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弊缺赋》 第1章 火起寒天 “吱呀——” 东厨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缝。 方寸带着方雯，鬼鬼祟祟地朝着院台上张望了一下，只有东堂屋亮着微黄的灯光。 确定没人发现后，两人赶紧溜了进去。 方寸今年八岁，与妹妹方雯相差五岁。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 八岁，正是一个男孩最淘气的时候。 而三岁，正是一个孩子对世界最具好奇心的时候。 厨房内一片漆黑。 方寸一进来便迫不及待道：“快拿出来！”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啪”的一声，一缕火苗亮起。 方寸手持打火机，伸长了脖子，瞪足了双眼，借着微弱的火光，在四周寻摸着昨夜用剩的蜡烛。 灶台上……没有…… 窗台上……没有…… 橱柜上……没有…… 奇了怪了，明明记着昨晚剩一截蜡烛来着，哪儿去了呢？ 方寸熄了火，又重新点燃打火机寻摸。 终于，在石柜上贴墙立着的半截玻璃后面，方寸借着反光，注意到了那仅剩一小指节的蜡烛。 大概，也只有娘能把它藏的这么隐秘。方寸暗想。 点燃蜡烛，屋内的黑暗顿时被驱散，露出了一地的刨花堆和黑煤球。 两摊易燃物分列南北，泾渭分明，像是生怕凑在一起擦出火花。 方寸一身棉衣脏兮兮，面色黢黑。 方雯同样一身棉衣，却是干干净净。一对羊角辫扎在脑后，明亮的大眼闪烁着，直盯着方寸，一脸期待。 软糯的童音响道，“哥哥，好玩的在哪儿呢？” “好玩的？嘿嘿，等等啊……” 方寸伸出两个手指，在袖口里一番鼓捣，最后夹出一个皱巴巴的香烟来。 烟叶都被挤掉不少，滤嘴更是压得瘪了下去。 这是刚刚出来的时候，方寸路过牌桌，“不经意”间顺出来的。 “小雯，你信不信哥哥我会法术。现在，我就给你表演一个吞云吐雾！” “好~” 方寸夹着破败的香烟，凑近了蜡烛，深吸一口—— “咳咳咳……” 浓烈到实质的烟雾刚一入口，还未进到喉管，方寸便被呛得一阵剧烈咳嗽，眼眶湿润。 肉眼可见的烟雾随着一声声的咳咳喀喀喷射而出，在空气中稀释、升腾，再到消散。 难闻！呛鼻！这是方寸的第一感觉。 一旁的方雯看到方寸真的能像爸爸一样吞云吐雾，顿时欢呼着鼓掌。 “哇——哥哥好厉害，哥哥好厉害，我也想玩，哥哥教我……” “嘘！” 方寸一惊，一手反捂住方雯的嘴，慌忙向外张望。 凝神聆听片刻，方寸松开手，轻声警告一句，“不要那么大声说话，听到没，不然不带你玩儿了！” 方雯“唰”地一下，两只小手立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 看到方雯如此听话，方寸先将香烟放到一旁的木凳上，将烟头朝外搁置好，然后挪步到刨花堆边，一脚一脚地往两边踢着。 下后，一片差不多的空地便被清理出来。 回头看向方雯，方雯仍旧保持着紧捂嘴巴的姿势，水灵灵地望着方寸。 方寸返回石柜边，拿上蜡烛，然后招呼一声“来”，又回到空地处蹲下，并将蜡烛粘在木凳上。 方雯闭嘴不言，嗯嗯两声，乖巧跟上，学着方寸的样子蹲下。 “再给你看个好玩的好不好？” 方雯捂嘴点头。 “可以说话了。” “好——哥哥要玩什么呀？” “看我给你表演个生火大法。” “好！”方雯鼓掌。 “看好了！” 方寸拈起一片刨花，凑近烛火。 刨花着了一点后，方寸赶紧用双手护着，将其放在地上，然后又重新点燃一片，又一片，直到两人中间成功升起一个小火堆。 “看到没！生火大法成了！” “哥哥好厉害，我来我来，让我来，我也要玩！” “你来你来。” 方雯兴奋地抱起一把刨花，直接丢在小火堆上。 新兴的小火堆瞬间窒息。 “啊……哥哥，它灭了……” “不要紧，看我给你来个起死回生术！哇呀呀呀呀……” 方寸嘟囔着，用手指挑了一下刚刚盖下来的一堆刨花，底下的小火堆仿佛瞬间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又迸发出了旺盛的生命力。 “呼”地一下，原先的小火堆吸收了新来的刨花，一下子壮大了两圈。 “哥哥好厉害！”方雯兴奋地叫着。 小脸热得通红，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刨花的特点是易燃易熄，烧得快。 所以刚膨胀了没两分钟的火堆，又消瘦了下去。 “好了，我表演完了，该你自己玩儿了。你就这样，一点一点加，这火慢慢就变大了……” 方寸耐心教了一会儿，看着方雯渐入佳境，便悄然退了出来。 只留方雯在原地喂养火堆。 方寸捏起燃烧得只剩一半的香烟，移到煤球堆旁的小旮旯，又尝试着吸了一口。 这次他夹着嗓子，屏住呼吸，只是浅浅吸了一小口，又马上吐掉。 一小口，再一小口，方寸的指端便只剩了一个烟屁股。 方寸将烟头放在地上，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用鞋尖碾了碾。 嘴巴咂两下，方寸有些意犹未尽。 太少了啊…… 感觉……也没那么好抽，或许是因为抽太少了？ 找机会再偷一根…… “哥哥——哥哥——”方雯一声哭腔惊醒了方寸。 方寸扭头一看，却见方雯已经被一道火圈包围。 这，这什么情况，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火就这么大了？ 方寸心中惊慌不已，一边安慰地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四处寻找着灭火的工具。 但眼下除了煤球就是刨花，怎么灭？ “哥哥——呜哇——” 方雯的哭声更大了。 “来了来了，先别哭啊！” 方寸安慰着方雯，心中万分紧张——可千万别被爸爸发现啊！ 怎么办？ 情急之下，方寸搂捕起一捧刨花，盖在火圈上，正撒欢的火圈忽地气焰一消，矮了下去。 有效！ 方寸慌乱地将地上的刨花一股脑盖在火圈上，希望能把火盖下去。 然而，刚刚矮了一下的火圈马上又热烈高涨，一下子化为饕餮猛兽，吞噬着四周一切。 糟！ 搞大发了！ 方寸已经感受到滚滚热浪向他扑来。 恐惧使方寸下意识转身逃离，但火圈已然将他也圈了进去！ 片刻工夫，厨房重地已是火海翻腾，焰魔乱舞。 完了！ 方寸小小的脑袋已然宕机，耳听得方雯的哭声，方寸也忍不住嘶吼起来。 “娘——娘——娘啊——啊——啊——” 方寸边喊边哭，泪眼朦胧，恍惚之间，似见到一个大黑狗扑来，直接撞进了心口。 “啊！” 哭声戛然而止，方寸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隐隐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第2章 餐桌问话 方家庄，前街与后沟交界处有一个黑廊子。 黑廊子进去，上坡第一户就是狗蛋的家。 晨光熹微，方寸走到狗蛋家门口站定，里面传来声声犬吠。 “汪汪——汪汪汪——” “狗蛋——狗蛋在家吗？” “汪汪——汪汪汪——” “狗蛋——我来找你了，出来玩儿啊——” 方寸迎着门内的狗叫，扯着嗓子呼喊。 没人？ 叫了一会儿，门内依旧没有回应，方寸转身欲走。 却在这时，一股焦味儿并着烟味儿飘入方寸的鼻腔。 方寸疑惑张望，只见门缝里钻出缕缕青烟，同时伴有丝丝热气。 “砰砰砰！” 方寸心头疑惑，狠狠拍打着大门。 门内的狗叫声愈发响亮。 依稀之中，方寸好似听到了狗爪子挠门的声音。 方寸正欲凑近仔细聆听，忽感一阵灼热。一束火光破门而出，乘风猛涨，一下子将方寸掀翻在地。 方寸一个驴打滚起身，眼前一花，却看到一只巨型黑犬身披三彩火焰，猛窜向方寸。 我去！ 方寸瞬间吓得亡魂大冒，撒丫子狂奔，直往家跑。 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方寸使出了平生所有的力气，发足狂奔，却仅仅跑到前街的老槐树边上，就被黑犬追了上来，扑倒在地。 黑犬朝着方寸的屁股就是“咔嚓”一口。 “啊——” 方寸惊叫一声，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 呼，还好还好，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大黑狗，什么狗蛋家着火，全是扯淡。 方寸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是东堂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唯一的缺陷是采光不足，屋内总有些昏暗。 一家子就挤在这张大床上。 而现在，娘和爸爸都已不见人影。 此时，方寸忽然感到屁股上有种湿漉漉的感觉，同时一股剧痛传来，手不自觉向后一探，身子一扭，发现妹妹正两手虚抓，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绝了，感情那大黑狗是你！ 方寸好生无语。 随后昨天厨房着火的记忆涌现脑海，方寸忽然心中一阵后怕，一阵忐忑。 后怕是因为当时真的怕被烧死。 忐忑是因为现在怕被爸爸打死。 虽然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和妹妹回到床上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娘和爸爸救回了他们，这是一种直觉。 怀着忐忑的心情，方寸开始起床穿衣。 穿戴整齐，方寸正要拉开门，门却先被推开。 “砰！” “啊！” 方寸捂着额头踉跄后退。 李子怡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道，“起来了？去吃饭，在外面桌子上晾着呢。” 说罢，径直走向床边，叫起方雯，给方雯穿衣服。 李子怡身形丰腴，面目慈祥，短发花袄也难掩其曾经的姿色。 看着李子怡这冷淡的态度，方寸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不妙。 换做平常，娘一定一手抱着他，一手揉着他的额头，哄着说，“啊不疼不疼，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干咽了一下，方寸试探道：“爸爸出去了没有？” 按照往日的规律，方世华这个时候一般已经出去开始给人家做家具了。 李子怡道：“哦，没出去，在外面等你吃饭呢。” “哦……” 方寸咽了一口唾沫，心悬了上来，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与传统的三合院不同，方寸家北面是二层小楼，东西各两房，南面则是一块土坑，一片菜地，一间鸡舍，一座马厩，外加一栏猪圈。 院中斜栽两棵果树，此时节已光秃秃一片。 冬日的天总是这样暗沉，月不见明，日不见光。 方寸慢下月台，贴着墙根，自窗户外朝厨房里窥视。 可能是昨晚大火的原因，窗户上被熏了一层黑，难以看清屋内状况，只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厚重的背影。 “站那儿干什么呢，不赶紧吃饭？”李子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方寸心中一跳，回头看到李子怡身后跟着方雯。 “赶紧进去吃饭。”李子怡拍了方寸一下道。 “赶紧进去吃饭。”方雯也有样学样。 嘿！你…… 方寸紧张的心情略松，进入东厨。 四周的墙壁和屋顶都有熏黑痕迹，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灰烬。橱柜、灶台、米仓等各处可能因为水泥质地的原因，并没有什么损毁。 小饭桌摆在原先的刨花堆处，桌上有一屉馍馍，两个空碗，两碗小米粥。 “去，给我再舀一碗。”方寸刚坐下，方世华便指示道。 方世华整体瘦削，肤色黝黑，面容严肃，目光凌厉。 方寸不敢看方世华的眼睛，只是拿起方世华面前的空碗，默默盛满一碗米粥端回。 “吃饭。”方世华道。 方寸拿起馍馍，一片片撕开，泡进碗里，夹起筷子开吃。 这是典型的泡馍吃法。 一筷子馍刚入嘴，就听方世华问道，“小寸儿啊，夜隔黑来你来东屋干啥来？” “咚咚咚咚……”方寸心跳骤然加快，大脑飞速运转。 目光一瞥方雯，方寸答道，“我……我给雯雯表演……表演魔术来着。” “昂”，方世华咬了一口馍馍，就了一口粥顺下去道，“表演啥个魔术来？” “呃……那个……就是……” “吞云吐雾！”方雯抢答道，“就像爸爸那样。” 方寸面色一变，狠狠瞪了方雯一眼。 但方雯低头喝粥，并没有看到。 方世华神色了然，“昂……就是吸烟了？” 方寸低头不语。 “啥时候学会来？” 方寸默不作声。 “烟跟火儿你又是搁哪拿了？” 方寸一声不吭。 方雯甜糯道，“打火机是哥哥叫俺偷嘞。” 你快闭嘴！方寸心中呐喊。 “那个火是咋烧起来了？” 方寸嘴巴嗫嚅了一下，保持沉默。 鬼知道怎么烧起来的。 方雯插嘴道，“哥哥教俺用那个木头卷生火，说用那个就能生着火，还能控制火嘞大小。然后，然后那个火不听话，就变大了！” “昂……是不是这样？嗯？哑巴了？咋不说话？我问你话儿嘞你听得来没有？给我抬起头来！” 方世华眉头锁起，语气逐渐激动，剑指敲得饭桌梆梆作响。 方寸眼朝上翻，慢慢抬头，继而瞳孔一缩。 只见方世华身上正冒着缕缕红雾。雾气蒸腾，越发浓郁，在方世华身后形成一个恶鬼。它张牙舞爪地附着在方世华身上。 然一眨眼，眼前景象全都消失不见，只余方世华狰狞的面庞。 难道刚刚是幻觉吗？方寸疑惑。 “小子哎，赶紧跑，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一个声音响在脑海。 方寸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方世华愤怒一声道，“不说话是？给我滚出来！” 第3章 一顿暴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方世华一把抓向方寸后衣领时，方寸才反应过来，撒腿便朝街门外跑去。 然而已经晚了！ 方世华一把揪住方寸，拎回院子，趁着方寸空门大开，就是一脚正蹬—— 是谓门开两扇，一脚当先！ “哼嗯——” 方寸闷哼一声，一屁股墩在地上，晕晕乎乎，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又感到一脚刮地风招呼过来。 戳脚刮地风，开碑裂石断腿骨，这要被踢中，那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方寸一个懒驴打滚，一骨碌爬起，慌忙逃窜。 “耶？你个小逼崽子你还跑是？” 方世华骂骂咧咧，一式抱虎归山，反手将方寸搂带回来。然后一手拽着方寸的胳膊，一手脱下脚上的布鞋，用鞋底板狠狠打在方寸的屁股蛋儿上。 每打一下，便说一句。 “你上次吸烟我就跟你讲过，让你不要碰烟，我有没有跟你讲过？” “上次你说你吸烟是因为涅兜叫你吸来，这次也是因为涅兜叫你吸来？” “你还敢偷东西？” “你还教你妹妹偷东西？” “你还教你妹妹废火？你没啥着了你！” …… “哦吼吼……哦吼吼……啊……啊……” 每挨一下，方寸便吃痛一分，怪叫一声。屁股夹紧收缩，双手胡乱地朝后阻挡。整个人绕着方世华转圈。 就像毛驴拉磨，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圈。 方寸硬生生受着，挨了多少下，自己都已经数不清，整个屁股都已经麻木到了没有知觉。 双眼早已泪如泉涌。 如此残暴的场面吓得方雯也不由跟着方寸嚎啕大哭。 一向慈爱的李子怡只是冷冷地看着这番场面，温柔地秧着方雯。 “啧啧，好强烈的怒气，好浓烈的悲气。不过还不够！”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貌似有点幸灾乐祸。 方寸以为又是幻听，却突然感到双眼一刺，再度看到了附着在方世华身上的恶鬼。 此时的恶鬼已经膨胀到与屋顶齐平，将方世华整个包裹其中。 源源不断的红雾自方世华体内涌出，又涌向恶鬼，滋养着它。 而自己的身后，貌似也贴着一个巨型鬼影，仰头看去，只能模糊地望见缕缕灰雾在向头顶汇聚。 方寸的嘴则开始不受控制地说道，“俺没有介错，凭啥打俺！” “你自己都还吸烟，当俺面吸，凭啥就不叫俺吸？” “你不叫俺偷东西，那你为啥还把涅兜家嘞木料给偷回来？” “俺带妹妹废火，那是因为俺兜没有啥好废嘞，你连个玩具都不给俺买！” …… 此刻的方寸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挨打的不是他。 明明身体是他的，他也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心中的悲伤，但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这具身体不断出言刺激方世华，却无能为力。 方寸看到，当自己说出那些话后，方世华猛地一顿，放开了他。 难道爸爸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打我了？ 方寸正疑惑着，就看到方世华走到了南边的土坑旁。 土坑上横放着一堆粗细不一的竹竿木棍，主要是用来准备开春种地的时候搭菜架子。 而现在，方世华正在挖掘这些竹竿木棍的另一个用途。 他拿起一根小细棍，不满意地放下。 又有一根竹竿，跟自己胳膊比了比粗细，还是放下。 看到最边上那根独木桥一样的竹竿，方世华眼睛一亮，比划了一下，一只手费劲，两只手正好握住。 方世华双手舞着竹竿抡了过来。 方寸看得肝胆欲裂，僵在原地。 还以为不打我了，原来是换趁手的兵器了！ 这是亲爸爸吗？ 那竹竿比我腿还粗啊！ 方寸心中狂喊，嘴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这一刻，方寸分明看到那恶鬼猛涨至两层楼高，将方世华整个吞没其中。 他分明感受到，自己背后贴着的那个鬼影，也异常猛涨，与那恶鬼不相上下。 “啪！” 竹竿打在方寸身上，应声而断。 方寸似乎突然获得了铜皮铁骨，硬挨了一竿子，竟然脚都没挪一下。 方世华诧异地盯着手中断裂的竹竿，似乎清醒了几分。 方寸分明没有感受到疼痛，哭声却再上一个音阶。 事实上，当竹竿敲钟似的，打在方寸身上的一刹那，方寸体内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吸力。 对方寸来说，吸力纯粹是一种感觉。 附着在方世华身上的恶鬼忽然慌乱起来，挣扎着向外逃窜。身形却仍旧不断萎缩，化作涓涓红雾，流向方寸体内。 方寸身后贴着的鬼影则好似本来就应该在方寸体内，直接缩了回去。 随着两个雾鬼进入方寸体内，竹竿也被冲击得如同腐朽一般，打在身上好似无力。那股怪异的吸力随之消失，竹竿也应声而断。 “二哥！待家了没有介？” 街门外，方有魁随声而来。 他前额高秃，发丝稍乱，眼戴黑框镜，身穿夹克，脚踏皮鞋，一副编制装扮。 这是方家庄唯一的老师，包揽了方家庄小学一到三年级的所有科目。 而三年级往上的学生，都已另谋出路。 方有魁一进院子就看到方世华手持断裂的竹竿，怔怔呆愣。 而方寸则站在一旁，嚎啕不止。 方有魁不疾不徐地靠过去，嘴里说道，“二哥，教育孩的嘞啊？没啥大错就算了，孩的还小嘞，他知道个啥。” 说着，方有魁轻轻将方世华手中的竹竿拿下，扔到一旁。 随着恶鬼消失，方世华也恢复了清醒，心中的火气骤降。 竹竿断裂的一瞬间，方世华心中就充满了悔恨，在不断问自己—— “我这是咋了？” “我干了什么？” “我咋又没控制住自己？” 直到方有魁过来，方世华也就顺坡下驴，若无其事道，“有魁啊，你来有啥事嘞？” 方有魁道，“就是咱老二这个转学了事，有眉目了，我来给你说一下。” “啊！则个……走走走，进屋里说。”方世华听到这话，赶忙郑重相邀，迎着方有魁进了正屋。 不多时，屋里便传出了两人的高谈阔论。 方世华将方有魁迎入正屋之时，李子怡才姗姗来到方寸身边，一边秧着方寸说“不哭不哭”，一边牵着方寸进了东堂屋。 方雯则跟在方寸身侧，学着李子怡的样子，也对方寸哄道： “哥哥不哭，本来就不好看，再哭就更丑了。” “呐，给你吃糖。” …… 说实话，方寸很想打她。 不会安慰人大可以不讲话的嘛。 什么叫丑？我很丑吗？ 还有那糖，你放嘴里滤了几口了就给我吃？ 这个世界也只有娘的怀抱能给他一丝温暖了…… 或许人在悲伤的时候真的只需要一个爱的抱抱。 方寸在两个恶鬼被吸入体内后，心中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悲伤。 嚎啕不止更像是一种生理惯性。 沙发上，随着李子怡的轻拍抚慰，被搂在怀里的方寸哭声渐弱，最后变成了不能控制的抽咽。 李子怡放开方寸，手轻轻戳了一下方寸的屁股，柔声问道，“疼不疼？” 方寸身体一颤，抽咽道，“嗝——疼。” “先趴着，等我一下。我去找药给你抹抹。” 第4章 斗烜传道 正屋，方世华和方有魁似乎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两人正起身往外走。 李子怡走来，迎面道，“准备出去了？” 方世华说道，“昂，我出去。我送送有魁，顺便去咱大哥那儿看看，看孩的这个名儿咋个弄嘞？” “名儿？” “昂，有魁说孩的转学得用户口本上那个名儿，不能用方寸这个名儿，要不了就得去派出所改个名，要则儿还不知道耽搁了耽搁不了，我得去问问。” 说完这茬，方世华朝着东堂屋一挑下巴，话头一转道，“那个——没事？” 李子怡一歪头，叹息道，“你这下手可跌个重，还得上儿药才行了嘞。” 一旁方有魁认同道，“可是，二哥这个手劲儿不是一般了大。恁粗那个竿的都给打断了。回来给孩的买儿东西，买个鸡腿，好好秧秧。” 对对，买个鸡腿儿，是得买个！ 方世华眼睛一亮，想到了弥补心中愧疚的办法，推着方有魁出门。 “走走走。” 李子怡在正屋拿了红花油，回到东堂屋，让方寸趴在自己腿上，褪下裤子，露出红肿的屁股。 每滴一点红花油，李子怡便轻轻揉开。 温柔的动作加上丝丝凉意，让方寸好不舒服，不由闭上双眼，享受起来。 李子怡一边揉，嘴里一边絮絮叨叨。 “小寸儿啊，你爸爸打你是他不对，但是你自己是不是也该想想，你爸爸为什么打你？ 你说你背着我们偷偷抽烟就算了，你还偷东西，偷东西也就算了，你还带着妹妹偷，带着妹妹偷也就算了，你还教妹妹玩儿火，你知不知道玩火多危险？ 得亏我们发现得及时，火没有彻底烧起来，就这也让我们灭了好久。当时你爸爸和我都快急死了，生怕你们有个啥事，你知不知道？ 你太不听话了啊，老让大人担心。 你哥哥倒是很听话，可也因为太听话，所以早早就没了。哎—— 寸儿啊，你不能像你哥哥一样，把我们都给丢下啊……” “呼——” 轻微的鼾声响起。 李子怡这才发现方寸已经睡着。 而方雯就那么乖巧地看着。 李子怡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想到那个天才般的老大，心情总归不妙。 又将方寸的背部也涂了一层红花油，李子怡为方寸穿好衣服，将他抱到床上，为方寸盖上一层被子，这才带着方雯轻轻关上门出去。 梦中，老槐树底下，方寸箕坐于地，两手后撑，仰视着面前的黑狗。 黑狗就那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寸，忽然咧嘴一笑道，“是个好苗子。” 方寸心中一愕，这玩意儿会说话？这，不会是妖怪…… 方寸咽了口唾沫，环顾左右，忍着心中害怕道：“大狗，你到底要干嘛？要吃我吗？我不好吃，真的，我的肉都是酸的……” 大黑狗打断道：“我没想吃你，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没错。” “帮我什么？” “帮你获得法术，超能力，免得你再挨你爸爸的毒打！” “超能力？像孙悟空那样的吗？真的能不再挨打吗？” “当然，就像这样——” 黑狗朝旁边张嘴一吐，只见一道火柱喷出，将不远处的地面都消融出一个大坑。 “怎么样，是不是——站住！” 大黑狗一愣，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这小孩儿还耍花招。 方寸朝后一看，见黑狗只是说了声站住，却并没有追赶他，心中正奇怪。 下一刻，只见黑狗爪子一抬一按，方寸突觉一股大力凭空压在身上，逼得他不得不趴在地上，苦苦挣扎。 黑狗不疾不徐地走到方寸跟前，嗤笑道，“还跑不？” “……不跑了。” 这黑狗居然真的会法术，而且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方寸顿时眼气上了，“狗哥，不跑了，真不跑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想跟你学法术，想有超能力。” “嗤！”黑狗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先声明一点，我不叫狗哥，我叫斗烜，来自祸斗一族。”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消失，方寸站起身道，“斗烜？你这么黑，为啥不叫黑炭或者黑煤球？” 斗烜冷漠地看向方寸。 看到这死鱼眼样的目光，方寸顿时讪讪道，“开玩笑开玩笑。那个——咱们开始？我看你刚刚把我压趴下这招就不错，怎么做到的？” 斗烜道，“要做到这个，你得先获得情绪本源才行。之前你爸爸打你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身上的恶鬼？” “恶鬼？看到了。那个就是情绪本源吗？” “不是。” “……”不是你说个嘚儿。 “那是怒气。怒气经过收集、炼化、提纯，转化为最纯粹的无明情绪，才是情绪本源。也被称为怒源。情绪本源一共有五道，分别是’怒喜悲思恐‘五源。得一即可入道，踏入修行者行列。” “修行者……是什么？是你这样的……呃……” “修行者就是一切具备超凡能力的生物，包括人，也包括妖魔鬼怪。他们有异能，会法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那你怎么是这个狗样？不可以化作人吗？” “你说话真的很难听……我受伤了，暂时没法化形。” “所以，那个怒气应该是被你吸收了？”方寸恍然。 当时他就奇怪，恶鬼被吸入体内后去哪儿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眼前的斗烜为了养伤给吸收了。 “没错，怒气被我吸收了。不过，我为你留了一份悲气。” “给我留的？” “当然。 听我说，我现在就教你怎么样通过吸收情绪进行修行。 接下来这几句口诀，你要牢牢记住。 ‘心境修真，以情为源，万念归心，心境体生。’ 意思是心境修行就是修真之道，修真的源头是情志。 情志就是五志，也叫五气，就是‘怒喜悲思恐’五道情绪本源。 当你把情志五气纳入心中，你的心田将会被冲击出一片空间，那就是你的心境。 情气中含有杂念，在心境中乱窜，会让你也产生诸多杂念。这时候你要把杂念剔除出来，熔炼一体，待万念归一，便会形成一个心境体。也叫情念身。它是你情念的聚合。 而剔除掉杂念的情气也就成为了最纯粹的情源，这是支撑你施展法术或者超能力等的关键。 情绪是有颜色的，所以情念之身也是有色彩的，色彩越多，代表情念越繁复，你的情念之身也就越强。 不过……也不绝对—— 你在干什么？” 方寸闭着眼，张着双臂，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在感受悲气，可是我感受不到啊……” “……你现在在做梦，感受个屁啊？” “啪！” 方寸打了自己一巴掌。 斗烜疑惑道，“你干什么？” “我真的在做梦！” 妈的智障！ 斗烜道，“因为你还不是修行者，所以你没办法直接和我交流。等你炼化悲气之后，也就正式踏入了心境修行的第一重，童心境。到时候你自然能在现实里和我对话。 接下来，我想请你帮我收集一些情绪，这个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简单来说，你只要尽量去惹一些事情出来，让别人产生各种强烈的情绪。比如你爸爸那样，那种愤怒的情绪浓烈到近乎产生实体就可以。或者没那么浓烈也行，但是微弱的情绪肯定不行。 作为回报，我会教你修行心眼，能够让你直接看到别人身上的情气。就像你之前看到你爸爸身上的怒气恶鬼一样。这也算一种超能力了？” “好，没问题。”方寸满口答应。 第5章 方家晚宴 睁开双眼，熟悉的屋顶映入眼帘。 窗外已是黄昏，落日最后的余晖正在缓缓沉入天幕。 方寸下意识摸了一下屁股，好似还能感受到娘那双手的余温。 下一刻，一阵记忆冲击脑海，方寸骤然想起了梦中的场景。 斗烜……祸斗…… 修行者……法术……超能力……超凡…… 情气……情源……情念……心境……心眼……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方寸还是回忆了个大差不差。 心中一动，方寸按照梦中的口诀，默默感应起另一股被吸入体内的悲气。 “心境修真，以情为源，万念归心，情念身生。” …… 一会儿后，“咕——” 方寸的肚子抗议一声。 方寸失落地摇摇头。 梦就是梦，不能痴心妄想啊。 想到以后还可能要继续挨揍，而他又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方寸不由心中苦涩，悲从中来。 正此时，却见四周迅速暗沉，眨眼之间，方寸已是身在一处幽暗空间之中。 “这……这是……” 方寸瞠目结舌，环顾四周，再看自身，竟然不过是一团灰蒙蒙的烟雾！ 等等，为什么我感觉好悲伤？ 方寸不由想起方世华暴揍自己的场景，切肤之痛再次浮现心头。 然后是他身在大火中，面临死亡威胁时的害怕和悲伤。 又有他被锁在家里，一个人孤独地待着，无助，彷徨…… …… 种种过往，除了悲伤还是悲伤，全是负面情绪。 方寸心神一震，反应了过来。 这是悲气！被他吸入体内的那股悲气！ 而刚刚的过往回忆，就是杂念！ 所以这个幽暗的空间，就是心境！ 成了！ 方寸心中升起一丝喜悦，旋即感受着这团烟雾中的杂念，如快速过电影般，将它们一一看过。 一遍之后，再过一遍。 方寸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观看着自己过去的悲伤经历。 反反复复，直到悲无可悲。 那些念头每被过滤一个，便生成一个人影。 每被过滤一遍，影子便凝实一分。 直到所有的杂念消失，人影已成人形。 这就是心境体，也叫情念身！ 情念身成，悲气也转化为了悲源。 心境一重，童心境！ 按照斗烜的说法，他还需要炼化四道情源，才能进入下一阶段。 睁开眼，还是原先的屋子中，一切未变。 但方寸现在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好像能很轻易地感受到悲伤，并陷入悲伤的情绪中。 “恭喜你，成功踏入了修行者行列。你现在也是有超能力的人了。”斗烜的声音忽然在脑海响起。 方寸心道，“你是斗烜？” “对。在你没有修为之前，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的。现在好了，我不用专门去梦里找你了。” “你在我脑子里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魂体？还是什么？” “就算是残魂。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相反，我还要帮你。现在，我传你心眼之法，你仔细感悟。” 说罢，方寸随即感到脑子里忽然多出了一块关于心眼修行的记忆。 心眼就是借用情念身的九窍去体察万物，消耗的是情源本气。 “这么简单？” “你先成功做到再说。” 方寸当即开始尝试。 良久之后，悲源凝缩，渐渐形成一双眼睛。悲眼睁开，方寸双眸染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入目所见，眼前景象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墙壁之上泛着一丝黑灰之色。 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屋门被推开。 “哒哒哒——吱——” 李子怡走了进来，关切道：“醒了？身上还疼不？” 方寸微愣，只见李子怡周身萦绕着一层蓝色烟气，就像透明薄膜。 蓝色烟气伸出一个线头，钻向方寸体内。 方寸真切地感到李子怡好像有一种忧郁、担心、关切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全都源自于他。 感知情绪！ 方寸没想到心眼还有感知情绪的功能，而且如此真实。 下一刻，眼前异状消失，方寸忽觉一阵心累，不想说话。 内观心境，悲眼已几近透明。 方寸无语，这玩意儿消耗居然这么大，比爸爸的手机耗电还快！ “怎么了，睡糊涂了？”李子怡皱眉，走上前轻轻抚方寸脑袋。 “没事，身上不疼了。”方寸回过神道。 与此同时，肚子恰好“咕”地叫了一声。 李子怡微微一笑道，“饿了？走，起来吃饭。” …… 东屋外，方寸刚到门口，便听一声“哥哥”，方雯“哒哒”跑了出来，“唰”地一下扑到方寸身上，兴奋道：“哥哥，有好吃的，有炸蝎子吃，还有鸡腿儿！” 说着，方雯一把将方寸拉进屋。 屋内，饭桌上摆着一盘油炸蝎子，一盆鸡腿儿。 这两样都是平时吃不到的稀罕物。 方世华正在灶台看着锅。 李子怡已经盛好了饭，端上了桌子。 方雯拿起一只油炸蝎子就举着手往方寸嘴里塞，方寸一尝，哎嘿，味道确实不错。 方寸眼睛一亮，然后动作一僵，撩起衣摆一看，果然看到一片油渍。 方寸又吃了两只炸蝎子，然后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方雯，笑夸道，“妹妹真好。” 方世华将最后一锅端上桌，方寸才发现这是炖的排骨。 一家人坐定，各自扒饭。 方世华突然问道，“寸儿啊，你想不想去城里念书？”。 方寸微愣道，“去城里念书？” “对，想不想去？”方世华期待道。 “嗯……”方寸沉吟。 方世华给方寸夹了一块排骨，自顾自说道，“我已经给你找好学校了，这两天你就好好复习复习功课，过两天带你去考试。” “还有考试？” “不然呢？你以为你想去就去的吗？就这也是我找人打听出来的。考试不难，凭你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拿下。” “哦。” “等考过了，你估计得改个名，改叫晓虎。到学校别人问你叫啥，你就说你叫方晓虎就行。” “但我不是叫方寸吗？” “你就记住就行。” “哦。” “来来来，吃这个。”方世华又给方寸夹了一筷子油炸蝎子，一根鸡腿儿，“你还在怨恨爸爸打你？” 方寸摇头，低声道，“没……” 只听方世华叹息一声道，“哎……你啊你，爸爸打你，是我的不对，但你抽烟偷东西带妹妹玩火是不是也是你的不对？ 你知道我看到你跟雯雯被困在火里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那心底一股火‘腾’地就起来了，我想压都压不住。 孩儿啊，爸爸对不住你，原谅爸爸好吗？” 心眼洞开，悔恨的情绪蔓延至方寸心头，如此浓烈而又真切。 爸爸确实很真诚地在道歉。 但……方寸心底的害怕也是真的。 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或许至情至性，但一定不会让人亲近。 方寸抿了抿嘴，声若蚊蝇：“嗯……” 方世华心中微微一叹，拿出二十块钱递给方寸，“吃完饭去小卖部给我买包烟。” 方寸一喜，收起来道，“嗯！” 第6章 龙华考试 08年夏，开学前半个月，龙华小学入学考试开考。 由于方家庄交通不便，方世华提前约好了一辆面包车。 同去参加考试的还有本村的三个孩子，都是方寸的玩伴，各自都有家长陪同。 方新月的父亲正是方书魁，方世华之所以送方寸去城里读书，其中方书魁的建议起了重要作用。 算上司机在内，小小的面包车里塞入一行九人。 由于初次乘坐这车，方寸还不习惯，感觉格外压抑，没一会儿便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方寸醒来时，目的地已到。 其他人已经下了车。 “好了，到了，走，下车。”方世华掏钱给司机后，招呼一声下车。 方寸随后。 一座宏伟的建筑坐落眼前，伸缩门大开，左侧一个警卫亭，右侧巨石上书“龙华小学”四个鲜红大字，似在滴血。 伸缩门后是一栋巨大的教学楼。左侧是一幢教师公寓，其前方是空旷的土石操场，均被绿色的防护网围着。右侧是一座综合楼。 校门前的马路两侧停满了各式轿车。学校左边是高墙，墙后有高楼大厦和铁栅栏，还有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大烟囱。学校右边是一片荒地，废土堆山。 看起来这所小学好似孤零零一座，但往来之人却不少，多是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颇有人山人海之感。 方寸在方世华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铅笔和写字本紧紧卷在手中。 三两步至教学楼前，两个胸前挂着牌子的接待人员注意到方寸二人，忙起身招待。 “你好，这位家长，是带孩子来参加考试的吗？”其中一个女子开口询问，声音让方寸感觉很是动听。 方寸打量过去，两个女人都很高挑，黑色正装，肤白貌美，丸子头，是方寸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方世华道，“啊对，我是。这个……孩子去哪个考场考试啊？只说来这儿就有人引导……” “哈哈……这位家长，考场是随机分配的。您把档案交给我，让孩子跟着这位老师走就行。”女子指了指旁边的女老师。 “您可以在此等候，孩子考完之后会从那边出来。”女子指向教学楼最左边的出口道。 “行。”方世华将档案袋交给女子，又对方寸道，“你跟这个老师去考试，好好考啊！” “嗯。”方寸应了一声，随着女老师进入考场。 教学楼里很嘈杂，方寸好奇地左右张望。 走廊两边，每个教室的讲台上都有一位老师，讲台下是排着队的学生。 老师会先问学生几个问题，然后给学生纸笔，让学生写些东西。 方寸的观察可谓细致，对所谓的考试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 “到了，进去。”女老师停下道。 这是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教室，方寸忐忑中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让方寸一愣。 和别处的热烈氛围全然不同，这间教室只有一位女老师在讲台上坐着。 她身穿碎花长裙，外套翠色青衫，戴着圆框眼镜，短发齐肩。 手里翻着一本线装书，看上去有些破旧。 龙华小学图书馆管理员，李璇玑。 恬静安舒雅开颜，这是方寸的第一想法。 “《望庐山瀑布》是谁写的？”李璇玑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态，随口提问。 方寸意识到这是在问他，赶忙回答，“李白。唐——李白。” “背诵。”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嗯，香炉是什么？” “香……呃……是插香的炉子。” “嗯，那银河呢？” “银河……银色的河，在天上。” “嗯，你用狐假虎威造个句。” “狐狸狐假虎威地走在老虎的前面。” 这句子造的…… 李璇玑嘴角轻轻一勾，放下手中的书，正式打量了一下方寸，随后丢过一支粉笔。 “来，上黑板上来。” 方寸接过粉笔上前。 “我说，你写。坐井观天。” 方寸一笔一划地写上去，每一笔都用了很大的劲儿。 四个字，歪七扭八。 李璇玑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又问道，“听好了。小明去理发，理发30，他没有钱，找老板借了100，之后给老板，老板找他70。后面小明回家拿了100还给老板，问：老板是亏还是赚？” 方寸拿着粉笔思索片刻道，“赚了30。” 李璇玑点点头，又问道，“来的时候看到墙上的画了吗？” “看到了。” “这间教室外面的画是什么，你大概描述一下。” 这是在考什么？方寸不懂，但还是仔细回忆着说道：“是一幅人像画，那个人戴着帽子，还长着胡子。” “外框颜色是什么？” “黑……不是，应该是棕色。” “嗯，去。”李璇玑点头之后，便又拿起了书观看。 这算什么？是考过了还是没考过？ 方寸心眼洞开，悄悄观察向李璇玑。 却见老师身周放射着七彩光晕，仿佛彩虹披身。 情绪感知中，一片宁静祥和，没有满意，也没有不满意。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老师毫无情绪波动。 下一刻，却见眼前突然繁星点点，方寸仿佛置身于夏日星空之中，脚下是一条银色星河。紧接着一条青龙猛然蹿出，狰狞着向方寸袭来。 “啊！” 方寸惊吓一声，只见李璇玑正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 “没……没事……” “嗯，你考过了，去告诉你家长。随后通知书会发到你家长手里，等开学的时候报到就行了。”李璇玑柔声道。 “嗯，谢谢老师。”方寸答谢一声离去。 走在楼道中，方寸心呼斗烜道，“斗烜斗烜，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好真实！” 斗烜道，“你被发现了。这个老师不是普通人，也是修者，而且修为很高。小子，之后注意着点，不要随便对别人用心眼。小心让人发现了揍你。” “不是你让我帮你收集情气吗？我不看怎么帮你？” “那你也别暴露自己啊！真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修行界很残酷的，低调才能活得久。像你这样动不动显摆的，迟早完蛋。” “哦，知道了。” 教室里，李璇玑目视方寸离开，眸光闪动，心中不断思索。 考场外，方寸随着等候的接待老师走出了教学楼。 一见方寸，方世华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问道：“怎么样，过了没有？” “过了！嘿嘿。” “好！我就知道！”方世华两手一拍，笑得合不拢嘴。 校门口的面包车旁，同村来的三位家长和三位同学已经碰头，远远看去竟有些强颜欢笑。 见到方世华过来，三位家长也紧忙围了过来，纷纷问方寸考得咋样，过了没有。 一番交流过后方寸才发现，除了他竟然没一个考过的。 第7章 入学惊险 一个月后，龙华小学开学之日。 方家庄广场，依旧是那辆面包车，依旧是那个司机。 方寸站在车旁，方世华和李子怡帮方寸搬行李。 广场周围坐着一群看稀罕的村民，个个一脸嫌弃地看着方寸。 几个小孩缩在大人身后，好似生怕方寸发现他们。 还有几条狗在不远处龇牙咧嘴。 “再好好想想，东西都拿全了没有？别落下什么东西。”李子怡再次叮嘱道。 方寸心中略烦，随意道，“没落，都拿全了。” “记得到学校叫方晓虎啊。” “记得记得。” “记好这个师傅，以后往返学校，就都是这个师傅接送你了。”方世华道。 “知道了。” 司机形销骨立，面黄肌瘦，一脸愁苦相。方寸看了一眼，记下了这张脸。这将是今后接送他上下学的专属司机。 方世华又对司机交待道，“海泉啊，以后孩子一个人上下学，麻烦你多照顾了。” “没问题，放心。”司机海泉打着包票道。 目送车子发动离去，李子怡对方世华道，“孩的第一次出远门就一个人，你真放心啊？” 方世华“嗤”了一声道，“就他这一个月干的事，呵，有啥不放心的，看看这些人都啥表情。” 围观的人脸上个个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仿佛方寸离开让他们很开心。 李子怡一想，“也是。” 一个月前，考完试回来的方寸彻底闲了下来。 没了学业的压力，方寸便开始苦修情念，同时帮斗烜收集情气，恢复伤势。 比如方寸将叔叔家的小黑狗一脚踢进旱厕，还假装好心地告诉叔叔，让叔叔去打捞小黑狗。结果小黑狗被捞上来第一件事就是追着方寸咬。 再比如，方寸再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玩投石问路，比谁扔得石头远。结果方寸把其中一个小伙伴家的玻璃给砸了个稀巴烂。非但如此，方寸还拉着其他人一起砸，更贼喊捉贼，伙同其他人一起冤枉那个小伙伴，让那个小伙伴被好一顿胖揍。 方寸还骗某个小伙伴抽烟，然后举报给他家长； 方寸还假装被大个子欺负，实际上是主动欺负人家，然后回家找堂哥哥帮忙报仇，结果堂哥哥一脚踢到对方裆部，险些将对方爆蛋。 诸如以上种种恶行，让方寸获得不少情气，更炼化出第二道情源，喜源。 斗烜也借此恢复到初位，更传授方寸法术【真火诀】。 第二次到龙华小学，方寸没有像一般孩子一样哭闹。 校门口一堆同龄人哭哭啼啼，扒着大人的裤子，抹着鼻涕，看得方寸心中不解。 虽然是第一次独立在外上学，方寸却没心没肺般毫不在意，只是对周围一切充满了新奇。 龙华小学教学楼之后是宿舍楼，宿舍楼左边是食堂，右边是行政楼，行政楼与综合楼之间是科技楼。 方寸独自拎着铺盖，按着墙上的指示牌，找到了所在宿舍。 宿舍号是108，位于一层，与女生宿舍相距不远。 “手续办好了，这是你的饭卡。”司机交代一句便离开了。 方寸独自待在宿舍，有些无聊，于是在校园中闲逛起来。 行至科技楼时，方寸忽觉心中悸动，不由展开心眼观测。 楼顶飘浮着一层逸散的彩色云气，云中碧海蓝天，鱼翔浅底，雕梁画栋，虾蟹对饮，珊瑚起舞，有绿衣公子提杯倒步，状若疯癫。 这倒像是全景3d影屏。 方寸心生好奇，进入科技楼中。 一层走廊尽头是一道绿色铁门，方寸走近一看，头顶上方的一块蓝色白底牌子上写着“图书馆”三个字。 门缝中闪着七彩之光，方寸伸手一触，忽见形移景换，面前出现一个身穿龙袍的帝王。 他对着方寸长叹一声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话落，面前帝王化作一面全身铜镜，映照出方寸此刻的样貌。 镜子中的方寸肤色黑红，相貌丑陋，额头内凹，身形略瘦。 方寸心中意外，这玩意是我？ 随后全身铜镜分裂四面八方，将方寸围在中间。 每面铜镜中各自出现一副方寸从小到大所经历的场景，包括八岁的火烧东屋，坑害玩伴，欺负弱小，七岁的捞垃圾落水，栽赃小妹，六岁的被遗弃邻居家…… 这一瞬间，方寸仿佛穿越时空，梦回曾经，在每面铜镜中重新来过。 直到一缕黄金火苗灼烧心口，无论是溺水，还是坑人，铜镜中的每个方寸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他们同时伸出食指，点出一缕黄金火苗，将眼前一切焚烧。 此为真火诀点醒镜中人！ 意识回归，此刻的方寸仍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指端轻触着门缝中的七彩之光。 方寸“唰”地收回手指，仿佛生怕被马蜂蛰了一般，没来由地感到冷汗浇头，后怕不已，赶紧“噔噔噔”上楼。 …… 图书馆内，李璇玑正在安静地看书。 一片片彩色的光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立体的3d投影。 影屏中画面繁杂，有战场拼杀，有饿殍满地，有朝堂斗争，有家宅勾心…… 李璇玑身处其间，怡然自得。 便在这时，忽然有一块影屏中显现出方寸的生平画面，与方寸刚刚在幻觉铜镜中所经历的场景如出一辙。 这一幕如石落静水，扰乱了李璇玑的思绪。 李璇玑轻“咦”一声，凝眸注视。 在看到方寸忽然指焚真火，挣脱幻觉，眼前影屏破碎时，李璇玑才嘴角一勾，朝门外望一眼，继续看书。 …… 方寸沿着楼梯一路向上，爬到六层时已经气喘吁吁。 这里一片昏暗，安静到仿佛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唯有栏杆尽头的一颗水晶球闪着迷人的色彩，向外逸散着浓浓的云烟。 此前所见海市蜃楼就微缩在水晶球中。 美轮美奂的水晶球看得方寸一时失神。 方寸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拿起把玩。 然指尖的冰凉触感刚传至心头，便有一声龙吟响起。 “昂——” 水晶球随着这声龙吟一下炸开，内藏的海市蜃楼随着云雾翻腾而逐渐扩大，凝实。 眨眼之间，方寸已是身临其境，位于一座凉亭之中。 凉亭内，一虾一蟹一老龟，三者皆是人形兽态，可见化形不利。 看着突然出现的方寸，虾蟹龟都惊疑不定。 虾道，“小孩儿，你是从哪儿来的？” 方寸忽身处异地，正懵懂之际，又听眼前一个人形大虾开口说话，不由思绪停滞，愣怔当场。 蟹道，“这怕不是个傻子？” 龟却上前，凑近方寸，鼻翼翕动间绕身一圈，随后道，“你们就没闻到他身上的真火气吗？” 虾蟹一怔，与龟做了同样的动作后，皆盯着方寸眼冒绿光。 “不错，确实是真火气，生命之火啊，传说只有火神祝融才有。不过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真火？” “管他呢，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蟹举钳而攻，方寸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摆手道，“等等，你们要真火是吗？我可以给你们！先别动手！” 此话一落，虾蟹鬼还未有动作，就见海面一声巨响，一条金绿色长龙盘旋钻出，停在凉亭上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众人。 虾蟹鬼见状，赶忙跪迎道，“参见龙王。” 方寸仰头观看一眼，咽口唾沫，任由腿肚子打着颤，也有样学样道，“参见龙王。” 同时心中狂喊，“斗烜，斗烜！我好怕，咋办啊？我现在咋办？你说个话啊……” 自从方寸给斗烜搜集了一波情气后，斗烜除了传他一篇《真火诀》后，便不再回应他。 然而此刻的方寸实在心中没底，不把这个靠山喊出来，誓不罢休。 龙王嘴巴一张一合道，“起来——小孩，你是谁？身上怎么会有真火气息？” 真火？什么真火？ 方寸干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我是方晓虎，我也不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有真火……” “耶？龙王，这小孩刚刚还说他能给我们真火，怎么可能不知道哪儿来的！”蟹拆台道。 “吼——” 龙王张口吐息，一口气喷在蟹身上。 方寸眼睁睁看着那蟹直接变为透明，凭空消失，身子不由微微颤抖。 虾与龟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龙王冷漠道，“方晓虎？你认识火鬼王吗？” “不，不认识。” “那你认识红孩儿了？” “认识，认识。” 方寸快速回答，生怕眼前怪龙不满意把他给吃了。 至于《西游记》里的红孩儿嘛，当然认识，都在电视里看过好几遍了。 巨龙微微一愕，这小屁孩认识红孩儿？难道红孩儿没死？ “真火是红孩儿给你的？” 方寸心中疑惑，诚实道，“不是。” 巨龙眼神一凝，微怒道，“那你说你认识红孩儿，敢骗我？” 方寸急切道，“我确实认识红孩儿啊，电视里演过。” “呵。”龙王险些气笑，“那你认识祝融吗，真的认识，而不是你只是见过的那种。” “听，听过。” 原来是个小瘪三啊。 龙王放下心来，张嘴一吸。 方寸正等着龙王下一个问题，没成想这家伙会突然动嘴。 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龙王口中，方寸吓得哇哇大叫。 “啊！妈呀——我不想死啊！斗烜！爸爸！娘啊——” 眼看要落入龙王口中，一声怒吼自方寸体内响起。 “吼——放肆！” 黑紫青三色火焰自方寸身上燃起，不断升腾扩张，凭空形成一片火海。 斗烜庞大的身形自火海中踏出，正是方寸梦中所见的黑狗形象，只是此时的斗烜浑身泛着幽光，尾分双叉，威风凛凛，气势上与龙王不遑多让。 而方寸已经安坐于斗烜脖颈，满满的安全感。 