜家可真有钱啊！” “哎哎哎，那边那个站在自行车左边那个，长得可真俊呐。” “还行，没有新郎俊。真没想到，这杜云山竟然长得这么……这么好看！” “昨个哪个说人家长得凶神恶煞的？怕是瞎了眼？” 沈晓玉看到，路边停了十几辆自行车，每辆车的车头上都绑着一朵大红花，十分喜庆。 每个自行车旁都站着个小伙子，他们穿着干净的衬衫，哪怕在大太阳底下晒的出了汗，也各个身姿挺拔，眼神不像其他人那样四处乱飘。 周围有不少女孩儿围着他们问这问那，他们依旧直挺挺的站着，一句话都不说。 看到杜云山招手，马上有几个小伙子跑了过来。 一个小伙子给杜云山敬了个礼，“杜首长，什么指示？” 杜云山往院子里指了指，说道：“里面的东西，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全都搬出来带走。” 几个小伙子马上冲进了院子。 沈老太、陈庆霞和朱英花三个人还在猜杜云山带过来的那些人是哪里来的，直到那些人冲进院子，往外搬东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前一天才搬进院儿的自行车、收音机和缝纫机，这会儿又被这些人搬了起来。 朱英花上前拦住，大叫道：“你们这是干啥？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咋还说抢就抢啊？” 沈老太急的直转圈。 陈庆霞刚刚跟她说，杜云山带来的那些人都是当兵的。 她不敢拿拐杖打人家，大声道：“快给我放下！杜家的，你送给我们家的东西，还要往回要吗？” 杜云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些东西是送给我媳妇儿的，她要嫁去我家，当然要带走了。” 沈老太当然不依，她灵机一动，跑到院门口，往地上一坐，把这些人堵在了院子里。 “要搬走也行，从我老太太身上踩过去！” 当官的又怎么样，还敢杀人不成？ 只要今天这些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她就报公安！就让她两个儿子去县里面告状！ 陈庆霞和朱英花也走过去站在了老太太身边，看似是担心沈老太受伤，其实也是为了堵住门。 沈老太瞪了她们一眼，低声说道：“赶紧去把你们男人喊来！” 沈广文和沈广武还在各自的屋子里睡大觉，外面闹腾的这么厉害，都没把他们吵醒。 陈庆霞和朱英花一听，也是，家里还有两个男人呢！ 搬东西的几人缓缓把东西放在了地上，生怕磕着地上的老太太。 然后纷纷朝着杜云山看过去。 现在咋办？ 杜云山皱起了眉头。 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总不能真的从老太太身上踩过去？ 沈晓玉却在此时开了口。 “奶奶，东西不搬走也可以。” 沈老太眼睛一亮。 她就说么，这小傻子十几年都是任人揉搓的性子，咋会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服软了。 她刚要说话，又听见沈晓玉说道。 “家里收了杜家这么些东西，总要给我点嫁妆！” 沈老太哼了一声，甩过头，说道：“咱家没那个规矩！” 门外的乡亲们议论纷纷。 农村结婚是要简单些，一般不会给女儿准备红包做嫁妆。 但也要陪送些被褥、家具之类的，最差的家庭也会给准备些暖水瓶、搪瓷脸盆、床单什么的。 沈家收了杜家这么多东西，不让新娘子带走不说，连个脸盆都不给陪送？ 条件再差的人家也会尽力给小夫妻准备些日常用品，不为别的，啥都不陪送，嫁过去婆家也要给新媳妇脸色看的。 沈老太这吃相真是太难看了。 沈晓玉早就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这个沈老太，把钱看的比命还重。 “奶奶，你说咱家没这个规矩，那我想问问，之后沈丽丽和沈艳艳出嫁，是不是也没有嫁妆？” 沈老太理所当然道：“那当然！” 女娃娃就是赔钱货，在家里白吃白住这么些年，养到年纪就要嫁出去给别人家干活，自己家少了劳动力不说，嫁人还要陪送？ 想得美！ 刚把自家男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陈庆霞和朱英花，和站在院子里的沈丽丽和沈艳艳，听到这话，心里都是一凉。 虽然早就清楚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但听到她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心里的难受自不必说。 沈丽丽还好说，亲事已经定下，可沈艳艳可还没说亲呢！ 外面那么多人听着，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传，估计没多久十里八乡都会知道沈家嫁女儿是个什么情况了。 到时候，谁还愿意娶沈艳艳？ 沈晓玉满意地看着沈家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那好，既然这样，嫁妆我就不要了。” “把我妈留下的东西，还有我爸的抚恤金拿来。” 一听这话，沈老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随即她马上掩饰住了神色，说道： “你妈那穷鬼啥都没留下，你那时候也不小了，也该有印象，她当时哪里留下东西了？” “还有那抚恤金，我是你爹的亲老娘，他的抚恤金是我该拿的。再说，你们娘俩在我们家这么些年，我们养活你们不花钱？那点钱早就花完了！” 说着说着，她还哭嚎了起来。 “我真是命苦啊……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要被小辈这么指指点点……我真是……我真是没脸活了啊我！” “老三呐，你活过来看看你这闺女……我不嫌她傻，还把她养到这么大，现在她要嫁出去了，我这个老太太没用了，她就要逼死我啊……” 陈庆霞和朱英花也顾不得刚刚的不快，纷纷围了上来，安慰着老太太。 一时间，院子里母慈子孝。 两家人不说话，却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沈晓玉。 一时间，好像真的是沈晓玉要逼死沈老太一样。 门外，鼓乐早就停了，沈家人和沈晓玉的一番话大家也都听了个清楚。 门外众人都在互相打听，搞不清楚抚恤金和什么晓玉她娘留下来的东西是咋回事。 直到看见沈老太又使出了独门绝技，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一旦沈老太开始撒泼，那她肯定是不占理的！ 支持沈晓玉就对了！ 第18章 内讧 沈晓玉不吃沈老太这套，悠悠说道： “我妈来村里的时候带了一个大箱子，没过多久，这个箱子就消失了，里面是我妈的遗物，我必须要带走。” 沈老太止住了哭嚎，抹了把鼻涕，尖着声音说道： “那个臭婆娘把东西藏在哪里我咋知道？！” “估计她早就把那些东西卖给别人了！你妈那人，心眼子多得很！” 沈晓玉盯着沈老太的神情看，感觉她好像没说假话。 沈晓玉皱了皱眉。 她曾趁着没人在家时多次进屋翻找妈妈的遗物，几间屋子都翻了几遍了，都没找到。 她妈妈到底把东西藏在哪了？ 陈庆霞和沈广文也在死死盯着沈老太的神色，想探听出那箱子的消息。 然而，他们也失望了。 沈晓玉不再纠结箱子的事，继续说道。 “至于抚恤金，我妈当时带来的抚恤金一共600元，就算一半给奶奶你，总要把另一半给我？” “你总说我们娘俩在你家白吃白住，可我妈当年赚的工分，比你两个儿子加起来都多。我妈把余出来的工分都上交给你，你可没多给过我妈一分钱！” 围观的众人一听这话，都有些惊讶。 “当年沈老三媳妇儿竟然是带着钱来的？可一点都没听沈老太太提起过啊！” “沈老太那人你还不知道么，她可是见钱眼开的主儿！要是老三媳妇儿没带着钱过来，以沈老太的性格，怕是都不会让她们母女俩进门！” “三丫头要她爸一半的抚恤金也说的过去，她和她妈可不欠沈家什么！” “就是啊，雅雅当年可真是能干，可没少帮着沈家赚钱，我还记得，那几年每年年底公社结算的时候，沈家余下来的工分都是最多的，沈家一半的工分可都是雅雅赚的！来的时候还是个娇滴滴的城里女人，没想到干活竟然比老爷们儿都厉害！” “我也记得！她白天干活，晚上也干活，沈家两个大老爷们儿却在家里躺着……可惜她年纪轻轻就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累死的。你们说，她干活咋就你们拼命呢？” “能不拼命吗？不拼了命的赚工分，沈家还能容得下她们娘俩儿？” “也是……唉，这娘俩儿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命是一个赛一个的苦，也不晓得三丫头这门亲还能不能成……” 沈老太坐在地上，听着众人的议论也权当听不见。 她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 “家里这么多口人，开销大得很，那点钱早就花完了，我上哪给你弄去？” “想要钱？门都没有！” 沈晓玉一脸委屈，表现出十分受伤的样子。 “奶奶……我和我妈一直无怨无悔的为家里干活，这十几年来，家里家外所有的活都是我们俩干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众人以前也知道这沈老太的厉害，但没想到这老太太对自己家里人也这么狠。 看着沈晓玉那副可怜的样子，大家也纷纷指责起沈老太来。 “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哪有这么对待自家亲孙女的！” “一大把年纪了，脸都不要，真是丢我们向阳村的脸！” 沈晓玉心里暗暗冷笑，她没指望几句话就能从这老太太手里抠出钱来，她只是让大家看看沈家一家人的真面目。 毕竟，她之后还要回向阳村“办事”，到时候免不得还要和沈家人起冲突，她需要这些人在舆论上帮助她。 沈老太不要脸面，沈老大和沈老二就不一定了。 果然，沈广文和沈广武木然地站在院子里，脸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老娘坐在地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直到乡亲们对他们一家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沈老大和沈老二神色才有了些异样。 他们毕竟是大老爷们儿，是要面子的。在众人面前这样被指指点点，以后在人前哪里挺得起腰杆？ 兄弟俩对视一眼，齐刷刷地朝着院子里面退了退。 沈晓玉擦了擦眼角，没等沈老太的回答，继续道。 “奶奶，乡亲们都在这看着，我们一家人何必闹那么难看呢？” “我们各退一步，咱们家既然收了那800元彩礼，就让我把东西抬走。” 沈老太一愣，抬起头问道：“我哪里收了彩礼？我还没拿到钱呢！” 沈晓玉疑惑的问道：“哎？刚刚二娘拿过去了呀！” 沈老太赶忙朝左边看。 刚刚站在她身边的朱英花，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 她朝院里面看，果然看到朱英花拿着一个红包，正要偷偷往屋里走。 沈老太一下子明白过来，一下蹿了起来。 那身手，看起来比十几岁的大小伙子都利索。 “朱英花！你要干啥？” “敢在老娘面前作妖，看我不打死你！” 沈晓玉朝杜云山使了个眼色。 杜云山马上心领神会，朝院里搬东西的几人招了招手，几个小伙子行动迅速，抬起东西就往院子外走去。 终于把东西都搬了出来，沈晓玉走到前一天送到沈家的那辆自行车前，双手接过车把。 回过头朝杜云山嫣然一笑： “我们走！” 杜云山一愣。 “你……我坐后面？” 沈晓玉看着他，疑惑道：“不然呢？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 刚刚她就看出来了，杜云山走路的时候，左腿有些不利索，想必就是左腿受了伤。 既然腿受了伤，总不能让他骑车？ 杜云山哑然。 他的腿确实没办法骑车，来的时候坐在别人的后座来的。 不过……让一个女人载她？ 他瞅了瞅周围，他的那些兵一个个站的笔直，但眼神都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飘。 这要是上了晓玉的车，回去不得让这些兔崽子笑一年？ 沈晓玉看他一直不动，一只手叉着腰，瞪着他道： “怎么？瞧不起我吗，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得很！” 杜云山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纠结一下子消失了。 他咬了咬牙，坐上了沈晓玉的自行车后座。 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终于朝着桥头村而去。 第19章 隐秘的心思 上了沈晓玉的车子，杜云山就后悔了。 他突然发现，沈晓玉好像不会骑车。 他的体重又重，村里的土路也不怎么平整，再加上沈晓玉的车子骑的歪歪扭扭。 所以，他们的车子骑在最前面，速度却慢得很。 后面那些兔崽子慢悠悠的跟着，时不时地把车骑到他身边，笑嘻嘻的朝他挤眉弄眼。 气的他真的很想打人。 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 问题是…… 杜云山偷偷朝前看，沈晓玉脸上已经微微有了汗，小巧的耳垂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通红通红的。 他实在不忍打击她的自信心，可是车子歪七扭八的实在不稳。 他只能……只能扶着沈晓玉的腰。 这一下子，他也觉察不出来车子歪不歪了，后面的嬉笑声也听不见了。 掌心的触感剥夺了他一切感官。 隔着布料，杜云山清晰感受到了眼前人的体温。 低头一看，这小腰还没他的巴掌宽？ 他轻轻扶着，不敢使一丁点力，生怕一使劲把这小细腰掐断了。 与这盈盈一握的细腰相对的是，腰下面那随着蹬车姿势左右摇晃的丰满。 杜云山撇了一眼，就满脸通红的不敢再看。 真要命。 今天咋这么热？ 杜云山正在胡思乱想，车轮压上路面一个小坑，车子一抖。 他没防备，下意识伸出双手抱住了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将前面小人儿的腰勒得紧紧的。 沈晓玉也吓了一跳。 她确实不会骑车，但杜云山腿受了伤，来接亲的又都是小伙子。总不能让别人带她？ 想来想去，也只能她来载杜云山了。 骑自行车没多难，难得是车后面坐着个人。 偏偏这人还不老实。 背后的视线好像要把她灼伤，比她头顶的烈日还要烈一些。 那人的手怎么这么热？ 她感觉自己的腰上都出了汗。 一阵阵陌生酥麻的感觉从腰间传了上来。 沈晓玉的注意力都被腰间的大手夺了去，一个不小心压上了前面的小坑。 ！！！ 他怎么抱的这么紧！ 后面的嬉笑声更大了。 沈晓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有接触。 上一世嫁给刘贵也在一起睡了三年，但刘贵什么都不懂，就算要接近她，她也会远远躲开。 哪怕在墙角蜷缩一整晚，也不想让刘贵碰自己一下。 无关贞洁之类，她只是不想对命运妥协。 虽然和杜云山的婚事来的有些突然，但她对他印象不错，是想好好对待这份缘分的。 但当真的一下子被男人的气息包围，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两人都没说话。 在沉默又尴尬的气氛中，沈晓玉闷头骑车。 …… 另一边的沈家。 沈老太抢过朱英花手里的红包，心里一沉。 这厚度一捏就不对劲，80张大团结咋可能这么薄？ 打开红包一看，里面是两张1元的纸币。 她抬起头瞪着朱英花，质问道：“钱呢？那800元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朱英花直喊冤枉：“妈，我就是看有个小伙子拿着个红包，我就要来了，我可没拿彩礼啊！” 沈老太傻了眼，不是彩礼？ 那彩礼呢？ 她一拍大腿，赶紧跑出了院子去追。 但自行车队早就不见了人影。 沈老太看东西被搬走，彩礼也没拿到，气的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杜云山听说沈广武家有个小儿子，红包是给小孩子准备的，里面只装了两元钱。 沈晓玉看到朱英花偷偷拿了红包，借机骗走了沈老太的注意力。 沈晓玉一想到这会儿沈家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畅快。 向阳村她还要回去的，到时候亲眼看看沈家人的脸色。 她妈妈的遗物一定还在村子里。 沈晓玉眯了眯眼睛。 还有刘家后院里埋藏着的那些“好东西”。 可不能便宜了刘家人。 …… 车子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沈晓玉脸上已有了些许汗珠，脸蛋微微发红，两条发辫也有些凌乱。 杜云山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心疼。 “对不住，都怪我，我的腿……” 沈晓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打断道：“我们两个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 杜云山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 沈晓玉看他又开始犯傻，朝他笑了一下。 “别在门口傻站着了，你家里人呢？” 杜云山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我搬出来住了。” 沈晓玉明白了。 看来这杜家的情况也不简单。 怪不得提亲和接亲的时候，都没看到杜家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那三个孩子呢？” 杜云山朝院子里叫了一嗓子。 “狗蛋、猫蛋、三丫儿，快出来！” 不一会儿，从院子里跑出来三个小孩子。 三个孩子瘦的不成样子，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着脏兮兮的。 他们先是朝杜云山叫了声“爸爸”，然后就躲在杜云山身后，偷偷打量着沈晓玉。 沈晓玉瞧得清楚，大一些的那个孩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冷。 她笑了笑，从自行车车筐里掏出两把糖果，塞在三个孩子手里。 小一些的两个孩子马上喜笑颜开。 杜云山皱着眉，说道：“快叫人！” 最矮的小孩子是个小女孩，扎着两个乱糟糟的小辫子，身体虽然瘦弱，脸蛋却肉肉的。 她奶声奶气的问道：“爸爸，叫什么呀？” 杜云山愣住了。 沈晓玉蹲下身，对小女孩说道：“叫阿姨！” 沈晓玉心想，这三个孩子短时间估计心里很难接受她这个“后妈”，慢慢来。 一旁的杜云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女孩子长得圆润可爱，沈晓玉看的很喜欢，她抱起小女孩，声音温柔道：“乖乖，告诉阿姨，你叫什么？” “别人都叫我三丫儿！”小女孩奶声奶气道。 沈晓玉一一问过，最大的男孩叫狗蛋，老二也是男孩，叫猫蛋。 沈晓玉对这三个名字有点无语。 也太随意了！ 得知怀里的小姑娘今年已经四岁，沈晓玉忍不住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了杜云山。 这杜云山是不是虐待儿童啊？ 杜云山挠了挠头，他以为沈晓玉是对他有三个孩子的事有意见。 不过这也正常。 任谁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过来就给三个孩子当后妈都不会同意的，他不敢为自己辩解什么。 沈晓玉愿意嫁给他，肯定也是因为想摆脱她的家庭。 不过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救下沈晓玉那次，是杜云山第一次见她，在那之后再也忘不掉。 他每年休假都会找机会来向阳村，偷偷地、远远地看上沈晓玉几眼。 看着她越长越高，越长越漂亮。 他心里一直存着隐秘的心思，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听见向阳村的村民说她受了刺激，时不时就要犯傻，他一阵心疼。他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想下一次再休假时就上门求亲。 然而，当他一年后再来向阳村时，又听说了沈晓玉和一个叫程宏的人在一起了。 那个程宏家世不错，沈晓玉好像也很喜欢他。 这样也好，杜云山这样想。 总比嫁给他要好得多。 第20章 请好好对待他！ 他队里也有不少人结了婚的，他们的媳妇儿不管是随军，还是在老家，都很不容易。 军嫂都是很辛苦的。 这样挺好的，晓玉有人照顾，他也安心了。 但心里的难受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所以这次执行任务的间隙，他以养伤的借口回了老家，没忍住又去打听了沈晓玉的消息。 她应该嫁给那个姓程的了？ 她婚后过的好不好？那个姓程的有没有欺负她？她……她是不是当了妈妈？ 他万万没想到，程宏那小子竟然娶了晓玉的表姐！ 杜云山又生气又心疼，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被另一个男人这样伤害，他恨不得直接杀了那人！ 冷静下来之后，他想了一整晚。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直奔李媒婆家里。 没想到，心里揣了几年的隐秘心思，竟然成了真。 直到沈晓玉踏进了他家大门，杜云山依旧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似的。 沈晓玉真的嫁给他了？ 以后就是他的媳妇儿了？ 眼前的人似嗔似怒的看着他，杜云山竟然觉得一阵幸福。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嫁给他，都没关系。 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不会负她。 沈晓玉见杜云山又傻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有些犯嘀咕。 别人都叫她傻子，可在她看，这杜云山不会才是傻子？ 门外的小伙子们已经把从沈家带来的东西搬进了屋子。 沈晓玉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她放下了三丫儿，让三个孩子自己去一边玩。她把傻男人扔在院中，自己进屋看了看。 厨房里堆着不少食材，沈晓玉在心中一阵盘算，心里有了底。 她走出厨房，对着院子里的众人说道。 “中午都留这吃饭，但我需要两个帮手，哪个会做饭？” 众人先是一愣，他们正准备跟杜云山说一声就走的。听到沈晓玉的话，纷纷看向了杜云山。 杜云山轻咳一声，“嫂子问你们话，没听到吗？” 众人欢呼一声，马上有不少人跑过来自告奋勇。 “嫂子，我会做饭！” “嫂子，我会切菜，我来帮你！” “嫂子我啥也不会，我给你剥蒜！” “嫂子，俺是炊事班的，我做的饭领导都说好吃嘞！” 沈晓玉指着那个炊事班的小伙子，“你跟我来厨房，再来个会烧火的！” 这些小兵家里大部分都是北方农村的，没有不会烧火的，纷纷举起了手。 有一个个子不太高的小伙子脑子快，直接钻进了厨房，站在沈晓玉身后朝着众人得意一笑。 “嘿嘿，终于让我赢一回！” 其他人叫骂道：“小林，咱们营里纪律严明，可不兴作弊，你快出来！” 小林已经搬好了柴火，蹲在灶前，一副认真干活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 “好小子！等回了部队，咱们训练场上见！” 沈晓玉被众人的打闹逗的笑个不停。 她许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祥和的气氛了。 她对其他人笑了笑，说道：“今天辛苦各位了，今天谁也别提前走，我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 一听说还能喝酒，一帮人又欢呼起来。 沈晓玉看了看站在众人身后的杜云山，朝他勾了勾手指。 杜云山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迈着双腿走到了沈晓玉面前。 他突然想起来要在这群兔崽子面前维持自己领导的形象。 他轻咳了一声，板着脸问道：“什么事啊？” 沈晓玉低声说：“你拿点钱，喊个小伙子去镇上买点酒。” 沈晓玉知道杜云山有钱，而且这群小伙子一看就是他手底下的兵，能大老远的参加杜云山的婚礼，帮着忙前忙后，杜云山肯定不会介意请这群人喝顿酒的。 所以沈晓玉大着胆子自作主张了。 杜云山从怀里掏出个红包，正是原本准备给沈家的彩礼。 想了想，他又把红包放了回去，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扔给其中一人。 “你骑车去镇上买几瓶好酒，快点滚回来！” 小伙子嗷呜一声就跑走了。 沈晓玉又拜托几人去村里借一些桌椅板凳，将近20个人，怎么也要两张桌子才坐得下。 剩下的人无所事事，都堵在厨房门口看沈晓玉做饭。 沈晓玉动作利索的处理食材，拿刀的手也又稳当又快，切出来的食材根根分明，粗细均匀。 一旁帮忙的炊事班小伙子看到也是连连赞叹。 “嫂子，你这刀工比俺还要好嘞！” 沈晓玉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她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会做的菜却不少。 毕竟先伺候沈家人，再伺候刘家人，这两家人是向阳村最富裕的两家了，尤其是刘家，钱爱香常带着刘贵到县城饭店吃饭，然后将食材买回来让沈晓玉模仿着做。 毕竟县城的饭店太贵了，他们家也不是能天天消费得起。 但凡做的味道不像，沈晓玉就会挨揍。 时间久了，沈晓玉会做的菜自然就多了，味道也和县城的饭店差不离。 “真没想到，杜首长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又漂亮又能干，我以后也要找个嫂子这样的。” “想屁吃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就是，你是首长么？你有杜首长长的俊么？” 门外，正在偷瞄沈晓玉的杜云山心想，这群兔崽子也没那么讨人厌，回部队之后的加练可以少两天。 “不知道谁说嫂子傻来着，我看一点都不傻！”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气氛顿时一僵。 没人接话，大家都用眼神偷瞄沈晓玉，担心她生气。 沈晓玉却笑了笑，说道。 “是呢，可能是嫁给你们首长沾了些福气，转了运呢！” 僵住的气氛顿时一散，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搬桌子椅子的人回来了，这群人也过去帮忙，厨房门口清静下来。 小林一边往灶里添着柴，一边偷偷瞄着沈晓玉。 沈晓玉敏锐地觉察到了，但她没感觉到这目光有什么恶意，也不戳破，主动搭话道： “你是杜云山手下的吗？你们平常是不是很辛苦？” 小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是杜首长手下的兵，不过我是他的通讯员，平常的训练比别人要轻松很多。” 他抿了抿嘴，往厨房外瞧了瞧，犹豫地开了口。 “嫂子……” 沈晓玉看他这模样有话说，她也正想趁机了解一下杜云山，她不知道通讯员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应该对杜云山很了解。 就说道：“怎么了，有话直说就行。” 小林看着沈晓玉，郑重道。 “嫂子，请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杜首长！” 第21章 干了！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林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得又显小，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的模样有些好笑。 通过小林的讲述，沈晓玉得知了杜云山的大致情况。 杜云山十八岁进入军队，人聪明又肯吃苦，一路高升，今年刚升上了营长。 26岁就当上营长的，估计全国都没几个！ 小林提起这些，与有荣焉地昂起了头。 杜云山的爸爸在他年幼时去世，是他妈将他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抚养长大。二弟结了婚，夫妻两个和老人住在一起，三弟也在军队，还有个跟沈晓玉年纪差不多的妹妹。 前些年的时候，杜家还经常托人写信、寄东西到部队里，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像是要故意跟杜云山断绝关系似的，一年都不见一封信。 沈晓玉想起院子里瘦弱的三个孩子，向小林打听情况。 小林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来，那三个孩子都是杜云山曾经战友的孩子。 那三人在一次行动中，为了掩护杜云山，全都牺牲了。 狗蛋的妈守寡不到一年就跑了，年迈的奶奶养不活他，就被杜云山接了回来。 猫蛋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家里又太穷，在杜云山上门探望时，他家人把孩子塞给了杜云山。 而三丫儿，她妈没跑，家里也养得起，只因为三丫儿是个女娃，就要把孩子送人。 没办法，杜云山又把三丫儿接了回来。 杜云山没有成家，按照规矩，不能申请单独的房子。部队没地方养，只能把三个孩子陆陆续续送回了老家。 沈晓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里面的门道。 一开始杜家对这个大儿子是惦记的，这几年却逐渐没了联系。 而这几年发生的事，就是那三个孩子陆续被送回了家。 这其中肯定有联系。 沈晓玉想起杜云山那不堪的名声，又想起那三个孩子瘦弱的样子。 估计杜家对于这三个孩子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杜家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她慢慢看。 小林打开了话匣子，崩豆子似的，把杜云山的老底全掀了。 什么蝉联三年的全国比武大赛冠军啊，部队射击比赛第一名啊，女兵评选出的全部队最帅啊。 沈晓玉笑盈盈的听着，时不时在忙碌的间隙应和几句。 小林更来劲了。 开始吐槽杜营长训练时有多么的不近人情，三连那个小伙子申请结婚的条子杜营长拖了半个月才批，就连被请过去训练女兵的时候，据说训哭了好几个女孩子。 “嫂子，你是不知道，杜营长就在女兵那边待了三个月，据说就有好几个给杜营长写情书的，被杜营长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据说哭了好久呢！” 躲在厨房门边的杜云山偷听到这，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轻咳一声，站在门边。 小林马上闭上了嘴，低下头假装很忙。 沈晓玉怕小林挨骂，先开口道：“我们闲聊呢，怎么啦？” 杜云山板着脸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饭做的怎么样了。” 沈晓玉以为他是饿了，说道：“别急，马上就好。” 这会儿，所有的食材都已经处理好，沈晓玉将大锅刷洗了一下，开始炒菜。 不多时，厨房的香味儿就飘进了院子里。 门外嬉笑打闹的众人一下子又被香味儿吸引到了厨房门口。 沈晓玉看着门口一张张叠起的年轻脸庞，感觉有些好笑。 上一世她毕竟活到了三十岁，在她看来，这些小伙子就跟小辈一样。 她声音本就娇媚，这会儿又带上了点哄着的意味： “别着急，这就好了。去把碗筷拿过去，准备开饭了。” 听着沈晓玉温声细语跟那群兔崽子说话，杜云山心想，回去还是要猛猛训练这些兔崽子才行！ 沈晓玉做饭很利索，不多时，一道道菜就被端出了厨房。 沈晓玉还给三个孩子煮了鸡蛋糕，让他们三个在屋内吃。 北方的夏天太阳虽大，温度却不高，院子里还搭了凉棚，坐在凉棚下吃饭也不热。 沈晓玉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酒，站起身，对众人道：“今天辛苦大家了，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嫂子，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开口。嫂子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沈晓玉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 众人只知道杜营长的新媳妇儿漂亮又能干，没想到说话办事还难得的有一股豪爽气。 这时候很多乡下女人见了外人都是低着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大家常年待在军营，自然喜欢做事不做作的，沈晓玉几句话就获得了众人的好感。 沈晓玉话说的漂亮，但她毕竟一口酒的没喝过，一杯白酒下肚，她被辣的呲牙咧嘴。 众人哄笑起来。 却都觉得沈晓玉这人更可爱些了。 大家本来对沈晓玉的印象仅仅是长得漂亮，半天接触下来，却又被她的性格折服。 众人不再拘束，纷纷放下酒杯，拿起了筷子。 “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嫂子好手艺啊！” “这都是嫂子做的？” 得到刚刚帮工的炊事班老刘点头确认后，大家对沈晓玉的赞美更是源源不绝。 “这比饭馆的菜还好吃，营长也太有福气了！” 杜云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瞪大了眼睛。 又尝了尝其他的菜，各个都是好吃的不行。 对，他是真的有福气。 他看向身边的沈晓玉。 发现她红着脸，眼睛有些发直。 这是喝多了？ 大家吃个差不多，就举着酒杯到处找人喝酒。 还好买的酒够多，不然还真不够这些人喝的。 有人开始给杜云山敬酒。 杜云山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有人举着酒杯走到沈晓玉面前。 “嫂子，我敬你一杯！” 杜云山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看，还没来得及拦。 沈晓玉已经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干！” 然后仰头倒进了自己嘴巴里。 见状，又有好几个围了上来。 “嫂子，我也敬你一杯！” “嫂子，还有我……” 沈晓玉被这些善意的人包围着，这里没有人打她，没有人骂她傻子，大家都对她很尊重，还一句句的夸她。 她还能喝！ “干了！” 第22章 她的男人是不是有点傻？ 又是几杯酒下肚，沈晓玉的脸越来越红，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杜云山一直偷瞄着沈晓玉这边的情况，见她虽然有点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也就放下心来。 有个喝的迷迷糊糊，晃着脚走过来跟沈晓玉说： “嫂子，我觉得咱俩脾气性格特别投缘……这么着，今天双喜临门！咱们兄弟俩拜个把子成不成！” 杜云山见沈晓玉举着酒杯，看样子是要答应，他再也坐不住，一巴掌拍向那人的脑袋： “喝点酒把脑子都喝没了吗？要和自己嫂子拜把子，像话么？！” 那人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了。 “别跟你们嫂子喝了，跟我喝！” 一听这话，一群人全都围到了杜云山面前。 “营长，咱俩喝一杯！” “恭喜营长抱得美人归！” “营长，你为啥不让嫂子喝？” “还能为啥，今天啥日子你不知道？今晚营长要洞房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杜云山老脸一红，想拿起营长的架子又拿不起来，偷偷去看沈晓玉的神色。 沈晓玉正脸红红地看着他，眼里漾着盈盈水光，好像已经完全醉了。 杜云山给她换了一把舒服的椅子，扶着她坐下，又应付起那些人。 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这场宴席才算结束。 有些小伙子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但都被那些没太喝醉的人扶走了。 这些人虽然胡闹，但也知道轻重，今晚要是留宿，回部队之后铁定被营长穿小鞋的。 酒虽好喝，还是小命要紧！ 走之前，他们还将院子收拾干净，将借来的桌椅还了回去。 沈晓玉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 终于脱离了沈家，还嫁给了自己的恩人。 恩人看上去傻不拉叽的，不过人还不错。 真好。 她折腾了一天，又在厨房忙活了好一阵，感觉自己身上有些黏腻，便喊杜云山。 “杜云山！我、我要洗澡！” 杜云山看她醉成这个样子，劝道：“明天再洗，先睡觉？” 一听到“睡觉”，沈晓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更坚持道：“不行！就要洗！” 杜云山没办法，只得到厨房去给她烧水。 他酒量很好，喝了这么多酒都没什么感觉。 但满脑子都是沈晓玉喝醉了酒，双眼直直的看着他的样子。 又想到沈晓玉待会要洗澡。 醉成那个样子，她自己洗得了吗？ 不会要他帮忙？ 思绪飘远，他又想起她的细腰和腰下的丰满。 他赶忙摇了摇头。 他是正经人，不该想这些的。 这时候，三张小脸出现在厨房门口，狗蛋和猫蛋牵着已经困的迷迷糊糊的三丫儿。 “爸爸，我们要去睡觉了。” 杜云山点了点头，“去。” 三人转头就要回屋，杜云山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他们： “那个……猫蛋和狗蛋，今晚你俩跟我睡。三丫儿，你跟阿姨睡。” 三个小孩对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 家里有两个屋子，平常都是他们三个睡在一起，爸爸单独睡另一个屋。 爸爸今天结了婚，不应该和媳妇儿睡在一起吗？ “爸爸，你不和阿姨一起睡觉吗？”猫蛋问道。 杜云山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解释。 又听得狗蛋说：“她醉成那个样子，难道要三丫儿照顾她吗？” 狗蛋声音有些冷，杜云山却没注意到。 对啊，晓玉醉的不轻，晚上要是难受可咋办？ 他想了想，摆了摆手，让他们三个去睡了。 没事，他家床大，一人睡一边也不成问题。 他不是想做什么，只是为了方便照顾晓玉。 他是正经人，不会趁机做什么的。 杜云山在心里念叨着。 他将洗澡的木桶搬到了卧房里，兑好了水，把沈晓玉扶进屋。 沈晓玉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两个人在屋里站了一会儿。 沈晓玉：？ 你怎么不走？ 杜云山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出了屋，背影有些狼狈。 沈晓玉缓缓脱下衣服，迈进了浴桶。 水温正合适，她舒服的轻叹一声。 她抹了把脸，喝完酒已经几个小时了，她的酒劲儿下去不少，这时候只感觉头还有些晕。 不一会，她洗完了澡，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在沈家出来的太匆忙，她只带上了手表和几件贴身衣服，换洗的衣服她一件都没有！ 总不能只穿着贴身衣服！ “杜云山？”沈晓玉没办法，只能喊他。 门外杵着的杜云山正在忏悔自己刚刚的行为，听到门里的人喊他，顿时一个激灵，身体不自觉地挺直： “到！” 浴桶里的沈晓玉：？ 算了，傻就傻，大不了后半辈子多照顾他一些。 “那个……我没带衣服来，你能拿一件衣服给我吗？” 杜云山一脸正气：“我衣柜里的衣服你随便挑！” 沈晓玉拿起浴桶旁搭着的干净毛巾擦干了头发和身体，打开衣柜墙边的木衣柜，有些傻眼。 说什么随便挑，她还以为他有多少衣服呢！ 衣柜里挂着五六件衣服，全是一模一样的军绿色背心。 沈晓玉拿出一件套在身上，好在杜云山长得高大，这背心穿在她身上，跟裙子也差不多了。 上下看了看，确定该遮住的都遮住了，沈晓玉打开了门。 杜云山觉得今天他遭受的考验有点太多了。 他好像回到了他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每次训练他都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但下一次的训练的强度总是更大。 但每次训练他都挺过去了，而且经过这一次次的训练，他的身体和心理变得十分强大。 此时此刻，杜云山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 以前的训练真的强度很大吗？ 为什么每次看到眼前的人，他感觉自己的心境总是脆弱的一击就破？ 眼前的女人穿着他的贴身背心，肥大的衣摆轻飘飘地垂在她的大腿根，随着她擦头发的动作来回摆动，抬起手的动作让宽大背心的一侧紧紧贴着腰身，那弧度看的他心惊肉跳。 背心的袖口十分宽大，他好像看见了背心里面一闪而过的一片白色布料。 杜云山想出去跑个几公里，但是他的腿伤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在心里拼命劝着自己别再看了，再看就要出丑了。 然而眼睛好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无论如何都不能从眼前的身影上挪开。 就在杜云山感觉自己就要被拖进地狱的时候，眼前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突然转过了头。 关键时刻，杜云山终于放过了自己，及时移开了视线。 “我、我去洗脸！”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院子里。 第23章 他又说错话了？ 杜云山跑到院子里，猛地将脸扎进了水缸里。 冰凉的井水让他清醒了不少，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也慢了下来。 起床撒尿的狗蛋刚走出院子，就被院子里的身影吓了一跳。 走近一看，是自己的爸爸，他松了口气： “爸，水缸里的水还要喝的，你咋在这洗头啊？” 杜云山一个猛子站直了身，瞪着狗蛋说道：“快去睡觉！” 第一次被爸爸凶的狗蛋：！！ 呜呜呜。 二婶说得对，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爸爸对他们果然不一样了！ 他尿也不撒了，呜呜呜的跑回了屋子里。 杜云山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好，也有些后悔，但狗蛋没给他机会解释。 算了，明天再说。 他磨蹭了半天，才回到了屋子里。 沈晓玉已经擦干了头发躺进了被窝里。 杜云山松了口气。 他将地上的浴桶抬了起来，搬出去倒掉里面的水。 床上的沈晓玉被他的神力惊呆了。 那一桶水得两百斤？他竟然一下子就抬起来了！ 杜云山也快速冲了个澡，走进屋关了灯，爬上了床。 真奇怪，他家床不是挺大的么，他都缩到最边边了，咋还觉得离晓玉这么近？ 他又往边上靠了靠。 他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在心里不停念叨着“我是个正经人”，求自己的睡意快快来。 黑暗中，一个娇柔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你再往边上挪，就要掉下去了……我又不会吃人，你躲我干什么？” 沈晓玉本来也是紧张的。 她不讨厌杜云山，也知道既然结了婚，两口子发生什么都是很正常，杜云山真的想做什么的话她也不会拒绝的。 但当杜云山真的躺在她身边，她一下子被浓浓的男性气息包围，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杜云山什么都没做，反倒上了床之后一直背对着她往前拱，她突然觉得这个傻傻的男人有些可爱起来。 杜云山身体一僵。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他明知道沈晓玉嫁给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被现实所逼不得不作出的选择，他要是趁机对沈晓玉做些什么，那不就是趁人之危？ 他杜云山堂堂男子汉，不会做那些强迫女人的事的。 他艰难开口道：“我知道你嫁给我是被迫的，不是你真的想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愿意。”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在乎你傻不傻，我会好好待你的，毕竟你是我的媳妇儿。” 沈晓玉有些发愣。 她以为杜云山突然上门求亲，是喜欢她的。但听他的意思，他明知道自己是想摆脱沈家才嫁给他。 所以……他是出于好心，明知道她是个“傻子”，还愿意娶她。 他这是再救了她一次？ 沈晓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自然是很感激他的，但又觉得他拿婚姻当儿戏，又有些过于好心。 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闷闷的说了句，“嗯。” 没关系，反正她嫁给杜云山是为了报恩，只要能帮助杜云山摆脱上一世的命运就好。 至于之后会怎么样，那就顺其自然。 杜云山支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只听到这么一声，有些懵。 晓玉咋的了？ 两个人背对着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沈晓玉再睁开眼，眼前一片红色。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沈家的柴房，是杜云山家，眼前是喜被的颜色。 她突然发现枕头上多了个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红包，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钱。 是她的彩礼？ 想了想，沈晓玉把钱收了起来。她现在确实手头没钱，大不了等拿到‘那些东西’之后，再把钱还给杜云山。 回过头，杜云山还在睡着。 他锐利的眼睛紧紧闭着，脸上的棱角看起来也不那么锋利了，睡着时的他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一些。 杜云山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沈晓玉想起了他腿上的伤，估计是伤口在疼。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今天找机会看看。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先去隔壁屋看了看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抱在一团甜甜地睡着，都还没醒。 她在院子里打水洗漱好，到厨房看了看。 食材昨天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煮了个红薯稀饭，切了些酸萝卜。 不一会儿，三个孩子起来了，沈晓玉看着这三张脏兮兮的小脸，皱了皱眉，把他们喊了过来。 “过来，阿姨给你们擦擦脸。” 三个小孩子乖乖走了过来。 他们不敢不过来，听二婶说后妈会打人的！ 沈晓玉将帕子打湿，坐在小凳子上，把三丫儿抱在腿上，细细的擦拭她的脸。 帕子轻柔地拂过脸，三丫儿被痒的直笑。 沈晓玉见她终于有了点小孩子的样子，将手放在她肚子上轻挠，嘴里轻声哄道：“我们三丫儿怕痒痒呀！” 三丫儿笑的更厉害了，打着滚躲着沈晓玉的手，满院子都是她咯咯咯的笑声。 狗蛋和猫蛋还以为要挨揍，狗蛋心里还在想，一旦后妈对三丫儿出手，他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三丫儿！ 没想到三丫儿遭受的是这样的‘酷刑’。 狗蛋知道了，二婶说过，心机深沉的女人会演戏。这个女人肯定是要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再找机会将他们赶出家门！ 猫蛋年纪小，他没想那么多，他看到新来的阿姨这样温柔的对待三丫儿，不自觉的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沈晓玉昨天从小林那里听说了这三个孩子的身世，本就心疼，看到猫蛋眼中的羡慕，心里一紧，伸手将他也搂进了自己怀里。 猫蛋何曾被这样温柔的拥抱过？ 三个孩子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对人的情绪格外敏感，知道奶奶和二叔二婶不喜欢他们，也就不惹人嫌往他们跟前凑，唯一对他们好的爸爸又常年不在家，他们当然对母爱有着天然的向往。 沈晓玉正想把狗蛋也拉过来，狗蛋却眼睛一红，躲开了。 “我自己洗！” 狗蛋已经9岁了，沈晓玉只当他害羞，继续哄着怀里两个四五岁的娃娃，给他们仔细的擦着脸。 杜云山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院子里，一大两小正说着话，不知道沈晓玉说了什么，两个娃娃‘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晨光洒在她身上，她面带温柔的微笑，睫毛都闪着光。 这个场景好像很多次出现在杜云山的梦里，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填的满满的。 昨晚他后知后觉，觉察到自己可能哪句话惹沈晓玉不高兴了，可他咋想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走过去，硬着头皮打招呼，“晓玉，你起这么早啊！” 沈晓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嗯！你洗洗脸，马上吃早饭了。” 两个孩子的脸擦洗的干干净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出现在眼前。 杜云山见沈晓玉愿意跟他说话，看来是不生气了，马上开心起来，夸奖道：“我家娃娃竟然长得这么俊，我都不知道！” 沈晓玉的笑容一收，瞪了他一眼，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去厨房了。 杜云山挠了挠头。 他又说错话了？ 第24章 看看你的腿伤 沈晓玉拿出几只碗，将粥盛了出来，连同酸萝卜一起端上了桌子，喊父子四个洗手吃饭。 “爸爸，为啥要洗手啊？”猫蛋问道。 杜云山看了看身后的沈晓玉，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阿姨让咱们洗手，咱们乖乖照做就行了。” 猫蛋看向他，一脸‘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杜云山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厨房。 刚坐下，杜云山端起面前的碗就往嘴里刨。 沈晓玉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粥。 这人不怕烫吗？ 还没说什么，她又看见狗蛋也端起了碗，学着杜云山的样子，要往嘴里倒。 沈晓玉赶紧说道：“别着急，吹吹再吃。粥有很多的，慢慢吃。” 她上一世识字之后看过很多书，文学、哲学、社科、政治、法律、医学，她什么都爱看。走出村子之后，她见识到了广阔的世界，她像一张干燥的海绵，拼命的吸吮着知识的营养。 她渐渐发现自己有个别人没有的长处，她看过的文字会像印迹一样，深深的印在她脑子里，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忘。 没错，就是‘过目不忘’。 上一世她没什么成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脑子里的这些知识了。 书上曾说，吃烫的东西有可能导致咽喉、上消化道以及下消化道的损伤，很容易形成溃疡，长期吃烫的食物甚至会有食道癌的风险，必须要改掉这两父子的这个毛病。 狗蛋缓缓放下了碗，闷声问道：“真的让我吃饱吗？” 猫蛋和三丫儿也齐齐看向了她。 沈晓玉愣住了，随即一阵心疼涌上来。 这三个孩子，跟曾经的她太像了。 不，比她还要惨一些。 她6岁才去向阳村，在那之后还有妈妈钟雅的庇护，十几岁钟雅死后才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吃得饱。 狗蛋9岁，猫蛋才5岁，三丫才4岁，就要担心饿肚子了。 这三个孩子，比她惨多了。 她温声道：“对，以后阿姨给你做饭，你们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沈晓玉心疼之余，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恶狠狠盯着杜云山，要不是孩子们在场，她真的要好好质问他。 这么小的孩子，他为什么要饿着他们？ 杜云山听到狗蛋的话，也是一愣，抬头就看到沈晓玉的目光，一双美眸里满是愤怒。 他终于后知后觉。 沈晓玉生他的气，是因为觉得他对孩子们不好……不是因为她介意自己给三个孩子当后妈？ 说不介意是假的。 见到三个孩子之前确实有些怕，后妈不是那么好当的。 但一见到三个孩子，又听说了他们的身世，也只剩下心疼了。 上一世逃出向阳村后，她一个人在城市里生活，每逢年节的时候，她总是想起自己的父母，看着别人都是一家人团聚，她心里很羡慕。 她样貌出众，经常有人对她表现出好感，甚至有很多大老板想包养她。 只要她点头，她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她都拒绝了，一直保持独身。 她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也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但对家庭的向往一直都没有减少，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浓烈。 现在能有这么热闹的家庭，又能帮助这三个比自己身世还凄惨的小家伙，沈晓玉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是不是老天看她上一世实在太凄惨了，在补偿她？ 狗蛋拿起勺子，将勺子里的粥吹了吹才送进嘴巴里。 “真乖！”沈晓玉不吝惜夸奖。 狗蛋脸蛋红了红，勺子往嘴巴送的速度又慢了些。 一旁的杜云山也放下了碗，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沈晓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也乖！” 杜云山骄傲地看了狗蛋一眼。 狗蛋：？ 你在骄傲个什么？ 猫蛋伸出手要抓桌上的咸菜，沈晓玉马上制止，说道：“不能用手哦，要用筷子，用手吃饭的话，会肚肚疼的！” 猫蛋想到以前肚子疼的经历，咧了咧嘴，他才不想肚肚疼呢！ 他别别扭扭的拿起筷子夹菜，但不得要领，怎么都夹不起来，沈晓玉帮他把菜夹到了碗里。 三丫儿连勺子都不会用，沈晓玉拿起碗，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给她。 一顿早饭吃了好半天才吃完，狗蛋板着脸非要洗碗，沈晓玉怎么说都不听，只能随他去了。 她叫住杜云山，示意他跟自己进到屋里。 杜云山一阵紧张，沈晓玉脸色太严肃了，该不会是后悔嫁给他了？ 进屋后，沈晓玉关上了门，一脸严肃道： “你既然把三个孩子接了回来，就要好好对待他们，总不能让他们过的比来这里之前还差？” “本来你一年都回不来两次，不能陪伴他们，但总该要对他们负责，至少要让他们吃饱穿暖！” 杜云山被沈晓玉连珠炮似的质问哑了火，他想了一阵，低声解释道： “我在部队没有资格申请单独的房子，三个孩子只能住在乡下，我每个月都寄钱回来，基本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来了，孩子们咋会过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他也是刚发现孩子们竟然会饿肚子。 他每次假期只待几天就走，没时间跟孩子们多相处。孩子们是瘦了点，他妈说是因为身子抽条，是正常的，他也就没多想。毕竟他也没生过孩子，不太清楚小孩子的情况。 直到刚刚狗蛋说的话才让他意识到，孩子们竟然在乡下过的并不好。 沈晓玉皱了皱眉，问道：“你每个月工资多少？” 杜云山老老实实道：“前两个月刚涨了点，现在是每个月80元。” 沈晓玉心想，每个月80元是相当高的工资了，这时候国企职员普通员工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元。 看杜云山那傻了唧的样子就不会骗她，那问题显而易见了。 是杜家人收了钱不办事。 杜云山也不是真的傻，也想到了这处。 但他也搞不明白为啥家里人要这么做，明明自己妈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他也早早就说明了三个孩子的情况，为啥他家里人不给孩子吃饱饭呢？ 他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媳妇儿。 沈晓玉：？ 你家的事你问我？ 算了，他们两个在这研究也研究不出个什么，空了去杜家看看就知道了。 “你上床去。”沈晓玉对杜云山说道。 门外偷听的三个小娃娃：！！！ 狗蛋听到了沈晓玉刚刚说的话，眼睛有些发红。突然又听到这一句，赶紧拖走了猫蛋和三丫儿。 这个阿姨好像没有奶奶和二婶说的那么坏，但是……但是也太…… 屋内，杜云山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沈晓玉，“这大白天的……孩子还在外面……不好……” 沈晓玉看着他黑里透红的脸，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误会了什么。 她轻咳了一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腿。” 杜云山反应过来是他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听到她要看自己的腿，犹豫起来。 他的腿情况实在不好，会吓到她？ 沈晓玉看他半天不动，直接将他推倒在床上。 第25章 去医院 沈晓玉蹲下身卷起杜云山的裤腿，却发现他的伤口不是在小腿，而是在大腿上。 沈晓玉尴尬的站起身，“那个……你把裤子脱了，然后拿被子盖一下。” 说完，她转过了身。 不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好了。” 杜云山坐在床边，神情有些尴尬，他重要部位用被子盖着，两条健壮修长的腿垂在地上。 沈晓玉没空欣赏大长腿，视线落在了左腿上方。 左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没换了，她走过去轻轻将纱布拆下，拆到最里层时，腐败的甜腥味就混着脓血渗了出来。 将所有纱布拆下后，她看到杜云山那原本健壮的大腿已经肿成了青紫色，大腿内侧一条约10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沈晓玉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 杜云山敏锐的察觉到他媳妇儿好像又生气了，他赶紧解释道： “我这次回来其实不是休假，是为了执行任务，这伤就是执行任务时不小心搞的。先前的行动已经结束，上面让我待命，我刚好受了伤，就请示回了家，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回去继续执行任务的。” 沈晓玉以为他在军队只是待在部队里接受训练就好了，没想到还要执行任务。受这么严重的伤，这任务是有多凶险？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嫁给了一个普通男人，这个男人要为了国家冲在最前线，可能随时都要受伤，甚至……死亡。 她看着眼前狰狞的伤口，突然想起上一世杜云山没过多久就死了，估计就是因为腿上这个伤口没有及时处理。 但杜云山的话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我不问你什么任务什么行动，我只问你，就算你去不了军队的医院，回家了总可以去医院看看，为什么不去？” 杜云山低下了头。 他没办法跟沈晓玉说，他回了家直接去打听了她的消息，随后就安排提亲、准备结婚的东西，还急忙拍了电报找了十几个兄弟来帮忙。 三转一响都不是那么好买的，他托人弄工业券、自行车票就花了不少时间，甚至跑了几次黑市。 他听说现在这时候接亲最有排场的就是自行车队了，他又托人借了十几辆自行车。 既然要将晓玉娶回家，他一定要给晓玉最好的！ 没有别的原因，晓玉…… 她值得。 他腿上的伤就这样拖了大半个月，但他没办法告诉沈晓玉实情。 沈晓玉看他半天不说话，泄了气一般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的狗蛋看见阿姨皱着眉走出了屋子，开门的一瞬间，他瞥见了屋内的情景。 他高大的爸爸下半身光着，只盖着一角被子，一脸的垂头丧气。 狗蛋：！！！ 不不不，这不是我该操心的，我只是个小孩子！ 爸爸好像很喜欢阿姨，他是不是该帮帮爸爸？可是他只是个小孩子，该去找谁帮忙呢？ 狗蛋在院子里盯着蚂蚁，他遇到了自己9年人生中的第一个难题。 沈晓玉在堂屋翻找了一阵，找出了干净的纱布，正要回到卧房。 院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大哥！” 院子里的狗蛋怯生生的叫道：“姑姑好！” 沈晓玉看过去，一个高挑的漂亮少女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一头剪到下巴的短发，浓眉大眼，整个人散发着朝气。 听到狗蛋叫她姑姑，沈晓玉顿时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是杜云山的妹妹，杜娇娇。 杜娇娇人如其名，说话都透着一股娇气。 她朝着狗蛋撇过头，说道：“走开，我才不是你姑姑呢！” 她转过头正看到走出来的沈晓玉，愣了一下，结巴道： “你……你咋这么好看？” 沈晓玉看她对狗蛋态度不好，还以为这人是个不好对付的。 没想到这杜家的傻样儿一脉相承，这杜娇娇也是透着一股憨样儿。 杜娇娇回过神，想起自己这次来是带着重任的，她轻咳一声，掐起小腰，抬起下巴： “那个，你咋不去给我妈磕头，新媳妇儿要去敬茶这规矩你都不知道吗？怪不得……怪不得是个傻子！” 杜娇娇觉得她这个嫂子一看就不是傻子，但还是硬着头皮背着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沈晓玉拼命压制住想笑的冲动，这个杜娇娇性格还有些可爱。 她想了想，不管杜家的家庭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确实没有主动去见杜家长辈，是她有些理亏。 她解释道：“今天确实有事，没时间去见婆婆，等我空下来一定去登门拜访。” 杜娇娇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似的得意起来，“有什么事比见婆婆还重要？我看你是敷衍我，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家！” 沈晓玉说道：“我是要带你大哥去医院。” 杜娇娇脱口而出道：“去医院干啥？” 沈晓玉皱了皱眉，道：“去看他的腿，你们不知道他的腿受伤了吗？” 杜娇娇有点迷茫，“他不就是崴了脚吗，有啥好看的？” 沈晓玉看了她半晌，走上前牵起杜娇娇的手，将她带进了卧房里。 杜云山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床上。 杜娇娇一进屋就被杜云山腿上的伤吸引住了目光。 “天啊！！”她惊叫一声，“哥，你的腿咋的了？” 杜云山用双手遮了遮，无所谓道：“没什么的，别看了。” 他的伤口这么严重，主要还是之前在任务中拖了太久，他其实心里清楚，这么重的伤，这条腿可能多半保不住了，当然就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杜娇娇急的哭了出来。 “都怪你，非要单独搬出来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全家竟然都不知道！” “我现在就把妈喊来！” 杜云山赶紧拦住她，说道：“不用喊妈过来，喊她来我的腿又不能好，还让她白担心。” 杜娇娇急的直跺脚，“那咋办啊？！” 沈晓玉终于能插的上话了，说道：“还能咋办，我带你哥去县城医院。你留在这帮我照顾孩子。” 杜娇娇才不想照顾小孩子，“我也要去！” 沈晓玉不由分说道：“在这待着！要是三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杜娇娇被她凶悍的样子吓了一跳，嘟囔道：“好嘛……凶什么嘛……” 沈晓玉用纱布将杜云山的伤腿仔细包扎好，让他穿好裤子。 杜云山刚要站起身，沈晓玉赶紧上前扶住他。 “你的腿尽量别受力，小心些。” 沈晓玉一米六五的身高在近一米九的杜云山旁边显得格外娇小瘦弱，她尽力使杜云山受伤的左腿不受力，小心地搀着他出了院子。 杜娇娇看着瘦弱的嫂子搀扶着高大的哥哥，心里有些异样。 她从小就怕这个严厉的大哥，但是又总是忍不住亲近他。听说大哥娶了老婆，她本来很不高兴来着。 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竟然觉得这个嫂子……不错？ “狗蛋，你们三个乖乖在家待着，厨房留了饭记得吃，看好弟弟妹妹，阿姨回来给你带糖吃。” 沈晓玉不知道杜娇娇到底靠不靠谱，又叮嘱了狗蛋一番。 狗蛋答应一声：“知道了。” 他又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晓玉没听到他后面一句，只听到他答应了，放下心来。 她也没别的办法，杜云山去医院多半要住院的，他的腿太严重了，她总不能把三个孩子都带去医院。 她骑上自行车，带着杜云山，歪歪扭扭地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第26章 晚来两天可能会死 路上，沈晓玉想起上一世杜云山就因为腿上的伤口去世的，担心他下次还会这样不顾自己的健康，决定敲打他一下。 “你以为你的腿最多就是瘸了吗，知不知道伤口感染是会死人的？” “你这个样子还想着娶老婆，娶我回来当寡妇吗？” “你下次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我就……” 沈晓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该怎么威胁杜云山。 毕竟才跟杜云山成为夫妻，她也不知道杜云山有什么弱点。 她想了想道：“我就跟你离婚！” 让你的800块打水漂！ 杜云山听她说的严重，也有些后怕起来，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腿。 而是要是自己真的瘸了、死了，晓玉咋办？他的三个孩子咋办？ 他费尽心思娶晓玉回家，是为了让她过好日子，“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自己死了……三个孩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不敢细想。 至于晓玉跟他离婚，他才不怕！ 他们团长可说过，好女怕缠郎，只要他坚持不懈对他媳妇儿好，媳妇儿咋可能跟他离婚呢。 不过他知道媳妇儿是为了自己好，他端正态度，正色道：“好，听媳妇儿的！” 沈晓玉本来还在生气，听他这个语气倒是被他逗笑了。 快乐的氛围在见到医生后戛然而止。 李医生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姐，只看了杜云山的腿一眼，就板着脸对沈晓玉训斥道：“你们怎么做家属的？这么严重了才来医院？” 沈晓玉赶忙点头，讪笑道：“对对对，是我们家属的疏忽，麻烦您一定要尽力治他的腿。” 李医生看这个年轻的媳妇儿长得妖妖娆娆的，心里琢磨这男的的腿肯定是这小媳妇儿拖着不让治。 她忍不住叹息，这找老婆还是得找踏踏实实能过日子的，找漂亮的有啥用，一点都不会疼人。 看这个病人长得高大帅气，没想到还是个怕老婆的。 李医生一边摇着头，一边沉声说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啥去了？你去缴费，他这情况必须要住院了。” 沈晓玉赶忙点头，一边掏钱一边问医生缴费处在哪。 医生看见她掏出来的钱一愣，这小媳妇儿掏出来的竟然是个红包，上面还印着大大的‘喜’字。 她马上反应了过来。 看这二人这么年轻，这对竟是个新婚夫妻，那红包是小媳妇儿的彩礼！ 她态度不像刚刚那么差了，“一楼左手边，红色窗口的。” 医院是最能见识到人生百态的地方，医生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儿子扔下老娘不管的，中年夫妻婚姻破裂的。 在疾病和死亡面前，这些都太正常了。 她还是头一回看见新媳妇儿拿彩礼出来给男人治病的，不过……那么漂亮的小媳妇儿咋会嫁给一个伤的这么重的男人？ 李医生一边仔细地给杜云山看腿上的伤，心里一边琢磨。 该不会是这个男的隐瞒病情骗婚？ 杜云山哪里知道眼前一脸严肃的大姐正在心里八卦他，他看沈晓玉走出去了，就轻声问道：“医生，我这腿……还能走路不？”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你的伤拖了太久，已经有了感染的状况。需要先做清创手术看看具体情况。” 又补充道：“如果感染严重的话……可能需要截肢。” 杜云山心里一沉。 截肢？ 他以后就是个残疾人了？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截肢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拄拐，不过估计部队是待不下去了。 没事，他有一身子力气，做点什么不行？ 只是……晓玉刚刚嫁给他，自己少了一条腿，她会不会介意？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还好你今天来了医院，要是再拖两天，没了命都是有可能的。” “年纪轻轻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沈晓玉跑到一楼交了费，在一楼保安室借了个轮椅抬到了二楼。 李医生先让他们到住院处，等详细评估过伤口之后安排手术。 门诊离住院处有段距离，沈晓玉扶着杜云山坐到了轮椅上，将他在住院处安顿好。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她跑下楼，在医院门口的包子店里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 再回到住院处时，沈晓玉已经双腿发软，气喘吁吁。 她常年吃不饱饭，身体本就虚弱，今天先是带着杜云山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到县城，又在医院折腾好一会儿，已经累的不行。 杜云山心疼地看着她，心里有些难受。 他把晓玉娶回家，是想让她脱离沈家的苦海，带她过好日子的。谁知道刚娶回家两天，倒是晓玉在一直照顾她。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去求亲这件事做的是否正确了。 沈晓玉拿茶缸子去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又重新接满一杯，放在了杜云山床头。 “我刚刚问了一下李医生，她说你这次住院要不少时间。咱们来的匆忙，好多东西都没带，我回去取一趟，顺便给家里三个小家伙做晚饭。” 杜云山看沈晓玉喘着粗气，双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心里一阵难受。回村要骑车一个小时，往返要两个小时，晓玉这身子骨受得住吗？ “你……你回家就不用来了，我自己能行！” 李医生刚好进来听到他说的话，瞪了杜云山一眼，说道：“你都动不了了，咋照顾自己？” 又转过身面向沈晓玉，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说道：“我准备明天安排他第一次手术，这是授权委托书，需要家属签字或者按手印。” 她对沈晓玉改观，觉得这女孩子不错，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你认得字不，需要我给你读一遍吗？” 这时候文盲率很高，大多数农村人都是不识字的。李医生不知道沈晓玉是不是文盲，这才有此一问。 沈晓玉摇了摇头，接过了文件。上面是手术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风险的告知，现在叫杜家人过来怕是来不及，杜云山的腿又拖不得。 沈晓玉想了想，就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医生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小媳妇儿的字竟然写的这么漂亮，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杜云山看见沈晓玉签字的手，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真的不了解晓玉。 晓玉不但不傻，还非常聪明。不但聪明，还会认字写字？ 沈晓玉安顿好杜云山，准备回村子，杜云山却叫住了她。 “晓玉，我衣柜最上面的包里有我的军官证，看病应该有用，你帮我拿来……路上注意安全。” 沈晓玉点点头走了。 病房内还住着两个大姐，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个新来的男病号一直盯着媳妇儿的背影缓不过神，一个大姐打趣道： “刚结婚？你媳妇儿长得可真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呢。” 另一个大姐也说道：“是啊，看着挺年轻的，没想到这么能干。” 杜云山回过神，心里又苦又甜。 沈晓玉顶着大太阳回到了桥头村，看到院子里杜娇娇正在和三个孩子玩。 她顿时对杜娇娇有些改观，看来这个杜家小妹还算是个好人。 刚走进院子，她就听到了四个人的说话声。 “姑姑，我要糖糖……” “三丫儿，说好了这颗糖给我的，你别跟我抢，不然我可要打你了！” 沈晓玉：…… 这个杜娇娇，真是太坏了！ 第27章 难受 杜娇娇看见沈晓玉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嫂子，我哥咋样？腿能保住吗？” 沈晓玉本来不想理她的。 但凡杜家人稍微关心一下杜云山的伤势，看一眼他的伤口，杜云山的腿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不过，她看杜娇娇的焦急神色不像作假，也不想吓唬这个小姑娘。 “还不清楚，不过应该还好。” 杜娇娇没放下心，反而更担心了，她哥腿上的伤口那么吓人，咋可能没事呢？ 沈晓玉绕过杜娇娇，看了看三个孩子，见他们完好无损，也没什么受惊吓的样子，放下了心。 她去厨房快速的做了三个菜，闷了一盆米饭，将菜和饭舀出来一些装在饭盒里，剩下的放在锅里暖着。 又去卧房里翻找出杜云山的军官证，准备再给他们两个带几套衣服。 一翻找衣柜，她傻了眼。 她没衣服不说，杜云山的衣服也是少的可怜。 她拎起一条破破烂烂的布料，辨认了半天，才确认这块破布可能是杜云山的贴身衣物。 这个营长过得着实有些清苦。 沈晓玉琢磨着这两天去县城买一些衣服，孩子们的衣服也要买一些。 她拎着饭盒还有装着衣服和洗漱物品的布袋子，走到了院子里。 见杜娇娇竟然站在那抹眼泪呢，沈晓玉拍了拍她的肩膀： “娇娇，锅里我留了饭菜，你吃了饭再走，我走了。” 没等杜娇娇说什么，沈晓玉又嘱咐了三个孩子一番，又骑上了车子往县城赶去。 “哎——”杜娇娇看着风风火火的新嫂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二嫂说这个新嫂子是个傻子，还说她风评不怎么好，不可能跟大哥好好过日子。 但她怎么觉得嫂子是个好人呢？ …… 同一时间，杜家。 杜娇娇的妈万玲正急的在屋里转圈。 “娇娇咋还不回来呢？别是被那个傻女人给打了？” 万玲的二儿媳梁素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她长得颇为漂亮，刚刚二十岁出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娇媚劲儿。 梁素丽安慰道：“妈，你别着急呀，大哥再不懂事，也不会眼看着自己亲妹妹被打的。” “唉，大哥不知是怎么了，不明不白地往家里送了三个娃娃也不给个解释，这又突然娶了个傻媳妇儿。” 她用眼睛偷偷瞄着万玲的脸色，见婆婆果然脸色不好看，又叹了口气，说道： “听说大哥娶老婆花了不少钱，还给傻媳妇800元彩礼。不是我这做弟媳的多嘴，我也是心疼妈。妈帮大哥白白养着三个娃娃，大哥还一点不为家里考虑，把钱全都给了外人，我真是心疼你啊……” 她见万玲脸色越来越差，也适时的闭上了嘴。 适可而止就行了，再多说说不定会起反效果。 一旁的杜胜杰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当初看上梁素丽，追了好久才追到。梁素丽长得漂亮，又读了高中，虽然没毕业，那也比他这个文盲强多了。 梁素丽当时的追求者多了去了，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娶回了家。他在梁素丽面前说话一直没什么分量，惹急了还会挨骂。想了想还是闭嘴，说了也是白说。 万玲气红了脸，她这个大儿子实在太不像话了。 “明天我亲自去找她说道说道，她想在我们杜家作妖？休想！” 梁素丽悄悄勾了勾嘴角，起身去自己屋里了，杜胜杰赶紧追了上去。 …… 沈晓玉再赶到医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她找医院的食堂借了口小锅，把带来的饭菜隔水热了热，带到了病房。 杜云山还在睡着，沈晓玉轻轻叫醒他：“醒醒，先吃饭，不然要凉了。” 杜云山睁开眼就是沈晓玉漂亮的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 肚子一下子感觉饿得不行。 旁边的大姐也说道：“真香……小姑娘，你长得好看，做饭也这么厉害？” “小伙子，你娶这个媳妇儿也太有福了！” 杜云山对大姐们笑了笑，心里暖呼呼的。大姐们说得对，他真是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他问沈晓玉：“你吃了吗？” 沈晓玉把枕头垫在他身后，扶着他坐了起来。又拿出了一个饭盒，说道：“我跟你一起吃。” 她的饭盒里饭菜少一些，折腾了一整天，她现在只想睡觉，其实吃不下什么。 但她现在身体太弱了，只能强迫自己吃一些。 杜云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沈晓玉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杜云山吃完自己那一份，看沈晓玉剩了那么多，直接拿过去，几口就把沈晓玉饭盒里的也吃了个精光。 沈晓玉微微张大了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吃她的剩饭，但杜云山的动作太自然了，她阻拦好像也有点奇怪。 沈晓玉将饭盒洗刷好，回到病房，问杜云山：“你伤口疼吗？还要再吃点什么吗？想不想去厕所？” 杜云山还没回答，病房里的两个大姐先笑起来了。 “真该让我儿子看看贴心的媳妇儿是啥样的，瞅瞅我家娶的那个，整天就知道跟我吵架，要是这姑娘是我儿媳妇……“ 另一个大姐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当着人家男人的面抢人？”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杜云山心疼地看着沈晓玉，说道：“你歇一会儿，我什么都不需要。” 沈晓玉确实累了，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杜云山的病床边。 杜云山无所事事，找隔壁床大姐借了一份报纸看。 不一会儿他一抬头，发现沈晓玉睡着了。 她的头枕在纤细手臂上，巴掌大的小脸有些苍白，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杜云山的心里揪着似的难受。 他曾经做梦都想沈晓玉能看他一眼，能喜欢他一点，但当沈晓玉真的对他好，他又难受起来。 他放在心尖儿上的、想好好呵护人，竟为了他受了这么多苦。 他的一颗心一会儿像泡在蜜糖罐子里甜滋滋的。 一会儿又像被针扎似的疼起来。 第28章 百货商场 沈晓玉再醒来时，感觉浑身都在疼，尤其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同病房的两个大姐已经睡了。 她拿出洗脸盆、香皂和牙膏牙刷去厕所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时，端着一盆水。 “我给你擦洗一下。”她将毛巾放在水盆里搓了搓，拎出来拧干。 杜云山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了！” 沈晓玉掐着腰，说道：“这么热的天，不擦洗会臭的。”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杜云山又说道：“那我自己擦。” 沈晓玉不再听他废话，拎起他一条胳膊把毛巾盖上去擦了起来。 “你自己擦？后背怎么擦？医生说了，你的腿动不得，老老实实待着！” 被凶了的杜云山嘴角却翘了起来。 他媳妇儿对他可真好。 沈晓玉拿着毛巾伸进他的被子，一本正经地擦着杜云山的身体，擦着擦着开始走神。 她男人身材真不错啊。 这胳膊怎么这么多肌肉的？还挺好摸。 这后背怎么这么硬……肩膀也太宽了？ 杜云山感觉着浸过凉水的毛巾在身上擦过，不一会儿，另一种感觉出现在皮肤上。 一个热热的小手在他身上乱摸。 先是胳膊，再是后背、肩膀，就在那只手转着圈的摸完他的胸口，还要往下的时候，杜云山赶紧握住了那只点火的罪恶小手。 他喘着粗气，再摸他就要出丑了。 手上一痛，沈晓玉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就看见杜云山正目光焯焯的盯着她。 他的眼里好像有两簇火焰，要把她点燃似的。 沈晓玉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对杜云山耍了流氓！ 她脸一红，赶紧站了起来，起的太猛，差点打翻床边的水盆。 她把毛巾一扔，扔下一句“剩下的你自己擦”，匆匆跑出了病房。 杜云山捏着湿润的毛巾，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毛巾捏碎。 女人摸过的地方像是留下了印迹，像是被点着了似的，烧灼着他的皮肤。 他喘着气，尝试用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恢复理智。 沈晓玉捂着脸坐在走廊的台阶上。 太丢脸了！ 她都做了什么啊！杜云山会怎么想她？ 一定是上辈子一直没对象，一下子被美色迷昏了头！ 要不就是因为今天太累了！ 不内耗的沈晓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的，不就摸了两把么，杜云山的模样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至于么！真是小气鬼！ 明明就是夫妻，她该摸的，凭什么不让摸！ 做好了心里建设，沈晓玉觉得自己十分占理。 但站在病房门口的沈晓玉还是不敢打开门。 咳，要不……骑车回村？ 觉得回村更显得心虚的沈晓玉，最终还是打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杜云山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还把身体也擦好了。 他冷静的问沈晓玉：“要不今晚咱俩挤一挤？” 空着的病床是不允许家属随便睡的，更何况他们病房的三张床都睡满了。 沈晓玉轻咳一声，说道：“你这体格……我往哪里睡？” 杜云山低头看了看，这张窄小的病床，他这一米九的身高睡起来就嫌小，宽大的身形更是把床几乎占满了。 但也不能让晓玉睡地上？ 他把有伤的左腿朝上，侧过身，空出一小半床，说道：“挤一挤，明天你回村里睡。” 沈晓玉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昨天他们二人也是睡在一起，但家里的床很大，两个人几乎没有接触。 可现在不一样了，沈晓玉的身体几乎全部贴在杜云山身上。 她身形娇小，好像整个人都被杜云山圈在了怀里。 杜云山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身后男人的存在。她整个人都被杜云山的气息包裹住，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身后的男人体温好像比她高一些，皮肤接触的位置渗出了不知是谁的汗珠。 她动了动身体，想离身后的男人再远一些。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晓玉，别动了……求你。” 杜云山沙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又是一个难捱的夜晚。 杜云山觉得如果每晚都这样，可能腿还没治好，他人先没了。 他宁可接受国家的考验，接受最难的任务，再也不想接受良心和道德的考验了。 杜云山瞪着两个血红的眼睛，盯着怀里香香的后脑勺，心里这样想着。 沈晓玉睡得还不错。 男人的体温很合适，她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个好觉。 一回头，对上了男人全是红血丝的眼睛。 沈晓玉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你睡得不好吗？” 杜云山用力挤出一丝笑容：“我……我睡得很好。” 沈晓玉：？ 你骗鬼呢？ 沈晓玉起床去洗漱，心想着今天得去百货商场逛逛，买个折叠床，再给自己和杜云山还有三个娃娃买点衣服，家里的肉也没有了，菜也要买一些。 她去医院门口随便买了些早饭，在病房吃完就去了百货商场。她上一世曾在县城生活过一年，对县城里的情况还算熟悉。 百货商场距离县医院并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时候正是改开的初期，虽然这个偏僻的县城还没有真切感受到政策的变化，但物资逐渐丰富，人们也有些余钱用来购买其他较为“奢侈”的消费品，百货商场里面的人也很多。 这个百货商场是多年前县城出资建起来的，浅黄色的外墙配朱红的窗框，正门上方悬挂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红色标语。 商场共有五层，一层卖些甜点、食品和文具，满是烟火气，沈晓玉直接走到了二楼。 她估摸着三个孩子的身高，想给他们各买两套衣服。这时候少有给孩子买衣服的，小孩子都是捡大孩子的衣服穿，就算有新衣服，也是买布回家自己做。 所以整个百货商场只有两家卖小孩子衣服的。 沈晓玉走到一家卖小孩子衣服的柜台，店里的营业员一天都见不到一个客人，正无聊得直打哈欠。 沈晓玉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 没办法，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 第29章 竟然是沈丽丽 营业员瞧着这个顾客也就不到二十的年纪，就问道：“你是买衣服送人吗？” 沈晓玉摇了摇头，说道：“给自家孩子买的。” 营业员上下打量着沈晓玉，眼中充满怀疑。 这姑娘这么年轻就当妈了？ 这身材……也不像啊？ 她想起以前听说的八卦，据说外地的大老板们家里除了老婆，还会在外面包养一个“小三儿”。 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那种人？ 她声音冷淡了下来，问道：“你孩子多大啊？” 沈晓玉不知道这人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皱了皱眉，回答道：“一个9岁，一个5岁，一个4岁。” 营业员看向沈晓玉的目光只剩下了鄙夷。 这姑娘最多也就二十岁，咋可能生的出9岁的孩子？ 肯定是被人包养了！ 拿着男人给的钱去巴结小孩子，真是给女同志丢脸！ 她冷声道：“我们这儿没货，你去别的地儿看看！” 沈晓玉一愣，这货架上的衣服摆的满满当当的，这个营业员说没货？ 这人从她一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她长相出众，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这个营业员的视线明显带着不善，话里也是夹枪带棒的。 她是带着钱来消费的消费者，又不是来她店里乞食的。 沈晓玉不想惯着她，也沉下了脸。 “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你身后这么多衣服，咋就说没货？” 营业员身为国营企业的职员，平常看人都是抬着下巴的，哪会对这种只想着攀高枝的乡下人好脸色看。 她嗤笑一声，说道：“我店里是有衣服，可我就是不想卖给你！拿着男人给的脏钱去别处花！” 沈晓玉算是听明白这人的意思了。 营业员的声音不小，这卖儿童衣服的柜台本来没什么人，被营业员的声音吸引过来不少看热闹的。 大家也听明白了营业员话里的意思，再看沈晓玉的模样，再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世风日下啊！” “她长得就不像个好人家的，看那妖娆样儿！” “怪不得能让男人为她花钱！” 沈晓玉听着这周围的议论声，心里冷笑。 她怎么就长得不像好人了？人品好坏还能从外表看出来吗？ 不过她也习惯了，女人长得漂亮就会自然多很多议论，长得美和不正经几乎要划上等号。 尤其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人们的审美还停留在“长得正经”的时候，这些女人看不惯她也是正常的。 沈晓玉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周围的那些人，又紧紧盯着营业员。 营业员被盯得一阵不自在，她说道：“咋、咋了，我说错了么！你不就是拿着男人的脏钱去讨好人家孩子！” 沈晓玉都要被气笑了，她的声音有些娇，但却掷地有声。 “我男人是部队军官，他的钱是他拼上了性命赚来的，怎么就脏了？” “我是拿着他的钱去讨好他的收养的孩子，可那些孩子的亲爹都是战死的英雄，我想给他们买点好的有什么不对？” “倒是你，平白无故的污蔑我，污蔑我男人。他们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在这里睡大觉吗？！” 营业员眼看着之前娇媚的姑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几句话将她堵的哑口无言。 她被沈晓玉的气质震慑住，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说什么拼死拼活……现在又不是在打仗……” 沈晓玉想起杜云山那骇人的腿伤，再看眼前这个可恶的营业员，话语间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她从兜里掏出杜云山的军官证举了起来，这个证件她一直带在身上，生怕丢了。 “你不信？这是我男人的军官证，你要是觉得我骗人，你喊公安来，让他们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世界上永远不缺好人，也不会缺坏人，这世上你没见识过的黑暗多着呢！你在这里干着清闲的工作，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有他们在你的身后保家卫国！” 沈晓玉是真的生气了，她虽然不知道杜云山进行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但能受那么严重的伤，想也知道那任务肯定十分凶险。 想想家里那三张稚嫩的脸，他们三个的爸爸也是为了国家而死。像杜云山他们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默默地战斗着，而眼前这个营业员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的所有付出、流过的所有鲜血都抹掉了。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沈晓玉一愣，回头一看是个年轻男人。 这男人身材中等，身穿中山装，长相十分正派。 他神情有些激动，大声道：“说得好，战士们的功绩不应该被忘记！” 在他的带动下，旁边的人也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营业员哪里敢上去看这姑娘手里的军官证，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围观的人变了风向。 “说的好！看不出来，这姑娘竟然是个军嫂！” “长得漂亮，还能说会道的，不愧能嫁给军官！” “姑娘，我这里也是卖小孩子衣服的，来我这买！” 沈晓玉没再去看那些围观的人，这些人在她一句话没说的时候就把她定义为“坏女人”，知道她男人是军官之后又变了说法，她实在难有好感。 她只对着刚刚那个带头鼓掌的年轻男人笑了笑，然后去了隔壁柜台。 她给三个孩子各买了两套衣服，营业员见她付钱爽快，又推荐了一些孩子的玩具，沈晓玉挑了几样孩子们可能喜欢的也买了下来。 她又给杜云山买了两套衣服和贴身衣物，这里的营业员倒是没说她什么，可目光里的探究却让她羞红了脸。 衣服倒是还好，说一下身高体型，营业员都能确定个大差不差的码数，就算尺码不合适也能来退换。 但贴身衣物就不行了，不知道尺码不说，还不能随便退换。 沈晓玉不敢过多停留，估摸着随便买了两件，付了钱之后赶紧走掉了。 孩子和男人的衣服都买好了，沈晓玉又走到女装的柜台。 刚走过去，她就和一张熟悉的脸对视上了。 好巧，竟然是沈丽丽。 第30章 她才不是我妹妹 沈丽丽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家里花了这么大力气才给她弄进了百货公司工作，她肯定百般小心。 和她做同事的都是城里的姑娘，家境很好，看她们这些乡下来的都带着些傲气。 虽然没明说，但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若有若无的不屑，她主动说话也是爱搭不理，只和城里的姐妹聊天。 刚上班几个小时，沈丽丽的骄傲劲儿就被磨的差不多了。 她在村里也是昂着头走的，何时被人这么忽视过，心里的难受就别提了。 再加上最近程宏对她也是忽冷忽热，她去程家找他，王清芬总是说他不在。 都怪沈晓玉！ 沈丽丽正想着，一抬头，就看见了沈晓玉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晓玉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百货商场？她不应该在家照顾瘸腿的男人吗？ 沈丽丽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实是沈晓玉那张讨人厌的脸。 沈晓玉来这里干什么，找她的茬？ 她突然害怕起来。 要是她同事和领导知道她有个傻子表妹，不知道会怎么看她。 她更怕沈晓玉在她同事面前乱说些什么。 她赶忙走出了柜台，迎了上去。 其他营业员纷纷对视一眼，嗤笑起来。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咱们可是国营企业的员工，哪里用得着出去迎客？” “她爱去就去，瞧她那殷勤样儿，估计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呢！” “咱领导是我二叔，她怎么表现都没用的，我二叔最讨厌硬塞进来的人了！” 这个时候，国营企业很多员工都是子女顶替制，也就是父母退休退职后，原来的职位可以由其子女顶替。 所以这些营业员早就认识，有些还都沾亲带故，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圈子，他们之间消息传的飞快。 早就听说有个乡下的姑娘被人托关系塞了进来，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长的一般般，身材一般，说起话来那个怯懦的样子更是惹人讨厌，实在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沈晓玉看见沈丽丽也是一愣，看沈丽丽这幅打扮，是在上班？ 原来沈丽丽国营企业的工作是在百货商场。 沈丽丽走到她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里却带着满满的威胁。 她低声道：“你来干什么？赶紧滚出去！” 沈晓玉看了看她身后，柜台里几个女孩子正往这边看，她们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沈丽丽怕同事们笑话她，所以想赶自己走。 她才不会让沈丽丽如意。 不过，总不能真的在这里装疯卖傻，以前在沈家是迫不得已，为了能活下去混口饭吃，现在她不需要活的那么卑微了。 她朝沈丽丽笑了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说道：“我是来买衣服的，凭什么要走？” 沈丽丽瞪着沈晓玉，沈晓玉不为所动，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沈丽丽被她这个样子气的不行，这个沈晓玉这段时间十分不对劲，好像突然不傻了，还处处跟她作对。 这份工作是她嫁给程宏的重要筹码，如果这份工作有什么闪失，那程宏家里不可能同意程宏娶她，他俩的事肯定要吹了。 沈丽丽定了定心神。 沈晓玉不过是个傻子，她平常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沈晓玉在她家连条狗都不如。 她现在可是国营企业的职员，拿捏沈晓玉不过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沈丽丽眼神坚定，声音虽小，语气却更加阴沉。 “沈晓玉，别以为你嫁出去了我就没办法整你，我想弄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想挨揍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这里！” 沈晓玉却突然退后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姐姐，我是来买衣服的，你为什么要让我滚出去？” 女装柜台前的人是最多的，全是各个年龄段的女人，这年头大家也没什么娱乐，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电视，最便宜有趣的娱乐方式就是看热闹了。 这不，刚听到点动静，就全都围了过来。 沈丽丽听到沈晓玉突然这么一喊，又见周围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有些慌乱。 “你别乱说……你脑子不好使，别乱认亲戚，我不认识你，我才不是你姐姐！” 沈丽丽心下一沉，这沈晓玉怕不是疯病又犯了。 她必须跟沈晓玉撇清关系，要不然那些眼高于顶的同事们肯定要瞧不起她。 沈晓玉勾了勾嘴角，“你不认识我，干嘛特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我面前跟我说让我滚出去？” “你是营业员？我是来买衣服的，你让我滚出去，这像话吗？把你们经理喊出来，我要找他说！” 沈丽丽的同事们也都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众人看跟沈丽丽说话的女人穿的虽然不是很贵气，但干净整洁，小脸也是白白净净的，主要是长的比沈丽丽漂亮多了。 这人会冒充沈丽丽的妹妹？大家心里都不太信。 一听这人说要找经理，马上有人去喊经理了，正是那个叫经理“二叔”的女孩。 沈丽丽想去拦，但几个营业员把她的路挡住了。 沈丽丽没想到她才刚来第一天，这些同事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她。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他常年皱着眉，眉间一道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十分严肃。 沈晓玉赶在沈丽丽开口前说道：“你好，我叫沈晓玉，我是来买衣服的。但是你们这个营业员突然走过来跟我说，让我滚出去。” 经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转头盯着沈丽丽。 他对于这个新来的姑娘没有一点好感。 他作为百货商店的经理，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快十年，他管的事情又多又杂，但都算得上得心应手。 最愁人的就是人事方面。 他手底下确实有营业员的空缺，营业员又是个清闲的铁饭碗，那些老员工们的子女都还安排不过来，哪里会安排一个没有背景的农村姑娘？ 是有人找上了他领导的司机，那领导念着司机跟了他多年的情分，这才把人硬塞了进来。 为此，那些退休的老员工整天上他家抱怨，说他办事不公，不顾老员工的情分，有些还说他收了礼，让他不胜其烦。 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个沈丽丽有好感？ 你看看，刚来第一天就惹事，这能是个安分人吗！ 他们百货商场是国营公司，这里都是端着铁饭碗的员工，态度差点也没什么，大家也都习惯了。但今天这么多人看着，还怼到人家面前赶人走，实在太过分了。 要是闹大了传了出去，他也是要被上面的领导批评的！ 他盯着沈丽丽，语气严肃道：“你真的这么说了？我们百货商场是服务人民的，不是让你在这耀武扬威的。快点给人家道歉！” 沈丽丽见到经理过来就暗叫不好，她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她强忍住泪水，说道：“经理，不是这样的……她是我表妹，是个傻子，脑子不好使。我怕她在这里影响咱们的商场的生意，所以才赶她走……” 她还没说完，人群里突然有人说： “你刚刚还说了她不是你妹妹，我可听到了。” “就是就是，我也听到了！” “你明明说不认识她，让她别乱攀亲戚！” 人群纷纷附和。 大家早就看不惯百货商场这些鼻孔看人的营业员，但人家是国营企业的员工他们不敢说什么。 现在商场的经理都站了出来，他们当然要逮住机会出一出气。 沈丽丽心里越来越乱，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第31章 沈丽丽的道歉 沈晓玉欣赏着沈丽丽窘迫的样子，等到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才缓缓开口道： “大家别骂她了，她确实是我姐姐。” 众人都有些迷糊了，这俩人怎么一会儿说认识，一会儿又说不认识，都面露疑惑。 沈晓玉一脸伤心地对经理说道：“你是我姐姐的领导？你不要骂她了，我姐姐说的对，我确实脑子不好使，给家里丢人。” 沈丽丽没明白沈晓玉怎么突然态度软和下来了，但她反应迅速，赶紧接话道：“我就说她是我妹妹，你们偏不信！” 人群中有好事的大婶问道：“那你为啥刚刚说你俩不认识？你领导来之前你说不认识，领导一来就认识了，这是为啥？” 有人反应快，接话道：“还能为啥，那个妹妹不是说了，她姐姐嫌她丢人，要赶她走呢！” 沈晓玉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有人正义凛然道： “我看这妹妹正常得很，是你编排人家是个傻子？” “自己家的妹妹都能这样对待，还能对顾客好吗？你还谎话连篇，我看你才是给百货商场丢人！” “经理，你把她赶出去，她这种人不配在这里上班！” 沈丽丽眼看着经理的脸色越来越沉，心里也是越来越着急。 她的工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 “经理，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只是怕她影响咱们百货商场的生意，怕她在这里捣乱，不是怕她给我丢人……” 经理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心里是想把这个新来的赶走的，但这人毕竟是领导发了话塞进来的，就这么赶走的话，他在领导那头也不好交代。 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沈晓玉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看了一眼沈丽丽，沈丽丽被看的后背发毛，心里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沈晓玉悠悠说道：“姐姐，你抢走了我的男朋友，还经常打我骂我，我虽然生气但也不敢说什么。你是我的姐姐，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故意来你上班的地方捣乱呢？”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已经嫁人了，男人也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盯着我不放呢？” 说着，她打开刚刚买衣服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让大家看了个清楚。 “你们看，这是我刚刚买的东西，我是真的来买衣服，不是来捣乱的。” 众人看的清楚，沈晓玉拎着的大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衣服。 周围一片哗然。 “抢男朋友？还打人骂人？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种人都能进国营企业了？国营企业招人不考察人品的吗？” “不说人品，这个做姐姐的身为营业员，不让人买东西还威胁别人让人滚蛋，这种做派简直比旧时代的地主还过分！” “姐姐竟然抢妹妹的男朋友，还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沈丽丽听着周围嗡嗡嗡的议论声，头皮一阵发麻。 经理的脸色已经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的那些营业员同事交头接耳，对着她指指点点。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晓玉怎么敢这么说？ 她捏紧自己的拳头，很想朝着沈晓玉那张看似委屈实则得意的脸上砸过去。 但她不能。 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人，那她这份工作就真的丢了。 经理看了看围观的众人，走到沈晓玉面前，低声说道：“同志，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商场的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沈丽丽给你道歉，这件事就过了。” 本来是个无足轻重的事，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商场必须做出点姿态来，不然事情传出去就不好办了。 沈晓玉挑了挑眉。 让骄傲的沈丽丽给她一个‘傻子’道歉？ 她对经理点了点头，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经理走到沈丽丽身边，跟她说了什么，沈丽丽显得很激动，眼眶都红了。 但经理态度坚决，最终，沈丽丽走到了沈晓玉的面前。 她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恨意，随即掩饰过去。 她垂下眼睛，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赶出商场。” 旁边大婶道：“说啥嘞？听不清啊。” 经理一个视线扫过来，沈丽丽身子一震。 她声音大了些：“对不起，我不该把你赶出商场！” 沈晓玉悠悠然道：“这就完了？你对我做的其他事呢，不用道歉吗？” 旁边有人掰着手指道：“抢人对象，打人骂人编排人，啧啧，这小姑娘，真不简单。” 沈丽丽抬起头，眼睛里似要滴出血来。 沈晓玉依旧淡淡地看着她。 道歉有用么？ 没用。 沈丽丽给她带来的伤害不会减少一点。 但只要能让沈丽丽吃瘪，她干嘛不做？ 她就爱看沈丽丽这副不得不对她低头的样子。 沈丽丽深吸了几口气，抹了抹眼泪，弯下腰，声音嘶哑。 “对不起，我不该抢你对象，不该打你骂你，不该叫你傻子，不该把你赶出商场。”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等着，沈晓玉。 今天的仇，她早晚会报！ 沈晓玉心里畅快极了。 她对旁边的经理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沈丽丽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直到经理恶狠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跟我来办公室！” 沈丽丽闭了闭眼，跟着经理走了。 人群散了，沈晓玉走到女装柜台前，看着货架上的衣服。 “你好，那件白色的，我要一件。”她指着一件衣服对售货员道。 售货员一边拿衣服，一边偷偷打量她。 “哎，你是沈丽丽的妹妹？她真的抢了你的男朋友？” 沈晓玉也看不惯这些眼高于顶的姑娘，敷衍道：“你可以去问问沈丽丽。” 又有一个售货员挤了过来，正是经理的外甥女。 她上下打量着沈晓玉，说道：“你身材真好，我们这里有件新款式的连衣裙，你要不要试试？” 沈晓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身材好？”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明明很宽大，这小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姑娘得意一笑，说道：“我家里原来是做裁缝的，祖上可是给宫里贵人做衣服的，我从小耳濡目染，别人身材怎么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晓玉眉毛一挑，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 她听了小姑娘的建议，买下了那条淡黄色的长款布拉吉连衣裙。 这个小姑娘好像没什么心眼，见沈晓玉听了自己的建议，很是高兴，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我看你很顺眼，你跟你家里人说说，让你来顶沈丽丽的班呗！” 沈晓玉摇头失笑，她要是真的抢了沈丽丽的工作，沈家人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还真看不上沈丽丽的工作。 沈晓玉要走的时候，小姑娘还有些失落，说道：“我们是朋友了？你以后经常来找我哦！” 沈晓玉笑了笑，随口答应了下来。 这个叫黄璐的小姑娘很单纯，不过等杜云山治好了腿，他们就要回村里去了，估计很久都不会见面了。 沈晓玉终于把所有该买的衣服买好，又去一楼买了些小孩子爱吃的糖果点心。 想了想，她又买了几条烟。 社会上行走难免有求的着人的地方，买点礼物随时备着总不会有错。 所有东西都买完，沈晓玉看了看剩下的钱有些犯愁。 不知道杜云山的军官证能省下多少医药费，他们剩下的钱可不多了。 她决定，等杜云山的病一好，她必须要赶紧回向阳村一趟。 把那些‘东西’挖出来。 第32章 救命之恩 没想到，等沈晓玉买好了午饭，气喘吁吁回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杜云山的病床竟然空了。 除了还剩个洗脸盆和一些生活用品，其他东西也都不在了。 这人自己走了？ 正想着，一个年轻男人走到病房门口。 这人先是一愣，随即打了个招呼道：“哟，这不是百货商场的军嫂吗，又见面了。” 沈晓玉抬头看去，正是刚刚在百货商场儿童货架那里，那个带头鼓掌的男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他了，她也对他点了点头。 这个病房里三张床位，另外两张床住的是两个大姐，她们的家里人这两天她都见过了，这个年轻男人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别人的事她也不好打听，她闪开身让男人进去，她准备去问问李医生杜云山去哪里了。 没想到，男人径直走到了杜云山的病床前，端起了床上的洗脸盆，又仔细检查了还剩没剩下其他东西，这才端着盆出来了。 他见‘军嫂’还站在门口，疑惑道：“你怎么还站在这，怎么不进去？” 沈晓玉想明白了什么：“你是杜云山的什么人？”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突然反应了过来。 “嫂子？” 说来也怪，才嫁给杜云山没两天，沈晓玉好像已经习惯‘嫂子’这个称呼了。 见她点了点头，男人的笑容一下子亲切了许多。 “原来是嫂子，我早就听云山说过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怪不得你在百货商场能说出那一番话，给我听得热血沸腾，一下子就把我拉回到在军队的时候……” “咱俩可真是有缘分，我叫彭深，是云山以前的战友。” 沈晓玉没明白他那句“早就听云山说过你”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无意间提起过？ 沈晓玉对彭深的印象也不错，说道：“你好，我叫沈晓玉。杜云山他人呢？” 彭深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瞧我，被云山的伤搞得昏了头了，该等嫂子回来再转移病房的！” “我听说云山受伤住了院，就赶紧过来看他。云山说嫂子在这陪护，他住的病房太拥挤了，我找人帮他转移到单人病房去了。” 沈晓玉点了点头。 话说的简单，但医院的单人病房可不是谁都能住的，要么特别有钱，要么是高级干部。 以杜云山营长的身份两者都不占，想必是彭深在其中起了作用。 这个彭深的身份想必不简单。 彭深接过了沈晓玉提着的东西，带着她来到了三楼最里间的单人病房。 单人病房果然要宽敞许多，病床不像之前的那么窄小，在病床对面还有一个三人座沙发，一张小桌子，挨着床头柜里面还有一个衣柜。 病房里，李医生正在检查杜云山的伤口，为今天下午的第一场清创手术做准备工作。 沈晓玉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李医生也检查完毕出去了。 沈晓玉摆好午饭，招呼彭深：“你也忙活半天了，估计还没吃午饭，一起吃点。” 彭深摆了摆手，说道：“我待会儿还有个会，急着回去。等云山出院了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把我家那个也喊上。” 听说他还有工作要忙，沈晓玉也没再多留，说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彭深正色道：“哪里说得上麻烦？云山曾经救过我的命，我给他换个病房也就一句话的事，说不上麻不麻烦。” 一听彭深跟杜云山是过命的交情，再说那些客气话就显得虚伪了。 沈晓玉说道：“好，等云山好了，你和弟妹一定要来家里尝尝我的手艺。” 杜云山想说点什么，但是看了看沈晓玉，又闭上了嘴。 为啥听到晓玉要给别人做饭，他这心里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彭深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要是有事，就让人去县政府给我递个话就行。” 沈晓玉将今天买的糖果糕点拿出来一些递给彭深。 彭深家里的5岁娃娃正好喜欢这些东西，也不是多贵重，他没过多客气就收下了。 沈晓玉将彭深送到了医院门口，回到病房后，跟杜云山问起了彭深的事。 “你救过彭深的命？”沈晓玉将筷子递给杜云山，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一提起这件事，杜云山就是一脸无奈。 “哪里算是救命，不过就是在一次训练的时候，他不小心掉进沟里了，我把他救了上来。” 彭深刚进部队的时候，杜云山是彭深的班长，二人一直关系不错。 在一次模拟训练中，彭深脱离队伍失踪了。 直到晚上清点人数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彭深不见了。 作为彭深的班长，杜云山马上组队带人去山里搜寻。 那座山很大，又人迹罕至，就连本地人都不敢一个人往深处走，更别说根本不知道彭深往哪个方向去的他们了。 大家找了三天三夜，就在大家都准备要放弃的时候，杜云山终于找到了彭深。 彭深掉进了山沟里。 那沟有十几米深，当时彭深又受了伤，腿完全不能用。 因为这次只是模拟训练，大家的装备没那么齐全，众人身上只带了一条几米的绳子，不够下到沟底。 杜云山主动爬下了山沟，用唯一的绳子将彭深绑在自己身前，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当时是雨季，山上基本上天天下雨，沟底下和四周满是泥水，滑腻腻的，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得多了。 更何况杜云山是徒手攀登，还带着彭深一个一百来斤的大男人。 他摔了爬，爬了摔。 好在杜云山将彭深绑在身前，如果绑在身后，可能早就摔死了。 得亏杜云山身体强壮，反反复复爬了几十次，终于将彭深带出了山沟。 这时候众人才看见，杜云山的背后已经摔的鲜血淋漓，看起来比摔断腿的彭深更惨一些。 彭深摔断了腿，住院了三个月。 杜云山也住院了三个月，他的尾椎摔断了。 彭深的家里是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就不同意彭深进部队，彭深反复哀求，家里人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去了。 这次受伤把彭深家里人吓坏了，再也不敢让他再回军队，逼着他退了伍，走上了仕途。 彭深一直没忘记杜云山那晚的救命之恩，杜云山一休假回家就定会上门找他喝酒，那次救命之恩也总是挂在嘴边。 就连彭家，也是多次上门道谢，还多次暗示如果杜云山家里有什么困难，他们彭家定会给解决。 但杜云山却一直不把这个救命之恩当回事。 “这算啥救命之恩？我就是把他从坑里背出来了，又不是从阎王殿把他抢出来了……” “换了我手底下任何一个兵我都会这么做的，彭深这个小子老是把这事挂在嘴边，烦人的很。” 第33章 婆婆上门找茬？ 饭吃的差不多，沈晓玉又给杜云山削了个苹果，是彭深带来的。 她笑着说道：“彭深懂得感恩，人不错。你不顾自己救兄弟，也很不错。” 杜云山接过苹果，挠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沈晓玉有些感慨。 跟杜云山结婚短短几天，她已经接触了不少他曾经或现在的战友，深刻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浓浓的战友情。 不管是那些远道而来为杜云山结婚的事情奔忙的部下，还是通讯员小林那苦口婆心的“请嫂子一定要对营长好”，亦或是杜云山那种为了兄弟不顾自己生命的感情，都让她颇为触动。 杜云山被沈晓玉突如其来的慈爱目光看的有些发昏。 他挠了挠头。 他做对了什么吗？ 沈晓玉将碗筷洗好，将今天去百货商场买的东西收拾一遍，准备再次回村。 虽然杜云山马上要做手术，她应该在医院陪着，但一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还没吃饭，她只能先回村。 杜云山自然是理解的，只是有些心疼她这么辛苦。 “晓玉，今天你回去就别再来了，这每天来来回回的折腾太辛苦，我还是让彭深找个人来照顾我。” 沈晓玉盯着他，笑容狡黠：“你确定？” “那明天可就没有我做的饭吃了哦。” 杜云山满脸纠结，最终他咬了咬牙。 说道：“不吃……就不吃！”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 眼前的男人又变成了那副傻乎乎的样子。 沈晓玉早就看出来了，只要是她亲手做的菜，他都会吃个两三碗饭，从外面买的最多就只吃一碗，不再多吃了。 她一开始还被杜云山的饭量吓了一跳，后来发现这人只是爱吃她做的菜而已。 自己做的饭有人爱吃，她自然是高兴的。 照顾病人嘛，多跑几趟也没什么。 沈晓玉骑车往村里走。 她最近除了照顾杜云山，还在打算别的事情。 她上一世被身份和学历所拖累，一辈子都没什么成就，这一世当然不能再碌碌无为了。 她想上学。 但她连小学都没读过，而且已经19岁了，不知道直接去读高中能不能行。 除此之外，她还想做一些营生。 这时候刚刚改开，经济发展的势头还不明显，但过不了多久就会遍地是机会。 上一世，她的脑子里也有很多想法，但只能看着别人赚钱的份儿，这一世她一定干出点事业来。 她今天去百货商场就存了观察的想法。 这时候的百货商场一类的国营企业受限于眼界，还在摆国营企业的谱。但要不了几年，私营经济崛起，就会把这些国营企业挤的毫无还手之力。 沈晓玉摇了摇头。 读书需要钱，但需要的钱不多，而做生意是需要很多本钱的。 一切都只能等回了向阳村再说了。 回到家，沈晓玉感觉不太对劲。 院子里站着四个人，除了杜娇娇，其余三人都是陌生面孔，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杜娇娇先看见了沈晓玉，拼命对她挤眼睛。 沈晓玉没明白杜娇娇什么意思，往前走了两步，院子里的其余三人听到了声音，都回过了头。 杜娇娇不挤眼睛了，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 沈晓玉：？ 她看向其余三人。 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太太，身材不高，有些瘦，但却很干净，脸上的轮廓还能隐约看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她旁边是一个长得挺妖艳的二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她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男人长得与杜云山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杜家人找上门来了。 沈晓玉往屋里瞧，卧房的窗户里，三个小脑袋一闪而过。 看三个孩子没什么事，她笑着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我刚回来，你们是杜云山的家人？” 万玲和二儿子杜胜杰、二儿媳梁素丽上午就来了。 昨天，他们派杜娇娇先来给沈晓玉一个下马威，用二儿媳的话来说，这新媳妇太有心机，得敲打敲打。 别人都说她是个傻子，可是傻子能骗走她大儿子800元彩礼钱吗？ 万玲也觉得二儿媳说的有道理，这才让杜娇娇走了一趟。 谁知道，杜娇娇一大早过去，晚上才回来，回家之后竟然说了这个新媳妇好一通好话，一口一个‘大嫂’叫的分外亲热。 万玲本来也觉得是不是可能有误会，还是二儿媳梁素丽聪明，一下子就说出了重点。 “这新大嫂果然不一般，这还没见我们呢，就埋怨我们不关心大哥，几句话就把娇娇哄的团团转。” “娇娇啊，你还是太年轻！大哥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我咋就没瞧出来大哥腿上有伤呢？她说有伤就有了？” 杜娇娇正要辩解，想说自己亲眼看见大哥腿上的伤了。 梁素丽却没给她插嘴的机会，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哥腿上的伤是真的，那也是大哥没主动跟我们说，我们上哪知道去？” “倒是你那新大嫂，知道大哥受了伤，直接就把人领走了，也不知会我们一声！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真以为咱妈不关心他的大儿子呢！” 杜娇娇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 万玲气的胸口发闷。 梁素丽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说话经常能说到点子上。 经过梁素丽的分析，万玲虽然还没见过大儿子新娶的媳妇，已经把她认定为搅家精了。 所以今天几人一大早就来了，准备亲眼见见这个坏女人。 没想到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人。 那三个孩子也不知道沈晓玉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只能等着。 虽说院子里有凉棚，不是很晒，但毕竟也是大夏天，四个人站一会就渴得不行，一水缸水都喝了小半。 就这么等啊等啊，沈晓玉终于回来了。 万玲没想到的是，沈晓玉见到他们之后竟然笑脸相迎，很有礼貌。 这不对劲？ 说实话，万玲对沈晓玉的第一印象很好。 他们一家都喜欢漂亮的。 杜家死了的老爹如此，万玲如此，大儿子杜云山如此，二儿子杜胜杰也是如此。三儿子还小，还没谈对象。 就连小妹妹杜娇娇，也是打小见到漂亮姐姐就走不动路。 家里每一个都被美色迷昏了头。 万玲见到沈晓玉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姑娘为啥把她大儿子迷住了。 心里哀叹了一声。 美色误人啊！ 第34章 不要脸的沈艳艳 万玲板着脸对沈晓玉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去哪里野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不主动上门见婆婆，等着婆婆主动来见你？” 沈晓玉没说话，而是径直走进了屋子里。 院子里的四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就走了？ 把他们晾在这儿？ 梁素丽走到万玲身边，说道：“你都亲自来见她了，她还摆上谱了，分明没把你放在眼里！” “我就说么，她怎么可能会真心对待大哥，大哥的家人她都不尊重的！” 屋内，沈晓玉贴在墙边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将梁素丽的话听了个清楚。 她就说这杜家一家子人怎么屡次找她麻烦，原来是杜家老二的媳妇在背后搞鬼。 刚一见面她就觉得这人面色不善，一对眼睛里满是算计。 之前不清楚杜家的情况，她也不能贸然得罪杜家所有人。现在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搞鬼，接下来她可不会再留情面了。 不一会儿，沈晓玉再走出屋子时，手里多了一张椅子。 她搬着椅子走到万玲面前，然后伸出双手一下子抓住了万玲的胳膊。 万玲吓了一跳，杜胜杰也冲了过来。 没想到，沈晓玉只是扶着万玲的胳膊，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她温声说道：“妈，您坐！” 万玲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她感觉腿上酸胀的感觉缓解了不少，脑子也运转了起来。 这姑娘咋张嘴就喊妈？ 她的台词都还没说完呢！ 沈晓玉看了一眼杜胜杰和梁素丽，冷声道：“妈年纪大了，操心儿女的事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你们当儿子儿媳的，也不知道照顾咱妈？” “就让她大热天的就这么站着吗？” 别说杜胜杰和梁素丽，就连万玲都被说愣住了。 她瞅了瞅二儿子和二儿媳，又瞅了瞅沈晓玉。 这个大儿媳……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杜胜杰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心思没那么细，自己身强体壮的，也没觉得站几个小时有什么问题。 但梁素丽早就想到了。 谁家屋子里没有两把椅子了，搬出来坐，或者直接进屋等不就行了？ 她偏不。 老太太本身就不是个会发脾气的，要想让她给大嫂好看，必须得在大哥家多受点苦，在心里多憋点气，见到大嫂的时候自然就摆起气势了。 所以她在院子里一直拉着老太太说东说西，老太太一说累，她就说起大哥不孝顺大嫂不懂事。 果然，老太太的怒火越来越盛。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新大嫂刚见面，两句话就让老太太熄了火。 梁素丽眯起眼睛。 这个大嫂不太好对付，她要是想稳住在杜家的地位，这个大嫂不除不行！ 她赶忙走到万玲身边，蹲下身，一脸关切道：“怪我们，一直担心大哥大嫂，连屋子都没顾得上进去，早该想到咱妈累了热了。” 沈晓玉在一旁看的暗暗冷笑。 这个梁素丽的段位比她想的要高多了，简直一个活脱脱的戏精。 梁素丽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撇了个干净，还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 她暗戳戳的提醒老太太，老太太受的所有罪不是因为她梁素丽，而是她沈晓玉。 果然，万玲看沈晓玉的眼神再次不善起来。 “傻子在家不？”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沈晓玉抬头一看，竟是沈艳艳。 沈艳艳最近心情很不好，钱爱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天天来家里找她，见面就喊儿媳妇。 就连刘贵那个傻子也中了邪似的，一口一个媳妇儿的叫她。 给她恶心坏了。 她爸妈除了跟钱爱香吵架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刘贵毕竟是村长的儿子，他们总不能把刘贵打个好歹。 最可气的是，大伯、大娘和奶奶也不帮她。大伯和大娘最近不知怎么的，整天待在屋子里，不知道研究些什么，有时候还深更半夜出去，神神秘秘的。 她被钱爱香和刘贵烦的不行，就想来找沈晓玉的麻烦。 不为别的，只是想出出气。 没想到刚进桥头村打听杜家，就听说杜云山竟然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沈艳艳心里冷笑，估计杜云山跟家里关系不咋地。 那沈晓玉能过什么好日子？ 顺着村民指的方向一路找到杜云山家，院子门开着，她往里一瞅。 好家伙，这是沈晓玉的婆家来找她麻烦了？ 沈艳艳心中一喜，瞬间觉得就连自己被刘贵缠上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她几步走进院子，喊道：“晓玉姐，妹妹来看你了！” 晓玉姐？刚刚不还喊她傻子吗？ 沈艳艳还是第一次叫她姐姐。 沈晓玉一阵恶心。 沈艳艳不是应该被钱爱香缠着吗？怎么突然跑来找她？ 沈艳艳的视线在万玲等人身上乱转，沈晓玉明白了，沈艳艳是来看她笑话的。 沈艳艳跟沈丽丽那一样，见不得她一点好。 沈艳艳长相没有沈晓玉出挑，脑子也不如沈丽丽好使，但自视甚高，不但瞧不起‘傻子’沈晓玉，估计背地里也瞧不起沈丽丽。 不努力上进，只会抱怨命运不公，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还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沈晓玉最瞧不起沈艳艳这种人。 沈丽丽至少知道努力读书，给自己找个好婆家谋划未来，虽说手段不高明，至少是个有脑子的。 沈艳艳却只想等着天上掉馅饼。 沈艳艳进到院子里，假装礼貌的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还自我介绍一番。 万玲本就对沈晓玉心存疑虑，见是沈晓玉的姐妹来了，看着和沈晓玉年纪差不多，应当关系很好。 她正好趁机打听打听沈晓玉的事，因此也对沈艳艳和颜悦色的。 沈艳艳得到了鼓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没想到姐夫家人也在啊，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大热天的就让阿姨他们在院子里待着，也不说请人进屋喝口水。” 沈艳艳一副女主人做派，进屋就开始指指点点。 梁素丽瞧出点什么，亲热地拉住沈艳艳的手，说道：“你是晓玉的表妹？怪不得长得跟晓玉一样，天仙似的！” 梁素丽一句话就把沈艳艳夸的心花怒放。 沈晓玉的颜值是公认的好看，这人竟然说自己和沈晓玉一样漂亮，真是太有眼光了。 沈艳艳看梁素丽的眼神马上不一样了，像是看亲姐姐似的。 亲昵道：“你真有眼光！” 梁素丽和沈晓玉的心里都是一阵惊叹。 多么不要脸的人呐！ 第35章 大嘴巴子 沈晓玉冷着脸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艳艳撇了撇嘴，说道：“你毕竟是我姐姐，我怕你一个傻子不会为人处事，过来提点你几句。别到时候做出了什么傻事，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沈家没家教呢！” 沈晓玉挑了挑眉，她没想到沈丽丽这个没脑子的竟能说得出这种话。 沈艳艳不等沈晓玉的反应，继续道：“晓玉姐，就你这个条件，脑子傻又没爹没娘，人家杜家肯把你娶进门，你就烧高香。” 杜家人都是一脸赞同。 要是早知道杜云山能拿得出来800元的彩礼，就算杜云山的名声再差，也会有不少农村家庭会上赶着把姑娘送到他们杜家的。 沈艳艳又继续道：“更别说姐姐你跟向阳村那些男人不清不楚的那些事儿，也就是杜云山不嫌弃你脏，要是换了别人——” “什么？！” 万玲和梁素丽齐声道。 万玲没想到这个沈晓玉还有这么段故事。 人傻也还好，农村人也不用考大学，只要能干活就成，贪心点也说得过去，哪个姑娘不想自己手里多划拉点钱。 但是结婚前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听沈晓玉妹妹的意思，还不止一个男人，那这就万万不能忍了。 她儿子就算条件再差，也不能娶这种烂女人过门！ 杜云山还要回部队的，他常年不在家，还不知道这沈晓玉还会做出什么恶心事来！ 想到这，万玲已经气的双手发抖。 “沈晓玉！你妹妹说的是怎么回事！” 沈晓玉气笑了，这沈丽丽真是张口就来。 “我也想知道她说的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我跟向阳村的男人不清不楚呢？” 沈艳艳昂起下巴，说道：“姐姐，向阳村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是你妹妹，我还能不知道你那些糟烂事吗？你否认也没用，还不如跟你婆婆认个错，以后跟你男人好好过日子呢！” 沈晓玉觉得今天的沈艳艳好像突然长了脑子似的。 沈艳艳一句“别人可能不知道”，就算万玲去向阳村打听不出个结果，也会在她心里种下一棵种子，就算沈晓玉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万玲心里越来越沉，沈晓玉自家表妹说出口的事，还能是假的？ 这事怎么可能认个错就过去了？她绝对不可能让这种女人嫁进她家！ 一旁的梁素丽简直要笑出声来。 她还以为这沈晓玉是个多难对付的，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看来不需要她梁素丽出手了。 倒是杜胜杰一脸担忧地看着万玲，看向沈晓玉的目光也充满愤恨。 沈晓玉不急不慢，她想听沈艳艳还会说出什么来。 “哦？我和哪些男人有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艳艳转了转眼珠，说道：“向阳村就那么大点，你做的那些脏事还以为瞒得住吗？我说出那些人又怎么样，村里那些男的哪个没被你勾搭过？” “你跟张家二哥滚草垛子，又钻王老六的被窝，我早就知道了！” 说完，她看向沈晓玉，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她知道，只要她把这些话说出口，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沈晓玉以后在婆家一定不会好过。 今天她可太聪明了，她都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番话来。 沈晓玉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身子一沉，微微扎了个马步。 沈丽丽没看明白。 沈晓玉又要犯傻了？ 沈晓玉右脚蹬地，猛地举起了右手，她腰身扭动，用腰部的力量带动右臂，将右手狠狠地朝沈艳艳的脸鞭打过去。 沈艳艳被这一巴掌打的连退好几步才站定。 她没料到沈晓玉会突然打人，吓得懵在原地。 万玲还在生气，沈晓玉响亮的巴掌声吓得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沈晓玉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喘了口气。 她举起左手，用相同的方式再次打了沈艳艳一巴掌。 沈晓玉找到了发力的感觉，这一巴掌比刚刚还重，一下子将沈艳艳打坐在了地上。 两巴掌打下去，沈艳艳的脸上迅速肿了起来，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沈晓玉，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傻子竟敢打我……” 沈艳艳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的沈晓玉竟然会突然出手打人，气的语无伦次起来。 沈晓玉看她还这么嚣张，甩了甩有些发红的手掌。她上前两步，左手薅着沈艳艳的头发，右手又扬起来，左右开弓，在沈艳艳的脸上又抽了十几个巴掌。 沈艳艳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牙齿割伤了口腔，鲜血顺着嘴角出来，滴在了衣服上。 她终于闭上了嘴。 沈晓玉吹了吹发热的手，从沈艳艳的身上起来，双手揪住沈艳艳的领子，将她拖到万玲面前。 万玲哆嗦着手，沈晓玉此时在她的心里与恶鬼没什么区别，她想起自己一家人刚刚对沈晓玉的态度和说过的话，吓得一屁股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梁素丽也躲在了杜胜杰的身后，战战兢兢地偷瞄着沈晓玉。 这泼妇是还没打够，要打她们了？ 沈晓玉薅住沈艳艳的头发，往后一拽，迫使她昂起头。 沈艳艳被打的惨不忍睹的脸出现在万玲面前。 万玲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不知道沈晓玉要做什么。 沈晓玉喘着粗气，问道：“沈艳艳，我到底跟哪个男的做了什么事？你说！” 沈艳艳被沈晓玉打的脑子嗡嗡响，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话。 她哪里敢再编排什么，一心只想回家。 今天不该一个人来找沈晓玉的麻烦，没想到沈晓玉竟然这么狠直接揍她，她后悔不已。 沈晓玉见她不说话，又猛地扯了一下沈艳艳的头发。 沈艳艳头皮一痛，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看起来分外可怖。 她赶紧说道：“没、没有……是我乱说的……你没跟张家二哥滚草垛子，也没钻王老六的被窝……” 她嘴巴被沈晓玉打肿，口齿不清，沈晓玉踹了她屁股一脚，恶狠狠道：“给我说得清楚点！不然我还要揍你！” 沈艳艳只得止住了哭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没有做那些事，都是我乱说的！” “你放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说完，沈艳艳又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36章 别忘了请姐姐喝喜酒 这个沈艳艳太可恶了，随便编排她两句瞎话，就可能将她这辈子的幸福都毁了！ 她必须要让沈艳艳付出代价！ 沈晓玉冷笑一声，说道：“沈艳艳，你在我婆婆面前随便编排我钻别的男人被窝，轻飘飘一句你错了就完事了？这件事要是解释不清楚，我婆婆一家人以后怎么看我？” “既然你说向阳村的男人都跟我不清不楚……那这样，咱们回向阳村问问看，跟那些男人当面对质，怎么样？” 沈艳艳愣住了。 她都是随口说的，那些男的要是知道她在背后编排他们和沈晓玉有一腿，那些人的老婆定要跟他们吵架。 那些男人肯定要收拾她的！ 还有那些没娶媳妇的，要是因为她沈艳艳的瞎话说不上媳妇，也绝对饶不了她。 她就会成为向阳村的公敌，以后别想在向阳村混了！ 她越想越害怕，哭嚎道：“别去！那些男的知道我在背后乱说会打死我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乱说的！” “是我看不惯你比我先嫁了人，还拿了那么多好东西，那么多彩礼。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你饶了我这一次，我求求你……” 沈晓玉踹了她一脚：“别对我解释，对我婆婆解释！” 万玲听到沈艳艳的话还没反应过来，这沈艳艳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沈艳艳吸了吸鼻涕，对着万玲说道： “晓玉的婆婆，你劝劝她，千万别让她带我去向阳村找那些男的对峙，不然我要被打死的！呜呜呜……” “是我乱编排她的，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她在我家除了下地干活的时候，连门都不能出，哪里有机会钻男人被窝……我们村里根本就没有张二哥和王老六这俩人……” “要是她敢偷跑出家门，会被我奶奶揍的半死……除了我爸和大伯，她一年到头连个男人都见不到，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我都交代了，你劝劝她，千万别去向阳村说……” 万玲现在听明白了。 是这个沈艳艳嫉妒沈晓玉，故意在她面前胡乱编排沈晓玉作风不正派，想让她对沈晓玉有意见，这样她们两个的婆媳关系肯定不会好，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个叫沈艳艳的姑娘好恶毒的心思。 对自己姐姐都能做出这种事，打她一顿真是打轻了！ 如果不是沈晓玉这通毒打，她一定会因为沈艳艳的话对沈晓玉有意见，那不止沈晓玉过不好，他们杜家也不得安宁。 这沈艳艳把他们杜家都算计进去了！ 万玲的眼神冷了下来。 沈晓玉观察着万玲的表情。 她怕万玲脑子转不过来，要是认死理非觉得她有问题，那她就算带着万玲回向阳村跟那些男人对峙都没用了。 想要维护一个人的名声，需要时时刻刻战战兢兢，见到异性就要绕着走，一辈子谨言慎行。 但是想要坏掉一个人的名声，只需要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够了，怎么洗都洗不清身上的脏水。 还好万玲还没有那么蠢，看样子已经反应过来了。 沈晓玉又踹了沈艳艳一脚，说道：“你编排我也就罢了，今天还跑到我婆婆和妹子面前说这些腌臜事，脏了我妹妹的耳朵！” 万玲猛地又站了起来，她也反应了过来，走到已经听傻了的杜娇娇面前，把她塞进了屋里。 她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幺女杜娇娇，杜娇娇还在上学，她从不让这些脏事进到她的耳朵，期盼着她能一心扑在学习上，以后考上大学。 万玲再回头时，看向沈艳艳的目光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她听的出来，沈晓玉在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又没爹又没娘，也是个苦命的丫头。 她们一家人今天来给沈晓玉下马威，也有些冲动。 想到这里，万玲看向沈晓玉的眼光柔和了下来。 她也是有女儿的，要是她家娇娇被人这么对待，她是一定要跟人拼命的。 沈晓玉看看时机差不多，沈艳艳也没了用处，就又拖着她的领子，把她拖到了院子外。 她蹲下身，直视着沈艳艳。 “你看样子很闲……对了，你和刘贵的婚事怎么样了？” “到时候别忘了请姐姐喝喜酒哦~” 沈晓玉将沈艳艳扔在院门外，不再管她，走回院子里关上了门。 院子外的沈艳艳听到沈晓玉提起刘贵，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她轻轻碰了一下肿胀的脸，疼的“嘶——”了一声。 沈晓玉，你给我等着，我绝对饶不了你！ 沈艳艳缓缓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回了向阳村。 院子里，梁素丽从震惊中缓过了神，她看出来万玲对沈晓玉软化了态度，心里有些着急。 沈晓玉嫁到杜家实在太突然了，要是这人真是个傻的也就罢了，但看样子非但不傻，而且还特别聪明，这对她来说太不利了。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走上前说道：“大嫂，你这妹妹做事太冲动了，不过你也是，咋能出手打人呢？” 沈晓玉翻了个白眼，沈艳艳的行为要是能被“做事冲动”一笔带过的话，那杀人放火也是什么大罪了。 “做事冲动？那我以后弟妹你‘做事冲动’一下是不是也行？” 梁素丽被堵的说不出话，她才不想被人这么胡乱编排。 沈晓玉不理梁素丽，她进屋拿出两个水杯，在院子里舀了两杯水，递给了万玲和杜胜杰。 梁素丽看就自己没有水，有些尴尬。 沈晓玉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对万玲道：“妈，我们本该结婚当天就该见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结婚的时候没见到你。不管你因为什么没来，肯定不是你的错。” 万玲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太自在。 她早就知道大儿子要结婚的事的。 杜云山虽然近些年做事有些欠考虑，但一直都很孝顺。 杜云山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她张罗着给他相亲，两边家里都谈好了，等着他回来点头就能结婚。 结果他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这也就罢了，她只当杜云山没看上那姑娘。可在那之后她又安排了几次相亲，杜云山要么不见，要么硬逼着见了也没个下文。 眼看着杜云山年纪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着急。只要知道杜云山要休假，她就给安排相亲。 结果杜云山的婚事没成，倒是母子之间的关系变差了很多。 为了杜云山找对象的事，她都愁白了好多头发，实在想不明白杜云山为啥就是没一个看得上的。 再后来，老二杜胜杰也到了年纪，倒是没让她操心，自己有喜欢的姑娘，就是彩礼要的高了些，200元。 好在杜云山听说之后，主动帮家里出了这笔钱。要不然，家里的两头猪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再然后，杜云山就陆陆续续往家里送了三个孩子，也不说孩子是怎么回事，也不再往家里寄钱了。 家里的日子难过，还要养着三个孩子，老二一家对杜云山有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家人的关系就这么越来越差，前两年，杜云山一次休假的时候，一个人搬到了老房子里。 她心里难受，可也要照顾老二一家的感受。 前些天，杜云山突然回了家，说要娶媳妇。她先是为儿子高兴，这么些年不想结婚的大儿子终于愿意结婚了。 结果又听梁素丽说新媳妇是个傻子，还要了800元彩礼。 她哪能不生气呢？ 第37章 说不定是杜云山赚了 因为生杜云山的气，所以婚礼那天，万玲就听了梁素丽的没有过来。 虽然生气，但她连自己儿子的婚礼都没参加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沈晓玉提起婚礼当天没见到她，她有些不太自在。 沈晓玉看着万玲的表情，把万玲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这个婆婆没什么心眼，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说好听点是心眼实，说不好听点是缺心眼。 这种性格不能说不好，如果万玲身边都是杜娇娇那样心思单纯的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如果万玲的身边都是像梁素丽这种浑身都是心眼的人，那就是灾难了。 只会被梁素丽当枪使。 她回想着杜云山谈起万玲时的样子，杜云山对万玲是很有感情的。只是近几年才有了矛盾，不得不搬出了家，与家里人没那么亲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万玲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变了态度。 近几年么…… 万玲最大的改变就是身边多了个儿媳—— 梁素丽。 沈晓玉继续对万玲说道：“妈，我们结婚时你没来，我不怪你。作为儿媳，我怎么也该在第二天登门敬茶的。” “可是我第二天看见了云山腿上的伤，实在太严重了，我只能赶忙送他去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说——”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见万玲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又继续道： “医生说云山的腿很严重，现在他正在做手术，是不是要截肢……还要看这次手术的情况。” 想了想，沈晓玉决定给万玲下一剂猛药。 “医生还说……要不是医院去得及时，云山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万玲一下子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的眼睛都红了。 “这么严重？！我看他只是走路有点跛，我还以为他是崴了脚！娇娇回家说什么伤口，我还以为就是个小口子……” “那……那你咋还在这杵着，咱们去医院啊！” 杜娇娇和杜胜杰也急的不行。 杜娇娇说道：“我哥的腿要截肢？怎么会……你上次不是说伤势还好吗？！” 杜胜杰也围了过来，急切地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说道：“我跟你说有什么用，说了也只是让大家干着急。” 她又对万玲说道：“妈，你别急，县医院的医疗条件很好的，云山不会有事的。” 万玲突然想到了什么，“住院和手术都要钱的啊，我们要是不拿钱给医院，万一耽误了云山的病可咋办，咱快去医院！” 梁素丽一听万玲要去医院送钱，赶忙拦住万玲。 她心想，医院那吞金的地方，要是过去送钱，她们家那点家底一下子就得全都填进去。 她嘴上却说道：“妈，你别着急，医院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晓玉看万玲是真的着急了，怕她急出个好歹来，赶紧安抚道：“妈，你别着急，我已经交了钱了，不会耽误云山的治疗的。” 万玲放下心来，又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她突然想到什么，“是你的……是你的……” 沈晓玉点了点头，说道：“嗯，是云山给我的彩礼。” 这下子万玲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本来她这次来是来找沈晓玉的茬的。。 她听说沈晓玉要800元彩礼，梁素丽说，要么沈晓玉是装傻实则有心机，要么是真傻就图杜云山的钱。 不管是哪种，万玲都讨厌的很。 没想到，见到沈晓玉的第一面，不但不傻，反倒很聪明，还把彩礼钱拿去给杜云山看病治腿。 真有心机的人会这么做吗？ 万玲一百个不相信。 梁素丽心里暗叫不好。 沈晓玉竟然拿自己的彩礼钱给男人治病，她是不是傻的？ 不管是不是傻，她都不能再让万玲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走到万玲身边，说道：“妈，这眼看着中午了，咱们要不先回家，胜杰都热的不行了。” 神清气爽的杜胜杰：？ 沈晓玉走到了万玲的另一边，挎起万玲的胳膊，说道：“妈，来了就别急着走了，中午在这吃饭，下午你们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云山，估计到时候他也做完手术了，好不好？” 被两个儿媳夹住的万玲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沈晓玉。 “好！那就按晓玉说的办！” 梁素丽傻了眼，她感觉自从见到沈晓玉开始，他们一家人就一直被沈晓玉牵着鼻子走。 她想让万玲厌恶沈晓玉，但偏偏沈晓玉还赢得了万玲的喜爱。 这可咋办？ 沈晓玉将买的糖果分给孩子们和杜娇娇。 杜娇娇喜滋滋地打开一颗糖。 “大嫂你真好！” 一旁的二嫂梁素丽心里更不是滋味。 沈晓玉又把在县城买来的肉和菜拿去厨房，刚刚和沈艳艳吵架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动作得再快一些了。 她把饭先煮上，又快速备起菜来。等饭差不多好了，再将食材下锅。 不一会儿，两荤两素四个菜就上了桌。 杜家几人吃了早饭就匆匆赶过来，这时候早就饿了，闻到这浓浓的菜香更是忍不住腹中的饥饿。 杜娇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嘴巴里，刚嚼了两下就口齿不清地夸奖道：“哇！大嫂，你这手艺……太好吃了呀！” 沈晓玉笑了笑，这个杜娇娇是个难得的直性子，没有丝毫做作，跟她相处很舒服。 她说道：“喜欢吃就多吃些，要是喜欢我做的菜，以后就经常过来，反正咱们两家离得也不远。” 两家毕竟都在一个村子里，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杜胜杰也被沈晓玉的手艺惊艳到了。 这时候农村人做饭吃来吃去就是那么几样菜，调料和油也舍不得放，吃什么菜都是一个味道。 所以乍一吃沈晓玉这色香味俱全的菜，都感觉惊艳不已。 梁素丽也觉得好吃，就算昧着良心说不好吃她也开不了那个口，大家又不是没了味觉。 万玲更喜欢沈晓玉了。 她倒不是重这些口腹之欲，她作为婆婆和母亲，想的要更多些。 杜云山常年在部队，一年也不在家里待几天。部队的伙食相比不会太差，但也总归和家里不能比。 要是一回到家能吃到这些好吃的菜，云山想必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她一直心疼云山在部队里辛苦，有这么一个知道心疼云山，愿意照顾云山，做饭又这么好吃的儿媳妇，她也想不出哪里还能挑出沈晓玉的错处了。 沈晓玉长得漂亮，又不介意云山年纪大，还带着三个孩子。 算起来，说不定还是她家云山赚了呢。 第38章 是因为大嫂吗？ 看着给孩子耐心喂着饭的沈晓玉，万玲真心夸奖道：“真是辛苦你了。” 沈晓玉诧异地看了一眼万玲。 也不怪她诧异，她这两辈子遇到的长辈基本上就没一个正常的，突然遇到一个说话正常的，她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说道：“没什么辛苦的，既然嫁给了云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晓玉饭量小，先吃完了，就想去找村长问问借个拖拉机，待会带着几人去县城医院。 万玲却拉着她坐下，让杜胜杰去跑腿。 “胜杰知道哪里有车，你坐着，让他去。” 杜胜杰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去找车了。 沈晓玉趁着这个功夫，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卧房里，把给他们带的衣服拿了出来。 三丫儿奶声奶气的问：“阿姨，这是什么呀？” 沈晓玉亲了亲她的小脸儿，说道：“这是给你们三个买的新衣服，快来试试！” 卧房里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堂屋里坐着的万玲和梁素丽耳朵里。 梁素丽嘟囔道：“给三个小崽子买新衣服，至于么，穿别人剩下来的不就得了。” 万玲看了她一眼，说道：“人家做后妈的愿意给孩子花钱，有什么不好的！” 万玲虽然觉得三个孩子的来历不清不楚的，但是孩子确实可怜，可惜他们家没什么钱，这三个孩子在他们家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现在三个孩子终于有妈妈管了，也是个好事。 卧房里，狗蛋和猫蛋都站在那不敢抬头。 沈晓玉有些疑惑道：“怎么啦？不喜欢新衣服吗？” 狗蛋梗着脖子不说话，猫蛋的眼睛却有些红了。 他撇撇嘴，想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却随着话一起涌了出来。 “阿姨……你、你是不是要抛下我们了？” 沈晓玉一愣，她蹲下身看着猫蛋，擦了擦他的眼泪，问道：“为什么这么问，我怎么会抛下你们呢？” 猫蛋看了一眼狗蛋，说道：“之前我们家里人把我们送给爸爸的时候，就给我们买了新衣服的。” “在那之前，我们从来没有过新衣服。” “是不是因为爸爸有了你，就不需要我们了……” 说着说着，猫蛋又哭了起来，狗蛋也忍不住眼睛微红。 只有三丫儿不明所以，但看两个哥哥都哭了，她也仰起头嚎了起来。 顿时，卧房里像是养了一窝子小狗崽子似的，啊呜啊呜的声音响个不停。 沈晓玉眼圈一红，把三个孩子紧紧搂住。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抛弃你们，我喜欢你们还来不及呢！” “快别哭了，鼻涕都要沾到新衣服上了！” 一听这话，三个孩子都不哭了。 狗蛋抹了抹鼻涕，将信将疑道：“真的吗？你真的不送我们走？” 狗蛋比猫蛋和三丫儿大好几岁，刚刚外面院子里的情景他也大致能看的明白，奶奶是来找阿姨麻烦的。 阿姨很可能会一气之下离开这个家，或者把他们三个拖油瓶送走。 沈晓玉蹲下身，她知道狗蛋的心思重，所以不想他多想。 她直视着狗蛋，说道：“这里是你们的家，谁都不可以送你们走。我不可以，别人也不可以！” 堂屋的梁素丽身体一僵。 万玲将卧房里的对话听了个全乎，她隐约听出这三个孩子的来历。 这三个孩子竟然真的不是杜云山的？！ 她就说村里那些闲话是假的，杜云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再说三个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要不是梁素丽信誓旦旦的说“这三个孩子肯定是杜云山的，要不大哥怎么可能什么解释都没有，就把三个孩子送到乡下来”这种话，万玲也不会相信。 万玲看了一眼梁素丽，心里渐渐泛起疑惑。 卧房里，三个孩子一件件地试起了衣服，别提多开心了，就连总是板着脸的狗蛋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沈晓玉牵起狗蛋的手，狗蛋反射一般的想把手抽回来，沈晓玉攥住了他的手。 狗蛋抬起头，看见沈晓玉满脸心疼地看着他。 沈晓玉说道：“狗蛋，这些天爸爸在医院治病，还要几天才能回来，阿姨请你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弟弟妹妹。阿姨知道你照顾弟弟妹妹不容易，再有几天爸爸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好不好？” 沈晓玉觉得让一个孩子照顾另外两个孩子很没有道理，但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梁素丽那人心思太多，把孩子送到万玲那里，还不如让他们三个自己待着。 农村都是这样，大的孩子带小的孩子，小的孩子带更小的孩子，所以狗蛋一直照顾弟弟妹妹也没觉得有什么辛苦的。 但沈晓玉这样说，狗蛋却感觉心里好像有一股一直藏在心里某处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眼睛又红了。 沈晓玉将他抱在怀里，这次狗蛋没有挣扎。 沈晓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感觉狗蛋瘦弱的身体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着。 她想到年仅9岁的狗蛋失去了亲生父母，这么小就知道照顾并非亲生的弟弟妹妹，还把弟弟妹妹保护的这么好，沈晓玉心中一阵酸楚。 “以后有阿姨在，你不需要那么辛苦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够了……” 堂屋里，万玲想开口跟沈晓玉说让孩子去他们家，但看看桌上的菜，又没好意思开口。 他们以前真的好好照顾这三个孩子了吗？ 隐隐猜到三个孩子来历的万玲感觉有些惭愧。 过了一会儿，院子外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响声，是杜胜杰开着拖拉机回来了。 沈晓玉拎着提前装好的饭菜，叮嘱了三个孩子一番，和杜家人一起上了拖拉机。 到了医院，杜云山已经做好了手术，麻药劲儿还没过，人还没醒。 沈晓玉去找李医生询问情况，万玲也跟了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杜胜杰和梁素丽。 杜胜杰还是第一次见大哥这幅样子。 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没了往日高大俊朗的模样，一丝生气都没有。 杜胜杰比杜云山小了两岁，跟三弟杜世跃和小妹杜娇娇不同，杜胜杰是和大哥杜云山从小玩到大的。 他从小就跟在杜云山屁股后，杜云山长的壮、会打架，是村里的孩子王。 杜胜杰蹭了大哥的光，但凡有孩子敢欺负他，大哥绝对会第一时间帮他出气。 他们兄弟两个一直感情很好，直到大哥去了军队，二人的感情也没有变淡，大哥经常往家里寄东西写信。 他小时候顽皮，不喜欢上学，是个文盲，三弟杜世跃也学着大哥去当了兵，杜娇娇又在县城读书常年不在家。所以每次大哥来信，他都要跑去村长家里让他帮忙读信。 直到他娶了梁素丽，梁素丽读过高中，自然是识字的，读信和取邮包的任务就交到了梁素丽手里。 可惜在那之后，大哥的信件和寄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 在把三个孩子陆续送回家之后，几乎不会再写信和寄钱回来了。 杜胜杰看着病床上的大哥，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变了这么多。 是因为大哥那个新娶的大嫂吗？ 第39章 早晚会水落石出 另一边，沈晓玉带着万玲找到了李医生的办公室。 “李医生，这是杜云山的妈妈，我俩想问一下杜云山的手术情况怎么样？他的腿……需要截肢吗？” 万玲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医生。 李医生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个人，也没绕弯子，说道：“他的身体素质不错，感染情况不严重，再做一次清创手术就差不多了。” 沈晓玉和万玲同时松了一口气。 往病房走时，万玲突然开了口。 “晓玉，谢谢你……我还是云山的母亲，他这么重的伤我竟然都不知道……” 她往医院来的这一路上越想越害怕，满脑子都是沈晓玉说的“晚几天可能命都没了”这句话。 此时此刻，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也有些后怕。 要是没有沈晓玉，她大儿子的命真的可能就没了。 万玲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确确实实在她不知道的上一世发生过，如果没有沈晓玉，她的儿子真的会死。 沈晓玉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救杜云山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他家里人的感激。 不过看万玲这个紧张的样子，沈晓玉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帮她一把，修复一下她和杜云山之间的母子感情。 过了一阵，杜云山终于醒了，万玲和杜胜杰杜娇娇赶紧围了上去。 万玲心疼地看着杜云山，问道：“云山，你怎么样？腿疼不疼啊？” 杜胜杰和杜娇娇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杜云山。 杜云山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家人，有些怔愣。 他还以为是自己麻药劲儿没过，出现幻觉了。 直到看见站在后面的沈晓玉，杜云山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他家人来看他了。 他们一家人已经许久都没好好说过话了，更别说这么关心他。 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没事，你们咋来了？” 万玲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晓玉，说道：“我们去找晓玉……她说你住院了，我们就来看看你。” 她没好意思说她们是去找沈晓玉麻烦的。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啥不跟家里讲！” 说着说着，万玲免不了埋怨起杜云山来。 虽说这两年杜云山跟家里不那么亲了，可毕竟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亲儿子啊。亲儿子差点没了命，而她这个做妈的，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万玲心里又后怕又生气，要是儿子真的就这么没了，她可咋活？ 杜云山动了动嘴唇，他想的很简单，只是不想家里人担心而已。但面对母亲的质问，他却张不开嘴。 沈晓玉适时圆场道：“妈，你就别怪云山了，他这不是没事吗？” “你让他给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要是再有下次，你就……你就狠狠揍他！” 沈晓玉这话一出，病房里紧绷着的气氛顿时一松。 杜云山长得高高壮壮，母亲万玲却长得有些瘦弱矮小。让万玲揍杜云山，那不跟挠痒痒似的么！ 万玲也不再板着脸了，笑着瞪了杜云山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梁素丽捏了捏手指，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要是杜云山和万玲修复了母女感情，那她做的那些事…… 沈晓玉瞥见了梁素丽紧张的神色。 她看了看杜云山的气色不错，母子之间的气氛也不像之前那么紧绷，决定趁现在收拾一下这个搅屎棍。 沈晓玉挎住万玲的胳膊，用撒娇一般的语气说道： “妈，他不说自己受伤的事是怕你担心呢。云山很孝顺的，我刚嫁给云山几天，都知道云山是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写信、寄钱的。他这样孝顺的人，肯定不会故意惹你生气的！” 沈晓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万玲的脸色。 果然，万玲的神色变得狐疑起来。 沈晓玉心想，看来她猜的没错。 杜云山不是会骗人的人，杜云山说每个月都往家里寄了钱，还曾经写信说明了三个孩子的事情，那一定是真的。 她与万玲接触半天下来，也觉得万玲不是个会故意苛责小孩子的长辈。 杜云山每个月寄回家几十块，完全够三个孩子吃饱，余下的钱也够一家人过上不错的日子。 但三个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万玲一家看起来也过得不宽裕。 再加上万玲和杜胜杰对杜云山有很大意见。 这些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原因都只可能有一个。 那就是有人拿走了杜云山写给家里的信，和寄给家里的钱。 再结合梁素丽多次有意无意地挑拨沈晓玉和万玲的婆媳关系，这个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梁素丽。 果然，梁素丽躲在杜胜杰身后，不断地搓着手指，一脸紧张。 万玲问道：“云山，晓玉说你每个月都往家里写信寄钱，是真的？我咋没收到？” 杜云山也是一脸迷茫：“没收到？我每个月发了工资就寄给家里的，而且每次都会写信，咋可能没收到……” 母子两个对了半天账，发现竟然有两年多的钱和信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杜云山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妈，那三个孩子的事你们也不清楚？” 万玲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是今天听到晓玉跟三个孩子说话，我还以为三个孩子是你生的呢！” 杜云山瞪大了眼睛，赶紧瞅沈晓玉。 见她没有怀疑的神色，这才微微放了心。 “妈，咋可能啊，我连婚都没结，咋会生三个孩子？那些都是我战场上牺牲的兄弟的孩子，我看他们身世可怜，家里养不起，我就接回家了。” 