随着斗烜现形，龙王嗤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条丧家之犬么？” 斗烜冷声道：“申金越，我还有三朵三昧真火，你要试试吗？” “呵，那应该是祝融临死前给你保命用的？用一点少一点，你敢拿出来用吗？”被蜃龙戳破底细的斗烜，脸色骤然阴沉。 申金越说得没错，那是他保命的关键，也是复活祝融的关键。所以斗烜还真不敢祭出三昧真火。 由此斗烜也确定了一件事，申金越绝对是当初偷袭他的黑手之一，否则不至于知道得这么清楚。 斗烜冷声道，“你可以试试。” 申金越目光闪了闪，忽然变脸道，“哈哈哈，斗兄，我们之间何至于动手？都是误会，误会。 不过这里是我蜃龙域，距离火海界也不远，杨丹峰那家伙要是知道你还没死的话，你现在怕是就危险了啊。 不如这样，先去我龙宫坐坐，我先好好招待一下斗兄，随后去留，任斗兄自便，你看如何？” 斗烜冷冷地看着蜃龙，拒绝道：“呵呵，谢过申兄弟的好意了，只是我还有事，只能等下回再来叨扰了，希望申兄不要嫌烦，我们就先走了。” 斗烜载着方寸，慢慢退入火海。 “哈哈哈，不嫌烦，不嫌烦，有需要随时来找我啊。”斗烜热情欢送道。 正此时，一道火焰箭矢疾速奔向斗烜两人，将马上退出此地的斗烜和方寸掀翻一旁。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邋遢的丑怪现出身形。 看清来者的斗烜心中一紧。 杨丹峰！ 申金越道，“杨丹峰，你过界了！” 杨丹峰却不予理睬，斜睨申金越一眼，伸指一点，一道火光射向斗烜。 斗烜闪身避开，眸光一沉，他现在的实力，碰上这两个家伙，只能靠诈唬。 但现在诈唬明显也行不通了，只要一动手，必定暴露。 看来不拼命不行了。 瞥向一旁好整以暇观望的申金越，斗烜马上道，“申金越，杨丹峰与我有仇，还在你这里放肆，你真要任由他这么践踏你的脸面吗？不若我们联手，先弄死他再说！” 申金越一听，“有道理，但你们才是仇人，我和杨丹峰仇恨不大。不如这样，你主攻，我为你掠阵。” 斗烜思虑一瞬道，“好，说话算话。” 只要申金越不站在杨丹峰那一边，他就还有机会。 杨丹峰不屑一笑道，“就你们？就你？斗烜，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就给我留下。” 杨丹峰手上不停，每每点射出数十道火光，颇有万箭齐发之势。 斗烜载着方寸，不停躲避，又不断靠近杨丹峰。 终于，瞅准一个空隙，斗烜张口一吐，黑紫青三色火焰喷向杨丹峰。 三昧真火，无物不焚！ 杨丹峰当即“嗤”地一声，当场蒸发。 “啊？”方寸愕然，斗烜这么厉害？ 斗烜也是一愣，杨丹峰好歹也是火鬼王，怎么这么不经打？ 不对！ 斗烜意识到了什么，骤然看向申金越，果然瞧见申金越正张嘴对准了他，似要口吐龙息。 但此时申金越却面露痛苦，哈出一口烟气。 妈蛋！ 什么杨丹峰，那分明是申金越的幻影分身！ 这老小子可真会演！ “申——金——越！你真要找死啊？”斗烜咬牙切齿道。 “咳咳，三昧真火果然霸道，烧个分身也能祸及本体。” 申金越感慨一声，却是不恼，反而好言安抚道，“斗兄，我这不是想试试你到底能不能动用三昧真火吗？呵呵，我错了，这次你们走，我保证不拦着。我发誓。我要是再耍心眼，我就不是人！” 斗烜阴沉着脸，冷声道，“告辞！” 火海门开，斗烜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退进去。 然而这时，一道七彩流光当先飞来，其后还紧紧跟随着赤橙苍三道流光。 斗烜和申金越同时抬头。 申金越突然大怒道，“你还敢来？昂——”张口吐出一道龙息，同时一招神龙摆尾，刷向那道流光。 斗烜心中惊疑，浑身戒备着，不知道这是不是申金越自导自演的又一场戏。 流光并未阻滞半分，“唰”地一下掠过斗烜和方寸，便消失无踪。 那一瞬间，方寸和斗烜都认出了流光中人——李璇玑。 七彩流光消失瞬间，赤橙苍三道流光也落于申金越身旁，显现出三条龙属。 一条无角盘曲，赤红龙鳞，是为蟠龙，名称潘洪； 一条苍身如牛，声若奔雷，是为夔龙，名称夔望； 一条橙红如霞，身长似鱼，是为鳌龙，名称鳌家渔。 三条龙一现身便纷纷自责。 “大哥，对不起，我没拦住。” “不怪二哥，我们都没注意到。” “三哥说的是，我们重点防杨丹峰了，对李璇玑疏忽了一些。” “算了，不怪你们。” 申金越体谅道，“斗烜回来了，他还没死，我怀疑跟他护着的那个小男孩有关。 那小男孩好像叫什么方晓虎，他身上有生命之火，这可是唯一涉及生命的真火，我们得想办法夺过来。不然等幻境规则再发生什么变化，我们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回头转告杨丹峰，就说他的大敌回来了，让他头疼去。 现在各界碎片都散落在这个世界，变成了幻境，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多炼制一些傀儡分身融入现实，不然我们迟早要被淘汰。” “大哥说的是……” 第8章 拜师李璇玑 科技楼，图书馆，方寸正躺在一角的沙发上昏睡。 李璇玑坐在一旁。 斗烜蹲坐于地。 此时的斗烜体型缩小不少，与正常黑狗差不多。 斗烜感激道：“多谢出手，我名斗烜，还不知道你是？” 李璇玑淡笑道，“李璇玑。不用谢我，毕竟这也是我的学生。敢问阁下可是不久前坠落火海界的那位？” “是我。” “斗先生与申金越有仇？” “算不上有仇，只是旧相识罢了。” “传闻斗先生来自神界，难道申金越也是？” “他？呵，一个妖界叛徒，他还不配入神界。” “哦，那杨丹峰呢，他好像对斗先生充满了恶意？” “没错，我跟他仇深似海。一个冥界逃兵，还成气候了，我迟早收了他。” 斗烜恨恨一句，转而道，“你也别问东问西了，有什么目的直接说。” “好，斗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李璇玑正色道，“我想请斗先生与我结盟，铲除申金越和杨丹峰。” “哦？为什么？你和他们有什么仇怨？”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具体还要从六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和父亲误入了一片幻境……” 2002年，八里碑北部片区的龙华小学刚刚竣工，忽然就被一层云雾遮蔽。 因为人迹罕至，四周也只有炼钢厂的几个烟囱在冒烟，所以人们只以为那是普通的烟雾，并没有当回事。 彼时的李璇玑正在陪着父亲视察，然而走着走着，两人忽然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也有且只有一个龙华小学，学校里都是些妖魔鬼怪。 李璇玑和父亲经过一番小心摸索后发现学校内有特殊的规则，只要能把所有规则找出来并掌握，就可以成为学校的校长，然后返回现实。 李璇玑和父亲两人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让父亲成为校长，并成功返回现实。 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进入了一个幻境世界。而这个幻境被他们命名为龙华界。 此后李璇玑和父亲两人一边在龙华小学任职，一边在龙华界中寻找成为超凡者的机缘。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璇玑的父亲最终获得一项技能，名为【学海】。 【学海】既是技能，也是修行功法，也是超能力。 简单来说，只要有学生在李璇玑父亲的管理下通过学习获得成长，那他就可以将学生成长的部分复刻到自己身上。 而李璇玑的技能名为【书山】。 凡是书里的东西，李璇玑都可以直接具现而出，拿来使用。但限制也很大，必须是李璇玑亲自默写而出的内容才行。 李璇玑和父亲凭借这两项技能风生水起之时，忽有两个世界碎片坠落龙华界，将龙华界砸得四分五裂。 其中一个为四龙界，就是申金越和他的三个兄弟所掌控的幻境世界。 一个为火海界，就是杨丹峰所掌控的幻境世界。 申金越和杨丹峰分别侵吞了龙华界的部分碎片，才造就了现在的四龙界和火海界。也因此，龙华小学的幻境世界分成了三个若即若离的小世界。 这个过程中，李璇玑的父亲因为龙华界的分裂本就身受重伤，结果又被申金越和杨丹峰联手进攻，最终导致自身肢解而亡。 李璇玑这才明白，掌控一个界域的主宰，也将受到界域的反噬。 父亲死亡后，李璇玑顺势接管龙华界，凭借现实世界的底蕴，李璇玑逐渐与申金越和杨丹峰分庭抗礼，最终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所以，我需要斗先生的帮助，我想斗先生也需要我的帮助。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简单讲完和申杨两者仇怨的李璇玑再度邀请道。 斗烜沉吟半晌道：“我们可以结盟，只是我现在很虚弱，不过刚入初位的实力，还得躲在这小子体内休养，所以我对你的帮助恐怕很有限。” 李璇玑目光微闪，对于斗烜的主动示弱不置可否，转而试探道，“斗先生是需要借这个学生的身体恢复。我可以为斗先生和他提供修行资源，供斗先生早日恢复。 将来复仇成功，我承诺将火海界划给斗先生，你看怎样？ 另外，我也看上了这个学生，想收他为徒，不知道斗先生你介不介意？” 斗烜瞥了一眼方寸，微微沉默。 有些深层的目的，他是不想暴露的，报仇还是其次，方寸对他却有大用。 只是他没想到李璇玑现在也盯上了方寸，观察有够敏锐的。 斗烜心中微叹，面上笑道，“当然不介意，他能拜你为师是他的运气。不过一切还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这个学生果然很关键，李璇玑心中微动，笑道，“这是当然。” 随后一脚踹向沙发，淡淡道：“别装睡了，起来了。” 沙发上，方寸紧闭双眼，睫毛微颤。 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危机，方寸情绪起伏之际，成功炼化了第三道恐气情源，因此早就醒了过来。 只是李璇玑和斗烜讲的东西让方寸大呼过瘾，颇有窥探隐私的快感，所以一直在装睡之中。 斗烜无语，都被拆穿了还装什么？ 走到沙发边上，斗烜悄悄靠近方寸的耳边。 “吼。” 方寸“啊”地蹦起来，捂着耳朵，怒视斗烜，“要死啊你！你个狗！” “呵呵。”斗烜不以为意，乐呵道，“这位想收你做徒弟，你自己考虑，我先走了。” 目送斗烜回归方寸体内，李璇玑道：“方晓虎是？还记得我吗？” “记得。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方寸一本正经道，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 “……” 李璇玑怔然一瞬，“起来，你既然拜我为师，我总要教你些东西，你想学什么？” 方寸站起身发，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璇玑双眼道，“我想学能打倒申金越的本事！” 李璇玑双眼一眯，方寸的表现让他意外。 嘴角一勾，李璇玑道，“好，好，非常好。我就教你能打倒申金越的本事！所谓‘意境修善，以欲为源，意欲无边，意境体生’。我现在就传你六尘法。” “意境修善，以欲为源，意欲无边，意境体生。”方寸跟着默念一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璇玑并指点在方寸眉心，方寸只觉整个世界瞬间静止，随后视觉不断扩散，听觉不断延展，嗅觉不断扩展，味蕾不断敏感，触觉更加灵敏，思绪不断发散…… 他似乎看清了李璇玑手指上的汗毛放大数倍不止，听到了李璇玑如雷的心跳声，嗅到了李璇玑身上的某种香味，感受到了李璇玑指间的抖动…… 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看过的场景、想象的景象纷纷如过电影一般，走马观花似地呈现眼前，并不断排列、分布、重组、再排列，融合成一个海市蜃楼般的虚影空间。 李璇玑收手，问道：“你刚刚有什么感觉？” 一切异样消失，方寸没有马上回答，仔细回味着刚刚的经历，莫名想到一开始修炼五志法时的情形。 方寸抬头道，“好像，有一种，一种挣脱束缚的感觉，我感觉我的视觉听觉都放大了好几倍，所有的记忆都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 李璇玑笑道，“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你不用说，我都懂。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六尘法入门的标志。” “明白，谢谢师傅。” “嗯。那个，以后叫我老师就行。” “老师。” “嗯。好了，你也该回去了，你在哪个宿舍？我送你回去。” “108宿舍。” 李璇玑颔首，带着方寸走出科技楼。 天色已是黑沉沉，校内各处灯火通明。 学生公寓门口，主管三年级的生活老师王梅正在焦急徘徊。 学生丢了！ 简直要命！ “叮叮叮” 王梅接通电话，那头道了一声“没有”。 挂断电话，王梅无语长叹，忽然余光一瞥，看到李璇玑领着一个学生走了过来。 王梅赶紧上前道，“李老师，这是，是不是方晓虎？” 李璇玑笑道，“是，这孩子在图书馆看书睡着了，我刚刚才发现，这不，赶紧把他给送回来了。” “哎呦喂！谢谢李老师了，我还当孩子丢了，都快急死我了。找到就行，找到就行。孩子交给我，谢谢李老师了。”王梅激动道。 “过去，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来图书馆找我。”李璇玑道。 方寸乖巧应了一声“好”，走到王梅身边。 王梅看着方寸，心情复杂，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领着方寸回了宿舍，才掏出手机回了一个电话，说人找到了。 第9章 画片 三年级二班，一片喧嚣。 方寸坐在靠门第二排外侧，和周围的同学热烈交流。 “砰！” 教室门被暴力推开，杨纤巧身穿一红色连衣裙，脚踩高跟鞋，抱着教案和课本，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教室里霎时安静。 “啪！” 杨纤巧把书手中东西往讲台上一板，怒声道，“谁叫方晓虎，给我站起来！” 学生们左右探头，方寸也张望巡视。 谁啊，刚开学就让老师点名？ “呀哈？方晓虎没来吗？” 等等，方晓虎？ 反应过来的方寸马上起立道，“老师，我在。” 四周同学同时把目光投向方寸，一脸疑惑，你丫刚不是介绍自己叫方寸吗？ 杨纤巧道，“方晓虎同学，昨天开学报到，你不好好在宿舍待着，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昨天老师们一直在找你？刚刚开会，申校长重点点名咱们班，这学期还没开始呢，流动红旗先没了，你想干什么？” “那个，老师，昨天没乱跑，在图书馆看书看睡着了，李老师知道这个事。”方寸辩解道。 “耶？你还有理了，你没事去图书馆有跟你的生活老师说吗？” “那没有。” “没有你在说什么？上后面站着去。” “不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寸默默走到最后一排站定。 杨纤巧心中一闷，强压怒火道，“我给大家说这个事，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按学校规矩来，想做什么，想去哪儿，首先要举手打报告，让老师知道，别一声不吭就自作主张乱跑，听到没有？” “听到了——”学生们异口同声道。 方寸心中道，“斗烜，怎么样，她的情气能吸收吗？” “不够啊，你刚刚要是再硬气一点，说不定就可以了。” “呵，我又不傻。”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纤巧着重讲了一下班规班纪，然后就是其他一些琐碎事情。 方寸看似在听，实则注意力全集中旁边一个留个小平头的同学身上。 桌子上展开的课本首页，写着杨正义。 杨正义在桌子底下拿着一摞小纸片看来看去，方寸极尽目力，勉强看清上面画着一些动画形象，有葫芦娃，有蛇精，有赛亚人等等。 另一面则是简短的一句话。 小纸片上的话连起来貌似刚好组成一则故事。 很快捱到下课，方寸走到杨正义跟前，指着那些小纸片问道，“哎，杨正义别走，这是什么？” “这个？画片。你想要？” “呃，呵呵，想。这个哪来的啊？” “小卖部就有卖的，不过也可以赢过来。” “赢？” “跟我来。” 杨正义带着方寸走到讲台旁的空地蹲下，另一个手拿一摞画片的小矮个同样如此。 两人分别将两张画片整齐摆放在地上，然后轮流用手拍地。 经过一番观察后，方寸大概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玩法：将画片摆好后，通过拍击或扇动将画片翻面者获胜，翻面后的画片都归胜者所有。 短短一个课间，杨正义便赢了十多张画片，脸上可谓得意洋洋。 方寸对这个游戏感到有趣，同时又不明白赢这么多画片有什么意义，就问杨正义，“赢这么多画片干什么？” 杨正义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啊，这个里面有一种入梦卡，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压在枕头底下，睡觉之后你就会进入一个很神奇的世界。”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只不过入梦卡和普通的画片也没有区别，所以只能多赢点，一股脑压在枕头底下碰运气。反正我就知道，如果你能进入另一个世界，你就知道哪张是入梦卡了。” “斗烜，这是真的吗？”方寸在心中问道。 “我都存在了，你说呢？” 那看来是真的了。 方寸心中一动，对杨正义笑道，“正义，借我两张画片呗！借我两张，我晚上还你四张！” 杨正义大方给了方寸十张，“给，说什么借不借的，没必要。” “直接给我了？” “记得晚上还我二十张。” “……” 晚上，108宿舍。 杨正义扒着方寸的胳膊乞求道，“求你了，方晓虎，一次，再来一次，就一次，求你了。” “大哥，你都输光三回了，我也借给你三回了，还来？再输了怎么办？而且马上熄灯了，算了，明天再玩儿。”方寸无情道。 “别啊，这样，这次我不玩儿了，你就先借我几张睡一觉也行。” “开玩笑呢？我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入梦卡，万一我正好借给你咋整？明天，明天啥都好说。” “靠，真特么抠搜。” 央求无果，杨正义翻脸上床，也不乐意再求了。 方寸摇摇头，将手里的一摞画片压在了枕头下，钻进被子里准备入梦。 画片是从杨正义手里赢过来的。 方寸借了杨正义十张画片后，并没有找其他人玩儿，而是直接挑战杨正义。 一边玩，一边问。 方寸也因此开了眼界。 什么正拍、反拍不过是常规操作，除此以外还有双翻，一条龙，满堂红，叠罗汉等等玩法，花样繁多，让方寸玩儿了个不亦乐乎。 在起初损失八张画片后，方寸凭借超强的学习力，掌握并改进了杨正义的手法后，开始一路通杀。 虽然中间偶有失误，不过一直到刚刚，杨正义身上的画片已经三次尽数转移到了方寸手中。 “斗烜，梦里遇到危险的话，记得保护我哈。”方寸心道。 “……赶紧睡。” 这小子好像突然变胆小了，斗烜心想。 第10章 零食品鉴会 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方寸麻木地重复着这些行为，从教室到食堂，从食堂到宿舍，再从宿舍到教室，三点一线，似乎永无止境。 在这个过程中，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叫他，且越发清晰。 直到再一次坐在餐桌上，那个声音好似更加清晰，如在方寸耳边炸雷。 方寸忽然身躯一抖，左右张望。 “哟，醒了？把你叫醒可真不容易。” 方寸朝对面一看，一个如人般端坐的狗头正揶揄地看着他。 睡前的记忆适时涌入脑海。 “斗烜？”方寸凭直觉问。 “是我。你可真行啊，咋叫你也听不见。自我意志也太强烈了。”斗烜吐槽道。 方寸环顾四周，发现餐厅里坐着的净是些妖魔鬼怪，要么就是兽人，顶个猫头狗头什么的，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要么就是奇装异服的怪人。 像方寸这般与本身形象相近的，反倒占据少数。 说相近是因为方寸此刻毛发旺盛，堪比猴子。 真正标准健全的人，反倒一个没有。 “嘶——这是龙华界？”方寸想到了李璇玑口中那个充满妖魔鬼怪的世界。 “bg go！猜对了！”斗烜道。 “所以杨正义说的另一个世界，就是龙华界啊。这里有啥好玩儿的？” 话音刚落，窗口处传来一声广播，“参加零食品鉴游戏的赶紧来了啊，只要一张入梦卡即可参与。游戏马上开始，要参加的速度了啊！” “零食品鉴游戏？什么意思？”方寸问道。 “呃，就是，就是蒙着眼吃零食。”斗烜支支吾吾解释道。 “入梦卡呢？长啥样？” “嗯，就那样。” “？”方寸微微皱眉，感觉斗烜有点奇怪。“看看去。” 两个挨着的打饭窗口上分别写着数字“4”和“5”，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写着“零食品鉴会”。 中间摆着两排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精美的袋装零食。 正前方一个猪头样的主持人在拿着喇叭重复吆喝。 “参加零食品鉴游戏的赶紧来了啊，只要一张入梦卡即可参与。游戏马上开始，要参加的速度了啊！” 围观者身前被一层透明玻璃所阻挡。 方寸看到有人将一张纯白的画片贴到面前的玻璃墙上后，便走了进去，坐在座位上。 方寸心中一动，朝身旁的斗烜问道，“那个白色的画片是不是就是入梦卡。” “对。” 方寸摸了摸身上道，“那我的呢？对了，你没有吗？” “嗯，没有。” 方寸狐疑地看了眼斗烜，朝身边一个猫头人问道，“哥哥，那个入梦卡怎么获得？” 猫头人清脆的声音道，“我是女生。入梦卡一般都自带的。你往枕头底下压了几张入梦卡，你进来这，兜里就揣几张。” “……”方寸一扭头，斗烜已不见了踪影。 奶奶的，合着我的入梦卡早让你丫偷了！真狗！ 方寸暗骂。 “那，要用完了怎么再在这里获得啊？”方寸接着问。 “做任务喽。” “啊？什么任务。” “你新来的？” “对。” “难怪了，我跟你说，这个地方呢，就是让你玩的，这里有各种游戏，各种任务，各种排行榜。 你想获得入梦卡，除了从现实里自带，另一个办法就是做任务，哦，其实就和做作业差不多。 去综合楼大厅，就可以看到任务榜单。” “谢谢了。” “不用客气。” “能不能先借我几张应下急？” “没有，滚。” 方寸讪笑着望向别处，脑子里在思索。 零食桌两边的空位已经不剩几个。现在去综合楼完成任务再回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正此时，方寸看到人群后方一个鼻涕虫正在往前蛄蛹，惹得四周人一脸恶嫌。 方寸眼睛一亮，走过去一拳怼在鼻涕虫的头部。 真火诀！ 炙热的火焰将鼻涕虫的两个触角直接融化。 “啊！你干什么？方晓虎，别以为你毛多我就不认识你！” 耶？认得我？这就尴尬了。 方寸厉声道，“什么狗屁方晓虎，我叫杨正义，你抢了我的入梦卡还问我干什么？还给我！快点！” 鼻涕虫一滞，认错了？不可能啊。杨正义是长这样吗？ 见鼻涕虫还在犹豫，方寸当即又是一拳。 真火诀！ 这次的火气直接将鼻涕虫剥了一层皮。 鼻涕虫连忙求饶道，“给，马上给，别打了。” “什么给，这叫还！注意你的言辞。”方寸恶狠狠道。 两张入梦卡落在方寸手上。 入梦卡和普通的画片大小一致，只是质地更加坚硬，且正反面纯白一片，毫无瑕疵。 “走。”方寸收起两张入梦卡，摆手道。 返回零食品鉴会，里面还有一最后一个空位，方寸果断将一张入门卡贴在玻璃墙上，随后入座。 “好！人员已就绪，我宣布，零食品鉴会正式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方寸眼前忽然一黑，被一张黑布条蒙住了眼睛。 “等等！问一下，不讲下规则吗？”方寸忽然问道。 主持人道，“规则就是听我的话参与游戏，其他的，不要多说，不要多做。” 方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主持人道，“现在，请拿起你们面前的零食，撕开包装袋，咬上一口，然后告诉我是什么名字！答错者出局，答对者继续！开始！” 方寸伸手摸起一袋零食撕开，轻轻咬了一口。 单凭手感来说，这袋零食捏上去有些软软的，像是小面包之类。而且貌似里面还有一层防油纸。 而鼻腔和口腔里的味道告诉方寸，这应该就是面包没错，只是又有一股粉尘味，让方寸难以判断。 综合各项感官来判断，方寸认为这应该是盼盼法式小面包。 “请将你们的答案说出来。”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盼盼法式小面包。”方寸道。 “好，其他人出局，恭喜剩下的十位同学，继续游戏。” 虽然主持人的声音在恭喜，方寸分明听到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正奇怪间，游戏继续。 接下来，方寸分别猜出了大白兔奶糖，跳跳糖，唐僧肉，酸梅粉。 而每次都有人出局，又有干呕声响起。 一共五轮游戏结束，主持人宣布，“恭喜这两位同学留到最后，每人奖励一袋零食大礼包！” 布条消失，方寸低头一看，直觉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哕了出来。 什么小面包，这分明是棉絮！ 什么大白兔奶糖，分明是橡皮泥！ 还有那跳跳糖，那是跳蚤啊！而且还在跳！ 唐僧肉居然真的是一块血淋淋的肉片！ 酸梅粉更是土灰！ 方寸看得一阵恶心，头皮发麻！ 我刚刚到底吃了什么啊！ 难怪每次有人出局都有干呕声响起，方寸总算明白了。 “呕——”方寸一个没忍住，当场吐了出来。 “赶紧走！” 消失的斗烜忽然出现，一把拉着方寸离开这里，还不忘将桌子上的零食大礼包带上。 餐厅外，吐了一阵的方寸总算好受一些。 “我说，这就是零食品鉴会？我，我再也不来参加了……还有这个礼包，你还带着它干嘛？赶紧扔了！”方寸心有余悸道。 斗烜嘿嘿一笑道，“别啊，你不知道游戏奖励很丰厚么？先打开看看嘛，看完保证你不舍得扔。” “真的？”方寸将信将疑，“拿来我看看。” 将礼包撕开，里面是方寸刚刚吃过的那些零食。 一瞬间，方寸又有想吐的感觉。 “哎，先别吐，这次不一样，你拆开尝尝就知道了，真不骗你。”斗烜提醒道。 方寸一一拆开，哎嘿，这次还真是正品。 正要尝一尝，方寸忽身形一滞，连带着零食礼包和斗烜一起消失。 第11章 善行与恶行 “唰” 方寸猛然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撇过头干哕。 虽然是入梦，但那也太真实了一些。 干呕一阵后，方寸忽然掀开枕头，将压在下面的画片拿了出来。 一、二、三……四十五。 少了五张。 也就是说他的入梦卡，本来应该正好五张。 不对！ 方寸余光一瞥，发现枕头边还有一张几近透明的画片。 而这张，他从来没有过。 方寸拿起仔细端详片刻，终于想起来，这是入梦龙华界时，他从鼻涕虫那里抢来的两张入梦卡之一。 梦里的东西居然可以具现到现实！ 好神奇！ 趁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方寸凑到杨正义身边问道，“我那画片少了几张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嘿嘿，今天你再跟我玩几把，我就告诉你。”杨正义道。 “你也不怕再输个精光？” “没事，放心好了。大不了我再买。” “行。” 正说着，方寸忽然偏头看向一边，却见樊於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让人如芒在背。 樊於期，瘦瘦弱弱，大眼睛，流着鼻涕，一眼看上去有点像个懵懂的小和尚。 “看什么看？”方寸凶道。 樊於期弱弱扭过头道，“没，没，没看什么。” 还是个结巴。 方寸懒得理他，又和杨正义勾搭在了一块。 课间，三年级二班教室。 方寸和杨正义再次对拍画片，这次双方玩了个大的。 满堂红加叠罗汉，全部翻面才算胜。 杨正义五指并拢，捏着空心掌，全神贯注拍了一下后，翻面的反倒寥寥。 轮到方寸了。 方寸刚准备好，就看到眼前杨正义好似成为了一个透明体，和方寸之间连接着一条透明的丝线，杨正义若有似无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翻不过来，翻不过来，翻不过来……” 一晃神，异象消失。 方寸看了杨正义一眼道，“你在诅咒我翻不过来？” 话出手落。 杨正义一愣，“啊？” 心说他怎么知道？ 再一看，画片全部翻面。 “假的……”杨正义不信道。 “嘿嘿，我就笑纳了。”方寸将画片收起来。 看到杨正义一脸失落，方寸又将刚赢来的画片送到杨正义手上。“呐，还给你，咱俩谁跟谁啊，我还能真赢你的不成。” “晓虎……” “赶紧拿着。顺便问问你，为什么睡一觉过后，画片会少了几张？” “这个啊，是因为少的那几张画片变成入梦卡了。 一般来说，每十张画片大概率会生成一张入梦卡，不过也不是绝对。入梦卡只要产生，就不会再变回来了。而且只能在梦里用。 这也是为啥大家都想多赢点画片。” “原来是这样啊。”杨正义这么一说，方寸也就理解了。 “还有个问题，入梦卡能带到现实里吗？” “不能。” “不能？那这个入梦卡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里？”方寸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入梦卡。 谁知杨正义看了看方寸摊开的手，看傻子似的说，“你没病？你这手上啥也没有啊。” “什么叫啥也没有？这不就是嘛！”方寸捏起入梦卡凑到杨正义眼前。 谁想杨正义还是道，“真的没有。” “等等！你看不到是吗？” “不是看不到，是就没有。” “对，就没有，我逗你玩儿的。”方寸将入梦卡收起，他想到了某个可能。 或许，入梦卡真的只有他能看见。 “斗烜，你知道入梦卡是怎么回事不？”方寸在心中呼道。 “我哪儿知道，不过这东西，有些奇怪，上面貌似承载着某种规则。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斗烜疑惑道。 “要你有什么用？”方寸嫌弃道。 中午，108宿舍。 和杨正义再度友好交流一番，并将画片还给对方后，杨正义对方寸的态度明显亲近许多。 “厉害啊老虎，你咋就这么会玩，明明是我教的你，哎呀，下午咱们组队去赢别人？” “行行行，下午再说，现在先歇会儿。” 方寸一语打发杨正义，余光瞥见刘成君手上打零食袋，忽然觉着眼熟。 “斗烜，你看那像不像我的零食大礼包？”方寸心问。 斗烜不应，方寸走过去“唰”一下夺过零食包，拆开一看。 好嘛，小面包，大白兔奶糖，跳跳糖，唐僧肉，酸梅粉，全是他在零食品鉴会上吃过的，也是他最后的奖励。 “你干什么？”刘成君气愤道，“还给我！” 刘成君，短小无精悍，糊脸黑炭沙。 虽是气恼，落在方寸眼中却是可笑。 方寸不屑道，“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这是我的奖品！” “你！你瞎说，这是我刚拿出来的……” “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零食啊零食，你是不是我的？”方寸对着零食礼包一脸诚恳地问，貌似它真的会回答。 “可笑，难道它还会说话……” “我是你的，方晓虎。” 卧槽！ 刘成君哑然，这，这怎么可能？ “你看，我没骗你。”方寸得意一声，心道，懂事啊，斗烜。 “这点情绪根本就不够啊，方寸，你得加把劲了啊。”斗烜道。 坐在床边，方寸忍着心中的膈应，将手中零食挨个送入嘴里。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他的奖励。 方寸不相信零食品鉴会的奖励会是没用的东西。 尽管他也想不明白这奖励怎么会变成了刘成君手里的东西。 然而全部吃完后，方寸除了感到一股五味杂陈外，什么感觉也没有。 难道真的没啥用？ 沉思间，方寸又看到樊於期在盯着他看。 方寸心中一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樊於期别过头。 方寸收回目光，忽然发现刘成君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方寸一眼瞪了回去。看到自己的脚趾甲，方寸忽然计上心头。 拿出剪指甲刀，方寸将剪下来的碎指甲悄悄夹进了刘成君的毛毯里。 随后又趁着众人午休，将刘成君的毛毯上的毛毛揪了一部分，剪了一部分。 为了防止被发现，方寸特意分散了好几处。 做完这一切，方寸才进入午休。 下午的时候，方寸抽时间去了一次图书馆。 方寸将入梦卡和自身的变化讲给了李璇玑听。 对于入梦卡，李璇玑告诉方寸说，入梦卡是进出龙华界的凭证，上面有龙华界的规则。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入梦卡的范围，包括整个龙华小世界，也就是说，凭借入梦卡，四龙界和火海界也可以进出。 至于自身变化，李璇玑反倒恭喜方寸，说他已经触摸到了六尘法的门槛，并对方寸进行了一番指导。 当晚，方寸终于借助零食大礼包的效果，成功激发味觉欲望，并借此踏入意境第一重，真意境。 彼时，方寸意识进入一片透明空间，一切物象皆为光影碎片。 方寸知道，这就是意境。 透明碎片则是欲望碎片。 欲望碎片上有欲望丝，连接方寸五感。 方寸将其中流转着零食品鉴会的碎片和进入蜃龙域的碎片相聚合，塑造出了意境体，欲望身。 也是这时，方寸忽然发现心境和意境似乎处在一种诡异的叠加态，可以产生一种莫名的联动。 其中悲气可以增强嗅觉，喜气可以增强味觉，恐气可以增强听觉。 这个发现让方寸心中充满意外之喜。 隔天早上，一声尖锐的嗓音刺破了108宿舍的安静。 “这……这怎么都是窟窿！啊？这谁干的？” 方寸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女士正双手抖落着毛毯，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小窟窿。 女士烫着棕红的卷发，脸上有些雀斑，和刘成君很像。嘴唇很薄，宛若皮贴于齿。翡色披肩，个子不高，显得有些精干。 刘成君的妈妈，方寸心中明悟。 再看那毛毯上透着光的小孔，方寸心中一紧，假装若无其事地下床。 余光一瞥，又见樊於期在盯着他看。 方寸回瞪一眼，无声动唇，“看嘛呢！” “知不知道谁干的？”刘妈抿着嘴，质问刘成君。 刘成君一看毛毯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有点傻眼。 他心中已经有个模糊的人选，但又不确定。 于是吭哧半天，也没吱声。 “说话呀？谁欺负你了？妈妈在这儿呢！你就指出来，说，谁做的！”刘妈叉着腰，对着宿舍里的一群学生环视一圈，看谁都带着一股怀疑。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察觉到有好戏看的众人晃晃悠悠地收拾着，一个个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刘成君和刘妈。 “君君！不要怕！大胆说！”看出刘成君脸上的犹疑不定，刘妈给刘成君补了一针强心剂。 “可能是……”刘成君眼神瞥向方寸。 “谁啊？”刘妈挑眉。 方寸连忙道，“是他，樊於期。” 一手指着樊於期，生怕刘妈不认识人。 樊於期一呆，连忙辩解，“不不不，不是，不是我，我不是……” 方寸道，“阿姨你看，他都心虚紧张得结巴了，就是他干的。” 樊於期手指方寸，一脸焦急，“是是是，我，是我看见……” 本来就磕巴，越是焦急，越是说不清。 “哼哼”，刘妈冷笑一声，“是他吗？” 刘成君皱眉，不确定道，“好像是。” “还说啥，就是他！”围观的姜皓天道。 姜皓天，明眸皓齿，笑口常开。 他欺负樊於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逮着机会，当然是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刘妈便认定了樊於期，带着他找到王梅，要求王梅给个交代。 最终还是刘成君说“算了”，再加上樊於期最后诚恳说“对不起，没有下次了”，刘妈这才放过了对方。 而方寸再次成功帮斗烜吸收了海量情绪。 “干得不错。”斗烜夸赞道。 “你教得好。”方寸回道。 课间的时候，方寸问姜皓天，“你是不是对樊於期看不顺眼？” 姜皓天坦然道，“当然。” “为什么？” “为什么？呵，你知道上次‘蹭火花’为啥老师能叫出我不？” 蹭火花，算是姜皓天的一件糗事。 那还是刚来没两天的时候。 老师正讲得激情澎湃，唾液横飞，然后一扭头，看到樊於期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忍不住道，“樊於期，挤眉弄眼干什么呢？” 樊於期头一偏，老师也一扭头。 嘿，那俩人干啥呢？ 察觉到老师异常静止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去，只见靠近窗户的的两个同学相互抱在一起，脸贴着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蹭过来蹭过去，摩擦来摩擦去，仿佛要蹭出来火星子似的。 关键是他们的脸上还带着贱笑，一副闭着眼睛享受的样子。 察觉到声音突然消失，两人猛然一睁眼，正好看到老师黑着脸看着他们。 俩人当时魂都吓掉一半，“哐当”一下就坐板正了。挺胸抬头，两手交叠在课桌上，一副认真听课的三好学生模样。 “姜皓天，李根松，你俩给我站起来！” 然后俩人跟弹簧似的，“蹭”地一下就站直了。 只是头低着，各自半边脸红得要出血一样。 “你们干嘛呢？啊？”老师怒声吼道。 “说话啊！干嘛呢？搁哪儿蹭火花呢？” 然后姜皓天一抬头，一副诧异的样子道，“老师你咋知道？” 全班憋笑。 老师气乐了，当场走过去揪着俩人上讲台，把书一放，对着两人指点，“来来来，把你们刚刚怎么蹭火花的再演示一遍，来！” 老师也就这么一说，谁想俩人缺根筋似的，竟然真的搂在了一起，然后脸贴脸，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在哪儿蹭啊蹭，蹭啊蹭…… 也不知道底下谁先“库库”发出了声，然后全班就憋不住了。 老师大发雷霆，“喜欢蹭是？去，上后面站着蹭去，给我一直蹭到下课……” “因为樊於期举报？” “他那个批样敢吗？因为他特么老是看我们，自己还老是被老师点名，结果就把我带出来了。真的不想说他。” “确实。”方寸深有同感。 “跟我一起玩，老虎。”姜皓天邀请道。 方寸欣然答应，“可以啊。” 第12章 梦境开辟 狼狈为奸总是能快速建立起情谊。 接下来几天，姜皓天和方寸对樊於期展开了一系列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捉弄。 开门时，樊於期刚要拉开门，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姜皓天或者方寸就会骤然一推，“砰”的一声撞在樊於期的额头上。 吃饭时，姜皓天会提前买好饭坐在樊於期的必经之路上，待樊於期姗姗路过，姜皓天就会假装无意地伸出一只脚，轻轻一勾，将樊於期摔个狗吃屎。 但凡轮到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姜皓天都会示意樊於期的同桌帮他举手。 “哧溜……老……老师……哧溜……我……哧溜……我不……我不会……哧溜……” 樊於期流着鼻涕站起来支支吾吾之际，全班将对其发出哄堂大笑的嘲讽。 而这时候，老师就会阴着脸，走到樊於期身边，照着后脑勺就是一个清脆的抚摸。 “啪！” “噗噜——” 两条黄河从樊於期的鼻孔里倒悬而出，一条粘在桌子上，一条眼看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哧溜——” 樊於期本能吸气，又将喷出来的两条黄河逆流而回，在不太稳定的甩动中，分离出那么一点精华，粘在老师的衣摆上。 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你你……” 老师从兜里掏出纸巾，迅速擦拭完，将纸巾弹到樊於期到头上，一脸发指。 樊於期低着脑袋一声不吭，一脸无辜的模样。 诸如此类种种，都是姜皓天的杰作。 主意则由方寸提出。 拿人取乐就要让人痛苦。 捉弄人如果得不到快感，那就没有乐趣。 玩乐就是如此简单。 方寸洞开心眼后可以看到，樊於期身上深红的怨气在其头顶积聚，经久不散。 这正是斗烜所需，但还不够。 某天，教学楼偏门处。 方寸和姜皓天同行。 樊於期迎面而来，低着头从两人身边匆匆走过。 姜皓天连忙叫住樊於期，“哎，樊於期，怎么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 樊於期憨憨一笑，“那……那个……我……我想……我没注意……” “别特么结巴了，咱玩儿个游戏，我背你上一层，你背我上一层，看谁先撑不住，行不行？”姜皓天朗声道。 “不……不用了，我……我不想……” 姜皓天大手一挥，上前抓着樊於期的肩膀一转，顺势就趴了上去。 “废什么话，又不是光让你背我。走！” 姜皓天朝方寸招招手，对着座下樊於期的头顶一拍，高喊一声“驾”，仿若出征的大将军。 樊於期无奈，被赶鸭子上架，只好背着姜皓天上楼。 上到二楼的时候，樊於期已经有些气喘。 姜皓天从樊於期的背上跳下来，善解人意道，“好了好了，先歇会儿。” 接着话头一转，“你再背方晓虎一会儿，然后换我背你。” 樊於期一懵，“我……我……” “别我了，走。” 樊於期刚吐出一个字，姜皓天便打断，同时将方寸推到了樊於期背上，强迫樊於期继续。 樊於期又一口气将方寸背到三楼时，已经是摇摇晃晃，有些体力不支。 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方寸忽有些于心不忍，“放我下……” 话还完，樊於期竟一脚踩空，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方寸也被甩得滚落一边。 姜皓天一惊，赶紧跑到方寸身边，把方寸扶起，“没事你？” “没事没事”，方寸拍拍膝盖道，“看看他咋样了。” 樊於期缓缓爬起，默默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随后一手探向口中摸索。 姜皓天看着樊於期，骂骂咧咧道，“你怎么搞的，谋财害命啊，你看把方晓虎摔成啥样了？” “对，对不，对不起”，樊於期结结巴巴道。 “有事没有？” “没，没事，就……就是……感觉……感觉有点……有点漏风……” 确实漏风，唾沫星子都溅脸上了。 姜皓天抹一把脸，有点腻味，指着樊於期鼻子警告道，“没事就行，下不为例啊。走了。” 六尘法，超常五感。 方寸分明看到樊於期透明体身上析出一块碎片。 方寸将其拿在手中，却看到碎片中有画面流转，一个与樊於期有几分相象的男人正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不要惹事。” 将碎片收入意境，方寸一时沉默。 “斗烜，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这才哪儿到哪儿？再加把劲，你没看到他身上的怨气吗？再刺激一下，估计足够我恢复到初位巅峰了。” “行……” 当晚，108宿舍。 方寸手中端着一盆水，递给了杨万里。 杨万里踩着凳子，将水盆放在门框上。 底下的姜皓天扶着凳子，并负责看位置。 “好了，就这样，可以了，别动了。”姜皓天叫道。 将水盆放在门框上，三人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滑了出去，开始按照计划行动。 所谓计划就是方寸负责看守陷进，姜皓天负责找樊於期回来，杨万里负责拦住其他人不要提前回来。 方寸和杨万里在一旁开始守株待兔，静待樊於期。 不一会儿后，姜皓天果然带着樊於期回来。 方寸和杨万里一看，赶紧躲到水房。 水房处，已经有三个人被杨万里拦在了这里。 “来了？” “来了，来了。”杨万里激动道。 一行五人躲在暗处窥探。 快到门口的时候，姜皓天借口道，“我先上个厕所，你先进去。” 樊於期不疑有他，果然推门。 “砰！” 一盆水当头浇下，躲在暗处的五人随着姜皓天一起出来，同时哈哈笑着。 樊於期突然成了落汤鸡，还被一群人嘲笑，心绪莫名之际，只是默默地捡起他的脸盆，一言不发地走回宿舍，开始换衣服。 众人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跟回宿舍。 姜皓天笑呵呵道，“真笨啊，哈哈哈哈。” 杨正义也一脸庆幸道，“哈哈哈，真有意思，下回再来一次。” “哈哈哈，他都不知道抬头看看的吗？” 刘成君正嘲笑着，方寸突然插嘴道，“刘成君，你妈妈是不是给你送小面包了？” 刘成君笑声顿止，皱着眉头拿出两个，扔给了方寸。 “就这俩。” “再来俩，别抠。” 刘成君又扔了俩，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进食。 方寸把小面包分给其他人后，拿着最后一个走到樊於期身边，将小面包递到樊於期嘴边蹭了蹭。 “呐，你的。” 樊於期做着自己的事，不为所动。 方寸皱眉，把小面包往樊於期床上一扔。 “你特么真哑巴了，给你吃的也不吃，神经了？” 说着，方寸朝着樊於期的脑袋一拍。 樊於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为所动。 方寸顿感诧异，感到樊於期现在的样子有点异常。 “啪！” “啪啪！” “啪啪啪！” 方寸手在樊於期的后脑勺上拍着，一声比一声脆响，但樊於期就是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的样子。只是垂着的双手已经悄然捏紧。 方寸虽然察觉到了，但也没当回事。还在不停拍着樊於期的后脑勺，甚至已经改拍为捶，捶在樊於期的后背，企图撼动他一分。 “你倒是动啊？” 杨万里感觉气氛不对，小声道，“老方，别动他了……” 话音未落，樊於期一个猛抬头，顶得方寸趔趄一下。 然后樊於期“啊”的一声大吼，双眼赤红，一把箍住方寸的脖颈，紧紧勒在腰间，野蛮地甩动着方寸。 此正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只是樊於期空有一身蛮力，但不知运用，全凭本能动作。 方寸初时一个大意，没有闪，被轻易搂住了脖子，马上便反应过来，双手朝上一举，摸到樊於期的喉咙就是一掐。 “呃……咳咳……” 樊於期捂着脖子，缓了一下，马上又冲着方寸一个飞踹。 方寸躲闪不及，被踹得后坐在地上，一个侧转，连忙起身。 不等樊於期追上来，已经先一步冲过去，手臂一搂，脚下一绊，将樊於期板在地上。 然后欺身压上，双腿紧紧跪着樊於期的双手，双手也死死抓着两腕。 “你特么疯了？我怎么你了？怎么好端端打人？” 此时的方寸才有空怒喝。 身下的樊於期一边挣扎，一边嗓音嘶哑着高喊，同时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流着。 “卧槽你，你们都弄我，我干的，以为我傻，啊……” 这模样，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以为是方寸在欺负人。 “神经病！” 方寸不屑啐道。随后松开双手，准备起身放过樊於期。 然樊於期却不依不饶，在方寸背对之时，突然将方寸拉到地上，欺身而上，随后拽着方寸的头发，朝地上猛掼。 方寸先是一懵，随后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被人骑在身上打？ 士可忍，孰不可忍！ 方寸随之一怒，猛然一个大蟒翻身，欲将樊於期掀翻一旁，然后跨坐其身，握拳猛捶。 但，事情并未按方寸想象的发生。 方寸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意识迷离，被樊於期猛捶。 在场众人不知道两人为什么突然就这样，皆怔怔无语地看着。 围观的杨万里和张有为同时暗道不好。 只见方寸身周色彩浑浊，光影杂乱，一副情欲失控的样子。 两人迅速起身，朝外跑去。 方寸心境，怒气急剧翻涌，瞬间搅乱了悲恐喜三气，情气乱流淹没了情绪身，整个心境一片混乱。 意境中也是流光叠影，透明碎片相互撞击，如破碎的玻璃被风卷起，繁杂的画面和噪音不断冲击着欲望身，使得方寸五感迷失。 正此时，斗烜显出身形，一脚踏下，将方寸心境混乱不堪的色彩乱流纷纷镇压。 又身形一闪，同样一脚踏下，将方寸意境乱流平息。 “梦境……开！”斗烜怒吼一声。 方寸心境中黑色火焰晕染一切色彩，意境中紫色火焰焚毁一切光影，两道火焰逐渐缩小成两道火苗，渐渐靠近，融合，在火焰的外围形成一簇青色火苗。 青色火苗成形，三色火焰再度分离。 青火之中，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成形。 梦境已开。 做完一切的斗烜满意一笑，再度隐入方寸体内。 而狂暴的怨气，正疯狂涌入斗烜之身。 王梅来了。 被张有为喊来的。 王梅一进宿舍就看见樊於期骑在方寸的身上，樊於期一边喊一边骂，好像要把自到学校以来所有的怨气发泄出来一般。 这凄惨狠厉的模样看得周围人一阵发怵。 王梅一步上前，指着樊於期厉声道，“樊於期！给我起来！” 樊於期本来正情绪失控中，现在一看到王梅，顿时清醒，知道不妙。 王梅厉声问，“樊於期，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人？” 同时指示其他人，“把方晓虎扶床上。” 樊於期哭哭啼啼，顺手抹一把鼻涕往裤腿儿上一擦，啜泣道，“他们，嗝，他们拿水盆放在门框上，嗝，等我回来，嗝，回来就淋我身上，嗝，然后，嗝，然后他们就打我头，嗝，说，说我漏风，嗝，嗝，说我牙漏风，他们还老是嘲笑我，嗝，他们抢我卡牌，嗝，我不跟他们玩儿，嗝，他们就抢，嗝，他们还在课上让老师点我名，嗝，点我名，嗝，回答问题，嗝，我，嗝，我还被他们骑着上楼，嗝，他们走路也要绊我一下，嗝，他们，…” 樊於期哽咽着絮絮叨叨的，让王梅听得都心累。 其他人也听得一阵牙疼。 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结巴，再加上不时啜泣一下，真怕他说话说着说着把自己嘎过去。 王梅摆摆手，不想听下去了。连忙安慰樊於期说，“好了好了，你先缓缓。” 转头，王梅让张有为去把校医喊过来。 让樊於期自己缓着，王梅凝视着姜皓天说，“说说，怎么回事，樊於期说的都对不对？” 姜皓天连忙道，“不是，真不是。老师，方晓虎没欺负过他，最多就是和他闹着玩儿的，方晓虎回来就像这样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就急了，开始打方晓虎，方晓虎只能自卫了。” 说着，姜皓天比划了一下拍后脑勺的动作。 “樊於期，是这么回事吗？”王梅道。 樊於期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不是，他打我可重了……” “什么重？哪里重了？人家就轻轻摸一下好不好？然后你就打人家！”姜皓天道 樊於期顿时哑然。 王梅怒声道，“蹲马步！” 然后在樊於期胳膊上放了一块枕头。 此时校医才来到，简单看了看方寸说，“没啥事，就是睡着了。随后自己就醒了。” 王梅这才放下心来。 第13章 歪嘴老师 108宿舍，鼾声四起。 张有为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方寸。 察觉到方寸呼吸渐沉，鼾声微起，张有为便知道是时候了。 李璇玑曾交代张有为，待种子通过三道考验的时候，就可以帮种子开辟梦境了。 现在方寸勉强算是通过了，老师的任务可以完成了。 谁为种子开境，谁就是种子的大哥，这是龙华界的规矩。 张有为心中微微激动。 收小弟的感觉着实不错的。 “心息相依，大定真空。” 张有为依照口诀，迅速进入梦乡。 一缕烟波自张有为体内悄然飘动，随后缓缓化形，成为一个半透明的模糊人影。从五官看去，依稀可以辨认出张有为的模样。 张有为瞄准方寸所在，浮至上空，撞入方寸眉心。 黑暗幽深的空间，一片虚无，无边无际，寂静无声。 唯有缕缕青焰鬼火若隐若现。 张有为进入其中，漂浮虚空，环顾一圈，颇感意外。 这是方寸的梦境？ 一片虚无？ 难道他不做梦吗？ 不做梦怎么会有梦境？ 理论上讲，任何人睡觉都会做梦。无意识所做的梦虽然也会形成一个梦境，但那种梦境是不稳定的，是短暂，就如昙花一现，只能存在于人的梦中。人一旦醒来，梦境也就随之破碎。 所以开辟梦境其实就是在无意识梦境的基础上，把梦境中的人唤醒，让其有一个清醒的意识。 当梦中人清醒后，就可以依托梦境，化为梦境体。 张有为此来就是帮助方寸做到这一步的，但眼前的情况却是让张有为迷惑不已，无从下手。 他搞不清方寸这到底是有没有在做梦，梦境是不是意境开辟出来，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遇到过。 张有为低头沉思，难不成白来了？也不对，这就是梦境啊。难道我入错了梦境，这不是方寸的梦境？ 便在这时，张有为猛然抬头，发现前方一双泛着金红色幽光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汗毛乍起的感觉涌遍全身，这突兀而现的两只眼睛给张有为带来了足够的刺激。 张有为举起双手，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那个……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找方晓虎的，请问你是？” 金红色双眼闪烁一下，却是不答。 随后一道青火拂过，张有为直接退出此境，回归本体。 “发什么呆啊？你不是要告诉我口诀吗？怎么不说话了？”方寸不满的声音响起。 方家庄小学，承载着方寸幼时最美好的记忆，但在方寸此时的梦境中，却是模糊无比，仿佛不够清晰的记忆，又打上了一层马赛克。 方寸就坐在东边戏台上，两条腿耷拉着，惬意舒适。 台下是体型硕大的祸斗。 即便方寸在台上，依旧矮祸斗一个身子。 祸斗眸中金红色光芒一闪，对方寸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哈哈哈，口诀嘛……听好了！” 祸斗神色一肃，方寸也随之端严，凝神聆听。 “梦境修美，以相为源，梦想成真，梦境体生。” 方寸不自觉地跟读。 “梦境修美，以相为源，梦想成真，梦境体生。” 话音落下，周围景色一阵变化，本来模糊的景象燃起一阵青色的火光，火光之中，一切好似清晰了起来。 鲜亮的色彩晕染整个空间，涤荡至整个方家庄，而在方家庄的外面则是一片虚无，仿佛方家庄只是漂泊此处的孤岛。 本来只有方寸和祸斗两个生物的方家庄，随着色彩的晕染，生出一些微弱的声音，继而又如真实的世界一般，凭空显化出一个个的人和动物。 整个梦境一下子生动起来，宛如一个真实的世界。 方家庄小学中，现出朗朗的读书声。 曾经教过方寸的老师，方书魁经过戏台，走到方寸跟前，皱眉道：“怎么上个厕所就跟祸斗聊上了？赶紧回去上课！” “这……这是……老师？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方寸张口结舌，仿若刚刚的变化根本没有发生，仿若一切本来如此。 “说什么胡话呢，赶紧上来啊。” 方书魁交代一句，转身远去之际，身影又虚化透明。 “他……”方寸指着方书魁，不知如何开口。 祸斗安抚道：“是不是很神奇？” “嗯！” “这就是你的梦境。一个独属于你的世界！” 方寸摁下心头种种，终于接受了现实。 “所以我的梦境成了，我现在是梦境体？” “自然。”祸斗点头。 “好耶！”方寸兴奋跳起，一蹦腾空，“我要飞！” 梦中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 方寸的梦境，方寸就是造物主。 但那只是不成型的梦。 成型的梦境，却不是任由施为的。 方寸飞翔几米之后就快速坠落，幸而祸斗及时出现，将方寸托住。 “为什么我在自己的梦境不能自由腾飞？” 祸斗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梦境以相支撑，你才刚刚开辟梦境，都没有多少相象，怎么能自由腾飞呢？” “什么意思？” “你看你自己。” 方寸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好似被打上了模糊的码。 这一刻，他好似懂了些什么。 祸斗继续解释。 “心境需要修行情绪，意境需要修行欲望，梦境则需要修行相象。你现在心境和意境都在第一重，尚且不完满，梦境体自然也不能随心所欲。” “好了，你自己体会，我累了。” 将方寸放下，祸斗隐没，心中却是一片凄凉。 方寸现在心境第一重四阶，一阶悲情在方世华暴揍方寸时奠基，二阶喜情在把小黑狗踢到茅坑里时奠基，三阶恐情则在差点被蜃龙吞吃时奠基，四阶怒情就是这次因樊於期而奠基。要奠基第五阶，进而突破心境二重，还需要一道情绪之源。 意境同样如此。意境第一重也是四阶。一阶视觉由李璇玑帮助奠基，二阶听觉是在与杨正义欲望共振时奠基，三阶味觉的奠基要感谢刘成君零食，四阶触觉是因樊於期而奠基。还有至少一阶欲望之源，就可以尝试突破意境二重。 梦境的开辟其实是需要前两境达到圆满才可以的。因为梦境需要有心境的情绪色彩和意境的欲望光影填充，如此梦境才可以化为真实的世界。 但方寸在和樊於期的争斗中，竟然情绪失控了，导致意识也差点迷失，为了稳定方寸的心意两境，祸斗不得不用三色真火提前为方寸开辟出一个临时梦境，将三色真火分别融于三境，稳定其身。 等方寸睡着后，祸斗才敢进入方寸的临时梦境，让方寸借此步入梦境的修行。 毕竟青火都融于梦境了，临时梦境要是消散，青火也得熄灭，那他祸斗也得跟着完蛋。 而且，他还有秘密，这个秘密却是不能泄露一点。 这也是张有为来打扰祸斗的时候，祸斗将其打发的原因。 因为祸斗怕因为张有为而引出其他什么人。 108宿舍，方寸睁眼，感觉精神头不错。 昨晚的梦历历在目，不想一晚上就步入了梦境一重，方寸还是很开心的。 梦境一重为梦想，可以在梦中随心所欲，甚至能通联他人之梦。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相象。 所谓相象就是真实世界表象的复刻。只有对真实世界的天地人三象把握深刻，才能在复刻进梦境时显化得足够真实。 方寸现在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马上就给了方寸一巴掌，并指着方寸说，看什么看？ 数学课，方寸突然感觉很难熬。 没别的原因，数学老师基本上三两句话一个问题，每个问题都叫几个人，几个人里必定有方寸。 说起数学老师，方寸不知道姓甚名谁，私底下一堆人都管其叫“歪嘴”，这个外号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反正都这么叫，方寸也就随大流了。 之所以叫歪嘴老师，是有两个原因的。 第一个原因是歪嘴老师确实口眼歪斜，左侧嘴角呈45度角上扬，右侧嘴角呈45度角下插，看着极为怪异。 尤其是抿起嘴来的时候，简直就像生生在鼻子下方斜着剌开一条线似的，看着有点渗人。 第二个原因是歪嘴老师一般不笑，一旦笑起来那就是只露出一半牙齿，好像咬牙切齿的样子，看着极为凶狠，一副狞笑的模样，活像电视剧里吃小孩的大反派。 所以歪嘴老师不讨喜。 歪嘴老师经常戴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踏一双皮靴，走起路来铿然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口上。 方寸本来就对歪嘴老师有心理阴影，现在还老是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不难熬才怪了。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铃声响起，方寸自觉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忽听歪嘴老师沉声道，“双双，方晓虎，待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还有李双双？ 方寸听到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自觉没什么好事，但听到李双双的名字的时候突然又放下心来，感觉应该没什么事。 歪嘴老师走后，方寸拍了一下李双双，好奇问道，“哎，知道老师找我俩干啥不？” 李双双两手一摊道，“我怎么知道，去了不就清楚了。走。” 老师们的办公室都在科技楼。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方寸正好看到张有为进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三层，三年级教师办公室。 李双双和方寸在数学组找到了歪嘴老师。 歪嘴老师：“双双，把这些发下去。” 说着，将一摞作业本推过来。 “这一沓，是你的。” 一摞试卷被推到了方寸面前。 方寸傻眼看着卷子，不确定地问，“这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嗯。” 我去！方寸心中直呼变态，太扯了，这是一个班的还差不多。 便听歪嘴老师接着道，“这个呢，你拿回去做。抽时间就做。” “双双，你是他组长，你盯着他点。” “每天做一张，也不用多，做完了让双双给你批改，然后再来交给我。” 方寸静静听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双双此时发出疑问道，“老师，那要是我也不会怎么办？” 歪嘴老师斜斜一笑，“那就来问我，然后你回去再讲给他听。” 李双双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了，你先回去。”歪嘴老师对李双双道。 目视李双双点头离去。 方寸小心试探地问，“老师还有啥事？” 歪嘴老师似带揶揄地问，“听说你经常去图书馆看书？” 方寸一怔，不好意思道，“呃……没有，我就是去坐坐，嗯，坐坐，呵呵呵……” 歪嘴老师又问，“你和图书馆的李璇玑老师很熟？” 方寸小心道，“李璇玑老师是谁啊？我不认识。” 歪嘴老师：“就是图书馆的那个管理员，应该没别的老师在那儿了。” 方寸：“哦～那个老师啊。也还可以。” 歪嘴老师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怕是对李璇玑了解不多，不过也正好，可以利用。 “还可以？呵呵……”歪嘴老师不置可否，又转移话头道，“杨老师说你在班里很捣蛋？” 方寸：“哪个杨老师？语文老师吗？” 歪嘴老师：“嗯。” 方寸：“没有的事，我不捣蛋。” 歪嘴老师：“你把刘成君的被子剪得都是窟窿，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歪嘴老师：“你欺负樊於期，差点让人反揍了，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方寸越听越迷糊，他就纳闷了，歪嘴老师也不是班主任，这是来跟自己算账来了？也不像啊。 歪嘴老师：“你在班里见人就伸腿绊一下，好几个同学因此磕到了膝盖，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歪嘴老师：“上课开小差，自以为学得快就不听老师讲课，跟杨万里叨叨个没完，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都是杨万里跟我说的，方寸心里补充。 歪嘴老师：“开学的时候你夜不归宿玩儿失踪，让全校老师去找你，这事总有？” 方寸：“没有。我就是在李老师那儿看了会儿书。” “呵呵……” 死鸭子嘴硬！ 歪嘴老师心中评价道。 对于方寸的斑斑劣迹，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刚到学校没多久，隔一段时间就惹一摊事，同班同学没少打小报告，老师们也烦得很。 现在一问，好家伙，是个嘴硬的。 歪嘴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寸一眼，终于松口，“回去。记得写卷子。” 方寸心中松了一口气，拿起卷子赶紧走人。 这一遭问得人心惊胆战的，给他的心理压力着实不小，感觉被扒光了站那儿让人观赏似的，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方寸这下对歪嘴老师又多了一份畏惧。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正好张有为也走了出来。 “张有为？你来图书馆干什么的？” “没事。呵呵呵……” 张有为匆匆走开，却是有躲避方寸的嫌疑。 事实也是如此，昨晚本来是帮方寸开辟梦境的，结果他莫名其妙回归本体，带回去一团青火，把他自己的梦境都烧出了一个窟窿。 张有为欲哭无泪，来找李璇玑说明情况，希望老师能帮帮他。 李璇玑倒是帮张有为补好了梦境，并交代张有为和方寸好好相处。 但张有为暂时不想理会方寸。 第14章 拉裤兜子 接下来几天，方寸专心投入了数学卷子中，毕竟是歪嘴老师的任务，不敢不慎重对待。 之后的日子里，全班肉眼可见的，方寸竟然莫名其妙地和李双双凑得越来越近，一副不再捣蛋，专心跟着三好学生一门心思搞学习的样子。 这副姿态别说其他人不信，就连杨万里和姜皓天这样的狐朋狗友也以为方寸是惺惺作态，为了故意靠近李双双。 方寸对于外界的谣传是毫不在意的，他只想赶紧地完成歪嘴老师的任务。 自从歪嘴老师布置了任务之后，方寸着实有点苦不堪言。 现在但凡逢着歪嘴老师的课堂，方寸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问题，格外难熬。 因为歪嘴老师现在上课几乎不点其他同学的名字了，就揪着方寸一个人可劲祸祸。 要不是李双双老是回头小声支援，他都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每次站起来都汗流浃背的。 更扯的是，方寸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而每次方寸回答歪嘴老师的问题都格外紧张，因为歪嘴老师总说方寸说得不对，哪怕对了也说不对，方寸也不敢反驳。 这就导致方寸后来被提问的时候总会先说一句，“老师，我想上个厕所。” 起初老师只当是正常生理现象。 然而次数多了之后，歪嘴老师甚至感觉方寸是不是在耍他，于是语气严厉地说“憋着！” 还想去？不行！ “你有本事拉裤兜子！”这是歪嘴老师的原话。 反正提问总是要提问的，你方晓虎该回答问题也是要回答的。 至于紧张得想上厕所？ 不好意思，克服一下！ 方寸无奈，在如此威压之下也不得夹紧双臀，拧紧水龙头。整个盆地肌都处于高度紧张中，就像绷紧的橡皮筋，一旦松开，那就是一泻千里。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方寸这也算在无意之间进行了凯格尔运动，对自身的掌控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但同时，方寸现在面对歪嘴老师的恐惧在日益加深。 方寸现在就连做梦，都能梦到歪嘴老师牢牢把守着厕所的大门，不让方寸越雷池一步。 甚至更狠的时候，竟然直接把方寸堵塞成一团！简直可恨……可怕！ 这也是让方寸很不解的一点，不是说自己的梦境里可以随心所欲吗？怎么一点都不随心所欲，竟做一些噩梦。 清晨，由于还没到打铃的时间，所以提前醒来的人都在各自床上待着。 “又梦到歪嘴老师了？” 宿舍床上，杨万里轻声问。 “是啊。我现在都不敢面对她了，一个女老师比恶男还恶男……”方寸叹息一声，撇着嘴吐槽道。 “忍忍，够可怜的。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了她，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故意整你的？”杨万里不由分析道。 方寸摸了摸下巴，不确信道，“没有？我能得罪她？不过整我这个……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哎呀，你不要老勾着我脖子，难受。” 杨万里讪讪松开方寸。接着八卦地问，“你跟李双双怎么回事？” 方寸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杨万里：“哎呀，你俩天天晚上一起去图书馆待着，这还没事？” 方寸无奈解释道，“哎～说起这个，还是怨那个歪嘴老师。她不是给我一沓卷子么，让我做就算了，还让李双双盯着我做！哎～旁边有个人盯着，谁能安心做题啊，简直就是煎熬……” 杨万里：“哟哟哟，还不乐意了，我倒想让双双盯着嘞……” “方晓虎，你喜不喜欢李双双。”隔床的姜皓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突然插话问道。 方寸一怔，莫名其妙道，“喜欢她干嘛？” 杨万里：“不喜欢？” 方寸反问：“为什么要喜欢？” 杨万里一愣，心道，是啊，为什么要喜欢？ 姜昊天：“不喜欢最好，不然有人找你事儿，我可拦不住。” 方寸一听，感到莫名其妙，无所谓道，“谁能找我事，还能打我不成？切～” 尽管方寸再三解释，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关于方寸和李双双的谣言还是逐渐散播开来。 方寸却是无所谓，也不在意。 又是一堂数学课，歪嘴老师神清气爽地踏进教室，顿时给方寸带来一片阴霾。 得益于方寸的安分，最近的教室和宿舍格外安宁，使得歪嘴老师受到了班主任杨纤巧和其他老师的一致好评。 她们一致认为，请歪嘴老师整治捣蛋学生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早前的时候歪嘴老师让李双双下发了一摞作业本，之后歪嘴老师让同学们把在课上的习题都抄在了上面，现在就是做题验收成果的时候。 安静的教室中，只有笔尖落于纸上的沙沙的书写声，每一个人都在作业本上奋笔疾书。 而独独方寸是紧握着笔尖，一边在脑子里运算，还要一边控制着菊花不能松软。没有哪个干部能接受这样的考验，所以方寸已经额头见汗。 杨万里余光一瞥，似是察觉到了方寸的异样，再看方寸涨红的面庞，不由关切的问道，“老方，你咋了？” 方寸紧紧抿着嘴，艰难地摇摇头，嗫嚅着吐出两个字，“没……事……”。 杨万里再傻也看得出来，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于是赶紧举手示意道，“老师，方晓虎身体难受。” 安静的教室中响起这么突兀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方寸本来要说的“没事了”中的“了”也终于小声地吐了出来，夹带着一种放松的气息。 讲台上，歪嘴老师好整以暇地看着杨万里，缓缓开口道，“是吗？他难受为什么自己不说？” 杨万里道，“方晓虎他难受得说不了话了。” 歪嘴老师：“哦？这么难受？要不你陪着他去医务室看看？” 杨万里：“好嘞，老师，我这就去……这就陪着他去。” 杨万里一阵兴奋，心道终于不用煎熬了，写个破作业跟要命似的。还好老方送来了借口。 然而方寸此刻已经差不多没事了，已经硬生生憋回去了，所以脸色也差不多恢复了一点血色。 方寸：“老师，其实我……我想上个厕所。” 又是这个把戏，没一点新意。 歪嘴老师本能地以为方寸在逃避，跟杨万里一样，说不定这一去就到下课了，那还玩个球？ 歪嘴老师冷声道，“不准。” 方寸：“老师，我真的憋不住了。” 歪嘴老师：“那你现在不是憋住了？” 麻蛋！ 方寸无言以对，现在是没事了，但那是生憋回去的。 真要再憋一会儿，保不准真特么会喷出来啊！ 歪嘴老师看着方寸难看的脸色不以为意道，“你俩都好好写，做完了什么都好说，做不完就安心待着。” 得！ 方寸和杨万里相视一眼，乖乖坐下了。 很快，歪嘴老师叫停众人，再次开启讲解。 别说，方寸憋住了一回，下面的反馈居然安然无恙。 讲解完毕后，歪嘴老师又让各自组长对着答案去检查批改一下组员的本子。各组的组员就这么开始在组长的面前排起了队。 李双双这组，以王世玉、杨万里和方寸的顺序排着。 在后面悠哉游哉的方寸，也终于舒出一口气来。 还好，马上下课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方寸本已放松的心情突然又提了上来！ 卧槽！ 来了！ 这么突然？ 夹不住了啊！ 呃啊…… 方寸紧紧咬住牙根，前脚刚挪移半步，同时大声喊：“老……” 轰！ 方寸头皮一炸，脑海一阵轰鸣，下身的那根弦就像崩断了的皮筋一般，突然松松垮垮，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噗嗤——” 细微的突刺声被方寸的一声“老”字所掩盖。 歪嘴老师双眼斜视着方寸，一副倒要看看方寸准备闹什么幺蛾子的样子。 天可怜见！ 此时的方寸哪儿还敢闹什么幺蛾子，刚迈出半步的一只脚已经钉在了地上，更准确地说，是整个身子都已经怔怔地楔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 如果此时有个地缝的话，方寸真恨不得直接钻进去安家落户，再也不要出来了！ 杨万里被检查完作业，经过方寸身边，拍了拍方寸僵硬的身子，忍不住捂住鼻子道，“老方，你放屁了？” 方寸浑身僵硬着，机械般回道，“没……” 轮到了方寸被检查作业。 方寸僵硬地挪着步子，连一个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不敢有。 刚靠近李双双几秒后，李双双便抽动了一下鼻翼，皱着眉头环视一圈，也不知道在对谁说似的，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哪来的味？” 方寸机械般地摇摇头，把作业本递给了李双双，检查完毕后，又机械般地回到了座位上，就那么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片臀瓣被包裹的异样感不断冲击着方寸的心神。 方寸心境中，忧愁的情绪千丝万缕，不断生成。异样的气味冲击着方寸的鼻腔，也在意境中显化出各种腐烂景象的光影碎片，散发着异样的味道，香臭夹杂。 本是修行的好机会，方寸却是如行尸走肉，僵直不动。 祸斗叹一口气，以黑火稳固心境，以紫火稳固意境，准备等方寸解决了现实的问题再说。 教室里，歪嘴老师突然感到一阵怪异的味道冲击着鼻腔，顿时心中明了。 歪嘴老师刚要让靠窗的同学打开一下窗户通通风，姜皓天已经先一步行动，同时骂骂咧咧道：“谁拉裤兜子了？” 众人纷纷捂着鼻子，小手不时在面前扇动着。 座位上的方寸低着头一言不发，怔怔出神。 好在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杨万里只当方寸还是有些难受，身体不舒服嘛，可以理解。 唯独李双双皱着眉头向后瞥了方寸几眼，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郁。 第15章 心境二重 接下来的几节课程，方寸宛如行尸走肉般熬了过来。 直到中午的时候，方寸都没敢挪动一分。 方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挺了过来，他现在只觉着分外无助，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从教学楼通往食堂的大路上，方寸一个人孤独地向前挪动着，偶尔有相熟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他也只是牵强地抬头，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然后继续低头前行。 他觉着抬不起头来。 虽然没人关注着他，但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凝视着他，仿佛要把他剥落个干干净净，进行视奸一般。 方寸心境中，浓郁的蓝绿之色交杂弥漫，攀爬上方寸的心境体，使得所有的彩色都向着蓝色转变。 方寸心境体尚无灵智，需本体心念的支撑，故而只是呆滞不动。 在心境空间藏身疗养的祸斗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凝重。 上一次方寸是因怒情浓郁而导致情绪失控，意识迷失，因为祸斗的帮助而稳定下来。 这一次却是忧情浓郁，本该是心境第一重圆满的时候，但方寸身上会发生什么，祸斗也不清楚，最顺利的可能也是心劫出现。 但祸斗已经无能为力，他已经将黑色真火与方寸的心境融合。 外界，方寸在食堂中忍受着不适，一口一口地嚼着手中的饭菜。 杨万里和姜皓天没有陪同。 一侧的楼梯上，李瑞祥注意到了楼梯下餐桌上的方寸，不过也仅仅是注意了一下。 方寸身上孑孓的气息不算浓郁，只能说还在酝酿。 方寸就这样慢悠悠地，如丧尸般的熬过了一天，直到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裤头里的一坨，在方寸的感知中已经变得生冷梆硬。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108宿舍，方寸刚回来，姜皓天便捂着鼻子皱眉喊道。 杨万里：“你们闻到了吗？” 刘成君和杨正义也捂着鼻子，一脸警惕和怀疑地看着周围的其他人。 黄彪指着方寸大声道：“方晓虎，是不是你拉裤子了？” 众人望向方寸。 众目睽睽之下，方寸还想保留一下自己的颜面。 方寸硬生生在嘴角扯起来一个笑容，假装无事地说，“我没有。” 樊於期：“那……那……那是谁啊？” 姜昊天：“不会就是你，樊於期？” 樊於期：“不……不是……不是我。” 张有为瞄了方寸一眼，默默走近方寸，小声提醒道，“我劝你自己跟老师说，等同学们把你揪出来，你就丢脸丢大发了。” 说着，张有为顺势拍了拍方寸肩头，上床去了。 方寸如遭雷击，被拍得身体差点软掉。不明白张有为怎么就说出来了。 好，他知道可能很多人都怀疑自己，可毕竟没说出来不是？只是怀疑而已，还有点颜面。 现在倒好，张有为或许是好心，但对方寸而言，这是赤裸裸地践踏了他那点可怜的，自欺欺人的自尊。 临上床的时候，方寸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和衣而眠。 被子也不需要盖了。 然而这么整实在不舒服不说，经久不散的臭味更是越发浓郁。 方寸的心境中，此时浮现出漫天的双眼，它们或者纯黑，宛如梦魇，或者纯白，似乎鬼魅。它们不时地放大缩小，在虚空中漫步舞蹈。 心劫，焦点凝视！ 一个个黑白眼中好似有着一个个的人，凝视着方寸心境体，浓郁的情绪填充而入，使得方寸心境体膨胀而起。 在纯黑或者纯白的双眼中，不时弥漫出一些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符文，那些符文链接在一起，具象而出，形成了一条条狰狞的锁链。 心劫，符链束缚！ 这些锁链相互缠绕在一起，仿佛一笔笔线条，密密麻麻地画在整个心境空间，似是要对整个心境空间进行一场密不透风的封锁。 部分符链捆缚住方寸的心境体，不断收紧。 在这些锁链的交织中，好似紧箍咒的咒语一般的低吟从符文锁链的震颤中涤荡开来，这魔咒一般的低吟逐渐高亢，震荡地整个心境空间波纹四起，宛如霎时间风浪滔天的海面。 心劫，恶魔低语！ 这些恶魔低语震荡着方寸心境体，配合着焦点凝视和符链束缚，几乎要将方寸的心境体撕裂。 三道心劫！ 旁观的祸斗心中惊疑不定，一般心境是几重就有几道心劫，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劫数大差不差。 如方寸这般心境一重就三道心劫的，还真是少见。 外界，方寸本体也感到了心境中的变化，麻木的精神稍稍凝聚，心念一沉入心境体中，就感到一阵痛楚，仿佛剜心。 “啊！救，救我！好疼啊！” 祸斗默然。 “啪嗒！” 外界，方寸身体一阵剧烈颤抖，栽倒下床。 心念回归本体，方寸心有余悸。 此处的异常引起了巡视宿舍的王梅的注意。 同时方寸自己也受不了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颜面和现实相比……还是丢人算了。 只要我不觉着丢人，那就不算丢人！ 方寸硬着头皮，在王梅出声询问前，主动拉着王梅去了她的宿舍。 王梅静静地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方寸，知道他一定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要告诉自己，所以只是默不作声，让方寸自己酝酿好说辞再说。 期期艾艾了一阵，方寸心里斗争了好一番，终于还是没有讲出来了。 真特么能忍啊！ 可是方寸能忍，王梅却是等不了了。都快半个小时了，再有耐性也给磨没了。 最重要的是…… 王梅：“你身上的臭味怎么回事？” 这个真忍不了，再待下去，王梅觉着自己宿舍都要臭了！ 方寸羞红着脸不语。 王梅：“你尿裤子了？” 方寸羞红的脸更红一分。 王梅：“你到底怎么了？踩到坑里了还是怎么？” 方寸声若细蚊：“拉……拉了……” 王梅偏头侧耳，皱眉大声道，“你说什么？什么拉了？” 方寸低头微喃：“就是……拉了……” 一道闪电划过王梅心间，不可置信的神色浮现在王梅的脸上。 王梅“噌”地站起来，拽着方寸就往水房走。 龙华小学的水房是和公厕连在一起的。 王梅将方寸拉到公厕里，将方寸扒个精光。 双眼凝视着裤子里黄褐色的腌臜一坨，震惊无言。 王梅是既叹服于方寸的忍耐力又怜惜于方寸的懦弱性。 说方寸懦弱，其实不过是可怜的自尊作祟。 看方寸平常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还当他真的没皮没脸，原来竟然是个把颜面看得如此重要的人。 不过也确实……这事抖落出来，方寸不被笑话个一段时期，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王梅叹息着，嫌弃地把方寸的一身行头扔到了便池里，先任由流水冲洗着。 之后，王梅让方寸待着不要动，去外面扯进来一根水管，手上套了个淡黄的皮手套，一边对着方寸冲洗，一边在方寸的身上扒拉摸索着。 被水冲着的方寸紧紧握着双拳，一动不动。 方寸的心境中，心境体在三道心劫的撕裂下，本该早就溃散，但现在却依然顽强地支撑着。 心境体上燃烧着黑色的真火，浓郁的忧愁蓝色已经被剔除了冗余的部分，在黑火中化为了养分。 三道心劫也在黑火的焚烧中与心境体熔炼为一体。 心境体双眼化为了一黑一白，符文化作表皮披身，锁链似是化作经脉，缠绕全身，符链上燃烧着黑火，好像在融化着虚空，低语自心境体体内震颤而出。 祸斗目光一阵闪烁，隐隐期待方寸的意境体和梦境体的劫难了。 方寸心念再度沉入心境体，似是突然为心境体点化出了灵智。 方寸此刻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体内多了一个意识分身一般。或者说，就像是平常脑海里打架的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具象化为了真实的个体，他的意识与方寸本体同步，却又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心劫过，心境二重。 祸斗适时出现，出声祝贺。 “恭喜啊，修行到心境二重执念境了，不错不错。” 此时的祸斗威风凛凛，再也没有初见方寸时的狼狈不堪。 “童心境的时候，你对情绪的收集任务完成的不错，作为奖励，我现在。” 方寸心境体微微疑惑，“掌控黑火？” “你现在应该不是本体？” “不是。”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诞生的吗？” 方寸心境体默然，皱眉不语。 “你是度过了心劫才诞生的，但是在度过心劫的时候，你借助了黑火的力量。现在黑火已经融入你的经脉中，所以你要学会掌控他才行。否则不受你控制的东西在你的体内，你能安心吗？” 是这个道理。 “怎么做？” “感受你体内的黑火，尝试操控黑火流注全身，让他在你的双眼，你的口中，你的皮肤上，在你的全身各处燃烧。” 方寸心境体已经闻言照做。 黑火虽说是火，却并无灼烧感，反而像是流水一般，让方寸心境体很舒服。 祸斗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你刚刚获得的技能熔炼一体，让你熟悉自身的技能。” 方寸心境体默默感受着，他确实获得了三个技能，正好对应三道劫难。 难道说心劫有几道就会有几个技能？ 方寸不由想道。 默默熟悉完毕，方寸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心境二重怎么修行？” 祸斗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耐心解释。 “心境二重又叫执念境，和童心境伴生的感知情绪能力一样，这一境有一个伴生能力是散播情绪。童心境时你只能借助他人来内生情绪，执念境后你已经可以如我一般采集众生情绪了。 你需要借助这一能力来感受人生八苦，将这些情绪全部转变为苦海。所谓八苦就是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炽盛。生之苦在你诞生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 当你的心境情绪全部转化为苦海之后，你也就执念境圆满了，那时就可以冲击心境第三重，真无境了。” “那真无境又要怎么修行？” “真无境时，就要将心境、意境和梦境相互融合。那时必须三境同修才可。你现在还早。更何况，三境全部开辟后，其实你已经可以自行修行了。有些东西，你甚至能自行顿悟。” 方寸心境体微微皱眉，他确实脑子里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之前还以为是什么上辈子记忆呢，现在看来不是。 祸斗隐没，方寸心境体自行修行。 王梅给方寸冲洗没一会儿后，又脱下了手套，双手扒拉着方寸，仔细将方寸上上下下的沟沟壑壑清理了遍，最后绕着方寸认真观察了一会儿，确保已经清理干净后，便回宿舍给方寸拿了一套衣裳过来给方寸裹上。 那衣裳薄薄的，带着特殊的香气。 裹住身子的方寸一阵舒服，被冷水冲击的寒意顿时驱离。 牵着方寸，王梅将其送回了宿舍安顿。待方寸上床睡着之后，王梅又返回了公厕。 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王梅将方寸身上脱下来的衣物在便池里不住地搅拌着。 之后又将其捞出来，扔到了水房的水池里，将两侧排水的口子堵住之后，倒入洗衣粉发酵一会儿，便开始用双手搓洗……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大晚上很多学生都听着水房的动静，不知道宿舍老师在发什么疯。 偶尔几个消息灵通的，或者同班里猜到方寸身上的，已经睡意全消，纷纷小声嘀咕着议论起来。 倒是108宿舍一个个闭口不言，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 尤其姜皓天和杨万里，两人鼾声如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睡着了似的。 第16章 联手设局 次日，神清气爽的方寸和狐朋狗友照常勾肩搭背，好像昨天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对于方寸身上的大码睡衣，杨万里不吝调笑，“你昨晚去偷宿舍老师的睡衣了？” 方寸斜视杨万里一眼，撇嘴道，“别特么瞎说，你以为都像你这么变态？” “嘿嘿……” 看着杨万里贱笑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方寸懒得理他。 同行的姜皓天好奇道，“说真的，晓虎，你的衣服咋让老师给你洗了？你是他儿子啊？” 这个就更不能解释了，难道说我拉裤兜子所以让宿舍老师给洗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寸微微黑脸，没好气道，“我是她干儿子，好了。” 随后转移话题道，“听说今天要集体去图书馆看书？是不是真的？” 杨万里：“应该是真的，上午的时候班主任不是说了吗？提前想好自己要看得课外书，下午报给她统一安排。” 姜皓天抱怨道，“这么麻烦干嘛，直接去图书馆想看什么看什么多好！” 方寸附和道，“就是啊！” 杨万里调侃道，“谁让你不是老师呢。” 姜皓天冷哼一声，“迟早有一天，我也当个老师！” 方寸和杨万里不约而同地上下扫视姜皓天一眼。 杨万里呵呵道，“那我就是校长了。” 方寸：“我支持你，只希望我儿子别让你教到就好。” 姜皓天：“草！不信我！” 方寸和杨万里呵呵一笑。 下午，杨纤巧对于学生想看的课外书的书目已经收集完毕，在和图书馆沟通过后，便带着学生前往图书馆开启阅读。 全班排成两列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进。 众人都有些兴奋，对他们来说，第一次进入传说中的神圣之地，而且是这样有组织有纪律地前往，难免激动。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彻途中，“铃铃铃”的声音压下了众人的欢呼雀跃。 杨纤巧拿起手机随口敷衍两句，朝队伍中喊道，“方晓虎，回宿舍一趟，去找宿管老师。” 方寸正和前后左右嘻嘻哈哈，闻言一愣，在狐疑之中一溜小跑回宿舍。 王梅：“你知道家里的手机号不？” 方寸：“知道。” 家中唯一的一个手机号是方世华的，早在来校之前，方世华就让方寸将这个手机号背得滚瓜烂熟。 方寸的记性一向不错，否则也不会被李璇玑所青睐。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过，但号码依然牢牢记在方寸的脑子里。 王梅拿出手机，作拨号手势状说，“念号。” 方寸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号码。 嘟……嘟…… 铃声响了一会儿，无人接听。 尴了个尬。 好在号码已经记下，王梅让方寸离开了。 图书馆门前，全班排成两队，准备有序进入。 杨纤巧特意强调了一遍入馆事项，譬如不得大声喧哗之类，之后让所有人戴上脚套，开始进馆。 方寸及时赶回，随着人群蠕动。 半只脚跨过门口，一股大力将方寸揪了出来。 杨纤巧摆手示意其他人继续有序进入，方寸已是发出疑惑：“老师，怎么了？” 杨纤巧下巴朝着方寸脚上一点，道：“你脚套呢？” 全班都带脚套，就你套了俩塑料袋，怎么想的？ 杨纤巧是真搞不懂方寸这个脑子了。 方寸看了看脚上的塑料袋，无辜道：“这就是啊。” 因为没钱买脚套，他还特意找了四个黑色塑料袋绑上，如此完美的杰作，应该没问题才对。 然而带脚套的规矩是图书馆这边定的，杨纤巧也不能随意，只好进去找李璇玑知会一声。 谁想李璇玑意外地好说话，竟对杨纤巧说方晓虎不带脚套也可以进。 杨纤巧无语，之前沟通的时候再三强调戴脚套，现在又无所谓的样子，搞得好像是她小题大做一样。 既然图书馆这边不在意，杨纤巧自然也不再揪着方寸不放。 图书馆中，全班的座位都已经被安排好，每个座位上都贴着一张写有同学们名字的纸，同学们只要按图索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等图书下发就好。 如此安排，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防止人多生乱。 方寸的旁边是张有为，早已入座。 方寸刚一坐下，张有为便对着方寸微微一笑，小声地问，“晓虎，你看什么书？” 方寸一愣，没想到张有为会主动问话，随口应道，“《山海经》。” 随后又专注地翻看起来。 似是感觉到方寸的不耐，张有为也不再打扰。 方寸捧着《山海经》，随意地翻看着，文字只是粗略地看过，吸引方寸的不过是其中的插画。 “厌火国在其国南，兽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一曰在讙朱东。” 一段文字映入眼中，方寸灵觉一动，似有所感。 这段话方寸虽然不能更清楚地表明其中的意思，但大概的意义方寸还是模糊懂得。 让方寸比较在意的是，“生火出其口”。这句话说明这个叫“厌火国”的地方中人应该是会吐火的，在方寸的印象中，好像除了传说中的三太子哪吒会吐火外，也没有什么人会喷火了。 难不成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小哪吒？ 想不通。 方寸继续发散思维，想着不知道有没有能屁股喷火的人，那一定更好玩儿。 念及此，方寸不由咧开嘴窃笑。 蓦然，一道闪电划过心头，那个叫做祸斗的大黑狗形象突然鲜活了起来。 方寸的心脏砰砰跳动，一个猜想浮现心中。 继续向下看。 在《海外南经》的结尾，有这样一句话：“南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祝融二字刺激了方寸的神经，他可以肯定，祸斗必定是来自一个叫做厌火国的地方，所谓主人，那个叫祝融的，说不定就是厌火国的国民！ 方寸微微兴奋，余光一瞥，却见“祝融”二字好似鲜活了起来，扭曲着化为两条蚯蚓般的火龙，瞬间激射向方寸的双眼。 方寸陡然变色，下意识甩出两条符链，震颤着捆缚住双龙，将双龙拉入心境。 李璇玑猛然抬头看向方寸，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会产生异动。 “嗡——” “昂——” 随着一声激昂的龙吟响起，青龙幻境顺势铺开。 李璇玑本体不动，意境体透体而出。 张有为本在认认真真地看书，先是感受到方寸的异动，又看到四周环境陡然变化，梦境体随之清晰离身。 在张有为的眼中，眼前世界突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图书馆，比刚刚实际看到的图书馆要大数倍。 整个图书馆分成无数楼层，抬头看去，一眼望不到顶。 环形的楼梯好似一条长长的龙身，盘旋环绕着，呈螺旋上升之态。 中央场地宛如一个空旷的角斗场。 这就是青龙幻境，也可以说是龙华界中的图书馆在现实中的临时投影，李璇玑临时调用龙华界之力形成的特殊领域。 场上，张有为呆呆地站着。 门口的位置，李璇玑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 领域铺开并不顺利，她感到了四龙界与火海界两界之力的一丝侵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龙华小世界本就是一个整体，龙华界也不可能彻底剥离另两界。 中央，方寸双眼纯黑，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符链，其外又有两条火龙围着，似在与符链争斗。 旁边，祸斗硕大的身形昂首挺立，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李璇玑。 张有为从未清晰地见过如此身形的……没有毛的黑皮犬兽，只觉震撼非常。 祸斗旁边，还站着一个让人意外的人。 歪嘴老师，孙瑞鑫。 “蜃——龙——” 李璇玑咬牙，万万没想到蜃龙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对方寸出手！ 张有为则惊疑地看向老师。 这不是歪嘴老师么？ 歪嘴老师叫蜃龙？ 什么情况？ 歪嘴老师斜着嘴冷笑一声，“呵呵呵……你认出来了？” 李璇玑沉声道，“确实没想到，孙老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分身？” 歪嘴老师得意道，“哈哈哈，很早之前的事了。碍于世界规则，熔炼一道分身降生现世，确实耗费了我很大心血，也是因为这个分身，导致我被火鬼王偷袭，不得不化为龙珠陷入休眠，暂缓对龙华界的争夺，直到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真火触动了我，让我从休眠中醒来……想救他，没门！” 却是李璇玑趁歪嘴老师唧唧歪歪的功夫，悄悄放出一本书，游向方寸所在。 此是李璇玑的秘技【书山】。 书山有灵，自成一界，只要方寸笼罩其中，就已经算是救下一半。 却不想，歪嘴老师注意力始终牵挂一丝于方寸。 一道幻影自歪嘴老师身上闪现，挡在方寸的面前，将书山撞回，幻影本身也如泡沫般破碎。 秘技【幻影】，算是蜃龙的招牌秘技。 歪嘴老师貌似无奈道，“啧啧啧，搞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事。” 歪嘴老师似乎很有耐心，谈兴十足，并不主动进攻。 李璇玑却是有些焦急，遥遥看去，方寸已经被两条火龙完全包裹，似是意识迷失。 李璇玑看向在方寸一侧护法的祸斗，心中不解，“祸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李璇玑看来，祸斗寄身方寸，必然不会让方寸出事才对，否则他也自身难保，但现在明显帮着蜃龙一起谋害方寸，这是什么道理？ 祸斗置若罔闻，依旧专注于方寸之身。 歪嘴老师邪邪一笑，“呵呵，祸斗先生当然是和我合作了啊。你看不出来吗？” 祸斗和蜃龙合作了？ 李璇玑难以置信，“不可能。” 上次还是她将祸斗从蜃龙手下救回龙华界，他们俩怎么会合作？ 歪嘴老师：“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知道祸斗想要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 李璇玑好奇道，“他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方寸身上的两条火龙彻底融入方寸体内，方寸周身自体表向外燃放起黑紫青三色火焰，并逐渐融为一体，浓缩而起，直至化为金黄色的火苗。 金黄色火苗随后开始膨胀，只是火苗周围还有一丝或黑或紫或青的杂色，好似在阻止金黄色火苗膨胀一般，导致火苗一涨一缩，极不稳定。 黄金火苗一出，歪嘴老师眼中便闪过一丝贪婪，但看到祸斗瞥来的目光，又迅速掩饰下去。 看着眼前情形，李璇玑神情凝重，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骇然道，“你们想要复活火神？” 歪嘴老师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不想李璇玑居然能猜出来。 传说火神本源为一缕火种，是为黄金火苗。火种不灭，火神不死。就如凤凰涅盘一般，死去也能复活。 李璇玑知道祸斗身兼三色火焰，却不想三色火焰就是形成黄金火苗的基础。 她现在终于知道祸斗想要干什么了。 也终于明白祸斗为什么和蜃龙合作了。 只怕蜃龙知道祸斗想要复活祝融，故而以此为条件邀请祸斗一起对付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蜃龙一直想要真火，真火在方寸体内，蜃龙又不方便出来，所以才不惜暴露歪嘴老师这个分身，对方寸施压，让方寸出糗，就是为了趁方寸心境不稳之时，盗取真火。 但蜃龙没想到的是祸斗关键时候竟然不惜将真火完全融于方寸体内，将其心意梦三境融为一体，那时候作为蜃龙就明白了，祸斗如此行为，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之后方寸渡心劫，祸斗没有出手，却是在暗中防备着蜃龙，因为祸斗知道蜃龙在一旁窥视，除了蜃龙之外，还有火鬼王。 蜃龙也知道火鬼王在场，碍于某种原因，三方都保持了克制。 随后方寸获得三个秘技，祸斗又教方寸掌控神火，蜃龙终于明白了祸斗的意图。 他是想让方寸炼真火，同时也是用真火炼方寸，等到方寸三境合一之时，方寸就是真火，真火就是方寸，方寸也就成了火神，火神自然也就复活再生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蜃龙当即改变主意，与祸斗神念交流，达成合作。 蜃龙不再觊觎真火，反而要帮助祸斗复活祝融，但祸斗要入四龙界，助蜃龙灭杀李璇玑。 今次就是祸斗和蜃龙联手设的一局。 李璇玑还在纳闷，火神有那么容易复活吗？单单一个方寸怕是不够格？那……他们的目标是……我！ 第17章 各有得失 李璇玑刚刚想通前后关键，祸斗和歪嘴老师已经联袂袭来。 祸斗口吐三色真火，灼烧而来。 歪嘴老师分出两道幻影，左右包抄而来。 只是势必要拿下李璇玑。 李璇玑却是不甘示弱，黄金火苗下方，一道虚影显化，其兽身人面，脚踏双龙，正是《山海经》中所载祝融。 这就是李璇玑书山的一个能力，可以将书中世界中的人物短暂显化而出。 本来被歪嘴老师阻挡之后，书上埋伏在这里是为了救下方寸，但现在情势突变，李璇玑不得不提前暴露出来。 李璇玑原地破碎，如一段影像。 祸斗和歪嘴老师意识到不妙，回头一看，果然看到李璇玑已经站在黄金火苗之后，一本大书立于脚下。 又两道虚影自书中显化，复刻版祸斗和蜃龙分立左右。 歪嘴老师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李璇玑切一声，“你不是吗？谁也别说谁。” 歪嘴老师眼看黄金火苗被虚影祝融收入囊中，不由担忧道，“祸斗兄，你的复活大计怕是要落空了。” 祸斗脸色虽然不好看，却并不担心。 只见虚影祝融刚一接触黄金火苗，就被焚毁一空。 歪嘴老师和李璇玑心中同时一震，知道这黄金火苗怕是没那么好拿。 李璇玑看祸斗一直沉默不言，遂出声试探道，“祸斗先生，你想复活祝融，我也可以帮你，蜃龙一直想要吞你的真火，难道你不清楚吗，与蜃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祸斗不置可否。 歪嘴老师倒是驳斥而回，“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我们斗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祸斗兄，直接把她逼到火里，让她化成火神复活的养分好了。” 祸斗眼中精芒一闪，“可以。” 两人左右包抄，一者喷火，一者分身幻影，再度冲向李璇玑。 李璇玑身侧的两个复刻体分别与祸斗和蜃龙镜像而对，却是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李璇玑本来也只是用两个虚影迟滞一下对方而已，趁此时，李璇玑又从书山中显化出四个虚影，分别是火鬼王，夔龙，蟠龙和鳌龙。 火鬼王身化漫天鬼火，夔龙雷声阵阵，蟠龙扭曲空间，鳌龙一边充当肉盾，一边吸纳来自祸斗的真火。 四者各显神通，一时之间竟与祸斗和蜃龙僵持不下。 “祸斗兄，还不动用火种？”歪嘴老师抽空提醒祸斗。 祸斗闻言，却是委婉道，“蜃龙兄，我暂时没办法控制火种。还是把李璇玑逼进火种里。帮我吸引他们注意。” 祸斗跳开，真火蔓延，形成一道火圈，将三者包围其中，并不断缩小。 