万玲有些心虚，忙道：“是妈的错，就算你的信没收到，我也该找人写信问问你。是我想岔了，还任由外面那些流言到处传……唉，都是妈不好。” 见万玲这么内疚，杜云山哪敢再说什么，忙安慰道：“事情解释清楚了就好，等我伤好了，一定要查出是谁拿走了我的钱和信！” 沈晓玉适时拱了拱火，“对啊，可一定要查出来，这两年多寄到家里的钱，加起来都有一千多了！我听说现在正严打呢，偷这么多钱，抓到那人不得判十几年呐！” 一听这么多钱，万玲和杜胜杰都是一惊，看向杜云山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听到这个数字就知道，杜云山怕是几乎把所有工资全都寄给家里了。 这个小偷真是太可恶了！ 梁素丽身体一抖，脸上不自觉的流出冷汗。 要判十几年？！ 杜娇娇气愤地说道：“难不成是邮局的人偷偷把钱拿走了？” 万玲有点疑惑：“邮局的人就算把钱取走，为啥把信也拿走了？” 杜云山倒是觉得真的有可能是邮局的问题。 他每个月固定时间往家里汇款，而且每次数额都不小，引起邮局工作人员的注意，被贪心的工作人员偷偷私藏也有可能。 这个时候的汇款还是邮局开具汇票，汇款人还需要写信告知收款人汇票编号和汇款金额，收款人凭借汇票编号和身份信息才能到邮局将钱取走。 所以邮局的工作人员如果想将钱贪下，将钱和信一起扣下的做法也是正常的。 沈晓玉没再说什么，她毕竟是刚嫁入杜家，但梁素丽可早就是杜家人了。 要是贸然把矛头指向梁素丽，杜云山相不相信她不说，万玲和杜胜杰可不一定会相信她。 让他们慢慢查去，这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第40章 再把沈晓玉嫁一次 同一时间的沈家。 沈艳艳顶着一张又红又肿的脸往家里走，一到家，她实在忍不住，大声哭嚎了起来。 沈家人赶紧围上来问发生了什么。 “我好心去桥头村看沈晓玉，谁知道她现在有了婆家撑腰，完全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了，抬手就打我！” “要不是我跑的快，她要活活把我打死的！奶奶、爸、妈，你们可要为我出头啊！不能让那个傻子骑在咱们头上！” 沈家几个气的不行，完全没想着问问一直跟沈晓玉不对付的沈艳艳，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去看望沈晓玉。 沈广武气的呼哧呼哧喘气。 他一下子就冲出了门，抄起院子里的铁锹就往院外走。 大嫂陈庆霞跑出来拦住他：“你干啥去？” 沈广武气愤道：“大嫂，你别拦着我！那个傻子打我闺女，我还能干啥？我要去揍她！咱还能让一个傻子骑咱头上拉屎？” 陈庆霞安慰道：“艳艳不是说了么，人家现在有婆家撑腰，你一个人过去有啥用，说不定还要被杜家人揍！” 沈广武冷静了下来，他想起来杜云山那高大壮实的身材，有些发怵。 他确实不擅长打架，听说杜云山还有两个兄弟。 要是三个杜云山一起揍他…… 他缩回了迈出门的脚。 沈艳艳气的要发疯，哭嚎道：“爸！我都被揍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帮我出气！你就是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我怎么不让沈晓玉打死算了，呜呜呜呜……” 朱英花赶紧放下了怀里的小儿子沈平安，安慰起沈艳艳来。 “别哭别哭，你爸一个人去危险的，等你大爷回来了，让他跟你爸一起去，把那个死丫头打个半死，给我们艳艳出气！” “不过就是个咱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傻子，犯不着跟她生气！” 朱英花也生气，但她更疑惑一直逆来顺受的沈晓玉怎么还会打人了。 “艳艳，你别哭，你跟妈说说，她为啥打你？” 沈艳艳撅着嘴道：“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打我？” 她没说她是因为编排沈晓玉才被打，她后知后觉今天的事情做的有点蠢。 本来沈家的小辈中，家里人就喜欢沈丽丽和沈平安更多，她自然不想再给自己脸上抹黑。 陈庆霞看着沈艳艳这窝囊样儿就来气。 沈艳艳这脑子还不如他们家丽丽一半好使，还非要到处惹事。 连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要她们家帮她摆平。 正在这会儿，沈广文带着沈丽丽回来了。 今天是周日，沈丽丽休息，她提前给家里写了信，让沈广文去县城接她回家。 沈艳艳见沈广文回来了，刚要朝着她大伯哭诉，让他去桥头村找沈晓玉帮她出气。 却发现他身后的沈丽丽竟然红着眼睛。 沈丽丽一抬头，发现沈艳艳一张脸又红又肿，眼睛被挤的只剩一条缝，满脸的鼻涕眼泪，看起来分外凄惨。 两个姐妹一对视，同时开口道： “你这是咋了？” 陈庆霞迎上来，见到沈丽丽这幅样子也跟着着急。 “这是咋了？快，进屋说。” 沈丽丽坐下后，一开口就又红了眼睛。 “都是沈晓玉！她故意去县城百货商场找我的麻烦，让我在顾客和同事面前丢了大脸。这些天，我领导天天找我麻烦，同事也都一个个的孤立我，没一个人跟我说话……” 陈庆霞又心疼又着急，她咬牙切齿道：“沈晓玉这个祸害，她现在是故意找咱们家丽丽和艳艳的麻烦，这人必须得解决了！” 沈丽丽和沈艳艳一齐看向她。 “怎么解决？” 陈庆霞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沈晓玉现在这么猖狂，不就是因为走出了我们沈家的大门，有了婆家给撑腰么！” 朱英花接茬道：“说这些有啥用？她嫁都嫁出去了，还能再让她回来吗？” 陈庆霞笑了笑，“她是嫁出去了，可还没领结婚证呢。” “现在可都是要讲法律的，只要没领证，沈晓玉就还是我们沈家的人！” 朱英花眼睛一亮。 对啊，领结婚证是要回村里开证明的，沈晓玉这几天都没回来，肯定还没来得及开证明。 如果没领结婚证，那她和杜云山就还不算是真正的夫妻！ 沈老太的老脑袋瓜也转了起来。 “沈晓玉嫁一次就能赚800元，两次就是……就是一千多，那三次……” 陈庆霞和朱英花的眼睛又是一亮。 这次沈晓玉出嫁的彩礼他们虽然没拿到，但下次多长点心眼，先把钱要到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陈庆霞心想，等把沈晓玉抓回来，逼问出她妈留下来的箱子的线索，再把沈晓玉再嫁一次拿一笔钱。 一箭双雕！ 一家人打定主意，决定先把沈晓玉弄回来，再嫁一次，嫁的远远的。 一是以免有人知道沈晓玉嫁过一次，二是嫁的远以后沈晓玉就不会有机会回沈家作妖。 他们以前想岔了，只想着把沈晓玉留在家里干活，却没想到沈晓玉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可不是劳动力。 而是她那张脸！ 值800元钱的脸！ 一家人一扫之前的阴霾，一个个眼珠子乱转，都想着怎么才能在沈晓玉身上再炸出点油水来。 沈广文有些迟疑道：“杜云山家里离咱们村里可不远，人家刚娶了媳妇儿我们就去抢，这也说不出去啊。” 沈老太说道：“管他是谁！沈晓玉是我们沈家人，只要我们沈家说不同意，那她就得给我滚回来！” 一家人没人再提当时就是沈老太一心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 其他人一脸喜气，沈丽丽却依旧开心不起来。 她这些天在百货商场实在难过，领导整天敲打她，找她工作上的错处，同事们排挤她，不跟她说话。 她这么骄傲的性格，哪里受得了的整天被人打击被人忽视？ 这些天她简直过的生不如死，不管她如何讨好同事和领导，这些人都对她爱搭不理，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都是因为沈晓玉那天去百货商场故意找她的麻烦！ “妈……我这份工作做不下去了，我太痛苦了，再做下去我要疯了……” 沈老太将拐杖在地上磕了磕，说道：“全家费了这么大劲给你找的工作，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你这不是耍我们玩？” 陈庆霞和沈广文不敢为沈丽丽辩解什么。 沈广文和二弟沈广武不一样，他只有沈丽丽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一切都要为了女儿着想，毕竟女儿的未来就是他和陈庆霞的未来。 因为沈丽丽学历高，没事的时候也经常教育他和陈庆霞，沈丽丽在县城读书的时候他也经常有机会到县城去，去的次数多了自然长了些见识。 所以，沈丽丽说要进国营企业，他在县城蹲了一个月，到处托人找关系也要完成女儿的心愿。 他是真的心疼闺女，沈丽丽说工作的时候被人欺负，他也不想女儿受苦。 只是这份工作确实来得太不容易。 要是再让他托人给沈丽丽找一份国营企业的工作，他也没这个能耐了。 之前找领导司机的关系已经用了很多钱，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说不定人家还会觉得他不识好歹，再去托领导司机办事定是不可能了。 沈广文犯起了愁。 沈艳艳瞪大了哭肿的眼睛道：“丽丽姐不干，我去干呗！不就是卖衣服么，我也会呀！” 沈丽丽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说道：“人家最少也要初中毕业的，你什么学历？你读得懂单位的文件吗？” 沈艳艳撇了撇嘴，她不就是初中没读完么，也没比沈丽丽差多少，沈丽丽动不动就提起她高中毕业的学历。 多了不起似的！ 第41章 还没打结婚申请 陈庆霞突然想到了什么。 “丽丽，程宏他爸不是县里的当官的吗？你去求他！” 沈丽丽有些迟疑，说道：“我和程宏毕竟还没结婚，这样不太好……” 陈庆霞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俩婚期都定下，就等着办婚礼了，这跟结了婚有什么区别？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有困难就去找他们帮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广文也点了点头。 在他和陈庆霞看来，程宏家里是做官的，那给他们家丽丽安排个工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沈丽丽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段时间程宏对她有些冷淡了。 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份工作她实在做不下去了，等这次回县城就去程宏家里求求情。 沈丽丽咬了咬嘴唇，脸色微红。 实在不行…… 就再献身一次。 …… 县城医院里。 沈晓玉收起了杜云山吃过的碗筷，把病床边上的位置让给万玲和杜胜杰，让他们母子三人好好说话。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忙碌身影，心里满是感动。 他不傻，看得出沈晓玉是故意在缓和他和家人的关系。 如果没有沈晓玉，他们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钱和信被人拿走的事。 他已经两年没跟家里人好好说话了，每次回家见到母亲，没说几句话母亲就有了气。 万玲年纪大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把万玲气个好歹，他就慢慢不回家了，后来索性就搬了出去。 现在看着眼前满脸关切的妈妈和弟弟，杜云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要说这几年心里没委屈是不可能的。 他把工资几乎全都寄到了家里，月月都写信，但没收到回信不说，家里人对他的态度还越来越差。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还好一切都是误会。 杜云山心里再次庆幸，还好娶了沈晓玉回家。 晓玉真是他的大福星。 直到天快黑了，煎熬了大半天的梁素丽才开口说回家。 杜胜杰问道：“素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他有些内疚，今天光顾着和大哥说话了，都忽视了自家媳妇儿。 梁素丽勉强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家。” 杜胜杰看了看天色，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 万玲有些舍不得，她和大儿子这么长时间没好好说过话，她还有一堆话要说呢。 沈晓玉安慰道：“没事的妈，云山的腿伤恢复的不错，李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回家了。我每天都要回村子的，你要是想来看他，跟我一起来就是了。” 说起这个，万玲也想到了什么。 “三个娃娃我给你带，你就别往村子折腾了，这大热天的天天来回跑，你也不怕辛苦！” 沈晓玉没说话。 万玲竖起了眉毛，“咋的？还怕我虐待三个小娃娃吗？！” 话这么说，万玲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的。 毕竟她之前确实对三个孩子不上心，当然说不上对他们有多好。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还是妈好，知道心疼我~” 杜娇娇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咦~真肉麻！” 万玲也咧开了嘴角。 家里就一个杜娇娇是个女娃娃，但杜娇娇从小跟着三个哥哥爬树玩泥巴掏鸟窝，说是个女娃娃，倒是比男娃娃还淘气。 所以万玲跟‘正经的’同性后辈相处，二儿媳梁素丽还是头一个。 万玲知道杜胜杰对梁素丽喜欢的紧，生怕她哪句话惹梁素丽不高兴，小两口因为她闹不愉快。 她心疼杜胜杰，所以日常跟梁素丽相处常常是小心翼翼的。 沈晓玉却不一样，长得极好看，性格却直爽，不是那种心思重的人，有什么说什么，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她也很喜欢。 她跟沈晓玉仅仅相处半天，喜欢上了这个大儿媳。 杜家人临走前，沈晓玉把病房里剩下的一些糖果糕点全塞给了杜娇娇。 “又把我当小孩子哄……” 杜娇娇很嫌弃沈晓玉这种把她当成小孩子的行为，手上却很诚实，一下子就把袋子接过来了。 沈晓玉捏了一下杜娇娇的脸，说道：“多吃点你，瞧你瘦的！” 梁素丽看着杜家人把沈晓玉围在中间，一家人相处和谐，好像她梁素丽像个外人。 她的心里又酸又涩。 她嫁进杜家两年多了，不说杜云山，万玲和杜娇娇可从没对她这么亲昵过。 可眼下最着急的还是杜云山那些钱和信的事，她必须找机会回家一趟，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将杜家人送走后，沈晓玉在医院门口买了晚饭，虽说可以借医院的食堂自己做饭，但买菜麻烦不说，食堂的工作人员也不一定乐意。 没几天杜云山就要出院了，就吃几天小饭馆。 杜云山显然更想吃沈晓玉亲手做的菜，这次吃饭时他又点评道：“比你的手艺差多了！” 沈晓玉说道：“等过两天你回家了，我就做你爱吃的菜。” 杜云山被顺了毛，觉得眼前没啥味道的菜都好吃了起来。 他随即又想到了自己伤好了估计就要走了，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那个……晓玉，我们是不是还有事没做？”杜云山低着头，小声开口道。 沈晓玉没明白，“什么事没做？” 话一问出口，沈晓玉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她和杜云山结了婚，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那没做的事…… 不就是还不是“实际”的夫妻？ 此时窗外漆黑一片，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沈晓玉突然感觉气氛有些暧昧起来。 她低下头，满脸通红。 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杜云山。 这人怎么伤刚好了点，就琢磨这些事？ 杜云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事他又不得不主动开口提。 “我们……那个……还没打结婚申请。” 杜云山身份特殊，结婚不是摆桌酒就行的。 要把沈晓玉的户籍证明、村里出具的婚姻状况证明和其他材料一起递交，向部队提交结婚申请。 等到审批通过后，部队出具婚姻状况证明，二人才能去登记结婚。 沈晓玉一怔。 原来是她误会了。 她对自己脑子一闪而过的画面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道：“啊那个，等你出院我们就去村里开证明。” 杜云山心里笑开了花。 刚刚沈晓玉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她后悔嫁给他了。 隔了两天，杜云山又顺利的进行了一场手术，创口清理完毕，剩下的就是养伤了。 李医生叮嘱了要注意休息、伤口不能碰水不能受力等注意事项之后，让沈晓玉去办理出院手续。 彭深来接杜云山出院，杜云山趁着沈晓玉不在病房，问彭深：“你开车没有？” 彭深点了点头，“咋了？” 杜云山一把拉住了彭深，低声道： “好兄弟，帮帮忙！” 第42章 沈家人可做不了我沈晓玉的主！ 彭深吓了一跳。 他总把杜云山救他命的事挂在嘴边，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把杜云山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加好兄弟的。 可不管是他还是他家里人多次明示暗示杜云山，彭家可以给他和家人一些便利，只要他说出口，彭家一定想办法做到。 但杜云山从来不曾开口求过彭家什么。 今天杜云山竟然主动求帮忙？ 彭深开心起来，他终于能为杜云山做点什么了，他问道：“咋的，要我做什么？” 杜云山小声道：“我跟晓玉的结婚报告还没申请，我俩想今天去村里办结婚证明，你有空的话，就陪我走一趟。” 彭深还以为杜云山是要给沈晓玉安排个工作什么的，没想到是件这么小的小事。 “没问题！”他答应下来，又不忘调笑道：“咋的？想赶紧把人拴住，怕人跑了？” 杜云山不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彭深内心感慨，在杜云山还是他班长的时候，全班都知道班长有个暗恋对象，他曾经也疑惑杜云山为什么对一个农村姑娘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见过沈晓玉之后他就懂了。 人长得确实漂亮，又聪明办事又利索，对杜云山也是真的好，他刚听杜云山说，因为沈晓玉他和家里人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彭深是真心替自己兄弟高兴。 沈晓玉也觉得回村开证明有彭深跟着是个不错的主意。 沈家那群人她太了解了，不出点什么幺蛾子是不可能的。 彭深跟司机说了一声，司机将车子开到了医院楼下。 车子是一辆北京吉普212，这时候基建还不完善，乡下路况普遍较差，越野车更能适应复杂的路况，所以政府用车普遍都是这个型号。 沈晓玉谨记李医生说的伤腿不能受力的叮嘱，给杜云山买了一根拐杖，好说歹说才让杜云山用上。 杜云山觉得拄着根棍子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但媳妇儿关爱的眼神更让他招架不住。 三人一起上了车，往向阳村走去。 杜云山和沈晓玉坐在后座，沈晓玉时不时看一眼杜云山，怕车子颠簸时磕到他的腿。 杜云山总是趁着沈晓玉往外看的时候偷瞄沈晓玉。 彭深从后视镜看着两人暗戳戳的互动，感觉自己像一个多余的电灯泡。 难受，想媳妇儿了。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向阳村，这时候不是农忙时节，农民们没什么事，一群大娘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乘凉，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 突然就看到一辆气派的大车开进了村子里。 大娘们站了起来，一个个伸着头看是是谁家的富裕亲戚回村里探亲了。 这时候的小车可是很稀罕的，村里子更是一年到头都看不见一辆。 村里人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在城里小车也不多见，这次来的人绝对不简单。 沈艳艳在人群里嗑着瓜子闲聊，也被车子吸引住了目光。 有个大娘喊道：“谁啊，来做啥的？” 后座的沈晓玉摇下了车窗，回答道：“大娘，我和杜云山回来开证明，要到县里开结婚证的！” 前些天的热闹大家可还记得，一听是沈晓玉，大家都议论了起来。 “沈家人太不会做人了，嫁女儿都没说请我们喝杯喜酒！” “恭喜你们啊，早生贵子！” “新婚快乐！” 杜云山突然打开了车门，沈晓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了车。 他拎着一包糖果点心，是让彭深出发前去买的，他一脸笑容，给刚刚送上祝福的大娘们和围观的小孩子们一人塞了一大把。 小孩子们收到了糖喜滋滋的，纷纷道：“叔叔婶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杜云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去了，又给嘴甜的孩子塞了一把点心。 看着杜云山鼓励的目光，小孩子们有些茫然了。 他们只知道这两句，不知道别的吉祥话了呀！ 一个孩子脑子转的快，“叔叔婶婶要一辈子感情好，生多多的小宝宝！” 杜云山赶紧掏了一把糖塞给他。 其余的孩子受到了鼓励。 “婶婶生十个娃娃！” 一把糖果。 “婶婶生一百个宝宝！” 一大把糖果。 要不是沈晓玉下车来拦，估计杜云山要再喊彭深去买些，一直在这听吉祥话听到后半夜。 车里的彭深见到杜云山这一副傻样都看懵了。 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一张口就能吓哭新兵蛋子人称‘活阎王’的杜营长吗？ 彭深走下车，指了指像是被鬼附身的杜云山。 问沈晓玉道：“他一直这样？” 沈晓玉被周围大娘们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听到彭深的话，一脸迷惑道： “是啊，咋的了？” 对啊，咋的了，你作为他的好朋友，不知道他脑子不好使吗？ 人群中的沈艳艳先是看到沈晓玉坐在车里吓了一跳，听到她说是回来开证明去领结婚证，心中一颤，赶紧一溜烟儿跑回家报信。 前面的村路不太好走，三人决定走到村长家去。 刚走了没几步，他们突然被人拦住。 是沈家人。 沈家人气势汹汹，沈老太站在最前面，拐杖往地上一顿，摆足了架势。 “你们俩想要领结婚证的事，我不同意！” 沈晓玉想过沈家人肯定要出来作妖，但没想到沈老太竟然这么不要脸。 沈晓玉冷笑一声，说道：“奶奶，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杜云山来提亲，你可是比我答应的还痛快呢！”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大家当时可都看见了，沈晓玉的两个大娘不愿意沈晓玉嫁出去，沈老太还把她们两个一通骂。 现在咋又不让嫁了？ 沈老太又磕了磕手里的拐杖，说道：“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之前杜云山说要给沈家彩礼我才同意的，但是杜云山出尔反尔，我钱没拿到，三转一响也全都被杜云山骗走，我们沈家不要这样骗人的女婿！” 这沈老太看来是拼上一张老脸不要，摆明了是为钱卖孙女。 周围的人对沈老太指指点点起来。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奶奶，孙女都嫁出去了，还能往回要的？” “沈老太这人你还不知道吗，不管是沈丽丽还是沈晓玉，她都只认钱的！只要给钱就能娶她家的孙女，要是没钱，想都别想！” “我家侄子本来还挺相中他们家艳艳的，我得回去劝劝，还是算了……” “沈艳艳？沈艳艳不是刘贵的对象吗，你可赶紧让你侄子死了心！” 沈老太的脸皮厚，其他沈家人的脸皮可还没修炼出来。尤其是沈艳艳和朱英花，听到众人的议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沈晓玉差点气笑了。 “杜家的彩礼和东西我都收到了，再说了，就算没有彩礼，我也愿意嫁给杜云山。” 她看着沈老太，一字一顿道。 “你们沈家人，可做不了我沈晓玉的主！” 第43章 向阳村竟有个土皇帝 沈老太还是第一次见沈晓玉这个样子。 以往的沈晓玉，说话都不敢抬头看人。做完活儿就缩回柴房里，一整天都不敢出来。 她时不时就要犯傻，有时候竟然趴在地上吃土，经常疯疯癫癫的，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沈家人想打她就打她，想骂她就骂她，她一声都不敢吭。 现在，沈晓玉竟然敢指着她亲奶奶的鼻子骂了？！ 沈老太气的鼻孔都大了几圈。 她毫不犹豫，举起拐杖就往沈晓玉身上砸。 这只槐木拐杖经过沈老太多年使用，手握处已经磨出了凹陷，木头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但在拐杖的尾端，却有着点点污迹，像是什么东西溅上去的。 那是沈晓玉的血。 沈晓玉被这根拐杖打过无数次，她一开始还会求饶，后来发现求饶也没用，沈家其他人还会嫌她吵，一起加入殴打她的队伍。 沈晓玉死死的盯着这根拐杖，沈老太这娴熟的动作，让沈晓玉十几年的恨意喷涌而出。 她就是沈家的一条狗，他们从来没把她沈晓玉当人看。 不，她甚至连狗都不如。 家里的看门狗不会天天挨打，偶尔还有吃剩的骨头。 然而她沈晓玉曾经像狗一样的祈求他们，得来的只有无尽的羞辱和打骂。 沈家人……别想再将她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柴房！ 沈家人看她如同看蝼蚁一样的眼神，让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两世受尽的磨难，熊熊燃烧的怒火炙烤着沈晓玉的神经。 她猛地伸出手，攥住了要落在她头上的拐杖。 沈老太愣住了。 她还不习惯会反抗的沈晓玉，当她反应过来，准备抽出拐杖再打时，却发现拽不动。 沈晓玉的手死死握住沾满她血迹的拐杖的另一端。 眼神如同恶鬼一般盯着沈老太。 沈老太被沈晓玉的眼神吓了一跳，手劲下意识的一松，拐杖落在了沈晓玉手里。 沈晓玉看着这根拐杖，眼中闪过一抹阴霾，这上面不止有她的血，还有她妈妈的血。 这拐杖上面沾满了沈家对她们母女俩的种种罪行。 妈，我不再怕了。 沈晓玉猛地扬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向沈老太。 沈老太被吓傻了，沈家其他人也被吓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握住了拐杖。 是杜云山。 杜云山死死攥住了要打在沈老太头上的拐杖，将拐杖扔在地上。 他一把抱住了沈晓玉，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晓玉，别怕。” 沈老太缓过神，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刚刚沈晓玉的样子，是不是要杀了她？ 沈晓玉被杜云山搂在怀里，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 她眼眶发热，将头埋在杜云山的怀里。 她好不容易逃出了沈家，逃脱了嫁给刘贵的命运，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可该死的沈家人竟然还想再次将她关进牢笼！ 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怕了。 怕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怕杜云山真的同意把她送回沈家。 杜云山轻声安抚着沈晓玉：“晓玉，你以后的路还长，不要为了不值得人放弃自己。”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 沈晓玉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有些后怕，沈老太年近七十，被打死打残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刚刚那一下真的打中了沈老太，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沈老太却比沈晓玉恢复的更快。 她生怕沈晓玉又发什么疯，往后退了两步。 “好啊你小婊子，竟然连你亲奶奶也敢打！我话就搁在这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沈家，你跟杜云山的亲事，完了！” “等回了沈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杜云山缓缓松开了沈晓玉，他站在沈晓玉身前，目光沉沉的盯着沈老太。 他跟沈晓玉……完了？ 如果说刚刚沈晓玉的眼神像是恶鬼，那杜云山的眼神就是阎王了。 沈老太被杜云山看的身体发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挨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她才放下心来。 杜云山拼命压抑着怒气，缓缓开口道：“我按规矩上门提亲，是你亲口同意的，我是说要给彩礼，可没说是给你们沈家，钱和东西都是给晓玉的。” “现在你们一个不满意就要把我已经娶过门的媳妇儿要走，这说的过去吗？” 周围人被沈老太的无赖行径惊呆了。 农村是有些人家重男轻女，但没见过对自家亲孙女这样的！ 沈老太不管杜云山说什么，也不顾那些村民的议论，一甩屁股，坐在了路中间。 “我老太婆也懒得跟你们白话那些没用的，要去村长家开证明，那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沈晓玉真想从这个无赖老太太身上踩过去，但要是碰到沈老太一下肯定就会被她赖上，到时候就别想简单了事了。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三个人，是村长一家三口。 村长擦了一把汗，问道：“这是咋的了？咋还坐在地上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讲了。 村长看了看沈晓玉他们开来的车，又看了看地上的沈老太，有些犯难。 这杜云山估计有点背景，看那个车子就知道，这人不是他一个小小村长能得罪的起的。 至于沈老太……村长内心有些复杂。 这个老太太这些年没少在村子里作妖，跟他媳妇儿钱爱香也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他虽然对这个沈老太有点意见，但也碍于沈老太是长辈不好多说。 他们家和沈家以往没什么大矛盾，但最近不一样了。 他儿子刘贵和沈家的沈艳艳谈起了对象，钱爱香最近频繁往沈家跑，就是为了能促成他俩的亲事。 但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儿子的情况全村都清楚。 沈艳艳又不傻，咋可能嫁给一个傻子？ 钱爱香却说，只要她到处宣扬沈艳艳和刘贵有关系，慢慢就没人敢娶沈艳艳了。 一个跟傻子不清不楚的女人，谁会要？ 到时候沈艳艳找不到对象，只能嫁给他家刘贵。 村长不知道钱爱香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但眼前这事显然是能卖给沈家一个人情，说不定也能为他家刘贵娶沈艳艳的事帮上点忙。 是得罪不明身份的杜云山？还是同村的未来亲家沈老太？ 村长几经思考，下了决心。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沈晓玉的家里人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那我看，这结婚证就先别领了，等两家商量出个章程来再说！” 这话听着好像两边都不得罪，但意思就是不给沈晓玉开证明，那沈晓玉和杜云山的婚事就不作数了。 沈晓玉气红了眼。 杜云山怒道：“我娶沈晓玉当天那么热闹，你们村里人是没看见吗？现在我已经把沈晓玉娶进了门，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了？” 村长说道：“你别生气，我也没说不作数，只是说你们跟沈家人可能有什么误会，给你个机会把误会说清楚嘛！” 杜云山冷冷一笑，说道：“说是一村之长，沈晓玉在沈家遭受那么多年的毒打和虐待，你作为一村之长毫不作为不说，现在她好不容易出了火坑，你却帮着沈家人又要把她拖进去！” 村长有些尴尬，沈晓玉的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作为村长，多少知道一点。 但别人的家务事，他咋管嘛？ 村长也有些不耐烦起来，说道：“既然是在向阳村的地盘，那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不给开证明，那就是不开！”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杜云山身后响起。 “我还没听说，向阳村竟有个土皇帝！” 第44章 给钱爱香支招 彭深缓步走上前，盯着村长。 村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来人，这人只比杜云山矮上一点，身材高大，长相很周正，举手投足非常有气势。 村长常跑镇上，远远见过一些镇里的大官，一眼就看出来这人很有派头。 村长不敢乱说话，问道：“这位是……？” 彭深还没开口，站在村长旁边的钱爱香开口了。 “管他是谁，我们向阳村的事还轮得到外人做主吗？” “我男人说这证明开不了，那就是不能开！” 村长想去堵钱爱香的嘴，但钱爱香一张嘴比机关枪还快，他拦都拦不住。 钱爱香自从嫁给村长后，除了生出个傻儿子，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作为村长老婆，她在向阳村就没有受过气！ 她想的简单，不管是谁来了，都得按照他们向阳村的规矩办事。 村长的印章就在她男人手里，她男人就不给盖章，别人还能按着他的头盖吗？ 又不是旧社会了！ 钱爱香得意地看了一眼沈家人，沈家人果然看向她的目光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充满敌意了。 村长见话已经说出口，想再收回也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道： “不管你们找谁过来，向阳村地界的大事小事我都有决定权。既然沈晓玉和杜云山的亲事家里人不同意，那证明就晚几天开！” 他摆了摆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彭深冷冷一笑。 “村长真是好大的官威，向阳村有了地头蛇的事……不知道牛镇长知不知道？” 司机适时走上前，问道：“彭书记，我去把牛镇长叫过来吗？” 彭深略一沉吟，“别折腾他了，你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知不知情。” “要是知情……”彭深眉毛一挑，“他这个镇长就别想干了！” 司机领命，去镇上找固定电话去了。 这时候村里可没有固定电话，最近的电话都要去镇上打。 村长人都吓傻了。 这人认识牛镇长？ 听这语气，好像牛镇长只是他呼来喝去的下属。 那这人的身份…… 他不过是个小小村长，牛镇长他也只是远远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 要是牛镇长因为他受到什么处分，别说他这个村长的位置，就算把他关进去都是有可能的。 村长双腿打着哆嗦，声音也发起了颤。 “这位……领导，我错了！” “您别去跟牛镇长说，我这就给沈晓玉开证明！” 他瞬间整张脸布满汗水，身上的汗衫都湿透了。 他偷瞄彭深的表情，见他还是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心里越来越沉。 正在这时，他身旁的钱爱香开了口。 “哪里来的臭鱼烂虾，还联系什么牛镇长，哈哈哈……我还说我认识市长呢，在老娘面前装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钱爱香被打懵了，抬起脸一看，自家男人正眼睛冒火，死死地盯着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打，一起过日子这么多年，她男人还是第一次对她动手。 脸上的疼痛和怒气转化为委屈，她张大了嘴，作势要哭嚎。 又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一巴掌比刚刚力道还大。 她的哭嚎憋在了嗓子眼里，眼冒金星，脑子都反应不过来了。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空气像凝固住了一般。 沈家人也不敢出声，村长在众人心里大小是个父母官，大家心里都是尊敬的，不然也不可能任由刘贵和钱爱香在村里横着走。 但今天，村长夫妻两个被杜云山带来的大官压了一头。 比镇长还大的官，他们想都不敢想。 村长心里暗骂钱爱香，这婆娘这些年真是给她惯坏了，什么场合都敢乱说话！ 彭深缓缓开口道： “既然你及时认错，那就算了，小张——” 司机小张站在人群外，一听叫他赶忙跑了回来。 “既然村长认错，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这次就别打扰牛镇长了。” 彭深确实认识牛镇长，职位也确实比牛镇长高。 但二人不属于同个系统，要是真找牛镇长要说法，牛镇长当然会给他一个面子，但流程上说不过去。 所以刚刚只是敲山震虎，只要能达成目标就够了。 沈晓玉和杜云山看得明白，彭深不愧是官场老手，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村长震慑住了。 村长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对彭深谄媚笑道：“领导，这就过去开证明？” 他带着几人往村办公室走。 彭深悄悄对小张伸了个大拇指，小张咧嘴一笑。 沈老太却不甘心。 她猛地抱住了彭深的大腿。 “没天理啦——光天化日抢人啦——沈晓玉是我沈家人，你们不能带她走！” 彭深被这老太太突然发神经吓了一跳。 村长生怕惹怒这个领导，让他这个村长分分钟丢了官，赶紧喊来两个村里的年轻后生，让他们把沈老太拉开。 沈老太满心都是把沈晓玉抢回来再嫁一次好赚钱，撒泼打滚着不同意。 但她力气再大也大不过年轻男人，还是被拖走了。 沈家两个男人不知道又躲在哪里了，朱英花和陈庆霞两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老太被拖走干着急。 村长陪着彭深和沈晓玉杜云山几人走着，表情十分谄媚，哪里还有刚刚耀武扬威的样子。 他不敢跟彭深搭话，小心翼翼地向司机小张打听： “领导，您家领导是什么身份？” 小张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村长一噎，不再说话了。 到了办公室，村长麻利地给开了证明盖了章，还跟沈晓玉杜云山道喜。 往村外走的路上，沈晓玉看到钱爱香还保持着刚刚被打的姿势瘫在地上。 她走过去，把钱爱香搀扶起来。 钱爱香反应过来，瞪着她，说道：“滚开！别在这假好心，我今天被打都是因为你！” 她呵呵一笑，继续道：“你们沈家人傻，我可不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么些年都是装傻的？可真是好心机！” 沈晓玉倒是没想到她脑子这么好使。 不过她已经逃离了沈家，不怕别人发现她以前是装傻的。 钱爱香脑子好使正好，省得她多费口舌。 “钱姨，我傻不傻的不要紧，倒是我刘贵哥和我表妹沈艳艳的亲事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钱爱香就想叹气。 沈家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最近听说朱英花有意要把沈艳艳远远的嫁出去。 她心里急的不行，要是错过了沈艳艳，她家刘贵可能真的要当一辈子的光棍了。 但这话没必要跟沈晓玉说，她瞪了一眼沈晓玉。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晓玉轻叹口气，说道： “真是同人不同命，奶奶对沈艳艳真是好，要是奶奶也这么为我考虑，我哪里会嫁给别人当三个孩子的后妈呢，都是为了钱……唉……” 钱爱香觉得沈晓玉真是无病乱呻吟，以沈晓玉的条件能嫁给杜云山就偷着乐去。 还在这唉声叹气的，显摆什么呢。 不对。 沈老太……为了钱…… 钱爱香眼睛一亮。 第45章 杜云山的心事 钱爱香眼睛一亮。 她以前想岔了，只想着对沈艳艳下手，但沈家做主的可不是沈艳艳，也不是朱英花。 而是沈老太啊！ 钱爱香瞪了沈晓玉一眼，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一瘸一拐地走了。 沈晓玉见她明白过来，也放了心。 沈家人刘家人上辈子活活将她打死，这两家人互相狗咬狗才好。 一扭头，却撞进了一对深邃的眼眸。 沈晓玉有些慌乱。 杜云山站在她身后多久了？ 杜云山表情却马上云淡风轻起来，“看你没跟上来，走，该上车了。” 沈晓玉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好像没听到什么，放下心来。 沈晓玉的证明开好了，就等着杜云山回到部队之后打结婚报告，二人也就成了事实上的夫妻。 一路上，杜云山都没什么异常，那张沈晓玉的证明一直被他捏在手里。 彭深把他们送到家就走了，说想媳妇了急着回家，说什么也不肯吃饭。 顺利开了证明，沈晓玉心情舒畅，在厨房忙活半天，做了四个菜。 杜云山看着桌上的菜有些出神。 沈晓玉把盛好米饭的碗递给他，笑道：“愣着干什么，快吃呀。” 看着三个孩子们洗好了手，沈晓玉安顿他们坐在椅子上，把三丫儿抱在怀里喂饭。 三丫儿却抱着沈晓玉的脖子撒娇：“妈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我已经整整三、四、五天没有见到你啦！” 三丫儿掰着短短的手指头比划着，样子可爱极了。 沈晓玉听见她软软的声音叫“妈妈”，心早就软成了一摊水。 “乖乖，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在医院陪爸爸呢~” 三丫儿撅着嘴巴，“那爸爸坏，爸爸霸占妈妈！” 沈晓玉忍俊不禁，又亲了亲三丫儿的小脸。 三丫儿毕竟还小，饭量也小，吃几口就吃饱了，狗蛋和猫蛋也都解决了自己碗里的饭，三个孩子到院子里去玩。 沈晓玉这才发现，杜云山一直没动筷子，视线好像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杜云山摇了摇头，“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 沈晓玉笑了笑，“我知道是你爱吃的，这些天在医院不方便做饭，我看你饭量都小了不少，所以今天才做了你爱吃的菜呀。”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这样漂亮善良的人儿，认真的照顾他、照顾三个孩子，还帮他缓和和家里人的关系。 他很难想象，如果没有爱……是什么支撑她为了他做这么多的？ 可是她不可能爱他。 杜云山想到今天沈晓玉跟村长老婆说的那句话，她心里应该还是不甘心嫁给他的？ 也是，她这样好的人，自己怎么配得上？ 但要是让他放沈晓玉走……他自私地想，他真的做不到。 让他再自私一点，再让她多待在自己身边一段日子。 让他也回报她一点就好。 沈晓玉把菜夹到杜云山碗里，杜云山也不再别扭，拿起了碗筷。 “你做的饭，比饭店里厨师做的还要好吃。”杜云山连干了两碗饭，又添了一碗。 晓玉做的饭真神奇，一吃进肚，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沈晓玉说道：“千人千味，我做的菜可能刚好符合你的口味，但肯定比不上饭店里的厨师的。” 杜云山正色道：“我可不是在奉承你，你做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真的！” 沈晓玉见杜云山一本正经地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云山说：“你都没怎么吃，你太瘦了，该多吃点。” 沈晓玉摇摇头说吃不下了。 她自己做的菜她也觉得味道不错，但完全不觉得有杜云山说的那么好吃，她总觉得味道有些太重了，她的口味很清淡。 但杜云山和三个孩子的口味都是很标准的北方人，口味偏重，她吃不太惯。 吃过饭，沈晓玉烧了一锅热水，给一家人洗澡。 在医院几天都没机会洗，沈晓玉早就受不了了。 还有三个孩子，大夏天的不洗澡都要臭了。 沈晓玉和三丫儿坐在澡盆里洗澡，母女两个的嬉笑声断断续续从卧房里传出来。 “妈妈，你的皮肤好白好滑呀！”三丫儿奶声奶气的声音。 坐在堂屋的杜云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走了出去，跟猫蛋狗蛋一起蹲在院子里看蚂蚁。 沈晓玉出来就看到杜云山蹲在那，她叉着腰，说道：“你的腿还没好，乱走什么，快过来坐着。” 杜云山乖乖走回去。 沈晓玉把洗澡水倒掉，又换上了新的，杜云山要帮忙，沈晓玉怕他腿伤没养好拒绝了。 “猫蛋，过来洗澡！”沈晓玉点名。 猫蛋颠颠地跑进去，沈晓玉闻了闻他，“咦，臭死啦！” 猫蛋直接扑进了水里，沈晓玉给他搓洗，头发洗了两遍才洗干净。 “我也可以叫你妈妈吗~”猫蛋大大的眼睛盯着沈晓玉。 沈晓玉没好气道：“不然呢，你叫我阿姨，三丫儿叫我妈妈，那不是乱套了吗。” 猫蛋乐的在水里扑腾，玩水玩个不停，沈晓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才老实。 再次换完水，轮到狗蛋，他却怎么也不肯让沈晓玉帮忙洗澡。 沈晓玉觉得自己像澡堂子的搓澡大妈，累的不行。 她上前拧住狗蛋的耳朵，“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你才九岁，我是你妈，给你洗澡怎么啦？” 耳朵上的手明明没用上半分力气，耳边的温度却把狗蛋的脸给熏红了。 沈晓玉的语气明明凶巴巴的，但狗蛋却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我、我自己可以洗！” 沈晓玉懒得跟他掰扯，“行，那你自己洗，洗完我要检查！” 狗蛋把自己洗的很干净，沈晓玉看着三个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崽子，非常满意，让他们三个去睡觉了。 “该你了~”沈晓玉再次换了水，到院子里叫杜云山洗澡。 杜云山看向她，沈晓玉的脸颊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红红的，连眼尾都沁着水光。 可能是睡觉穿着舒服，她身上穿的还是杜云山的背心，给三个孩子洗完澡后，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了不少，紧紧地贴在身上，月光洒下，勾勒出她完美的腰线。 她的头发半湿，水珠顺着发梢滚进锁骨窝，她随手把湿发撩到肩后，走近他时，杜云山闻到了香皂的香气。 杜云山趁着沈晓玉背过身擦头发，目光贪恋地描画着她。 痛苦又享受。 第46章 夜探向阳村 杜云山最终还是没有让沈晓玉帮忙，自己洗了澡。 随后，两人各自躺在大床的一边，渐渐入睡。 半夜，沈晓玉睁开了眼睛。 她起身往杜云山的方向看了看，他呼吸绵长，睡得正熟。 她悄悄穿好衣服，在柴房拿了一把铁锹，把铁锹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往向阳村走去。 黑暗中，杜云山倏地睁开了眼睛。 沈晓玉骑车来到沈家后院的山上，抬头看了看。 今天是十五，她特地选在这个天气，是担心夜色太黑，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好在今天月亮格外的亮。 她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往一个方向走去。 “阿囡要记牢……”母亲苍白的指尖划过她小小的掌心，“七步槐树扭一扭，东南枝头数红豆……” 那年夏天的蝉鸣震耳欲聋，沈家人在院子里乘凉。 八岁的她和母亲钟雅在田里，她骑在母亲膝头，母亲在忙活的空档教她唱儿歌。 “青砖底下三寸三，月亮娘娘掀门帘……”最后一句总伴着母亲突如其来的咳嗽，一声重过一声。 沈晓玉小时候以为这首歌本就是妈妈唱的歌词，直到上一世逃出向阳村，有机会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她才知道这首歌原本不是这样唱的。 妈妈为什么修改了歌词？ 她想起沈家人曾为了寻找什么东西，隔两年就要把全家翻找一遍，有一次甚至把院子里的地面都挖开了。 只有一个可能—— 妈妈把她留下东西的线索编成了儿歌，教给了自己。 上一世，她就是为了取回钟雅的遗物，在逃离向阳村十年后返回，才被抓住打死。 沈家人一直对钟雅留下的东西虎视眈眈，所以她要尽快行动。 她已经离开了沈家，万一这一世事情发展有什么变故，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沈家后面有一个小山，山上有一片杨树林。 这片树林没什么特别的，农村到处都是。 但在树林中间，有几棵老槐树。 从刚进树林开始算，七步，刚好走到一个老槐树旁。 沈晓玉往东南方看过去。 她皱了皱眉，东南方什么都没有，视线被前方的杨树树冠牢牢遮挡住。 是她记错了？ 毕竟隔了太久，她已经活了两世，小时候的记忆出错也是有可能的。 沈晓玉走到那棵老槐树正下方，再次往东南方看过去。 这棵老槐树在山顶最高处，是这片树林中最高大的树，树根盘根错节，长到了地面以上。 她踩在树根上，视线越过树冠，刚好能看到远处。 远处，东南方有一个破败的建筑。 那是一座破庙，大概距离这里有500米，沈晓玉借着月光快步走过去。 这是一座关帝庙，屋顶瓦片残缺，木梁裸露，墙体是用青砖砌成的，大部分都已经被藤蔓覆盖。 殿宇内空荡荡的，原本放在正中央的神像早就消失不见。 听村里人说，这座关帝庙在几十年前大变故时期被拆除，现在只剩下地基和一堆断壁残垣。 但也能看得出原本的装潢应该不错，之前香火应该是很鼎盛的。 沈晓玉借着月光在庙里仔细查看，突然眼睛一亮。 这正殿的地面，铺设的正是青砖！ 大部分青砖都被村里人撬走拿回家了，但院子角落还有一些碎砖，能看得出来是青砖。 沈晓玉拖着铁锹，走到角落处，扫开碎砖，一锹一锹往下挖。 不多时，铁锹“哐当”一声，好像砸到了地里的什么东西。 沈晓玉喜出望外，扒开地上的土，看清了地下的东西。 是一个枣红色的木箱子，她用力将箱子从土里拔出来，箱子不大，里面东西也很轻，沈晓玉单手就能提起来。 她将地面重新填平，碎砖也摆回原来的位置，提着箱子走了。 回程的路上，骑着自行车路过村长家时，沈晓玉停了下来。 要不要进去？ 她在心里纠结半晌，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她走到村长家门口，门竟然没锁，院子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这村长也是心大，估计村里没人敢偷他们家，晚上连门都不锁。 倒是方便了沈晓玉。 沈晓玉摸黑进了院子，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轻手轻脚地走到猪圈门口。 猪圈里面只堆着一些杂物，一只猪都没有，想来是之前的猪出栏卖掉了，新的猪崽还没到。 今天简直太顺利了。 沈晓玉在黑夜中悄悄挥动着铁锹，不敢动作太大吵醒刘家人，进展十分缓慢。 挖了将近一个小时，沈晓玉终于看到地面上不再是黑色，深蓝色的布料露出一角。 布包破损的不成样子，沈晓玉小心翼翼地拿起布包，再把土填回去拍实，杂物摆回去压在上面。 直到看不出破绽后，沈晓玉才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突然，沈晓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她直接摔倒，扑在了地上。 她忍着膝盖的痛，死死咬住嘴唇不吭声，低头一看。 她暗暗骂自己，光顾着东西，忘了铁锹！ 铁锹本来靠在墙上，她这么一绊倒，铁锹正在往下倒。 沈晓玉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铁锹砸在门上，发出“铛——”的一声响。 响声本来不大，但在安静的乡村夜晚里，犹如一声炮仗。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沈晓玉甚至听到了村长和钱爱香的说话声。 她赶忙爬起来，脚踝一阵剧痛，她险些跪在地上。 上一世，她就是被拖回到这里被打死的。 沈晓玉心底涌上绝望。 都怪她太贪心，白白浪费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猛地拉住了她。 沈晓玉抬头一看，杜云山满脸焦急，“别发愣了，我背你！” 他接过沈晓玉手中的东西，背起她就往外跑，还不忘拿走了铁锹。 走出院子关上院门的同一时间，村长打开了屋门。 他左看右看，“怪了……刚刚什么动静……” 屋内，钱爱香喊道：“估计是野猫，你快回来，别把贵贵吵醒了。” 沈晓玉靠在大门上喘着粗气，她的手心和后背全是汗。 杜云山推着自行车，轻声喊她：“快走，他说不定要出来查看。” 沈晓玉点了点头，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杜云山一句话都没问，只顾着闷头骑车。 后座的沈晓玉抱着一个箱子一个布包，心里五味杂陈。 杜云山可能以为她是去偷东西的，她的行为看上去也确实像是偷东西。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其实……是在救人。 第47章 村长的恶行 上一世，她做过村长和钱爱香三年的儿媳妇。 在她到刘家的第二年，村长在一处翻修猪圈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布包。 布包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玉佩。 刘家是二十多年之前才搬来向阳村的，来的时候穷困潦倒，这玉佩自然不是他们的。 村里老人曾说，民国时期有个富商曾为了避祸，一家人搬来向阳村，就住在刘家老房子里。 想来这玉佩是富商临死前偷偷埋起来的，可能是想留着日后东山再起，或者是想保护这个玉佩不被人收走。 估计是这枚玉佩埋藏的太匆忙，富商没有机会告知儿女玉佩的下落，这才被后搬来的村长一家捡了便宜。 村长在黑市把这玉佩卖了一千多元，有了这笔钱之后，村长家的日子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原来因为指望着沈晓玉给刘贵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对沈晓玉还算可以，但有了这笔横财之后，对待她的态度越发恶劣起来。 打骂、饿肚子成了家常便饭。 本来这事在沈晓玉逃出村子也就结束了，但刘家人偏偏不放过她，在十年后将她捉住。 当时是刘家人先发现了她，将她拖到了自家院子里关了起来，然后找沈家人通风报信。 就在这个空档，沈晓玉看到刘家猪圈里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她走过去，看见猪圈里蜷缩着一个女人，她瘦的皮包骨，身上全是伤痕。 她的嘴巴一开一合，想要表达什么。 沈晓玉看到她的嘴里里面一颗牙都没有，明显是被打掉的。 她心里一痛，这个女人，太像当年的她了。 不，看她的样子，最少在这个猪圈里生活了七八年了，比她惨多了。 虽然知道自己被刘家人抓住多半没什么好下场，但沈晓玉还是起身到院子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她。 女人像是渴了许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抢过沈晓玉手中的水瓢就往嘴里灌，呛的她连连咳嗽也舍不得停下来。 缓了一会，女人沙哑的声音传来，她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一样，声调很别扭，吐字也不清楚，但沈晓玉还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女人是村长买来的。 沈晓玉逃走后没多久，女人就来到了村长家。她家远在几千公里之外，是投奔亲戚时在火车上被人拐走的，听人牙子说，刘家花了1000元买下了她。 村长家虽然在村子里条件还不错，但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 想来是卖玉佩的钱。 沈晓玉想救女人出去，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最终，她惨死在那个女人的注视下。 她还记得，那女人最后的目光没有同情和怜悯。 只有羡慕。 羡慕她能死掉。 沈晓玉想起那个女人，心中还是一阵钝痛。 她看着怀里的布包，想来没了这枚玉佩，村长不会再有钱做这种事了，那个女人应该可以摆脱上一世的命运。 回到家，杜云山一瘸一拐地找来药箱，蹲下身给沈晓玉揉搓脚踝。 沈晓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高高的肿起一片。 杜云山……又救了自己一次。 但杜云山什么都不问，沈晓玉反倒心慌。 她主动开口道：“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杜云山手上动作没停，“你大半夜的出去，我担心你出事，就想远远跟着。看你到了向阳村，我怕沈家人为难你，跟着近了些，这才有机会救你。” “你就这么跟着我一路？” 杜云山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骑着车啊，你怎么跟得上？” 杜云山手一顿，说道：“你骑车那么慢，我瘸着都能跟得上。” 沈晓玉：“……” “可是你的腿还没好！” 沈晓玉想起医生的叮嘱，天气本来就热，伤口恢复很慢。 杜云山又这样不顾自己的伤势，要是恢复的不好，那条腿还是有危险的。 杜云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那你就乖乖在家，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可能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他又补充道：“你有事可以让我帮你做，不要自己冒风险。” 沈晓玉不想承认，其实在答应杜云山结婚登记之后，她曾有过一丝犹豫。 那时候杜云山的伤势没有了生命危险，她也算报了杜云山救过她的恩情。 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其实……是可以直接走掉的。 没有登记，他们毕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但心中的道德底线、三个娃娃的牵绊、万玲的嘱托，一切都在把她往杜云山的方向推。 这个男人很好，这段时间沈晓玉跟他相处明显感觉得到。 他体贴、善良、又坚守底线，虽然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无疑是个好男人。 所以，结婚也不错。 直到现在…… 沈晓玉看着蹲在她面前，对她满心信任的男人。 心里好像有某处悄悄裂开，一种莫名的情绪从中涌出，在胸口不断鼓动着。 他没有质问她到向阳村是去做什么，对她像是小偷一样的行为视而不见，只担心她的安危。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脚踝，轻轻揉搓着，掌心的茧子划过她细嫩的肌肤。 突然有一种陌生的酥麻感觉顺着脚踝传了上来。 沈晓玉突然脸红了，脚踝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 杜云山一愣，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眼前莹白精致的小脚，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差不多了，明天看看有没有消肿，再给你上一次药。” 他扭过头不去看沈晓玉，放下了她的裤脚，站了起来。 手掌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 “云山……我……”沈晓玉想解释，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要说她知道几年后会有一个姑娘遭到村长的毒手吗？ 还是直接说她活过一次，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 她什么都不能说，又不想跟杜云山扯谎，沈晓玉苦恼极了。 杜云山拍了拍沈晓玉的手，宽厚的嗓音却很温和：“没事，你不需要告诉我，但是不要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好吗？” 沈晓玉点了点头，拉着杜云山的手却没松开。 杜云山耐心地等着，沈晓玉终于缓缓开口： “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坏事……那个木箱子，是我妈妈的遗物。” 这就够了。 杜云山这两天沉甸甸的心情，好像被沈晓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抚平了。 第48章 程宏要参加高考 县城小旅馆里。 沈丽丽依偎在程宏怀里，声音娇媚又委屈：“哥哥，我今天又被那几个同事嘲笑了。” “就因为我是乡下出身，她们就处处针对我、排挤我，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说着说着，沈丽丽的语气带了哭腔。 “柜台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事，他们不是在聊天就是出去瞎逛，倒是跟领导编排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 沈丽丽一边抹眼泪，一边观察着程宏的表情。 程宏赤裸着上半身，像个吃饱了的狮子，神情慵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沈丽丽说话。 最近沈丽丽经常跟他抱怨工作，他听的有些烦了。 他没仔细听，只听出来又是那些陈词滥调，他随口说道： “你家里就不该花那么多钱给你安排工作，一个商场营业员而已，也不是什么金贵的岗位。” 沈丽丽一听，眼睛倏地亮了。 她就知道，以程宏家的条件，肯定能给她安排个更好的工作。 “哥哥，那能不能……” 程宏打了个哈欠，把沈丽丽的话打断了。 程宏说道：“我不想那么早工作，已经跟我家里人说了，我要去考县一中的插班考试，明年考大学。” 沈丽丽愣住了。 程宏继续道：“你要不跟我一起。” 沈丽丽没想到这么大的事，程宏竟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她努力扯了个笑脸： “我就不考了……” 她不可能去高考的，念了十几年书，她念的够够的了。 程宏没经历过高考，根本不知道高考有多难，那大学是想考上就能考上的吗？ 就算是她，从小就成绩优异，在高中年级里也是名列前茅。 高考不还是考成那样？ 虽然她对外都说是不想考大学，想早点出来工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距离专科的分数线都差了50分，更别说大学了！ 一听程宏说他还想在高中浪费一年的时间，沈丽丽简直笑不出来了。 “哥哥，你想好了？真的要参加高考吗？县一中的插班考试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宏平时听见沈丽丽用娇滴滴的嗓音叫“哥哥”就浑身舒畅，今天却皱起了眉。 “你是瞧不起我？” “我不像你目光那么浅，整天只想着跟姐妹吵架。我是要做大事的，可不会满足高中毕业去当个小小营业员。” 沈丽丽刚刚是装哭，现在是真的眼圈红了。 程宏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更别说这样的贬低她了。 看来，那次在沈家跟沈晓玉吵起来的事情，还是在程宏心里留了印子。 …… 隔天，沈晓玉脚踝已经好的差不多，照例早早起来。 猫蛋用手蹭了蹭鼻涕，拽着狗蛋的衣角，说道：“哥，咱仨跳绳！” 狗蛋嫌弃地看了猫蛋一眼，“你别这么埋汰，鼻涕擦擦，咱妈看到要说你的！” 猫蛋抬高了嗓子，叫道：“哦~~~你也叫‘妈妈’啦，你不是打死都不叫妈妈的吗！” 狗蛋脸一红，想去堵猫蛋的嘴，又嫌弃他的大鼻涕，左右为难。 猫蛋趁机跑开，“嘿嘿，来追我呀~” 狗蛋懒得理他，他比猫蛋大五岁，两三步就能追上他。 他一把扯过猫蛋，一本正经道：“哎，猫蛋，你有没有觉得，爸妈好像有什么变化？” 猫蛋挠挠头：“啥变化？我咋没看出来？” 狗蛋砸砸嘴，说道：“我也说不出来……咱妈看咱爸的眼神跟之前不一样了，就好像、好像……” 猫蛋一拍手，“好像眼睛里掺了大白兔奶糖！甜丝丝的！” 狗蛋点点头，好像是。 一家人吃过早饭，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门前，车上下来几个身着军装的男人。 杜云山见到他们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几人跟沈晓玉和孩子们打了招呼，就被杜云山迎进了屋。 沈晓玉给几人端上茶水。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国字脸，一脸正气，十分有威严，他上下打量沈晓玉。 沈晓玉长得好看，出门经常被男人盯着看，她早就习惯了。 但这样审视一般的视线还是头一次。 直到杜云山不满地“啧”了一声，那人才收回视线。 他哈哈一笑，“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同志？不错！有眼光！” 沈晓玉有点迷惑，“心心念念”？ 这人认错人了？ 之前彭深见到她时，好像也曾说过早就听说过她之类的…… 杜云山慌乱地看了沈晓玉一眼，对那人说道：“别乱说话，你来有什么事？” 沈晓玉看几人有正事要说，带着孩子们退出了堂屋。 屋内，男人瞬间收起了笑脸。 他语气严厉道：“你受伤的事为什么没跟我报告？要不是参加你婚礼的兵说漏了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杜云山无所谓道：“没什么大碍，我这不是恢复的挺好的么。” 那人见杜云山这个样子，语气更加严厉：“你不要这个态度，你要为你的身份负责，也要对国家负责。” “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你的身体不止属于你自己，还属于国家！” 听到男人这么说，杜云山终于变了态度。 “政委，我认错，回去就写报告……但我是真有事……” 政委叹了口气，说道：“猜也猜得到，是因为门外那个女同志？” 杜云山没说话。 政委的语气不再严厉，表情也柔和下来。 “婚姻是人生大事，但也不能豁出命去，以后万万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 杜云山听到政委软化了态度，忙不迭地应了。 政委看了看门外和孩子们玩耍的沈晓玉，又开口道： “回去之后我就给你申请房子，让你老婆和孩子都住进部队，你就不用整天日思夜想的了。” 面对政委的调侃，杜云山神情有些尴尬。 政委一挑眉，说道：“你没跟她提随军的事？” 杜云山还真没提过，随军是很辛苦的，他们部队所在的位置又很偏远，比向阳村的条件都要恶劣不少。 他不能只顾自己的私心让晓玉跟着他受苦，所以一直都没开口。 政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算了，说正事！” “这次的任务进展还不错，我收到消息，那伙人最近还会有动作。给你一个月时间养伤，伤好之后尽快回归继续任务！” 杜云山正色道：“是！” 第49章 我想考大学做生意 几人说完话就匆匆走了。 杜云山想了一下午，终于决定跟沈晓玉提起随军的事。 晚饭时，沈晓玉看杜云山放下了碗筷，开口道： “云山，我……” “晓玉，我想……” 二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愣。 杜云山说：“你先说。” 沈晓玉说道：“云山，我想读高中，想考大学。我还想……还想做生意。” 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杜云山。 她看到杜云山的脸上闪过错愕和惊讶，但没有一丝鄙夷和嘲笑。 沈晓玉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还没有后世那么注重学历。 至于做生意…… 现在国家鼓励经济改革，但各种国营企业依然是市场主流，个体户还是个新鲜事。 大家的观念还都停留在以前，认为做生意，尤其是做个体户，是件非常丢人的事。 更别说一个女同志做个体户了。 但沈晓玉却知道，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将会迎来巨大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她没指望杜云山能支持她，所以还准备了一大段话准备说服他。 杜云山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已经平静下来。 他说道：“嗯……这样挺好的，你有自己的规划，这样……很好。” 沈晓玉看他神色有些古怪，又补充道： “你别担心，孩子们我也会照顾好的。” 杜云山摇了摇头，说道：“你才19岁，往后的路还长。你想做的事情就要去尝试，不要被……不要被别人绊住手脚。” 最初的惊讶过后，他马上顺着沈晓玉的思路琢磨起来。 “孩子们可以留在村子里，我妈会帮忙照顾。” “学费你也不用担心，高中三年加起来学费也要不了多少钱，我完全承担的起。” 沈晓玉听到杜云山都想到学费了，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这人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她做打算。 沈晓玉握住了杜云山的手，杜云山一愣。 沈晓玉柔声道：“钱的事不用担心，三个孩子我也要自己照顾，我既然嫁给了你，妻子和妈妈的角色我都会做好的。” 既然他们也是 杜云山心中一堵。 自己是不是拖累她了？ 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艰涩起来： “你想读书就好好读，不要想着做什么生意。我虽然没参加过高考，但也听说过高考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些人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考得上，我的工资完全够供你上学了，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是你男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别……你别有负担。” 沈晓玉察觉到杜云山可能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试试看，不是跟你见外，如果我需要你，我会跟你开口的。” “你相信我，好吗？” 杜云山还想再劝，一抬眼就撞进了沈晓玉湿漉漉的眸子里。 沈晓玉长得娇媚，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倔劲儿。 杜云山最初是被沈晓玉的颜值迷上的，但了解的越多，越对她整个人着迷。 她经历过太多苦难了，爱她的父母都早早离世，身边最亲近的人几乎都对她抱有恶意。 但她还是尽力生长，努力保护自己。 这种生命力和韧劲儿让杜云山沉迷。 现在，沈晓玉的眸子里，那股韧劲儿又出现了。 杜云山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点点头。 沈晓玉不主动花他的钱，那被动花又不是不行。 杜云山脑海中已经有了计划。 沈晓玉见终于说动了他，也开心起来，她扯着杜云山的手晃了晃，问道：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杜云山差点忘了今天纠结了他一下午的事。 他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他喜欢晓玉，他想每天都能看到她，想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种冲动以前还不显，但越与她相处，这种欲望就越来越强烈。 他有预感，如果不把晓玉藏起来，她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 沈晓玉是一朵还未绽放的花苞，只要给她时间，她的香气和颜色会吸引到更多人的目光。 杜云山心中阴暗的心思想将沈晓玉藏起来，让她只属于自己。 他做得到。 但他能这样做吗？ 杜云山喉结滚动，说道：“没什么……我过段时间就要回部队了。” 这下轮到沈晓玉愣住了。 她才想起来，她好像从来没问过杜云山的工作怎么样了。 也是……他的伤好了，是要回去工作了。 但沈晓玉的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刚刚安抚好杜云山的好心情一瞬间消失殆尽。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内，伤好了就走。” 沈晓玉垂下头，堂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 过了几天，杜云山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沈晓玉震惊于他的身体素质，要不是亲眼查看过他的伤，沈晓玉都不相信那么严重的伤口会有如此快的恢复速度。 腿伤刚好，杜云山就说有事，白天经常不在家。 沈晓玉看他腿伤好的差不多，也没拦着。 杜云山身份特殊，他的工作沈晓玉不方便打听，只当他去忙工作了。 趁着杜云山不在家的时候，沈晓玉打开了那天回向阳村拿回来的东西。 先是那个村长家猪圈挖出来的布包，那个布包破损不堪，沈晓玉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当布包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她眼前时，她还是被惊呆了一瞬。 这是一枚青灰色椭圆形玉佩，厚约半指，正面刻着云纹，触手冰凉油润。 玉佩的整体十分透亮，却在正中央有一块较为显眼的杂质，呈月牙形。 沈晓玉虽然不懂玉，但也知道有杂质会将玉的价值大打折扣。 但这个月牙形的杂质周与整个玉佩浑然一体，成为一个月牙纹样的‘玉芯’，反倒是给这枚玉佩增色不少。 她看不出这枚玉佩的确切价值，但也感觉得到它的不一般。 上一世村长因为这枚玉佩过上了好日子，还花了一千元买下那个女人。 那这枚玉佩的价值肯定在一千元以上。 但这玉佩再值钱也不是她的。 沈晓玉冒着生命危险挖出这枚玉佩，并不是打着卖掉玉佩换钱的心思。 她只是想救下几年后被折磨的女人。 当然，她也不想看刘家人过上好日子。 沈晓玉回忆着之前听村里人讲起的富商的过往。 想来这枚玉佩对富商的意义十分重要，可能是传家宝。 据说那个富商姓‘康’，儿女后来搬去了南方。 只有这些消息自然是找不到人的，只能慢慢打听，以后再说。 她将这枚玉佩仔细收好，又搬出来那个棕色的箱子。 这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 第50章 母亲的遗物 箱子没有上锁，沈晓玉轻轻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多，摆放的很整齐。 最上面是一封信，信封有些泛黄，上面写着“晓玉亲启”。 沈晓玉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信封里是两张照片和两张信纸。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高大俊朗的男人搂着漂亮的女人的肩膀，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他们二人中间。 男人的大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上，锋利的眉眼看向前方，女人眼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来。 这是她的爸爸妈妈。 沈晓玉的手指轻轻拂过他们二人的面容。 儿时的记忆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父母脸上常常带着笑意，二人之间温情互动的碎片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二张照片的年份显然更老，相纸都有些泛黄。 是一对夫妻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一些的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梳着麻花辫，和沈晓玉有六七分相似，女孩旁边是个六七岁的男孩。 这应该是外公外婆和妈妈，那个小男孩……应该是舅舅？ 她展开信，钟雅娟秀的字迹展现在她的眼前。 沈晓玉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生怕读的太快漏掉某个字。 “晓玉，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应该不在了……” 她刚读了一句话，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信件上的文字一下子把沈晓玉拉回了小时候。 那时候虽然奶奶一家对她们不好，但钟雅的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好像一切苦难都压不倒她。 他们母女两个缩在小小的房间里，钟雅小声地教她认字写字，给她讲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钟雅还活着的时候，沈晓玉好像根本没吃过什么苦头，妈妈瘦弱的身影总是挡在她的身前。 “你现在应该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我们晓玉从小就长得好看又聪明，是不是有很多小伙子喜欢你？”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找到另一半，妈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 沈晓玉好像能想象得到妈妈站在她面前，温柔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我找到了另一半，虽然没有真心爱我……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接下来，钟雅讲述起了当年钟家的遭遇。 钟雅的父亲钟爱清祖籍苏州，家族一直从事古董行业。 钟爱清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大学任教，是考古专业的学术泰斗，同时受家族影响，他还是一个收藏家，在收藏界赫赫有名。 沈晓玉的父亲在任务中牺牲后，钟雅曾带着沈晓玉回到钟家，但没多久钟家就出了事。 钟爱清被人举报盗卖文物，在收藏界和学术界名声尽毁。 在当时，这个罪名足以吃枪子了，是钟爱清的同事和学生多次向上面求情，这才留了钟爱清一命，将他和妻子一起送去西北改造。 钟雅说，钟爱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倒卖文物的事。 钟家虽然近些年地位不如以往，但毕竟祖上曾经显赫过，家里世代都自诩文人雅士，对铜臭嗤之以鼻。 更何况钟爱清热爱文物也热爱考古，怎么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之后发生的事更加印证了钟雅的判断，钟爱清去西北前，将钟雅的弟弟钟辰送去远房亲戚家，又多次叮嘱钟雅走远些，去向阳村躲一躲。 这一切都证明了钟家的灾难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 钟爱清担心那个幕后黑手会对他的子女下手，才会让他们各自躲起来。 这才有后来钟雅带着沈晓玉到向阳村投奔奶奶一家的事。 上一世，沈晓玉只知道外公家出了事，因为没拿到妈妈的遗书，她一直没有机会知道钟家的事。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外公出事的原委，从钟雅的字里行间能看出来，钟爱清的遭遇应该另有隐情。 但过了这么多年，外公和外婆在气候恶劣的西北能活的下来吗？ 沈晓玉在心里暗暗琢磨，上一世自从妈妈死后，她就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这一世知道了外公外婆和舅舅的存在，那她一定要找到他们。 她小心地将信件折好放回了信封里，却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 是十几张粮票和肉票。 沈晓玉刚刚忍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不知道钟雅在被沈家人严密的监控和折磨下，是如何攒下这十几张票的。 想也知道，肯定十分不容易。 沈晓玉突然从心里涌上一股愧疚。 她拿到这些东西太晚了。 但估计钟雅也没想到，沈家人会在她死后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箱子里剩下的东西，是一些被报纸层层包裹的瓶瓶罐罐，沈晓玉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就又小心包好放了回去。 这些应该是外公钟爱清之前收藏的古董。 看了钟雅的信，沈晓玉终于知道沈家人为什么在自家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钟雅的遗物了。 想来钟雅当年一个养在城里的姑娘，家境不错，就算嫁给沈老三随军，可能也没吃太多苦头，自然没有太多心眼。 可能刚到沈家没多久，沈家人就旁敲侧击问出来钟雅身份不凡，对她带来的东西起了觊觎之心。 好在钟雅聪明，看破沈家人的真实面目后，及时把东西藏了起来。 不然，这些古董肯定留不到现在。 …… 这天，杜云山又是天快黑了才回家。 他找到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沈晓玉，说道：“县城的房子租好了。” 沈晓玉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 杜云山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半，这才说道： “你不是要去读高中吗？我把县城的房子租好了，你要带着孩子们肯定不能住学校宿舍。” “我租的房子很大，住下你和三个娃娃很宽松。” “这两天房子就能收拾好，趁我还在家，咱们把家搬过去。” 沈晓玉听的一愣一愣的，锅里炒着的菜发出微微的焦味，她才反应过来。 她一边翻炒着菜，一边问道： “你这些天……是去县城帮我租房子去了？” 杜云山把剩下的半瓢水喝完，点点头，说道： “对，我还去县城打听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就是县一中，但县一中的高一还有两个多月才开始招生，你可以先看看书本，为开学做准备。” 沈晓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还以为杜云山这些天往外跑是为了工作，原来……竟是为了她上学的事。 杜云山没说的是，他还打听了别的，但那件事没必要跟沈晓玉说。 省得她担心。 第51章 竟然是梁素丽 三个孩子吃完饭后，沈晓玉把今天在妈妈遗物中得知的事情讲给杜云山。 杜云山对她这么好，她不该有事瞒着他。 重生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打算对任何人讲，但其他事就没必要遮掩了。 杜云山听后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决定了要搬家，沈晓玉空闲时就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猫蛋和三丫儿听说要搬去县城，开心极了。 “妈妈，县城是不是到处都是好吃的？”猫蛋问。 狗蛋擦了擦他的鼻涕，嫌弃道：“做梦你！都是好吃的也不会给你吃！” 他瞄了沈晓玉一眼，小声说道：“我们三个不一定能跟着去县城呢……” 猫蛋嘴角耷拉下来。 三丫儿仗着自己深得妈妈喜爱，颠颠地跑过去抱着沈晓玉大腿，娇声道： “妈妈妈妈，你要带着我们去县城吗？” 沈晓玉放下手里包裹，摸了摸三丫儿的小脸蛋，说道：“当然啦，我们是一家人，不会分开的！” 三丫儿颠颠地跑出来，跟狗蛋猫蛋说： “我问妈妈啦，妈妈要带着我们走！” 沈晓玉听着院子里三丫儿的娇嫩嗓音，无奈地摇摇头。 狗蛋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不知道是不是年龄比狗蛋他们大几岁的原因。 沈晓玉没怎么和孩子相处过，只能慢慢来。 这天，沈晓玉早早的就开始在厨房忙活，明天就要搬家了，她让狗蛋去了一趟万玲家里，叫他们今晚过来一起吃个饭。 “晓玉~” 正想着，院子里就传来了杜娇娇那独特的嗓音。 “没大没小，叫大嫂！”万玲无奈地训斥。 杜娇娇可不管那么多，她自在惯了，闻着味儿跑到厨房。 “哇，晓玉姐，你做的菜好香！” 沈晓玉也不跟她客气，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菜端出去！” 沈晓玉解下围裙走到堂屋，才发现梁素丽没过来，杜胜杰神色有点蔫蔫的。 “妈，素丽怎么没来？” 万玲看了一眼杜胜杰，说道：“他俩吵架了，素丽回娘家去了。” 一提这个，杜胜杰脸上愁苦之色更重了，头上像是有个小乌云似的。 沈晓玉对这个恋爱脑二弟有些无语。 杜云山给众人盛好了饭，也坐了下来。 杜娇娇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嘴里还不闲着： “这个肉怎么烧的……真香！” “晓玉姐，你什么时候去县城读书，我可不可以跟你住在一起，你做的饭也太好吃了！” “我每天在村里和县城往返累得很，住在一起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做家务。” 沈晓玉笑了笑，答道：“当然可以，反正我都要做饭的，不差你一个。” 杜娇娇捧着碗欢呼起来。 万玲一脸担忧，说道：“晓玉啊，你读书是好事，但还要分心照顾三个孩子，太辛苦了。我可以带孩子的，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一听这话，三个孩子都放下了碗筷，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正色道：“妈，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因为狗蛋也到了要上学的年纪，猫蛋和三丫儿也大了，县城的小学教学条件要好一些。” “我照顾得来的，狗蛋很懂事，也会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三个娃娃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沈晓玉一通话说的滴水不漏，万玲也不好再劝。 其实万玲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杜云山就要回部队了，俩人一年估计都见不到几回，才相处几天又没什么感情。 沈晓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女娃，真的守得住寂寞吗？ 要是留在村里，她还能时常走动照看着。 但到了县城，那里天高皇帝远，沈晓玉又长得这么招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光是容易受人欺负，也容易被不三不四的人招惹上。 她不是不相信沈晓玉，是不相信人心呐。 沈晓玉看万玲一脸纠结的神色，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 但她不可能为了别人的想法就放弃自己的未来，现在做出什么承诺都是苍白的，她只能沉默以对。 杜云山闷头吃饭，他心思简单，沈晓玉的做的饭没几顿可吃了，他得往肚子里多塞点。 终于吃饱，杜云山说起了正事。 “之前我寄回来的工资和信件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我去邮局问了。” 一句话就吸引了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有些沉默的杜胜杰都看了过来。 万玲赶忙问道：“是谁干的？你举报他没有？” 杜云山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邮局的人拿出每次取款的记录，钱都被取走了，不是工作人员私吞。” 万玲有点迷惑了，自言自语道：“那是咋回事？钱还能真的无缘无故消失了？” “近两年取款记录上签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杜云山抬起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杜胜杰，一字一顿道： “杜、胜、杰。” 杜胜杰愣了一下，马上反驳道：“不可能！” “我从来没有去过邮局，再说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肯定是工作人员搞错了……” 杜云山没再说什么，不忍再看杜胜杰的反应，移开了目光。 杜胜杰也意识到了什么。 杜胜杰的脸逐渐扭曲起来，他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素丽不是那样的人……” 他想起梁素丽的确常常往县城和娘家跑，跟他说的是去见以前高中的女同学。 他也问过是哪个女同学，但梁素丽一句“你个文盲瞎打听什么，我说了你又不懂”就把他挡了回来。 这个所谓的“女同学”，他一次都没见到过。 而且，他的身份证一直都放在梁素丽那里。 到底是谁取走了钱，答案呼之欲出。 但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梁素丽在他心中一直是仙女一样的形象。 梁素丽有文化，长得又好看，他只是个乡下的泥腿子，素丽愿意嫁给这样的他，他当然要对她好。 梁素丽说怕晒，他就不让她下地做农活，他跟万玲两个人把几亩地全做了。 她说喜欢县里饭店的菜，他就一趟趟跑去县城给她买回来，不顾家里经济窘迫。 万玲上了年纪，不但要做农活，还要兼顾着家里洗衣服做饭。家里钱不够花，她还要没日没夜地编制藤筐贴补家用。 杜胜杰明知道不该这样，可他太爱梁素丽了。 梁素丽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钱吗？ 缺钱为什么不跟他讲，明明他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的…… 为什么要偷拿他大哥的钱，还一再怂恿家里人对大哥有意见…… 杜胜杰表情痛苦，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万玲也是震惊地张大了嘴，但她到底年纪大了，经历过一些事，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她看着痛苦万分的小儿子，心里只有心疼。 杜娇娇恨恨道：“原来是她……我就说大哥怎么可能对家里不管不顾！”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第52章 搬家去县城 杜家人在沉闷的气氛中回了家。 沈晓玉看杜云山脸色不好看，安慰道：“你别担心，家里这边我会顾着的，等……等二弟跟梁素丽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把咱妈接过来一起住。” 杜云山看着眼前小心翼翼说话的沈晓玉，脸上紧绷的表情逐渐松懈下来。 他的小妻子……这是在哄他？ 他本就心思简单，沈晓玉又温声细语地安抚，他一瞬间就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但沈晓玉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心痒痒的，他重新板起脸来，沉重道： “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二弟和我妈心里会有多难受……” 在沈晓玉的心里，杜云山一直是岩石一样坚硬的人，她难得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好像卸下了坚硬的盔甲，露出了柔软的内壳。 沈晓玉心里一软，心疼地抱住了他。 杜云山感受到怀里扑进来一团柔软，下意识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沈晓玉头发上的皂角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熏的他有些晕晕的。 沈晓玉细嫩的胳膊努力环住他，小手轻抚着他宽阔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哄小婴儿睡觉。 杜云山心软成一摊水，他隐约感觉到沈晓玉对他态度上好像有些变化，但又感觉不太明了。 他觉得自己手段太低劣了，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语气却越发委屈： “我好痛苦……”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抱他抱的更紧了。 在沈晓玉看不到的地方，他偷偷勾起嘴角。 沈晓玉没想到杜云山表面云淡风轻，心中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痛苦。 想来也是，再坚强的人面对亲人的背叛都承受不住的，更何况因为梁素丽，杜云山这几年和家里渐行渐远，他心中肯定积攒了很多委屈。 “狗蛋哥，你整天趴门上看啥呢？”猫蛋也凑了过来。 狗蛋摆了摆手，“去去去，别挡着我。” 虽然只看了一眼，猫蛋还是看到了。 “爸爸妈妈在造小人儿！” 狗蛋无语，“谁教你的？别瞎说！” 猫蛋撇嘴，说道：“你还是哥哥呢，什么都不懂！我听村里人说啦，这样就是要生小宝宝了！” 三丫儿坐在床上，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哥哥们，那妈妈生了小宝宝之后，是不是会把我们丢掉？” 猫蛋和狗蛋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他们不是爸妈亲生的。 三个孩子不管在什么条件的家庭都算得上是累赘了，更何况他们和爸妈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要是爸妈有了自己的小宝宝，那他们三个……还能留在家里吗？ 小小的卧房里，三个小小的心脏同时沉了下去。 隔天，彭深的越野车早早停在了小院儿门口。 他帮着把东西搬上车运到县城，又返回来接他们一家人。 三个小孩子还是第一次坐车，在车上叽叽喳喳左看右看个不停。 彭深过来帮忙搬家，沈晓玉本就不好意思，她怕孩子们把车子踩脏了，板着脸训斥了几句，三个孩子终于乖乖坐下了。 彭深笑道：“没关系的，车子脏了洗就是了，孩子还小，不用拘着。” 沈晓玉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客套，说道：“孩子就要打小管着，等长大一些万一长歪了再管教就来不及了。” 这倒是说的真心话，上一世沈晓玉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各种社会新闻还是看了不少。 这个时代的孩子还没有接触网络，性格还比较单纯，但也不能疏忽素质教育。 彭深见她小小年纪讲起教育孩子来还一套一套的，有点想笑，但看副驾驶杜云山一脸赞许的样子，到底没笑出声。 车子缓缓停下，沈晓玉带着孩子们下了车。 这个住处是个小院子带三间小平房，院子没有家里的院子大，但房屋要宽敞不少。 沈晓玉问杜云山道：“这房子很贵？其实不需要住这么大的房子的，有两个卧室睡觉就够了。” 这可是县城，比村里的土房子金贵不少。 杜云山说道：“你要学习，需要有个安静宽敞的环境，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跑闹惯了，只待在卧室里怕是会憋着他们，这个院子大小刚好。”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我担心不安全，这里位置好，离百货商场近，东城派出所走五分钟也到了，而且离县一中只有一公里。” 沈晓玉感动得不知要说什么好。 “这就是晓玉？我听彭深提过你好几次，终于是见到本人了。” 随着嘹亮的嗓音，院子里走出一个女人来。 她身材不高，微胖，圆脸，烫着当下时兴的小卷发，见人就笑。 她上下打量沈晓玉，赞叹道：“模样真是好，怪不得能把云山迷住！” 沈晓玉有些无措，对于这自来熟的大姐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彭深赶紧走上前，介绍道：“这是我家那个，叫张丹。” 张丹睨了他一眼，说道：“显着你了？晓玉妹妹，我比你大好几岁呢，叫我丹姐就行。” 她指了指院子里站着的小姑娘，说道：“那是我女儿，叫月月，今年五岁。” 沈晓玉没想到彭深比杜云山年纪还小，竟然都有个五岁的女儿了。 想来也是，杜云山都26了，这个年纪确实该当爸爸了。 月月长得十分白净，穿着一个白色小裙子，看起来跟个小公主似的。 沈晓玉再看向张丹，这人手中还拿着一个扫帚，想来是帮忙打扫屋子的。 她说赶忙接过扫帚，说道：“丹姐，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今天彭深还要上班，还为了我们搬家的事忙活。” “上次彭深帮我们的忙还没来得及感谢，今天我们请客，好好谢谢你们，你可别拒绝。” 她看出张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果然，张丹爽快地答应下来。 沈晓玉松了口气。 不管杜云山和彭深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沈晓玉不喜欢欠人情。 能还一点算一点，等她以后有能力了，再还剩下的。 张丹在偷偷观察沈晓玉。 她知道杜云山对彭深有恩，能理解彭深想要报恩的心思。 但杜云山是杜云山，他媳妇是他媳妇。 她家里人好几次托她跟彭深说情，要么是家里子侄要安排工作的，也有托她帮忙租房子的，还有想念书的，但彭深都让她回绝了。 她就明白她家彭深是个有原则的，之后再有家里人求上门，不等问彭深，她就直接给拒了。 这一回，彭深却为了杜云山打破了原则。 张丹心里明白彭深对杜云山的感情，也愿意和杜云山多走动。 但她担心沈晓玉是个不识时务的，仗着杜云山对彭深的恩情，大事小事都要求着他家彭深。 好在沈晓玉看着是个明事理的，张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53章 她要上高三！ 中午，杜云山请客在县城的国营饭店吃饭。 国营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沈晓玉都比平常多吃了些。 三个孩子和月月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倒是玩到一块儿去了。 杜云山和彭深在说正事，沈晓玉听不懂，就跟张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发现，杜云山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眉眼是放松的，整个人虽然还是硬朗的气质，但要柔和很多，有时候甚至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但说起正事来，杜云山上位者的气质从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 她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杜云山作为营长，那不为她知道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竟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怎么？看入迷了？”张丹揶揄的声音传来。 沈晓玉这才反应过来张丹在跟她说话。 她赶紧收回了视线，耳垂一红，辩解道：“没、没有……” 张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道：“杜云山在部队也是有不少女兵喜欢的，你真的放心他一个人在部队？” 沈晓玉下意识地反问：“不放心还能怎么样？我又不能跟着去。” 张丹掩饰不住惊讶：“可以随军啊！云山没跟你说？” 沈晓玉一怔，摇了摇头。 对啊……等她和杜云山的结婚报告打上去，她是可以随军的，她竟然忘了这茬。 杜云山怎么没跟她提？ 是怕耽误她上学……还是不想她跟着？ 沈晓玉看着饭桌对面侃侃而谈的男人，突然有些不放心起来。 张丹也懵了，这俩人是咋回事？回家得跟彭深打听打听。 傍晚家里，沈晓玉看着拿着书本递给她的杜云山，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这是高中三年的课本，这是初中的。我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水平，就都让彭深借来了。” 如果说杜云山帮她租房子支持她读书的行为她还只是感动的话，杜云山帮她借书真的戳到她的心窝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书是彭深表弟的，他今年刚考上大学。听说这套书不少人争着要借，里面好像有什么……珍贵的笔记。我也不懂，要是有用，你就拿去看。” 沈晓玉忙说道：“这些书太有用了，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声感谢发自真心，除了妈妈钟雅和曾收留过她的谷诗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沈晓玉这么好。 为她做的一切甚至比她自己想的都还要细致。 她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杜云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摆了摆手，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说谢。再说……再说咱俩不是一家人么。” 沈晓玉心跳的很快，她放下书，踮起脚在杜云山脸上亲了一口。 杜云山人都麻了。 沈晓玉下意识亲了他之后，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转身想逃。 这次，杜云山反应快极了，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沈晓玉，稍微一用力，沈晓玉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沈晓玉被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包裹着，脸红的快要烧起来。 她想挣脱，却不知怎么，刚刚亲杜云山的那一下好像用掉了她浑身所有力气。 杜云山抱着自己的小妻子，感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晓玉……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他了？ 许久，沈晓玉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用拳头狠狠捶着杜云山的胸口。 “你……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女人的小拳头软绵绵的，像是在给他挠痒痒，杜云山微微放松了手臂，却仍不放开她。 他又不是真傻，沈晓玉语气不是真的生气，他还是听的出来的。 直到传来了院子里孩子们的脚步声，杜云山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手臂。 沈晓玉瞪着他，眼角却带着一抹红，让她本就娇艳的脸添上了一丝媚色。 对杜云山来说，这无异于勾引，他的心里又痒痒起来。 沈晓玉敏锐地觉察到危险，往后退了两步。 杜云山一脸的意犹未尽，沈晓玉瞪了他一眼，嗓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一抹娇媚： “下次……下次记得弯腰。”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长那么高做什么，亲一下都要踮脚……” 屋内，看着沈晓玉落荒而逃的背影，杜云山坚毅的脸上慢慢布满柔情。 这套房子卧室有三个，杜云山实在找不到理由跟沈晓玉一起睡，只能落寞地钻进了沈晓玉隔壁的卧室。 沈晓玉用手背给烧红的脸颊降温，想找个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她随手拿起了杜云山给她借的教材。 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上一世，除了母亲在世时会教她读书写字以外，她逃出村子后，幸运地遇到了知青谷诗晴，谷诗晴不但收留了她，还将她的学习兴趣完全挖掘了出来。 自此，她就爱上了看书。 可能是在沈家被压抑的太久，或者是她心里本就对知识有渴望，她一看到书本就走不动路。 在那之后，她逃去外地摆地摊洗盘子，微薄的收入也大部分都花在了买书上面。 文学、科学、历史，哪怕是教辅书籍，她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她还曾经自学英语和俄语，摆地摊的时候还能跟外国人交谈几句，周围的同行还以为她是哪家的抽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 她只能苦笑。 她没有身份证明，正常的招聘和考试她都去不了，看书和学习也只是爱好而已。 现在，哪怕她手捧着枯燥的高中教材，也还是不自觉地被书上的文字吸引了进去。 她大概翻看了一下，初中的教材没什么难度，除了数学她看不太明白需要研究一下以外，其他的科目都很简单。 高中的数学更复杂，她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慢慢学习。 英语单词她还记得不少，也没有太大难度，语文就更不用说了，看着也就是背一背多理解就没什么问题。 翻了一会书，沈晓玉多了很多信心，距离下半学期开学还有两个多月。 她的目标不是高一，而是高三！ 重活一次，她不能浪费时间，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和机遇，把上一世没能做到的事都做了，把没能弥补的遗憾都弥补上。 看书一直看到深夜，沈晓玉才放下书本上了床。 第54章 去集市卖包子 沈晓玉再次拆开杜云山腿上的纱布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了。 沈晓玉也不再让他闲着，她兑好面粉，让杜云山帮忙揉面。 杜云山力气大，没几下就把面团揉的十分光滑，沈晓玉在面团上按了按，十分满意。 新家的第一顿早饭，沈晓玉做了馒头和包子，搭配着小米粥和咸菜。 面香和包子馅儿的猪肉香飘散在院子里，甚至飘到了院子外。 巷子里的邻居早就听说搬来了新邻居，一大早默契地在沈晓玉家门口转悠。 “老李，今儿这么闲，孙子去上学了？” “你不也挺闲，不用在家做饭？” “嗨！正煮稀饭呢，这不是闻着味儿了，出来瞅瞅吗！” 巷子里又走出一人，“老李老张，这是谁家的香味儿？我还以为你们两家发达了，吃上好的了！” 三人循着味走到了沈晓玉家门前，院门没关，几人探头探脑往里看，看见了院子里的餐桌上堆在笼屉里的包子馒头。 老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哟，现在这年轻人太不会过日子了，吃个早饭整这么丰盛。” 杜云山正给孩子们洗脸，他耳聪目明，说道：“我们家吃得起，管得着么！” 他担心自己走了之后沈晓玉要受邻里街坊的欺负，想着树树威风，让别人知道他们家不是好惹的。 沈晓玉刚好端着小米粥走出来，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三个大爷。 她拿起几个包子馒头，走到院门口，把手里的包子馒头分给三人，说道： “叔叔大爷，我家那个不会说话，你们别介意。这是我自己做的包子馒头，你们拿去尝尝。” 三个大爷都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不该接。 他们看这新搬来的小夫妻年纪不大，说话也没那么客气。倒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媳妇儿说话做事这么敞亮，倒显得他们三个为老不尊了。 沈晓玉见他们迟迟不接，把东西又往前递了递，说道： “我们刚搬来，以后要在这里常住，以后还需要你们长辈们多提点照顾。这点吃食不贵重，你们就收下。” 话说的这么漂亮，三人也不好再扭捏，主要是眼前的包子馒头各个雪白个儿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们实在想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老李大大方方接过，说道：“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做人，你放心，有事就找我跟我老婆子，我就住你左边。” 老张和老王也接过了东西，倒是没说什么。 这姑娘虽然说话办事很大方，但长得妖妖娆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作风正不正派，以后再观察看看。 三个老头拿着包子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晓玉知道，她和孩子们孤儿寡母住在这里难免要被有心人盯上。 杜云山的做法虽然短时间能起效，但她要在这里常住，总不能整天提心吊胆防备着。 这些年长的大爷大娘最是热心，他们整天待在家，平日里儿女上班孙辈上学都不在家，她要是能得到他们的好感，用一点食物就能结一段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不怪沈晓玉心思重，她活过一次，知道人心的复杂性，她和孩子们的安全是首要，必须要多花心思才行。 杜云山看到沈晓玉对三个老头子那么温柔，心里有点堵，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一瞬间，他的情绪就被美食抚平了。 沈晓玉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杜云山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细细回味了一下，中肯道：“跟国营饭店的包子一样好吃。” “不，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 猫蛋也含混不清的说道：“妈妈，这个馒头比大白兔奶糖还好吃！” 沈晓玉忍俊不禁，这父子几个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你们这么夸我……我可要当真了哦。”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着沈晓玉不住点头。 沈晓玉缓缓开口： “那好！明天早上开始……我要去集市卖包子！” 四个人都愣住了。 “卖包子？！”四个声音齐齐喊道。 沈晓玉点点头，说道：“你们不是说好吃吗，那我就去集市卖试试看！” 这两天她起早去了县城集市逛了几趟，县城集市跟大多数都是乡下人卖些粮食作物、蔬菜瓜果和禽畜产品。 这些货物很常见，不愁销路，但沈晓玉没有来源，要是去乡下收货运到县城来卖，时间成本和路上的损耗且不说，这种倒卖的收益也不高。 芦苇席、柳条筐和布鞋这类手工制品卖的快，但她不会做，不过就算会，她也不会卖这个，投入时间和收益不成正比。 她手里没钱，所以目前只能找些不太需要成本的小生意来做。 想来想去，她现在的手艺就是饭做的好吃，有着上一世摆过地摊，她卖货也算是有经验的。 集市还没有类似的早点摊子，她也算占得先机。 这时候的市场经济刚刚萌芽，商品经济逐渐复苏，农民利用农闲时间将自产或手工制作的物品带到县城集市售卖的人越来越多。 地方对于这种小买卖不像以前那样严格管控，她正好借此机会试试水。 “晓玉，你不是要准备上学吗？开学只剩两个多月了，你还是趁这个时间多看看。” 杜云山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沈晓玉还是听明白了他隐晦的意思。 沈晓玉连小学学历都没有，想直接读高中本就是痴心妄想了，高一的入学考试能通过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还不好好复习去卖包子，任谁都会觉得难以理解。 沈晓玉没办法跟杜云山解释，她并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课本她看过之后已经信心十足。 她只是安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高中我要读，生意我也要做！” 晨光洒在沈晓玉的身上，照的她莹白如玉的面容微微发光，她浑身充满着自信，整个人像是一个刚刚升起的小太阳一般。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这股自信要强的劲儿，胸口的跳动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他被沈晓玉感染，觉得这样光彩夺目的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他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点点头说道：“那好，明早我跟你一起去。” 沈晓玉满意地点点头。 第55章 包子事业开张 这个时代做个体户不是个体面的事，杜云山完全不大男子主义，反倒支持她的每个决定，无条件的相信她。 不管是读书还是个体户，杜云山好像都相信她做的成。 算起来，他们两个也不过才相处一个星期而已。 沈晓玉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补充道： “咱家五口人不能都靠你一个人的工资，何况咱妈年纪也大了，要为咱妈养老考虑。” 杜云山一阵心疼，沈晓玉才19岁，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但已经有撑起整个家的责任心了。 他也得努力才行。 三丫儿也奶声奶气道：“爸爸妈妈，三丫儿也要去~” 猫蛋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晓玉。 沈晓玉想了想，来到县城之后还没带三个孩子出去玩过，也就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欢呼一声，饭都顾不上吃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看着三个小朋友快乐自由的样子，沈晓玉感觉心中空缺了许久的位置，在一点点被填满。 那是她缺失的童年。 下午，杜云山陪着沈晓玉去农贸市场买面粉猪肉和其他配菜，沈晓玉趁机打听好了每种食材的价格。 她每种食材都跑了几家店，问得人家老板嘴唇都说干了，但她态度很好，温声细语的，老板也多出了几分耐心。 “小姑娘，你去其他家打听打听，全县城我家的面粉是最便宜的了。我偷偷跟你说，这面粉以前可不会卖给老百姓，这可是特供面粉！” 沈晓玉用手指捻了捻，又凑在鼻子下嗅了嗅。 “老板，你这面粉确实不错，色泽均匀颜色也白，但质地有点粗糙，底下还有些结块，存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就这还卖两毛一斤？也太贵了。” “我刚刚问的那家比你这质量好，只要一毛七一斤。” 老板没想到这年轻姑娘竟是个懂行的，神情有些尴尬，但唠了半天，他也不想错过这单生意，小声问道： “小姑娘，那你给个价，我看你顺眼，咱俩也是有缘，我赔点卖给你。” 沈晓玉微微一笑，商人一个比一个精，怎么可能做赔本买卖？ 她没戳破，她看出这个面粉应该是积压了一段时间了，老板肯定急着卖，她故意在这问东问西，也不过就是想杀杀价。 “一毛五一斤，我要20斤。我今天看看质量，要是你这面粉质量不错，我以后天天来你这买。” 老板直嘬牙花子，这价格虽然没赔本，但也没啥赚头。 这时候的一般的家庭要么吃员工食堂，要么自己在家做，他这种好面粉一般都不会有人买，基本上都是往国营饭店卖。 他本想着进点好货卖给国营饭店，谁知道人家采购根本不买账，有门路的供货商先一步托了关系找上了采购员。 所以这批货就这么压了下来。 现在有人买，哪怕赔点钱他也要卖掉，不然真的放坏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成！你要不多买点？我再给你划算点。” 沈晓玉摇了摇头，这货看着不错，但具体怎么样，她还得看看。 把20斤面粉放上自行车后座，杜云山陪着沈晓玉继续往前走。 “晓玉，你不是说这批货不怎么样吗，明明有更好更划算的，你咋不买？”杜云山看的云里雾里。 沈晓玉狡黠一笑，说道：“我说你就信？我骗他的！” 杜云山愣住了。 说骗也算不上，买东西这些杀价套路很正常，沈晓玉说起这些来也没什么惭愧的感觉。 倒是杜云山这个震惊的表情，让沈晓玉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男人这么容易被骗，以后……不会被别的心机女骗走？ 她循循善诱道：“这批面粉质量很好，就是底部有一点点受潮。我找他的毛病只是想杀价，这面粉的价格其实算是我们捡漏了。” 杜云山挠了挠头，原来买个面粉还有这么多门道。 买完所有食材，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沈晓玉在厨房剁馅，杜云山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沈晓玉就让他帮忙剥葱。 月光洒在小小的院子里。 厨房的剁馅儿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冲淡了杜云山压在心底的离别愁绪。 早上四点钟沈晓玉就起来忙活了，等到杜云山和孩子们起来，笼屉上已经冒起了蒸腾水雾。 杜云山起晚了还有些不好意思，沈晓玉安慰道：“你伤才好，没几天你就要去部队了，抓紧时间多休息才是。” 六点钟，一家五口人推着自行车缓缓往集市走去。 清晨的县城十字路口，几辆绿车停在街边，麻袋垛成小山。戴蓝布帽的老汉蹲在墙根，面前摆着两筐沾泥萝卜，戴被看箍的市场管理员正挨个收摊位费。 三个孩子本来还没太睡醒，看到热闹的集市一下子精神起来，沈晓玉嘱咐狗蛋看好弟弟妹妹别往远处跑，就忙活了起来。 他们来的不算早，剩下的位置不多，沈晓玉挑了一个小十字路口的位置，这里人流量多，位置很好。 沈晓玉交了摊位费，收下市场管理员给的粉色收据，将自行车大杠上的凳子拿下来放在地上，几个笼屉叠着摆在凳子上。 上面的棉布一掀开，蒸腾的热气顿时冒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面粉和肉馅儿的香气。 隔壁摊位是个卖土豆的大婶，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笼屉搬到集市上来的。 “小姑娘，你们卖的是啥呀？”大婶伸长了脖子。 沈晓玉脆生生道：“大婶，我卖的是包子馒头花卷，还有烤红薯。” 大婶上下打量沈晓玉几眼。 沈晓玉今天编着两个麻花辫，身上是普通的藏蓝色工装衣裤，并不惹眼。但那张娇美的脸还是吸引了集市上的众多目光。 沈晓玉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吆喝： “新出炉的馒头花卷嘞，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还有香喷喷的烤红薯~” 沈晓玉长得娇，声音也娇，这一嗓子把刚刚没注意到这个摊位的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本来就在张望的大娘一听这吆喝，走过来问道： “你这馒头咋卖？哟，你这馒头可真白！” 沈晓玉微笑着答道：“大娘，我这馒头可是用的最好的面粉，你看看，这馒头个个雪白松软，只要一毛钱一个！” 大娘皱着眉，“啧，这么贵，国营饭店才卖五分钱一个！你这馒头比国营饭店的还好？” 第56章 赚钱了 沈晓玉耐心道：“大娘，国营饭店的馒头你肯定吃过，哪有我的馒头大？国营饭店的馒头顶多二两重，我这个可足足三两呢！” “再说了，国营饭店的白面馒头是卖五分钱，那还得加上半两两票，我这馒头只要一毛钱一个，还比国营饭店的大不少，算下来还是我的馒头划算！” 大娘砸砸嘴，沈晓玉说的话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实在找不出什么错处，只能道：“你给我便宜点，我买一个，不，买两个！” 周围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都被这雪白的包子馒头吸引了目光。 沈晓玉趁机大声说道：“今天我第一天出摊，买五个馒头就送一份腌萝卜丝！” “包子呢？包子多少钱？” 沈晓玉道：“包子两毛五一个。” 旁边一个年轻的妇女说道：“给我包子馒头花卷各来一个，能不能送我一份萝卜丝？” 沈晓玉答道：“没问题，你是我第一个顾客，我送了！” 第一单生意做成，后面就容易得多了。 赠送的腌萝卜丝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就是这不值钱的萝卜丝，却吸引了大批顾客。 在后世的餐饮店，抹个零或者送个小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但在现在来说，赠送小咸菜都还是个新鲜事。 沈晓玉利用人们爱占小便宜的心理，迅速打开了市场。 接连做成了两单，最开始那个大娘坐不住了。 “哎，给我来三个馒头两个包子。别忘了送我萝卜丝哈！” “好嘞！”沈晓玉收了钱，杜云山把包子馒头装起来递给大娘。 “大娘，好吃的话明天再来，我还送你萝卜丝~” 大娘没急着走，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哎呦，真不错嘿！” “你这姑娘手艺不错，这包子做的比我做的还好吃！” 沈晓玉得了夸奖，脸上的笑容收不住。 旁边还在犹豫买不买的人，见有人现场试吃，也忍不住买了几个。 这大娘竟成了沈晓玉的“托儿”。 杜云山看着面对着一群顾客都还应对自如的沈晓玉，感觉自己对她的认识更深了几分。 她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需要她拯救的乡下小女孩，她现在自信、有担当，就连做生意都做的有模有样。 杜云山自问，如果是他，一定不会做的比沈晓玉更好。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忙装包子馒头，一边偷瞄着面带微笑的沈晓玉。 心里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大娘买完了菜，也没什么别的事，一边嚼着包子，一边跟沈晓玉扯起家常来了。 “小姑娘，你旁边的是你哥还是你对象？” 沈晓玉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杜云山，跟大娘说道：“这是我男人，我俩结婚了。” 大妈一脸可惜，说道：“真可惜……长得好看，做的东西又好吃，我家侄子就喜欢你这样的！” 耳聪目明的杜云山：！！！ 话刚说完，大娘感觉脖子后面一凉。 “怪了，大夏天的哪里来的阴风呢……” 她摸了摸后脖颈，凑到沈晓玉身边，说道：“你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看着好凶。”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的大娘，他人很好，就是不爱笑。” 大娘摇摇头，嘟嘟囔囔地走了。 旁边的杜云山，努力地勾起嘴角，把装好的包子递给一个男人，说道：“你拿好。” 那个男人颤颤巍巍的接过包子，转身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那个卖包子的男人为什么笑容那么诡异？ 拿好？是不是不拿好就要杀了他？ 杜云山耳边传来一阵憋笑声。 他回头一看，沈晓玉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要笑就笑，别把自己憋坏了。”杜云山有些无奈。 “哈哈哈哈哈……” 杜云山气恼地摆弄着笼屉里的包子。 沈晓玉贴过来，双手轻抚上他的脸。 杜云山微怔。 沈晓玉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对他这样亲近过，他有点不好意思。 刚想躲开，沈晓玉却先一步松开了手，青葱一样的手指按着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推。 “还是多笑笑嘛，笑起来更帅气了。” 杜云山古铜色的脸上微微透红。 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沈晓玉没想到带来的包子和馒头很快就卖完了。 花卷还剩了几个，红薯剩的最多。 想来也是，乡下城里红薯都随处可见，自家烤个红薯也不麻烦。 一直快到中午，所有货物才都卖完。 杜云山推着车，沈晓玉在集市找三个孩子，喊他们回家。 隔壁卖土豆的大婶摇摇头，嘟囔道： “世风日下……现在的男人都要靠女人养咯……” 她看得明白，新来的这对卖包子的小夫妻，其实是那个漂亮女娃在管事，男的除了装包子馒头啥都不会。 想想家里的光景，大婶叹了口气，收起没怎么卖掉的土豆，背着竹筐往家里走去。 …… 先把三个孩子送回家，沈晓玉和杜云山又出发去进货。 面粉铺子的老板见沈晓玉又来了，远远就打起招呼来，生怕沈晓玉选择别家。 “个体户不好干呐，我这面粉生意是越来越差……你这也不是给公司采购？是自己做生意？” 老板见沈晓玉买的面粉比昨天还多，忍不住好奇问道。 沈晓玉笑了笑。 现在个体经济才刚刚起步，还在初步发展阶段，但一些先行者已经看出来了个体经济的发展潜力。 赚得多，自然风险也高。 虽然沈晓玉有上一世的经验，但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她卖包子一定能赚得到钱。 面粉铺子的老板看沈晓玉连着两天来进货，猜到了她是个体户。 不仅如此，生意还挺好。 一天消耗20斤面粉，这生意还能差吗？ 沈晓玉没回答老板的问题，说道：“老板，今天我要40斤面粉，还是昨天的价格吗？” 老板想提价的想法在心里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不敢赌，万一他提价之后这女同志不买了咋办？ 40斤面粉，国营饭店每天的消耗也就这么多。 他想留住这个大客户，担心她去别家买面粉，只能点头同意。 回到家后，沈晓玉清点着今天的收益。 昨天买蒸屉和猪肉、面粉、大葱等各种食材花了四元五角，加上三毛钱的市场管理费，一共花了四元八角。 一共收到了九元六角，净利润就是四元八角，刚好一半。 听起来不多，但这时候城镇职工的日均工资只有一元多，她摆摊的生意显然高于普通职工。 而且今天她只做了50个馒头、30个包子和20个花卷，还有20个烤红薯。 根据今天集市上的反馈来看，大家对她做的东西还比较满意，这些量翻一倍估计也很容易就能卖掉。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买了40斤面粉。 除此之外，烤红薯太难卖，花卷也没有太多市场，她决定以后都不卖了。 好在红薯的进货量不多，不用压货。 包子的销量比想象的要好，她大大低估了这时候人的消费能力，以为大家更喜欢便宜的馒头，但反而包子卖的比馒头还好。 明天包子和馒头的数量都翻倍，顺利的话，利润也差不多能比今天多几元。 算完利润，沈晓玉又计算起了时间成本。 进货需要半个小时，调包子馅儿需要四十分钟，早上要花两个小时包包子和馒头。 每天至少要花三个小时制作，再加上去集市上卖的两三个小时，她每天要花五六个小时在这上面。 这还是她动作麻利，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远远不止这个时间。 这样算下来，她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用来学习。 沈晓玉皱皱眉，现在还有杜云山帮忙揉面，等杜云山一走，她还要花不少时间揉面。 做早点的时间成本有些超过她的想象。 但沈晓玉暂时没有别的想法，这个买卖赚的还不错，等她做熟练了估计时间还能再省一省。 第57章 包子事业的发展道路 做好了明天摆摊的准备工作，沈晓玉回屋开始了自习。 她准备先从简单的入手，把初高中的语文英语快速过一遍，把有很多公式需要理解的数学放在最后。 大概翻看了一遍教材之后，她拿出本子和笔，制定了一个为期两个月的学习计划表。 心里有了数，她迅速沉浸在了学习当中。 第二天，沈晓玉起来的时候，发现杜云山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他正在和面。 沈晓玉怕吵醒孩子们，轻声说道：“你再去睡一会儿，现在还早呢。” 外面天都还没亮。 杜云山揉好了面，见沈晓玉不再需要他，点点头出了厨房。 沈晓玉忙中偷闲，发现杜云山并没有回屋，而是在院子里打起了拳。 他的拳法十分有力，在安静的院子里，甚至能听到呼呼的破风声。 沈晓玉不懂拳法，只觉得赤裸着上半身的杜云山分外的…… 有魅力。 沈晓玉一边偷看一边干活，感觉干活都变得更有劲儿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原来是这个意思？ 院子里又跑出来一个小小身影，是狗蛋。 “爸爸，你在打什么，我也要学！” 杜云山摇摇头，说道：“你学这个干什么，小孩子学这些没用。” 狗蛋分外坚定：“爸，我就要学！要是我会功夫，我就可以保护妈妈和弟弟妹妹了！” 杜云山感觉一阵欣慰，“行，你先打两拳给我看看。” 父子两个在院子里打拳，一直到晨光洒进院子里，才停下来去冲凉。 沈晓玉也做好了所有早点，往集市走去。 果然，因着有昨天积累的顾客，今天的包子馒头卖的飞快，还有几个是昨天的顾客介绍来的。 不知是谁，还给沈晓玉起了个‘包子西施’的名号，这个名号还不知怎么传了开去。 今天来买早点的顾客，有不少都是听说集市新来了个包子西施，来看热闹的。 沈晓玉得知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如果能选，她更希望是她的包子出名，而不是她。 今天的生意十分火爆，沈晓玉给熟客们都送了萝卜腌菜。 隔壁卖土豆的大婶忍不住羡慕道：“你这生意可真好，这一天得赚十块钱？” 这种打听沈晓玉一天能遇到几次，不少人眼馋她这里生意好，过来打探消息。 她每次都避重就轻道：“我进货就要好几块，和面和馅儿要花几个小时，早上三点多就要起来。” 闻听此言的人都摇头走了。 他们这些农民，卖点农产品只是为了多一份收益，还是要指望着田里的地赚钱的。 要是整天花这么多时间做包子馒头，能不能受得了这份罪不说，也没那些时间。 再说了，他们可舍不得拿几块钱去进货，万一卖不出去，那不就全赔了吗？ 土豆大婶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道：“你这包子馅儿是咋和的？就加猪肉和大葱就行吗？” 沈晓玉的笑容收了收，“要不你买一个尝尝？尝尝自然就知道包子馅儿里有什么。” 大婶果然闭嘴不说话了。 两毛五一个包子，贵的要死，她才不会买！ 今天卖的比昨天还快，不到两个小时，沈晓玉的包子馒头就都卖完了。 时间还早，沈晓玉把东西放在原地，拉着杜云山在集市上逛了一圈。 她看到有个摊位在卖鸡蛋，一堆鸡蛋旁边有个箩筐，箩筐里是十几个小鸡崽。 小鸡崽叽叽喳喳的叫着，十分可爱。 沈晓玉跟杜云山说：“咱家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买几只鸡崽养着，等以后下蛋了给孩子们补补营养。要是鸡蛋有多的，我还能顺便卖一卖。” 杜云山点点头，“我今天回去就在院子里垒个鸡窝。” 沈晓玉又买了些油盐酱醋，家里要做包子馅，这些调料消耗太快。 她发现这时候的人做饭不好吃最大的原因就是舍不得放油和调料，她做的菜和包子也没有别的秘诀，只是舍得放调料而已。 但是大家都觉得比别人家的香很多。 沈晓玉买什么杜云山都不过问，只是沉默地帮她提东西。 沈晓玉看他这个样子有心逗弄他：“你怎么不管我花钱？不怕我败家吗？” 杜云山一本正经道：“要是你把家败了，那肯定是我赚的不够多。” 沈晓玉震惊了。 她看过很多心理学的书，人的微表情会下意识地吐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努力在杜云山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痕迹。 但是……没有。 杜云山是认真的。 沈晓玉怀疑杜云山是不是上过什么培训班，哄人开心的话随口就能说出来。 关键是别人是真的哄人，他是来真的。 这天，收入二十一元六角，净利润九元八角。 一天就能赚近十元，已经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了。 这时候国营工厂的工人一个月的收入是50元左右，沈晓玉一天就赚了国营企业工人月薪的五分之一。 更别说这时候农民一个月辛苦劳作只能赚几元钱。 但沈晓玉还是不太满足。 她想做的事情，这点本钱还远远不够。 不过她还是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总不能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 隔天，再到集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沈晓玉的摊位前早早等着了。 “给我来两个包子，我急着去单位上班。” “我先来的，先给我来五个馒头！” 沈晓玉笑脸迎人：“别急别急，今天的包子馒头管够！” 连着买三天包子的大姐成了沈晓玉的忠实客户，她忍不住替她操心起来。 “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开店了，还是要有个店铺稳当些。” 一旁还有人应和：“就是哎，你这包子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开店肯定赚钱！” 沈晓玉说道：“借您吉言，我是想开店，现在在积累本钱呢。” 大姐想到了什么：“你可以去机械厂门口卖包子！我男人就在机械厂，他们厂子食堂难吃的很，你早上去卖包子，中午再卖点面条什么的，保准有生意！” 大姐越说越觉得靠谱，甚至都帮沈晓玉想好了以后的发展道路。 “你以后就在机械厂门口开个店，保准发财！” 沈晓玉还真的想过去工厂门口摆摊。 来县城集市的一般都是农村来赶集的，要不就是附近的居民，消费能力有限。 相比之下，有着‘铁饭碗’的国企职员的消费能力就高得多。 机械厂的员工待遇在全省属于中上水平，买几个包子馒头是很能消费得起的。 沈晓玉谢过大姐的好意，送了她两个包子。 大姐非说不要，推拒了半天才收下。 第58章 生意做到家属院 说干就干，第二天沈晓玉起的比平常更早，做好了300个馒头和200个包子，来到了奔马机械厂家属院门口。 机械厂的门卫大爷收了沈晓玉两盒烟，没怎么问就放行了。 杜云山推着自行车，和沈晓玉在铺满煤渣与碎石子混合路面上走着。 这时候全国的工业都在迅速发展，奔马机械厂一年生产的农用三轮车销量能突破万台，是全县盈利最高的企业。 进到家属院之后更能感受到机械厂的阔气，光是家属院就有六栋小楼房。 门前的铁丝上晾晒着工装，公共水龙头下放着许多搪瓷脸盆。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家属院已经热闹起来。 有不少工人已经起来了，正挤在水龙头下面洗漱。 沈晓玉选了个路口的位置，这是通往家属院大门口必经之路，她摆好带来的包子和馒头，等着宿舍里的工人出来。 有人已经远远看到了宿舍楼下有人摆摊，纷纷猜测着是干什么的。 这时候摆摊的人还很少，大家还都习惯吃的食堂。 但当路过沈晓玉的摊位时，还是忍不住被包子的香味吸引住。 沈晓玉娇滴滴的声音就会适时传来：“大姐，试试我的包子不？刚刚蒸出来的，皮薄馅儿大，好吃得很！” 盖在包子上面的帘子一掀开，面粉和肉馅儿的香气一下子散发出去。 “这味道闻着真不错，给我来两个包子尝尝！” 要说全县城工资最高的地方莫过于机械厂，所以这里的工人也稍显阔气，沈晓玉一个包子才卖两毛五，工人们都消费得起。 不一会儿，沈晓玉的摊位就被穿藏蓝色棉布工装的工人包围了。 “给我来十个馒头，我中午带回家给我女儿尝尝。” “我要四个包子！” 几天下来，杜云山都手熟了不少，不慌不忙地帮忙递包子馒头，沈晓玉快速算账收钱。 “云山，那个大姐要三个包子，钱收了。” “云山，那个小哥的馒头还没包。” 一个小时后，工人宿舍空了，工人们都去厂房上班去了。 沈晓玉清点了一下剩下的，还有几十个包子和一百多个馒头。 这一趟比想象中卖的更多，剩下这些去集市卖估计半个多小时就能卖完。 时间还早，她和杜云山推着车子慢慢往集市走去，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杜云山面对沈晓玉时的紧绷感渐渐消失，人也逐渐放松下来，话也变得多了。 他们两个渐渐变得熟悉，沈晓玉越来越发现杜云山与她之前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经济政治军事甚至文学，他都有所了解，完全不像是一个初中毕业生。 沈晓玉承认，杜云山推着车子侃侃而谈的样子，她看的有些入迷了。 “云山，你真厉害。”沈晓玉不自觉脱口而出道。 杜云山：…… 刚刚还叭叭叭的杜云山一下子闭上了嘴。 他媳妇儿怎么回事，总是突然说一些让他不好意思的话。 他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熟悉的杜云山又回来了，沈晓玉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她绕过隔在二人中间的自行车，走到杜云山的左手边，挎住了他的手臂。 杜云山感觉到沈晓玉柔软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不自觉地浑身僵硬起来。 沈晓玉感受着杜云山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忍不住捏了捏。 像石头一样。 有点硌手，但忍一忍又不是不行。 她挎着杜云山硬邦邦的胳膊，心里想着，这样才对，夫妻就该有夫妻的样子。 上一世，她最羡慕的就是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牵手走在夕阳下漫步的场景。 如果爱情有模样，那这样的画面应该就是它最美好的样子。 机械厂距离县城中心有些远，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集市。 早就有人等在摊位前，一见沈晓玉，马上抱怨道： “今天咋这么晚？我可等了老半天了！” “就是，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沈晓玉马上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我们先去机械厂了，所以过来的晚了点。” “以后估计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来，你们要是想买就别来太早了，免得跑空。” 大家还是不大乐意，买食物当然都喜欢买新鲜的。 先去机械厂卖，再来集市卖，那包子不就没那么新鲜了？ 但整个集市也只有这么一家卖包子的，大家再不乐意也没什么办法。 沈晓玉倒是没什么感觉，有得必有失，她也没办法兼顾所有。 现在看来，机械厂那边的生意要比集市好得多。 今天才第一次去就卖了这么多，以后慢慢在机械厂家属院积攒客源，市场肯定更大。 更别说县城里可不止一家国营企业，还有制衣厂、服装厂、面粉厂、肉类加工厂。 沈晓玉琢磨着，她可以再多做一些，一天走去两家工厂卖，卖的肯定更多更快。 相比之下，在集市上卖虽然路程近了些，但销量着实有限，而且还要交摊位费。 今天的包子馒头全部卖完也才上午十点，沈晓玉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数钱。 300个馒头和200个包子，全部卖完，一共收入八十元。 除去昨天进货的钱，净利润三十八元！ 沈晓玉开心极了。 第一天摆摊的时候，她卖完货都已经中午，才赚了四元八角。 这才短短四天，她卖货的时间大大缩短不说，净利润已经到了三十八元！ 沈晓玉对于未来的事业发展充满了希望。 她看着杜云山，狡黠一笑。 “云山，猜猜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杜云山看着沈晓玉的财迷样，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分外可爱。 让他的心痒痒的。 “多少钱？”他捧场道。 “三十八元！整整赚了三十八元！” “我厉不厉害？” 沈晓玉扬起精致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杜云山。 杜云山脱口而出：“厉害，当然厉害！” 其实杜云山也没想到沈晓玉的生意做的这么顺利，不过看她做事情的认真劲儿，做什么都能成功也是自然的。 他只是心疼她太辛苦了。 第59章 三个孩子被拐了？ 沈晓玉看书要看到深夜，早上又三四点就起来忙活，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但他看沈晓玉这个开心的样子，也不忍心劝她休息。 “云山，你想要什么，姐姐买给你~” 沈晓玉一手掐腰，一手攥着手里的钱，朝着杜云山扬了扬。 好一副资本主义太太的做派。 但杜云山看沈晓玉眉飞色舞的张狂样，心跳不自觉地跳漏了几拍。 他喉头滚动，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就在眼前。 沈晓玉看着杜云山的木头样，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 心想着晚上买两斤肉，给杜云山做点好菜。 最近天天帮她揉面，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隔天，沈晓玉依然带着300个馒头和200个包子来到机械厂门口。 这些数量的包子和馒头已经是沈晓玉的极限了，再多的话她做不过来。 她叹了口气。 要是有人帮忙，她能保证每天的净利润能达到一百元！ 可惜沈晓玉的亲人没一个靠谱，只能看着眼前广阔的市场干瞪眼。 有了昨天的铺垫，今天的市场很快就打开了。 还有些工人远远看到沈晓玉来了，就直接从宿舍里跑出来买馒头。 “昨天我工友说你们馒头好吃，我今天也来试试！” “我昨天来过的，你们的包子馅真好吃，今天再给我来俩包子！” 原来是昨天买了的人跟同事们口口相传，今天的生意异常火爆。 不到半个小时，沈晓玉带来的包子和馒头竟然只剩下了一屉。 这还是沈晓玉赶忙收起来的，不然连这些都没得剩。 她还要留一些去集市上卖的，毕竟昨天才跟人家说了时间，今天可不能放人家鸽子。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答应了别人，再小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 不少机械厂的工人来晚了，没买到包子馒头唉声叹气。 “明天我还来的，一定给你们留一些。” 沈晓玉一一记下这些人的长相，决定明天留一些给今天没买到的人。 这些人也只能转身去食堂吃早饭。 推车往外走的时候，门卫拦住了他们。 沈晓玉心里一颤。 难道是机械厂的领导不允许他们在厂子里卖包子了？ “哎同志！我们厂子的后勤主任要见你们。” 沈晓玉不知道什么情况，问道：“后勤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一楼后勤处等你们，你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杜云山把车子靠墙边放着，按照门卫的指路，跟沈晓玉走到了厂房一楼的后勤处。 沈晓玉敲了敲门。 “进来。” 打开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 男人问道：“你们就是这两天在厂子里卖包子的？” 沈晓玉点点头。 不会是有人吃出问题了？ 可是各种食材她都是严格挑选的，做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家里人也吃了。 没出过什么问题啊。 沈晓玉把心放了放，“是我们，怎么了吗？” 秃顶的后勤主任叹了口气，“我们食堂的面点师傅得了重病，他老婆刚刚跟我来请假。” “你也知道，北方人最爱吃面食，我正愁咋办呢，就听底下工人说最近工厂里面有人来卖包子馒头。” “大家都说你们做的东西确实不错，喊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给我们厂子送早点？送包子和馒头就行。” 沈晓玉眼睛一亮。 还有这种好事？ 她这算打进国营企业内部了？ 她问道：“那价钱怎么算？” 后勤主任说道：“我们机械厂可是全县最大的厂子，钱不会少了你的。不过……你之前来这里卖是零售，我们从你们那买自然量大，怎么也得按批发价算？” 沈晓玉明白过来。 这后勤主任哪里是为员工谋福利，这是在往他自己口袋里装钱呢！ 她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卖的价格是馒头一毛钱一个，包子两毛五一个。如果你们每天派人去我家取，我可以每天让出两元的利润。” 虽然让了两元的利，但机械厂距离她家太远，每天能节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也算值了。 她可以利用这两个小时多做一些包子去集市上卖，赚来的钱肯定不止两元。 后勤主任眼珠一转，每天一睁眼，啥都不干就净赚两元，一个月就是六十元。 都快赶上他的工资了。 他简直要笑出声来。 他问道：“那你每天能做多少个？” 沈晓玉咬了咬牙道：“馒头400个，包子300个。” 这是她的极限了，再多她真的做不出来。 后勤主任很满意沈晓玉的上道，笑了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早上六点我派人去你家取包子馒头，你留个地址，钱每个月一结。” “每月一结不行，我本钱不够，周转不开。” 后勤主任还在为每月六十元的入账开心，随口道：“那就一周一结，你每周来一次就行。” 沈晓玉和杜云山离开机械厂的时候，她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简单就跟国营企业搭上线了？ 馒头400个，包子300个，每天净利润有差不多四十元，除去给后勤主任的两元，那也有三十八元的利润。 每天都是三十八元，一个月就是一千一百多元。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她的目标，但至少正朝着目标靠近了。 而且以后她只管做包子馒头，不用来机械厂，节省了不少时间，她可以用这个时间学习或者做点别的。 第二天一早，机械厂就派了四个工人来取馒头包子，还是骑三轮车来的。 工人走后，沈晓玉带着150个馒头和100个包子到了集市。 苍蝇再小也是肉，集市这块市场也不能放弃。 反正半个多小时就能卖完。 沈晓玉每天都带着孩子们到集市上，有狗蛋看着，孩子们倒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这天卖完收摊，沈晓玉准备喊孩子们回家。 孩子们本来都在她的摊位附近玩，不知什么时候跑远了。 这会儿集市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沈晓玉找遍集市也没看到三个孩子。 她越来越着急，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拐卖儿童这种事，她以为只在后世才会发生，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在集市这种人流这么大的地方，三个孩子竟在她眼前消失了！ 第60章 救下月月 杜云山也发现了不对，把自行车靠在墙边，跑了过来。 二人在集市附近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却始终不见人影。 沈晓玉自责极了，都是因为她非要读书，他们一家才会搬到县城来，也是她同意三个孩子跟来集市。 要是三个孩子真的丢了，她怕是一辈子都难心安了。 杜云山看出她着急，他也急，但还是安抚道： “别担心，狗蛋很懂事，不会带着他们走太远，三个孩子都聪明，不会出事的。” 沈晓玉点点头，但怎么可能不急呢？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急的双手发抖，额头也冒出了汗。 “你没事……” 找到最后一条巷子的时候，沈晓玉突然听到了三丫儿娇嫩的声音。 她和杜云山赶紧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三个孩子都在，沈晓玉松了口气。 除了三个孩子，还有个女娃娃也站在墙角，三丫儿站在她身前，刚刚就是在跟她说话。 沈晓玉仔细一看，竟是彭深的女儿月月。 她拽过三个孩子，口气严厉道：“为什么要乱跑？带你们来集市之前，我有没有说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沈晓玉自从进到这个家庭起，还从未如此严厉地对待过三个孩子。 三个娃娃有点怕，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惹阿姨生气了，阿姨以后会不会不喜欢他们了？ 看他们一副心虚的样子，沈晓玉更生气了。 “你们这样乱跑，要是被坏人抓走怎么办？要是把你们抓去山里，你们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一听这话，孩子们吓得眼睛都红了。 杜云山有些不忍，但不敢打断沈晓玉。 沈晓玉曾经跟他说过，不管因为什么事，只要对方在教育孩子，另一个人都不能插嘴。 她说维持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十分重要，家长不能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要统一战线，如果对对方教育方式有什么意见，那也得迟些再说。 杜云山听的云里雾里，但沈晓玉对孩子们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反正这样做对他和孩子们也没什么损失，他当然听沈晓玉的。 但眼前这情况他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他扯了扯沈晓玉的袖子，沈晓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杜云山扬了扬下巴，让她看月月的方向。 他有着军人敏锐的观察力，刚到这里就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环境，所以一眼就看出了月月的不对劲。 沈晓玉看过去，月月哭的眼睛红红的，身上的白色裙子沾了许多泥土，看样子不久前曾经摔倒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月月的手臂上有一个清晰的抓痕。 彭深夫妻两个皮肤都很白，月月遗传到了两人的优点，白的不像话，衬得那道青紫的抓痕分外触目惊心。 沈晓玉顾不上教训三个孩子了，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查看月月的手臂。 好在除了左臂上的抓痕，没有其他伤口。 她问月月：“月月，告诉阿姨，你怎么受伤了？” 月月抹着眼泪，看到是熟悉的杜叔叔和漂亮的婶婶，也不像刚刚那么害怕了，她抽噎道： “刚刚有两个个坏蛋把我拉到这里，我想要妈妈，他就掐我……我好痛……还好狗蛋哥哥咬了坏蛋……” 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沈晓玉和杜云山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月月遇到了坏人，可能是有人想拐走她，甚至可能是绑架。 要不是碰巧遇上了狗蛋，月月很可能已经被抓走了。 绑架一般的小孩没什么意义，但月月的身份不同。 如果是有人想绑架月月从而威胁彭深，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杜云山听到月月的话拧起了眉，他蹲下身问道： “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月月被他接连的问题问懵了，“是两个男的……长什么样子我、我忘了……” 月月才五岁，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在受到惊吓时光顾着哭喊，哪里能想到去看歹徒的长相？ 倒是一边的猫蛋，他大声说道：“爸爸，我看到那两个坏蛋了！一个比你矮一个头，跟妈妈差不多高，头发很短，跟爸爸差不多穿的白色汗衫，但是脏兮兮的，裤子是黑色的，脚上穿的是蓝色布鞋。” “他长得很丑，比爸爸丑很多。眼睛很小，鼻子很塌，是个大嘴巴。” “对了……他的嘴角右边有个红色的肉球，好恶心……” “另一个长得瘦高瘦高的，脸很长，像……像驴一样长，穿的跟那个人差不多，只不过衣服更脏点。” 杜云山眼睛一亮，拍了拍猫蛋的脑袋，跟沈晓玉交代一声就骑车走了。 沈晓玉知道他是去联系彭深，这会那人估计已经跑远，要是想抓到人，利用彭深的关系估计要比公安还快。 沈晓玉没想到孩子们真的遇到了坏人，也没想到坏人针对的不是她家的三个娃娃，而是月月。 一想到彭深的独生女儿被人抓走，彭深夫妻肯定会急疯了。 还是多亏了狗蛋他们，月月才没被人抓走。 她看向低着头的三个孩子，心里有些内疚。 她拉起狗蛋的手，温声道：“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凶你。你是救了月月妹妹的大英雄！” “还有你们……”沈晓玉又牵起了猫蛋和三丫儿的手，“你们都是大英雄！” 三个孩子抬起了头，目光亮闪闪地看着沈晓玉。 妈妈没有生气？ 妈妈还说他们是大英雄？ “但是……”沈晓玉脸上的笑容一收，“你们遇到坏人应该先通知爸爸妈妈，而不是自作主张地去救人。” “万一那两个坏人有同伙怎么办？万一把你们一起抓走怎么办？” “那样你们不但救不了月月，甚至你们三个也会陷入危险。” 教育完，沈晓玉语气又柔和下来：“记住，以后遇到事情要先告诉爸爸妈妈，不管什么时候，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三个娃娃齐齐点头。 沈晓玉又看向猫蛋，刚刚猫蛋对两个坏人描述的如此清楚，这不该是一个五岁孩子能拥有的观察力。 “猫蛋，告诉妈妈，你是怎么把那两个人的外貌记得那么清楚的？” 猫蛋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有记呀，我就是看到了而已，狗蛋哥哥没看到吗？” 狗蛋摇了摇头，他刚刚光顾着救月月，只看到那两个人是男的，其他都没印象了。 猫蛋挠挠头，说道：“我不但记得那两个人穿什么长什么样子，我还记得刚刚集市上每个人都穿了什么，我还记得他们每个人卖了什么，卖多少钱！” 他隐约察觉到了沈晓玉好像很开心，不自觉地越说越多。 沈晓玉眼睛一亮，问道：“那你告诉妈妈，刚刚妈妈旁边摊位的婶婶，她穿什么衣服，卖的是什么，卖的多少钱？” 猫蛋眯起眼睛，快速答道：“妈妈左边的大嘴巴婶婶卖的是土豆，穿的是蓝色衣服蓝色裤子，她说她的土豆1毛钱一斤。” “妈妈右边的是个奶奶，她的头发是白色的，鼻子有些大，她卖的是鞋底，她穿的是花布衣服蓝色裤子，她的鞋底一只4毛钱。” 沈晓玉张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猫蛋跟她一样，有着出众的记忆力，而且猫蛋的观察力似乎比她还要强。 猫蛋说的一切都跟她的记忆对的上，他还小，表达能力还有所欠缺，但只要稍加训练，这绝对是一个学习的好苗子！ 命运真是神奇，茫茫人海中，杜云山选中了沈晓玉。 而杜云山的养子中，就有跟沈晓玉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的人。 沈晓玉突然有一种找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的感觉。 月月不再哭了，她红着眼睛走到狗蛋面前，说道：“狗蛋哥哥，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我会以身相许的！” 第61章 沈晓玉的心机 沈晓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五岁的小娃娃说什么以身相许…… 狗蛋没听明白，一脸疑惑地看着沈晓玉。 啥是以身相许呀？ 沈晓玉琢磨着，彭深位居高位，肯定是不缺钱的，家里有电视也很正常。 她记起今年爱情题材电视剧《蹉跎岁月》正在热播，估计是月月耳濡目染，在电视上学来的。 沈晓玉问月月：“你是和妈妈来的吗，你妈妈在哪里？” 月月撅起嘴巴：“我也不知道……妈妈本来在买菜，后来……后来就不见了。” 沈晓玉在心里暗暗盘算，卖菜的基本上都集中在集市的东边，月月消失了这么久，张丹肯定急坏了。 这时候又没有手机，沈晓玉只能带着孩子们返回集市去找人。 等再走回集市，摆摊的人几乎没剩什么了，集市恢复了安静，只有寥寥几个在收拾摆摊的物品。 沈晓玉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终于在集市最中间看到了满脸交集地跟路人打听的张丹。 张丹一看到月月，哭嚎着就扑了过来。 “我的月月……你跑哪里去了啊……可急死妈妈了……” 沈晓玉看她哭的厉害，怕她背过气去，赶紧安抚着。 哭了好一会儿，张丹像想到什么似的，松开了月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见她胳膊腿都在，刚要松口气，又看到月月胳膊上的伤，眼泪又要流下来。 沈晓玉赶忙安抚道：“你别急……” 她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又说了杜云山去通知了彭深，人估计很快就能抓到。 张丹心疼地抱着月月，恶狠狠道：“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等抓到人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张丹平时和和气气的，现在一动怒，这才看得出来她高官夫人的气势。 她反应过来，又对沈晓玉感谢道：“真是谢谢你和孩子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我的月月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可怕的事！” 沈晓玉笑了笑，“没事的，这种事谁碰上了都要帮一把的，而且救了月月的不是我，是我家狗蛋。” 张丹又对狗蛋道：“狗蛋，阿姨感谢你救了月月，我们全家都会记得你的帮助。” 张丹跟彭深结婚近十年，本身也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看出了沈晓玉的心思。 狗蛋9岁了，正是上学的年纪，她故意给狗蛋邀功，怕不是有让狗蛋跟他家亲近的心思。 张丹倒是不介意。 一是狗蛋确实救了她家月月，月月是她的独生女，是她的眼珠子，这的确是天大的恩情。 二是沈晓玉作为一个后妈和养母，能为养子这么筹谋，她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说来也怪，这些年张丹见过的有心机的女孩子多了，沈晓玉倒是第一个不让她感觉厌烦的。 月月找到了，她也冷静了下来。 之前她还担心沈晓玉是个不安分的，她听彭深说沈晓玉要上高中，还担心沈晓玉会不会借着救下月月的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沈晓玉直接把功劳全都推给了狗蛋。 心思一转，张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杜云山把自行车骑走了，笼屉还留在原地，沈晓玉和孩子们走不得，只能在附近等着杜云山回来。 张丹当然不能晾着沈晓玉和孩子们在这，她一琢磨，说道： “反正都要等云山回来，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去饭店点菜，边等边吃。” 沈晓玉看孩子们玩了一上午都有些累了，就答应下来。 沈晓玉托市场管理员帮忙看管笼屉，委托他见到杜云山帮忙带个话。 市场管理员本来很不乐意，收了沈晓玉给的两根烟之后，马上变了态度答应下来。 张丹看到这场面又高看了沈晓玉一眼。 她本来有些看不起沈晓玉出来摆摊的，这世道，姑娘家不好出来混的。 女孩子嘛，找个稳定的工作最好，哪怕没有学历不能进国营企业，那怎么也得进个国营饭店当个服务员什么的。 虽说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但就沈晓玉这相貌，往那一站就能吸引不少顾客。 只要国营饭店的经理不是傻子，沈晓玉想进去当个服务员不成问题。 她现在看到沈晓玉为人处事的做法，也有些明白沈晓玉为什么要考大学，为什么要摆摊了。 这个女孩子，是在上进啊。 张丹是个有见识的，思想也没那么死板，上进的姑娘谁不喜欢，更何况还是个这么漂亮又上进的姑娘。 她对沈晓玉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国营饭店就在县城中心，离集市没多远，前几天刚来过一次，三个小孩子也不像第一次来那么兴奋，见什么都好奇。 小孩子就是这样，打小有机会就多长见识多读书。 沈晓玉看着孩子们的变化，在心里暗暗琢磨，以后有机会了，得多带孩子们去外地看看，还要培养孩子们的阅读兴趣。 张丹哄着月月，看她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什么惊吓，终于放下了心，让她跟孩子们去玩。 张丹对沈晓玉起了主动结交的心思，开口道：“听彭深说，你家是向阳村的？” 沈晓玉点点头，跟张丹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之后，张丹就对沈晓玉这19年的经历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对沈晓玉的了解，都是听彭深说起前些天带着杜云山和沈晓玉去向阳村开证明的事情。 听了沈晓玉这些年的遭遇，她不免有些咋舌。 沈晓玉自小没了爹，妈妈也早早走了，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如果没点心眼儿，沈晓玉估计早被这家人吃干抹净了。 张丹自小长在县城，家里虽说不上特别富裕，但打小就不愁吃穿。 嫁给彭深之后生活质量更是蹭蹭上涨，她身边的人少有像沈晓玉过的这么苦的。 再看沈晓玉这相貌，讲真的，用点手段嫁个比杜云山更好的也不是没可能。 但沈晓玉不但嫁了，还尽心照顾杜云山的伤，听说把彩礼钱都拿出来给杜云山治病了。 更别说还对三个养子养女这么好。 有心机又咋了？ 沈晓玉的心眼儿都用在了正当地方。 她有些感慨，也有些心疼，她握住沈晓玉的手，说道： “我跟你投缘，以后你就把我当成姐姐，有事就找我帮忙，别跟我客气。” 沈晓玉看出张丹这句话出自真心，也不别扭，点点头，笑着道：“好的丹姐。” 张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一旦把沈晓玉当成自己人，就不再有什么遮掩。 一边吃着饭，她一边吐槽起了彭深平常工作忙，家里的事情很少管。 又说婆婆年纪大了，总是看不惯这看不惯那，整天唠叨。 沈晓玉笑意盈盈地听着，适当附和张丹两句，但并不越界。 半个来小时聊下来，张丹对沈晓玉这人更喜欢了。 长得俊，又有分寸，聊天起来也舒服。 四个孩子早早吃完，都有些困，歪歪扭扭躺在包间的沙发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杜云山和彭深一前一后进了包厢。 沈晓玉指了指孩子们，示意他俩轻点，别把孩子们吵醒。 二人轻手轻脚走进来，彭深先去看了看月月手上的伤，然后才过来落座。 他和杜云山风尘仆仆，额头上还冒着汗，一看就是匆忙赶来的。 张丹问道：“咋样？人抓到没有？” 第62章 孩子们认干亲 彭深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水，又给杜云山倒了一杯，他仰头喝干净，这才说道：“抓到了，只不过只抓到了一个。” 张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咋还跑了一个？” 彭深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月月，声音低沉道：“我这俩人是冲着我来的，县里正在在筹备建造一个工厂，要占用县城东边一个村子的土地。村里的几十个户主已经签了合同拿了赔偿款，这俩人就是其中一户的儿子。” “他们父亲偏心，把钱全给了他俩的弟弟。我只不过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不去恨他爹，反倒怨恨起我来了……” 张丹听的咬牙切齿：“这人要把月月绑走做什么？要挟你把项目停了？” 彭深点点头。 “简直不可理喻！就算项目停了，这兄弟俩也还是拿不到钱啊？” 彭深也很是愤怒：“这俩人说，既然他们两个没有拿到赔偿款，那他们的弟弟也不能拿到。”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俩人也真是疯了。 彭深说道：“你放心，这已经构成了绑架罪，现在正严打，不需要我做什么，那人没个十几年放不出来。” “至于逃走的那个……我已经有了安排，估计没多久就能抓住。” 彭深脸色阴沉，是真的动了怒。 敢招惹他的女儿，他绝对不会放过！ 张丹有些后怕，如果月月真的被人掳走，那人一时气上头做点什么伤害月月的事情…… 这俩人真该死！ 杜云山和彭深折腾半天都还没吃饭，也不介意桌上的残羹剩饭，让服务员把菜热了直接开吃。 酒足饭饱后，彭深和张丹的怒火也散了不少。 彭深得知是狗蛋救了月月，对狗蛋夸了又夸。 又听说是因为猫蛋的记忆力帮助他们找到了歹徒，又是好一通夸赞。 一旁的张丹顺势也夸了几句，然后适时引出了话题。 “彭深，这三个娃娃可是对咱家月月有救命之恩，要我说啊，咱们干脆跟这三个娃娃认个干亲得了！” 彭深一愣，随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点点头，又看向杜云山和沈晓玉，“你们觉得咋样？” 沈晓玉觉得咋样？ 她觉得太好了！ 她本就是打的这个心思，才反复侧面提醒张丹，狗蛋和猫蛋这两个娃娃的功劳。 三个孩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自信，他们知道他们不是杜云山和沈晓玉亲生的，担心被他们抛弃。 沈晓玉心思敏锐，早就觉察到三个孩子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狗蛋，自卑几乎写在他脸上。 她对孩子们再好，也很难打消三个孩子自小被抛弃带来的自卑感。 那她就给三个孩子多添加点自信。 她听杜云山说，彭家几乎是县城最顶级的家族，甚至在省城和京城都有背景。 如果孩子们能和彭家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不止能慢慢提升他们的自信，对他们以后发展的帮助也非常大。 彭深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兄弟，但孩子们毕竟不是杜云山亲生的，彭深不见得会爱屋及乌。 在得知狗蛋救了月月的一瞬间，沈晓玉就想到了这些。 她对自己有信心，学历和财富她都有信心获得，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她目前能帮助三个孩子的很有限。 她不必攀附权贵，但没爹没娘的三个孩子需要。 杜云山独善其身，可以跟彭深保持距离，只谈交情不谈其他。沈晓玉却觉得人生在世不能单打独斗，要擅长利用身边的资源。 今日彭家帮他们，难保以后沈晓玉不能帮上彭家。 今天她只是顺势而为，三个孩子能走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 杜云山觉得三个孩子认干亲不是什么大事，又看向沈晓玉。 沈晓玉见所有人都盯着她，想了想说道：“看孩子们的意见。” 四个孩子早就醒了，在一旁围在一起说话。 沈晓玉把他们叫过来，问三个孩子：“你们愿意认彭叔叔当干爹，张婶婶当干妈吗？” 三丫儿瞪着大眼睛，她不知道什么是干爹干妈。 “妈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沈晓玉摸摸她的小脸，说道：“妈妈说过的，不会不要你们，干爹干妈就是以后你们就多一个爸爸多一个妈妈爱你们，月月就是你们的妹妹、姐姐。” 月月早就忘了中午的遭遇，一下子高兴起来，“好耶！我有哥哥啦！” 狗蛋一听能当月月的哥哥，马上说道：“我愿意！” 猫蛋和三丫儿也齐齐点头。 沈晓玉放下心来。 她为三个孩子筹谋再多，也要三个孩子愿意才行。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彭深和张丹商量，事不宜迟，隔天就带三个孩子回老宅看看，顺便把认干亲的事情在老人家面前过个明路。 他爹妈很喜欢小孩子，对他只有月月一个孩子很不满意。 这下子一次带回家三个，两个老人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见彭深和张丹心情缓和下来，沈晓玉把心里早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彭深，你说县里要建个工厂……是要建什么厂子？” 彭深道：“要建个食品，怎么了？” 沈晓玉摩挲着面前的玻璃杯，笑着道：“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后世那个风靡全国的南冰洋汽水和果子面包的亿利食品厂，就要诞生了？ 沈晓玉心中一动，再也无心听他们几人的聊天，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第二天卖完包子回到家，沈晓玉和杜云山看见彭深的车子停在家门口。 张丹和彭深热情地招呼三个孩子上了车，沈晓玉和杜云山上了第二辆车。 车子在县城的道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拐进了一条小路，接着走了十几分钟的山路，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门前。 沈晓玉知道彭深家里条件不错，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父母竟然住在别墅里。 这个独栋别墅在山顶上，周围绿树成荫空气清爽。 院子很大，院里没有后世很流行的草坪和喷泉，角落有个小型篮球场，还种了一些果树和花，十分有生活气息。 一个五十来岁的保姆模样的阿姨走出来，迎着众人进去。 别墅看上去整体简洁，装修也比较简单，但能看得出来用料很扎实，屋里各种新兴的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双鬓斑白，精神矍铄，正眯着眼睛听收音机里的京剧。 他见到是彭深来了，抬手将收音机关掉，一脸不耐烦道： “没事老往我这跑什么，什么时候给我再生几个孙子再过来，看见你就烦！” 彭深对父亲语出惊人见怪不怪，但今天有外人在就有些尴尬了。 张丹牵着月月进屋，月月几步跑到彭老面前叫爷爷，彭老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笑容满面地把月月抱了起来。 张丹笑着道：“爸，你看谁来了？” 彭老一见杜云山，眼睛一亮，赶紧站起身。 “云山，你咋来了？”他又回过头朝楼上喊道：“老婆子，救彭深的恩人来了，快下来！” 杜云山无奈地说道：“彭老，您别这么叫我。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都说了我就是顺手把彭深从坑里拉出来了，算不上什么恩人。再说，我跟彭深是朋友，就别提那些老黄历了。” 彭老脸一板，说道：“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你可以不计较，但我们彭家可是知恩图报的！” “云山来啦？” 一个身着中式旗袍的老太太从楼梯上缓步而下。 沈晓玉看过去，这个老太太年约六十多岁，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身材匀称，脸上带着和气的笑。 她走到门边，看都没看彭深一眼。 她先跟儿媳张丹点了点头，然后对杜云山道：“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天可要留家里吃饭！” 她看见杜云山身边的沈晓玉，眼睛一亮。 “真俊的姑娘……你是云山的媳妇？” 第63章 来了不速之客 沈晓玉笑着点点头，道：“阿姨好。” 彭老和老太太这才看到站在杜云山和沈晓玉身后的三个孩子。 狗蛋、猫蛋和三丫儿说道：“爷爷好！奶奶好！” 三个孩子今天都换上了新衣服，本来一个个长得就不差，新衣服一衬更显得唇红齿白。 尤其三丫儿，今天穿了个红色的小裙子，沈晓玉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 她本就长得圆润可爱，这个造型更显得她可爱极了。 老太太一见三丫儿，心都化了。 “哎哟乖宝贝儿，过来奶奶看看。” 她看看狗蛋猫蛋，又看看三丫儿，喜欢得不行。 老太太领着沈晓玉和着孩子们坐到沙发上。 聊了几句之后，老太太起身走了，再回来时手里捏着几个红包。 “晓玉，阿姨见你第一眼就喜欢，我就彭深一个儿子，云山和彭深交情深，我心里呀，早把云上当成我亲儿子一样。” “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们结婚我没到场，这红包给的晚了些，你可别介意。” “这三个红包是给孩子们的见面礼，孩子们的事我跟老头子早就听彭深说了，一直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三个孩子我都喜欢，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晓玉有点怔愣，下意识地看向彭深和杜云山。 彭深走上前把红包接过，把给沈晓玉的红包抽出来，塞进沈晓玉的怀里。 “我妈从来不跟人客气，她给你红包是真的喜欢你，你收着就行。” 他又回头跟老太太说道：“孩子们的红包你先别急着给，我跟丹丹还有话要说。” “我们决定，认三个孩子当干儿子和干女儿。” 老太太和彭老一愣。 彭深和张丹把前一天狗蛋救下月月、猫蛋帮忙抓歹徒的事情说了。 两个老人听到月月被抓走，急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又听到狗蛋救下月月，松了一口气，再听到猫蛋竟然清晰地记下了两个歹徒的样貌，齐齐惊叹。 彭老感慨道：“云山救了彭深，云山的儿子又救了彭深的女儿，可见我们两家的缘分有多深。”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老太太也直点头：“月月是我们家的小公主，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真不敢想，多亏了这三个孩子。” 几个人一合计，认干亲也不用那么多讲究，三个孩子给彭深和张丹敬杯茶就行了。 三个孩子本来有些紧张，但妈妈说了，认干亲是好事，以后会多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喜欢他们。 狗蛋看了看杜云山和沈晓玉，沈晓玉对他点点头，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狗蛋接过保姆阿姨递给他的茶杯，走到彭深和张丹面前，说道：“干爹干妈，请喝茶。” 彭深和张丹笑着接过，将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狗蛋又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倒满水，递到彭老和老太太面前，说道：“爷爷奶奶，请喝茶。” 两个老人一愣，随即满脸欣慰地接过了茶杯。 猫蛋和三丫儿有样学样，也分别给四个人敬了茶。 别墅里一时气氛温馨。 彭老之前是京城的高官，前两年刚退休，但他之前爬的太高，哪怕退休了余威仍在。 所以家里经常有人上门，要么是求他办事，要么是求彭深办事，要么就单纯过来凑近乎。 他和老太太烦不胜烦，掏了半个家底在山上建了个别墅，躲起了清静。 他只有彭深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他的老来子，所以杜云山救了彭深那次他一直记挂在心上。 他只有一个独子，彭深又常年忙于工作，他到了晚年才感觉有些寂寞，所以动不动就催彭深多生几个。 两个老人也不重男轻女，孙子孙女都喜欢，生下来他们给帮忙带，钱也不是问题。 但彭深一直没敢跟老人说，张丹生月月之后身子就不太好了，看着没什么，其实动不动就要生病，他舍不得张丹再遭生育的罪。 不跟老人说，是怕老人对张丹有意见，他一直跟二老说的是自己不想再要孩子。 现在好了，一下子多了三个孙子孙女，二老再也不用盯着他了。 饭桌上，老太太不停地给四个孩子夹菜，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沈晓玉看到彭家人对三个孩子这么好，也终于放下心来。 饭吃到一半，保姆却突然走到彭老身边，轻声说道：“彭楚来了。” 彭家人脸色齐齐一变。 “快……快让她走！” 彭老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已经推门进来了。 “彭叔叔，干嘛让我走，你跟婶婶不想我吗？” 沈晓玉看到，彭老和老太太的脸上布满了‘完蛋了’的表情。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来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工装裤的‘男人’走了过来，她头发剪到耳上三公分，看上去有几分帅气。 彭楚诧异地看了一眼热闹的饭桌，“表哥表嫂也在呢？” 彭深僵硬地转过了头。 彭楚的视线停留在杜云山身上几秒，然后看到了沈晓玉。 她眼睛一亮，“哟，美人儿~” 彭老再也不忍不住，‘砰’地拍了一下桌子。 “彭楚，别把外面学来那一套往家里带，你还有没有个女孩样？” 沈晓玉张大了嘴巴。 这个彭楚……是个女孩子？ 彭楚无所谓道：“女孩样有什么用，我又不能长成这个女同志这么漂亮。” 彭老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工作又做不下去了？” 彭楚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给人开车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想干。” 彭老气的胡子直哆嗦，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天天打扮成个男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好好的高中毕业生，偏偏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你到底想干啥？” 彭楚显然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她掏了掏耳朵，说道：“我想干嘛？我想去当兵。” 彭老叹息一声。 彭楚是他弟弟的女儿，他弟弟是他们家里少有的对仕途不感兴趣的，早年一直在海外做生意，直到有一次船只遇到事故，夫妻俩一下子全没了，就剩下年幼的彭楚一个。 以彭家的家底，养活一个小姑娘还不简单，大家心疼彭楚没了爸妈，都抢着接她回家，这家住几年那家住几年。 时间久了，大家才发现长大了的彭楚已经被宠的不成样子。 这时候再想掰过来已经太难了，彭楚谁的话都不听，一心想去当兵。 一开始，因为彭深当兵时候出过事，大家都拦着，后来实在被磨的不行，也就松了口随她去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第64章 长这么漂亮，肯定是来找对象的 彭楚的父母常年在海外做生意，因为这个涉外背景，彭楚的入伍申请一次次被打回来。 她倒是不气馁，一次次不通过，她就一次次申请。 后来，她寻摸到了新的办法，她家里全是政界的，求他们不就得了！ 这两年，彭楚没事就来，让彭老安排她入伍。 彭老真是苦不堪言。 他是混政界的，又不是混军队的！ 再说了，他就算有关系也不会给彭楚开后门的，虽说彭楚的爸爸是他亲弟弟，但涉外背景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是闹大了，哪怕他已经退休了说不定都要受到处罚。 彭老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给你使力，是这事真不成啊！” 这些年，家里人给彭楚安排过各种工作，心思人情都花了不少。 但彭楚哪个工作都不喜欢，一心就要当兵。 谁知，这次彭楚倒是软了态度。 “不当兵也行，那我要开个武馆。” 彭家人倒是没太惊讶，彭楚从小就爱舞枪弄棒，小时候还去学过几年武术。 彭老想了想，说道：“可以。” “不过……”他狡黠一笑：“开武馆的钱你得自己攒。” 让这丫头吃吃苦头，就当为他和老伴这些年为了彭楚长得白头发赔罪了。 让她为了开武馆去努力赚钱，省得老是来烦他们。 彭楚气的眉毛倒竖：“你别太过分了，我爸妈死了可给我留了不少钱呢！” 彭老也不遑多让，“你好意思说！你爸留下的钱还不够这些年给你找工作托人情花的！” 叔侄俩对视半天，最后一齐扭过头，冷哼一声。 老太太强忍着笑，老头子这是在做戏呢！ 彭老本是个稳重的性格，只有碰上彭楚的时候，总是气的跳脚。 这叔侄俩跟冤家似的。 彭楚爸妈留下的东西一直被彭老收着，一分都没动过，他们这些长辈早就暗中商量好了，这笔钱先等彭楚稳定下来再给她。 彭楚看老头子这样子不像是骗她，也有点心虚。 “咳，行，不就是攒钱吗，我赚钱就是了。” 彭深忍不住道：“就你那什么工作都做不了一个月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攒到钱？” 彭楚晃着腿，也有些犯愁。 那些卖东西、进工厂、给人开车什么的工作都太无聊了。 啧，咋能赚有趣的钱呢？ 沈晓玉将彭楚这人的生平猜测了个七七八八，她心思一动。 她清清嗓子，缓缓开口道：“那个……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干试试看，我愿意出每个月50元的工资。” 彭楚把翘着的腿放下，惊喜道：“真的？” 之前她家里给她找的工作每个月也就最多30元，要是每个月能拿到50元，估计要不了两年她就能攒够开武馆的钱了。 沈晓玉点点头：“但是工作有些辛苦……” 彭楚摆摆手：“我不怕辛苦，我力气大得很，那就这么定了！” 沈晓玉想了想，这些天杜云山在家，暂时还用不着彭楚，让她下周再来。 彭楚找沈晓玉要了地址，说下周见，然后转身就走了。 这人还真是风风火火。 沈晓玉很满意，彭楚会些拳脚功夫，长得也很壮实。 她正担心等杜云山走了之后她和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刚好就碰到了彭楚。 她本来想让杜云山帮忙找个退役女兵充当她的帮手加保镖，没想到来彭家一趟，竟然无意间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真是巧了。 现在沈晓玉往机械厂送包子和在集市摆摊每天最少能净赚近50元，一个月就是1500元，50元一个月的工资她完全开得起。 彭楚是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方便很多。 有她帮忙一起做生意，沈晓玉能空出更多时间学习了。 彭老有些担心彭楚会给沈晓玉惹麻烦，沈晓玉笑笑说没事的，还反过来安慰起彭老来了。 彭楚走后，大家继续吃饭，也算宾主尽欢。 …… 隔天下午，沈晓玉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决定去县一中问问插班考试的事。 她不想浪费时间，从高一读起是稳妥些，但要花费三年的时间才能参加高考。 三年，她能做多少事了！ 杜云山也想跟着沈晓玉一起去，家里却来了客人。 彭深说有事要跟杜云山聊，沈晓玉就自己去了。 杜云山租的房子位置选的很妙，没走几分钟就到了县一中。 这时候的高中还很简陋，全县城最好的中学也不过只有三栋小楼。 一栋教学楼，一栋宿舍楼，还有一个小二层，是给教职工做宿舍用的。 这时候高中的升学率不高，只有10左右。高等教育分为本科、专科和中专三个层次，大多数顺利升学的人都去了专科。 没办法，大学太难考了。 沈晓玉知道学历的重要性，考大学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连县一中校门都进不去。 县一中的门卫张大爷上上下下地打量沈晓玉。 自从70年代后期高考恢复之后，他就在县一中当门卫。 现在这时候，就连不少乡下人都知道了考大学的重要性，就算家里孩子没那个考大学的能力，也想给孩子找个有能力考大学的对象。 县一中又是全县最好的高中，校门口时常有年轻男女转悠。 甚至还有些父母来校门口给孩子相看对象的，赶都赶不走。 教导主任说了，高中搞对象的行为是十分耽误学习的，让老张看牢校门口这些有贼心的男男女女。 老张一直时刻警醒着，还从来没让别有用心的人混进去过。 不过，张大爷见过的漂亮女孩子多了，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心中警铃大作。 要是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放进学校，那些虎狼之年的小伙子们还哪有心思学习？ 所以沈晓玉好说歹说，张大爷就一句话：“不行！不能进！” 沈晓玉的香烟攻势头一回碰了壁。 她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挑战。嘴皮都磨干了，张大爷只是摇头。 就在沈晓玉想放弃，准备另寻他法时，学校里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这个男人大概二十六七岁，一米七左右，戴着一副眼镜，长相周正。 他走到张大爷跟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北方人大多带一点口音，但这个男人听不出一点口音，声音也格外好听。 张大爷一看来人，冷淡的表情一收，热情道：“阚老师，您今天上午没课？” “这个姑娘非要进去，说什么要去问高三插班考试的事。” 他怕阚至诚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看了沈晓玉一眼，凑到阚至诚身边小声道： “阚老师，你可能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进去肯定是找对象的！” 第65章 文盲还想考大学？ 阚至诚挑了一下眉，上下打量着沈晓玉。 他今天没课，刚刚正在宿舍里跟同事抽烟闲聊，突然看到了窗外校门口出现一道倩影。 长发披肩，一袭淡黄色长裙，腰身盈盈一握，胯部浑圆。 光是背影就让人心猿意马。 现在走近仔细一看，没想到这姑娘脸蛋长得更是娇艳。 被她水波一样的眼睛看一眼，好像魂都被勾走了。 阚至诚阅女无数，还从没见过这么带劲的。 沈晓玉往后退了一步，这男人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虽说她经常被人盯着看早就习惯了，但一般人看她的目光要么带着欣赏，要么带着爱慕。 而这个姓阚的男人，目光里只有猥琐。 阚至诚收回视线，对张大爷道：“我看这个姑娘眼神清澈，肯定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这样，我带她直接到招生办，不让她到处乱跑，这样行不行？” 张大爷见阚至诚这么热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打开门让沈晓玉进去了。 阚老师和别的老师可不一样，他父亲是厂长，就连学校的老师们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沈晓玉对阚至诚客气道：“谢谢你啊阚老师，招生办在哪里，你指给我就行了，别耽误你的工作。” 阚至诚不由分说带路：“走，我顺路，正好带你过去。” 沈晓玉只能跟着他走。 县一中还没到招生的时候，招生办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男老师和一个女老师在值班。 男老师见是阚至诚来了，惊讶道：“阚老师？你怎么来我们招生办了？” 沈晓玉发现门卫大爷和这个男老师都对阚老师有些恭敬和讨好，猜想着这个阚老师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阚至诚笑笑，说道：“我在校门口碰到这个同学，她说要问问高三插班考试的事情，我顺路带她过来。” 他身子往旁边一侧，露出了身后的沈晓玉。 男老师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即有些不信道：“高三插班考试？” 长这么漂亮，咋可能认真学习？ 沈晓玉点点头，说道：“我想问一下高三的插班考试有什么要求。” 女老师瞥了一眼沈晓玉，淡淡说道：“高三两个半月之后开学，在开学前会有一次统一的考试，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 她态度有些冷淡。 高三是最重要的时期，要是这姑娘真的通过了插班考试，不知道会搅乱多少高三男学生的心。 但看这个女同学的样子，她暗暗摇摇头，高三插班考试也不是那么好考的。 男老师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考试时间还没定，你可以两个月之后来学校打听打听，先登记。” 男老师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个登记表。 沈晓玉拿起桌上的钢笔，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资料。 “对了……”男老师随口道：“你之前高考成绩怎么样？” 参加插班考试的基本上都是上一年高考成绩不理想的，前几年参加过高考但没钱复读，攒几年钱又来上学的也有不少。 这姑娘看着年轻，应该是刚参加过高考不久。 沈晓玉一边写字一边道：“我没参加过高考。” 男老师一愣，随即想到这姑娘可能是高中念一半退学的，这样的情况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有些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的女孩子，被家里逼着相亲结婚生孩子，学业就这么结束了。 但这种情况多半不会回来继续上学，结了婚就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要照顾孩子，几乎不会再有机会继续学业。 “那你之前是读到高三退学的？” 沈晓玉道：“没有，我小学都没读过。” 屋内的三人都惊呆了。 小学都没念过？那不是文盲？ 文盲还想插班高三？还想考大学？ 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被这个姑娘涮了。 男老师看向阚至诚的目光也不善起来，这个阚老师仗着有靠山，竟然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他们招生办里面塞。 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吗！ 阚至诚也没想到这姑娘是这么个情况，赶紧问道：“你小学都没读过，你确定？” 见沈晓玉点头，他说话也不客气起来：“那你不用填资料了，你不可能通过插班考试，也不可能有机会考大学，回去从小学开始念。” 要不是看这姑娘长得漂亮，阚至诚直接把人踹出去了。 不过…… 不考大学也挺好，女人无才便是德，虽然没学历，但这样的女人更好拿捏。 想到这，阚至诚气恼的心情消下去不少，说道：“你虽然没学历，但看你至少会写字认字，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男老师和女老师都是一愣。 阚老师可不是个热心肠，今天帮人带路就够反常了，竟然还帮这个文盲介绍工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样子阚老师之前和这个女同志并不认识。 估计是看上人家了。 沈晓玉填完资料，回过身对阚至诚道：“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是一定要考大学的。” 她又看向女老师，问道：“学校有规定必须读过高中的人才能参加高三年级的插班考试吗？” 女老师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给教务处打个电话确认了一下。 半晌，女老师撂下电话。 “这……学校确实没有规定插班考试的学历要求。” 沈晓玉笑笑，说道：“既然没有规定，那么只要我通过两个半月之后的插班考试，不就能读高中了？” 女老师点点头，是这么个逻辑，但是…… 沈晓玉说道：“那就好，再见了各位老师。”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三个老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男老师对阚老师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家亲戚……还真是门口碰到的？” 阚至诚摸了摸下巴。 要是刚刚她真的接受了他介绍工作的提议，他虽然满意但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姑娘一拒绝，他反倒起了征服的欲望。 刚刚这姑娘那股傲劲儿搔的他心头痒痒的，对这个姑娘的兴趣越发高涨起来。 他随口应了一句。 男老师调笑道：“确实长得不错，你这是看上了？” 阚至诚没肯定也没否定。 男老师笑容变了味儿：“人家可是要考大学的……” 女老师皱了皱眉，男老师这个语气很让人不舒服。 阚至诚拿起桌上的资料表，看见最后一行的字。 ‘沈晓玉’。 名字嘛，一般般，倒是字迹十分隽秀。 看来不是文盲。 那又怎么样？ 他随口道：“考大学又怎么样，女人最重要的是找个好男人，学历对女人来说……可有可无。” 第66章 沈丽丽跟男人偷情？ 女老师皱了皱眉，很是厌恶男老师和阚至诚毫无遮掩的猥琐。 她本来不看好沈晓玉，现在倒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能通过高三的插班考试了。 沈晓玉走出招生办公室，心里琢磨着，距离插班考试只有两个多月，她得抓紧时间复习了。 走到校门口，门卫张大爷看沈晓玉还是没个好脸色。 呵呵，果然如他所料。 这小姑娘不止能吸引男学生，就连男老师都被她迷住了！ 沈晓玉走过去，笑容满面：“张大爷，辛苦你了。” 张大爷心想，辛苦我啥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大爷也不再板着脸了。 “我做门卫的，就是要做这些，没什么辛苦的。” 沈晓玉点点头，说道：“我明白的，你是为了学校的学生负责，像你这么负责任的人少有，我心里对你很佩服的。” “我一见你就觉得面善，这盒烟你拿着。” 几句话把张大爷夸的心花怒放。 虽说他在这当门卫好几年了，学生老师们素质高，不会瞧不起他，但真心看得起他愿意跟他好好说话的人不多。 他接过烟，终于带了点笑容。 “你以后有啥事问我就成，你别看我只是个门卫，学校里的事情我大部分都知道。” 沈晓玉笑着点点头。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本以为老师都是教书育人的，素质肯定很高。 但见过阚至诚和两个招生办的老师，她突然觉察到老师也并不全都是好人。 尤其那个阚至诚，说话做事都让人反胃。 要是张大爷这里能打探消息最好，省得再去见那个讨厌的阚老师，这盒烟给的值。 时间还早，沈晓玉准备去县一中附近的百货商场逛逛。 上次给杜云山买了衣服和贴身衣物，忘了给他买袜子。 她的衣服也不够穿，做一次包子馒头身上难免沾上面粉，洗的衣服没那么快干，她准备再买两套衣服换着穿。 今天实在没衣服穿，她把之前在百货商场买的裙子穿上了。 裙子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太张扬了。 现在做生意还有杜云山跟着一起，等杜云山一走，她穿这么张扬绝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百货商场，她先买了五双男士袜子，又走到女装柜台。 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沈晓玉！” 是黄璐。 黄璐蹦蹦跳跳从柜台里跑出来，她嘟起嘴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玩？你不是答应我了来找我的吗？” 沈晓玉之前就是随口一说，哪想到仅仅见了一面，这个黄璐竟然真把她当成朋友了。 她有些讪讪：“我这段时间有点事……”她轻咳一声，说道：“不过我已经搬来县城了，以后会来找你的。” 黄璐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原来你之前不住在县城呀！没事，我原谅你了！” 沈晓玉疑惑道：“你不是沈丽丽的同事吗，她没跟你说我的事？” 她以为沈丽丽会跟别人故意抹黑她来着。 没想到沈丽丽这么‘高尚’？ 黄璐嗤笑一声，说道：“她？我们才不会跟她说话呢！” 说起沈丽丽，她的吐槽根本停不住。 “她肯定以为我们是因为她是乡下来的才不搭理她，其实根本不是！” “她刚来就上赶着拍经理的马屁，经理不搭理她，她才跟我们靠近乎，她那点心眼子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谁会搭理她？” “就上次你来百货商场那次，经理当众骂她之后，更没人搭理她了。连自己家人都陷害，谁知道她会不会什么时候一时兴起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沈晓玉点点头，这个叫黄璐的小姑娘看着没什么心眼，倒是个聪明的。 沈晓玉往女装柜台张望，好奇道：“怎么没看到沈丽丽？” 黄璐翻了个白眼，说道：“谁知道她去哪里鬼混了，整天神秘兮兮的，不好好在柜台后面待着，到处乱跑！” 她看看柜台这会没什么顾客，拉着沈晓玉兴冲冲道：“走！咱们去找沈丽丽，看看她在干嘛！” 沈晓玉想想也没拒绝。 黄璐拉着沈晓玉的手，在百货商场一层一层地找着。 商场一层是卖食品、杂货和日用品的，人流量最大，二层卖服装，人也不少。 再往上的三楼，沈晓玉还是第一次来。 三楼是卖电器和文化用品的，人比下面两层少了很多，现在买得起家用电器的人还是少数，电器票也不好搞。 黄璐兴奋地带着沈晓玉在各种电器之间穿行，她显然对商场十分熟悉，哪里可以藏人她很了解。 沈晓玉看着她这兴奋劲儿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安呢！ 忽然，黄璐停下了脚步。 她贴在墙边，回过头对沈晓玉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晓玉点点头。 两个人悄悄探出头往外看，沈丽丽站在一个电冰箱旁边，正在跟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身穿一件花衬衫，看起来三四十岁了，身材瘦高。 他正一脸讨好地跟沈丽丽说着什么，沈丽丽背对着她们，看不见表情。 黄璐兴奋道：“天呐！沈丽丽竟然在百货商场里偷情！” “她不是订了婚的吗，她对象知道不知道这事啊？” 沈晓玉差点笑出声。 怎么可能有人在电冰箱旁边偷情！ 男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掏出一沓纸币，塞进了沈丽丽的怀里。 沈丽丽摇摇头，但拗不过男人态度坚决，最终还是收下了。 沈晓玉、黄璐：“……” 实锤了。 都收了男人钱了。 黄璐看够了戏，带着沈晓玉下楼。 她兴奋得声音都劈叉了：“震惊！光天化日之下沈丽丽竟然干出这种事！” 她声音里满是嘲讽：“不过这沈丽丽的眼光实在不咋地，那男的穿的跟个花公鸡似的。”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小县城还不知道，同一时间的南方城市里，这个男人的穿着代表着一种‘潮流’。 不过以她的审美来看，‘花公鸡’的形容确实很贴切。 黄璐听说沈晓玉是来买衣服的，非要跟着一起。 沈晓玉有些担心：“你的工作没事吗？” 黄璐无所谓道：“一个柜台三四个营业员，哪里缺我一个？再说了，沈丽丽能闲逛，我咋不行，我还是经理的亲外甥女呢！” 一路上，黄璐叽叽喳喳说起自己的事来。 她家境不错，父母都在县城的彩云服装厂上班，父亲是副厂长，目前是后勤部主任。 她顺利读到高中毕业，家里就安排她到百货商场上班。 “这里上班太没意思了……整天就是卖衣服、买衣服，无聊死了！” 第67章 花衬衫男人的身份 沈晓玉问道：“那你为什么没考大学？” 黄璐撇了撇嘴：“我高考成绩不怎么样，家里说女孩子读大学没什么用，我就听他们的出来工作了。” 沈晓玉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家里有能力支持你考大学，你干嘛不再试一次？现在可能看不出来……但以后，说不定学历很重要的。” 黄璐想了想。 回去上学？ 她倒是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虽然念书也很没意思，但是好像比买衣服强多了？ 黄璐有点纠结，“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她转而问起了沈晓玉的事，听说沈晓玉结婚了，她震惊不已： “我还以为你是给弟弟或者哥哥买的衣服……原来你真的嫁人了，可惜啊……可惜……” 沈晓玉看她摇头晃脑的，有些好笑，问道：“怎么可惜了？” 黄璐晃着头，说道：“我哥哥正在找对象呢，他相看的对象没一个像你这么好看，不不不……连你一半都比不上。” “上次我见到你之后，回家跟他说我碰到个美女，让他追求你，好把你变成我嫂子。你竟然结婚了，可惜啊可惜……” 黄璐一脸痛心疾首。 沈晓玉觉得这姑娘实在太可爱了，就说道：“当不了嫂子，我们可以当朋友。” 黄璐又开心起来。 她听说沈晓玉正在准备高三的插班考试，眼睛一亮。 “那我也要去考插班考试！我最喜欢学习了！” “我要跟你一个班，当你的跟屁虫！” 沈晓玉被这个活宝逗得笑个不停。 最后，沈晓玉给黄璐留了她的地址，离开了百货商场，黄璐依依不舍地目送她。 沈晓玉回到集市，推上自行车往家里走。 北方的夏天不像南方那么热，但日头也很烤人，尤其现在正是中午，大街上没什么人。 沈晓玉慢慢走着，生怕自行车后面的笼屉掉下来。 今天跟黄璐相处了一会儿，她心情不错。 交朋友这种事其实她不太熟练，算起来，除了谷诗晴，黄璐是她第一个‘朋友’。 又想到今天看到沈丽丽和那个花衬衫男人的互动，她又在心里猜测起花衬衫男人的身份。 应该不是情人，沈丽丽好不容易才攀上程宏，不太可能做出背叛程宏的事。 她还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 那人也不是亲戚，沈晓玉在沈家从来没见过这么个人。 会是什么人呢？ 正胡思乱想着，沈晓玉在巷子里跟一个人擦肩而过。 随后，自行车被一股力道猛地拖住。 沈晓玉没反应过来，推车的力道没收住，差点摔了一跤。 她回头一看，一只手正死死地按在她的车座上。 顺着手臂往上看，花色的衬衫在太阳的照射下晃得她眼晕。 花衬衫男？ 这男人瞪着眼睛抖着嘴唇，看起来非常激动。 沈晓玉朝四周看了看，她在一条巷子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人看起来很不正常，他要干嘛？ 她想起这人跟沈丽丽的交易，难不成…… 这人是沈丽丽找来，对她不利的？ 但是她明明看到是花衬衫男给沈丽丽钱啊！ 沈晓玉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这里离家还有段距离，但是离派出所只有不到一公里。 要是这男的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她拼了命也要跑到派出所去！ 想到这，沈晓玉冷静下来。 她沉声问道：“你干什么？” 那男人一听沈晓玉说话，显然更激动了。 “像……实在太像了……说话的样子都这么像……” 沈晓玉皱了皱眉。 这人怕不是疯子？ “没事的话你快松手，不松手的话我报警了！” 花衬衫男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 他赶忙松开手，语无伦次道：“对唔住啊，我以为看到我亲戚了。” 沈晓玉眯起眼睛。 这人普通话里夹着粤语，应该不是本地人。 那人突然眼睛湿了，顾不上看沈晓玉的表情，嘟囔道：“怎么可能是姐姐？雅雅姐死了这么多年了……” 沈晓玉刚要转身，听到男人的话突然身子一僵。 雅雅姐？ 她回过头打量着男人的相貌。 眉眼间……是有些熟悉的感觉。 她试探开口道：“你是……钟辰？” 衬衫男身体一震，不可置信道：“你怎么知道……” 他想到了什么：“你、你是晓玉？” 沈晓玉也觉得难以置信。 前些天她才找到母亲钟雅的遗书，今天就见到了信中提到的舅舅——钟辰。 钟辰眼眶瞬间就红了：“你真是晓玉？怪不得跟姐姐这么像，我竟然真的找到了姐姐的孩子？”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沈晓玉把自行车靠在墙边，想安抚钟辰几句，但这种陌生又莫名亲近的关系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竟然真的找到了家人，沈晓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你……你真的是我舅舅？” 钟辰哽咽道：“肯定是！你跟姐姐长得这么像，不可能有错。” “对了……”他在裤子兜里掏出一个钱包，在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沈晓玉：“你看，这是我姐姐，那个矮一些的是我。” 沈晓玉拿着照片看了看，她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也掏出一个小布包，她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黑白照片上，一对夫妻带着一大一小一对姐弟，笑意盈盈地看着镜头。 照片放在一起，二人的身份终于确定。 两张照片一模一样。 钟辰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伸出双手想抱住沈晓玉，又觉得有些唐突，双手举起又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晓玉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有些恍惚。 两人对视了一阵，最终还是钟辰说道：“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聊。” 沈晓玉觉得国营饭店太破费，钟辰却二话不说把她拉了进去。 “咱俩要说好久的话，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刚点好菜，钟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既然确认了钟辰的身份，沈晓玉就没有隐瞒，将当年钟雅将她带到向阳村之后的事情缓缓讲述给钟辰听。 钟辰听到姐姐钟雅被沈家人折磨至死，他忍不住痛哭流涕。 上菜的服务员频频朝他看过来，钟辰毫无察觉。 “沈家人竟然这么对待我姐姐！”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沈晓玉赶紧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干什么？我给我姐姐报仇！”钟辰眼睛通红，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沈晓玉把他按回到椅子上，说道：“舅舅，你要怎么报仇？杀了他们？” 钟辰嘴唇动了动。 刚刚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他小时候父母很忙，是钟雅将他带大的。 钟雅比他大十岁，一直悉心照顾年幼的他，他和姐姐相处的时间比跟爸妈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 他还记得钟雅温柔的声音，记得她笨手笨脚给自己做饭，每次他调皮捣蛋，姐姐不会发脾气，只会耐心地教导他。 那么温柔的姐姐……为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第68章 沈晓玉的舅舅 钟辰心里又恨又气。 如果他当时年纪大一点，早点找到姐姐，姐姐是不是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一想到娇弱的姐姐从早到晚在村子里不停地工作，最后被活活累死。 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沈晓玉轻声道：“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毁了自己的人生。舅舅，妈妈也会希望你为自己活着，别做傻事。” 钟辰渐渐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然后呢？我姐姐死后……你过的怎么样？” 沈晓玉轻叹口气，继续讲述。 钟辰的脸一会儿气的发红，一会儿发白。 他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沈家这群畜牲……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吗！” 沈晓玉讲到她结婚后，回到向阳村挖出了母亲的遗物。 这个跨越了十几年的故事也就讲完了。 钟辰用手不断地搓着脸，好像这样能让他冷静下来。 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气氛分外压抑。 钟辰哑着嗓子问道：“你结婚了？沈家人把你嫁给了什么样的人？” 以沈家人的做法，怕不是会给晓玉嫁给什么老光棍老鳏夫。 如果是这样，他就帮晓玉离婚，以他现在在做的生意，养活晓玉不成问题。 沈晓玉想了想，说道：“这人不是沈家选的，是他看中了我，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曾经救过我一次。” “他知道沈家人对我不好，为了帮我逃离沈家，才把我娶回家。” 钟辰觉得不太对劲：“他就为了帮你脱离沈家，所以就娶了你？” 沈晓玉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钟辰看沈晓玉的眼神变了味儿。 他还以为他这个外甥女是个聪明的。 “你说他是个营长，还有个背景深厚的朋友？” 沈晓玉点点头。 “长得高大又威猛，还有一群身强体壮的部下？” 沈晓玉点点头。 “你说他……为了一个救只见过一面的女同志，放弃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沈晓玉点头的动作止住了。 钟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晓玉反应了过来。 钟辰的意思是，杜云山不止自己在军中身居高位，朋友彭深还是是县城高官。 杜云山长得身强体壮不说，还能随手就喊来一群同样身强体壮的部下。 他明明跟彭深打个招呼就能把沈晓玉安排到一个沈家人找不到的地方，甚至给她换个身份都可以。 或者直接武力威慑沈家。 沈家只有两个男人，沈广文和沈广武又都是胆小怕事的性格，一群男人往沈家门口一站，想必什么事情沈家都能答应。 如果杜云山只是想将沈晓玉救出沈家，这两种做法都简单有效。 但……杜云山偏偏选择了把他自己搭了进来。 沈晓玉不敢往深处想，她平稳住自己凌乱的呼吸，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了收，问钟辰道：“舅舅你呢，这些年过的如何？” 钟辰叹了口气。 钟家出事的时候钟辰被送去了亲戚家，他在亲戚家住了两年，刚一成年就出来工作了。 他脑子快，发现了政策的松动，做些小打小闹的活计，日子也算过得去。 前些日子他听说鹏城建立了经济特区，他买了张火车票就去了鹏城。 前天才刚从鹏城回来。 这些年，他数次到京城和西北为了沈晓玉外公的事情奔走，但毫无进展。 提到外公，沈晓玉想到了什么：“我妈妈留下的遗物里有几件东西，应该是古董，舅舅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吗？” 她形容了一下几件古董的外观，钟辰摇摇头。 家里出事的时候他还小，并不懂父亲的事业，对古董更是一点都不了解。 沈晓玉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搁置。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百货商场？还跟沈丽丽在一起？” 钟辰疑惑道：“沈丽丽？” “就是沈家老大沈广文的女儿，今天你跟她在百货商场三楼说话来着。” 钟辰恍然大悟：“那人竟然是沈家人。”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找她了。” 原来，钟辰这次去鹏城刚巧收到一批便宜的收音机，想拿回来卖。 他见县城的百货商场收音机的卖价高，就想把收音机卖给百货商场。 谁知百货商场的经理二话不说就把他赶了出来。 沈晓玉点点头，百货商场确实不会随便收私人的货。 百货商场的货物都是由国营厂生产的，经省市县三级一层层批发下来，百货商场凭借商铺调拨单提货，几乎不接受私人买卖。 明路走不通，钟辰就琢磨着找找歪路。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营业员愿意联系商场的采购，帮他走后门，给她200元好处费就行。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欺负过他姐姐和外甥女的沈家女儿。 想起塞给沈丽丽的20元定金，钟辰心疼不已。 “舅舅，就算真的有营业员给你找到路子，这个人也相信不得，这种口头承诺，拿了钱不办事你也没处说理去。” “更别说沈丽丽这人，完全靠不住的。” 钟辰点点头，叹了口气：“这可咋办……我的一批货要砸手里了吗？” 沈晓玉想了想，忽地倏然一笑，凑到钟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 杜云山让彭深进了自家院子。 他人却一直站在门口，望着沈晓玉远去的背影。 彭深瞧他这望眼欲穿的样，没忍住，乐了。 “她是去县一中，又不是去跟人干架，你用得着这么不放心吗？” 杜云山忧心道：“她一个人出门，我心里始终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 直到沈晓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收回了目光。 皱眉问道：“你咋来了？” 彭深心里一堵。 他认识杜云山这么多年，才知道杜云山是个重色轻友的。 “你之前让我查的沈晓玉外公的事有些眉目了，我找到了一个人帮忙查探消息，他今天把资料拿给我们。” “我约了他今天中午吃饭。”彭深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跟他见面再说。” 二人在国营饭店等了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小，戴着帽子的人快步走来，径直走到他们对面坐下。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彭深。 他语速很快，说道：“你们让我查的人叫钟爱卿，祖籍苏州。钟家曾是当地的望族，一直经营古董行业，店铺开遍全国，后来在动荡过后家族遭受重创，在当地销声匿迹。” “钟爱卿本人在北大学习考古专业，后来成为了考古专业的教授，在考古界颇有威望。他本人还是个收藏家，算是当年全国古董界和考古界的泰斗。” “70年的时候，钟爱卿被人举报偷卖文物给外国人，被送到了西北劳动改造。当年举报钟爱卿的人叫沈德昌，是当时北大考古研究所政工组长，现在这人已经是京城考古界的头一号人物。” “彭书记，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接下来的话是我送给你的。” 那人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就我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沈德昌绝对不简单，当年的事应该是他做的手脚，这个人……很可能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 “你们小心。” 说完，他没再看二人的反应，直接站起来，压了压帽檐，转身走了。 第69章 晓玉会离开我吗 杜云山打开文件袋，里面是那人查到的资料，他大致扫了一眼，资料的内容基本上跟他刚刚说的大差不差。 他拧了拧眉，没想到沈晓玉外公的事情还真有些棘手。 那晚，沈晓玉在向阳村村长家挖东西被杜云山救下后，曾向他讲述过她外公的事。 沈晓玉可能只是随口跟他讲述家里人的情况，杜云山却记在了心里。 他前段日子在县城租房子时专门去找了彭深，问他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没想到彭深找的人这么靠谱，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挖到这么多东西。 既然查出来那人的名字，事情也算有所突破。 杜云山喝了口茶水，在心里盘算着。 彭深在心里暗暗叹气。 他跟杜云山这么多年的交情，杜云山从来没开口求他办过事。 自从结了婚，杜云山倒是几次找他，都是为了沈晓玉的事。 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彭深问道：“你对晓玉的事这么上心，你马上回部队了，真的不带她随军？” 杜云山也想沈晓玉随军，但他还是尊重沈晓玉的决定。 “她想考大学，这是上进的好事，我该支持她。” “我相信她，她是个有分寸的人——” 他话说了一半不说了，眼睛直勾勾地往一个方向看。 彭深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坐着一对男女，侧身背对着他们。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也能看得出这个女同志长得年轻漂亮，身材窈窕。 她旁边坐着一个花衬衫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笑，气氛十分和谐。 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但彭深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漂亮的女同志是沈晓玉。 彭深意识到了什么，再看向杜云山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杜云山收回目光，努力地保持着镇定。 沈晓玉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和孩子们这么好？ 他忍不住再次抬头往那边看。 明明桌子很大，两个人偏要挨着坐，沈晓玉的手臂都贴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沈晓玉侧过头，不知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杜云山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晓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是了，晓玉为什么喜欢他？ 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带着三个孩子？ 喜欢他常年不在家？ 那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但晓玉跟他在一起时候是那么的开心。 原来晓玉喜欢的是这样的男人。 他还一直担心晓玉嫌弃他年纪大。 原来晓玉喜欢的是四十岁的男人。 杜云山苦笑一声。 这男人一看就没什么钱，长相也不甚出众。 这人真的会对晓玉好吗？ 他不忍再看沈晓玉和那个衬衫男说笑的画面，起身要走。 彭深赶紧追了出去。 沈晓玉和男人说的起劲，完全没有看到他们。 路过沈晓玉的桌旁时，杜云山故意放慢了脚步。 “……你还会做饭？我家那个懒得很，这些年我不但要赚钱，回家还要做饭，以后我可有口服了……” 衬衫男的声音十分轻浮。 杜云山感觉天塌了。 这男人，竟然还有老婆？！ 这个地方他再也待不下去，快步走出了饭店。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男人了？ 他比这个男人年轻，比他帅，比他高。 更何况……他没结过婚，心里只有沈晓玉一个。 杜云山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家里走。 彭深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发现杜云山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他心想，杜云山让他打听的沈丽丽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说。 算了，下次。 …… 沈晓玉跟钟辰聊了两个多小时，看外面天都黑了下来，才互相留了地址离开。 回到家，沈晓玉发现厨房里摆了饭。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从县一中出来之后遇到一个熟人，聊得太久忘了时间。” 今天舅舅说的关于杜云山为什么娶她的话，让她心里乱糟糟的，再跟杜云山相处的时候也多了些不自在。 她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就回屋看书了。 想用美食让沈晓玉回心转意的计划失败了。 杜云山想，他很喜欢晓玉，也喜欢晓玉做的菜，吃了晓玉做的菜，他更喜欢晓玉。 就想用相同的办法俘获沈晓玉的心。 他看着桌上辛辛苦苦做的一桌子菜，心里拔凉拔凉的。 “呸呸呸！”猫蛋不知道吃到了什么，脸蛋皱成了一团。 三丫儿瘪了瘪嘴：“我要吃妈妈做的饭，爸爸做的饭太难吃啦！” 狗蛋平常饭量最大，今天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 但他看出来杜云山今天心情不好，教育弟弟妹妹道：“有的吃不错了，别挑食。” 三丫儿和猫蛋气哄哄地盯着他，朝桌上的菜扬了扬下巴。 意思是：你行，你吃啊！ 狗蛋咬咬牙，举起筷子夹向桌子中间那盘黑乎乎的菜。 犹豫许久后，他又默默放下了筷子。 他不行，他想活着。 杜云山恍若未闻，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 吃了几口之后，他心里更难受了。 怪不得晓玉会喜欢别人，他不但没那个男人年纪大，做饭还这么难吃。 这晚，狗蛋起夜，往茅厕走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立着一个黑影。 他吓了一跳。 悄悄走过去，才发现是杜云山。 他松了一口气，刚想喊爸爸，突然听到杜云山嘴里在嘟囔着什么。 他支楞起耳朵。 “……这是我不能弥补的缺陷，晓玉会离开我吗……” 缺陷？ 狗蛋突然想起了在村里的时候，沈晓玉曾经一边摇头一边从杜云山屋里走出来，而杜云山一脸颓然地坐在床上。 他实在不想秒懂，他真的很想装作一个真正的小孩子。 狗蛋悄悄回了屋，但怎么都睡不着。 他看得出来杜云山和沈晓玉都是好人，他也看得出来杜云山很喜欢沈晓玉。 他想让他们一直做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得做点什么。 …… 杜云山实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沈晓玉看着男人笑意盈盈的样子。 他感觉屋里憋闷不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子里透气。 月亮分外明亮，杜云山看着月亮怔怔出神。 他不想离开沈晓玉，也不想沈晓玉喜欢别人。 这二十多年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难受的感觉。 哪怕是家人冷落他，他都能自我安慰。 但是沈晓玉…… 一想到晓玉，他的心又痛了起来。 他轻轻嘟囔： “她喜欢四十岁的男人……” “这是我不能弥补的缺陷，晓玉会离开我吗……” 第70章 我说话不冲就要被你骗去扶贫了！ 杜云山要气疯了。 这个男人有家室还要招惹晓玉不说，竟还要让晓玉跟他老婆一起住！ 这是干什么？左拥右抱吗？ 想到晓玉竟然被这种垃圾男人迷住，杜云山气的发疯。 他双眼通红，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是怎么了？” 沈晓玉一回来就看见院子墙上多了个坑。 钟辰被吓得呆在原地，杜云山拳头滴血，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她赶紧跑过去查看，杜云山手背上全是血。 她对钟辰怒目而视：“舅舅，你跟云山说了什么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钟辰：“……” 他不知道啊！ 不是聊的好好的吗？咋就突然生气了？ 杜云山拳头打过来的时候，钟辰吓坏了，还以为他要捶自己。 他才是受害者？！ 杜云山表情茫然了片刻。 “舅舅？” 这个老男人……是沈晓玉的舅舅？ 沈晓玉有点迷茫，“对，这是我舅舅钟辰。” “你俩刚刚没互相介绍一下吗？” 杜云山表情一僵。 他先入为主，早在心中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根本没想过问问这男人是谁。 他刚刚对舅舅做了什么？ 钟辰眯起眼睛。 “你刚刚是不是要揍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 杜云山马上道：“我不是！我没有！” 沈晓玉也感觉出不对味儿来。 她回想着杜云水的一系列反应，退后一步，审视着杜云山。 “你觉得……我在偷男人？” 杜云山眼神闪烁，不敢看沈晓玉和钟辰。 沈晓玉明白过来。 这些天，杜云山的一切异常都说得通了。 她还以为杜云山是因为别的事在烦心，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跟踪我？”沈晓玉想明白了。 杜云山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都做了什么…… 晓玉和舅舅会怎么看他…… 沈晓玉确实生气了。 杜云山误会她，还跟踪她，她怎么能不生气？ 但事情毕竟是一场误会，她也有错，没有早点把舅舅的事情告诉他。 她回屋拿出医药箱，给杜云山的手上了药包扎好。 她把买来的酒和凉菜放到桌子上，让他们两个先喝着酒，她去厨房忙活。 她瞪了杜云山一眼，气哄哄道：“我去做饭。” 三个孩子早上被彭老派人来接走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 “舅舅，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冲动了。” 杜云山古铜色的脸上难得透出点红晕，整个人囧得不行。 钟辰哈哈一笑：“哈哈哈，没事儿，又没真的打到我。” 这一拳倒是让钟辰看出了杜云山对沈晓玉的在乎。 联想起沈晓玉说起的杜云山做的那些事，钟辰越发确定，杜云山对沈晓玉的感情绝对不止好心拯救那么简单。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钟辰发现跟杜云山还挺聊得来。 “你才35岁？”杜云山微怔。 “咋了？我长得很老吗？”钟辰疑惑。 杜云山还以为钟辰40岁了，可能是钟辰的身份转变，他看钟辰确实年轻了不少。 他忙说道：“没想到舅舅这么年轻。” 钟辰道：“晓玉的妈妈比我大十岁，算起来，我没比你大几岁。” 杜云山看了看厨房，沈晓玉应该听不到，他就说起了前几天查到的钟家的事。 钟辰还是第一次听到沈德昌这个名字。 他跑了京城许多次，但也只能打听到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没想到杜云山刚一打听就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默默记下了这个人名，再看杜云山时，也多了几分亲近。 杜云山愿意为了沈晓玉做这么多事情，要说杜云山心里没有晓玉，打死钟辰都不信。 可惜……看晓玉那个不开窍的样子，估计在感情方面是个迟钝的。 钟辰突然有些心疼起杜云山来。 “这些事情……你没跟晓玉讲？” 杜云山摇摇头：“她要准备高三的插班考试，这些事情就别让她烦心了。” 沈晓玉炒了几个下酒菜。 钟辰感慨道：“晓玉你长得像你妈妈，好在做饭没遗传到，你妈妈做饭才难吃呢……” 沈晓玉笑了笑。 其实自从到了沈家之后，妈妈做饭也变得越来越好吃了。 没有人天生做饭好吃，跟她一样，没人能容忍她做饭不好吃，自然做饭的手艺突飞猛进了。 但这些话说出来只会徒增伤心，沈晓玉只是说： “喜欢就常来吃饭。” 钟辰和杜云山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两个人聊得尽兴，一直喝酒到傍晚才散场。 钟辰没回旅馆，在沈晓玉家里的空房间睡了。 杜云山喝的烂醉，沈晓玉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擦脸。 杜云山拉着她的手：“晓玉……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她的气早就消了，说道：“好好好，我不生气。” 没想到杜云山长得高高大大的，酒量竟然这么差。 看来今晚得在这里照顾他了。 “你乖乖躺好别乱动，我去把被子抱过来。” 屋内，杜云山刚刚还迷茫的眼神一下子清醒过来。 嘿嘿嘿。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沈晓玉都困了，杜云山还缠着她说话。 喝醉酒的人不是应该很快就睡着吗？ 沈晓玉强撑着精神。 她打了个呵欠：“你怎么没问我这几天出去干嘛了？” 经过今天的事情，沈晓玉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必须把所有话都说清楚，像今天这样的误会不能再发生了。 伤感情不说，还容易误伤别人。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杜云山的声音比平常软了些：“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沈晓玉睡意消散了一些。 “云山。”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不要藏在心里。” “我们之间不要有什么隐瞒，好吗？” 除了重生的事，沈晓玉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杜云山的心软了下来，点了点头，又想起黑暗中她看不见，说道：“好。” 沈晓玉轻轻摸着杜云山受伤的手，说道：“你就要回部队了，我们不能常常见面，要是因为沟通上的问题再徒增什么误会，太影响感情了。” 沈晓玉继续道：“舅舅在南方进货了一批收音机，想去百货商场卖，托关系找到了沈丽丽，差点在沈丽丽那里花了冤枉钱。” “最近几天我在帮他业执照的事，有了营业执照，他想去百货商场卖也行，自己开店也行。” “对了，我也想开店，等我卖包子攒下来钱，我就盘个店。” 杜云山点点头。 晓玉是个有主意的，生意上的事情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条件的信任她。 既然晓玉对他毫无保留……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要不要把偷偷查沈晓玉外公的事情告诉她？ 他其实不想说的，沈晓玉每天又要做生意又要学习，忙得不可开交。 生意和学习上他能帮上的很少，他只能替她查这些事，不想这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晓玉都已经这么说了……他再隐瞒是不是不好？ “晓玉……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第71章 误会一场 隔天一早，沈晓玉早早起床，杜云山已经在厨房揉面了。 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但她还是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 杜云山好像不高兴。 揉面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好像那面团是他的敌人似的。 经过一晚，沈晓玉已经忘了舅舅说的那些让她胡思乱想的话。 不管杜云山因为什么娶她，反正他俩已经结婚了，好好过日子就行。 见杜云山心情不好，沈晓玉做了他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儿饺子，还煮了他最爱的小米粥。 杜云山冷着脸吃饺子喝粥。 真好吃。 真难过。 这么好吃的饺子，他还能吃几顿？ 他冷着脸推车，冷着脸摆好笼屉，冷着脸卖包子。 一旁卖土豆的大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扯过沈晓玉，说道： “你这男人真是不行，靠女人养不说，还整天板着一张脸。” “你听婶子的，婶子家的大儿子虽然没你家这个长得好，可怪会疼人的，今天才24，你考虑考虑？” “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还是得会疼人才行。” 耳聪目明的杜云山气笑了。 才24？ 沈晓玉不可能喜欢的。 她喜欢40的。 沈晓玉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撺掇别人离婚的，更离谱的是这人竟然想给自己儿子找个离过婚的。 这个大婶满脸沟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身穿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脚上的布鞋都磨破了一个大洞。 她这一筐土豆卖了几天都没卖出去多少，有些土豆都开始发芽了。 估计是看沈晓玉生意火热，想娶回去给她家扶贫呢。 在现在这个年代，主动给亲儿子娶离过婚的女人，估计这儿子也有些问题。 沈晓玉本来对这个大婶的态度还算和善，大婶几次打听她赚多少她也没不耐烦，只是敷衍。 现在，这大婶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她脸上了，再给她好脸还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大婶，我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大婶，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大婶一愣。 这姑娘一直和和气气的，咋还突然生气了。 “你这孩子，咋说话这么冲？” “我说话冲？我说话不冲就要被你骗去扶贫了！” 大婶也不乐意了，“啥叫扶贫，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沈晓玉嘲讽道：“当着我男人的面撺掇我俩离婚，干这丧良心的事，你也不怕损阴德。” “我俩感情好着呢，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我面前乱说话，我就让我男人揍你！” 杜云山心头一震。 他高大的身躯转过来，走到沈晓玉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这占有欲极强的动作表达了一切。 大婶以为这个软饭男是个草包，没想到眼神这么骇人。 她咽了咽口水，嘟嘟囔囔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去了。 杜云山心里又苦又甜。 晓玉不想跟他离婚？ 那是要三个人一起过吗？ 这这这也太…… 接下来的几天，杜云山依旧冷脸揉面卖包子。 沈晓玉几次想跟他说舅舅的事，但见他心情不好，也就算了。 以后再说就是。 而且，她也有事要忙。 杜云山突然发现，沈晓玉最近几天一到下午就消失，天快黑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一脸高兴。 他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 他想了几天，实在不能接受跟别人共享晓玉。 晓玉到底是选高大帅气的他，还是选那个丑陋的老男人，必须做个了断。 杜云山捏了捏拳头，决定明天跟着沈晓玉出门，如果她真的是跟那个男的在一起…… 那他就让她做出选择。 他绝对不会心软！ 第二天下午，杜云山硕大的身躯躲在巷子的阴影里。 远处沈晓玉笑靥如花，白皙的手臂挎着那个老男人的胳膊。 杜云山捏紧了拳头。 晚上，彭深家的固定电话响了。 “彭深，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放她走……我真的舍不得……” 彭深被杜云山的低落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决定明天就跟她好好问清楚。” 彭深安抚了他好一通，挂断电话后，他心里颇为感慨。 杜云山这些年虽然人在部队里，但追他的姑娘一直就没断过，他亲眼见到过杜云山床底下有一堆找不到主儿的情书。 当年有女同志当面给杜云山递情书，他冷着脸不接。 硬邦邦地说：“我不识字。” 给人家姑娘弄的尴尬死了。 彭深摇摇头。 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隔天深夜，彭深家里的电话又响了。 “彭深，我实在没办法对她开口，我不敢问她跟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彭深又耐心地宽慰他半个来小时，直到张丹起来找他，才挂断了电话。 张丹打了个呵欠，问道：“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 彭深觉得杜云山被戴绿帽这种事说出来不太好，敷衍道：“朋友心情不好，找我叙旧。” 另一边，杜云山挂了电话，不顾邮电局工作人员同情的目光，痛苦地转身回家了。 但不管杜云山如何逃避，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天，他和沈晓玉卖完包子回家，发现那个男人正站在家门口。 还对着他笑。 杜云山看懂了，那是胜利者对出局者的嘲笑。 他看出沈晓玉见到衬衫男在家门口有些惊讶。 估计没想到这个老男人竟然这么不懂事，还敢主动上门。 沈晓玉对杜云山说：“云山，我有事跟你说。” 杜云山心里一紧。 “我不想听，我……接受不了。”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听到从沈晓玉亲口说出来的残忍的话。 沈晓玉愣住了。 杜云山不能接受她的亲戚来家里吗？ 也是，房子是他租的，他不能接受不熟悉的人来家里住……也能说的过去。 “那我先让他走。” “等一下。”杜云山咬牙。 他不能再逃避了。 “让我跟他单独聊聊。” 沈晓玉放下心来。 钟辰性格有些不着调，她还真的担心他和杜云山相处不来。 好在杜云山愿意主动沟通。 她开心起来：“那你们先聊，我去买点酒。” 钟辰上下打量着杜云山。 长得是不错，就是看着不太好相处。 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 但他是长辈，得拿出长辈的态度来，他主动道：“我听晓玉说起过你。” 杜云山震惊了。 他们两个聊他做什么？这是他们两个的情趣吗？ “谢谢你照顾晓玉。” 杜云山捏紧拳头。 这话用得着这个老男人来说吗？ 照顾晓玉是他自愿的，又不是为了这个老男人，这男人是不是来他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他好想打人！ 他忍住了。 杜云山想起沈晓玉跟这老男人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如果他打了这个男人，她会伤心。 他艰难开口道：“你……你以后要对晓玉好。” “那是当然。”钟辰答道。 他是晓玉的舅舅，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当然要对她好了。 听杜云山这个托孤似的语气，钟辰想起了沈晓玉说起杜云山要回部队的事，估计杜云山是在担心他走之后晓玉没人照顾。 钟辰安抚道：“我过几天就把我家那个接过来，她也会对晓玉好的。” 杜云山瞪大了眼睛，他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拳砸向了钟辰身旁的墙壁。 厚实的砖墙顿时被他砸了个大坑。 第72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晓玉神情茫然了片刻。 杜云山竟然真的有事瞒着她？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感情基石就是信任。 所以听到杜云山说有事瞒着她，沈晓玉的第一反应是有些生气。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就是……我托人查了你外公钟爱清的事……” 漆黑的夜里，杜云山低沉的嗓音缓缓诉说着。 沈晓玉静静地听着，心中又苦又甜。 苦是因为确认了钟爱清当年被下放确实是被人陷害的。 甜是因为杜云山竟然偷偷在背后做这些事。 沈晓玉当然知道，杜云山做这些事对他自己没有什么好处，都是因为她。 杜云山说完，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他有点忐忑。 晓玉会不会嫌他多事？ 他刚因为偷偷跟踪晓玉惹他生气，又自作主张偷偷查她外公的事。 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云山……” 杜云山心里一紧，酒都清醒了大半。 突然，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即一阵温热的触感贴上了他的手臂。 那处柔软顺着他的手臂慢慢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云山，你是不是……” 安静的屋内，沈晓玉的声音像妖精一样，充满着蛊惑的意味。 “喜欢我？” 杜云山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晓玉是什么意思？ 她问这个做什么？ 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她是因为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才留在他身边的吗？ 如果他说喜欢她……她会不会觉得是一种负担？ 她…… 杜云山脑子里像是有炮弹不停地在脑子里炸开。 炸的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感受着手背上有些冰凉的柔软触感，他的手心却渐渐出了汗。 该承认吗？ 等到脑子里的炮弹终于炸完，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无数圈。 最终，脑海里那个隐秘的、不太可能实现的期盼，让杜云山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嗯。” 他艰难道：“我喜欢你，晓玉。” 房间内的空气十分安静，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杜云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但床的另一边却始终没有回应。 晓玉不喜欢他？ 那也该有点回应？ 晓玉一直是个果断的人，不应该…… 杜云山突然想到什么。 她为什么现在问这个问题？ 是不是……不想他回部队之后打结婚报告？ 她是不是要跟他取消婚约？ 杜云山的酒完全醒了。 他猛地坐起，看向另一边的沈晓玉。 沈晓玉眉目如画，正沉沉的睡着。 原来是睡着了。 杜云山放下心来。 心里又有点说不出的可惜。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开口的。 杜云山反握住沈晓玉的手，脑子里的杂念瞬间消失。 …… 彭深又在深夜接到了杜云山的电话。 他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准备好把安慰了杜云山几十遍的话再说一次。 谁知，杜云山今天的语气格外轻快。 “彭深！是舅舅！” 彭深一头问号：“什么舅舅？” “那个男的，是舅舅！哈哈哈哈！” “晓玉没有别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彭深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觉得这个老友自从结了婚之后，智商越来越低呢？ 自家媳妇儿只有自己一个男人，不是挺正常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默默听着杜云山在电话那头呵呵呵地笑了半天。 然后说道：“对了，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 “沈晓玉那个表姐，叫沈丽丽的，她的对象程宏的父亲，是县财政部的，跟我同级。” “上次县里开会，我听财政部的人说程宏要去县一中插班，要准备考大学。” “晓玉不是也要去县一中？你不是说程宏曾经跟沈晓玉处过对象，他俩要在一起上学，你就不担心吗？” 话筒那边的呵呵呵停了下来。 乐啊，咋不乐了？ 彭深幸灾乐祸地想。 过了好一阵，杜云山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相信她，她心里肯定只有我一个！” …… 杜云山的腿好了，回部队的日子也不能再拖。 离开的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这些天，他忙里忙外，还给家里装了固定电话。 这时候的固定电话远远没有普及，只有县委、医院、邮局等核心单位才有安装资格，居民区连线路都没有。 好在他们家挨着县政府和派出所，线路离得不是很远。 杜云山找彭深托关系，花了300元初装费，又交了200元的预存话费，邮电局才同意给安装。 这样的价格普通人家根本消费不起。 但杜云山觉得这钱花的值。 有了电话，他以后跟沈晓玉的联系可就方便多了。 只是电话要半个多月才能装好。 彭深的表妹彭楚也搬了过来。 她看到杜云山早上起来打拳，手痒得不行，非要跟他过两招。 打了半个来小时，彭楚看向杜云山的眼神更加热烈。 这男人好强。 不像她以前碰到过的花架子，这男人一出手就知道他是历经无数实战练出来的，招招都透出一股狠劲儿。 彭楚是个遇强则强的，她更来劲了，没事就缠着杜云山过招。 杜云山心想，彭楚越强，对沈晓玉的安危就越有利，也就更加悉心教导。 彭楚曾读过县体校，主要学的是太极拳和长拳这类竞技武术，和刺杀术之类的军事训练。 她当时成绩不错，老师非常喜欢她，一直私下里教她一些课上学不到的招数，还曾想收她当弟子。 可惜那时候年代不好，武术被冠上了‘封建糟粕’的名头，更别说女性学习武术了。 彭楚她那时候才十几岁，就被说是‘不守妇道’。 步入80年代后，政策有所松动，出现了一些武术班和武术协会。 去年电影《少林寺》上映后，武术在内地掀起一波风潮，出现了‘电影武术速成班’，不少半大孩子都想学习武术当大侠。 但对于彭楚来说，武术班教的东西太过小儿科了。 一次，彭楚在石门市见到了一个夜市武术摊，摊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在教授女子九节鞭。 彭楚一见就起了兴趣，她一眼就瞧出了这老头的功底，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 她软磨硬泡拜了那老头当师父，在他门下学了两年。 后来她才知道，那老头竟然是郉襄梅花拳的传人。 不仅如此，老头这些年走遍全国拜师学艺，对少林拳、醉拳、洪拳、南拳、咏春拳、太极拳都较为精通。 两年里，她学了一身本领。 但却无处施展。 正如家里人反复说的，女同志学武术没什么用。 她只能将热爱压在心底，做一些工厂打钉子、给人开车之类的无聊工作。 现在，她终于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她怎么能不激动？ 第73章 离别前的温柔 杜云山还跑了一趟黑市，给沈晓玉买了一把匕首。 又教彭楚如何帮沈晓玉做防身用的辣椒水。 沈晓玉看杜云山这阵仗有点傻眼。 “你到底是去部队还是混黑涩会啊？我只是在家卖卖包子上上学而已，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么一说，杜云山突然想起上次出任务时将他腿划伤的男人。 虽然那男人受了重伤，但毕竟还活着。 他会不会找到沈晓玉实施报复？ 他越想越紧张，加大了对彭楚的训练力度。 彭楚一开始还享受其中，一天练下来，连她都笑不出来了。 “大哥，咱这是训练，我跟你没仇啊！” 杜云山满脸严肃：“每一次训练都要当成实战，不然你怎么成长？” “起来！再来！” 彭楚痛苦地爬起身。 心里想着，还好杜云山再有两天就要走了。 杜云山走的前一天，沈晓玉邀请彭深一家来家里吃饭。 她本想把万玲一家子也叫过来，但杜云山猜测家里现在应该不太平。 沈晓玉想起上次杜云山在邮局查出来梁素丽在背后捣鬼的事，也就作罢了。 认三个娃娃当干亲之后，彭深和张丹再见沈晓玉都觉得亲切了不少。 他们给三个孩子带了礼物，三个孩子一口一个‘干爹’、‘干妈’，喊得好不亲热。 沈晓玉看着三丫儿在张丹怀里撒娇，一股嫉妒的酸气从心里冒出来。 随后就见三丫儿手里举着糖果，颠颠地跑过来，“妈妈吃~” 沈晓玉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她亲了亲三丫儿的脸，“三丫儿真乖！” 自从上次狗蛋救了月月之后，月月就成了狗蛋的跟屁虫。 狗蛋走到哪里，月月跟到哪里。 看的彭深心头火起，恨不得把狗蛋抓过来暴揍一顿。 但狗蛋救过月月，又是他的干儿子。 他只能暗恨自家闺女不争气。 沈晓玉做了凉拌猪耳朵和花生米、素拍黄瓜，给彭深和杜云山下酒。 又做了孩子们爱吃的拔丝地瓜、红烧排骨和番茄炒蛋。 为了营养均衡，加了个炒时蔬。 一桌子菜上桌，张丹和孩子们的夸奖就没停下来过。 月月外表看着像是个小公主，骨子里却是个小吃货。 “我也认晓玉阿姨当妈妈好吗，我想天天来你家吃饭~” 张丹笑着骂道：“小吃货！” “晓玉你这手艺真不错，怪不得你生意也做的好。” 沈晓玉擦了擦手，笑道：“可别夸我了，月月要是想来吃随时来，丹姐跟彭深也是，反正我每天都要做饭的，你们一起来吃就是了。” “咱们可是一家人，别说那些客气话。” 两家隔着不到一公里，离着确实近。 尤其彭深工作的县政府离这就更近了，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张丹笑着应了，却用眼神偷瞄杜云山和彭深。 昨晚彭深大半夜接了电话之后半天没睡着，她也跟着醒了，问他咋回事。 彭深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云山这么痴情，我倒是有些担心起他来了。” 张丹听的不明所以，“痴情咋了？你还不允许人家爱自己媳妇儿？” 虽说是好兄弟，可也不能掺和人家家里的事啊！ 彭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气坚定道： “丹丹，云山走了之后，你多往晓玉那边跑跑。” “他们毕竟才刚结婚，我……我还是得为云山做点什么。” “我总觉得要是他真的失去了晓玉……我怕他……” 剩下的话彭深没说，却听的张丹心里‘咯噔’一下。 杜云山对于沈晓玉的感情，绝对不简单。 所以今天张丹再看杜云山和沈晓玉，就带了点探究的意思。 沈晓玉做饭，杜云山烧火。 沈晓玉端菜，杜云山拿碗。 沈晓玉看着孩子们，杜云山看着她。 俩人不管在干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话都说个不停。 分明跟恋爱中的小情侣似的！ 张丹觉得是彭深想的太多了。 趁着沈晓玉和杜云山端菜拿碗，狗蛋偷偷扯了扯彭深的袖子。 彭深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狗蛋示意彭深跟他走到院子角落，朝他招了招手。 彭深不明所以，还是蹲下身侧过了耳朵。 “干爹，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有件事你一定要帮帮爸爸……” 彭深的眼睛随着狗蛋说的话，越瞪越大。 什么？ 杜云山竟然……？！ 看着也不像啊！ 再起身看向杜云山的时候，彭深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如此高大强壮的杜云山，竟然被嫌弃…… 那方面不行？！ 一整顿饭，彭深都无法直视杜云山。 彭深悲哀的想，既然如此，那更得帮忙盯着点沈晓玉了。 只是这样有些对不住沈晓玉。 饭后，心事重重的彭深撕开跟狗蛋恋恋不舍的月月，和张丹回了家。 这晚，彭楚识相地没有找杜云山对打，沈晓玉也没有复习。 杜云山单手抱着被子，站在沈晓玉的卧室门口打转，几次抬起手又放下。 明天他就要走了，今晚他想跟晓玉在一起。 但他还没想到一个完美理由。 纠结了好半天，杜云山终于下定决心敲门。 门却在他眼前打开了。 沈晓玉抱着被子，跟他四目相对。 杜云山还保持着抬着手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傻。 沈晓玉也在纠结。 就算她对感情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她和杜云山之间的暧昧。 她一直都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杜云山人很好，他俩又刚好是夫妻，互相喜欢不是件好事吗？ 但要是让她主动走到杜云山卧室门口，问他今晚要不要一起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他俩是夫妻，杜云山还能把她赶出来不成？ 沈晓玉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定抱着被子出门。 谁知道一开门就和抱着被子的杜云山四目相对。 两个人抱着两坨被子，都有些尴尬。 “咳，那个……” “我其实……” 两人同时尴尬开口。 还是沈晓玉更镇定些，“进来，我屋里大一些。”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好蹩脚的理由。 进屋之后，尴尬的气氛也没有缓解。 沈晓玉把被子放回床上，杜云山有样学样。 “你洗漱了吗？”沈晓玉问道。 杜云山赶忙点头，“我洗澡了，很干净！” 说完，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要说干不干净啊！ 晓玉会怎么想他！ 谁知，沈晓玉的双颊瞬间飘起了两团绯红。 她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白的发光。 “我……我也洗了。” “很……干净。” 第74章 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杜云山呆傻傻地站在原地。 直到沈晓玉红着脸关上了灯，他才反应过来。 一片漆黑之中，他感觉到身后突然贴上来一片柔软。 他嗅到了沈晓玉身上的皂角和洗发水的香气。 沈晓玉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其实昨晚……你说的话我听到了。” “你说你喜欢我。” “我想了一整天，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又是夫妻，那……” 剩下的话，沈晓玉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光是这些话就已经将她的脸烧的通红。 她甚至感觉到身体都在微微发热。 自从舅舅钟辰说杜云山可能对她有意思之后，她再也无法忽视与杜云山相处的一些细节。 杜云山无条件的支持她读书、做生意，帮她租房子、借书，对她的事情比对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 他还帮她查外公的事情。 两世为人，除了妈妈钟雅和谷诗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 沈晓玉还曾经疑惑为什么杜云山没有跟她提过随军的事，曾怀疑是不是杜云山不喜欢她。 但她现在想明白了。 杜云山不是那种圣母，看见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就想拯救的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她。 杜云山没有提成随军的事，想必是因为担心影响她读书和做生意的计划。 想明白这件事，沈晓玉又纠结下一个问题。 她问自己，那她呢？喜欢杜云山吗？ 几乎没怎么纠结，沈晓玉几乎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书上说，喜欢一个人，会有想靠近他的冲动，会在意他的一切，情绪也会不自觉地被他牵动。 除此之外，沈晓玉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憧憬起她和杜云山的以后。 她喜欢他。 沈晓玉自从发觉这件事后，心里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不管是上一世和傻子刘贵的婚姻，还是和程宏短暂的纠葛，沈晓玉都不觉得和爱情有什么关系。 爱情是两情相悦，是愿意替对方付出，为对方着想。 既然她和杜云山互相喜欢，那就不能再耽误时间。 她还想认真谈一次恋爱。 沈晓玉很高兴第一次谈恋爱的对象是杜云山。 杜云山长得高大帅气，为人老实上进，又对她很好。 她不自觉地细数起杜云山的优点来，越想越觉得甜蜜。 但可惜杜云山是个木头。 她得想个办法攻略杜云山。 想到杜云山即将离开，沈晓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难过。 随即，她打起精神。 决定今晚出击！ 杜云山呆愣愣地站在黑漆漆地卧室里，沈晓玉说的话不停地在他脑子里盘旋。 昨晚脑子里炸开的炮弹好像又回来了。 不对，这次不是炮弹，是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杜云山的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着。 晓玉说什么？ 她知道了他喜欢她？ 不不不，他好像听到晓玉说…… 她也喜欢他？ 他一定是产生幻觉了，要不就是酒喝多了！ 但是…… 晓玉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细嫩的双臂拥抱着他。 杜云山又开始怀疑起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了。 他呼吸都缓慢了不少，生怕太重的动作会让他从梦里惊醒。 沈晓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却半天都没听到回应。 她恼羞成怒，松开了杜云山。 用手狠狠在他腰间一拧。 “你讨厌！” 沈晓玉眼睛有些红了，脑海里乱糟糟的。 心里又羞又愤，转身就走。 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她都主动了，他竟然还没反应！ 要么是她猜错了，杜云山根本不喜欢她。 要不就是杜云山那方面不行。 不管是什么，沈晓玉都不伺候了！ 腰间的疼痛让杜云山从魔怔的状态里瞬间挣脱出来。 他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听到了沈晓玉哽咽的声音。 随即，独属于沈晓玉的气息逐渐飘远。 杜云山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沈晓玉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她的手臂，灼热的触感好像要把她烫伤。 沈晓玉被迫转过身，下意识地抽了抽手臂。 但男人的力道太大，她完全挣脱不得。 杜云山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太大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却仍没有完全松开。 他用力一拉，将眼前牵动他心神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晓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你没有骗我？” 不等沈晓玉回答，杜云山马上道：“就算你在骗我，后悔也晚了。” 他松开沈晓玉，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淡淡的月光下，沈晓玉精致的五官像是狐媚一般。 她水波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眼中不再是她常有的冷静和果断，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羞涩。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似乎有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眼前的场景。 她的头发刚刚洗过，身上的香气不断侵蚀着杜云山的大脑。 眼前女人又羞又怯的模样终于烧光了他仅有的理智。 “我没有骗你。” 沈晓玉鼓起最后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后悔了。 眼前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如同饿狼一般。 杜云山再也忍不住，低头吻向了眼前花瓣一样的唇。 男人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凶猛又可怕。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来得更贴切。 沈晓玉嘴唇都被他咬痛了。 好在杜云山足够聪明，没多久就开了窍，动作也温柔了下来。 沈晓玉被杜云山的气息包裹，神志越来越迷糊。 他强壮的手臂搂着她的腰，她才不至于狼狈地倒在地上。 许久之后，沈晓玉感觉到有些缺氧，身子也一阵阵发软。 突然她感觉一阵失重，杜云山竟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随即她感觉到身下一阵柔软，已经到了床上。 她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杜云山站在床边，脱掉了衣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隆起的胸肌和八块腹肌完美地展示在她眼前。 沈晓玉一下子忘记了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 杜云山凶猛的吻又毫不迟疑地落了下来。 沈晓玉心一横。 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不如咬咬牙早点办了。 她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男人的气息。 她爱不释手地感受着他紧绷皮肤下坚实的肌肉。 男人的肌肉原来这么好摸。 她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这一晚，沈晓玉被杜云山按着亲了又亲，却始终没有进行到下一步。 沈晓玉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摸了个够。 只是有些好奇，她喘着气问道：“我们都是夫妻了，为什么……” 杜云山的声音明显压抑着什么，他亲了亲她的嘴角，声音嘶哑道： “我就要回部队了，以后要长期两地分居，军嫂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还要帮我照顾三个孩子，还要吃很多苦……” “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第75章 包子生意被抢 沈晓玉被杜云山纯爱战神的论调惊呆了。 但任她百般保证与勾引，杜云山始终不为所动。 最后被她撩拨得实在受不了，无奈地按住她作乱的小手，道： “你还小，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沈晓玉翻了个白眼，心想别的女同志十九岁的时候，娃娃都满地跑了。 她暗暗嘀咕，不愧是营长，心境不是一般的坚定。 最后，她报复一般地狠狠占杜云山的便宜。 将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细细描绘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第二天，沈晓玉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杜云山。 她看了一眼手表，“遭了，起晚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杜云山的行李还没有收拾！ 杜云山温声道：“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还来得及。我做好了早饭，你吃了东西再去集市。” 他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是三百元，我估计你的馒头生意不会一直做下去，要发展别的生意的话，这些钱你应该用的上。” 他有些羞愧道：“我之前把大多数工资都寄给了家里，现在手头上只有这么多了。” 沈晓玉刚想拒绝，又听杜云山道：“你不用拒绝，我在部队里面根本没机会花钱，你拿着我放心些。” 沈晓玉接过信封，心里又酸又甜。 昨天才和杜云山互相表明了心迹，今天就要面临分别。 “做包子还是太辛苦了，不但要早起，还耽误你的学业。如果你觉得累，钱的事有我，我会承担起你和孩子们的所有花费。” 他又补充道：“当然，你要继续做我不会阻拦你。” “有事就去找彭深，他家里权力大，大部分事情都能摆平。” 他还是忍不住亲了亲沈晓玉的额头。 “固定电话半个月就装好了，到时候一定要经常打电话给我。” 沈晓玉认真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一个袋子。 “这是上次给你买的内裤，这次买了最大号。” 说着说着，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之前给杜云山在百货商场买了内裤，他穿上之后走路有些奇怪，她后知后觉可能是买小了。 杜云山接过，装进了军绿色的行李袋里。 等沈晓玉将今天的包子馒头装上机械厂的三轮车，来接杜云山的人也到了。 沈晓玉拉着杜云山的手，眼眶有些发热。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适应了这个男人在身边。 他就要走了，沈晓玉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杜云山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回部队之后我第一时间打结婚报告，结婚之后的假期多很多，我有机会就回来看你。” 他一年的探亲假有30天，结婚后就有40天了。 他没跟沈晓玉说的是，部队其实还有婚假，他26岁结婚符合晚婚条件，婚假有10天。 他准备到时候给晓玉一个惊喜。 沈晓玉再也忍不住，不顾旁边来接杜云山的士兵的目光，一把抱住了他。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好吗？” 杜云山心里一片柔软，回抱住她，“好，我答应你。” 三个孩子知道杜云山今天要回部队，也都早早起来。 猫蛋和三丫儿眼睛通红，但都忍着没有哭出来。 狗蛋哥哥说了，他们长大了，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杜云山挨个抱了抱孩子们，转身上了越野车。 送走了杜云山，沈晓玉叫上了彭楚，推着自行车，一起往集市的方向走。 杜云山走后，她马上调整好了状态。 她还有更重要的学业和事业要兼顾。 自从谈成了机械厂的生意，沈晓玉每天的工作清闲了很多。 彭楚力气大，能帮忙揉面。 她只需要负责提前一天和好包子馅，第二天早上起来做好包子和馒头上锅蒸就可以了。 彭楚虽然长在彭家，但自小跟着父母到处闯荡，后来又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打击，自小就养成了坚强的性格。 她从小学武，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比男人还能吃苦。 沈晓玉本来还担心彭楚受不了这么累的工作，坚持不了两天就要走。 没想到彭楚竟然乐在其中，倒是让沈晓玉大为改观。 最重要的是，彭楚性格直，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沈晓玉最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她有预感，她会和彭楚变成好朋友。 今天到集市的时候比平常还早一些，沈晓玉摆好摊位之后，却没看到有人来买包子馒头。 这倒有些奇怪了。 之前她每次来集市，都有不少人在她摊位前等着她了。 今天来的比平常还早，竟然半天都没人来买。 彭楚帮忙摆好摊位，去周围转了一圈，回来便问道：“之前这个集市有几家卖包子的？” 沈晓玉答道：“就我一家。” “那就怪了。”彭楚指了指身后，“那边有个大婶也在卖包子，卖的还比你便宜。” 沈晓玉神情一怔，顺着彭楚指尖的方向看过去。 离她们几十米的位置，有一片雾蒙蒙的蒸汽，下面是放在地上的几个笼屉。 而笼屉后面，竟是个熟人。 是之前在沈晓玉摊位旁边卖土豆的大婶。 这是沈晓玉拒绝她改嫁当她儿媳妇之后，她一气之下抢了自己的生意？ 沈晓玉擦了擦手，走了过去。 彭楚赶紧跟了上去。 万一打起来她好及时护着沈晓玉。 沈晓玉走到土豆大婶的摊位前，见还真有不少人都在买包子。 大婶学着沈晓玉的吆喝声：“大包子嘞！两毛钱一个！” 两毛钱一个包子，可比沈晓玉的包子便宜五分钱。 别小看这五分钱，现在虽然大家的日子比前几年过的好些了，但大多数人也就刚好维持在温饱线上。 一个包子便宜五分钱，两个包子就是一毛，按照早餐一个人两个包子来算，一个月就能省下来三元钱。 三元钱，能买三斤多猪肉呢！ 围在大婶摊位前的顾客大多数沈晓玉大多都脸熟，都是沈晓玉的老顾客。 他们见到沈晓玉，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晓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大婶臭不要脸抢她生意打价格战，这些顾客选择谁的货物是他们自己的事，沈晓玉总不能按头强迫他们买自己的包子。 大婶看到沈晓玉走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第76章 抢占市场 沈晓玉朝土豆大婶点点头，问道：“生意挺好的？” 大婶翻了个白眼道：“我生意好不好你管得着吗？” 沈晓玉气笑了。 她自认为态度挺好的，没想到这大婶倒是像吃了炮仗似的。 彭楚早看明白了咋回事，是这个大婶抢了沈晓玉的生意。 这会儿见这大婶儿还理直气壮的，她顿时来了火气。 她挤进人群，指着大婶，“你抢别人生意，你还有理了？” 大婶见这‘男的’长得又高又壮，有些害怕。 但她一想到今天刚卖了半个小时包子就赚了好几元钱，马上挺了挺胸膛。 “我告诉你，我可没抢你生意，也没人说只有你能在集市上卖包子？” “我就不想卖土豆，就想卖包子，怎么着？” “别人就爱吃我做的包子，你管得着吗？” 彭楚气的眉毛一竖，扬起拳头就要揍她。 沈晓玉赶紧拦住了彭楚，对她摇了摇头。 彭楚收回拳头，有些生气。 这大婶都这么气人了，这还惯着？ 沈晓玉是不是太包子了？ 一想到以后就要跟着这么一个包子性格的人一起做生意，彭楚对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些绝望。 却见沈晓玉给了她一个‘别急’的眼神。 彭楚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沈晓玉刚走到大婶的摊位的时候，看了几眼大婶卖的东西。 也是包子和馒头，看着跟沈晓玉卖的大小差不多。 但一个个包子馒头黄不拉几的，一看就没用什么好面粉。 她走得这么近都没有闻到馅料的香味儿，估计包子馅儿也做的不怎么样。 这种质量的食物，只要客户不傻，就不会在她那买第二次。 沈晓玉带着彭楚走回了自己的摊位。 彭楚有些气闷：“你生意都被抢了，怎么还不急不慢的？” 沈晓玉笑了笑：“别急，大婶的生意做不下去的。” 大婶之前在沈晓玉旁边的摊位卖土豆的时候就经常打听她做生意的细节，比如在哪里进货，进货价多少之类的。 沈晓玉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能敷衍就敷衍，敷衍不了就胡诌。 大婶估计在隔壁偷偷学着沈晓玉怎么卖货、卖些什么、卖什么价格，就觉得自己能把这门生意学会。 但她没学到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做包子馒头。 大婶做的东西一看就是农村人自己在家做的那种面食，馅儿和面粉的质量都不好，卖相上就差了几分。 就算有人因为价格心动，买回去一尝也能尝出来味道上的巨大差别。 食物这东西可能是千人千味，但总体好吃还是不好吃，还是基本上都有个界限的。 所以沈晓玉不急，那些顾客早晚都会回来的。 谁知道，沈晓玉这边刚回到摊位，大婶那边就有吵闹声传来。 沈晓玉回头看去。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包子，正在跟大婶吵架。 “你卖的包子有问题，我咬了三口都没咬到馅儿！” “就这你还好意思说皮薄馅儿大？” 大婶梗着脖子，“那就这个包子馅儿没放好，别的包子都是正常的。” 男人马上道：“那你给我换一个！” 大婶不乐意了：“那哪能行？你都吃了好几口了，换回来我还能接着卖吗？” 男人气急败坏，指着大婶说道：“行！不换是，我这买了三个包子，我挨个掰开看看，要是每个馅儿都这么小，我就把你摊位砸了！” 大婶有点怕了，但还没等她反悔，那男人已经转过身对着周围的人道： “你们先别买，我先给大家看看这人卖的包子到底咋样！” 说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剩下的两个包子一一掰开。 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包子，馅儿还没有鸡蛋黄大！ 男人将掰开的包子展示给众人看。 这会儿集市上聚集着有不少来赶集的农村人和早上来买菜的城里人，都被这场热闹吸引驻足。 大家都议论了起来。 “这么点馅儿也叫包子？这跟馒头也差不离了？” “就这东西还能卖两毛钱？简直抢钱！” “跟包子西施的包子比可差太远了，西施的包子那可是雪白雪白的，你们看看，这大妈的包子馒头，全都黄不拉几的！” “包子西施还送萝卜腌菜呢！这大婶啥都不送，还卖的死贵，以后可别来她这里买东西！” “……” 经过这么一闹腾，刚刚买大婶包子已经付了钱的，纷纷朝着让大婶退钱。 甚至还把市场管理员给喊来了。 大婶还想在集市赚钱，不想得罪市场管理员，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给大家退钱。 她本来今天赚了不少，刚来集市半个来小时就卖出去了几十个包子馒头，赚了三四元钱。 没想到碰上这么个闹事的男人，真是倒霉。 不过就算退回去了点钱，她还是赚了两元多，这可比卖土豆强多了。 那些退了大婶包子的人，转而来到了沈晓玉的摊位前。 一个大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给我来两个包子。” 沈晓玉收了钱，让彭楚拿包子。 “我要五个馒头，还能送萝卜腌菜不？” 沈晓玉笑笑，“当然送了，你们都是老顾客了，都有的送。” 几人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今天去了别人的摊位买包子上了当，沈晓玉竟然还愿意送他们腌菜。 还是包子西施摊位卖的包子好，质量稳定又划算。 沈晓玉没想到的是，大婶摊位上的热闹竟然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生意。 不少看热闹的人见退了大婶包子的人都跑到另一个包子摊位上买包子，都好奇地跟了过去。 见到沈晓玉雪白的馒头还有散发着阵阵肉香的包子，有些人没忍住就想买两个尝尝。 平常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卖完的包子，今天十来分钟就被抢完了。 沈晓玉琢磨着，她现在包包子蒸馒头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可以多做出来一点跑跑别的厂子。 万一能像机械厂一样，谈成固定的生意最好，就算不能，多少也能多卖出一些。 今天大婶抢生意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她的生意虽小，但还是引来了不少注意。 集市上暂时只出现了大婶一家包子摊位，但以后一定会出现第二家第三家。 集市的市场早晚会被瓜分完。 她必须赶在别人之前，先抢占其他的市场份额才行。 第77章 兼职模特 沈晓玉是个行动力强的，这样想着，就把剩下的包子馒头全都收了起来。 彭楚问道：“剩下的不卖了吗？” 沈晓玉点点头，“我们去找找其他市场。” 她想了想，带着彭楚来到了彩云服装厂。 彩云服装厂是全县效益第二大的单位，规模跟机械厂差不多，厂区看着比机械厂还要大一些。 服装厂的门卫不那么好说话，沈晓玉说了半天好话才收了香烟放人进去。 沈晓玉有了跟机械厂后勤主任打交道的经验，没去家属院，直接进到了工厂的行政楼里，在一楼找到了后勤办公室。 服装厂的后勤主任何志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见到沈晓玉就是眼前一亮。 沈晓玉还穿着做包子馒头时的藏蓝色工装衣裤，因为粘了些面粉，搬运蒸屉时又沾了水，衣服裤子上结了一块块的面疙瘩。 但何志兰还是被沈晓玉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真是好身材！”她不自觉地感慨道。 沈晓玉一头雾水，被何志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虽然是女同志，但看她的视线像是穿透了衣服，直接落在了她皮肤上似的，让她有些难受。 后勤办公室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见到有人来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瞬间满是喜悦。 “晓玉！” 竟是百货商场的营业员黄璐。 沈晓玉马上想起来，黄璐曾经跟她提起过，她父母在服装厂上班。 她妈妈好像就是……后勤部主任。 何志兰惊讶地看向女儿黄璐。 黄璐眼睛亮晶晶的，“妈，她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起，特别适合当模特的沈晓玉！” 当模特？ 黄璐赶紧把沈晓玉和彭楚拉着，坐到沙发上，然后叽叽喳喳讲了起来。 原来，彩云服装厂近些日子效益下降，正在寻求出路，谈了一笔外贸订单。 沈晓玉有些惊讶。 她知道，现在国家正在推进经济改革，鼓励私营企业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国营企业的市场份额定要被私营企业占去不少。 这两年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过几年，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国营企业倒闭，国营企业的员工迎来了下岗潮。 而受到私营企业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服装厂了。 80年代中后期，东南地区大量乡镇服装厂快速崛起，以低廉的价格迅速占领市场。 国营服装厂因为在设备、工艺和设计上的落后，导致市场大量流失。 沈晓玉惊讶的是，目前的国营企业都还沉浸在统购统销的泡沫中，缺乏市场敏感度。 但彩云服装厂却能先一步做出转型，主动寻求海外市场。 沈晓玉对于服装厂的领导刮目相看。 但她隐约记得，这个彩云服装厂在几年后，还是没有逃过倒闭的命运。 黄璐继续道：“这个外贸订单要求拍一个产品目录，我爸我妈最近焦头烂额，在文工团和女演员里挑了又挑，但没一个合适的。” “不是身形不好，要么就是要求太高厂子里支付不起。” 她握着沈晓玉的手，“我爸妈在家里聊这事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把你想起来了，没有人比你还合适了！” 何志兰在一旁一边打量着沈晓玉，一边忍不住点头。 他们家从事这行，说起来还是延续了祖上的行当。 他们祖上是尚服局的司衣，是专门给宫里的娘娘们做衣服的裁缝。 裁缝的手艺虽说没全部传下来，但后人还是有着一二分的眼力。 黄璐跟她说有个朋友适合这个工作的时候她还不信。 她这些日子跑了几次文工团了，那里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但都不符合要求。 要么就是太瘦，要么脸蛋不好看。 电影演员的脸蛋是好看，但大多数身材又没那么好。 这次的外贸订单是打开海外市场的第一炮，绝对不能失败。 她和黄璐她爸因为这事，愁的几晚都没睡好觉。 眼前这姑娘，五官脸蛋没得挑，一颦一笑都勾人得很，偏偏人看上去十分正经。 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傲劲儿，让人移不开眼。 身材更是完美，何志兰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沈晓玉各处的尺寸。 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 这样的身材，搭配这样的脸。 何志兰赞叹得直摇头，完美，太完美了。 她找不出比这个叫沈晓玉更合适当模特的人。 她听出这个漂亮的女同志跟自己女儿是朋友，说道：“对呀，同志，你考虑一下，大概一下午就拍完了，我们厂子出50元的报酬！” 沈晓玉有点纠结。 她听明白了，黄璐嘴里的‘模特’不是后世那种大家普遍认知的模特，只是拍摄她穿衣服的照片而已。 上一世她曾遇到过许多所谓的‘星探’，好话说了一箩筐，劝她去做模特，甚至去做明星。 但沈晓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排斥。 她不想利用美貌赚钱，她更想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脑力赚钱。 她不缺这50元。 但看样子黄璐的父母为了这事困扰了许久，黄璐又真心实意把她当朋友，拒绝好像不太好。 反正就一下午的时间，就当帮黄璐的忙了。 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璐忍不住欢呼起来，还抱着沈晓玉的脸蛋亲了一口。 看得彭楚直皱眉。 何志兰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再看向沈晓玉的时候也带了几分亲近。 “你什么时候有空？” 沈晓玉想了想，道：“现在就行。” 今天下午除了去农贸市场买菜，没什么其他的事。 何志兰一拍手，“好，我赶紧去安排。” 她说完就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对着那边说了什么。 放下电话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沈晓玉。 “晓玉同志，你们今天是来找黄璐的吗？” 沈晓玉这才有机会表明来意。 何志兰一摆手，“这不算什么，我直接做主跟你把包子定了，你每天能做多少？” 他们服装厂虽然效益下降了一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在意这几个包子钱。 沈晓玉思考了一下，她现在每天要给机械厂那边做300个包子和400个馒头，如果不去集市的话，再做这么多包子馒头也没问题。 她说道：“我每天能做300个包子和400个馒头。” 何志兰点点头，“我们厂子完全消化得了，正好厂子里的员工嫌食堂的包子不好吃。” 第78章 你比港星还好看！ 沈晓玉提出每天给何志兰两元钱分成，被何志兰拒绝了。 “你和璐璐是朋友，咱们就别见外了，你帮了我大忙，你这不过是小事，不用记在心上。” 沈晓玉只能作罢，她拿出带来的包子馒头，“姨，我带了样品，你试试？” 说是样品，其实是集市上卖剩下的。 但沈晓玉说的理直气壮，反正包子都是干净的，是剩的还是样品，没区别。 何志兰还没说什么，一边的黄璐已经拿起来一个包子就往嘴巴里面塞。 “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 “唔……好吃，妈你尝尝。” 她含混不清地说着，从袋子里又掏出一个包子，塞给何志兰。 沈晓玉还看着，何志兰不好意思拒绝，别让人觉得她嫌弃似的。 她拿着包子咬了一口。 白面的香气和猪肉大葱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味道中和的刚刚好。 她眼睛微微瞪大，不自觉地把包子几口就吃完了。 “这包子做的真不错！”她忍不住赞叹道。 何志兰听沈晓玉同意了当模特，心里也在琢磨怎么还这个人情。 正好沈晓玉提出卖包子的事，数量没多少，影响不大，她寻思刚好抵了人情，也就同意了。 只要食物没什么问题，好不好吃的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厂子这么多员工，哪能照顾得了每个人的口味。 没想到这姑娘做的包子这么好吃，倒是无意中捡到宝了。 她最后的一点担心也消失了。 何志兰听说沈晓玉和彭楚还没吃饭，就带着她们到了员工食堂。 简单吃饭过后，何志兰带着沈晓玉到了厂房的一个办公室里。 黄璐和彭楚也跟着来了。 这个办公室很大，说是办公室，更像是后代的工作室。 整个空间大约有上百平，办公室左边有一排长长的衣架，右边的角落里临时搭起了一个拍摄角，摆着相机等拍摄工具，旁边还有个简单的化妆桌。 早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这里等着。 几人见到沈晓玉都是一愣。 一个四十来岁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笑道：“何主任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模特人选非常匹配。” 他站起身走到沈晓玉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摄影师殷利民。” 这个人的普通话十分蹩脚，有着浓重的粤语口音。 沈晓玉跟他握了握手，剩下几人也纷纷跟她打了招呼。 除了摄影师、化妆师，还有服装厂的几名员工。 黄璐的父亲，服装厂的副厂长黄勇也来了。 这次要拍摄的产品目录十分重要，同时竞争的海外企业不少，对接的企业只看产品目录和样衣。 产品做得再好，也要有合适的模特才能全部展示出来。 能不能接到这个外贸订单，一半的指望都在这次的拍摄了。 所以黄勇特地从香江请来了专业的摄影师和化妆师。 沈晓玉由一个女同志带着去换衣服，换衣间是临时在角落搭的，好在四周围得密不透风。 第一件衣服是一件粉色连衣裙。 沈晓玉见到这个颜色就直皱眉头。 她一直不喜欢粉色，莫名觉得这个颜色有些过于女性化，显得人柔弱。 沈晓玉穿好裙子走出来，就听见黄璐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出口海外的裙子少了些死板，设计要大胆不少，就连裙摆都比这时候普遍流行的裙子要短了一截。 沈晓玉雪白笔直的长腿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走到化妆桌前，化妆师小林早就摆好了架势。 等近距离看沈晓玉的脸，她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摄影师殷利民不耐烦道：“搞紧咩吖？唔好嘥大家时间！” 小林无奈道：“块面生得咁正，真系唔识落手化啊！” 这张脸简直太完美了！ 她连眉粉都不需要补一下！ 周围人都不懂粤语，但看小林的表情动作也能猜出一二。 的确，沈晓玉平常只穿工装衣服，只看得出身材高挑。 现在一换上艳丽的短裙，把她的完美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就连五官也衬托得更明艳几分。 人靠衣装，这句话是很有些道理的。 小林琢磨了半天，最终只给沈晓玉加了点口红，又根据裙子的样式做了个对应的头发造型。 造型做完，沈晓玉有点傻眼。 这造型师给她梳了个双马尾。 看着镜子里穿着粉色短裙，扎着双马尾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沈晓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是在帮忙，忍一忍，忍一忍。 她根据殷利民的指引走到拍照的地方。 为了完全展示裙子的细节，摄影的背景是统一的纯白色。 沈晓玉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只在殷利民的指引下微笑，抬抬手就行，比她想象中简单很多。 这件裙子很快就拍好了，第二件是西装搭配牛仔裤。 沈晓玉松了口气。 这次小林将沈晓玉的浓密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可能是穿了熟悉的服饰，沈晓玉没有像拍裙子那么紧张，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殷利民不断鼓励道：“对！就是这样，表情再放松点，你比港星还好看！” 沈晓玉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摄影师说的话也太夸张了。 殷利民趁机咔嚓咔嚓地抓拍起来。 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沈晓玉也越来越放松，殷利民跟她的互动也多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拍摄终于结束了。 沈晓玉松了口气。 仅仅两个多小时，她脸都笑僵了。 模特这碗饭还真的不是谁都能吃的。 “沈小姐，你真的不考虑当专业模特吗？你这条件去香江绝对有发展！” “我介绍你去参加tvb的香江小姐，怎么样呀？” 沈晓玉笑着拒绝了。 她知道殷利民是好心，也知道这时候香江的影视和模特文化正在飞速发展。 这时候的香江的经济发展情况可比内地好太多了，香江的人们的消费已经从基础需求转向奢侈消费和文化消费。 这时候的香江已有许多影视明星拍摄时尚广告，模特行业虽然才刚刚兴起，但也能看得出未来的发展前景。 尤其这时候的香江模特的时薪相当于大陆普通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 但沈晓玉还是拒绝了。 当模特或者当明星都不是沈晓玉的目标，她对这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 再说，这时候内地和香江的交通还不是很方便，她已经和杜云山确定心意，自然不会抛下他和孩子们。 第79章 姐妹互殴 殷利民以为沈晓玉不信自己的话，跟着沈晓玉解释了好半天。 最后他见实在说不动沈晓玉，只能留下一张名片。 “你要是反悔了，来香江一定要找我哦。” 沈晓玉无奈收下，她以后还真的要去香江，说不定还能和这个殷利民些交集。 换回自己的衣服，沈晓玉带着已经在椅子上睡了几个来回的彭楚离开了服装厂。 黄璐也蹦蹦跳跳地跟上。 沈晓玉有些奇怪，“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黄璐挎着沈晓玉的手臂，说道：“你不是建议我回去继续读高中嘛，我本来不喜欢读书的，但前几天我爸妈突然让我去相亲！” “我才不想那么早嫁人，我想了想，反正百货商场的工作我做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读书呢，我就把百货商场的工作辞了。” “万一考上大学，我肯定能分配一个更好的工作，到时候找一个俊的当对象……” 沈晓玉听着黄璐的宏大理想，无奈地摇摇头。 沈家花了不少钱和力气才给沈丽丽找了一份营业员的工作，可见这份工作的来之不易。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份工作，但黄璐说辞就辞了。 而且，大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上的。 不过她不想打击黄璐，跟她说了让她去县一中登记，到时候一起去参加插班考试。 三人一路走着，路过百货商场时，被人群挡住了去路。 不少人堵在百货商场的路边，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商场门口看。 人群围了好几层，后来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吵起来了？咋回事哎？” 人群中有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有两个女同志在商场里面打起来了！有一个还是百货商场的营业员！” “好像是两个姐妹，听不清吵的啥，但看样子头发都抓烂了，不会是抢对象？” “说不定还真是！我上次在二楼就亲眼看见一个营业员因为抢妹妹男朋友被领导按着头道歉！” “……哎？披头散发那个女的看着好熟悉，不就是那天那个营业员吗？” 沈晓玉一怔，这说的是…… 沈丽丽？ 黄璐眼睛一亮，拉着沈晓玉的手就往人群里面钻。 黄璐在百货商场工作了一年，对这里的情况十分清楚，她带着沈晓玉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角落。 这里视野开阔，将百货商场门口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嘿嘿，竟然真是沈丽丽。” “是不是跟那个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勾搭，被他老婆发现了，他老婆找来了？” 黄璐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沈晓玉这才想起来，还没跟黄璐解释钟辰的事。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愣住了，她看见了沈丽丽对面的人转过了身。 是沈艳艳。 沈艳艳转过身，叉着腰对着门口的众人道： “你们都是城里人，肯定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懂的道理多，你们来评评理！” 她指了指身后的沈丽丽，“这个是我大爷家的姐姐，她花光了家里钱，托关系在百货商场找了个营业员的工作，现在家里人遇到事了找她帮忙，她却管都不管！” “大家说说，这事说得过去吗？” 沈晓玉远远看到，商场一楼里面也有不少顾客和营业员在看热闹。 黄璐幸灾乐祸道：“竟然也是沈丽丽的妹妹？晓玉，那这个也是你家的姐妹？” 见沈晓玉点头，黄璐嘟囔道：“你们家里怎么除了你，怎么没一个正常人？” 沈晓玉摇头失笑。 她也没看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起上次到向阳村在钱爱香那里埋的那枚‘炸弹’，她隐隐猜到了这事可能跟钱爱香有关。 能看沈丽丽和沈艳艳狗咬狗，她当然乐不得的。 商场一楼里面看热闹的营业员一个个表情精彩极了，看向沈丽丽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 这时候，托关系或者花钱安排工作是常事，老百姓们也都心知肚明。 但细说起来，进国营企业的路子也是有个一二三等的。 托关系和花钱买工作是两码事，托关系说明有‘后台’，被同事们知道都会高看一眼，甚至还会私下巴结。 但花钱买工作，那可就丢人多了，同事们一人一句闲话都能用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沈艳艳当着众人面说沈丽丽的工作是买来的，无异于在众人面前揭沈丽丽的短。 更何况这可是在百货商场门口，是在沈丽丽的单位里面！ 被当众指明她的工作是买来的，沈丽丽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的头发在刚刚跟沈艳艳的推推搡搡中扯乱了，衣服扣子也被扯掉了两个。 她平常最在意在那些城里同事们面前的形象，生怕别人会因为她穿的破烂或者收拾的不干净而瞧不起她。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沈艳艳她怎么敢的？！ 这个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表妹，一直以她马首是瞻，她指东，沈艳艳绝对不敢往西。 今天沈艳艳竟然到她的单位惹事！ 不就是没给她介绍对象吗？ 沈艳艳竟要跟她撕破脸？ 沈丽丽气的浑身发抖，根本不敢去看身后同事们的目光。 那些城里的同事们本就因为她是乡下来的就瞧不起她，上次因为沈晓玉来闹事，她在单位的人缘更是雪上加霜。 这段日子，已经没人主动跟她说话了。 在宿舍里，室友们见到她都是绕着走。 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工作前这20年的人生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她都是最受老师和同学们喜欢的人。 家里人和村里人更是把她当成希望，让家里的孩子们以她为榜样，指望着她成为村里头一个大学生。 虽然她没考上大学，但毕业之后进了国营企业，还找了程宏这么好的男人。 村里那些人更是把她当官太太一样供着，连带着沈家人都受了村里人不少好处。 村里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女娃娃，以后肯定还是个官太太。 能不巴结吗？ 但自从她设计沈晓玉跟刘贵的事情开始，一切都变了。 所有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现在，就连这个蠢笨如猪的沈艳艳，都能骑在她头上拉屎了。 第80章 沈艳艳杀人了？ 前几天，沈丽丽的父亲沈广文托人给她带话，让她空了回村里一趟。 沈广文和陈庆霞很少主动来县城找她，她以为爸妈出了什么事，趁着休息日急急忙忙赶回去。 回村却看见哭哭啼啼的沈艳艳和朱英花，还有一脸无奈的陈庆霞。 沈老太和沈广武被支了出去，没在家。 沈艳艳扯着她的袖子，“丽丽姐，你帮帮我，奶奶她不顾我的死活，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原来，沈老太竟偷偷收了村长家的彩礼，把沈艳艳许给了傻子刘贵。 沈丽丽听得目瞪口呆。 但随即她就想明白了。 奶奶确实是这样的人，她不在乎沈艳艳，甚至也不在乎她这个给家里人村里人争光的沈丽丽。 她的心里只有沈平安，她唯一的孙子！ 村长家是向阳村最有权有钱的人，沈老太为了钱，把沈艳艳卖给刘家也不奇怪。 朱英花看着比沈艳艳还要憔悴许多。 她这些天不知道跟沈老太吵了多少次架，但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沈老太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凡她调门高一点，沈老太马上就开嚎： “我该死啊……我死了好了……儿媳妇都骑在我头上咯……” 这事刚出的时候，沈广武还帮她劝老太太，后来干脆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但一旦沈老太开嚎，沈广武保准出现。 “妈年纪这么大了，你就别气她了，气出个好歹咋办？” 她又跟沈广武吵了起来。 但沈广武的性格，除了骂他老娘他会站出来说道两句，别人不管骂他什么他都不回一句嘴，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 拳头打在棉花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朱英花看着嗓子都哭哑了的沈艳艳，感觉一阵阵绝望。 要是真的把沈艳艳嫁给那个傻子，艳艳这辈子可还咋活啊？！ 她突然想到了沈丽丽。 如果说她认识的人中，有谁能让沈艳艳脱离嫁给傻子的命运，只可能是沈丽丽了。 随后，朱英花带着沈艳艳在大嫂陈庆霞的屋里连着哭了三天。 这才有沈广文托人带话，让沈丽丽回村的事。 沈艳艳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眼泪早就流干了。 自从得知她被奶奶卖给傻子当媳妇，她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到后面一哭二闹三上吊。 再到后来奶奶和爸爸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她已经渐渐对家里人死了心。 要不是妈妈朱英花一直安慰她，她可能早就偷偷跑了。 她宁可在外面冻死、饿死，也不想嫁给傻子！ 想起朱英花说过的话，她见到沈丽丽就像见到了救星。 “丽丽姐，你马上给我找个对象，你不是在百货商场上班吗？你随便给我介绍个你们单位的同事就行！” “只要我嫁了人，傻子家就算给了彩礼也拿我没办法了。” “丽丽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想真的看我嫁给那个大傻子？” 沈丽丽是同情沈艳艳的，毕竟她和沈艳艳从小一起长大，做了这么多年姐妹，自然是有些情分的。 奶奶这次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要把沈晓玉再嫁一次的计划失败了，这才把主意打在了沈艳艳身上。 她心里一片后怕。 如果自己没有跟程宏早早订婚，奶奶是不是也会把她也给卖了？ 她想不明白，沈老太已经八十多岁，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老惦记着往兜里划拉钱干什么？ 纷乱的思绪在沈艳艳将那些话说出口之后止住了。 随便给她介绍个单位的同事？ 沈艳艳可真敢想。 沈丽丽的那些同事，连她这个高中毕业生都瞧不起，更何况学历样貌都不如她的沈艳艳。 但面对把她当成救命稻草的沈艳艳，她也不忍心将这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倒不是心疼沈艳艳，而是如果她说出口，沈艳艳一定会把她恨上。 她的工作经不起一点打击了，要是沈艳艳去单位闹，她百货商场的工作一定会丢。 她安慰道：“艳艳，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是女装的售货员，同事都是女同志，我也不认识男同事啊。” 沈艳艳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朱英花看女儿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她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追问道：“那你之前的同学呢？有没有人品工作好点的？” 沈丽丽看了一旁的沈广文和陈庆霞二人一眼，心里忍不住埋怨起她的父母。 真是给她找了好大一个麻烦。 她是有不少认识的男同学，也有人品工作都不错的。 但人家凭啥要娶一个乡下泥腿子？ 沈艳艳相貌一般，身材又胖，饭量不小，人却懒得不行。 就这条件，还想要高中毕业的国企职员娶她？ 她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陈庆霞看沈丽丽的脸色，也意识到自己给女儿找了个麻烦。 她赶紧插话道：“现在这都啥时候了，就算有那些个条件好的，先相看再定亲，等到结婚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刘家说不准啥时候就来把艳艳接走了，这事情不能再拖了。要不这么着，丽丽去县城问问适龄的男同志有没有着急结婚的，找到合适的就直接定下来。” 沈丽丽点点头。 先拖着，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好沈艳艳母女。 朱英花却觉得这个主意实在不怎么样。 等沈丽丽找到合适的男同志？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等得起，艳艳可等不起。 但陈庆霞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想一下子找个能结婚的男同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只能点了点头。 沈丽丽不敢在家里多待，饭都没吃就借口单位有事，回了县城。 沈艳艳和朱英花在家里等啊等。 隔两天就偷偷托人到县城给沈丽丽带话，沈丽丽都回复说没找到合适的人。 沈老太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沈艳艳想逃跑的消息，喊来两个侄子住在家里，日夜看守着沈艳艳。 这是演都不演了。 直到今天早上，刘贵身上绑了个大红花，一身新郎装扮敲开了沈家大门。 沈艳艳当然不从，抄起院中的铁锹挥舞着不让人近身。 一片混乱中，刘贵的脑袋被铁锹砸中，鲜血流了一脸。 趁着这个乱子，沈艳艳惊慌失措地跑出了村子，直接来到了百货商场找沈丽丽。 她心里恨死沈丽丽了。 要是沈丽丽早早帮她介绍一个对象，她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起满脸是血的刘贵，沈艳艳心里越来越害怕。 刘贵应该是死了？ 她杀人了！ 第81章 臭不要脸的程宏 沈艳艳想到自己今年才十八岁，不能被抓去蹲笆篱子，她必须要逃。 想起自己以后就要做一个流浪汉，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再想到罪魁祸首沈丽丽干着国营企业的工作，过着官太太的好日子。 沈艳艳气的咬牙切齿。 既然她过的不好，那也不能让沈丽丽好过！ 她心里有了打算，先把沈丽丽的工作搞没，这样沈丽丽跟程宏的婚事也吹了，她也算报了仇。 等报复完沈丽丽，她就逃去外地。 她来到县城百货商场直接把沈丽丽从柜台后面薅了出来。 沈丽丽一脸惊慌。 在沈艳艳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她一身肥肉，力气也大，把沈丽丽一路拖拽着到百货商场门口。 要闹就闹大，商场门口人最多，场地也大，正适合闹事。 她叉着腰，对围观的众人道：“你们都是城里人，肯定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懂的道理多，你们来评评理！” 沈丽丽一开始还有些气愤，一路被拖行过来早就吓傻了。 沈艳艳的样子一点理智都没有，她吓得不行，哄道：“艳艳，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没有合适的男同志介绍给你啊！” 沈艳艳冷冷一笑：“没有合适的男同志？你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单位的男同事，一个未婚的都没有？说出来谁会信？” “你就是眼看着我往火坑里跳！说起来，我跟那个傻子的事起因全是因为你想要陷害沈晓玉！要不是听了你的话安排沈晓玉跟傻子睡觉，我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她越说越气，一巴掌打在了沈丽丽的脸上。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被沈晓玉打吗？！” 又一巴掌打过去。 “要不是你，我会被奶奶卖给傻子当媳妇吗？” “我告诉你，你让我不好过，我不会让你好过！” 沈艳艳的声音又细又尖，她故意放大了声音好让周围围观的人全都能听到。 她都是个杀人犯了，她还怕什么？ 她一边往沈丽丽脸上扇着巴掌，一边细数起沈丽丽的罪状。 “勾引表妹的对象，臭不要脸钻人家被窝，我呸！” “花光家里的钱买城里的工作，家里人有困难你是一点都不帮！白眼狼！” 围观群众看得啧啧称奇，有些刚巧上次看到过沈丽丽跟沈晓玉冲突的人，热心地给周围的人介绍起这个剧情的上半集。 “也就前些天，一个漂亮女同志来商场买衣服，差点被那个售货员，喏，就是被扇巴掌那个，要赶出去！结果那个漂亮女同志竟是售货员的表妹！” “那个售货员不但造谣表妹是傻子，还亲口承认了曾经抢了表妹的对象，还打人骂人！” 围观的人再一听沈艳艳说的话，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 “怪不得要挨打，打得好！” “抢表妹的对象，还脱光了勾引男人，真是恶心！” “使点劲儿，使点劲儿啊！” “那个胖胖的女同志说什么？这个售货员还曾经设计过表妹跟傻子睡觉？” “对，你没听错！揍她那个也是她表妹，自己家人还能说谎陷害她吗？” “天呐，这是啥人呢？抢人对象不说，还要坏人家的名声，她表妹也真是可怜。” 沈晓玉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儿，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喊她。 “沈晓玉？” 她回头一看，竟是程宏。 程宏是来找沈丽丽的。 上一次定亲的事情二人不欢而散，沈丽丽放低姿态多次登门，每次都带不少礼物。 这些天，沈丽丽在床上分外卖力，程宏早就把之前在向阳村沈家发生的那点不愉快给忘了。 没想到今天来找沈丽丽竟然意外看见了沈晓玉。 程宏看着沈晓玉那张艳丽的脸，心里痒痒的，早就把来意忘的一干二净。 他笑得温柔，“晓玉，你怎么在县城？” 不知怎么，沈晓玉的傻病好像突然间好了，整个人也更加活泼灵动，一举一动比以往更加勾人了。 沈晓玉不是嫁给那个带着三个孩子的老男人了吗？ 那男人娶沈晓玉花了那么多钱，不可能随便放她走。 难不成……她偷跑出来了？ 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揣着他程宏？ 程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看向沈晓玉的眼神也更加热切起来。 沈晓玉被程宏看得一头雾水。 她现在站在一个坎上，高出众人许多，刚好能看到人群里面的热闹。 但程宏站在人群外，看不到人群在看些什么。 她怎么可能让程宏错过这一出好戏。 “没功夫跟你闲聊，来，上来看戏。” 她往一侧挪了挪，把坎上的位置让出来一些，示意程宏站上来。 这坎上站满了人，肩膀挨着肩膀，程宏明白过来，沈晓玉这是故意想跟他亲近。 他心头一热，赶忙站了上去。 他拿出给沈丽丽带的瓜子，往沈晓玉那边递了递，“给，吃瓜子。” 沈晓玉接过，抓了一把递给看得目不转睛的黄璐，自己也抓了一把磕了起来。 程宏看着沈晓玉红润的嘴唇咬在瓜子上，嗓子分外干涩。 之前在向阳村跟沈晓玉走得近的那两年，他连沈晓玉的手都没摸过一下。 当时他年纪小，也不懂那些。 但现在不同了，近些日子常常与沈丽丽在夜里私会，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纯情少男了。 心里不禁后悔当初没好好尝一尝这美艳少女的滋味。 他盯着沈晓玉的嘴唇，不自觉地想象着那处的触感。 感觉胯下一阵阵火热。 沈晓玉感到身边恶心的目光，转过头，毫不客气地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在程宏脸上。 “呸！” 程宏被吐了一脸，却一点都不生气，他温柔地看着沈晓玉，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晓玉，我知道你怪我不遵守承诺，我当初是答应了要带你走，可是……可是因为我跟沈丽丽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不得不娶她。” “我心里其实、其实一直都有你的。” 沈晓玉转过头震惊地看着程宏。 程宏前几天才跟沈丽丽订了婚，她紧接着也嫁给了杜云山。 现在，她名义上的姐夫，竟然在跟她表白？ 她被程宏的厚脸皮惊呆了。 就连一旁的黄璐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程宏，连看热闹都忘记了。 她尖声叫道：“你……你是沈丽丽的未婚夫？” 第82章 混乱 黄璐惊讶不已，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许多，这一嗓子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就连商场门口的沈艳艳和沈丽丽都听到了动静，往这边看了过来。 黄璐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看着沈晓玉，又看看色眯眯盯着沈晓玉的程宏，声音又拔高了许多。 “你你你！你作为沈丽丽的对象，竟然说你心里一直有她的表妹？！” 程宏没想到沈晓玉身边竟然站着认识沈丽丽的熟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被人听了去。 他有些尴尬。 但这些日子沈丽丽对他的小心讨好让他内心膨胀了不少，更何况，沈丽丽嫁给他本就是高攀，他没什么好怕的。 他心里确实喜欢着沈晓玉，都是因为那次意外，他和沈丽丽才有了如今的婚约。 如今沈晓玉就站在他眼前，他许久都没跟她这么亲近了。 程宏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微微晃神，不自觉道：“那又怎么了，我好些年前就看上沈晓玉了。” 黄璐手里的瓜子都惊掉了，哗啦啦洒在了地上。 “程宏！！！” 程宏正痴痴地盯着沈晓玉，突然听到一声怒吼。 他不耐烦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没看到喊他的人。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转回头面对着沈晓玉，说道：“晓玉，我说的不是假话，要不是两年前发生的那次意外，我根本不可能娶沈丽丽。” “是不是那个姓杜的对你不好？要是他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他自以为深情的表白让沈晓玉几乎作呕。 沈晓玉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咱俩之前连对象都不算，现在我也嫁了人，你也早就跟我表姐在一起，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程宏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刚刚喊他名字的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刺耳的嗤笑。 “沈丽丽，你看见没有？你引以为傲的未婚夫，心里只有你的傻子表妹！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沈丽丽看着不远处的程宏，目眦欲裂。 她顾不上沈艳艳的嘲笑，就连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跟程宏在一起两年，程宏一直对她还算不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程宏心里竟然还一直揣着沈晓玉！ 明明前一天晚上，她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今天，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跟她表妹表白！ 沈丽丽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宏这才认出人群中央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是沈丽丽。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仅仅一瞬，他就马上镇定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披头散发的？” 他仔细一看，沈丽丽的脸上又红又肿，心里非但没有心疼，反而涌上一阵烦躁。 又见沈丽丽对面站着的人是沈艳艳，想起沈丽丽之前陷害沈晓玉的事，马上猜到又是沈丽丽跟自家姐妹使心眼被发现了。 他怒气冲冲道：“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整天跟姐妹打架，你这样的人嫁进来，只会给我们程家丢人！” 沈丽丽心中一片凄苦。 她费尽心机求来的姻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看着程宏身边的沈晓玉，死死咬着嘴唇。 刚刚程宏跟沈晓玉说话时那副讨好的样子，让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恨不得沈晓玉去死！ 她在心里诅咒着沈晓玉成千上万次！ 就在这时，人群里挤进来几个人。 “就在那！快去把人抓回去！”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沈艳艳，一见这几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然连逃跑都忘记了。 来的人是沈老太的两个侄子，还有刘家的亲戚。 这些人竟然来的这么快。 完了，一定是刘贵被她打死了。 她马上就要被抓去坐牢了。 她吓得双腿一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哭嚎道：“别抓我回去，我不要去坐牢！丽丽姐，救救我！” 沈艳艳被几个壮汉拖拽着走了，沈丽丽呆呆地看着，连阻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没有听到沈艳艳口中的“坐牢”。 她哪里还管得了沈艳艳的事？ 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经一团糟了。 见程宏要走，她心急如焚。 她拼命压制着对程宏的怒气。 她唯一的依仗就是程宏了，要是程宏嫌她给他丢了脸，一气之下退婚不娶她了，那她可就完了。 就算程宏喜欢沈晓玉，但程宏的老婆只能是她沈丽丽。 感情什么的，婚后再培养就行了。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抓住这么点小事不放，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抬脚刚要去追程宏，经理却在此时从商场里面走了出来。 “沈丽丽！跟我过来！” 经理一脸怒气地冲着沈丽丽吼道。 这个沈丽丽真是不让人省心。 才来几天，沈丽丽已经两次跟人在商场起了冲突，影响实在太坏。 沈丽丽急着去找程宏，哪里管得了经理，但她刚一抬脚，却被经理一把抓住了手臂。 经理忍不住怒意，“行，我本来还顾及你的面子，想跟你在办公室去说。既然你连领导的话都不听，那我就在这直说了。” “你被开除了！明天开始，不要再来上班！” 经理心想，上次沈丽丽跟人在商场里吵架的事还不至于开除她，但这次不同。 他想起后勤主任今早来他家里将他痛骂一顿，全都是因为这个沈丽丽！ 他正愁怎么出了这口恶气，沈丽丽竟又在商场门口跟人起了冲突。 这下好了，不用他再想办法，接连两次出事，这次开除沈丽丽顺理成章。 说完，经理转头直接走了。 沈丽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明明是她被打了，为什么被开除的也是她？ 但眼下相比于这份百货商场的工作，沈丽丽更在意她和程宏的婚事。 在这里工作一个月也不过30元钱，但嫁给程宏以后当上官太太，这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她看都没看经理一眼，随口道：“不干就不干！” 然后赶紧抬脚去追程宏。 另一边，沈艳艳被几个壮汉拉到一辆牛车上。 知道她力气大，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按着她，牛车缓缓往向阳村的方向驶去。 第83章 绝望的沈艳艳 沈艳艳趴在恶臭的牛车上，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满心都是这辈子毁了的绝望。 到了沈家，沈艳艳见院子里站着好些人。 那些人中间，钱爱香硕大的体型分外显眼。 她叉着腰，对沈家人怒目而视，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 “你们沈家那个小贱蹄子把我家刘贵打成重伤，现在人在医院里躺着，你们沈家总要给我个说法！” “等沈艳艳一回来，我就报公安把她抓了，让她蹲笆篱去！” 沈广武讪笑道：“钱嫂子，我家丫头确实不该打人，但咱两家是亲家，别闹的这么不愉快啊！” “刘贵毕竟是我的……是我的女婿，这医药费我掏了，报公安的事情，要不就算了！” 钱爱香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门外的沈艳艳将他俩的对话听了个全乎。 刘贵没死？ 她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手脚也有了些力气。 她不自觉地开始后悔起来。 看钱爱香那个架势是不可能放过她的，早知道刚刚就该卯足了劲儿逃跑！ 然而，院内的众人已经看到她了。 沈广武脚步飞快，走到牛车旁直接将趴在上面的沈艳艳扯了下来。 “赶紧过来，给你婆婆道歉！” 沈艳艳听见什么‘女婿’、‘婆婆’之类的词就来气。 “我凭什么道歉？我不同意嫁给傻子，我不同意！” “你们不能逼我！我告诉你们，要是再把我跟傻子往一块凑，我就……” 她刚想说‘她就死给他们看’，但看父亲那个六亲不认的表情，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就见刘贵一次，打他一次！” 刘贵还躺在医院里，爱子如命的钱爱香哪里听的了这话？ 她扬起手，就想给沈艳艳一巴掌。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沈艳艳已经被重重的巴掌打得偏过了头。 沈广武见沈艳艳不知悔改，一时气急，打了沈艳艳一巴掌。 打了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但他深知刘家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如果沈艳艳被公安抓走，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他咬咬牙，怒道：“刘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两家家长都同意了，你没有发言权！赶紧给你婆婆认错！” 沈艳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父亲打。 沈广武虽然更偏爱弟弟沈平安，但平时对她也是爱护有加，重话都不曾说过几句。 今天，为了一个傻子，父亲竟然打她？ 泪水迅速漫过了沈艳艳的眼眶，心里对父亲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沈广武见女儿哭了，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本来是不同意沈艳艳嫁给刘贵的，刘贵毕竟是个傻子，他家沈艳艳又不缺胳膊不缺腿，好好一个姑娘家凭啥嫁给傻子呢？ 但谁料他的老母亲竟然偷偷收了刘家的彩礼，沈广武也是很气的。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问过沈艳艳和他和朱英花的意见。 但朱英花和沈艳艳因为这事一直闹，老母亲天天跟他哭诉，说都是为了全家好，为了平安好。 一想到平安，沈广武的态度就慢慢松动了。 他不像大哥沈广文那么有本事，他这辈子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要是想儿子沈平安有出息，肯定要有钱给他上学才是。 最后，沈老太说把收来的彩礼全都给沈平安，沈广武最后妥协了。 看着眼前哭的上不来气的沈艳艳，沈广武叹了口气，劝道： “艳艳，你跟刘贵的事情早就在十里八乡传开了，你不要信你妈说的要把你远远嫁了，附近够得着的人家，就没有不知道你跟刘贵的事的！” “你就听爸的，嫁去刘家好好过日子，两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以后爸也能照应照应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广武的苦口婆心并没有让沈艳艳的心里好过一些。 倒是心里对父亲的恨意越来越多。 哪个父亲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傻子？这跟亲手推她进火坑有什么区别？ 她不再指望父亲，沙哑着嗓子问道：“我妈呢？” 这个世界上爱她的人，怕是只有母亲朱英花了。 沈广武神情一滞，嗫嚅道：“你妈她……她身子有些不舒服。” 沈艳艳见沈广武这副心虚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 她瞬间站起了身，推开众人，往自家屋子跑去。 她行动迅速，又因为体格壮实力气很大，众人竟是一时不察让她挤了出去。 一进屋子，沈艳艳就嗷的一声：“妈！你这是咋了？!” 朱英花抱膝蜷缩在床边，微闭着眼睛，沈艳艳喊的这么大声，她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上也全是灰尘。 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沈艳艳见朱英花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害怕，伸手按着她的肩膀拼命摇晃。 “妈！妈你说话啊！谁把你打了？！” 这时，朱英花才有了反应，她缓缓睁开眼睛。 见是沈艳艳，她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随后马上一脸焦急道：“艳艳？你咋回来了！你快跑啊！” 沈艳艳看到，朱英花左边耳朵周围，竟有一行干涸的血迹。 联想到之前朱英花的反应，沈艳艳心底一寒。 “妈……你被人打聋了？” 朱英花的听力恢复了一些，她苦笑道：“你这一回来，妈的罪算是白遭了。” 原来，早上沈艳艳逃跑之后，朱英花拼命拦着沈老太和刘家那些想要去找沈艳艳的人。 所以才挨了这么多打。 沈艳艳心疼地看着朱英花，心里暗暗骂自己。 母亲拼了命帮自己找了条生路，自己却去找沈丽丽算账。 白白浪费了母亲的心意。 在这一刻，沈艳艳终于看清了沈家众人的真面目。 小小一个沈家，表面上一片和平，背地里却全是背叛与陷害。 奶奶亲手将孙女卖给傻子家。 父亲为了儿子不惜出卖女儿的幸福。 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也对她的苦难不管不顾。 更别说大爷大娘，今天出事到现在，他们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沈艳艳悲从中来，她扑进朱英花怀里，痛哭起来。 母女二人脸上都是巴掌印，身上全是尘土，这一幕倒是分外可怜。 许是因为沈艳艳在自己家跑不了，也许是沈广武在院子里安抚着刘家人。 总之，好在这时候没有人打扰她们母女。 二人哭了一阵，朱英花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 “你大娘家是摆明了不会帮咱们了，你又没逃得成，现在可咋办？” 她自顾自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沈晓玉最近在做什么，她嫁的不是营长吗，能不能帮得上咱们？” 第84章 沈丽丽的手段 沈艳艳想起今天在百货商场看见的一幕，程宏当着沈丽丽的面对沈晓玉表示好感，沈晓玉却直接了当地当场拒绝了。 看沈晓玉的样子，现在应该过得不错。 “妈，我之前对沈晓玉做的那些事，她咋可能会帮我？” 朱英花一想，也是。 就算再心胸宽广的人，也不会在沈家遭受这些之后，还愿意对沈家人伸出援手。 她不免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道，以前就不该对沈晓玉做的那么绝。” 沈艳艳没说什么，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不知为什么，她越发觉得她所遭受的一切源于沈丽丽。 对于奶奶和父亲，她心中虽然有恨，但远不及对沈丽丽的恨意那么强烈。 今天见程宏当着沈丽丽的面对沈晓玉表白，沈艳艳心中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 对，她见不得沈丽丽好。 归根结底，沈丽丽和沈艳艳姐妹俩原本没有什么不同，相貌年龄都差不多，家世都一样。 只不过沈丽丽会读书，沈艳艳长得稍微胖些。 会读书也没什么的，沈艳艳也是初中生，沈丽丽不过比她多读了三年书而已。 但在沈丽丽跟程宏在一起之后，周围的人对沈丽丽的态度渐渐变了。 沈丽丽成了村里人巴结的对象，就连重男轻女的奶奶和爸爸都对她和颜悦色。 沈艳艳也意识到，沈丽丽以后要做官太太，跟她再也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自从她被刘贵缠上以后，这种跟沈丽丽身份上的差异越来越明显。 两个从小长在一起、哪方面都差不离的表姐妹，为什么一个能当官太太，另一个却只能嫁给傻子？ 这种心里的不平衡一直压抑在沈艳艳的内心深处，直到她因跟刘贵的事求到沈丽丽，而沈丽丽推三阻四不帮忙的时候，达到顶峰。 她心里恨的不行。 她又不是要抢沈丽丽的对象，只不过让她帮忙介绍个对象而已。 这么小小的要求，沈丽丽都不帮她。 还能因为什么？ 只能是沈丽丽就不想她好！就想她嫁给傻子！ 要不是沈丽丽设计让沈晓玉跟傻子睡觉，她的贴身衣物就不会到傻子手里，也不会被钱爱香抓住这个机会不放，到处宣扬她跟傻子搞对象，把她的名声全毁了。 沈艳艳越想越恨，又对眼下的困境毫无破解的办法。 还有奶奶，一直把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家里大事小事都要求着她。 手里攥着沈家所有钱的沈老太，偏偏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除了两个儿子和孙子沈平安，她的两个儿媳和三个孙女，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沈老太见识短浅，却牢牢把控着沈家众人的人生，为了500元钱，把亲孙女沈艳艳逼入了绝境。 她想到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沈老太引起的，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妈，要不我……把沈丽丽和奶奶杀了。” “反正我是不会嫁给傻子的，反正都要被抓去坐牢，不如出一口恶气。” 朱英花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哭都忘记了。 “艳艳，你别说傻话啊，别吓妈。” “活着还有出路，就算……就算你嫁去刘家，婚后再想办法离婚就是，可别做傻事啊。” 沈艳艳看着朱英花，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就连母亲都要放弃她了。 她笑了笑，“我开玩笑的，我哪里敢杀人呢。” 朱英花盯着沈艳艳看了半天，见她不是认真的，这才放了心。 今天早上刘贵被沈艳艳一铲子打得满脸是血，听说现在还在县医院抢救呢。 她一想那个场面就害怕。 当时的沈艳艳就跟被恶鬼附身了似的。 朱英花犹豫着说道：“艳艳，看钱爱香那个样子，今天刘贵被打伤的事是不会善了了。” “眼下没别的办法了，你要是不嫁，钱爱香肯定就要把你送去派出所。你也别再犯傻，就……就先嫁过去，妈会照应你，你放心，刘家人不敢拿你怎么样。” 朱英花这段话说的艰难，她心里难受得要命，实在舍不得女儿就这么嫁过去。 今天早上出事后，陈庆霞跟她说，现在正在严打，对于故意伤人这种罪会严判，让她劝沈艳艳别再犯倔了。 要是沈艳艳这么跑了也就罢了，她挨一顿揍也没什么。 但沈艳艳偏偏被抓回来了。 她真的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关进牢里，关个几十年？ 沈艳艳看着满身青紫的母亲，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 现在外面沈家人和刘家人将院子堵的严严实实，现在想跑也是不可能了。 她抹了抹眼泪，说道：“我知道了，妈。” 朱英花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拍了拍沈艳艳的手，“你还年轻，往后日子长着呢，别钻牛角尖。” 沈艳艳一点没有被安慰到。 一想到往后日子还长，而以后的日子都要跟一个傻子过，她甚至想死。 她父亲说以后还能离婚，母亲说刘家人不会把她怎么样。 怎么可能呢？ 她沈艳艳再傻，也知道她嫁过去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离婚？ 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房门被打开，沈广武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艳艳，这就跟你婆婆走，刘家人说再不走就喊公安了，咱家可丢不起这人！” 沈艳艳冷笑一声，“丢人？你女儿嫁给傻子你不丢人吗？” 说完这话，她再也没看沈广武的反应，径直走到院子里，站在钱爱香身边，说道：“走，婆婆。” 她把‘婆婆’两个字咬的很重，似是说给钱爱香听，也似是说给自己听。 钱爱香脸上没有得偿所愿的笑容，只有阴冷。 她让跟来的刘家人将沈艳艳围住，防止她逃跑，这才往自己家走。 …… 晚上，沈丽丽站在程宏家门口许久，终于被冷着脸的王清芬放进了屋。 王清芬从儿子程宏那里得知了沈丽丽今天又在单位跟人打架的事，还被好事人告知了沈丽丽丢了工作。 她本就对这个未来儿媳不甚满意，沈丽丽整天跟她家里那两个姐妹争强斗狠，实在是个目光短浅的。 工作也不好好干，才干几天就找程宏说工作不顺心，要换工作。 这段时间更是没事就往她家跑，在程宏屋里过夜。 两个年轻人一胡闹就是一宿，老房子又不隔音，她跟程丰茂半宿都睡不着觉。 好在小儿子程安的卧室离得远，不然她早就把沈丽丽赶出去了。 王清芬一想起这事，老脸都要红一红。 她还是老一派的传统思想，虽然沈丽丽跟程宏订婚了，可还没结婚就不是夫妻。 哪有还没结婚就到婆家过夜的？ 偏偏这个沈丽丽就跟没事人似的，还恬不知耻地叫她‘妈’。 一打开门，看见沈丽丽脸上的巴掌印，王清芬心里更是气愤。 要是沈丽丽真嫁到他们家，不知道还会给程家丢多少人！ 她冷着脸道：“进来，今天露露在家，你说话办事有点分寸。” 程露是程宏的妹妹，今年16岁，还在上高中。 平时都住在县一中宿舍，偶尔放假才回来。 程宏还有个弟弟叫程安，今年才8岁，在上小学，平时住在家里。 之前沈丽丽来的时候都是深夜，程宏悄悄给她开的门，程露一直不在家，程安也早早睡了，所以她还没跟小姑子和小舅子打过照面。 今天沈丽丽来得早，没想到刚好碰到程露回来了。 听到王清芬的话，沈丽丽脸上一红。 她听出王清芬话里的意思，是让她晚上跟程宏晚上小点声。 她红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85章 程家修罗场 王清芬还在做晚饭，给沈丽丽开了门之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沈丽丽一进屋，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程露。 说起来，沈丽丽第一次看电视就是在程宏的家里。 当时她还因为不会调电视频道闹了大笑话。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 不管是电视还是什么，她以前虽没见过，但只要牢牢抓紧程宏，她能见的世面还多着呢。 程露长得和程宏有几分相似，她没受过下乡的苦，皮肤相比程宏更为白皙细嫩。 都说一白遮百丑，程露的白皮肤加上质感颇好的裙子的衬托，整个人透着一股高贵劲儿。 沈丽丽在百货商场的女装柜台待了这么久，算是对女装有些了解，她一眼就看出程露身上的裙子绝比百货商场的衣服档次高上不少。 因为程家的家境好，王清芬也很是惯着几个孩子，程露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种小公主似的娇气。 她淡淡地瞥了沈丽丽一眼，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之色。 沈丽丽心里一紧，还是主动招呼道：“你是程露？我是你未来嫂子。” 程露伸出雪白的手指，捻起茶几上的葡萄塞进嘴巴里，好像没听到沈丽丽的话。 她缓慢咀嚼着，下颌随着她的动作上下动着，姿态十分赏心悦目。 沈丽丽却无心欣赏，她只觉得分外尴尬。 但这是程宏的亲妹妹，她只能忍着。 沈丽丽被晾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还是等程露招呼她。 但这个小姑子好像没看到她一样。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男孩从里间的卧室里跑了出来。 “姐姐，我作业写完了！” 跑到客厅，她看见傻站在那的沈丽丽，对程露问道：“姐姐，那个是咱家新请的保姆吗？” “妈妈怎么会找一个这么脏的保姆阿姨呀？” 