歪嘴老师郁闷之下，也不得不独斗四个虚影，向李璇玑迫近。 眨眼之间，三者已经是互成犄角之势，各自相距一人之远。 歪嘴老师将四个虚影打散，李璇玑精神一阵萎靡。 显化虚影本就耗费心力，三人斗到现在，基本都在强撑之中。 更何况李璇玑还要维系这个幻境的存在，所耗费的心力更甚于二者。 “她不行了，祸斗兄，赶快随我将她逼入火种。”歪嘴老师一阵兴奋。 一个幻影分身抱住李璇玑，本人却是推着李璇玑倒退。 李璇玑以书山形成结界，苦苦支撑。 然歪嘴老师并没有发现，此时最靠近火种，反而是他。 黄金火苗中，紫色与青色的杂色火焰自余光中映射。 歪嘴老师突然发现，火苗中的方寸还在挣扎。 方寸的心境已然蒙上一层金光，意境和梦境却如漏气的皮球，不断溢出杂色。 火种中的紫青两道杂色就是来自于此。 “怎么？这火种怎么还有杂质？” 歪嘴老师惊愕看向祸斗。 难怪火种老是一涨一缩的，不想这居然是不完美的火种，那复活祝融岂不是个笑话？ 就在歪嘴老师扭头看向祸斗之时，祸斗将外围的三色真火瞬间浓缩成火圈，砸向歪嘴老师。 “祸斗！你干什么？啊！” 歪嘴老师一个不慎，跌入黄金火苗中，瞬间融化小半。 “干什么？当然是拿你补足剩下的养分！” 祸斗冷声说完，浑身燃起紫青之火，毅然投入黄金火苗之中，逐渐化为黄金火苗的一部分。 “你疯了，你想要和我一同化为祝融复活的养料？你可没办法复生了啊！”歪嘴老师惨叫挣扎，对祸斗的行为充满了不理解。 祸斗却是郁闷中带着愤恨说，“复活主人的条件是让他三境同时至少达到一重圆满，进入二重，这样才可以熔炼体内世界，也就是幻境，若不是你威胁我，非要让我以这小子设下这个陷阱，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本来在我的计划中是借李璇玑之手将他培养到幻境九重再进行复活主人这件事的。都怪你！所以你去死！” 歪嘴老师一懵，万万没想到祸斗反水竟然是因为这个。 “你没说啊，我不知道啊，你没告诉我祝融复活还有这条件啊！” “我告诉你的话，真火还能保住吗？” 歪嘴老师一滞，确实，如果他知道复活条件是这样，恐怕只会找机会让祸斗和李璇玑同归于尽，然后自己吞了真火。 “我只是个分身，你这样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为了主人，我可以献出一切！” 祸斗颤声说着，脑海中浮现的是神界碰撞时，祝融力战八方，身陨之际都要将他掷出神界的画面。 “疯狗！” 李璇玑目睹全程，不禁呆愣当场，没想到两人之间能算计成这样。 但方寸却不能死，她看到了方寸巨大的潜力，更重要的是，方寸化为火神祝融复活，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平了龙华小世界，那将是整个现世的灾难。 所以她必须阻止方寸化为火神。 李璇玑伸手，将书山化为一柄大刀，握在手中。 大刀一挥，前劈而下。 “不要！” “完了！” 在祸斗和歪嘴老师惊骇的目光中，黄金火苗一分为二，一半包裹着方寸，进入书山中，一半包裹着祸斗和歪嘴老师。 李璇玑顺手一旋，书山化刀为锤，狠狠砸向另一半黄金火苗，势要将祸斗二人彻底灭杀。 “嗤”地一声，宛若划过水帘，李璇玑反手一挡，锤化为盾，疾速退开。 火鬼王傲然入场，随之而来的还有夔龙、蟠龙与鳌龙三者。 四人身影显化，却是浑身波纹荡漾，似是极不稳定。 李璇玑缓下身形，一指火鬼王，“怎么，忍不住下场了？” 火鬼王冷冷撂下一句，“看你能撑到几时。”便与三龙争夺那另一半黄金火苗。 李璇玑看着双方的争斗，似是看两条为一块骨头掐架的野狗，眸中泛着清冷。 她已无余力，维持青龙幻境已经耗费了她一半的心力，设法救回方寸，分割火种，又耗费了她大半心力。 火鬼王和三龙的闯入，更是牵制了她仅剩不多的心力，无法再对另一半火种出手。 青龙幻境对他们的排斥，也仅仅是让他们身形略起波澜。 而他们暂时放过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维持幻境的稳定而已。否则幻境消失，火种将不知落往何处。 另一半黄金火苗处，夔龙与蟠龙合力拦截火鬼王，竟也不占上风，反而苦苦支撑。 夔龙声若奔雷，“鳌兄，好了没有，我俩撑不住了要。” 鳌龙焦急回应，“不行啊，这火种好像要融了我！啊！” 一声惨叫，吸引了众人目光。 夔龙和蟠龙回首一望，却见鳌龙一只手已化入火种之内。 两龙相视一眼，默契顿生，边打边退向鳌龙之处。 火鬼王不疑有他，紧追不舍。 黄金火苗之内，祸斗和歪嘴老师几无声息，却还有一缕虚影漂浮。 鳌龙的一只手融化其中，或许是同源气息刺激，歪嘴老师竟又清醒一缕意识。 看到眼前情形，歪嘴老师已经明白二龙之意，知晓他们是想借火种收拾火鬼王之后，再收纳火种。 但这太想当然了，火种之威哪有那么好借的。 歪嘴老师赶紧向鳌龙传音指导，“断臂求生，把我带出去，我们撤，火种不要了！” 鳌龙痛苦中一怔，“真火不要了？” “不要了，直接撤。快！” 歪嘴老师虽是蜃龙分身，但与蜃龙本身无异，因此对于歪嘴老师的话，鳌龙不敢质疑，立马自断双臂，远离黄金火苗。 鳌龙退开之时，蜃龙的一缕心念附着其身。 随后，鳌龙喷出水柱，直接将火种吹向火鬼王，转身逃跑，临走之际不忘提醒两位同伴，“大哥让我们撤退，赶紧回去。” 夔龙和蟠龙一怔，随后愤愤离去。 不争了？ 火鬼王略有意外，蜃龙他们对于真火的执着，他是很清楚的，不想临到头了，他们居然又不争了？ 看着被吹来的黄金火苗，火鬼王一阵欣喜。 一枚令旗现于手中，火鬼王顺手一挥，欲将黄金火苗收入旗中。 “呼——” 眼看黄金火苗要被收入令旗，谁想黄金火苗似乎突然诞生意识一般，一个闪身避开，化为一道流光，射向李璇玑之处。 火鬼王双眼怒睁，大喝一声，“哪里走！”令旗再度一挥，却只是擦着黄金火苗的边而过。 令旗之中，多了一道祸斗虚影。 火鬼王两挥令旗，竟只是扯出了祸斗仅剩的虚影。 再看李璇玑，却见其手上正握着一枚一模一样的令旗，黄金火苗就那么眼睁睁地被李璇玑收入其中。 火鬼王双目喷火，遥指李璇玑，咬牙切齿，“我的鬼王令旗是你拿的？” 火鬼王心中恨不得生撕了李璇玑，上次因为真火气息探查龙华小世界的时候，火鬼王丢失了令旗，因为李璇玑所留蜃龙气息的原因，他一度盯上了蜃龙他们。 谁想啊，小贼竟是李璇玑！ 这手栽赃玩儿得漂亮啊！ 鬼王令旗是火鬼王以火海界法则凝练而成，炼制一枚就要耗费他无数心血，可恶的盗贼。 火鬼王愤恨不已，难怪蜃龙会安排三龙阻截他，他当时还纳闷来着，现在全明白了。 通过杨纤巧得知歪嘴一针对方寸的一系列动作时，他就猜测蜃龙有什么阴谋，阴谋个屁，全是李璇玑的误导！ “给我死来！” 火鬼王气急败坏，令旗挥动，全力出手，幻境之内，顿时漫天火舞。 却不想，这个幻境本来就是李璇玑在苦苦支撑，她现在已经撑不住了，迎着火鬼王的冲击，李璇玑顺势一敛，幻境解除。 “李璇玑——” 火海界，漫天火海呼啸一声，随之寂静。 龙华界图书馆，李璇玑一屁股跌在地上。 缓了许久后，李璇玑将书山中的黄金火苗和鬼王令旗中的黄金火苗分别放出。 两缕火苗一遇，骤然相合，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只是这次有着轻微的变化，不知是否因为祸斗和歪嘴老师的及时脱离，黄金火苗已经没了杂色，也不再忽涨忽缩，而是趋于稳定。 包裹其中的方寸一脸安详地沉睡中。 李璇玑又看了一会儿，确认方寸没有危险，这才开始恢复自身。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金火苗隐入方寸体内，散落三境，不知所踪。 幻境中的战斗虽已结束，然而现实受到的波及却刚开始。 当天晚上，李璇玑送方寸回去，交代方寸之后务必来一趟。 目睹全程的张有为也在李璇玑一番密谈之下，保持缄默。 之后整个龙华小学都轻微震颤，尤其是科技楼和教学楼，微微晃动着，简直就像地震来临的前兆。 好在持续时间并不太长，所以一众师生在起初的惊慌之后便不当回事了，该干嘛继续干嘛。 王梅宿舍，方寸又被叫来。 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方寸的家庭情况。 事实上王梅不是一般的纳闷。 一般来说，把孩子送这里的，再不关心，老师主动打电话了，也得关心两句？ 嘿，方寸这家长可倒好，她王梅巴巴地打过去电话了，想把孩子拉裤兜子的事给说说，希望家里能关心一下，免得给孩子落下心理阴影什么的。 谁想啊，人对面直接来一句“实在没时间，请老师多费心，好好看着孩子”就完事了！ 王梅懵了，这是把孩子扔过来就全权托付给学校了？ 没开玩笑？ 谁才是他家长啊？ 所以王梅才把方寸给叫来，旁敲侧击地问问情况。 殊不知，这纯粹是自己多心了！ 王梅算是发现了，方晓虎这孩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压根儿就没想家，也没把那丢脸的事当回事。 但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当回事，只有方寸本人自己知道了。 方寸，惯会装的。 第18章 幻境本质 这两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吹出来一阵妖风，有说方晓虎拉裤兜子的，有说方晓虎是王梅干儿子的，有说方晓虎是李璇玑干儿子的，还有说方晓虎认干娘认到了歪嘴老师头上，被吓出了屎的，更有的说方晓虎喜欢李双双，结果被人家逮住给打出了屎的…… 总之与方寸相关的风言风语传得格外离谱，一个个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煞有其事似的。 离谱的是，不知道哪个喜欢写东西的小人，居然把方寸作为主角给写成了笑话合集，还把一些不属于方寸的事也给拼凑了进去，各个年级传阅抄写的，不计其数…… 教室外的栏杆上，方寸和杨万里趴在上面。 杨万里：“我说老方，你真的假的，你真是图书馆那个老师的干儿子？” 方寸黑着脸：“不是。” 杨万里：“不是？那大家都这么说。而且……” 方寸斜睨着杨万里。 “而且，你好像真的总是去图书馆找李老师啊。很难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方寸：“呵呵……我能说什么……” 张有为走来，也顺势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 “晓虎，李老师让你晚上去图书馆一趟，她有事跟你说。” 方寸：“知道了。” 杨万里像是抓到了证据似的，狂呼道：“呐呐呐……还说你不是李老师干儿子，让我抓到了！” 方寸：“胡说什么，给我说点事就是我妈了？那我给你说点事是不是就是你爸了？不要乱说！” 杨万里也不恼，嘿嘿窃笑着。 图书馆。 这里依然安静，只有方寸和李璇玑两人。 方寸简单问好后，与李璇玑面对面坐下。 两人相顾无言。 方寸知道李璇玑找自己必定有缘由，而且他自己也有一种直觉，或许李璇玑就是要和他说祸斗的事。 “祸斗可能死了。”李璇玑直视着方寸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说。 之所以是“可能”，是因为她最后看到的只是祸斗的一道虚影，而且还被火鬼王所收走。 方寸这两天总觉着心中缺少了一点什么，又好像多了一点什么。 曾经偶尔冒泡的祸斗，现在彻底陷入了死寂。 对于方寸而言，祸斗不亚于自己的授业恩师。 事实上，也确实是祸斗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恩师的沉寂，让方寸在另一个世界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那是一种骤然失去依靠的迷茫感。 李璇玑的话彻底让方寸醒悟过来，以后要不要继续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闯荡，以一个孤独的误入者的身份？ “你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遭到了蜃龙的偷袭，我及时调用龙华界之力展开了青龙幻境，这才把你截留下来，但是我没想到这是蜃龙和祸斗联手设置的陷阱……” 沉默中，随着李璇玑的娓娓道来，一段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青龙幻境的一切，方寸也是亲历者，只是他提早失去了意识，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只是模糊的感应。 “所以祸斗死了，其实对你来说也是个好事。” 李璇玑的安慰恰到好处。 方寸也知道这是事实，但那毕竟是第一个引导他踏入另一条道路的引路人，是他内心中实际承认的师父。 方寸嗫嚅片刻，只是说：“我明白。” 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李璇玑岔开话题，“听说你是我干儿子？” 方寸一愣，没想到李老师突然问这个。 方寸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老师，这不是我传的，我也不知道谁瞎说的，我从来没说过……” 方寸还当老师是问罪的。 哪知李璇玑压压手，毫不在意道：“没事，你就那么说也没什么。” “啊？” 方寸一懵。 李璇玑：“外面都在传你拉裤兜子了，是不是真的？” 方寸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地不肯言语。 一看这样子，李璇玑就心里有数了。 李璇玑：“呵呵……真拉了？哈哈哈……” 方寸低头不言，脸色更红了。 但很快，方寸就抬起头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李璇玑。 李璇玑笑了一会儿也不笑了，看着方寸抬起头的样子微微点头。 李璇玑：“好了，刚刚就是对你进行一个小测试。现在说正事，你可知道……什么是境？” 什么是“镜”？ 方寸：“镜子？” “……” 李璇玑无语，拿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境”字，又写了一个“界”字。 李璇玑指着“境”字对方寸说：“我说的是这个‘境’。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关于境与界的东西，你要认真听。” 看着李璇玑严肃的样子，方寸不由正襟危坐，点点头，开始认真听着。 “再讲境与界之前，我需要先帮你回忆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刚来这个学校考试的时候吗？” 李璇玑的话引起了方寸的回忆。 当时经历的幻象又浮现了出来。 此时再去回忆，印象竟是格外清晰。 银河、香炉、瀑布……还有青龙……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 “没错，当时你所经历的并不是你的错觉，也不是幻觉，那就是你真实经历的事情，但你所看到的却并不是真的。” 方寸皱眉听着，似解非解。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经历那些事的时候并不是你这个身体在经历，而是你的意识，或者说你的灵魂在经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你的心在经历。” 方寸：“不一样吗？灵魂经历不就是我的经历吗？” 李璇玑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果然，这孩子悟性也够高，仿佛天生的一般。 “不一样。一个人大体上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你的脑子，一个是你的身体。他们在学术上叫做心理和生理。但这其实并不准确。可是又没有更合适的词来描述他们，所以姑且这么叫着。” “之所以说灵魂经历和你的经历不一样，是因为前者就好像你在脑子里想象着自己在经历，但实际上你本身并没有经历。后者就好像你本身虽然经历了，但你的脑子并没有参与。” 方寸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李璇玑微微一笑，接着说：“举个例子，你现在是不是在图书馆这里？” 方寸点点头：“是。” 李璇玑：“这就是你的经历，也是你的身体经历。也是你目前正在经历的事实。” “那你现在回想一下考试那天，你在哪里？” 方寸：“教室里……教学楼的教室里。” 李璇玑：“对了。但那只是你现在脑子里回想起来的曾经的经历，对吗？” 方寸：“是。” 李璇玑：“那就是你的灵魂经历，或者说是你的意识经历，也可以说是你的脑子的经历，还可以说是你的想象经历。怎么说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个意思。” 方寸若有所思，一手摸着下巴道：“意思是我现在真实地坐在这里，这是事实，正在发生的这个事就是我的身体经历。而我虽然在这里听着老师你讲话，但我脑子里回想着考试时候的事情，我在想象着自己在考试，那就是我的脑子经历？” 李璇玑双手合掌，赞叹道：“没错！” 方寸：“那不就是上课走神吗？” 李璇玑：“唔……这么说也没错……” “就以走神为例。你走神的时候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方寸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啦……” 李璇玑：“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正常的。我想说的是，你走神所产生的各种想象，就叫念头，也叫思绪。这种念头或者思绪非常驳杂，一个人每天都会生出无数个这种念头。这种念头聚合在一起，就叫念力。而你想象的画面就被称之为‘境’。” 方寸：“等等，老师，等等等等……‘境’就是我想象的画面？” 李璇玑：“可以简单这么说。但并不正确。‘境’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你只要知道，‘境’就类似于你想象中的场景，是一个虚假的，幻想的，有限的空间就好。” “打个比方说，你现在想象你自己现在这栋楼的顶层，可以想象到吗？” 方寸想了想，犹豫道：“应该是想到了。那种感觉……会很高？” 李璇玑：“没错，在你想象的场景里，你站在楼顶，会觉得很高。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想象出楼顶是什么样子吗？你能想象出楼顶的风向吗？你能想象出楼顶看别的地方应该会看到什么吗？你能想象到从楼顶往下看去，都是谁在经过吗？” 方寸皱眉沉思，为难道：“老师，这不难为人吗？这谁能想得那么细致？” 李璇玑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寸道：“没错，没有人能想那么细致，可是……那只是你以为……” “你想象的画面可以称之为‘境’，你梦到的画面也可以称之为‘境’，甚至你眼睛看到的当前所处的环境也可以称之为‘境’，当你的想象、回忆甚至梦中的场景足够细致，细致到和你肉眼所见的世界几乎不差分毫的时候，你脑子中的那个‘境’也就能够具象化，能够被人们所看到了。这就是‘境’。” 方寸：“所以我考试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假象，还有我在科技楼看到的那条大蛇，其实都是一种想象的画面，只不过它们从某种想象的画面里走出来了，形成了‘境’，所以我就能看到了？” 李璇玑：“聪明！” 方寸又生出一个疑惑：“那……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还是说他们也能看到，但是我不知道？也不对，老师你也能看到对？” 李璇玑：“是的。我也能看到。至于你说的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这就要说到‘境’的具体划分了。” 方寸：“什么意思？” 李璇玑：“刚刚给你粗略地讲了什么是‘境’。现在要给你讲的，是‘境’有哪些。” “‘境’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心境’、‘意境’和‘梦境’。‘梦境’很好理解，你梦中梦到的画面、场景所组成的世界，就是所谓的‘梦境’。这也是大多数人都会经常经历的。‘心境’有点不太好解释，但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你的心情所呈现的那种感觉中的世界。‘心境’世界是最玄妙的，我也不能解释得很明白。” “最重要的是‘意境’。‘意境’这个东西确实是难以解释，因为他是依赖于‘心境’与现实而共同催生的。你可以将‘意境’简单地理解为你想象的场景和画面，而且是你主动想象的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中，你就是造物主，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方寸：“我好像懂了一点点……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心境’是一种情感世界，‘意境’是一种情感与现实一起反应出来的世界，它是我的一种想象，‘梦境’是一种我不能自主的客观世界，是独立于现实的世界？” 李璇玑：“嗯！可以这么说。” 方寸：“可是……这有什么用？” 李璇玑：“不要急，这里的用处太大了。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那些幻象只有你能看到吗？那是因为你进入了幻境！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什么是‘幻境’。” 方寸惊讶一声：“幻境？是说我之前看到的都是假的吗？也不对，老师你说了，那是真实经历……” 李璇玑：“呵呵呵……你还挺会思考，这点不错。” “所谓‘幻境’你可以理解为比‘心境’、‘意境’和‘梦境’更高级的场景，或者说世界。再简单点说，‘幻境’就相当于一个清醒的梦境，只是它更完美，更完善。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你会觉着和在现实世界一样，感觉没有任何分别。”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虚拟现实’，而且是无限逼真的虚拟现实。” “在高深的‘幻境’之中，你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虚幻的世界……或者换句话说，那已经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方寸：“您的意思我大概懂了。就是说我之所以能看到祸斗，经历这些神奇事，是因为我进去了幻境？所以我才能看到？而其他人看不到，是因为他们没能进入幻境？那就是说……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幻境的？” 李璇玑：“聪明！” “幻境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匆匆一瞥，管窥一豹，有的人机缘巧合，因缘际会就会进入其中，从而得到特殊的机缘，或者成仙，或者长生，或者穿越……” 方寸：“那……要怎么进入？” 第19章 寻找分身 李璇玑：“简单。万念归心，意欲无边，梦想成真。当内在的‘心境’、‘意境’和‘梦境’相互融合，三者归一之时，你就可以进入‘幻境’，而且是独属于你自己的‘幻境’。这种‘幻境’也叫‘秘境’，是隐藏于你体内的小宇宙。这也是最低等级的‘幻境’。但事实上，意境修行到二重之后，就已经可以初步进入幻境中了。” 方寸愕然张口，这些好像正是祸斗曾经零零散散讲给他听的，而现在，李璇玑则是更细碎更系统地向他介绍了一下。 “那我之前为什么可以进入那些幻境？” “那是因为有祸斗寄居在你体内，通连你的体内世界。看似你进入了幻境，实际上只是你的心念随祸斗进入了幻境，你本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进入。所以你醒来的时候，基本上都还在原地待着。” “原来如此。” 看到方寸神色，李璇玑善解人意地停顿下来：“你先思考一下，消化消化。” 方寸皱眉思索着。 按照老师的意思，“幻境”也是“境”的一种，只不过“幻境”是更高级的“境”，要进入“幻境”就需要“心境”、“意境”和“梦境”融合在一起，之后就会开辟出一个自己的“幻境”。而这个叫做“秘境”，是最低等的“幻境”…… 抬头，方寸：“老师，‘幻境’也分很多吗？” 李璇玑眼中再度闪过一丝赞赏，缓缓开口：“是的。‘幻境’也是分层次的。目前我们将‘幻境’分为三重三个层次。” “最低等的是一重幻境，也叫‘秘境’。再上一等的是二重幻境，也叫‘洞天’。最高一层的是三重幻境，也叫‘小世界’。这其中，‘秘境’是虚幻的，只能在现实看不见的地方存在。‘洞天’介于虚实之间，有时候可以为人所发现。但大多时候不过是匆匆一瞥，随后消失，只留下一些神话传说故事而已。” “‘小世界‘则是比较真实的存在，‘幻境’一旦成为‘小世界’那样的存在，它就可以为人的肉眼所见。只是小世界一旦成就，就会脱离出现实世界，虽然与现实世界有所联系，但联系也并不是那么紧密。而‘小世界’也是‘虚界’的入口。” “‘虚界’？” 方寸微微疑惑：“那又是什么？也是一个世界？” 李璇玑：“是，也不是。‘虚界’是一个统称。传说故事中的神仙圣佛，妖魔鬼怪之类，都来自于那里。便是天庭、地狱之类，也是那里的世界。你应该看过《西游记》？” 方寸点点头：“嗯，看过……您的意思是，《西游记》中的神仙们也是来自于那个‘虚界’？” 李璇玑：“……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只是具体而言又很复杂。‘虚界’距离你还太遥远，那不是你该想的事。” 方寸：“啊？那您跟我说这些？” 李璇玑：“因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已经参与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中。我知道祸斗一直在帮你修行，但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利用你，所以肯定是等你需要就吐给你一点。祸斗不在了，你还有我。你第一次进龙华界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要收你为徒，那时候祸斗可以为你站台，现在你已经没了选择。” 方寸微微一笑，“我还是想叫您干妈。” “……”李璇玑无语，随意道，“你随便，只是我和那蜃龙还有火鬼王势同水火，你当我儿子，他们怕是不会放过你。” “他们一直就没放过我。”方寸一脸无所谓，眼底闪烁着一丝仇恨。 李璇玑一想也是，若非如此，方寸也不可能入她的眼。 “既然你已成我弟子，那我也不瞒着你，你们宿舍的张有为也算我的弟子，算是你的师兄。” “啊？”方寸一呆，旋即豁然。 难怪张有为老是行为古怪，还老是帮李璇玑传话。 “蜃龙和祸斗因为现世与虚界的壁垒原因，没办法直接降生在现世，所以他们便在现实中寻找了一些适合承载他们附身的人，作为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分身进行活动。比如孙瑞鑫老师，他就是蜃龙的一道分身。他们将这些人炼化为分身后，那些分身便已经没了自我意识，如同行尸走肉般受他们操控。当消灭这些分身的意识后，那些被控制的人才会重新恢复神智，不过因为曾做过载体的缘故，恢复的人身体和心理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有的人可能当场死亡。” “啊？”方寸惊疑不定，不知道李璇玑怎么突然说这个，听起来改怪吓人的。“那，您说这个的意思是？” 李璇玑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寸道：“因为你曾被祸斗寄居过，再加上你身具真火，可谓是炼制分身的上好材料。蜃龙或许只是贪图你身上的真火，但火鬼王经过上次一遭，怕是盯上了你的身体。所以他们之后必定会借现实的分身来对你做点什么。” “……” 方寸无语。 “我只是个孩子啊！” 李璇玑呵呵一笑，“修行路上，连婴儿都可能被针对夭折。更何况你了。再说，你已经踏上了这条路，现在不想走也不行了。” 方寸苦涩一笑，旋即安慰自己，就当是游戏好了。“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快就调整过来，李璇玑不由对方寸另眼相看。“把他们的分身挨个找出来，铲除他们的现实根基。” “啊？我们还得主动找？为什么？”方寸不理解。 李璇玑解释道：“因为只有断了他们现实的根基，才能把他们的力量来源给斩断。没有了现实根基，他们就失去了力量来源，就只能困于火海界和四龙界，吸取世界之力存活，最后坐吃山空，饮鸩而亡。” “简单说就是把他们分身灭了，他们也就离死不远了？”方寸总结道。 “没错。” “那要怎么把他们找出来？” 见方寸已经代入身份，李璇玑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沉吟道，“唔……这就是关键了。实际上我也没有特别的办法，如果分身那么容易找出来的话，我和他们也不至于把争斗扩展到现世了。不过一般来讲，踏上修行路的人都有一些修行的特质，比如某个方面很出众，某个方面很特殊，他们可能不合群，也可能过于合群，总之气质很特殊，倒不是说有这些特质的人就一定是修行者，而是修行者更容易表现出类似的特质。你懂我的意思么？” 方寸稍稍思索一番，求证道，“是不是说，他们可能都有一种有别于一般人的想法或者行为？” “差不多。” 方寸挠挠头，感到有些复杂。 “好了，这个事急不来，你可以私底下慢慢去找。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修行，你应该到心境二重了？”李璇玑岔开话题。 方寸也不想再纠结那些头疼的事。“是的。” “有眉目了么？” “有。祸斗之前已经给我详细讲了第二重的修行方法。” “那就好，趁这个机会，就在这里塑造第一方苦海。祸斗身死，想必你心中也不好过？”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迎着李璇玑饶有深意的目光，不好意思道，“也还好……” 李璇玑却是直接走开，请自便的意思很明显。 方寸定了定神，不管心思有没有被看穿，最起码李璇玑现在是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至于她以后会不会像祸斗一样，对自己有所图谋，那谁又能知道呢？ 祸斗毕竟教导过自己，仇恨自然是有的，不过有一点方寸有明白，就凭现在的他，报仇等于送菜。 心念沉入心境中。烟雾浓郁的色彩混杂一通，充斥于整个心境空间，有着凝结成液体的征兆。而分别代表着怒喜悲思恐五道情绪之基的红黄蓝绿白五道色彩，已经凝结成一滴彩色的水滴状液体，漂浮半空。 其他烟雾色彩正缓缓向彩色水滴聚集，通过彩色水滴形成杂色液体，流向下方。 心境空间的下方已经积聚了一滩彩色的水液，相比于所谓的苦海，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心境体就盘坐在积水之上，在彩色水滴的正下方，经受着水流的洗礼，朦胧的色彩也渐渐向着液态转化。 方寸不知道祸斗到底死没死，但他身化真火，已经算是死了。想来残念落在火鬼王手上，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念及此，方寸切身感受着祸斗身死之际的痛楚，虚空中与死亡相关的各种情绪色彩顿时纷纷涌入方寸体内心境，通过彩色水滴的过滤，化成黑色的液体，在方寸的刻意导引下，流向心境体北方，凝结为黑色的水液。 黑水越积越多，渐渐已有一个水池大小。此后，黑水池便开始增长缓慢，许久都没有扩大一丝。 心境第二重，八苦之死海，成。 显然目前已到瓶颈，方寸也不急，只能慢慢来了。 睁眼，正好迎上李璇玑投来的目光。 “死海已成了？” “成了。” “嗯。还算不错。也不能只修心境，意境和梦境也不能落下啊。” “我知道。” 方寸的意境只差一个知觉就可以圆满，梦境需要心境的情和意境的欲来支撑，更需要情欲来点化梦境体，让梦境体在梦中清醒，才能抵达第二重。 这一点上来说，方寸其实除了水磨功夫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快速增长修为。 修行路，本来就是要一步一步地走。 和李璇玑又聊了一些琐事，方寸便离开了。 接下来两天，方寸一边认真上课，一边去图书馆跟着李璇玑修行。 只是按部就班的打磨，一开始还少，时间一长，这对方寸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 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耐性，基本上都是听李璇玑讲一些体悟，随便糊弄糊弄就上一边看书去了。 起初方寸是想看《山海经》的，毕竟玄奇瑰丽的传说比较吸引人，但李璇玑想要方寸看《资治通鉴》来体悟心境，却不想方寸看到文言文就头大，他能看得懂才怪，所以干脆就敷衍着随便翻一翻。最后还是去看了《山海经》。 这也算方寸古典学识的入门读物了。 也不知是不是祸斗遗留的影响，方寸好似对厌火国格外感兴趣。山海经中但凡遇到会玩儿火的异兽，都要研究琢磨半天。 这还不够，有时候他还要讲给别人听，一边吹牛一边侃侃而谈，在别人的聆听与惊叹声中，获得异样的满足感。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方寸拉裤兜子的负面影响渐渐被降下来，众人慢慢忘记了那个当众排泄的方晓虎，转而认识了那个能说会道的方晓虎。 朔月黑夜，适合唠嗑。 108宿舍，方寸刚刚结束与杨正义的卡牌之争。 自从张有为出声干扰，使得杨正义完完全全赢过一回方寸之后，杨正义就开始自信心爆棚，虽然不再随时随地缠着方寸，但也要每晚瞅机会找方寸切磋，誓要将方寸给踩在脚下，出那么一口恶气。 方寸拉裤兜子的妖风，其中就有一口是杨正义吹起来的。 卡牌上玩儿不赢方寸，好不容易逮到方寸一个笑话，难道还不能在人身上嘲笑嘲笑了？ 方寸也不追究，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把人家嘴给撕了怎么的？ 不过方寸也不是没一点办法。破罐子破摔之下，愣是豁出脸来侃天侃地，搏出了一个“吹牛大王”的名号来。 这也算是用另一股妖风给自己正名了。 “再来啊，赢了就不玩儿了？你这是什么毛病？”杨正义收拾好卡牌，吐槽方寸。 方寸笑呵呵：“没办法，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少输点。见好就收，见好就收啊。哈哈哈哈哈……” 杨万里：“老杨啊，这点你得跟老方好好学学了，看看人家，输一点就不玩儿了，赢得差不多就走了，哪像你，越输越来劲，赢了还想赢。” 杨正义羞红着脸，辩驳道：“那我中间不是也赢了他几次吗？” 杨万里嗤笑一声：“那最后呢？” 杨正义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这就是赌性，可怜杨正义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或许说，都明白，但是都控制不住，只当是玩。 刘成君难得开口转移话题：“正义，差不多算了。那个方晓虎不是喜欢讲故事吗？今天准备讲什么？” 第20章 祝融复生 杨万里一听，连忙道：“对啊对啊，老方，来继续吹，正好大家都在，都听你吹！来呱唧呱唧——” 说着，杨万里两手虚抬，示意都给点掌声鼓励。 众人稀稀拉拉随便拍了两下。 “关灯了，上床睡觉！” 王梅突然推门而入，吓得众人一个激灵，纷纷归位。 王梅关灯走后。 方寸：“什么吹啊？我那不是吹，我那都是亲眼看到过的！” 姜皓天：“你看到个屁！昨天说什么讙朱国的人都长着鸟的翅膀，还长着鸟一样的嘴，那不就鸟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以为那是天使兽啊？” 方寸抬手指天：“哎！你还别说，那还就是鸟人！你现在看不到不代表以前没有。我说了，那是以前的。就算现在，也不一定没有，只是你见不到而已。” 姜皓天呵呵一笑，一副看你表演的样子。 方寸：“今天跟你们再说这讙朱国的东边啊，有一个厌火国，那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身上长着兽皮，一身黑不溜秋的，关键是能从嘴里吐出火来。就像这样……” 方寸张着嘴长“哈”一口气，用手比划着火的形状。 “然后那火就会烧得人渣都不剩！” 姜皓天：“又特么吹了，他会喷火还能让火给烧得渣都不剩？他会喷火说明他不怕火烧啊应该。” 方寸神情一滞，圆道：“你知道个啥？会喷火是会喷火，人家不怕火，不代表别的地方人不怕火啊！而且，那国家里有一种狗，叫祸斗，每个祸斗都会喷火不说，它们还会拉火！神奇不？” “什么叫拉火？”杨万里疑惑。 “就是屁股后面拉出来的都是火。” “那要是尿出来呢？也是火？” “……”方寸一凝，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而且啊，拉的如果是火，那不是一拉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吗？那你怎么知道它拉出来的是火？你亲眼看到他屁股后面拉出火来的？” 方寸脸色一黑，指着杨万里斥道：“你给我闭嘴！你管呢？它屁股会喷火行不行？扯淡！” “呵呵……” “哟哟哟，吹牛都不打草稿，露馅了。”姜皓天阴阳怪气。 “我倒是有一个猜想”，一直默默不语的张有为罕见开口，“那个所谓的祸斗可能只是一个容器。” 方寸：“什么意思？” 众人好奇看向张有为。 只见张有为随手卷起一张卫生纸，竖在眼前，指着上面的口道：“这个就像是祸斗的嘴，那里的人把某种能燃烧的东西塞到里面，它就会在里面保持燃烧的状态，等到用的时候，按动某个机关，下面这个口就可以喷出火来。” 杨万里：“扯淡，说得什么啊？”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倒是方寸若有所思：“按照你的说法，那里的人之所以可以喷火，也是因为他们……” 说到这里，方寸话头一滞，想起来一些画面。 方寸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以前江湖上卖艺的艺人有表演喷火的，他们看着都很黑，只是他们没有穿兽皮，也没有那种容器…… 另外，祸斗……我真的觉着好熟悉……方寸默默想。 杨万里：“因为他们什么？” 方寸：“没什么……嗐，这都不重要知道，最重要的是，这厌火国人和祸斗是真的有过的。而且在厌火国的东面的东面呢，还有一个国家，叫贯胸国……贯胸，你们知道啥意思不？” 众人摇头呼噜噜，表示不知道。 “嘿嘿，就是胸口有一个大洞的意思。说这个贯胸国的人啊，脯子这块有一个这么大的圈，中间是空的。” 方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用一根棍子穿过去，还能把人给抬起来！” 杨万里发声道：“我有个疑问……老方，他们的心脏在哪儿长着啊？” 方寸指着自己的左胸：“在这里啊。” 杨万里：“那你比划那么大一个洞，就是说他们都没有心脏了？一个人没心脏那他还能活吗？” 方寸又是一怔，这个问题他还是没想过。 方寸旋即恼羞道：“不是，卧槽，你怎么老拆我台？你哪边的？你是我兄弟吗？” 杨万里：“嘿嘿……我不说，我不说了，你继续……嘿嘿……” 方寸：“别管他怎么活着的，谁告诉你们人没了心脏就不能活的？再说了，他们也许不是人呢？” 姜皓天：“动物没了心也不能活。” 方寸：“……” 张有为：“或许是机器人呢？” 方寸：“妈的……” “刘成君，给个小面包来！” 刘成君犹豫了一下，顺手抛来一个小面包。 盼盼法式小面包，最适合捏在手上撒气。 之后刘成君又人手抛过去一个，算是对大家雨露均沾。 也不知为何，方寸感觉今晚格外亢奋，没有丝毫困意。 虽然故事讲得不咋地，但好歹还是讲出去了。 本还想把自己从《山海经》里看到的东西继续输出，哪知杨万里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p3，播放出一首柔和的音乐。 “老方啊，干讲没意思，来配点音乐更好。” “不是……你放音乐就放音乐，但能不能别放这么渗人的？”姜皓天抱怨道。 方寸疑惑一声：“嗯？什么渗人的音乐？我咋什么都没听到？” 杨万里：“什么意思，放什么音乐？” 方寸心头一惊：“不是你说得放音乐？” 杨万里：“我没有啊！” “是我说的……” 两个杨万里的声音同时在方寸耳畔响起，方寸汗毛一竖，骤然扭头，却见杨万里的脸紧贴了上来。 “卧槽！” 方寸惊叫一声，本能一个挥拳，发现什么都没打中。 由于用力过猛，方寸“咣当”一下从床上栽了下来。 “怎么了？” “咋了这是？” “谁摔了？” 众人纷纷询问，一边朝地上看去。 好在不是头朝下栽在地上，方寸站起来揉着屁股上床。 同时问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杨万里说放音乐啊？” “听到了啊。” “那现在放了吗？” 杨万里：“我正准备放呢，你就发神经，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方寸惊疑不定地转向姜皓天道：“昊天？昊天？你刚刚听到万里放音乐了么？” 姜皓天：“没有啊。你咋了？幻听了？” 那！ 之前是谁在和他说话？ 方寸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什么讲故事的心情都没了，彻底烟消云散。 方寸转头看向张有为所在，企图从他那里看出点什么。 然一切如常。 方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产生幻觉了？ 摇摇头，强自压下不适的感觉，方寸道：“好像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而然的，一点准备也没有。” 杨万里：“哈哈哈……你怕不是讲故事讲得自己都信了？” 姜皓天：“哈哈哈……那还真说不准。行了，赶紧来个劲爆点的舞曲，我要happy！” 杨万里果真放出了一首dj舞曲。 那动次打次的声音撩拨得众人彻底没了睡意。 姜皓天顺势提议道：“总感觉咱们缺点啥……要不拿个塑料袋把灯罩起来，然后开开灯看看效果？” 杨万里认同道：“不错，试试！” 说干就干，两人从刘成君那里揪出来几个塑料袋，有红有黑还有绿的，干脆一起套在了灯上。 只是套的时候，他俩手没那么长，于是又生出了把被单拉在中间，人踩上去的主意。 两人把各自的床单对向撑开，分别让樊於期和杨正义摁着，然后姜皓天试图走上去。 哪想刚走上去，就差点摔下去。姜皓天又赶忙撤了回来。 之后方寸对这俩人丢人现眼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指挥着张有为和刘成君把其中一个床往中间挪了一挪，上面的姜皓天这才把塑料袋套在灯上。 这事进行到这一步，其他人再笨也猜到要干什么了，做都做了，干脆也都放开了。 于是刘成君走到灯的开关边上，来回摁着。 整个宿舍顿时一闪一闪，配上黑红绿的灯光，整一个简陋的歌舞厅现场！ 嗯，不错！ 众人看着眼前的杰作，纷纷表示满意。 杨万里也顺势放出了劲爆的dj舞曲，并将音量开到了最大。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鼓点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使得众人纷纷气血上涌，血气冲脑。 杨万里和姜皓天把床归位，任由被单在上面吊着，随后又一把将刘成君和樊於期的枕巾擎在手上，如丢手绢般甩来甩去，活似神婆。 樊於期和杨正义也受此影响，看着底下的两人摆弄身体，各自一边摇头晃脑，好不疯癫。 “来啊，来啊，一起来啊！噢耶！e on，baby go！” 杨万里已经越发癫狂，如神经病一样环视周围。 看到黄彪还在床上待着不动，一把将其拉起来，也不管人家穿没穿裤子，推着黄彪走到舞台中央，胡乱地摆动着。 黄彪本来是对眼前的一切冷眼旁观，准备待会儿找老师去告状的。 谁想，自己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被杨万里稍微一扯就带动着扭了起来。 尤其是那不知名的舞曲，感觉有什么魔力似的，听的人几欲发癫。 事实上，已经发癫了！ “不对劲！方晓虎！” 张有为一向冷静，此时已经发现了宿舍中的不对劲。 方寸没有听到，或者说根本听不到。 方寸也没有什么羞耻的，早已经跟着黄彪一起，扭着大胯甩着腰，小狙上下翻飞，兴奋异常。 “嘭——” 张有为跳下来，扯着方寸的胳膊一把将其拽出来，双手摇晃着方寸的肩膀，大声喊：“方晓虎，你听到我说话吗？” 方寸翘着嘴，地包天式地喘着粗气，对张有为的喊声充耳不闻，只嚷嚷道：“来玩儿啊，一起啊！” 动次打次…… 鼓点的声音更大了。 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声音外放的范畴，好像从超级音响里放出来的声音一样。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居然都没人来查宿舍！ 这么大声音，老师听不到吗？这太不正常了！ 张有为又叫了方寸两声，却如对牛弹琴一般，方寸依旧我行我素，疯狂摇摆。 妈的！这里不能待了！ 张有为暗骂一声，就要开门出去。 然拉门的一瞬间，在开关灯的刘成君“咵嚓”一个正蹬就将张有为蹬出去老远。 张有为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脚蹬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挣扎半天难以起身。 “咳咳……” 不用想了，这要么是幻境，要么就是幻境叠加现实。 张有为现在也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师了。 张有为强撑着坐起，想要入梦，以梦境体去找李璇玑说明情况。却在这时，刘成君又上前伸出手，冲着张有为的天灵盖轻轻一拍，便将张有为封印当场，张有为也昏死过去。 随后刘成君又站在门口，似是护法一般，看着场中方寸和黄彪在丢人现眼。 方寸体内，两条火龙分别从心境和意境中钻出，随后在梦境虚空中燃烧起一片无边黄金火海。 火海中，两条火龙不断交织缠绵，在火光缭绕中，一个腰间裹着兽皮的壮汉由虚而实，渐渐显化。 他的头发是燃烧的火焰，他的双肩搭着两条火龙的头，身上缠绕着两条火龙的身体，火龙的尾部被其踩在脚下。 壮汉立在虚空，闭目仰头，似在享受这久违的时刻。 良久之后，壮汉缓缓睁眼。 身前已经立着另一条龙影。浑身金绿，赫然是那蜃龙。 蜃龙本来是要再度汲取真火，却不想祝融居然真的复生了，于是顺势开口道：“恭贺火神祝融再生！” 祝融凝视着眼前蜃龙：“哦？蜃龙……现在的虚界居然还有蜃龙存在？哦……不对……” 祝融环视四周，沉声道：“这里是某个人的梦境？” 蜃龙呵呵一笑：“您果然慧眼如炬。祸斗兄为了复活您托付我把两缕神火化在这里，现在这片梦境是您的了，只要您稍加炼化，您便可以彻底重生，并且踏足现世！” 祝融眼神一凝，骤然射向蜃龙：“现世？呵呵……你不知道神明不可踏足现世吗？” 蜃龙道：“秩序已经崩了，现在还有不踏足现世的神明吗？” 祝融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蜃龙：“秩序未崩，只是重造。干涉现世，不得好死。我既已身陨，就不该再生，更不能在这里再生。你想拉我入侵现世？” 蜃龙：“呵，您说笑了，火神怎么能叫入侵现世，那不过是回家看看罢了……” 祝融打断蜃龙，“嗯……行了，这片梦境我要了，你去外界为我护法。” “遵命！”蜃龙一喜，果断应允。 第21章 接触武功 蜃龙刚到外界，就遇上张有为向外闯，于是果断附体刘成君，一脚将张有为踹了回来。 蜃龙信心满怀地以为祝融一定会上他的贼船，因为新生对于神来说也是一种奢求！ 它却不想想，火神如果不想死，又怎么会身陨？ 火神刚烈，一身正气。 祝融非但没有熔炼方寸的这片梦境，反而散开身上的两条火龙，捏出两条细微的火苗，投入外界，先制造了一个炼化梦境的假象。 随后祝融浑身燃起黄金火焰，分身三道，其中两道分身分别炸向方寸的心境、意境。 留下的这道分身则化为漫天金黄火焰，覆盖向整个梦境。 心境中，祝融的一道金焰分身突兀出现，挥手间，黄金之火燃烧整个心境。祝融的金焰分身则撞向盘膝中的方寸心境体，融入其中。 随着黄金之火的燃烧，五彩之液从方寸头顶的彩色水滴中涌出，落向方寸心境体的正东方，渐渐形成八苦之生海，与北方八苦之死海毗邻。 意境中，祝融的一道金焰分身突兀出现，与心境中的操作一样，黄金之火燃向整个意境空间，光影碎片纷纷融化，形成一片无色光影世界。 其中眼耳鼻舌口身六道本源光影碎片中延伸出道道丝线，相互纠缠粘合而起。祝融的金焰分身也化为一道代表知觉的意之碎片，与其相互交融。 随后七道光影碎片在金焰中融入方寸意境体中，使得方寸意境体看上去光影重重，不断颤动。 梦境中，还是那个方家庄，对方寸而言，这是他的记忆，也是他的世界，更是他的开始。 方寸梦境体好似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正和几个玩伴在撒尿和泥。 祝融的最后一道金焰分身直接冲入方寸梦境体中，使得方寸梦境体突变，忽而彩色流转，忽而透明不现，忽而恢复正常。 而方寸的梦境空间也如方寸梦境体一般，三种形态不断变化，似有渐渐相融的趋势。 方寸体外，正在护法的蜃龙一看方寸周身金光璀璨的样子，便知道祝融已经在炼化方寸，不由心中暗喜。 能拉拢到祝融，绝对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只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更何况蜃龙也不是个人。 方寸周身金光一敛，却还是方寸的本来面貌。 蜃龙本要上前恭喜祝融复生成功，却见方寸的面容和气质并无变化，不由心下一突，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蜃龙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挤压。 “怎么？”蜃龙心中惊骇莫名，“不……” 蜃龙直接化为一道意境碎片，被吸入方寸体内意境中，冲向方寸意境体。 方寸本在不断颤动的光影形意境体倏然稳定。 意境空间如一片片残破的玻璃碎片聚合，各种线条支离破碎，勾勒出不同光影形象。 而在意境空间下方，形如方家庄的光影形象也被勾勒而出。只是有些地方还有些破碎感。 方家庄光影成形，似是和梦境中的方家庄产生了感应。梦境中的方家庄也在一些地方产生了突兀的空间裂缝，就像一个立体三维画被撕裂一般。有着一种极致的不和谐感。 甚至有些地方都是一片黑洞洞的空无。 梦境如此似也影响到了心境。 方寸的心境体正南，一片五彩斑斓的苦海成形，八苦海之五蕴海形成。 而心境空间的三大苦海下方，方家庄中的生命形态也凝显而出，如一个个人，一只只动物，只是他们只有色彩流动，没有线条的规整，就像一堆颜料的堆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而这些色彩生灵，正对着梦境中的生灵，就像红外线成像仪将梦境中的生灵投影在了心境中一般。 方寸现在的心境和意境好似分别对应着梦境的一切生灵与非生灵。 心境体和意境体也好似融合组成了梦境体一般。 只是方寸的梦境还在一重，梦境体也还处于无主观意识的状态，虽有模糊的感应，却还在梦中，不似心境体和意境体那般清醒。 睁眼，方寸意识回归，祝融所作的一切也都成了方寸的记忆。好似那一切都是方寸所作一般。 所以我现在……是祝融的分身？ 方寸心头闪过疑惑。 不，我就是我，我不是祝融。 方寸对祝融感激，感激对方成全自己，并灭杀蜃龙的又一道分身。但方寸并不认为自己就是祝融的分身。 至于为什么自己多出了祝融的记忆，只当是祝融成全自己的馈赠。 “有为？醒醒！” 方寸收敛心神，叫起来张有为。 蜃龙一灭，封印自然消失。刘成君也昏迷过去。他还不知道自己被蜃龙控制了一下。 “方晓虎？你没事？”张有为看着方寸若无其事的样子，慌忙左右看着，一副担忧着蜃龙的样子。 方寸：“没事了，蜃龙失算了，分身已灭。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想想怎么收场。” 方寸翻手收起光球，和张有为一起看着眼前还在癫狂地摇摆扭动着的舍友们，感到一阵头大。 动次大次…… 哦……哦哦…… e on…… “砰！” 宿舍门被一把推开，在地上疯狂扭动的众人顿时一个激灵，纷纷回神，看到王梅的一瞬间，顿时呆滞不动。 而王梅更加呆滞。 眼前的一幕简直辣眼。 灯上套着三个黑红绿的塑料袋子。床也歪七扭八。两个对床中间上方搭着两床被单，跟大棚顶似的塌陷着。 地上一堆卫生纸，鞋子乱放。 一群小屁孩在那儿扎堆摇摆。 还有两个没穿裤子光着的！ 啊！辣眼！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 尤其宿舍长黄彪还还在那儿撅着屁股对着自己，简直是想挨揍！ 而杨万里手中的p3还在响着……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疯了都？几点了？大晚上都不睡？” 王梅一声吼，众各归位，也不管地上乱成什么样，先盖上被子，捂上脸再说。 “你们……你们好样的……” 王梅“哐当”一声把门敞开。 “以后都开着门睡！” 王梅气呼呼地走了。 路过楼道其他宿舍的时候，王梅明显感觉到一阵“叽哩咣当”的声音，明显都是偷听的。 但那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108宿舍给立个典型！ 简直了！ 回到宿舍的王梅一拍脑袋。 哎呀，忘了问张有为咋样了。不过看那样大概也没啥事。 王梅给李璇玑回过去了电话，说张有为好着呐。 电话那头，李璇玑一阵沉思。 今晚她本在青龙幻境中休养。疗养一会儿后，她想拿出来青皮书看看那两条火龙，想着研究研究，不想两条火龙居然不见了。 李璇玑当即感到不妙，可是自己受伤了，又不能梦境出体，只好进行一下现实干扰了。 于是李璇玑便打电话给王梅，借口张有为晚上有梦游症，让王梅去看看。 结果给王梅气够呛。 那是梦游吗？ 没事？ 李璇玑按下心头疑虑，只好等明天当面看看方寸和张有为了。 第二天。 “砰！” 教室里，杨纤巧把书往讲台上一板，忿声道：“谁是108宿舍的，都给我站起来！” 底下的方寸等人隔空遥望，面面相觑，都在等着领头羊起立。 杨纤巧看着底下学生的反应，越发气恼。 “一个个敢做不敢认？啊？都他……都被通报了，还在那儿缩着，有用吗？赶紧的站起来，别等我点名！姜皓天！” 姜皓天“蹭”地一下站起来，迎着杨纤巧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 靠，怎么先叫我？ 他还在看谁会领头呢，结果没一点准备就被点名了，吓得他一激灵。 杨纤巧还说什么别等她点名，简直扯淡。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风似的起立，如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唧。 方寸看这样子，身子缩得更紧了。 杨纤巧环视一下，指着站起来的众人训斥：“都看学校的通报栏了没有，你们看看自己的样子，像什么话？把宿舍当酒了还是当歌舞厅了？大晚上不睡觉在那儿蹦迪，吵得别的宿舍也睡不了觉，都在投诉我们班！我这张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杨纤巧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更是拍着自己的脸啪啪作响。 “宿舍长是谁？”杨纤巧大吼。 底下无人应声。 “哑巴了？”杨纤巧又吼了两声。 姜皓天鼓起勇气弱弱道：“宿舍长是一班的黄彪……” “……”杨纤巧一哑。 就听杨万里接话道：“是一班的黄彪，他违反校规，带p3来学校，带头蹦迪，他还嫌我们不会，教我们怎么蹦……” “对，他还说脱光蹦得更爽，还带头给我们示范。”姜皓天插话。 “是这样吗？” 杨纤巧怀疑地看向其他学生，108宿舍的其他人纷纷支支吾吾，或点头，或小声地“嗯”。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还真不能全赖我们班啊。 杨纤巧如此想着，火气已经消去一半。 同时又忍不住埋怨，这王梅怎么让一个别班的人来当宿舍长，都把她班学生给带坏了！ 回头得跟王梅好好说说！ 但是！ 眼前的这些人还是不能放过！ 杨纤巧对站着的众人道：“就算是黄彪带头，你们也不知道去告诉老师？你们一群人还能让别的班给带偏了？干什么吃的都？” “接下来一个月，班里卫生你们负责。姜皓天，你负责安排。这次扣分已经扣了，卫生上要是再扣分，你就等着！” “哦……”姜皓天臊眉耷眼地应声。 “另外，我回头跟你们宿舍老师商量一下，重新选一个宿舍长出来，你们自己商量好选谁，之后……” “老师，我选方晓虎！”杨万里举手提议。 “嗯？方晓虎也是你们宿舍的？”杨纤巧这才发现，站起来6个人，还少了一个。 杨纤巧眼神一冷，漠然道：“方晓虎～” 你大爷！ 杨万里一出声，方寸就知道不妙，他已经尽量缩着了，还是被逮了出来。 方寸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杨纤巧嘲讽道：“怎么了，感觉很丢人？听说两个不穿衣服裤子的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有你！” 方寸默然不应。 杨纤巧继续数落：“要我说，怕不只是黄彪带头的，是不是你也在那儿捣乱的？” 耶？脏水止于黄彪，这是大家在路上就商量好的，怎么能赖我身上？ 方寸连忙抬头道：“不是啊老师，我一个说话没人听的，他们谁搭理我啊，都是黄彪带头的，真没我的事，我衣服都是他给我脱的……真的，不信问其他人！” 方寸指着其他人，杨纤巧也看去，只见其他人点点，纷纷表示认同。 对于方寸这号人，杨纤巧真的不想放过，很能惹事，大事小事都有他的影子，偏偏一副没他事的样子。 心里琢磨一番，杨纤巧已心有定计。 “行，就当没你事，但我刚刚让所有108宿舍的人起来，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我……” “我觉着杨万里提议不错，以后你当宿舍长，只要你们宿舍有问题，我第一个找你！” “老师，我……” “就这样。你们，上后面站着听课，什么时候把分补回来什么时候坐下听课！” 杨纤巧火速处理完眼前事，已经做好了之后去找一班班主任对质的准备。 方寸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宿舍长。 坐下后杨万里还朝着方寸挤眉弄眼，那意思是“看我对你不错”。 方寸不予理会。 他现在想的是赶紧找李璇玑问一下自己的疑惑。 譬如，那两条火龙，还有祝融，以及蜃龙…… 操场上，体育课。 还在想着找李璇玑的方寸一阵意外，没想到李璇玑除了作图书管理员，居然还兼职教体育。 “你们之前的体育老师出了点事故，这节课由我暂代。” 李璇玑站在前面解释道。 “上节课你们干什么了？” “学武术——” “武术啊？武术好啊。那你们就继续按照上节课教的练。 体委，带大家练习。 有为，晓虎，跟我过来。” 张有为和方晓虎闻言，随李璇玑走到一边。 李璇玑：“今天我看你们宿舍被通报了？具体怎么回事？” 张有为：“老师，正想和你说这个事。是这样……” 简单讲述了一下宿舍中的诡异情况，张有为又问李璇玑：“老师，蜃龙不是被你解决了吗？他怎么还能出来？还……还能控制别人……” 原来如此。 李璇玑一听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李璇玑：“蜃龙只是被我打掉一个心境体。想来这次出现的应该是蜃龙的意境体，意境体已经可以夺人身躯，控制人的意识，不足为怪。 另外，我青皮书里的两条火龙是不是去找你了？” 最后一句话问向了方寸。 方寸：“是的。” “哦？仔细说说。” 当下，方寸将昨晚的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我现在好像有一些祝融的记忆，但是很模糊，只有他苏醒的那会儿记忆比较清晰。我也分不清我到底算不算祝融分身，老师……” “没事，正常现象，不必担心”，李璇玑安慰一声，“按照你所说的，蜃龙这次纯粹是失算了，呵，活该。” 李璇玑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嘲讽。 之后李璇玑看着两人道：“有为，你已经幻境六重的修为，不应该中招的。晓虎，你只有幻境四重的修为。某种程度上，你们大差不差了。接下来按部就班即可。 但根据有为刚刚所说，那个被蜃龙控制的刘成君一脚就能把你踢飞，这不正常。这只能说明，你们的现实武力值是很薄弱的。 所以接下来，我要教你们武功，真正的武功。” 张有为和方寸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疑惑道：“老师，你的和体育老师教的不一样吗？” 李璇玑微微一笑：“一样，也不太一样。” “好了，把你们之前学的先给我演示一遍。” 张有为和方寸相视一眼，当场演练了起来。 一套最基础的五步拳，两人打得有模有样的。 “就这些？” “嗯。” 李璇玑点点头又摇摇头，想来之前的体育老师确实是想教给学生点东西的，只是这五步拳在以前来说打底子还好，当下怕是没什么人愿意花功夫在这上面。 张有为和方寸演练得倒是不错，长此下去或许有效果，但短时间还真没什么用。 李璇玑：“好了，你俩打得不错。但这些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也就是略微强身健体，并没有实际的效果。 你们要记住，练武即是炼心。真正的武功练到最后都要回归到心意上来，也就是所谓的全凭‘心意用功夫’。 简单说就是要有心境，要有意境。你们不光这个身体在练，你们的心境中，心境体也要随之而动，与本体合一，同时练习。 虽然你们现在还做不到，但你们身心合一之时，慢慢地练习，逐渐就会体会到其中的意境，慢慢的，心意也就合一了。 就以你们刚刚所打的五步拳来说。” 李璇玑做出一个弓步冲拳的架势。 在张有为和方寸的感知中，就好像有一枚火箭弹直冲而来，压迫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李璇玑解释说：“你们刚刚是不是感觉我好像变成火箭弹了？” 两人连忙点头。 “这就是心意的作用。我是幻境体和本体一起动作，所以给你们产生了这种幻觉，你们暂时做不到我这种程度，但你们保持这种心意去练习，总会达到我这样的程度的。” 方寸若有所思。 他见过父亲练武，在父亲的身上，他感到过类似的气势，只是没有李璇玑这么浓烈，透体而出，几乎成为了幻象。 他一度想跟着父亲学武功。甚至想象自己能成为电视里演的那种盖世大侠。 但是父亲不允，只说让自己好好念书。 现在李璇玑这番讲解和演练，让方寸又回想起了父亲身上的那种令人敬畏的气势。 父亲打自己是怎么打的来着？ 一脚冲出去，万夫莫当…… 方寸想象自己的拳头就是父亲的那一脚，想象自己的面前都是各色拦路人，然后…… 闪身，弓步，冲拳！ “轰！” “噗……咳咳咳……我擦，方晓虎你打我干什么？” 张有为连连后退，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质问方寸。 方寸回神，冲着张有为歉意地笑笑，连忙上去扶着张有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是试试……” “试试你就拿我试试？” “哎呀，都说了不好意思了，你感觉咋样？” “嗯……还好，就是我怎么感觉你的拳劲好像很透，都打进我身子里面了的感觉……” “不错”，李璇玑拍拍手，点评道，“晓虎悟性不错，你是把有为当门来踹的？” 方晓虎挠挠头，笑道：“是的。那个……” 李璇玑：“不用解释，我理解。你的心境刚刚很爆裂，像是憋着一股火气都从拳头上发泄了出去。看来你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知道了什么叫‘全凭心意用功夫’。 有为，你也要加把劲了。武功对你的突破是很有帮助的，要多向晓虎请教。” 张有为瞥了方寸一眼，并不说话。 李璇玑：“五步拳你们继续练，但要加上心意，这有助于你们幻境体和本身的融洽度，只有心意与身体极度融洽，你们才能做到随心所欲，以后施展秘技的时候就不会有迟滞感，现实与幻境的转化也才能流畅。” 张有为和方寸拱手鞠躬。 “谢谢老师，我俩明白了。” “嗯。” 李璇玑给两个学生单独开的小灶，本意是想提升两个学生的战斗力，不至于让两人空有力量而不懂应用。 却不想方寸还真有所谓的武学天赋，算是意外打开了方寸的另一扇大门。 只是李璇玑断然想不到，这一下，却是让方寸又放开了一份自我。 就在方寸学会心意练武的第三天，两件大事在学校中传了开来。 第一件是“比武大会”。 第二件是“地震演练”。 第22章 梦境切磋 体育老师教学生武术不是没来由的，而是学期初就拟定的计划。是为了“比武大会”而做的准备。 因为这是县里的要求，是整个中小学都要参与的。 这个所谓的“比武大会”最初是由杨武两派太极拳传承人自本市联合发起，目的是从各个中小学生中看看有没有适合练武的苗子，进而纳入其传承当中。 谁想其他三派听闻消息，也要求加入其中，并发动本市势力，要与杨武两派所在h市共同参与。 之后各个武林同道也纷纷加入进来，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席卷整个武术界的“比武传承大会”，其中涉及的市县不计其数，但最后的比赛场地就设定在h市。 作为h市下辖的s县，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因为要教一群没有基础的学生大规模练武，简直就是儿戏。 当然，这些东西对于方寸来讲太过遥远，他现在只是刚刚开始接触。 关于第二件事，“地震消防演练”。 这件事的起因说起来和方寸、李璇玑都有点关系。 前段时间由于蜃龙心境体的覆灭，导致现实中，学校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楼层震动，这让广大师生们误以为这里出现了地震。 校领导出于安全考虑，经过一番商讨之后，决定开展一场“地震消防演练”。 消防是后加上的。 校长认为反正都要演练，不如一起算了。 省事！ 这两件大事对方寸来说倒是谈不上有多大，他现在不是去图书馆炼心就是在操场练武，要么就被李双双盯着做数学作业，还要一边和狐朋狗友玩耍，快乐的不得了。 值得一提的是，杨纤巧执行力真的很强。惩罚108宿舍集体打扫卫生的第二天，她果然就跟王梅提了让方寸当宿舍长的事。 没意外，方寸喜提“芝麻官”一个。 与此同时，杨纤巧还真去找一班班主任赵飞霞理论了一番，再加上的108宿舍其余七人的共同指认，黄彪真正是百口莫辩，吃了个哑巴亏。 108宿舍，黄彪与方寸面对面，其余人在各自床上吃瓜状。 黄彪：“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我懒得跟你多说，以后小心着点。” 方寸耸耸肩，不以为然：“我又没干什么。你这个宿舍长不得人心，还怪我了？再说了……” 方寸一手指向上铺探着头的杨万里：“这是他提议的，老师也同意了的，大家都觉着没问题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黄彪气就气在这里，丫的一群人都排挤他，偏偏他拿这些人没办法。 草！ 黄彪漠然说：“行，等着。” 方寸耸耸肩，感到莫名其妙。 一回来宿舍就被黄彪叫到一边，威胁自己小心点。 神经病！ 懒得搭理他。 回到床上，不搭理杨万里的碎碎念，方寸直接进入修行状态。 方寸心境中，色彩斑斓，心境体居中，安然而坐，北方之死海，东方之生海，南方之五蕴海，三者环绕。其余五方亦有轮廓，只是如何填充，方寸却是没有头绪。 心境二重是执念境，没有深刻的体会，没有切身的感受，是难以在一瞬间填满八苦之海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慢慢收集众生情绪，一点一点的填充。 方寸意境中，光影流连，意境体居中而坐，六道丝线延展而出，连接向意境空间中的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位，每个方位的光幕上都刻有一些零散的规则纹路，这是成道之基。 如八苦之海的填充，这些规则纹路也是越多越好，但只有感悟现实规则，才能慢慢把这些规则纹路补充完整。 方寸梦境中，多了一些区域，只是那些区域都没有方家庄那样凝实，显得有些虚幻。其中的龙华小学虽然还没有方家庄那样凝实，但也相去不远。 方寸意识沉入其中，却并不能如心境和意境一般，与梦境体融合，好似本体意识与梦境体意识不相干一样。 这是囿于梦境一重的限制，方寸的意识不能在梦境中获得清醒。 只是如何做到梦中清醒，方寸暂时也不得其法，只能生硬地摸索着与梦境体的联系。 当是时，方寸忽有所感，一道神识钻入方寸的梦境中。 方寸意识内观，认出来人，张有为。 张有为左右张望一会儿，忽大声喊道：“方——晓——虎——” “我在！” 方寸突然出声，打断张有为。 张有为疑惑道：“你的梦境体呢？怎么不显形？” 方寸不好意思道：“我还在梦境一重，没办法在梦境中清醒。现在是我本体意识和你对话。” “本体？”张有为貌似不可置信的样子，“我还说找你切磋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没觉醒梦境体。” 方寸眉毛一挑，“切磋？” 张有为：“没错，切磋。上次老师教我俩心意功夫，我有了新的领悟，所以找你试一下。” “那没办法了”，方寸指着张有为道，“你这是梦境体？我梦境体都还没有觉醒，怎么切磋？” 张有为：“呵呵，谁说没有梦境体就不能对打了？” 方寸：“怎么？难道没有觉醒的梦境体也能对打？” 张有为嘴角微翘，拖长音道，“当然——” 方寸一听，皱眉怀疑，“可是我都没办法控制它……” “不是。”两个字从张有为口中姗姗蹦出，打断了方寸的怀疑。“我的意思是——” 又是拖长音，方寸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耍自己玩儿。遂没好气道，“别磨叽，赶紧说！” “呵呵，你看你，着什么急？”张有为踱着步子，缓缓解释，“梦境体本质上是心意的聚合，与另两个境体不同的是，它是生而存在的。它不需要你像修行心境体和意境体一样，去刻意修行才能诞生。” “这我知道……”方寸没忍住插口，总觉着对方在讲废话。 “听我说。”张有为继续解释，“梦境体不需要你刻意修行，是因为你修行心境和意境的同时就已经在修行梦境。换句话说，你的心意两个境体其实就是你的梦境体。按理来说，你心境和意境都达到了二重，早就能觉醒了梦境体才对。但你到现在都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你的心意不相通。” “也就是说，你的本心和你的意识不相一致，就好像你打拳的时候，做的是一个动作，心里想的却是吃饭，对这个拳本身也没有很热爱。只有当你的情绪、欲望和你实际要做的事情达成一致，你才能觉醒梦境体。这既是入梦境二重的技巧，也是将来三境合一的秘诀。” “现在，你控制一下心意，假意非常想要和我切磋，假想和我切磋将会很开心，然后将这样的情绪和欲望结合起来，一起感受梦境体……” 张有为话还未完，就听一声“好了”，方寸梦境体骤然现身。 方寸惊喜地摆弄着自己的梦境体，不一会儿后，突然冲着张有为问道，“心境和意境的等级不在一个层次时，梦境体也不稳定是不是？” 张有为：“对。所以你这个梦境体只是暂时的，抓紧时间，来，不要再废话了！” 方寸恍然，原来只是获得了梦境二重体验卡。 “好！”方寸应喝一声，将张有为梦境体拖入梦境中。 方寸梦境体已然起身，看着张有为，眼神中跃跃欲试。 切磋，方寸早就想了。 李璇玑已经为他打开了好战的大门。 张有为一入方寸梦境中，二话不说已经朝着方寸双眼撒出一把浓雾，看上去倒是摆了一个弓步冲拳的架势。 接着又是一个“弹踢冲拳”，脚尖直冲方寸裤裆。 方寸猝不及防之下被迷了眼睛，双手正按在眼睛上，结果又突然被一阵淡淡的忧伤冲击心头，霎时间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 这也就是方寸现在的修为还不到家，要是换成意境体，方寸现在本体也得开始痛苦。 张有为看着方寸的模样，心中担忧的同时有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上前搀扶起方寸，张有为关切地问：“你没事？很疼？” 方寸吃力地摆摆手，又拱拱手，表示自己认输。 随后弯着腰，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坐回中央。 张有为伸伸手，张张嘴，又挠挠头，看着方寸远去，只好也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说好的切磋，整了个虎头蛇尾，看样子把方寸伤得不轻。 张有为还挺不好意思的。 第二天起来后，方寸脸色有些难看，看到张有为也没给好脸色，搞得其他人莫名其妙的。 “哎，咋了老方，你这两天不是跟张有为玩儿挺好啊？咋突然这么不待见他？” 路上，杨万里勾着方寸的肩膀问。 同行的姜皓天也一脸好奇。 方寸摆摆手，不好解释。 第23章 逆流救人 教室中，方寸将数学作业交给了李双双，然后低声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歪嘴老师啊，光让一班老师代课了。你知道老师咋了不？” 李双双：“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去交作业的时候，听别的老师说她精神有点恍惚，回家休养去了。对了，好像今天要来。” 精神恍惚？方寸猜测，应该是上次蜃龙把歪嘴老师的意识体给爆炸了的缘故。 方寸诧异道：“今天？今天不是地震消防演练吗？她回来参加演练啊？” 李双双耸耸肩：“那谁知道。” “都停一下，说个事。” 两人正闲聊着，杨纤巧已经走了进来。 “接到通知，马上进行地震消防演练，所有同学提前做好准备。第一场是地震演练……” 之后，杨纤巧交代了一下有关地震演练的注意事项，譬如不要乱钻，要往操场等空旷场地跑，实在跑不掉要在墙角中躲好…… 学生们听着，相当于又上了一堂安全课。 杨纤巧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就听喇叭里传出一声“地震了”，之后杨纤巧便开始按照预定计划组织学生进行疏散。 方寸正默默等着，突然心有所感似的，扭头看向了后排的张有为。 张有为心有灵犀般与方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已经感觉到了点什么。 很快疏散到了四年级二班。 方寸跟在人群中刚下到三楼，就见墙壁上挂着的画框一阵晃动。 方寸只感觉脚底下的楼梯上下颠簸几秒后，马上又开始了更加剧烈的晃动。 “啊——” “卧槽——” “真地震了！” “妈呀……” 接着一阵叫喊声响起，叽里呱啦加上哭爹喊娘的声音格外嘈杂。 楼梯口指导疏散的两位老师经过起初的惊慌后又大声安抚着众人。 “不要慌不要乱，这是演习，有序下楼，大家都会没事的！不要慌，不要乱……” “慢点慢点……不要推……” 怕什么来什么。 方寸正听着老师的指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后方不知谁推了方寸一下，方寸一个趔趄，强行稳住身形。 结果前方一个同学不知惊慌还是被碰到了，竟然一个失足踩空，一头栽了前去。 方寸本能地想要拉住那同学的衣领，然而变故太快，后方人流才不管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管往前冲，逼得方寸不得不闪在一边，紧贴墙根。 方寸眼睁睁看着那同学被人流踩在了脚下。 方寸赶紧大声喊：“别特么踩了！脚下有人！靠边走！别特么踩了！” 然而慌乱的人流怎么听从一个小小方寸的指挥。 方寸身边其他人听到也只是快速避开，依旧拼命向下拥挤着。 张有为马上随着人流经过了方寸这里，看到眼前场面顿时明白了什么。 于是张有为也跟着方寸大声喊道：“别特么踩了！看着点人啊！” 方寸大声喊着，尽力保证后面的人不会对那倒下的同学雪上加霜。 两位指导疏散的老师马上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他们就怕有人推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才要拼着破音也要安抚众人，结果就见人群中一乱，后面一群人被堵在后面。 然而人流还在往下冲。 两位老师中一个继续指挥，然后分出一位逆流而上，向着方寸这边而来。 过来的正是歪嘴老师。 歪嘴老师指挥着学生贴着栏杆走，想要将倒下的同学拉起来。 看到方寸和张有为的时候，歪嘴老师顺手打了一个手势。 方寸看懂了，是让自己赶紧贴墙过去的意思。 显然歪嘴老师是怕两个学生也再摔倒。 就在两人与歪嘴老师擦身而过，走到楼梯拐角口的时候，却见上方歪嘴老师弯腰拉起被踩踏的同学后，一个重心不稳，摇晃着向后栽倒。 糟！ 方寸知道要糟，但他也无能为力。 他现在只是个小卡拉米。 张有为也同样是个小喽啰。 方寸赶紧叫住这边在分流疏散的另一位老师，扯着那老师的裤腿，生拉硬拽了过来。 那位老师着实没想到这里居然栽了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再看这情况，怕是结束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受伤。 责任太大了！ 就在这时，从楼梯下逆流上来一位老师。 方寸一看面庞，是李璇玑。 李璇玑穿着一身干练的紧身衣，看到方寸和张有为后一扫而过。 随后对着那位老师的耳朵指着上边说了些什么，就继续逆流而上。 临走的时候，李璇玑让张有为跟他一起上楼。 说来也怪，李璇玑上来之后，整个楼层居然不再晃动了。 那位老师迅速叫停正在下楼的人流，大声喊着“原地待命”。 或许正是震动消失的缘故，拼命拥挤着下楼的人流终于能听进去一点老师的指挥。 截停人流，那老师赶紧扶起歪嘴老师和另一位同学。 李双双！ 卧槽！ 看到被踩同学的脸后，方寸一阵意外，心中隐隐有些愤怒的感觉。 他就觉着被踩同学的背影有点眼熟，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李双双。 李双双此刻正流着眼泪，浑身蜷缩着。 “怎么样？您没事？你也没事？” 那老师搀扶着歪嘴老师，问了一句废话。 歪嘴老师对着方寸招了招手，待方寸过来后，一手搭在方寸的身上。然后对那老师说：“我现在去医务室，你继续指挥疏散。” 说完，歪嘴老师又朝着方寸道：“你背上她，跟我一起。” 方寸欣然接受，背上李双双，撑着歪嘴老师，慢慢悠悠朝着医务室走去。 大局已定，现在可以不用慌了。 医务室，两个校医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学校演练早就和他们通了气儿，就怕有意外发生，也好及时止损。 只是没想到这回还真栽了一个学生一个老师。 歪嘴老师和李双双被安排先在病床上躺下，等两个校医检查过后再决定要不要赶紧送医院救治。 然而这边还没开始诊断，医务室便又进来几个捂着肚子和瘸着腿的人。 两个校医既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为每次演练都做好了有人员受伤的准备。 意外的是这次受伤的人貌似有点多。 难得来了个方寸，两个校医便临时征用了，使唤着方寸打起了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也就是跑个腿儿什么的。 第24章 杨武传人 医务室。 方寸看着一屋子“哎呀”呻吟的人，对这次地震演练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次演练算不算成功他不知道，但是人潮涌动的威力他确实体会到了。 身处人流之中，任你千般伟力，也得被裹挟而行。 万一在人流中掉个队什么的，不被踩死也得重伤。 眼前就是明证。 最重要的是，恐慌下的人群，是没有理智的，喊破嗓子也没人听。 方寸的心境经此一回，算是升华了一丝。意境中的光幕上也增生了一些零散的纹路。 对于方寸而言，这也算意外之喜。 只是对参与这场地震演练而受伤的人来说，着实算不上意外之喜，只能算意外之伤。 然而地震演练只是上半场，之后还有一场消防演练。 方寸因为两个校医和歪嘴老师留人的缘故，便也不参与接下来的消防演练了。 “你说学校是不是有大病？这都伤了一屋子人了，居然还举行演练？” 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正在拿着忙着端茶倒水的方寸抬头一看，只见一胖一瘦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却都不穿校服，而是一身练功服。 胖的留个寸头，额上留一小撮刘海，看着有点喜感。 瘦的是个小背头，颧骨高耸，有些精悍。 刚刚的话就是从胖子口中说出。 两人进来之后，胖子嘴巴依旧不停。 “地震演练稍微震一下都这样了，你说消防演练万一真起了火，那不得烧一堆人啊？真的是！哎～没法说啊……” “行了，别说了。” 耳听得那小胖子喋喋不休，其中一个校医发话了。 “这些人都没啥大事，你俩来帮着给他们上点药。顺便按摩一下，帮他们化化瘀血。” “啊？医生，这俩人谁啊，他俩帮我们上药，能行吗？” 校医话音刚落，医务室内的人群中便传出一声质疑。 方寸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学生正仰着脸，表示出对两人的不信任。一对招风耳倒是很显眼。 医务室内其他人看招风耳一眼，又直盯着开口的医生，似是要求对方给出个解释。 开口的医生呵呵一笑，指着那胖瘦二人介绍说：“哎～你们不要瞧不起他俩啊。别看俩孩子年纪不大，本事却是不小的嘞。知道咱们市的杨志国和钟传军吗？” “知道，杨氏太极和武氏太极的领头羊嘛。” “听说最近很火的武林大会就是这两人率先发起的？” “是啊，咱h市也算出名了。” 医生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接过了话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但是，那和这俩孩子有啥关系？难道他们还能是那俩人的儿子不成？”有人疑惑道。 “嘿！没错！”医生两手一拍，指着那发问的人赞赏道，“你还真说对了！这胖子叫杨卫刚，那是钟千仞，就是那两位的儿子。人家是跟我们老师傅学过一些的，给你们上点药，那完全不是个问题嘛！所以大家尽管放心！” “还真是那俩人儿子啊？那可以信，来，先给我上药。”发出质疑的那人道。 招风耳安静了，其他人也纷纷没问题了。 就凭俩孩子的家世背景，习武不学医那可能吗？ 众人疑虑打消，杨卫刚和钟千仞在医生的指导下开始给受伤的人上药。 他们穿插在人群中，或者贴膏药，或者上油，或者捶打，或者轻拍，或者推揉，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又不失稳妥。 凡是被上药后进行推拿按摩的人，不论大小，都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那是舒爽的声音。 方寸听得真切，也看得真切。 如此行云流水，感觉就像是做惯了这种事似的。 怪不得两位医生让他们帮忙。 不知不觉中，方寸竟然看得有些微微发呆，双手不自觉地做着细微的动作，比划着两人的手法。 全然忘了手中还拿着一杯热水。 “嘶……你看着点啊！都倒我身上了！卧槽……” 一声大叫使方寸回神，一看身下，竟然不知不觉把水洒在了别人的大腿上，这要是再往上挪一点，方寸估计自己绝对没啥好果子吃…… 迅速稳住手中杯子，将其放在一旁桌子上，方寸一边连连道歉一边给对方擦拭着。 “对不起，对不起，真不好意思啊，实在抱歉……” “行了，也不是啥大事，赶紧给我接点凉水来。” 方寸把接好凉水的杯子递给那人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跟在杨卫刚的身后仔细观摩着。 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杨卫刚抬头一看。 见是端茶倒水的方寸，杨卫刚嘴角一翘，笑道：“咋，想学？” 方寸盯着杨卫刚手上的动作，嘴上敷衍应道：“呵呵……没有没有……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特么一直盯着我的手？ 杨卫刚笑笑，继续埋头苦干。 看了没一会儿，方寸又到钟千仞身前观摩。 手上虽然拿着水杯，手指却是微微动弹。 钟千仞始终埋头，对方寸不予理会，仿佛没人能干扰他一般。 看了一会儿后，方寸又凑到杨卫刚旁边观察，之后又去钟千仞身边。 如此反复，利用打杂的机会在两人身边各待一会儿后，方寸似有所悟，竟走到李双双身边，略有期待地提议道：“李双双，我给你按摩按摩，让你舒服舒服。” “咳……咳咳……不，不用了？” 李双双脸色一红，支支吾吾拒绝道。 李双双看方寸凑近的时候还一脸好奇，想着方寸除了数学作业以外还从来没主动靠近过她，也不知道方寸现在是想干什么。 结果方寸一句“我给你按摩按摩”顿时给李双双雷得不轻。 方寸只当李双双不信自己会按摩，哪想到人家是不太好意思。 方寸果断抓起李双双的一条腿，横放在自己身上，就开始学着印象中的手法搓按推揉，弄得李双双腿上一阵痒痒。 “别……不是……哈哈哈哈……哎哟，痒……嗯哼……” 李双双刚说没几个字，就觉一阵酸爽从腿上传来。 咦？方晓虎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李双双一阵意外。 全然想不到他是现学现卖。 另一边，歪嘴老师倒是心知肚明，对方寸刚刚的表现尽收眼底。 再看李双双的反应，歪嘴老师对方寸的看法又有了一丝改变。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好学，就是不学正经的…… 第25章 两伙团体 起初知道方寸的时候，歪嘴老师只道这是个捣蛋鬼。后来再看成绩，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个妥妥的差生。后面方寸的表现也越发证实了歪嘴老师的看法。 直到这次地震演练，方寸竟然能不顾自身安危想着在人流中解救一下被踩踏的同学，这份勇气才让歪嘴老师对其有了一丝改观。 现在方寸能凭借观察模仿就把那俩孩子的按摩手法学个七七八八，这份学习能力可真算不上差劲的。 或许李璇玑看重方晓虎，自有她一定的道理？ 可怎么他数学就那么烂呢！ 念及此，歪嘴老师恨恨地瞪了方寸一眼。 方寸正好仰头擦汗，迎着歪嘴老师的目光，只觉着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事。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方寸随众人一齐向门口看去。 李璇玑带着张有为走了进来。 李璇玑还好，只是头发略微散乱，张有为却是浑身狼狈，校服上还破开好几个口子。 消防演练能演练成这样？ 看着张有为的样子，方寸一阵疑惑。 “校医，帮他包扎一下，这孩子有点轻微烧伤。” 李璇玑摸着张有为的脑袋，向校医交代道。 说完，李璇玑便转身离去，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 两个校医闻言，其中一个朝着钟千仞吩咐道：“千仞，给他处理一下。烫伤膏和碘伏啥的让他帮你拿。” 一边说着，校医一边指指张有为，又指指方寸。 我也就能拿个东西了…… 方寸心中微微吐槽。 尽管如此，方寸还是去药柜上翻找起来。 其实方寸也挺乐意这么干，毕竟可以认识一些新鲜的东西。当然，也得感谢两位校医教导。 座椅上，钟千仞接过方寸手中的药物和医疗用品，开始给张有为上药包扎。 张有为小臂和后背都有轻微烫伤，虽然没有破损，但也微微起泡，红肿一片。 趁着钟千仞给张有为上药的功夫，方寸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张有为，这到底咋回事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张有为脸色略见苍白，有气无力道：“哎……着火了……消防演练的时候，宿舍楼里着火了，还好火不是很大，已经及时扑灭了。” 卧槽！真着了？ 方寸心中一惊，忍不住转头看向那边的杨卫刚。 杨卫刚也正好看过来，对着方寸咧嘴一笑。 乌鸦嘴！ 方寸避开杨卫刚的眼睛，暗暗评价。 “那结果呢？有人被烧吗？”方寸接着好奇地问道。 “嗯……好像没有，顶多跟我一样轻微烧伤……” 张有为回忆道。 正说着，门口又陆续进来一些人，和张有为一样，都是轻微烫伤。 校医指派下，这些人也交给了钟千仞处理。 截止现在，医务室已经满得撑不下几个人了。 钟千仞给张有为处理好后，方寸拉着张有为到一边的小旮旯坐下。 “具体说说，到底怎么搞的？宿舍怎么会起火呢？” 张有为：“这个我怎么知道。” 方寸：“那现在消防演练算是结束了？” 张有为：“不清楚。” 方寸：“你不是跟着李老师一起来的吗？李老师都来了，那演练还没结束？” 张有为无奈道：“她只是把我送过来而已……我们过来的时候操场那边好像正在集合……” 方寸鄙夷：“问你啥也不知道……” 张有为耸耸肩。 就听方寸正色道：“对了，你跟李老师干嘛去了？” 张有为脸色一肃：“这个你不问，我也得跟你说。我们去小世界了，里面有三方在……” “打住！”方寸连忙打断道，“你刚刚说什么，去什么？小世界？什么小世界？” 张有为一拍额头：“哦，忘了你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这个学校对应一个虚拟世界，那个世界其实也是幻境，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幻境，所以叫小世界。” “小世界？你去了小世界？” “对！” “不可能啊！你一个连幻境体都没有的人怎么进去的？” “嘿嘿，老师带我进去的……别打岔，先听我说。” “你说。” “你知道小世界在哪儿吗？它的入口就在教学楼的楼顶！我跟老师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两伙人在围殴蜃龙！” “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吹牛？” 在方寸的印象里，蜃龙属于那种强得可怕的存在，它能被围殴？上次让蜃龙损失一道分身，那还是祝融帮的忙。 “先听我说！那两伙人确实是在围殴蜃龙。他们可真凶啊，感觉跟不怕死似的，愣是打得蜃龙还不了手。 蜃龙不是会分身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它分一个身就被吃一个，分一个就被吃一个，生吃啊那是，看得我真瘆得慌。 没一会儿那两伙人就把蜃龙给摁住了，有几个人拿着刀搁那儿给它刮龙鳞呢。 蜃龙还在那儿求饶，说‘我错了，我不应该惹你们，我再也不去你们的心境里了’，然后还说什么‘不就是吞了你们一丢丢心念吗？至于这么下死手吗？’，呵呵，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不过听着像是主动惹的事。 然后老师走过去就让他们住手，想让他们把蜃龙交给老师。他们不给，老师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之后他们认输了，就走了。 后来老师给了我一本青皮书，让我拿着堵住出口，说不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手。 哎～可是那个蜃龙他直接自爆了，弄得我手一抖，露了个缝。 等我被老师带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到了宿舍楼的楼顶。从楼顶下来正好赶上消防演练开始，我们就跟着走了，然后走到五楼的时候一股烟味冲上来，我们才发现下面起火了。 后来我问老师，那火是不是因为蜃龙自爆从我那儿跑出去的，老师说不是，说宿舍里的火不是因为蜃龙，应该是之前退走的那两伙人干的。倒是之前地震演练的时候，学校无故地震跟蜃龙脱不了干系。” 张有为说了这么一长串，已然口干舌燥，一手捞起旁边晾凉的白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放下水杯，就听方寸问道：“就是说，蜃龙已经彻底死了？” 方寸下意识想要否认，但看张有为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说不得蜃龙真的死了。 只是蜃龙有这么容易被弄死？怎么想都不对劲。 张有为：“对，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蜃龙幻境因为蜃龙死了，所以好像出了不小的问题，老师就是去处理这事的。” 方寸：“嗯……咋处理？” 张有为：“我哪儿知道。” 方寸：“行，不说这个。你说，能跟老师打的那两伙人是哪儿来的？” 张有为：“这我哪儿知道。不过他们看起来很像我们同届的学生。” 方寸：“你还能看出他们是不是学生？” 张有为：“都穿着校服呢。” 方寸：“……” 第26章 两条赛道 都穿着校服呢！ 张有为这话没毛病。 但方寸又有疑虑：“你能看清他们穿什么，你看不清他们脸？” 张有为两手一摊道：“大哥，隔那么远，怎么看得清。你以为小世界很小吗？很大的好。回头你如果能进去看看的话，就知道了。”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方寸无奈作罢。 好在知道了一些更高一层的东西，尽管好奇，方寸也只能暂时按下，等抽时间去找李璇玑问问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正在交谈中，便听外面一群嘈杂的声音路过。 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原是一群人各回宿舍。 方寸正向外观望着，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屋中：“双双，听老师说你受伤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走了进来，直奔里间。是赵莹。 后面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个猥琐的小骚年。正是杨万里。 杨万里一见方寸便上来勾肩搭背道：“老方啊，我还当你也被踩了，原来你没事啊！” 还当我也被踩了？ 方寸疑惑问道：“什么意思？有很多人出事吗？” 杨万里：“哦，那倒没有。” “就是开完总结大会后，班主任在班里说咱们班有人被踩踏受伤了，我看你和李双双不在，所以想着是不是你俩出事了。” 方寸：“哦～我们没啥事，主要是李双双伤得不轻，胳膊脱臼了，不过已经被安上了。我倒是没啥事。” “你刚刚说总结大会开完了？演练结束了？” 杨万里：“结束了，不过没完全结束。” 方寸：“什么意思？” 杨万里：“消防演练完了之后我们都在操场上等着开总结大会，可能是因为这次演练的不好，校长在台上发火了，说咱们素质太差，需要多练。他说还要举行第二次地震消防演练，不过因为什么太极拳比赛的缘故，要拖到太极拳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方寸：“你说的应该是比武大会？” 杨万里：“对对，比武大会。就是比武大会。” “校长说咱们学生体质太差，心理素质更差，正好上面在推行武术进校园活动，所以校长准备让咱们以后课间操都练太极拳，还说给咱们请了老师，练得好的还能被选拔参加比武大会，听说有奖金，具体多少钱不知道，反正很多。” 方寸：“这都是大会上说的？” 杨万里：“昂。” 方寸：“还说啥了？” 杨万里：“好像没了……对了，咱们不是快放假了嘛，学校举报了一个假期武术班，说有兴趣的可以报名参加，不过需要选拔，报名了也不一定选上。” 方寸：“假期武术班？干什么的？” 杨万里：“具体不清楚，听校长意思，应该是提着学一些武术搏击啥的，好像是为比武大会准备的。” 方寸沉思半晌，觉着这个武术班可以参加一下。 从学五步拳之后，他对武术很感兴趣。 方寸：“还说啥了吗？” 杨万里：“没了，就这些。” “哦。” 总结大会的具体精神在第二天班会上就借由各班班主任之口传达了下去。 虽然已经提前从小道消息接触了一些，不过更具体的内容还是杨纤巧说得更清楚一些。 课间操改练太极拳，这是已经确定的事。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上面决定的。 至于如何改练，之后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会有专人在操场对全校师生分批次教学，直到全部学会为止。 练拳练得好的，会被挑选进入假期武术班，进行严格的武术训练，为下学期的比武大会作准备。 有兴趣但是没有被挑选上的，也可以主动报名，算是给没被选上的人一个机会。万一是遗漏的天才呢？ 总结来说，就一句话，太极拳教学计划开启。 练拳，方寸还是很有兴趣。 方寸更感兴趣的是教拳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请的教练，打起来会不会很厉害？ 跟李老师比起来如何呢？ 带着疑问，方寸找到了李璇玑。 图书馆，张有为和方寸都在。 李璇玑在他们面前讲述着比武大会的另外一层内幕，一层不广为人知的内幕。 “回头你们在操场上跟着练就行，那两个教练你们大概也都认识，我就不说了。” 我们认识？ 方寸和张有为相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就听李璇玑继续讲述。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比武大会有两个赛道，明面上的赛道不过是学校学生之间的竞技比赛，暗地里还有一场传承赛，这场传承赛的参与者，非有境体之人不得参加。哪怕你是一境体，也可以参加。” “这场暗赛在各个举办方的小世界举行。小世界就是现实机构组织对应的最高级别的幻境。我想你们已经都知道了。有为也已经进去过，当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张有为点点头。 “这次明赛奖励是给予优胜者传承人身份，暗赛奖励为小世界碎片，可以算得上奖励丰厚了。我不要求你们能获得最终胜利，我只希望你们能在这次暗赛中成功突破就好。” “当然，如果能获得最后胜利，那更是再好不过。只要做到这一点，这次暗赛你们也算没有白白参加了。” “所以接下来，你们要好好修行，尤其是你，晓虎，你要尽快催生梦境体了。” 方寸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老师。” “嗯，接下来跟你们说说暗赛规则。因为是以比武为幌子进行的，所以这次暗赛的比试方式和明赛一样也是武斗，区别在于暗赛的武斗没有限制，除了不能致死伤残，可以用一切手段把对方打倒。因为是在小世界，所以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会影响到你的本身。这点一定要注意。 “每场比赛分为三局，两两相争，分别为心境场、意境场和梦境场，三局两胜。由于三局比赛连在一起，对念力的消耗过于庞大，所以你们的耐力会非常重要。” “由于时间比较紧，所以接下来我会针对你们两个的特点进行特训，希望你们可以顺利参赛，并取得好成绩。” 说完，李璇玑手中幻化出一本青皮书，接着向上一抛。 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化，眨眼之间，方寸和张有为两人已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个海岛样的地方，四周海水如瓷砖一般毫无波澜，虚空漂浮着各式各样的透明书架，上面摆满了图书。天空蔚蓝，有两条龙形云朵漂浮着。 方寸和张有为呆呆看着眼前景色，不知所措。 “这，这是哪儿？是幻境吗？”方寸喃喃道。 李璇玑微微一笑，解释道：“是青龙幻境，或者也可以叫青龙秘境。这是我个人的小世界。 上次蜃龙自找死路，蜃龙秘境就被我融合了。这是蜃龙幻境和青龙幻境融合后的全新秘境。” 张有为：“那老师你是不是又强大了？” 李璇玑点点头。 第27章 特训学拳 “好了，现在教你们格斗技巧。有为，晓虎，用心境体附身。” 两人闻言照做。 “嗯，这样你们接下来就不会受肉体伤害了，顶多受点精神伤害。” “你们现在假装对方是你的对手，你的敌人，我说开始，你们就开始打，我说停，你们必须停止。” 方寸歪头看着李璇玑道：“怎么打？直接打？” 李璇玑：“随便打。” “……” 方寸挠挠头。开始学着张有为默默准备。 李璇玑点点头道：“开始！” “始”字一落，张有为快速前冲，手上一扬，一把浓雾直扑方寸面门。 “还来这招！” 方寸怪叫一声，直接一个转身后蹬，跟张有为对碰一脚。 借着趔趄的一下，方寸又迅速蹬地起身，前冲的同时把手一扬。 张有为赶忙架住，却不想方寸只是虚晃一枪，扬手的同时已经一个弹腿踢在张有为裆部。 “哼嗯……” 张有为闷哼一声，痛苦倒地。 旁观的李璇玑一看，嘴角一抽。 “停！” 李璇玑的声音姗姗来迟。 “你这都跟谁学的？”李璇玑皱眉质问方寸，同时扶起张有为。 方寸手一指一脸痛苦的张有为：“他。” 李璇玑不可思议地看着怀中的张有为：“你教他的？” 张有为拨开李璇玑的手，表示自己已经缓得差不多了。 听到李璇玑的话，张有为闷声道：“上次去他梦境找他切磋的时候，我用过这招……” 李璇玑无语。 让两人坐下休息，李璇玑开始讲道：“你们这个打法……嗯……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下三滥。到时候人家万一反应过来，不打死你们才怪。 不过这点你们做得不错。看来不用我教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下。 临场对敌的时候，可以上打咽喉下打阴，这适合出其不意。一旦人反应过来，把要害给护住，你们怎么办？” 两人摇头。 “简单，攻其一点，以点破面。简单说，如果你们觉着对方不好打，那就死盯着对方的某一个地方打，比如心窝，比如膝关节，不管对方怎么变，你就只打他那一个地方，直到对方倒下为止。这是我教你们的第一点。 第二点，要用上你们的念力，用上心意，给对方以穿透性的打击。