沈丽丽表情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 因为之前跟沈艳艳在百货商场打架，自己的衣服在地面上沾了许多灰尘，衣服上也满是褶皱。 她来的匆忙，急着当面跟程宏解释今天的事，却忘了整理仪表。 一想到见小姑子和小舅子的第一面竟留下了一个邋遢的印象，沈丽丽心里十分不好受。 程露不悦地看了弟弟一眼，“不要当着别人面说人家坏话。” “她刚刚说了，她是你未来嫂子。” “哈？！！”程安被程露的最后一句话惊呆了，完全忘记了姐姐刚刚的教导，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人？！” 俗话说，童言无忌。 但沈丽丽还是被这个八岁小叔子的直言不讳伤了心。 她心里也明白，以她的条件嫁给程宏属于高攀。 但从没有人当面这么说过。 现在被人当面这样说，哪怕对方是个小孩子，她也有些无地自容。 程露拍了一下程安的小手，“不要没礼貌，看得上谁是哥哥的事，你看不惯也没办法。” 程安气鼓鼓道：“我不同意！我才不要这个丑女人当我嫂子！” 姐弟两个似是当沈丽丽不存在一般。 程安嫌弃地看了沈丽丽一眼，从她身边远远地绕了过去，好像沈丽丽有什么传染病似的。 他绕过沈丽丽，马上大声喊道：“哥哥，你快出来！” “哥哥，有个丑女人在咱家客厅！” 随着房门打开的声音，程宏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喊大叫干什么，什么丑女人？”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站在那有些无措的沈丽丽。 沈丽丽表情委屈，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程宏见她这幅可怜样，心中对她今天当众打架的不满消退了些。 又想到今天当着沈丽丽的面对沈晓玉说的那些话，心中难免也有一丝心虚。 他对沈丽丽道：“来了就晚上一起吃饭，去洗洗脸。” 沈丽丽如逢大赦，赶紧去了洗手间。 沈丽丽一走，程露脸上的冷淡表情一扫，皱着眉对程宏道： “哥哥，你为什么找了个这么个对象？这女人配不上你。” 程宏哪里能说他跟沈丽丽是因为一次意外才在一起的呢？ 他轻咳一声，“你刚见她一面，哪里知道她好还是不好？” 程露脸上是完全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这女人一脸算计，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连我这个学生都看得出来，哥哥，别说你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多有心机！” 程宏沉默了。 程露也不是多管闲事，她跟哥哥程宏一直很亲，尤其当年程宏为了保全她，主动下乡，更是让她内心歉疚万分。 程宏返城之后，竟然带回来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对象，程露心里很是着急。 事关哥哥一辈子的幸福，她无论如何都要管一管。 看程宏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她感觉哥哥也没很喜欢这个女人。 她决定再观察看看。 过了一会儿，程丰茂回来了。 程丰茂是个长相十分严肃的中年人，常年身处高位，他养成了不苟言笑的性格。 他常常皱着眉，眉间形成了两道深深的皱纹。 他见到沈丽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晚饭时，程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程丰茂长得严肃，但对家里人很和善，时不时地教育两句，程露和程安则是嘻嘻哈哈地撒着娇。 王清芬给孩子们夹菜，把剃好鱼刺的鱼夹给程宏。 “你最近读书也别太辛苦了，那插班考试就算过不了，你爸也能给你安排进去。” 程丰茂不满道：“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不能什么都指望着我给安排，我觉得程宏靠自己就能考好！” 程宏知道父母都是为自己考虑，笑道：“没事的，爸妈。插班考试不难，我已经借到了前几年的题目，简单复习一下就能考过。” 听到程宏如此说，王清芬和程丰茂都放了心。 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人跟沈丽丽说话。 就连她手里这碗饭，都是程宏见她没有，去厨房给她盛的。 程宏见她这会儿又是一副可怜相，心一软，把碗里王清芬给他挑好刺的鱼夹给了她。 沈丽丽赶紧抬头看了一眼王清芬。 果然，不只是王清芬脸色不好，就连饭桌上其他人也瞪着她。 她低下头，感觉眼眶有些发烫。 今天先是被沈艳艳堵在商场当众把她揍了一顿，随后听到程宏对沈晓玉当众表白。 又当众被商场经理开除。 来到程宏家里，又被这一家子人羞辱。 她险些哭出来。 她强忍着泪水，要是现在哭了，只会让程家人更加瞧不起她。 第86章 再安排一个工作 沈丽丽来找程宏，除了有跟程宏和好的心思，还想求程宏家里帮她找份工作。 今天经理把她开除，她没有争辩，是因为这份工作没法再做下去了。 她和经理心里都清楚，开除她除了这两次当众吵架给商场带来的不良影响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她那天在商场三楼的经理办公室外面看到一个花衬衫男人，那男人说想把一批收音机放在百货商场卖。 听说沈丽丽是商场营业员，他追着问能不能帮他搞定商场的采购，只要能把这批收音机卖给百货商场，他愿意出200元的好处费。 一听200元好处费，沈丽丽马上心动了。 她手头一点钱都没有了，而王清芬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她担心她跟程宏的婚事有什么变故，想做成这笔生意之后，给王清芬买一块女士手表。 她作为商场的营业员，买东西比普通客户便宜不少，一块售价120元的上海牌女士手表，她买下来只要100元。 100元相当于她三个多月的工资了，但她并不心疼，只是苦于没钱。 现在终于有这么个机会，她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谈这事还不好在办公室，万一被人听到毕竟不太好。 她托人打听到采购主任的家庭地址，决定去家里找他。 采购主任是个丧偶的油腻腻的中年男人，见到沈丽丽就双眼放光，言语不干不净，手脚还不老实。 沈丽丽一说找他的原因，他也不同意也不拒绝，只说考虑看看。 沈丽丽不傻，知道他的意思。 但她还不至于为了200元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只能耐着性子一次次往他家里跑。 在被揩油了三四次之后，沈丽丽终于以50元的好处费让采购主任同意了这批收音机在百货商场售卖。 但当沈丽丽打电话给花衬衫男人之后，他却说收音机不卖了，给沈丽丽那20元定金也不要了。 沈丽丽气的牙根痒痒，但也没什么办法。 但她跟采购主任说了这事之后，采购主任却因为没拿到这50元好处费翻了脸。 采购主任找上沈丽丽的经理，让他找个由头把沈丽丽开除。 当然，采购主任如此小心眼，这里面肯定有沈丽丽不肯委身于他的报复。 沈丽丽本来是想办成这件事，给王清芬买个手表，好在程家人面前长长脸。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工作丢了。 沈丽丽不但送不成礼物，还要求程家再给她安排一个工作。 她渐渐冷静下来。 不管程家其他人怎么看她，最终要娶她的人是程宏。 只要哄程宏开心，不管是找工作还结婚，程宏都会依着她。 她强打起精神，终于等这顿饭吃完，她抢着把碗洗了，王清芬也没跟她争。 王清芬心想，做饭的时候也不知道帮帮忙，净挑些洗碗这种轻省的活做。 等把碗洗完，沈丽丽忙不迭地钻进了程宏的卧室。 王清芬看得眼皮直跳，碍于程露和程安两个孩子在，她强忍住没说什么。 沈丽丽进屋就看到程宏坐在书桌前学习。 她走过去，将手轻轻搭在程宏的肩膀上，微微用力给他捏着肩膀。 程宏很是受用，把头靠在了椅背上。 沈丽丽捏着捏着就俯下了身，嘴唇轻轻触碰着程宏的耳朵。 程宏一个激灵，却并没有躲开。 他身体某处渐渐有了反应，无心再继续看书，回身一把抱住了沈丽丽。 沈丽丽一下子跌坐在他的腿上。 她脸上一红，却还惦记着今天来的目的，仰起头，将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 许久之后，程宏终于放开了沈丽丽。 他到底记着客厅还有弟弟妹妹，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沈丽丽在他怀里轻喘着。 “程宏，今天的事不是我的错，我奶奶年纪大了，竟然干出这种事，我没办法帮艳艳，她就把我恨上了。” 程宏轻轻揉着沈丽丽的长发，“这确实不是你的问题，但就因为这点事，你们经理就把你开除了？” 沈丽丽点点头，到底没把找采购主任帮忙卖收音机的事情说出来。 她后来才知道，那个采购主任早就干过对女员工下手的脏事，还不止一回，而且商场不少员工都知道。 只是因为他家里有钱又有势力，被欺负的女员工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栽。 要是被程宏知道，她跟这么个人有过交集，不知道程宏会不会多想。 她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哥哥，我因为这事没了工作，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不只是为了自己考虑，而是怕你娶了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会给咱爸妈丢人。” 这话是这么个道理。 程宏他家住在政府的机关大院里，邻里街坊都是程丰茂的同事，大家都是认识二三十年的老交情了，谁家发生点什么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的整个机关大院全知道。 他们这个机关大院跟别的国营单位家属院还不一样，住的全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也是为什么程丰茂很在乎家里这些事对他颜面的影响。 程丰茂没有家族的支持，是靠自己奋斗，一步步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乱子传到了领导耳朵里，虽然不会明着说什么，但难免会多很多口舌，在领导心里减分。 程丰茂这人虽然年近五十，但还一门心思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所以他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也时常叮嘱家里人说话做事要多加小心，不要被人抓住小辫子。 当年硬着头皮答应程宏娶沈丽丽，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程宏跟沈丽丽发生了关系，要是人家找上门一闹，那他的仕途就全毁了。 程宏受父亲多年教育的影响，也觉得沈丽丽说的很有道理。 这件事虽然不是沈丽丽的错，但父母本就对沈丽丽有意见，这件事一说，难免会对她印象更差。 程宏想了想，道：“等我想想，再跟我爸好好说说。” 沈丽丽心下一喜，搂住程宏的脖子，又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程宏想着妹妹程露在家，不方便留沈丽丽过夜，还是骑车把沈丽丽送了回去。 在沈丽丽宿舍门口，她撅着嘴对程宏道：“我被单位开除了，马上就要没地方住，哥哥可得快点帮我解决工作的事情，要不然我可要睡大街了。” 程宏最爱看沈丽丽撒娇，听她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身心格外舒畅。 他亲了亲沈丽丽的脸，“你放心，我回家就跟我爸说。” 沈丽丽开心起来，在程宏脸上亲了一口。 “快回去，路上小心！” 第87章 甩掉这个拼了命也要挤进他们家的人 程宏回到家直接到了程丰茂和王清芬的房间，讲明了沈丽丽要找工作的事。 王清芬还没等他说完，就气愤道：“她哪来的脸？家庭家庭不行，工作工作不行，除了会打架，还有哪样拿得出手？” “这份工作满打满算才干了一个来月，就被人开除了，我还从没听过哪个女同志因为在单位打架被开除的！” 王清芬越说越气，“我真后悔当时答应这门婚事，现在还没过门就这么多幺蛾子，真是个搅家精！” 程宏等她发泄完，才安抚道：“今天这事也不怪她，都怪她家奶奶，还有她那个表妹。” 王清芬瞪了他一眼，“那更完了！你以后就要被这么个拖着一身累赘的乡下泥腿子捆住了！” “等你俩一结婚，她家里这些个穷亲戚一个个扑上来，到时候有你受的！” “你也不想想，啥样的奶奶能把亲孙女给卖了？这样的家庭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来？” 程宏抿嘴不语，他确实没想这么多。 一想到沈老太往地上躺的无赖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刚刚跟沈丽丽的亲密还犹在眼前，他还答应了沈丽丽一定要帮她解决工作的事，总不能在自己女人面前反悔。 他硬着头皮道：“妈，你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婚事都定下来了，我俩还有半年就要结婚。不管是向阳村的人还是咱们院儿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想反悔，沈家人也不会轻易接受。” “爸，你还是帮丽丽这一次，给她随便安排个工作就行。” 一直不出声的程丰茂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当年没做那个蠢事，现在咱家也不至于被这么个人沾上。” 一提这个，程宏马上没了气势。 要不是不小心跟沈丽丽睡在一起，他现在说不定娶的人就是沈晓玉了。 想起今天在商场门口遇到的沈晓玉，他的心不自觉地快速鼓动了几下。 程丰茂叹了口气，“现在说那些也没意义了，给她安排工作也不是不行，但我事先说好，我只会给她安排个工资低又累的工作。” “你妈说得对，这个沈丽丽心思不正又总是惹事，给她找个差些的工作也是为你好，她没钱没时间自然不会给你惹事。” “咱们家不是普通家庭，你以后要多约束约束沈丽丽。” 程宏忙不迭地答应了。 这样也好，跟沈丽丽的温存他虽然身体舒服，但结束后他总是有些没来由的后悔。 也总是忍不住想，沈丽丽的表妹沈晓玉，会是什么滋味。 这种罪恶又不道德的心理折磨的他分外难受。 再说，他最近正在准备插班考试，不能再让沈丽丽的事情分神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天之后，程宏通知沈丽丽去上班。 刚到单位，沈丽丽就傻了眼。 程宏家里给她安排的工作，竟然是在纺织厂！ 接待她的人没有丝毫客气，语速极快地交代道：“我们这里三班倒，每天工作12小时，月工资30元，暂时没有夜班补贴。” 说完就走了。 紧接着，车间组长走过来跟她说了要做的工作，就让她上手做。 织布车间棉絮纷飞，织布女工们忙的说话时间都没有，都紧着手里的工作。 见有新人来了，都没人看她一眼。 更重要的是，车间里的所有女工们，竟然全部都是站着的！ 连续站12个小时！ 织布机高度设计只适合站立操作，还需频繁走动巡视多台织机，无法固定位置坐下。 沈丽丽手忙脚乱地适应着工作，好不容易地熬到了中午，她跟着其他同事们一起往食堂走。 大家这才有功夫跟这个新来的说上话。 沈丽丽也趁机打听起厂子和车间的情况。 一番打听下来，她心都凉了。 这里工作强度高不说，还很容易生病。年长一些的女工，得耳聋和静脉曲张的概率相当高。 车间里机器噪音很大，容易耳朵出毛病，又因为长时间站立，易得静脉曲张。 沈丽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程家怎么会给她找了个这样的工作？程宏知不知道她做什么岗位？ 要是真的耳聋了，那她这辈子可就毁了！ 她全身最漂亮的就是两条长腿了，程宏曾说过，他最爱的就是沈丽丽这两条白皙的长腿。 一想到腿上长满了密密麻麻青紫色的凸起血管，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沈丽丽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机关大院门口。 机关大院看门的大爷早就对她很熟悉，今天却把她拦下来了。 “李大爷，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沈丽丽累了一天，现在只想找到程宏让他给自己换个工作。 这样又累又对身体有害的工作，她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李大爷没了以往对沈丽丽宽和的态度，板着脸道：“程家没人在家，你改天来。” 沈丽丽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六点半，程家的晚饭时间，怎么可能家里没人？ 她气疯了：“我是程家的儿媳妇，你没权力拦着我！” “再说了，之前程家没人的时候，也没见你拦着我！”她想到了什么，“是不是程家的谁跟你说了什么？” 李大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女同志还是要点脸皮得好，舔着脸到处说是人家儿媳妇，还老是往人家跑。要不是程家人找到我，我还要被你骗！” 想起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差点被人告去单位，李大爷怎么可能再对沈丽丽和颜悦色？ 今早，程丰茂一家子来找他，跟他说以后不能再放沈丽丽进院子，如果再把她放进来，就要跟单位反映情况。 程丰茂在大院里风评很好，虽然长得严肃，但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李大爷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他这才知道沈丽丽跟程家没有一点关系，他以前都是被沈丽丽给骗了！ 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个沈丽丽肯定是看上程家儿子了，这才冒充程家儿媳妇进院蹲守程家人。 看这女同志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李大爷感慨愤懑不已。 沈丽丽听出李大爷话里的意思，惊呆在了原地。 程家不认她这个儿媳妇了？ 就因为她让他家帮忙安排工作？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程丰茂和王清芬只是猜到了她去纺织厂上班之后，肯定会对给她安排的工作不满意，怕她再来家里闹。 所以才在程露的撺掇下，跟门卫老李说了那番话。 他们完全没考虑过沈丽丽会怎么想。 当然，他们也不想考虑。 不说程宏，其他程家人已经彻底看清了沈丽丽，一个素质低下的乡下泥腿子。 他们一家人迫切地想甩掉这个拼了命也要挤进他们家的人，却苦于没有办法。 第88章 谷诗晴 沈丽丽毕竟不傻，又拼了命想嫁进程家，要是程宏悔婚，沈丽丽必定会有所反击。 但程丰茂的工作又实在害怕这种作风问题被人抓住把柄。 前些年他就有个同事家的孩子搞大了一个女同志的肚子，想不认账，那个女同志也是刚硬，直接告那人奸强。 同事的孩子被抓进去不说，同事的仕途也止步于此了。 程家人对于沈丽丽千万个看不上，但又不敢真的让程宏悔婚，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不让她再进家门。 反正距离结婚还有将近半年，以后再说。 沈丽丽显然因为李大爷的话想到了别处，她以为程家人有了悔婚的心思。 想来这次让程家人帮忙安排工作的事情触了程丰茂的逆鳞，惹怒了程家。 沈丽丽愤愤地想，只不过是安排个工作而已，程家人也太小心眼了。 但眼下不能再惹怒程家，先安分一阵，纺织厂的工作先做着，等程家人消了气再说。 …… 跟机械厂和服装厂谈好了合作之后，沈晓玉的包子生意逐渐平稳下来。 集市那边她没再去摆摊了。 一是因为每天要给两个工厂供货，她时间有些不够用，二是集市上除了土豆大婶，还出现了别的模仿者。 短短几天时间，集市上的包子摊位增加了两三个。 沈晓玉当机立断，放弃了集市这个市场。 反正集市上摆摊每天也就赚十来块钱，还不够她每天卖给机械厂或服装厂的零头。 这样一来，她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看书学习，她其余的时间都在研究做好吃的。 这可美坏了孩子们和彭楚。 三个孩子们都比沈晓玉刚见到的时候长胖了些，狗蛋还长高了一点点。 就连瘦削的彭楚，也都胖了四五斤。 “晓玉啊，不能这么下去了……我每天练功都消耗不了你做的这些美食……你能不能把饭做的难吃一点……我胖了身体就不灵活了……” 彭楚瘫在院子的躺椅上，对在厨房忙活着的沈晓玉发出了抗议。 沈晓玉看她这幅样子有些好笑，但还没等她开口，孩子们先不干了。 “那可不行！我们可爱吃妈妈做的饭了，你不爱吃你自己开灶去！” 猫蛋叉着腰，对彭楚怒目而视。 这些日子里，彭楚早就和三个孩子熟悉了。 她是个没正形的，从不在孩子们面前摆架子，倒是很快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她举起手，作势要捶猫蛋。 猫蛋一个滑步，避开了彭楚的一击。 彭楚一挑眉，“呦吼，这滑步学的不错嘛！” 自从杜云水走后，彭楚成了孩子们的功夫老师。 每天清晨，彭楚揉好面后，就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打拳练功。 沈晓玉觉得孩子从小练一副好身体是个挺好的事，孩子们也乐在其中，她也很支持。 今天的早饭沈晓玉做了油泼面。 她抄起案板上的宽面，细嫩手腕一抖，雪白的面条便打着旋儿滑进沸水。 面条煮好后，辣子盖在面条上堆得冒尖，滚油淋上辣子的刹那，嗤啦一声炸开，混着蒜末焦香直冲屋梁。 院子里的三大一小猛吸鼻子，再也顾不得嬉笑打闹，急忙跑过来端走自己的那碗面。 “晓玉，你做面的手艺太好了。”彭楚的吃相豪迈但并不粗野，间隙还不忘了夸一夸沈晓玉的手艺。 狗蛋的小脸埋在跟他脸一样大的面碗里，闷声道：“那你是还没尝过妈妈做的其他菜呢，更好吃！我一顿能吃三碗米饭！” 彭楚夹起一个沈晓玉自己腌制的糖蒜，配上油泼面，绝了！ “那我以后可得试试！”彭楚道。 猫蛋瞅了瞅她，“刚刚谁说嫌弃妈妈做的饭难吃的？” 彭楚瞪了他一眼，却顾不上斗嘴，被碗里香喷喷的面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沈晓玉听着他们几个斗嘴，却没来由地想起了她的小姑子杜娇娇。 杜娇娇也很爱吃她做的饭，之前杜娇娇还说要来这里跟她一起住，想想她也快放暑假了，正好来这里跟她一起复习。 想起杜娇娇，沈晓玉就想起了梁素丽，不知道梁素丽得知她做的事情被戳破后是什么反应。 跟向阳村不同，富裕一些的桥头村今年年初就安装了固定电话。 她家的固定电话再有几天就装好了，到时候给杜家打个电话就成。 晚上，沈晓玉合上书本上了床。 她没有睡意，倒是因为看了很多书思维异常活跃。 不知道杜云水到了没有。 他走的那天曾说过，他这次不是回部队，而是继续去执行先前的任务。 希望杜云水能谨记自己的话，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沈晓玉看着床头放着的书本，又想起了谷诗晴。 那个同样对她很好的知青姐姐。 她从村里逃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在县城一边躲藏一边讨饭。是谷诗晴见她可怜，把她带回了家，教她看书学习，帮她找工作，像亲姐姐一样的对待她。 谷诗晴比她大三四岁，不是本地人，也始终没有说她来自哪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住在县城的一个破旧房子里，整日除了看书几乎什么都不做。 沈晓玉能感觉到，谷诗晴的心里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让她总是愁容满面。 她问过几次，谷诗晴始终不说。 直到那天夜晚，谷诗晴难得露出了笑容，她对沈晓玉讲述了那件一直压在她心底的事…… 沈晓玉心疼她的遭遇，但也欣慰她终于能把这件事讲出来。既然她终于能把这件事讲出口，说明事情过去了，那段难堪的记忆再也不会折磨她了。 没想到，沈晓玉第二天就看到了谷诗晴冰冷的身体。 她自杀了。 谷诗晴给沈晓玉留了一张简单的遗书，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她，嘱咐她尽快离开这里，担心公安看到自己的尸体，沈晓玉又没有身份证明，会连累沈晓玉。 她又说，希望沈晓玉能忘掉过往，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不要像她一样。 沈晓玉这才明白为何谷诗晴昨晚一脸轻松，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 是谷诗晴带着沈晓玉见识到了书本里的世界，让她在此后十年漂泊里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心始终有落脚处。 与谷诗晴相处的短短一年时间，是她上一世在母亲死后过的最快乐的一年。 如果……如果能提前制止那件事发生，谷诗晴没有心理阴影，就能摆脱上一世的悲剧。 她一直在心里默默记着的，那件事发生的日期，就是明天。 沈晓玉在心里盘算一阵，终于沉沉睡去。 第89章 救人 这天沈晓玉只睡了三个小时，半夜起来把第二天的包子馒头做好了。 做完一切天都还没亮，沈晓玉带着彭楚骑车来到了县城西边。 这里已经是县城边缘，仅有一个废弃厂房和一个粮仓，再往前走就是乡镇了。 彭楚不明所以，“咱们来这里干嘛？” 沈晓玉道：“我前些天无意间听几个混混说，要在这里对一个女同志下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想着反正来一趟也不损失什么，万一救人一命呢，你说是？” 她没办法对彭楚说实话，这套说辞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今天估计会跟人发生肢体冲突，她一个人应付不来，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带上彭楚。 好在彭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一听说有人要对女同志做坏事，她眉毛都竖了起来。 “还有这事？！你做的对，咱们既然知道了，那肯定能帮就帮！” 自古以来，习武之人身上都自带一股侠义之气，彭楚也是如此。 一想到今天出来是来救人的，她止不住激动，竟然开始活动起身体，为可能的冲突做起准备来。 她对沈晓玉也多了几分欣赏。 只是听说了几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而已，沈晓玉竟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跑这么老远救人。 实在有当代女侠的风范。 沈晓玉本还担心彭楚会有什么意见，对于一大早把彭楚带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些愧疚。 这会儿见彭楚这跃跃欲试的样子，终于放了心。 但沈晓玉只知道那件事是在今天发生，却不知道具体时间。 只能按照记忆中谷诗晴说过的地址，在废弃厂房背后的巷子里默默等着。 好在彭楚并不嫌无聊，她常年练武，早就锻炼出强韧的心境。 直到太阳完全升了起来，巷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巷子里，这一带本就没什么人来，她们在这蹲守许久，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你确定是这里吗？没记错？”彭楚有些怀疑道。 沈晓玉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但她从小到大记忆力都很好，只要她眼睛看到过的、耳朵听到过的，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她全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更别说当年谷诗晴的事情对她影响巨大，谷诗晴曾跟她说过的话她在心里默想了无数遍，早就烂熟于心。 这个地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记错。 难道是谷诗晴记错了？ 当年出事的时候，她在震惊害怕之下记忆出了错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谷诗晴跟沈晓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年，这期间记忆出现偏差也很正常。 要真的是这样可就难办了。 这个废弃厂房占地很大，光是建筑就有五六栋，周边的荒地也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和树木。 要是漫无目的的找，很难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人。 要是没有及时救下谷诗晴，她上一世的悲剧就会重演。 沈晓玉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就在二人焦急万分时，巷子另一头突然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身着白色衬衫，梳着两个辫子的女同志气喘吁吁地往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她嘴中时不时喊着：“救命……救救我……” 但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她的喘息声甚至大过了呼救的声音。 她的两条及腰的长辫子因为奔跑已经凌乱，她奔跑许久，早已体力不支，却因为身后人的不断追赶不敢停下来。 她迈着沉重的腿奔跑着，心中却越来越绝望。 这里太偏僻了，身后的那个男人又身强体壮，今天怕是逃脱不了被人侮辱的命运了。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谷诗晴的身体里却突然又涌出一股力量，沉重的双腿又有了力气。 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就在她跑进一条巷子里的时候，忽然看见巷子口站着两个人。 她心中一喜，刚要呼救，却又想到，万一这两人是身后那人的同伙呢？ 她迟疑着往那个方向又靠近了几步，被汗水模糊了的双眼终于看清了那二人。 左边的女同志长得格外漂亮，她终于放了心。 既然是女同志，那肯定不会是身后男人的同伙了。 “救救我……后面……后面有个男人……要把我……” 没等她说完，却见漂亮女同志身边的‘男人’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把她往女同志身边一推。 “别怕，躲在我身后。” 这人一开口，谷诗晴才发现这人竟也是个女同志。 “小美人儿……你可真能跑，哥哥都追累了……” 巷子的另一头，远远跑来一个男人的身影。 谷诗晴听到这人的声音，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快跑，快跑！”她催促着沈晓玉二人。 见她们一动不动，谷诗晴急的不行。 身后那个色狼要是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再跑可就来不及了。 她顾不得再劝，拉着沈晓玉的胳膊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快走，后面的男人很危险！” 沈晓玉终于从再见到谷诗晴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她往前方看去，那男人已经离他们只有几十米了，她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样子。 他身穿一件脏兮兮的白色汗衫，黑色裤子，脚上穿的是蓝色布鞋。 这人长得很丑，尤为突出的是一张大长脸。 “注意点分寸，别打出个好歹来。”沈晓玉对彭楚道。 沈晓玉一见这人的穿着和样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几天前，彭深的女儿月月曾差点被两个男人绑架，猫蛋曾描述过那二人的相貌。 其中一个人当时就被抓住了，但另一个人跑了。 眼前这人，跟猫蛋的描述一模一样！ 站在二人身前的彭楚点点头，还不忘回头对谷诗晴展现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谷诗晴看着二人不慌不忙的模样，急的快要哭出来。 虽说现在是三对一，但她们三个可都是女同志啊！ 而且那个男人还带着刀呢！ 她口中满是剧烈奔跑后的铁锈味儿，但还坚定地拽着沈晓玉和彭楚二人的胳膊，要把她们拖走。 沈晓玉的内心一片柔软。 谷诗晴永远都那么善良，总是不自觉地为别人着想。 她明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却仍旧不肯一个人跑掉。 沈晓玉拍了拍谷诗晴的手，柔声道：“别怕，有我们呢。” 她一指站在她们面前的彭楚，“她很厉害的，你放心。” 似是为了证明沈晓玉的话，站在原地许久的彭楚终于动了。 她猛地蹿起，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第90章 背后的阴谋 十秒后。 谷诗晴呆呆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男人，有些缓不过神。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那个叫彭楚的女同志冲着那个男人扑了过去，随后男人的哀嚎声不断传来。 然后男人就起不来了。 沈晓玉拍了拍还在发愣的谷诗晴，“走，把他送去公安局。” 彭楚拧着男人的胳膊，跟在沈晓玉和谷诗晴身后。 男人的表情依旧恶狠狠的，时不时地还要喷两句粪。 彭楚加大手上的力度，男人表情一下子就扭曲起来，终于闭上嘴消停了。 彭楚心里止不住的畅快。 她学武这么多年，最期盼的不就是能惩奸除恶，拯救弱小吗！ 今天这一场太爽了！ 刚刚谷诗晴看她那崇拜的目光，让彭楚有些飘飘然。 心中更加坚定了跟随沈晓玉的想法。 去县公安局的路上有点远，沈晓玉和谷诗晴聊了起来。 她发现，这时候的谷诗晴与上一世相比很不一样。 她是个性格十分开朗的人。 上一世的谷诗晴也常常带着笑容，但眼神里却满是疲惫和悲哀。 此时的谷诗晴除了有些受到惊吓，满脸都是孩子般的天真。 沈晓玉终于放下心来。 上一世导致谷诗晴最终自杀的那件事没有发生，她的命运也将被改写。 “我不是本地人，前几年在附近的庆华一队当知青，这次回来是有人打电话说我的工龄认定材料还在村里，让我本人回来领取。” “这个材料可以用来申请工龄，要是有这么个材料，我以后工资就能高上一些。我就请假过来取材料了，没成想材料没取到，却在路上碰到了坏人。” 虽然那个男人被彭楚牢牢控制，但谷诗晴还是心有余悸，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一想到要是刚刚没碰到这两个好心的女同志，她不知道会遭遇多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她对沈晓玉和彭楚的感激溢于言表。 “还好遇到你们。”谷诗晴眼睛亮亮地看向沈晓玉，“我一定得好好感谢你们！” 谷诗晴毫无保留的对沈晓玉讲起了她家里的情况。 沈晓玉这才知道，谷诗晴的父亲竟是京城城建部的部长。 上一世的时候，谷诗晴从未跟沈晓玉讲过她家里的情况。 想来自从出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她的家人可能以为她早就死在外面了。 沈晓玉竟是才知道谷诗晴父亲的身份。 但沈晓玉救下谷诗晴，是因为谷诗晴是她的朋友，上一世在她最困难绝望的时候帮助过她，所以并不想要谷诗晴的回报。 只要她好好活着，别再走上一世的老路就好。 沈晓玉看着谷诗晴活泼开朗的样子，心里被喜悦慢慢填满。 到了县公安局，公安一听谷诗晴说的情况十分重视。 近几年城乡人口流动加剧，失业、贫富差距等问题凸显，刑事案件激增。甚至各地还出现了影响极其恶劣的杀人事件，对社会秩序造成严重冲击。 所以从前两个月开始，全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严打’活动。 而这男人所犯的罪刚好踩中了严打红线，公安马上将男人关了起来，又找来女公安给谷诗晴三人做笔录。 沈晓玉却还记挂着这男人犯的另一桩事，她做好笔录之后，问女公安：“能借用你们的电话吗？” 彭深家的电话她看过一遍就记住了，准确无误地拨打了过去。 “晓玉？你找彭深啊，他在单位呢，我把他单位电话给你。” 沈晓玉又拨打彭深单位的电话，好一会儿，彭深的声音传来，“喂，你好。” 沈晓玉道：“彭深，我是沈晓玉，绑架月月的另一个歹徒抓到了，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就快来县公安局。” 彭深赶紧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五分钟后，人就已经在县公安局了。 虽说政府和公安是两个系统，但县城就这么大，有头有脸的人就那几个，大家互相早就脸熟。 彭深直接找到负责这个案件的公安，说明了这个男人跟上次绑架案有关。 公安没想到这起案件竟还涉及到其他案件，赶紧找来负责上次绑架案的公安。 就连县公安局长都惊动了。 这个县城人口还不到10万，一年到头都不会发生什么大案，但一个月不到，竟接连发生两起恶性案件，局长不得不引起重视。 沈晓玉救了人，也做了笔录，还把彭深也叫来了，按理说可以离开了。 但她想着谷诗晴对她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 她叫来彭深，“谷诗晴曾说，她这次回来是有人通知她回来取工龄认定材料，但她早在四年前就返城了。” “我始终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四年过去了，为什么村里才想起来让谷诗晴去取材料？” “谷诗晴说她爸是国家城建部的，之前月月被绑架就是因为建工厂占用土地的事，歹徒还都是同一个人，这事情也太巧了。” 随着沈晓玉的话，彭深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以他的敏锐，也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个长脸男人因为家里拆迁款分配的问题恨上了彭深，要绑架彭深的女儿。 又刚好在几天后碰到回村取材料的京城城建部部长的女儿，要对她做不好的事。 而更巧的是，彭深刚好知道谷诗晴的父亲是谁。 “这件事竟然涉及我以后的上司……也太巧了。”彭深眉头紧锁。 “你以后的上司？”沈晓玉惊诧道。 彭深点了点头，“我下个月就要调走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算是升职。” “谷明朗刚好是我的顶头上司。” 沈晓玉明白了。 她之前就疑惑为什么以彭家的势力，彭深竟在一个县城里当一个城建局的小主任。 原来早就给他铺好了以后的路。 想起之后没多久就要经历快速发展阶段的房地产行业，沈晓玉不得不佩服起彭老的高瞻远瞩。 彭深皱眉道：“如此多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沈晓玉十分赞同，“谷诗晴曾收到过一封信，就是那封信通知她来取材料的，或许可以从那封信下手。” 彭深对沈晓玉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去忙你的事，这里交给我。” 沈晓玉有些不放心谷诗晴，“好，等谷诗晴做完笔录之后，能不能麻烦你把她送到我家？” 既然这件事的背后牵涉如此广，说不定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同伙。 沈晓玉好不容易才帮谷诗晴脱离危险，担心她从县公安局出来之后再遇到什么危险。 彭深郑重点头：“好，你放心。” 第92章 舅舅和舅妈 “舅舅！”沈晓玉跑过去打招呼，见钟辰的身边还站着个女人。 女人素面朝天，穿着朴素，看上去比钟辰要大好几岁，应该是显老的缘故。 这个人应该就是舅妈了。 “晓玉，这是你舅妈毛秀风。”钟辰马上反应过来介绍道。 沈晓玉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接过毛秀凤手里的行李，亲切道：“舅妈好，我是晓玉。” 毛秀凤一脸无措，本就带着高原红的脸蛋更红了几分。 钟辰常年在外奔波，见多识广，穿着时髦，与朴素显老的毛秀凤站在一起十分不匹配。 毛秀凤一看就是常年待在乡下的农村人，身处于热闹的火车站已经让她十分不自在，又刹然间见到这么漂亮的外甥女，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钟辰看她这副样子，心里窜上一股无名火，不耐烦道：“外甥女跟你打招呼呢，傻站着干嘛，说话啊！” 沈晓玉被突然发火的钟辰吓了一跳。 虽然她跟钟辰相认没多久，但钟辰的脾气秉性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幼时家庭的变故，少年时的寄人篱下，十几岁就出来到处做生意的钟辰早就养成了温和的性格。 怎么对舅妈如此不耐烦？ 沈晓玉把行李递给钟辰，瞪了他一眼。 她挎着毛秀凤的胳膊，说道：“真是巧了，我来火车站送朋友，刚好就遇到舅舅舅妈，咱们回家说。” 毛秀凤被钟辰凶了，神情有些讷讷，还好有沈晓玉解围，她朝沈晓玉感激地笑笑。 一路上，钟辰拎着行李，默默跟在沈晓玉二人的身后。 毛秀凤几次回头想接过行李，都被沈晓玉拉了回来。 沈晓玉早就知道钟辰这次会带舅妈回来，早就给他们收拾好了房间。 杜云山租的这个小院子有三间卧室，每个卧室都很大，摆下两张双人床都绰绰有余。 现在三个孩子住一间，沈晓玉自己住一间，剩下一间就留给了钟辰夫妻。 “舅妈，你们就住在这间屋子，厕所在院子右边，厨房在院子左边。被褥都铺好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沈晓玉给毛秀凤介绍着家里的布局。 毛秀凤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却偷瞄着钟辰。 钟辰不耐烦道：“让你住你就住着，这是你外甥女，又不是外人。” 他看向沈晓玉，“晓玉，我们不白住，我给你一个月5元的房租。” 沈晓玉想了想，也没拒绝。 她倒不缺这5元钱，但看舅妈毛秀凤这不安的样子，可能收点房租她心里更踏实些。 见沈晓玉点了头，毛秀凤松了口气。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习惯了种多少地收多少粮食，虽说被钟辰带来城里过日子是个好事，但在别人家白吃白住还是难以心安。 沈晓玉看着毛秀凤的反应，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晚上，沈晓玉做了一桌子菜，欢迎舅舅舅妈正式搬进家里。 上次钟辰过来，三个孩子不在家，这次还是第一次见面。 三个孩子在沈晓玉的介绍下，一一跟钟辰和毛秀凤打招呼。 “舅姥爷好，舅姥好！” 三个孩子这些日子总是往彭家跑，彭老夫妻没什么事，空闲时间就给三个孩子读书上课。 一段时间下来，三个孩子举手投足间竟都隐隐有了些正经模样。 沈晓玉满意地一一夸奖他们。 钟辰和毛秀凤坐了三十个小时的火车，早就饿的不行，眼前的一桌子菜又都色香味俱全，刺激着他们的嗅觉。 见钟辰和沈晓玉拿起了筷子，毛秀凤才敢动筷。 她性格害羞，想着吃几口就不吃了，免得在外甥女面前丢丑。 但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 饶是她性格再胆小，还是忍不住道：“这菜……真好吃！” 沈晓玉说道：“舅妈喜欢就好，家里都是我在做饭，你喜欢就多吃些，可别客气！” 许是被美食安抚了心神，毛秀凤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饭吃饱了，沈晓玉倒了些酒陪钟辰喝着，孩子们吃完饭之后，毛秀凤带着他们去院子里玩。 沈晓玉看毛秀凤跟孩子们相处时满脸慈爱。 钟辰也顺着沈晓玉的目光，看向了毛秀凤，神情有些落寞。 沈晓玉看着奇怪，“舅舅，你跟舅妈怎么回事？” 这两人外貌极不相配，相处模式也有些怪异，实在让人费解。 钟辰叹了口气，“唉，当年父亲把我送到亲戚家是想保护我，怕当年的事情牵连到我。但估计就连父亲都没想到，那些曾经巴结着他、求他安排工作的那些亲戚会对我做些什么。” “当年我在表叔家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允许我去上学，我就想着还不如出去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哪怕出去要饭，也比在别人家看人脸色要好。” “谁知道不知道表叔家哪个聪明人，竟想出了用结婚绑住我的法子。” “父亲把我送去表叔家的时候，曾承诺过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他们一笔可观的报酬。表叔家见父亲几年都没回来，估计这笔钱要拿不到了，所以对我越来越差。” “但我执意要走，他们又担心万一父亲真的回来了，我就这么走怕不好交代，那笔钱就一定没希望了，就想着在自家亲戚里面找个姑娘嫁给我，让我以后站在他们那边，万一父亲有天回来了，这笔钱也不会打水漂。” “毛秀凤就是那个时候嫁给我的，她是我表叔的外甥女。” 沈晓玉被这弯弯绕绕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怪不得钟辰对毛秀凤的态度这么差，大概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婚姻关系，任谁都不会乐意接受。 “但那时候你才十几岁……你们岂不是在一起快二十年了？” 钟辰摇摇头，“当时我俩年纪都小，表叔只是让我俩订了婚，我这才能出来做些小生意，我24岁的时候，表叔逼着我跟她结了婚。” 沈晓玉点点头，那也差不多有十年的婚姻了。 这俩人竟然还像陌生人似的。 见沈晓玉一脸唏嘘，钟辰也有些感慨：“所以见到杜云山对你那么好的时候，我是有些羡慕的。” “这世上，能碰到互相喜欢的人就很难了，能成为夫妻更是难得的缘分，你可要好好珍惜杜云山。” 上次他跟杜云山就是在这个饭桌上喝酒，去了一趟南方再回到这里，杜云山已经不在家了。 想起杜云山和沈晓玉二人的感情，钟辰转过头，不再看院子里的毛秀凤。 第93章 这么贵有人买？ 沈晓玉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的，云山对我很好，我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也会好好待他。倒是你——” “你真的对舅妈没有感情？” 这次，钟辰许久都没说话。 “什么叫有感情？养一只小狗养个几年都会有感情，何况我们在一起十一年了。” “但你要说处对象的那种感情……那是没有的。” “不过我再浑，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的，毕竟我们结了婚的。” 他不是个死板的长辈，性格也有些跳脱，所以跟外甥女聊起感情的事情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好尴尬的。 沈晓玉想起毛秀凤对钟辰小心翼翼的态度，心里不知该如何评价这对夫妻。 聊起了伤心往事，钟辰不自觉的喝了许多酒。 “对了，这次跑鹏城我带的那些货全都卖掉了，加上之前卖收音机的钱，和以前攒下来的钱，我手里有四千多块。” “你之前不是说要开个包子店？想好在哪里开了吗？” “钱不够的话，我这里的钱你尽管拿去用。” 沈晓玉心中一阵感动。 这就是亲人，哪怕她和钟辰才刚刚相认，钟辰就愿意把他的全部身家拿给沈晓玉，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她想了想，道：“我确实想开个店铺，但应该不做包子了。” “我就快要参加插班考试了，最近时间有点紧张，这件事可以再考虑。钱的事暂时还不需要操心，倒是店铺的位置，还要麻烦舅舅帮忙看看。” 钟辰点点头，“没问题。” 他早就厌倦了东奔西走的生活，要是能开个店铺稳定下来，他当然乐意。 尤其沈晓玉还是个聪明的，他上次从南方带回来的收音机，要是没有沈晓玉的帮忙，可能现在还压在手里。 沈晓玉这些日子的包子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赚的不比他这种东奔西走的倒卖生意赚的少。 包子生意现在十分稳定，沈晓玉算了算，她光是给机械厂和服装厂供货，每个月的净利润就有两千多元。 但截止到现在，她的包子生意才做了不到一个月，手里也只有一千多元，这点钱不管做什么都有些捉襟见肘。 她忽然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问道：“舅舅……有个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舅妈说说？” 钟辰点点头。 “插班考试还剩一个月，这个月能不能请舅妈帮忙包包子？我不让舅妈白帮忙，一个月给50元工资，跟彭楚一样。” 彭楚送谷诗晴去京城，估计要两三天才能回来，沈晓玉又要忙学习，包子生意实在需要有人帮忙。 钟辰商人敏锐的嗅觉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包子事业你不打算干了？” 沈晓玉挎着钟辰的胳膊道：“还是舅舅懂我~” 钟辰无奈道：“你都说了，新盘的铺子不打算做包子生意，那肯定就不打算干了啊。” 沈晓玉点点头，“包子确实赚钱，但利润实在有限，又太费时间，等我积攒够了启动资金，我就会完全放弃这块生意了。” 钟辰心中有些感慨。 沈晓玉的包子生意有多赚钱他是知道的，估计只是卖包子馒头，一个月赚的钱都顶的上他往南方跑几趟了。 这么赚钱的生意，沈晓玉竟然说放弃就放弃。 但沈晓玉对以后生意的计划看来已经胸有成竹，钟辰也不再说什么。 沈晓玉没说的是，等包子生意不再做了之后，她是想把这个生意交给舅妈毛秀凤来做。 但看钟辰和毛秀凤的关系看着有些尴尬，她就想着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第二天一早，毛秀凤就早早起来等着沈晓玉了。 她一听钟辰说沈晓玉请她帮忙，问都没问就答应下来。 她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身为舅妈，帮外甥女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她是长辈。 至于每个月50元钱工资，她说什么都不肯收。 沈晓玉也没坚持，这笔钱偷偷给钟辰也是一样的。 毛秀凤是个勤快的农村人，虽然不会做沈晓玉这种精细面食，但普通的包子馒头还是会做的。 沈晓玉稍微一指导，她就学的很快。 沈晓玉还发现，毛秀凤的力气很大，揉起面来比彭楚和杜云山还快。 毕竟是在农村做惯了活的，毛秀凤不止一把子力气，做活也麻利的很。 沈晓玉做包子馅的时候，毛秀凤一脸认真地学习，生怕漏听一句，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影响了沈晓玉的生意。 “要放这么多油？我的天，要不了这么多，太浪费了！” “放这么多肉？你这还能赚到钱吗？” 沈晓玉有心把她培养成‘接班人’，教她时也分外有耐心。 “舅妈，你知道我这一个包子卖多少钱不？” 毛秀凤问道：“多少钱？” “这么一个包子，我卖两毛五。” 毛秀凤呆愣在原地。 两毛五？ 就这么一个包子？ 毛秀凤的脑子疯狂转着，她之前在农村种地一年也就赚300元，那两毛五…… 相当于她两天的收入了！ 两天白干了？ “这也太贵了……这、这能卖的出去吗？” 两毛五能买一斤玉米面，还能再买五个鸡蛋，这不香吗？ 沈晓玉对于毛秀凤的想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不只是毛秀凤，现在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种想法。 “不但能卖的出去，而且还卖的很好呢。” 沈晓玉说起之前刚开始摆摊的时候，每天就有十元的净利润。现在直接给工厂供货，利润更是飙升到每天七十多元。 “每天七十多元？！！” 毛秀凤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那岂不是四天就能赚她在农村一年的收入？ 又一听沈晓玉说她每天只干三四个小时，她更是惊的连连感叹。 城里跟乡下是不一样。 城里人也太有钱了！ 之前钟辰跟她说沈晓玉有多厉害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沈晓玉要考大学确实是挺厉害的。 没想到简简单单卖个包子，竟能赚这么多钱！ 她包包子的动作更小心了，生怕坏了沈晓玉的‘大生意’。 直到包子和馒头上锅蒸好，她接过沈晓玉递给她的包子，咬了一口。 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包子要卖这么贵了。 一口咬下去，牙齿透过散发着麦香的宣软面皮，直接咬到了厚重的馅料。 猪肉的香气和香葱的味道混合，香味直冲鼻腔。 刚出锅的包子有些烫，毛秀凤的被烫的直咧嘴，还是忍不住赞叹道：“好、好吃！” 第94章 甜蜜电话 包子馒头蒸好没多久，机械厂和服装厂的人就一前一后骑着三轮车来了。 帮着把包子馒头装上车之后，沈晓玉让毛秀凤再去睡一会儿。早上四点就起来了，忙活完这会也才七点，时间还早得很。 毛秀凤却显得有些激动，不肯回去睡。 她还沉浸在美妙的包子生意中不能自拔。 沈晓玉也就随她去了。 她没有补觉的习惯，每天睡五六个小时就神采奕奕，索性回屋开始了今天的复习。 自从不用去集市摆摊之后，她的时间多了很多，复习的进度突飞猛进。 目前，她最擅长的数学教材已经看完，所有知识都牢牢的印在她的脑子里，就连所有公式都烂熟于心。 英语语法也看得差不多。 这时候的高中教育还不太重视英语，语文数学在高考中满分都是120分，英语才50分。 沈晓玉前一世背过的单词都还记得，英语只看看语法也就够用了，毕竟英语的分值只占很小一部分。 她拿出初中的物理课本，看了起来。 …… 杜云山给装的固定电话，终于在沈晓玉参加插班考试的前一天装好了。 沈晓玉迫不及待地拨打了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 接线员帮忙转接之后，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鹏城某处隐蔽的作战指挥部内。 室内的气氛十分焦灼，军区侦察营政委向晖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走来走去。 杜云山把手中的相片小心翼翼地收到衣服内兜里，心烦意乱道：“政委，你能不能别转悠了，坐一会儿不行吗？” 向晖顿住脚步，满脸急躁：“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见通讯员摇头，向晖又在屋里踱起步来。 目标人物实在是滑不溜手，上次任务中，明明探子已经确定了所在区域，这人就跟泥鳅似的，怎么都抓不到。倒是己方这边损兵折将，带出来的兵受伤了七八个。 直到营长杜云山亲自上阵，终于将那人找到，却在关键时刻为了救一名被挟持的平民导致自己受伤，那人也趁机跑了。 他们侦察营蹲守这人已经大半年，好不容易寻到了线索，要是这次又让这人跑了，他们这大半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都怪我，上次要不是我手慢了，段发祥也不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掉。” 杜云山想起上次那人嚣张至极的模样，就恨的牙根痒痒。 向晖叹了口气，道：“当时那种情况完全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姓段的那么猖狂，被团团包围住还能有机会抓到一个人质？” 想起那个人质，杜云山更气了。 就在此时，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向晖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了起来。 “喂？有消息了吗？” 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了。 他将听筒捏在手里，看向杜云山，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把听筒递了过去。 “找你的。” 杜云山疑惑着接过，一听到对面的声音，马上喜笑颜开。 “晓玉？家里的电话装好了？” 杜云山已经离家十几天，这十几天里，他们二人一次联系都没有过。 沈晓玉知道他是去执行任务，也没想打扰他。 今天刚好家里的固定电话装好了，明天又是插班考试的日子，沈晓玉不知怎么，很想听到杜云山的声音。 这会儿时间很晚了，沈晓玉想着杜云山那边应该闲着，这才把电话打了过去。 “是呀，今天才装好，我……我挺想你的，就给你打了电话，没有打扰到你？” 杜云山看了看眼睛冒火的向晖。 “没有，没打扰我。我，咳，我也挺想你的。” 沈晓玉放下心来。 “我明天就要去县一中考试了，有点紧张。” 杜云山再傻也听出来沈晓玉这是想要他的安慰，马上道：“你每天看书看到那么晚，你又那么聪明，像你这么又聪明又努力的人，你不考上还有谁能考上？” 沈晓玉的紧张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冲淡了不少。 “你就这么相信我？” 沈晓玉的声音经过话筒传到杜云山的耳朵里，显得有些不太真切，但杜云山还是听出了沈晓玉语气中撒娇的意味。 想起离开前那晚在沈晓玉房间里发生的事，杜云山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我当然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考大学，只要是想做的事情，肯定都能成功！” “我的媳妇儿，又漂亮又聪明又能干！” 沈晓玉被她夸的忍不住笑意，考试前的紧张已经彻底消失了。 “云山，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如果没有离别前那晚的互表心迹，沈晓玉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二人之间已经明确了心意，短短十几天的离别都让沈晓玉觉得难熬起来。 杜云山也想她想的紧，但眼下还有任务在身。 “等我这个任务完成，我就去看你。” 沈晓玉一听‘任务’两个字，不自觉地想起杜云山之前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哪里还顾得上见不见面，急道：“你别急，一定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受伤了。” 杜云山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忽然很想马上回到沈晓玉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柔声道：“好，我会的。” 杜云山到底还是对向晖的目光有所感应，没敢多跟沈晓玉腻歪，就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向晖等他一挂上电话，就骂道：“好你个杜云山，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作战指挥部！你是什么身份，你是侦察营的营长！” “你竟然在这里跟媳妇儿腻歪！这说得过去吗！” “电话都打到指挥部了，像不像话！像不像话！” 杜云山心虚，赶紧起身给向晖倒了杯水。 “政委，消消气，消消气。” “通讯员那边十分钟传递一回消息，上个消息刚传回来没两分钟，我这不是想着还有时间嘛。” 向晖当然知道这回事，要不然也不会把话筒递给杜云山了。 但他还是被杜云山的胡闹行为气的不轻。 “那要是消息传递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你在打电话，咋办？” 杜云山不敢再犟嘴，马上道：“我跟我媳妇儿说了，最近不让她再打来了。” 向晖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第95章 香江的康三少 向晖气哄哄地回帐篷休息去了。 向晖一走，指挥部里的几个士兵再也忍不住了。 “营长，牛哇！谈恋爱谈到指挥部来了！” “营长，您那个又漂亮又聪明又能干的媳妇儿，到底长啥样儿啊？” 通讯员小林是参加过杜云山婚礼的，他马上道：“嫂子长得跟天仙似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另一个道：“我咋不信，你是帮着营长吹牛呢！” 小林才不允许别人说嫂子的坏话，“嫂子不仅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她做的菜比饭店里的还香！” 见众人还是一脸不信，小林气道：“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问张二狗和老钱！当时去的人不少，他们都见过大嫂。” 众人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心里信了两分。 “哎营长，你不是有嫂子照片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不就得了！” 杜云山还回味着刚刚跟沈晓玉的亲昵，一听众人要看他的照片，他赶忙捏紧了口袋。 “休想！被你们看坏了咋办？” 众人见一向大方的杜营长竟然连个照片都不给看，大感惊奇，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大嫂更为好奇。 …… 香江。 在香江最繁华地段有一整栋办公楼的康家，是整个香江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这栋楼最高层的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内，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站在窗前，俯视着繁华的香江。 产品经理脚步匆忙地走进办公室，将一份文件递给他，道：“三少，这是内地冀州一个服装厂准备的产品目录，看来他们为这次东南亚招标的准备很是充分。” 康易川接过产品目录，打开看了看。 “他们这产品目录做的倒是不错。”他声音低沉，像是来了些兴致，声音格外好听。 产品经理撇撇嘴，这产品目录做的十分粗糙，远远不如他们康氏集团旗下的服装厂所做的。 康易川刚打开产品目录就愣住了。 一个身着粉色连衣裙、梳着双马尾的女人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这女人穿的裙子裁剪一般、款式一般、颜色一般，女人脸上冷漠的表情也和这件艳丽的裙子十分不搭。 但他还是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这张矛盾的照片像是有什么魔力，康易川冷淡的表情消失，竟是看得有些怔愣。 产品经理在一旁看得奇怪，康三少与他两个哥哥不同，从不参与康家的财产争夺，性子淡淡的。 康老爷让他管理集团旗下的服装公司，他就接下了，其他的他从不主动争取、也不过问。 他的长相是康家小辈中最出众的，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像女孩子，但23岁的他却不像其他富家子弟，过的清心寡欲，连恋爱都没谈过。 以至于康家两个哥哥总是调侃他是个和尚。 此时性格淡淡的三少却露出了十分少见的感兴趣的表情，产品经理很好奇，探头过去看。 “这衣服也太丑了……倒是这模特长得不错。”产品经理点评道。 康易川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恢复了冷静的模样，继续翻阅起产品目录。 下一页是同一个模特，她换上了牛仔裤和白衬衫，又黑又长的头发披散在背后。 这张照片她看起来放松了许多，也终于不板着脸了，嘴角微微翘起，好像在对着镜头后面的人笑。 修长的双腿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衬衫在她腰间打了个结，露出傲人的腰线。 一瞬间，康易川好像被夺了心智。 照片中的女人好像隔空对他施了什么魔法，让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直到听到产品经理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才缓过神。 产品经理喃喃道：“好靓……” 康易川‘啪’的一声合上产品目录，对产品经理道：“你没事忙吗？” 产品经理道：“我等着三少看完产品目录，再拿去给底下员工看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既然弄到了其他公司的样品照片，总得好好研究研究。” 康易川拉开抽屉，将产品目录放了进去，然后将抽屉关上。 “你再去弄一份，这份我还要好好研究一下。” 产品经理疑惑地看着康易川，“可是三少又不负责服装设计，设计师们还等着看呢……” 康易川不耐烦道：“怎么？想被扣工资了？” 产品经理赶紧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康易川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重新打开了产品目录。 良久，他将产品目录轻轻合上。 “内地……还真是让我惊喜。” …… 经过一个月，舅妈毛秀凤和彭楚已经完全接手了包子生意，沈晓玉全天都在复习看书。 终于到了插班考试的日子，沈晓玉精神饱满地起了床，难得地换了身新衣服，带着文具就往县一中去了。 参加插班考试的人不多，考场里只有十几个人。 想来也能理解，这个时候高中生都是了不得的存在了，有志向考大学也不一定考得上，还不如高中毕业之后早早进厂工作。 但这个考场里的人显然都不这么想，距离考试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大多数人还是在捧着书看。 沈晓玉暗暗摇摇头。 这时候再临时抱佛脚，已经没什么用了。 “晓玉！” 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 沈晓玉看过去，黄璐坐在最后一排，正捧着本书跟她打招呼。 沈晓玉刚想走过去，却见教室里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 第一个是沈晓玉在招生办就见过的女老师，另一个倒是让沈晓玉有些惊讶。 竟是程宏。 杜云山从彭深那里得知程宏也要参加插班考试，但并没有跟沈晓玉说。 沈晓玉皱皱眉，上次在百货商场的门口，程宏跟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很是反感。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再看一眼都嫌晦气。 然而，程宏看到沈晓玉之后，满脸都是惊喜。 “晓玉？你怎么也在这？” 他听沈丽丽说过，沈晓玉没上过学，是个彻彻底底的文盲。 肯定不是真的来参加考试的。 难道是听说他要参加插班考试，特地来找他的？ 第96章 插班考试 上次沈晓玉当众拒绝他，想必是人多害羞，毕竟沈晓玉嫁了人，总不好当众跟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想明白之后他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太过唐突。 本来他跟沈丽丽已经和好，但给沈丽丽介绍工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身体上的温情记忆渐渐退却，心中藏着的人又慢慢浮了上来。 此次一见沈晓玉，程宏那颗本就躁动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黄璐已经知道程宏和沈丽丽的关系，明明他和沈丽丽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却总是缠着沈晓玉不放，黄璐很是瞧不上他。 “哟，这不是妄想脚踩两条船的程宏吗？怎么，追人追到考场来了？” 这话一出，班级里的十几个人都把探究的视线落在了程宏身上。 程宏一滞，见是那天在商场门口和沈晓玉站在一起的女同志，猜想着估计这人是沈晓玉的朋友。 他没敢说什么，也不想当众跟女同志起冲突，便把求救般的目光看向了沈晓玉。 沈晓玉看都没看他一眼，倒是回头对黄璐感激一笑。 程宏被沈晓玉明媚的笑容惊得晃了晃神。 女老师见程宏站在那不走，敲了敲讲台道：“过道那个男同学，快点坐下，不要挡到别人。” 程宏终于回过神，挨着沈晓玉坐了下来。 沈晓玉不想离他这么近，刚想起身换位置，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口： “考试马上开始，我是你们的监考老师，招生办的俞文敏，你们可以叫我俞老师。” “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参加过高考或者模拟考，注意事项应该不用我多说。”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沈晓玉的方向，皱了皱眉之后又道： “考试科目包括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生物。第一天考语文数学，第二天政治物理，第三天化学和英语。” 沈晓玉知道俞老师是专门给她解释的，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俞文敏轻咳一声，转过头，“现在开始发卷子，有事的话跟我举手示意。我们这次考试虽然不是高考，但一切标准都要按照高考来，大家要严格遵守秩序。” 第一科是沈晓玉最头疼的语文。 她拿到试卷之后，先是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半小时后，沈晓玉的语文卷子写完了。 余文敏站在讲台上，将下方的情况尽收眼底。 其他同学连阅读都没做完，这个沈晓玉怎么开始望天了？ 她本就对这个文盲学生有些好奇，看她放下了笔，装作无意走到沈晓玉旁边，偷瞄她桌上的卷子。 俞文敏虽然不是语文老师，但毕竟在中学待了这么多年，语文科目有些什么题目她还是知道的。 这一瞄可不要紧，她看见沈晓玉的古诗词和作文全是空着的！ 一眼看过去，卷子空着一大半。 本来还对沈晓玉有些期望的俞老师瞬间对她失去了希望。 语文可是最简单的科目，再差的学生只要把语文卷子填满，都能拿个几十分。 沈晓玉把卷子就这么空着，不止说明她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复习，更说明了她根本不重视这次考试！ 余文敏想起上次沈晓玉来报名的时候，阚至诚对沈晓玉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别人都不看好你，偏偏你也不争气！ 她对沈晓玉失望至极，不再看她，走向其他同学。 “俞老师……” 就在这时，俞文敏被沈晓玉小声叫住。 余文敏回过头。 “俞老师，我能不能提前交卷子，数学考试的时候我再回来？” 俞老师皱眉，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这么早提前交卷的。 沈晓玉指了指一旁，“这个同学总是盯着我，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我才想先走的。” 余文敏看了一眼坐在沈晓玉隔壁，一脸痴迷地盯着沈晓玉的程宏。 这个男同学从刚进教室开始就一直盯着沈晓玉看，连自己的卷子都没怎么写。 俞文敏虽然不喜沈晓玉对待考试的态度，但更看不起程宏这样心术不正的学生，她对沈晓玉点点头，“你去，数学考试在下午两点，提前十五分钟到，不要迟到。” 沈晓玉点点头，时间还早，刚好回家给孩子们做饭。 她跟后排的黄璐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了教室。 程宏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短暂的尴尬过后，他却忽然明白了沈晓玉的用意。 看沈晓玉刚刚做题的样子，他更加肯定了沈晓玉不是真的来考试的的想法。 连作文都不写，能是真心来考试的吗？ 那肯定是来找他的了！ 至于沈晓玉为什么提前离开……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怕影响他考试啊！ 太合理了！ 想起最近被沈丽丽搅得全家都不得安宁，程宏越发觉得沈晓玉的懂事真是弥足珍贵。 他看着沈晓玉走出教室的背影，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然后专心开始答题。 下午，沈晓玉拿到数学卷子后照例翻阅了一遍。 她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数学题目的难度比她想象中低了很多。 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师资力量不平衡的情况已经开始渐渐显露，对于小地方县城的学生和老师们来说，数学课本上的知识都是很有难度的。 数学卷子她做的更快，二十分钟就全都写好了。 俞老师对她已经没了什么希望，但还是偷瞄了一眼她的卷子。 卷子最后的大题位置是一片片的空白，只写了个答案，解题过程都没写。 估计是瞎蒙的。 俞老师对沈晓玉彻底失望。 接下来的两天考试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科英语考试过后，俞老师通知大家，一周后在学校通知考试结果，大家就各自散了。 “没想到题目这么难，不过是插班考试而已，这难度都快赶上高考了！” 黄璐一边跟沈晓玉走出教室，一边跟她抱怨着。 “我估计很难考过了，晓玉，你考的怎么样？” 沈晓玉想了想，“我考的还行。” 除了语文和政治，其他科目所有题目她都有些把握。 黄璐早就知道沈晓玉连小学都没上过，还以为她在安慰自己，她点点头，附和道：“你能有胆子来参加这个考试，已经很牛了！” 虽说只是个插班考试，但三天连续的考试下来也有些累人。 黄璐的家人骑车来接她，跟沈晓玉告别后就走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沈晓玉看到参加插班考试的同学们都没走，在门口聚在一起看着什么。 她走过去，隐隐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第98章 梁素丽怀孕了 沈丽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她能接受程家人瞧不起她，甚至能接受程宏心里有别人。 但程宏对她的不信任和赤裸裸的嫌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是真心喜欢程宏的，并不只是图他家的权势。 当然，得知程家的背景之后，她更坚定了要嫁给程宏的决心。 这是人之常情，谁不想往高处爬？ 但她为了嫁进程家所做的一切努力，最后的结果都只是将程宏越推越远。 她实在想不通。 …… 插班考试终于结束，沈晓玉回家之后跟家里人热热闹闹庆祝了一番。 虽然不清楚在庆祝些什么，但因为最近包子事业的稳定发展，沈晓玉复习了许久的插班考试也结束了，家里人一个个都十分开心。 酒足饭饱后，沈晓玉把猫蛋叫到客厅。 “猫蛋，咱们这两个月赚了多少钱？” 猫蛋有模有样地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沈晓玉，所有数字他早就烂熟于心。 他背着手道：“这两个月每天给机械厂和服装厂送货，生意很稳定。前一个月是每周结算，每周净利润546元。后一个月改成每月结算，但因为面粉叔叔和猪肉叔叔主动给我们降价，我们的利润有些提升，上个月的净利润为2345元。” “这两个月的全部净利润一共是4529元，除去给彭阿姨和舅姥的工资，一共还剩4329元。” “妈妈，这是所有的收入，你数数。” 客厅里，彭楚和钟辰夫妻也闻声赶来。 沈晓玉做生意的种种细节从没有瞒过他们，自然不怕他们看。 虽然早就见过猫蛋的算术能力，但每次见到这场面，他们还是忍不住感叹。 “猫蛋这娃娃也太聪明了！他今年才五岁，这以后可了不得！” 毛秀凤轻声跟钟辰说着。 一旁的彭楚也是连连点头。 自从得知猫蛋惊人的记忆力之后，沈晓玉和彭老就有意对他加以训练。 果然，猫蛋的潜力很大，这种算账工作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即便如此，沈晓玉满意的赞赏还是让猫蛋开心的飘飘然起来。 “太棒了！猫蛋真厉害！” 门口的彭楚看见表情有些落寞的狗蛋，赶忙道：“狗蛋也很厉害的，最近的拳法越来越强劲了！” 这倒是实话。 狗蛋虽然没有展现出学习上的天赋，但据彭楚所说，狗蛋的根骨很好，是个习武的好材料。 沈晓玉虽不明白什么是根骨，但狗蛋的拳法确实一日比一日虎虎生风。 “狗蛋也很棒！”沈晓玉夸奖道。 这回换三丫儿不乐意了。 她嘟起嘴巴，“三丫儿也很棒呢~” 毛秀凤见三丫儿这可爱的样子，喜欢的不行，嘴上却逗弄道：“对，三丫儿最棒了，三丫儿吃的比两个哥哥还多！” 三丫儿呲着两排小牙齿嘻嘻嘻地笑了起来，小小年纪的她还听不懂大人的调侃。 看她这可爱的样子，几个大人也笑了起来。 一时间，客厅里都是温馨快乐的空气。 晚上，沈晓玉拿出杜云山给她做的泡澡浴桶，好好地泡了个澡。 最紧要的插班考试结束，她琢磨起其他事情。 一个是狗蛋上学的事，这个彭家完全没用沈晓玉操心，早早就给安排好了。 另一个是杜家的事情，电话安装好后，她给桥头村打过一次电话，那头却说杜家没人在，空了要再联系一次。 最后一件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以后的生意发展。 近些日子，钟辰到处打听县城店铺的情况，这时候县城几乎没有私人房产，租店铺只能跟公家租。 就算有愿意出租自家房产的私人，沈晓玉也不敢租。 这时候关于房产的法律还不健全，要是沈晓玉租下来之后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房东眼红直接把房子要回去，就白玩了。 大多数临街的店铺都属于各个国营单位或者供销社，看好了房屋直接联系单位就行。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房屋问题，而是沈晓玉还没想好接下来的生意要如何做。 四千元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但对于沈晓玉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无疑还差的太多。 她得再赚波快钱才行。 沈晓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 隔天，沈晓玉再次给杜家打了个电话。 许久之后，杜娇娇的声音传了过来。 “晓玉？我好想你呀！” 听着杜娇娇朝气蓬勃的声音，沈晓玉的心情都松快不少。 “你怎么没来县城找我？” 一提这个，杜娇娇的声音马上低沉了下去。 “还不是因为梁素丽！” 连二嫂都不叫了，沈晓玉有些诧异。 “发生什么了？” 杜娇娇叹了口气，“唉，上次大哥查出来他寄回来那些钱都是被梁素丽拿走的，我妈跟二哥在家里气了很久，就等着梁素丽从娘家回来，好好问问她。”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结果梁素丽好不容易回来之后，还没等我妈和二哥开口，她先来了个重磅消息！” “她说她！怀孕了！！” 从杜娇娇的语气中就能听出来她对这事有多生气了。 “这边刚查出来事情是她做的，她回来就怀孕了，我死都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随即，她声音又低沉了下来。 “但偏偏二哥就信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跟妈带她去医院检查。” “我都快气死了！二哥就跟被她下了迷药似的！这么明显的骗局他都看不出来！” 沈晓玉心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梁素丽娘家想出来的蹩脚理由，被深爱梁素丽的杜胜杰当做了救命稻草。 看来杜胜杰是选择保下梁素丽，想把这事翻篇了。 对这种恋爱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我好好的暑假，就这么浪费在这些破事上……” 杜娇娇越说越难过。 她本想暑假的时候去县城找沈晓玉玩，她还对沈晓玉做的菜念念不忘呢！ 但她总不能自己走掉，把母亲和脑子不清醒的二哥留给那个恶毒的女人。 沈晓玉安抚了杜娇娇好一会儿。 “还好马上开学了，唉……不知道梁素丽还会不会作妖……” 沈晓玉犹豫一阵，还是开口问道：“咱妈有没有考虑过……分家的事？” 杜娇娇一怔。 她从来没想过分家。 她跟两个哥哥的关系一直很好，万玲也对他们兄妹三个一视同仁。 在梁素丽加入这个家之前，他们家是十分幸福的。 但现在…… 杜娇娇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 等待插班考试成绩的一周是沈晓玉重生后最清闲的一周。 成绩只能去学校领取，沈晓玉想做什么也走不开，只能安心地混了几天日子。 在这期间，她每天看看书，研究下新菜谱。 还有，想念杜云山。 自从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杜云山说在执行任务后，沈晓玉再也没敢打过电话，等杜云山空的时候打过来。 但杜云山的电话再也没打过来。 就像消失了一样。 沈晓玉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 第99章 再考一次 终于到了出成绩的这天，沈晓玉带着全家的期望来到了县一中。 刚到招生办门口，就听见办公室里面有人在吵架。 一个男人吼道：“俞老师，你别扯淡了！一个文盲，能考出这个分数？” 俞老师的声音有些委屈：“主任，这个学生真的没有作弊。我全程都在盯着她，而且她每个科目都是半个小时就交卷了，哪里有时间作弊？” 沈晓玉敲门进去，办公室除了俞老师，还有个五十多岁的啤酒肚男人。 想必这就是俞老师口中的‘主任’了。 她听出来，这两人刚刚是在因为她的事争吵，她对俞老师感激一笑。 看来自己考的不错，她的心微微放下。 “主任，我是沈晓玉，你们刚刚是在说我吗？” 主任看了一眼俞老师，见她点头，这才上下打量起沈晓玉来。 见到沈晓玉本人之后，他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气势丝毫不减，抖了抖手中的成绩单，对沈晓玉道： “数学满分，英语满分，总分423分。你来亲自告诉我，你一个文盲，是怎么考出这个成绩的？” 沈晓玉闻言有些惊讶，她数学和英语竟然考了满分？ 主任嗤笑一声，“语文倒是考了个不及格，怎么样，语文不方便抄是？” “你最好把你作弊的方法老实交代出来，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我们县一中绝对不允许被你这种人污染！” 沈晓玉心平气和道：“主任，当时的监考老师俞老师和参加考试的同学们都能给我作证，我并没有作弊。你说我作弊，总该拿出证据来？” 主任更气了：“你没有作弊那是怎么考出来这个分数的？好好好，你要是不好好交代，那就去派出所交代！” 还没等沈晓玉说话，又一个人进了办公室。 “主任，你这话说的太严重了，这点小事犯不着进派出所，那不是给公安同志添麻烦嘛！” 主任正生气，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见。 一看来人，他的怒火消下去不少。 “阚老师，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阚至诚。 他满脸笑容道：“我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要我看，把这个同学的成绩取消就好了，犯不着去派出所的。” 主任对于这个突然爱管闲事的阚老师有些不满，但碍于他厂长儿子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也没真的想把沈晓玉送去派出所，只是想逼她说出作弊方法而已。 知道沈晓玉是如何作弊的，以后学校的考试就能有针对性的预防。 “行，那你成绩取消，以后不要再来县一中了，这里不欢迎你！” 沈晓玉本来一直都心平气和的，因为她也能理解，一个文盲能考出这个成绩，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但这个主任和阚至诚一唱一和的，就把她升学的道路堵死了？ “这就是县一中的师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问都不问就把我定了罪，我无话可说！” 她也来了气。 既然县一中不要她，她也不屑于在这种臭老鼠屎遍地的学校里学习。 县一中虽然是全县城最好的高中，但县二中也没差太多。 反正她自学的效果很不错，师资如何对她来说不重要。 想到这，她不再犹豫，转身就走。 俞老师却忽然开了口，“主任，重新考一次！” 主任和阚至诚疑惑地看着她，就连沈晓玉也止住了脚步。 俞老师坚定道：“既然沈同学不满意成绩作废，我们校方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沈同学真的作弊，那不该如此草率地下结论，这样对校方和沈同学都不公平。” “不如再考一次，找个新的监考老师，找一份新的试卷给沈同学做，这样总算公平？” 沈晓玉虽然对这个肥头大耳的主任和猥琐的阚至诚有很大意见，倒是对俞老师高看了一眼。 她当然知道俞老师不是单纯地为她打抱不平。 要是这事以沈晓玉成绩作废结尾，那俞老师作为监考老师也要因为监考不严遭受处分。 她这是拿沈晓玉真的没作弊当做赌注，赌上她在县一中的前途。 主任看着俞老师道：“行！要是这个沈同学两次考试成绩分数差的超过50分，你就给我滚蛋！” 俞老师咬咬牙，还是点点头。 她坚信沈晓玉绝对没有作弊。 虽然不知道沈晓玉是如何考的这么高分的，但三天考试期间，她都死死盯着的，沈晓玉绝对不可能作弊。 阚至诚和俞老师看向沈晓玉。 沈晓玉本想一走了之，但俞老师给她争取了给主任和阚至诚打脸的机会，她怎么会放弃？ “再考一次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要是两次考试的成绩没有差太多，我要求入学后我不来学校上课。” 主任眉毛一挑，“不来学校上课？那你来参加考试干嘛？” 沈晓玉讽刺道：“我不相信县一中的教师素质，但又需要一个高中生身份参加高考，明白了吗？” 主任气的脸色铁青：“你、你你……行！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考出个什么来！就今天！你就在这考，我亲自监考！” 阚至诚的脸色也不好看，他隐隐听出了沈晓玉那句‘不相信县一中的教师素质’不止包含主任。 他才不想在这监考，也不相信沈晓玉真的能考过，借口有事直接溜了。 沈晓玉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今天时间还早，考试就当做练习题了。 沈晓玉突然想到什么，“主任，我觉得我一个人参加考试不太合理。” 主任以为她怕了，冷笑道：“哪里不合理？你不会是怕了？” “那你就直接走，别耽误我们宝贵的时间！” 沈晓玉淡淡道：“这套试卷跟上周做的肯定不一样，要是难度差太多，那岂不是对我很不公平？我申请再找一个同学跟我一起考试。” 主任冷笑一声，“我拒绝，你爱考不考。” 沈晓玉在办公室找了个没人坐的椅子坐了下来，悠悠道：“那怎么行？要是你不同意，那我就直接去找校长，把事情原委好好跟他说说。” 主任咬牙切齿，却不想把这事闹到校长那里去。 他对俞老师道：“这次通过考试的不是还有一个吗，你快去把他叫来！” 俞老师领命赶紧去了。 沈晓玉坐着等其他老师去找试卷。 主任喊住要去找试卷的老师，悄声道：“把昨天到的那套京城四中的试卷拿来。” 那名老师有些犹豫道：“京城四中那套题比高考难度要高上不少……是不是不太合适？” 主任一瞪眼睛，“我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那名老师不敢说什么，马上去找卷子了。 第100章 又考了高分 过了好一会儿，俞老师带着程宏来到了招生办。 程宏本来不想来的，一听是要陪沈晓玉考试，马上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找试卷的老师也回来了。 俞老师清空办公桌，沈晓玉和程宏对着坐在办公桌的两头。 俞老师和主任搬了两把椅子坐在房间角落。 拿着试卷的老师先抽出语文试卷递给二人。 沈晓玉接过，道：“所有科目的试卷都放在这，反正也不用按照高考时间作答，我写完喊你们。” 那名老师回头看了一眼主任，见他点头，就把两沓试卷分别放在沈晓玉和程宏桌上，离开了。 沈晓玉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程宏一眼。 她抽出数学试卷，迅速落了笔。 一个多小时后，沈晓玉伸了个懒腰。 随后盯着剩下的语文和政治试卷，皱起了眉。 又半个小时后。 “我写完了。” 沈晓玉的一句话，把房间角落的三人都惊呆了。 阚至诚看了看手表，“两个小时，你把所有科目都做完了？” 程宏也惊讶地抬起头。 他才开始做数学卷子，沈晓玉竟然全都写完了？ 想起俞老师找他时说的那番话，程宏还是不相信沈晓玉真的能考423分。 他才只考了360分！ 这还是他找路子拿到了十几套县一中密卷得来的成绩。 这次插班考试的分数线就是350分，程宏擦线而过。 除了程宏，当时考试的十几个学生，只有沈晓玉一个人考过了。 也就是说，沈晓玉考了第一名。 程宏怎么都不信沈晓玉能压在他头上，尤其沈晓玉的答题速度给他无形中增加了压力。 他好半天都不能静下心。 直到主任收走了沈晓玉的卷子，让沈晓玉在隔壁办公室去等，程宏这才安心继续答题。 几个小时过去，隔壁程宏还没写完。 沈晓玉在办公室找了本书看着，打发时间。 直到天色都隐隐暗了下来，程宏的卷子才被送去批阅。 而这时候，沈晓玉的卷子早就批阅完了。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二人的成绩出来了。 沈晓玉总分440分，程宏只考了300分。 主任拿着二人的成绩单，傻了眼。 沈晓玉嘲讽道：“怎么了？你不会还要说是我——”她又指了指程宏：“抄了他的？” 程宏脸色微红，这套试卷比上周那套题要难上不少，他有很多题目完全看不懂。 主任嘴唇发抖，程宏300分，沈晓玉比他高140分，怎么可能是抄他的？ 这套京城四中的题目的难度比高考还要高，是他们学校找了不少路子从京城拿回来，给高三的学生们上强度用的。 沈晓玉竟然还比上周考试的分数还高？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沈晓玉绝对不可能作弊，他刚刚可是一直盯着她的！ 他没再纠结，一副愿赌服输的样子。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武断了！沈同学，欢迎你加入县一中！” 沈晓玉没想到主任竟然会道歉。 她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点点头道：“没事那我就走了。” 主任赶忙叫住她：“之前你说不想来上课的事情……再考虑考虑？” 主任眼睁睁看着沈晓玉做京城四中这种难度的卷子都考了440分，起了惜才的心思。 他们县一中虽然是县城里最好的高中，但跟县城以外的学校是没法比的。 如今遇到这么个好苗子，主任也顾不得刚刚的不愉快，赌上这张老脸也想劝劝沈晓玉。 一个文盲，在家复习两个月就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要是在学校好好接受教育，一年后的高考不知道能考出多少分！ 一想到这里，主任激动得脸上都带了几分红晕。 “你在家复习的话，遇到什么问题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县一中这么多老师，这可都是你高考的助力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分数，考上大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要是在学校认真学习，考上重点大学都很有希望！” 沈晓玉想了想，还是坚持道：“主任，不是我不想来上课，我家庭情况有些特殊——” “我是结了婚的。”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除了程宏全都愣住了。 “结婚了？！” 沈晓玉点点头，“我家那个在部队，家里有三个孩子需要我照顾，我没有条件每天来学校上课。”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她确实要照顾孩子，但不来上课的主要原因却是想做生意。 俞老师和主任听了这话都一阵唏嘘。 没想到沈晓玉竟还是个军嫂，又听说她照顾三个战士遗孤，又不免有些佩服。 “怪不得……你也是不容易，那就按你说的办。” 沈晓玉也忘了那些不愉快，说道：“我会常来学校请教老师们的，我家里装了电话，我留个电话，有事可以直接打给我。” 主任二人又是一惊。 这年代家里有电话，看来沈晓玉的家庭不一般。 主任又拉着沈晓玉聊了好一会儿，沈晓玉才离开了招生办。 刚走出办公室，程宏就快步追上了沈晓玉。 “晓玉，有空聊聊吗？”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沈晓玉不但不是大家以为的傻子，竟然还很有可能考上大学。 他看向沈晓玉的眼神更加热切。 这么优秀的沈晓玉，是他最先发现的，他多么有眼光！ 想到二人如今各有对象，程宏不免对沈丽丽有些气。 要不是两年前沈丽丽借口高考，有事没事找他，他一个没克制住，跟她滚到床上去。 现在他娶的应该是沈晓玉！ 沈晓玉回过头，不耐烦道：“干什么？你耽误我一晚上，现在还要占用我的时间？” 程宏哑口无言。 一整套卷子沈晓玉两个小时就做完了，他却整整做了一天。 但这也不怪他啊！ 这么一套卷子，正常是要三天才能做完的！ 沈晓玉这句话伤到了他的男性自尊。 但眼前气焰嚣张的沈晓玉，与几年前柔弱的样子十分不同，让他更加有了征服欲。 “晓玉，咱们两个马上就是同学了，以后可以一起学习，你我之间早有情分，可以互相帮助——” 沈晓玉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 “程同学，我已经结婚了，你也有了未婚妻。不仅如此，你的未婚妻跟疯狗一样，动不动就要咬我一口，我可不敢招惹你！” “至于你说的情分我早就忘了，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你我还是做陌生人的好。” 说完这些，沈晓玉转身走了。 程宏呆呆站在原地。 想着沈晓玉刚刚傲娇的样子，心里的悸动还是难以抑制。 第101章 未来的生意 钟辰和毛秀凤早就在家急得不行，一见沈晓玉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不就是拿个成绩吗？怎么这么晚？你舅舅往一中跑了几趟，那个门卫也不知道咋回事，要不他说你一直在学校里，你舅舅都要冲进学校找人了！” 见沈晓玉没什么事，毛秀凤放下了心，赶紧去厨房给她热饭。 沈晓玉心中一片温暖。 自从舅妈来了之后，沈晓玉轻松了不少，家里家外舅妈都帮着忙活，孩子们也都很喜欢这个舅姥。 沈晓玉的包子事业已经全权由舅妈接手，就连在家做饭的次数都少了一些。 她笑笑道：“在学校遇到了点事情，耽误了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成绩怎么样？” 钟辰哪里会计较担不担心的事，只要沈晓玉的安全没有问题就好。 他赶忙问最要紧的问题。 沈晓玉狡黠一笑。 “你猜？” 厨房里的毛秀凤探出头来：“晓玉，你快说，急死人了！” 钟辰也急切地看着她。 “当然是……考过啦！” 沈晓玉满脸高兴道。 毛秀凤欢呼一声，又想到孩子们已经睡了，又赶紧压抑住。 “我明天要早起，你们舅甥两个不用早起，就喝点酒聊会天？” 沈晓玉点点头，问道：“彭楚呢？” 毛秀凤一边把看着锅里的菜，一边道：“那妮子说你考试肯定没问题，早早去睡了。” 彭楚有晨间练武的习惯，生活习惯非常规律，一直坚持着早睡的习惯。 沈晓玉一边跟钟辰吃饭，一边聊着以后生意的发展。 “你这主意……能行吗？会不会太冒险了？” 饶是钟辰多年来在全国各地奔走，见了不少世面，但还是被沈晓玉大胆的计划震惊。 沈晓玉认真道：“舅舅，咱这么做不违法，而且我们做一次就收手，风险不大。” “咱们俩的资金盘一间铺子是够了，但进货的钱还是有些紧巴。” “而且……舅舅，你的目标只是在县城开一间店铺而已吗？” 钟辰放下酒杯，有些怔愣。 他这些年在外闯荡，当然是对赚钱有着十分强烈的欲望的。 小时候多年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有些没安全感，直到自己赚钱开始，他才真的觉得切实掌握了自己的人生。 而且父亲平反的事，也需要钱。 只开一间店铺？ 确实能赚到钱，养活自己和毛秀凤不成问题。 只是……好像……有点没出息？ 沈晓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钟辰好像也被她鼓动，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好！听你的！” 沈晓玉笑意盈盈地举起酒杯，往钟辰的酒杯上轻轻一碰。 “干杯！祝我们赚大钱！” 钟辰将杯中酒喝完，有些感慨。 姐姐钟雅的性格温柔，却有些怯懦，沈晓玉的性格完全不像她妈妈，胆子大又聪明。 复习两个月就通过了全县最好的高中的高三插班考试，包子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赚的钱甚至让他这个舅舅都眼热。 他本想找到外甥女，要好好照顾她，带她过好日子。 现在倒是沈晓玉带着他赚钱了。 这样也挺好。 他这么多年在外奔波，也不是什么技能都没学会，还是能给晓玉帮上点忙。 沈晓玉也不是单纯地想帮扶这个刚刚才相认的舅舅。 带着钟辰做生意，一方面是她确实信任钟辰，另一方面是她还要兼顾学业，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做生意中去，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她做一些琐碎的工作。 钟辰十分合适。 钟辰有着商人的底子，别小看他之前做的那些倒卖生意，在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十分胆大冒险的行为了。 沈晓玉最欣赏钟辰的这种敢于冒险的性格。 商人若想逐利，冒险精神是必不可少的，若是安于现状，又怎么能赚得到钱？ 钟辰的出现的时机刚刚好，简直是沈晓玉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再说舅妈毛秀凤。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沈晓玉已经能确定，毛秀凤是个心思单纯善良的。 对沈晓玉和孩子们也是全心全意地照顾，是个实诚人。 更重要的是，沈晓玉发现毛秀凤和钟辰二人之间，并非像钟辰所说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至少毛秀凤对钟辰是一定有感情的。 无论做什么，毛秀凤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钟辰。 本来沈晓玉对于感情也是一窍不通，但毛秀凤看钟辰的眼神，和杜云山看她一模一样。 沈晓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惜自从舅舅开始做生意开始，就跟毛秀凤聚少离多，虽然成为夫妻已经十年，二人之间却少有真正的沟通。 钟辰并非对毛秀凤毫无感情，而是在钟辰心中始终把毛秀凤看作是表叔捆住他的工具。 他对表叔家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对毛秀凤产生感情呢？ 而毛秀凤却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只以为亲戚给介绍了一门亲事，她对一表人才的钟辰很满意，亲事就定了下来。 谁知，定亲后钟辰就离开了当地四处做生意，好不容易几年后回来结了婚，二人搬到了一处，但依旧是聚少离多。 沈晓玉一想到，毛秀凤一直这样压抑着心里隐秘的心思，静静等着一年见不了两次的钟辰回家，心中有些同情毛秀凤。 她决定帮一帮毛秀凤。 “舅舅，我打算把馒头生意完全交给舅妈做。” 钟辰对这件事心中早就有数，但还是问道：“你确定？” 沈晓玉点点头。 这段时间毛秀凤早已经全权接手了包子生意，她学习能力很强，手脚又利索。 现在就连彭楚都被毛秀凤强制下岗了，她一个人就能快速完成所有工作。 包子事业几乎不可能再扩大规模，集市的市场早已被其他多家包子摊位占满。 就连县城其他国营单位，也早有人效仿沈晓玉，每一家都被人上门无数次，能攻占的厂子早已被人占领。 除了开店铺积攒新的客户，这个县城的包子事业难以扩大规模。 以后毛秀凤要是积攒下资金，倒是可以尝试开包子店，以后往连锁包子店发展，打造个人包子品牌，但这不是沈晓玉想要做的事。 沈晓玉马上就要投身于新的事业，包子这边以后无暇顾及了，交给毛秀凤正合适。 钟辰没过多纠结，答应下来。 要是沈晓玉没跟他说以后的生意计划，他肯定不会就这么厚着脸皮拿走外甥女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生意。 但想到沈晓玉刚刚说的未来要做的事，就连他也觉得包子生意算不得什么了。 第102章 新生意 晚上，沈晓玉终于忍不住将近两个月的等待，再次往杜云山留下的号码打了过去。 却被告知这个号码已经不用了。 沈晓玉挂了电话，轻叹了一声。 杜云山曾说过，他不是普通部队的营长，而是什么军区侦察营的营长。 沈晓玉一头雾水，不明白侦察营是做什么的。 直到杜云山大概讲述了他日常工作的内容，沈晓玉终于明白了。 这不就是后世的特种部队吗？！ 她男人竟然是特种部队的营长！ 最初的惊讶过后，沈晓玉感觉到了满满的自豪感。 没办法，她男人这么优秀，想不自豪都难。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担忧。 侦察营经常要去全国各地出任务，面对的经常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辈，对方有热武器都是常有的事。 而且杜云山虽是营长，但却经常往最前线冲，上次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一向睡眠很好的沈晓玉，今天却难得的有些失眠，直到凌晨才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沈晓玉打给彭深，要来了一串号码。 中午，沈晓玉在国营饭店的角落静静等待，几分钟后，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男人的帽檐将他本就不大的脸遮了一半，他的气质本就不甚出众，又有意隐藏自己，整个人都要隐形起来。 沈晓玉觉得就算她认得这人，但在大街上擦肩而过她都不一定能将这人认出来。 这人便是陈柯。 两个多月前，杜云山曾托彭深找到他，调查沈晓玉外公钟爱清的事情。 如今沈晓玉找彭深联系上他，则是因为沈晓玉即将要做的‘生意’。 陈柯开门见山道：“我一般不接生人的活儿，这次要不是彭深的介绍，我是不会接的。” “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服务费不低，先收一半定金，事成之后收另一半，若是没办成，定金不退。” 他的语速很快，吐字却非常清晰。 见沈晓玉点头，他继续道：“不过……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没办成的情况。” 沈晓玉喜欢这样说话办事利索的人，直接问道：“外地的人，你能调查吗？” 陈柯没说能还是不能，而是问道：“哪里？” “庐州和沪市。” 陈柯沉默了几秒，“庐州没多远，这个没问题。沪市有点难办，得看你要调查的是什么人，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行。” 沈晓玉点点头。 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付了定金之后，沈晓玉就回去等消息了。 一周后，国营饭店。 沈晓玉接过了陈柯递来的文件。 “还好这两人地位不高，我们的人没什么费什么力气就查到了。” 沈晓玉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结果。 她做好了要等一个月的准备，没想到短短一周就等来了结果。 不敢想陈柯背后的组织有多么强大的能量。 她打开文件袋看了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两份文件，每份只有几张薄薄的纸和几张照片，却正是沈晓玉想要的。 沈晓玉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想了想，又从钱包中拿出20元钱，塞进了信封，然后递给陈柯。 “多谢，你帮了我大忙，多的20元是感谢你们的专业。” 陈柯点点头，收下了信封。 他好像不太爱说话，除非必要，他一个字都不多说。 事情结束，他朝沈晓玉点点头，转身直接离开。 沈晓玉看着面前详尽的文件，直觉告诉她，这次不会是跟陈柯最后一次交往。 前期准备已经完成，沈晓玉当天就买好了火车票。 第二天一早，沈晓玉和钟辰在火车站分开，各自上了火车。 沈晓玉仔细研究了两份资料，决定她和彭楚去沪市搞定相对难度较高的那人。 而钟辰则是去了省城庐州。 钟辰怀里揣着两个信封，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不管再如何安慰自己，这事毕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人能干出来的。 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钟辰的手心都忍不住出了汗，心跳也不自觉地跳快了几分。 直到他想到另一辆火车上的沈晓玉，他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沈晓玉一个19岁的小姑娘都敢做这件事，他有什么好怕的？ 别的跟沈晓玉差不多年纪的女同志都还不敢一个人出门，沈晓玉已经敢去沪市闯荡了。 钟辰不自觉地感觉到自豪。 神经也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省城庐州距离县城只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钟辰打起精神，拿出一个写着‘给钟辰’的信封，打开之后又看了一遍上面的资料，将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地址又默念了几遍。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地址走去。 庐州钢铁厂坐落在省城西侧，这里星星点点散布着众多国营企业，路上往来穿梭的都是穿着各式各样工作服的工人，他们神色匆匆，并没有人多看钟辰一眼。 钟辰今天并没有穿花衬衫，全身都是深蓝色的工装，倒是跟周围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尽量维持平静的心情，终于来到了钢铁厂。 钢铁厂的门卫大爷正低头吃着饭盒里的饭，钟辰走过去都没瞧见。 这时候刚好是中午，钢铁厂的工人们成群结队地往食堂或者家属楼走。 钟辰逆着人流，终于来到了钢铁厂的办公楼。 一路上格外的顺利。 钟辰终于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工会办公室’的牌子。 办公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想来这些钢铁厂的领导们先工人一步，去食堂吃饭了。 钟辰想起临行前沈晓玉的嘱托，没有贸然行事，先是在走廊观察许久，几分钟后，他来到工会办公室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 许久，办公室里面都没有声音传来。 钟辰终于放下心来。 他拿出怀里已经有些褶皱的信封，将‘给钟辰’那一封放回了怀里。 另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给工会主席杨焘’。 钟辰把这封信看了又看，终于咬咬牙，蹲下身，顺着门缝，将那封信塞了进去。 随后，他赶紧起身，左右看了看，快步离开了办公楼。 直到走出钢铁厂，他才痛痛快快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趟太顺利了，顺利的超过他的想象。 他到离钢铁厂最近的国营饭店转了一圈，买了两个包子回了招待所。 一边在脑海中不停演练着明天要说的话，一边咬了一口包子。 咬了两口他就把包子放下了。 “还是秀凤做的包子好吃。”他嘟囔道。 “不对。”他意识到什么，“是晓玉做的包子好吃。” 隔天中午，钟辰来到了国营饭店的包间。 不同于昨天穿着朴素，今天的钟辰又穿了一件花衬衫，恢复了以往不羁的样子。 没想到，包间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四十来岁、身材微胖的男人正站在包间里面。 他手里拿着一个手帕，钟辰推开门时，这人正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感觉到门被打开，他慌乱地回过头。 他见到钟辰先是一愣。 显然，他并不认识钟辰，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做这事。 他又慌又迷惑，倒是钟辰先打招呼。 “杨主席是？” 经过一晚的‘演练’，钟辰早已对今天要发生的事有了数，没了昨天那么慌乱。 心底剩的最后一丝担忧也被他很好的隐藏下来。 他已经为了这一天被沈晓玉训练了一周。 沈晓玉说就当这次是演戏，还跟他每天排练，就连杨焘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二人也想了无数遍。 想到沈晓玉扮演杨焘时的伶牙俐齿，眼前慌乱的杨焘与之相比，倒是没那么可怕了。 钟辰深吸一口气，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还伸出手跟呆愣着的杨焘握了握手。 第103章 他是怎么知道的？ 杨焘毕竟是钢铁厂的工会主席，最初的惊讶过后，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抽回手，声音不怒自威：“你是谁？就是你往我办公室塞了……塞了那封信？” 钟辰回头跟服务员说了声待会儿上菜，把包房门关上。 这才回过头对杨焘道：“没错，那封信是我放的。但我是谁不重要，我找杨主席来，是想跟您聊聊信上所说的那件事。” 钟辰随意地坐了下来，好像对杨焘的愤怒视而不见。 杨焘见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昨天下午，他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地上的信封。 他打开一看，冷汗瞬间就把身上的衣服打湿了。 他当年做事做得那么隐蔽，怎么会被人知道？ 信上的内容无他，只有79年他在芜城港私运生铁的航运记录。 他将厂里跟自己不对付的那几个领导挨个琢磨了一遍，这几人都没可能知道当年那件事。 他甚至把他媳妇儿娘家人都捋了一遍，都没想明白这人是谁。 就这么想了一下午，想到最后他就放弃了。 不管这人是谁，既然找到了当年事情的证据，那肯定是要对他不利。 要么是图他的钱，要么是图他的地位。 主动权完全在对方，他只能按照信上的要求，来到了离钢铁厂最近的国营饭店的包间，等着那人来。 没想到，来的竟是个陌生人。 他非常想将这个胆敢威胁他的暴揍一顿，然后逼问出资料是如何得来的。 他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平静道：“那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花衬衫毕竟握着他的把柄，要是他把这人惹怒，后果可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毕竟当了工会主席这么多年，几个呼吸下来，杨焘已经恢复平静。 钟辰笑笑，“杨主席，我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并不重要，但是我可以告诉您，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您也别生气，我只是有事求您帮忙，但没有门路跟您搭上线，这才不得不用这种手段。” “如果您帮了我这个小忙，我保证这件事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杨焘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人是用那件事来要挟他。 他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这人竟能查到几年前的那件事，所图必定很大，要么是要他这个钢铁厂工会主席的职位，要么就是要一大笔钱。 无论如何，他这些年的奋斗，估计全要泡汤了。 至于他所说的保证…… 空口白牙，只能他说什么算什么了。 “我这个工会主席职位不能给你，我可以帮你安排别的工作，你想要多少钱？” 他咬咬牙，补充道：“那件事赚的钱我早就花完了，现在手头没有多少。” 钟辰没想到杨焘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他赶紧摆摆手，道：“杨主席，钱和工作我都不要。” 杨焘一愣，这人不是来找他要钱要工作的？ 他马上想到了什么，抖着声音道：“你……你是要我的命吗？” “我跟你有什么仇？！” 钟辰不知道杨焘怎么就想到这上面去了，赶紧解释道：“杨主席，你可别乱说，我是个好人，怎么可能想要你的命呢！” 杨焘没忍住，冷哼一声。 这屋里两个人，有一个是好人吗？ 钟辰又道：“我这次来找杨主席，其实是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跟您买来。” 杨焘一愣，“买东西？” 钟辰点点头，“您手里有一批香雪海冰箱票？” 杨焘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人拿出那件事威胁，最终目的竟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有冰箱票？” 钟辰轻咳一声，道：“钢铁厂‘家电福利’一直是您负责，而冰箱这种物件，就算有票，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当然有不少人都会放弃兑换。” “那这些没有兑换的冰箱票……去哪里了呢？” 杨焘垂下眼睛，锐利的目光一闪而过。 这人竟然连这都能查的到？ 这批冰箱票他本想到黑市卖掉的，能大赚一笔。 倒卖票据没什么风险，来钱又快，他已经在这里面捞了不少。 “你是倒卖票子的？” 钟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这笔生意，您是做还是不做？” 杨焘肉痛了一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把这批冰箱票送给这人，总比丢了工作，或者被讹一大笔钱来的好。 “冰箱票在我家里，我回家去取然后给你送来。” 钟辰嘿嘿一笑，“那可不行。杨主席，饭店有电话，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你家里人送来，免得您还得亲自走一趟。” 杨焘看了一眼笑得像狐狸似的男人，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 钟辰陪着杨焘去饭店前台打了个电话，随后回到包间等上菜。 钟辰还开了一瓶酒，笑吟吟地给杨焘敬酒。 “杨主席，合作愉快！” 杨焘心中气闷不已，却拿这人没什么办法。 这顿饭吃的差不多，杨焘家人把东西也送到了。 杨焘老婆好像对来这一趟十分不满，把东西递给杨焘，问都没问一句，转身就走了。 看来杨焘的夫妻关系不怎么样。 回到包间，杨焘把信封递给钟辰。 “给你，你最好说到做到，把那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钟辰笑着点点头，将信封打开，里面是满当当的冰箱票，他数了数，一共200张。 “四百张冰箱票，我也不欺负您，10元一张，这里是4000元钱，您拿着。” 他将手中的钱递给杨焘，杨焘却半天没接。 “你真给我钱？” 他有点迷糊了，这人大费周章，还真是从他这里买东西啊？ 明明手里有他的把柄，为什么还给他钱？ 钟辰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我说了，杨主席，我这次来是来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当然要公平公正，买东西当然要给钱了。” 同样的话钟辰也问过沈晓玉。 沈晓玉却说：“我们是商人，既然是商人，做生意就不能树敌太多。这次抓杨焘的把柄，也只是想有个平等对话的机会，并不是威胁他什么。”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杨焘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更是把尊严看的重。要是把人惹急了，杨焘这种人想撕破脸咬我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焘接过钱，心中的火气消下去不少。 10元一张香雪海冰箱票，价格确实不高。 要知道，这么一张冰箱票到黑市，能卖到七八十元，甚至一百元。 那可是好几倍的差价！ 虽说杨焘碍于身份，并不亲自去黑市，都是卖给第三人，第三人当然要收些‘手续费’，那每张票子他也能赚三四十元。 钟辰给他10元一张，虽然赚的比不上之前，但至少这批票子没打水漂，已经是意外之喜。 他对钟辰也不像之前那样冷着脸了。 “你……你之后还要来吗？” 钟辰摇头，“杨主席，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会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希望杨主席也忘了我今天来过。” 钱货两清，钟辰转身离开了国营饭店。 杨焘捏着手中的四千元钱，心中百感交集。 半晌之后，服务员来敲门。 “您好，您这桌还没有结账，一共22元。” 杨焘愣住了。 第104章 拿下彩电票 钟辰走出国营饭店后，拍了拍怀里的200张冰箱票，心中一阵澎湃。 晓玉说这票子卖到南方城市的黑市，价格能翻十倍！ 冰箱票在大城市可是紧俏货。 没想到这趟如此顺利，晓玉真是太厉害了，他不禁在心中感叹。 沈晓玉先是托人查到了杨焘在79年时曾在芜城港私运生铁的航运记录，拿捏了他走私的证据。 然后对钟辰进行了长达一周的培训和演练，将一切可能的突发状况都推演了一遍，这才有今天的顺利。 不知道沈晓玉那边怎么样了？ 捏着沈晓玉给他提前买好的车票，钟辰踏上了沪市的火车。 沪市。 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沈晓玉和彭楚刚刚走出沪市火车站。 二人先在招待所休息了一下，这才换上衣服，去往沪市金星电视机厂。 她们以商业洽谈的理由顺利进入电视机厂的办公大楼。 径直来到计划科办公室，沈晓玉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推开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五官生的十分漂亮，穿着也很精致。 沈晓玉有些怔愣，这个计划科科长，长得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几分。 秦芳打量着来人，她们穿着工作服，胸口还有‘徽州服装厂’的标记。 “你们是……？” 沈晓玉道：“秦科长，我们是徽州服装厂的采购员，想跟您谈一下购买电视机票的事。” 秦芳的视线在沈晓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冷淡道：“最近业务太多了，你们留个电话，回去等着。” 沈晓玉给彭楚使了个眼色，彭楚马上会意。 她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走上前放在秦芳的办公桌上。 “秦科长，这是我们服装厂的一点小心意，我们厂子虽然比不上贵厂规模这么大，但也有着几百台彩电的需求，厂里的员工都等着我们拿回电视机票的好消息。” “您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插个队？” 见秦芳的神色有所松动，沈晓玉赶紧道：“秦科长，我们在国营饭店订了包间，您方便的话，咱们边吃边聊？” 秦芳看了一眼眼前精致的上海牌女士手表，心想这二人不像之前来的人，倒是会来事。 她想了想道，“行，走。” 饭桌上，沈晓玉和彭楚坐在秦芳的左右两边，三人聊得也算愉快。 “秦科长，我们想知道金星电视机的彩电票价格是怎么样的？” 秦芳道：“18寸的彩电市价1200元，彩电票980元。” 彭楚道：“秦科长，这个价格……不能再低了吗？” 秦芳放下了筷子，不耐烦道：“不能！你们以为我们电视机厂是菜市场吗，还让你们讲价？” 她还以为这二人是上道的，没想到竟然跟她讲起价来了。 要知道，他们金星电视可完全不愁销路，全国的商场和国营企业哪个不排着队抢着要？ 要不是看那块手表的面子，这二人连买电视机的机会都没有！ 沈晓玉笑道：“秦科长，您别生气，我们厂子效益比不上金星电视机厂，但也想给员工们争取些福利，这才想给您讲讲价。”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价格便宜一些，我们按每台5元的价格付给您‘仓储管理费’，这样如何？” 秦芳看了沈晓玉一眼，说道：“这笔钱我没理由拿，还是算了。” 沈晓玉微微皱了下眉。 这秦芳可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她看得清楚，刚刚秦芳听到每台五元的好处费时，明明已经心动。 这人未免胃口太大了。 还是要走到这一步，沈晓玉轻轻叹了口气，朝彭楚使了个眼色。 彭楚站起身，拿起酒瓶。 “秦科长，我给您倒杯酒。” 秦芳点点头，将酒杯递了过去。 她虽是女同志，但在官场混迹多年，酒量甚至比一些男人还要强一些。 彭楚站起身倒酒，却不小心碰到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文件袋缓缓滑落在地。 她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拿着酒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份文件掉在地上。 文件袋没有封口，几张白花花的纸张滑了一半出来。 文件袋刚好掉落在秦芳脚下，她只得弯下腰捡了起来。 刚要将文件袋放回去，她的余光扫到文件里第一张纸张上面的标题。 秦芳瞬间身体一僵。 她抬头看向彭楚，彭楚已经将酒杯倒满，笑着递给秦芳。 “秦科长，请。” 秦芳将文件袋放回原位，接过了酒杯。 沈晓玉和彭楚却看得出，她的手正在轻微颤抖。 这事已经成了，沈晓玉心想。 秦芳轻抿了一口白酒，辛辣的酒水划过她的嗓子，她却像喝水一般，没有一丝不适的表情。 她将身体转向右侧的沈晓玉，她早就看出来，这个比她还漂亮两分的年轻女同志才是二人中主事的那个。 “同志，我想了一下，咱们两家单位是第一次合作，该给些优惠给你们。这样，彩电票先送你们单位200张，就当结个善缘。” 顿了顿，她又道：“你刚刚说的每台5元仓储管理费……” 沈晓玉满意地笑了笑，“当然还是要照常给的。” 秦芳松了一口气。 彩电票的作用是‘凭票供应’彩电，并没有实际价值。 消费者需要拿着彩电票才有权利购买彩电，买彩电的钱还是要照付的，并没有什么折扣。 秦芳手中的大量彩电票，其实大部分都是用于‘关系维护’，如奖励零件供应商等协作单位、地方管理部门等。 国营企业要是与电视机厂有业务往来，还可以通过签订合作协议争取部分票证。 当然，这里灰色地带很多。 最重要的原因是彩电票此时在市场上十分紧俏，本来没有实际价值的彩电票由于供不应求，在黑市上一直处于高价。 这些以‘企业内部福利’为由拿走的彩电票，有多少流入了黑市，秦芳心中有数。 就连她自己，也因为彩电票获得了不少或明或暗的利益。 这两个徽州服装厂的员工不知从何处找到了她当年那份与百货大楼经理签署的购销合同。 这份合同内容是百货大楼从她这里购买了1000张彩电票。 但其实，这次购买并不符合规定，没有经过职工代表大会的讨论和上级审批。 但秦芳被巨大的利益吸引，私下里签订了那份合同。 她担心这次交易被单位发现，所以就连百货大楼的经理都不知道，其实那份合同是假的。 如今这件事不知如何被惠州服装厂的这二人得知，她只得接受这二人的条件。 最终，沈晓玉以每张五元的价格，购买了1000张金星彩电票。 第105章 巨款到手 这5000元中沈晓玉出了3500元，还有彭楚的1500元。 彭楚是主动加入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就对沈晓玉做生意的本事心悦诚服，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投资’。 她本身对于赚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要不是开武馆的梦想支撑着她，她可能根本不会给沈晓玉打工。 现在，‘打工仔’彭楚摇身一变，成为了沈晓玉的‘股东’。 “晓玉，你之前说这些票子能卖多少钱一张来着？” 她们二人回到了招待所，等待钟辰过来跟她们汇合。 沈晓玉道：“这些票子要是在咱们家那边卖，估计每张也就卖个200元。” “但我们要去鹏城卖的话，每张彩电票最少能卖500元。” “500元！！”彭楚不禁惊呼。 “每张500元，我们这里是1000张彩电票，那就是……50万！！！” 饶是彭楚自小家境优渥，也还是被这巨大的利润惊呆了。 “钟辰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带的钱跟我们差不多，应该跟我们这边利润也大差不差。” “妈呀……两天时间，赚几十万？！！！” “我们就算一个月来一次，一个月几十万，一年就是——” 沈晓玉哭笑不得，赶紧打断道：“不能这么算，我们不能在鹏城停留太久，没有时间去黑市找买家，如此大量的票子也不好脱手，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买家，我们把票子直接卖给他。” 既然把票子卖给‘二道贩子’，那利益必然要折损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利润依旧可观。 沈晓玉又道：“今天那个秦芳以后估计都不会见我们了。虽然秦芳和杨焘不是什么好人，用公家的资产中饱私囊，赚的盆满钵满。但我们这么做也算不上光彩，要想长长久久的赚钱，必须要脚踏实地，本本分分做生意。” “我们缺少做生意的启动资金，这次才铤而走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不能指望这种事发财，风险太大了。” 彭楚点点头。 也是，这次确实来钱快，但也确实不光彩。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赚过利润如此大的快钱，再回头去做本分生意，太难做到了。 沈晓玉没说的是，这门生意不能长久做下去最重要的原因是，过不了多久上面就会开始对各地的黑市进行清扫。持续了这么久的黑市文化，将在这次清扫中大受打击。 又等了一天，钟辰终于到了沪市。 三人汇合后，又踏上了去鹏城的路程。 这是早就定好的行程，拿着冰箱票和彩电票去鹏城售卖。 至于逛沪市，沈晓玉目前还没有那个心思。 钟辰和彭楚也早就来过沪市，对于逛街毫无兴趣。 三人又来到了沪市火车站。 83年沪市还没有直达鹏城的火车，要先到羊城中转，一番折腾下来，将近三天才到。 好在沈晓玉在火车站门口找到一个小贩，每张票加价3元换成了卧铺。 价格很高，但只有钟辰轻微皱了下眉，三人倒都觉得没什么。 有钱就有底气。 几十万都有了，谁还会计较这点三瓜俩枣？ 沈晓玉还在做包子生意的时候，就经常给家里买蛋买肉，做菜的时候，油像不要钱一样的往锅里倒。 就连出身富裕家庭的彭楚都说她奢侈。 但沈晓玉说：“赚钱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要是手里有了钱，还要过以前那种生活，那不是没苦硬吃？” 时间久了，大家都被沈晓玉影响，开始‘享受生活’，平时花点钱都觉得很正常了。 三天后，三人终于进入了鹏城。 从检查站进入鹏城，武警持枪核验‘边防证’，铁丝网外是连片的鱼塘和蕉林。 彭楚拿出彭家帮忙办的三人的边防证，三人终于来到了这个处于改革开放初期的经济特区。 地面是碎石铺就的临时公路，卡车卷起漫天黄土，车窗都被蒙上了一层细沙。 远处，几十台塔吊像钢铁竹林刺向天空，十几层的大厦正在建设，工人们如蚂蚁般附着在脚手架上，电焊火花时不时地亮起。 满是尘土的道路上满是行路的人们，农民工已经大量涌入这个城市。 时不时有穿喇叭裤的本地青年倚着摩托，摊开手掌向他们低语：“电子表、尼龙袜，要不？” 眼前的鹏城让沈晓玉忍不住心情有些澎湃。 她有一种预感，她一定会在这里闯出自己的一小片天地。 进入鹏城后，他们三人按照陈柯给的地址，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是一个私人聚会场所，地方不算太大，装修却金碧辉煌。 偶尔有往来的人，都颇有气势，看着有种后世私人会所的感觉。 这里的服务员与其他国营企业的服务员不同，态度恭敬满脸微笑。 沈晓玉三人被一个貌美的服务员引领着到一个包间门口，随即就走了。 屋内，正是陈柯帮他们联系的买家，康德寿。 康德寿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当，一看就是有钱的富商。 他态度平和，热情地招呼他们坐。 “既然是熟人介绍，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香雪海冰箱票鹏城的黑市价是1100元一张，我给你们900元一张。金星彩电票的黑市价500元，我给你400元一张。” 钟辰和彭楚都把目光投向沈晓玉。 沈晓玉想了想，这个价格确实公道，答应下来。 康德寿见沈晓玉这么爽快，再看几人的眼神更亲切几分。 从身旁拿起一个手提箱放在桌上，问道：“你们有多少票子？” “冰箱票400张，彩电票1000张。”沈晓玉道。 钟辰和彭楚各自把票子放在了桌上。 康德寿没想到这三人竟能搞到这么多票。 他还以为他们最多只有几十张而已。 他把箱子收了起来，讪笑道：“我带的钱不够，这样，咱们吃过饭直接去邮局，我给你们汇款。” 几十万的巨款总不能随时带在身上，沈晓玉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康德寿是个十分健谈的人，沈晓玉了解到，他并非是独立的商人，而是帮老板做事。 他所在的康家在香江十分有实力，他负责康家的一部分内地生意，常年在香江和鹏城往返。 “康家不做票子倒卖这种生意，这门生意是我自己做的。” 沈晓玉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商人，背后竟有香江家族背景。 这时候，有不少香江商人看到了内地巨大的商业潜力，开始往内地布局。 香江商人可通过合资形式投资，鹏城特区给予‘三减两免’优惠，吸引了大批香江商人来鹏城。 钟辰和康德寿年纪相仿，又都有着四处做生意的背景，没多一会就聊到一起去了。 沈晓玉和彭楚时不时搭两句话。 这里虽是商务场所，做的本地菜却十分好吃，沈晓玉不知不觉都吃的有些撑了。 “你们来自冀州？说起来我祖上也曾去过冀州的，他们当时去的……去的哪里来着，嗨，我给忘了。” 沈晓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众人吃完后就去了邮局。 汇款后，钟辰和彭楚将票子递给康德寿。 康德寿把两沓票子装进手提包，“你们有事就来东方宾馆找我。” 随后就离开了。 第106章 要做女装生意 离开会所后，三人直奔东门老街。 这里几十家个体裁缝铺沿人民北路分布，以‘前店后厂’模式为主。 每家的门口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女装男装。 因为这里离香江很近，多是仿制港版的服装。 这里的衣服倒是不贵，但沈晓玉上手摸了两把，就放弃了。 款式一般，面料一般。 几十家店铺走下来，沈晓玉竟是一件满意的都没挑出来。 三人在街边的小吃店随便买了些东西吃。 钟辰见沈晓玉一直皱着眉，问道：“晓玉，你想买衣服吗？” 沈晓玉摇摇头，“我想做女装生意，但是货源是个问题。” 要做女装，就要做优质的，像地摊那种品质的衣服她不屑去卖。 这次来鹏城，一个目的是看看这边的商业机会，另一个目的是来这边看看女装市场。 这里毕竟是全国经济发展最迅速的地方，女装行业的发展也远远快于其他地方。 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么个结果。 想来也是，就算这时候鹏城的女装行业发展迅速，但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和对面料的要求都还没有提上来。 没有消费者的高标准严要求，这时候鹏城的女装行业也仅仅是扩大了市场，质量却远远没有提上来。 沈晓玉轻叹口气。 下午，他们三人来到了罗湖的华侨商店。 这里是唯一能用外汇券购买进口服饰的场所，这里的服装明显要比东门老街档次高了不少。 彭楚摸了一件橱窗中陈列着的看似十分普通的套装，却被店员告知是的日本‘东京衣料’，价值480元。 给彭楚吓了一跳。 这里大多数都是进口服饰，针对的客户人群并非是沈晓玉这种商人。 但沈晓玉却在这里有意外发现。 一个无人的柜台上，一本《姊妹》杂志静静躺在上面。 “你逛了一天，什么都没买，买了一本二手杂志？” 彭楚越发看不明白沈晓玉了。 沈晓玉说道：“你可别看不上这本杂志，这个可比今天看到的那些女装都要珍贵。” 《姊妹》是香江发行的时尚杂志，代表了香江最前沿的潮流风向。 最重要的是，杂志中的时装板块每期都会展示30套以上的欧美或日韩改装款服饰，甚至包括裁剪图。 若是有这么一本杂志，搭配上合适的面料，随便找一家服装厂都能生产出优质女装了。 但有这么一本杂志可还不够。 沈晓玉突然想起了今天刚刚见过的康德寿，直奔东方宾馆。 康德寿听说她的来意之后，直接答应下来。 “不就是带本杂志吗，不算事。” “不要钱不要钱，快收回去。” 沈晓玉却十分坚持，“康大哥，我不是只要你帮忙带一次，我是希望你每一期都能帮我带。”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是方便的话，两三个月给我寄一次，半年也行。” 最后，康德寿不得不收下了200元的好处费。 完成心头大事，沈晓玉带着钟辰和彭楚来到国营饭店大吃一顿。 有杂志就算是有了设计，她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服装厂合作就好。 刚好，她有个朋友家里就是服装厂的领导。 那就是黄璐。 当然，只要钱给到位，不管有没有关系，生意都能谈的下来。 沈晓玉有了自己想做的生意，她对她的女装事业心中大致有了数。 钟辰和彭楚还有些迷茫。 他们二人通过这次倒卖票子也各自赚了不少。 彭楚投了1500元，赚了元。 钟辰的冰箱票全是腿一个人买下来的，他赚的最多，赚了元。 沈晓玉赚的也不少，赚了元。 “太可惜了……”钟辰缓缓道。 沈晓玉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嫌赚得少了？” 钟辰摇摇头，呆愣愣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万元户，可惜……我都没有来得及体验万元户是什么感觉……竟然就成了十万元户，不对……是三十万元户。” 沈晓玉和彭楚齐齐对他翻了个白眼。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嫌赚的钱多的。 彭楚受到钟辰的感染，也跟着念念叨叨：“将近12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呢？” 她跟钟辰对视了一眼，又齐齐把目光看向沈晓玉。 这次赚的盆满钵满都是依仗沈晓玉的主意，既然沈晓玉这么有想法，不如也帮他们想想？ 沈晓玉被这二人的视线盯得不自在，想了想，道：“我的建议是把这笔钱投入到新的生意中去，作为启动资金。” “这笔钱放在哪里都属于巨款了，基本上现在各行各业的生意你们都能去做，当然，要选择你们感兴趣的方向。” 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彭楚道：“就是不知道感兴趣的方向啊……你今天看了一天的女装，我硬是没看出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有什么区别，明明都差不多。” 钟辰也点点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感兴趣的方向。 沈晓玉笑了笑，说道：“我打个比方，彭楚，你热爱武术，武术相关的行业有教育类的武术学校，影视娱乐行业的武术表演和武术电影，商业类的安保公司。” 她掰着细长的手指，“甚至你也可以做服装行业，运动服饰就很不错。” 彭楚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她自小就对武术痴迷不已，但对于长大以后的发展方向，就只考虑过当兵和开武馆而已。 什么武术电影、武术表演……武术竟然有这么多发展方向？ 至于安保公司，彭楚听都没听过。 沈晓玉说的都是她从未思考过的方向，让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沈晓玉又看向钟辰，“舅舅，你对什么感兴趣呢？” 钟辰没说话。 他对什么感兴趣？ “好像除了钱，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要是没有什么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在鹏城多待一阵子，这里机会多、发展快，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机会。” 不说别的，鹏城现在大力扩大基础设施的建设，其中的建筑施工、建材供应、房地产开发都是有潜力的方向。 更别说鹏城的特区政策吸引了大量外资，开办电子产品、服装、玩具、等工厂，或者进出口贸易都必定能赚到钱。 这么说。 此时的鹏城，只要你有本钱，愿意花心思观察琢磨，那就不可能赚不到钱。 钟辰回想着刚到鹏城时，见到十几层高楼时的震撼，觉得沈晓玉的建议可行。 第108章 康氏集团 谷诗晴道：“上次我回京城之后，我爸说想抽空去县城找你，当面感谢你来着。谁知道调令来得太快，我们直接就来了鹏城，本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去见你，没想到竟然在鹏城见到了！“ “我爸现在去开会了，我回去跟他说说，让你们跟他见一面，他肯定很高兴的。” 沈晓玉也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城建部部长，就答应下来。 分别时，沈晓玉叮嘱谷诗晴不要在外面逗留，尽快回宾馆。 那个卧龙帮不知道背后有多大的势力，他们初来乍到，还是注意安全好些。 …… 同一时间的香江。 康德寿来到一处山间别墅，径直上了二楼，来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康德寿推开门，书桌前的俊朗男人正在翻阅着一本杂志，见他来了，笑着说道：“表叔回来了，这趟怎么样，还顺利吗？” 康德寿点点头，“三少，鹏城三处会所营业额都在上涨，目前鹏城政府明确鼓励外商投资，三少想做的百货商场应该不会受到什么阻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个重要的消息，鹏城新调来一个指导鹏城城建的官员，叫谷明朗，是京城城建部部长，我们既然要在鹏城发展地产行业，怕是以后少不了要和这人打交道。” “三天后，有一场由谷明朗牵头举办的商务晚宴，三少可以趁机去跟这人套套关系。” 康德寿来见的人，自然就是康家三少，康易川。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易川就好，你是我表叔，别总是三少三少的叫，多生分。” 康德寿没说话，虽然康易川叫他一声‘叔’，但也只是因为他辈分高，康易川愿意给他个面子而已。 作为康家旁支，他现在在康家有份事做就已经算是沾光了，哪里敢直呼康氏集团董事长小儿子的名字？ 要知道，三少的两个亲哥哥，见到他的时候可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他，更别说叫什么叔叔了。 最重要的是，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一直对他颇为照顾的康家三少，也只是表面和气而已。 他毕竟活了四十年，康易川那时不时露出精光的眼神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恐怕这个最为和气的康家三少，才是未来康氏集团继承人中最有力的竞争者。 见康德寿一脸恭敬，康易川心中十分满意，面上却轻叹一声，问道：“那个叫谷明朗的，有他的资料吗？” 康德寿垂首道：“这人上周才调来，下面的人还在查，但因为这人之前是京城政府的高官，估计……估计有点难。” 康易川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宽敞的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康易川突然开口问道。 “康叔，你那票子生意……如何了？” 康德寿脑袋嗡了一声，在清凉的书房中，后背却瞬间布满了冷汗。 康易川以往曾说，内地的生意全权交给他管理。 没想到康易川表面十分信任看重他，背后却早就派人盯着他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抖着声音道：“三少……我……这……” 半晌后，直到康德寿身上的衬衫完全湿透，康易川才不慌不忙开口道：“康叔，别紧张，我只是关心关心你。” 他站起身，将手上的杂志放在桌子上，迈着长腿走到康德寿身边。 轻声道：“表叔，你是聪明人，我大哥二哥现在都对鹏城虎视眈眈，你作为我在鹏城的得力助手，可别给我拖后腿。” “你知道的，我从不会亏待自己人。你的生意该做就做，不用偷偷摸摸的，我不是小气的人。只要是把我安排的事做好，其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轻轻拍了拍康德寿的肩膀。 分明没有什么力气，康德寿却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头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康家最和气的康三少的气势，竟是隐隐有种康老爷的感觉。 他慌忙道：“好……好的，三少。” 康易川点点头，“没什么事的话，表叔就回去，表婶还等着你呢。” 说完，他转身又坐回到老板椅上，闭目养神。 自从康德寿帮康易川做事开始，康易川就对他家十分照顾，特地将康德寿的老婆儿子接到了香江，每个月都给零花钱不说，还贴心地安排了住处。 原来的康德寿觉得康易川十分细心，感动得无以复加。 渐渐的，康德寿才明白康易川此举的厉害。 这是把他的妻儿拿捏在手里啊！ 但他跟了康三少这么多年，现在要是想退出，别说三少，大少和二少也不会放过他。 他眼瞅着康三少从十几岁的少年人变成了如今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心中颇为感慨。 康德寿对康易川告别，转身要走。 视线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康易川刚刚随手放在书桌上的‘杂志’。 他视线一顿，表情不自觉地有些惊讶。 原来那不是一本杂志，而是一本有着许多照片的相册。 康德寿不了解服装行业，以为康易川在看相册。 康易川见他没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视线落在那个产品目录上，问道：“怎么了？” 康德寿道：“真奇怪……这照片上的女人，我昨天才见过。” 康易川剑眉一挑，他拿起那本产品目录，指着上面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人，“你说她？你见过她？” 此时的康易川好似有些激动，让康德寿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慌忙点头道：“对、对啊，这是沈晓玉，我昨天在她那里收了冰箱票和彩电票。” “这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还怪有门路，不知道从哪里搞到那么多票子，从我这里赚走了大几十万呢。” “沈晓玉……沈晓玉……”康易川在口中念叨着。 他又问道：“她还在鹏城？” 康德寿回答道：“我不清楚，但她带着亲戚朋友，应该是要在鹏城停留几天，而且内地的火车票不是那么好买的，他们就算想走也要等买到火车票才能走。” 康易川喃喃道：“真是巧了……走，我们去鹏城。” 第109章 晚宴礼服 隔天中午，沈晓玉一行人在东方饭店见到了谷明朗。 谷明朗长得十分高大，五官周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义凛然的气质。 与谷明朗一起的，还有谷诗晴的姑姑谷曼云，和谷曼云的儿子谷庭益。 谷诗晴的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谷明朗一直没有再娶。 谷曼云心疼小时候就没了妈妈的谷诗晴，一直对谷诗晴百般照顾。 谷曼云几年前就在鹏城政府部门工作，她早些年离了婚，独自拉扯儿子谷庭益长大，看起来有些严肃。 但她严肃的表情一遇到谷诗晴，就土崩瓦解了。 她见谷诗晴进来，笑着问道：“诗晴，晓玉她们到了吗？” 谷诗晴走进包间，她身后的沈晓玉等人也一一走了进来。 谷明朗和谷曼云站起身，分别跟几人笑着打招呼。 他们十分郑重地跟沈晓玉和彭楚道谢，感谢她们二人上次救了谷诗晴。 两拨人互相寒暄了一番。 谷庭益却是呆愣愣地看着沈晓玉，众人都站着，就他一人坐着，显得有些突兀。 谷庭益今年刚刚17岁，还在读高中。 虽然年纪小，但谷家人长得都好看，他也遗传了谷家的容貌，长得俊美秀气。 他盯着沈晓玉看着的行为有些不礼貌，但沈晓玉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倒是觉得有几分可爱。 可能是她心底把谷诗晴当做最好的朋友，把她的弟弟也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 谷诗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晓玉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盯着你晓玉姐看，小心你晓玉姐夫抽你！”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让谷庭益直接清醒了过来。 这么漂亮的姐姐……原来结婚了。 他不好意思地对沈晓玉笑笑。 谷庭益对沈晓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心思，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一时间有些看呆了。这时候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间气氛一松，纷纷落座。 “你想做女装？”谷曼云有些惊讶。 沈晓玉点点头，“是的，想做高端些的女装。” 谷诗晴虽不懂商业，但女装她是懂的。 “我觉得行！内地的女装跟外贸的比简直没眼看，布料也不好！” 听了沈晓玉的计划，谷明朗摸了摸下巴。 “你要开服装厂？挂靠个集体企业，也不是不行……但是购置设备、租厂房、采购布料以及人工的成本就要个几万块。” 谷明朗虽然工作只涉及城建相关，但他对于内地的情况倒是门儿清。 沈晓玉摇了摇头，道：“我不打算开服装厂，我准备开服装店。” “服装店？”谷诗晴和谷曼云异口同声道。 “可是百货商场就能买到女装啊……”谷诗晴不太理解。 这时候还没有私营的服装店，大家买衣服一般都是从百货商店或者供销社直接购买成衣，虽然有一些集体单位性质的裁缝店接受来料加工或者定制，但都规模不大。 一时间，大家都没明白沈晓玉所说的‘服装店’是什么意思。 “嗯……服装店就差不多跟百货商场的女装柜台差不多，只不过衣服种类多一些，服务好一些。” 沈晓玉回忆着上一世见过的服装店，缓缓描述道。 谷曼云点点头，“这样也好，我觉得你这主意不错。你所说的女装店，在别的城市可能开不起来，但在鹏城一定能行。” 鹏城由于毗邻香江、人口激增和私营经济快速发展的原因，经济发展迅速，消费环境与内地有巨大差异。 就说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京城为五六十元，而此时鹏城普通工人的月薪已经达到了七八十元。 这时候的鹏城已有外资企业，外资企业员工的收入甚至能达到200元每月。 同样都是做生意，在鹏城发展肯定要比内地发展更好。 但沈晓玉却道：“我不打算在鹏城做。” 谷曼云一愣。 沈晓玉继续道：“我刚通过了县一中的高三插班考试，接下来一年要花些时间准备高考，不能长时间在鹏城。” “鹏城确实不错，但内地的市场潜力也不容小觑，说不定能做得成。” 沈晓玉虽说的不甚肯定，内心却十分坚定。 鹏城的优势在于市场巨大，但内地也有优势，那就是场地和人工更便宜。 沈晓玉坚信，这事一定做的成，她在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想法。 “学业确实重要……既然在鹏城长期不行，你可以试试以合作的方式与鹏城商人共同经营。” 谷明朗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这周六鹏城政府会在华侨酒店举办一个工作交流餐会，专门面对外商和内地商人，我正好可以邀请贵宾，你们几人一起来。” 谷曼云也点点头。 所谓的‘工作交流餐会’，其实是政府举办的晚宴的正式称呼。 这样高级的场合，本来沈晓玉这种只有不到三十万身家的小商人是没机会参加的。 但谁让他们有谷明朗和谷曼云这两条‘大腿’呢？ 本来决定在鹏城待上两天就返程的沈晓玉三人，因为这场晚宴不得不延迟了行程。 当天下午，谷诗晴陪着沈晓玉、彭楚和钟辰三人来到一家裁缝铺。 “这家裁缝做的衣服很好看，尺寸一点不差，之前我来鹏城找我姑姑玩的时候，在这里做过几次，都很满意。” 裁缝铺子不大，倒是装扮得非常温馨。 “张姨，麻烦帮我们几个各做一套礼服。” 裁缝铺子里只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在，她笑容温柔，见到谷诗晴来，赶忙招呼道：“诗晴，你可好久没来鹏城了。” 张姨给几人量好了尺寸，又帮他们选了款式和面料。 最后，谷诗晴约好了三天后取衣服，几人离开了裁缝铺。 三天后的酒店里，穿上礼服的沈晓玉呆了呆。 担心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张姨也跟了过来。 谷诗晴在一旁夸张道：“你穿这件旗袍也太好看了！！” “不不不，应该说，你这身材和脸蛋，穿什么都不可能丑的。” 沈晓玉倒不觉得。 张姨的小小裁缝铺里没有什么高档面料，所以这件裙子的面料只是一般，颜色也是普普通通的月白色，最出彩的就是上面点缀着的淡淡的印花。 沈晓玉本想做一件款式简单、布料简单的裙子就好了。 但张姨却十分坚持道：“必须穿旗袍。” “你这身材……不穿旗袍可惜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旗袍下摆至小腿处，各处的尺寸与沈晓玉本身的身材都严丝合缝，将她的身材完美展现出来。 在沈晓玉的坚持下，旗袍的开叉只开到了小腿，袖子也做成了半袖的样式。 这件旗袍明明将沈晓玉的肌肤遮了个严实，却将她身材上的优势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第110章 康家三少爷 能将旗袍做成这种水平，沈晓玉对张姨的裁缝水平刮目相看。 这可不是谷诗晴所说的‘沈晓玉这种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要知道，就算是世界超模也有穿到丑衣服的时候。 有些衣服，就连颜值都拯救不了。 张姨这件旗袍，显然是与沈晓玉的好身材形成了1+1＞2的效果。 沈晓玉不禁对张姨起了兴趣。 待张姨走后，沈晓玉对谷诗晴打听起了张姨的情况。 原来，张姨本名张美心，她本是香江人，后来因为丈夫的背叛，伤心之下离开了香江，到内地开了个裁缝铺子谋生。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谷诗晴也只从谷曼云那里听到了这么多，其他情况就不清楚了。 沈晓玉却在谷诗晴说出‘张美心’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跳就加快了。 叫张美心，来自香江，又有如此高的设计水平。 三条线索的指向下，沈晓玉已经能确定这人是谁了。 70年代初的时候，香江出现了第一代专业服装设计师，而这其中的代表，就是一个叫张美心的女人。 张美心毕业于香江首间专业时装设计学校——香江时装设计学院，她在72年的时候创立了个人品牌‘诗韵’，75年为香江最有名的电视节目‘难忘今宵’设计主持服装。 张美心的设计风格融合了西方裁剪和东方美感，创造了‘新港式美学’。 然而，在77年之后，张美心的丈夫却被曝出轨，这件事严重打击了张美心。 伤心之下，她将品牌卖掉，退出设计行业，来到内地隐居起来。 这么个香江设计界曾经的领头人，竟然在这么机缘巧合之下被沈晓玉碰到了。 她暗暗决定，不管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这个人才她都必须要拿下。 六点钟的时候，谷诗晴和沈晓玉一行人来到了华侨酒店。 晚宴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到了。 谷明朗和谷曼云作为主办方的官员，走在最前面，沈晓玉几人跟在后面。 这场晚宴是政府主办，所以并没有沈晓玉以为的那种金碧辉煌的感觉，显得颇为朴素。 大家小声交谈着，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门口的几人让众人眼前一亮。 今天谷诗晴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与她成熟的气质十分搭配。 张美心没有让彭楚穿裙子，而是给她定制了一套西装。 浅灰色的西装衬得彭楚一米七八的身材更加修长，略显英气的面容和利落的短发与西装相得益彰。 相比之下，钟辰穿的较为简单，纯白色的衬衫搭配阔腿西装裤，颇具港风气息。 这几人一进来，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场内众人都是在鹏城待了许久的，许多人的生意都有些交集，大多数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互相也都眼熟。 进场这几人，大家却都没见过。 尤其他们还是跟刚调来鹏城指导工作的谷明朗一起来的，众人对他们的身份更加迷惑。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有人把沈晓玉认了出来。 康德寿的身边的康易川侧头问道： “她就是沈晓玉？” 虽然已经暗中在鹏城布局了几个月，康易川却是第一次亲自来内地。 这里跟他想象的差不多，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街道，满天都是灰尘，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穿着打扮也是土里土气。 倒是这场晚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在这里见到了不少香江的老熟人，看来内地这块香饽饽已经有不少人看上了。 他也多了几分认真的心思。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进场的沈晓玉。 康德寿看向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旗袍的颀长身影。 他点点头，“对，那就是沈晓玉。” 康易川的视线牢牢地吸在沈晓玉身上。 他从没见过能将旗袍穿得如此美的女人。 沈晓玉五官长得有几分妩媚，浅色的旗袍却将她的妩媚压下了几分，将她气质中的清冷展露出来。 她走路姿势并不如何做作，但完美的腰臀比却让她行走间显示出女人独有的风情。 旗袍轻薄的布料轻轻包裹在她的身上，清冷与妩媚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她本人比产品目录上的照片要美十倍！ 那些丑衣服连她美貌的十之一二都发挥不出。 但他没想到的是，沈晓玉竟然和谷明朗有关系。 他想在鹏城做一番事业，就要打通这个谷明朗的关系。 但他康氏集团的名头在香江还有些影响力，但在内地却没什么用处。 刚刚听席间那些老油条们闲聊，说起这个谷明朗，大家都有些犯愁，听说这人做事一板一眼，难搞得很。 看来，不管是事业需求，还是感情需求，他都要会上一会这个沈晓玉了。 康易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问道：“你看看我怎么样？” 康德寿一脑袋问号，“什么怎么样？” “啧，我看起来怎么样？” 康德寿这才明白过来，康易川是让他看外表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他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笑着点头道：“三少的样貌可是经过全香江的媒体认证过的，那么多毒舌的媒体都说您是‘全香江最靓的少爷’，那还有假？” 他和康易川来鹏城的路上，那本全是沈晓玉的相册康易川一直随身带着，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翻上一翻。 康德寿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康三少在抽什么风。 昨天在康三少书房时，康三少这个笑面虎对他的敲打还犹在眼前。 再看此时像个发情的公孔雀一般的康三少。 康德寿一时不能确定是自己精分了，还是康易川精分了。 康易川对于康德寿的拍马屁功夫还算满意，他朝沈晓玉方向努了努嘴，“愣着干什么，过去打招呼啊！” 康德寿早已认命，他这趟来就是帮三少把妹的。 心里不禁想着，康三少的追求不知对沈晓玉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康三少确实不像那些其他的港商公子，整天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他本人有实力也有手段。 但康氏却并不像表面那么和平。 康家老爷子的三个公子都已经崭露头角，开始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三兄弟之间的竞争也越来越白热化。 就连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对外声称对公司产业不感兴趣的康三少，也在往内地悄悄布局着自己的势力。 这种紧要关头被康三少看上，还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心里这样想着，康德寿还是不得不带着康易川来到了沈晓玉面前。 第111章 生意找上门 沈晓玉见到康德寿有些惊讶，她对这个‘二道贩子’印象不错，笑着打着招呼。 想起康德寿曾说过，倒卖票子只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是帮香江的老板打工，那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沈晓玉刚要走，康德寿却表情有些奇怪地拦住了她。 “咳……沈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我的上司，康氏集团的三少爷，康易川。” 真要命，这么大年纪还要做这种保媒拉纤的事，实在有些丢脸。 康易川？ 沈晓玉心中一震，看向康德寿身后的男人。 这就是那个创办了全球市值第一的乾元集团的康易川？ 这个二十年后成为全球富豪榜第一的名字，就算她当年不怎么关注商界消息的人都如雷贯耳。 她这两天是怎么了，好像冥冥中有贵人在助她，竟然接连遇到两位大佬。 她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对康易川道：“康先生，你好。” 康易川被她的笑容惊得晃了晃神。 直到康德寿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伸出手跟沈晓玉握了握手。 沈晓玉早就习惯了异性落在她身上的种种视线，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更何况眼前这个叫康易川的男人是未来的全国首富。 在沈晓玉看来，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大坨钞票、金子、钻石！ 短短几个呼吸间，她已经把以她目前资金能如何抱上这根大腿的相关产业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她是想堂堂正正赚钱，可大腿就在眼前，不抱简直没天理。 有直路不走，偏要绕弯路，那不是傻子么！ 康易川本还有些紧张，却忽然看见沈晓玉原本清冷的神色在见到他那一刻突然变得热切起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他这样有才华有能力又多金的港商，香江的那些女明星和模特一个个地往他身上扑，更何况这些内地的女人呢？ 彭楚和钟辰由谷诗晴带着与其他人交谈，康德寿也有眼色地走开了。 “沈小姐来这里，是想寻找什么商机吗？”康易川体贴地递给沈晓玉一杯果汁，问道。 沈晓玉也没隐瞒，“是的，但我资金不多，人也不能长久停留在鹏城，所以还在观望。” 康易川点点头，道：“听我叔叔说，你卖给了他很多票子，这门生意你现在不做了吗？” “我想做一些长久的生意，卖票子这种生意，我本就没打算做长久。” 康易川点了点头。 内地的情况他虽然不太了解，但因为前些日子暗中调查过康德寿的生意，所以对于倒卖票子他有一些了解。 内地正处于改革的浪潮中，这种擦边的生意的确不稳当，政策随时在变化，今天还能做的生意，可能明天就变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康易川有意与沈晓玉交好，便说道：“沈小姐手中有钱，却面对着鹏城这么好的市场无能为力，那不是很可惜？” “我这里有个生意，刚好缺一些资金，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参与？” 沈晓玉心中一动，问道：“康氏集团家大业大，康三少在鹏城开个商场，还会缺资金吗？” 康易川尴尬一笑。 “这个……我手头上资金不太够，这才想找人入伙。” 康三少找了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康氏集团确实家大业大，但康易川也确实缺少资金。 现在他的大哥二哥两个的斗争逐渐白热化，他们各占着集团下面的几家子公司，一边发展事业，一边却拼命给对方下绊子。虽说也都赚了不少钱，但因为对方不断搅局，损失也相当大。 康三少却不想卷入到这场斗争中，他表面上说不想要康氏的家产，态度一直是置身事外的，但面对康氏集团如此庞大的家产，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真的不心动？ 但他费尽心思装出来的这副淡然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些骗过了康老爷和他两个哥哥。 尤其是康老爷，本就偏心这个最小的儿子，看他一直活的洒脱，从不惦记他的家产，对康易川更是诸多偏爱。 康氏集团旗下的服装公司，就是康老爷在康三少生日的时候硬塞给他的。 当然，两个哥哥现在没有针对他，也可能是斗得正厉害，无暇管他。 等他两个哥哥斗得两败俱伤，他再出手，这样不但能在康老爷那里留个好印象，还省了他许多麻烦。 康易川这样打的着算盘，但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康老爷子现在身体康健，估计再活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康易川总不能一直扮演乖儿子，扮演二三十年？ 他听闻内地有不少发展机会，他两个哥哥在香江斗得水深火热，还没来得及往内地发展，他这才派康德寿来鹏城布局，暗中偷偷扶持自己的势力。 坐收渔翁之利虽说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方法，但最大的问题是——康易川没有钱。 他现在手头的钱大部分都来源于康氏集团的那个服装公司，但因为接手没多久，利润不多，加上他的所有资产，他目前手头上也只有不到一百万而已。 这些钱听着很多，但对于想开个大型百货公司来说，还远远不够。 尤其眼下除了资金的问题，他想在内地捞金，还需要跟谷明朗搞好关系。 所以他虽是抱着亲近沈晓玉的心思，但想拉她入伙的心思倒也不是假的。 沈晓玉闻言思考了一会儿。 虽然堂堂康氏集团的三少爷会缺少资金这件事有点奇怪，但康易川想做的事竟刚好和她的思路一致。 当前国内的百货商场还都是国营企业，卖的商品质量参差不齐，老百姓们还处于商场卖什么他们就买什么的状态，供求关系并不对等。 一旦私营百货商场在内地崛起，一定会迅速挤占国营百货商场的市场，这里的利润是相当可观的。 “康三少说的我确实很感兴趣，但我的资金有限，最多只能投20万。” 康易川在康德寿那里得知沈晓玉这次卖票子也不过只赚了不到三十万，心中早就有数，所以并没有什么意见。 20万虽然不多，但能借此机会跟谷明朗搭上关系，还能跟这个内地美女有所交往，康易川还是很乐意的。 宴会毕竟不是详谈的好地方，二人约好了明日见面细聊，康易川就非常礼貌地离开了。 沈晓玉望着康易川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猜到康易川故意接近她肯定还有谷明朗的关系。 毕竟无论内地还是香江，想找到有20万资产的人，还是不难的。 不过，就算康易川存了利用的心思，沈晓玉也不怕。 只要康易川老老实实做生意，不给谷明朗找什么麻烦，给他行个方便也没什么不行的。 第112章 晚宴 康易川一离开，沈晓玉身边马上围上来几个人。 自从沈晓玉一进来，就有不少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这场宴会是商务性质的，所以参加的人除了少数政府主办方的人员，其余均是内地和海外的商人。 所以乍一见到沈晓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跟谷明朗一起进来，都是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莫不是谷明朗的女儿？或者是哪个外商华人的女儿？ 康易川一走，这些围观了许久的商人就纷纷上前攀谈起来。 沈晓玉倒是来者不拒。 来这场晚宴的目的就是寻找赚钱机会的，这么多优秀的商人聚集在一起，哪怕谈不成生意，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些生意经，那也不算白来。 与沈晓玉交谈的商人们也有些诧异，这个来自于内地小县城的年轻姑娘，竟也言之有物，与他们聊得有来有回。 这些外商们也不禁对于内地这块市场更加重视起来，若内地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这样的聪明人，他们要是不早些下手，怕是汤都喝不到了。 谷明朗和谷曼云作为政府这边的代表，自然有自己的应酬，所以自从进了宴会厅后就径直上了二楼。 直到这会儿空下来了，这才下楼。 谷诗晴走到二人身边，谷曼云见到谷诗晴今日的装扮，满意地点点头，道：“刚刚太忙，都没时间好好看看你。诗晴今天真漂亮，真是女大十八变。” 谷诗晴亲昵地挎着谷曼云的胳膊，问道：“庭益怎么没来？” 谷曼云道：“他不喜欢这种沉闷的场合，和朋友出去玩了。” “你怎么没陪着晓玉？”谷曼云的语气有些责备。 她并不是瞧不起沈晓玉，可沈晓玉从没参加过这种场合，难免会不自在。 要是没有谷诗晴陪着，万一出现什么尴尬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沈晓玉毕竟是谷诗晴的救命恩人，谷诗晴却这么怠慢，谷曼云看向谷诗晴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失望。 谷诗晴道：“晓玉不需要我陪着的。” 谷曼云难得的板起脸来：“你这孩子，怎么年纪大了，反倒不懂事了。” 她快步走了几步，三人走到了宴会厅中央。 谷曼云一眼就看见了被人簇拥着的沈晓玉。 她端着一杯果汁，正与身边的人聊天。 谷明朗一眼就认出沈晓玉对面的人。 “亨特也来了？”他颇为惊讶。 当前鹏城的外商主要来自于香江，其他国家的比较少见，但也有些嗅觉敏锐的外国商人也察觉到了鹏城的商机。 来自于美国的亨特就是其中之一。 谷明朗再一看，亨特身边的翻译并没有跟着，赶紧往沈晓玉的方向走过去。 亨特是这次招商最重要的外商之一，目前正有一个大项目与政府正谈着，可不能怠慢。 然而，刚一走近，他就听到沈晓玉正用英语跟亨特交谈着。 沈晓玉竟然会英语？ 一旁的谷曼云和谷诗晴对视一眼，也都有些诧异。 谷曼云和谷明朗因为工作的原因，懂一些英语，但也只能略微听得懂一些英文，口语却只会‘哈喽’、‘三克油’之类的。 但就算他们口语不好，也听得出来沈晓玉的口语十分流利，口音淡到几乎听不出来。 一旁的几个港商也都是用英语与沈晓玉交谈着，沈晓玉面带微笑，应对自如。 谷明朗和谷曼云放下心来，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宴剩下的内容就有些单调无聊了。 沈晓玉与其他人的交谈中没有什么生意上的收获，那些大老板们的生意不是沈晓玉这个身家只有二三十万的人能参与的。 不过，经过这一场场交谈下来，沈晓玉也多了不少想法。 晚上，谷曼云家。 谷明朗自从被调到鹏城之后，就和谷诗晴一直居住在妹妹谷曼云家里。 这时候，三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晓玉要和康氏集团的康易川做生意？”谷曼云刚从谷明朗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谷明朗点点头，“没错，晚宴结束后，晓玉亲口跟我说的，那还有假？” 谷曼云有些唏嘘：“这姑娘救下诗晴的时候，听说刚开始摆摊卖包子。这才过去多久，竟然都能跟港商做起生意来了？” 谷明朗也点点头，“这个沈晓玉，不简单呐。” 谷诗晴也道：“当然不简单了！当时她救我时的可是相当帅气的，赚钱这方面我虽然不懂，但晓玉那么聪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话里话外都是对沈晓玉的崇拜和喜欢。 谷曼云道：“人家还比你小三岁呢，你看人家那么优秀，你不着急？” “不着急，她那么聪明，我就是要笨一些嘛。” 听见谷诗晴这无赖的语气，谷明朗和谷曼云都是叹了口气。 谷诗晴打小没了母亲，谷明朗忙于工作，虽说生活上从没亏待过谷诗晴，却很少管教。谷曼云倒是常管教谷诗晴，但对她更多则是心疼，从没说过什么严厉的话。 谷诗晴虽然在乡下插队了几年，却因为谷明朗明里暗里的诸多照顾，也没吃到什么苦头。 返城之后，谷诗晴工作了几年，因为前不久谷诗晴差点出了事，谷明朗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这次调任就让谷诗晴辞了工作，跟他一起来了鹏城。 谷诗晴虽然性格上没什么可挑剔的，也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笨，但就是缺少着一股冲劲儿。 这股冲劲儿，在沈晓玉身上格外明显。 沈晓玉想要好好生活、努力赚钱的想法，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却并不让人觉得市侩，反而在她身上看到了勃勃生机。 这股勃勃生机，不就是眼下内地市场最需要的吗？ 再看眼前的谷诗晴。 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满脸安于现状的颓废。 作为推行城建体制改革派领头人的谷明朗，实在有些看不惯女儿这副样子。 “诗晴，你想不想跟着沈晓玉一起做生意？”他问道。 “啊？”谷诗晴一脸茫然。 谷曼云也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谷明朗的想法。 她帮腔道：“我觉得行，晓玉这人我放心，诗晴不是正没工作吗，不如跟着晓玉干试试看。” 谷诗晴有点茫然，“你们不想我进个国营企业或者政府部门什么的吗……？” 谷明朗笑了笑，说道：“你爹我站在国家改革的第一线，国家政策我看得比谁都明白。” “‘铁饭碗’这种工作，以后怕是越来越不吃香了。” 第113章 合作 “行。”谷诗晴随意地答应下来。 她很喜欢跟沈晓玉相处，既然爸爸和姑姑都支持她，那她就去跟沈晓玉做生意好了。 隔天，沈晓玉跟康易川约在东方饭店见面。 沈晓玉一行三人在饭店门口遇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谷诗晴。 得知谷明朗让谷诗晴来给沈晓玉帮忙，沈晓玉十分高兴地答应下来。 她现在确实有些缺人手，谷诗晴虽然家境好，但却没什么大小姐脾气，愿意踏踏实实跟着她做事也不错。 康易川今天穿得比前一天晚宴相比更张扬一些，沈晓玉坐在他身边，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她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 这个康三少未免有些太骚包了。 “沈小姐，这是我手下员工做的百货商场计划书，你可以先看看。” 康易川递给沈晓玉一份文件，沈晓玉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份文件写得十分详细，能看出来康易川应该筹备百货商店项目已经很久了，就连商场选址和售卖的货物都有详尽的清单，甚至还有个商场装修的概念图。 不得不说，光是这份文件就已经能体现出康易川的生意头脑了。 沈晓玉看完之后，将文件还给了康易川。 “不愧是康氏，这个计划书做的很好，各个方面几乎都考虑到了。” 见沈晓玉满意，康易川也笑了起来。 “这个项目启动资金预计150万，沈小姐出资20万，占股20。” 听到这个数字，沈晓玉笑的有些玩味。 启动资金150万，她只出了其中的13，却占股20。 “康先生这个算法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你出资占大头，我只出了20万，却占股这么多，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贡献？” 康易川道：“沈小姐，我虽然出资多一些，但我对内地可没有你这么了解，之后百货商场的一些重要关节，还需要你来帮忙出出主意。” 这是暗示她要帮忙打通谷明朗那边的关节了。 这倒没什么，谷明朗把谷诗晴放在她身边，估计也做好了这方面的打算。 对于康氏集团，谷明朗想必也做过了解。 “这没问题，需要和政府部门对接的工作，你可以直接联系谷诗晴。” 谷诗晴点点头，这部分工作倒是很适合她。 康易川随即让身边的助理拿了一份合同出来。 “沈小姐要是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咱们可以把合同签了。” 沈晓玉将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 但她却始终没有落笔签字，而是抬起头看着康易川。 “康先生，我有几个建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康易川一愣，看了看沈晓玉身边的谷诗晴。 虽然不知道沈晓玉和谷明朗是什么关系，但谷诗晴却是谷明朗的亲女儿。 难不成…… 沈晓玉是想借此机会，跟他透露一下鹏城未来的政策方向？ 他心中一喜。 这个百货商场的项目他筹备许久，虽然投资不算高，与他两个哥哥手底下的任何一个子公司相比，都有些拿不出手。 但百货商场却是他以小博大的重要砝码，在他两个哥哥发现他在内地的动作之前，他必须尽快作出一些成绩来。 他赶忙道：“沈小姐请说。” 沈晓玉悠悠道：“你们做的计划书中，选址里有个备选项是罗湖东门，我建议选址选在那里。” 康易川一怔。 他手底下的人在鹏城做了许多调研，选出了几个备选的商场选址，其中一个就是罗湖东门。 罗湖东门是鹏城最早的商业中心之一，因为毗邻香江，又是交通枢纽，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所以地价要比其他位置高上不少。 康易川这边资金本就有些周转不开，要是选择罗湖这个位置，光是地价就比其他区域高上好几倍，所以他一开始就放弃了罗湖这个位置。 “这个……”康易川有些犯愁，“资金上有些困难啊……” 沈晓玉点点头，“罗湖东门这个位置地价确实要比其他区域高一些，但这里可是鹏城的核心位置，又紧邻罗湖口岸。把商场开在这里，不仅能吸引内地消费者，还能吸引大批香江的跨境消费。” “而且这个位置离火车站、汽车站和口岸都不远，人流密集，有着天然流量。” “东门老街有着百年商脉基础，本就有不少商户扎堆在那里，越热闹的地方越吸引人，越吸引人的地方越繁荣，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正循环。” “选择其他位置的话，固然地价便宜，但除此之外再无优势。去全是农田和工业区、基础设施不完善的地方开一个商场？”沈晓玉摇摇头，“我觉得不是什么好选择。” 沈晓玉没说的是，未来的罗湖东门的核心地位将会进一步稳固，将会发展为华南最大的零售市场。 接下来的几年，罗湖这里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资源，鹏城首个外资酒店、首个商品房小区均落地于此。 政府还会在几年后将东门升级为现代商业街。 沈晓玉这么一通话说下来，屋内众人都有些怔愣。 康易川有些讶异。 他主动邀请沈晓玉参与他的百货商场项目，主要目的是为了蹭上谷明朗的关系，其次是图谋美色，为了接近沈晓玉这个人。 倒是一点都没考虑过沈晓玉的商业头脑。 没想到，沈晓玉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康易川甚至找不到理由反驳。 谷诗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沈晓玉。 即使同为女性，她也难免为沈晓玉的魅力所折服。 康易川咬咬牙，道：“行，就选在罗湖东门。” 只不过多十几万地价而已，他把前年过生日时老头子送他的车子卖了就行。 沈晓玉点点头，又道：“还有……” “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最好按照香江太古城的标准建造，还要预留电梯井道。” 虽然她口口声声‘建议’、‘最好’，但语气十分坚定，好像不容反驳。 康易川皱了皱眉。 “电梯井倒是可以，可内地哪里用得着太古城那么大的停车场……”他轻咳一声，“咳，我的意思是，鹏城现在有车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建设那么大的停车场，不是浪费么。” 的确，这时候的鹏城机动车总量还不到2000辆，而这其中的私人汽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全是政府机关和外资企业的公务车为主。 这时候汽车价值高昂，一辆车约20万元，而普通家庭的年收入还不足千元，汽车是彻头彻尾的奢侈品。 而沈晓玉却知道，一年多之后，首家中外合资车企即将在鹏城成立，鹏城的机动车总量将会翻上三倍。 而在五年后，这个数字将会翻上十几倍。 第114章 又见王六 “康先生，可不要小看了内地的发展速度，现在的私家车确实很少，但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康先生的百货商场肯定不会只开个几年？你能想到这几年内地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吗？你想想，如果几百辆车涌入商场，却没有地方停车，这些客人就白白流失了，多么可惜？”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康易川只得点点头。 “还有呢？”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沈晓玉哪里是来提意见的，分明是来提要求的。 不过二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沈晓玉总不会坑害他，他倒也愿意听上一听。 沈晓玉接下来又‘建议’了商场内部引入‘进口商品专柜+本土供应链’的双轨模式、预留10的面积作为‘家电体验区’等。 康易川都一一答应下来。 聊到装修时，康易川却又开始犯起愁来。 “开放式货架没有问题，你说的什么‘环球精品区’和‘国货优选区’没问题，在商场角落布置港式茶餐厅风格的咖啡角这也没问题。” “但是商场外立面用玻璃幕墙和霓虹灯招牌，你知不知道这要多少钱？” 康易川当惯了富豪公子哥，却还是头一次为了钱的事这么犯愁。 偏偏他分明是出资更多的甲方，却要不得不像个低声下气的乙方一样，听沈晓玉的一个个既离谱、偏偏听上去又有些合理的要求。 “所有装修材料都选择本地生产的，大厅的水晶吊灯选择仿制品就可以，这样下来能节约不少成本。” “如果没有这样的视觉冲击，你商场里的那些昂贵的进口服饰和手表，能吸引几个人进去消费？” 康易川不得不承认，沈晓玉说的有些道理。 但有道理是一回事，没钱是另一回事。 差的这么多钱，就算把他车子卖了也堵不上啊！ “不过……”沈晓玉又开口道：“要是实在资金不足的话，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法子。” 屋内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沈晓玉身上。 “康先生有港商的背景，可以在商场开业之前，发行1000元面值的购物卡，先预收一波资金用来装修。” 康易川眼睛一亮，但又没什么信心：“1000元……会不会太高了？” “前期做好宣传，发发宣传单什么的，把商场的影响扩大，想来卖出一些购物卡不是什么难事。” 话说的简单，但又是搞宣传又是发传单，这么大的动作，怕是免不了被他两个哥哥知道了。 这么早暴露自己在内地的动作，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沈晓玉见他犹豫，将心底藏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康先生作为康氏集团的公子，为什么做事这么束手束脚？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他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康易川有什么隐瞒，导致她投的20万打了水漂，她可没地哭去。 康易川想了一会儿，还是把他和两个哥哥的矛盾说了出来。 沈晓玉对生意这么有见解，说不定真的能给他什么建议呢。 明明一开始是被沈晓玉的外貌所吸引，后来又因为沈晓玉与谷明朗的关系，他才将沈晓玉拉入伙。 但今天的交谈却让他看到了沈晓玉的内在，不自觉地开始信任起她来。 沈晓玉沉思了片刻。 上一世康易川在内地发展之后，没有打着‘康氏集团’的名号，而是又创建了‘乾元集团’，想必是有什么契机使他与原来的家族企业切割开来。 所以对于此时位于香江的康氏集团，沈晓玉还真的不知道集团内部的这些斗争。 但想来上一世康易川能有那样的成就，估计他的两个哥哥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 “我倒是觉得被你两个哥哥知道你在鹏城开商场的事也没什么。”她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总比藏在暗中的敌人要好对付的多。” 康易川却没有放下心，眉头依然紧紧皱着。 沈晓玉可能不知道他两个哥哥的厉害，他却是知道的。 康老爷子白手起家，能攒下如此家业，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黑白通吃的背景。 他的两个哥哥自然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生意人，他的野心一旦暴露，那两个疯狗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康易川才一直隐藏着自己，他想做个单纯的生意人，不想沾染集团阴影下的脏水。 但现在…… 康易川陷入了两难。 他在内地的事业若想做大，难免要被他的两个哥哥得知消息。但若是因此束手束脚，他又有些不甘心。 沈晓玉默默看着他，等他做出个决定来。 就在此时，包间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三少，出事了！”开门的人是康德寿。 康德寿满脸汗水，看样子来的非常匆忙。 康易川看他这样子，心中大感不妙。 “发生什么事了？” 康德寿看了看包间内的其他人，嘴唇动了动，又看向了康易川。 康易川不耐烦道：“别支支吾吾的，快说！” 康德寿道：“咱们的几家会所，刚刚突然全都被人闯进来一通乱砸，这些人砸完就跑，我们损失惨重啊！” “店里的人正在追那些人，我先跑来跟你报信了。” 康易川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搓了一把脸，声音低沉道：“不用追了，抓到人也没什么用。” “肯定是我的两个‘好哥哥’查到我的店了。” 他嗤笑一声，声音却无比坚定道：“沈小姐，就按你说的办。” “这次，我们绝对不会失败。”他一字一顿道。 沈晓玉终于在合同上签上了她的名字。 “沈小姐，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们回去。” 说完，他不等沈晓玉拒绝，就站起身跟康德寿出了包厢，看样子是有所交代。 待二人出去后，钟辰有些担忧地问沈晓玉道：“这康氏内部这么混乱，跟他们做生意会不会有危险？” 沈晓玉却不觉得，“再如何危险，那都是康易川该去思考的事，他这次破釜沉舟，一定比我们更害怕失败。” 钟辰却依然放不下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晓玉几人住的地方离饭店不远，步行二十几分钟就能到。 康易川好像没有因为自己生意出了事受到丝毫影响，一路上都跟沈晓玉聊着百货商场的细节。 几人走进一条巷子的时候，忽然被几个人拦住去路。 “是你！”谷诗晴轻呼一声。 沈晓玉抬头一看，竟是那日在国营饭店前台遇到的小混混。 好像叫王六？ 这人表情阴狠地盯着谷诗晴和沈晓玉。 他走路姿势有些奇怪，想必是上次谷诗晴踢的那一脚还没好利索。 “小贱货，你还记得爷爷？” 王六手中拿着一根钢棍，缓缓朝着谷诗晴走过来。 第115章 勇敢的康三少 沈晓玉往身后看了一眼，巷子的另一头也被几个拿着棍棒的人堵住了。 谷诗晴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嘴硬道：“臭男人，我那一脚怎么没把你踹死？只会欺负女人的臭垃圾，断子绝孙的感觉不好受？还有闲心出来干坏事！” 谷诗晴只是想骂几句这个人渣，王六却突然变了脸色，瞬间变得阴狠起来。 上次在饭店被这娘们踹了一脚之后，他在医院躺了三天。 医生跟他说，他的那里再也用不了了。 他表哥郭立军是卧龙帮的老大，他跟郭立军一说，郭立军马上同意了他带着兄弟们给他找回面子。 此时再见到这个踹了他的臭娘们，又被她的言语刺激，他哪里还忍得住。 他举起手中的钢棍，声音阴冷道：“兄弟们，给我把他们全抓了。” “那两个女的别弄伤了，矮的那个我要带回去好好玩。高的那个……送给咱们大哥，大哥肯定喜欢。” 沈晓玉没想到这个叫卧龙帮的竟然这么猖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谷诗晴还要说什么，沈晓玉却把她一把拉住，对她摇了摇头。 这时候再说什么狠话没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 虽然彭楚就在身边，可这前前后后十几个人，怕是彭楚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此时，已经有几个人朝他们扑了过来。 有两人朝谷诗晴冲过来，还有两人朝沈晓玉的方向逼近。 彭楚速度极快，她不声不响窜到谷诗晴面前，踹翻了那两人。 她又到沈晓玉面前，却被人一下子挤开。 彭楚一下子没站稳，险些跌倒在地。 她回头一看，康易川伸出双臂，高大的身影将沈晓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不许伤害她！有种冲我来！” 沈晓玉一怔。 王六那边的人却不管这么多，闻言就冲着康易川去了。 彭楚趁机将谷诗晴拉到身后，却见一个男人的钢棍都要抡到康易川头上了，康易川竟然吓得呆在原地。 她一个飞踹将那人踹翻。 然而，那人手中的钢棍有近一米长，棍子的尖端还是将康易川的手臂划了个口子。 彭楚无奈极了。 “你不会功夫就不要站出来碍事，晓玉，快拉着他躲开！” 她见康易川刚刚那副样子，还以为是个深藏不露的。 谁承想只是摆个架子而已。 沈晓玉赶紧拉着康易川躲在墙边，将战场留给了彭楚。 没有了碍事的人，彭楚不再束手束脚。 她夺过一人手中的钢棍，在空中挥舞的呼呼作响。 一时之间，巷子里的十几个人竟是没人敢近身。 沈晓玉趁此机会，查看了一下康易川手臂上的伤势。 他的手臂被划开了一个十几厘米长的口子，正往外流着血，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只是划伤了皮肉。 沈晓玉放下心来，又皱眉问道：“你干嘛突然站出来，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 要是这个康氏的小公子出了什么事，她可没办法跟康氏交代。 康易川像是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似的，紧张地看着沈晓玉。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沈晓玉神情一滞。 “我没事。”她轻声说道，眉头却隐隐皱了起来。 彭楚已经用手中的钢棍打趴下了几个，剩下的几个见状更是不敢靠近。 钟辰也捡了一根棍子，跟彭楚一前一后跟剩下的几人对峙着。 王六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难对付。 眼看着带来的人被打伤的七七八八，他心里也有些害怕。 他狠狠地朝着谷诗晴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小娘们儿，咱们下次见面再算账！” “兄弟们，撤！” 巷子中剩下的几人早就想跑了，闻言赶紧忙不迭地跟着王六走了。 彭楚将手中的钢棍扔在地上，回头看了看众人。 见沈晓玉、谷诗晴和钟辰都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了唯一受伤的康易川一眼，叹了口气，无奈道：“大哥，你说你……啧……唉……” 顾及着男人的面子，彭楚到底是咽下了已经滚到嘴边的嘲笑。 “走，去医院。”沈晓玉扶起康易川。 康易川却道：“这里离医院太远，走过去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要不……在你们那里包扎一下。” 这里离沈晓玉他们住的宾馆没有多远，康易川的伤势也不重。 想了想，沈晓玉就答应下来。 安全起见，彭楚去将谷诗晴送回家。 沈晓玉在宾馆前台借了医药箱，带着康易川进了自己的房间。 钟辰借口有事，也留了下来。 他可不放心将沈晓玉和一个男人单独留在房间里。 沈晓玉卷起康易川的袖子，小心地给他消毒。 康易川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手臂上一阵阵的痛感往他的脑袋里钻。 他却不想将弱势的一面展现给沈晓玉，死咬着牙不出声。 “疼吗？”沈晓玉一抬头，见康易川的脸通红，眼眶里似有水珠。 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会是感染了？” 她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伤口，没有红肿，没有流脓。 “你这是……疼的吗？” 康易川摇了摇头，“不……”一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 赶紧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疼！” 沈晓玉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消毒之后，她又用纱布将康易川的手臂仔细包扎起来。 康易川一低头，就看见了蹲在他身前的认真脸庞。 这个时候的沈晓玉没了刚刚在饭店时候的步步紧逼，倒是多了一些温柔。 她轻手轻脚给他包扎的样子，让康易川的心尖颤了颤。 沈晓玉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上一下，却好像在他的心上搔痒痒。 就连手臂上的疼痛好像都感觉不到了。 这就是爱情吗？ 康易川心想，爱情果然神奇。 不但能让人涌出巨大的勇气，还有神奇的镇痛作用！ “好了。”沈晓玉包扎好了伤口，交代道：“你的人来接你没有？你还是要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保险一些。” 康易川刚想找理由再在这里赖上一会儿，助理却此时在门外喊道：“三少，车停在楼下了。” 康易川不得不抬起了屁股，往门外走去。 第116章 我结婚了 彭楚回来后，沈晓玉带着她来到了张美心的裁缝铺。 ‘康大佬’算是靠上了关系，这位‘张大佬’还没拿下。 眼看着高三即将开学，她留在鹏城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将张美心攻略下来。 张美心见她们来了，有些惊讶。 “晓玉？你们是来做衣服的吗？” 张美心的裁缝铺生意并不算太好，沈晓玉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本杂志在看。 沈晓玉扫了一眼桌上的时装杂志，道：“不是，我是来跟张姨聊聊的。” “跟我聊天？”张美心更迷糊了。 “75年的巴黎时装周，您那条用苏州缂丝嫁接灯笼袖的礼服，让《费加罗报》用了‘东方幽灵在蓬皮杜起舞’的标题。” 她不顾呆愣住的张美心，从口袋里抽出一份报纸，放在桌子上。 “可现在龚丽这件金鸡奖礼服，还在用您十年前淘汰的a字摆。” 张美心拿起桌上那份《大众电影》报纸，双手却有些颤抖。 良久，她将报纸放回了桌子上，声音平静道：“沈小姐，你调查的很仔细。可是……为什么？” 沈晓玉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切换成了粤语。 “张太，唐生前年得了双胞胎，上个月把浅水湾宅子过户给那位玉女歌星了。” 张美心身子一颤，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怒意：“我早已不是什么张太！姓唐的过的怎么样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她没了往日温柔阿姨的模样，竟然开始赶人。 “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彭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解地看着沈晓玉。 这个张姨是个很好的人，她不明白沈晓玉为什么要这么刺激她。 沈晓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坚定地看着张美心。 “张姨，你当年一手创办的‘诗韵’，如今被那对狗男女折腾成什么样子？” “听说唐尧前段时间来了鹏城，打算开始在内地发展。张姨你想想，要是有一天你们再遇到，他搂着新欢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恨吗？！” 张美心的双颊微红，双唇微微颤抖着。 不恨吗？ 怎么可能不恨呢？ 当年她的事业正鼎盛的时候，却有狗仔突然曝出来她的丈夫与当红玉女歌星出轨的照片。 唐尧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工作，甚至因为她不喜欢孩子，就主动说一辈子都不要孩子。 这一切都在那张照片出现后戛然而止。 唐尧不但没有跟那个歌星断了联系，那个歌星还多次在采访中嘲讽张美心又老又丑。 不仅如此，没多久，就有人爆料出张美心的个人品牌‘诗韵’的某个系列的衣服抄袭了国外某不知名设计师的灵感。 始作俑者是谁不言而喻。 但媒体却抓着这个子虚乌有的事对张美心展开了疯狂攻击。 重重打击之下，‘诗韵’一蹶不振，张美心退出了设计界，离开了香江。 “你到底想做什么？！”张美心好像被击溃了，无助地问道。 沈晓玉的声音温柔下来，“张姨，我想帮你。” 张美心抬头看向她，目光意味不明。 沈晓玉又道：“当然，我也需要你帮我。” “我要成立一个服装品牌，你愿意加入吗？” 离开裁缝铺后，彭楚神情有些奇怪。 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急的抓耳挠腮。 沈晓玉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对张姨说那些话？” 彭楚想了想，道：“张姨已经那么可怜了，为什么要把她的伤口再揭开呢？这不是再伤害她一次吗？” 沈晓玉望向远处已经亮点灯火的鹏城，声音有些飘忽。 “有些伤害，不是逃避了就会消失的。如果不去正面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那这份伤害，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与其让她一辈子窝在这里逃避过往，不如给她机会再次堂堂正正站在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面前，告诉他，你永远不会打倒我，那些伤害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沈晓玉上一世逃避了一辈子，又换来了什么呢？ 东躲西藏的那些年，她哪一天不是在噩梦中惊醒？ 哪怕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村子，但她仍然无法信任任何人，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真正能修复伤疤的方式，不是躲在角落舔舐伤口，而是站在给你伤口的那个人面前，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彭楚看着沈晓玉，总觉得她说的人好像不是张美心，而是她自己。 沈晓玉笑了笑。 “当然，我最大的目的是拉张姨入伙，我的服装生意需要她。” 隔天一早，沈晓玉打开房间门准备下楼吃早饭。 却被门口站着的黑影吓了一跳。 她以为是卧龙帮的人找来了，刚要喊彭楚。 定睛一看，竟是康易川。 康易川今天依旧穿得骚包，香水味儿飘了几米远。 尤为吸引人眼球的是，他的胳膊上打了个石膏，吊在脖子上。 沈晓玉被他的装扮吓了一跳。 “你昨晚又遇到那帮人了？” 不会是被卧龙帮打断了胳膊？ 康易川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没有啊。” 见沈晓玉盯着他的胳膊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怕碰到伤口，就让医生打了个石膏。” 沈晓玉抿着嘴唇，强忍住不笑。 “你身后是什么？” 她看见康易川的左手吊着石膏，右手却藏在了身后。 康易川‘嘿嘿’一笑，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竟是一大束玫瑰花。 “送你的！” 沈晓玉愣了半晌，笑容僵在了脸上。 昨天，康易川挡在她身前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妙。 但昨天康易川刚刚救了他，也不是说这事的好时机，正想着有机会就找他说清楚，谁知今天他就捧着玫瑰花来了。 再不说清楚怕是不行了。 康易川见沈晓玉这个表情，心中大呼糟糕。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猜也猜到正常女生见到玫瑰花应该是开心的，而不是这么板着脸的！ 他担心沈晓玉接下来就是要拒绝他的话，马上道： “你不喜欢花是，我这就扔了去。” 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沈晓玉赶紧叫住了他，“我有话跟你说。” “我结婚了。” 康易川的背影僵在原地。 第117章 初恋没得了 沈晓玉也觉得这事有些难办。 长得漂亮在一些情况下是好事。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对于赏心悦目的人天然就带着一些好感，在这种情况下，漂亮的人做许多事都比其他人方便一些。 但也有些不方便的时候。 比如现在。 沈晓玉在想，康易川跟她合作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道歉。昨天的合同也可以作废。” 嘴上这样说，沈晓玉却有些烦躁。 她只是想好好赚钱，好好做生意啊！ 难不成以后都要和女同志做生意吗？ 康易川想过沈晓玉可能有男朋友，甚至可能订了婚。 却没想到沈晓玉竟然结婚了。 他的初恋，没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石膏裹着的伤口有点痛，痛得他有点想哭。 他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压下心中的苦涩。 然后转过身，笑着道：“你说什么呢，我们的合作可不能作废，你昨天提的那些意见太有用了，跟你一起做生意是我捡到宝了。哈哈哈……你别误会，这花我就是看着好看，来的路上顺便买的。你要是不喜欢……” 对门的彭楚刚打着哈欠打开了房间门，就被走廊上杵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要是不喜欢就给她！” 康易川将那束玫瑰花塞进彭楚的怀里，转身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彭楚：“……” 把她当垃圾桶还是怎么地？ 沈晓玉无奈地看着康易川的背影，再次把他叫住。 “康先生。” 康易川恨不得马上逃回香江的家里，听到沈晓玉叫他，却还是听话地停住了脚步。 “中午一起吃个饭。” 沈晓玉也觉得很尴尬。 但要是就这么让康易川走了，以后再见面只会更尴尬，还不如趁早把话说清楚。 她和康易川的商场项目要持续好几年，她可不想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埋下什么隐患。 康易川应了一声，再次逃跑。 谷诗晴已经投入到工作状态中，上午要和康易川手下的员工一起与政府部门洽谈地价的事，中午才会过来。 所以今天的早餐，还是沈晓玉、钟辰和彭楚‘铁三角’三人。 沈晓玉带着二人在酒店附近找了家茶楼。 钟辰紧张道：“晓玉，咱们做生意正需要钱，吃这么贵的东西是不是太奢侈了？” 这个茶楼装修的十分高档，看起来就不便宜。 吃个早饭而已，随便吃点就行了。 钟辰来过鹏城，但哪有闲钱享受早茶，都是随便吃点就匆匆赶回去了。 沈晓玉笑道：“舅舅，做生意再差钱也不会差一顿饭的钱。再说，咱们来一次鹏城，怎么能不尝一下当地特色？”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钟辰也不再纠结，三人走进了茶楼。 一看菜单上的价格，钟辰还是忍不住直砸嘴。 再看看茶楼里几乎座无虚席。 “是鹏城的有钱人多，还是大家的生活都好起来了？”他喃喃道。 沈晓玉点了虾饺、烧卖、叉烧包、糯米鸡、豉汁凤爪，担心不够吃，又点了三份鲜虾云吞面。 听见钟辰的话，她道：“鹏城挨着香江，又有政策扶持，这里的有钱人肯定要多一些，但大家的生活也都在变好。舅舅，你回忆一下，五年前大家的生活水平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你能想象到，五年后，国家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吗？” 钟辰这几年一直在各地东奔西走，对于各地多少有些了解。 几年前，大部分地区的人民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但这两年，农民的收入几乎翻倍，有不少村里人建起了砖瓦房。 至于五年后…… 他也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沈晓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五年后，人们将会从‘吃饱饭’的需求转变为‘求富裕’，物质生活显着改善，同时，消费水平也大大提升。 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不过时，菜都上齐了。 钟辰看着这满桌子精致小巧的菜，都有些不敢下筷子。 彭楚早就饿了，夹起一个虾饺就往嘴巴里塞。 钟辰也尝了一口虾饺，瞬间就有些明白这些菜为什么这么贵了。 “彭楚，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沈晓玉带他们来茶楼，除了想尝一下当地的特色，也是想找个地方聊一下他们以后的规划。 这些日子她跟康易川的生意，钟辰和彭楚全程都参与了，她想着说不定能给他们什么启发。 彭楚想了想，“我想好了，我要做运动服饰。” “这些天我空了就在外面转悠，看见女装男装的样式都不少，甚至小孩的衣服也有些花样，却没看见有专门的运动服饰，说不定这是个市场缺口。” 沈晓玉点点头，短短几天，彭楚竟然也觉醒了商业嗅觉了，竟然连‘市场缺口’这种词都说出来了。 彭楚嘿嘿一笑，继续道：“嘿嘿，我想做运动服饰的另一个原因嘛……就是晓玉你要做女装，不管运动还是女装，反正都是衣服嘛，跟着你一起做，总能省点我的脑子。” 沈晓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的脑子借给彭楚用用也没什么。 “这是个不错的方向，我支持你。” 运动服饰是个很好的方向，假如明年的奥运会能争取成为国家队或者省队的装备供应商，就能趁机打出名号。 如果争取不到，在省级赛事上冠名也行。 短短一瞬，沈晓玉连营销策略都想好了。 得到沈晓玉的支持，彭楚笑得更开心了。 她又说道：“不过……我这个生意得分给你一半的利润。” 沈晓玉一怔。 彭楚继续道：“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赚来这十几万？这笔钱虽然在我手里，我却几乎没出力，要是就这么拿着这笔钱去发财，我心里实在过不去。所以，不管我用这笔钱做什么，利润必须要分你一半。” 沈晓玉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彭楚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一阵欣慰，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彩电票的生意我也只是出了个主意而已，怎么可能平白要你的利润？”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的，更何况她虽然和彭楚关系不错，但涉及利益的事情，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但彭楚却十分坚持，如果沈晓玉不占她的股份，那她就跟沈晓玉绝交，这十几万也不要了。 沈晓玉十分无奈。 这样一来，彭楚的生意也算是她的生意，她也要跟着操心了。 要不是相信彭楚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她都要怀疑彭楚是不是故意用利益把她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最终，沈晓玉同意成为彭楚运动服饰生意的股东之一，占股20。 第118章 遭遇不测 沈晓玉又看向钟辰。 “舅舅呢？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钟辰的手里可是有着三十万元的‘巨款’，他这笔钱会怎么花呢？ 钟辰看了看桌上精致的菜品，又扭过头看了看窗外。 沉默半晌后，他道：“我想留在鹏城。” 以往他虽然来过鹏城，但却哪一次都没有这次来的深刻和震撼。 以前，他听说鹏城的东西卖到内地去能赚不少钱，他就跑来鹏城买了东西带到内地去卖。 却从来没想过鹏城的东西为什么便宜，鹏城和内地到底有哪些不同？ 是沈晓玉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沈晓玉说，鹏城和内地其他城市的这些差异，叫做机会。 “你和康易川的商场项目也需要有人在这里盯着？我正好帮你盯着商场项目，顺便琢磨琢磨我要做些什么。” 沈晓玉心中一阵感动。 “商场那边有谷诗晴，舅舅，你不用替我考虑。” 钟辰摇摇头，“诗晴那丫头毕竟对生意一窍不通，等她把跟政府对接的工作做完，你就带她回县城做女装，她一见那些漂亮衣服就走不动道，做女装更合适。” “我怎么说也在内地东奔西走了这么些年，应付起各方老油条来，要比诗晴那丫头更合适些。” 沈晓玉不得不承认，钟辰说的很对。 谷诗晴值得信任，人也聪明，但确实做事青涩一些，还需要时间磨练。 钟辰虽说没做过什么正经生意，但做事老练。 商场建设和后期装修要和内地诸多建材灯具公司打交道，钟辰确实更合适。 虽然如此，沈晓玉也要为钟辰考虑。 “那我等下跟康易川说一声，商场你也投资一些？” 之前她以为她和钟辰很快就要回县城，钟辰也没有表露出对商场项目的兴趣，她就没提这事。 但如果钟辰要加入到商场的项目中，有股份的话，说话办事也要方便些。 钟辰想了想，也没拒绝。 中午时，几人又和康易川一起吃饭，谷诗晴也跟来聊聊项目进度。 康易川看着一脸平静，早上酒店的尴尬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一听钟辰也要投资商场，康易川十分高兴。 他的车子不用卖了！ 钟辰和沈晓玉一样，投了20万。 这样一来商场的股权结构需要调整，调整后，沈晓玉和钟辰各占17。 康易川跟钟辰握手，“钟先生，欢迎你的加入。” 一上午的时间，让康易川冷静了不少。 眼下最要紧的是商场的项目。 女人什么的，等他成为康氏集团的继承人之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恋爱脑康易川消失，精明富商康三少又回来了。 沈晓玉看他都感觉顺眼了许多。 但一整顿饭，康易川都不太敢和沈晓玉对视似的，一直跟钟辰和谷诗晴说话。 沈晓玉偶尔说两句，康易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马上不说话了。 搞得沈晓玉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难熬的一顿饭终于结束，康易川喊了两辆车送几人回去。 因为谷诗晴还有事情要问康易川，回去的路上谷诗晴、沈晓玉和康易川一辆车。 半路却突然出了岔子。 “哎呦！”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后座的康易川和谷诗晴没有防备，头磕在了前排的座椅上。 “小张，你揸车揸到咁差?？” 康易川气得狠狠地骂了司机一句。 坐在副驾的沈晓玉也被安全带勒的肩膀生疼。 小张委屈道：“不是啊三少，有车子突然冲过来，把我们的车子拦住了。要不是我刹车及时，肯定就要撞上去了。” 康易川往前方看去。 果然，车子前方横着一辆白色小货车。 本来在他们前面那辆载着彭楚和钟辰的车子已经消失了，可能没有看到后方的变故。 这时候，白色小货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下来。 竟是王六。 随着王六的出现，街道里突然窜出来无数道人影，瞬间将他们的车子围得水泄不通。 沈晓玉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本以为开车就安全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疯狂到直接拦车。 这些人不知道在暗处蹲守了多久，竟然挑选了这么个彭楚远离他们的时候下手。 王六看起来十分开心，呲着一嘴黄牙走到车门旁。 沈晓玉迅速说道：“康先生，这些人是来抓我和诗晴的，你能逃就逃。” 不等康易川说什么，她又继续道：“我们需要你帮忙报信。” 她又对谷诗晴道：“别激怒他们，跟他们走就是了。” 这次来的人竟然有几十人。 彭楚不在身边，她们一点逃跑的希望都没有，只能尽量顺着他们的意，减少受伤的概率。 期盼彭楚能早点找到他们。 王六拉开了车门，见是康易川，一愣。 康易川这辆车的后座车窗是贴了膜的，不打开门根本看不见后排坐着谁。 “哟，窝囊废。”他看见康易川吊着的石膏的手臂，一乐，朝身后喊道：“把这个没用的男人还有前面那个开车的，一起扔的远远的。” 一句‘窝囊废’，深深地刺痛了康易川。 “你说谁是窝囊废？！”康易川不顾被一群人围着，站起来对王六大吼道。 王六呲着黄牙笑道：“说你啊，长得人模人样的，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窝——囊——废！” 最后三个字被他说的格外慢，生怕康易川听不清。 康易川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辱骂，他扬起拳头，朝着王六那张猥琐的脸砸去。 沈晓玉赶紧跑过来，死死拉着他的胳膊。 这要是不拦着，康易川的手臂怕是真的要被打断了。 “王六，你不是来抓我的吗，跟别人没关系，放他们走！” 王六脸上的凶狠一闪而过。 要不是大哥交代他不能闹出人命来，他一定要把这个小白脸弄死。 他冲着康易川的脸上吐了口唾沫，“呸！” 沈晓玉死死拉着康易川，他已经气红了眼睛。 谷诗晴也反应过来，从车里钻了出来。 “对！踢你的人是我，跟别人没关系！” 沈晓玉真想把谷诗晴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要是王六不知道谷诗晴也在车里，说不定沈晓玉跟他们走了，这事也就算了。 谷诗晴却非要站出来。 沈晓玉也不想站出来，可王六在第一时间就跟坐在副驾驶的她对视上了，她想躲也没处躲。 王六眼睛一亮。 “小贱人，你也在这辆车上！这下好了，我不用再跑一趟。”他朝几人扬了扬下巴，“把这两个娘们儿带走。” 几个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康易川抬到一边，将沈晓玉和谷诗晴塞进了他们的货车的车厢里。 康易川和司机小张就这么被扔在马路边。 康易川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 小张问道：“三少，现在怎么办？” “联系另一辆车的司机，赶紧通知彭楚。还有，通知谷明朗，谷明朗会知道怎么做的。”拳头上的疼痛让康易川清醒了不少。 “可是……”小张犹豫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往哪里去啊……” 康易川看着远方早已经消失了的白色小货车，暗暗咬了咬牙。 第119章 肺结核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都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着路上的人烟和建筑越来越稀少，沈晓玉和谷诗晴的心也越来越沉。 谷诗晴朝沈晓玉投去了一个歉疚的眼神。 二人手都被绑了起来，嘴巴也贴上了胶带，只能用眼神交流。 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要不是当初在饭店踹了王六那一脚，现在他们二人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都是她连累了沈晓玉。 她们两边各坐着一个男人，紧紧地挨着他们，猥琐的眼神一直黏在她们身上。 好在没有对她们动手动脚。 但绑着两个女同志，还往这么偏僻的地方走，二人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沈晓玉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保持冷静，见机行事了。 见沈晓玉沉着冷静的样子，谷诗晴也慢慢平静下来。 车子又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沈晓玉和谷诗晴被人推搡着下了车。 沈晓玉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个农家小院，院子里有三间房子，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没有灯光，漆黑一片，他们来时的路都看不清楚。 “快走！”王六推搡着二人进了屋。 院子里或坐或站着十几个男人，见她们进来，都盯着她们，眼神中尽是淫邪。 她们被推进了中间的屋子里。 屋里点着昏暗的灯，正中央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剃了个光头，长得普普通通。 尤为显眼的是，他的左脸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了嘴角，看起来分外瘆人。 “大哥，人带来了。”王六恭敬地对他道。 男人点点头，“这两个……哪个是踹了你的？” 王六走到二人身边，朝着谷诗晴用力踹了一脚，“就是她！” 谷诗晴毫无防备被踹倒在地。 她的手被绑住，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痛得身体都蜷缩起来，却因为嘴巴被贴住，连喊痛都不能。 男人的视线落在沈晓玉的身上，视线在她的胸前和修长的双腿上下扫着，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在车上颠簸了一个小时，沈晓玉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却使她胸前傲人的弧线更加显眼。 此时她没了往日平静淡然的样子，身体微微颤抖着，好像很害怕，倒是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十分不舒服。 宽大的胶带将她的巴掌脸遮去了一半，郭立军看那胶带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喊住王六，“把她胶带撕下来。” 王六走到沈晓玉面前，粗暴地撕开她脸上的胶带。 胶带长时间黏在脸上，这么粗暴的拉扯下，沈晓玉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次倒不是装的了。 “啧！”郭立军不满道，“你他妈轻点！” 王六的动作轻了些。 撕掉胶带后，沈晓玉的面容完整地展现在男人的面前。 郭立军眼睛一亮。 沈晓玉面露柔弱，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她轻轻咬着下嘴唇，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 胶带的撕扯在她脸上留下一片红色的印迹，却衬得她皮肤如雪的肌肤更加白皙，越发显得那片红色印迹格外扎眼。 郭立军狠狠地瞪了王六一眼，走到了沈晓玉面前。 “大哥——”王六刚想提醒，郭立军已经将沈晓玉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坐。”郭立军给沈晓玉指了指房间里空着的椅子。 沈晓玉刚刚的柔弱当然是装的，目的就是降低这二人的防备心。 她揉了揉被绳子勒的生疼的手腕，却没有坐下，而是对郭立军怒目而视。 “你们把我们抓来，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委屈又愤怒，在郭立军眼里却像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猫似的。 他将手抬起，手指在沈晓玉红润的面颊上轻轻摩挲。 “你的朋友把我弟弟踢伤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王六也只是想出口气。” “你别担心，你好好陪我一晚，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放过谷诗晴了。 她在心里拼命想着如何能救下谷诗晴。 郭立军看了一眼早就急不可耐的王六，指着地上的谷诗晴道：“这个随你处置。” 王六转身要走。 沈晓玉却突然开口道：“别碰她！她有肺结核！” 郭立军和王六都是一愣，就连地上的谷诗晴都有些发愣。 “什么……什么肺结核？”郭立军问道。 沈晓玉趁着他们发愣的时机，跑向谷诗晴。 到谷诗晴身边时，她背对着两个男人，一只手轻轻掐了谷诗晴一下，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 另一只手看准地上的一个尖尖的小石子，毫不犹豫地将手掌对着石头就按了下去。 见谷诗晴还在发愣，她心一横，朝着谷诗晴的腰间软肉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咳咳咳！” 关键时刻，谷诗晴终于不犯傻了。 沈晓玉一脸焦急，“你没事……天啊！好多血！” 她将手从谷诗晴的嘴巴上拿开，掌心赫然是一滩鲜血。 郭立军和王六朝谷诗晴看去，见她嘴边满是鲜血，心中一凛。 就算不明白什么是肺结核，二人也看出这姑娘怕是得了什么重病。 沈晓玉趁机道：“这病是传染的，你们可要小心了！” 郭立军闻言一惊，赶紧站起来朝门口跑去。 王六甚至跑的比他还快，一眨眼，人已经在门外了。 沈晓玉趁机在谷诗晴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门外，郭立军用手狠狠地打了一下王六的脑袋，“你他妈的，给我抓了两个毒气弹回来！要是老子被传染上那什么什么核，老子剁了你！” 王六揉着脑袋，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见这两个娘们儿三次，前两次看着都挺正常的，这回咋一下子就生病了？ 可是刚刚那娘们儿咳血的样子也不是假的，那模样，给他都吓了一跳。 但他断子绝孙的仇还没报，这事可不会因为那娘们儿生了病就算了的。 他恨恨道：“大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就是传染病么，我他妈不怕！这个仇我必须要报！” 过了一会儿，郭立军和王六再次推门进来。 郭立军二人一打开门，顿时一愣。 只见谷诗晴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血，出气多进气少，看着竟是要不行了。 沈晓玉满脸泪水，正趴在谷诗晴身上哭着。 第120章 她是康易川的未婚妻！ 沈晓玉抬起头，见郭立军二人脸上都系了一块布，将口鼻遮得严严实实的。 这二人倒是没蠢到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郭立军吓了一跳。 这俩姑娘刚送到他这里，这手指头都没碰一下，就没了一个？ 王六走上前，沈晓玉这才看见，他的手里竟拿着一把刀。 她心中一紧，赶紧作势扑在谷诗晴身上哭嚎起来。 “诗晴，你别死啊！你快睁眼看看啊！！” 谷诗晴被这么一扑，竟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架势，好像要把肺子都要咳出来似的。 王六一惊，赶紧退后了两步。 随即，他眼神阴沉下来，再次走到谷诗晴身边。 “小娘们儿，你就算要死了，死之前爷爷我也要把你踢我一脚的仇报了！” “我要一刀一刀剜下你的肉，你放心，在你病死之前，我会让你的血先流干净！” 沈晓玉没想到王六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放弃对付谷诗晴。 “你不能碰她！”她大吼道。 王六早就不耐烦，他上前扯起谷诗晴的右腿，就往外面拖。 “老子就是要碰！我不但要碰，我还要先玩爽了，再把她慢慢弄死！” 沈晓玉死死扯着谷诗晴，要是谷诗晴就这么被王六拖走，怕是能活下来，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她是康氏集团三少爷的未婚妻，你们可以用她跟康氏换很多很多钱！” 只能把康易川搬出来了。 要是直接说出谷诗晴的真实身份，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怕是会直接杀人灭口。 不能威胁，只能利诱了。 一听到很多很多钱，郭立军赶紧扯住王六，问道：“什么康氏三少爷？” 沈晓玉抬起头，说道：“今天和我们在同一辆车上的男人，叫康易川，他是香江首富康氏集团董事长的三少爷，家里有数不完的钱。” “你别动她，联系康氏，他们肯定愿意出一大笔钱将人换回去。”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康氏虽然在香江有些地位，却也不是香江首富，谷诗晴也跟康易川没有关系。 但沈晓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希望能拖到彭楚和谷明朗得知消息，赶过来救他们。 郭立军摩挲着下巴，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你信口胡诌的呢？” 沈晓玉坚定道：“你问王六，他今天拦下的车子价值不菲，在鹏城有私家车还有司机，除了港商还能是什么人？” 见郭立军真的有些心动，王六急了。 “大哥，你别信这个娘们儿的鬼话！要真是有钱人，怎么可能会找一个要死的当老婆？” 这倒也是。 郭立军又狐疑地看向了沈晓玉。 是啊，有钱人又不傻，怎么可能娶一个病秧子当老婆？ 沈晓玉道：“我们都是香江人，康三少爷带着我朋友来鹏城做生意，她这才不小心染了病。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打听打听你们今天碰到的人是不是康氏集团的三少爷不就行了，华侨饭店有不少人都认得他！” 这段话，她是用粤语夹杂着普通话说的。 她万分感激上一世热爱学习的自己，当时用来打发时间学的粤语，竟然真的有用得上的一天。 这道理好像也能说得通，郭立军对王六道：“你先别动她，我找两个兄弟去打听打听。” “大哥——！”王六叫道。 他才不管什么港不港商，他以后都玩不了女人了，都是这个娘们儿害的。 两次都在这两个娘们儿手里吃了亏，他王六可咽不下这口气！ 郭立军深深地看了沈晓玉一眼，对王六道：“你把她弄死了，你的毛病也好不了，还不如多搞点钱。” 他喊来院子里的两个男人，“你们两个，过来看好这两个女的，谁都不能接近这间屋子，听到没有！” 王六见这件事再无商量的余地，恶狠狠地踹了谷诗晴一脚，骂了两句脏话，才离开了屋子。 沈晓玉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地上的谷诗晴，谷诗晴咳嗽了两声，缓缓爬了起来。 “没事？” 刚刚王六踢的那一脚力道不小，沈晓玉听到了谷诗晴沉重的闷哼声。 “我……我还好。” 她摸了摸肋骨，好在骨头没断，只不过刚刚那一脚踹的她喘不过气。 “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才行。”沈晓玉站起身，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屋子。 “这里太偏僻了，我爸能找到这里吗？”谷诗晴感觉到一阵阵的绝望。 刚刚那个男人要弄死她的那种杀气，她现在想起都会忍不住颤抖。 要不是沈晓玉机智，她现在可能已经…… “别放弃。”沈晓玉一边检查着房间，一边安抚道，“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谷诗晴突然想起什么，上前两步拉起沈晓玉的手，展开她的掌心。 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对不起……都怪我……”谷诗晴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 要不是沈晓玉想了这么一招，她可能早被王六那个渣滓糟蹋了。 可能这个时候小命都没了。 沈晓玉无所谓地笑笑，抽回了手。 一道伤口换一条人命，值得。 可能是上一世谷诗晴对她的帮助实在太多，所以这一世她才有机会一次次地救下谷诗晴。 谷诗晴这人看着没心没肺，其实特别容易钻牛角尖。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因为被人侮辱就一蹶不振，最终落得了主动结束自己生命的下场。 沈晓玉不想上一世的悲剧在谷诗晴的身上再次重演，装病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好在这个卧龙帮听着唬人，但这里的人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不然不会就这样被她骗过去。 谷诗晴擦了擦眼泪，“那些人不会真的去确认康易川的身份？要是他们发现我不是康易川的未婚妻怎么办？” 这屋子里只有一个窗户和一个门，门外有两个男人死死把守着，院子里还有十几个人晃悠着。 窗户也被木板在外面牢牢钉死了。 沈晓玉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能出去的路。 她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说道：“这时候康易川应该已经通知了彭楚和谷叔叔，只要卧龙帮的人敢出现，肯定会被盯上。” “他们最好真的去找康易川了，那样救我们的人就能顺藤摸瓜地找过来。” 第121章 被绑到了船上 沈晓玉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院子里有众人来来回回地走着，脚步匆忙。 隐隐听到有人说“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还有几天”。 好像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又过了两分钟，她听到王六说道：“大哥，屋里那两个怎么办？” 郭立军急得一脑门汗。 刚刚手下的兄弟突然过来传话，段老大那边出了状况，要尽快把货运到码头。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足足一周，不知道段老大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突然的通知让他有些焦头烂额。 “去打听那个姓康的消息的弟兄们还没回来，先带着，万一能用她们换个几千块，咱们兄弟以后也就不用再干这些脏事了。” 王六点点头，赶紧安排让人把沈晓玉二人带上车。 小货车的后车厢摆满了货物，沈晓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们的双手就再次被绳子绑了起来，嘴巴也被封住，被塞在了成堆的货物中间。 一共三辆货车，在深夜中，摇摇晃晃地往某个方向驶去。 这一整晚突发状况不断，纵然沈晓玉再聪明，此时也没了办法。 连续被转移两次，彭楚和谷明朗真的能找到她们吗？ 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 沈晓玉感觉浑身被颠的酸痛，她和谷诗晴双手被绑在身后，连调整姿势都不能。 车上货物的尖角不断磕着她们的身体，沈晓玉不知道身上被磕伤了多少处。 慢慢地，沈晓玉闻到了一丝海水的腥气。 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假如她们被转移到海外，还可能逃脱吗？ 不对。 他们去找康易川打听消息的人应该还没回来，没拿到钱，郭立军为什么要把她们送走？ 应该只是怕她们逃跑，所以才把她们带上。 希望如此。 谷诗晴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倏地睁大，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泪水。 她歉疚地看向沈晓玉。 早知道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她绝对不会对那个恶棍踹出那一脚。 如果她有如此结果算是对她冲动的惩罚，那沈晓玉又做错了什么？ 她往沈晓玉的身后看，沈晓玉的手掌还在流着血，身上都是被箱子磕的青紫痕迹。 沈晓玉一直护着她，她却连累着沈晓玉落得如此下场。 一瞬间，浓浓的歉疚占据了谷诗晴的内心。 最终，货车在一处漆黑的地方停了下来。 卧龙帮的人将货物快速从车上搬了下去，他们动作虽快，但却尽量放的很轻，好像怕发出响声被人听到。 沈晓玉用尽全身力气转了个身，仰起头往车厢外面看去。 夹杂着腥气的海风吹在脸上，远处传来浪花拍打在岸边的声音。 这是码头。 卧龙帮的人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时候国内外市场的家电和电子产品等商品价格差异巨大，加上法律法规和监管体系不完善，这种走似活动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海外的汽车、电视机、录音机和香烟等商品走似到国内，但也有少数国内反向卖到海外的情况。 国内的稀有金属等资源、甚至是文物或珍稀中药材等是这种情况的重灾区。 沈晓玉磨牙。 这批人要是走似些海外商品卖到国内还好，还能勉强说是不择手段赚钱而已。 但他们竟然把国内的珍贵资源卖到国外！ 这不止涉及到经济风险，还涉及到了国家的生态和文化损失，简直是不可饶恕！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船就在那边，动作快点！” 黑漆漆的夜里，有人不断出声催促着。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有人朝着沈晓玉二人所在的货车走了过来。 “车上怎么有人？” “郭立军！你疯了吗？带着陌生人来这里？” 沈晓玉眯起眼睛看过去，黑夜中隐隐看到那人的轮廓，他中等身材，声音格外有威严。 奇怪的是，明明现在是夏天，这人却戴着帽子，脸上好像还被围巾围着。 郭立军讪笑道：“段老大，这两个娘们儿是意外，我怕留在据点会出什么问题，就带过来了。” “你放心，我把她俩捆得严严实实的，绝对不会乱跑。等我们送完货，我马上就把她们带走。” 段发祥的声音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蠢货！这俩人瞪着四只眼睛，把咱们交货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你就这么把她们带走？” 他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要不是那群人像是牛皮糖一样一直跟着他，时间紧迫，他非要好好收拾这个郭立军。 “来两个人，把那两个女的带到船上去。” 郭立军急了，“段老大——” 段发祥怒从心头起，扬起手，朝着郭立军的脸就打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连海浪声都轻了些。 段发祥十分平静，样子却比秃头刀疤脸的郭立军更加骇人。 他走到郭立军面前，声音阴测测。 “蠢货，要不是需要你运货，你这个卧虫帮我一只手指就能碾死。” “再敢开口说一个字……” “我现在就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说话间，三车货物已经搬运完毕，段发祥带着沈晓玉二人上了船。 他一走，郭立军像是憋了许久，大口喘着气。 回过神来，他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刚刚段发祥可不是吓唬他，是真的会把他弄死。 他的卧龙帮听起来唬人，其实只是聚集了二三十个小混混的小团体。 但段发祥不一样，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 当然，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这些年，他负责将各处发来的货物汇集到一起，运到码头交给段发祥。 至于来送货的人是谁、运送的货物是什么、运到哪里去，他一概不知。 他又不傻，知道的太多，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六走过来扶起郭立军，“大哥，就这么让那个姓段的把人带走了？” 他忙活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得到，实在不甘心。 郭立军神色一凛，扬起手就朝着王六的脸扇了过去。 “你他妈闭嘴！” “走！” 王六捂着脸，望着郭立军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郭立军还没走几步，却突然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另一边，沈晓玉和谷诗晴被人带到了船上，扔进了船舱里，将船舱门上了锁。 过了一会儿，船摇摇晃晃地远离了码头。 直到离岸边有了一定距离，船上的灯才打开，沈晓玉这才看清她们所处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个货舱，堆满了杂物。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个姓段的还没有处置她们二人的打算，她们应该还有一些时间思考出路。 郭立军那个智障，要是没把她们带过来，或者在车上直接把她们打晕，她们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 姓段的一看就是个穷凶极恶之徒，等他忙完了手头上事，遭殃的就是她们了。 借着甲板上的灯光，沈晓玉打量起这个货舱。 货舱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四周是暗黑色的冰冷海水，这只船像是茫茫沙漠中的一颗小沙砾，随着风往前缓缓飘着。 重生之后从未有过的绝望，渐渐浮上了沈晓玉的心头。 第122章 船上的那个人就是我老婆！ “段哥，我们已经离岸边这么远了，那批人应该不会追来了？”一个人问道。 段发祥背着双手，双目远眺，遥遥望向岸边，嗤笑一声。 “那个疯狗死咬着我不放，不过是因为我曾经把他腿差点砍断。手下败将而已，用不着担心。” 甲板上的交谈声顺着海风飘进了货舱内。 沈晓玉心头一震。 她忽然想起了杜云山腿上的伤。 “不过……那人毕竟是侦察营的，盯了我们这么久，不会轻易放弃的，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段发祥又道。 沈晓玉慢慢张大了眼睛。 侦察营……腿伤……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杜云山曾说，他腿上的伤是因为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要抓捕的目标划伤的。 上次他离家的时候，曾说是要去继续之前的任务。 那…… 杜云山就在附近？ 谷诗晴看着眼中本已经失去了光彩的沈晓玉，眼睛一下子又充满了神采。 她疑惑地看向沈晓玉。 这时候她们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她爸绝对不会想到她们被人抓到了船上。 再折腾也只是浪费体力而已。 沈晓玉尽力站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蹭到了谷诗晴面前，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谷诗晴，尽量将手腕抬高。 慢慢地，她的手终于触碰到了谷诗晴的脸。 谷诗晴明白了什么，把脸凑到她的手指边。 沈晓玉摸到了胶带的一角，松了口气，然后慢慢地撕了下来。 “晓玉，你——” 谷诗晴刚要说什么，却见沈晓玉急忙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赶紧闭上了嘴。 沈晓玉将手指收起，手腕往前递了递。 谷诗晴明白了，这是要她用牙齿帮她把绳子解开。 她们手上的绳子不算粗，却系的很紧。 谷诗晴嘴巴和沈晓玉的手臂都累的酸痛，也只是将绳子稍微松了一点点。 谷诗晴喘着粗气，舔了舔嘴唇。 她们已经几个小时没喝水，又累又渴。 却见眼前红肿的手腕一动，沈晓玉缓缓对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谷诗晴一笑，身体好像又多了些力气。 沈晓玉这个人真的很神奇，明明还没满二十岁，比她还要小三岁，遇到这种惊险的情况却一直保持着冷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晓玉的手腕已经被绳子摩擦出了道道血痕，谷诗晴的嘴唇也满是干涸的血迹。 沈晓玉手腕的绳子终于解开了。 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双臂，赶紧将嘴上的胶带撕开，又把谷诗晴的绳子解了下来。 二人累的不行，瘫在货舱里休息了一会儿。 沈晓玉站起身，透过货舱的门缝，往甲板上望去。 可能是甲板上的灯光过于昏暗，也可能是在都是自己人的船上放松了警惕，段发祥脸上的围巾已经取下，正在跟人说着什么。 就在此时，沈晓玉突然看到他们所在船的前方出现了一束光。 那束光直直地朝他们的船射了过来，越来越近。 甲板上的段发祥怒吼道：“快！他们追来了，快拿家伙！” 他回过头的一瞬间，沈晓玉看清了他的脸。 然而，他们却注定逃不掉了。 船只的其他三个方向也都射来了光线，四面八方的人将他们的船包围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谷诗晴惊慌道。 沈晓玉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男人来了。” 但是杜云山可不知道她在这里，要是待会儿发生交火，她俩被误伤可就糟了。 货舱门被锁着，她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沈晓玉在货舱里四处寻找着。 终于在一个货箱的后面角落处找到了一根铁棍。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沈晓玉赶紧拿起铁棍，狠狠砸向舱门。 砸了十几下，舱门纹丝不动，倒是沈晓玉本就受伤的手又开始流血，痛得她几乎脱力。 她扔了铁棍，用身体猛地朝舱门撞去。 一瞬间，肩膀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沈晓玉却顾不得疼痛，再次朝舱门撞去。 谷诗晴也反应过来，跟沈晓玉一起撞击舱门。 外面，呼喊声、求救声和枪声混成一团。 “遭了！漏水了！”谷诗晴惊呼一声。 沈晓玉看过去，货舱后方隐隐有水渗了进来。 同时，她们感觉到船体正在倾斜。 “快！我喊一、二、三，一起撞出去！”沈晓玉道。 谷诗晴点点头。 救兵就在外面，打开这扇门就能活得下去！ 甲板上，有人道：“老大，这艘船要撑不住了！” 段发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忽地阴狠一笑。 “船上还有两个人质，把她们拉出来！” 舱内。 “一——二——三——！” 谷诗晴和沈晓玉齐齐朝着舱门撞去。 这一撞她们用了全力，随着门板撞击的巨大声响，舱门终于被撞开。 她们也跌倒在门板上。 门板却没如预料中的摔在地上，门板后传来男人的痛呼声。 沈晓玉意识到压倒了人，迅速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铁棍，朝着那人狠砸了下去。 那人没了声音，不知是不是被打晕了。 又有两个男人朝着她们冲过来，沈晓玉明白他们是要抓她们当做人质，马上扯着谷诗晴往船尾跑去。 不远处的一艘船上，向晖喜笑颜开。 “这回这个瘪犊子可跑不了了！咱们这半年的努力终于算是有了个结果！” 他将目光望向身边拿着望远镜的杜云山，“怎么样，段发祥还没投降吗？” 却见杜云山神色一凛。 他赶紧问道：“怎么了？” 杜云山放下望远镜，声音阴狠：“船上……有人质！” 向晖一愣，随即破口大骂：“又他妈是这招！这个孬种每次都耍这种手段！” “告诉其他小队，船上有人质，停止开火！”杜云山已经下达了命令。 向晖颓然地抹了把脸，问道：“船上有几个人？” “两个，看着像是女同志。” “奇了怪了……”向晖嘟囔道，“我们的人一直看着他的动作，他哪里来的时间去抓的人质？” 杜云山声音冰冷，“码头上……和郭立军交易的时候，那里漆黑一片，我们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向晖猛地一拍桌子，“他妈的！这个郭立军，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还不老实交代！” “说什么都晚了，先救人。”杜云山面无表情道。 他拿起望远镜观察，突然道：“不妙……” 向晖的心又提了起来，“又怎么了？” “那艘船……正在下沉。” “不过，那两个女同志竟然没有被段发祥的人控制住。” “等等——”他的声音急迫起来，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 “怎么了怎么了？”向晖急的一脑门汗，“你快说啊！” 却见杜云山放下望远镜，竟然开始脱衣服。 “你这是……你这是干什么？” 一眨眼，杜云山已经将衣服脱的七七八八。 向晖眉毛一跳，“你不会是要去救人质？” “你还要留在这指挥，又不是你老婆，你让下面的人去救就行了！” 又来了又来了。 杜云山就是这样，总是想往第一线冲。 “船上的那个人就是我老婆！” 杜云山留下了一句。 再一看，人已经跳进了水里。 第123章 给段发祥画像 另一边，段发祥和他的手下已经把沈晓玉二人逼到了船尾的角落。 “小姑娘，小心别掉下去，乖乖过来你还能留下一条命，要是不小心脚底一滑，那可真的就没命了。” 沈晓玉和谷诗晴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决绝。 二人同时转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谷诗晴拼了命游出去好远，想看看沈晓玉的情况。 回头一看，沈晓玉竟然没跟上来。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沈晓玉是不是不会游泳？ 这时候，水里突然钻出来一个男人，吓了她一跳。 “沈晓玉呢？”男人刀削一般的眉毛紧紧皱着，一脸紧张。 “刚刚就在我身后……”谷诗晴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朝她身后游了过去。 沈晓玉感觉嘴巴里被腥咸的海水灌满，身体也在冰冷海水的包裹下越来越冷。 她不住地扑腾着，尽量远离身后那艘船。 枪声已经停下来，一定是杜云山他们已经发现了船上有人，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 身体越来越沉，意识模糊前，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一闪而过。 沈晓玉再醒来时，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山！” 她抱紧了眼前的人。 她死过一次，知道这绝对不是死后的场景。 她真的见到了杜云山！ 濒死的感觉还犹在眼前，临死前她最遗憾的就是还没再见到杜云山一面。 结果睁开眼就看到了杜云山，她怎么能不激动？ “咳……”杜云山轻咳一声，轻轻拍了拍沈晓玉的后背。 沈晓玉抬起头，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站着许多人。 她曾见过的向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还有许多身着军装的人，都将视线落在这边。 好像都在笑。 沈晓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刚刚干了什么？ 杜云山好像感知到了她的尴尬，挪动了一下身体，挡住了身后那些视线。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晓玉摇了摇头。 除了呛了很多水，喉咙和肺有些疼以外，没什么不舒服的。 她接过杜云山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喉咙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她这才有精神打量起四周，这个房间格外大，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里面摆放着许多桌子椅子，她躺着的地方是用几张椅子临时拼凑起来的，有些轻微的晃动。 这里应该是杜云山他们的临时指挥部或者基地之类的。 “那就好。”杜云山松了口气，“有人在帮你们搭帐篷，你先在这里凑合休息一下。” 沈晓玉点点头，问道：“谷诗晴呢？” “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同志？”杜云山给她掖了掖被子，“她在另一个房间躺着，医生来过，她没有大碍。” 杜云山心疼地看着她，“你的手掌已经消毒包扎了，你怎么对自己那么狠？” 他经验丰富，沈晓玉掌心那种伤口，他一眼就看出来是自己弄伤的。 沈晓玉不好意思地笑笑，视线却落在杜云山身上，舍不得挪开。 杜云山感受到她的依恋的目光，心头一颤，很想把眼前人狠狠地抱在怀里，好好宠爱一番。 但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 他轻叹一声，“段发祥还没有被抓住，所以你还要暂时留在这里，不然会很危险。” “没有抓住？”沈晓玉惊讶道。 她拼了被淹死的风险也要跳海，就是不想被段发祥抓住，作为他威胁杜云山他们的人质。 竟然没抓住？ 提到这个，杜云山也是气愤不已。 “他趁着我们停火的时候，放弃了他的所有手下，自己跳海逃了。” 这人果然是穷凶极恶之辈，哪怕只有一丝丝逃脱的希望，他都不会坐以待毙。 “他逃去海外了吗？” 杜云山摇摇头，“各处港口都在牢牢监视，他不可能逃去海外。” 那就是在内地某处藏着了。 “那直接把他找出来不就行了？” 杜云山苦笑一声，“没有那么容易的，这人一直非常谨慎，每次出现都将脸遮得严严实实，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要不是一直追踪着他的几个手下，我们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位置。” 这人实在滑不溜手，又格外谨慎，大多数时候办事都不亲自出面，但凡露面都捂得严严实实。 要不是曾抓到过这人的手下，杜云山他们可能连这人的名字都无法知道。 “我知道。”沈晓玉道。 “什么？”杜云山没反应过来。 沈晓玉笃定道：“我看到了他长什么样子。” 向晖一下子冲到了沈晓玉的身边，激动道：“真的？！” 沈晓玉点点头。 杜云山一脸不满地将向晖拉开，“晓玉才受了伤，你别吓到她。” 沈晓玉拉住杜云山的手，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的。” 杜云山轻声道：“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沈晓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向晖再也忍不住，“那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沈晓玉想了想，道：“这里有会画画的人吗？我来描述，他来画，这样更精确些。” 向晖想了想，确实是个好主意。 “快去找个会画画的过来！” 不愧是侦察营，没几分钟就有人被带进来了。 这人进来先是跟向晖和杜云山敬了个礼，又十分响亮地叫了声：“嫂子好！” 这人曾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却丢掉画笔入了伍。 这个侦察营还真是藏龙卧虎，竟连中央美术学院这种高材生都有。 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画板、画纸和画笔。 “这人额头较宽，眉毛浓密，鼻子有些塌，国字脸……” 指挥部内，伴随着沈晓玉轻柔的声音，是铅笔画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初步完成后，他又在沈晓玉的指正下做了几次修改，这幅人像终于是画完了。 不愧是美术高材生，确实画的和本人很相似，沈晓玉满意地点点头，“没错，那个姓段的就是这个样子。” 屋内的众人也十分惊讶。 据沈晓玉所说，她只是瞥见了段发祥的侧脸。 只是看了一眼，就只是短短一瞬间的记忆，更别说在经历了绑架、威胁、受伤、跳海、晕倒等一系列事件后，沈晓玉竟然还把这人的相貌记得这么清楚？ 这些事情随便拎出来一个放在另一个女同志身上，怕是没个小半年都缓不过来。 第124章 你吃醋了？ “联系鹏城政府，让他们帮忙复印，然后让公安部门协助去找人。” “我就不信了，有了画像还找不到人！” 向晖去安排下一步的找人工作，沈晓玉的身边只剩下杜云山。 杜云山轻声道：“我们回到岸上之后，遇到了两拨人，都是来找你的。” 沈晓玉抬头看向他。 他继续道：“彭楚、舅舅和隔壁谷诗晴的父亲，带着一队公安在岸边找了你们很久，现在他们都在隔壁和谷诗晴在一起。” “还有一波人……带头的叫康易川，长得人模人样的，但是很不安分。他一直吵着要见你，你要见见他吗？” 沈晓玉一愣，然后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她听出他两句话的语气明显不同，对康易川的厌恶毫不掩饰。 她摸了摸他的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吃醋了？” 杜云山没回答，攥着沈晓玉的手却紧了紧。 这段日子他每天都很想念沈晓玉。 与以前的单恋不同，沈晓玉已经是他的媳妇儿，这种情况下的离别，成倍地让他难受。 但那次通过电话后他们就转移到了这里，为了隐藏位置，这里没有条件通电话，甚至写信都不能。 深夜想起她的时候，杜云山只能拿出沈晓玉临走前送给他的照片。 他一边看照片，一边忍不住地想，她的考试考得怎么样？生意顺利吗？过得开心吗？有没有想他？ 有没有……有没有其他男人对她表示好感？ 虽然这么想只会让他难受，但他知道，晓玉那么优秀那么漂亮，有人喜欢她也很正常。 直到见到了那个叫康易川的男人。 康易川为了见到沈晓玉，在一群拿着枪的士兵面前都毫不变色，叫嚣着如果不让他见到人，他就把这里砸了之类的话。 男人哪里能看不懂男人。 康易川对沈晓玉的心思，杜云山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一边瞧不上这人的冲动幼稚，又忍不住担心沈晓玉会被这人的甜言蜜语骗到。 沈晓玉在杜云山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紧张，再没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是我在鹏城做生意的合作伙伴，你放心，之后鹏城的工作会是舅舅接手，我跟他不会有太多交集。我还要回去上学，家里的孩子们也在等着我呢。” 杜云山本来有些担忧，但见沈晓玉这么认真的解释，又有些鄙夷自己怀疑沈晓玉的想法。 “我没有……”他还想挽回一点颜面。 沈晓玉探出半个脑袋在四周看了看，见屋内没有其他人，飞快地在杜云山的脸上亲了一口。 “有没有都没关系，反正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心里清楚就好啦。” 沈晓玉本就长得娇媚，再这样撒起娇来，杜云山险些受不住。 “别闹……” 沈晓玉看着他，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此时的杜云山身上还穿着作战服，粗壮的手臂露在外面，上半身的迷彩短袖绷出流畅的肩脊线，裤管扎进高帮军靴的褶皱里还沾着泥沙。 沈晓玉从没见过他这样十分正经，却又充满野性的样子。 在工作状态的杜云山和在家里时区别很大。 他的肌肉时刻紧绷着，眼中时不时地透出精光，像一只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 此时他被沈晓玉逗弄的有些不好意思，那种紧绷感渐渐消失，印象里那个傻傻的杜云山又悄悄回来了。 沈晓玉伸出手，轻轻搭上他的膝盖。 然后，她的手在他的迷彩裤上缓缓向前滑。 她满意地感受着杜云山一瞬间又紧绷了的肌肉。 她的手还要往前进，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晓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说不出是责备还是求饶，尾音拖的有些长。 “你弄疼我了……”沈晓玉皱起眉，可怜巴巴道。 杜云山赶紧松开了手。 沈晓玉狡黠一笑，哪里还有刚刚可怜的样子？ 杜云山看得一怔。 他从没见过沈晓玉这样……这样娇媚的样子。 沈晓玉趁机又在杜云山的大腿上摸了两把。 “我只是担心你的腿伤而已，干嘛那么防备我。”她语气娇嗔道。 杜云山为他刚刚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十分羞愧。 晓玉这么正派的人……他在想什么呢！ 沈晓玉看着他内疚的样子，感觉调戏杜云山实在太有趣了。 尤其是穿着制服的杜云山。 两个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进来了，这才舍得分开。 见沈晓玉真的没什么事了，杜云山才允许她下床。 “我要见到沈晓玉！你们听不懂是不是，我说的是普通话？别以为你们穿着军装我就怕你们！” 康易川的话在见到挑帘子进来的二人之后戛然而止。 沈晓玉拉着身边男人的手走了进来。 男人看向她时眼神分外温柔，沈晓玉看他时也是满面笑意。 康易川压下心中的酸涩，走上前紧张地看着她。 “晓玉，你没事？” 沈晓玉见他如此紧张自己，也有些感动，赶忙说道：“我没事，就是呛了些水。” “这是我爱人，杜云山。”她介绍道。 康易川这才放下心，打量起杜云山来。 杜云山比他高了半个头，他瞄了一眼杜云山的胳膊，感觉比他的腿还粗。 长得浓眉大眼，跟沈晓玉站在一起，确实挺相配。 康易川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对沈晓玉短暂的感情，但见到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抽。 沈晓玉和谷诗晴在他面前被人绑走后，他马上联系了谷明朗和彭楚之，又找到康德寿，让他将康氏集团在鹏城的所有人全都叫出来找人。 他让司机开车，在鹏城的街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结果。 当他心灰意冷地回到宾馆时，却见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饭店门口徘徊。 要是平常他可能不会在意，但那时他不肯放过任何可能找到沈晓玉的机会，就让司机把人抓了送给谷明朗那边，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谷明朗得知谷诗晴被人绑架，早就通知了公安，满城地找。 估计就连郭立军和段发祥都没想到，他们随手抓的这两个女人，竟是在鹏城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波澜。 没想到，被康易川抓到的这两个小混混还没怎么被审问，就全都交代了。 谷明朗、康易川和钟辰彭楚三行人，带着一大群公安，浩浩荡荡地按照那两个小混混的指示到达那个小院子时，沈晓玉和谷诗晴却被转移走了。 一群人在附近地毯式地不停搜寻，直到看到了远处枪战的火光。 沈晓玉没事就好，康易川终于放下了心。 再看向沈晓玉二人时，他的心态有了些变化。 他们夫妻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把其他人全都排斥在外的磁场，他们眼中只看得到彼此，再看不到其他人。 这样很好。 谁说的来着。 爱她，就让她幸福。 任谁都看得出，沈晓玉已经很幸福了。 不需要他康易川就很幸福。 第125章 又要分开了？ 短暂的相聚之后，杜云山还要去追踪段发祥，将沈晓玉留在了指挥部，继续去执行任务。 “你就待在这里，段发祥这人手段阴狠，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后招，留在这里安全些，在这里等我回来。”他轻轻地亲了一下沈晓玉的额头。 沈晓玉点点头，“你小心。” 不知道别的夫妻之间最常说的话是什么，沈晓玉感觉自己对杜云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心’。 一切甜言蜜语在仅有一次的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杜云山走后，沈晓玉去看了看谷诗晴。 谷诗晴只受了些外伤，被王六踹得两脚有些严重，不过休养几天就会好了。 确认谷诗晴没什么问题了之后，谷明朗就带着谷诗晴离开了。 康易川也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商场项目刚刚启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倒是钟辰，见到沈晓玉后，竟然哭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晓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听康易川说你被绑走，差点被吓死。” “没事就好……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姐姐交代……” 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 他这个样子，也把沈晓玉惹得掉了几滴眼泪。 还是彭楚看不过去，说道：“人没事就好，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她问沈晓玉：“我能不能留在这？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能打的。” 她之前一门心思当兵，就是想找到同好，没事过两招。 这次见到全国最优秀的一批男人，早就激动的两眼放光。 沈晓玉道：“这应该不符合规定。” 见彭楚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去，她又道：“你去问问向政委。” 向晖看着凶，但其实是个心软的，不是那种不变通的人。 跟着杜云山去找人的队伍已经走了，留在这里驻守的士兵们暂时也没什么事，说不定向晖就同意了。 没想到，向晖竟然拒绝了。 但却挑了两个长得壮的，给他们批了半天假，那两人也有武术底子，跟彭楚在基地外没人的地方打了半天。 随后，钟辰和一脸兴奋的彭楚也走了。 只剩下暂住在基地的沈晓玉。 晚上，有人帮她搭了帐篷，她就这样在基地住了下来。 三天后，杜云山一行人带着段发祥回来了。 杜云山到了基地之后马上安排人将段发祥运送回去。 “多亏了晓玉的画像，要不然想抓到这人不知道还要花多少功夫！” 向晖感慨道。 沈晓玉听闻段发祥被抓住，终于松了口气。 “都是小谢的功劳，要不是小谢画功了得，就算我记得段发祥长什么样子，也没办法抓到人。” 小谢是画像的那个士兵。 向晖摆了摆手，“你这次帮了我们大忙，我记下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杜云山。 见杜云山过来，沈晓玉上上下下将他检查了一遍。 “我好好的，没事的。”杜云山无奈道。 沈晓玉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就好像身体不是你自己的一样，一点都不在意。” 杜云山嘿嘿一笑，“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我受伤了有人要伤心，我当然会更注意。” 向晖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沈晓玉脸一红。 这人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没脸没皮了，明明以前是个榆木疙瘩，现在说起这种话来倒是一点都不脸红。 “你是不是要回部队了？” 段发祥这么多年在内地和海外活动，生意越做越大，背后一定牵涉巨大。 这么一个重要的罪犯被抓，后续估计要进行长时间的审讯，杜云山作为营长，肯定要参与其中。 想到这次意外的见面就要结束，沈晓玉心中不觉泛起了一丝离别愁绪。 杜云山却没说话，牵起了沈晓玉的手，往基地外走去。 沈晓玉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们越走越远，渐渐地，坚硬的土地变成了柔软的沙子。 沈晓玉抬头一看，湛蓝的海水已经出现在眼前。 “好看吗？”杜云山轻声问道。 沈晓玉呆呆地看着远处，“好看。” 上次被绑到这里的时候是深夜，周围漆黑一片，除了闻到了海水的气味和海浪的声音，什么都没有看到。 上辈子她逃出向阳村后，一直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哪里有闲心去海边玩？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晴天的大海。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海面上，水面反射出无数稀碎银白色光斑，随着波浪的起伏闪烁不定。 海浪不停地撞击岸边的礁石，炸开一朵朵水花。 几只黑色大鸟低低地飞过水面，翅膀碰到浪尖时激起了一片细小的水珠。 沈晓玉看着眼前的美景有些失神，杜云山却在看沈晓玉的侧脸。 他手底下那些兄弟终于说了点靠谱的话。 他们说小姑娘都喜欢看海，相爱的人一起看海是非常浪漫的事。 他虽然不知道浪漫是啥意思，也不知道一门心思想赚钱的沈晓玉会不会喜欢看海，但还是决定带她过来一次。 见沈晓玉这个样子，应该是喜欢的？ 好一会儿，沈晓玉开口道：“你不会是因为要走，所以才把我带到这里来哄我？” 语气中虽有嗔怪，但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牵起杜云山的手，轻轻地摇了摇，“不过，我很喜欢。” 杜云山找了个树荫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拉着她坐在地上。 沈晓玉靠在杜云山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又抬起了头。 “你的肩膀太硬了。”她的头都被硌痛了。 杜云山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硬吗？ 好像是有点。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是不喜欢，我想办法变软一点。” 沈晓玉捏了捏他的肩膀，“算了，凑合用。” 男人的紧实的肌肉太好摸，沈晓玉揉捏着了一阵他的肩膀，手掌像是有记忆一般，向着曾经感受过的绝佳触感处滑去。 真神奇，人体的肌肉竟然可以长到这么大吗？ “你好像瘦了点。”沈晓玉继续点评道。 腰都细了一圈，腹肌倒是更突出了。 “在这里又吃不到你做的饭，当然会瘦了。”杜云山侧过头，亲了亲她的脸。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好像这样简单的相处就十分满足。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嘴唇贴到了一起。 一开始是蜻蜓点水，他们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气味，沉浸地侵略着着对方的空气，亲昵无间。 后来不知是谁先加大了力气，两个人像是在沙漠中饥渴了许久的人乍一见到清水一般，狠狠地吸吮着对方的唇。 杜云山感觉到怀中的人越来越软，那只作乱的小手也早就软软地搭在了他的胸前。 他也不再客气，大手悄悄伸进了沈晓玉衣服的下摆，在她腰间轻轻摩挲。 “嗯……”沈晓玉嘤咛一声，身子却更软了。 直到他的手往前试探，摸到一块布料的时候，沈晓玉才猛然惊醒。 “别……在外面呢，会被人看到……” 这声音说是拒绝，倒更像是邀请。 杜云山呼吸一滞，随即，便是更猛烈的亲吻。 好在他到底是听了沈晓玉的话，动作没有更放肆了。 第126章 十天的婚假 沈晓玉和杜云山就这样依偎在海边，一直到西方天空的暗红色光线使海岸边呈现出葡萄酒一般的紫褐色，浪花尖染上了一线淡金色的光泽。 海上吹来的风有些凉，沈晓玉搓了搓肩膀。 “冷吗？”杜云山看了看自己，身上只剩一件短袖。 沈晓玉摇了摇头，“我不冷，再坐一会儿。” 杜云山却侧过身，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背，另一只手伸到她膝下，一个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沈晓玉吓了一跳。 杜云山却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还冷吗？” 沈晓玉摇摇头。 杜云山浑身都是石头一样的肌肉，有点硌，但她不是那么挑剔的人，还能忍受。 这副身体非常暖和，像是被一圈热乎乎的石头包裹着一般。 夕阳西下，晚霞将沈晓玉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橙红色。 杜云山低下头，看着沈晓玉。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走了，舍不得我？” 沈晓玉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不再看大海，而是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次见面跟上一次间隔了两个月，还是在意外碰到的情况下。 这次分开之后，下次见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只要待在杜云山的身边，沈晓玉就有一种小鸟归巢的感觉，什么愁绪都消失了，十分安心。 对沈家人和刘家人的恨、对赚钱的渴望、被绑架后的恐惧，好像都消失了。 她甚至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让她就停留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不知是不是这个怀抱过于温暖，这一瞬间，沈晓玉甚至产生了跟着杜云山去随军的想法。 报仇和赚钱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平平安安过好重生后的这一世也挺好。 相比于上一世，她获得了自由和爱情，已经够本了。 杜云山看着怀里的人儿，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知什么时候，沈晓玉在他面前退下了坚硬的外壳，变得毫无防备。 他不忍心让沈晓玉不开心，终于开口道： “我其实已经请好了假，暂时不用回部队了。” 沈晓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杜云山被她的目光看得发毛，“咳，其实我有十天婚假……” 沈晓玉一下子站了起来，看都不看杜云山一眼，往来时的路走去。 “晓玉！” 杜云山赶紧追了上来。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今天抓到段发祥我才请的假，见到你之前我的假才审批通过。” 其实他是有些故意没有第一时间跟沈晓玉说假期的事。 一开始是想逗弄一下沈晓玉，但沈晓玉对他依恋的样子让他有些沉迷。 在家里时，沈晓玉一直是正正经经的，很少有这样直白的感情的流露，他不自觉地想看更多。 谁知道，这样的做法却惹怒了她。 杜云山这是第一次惹沈晓玉生气，她转身就走的样子让他有些说不出的害怕。 借着腿长的优势，他几步就追上了沈晓玉。 “晓玉……”他的声音带了一丝祈求。 沈晓玉缓缓回过头。 杜云山一看，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哪里有生气的样子？ “哼，不给你点教训，下次你还敢这样糊弄我！” 杜云山一愣，随即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杜云山带着沈晓玉出了基地，开始了为期十天的婚假。 “上车！” 沈晓玉看着坐在车上的杜云山有些发愣。 “你哪里弄来的车？” “向晖借我开的，咱们有车出去玩更方便。” 沈晓玉坐上副驾驶，还是有些担忧。 “你会开车吗？” 杜云山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不光我会，侦察营里的所有人都会。游泳、开车、急救都是最基本的技能。” “跳伞、开飞机你老公也是能手。” 见他越说越来劲，沈晓玉也顺势夸奖道：“确实好厉害。” 想来也是，侦察营的人要应对各种各样的任务，要是遇到极端情况没有相应的技能，说不定会把自己和队友置于危险之中。 “我还学了几个月的外语呢。” 这倒是让沈晓玉惊讶了。 杜云山当即就给她来了一段英文自我介绍。 虽说口音不是很标准，语法单词倒是没有一个错误。 沈晓玉感觉自己好像才认识杜云山。 长得这么俊朗不说，竟还是个文武双全，如此全能的人。 “说起来，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学烹饪的时候我是全营最笨的一个。”说起这个，杜云山难得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 沈晓玉忍俊不禁。 “我们去哪里？” 杜云山神秘一笑，“别急，今天我来安排。” 昨晚分开时，杜云山说要趁着假期，带沈晓玉在鹏城好好玩一下。 沈晓玉想了想，商场的项目现在有钟辰和谷诗晴，暂时没她什么事，服装事业也不差这几天，也就答应下来。 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匆匆忙忙，结婚之后只短短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刚互相表明心迹却又分隔两地。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其他人在身边，二人完全单独的相处。 “不知道三个孩子怎么样了。”沈晓玉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喃喃道。 “别担心，你不是说舅妈对孩子们很好吗？舅妈会照顾好他们的。”杜云山道。 沈晓玉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彭深说要调去京城，现在他顶头上司谷明朗来了鹏城，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要过来。” 杜云山摇了摇头，他最近一直处于失联状态，对这事并不知情。 沈晓玉又跟杜云山说了杜家和沈家的一些情况，说到程宏也参加了插班考试，还对她三番四次的纠缠。 杜云山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 “到了。” 下了车，沈晓玉被眼前的景色惊得怔住。 一片碧绿色的湖水静卧于层峦叠嶂之间，犹如一块被山神失手跌落的翡翠，镶嵌在几百米高的山坳中。 湖水从裂隙中缓缓流出，四周的花岗岩呈环抱之势，将眼前这一汪碧水温柔地裹藏。 “这里叫仙女湖。”杜云山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他指了指对面的一座小山，“我们从那里上去。” 这座山不高，沈晓玉体力不错，没怎么费力就登到了山顶。 山上古树参天，岩缝中生长着不少蕨类植物，空气中满是野姜花的甜香和楠木沉郁的木香。 杜云山一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像照顾个小孩子一样的照顾着她。 山顶有一小块平台，他们两个站在山上往山下看。 俯视仙女湖是另一番景象，湖水的碧绿色在这个角度看去更加深邃。 沈晓玉沉浸在被大自然的美景包裹的愉悦之中，感觉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第127章 远眺香江 杜云山将背包放下，从中拿出了一大块防水布铺在地上，又拿出了几个油纸包。 一阵海鲜的香气从油纸包里飘散出来。 沈晓玉无奈道：“这才吃了早饭没多久，现在就吃午饭了吗？”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不过是上午十点。 “你做的菜太香了，我一路上闻着这个香味儿，能忍到现在不错了。” 他已经两个月没吃到晓玉做的菜了，知道他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沈晓玉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坐下来陪他一起吃了些。 昨晚听说要出来玩，猜到杜云山很想她做的菜，她一大早借了基地的厨房，做了些吃的带着。 谁知道这才刚出来一个小时，杜云山就找借口开始吃饭了。 临时基地里的食材种类不多，沈晓玉就地取材，做了白灼基围虾、蒜蓉蒸扇贝和椒盐九肚鱼。 谁知道，本是想借厨房开个小灶，结果蒜蓉蒸扇贝刚做好，就被闻着味过来的众人瓜分一空。 “之前小林说嫂子长得好看做饭又好吃，我还不信来着。嘿嘿，没想到是真的！” “小林那小子，要是知道我们这次能碰到大嫂，他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嫂子，营长娶了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嫂子，你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给我介绍介绍？” 这些人一边瓜分着沈晓玉做出来的海鲜，一边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沈晓玉心想，她没有亲姐姐亲妹妹，倒是有两个堂姐妹，只不过这些人怕是消受不起。 这些内地士兵很少能来沿海城市，更别说吃海鲜了。 本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 沈晓玉知道杜云山今天的安排，所以起的格外早，没想到还是被这群吃货拦住了脚步。 这群男人突然对吃饭这件事爆发了极大的热情，一股脑地跑到海边去捡海鲜，然后又带回来给沈晓玉做。 沈晓玉整整蒸了三大锅，这些人才被杜云山赶走。 “老子的媳妇儿，你们还使唤上了！” 他一人给了一脚，众人这才嬉笑着散开。 “营长，多亏了你，我们也得了一天假期。” “不对，是多亏了嫂子！” 沈晓玉这才知道，因为之前抓捕任务的顺利完成，这些辛苦了多日的侦察营成员们，也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假期。 想起那群兔崽子，杜云山恨的咬牙切齿。 “你起那么早做饭，已经很辛苦，还给他们做了那么久的饭。”他看向沈晓玉，“累不累？困不困？这里的草很软，困的话靠着我睡一会儿。” 沈晓玉摇摇头，“不辛苦，我也只是做做料汁而已，他们一直帮着我一起忙活呢，没有累到我的。” 沈晓玉依偎着杜云山坐在草地上，俯瞰着远处的湖水，观赏着周围的花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重生以来，她一直忙着规划人生、设立目标，忙的马不停蹄。 两世为人，她经历过虐待、背叛、亲人离世，心中一直被痛苦和担忧填满。 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内心平静的感觉。 也是第一次停下来，细细感受这个世界。 同时，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对她敞开心扉，将完整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她。 她越来越能感受到杜云山对她的爱意，浓重的仿佛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这种爱意逐渐变成一股力量，让她更加勇敢、更加自信，更加有底气去面对任何人和事。 “云山，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她的脸颊蹭了蹭杜云山的肩膀。 杜云山侧头亲了一下她，问道：“你喜欢这里？” 沈晓玉点点头，又摇摇头，“这里确实很美，我很喜欢，但是我更喜欢这样和你待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沈晓玉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美景，脸上是刚吃饱的小动物一般满足的神色。 杜云山看得入迷，忍不住捧起这张精致的小脸，亲了又亲。 半晌，沈晓玉感觉有些不对。 “杜云山！” 仙女山的山顶上响起一声娇喝。 “你是不是没擦嘴巴！” 糊了她一脸油！ 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沈晓玉才和杜云山继续向前走。 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是面积很大，他们沿着当地住民踩出来的小路向前走着，走了一段时间后，走到了另一座山的山顶。 这时候已经下午，太阳隐隐落下，像一枚烧红的铜币悬在天际，将云絮熔成金红色的流浆。 慢慢地，远处的山脊团下了太阳的半边轮廓，云层的金红色缓缓褪去，边缘却仍留有一线猩红。 好一片艳丽的落日景象。 直到太阳完全下山，沈晓玉才恋恋不舍地道：“我们走，待会儿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夜里的山路不好走。” 杜云山却一点不急，从背包里拿出一件东西。 沈晓玉倏地张大了眼睛，“你这是……” 杜云山拿出来的，是一个望远镜。 他邪气一笑，拿起望远镜放在眼前朝远方望去，在确定方位后，他指了指前方，对沈晓玉道：“晓玉，你看那边。” 沈晓玉不明所以地接过望远镜放在眼前，随即她就明白了杜云山让她看的是什么。 十几公里外的对岸，闪烁着零星的乡镇灯光，而更南方的处，聚集着一大片闪亮的灯火。 那是维多利亚港。 远远可见两处高楼正在施工，半岛上的酒店与码头上的灯光连成一条弧形光带。 一片霓虹灯招牌像是跃动的色块，隐隐可见是红色的‘大丸百货’、蓝绿色的‘中华书局’和金色的‘周生生’招牌。 维多利亚港如同跌落在地平线处的星河，与鹏城这边近处的农田暗影仿佛形成了光的断层。 一边是尚未褪去乡土气息的鹏城渔村，一边是已跃升为亚洲金融中心的香江。 两岸的两处城市，在夜色中形成了戏剧性的反差。 一暗一明，好像隔世相望。 鹏城河沿岸有零星渔船上的煤油灯在闪烁，海面上偶尔掠过无灯行驶的大船，像是海上的幽灵一般，那是往返两地的走似船。 沈晓玉虽见过多年后的内地，却没见过此时的香江。 这与内地强烈的反差让她内心无比震撼。 短短十几公里，发展情况像是隔了许多年。 但她深知，这貌似不能跨越的、横亘在香江和内地的鸿沟，将会迅速减小。 内地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将会朝着香江的发展水平极速狂奔。 她缓缓放下望远镜，心中的平静被打破，那种蕴藏在她体内的蓬勃生机被再次唤醒。 她不能停下来，她要见证这段历史，她要冲进这股历史的洪流中去，甚至在其中起到自己的作用。 杜云山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人，心想，沈晓玉果然喜欢这趟旅程。 不枉他死乞白赖找向晖借来的军用望远镜。 第128章 准备回家 杜云山牵着沈晓玉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下了山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杜云山却笑了笑，道：“天色还早，我的十天假期一分钟都不能浪费，跟我走。” 沈晓玉顺从地上了车。 她本是个有主意的，重生后更是不想再体会到被人拿捏的感觉，所以事事都要以自己的决定为主，轻易不会妥协。 但跟杜云山在一起的时候却不一样。 沈晓玉好像不需要带脑子，跟着他走就好，反正他全心全意地对她好，不会害自己。 她完全信任他。 这次，军用越野在夜色中行驶了许久才停下。 车子停下后沈晓玉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小型的码头。 “你在这里等我，先别下车。” 留下这句话后，杜云山就往码头走去。 沈晓玉看过去，码头上停着几个小渔船，应该是本地住户平时出海打渔用的渔船。 杜云山跟其中一个渔船上的人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 “走，我们上船。” 沈晓玉有些犹豫，“这么晚了，我们要出海吗？” 她虽不通水性，但却知道，夜晚的大海要比白天危险很多。 杜云山从车上拿下背包，牵起她的手。 “别怕，有我在。” 小渔船不比大型船只，刚上船就摇晃起来。 沈晓玉天不怕地不怕，却因为上次落水的经历，对这漆黑的海水有些害怕。 杜云山将沈晓玉扶到船上，自己也跳了上去。 他放下背包，点亮了船上的灯，这才拿起船桨，缓缓地驶离了岸边。 远离岸边之后，小船的摇晃减轻了不少，沈晓玉这才问道：“我们去哪？” 杜云山四处看了看。 “我们已经到了。” 杜云山放下船桨，抬手关掉了船上的灯。 沈晓玉不明所以，顺着杜云山的视线抬起头，这才明白他一定要来这海上的意义。 最近都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海面上漆黑一片，月亮高高地悬在头顶，天上是密密麻麻的星点。 银河像被撕开的棉絮一般，横贯在头顶。 沈晓玉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夜空，也从未看过这么亮的星星。 杜云山从背包里拿出两条毯子，一条铺在甲板上，另一条裹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并排躺在小船上，看着漫天的星河。 “还怕吗？”杜云山将手臂枕在沈晓玉的头下面，担心坚硬的船板硌痛她。 沈晓玉侧过头，“怕什么？” “大海，夜晚的大海，你还怕吗？” 沈晓玉一愣。 杜云山又是借船又是观星，难道只是为了消除她那天在海上差点被淹死的恐惧？ 看着杜云山关切的眼神，她的心中一片感动。 她想说她没那么脆弱，那天的事也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困扰。 相比于前世的遭遇，那晚发生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跳海并不是走投无路，而是知道杜云山就在附近，笃定他一定会救下自己，这才跳了海。 纷乱的思绪瞬间清空，心中只有对杜云山为她所做的事的无限感动。 她摇摇头，“这里这么美，我早就不怕了。” 杜云山松了口气。 天知道眼看着沈晓玉在他眼前慢慢沉到水面下时，他的内心有多慌张。 他险些就失去了沈晓玉。 但他不忍心责备沈晓玉的选择，反倒是更气自己没能护好她的周全。 “得空了我教你游泳。” 沈晓玉点点头，学个保命的法子很必要，不会水确实有些危险。 “我们尽快回家？我想孩子们了。”沈晓玉说道。 跟三个孩子相处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成了她的牵挂。何况狗蛋就要上学了，上学的第一天她必须要到场才行。 刚好杜云山还有几天假期，还能和孩子们相处几天。 杜云山侧过身抱住她，“好，明天我就去买票。” 夜晚的海上有些冷，沈晓玉不自觉地往杜云山的怀里缩。 杜云山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怀里的柔软，他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海上的夜色深沉。 永远不停歇的海浪声中，夹杂着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喘声。 可能是漆黑的夜色放大了感觉触觉和听觉，也可能是宽阔的海面上只有他们二人，有些隐秘的刺激。 沈晓玉发现身体中蕴藏着的一股奇怪的渴望，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杜云山的亲吻不像以往恨不得将她吞吃进去那般凶猛，反倒是缓慢而细腻。 让她觉得自己如同身下这只小船那般，在汹涌的海水中摇摇晃晃，起起伏伏。 今晚的杜云山像是蛰伏了许久的野兽，耐心却又富有侵略性，折磨着她的嘴唇、她的脖颈、她的身体。 却始终没有下文。 终于，沈晓玉喘息着道：“云山……我想……” 她的声音有些哑，喘息声中好像还带着一丝哭腔。 听在杜云山的耳朵里，仿佛是一种蛊惑。 他的肌肉紧紧地绷着，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放缓了呼吸。 “乖，这里不行，等我们回家。” 他们的第一次，必须要好好准备，要给晓玉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杜云山的话说得一身正气、一本正经、一清二白。 但最后手臂酸痛的还是她。 沈晓玉气闷地想。 两天的甜蜜相处结束，沈晓玉和杜云山回到了现实世界。 商场项目中跟政府部门对接的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谷诗晴圆满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的详细施工方案由钟辰接手，谷诗晴即将跟沈晓玉一起返回县城。 谷诗晴很兴奋，“跟着晓玉做女装，一定能做出成绩，我信心满满！” 沈晓玉无奈扶额。 谷诗晴明明平常是算是个成熟稳重的，但一旦涉及到沈晓玉的事，她马上化身迷妹，毫无底线地相信和支持。 但谷诗晴能不能跟她走，还要问过谷家人的意见。 谷明朗和谷曼云对谷诗晴两次被绑架的事情心有余悸，有心想反悔让她留在鹏城，谷诗晴却说什么都不肯了。 “明明是你们要我跟着晓玉做生意的，现在我刚开始对做生意感兴趣，你们又要让我不要做，我才不听你们的！” 这段时间，她作为商场项目的负责人跟鹏城政府对接，那些人知道她是谷家人不会为难她。 鹏城政府需要投资，港商手里有钱，二者也算互惠互利，所以整个过程基本上畅通无阻。 谷诗晴虽然只做了些开开会、签签合同之类的工作，但人接触了不少，见识也涨了不少，她逐渐对做生意的门道感兴趣起来。 谷明朗也是无奈。 谷诗晴以前没主意的时候他犯愁，现在太有主意了他也犯愁。 “谷叔叔，诗晴跟着我们，可能比跟您在一起更安全些。更何况诗晴跟彭楚在一起，安全更加有保障。” 谷明朗闻言沉默了半晌。 作为锐意改革派，他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他做着最吃力不讨好的事，官场上处处树敌也就算了，现在却连自己女儿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他也知道这一次谷诗晴的遭遇跟他无关，沈晓玉也是被牵连进去的，要不是沈晓玉，他的诗晴可能早就遭遇不测了。 沈晓玉救了谷诗晴两次，跟着沈晓玉非但没有危险，可能会更加安全。 想到这里，谷明朗也就不再纠结。 “去就去，但是别丢了我们家的脸，做事就要努力做，别给晓玉添乱！” 谷诗晴拿上行李，就欢欢喜喜地跟着沈晓玉走了。 第129章 孩子们的变化 临行前，沈晓玉和杜云山跟钟辰一起吃了个饭。 钟辰跟杜云山相比于舅舅和外甥女婿的关系，倒更像是一对年龄差较大的兄弟。 他们两个喜欢在一起喝酒，杜云山酒量好，钟辰却酒量一般，但也不影响二人一起喝酒的兴致。 “舅舅，我就把你这么留在这，回去舅妈问起我该怎么说？” 想起舅妈毛秀凤，沈晓玉心中有些愧疚。 本想着帮舅舅和舅妈二人撮合，结果却因为她的生意，硬生生把他们二人拆开了。 钟辰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外头，一年都见不到她几次，她早就习惯了。可能我一直在她身边，她反倒难受。” 话虽这么说，钟辰却有些怀念起在沈晓玉家里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热闹场面来。 不过，这一丝丝愁绪马上被野心挤走。 想起沈晓玉曾经跟他畅想过的未来，这些儿女情长就算不得什么了。 沈晓玉道：“这里也不需要一直守着，等你空了就回家看我们。” “舅妈和我，还有孩子们，都会想念你的。” 钟辰想了想，点了点头。 虽然一直在外面飘着，但是一想到有人惦记着自己，这种感觉还是让他觉得窝心。 第二天，沈晓玉一行人和张美心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三少，你不去送送沈小姐吗？”康德寿不解地看着康易川。 明明都已经大老远赶来了火车站，干嘛在这远远看着，总得上前告个别？ 康易川摇了摇头。 虽然已经知道沈晓玉已经结婚，但再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时的画面，还是有些让他心中泛苦。 不一会儿，康易川脸上的愁苦之色褪去。 他是谁？ 他是香江富豪的公子，他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难过。 反正商场的项目已经启动，剩下的工作都有专人负责，他正好回香江找个靓妹排解一下空虚寂寞。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想来每个漂亮女人都差不多。 这么想着，康易川心中的郁气顿时一散。 “走，我们回香江。” 回到了县城，沈晓玉一行人直接回了家。 张美心不喜欢人多，沈晓玉就托人提前在同一条街上给她租了间小房子，步行只要两三分钟，来回走动也方便。 张美心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子。 三个孩子见到沈晓玉和杜云山，都十分激动。 三丫儿一瘪嘴，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呜呜呜——” 猫蛋和狗蛋也是眼睛红红的。 毛秀凤这段时间独自照顾着三个孩子，还要兼顾着包子生意，说不累是假的。 这时候见三个孩子一见到爸妈就开始哭，心中难免有一些难受。 再怎么细心照顾，孩子们还是只爱自己的父母的。 沈晓玉察言观色，抱着三丫儿问道：“三丫儿，这些天是谁在照顾你呀？” 三丫儿用肉乎乎的小手抹了抹眼泪，“是舅姥姥。” “那你喜不喜欢舅姥姥？” 三丫儿点点头，“舅姥姥对我们可好啦，每天做好多顿饭，还给我们买好吃的。” 沈晓玉亲了亲她，“那三丫儿该怎么做？” 三丫儿从沈晓玉的怀里跳下来，迈起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毛秀凤面前，‘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毛秀凤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一脸慈爱地看着三丫儿。 “三丫儿乖，三丫儿乖。” “狗蛋长成大孩子了。”杜云山捏了捏狗蛋的肩膀。 才两个月不见，狗蛋长高了不少，也黑了不少，身上多了不少肌肉。 狗蛋自豪一笑，“彭楚阿姨让我每天都练拳。” 他扎起马步，当场展示了两招。 彭楚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这几天都还挺勤奋，不错不错。” 大家都在夸狗蛋，猫蛋不乐意了。 他抱着杜云山的大腿，“爸爸，我也很厉害，我每天都帮舅姥算账！” 杜云山单手抱起猫蛋，问道：“真的？” 他还不知道猫蛋还有这能耐。 提起猫蛋，就连毛秀凤都忍不住开口夸赞，开口道：“是真的！这孩子算账可厉害了，不管多复杂的账，只要在他脑子里一过，一下子就能算出来！” 谷诗晴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晚，跟孩子们打过照面，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给孩子们带的礼物，三个孩子马上跟在她屁股后面围着她转。 毛秀凤早就接到电话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早早就准备了食材，打过招呼之后，又赶紧到厨房忙活了起来。 家里本来只有三个卧室，沈晓玉和杜云山一间，三个孩子一间，钟辰和毛秀凤一间。 现在谷诗晴来了，卧室就有些住不开了。 好在这个小院子还有两个闲置的房间，之前因着房间够住，就当做了仓库。 两个房间光线都很不错，只是相比三间卧室来说小了些，住下一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谷诗晴在两个房间中挑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就当做了客房。 不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 毛秀凤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沈晓玉，但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多少受了沈晓玉的影响，做出来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 “舅妈，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沈晓玉道。 杜云山也郑重道：“舅妈，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跟舅舅很熟悉，晓玉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孩子们。” 毛秀凤被众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这……这有什么的，不过是顺带手的事，三个孩子都很乖巧，我也是真心喜欢他们。” “再说了，晓玉把那么赚钱的包子生意就这么白白送给我，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 沈晓玉看出她说的是真心话。 毛秀凤接手了沈晓玉的包子生意，每个月赚着四十元钱，她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明明是晓玉辛辛苦苦做起来的活计，两个供货的厂子也是晓玉找的。 她就这么坐享其成，实在难以安心。 三个孩子她也是真的喜欢，说是照顾他们，但其实只有最小的三丫儿还需要人带。 狗蛋本身是个小大人似的，有时候想事情比她还要周到。 有一天她晚上有些失眠，第二天起的晚了，还是狗蛋把她喊起来的。 更别说她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进货算账这种事，全靠猫蛋的脑子。 这么一想，她顿时感觉有些惭愧。 沈晓玉安慰道：“舅妈，你别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舅舅留在鹏城没有回来，是在给我的事情帮忙。” 这件事毛秀凤早就在电话里得知了，所以见钟辰没回来也没觉得惊讶。 “这有什么的，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成天在外面跑。他喜欢在外面闯荡，那就去，他早晚能做成事的。” 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豪。 她虽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女人，但她坚信钟辰是个有本事的，更何况还有沈晓玉这么个厉害的外甥女，一定能成事。 想起钟辰，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又马上被笑容掩盖下去。 那抹失落却没逃过沈晓玉的眼睛。 第130章 杜屹川第一天上学 “狗蛋马上要上学了，猫蛋明年也够上学的年纪，他们得取个名字？总不能猫蛋、狗蛋这么叫着。” 彭楚提起三个孩子的名字，就是一脸嫌弃。 杜云山尴尬地笑笑，猫蛋和狗蛋本来是有名字的，但被他接回家之后却都不愿意继续叫以前的名字，非要他重新取一个。 三丫儿则是接来的时候就没有名字，以前的家人都只是丫儿丫儿地叫她。 杜云山想着省事，就随口起了这三个名字。 但眼下狗蛋就要上学，要是到了学校被人这么叫，肯定会被笑的。 杜云山看向沈晓玉。 沈晓玉一愣，对杜云山道：“还是你来取。” 她对取名字什么的，一点都不擅长。 猫蛋哭丧着脸道：“妈妈，别让爸爸取名字，求你了。” 狗蛋也是一脸祈求地看着她。 能想出猫蛋、狗蛋这样名字的人，说不定还能取出来什么更加惊世骇俗的名字来！ 他们之前被村里的小伙伴笑了整整两年，可不想再把取名的权利交给杜云山了！ 杜云山尴尬一笑，对沈晓玉道：“你来取，孩子们都等着你呢。” 沈晓玉想了想，道：“杜屹川、杜思珩和杜呦呦怎么样？” “屹川出自陆游‘山屹川融气象雄’，大气磅礴，和狗蛋嫉恶如仇的性格相符。” “‘思’为缜密筹算，‘珩’是古玉算珠，很符合猫蛋头脑聪明，擅长算数的特性。” “哟哟则是出自《诗经》的‘呦呦鹿鸣’，符合三丫儿灵动可爱的气质。” “狗蛋叫杜屹川、猫蛋杜思珩，三丫儿杜呦呦。” “怎么样？” 她一番滔滔不绝结束后，却见饭桌上的众人均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妈妈。”狗蛋怯怯地问道：“啥是大气磅礴，啥是缜密……缜密啥来着？” “缜密筹算！”猫蛋抢答。 但他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彭楚也没好好读过书，和毛秀凤一起一脸迷茫地看着沈晓玉。 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沈晓玉刚刚娓娓道来的模样倒是挺好看。 杜云山轻咳一声，“你妈给你们起的名字，你们好好接受就得了，废什么话！” “杜屹川、杜屹川……”狗蛋念叨着，随即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我有名字啦！” 猫蛋托着下巴，“杜思珩，很适合我嘛。” 三丫儿却是不高兴，她嘟着嘴巴道：“大哥二哥的名字都那么好听，为什么我就要叫杜肉肉。” 她扯着沈晓玉的衣角，耍起赖来，“妈妈，我不要叫肉肉，我没有很多肉肉。” 三丫儿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最近总是有街坊邻居捏着她的脸蛋笑她胖，她慢慢地也就明白，胖不是好事，别人是在笑话她呢。 三丫儿突然觉醒了女孩子的自尊心，最近饭都吃的少了。 毛秀凤虽然没听明白沈晓玉给三丫儿起的名字，却见不得三丫儿这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抱起三丫儿，哄道：“三丫儿是最漂亮的小丫头，肉肉的才可爱，哪个说你胖，舅姥帮你揍他！” 沈晓玉哭笑不得，“是哟哟，不是肉肉，哟哟是可爱的意思，三丫儿最可爱了。” 三丫儿这才放下心来，妈妈是从来不会骗她的！ 彭家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安排好了杜屹川上学的事，沈晓玉都没插得上手。 她和杜云山急忙赶回来，也是为了能赶上杜屹川上学第一天。 隔天一早，毛秀凤起来后，想叫杜屹川起床，却见他正跟彭楚和杜云山在院子里打拳。 “狗蛋，哦不对，屹川，早上冷，可不能光着膀子，小心感冒。” 杜屹川摇摇头，他虽然才九岁，脸上却有两分神似杜云山的坚毅之色。 “不用的舅姥，我现在浑身都发热。” 毛秀凤只得去忙自己的事。 沈晓玉比平时起来的还早，结果起床才发现，家里人除了谷诗晴还在睡，竟然都起来了，就连思珩和哟哟都在院子里玩闹着。 她去厨房做饭，今天的早饭是打卤面。 毛秀凤还在蒸包子馒头，腾不出手来帮她，杜屹川想来帮忙烧火，却被沈晓玉推了出去。 “用不着你，这身新衣服可别弄脏了。” 杜屹川刚刚打完拳之后冲了澡，换上了新衣服。 沈晓玉从鹏城给三个孩子带回来许多套衣服，因为杜屹川年纪最大又马上要上学，还专门给他买了两套上学穿的衣服。 这会儿他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半身是一条背带短裤，剃着杜云山同款寸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这些日子他每天早上都坚持打拳，小身板已经长出来一层薄薄的肌肉，皮肤也被晒的黝黑。 远远看过去，竟真的和杜云山有几分相似，像是他亲生儿子一般。 彭老有意培养三个孩子，经常带着他们出去玩，各种场合也会带着他们，倒是让三个孩子自信心多了不少。 尤其是杜屹川，经过这段时间习武和见识，以往在他身上时常会展现出来的怯懦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人像是小白杨一般，又自信又挺拔。 杜云山满意地看着他，不吝夸奖道：“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真像样！” 杜屹川羞涩一笑，挠了挠头。 这样一笑起来，方才展现出几分孩子气来。 与杜屹川不同，杜思珩和杜哟哟虽然也整天在院子里疯跑，皮肤却依旧白白嫩嫩的。 杜思珩虽然才五岁，但毛秀凤的生意账都要靠他才能算的明白，这样的每天熏陶下，他竟真的有了一两分书卷气。 他背着手算账的样子，颇有几分正经，像个小学究似的。 倒是杜哟哟，依旧是个奶呼呼的小团子，动不动就往人的怀里扑，是个除了撒娇和吃饭什么都不会的小娃娃。 杜云山看着三个孩子围着沈晓玉流口水的样子，感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沈晓玉将切好的猪肉丝加上调料后，放在一旁腌制。 将青椒去籽后切成细丝，担心孩子们吃不得辣，她选择的是不辣的青椒。 青椒炒断生后，把滑熟的肉丝放进锅里，加上酱油、白糖、盐和鸡精调味，翻炒均匀后淋入一圈水淀粉。 卤料就做好了。 这会儿，另一口锅里烧着的水也开了。 沈晓玉将刚刚做好的手擀面小心地放进沸水中，几分钟后，面条煮好了。 她将面条捞入碗中，淋上一大勺卤汁，在碗边放上黄瓜丝和胡萝卜丝。 在谷诗晴和杜云山的碗里，还多加了一点小米辣。 简单的打卤面就完成了。 第131章 定做服装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31章 定做服装 一碗碗打卤面端上桌，大家一下子围了上来。 青椒肉丝打卤面咸鲜适口，肉丝裹满了汤汁，青椒脆嫩，十分开胃。 谷诗晴刚刚洗漱好，感觉整个人都还是困困的，闻到打卤面的味道，突然感觉有些饿了。 一口面条下肚，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啊……真好吃……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沈晓玉无奈地笑笑，一碗面条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我去给张阿姨送饭，你们先吃。” 张美心喜静，喜欢独处，沈晓玉也就没喊她吃饭，这样她反倒不自在。 反正两家隔得不远，过去送个饭，到了面条都还是热乎乎的。 吃过早饭，沈晓玉和杜云山去送杜屹川上学。 沈晓玉预想中的恋恋不舍和哭爹喊娘都没有出现。 杜屹川一脸平静，没有一丝难过和紧张，倒是有些害羞。 “都说了这么近的路我自己走过来就行了，你们非要跟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杜云山的大手揉搓了一把他的脑袋，“要不是你妈担心你第一天上学会紧张，你以为我乐意来？” 这么一说，杜屹川更不好意思了。 “你们快回去，已经到学校了。” 已经有不少小孩子到了学校门口，他们一个个好奇地看了过来。 不管这些孩子的年纪多大，却都是一个人来上学的。 这个年代，孩子们都要早熟一些，九岁已经是个能下地干活的年纪了，家人更是不担心会走丢，哪里还需要送着上学？ “我走了，下午见！” 感觉到其他孩子们看过来的视线，杜屹川忙不迭地跑进了校门。 沈晓玉心中有一丝不被需要的失落感。 杜云山瞧着好笑，“怎么，伤心了？等这小子放学回家，我锤他一顿！”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有不少刚入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们。 小孩子的友情十分简单，他们见杜屹川走进来，就过去搭话。 “你长得好高呀，你今年几岁啦？” “刚刚跟你一起来的是你的爸爸妈妈吗？他们长得真好看！” “你是来上一年级的吗？” “……” 看着和小孩子们并排走进学校的沈晓玉，终于是松了口气。 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遭受了失去父亲和被家人抛弃的打击，她始终担心这两件事会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 这些事情在心中久了，就会变成心理问题，等到年纪再大些，说不定会演变成其他更加严重的心理问题。 好在三个孩子目前性格都是越来越开朗和自信。 “我要去一趟彭家，你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自己去就行。” 杜云山这段日子一直是失联状态，还不知道彭深那边是什么情况，正好去看看彭家两个老人。 沈晓玉点点头，彭家她经常去，倒是不差这一次。 “别忘了把从鹏城带的东西给二老带过去。” 杜云山点点头。 沈晓玉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回到家之后，沈晓玉拿上礼物，带着谷诗晴、彭楚和张美心来到了黄家。 开门的是何志兰，见是沈晓玉，她赶忙让几人进了屋。 “黄璐，晓玉来了！” 她朝着屋里喊道。 不一会儿，穿着睡衣的黄璐风也似的跑出来，一把将沈晓玉抱住。 “你可回来了！” “你怎么插班考试结束就走了，我考试没考过难受了好几天呢，去你家找你几次你都不在！” 她的语气里满是控诉。 沈晓玉心中有些愧疚。 黄璐是真心将她当成朋友的，但她却一门心思想着生意，没有来得及关心考试失败的黄璐就走了。 何志兰瞪了一眼黄璐，“家里有关系，能直接安排你去县一中读书，是你自己不乐意，还跟晓玉矫情上了！” 黄璐朝着何志兰吐了吐舌头。 沈晓玉劝她继续读书，她也确实听进去了，也好好复习了几天。 可能是在外面工作了一段时间，脱离书本太久，她一见书本就犯困，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好好看书，理所当然的没考过。 家里虽有关系能安排她直接进县一中，但她一想起在考场上面对那些题目时那股难受的感觉，就再也不想读书了。 “这几位是……？”何志兰给几人递上茶水，看向沈晓玉身边的三人问道。 沈晓玉介绍了谷诗晴、彭楚张美心之后，何志兰更迷惑了。 “何阿姨，我是来谈生意的。” “是又出了什么新早餐吗？”何志兰问道。 沈晓玉曾经给服装厂供应包子馒头，就是通过何志兰定下来的，还以为她这次来也是这件事。 沈晓玉摇摇头道，“不是，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聊聊服装生意。” 何志兰有些惊讶。 简单听过沈晓玉的讲述之后，何志兰意识到这是一笔大生意，她一拍大腿。 “这事不能我一个人做主，这样，黄璐他爸中午要回家吃饭，你们在这待上一会儿，我去做几个菜，咱们中午边吃边聊。” 黄璐的父亲黄勇是服装厂的副厂长，负责服装厂的业务洽谈，这件事跟他直接聊当然最好。 沈晓玉早就将康德寿从香江带回来的《姊妹》杂志交给了张美心，当时张美心平静无波的脸上难得带了些喜色。 她虽然离开设计界多年，但积攒了多年的功底却一直没有落下。 她闲暇之余到处搜罗时尚新闻和杂志，但内地的时尚界简直是一片荒芜，连一本像样的时尚杂志都找不出来。 设计师的灵感和审美是需要培养的，如果没有养分可以汲取，那输出作品就会难上加难。 沈晓玉拿给她杂志就像是植物获得了养分，让她爱不释手。 所以对于沈晓玉要求的设计图，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彭楚也像模像样地跟她说了运动服饰的要求，张美心虽然没有设计过运动服饰，但好在服装行业大体相通，倒是没有太大难度。 既然决定要东山再起，张美心自然要拿出百分百的劲头。 沈晓玉拿出张美心制作的设计图，递给何志兰。 何志兰顿时眼前一亮，对这次的生意也更重视几分。 作为内地最古老的裁缝世家的媳妇，她虽不像丈夫何勇那么眼光毒辣，但也一眼就看出这几张设计图的不一般。 眼下内地的女装几乎千篇一律，因为所有的服装都是全国各地的国营服装厂做出来的，而服装厂也是根据各地的百货商场的需求来做衣服的。 ‘审美’这个词，对于内地的服装行业来说，还是个新鲜无比的词汇。 眼下内地的经济渐渐好了起来，许多手头有余钱的人们开始对美有了追求，但这种追求却十分模糊。 他们正需要一个引领，而沈晓玉，就想当这个引路人。 彭楚又拿出了运动服饰的设计图递给何志兰，这下子何志兰看不明白了。 “这衣服……看着也不太好看呐……” (本章完) 第132章 回杜家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32章 回杜家 何志兰说话直，但也是怕沈晓玉他们设计出不合适的衣服卖不出去，白白浪费了钱。 彭楚一笑，说道：“阿姨，这是运动服，看着是没有女装那么精致好看，但这是运动的时候穿的，舒适性才是第一位。” 何志兰再看向手中的设计图，有些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选个合适的布料，这个款式应该是很舒服的。” 几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黄勇就回来了。 “还好你今天休息，上午的会上我们厂子又因为效益不好被上头点名批评了。” “明明全国各地的服装厂效益都不好，怪不得我们，却说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就要裁员，吓得我——” 他一进门就开始抱怨，直到换好鞋子一抬头，这才看到客厅里竟然有客人。 他尴尬地笑笑，“晓玉来了？这几位客人是……” 何志兰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别在那傻站着了，晓玉和这几位女同志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黄勇没反应过来。 何志兰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设计图递给他。 黄勇接过来一看，顿时饭都顾不上吃了，赶忙问道：“你们要做多少件？能预付款不？” 自从这两年政策松绑以后，服装市场竞争加剧，再加上没有及时转型等原因，许多国营服装厂的效益逐渐下滑。 眼下，不只是彩云服装厂，全国的服装厂都受到了冲击。 沈晓玉知道，过不了两年，将会有许多国营服装厂陆陆续续退出历史舞台。 所以这次找上黄家，不止是她的生意需要彩云服装厂，彩云服装厂更需要她这笔生意。 黄勇显然也是因为彩云服装厂这两年的效益不好，所以听说有订单才表现得迫不及待。 沈晓玉笑了笑，道：“我准备先女装和运动服饰各开一家店铺，所以这十几款衣服要的数量不会太多。” 闻言，黄勇和何志兰眼中的光顿时暗了下去。 几十件几百件衣服，是拯救不了他们这么大一家服装厂的。 沈晓玉又道：“我不会只开两家店，但服装店的扩张速度不会很快。” “还有就是——”她从包中拿出一份合同，递到黄勇面前，“鹏城罗湖即将要开一家大型商场，我是商场的股东，我的女装店和运动服饰店将会在那里占据一个档口。” 这件事还没有同康易川商量，但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沈晓玉有信心，在商场开始营业的时候，她的女装品牌一定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 说不定商场还要靠她的女装来吸引客流。 黄勇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能去鹏城开商场，可眼前的合同却又真真切切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看着合同上的商场设计图，黄勇感觉心中有些澎湃起来。 眼下的彩云服装厂虽然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但也急需要新的订单。 “件数少的话价钱可不低，毕竟每件衣服都要重新打版。” 沈晓玉点点头，钱不是问题，先把订单谈下来，一切都好说。 接下来，黄勇跟张美心聊了一下这十几款衣服的细节，最终约了时间让张美心跟他们的负责人对接需求，这桩生意就算谈下来了。 虽说服装厂只负责根据设计图和需求生产衣服，具体款式他们不负责，但这十几款衣服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黄勇有预感，沈晓玉的服装生意，将来一定会做的很好。 那他们服装厂的效益也就不愁了。 郁闷了一上午的黄勇终于放了心，食欲也随之而来，终于是好好吃了一顿饱饭。 这些日子服装厂效益下降的事让他许久没好好吃饭了。 事情定下来，剩下的工作只剩具体衣服款式的对接，接下来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谷诗晴和张美心。 沈晓玉则是跟杜云山回了一趟杜家。 自从查出来梁素丽将杜云山的钱偷偷取走之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回杜家。 沈晓玉作为嫂子，不好去管杜胜杰的家事，但杜云山就不同了。 这次回杜家，二人除了看望万玲，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解决梁素丽的事。 他们二人骑着车回到了桥头村。 路上，沈晓玉跟杜云山说了跟彩云服装厂合作的事，还有要开服装店的打算。 杜云山不懂做生意，但对于国企内的一些弯弯绕绕还是懂一些，跟她说了一些跟服装厂合作的一些注意事项。 沈晓玉认真听着。 杜云山也讲起了上午去彭家的事。 彭深已经被调去京城，张丹和月月也跟着去了。 说起月月，杜云山无奈笑笑：“彭老说月月还给屹川留了信。” 沈晓玉也觉得有些好笑。 自从屹川救了月月之后，月月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屹川的跟屁虫。 这一分开，还写了离别信，搞得像小情侣一样。 不过孩子们的交往也只是单纯的友情，他们不会插手。 “不过……”杜云山的语气有些迟疑起来，“彭深走之前，托彭老给我带话，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让我一定要去看看。” “搞不懂他在搞什么名堂，我又没什么病。” 沈晓玉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看病而已，又没什么损失，看就看。 他们刚到杜家，就见到了病恹恹的万玲。 两个月不见，万玲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她虚弱地坐在厨房的小木凳上，正在烧饭，见到二人回来，满脸喜色。 “云山、晓玉，你们回来了。” 之前的万玲虽然瘦弱，但身体不错，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哪怕上了年纪，在桥头村的一众年长妇人中也是出挑的。 但现在，她脸色苍白，好像又瘦了一些，竟有些瘦得皮包骨了，两鬓的白发也多了不少。 杜云山看得心头一酸，赶紧扶住朝他们走过来的万玲。 “妈，你这是怎么了？” 万玲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怕他担心，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年纪大了，生点小病很正常，你们别担心。” 沈晓玉朝屋内看了看，问道：“胜杰和素丽呢？” 杜云山也疑惑地看向万玲。 万玲病得站都站不稳，杜胜杰和梁素丽怎么还让她做饭？ 万玲的眼神看向别处，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候，梁素丽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大哥大嫂回来了？” 沈晓玉和杜云山看过去。 梁素丽倚在门边，正朝他们笑着打招呼。 一脸笑容的模样，竟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 杜云山怒道：“梁素丽！妈病成这个样子，你——” 万玲赶紧拉住他，不让他往下说。 沈晓玉也看出了不对，扯了扯杜云山的袖子。 梁素丽丝毫没有被杜云山吓到，一只手摸着小腹，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本章完) 第133章 梁素丽怀孕了！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33章 梁素丽怀孕了！ 杜云山这才看出来，梁素丽的小腹微微凸起，竟然已经显怀了。 他听沈晓玉说梁素丽怀了孕，还以为是这个女人逃避责任的借口，没想到竟是真的。 杜云山压抑着怒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梁素丽是他的弟媳，不是他的老婆，他不能越过杜胜杰去管他的家事，更何况梁素丽还大着肚子。 “杜胜杰呢？”他问道。 万玲见他不再有动作，这才稍稍放了心。 “胜杰他……”提到这个，她又为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妈，这有什么的。”梁素丽撩了撩头发，对杜云山道：“胜杰去黑市了。” “黑市？”杜云山眉头皱起。 黑市是非官方的市场，在当下部分地区物资短缺和价格双轨制的背景下，是普通人获取稀缺商品的重要渠道。 当下粮食、布匹和食用油等大部分生活必需品还需要凭票购买，但有些地区的供应量常常低于实际需求，尤其是农村地区。 所以，在城市隐蔽角落或者农村的集市上，会有农民偷偷出售粮食、鸡蛋，或者倒卖化肥和农药等资源。 之前沈晓玉他们收购的彩电票和冰箱票，最后流向的也是黑市。 沈晓玉没有直接去黑市贩卖，而是卖给了康德寿这个二道贩子，一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长时间待在黑市售卖，二是黑市是有风险的。 如果被市管会或者公安抓获，轻则没收商品、罚款，情节严重的，甚至会以‘投机倒把罪’判刑。 杜云山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所以眉头紧锁。 想来杜胜杰去黑市，应该是带着自家或者村里人的粮食和鸡蛋拿去卖。 但不管是去黑市卖什么，都是有风险的。 “家里缺钱？”杜云山又问。 之前寄回家的钱被梁素丽拿走了，但既然她还在跟杜胜杰继续过日子，想来应该是将钱拿回来了才是。 那么大一笔钱，就算是去县城买个小院子都够了，怎么还会缺钱？ 听到杜云山如此问，万玲却是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梁素丽，再也不说话了。 梁素丽嗤笑一声，“大哥，你是不缺钱，大嫂拿着你的工资去南方玩，倒是一点都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我们只能自己找活路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家里光景这么不好，胜杰愿意出去赚钱，有什么不好的？” 杜云山怒道：“我之前寄回家里的钱都被你拿走了，你怎么会没钱？” 梁素丽佯装吃惊道：“大哥在说什么？我可没有拿你的钱。” 她的手轻抚着小腹，“医生说了，我怀孕受不得刺激，大哥这么诬陷我，要是传了出去我可不能活了。” 话虽说的要死要活，但她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是笃定杜云山就算拿出证据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你——！” 杜云山气得浑身发抖，万玲在一旁拼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要是骂一顿或者打一顿梁素丽就能解决问题，那她就算顶着个恶婆婆的名声也会去做。 但眼下分明不是打骂能解决的了。 梁素丽似是感觉不到三人的敌意一般，对万玲说道：“妈，吃饭的时候叫我。”就转身回屋了。 杜云山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拿一个怀了孕的人怎么样。 见她回屋了，万玲好像松了口气，这才对他们二人说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梁素丽听说杜云山要调查寄回来的钱去了哪里，心虚之下就跑回了娘家。 杜胜杰本来是下定决心找梁素丽摊牌的。 谁知梁素丽这次回来，直接说她怀孕了，杜胜杰瞬间就将钱的事抛在脑后，沉浸在当父亲的喜悦之中。 万玲和杜娇娇觉得事情不太对，几次想同梁素丽开口，都被杜胜杰打断。 后来杜胜杰索性私下找她们说，“钱重要还是人重要？素丽已经怀孕了，以后肯定会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之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大哥的钱我会想办法赚回来。” 在这之后，杜胜杰就开始频繁往黑市跑。 次数太多，几乎整个桥头村都知道了。 村长几次找到万玲，让她约束杜胜杰，别给村里抹黑。 但万玲此时已经拿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办法。 杜胜杰忙着赚钱，将梁素丽留在家里让万玲照顾。 这下万玲才发现，梁素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饭菜不可口要发脾气，冷了热了要发脾气，还动不动就甩脸子。 万玲和杜娇娇几次明里暗里跟杜胜杰说起梁素丽的变化，杜胜杰却说梁素丽怀着孕，心情有些起伏也正常。 杜娇娇跟杜胜杰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回了学校。 万玲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一个家，就被她搞成了这样……” 沈晓玉问道：“那您的病……？” 万玲看了杜云山一眼，沉默片刻后才道：“还不是被她气的……” 万玲其实是个脾气好的，但是硬生生被梁素丽给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这两天才好了些。 杜胜杰越听，拳头就捏得越紧。 “妈，就算她怀了胜杰的孩子，那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 “她拿走了那么多钱不说，还这样对待你！这哪里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既然胜杰狠不下心，我就来帮他做这个决定，我现在就去将梁素丽赶回她娘家！” 万玲和沈晓玉赶紧拉住他。 万玲道：“没用的，你把她赶回去，胜杰还会将她接回来。”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有些红了，“胜杰以前也是个乖孩子，自从跟素丽结婚后，就越来越不对劲……就像是被狐仙迷上了似的……” 她独自拉扯几个孩子长大，说不辛苦那是假的，这些年她吃过了无数苦头，都挺过来了。 却从来没像如今这么委屈过。 她好不容易将孩子们拉扯大，到了该享福的年纪，却被儿媳妇欺辱得连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梁素丽肚子里的孩子……是胜杰的吗？” 见母子二人都抬头看向她，沈晓玉又道： “她现在怀孕四五个月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有反应了，怎么会才发现怀孕？” 杜云山眉头紧锁。 对啊，梁素丽说怀孕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就显怀了？ 村里那些女人怀孕，不是四五个月肚子才大起来的吗？ (本章完) 第134章 勇闯梁素丽娘家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34章 勇闯梁素丽娘家 杜云山看向万玲。 万玲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觉得哪里不对不对，但是有些女人怀孩子就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能是素丽体质跟别人不太一样，没有反应所以就没发现怀孕。”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那……”沈晓玉轻咳一声，看了杜云山一眼，小声问道：“可是她几个月不来月事，她自己没觉得不对吗？” 这下子，万玲也解答不了了。 沈晓玉想了想，对杜云山道：“反正胜杰还没回来，咱们去一趟梁素丽的娘家。” 听万玲说，梁素丽有事没事就往娘家和县城跑。 如果梁素丽真有什么问题，那去她娘家走一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杜云山点点头，对万玲道：“别让梁素丽知道，我们晚上赶回来。” 万玲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好，你们去。” 她内心有些自责，她这个母亲当的太失败了。 当初杜胜杰结婚的钱是杜云山出的，现在杜胜杰的感情问题还要杜云山帮忙处理。 杜云山寄回家的钱被偷走了那么多，她却还不知道，要不是沈晓玉点破，她和杜云山被梁素丽搅和的母子关系是不可能恢复的。 万玲看着屋内亮起的灯火，心中默默想到，还好有沈晓玉。 梁素丽的娘家就在距离桥头村不远的宁河村。 路上，沈晓玉搂着杜云山的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突然笑了起来。 杜云山正忧虑梁素丽和杜胜杰的事，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云山，我们两个上次在这条路上骑车，还是我载你呢。” 杜云山一愣，随即也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沈晓玉说的是接亲那天，她骑车载着自己往杜家走的时候。 他忍不住抱怨道：“你不会骑车还非要载我，骑车骑的歪歪扭扭的，颠死我了！” 沈晓玉扬起拳头锤了一下他的后背，道：“还不是因为你当时腿上有伤！” “说起来……”沈晓玉捏了一下杜云山的腰，“你当时是不是占了我的便宜？” 她可还记得杜云山将她抱的紧紧的，可把她吓坏了！ 杜云山想起那天，沈晓玉的腰臀在他面前扭动的模样，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沈晓玉一直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这个细小的动作。 她又在杜云山的腰间拧了一把，“好哇你，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么一番夫妻间的打情骂俏过去，杜云山心底那丝阴霾散去，终于不板着脸了。 他单手扶着车把，握着腰间沈晓玉的手。 “你在担心我？我只是有些生气，没事的。” 沈晓玉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上，躲避着头顶的阳光。 她是有些担心杜云山。 别看杜云山平时是个情绪稳定的，但一涉及到在意的人，就会失去理智，变得有些冲动。 二十多分钟后，沈晓玉和杜云山到了宁河村。 村头树下几个正在乘凉的大娘，见到这两个生面孔都有些奇怪。 他们走上前跟这几个大娘攀谈起来。 “大娘，不瞒你说，梁家欠了我们家钱好几年不还，家里派我们两个小辈来要债来了。我们怕这趟差事完不成，想给您打听打听，梁家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那大娘一听这话，疑虑顿消，打开了话匣子。 “嗐，你家借给谁钱不好，借给他们家！我看你们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沈晓玉马上问道：“为啥啊大娘？” “你们离得远可能不知道，我们村里却是知道的清楚，梁家那两个老的整天躺在屋里不干活，梁家大儿子又只知道耍钱，三口人就指望着女儿梁素丽呢！” “是这么个事！不过这梁素丽也是嫁的好，隔三差五地往家里拿钱，她婆家也不说她，哎她嫁的哪里来着？” “桥头村杜家！我还记得呢，给了整整200元的彩礼，自从梁素丽嫁过去之后，梁家人见到我们可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这也就是杜家人不知道梁素丽以前那点事，要不然哪里会花200元钱娶她？” 沈晓玉见终于说到了正题，马上问道：“梁素丽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200元彩礼也不算多？” 那大娘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道： “呵，还高中生？真给文化人丢脸！十几岁就跟人搞对象，家里不同意还搞出私奔那一套，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么！跑出去一年才回来，估计跟人家睡了……”那大娘说的起劲，一看沈晓玉年纪不大，赶忙止住了话头。 杜云山心里一紧，赶忙问道：“她跟谁搞对象？” 大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沈晓玉拉了杜云山一把，说道：“梁家人以前总是跟我们吹他们女儿又漂亮又有文化，把我们这些小辈贬低的一文不值。” “所以我们乍一听梁素丽是这种人，有点惊讶。” 大娘“哦”了一声，朝村里努了努嘴，“就是跟村里的王帅搞对象，说起来也是奇怪，王帅今年都26了？也不见家里给说媳妇。” 沈晓玉和杜云山对视一眼，然后跟几个大娘告别，往村里走去。 他们打听着来到王家，王帅刚好在家。 他见到沈晓玉二人来找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是谁？找我干嘛？” 沈晓玉道：“你跟梁素丽是什么关系？” 王帅一惊，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我跟她同村，还能是啥关系？你们到底是谁啊，瞎打听啥？快滚快滚！” 说完，他一下子将门关上了。 沈晓玉没指望他能一下子就承认他跟梁素丽的关系，只是想试探一下。 没想到这个王帅真的露出了马脚。 但梁素丽和王帅之前谈过对象这事只能算是对杜胜杰隐瞒情史，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们真正要弄清楚的，是梁素丽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杜胜杰的。 眼下这个王帅最可疑，但他们总不能指望王帅亲口承认。 想了想，他们找了个村子的隐蔽处静静等待起来。 既然王帅突破不了，那王家其他人中总会有知情人，说不定能套出话来。 (本章完) 第131章 定做服装 第131章 定做服装 一碗碗打卤面端上桌，大家一下子围了上来。 青椒肉丝打卤面咸鲜适口，肉丝裹满了汤汁，青椒脆嫩，十分开胃。 谷诗晴刚刚洗漱好，感觉整个人都还是困困的，闻到打卤面的味道，突然感觉有些饿了。 一口面条下肚，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啊……真好吃……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沈晓玉无奈地笑笑，一碗面条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我去给张阿姨送饭，你们先吃。” 张美心喜静，喜欢独处，沈晓玉也就没喊她吃饭，这样她反倒不自在。 反正两家隔得不远，过去送个饭，到了面条都还是热乎乎的。 吃过早饭，沈晓玉和杜云山去送杜屹川上学。 沈晓玉预想中的恋恋不舍和哭爹喊娘都没有出现。 杜屹川一脸平静，没有一丝难过和紧张，倒是有些害羞。 “都说了这么近的路我自己走过来就行了，你们非要跟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杜云山的大手揉搓了一把他的脑袋，“要不是你妈担心你第一天上学会紧张，你以为我乐意来？” 这么一说，杜屹川更不好意思了。 “你们快回去，已经到学校了。” 已经有不少小孩子到了学校门口，他们一个个好奇地看了过来。 不管这些孩子的年纪多大，却都是一个人来上学的。 这个年代，孩子们都要早熟一些，九岁已经是个能下地干活的年纪了，家人更是不担心会走丢，哪里还需要送着上学？ “我走了，下午见！” 感觉到其他孩子们看过来的视线，杜屹川忙不迭地跑进了校门。 沈晓玉心中有一丝不被需要的失落感。 杜云山瞧着好笑，“怎么，伤心了？等这小子放学回家，我锤他一顿！”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有不少刚入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们。 小孩子的友情十分简单，他们见杜屹川走进来，就过去搭话。 “你长得好高呀，你今年几岁啦？” “刚刚跟你一起来的是你的爸爸妈妈吗？他们长得真好看！” “你是来上一年级的吗？” “……” 看着和小孩子们并排走进学校的沈晓玉，终于是松了口气。 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遭受了失去父亲和被家人抛弃的打击，她始终担心这两件事会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 这些事情在心中久了，就会变成心理问题，等到年纪再大些，说不定会演变成其他更加严重的心理问题。 好在三个孩子目前性格都是越来越开朗和自信。 “我要去一趟彭家，你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自己去就行。” 杜云山这段日子一直是失联状态，还不知道彭深那边是什么情况，正好去看看彭家两个老人。 沈晓玉点点头，彭家她经常去，倒是不差这一次。 “别忘了把从鹏城带的东西给二老带过去。” 杜云山点点头。 沈晓玉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回到家之后，沈晓玉拿上礼物，带着谷诗晴、彭楚和张美心来到了黄家。 开门的是何志兰，见是沈晓玉，她赶忙让几人进了屋。 “黄璐，晓玉来了！” 她朝着屋里喊道。 不一会儿，穿着睡衣的黄璐风也似的跑出来，一把将沈晓玉抱住。 “你可回来了！” “你怎么插班考试结束就走了，我考试没考过难受了好几天呢，去你家找你几次你都不在！” 她的语气里满是控诉。 沈晓玉心中有些愧疚。 黄璐是真心将她当成朋友的，但她却一门心思想着生意，没有来得及关心考试失败的黄璐就走了。 何志兰瞪了一眼黄璐，“家里有关系，能直接安排你去县一中读书，是你自己不乐意，还跟晓玉矫情上了！” 黄璐朝着何志兰吐了吐舌头。 沈晓玉劝她继续读书，她也确实听进去了，也好好复习了几天。 可能是在外面工作了一段时间，脱离书本太久，她一见书本就犯困，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好好看书，理所当然的没考过。 