简单说，你打击对方的某个点，不能只打那个点本身，你要有穿透那个点，打碎那个点的心意。 比如晓虎打有为的心窝，你就要有一拳穿透他的心窝直接打穿到他后背的意念，目标点一定要后移。这样才能造成实际的伤害。否则你们碰上个皮糙肉厚的，还不得被耗死啊？” 把一点打透……方寸默默记在心间。 看两人都似有所悟，李璇玑便让两人继续动手对练。 就这样，在两人在李璇玑的指导下，学到不少的格斗技巧，从起初的毫无章法渐渐打得有模有样。 “好了，这段时间你们打得不错。打架技巧有了，接下来就是持续对练。因为具体的选拔你们还没通过，所以之后有时间来这里对练，剩下时间要抓紧通过选拔了！” 对于两个学生这段时间的表现，李璇玑还是相对满意的，悟性高，好奇好学，学得也快，只等他们再成长一下，就可以开始帮她清扫那两个障碍了。 …… 操场，方寸正在班级队列中等待着。 今天开始正式教拳了，叫简化二十四式太极拳，也不知道啥样的，方寸隐隐有些期待。 露台处传来一阵骚动，正沉浸在心境中的方寸回神看去，却见一男一女两个校医穿着一身的太极服缓缓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两个学生。 待方寸看清他们的模样后，不由心中诧异。 杨卫刚和钟千仞？ 他俩去台上干什么？ 还有那两个校医，难道他们…… 方寸正暗自猜想，就听台上的男校医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话筒。 “喂喂，喂喂喂，呼—— 老师们，同学们，从今天开始，就由我俩教大家练太极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凯超，是杨志国老先生的弟子，我旁边这位女士叫于晓闻是钟传军老先生的弟子。我俩目前在这里当校医，因为身份的关系，学校委托我俩来教拳。” 胡凯超介绍完自己两人，又指着身旁的两个学生。 “这两个小朋友呢，是两位太极大师的儿子，我俩带他们上台是方便他们在前面给大家演示，以后他们就是你们的领操人。” “好了，接下来，咱们正式学习……先看我演示一遍。” 说完，胡凯超放下话筒，当场慢慢悠悠地打了一套简化二十四式太极拳。 而底下已经骚动不已。 “什么玩意儿，打这么慢？” “这是拳吗？能打架吗？” “这是来跳舞的？” “哎，你们还别说，这拳也就能当课间操了……” …… 方寸也隐隐有一些失望，感觉这拳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啊。 人家别的人打拳，那都是哼哼哈嘿的，哪像这玩意儿，还得有个喇叭提示着名字才能做动作。 当无论如何，该学还得学，演练晚一遍的胡凯超抬手压下骚动，清清嗓子道：“大家先不要讨论，接下来，我一招一式地教大家，大家跟着前面的人学！于老师，你去台下纠正大家的动作。” 之后，胡凯超开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讲起。 每做一个动作，他就会停下，让底下人保持不动，然后让于晓闻在台下纠正错误动作。 之后让大家休息一下，又继续下一个动作。 如此耗时一节课，也不过是学了那么四五个招式，还要反复演练。 看着周围人一个个认真的模样，方寸已经由起初的微微感兴趣，变得不屑认真。 别人慢悠悠地跟着摆出招式动作，方寸却是一步到位，“唰”一下就变好了招。 如此迅捷的动作，在全场慢慢悠悠的比划中格外显眼，这自然引起了于晓闻的注意。 “太极拳要慢，越慢越好，你这样‘歘’一下摆个动作，跟浪费时间没有区别的。” 方寸依言照做，刻意放慢速度，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很快。 等于晓闻走远，方寸又恢复快速模式，对其他人那认真的模样颇不以为然。 等于晓闻过来，方寸又进入磨叽模式，装模作样给她看。 于晓闻虽然看破，不过也不点破。 而方寸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学得很快，那些动作他看一遍就全记住了，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吗？ 但毕竟要过选拔，而且以后还是课间操，所以方寸还是耐着性子学了下来。 直到全部学完的最后一天，结束散场的时候，杨卫刚找上了方寸。 第28章 小小摩擦 “哟，是你啊。你是那个在医务室打下手那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操场上，众人结束了今天的练习。方寸正要离开的时候，被眼前的胖子阻拦在此。 “方寸。你叫杨卫刚？找我有啥事吗？” 杨卫刚：“听于师姐说，你不好好练拳，是看不起我们教的东西吗？” 方寸如实道：“没有啊！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们教的东西？我想跟着你们学还来不及呢！” 这话中听，态度不错。心里略微舒服一些，杨卫刚嘴上却还是说：“那你打那么快干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认真。” 方寸还当是因为什么，就因为看着自己练得快就觉着自己不认真？遂无奈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打那么快只是因为我看一眼就学会了，没必要慢悠悠地练习，我都学会了还有必要再学吗？” 杨卫刚一听，顿时明白了，合着这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连太极拳练什么，怎么练都没搞明白。本想给方寸点教训的杨卫刚顿时兴趣缺缺道：“行了，没事了。” 杨卫刚正要摆手让方寸离开，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学得很快？正好后面还要拉新人和钟千仞对抗，这小子可以拉拢啊！ 想到这里，杨卫刚又出声叫住抬脚准备离开的方寸道：“哎，等等，你说你学得快，我现在给你打一套拳，你现在学，你要能学出来那就没事了，你要学不出来……” “我重新练，你让我怎么练，我就怎么练。”方寸打断道。 杨卫刚道一声“好”，随即摆开架势，演练出一套拳来。 这拳却是跟方寸之前所见全然不同，虽然整体舒缓，但却时而快时而慢，而且每个动作之间相互连贯，运转之间流畅无比，没有阻滞，真个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方寸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调动心境体附身，以心境体进行详尽的观察模仿。 待杨卫刚打完一套结束后，方寸已在心中模拟了两三遍。 “到你了，学。”杨卫刚揶揄道。 他也没指望方寸能把所有套路打出来。本就是试探，只要方寸能打个一段，那对杨卫刚来说就已经是差不多了。 方寸闻言，脑海中回忆着杨卫刚方才的架势，又与心境中的印象相互融合，缓缓摆开架势。 起势……揽雀尾……单鞭…… 一招一式迅捷摆开，依旧是快速动作，没有参差，虽然招式之间多有停顿，不似杨卫刚那般行云流水，但大体上的内容确实打得大差不差。 快架！ 杨卫刚看着眼前方寸所演练的动作，脑海中想到了这两个字。 所谓快架是本门秘传功夫，是真正练习打架用的。他也只是看父亲杨志国演示过，根本就没练过。而眼前方寸所练，行功走架之间竟颇有几分父亲身上的影子，这如何能不让他惊讶。 捡到宝了！ 杨卫刚心中一喜，脸上笑靥如花，在方寸收功结束之际，鼓掌道：“不错不错，练得不错，但是太快了，你这样是打不了人的，这样，咱俩练练？” “练练？”方寸眉头微皱，感觉这人有点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但方寸还想去找李璇玑特训，只想快点拜托这人，于是应道：“行……” “唰！” 方寸眼前一花，只见杨卫刚一个单鞭起手，已经一掌乎向方寸面颊。 方寸本能一个后仰，谁想杨卫刚紧跟一进，脚下一勾，一个斜飞式靠在方寸胸膛，向上一震，方寸就这么双臀吻地，被一招撂倒。 方寸揉着屁股爬起，就听杨卫刚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方寸随口敷衍：“确实厉害。没事了？没事我先走了。” 杨卫刚一听，连忙抬手阻拦，急忙说道：“哎……先别走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厉害，你跟我练？只要你跟我练，我就教你杨氏太极拳，然后我们一起打比赛。 你还不知道，咱们比武大会除了个人赛，还有个团体赛，只要你加入我的团体，我可以保证你跟我一起获胜！” “团体赛？”方寸在杨卫刚的喋喋不休中注意到一个关键词。这是他所不知道的。 “对啊，你不知道吗？”杨卫刚解释道，“哦对，你也确实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个团体赛是我们内部的，我和钟千仞还有其他三个练太极的需要各自找三个帮手助拳，然后让他用本门的拳帮我们赢的对方。” 方寸疑惑道：“为什么要这样？” “嗯……”，杨卫刚犹豫半晌，还是透露道，“因为……” “因为这决定了我们五派太极，谁可以成为太极的最终代表去参加国赛。”一个声音插入。 方寸抬头一看，却见是钟千仞缓缓走来。 钟千仞一边走近一边继续说道：“杨卫刚，还当你真是给他教训来了，没想到你是拉人来了。” 杨卫刚笑呵呵一搂方寸肩膀道：“哈哈哈……这是个人才，我想要不行吗？” 钟千仞：“他还没决定呢。这样，咱俩打一架，谁赢了，他跟谁。” 转头看向方寸：“你觉着怎么样？” 方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想不到还有这事。我有什么特殊的吗？不过这种被人争抢的感觉还真不错。 方寸享受着说：“可以，你俩谁厉害我跟谁。” “好！”杨卫刚收起笑眯眯的神色，又是单鞭起手，不等钟千仞反应就先抢攻而去。 却见钟千仞双手下滑，一个侧身挺进，一掌印在杨卫刚心窝。杨卫刚涵胸下按，顺势一个搬拦捶轰出。钟千仞却又故技重施。 两人你来我往，绕来绕去，看得方寸眼花缭乱。任凭杨卫刚如何变招，钟千仞都一个摇闪反击。 如此几个回合后，两人气喘吁吁，双双扶着膝盖，却是谁也没奈何谁。 方寸见此情形，好心提醒道：“两位，大侠？那什么，你们谁赢了之后告诉我一声，我肯定跟他。现在我就先走了哈。” 话毕，方寸一溜烟窜了出去。 杨卫刚抬手“哎”一声，没有拦下。又转头看向钟千仞道：“你是故意的？” 钟千仞不屑道：“那又怎样？选拔赛不准私下接触新人，选拔赛还没开始呢，你就迫不及待拉人，这是违反规则的，就算闹到我爸那儿，也是你没理！” 杨卫刚：“呵呵，好！你可以。我就不信你没私底下拉人。前两天你跟那个张有为接触，别以为我不知道。” “呵。”钟千仞嘴角一撇道：“你慢慢玩儿，我走了。” 图书馆，方寸将他与杨卫刚和钟千仞的事情讲给了李璇玑听。 李璇玑目光一闪，没想到方寸已经提前接触了两个团体中的人。 很好，不枉我对这诱饵的悉心栽培。李璇玑心中一阵满意。 接下来就是让其他两派相斗了。 第29章 方寸找捶 李璇玑给方寸出主意道：“晓虎，杨式太极过于阴柔，武式太极过于文雅，虽然打起来都很猛，但目前来说没有一个适合你的。 因为你太急了，也太快了。心中浮躁，不能静下心来，没有耐心去学，只能学个皮毛。针对这一点，我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去练练长跑，不管跑多远，你都要坚持下来。 记住，长跑最重要的不是快，而是耐性，是平稳的心境。如果你能把长跑坚持下来，你一定可以突破的。” 方寸点点头，快是真的，但他不觉着这是坏事，他干什么不快？吃饭都是三两口结束。他很享受风一样的快感。 不过老师说得也有道理，所以方寸还是认真记下了。 李璇玑继续说道：“在这之前，你可以先跟那个杨卫刚说你跟他练。等你感觉学得差不多了，你就找钟千仞，说杨卫刚教你的时候老是说钟千仞的太极怎么怎么不行，你决定请教请教。等钟千仞把你打趴下后，你就跟他学武式。之后他俩的矛盾就让他俩解决，你不要参与。” 嘶……这么复杂？ 方寸感觉自己听得有点头大。不过大概意思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 之后方寸按照李璇玑的提议，先偷偷找到了杨卫刚，跟杨卫刚说自己愿意跟着他练，希望他可以教自己杨式太极拳。 杨卫刚还很诧异地问：“我跟钟千仞还没分出输赢呢，你就敢跟着我练？” 方寸吹捧一句：“我觉着你比较厉害。” 杨卫刚一听，哈哈大笑地拍拍方寸肩膀道：“没错，眼光不错。今天开始跟我练，我跟胡师兄说一声，你就不用练二十四式了。” 杨卫刚拉着方寸来到胡凯超跟前，向其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听到杨卫刚的要求，胡凯超还是比较意外的。虽然违反规则，但也不是不能通融。意味深长地盯着方寸看了一会儿后，便不再多说什么，摆手同意了。 从这天开始，方寸便每晚偷偷找杨卫刚学太极拳。 学拳之余，方寸也不忘练习长跑，提升自己的耐力。 起初，方寸只能绕着操场快速跑一圈，一圈之后他就累得气喘吁吁，不想动弹。后来在杨卫刚的带领下，方寸从快跑改成了快走，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慢跑。 慢跑之后，方寸果然能跑个两三圈。 只是方寸不是耐力型选手，慢跑对他来说着实是一种折磨，每次跑完之后，方寸都有一种饿得发慌，只想呕吐的感觉。 但李璇玑强硬地要求方寸坚持，没办法，方寸也只好坚持了。 这天方寸却是没有再找杨卫刚，而是偷偷找到钟千仞挑衅道：“我刚哥可是说了，你练得那就是垃圾，他一根小拇指就能撂倒你。只不过他懒得出手，因为术高莫用。现在他教会我了，我倒要看看你行不行。” 挑事的！ 钟千仞心中明悟，但心情也确实不太美丽，强忍着怒气道：“呵呵呵呵……行不行，你要不要试试啊？” 方寸本就挑事来了，不激出对方的火气怎么能行。于是方寸调侃道：“试试就试试啊，就怕你不行啊！” 钟千仞还是忍着怒火道：“呵……来，来来来，你打我来，今天不把你打趴下，算我输！” 咦？还不动手？ 方寸奇怪地看着钟千仞，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不动手。 他哪儿知道钟千仞的功夫是真正的后发先至，敌人不动，他动个鬼球！ 先手容易破功，他还没到那份儿修为。 方寸又嘲讽两句，见钟千仞就是不动，他却是先忍不住了，果断一个单鞭起手朝着钟千仞攻去。这是学得杨卫刚。 妈的，终于来了！ 钟千仞精神一振，对付杨卫刚反复用的那一招再度使出。 场外看觉着平平无奇，这一交手，方寸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的双手牵拉着不自觉地前倾。还没反应过来，又见钟千仞一个侧身横推，使得方寸踉跄不已。 方寸急忙蹲身一矮，稳住身形，顺势一个上步搬拦捶。却不想钟千仞更快一步，趁方寸稳住身形的同时已经攻了过来，方寸手还没到对方身上，心窝就先被捶了。 “呕……” 方寸只觉肚子一阵痉挛，恶心想吐，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服不服？”钟千仞走到方寸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寸。 方寸盯着钟千仞的脚面，艰难抬头道：“服……服了，还是武式太极拳厉害，你……” 方寸“啪”地一只手抓住钟千仞裤腿儿，吓得钟千仞差点一脚踢出去。 只听方寸道：“你能不能教我武式太极拳，杨卫刚说武式太极拳不好，根本就是在误导我。我错了……你能不能教我？我以后就跟你练了！” 钟千仞眉头一挑，本来只是想给方寸一个教训后再找杨卫刚算账，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 正好，算上眼前这家伙的话，自己的三个助手就算找全了。而且都是新手，不违规。 于是本想打发方寸的钟千仞改口道：“呵呵……想跟我学啊，那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保证，不能再跟杨卫刚了。你要是敢骗我，我要你好看！” 说着，钟千仞扶起方寸。 方寸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我哪儿敢骗你。我要骗你，你不得打死我啊。我真不敢！我保证好好跟你练！” “嗯！” 钟千仞颔首，算是接受了方寸。 如此，方寸便开始跟着钟千仞练起来。 也是在练拳的过程中，方寸才知道，原来钟千仞那翻来覆去使用的一招叫懒扎衣，而杨式的揽雀尾是懒扎衣的改良版。 对于这一招，方寸还是很有兴趣的，所以学得也格外认真。 期间，杨卫刚气呼呼地找到了钟千仞理论，质问钟千仞为什么抢他的人，钟千仞也不废话，只说谁赢了谁说得算。 最终两人依然是谁也没奈何谁。 方寸也算看出来了，势均力敌貌似是他俩的常态。 算账无果的杨卫刚灰溜溜走了，临走之时连带着记恨上了方寸，那眼神恨不得将方寸电死。 钟千仞却是不以为意，宽慰方寸放心。 方寸自然放心，这本来就是李老师定的计划，她让怎么做，那自己就怎么做喽。有啥不放心的。 所以方寸不光放心，而且还继续照常练着长跑。 只是这次，方寸感觉跑得好艰难。 第30章 吃肯德基 操场上，方寸已经跑了八圈，这比他往常跑得圈数多了不止两三圈了，明明气喘如牛，很想停下，但方寸脚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呼……呼……嗬……嗬……” 方寸内沉心境，却并无异样。 “停下来啊……我要累死了……” 方寸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呐喊。 此时的操场上，夕阳余晖洒下，三三两两的同学在跑道上散步，看着唯一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方寸，都感到很惊奇，不知道这小子发什么神经。 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吗？ 在绿色护网边的台阶上，坐着的李双双也好奇地看着那奔跑的身影。 这几天方寸写歪嘴老师留下的数学作业时，显得格外认真，但又透露着一股急迫，总是迫不及待地写完后赶紧让她检查，催促着她给方寸讲题。 之后又匆匆离开，也不知道都干些什么。 后来赵莹从杨万里那里探听到了方寸的动向，便转达给了她听。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想在这夕阳下坐着，看着他跑步，看着他练拳，好像也不错…… “双双，发什么呆呢？”赵莹伸手在李双双眼前上下晃了晃。 李双双慌忙收回目光道：“没事。” 赵莹指着方寸道：“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看他那踉踉跄跄的样儿，都快倒了还在哪儿跑呢？他不知道停下吗？” 李双双也蹙眉不解：“或许……他想坚持坚持？” “啪！” 方寸双腿一软，意识一阵模糊，终于支撑不住，俯身趴下。 龙华小学的操场跑道还是土质煤渣，方寸这一下摔了个结实，吃痛之下，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赵莹小手捂嘴，一手指着远处道：“双双，他摔……” 话未说完，李双双已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 操场露台的角落里，杨卫刚和一个留着小平头的长脸男生目睹着方寸倒下。 两人面前铺着一个带有方格的塑料棋盘，棋盘上黑子将白子征至边界，只留一口气。而江浩的右手正捏着一枚黑子。 看到方寸倒下的时候，杨卫刚兴奋地对旁边的小平头说道：“江浩，是不是成了？” 江浩点点头道：“嗯，成是成了，只要灭了他这最后一口气，估计也就成行尸走肉了。” 杨卫刚搓着手道：“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江浩却是眉头微皱，看着李双双和赵莹扶起方寸，手中棋子竟有难以下落之感。 摇摇头，江浩斟酌道：“先等等，看看什么情况。” 远处，方寸趴倒之际，只听得耳边传来几声“方晓虎”，随后便模糊看到两个女孩朝着自己跑来，将自己扶起。 “没事，方晓虎？方晓虎，你怎么了？莹莹，咱们赶紧把他送到医务室！” 是李双双的声音，方寸已辨听出来。 另一个凭感觉应该是赵莹了。 方寸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呼吸异常艰难，明明张嘴大口呼吸着，却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氧气入喉都得靠着挤和钻。 “嗬……” 感觉中，方寸两臂伸着，搭在两人身上，被人半托半背着前行。 角落里，见远处方寸只是被李双双二人扶着，并无异常发生，江浩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中黑子往棋盘上一按，就要了结白子。 然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心中紧张，黑子竟从手中走脱，在棋盘上一弹，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李双双身上突然冒出一层鲜红的防护罩，将方寸笼罩在内，一瞬即逝，无人察觉。 江浩心神震动，只觉体内棋局意境被震得动荡不已，眼前一黑，险些昏厥。 杨卫刚见刚刚还好好的江浩突然如此，赶忙搀扶一把，关切问道：“怎么了？” 江浩缓了缓，收起棋盘道：“走，那李双双身上有气运，护住方晓虎了，我们奈何不了他了。” “气运？她是政……” “嘘……走。” “嗯。” 医务室，于晓闻正好值班。 看着床上昏睡的方寸，她多少有点意外。方寸表面看起来也只是累虚脱了而已，倒是并无大事。只是据李双双的说法，仅仅跑个步就把自己给跑成这样的，还挺少见的。 只是看那出气多进气少，跟哮喘发作似的样子，恐怕不单单是跑步虚脱的缘故。但于晓闻也看不出什么，只道是好好休息便可。 李双双和赵莹听于晓闻这么说，便也不多逗留，结伴离开。 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面带惊喜道：“双双，你爸爸来了！” 李双双也面色一喜：“我爸？在哪里？” “就在大门口，赶紧去找！” “嗯！谢谢！” 李双双奔向校门口，却见一个一脸威严中年男人正在门岗那里站着，手上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子。他肚子隆起，身材发福，却自有一股气度。 “爸爸！” 李双双开心一叫，朝其跑去。就见那中年男人严肃的面庞开出一朵花，顺手抱起李双双，笑呵呵道：“哦～哈哈哈，双双在学校还好？” “好呀！” “呵呵，听说你们学校演练的时候你受伤了？” “哎呀，早就的事了，现在早没事了！” “哈哈哈，双双就是坚强！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那中年男人将李双双放下，把另一只手中的袋子提到她的面前。 李双双拆开一看，欢喜道：“肯德基！谢谢爸爸，你最好了！” 肯德基哎，李双双已经好久没吃过了，整个县城就一家，估计是爸爸特意去买的，李双双心中很是感动。 “哈哈哈……好了好了，回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事记得及时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知道了。” 挥挥手，告别爸爸，李双双蹦蹦跳跳地离去。 看着李双双离开的背影，那中年男人脸色瞬间阴沉。抬手，一枚黑色棋子的虚影捏在其拇指与食指之间。 “哼！” 冷哼一声，中年男人转身离去。 李双双正开心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蹦跳着，路过医务室的时候突然想到方寸还在里面，于是拐了个弯。 进入医务室，方寸还在昏睡中，拍了拍方寸的脸，没将方寸叫醒，李双双便将手中肯德基分出一半，放在了床头柜子上。 找到于晓闻，李双双还特意交代道：“医生，我给他留了点吃的，等他醒了记得让他吃哦。这个鸡腿儿给你。” 于晓闻哭笑不得地看着李双双递来的一根炸鸡腿儿，顺手一推道：“知道了，这个你自己留着吃。放心好了，我会提醒他的。你赶紧回去休息。” 李双双前脚放心离开，张有为和钟千仞就已后脚到来。 第31章 放假安排 医务室，张有为和钟千仞联袂而来。 见到于晓闻，钟千仞叫一声“师姐”便算打过招呼了。 此时的病房中，也只有三人在此。 看着床头的肯德基，钟千仞和张有为咽了口唾沫，终究没有干出那贼偷的行径。 年轻终究是坐不太住。 沉默良久之后，钟千仞终于开口：“有为，你说方晓虎是不是有点过于狠了？” 张有为不解道：“怎么说？” 钟千仞：“我之前问他为什么要跑步，他说要练耐性。我问他为什么要练耐性，他说为了能把我教的拳练好……就为了学好我教的东西，他竟然都把自己跑虚脱了，你说这不是狠是什么？” 张有为默然。 他比钟千仞知道得更多一点，知道长跑是老师给方寸的特训任务。只是具体要达到的什么样的指标，他也不清楚。 如果这是方寸自主选择，那确实狠。如果这是老师要求，那是不是意味着老师其实更看重方寸，并不那么看好他呢？ “怎么不说话？”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反应，钟千仞忍不住疑惑道。 张有为：“我只是在想，这有没有可能不是他自愿的？我了解的他没有这么坚决。他一向知趣得很。” 非自愿？ 这话倒是提醒了钟千仞。 不知怎么，钟千仞突然就想到了110宿舍那伙人，他们倒是很擅长让人不自愿地做一些事。 更重要的是，杨卫刚就是110宿舍的…… 再联想到之前杨卫刚来找他算账的时候，那离去的目光明显透露着不善。 难不成还真是他们干的？ 不至于…… 也说不准…… 钟千仞心中越发怀疑，决定之后去试试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助手，不能不明不白就成这样。而且，据于师姐所说，这小子恐怕得休养好长时间，还能不能为他助拳都得另说。 最重要的是，现在找其他的助拳，恐怕也没那么好找了。 “或许……走了。” 钟千仞轻声低语，当即转身离开。 他要去验证一下心中所想。 张有为也心事重重地走了。 方寸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临近午饭的时候，方寸终于悠悠醒来。 “哟！醒了？”一声调侃传入耳中。 方寸睁眼看去，只见于晓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咕～”方寸肚子一叫，于晓闻顺手递过来一个袋子。 方寸接过，就听于晓闻道：“饿了不是？吃，这是你同学给你的。” “同学？”方寸疑惑道。他想不到有谁会好心给自己这些。 难道是刘成君？不可能。那小子除非方寸吭声，否则他决计不会交出美食的。 于晓闻道：“对，一个女同学，叫李什么双的。” “李双双！”方寸脱口而出。 “对对对，李双双，那孩子挺不错，懂礼貌，还知道给我吃……”于晓闻絮絮叨叨地夸着李双双。 李双双送我的？ 方寸心中产生一丝疑惑，想不通李双双为什么要送自己吃的。 想不通拉倒，方寸正好饿着，索性先狼吞虎咽了。 吃饱喝足，方寸尝试下地走走。 “嘶——” 甫一落地，只觉两条大腿酸胀不已，每挪动一步都疼得酸爽。 看着方寸那步履蹒跚的样子，于晓闻乐呵呵道：“疼？呵呵……以后别一下跑那么长时间，锻炼是要循序渐进的，得慢慢来。就和教你的太极拳一样，练的时候必须慢悠悠的才舒服，身体舒服了才能更好地打啊。” 方寸两腿疼得不屑反驳，不过这话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最起码，确实不能太快。自己太着急了。 方寸一边晃悠着，一边想起来一个诡异的事。貌似跑那么多圈，也不全是自己着急的缘故，自己好像被控制了？ 但沉入心境中察看，却一切如常。 方寸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报告！” 教室，方寸终于晃悠到了。 假是张有为帮方寸请的，108宿舍除黄彪外全体作证，所以老师也没有为难方寸，只随口问了一句“休息好了”便让方寸入座。 方寸刚坐下，余光就瞥见李双双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又迅速扭过去，装作无事发生。 “老方，没事了？” “腿有点疼。” “谁让你跑那么多圈的。哎……也不知道你抽什么风……” 这边和杨万里唠了没两句，就听讲台上的杨纤巧拍着讲台道：“别说话了啊，咱们明天放假，今天下午放学就可以让家长来接了，这段时间……” 后面的内容方寸没怎么听。 倒是放假的消息让方寸听得一愣。没想到时间过得还挺快，这就放假了。 不同于方寸的感觉，其他人只觉着终于解放了，有种媳妇熬出头的感觉，纷纷欢呼起来。 只是回家……方寸感觉自己好久没回去过了…… 除了生活费会准时被姑姑送来，他几乎都没有联系过家里人。 自从到龙华小学后，方寸一共也就回过那么几次家。都是和同校的陆大虎和田胖虎一起，乘坐家里约定好的那辆面包车回家。 返校也是如此。 只是方寸每次都在家中匆匆而过，又独自一人回学校，对家里的归属感竟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去一丝。 现在说回家，方寸仿佛有种走访远亲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老师基本上不讲课了，随便布置了些作业便坐等着学生被接走。 方寸将本学期最后一份数学作业交到了李双双手上，聆听着李双双最后的讲解。 “李双双，我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再写数学作业了？”方寸期待地问。 自从歪嘴老师找李双双给他布置了作业之后，方寸真觉着每天都是煎熬。 只是后来歪嘴老师因为地震演练的事受伤了，因此便回家休养去了。 那时候知道歪嘴老师不教数学了，方寸还很开心，以为终于不用写数学作业了，谁想代课的另一位数学老师竟然得到了歪嘴老师的交代，从前给方寸布置的学期任务照常进行。 这可真差点没让方寸给郁闷坏了。 现在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谁想李双双蹙眉道：“你就这么不想写数学？” “嘿哟，谁想啊，你问问万里想写吗？我一看到这个就头大！” 杨万里附和道：“对，真不想写，一看到就头大。” 李双双瞪着方寸道：“难道我讲得不清楚吗？” 方寸挠挠头道：“不是，你讲得肯定清楚啊，要不是你给我讲，我咋可能写完嘛。” 李双双忽而展颜一笑：“那不得了。有我给你讲，你就好好写呗。我跟代课老师说了，以后继续给你布置个人作业，还是我辅导。” 方寸一滞，竟不知该谢谢还是拒绝。只好顺着说道：“嗯……那……那谢谢你哦……” “双双！” 第32章 澡堂熟人 门口，一个中年人向这边招手。 李双双脸色一喜，对方寸道：“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哦。拜拜～”随后手脚麻利地背上书包走人。 眼看着教室内学生一个个都被家长签字领走，独独方寸留在最后，迟迟不见家长身影，方寸不急，杨纤巧先急了。 “方晓虎，你到底有没有通知你家长来接你？”杨纤巧拉着脸问道。 她很怀疑是不是方寸没通知到位，还是根本就没通知。不过也不应该啊，就算孩子没通知，他们班主任也是给家长发了短信通知的，不至于一点消息没接到的？ 方寸尴尬道：“通知了……” “那怎么还没来呢？这样，你拿我手机再给家里打个电话！”杨纤巧急切地说着，顺手把手机递给了方寸。 方寸接过手机，输入方世华的手机号，“嘟嘟”几声后，冒出一句“无人接听”。 将手机小心翼翼地递还，方寸低下头颅，默默地等待着。 如此直到楼道的喧嚣声渐次落幕，明月露出半个脸，教室中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已落寞。 杨纤巧抬头望向方寸，怜惜道：“方晓虎，今晚先去我家住一晚上？” 学校宿舍已经已经封闭，杨纤巧不收留方寸的话，真怕方寸得露宿街头了。 方寸无奈点头答应：“嗯……” “晓虎！”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 方寸立刻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头大身瘦而满面红光的壮年在向自己招手。 是姑父！ 方寸一喜，连忙收好书包，对杨纤巧道：“老师，我姑父来了。” “嗯，赶紧去。”杨纤巧如释重负，又对着方寸姑父责问道，“这位家长怎么才来，您再不来，我就带孩子回我家了。” 姑父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我去接我儿子了，那边有点事，加上路上堵车，这才晚了点。辛苦老师等候了。” 杨纤巧和方寸这才注意到，姑父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个子，带着一副厚框眼镜。那是方寸见面不多的表弟。 侄子就是侄子啊，终究比不上亲儿子。 杨纤巧心中感叹一句，面色如常地与方寸姑父拜别。 轿车上，方寸在后排拘谨地坐着，姑父和表弟也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姑父带着方寸两人一路驱车，来到了一个门店前，其上写着“肯德基”三个大字。 看到这三个大字的时候，方寸突然想到了李双双在医务室的时候留给自己的吃食，这一瞬间，方寸隐约感觉到了李双双和他的不同。 姑父让方寸和表弟在座位上等着，没一会儿后便带来三份全家桶。方寸瞄一眼姑父，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眼前台，上方对应的价格写着50元一份。 而方寸平常的花销一顿也不过6块。 方寸哪怕对数字再不敏感，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差距。轻微的自卑感涌上心头，使得方寸都不敢对眼前的吃食有所动作。 “赶紧吃，等什么呢？”姑父威严的声音响起。 方寸嘴唇微抿，矜持着拆开包装，一边看着表弟的样子一边跟着学，却并没有如表弟一般大方吞咽，而是小口小口地纳入口中。 姑父似是察觉到方寸的小小家子气，眼皮一耷拉，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悦，而方寸正好用余光瞥见，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低头蚕食，便是掉落盒中的残渣也不放过。 如此奢侈一顿，方寸非但没有多舒服，反而倍感压力。 这还没完，微微果腹之后，压抑的气氛又蔓延到了洗浴中心。 这是另一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地方，方寸跟着姑父来到这里开始洗浴之后，才自以为是澡堂。 外表富丽堂皇的装修和闪亮的霓虹灯晃得方寸双眼迷离。 这里一定很贵……不是一般人来的地方……方寸心想。 进入大厅，前台站着两个身穿红色制服的美女，看到方寸三人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上前对着姑父说道：“欢迎光临，您几位？” “三个人。” “这两个小朋友也跟您一起吗？需要分开吗？” “一起，不用分开。” “好的，稍等。” 随后姑父和女人在前台一番操作后，递给姑父三串钥匙，便将三人引导进入一间宽阔的更衣室。 这里来来往往都是光溜溜的大汉，方寸乍一进来明显感到有点浑身不自在。然姑父又没有任何指示，方寸便也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不动。 姑父和表弟二人很快麻溜脱光，眼见方寸还在原地傻站着，姑父顿时不悦轻斥道：“站着干嘛呢？赶紧脱衣服。” 方寸闻言微微一愣，赶紧学着刚刚两人的样子，迅速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手中拿着脱下的衣服在原地不知所措。 姑父见状，微微摇头，走过来夺过方寸手中的衣服将其放入其中一个衣柜中，随后便率先从另一个门走了进去。 方寸和表弟尾随其后。 接下来方寸就懂了，没吃过猪肉也叫过猪跑，虽然是第一次淋浴，但拧开花洒往身上一冲，他还是会的。 以往方寸洗澡都是李子怡拿一个大盆摆在院子里，然后在里面灌进热水，就那么让方寸站在盆里，给方寸全身揉搓。 这也是方寸第一次来这种大澡堂，多少还是有点拘谨的缘故。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隔壁传来姑父的一声“好了没有”，方寸便赶紧出去，跟着姑父和表弟到一个很热的房间中待着。 方寸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在这里待着，他只感觉很新奇，还很热。很久以后，方寸才知道这叫汗蒸房，他们当时就是在进行汗蒸。 不一会儿后，姑父手上套着一个搓澡巾，命令方寸趴转，在方寸背上搓了两下后，便嫌弃地将搓澡巾脱下，递给方寸，一边调侃道：“哎哟～你这是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脏死了，自己拿着搓一搓。” 方寸闻言，面庞涌上一股血红，使本就因热而泛红的面庞更加鲜红。默默接过搓澡巾，方寸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自身。 另一边，姑父又亲手给表弟擦拭着全身，哪怕胳肢窝之类的地方也仔细不放过。 方寸心情压抑中，结束了这趟洗浴。虽然浑身舒坦，然心情却不怎么美丽。 姑父只当方寸沉默寡言，心思深沉，不过是其本来性格，遂也不当回事。 临走的时候，依然是在大厅。 “晓虎！”一个女声听起来显得很意外的样子。 方寸扭头看去，竟然是王梅老师。 第33章 书道意境 此时的王梅老师身穿一身深红制服，和之前接待他们的前台别无二致。 方寸心情压抑之下，陡然见到王梅，不由心情一松，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貌问候道：“老师好！您怎么在这里？” 姑父也转身正面王梅，听到方寸的问候，姑父严肃的面庞立刻堆起笑容，同时伸手道：“你好你好，我是方晓虎的姑父，你还是他老师啊？” 王梅矜持笑道：“是啊是啊，我原来是他生活老师。”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方寸，奇怪道：“晓虎在校挺活泼的，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 姑父收回伸着的手，敛去笑容淡淡道：“可能这孩子性格就这样。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忙。”随后头也不回，率先出门。 “老师再见。”方寸招呼一声后，默默跟上。 临到门口，王梅突兀出声，意味深长道：“晓虎，性格要随心啊，不能憋着。” 方寸身形略顿，继而一言不发地离去。 不能憋着…… 车上，想着王梅的话，方寸透过后视镜默默观察着姑父，心情压抑。 到姑父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刚一进门，就见姑姑一阵欢喜，领着方寸坐到沙发上后，给方寸摆出一堆零食，热情招待着方寸。 随后几天，方寸便在姑姑家住下。 虽然姑父老是摆着一张臭脸，表弟也不言不语，但是姑姑的热情洋溢却是冲淡了方寸心头的沉闷，让方寸轻松不少。 只是第二天开始，方寸就在家中待得无聊，想要出去走走，姑姑又不太放心。正好阳台有个书柜，里面都是图书，方寸索性看起书来。 其中漫画倒是很引人入胜，尤其那《七龙珠》看得方寸热血澎湃的，恨不能赶紧找个人测算一下他的战斗力有没有八千。 然后便是一些杂书，如《孙子兵法》《庄子讲义》《商战》之流。 方寸囫囵吞枣，一目十行，没两天便将书柜中的书看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在底层格子里看到一本《道德经》。 有注释有翻译，初初一读，方寸就被吸引了进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 诸如此类句子，方寸越读越有味道，虽然不能明言，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充斥心间，使得方寸如闻黄钟大吕，心神震动。 夜间，方寸沉沉睡去。 方寸意境光幕上，一股浓浓的道音不断吟唱。连带着心境中的心境体也震颤不已，心境体内的符链上本就一直有恶魔般的低语，现在遇到意境中的道音，竟渐渐与其同频共振，有逐渐清晰的倾向。 梦境上空随着道音与低语也不断晃动着，那些本就不甚明晰的虚空幻影随着道音与低语而破裂，更多的则是慢慢凝实，相互之间联系得更加紧密， 道音越发洪亮，响彻两境。心境中的低语也渐次清晰。“嗡啊吽”出，梵音十足。 当是时，意境中一个个文字漂浮其中，化作光影，闪烁之间变形成一道道符文，刻印于左边一片光幕之上。 “道可道……” “北冥有鱼……” “兵者，国之大事……” …… 方寸此前默读的那些书籍，此刻仿佛化身为一个个讲师，显化其上，虽不见其人，却独留音韵，印刻期间。 方寸意境体透过丝线仔细感受着其中的音韵，有种聆听天地之理，得智慧灌顶的感觉。 书道！ 两个字忽然蹦出，方寸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这是偶然触摸到了书道意境的门槛。 体会良久，再无其他感受，方寸心神隐遁休眠。 或许这几天在姑姑家住的最大收获就是让方寸触摸到了书道意境的门槛。 书道啊！那可不是小道。 书道的修行方寸还不太明了，但不妨碍其心中喜悦。 醒来的方寸只觉倍感轻松自在，好似天地逍遥，任其遨游一般。 不光心情不再压抑，就是在学校跑步受到的伤害也感觉已经消除似的。 正好，也该回学校了！ 龙华小学，武术班开班。 从方寸跟钟千仞接触开始，就已经被暗中选拔上了。参加比武大会明赛暗赛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被姑父送到大门口，方寸漫步校园。 路过操场的时候，方寸看到已经有人在里面活动着身体，练着什么。虽然三三两两分散着，不过总体看上去倒也不少。 径直走入操场，一直到露台旁边的空地，这里人少，方寸开始摆起架子，演练起三套太极拳来。 或许是领悟书道意境的缘故，连带着武道也有所受益。 这次再重新盘架子，方寸从最初的快收快放竟慢慢地过渡到了缓慢行拳。 如果说之前方寸给人的感觉是飞空羽毛，如无根浮萍，快而散乱的话，那现在方寸的一举一动之间，就仿佛身上裹着铁衣，给人一种重若千钧之感。 方寸内心升起明悟，或许，心意心意，只有心与意同时到达才能将这功夫的韵味给演练出来。 之前意境不深，所以不能体会。 “啪啪啪……” 方寸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边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此时听到鼓掌声，方寸才惊醒过来。抬眸看去，只见于晓闻正鼓着掌。 “不错不错，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你竟然练得这么好了，真不错。” 对于晓闻的夸赞，方寸也不谦虚，只是矜持地笑笑。 “好了，时间到了，大家准备集合。今天先说明一下注意事项，明天我们正式开始训练！”于晓闻说完，便走上露台，拿着话筒喊集合。 乌泱泱一群人过来，不好管理，于晓闻便又将在场众人进行了一个分组，以后同组之间结伴训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方寸所在组的成员正好是钟千仞和张有为，还有一个方寸不认识的人。 “她叫赵黟瞳，是六班的班长。他叫方晓虎。”钟千仞给两人相互介绍道。 方晓虎和赵黟瞳相视一眼，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露台上，于晓闻讲着武术班的注意事项。 “……我们分好组了，以后同组之间要相互帮助，这次选拔赛其实也是预选赛，只有通过武术班的训练才可以参加接下来的校与校之间的比赛，所以大家要加油啊……” “……宿舍统一安排在六楼，一个组一个宿舍，希望大家遵守秩序……” 好容易听于晓闻讲完，方寸已经昏昏欲睡。在宣布解散后，便与钟千仞等人一起去宿舍整理内务。 方寸本以为一切顺利，已准备好了迎接明天的到来，然而搬宿舍的时候，却出了一丢丢意外。 方寸和牛文东对上了。 第34章 有意试探 宿舍楼梯口，方寸搬着东西上六楼，刚走到楼梯口拐角的时候，就被迎面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后仰倒地。 爬起来一看，却见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同学。他戴一副金边眼镜，嘴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颇显斯文。两颗门牙外露，有种龅牙之感，但与五官相合，并不丑陋。 “不好意思啊同学，没看到你。” 那人道歉一声，俯身帮着方寸将东西重新搭回身上。 或许是看方寸抱着沉重的一堆遮挡了视线，不好上楼，那人又帮着方寸拿了一部分，帮着方寸分担了一下。 “走，我帮你。” 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方寸略感意外，便也无暇计较刚刚被撞倒的事。 上楼的过程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方寸才知道那人叫牛文东。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方寸心中略感熟悉。 微微回忆，方寸终于想起来，张有为和钟千仞曾跟自己聊到过这个人。 根据张有为的说法，他之所以跟着钟千仞也是受了李璇玑老师的指导。李璇玑老师需要张有为摸清钟千仞的团体和敌对团体中都有谁，然后找机会让两方产生矛盾，最好是不可调和的那种。 经过张有为的一番了解，钟千仞的团体算上方寸和张有为的话，目前应该有七个人。其余几人分别为六班班长赵黟瞳，110宿舍的魏勇刚，112宿舍的陈醋，陈皮，以及他自己。 而钟千仞的敌对团体并不甚明确，但目前大体上可以分为两伙，一伙是以李瑞祥为首的江浩、李根松、牛文东、梅有钱和杨卫刚等六人，另一伙则是没有领头人的叶天骄、花公子、楚少爷、肖言曜和叶青回等五人。 其中，李瑞祥、江浩、李根松、牛文东、梅有钱、杨卫刚和魏勇刚，外加一个不知立场的李向阳，都是110宿舍成员。 叶天骄、花公子、楚少爷、肖言曜、叶青回五人与钟千仞、陈醋、陈皮三人则同住112宿舍。 这三伙人因为什么不对付，方寸不得而知，张有为只说三方从小就相互拆台，经过两三年的斗争，才形成现在的局面。但他们又好像总体上是一伙的。总之貌合神离，神合貌离的，他也不清楚。至于真假，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而根据钟千仞的说法，牛文东和叶青回是两个需要特别注意的人。原因在于他们虽然看上去都斯斯文文，没有脾气，但实际上都不少出一些歪主意和馊主意，可谓一肚子坏水。 钟千仞一伙儿只有赵黟瞳还算有点脑子，可以勉强和他们相抗衡。不过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是了。 所以钟千仞曾特别提醒过方寸，万一碰上牛文东和叶青回两人，一定要小心点，别跟他们过多接触。 然方寸现在却是怀疑得很，这样一个懂礼貌，有善心的人，能有一肚子坏水？ 牛文东帮着方寸将铺盖行李都整饬好，同时也与方寸交谈着。 问及方寸和谁一组，拳练到了什么地步，方寸均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牛文东走后，张有为正好进来。 “刚刚那是牛文东？”张有为好奇地问。 方寸点头应道：“对。” 张有为：“他来干什么？” 方寸：“他帮我把东西拿上来……” 随后，方寸将牛文东刚刚的行为与张有为说了一遍。 张有为听完之后，诧异道：“你跟他说了我们的组合？” 方寸两手一摊，疑惑道：“对。不能说吗？” 张有为：“你还跟他说了你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方寸：“对啊。” 张有为：“那你跟没跟他说你有心境体这些？” 方寸：“我哪有那么傻，什么都说。” 张有为正要松一口气，就听方寸话头一转道：“我跟他说了我们都是李璇玑老师的学生，有机会可以带他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学习，不用报备。” “嘶——” 张有为深吸一口气，指着方寸“你”了两句后，激动道：“你笨啊！晓虎，钟千仞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跟他过多接触？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注意着点牛文东和叶青回两人？老师让咱俩参赛的时候怎么说的？” 方寸无辜道：“咋说？不就是适当给他们制造点摩擦，可以挑事，但不要说我们和老师之间的关系……卧槽！” 方寸陡然反应过来，李璇玑是要让他俩保密参赛的！ 张有为呵呵道：“想起来了？你让我说你啥好！” 方寸心中一慌，赶紧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张有为沉吟半晌，随后抬头深深看一眼方寸，低声道：“他现在应该知道我们也是修行者的事儿了，不能让他走漏消息，不然咱俩随后肯定被钟千仞和其他两伙针对。所以趁现在，赶紧找过去，找个理由打他一顿，让他骨个折什么的，直接让他退赛。然后我们趁机去他的心境里清楚他关于咱俩的记忆。” 方寸犹豫道：“能行吗？” 仿佛看出方寸的犹豫，张有为鼓励道：“这样，你挑事，我打人，然后我带你一起去他心境里。这你该放心了？” 这确实放心。 方寸果断道：“走。”随后夺门而出。 刚刚的接触中，方寸知道牛文东还要回110宿舍拿东西上楼，于是方寸带着张有为直奔110宿舍而去。 巧合的是，此时的110宿舍除了牛文东，其他人居然都不在。这倒是省了方寸不少工夫。 进门一看牛文东正在收拾东西，方寸也麻溜上前帮着拾掇。 “牛哥，你刚刚帮我拿东西，我也帮你收拾一下。哈哈哈……”方寸装作豪爽地笑道。 张有为已藏身108门后，只待隔壁动静一响，就冲过去动手。这是和方寸商量好的细节。 牛文东骤然见到方寸闯入也是一愣，神情微微紧绷一下，心道这么快就看出我的真身了？ 但看样子又不像是知道他真身的样子，遂放松道：“呵呵呵……那就谢谢晓虎了。帮我把那个枕巾拿过来。” 真是不客气！ 方寸顺着牛文东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将挂在上铺的两条枕巾悠然甩出。同时假意提醒道：“接住！” 牛文东反应不及，两条枕巾“啪嗒”落在地上。牛文东也不气，俯身捡起来，继续道：“把窗台上的水杯也扔过来。” 方寸依言而行。只是“啪嗒”一声，又将杯子投在地上，正好落在牛文东的脚边。 这次牛文东默默捡起来后却是不再吭声。 第35章 踢到铁板 而方寸却是走到牛文东收拾的床铺边上，经过时假装不经意地手一滑，将床单上的物品通通拉在地上。 