家里虽有关系能安排她直接进县一中，但她一想起在考场上面对那些题目时那股难受的感觉，就再也不想读书了。 “这几位是……？”何志兰给几人递上茶水，看向沈晓玉身边的三人问道。 沈晓玉介绍了谷诗晴、彭楚张美心之后，何志兰更迷惑了。 “何阿姨，我是来谈生意的。” “是又出了什么新早餐吗？”何志兰问道。 沈晓玉曾经给服装厂供应包子馒头，就是通过何志兰定下来的，还以为她这次来也是这件事。 沈晓玉摇摇头道，“不是，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聊聊服装生意。” 何志兰有些惊讶。 简单听过沈晓玉的讲述之后，何志兰意识到这是一笔大生意，她一拍大腿。 “这事不能我一个人做主，这样，黄璐他爸中午要回家吃饭，你们在这待上一会儿，我去做几个菜，咱们中午边吃边聊。” 黄璐的父亲黄勇是服装厂的副厂长，负责服装厂的业务洽谈，这件事跟他直接聊当然最好。 沈晓玉早就将康德寿从香江带回来的《姊妹》杂志交给了张美心，当时张美心平静无波的脸上难得带了些喜色。 她虽然离开设计界多年，但积攒了多年的功底却一直没有落下。 她闲暇之余到处搜罗时尚新闻和杂志，但内地的时尚界简直是一片荒芜，连一本像样的时尚杂志都找不出来。 设计师的灵感和审美是需要培养的，如果没有养分可以汲取，那输出作品就会难上加难。 沈晓玉拿给她杂志就像是植物获得了养分，让她爱不释手。 所以对于沈晓玉要求的设计图，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彭楚也像模像样地跟她说了运动服饰的要求，张美心虽然没有设计过运动服饰，但好在服装行业大体相通，倒是没有太大难度。 既然决定要东山再起，张美心自然要拿出百分百的劲头。 沈晓玉拿出张美心制作的设计图，递给何志兰。 何志兰顿时眼前一亮，对这次的生意也更重视几分。 作为内地最古老的裁缝世家的媳妇，她虽不像丈夫何勇那么眼光毒辣，但也一眼就看出这几张设计图的不一般。 眼下内地的女装几乎千篇一律，因为所有的服装都是全国各地的国营服装厂做出来的，而服装厂也是根据各地的百货商场的需求来做衣服的。 ‘审美’这个词，对于内地的服装行业来说，还是个新鲜无比的词汇。 眼下内地的经济渐渐好了起来，许多手头有余钱的人们开始对美有了追求，但这种追求却十分模糊。 他们正需要一个引领，而沈晓玉，就想当这个引路人。 彭楚又拿出了运动服饰的设计图递给何志兰，这下子何志兰看不明白了。 “这衣服……看着也不太好看呐……” (本章完) 第132章 回杜家 第132章 回杜家 何志兰说话直，但也是怕沈晓玉他们设计出不合适的衣服卖不出去，白白浪费了钱。 彭楚一笑，说道：“阿姨，这是运动服，看着是没有女装那么精致好看，但这是运动的时候穿的，舒适性才是第一位。” 何志兰再看向手中的设计图，有些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选个合适的布料，这个款式应该是很舒服的。” 几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黄勇就回来了。 “还好你今天休息，上午的会上我们厂子又因为效益不好被上头点名批评了。” “明明全国各地的服装厂效益都不好，怪不得我们，却说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就要裁员，吓得我——” 他一进门就开始抱怨，直到换好鞋子一抬头，这才看到客厅里竟然有客人。 他尴尬地笑笑，“晓玉来了？这几位客人是……” 何志兰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别在那傻站着了，晓玉和这几位女同志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黄勇没反应过来。 何志兰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设计图递给他。 黄勇接过来一看，顿时饭都顾不上吃了，赶忙问道：“你们要做多少件？能预付款不？” 自从这两年政策松绑以后，服装市场竞争加剧，再加上没有及时转型等原因，许多国营服装厂的效益逐渐下滑。 眼下，不只是彩云服装厂，全国的服装厂都受到了冲击。 沈晓玉知道，过不了两年，将会有许多国营服装厂陆陆续续退出历史舞台。 所以这次找上黄家，不止是她的生意需要彩云服装厂，彩云服装厂更需要她这笔生意。 黄勇显然也是因为彩云服装厂这两年的效益不好，所以听说有订单才表现得迫不及待。 沈晓玉笑了笑，道：“我准备先女装和运动服饰各开一家店铺，所以这十几款衣服要的数量不会太多。” 闻言，黄勇和何志兰眼中的光顿时暗了下去。 几十件几百件衣服，是拯救不了他们这么大一家服装厂的。 沈晓玉又道：“我不会只开两家店，但服装店的扩张速度不会很快。” “还有就是——”她从包中拿出一份合同，递到黄勇面前，“鹏城罗湖即将要开一家大型商场，我是商场的股东，我的女装店和运动服饰店将会在那里占据一个档口。” 这件事还没有同康易川商量，但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沈晓玉有信心，在商场开始营业的时候，她的女装品牌一定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 说不定商场还要靠她的女装来吸引客流。 黄勇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能去鹏城开商场，可眼前的合同却又真真切切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看着合同上的商场设计图，黄勇感觉心中有些澎湃起来。 眼下的彩云服装厂虽然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但也急需要新的订单。 “件数少的话价钱可不低，毕竟每件衣服都要重新打版。” 沈晓玉点点头，钱不是问题，先把订单谈下来，一切都好说。 接下来，黄勇跟张美心聊了一下这十几款衣服的细节，最终约了时间让张美心跟他们的负责人对接需求，这桩生意就算谈下来了。 虽说服装厂只负责根据设计图和需求生产衣服，具体款式他们不负责，但这十几款衣服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黄勇有预感，沈晓玉的服装生意，将来一定会做的很好。 那他们服装厂的效益也就不愁了。 郁闷了一上午的黄勇终于放了心，食欲也随之而来，终于是好好吃了一顿饱饭。 这些日子服装厂效益下降的事让他许久没好好吃饭了。 事情定下来，剩下的工作只剩具体衣服款式的对接，接下来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谷诗晴和张美心。 沈晓玉则是跟杜云山回了一趟杜家。 自从查出来梁素丽将杜云山的钱偷偷取走之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回杜家。 沈晓玉作为嫂子，不好去管杜胜杰的家事，但杜云山就不同了。 这次回杜家，二人除了看望万玲，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解决梁素丽的事。 他们二人骑着车回到了桥头村。 路上，沈晓玉跟杜云山说了跟彩云服装厂合作的事，还有要开服装店的打算。 杜云山不懂做生意，但对于国企内的一些弯弯绕绕还是懂一些，跟她说了一些跟服装厂合作的一些注意事项。 沈晓玉认真听着。 杜云山也讲起了上午去彭家的事。 彭深已经被调去京城，张丹和月月也跟着去了。 说起月月，杜云山无奈笑笑：“彭老说月月还给屹川留了信。” 沈晓玉也觉得有些好笑。 自从屹川救了月月之后，月月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屹川的跟屁虫。 这一分开，还写了离别信，搞得像小情侣一样。 不过孩子们的交往也只是单纯的友情，他们不会插手。 “不过……”杜云山的语气有些迟疑起来，“彭深走之前，托彭老给我带话，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让我一定要去看看。” “搞不懂他在搞什么名堂，我又没什么病。” 沈晓玉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看病而已，又没什么损失，看就看。 他们刚到杜家，就见到了病恹恹的万玲。 两个月不见，万玲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她虚弱地坐在厨房的小木凳上，正在烧饭，见到二人回来，满脸喜色。 “云山、晓玉，你们回来了。” 之前的万玲虽然瘦弱，但身体不错，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哪怕上了年纪，在桥头村的一众年长妇人中也是出挑的。 但现在，她脸色苍白，好像又瘦了一些，竟有些瘦得皮包骨了，两鬓的白发也多了不少。 杜云山看得心头一酸，赶紧扶住朝他们走过来的万玲。 “妈，你这是怎么了？” 万玲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怕他担心，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年纪大了，生点小病很正常，你们别担心。” 沈晓玉朝屋内看了看，问道：“胜杰和素丽呢？” 杜云山也疑惑地看向万玲。 万玲病得站都站不稳，杜胜杰和梁素丽怎么还让她做饭？ 万玲的眼神看向别处，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候，梁素丽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大哥大嫂回来了？” 沈晓玉和杜云山看过去。 梁素丽倚在门边，正朝他们笑着打招呼。 一脸笑容的模样，竟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 杜云山怒道：“梁素丽！妈病成这个样子，你——” 万玲赶紧拉住他，不让他往下说。 沈晓玉也看出了不对，扯了扯杜云山的袖子。 梁素丽丝毫没有被杜云山吓到，一只手摸着小腹，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本章完) 第133章 梁素丽怀孕了！ 第133章 梁素丽怀孕了！ 杜云山这才看出来，梁素丽的小腹微微凸起，竟然已经显怀了。 他听沈晓玉说梁素丽怀了孕，还以为是这个女人逃避责任的借口，没想到竟是真的。 杜云山压抑着怒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梁素丽是他的弟媳，不是他的老婆，他不能越过杜胜杰去管他的家事，更何况梁素丽还大着肚子。 “杜胜杰呢？”他问道。 万玲见他不再有动作，这才稍稍放了心。 “胜杰他……”提到这个，她又为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妈，这有什么的。”梁素丽撩了撩头发，对杜云山道：“胜杰去黑市了。” “黑市？”杜云山眉头皱起。 黑市是非官方的市场，在当下部分地区物资短缺和价格双轨制的背景下，是普通人获取稀缺商品的重要渠道。 当下粮食、布匹和食用油等大部分生活必需品还需要凭票购买，但有些地区的供应量常常低于实际需求，尤其是农村地区。 所以，在城市隐蔽角落或者农村的集市上，会有农民偷偷出售粮食、鸡蛋，或者倒卖化肥和农药等资源。 之前沈晓玉他们收购的彩电票和冰箱票，最后流向的也是黑市。 沈晓玉没有直接去黑市贩卖，而是卖给了康德寿这个二道贩子，一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长时间待在黑市售卖，二是黑市是有风险的。 如果被市管会或者公安抓获，轻则没收商品、罚款，情节严重的，甚至会以‘投机倒把罪’判刑。 杜云山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所以眉头紧锁。 想来杜胜杰去黑市，应该是带着自家或者村里人的粮食和鸡蛋拿去卖。 但不管是去黑市卖什么，都是有风险的。 “家里缺钱？”杜云山又问。 之前寄回家的钱被梁素丽拿走了，但既然她还在跟杜胜杰继续过日子，想来应该是将钱拿回来了才是。 那么大一笔钱，就算是去县城买个小院子都够了，怎么还会缺钱？ 听到杜云山如此问，万玲却是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梁素丽，再也不说话了。 梁素丽嗤笑一声，“大哥，你是不缺钱，大嫂拿着你的工资去南方玩，倒是一点都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我们只能自己找活路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家里光景这么不好，胜杰愿意出去赚钱，有什么不好的？” 杜云山怒道：“我之前寄回家里的钱都被你拿走了，你怎么会没钱？” 梁素丽佯装吃惊道：“大哥在说什么？我可没有拿你的钱。” 她的手轻抚着小腹，“医生说了，我怀孕受不得刺激，大哥这么诬陷我，要是传了出去我可不能活了。” 话虽说的要死要活，但她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是笃定杜云山就算拿出证据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你——！” 杜云山气得浑身发抖，万玲在一旁拼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要是骂一顿或者打一顿梁素丽就能解决问题，那她就算顶着个恶婆婆的名声也会去做。 但眼下分明不是打骂能解决的了。 梁素丽似是感觉不到三人的敌意一般，对万玲说道：“妈，吃饭的时候叫我。”就转身回屋了。 杜云山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拿一个怀了孕的人怎么样。 见她回屋了，万玲好像松了口气，这才对他们二人说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梁素丽听说杜云山要调查寄回来的钱去了哪里，心虚之下就跑回了娘家。 杜胜杰本来是下定决心找梁素丽摊牌的。 谁知梁素丽这次回来，直接说她怀孕了，杜胜杰瞬间就将钱的事抛在脑后，沉浸在当父亲的喜悦之中。 万玲和杜娇娇觉得事情不太对，几次想同梁素丽开口，都被杜胜杰打断。 后来杜胜杰索性私下找她们说，“钱重要还是人重要？素丽已经怀孕了，以后肯定会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之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大哥的钱我会想办法赚回来。” 在这之后，杜胜杰就开始频繁往黑市跑。 次数太多，几乎整个桥头村都知道了。 村长几次找到万玲，让她约束杜胜杰，别给村里抹黑。 但万玲此时已经拿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办法。 杜胜杰忙着赚钱，将梁素丽留在家里让万玲照顾。 这下万玲才发现，梁素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饭菜不可口要发脾气，冷了热了要发脾气，还动不动就甩脸子。 万玲和杜娇娇几次明里暗里跟杜胜杰说起梁素丽的变化，杜胜杰却说梁素丽怀着孕，心情有些起伏也正常。 杜娇娇跟杜胜杰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回了学校。 万玲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一个家，就被她搞成了这样……” 沈晓玉问道：“那您的病……？” 万玲看了杜云山一眼，沉默片刻后才道：“还不是被她气的……” 万玲其实是个脾气好的，但是硬生生被梁素丽给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这两天才好了些。 杜胜杰越听，拳头就捏得越紧。 “妈，就算她怀了胜杰的孩子，那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 “她拿走了那么多钱不说，还这样对待你！这哪里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既然胜杰狠不下心，我就来帮他做这个决定，我现在就去将梁素丽赶回她娘家！” 万玲和沈晓玉赶紧拉住他。 万玲道：“没用的，你把她赶回去，胜杰还会将她接回来。”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有些红了，“胜杰以前也是个乖孩子，自从跟素丽结婚后，就越来越不对劲……就像是被狐仙迷上了似的……” 她独自拉扯几个孩子长大，说不辛苦那是假的，这些年她吃过了无数苦头，都挺过来了。 却从来没像如今这么委屈过。 她好不容易将孩子们拉扯大，到了该享福的年纪，却被儿媳妇欺辱得连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梁素丽肚子里的孩子……是胜杰的吗？” 见母子二人都抬头看向她，沈晓玉又道： “她现在怀孕四五个月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有反应了，怎么会才发现怀孕？” 杜云山眉头紧锁。 对啊，梁素丽说怀孕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就显怀了？ 村里那些女人怀孕，不是四五个月肚子才大起来的吗？ (本章完) 第134章 勇闯梁素丽娘家 第134章 勇闯梁素丽娘家 杜云山看向万玲。 万玲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觉得哪里不对不对，但是有些女人怀孩子就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能是素丽体质跟别人不太一样，没有反应所以就没发现怀孕。”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那……”沈晓玉轻咳一声，看了杜云山一眼，小声问道：“可是她几个月不来月事，她自己没觉得不对吗？” 这下子，万玲也解答不了了。 沈晓玉想了想，对杜云山道：“反正胜杰还没回来，咱们去一趟梁素丽的娘家。” 听万玲说，梁素丽有事没事就往娘家和县城跑。 如果梁素丽真有什么问题，那去她娘家走一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杜云山点点头，对万玲道：“别让梁素丽知道，我们晚上赶回来。” 万玲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好，你们去。” 她内心有些自责，她这个母亲当的太失败了。 当初杜胜杰结婚的钱是杜云山出的，现在杜胜杰的感情问题还要杜云山帮忙处理。 杜云山寄回家的钱被偷走了那么多，她却还不知道，要不是沈晓玉点破，她和杜云山被梁素丽搅和的母子关系是不可能恢复的。 万玲看着屋内亮起的灯火，心中默默想到，还好有沈晓玉。 梁素丽的娘家就在距离桥头村不远的宁河村。 路上，沈晓玉搂着杜云山的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突然笑了起来。 杜云山正忧虑梁素丽和杜胜杰的事，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云山，我们两个上次在这条路上骑车，还是我载你呢。” 杜云山一愣，随即也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沈晓玉说的是接亲那天，她骑车载着自己往杜家走的时候。 他忍不住抱怨道：“你不会骑车还非要载我，骑车骑的歪歪扭扭的，颠死我了！” 沈晓玉扬起拳头锤了一下他的后背，道：“还不是因为你当时腿上有伤！” “说起来……”沈晓玉捏了一下杜云山的腰，“你当时是不是占了我的便宜？” 她可还记得杜云山将她抱的紧紧的，可把她吓坏了！ 杜云山想起那天，沈晓玉的腰臀在他面前扭动的模样，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沈晓玉一直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这个细小的动作。 她又在杜云山的腰间拧了一把，“好哇你，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么一番夫妻间的打情骂俏过去，杜云山心底那丝阴霾散去，终于不板着脸了。 他单手扶着车把，握着腰间沈晓玉的手。 “你在担心我？我只是有些生气，没事的。” 沈晓玉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上，躲避着头顶的阳光。 她是有些担心杜云山。 别看杜云山平时是个情绪稳定的，但一涉及到在意的人，就会失去理智，变得有些冲动。 二十多分钟后，沈晓玉和杜云山到了宁河村。 村头树下几个正在乘凉的大娘，见到这两个生面孔都有些奇怪。 他们走上前跟这几个大娘攀谈起来。 “大娘，不瞒你说，梁家欠了我们家钱好几年不还，家里派我们两个小辈来要债来了。我们怕这趟差事完不成，想给您打听打听，梁家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那大娘一听这话，疑虑顿消，打开了话匣子。 “嗐，你家借给谁钱不好，借给他们家！我看你们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沈晓玉马上问道：“为啥啊大娘？” “你们离得远可能不知道，我们村里却是知道的清楚，梁家那两个老的整天躺在屋里不干活，梁家大儿子又只知道耍钱，三口人就指望着女儿梁素丽呢！” “是这么个事！不过这梁素丽也是嫁的好，隔三差五地往家里拿钱，她婆家也不说她，哎她嫁的哪里来着？” “桥头村杜家！我还记得呢，给了整整200元的彩礼，自从梁素丽嫁过去之后，梁家人见到我们可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这也就是杜家人不知道梁素丽以前那点事，要不然哪里会花200元钱娶她？” 沈晓玉见终于说到了正题，马上问道：“梁素丽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200元彩礼也不算多？” 那大娘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道： “呵，还高中生？真给文化人丢脸！十几岁就跟人搞对象，家里不同意还搞出私奔那一套，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么！跑出去一年才回来，估计跟人家睡了……”那大娘说的起劲，一看沈晓玉年纪不大，赶忙止住了话头。 杜云山心里一紧，赶忙问道：“她跟谁搞对象？” 大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沈晓玉拉了杜云山一把，说道：“梁家人以前总是跟我们吹他们女儿又漂亮又有文化，把我们这些小辈贬低的一文不值。” “所以我们乍一听梁素丽是这种人，有点惊讶。” 大娘“哦”了一声，朝村里努了努嘴，“就是跟村里的王帅搞对象，说起来也是奇怪，王帅今年都26了？也不见家里给说媳妇。” 沈晓玉和杜云山对视一眼，然后跟几个大娘告别，往村里走去。 他们打听着来到王家，王帅刚好在家。 他见到沈晓玉二人来找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是谁？找我干嘛？” 沈晓玉道：“你跟梁素丽是什么关系？” 王帅一惊，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我跟她同村，还能是啥关系？你们到底是谁啊，瞎打听啥？快滚快滚！” 说完，他一下子将门关上了。 沈晓玉没指望他能一下子就承认他跟梁素丽的关系，只是想试探一下。 没想到这个王帅真的露出了马脚。 但梁素丽和王帅之前谈过对象这事只能算是对杜胜杰隐瞒情史，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们真正要弄清楚的，是梁素丽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杜胜杰的。 眼下这个王帅最可疑，但他们总不能指望王帅亲口承认。 想了想，他们找了个村子的隐蔽处静静等待起来。 既然王帅突破不了，那王家其他人中总会有知情人，说不定能套出话来。 (本章完) 第131章 定做服装 一碗碗打卤面端上桌，大家一下子围了上来。 青椒肉丝打卤面咸鲜适口，肉丝裹满了汤汁，青椒脆嫩，十分开胃。 谷诗晴刚刚洗漱好，感觉整个人都还是困困的，闻到打卤面的味道，突然感觉有些饿了。 一口面条下肚，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啊……真好吃……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沈晓玉无奈地笑笑，一碗面条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我去给张阿姨送饭，你们先吃。” 张美心喜静，喜欢独处，沈晓玉也就没喊她吃饭，这样她反倒不自在。 反正两家隔得不远，过去送个饭，到了面条都还是热乎乎的。 吃过早饭，沈晓玉和杜云山去送杜屹川上学。 沈晓玉预想中的恋恋不舍和哭爹喊娘都没有出现。 杜屹川一脸平静，没有一丝难过和紧张，倒是有些害羞。 “都说了这么近的路我自己走过来就行了，你们非要跟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杜云山的大手揉搓了一把他的脑袋，“要不是你妈担心你第一天上学会紧张，你以为我乐意来？” 这么一说，杜屹川更不好意思了。 “你们快回去，已经到学校了。” 已经有不少小孩子到了学校门口，他们一个个好奇地看了过来。 不管这些孩子的年纪多大，却都是一个人来上学的。 这个年代，孩子们都要早熟一些，九岁已经是个能下地干活的年纪了，家人更是不担心会走丢，哪里还需要送着上学？ “我走了，下午见！” 感觉到其他孩子们看过来的视线，杜屹川忙不迭地跑进了校门。 沈晓玉心中有一丝不被需要的失落感。 杜云山瞧着好笑，“怎么，伤心了？等这小子放学回家，我锤他一顿！” 沈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有不少刚入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们。 小孩子的友情十分简单，他们见杜屹川走进来，就过去搭话。 “你长得好高呀，你今年几岁啦？” “刚刚跟你一起来的是你的爸爸妈妈吗？他们长得真好看！” “你是来上一年级的吗？” “……” 看着和小孩子们并排走进学校的沈晓玉，终于是松了口气。 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遭受了失去父亲和被家人抛弃的打击，她始终担心这两件事会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 这些事情在心中久了，就会变成心理问题，等到年纪再大些，说不定会演变成其他更加严重的心理问题。 好在三个孩子目前性格都是越来越开朗和自信。 “我要去一趟彭家，你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自己去就行。” 杜云山这段日子一直是失联状态，还不知道彭深那边是什么情况，正好去看看彭家两个老人。 沈晓玉点点头，彭家她经常去，倒是不差这一次。 “别忘了把从鹏城带的东西给二老带过去。” 杜云山点点头。 沈晓玉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回到家之后，沈晓玉拿上礼物，带着谷诗晴、彭楚和张美心来到了黄家。 开门的是何志兰，见是沈晓玉，她赶忙让几人进了屋。 “黄璐，晓玉来了！” 她朝着屋里喊道。 不一会儿，穿着睡衣的黄璐风也似的跑出来，一把将沈晓玉抱住。 “你可回来了！” “你怎么插班考试结束就走了，我考试没考过难受了好几天呢，去你家找你几次你都不在！” 她的语气里满是控诉。 沈晓玉心中有些愧疚。 黄璐是真心将她当成朋友的，但她却一门心思想着生意，没有来得及关心考试失败的黄璐就走了。 何志兰瞪了一眼黄璐，“家里有关系，能直接安排你去县一中读书，是你自己不乐意，还跟晓玉矫情上了！” 黄璐朝着何志兰吐了吐舌头。 沈晓玉劝她继续读书，她也确实听进去了，也好好复习了几天。 可能是在外面工作了一段时间，脱离书本太久，她一见书本就犯困，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好好看书，理所当然的没考过。 家里虽有关系能安排她直接进县一中，但她一想起在考场上面对那些题目时那股难受的感觉，就再也不想读书了。 “这几位是……？”何志兰给几人递上茶水，看向沈晓玉身边的三人问道。 沈晓玉介绍了谷诗晴、彭楚张美心之后，何志兰更迷惑了。 “何阿姨，我是来谈生意的。” “是又出了什么新早餐吗？”何志兰问道。 沈晓玉曾经给服装厂供应包子馒头，就是通过何志兰定下来的，还以为她这次来也是这件事。 沈晓玉摇摇头道，“不是，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聊聊服装生意。” 何志兰有些惊讶。 简单听过沈晓玉的讲述之后，何志兰意识到这是一笔大生意，她一拍大腿。 “这事不能我一个人做主，这样，黄璐他爸中午要回家吃饭，你们在这待上一会儿，我去做几个菜，咱们中午边吃边聊。” 黄璐的父亲黄勇是服装厂的副厂长，负责服装厂的业务洽谈，这件事跟他直接聊当然最好。 沈晓玉早就将康德寿从香江带回来的《姊妹》杂志交给了张美心，当时张美心平静无波的脸上难得带了些喜色。 她虽然离开设计界多年，但积攒了多年的功底却一直没有落下。 她闲暇之余到处搜罗时尚新闻和杂志，但内地的时尚界简直是一片荒芜，连一本像样的时尚杂志都找不出来。 设计师的灵感和审美是需要培养的，如果没有养分可以汲取，那输出作品就会难上加难。 沈晓玉拿给她杂志就像是植物获得了养分，让她爱不释手。 所以对于沈晓玉要求的设计图，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彭楚也像模像样地跟她说了运动服饰的要求，张美心虽然没有设计过运动服饰，但好在服装行业大体相通，倒是没有太大难度。 既然决定要东山再起，张美心自然要拿出百分百的劲头。 沈晓玉拿出张美心制作的设计图，递给何志兰。 何志兰顿时眼前一亮，对这次的生意也更重视几分。 作为内地最古老的裁缝世家的媳妇，她虽不像丈夫何勇那么眼光毒辣，但也一眼就看出这几张设计图的不一般。 眼下内地的女装几乎千篇一律，因为所有的服装都是全国各地的国营服装厂做出来的，而服装厂也是根据各地的百货商场的需求来做衣服的。 ‘审美’这个词，对于内地的服装行业来说，还是个新鲜无比的词汇。 眼下内地的经济渐渐好了起来，许多手头有余钱的人们开始对美有了追求，但这种追求却十分模糊。 他们正需要一个引领，而沈晓玉，就想当这个引路人。 彭楚又拿出了运动服饰的设计图递给何志兰，这下子何志兰看不明白了。 “这衣服……看着也不太好看呐……” (本章完) 第132章 回杜家 何志兰说话直，但也是怕沈晓玉他们设计出不合适的衣服卖不出去，白白浪费了钱。 彭楚一笑，说道：“阿姨，这是运动服，看着是没有女装那么精致好看，但这是运动的时候穿的，舒适性才是第一位。” 何志兰再看向手中的设计图，有些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选个合适的布料，这个款式应该是很舒服的。” 几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黄勇就回来了。 “还好你今天休息，上午的会上我们厂子又因为效益不好被上头点名批评了。” “明明全国各地的服装厂效益都不好，怪不得我们，却说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就要裁员，吓得我——” 他一进门就开始抱怨，直到换好鞋子一抬头，这才看到客厅里竟然有客人。 他尴尬地笑笑，“晓玉来了？这几位客人是……” 何志兰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别在那傻站着了，晓玉和这几位女同志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黄勇没反应过来。 何志兰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设计图递给他。 黄勇接过来一看，顿时饭都顾不上吃了，赶忙问道：“你们要做多少件？能预付款不？” 自从这两年政策松绑以后，服装市场竞争加剧，再加上没有及时转型等原因，许多国营服装厂的效益逐渐下滑。 眼下，不只是彩云服装厂，全国的服装厂都受到了冲击。 沈晓玉知道，过不了两年，将会有许多国营服装厂陆陆续续退出历史舞台。 所以这次找上黄家，不止是她的生意需要彩云服装厂，彩云服装厂更需要她这笔生意。 黄勇显然也是因为彩云服装厂这两年的效益不好，所以听说有订单才表现得迫不及待。 沈晓玉笑了笑，道：“我准备先女装和运动服饰各开一家店铺，所以这十几款衣服要的数量不会太多。” 闻言，黄勇和何志兰眼中的光顿时暗了下去。 几十件几百件衣服，是拯救不了他们这么大一家服装厂的。 沈晓玉又道：“我不会只开两家店，但服装店的扩张速度不会很快。” “还有就是——”她从包中拿出一份合同，递到黄勇面前，“鹏城罗湖即将要开一家大型商场，我是商场的股东，我的女装店和运动服饰店将会在那里占据一个档口。” 这件事还没有同康易川商量，但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沈晓玉有信心，在商场开始营业的时候，她的女装品牌一定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 说不定商场还要靠她的女装来吸引客流。 黄勇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能去鹏城开商场，可眼前的合同却又真真切切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看着合同上的商场设计图，黄勇感觉心中有些澎湃起来。 眼下的彩云服装厂虽然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但也急需要新的订单。 “件数少的话价钱可不低，毕竟每件衣服都要重新打版。” 沈晓玉点点头，钱不是问题，先把订单谈下来，一切都好说。 接下来，黄勇跟张美心聊了一下这十几款衣服的细节，最终约了时间让张美心跟他们的负责人对接需求，这桩生意就算谈下来了。 虽说服装厂只负责根据设计图和需求生产衣服，具体款式他们不负责，但这十几款衣服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黄勇有预感，沈晓玉的服装生意，将来一定会做的很好。 那他们服装厂的效益也就不愁了。 郁闷了一上午的黄勇终于放了心，食欲也随之而来，终于是好好吃了一顿饱饭。 这些日子服装厂效益下降的事让他许久没好好吃饭了。 事情定下来，剩下的工作只剩具体衣服款式的对接，接下来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谷诗晴和张美心。 沈晓玉则是跟杜云山回了一趟杜家。 自从查出来梁素丽将杜云山的钱偷偷取走之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回杜家。 沈晓玉作为嫂子，不好去管杜胜杰的家事，但杜云山就不同了。 这次回杜家，二人除了看望万玲，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解决梁素丽的事。 他们二人骑着车回到了桥头村。 路上，沈晓玉跟杜云山说了跟彩云服装厂合作的事，还有要开服装店的打算。 杜云山不懂做生意，但对于国企内的一些弯弯绕绕还是懂一些，跟她说了一些跟服装厂合作的一些注意事项。 沈晓玉认真听着。 杜云山也讲起了上午去彭家的事。 彭深已经被调去京城，张丹和月月也跟着去了。 说起月月，杜云山无奈笑笑：“彭老说月月还给屹川留了信。” 沈晓玉也觉得有些好笑。 自从屹川救了月月之后，月月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屹川的跟屁虫。 这一分开，还写了离别信，搞得像小情侣一样。 不过孩子们的交往也只是单纯的友情，他们不会插手。 “不过……”杜云山的语气有些迟疑起来，“彭深走之前，托彭老给我带话，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让我一定要去看看。” “搞不懂他在搞什么名堂，我又没什么病。” 沈晓玉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看病而已，又没什么损失，看就看。 他们刚到杜家，就见到了病恹恹的万玲。 两个月不见，万玲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她虚弱地坐在厨房的小木凳上，正在烧饭，见到二人回来，满脸喜色。 “云山、晓玉，你们回来了。” 之前的万玲虽然瘦弱，但身体不错，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哪怕上了年纪，在桥头村的一众年长妇人中也是出挑的。 但现在，她脸色苍白，好像又瘦了一些，竟有些瘦得皮包骨了，两鬓的白发也多了不少。 杜云山看得心头一酸，赶紧扶住朝他们走过来的万玲。 “妈，你这是怎么了？” 万玲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怕他担心，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年纪大了，生点小病很正常，你们别担心。” 沈晓玉朝屋内看了看，问道：“胜杰和素丽呢？” 杜云山也疑惑地看向万玲。 万玲病得站都站不稳，杜胜杰和梁素丽怎么还让她做饭？ 万玲的眼神看向别处，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候，梁素丽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大哥大嫂回来了？” 沈晓玉和杜云山看过去。 梁素丽倚在门边，正朝他们笑着打招呼。 一脸笑容的模样，竟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 杜云山怒道：“梁素丽！妈病成这个样子，你——” 万玲赶紧拉住他，不让他往下说。 沈晓玉也看出了不对，扯了扯杜云山的袖子。 梁素丽丝毫没有被杜云山吓到，一只手摸着小腹，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本章完) 第133章 梁素丽怀孕了！ 杜云山这才看出来，梁素丽的小腹微微凸起，竟然已经显怀了。 他听沈晓玉说梁素丽怀了孕，还以为是这个女人逃避责任的借口，没想到竟是真的。 杜云山压抑着怒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梁素丽是他的弟媳，不是他的老婆，他不能越过杜胜杰去管他的家事，更何况梁素丽还大着肚子。 “杜胜杰呢？”他问道。 万玲见他不再有动作，这才稍稍放了心。 “胜杰他……”提到这个，她又为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妈，这有什么的。”梁素丽撩了撩头发，对杜云山道：“胜杰去黑市了。” “黑市？”杜云山眉头皱起。 黑市是非官方的市场，在当下部分地区物资短缺和价格双轨制的背景下，是普通人获取稀缺商品的重要渠道。 当下粮食、布匹和食用油等大部分生活必需品还需要凭票购买，但有些地区的供应量常常低于实际需求，尤其是农村地区。 所以，在城市隐蔽角落或者农村的集市上，会有农民偷偷出售粮食、鸡蛋，或者倒卖化肥和农药等资源。 之前沈晓玉他们收购的彩电票和冰箱票，最后流向的也是黑市。 沈晓玉没有直接去黑市贩卖，而是卖给了康德寿这个二道贩子，一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长时间待在黑市售卖，二是黑市是有风险的。 如果被市管会或者公安抓获，轻则没收商品、罚款，情节严重的，甚至会以‘投机倒把罪’判刑。 杜云山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所以眉头紧锁。 想来杜胜杰去黑市，应该是带着自家或者村里人的粮食和鸡蛋拿去卖。 但不管是去黑市卖什么，都是有风险的。 “家里缺钱？”杜云山又问。 之前寄回家的钱被梁素丽拿走了，但既然她还在跟杜胜杰继续过日子，想来应该是将钱拿回来了才是。 那么大一笔钱，就算是去县城买个小院子都够了，怎么还会缺钱？ 听到杜云山如此问，万玲却是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梁素丽，再也不说话了。 梁素丽嗤笑一声，“大哥，你是不缺钱，大嫂拿着你的工资去南方玩，倒是一点都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我们只能自己找活路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家里光景这么不好，胜杰愿意出去赚钱，有什么不好的？” 杜云山怒道：“我之前寄回家里的钱都被你拿走了，你怎么会没钱？” 梁素丽佯装吃惊道：“大哥在说什么？我可没有拿你的钱。” 她的手轻抚着小腹，“医生说了，我怀孕受不得刺激，大哥这么诬陷我，要是传了出去我可不能活了。” 话虽说的要死要活，但她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是笃定杜云山就算拿出证据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你——！” 杜云山气得浑身发抖，万玲在一旁拼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要是骂一顿或者打一顿梁素丽就能解决问题，那她就算顶着个恶婆婆的名声也会去做。 但眼下分明不是打骂能解决的了。 梁素丽似是感觉不到三人的敌意一般，对万玲说道：“妈，吃饭的时候叫我。”就转身回屋了。 杜云山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拿一个怀了孕的人怎么样。 见她回屋了，万玲好像松了口气，这才对他们二人说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梁素丽听说杜云山要调查寄回来的钱去了哪里，心虚之下就跑回了娘家。 杜胜杰本来是下定决心找梁素丽摊牌的。 谁知梁素丽这次回来，直接说她怀孕了，杜胜杰瞬间就将钱的事抛在脑后，沉浸在当父亲的喜悦之中。 万玲和杜娇娇觉得事情不太对，几次想同梁素丽开口，都被杜胜杰打断。 后来杜胜杰索性私下找她们说，“钱重要还是人重要？素丽已经怀孕了，以后肯定会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之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大哥的钱我会想办法赚回来。” 在这之后，杜胜杰就开始频繁往黑市跑。 次数太多，几乎整个桥头村都知道了。 村长几次找到万玲，让她约束杜胜杰，别给村里抹黑。 但万玲此时已经拿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办法。 杜胜杰忙着赚钱，将梁素丽留在家里让万玲照顾。 这下万玲才发现，梁素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饭菜不可口要发脾气，冷了热了要发脾气，还动不动就甩脸子。 万玲和杜娇娇几次明里暗里跟杜胜杰说起梁素丽的变化，杜胜杰却说梁素丽怀着孕，心情有些起伏也正常。 杜娇娇跟杜胜杰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回了学校。 万玲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一个家，就被她搞成了这样……” 沈晓玉问道：“那您的病……？” 万玲看了杜云山一眼，沉默片刻后才道：“还不是被她气的……” 万玲其实是个脾气好的，但是硬生生被梁素丽给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这两天才好了些。 杜胜杰越听，拳头就捏得越紧。 “妈，就算她怀了胜杰的孩子，那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 “她拿走了那么多钱不说，还这样对待你！这哪里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既然胜杰狠不下心，我就来帮他做这个决定，我现在就去将梁素丽赶回她娘家！” 万玲和沈晓玉赶紧拉住他。 万玲道：“没用的，你把她赶回去，胜杰还会将她接回来。”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有些红了，“胜杰以前也是个乖孩子，自从跟素丽结婚后，就越来越不对劲……就像是被狐仙迷上了似的……” 她独自拉扯几个孩子长大，说不辛苦那是假的，这些年她吃过了无数苦头，都挺过来了。 却从来没像如今这么委屈过。 她好不容易将孩子们拉扯大，到了该享福的年纪，却被儿媳妇欺辱得连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梁素丽肚子里的孩子……是胜杰的吗？” 见母子二人都抬头看向她，沈晓玉又道： “她现在怀孕四五个月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有反应了，怎么会才发现怀孕？” 杜云山眉头紧锁。 对啊，梁素丽说怀孕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就显怀了？ 村里那些女人怀孕，不是四五个月肚子才大起来的吗？ (本章完) 第134章 勇闯梁素丽娘家 杜云山看向万玲。 万玲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觉得哪里不对不对，但是有些女人怀孩子就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能是素丽体质跟别人不太一样，没有反应所以就没发现怀孕。”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那……”沈晓玉轻咳一声，看了杜云山一眼，小声问道：“可是她几个月不来月事，她自己没觉得不对吗？” 这下子，万玲也解答不了了。 沈晓玉想了想，对杜云山道：“反正胜杰还没回来，咱们去一趟梁素丽的娘家。” 听万玲说，梁素丽有事没事就往娘家和县城跑。 如果梁素丽真有什么问题，那去她娘家走一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杜云山点点头，对万玲道：“别让梁素丽知道，我们晚上赶回来。” 万玲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好，你们去。” 她内心有些自责，她这个母亲当的太失败了。 当初杜胜杰结婚的钱是杜云山出的，现在杜胜杰的感情问题还要杜云山帮忙处理。 杜云山寄回家的钱被偷走了那么多，她却还不知道，要不是沈晓玉点破，她和杜云山被梁素丽搅和的母子关系是不可能恢复的。 万玲看着屋内亮起的灯火，心中默默想到，还好有沈晓玉。 梁素丽的娘家就在距离桥头村不远的宁河村。 路上，沈晓玉搂着杜云山的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突然笑了起来。 杜云山正忧虑梁素丽和杜胜杰的事，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云山，我们两个上次在这条路上骑车，还是我载你呢。” 杜云山一愣，随即也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沈晓玉说的是接亲那天，她骑车载着自己往杜家走的时候。 他忍不住抱怨道：“你不会骑车还非要载我，骑车骑的歪歪扭扭的，颠死我了！” 沈晓玉扬起拳头锤了一下他的后背，道：“还不是因为你当时腿上有伤！” “说起来……”沈晓玉捏了一下杜云山的腰，“你当时是不是占了我的便宜？” 她可还记得杜云山将她抱的紧紧的，可把她吓坏了！ 杜云山想起那天，沈晓玉的腰臀在他面前扭动的模样，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沈晓玉一直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这个细小的动作。 她又在杜云山的腰间拧了一把，“好哇你，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么一番夫妻间的打情骂俏过去，杜云山心底那丝阴霾散去，终于不板着脸了。 他单手扶着车把，握着腰间沈晓玉的手。 “你在担心我？我只是有些生气，没事的。” 沈晓玉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上，躲避着头顶的阳光。 她是有些担心杜云山。 别看杜云山平时是个情绪稳定的，但一涉及到在意的人，就会失去理智，变得有些冲动。 二十多分钟后，沈晓玉和杜云山到了宁河村。 村头树下几个正在乘凉的大娘，见到这两个生面孔都有些奇怪。 他们走上前跟这几个大娘攀谈起来。 “大娘，不瞒你说，梁家欠了我们家钱好几年不还，家里派我们两个小辈来要债来了。我们怕这趟差事完不成，想给您打听打听，梁家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那大娘一听这话，疑虑顿消，打开了话匣子。 “嗐，你家借给谁钱不好，借给他们家！我看你们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沈晓玉马上问道：“为啥啊大娘？” “你们离得远可能不知道，我们村里却是知道的清楚，梁家那两个老的整天躺在屋里不干活，梁家大儿子又只知道耍钱，三口人就指望着女儿梁素丽呢！” “是这么个事！不过这梁素丽也是嫁的好，隔三差五地往家里拿钱，她婆家也不说她，哎她嫁的哪里来着？” “桥头村杜家！我还记得呢，给了整整200元的彩礼，自从梁素丽嫁过去之后，梁家人见到我们可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这也就是杜家人不知道梁素丽以前那点事，要不然哪里会花200元钱娶她？” 沈晓玉见终于说到了正题，马上问道：“梁素丽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200元彩礼也不算多？” 那大娘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道： “呵，还高中生？真给文化人丢脸！十几岁就跟人搞对象，家里不同意还搞出私奔那一套，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么！跑出去一年才回来，估计跟人家睡了……”那大娘说的起劲，一看沈晓玉年纪不大，赶忙止住了话头。 杜云山心里一紧，赶忙问道：“她跟谁搞对象？” 大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沈晓玉拉了杜云山一把，说道：“梁家人以前总是跟我们吹他们女儿又漂亮又有文化，把我们这些小辈贬低的一文不值。” “所以我们乍一听梁素丽是这种人，有点惊讶。” 大娘“哦”了一声，朝村里努了努嘴，“就是跟村里的王帅搞对象，说起来也是奇怪，王帅今年都26了？也不见家里给说媳妇。” 沈晓玉和杜云山对视一眼，然后跟几个大娘告别，往村里走去。 他们打听着来到王家，王帅刚好在家。 他见到沈晓玉二人来找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是谁？找我干嘛？” 沈晓玉道：“你跟梁素丽是什么关系？” 王帅一惊，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我跟她同村，还能是啥关系？你们到底是谁啊，瞎打听啥？快滚快滚！” 说完，他一下子将门关上了。 沈晓玉没指望他能一下子就承认他跟梁素丽的关系，只是想试探一下。 没想到这个王帅真的露出了马脚。 但梁素丽和王帅之前谈过对象这事只能算是对杜胜杰隐瞒情史，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们真正要弄清楚的，是梁素丽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杜胜杰的。 眼下这个王帅最可疑，但他们总不能指望王帅亲口承认。 想了想，他们找了个村子的隐蔽处静静等待起来。 既然王帅突破不了，那王家其他人中总会有知情人，说不定能套出话来。 (本章完) 第135章 搜集证据 下午太阳小些的时候，王家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蹦蹦哒哒地跑了出来。 沈晓玉和杜云山远远地跟上。 直到那个小男孩走到一处僻静的村路时，沈晓玉叫住他。 那小孩子回头一看，见是个漂亮的大姐姐，也没有多害怕，问道：“你叫我干嘛？” 沈晓玉拿出三颗糖果，放在掌心。 “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是好好回答我实话呢，我就给你糖吃，好不好？” 小孩子看了一眼沈晓玉，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果。 擦了擦口水，点点头。 “王帅是你哥哥？” 他点点头。 沈晓玉拿给他一颗糖。 “他有对象吗？” 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沈晓玉又递给他一颗。 “他对象……叫什么？” 这次，他盯着糖果沉默了一阵。 最后他终于道：“家里人不让我说出去……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哦……” 沈晓玉笑了笑。 小孩子最终还是顶不住糖果的诱惑，“我哥哥的对象是丽丽姐，就是村东头姓梁的那家人，她很久才会来我们家一次，每次都会给我带好吃的……” 小孩子拿到糖，刚要走掉。 沈晓玉却又叫住他。 “小弟弟，我这里还有一大把糖果，只要你给你哥哥带个话，这些就全都是你的。” 小孩子走后，杜云山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阴晴不定。 沈晓玉怕他冲动，安慰道：“我们没有证据，没办法惩治这二人，眼下已经得知真相，我们找到证据就行了。” 杜云山咬牙，点了点头。 他们又在村子里等到太阳落山，这才到了村子背后的一个小山的山脚下。 杜云山依旧躲在暗处，沈晓玉独自站在稍微明亮一些的位置。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匆匆赶来。 看见前方的窈窕身影，他道：“丽丽，你不是才回婆家没多久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你婆家对你不好？” “跟他离婚，丽丽，我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这几天我家里人开始催我相亲，我压力很大，你为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这些话好像在男人心中憋了许久，一边走过来一边滔滔不绝地讲着。 丝毫没注意到眼前身影的不对劲。 就在他想一把抱住身前的女人时，突然，一个黑影从一旁冲出来。 他只感觉脑袋一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晓玉转过身，看着地上的王帅，问道：“他不会有事？” 杜云山摇摇头，“只是晕过去了。” 杜云山用路边随便捡的破布条堵住王帅的嘴，用绳子将他的脚捆起来，再将他整个人头朝下挂在一旁的大树上。 “晓玉，你转过去。”杜云山语气森森。 沈晓玉无奈地转过身，“你注意点分寸。” 别给人打死了。 这个王帅给杜胜杰戴了这么久的绿帽子，杜云山早就气得不行，打一顿出出气也说得过去。 好一会儿过去，杜云山到底顾及着正事，停了手。 沈晓玉没听到太大的动静，以为杜云山只是踹了王帅几脚。 二人再次往王家走去。 王帅既然偷偷溜了出来，说明王家人都睡熟了，这会儿摸进去正好。 好在王帅是一个人睡，他们轻手轻脚地找到了王帅的卧房，打开手电筒在屋内翻找起来。 王帅和梁素丽苟且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只要能拿到这二人一直有关系的证据，就能彻底让杜胜杰死心。 没想到，没费多大力气他们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竟是一盒子二人往来的情书。 杜云山打开一封看了看，拳头又握紧了。 恨不得再去将王帅打一顿。 “快走，万一王家人醒了就糟了。” 杜云山点点头，二人在夜色中返回了桥头村。 刚进院子，听到动静的万玲赶紧跑了出来。 她神情紧张，低声道：“胜杰回来了。” 她不怕杜胜杰跟梁素丽吵架，只担心杜胜杰和杜云山吵起来。 毕竟是亲兄弟，多亏了沈晓玉才缓和了关系，可不能再闹僵了。 谁知，万玲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杜胜杰从黑市回来之后，就从梁素丽那里得知了今天发生的事。 明明杜云山只是说了几句，却被梁素丽添油加醋，又掉眼泪又说肚子痛，好好给杜胜杰上了一番眼药。 所以杜胜杰看见杜云山和沈晓玉，就已经带上了怒气。 梁素丽站在杜胜杰身后，嘴角微微上翘，一脸得意。 她看了沈晓玉一眼。 要不是沈晓玉多事，杜家跟杜云山的关系也不会修复，她偷钱的事也不会被发现。 好在上天保佑她，让她怀了孩子。 只要留在杜家，她就有听话的老公和婆婆，还有花不完的钱。 之前的事情虽然被捅破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胜杰和万玲都是没脑子没主意的。 只要杜云山回了部队，她再撺掇撺掇，杜胜杰和万玲还不是任她拿捏。 拿捏住杜胜杰和万玲，就等于拿捏住了孝顺的杜云山。 杜家的钱就都是她的。 只是可恨这个突然嫁进来的沈晓玉。 等她生了孩子，地位稳住了，非要把沈晓玉赶出杜家不可！ 想到这，她朝沈晓玉露出了一个微笑。 直到看到沈晓玉从自行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她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哎哟——” 杜胜杰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去，紧张地看向她，“丽丽，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痛……”梁素丽紧咬着嘴唇，表情痛苦。 “我们去医院，你等着，我把车子推过来。” 杜胜杰一脸焦急，跑到自行车旁边，却见沈晓玉一动不动。 “大嫂，你干什么？没看到丽丽肚子疼吗，快让开！” 沈晓玉淡淡道：“自行车是我的，我没说要借给你。” 杜胜杰脸色一僵。 他当然没钱买自行车，最近往黑市跑都是推板车慢慢走过去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借一下车子都不行？你怎么这么小气？” 万玲在一旁急得不行，看看杜胜杰，又看看沈晓玉，不知道该劝哪边才好。 沈晓玉动都不动，微笑道：“人命关天？” 她盯着梁素丽，道：“我怎么看着弟妹不像肚子疼的样子，她脸色红润，头上一滴汗都没有。” “倒是咱妈，脸色苍白，瘦弱不堪。该去医院的是咱妈才对？” 梁素丽一愣。 杜胜杰朝梁素丽看过去，又看了看万玲。 梁素丽除了眉头皱着，一点都不像难受的样子。 倒是万玲，瘦得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似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之色，脚步也有些虚浮。 杜胜杰有些尴尬，但还是对着梁素丽问道：“丽丽，你没事了？” 梁素丽咬了咬嘴唇，这时候再演戏难免会让杜胜杰心里起疑。 只能咬牙道：“我现在好多了。” 第136章 针锋相对 杜胜杰松了口气，却恶狠狠地瞪了沈晓玉一眼。 借个自行车都这么小气，看来这个大嫂根本跟他们家不是一条心！ 他刚要转身带着梁素丽回屋，却被杜云山叫住。 “胜杰，我们带回来一些东西，你来看看。” 沈晓玉将盒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几十封信。 梁素丽扶着门框，心中焦急万分，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万玲一脸疑惑地看着杜云山。 杜胜杰迷茫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媳妇，跟别人的情书。”杜云山冷冷道。 杜胜杰呆在原地。 万玲也惊得张大了嘴。 梁素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消失了。 好一会儿，杜胜杰才道：“不可能，丽丽怎么可能跟别人写情书！” 沈晓玉拿出一封信，抽出里面的信纸递给杜胜杰。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杜胜杰心跳的厉害，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却仍是梗着脖子道：“我不看！我根本不识字！” 沈晓玉贴心道：“行，那我读给你听。” “亲爱的帅，我最近准备回一趟村里。我实在太想念你了，想念你宽阔的怀抱、你帅气的脸庞，还有你……” 沈晓玉脸一红，“咳，这句略过。” “我那个死男人跟你远远比不了，他无趣又无能，要不是我们以后的生活需要钱，我才不会留在他身边受委屈。” “我最近总是想起我们的曾经，要是那年我们能顶住压力，会不会我现在更幸福一些……” 听说这个王帅也是个高中生，两个文化人搞对象还挺有情调。 杜胜杰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门边的梁素丽，她捂着小腹，一脸可怜地看着他。 他的视线在梁素丽的小腹上掠过，闭了闭眼。 “别念了！” 他一把夺过沈晓玉手中的信纸，在手中用力揉捏，好像在发泄怒气一般，然后远远丢在了地上。 “我说了我不识字！这些都是你乱编的！之前丽丽针对过你，你这是在报复！” “丽丽心中只有我一个！她怀了我的孩子！” 似是为了呼应他的话一般，刚刚站起身的梁素丽，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杜胜杰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跑过去扶起她。 他将梁素丽抱起，走到自行车旁边。 声音低沉地对沈晓玉道：“大嫂，你要是再不让开，休怪我——” 话还没说完，一旁再也按捺不住的杜云山，朝着他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留余地，杜胜杰被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他顾忌着怀里的人，双腿死死撑住，这才没有摔倒。 万玲吓了一跳，眼前的场面刺激得她险些哭出来。 沈晓玉过去扶住万玲。 “杜胜杰，你愿意当个瞎子、聋子、傻子，我不管你，可你看看咱妈。” “她为了你，为了你怀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已经病成什么样子了？！” 杜胜杰看了一眼万玲，眼中的怒火渐渐熄了下去。 他声音干涩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还不知道，让我先把丽丽送去医院，这些事回来再说。” 杜云山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感觉。 万玲闭了闭眼，满脸都是失望。 证据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但杜胜杰就是不愿意相信。 杜云山看了一眼沈晓玉，沈晓玉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杜云山对杜胜杰道：“胜杰，你信不过我、信不过你大嫂，你总信得过咱妈？” “晓玉和咱妈把梁素丽送到医院，你跟我走一趟。” 杜胜杰不想同意，却见杜云山已经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怀里的梁素丽。 沈晓玉将后座的梁素丽绑在自己身后，万玲在后面帮忙扶着，三个女人骑车往医院走去。 杜云山拉着杜胜杰往外走。 “大哥，我们去哪？” 杜云山阴沉着脸，一路上沉默不语，只催着杜胜杰快走。 杜胜杰心中担忧着梁素丽，但杜云山现在的样子太过吓人，他不敢忤逆杜云山，只得跟着他走。 二人身高腿长，走得又快，但走到宁河村时，也已经是半夜了。 杜胜杰见到被倒挂在树上的人影时，被吓了一跳。 杜云山踢了踢王帅的脑袋，王帅慢慢醒了过来。 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脑袋充血的感觉，十分难受。 特别是发现自己竟然被吊起来，身边还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时，他更是吓得不轻。 他嘴巴被堵着，只能呜呜呜地发出声音。 杜云山蹲下身，在他耳边道：“我现在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你要是敢叫，我不介意再给你来上几拳。”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意识一恢复，王帅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迟疑着点点头。 杜胜杰越发看不明白了 杜胜杰听了这话更是紧张。 虽然他跟杜云山有些小矛盾，但不可能眼看着亲哥哥犯罪不管。 他作势要将王帅放下来。 杜云山大手一扬，一把将他拉住。 杜云山对王帅道：“为什么这么对你？因为我身边这个人，叫杜胜杰。” 王帅一下子愣住，他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终于明白过来今天为什么挨揍了。 杜胜杰越来越迷糊，疑惑地看着杜云山。 “大哥，你到底在干什么？丽丽现在人在医院，不晓得孩子能不能保得住，我得赶紧赶过去，没时间陪你闹！” “什么？!”王帅惊叫道，“丽丽怎么了？!” 杜胜杰身体一震。 杜云山这才对杜胜杰道：“这人叫王帅，是梁素丽的男朋友。” 杜胜杰愣在原地，有些缓不过神。 王帅却是急了，“丽丽怀孕了？她怎么没和我说？！她为什么在医院，她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梁素丽怀孕的事？她肚子都那么大了，你不知道？”杜云山开口道。 王帅沉默了半晌，喃喃道：“她是有些胖了，我还以为她是这些日子吃太多了，怪不得她最近不让我碰……” 第137章 梁素丽流产了 杜胜杰浑身颤抖，一脚踹向王帅的胸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人不止是梁素丽以前的对象，二人的关系竟然还一直保持到现在。 如果说之前的情书还可能骗人的话，那么王帅的话几乎已经将二人的奸情板上钉钉了。 被人戴了这么多年绿帽，杜胜杰又羞又愤，抬脚又踹了过去。 杜云山担心真的把王帅给活活踹死，拉住了杜胜杰。 王帅挨了两脚，却还是担忧着梁素丽。 “我没什么好瞒的，我跟丽丽一直都是两情相悦，要不是她家里人非要她找个有钱的，我俩早就在一起了！” “反正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你想揍我就揍，揍完了我要去医院看丽丽！” 这人倒是挺痴情，杜云山心想。 杜胜杰却没了打人的心思，一脸颓然地靠在树上。 这边的动静不小，杜云山担心将村里的其他人吵醒，目的既然已经达成，多留无益。 他将王帅放了下来。 王帅揉着酸痛的身体，深深地看着杜胜杰。 “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我都行。但丽丽心里只有我，你把她绑在身边也没有意义，不如放她走，我能给丽丽幸福。” 说完这话，他就飞奔出了村子。 看样子是要一路跑着去医院了。 杜云山看着杜胜杰，见他一脸颓然，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终于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沈晓玉和万玲走出去没多远，梁素丽就醒了。 沈晓玉索性让万玲回去了，她一个人载着昏迷的梁素丽很困难，但人醒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要不是不忍心梁素丽肚子里无辜的小生命，沈晓玉才懒得管她。 梁素丽这次晕倒不是装的，她身体虚弱，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到了医院，医生却说孩子保不住了，只能尽快做流产手术。 等到麻醉药效退去，梁素丽悠悠转醒。 沈晓玉没心思照顾她，正自顾自地看着报纸喝着茶。 “见我落得这个下场，你很开心是？”她虚弱地摸着小腹，心中一片悲凉。 沈晓玉从报纸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是啊，很开心。” 梁素丽本是想刺沈晓玉一句，没想到沈晓玉直接承认了。 倒是差点让她自己憋出一口血来。 “我不过是在万玲面前说了你几句，又没真的对你做什么，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仇恨。 在沈晓玉进杜家之前，她享受着万玲和杜胜杰的伺候，和情人王帅的百般疼爱。 有杜云山源源不断地往杜家汇款，她手头上也是相当富裕。 本来重男轻女的家里人，也因着她经常往家里拿钱，也开始对她好声好气起来。 就连那个曾经瞧不起她的哥哥，都几次跪在地上求她拿钱偿还赌债。 这种高高在上的生活，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直到沈晓玉的出现。 沈晓玉淡淡一笑。 “我报复你？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她将报纸叠好，放在桌子上。 “我只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怎么，说实话也有错？” “是我让你去偷钱的？是我让你去偷人的？” “你管不住自己的手，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倒是怪起我来了。” “你这种爱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看一眼都嫌恶心，可不会花心思去报复你。” 病床上的梁素丽苍白的面色涌上了一股潮红，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沈晓玉语气中的不屑和侮辱深深地刺痛了她。 “我倒是想和王帅在一起，可是我家里人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一切都是因为没钱，有钱了所有人都会高看我一眼，王帅和家里人都对我更好了。” “杜云山每个月往家里拿那么多钱，万玲和杜胜杰根本花不完，我往家里拿一些，有错吗？”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晓玉微微摇了摇头。 这人不知道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说的话可能连自己都信了。 “王帅和你的家人会因为你有钱对你好，可是杜胜杰不是，他爱的是你这人。” “就算知道了你有可能背叛了他，甚至猜到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都还想装作不知道，跟你好好过日子。” “你这种人，不配得到爱。” 梁素丽愣了半晌，两行清泪最终从她的眼角滑落。 杜胜杰为她做的种种，在她的脑海中不停闪过，一丝后悔在她心中慢慢浮现。 刚刚在杜家，她将杜胜杰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出了怀疑，但还是坚定地为她说话。 她心中是清楚的，杜胜杰是真的对她好，也是真的爱她。 但她的心中早早就装了别人。 虽然自从嫁给杜胜杰之后，她和王帅的感情渐渐变了味道，但她还坚信着她的真爱。 她只是想跟爱的人在一起，她错了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梁素丽擦了擦眼泪。 “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去拆穿我，对你什么好处都没有。反倒是你那两个处处欺负你的姐妹，你倒是管都不管。” “你们沈家那么对待你你不去报复，偏偏盯上了我，不过是看我好欺负而已。” “你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蛋。” 沈晓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梁素丽的心志还挺坚定，自己都已经陷入泥潭，还不忘给沈晓玉脸上糊上一层泥。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欺负过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怎么可能放过沈家人。 不管是沈家还是刘家，都是她两世的仇人，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有好下场。 她重生也不过才两个多月，已经迅速站稳了脚跟，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意，都已经稳中向好。 之前在刘家和沈家埋下的炸弹，也是时候引爆了。 过了一阵，浑身是伤的王帅赶来了医院。 沈晓玉意识到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直接骑车回了桥头村。 杜胜杰颓然地坐在堂屋，一脸生无可恋。 万玲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杜云山几次叫万玲去休息，万玲却不肯走。 她清楚梁素丽在杜胜杰心中的分量，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担心杜胜杰会想不开。 沈晓玉看得心头火起。 “杜胜杰，你还有个男人样吗？为了那么个女人连妈都不管了？”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万玲可能有些小缺点，却是个实实在在为儿女全心全意付出的母亲。 她为了杜胜杰，伺候着梁素丽那个毒妇，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沈晓玉失去过母亲，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所以十分看不惯杜胜杰这种不孝的行为。 以己度人，要是钟雅被人这么对待，沈晓玉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138章 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杜胜杰眼神清明了一些，对沈晓玉的指责有些愤怒，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思考。 他看向一脸愁容的万玲。 这个坚韧又温柔的母亲，何时变成了如今又老又病的模样？ 为了讨好梁素丽，他不顾万玲的身体和情绪，让她日夜照顾梁素丽。 她是什么时候生的病？ 他都做了些什么？ 杜胜杰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万玲。 要是沈晓玉只是生气，那杜云山就是真的有弄死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的冲动了。 “杜胜杰，如今事情已经完全清楚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跟那个女人去过日子，但我们杜家以后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万玲眼眶一红，想说什么，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虽疼爱儿子，却也不是个傻的。 要是放任杜胜杰这么下去，怕是这个儿子以后的人生都毁了。 “要么你跟梁素丽马上离婚，把她拿走的钱要回来，彻底跟她断了关系！” 经历过今晚的种种，加上沈晓玉和杜云山的点拨，杜胜杰已经彻底看清了梁素丽。 一个偷钱偷人、挑拨离间的毒妇。 “我离婚，我肯定要离婚！” “但是要钱……” 毕竟夫妻一场，他不想闹的那么难看。 要是真的要钱，梁家是会丢人，但杜家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沈晓玉道：“你以为你大哥寄回家那些钱是大风刮来的？他在任务中会遭遇什么你清楚吗？他之前受的伤你都忘了？” “他的钱是拿命换来的！你就用你哥用命赚来的钱白白送给给你戴绿帽子的狗男女吗？”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但沈晓玉就是要故意刺激他。 杜胜杰嘴唇动了动，最终下定决心。 “好！我把钱要回来！” 生怕杜胜杰变了心思，当晚杜云山就让杜胜杰将梁素丽的东西全部打包。 之前杜云山在邮局查那些钱去向的时候，从邮局拿回来的汇款单也被沈晓玉一一整理好。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睡的杜胜杰和杜云山带着梁素丽的东西和汇款单，再次前往了宁河村。 没想到，刚到宁河村村口，却见到一群人在村里急匆匆的走动。 打听之下才知道，是王家人一大早发现王帅不见了，正满村子的找。 动静太大，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惊醒了。 说来也巧，跟杜云山兄弟二人前后脚的功夫，王帅带着梁素丽回来了。 “王帅，你怎么满身的伤？” “你这一晚上去哪里了？你咋跟梁素丽一起回来的？” “素丽这是咋的了？脸咋跟白纸似的？” 王帅和梁素丽刚回来，就被村里人包围住了。 梁素丽刚做完手术，身体本就虚弱，她不敢再回杜家，只想着回娘家休息几天。 没想到跟王帅一回村就被人抓住个现形。 她看了看众人，却见到对面站着的杜胜杰和杜云山。 再一看他们兄弟二人大包小裹，还有杜胜杰一脸仇恨的表情。 梁素丽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差点又晕过去。 杜胜杰可不会给她晕倒的机会。 他手中拿着两张单据，他拿起其中一张扬了扬。 “梁素丽，你怀了王家的孩子，我不会替人当爹，咱俩今天就去离婚！” 杜胜杰也是豁出去了，宁可被众人说道，也要跟梁素丽离婚。 给别人的娃娃当爹，他再爱梁素丽也忍受不了这种事！ 众人一片哗然。 宁河村的人都知道梁素丽和王帅曾经处过对象，但这二人自从梁素丽结婚后，就只是暗中交往。 所以除了梁家和王家，大家都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的龌龊。 如今一听这梁素丽竟然怀了王帅的孩子，都是惊讶不已。 “他俩处对象不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这是一直都有联系？” “何止是有联系，这孩子都有了！” “丽丽啊，姨也算是看你长大的，你咋能干出这种事啊！” 有老爷们看不过去的。 “呸！脏东西！” “王家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以前就带着丽丽私奔，现在又把她肚子搞大了。” “……” 杜云山冷眼看着宁河村众人的议论。 其实没人确定梁素丽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王帅的，但显然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他当然也不会去澄清。 “离婚！杜家的，我支持你，这种女人不能要！” “对！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我们宁河村的人，真丢人！” 见众人都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王帅也不得不表态。 “我愿意照顾丽丽和孩子，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梁素丽低着头，饶是她脸皮再厚，被一群熟人围着骂，也觉得脸上烧得慌。 看杜胜杰铁了心要离婚的样子，她心中一阵难受。 杜胜杰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一直是有求必应，吃什么买什么从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此时他看自己的样子，竟像是仇人一般。 说实话，她心里虽有王帅，却不想跟杜胜杰离婚。 跟杜胜杰在一起的日子太好过了，换了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像杜胜杰一样待她那么好。 可是如今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寒了王帅的心。 只能道：“好，那就离婚。” 就在此时，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吼：“不能离婚！” 众人回头一看，是梁父梁母和梁家大哥赶了过来。 梁家大哥挤进人群，“丽丽，不能离婚！” 他扭过头对杜胜杰道：“这婚不能离！孩子打掉就是了，她以后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们家会帮你看管好她的。” 梁母也道：“就是啊，胜杰。一日夫妻百日恩，丽丽是有错，但也不至于离婚是？你离了婚也不好再找，你再考虑考虑。” 梁父有些尴尬，但也硬着头皮帮腔，“胜杰，我替丽丽给你和你家里人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看看成不？” 梁父梁母毕竟是杜胜杰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以往杜胜杰对待他们比对万玲还亲。 这时候见他们这样哀求，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杜云山都要气笑了。 “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这绿帽子给你，你要不要？”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家三人，这三人被看得背后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们也是听过杜云山的大名的。 但之前杜云山跟杜家并不亲近，也不晓得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来给杜胜杰撑腰。 梁家大哥不敢怼杜云山，却对杜胜杰道：“胜杰，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丽丽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你原谅她这一回，她以后肯定再也不敢的。” 他说完，还扯了扯梁素丽，示意她赶紧说话。 梁素丽见杜胜杰表情似有松动，心中一喜，装出一副可怜样。 “胜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王帅之前是有一段，他难忘旧情，一直纠缠我，我这才犯了错，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以后肯定不敢了。” 王帅在一旁怒吼道：“丽丽！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第139章 彭深让我去看的，是男科！ 人群中又传来声音，“王帅！这女人我们王家不要！” 王帅扭头一看，竟是他的父母。 梁家人不想梁素丽跟杜胜杰离婚，自然是因为图杜家的钱。 杜家有杜云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梁素丽嫁去杜家，他们梁家一家人都跟着受益。 王家就不一样了，穷得叮当响，梁素丽嫁过去，他们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王家人也不愿意要梁素丽。 当年梁素丽跟王帅谈对象的时候，王家也是在积极促成这桩婚事的，梁素丽跟王帅是青梅竹马，王帅打小就喜欢围着梁素丽打转，两人又是同村，能喜结连理当然好。 但梁家人嫌王家穷，死活就是不同意。 在这之后，王家人就恨上了梁家。 再说，梁素丽是结过婚的，他们王家再差，王帅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小伙子，也不至于要个二手货？ 顿时，宁河村村口吵成了一锅粥。 杜胜杰看向杜云山。 杜云山正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杜胜杰心中一凛，想起来杜云山说过的话。 要是选择跟梁素丽继续过日子，那他以后就不再是杜家人。 是选择家人，还是选择一个背叛他的女人？ “这婚，必须离！” 嘈杂声中，杜胜杰的怒吼声格外响亮。 人群安静下来。 “婚不但要离，梁素丽从我这里拿走的钱，也要分文不少地还给我！” 他拿出一张单子和一沓汇款单。 “梁素丽从我们家偷走的一千六百五十元钱，必须如数奉还。” “不然我就去找公安，告梁素丽偷窃！梁素丽的钱给谁了，那谁就是共犯！” 这话一出，梁素丽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梁家人也吓得魂不附体。 一千六百五十元？ 梁素丽往家里拿了这么多钱吗？ 她拿回来的钱大部分都给她大哥还了赌债，剩下的也被梁家人挥霍一空。 拿什么还钱？ 话已经带到，杜云山兄弟二人不再多留，回了桥头村。 听闻宁河村发生的事，万玲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闹得这么厉害，杜胜杰和梁素丽离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她的心里松快不少，脸上也多了点笑模样。 沈晓玉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万玲的心里更是舒服。 她在这个家里，可没吃过梁素丽做过的一顿饭！ 饭桌上，沈晓玉说道：“妈，等梁素丽那边的钱要回来，正好给这屋子重新翻新一下。你看村长家新盖的小砖房，多漂亮。” 万玲一愣，盖砖房？ “房子能住就行，家里的房子也不是不能住，花那个钱干什么！” 杜云山一听，倒是觉得可行。 “我觉得行，咱家这屋子冬天冷夏天热，光线都照不进来，娇娇回来写作业都得到院子里写，是该重新盖一个。” 万玲自己怎么都行，一提到孩子，她也松动了态度。 “那得多少钱？” 杜云山想了想，道：“要回来的钱基本上够了。” 这时候北方农村想盖一个八九十平米的砖房，估计要三四千。 但杜云山却没说，准备将缺的部分偷偷补上。 万玲不晓得盖房子需要多少钱，沈晓玉和杜胜杰却都是知道的。 沈晓玉无所谓，她其实本来是想将万玲接到县城住，或者等个一两年，她来掏钱给万玲盖房子的。 反正盖的房子也有她的一份，她没什么舍不得的。 她提出要给万玲盖房子，其实是想给杜胜杰心里扎上一刀。 果然，杜胜杰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大哥大嫂尽心尽力地为万玲考虑，往家里寄钱的是大哥，修复家庭关系的是大嫂。 他却只会给万玲添堵。 二十几岁了，婚姻一团糟，钱还要靠大哥补贴，家务活也丢给老母亲。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心中暗暗决定，梁素丽拿走的那笔钱必须要回来！ 那是大哥赚来的钱，那是给母亲盖房子的钱！ 沈晓玉和杜云山默默观察着杜胜杰的表情，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两个一个急着做生意上学，另一个只有短短十天的假期。 时间都很紧张，还要抽出来两天时间解决家事。 一是因为担心万玲。 二是想着夜长梦多，万一事情越拖越糟糕，可能以后需要更多精力去处理。 这件事解决大半，他们也要返回县城。 走之前，杜云山又对杜胜杰敲打一番，叮嘱他照顾好万玲，不能再去黑市。 杜胜杰像个小学生一样，一一乖巧应下。 杜云山的假期没剩几天了，沈晓玉准备接下来的日子，二人就窝在家里陪陪孩子们。 但杜云山却说他另有安排。 沈晓玉问到底什么安排，杜云山却神秘得很，怎么都不肯说，只说明天一早就走。 沈晓玉没办法，只得听他的。 出发之前，杜云山按照彭深所说的，不情不愿地去了县城一家中医馆。 沈晓玉则是回到家，跟谷诗晴和彭楚了解服装厂那边的进度。 谷诗晴说跟彩云服装厂的合同已经签订，目前一切顺利。 张美心最近很忙，在跟服装厂的人对接设计打版，就连吃饭睡觉都在彩云服装厂。 沈晓玉又给谷诗晴和彭楚安排了新的任务。 她找出之前钟辰在县城找店铺时筛选出的几个地址，让她们去考察一下，如果有合适的位置，就试着跟房子的主人接触接触。 这时候不少房子都是集体所有的，租房子不是个简单的事，可能这一步要花费的功夫不少。 当然，最终地址还是需要沈晓玉来决定。 “晓玉，今天屹川第一天上学，我做些他爱吃的。”毛秀凤提议道。 沈晓玉想了想，“晚上我来掌勺。” 杜屹川放学的时候，沈晓玉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饭了。 番茄牛腩和糖醋排骨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杜屹川开始上学后，杜思珩就接手了厨房的烧火工作。 他一边烧着火，一边盯着锅里的排骨流口水。 沈晓玉无奈，从锅里捞起一块排骨，在嘴边吹了吹。 “拿去吃，小心烫。” 杜思珩呲着小牙接过，“谢谢妈妈。” 在院子里黏着毛秀凤玩耍的杜哟哟一听到有好吃的，一对小耳朵支棱了起来。 她从毛秀凤的膝上爬下来，颠颠地跑到厨房。 “妈妈妈妈，哟哟也要！” 沈晓玉无奈地又夹起一块排骨，吹凉之后递给她。 “一人一块，不许多吃了，要等哥哥回来一起吃。” 杜思珩点点头。 杜哟哟吞咽下嘴巴里的肉，满足地眯起眼睛。 听沈晓玉说只能吃一块，她扁了扁嘴巴，恋恋不舍地走到院子里。 离锅子远点，闻不到味道就不馋了。 杜云山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沈晓玉见他脸色不太对，看锅里的牛腩正煮着，还要好一会儿才能熟，她擦了擦手走出来。 “怎么了？” 想到他是去医院的，再看他脸色这么差，沈晓玉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医生说了什么？你生病了？” 杜云山回过神来，他脸色发青，道：“我没生病。” 沈晓玉更迷茫了。 去医院回来就铁青着脸，除了生病还能是什么原因？ 该不会是怕她担心，忍着不说？ 见沈晓玉一脸不信，杜云山脸上阴晴不定了一阵，还是把她拉到院子角落。 “彭深让我去看的，是男科！” 第140章 看望外公外婆 沈晓玉一愣。 好好的为啥彭深要杜云山去看男科？ 她狐疑地朝杜云山下半身扫了一眼。 杜云山见她这副表情，更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沈晓玉回想起了那晚手臂酸痛的经历。 虽然二人目前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但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都做了。 杜云山的实力，她多少还是清楚的。 “那彭深干嘛介绍你去看男科？” 这事情说不通啊。 杜云山也想不明白。 “好香啊……” 这时候，刚放学的杜屹川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院子角落站着的二人，懵了一瞬。 “爸妈，你俩站在这干啥呢？” 杜云山眯起眼睛。 他看到杜屹川，突然想起了什么。 就在他离家的前一天，家里请彭家一家人来做客。 杜屹川当时偷偷摸摸拉着彭深说了什么。 他还记得彭深当时一脸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杜屹川看着杜云山的眼神，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他咋的了？ 明明送他上学的时候还是一脸温情的，怎么放了学就变了一副嘴脸？ 杜屹川察觉不对劲，背着小书包想溜。 “站住！”杜云山阴恻恻道。 杜屹川脖子一缩，缓缓地回过头。 “给我过来！” 本来这顿饭是庆祝杜屹川第一天上学的，结果饭桌上除了杜屹川，其他人都是开开心心的。 杜屹川耷拉着脸，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头都不敢抬。 沈晓玉瞪了杜云山一眼，给杜屹川夹了一块牛肉。 她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虽然知道杜屹川人小鬼大，满肚子心眼，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操心起那方面的事。 竟然还把他的胡乱猜测讲给彭深。 彭深这才‘热心’地给杜云山介绍了医生。 沈晓玉虽然不是男人，但也懂得男性是将这方面视为尊严的。 不知道下次杜云山再见到彭深时，会有多尴尬。 杜云山也意识到他有些过了，轻咳一声，问道：“今天上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杜屹川本来还有些委屈，听到爸爸这样问，赶忙道：“挺好的，老师同学们都很好，我还交到了朋友。” 杜云山点点头，“老师教的知识，听得懂吗？” “听得懂的，那些字我早就会写会读了，妈妈和彭爷爷都教过我们的。” 杜云山这才缓和了脸色，还抬起手摸了摸杜屹川的头。 沈晓玉看着，突然感觉杜云山颇有些严父的样子。 …… 仅仅在家短暂停留了一天，沈晓玉和杜云山再次离开了家。 “宁省？” 拿到车票时，沈晓玉才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杜云山还带了不少东西，从生活用品到冀州土特产，大包小包的提满了两只手。 杜云山点点头，“我们去宁省，去看看咱们外公外婆。” 沈晓玉一怔。 “你查到他们在哪里了？” 自从见到舅舅之后，沈晓玉就把帮外公钟爱清平反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但这些日子她忙着做生意和复习准备考试，还没找出空隙去查当年的事。 钟爱清和姜凤芝当年被下放的具体位置，钟辰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到。 杜云山竟然已经知道了具体位置？ 杜云山点点头，“对，我查到了他们的位置，我们去看看二老，再顺便问一下当年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帮他们平反。” 沈晓玉眼眶一热。 杜云山对她的事竟是比她自己还要上心。 杜云山没说的是，虽然只是查一个地址，但这件事却并不轻松。 他在托彭深查到钟爱清的资料后，就着手查钟爱清下放的具体位置。 钟爱清的事背后太过复杂，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查到的。他几乎动用了他在部队能动用的最高关系，这才打听出来。 要是沈晓玉独自去查，估计年都难有结果。 他牵起沈晓玉的手，“走。” 从冀州到宁省要将近四十个小时。 他们二人在火车上聊着天，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说来奇怪，沈晓玉和杜云山都是话少的人，但二人一碰到一起，话却像是说不完似的。 从小时候，聊到如今。 从村里的事，聊到部队。 直到沈晓玉靠着杜云山的肩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杜云山坐直了身体，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侧过头看着沈晓玉的侧脸，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对面坐着的大妈将这二人一路上的互动看在眼里，笑着小声道：“你们这小夫妻，感情可真好。” “那可不是。”杜云山难得地对着大妈笑了笑。 下了火车之后，沈晓玉感觉到空气变得有些干燥，天空也是雾蒙蒙的，好像笼罩着一层沙尘。 杜云山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纱巾。 “这里风沙大，你遮着点。” 他展开纱巾，帮她她罩在头上。 “你真贴心。”沈晓玉不吝夸奖。 杜云山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十分细心的人。 他背后那个硕大的双肩包里，好像总是能掏出来沈晓玉需要的东西。 下了火车，他们又上了小汽车。 五个小时后，汽车到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今晚在这里住下，明天我们继续走。” 赶了整整三天的路，沈晓玉也有些累了。 他们在附近的招待所里开了一个房间，对付着住了一晚。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也没有通车。杜云山索性在当地买了一辆自行车，载着沈晓玉。 饶是已经做了许久的生意，赚了不少钱，沈晓玉还是为杜云山的大手笔惊了一下。 之后的路程大部分都没有修路，自行车走在上面十分颠簸。 沈晓玉抱着包裹坐在后面，杜云山担心她会不舒服，骑得并不快。 就这样，到了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们竟然骑了一整天。 沈晓玉知道下放的农场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偏僻。 虽然小时候跟外公外婆相处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但一想到他们竟然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待了十几年，她的心中还是感到一阵难受。 毕竟是血缘至亲，上一世她没能力帮上外祖家，这一世一定不能再留有遗憾。 这处地方远离周边的村子，地处偏僻，一个小院子孤零零地立在这，周围一片荒芜。 院子门口有一个岗亭，院子里面是几间小屋和一小片菜地。 门口的岗亭里，两个男人正坐在里面抽烟。 见到沈晓玉二人出现在门口，都是吓了一跳。 “你们来干嘛的？” 杜云山将手中包裹放在地上，拿出一包烟，走上前去套近乎。 沈晓玉心想，这熟练的掏烟动作看起来竟有些熟悉，真是跟她如出一辙。 不一会儿，杜云山走过来，又拎起包裹，“走。” 第141章 钟爱清的当年旧事1 “你抽烟吗？”沈晓玉见他随身带着烟，有些好奇地问道。 可从没见过杜云山在她面前抽烟。 “我不抽烟。”杜云山冲她笑笑，“就算现在抽烟，之后要生孩子的时候也要戒掉。”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抽。” 沈晓玉瞪了他一眼，脸却微微红了。 这时候，屋内走出来两个老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两人都戴着眼镜，头发花白，身材干瘦，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还能看出几分当年北大教授的影子。 沈晓玉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二人，试探地叫了声：“外公？外婆？” 二人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 “你是……晓玉？” 这世界上能喊他们外公外婆的，只有他们女儿钟雅的孩子了。 沈晓玉点点头，鼻头一酸，走上前去握住两个老人的手。 姜凤芝的眼泪一下子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 “好孩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钟爱清也很是激动，他看了看沈晓玉身后的男人，问道：“这是我外孙女婿？” “对，他叫杜云山，多亏了他，我才能找到你们。” 宁省的风沙很大，姜凤芝将二人拉进屋内，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怎么只有你们，钟雅和钟辰呢？” “舅舅在鹏城做生意，过段时间来看你们。”沈晓玉垂下眼睛，语气干涩道：“妈妈她……” 母亲钟雅的死，永远是她心中难以忘却的伤痛。 钟爱清和姜凤芝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他们自从被带到这个荒芜的地方，就失去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这些年以来，要不是惦记着一双儿女，他们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得知大女儿钟雅竟然在六年前就去世了，姜凤芝和钟爱清哭了好一阵。 沈晓玉担心二老身体受不了，只说钟雅是生病去世，没提沈家人的作为。 当初是二老让钟雅带着沈晓玉回向阳村的，虽然是好意，但如果得知钟雅因沈家人而死，难免会内疚。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让人难受，若是再遭打击，她担心二老会受不住。 二老哭了一阵，这才问起了钟辰和沈晓玉的现状。 沈晓玉只挑好的说，他们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听说钟辰在鹏城做生意，钟爱清挺惊讶。 “那小子还能做生意？我还不晓得他是这块料。” 当年他出事的时候，钟辰还是个顽劣的半大小子。 十三年过去，钟辰不但成家了，竟还跑到鹏城那么远的地方做生意去了。 他们虽然年纪大，但是却都不是古板的人，觉得不管是做学术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样的。 “舅舅做生意很厉害的，这次我来的匆忙，舅舅离得太远赶不回来，下次我和他一起来看你们。” 钟爱清点点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话题终于聊到了这里，沈晓玉看向杜云山。 杜云山简单说了他查这件事的过程。 话说得简单，但钟爱清身处其中，深知这里面的难处。 他再看向杜云山时，眼中多了一些亲近和赞叹。 “晓玉，你这个对象找得好。” 沈晓玉笑了笑，倒是一点都不扭捏。 “我也觉得。” 二老闻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姜凤芝道：“虽然钟雅走得早了些，但她要是知道你如今过得好，她也会开心的。” 似是觉得这句话太沉重，她又道：“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我跟老头子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重孙？” 沈晓玉没想到外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脸一红，道：“我们……我们还不急呢。” 杜云山脸皮厚，嘿嘿一笑，“快了，快了。” 聊了一阵之后，杜云山问到了正题。 “外公外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爱清的笑容收了收，一时没有开口。 当年的事牵扯太广，就算过去十几年，那人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和姜凤芝已经在这里十几年，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出去之后如何如何。 但现在已经彻底死了心。 钟雅已经死了，钟辰和沈晓玉都过得挺好，他们两个老的心里已经心满意足了。 要是再把以前的事翻出来，说不定还会给孩子们惹麻烦。 沈晓玉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外公，不瞒你说，我跟云山结婚还不到三个月，他就能查到你们的位置，你还不相信我们的决心吗？” “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你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 “你们不说，我和云山也会继续查下去，你还不如直接说出来，还能省下我们的时间。” 姜凤芝将满是皱纹的手按在钟爱清的肩膀上，说道：“老头子，难不成你想等以后有了重孙子，还让他来这偏僻的地方看我们吗？” “孩子们都是聪明的，你就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晓玉是个聪明有主意的。 杜云山能短短时间查出这么多东西，想必来历也不简单。 他们两个老的不中用了，说不定年轻人还真有什么法子呢。 钟爱清叹了口气，这才缓缓道来。 当年他是北大考古专业的教授，也是全国有名的收藏家，自己家里有很多收藏的古董，他也时常请业内同行来家里参观交流。 他在北大工作的时候，曾经教过一个叫沈德昌的学生，这人热爱考古，文物方面也有极大天赋。 他上学的时候成绩优异，经常跟钟爱清请教，钟爱清也喜爱这个学生，二人关系很是亲近。 毕业之后，沈德昌直接留校，担任起了钟爱清的助手，在工作中给予钟爱清不少帮助。 沈德昌作为钟爱清助手的两年间，钟爱清毫不藏私，将一身家传的鉴宝本领和他十几年在考古方面的研究通通传授给了沈德昌。 也就是这个人，举报了钟爱清盗卖文物。 但其实，所谓的‘被盗卖’的文物，其实是钟爱清自己的私藏，并非文物，而是古董。 文物的所有权是国家，而古董通过合法途径获取即可私有。 二者有着本质差别。 文物不可买卖，古董却是可以的。 而‘买’古董的对象，是一个美籍华裔学者。 钟爱清被举报的几年前，这个名叫李约瑟的华人以学术交流为名，借走了那件古董。 这种行为在学术界是很常见的。 钟爱清的收藏的古董都是有些历史底蕴的，也常常有人来借，所以李约瑟来借古董的时候，钟爱清并没有多想。 然而，在李约瑟将古董还给钟爱清的两年后，这件事竟然被翻了出来。 更没想到，他最喜欢的学生竟会以‘盗卖文物’的罪名举报他。 钟爱清的家马上就被人团团围住，他本人也被抓了起来。 那时候正处于特殊时期，知识分子本就是重点关注对象，与外籍人物的交往更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钟爱清当然不会承认罪行，但沈德昌竟然拿出了他和李约瑟买卖文物的交易凭证。 这下，钟爱清就算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第143章 古董都还在？ “外公，我母亲当年去向阳村的时候，带着一箱子古董，你还记得吗？” 沈晓玉说的是她在向阳村破庙里挖出来的钟雅遗物。 钟爱清想了想，说道：“我还有些印象。” “那几件古董是我的私藏，因为体积小，被我跟一箱子杂物放在一起，这才能逃过收缴。” “我把这几件古董拿给你母亲，是怕她一个城里长大的姑娘去村子里生活会受苦，想着她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随便卖一件，也能让你们母女俩过上好日子了。” 他有些疑惑，“这些东西还在？” 沈晓玉苦笑一声。 钟爱清出发点是好的。 如果钟雅没有选择回到向阳村，而是卖掉一件古董，带着沈晓玉在别处落脚，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钟雅可能是舍不得卖掉父亲的珍藏，也可能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护不住沈晓玉。 她最终还是去了沈家。 到了沈家以后，她再也没了逃脱的可能。 “东西一共有七件，现在都在我手里。” 钟爱清有些惊讶，“我当时给钟雅的时候就是七件，这么多年，东西竟然全部都还在。” 他又想到，他当年满屋子的收藏，如今也只剩下这么七件，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外公，这些古董怎么处理？”沈晓玉问道。 钟爱清想了想，说道：“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 “不管是古董收藏还是古董买卖，那些古董也只不过是在我手里短暂停留，它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属于我。” “执着于拥有它们，倒是失去了收藏的本意。” “我当初既然把东西给了钟雅，钟雅现在没了，那这些东西就理应属于你，那些东西你自己处理。” 沈晓玉点点头。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她还没想好，不过古董放在那也不会坏，她暂时也不缺钱，以后再说。 杜云山把院子里的大包小包拎了进来。 姜凤芝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沈晓玉二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光顾着看沈晓玉，根本没注意杜云山拎了东西。 打开一看，大到被子，小到肥皂，应有尽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供销社来送货的呢！” 嘴上这么说，姜凤芝心里却熨帖极了。 得知温柔懂事的钟雅去世的消息，她心里的难受无法言说，只是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不好表现出来。 但一看和钟雅有几分相似的外孙女，就好像看见了钟雅似的。 沈晓玉又如此懂事，她心里的难受终于是淡了几分。 “猜到你们这里不好买这些东西，云山来之前每个种类都买了些，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姜凤芝没想到东西是杜云山买的。 杜云山看起来像是个粗心的，没想到竟这么心细。 姜凤芝不禁为沈晓玉高兴起来。 女人嫁个合适的男人，往后的路要好走很多。 别看她在这里过得苦，好在她和钟爱清能相互帮衬，日子还不算太难过。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里的日子本就难过，来这里的又大多数都是夫妻一起，她见过太多整天吵架的。 有些来的时候还是亲密无间，一年不到就开始互相怨恨，最后，亲密的夫妻竟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变成了仇人，恨不得对方早些死了才好。 杜云山看向沈晓玉眼中的情谊，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更别说杜云山为了沈晓玉，为了帮他们平返的事情尽心尽力。 做到这种程度，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 聊了许久，外面已经是深夜。 姜凤芝去隔壁收拾出来一个房间，准备让沈晓玉和杜云山歇下。 以前这里的住房还比较紧张，钟爱清夫妻要和别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生活。 但自从这里的人陆陆续续返城，房子也就空了出来。 钟爱清二人上了年纪，精神头没有年轻人那么足，又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这会已经有些困了。 沈晓玉帮着姜凤芝快速收拾好，让她也赶紧去休息。 终于躺在床上，沈晓玉盯着杜云山的侧脸出神。 杜云山侧过头，“怎么？你男人太帅了，看不够？” 沈晓玉抬起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又戳了戳他的鼻子。 杜云山被她戳的痒痒，抓住了她的小手。 “你不困吗？”他打了个呵欠，“我可要睡了。” 今天他骑了一整天的车，饶是他身体再好，这会儿也有些累了。 沈晓玉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是不想睡觉。 只想盯着杜云山，看他各种表情。 杜云山被她盯得心痒痒的，翻过身对着她。 这个房间许久没人住了，床板有些松动，随着杜云山的动作，床板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 好像在抗议杜云山的体重。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有些暧昧。 杜云山有些庞大的身躯尴尬地止住动作。 他的样子有些好笑，沈晓玉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摸了摸沈晓玉的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乖，别闹我了，回家再说。” 被子下面，沈晓玉不满地捏了一下他的腰。 说的好像她很想做什么似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姜凤芝用杜云山买的挂面，煮了一锅面条。 这么简单的一顿，钟爱清却吃的十分满足。 沈晓玉看得有些心酸。 她有心给外公外婆做一顿好吃的，可是这方圆几公里之内都买不到食材。 她压下心中的难受，既然知道了二老的住处，以后经常往这里跑就是了。 吃过早饭，沈晓玉就跟二老告了别。 杜云山的假期就要结束了，他们返回家里还需要些时间。 姜凤芝抹着眼泪，“你们不用来看我们，我们在这里挺好的，你们好好的就行。” 钟爱清眼睛也有些泛红，“对，别惦记我们，也别急着我们返城的事，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让钟辰也别往这里跑，这里路不好走，太折腾。” 沈晓玉认真答应着。 还是没忍住，扑到了姜凤芝的怀里。 “外公外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奶粉要记得每天喝，鸡蛋尽快吃了，别放坏了。” 今早，她偷偷往外婆枕头下塞了五百元钱。 她不知道二老有没有机会花钱，但手里有钱就有底气，希望他们能支撑着好好活下去。 她还给守门的人塞了五十元钱，希望能看在钱的面子上不要对二老太苛待了。 第144章 这么热，盖什么被子？ 回到县城的时候，杜云山的假期仅仅只剩下了一天。 沈晓玉给远在鹏程的钟辰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他外公外婆的现状，让他放心。等他回家，他们再去看看二老。 钟辰听闻两个老人的位置已经被找到，激动了好一阵。 听闻他们身体不错，他也放心了不少。 他说商场的地皮已经签了合同，马上就要开始动工，有谷明朗的帮助，目前一切都很顺利。 沈晓玉又跟他拉了会家常，见毛秀凤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赶紧叫她。 “舅妈，我在跟舅舅通电话，你快来说两句。” 毛秀凤脸色微红，神色尴尬地走过来。 “我没什么要说的，电话费怪贵的，你快挂了！” 沈晓玉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电话旁，将听筒递给她。 沈晓玉担心她在这里毛秀凤放不开，直接走出了屋子，还贴心地将门掩上。 过了几分钟，她见毛秀凤从屋里走了出来。 仔细一看，嘴角微微翘着，好像有些开心，看着有几分小女人的情态来。 说实话，毛秀凤长得并不差。 她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出头，身材又高又瘦。 只不过因为常年在田里工作，她的背有些佝偻，皮肤也有些黑，较为粗糙，颧骨上有两坨高原红，看着有点土气。 但这些日子她离开了田地，来到了县城之后整日待在屋子里，背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佝着。 她太阳晒得少了，皮肤上的高原红浅了些，皮肤也没之前那么黑了。 因为赚了钱，心中有了底气，她以前脸上常有的怯懦也少了很多。 她本是比钟辰还要小四岁，但之前看着倒是比钟辰要大好几岁似的。 现在皮肤好了，背不佝着了，精气神也有了，终于看着像是个三十出头的人了。 沈晓玉暗暗看着。 说不定等下次钟辰回来再见到毛秀凤，会大吃一惊呢。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 服装打板完成，张美心的前期工作已经结束，在沈晓玉的邀请下，她也来了。 黄璐在高中插班考试没通过后，整日在家闲着。 后来服装厂接了沈晓玉的单子，她闲着没事，就让黄勇给她在服装厂安排了个职位，专门负责对外项目。 沈晓玉和彭楚定制的服装，就是她接手的第一个项目。 今天晚上，她也被邀请来了。 谷诗晴和彭楚早就熟悉了，在厨房和院子里来回忙活。 三个小孩子也该烧火的烧火，该端菜的端菜。 沈晓玉和毛秀凤掌勺。 屋里屋外一片热闹。 就连性格喜静的张美心，也融入在这片热烈的气氛中。 她来到内地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过。 也有人表示愿意跟她成家，也有人想跟她交朋友，但她都以一个人过习惯了拒绝了。 说是喜静，其实只是不愿意去融入罢了。 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背叛，她再难以去相信别人。 但是这几天在彩云服装厂的工作，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当年才有的热情。 内地的服装厂太落后了，设备落后、思想落后，沟通的时候，要花她许多时间去跟他们解释。 但不管是沈晓玉彭楚、还是服装厂的厂长和员工，他们的身上都蕴藏着一股劲儿。 一股想要变好，不服输的劲儿。 这股劲儿让她死了许久的心又活了起来。 此时再看到眼前的热闹景象，她感觉心都跳得用力了几分，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一丝笑容来。 菜陆陆续续地上了桌。 沈晓玉看着坐满了一桌子的人，不觉有些恍惚。 三个月前，这个小院子只有他们一家五口。 后来，彭楚、钟辰和毛秀凤、谷诗晴陆陆续续住了进来。 现在又有了张美心这个邻居和好朋友黄璐。 桌子一边坐着杜云山、毛秀凤和三个孩子，另一边坐着彭楚、谷诗晴、张美心和黄璐。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但难得聚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很开心。 黄璐还是第一次吃沈晓玉做的菜，吃的大呼小叫。 “要不是你这里住不下了，我真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晓玉，你做饭是怎么做的这么好吃的？能不能教教我？” 沈晓玉有些无奈道：“你会做饭吗？” 黄璐尴尬地笑笑，“哦也是……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妈？”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三个孩子吃饱了，杜屹川去写作业，杜思珩和杜哟哟在堂屋里玩。 剩下的大人们聊着天，喝着酒。 就连毛秀凤和张美心都喝了两杯。 沈晓玉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笑了起来。 杜云山竟是桌上的唯一一个男性。 在这一众女人堆里，显得有些突兀。 沈晓玉举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敬女子军！” 众人一愣，互相看了看，也是明白过来，纷纷举起酒杯。 “敬女子军！” 这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彭楚酒量好，自告奋勇把黄璐和张美心送回家。 其他人也都各自睡下了。 沈晓玉也喝了不少，强撑着洗了个澡，回了她和杜云山的卧室。 杜云山收拾好外面的残局，也洗了个澡。 回到了卧室，他就看到了床上的人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二人心尖都是一颤。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今晚会发生什么。 沈晓玉的双颊上慢慢爬上两抹红晕，她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现在还是夏天，杜云山洗了澡之后只穿了一条裤子，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卧室的灯早被沈晓玉关了。 院子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灯，灯光从外面照进室内，光晕细细地描绘着杜云山的身影，照出他精雕细琢般的身躯。 还好今晚喝了酒，沈晓玉心想。 但即使喝了酒，此时的她也难免紧张起来。 杜云山背着光，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 他的身影一下子模糊起来。 沈晓玉咽了一下口水，更加紧张起来。 安静的卧室中，只有杜云山的脚步声响起。 一下一下，像是踩在沈晓玉的心坎上。 “害怕吗？”杜云山长腿一迈，沈晓玉只感觉床一晃，杜云山已经躺在了她身边。 沈晓玉摇了摇头，脸依旧埋在被子里不出声。 喝了酒的身体有些热，但此时的她真的很需要被子的保护。 谁知，下一秒被子就被杜云山一下掀开。 她吓得一下子捂住了胸口。 分明已经一起睡过很多次，除了最后一步，两个人也几乎全都做过了。 但今天不知怎么，沈晓玉始终觉得非常害羞。 杜云山好像能理解她的这种害羞，动作和语气都十分轻柔。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这么热，盖什么被子？” 第146章 杜娇娇搬了进来 杜屹川和杜思珩闻言赶紧跑了过来。 沈晓玉今天睡了一整天，他们本就担心。 还是毛秀凤说沈晓玉只是有点感冒，他们这才放了心。 他们一看，沈晓玉的脖子上一个个的红色印子，有的地方竟还有些青紫，都吓得呆住了。 “妈妈，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不去医院？”杜屹川急了。 杜思珩也道：“就是，还吃什么饭，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沈晓玉生怕他们说话声太大，把彭楚和谷诗晴两个叫过来。 那她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但怎么给三个孩子解释脖子上的印子，她一时却想不出来。 就在三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劝沈晓玉快去医院的时候，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作业写完了？” 杜屹川回头一看，见杜云山正盯着他看。 他一缩脖子，但还是道：“我早就写完了。” “那就去再把作业检查一遍！”杜云山道。 杜屹川觉得他莫名其妙，但他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默默回了屋子。 “舅姥姥不是说你们妈妈感冒了吗，你们就别在这东问西问的，一边玩去！” 杜思珩和杜哟哟也被赶走了。 沈晓玉气愤地盯着杜云山。 杜云山挠了挠头，“我去切肉。” 说完赶紧走了。 卧室内，检查作业的杜屹川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一直很喜欢沈晓玉的杜云山，为什么连她生病了都不关心她呢？ 他听过村里那些大娘们跟新媳妇开玩笑，终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杜云山不是……不是那个什么吗？ 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 算了，下次见到干爹，问问干爹好了。 等杜娇娇到了，晚饭终于开始。 今晚的火锅大家吃的格外开心。 火锅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人们围在一起，共享同一个火锅，有一种团圆和完整的氛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好像被拉近了。 这顿火锅吃完，也意味着明早沈晓玉和杜云山又要面临分别。 这十天，是他们两个少有的独处时光，他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更加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面临分别时，也更加难受了。 这次，向晖还是派了车子来接，鹏城的任务已经结束，杜云山不再回鹏城，而是返回部队。 “回部队之后，是不是就能经常通电话了？” 杜云山点头，道：“我们可以经常通电话，我每天都会想你的。” 沈晓玉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这人越来越没正行了，昨晚要不是她拼命撒娇告饶，今天早上怕是床都起不来了。 杜云山一下子将沈晓玉抱进怀里。 沈晓玉一惊，孩子们和其他人还在看着呢！ 毛秀凤无奈地笑笑，将孩子们赶进屋，让他们小两口单独说话。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沈晓玉问道。 “婚假休完了，只能等年假。”杜云山心中也非常不舍。 刚刚尝过媳妇儿的滋味，他怎么可能舍得走？ 他恨不得24小时跟沈晓玉黏在一起。 但他身负使命，不能丢下一个营的士兵不管。 侦察营随时都会有任务出现，若是换了别人来指挥他手下的弟兄，他实在不放心。 沈晓玉想了想，问道：“我能不能去看你？” 杜云山一愣。 他们军区的位置信息需要保密，但也可以告知家属大致驻地，家属也能通过申请前去探视。 不过他们军队所在位置偏僻，平时少有去探视的家属。 “我们部队那里偏僻得很，而且离这里很远，你去了要受罪的。” “很远……”沈晓玉琢磨了一下，“那就算了。” 杜云山没想到沈晓玉就这么放弃了，他还准备再劝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沈晓玉想的明白。 接下来她就要开始忙服装店的事了，还有学业要兼顾，这种长途旅行她实在没时间去。 “等我高考后就去部队看你。”沈晓玉轻声道。 被画了饼的杜云山的不悦一扫而空，又抱了抱沈晓玉，才道：“外公的事你不要自己去查，我在部队还有些关系，找人的事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沈德昌既然能十几年不让外公返城，一定是个心肠歹毒的人，你自己行动太危险了，千万不要自己去找人，知道吗？” 沈晓玉被他猜中了心思，有些不敢看他。 她是想着自己去找人的。 外公那件事的关键人物就是曾经跟他一起被下放的考古队队员，他可能是除了李约瑟之外唯一的知情者。 晚一天找到这个人，外公外婆就要在西北多受一天罪。 再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这人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要是再拖下去，找到他的希望就会更加渺茫。 所以沈晓玉才想着自己去找人。 但杜云山说的也有道理。 这么多年了，沈德昌都还死死盯着外公不放，如果她找人的行为被沈德昌发现，以他的地位和手段，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 “好，我答应你。”沈晓玉道。 这件事只能慢慢解决了。 “你走，人家还等着呢。” 来接杜云山的人虽然没催，但让人等着终究不太好。 “好，那我走了。”杜云山又忍不住亲了亲沈晓玉的脸。 “嗯嗯，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小心。” 送走了杜云山，杜娇娇马上带着行李来了。 “我哥可算是走了，他早该给我挪地方。” 沈晓玉无奈摇头。 杜娇娇早就想从学校里搬出来，跟沈晓玉住在一起了。 自从吃过沈晓玉做的菜之后，她一直念念不忘的。 但沈晓玉家里的人越来越多，房间也越来越紧张起来，她还想跟沈晓玉住在一个屋里，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她亲大哥杜云山走了。 好在卧室非常大，房东给每间屋子都放了两张床，之前沈晓玉卧室里空着的床被她放了书本和杂物，现在收拾一下就好。 杜娇娇还打着别的主意。 “学校里可都传开了！说有个叫沈晓玉的高三插班生，把京城四中那套考试卷子考出了440分的高分！” “有人还不信，结果教导主任亲口承认了这回事。” “哎，晓玉，你咋考的？能不能教教我？我一看数学就头昏脑涨的。” 沈晓玉笑了一下，这个杜娇娇一直不叫她嫂子，而是直接叫她晓玉。 她说道：“没问题，晚上咱俩一起学习。” 虽说她习惯了自学，但有个同桌一起督促，还是不错的。 第147章 梁素丽被打 “你今早怎么没来送你大哥？”沈晓玉问道。 “送他干嘛？”杜娇娇收拾着床铺，道：“每年他回家都是待两天就走，我早就习惯了。” “以前年纪小，他要走的时候我还抱着他哭，现在嘛，我们家里人早都习惯了。” “我妈也不去送他，我大哥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场面，每次都是自己偷偷摸摸走。前两年家里被梁素丽搅和，更没人管他了。” 沈晓玉心中颇有感触。 这就是军人家属，早晚都要习惯离别，还要习惯整日整夜的担心。 时间一久，家里人对远在部队的他们关心难免会少些。 要是碰到杜家这种情况，家里有梁素丽这么个搅屎棍，慢慢就会被全家人排斥在外了。 说到梁素丽，沈晓玉问道：“梁素丽和你二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听杜娇娇说，自从知道杜胜杰和梁素丽闹掰了，她就从学校回家去了，这几天一直住在家里。 说到梁素丽，杜娇娇一脸大仇得报的畅快。 “这几天，梁素丽父母和她大哥天天到我家门口守着，说是来道歉的。他们见我们态度坚决，就跟我们村里人说些有的没的，说梁素丽多好多好，一个高中生嫁给杜家老二这个文盲，杜家应该知足之类的话。” “但二哥这次被梁素丽伤透了心，我跟我妈也天天给他上眼药，他硬是没跟梁家说一句软话。” “梁家人这么上赶着，他们的目的简直明摆着，就是图我们家的钱！” 沈晓玉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却见杜娇娇脸色阴沉下来。 “谁知道前天早上，梁素丽竟然来了，她挺着肚子跪在我们家院子门外。” “二哥对梁素丽痴心一片，哪里见过她这么伏小做低的样子？虽然梁素丽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梁素丽毕竟大着肚子，他就有些不忍心。” “眼看着二哥又要犯浑，我急中生智。”杜娇娇朝着沈晓玉嘿嘿一笑，“我在我妈耳边说，让她装晕。” “这招也是跟梁素丽学的，果然管用，我二哥到底是没给梁素丽开门。”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听村里好信的人说，梁素丽回村之后，被她那个姘头打了一巴掌。” “昨天跟今天，梁家人和梁素丽都没再来了，估计是想着既然我二哥铁了心要离婚，总不能再伤了王帅的心。” 沈晓玉点点头。 不过就算梁素丽跟王帅两情相悦，他俩以后能顺利结婚，婚后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毕竟梁素丽在杜胜杰和王帅之间的摇摆不定，王帅都看在眼里。 “那钱呢？梁素丽拿走的钱要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杜娇娇就是一肚子火。 “梁素丽把钱都拿回她娘家去了，她家有个嗜赌如命的大哥，还有一对从不劳动的父母，估计钱早就花干净了。” “不过，这件事现在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梁家要是还要点脸面，就不能不还钱。再说，还有王家，王家总不能允许王帅娶一个偷儿当老婆，无论如何，这钱都要还的。” “要是不还……”杜娇娇冷哼一声，“那我们就报公安，把她抓起来！” 沈晓玉道：“你二哥应该不会忍心将梁素丽送到派出所去。” “那我妈就再晕一次！大不了装病！反正她早就被那个女人气得一身毛病！” 杜娇娇越说越气。 沈晓玉笑了笑，这杜娇娇竟是把梁素丽装病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杜娇娇见沈晓玉上了床，她也跟着挤在沈晓玉的床上。 “我想起个事。”她贴着沈晓玉道：“我们班上有个向阳村的同学，他说你堂妹沈艳艳跟那个姓刘的傻子，结婚了！” “婚礼排场办的很大，刘家人请了很多宾客，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不过沈艳艳全程耷拉着脸，听说她的表情吓人得很！” “沈艳艳之前是不是挺胖的？我同学说婚礼时见到她，都瘦脱相了！” “想来也是……要是我被逼着嫁给傻子，这辈子肯定没什么指望，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晓玉无奈道：“你不会嫁给傻子，咱妈和你的两个哥哥也不会让你嫁给傻子。” 只有像她前世那样，没有人管没有人爱的人才会被逼着嫁给傻子。 “嘿嘿嘿，我那个同学还说了，沈家人除了沈艳艳她爸到场参加婚礼，其他沈家人一个都没去！就连沈艳艳她妈都没去！还有跟她挺好的那个堂姐，也借口工作忙没去！” 沈晓玉点点头，这倒是像沈家人做出来的事。 他们一边想着抱上刘家人的大腿，一边又怕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不去参加婚礼也正常。 说不定他们想着，只要他们不去，村里人就不会以为这件婚事是沈家人一手促成的，把沈老太卖孙女的事情遮掩过去。 但村里哪里有秘密？ 沈家人和沈老太的所作所为，估计早就被众人看得清楚明白。 还不如像沈广武一样，卖女儿卖的坦坦荡荡，还能让人高看一眼。 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真是让人看不起。 要说真正关心沈艳艳的人，怕是只有朱英花一个。 她没到场应该是不想看见女儿这个悲惨的命运。 沈晓玉暗暗发笑，这就悲惨了？ 悲惨的还在后头呢！ 她之前埋下的雷，终于是要引爆了。 只是不知道沈丽丽过得怎么样了。 沈丽丽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感觉双腿又酸又涨，鼻子眼睛都在隐隐作痛。 她到食堂打了饭，然后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宿舍。 今天发了工资，她当牛做马一个月，只赚到了28元。 本来工资是一个月30元，有两元是因为她有两次实在太累睡过了头，迟到被扣了钱。 捏着这28元，她忍不住开始后悔起来。 之前百货商场的工作又轻松又体面，工资比这高得多，食堂的饭菜也比这里强上不少。 她到底为什么要放弃百货商场的工作，来到纺织厂这么个破地方？ 说来说去，都是她帮沈晓玉的舅舅联系商场的后勤主任，结果钱没赚到，还得罪了人。 要不是这件事被后勤主任记恨，她也不会丢了工作，也不会沦落到在纺织厂干这又苦又累的工作了。 都是沈晓玉！ 这个装傻充愣，骗了她这么多年的贱人！ 现在这个贱人还考上了高中，要跟程宏一起去上学！ 程宏最近对沈晓玉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让沈丽丽心中十分不安。 自从上次在县一中门口，被程宏无意知道了她曾经与那个作风不正的后勤主任有过交往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程宏。 她打开饭盒，看着里面没有一滴油水的白菜土豆，她的心中越发恨沈晓玉。 这个害她丢了工作，还要抢她男人的沈晓玉，她绝对要狠狠报复回来！ 不过她也并不担心程宏真的被沈晓玉抢走。 一个原因是她已经跟程宏订了婚，而且程宏他爸是个看重仕途的，害怕她将程宏已经跟她睡过觉的事情说出去，挡了他升迁的道路。 至于另一个原因…… 则是她这两天才想出来的，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148章 第一天上学 被杜娇娇闹腾了半夜，沈晓玉又是很晚才睡。 这天是县一中开学的日子。 沈晓玉和杜娇娇早早起来，顺路把杜屹川送上学，然后一起往县一中走去。 到了学校，二人不得不分开，杜娇娇跟沈晓玉不是同一个班级。 更讨厌的是，沈晓玉一进到班级就看到了程宏。 程宏自从见到她开始，眼睛就一直黏在她身上，让她烦不胜烦。 要是早知道程宏也参加了县一中的插班考试，沈晓玉无论如何都不会来县一中上学的。 好在她不用每天都来学校，不然真的要被烦死。 自从沈晓玉出现在班级门口，程宏就不自觉地看向她。 随着沈晓玉的出现，他还听见了周围男同学的窃窃私语声。 “妈呀，门口那个是新来的同学吗？太好看了！” “不可能，这不是电影明星？” “天呐，她走过来了！她真的是新同学！” “别乱说了，今年学校高三插班考试只有两个人通过了，一男一女，一个是我们前面这个男同学，还有一个……” “我知道！还有一个是个把京城四中那套魔鬼试卷考出440分的女同学！一个神人！” “你说她会不会是那个440？” “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还考那么高的分，让我们怎么活？” 程宏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那个永远低着头，浑身泥巴，被家里人当成奴役使唤的小姑娘。 什么时候成了所有男人议论的对象？ 他曾经接近过她，得到过她专属于他的笑容。 现在却只能和一群陌生的男人一起默默看着她。 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女人。 “安静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加入到我们班级的两个新同学，现在正是高三的紧要时期，大家要互相帮助。” “程宏和沈晓玉，站起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程宏和沈晓玉从座位上站起身。 见程宏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沈晓玉道：“大家好，我叫沈晓玉，很荣幸加入到高三二班这个大家庭，希望我们能共同努力，一起度过高三这个重要时期。” 她的自我介绍落落大方，简单几句话就说完了。 随即，班级里响起了掌声。 并不是她说的话有多么让人震撼，而是大家终于确定了那个传说中的440到底是谁。 440竟真的来了他们班！ 而且还这么好看！ 说话还这么好听！ 就连原本见到沈晓玉的容貌有些敌意的女同学，得知沈晓玉就是传说中那个考了440分的人之后，敌意也瞬间消失。 听说沈晓玉参加了两次插班考试。 第一次考试考了423分，教导主任不相信这个分数，又让她考了一次。 这次考试使用的是京城四中的卷子，难度比高考还要高，沈晓玉竟然考了440分！ 要知道，以往京城四中的试卷，他们学校的学生最高也只是考了460分。 而且，沈晓玉两次考试都是数学和英语满分！ 这可是高三的关键时期，班级里有这么个学霸，管她长得美还是长得丑，都是个香饽饽！ 一时间，大家给沈晓玉的掌声越来越热烈。 沈晓玉不好意思地坐下，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态度这么热情。 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学生们都很赤诚。 沈晓玉坐下之后，同学们的掌声许久都没有停下。 倒是显得一同站起来的程宏有些尴尬起来。 班主任将双手伸出，向下压了压，班级里这才安静下来。 班主任又看向程宏，示意他该自我介绍了。 但程宏的注意力都被沈晓玉吸引走，又被晾了这么久，只草草一句“我叫程宏”，就又坐了下来。 第一天开学不会正式上课，主要是制定本学期的学习计划。 这群刚刚升上高三的学生们还没感受到高考的紧迫感，一个暑假不见，都在和相熟的同学偷偷讲话。 班主任也不去管，随着他们去。 然而，今天大家偷偷聊着的对象，却都是同一个人。 那就是沈晓玉。 “主任，你怎么来了？” 班主任有些诧异道。 乱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位教导主任可是他们学校的大魔王，高一到高三，全校学生没有一个不怕他。 今天才开学第一天，这个大魔王就开始抓倒霉学生了？ 却见教导主任一脸和气的笑容，问道：“沈晓玉来了没有？” 沈晓玉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主任，我在这里。” 教导主任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沈晓玉临时起意，不来县一中，转而去二中了。 他对班主任道：“这位沈同学是个好苗子，你可要照顾好她。” 见班主任点头，他又道：“我再去跟几个任课老师嘱咐嘱咐。” 说完就走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班级里刚刚又很安静，所以全班同学都听了个清楚。 “这个沈同学真不一般，竟然连大魔王都对她这么看重！” “那当然了，京城四中的卷子都能考440分，那高考不得考五百多分？” “天呐……真是不得了……” 也有男生更看重她的美貌。 “也不知道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同学，最后会被什么样的男人娶走。” 程宏一愣。 被什么样的男人娶走？ 他没见过杜云山，但他听说他是个四肢发达有暴力倾向的人，想来应该不怎么样。 他仔细看着正在跟同学们说话的沈晓玉，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感觉沈晓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的表情还是如以往那样淡淡的，笑容也不达眼底，明明是有些冷淡的模样，但却并不叫人觉得拒人千里之外。 反而给她带来了一丝神秘感，让人越发想要去了解她，跟她说话。 但是，今天的沈晓玉多了一些什么。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睁大。 这种变化，他在沈丽丽身上也看见过。 那是成熟女人和未经世事的女孩子之间的区别。 沈晓玉她…… 他眼睛闭了闭，一种心爱之物被别人染指的愤怒感从心底升腾上来。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又忍不住看向沈晓玉。 多了一丝女人韵味的她，更加迷人了。 第149章 领书 “沈同学，我叫任琴，是班级的班长，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找我就行。” 一个爽朗的女孩子正在跟沈晓玉打招呼。 沈晓玉谢过她，又有人上前来。 “沈同学，我叫邓灵秀，你数学是怎么考那么高分的？能不能教教我们？” “沈同学，还有英语，英语单词那么难背，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沈同学，我语文和政治分数高，你不会的可以问我！” 沈晓玉被同学们团团围住，有点不知所措。 “好，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问我。但是我不常来学校……” “什么？”同学们马上急了，“为什么不常来学校？” “我家里情况特殊，所以只能……”沈晓玉本想说一个月来一次学校，但看着这么多双眼睛期盼地看着她。 最后咬咬牙，道：“只能一周来一次学校。” 同学们也没追根究底地问。 这时候，县城里上学的学生也有不少都是乡下来的，大多数家庭都不富裕，更是有很多农村的学生连书都读不起。 大家只以为是沈晓玉家境不好，平时还要回家干活。 不过一周能来一次学校也不错了。 “那我们整理好问题，到时候一起问你！”班长任琴道。 沈晓玉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候的学生们对于学习的热情，是她没有想到的。 一周来一次学校也没什么，耽误不了她太多事情。 学校学习氛围这么浓郁，她还挺喜欢的。 有些带了卷子或者暑假作业的人，当场就拿出来向沈晓玉请教。 沈晓玉也不拒绝，她态度平和，语气温柔，一一为同学们解答问题。 因为自学的原因，她的思路和老师们有些不一样，她说的浅显易懂，几句话就能把一道数学题目讲明白。 大家不由得对她更信服了。 一时间，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围了过去，就连只对沈晓玉私生活感兴趣的那个男同学，也过去听沈晓玉讲题。 程宏坐在人群之外，有些怔愣。 其实当年他和沈丽丽发生关系变成男女朋友之后，他心中除了对沈晓玉有一些不舍之外，还掺杂了一些别的心思。 当时的沈晓玉无父无母，还是个脑子不好的傻子，沈家人对她的诸多压迫让她性格怯懦，话都不敢说。 如果把沈晓玉带回家，他父母是不可能同意他娶沈晓玉的。 他心中对这一点很清楚。 他其实也没想过娶沈晓玉，只想着把她带出向阳村那个泥潭，那沈晓玉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他要对她做点什么也是顺理成章，料想她不敢反抗。 他就算以后跟别人结了婚，在外面养着这么个小玩意，也不费什么事。 可惜他要娶的是沈晓玉的堂姐，沈丽丽不可能容得下沈晓玉。 左拥右抱的幻想泡了汤，而当年被他拿捏在掌心的沈晓玉，此时成了别的男人所有。 想起未婚妻沈丽丽，程宏不由得皱了皱眉。 沈丽丽原来对他百依百顺，性格也很温柔，虽说出身差了点，但她自己知道上进，高中毕业之后也找了个不错的工作。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性格中的暴虐和善妒慢慢展现出来，还因为在工作中乱搞男女关系，就连工作都丢了。 之前的温柔上进全部消失，现在程宏一想起她，只觉得她是个不检点又懒散无知的女人。 要是把沈丽丽换成沈晓玉就好了…… 程宏不自觉地想。 以沈晓玉现在的成绩，别说考大专，考上本科都不成问题，更别说她还有十个月的时间提升成绩。 一个貌美有前途，一个平庸懒散。 两相对比，差异太强烈了。 所以在班主任通知沈晓玉去取书的时候，程宏紧紧跟在了沈晓玉后面。 高三是没有教材的，只会发一些试卷和教辅资料。 但沈晓玉因为没上过高一高二，杜云山之前给她准备的教材有一些缺失，所以她提前跟老师订了一些高一和高二的教材。 取书的地方人很多，所有年级和班级的人都混在一起。 程宏趁机跟在沈晓玉身边，想要帮她拿书。 “晓玉，我来帮你拿。”他道。 沈晓玉定的书本有十几本，确实有些重量，有许多女同学拿不动，都是男同学帮忙拿的。 沈晓玉抱着一摞书，身子一侧，“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 程宏依旧站在她身边，没有走开。 “晓玉，你是不是还因为我跟丽丽订婚的事情生气？我知道你嫁给杜云山不是出自你本意，我又何尝不是？” “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会想办法跟丽丽解除婚约的。” 沈晓玉真想撬开程宏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你跟沈丽丽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程宏以为沈晓玉是在生他的气，还是不死心。 “晓玉，咱们两个一起考大学，我家里人还能帮你一把，总比跟那个兵痞子强。” 沈晓玉气笑了，“我跟云山挺好的，你没权利侮辱他！我警告你，你不要再骚扰我！” 要不是手里抱着一堆书，沈晓玉真想一巴掌打过去。 “晓玉，我——”程宏还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有人挤了过来。 “沈同学，我来帮你拿！”是班长任琴。 任琴长得又高又壮，轻轻松松接过了沈晓玉抱着的书本。 “走，我们一起回教室！”任琴道。 等走出了人群，沈晓玉轻声道：“班长，谢谢你替我解围。” 任琴轻松一笑，“嗐，这有什么的！那个新来的同学总是盯着你看，刚刚又那样纠缠你，我就是看不惯！” “沈同学，你不想来学校，是不是因为那个人？要不要我去跟班主任说说，把他调到别的班级去？” 她隐约听到沈晓玉说什么‘不要再来纠缠我’这样的话，才过去解围。 沈晓玉感激地对她笑了笑，“谢谢你，但是我不来学校是真的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至于程宏，我不理他就是了。” “行！”任琴拍了拍沈晓玉的肩膀，“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来学校也好。” “我看班主任刚刚骂了几个偷偷讨论你的男同学。要是你整天在班级里，那些男同学估计都没心思学习了！” 沈晓玉无奈极了。 不过她看出来任琴说话直来直去，并没有针对她的意思，也没往心里去。 刚回到班级放好书，就有个同学过来找沈晓玉。 “沈同学，老师找你去一趟办公室。” 沈晓玉没多想，还以为是班主任找她有事，就顺着同学的指示走到了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往里面一看。 竟然是阚至诚。 第150章 阚至诚道歉 阚至诚见沈晓玉来了，满脸笑容道：“沈同学，好久不见，恭喜你通过插班考试！” 沈晓玉冷笑。 这个阚至诚为人猥琐不说，当初她第一场插班考试，可是他说要取消自己的成绩的。 现在却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好像之前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表面人模人样，其实里子是个衣冠禽兽的人，沈晓玉最是讨厌。 见沈晓玉不说话，阚至诚又道：“沈同学，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有意见，但是你得知道，我当时出发点是好的。” “谁能想到你一个文……你一个没上过学的学生，竟然真的能考四百多分？我也是怕主任真的把你送到派出所去，所以才说取消你的插班考试成绩。” 他本来想说‘你一个文盲’，但觉得不太好，又改成了‘没上过学’。 沈晓玉没在意他说的文不文盲，她倒是不在乎这些称呼。 因为她没上过学就叫她文盲，因为她长得好看就叫她贱女人。 这些标签，她早就习惯了。 倒是没想到阚至诚竟然会主动跟她解释这些。 想想阚至诚除了说了一句取消她的成绩以外，没有做其他对她不利的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要在县一中读一年书，跟阚至诚闹得太僵也不好。 她开口道：“事情都过去了，阚老师找我就是说这个吗？” 见沈晓玉不再板着脸，阚至诚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我是你们班的数学老师，我听说你数学很好，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课代表？” 阚至诚自从得知沈晓玉竟然考了440分的高分之后，对沈晓玉改观了不少。 沈晓玉竟然在从来没有上过学的情况下，将京城四中那么难的数学卷子考了满分！ 作为高三的数学老师，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套数学卷子难度有多恐怖。 别说高三的学生，就算是他亲自去答卷，也不敢说一定能考高分。 长得这么漂亮，又有这么聪明的脑子，加上她那股傲气，阚至诚看向沈晓玉的眼神越发热切起来。 但他明白，不能用以往那种随意的态度对待沈晓玉。 沈晓玉跟以前他看上的那些女同学和女老师都不一样，这么优秀的人，只是玩一玩有些可惜了。 阚至诚对沈晓玉起了几分认真对待的心思。 这么优秀的女人，等她高中毕业，娶回去做老婆倒是不错。 “课代表？”沈晓玉大概理解了这三个字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当课代表。” “我是插班生，这个班级原来应该是有课代表的？我刚来班级就抢走别人的名头，这样不好。” 阚至诚无所谓地笑了笑。 “只不过是个课代表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官，换了谁都一样。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看你数学成绩好，能帮得上同学们。” 他根本没想过原来的课代表怎么办，他只是增加和沈晓玉接触的机会而已。 沈晓玉还是摇头。 “我一周只能来一次学校，怕是尽不到课代表的责任。” 这下，阚至诚愣住了。 “一周只能来一次学校，为什么？” 沈晓玉第二次插班考试的途中，阚至诚提前走了，所以不知道她最后是如何跟主任谈的。 教导主任也没把这事到处说，毕竟涉及到女同学的隐私，有老师问起，他也只是说沈晓玉家庭情况不允许她天天来上学。 沈晓玉此时也是把这套说辞拿了出来。 “我家庭情况特殊，没有天天来学校的条件。” 阚至诚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特殊情况，但猜想估计是沈晓玉家庭条件不好，要是问了估计会让沈晓玉尴尬，所以就没问出口。 “那好，那你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住在学校教职工宿舍，来宿舍找我也可以。” 沈晓玉觉得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 阚至诚又道：“你要是有什么生活上的难处，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暗示了。 沈晓玉脸上的平静几乎快维持不住。 要不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是她的老师，她早就转身就走了。 走出阚至诚的办公室之后，沈晓玉又被到处找她的教导主任拦住，带着她去学校食堂吃了一顿午饭。 一路上他一直介绍县一中的学习环境如何如何好，学校的食堂如何如何健康。 沈晓玉有些无奈，她反复说她会留在县一中，不会去别的学校，教导主任这才显得正常一些。 吃过饭后，教导主任又带着她在高三各个任课老师的办公室都走了一遍。 像是展示自己家出色的孩子似的。 沈晓玉不好破坏主任的兴致，毕竟主任是想让她在各个老师面前露脸，让老师们多多照顾她。 这么一圈走下来，竟然已经到了放学时间。 沈晓玉本想着上午来学校认认老师，再领取书本，就能回家了。 没想到竟然在学校待了整整一天。 程宏在教室里左等右等，都不见沈晓玉回来。 直到快放学的时候，她才回班级拿走书本。 放学之后，程宏紧紧跟在沈晓玉身后。 沈晓玉不堪其扰，抱着书本也不方便跟他对峙，只能快步往前走。 沈晓玉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并没有比程宏矮多少，加上正是放学的时候，学校走廊里全是人，程宏竟然一时没有追上。 直到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沈晓玉突然眯起了眼睛。 她看见学校外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晓玉……你怎么抱着这么多书还这么走的这么快，我来帮你拿！” 程宏气喘吁吁地追上了沈晓玉。 却没注意到校门口有一道目光正在牢牢地注视着他。 沈晓玉后退一步，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拿。” 程宏见沈晓玉突然放慢了脚步，心知肯定是故意在等他，见沈晓玉嘴硬不承认，他也不在乎。 他又朝着沈晓玉迈进了一步，作势要去拿沈晓玉怀里的书。 他的动作幅度大，这么张开手一步一步朝着沈晓玉走过去，看着像是要抱她似的。 而沈晓玉一步一步地朝后退，好像像是被他逼的走投无路。 周围有不少师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同学，你这是要干什么？”有男生忍不住出言呵斥道。 “没有，我——” 程宏刚要解释，却见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女同学，一脸愤然地站在沈晓玉身边，对他怒目而视。 “你是谁，干嘛纠缠晓玉？” 沈晓玉一看，是杜娇娇。 刚刚她一直被程宏尾随，只一门心思想甩掉他，都没有去杜娇娇教室门口等她，没想到杜娇娇竟是追了上来。 第151章 程宏想要悔婚 “晓玉，你别怕！在学校里，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程宏见围过来的同学越来越多，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帮沈同学拿书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沈晓玉赶忙出声：“我说了不用他帮我，他非要跟着我！” 有同学出声附和道：“我也看见了，这个女同学走得飞快，你一直跟在人家后面！” “对！我还看见你张开手一步一步朝着人家逼近，人家躲都没处躲！” “光天化日的，你想对这个女同学做什么？！” “他肯定是想抱人家！这不是耍流氓吗？我们县一中怎么会有他这种败类？！” 程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被人指指点点，心里已经有些慌了。 他大声道：“我跟沈同学早就认识，而且我俩两情相悦，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众人的眼神在沈晓玉和程宏之间来回扫着。 这两人……在搞对象？ 这时候的学校是不提倡学生们谈恋爱的，如果被老师和家长知道，是要被谈话的。 沈晓玉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老师和主任才帮忙瞒着。 但是男女同学之间谈恋爱是管不住的。 正是青春期躁动的年纪，一群男男女女整日在一起学习，怎么可能不摩擦出点火花呢？ 有不少学生都是在学校偷偷谈恋爱，毕业了就结婚的，有些家长都是乐见其成，老师们大多数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像沈同学和程同学这种交往方式，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程宏见众人不信他，又对沈晓玉道：“晓玉，你说句话啊！咱俩是不是早就认识？！” 他这才刚来县一中第一天，要是被同学和老师当成流氓，那他接下来这一年还怎么在学校混？ 沈晓玉看着程宏，一言不发，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她凭什么要帮程宏解围？ 这人一直纠缠她，她早就不耐烦，她不承认认识程宏，也不否认。 大家一看这个情况，马上认定了程宏是在撒谎。 “程同学，你刚来县一中第一天就骚扰女同学，行为实在太恶劣了！” “就是，沈同学刚刚答应帮忙我班级的同学提升数学成绩，要是因为你，沈同学对县一中产生了不好的想法，那你就是我们班的罪人！” 周围有些学生不认识沈晓玉，赶忙问刚刚说话的同学是怎么回事。 听闻沈晓玉就是那个京城四中试卷考了440分的人，人群中不少高三同学都加入到了讨伐程宏的队伍中。 开玩笑，这可是高三！ 学校里有个数学成绩满分的同学，对他们来说那就是香饽饽，要像祖宗一样供着！ 这个姓程的竟然对沈同学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 顿时，人群中全是怒斥程宏的声音。 杜娇娇也是恶狠狠地盯着程宏，眼神恨不得将他撕了。 这人竟然敢觊觎她大嫂！ 杜娇娇心想，现在大哥不在，她必须要保护好晓玉才行，要是晓玉出了什么问题，别说大哥回来要狠狠揍她，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县一中不能留这种老鼠屎，我们把他送到公安局！”她大声道。 马上就有一群同学附和。 程宏急得满头是汗，央求地看向沈晓玉。 “晓玉，我求求你，你说句话！你真的忍心看我被人抓走吗？！” 沈晓玉却依旧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 她面色铁青，阴沉着脸走到了程宏面前。 沈晓玉挑眉。 沈丽丽终于来了。 程宏面色一喜，“丽丽，你快跟他们说，我跟晓玉早就认识，我俩是互相喜欢的！” 沈丽丽死死咬着嘴唇。 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两情相悦？ 程宏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即便知道程宏和程家人都打心底里瞧不起她，程宏心里更是揣着别人。 但她还是一门心思想嫁给程宏。 因为她觉得，只要俩人结婚了，程宏的心就会慢慢收回来，以她的手段，日日夜夜跟程宏相处下去，定然能让程宏心里只有她。 但如今，她不确定了。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程宏。 以前的程宏温文尔雅，对所有对他示好的女性都保持着距离，十分有君子风度。 而如今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未婚妻的面前，对别的女人大献殷勤！ 她看了一眼沈晓玉。 沈晓玉穿着淡色的衣裤，梳着两个麻花辫，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 哼，表面上一副清冷模样，背地里却勾引别的男人。 沈晓玉一定在心里笑话她？ 这个以往她都不曾正眼瞧过的傻子堂妹，被她心爱的男人热烈地追求，心里应该很畅快？ “程宏，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让我当众说你跟别人两情相悦？” 沈丽丽再也忍不住，抖着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一时间，人群安静了下来。 程同学有未婚妻？ 那还大庭广众之下非礼别的女同学？ 不对，程同学竟然要求他的未婚妻承认他跟别的女同学的恋爱关系？ 震惊的事情太多，大家一时都消化不完。 程宏没想到沈丽丽竟敢当众反驳他的话。 他本就对沈丽丽没了感情，一颗心都是沈晓玉。 如今沈丽丽工作家庭人品他都瞧不上，他铁了心要悔婚，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 “你别乱说，咱俩的事都过去了！你作风不正，人品不行，咱俩的事，黄了！” 周围的人又是一惊。 就连杜娇娇也在沈晓玉耳边道：“这个男人……真是好狠的心。” 当众对未婚妻说出悔婚，跟当众打脸有什么区别？ 沈晓玉却是微微一笑。 真是一场好戏。 程宏在被众人指责的压力下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已经决定要跟沈丽丽解除解除订婚，不过他也知道沈丽丽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所以是打算徐徐图之，慢慢解决。 想来让家里给沈家一笔钱，就能堵上他们的嘴。 至于沈丽丽本人，她都做出了对他不忠的事，他就没有必要再给她留脸面。 不过如今话已经说出口，索性就当着沈晓玉的面，跟沈丽丽划清界限。 沈丽丽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第152章 好看的那个是程宏对象 此时，沈丽丽心中终于对程宏产生了一丝恨意。 当初他们二人是因为意外才走到一起，不过那场意外是她一手主导的。 事后程宏也没有什么悔意，反倒是对她很是满意，二人也就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 这两年他们谈恋爱期间，沈丽丽可谓是对程宏无微不至，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照顾。 而如今，程宏见到越来越出挑的沈晓玉，竟是不顾沈晓玉已婚的事实，光明正大的求爱。 这不是把她沈丽丽当傻子耍吗？ 曾经浓烈的爱意在对程宏一次次的失望之下，逐渐演变成了恨意。 白白消耗了她两年多的青春，还被他睡了那么多回。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沈丽丽的怒气渐渐消散，反而笑了一下。 “退婚？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办法，这件事我说了算，别逼我——” 没等程宏说完，却突然被人打断。 “哥！”人群里跑进来一个女生，她气喘吁吁，一看就是急忙赶过来的。 “妹妹，你怎么来了？” 是程宏的妹妹程露。 程露才升上高二，平时住在学校，所以没有跟程宏一起放学回家。 她听说有个叫程宏的同学在校门口对一个女同学动手动脚，这才赶了过来。 程露扯了一下程宏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程露因为长相气质出众，说话办事也有一套章程，自高一开始就在学生组织里担任要职，所以有不少同学都认得她。 一听程露说她是程宏的妹妹，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程露，你哥说的是真的，还是这个自称他未婚妻的人说的是真的？” “就是啊，这两个女同志，到底哪个是你哥的对象？” 程露看了沈丽丽一眼。 沈丽丽她当然认得。 只不过如今的沈丽丽瘦了不少，一个来月不见，头发和皮肤都有些干黄，穿着也很不讲究，好像老了好几岁似的。 今天不知为何腰上还围着一个围裙，一副农村妇女的模样，土的要命。 沈丽丽以往那种温柔的气质也少了不少，只剩一脸苦相。 她又看向沈晓玉。 这些日子她也听她哥提起过这个沈晓玉，知道沈晓玉跟她哥之间的一些纠葛。 学校里也有不少同学在议论沈晓玉，就连她们高二年级都听闻了沈晓玉的大名。 沈晓玉今天穿着浅色衬衫和长裤，两条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胸前，用红绳简单地在发尾打了个结。 她的身材高挑，脸蛋白净，精致的五官不施脂粉，却明艳极了。 她就那么站着，一声不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么简简单单的装束，却把周围所有男女同学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跟沈丽丽这么一对比，程露倒是真心希望哥哥娶的是沈晓玉，而不是沈丽丽。 程露是个爱面子的，在家里和学校里，大家都把她当小公主一样捧着。 要是被同学们知道她有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嫂子，不知道大家会怎么议论她。 “程露同学，你说话呀，这两个女同志，哪个是你哥的对象？” 有同学忍不住急着询问道。 程露低着头，左右为难。 半晌之后，她小声道：“好看的那个就是。” 她声音虽小，却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大家顿时明白过来，程宏的对象是沈晓玉！ 这不明摆着吗，沈晓玉比沈丽丽漂亮那么多！ 她这么说，杜娇娇不乐意了。 “喂！程露，你把话说明白，晓玉可不是你哥的对象！” 程露没想到有人拆台，低着头不说话了。 一旁的沈丽丽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兄妹两个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 “好，你们说我不是你们程家未过门的媳妇，那我们去机关大院问问看！” “我把咱俩的事去机关大院说一说，让他们评评理，你说怎么样？” 程宏没料到沈丽丽竟敢威胁他。 他气得眉毛倒竖，“沈丽丽，你在威胁我？你信不信我——” 却被程露一把拉住。 事关父亲的仕途，她想起父亲平常的叮嘱，赶紧制止了程宏。 眼下也顾不得其他同学会怎么看她了，她转头对沈丽丽道：“丽丽姐，我哥他一时冲动，你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等回家了，我们全家都会帮你教育他的。” 沈丽丽冷笑一声。 她这个小姑子从没用正眼瞧过她，这次倒是好声好气叫她丽丽姐，不过是替她父亲的仕途着想。 不过，这更加让沈丽丽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只要程丰茂还在机关工作，那程宏和他们程家，就要一直被她沈丽丽拿捏在手里！ 程露见沈丽丽不说话，又用胳膊肘捅了捅程宏。 “哥，别愣着了，送丽丽姐回宿舍，你俩好好聊聊，别再吵架了。” 她又对周围的同学们道：“大家别围着了，只是一场误会，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大家看了半天这一波三折的戏份，都还是一脑子懵。 大家终于确信沈晓玉跟程宏确实没有关系，程宏的对象是刚刚那个戴着围裙的妇女，那沈晓玉确实被已经订婚的程宏骚扰了。 不过事件的男主是程露的哥哥，他们都知道程家不好惹，也不好再吵着把他送到公安局。 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家就纷纷散开了。 沈丽丽和杜娇娇也顺着人流走了。 