方寸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去拿笤帚帮你打扫一下卫生的。”一边说着，一边慌忙俯身去捡。 牛文东终于是看出了来者不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不善是从何而来。 若说对方看破了他的身份，那应该直接叫李璇玑来才对。现在这样子明显是没有看破他的身份。 难不成是对自己刚刚撞倒他而怀恨在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方晓虎心眼也忒小了点！ 牛文东克制着面部表情，微笑道：“方晓虎，我没得罪你？” 方寸诧异道：“啊？没有啊！咋了牛哥？” 牛文东指着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真不是故意的吗？” 方寸惊叫辩解：“真不是故意的啊，不好意思啊牛哥，我帮你收拾。”手上不停，方寸还真在帮着收拾。 牛文东一看方寸这模样，也觉着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或许对方并没有那个意思呢？但心境中泛起的涟漪又做不得假，那是提醒自己要注意，所以牛文东戒备心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觉。 带着一股怀疑，牛文东也表示宽宏大量道：“没事。” 然而方寸将收拾好的东西往床上一板，里面两个玻璃瓶瞬间碎成渣渣，瓶子里的透明液体也瞬间浸染整个床铺。 这要是拿上去铺开再睡，指定得被扎死。 绝逼是故意的！ 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牛文东双眼骤眯，抬手一指方寸，刚要开口斥责，就见方寸双手举起，大声嚷嚷道：“对不起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牛文东抬头一看，一只鞋底已经向着他飞去。正是隔壁接收到信号的张有为出脚了。 一听到方寸大叫“不要打我”，张有为就知道该出手了。 此时全力出手，牛文东一个猝不及防，躲闪不过，趔趄后倒。 而张有为也真是说到做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拖把，朝着牛文东小腿就是狠狠一敲！ 方寸看得目瞪口呆，决然想不到平时在外人面前小透明似的张有为真动起手来这么狠！ 也不对，张有为惯会玩儿阴的，跟他切磋的时候都用下三滥的手段，这不应该意外才对。 总之，方寸算是对张有为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只听“咔嚓”一声，牛文东“啊”地惨嚎声起，震得方寸耳朵生疼。牛文东双手捂着小腿，连哭带嚎，斯文的形象早已不在。眼镜更是碎在一旁。 这还没完，张有为将拖把朝方寸一扔，指着牛文东的另一条腿对方寸道：“你也来一下！” 这狠厉的语气让方寸心头一颤，接过拖把就要上前，却在此时，后背一股猛力突袭而来，将方寸蹬得前趴在地上。手中拖把也脱手而出。 方寸哼哼唧唧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小老头模样的人一脸凶悍地走了进来。 标志性的抬头纹，圆框眼镜，一脸的黑痣，再加上敞着怀当披风的外套，无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李瑞祥！方寸见过两面的人。那个传闻中的老大！ 看清来人模样，方寸心中猝然一惊，已萌生三分退意。 李瑞祥走到牛文东身边，关切问道：“咋样？需要我做什么？” 牛文东强忍着痛道：“祥哥，我得去医务室，把我送医务室。他俩……”抬手指向张有为和方寸：“他俩是李……” 张有为和方寸同时一惊，暗道不好，这牛文东果然已经知道了他俩的身份。 两人同时前扑，阻止牛文东继续说出“璇玑”两个字。 方寸避开李瑞祥，一脚踹向了牛文东，打断了其口中的话。 张有为暗骂一声“草”，与李瑞祥扭打在一起。 然李瑞祥仿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似的，又是甩又是摔，整得张有为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上下颠簸，没两下就被甩飞在门口，倒地不起。 方寸本想从后偷袭李瑞祥，哪知道张有为这么不经打，转头已被李瑞祥正面一脚蹬来。 方寸硬生挨了一脚，只觉腹痛难忍，哼哼唧唧难以起身。 “干什么呢！”正这时，随着门口一声大喝。 钟千仞已经飞身闪来，一巴掌向着李瑞祥面门呼去。 李瑞祥毕竟打架经验丰富，尤其适应无规则街斗，而钟千仞功夫虽然不低，那也是相对方寸而言。所以两人刚一交手没两招，钟千仞就被李瑞祥一个锁喉扣在地上。 此时门口已经涌进来很多人。 有些人不认识，但有些人方寸也认识，譬如赵黟曈，譬如李根松…… 如此多人围观，方寸心下一阵惊慌。右手不自觉一番乱摸。 从触感中传来一个袋子，方寸拿起一看，是一袋奶。 方寸心中一喜，赶紧咬开喝上一口，却并不吞咽，而是含在嘴里，随后将那一袋奶塞到床底旮旯里。 趁李瑞祥腾不开手的功夫，方寸学着李瑞祥，一个正蹬朝其踹去。 李瑞祥反手推开钟千仞，顺势一个侧踹，和方寸的正蹬交错而过。方寸正蹬落空，李瑞祥却是一脚正中方寸下怀。 方寸吃痛后退，“噗”地喷出一半白色的液体，留下一半白色液体在嘴里，趁机“咕噜咕噜”地涮成感觉中的泡沫状。 眼看差不多了，方寸倒在地上，背靠着床腿儿，口中吐着白沫，紧闭双眼，侧头一歪，开始装死。 “打死人了！赶紧叫老师……”赵黟曈仿佛知道方寸要刻意装死，趁机默契地大喊一声。 本还要对方寸补上一脚的李瑞祥被这一嗓子一吼，心中咯噔一声，不再追击，走到牛文东身边，将牛文东一把捞起，背在背上，向门外挤出去。 “你暴露了？”李瑞祥低声问。 刚刚还哼哼唧唧的牛文东仿佛突然感受不到了疼痛，微声回应，“应该没有，我看纯纯是因为我下楼梯的时候撞了方晓虎一下，他就来报复我了。心眼忒小。” “是吗？” “应该是。我没有露一丁点不该有的手段，腿也让他们敲骨折了，怎么也该瞒过去了。咱们顶多算学生矛盾，算不上什么大事，影响不到申老师的事。李璇玑找的这两个种子还嫩点。不过那个钟千仞出现得蹊跷，难道他也是李璇玑的人？” “呵，管他是不是，回头试试就知道了。” “嗯……” 方寸眼睛眯着一条缝，看到两人离去，知道自己不用再被打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听一阵七手八脚的忙乱嘈杂声响起，一堆人围到了方寸的身边。 “晓虎？晓虎？你怎么了？还醒着没？” “别特么喊了，赶紧把人背到医务室！” “我来……我来……” “他这是吐得啥？我怎么闻得像一股酸奶味儿？” “你神经病啊，这是口吐白沫，你口吐白沫吐酸奶啊？”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口吐白沫肯定是病的不轻，估计是被李瑞祥打坏了……” …… 方寸虽然清醒着，但看一堆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他怕他突然告诉众人他没事的话，可能会被群殴一顿，于是果断继续装昏迷着。 背他的是钟千仞。 这倒是让方寸一阵感慨，没想到钟千仞对自己这么好。 第36章 独闯秘境 一路来到医务室里间的病房中，钟千仞将方寸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另一张床上，李瑞祥也已将牛文东安置好。此时的牛文东或许是过于疼痛，已经昏厥了过去。 床边，胡凯超正在给牛文东诊断，李瑞祥就在其身后一脸凝重地看着。 或许是碍于场合，看到钟千仞和方寸的时候，李瑞祥并没有发作，只是恶狠狠瞪了一眼便不再看。 钟千仞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于晓闻。 于晓闻刚要上前对方寸进行查探，方寸已经先一步睁开眼，一脸茫然道：“这是哪儿？我这是咋了？” 钟千仞只当方寸真的提前醒来，赶忙接话：“这是医务室，晓虎你刚刚也不知道咋了，可能是被人打伤昏迷了，都口吐白沫了，赶紧让于师姐给你看看。”这一脸关切十分真诚。 于晓闻顺势道：“嗯，让我给你看看。”说着，于晓闻上手一抓。 方寸躲闪不及，已被抓住手腕。但依旧挣扎着，嘴上抗拒道：“我应该没事，真没事……” 捏着方寸手腕的于晓闻柳眉轻轻一挑，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寸一眼，应和道：“嗯。没啥事。不过为防保险，还是先在这儿休息会儿。”说完，于晓闻松开方寸的手腕，走到另一边，和胡凯超一起查看起牛文东的身体状况。 钟千仞见状，拍拍方寸肩膀，嘱咐方寸好好休息，之后便向外走去。 李瑞祥在胡凯超的打发下，也随之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位校医和方牛二人。 沉闷的气氛中没有维持多久，方寸看着两位校医在牛文东的病床上忙忙碌碌，忍不住用手指着牛文东问道：“于医生，那个，他咋样了？” 于晓闻正在给牛文东的小腿上药，而胡凯超正在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听到方寸问话，于晓闻头也不抬地回道：“还行，不是啥大问题。” 张有为那么大劲没把他腿打断？ 方寸心中疑惑，口随心动：“他的腿没事？” 这怎么听得像没事很奇怪似的？ 于晓闻随口解释道：“腿受了点伤，表面看是跌打损伤，不过应该有轻微骨裂，需要好好修养一下。” 方寸忙追问：“那还能参加接下来的比武大赛吗？” 于晓闻：“不能。”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于晓闻可能是给牛文东上完药了，收起东西的同时，向方寸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架？” 方寸尴尬一愣，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也不知道，我没打架，我就想看看咋回事，刚进去就被人踹晕了……我也不清楚咋回事……” 于晓闻瞥一眼方寸：“哦。” “晓闻，那群孩子去小……”刚刚离开的胡凯超突然走进来大声喊道。话说一半，又降低声音，走到于晓闻身边低语：“那群孩子又去龙华小世界了。” 于晓闻波澜不惊道：“去就去，三天两头就要去，我都习以为常了。反正我们也不能插手，咱们护好杨卫刚和钟千仞就行了。” 胡凯超担忧道：“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感觉他们这次打架升级了。不行，我得去看着点，你看好他俩。” 于晓闻点头应道：“放心。” 两人以为低语可以不被偷听，殊不知方寸已经将两人的轻声细语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胡凯超离开后，于晓闻交代一句“好好休息”便去外面的大堂里待着。 此时屋子里只有牛文东和方寸二人。 方寸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根据两位校医的话来推断，有可能一群人又去小世界打架什么的了，不过那和方寸没关系。 方寸现在比较在意的是怎么进入牛文东的心境中，抹除他的记忆。 张有为所转达的李璇玑的交代，方寸还没有忘。 只是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一点经验也没有，方寸颇有种张嘴咬王八——无从下口的感觉。 蓦然，张有为入梦境找方寸切磋的事情划过脑海，方寸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既然现实办不到，那入虚总能行的？ 好在方寸此前已经迈入意境二重之广义境，能够初步做到本体入虚。 想到就做。 方寸意境体附身，顿时看到牛文东身周的棱形光幕。 方寸伸手一触，踏入其中，却是一个报纸折成的巨大四合院。院子正中间立着一本高耸入云的书册。围着院子的房屋都是眼镜形状。 只一眼，方寸便心中明了，这是牛文东的秘境雏形！ 秘境就是心境、意境和梦境都达到第三重的时候，三者合一所形成的幻境空间，它就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具象化，也是幻境第十重的标志。 这时的秘境还是一个不完善的世界，所以称之为秘境雏形。 但看牛文东这个秘境雏形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刚融合三境。 至于记忆……应该就藏在那本书册状的心境中。 方寸观察着书册，琢磨着怎么进入其中。 “很好，你果然来了。”一个声音打断正在观察四周环境的方寸。方寸扭头看去，牛文东正瘸着一条腿朝着自己蹦跶而来。嘴里还一边说道：“不过我以为会是那个张有为来，没想到是你。看你这身形的虚幻程度，你怕还是个意境体？一个意境体竟然也敢来找我麻烦？” 方寸心头微微吊起，这和预想中的情况不一样，怎么感觉被人提前预知了一样？ 强忍住惊慌，方寸镇定道：“意境体又怎样，你这个瘸子难不成是秘境体？” 牛文东轻蔑一笑：“土鳖。我这是三境体，心意梦已经合为一体，生成秘境体是迟早的事！你以为我瘸了？呵，打你绰绰有余！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找我麻烦？因为我知道你是李璇玑的学生？” 三境体？方寸微微疑惑，又听到“心意梦已经合为一体”，旋即释然，看来对方走的应该是最容易路子。 幻境最低三重，最高九重，十重圆满。就是说心意梦三境在第一重时就可以融合，然后开辟秘境世界。这样的修行虽然前期容易，但越往后升级将会越发艰难。 方寸虽然只是一个意境体，但本身已是幻境四重的实力。所以对上牛文东幻境体，反而并不担心。 但听到对方说出自己是李璇玑的学生时，方寸心中咯噔一下。 他果然知道！ 为了后面的顺利潜伏，方寸只好果断出手。 方寸呵呵道：“是啊，万一你告诉别人，那我俩都得玩儿完……” 话音未落，方寸又用那阴招出手，抬手一扬，一脚冲裆。 第37章 误入战场 “不讲武德！” 牛文东正好整以暇地听着方寸解释，没想到方寸会突然出手。怒骂一声的同时抬手一挥，前方出现一面玻璃墙。 方寸直接穿墙而过。 眼前景象骤然变化，方寸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玻璃世界，各种凹凸镜片错乱交叠，方寸提高警惕，行走其中，穿过一个又一个镜片。 每穿行一个镜片，方寸就感觉眼前光亮暗淡一分，直到眼前一片灰蒙蒙昏沉沉的样子之后，方寸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应该是牛文东的秘境秘法，方寸听李璇玑老师讲过。 每一个境中体生成时都有一门伴生秘技，三境合一，秘境成型，秘境体生出时就会升级成秘法，秘境一旦有了秘法，那就不可同日而语，那是可以直接作用在现实的。 眼前秘技勉强也可称为秘法了。 如若不能打破，方寸的意境体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方寸心下感召，本体心境中的链网天空缠绕着黑白双球自方寸心境体双眸映射而出。 方寸双眸化作黑白双球，左眼为黑，右眼为白，符链成网。 再看眼前景象，漫天玻璃镜片不过只有一片凹面镜和一片凸面镜相对而立。方寸刚刚所经过的所有镜片，都只是在这两面镜片中反复穿行。 方寸寻到两个镜片交叉的焦点处，这里有一个向下的洞口。与之相对的上方，也有一个洞口。 方寸略微思索，按照心下梦上的原理，如果这里是牛文东的意境，那么向下应该就可以到牛文东的心境中了。 果不其然，方寸跳入其中，眼前景色一变，一本大书立在眼前。 方寸双手翻开书页，在上面有着各种画像。大约都是牛文东相关的经历。 一直翻到书末页，方寸终于在这里看到了牛文东关于自己和张有为的记忆画面以及一些推导文字。 那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说方晓虎和张有为两人应该是李璇玑故意派来挑事的，目的就是让钟千仞和杨卫刚两伙斗起来，而牛文东只是恰逢其会的突破口。 至于李璇玑为什么这样做，牛文东猜测和校长以及副校长的理念冲突有关。不过那不关他们的事。 牛文东还准备建议李瑞祥把杨卫刚踢出去，因为牛文东猜测杨卫刚和钟千仞恐怕是假意不和，实际上是和方晓虎、张有为两人一样的目的。 …… 如此种种，看得方寸是瞠目结舌，没想到有这么多隐秘是他不知道的，不愧是让钟千仞和张有为反复强调要小心的人物。 方寸本想按原计划，直接将其中的记忆图文损毁完事，但此时看到如此多的隐秘，又有一种偷窥隐私的异样快感在心中升起，于是方寸将与自己相关的图文损毁之后，又窥视起书页上的其他隐私来。 然方寸刚看没两眼，还没理清头绪，就见大书一合，一张报纸从天而降，刹那之间将方寸包裹成一个肉粽子，独留一个脑袋露出。 方寸心下火起，熔焰披身，抵御着报纸的紧锁。 “好你方晓虎，真贱啊，真是小瞧你了！”牛文东身影显化，咬牙切齿道，“现在就流放你！” 牛文东双手一合，虚空中两面凹凸镜片也骤然吻合，将方寸夹在其中。 方寸心中一惊，真怕被压成扁片，奋力挣扎之下，调动熔焰出体。 “砰！” 两相碰撞，一个黑色小洞一闪而逝。方寸受力过猛，一头栽了进去。 现实，床上的方寸闷哼一声，“唰”地坐起身，又两眼一翻，栽倒床上。 眼前骤然一亮，方寸已身处一片广袤的空间，这里和现实的龙华小学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方寸飘在半空，下降不得。 另一侧，牛文东从天空坠落而下，重重砸在地上。其身体满身裂纹，虚化透明。 地面上，正是龙华小学教学楼前的广场。 一堆人被从天而降的牛文东砸得骤然分开。 只见一个带血人影一个箭步上前，将虚化的牛文东一把拉起。 随后人群分成三拨，各占一角。 众人看着李瑞祥拉起的牛文东，皆一脸诧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瑞祥关切地问牛文东：“你怎么回事，怎么以三境体进来小世界了？谁把你轰过来的？” 上空方寸一听，心中便已明了。感情这就是龙华小世界。好像除了远方的景色有点虚化外，和现实也没啥区别。 但再一想，却又感到不对。 龙华小世界在方寸一开始入学的时候就被李璇玑带进来过，当时的龙华小世界明显不是这样的。 而且，这里酷似龙华界，难道这是龙华界？看着也不像啊。 方寸陷入了迷茫。 牛文东捂着胸口，咳咳两声艰难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哎？我怎么会在这儿？” 李瑞祥目光骤然一凝，再看牛文东，心中陡然明白了什么。 上空方寸心中也是一喜，看这情况，应该是误打误撞之下删除记忆奏效了，只是结果有点小小的意外。 李瑞祥安慰道：“没事，你先回去。”转头，李瑞祥对一个龅牙大眼的男生道：“根松，送他回医务室，确保他归体！” 那就是李根松？方寸默默记住。 据张有为所说，李根松是李瑞祥的铁杆，说惹李根松就相当于直接惹李瑞祥，不到时候不能和李根松起冲突。 李根松从李瑞祥手中接过牛文东，搀扶着走向小世界中的医务室。 “好了，各位，还打吗？”一个帅气高挑的男生出声。 杨卫刚擦一把鼻血，嚣张道：“打，怎么不打？你把爷爷的鼻子打破了知道不？叶天骄，今天把你打成叶不叫！” 说完，杨卫刚已经上前一步，就要继续开打。 叶天骄？ 方寸仔细一看，叶天骄一方确实只有五个人，和听说得一样。没想到底下五个人就是叶天娇一伙儿，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方寸正想着，只听下方一个看着满身肌肉一样的大个子出列，抬手一止杨卫刚的脚步道：“等一等，你们就不奇怪牛文东为什么突然这样吗？有没有可能是上面那个人干的？” “叶青回，你说谁呢？”杨卫刚质疑一声。 “他！”叶青回指向方寸这里。 众人随之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方寸一个几近透明的人影漂浮半空，不仔细看还真没人能注意到。 方寸一惊，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发现了。 刚到这里，方寸也发现了自己的特殊，所以想着留下来观察一番，看看都在干什么。没想到现在突然被发现，着实有些惊慌。 方寸急中生智，赶紧朝着张有为的方向开口大喊：“牛文东已经废了，不能参赛了，张有为，赶紧去堵李根松，说不定还能再废一个！” 第38章 混战跑路 张有为也配合，瞬时从钟千仞一方队伍中窜出。 李瑞祥眼中厉色一闪，已经看清了方寸的模样，然还是赶紧吩咐道：“江浩，去帮李根松。” 李瑞祥这边三人一去，除李瑞祥自己外，就只剩下了梅有钱和杨卫刚两人。 钟千仞也赶紧吩咐赵黟曈：“去帮张有为。” 话刚一落，李瑞祥已经朝着钟千仞攻来。 原始的打法，没有秘技。 叶天骄和叶青回眼见此情况，不由相视一眼，皆感到一丝意外，刚刚还两方一起群殴他们呢，上空那小子一句话他们就先干上了？ 有点意思。 叶天骄朝旁边另一人一挑下巴，示意道：“花公子，麻烦你出手了。” 花公子一手背在身后，傲娇抬头，一个起跳朝着方寸抓来。 钟千仞一边和李瑞祥打着，一边朝着己方的一个黝黑的人喊：“保护方晓虎！” 方寸正大感害怕，毕竟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况，漂浮在半空想要离开也不知如何离开。 眼看花公子一爪子就要把自己薅下去，旁边魏勇刚的一记飞毛腿已经和花公子一爪对上。 两人随后落地，扭打在一起。 另一边，杨卫刚和梅有钱一看，赶忙联合陈醋和陈皮一起对上了叶天骄、楚少爷、叶青回和肖言曜四人，防止那四人对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底下一片混乱，算是又开始了一轮小世界里的混战。 方寸见状，趁机控制自己这个快完全虚化的心境体朝着医务室移动，打算赶紧归体。 然而刚到医务室的位置，却见张有为正和江浩站在一起，只是这两人的打法却是让方寸有点摸不着头脑。 从高空俯瞰，可见一个巨大的棋盘结界笼罩下方一片区域，棋盘结界中，江浩不断凌空虚按，仿佛在落子下棋一般。 而江浩每落一子，虚空就会生出巨大的一拳一脚的影子，对着张有为拍去。 张有为一边对付虚空拳脚，一边还要提防着李根松时不时冷不丁的突然一击。 赵黟曈则不断闪现，一会儿瞬移在李根松后方，一会儿瞬移在江浩后方。只是拳脚却没什么攻击力，抽打在两人的身上有种不痛不痒之感。 至于牛文东，则已不见踪影。 或许察觉到方寸自上空而来，江浩想也不想，抬手便朝方寸所在凌空一按。 方寸只觉上方一股大力压下，将方寸从不能落地的状态直接压入了棋盘结界的上空。 方寸惊愕之间，耳听江浩一句“先把这个意境体给碎了”，紧接着李根松那铺天盖地的一双大手就向着方寸搂过来。 方寸惊叫“救命”，赵黟曈已经瞬移而来，扯住李根松的后衣领，一把将其拉开。 李根松大手擦着方寸头顶而过。 方寸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连忙向张有为询问道：“张有为，我怎么回去？” 张有为立马分心开口：“两个办法，要么从小世界出入口回去，要么自己打破虚空。” 方寸一愣，有点懵。 从小世界出入口回去？这是龙华小世界么？小世界出入口不是在教学楼楼顶吗？难道从哪里回去？可是牛文东怎么朝这里来了？ 至于打破虚空，方寸和牛文东都没经过小世界出入口，那意思就是说方寸和牛文东两人都是因为打破虚空才掉进这个小世界的？ 想想也是，当时方寸拼力破境，一声爆炸才穿到这里，那估计真是因为打破虚空原因了。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牛文东去哪里了。 方寸再次疑惑问道：“牛文东去……” 不待方寸说完，张有为已经开口：“牛文东已经没了，他已经彻底废了，你赶紧走……嗯哼！” 正说着，张有为被偷袭一击，挨了一脚。 牛文东没了！想来是三境体被消灭了，不过三境应该还在，即便想要恢复恐怕也得很长时间了。 方寸心中一喜，但想要脱离这里又不知怎么做才好，方寸只能漂浮着向棋盘的边界挪移。 江浩察觉到了方寸动作，又是两下凌空虚按的动作，方寸直接被压趴在地上，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张有为此时也顾不上方寸了，他已经断了一条胳膊，此时完全用脚在踢。 只是方寸一倒，难免让张有为又分心一下。 只是这一下被刚刚摆脱赵黟曈纠缠的李根松瞬间抓住机会，一手刀砍在张有为的脖子上，张有为心境体瞬间炸开。再度复原之后，张有为心境体透明度已堪比方寸。 “给牛文东陪葬！”李根松一声怒吼，又是一个劈腿砸在张有为身上。 赵黟曈已被江浩的棋子拳影拦截，救援不及。 “昂——” 蓦然，一声龙吟响起，只见一条青龙飞翔而出，将李根松直接撞飞，更是一下破开江浩的棋盘秘境，冲击得江浩连连后退。 张有为惊喜一叫：“老师！” 棋盘结界破碎的一刻，方寸身上压力骤消，又听得张有为这一声大叫，方寸急忙看去。 只见青龙所过之处，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李璇玑已经踏步走来。 李璇玑抬手一抓，虚空中骤然出现一双大手，将被击飞的李根松和江浩握在掌中。 “住手！” 伴随一声大喝，胡凯超身形快速显化，瞬间清晰，立在半空。 保持着伸手制止的手势，胡凯超急忙道：“李璇玑，你这样是直接干扰比武大会，上面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李璇玑冷冷一笑，无所谓道：“上面？上面能管到我？上面能将我如何？这个小世界擂台还是用我龙华界支撑搭建的，没了我，这方小世界立刻分崩离析，龙华小学直接失去开办资格，上面能怎么不会放过我？” 胡凯超眉头紧皱，也明白李璇玑说得是事实。但他俩奉命来此进行选拔赛，自然不可能让影响公平的事发生。 牛文东可以算作是选手之间的争斗，不算不公平。 “可是……” 胡凯超张嘴还要说什么，话头便被另一个声音接过：“可是即便如此，你李璇玑也不能擅自对孩子们出手，你想引来另外两系对你的围攻吗？” 随着话音落下，于晓闻也从医务室门口的虚空中钻出。 第39章 龙华三系 看到于晓闻的出现，李璇玑依旧不为所动，虚抬的手轻轻一捏，李根松和江浩便直接爆体而开。 随后两个碎片光团重新聚合，又形成了两个透明三境体。 李根松和江浩一脸心有余悸地站在胡凯超身后，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如此一来，在场的少年里，除了赵黟曈还算完好，其余人尽皆被废。 眼见李璇玑如此不把二人放在眼里，胡凯超和于晓闻尽皆一怒，就要出手给李璇玑一个教训。 然而李璇玑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手上动作一止。 “你们两个表面上是为了选拔杨武太极的传承人，其实暗地里还要调查我们龙华小世界的情况？” 胡凯超和于晓闻禁不住相视一眼，不明白对方怎么知道的。 李璇玑继续说道：“龙华小世界扩张太快，一个小世界都快赶上一个中下世界的规模了，这里的异常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只是你们两个猜猜，为什么龙华小世界扩张这么快，依旧没有人来管呢？你们不妨大胆猜猜。呵呵……” 纵容！ 胡凯超和于晓闻心头一震，明白了什么。难怪龙华小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立小学，竟突然崛起，一举建成小世界，又快速扩张成中下规模，感情上头有人纵容！ 恐怕这龙华小世界也是某人的私产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胡凯超和于晓闻两人心中隐隐生出退意。 李璇玑看似坦白的话，实际上是在逼迫两人不要再插手，否则后果难料。 他二人的背景虽然不怕，但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眼见二人已经犹豫，李璇玑再度加码：“胡凯超，于晓闻，你们两个的底线不过是保护杨卫刚和钟千仞两人，只要这两个孩子没事，你们也就不会有大问题，即便比武大会搞砸了，杨志国和钟传军两位老先生也不会责罚你们的，对？” 胡凯超和于晓闻再度相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凝重。 看来李璇玑，或者更准确地说，龙华小学方面对他们了解很透彻啊。 李璇玑的话让两人忌惮，却也没有到让两人彻底撒手的地步。 只听于晓闻试探道：“你说的这些只有你自己知道还是其他两系也知道？” 嗯？ 李璇玑心中一凛，知道龙华小世界的问题被他们窥见了一丝端倪。 果然，就听于晓闻继续道：“据我调查所知，龙华小学关于龙华小世界的走向分成三个派系，一系是以校长为首的共存派，一系是以副校长为首的虚幻派，另一系为现实派，领头人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这一派与图书馆关系密切，而你李璇玑又是图书馆的管理员，你莫不是现实派？” 李璇玑脸色一沉道：“胡说八道。” 于晓闻继续道：“这么看来，你今天在这儿是背着其他两系喽？” 李璇玑反唇相讥道：“你们不也是背着上面人来的吗？” 三人脸色同时一沉，都感到了对方的不好相予。 就听李璇玑话头一转道：“钟千仞和杨卫刚两人分别在112宿舍和110宿舍，这想必是你们特意安排的。校长一系和副校长一系你们能知道这么多，估计也离不开他俩的功劳。 我确实是图书馆一系，不过我不是领头人，我们只想让龙华小世界正常发展，而不是这种畸形扩张。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目的应该是一致的。所以钟千仞和杨卫刚，我不戳穿他们，你们两个我也容许你们继续在这里主持比武大会。不过……” 前面的话听来，让胡凯超和于晓闻都是一阵舒服，如果能这样和解，也不是不行。但听到“不过”，他们就知道还有条件。 两人作出洗耳恭听状。 李璇玑：“不过接下来那两人必须听我安排。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两个，否则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们还要为我保护好张有为和方晓虎，不要让他们受伤，这点对你们两个来说并不难。能不能做到？” 就这些？让杨卫刚和钟千仞听李璇玑安排，他俩顺便保护一下张有为和方晓虎？这条件似乎有些过于宽松了？ 胡凯超和于晓闻相互点点头，由于晓闻代表发话：“没问题。” 李璇玑双手一合：“好！现在你们暗中出手，让钟千仞和杨卫刚退出来，我要收拾其他人，没问题？” 胡凯超和于晓闻没想到李璇玑这么迫不及待，刚达成协议就要收拾另外两系的人。不过也好，李璇玑自己动手总好过他们动手被三系联手驱逐的好。 两人皆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两人分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李根松和江浩，李江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把抓住，然后经过胡于二人一阵鼓捣，顿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 赵黟曈同样难逃噩运，在李璇玑手上被同样对待。 随后李根松、江浩与赵黟曈三人被于晓闻送了出去。 胡凯超去通知杨卫刚和钟千仞。 在场没事的，也只有方寸和张有为了。 李璇玑对二人交代一声：“从教学楼上的出入口出去。” 随后走向广场的混战之地。 方寸在张有为的擎举之下慢慢走向了教学楼顶。 路过教学楼前广场的时候，方寸分明看到李瑞祥和叶天骄两方人马合力围攻着李璇玑。 李璇玑在方寸心中一向无敌。没想到竟然架不住一群少年的围攻。 方寸脑海一道闪电划过，突然急切向张有为问道：“地震演练的时候，和蜃龙打架的那两伙人是不是就是他们？” 张有为心中闪过一丝意外，还是点点头道：“没错。当时蜃龙抽风，要吞李瑞祥和叶天骄的念力，结果被两人发现，然后就带人把它屠杀了。” 原来如此，方寸恍然大悟。但旋即又担忧地看着战斗的地方道：“老师能打过他们吗？” 张有为迟疑：“应该能……” 李璇玑固然强，但叶天骄和李瑞祥两方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叶天骄一方，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连李璇玑也险些吃亏。 第40章 两位校长 不过方寸和张有为看在眼里，对方正在减员，陈醋、陈皮和叶青回都已经落入和江浩等人一样的下场。 肖言曜眼看也要在李璇玑手下步入其他人的后尘。 方寸和张有为恋恋不舍地看一眼，但还是遵照李璇玑的要求，从出入口离开。 只是方寸离开时匆匆回眸一瞥，却见上空一方大印和一支巨型钢笔轰然向着李璇玑砸落！ “砰！” 方寸和张有为从小世界出入口出来，一步踏到了医务室门口，这里一切如常。 操场上武术班的人口号正喊得震天响，模糊地传到了这里。 两人几近透明，脚不沾地。张有为抓住方寸进入医务室里间，朝着方寸心口一甩，将方寸放归心境。 病床上，方寸一睁眼，噌地坐起来，只感觉脑袋一阵昏沉，仿佛一晚上没睡一样。 再看旁边牛文东，还在打着呼噜。 刚刚的一切种种，仿佛做梦。 愣神之际，于晓闻已经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形小盒子。 走近方寸身边，于晓闻掀开盖子，从里面抹出一点油，朝着方寸的脑门按来。 方寸下意识一躲，又被摁了回去。 于晓闻道：“别动，这个是治你头疼的。” 方寸便依言不动。 也不知是什么药膏，抹在脑门上清清凉凉，头疼之感果然随之而消。 摩擦一会儿后，于晓闻又将手中小盒子给方寸，嘱咐道：“待会儿他们过来，你就像我这样帮他们按摩一下，他们就不头疼了。” 方寸正舒服地享受着，冷不丁接收到一个任务，顿感奇怪：“他们？他们是谁？” 于晓闻并不答话，张有为此时正好进来。于晓闻便指着张有为对方寸道：“先帮他揉一揉。” 张有为一脸纳闷地走近方寸，奇怪道：“揉什么？”然后便趴在床头，唉声叹气道：“哎，头疼啊……” 方寸顿时明了，感情这药膏是用来治头疼的。看这样子，所谓的他们估计都是虚界的那伙人了。 方寸将药膏拿给张有为看了看，随后按照于晓闻的交代，为张有为按揉着。 没一会儿，按揉完毕，张有为舒服地赞叹道：“这药膏挺神奇啊，按一按果然舒服。” 张有为这边刚感叹完，门外又涌进来乌泱泱一群人，方寸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虚界的那群人。 看他们一个个精神萎靡的样子，怕是被李璇玑教训得不轻。唯一几个精神还算完好的，也就李瑞祥和叶天骄等等寥寥几个。 张有为见此状当即一乐，调笑道：“哟呵，怎么一个个蔫不拉几的？” 众人看张有为一眼并不说话，其中李瑞祥上前一步对方寸道：“于医生让你帮我们按一下，说你手上有药膏，可以治我这些人的头疼。” 众人纷纷点头，皆以为然。 方寸也不扭捏，当即让众人一一上前，如待张有为一般，逐个按揉，为其抹药。 尽管他并不知道于晓闻这么交代的用意，但看李璇玑的面子，想来于晓闻也不至于害自己才对。 很快为众人上完药，方寸抬头四顾，却见众人眼神不善，虽不至于立刻动手，但也有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方寸心中感到一丝不妙，赶紧下床离开，也不忘拉着张有为一起。 毕竟多个人多一份保障。 走出医务室，方寸拉着张有为鬼使神差地走向操场。 操场这里，人声鼎沸。三三两两的人群凑在一起，或者踢打摔拿，捉对厮杀。这倒真有个武术班的样子。 方寸看得略微出神。在这些人的身上，方寸感受到了热血澎湃和激情四射，总结成两个字，那就是血性。 而在方寸正怔怔出神之际，张有为突然指向护栏一侧。 “那是不是我们老师？” 方寸顺着张有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身长裙短发的李璇玑。 李璇玑此刻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瘦高个，戴着厚框眼镜，背部微驼，一身格子衬衫，腰带上挂着一串钥匙。另一个身形略胖，肚子稍大，戴一副金边眼镜，白色衬衣，双手背后。 方寸扫视一眼，心中已有感觉。旁边那两人怕是来头不小。 方寸回应张有为道：“应该就是李老师了。你知道旁边那两人是谁吗？” 张有为两手一摊，耸肩道：“我哪知道……” 方寸好奇心已经上来，拉着张有为便走过去。嘴里一边说道：“走，过去看看。” “哎……”张有为还想阻拦，转念一想，看看也没什么，难不成老师还能把我怎么样吗？便也由着方寸拉扯过去。 “那就先这么定了，‘双爱好’活动必须落实，比武大会也不能……” 方寸靠近，只听瘦高个说了这么一句便话头一止，看向方寸二人。 李璇玑本是背对方寸这边。 察觉到瘦高个的停顿，微胖男人和李璇玑均转过身子，朝着方寸二人看来。 方寸突然被三道目光审视，骤感压力。 只见李璇玑上前一步，轻斥道：“你们不去医务室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方寸见状，忙低眉顺眼道：“我们好得差不多了……” 李璇玑：“那就去操场上跟着大家一起练，不要随便瞎逛！” 方寸唯唯诺诺，赶紧应承一声，随后抬脚就走。 “哎～李老师，对小朋友不要这么凶嘛！”微胖男人对着方寸这边笑呵呵一招手，“来，问你几个问题。” 方寸见此人面善，便也不再扯着张有为，听话地走上前去。 微胖男人背着手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晓虎。” “来这边是因为什么啊？” “嗯……随便逛逛……” “呵呵呵呵……不用紧张，听说你功夫不错？” “啊？没有啊！” 听谁说的？方寸一脸懵，怎么突然说他功夫不错？ 微胖男人道：“呵呵呵呵……小朋友还是太紧张了。好了，你去操场玩儿，要努力训练，争取参加比武大会，拿个好成绩啊！” 方寸点点，又看一眼李璇玑，见李璇玑脸色不善，赶紧拉着张有为一起跑开。 “杨校长，没必要将一个孩子放在心上？” 方寸虽然跑远，但这句话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第41章 突降冰雹 只要距离不是特别远的低语，方寸都可以收入耳中。 这或许是方寸唯一能在现实用到的秘技了，虽然是被动。 方寸拉着张有为跑到操场另一头，这才对张有为发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的杨校长？” “杨校长？”张有为疑惑道，“咱们学校的校长姓申啊……你是说，刚刚那俩男的是校长？” 方寸点头道：“对，不过李老师叫那个胖男的叫杨校长。” 张有为“哦”一声，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钟千仞说过，咱们有个副校长叫杨丹峰，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胖子了。” 方寸目光一闪，推测道：“那另一个应该就是申校长了？” 张有为也认同道：“应该是了。据杨万里说申金越校长就是瘦高瘦高的……” “你听杨万里说？”方寸打断道。同时心中奇怪，他都没听杨万里说，张有为怎么听杨万里说的？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张有为摆手，不在意地说：“嗐，杨万里就是大嘴巴，只要你问他，他就说。你没问而已。” 这倒是。杨万里确实大嘴巴，这点方寸格外认同。拉裤兜子那事虽然过去很久，但方寸一直记着。谣言怎么传出去的？除了杨万里搞鬼，没有第二人。 方寸正思索着，就听张有为又爆出一个消息：“听说，杨万里和副校长有点关系，他们好像是亲戚还是咋，我也不清楚。” 卧槽？ 杨万里藏这么深？ 方寸心中诧异地看了一眼张有为，看神情不像作弄他。 方寸着实没想到，兄弟一起这么久，杨万里这小子竟然还有隐藏关系没有暴露。 虽然张有为说的是听说，但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摁下心头思绪，方寸和张有为摆开架子，演练起功夫来。 或许是龙华小学三系势力达成一致，也或许是李璇玑出手干预了武术班，总之以后的一个月里，方寸安心地跟着钟千仞他们一起演练太极拳，同时练习格斗术，虽然略微枯燥辛苦一些，但也怡然自得。 快要开学的前一周，武术班训练结束。 这期间，方寸不光学会了太极拳的各种套路。还学会了各种真实的打法，包括街头防身自卫术，包括擂台赛回合制的打法。不客气地说，同龄人中，方寸已经能做到一个打三个毫不费力，这就是武术班的训练成果。 武术班本来有上百个小组，期间经过几轮淘汰筛选以后，只剩下了十几个小组，其中就包括110宿舍和112宿舍的两伙人，方寸，张有为，以及别的参赛者。 这些人，都是开学以后要参加比武大会的选手。 为了让大家迎接开学，校方决定先让大家回家休息一周，开学之后再稍作训练后，便直接参赛。 胡凯超在操场的露台上宣布完这个消息后，大家便将各自在宿舍六楼的床铺行李搬回了一层，准备回家，之后迎接开学。 108宿舍，此时只有方寸和张有为二人在。 张有为抱了抱方寸，然后摆摆手道：“我先走了，开学见。” “开学见。” 方寸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背上一个书包，带上几本书就够了。 最后环顾一眼宿舍，方寸转身离开。 走到校门口，方寸等着家人来接。 电话已经打过了，谁来接方寸心里也没数。只知道在门口等着就好。相信人来了是能够看到他的。 “嗡——嗤——” 一辆摩托车停在方寸面前。车上骑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人服的人。他摘下头盔，露出面容。 略微秃顶，额头光洁，面容粗糙，眼睛浑浊。嘴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 “大爷？”方寸大感意外，不由脱口而出。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方世伯。 方世伯是方世华的亲哥哥，也是方寸的亲伯父。 方世伯张嘴一乐，把头盔递给方寸，笑呵呵道：“哟，看着瘦了不少啊，呵呵呵……咋样，听说你在学校报了个武术班？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方寸谦虚道：“还行，就那样。” 方世伯道：“上车。” 方寸上车。方世伯左右看看，没有来往车辆，这才开始打火启动。 这算是方寸第一次在摩托车上在城里逛了。方寸瞪着眼睛，生怕错过一丝景色。 从正对龙华小学大门的左侧过去，穿过往下的那条路，方寸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两条大马路纵横交错，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马路两旁都是高楼大厦，或者商店门市，参差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原来龙华小学竟然这么偏僻！ 以前倒不觉着，因为只是点对点，直接到校门口。现在这么一对比，那感觉格外明显。 进入龙华小学，仿佛龙游浅滩，虎入鼠穴，压抑得很。这一出来，方寸颇有天高海阔，鱼跃鸟飞之感，心中豪迈顿生，在后座上张嘴一呼，“哦吼”“哦吼”地呐喊，肆意释放着心中的压抑。 那声音顺着风飘入路人的耳中，更多的洒向长空。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方寸也不以为意。 没一会儿后，方寸吼累了，路两旁的景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方寸顿觉疲倦，渐渐趴在方世伯的背上。 许是察觉到方寸的状态异常，方世伯赶紧把背一抖，方寸只觉脸庞一震，赶忙抬头，就听方世伯的话传来：“睡着了？别睡啊，千万不能睡！” 方寸此时困意已略微消除，赶忙回道：“没有，没睡。” 轰鸣声响在耳畔，然人工造物怎比得上天地造化，又一声轰鸣在云层乍响，好似远在天边，听来又如在耳边。 “轰隆隆——” 天空骤然降下大雨。 什么叫变化无常？这就叫变化无常。 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息之间已经是大雨倾盆。 然方寸骤然淋雨，却也不怕。但没淋两下，突然感觉脑袋一疼，方寸就觉着头上被石头砸了一般。 再仔细一瞅，那落下来哪是什么雨滴，分明是冰雹！ 冰雹哗啦啦敲打在方世伯的头盔上，竟颇有一番韵律。 方寸将书包往头上一顶，一手举着书包，一手紧紧搂着方世伯的腰。尽管冰雹砸得手臂和背部生疼，方寸就是死死保持着姿势不动。 第42章 暂居厂房 天地伟力这一刻深深印刻在方寸的心中，什么龙华小世界，怕也抵不过这般自然之力？ 方寸心中骇然，老天却不会因此而心生怜悯，依旧无情地降着冰雹。 噼里啪啦声越来越大，天空落下的冰雹起初只是小米粒，之后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黄豆大小，再一会儿后有成了一朵花大小，到最后竟然有拳头大的冰雹落下。 这简直骇人！ 路过一辆大卡车的时候，方寸明显看到那车头顶部的铁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坑洼洼。 也不只那一辆卡车，但凡有车顶的，莫不如是。 如方寸和方世伯这般骑着摩托在冰雹大阵中穿行的，算是极少数。 好在没有沙包那么大的冰雹砸在方寸的脸上，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幸运。 两驱公路穿行，冰雹狂轰滥炸，一路马不停蹄，雨停终点也至。 在一处老旧低矮的房屋前，摩托车停下。 老天仿佛开玩笑似的，降落的冰雹也随之停下。突如其来，又突如而去。 方寸放下举在头顶的书包，感觉阵阵酸疼。既有长时间举着胳膊的酸困，又有被冰雹夯砸的肉疼。 方世伯摘下头盔，看方寸的样子，忍俊不禁，遂调笑道：“淋雨的滋味不错？呵呵呵……” 方寸微微一个白眼回过去。 方世伯也不以为意，拿出钥匙弯腰打开低矮的铁门。 虽然经过一场冰雹的捶打和大雨的洗礼，眼前铁门上的斑斑锈迹仍旧醒目。方寸经过的时候，铁锈的芬芳带着雨水的清香直入鼻腔。 院子里到处散落着碎裂或者完好的冰雹，方寸走在其中，“咔嚓”声起，略微硌脚。 院子里并排三间小屋，清一色铝合金白门。门上几个窗户的玻璃已经碎裂，漏出几个洞口。 院子最左边是一个铁皮搭建的简易车棚，此刻已经塌陷如废墟。 方世伯将摩托车推进去，支好架子，又率先推开左边那间小屋的门。 “进来。” 方世伯朝着方寸一招手。 方寸跟进去一看，却是一个浴室。左边是马桶，右边是浴池，设备倒是齐全，虽然看着陈旧。 方世伯将暖风打开，方寸被这么一吹，顿觉一股暖流抚过全身，略微一个激灵，寒意已去一半。 淋过一场雨，方寸虽在武术班训练得身体强健，但还是禁不住寒意入骨。 “把衣服脱下来。” 关上门，又找来一个挡板挡上。方世伯一边吩咐方寸，自己已经率先脱个精光。 一身肥肉上倒是有不少淤痕，想来也是被冰雹砸得不轻。 方寸更惨烈，脱衣服的过程都得忍着痛。 看着方寸这满身的淤青，方世伯禁不住“啧啧”两声，调侃道：“你这武术班也不行啊，冰雹砸两下就受不了了。” 说着，方世伯上手一戳，刺激得方寸一个缩身。 “干什么？疼！” “呵呵……小小年纪一点疼都忍不住……啧啧……” 懒得跟你计较。方寸心中腹诽。 方世伯待方寸倒是极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叫上方寸，但有个毛病也让方寸极度不喜，那就是方世伯总喜欢调笑方寸。 因此方寸与方世伯的关系较之于方世华反而更好一些。 说不好听的这叫没大没小，说好听的这叫朋友式关系。 方世伯也不在意，打开花洒试水，看温度差不多了，便将方寸一把揪过来，粗暴地在方寸身上摩擦。 方寸被闹得极不自在，连忙道：“我自己来。” 方世伯“哟”一声，笑呵呵道：“长大了啊，会自己洗了。哈哈哈……行，你自己来。” 两人各自洗漱完毕，方世伯不知从哪找来一套工服，和去接方寸的时候身上穿得一样的那种，直接丢给方寸，让方寸套上。 方寸将袖口和裤腿挽起一半，才勉强露出手脚，踩着拖鞋，随方世伯来到中间的屋子里。 这里倒是陈设简单，一左一右只有两张小床，外加一个床头柜和一个电视机。 方寸坐在床头，看着方世伯打开电视机，拍了几下，滋啦滋啦的声音消失，画面显示出来。上面正在演《武林志》。 “你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出去一趟。” 方世伯交代一声，转身就走。身上已经换了另一身工装。制式却是没变。 方寸静静待着，眼前电视里的画面演着，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 一会儿想到刚刚的冰雹大雨，一会儿想到武术班的训练，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在学校的经历，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给方寸带来一阵阵的茫然。 方寸此刻的心中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自己的经历究竟是真是幻？方寸觉着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可又仿佛什么都没触摸到。 如果说世界是假的，然而沉入体内，心境、意境和梦境却如常运转，仿佛它们本来如此。 若说世界是真的，这些体内的小世界怎么没办法真实显化呢？为什么在现实世界看不到？ 方寸很好奇，尽管以后充满未知，但他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 境、界、境体，方寸势必要搞清楚。 正暗自思索间，外面铁门声响起，方寸扒开门一看，只见方世伯拎着一兜蔬菜和肉走了进来。 瞥见趴在门缝的方寸，方世伯对着方寸微微一笑，将手中袋子向前一提，意思是待会儿吃好吃的。 方寸马上跟了出来，随着方世伯走进右侧的小屋。 这里灶台和橱柜一应俱全，看样子就是个单独的厨房。 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两个凳子。 看方世伯轻车熟路地开火做饭，方寸已经意识到，这里怕是大伯平常的久居之所。 “大爷，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住的？” 方世伯意外看方寸一眼，呵呵一笑不答，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虽然方世伯不答，但方寸已更加确定。 也不知道方世伯到底做什么工作的，这点方寸着实心里没数了。 趁着方世伯做饭的功夫，方寸溜出门外，准备四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陌生的地方总让人缺少一种安全感。除非没心没肺。 第43章 意在其中 砖墙这边是低矮的铁皮房，砖墙那头是高耸的公寓楼。 铁皮房顶油烟四起，偶有吵闹，公寓楼中阖家欢乐，间或商讨。 一墙之隔，却是两面生活。 但他们都不影响墙上攀爬的植物。 绿色的植株在雨后彩虹的映射下闪着虹光，破碎的枝叶好似孕育着新的生机。 