一路上，有不少同学都在安慰沈晓玉。 “沈同学，你没被吓到？” “你以后见到程同学还是绕着点走，这人真是……真是……” “真是臭不要脸！” 程宏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冲动了。 要是把沈丽丽逼急了，真的去机关大院说什么有的没的，父亲程丰茂的仕途受阻，那他真的成了全家的罪人。 想到这，他挤出来一丝笑容，对沈丽丽道：“走，我送你回宿舍。” 沈丽丽见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嘲讽道：“不劳烦你了，我还有事。” 程宏被她怼得一阵恼火，“你能有什么事？” 沈丽丽却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 程宏和程露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愤怒和疑惑。 他们跟着沈丽丽走出了校门，这才明白过来沈丽丽所说的‘有事’是什么事。 第153章 讨厌的文科 校门口，有一个红色的摊位格外显眼。 沈丽丽走到摊位后面，马上有学生走过来。 “给我来一份。” 沈丽丽不甚熟练地收了钱，将食物用纸袋装好，递给那个学生。 “沈丽丽，你在做什么？” 程宏怒吼道。 沈丽丽淡淡道：“如你所见，我在摆摊。” “摆摊？你做个体户？你疯了吗？我们程家丢不起这人！你快点收起来！” 程宏一边说着，一边左看右看，生怕看见熟人。 “我那点工资不够花，只能想别的手段，再说，你不是要悔婚吗？我丢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丽丽不愿意再跟程宏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反正程家的把柄捏在她的手里，她也用不着对程宏低声下气了。 程宏一噎，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妹妹程露拉走了。 看着程宏兄妹离去的背影，沈丽丽脸上的淡然逐渐消失，一丝痛苦在眼底闪过。 毕竟她是真心爱过程宏的，闹到如今这个相看两相厌的场面，她是真的难过。 她听到了那些学生们的议论。 沈晓玉之前插班考试做的是京城四中的试卷，竟然考了440分的高分。 她也是读过高中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明年沈晓玉考上大学，她跟沈晓玉之间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如今去针对沈晓玉已经没什么用了，说不定将沈晓玉惹怒了，沈晓玉反倒对程宏和颜悦色，那她跟程宏就没有一点可能了。 所以她刚刚才没有针对沈晓玉。 针对她有什么用？只会让沈晓玉嘲笑她管不好自己的男人。 她虽然已经对程宏死心，可还没有断了嫁入程家的想法。 她心中有数，她和程宏订婚的事许多人都知道，她失身的事情也不知如何传了出去。 莫说再想找一个比程宏更好的对象，就是找个跟他差不多的也是难上加难。 她来县一中门口摆摊，一是为了赚点外快，二是离程宏近一些，免得有女同学惦记上他。 她拉下脸来曾经的母校门口摆摊，说到底还是为了程宏。 没想到第一天摆摊，程宏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不过，她才在这里摆摊一两个小时就赚了好几元钱，这个生意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赚钱。 既然跟程宏的婚事还要继续，那她可以继续摆摊监视程宏，顺便多赚一些钱。 程家人已经开始防备她，以后嫁入程家，需要钱的地方估计不少。 沈丽丽苦笑一声，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朝着身边经过的同学轻声吆喝起来。 “同学，尝尝吗？很好吃的！” 另一边，杜娇娇和沈晓玉一人抱着一半书本，一起往家中走去。 “那个叫程宏的，真是不要脸，明明已经订婚了，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骚扰你！” “哎不过我听同学说，这程家很不一般，程宏和程露的父亲是机关部门的领导，所以平时同学们都不敢惹程露呢。” “你别怕，晓玉姐，以后你来学校的时候，上下学你跟我一起走，我来护着你！” 沈晓玉笑了笑，“好，娇娇护花使者。” 杜娇娇得意一笑。 这学期开始之后，杜娇娇就退了学校的宿舍，搬进了沈晓玉家里。 她每天抱着沈晓玉睡觉，吃着沈晓玉做的饭菜。 除此之外，还能替哥哥杜云山当沈晓玉的护花使者。 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吃过晚饭后，沈晓玉将带回来的试卷翻看了一遍。 因为沈晓玉接下来一周都不会去学校，所以老师们把接下来要要复习的功课都先跟她简单讲述了一遍，试卷也让她提前拿了回来。 大概翻看了一遍，她就拿起笔开始写写算算。 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做完了这周的所有试卷。 自从杜娇娇搬来跟她同住之后，她就在自己原来的书桌旁，又搬了个桌子进来，所以杜娇娇跟她是‘同桌’。 因为才开学第一天，老师没有留作业，杜娇娇看沈晓玉回来就在做卷子，想出去玩又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意思打扰沈晓玉学习，只能在一旁等着。 这会儿见沈晓玉终于做完，她赶紧凑了上来。 “晓玉姐，你在写什么呢？” 沈晓玉展示给她看，“这是你们这周要做的卷子，我提前拿回来了。” 杜娇娇大概翻了翻，“这么多卷子，你怎么一会就写完了？” 这么厚一沓卷子，沈晓玉是怎么写的这么快的？ 沈晓玉摇了摇头，“我语文和政治没怎么写，有点摸不着头脑。” 杜娇娇一看，确实，沈晓玉的语文卷子除了做了一些选择题，其余都空着，政治也是。 杜娇娇想到了什么，兴奋道：“晓玉姐，这样，你教我数学和英语，我教你语文和政治，怎么样？” 沈晓玉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对于语文作文和政治的开放性题目总是有些找不到答题方式。 于是，从这天开始，每天杜娇娇放学后，就会在卧室里跟沈晓玉一起学习。 杜娇娇给沈晓玉讲作文和政治的解题思路，要是沈晓玉的问题她解答不出来，就会第二天去学校问老师，再回家跟沈晓玉重复一遍。 沈晓玉先把这周杜娇娇做过的的数学、物理和化学试卷给她讲一遍，杜娇娇在隔天老师讲卷子的时候再听一遍。 这么两遍听下来，她的理科成绩进步的相当快。 渐渐地，有些嗅觉敏锐的同学发现了杜娇娇和沈晓玉的关系，开始跟杜娇娇请教。 杜娇娇性格大方，本就在同学们中有着很好的人缘，也是来者不拒。 渐渐地，杜娇娇竟成了高三年级学霸一样的存在。 而她的学习劲头也因此越来越足，高三之前，她的学习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在沈晓玉的培养下，逐渐朝着头部名次靠近。 而沈晓玉的语文和政治也终究有了些进步，至少这两科的卷子不至于空着大半了。 可能是人始终有弱点，这两科的成绩虽然提高了，但是她每次做这两科的卷子时，还是觉得有些痛苦。 她喜欢理科那种一个问题只有一个标准答案的确定感，对于所有开放性题目，她都有些排斥。 这样说也对，那样说也对，全凭着阅卷老师的喜好，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最讨厌的是作文。 纵然从杜娇娇那里学来了写作文的套路，但每次提笔都异常艰难。 她通常一个小时才能写出一篇作文来，写完自己都不忍心看的那种。 两世为人，她竟是头一回体会到了学习的痛苦。 唉，慢慢来。 第154章 租铺子 日子平静的过着，谷诗晴和彭楚找店铺的事情终于有了些进展。 “晓玉，我们这段时间把舅舅之前列出的所有店铺都实地查看了一遍，这是我们筛选出的三家店铺。” “这三处店铺都在县城中心，房东我们也接触了，店铺所属权都比较干净。” 彭楚指了指单子上前面两个地址，“这两处可以租赁也可以买卖，房东直接给了价格。” 谷诗晴也道：“张姨那边说第一批样衣也在制作了。” 沈晓玉点了点头，对她们的工作成果十分满意。 “那我们今天就去看看这三处店铺。” 谷诗晴点点头，“我们已经约好了，直接过去就行。” 这些日子，彭楚和谷诗晴不知从哪里搞到了自行车票，各自买了自行车。 三人骑着自行车，先去了第一处店铺。 前两处店铺仅仅相隔了一条街，都在工厂扎堆的县城东北方向。 这里距离县城最中心的百货商场有三四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这里因为周围有不少工厂的原因，人流量不少，而且工人们消费水平比普通人要高一些，在这个位置开店倒是不错。 第一家店铺坐落在钢铁厂和纺织厂的十字路口，是一个平房，约有100平。 十字路口的优势很明显，左来右往的行人都能路过这里。 “要是你们能直接结算一年的租金的话，租金只要300元一年。” 房东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是附近工厂的退休工人。 以这个地段来说，300元一年是个非常划算的价格了。 这处是房东的祖传房产，随意他们怎么装修都行。 沈晓玉对这里很满意，但还是准备三家都看完再做决定。 走出房子之后，彭楚对沈晓玉轻声道：“这个房东很好说话，之前曾跟我们说，如果能快速定下来，还能再优惠一些。” “房东急着去外地找儿子，所以这房子急着出手，要是买的话，价格也很低。” 沈晓玉回忆着这处地段，之后好像确实被划为县城重点开发地段，地价飙升。 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下不下手，还得再考虑考虑。 第二处店铺距离第一处只隔了一条街，走了两三分钟就到了。 一到这里就察觉出与前一处的不同。 这处店铺也是在十字路口，但因为不是主街，要冷清许多。 房东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见他们终于来了，一脸不耐烦道：“你们可来了！我在这等了你们一个小时了！” “我这里地段你们可看见了，挨着好几家工厂，还是个十字路口，位置好着呢！” “要是错过我这个房子，你们可再也找不到别处更好的了。” “一年200元租金，全县城都没有这么低的价格！” 这个大姐是个急性子，还没等他们几个说话，就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这里地段虽然不如前一个，但胜在价格低，而且这里上一个租客进行了简单的装修，室内地面水泥刷得很平整，这一点比前一家好很多。 这里店铺也是一层，约有90平。 沈晓玉点了点头，简单看了看就走出了店铺。 “哎，你们直接定下来多好，可没有这么好的铺子了！” 沈晓玉谢过大姐，继续去看第三处店铺。 路上，彭楚说道： “晓玉，我觉得这两家都挺不错，第一家你租下来做女装，我租下第二家卖运动服饰，这样咱们两家离得近，还方便走动。” 沈晓玉却摇了摇头。 她对第二个店铺的位置不是很满意。 而且这两家店铺的面积她都觉得有些小了。 第三处店铺更靠近市中心，距离百货商场只有两三百米，百货商场在街头，这处店铺在街尾。 这里也位于十字路口，还是个小二楼，楼上楼下加在一起有三百平，十分宽敞。 店铺门口人流涌动，一片繁荣景象。 沈晓玉一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 “就是这里了！”她忍不住道。 彭楚叹了口气道：“我跟诗晴也是一到这里就看上了，可是这里店铺这么大，我们用不了这么大的面积啊！” “而且……”她靠近沈晓玉耳边，低声道：“这处房产不像前两处，是公家的，手续上有些麻烦。” 沈晓玉一挑眉，问道：“这处店铺属于哪里？” “县罐头厂！”彭楚答道。 “罐头厂的房管科的人一点都不好说话，我早就通知他们说今天来看房，这里竟是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不知道他们是想租还是不想租。” “而且这里位置这么好，却空置了大半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一听是集体房产，沈晓玉的心就凉了半截。 集体房产是不能卖买的，只能租赁。 虽说可以通过关系私下支付给单位负责人，但不能签订法律合同，要是单位哪一天反悔，说收回就收回了，还有可能反被举报。 但这处店铺的位置太好，面积也合适。 沈晓玉估计，整个县城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店铺了。 “有困难我们解决就是，这里来往的人流这么多，还挨着县一中和百货商场，位置太优越了。” “在我看，三百平的面积正好合适，两层的设计也符合咱们的需求，我们谁单独盘下这处店铺都有些大，但要是咱俩一起开店，那就刚刚好。” “一起开店？”彭楚一愣。 “对啊。”沈晓玉点点头，“一楼我们做基础款的女装和运动服饰，各占一半面积。” “二楼做高端女装和高端运动服饰，这不是正好？” 彭楚和谷诗晴都是一愣。 她们都没想到一起开店这个选项。 “你查到罐头厂的房管科科长是谁了吗？”沈晓玉看向彭楚。 “叫吕桂枫，五十多岁，已经快退休了。” 沈晓玉点点头。 她对罐头厂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效益不错的厂子，福利也不错。 但这样也说不通为什么这个店铺会闲置大半年。 只能再找陈柯问一问了。 “走，我们先回去。” 隔天一早，沈晓玉三人站在了罐头厂门口。 “晓玉，那个陈柯说的到底靠不靠谱，这个吕科长真的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给自己家里人‘谋福利’？” 谷诗晴有些忧虑道。 经过上次倒卖票据的事，彭楚早就领教了这个陈柯的能耐。 她抢在沈晓玉前面答道：“你放心，陈柯查到的事就没有不准的。既然他说这个吕科长干了这事，那就肯定干了。” “既然我们抓到了她的把柄，那她不想把店铺租给我们也不行！我们进去！” 沈晓玉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进了罐头厂。 第155章 走偏门 罐头厂房管科的办公室内，科长吕桂枫正在喝茶看报。 作为县城福利最好的工厂，房管科科长可谓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在罐头厂工作这三十年，工厂里谁不为了能分配个住房上赶着求她？ 更别说她男人是罐头厂的副厂长，是厂子里二把手。 两重身份下，吕桂枫说是罐头厂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都不为过。 她日常工作就喝喝茶看看报，再有就是等着工人上门送礼罢了。 今天，她正看报喝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她看着进来的三个年轻女同志，问道：“找我什么事？” 沈晓玉道：“吕科长好，我们想问下县城中心解放路和胜利路十字路口那套二层小楼的租赁，需要什么材料什么流程？” 吕桂枫上下打量着沈晓玉。 找人办事却空着手，长得也妖里妖气，她一看就不喜欢。 她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说道：“那个店铺已经租出去了。” 说完，她的目光从沈晓玉三人的身上移开，又落在了眼前的报纸上。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沈晓玉继续道：“店铺既然已经租出去了，为什么还在闲置？我能问问店铺租给谁了吗，有没有办理手续？” 吕桂枫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我凭什么要向你们这帮投机倒把的人解释这么多？我说租出去了就是租出去了，赶紧滚蛋！” 沈晓玉冷笑一声，“我们做生意的是投机倒把，吕主任的侄子做生意就不是投机倒把了？” 吕桂枫一愣。 她是如何得知的？ 县城中心那处二层小楼归属罐头厂，作为罐头厂房管科的科长，当然归她处理。 这种公家财产默认都是安排给工厂关系户的，她利用职务之便吃点回扣是常用手法了。 那处店铺是罐头厂名下所有房产里最值钱的，她早就决定以低价给自家侄子租去，到时候让侄子再转手租出去，这其中的差价全都是她的。 只不过侄子在乡下开杂货店，平常忙得不行，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签合同，那处房产就一直空着。 她也不急，反正房子放在那也跑不了。 不过毕竟那里地段太好，平时也常有人来打听，吕桂枫一律回答已经租掉了，这些人也不会纠缠。 今天倒是碰到硬茬子了，不但跟她这个科长对着干，竟还知道了她准备把房子过给她侄子的事。 她眯起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那些没分到房子的人的家属来闹事的？ 她这些年的工作方法几乎工厂所有人都知道，送礼送钱就有房。 不然，往后排去！ 一家六口人都只能住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这些年也有不少人对她不满，不过碍着她当副厂长的老公，这些人都不敢说什么而已。 这些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真的有人敢跟她对着干。 沈晓玉冷哼一声。 “我只是个想租店铺的普通人，吕科长确定那处店铺已经租出去了？” 吕桂枫沉默许久，最后答道：“没错，租出去了。” 她笃定这三人就算查到了什么，也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她在罐头厂待了三十年，地位可不是来个小姑娘随便说两句就能动摇的。 沈晓玉什么都没说，带着谷诗晴和彭楚二人走了。 “这下怎么办？这人软硬不吃啊！”谷诗晴有些忧虑道。 来了县城她才知道，这里跟鹏城大不相同。 光有钱都办不成事，一切事情都要有关系才行。 就连毛秀凤进货买菜，都要托认识的人找靠谱的关系。 这一切都与她在鹏城学到的不一样，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沈晓玉安慰道：“没事，既然正面沟通不行，咱们只能找偏门了。” “偏门？”彭楚突然明白了什么。 沈晓玉对她点了点头。 陈柯曾说，罐头厂现在的厂长和副厂长几年前都是副厂长，在竞争厂长职位的过程中，如今的副厂长曾给厂长下过绊子，还好被厂长及时化解。 因为这事，二人早就结了梁子。 沈晓玉不信厂长真的能把当年的事情忘记。 只不过在蓄势待发，等到了时机，给副厂长致命一击罢了。 既然如此，沈晓玉不介意帮上厂长一把。 只不过陈柯也说过，吕桂枫虽然做事随心所欲，但她爱人副厂长却做事小心，很难抓到把柄。 沈晓玉一想也就明白过来。 毕竟得罪了如今的厂长，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敢做事太过张扬。 但沈晓玉不信以这对夫妻的为人，做事真的干净到找不到错处。 走到罐头厂门口的时候，沈晓玉却没离开，而是在门口等待起来。 彭楚和谷诗晴虽然不明白沈晓玉要做什么，但都没有问，静静陪着沈晓玉。 直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罐头厂中陆陆续续走出来很多穿着工装的工人。 沈晓玉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那些年轻的、神色轻松的都被她筛选掉，她在人群中搜寻着愁眉苦脸的年长者。 过了不一会儿，她终于找到了目标。 “大爷，我们是县工会的，只要您诚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有两元钱的奖励。” 彭楚和谷诗晴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过来沈晓玉在做什么。 眼前的大爷看起来有六十来岁，比周围人年纪大上许多。 而且他满脸皱纹，身材佝偻，一脸愁苦之色，一看日子就过得很苦，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老大爷一听回答几个问题就能拿到两元钱，马上答应下来。 沈晓玉把他带到路边面馆，一人点了一碗面。 大爷也没找她们看工作证，也不敢吃眼前的面。 “你们要问啥嘞？俺可不敢白吃你们的吃食。” 他瞄着眼前油汪汪的肉丝面偷偷吞咽口水，明明想吃得不行，却不敢动筷子。 沈晓玉道：“大爷你吃，我们出来吃饭的钱都算在公家账上的，不是我们花钱！” 听她这么说，大爷终于拿起了筷子，飞快地往嘴里吸溜着面条。 第156章 戏精沈晓玉 等大爷将碗里的面条吃得一根不剩，汤汁也喝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沈晓玉终于开口，问道： “大爷，我看您年纪这么大了，为什么没把工作让您的儿女顶替了？您也该到了退休享清福的年纪了？” 老大爷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上闪过一丝痛苦。 “可不是么，俺今年62了，按照厂子里的规矩，早就可以办理退休，把岗位让俺儿顶替了。” “可是俺儿……俺儿……” 沈晓玉温声劝慰了两句，老大爷才抹了抹眼泪，继续往下说。 “本来俺这岗位七年前就给俺儿了，可惜俺儿……”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止住哽咽，继续说道：“可惜俺儿在工厂上班时因为饮多了酒，被机器卷了进去……活活被卷死了。” 谷诗晴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好好的咋会被机器卷进去？” 这死法也太凄惨了些。 老大爷又是叹了口气，“俺不知道，那时候俺已经退休了，厂里头说是俺儿醉酒上工，才酿成的大祸。” “卷死俺儿的那个机器不能再用，多亏了房管科科长和副厂长宽宏大量，这才没让俺家赔钱嘞！” 沈晓玉看出来，老大爷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满脸嘲讽，看来说的是反话。 “您儿子真的是醉酒上工吗？” 老大爷浑浊的老眼看向面馆外面，罐头厂的方向。 “俺儿喝了酒浑身起疹子，一直是滴酒不沾的。” 他回过神，又道：“不过既然厂里头说是醉酒上工，那就是醉酒上工，领导可不会骗咱嘞！” 沈晓玉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 找对人了！ 沈晓玉继续问道：“这件事按理说跟房管科没有关系，为什么是吕科长和副厂长一起处理？” 按理说，处理工伤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工会、劳资科或者安全科负责，怎么都跟房管科扯不上关系。 老大爷眼神微动，说道：“因为我儿子，不是工伤。” 沈晓玉一愣。 是啊，工厂根本就不承认这是工伤，就轮不到其他部门来处理。 老大爷又道：“至于为什么是房管科来处理……当然是因为吕科长有个好男人。” 沈晓玉明白过来。 不管这件事是否被认定为工伤，赔偿都是由罐头厂来出，而不是副厂长的私人腰包。 阚财华为什么要坚决否定工伤的事实？ 就算阚财华是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件事受处分，也没必要大费周折去抹黑老大爷的儿子是醉酒上工。 毕竟收买车间里众多工人也要不少钱，而且万一事情败露，他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这件事牵涉到了阚财华的利益，所以阚财华才会出手干涉。 不仅如此，还让自己的妻子吕科长出面威胁打点。 看来老大爷儿子当年醉酒的事一定是另有隐情。 老大爷抹了一把脸，神色恢复了平静。 “你们还有啥问题没有，俺还要回去看俺老太婆嘞。” 沈晓玉从包里掏出两元钱，递到老大爷手里。 老大爷浑浊的眼中出现一抹喜色，小心翼翼地将钱揣进了自己兜里。 “工会好啊，回答几个问题就有钱拿，要是工会早几年能过问过问俺儿的事……”他摇了摇头，对沈晓玉道：“那俺走了。” “大爷您等等。”沈晓玉叫住他。 沈晓玉本是想利用这老大爷，但听完他讲的事情，对他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听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应该是年轻时候搬来这里的？” “您这个年纪明明可以退休跟老伴回老家，领着退休工资在老家过好日子，您却在您儿子死后顶替了他的岗位，又回到了厂子。” “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老大爷本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了，闻言身体一震，缓缓回过头看向沈晓玉。 他眼中的浑浊已经消失不见，看向沈晓玉的眼神带着一丝锐利。 “女娃娃，说话可要小心些，你们工会的问题我回答完了，其他的事，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他这句话说的戾气十足，淳朴的气质一扫而空，竟是隐隐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见他又要走，沈晓玉赶忙道：“大爷，我也不瞒你，我们根本不是工会的人。” 老大爷停住脚步，回过身，眯起眼睛看着她。 沈晓玉继续道：“我跟吕桂枫和阚财华有仇，这才来这里打听消息。” 老大爷依旧不信，“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家里情况跟你家里差不多，我爸、我大哥都在罐头厂上班，但却因为没钱给吕科长送礼，家里一直分不上房子，我们一大家子一直挤在三十来平的小房子里。” “等我大哥到了结婚的年纪，却因为没有住处，几次相亲都黄了。我们一家人找吕科长求了许多次，她却一直推脱说没有余房，还让我们体谅她和厂里的难处，不要三番四次去找她。” 沈晓玉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是只要是私下给她送钱送礼的，房子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们这种三代给罐头厂卖命的家庭，连一套该得的房子都得不到！” “我哥的婚事就这么拖着，快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身边的人总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慢慢就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 “因为我家总去找吕科长，得罪了她，前些年，工厂领导随便找了个犯错的由头，就把我爸和我大哥赶出了厂子。” “就这样，我们全家的两个支柱没了工作。因为是被开除的，厂子里分的宿舍也被人收了回去，我们一家人只能回到乡下，寄宿在亲戚家。” “大爷，你说说，这吕科长和副厂长夫妻两个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这仇我能不报吗？” 沈晓玉越说越投入，到最后竟还掉了几滴眼泪。 一旁的谷诗晴和彭楚看的目瞪口呆。 要不是她们早就知道沈晓玉的家世，她们都要信了沈晓玉的鬼话。 沈晓玉不去做演员，真的有些浪费她的天赋了。 第157章 买店铺 老大爷听完沈晓玉这一番叙述，心里已经对她的故事信了十成十。 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在这厂子里干了几十年，咋没听过你家这回事嘞？” 沈晓玉一噎，然后马上找补道： “我爸跟我大哥估计跟你不是一个部门的，没见过也正常。” “再说了，我们家里人都是老实性格，当时出了事也不敢言语，事情没闹大，别人都不知道这回事。” 这倒也说得通。 老大爷点点头，问道：“那你们找到我，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既然有着共同的目的，那一起合作对付那夫妻二人更好。 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死皮赖脸留在厂子里不办理退休，就是想找机会给他儿子报仇。 他儿子平白无故因为工伤死了，却没得到一分该有的赔偿，反而被那夫妻二人扣了屎盆子，说他是醉酒上工，自作自受。 不但儿子死的冤枉，他跟老太婆这么些年也没少遭人白眼。 只因为吕桂枫到处宣扬说他儿子醉酒上工导致死亡，还把厂子里贵重的机器弄坏了。 副厂长阚财华大方地表示不需要他们家赔偿，倒是给他自己博了不少美名。 这夫妻二人做事不但阴狠毒辣，还分外恶心人。 他这些年一直暗中寻找当年事情的证据，想证明他儿子当天没有喝酒。 但是一起上工的同事全都说他儿子当天醉醺醺的，还非要操作机器。 他儿子一沾酒就过敏，怎么可能喝得醉醺醺？ 再说，就算他真的喝了酒，那大家都看到他醉醺醺的，为什么还要让他操作危险机器？ 还有就是当时的出工记录也不见了。 这些不对劲加在一起，透露着同一个消息，这件事吕桂枫和阚财华夫妻脱不了干系。 老大爷心想，眼前这女娃娃家里出的事也是挺惨。 虽说没有像他家一样出人命，但一家人从此没了工作、没了收入来源，还寄人篱下，活着也没了盼头。 这么想着，他的表情就不像刚刚那么凌厉，反而对沈晓玉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沈晓玉想了想，说道：“大爷，你还知道类似咱们这种，被吕桂枫或者阚财华坑害的人不？” 老大爷点点头，“这么些年，这两夫妻在罐头厂里干尽了坏事，得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大家也不过是不敢招惹副厂长，这才忍着。” “不过像咱俩这种情况的倒是不多，我想想……” 老大爷沉思了片刻，说道：“还真被我想起来了几个。” 沈晓玉赶忙记下这些名字。 聊到这会儿，已经快要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 沈晓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两夫妻做了这么多坏事，厂长就不管吗？” 老大爷摇了摇头，说道：“我估计他也看不惯这两夫妻，但好像他们二人背后有什么靠山，所以才这么猖狂。不过具体是什么靠山，我就不知道了。” 沈晓玉点点头，今天的收获够多了。 “谢谢你，大爷。” 老大爷摆摆手，“别大爷大爷的叫了，我姓张，叫我张伯。” “好的张伯。” 三人跟张伯告了别，往回走的路上，彭楚问沈晓玉：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让这些人集体举报吗？” 沈晓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要举报，但是不能直接举报，我们一步步来。” “先解决吕桂枫。” 沈晓玉的眼神坚定下来。 涉及到第一个店铺的选址，这件事绝对不能马虎。 哪怕要花一些功夫，也要搞定。 “晓玉，我们不回家吗？”谷诗晴见沈晓玉没有往家里的方向走，有些疑惑。 “趁着第一家店铺的房东可能还在，我要把他的店铺买下来。” “啊？”谷诗晴迷茫了。 不是说决定要租罐头厂那个小二楼吗？怎么又去买第一处店铺了？ 等他们到了他们看的第一处店铺，房东果然还没走。 见她们又折返回来，他马上笑脸相迎。 “怎么样？要再看看我这店铺不？” 沈晓玉摇摇头，“不用了，刚刚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 房东马上明白过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那你们是决定要租下来？你们租金怎么付？要是一次付清两年房租的话，价格还能再便宜点。” 他马上要去外地，来回折腾收房租实在太麻烦，汇款他又不放心，最好是能一次结清几年的。 但他看着三个女同志太年轻，估计没什么钱，所以才说付两年还能优惠。 沈晓玉摇摇头，“我们不租。” 房东疑惑地看着她。 沈晓玉直接了当问道：“你这处房产，我有意向买下来，你准备卖多少钱？” 房东一愣，又打量了三人一遍。 见沈晓玉说话认真，不像是在涮他，他回答道： “我这处房产是祖传的，我也没瞒你们，我确实急着去外地，我儿子儿媳妇刚给我生了个孙子，我跟我老伴要过去去照顾，这才急着出手。” “要不是以后都不准备回来，这里我是真的舍不得卖。” “这里具备合法经营条件，这可是在全县城都难找的。” 沈晓玉耐心地听着。 做买卖就是这样，卖东西的总是要将自己要卖的东西夸上一夸，也好待价而沽。 “这个店铺100平，地面墙面我都经常维护着，你们要是买下来都不用怎么收拾就能开业，做饭店或者卖点东西，都合适。” 他见沈晓玉听得认真，不自觉地越说越多。 要是能直接把这套房产出手，拿到一大笔钱，他和他老伴能直接去南方买个小房子住着，还能余下来不少钱。 以后这里也不用再回来了。 所以虽然看着沈晓玉三人这么年轻，他还是细致地介绍这处店铺的优势。 还是彭楚见他叨叨个没完，打断他道：“那到底多少钱？” 房东轻咳一声，用手指比划着。 “最少六千。” 谷诗晴和彭楚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的六千元，简直是天文数字了。 谷诗晴扯了扯沈晓玉的袖子，“晓玉，咱们开店租房子就行了，没必要买？” 彭楚也附和道：“就是啊，房子又不值钱，没必要买。这里租金不算贵，才300一年，要是买下来的话，得20年才能回本，怎么算都不划算。” (本章完) 第158章 那我要不试试 他们的想法是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 这时候除了乡下的农村自建房属于私有房产，基本上所有城市里的房产都是公家的。 城市职工住房由单位或政府无偿分配，只需要上交工资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的租金就行。 这基本上相当于白送了。 所以民众普遍认为住房是国家福利，根本不需要购买。 沈晓玉却道：“你们去鹏城的时候应该有听说，诗晴更应该清楚，国家已经在进行商品房试点，之后肯定会开放住房交易的。” 谷诗晴和彭楚点点头，她们在鹏城的时候是听到一些风声。 不过她们都觉得，就算有人建好了房子往外卖，也不会有人买的。 一个月几块钱租金的房子不香吗？谁会花那么多钱去买房子？ 沈晓玉没办法跟她们解释，就算是这个有些偏远的小县城，几年后的房价也会飞涨。 而且这里将会是县城政府重点开发的位置，房价更是涨的厉害。 不过沈晓玉要买下这里的首要原因还不是这里店铺的升值，毕竟升值是许多年之后的事情。 她主要是看上了这处地段。 这里虽然不如挨着百货商场那个小二楼那么好，但这里最大的优势是附近的几个工厂。 这里不太适合开服装店，倒是很适合开饭店。 工厂的工人们手里都有些闲钱，闲时下下馆子也花得起钱。 而且这时候商务招待市场也很大，看国营饭店有多火爆就知道了。 不管是开低端些的包子面条，还是做高端菜系，都很不错。 而且沈晓玉心中已经有了经营这里最合适的人选。 谷诗晴和彭楚见沈晓玉主意已定，也都不再劝。 毕竟她们两个做生意的能力还远远不如沈晓玉。 三人商量了几句，沈晓玉又走到房东面前。 房东见他报了价格之后，这三个女同志就皱着眉头到一旁去商量了。 心想，估计是他报的价格太高了，他正有些后悔。 “六千太高了，四千五，我今天就能付款。”沈晓玉直截了当道。 房东心中一松，他还以为沈晓玉不准备买了。 能还价说明还是看得上这个铺子，剩下谈价格就行了。 他琢磨一阵，说道：“四千五太低了，咱们也别讨价还价，五千，行的话就签合同。” 沈晓玉果断道：“行，你准备合同，我去取钱，咱们今天就交易。” 沈晓玉从鹏城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有八万多，除了拿了两千元预付给彩云服装厂生产衣服以外，手里还有近八万。 她本做好了还要跟房东扯一会的准备，没想到这个房东还比较爽快。 签了合同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这些日子沈晓玉除了上学就是在外面东奔西跑，家里做饭和照顾孩子的事情又落在了毛秀凤的头上。 还好她现在做包子已经是手到擒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做完当天的活，再加上有杜娇娇的协助，她自己倒是觉得现在的日子美得很。 她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 钟辰赚到了钱，看着跟沈晓玉做生意也很有发展，她接受了沈晓玉的包子生意，每个月能攒两千多元，这在来县城之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当沈晓玉问她要不要开店的时候，她还是懵了。 “啥？开店？”她不可置信道，“我哪里能开店？” 她一个农村妇女，一个文盲，能做现在的包子生意都还要靠杜思珩的帮助才行。 开店？那是沈晓玉和钟辰这样有本事的人才能做的事。 沈晓玉安抚道：“你现在的包子生意不是做的挺好的吗？开店跟这差不太多，你自己当老板娘，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怕她有心理压力，沈晓玉又补充道：“我也只是个提议，你想不想做还是要看你自己。” “你看，这些日子你给家里人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哟哟说你做的饭比我做的还要好吃呢！” “真的？！”毛秀凤不敢相信。 晓玉做饭那么好吃，她哪里比得上？ “那当然，小孩子是最不会说谎的，别说哟哟，我们都觉得你进步很大。” “你别怕，还有我呢，我再帮你想几个菜式，生意绝对红火！” 毛秀凤有点心动，但马上又害怕起来。 “我连字都不认识一个……就这么去当老板？我不行的……” “你哪里不识字了？”沈晓玉直接戳穿她。 “你自从来了这里，每天都要找屹川和思珩认字，我们都知道的。” 毛秀凤脸一红，“我……我那是……” 她是偷偷找屹川认字来着，屹川上学之后，她就找思珩。 这段时间以来，日常用的字她已经认识的差不多，只是还不太会写。 至于为什么要学这些…… 她骨子里就自卑，嫁给钟辰这样有本事的人，她心里总是发虚，自从得知钟家还是什么古董文化世家，就更觉得自己配不上钟辰了。 也不怪钟辰看不起她，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长相不行，又没文化，说出来的话也总是让人发笑。 以前村里那些人总是要笑她，问她钟辰出去做生意为啥不带着她？ 她嘴上说着‘男人做事我跟着去就是添乱’之类的话，心里却忍不住想，肯定是自己跟着钟辰会觉得丢脸。 这些日子接手了沈晓玉的生意，她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有些人还是瞧不起个体户，但大家都羡慕她有钱，街坊邻居们都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她自信了不少。 但这点可怜的自信，还不至于让她敢妄想去当饭店的老板娘。 沈晓玉见她犹豫，也不逼她，“舅妈，你好好想想，不急。” 毛秀凤刚松了一口气，听到沈晓玉的下一句话，心又提了起来。 “反正店铺我已经买下来了。”沈晓玉道。 “啥？你买了店铺？”毛秀凤惊叫道。 这些日子在县城待着，她也长了不少见识。 买个铺子要多少钱？不得好几千？ 沈晓玉点点头，“你要是不去开店，那铺子就在那里放着，反正合同都签了。” 毛秀凤急的脑门上都出了汗，“那铺子能退不？哎你这孩子……” 她不忍心责骂沈晓玉，只是自己急的直转圈。 “你说说你赚点钱东奔西跑的也不容易，咋一下子就买个铺子？哎这……” 她念叨半天，终于确定了沈晓玉的铺子不能退，而且房东都已经上了火车去了外地，终于放弃了。 “那……那我要不试试？” 沈晓玉终于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本章完) 第159章 去讲台上讲！ 将铺子给毛秀凤开店，是沈晓玉买下这个铺子时就做好的决定。 她并没有捧着毛秀凤，毛秀凤这些日子的进步她都看在眼里。 包子越做越熟练，饭菜越做越好吃，与人交往也越来越自如，更有上进心主动学习认字。 现在出去说她是农村来的三十岁妇女，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毛秀凤唯一的缺点就是还缺了点自信。 反正那处铺子不适合开女装店，在等着它升值的这段时间，刚好让毛秀凤去开个饭店，以后怎么样再说。 接下来几天，沈晓玉先是单独跟张伯见了一面。 接下来，她一边帮毛秀凤筹备开饭店的事，一边将张伯列出名单上的人挨个见了一遍。 与此同时，张伯那边已经行动了起来。 罐头厂的工人们最近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房管科科长吕桂枫被人举报在几年前处理一件因工伤致死的事件中，有跨部门滥用职权的行为。 这件事并非匿名举报，而是在工厂各个通知栏中贴满了举报信。 而且落款处写着张伯的名字。 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吕科长平时做了那么多坏事，这个叫张伯的人为什么偏偏举报几年前的‘滥用职权’？ 滥用职权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对于有着深厚背景的吕科长来说，估计连皮毛都不会伤到。 果然，没两天，对吕科长的处理就下来了。 只是一个小处分。 这让罐头厂一众想看吕科长笑话的工人失望至极，对于吕科长身后的人更是有诸多猜测。 甚至有人猜测吕科长除了是副厂长阚财华的老婆，说不定还是厂长的小老婆。 不然为啥她这么多年在厂子里为非作歹，厂长却管都不管？ 虽然这件事没有伤及吕桂枫的地位，但还是将她气得不轻。 “姓张的那个老不死的，我是见他死了儿子可怜才让他继续在工厂干着！他可好，一点都不念着我对他的好，竟然把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翻出来举报我！” 罐头厂家属院最好的一处房子里，吕桂枫正在跟丈夫阚财华抱怨。 “你不知道这两天厂子里那些工人都是怎么议论我的！有人竟然在私下里说我跟那个姓刘的有一腿。” 这个‘姓刘的’，指的是罐头厂的刘厂长。 “姓刘的也真是给他脸了，竟然敢给我处分！当初要不是他，厂长本来应该是你的！” 阚财华本就心情不好，又被吕桂枫一顿叨叨，更是心烦。 “你少说两句，吵的我头疼。” 见阚财华这个态度，吕桂枫声调又高了两分。 “阚财华！我到底为什么挨了这个处分，你心里没数吗？要不当年你图那点钱，我也不会被你推着去处理张伯的事，也就不会现在让一整个厂子的人看我笑话！” 阚财华捏着眉心，一点想跟吕桂枫吵架的劲头都没有。 “你再大点声，让整个家属院都听到。” 一听这话，吕桂枫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却是不敢再吵吵了。 今天她的人已经丢大了。 “你就没想过，当初张伯的事情是咱俩一手促成的，咱俩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张伯只是举报你滥用职权这个小事？” 吕桂枫一噎，她确实没想过这方面。 当时因为他俩的操作，张伯一家不但死了儿子，还没领到该有的赔偿，这两件事哪一件都比滥用职权大？ 为啥张伯单单举报她滥用职权呢？ “估计是……估计是他想举报别的也没证据？”吕桂枫道。 阚财华叹了口气，点点头，“希望如此，我这几天去查查那个张伯什么情况，你不要有什么动作，这段时间消停点。” 吕桂枫也知道轻重，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至诚还没回来吗？今天不是学校休假吗？” 说起这个，阚财华更是无奈。 “他最近又被学校的女学生迷住了，让他回家都得三催四请的！” “你多少也得管管他，之前是女老师，现在竟然盯上女学生了，要是被学校领导和学校家长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晓得了晓得了。”吕桂枫应道。 “之前那个女老师已经调走了，又给了她一大笔钱，她不会乱说什么的，女学生又咋了？至诚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 阚财华被她噎得脸都红了几分。 “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个溺爱他的妈，他学习学习不行，工作也要靠关系，男女关系也是乱七八糟！” “他也老大不小了，你赶紧托人给他安排相亲，给他娶个媳妇，说不定心就定下了。” …… 距离开学已经一周，沈晓玉又来到了县一中。 本想拿了卷子就走，谁知，她刚进班级就被同学们团团包围住。 “晓玉，你别急着走，给我讲讲这几道题！” “沈同学，上周那套数学题我在课堂上没听明白，能不能请你给我讲讲？” “还有英语，答应我们的背单词方法呢？” 沈晓玉有些懵。 “你们怎么没问杜娇娇？” 上周所有卷子她都给杜娇娇详细讲了一遍，杜娇娇也说她给同学们也讲了。 “杜娇娇跟我们不是一个班呐……明明你是我们班的，却叫隔壁班蹭到了好处！真是不公平！” 沈晓玉这才想起来，杜娇娇是隔壁班的。 可是隔壁班又咋了？不还是能去问吗？ 没有正式上过学的沈晓玉并不知道，学生们有一种精神叫‘团体荣誉感’。 各个班级之间都别着苗头，他们哪里会低声下气去向其他班级的同学请教呢？ 沈晓玉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也有些无奈。 杜娇娇跟她住在一起之后，她还庆幸来着。 还以为跟杜娇娇讲一遍就行了，杜娇娇去给同学们讲，省得她再讲一遍。 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她拿出自己的卷子，把大家问的比较多的题目先讲一遍，其他个别问题再单独找她。 还没说几句，围着的人群中就有人小声道： “沈同学，我们后面的看不太清。” 沈晓玉一抬头，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她周围竟然围满了人，基本上全班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沈同学，我们也听不清楚，要不你去讲台上讲！”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这节本就是自习课，班级里没有老师。 沈晓玉觉得不太好，讲台毕竟是老师才该站的地方。 “这不好……” 却有两个女同学不由分说，轻轻推着她走到了讲台上。 (本章完) 第160章 要给我开小灶？ 见大家都在下面期盼地盯着她，沈晓玉也不再客气，拿起卷子就讲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又好听，语速不快不慢，每讲一个步骤就看看同学们，见大家脸上没有困惑的神色，再继续讲下一个步骤。 她一边讲，一边将解题步骤详细地写在黑板上。 原来她是不会写解题步骤的，这还要感谢杜娇娇。 要不是给杜娇娇讲题的时候发现不写步骤她听不懂，她也没意识到步骤的重要性。 正常来说，像她之前插班考试那种大题只写一个答案的做法，正式考试的时候是不给分的，看来插班考试时候的阅卷老师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套数学卷子的几道大题全部讲完，沈晓玉问道：“这几题还有问题吗？” 见大家都摇头，沈晓玉又将前面的选择和填空题挨个讲了一遍。 她本来是问大家有哪些题要讲的，结果悲哀的发现，所有题目都有人不懂。 只能全部讲一遍。 大家听得极为认真，连最后排平常只会逃课和开小差的同学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就连程宏，今天也没有再去骚扰沈晓玉，而是静静地听她讲课。 自从上次跟沈丽丽当众吵架的事过后，父亲程丰茂将他臭骂了一顿，说就算取消婚约也要徐徐图之，哪能这么冲动？ 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沈丽丽说婚约不作数，那不是打沈丽丽的脸吗？ 万一沈丽丽真的闹开了，他们一家都不会好过。 所以这些日子，程宏安分了不少。 但他已经铁了心要跟沈丽丽划清界限，只不过，这次要用些手段才行。 这倒跟沈晓玉无关，就算没有沈晓玉他也不想跟沈丽丽结婚。 这个浑身没有一丝优点的女人，他现在看了就烦。 倒是讲台上的沈晓玉，侃侃而谈的样子比平时多了一些知性，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同学，你讲的真好！”数学卷子讲完后，有同学忍不住夸赞道。 “我一下子就听懂了，之前阚老师讲的时候，我听了三遍还是一头雾水。” “就是，沈同学比阚老师讲的好多了！” 沈晓玉并没有在意这些夸赞，拿出物理卷子，问道：“物理卷子有同学需要讲吗？” 她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了班级门口站着人。 转头一看，是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前门和后门竟还站着许多很多其他班级的同学。 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一眼，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 班主任赶紧出声拦住她，“沈同学，你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同学们等了这么多天才把你盼来，要是我一来你就走了，他们可要恨死我了！” 一时间，班级里的同学们都笑开了。 沈晓玉只得又给同学们讲了物理和化学卷子，好在这两科的教学老师很负责，学生们并没有很多问题。 讲完这两科之后，沈晓玉说道：“语文和政治我是班级里垫底，我可帮不了你们了。” 马上有同学大声道：“沈同学，我是年级政治第一名，你的政治以后我来承包了！” “沈同学，我是年级语文第二名，我也可以帮你！可恶，等我下个月月考就拿回第一的宝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又一个声音。 “我是语文第一，高三一班的。沈同学，你还是来问我！” 沈晓玉忍不住嘴角勾了勾，跟同龄同学们待在一起，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可能眼前这群人，是最单纯的一群人。 沈晓玉讲完三套卷子，已经过了一节半课的时间，好在占的课是自习课和班主任的课。 沈晓玉终于抱着一堆卷子走出班级的时候，又被一个学生拦住，说阚至诚找她。 沈晓玉想了想，还是去了办公室。 阚至诚至今为止都没有对她表现出恶意，去一趟也没什么。 阚至诚还是那副仪表堂堂的样子，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的头上抹了头油，他站起身整了整领子的时候，不经意把手腕上戴着的上海牌手表露了出来。 沈晓玉看着他，莫名其妙想起了远在香江的康易川。 不过康易川可比他有钱多了。 “沈同学，你来了？”阚至诚招呼道。 沈晓玉点点头，问道：“阚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坐。”阚至诚道。 一直抱着试卷站着是有些累，沈晓玉坐在了阚至诚对面的椅子上。 “沈同学，我这几天把你之前插班考试的所有试卷都看了一遍，你的数学很好，但也不是没有提升空间。” “你要知道，在高考中，每提升一分都有可能超越一批人，所以对于数学，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沈晓玉有点莫名其妙。 不知道阚至诚到底想说什么。 “我用私人的关系弄来了另一套京城四中的试卷，除了数学，其他几科也有。你拿回去做一做，做完我来给你讲。” 沈晓玉更迷茫了。 不说别的，她虽然没怎么在县一中上课，但是听众多同学的反馈，这个阚至诚的教学水平可谓是烂透了。 就他，还给自己讲卷子？ 沈晓玉说道：“你拿给班主任就好了，我每周都会来班主任那里拿各科的卷子。” 阚至诚见她没明白，说道：“这套是我特地托了私人关系弄来的，你数学成绩好，我就先想到你了。” 沈晓玉这才明白过来阚至诚叫她来到底是做什么了。 这是要给她开小灶？ 可是她既非阚至诚的亲戚，二人也算不上朋友，无功不受禄，她可不想白白欠阚至诚的人情。 再说，她不觉得一套卷子能给她的成绩有多大的提升。 就算有提升，也不至于去承一份人情的代价来换。 她假装没听懂，“阚老师真有能耐，竟然还能搞到京城四中的卷子，那我就替高三二班的同学们谢谢阚老师了！” 京城四中是跟高考试卷最接近的试卷了，是全国高三考生视若珍宝的存在。 不要白不要，就算她不需要，他们班同学可还需要呢！ 到时候把她的那份给杜娇娇，让杜娇娇她们班也做一做。 (本章完) 第161章 对沈晓玉的征服欲 阚至诚愣住了。 这套卷子是他托他大舅搞到的，用的是帮助县一中高三学生提升成绩的理由，大舅就挺高兴地帮他弄来了试卷。 但其实，他是想借这套卷子跟沈晓玉拉近感情的。 那些笨头笨脑的学生，看得懂京城四中的卷子？ 再说了，高三别的学生成绩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舅舅是省教育厅的大领导，他根本不需要努力就能升的比别人快。 他妈说了，他以后的路大舅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在县一中待个几年，就找个由头给他安排到县教育局去。 县一中里那些熬夜加班给学生批改卷子、整天操心学生的成绩的老师，在他看来很是可笑。 他现在在这当老师只是暂时的，别说这个学校的老师，就连校长他都不放在眼里。 之前那个女老师不就是校长的什么亲戚？被他玩大了肚子，最后收了钱滚蛋。 校长不还是屁都不敢放？ 阚至诚也不是什么女人都爱，他喜欢带着点书卷气的女老师和女学生，他爱看她们那种矜持劲儿，让他分外有征服欲。 不过这个沈晓玉是真的难搞。 以往他遇到的女老师和女学生，只要他稍微透露一下身份，她们马上巴不得地跟他交往。 他马上想明白了，沈晓玉肯定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至于这套京城四中的卷子，沈晓玉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他也不好再说这套卷子是专门给她准备的了。 “作为老师，我当然要为学生们的成绩考虑，这不算什么。” “对了，高三是个关键时期，不能只顾着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健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沈晓玉听着他这生硬的转折，有些摸不着头脑。 阚至诚继续道：“你喜不喜欢吃罐头？我父亲是罐头厂的厂长，每个月能领几十个罐头，我下次给你带几个黄桃罐头。” “你别误会，我不只是送给你，其他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我也经常送的。” 沈晓玉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阚至诚要送她罐头。 阚至诚的父亲……是罐头厂的厂长？ 据她所知，县城只有一个罐头厂，而罐头厂的厂长姓刘。 副厂长倒是有一个姓阚的。 阚财华。 厂长和副厂长差了一个级别，可不是一回事，阚至诚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这倒是意外惊喜。 阚至诚看沈晓玉终于露出了笑模样，还以为是她得知了他爸是厂长，终于软了态度。 他就说嘛，全县城就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他这种家世的男人。 女人读再多书，哪怕考一个好大学，又有什么用？ 这些抬高自己身价的行为，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 就是想嫁个好男人。 要是不用努力提升自己就能嫁个好男人，傻子才不干。 阚至诚觉得他已经快要得手，趁热打铁道：“我宿舍就有几个黄桃罐头，要不你现在就跟我走一趟，直接取走？” 等到了宿舍，他把门一关，说不定还能占占沈晓玉的便宜。 他用余光瞄着沈晓玉的鼓鼓的胸脯，心中一阵澎湃。 “不用了。”沈晓玉道，“那些罐头就留着给阚老师自己吃。” “万一以后吃不到了……阚老师怕是要后悔。” 说完这句话，沈晓玉转身就走。 阚至诚呆在原地。 什么叫‘万一以后吃不到了’？ 他爸是罐头厂厂长，那还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些别人家一年才能吃得上一两次的东西，他打小就吃腻了。 他摇了摇头，这沈晓玉也太难搞了。 厂长家庭她都不满意？难不成下次要把他大舅抬出来？ …… 周四晚上，阚至诚想起家里来了好几次电话催他回家，他带着满腹心事回了罐头厂家属院。 “你真是心野了，让你回趟家还要三催四请的！” 见阚至诚回来，阚财华没个好脸色。 “儿子不回来你要念叨，他回来了你还要念叨，你咋那么多事？” 吕桂枫从卧室出来，见到阚至诚回来一脸喜色，走到门边接过他手中的包。 “工作累不累？你看你，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阚财华实在看不过去，“他上的那个班，一天最多两三节课，剩下时间都在乱搞男女关系，能累着他？” 吕桂枫掐着腰，怒骂道：“你闭嘴！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阚至诚早就习惯了父母的争吵，就当没听见。 他换了拖鞋就走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吕桂枫跟着他，在他身边坐下，见他紧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这是？有啥愁苦事，跟妈说说。” 阚财华也看向阚至诚。 “就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女同学。” 吕桂枫眼睛一瞪，“她咋啦？还没拿下？” 见阚至诚点头，吕桂枫怒骂道：“这姑娘什么来头？连我们家这么好的条件都看不上？她还想攀多高的枝？” 阚财华放下了茶杯，“说了多少次，不要乱搞男女关系，上次你把那个女老师肚子搞大了，知不知道家里花了多少钱给你打点？” “你要处对象就好好处，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吕桂枫却不同意，“咱家又不是一般家庭，至诚想干啥就干啥，咱又没亏待了那些姑娘，她们哪一个收了钱不是开开心心的？她们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儿子，你结婚前想怎么就这么，结婚后认真过日子就是了。” 阚至诚点点头。 不过心里却在想，认真过日子多没意思？ 过日子是那些穷人要走的路，他不一样，反正家里什么事情都能给他摆平，他才不要过那种无趣的生活。 他对所有女人的新鲜劲儿只有几个月，新鲜劲儿一过，他就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但是他有一种预感，沈晓玉不一样。 沈晓玉对他的吸引力超出了以往他遇见过的所有女人。 如果能把沈晓玉搞到手，他说不定真的就像他妈说的那样，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大多数女人都像是一张纸，他不用怎么费心思就能了解完这个女人。 但沈晓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本厚重的书，可能需要他用几十年的时间才能看个明白。 对沈晓玉这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让阚至诚浑身难受。 (本章完) 第162章 把嘴堵上，送公安吧 “妈，你给我出出主意，等我搞定这个女同学，我肯定跟她好好过日子。 “我要娶她！” 阚至诚对吕桂枫道。 吕桂枫和阚财华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惊诧之色。 他们的儿子他们了解得很，从初中开始就喜欢追着女孩子跑，还没成年就开始有女同学的家长找上门讨说法。 他们夫妻一开始也是想要好好教育阚至诚的，后来眼瞅着教育也没啥用，就只能任他去了。 他们想着等到阚至诚当上了老师，行为就能有所收敛。 没想到他胆子更大，不光对女老师下手，现在竟然对女同学也起了心思。 以往那些个女孩子，阚至诚也都只是玩玩，从来没说过要好好谈对象。 但这次这个女同学，阚至诚竟然说要娶她？ 阚财华夫妻意识到了不对劲，就连今天发生在罐头厂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赶忙问起阚至诚是怎么回事。 阚至诚被问烦了，“我也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但是听学生们说起过，她家庭条件应该不太好，她只有每周五才来学校一趟，其余时间都在赚钱，一边赚钱一边供自己上学。” 吕桂枫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半截。 这得是多穷啊？连高中学费那两个子儿都交不起？ 一边赚钱一边上学？ 怎么赚钱？ 一般的单位不会招这种学生，那只能是个体户了。 这姑娘肯定不可能是城里人了，就算是乡下，估计也是穷的叮当响的家庭。 阚至诚竟然看上了这么个姑娘，吕桂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阚至诚见父母脸色不好，忍不住替沈晓玉说话。 “她插班考试考的京城四中的卷子，考了440分，不止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好。” 吕桂枫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女方的家庭，怕惹儿子不高兴，赶忙哄道：“我儿子的眼光我当然相信了！” “至诚，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阚至诚心中警铃大作，“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你不要想着背着我对她做什么！” 毕竟是母子，阚至诚知道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担心吕桂枫会偷偷去找沈晓玉，跟她说些有的没的，那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吕桂枫赶忙应道：“好好好，我不会去找她的。” 嘴上答应着，吕桂枫却在心中已经决定，一定要去会会这个把自己宝贝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女同学。 阚至诚皱着眉头进了自己的卧室，看样子连饭都不准备吃了。 吕桂枫叹了口气，看向阚财华。 “唉，咱家这几天是咋的了，我工作上遇小人，至诚也被来路不明的姑娘迷上了。” “要不我找大仙儿看看？” 阚财华无奈道：“你高低也是个吃公家饭的领导，还带头搞封建迷信？” 吕桂枫瞪了他一眼，“你要不说，还能有别人知道？不过就是找人看看，瞅瞅你说的，还给我拔上高调了。” 她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咱儿子是不是长大成熟了，竟然想找女人好好过日子了。” “这姑娘家世这么差，还是个做个体户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媚手段，把至诚迷成这个样子。” 阚财华听她话说的过分，皱了下眉头，到底什么都没说。 吕桂枫念念叨叨：“不行，等最近的风波过了，我得去一趟县一中，会一会这个女学生。” 阚财华一声没吭，他知道阻拦吕桂枫也没用。 吕桂枫这些年仗着她大哥的背景，不管是在厂子里还是厂子外，说话办事都有些肆无忌惮。 他曾经也劝过，但除了吵架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索性就随她去了。 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阚财华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嗯嗯”了两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吕桂枫看他脸色不好，问道：“出啥事了？” 阚财华说：“你是不是说前几天有个姓沈的女同志要租百货商场附近那个二层小楼？” 吕桂枫点点头，“是啊。” “咋的了？”她推了一把阚财华，“你个死人，快说话啊！” 阚财华缓缓道：“张伯那边查到结果了，他近些日子没什么异常。” “唯一的异常就是最近频繁见了一个叫沈晓玉的女人。” 吕桂枫一怔，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张伯举报她的事，竟然和沈晓玉有关系。 不过她还是不信这件事跟一个年轻姑娘能有什么关系。 “应该是凑巧？这个叫沈晓玉的也就二十岁，哪里能干得出这种事？” 阚财华虽没见过沈晓玉，但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张伯儿子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张伯有什么动作。 他刚见过沈晓玉，转头就举报了吕桂枫。 说是巧合也太勉强了？ “不管是不是跟她有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你侄子是不是今天就到了？让他去一趟。” 吕桂枫听阚财华说的也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但是让她侄子去冒这个险，她又不太乐意。 但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总不能让她儿子去？ 也只能这么办了。 …… 这天半夜，沈晓玉和杜娇娇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晓玉，娇娇，出事了！快出来！” 是彭楚的声音。 沈晓玉赶紧翻身穿起外套走到院子里，杜娇娇也揉着眼睛跟在后面。 “怎么了？”杜娇娇打着哈欠问道。 话刚问出口，她就见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人。 彭楚拎着那人的领子，说道：“这人半夜在咱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被起夜的邻居看见了。” “我听到敲门声，起来一看，邻居把人都已经被绑好了，还被踹了他好几脚。” “我跟邻居说谢谢，他说：这是还包子的人情，不用谢。” 沈晓玉一阵后怕，没想到她就住在派出所旁边，半夜都有人敢翻墙进来。 还好之前经常给邻居们送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小好处，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决定明天再给邻居送点好吃的。 被绑着的男人‘呜呜呜’地叫着，但因为嘴里塞了东西，听不清他说什么。 沈晓玉对彭楚道：“听听他说什么。” 彭楚将男人嘴里的布拿出来，那男人先是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然后视线扫过众人，落在了沈晓玉身上。 “哟，好漂亮的女同志，处对象不？” 沈晓玉翻了个白眼：“把嘴堵上，送公安。” 还好家里离派出所并不远，几人赶紧又爬回被窝补觉。 (本章完) 第163章 沈丽丽遇见吕桂枫 隔天是周五，下午的时候沈晓玉照例来县一中领取复习资料，顺便在教导主任那里露个脸，免得他整天担心自己要跑去别的学校。 沈晓玉给班级的同学们讲完数学试卷之后，前排突然有个矮个女生怯生生对沈晓玉道：“沈同学……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晓玉一愣，还以为是有什么试卷要她答疑。 当那个女同学从课桌里掏出一篮子鸡蛋的时候，沈晓玉彻底石化了。 还没等她拒绝，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又有同学道：“晓玉，我这里也有礼物要给你！” “我也带了东西！” 沈晓玉迷茫地站在讲台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班长任琴走到讲台旁，对沈晓玉郑重道： “沈同学，这些都是班级同学的一点心意，这些东西都不贵重，都是同学们家里产的，你不要嫌弃。” “大家很感谢你花费自己的时间帮助大家的学习，这些鸡蛋蔬菜也不值什么钱，你收下。” “对，收下！”底下有同学附和道。 “收下，沈同学！” “我爸还让我给你带几斤猪肉的，要不是怕臭，我真就带了！” 有个男同学声音很大道。 大家一时都笑了起来。 大家如此感激沈晓玉，是有原因的。 他们班和隔壁杜娇娇所在的一班的数学老师都是阚至诚。 他们这些学生们早就察觉出来，阚老师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教学上。 阚老师上课的时候就按照教案一通乱读，不管下面的学生们听不听得懂。 高一和高二他们的数学老师就是阚老师，学生们的数学基础就没有打好，所以高三这两个班级的数学成绩很差，甚至连隔壁县二中的学生都不如。 有时候有同学大着胆子向阚老师提问，阚老师只会说：“上课的时候我都讲了，别人都听明白了，怎么就你听不明白？” 慢慢地，大家看出来其他老师对阚老师的态度不一般。 这时候的少男少女们普遍早熟，也就猜到了阚老师估计家世不一般。 也就没有同学指望他能教好他们的数学了。 要不是有沈晓玉的出现，这两个班级的数学成绩估计永远没了指望。 程宏坐在班级的靠窗位置，一言不发。 他不敢再对沈晓玉做什么，毕竟沈丽丽整天都在学校门口盯着他。 开学以来，他也跟着同学们听沈晓玉讲数学试卷。 他属于沈晓玉的‘自己人’，别人能听沈晓玉讲课，他怎么不行？ 程宏是有一些数学底子的，不过这才开学三周，他就感觉他的数学水平上升了不少。 沈晓玉的聪明和教学水平，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好像自从几个月之前，沈晓玉让他越来越惊喜。 沈晓玉明白大家送给她礼物的原因，一方面是感谢，另一方面是想要她坚持充当他们班级的‘数学老师’。 她倒是不介意，毕竟每周只耽误她一下午的时间，而且在讲课的过程中，还能帮她捋清思路，将脑子里的知识重新复习了一遍。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东西我就不收了，毕竟你们也帮助了我的语文和政治科目。”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们放心，我每周五都会过来的。” 听到沈晓玉的保证，大家松了口气。 但还是坚持道：“沈同学，东西你还是拿去！听说你还要赚钱补贴家用，我们也想帮你出一份力！” “对啊，只不过一点自家种的菜和自家鸡下的蛋而已，不值什么钱，你还是收下这份心意！” 沈晓玉没想到大家把她当做借口的‘家庭情况特殊’当成了家庭困难，但她又没办法说出实情。 她心中一片感动，最终决定收下这些好意。 大不了之后想办法回报他们。 想起前几天盘下的铺子，沈晓玉心里有了主意。 临走前，她拿出一套试卷，递给任琴。 “班长，这是阚老师弄到的京城四中的试卷，你看看能不能找班主任复印给同学们做一做。” 任琴眼睛一亮，“京城四中的试卷？！” 她觉得有些不对，阚老师弄到的试卷，怎么会是沈晓玉拿给他们？ 阚老师直接发给他们不就好了？ 想起学校里一些关于阚老师的传言，任琴看向沈晓玉的眼神带了一些担忧。 但她又一想，沈晓玉这么聪明，应该不会上阚至诚的当，也就没提。 这天，沈晓玉走出班级的时候，依然有同学带话说阚老师找她。 沈晓玉却没理。 既然知道了阚至诚是吕桂枫夫妻的儿子，那她跟阚至诚已经站在了对立面，早晚都会撕破脸的。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跟他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了。 与此同时，有一个头戴纱巾的妇女鬼鬼祟祟出现在县一中的校门口。 沈丽丽从纺织厂下班之后，照常推着小吃摊到了县一中的门口，等着县一中的学生们放学。 她这些天赚了不少钱，也不像之前，每次都拿个丝巾将脸遮起一半，担心被人认出来。 她算是想明白了，赚钱而已，不寒碜。 丢面子没什么的。 总比没钱但只有面子来得好。 更何况她在这里摆摊还能看着程宏。 今天是周五，是沈晓玉来学校的日子，她可要死死盯着点。 摆好小吃摊之后，沈丽丽就对着县一中的校门翘首以盼，还有几分钟就到放学时间了。 她却突然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在校门口往里看。 她看着奇怪，走过去问道：“哎同志，你干什么？” 她倒不是想多事，只是她在校门口摆摊要仰仗门卫的高抬贵手，所以她偶尔会充当一下门卫，跟门卫讨个好。 吕桂枫被吓了一跳。 她拢了拢头上的纱巾，回过头看向问话的女人。 “我来找我孩子，你谁啊？” 吕桂枫常年在罐头厂当领导，说话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但沈丽丽却面色如常，还看出了点门道。 这女人虽然戴着纱巾遮住了脸，但身上的穿着却很是讲究，一看就是有家底的。 毕竟也在百货商场当了一段时间的售货员，沈丽丽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我是厂子的工人，下班之后来校门口摆摊，对县一中很熟。你找什么人，我说不定可以帮得上你。” 看出这女人身份不一般，沈丽丽就起了结交的心思。 她将自己的两重身份都亮了出来，不但有稳定工作，还有钱。 (本章完) 第164章 沈晓玉不能留了 吕桂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吃摊，再看向沈丽丽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些鄙视。 干个体户的，她最是瞧不起了。 她这趟是来找迷住她儿子的女同学，但是她除了知道那个女同学是高三插班生，其他都不清楚，确实需要人帮忙。 她掩下心中的鄙夷，问道：“你知不知道，高三有个插班刚入学的女同学？” 沈丽丽一愣。 她在这摆摊可不是白摆的，这些日子打听出来不少东西。 比如说今年高三插班考试通过的只有程宏和沈晓玉两个学生。 比如高三一班和二班的数学其实都是沈晓玉在教。 比如高三的各科考试和教导主任都对沈晓玉青睐有加。 想起这些，沈丽丽就恨得直咬牙。 这女人是来找沈晓玉的？ 沈家可没有这么阔气的亲戚，难不成是钟家的？ 可是钟家人会连沈晓玉的名字都不知道吗？而且，钟家多年前就出了事，如今不可能还这么有钱。 沈丽丽好奇地问道：“你找她干什么？你是她什么人？” 吕桂枫看出她可能认识她要找的人，眼睛转了转，说道：“我是她亲戚，找她说点事。” 沈丽丽试探道：“那你也姓沈？” 吕桂枫不耐烦地点点头，“你到底认不认识我要找的人？” 沈丽丽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人是来找沈晓玉的茬来的。 沈家可没这么个人，这人在说谎。 那这个女人来找沈晓玉，肯定不是好事。 既然不是好事，那她肯定要帮上一把，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沈晓玉身上吃了那么多次瘪，终于等来了一个有钱人要收拾沈晓玉了。 沈丽丽感觉自己兴奋得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她尽量平静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今年通过县一中高三插班考试的女同学只有一个，叫沈晓玉。” 吕桂枫一愣。 “沈晓玉？”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之前找她，要租下县中心二层小楼的那个女的，不是就叫沈晓玉？ 难不成是同名同姓？ “你看，她出来了，被一群学生围在中间的那个就是。” 沈丽丽偷瞄着吕桂枫的脸色，见她脸色越来越差，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 这人绝对是来给沈晓玉找不痛快的。 不是亲戚，看年纪也不可能是朋友，想起沈晓玉的容貌，沈丽丽心中的猜测呼之欲出。 这女的绝对是某个男同学的母亲！ 肯定是沈晓玉勾搭上了哪个男同学，男同学的母亲才来找沈晓玉的麻烦！ 不得不说，沈丽丽还是有些脑子的，短短一瞬就几乎猜对了正确答案。 她又想到了别处。 如果沈晓玉真的勾搭了别的男人，那那个男人……是否知道她已经结婚？ 她压下心中的兴奋，装作无意道： “这个沈同学真是厉害，不但学习厉害，家庭也照顾得好。” “年纪轻轻就结了婚，还有三个孩子——” 还没等沈丽丽说完，吕桂枫就忍不住惊叫道：“什么？！” “她结婚了？！” 沈丽丽见她这个反应，越发得意。 她点点头，装作震惊地问道：“你不知道吗？” 吕桂枫气得发抖，却仍保持着一丝理智，转身就走。 沈丽丽赶忙拉住她，“哎你别走啊！你不是来找沈晓玉的吗？她马上就出来了，你咋走了？” 她还想看沈晓玉被当众打脸呢！ 吕桂枫到底记着阚至诚是县一中的老师，要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把她儿子惦记上女同学的事情抖落出来，那阚至诚的工作也就干到头了。 再说了，她习惯做事细细筹谋，暗中行动，当面吵架太掉身份。 她扯出被沈丽丽揪着的袖子，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 沈丽丽不满地‘啧’了声。 反正沈晓玉已经被人盯上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希望她能亲眼看到沈晓玉被人打入谷底的场面。 沈晓玉一出校门，就看到不远处的沈丽丽双眼放光地盯着她看，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有病？ 沈晓玉没管她，她还要回家帮毛秀凤筹备开店的事情。 吕桂枫走回家的一路上都在生气。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竟然还敢臭不要脸的勾引他家阚至诚！ 结了婚还上什么高中，估计就是奔着男人去的！ 一边在高中挂着名，一边还想租铺子开店，估计是除了勾搭高中的学生和老师，社会上的男人也不想放过。 这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女人，真真是气死她了！ 一回到家，吕桂枫跟阚财华骂骂咧咧道： “这个沈晓玉真真出乎我的意料，不但针对我，还赖上了至诚！” 阚财华没听明白，问道：“你说什么？谁赖上至诚了？” 吕桂枫气愤道：“迷住至诚的那个女同学，就是沈晓玉！” “就是要租二层小楼，指使张伯举报我的那个沈晓玉！” 她将今天在县一中打听到的事讲给阚财华。 阚财华也没想到这个沈晓玉竟然如此有能耐。 “她这是要干什么？我怎么没看明白。” 吕桂枫瞪了他一眼，“笨呢你，我算是看明白了！” “估计是这个沈晓玉早就知道咱家的家庭情况，觉得她一个二手货不太可能嫁的进来。” “所以就一边瞒着已婚身份吊着至诚，一边找人在罐头厂举报我，这是威胁咱呢！” “要是咱不同意她跟至诚在一起，她就要继续找人恶心我！” 阚财华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要是沈晓玉在这听到这些话，肯定要佩服这夫妻二人的脑回路。 “不行，这个沈晓玉不能留了。”吕桂枫捏着手指，眼神瞬间坚定下来。 “文龙怎么还没回来？”吕桂枫嘟囔道。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快一整天了，事情早该办完了。” 阚财华无所谓道：“估计又拿着你给的钱出去玩了！” 直到晚上，他们才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这才知道吕文龙被关进了派出所。 又折腾了大半宿，两人才把吕文龙从派出所捞了出来。 夫妻二人这时候已经精疲力尽。 心中对沈晓玉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 “这小贱妇是要骑在咱们头上了！先是勾搭至诚，再是找人举报我，最后再把文龙送进派出所！” 吕桂枫又困又气，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我要是还能让她在县城蹦跶，我就不姓吕！” 她对阚财华说道：“先别跟至诚说我们查到的事，我怕他受不了，我找我大哥帮忙。” 阚财华点点头，这个沈晓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 吕桂枫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直接就给她大哥打去了电话。 (本章完) 第165章 失去升学机会 吕桂枫的大哥吕桂栋是省教育局的领导，跟吕桂枫一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他在省里有些关系，吕桂枫夫妻在罐头厂能顺风顺水坐到了领导的位置，也是多亏了这位大哥。 就连阚至诚这个县一中老师的工作，也是吕桂栋给安排的。 可以说，吕桂栋就是吕桂枫一家实实在在的靠山。 但有时候他也对吕桂枫的一些做法感到无奈。 “你大老远打电话过来，让我对付一个高中女学生？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脑子坏了？” “你管不住至诚，是你跟财华的事，怪人家女学生干什么？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别大事小事都要我帮你搞定。” 吕桂枫赶紧道：“不是的大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这个女学生很不一般，她不只是迷住了至诚，她的手已经伸到了罐头厂，她找罐头厂的工人向厂长举报我！她还把文龙送进了派出所！” “再说了，她已经结了婚，咋还能上高中的？这合规吗？” 吕桂栋半天没说话。 他知道吕桂枫是什么人，只挑对她有利的说。 估计她也没少使手段对付那个女学生，要不公安会莫名其妙把吕文龙送进派出所吗？ 不过，这个忙他还不得不帮。 其他都没什么，但这个女学生竟然能让罐头厂厂长处罚吕桂枫。 这人不能在县城待了。 沉默了一阵，他说道：“行，这事我知道了。” 吕桂枫终于放下了心。 “我大哥出面，沈晓玉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滚出县城了。” …… 三天后，沈晓玉接到了教导主任打来的电话，教导主任说校长找她，让她尽快来一趟学校。 沈晓玉刚到学校，就见教导主任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以往他见到沈晓玉总是一脸笑模样，今天却一反常态，紧锁着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吗？”沈晓玉好奇问道。 “咱们先去校长室，校长等着你呢。”教导主任道。 沈晓玉跟着教导主任来到位于顶楼的校长室，教导主任脚步飞快，路上神情严肃，一句话都不说。 这让沈晓玉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办公室里抽烟。 见沈晓玉二人进来，他将烟熄灭，起身打开了身后的窗户。 这才对沈晓玉道：“沈同学是？总是听王主任提起你，终于是见到本人了。” 沈晓玉这才知道教导主任姓王。 也不怪她，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教导主任的名字，都在背后叫他‘大魔王’。 王主任却没寒暄的心思，直接道：“老汤啊，快说正事！我这可都要愁死了，你还有闲心打招呼！” 这二人说话倒不像是上下级，听着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汤校长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 “沈同学，我今早接到县教育局通知，要求将你开除。” “理由有三个，一是高中学校不该接受已婚的学生，二是不该接受半工半读的学生，三是不该接受没有学习经历的学生。” 沈晓玉刚要说话，汤校长却抬手制止了她。 “你先听我说完。” “说实话，咱们县一中虽然是整个县城最好的高中，可我知道，在市一级咱们高中根本排不上号，更别说全省了。” “县一中一年能考上本科的，一年也就一两个，我早就听王主任说过你多有潜力，我是真心不希望你离开县一中。” “抛开校长这层身份不谈，你这么有潜力的学生，以后就没了升学的途径，也实在是太可惜。” “我在市教育局有些关系，我接到通知之后就马上联系市教育局。” 王主任赶忙问道：“市里边怎么说？” 县教育局是受市教育管辖的，他倒是忘了汤校长在市教育局还有关系。 那这事不就解决了？ 他希冀地看着汤校长。 汤校长却摇了摇头，“市教育局说这件事他们管不了。” “这条命令，是省教育局直接下达的。” 他看向沈晓玉，“我在县一中校长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接到省里直接下达的命令。” “沈同学，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沈晓玉没想到她针对吕桂枫的计划才进行到一半，竟然打草惊蛇，直接惹怒了吕桂枫，让吕桂枫对她痛下杀手。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想到阚至诚和吕桂枫是母子关系啊！ 估计是阚至诚对她起了别的心思，然后母子两个一合计，她成了一边勾着男人一边害吕桂枫的人了。 沈晓玉有些无奈，更觉得有些无力。 省教育局的领导，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付的人。 这些话没什么不能跟汤校长和王主任说的，沈晓玉就一五一十将来由讲了。 二人听了之后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齐齐叹气。 一时间，办公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沈晓玉本还觉得有些愁，一见这场面，倒是有些无奈地笑了。 “汤校长、王主任，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争取，但眼看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我用已婚的身份上学确实不太合适，也确实没有每天来上学。” “这学，不上就不上。” 沈晓玉这话说的洒脱，其实心中已经气得不行。 她只是想租个铺子而已，明明是吕桂枫违规操作中饱私囊，沈晓玉却因此丢了升学的机会。 明明是阚至诚身为老师却对女学生起了歪心思，如此没有师德的老师没有受到惩罚，所有后果都是她来承担。 她又做错了什么了？ 考大学是她重生之后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眼下县一中这条路子已经堵死，那就算了。 大不了再找个其他学校，县城不行，那她就去市里、去省里。 她就不信了，吕桂枫还能一直盯着她不成？ 如果真的所有高中都不收她，那也没事，不考大学她也一样可以取得成功。 这么想着，沈晓玉渐渐平静了下来。 汤校长和王主任却齐齐喊道：“不行！！” 汤校长道：“可不能不上学啊！你这么好的苗子，要是不继续上学了，真的太可惜了。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话这样说，但沈晓玉看得出来，汤校长满脸都是无奈。 估计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沈同学，你别急，我再打几个电话。” 汤校长想了想，对沈晓玉道。 第166章 彭老的叮嘱 沈晓玉跟王主任一起，坐在了办公室一旁的椅子上。 她其实想说不用了，但见汤校长低声下气打电话的样子，不太忍心泼他冷水。 眼见着校长连着打了几个电话之后，脸色越来越灰白。 沈晓玉实在不忍心看这个热心的校长再受打击，准备起身告辞。 汤校长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他的眉头一开始还拧着，突然就喜笑颜开起来。 “真的？你确定？” “好，好好好。” 挂下电话之后，汤校长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沈同学，你不用离开县一中了！哈哈哈哈……” 王主任也跟着喜笑颜开，随即对汤校长道： “别哈哈了，快说说，咋回事？” 汤校长看向沈晓玉，“沈同学，刚刚我接到县教育的通知，说你不用走了。” “是京城教育部下达的决定，说以你插班考试的成绩，不管是否念过书、是否结了婚、是否有条件在学校读书，都应该有教无类，不能以这种与学习无关的借口堵死一个有潜力的同学的路。” 王主任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么，教育就该是这样！” 他又问道：“这件事怎么惊动了京城教育部？” 一个县城高中学生的事，让省里下达命令已经是不可思议，竟然还惊动了京城？ 沈晓玉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汤校长看向沈晓玉，说道：“市教育局的人跟我透露，是一个叫彭老的人，向教育局反映了你的事。” 竟真的是彭老。 沈晓玉心中一阵感动，同时，心里也对彭老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她今天接到消息直接来了县一中，连她都是半个小时前才得知了消息，彭老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危机解除得也太及时了！ “是我朋友的一个长辈。”沈晓玉对汤校长和王主任道。 事情已经解决，二人也没有追根究底。 倒是对沈晓玉越发好奇起来。 嫁了个部队的男人，租得起县城最中心的铺子，还有个能影响京城教育部的长辈。 不简单，着实不简单。 危机已经解除，沈晓玉不用离开县一中，三人都松了口气。 沈晓玉再次感谢了汤校长和王主任，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沈晓玉去厨房拿出来今早她刚做好的卤牛肉和卤肥肠装起来。 杜思珩和杜哟哟听说要去彭爷爷家，都说要跟着去，沈晓玉就把他们也带上了。 沈晓玉又在百货商场买了两瓶好酒。 杜哟哟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大杠上，杜思珩抱着东西坐在后车座上，一家三口骑着车往彭家走去。 沈晓玉心想，以后赚了钱还是要买一辆小汽车才行。 也不知道鹏城的百货商场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赚钱。 到了彭家的别墅，彭老已经早早等着沈晓玉了。 沈晓玉大包小包地提进去，老太太不满地说道：“下次来的时候再带东西，我可不让你进门了！” 杜哟哟张开小短手，“奶奶奶奶！抱抱抱抱！” 沈晓玉责怪道：“哟哟是大孩子了，不要让奶奶抱，你自己走。” 杜哟哟哪里都好，就是特别爱撒娇，可能是知道大家都喜欢她，撒起娇来肆无忌惮。 老太太忙道：“奶奶抱，哟哟真乖！” 沈晓玉是真怕小肉弹似的杜哟哟累坏老太太的腰。 好在老太太看着身体不错，见到杜哟哟也是真的开心。 沈晓玉只得不再劝。 老太太满脸笑容地抱起了杜哟哟，她让阿姨将沈晓玉带来的东西提进去，再给给沈晓玉泡杯茶。 彭老哼了一声，说道：“她哪里是想送东西，是不带东西不敢进咱家门！” 彭老虽然以前在官场上铁面无私，但对待身边的亲人一直脾气很好。 沈晓玉一看，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杜思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彭爷爷生气了。 他眼珠一转，跑到彭老身边，说道：“爷爷，上次你教我的诗词，我全都背下来了。” 彭老在官场纵横这么多年，哪里会被这个五岁小屁孩糊弄过去？ 他轻轻拍了一下杜思珩的脑袋，“你看一遍就能背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杜思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回过头对沈晓玉扁了扁嘴。 意思是：妈妈，我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 沈晓玉赶紧走过去，坐在彭老对面，说道：“彭叔叔，今天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没想到您动作这么快，我前脚才接到消息，紧接着你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解释完之后，她还不忘给彭老顺顺毛，拍拍马屁。 彭老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这件事可不突然。“ “省教育厅那边，三天前就开始有动作了，要不是我早早跟教育局的人打过招呼，他们知道你是我家的小辈，你的学业可能真的就要终止了！” 说到这，彭老的语气又带上了恼怒：“罐头厂那两个蛀虫，你跟我说一声我早就帮你处理了，你看看现在，差点你学都没得上了！” 沈晓玉心中一片感动，彭老是真的把她当成家人来对待的。 “我知道彭叔叔您对我们一家的照顾，我没在第一时间向您求助，也不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您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是打算要做生意的。做生意肯定少不了遇到各种困难，我总不能遇到什么事都来找您，是不是？” 彭老又哼了一声，“不说云山跟彭深之间的感情，彭楚现在也跟在你身边，自从你们从鹏城回来之后，我看她长进了不少。” “我跟老太太看云山，就跟看自己的儿子没有区别，你俩的几个娃娃叫我一声爷爷，那你们就都是我的自家人。” “你既然要做生意，那就把心思放在生意本身，不要因为这些杂事分散了注意力。” “我老了，能做的不多。好在之前工作中还是积攒了一些人脉，这些人都求过我，巴不得能还了我这份人情。” “我能理解年轻人的冲劲，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老头。既然你说要自己去拼去闯，我也不拦着你。” “但是晓玉，你记住了，碰到你解决不了的事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 第167章 计划继续 沈晓玉眼眶有些发热。 这种来自长辈的关爱和照顾，是她在母亲去世过后从未体会过的。 “我知道了，彭叔叔。” 说谢谢有些太轻了。 她会将这份感激藏在心里，等她有朝一日能给予彭老对等的回馈时，一定将彭老给她的所有帮助都回报给他。 “对了，彭叔叔，为什么教育局的人会认识我？” 先前彭老说，曾经跟教育局的人打招呼，所以教育局的人在听到沈晓玉名字的第一时间通知了彭老。 彭老这才有时间安排一切，避免了沈晓玉被开除的结局。 彭老轻咳一声，脸上有些尴尬。 “就是你之前参加插班考试的时候，我看你一门心思想上学，我……我担心你考不过，这才提前跟县教育局打了招呼。” 沈晓玉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早在插班考试的时候，彭老就开始在背后默默关注她了。 估计是想着万一沈晓玉插班考试没过，那他就活动活动关系，直接把沈晓玉安排进去。 一个县城高中的插班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对于彭老来说没什么难度。 彭老想着，沈晓玉确实聪明，但也不至于聪明到从来都没上过学，还能考过高三考生的试卷？ 没想到，沈晓玉还真的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他也愈发意识到沈晓玉的不简单。 所以在听说有人给沈晓玉使绊子，要让她上不了学的时候，彭老直接联系了京城，让他们马上处理这件事。 彭老也不是直接以身份施压，只是摆事实讲道理，以‘投诉’的名义将这件事讲给了他在京城的人脉。 加上省教育局直接插手县城高中的这么一个小事，明眼人一看就察觉出不对。 彭老还不知用什么渠道拿到了沈晓玉插班考试的成绩单，直接将成绩单传真给了京城那边。 所以这件事才能这么快解决。 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有彭老身份的帮助，如果不是彭老亲自去反应情况，估计沈晓玉就算浑身是嘴，也不可能说得动京城的领导。 彭老还从彭楚口中得知了沈晓玉去鹏城做生意的经过，心中甚至开始有些佩服起沈晓玉来。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魄力，学习能力强，生意也发展迅猛。 他叮嘱彭楚，一定要认认真真跟着沈晓玉干。 彭楚要是能学到沈晓玉的三分本事，都算是赚了。 彭楚却摇头苦笑，她跟着沈晓玉几个月，感觉连一分都没有学到。 沈晓玉听了彭老对她的关照，并没有觉得彭老管得多，反而只有深深的感激。 有人愿意主动将前方的路给她踏平，她还要怪人家多事，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罐头厂那两个，要我帮你处理吗？” 知道沈晓玉是个有主意的，彭老干脆直接问了。 沈晓玉摇了摇头，眼神冰冷下来。 “我早就有计划整治这对夫妻，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通过县一中对我下手。” “经过彭叔叔这一手，估计吕桂枫的大哥短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接下来我就可以按照我先前制定的计划行事了。” 彭老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有需要第一时间打给我。” 沈晓玉郑重点头。 杜哟哟和杜思珩被彭老留下了，彭老和老太太整日也闲着没事，就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 走出彭家宅子，沈晓玉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她本想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将阚财华夫妻一网打尽。 但阚财华夫妻为了阚至诚竟然先对她下了手。 她给张伯打了个电话。 “张伯，计划提前了。” …… 县城的一处偏僻的宅院门前，沈晓玉和张伯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二人走了进去。 堂屋里已经有十几个人早早地等在那里。 见沈晓玉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马上道：“沈同志，你说有办法让吕科长下台，可是张伯的实名举报有什么用？厂长只给了她一个小处分！” “就是啊！”又一个长脸男人站起身，“这下子吕科长肯定会怀疑我们的，要是我们房子的事情没落实，反倒把工作也丢了，又该咋办？” “吕科长怎么会怀疑到你们？”沈晓玉神色不变，缓缓开口道。 “张伯实名举报吕科长，就算吕科长找人算账，也只会找张伯，不会找你们的。” 说起这个，众人更加迷惑了。 “沈同志，说到这个，我倒是更迷糊了。你之前挨个找到我们这些人，但是却只让张伯一个人去举报，那你找我们做什么？” “就是啊。”长脸男人附和道：“我们这么一大堆人凑在一起，要是被吕科长知道了，早晚会对我们下手的。” “沈同志，你不是罐头厂的，可能不清楚。吕科长背后的势力大得吓人，她要是想收拾我们这些工人，随随便便就能让我们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一出，堂屋里的所有人脸色都紧张了起来，有些人甚至想直接走掉。 “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却是张伯突然开口了。 “我实名举报了吕科长，我现在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只不过让你们过来开个会，一个个吓成这个样子！” 张伯这句话非但没有打消众人的担忧，反倒有人嘟嘟囔囔道：“你那么大年纪，又没了儿子，你当然不怕了。”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小，张伯也没到耳朵听不清的年纪。 他被说中了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伤心事，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沈晓玉心中冷笑。 这些人平常在罐头厂任由吕桂枫揉圆搓扁，连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张伯站出来顶在前面当靶子，他们也还是不敢跟吕桂枫作对，只关心自己那点工资。 要是这些人早早抱团取暖，一起谋求利益，吕桂枫夫妻至少行事不会这么张狂。 这些个孬种，现在竟还说道起张伯来了。 沈晓玉冷声道：“我和张伯喊你们来，不是要你们帮助我们做什么，而是我们都有共同的需求和愿望。”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经受过吕桂枫的不公平待遇，要么是多年没有分到房子，要么被她穿小鞋。” “你们此时此刻聚在这里，是因为想要吕桂枫滚出罐头厂，达成自己想要分房子或者其他的愿望，而不是替我或者张伯做事！” “让张伯单独先举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需要众人一起参与了。” “有谁想打退堂鼓的，现在还有机会退出。等我说出了计划，所有人都没有退出的机会了。” “你们十分钟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参与以后的计划。” 第168章 扶不上墙的吕文龙 众人沉默下来，不一会，堂屋里响起了众人小声的讨论。 不一会儿，刚刚那个长脸站出来，对张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家里还有个才几岁的孩子，不敢冒险，我就先走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说完，他就推开院门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再站出来。 沈晓玉视线扫过众人，问道：“还有人要走吗？” 见众人不吭声，沈晓玉点了点头。 剩下了这么多人，在她预料之中。 这些人虽然胆小，却有些赌徒心理。 冲在最前头的是张伯和沈晓玉，得罪吕桂枫也是他们两个去得罪。 他们只不过是被煽动的群众而已。 反正他们这里有十几个人，就算被吕桂枫发现是他们在背后搞鬼，吕桂枫也不可能将所有人全部开除。 那样动作太大了，县里领导不会不管的。 再说了，万一事情成了呢？ 万一吕桂枫真的离开了罐头厂呢？ 那他们迟迟没排上的房子，是不是要首先发给他们这些为了罐头厂的‘革命’，拼搏过的人？ 总的来说，收益大于风险，他们这才没有走。 沈晓玉猜得到他们的想法，她也不在乎。 这些人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利用这些人呢？ “接下来的事情依旧不需要你们出面，先前让张伯打头阵是有两个原因。” “一是麻痹吕桂枫，让她以为张伯没有其他证据，才只是举报她滥用职权，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二是试探刘厂长，看他是否有意向对付吕桂枫。”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虽然只是个小处分，但相对于举报内容来说，这个处分其实也算是合理。” “所以只要我们制作好一把刀子，再把这把刀子递到刘厂长手上，接下来等结果就好。” 有人举手问道：“吕桂枫有个省里当官的哥哥，她哥不可能不管她的，如果省里领导出手，这次计划还能成功吗？” 沈晓玉微微一笑，“她哥正常情况下确实不会不管她。” “不过，她哥现在估计已经自顾不暇了。” …… 阚家。 吕文龙在派出所待了一天一夜，对吕桂枫很不满意。 “姑姑，我大老远来投奔你，你就这么对我？” “昨天刚下火车你就让我去爬人家院子，你也不跟我说她邻居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一下子就被抓住了！你看看我身上这伤，全是被揍的！” “你知道人家叫我什么吗？人家一边揍我，一边叫我小偷！” “这事咋不让至诚哥去干？至诚哥是人，我吕文龙就不是人了？” 吕桂枫心里本就烦闷，她等了几天都没等到沈晓玉从县一中滚蛋的消息，又不好意思给她哥打电话催。 这会儿吕文龙一个劲儿的念叨，搞得她更烦了。 吕文龙是她亲弟弟的儿子。 她们家兄妹三个，她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 大哥最有出息，仕途坦荡，又帮扶着妹妹一家在罐头厂当上了领导。 就是这个最小的弟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什么事都做不成。 他们兄妹俩给他介绍了多少份工作，他都是干不了两天就撂挑子了。 不想上班就不上，回老家种田，总也饿不死。 结果他种田也不好好种，整天就是喝酒打牌，还是靠着他们兄妹的帮衬才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这些年的生活也是靠他们扶持。 慢慢地，兄妹俩就歇了扶持弟弟的心思。 弟弟的儿子吕文龙渐渐长大，看着比他爹多了点出息，吕桂枫就想帮侄子一把。 前些年她帮侄子在村里盘了个小卖部，生意也还过得去。 两年前，原来位于县城中心的罐头厂宿舍因为离罐头厂太远，所有员工都搬去了新宿舍，之前的老宿舍就空了出来。 一般情况下，为了厂子效益的最大化，这里的房子应该当做福利房分给员工住，或者经领导同意租出去。 吕桂枫早就惦记上了这处地方。 因为挨着人流最多的百货商场，不管做什么都不愁生意。 位置好，地方大，要是租出去得多少钱？ 她就琢磨着让吕文龙申请租下来，之后要么吕文龙做点生意，或者再转手租出去。 吕文龙做生意，她可以抽成，要是转租出去，她也能赚一笔差价。 怎么算都能赚一大笔！ 谁知她三催四请的，这吕文龙就是不来县城。 吕文龙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今年刚满二十，这两年一直闹着让吕桂枫给他介绍对象。 吕桂枫连自己儿子的对象都整不明白，哪里有闲心给他介绍对象？ 就这么的，吕文龙就不乐意听吕桂枫的话了。 这次来县城，还是因为被大舅骂了一顿。 吕文龙和他爹一样，不怕姑姑，但是很怕大舅。 谁知道，刚来县城第一天就被吕桂枫安排做坏事，不但事没做成，还挨了一顿揍被送到了派出所，他哪能不气呢？ 吕桂枫尽量控制着语气，说道：“文龙，姑姑知道你受苦了，我也不是故意找那家人的麻烦，是她先惹我的！” “姑姑不是给了你两百块钱吗？你去买点喜欢的，再买两套衣服。心情好了，就不生气了。” “姑姑不是不让你至诚哥去，至诚哥在高中教书，教学任务很重。之前叫他回家一趟，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回来。” “姑姑也是不得已才让你跑这么一趟。” 吕文龙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想着兜里的两百元钱，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才两百元？ 他在派出所待了一天一夜，又挨了一顿打，只值两百元钱？ 姑姑和姑父一个月得挣好几百？ 他爹说得对，姑姑到底没有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喊他来县城，肯定没有好事。 早知道在村里待着好了。 昨晚那张艳丽的脸突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姑姑，你让我去搞的那个女的，有对象没有？” 吕桂枫呼吸一滞，刚想说点什么，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走过去，接起电话。 “大哥？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什么？没成？” “怎么可能，不过就是个小丫头……” “哥你别生气，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有什么后台……” “京城教育部？……这不可能！” “行行行，大哥，你别生气，那……那就先算了。” 挂了电话，吕桂枫脸上阴晴不定。 她懒得再看吕文龙一眼，直接回了卧室。 这个沈晓玉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可能有京城的领导为她说话？ 难不成真的有什么背景？ 吕桂枫摇了摇头。 阚财华早就查过沈晓玉的资料。 一个贫穷村子出来的姑娘，无父无母，除了嫁了个当兵的，好像没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她大哥说，因为京城那边现在在查他，他不可能再有动作。 不但沈晓玉的事情再也帮不上忙，还将她臭骂了一顿。 吕桂枫有点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169章 吕桂枫被抓 罐头厂房管科吕科长因为滥用职权受处分的事已经过去了几天，近些日子已经没有什么人讨论了。 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处分，没什么好在意的。 这周的罐头厂领导们的内部例会上，刘厂长照例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具体工作依旧由阚财华下达和协调。 这场会议结束后，吕桂枫往外会议室外走，路过刘厂长的时候，她故意走的慢了些。 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哼，有些人，蚍蜉撼树啊……” 会议室里的不少人都听到了，但却没人敢说话。 刘厂长面色如常，好像没听见似的。 直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刘厂长这才将脸沉了下来。 上午十点的时候，刘厂长从办公室出来接水，照例瞥了一眼举报箱。 他的视线一下子顿住了。 隔天，这天的天气格外好。 对于罐头厂来说，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上午的时候，工业局的领导突然来到罐头厂视察工作。 以往虽也有视察，但工业局都会派人来提前通知，让下面的厂子做好接待工作。 这样突然到访倒是头一回。 紧接着，就传出了房管科科长被开除的消息。 罐头厂的工人们都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罐头厂的土皇帝就这么被开除了。 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慢慢地，众人之间就流传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昨天有十几个工人联名举报吕科长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这十几起案件全都有完整的证据，可以证明吕科长常年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收受贿赂。 也是吕桂枫倒霉，刚好工业局的人来的时候，厂长的桌子上放着这封举报信。 这下子，刘厂长想包庇吕科长也不可能了。 吕桂枫被工业局的人直接带走了。 就算阚财华不顾形象对工业局的人说他们家省里有人之类的话，吕桂枫还是被带走了。 吕桂枫被吓坏了。 她顺风顺水过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工业局的人刚进到她的办公室，她就吓得瘫在了椅子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最让她绝望的是，她大哥自顾不暇，已经管不了她了。 这下真的完了。 “沈晓玉！”吕桂枫的声音歇斯底里。 “阚财华，你不要放过沈晓玉！” 阚财华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之后，却见阚至诚在家里。 吕文龙早在听说吕桂枫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回了村，生怕自己遭到连累。 “我妈呢？”阚至诚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到阚财华这幅样子吓了一跳。 阚财华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你妈……被抓走了。” “什么？！”阚至诚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阚财华没心思去体贴儿子的心情，简要将事情讲了。 “是沈晓玉……绝对是沈晓玉做的。” 阚至诚完全没听明白，“这和沈晓玉有什么关系？” 阚财华捏了捏眉心，想起这件事的起因很有可能就是沈晓玉看上了阚至诚，他这会儿看阚至诚都不太顺眼了。 他讲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阚至诚不信沈晓玉竟然会对他的母亲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呢？ 沈晓玉不过只是个高中生。 但是父亲不可能骗他。 父亲没有必要骗他。 可是……为什么呢？ 沈晓玉是因为想跟他在一起才这样做的吗？ 可是这说不通啊。 那沈晓玉是因为恨他，或者恨他母亲吗？ 这更说不通啊。 他们一家人都不觉得吕桂枫不按规定将铺子租给沈晓玉有什么不对的。 只觉得沈晓玉是因为爱或恨才做了这些事。 如果他们知道沈晓玉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想按照正常程序租铺子，不知道吕桂枫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把铺子租给沈晓玉。 当然，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吕桂枫被开除这件事，除了沈晓玉，最开心的莫过于罐头厂的众多员工了。 听说吕桂枫被开除，罐头厂就像是过年了一般。 不知是谁，竟在罐头厂家属院放起了鞭炮。 阚财华和阚至诚父子在屋里静静听着外面的热闹，脸色阴沉。 “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要是还惦记着沈晓玉我也无话可说。” 阚财华虚弱地说。 他已经无心无力去管儿子的事了，吕桂枫被抓走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他能在罐头厂当上副厂长，并非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全靠吕桂枫大哥的暗中支持。 现在吕桂枫被抓了，吕桂枫大哥也出了事。 罐头厂的各个领导看他的眼神都不像以前那么敬重，就连底下的工人看他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 他都能想象得到这些人在背后是如何议论他的。 虽然只是副厂长，但他一直是罐头厂实际的领导者和决策者。 刘厂长那个窝囊废早就被他架空了。 现在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上，他心中的难受自不必说， 阚至诚握紧了拳头，他终于消化了这些消息。 “爸，沈晓玉既然将咱家害的这么惨，我怎么可能还对这种毒妇有想法？” “我要报复她，让她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 阚财华阴沉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一些。 好在儿子没有蠢到底。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急着对付她，反正她最少还要在县一中待上一整年，不用急于一时。” 阚至诚点了点头。 眼神却闪过一抹坚定。 吕桂枫出事之后，罐头厂的众人都在猜测阚财华会去工业局跑关系。 谁知阚财华就像无事发生一般，一如往常地上班、开会。 只不过开会的时候，不再主动安排工作了。 刘厂长悄无声息地将罐头厂的实权重新接手。 他安排了被吕桂枫打压了许多年的房管科副科长接手了吕桂枫的科长职位。 这位新的房管科科长一上任，就按照工龄资历，将很多早该安排房屋却迟迟没有分配到房子的工人，有条不紊地一一解决。 一时间，罐头厂内传遍了刘厂长的美名。 而副厂长阚财华却在罐头厂里越来越没有了存在感。 这天，沈晓玉再次带着材料来到了房管科，说明自己想要租位于百货商场附近的二层小楼。 新科长确认过沈晓玉的身份之后，甚至没有核实沈晓玉带来的其他资料，直接就开始办理手续。 沈晓玉疑惑道：“这文件……你不用再仔细看看吗？” 第170章 签租房合同 科长摆摆手，说道：“刘厂长早就嘱咐我了，要是有个叫沈晓玉的女同志来租县中心的二层小楼，直接给办理就是。” 他又问道：“这铺子，你要租多久？” 沈晓玉一愣。 一般来说，公家的铺子都是公家来决定租给谁、租多久，哪有像这样问别人意见的？ 但有机会不把握住的是傻瓜。 沈晓玉问道：“最长能租多久？” 科长笑了笑，说道：“先签个五年，时间再久怕不好解释。” “每年房租800元，一年一结。可以？” 沈晓玉满意地点点头。 她以为最多只能签个两年或者三年的合同，五年她已经十分满意了。 房租也比她想的低很多。 也是，这时候所有的房产都不值钱，罐头厂本来也没打算指望这个铺子进多少账。 “对了，能不能在合同上加上一条？”沈晓玉突然道。 科长一脸疑惑地看向她，“加上什么？” “如果以后这套铺子出售，我作为租户，具有优先购买权。” 科长笑了笑，一脸好笑道：“沈同志，这个铺子是我们罐头厂所有，怎么可能会卖掉？” 要不是刘厂长特地关照过，他都想嘲笑沈晓玉了。 公家财产，怎么可能会卖掉？ 这姑娘怕不是疯了？ 沈晓玉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合同里加上这句话，对你和对罐头厂不会有什么损失，对？” 科长不想同意，不加这句话对他更没有损失。 但想起刘厂长特地让他关照这个沈同志，他思索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沈晓玉拿到合同之后，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谢谢你。” 她当然不会做无用的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铺子两年内就会出售。 而当下的县城中心，以后也还是会是县城中心，地价翻个几倍不在话下。 哪怕以后这个铺子不做女装，随便开个什么都不愁人流量。 几年后卖掉的话，本金也能赚个几番。 这也是为什么沈晓玉冒着巨大的风险，费了这么多周折，也要租下这处铺子的原因。 科长态度恭敬地将沈晓玉送出了办公室。 沈晓玉出了办公室之后，犹豫着要不要去见见刘厂长。 仔细思索过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刘厂长是查到了这件事背后是她主使，却没有露面的意思。 那她也没必要主动找上门。 彼此心照不宣就够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铺子终于租下，沈晓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 这处铺子位置好，人流量大，面积也足够。 唯一的缺点是之前二楼用作员工宿舍，格局需要大改，而且荒废了两年，整个房子都需要重新装修。 不止这处铺子，沈晓玉买来给毛秀凤开店的铺子也在愁这件事。 装修，在这个时候是个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词汇。 这时候的内地可没有装修公司，大多数时候都是抹抹地面、糊糊墙，这就行了。 但沈晓玉的准则是做事就要做好。 饭店还好，干净整洁就好。 但她要做的女装店是要做品牌打出名气的，还想做高端一些的服饰，那装修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了。 她还曾约陈柯聊了一回。 陈柯说，别说这个县城，整个省都没有沈晓玉描述的装修公司。 这下子可把沈晓玉难住了。 她对装修一窍不通，她倒是能依葫芦画瓢，将后世见过的漂亮装修形容出来。 可没人帮她实现啊！ 装修的事就卡在这里了，好在彩云服装厂的样衣已经确定，距离第一批衣服生产出来还要一段时间。 沈晓玉就趁机帮毛秀凤想一想开饭店卖些什么。 但她俩琢磨还不行，加上彭楚谷诗晴黄璐和张美心也不够。 在她下一次去县一中的时候，她喊了几个同学到她家里。 一路上，几个同学兴奋极了。 “晓玉叫我们去她家里，肯定是把我们当成好朋友的！” “要是被其他同学知道了，不知道会多羡慕我们！” 最后面的两个女同学悄声嘀咕着。 班长任琴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待会儿可要注意礼貌，听说晓玉同学家里还有长辈在的。” 两个女同学赶紧点点头。 任琴又和前面两个拎着礼物的两个男同学嘱咐了一遍。 任琴自己也有点紧张。 虽然晓玉同学对谁都很亲切，对于同学们也是有求必应。 但她就是觉得沈晓玉并不想跟她们做朋友。 并不是觉得沈晓玉瞧不起她们，而是感觉沈晓玉对于交朋友不感兴趣。 甚至她觉得，沈晓玉对于很多事都不感兴趣。 胡思乱想着，就已经到了沈晓玉家。 巷子里有两个老大爷正在打太极拳，见到几个朝气蓬勃的学生们走过来，都停下来瞅他们。 “沈同志的同学？你们好，你们好。” 几个学生被搞得一头雾水，还以为这两个大爷是晓玉的长辈，一一打了招呼。 直到进了院子，才从沈晓玉那里知道刚刚两个大爷只是邻居。 谷诗晴和彭楚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大桌子，还放了碗筷。 毛秀凤作为长辈，出来招呼着：“同学们好，我是晓玉的舅妈，欢迎你们！快坐快坐！” 几个同学在院子里左看右看，眼中不时闪过赞叹。 “晓玉，你家这院子收拾得也太干净了！” “就是啊，这院子好漂亮！” “你父母一定很爱打扫卫生？” 这话一出，任琴敏锐地察觉到毛秀凤的脸色一僵。 她瞪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同学，让她不要再说了。 都知道沈晓玉家庭情况特殊，说话应该加倍小心才是。 明明来之前已经嘱咐了好几遍，怎么刚进门就说错话！ “没事的。”沈晓玉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我是在亲戚家长大的。” 见沈晓玉如此坦然，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佩服沈晓玉。 父母都不在了，还能学习这么好，真是不容易。 这时候，城里的学生比乡下的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大家条件都差不多。 一听沈晓玉说在亲戚家长大，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在亲戚家长大，上学的学费却要自己赚，之前借宿的亲戚肯定对沈晓玉很不好。 第171章 饭店缺人手 “你们先坐一坐，我去厨房忙一会儿。”毛秀凤对众人道。 谷诗晴和彭楚拿出橘子汽水和瓜子花生等小零嘴放在桌子上，招呼他们吃。 “不用不用，姐姐太客气了。”任琴赶忙摆手。 谷诗晴和彭楚没比众学生大几岁，不一会儿就聊到了一块去。 沈晓玉和毛秀凤在厨房忙活着，毛秀凤给沈晓玉打下手。 过了一会，厨房里就飘来了阵阵香气。 几个同学都没有吃晚饭，一闻到味道都有些饿了。 又过了一会儿，见沈晓玉迟迟不从厨房出来，有一个女同学实在坐不住了。 “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也去！” 任琴眼看着身边的同学全都涌去了厨房门口，她不好意思地朝谷诗晴和彭楚笑了笑。 彭楚爽朗一笑。 “哈哈，要不是为了陪你们坐在这，我早过去讨饭了！” “晓玉要是心情好，我就能吃到第一口！” 这两句话把任琴逗得合不拢嘴，厨房门口的几个同学也笑了开来。 大家来到这里的紧张一下就消除了。 沈晓玉做的是几个家常菜，但并不是现在饭店里或者家里常见的家常菜。 而是综合了各地各种菜系中最出挑、本地人最能接受的几个。 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水煮牛肉、回锅肉、糖醋鲤鱼、辣椒炒肉。 她只做了肉菜，因为她觉得素菜的味道都大差不差。 除了菜，她还做了几种小吃。 麻辣烫、煎饼果子、肉夹馍、生煎包、酸辣粉、红油抄手、肠粉。 还有冰粉、双皮奶这两种方便好吃的小甜点。 每个种类她都做得不多，分成了很多份。 她在一本书上看到，吃一份食物，前三口是最好吃的，到后面，舌头会对食物的味道麻木。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众人都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但到底记着礼貌，等着沈晓玉说开饭。 沈晓玉笑着道：“吃，吃了告诉我每道菜的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 大家如蒙大赦，纷纷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 毛秀凤紧张地盯着众人的反应。 刚刚沈晓玉在厨房做这些吃食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盯着看，晓玉在帮她的饭店生意忙前忙后，她可不能掉链子。 花了那么多钱买的铺子，她可一定要好好干！ “这个麻辣烫味道好香，最好吃！不不不，宫保鸡丁最好吃！不对不对，辣椒炒肉最好吃！”一个女同学道。 “天呐，我怎么觉得每个都好吃，我哪个都挑不出毛病。班长你觉得呢？”另一个男同学道。 任琴尝尝这个，又尝尝那个。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愧疚地看向沈晓玉，说道： “对不起啊晓玉，我……我也说不出哪个好吃，我也挑不出毛病。” 他们早知道今天来沈晓玉家是带着任务的，是帮助沈晓玉的舅妈品尝开店的菜式。 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没用，竟然什么都尝不出来！ 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完全没想到沈晓玉做饭竟然这么好吃！ 任琴的父亲是工人，母亲则是工厂的小领导，家庭条件虽说不上多显赫，但在高三二班甚至整个年级，都算是很不错的家庭条件了。 在这个大部分人一个月才能吃上一顿肉的时候，任琴的父母几乎每周都能带她去一次国营饭店。 所以她还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 但是沈晓玉的手艺还是让她惊艳不已。 并不是说沈晓玉做的这些菜她没有吃过，正相反，除了麻辣烫、酸辣粉那些没见过的小吃，其他菜她几乎都在饭店吃过。 沈晓玉做的菜味道与其他人做的其实大部分都是相似的，但不知怎么，好像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一些。 咸淡适中，辣椒麻椒等调料放得恰到好处，若不是仔细品尝，根本不会发现放了这些调料。 这可能就是沈晓玉的高明之处，明明口味和其他人做的差不多，但胜在各处细节把握得当，做出的整体口味就比别人高出一截。 不过，任琴还是绞尽脑汁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这些小吃很新颖，估计本地人基本上都没吃过，要是以这个为卖点，说不能吸引更多人去吃。” “比如说这个酸辣粉，酸酸辣辣的，很符合我的胃口，小胃口的女同志估计吃一碗酸辣粉就饱了，经济实惠，用酸辣粉来吸引客流就很不错。” 她说完，一脸紧张地看向沈晓玉，生怕自己说错话。 见沈晓玉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她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双皮奶我也是第一次吃，吃了一口我就好喜欢！不过现在牛奶不好买，这个成本应该很贵？” “相比之下，冰粉成本应该成本更低一些？而且甜甜的凉凉的，太适合夏天了！” 沈晓玉点点头，觉得任琴的建议非常好。 本地人的口味偏咸偏甜，这一点确实需要考虑进去。 受到任琴的启发，其余的同学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比如说应该有本地经典菜锅包肘子和香河肉饼，或者驴肉火烧、饸饹面、锅贴等更符合本地人口味的小吃。 沈晓玉和毛秀凤将这些建议一一记下。 将同学们送走之后，沈晓玉和毛秀凤开始拟定饭店的菜单。 虽然今晚让大家尝了很多菜，但不可能这么多菜都列在菜单上，得挑选出来一些。 等以后人手够了，再添加其他菜式就是。 想到人手，沈晓玉又犯起愁来。 “饭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得找点人手才行。” 毛秀凤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找人帮忙还要给人家工钱。我一个人就能做得来！” 沈晓玉摇了摇头。 一百平的饭店可不像路边摊，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厨房前期只要一个人就行，前台至少需要一个人，最少都要两个人，这个饭店才能开得起来。 如果生意好的话，两个人是完全不够的。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再找一个人，先把店铺开起来。 但这个人去哪里找呢？ 她、谷诗晴和彭楚接下来都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服装店上去，根本没时间兼顾饭店这边。 刚写完卷子的杜娇娇凑了过来。 “什么一个人做得过来？你俩研究啥呢？我也来帮你们出出主意。” 听毛秀凤把事情讲了，杜娇娇眼睛一亮。 “这有什么好愁的，我刚好知道有人刚好合适！” “我还可以直接给你介绍两个人！” 杜娇娇神秘一笑。 沈晓玉迷茫地看着她。 半晌后，她明白了过来。 第172章 解决阚财华 杜娇娇道：“就是嘛！我推荐万玲同志和杜胜杰同志！” “万玲同志吃苦耐劳，胜杰同志最近也有不少长进。” “当然，我只是推荐，这两个人合不合适，还要你们两个老板来考虑，面试一下看看！” 杜娇娇说得一本正经，倒是把沈晓玉逗笑了。 别说，这两人还真挺合适。 万玲不用说，从她伺候梁素丽这么多年就能看出来，不但吃苦耐劳，还是个鼎鼎有名的受气包。 估计沈晓玉不说给她工钱，只要听说沈晓玉这边缺人，就会二话不说地赶过来。 而且她跟毛秀凤性格有些相似，应该能相处得来。 至于杜胜杰，沈晓玉对他还是有点看法的。 他被梁素丽那样的人骗得团团转，沈晓玉甚至怀疑他脑子有点问题。 不过，听杜娇娇说杜胜杰最近长进了不少，倒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而且，杜胜杰跟梁素丽离婚的事闹在附近几个村子沸沸扬扬的，万玲跟杜胜杰估计也不想在桥头村继续待了。 “确实很合适……”沈晓玉琢磨道。 毛秀凤一听是沈晓玉的婆婆和小叔子，也觉得合适。 能把杜娇娇和杜云山养成这样好的性格，想必杜家人都不错。 虽然还没见过这两个人，但她对杜家人都有几分好感。 杜娇娇听她这么说，高兴地跳了起来。 “那我这周末就回家，跟他俩好好说说这事！” 沈晓玉看她兴冲冲的样子，紧忙拦住她。 “别急，饭店还没装修，怎么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开业的。” 杜娇娇却仍旧兴奋，“没事没事，我先跟他们说说嘛，他们肯定很高兴！” “上次我回家，听到村里的那些议论可难听了。要是能有个离开桥头村的机会，他们肯定会来！” 杜娇娇越说越兴奋，沈晓玉摇摇头，随她去了。 杜娇娇一想到二哥和母亲以后就要搬到县城来，她就高兴得不行。 饭店人员的事情暂时解决，装修还要再花时间想想办法。 沈晓玉又去干了别的事。 吕桂枫被关了起来，可阚财华可还当着罐头厂副厂长呢！ 她是已经租下了店铺，可那个店铺终究属于罐头厂所有。 阚财华只要当着副厂长一天，她就得提心吊胆一天。 万一阚财华哪天缓过劲儿来，又想起什么幺蛾子对付她，想把她的店铺收回去，那损失可就大了。 以她对这两夫妻的了解，他们可不是会吃亏的主。 而且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只是租铺子这种小事了，不管是阚财华还是阚至诚，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虽说店铺的合同签了五年，租金也付了五年，但要是罐头厂非要将铺子收回去，沈晓玉也没有办法。 到时候这个店铺的所有投入，全都要打水漂。 而且，沈晓玉本就打算斩草除根。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扳倒阚财华的办法，沈晓玉心中早就有数。 这人说白了只是个靠妻子娘家上位的男人，现在大舅子自顾不暇，吕桂枫也被抓了进去，正是对付他的好时候。 阚财华和吕桂枫不一样，平时做事没那么张扬，也不像吕桂枫那样四处树敌。 不过，沈晓玉早就抓到了他的把柄，只要搜集证据就行了。 搜集证据这种事她不擅长，但刚好认识一个擅长的人。 早在半个月前，沈晓玉就将陈柯介绍给了张伯，张伯将他儿子工伤致死的事情原委讲过，陈柯就去查了。 半个月过去，不知道陈柯那边有没有结果。 陈柯一见到她，就说：“我正要找你呢，事情已经查明白了，跟你猜测的一样。” “这是资料，尾款还是打老账号。” 说完，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沈晓玉给陈柯汇完款，看着自己的余额，有些头疼。 之前倒卖票据赚的近二十八万已经被她花的七七八八。 先是在鹏城投资了二十万，这笔钱估计要等个大半年，商场开业之后才能有收益。 找彩云服装厂生产服装花了一千七百多，这其中一小部分是生产费用，大头是十几款衣服的打版费用。 买铺子花了五千，租铺子花了八百。 加上这段时间的日常生活、购买车票等等花费，从鹏城回来至今，沈晓玉竟然花了近万元。 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两个店铺的装修、桌椅板凳这些，都要花钱。 最难受的是，沈晓玉目前几乎没有进账，一直在支出。 不过等服装店开业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阚财华这段时间特别老实，在厂子里低调得几乎要查无此人。 阚至诚先是跟学校请了几天假，后来照常去上班讲课。 只是再也没找过沈晓玉，见到沈晓玉也只是远远绕开。 但那仇恨的目光根本不加掩饰。 沈晓玉还真不怕他，一个只能靠家里扶着的无用男人而已。 要是他真能做出点什么来，沈晓玉倒还高看他一眼。 罐头厂最近真是热闹，先是作恶多端的原房管科科长被抓走，这件事才刚消停，就又出了事。 几年前张伯儿子意外身亡的事情突然被翻了出来，张伯拿着一大摞证据直接交到刘厂长面前，证明张伯儿子确实是工伤致死。 不仅如此，导致张伯儿子死亡的那台机器，是当初阚财华负责采购的。 阚财华没有购买原定的机器，而是用残次品机器代替，这才导致了这场灾难的发生。 这件事在罐头厂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两夫妻是什么人，却没想到身为罐头厂的副厂长，阚财华竟然连工人的性命都不顾。 至于阚财华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赚这其中机器的差价。 将原本批下来买好机器的钱购买了残次品，这其中的差额全都进了他的兜。 众多工人连工都不上了，聚集在厂长办公室门口，高呼着要严惩杀人凶手阚财华。 “阚财华太可恶了！他副厂长是人，我们工人就不是人了吗？” “张伯儿子因为他贪污而死，他却这么多年都没有受到惩罚！” “不仅如此！张伯儿子因为他死了，他却反倒抹黑是张伯儿子醉酒上工，让他们白白担了这么多年的骂名！” “对！这个该死的阚财华，竟然连让张伯一家人连该得的赔偿都没有拿到！” “阚财华当时让吕桂枫插手管这件事，肯定是怕万一张伯儿子被判定为工伤，他购买残次机器的事情败露！” “肯定是这样！严惩杀人凶手！” “严惩杀人凶手！” “严惩杀人凶手！” “……” 阚财华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敢出门，疯狂拨打大舅子的电话，却被接线员告知那边拒接了。 之前落在吕桂枫头上的绝望，终于落在了阚财华头上。 刘厂长自从听张伯说来举报阚财华开始，心中就乐开了花。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惊讶地表示不可能，他十分相信阚副厂长的人品。 但在张伯的坚持下，刘厂长不得不按照流程开始处理这件事。 第173章 刘厂长的秘密 因为事情严重，阚财华涉及可能隐瞒了张伯儿子的真实死因，刘厂长直接报了警。 公安来了之后看了张伯拿着的材料，没多说就将阚财华带走了。 众多工人在他身后，不住地叫好。 张伯内心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场正义来的太迟了。 他儿子才死的时候，他不是没向这些工友说过这件事的不对劲，就连领导他都找过不少次。 他儿子不喝酒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但当时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当回事，也没有人愿意站在他这边。 现在眼瞅着阚财华这个副厂长当不成了，这些人却一个个像是英雄打了胜仗一般，满脸都是快慰。 而他这个真正的受害者和英雄，却只觉得悲哀。 只希望他儿子在天有灵，不要怪他们这个仇报的太晚。 直到阚财华被定了罪，刘厂长突然找上了沈晓玉。 “沈同志，我知道你的能耐，我来找你不是别的，是有个消息要送给你。”他开门见山道。 沈晓玉心想，刘厂长这人真是谨慎得过分了。 从当初他让新房管科科长给她办理租房手续就能看得出来，他早就知道吕桂枫那件事是沈晓玉做的，却始终没有露面。 现在却突然找上了她。 估计是阚财华被抓才让他真正地放下了心。 “刘厂长想说什么？”沈晓玉问道。 他们此时在县城一个很偏僻的小饭馆，但刘厂长好像坐立不安似的，不时朝门外扫上几眼。 他可能也察觉到了沈晓玉在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沈同志看笑话了，我也是这么多年被阚财华整怕了，不得不谨慎点。” 沈晓玉疑惑地问道：“阚财华都被抓了，你还担心什么？” 刘厂长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在厂长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年，这十年里，阚财华慢慢将工厂的实权全都夺走。” “不仅如此，他依然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我公然反对他的决定，他就会找人往我家扔石头，我儿子还被陌生人威胁过！” “在意识到我儿子也被盯上之后，我就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阚财华就成了罐头厂的实际领导人。” 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问沈晓玉，“我能抽根烟不？” 见沈晓玉点头，他拿出火柴点了一根烟，将烟放在嘴边猛吸了一口。 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我想你也知道，这夫妻俩背后是吕桂枫的大哥，他是省里的干部，所以才这么猖狂。”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来跟你说关于他的消息。” 沈晓玉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为什么找我？” “而且，这夫妻两个都被抓了，你跟我说吕桂枫大哥的消息又是为了什么？” 刘厂长又吸了两口烟，又看了沈晓玉一眼，这才道： “沈同志，我不知道你背后是什么人，但想来应该比吕桂枫大哥的能量还要大。” “不然，早在吕桂枫出事的时候，他大哥就该使力了。结果不仅吕桂枫进去了，现在就连阚财华也进去了，吕桂枫大哥却还没有动作……” “应该也是你或者你身后的人做了什么？” “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你或者你背后的势力，有能力去做一些我做不了的事。” “你问我为什么跟你说吕桂枫大哥的消息……我估计吕桂枫大哥应该只是被暂时拖住了脚步？” “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这么些年我也不是白白受阚财华的气，我在暗中查到了一些事，刚好能帮上你一把。” “当然，也是帮我自己。如果吕桂枫和阚财华再回到罐头厂，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而沈同志你，他们两夫妻都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要是真有他们翻身那一天，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 沈晓玉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刘厂长竟然将事情都猜了个七七八八，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他说的也在理，有能将这两夫妻彻底锤死的机会，干嘛不用呢？ “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消息？” 刘厂长见沈晓玉被他说动，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阚至诚你知道？他是阚财华的儿子，阚至诚还有个哥哥，现在在市教育局工作。” 沈晓玉一愣，“阚至诚还有哥哥？” 刘厂长点了点头。 “对，几年前我查到一件事，阚至诚的哥哥阚至义高考成绩，是顶替了别人的。” “什么？！”沈晓玉忍不住惊叫出声。 “是真的，我一开始只是路过阚财华办公室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跟吕桂枫说话，隐约听到了这么两句。” “我就去阚至义当初就读的高中打听，这个阚至义高中的成绩一塌糊涂，高中三年都是全班倒数，结果高考却考了个重点本科。” “你说，这可能吗？” “不过我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找到这件事的具体证据。当然，就算我能找到证据，我也没胆子去举报省里的领导。”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就是吕桂枫的大哥吕桂栋，你既然有能耐搞定吕桂枫和阚财华，那也能搞定吕桂栋？” “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早就展现出了我的诚意，接下来的事，就看沈同志你的了。” 沈晓玉马上明白了过来。 “你说的……是之前租铺子的事？” 刘厂长点了点头。 “按照规定，罐头厂所属的所有铺子都应该是租给员工或者员工家属的，你怎么说都不符合条件。” “是我跟房管科科长打了招呼，反正租给你总比租给吕家人好。” 沈晓玉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她知道租铺子的事是刘厂长打了招呼的，却没想到她根本连资质都没有。 “我没有资质的话，那铺子以后会不会被收回去？” 刘厂长笑道：“那不会，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我还做着厂长一天，你的铺子就一天不会被收回去。” 他顿了顿，又道：“但要是阚财华回了罐头厂，那有什么变数我就不知道了。” 沈晓玉咬牙。 这个刘厂长是先来软的再来硬的，势必要让她出手对付吕桂栋了。 第174章 从吕桂栋下手 其实沈晓玉没想找吕桂栋的麻烦的。 之前彭老已经出手一次，只要吕桂栋不是个蠢的，就应该知道沈晓玉不好惹。 但刘厂长说的也对。 吕桂枫毕竟是吕桂栋的亲妹妹，等吕桂栋缓过神来，肯定要活动关系将吕桂枫和阚财华放出来。 她不熟悉吕桂栋，但她熟悉吕桂枫。 这个疯女人绝对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最终叹了口气，说道：“行，我先去查一查。”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毕竟刘厂长已经告诉了她这件事，她只要找证据就行了。 而且阚至义当年就读的学校就是县一中，查这件事可能都不需要陈柯出手，她自己更方便些。 难处在于，毕竟是要对付一个省级领导，吕桂栋而且这件事涉及高考，想必会影响巨大。 实在不行就找彭老出马。 上周是月考，刚好隔天就是出成绩的时候，沈晓玉顺便取她的月考成绩。 毕竟是进入高中后的第一场考试，沈晓玉还有点小紧张。 “沈晓玉，总分550分，年级第三名。” 公布沈晓玉成绩的时候，班级静默了一瞬，随后响起了一阵阵掌声。 沈晓玉插班考试的时候考了440分，短短一个月，竟然涨了一百多分！ 全年级都没有进步这么快的学生？ 沈晓玉上前拿走了自己的成绩，对众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成绩在她预料之内。 除了在鹏城和西北那几天，她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几个小时。 加上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效率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她还觉得这个进步速度慢了一些呢。 毕竟距离高考只剩几个月了，这个分数还远远达不到她的目标。 除了沈晓玉，班级其他同学的成绩都有或多或少的进步。 尤其是数学和物理化学这些理科，经过沈晓玉这段时间的补习，有些同学的总分竟然涨了七十分。 “天呐！我考了430！我数学比上一学年高了三十分！晓玉，谢谢你！” “我数学涨了二十分，终于及格了！” “我这次所有数学大题都没空着，多亏了晓玉讲的解题思路！” 领完成绩后，大家都对沈晓玉表达了感谢。 他们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高一高二的时候，他们的数学就是阚至诚教的，全班数学平均分就没有及格过。 其他老师教的班级比他们班强一点，但也强不了太多。 在高三这么紧张的时候，第一个月就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大家都很开心。 之前因为沈晓玉叫同学去她家吃饭，没被邀请到的那些同学心里的不开心，也马上都消散了。 沈晓玉可不知道这些同学心中所想。 上次邀请同学去家里试吃，她只是把顺路的几个喊上了，根本没看是谁。 程宏看着手中的数学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之前的学习成绩只能算是一般，沈晓玉之前给其他同学讲题的时候，他也跟着听来着。 这才听了几次，他的数学成绩竟然涨了二十多分。 重点不在于这二十多分上，而是他对数学题目的解题思路都已经完全变了，有些题目他虽然没有答上来，但很笃定他听沈晓玉讲过类似的题目。 他暗暗决定，以后沈晓玉讲课的时候，他得听得更认真一些才行。 等到自习课的时候，沈晓玉又掏出来了数学卷子，站到了讲台上。 这些日子，高三二班的同学们已经习惯了每周五沈晓玉到学校给他们补习了。 尤其这段时间阚至诚作为他们的数学老师，教学状态越来越不像话，大家更加依赖沈晓玉了。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学，大家的数学成绩提升了不少，沈晓玉不需要每道题从最基础的知识点开始讲起，大大提高了效率。 复习结束，沈晓玉到王主任的办公室找他。 王主任满面笑容，甚至带了点谄媚。 “沈同学，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你说就是！” 他可听说了，沈晓玉这次月考考了550分，位列全年级第三。 年级第一名560分，第二名555分。 沈晓玉跟第一名只差了10分！ 更恐怖的是她的进步速度。 她作为从来没上过学的学生，复习两个月就能考到440分。 一个月之后，又考了550分！ 这种每个月一百多分的进步速度，王主任当教导主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潜力的学生！ 高考还有8个月，沈晓玉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一见到沈晓玉，心头就热乎起来。 看她的眼神，比看自己家孩子还要热切。 校长可说了，这是他们县一中的香饽饽，让他一定要照顾好。 笑话，这种好苗子，不用校长说，他也要照顾好的。 今年县一中还要指望着能有人考上一个重点本科呢！ 最有可能的学生，非沈晓玉莫属了。 沈晓玉被王主任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说道：“王主任，你记不记得咱们学校前几年有个叫阚至义的学生？” 王主任没想到沈晓玉竟是向他打听人的。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阚至义，那不是阚至诚的哥哥吗？” “我记得他！当年可是一中的刺儿头，我可没少骂他，当然记得了！” 沈晓玉赶忙问道：“那你记得他高考考的怎么样吗？” “记得，记得！”王主任眯起了眼睛。 “当时全校的老师都在讨论那件事，一个平常上课从来不听，只会打架斗殴、骚扰女同学的人，是怎么考上重本的。” “他们班主任说他之前的月考、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包括高考前的模拟考，从来就没考的超过两百分。” “最后高考竟然考了六百多分！真是不可思议。” “阚至义自己说他从小就聪明，只是不乐意认真听课，平时在家都是很努力自学的，所以才能考的这么高。” “这件事也就这么着了，毕竟高考是最公平的考试，总做不得假，只能说我们这些老师都看错了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提起当年的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沈晓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问道： “王主任，你说阚至义他有没有可能……顶替了别人的高考成绩？” 第175章 被顶替成绩的同学 王主任愣住了。 顶替别人的成绩？ 这可能吗？ “高考这么重要的考试，怎么可能说顶替就顶替了？说不定真的是他一直偷偷学习的。” “我见过这种学生，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回家之后拼命学习，每次考试都能震惊其他同学。” 沈晓玉摇了摇头，说道：“他就算再努力，会从一百多分一下子涨到六百多分吗？” “就算他平常再低调再隐藏自己，总不会全班同学和老师都没发现他是个学霸？这五百多分的差距，他是怎么隐藏起来的？” “而且你也说了，这个人平常就行事高调，怎么可能有考上重本的能耐却隐藏了整整三年？ “这说不通。” 王主任哽住了。 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是高考顶替成绩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谁会愿意让他顶替？当年我可没听哪个同学说自己的成绩被人顶替了。” 沈晓玉看向他，“王主任，你再想想，当年有没有哪个学生的成绩不对劲，或者阚至义有哪里不对劲？” 王主任疑惑道：“沈同学，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年之前的事？再说，你应该不认识阚至义？” 阚至义已经从县一中毕业这么多年，前两年大学毕业进入了工作岗位，沈晓玉不太可能见过他。 沈晓玉说道：“之前要堵死我升学路的那个人，就是阚至义和阚至诚的大舅。” “我担心他之后还会对我下手，所以才想找到他违法的证据。” 担心王主任多想，沈晓玉又补充道：“我不是想要害什么人，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王主任赶忙道：“这是应该的，你等等，让我好好想一想。” 长久的沉默过后，王主任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当年高考前，阚至义跟他们班级第一名那个男同学走的很近……那个男同学叫什么来着……” “哦对！叫于翔飞！对对对！” “说起这个于翔飞这个同学太可惜了，他不止是他们班级第一，全年级都是经常考第一的。” “高考那两天，他父亲从乡下赶到来县城陪他，但是却不知怎么出了车祸。导致他心情大受打击，只考了一百多分。” 说着，王主任一脸可惜地摇头。 沈晓玉问道：“那他平常成绩多少分？” 王主任说道：“年级第一嘛，怎么也有个五百五十多分的。你别小看咱们县一中，每年考上一本的也有好几个呢，我跟你说——” 沈晓玉看他又开始吹嘘起县一中，赶紧打断道：“那于翔飞父亲出事的时候，是考试的第几天，考了多少科目？” 王主任一愣，“这我记不清了……但是当时于翔飞的班主任去医院慰问过，他应该记得，你等我把他叫来问问。” 王主任说完，赶紧去找人。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男教师就被他带了过来。 他回忆道：“当时我去医院看望于翔飞父亲的时候，高考已经结束了，但是我听到于翔飞的母亲说了一句话。” “‘还好老头子是在高考结束之后才出事，不然翔飞的高考可就毁了’，她是这么说的。” 王主任和沈晓玉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疑不定。 “你确定？”沈晓玉问道。 男教师也听说过沈晓玉的大名，对她认真道： “我确定，所以后来听说于翔飞高考只考了一百多分的时候我才觉得奇怪。” “如果于翔飞父亲是在于翔飞高考结束才出的事，那不应该影响他考试才对，以于翔飞的水平，怎么都不可能只考一百多分的。” “而且于翔飞的家庭条件十分困难，全家供他读书很不容易。于翔飞在学校食堂吃饭，每顿只吃两个馒头，我跟其他老师还有王主任，有时候中午碰到了就会请他吃两个菜。” “这孩子特别懂事，每次从村里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一些家里种的青菜和鸡蛋。” 男教师想起于翔飞，满脸都是遗憾。 “他家里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是坚持让他读书，所以他十分重视这次高考，不可能敷衍了事的。” “但高考结束后没几天，于翔飞的父亲就因为救治无效去世了，于翔飞甚至都没有来学校领取高考成绩。”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王主任听得头突突直跳，他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那当时你为什么没跟学校反映情况？” 男老师委屈道：“我连于翔飞本人都联系不上，不能只靠猜测就惊动校领导啊。” 王主任一想到这么一个好苗子竟然就这么与大学失之交臂，又是心痛又是气愤。 沈晓玉问道：“于翔飞家住在哪里？” 男老师回办公室翻了半天资料，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纸条走出来，递给沈晓玉。 “这是于翔飞的家庭住址，他当年高考之后，我也曾想过去他家里看看他。” 男老师一脸羞愧，“但是他家这个地方太偏僻了，据说前几年摔死过人，我就没敢去。” 沈晓玉接过，对男老师点点头。 男老师走后，王主任满脸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 “沈同学，你要去找于翔飞？” 沈晓玉点点头，说道：“对，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问问他本人就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但沈晓玉几乎可以肯定，于翔飞高考失利，一定和阚至义脱不了关系。 “我跟你一起去！”王主任道。 沈晓玉一愣，没想到王主任竟然说出这种话。 她道：“不用了王主任，我自己去就可以，再说了，学校里还有这么多事情需要你管，你怎么走得开身？” 王主任一脸痛心，“这件事明摆着不对劲，要是于同学的高考成绩真的被人做了手脚，那我这个主任也有责任！” “我跟你一起去，必须将事情查个明白！” 担心沈晓玉不同意，他又道：“我去把自行车推过来。” 他说完就走往教学楼外面走，去车棚了。 沈晓玉只得默认了二人同行，她借用了学校的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跟她们说临时有事可能很晚才会回家。 第176章 对峙 于翔飞的家庭住址不但偏僻，而且非常远。 沈晓玉和王主任一人一辆自行车，往于翔飞家的方向骑去。 骑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于翔飞所在的村子，王主任已经累得一脑门汗。 他气喘吁吁道：“这……这也没有多难走啊……还说什么摔死过人……吓得我……吓得我都不敢骑太快……” 沈晓玉心想，你骑不快不是因为你体型庞大，加上体力太差吗？ 她道：“这路一看就是这两年新修的，估计村子里这几年经济宽裕了不少，路都修的起了。” 王主任一边喘气一边点头，“是啊……” 他心想，沈晓玉看起来瘦，体力是真的好，骑两个小时车，竟然喘都不喘。 他们两个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于翔飞家。 于翔飞对于突然出现的二人，有些惊讶。 “你们是——？” 王主任笑着道：“不记得我了？我是县一中的王主任，‘大魔王’啊！” 沈晓玉心想，您对自己这个外号还挺自豪。 于翔飞反应过来，“王主任，好久不见，你们是来……？这位又是？” 王主任跟于翔飞说话的功夫，沈晓玉也在打量于翔飞。 五官普通，身材瘦高，脸色黝黑，脖子上一条汗巾。 若不是事先知晓他的过往，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王主任介绍过沈晓玉，又说明了来意。 于翔飞怔愣了半晌，脸色就没有刚刚那么热情了。 他从屋里抬出来两条长凳，说了句，“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王主任赶紧坐了下来，他的腿已经软的直打颤。 沈晓玉打量着这处小院子。 于家的房子看得出来是这两年新盖的，看样子于家过得不错。 于翔飞端着两个装了水的碗出来，递给二人。 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老太太，她拄着一根拐棍，走路十分缓慢。 “翔飞，家里来人了？” 沈晓玉这才看到，老太太双目雾蒙蒙一片，是失明的。 于翔飞赶紧走过去搀扶着她，“妈，你眼睛不好就别一个人乱走了，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就是。” 看来这个老太太是于翔飞的母亲了。 “家里来的是我之前的同学和老师，来看我的。” 一听于翔飞说是县一中的老师和同学，老太太明显激动起来。 她摸索着握住王主任的手，说道：“县一中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是好人，翔飞跟我说过，他之前上学的时候受了你们不少帮助。” “都怪我这双眼睛不中用，要不我早就该去当面感谢你们的。” 王主任忙道不敢。 说了一会儿话，于翔飞就把老太太搀扶进屋子里了。 他也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沈晓玉二人对面。 他问道：“我高考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来找我问当年的事情？” 沈晓玉看着他的表情，敏锐地察觉到他并不乐意提起当年的事。 也是，高考落榜对于一个努力求学的人来说，肯定是大受打击的。 沈晓玉问道：“你还记得阚至义吗？” 于翔飞紧皱眉头，缓缓答道，“记得。” “我怀疑，他当年顶替了你的高考成绩。” 于翔飞一愣，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沈晓玉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 于翔飞道：“至义不是那样的人。” “当年我高考后父亲就去世了，当时家里连个像样的葬礼都办不起，是至义对我们家伸出了援手。” “他一个城里家庭的孩子，翻山越岭来到我们这个小村子，帮着我料理了我爸的丧事。” “村里的路、我家的房子、我妈的眼睛，都是他出钱出力帮的忙。” “至义是我们家的恩人，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不送了！” 他言辞激烈，说完竟是开始赶人了。 王主任一脸焦急地看着沈晓玉。 他心中也不免嘀咕起来，难道真的是他们搞错了？ 阚至义不但靠自己考上了重本，还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 沈晓玉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明明已经说明了这次的来意，是想帮助于翔飞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但他却问都不问直接赶人。 据他们的班主任所说，这二人在高中时期并不亲近。 一个是全年级的学霸，另一个是知名的混混，却在高考之后突然变成了好朋友。 阚至义给于翔飞家里盖房子、料理他父亲的后事、带他母亲去看病。 这都不算，竟然还给他们村里修了路？ 沈晓玉站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 王主任额头上的汗又流了下来，他轻声道：“要不咱们先走。” 沈晓玉却突然对于翔飞说道：“于翔飞，其实你早就知道是阚至义顶替了你的高考成绩，对不对？” 于翔飞一愣，赶忙说道：“你在说什么？！” “我自己高考失利，跟别人没有关系！” “你们快点离开我家，我不欢迎你们！” 但沈晓玉却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的猜测几乎得到了验证。 “让我猜猜……”沈晓玉缓缓道。 “一开始估计你也不知道你的高考分数是怎么回事，但阚至义突然对你这么热情，你又得知他明明是个成绩一塌糊涂却考上了重本，以你的聪明，肯定猜到了其中的关联。” “但一方面阚至义的确给你雪中送炭，帮了你不少；另一方面因为你父亲去世，失明的母亲需要有人在家中照顾，你不可能将母亲留在家独自去上大学。” “所以你干脆默认了这个事实，用你的高考成绩，换取了这些眼前的利益。” “我说的对不对？” 于翔飞往屋里瞧了一眼，估计老母亲不可能听到院子里的对话，这才回过头盯着沈晓玉。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道：“是又怎么样？” “这件事算是我跟阚至义你情我愿，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追究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 沈晓玉嘲讽道：“你情我愿？阚至义先顶替你的高考成绩，然后用利益收买你。” “你管这叫你情我愿？” “在正常人看来，这叫封口。” 于翔飞眉头越皱越紧，他不再看沈晓玉，而是对王主任道： “王主任，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管你们为什么要针对阚至义，都与我无关。” “阚至义对我有恩，我不会站出来跟他对着干。” “我现在老老实实当个农民养活我跟我妈，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徒增什么烦恼。”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送。” 他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沈晓玉却仍旧没动。 “于翔飞，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为什么刚好在你高考当天出了车祸？” 第177章 鸵鸟 “你说什么……” 于翔飞瞪大了眼睛。 沈晓玉继续道：“如果你苦读了十几年的成绩能被阚至义买走，那你父亲的命……也能被阚至义买走吗？” “别说几年前，就说现在，县城总共才几辆车？为什么就刚好在你高考的时候、刚好撞到了你父亲？” “为什么你父亲出了事之后，你的高考成绩就从六百多变成了一百多？” “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 于翔飞脸上的淡定表情逐渐消失，他的脑袋混沌一片。 他被沈晓玉口中的‘可能’险些压垮。 怎么可能呢？ 阚至义前几天还派人送来了不少吃的用的。 这几年，他们家里所有的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阚至义送的。 可是…… 若是只是因为高考那件事，阚至义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阚至义明明知道他为了母亲，已经放弃了高考的想法，他以为阚至义这么多年的帮助，是把他当成了朋友。 现在想想…… 他每次随口问阚至义在哪里工作，阚至义总是闭口不谈。 到底是不想说，还是……在防备他？ 是怕他去阚至义的单位乱说？ 当年父亲出事后，肇事司机只是被关了几天就放了出去，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见到人。 几次找到公安，得到的答复都是司机正常行驶。 什么叫司机正常行驶？ 那父亲被撞死，是父亲的错吗？ 一想到父亲被车撞的时候，是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是为了接刚刚高考完的他回家。 他就心痛得喘不过气。 如果事实真的如沈晓玉所说，这一切都是阚至义做的。 阚至义先是指使人撞了他父亲，然后顶替了他的高考成绩，最后不断给他钱封他的口。 那他这么多年，岂不是花着杀父仇人的钱，还包庇着他？ 于翔飞缓缓蹲下身，痛苦地抱着头。 王主任焦急地看着沈晓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晓玉却一脸淡然。 在她看来，于翔飞只是个无能的孬种。 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父亲的死有蹊跷？ 他说不定早就想到了这件事背后是阚至义指使的可能性，却不往深处想。 也可能是不敢往深处想。 父亲已经死了，成绩已经被顶替了，这些都是不能被改变的事实。 如果去举报阚至义，阚家人会怎么对他先不说，阚至义给他的那些好处，以后可就都没有了。 只要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可以不愁吃穿安稳过一辈子。 活人还要活下去，为了死人争那口气还有什么意义？ 她猜着于翔飞的想法，不由得有些瞧不起他。 如今这件事被沈晓玉点破，那于翔飞就再也回不到以前当鸵鸟的生活中了。 “如果你愿意把当年事情原委讲出来，我会帮你安排一个工作，当然，你的母亲我也会安顿好。” 于翔飞抬头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最终他缓缓答道：“好。” 王主任张大了嘴，一时缓不过神来。 他猜到于翔飞最后会被说服，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 他猜到了结果，却没猜到过程。 最终竟是沈晓玉的利诱起了效果，王主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当年的年级第一，终于还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回县城的路上，王主任依旧是一边喘着气一边骑着车，却一句话都没说。 沈晓玉知道今天这件事对于一辈子醉心教学事业的王主任有些打击，却没心思安慰他。 这个世界对于理想主义者太过残忍了。 付出没有回报，努力了没有成果，都是常事。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强者制定的，只有自己成为了强者，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回家之后，沈晓玉想了想，还是给彭老打了个电话。 既然教育局中有彭老的人，那这件事无论怎么样彭老都会得知，还不如她主动跟彭老说一声，免得再寒了老人的心。 这件事中最难的部分已经搞定，只要静待消息就可以了。 接下来，沈晓玉又愁起了另外一件事。 刘厂长曾说过，沈晓玉是没有租罐头厂名下那间铺子的资格的。 她这人做事喜欢万无一失，要是以后刘厂长或者其他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可就麻烦了。 冥思苦想了一晚上，沈晓玉有了主意。 隔天，在罐头厂的告示栏里贴着一张字报。 “将针对本工厂工人子弟招收裁缝学员，教授，地址：县城中心解放路和胜利路十字路口旧员工宿舍。” 刘厂长看着眼前的计划书，越发佩服起沈晓玉来。 他当然看得出，沈晓玉使出这招是为了摆脱他的钳制。 但他又不能说什么。 当下政府正鼓励各工厂组织‘职业技能培训’，但他们罐头厂实在组织不起来什么技能培训。 说实话，罐头厂这些岗位随便上来一个人适应几天都能做，完全不需要培训。 所以沈晓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们工厂组织技能培训，刘厂长非但不能说什么，还要大力支持。 他早就看出沈晓玉不一般，还想着利用租铺子的事拿捏住沈晓玉。 现在看来，谁拿捏住谁还不好说。 他苦笑一声，对副厂长说道：“今年我们厂的‘帮扶典型’确定名额没有？” 副厂长是刚顶替阚财华上来的，面对刘厂长突然的提问有些紧张。 仔细思考后，他答道：“确定了，上面今年只给我们厂子一个名额。” 刘厂长又苦笑一声，往年他们厂子选出一个都费劲，怪不得名额越来越少了。 “今年就定沈晓玉。” 副厂长一愣，“沈晓玉又不是咱们厂子的……” 刘厂长道：“这个名额也没有规定一定要是厂子的工人？只要对厂子有贡献的，都可以入选。” 这倒是确实没有规定，副厂长没有说话了。 第一期‘罐头厂工人子弟裁缝班’开班了。 上课地点在还没开业的店铺二楼，沈晓玉几人提前将这里打扫一番，从县一中搬来了十几套废旧桌椅。 这些来学裁缝的子弟都是没有希望继承父母的工人名额的，有些则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 这时候的职业培训很稀少，所以不止来了很多女性，还有不少男性也来了。 刘厂长甚至还请来了记者帮忙拍照。 作为罐头厂头一回组织职业培训，刘厂长当然要借此机会大肆宣传。 任课老师张美心、助教黄璐和模特沈晓玉都没想到今天的培训会来这么多人。 沈晓玉想出的这个主意，其实只是想给罐头厂做点贡献，最好能在工业局面前露个脸，以后看在这个培训的份上，别随便把她的店铺收回去。 却没想到这些罐头厂的工人子弟这么热情。 第178章 装修 跟沈晓玉不同，张美心却觉得这场培训还能有点别的作用。 沈晓玉和彭楚的服装店即将开业，目前只设计出了十几款衣服，但按照沈晓玉的想法，以后肯定要源源不断地输出更多款式的衣服。 现在张美心一个人还忙得过来，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她现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正好可以趁着还有精力的时候帮沈晓玉培养出几个接班人，分担一些她的工作。 沈晓玉之前根本就没想到这处。 说白了，她不清楚设计是个怎么回事，没想到设计服装的工作这么繁重。 想了想，她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这批学员里就算出不了当裁缝的料，选几个样貌合格的，培训一下当服装店的售货员也不错。 反正这些人已经没机会进厂，想来不会嫌弃这份工作。 没想到刚一开班，就来了三十多人。 店铺二楼虽然空间很大，但桌椅只有十几套，有一半人都站着听。 虽说是裁缝培训班，但其实张美心讲课更侧重服装的整体设计。 下面的学生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听说张美心是香江有名的设计师，又听说就连助教都是彩云服装厂厂长的千金，都放下了轻视，听得极为认真。 沈晓玉作为被黄璐硬拉来的模特，却遭到了学生的投诉。 “张老师，您的课讲得很好，但是这个模特选的不好。” “这个女同志披个破布都好看，完全看不出衣服设计的好坏。” 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 就连拿着相机的记者都忍不住笑了，他对着沈晓玉拍了几张特写。 听说这个漂亮女同志是这家还没开业的店铺的老板，还是这次培训班的发起人，给她多拍几张也很正常？ 黄璐作为毛遂自荐的助教，帮张美心解答众多学生的基础问题，忙的不亦乐乎。 只有沈晓玉，对设计一窍不通，只能呆呆站在那里当被人嫌弃的模特。 第一期裁缝职业技能培训班的第一节课完美结束，获得了所有工人子弟的一致好评。 在第一期培训班结束的时候，沈晓玉登上了冀省晚报。 标题为：《企业家开设裁缝技能培训班，成为县罐头厂第一个帮扶典型》 这个小新闻当然是刘厂长的手段，占据了晚报一个小版面。 但因为配图引人注目，收获了不少关注。 配图就是张美心教导学生时的照片，只不过拍摄照片的人不知是有意无意，将模特沈晓玉放在了照片的中心位置。 沈晓玉还是从黄璐口中知道了自己上报纸的消息。 她有些恼怒刘厂长的先斩后奏，这么高调违背了她的原则。 但报纸早就发往了全省各家各户，她总不能让人把所有报纸都收回来？ 即便如此，沈晓玉还是警告了刘厂长，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培训班就没有下一期了。 刘厂长当然满口答应。 因为沈晓玉那张照片，他们厂子办培训班的消息还被上面知道了，他近些日子受到了不少表扬。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当然沈晓玉说什么就是什么。 与此同时，沈晓玉终于得到了吕国栋入狱的消息。 她也遵守承诺，帮于翔飞在县城租了一处房子，让刘厂长帮忙安排了一个职位给于翔飞。 于翔飞作为扳倒吕国栋的大功臣，刘厂长十分乐意地答应了这个请求。 至此，吕桂枫、阚财华、吕桂栋已经全部被抓了起来。 阚至义也因为顶替于翔飞的高考成绩被教育局辞退，被判了刑。 阚家只剩一个在县一中任教的阚至诚。 但沈晓玉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阚至诚在县一中老老实实当教师，她还能盯着他。 敌人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躲在暗处要好。 服装店的潜在威胁都已经消除，接下来就该筹备具体开业的事宜。 但装修却迟迟没有定下方案，沈晓玉这些日子愁的不行。 却在此时，事情迎来了转机。 钟辰回来了。 鹏城百货商场的前期装修已经开展，接下来的工作有康易川的人盯着，钟辰就趁机回家一趟。 “这些日子我跟着忙活百货商场的装修，对这行当有了些了解，我准备开个装修公司。” 他刚说完，却见沈晓玉和毛秀凤都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被瞅的一头雾水。 沈晓玉道：“接活，舅舅。” 钟辰刚刚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就在家里接了饭店装修和服装店装修两个项目。 见钟辰迟迟不说话，沈晓玉看了一眼毛秀凤，笑道：“舅舅，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怕我跟舅妈不给你付钱？” 钟辰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沈晓玉一本正经道：“我们可不会少你的工钱，是，舅妈？” 正在偷笑的毛秀凤被点了名，赶忙表态道：“对对，我这些日子也赚了不少钱。” 她掏出一个存折，直接递到钟辰手里。 钟辰和沈晓玉都是一愣。 本来是一家人在开玩笑，没想到毛秀凤竟是直接将存折拿了出来。 毛秀凤脸上的羞涩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她不敢看钟辰，低着头道：“你要开啥公司的，我不懂，但肯定需要钱？” “这里是我这几个月赚的钱，你拿去用。” 钟辰打开存折一看，里面是整整5000元钱。 他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包子生意赚钱，却没想到两个来月就能攒下这么多钱。 更让他感动的是毛秀凤将所有钱都给他的做法。 他这些年东奔西跑也赚了不少小钱，却从来没有把钱交给毛秀凤打理的打算。 一是因为他做生意要不断投入本钱，钱放在毛秀凤那里不方便；二是他觉得毛秀凤就算拿着钱也管理不好。 说白了就就是不信任。 却没想到毛秀凤将这辈子赚的第一桶金就这么直接交给了他。 他心中顿时有些羞愧。 他将存折又塞到毛秀凤手上，发现沈晓玉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屋里只剩他跟毛秀凤二人。 他说道：“秀凤，我不缺钱，之前跟晓玉出去赚了一大笔钱，有三十来万，投资了二十万，现在手里还有十几万。” 毛秀凤还没来得及惊讶钟辰突然对她变了称呼，就被他的话惊吓到了。 “三十来万？！”她惊呼。 钟辰点点头，毛秀凤捧着胸口，念念叨叨了好一阵，这才平静了下来。 第179章 钟辰态度转变 毛秀凤平静下来之后，不由得又担心了起来： “你钱放哪了？可要放好了。” “咱家得养几只狗？我突然觉得家里不太安全。” 钟辰哭笑不得，说道：“你放心，钱我都存起来了，存折密码是……” 毛秀凤赶紧制止他，“你别说！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要是我知道了，哪天说梦话说漏嘴了可咋办？” 钟辰道：“除了我，你还能跟谁一起睡觉？还怕说梦话说漏嘴？” 这话有些孟浪，两人都有些尴尬。 毛秀凤脸有些发红，不太敢看钟辰。 钟辰看着自家媳妇儿，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不少。 皮肤不知何时变白了，虽说没有沈晓玉那么白，但脸上的黄黑之色已经褪去，高原红也消失了。 她头发不像之前那样又黄又干，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看起来很是利落。 毛秀凤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些没脸，抬头看了一眼钟辰，又赶紧低下头去。 她没话找话道：“在鹏城的工作还顺利吗？我看你有些瘦了。” 钟辰拿起她的手在手里握着，说道：“我还好，就是到处跑，不做什么体力活。你呢，累不累？” 二人之间很少有这样的温馨时刻，两个人拉着手说了一些体己话。 毛秀凤感觉脸上烧得厉害，钟辰一直盯着她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抽出手，说道：“天这么晚了，我去铺床。” 钟辰也起身跟上，“我跟你一起。” 沈晓玉完成今天的复习之后，给杜云山打去了电话。 两个人先是流水账般的汇报了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之后，又是‘我想你你想我’的腻歪了半天，最后在杜娇娇的嫌弃表情中挂了电话。 “啧啧啧……真想不到……”杜娇娇评论道，“我那个木头一样的大哥，竟然有一天能说得出这么恶心人的话。” 沈晓玉瞪了她一眼，道：“数学卷子写完了？” 杜娇娇笑嘻嘻道：“好晓玉，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 隔天，钟辰到饭店和服装店两处店铺观察测量之后，跟众人开了个会。 “装修风格和细节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钟辰问道。 毛秀凤赶忙表态：“这方面我不懂，我听晓玉的。” 沈晓玉也不客气，缓缓说道：“饭店的话，干净和整洁最重要，一定要亮堂。墙壁做成简洁的白色，大门要扩大，用整片的大玻璃，让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饭店里面。” “服装店因为定位是高端品牌，装修风格要尽量富丽堂皇，尽量向鹏城百货商场靠近。” 钟辰这几个月也不是在鹏城白混的，沈晓玉的这几个要求他还是听得明白。 他道：“饭店的装修没问题，但服装店要富丽堂皇……富丽堂皇可要不少钱，而且很多装修材料冀省不一定有。” 沈晓玉说道：“钱不是问题，毕竟是第一个店，我想尽量做得精致一些，多吸引一些客流。装修风格就尽量靠近，实在不行也没关系。” 钟辰点点头，接下来又跟沈晓玉讨论了两个店铺的格局。 最后，钟辰道：“眼下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装修两个店铺，你们要的又这么急，怎么也得找五六个人才行，我去哪里找施工的工人？” 沈晓玉和毛秀凤对视一眼，同时犯起了愁。 毛秀凤动了动嘴唇，想起昨晚与平常不同的钟辰，还是鼓起勇气道：“要不……要不回村找几个年轻后生？” 钟辰一愣，半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行。” 毛秀凤心中一喜。 之前钟辰做生意这么多年也赚了一些小钱的，村里有不少人眼热，就找上毛秀凤，让她帮忙跟钟辰说说情，把自己家孩子或者男人也带出去。 毛秀凤不堪其扰，毕竟都是自己家的亲戚，她不好拂这些人的面子，帮着说了两回情。 钟辰却每次都拒绝了，对毛秀凤也不再有好脸色。 毛秀凤并不知道，钟辰因为表叔的缘故，对整个村子的人都心怀恨意，只觉得钟辰不给自己面子，便再也不敢提这事了。 没想到这次钟辰竟是同意了，她不自觉开心起来。 隔天，钟辰就带着毛秀凤回了乡下，挑了几个年轻后生。 他挑选的都是没有对他表现过恶意的家庭里的孩子。 这些被挑选中的人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城里的钱好赚，这是所有农村人都知道的事。只要能在城里找个活路，那全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不少。 所以大家都很感激毛秀凤和钟辰。 因为以前钟辰对毛秀凤并不好，毛秀凤在村里并不被人瞧得起。 这次回来，村里人见她穿得气派，像变了个人似的，钟辰看着也像个大老板，都凑上前说着好听话。 “秀凤家的有本事，秀凤看着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 “秀凤成官太太啦？” 毛秀凤还从没受过这种待遇，她知道这都是钟辰的缘故，不禁在心里感激他。 钟辰瞧着毛秀凤的变化，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以往从来没有在乎过毛秀凤在村里是如何过活的，他只顾着自己在外头东奔西跑，从没考虑过这些。 他握紧了毛秀凤的手，往村子外头走。 不少大娘笑道：“哎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咋还跟小年轻似的处对象啊？” 毛秀凤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多关注，羞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钟辰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了县城，在饭店附近租下了一个小院子。 这里在装修期间可以作为工人们的临时宿舍，等完工后，可以作为他跟毛秀凤的家。 现在沈晓玉住的地方离饭店还是有些距离，毛秀凤不会骑车，只能步行，租个近点的房子以后去饭店工作也方便些。 服装店因为第一批衣服还没有做好，所以还不急，先开始装修的是毛秀凤的饭店。 钟辰这次回来还带了最新的几期《姊妹》杂志给张美心。 其实杂志是康易川亲手给他的，还让他给沈晓玉带话。 钟辰满口答应，却在沈晓玉面前提都没提康易川。 他早就看出来康易川看上沈晓玉了。 但沈晓玉跟杜云山早就结婚了，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他可不会允许这种不正派的婚外情发生在沈晓玉身上。 第179章 钟辰态度转变 毛秀凤平静下来之后，不由得又担心了起来： “你钱放哪了？可要放好了。” “咱家得养几只狗？我突然觉得家里不太安全。” 钟辰哭笑不得，说道：“你放心，钱我都存起来了，存折密码是……” 毛秀凤赶紧制止他，“你别说！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要是我知道了，哪天说梦话说漏嘴了可咋办？” 钟辰道：“除了我，你还能跟谁一起睡觉？还怕说梦话说漏嘴？” 这话有些孟浪，两人都有些尴尬。 毛秀凤脸有些发红，不太敢看钟辰。 钟辰看着自家媳妇儿，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不少。 皮肤不知何时变白了，虽说没有沈晓玉那么白，但脸上的黄黑之色已经褪去，高原红也消失了。 她头发不像之前那样又黄又干，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看起来很是利落。 毛秀凤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些没脸，抬头看了一眼钟辰，又赶紧低下头去。 她没话找话道：“在鹏城的工作还顺利吗？我看你有些瘦了。” 钟辰拿起她的手在手里握着，说道：“我还好，就是到处跑，不做什么体力活。你呢，累不累？” 二人之间很少有这样的温馨时刻，两个人拉着手说了一些体己话。 毛秀凤感觉脸上烧得厉害，钟辰一直盯着她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抽出手，说道：“天这么晚了，我去铺床。” 钟辰也起身跟上，“我跟你一起。” 沈晓玉完成今天的复习之后，给杜云山打去了电话。 两个人先是流水账般的汇报了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之后，又是‘我想你你想我’的腻歪了半天，最后在杜娇娇的嫌弃表情中挂了电话。 “啧啧啧……真想不到……”杜娇娇评论道，“我那个木头一样的大哥，竟然有一天能说得出这么恶心人的话。” 沈晓玉瞪了她一眼，道：“数学卷子写完了？” 杜娇娇笑嘻嘻道：“好晓玉，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 隔天，钟辰到饭店和服装店两处店铺观察测量之后，跟众人开了个会。 “装修风格和细节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钟辰问道。 毛秀凤赶忙表态：“这方面我不懂，我听晓玉的。” 沈晓玉也不客气，缓缓说道：“饭店的话，干净和整洁最重要，一定要亮堂。墙壁做成简洁的白色，大门要扩大，用整片的大玻璃，让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饭店里面。” “服装店因为定位是高端品牌，装修风格要尽量富丽堂皇，尽量向鹏城百货商场靠近。” 钟辰这几个月也不是在鹏城白混的，沈晓玉的这几个要求他还是听得明白。 他道：“饭店的装修没问题，但服装店要富丽堂皇……富丽堂皇可要不少钱，而且很多装修材料冀省不一定有。” 沈晓玉说道：“钱不是问题，毕竟是第一个店，我想尽量做得精致一些，多吸引一些客流。装修风格就尽量靠近，实在不行也没关系。” 钟辰点点头，接下来又跟沈晓玉讨论了两个店铺的格局。 最后，钟辰道：“眼下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装修两个店铺，你们要的又这么急，怎么也得找五六个人才行，我去哪里找施工的工人？” 沈晓玉和毛秀凤对视一眼，同时犯起了愁。 毛秀凤动了动嘴唇，想起昨晚与平常不同的钟辰，还是鼓起勇气道：“要不……要不回村找几个年轻后生？” 钟辰一愣，半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行。” 毛秀凤心中一喜。 之前钟辰做生意这么多年也赚了一些小钱的，村里有不少人眼热，就找上毛秀凤，让她帮忙跟钟辰说说情，把自己家孩子或者男人也带出去。 毛秀凤不堪其扰，毕竟都是自己家的亲戚，她不好拂这些人的面子，帮着说了两回情。 钟辰却每次都拒绝了，对毛秀凤也不再有好脸色。 毛秀凤并不知道，钟辰因为表叔的缘故，对整个村子的人都心怀恨意，只觉得钟辰不给自己面子，便再也不敢提这事了。 没想到这次钟辰竟是同意了，她不自觉开心起来。 隔天，钟辰就带着毛秀凤回了乡下，挑了几个年轻后生。 他挑选的都是没有对他表现过恶意的家庭里的孩子。 这些被挑选中的人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城里的钱好赚，这是所有农村人都知道的事。只要能在城里找个活路，那全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不少。 所以大家都很感激毛秀凤和钟辰。 因为以前钟辰对毛秀凤并不好，毛秀凤在村里并不被人瞧得起。 这次回来，村里人见她穿得气派，像变了个人似的，钟辰看着也像个大老板，都凑上前说着好听话。 “秀凤家的有本事，秀凤看着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 “秀凤成官太太啦？” 毛秀凤还从没受过这种待遇，她知道这都是钟辰的缘故，不禁在心里感激他。 钟辰瞧着毛秀凤的变化，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以往从来没有在乎过毛秀凤在村里是如何过活的，他只顾着自己在外头东奔西跑，从没考虑过这些。 他握紧了毛秀凤的手，往村子外头走。 不少大娘笑道：“哎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咋还跟小年轻似的处对象啊？” 毛秀凤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多关注，羞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钟辰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了县城，在饭店附近租下了一个小院子。 这里在装修期间可以作为工人们的临时宿舍，等完工后，可以作为他跟毛秀凤的家。 现在沈晓玉住的地方离饭店还是有些距离，毛秀凤不会骑车，只能步行，租个近点的房子以后去饭店工作也方便些。 服装店因为第一批衣服还没有做好，所以还不急，先开始装修的是毛秀凤的饭店。 钟辰这次回来还带了最新的几期《姊妹》杂志给张美心。 其实杂志是康易川亲手给他的，还让他给沈晓玉带话。 钟辰满口答应，却在沈晓玉面前提都没提康易川。 他早就看出来康易川看上沈晓玉了。 但沈晓玉跟杜云山早就结婚了，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他可不会允许这种不正派的婚外情发生在沈晓玉身上。 第180章 乘风饭店开业 半个月之后，‘乘风饭店’开业了。 这个名字是沈晓玉取的，‘乘风’两个字取自‘辰’和‘凤’的谐音，正是钟辰和毛秀凤两个人名字。 毛秀凤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钟辰却是开起了玩笑： “饭店名字带我可以，但装修钱还是要照给的。” 毛秀凤推了他胳膊一把，“少不了你的。” 沈晓玉看着二人的互动，心里一阵高兴。 舅舅和舅妈之间的感情，终于有些进展了。 不同于国营饭店典雅大气的装修风格，乘风饭店的整体风格很简约。 亮堂的白色灯光照在乳白色的墙壁上，地板是浅灰色的，搭配上四处摆放的绿植，整体看起来亮堂又不单调。 饭店大门是整个装修中花费最大的地方，整面墙敲掉，换上了厚实的双层玻璃门。 从外面看，饭店亮堂的室内一览无余。 饭店的招牌是找当地的工厂定做的，按照钟辰的要求做成了香江的霓虹样式，十分亮眼。 门口贴着字报：开业大酬宾！进店即享凉粉一份！全场菜品八折优惠！ 彭楚和钟辰站在门口给早上上班的工人们发放‘传单’。 沈晓玉管这张纸片叫‘传单’，可在彭楚和钟辰看来，就是印的花里胡哨的菜谱而已。 门外路过的不少人都被这处新开的店铺吸引了目光。 “好家伙，门口放这么一大片玻璃，不怕被人砸吗？” “开这么多灯，一天得花多少电费？” “招牌倒是挺好看……进店就送一道菜？还有这种好事？” “中午不吃食堂了，来这个新开的饭店看看。” 毛秀凤带着万玲在厨房处理食材，这种活儿万玲在家里也是常做的，只是跟家里有些不一样，食材处理的要更干净一些。 “这些软了的菜叶子不要了，这些菜帮子也不要了。” 万玲心疼道：“这些菜好好的，只是软了又不是烂了，煮了之后又看不出来，扔了也太可惜了。” 毛秀凤咧开嘴笑了，“我跟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见万玲看向她，她接着道：“当时晓玉说，‘开饭店最重要的就是食材的新鲜度，一开始就严格要求，饭店才能走的长远’。” “其实我也听不太明白，但晓玉有本事，我得听她的。” 万玲也只得按要求将菜叶子摘掉，菜帮子切掉。 这几天，毛秀凤跟万玲相处得不错。 两个人差了十几岁，都是彻彻底底的农村人，倒是很有话聊。 饭店前台的杜胜杰今天穿着一身浅色衣裤，身前系着一个围裙。 他正有些紧张地在桌子上摆放碗筷，严阵以待地等待第一批客人进门。 因为附近都是工厂，现在又都是上班时间，工人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吃饭的。 毛秀凤本来还想继续做包子，沈晓玉却觉得四点钟起床做早餐，还要开一整天的店，身体肯定受不了。 钟辰也跟着在一旁劝，毛秀凤只得放弃了包子生意，肉痛了好一阵子。 每天忙活三四个小时，一个月就能赚两千元！ 这活计就这么丢了实在太可惜了！ 而且经过这三个月的发展，她做包子的手艺已经在县城传开了，有两个曾经订过别家包子的工厂，还想转而订她的包子呢！ 这么一算，一个月还能最少赚一千多！ 白白放弃这门生意实在可惜，毛秀凤想着，要是自家人能把这门生意接手过去就好了。 但这人却迟迟没有找到。 她的亲戚大多都不能长时间离开村里的土地，出来干一两个月活还行，要是让他们彻底搬来县城，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钟辰虽然转变了态度，但依旧对毛秀凤的那些亲戚有些意见，毛秀凤不想惹钟辰不高兴。 再说，在毛秀凤看来，这门生意到底还是属于沈晓玉的，如何处理还要沈晓玉说了算。 毛秀凤就把这个愁人的事讲给沈晓玉听。 最后事情还真的解决了，杜胜杰接手了包子生意。 “在饭店做服务员又不累，我早起三个小时做包子完全忙得过来！” 既然他这么说了，沈晓玉和毛秀凤就同意让他试试。 沈晓玉还是看出了杜胜杰身上的变化的。 听说梁家的钱还没还完，但杜胜杰看起来已经从被梁素丽背叛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了。 现在看他这么有上进心，沈晓玉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反正这门生意没落到别人手里就行。 第一位客人已经走进了乘风饭店。 “进来随便点个菜就给一份什么凉……凉粉吗？” 杜胜杰赶紧上前招呼，“是的，您看看菜谱。” 杜胜杰把菜谱递给他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盯着顾客，把顾客也看得紧张了。 他看着菜谱上一堆没听过的名字，挑了个最便宜的。 “我点个酸辣粉，没吃过，尝一尝。” 杜胜杰赶紧把消息传送到厨房。 沈晓玉站在门口，看着杜胜杰忙前忙后，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这是他的工作，毛秀凤要给他开工资的，他早晚都要适应。 要是不能适应，毛秀凤也不会客气把他开掉，这是沈晓玉嘱咐的。 不一会儿，杜胜杰端着托盘到顾客面前，他有些笨手笨脚，但好歹没将东西洒在地上。 毛秀凤和万玲也从厨房走出来，站在一旁紧张地等着看顾客的反应。 这可是他们乘风饭店开业之后的第一个顾客啊！ 顾客看着眼前油汪汪的酸辣粉和一小碗凉粉，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候人的食量都很大，这一碗酸辣粉是加了量的，保管叫一个成年男人吃饱。 半透明的红薯粉条口感筋道爽滑，碗里漂浮着辣椒油和调料碎末的红亮油润汤底，红薯粉上还盖着猪肉末、葱花、香菜、榨菜丁等配料。 一股浓郁的酸辣味刺激着鼻腔，顾客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拿起桌上的竹筷子，夹起一筷子红薯粉，甚至没来得及吹，就往嘴里送。 “嗯……好吃！嘶——就是有点烫！” “这个酸辣粉，还怪好吃！” 第180章 乘风饭店开业 半个月之后，‘乘风饭店’开业了。 这个名字是沈晓玉取的，‘乘风’两个字取自‘辰’和‘凤’的谐音，正是钟辰和毛秀凤两个人名字。 毛秀凤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钟辰却是开起了玩笑： “饭店名字带我可以，但装修钱还是要照给的。” 毛秀凤推了他胳膊一把，“少不了你的。” 沈晓玉看着二人的互动，心里一阵高兴。 舅舅和舅妈之间的感情，终于有些进展了。 不同于国营饭店典雅大气的装修风格，乘风饭店的整体风格很简约。 亮堂的白色灯光照在乳白色的墙壁上，地板是浅灰色的，搭配上四处摆放的绿植，整体看起来亮堂又不单调。 饭店大门是整个装修中花费最大的地方，整面墙敲掉，换上了厚实的双层玻璃门。 从外面看，饭店亮堂的室内一览无余。 饭店的招牌是找当地的工厂定做的，按照钟辰的要求做成了香江的霓虹样式，十分亮眼。 门口贴着字报：开业大酬宾！进店即享凉粉一份！全场菜品八折优惠！ 彭楚和钟辰站在门口给早上上班的工人们发放‘传单’。 沈晓玉管这张纸片叫‘传单’，可在彭楚和钟辰看来，就是印的花里胡哨的菜谱而已。 门外路过的不少人都被这处新开的店铺吸引了目光。 “好家伙，门口放这么一大片玻璃，不怕被人砸吗？” “开这么多灯，一天得花多少电费？” “招牌倒是挺好看……进店就送一道菜？还有这种好事？” “中午不吃食堂了，来这个新开的饭店看看。” 毛秀凤带着万玲在厨房处理食材，这种活儿万玲在家里也是常做的，只是跟家里有些不一样，食材处理的要更干净一些。 “这些软了的菜叶子不要了，这些菜帮子也不要了。” 万玲心疼道：“这些菜好好的，只是软了又不是烂了，煮了之后又看不出来，扔了也太可惜了。” 毛秀凤咧开嘴笑了，“我跟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见万玲看向她，她接着道：“当时晓玉说，‘开饭店最重要的就是食材的新鲜度，一开始就严格要求，饭店才能走的长远’。” “其实我也听不太明白，但晓玉有本事，我得听她的。” 万玲也只得按要求将菜叶子摘掉，菜帮子切掉。 这几天，毛秀凤跟万玲相处得不错。 两个人差了十几岁，都是彻彻底底的农村人，倒是很有话聊。 饭店前台的杜胜杰今天穿着一身浅色衣裤，身前系着一个围裙。 他正有些紧张地在桌子上摆放碗筷，严阵以待地等待第一批客人进门。 因为附近都是工厂，现在又都是上班时间，工人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吃饭的。 毛秀凤本来还想继续做包子，沈晓玉却觉得四点钟起床做早餐，还要开一整天的店，身体肯定受不了。 钟辰也跟着在一旁劝，毛秀凤只得放弃了包子生意，肉痛了好一阵子。 每天忙活三四个小时，一个月就能赚两千元！ 这活计就这么丢了实在太可惜了！ 而且经过这三个月的发展，她做包子的手艺已经在县城传开了，有两个曾经订过别家包子的工厂，还想转而订她的包子呢！ 这么一算，一个月还能最少赚一千多！ 白白放弃这门生意实在可惜，毛秀凤想着，要是自家人能把这门生意接手过去就好了。 但这人却迟迟没有找到。 她的亲戚大多都不能长时间离开村里的土地，出来干一两个月活还行，要是让他们彻底搬来县城，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钟辰虽然转变了态度，但依旧对毛秀凤的那些亲戚有些意见，毛秀凤不想惹钟辰不高兴。 再说，在毛秀凤看来，这门生意到底还是属于沈晓玉的，如何处理还要沈晓玉说了算。 毛秀凤就把这个愁人的事讲给沈晓玉听。 最后事情还真的解决了，杜胜杰接手了包子生意。 “在饭店做服务员又不累，我早起三个小时做包子完全忙得过来！” 既然他这么说了，沈晓玉和毛秀凤就同意让他试试。 沈晓玉还是看出了杜胜杰身上的变化的。 听说梁家的钱还没还完，但杜胜杰看起来已经从被梁素丽背叛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了。 现在看他这么有上进心，沈晓玉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反正这门生意没落到别人手里就行。 第一位客人已经走进了乘风饭店。 “进来随便点个菜就给一份什么凉……凉粉吗？” 杜胜杰赶紧上前招呼，“是的，您看看菜谱。” 杜胜杰把菜谱递给他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盯着顾客，把顾客也看得紧张了。 他看着菜谱上一堆没听过的名字，挑了个最便宜的。 “我点个酸辣粉，没吃过，尝一尝。” 杜胜杰赶紧把消息传送到厨房。 沈晓玉站在门口，看着杜胜杰忙前忙后，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这是他的工作，毛秀凤要给他开工资的，他早晚都要适应。 要是不能适应，毛秀凤也不会客气把他开掉，这是沈晓玉嘱咐的。 不一会儿，杜胜杰端着托盘到顾客面前，他有些笨手笨脚，但好歹没将东西洒在地上。 毛秀凤和万玲也从厨房走出来，站在一旁紧张地等着看顾客的反应。 这可是他们乘风饭店开业之后的第一个顾客啊！ 顾客看着眼前油汪汪的酸辣粉和一小碗凉粉，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候人的食量都很大，这一碗酸辣粉是加了量的，保管叫一个成年男人吃饱。 半透明的红薯粉条口感筋道爽滑，碗里漂浮着辣椒油和调料碎末的红亮油润汤底，红薯粉上还盖着猪肉末、葱花、香菜、榨菜丁等配料。 一股浓郁的酸辣味刺激着鼻腔，顾客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拿起桌上的竹筷子，夹起一筷子红薯粉，甚至没来得及吹，就往嘴里送。 “嗯……好吃！嘶——就是有点烫！” “这个酸辣粉，还怪好吃！” 第181章 五百多元！ 沈晓玉根据本地人的口味改良了这些外地小吃的味道，碗里看着红汪汪，其实辣椒并不辣，更多的是香味。 顾客吃了好几口才顾上抬头，这一抬头给他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饭店的老板员工在他周围围了一圈，盯着他看。 他往门外一瞥，门外竟也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人，有两个他还挺眼熟，是他们工厂工人的家属。 “味道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不？” 顾客皱眉想了想，半天憋出来一句：“没有！” 他吃完了粉，又端起一旁的冰粉小碗，冰凉清爽的冰粉舀进嘴里，直接滑进了喉咙。 “这个好吃，就是有点甜，我不喜欢吃甜的。” 顾客饱餐了一顿，问杜胜杰，“多少钱？” 杜胜杰早就算好了，答道：“酸辣粉三毛钱，我们饭店开业前七天所有菜品八折，就是两毛四，冰粉是送的，不要钱。” 顾客觉得这个价格还挺便宜，付了钱之后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 刚刚在门外等着的几人见他出来，赶紧问道：“咋样？这家店贵不贵？好吃不？真送菜吗？” 第二批顾客马上就来了，厨房和前台忙活了起来。 今天是乘风饭店开业的第一天，除了上工的工人，家属院那些不用上班的家属们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开了个饭店。 要等中午下工的工人回到家，才能把这个消息带给家人。 所以整个上午才接待了十来个顾客。 这在沈晓玉的预料之中。 果然，到了中午，就有不少附近的工人来店里吃饭了。 顾客一下子扎堆来了不少，店里的人手都险些不够用，彭楚和钟辰都被叫进厨房帮忙，沈晓玉也在前台帮杜胜杰忙活。 一直到下午两点，这些工人去上工，众人才有功夫歇一歇。 “晚上估计人会更多，大家趁机快歇歇。”沈晓玉一边锤着酸痛的腿一边说道。 果然，到了晚上，人更多了。 中午工人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时间并不宽裕，大多数人只是点个面或者酸辣粉。 晚上下班后时间宽裕了，不少工人结伴一起来尝尝这个新开饭店的味道，每桌都点了好几个菜。 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饭店的十几张桌子就没空下来过。 后来实在忙不过来，沈晓玉不得不把黄璐和谷诗晴也叫了过来。 直到十点关门的时候，大家都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想起来。 “这么下去不行啊……还是缺人……”钟辰呻吟道。 “明天贴个招人告示，最少还得找两个人才行。”沈晓玉道。 “两个人够吗？”毛秀凤看向沈晓玉，“今天咱们这么多人都还觉得忙不过来。” “咱们开业送冰粉加上菜谱八折，吸引了不少人来占便宜。而且有不少人是想来尝尝鲜，等新鲜劲儿过了，估计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工人虽然赚的比农民多，但也顶不住天天下馆子。 “招人的事情得赶紧。”钟辰道，“晓玉和彭楚的店估计还有一周就要开业，到时候她们两个加上谷诗晴都不可能在这里帮忙了。” 本来今天生意这么好，毛秀凤挺开心的，这会儿听钟辰说的又犯起愁来。 “我要回去睡觉了，好累。”谷诗晴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毛秀凤不好意思道：“我还想着今天忙活完给你们炒几个菜，好好犒劳你们，没想到今天这么多顾客，厨房食材都没了。” 谷诗晴道：“以后机会多的是，咱们一家人就别客气了。” 大家走出饭店，杜胜杰还想把卫生打扫一遍，被毛秀凤制止了。 “明天我们晚点开门，明天再打扫！” 饶是再累，毛秀凤回到新搬的家之后，还是拿出今天收的钱数了起来。 “五百一十六，五百一十七，五百一十八……五百二十五！” 来来回回数了三遍，毛秀凤长舒了一口气。 “咱们今天赚了五百二十五元！” 钟辰累得只想倒头就睡，迷糊道：“你还得去掉成本……” 毛秀凤一边琢磨着，一边拿出一个本子写写画画。 “昨天买菜花了一百二十多元，今天基本上食材全都用完了。” “水电费有点贵，一天估计得十元钱。” “给晓玉的租金一年300元，算下来一天才不到一元。” “给万玲和胜杰开工资一天四块钱，这些算下来成本一天要一百多元。” “那利润也有将近四百块呢！” 钟辰本来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听见毛秀凤的声音一会儿比一会儿激动，也没心思睡了。 毛秀凤继续在本子上算着。 “装修一共花了两千元，不到一个月就能赚回来了……” 天知道她听说装修竟然花了这么多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了！ 她卖了三个月包子存下的钱，一半都花在装修上了。 好在从今天来看，这笔钱花的值得。 钟辰认真地看着毛秀凤。 他还记得之前的毛秀凤不会认字不会写字，包子生意也要杜思珩帮着算账，现在她竟然算账算得这么溜了。 “你说，饭店的利润咱们跟晓玉五五分，行不行？”毛秀凤一脸认真地看向钟辰。 钟辰疑惑道：“这个饭店不是你的吗？” 毛秀凤走过去，坐在床边，轻声对钟辰道： “之前接手晓玉包子生意的时候，我这心里就很不自在，明明是晓玉一手操办起来的赚钱法子，就这么白白送给我了！” “我想着赚的钱全都还给晓玉，我就当帮她的忙，是你当时说晓玉不差这点钱，让我安心接手就行。” “可我当时也不晓得包子生意那么赚钱，让我白赚了五千块！” “那可不是五块、五十块，是整整五千块！” “这次开饭店也是晓玉忙前忙后，买铺子、定菜谱、装修，哪一个步骤没了她都不行。” “我这心里始终觉得欠了晓玉的，我可不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要么跟晓玉分成，要么干脆让晓玉当老板，你说咋样？” 她以前在钟辰面前总是怯懦的，还是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说这么长一段话。 钟辰打起精神认真听着，他本想说都是自家亲戚，没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而且饭店这点利润，可能都比不上沈晓玉在鹏城投资赚的零头。 但钟辰从毛秀凤的眼神中看出了认真和坚决。 他突然明白，毛秀凤不止是觉得对晓玉过意不去，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占晓玉的便宜。 第181章 五百多元！ 沈晓玉根据本地人的口味改良了这些外地小吃的味道，碗里看着红汪汪，其实辣椒并不辣，更多的是香味。 顾客吃了好几口才顾上抬头，这一抬头给他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饭店的老板员工在他周围围了一圈，盯着他看。 他往门外一瞥，门外竟也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人，有两个他还挺眼熟，是他们工厂工人的家属。 “味道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不？” 顾客皱眉想了想，半天憋出来一句：“没有！” 他吃完了粉，又端起一旁的冰粉小碗，冰凉清爽的冰粉舀进嘴里，直接滑进了喉咙。 “这个好吃，就是有点甜，我不喜欢吃甜的。” 顾客饱餐了一顿，问杜胜杰，“多少钱？” 杜胜杰早就算好了，答道：“酸辣粉三毛钱，我们饭店开业前七天所有菜品八折，就是两毛四，冰粉是送的，不要钱。” 顾客觉得这个价格还挺便宜，付了钱之后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 刚刚在门外等着的几人见他出来，赶紧问道：“咋样？这家店贵不贵？好吃不？真送菜吗？” 第二批顾客马上就来了，厨房和前台忙活了起来。 今天是乘风饭店开业的第一天，除了上工的工人，家属院那些不用上班的家属们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开了个饭店。 要等中午下工的工人回到家，才能把这个消息带给家人。 所以整个上午才接待了十来个顾客。 这在沈晓玉的预料之中。 果然，到了中午，就有不少附近的工人来店里吃饭了。 顾客一下子扎堆来了不少，店里的人手都险些不够用，彭楚和钟辰都被叫进厨房帮忙，沈晓玉也在前台帮杜胜杰忙活。 一直到下午两点，这些工人去上工，众人才有功夫歇一歇。 “晚上估计人会更多，大家趁机快歇歇。”沈晓玉一边锤着酸痛的腿一边说道。 果然，到了晚上，人更多了。 中午工人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时间并不宽裕，大多数人只是点个面或者酸辣粉。 晚上下班后时间宽裕了，不少工人结伴一起来尝尝这个新开饭店的味道，每桌都点了好几个菜。 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饭店的十几张桌子就没空下来过。 后来实在忙不过来，沈晓玉不得不把黄璐和谷诗晴也叫了过来。 直到十点关门的时候，大家都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想起来。 “这么下去不行啊……还是缺人……”钟辰呻吟道。 “明天贴个招人告示，最少还得找两个人才行。”沈晓玉道。 “两个人够吗？”毛秀凤看向沈晓玉，“今天咱们这么多人都还觉得忙不过来。” “咱们开业送冰粉加上菜谱八折，吸引了不少人来占便宜。而且有不少人是想来尝尝鲜，等新鲜劲儿过了，估计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工人虽然赚的比农民多，但也顶不住天天下馆子。 “招人的事情得赶紧。”钟辰道，“晓玉和彭楚的店估计还有一周就要开业，到时候她们两个加上谷诗晴都不可能在这里帮忙了。” 本来今天生意这么好，毛秀凤挺开心的，这会儿听钟辰说的又犯起愁来。 “我要回去睡觉了，好累。”谷诗晴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毛秀凤不好意思道：“我还想着今天忙活完给你们炒几个菜，好好犒劳你们，没想到今天这么多顾客，厨房食材都没了。” 谷诗晴道：“以后机会多的是，咱们一家人就别客气了。” 大家走出饭店，杜胜杰还想把卫生打扫一遍，被毛秀凤制止了。 “明天我们晚点开门，明天再打扫！” 饶是再累，毛秀凤回到新搬的家之后，还是拿出今天收的钱数了起来。 “五百一十六，五百一十七，五百一十八……五百二十五！” 来来回回数了三遍，毛秀凤长舒了一口气。 “咱们今天赚了五百二十五元！” 钟辰累得只想倒头就睡，迷糊道：“你还得去掉成本……” 毛秀凤一边琢磨着，一边拿出一个本子写写画画。 “昨天买菜花了一百二十多元，今天基本上食材全都用完了。” “水电费有点贵，一天估计得十元钱。” “给晓玉的租金一年300元，算下来一天才不到一元。” “给万玲和胜杰开工资一天四块钱，这些算下来成本一天要一百多元。” “那利润也有将近四百块呢！” 钟辰本来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听见毛秀凤的声音一会儿比一会儿激动，也没心思睡了。 毛秀凤继续在本子上算着。 “装修一共花了两千元，不到一个月就能赚回来了……” 天知道她听说装修竟然花了这么多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了！ 她卖了三个月包子存下的钱，一半都花在装修上了。 好在从今天来看，这笔钱花的值得。 钟辰认真地看着毛秀凤。 他还记得之前的毛秀凤不会认字不会写字，包子生意也要杜思珩帮着算账，现在她竟然算账算得这么溜了。 “你说，饭店的利润咱们跟晓玉五五分，行不行？”毛秀凤一脸认真地看向钟辰。 钟辰疑惑道：“这个饭店不是你的吗？” 毛秀凤走过去，坐在床边，轻声对钟辰道： “之前接手晓玉包子生意的时候，我这心里就很不自在，明明是晓玉一手操办起来的赚钱法子，就这么白白送给我了！” “我想着赚的钱全都还给晓玉，我就当帮她的忙，是你当时说晓玉不差这点钱，让我安心接手就行。” “可我当时也不晓得包子生意那么赚钱，让我白赚了五千块！” “那可不是五块、五十块，是整整五千块！” “这次开饭店也是晓玉忙前忙后，买铺子、定菜谱、装修，哪一个步骤没了她都不行。” “我这心里始终觉得欠了晓玉的，我可不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要么跟晓玉分成，要么干脆让晓玉当老板，你说咋样？” 她以前在钟辰面前总是怯懦的，还是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说这么长一段话。 钟辰打起精神认真听着，他本想说都是自家亲戚，没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而且饭店这点利润，可能都比不上沈晓玉在鹏城投资赚的零头。 但钟辰从毛秀凤的眼神中看出了认真和坚决。 他突然明白，毛秀凤不止是觉得对晓玉过意不去，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占晓玉的便宜。 第182章 服装店开业 钟辰心想，他将毛秀凤从乡下带到城里也不过才三个来月，毛秀凤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这都是晓玉的功劳。 钟辰心中也有些别的感慨。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愿意主动出让自己利益的人。 这么想着，他拍了拍毛秀凤的手，说道：“那这件事我来做主，饭店的利润你占八成，晓玉占二成。” 看毛秀凤要反对，他又道：“你先听我说，晓玉的服装店就要开业了，以后不可能在你的饭店上花多少心思，你要是分她更多，她也不可能要。”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跟晓玉说。” 毛秀凤见钟辰已经把事情定了下来，只能默认。 虽然她现在敢在丈夫面前侃侃而谈，但当钟辰下定主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晓玉就没功夫管饭店的事了，彩云服装厂终于把第一批定制的女装和运动装做好了，钟辰的装修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沈晓玉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即将开业的女装店里。 在之前开办的两期的裁缝培训班里，张美心挑选出了一男一女，由她亲自带着学习设计。 沈晓玉和彭楚也各挑了两个做事机灵长相过得去的，经过培训之后当了店员。 在所有室内外装修结束，开业的前一天，沈晓玉和彭楚带着四名员工将店铺内的货架摆放好，每一件服装都精心检查，这才各自散了。 ‘霓虹都市’服装店终于开业了。 在开业前，这家店铺就因为开办裁缝培训班曾经上过报纸，在当地引起了不少关注。 更别说从装修开始，各种他们本地人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儿源源不断地往这个店铺里运，更是惹得众人好奇不已。 开业这天是个周末，本就是百货商场附近人挤人的日子，沈晓玉在开业前让人放了一串鞭炮，更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三百多平的二层店铺正面挂着大大的招牌，此时正盖着红布。 但即使盖着红布，人们依旧能隐约看见这个招牌上竟然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带，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服装店一楼大门与乘风饭店一样，采用了大片的落地玻璃，大门两侧的玻璃里面，一侧挂着两套运动套装，另一侧挂着两套时尚女装。 人们只要站在街上，就不得不被服装店的招牌和一楼巨大的落地灯吸引住目光。 楼体外面重新贴了砖，就连门口的台阶都是重新做的，在周围一众老旧楼房里十分亮眼。 此时，一阵甜蜜的歌声从服装店门口飘散开来。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小城故事》的悠扬歌声从服装店的收音机里飘出来，飘散在大街上。 这是前几天杜云山让人专程送来的日本三洋四喇叭进口录音机。 这款录音机十分难买，杜云山早就弄到了外汇票，却在前几天才买到这台录音机，紧赶慢赶才终于赶在服装店开业前送了过来。 不得不说，光是这台录音机，就帮‘霓虹都市’吸引了不少关注。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份，北方已经彻底进入了秋天。 街边的树叶已经掉落了不少，铺在县城街道的地面上，就像一条金黄色的地毯。 沈晓玉身着一件薄荷绿颜色的雪纺材质的衬衫，衬衫的宽松袖型搭配收腰设计，领口、袖口层叠荷叶边，衬衫外面搭了一件针织背心。 下半身穿了一条高腰直筒牛仔裤，腰线高达肚脐，直筒裤脚盖住鞋面。 昨天，在谷诗晴的强烈要求下，沈晓玉生平第一次踏进了理发店的大门，将一头直发烫成了大波浪。 沈晓玉以往穿着都很简单，常年梳着两个长长的麻花辫。 漂亮是漂亮，但是过于朴素了。 今天穿着这么时髦的一身，再配上港味十足的大波浪卷发，将她的美丽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她身姿挺拔，神态自若，气势十足，妥妥的一个香江电影明星。 彭楚已经很久没有剪头发，头发长长了不少，以前的平头已经变成了齐耳短发。 她今天穿着一整套黑色运动套装，衣服和裤子侧边带着几条简单的装饰线条。 留了长发之后的彭楚已经很难被认成男性了，但这套衣服依旧衬得她十分帅气。 沈晓玉和彭楚站在服装店门口，迎接着来庆贺‘霓虹都市’开业的宾客。 最先到的是汤校长、王主任和杜娇娇，杜娇娇非要请假来参加她的开业典礼，沈晓玉拿她没办法。 杜娇娇带了一个50厘米高的鎏金陶瓷招财猫，造型可爱，刚好放在收银台。 沈晓玉捏了捏她的脸，杜娇娇把东西放下后，又过来帮沈晓玉招呼起客人来。 她今天请假可不止是为了来凑热闹，是来帮忙的！ 汤校长带了一个金钱树盆栽，王主任带了一盆蝴蝶兰。 二人毕竟是公家人，这么光明正大的送礼不可能太贵重，两盆植物倒是非常符合他们教书育人的气质。 沈晓玉赶紧谢过，让谷诗晴带着他们去一楼休息室。 作为县城最好的高中，有不少人都认识县一中的汤校长和王主任。 围观的众人不禁纷纷议论： “这个服装店到底什么来头？” “服装店跟县一中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老板是校长的女儿？” “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县一中领导要来祝贺开业？” 紧接着，罐头厂的刘厂长、彩云服装厂的黄勇厂长一家人也前后脚来了。 ‘霓虹都市’租的是罐头厂名下的店铺，刘厂长过来也不奇怪。 黄勇除了因为女儿黄璐跟沈晓玉的朋友关系，还有一层则是因为彩云服装厂是‘霓虹都市’的商业合作伙伴。 刘厂长送的是一面锦旗，黄勇作为商业合作伙伴，也送了一面锦旗。 不过作为沈晓玉的长辈，他私下里还送了沈晓玉一套熨斗。 要是说见到县一中的校长和主任，大家还觉得惊讶的话，那见到两个厂长也亲自来参加一个服装店的开业典礼的时候，就只有震惊了。 大家看得出来，门口迎客那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还有那个帅气的女生，就是这个服装店的两个老板。 这个服装店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起来不过都才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竟然背靠着这么多关系。 百货商场的领导和员工们早就听说附近开了一家服装店，有不少百货商店的领导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直到见到这些大佬出现，几个领导对视一眼，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这么一个有背景的人在百货商场附近开女装店，那他们百货商场的女装可怎么卖？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百货商场的女装可是全县城的女人抢着买的，全都是最新潮的样式。 就算这个新开的服装店有背景又怎么样，消费者只要不眼瞎，还是会到百货商店买质量好又好看的衣服！ 在十点开业前，沈晓玉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彭老竟然来了。 第182章 服装店开业 钟辰心想，他将毛秀凤从乡下带到城里也不过才三个来月，毛秀凤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这都是晓玉的功劳。 钟辰心中也有些别的感慨。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愿意主动出让自己利益的人。 这么想着，他拍了拍毛秀凤的手，说道：“那这件事我来做主，饭店的利润你占八成，晓玉占二成。” 看毛秀凤要反对，他又道：“你先听我说，晓玉的服装店就要开业了，以后不可能在你的饭店上花多少心思，你要是分她更多，她也不可能要。”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跟晓玉说。” 毛秀凤见钟辰已经把事情定了下来，只能默认。 虽然她现在敢在丈夫面前侃侃而谈，但当钟辰下定主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晓玉就没功夫管饭店的事了，彩云服装厂终于把第一批定制的女装和运动装做好了，钟辰的装修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沈晓玉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即将开业的女装店里。 在之前开办的两期的裁缝培训班里，张美心挑选出了一男一女，由她亲自带着学习设计。 沈晓玉和彭楚也各挑了两个做事机灵长相过得去的，经过培训之后当了店员。 在所有室内外装修结束，开业的前一天，沈晓玉和彭楚带着四名员工将店铺内的货架摆放好，每一件服装都精心检查，这才各自散了。 ‘霓虹都市’服装店终于开业了。 在开业前，这家店铺就因为开办裁缝培训班曾经上过报纸，在当地引起了不少关注。 更别说从装修开始，各种他们本地人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儿源源不断地往这个店铺里运，更是惹得众人好奇不已。 开业这天是个周末，本就是百货商场附近人挤人的日子，沈晓玉在开业前让人放了一串鞭炮，更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三百多平的二层店铺正面挂着大大的招牌，此时正盖着红布。 但即使盖着红布，人们依旧能隐约看见这个招牌上竟然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带，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服装店一楼大门与乘风饭店一样，采用了大片的落地玻璃，大门两侧的玻璃里面，一侧挂着两套运动套装，另一侧挂着两套时尚女装。 人们只要站在街上，就不得不被服装店的招牌和一楼巨大的落地灯吸引住目光。 楼体外面重新贴了砖，就连门口的台阶都是重新做的，在周围一众老旧楼房里十分亮眼。 此时，一阵甜蜜的歌声从服装店门口飘散开来。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小城故事》的悠扬歌声从服装店的收音机里飘出来，飘散在大街上。 这是前几天杜云山让人专程送来的日本三洋四喇叭进口录音机。 这款录音机十分难买，杜云山早就弄到了外汇票，却在前几天才买到这台录音机，紧赶慢赶才终于赶在服装店开业前送了过来。 不得不说，光是这台录音机，就帮‘霓虹都市’吸引了不少关注。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份，北方已经彻底进入了秋天。 街边的树叶已经掉落了不少，铺在县城街道的地面上，就像一条金黄色的地毯。 沈晓玉身着一件薄荷绿颜色的雪纺材质的衬衫，衬衫的宽松袖型搭配收腰设计，领口、袖口层叠荷叶边，衬衫外面搭了一件针织背心。 下半身穿了一条高腰直筒牛仔裤，腰线高达肚脐，直筒裤脚盖住鞋面。 昨天，在谷诗晴的强烈要求下，沈晓玉生平第一次踏进了理发店的大门，将一头直发烫成了大波浪。 沈晓玉以往穿着都很简单，常年梳着两个长长的麻花辫。 漂亮是漂亮，但是过于朴素了。 今天穿着这么时髦的一身，再配上港味十足的大波浪卷发，将她的美丽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她身姿挺拔，神态自若，气势十足，妥妥的一个香江电影明星。 彭楚已经很久没有剪头发，头发长长了不少，以前的平头已经变成了齐耳短发。 她今天穿着一整套黑色运动套装，衣服和裤子侧边带着几条简单的装饰线条。 留了长发之后的彭楚已经很难被认成男性了，但这套衣服依旧衬得她十分帅气。 沈晓玉和彭楚站在服装店门口，迎接着来庆贺‘霓虹都市’开业的宾客。 最先到的是汤校长、王主任和杜娇娇，杜娇娇非要请假来参加她的开业典礼，沈晓玉拿她没办法。 杜娇娇带了一个50厘米高的鎏金陶瓷招财猫，造型可爱，刚好放在收银台。 沈晓玉捏了捏她的脸，杜娇娇把东西放下后，又过来帮沈晓玉招呼起客人来。 她今天请假可不止是为了来凑热闹，是来帮忙的！ 汤校长带了一个金钱树盆栽，王主任带了一盆蝴蝶兰。 二人毕竟是公家人，这么光明正大的送礼不可能太贵重，两盆植物倒是非常符合他们教书育人的气质。 沈晓玉赶紧谢过，让谷诗晴带着他们去一楼休息室。 作为县城最好的高中，有不少人都认识县一中的汤校长和王主任。 围观的众人不禁纷纷议论： “这个服装店到底什么来头？” “服装店跟县一中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老板是校长的女儿？” “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县一中领导要来祝贺开业？” 紧接着，罐头厂的刘厂长、彩云服装厂的黄勇厂长一家人也前后脚来了。 ‘霓虹都市’租的是罐头厂名下的店铺，刘厂长过来也不奇怪。 黄勇除了因为女儿黄璐跟沈晓玉的朋友关系，还有一层则是因为彩云服装厂是‘霓虹都市’的商业合作伙伴。 刘厂长送的是一面锦旗，黄勇作为商业合作伙伴，也送了一面锦旗。 不过作为沈晓玉的长辈，他私下里还送了沈晓玉一套熨斗。 要是说见到县一中的校长和主任，大家还觉得惊讶的话，那见到两个厂长也亲自来参加一个服装店的开业典礼的时候，就只有震惊了。 大家看得出来，门口迎客那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还有那个帅气的女生，就是这个服装店的两个老板。 这个服装店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起来不过都才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竟然背靠着这么多关系。 百货商场的领导和员工们早就听说附近开了一家服装店，有不少百货商店的领导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直到见到这些大佬出现，几个领导对视一眼，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这么一个有背景的人在百货商场附近开女装店，那他们百货商场的女装可怎么卖？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百货商场的女装可是全县城的女人抢着买的，全都是最新潮的样式。 就算这个新开的服装店有背景又怎么样，消费者只要不眼瞎，还是会到百货商店买质量好又好看的衣服！ 在十点开业前，沈晓玉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彭老竟然来了。 第183章 第一个顾客 自从上次吕桂枫给沈晓玉使绊子，差点让沈晓玉没学上那件事开始，沈晓玉就多了跟彭老的走动。 以往她很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总觉得有些虚伪。 但自从那件事之后，沈晓玉在彭老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爱，就主动与彭老增加了走动。 以前她只是想着，三个孩子跟彭老处好关系就行了，她自己无所谓。 却没想过，她跟三个孩子早就是一个整体了。 “彭老，你怎么亲自来了？”沈晓玉和彭楚赶紧上前搀扶住他。 彭老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近两年已经很少外出走动，所以沈晓玉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 “哼，这是你和彭楚开的第一家店，我能不来吗？怎么，不欢迎我？”彭老依旧是凶巴巴的语气，但沈晓玉却听得心中一阵温暖。 “欢迎，当然欢迎！”沈晓玉赶紧道。 彭老在服装店一楼转了一圈，对彭楚道：“还不错，好好干！” 彭楚一愣，这还是彭老第一次夸奖她做的事。 以往都是否认和说她不争气，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彭老口中听到肯定的评价。 彭楚挠了挠头，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晓玉带着我做的。” 彭老点点头，“我知道。你什么水平我还是清楚的。” 彭楚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多夸夸我吗？” 彭老看了她一眼，道：“不能，你什么德行我更知道的，多夸夸你，你就要飘。” 彭楚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 围观的众人虽然不认识彭老，却见他从专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壮汉左右保护，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怕不是哪里来的大官？ 只有大官才有这样的派头。 十点整的时候，沈晓玉和彭楚接过谷诗晴递来的长竹竿，一起挑下了招牌上的红布。 ‘霓虹都市’四个大字闪着五彩绚烂的灯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彭老还喊了一个记者，专门负责今天给‘霓虹都市’拍照。 简单的开业典礼结束后，沈晓玉和来祝贺的各位宾客在门口拍了几张合照，然后安排他们在国营饭店订好的包间里吃饭。 她本想安排众人到乘风饭店吃饭的，但毕竟隔着几公里，不太方便。 沈晓玉是没有空陪他们的，她还要回服装店忙活，大家也都理解，只让她赶紧去忙。 沈晓玉再回到服装店的时候，‘霓虹都市’已经迎来了第一批顾客。 一进到店铺里，大家这才看出来霓虹都市跟百货商场的不同。 百货商场的货架全都是贴墙放置，货架前方还有一排柜台，售货员站在货架和柜台中间，若是有顾客指出想要哪一件，售货员才会从货架上拿下来给顾客看。 这样的坏处是顾客和衣服永远被12米高的玻璃柜台隔着，看不清楚衣服的样式，也摸不到料子。 就算可以喊售货员帮忙拿下来看一看，但可不是所有售货员都那么好说话的。 大多数售货员只有在收了钱之后才会‘好心’把你买的东西拿给你。 要是你发现东西质量跟你想的不一样想要退货，那就有的扯了。 ‘霓虹都市’则不同，所有的衣服都用衣挂悬挂起来，做成了全开放的岛台，顾客可以触手可及感兴趣的服装。 左边是运动服饰，右边是女装，中间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试衣间，可以在营业员的指导下进去试衣服，试过不买也没关系，只要不把衣服弄脏。 但只要进过试衣间的顾客，就没有空着手走出‘霓虹都市’的。 试衣间由沈晓玉设计，里面有一扇三面镜和环形的补光灯，任谁站在这样的灯光下，都会觉得自己比平常美上几分。 在一楼逛着的顾客们，很容易就能注意到一个通往二楼的宽阔楼梯，楼梯旁边写着‘二楼待开放’。 没办法，目前做出来的衣服太少了，光是摆满一楼都很难，二楼还没有开放的必要。 不过张美心已经带着学徒在设计第三批衣服，第二批则是早就被送往了彩云服装厂加紧生产。 已经进入秋天，第二批正在生产的就是羊绒衫和羊绒大衣，这些即将进入二楼售卖的衣服将会给‘霓虹都市’大大提升档次。 营业员被问的最多的就是沈晓玉身上那套衬衫和牛仔裤。 不少人听说了这套衣服的价格之后，都是吓得直吸气。 “这么一套衣服，要120元？” “这比百货商场还贵！” 见售货员有些不知所措，沈晓玉走上前，满脸笑容道： “这套衣服包括衬衫、牛仔裤和外面的针织背心，可是三件衣服呢！三件衣服只要120元，不贵？” “再说，这套衣服是我们‘霓虹都市’自己的设计师设计，交给彩云服装厂用最好的料子做出来的。别说在咱们县城，就算在全国，你都找不到第二个卖这套衣服的地方。” “不管是材质还是稀缺性，这个价格都很合适了，您可以去试衣间试试看再决定要不要购买。” 顾客被说得有些动心，三件衣服加起来120元，好像确实不贵。 在听说只要今天购物满20元，就能获得5元优惠券的时候，她又动摇起来。 5元优惠券，这可是不小的优惠！ 最终，在试过衣服之后，她还是忍痛买了下来。 沈晓玉在结账台询问顾客的购买体验。 “哪里都好，衣服质量也不错，就是太贵了！”刚刚买了整套沈晓玉穿的同款的女同志说道。 一下子花掉这么大一笔钱，她一想起来还是很肉痛。 沈晓玉笑了笑，“一分钱一分货，您买一件质量好的衣服能穿好几年，质量差的衣服只能穿一个季度，这样算下来，我们这衣服不但不贵，还很划算呢！” 那个女同志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们这里衣服太少，还没有百货商场多呢！” “我们的第二批衣服已经在彩云服装厂生产中了，马上就会将店铺摆满的！” 女同志想了想，没有什么要提的建议了，拿了优惠券准备要走。 “您是我们‘霓虹都市’第一个顾客，我做主多送您一张5元优惠券，欢迎您下次光临！” 女同志飘飘忽忽地走出了‘霓虹都市’，心想，在这里买衣服别的不说，至少比百货商场舒服多了。 ‘霓虹都市’所有营业员都热情地招呼客人，所有疑问都耐心解答，不管买不买，态度都很好。 就连老板都贴心地收集顾客意见，足以见他们的服务态度。 跟耷拉着脸的百货商场营业员完全不同。 她还不知道这叫做‘购物体验’，只觉得在这里买东西可比百货商场舒服多了，衣服质量也好。 回去可得跟同事们好好宣传宣传。 第183章 第一个顾客 自从上次吕桂枫给沈晓玉使绊子，差点让沈晓玉没学上那件事开始，沈晓玉就多了跟彭老的走动。 以往她很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总觉得有些虚伪。 但自从那件事之后，沈晓玉在彭老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爱，就主动与彭老增加了走动。 以前她只是想着，三个孩子跟彭老处好关系就行了，她自己无所谓。 却没想过，她跟三个孩子早就是一个整体了。 “彭老，你怎么亲自来了？”沈晓玉和彭楚赶紧上前搀扶住他。 彭老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近两年已经很少外出走动，所以沈晓玉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 “哼，这是你和彭楚开的第一家店，我能不来吗？怎么，不欢迎我？”彭老依旧是凶巴巴的语气，但沈晓玉却听得心中一阵温暖。 “欢迎，当然欢迎！”沈晓玉赶紧道。 彭老在服装店一楼转了一圈，对彭楚道：“还不错，好好干！” 彭楚一愣，这还是彭老第一次夸奖她做的事。 以往都是否认和说她不争气，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彭老口中听到肯定的评价。 彭楚挠了挠头，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晓玉带着我做的。” 彭老点点头，“我知道。你什么水平我还是清楚的。” 彭楚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多夸夸我吗？” 彭老看了她一眼，道：“不能，你什么德行我更知道的，多夸夸你，你就要飘。” 彭楚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 围观的众人虽然不认识彭老，却见他从专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壮汉左右保护，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怕不是哪里来的大官？ 只有大官才有这样的派头。 十点整的时候，沈晓玉和彭楚接过谷诗晴递来的长竹竿，一起挑下了招牌上的红布。 ‘霓虹都市’四个大字闪着五彩绚烂的灯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彭老还喊了一个记者，专门负责今天给‘霓虹都市’拍照。 简单的开业典礼结束后，沈晓玉和来祝贺的各位宾客在门口拍了几张合照，然后安排他们在国营饭店订好的包间里吃饭。 她本想安排众人到乘风饭店吃饭的，但毕竟隔着几公里，不太方便。 沈晓玉是没有空陪他们的，她还要回服装店忙活，大家也都理解，只让她赶紧去忙。 沈晓玉再回到服装店的时候，‘霓虹都市’已经迎来了第一批顾客。 一进到店铺里，大家这才看出来霓虹都市跟百货商场的不同。 百货商场的货架全都是贴墙放置，货架前方还有一排柜台，售货员站在货架和柜台中间，若是有顾客指出想要哪一件，售货员才会从货架上拿下来给顾客看。 这样的坏处是顾客和衣服永远被12米高的玻璃柜台隔着，看不清楚衣服的样式，也摸不到料子。 就算可以喊售货员帮忙拿下来看一看，但可不是所有售货员都那么好说话的。 大多数售货员只有在收了钱之后才会‘好心’把你买的东西拿给你。 要是你发现东西质量跟你想的不一样想要退货，那就有的扯了。 ‘霓虹都市’则不同，所有的衣服都用衣挂悬挂起来，做成了全开放的岛台，顾客可以触手可及感兴趣的服装。 左边是运动服饰，右边是女装，中间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试衣间，可以在营业员的指导下进去试衣服，试过不买也没关系，只要不把衣服弄脏。 但只要进过试衣间的顾客，就没有空着手走出‘霓虹都市’的。 试衣间由沈晓玉设计，里面有一扇三面镜和环形的补光灯，任谁站在这样的灯光下，都会觉得自己比平常美上几分。 在一楼逛着的顾客们，很容易就能注意到一个通往二楼的宽阔楼梯，楼梯旁边写着‘二楼待开放’。 没办法，目前做出来的衣服太少了，光是摆满一楼都很难，二楼还没有开放的必要。 不过张美心已经带着学徒在设计第三批衣服，第二批则是早就被送往了彩云服装厂加紧生产。 已经进入秋天，第二批正在生产的就是羊绒衫和羊绒大衣，这些即将进入二楼售卖的衣服将会给‘霓虹都市’大大提升档次。 营业员被问的最多的就是沈晓玉身上那套衬衫和牛仔裤。 不少人听说了这套衣服的价格之后，都是吓得直吸气。 “这么一套衣服，要120元？” “这比百货商场还贵！” 见售货员有些不知所措，沈晓玉走上前，满脸笑容道： “这套衣服包括衬衫、牛仔裤和外面的针织背心，可是三件衣服呢！三件衣服只要120元，不贵？” “再说，这套衣服是我们‘霓虹都市’自己的设计师设计，交给彩云服装厂用最好的料子做出来的。别说在咱们县城，就算在全国，你都找不到第二个卖这套衣服的地方。” “不管是材质还是稀缺性，这个价格都很合适了，您可以去试衣间试试看再决定要不要购买。” 顾客被说得有些动心，三件衣服加起来120元，好像确实不贵。 在听说只要今天购物满20元，就能获得5元优惠券的时候，她又动摇起来。 5元优惠券，这可是不小的优惠！ 最终，在试过衣服之后，她还是忍痛买了下来。 沈晓玉在结账台询问顾客的购买体验。 “哪里都好，衣服质量也不错，就是太贵了！”刚刚买了整套沈晓玉穿的同款的女同志说道。 一下子花掉这么大一笔钱，她一想起来还是很肉痛。 沈晓玉笑了笑，“一分钱一分货，您买一件质量好的衣服能穿好几年，质量差的衣服只能穿一个季度，这样算下来，我们这衣服不但不贵，还很划算呢！” 那个女同志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们这里衣服太少，还没有百货商场多呢！” “我们的第二批衣服已经在彩云服装厂生产中了，马上就会将店铺摆满的！” 女同志想了想，没有什么要提的建议了，拿了优惠券准备要走。 “您是我们‘霓虹都市’第一个顾客，我做主多送您一张5元优惠券，欢迎您下次光临！” 女同志飘飘忽忽地走出了‘霓虹都市’，心想，在这里买衣服别的不说，至少比百货商场舒服多了。 ‘霓虹都市’所有营业员都热情地招呼客人，所有疑问都耐心解答，不管买不买，态度都很好。 就连老板都贴心地收集顾客意见，足以见他们的服务态度。 跟耷拉着脸的百货商场营业员完全不同。 她还不知道这叫做‘购物体验’，只觉得在这里买东西可比百货商场舒服多了，衣服质量也好。 回去可得跟同事们好好宣传宣传。 第184章 她哥瞎了？ 让沈晓玉没想到的是，‘霓虹都市’开业第一天就提前关店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女装几乎全都卖完了。 沈晓玉让彩云服装厂将每款都做了小码中码和大码，除了有两款的大码剩了几件，其余所有款式所有尺码都卖光了。 黄璐赶紧回厂里催生产，沈晓玉自掏腰包给彩云服装厂的工人们付了加班费，请他们加班加点生产。 不然第二天卖什么？ 彭楚的运动服饰生意没有那么好，仅有一些上了年纪的男性买了一些运动服。 这时候的中青年男性日常穿着都是工装，就算除去工作时间，他们穿的也是衬衫和工装裤，男性不像女性，对穿着并不讲究。 对于女性来说，对于运动服饰就更无感了，样式不时髦，料子是挺舒服，那也没好看重要。 不过这是彭楚和沈晓玉早就预料到的。 当下人们对于运动服饰的接受度还没有那么高。 彭楚早就在沈晓玉的建议下，努力跟本省的体育赛事负责人打交道，想试试能不能借助赞助赛事的途径，在本地打响运动服饰的名号。 作为目前能宣传运动品牌的唯一手段，沈晓玉建议彭楚不管花多少代价都要争取到运动品牌的赞助。 这天晚上，彭楚的运动服饰营业额只有七百多元，沈晓玉的女装净收益达到了惊人的两千八百元。 乘风饭店在开业之后的几天，生意一直很红火，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多顾客，但也没有少多少。 好在找到了两个帮工，不然毛秀凤真的要忙不过来了。 钟辰也整日在饭店帮忙，之前计划要开的装修公司都没空搞了。 与之相比的是，沈晓玉和彭楚的‘霓虹都市’生意却比开业第一天少了很多。 彭楚和谷诗晴有些忧虑，沈晓玉却依然很淡定。 “经济好的家庭说不定能每天都下馆子，却舍不得每天都买新衣服。” “再说了，咱们还是低估了县城人的购买能力，即使让彩云服装厂加班加点的赶工，还是不够这些人买的。” 说起这个她就愁，这时候服装厂的生产效率实在太低了，远远跟不上她的销售速度。 她倒是想开一家自己的服装厂，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时间回笼资金。 还是让张美心过去一趟，帮彩云服装厂的工人提提效率。 在张美心出手之后，彩云服装厂工人们的效率果然提升了不少，总算是能供应上沈晓玉的销售速度了。 在第二批女装和运动服饰上架之后，‘霓虹都市’的生意明显好了不少。 而彭楚最终洽谈好了省运动会的服装赞助。 就在今天，在本地有线广播网、本地《赛事快报》电影院的幻灯广告上即将出现‘霓虹都市’运动服的广告。 负责省运动会赛事赞助的负责人听说赞助服装的只是个服装店，有些不理解。 一个小个体户，用得着花这么多钱宣传吗？ 沈晓玉却觉得这次赞助很划算，因为他们已经在筹备开第二家店了。 只要这次投入能在一小撮观众里种下一颗种子，那也值了。 …… 程露听说百货商场附近新开了一家女装店，卖的衣服又时髦质量又好，听说设计师是香江来的有名设计师。 她早就心痒难耐，天天缠着王清芬陪她去买衣服。 王清芬受不了她的磨，只得同意陪她来了‘霓虹都市’。 “妈，我就说嘛，这家店里卖的衣服可比百货商场的好看多了！” 王清芬倒没觉得衣服哪里好看了，不过看起来确实要比百货商场高档不少，让人看着很舒服，服务人员的态度也不错。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我都要试试！” 营业员带着程露去试衣间试衣服，不一会儿，程露就出来了。 “妈，这三件我都喜欢！” 她心满意足地挑选好了衣服，还非要拉着王清芬去二楼也逛逛。 二楼的衣服不多，但每一件的价格都是一楼的好几倍。 羊绒衫、羊毛大衣、小羊皮皮鞋，每一件都让程露眼睛发亮。 “这件大衣我穿起来不咋合适，妈，你试试。” 营业员适时走过来，拿出一件中码。 “大姐穿这个尺码合适，这个颜色很衬您的肤色。” 王清芬看到价格就不想试，四百块一件的大衣，是程丰茂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人家都递过来了，她只好接过来，穿在了身上。 “这边有镜子，大姐很适合穿这种款式的大衣。” 营业员引着王清芬走到一旁的镜子前。 程露早就夸张地叫了起来，“哇！妈妈，你穿这件大衣太好看了！” “快买！就买这件！” 王清芬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气质一下子变得贵气了不少。 但一想到这件衣服的价格，她就想挑点毛病出来。 “这衣服……” 看了半天，她实在没挑出什么毛病。 “这衣服颜色我不喜欢。” 还没等营业员说什么，程露就道：“棕色多好看，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非常合适！你穿这件衣服看起来年轻好几岁呢！买买！” 王清芬嘴上说着嫌弃，眼睛却盯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挪也挪不开。 听程露这么夸，她也有些心动了。 一旁的营业员见缝插针道：“现在我们店里有优惠，满400元可以赠送您100元优惠券，刚刚这位女同志买的三件衣服几乎相当于白送呢！” 买一件，送三件？ 王清芬觉得自己不占这个便宜有些说不过去，最终还是决定将大衣买下来。 付款的时候，程露和王清芬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晓玉？”程露惊叫道。 沈晓玉一见是王清芬和程露，也没有多惊讶。 她虽然讨厌程宏，但王清芬和程露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坏事，而且她此时是服装店的收营员，公事和私事不能混为一谈。 “阿姨，好久不见了，欢迎你们。” 程露曾经在县一中见过沈晓玉，知道沈晓玉可能和她哥程宏有点纠葛，但具体情况她却不清楚，也不知道沈丽丽跟沈晓玉的关系。 但王清芬早在跟程宏一起去向阳村跟沈丽丽定亲那天，就见过沈晓玉了。 她还记得上次见沈晓玉，沈晓玉还是个疯疯癫癫、模样痴傻的。 现在看着眼前光鲜亮丽、五官精致的沈晓玉，王清芬半天没缓过神。 “你是沈晓玉？沈丽丽的堂妹？” 沈晓玉熟练地帮她们把衣服装起来，答道：“是的，阿姨。” 程露惊得张大了嘴巴。 沈晓玉是她哥对象沈丽丽的堂妹？ 她想起之前在县一中门口，程宏当着沈丽丽跟沈晓玉表白的事，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点真相。 这么两个姐妹站在一起，她哥瞎了才会选沈丽丽？ 这里面肯定有事，回去得问问她哥。 第184章 她哥瞎了？ 让沈晓玉没想到的是，‘霓虹都市’开业第一天就提前关店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女装几乎全都卖完了。 沈晓玉让彩云服装厂将每款都做了小码中码和大码，除了有两款的大码剩了几件，其余所有款式所有尺码都卖光了。 黄璐赶紧回厂里催生产，沈晓玉自掏腰包给彩云服装厂的工人们付了加班费，请他们加班加点生产。 不然第二天卖什么？ 彭楚的运动服饰生意没有那么好，仅有一些上了年纪的男性买了一些运动服。 这时候的中青年男性日常穿着都是工装，就算除去工作时间，他们穿的也是衬衫和工装裤，男性不像女性，对穿着并不讲究。 对于女性来说，对于运动服饰就更无感了，样式不时髦，料子是挺舒服，那也没好看重要。 不过这是彭楚和沈晓玉早就预料到的。 当下人们对于运动服饰的接受度还没有那么高。 彭楚早就在沈晓玉的建议下，努力跟本省的体育赛事负责人打交道，想试试能不能借助赞助赛事的途径，在本地打响运动服饰的名号。 作为目前能宣传运动品牌的唯一手段，沈晓玉建议彭楚不管花多少代价都要争取到运动品牌的赞助。 这天晚上，彭楚的运动服饰营业额只有七百多元，沈晓玉的女装净收益达到了惊人的两千八百元。 乘风饭店在开业之后的几天，生意一直很红火，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多顾客，但也没有少多少。 好在找到了两个帮工，不然毛秀凤真的要忙不过来了。 钟辰也整日在饭店帮忙，之前计划要开的装修公司都没空搞了。 与之相比的是，沈晓玉和彭楚的‘霓虹都市’生意却比开业第一天少了很多。 彭楚和谷诗晴有些忧虑，沈晓玉却依然很淡定。 “经济好的家庭说不定能每天都下馆子，却舍不得每天都买新衣服。” “再说了，咱们还是低估了县城人的购买能力，即使让彩云服装厂加班加点的赶工，还是不够这些人买的。” 说起这个她就愁，这时候服装厂的生产效率实在太低了，远远跟不上她的销售速度。 她倒是想开一家自己的服装厂，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时间回笼资金。 还是让张美心过去一趟，帮彩云服装厂的工人提提效率。 在张美心出手之后，彩云服装厂工人们的效率果然提升了不少，总算是能供应上沈晓玉的销售速度了。 在第二批女装和运动服饰上架之后，‘霓虹都市’的生意明显好了不少。 而彭楚最终洽谈好了省运动会的服装赞助。 就在今天，在本地有线广播网、本地《赛事快报》电影院的幻灯广告上即将出现‘霓虹都市’运动服的广告。 负责省运动会赛事赞助的负责人听说赞助服装的只是个服装店，有些不理解。 一个小个体户，用得着花这么多钱宣传吗？ 沈晓玉却觉得这次赞助很划算，因为他们已经在筹备开第二家店了。 只要这次投入能在一小撮观众里种下一颗种子，那也值了。 …… 程露听说百货商场附近新开了一家女装店，卖的衣服又时髦质量又好，听说设计师是香江来的有名设计师。 她早就心痒难耐，天天缠着王清芬陪她去买衣服。 王清芬受不了她的磨，只得同意陪她来了‘霓虹都市’。 “妈，我就说嘛，这家店里卖的衣服可比百货商场的好看多了！” 王清芬倒没觉得衣服哪里好看了，不过看起来确实要比百货商场高档不少，让人看着很舒服，服务人员的态度也不错。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我都要试试！” 营业员带着程露去试衣间试衣服，不一会儿，程露就出来了。 “妈，这三件我都喜欢！” 她心满意足地挑选好了衣服，还非要拉着王清芬去二楼也逛逛。 二楼的衣服不多，但每一件的价格都是一楼的好几倍。 羊绒衫、羊毛大衣、小羊皮皮鞋，每一件都让程露眼睛发亮。 “这件大衣我穿起来不咋合适，妈，你试试。” 营业员适时走过来，拿出一件中码。 “大姐穿这个尺码合适，这个颜色很衬您的肤色。” 王清芬看到价格就不想试，四百块一件的大衣，是程丰茂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人家都递过来了，她只好接过来，穿在了身上。 “这边有镜子，大姐很适合穿这种款式的大衣。” 营业员引着王清芬走到一旁的镜子前。 程露早就夸张地叫了起来，“哇！妈妈，你穿这件大衣太好看了！” “快买！就买这件！” 王清芬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气质一下子变得贵气了不少。 但一想到这件衣服的价格，她就想挑点毛病出来。 “这衣服……” 看了半天，她实在没挑出什么毛病。 “这衣服颜色我不喜欢。” 还没等营业员说什么，程露就道：“棕色多好看，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非常合适！你穿这件衣服看起来年轻好几岁呢！买买！” 王清芬嘴上说着嫌弃，眼睛却盯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挪也挪不开。 听程露这么夸，她也有些心动了。 一旁的营业员见缝插针道：“现在我们店里有优惠，满400元可以赠送您100元优惠券，刚刚这位女同志买的三件衣服几乎相当于白送呢！” 买一件，送三件？ 王清芬觉得自己不占这个便宜有些说不过去，最终还是决定将大衣买下来。 付款的时候，程露和王清芬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晓玉？”程露惊叫道。 沈晓玉一见是王清芬和程露，也没有多惊讶。 她虽然讨厌程宏，但王清芬和程露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坏事，而且她此时是服装店的收营员，公事和私事不能混为一谈。 “阿姨，好久不见了，欢迎你们。” 程露曾经在县一中见过沈晓玉，知道沈晓玉可能和她哥程宏有点纠葛，但具体情况她却不清楚，也不知道沈丽丽跟沈晓玉的关系。 但王清芬早在跟程宏一起去向阳村跟沈丽丽定亲那天，就见过沈晓玉了。 她还记得上次见沈晓玉，沈晓玉还是个疯疯癫癫、模样痴傻的。 现在看着眼前光鲜亮丽、五官精致的沈晓玉，王清芬半天没缓过神。 “你是沈晓玉？沈丽丽的堂妹？” 沈晓玉熟练地帮她们把衣服装起来，答道：“是的，阿姨。” 程露惊得张大了嘴巴。 沈晓玉是她哥对象沈丽丽的堂妹？ 她想起之前在县一中门口，程宏当着沈丽丽跟沈晓玉表白的事，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点真相。 这么两个姐妹站在一起，她哥瞎了才会选沈丽丽？ 这里面肯定有事，回去得问问她哥。 第185章 程露的计划 程露讨厌沈丽丽，从上次县一中门口的事，她看得出来沈晓玉跟沈丽丽也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平白对沈晓玉多了几分亲近。 她问沈晓玉：“你在这上班吗？工资挺高的？” 她们来的时候是工作日的上午，‘霓虹都市’都有不少人来逛，估计在下班后和周末生意会更好。 这火热程度，可比隔壁百货商场好太多了。 霓虹都市才开业没几天，就已经成了全县城各个年龄段女性议论着的火热话题。 就连县一中的女同学们私下里讨论的都是‘霓虹都市’最新款的衣服。 要是谁能穿着‘霓虹都市’最新款的衣服去学校，肯定能让全校的女同学都羡慕不已。 沈晓玉作为高三学生，不去县一中上学，反倒来这里上班，估计工资开的很高？ 程露心里想着，难免对沈晓玉有些看不起。 不好好上学，到这里给个体户打工，怕是真的穷疯了？ 不过要是能通过沈晓玉拿到‘霓虹都市’最新款的衣服，让她在同学们面前露脸，程露也不介意跟沈晓玉交好。 程露就是这样的人，只结交对自己有用的人。 那些个穷学生，花心思跟他们结交又能有什么好处？ 这几天生意越来越好，沈晓玉又在培训班里挑了四个人当营业员。 她工资开的高，‘霓虹都市’的影响又大，被挑中的人就没有不愿意的。 只要站着招待客人、卖卖衣服，就能拿到比进厂多得多的工资，简直是比天上掉馅饼还要的好事！ 更别说他们这些人本身就没有机会进到国营工厂工作。 这会儿，收银台旁边一个新来的营业员听到了程露的话，接茬道：“她才不是营业员，晓玉是我们老板！” 程露和王清芬都愣住了。 老板？ 沈晓玉是‘霓虹都市’的老板？ 沈晓玉警告地看了那个新来的营业员一眼，那个营业员意识到自己多话，一缩脖子，赶紧溜了。 直到走出服装店，程露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 “妈，沈晓玉长得这么好看、学习又好，又能赚钱，为啥大哥非要选那个啥都不是的沈丽丽呢？” 王清芬叹了口气。 她没办法跟程露说，是程宏跟沈丽丽睡了觉，这才不得不娶她。 程露毕竟才16岁，还是个半大小姑娘。 这种事怎么好跟她说？ “说那些有什么用，你大哥跟沈丽丽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程露嘟起嘴，“为什么改不了，结了婚的都能离婚，更何况现在大哥跟沈丽丽还没结婚呢！” 她一想起那个脏兮兮的丑八怪沈丽丽以后要跟她成为一家人，就一肚子火。 一个死皮赖脸黏住她家的臭虫，她才不要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王清芬又叹了一口气。 “咱们要是小门小户也就罢了，悔婚离婚都行，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可是咱们住在机关大院里头，这些风言风语对你爸来说，影响太坏！” 王清芬可能是全家最不想沈丽丽嫁进来的人了。 她是去过向阳村的，亲眼见过沈丽丽恶毒地咒骂沈晓玉，听说沈丽丽还会殴打沈晓玉。 这个人太恐怖了。 沈丽丽长相一般，性格一般，心思还重。 个人品德不行不说，就连工作还要靠他们家介绍。 真是一点优点都看不到。 还有沈家那各怀鬼胎的一家子人，她一想起就头痛。 程露当然知道要保护她爸的名誉，不然之前也不会在程宏气上头、跟沈丽丽说悔婚的时候阻拦程宏了。 但明白是一回事，心里接受是另一回事。 “哎？”程露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是沈丽丽犯错在先，那咱们家再跟她取消婚约，不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王清芬拍了拍程露的手，说道：“沈丽丽看着蠢笨，其实心眼子多着呢！她能做什么错事？” 程露狡黠一笑，说道：“她不做，我们帮她做呀！” 王清芬眼睛一亮。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沈丽丽看样子根本不可能退婚，毕竟就算她跟程宏没有感情，只要嫁入程家，还是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程宏跟沈丽丽这段时间已经没了联系，早在上次在县一中门口那场冲突过后，两个人已经貌合神离。 想来就算王清芬和程丰茂提出什么针对沈丽丽的意见，程宏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程宏现在巴不得甩掉沈丽丽。 这么想着，母女两个已经回到了家。 晚上，等程宏和程丰茂都回了家，程露又说起了这个计划。 父子两个先是震惊，然后沉默了半晌。 最后，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宏身上。 这个残忍的决定，还是要程宏自己来做。 程宏双手交叠，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 与沈丽丽这两年相处的甜蜜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跟沈丽丽是真心相爱过的，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这不可能是他的错。 是的，一定是沈丽丽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像之前那样温柔、单纯，变成了一个恶毒、自私、不检点的女人。 不但跟那个猥琐老男人不清不楚，上次竟然还威胁他，只要敢退婚就让父亲丢掉工作！ 这是以前的沈丽丽无论如何都做不出的事情。 并不是他变心喜欢上了沈晓玉，而是沈丽丽变了。 就是这样。 现在他只要一想起沈丽丽，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就是她系着可笑的围裙，带着满脸奉承的笑容，在他的学校门口卖小吃的样子。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几乎所有高三学生都知道程宏的未婚妻在学校门口摆摊的事。 这让他怎么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 程宏越想越气。 但这两年的感情又不是假的，他还是想尽量和平解除婚约，不要闹得太大。 他说道：“你们让我想一想。” 程丰茂和王清芬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程宏松了口就好。 想来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第185章 程露的计划 程露讨厌沈丽丽，从上次县一中门口的事，她看得出来沈晓玉跟沈丽丽也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平白对沈晓玉多了几分亲近。 她问沈晓玉：“你在这上班吗？工资挺高的？” 她们来的时候是工作日的上午，‘霓虹都市’都有不少人来逛，估计在下班后和周末生意会更好。 这火热程度，可比隔壁百货商场好太多了。 霓虹都市才开业没几天，就已经成了全县城各个年龄段女性议论着的火热话题。 就连县一中的女同学们私下里讨论的都是‘霓虹都市’最新款的衣服。 要是谁能穿着‘霓虹都市’最新款的衣服去学校，肯定能让全校的女同学都羡慕不已。 沈晓玉作为高三学生，不去县一中上学，反倒来这里上班，估计工资开的很高？ 程露心里想着，难免对沈晓玉有些看不起。 不好好上学，到这里给个体户打工，怕是真的穷疯了？ 不过要是能通过沈晓玉拿到‘霓虹都市’最新款的衣服，让她在同学们面前露脸，程露也不介意跟沈晓玉交好。 程露就是这样的人，只结交对自己有用的人。 那些个穷学生，花心思跟他们结交又能有什么好处？ 这几天生意越来越好，沈晓玉又在培训班里挑了四个人当营业员。 她工资开的高，‘霓虹都市’的影响又大，被挑中的人就没有不愿意的。 只要站着招待客人、卖卖衣服，就能拿到比进厂多得多的工资，简直是比天上掉馅饼还要的好事！ 更别说他们这些人本身就没有机会进到国营工厂工作。 这会儿，收银台旁边一个新来的营业员听到了程露的话，接茬道：“她才不是营业员，晓玉是我们老板！” 程露和王清芬都愣住了。 老板？ 沈晓玉是‘霓虹都市’的老板？ 沈晓玉警告地看了那个新来的营业员一眼，那个营业员意识到自己多话，一缩脖子，赶紧溜了。 直到走出服装店，程露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 “妈，沈晓玉长得这么好看、学习又好，又能赚钱，为啥大哥非要选那个啥都不是的沈丽丽呢？” 王清芬叹了口气。 她没办法跟程露说，是程宏跟沈丽丽睡了觉，这才不得不娶她。 程露毕竟才16岁，还是个半大小姑娘。 这种事怎么好跟她说？ “说那些有什么用，你大哥跟沈丽丽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程露嘟起嘴，“为什么改不了，结了婚的都能离婚，更何况现在大哥跟沈丽丽还没结婚呢！” 她一想起那个脏兮兮的丑八怪沈丽丽以后要跟她成为一家人，就一肚子火。 一个死皮赖脸黏住她家的臭虫，她才不要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王清芬又叹了一口气。 “咱们要是小门小户也就罢了，悔婚离婚都行，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可是咱们住在机关大院里头，这些风言风语对你爸来说，影响太坏！” 王清芬可能是全家最不想沈丽丽嫁进来的人了。 她是去过向阳村的，亲眼见过沈丽丽恶毒地咒骂沈晓玉，听说沈丽丽还会殴打沈晓玉。 这个人太恐怖了。 沈丽丽长相一般，性格一般，心思还重。 个人品德不行不说，就连工作还要靠他们家介绍。 真是一点优点都看不到。 还有沈家那各怀鬼胎的一家子人，她一想起就头痛。 程露当然知道要保护她爸的名誉，不然之前也不会在程宏气上头、跟沈丽丽说悔婚的时候阻拦程宏了。 但明白是一回事，心里接受是另一回事。 “哎？”程露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是沈丽丽犯错在先，那咱们家再跟她取消婚约，不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王清芬拍了拍程露的手，说道：“沈丽丽看着蠢笨，其实心眼子多着呢！她能做什么错事？” 程露狡黠一笑，说道：“她不做，我们帮她做呀！” 王清芬眼睛一亮。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沈丽丽看样子根本不可能退婚，毕竟就算她跟程宏没有感情，只要嫁入程家，还是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程宏跟沈丽丽这段时间已经没了联系，早在上次在县一中门口那场冲突过后，两个人已经貌合神离。 想来就算王清芬和程丰茂提出什么针对沈丽丽的意见，程宏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程宏现在巴不得甩掉沈丽丽。 这么想着，母女两个已经回到了家。 晚上，等程宏和程丰茂都回了家，程露又说起了这个计划。 父子两个先是震惊，然后沉默了半晌。 最后，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宏身上。 这个残忍的决定，还是要程宏自己来做。 程宏双手交叠，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 与沈丽丽这两年相处的甜蜜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跟沈丽丽是真心相爱过的，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这不可能是他的错。 是的，一定是沈丽丽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像之前那样温柔、单纯，变成了一个恶毒、自私、不检点的女人。 不但跟那个猥琐老男人不清不楚，上次竟然还威胁他，只要敢退婚就让父亲丢掉工作！ 这是以前的沈丽丽无论如何都做不出的事情。 并不是他变心喜欢上了沈晓玉，而是沈丽丽变了。 就是这样。 现在他只要一想起沈丽丽，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就是她系着可笑的围裙，带着满脸奉承的笑容，在他的学校门口卖小吃的样子。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几乎所有高三学生都知道程宏的未婚妻在学校门口摆摊的事。 这让他怎么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 程宏越想越气。 但这两年的感情又不是假的，他还是想尽量和平解除婚约，不要闹得太大。 他说道：“你们让我想一想。” 程丰茂和王清芬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程宏松了口就好。 想来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第186章 月考 ‘霓虹都市’的生意越来越好，就连彭楚的运动服饰也因为持续不断地赞助本地体育赛事，收获了不少关注。 来买运动服的人们络绎不绝，彭楚的运动服饰营业额翻了两三倍。 沈晓玉和彭楚已经在计划开第二家分店了。 分店的事情依旧交给彭楚和谷诗晴，沈晓玉依旧雷打不动地坚持每晚复习。 自从开始复习到现在，她已经将高一高二各个科目的知识点全都复习了一遍。 现在已经准备开始第二轮复习了。 尽管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很多科目并不是记住了就行的。 比如所有理科都需要理解和反复练习，重复刷题巩固知识点才行。 所以哪怕她的数学已经没有什么进步空间，她依旧坚持反复刷题，巩固知识点。 眨眼已经开学一个月，高三学生们即将迎来进入高三之后的第二场月考。 沈晓玉早早地到了教室，跟亲近些的同学们加油打气。。 月考只是对学生们这个月学习成果的测验，对于时间紧张的高三学生来说，当然不可能按照高考时间安排各科考试，那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正常三天才能考完的科目，被压缩到了一天半全部考完。 第一天中午刚考完两科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是叫苦连天，高强度的做题让大家头痛腰痛手痛。 大家都十分羡慕沈晓玉。 作为校长和教导主任‘重点关照’的学生，沈晓玉有着可以一次性答完所有试卷的‘特权’。 所以当大家刚考完两科的时候，沈晓玉已经完成了月考的所有科目，背起书包，准备回家了。 “晓玉……你就走了吗……你好狠的心……”有相熟的女同学对着沈晓玉的背影呼唤道。 “跟我们一起受苦……亲爱的沈同学……”另一个一脸菜色的同学也对沈晓玉呼唤着。 这两个同学好笑的样子吸引了食堂里的不少目光。 沈晓玉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同学们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转头走了。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脑子啊，为什么？！” “要是我有晓玉一半聪明就好了，至少能早半个小时吃上午饭！” “别做梦了，就连‘大魔王’都说，晓玉是他在县一中这么多年中，见过最聪明的一个！” “唉……” “不过还好有晓玉在，我估计这次月考我的数学能进步不少！” “就是，我好多题目都答上了，不像之前那样大题全都空着了。” “别说了，快吃饭，下午还要考两科呢！” 一周后，到了出月考成绩的日子。 作为有实无名的高三二班‘数学老师’，沈晓玉知道，今天又到了讲试卷的时候。 她早早来了班级，班主任先是公布了这次考试的成绩和年级排名。 “邓灵秀，380分，年级第56名。” “任琴，413分，年级第29名。” “程宏，401分，年级第32名。” “……” “沈晓玉，580分，年级第2名。” 沈晓玉上前领取自己成绩的时候，全班同学都盯着她的背影看。 一个月涨30分，听起来不多。 但这可是五百多分啊！ 这三十分可比从两百分涨到三百分难多了！ 这一点从年级前几名的成绩特别稳定就能看出来了，成绩好的那些学生，几个月都不一定进步十分二十分的，还有可能退步。 所以沈晓玉这个进步速度已经相当快了。 但沈晓玉却紧皱着眉头。 这个成绩比她想象得低了不少，她以为这次能上600分的。 但她也明白，之前分数涨得快是因为她的语文和政治进步空间很大。 这两个月不管是杜娇娇、还是班级里的同学们都在帮助她补习这两个科目，所以这两科进步飞速，让她的整体总分也涨了不少。 但现在这两科的分数已经赶了上来，再想进一步提升已经很困难了。 一想到距离高考只剩七个月，沈晓玉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紧迫感。 在给班级同学们讲数学卷子的过程中，沈晓玉看见班级后门外面站着一个人影，好像在看她。 她以为是其他班级的同学们来蹭课，也没在意。 自从她定期给高三二班的同学们‘讲课’以来，班级门口经常会有来‘偷听’的其他班级的同学。 等到那人走到前门的时候，沈晓玉才看清那人。 竟是阚至诚。 阚家人一个接一个出事之后，阚至诚依旧留在县一中教书，没有帮父母疏通关系，也没有辞职。 想来就算他想帮父母疏通关系也做不到了，毕竟他们家最大的‘靠山’吕桂栋已经倒下了。 阚至诚现在还保留着这份工作，也只不过是沈晓玉发的一点善心。 要不是沈晓玉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早动手把他赶出县一中了。 阚至诚这段时间低调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对女老师和女学生表现出不恰当的好感，也没有再找沈晓玉去办公室。 不过学校的老师们都有些若有若无地排挤他。 他之前仗着家里给他擦屁股，在学校里乱搞男女关系，把县一中搞得乱糟糟的。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些同事们早就看不惯他，只不过看在他家庭的份上才不跟他起冲突。 毕竟阚财华和吕桂枫两夫妻又护犊子又有仇必报的。 现在阚家只剩他自己，大家当然没必要再跟他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不过阚至诚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每天深居简出，除了上课的，其余时间都窝在宿舍里。 他在教室门口站了许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晓玉，等沈晓玉再看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沈晓玉没有在意他，讲完卷子就走了。 没想到她刚走到校门口，发现校门口周围围了一大群人，从人群里还时不时地传出来一些吵闹声，好像是有人在哭嚎。 县一中门口又有热闹可看。 要不是知道这是所高中，还以为县一中门口是戏台子，隔一段时间就有戏可看。 这次又是沈晓玉的熟人。 竟是沈家人来了。 第186章 月考 ‘霓虹都市’的生意越来越好，就连彭楚的运动服饰也因为持续不断地赞助本地体育赛事，收获了不少关注。 来买运动服的人们络绎不绝，彭楚的运动服饰营业额翻了两三倍。 沈晓玉和彭楚已经在计划开第二家分店了。 分店的事情依旧交给彭楚和谷诗晴，沈晓玉依旧雷打不动地坚持每晚复习。 自从开始复习到现在，她已经将高一高二各个科目的知识点全都复习了一遍。 现在已经准备开始第二轮复习了。 尽管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很多科目并不是记住了就行的。 比如所有理科都需要理解和反复练习，重复刷题巩固知识点才行。 所以哪怕她的数学已经没有什么进步空间，她依旧坚持反复刷题，巩固知识点。 眨眼已经开学一个月，高三学生们即将迎来进入高三之后的第二场月考。 沈晓玉早早地到了教室，跟亲近些的同学们加油打气。。 月考只是对学生们这个月学习成果的测验，对于时间紧张的高三学生来说，当然不可能按照高考时间安排各科考试，那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正常三天才能考完的科目，被压缩到了一天半全部考完。 第一天中午刚考完两科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是叫苦连天，高强度的做题让大家头痛腰痛手痛。 大家都十分羡慕沈晓玉。 作为校长和教导主任‘重点关照’的学生，沈晓玉有着可以一次性答完所有试卷的‘特权’。 所以当大家刚考完两科的时候，沈晓玉已经完成了月考的所有科目，背起书包，准备回家了。 “晓玉……你就走了吗……你好狠的心……”有相熟的女同学对着沈晓玉的背影呼唤道。 “跟我们一起受苦……亲爱的沈同学……”另一个一脸菜色的同学也对沈晓玉呼唤着。 这两个同学好笑的样子吸引了食堂里的不少目光。 沈晓玉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同学们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转头走了。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脑子啊，为什么？！” “要是我有晓玉一半聪明就好了，至少能早半个小时吃上午饭！” “别做梦了，就连‘大魔王’都说，晓玉是他在县一中这么多年中，见过最聪明的一个！” “唉……” “不过还好有晓玉在，我估计这次月考我的数学能进步不少！” “就是，我好多题目都答上了，不像之前那样大题全都空着了。” “别说了，快吃饭，下午还要考两科呢！” 一周后，到了出月考成绩的日子。 作为有实无名的高三二班‘数学老师’，沈晓玉知道，今天又到了讲试卷的时候。 她早早来了班级，班主任先是公布了这次考试的成绩和年级排名。 “邓灵秀，380分，年级第56名。” “任琴，413分，年级第29名。” “程宏，401分，年级第32名。” “……” “沈晓玉，580分，年级第2名。” 沈晓玉上前领取自己成绩的时候，全班同学都盯着她的背影看。 一个月涨30分，听起来不多。 但这可是五百多分啊！ 这三十分可比从两百分涨到三百分难多了！ 这一点从年级前几名的成绩特别稳定就能看出来了，成绩好的那些学生，几个月都不一定进步十分二十分的，还有可能退步。 所以沈晓玉这个进步速度已经相当快了。 但沈晓玉却紧皱着眉头。 这个成绩比她想象得低了不少，她以为这次能上600分的。 但她也明白，之前分数涨得快是因为她的语文和政治进步空间很大。 这两个月不管是杜娇娇、还是班级里的同学们都在帮助她补习这两个科目，所以这两科进步飞速，让她的整体总分也涨了不少。 但现在这两科的分数已经赶了上来，再想进一步提升已经很困难了。 一想到距离高考只剩七个月，沈晓玉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紧迫感。 在给班级同学们讲数学卷子的过程中，沈晓玉看见班级后门外面站着一个人影，好像在看她。 她以为是其他班级的同学们来蹭课，也没在意。 自从她定期给高三二班的同学们‘讲课’以来，班级门口经常会有来‘偷听’的其他班级的同学。 等到那人走到前门的时候，沈晓玉才看清那人。 竟是阚至诚。 阚家人一个接一个出事之后，阚至诚依旧留在县一中教书，没有帮父母疏通关系，也没有辞职。 想来就算他想帮父母疏通关系也做不到了，毕竟他们家最大的‘靠山’吕桂栋已经倒下了。 阚至诚现在还保留着这份工作，也只不过是沈晓玉发的一点善心。 要不是沈晓玉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早动手把他赶出县一中了。 阚至诚这段时间低调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对女老师和女学生表现出不恰当的好感，也没有再找沈晓玉去办公室。 不过学校的老师们都有些若有若无地排挤他。 他之前仗着家里给他擦屁股，在学校里乱搞男女关系，把县一中搞得乱糟糟的。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些同事们早就看不惯他，只不过看在他家庭的份上才不跟他起冲突。 毕竟阚财华和吕桂枫两夫妻又护犊子又有仇必报的。 现在阚家只剩他自己，大家当然没必要再跟他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不过阚至诚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每天深居简出，除了上课的，其余时间都窝在宿舍里。 他在教室门口站了许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晓玉，等沈晓玉再看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沈晓玉没有在意他，讲完卷子就走了。 没想到她刚走到校门口，发现校门口周围围了一大群人，从人群里还时不时地传出来一些吵闹声，好像是有人在哭嚎。 县一中门口又有热闹可看。 要不是知道这是所高中，还以为县一中门口是戏台子，隔一段时间就有戏可看。 这次又是沈晓玉的熟人。 竟是沈家人来了。 第187章 沈家人现状 沈家人最近过得很不好。 沈家人以为沈艳艳嫁到刘家之后，他们一家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毕竟刘贵的父亲是村长，沈家跟刘家结成亲家就是一家人了，有啥好事总应该想着他们？ 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说刘家人对沈家人怎么样，光是村里人偶尔几次见到沈艳艳，身上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刘贵本就是个‘武疯子’，钱爱香也是个打架能手，这母子俩脾气又都十分暴躁。 沈艳艳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加上被硬逼着嫁给刘贵心中不满，沈艳艳跟这母子俩有冲突也难免。 但沈艳艳瘦了不少，力气远远不如刘贵和钱爱香两个膀大腰圆的，要是反抗还会被打得更狠。 就这样，沈艳艳慢慢也就不再反抗，身上的伤也就越来越多。 刘家人是不让沈艳艳出门的，毕竟沈艳艳曾经逃跑过，但刘家人不可能不让村里其他人来他家走动。 前些日子，有村里人看到沈艳艳瘦弱的不成样子，但肚子却大得出奇。 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测，沈艳艳估计是怀孕了。 前些日子，村里有户人家在外面赚了钱，回村之后跟村里人说，现在外面赚钱容易得很，只要肯出力气，一天就能赚两三块钱！ 沈老太一听就心动了，让沈广文去找村长开介绍信，出去干活。 至于为什么让沈广武去，不让沈广文去，那当然是因为沈广文必须得跟在她身前伺候她。 还有就是二儿媳朱英花最近很是不听话，她想趁机把沈广武支出去，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无法无天的朱英花。 但沈广武却碰了壁，村长根本不给他开介绍信。 说什么他出去的理由不充分，他不能给开介绍信。 但其他村民只要去开，村长就没有不给开的。 这不是明晃晃针对他、针对沈家吗？ 沈家人这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刘家人自始至终可能都没把他们沈家当成亲家。 不仅如此，村长还要打压沈家，不让沈家好过。 估计也是为了更好地拿捏沈艳艳。 如果沈广武富了起来，那沈艳艳还能任他们刘家人揉圆搓扁吗？ 沈家人明白过来，但也晚了。 与此同时，朱英花几次去刘家想要看望沈艳艳都被挡了回去。 听说沈艳艳每天在刘家受罪，朱英花就天天求沈广武去将沈艳艳救出来。 沈艳艳离婚她也认了，大不了以后她出去卖力气养活沈艳艳。 总不能眼看着沈艳艳在油锅里煎熬，她这个做母亲的什么都不做？ 但沈广武这些日子跟朱英花吵架早就吵烦了，根本不管朱英花说什么。最根本的，他根本就不在乎沈艳艳这个女儿。 于是，朱英花越吵越厉害，说话越来越难听，沈广武终于在老母亲的撺掇下，举起了拳头。 自此之后，朱英花的日子变得跟女儿沈艳艳一样煎熬，一样整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但她挨了打之后，更明白了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心中有多么恐惧。 她下定决心要将沈艳艳救出来。 男人靠不住，她就自己偷偷去。 她想着，把沈艳艳偷偷从刘家接出来，她们母女两个一起逃出向阳村！ 她偷偷从沈老太那里偷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将沈艳艳肚子里孩子打掉的钱是够的。 村里人不是说了吗？现在城里好挣钱！ 等把沈艳艳肚子里的孽种一打，之后哪怕她们母女两个一辈子要饭，也比这样每天受折磨要好！ 这样想着，在一个深夜，趁着沈广武睡着的时候，朱英花溜出家门，偷偷钻进了村长家。 村长家经常不锁门，她直接进了院子。 她知道村长两口子睡在东屋，她直接走到西屋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她往床上看去，床上有个男人正背对着门睡觉。 她仔细一看，床上却只有他一个人。 沈艳艳呢？ 就在此时，她听到一声轻轻的呼唤。 “是谁？” 这个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朱英花一听这个声音，眼中就落下泪来。 “是我啊，是妈妈。”朱英花哽咽道。 沈艳艳沉默下来。 朱英花不明白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地将门缝开大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屋。 “艳艳，我是来接你……” 刚回过头，她的话就打了结。 她看见，沈艳艳赤身裸体地被一条铁链子拴在了地上。 铁链子太短，只够她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她的身上全都是青紫痕迹，两条腿上痕迹更重。 朱英花双手死死捂住嘴，才将涌到喉咙里的叫喊声噎了回去。 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这一瞬间，她的心里冒出了将刘家全家人都杀了的心思。 沈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裕家庭，但日子也算过得红火，沈艳艳从小长在家里几乎没受什么罪。 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女儿有一天会被人像狗一样拴在地上，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 白天给沈艳艳打扮的像个正常人一样见人，晚上却把她像个狗一样的拴起来折磨。 她的胸膛起伏不停，拼命平息着体内的怒火。 沈艳艳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惊喜，也没有伤心。 朱英花心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她到底只是个乡下农妇，怎么可能做得出杀人这种事情呢？ 再说，要是她死了，谁还能救沈艳艳出去？ 指望沈老太和沈广武吗？ 她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 她想起这次来的目的，是要将沈艳艳救出去的。 她看向沈艳艳，轻声问道：“你这链子，怎么打开？” 沈艳艳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机械一般地说道：“床上，我公公脖子上。” 寂静的夜晚，就连院子里的蛐蛐都闭上了嘴，屋里更是安静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朱英花却觉得自己耳朵坏掉了，她声音颤抖着问： “艳艳，你说……床上那个人……是谁？” 沈艳艳转过头，淡然道：“我公公。” 朱英花双腿颤抖着，那种想要拿刀砍人的冲动又回来了。 她的头好像被谁打了一闷棍似的，眼前变得雾蒙蒙的。 好半天，她才感觉自己的神志又回来了。 对，沈艳艳还等着她救呢！ 只要能把沈艳艳救出去，一切都好说！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要拿到村长脖子上的钥匙，她就能带着沈艳艳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村子。 她们两个就自由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抬起颤抖着的双腿，往床上那人的方向走去。 第187章 沈家人现状 沈家人最近过得很不好。 沈家人以为沈艳艳嫁到刘家之后，他们一家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毕竟刘贵的父亲是村长，沈家跟刘家结成亲家就是一家人了，有啥好事总应该想着他们？ 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说刘家人对沈家人怎么样，光是村里人偶尔几次见到沈艳艳，身上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刘贵本就是个‘武疯子’，钱爱香也是个打架能手，这母子俩脾气又都十分暴躁。 沈艳艳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加上被硬逼着嫁给刘贵心中不满，沈艳艳跟这母子俩有冲突也难免。 但沈艳艳瘦了不少，力气远远不如刘贵和钱爱香两个膀大腰圆的，要是反抗还会被打得更狠。 就这样，沈艳艳慢慢也就不再反抗，身上的伤也就越来越多。 刘家人是不让沈艳艳出门的，毕竟沈艳艳曾经逃跑过，但刘家人不可能不让村里其他人来他家走动。 前些日子，有村里人看到沈艳艳瘦弱的不成样子，但肚子却大得出奇。 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测，沈艳艳估计是怀孕了。 前些日子，村里有户人家在外面赚了钱，回村之后跟村里人说，现在外面赚钱容易得很，只要肯出力气，一天就能赚两三块钱！ 沈老太一听就心动了，让沈广文去找村长开介绍信，出去干活。 至于为什么让沈广武去，不让沈广文去，那当然是因为沈广文必须得跟在她身前伺候她。 还有就是二儿媳朱英花最近很是不听话，她想趁机把沈广武支出去，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无法无天的朱英花。 但沈广武却碰了壁，村长根本不给他开介绍信。 说什么他出去的理由不充分，他不能给开介绍信。 但其他村民只要去开，村长就没有不给开的。 这不是明晃晃针对他、针对沈家吗？ 沈家人这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刘家人自始至终可能都没把他们沈家当成亲家。 不仅如此，村长还要打压沈家，不让沈家好过。 估计也是为了更好地拿捏沈艳艳。 如果沈广武富了起来，那沈艳艳还能任他们刘家人揉圆搓扁吗？ 沈家人明白过来，但也晚了。 与此同时，朱英花几次去刘家想要看望沈艳艳都被挡了回去。 听说沈艳艳每天在刘家受罪，朱英花就天天求沈广武去将沈艳艳救出来。 沈艳艳离婚她也认了，大不了以后她出去卖力气养活沈艳艳。 总不能眼看着沈艳艳在油锅里煎熬，她这个做母亲的什么都不做？ 但沈广武这些日子跟朱英花吵架早就吵烦了，根本不管朱英花说什么。最根本的，他根本就不在乎沈艳艳这个女儿。 于是，朱英花越吵越厉害，说话越来越难听，沈广武终于在老母亲的撺掇下，举起了拳头。 自此之后，朱英花的日子变得跟女儿沈艳艳一样煎熬，一样整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但她挨了打之后，更明白了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心中有多么恐惧。 她下定决心要将沈艳艳救出来。 男人靠不住，她就自己偷偷去。 她想着，把沈艳艳偷偷从刘家接出来，她们母女两个一起逃出向阳村！ 她偷偷从沈老太那里偷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将沈艳艳肚子里孩子打掉的钱是够的。 村里人不是说了吗？现在城里好挣钱！ 等把沈艳艳肚子里的孽种一打，之后哪怕她们母女两个一辈子要饭，也比这样每天受折磨要好！ 这样想着，在一个深夜，趁着沈广武睡着的时候，朱英花溜出家门，偷偷钻进了村长家。 村长家经常不锁门，她直接进了院子。 她知道村长两口子睡在东屋，她直接走到西屋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她往床上看去，床上有个男人正背对着门睡觉。 她仔细一看，床上却只有他一个人。 沈艳艳呢？ 就在此时，她听到一声轻轻的呼唤。 “是谁？” 这个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朱英花一听这个声音，眼中就落下泪来。 “是我啊，是妈妈。”朱英花哽咽道。 沈艳艳沉默下来。 朱英花不明白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地将门缝开大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屋。 “艳艳，我是来接你……” 刚回过头，她的话就打了结。 她看见，沈艳艳赤身裸体地被一条铁链子拴在了地上。 铁链子太短，只够她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她的身上全都是青紫痕迹，两条腿上痕迹更重。 朱英花双手死死捂住嘴，才将涌到喉咙里的叫喊声噎了回去。 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这一瞬间，她的心里冒出了将刘家全家人都杀了的心思。 沈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裕家庭，但日子也算过得红火，沈艳艳从小长在家里几乎没受什么罪。 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女儿有一天会被人像狗一样拴在地上，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 白天给沈艳艳打扮的像个正常人一样见人，晚上却把她像个狗一样的拴起来折磨。 她的胸膛起伏不停，拼命平息着体内的怒火。 沈艳艳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惊喜，也没有伤心。 朱英花心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她到底只是个乡下农妇，怎么可能做得出杀人这种事情呢？ 再说，要是她死了，谁还能救沈艳艳出去？ 指望沈老太和沈广武吗？ 她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 她想起这次来的目的，是要将沈艳艳救出去的。 她看向沈艳艳，轻声问道：“你这链子，怎么打开？” 沈艳艳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机械一般地说道：“床上，我公公脖子上。” 寂静的夜晚，就连院子里的蛐蛐都闭上了嘴，屋里更是安静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朱英花却觉得自己耳朵坏掉了，她声音颤抖着问： “艳艳，你说……床上那个人……是谁？” 沈艳艳转过头，淡然道：“我公公。” 朱英花双腿颤抖着，那种想要拿刀砍人的冲动又回来了。 她的头好像被谁打了一闷棍似的，眼前变得雾蒙蒙的。 好半天，她才感觉自己的神志又回来了。 对，沈艳艳还等着她救呢！ 只要能把沈艳艳救出去，一切都好说！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要拿到村长脖子上的钥匙，她就能带着沈艳艳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村子。 她们两个就自由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抬起颤抖着的双腿，往床上那人的方向走去。 第188章 沈丽丽阻碍程宏考大学 然而，窗边还有月光照亮，靠里面的床那边却黑漆漆一片，朱英花小心翼翼地一边朝里面挪着脚步，一边盯着床上村长是否有醒来的迹象。 走近了才闻到床那边传来的阵阵酒气，看来村长喝了酒，短时间不会醒来。 朱英花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床边，隐约看得清一点床上那人的轮廓。 确实不是刘贵，是村长。 他满是褶子的脖子上确实挂着一把钥匙。 朱英花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她哆嗦着伸出手。 就在她的手碰到钥匙的那一刻，门外突然发出了响声。 像是隔壁卧房的门被打开了。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 “小贵贵，大晚上的干嘛去？” “我要抱我媳妇儿。” “你爸在你屋，你要是过去他要生气的。明天白天就给你抱，乖。” “我不！是你说娶了女人我就能抱着睡觉的！为啥现在是我爸抱着我女人睡觉？！” 刘贵的声音越来越大，朱英花被吓得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艳艳依旧一脸麻木，低着头，抱着膝盖浑身赤裸地坐在地上。 朱英花心中一痛，心想，艳艳，我下次再来救你。 她走到床边，准备从窗户钻出去。 “我就是要抱我媳妇儿睡觉！” 就在此时，刘贵打开了这个卧房的房门。 “爸！！家里遭贼了！！！” 这天之后，朱英花和沈艳艳都被暴揍了一顿。 也是因为这顿打，朱英花才没有因为偷窃被送到派出所。 沈艳艳最后逃出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沈广武一家被朱英花闹得乌烟瘴气，老大沈广文一家过得也不顺当。 沈广文和陈庆霞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培养女儿沈丽丽身上。 但这几个月不知怎么回事，沈丽丽的感情和事业接连受挫。 要说沈丽丽和程宏感情变化的源头，还是那次王清芬来向阳村给二人定亲。 在那之后，程家人就对沈丽丽有意见，后来因为沈晓玉去百货商场找茬，沈丽丽丢了工作，程家人对沈丽丽意见就更大了。 至于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就连沈广文和陈庆霞都不知道了。 沈丽丽这两个月很少回家，只说工作忙。 不过他们也理解，之前因为沈艳艳找对象的事情，姐妹两个闹成那个样子，不想回家也能理解。 但沈老太却不乐意了。 当初可是她拿钱帮沈丽丽找的工作，说好了前三年的收入都要上交的。 结果到现在她一分回头钱都没看到！ 眼瞅着沈丽丽工作好几个月了，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沈老太再也坐不住了。 她决定带着沈广武和陈庆霞去一趟县城，亲自去要钱！ 沈广武和陈庆霞好话说了一箩筐，但沈老太这次是铁了心要去，夫妻二人也没了办法，就连提前给沈丽丽通个信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们一行三人先是去了百货商场，又去了纺织厂，又从纺织厂赶到了县一中，这才终于是找到了人。 沈老太年纪大了，他们家没有自行车，她又舍不得花车费。 他们一路从村里走到县城，又折腾这么长一段路，早就又渴又饿又累。 在看到沈丽丽那一刻，沈老太所有身体上的不舒服都转化成了愤怒。 “你个贱蹄子，花着老娘的钱在城里快活，不管你亲奶奶和你爸妈的死活，你要上天啊？！” 正是县一中放学的时候，这一声女高音把门口所有学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沈丽丽没想到奶奶和爸妈竟然来县城找她。 这段时间她下工之后还要忙着摆摊赚钱，哪里有空回村子？ 就算有时间，她也不想回去。 回去就要被沈老太追着要钱，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回去也是受气。 她的事家里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吸她的血。 这不，她刚找到一点生路，沈老太闻着味儿又来了。 沈丽丽见沈老太把村里撒泼那一套搬到了县一中门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走过去，亲热地扶着沈老太。 “奶奶，有事咱们回家再说，别在外头吵。” 沈老太却跟扎了根似的，双脚一动不动。 她气沉丹田，又吼了起来： “我不走！这不是县一中门口吗？高中生肯定有文化，让他们帮我这个没文化的老太太评评理！” 沈丽丽看向沈广文和陈庆霞，希望他们帮帮忙，把沈老太劝走。 却见夫妻二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沈丽丽身后的摊位。 沈丽丽什么时候开始摆摊的？ 为什么要瞒着他们？ 沈广文想起之前他为了沈丽丽那个百货商场的工作四处求人，帮人干这干那，被人瞧不起。 为了沈丽丽那个工作，他就差没给人跪下了。 现在他这个老爹没用了，沈丽丽有本事了，竟然自己偷偷做起了个体户了！ 沈广文心里一阵发寒，头一回在沈老太面前没有帮沈丽丽说话。 看着父母脸上的失望表情，沈丽丽心中烦闷极了。 她确实想把摆摊的事情一直瞒着的。 沈广文一直对她的事尽心尽力，对她一直很好，但架不住沈广文是个愚孝的人。 虽然沈广文不像沈广武那么不分是非，但沈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家，也有沈广文的一部分责任。 只要她摆摊的事情传回沈家，那赚的钱她一分都别想留下了。 程宏拿着月考成绩走出班级，心中正高兴着。 多亏了这两个月沈晓玉的补习，他的总分涨了五六十分，总分竟然过了400分。 这样下去，他考个本科不成问题。 突然前面有同学回头对他大吼道：“程宏，你对象出事了，就在校门口，你快来看看！” 程宏心中一惊。 他对象？ 难道是沈晓玉？ 他赶紧冲出教学楼，跑向了校门口。 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地上撒泼的沈老太，还有沈丽丽一家三口。 程宏看了看已经围的好几圈的人群，只觉得怒气直冲脑门。 他真想抓住沈丽丽的头发，问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在他学校门口丢他的脸？ 在校门口摆摊已经够丢脸了，为什么还要把农村的家里人叫过来一起丢脸？ 她是不是想要逼自己不在县一中上学？ 程宏一下子想明白了。 之前是他想岔了，觉得沈丽丽一定是支持他考大学的，因为这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很有利。 但他突然想到他当初提起想去参加插班考试的时候，沈丽丽是不赞成的。 为什么不赞成？ 不就是怕他考上大学，遇到更好的女人抛弃她吗？ 所以，沈丽丽做的一切，都是在阻碍他考大学！ 第188章 沈丽丽阻碍程宏考大学 然而，窗边还有月光照亮，靠里面的床那边却黑漆漆一片，朱英花小心翼翼地一边朝里面挪着脚步，一边盯着床上村长是否有醒来的迹象。 走近了才闻到床那边传来的阵阵酒气，看来村长喝了酒，短时间不会醒来。 朱英花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床边，隐约看得清一点床上那人的轮廓。 确实不是刘贵，是村长。 他满是褶子的脖子上确实挂着一把钥匙。 朱英花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她哆嗦着伸出手。 就在她的手碰到钥匙的那一刻，门外突然发出了响声。 像是隔壁卧房的门被打开了。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 “小贵贵，大晚上的干嘛去？” “我要抱我媳妇儿。” “你爸在你屋，你要是过去他要生气的。明天白天就给你抱，乖。” “我不！是你说娶了女人我就能抱着睡觉的！为啥现在是我爸抱着我女人睡觉？！” 刘贵的声音越来越大，朱英花被吓得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艳艳依旧一脸麻木，低着头，抱着膝盖浑身赤裸地坐在地上。 朱英花心中一痛，心想，艳艳，我下次再来救你。 她走到床边，准备从窗户钻出去。 “我就是要抱我媳妇儿睡觉！” 就在此时，刘贵打开了这个卧房的房门。 “爸！！家里遭贼了！！！” 这天之后，朱英花和沈艳艳都被暴揍了一顿。 也是因为这顿打，朱英花才没有因为偷窃被送到派出所。 沈艳艳最后逃出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沈广武一家被朱英花闹得乌烟瘴气，老大沈广文一家过得也不顺当。 沈广文和陈庆霞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培养女儿沈丽丽身上。 但这几个月不知怎么回事，沈丽丽的感情和事业接连受挫。 要说沈丽丽和程宏感情变化的源头，还是那次王清芬来向阳村给二人定亲。 在那之后，程家人就对沈丽丽有意见，后来因为沈晓玉去百货商场找茬，沈丽丽丢了工作，程家人对沈丽丽意见就更大了。 至于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就连沈广文和陈庆霞都不知道了。 沈丽丽这两个月很少回家，只说工作忙。 不过他们也理解，之前因为沈艳艳找对象的事情，姐妹两个闹成那个样子，不想回家也能理解。 但沈老太却不乐意了。 当初可是她拿钱帮沈丽丽找的工作，说好了前三年的收入都要上交的。 结果到现在她一分回头钱都没看到！ 眼瞅着沈丽丽工作好几个月了，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沈老太再也坐不住了。 她决定带着沈广武和陈庆霞去一趟县城，亲自去要钱！ 沈广武和陈庆霞好话说了一箩筐，但沈老太这次是铁了心要去，夫妻二人也没了办法，就连提前给沈丽丽通个信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们一行三人先是去了百货商场，又去了纺织厂，又从纺织厂赶到了县一中，这才终于是找到了人。 沈老太年纪大了，他们家没有自行车，她又舍不得花车费。 他们一路从村里走到县城，又折腾这么长一段路，早就又渴又饿又累。 在看到沈丽丽那一刻，沈老太所有身体上的不舒服都转化成了愤怒。 “你个贱蹄子，花着老娘的钱在城里快活，不管你亲奶奶和你爸妈的死活，你要上天啊？！” 正是县一中放学的时候，这一声女高音把门口所有学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沈丽丽没想到奶奶和爸妈竟然来县城找她。 这段时间她下工之后还要忙着摆摊赚钱，哪里有空回村子？ 就算有时间，她也不想回去。 回去就要被沈老太追着要钱，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回去也是受气。 她的事家里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吸她的血。 这不，她刚找到一点生路，沈老太闻着味儿又来了。 沈丽丽见沈老太把村里撒泼那一套搬到了县一中门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走过去，亲热地扶着沈老太。 “奶奶，有事咱们回家再说，别在外头吵。” 沈老太却跟扎了根似的，双脚一动不动。 她气沉丹田，又吼了起来： “我不走！这不是县一中门口吗？高中生肯定有文化，让他们帮我这个没文化的老太太评评理！” 沈丽丽看向沈广文和陈庆霞，希望他们帮帮忙，把沈老太劝走。 却见夫妻二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沈丽丽身后的摊位。 沈丽丽什么时候开始摆摊的？ 为什么要瞒着他们？ 沈广文想起之前他为了沈丽丽那个百货商场的工作四处求人，帮人干这干那，被人瞧不起。 为了沈丽丽那个工作，他就差没给人跪下了。 现在他这个老爹没用了，沈丽丽有本事了，竟然自己偷偷做起了个体户了！ 沈广文心里一阵发寒，头一回在沈老太面前没有帮沈丽丽说话。 看着父母脸上的失望表情，沈丽丽心中烦闷极了。 她确实想把摆摊的事情一直瞒着的。 沈广文一直对她的事尽心尽力，对她一直很好，但架不住沈广文是个愚孝的人。 虽然沈广文不像沈广武那么不分是非，但沈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家，也有沈广文的一部分责任。 只要她摆摊的事情传回沈家，那赚的钱她一分都别想留下了。 程宏拿着月考成绩走出班级，心中正高兴着。 多亏了这两个月沈晓玉的补习，他的总分涨了五六十分，总分竟然过了400分。 这样下去，他考个本科不成问题。 突然前面有同学回头对他大吼道：“程宏，你对象出事了，就在校门口，你快来看看！” 程宏心中一惊。 他对象？ 难道是沈晓玉？ 他赶紧冲出教学楼，跑向了校门口。 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地上撒泼的沈老太，还有沈丽丽一家三口。 程宏看了看已经围的好几圈的人群，只觉得怒气直冲脑门。 他真想抓住沈丽丽的头发，问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在他学校门口丢他的脸？ 在校门口摆摊已经够丢脸了，为什么还要把农村的家里人叫过来一起丢脸？ 她是不是想要逼自己不在县一中上学？ 程宏一下子想明白了。 之前是他想岔了，觉得沈丽丽一定是支持他考大学的，因为这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很有利。 但他突然想到他当初提起想去参加插班考试的时候，沈丽丽是不赞成的。 为什么不赞成？ 不就是怕他考上大学，遇到更好的女人抛弃她吗？ 所以，沈丽丽做的一切，都是在阻碍他考大学！ 第189章 沈丽丽去‘霓虹都市\\＼’ 程宏阴沉着脸，一句话没说，直接回了家。 沈丽丽忙着将坐在地上的沈老太拉起来，根本没发现程宏曾经来过。 沈晓玉躲在人群里，跟着众人一起看热闹。 好久没见沈老太撒泼了，她竟有些怀念。 沈老太哭嚎着： “没良心啊！家里人吃糠咽菜，你在城里过好日子啊！”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该叫公安把你抓起来！” “我真是命苦啊……老头子你把我带走……我苦啊……” 城里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看得目瞪口呆。 沈丽丽以后还要靠着这些学生摆摊赚钱的，她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能让这些潜在顾客对她有想法。 在沈老太说出更多更难听的话之前，沈丽丽终于道： “走，回我宿舍，我给你拿钱。” 沈老太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走！现在就去！” 刚走了没几步，她又道：“先给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我走了一整天，差点饿死我。” 沈老太这一趟不白折腾，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村的时候，手里拿着100元钱。 这是沈丽丽三个月的工资。 她跟沈老太说纺织厂的工资只有二十元，剩下的都是摆摊赚的。 其实这一百元钱都是纺织厂的工资，摆摊赚的一百来块被沈丽丽藏了起来。 晚上，沈丽丽只能安排三人在她的宿舍地上凑合一宿，招来其他室友的不少白眼。 但沈丽丽可不会花自己的钱给沈老太去招待所开房间。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只要能挣钱，脸皮也没那么重要。 脸皮能值几个钱？ 别人爱翻白眼就翻呗，她只当看不到。 第二天，在沈老太的要求下，沈丽丽带着三人在县城游玩了一整天。 天快黑了，她才终于将三人送上了回村的客车。 当然，车票是她买的。 全程沈广文和陈庆霞都没说话。 沈丽丽知道她偷偷赚钱的事伤了父母的心，但她没空管这些了。 这次沈老太突然来县城找她的事，让她觉得她跟程宏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她必须快点摆脱沈家才行，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嫁人。 距离她跟程宏定下的结婚日期只剩不到两个月，但之前她跟程宏之间闹得太不愉快，她得想个办法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关系。 …… 程宏带着满身怒火回了家。 一到家，他就说：“之前说的关于沈丽丽的事，就按你们说的办！”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女人了！ 除了给他丢人，简直一无是处！ 程丰茂和王清芬都高兴得不行。 至于具体要如何让沈丽丽‘犯错’，这就是程丰茂的事了。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对付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一家四口言谈间就决定了一个女人的生死，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程露开心地笑了起来，对程宏道： “大哥，等你退了婚之后，是不是要追求沈晓玉？” “让她当我大嫂，这样我就可以去她开的‘霓虹都市’里随便挑了！” 程宏一愣，“什么‘霓虹都市’？” 作为男性，他当然不会关注县城里开了什么女装店。 程露站起身，在餐桌旁的空地上转了一圈。 “看看，这就是在‘霓虹都市’买的衣服，好看？” 程宏点点头，虽然他看不出这件衣服跟程露的其他衣服有什么区别，但确实看着挺好看的。 程露美滋滋一笑，“我跟妈今天去‘霓虹都市’逛街，结账的时候竟然看见了沈晓玉，那里的营业员说沈晓玉是他们的老板呢！” 程宏没想到沈晓玉竟然开了一家女装店。 他受程丰茂的影响，有些看不起个体户，工作当然还是铁饭碗稳当。 但他对于沈晓玉的态度，又跟沈丽丽不一样。 沈丽丽卖的是几毛钱的吃食，沈晓玉开的是女装店，卖的是连程露这样的小公主都说好看的衣服。 更别说沈晓玉成绩那么好，以后是肯定要考大学的，最后肯定还是要好好找个工作的。 他觉得沈晓玉敢闯敢拼，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王清芬也道：“这个沈晓玉是有些本事的，她的店比百货商场还火热，我估计，一天得卖个几千元钱！” 这下，就连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程丰茂都看了过来。 程露也点头，“那可不是，随便一件衣服就要七八十块，最贵的外套要四百元呢！” 那可不是小个体户了，程丰茂也对这个沈晓玉挂了心。 他的工作正好跟经济相关，以后倒是可以去实地看看。 …… 沈丽丽知道程家对她最不满意的就是王清芬，准备对王清芬入手。 听说最近县城新开了一家上档次的女装店，决定去那里给王清芬买一件衣服，然后直接去程家。 被沈老太拿走了一百元之后，她手里还有一百五十元，拿出五十元给王清芬买一件衣服绰绰有余了。 走之前，她拿起室友的化妆品在脸上抹了抹。 沈老太来县城闹，把她脸上抓了好几道口子。 稍微遮盖了一下脸上的伤之后，沈丽丽将五十元钱掖进内衣里出了门。 路过百货商场时，沈丽丽心中一阵感慨。 几个月前，在这里做售货员的时候，虽然被同事们和领导排挤，但工作清闲，顾客一个个都对她很客气。 要不是沈晓玉和沈晓玉的舅舅过来捣乱，她可能还在百货商场里享福呢！ 一想到这几个月在纺织厂所受的苦，沈丽丽越来越恨沈晓玉。 要不是因为丢了工作，程宏和他家里人也不会对她有意见。 说来说去，全都是因为沈晓玉！ 要是沈晓玉还被关在沈家柴房里，程宏肯定还一心一意地爱着她，程家人也不会对她有意见。 她有爱情有事业，不知道会过得多幸福。 都是沈晓玉！ 明明已经嫁了人，还要勾搭程宏，程宏前脚参加县一中插班考试，她也跟着去，还跟程宏一个班。 要说不是追着程宏去的，谁会信？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就程宏才会觉得沈晓玉单纯。 第189章 沈丽丽去‘霓虹都市\\＼’ 程宏阴沉着脸，一句话没说，直接回了家。 沈丽丽忙着将坐在地上的沈老太拉起来，根本没发现程宏曾经来过。 沈晓玉躲在人群里，跟着众人一起看热闹。 好久没见沈老太撒泼了，她竟有些怀念。 沈老太哭嚎着： “没良心啊！家里人吃糠咽菜，你在城里过好日子啊！”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该叫公安把你抓起来！” “我真是命苦啊……老头子你把我带走……我苦啊……” 城里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看得目瞪口呆。 沈丽丽以后还要靠着这些学生摆摊赚钱的，她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能让这些潜在顾客对她有想法。 在沈老太说出更多更难听的话之前，沈丽丽终于道： “走，回我宿舍，我给你拿钱。” 沈老太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走！现在就去！” 刚走了没几步，她又道：“先给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我走了一整天，差点饿死我。” 沈老太这一趟不白折腾，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村的时候，手里拿着100元钱。 这是沈丽丽三个月的工资。 她跟沈老太说纺织厂的工资只有二十元，剩下的都是摆摊赚的。 其实这一百元钱都是纺织厂的工资，摆摊赚的一百来块被沈丽丽藏了起来。 晚上，沈丽丽只能安排三人在她的宿舍地上凑合一宿，招来其他室友的不少白眼。 但沈丽丽可不会花自己的钱给沈老太去招待所开房间。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只要能挣钱，脸皮也没那么重要。 脸皮能值几个钱？ 别人爱翻白眼就翻呗，她只当看不到。 第二天，在沈老太的要求下，沈丽丽带着三人在县城游玩了一整天。 天快黑了，她才终于将三人送上了回村的客车。 当然，车票是她买的。 全程沈广文和陈庆霞都没说话。 沈丽丽知道她偷偷赚钱的事伤了父母的心，但她没空管这些了。 这次沈老太突然来县城找她的事，让她觉得她跟程宏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她必须快点摆脱沈家才行，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嫁人。 距离她跟程宏定下的结婚日期只剩不到两个月，但之前她跟程宏之间闹得太不愉快，她得想个办法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关系。 …… 程宏带着满身怒火回了家。 一到家，他就说：“之前说的关于沈丽丽的事，就按你们说的办！”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女人了！ 除了给他丢人，简直一无是处！ 程丰茂和王清芬都高兴得不行。 至于具体要如何让沈丽丽‘犯错’，这就是程丰茂的事了。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对付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一家四口言谈间就决定了一个女人的生死，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程露开心地笑了起来，对程宏道： “大哥，等你退了婚之后，是不是要追求沈晓玉？” “让她当我大嫂，这样我就可以去她开的‘霓虹都市’里随便挑了！” 程宏一愣，“什么‘霓虹都市’？” 作为男性，他当然不会关注县城里开了什么女装店。 程露站起身，在餐桌旁的空地上转了一圈。 “看看，这就是在‘霓虹都市’买的衣服，好看？” 程宏点点头，虽然他看不出这件衣服跟程露的其他衣服有什么区别，但确实看着挺好看的。 程露美滋滋一笑，“我跟妈今天去‘霓虹都市’逛街，结账的时候竟然看见了沈晓玉，那里的营业员说沈晓玉是他们的老板呢！” 程宏没想到沈晓玉竟然开了一家女装店。 他受程丰茂的影响，有些看不起个体户，工作当然还是铁饭碗稳当。 但他对于沈晓玉的态度，又跟沈丽丽不一样。 沈丽丽卖的是几毛钱的吃食，沈晓玉开的是女装店，卖的是连程露这样的小公主都说好看的衣服。 更别说沈晓玉成绩那么好，以后是肯定要考大学的，最后肯定还是要好好找个工作的。 他觉得沈晓玉敢闯敢拼，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王清芬也道：“这个沈晓玉是有些本事的，她的店比百货商场还火热，我估计，一天得卖个几千元钱！” 这下，就连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程丰茂都看了过来。 程露也点头，“那可不是，随便一件衣服就要七八十块，最贵的外套要四百元呢！” 那可不是小个体户了，程丰茂也对这个沈晓玉挂了心。 他的工作正好跟经济相关，以后倒是可以去实地看看。 …… 沈丽丽知道程家对她最不满意的就是王清芬，准备对王清芬入手。 听说最近县城新开了一家上档次的女装店，决定去那里给王清芬买一件衣服，然后直接去程家。 被沈老太拿走了一百元之后，她手里还有一百五十元，拿出五十元给王清芬买一件衣服绰绰有余了。 走之前，她拿起室友的化妆品在脸上抹了抹。 沈老太来县城闹，把她脸上抓了好几道口子。 稍微遮盖了一下脸上的伤之后，沈丽丽将五十元钱掖进内衣里出了门。 路过百货商场时，沈丽丽心中一阵感慨。 几个月前，在这里做售货员的时候，虽然被同事们和领导排挤，但工作清闲，顾客一个个都对她很客气。 要不是沈晓玉和沈晓玉的舅舅过来捣乱，她可能还在百货商场里享福呢！ 一想到这几个月在纺织厂所受的苦，沈丽丽越来越恨沈晓玉。 要不是因为丢了工作，程宏和他家里人也不会对她有意见。 说来说去，全都是因为沈晓玉！ 要是沈晓玉还被关在沈家柴房里，程宏肯定还一心一意地爱着她，程家人也不会对她有意见。 她有爱情有事业，不知道会过得多幸福。 都是沈晓玉！ 明明已经嫁了人，还要勾搭程宏，程宏前脚参加县一中插班考试，她也跟着去，还跟程宏一个班。 要说不是追着程宏去的，谁会信？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就程宏才会觉得沈晓玉单纯。 第190章 沈丽丽上程家门 不过换个角度想，沈晓玉嫁给那个姓杜的之后还惦记着程宏，这说明沈晓玉嫁人后过得并不好。 要是过得好，她还勾搭程宏干什么？ 想想也是，嫁给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兵痞子，还要当三个孩子的后妈，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男人一年都见不到两面，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里，沈丽丽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 自从得知沈晓玉这么多年一直在她面前装傻的不安感，消散了不少。 不过沈丽丽暂时不准备对沈晓玉做什么。 她这段日子忙得要死，除了知道沈晓玉也在县一中上学，其他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她准备先搞定程宏，然后慢慢摸清楚沈晓玉的情况，再搞定沈晓玉。 她可不是沈艳艳那样冲动的蠢货，她从来都不打无准备的仗。 纺织厂距离县中心有几公里的距离，沈丽丽一直没舍得买自行车，去哪里都是走着的。 这天温度有些高，她穿着纺织厂秋冬款的工装，衣服有些厚，她走到县中心的时候，脸上已经微微出了汗。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霓虹都市’的招牌，心想这里确实看起来挺上档次，在这里给王清芬买一件衣服，程家人肯定能高看她几分。 让她惊讶的是这里营业员的热情。 作为前百货商场女装部的营业员，她以前工作的时候可从来不会给顾客什么好脸色看。 也只有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官太太的人，才能获得她一个笑脸。 这个‘霓虹都市’的营业员竟然对所有顾客都这么热情，真是不可思议。 沈丽丽心中暗想，不知道这家店铺的老板是怎么想的。 对顾客这么热情，只会让那些乡下人觉得自己是根葱，时间久了，就要反过来骑在这些营业员头上了。 沈丽丽觉得这家店铺的老板脑子不太高明，但是衣服看起来倒是不错。 沈丽丽怎么说也卖了一段时间衣服，对于女装的布料、裁剪、质量这些还是略懂一些的。 这店铺里面的所有衣服质量都不错，但是也太贵了。 一件衬衫就要四十元！ 这个价格在百货商场都够买一件外套、一件裤子加上一件衬衫，一整套衣服了！ 她手里的钱竟然只够在这里买一件衬衫！ 沈丽丽很想转身就走。 但不在这里买衣服，就只能去百货商场买。 她那些以前的同事见到她肯定要嘲笑她，她才不想去百货商场。 思来想去，沈丽丽最终咬牙买下了一件衬衫。 在外面跟彭楚、谷诗晴看店铺的沈晓玉，并不知道沈丽丽竟然光顾了她的店铺。 当机关大院的门卫通知程家人沈丽丽来了的时候，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一家四口左思右想，觉得沈丽丽不可能知道他们昨天才定下来的计划，这才放下心来。 “爸，你不是正愁没有机会对她下手吗？”程露问道。 “咱家到纺织厂的距离这么远，等她从咱家回去的路上，让那些人下手不就好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就像是在谈论心爱的衣服一样。 程家人也不觉得这种话从一个16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有什么不对。 程丰茂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道：“可以可以，就这么办。” “我出去安排一下，你们在家里等她过来，别让她在家里待太久，我很快就能安排好。” 沈丽丽被门卫通知程家人愿意放她进去的时候，十分开心。 程宏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 不管他们两个之间经历过多少矛盾，之前两年的甜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除的。 这样想着，沈丽丽提着装着衬衫的袋子，走进了程家大门。 这天是周末，高三没有课，程露也回了家。 程露打开门的见到沈丽丽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她视线扫过沈丽丽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打开门之后就转身回客厅坐着了。 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沈丽丽早就习惯了程露对她的态度，也不在意。 她自顾自地换了鞋，打招呼道：“露露今天不上课呀。” 程露眼睛盯着电视，淡淡道：“周末不上课。” 说完，她又小声嘲讽道：“也不知道你高中是怎么读的，这都不知道。” 沈丽丽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只是随口打个招呼而已，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这程露小小年纪，一张嘴跟淬了毒似的。 她一脸委屈地看向沙发上的程宏。 程宏从她进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沈丽丽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也顾不得程露在，走过去坐在程宏旁边。 她看着程宏，轻声道： “程宏，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咱们两个两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之前的事情我也有错，我也得到惩罚了。你看看我，这几个月在纺织厂没少遭罪。” 她把自己的双手展开，给程宏看。 程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沈丽丽早就知道这一点。 果然，程宏虽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沈丽丽的手。 沈丽丽没怎么干过农活，跟其他乡下姑娘不一样，她的手很是白嫩细滑。 但程宏看到，沈丽丽现在的手指上已经满是茧子，掌心也有很多伤痕。 沈丽丽继续道： “再说，我在学校门口摆摊也只是想看你一眼，我赚钱也是想以后你上大学了我能给你出一份力。” “程宏，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 “我虽然做了错事，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的家人能认可我，为了我们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 见程宏的神色松动，沈丽丽继续趁热打铁： “咱俩毕竟已经订了婚，如果退婚的话，不仅对我的名声不好，对程叔叔工作也有影响。” “我之前在学校门口说的都是一时气话，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会害咱们的家人呢？” 沈丽丽满是茧子的手握着程宏的手，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你之前说退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咱们俩以后好好的，行不行？” 沈丽丽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话，无论如何，她只爱程宏一个人，想嫁给他的心从来没变过。 她有信心，只要程宏将这些话听进去了，他俩的感情就算回不到当初，至少也能缓和现在的矛盾。 程宏的心里确实有些波动。 沈丽丽的话一下子就将他拉回了当初他们两个浓情蜜意的时候。 几年前跟沈晓玉那段只能算是朦胧的好感，两个人也只是说了几次话，还都是他一个人说，沈晓玉只是听。 他跟沈晓玉连手都没牵过，算不上谈对象。 第190章 沈丽丽上程家门 不过换个角度想，沈晓玉嫁给那个姓杜的之后还惦记着程宏，这说明沈晓玉嫁人后过得并不好。 要是过得好，她还勾搭程宏干什么？ 想想也是，嫁给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兵痞子，还要当三个孩子的后妈，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男人一年都见不到两面，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里，沈丽丽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 自从得知沈晓玉这么多年一直在她面前装傻的不安感，消散了不少。 不过沈丽丽暂时不准备对沈晓玉做什么。 她这段日子忙得要死，除了知道沈晓玉也在县一中上学，其他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她准备先搞定程宏，然后慢慢摸清楚沈晓玉的情况，再搞定沈晓玉。 她可不是沈艳艳那样冲动的蠢货，她从来都不打无准备的仗。 纺织厂距离县中心有几公里的距离，沈丽丽一直没舍得买自行车，去哪里都是走着的。 这天温度有些高，她穿着纺织厂秋冬款的工装，衣服有些厚，她走到县中心的时候，脸上已经微微出了汗。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霓虹都市’的招牌，心想这里确实看起来挺上档次，在这里给王清芬买一件衣服，程家人肯定能高看她几分。 让她惊讶的是这里营业员的热情。 作为前百货商场女装部的营业员，她以前工作的时候可从来不会给顾客什么好脸色看。 也只有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官太太的人，才能获得她一个笑脸。 这个‘霓虹都市’的营业员竟然对所有顾客都这么热情，真是不可思议。 沈丽丽心中暗想，不知道这家店铺的老板是怎么想的。 对顾客这么热情，只会让那些乡下人觉得自己是根葱，时间久了，就要反过来骑在这些营业员头上了。 沈丽丽觉得这家店铺的老板脑子不太高明，但是衣服看起来倒是不错。 沈丽丽怎么说也卖了一段时间衣服，对于女装的布料、裁剪、质量这些还是略懂一些的。 这店铺里面的所有衣服质量都不错，但是也太贵了。 一件衬衫就要四十元！ 这个价格在百货商场都够买一件外套、一件裤子加上一件衬衫，一整套衣服了！ 她手里的钱竟然只够在这里买一件衬衫！ 沈丽丽很想转身就走。 但不在这里买衣服，就只能去百货商场买。 她那些以前的同事见到她肯定要嘲笑她，她才不想去百货商场。 思来想去，沈丽丽最终咬牙买下了一件衬衫。 在外面跟彭楚、谷诗晴看店铺的沈晓玉，并不知道沈丽丽竟然光顾了她的店铺。 当机关大院的门卫通知程家人沈丽丽来了的时候，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一家四口左思右想，觉得沈丽丽不可能知道他们昨天才定下来的计划，这才放下心来。 “爸，你不是正愁没有机会对她下手吗？”程露问道。 “咱家到纺织厂的距离这么远，等她从咱家回去的路上，让那些人下手不就好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就像是在谈论心爱的衣服一样。 程家人也不觉得这种话从一个16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有什么不对。 程丰茂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道：“可以可以，就这么办。” “我出去安排一下，你们在家里等她过来，别让她在家里待太久，我很快就能安排好。” 沈丽丽被门卫通知程家人愿意放她进去的时候，十分开心。 程宏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 不管他们两个之间经历过多少矛盾，之前两年的甜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除的。 这样想着，沈丽丽提着装着衬衫的袋子，走进了程家大门。 这天是周末，高三没有课，程露也回了家。 程露打开门的见到沈丽丽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她视线扫过沈丽丽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打开门之后就转身回客厅坐着了。 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沈丽丽早就习惯了程露对她的态度，也不在意。 她自顾自地换了鞋，打招呼道：“露露今天不上课呀。” 程露眼睛盯着电视，淡淡道：“周末不上课。” 说完，她又小声嘲讽道：“也不知道你高中是怎么读的，这都不知道。” 沈丽丽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只是随口打个招呼而已，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这程露小小年纪，一张嘴跟淬了毒似的。 她一脸委屈地看向沙发上的程宏。 程宏从她进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沈丽丽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也顾不得程露在，走过去坐在程宏旁边。 她看着程宏，轻声道： “程宏，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咱们两个两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之前的事情我也有错，我也得到惩罚了。你看看我，这几个月在纺织厂没少遭罪。” 她把自己的双手展开，给程宏看。 程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沈丽丽早就知道这一点。 果然，程宏虽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沈丽丽的手。 沈丽丽没怎么干过农活，跟其他乡下姑娘不一样，她的手很是白嫩细滑。 但程宏看到，沈丽丽现在的手指上已经满是茧子，掌心也有很多伤痕。 沈丽丽继续道： “再说，我在学校门口摆摊也只是想看你一眼，我赚钱也是想以后你上大学了我能给你出一份力。” “程宏，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 “我虽然做了错事，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的家人能认可我，为了我们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 见程宏的神色松动，沈丽丽继续趁热打铁： “咱俩毕竟已经订了婚，如果退婚的话，不仅对我的名声不好，对程叔叔工作也有影响。” “我之前在学校门口说的都是一时气话，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会害咱们的家人呢？” 沈丽丽满是茧子的手握着程宏的手，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你之前说退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咱们俩以后好好的，行不行？” 沈丽丽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话，无论如何，她只爱程宏一个人，想嫁给他的心从来没变过。 她有信心，只要程宏将这些话听进去了，他俩的感情就算回不到当初，至少也能缓和现在的矛盾。 程宏的心里确实有些波动。 沈丽丽的话一下子就将他拉回了当初他们两个浓情蜜意的时候。 几年前跟沈晓玉那段只能算是朦胧的好感，两个人也只是说了几次话，还都是他一个人说，沈晓玉只是听。 他跟沈晓玉连手都没牵过，算不上谈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