人与物，各有各的气息。 人要与天地人斗，物要与天地本身相争，生机便在这一斗一争之间。 漫步狭窄的小巷，方寸多少有些慨叹。 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路过，却有多愁善感上心头。 窄巷中的地面凹凸不平，还有些碎石子。 方世伯带着方寸骑摩托车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是因为冰雹的影响更大，更吸引注意力。 而现在徒步走过，方寸已然领会了什么叫崎岖坎坷。 巷子外是一条陡坡，从左下倾斜而上。但宽阔的路面并排经过三辆大卡车想来也是毫不费力。 陡坡两侧偶有平地，像一个个台阶。平台之间又有小台阶。 方寸拾级而上，在这里看到两个老大爷对坐手谈。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搭在下身。头顶稀疏，头发散乱，戴个老花镜。 一个身着蓝色格子衬衫，西裤平整于下。顶一个大背头，国字脸尽显严肃。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搭，但看两人在小小棋盘上辗转腾挪，竟意外和谐。 看棋盘上车马炮摆开的阵势，显然是刚开盘不久。 这两人不言不语，只在棋盘上你来我往。 偶尔遇到“将军”的时候，双方才会沉喝一声，然后抬头看对方如何应对。 方寸看得兴趣盎然。 起初只是觉着棋盘上你来我往的游戏有点意思，渐渐地却感觉到整个人都沉入其中，或者更确切地说，仿佛整个天地都从一方棋盘化作一方战场。 而对弈的两人就像两位老将军，指挥着手下兵马，不断调兵遣将。 两人每一子落下，就犹如一道军令发出。 吃子之时，则有大军攻杀，千军万马所过，血流成河。 “将军”之时，则中军大帐必生骚乱，唯恐斩首行动对主帅一击必杀。 方寸就如透明的第三者，漂浮上空，俯瞰着下方大军冲杀。 这种似乎身临其境实际置身事外的感觉，让方寸心中直呼过瘾。虽不为将帅，但亦有真切之感。 将军难免阵前亡。 随着背头大爷的失利，山河破碎，天下归一。 方寸蓦然清醒，眼前棋盘还是棋盘，大爷还是大爷，所谓战场，仿佛只是一夕错觉。但那记忆中的画面又是如此清晰，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恍然之际，只听背心大爷笑眯眯看向方寸道：“小伙子，喜欢玩儿象棋啊？要不要跟爷爷我过过手？” 方寸回神，骤听这话，忙看一眼背头大爷，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就是看看……” “哎呀，小伙子，看你看得那么入神，怎么会只是看看呢？来！”背心大爷说着，作势拉方寸入座。 背头大爷也配合地起身，手势作“请”状。 这可真是不敢当了。方寸赶紧实话实说：“哎呀，大爷，我我我，我不会下棋啊！” 两个大爷一愣，相视一眼，仿佛不可置信。 背心大爷怀疑道：“你真不会？” 方寸肯定地说：“真不会！” 而人已经被背头大爷的一双苍劲老手摁在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背心大爷毫不在意地笑着说：“没关系，来，跟我下一盘，我教你！” 感受到了背心大爷语气中的不容置疑，方寸也不再拒绝。遂谦虚道：“爷爷，你让着我点哈……” “嘿，还没开始就求饶了？不行！” 说罢，码好棋子，背心大爷率先出击。 背心大爷跳马，方寸也跟着跳马。背心大爷出车，方寸也跟着出车。连续几步，方寸都随背心大爷而动，也不自作主张，只是模仿。 只不过背心大爷走左边，方寸便走右边，非镜像模仿。 棋盘上看来，就是轴心对称的局面。 起初背心大爷只当方寸和自己的思路一样，连续两败俱伤两次后，背心大爷便明白了。 “模仿棋？”背心大爷不悦道。 背头大爷在方寸之前站的位置背着手观看。看到两人拼个两败俱伤，又听背心大爷脱口而出的三个字，禁不住乐呵呵调笑道：“哈哈哈……老哥，看来你今儿得栽这娃娃手上了啊。哈哈哈……” 这话听得方寸心中汗颜。他还真没想过让对面的爷爷栽跟头，他只是单纯地不会下棋，所以跟着学罢了。 背心老大爷瞥一眼背头老大爷，不理会对方的嘲笑，转而神情专注地盯着棋盘，似是在思考破局之法。 没几下后，方寸又见眼前一阵模糊，自己已经身处中军大帐之中，身披甲胄，俨然一个少年将军的模样。 旁边幕僚将敌方主帅的信息不断汇报给方寸听。 而方寸只是机械地发出命令，学着敌方主帅的指挥艺术，照葫芦画瓢。 倘若这是真实的照常，信息不通畅，那自己还能学到对方的手段么？这也就是自己能俯瞰全局！方寸心中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开了上帝视角的自然看得相对清楚一些，但真实的感受却非亲临而不能得。 这就是棋道！ 棋中是我，棋外也是我，局内局外都是我！ 我在棋盘世界之中，也在棋盘世界之外，这就是棋意！ 方寸恍然明悟，原来所谓境与界，不过是大大小小的局。 境就是棋盘中的世界，是臆想的，或许也是真实的，但只有自己的感受最深，也只有自己才能看得最清。 而现实就是棋盘外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身处其中。 在这个世界里看境，就如在现实中看棋盘世界。 这就是局内局外的意义。 这就是棋意！ 心神沉入体内意境，上方的光幕剧烈震动，仿佛天空被纵横十九道线整齐分割，化为一方棋盘，黑白棋子交相闪烁，化为一个个光点，点缀其上，状若繁星。星与星之间，一道道特殊到光纹模糊闪现。与左侧光幕上的书道光纹交相辉映。右侧的光幕之上，不知何时也凸显出一些零散的光纹，方寸有感，这或许就是武道纹路，只是自己练武时间不长，感受不深，不能想书道和棋道一样顿悟。 不待方寸细细体会心中的喜悦，一声“将军”，将方寸拉回现实。 方寸惨败，背心大爷却也是惨胜。 若非先手之便，此一局胜负恐怕犹未可知。 第44章 棋道小得 背心大爷微微一恼，又仿佛被气笑一般，摇摇头道：“小伙子不错啊，有点本事！” 背头大爷也拍拍方寸的肩膀，却是转头对着背心大爷说道：“哈哈哈……老哥，这伙子不错了，我看他是真不会下，完全模仿你的嘛！所以你这是自己赢了自己，该高兴才对！” 背心大爷一想也是，遂放下恼怒。 本以为方寸是个扮猪吃虎的小高手，没想到真的是头猪，还是头野猪。 背心大爷也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 可是看方寸那入神的样子，背心大爷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似方寸真的能看透棋局一样，甚至恍惚之间，背心大爷都好像真的变成了大帅在指挥战争一样。 这种感觉说出来，别说自己不信，恐怕背头大爷也得笑话他。但这感觉又做不得假。所以他才拉着方寸坐下对弈。 他又哪里知道，方寸只是明悟了一点意境而已。 背心大爷和背头大爷又重新摆开阵势，方寸起身在一旁看着。 或许是出于感觉，或许是感谢刚刚方寸模仿他下棋，背心大爷一边和背头大爷下着，一边给方寸教学，告诉他基本的术语和规则。 棋之一道，方寸由此入门。 半晌之后，方寸感觉肩头被人一拍。扭头看去，方世伯正笑盈盈看着他抱怨：“干嘛呢？该吃饭了人不见了，让我好找！”看一眼棋盘，又道：“想下棋？” 方寸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拽着方世伯往回走：“想吃饭……” 不得不说，方世伯的厨艺在方寸看来简直是世所仅有。吃方世伯做的饭菜，就连舌头上的每一颗味蕾都像被按摩一般，舒服到爆炸。 更绝的是，再普通的食材，经方世伯的手一过，都能开出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来。 四方桌上一共摆了三个菜，外加两碗米饭。米饭似包了浆，有一种鸡蛋液的炒香。 方寸本来就食量大，或许是因为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三碗米饭没一会儿就被扒拉个干净，碗底都能映出人像来。 方寸摸着隆起的肚子，就听方世伯调笑道：“饿死鬼投胎啊，这么能吃？” 若是我能做这么好吃就好了。方寸突然生出了学做饭的念头。大概是因为方世伯这次的厨艺再次将方寸折服了。 但该说不说，相比方世伯的厨艺，学校食堂的饭菜就如喂猪的槽食。也只有没有对比的情况下能勉强下咽了。 顺着方世伯的调侃，方寸禁不住夸赞地说：“大爷，你做的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嘿嘿……” 方世伯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尤其对方还在夸赞自己引以为傲的厨艺。而且还是自己的侄子。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方世伯又一筷子将一片猪肝夹给方寸。 方寸连连摆手，扣转手中的空碗。 “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吃不下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是，这猪肝苦涩得很。也不知道方世伯怎么烹调的，入口挺好吃，过一会儿就满嘴苦涩。 方寸不是没吃过猪肝，但别人的猪肝都直接一个味儿，哪儿像方世伯这做得五味杂陈。 观察一眼方世伯的脸色，并未见不悦。方寸顺势期待地问：“大爷，能不能教我做饭啊？我学到你这个程度就好了！嘿嘿……” 方世伯意外地瞥了方寸一眼，不置可否道：“呵呵……想学没问题啊，不过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读书啊。” 后面那句方寸自动忽略，只是欢欣鼓舞道：“好耶！” “把碗刷了啊！”方寸正高兴间，就听方世伯交代一句，随后甩门出去。 这是从刷碗开始教了吗？方寸一愣，不知道这算不算学厨艺的开始。但还是依言而做。 一周很快过去。 这一周里，方寸上午在院子里练习武功。因为方世伯经常不在，而方寸一个人留家看门也闲得无聊，便回顾武术班中所学。 方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武功这东西，以后对自己一定大有帮助。而自己现在不过是管窥一豹，入门说不定都算不上。 这倒是方寸妄自菲薄了。 下午方寸就去看两位老大爷下棋，偶尔还能与其中一两位对弈两局。虽被批判是个臭棋篓子，但方寸也不以为意，照样乐此不疲。 最重要的是，方寸在观棋和对弈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境体在随着意境而不断成长，方寸隐隐约约似乎触摸到了江浩的修行一角。 这让方寸打定主意，之后回学校一定要找江浩好好切磋一下，如果能把他打服，那自然是最好。 三餐之时，方世伯做饭，方寸便在一旁学着看着，虽然方世伯没有明言要教他，但方寸觉着看多了也相当于学习了。 虽然焖炒煮之类的理论方寸心中没有概念，但具体的做法，方寸其实已经在心里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具体火候之类，没有经过调拨，不会把握而已。 至于晚上，方寸就会四处走走。 不过有方世伯的交代，方寸走动的范围其实并不大，也只有矮房附近的这一片区域，也就走几步路的里程。 之后方寸就回屋子里，专心修行。 第45章 比武开始 清晨，天微蒙蒙亮，方寸便被方世伯拉起来。 与回来时冰雹加身不同，返校时唯有清风与轰鸣相伴。 摩托车上的方寸心中微微兴奋，因为这次返校，短暂的恢复训练之后，他们将直接参加比武大会。 将方寸送到校门口，方世伯便匆匆离去。 方世伯总是这样，虽然看起来一副和颜悦色，不慌不忙的样子，真正行动起来，做起事来却是风风火火，毫不停留。 方寸已然习惯了。 教学楼顶的大时钟时针指向7，距离报到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方寸来得早，这时的学校反倒没什么人。 一路走向熟悉的108宿舍。 一推开门，就方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床边奋笔疾书。 方寸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人更早。 “杨万里？”方寸叫了一声，却见杨万里头也不抬，置若罔闻。 方寸放下书包走近一看，却见杨万里面前正铺着两本一模一样的练习册，一个写满了字，一个空白一片。 而杨万里此刻正在空白的练习册上笔走龙蛇。 “等会儿哦，你先一边待着，等我写完。”杨万里头也不抬，边写边说，语气中充满了生人勿近，工作勿扰的意味。 方寸伸头一看，心下了然。 感情一个假期了一个字儿也没动，不愧是杨万里。 或许是起早的缘故，方寸此时有点些许困意，干脆直接上床躺下，准备补个回笼觉。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耳中已是一片嘈杂。 抬头下看，宿舍人员基本到齐。 有在补作业的，有在发呆的，有在玩儿卡牌的，有在吃东西的……倒是没人来打扰方寸的美梦。 “嘎吱——” 门被推开，王梅进来交代大家打扫卫生。 “方晓虎，你做好安排。我待会儿来检查。” 宿舍长有一点好，可以安排人干这干那而自己没必要动。 这就是权力。 方寸还没体会到权力的美味，但已经在享受权力的快感。 方寸给各人安排好分工，条理清晰地让各人干各自的活儿，随后就被张有为拽了出去。 “干什么？有啥事啊？”公寓门口，方寸不解地问。 张有为神情凝重道：“比武大会明天就开始，时间提前了，恢复训练取消了。” “什么？”方寸心中一惊，“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还有一周的恢复训练么？” 张有为：“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听钟千仞说的。你也知道，主持这边大赛的是那两个校医，钟千仞跟他们比较近，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方寸：“那，也没啥大不了的？” 方寸起初意外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我早就准备好了，提前不提前有关系么？ 张有为：“听说规则和比赛形式都变了，全都改成随机的了，而且比赛场地也变了。也就是说，这次比赛的具体内容，我们之前武术班里训练讲的那些，全都没用了！” 方寸听明白了，这是防作弊呢，而且还这样彻底！ 方寸心里也没底了，想到另一个问题，方寸突然问：“那我们还需要和钟千仞一起组队吗？” 张有为摇了摇头：“不清楚，这就是最让人意外的一个点，整个比武大赛怎么进行，全都变成了临时通知，就连什么时候结束，都没有明说。” 方寸心中一个卧槽，这还怎么玩儿？ “那，那可以退赛吗？” 张有为鄙夷一眼道：“想什么呢？” “呵呵……”尬笑声起。 得知这样的消息，方寸起先还忧心忡忡，但想到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遂直接随遇而安了。 开学打扫卫生和班会算是学校的惯例。 班会上，杨纤巧果然通知了比武大会赛事变更的消息，并告诉所有人明天就要开始，让所有参加大赛的同学明早在操场集合。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条消息宣布，学校要开展一项“双爱好”活动，这个活动目前只有一个名字，暂时还未开始，具体活动内容会在一周之内颁布。 到时候，全体师生都要参加，不参加者，直接成绩记零。 所谓“双爱好”，就是每个师生都要选择至少两项爱好作为自己的特长进行发展。 一旦选定，不可更改。 如果要更改，就必须在这一项目的考核中拿到前十名或者a+级别的评定才可以。 当然，有能力有兴趣的，所有爱好项目都拿个a+也不成问题。 不过这对方寸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此外就是分班分组排座位的问题，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一班的黄彪倒是来了二班。 这倒是让108宿舍集体意外了一下。 图书馆，找李璇玑已经成了方寸的习惯。 “什么？已经开始了？”方寸惊疑道。 李璇玑淡定地肯定道：“没错，已经开始了。” 方寸本来是想探听一下比武大会的相关事项，没想到李璇玑竟然说比武大会已经开始了，可是他并没有接到通知啊。 只听李璇玑无奈道：“具体的我也没办法跟你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次比武大会明赛和暗赛要一起进行，我之前的交代算是作废了，接下来得靠你们自己。” 事实如此，方寸只好接受。 回宿舍的路上，经过教学楼的时候，方寸意外被人拦住了去路。 “方晓虎！”教学楼台阶上，李瑞祥大喝一声。身后跟着魏勇刚和杨卫刚两人。 三人快速走过来拦在方寸面前。 方寸皱眉看着眼前三人，没一个好惹的。 看李瑞祥这一脸凶煞的样子，方寸已感到对方来者不善。 方寸：“干嘛？有事？” 李瑞祥恶狠狠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牛文东去哪儿了？” 牛文东？方寸回忆了一下，貌似牛文东没来学校，说是请长假了。 但这关我什么事？ 方寸纳闷地随口说道：“我哪儿知道？我又不跟他一路。” 李瑞祥：“他腿断了，精神出问题了，现在在医院！你知不知道？” 这么严重？方寸意外道：“不知道。他咋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李瑞祥看着方寸一脸无辜的样子，实在被气笑了。他抬手指着方寸的鼻子道：“就因为你和那个什么张有为对牛文东下黑手，才让他变成这样，你还敢说你不知道？牛文东回家的路上被人偷袭了，要不是你俩把他打成那样，他能连手都还不了就被人整成那样吗？都是你俩狗东西的错！” 李瑞祥越说越激动，指着方寸鼻子的手不住地颤抖。 第46章 折戟沉沙 方寸皱眉看着眼前险些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心下不悦，挥手便打开李瑞祥的手。 激动的人就像一个火药桶，随便一下刺激就可以成为引爆的导火线。 李瑞祥如炸毛的野猫，脸色一沉，随着“草”一声出口，两手便搭在方寸双肩，脚下一插，腰一甩，就要将方寸甩飞出去。 这是典型的摔法。 亏得方寸在武术班认真操练过，交手的人不在少数。常人被李瑞祥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必定趴在地上。 方寸却是屈膝下蹲，脚下一沉，顺势拉拽住了李瑞祥的衣袖，随后借力打力，顺着李瑞祥的腰劲就是一甩。 李瑞祥一击不成，又来一击。一个后撤步转身，将方寸过肩摔。 方寸已预料到李瑞祥的变招，奈何力气没人家的大，尽管双手抵住了对方的肩腰，双腿离地时也顺脚锁住了对方的后腿，还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方寸闷哼一声，只觉后背到胸口都被砸得生疼，仿佛一记重锤捶在胸口和后背。 方寸顺势一个驴打滚，双脚对着李瑞祥的小腿骨就是一阵连环踢。 谁想李瑞祥根本不吃这一套，虽然如方寸愿拉开了距离，但李瑞祥竟然直接起跳，如跳远加跳高一般，要狠狠踩到方寸身上。 方寸吓得一个翻滚躲开，迅速起身。 还没平衡，李瑞祥已经窜上来把住方寸双臂，随后一个猛甩，方寸就如失重一般飞向远处。 落地之时，方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面庞与大地来了个深情拥吻，然后擦着地面刹车两米。 方寸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捂着脸起来，不由悲从中来，“呜哇”一声，竟嚎啕大哭起来。 过路人纷纷看向方寸所在。 李瑞祥见方寸满脸鲜血，估计已经教训到位，又看大家目光纷纷投来，见势不妙，已经撒腿离开。 方寸捂着脸哀嚎着，泪眼婆娑，看整个世界都是花的。 太疼了，太痛了！脸疼是真的，心里痛也是真的！ 这不光是打脸，这简直是把方寸摁在地上摩擦。 方寸自以为的功夫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屁，人家收拾他方寸跟闹着玩儿似的！ 然而这还没完。 方寸正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该干什么。 突然一方空间结界将方寸笼罩其中，随后一黑一白两颗棋子直直射入方寸心口。 方寸心境中，心境体骤然显化，仿佛被控制一般，呆立熔焰之上。 一黑一白两颗棋子轰然砸落，方寸心境体居然连反抗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轰”地一声爆开，被砸成了碎片。 方寸心境顿时裂纹四起，蔓延到整片空间，仿佛一碰就碎。 现实，方寸心口一痛，仿佛过往所有的悲伤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开始止不住地痛哭流涕。 “方晓虎！” “老方？” 两声惊疑响在耳畔。 模糊中，方寸看到杨万里和杨正义联袂朝着自己走来。 “咋回事？” “哎呀，这，你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走走走，快去医务室！” 两人一边喋喋不休地关切着，一边一左一右搀扶着方寸向医务室走去。 方寸脚下无根，不自觉地便跟着两人的脚步走着。嘴里却还在哀嚎不停，如开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医务室，方寸被架着来到这里，只有于晓闻一人在。 一看方寸这样子，于晓闻便是一阵触目惊心。 身为武林中人，尽管已经见多了血淋淋，但一个孩子半张脸几近毁容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好在也不是不能处理。 于晓闻赶忙拿出酒精碘伏纱布之类，一应俱全，让杨万里和杨正义两人将方寸搀扶进里间，又把两人赶出来，便开始对方寸进行细致的治疗。 方寸沉浸于逆流成河的悲伤世界中，哪还能关注外界发生了什么，便是器具在脸上划来划去，方寸竟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不大一会儿工夫，于晓闻便将方寸脸上的伤处理好。 正这时，杨万里又走进来，向于晓闻报信道：“医生，外面有个人耳朵被扯下来了！” 方寸此时已经由哀嚎变成了低声的啜泣，想来是大声的哭喊也很累人。 陡然闻听这话，方寸和于晓闻同时一愣，方寸甚至忘了抽泣。 于晓闻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杨万里又道：“外面有个人耳朵被扯下来了。” 幸好已经给方寸包扎好，于晓闻急匆匆放下器具，扯着杨万里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快带我去看看。” 耳朵被扯下来，这可不是个小事，这是比方寸毁容还要严重的事情！ 顷刻间，病房里只剩方寸。 方寸此时脑袋上缠着纱布，倒像一个木乃伊的头。 但方寸并不在意自己的脸，他现在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很想知道到底谁会被扯下耳朵，怎么被扯下来的。 没一会儿后，于晓闻领着一个捂着右耳的人走进来，黑红的血液正从指缝不断淌出。 方寸一看，心中略微复杂，不知道该窃喜有人跟自己一样还是该怜悯对方真惨。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有为。 方寸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这怕是李瑞祥的报复了。 很早以前方寸就听过李瑞祥的名字，也见过几面。那时候只是从姜皓天等其他人嘴里听说这李瑞祥有多么多么厉害，但实际上方寸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直到上次李瑞祥一挑二轻轻松松将张有为和方寸二人撂倒，方寸才真切见识了李瑞祥的厉害。 而现在，方寸又认识了李瑞祥狠辣和报复心强的一面。 一个狠辣的人或许可怕，但也没那么可怕。一个狠辣又报复心强的人，那就过于可怕了。 而且这个人还很护短。 万一哪天惹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人，那自己必然又是一场惨烈。 方寸念头直转，思绪万千，心境裂纹又加深一些。 李瑞祥的身影隐约化入心境，成为方寸心境的一抹阴影。 而张有为见到裹得无脸见人的方寸，一时间也没认出来，按照于晓闻的吩咐乖乖坐好，接受治疗。 其实杨万里还是说得夸张了一些。 张有为的耳朵没被完全扯下来，不过也确实从上往下被扯开一个很长的口子，上半部分几乎已经耷拉下来。 方寸看得真切，不由暗暗心惊。 但夸大其词嘛，健谈之人的喜好罢了。 第47章 兵分两路 与处理方寸的脸部擦伤不同，对张有为的耳朵，于晓闻找出来一针一线，在张有为的耳朵上穿插着。 方寸看得一阵心惊肉跳，看着跟缝衣服似的。 这边刚处理完，李璇玑突然推门而入，一脸阴沉。 于晓闻一看李璇玑这不善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已经大条了。但还是宽慰李璇玑道：“方晓虎和张有为都没事，只是有些轻伤，你放心，我处理过的，就算不能让他们恢复如初，但是也不至于真的破相！” 这话没有宽慰到李璇玑，倒是安慰到了方寸。 还好还好，不用破相那还好。他还以为这张脸以后没得看了呢。 李璇玑却是眉头一挑，略显意外地看了一眼方寸，仿佛刚知道这是谁一样。 一旁张有为诧异地望向方寸：“晓虎？你是方晓虎？” 却见张有为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压制笑意。 方寸奇怪地看一眼张有为，并不搭理。 对于晓闻的话，李璇玑也不搭理。 尽管已经达成协议同盟，但两个嫡系学生被伤成这样，李璇玑没有立刻把火发到她头上都算休养不错了。 李璇玑走到方寸身边，伸手按在方寸心口，道一声“闭眼，入心境”。 方寸闻言照做，心神沉入心境之中，心境体却并没有显化。方寸又将心神转入意境之中，意境体悄然而出。 李璇玑秘境体已经提前一步显化于心境，看着裂纹四起的心境空间，神色漠然。 望向方寸意境体，李璇玑秘境体飘然走过去，意外道：“晓虎，你的意境体内好像有很多杂纹，你会下棋？” 方寸“嗯”道：“这次回去时候刚学会。。” 话头一转，方寸问道：“老师，我的心境体碎裂了，我……我还能恢复吗？还……能参赛吗？” 李璇玑叹息一声：“你做得很好。心境体……你争取修出梦境体，直接合成秘境体。 心境体……每个人一般只能生成一次心境体，碎裂，也就碎裂了，要想恢复，难比登天。 至于参赛……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暗赛已经开始了。换句话说，你已经输了……” “什么？已经输了？”方寸感到不可置信。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已经输了？难道说，李瑞祥这般突然出手就是暗赛？ 方寸脑子乱成了一摊浆糊，完全不知所以。 李璇玑解释说：“暗赛的第一场比赛规则为： 第一，所有参加暗赛的选手，需要在一学期内击败其余选手的次数总和，要与参赛的选手人数等同。 第二，任何暗赛参与者不得提前向参赛人员透露赛事信息，除非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第一场比赛。 第三，比赛期间可以用任何方式击败对方，包括约战小世界，现实比赛，哪怕猜拳，但不得致人伤残或死亡，否则工作人员可直接干预。 出于第二条规则的限制，我没办法向你提前透露，其实我已经暗示过你了。 唉～” 相比心境体的碎裂，暗赛的规则更让人破碎，这完全就是把人当猴耍！ 一切随机，还真是随机！ 方寸听得有点无奈。这规则很简单，也有很多漏洞可以钻。 方寸只能说点背了。 只能接受现实，方寸又道：“那我这算是淘汰了吗？” 李璇玑摇摇头道：“并没有。” 方寸意外地看着李璇玑。 只听李璇玑继续道：“暗赛第一场的比赛规则并没有说你败了一次就算淘汰。” 对啊！这不就规则的漏洞吗？ 但…… “那……怎么就算淘汰了？怎么算赢呢？”方寸问道。 李璇玑看着方寸不太聪明的样子，无奈解释道：“能达到第一条规则的标准就算赢，不能达到，当然就是淘汰了。” 是啊！方寸恍然大悟。 如此看来，这暗赛还真有点意思了，只记胜场数，不记败场数，嘿嘿…… 旋即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在方寸脑海，暗赛第一场？意思是还有第二场第三场？ 或许是看出方寸又有问问题的冲动，李璇玑先一步堵住了方寸的嘴：“我要告诉你的就这些，有什么问题你不用一直问我，自己先好好想想，实在想不明白了再问。而且我也不一定知道。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很重要，你要认真听。学校之后会开展很多活动和比赛项目，这些活动和比赛项目，有的需要全体参与，有的只限制个别人报名参与。至于你，你能参加就参加，而且要争取全部拿到a+的评定。明白吗？” 方寸：“为什么？” 李璇玑：“因为那是暗赛的补充。所有暗赛都将隐藏在那些明面上的赛事活动中。这是我根据第三条比赛规则推测出来的，或许后面的场次也是这三条规则。 再说了，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比赛的奖励还是很丰厚的。” 方寸：“奖励是什么？” 李璇玑：“不清楚。你到时候看。”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方寸鬼使神差地问：“张有为呢？他是不是也败了一场，他……” 李璇玑打断道：“他，你不用管。他会去参加明赛，也就是明面上的太极拳比赛，然后再去参加比武大会。你们两个相当于兵分两路，不在一条线。” 方寸点点头，听明白了。 “另外，我还有其他一些学生会参赛，一共六人，分别安排在了明赛和暗赛中帮助你们，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 “啊？”方寸嘴巴微张，这还真是意外之喜。“都是谁啊？” 李璇玑道：“你不用管是谁，他们认得你们两个。你只管顾好自己就行。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跟你们坦白的。” 李璇玑如此说，方寸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应是。 “好了，我还要交代有为，晓虎，好好加油。” 说罢，李璇玑秘境体直接消失。 方寸意境体看看心境空间的裂纹，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虽然老师说心境体恢复很难，但并没有说不能恢复，所以一定有办法可以恢复的。 心境体恢复的办法尽管暂时没有，但也得知了暗赛的相关消息。方寸惶恐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也有了些奔头。 所以接下来要办的事就很明了了。 第一件事，就是参加活动和比赛并拿a+。 第二件事，就是找出李璇玑安排的六个人，因为兵分两路，所以他这边应该是三个人。 第三件事，就是想办法恢复心境体了，实在不行，也只能先修梦境体，直接合成秘境体了。 第1章 美术班 龙华小学科技楼，美术室。 与音乐室、舞蹈室乃至图书馆等一样，龙华小学涉及非主课教学的特殊教室都安排在科技楼内。便是最高级别的设备——天文望远镜也在科技楼顶。 美术室外排着两队，一男一女两列，泾渭分明。 大家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方寸左侧脸颊贴着一块纱布，几乎将左半侧脸遮住一半。 方寸独自站在队列最末尾，一言不发，沉静地看着嘈杂的人群，颇有一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模样，倒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方寸前方距离一米是黄彪，那个曾经什么事都喜欢管、什么事都要插一嘴、经常对着其他宿舍成员颐指气使的宿舍长，现在也略显落寞地乖乖站着，聚精会神地听着前方的高谈阔论。 等对方说到痒处，黄彪才会偶尔出口，向前方的话题中横插一杠。 方寸所在男生队列在外侧。 里侧靠墙最后的位置被李双双占据，她扎着双马尾，麻花辫，一袭青色长裙着身，真显出几分小公主的气质。 李双双和前面的一个女生相谈甚欢的样子，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从方寸的视角看去，正好看到她脸庞一侧的小酒窝，浅笑动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李双双眼角的余光中，方寸总感觉对方似乎也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报名来参加美术班的，方寸目前也就认识这两人了。正好都在方寸身旁。只是一个非友，一个非敌。 或许是等得太久了，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声声的抱怨，说着“老师怎么还不来”之类的话。 只是这抱怨声刚一冒泡，仿佛就被老师接收到似的，随着一阵“哒哒”的高跟鞋落地声由远及近地踏来，两列队伍瞬间安静。 几秒钟后，人群缓缓挪动，方寸慢慢跟随。 走了没两步，就见李双双突然回头看了方寸一眼，见方寸跟上，又若无其事地撇回头去。 随着人群涌入教室，方寸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最后一排，一左一右，分别是李双双和黄彪，正好是两个熟人。 方寸下意识地昂起脖子向四周扫视一眼，并没有发现其他认识的人，不由心中略微松口气。 脸部的擦伤虽然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但在彻底好利索之前，方寸真的不想面对熟人那好似同情带怜惜的目光。 至于陌生人，那倒是无所谓。 美术室与正常教室不同的地方在于，美术室前方是没有讲台的，只有一块黑板和一个画板。室内也没有课桌椅什么的，取而代之的是画板和小板凳。 一下涌入这么多人，整个空间倒是略显拥挤一些，倒也不是美术室不大。 美术老师是一个头发为波浪卷的美人，休闲阔腿长裤配齐腰短衫，再加上一双高跟鞋，一看就是时尚达人。鼻梁两侧颧骨旁有些微棕色斑点，却是瑕不掩瑜，更添几分美艳动人。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报名参加我们美术班，接下来一段时间呢，就由我来为大家授课，教大家美术。首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黄鹂鸣。” 美术老师一开口，便是一阵悦耳的声音，恰似黄鹂鸣翠柳枝。同时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底下同学议论声乍起，纷纷赞叹，直呼厉害。 方寸也目瞪口呆，心中叹服。 本以为黄鹂鸣也就是随手一写。开局先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写在黑板上嘛，老掉牙的操作了。比较亲和或者有责任感的老师还会写上自己电话号什么的联系方式，方便和学生交流。 但黄鹂鸣的操作却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他写在黑板上的竟然是三个立体字。明明看着是镂空的结构，而且没有笔画，但整体看上去，仿佛一束灯光从左上角打出，照在“黄鹂鸣”三个字上，在右下方照射出一片阴影来。 如此神奇的手写艺术字，方寸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暗叹好厉害。 这还只是随后一写。 大家对黄鹂鸣老师接下来的教学内容兴趣陡增。 黄鹂鸣看着前方一排排夸赞自己的学生们，脸上不由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这一手奏效了，已经成功引起了同学们的兴趣。 俗话说得好啊，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以兴趣开道，不愁教学不成。 要知道，她们这些老师也是有考核任务的。 “双爱好”活动可是要全体师生都必须参加的，教美术的也不只她这一个老师，听说最后要淘汰最差的老师，清除出学校，她的压力也很大，只能改进教学方式方法了。 黄鹂鸣：“大家看我写的字好不好看？” 众人仿佛商量好似的，异口同声道：“好——看——” 黄鹂鸣：“那——大家想不想学？” 众人：“想——” 黄鹂鸣：“好！那接下来，欢迎大家进入我的美术世界。说到美术啊，这个范围就太广了，有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美术？直接站起来回答就好。” 眼见得无人回应，黄鹂鸣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 又来回巡睃两眼，依旧无人回应，黄鹂鸣期待的脸上显出一丝失落。 其实哪怕说错也没关系，黄鹂鸣只是想要一个人带头和她互动一下就好，这样她才好展开工作，继续往下进行。 直接自己讲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一来缺少互动，老师讲的和学生听的就会产生割裂感，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能跟上继续听，不能跟上的直接神游。 学生这样每节课落一点，每节课落一点，以至于到后来就会越落越多，越落越多，直至对这个老师不感冒，对这门课程完全失去兴趣。 这是所有做老师的，都不希望看到，却又没办法避免的事实。 所以学生学得好坏与否，某种程度上说，和这个老师的教学方式是离不开关系的。 而检验这个老师的教学成果，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学生成绩的好坏。 所以互动对大多数师生来说，不单是拉近关系的手段，也是提高教学质量的良方。 只是很多时候，相互不配合，难以为继罢了。 就当黄鹂鸣失望地准备自己开口时，却见一个小半张脸贴着纱布同学悠悠地站了起来。 这正是方寸。 第2章 黄鹂鸣 方寸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以为，美术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给画下来。” 简短的一句话充斥整个美术室，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黄鹂鸣先是一愣，继而一喜，随后笑容满面地抬手下按，示意方寸坐下。 方寸刚坐下，便听一阵掌声响起，原来是黄鹂鸣率先轻轻鼓掌，然后带动了底下同学们一起鼓掌。 左边，李双双侧头看着方寸，神色中略带赞赏。 掌声渐消，黄鹂鸣肯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位同学说得非常好，‘美术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给画下来’，想来这位同学应该很喜欢画画了……” “谈不上很喜欢。”方寸突然插嘴打断。 黄鹂鸣脸上一僵，微微一顿，不在意地继续自己的话：“但是呢，画画只是美术的一个方面，美术也不全是画画。那么，有没有同学还有其他的看法呢？” 什么事都需要有个带头的，有人带头，大家心里就有数，也有了底气。 鉴于方寸带来的良好开端，底下一个女生又站起来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我认为美术……” 之后的气氛便逐渐热烈起来，台下众人纷纷畅所欲言，黄鹂鸣也不制止，只管肯定。 一句“这位同学说得有道理”和一句“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有不同看法”，便将整个美术室里的气氛调动起来。 方寸自第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插嘴，只是冷眼旁观着，看着一群人表演。 是的，在方寸看来，这就是一场老师与学生之间的拙劣表演。 一个装作很认真地教，一个假装很有兴趣地学。 看似互相配合，其实没一点营养。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良久之后，看每个人差不多都发过言了，黄鹂鸣终于叫停众人。 她总结说：“美术就是一切制造美的方法，它的形式多种多样，比如画画，比如摄影等等。其中画画又有很多方式，有素描，有水墨画，有漫画……等等等等。而素描又是画画的基础，所以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着重学习素描。” 终于切入正题。 方寸稍稍打起精神。 前面的铺垫真是又臭又长，让人听得不耐烦，差点不想再听下去。 然而好的东西就像椰汁，就像坚果，不把外壳一层层剥开，怎么能品尝到其中的美味呢？ 方寸这也是浮躁了。 浮躁正是迈入劣等与低下的隧道。 黄鹂鸣坐在凳子上，拿出一支铅笔，于众目睽睽之下在画板上“唰唰”划拉了几下，便站起身。手上拿着画纸，正面展示给大家观看。 方寸抬头看一眼画板，略微呆滞。 侧头，只见李双双直勾勾地盯着他。 再看看大家，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不断在他和画纸之间游走。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本人！ 那画纸上画的，正是方寸的模样，虽然只有一个头，但那脸部的细节，与方寸无一不应。 “好！老师画得好！” 有人带头喝彩。 “啪啪啪……” 随后掌声雷动。 方寸也不由跟着鼓掌。 看到台下众人的反应，黄鹂鸣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波，她给自己打满分。 “这个，就是素描的一种，叫做速写。” 黄鹂鸣向众人介绍一句，随后走向一旁，从自己来时的背包里拿出一摞画纸，上面都是一些已经完成的作品。 “那个脸上贴纱布的同学，来帮我把东西发给大家，一人一份。” 听到黄鹂鸣叫自己，方寸稍稍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上前将黄鹂鸣手中的画作接过来下发。 “现在发给大家的呢，是我之前的一些作品，大家可以先看看。”说完，黄鹂鸣将手中那张速写递向方寸，“呐，送给你的。” 方寸呆呆接过，“谢谢老师。” 回到原位，方寸看到大家在相互传阅着黄鹂鸣的作品看，一个个口中不时发出赞叹。 他们或许不知道美的具体概念，但这不妨碍他们对美的观感。 黄鹂鸣的这些作品都是得过奖的，算是黄鹂鸣本人的一些珍藏。 而这一波作品展示，又成功地为黄鹂鸣圈了一众粉。 如果说起初众人和黄鹂鸣的互动只是对美术有了兴趣，那么现在，众人对黄鹂鸣更多的是想要崇拜和模仿。 而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所以一名老师适当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真的可以吸引学生学习。 方寸也难逃此列。 看着台下一众学生把作品传阅得差不多了，黄鹂鸣拍拍手，叫停众人，又让方寸将作品原样收回来。 众人纷纷情绪微微低落。这东西看得让人爱不释手，一人一张地发下来，还以为每人可以领一份回去呢，没想到还要收回去。 不过一想到跟着这么厉害的老师学习，自己再差也不至于一点也学不会？不求能到老师这种程度，只要能画得有七八分比得上老师的作品，那也不虚此课啊！ 想到这里，众人又纷纷精神一振，铆足了劲，心中默默立誓，一定要学好这门课！ 以后装那啥也有资本啊。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黄鹂鸣终于开始讲解素描的相关理论知识。 “一张素描呢，主要由线条、明暗、形体和结构组成，我们作画呢，一般要先构图，然后再根据构图画出大概得形体，之后再调整明暗。这其中呢，线条的技法是重中之中，所以之后我们会着重练习一下线条。 至于明暗，主要是讲我们所画素描的表现效果。这里大家要知道什么是‘三大面’，什么是‘五大调子’。 所谓‘三大面’是指亮面、暗面和灰面，‘五大调子’是指高光、中间调、明暗交界线、反光和投影 ……” 黄鹂鸣不光有拿的出手的作品，也有扎实的理论，更有教学的手段。 一个个天书般的专业术语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又跳入众人的耳朵。本来是从左耳滑进去，又从右耳掉去结果。 但配合黄鹂鸣拿着一张素描在人群中穿梭时的比比划划，包括方寸在内的众人竟然听懂且理解不少。 众人听得滋滋有味。 之后黄鹂鸣让方寸给每人下发一张白纸，将坐下的小凳子摆放在正前方，让众人依葫芦画瓢，尝试照着画一下先。 第3章 画作 呼吸浅浅，落笔沙沙。 美术室内，众人埋头作画。有人迫不及待动笔，有人仔细观察。 坐于最后一排的方寸凝视着前方的小凳子，微微出神。 那小凳子让方寸想起了父亲方世华。 方世华有两手绝技。一为腿功，脚踢四方，人不能近身；一为匠工，木石泥瓦，随后施为便是鬼斧神工。 家中的家具都是方世华一手制作。从取材到造型再到组装，方寸旁观一侧，从未缺席。 所以造型在方寸的脑海里恍如天成，自然而然。 而这，却是构图之后才要做的事。 所以方寸只是观察着，然已成竹在胸。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动笔，只是因为他更多的注意力，其实集中在黄鹂鸣的身上。 她就在凳子一旁抱着膀子松垮地站着，目光不时扫视着下方。 每当目光扫来，方寸就微微侧移目光，假装一副深思的样子。 方寸的余光中可以感觉到，一旁李双双的目光也不时集中在他的身上，有些灼人。 微微吸一口气，方寸闭上眼仔细回忆着细节。 睁眼，方寸缓缓落笔。 或许是全场最后才动笔的缘故，黄鹂鸣的目光在方寸处微微一落。 方寸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按照老师教的，先是在纸上画出基本的结构线，然后描出轻微的几何图形，再去一点点完善造型。 他就像复刻脑子里的印象一样，左一点、右一点，随意落笔，散乱的线条就如一团乱麻，让人误以为他在瞎比划。 黄彪的余光中有一道视线从来就没离开过方寸，这点方寸心知肚明。甚至他嘴角所勾起的嘲弄，方寸也自有察觉。 包括李双双的微皱的眉头。 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前方的微光，特有的香气扑向鼻腔，从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中，方寸可以感受到黄鹂鸣那独特的情绪。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蛋的气恼。 虽然没有抬头看，但方寸甚至可以感觉到其抿紧的嘴角。 香味远去。 方寸面不改色，继续落笔。 他现在的心灵，格外安宁。 随着纸上轮廓展现，细节收束完毕，李双双和黄彪微张的嘴唇从余光中射来，方寸可以清晰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惊讶。 两人凑近了观看方寸画板上的画。 黄彪更是一把将画扯下，目光不断在纸上与前方之间来回穿梭。 此处的异动终是引起了黄鹂鸣的注意。 “后面干什么呢？” 一声质问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黄彪还在摇头晃脑，方寸正呆呆站着，唯有李双双立马答腔：“老师，方晓虎画的你！” 黄鹂鸣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赶忙走上前去，一把将黄彪手中的画稿夺过。 上面一个小凳子上坐着一个侧身回眸的美丽少妇，眸中一抹凝视，仿若真人。 这一瞬间，黄鹂鸣似乎被那眼中的神光击中心灵。 她相信，若论整体，这幅素描还略显稚嫩，虽然构图造型都算不错，但这更像一幅肖像速写，明暗光调的变化都还有瑕疵。 但画中少妇眸中的那抹神光，仿佛自生灵性，是那般灵动，以至于她确信，自己都不一定能描摹出如此出彩的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寸，黄鹂鸣甚至忘了她布置的任务不是画人，而只是画个小凳子，让大家试试水。 迎着黄鹂鸣的目光，方寸目不斜视，就那样与她对视，仿佛直透心灵，穿进心境。 众人眼看如此情形，也不由纷纷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旷世巨作，竟然让她们拜服的黄鹂鸣都黯然失色。 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壮着胆子，不管不顾地从黄鹂鸣手中夺过画作，随后呆滞原地。 人都有好奇心，更有从众心理。 一个人如此表现也就罢了，多个人相继出现同样的表现，那就必然会有问题。 有问题，就会有好奇。 其他人也学着那男生，相互争夺着观看，每个拿到画作的人第一眼都是呆滞当场，被人夺过去之后才会重新恢复。 那样子，就好像某一刻突然被摄走了心神。 哄闹声中，黄鹂鸣拍拍手，让大家安静，将画从传阅的人群中收回，走到台前。 “这位脸上贴着纱布的同学，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叫）方晓虎。”李双双和黄彪代替回答。 只是一个兴奋，一个酸溜溜。 “好，方晓虎同学，首先呢，你的画非常好，可以说超出了我的预料，但我布置的任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众人这时猛然惊醒。 是啊，光顾着惊叹了，可是老师并没有让画别的啊！ 可是……方晓虎确实画得好好…… 方寸如实回应：“画小凳子。” 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语气。 黄鹂鸣也不在意，只是义正言辞道：“所以你没有按我的要求来作画，那这幅画，我就先没收啦，没有问题？”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向黄鹂鸣，难以想到这是他们心目中的老师所做出来的操作。 方寸却是不以为然，确实是他没按要求作画，所以老师的要求很合理。 “没问题。” 众人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神色看向方寸。 “好，你现在过来，我告诉你这幅画的缺陷在哪里。其他同学，继续作画。” 这算拿走画的补偿吗？ 方寸默默点头，上前聆听黄鹂鸣的大论。 其他人闻言，碎碎念着归位，已经无心作画。 一个个装模作样地看着黄鹂鸣与方寸窃窃私语。 “你这幅画没有构图，应该是在脑子里想好了？这说明你的造型和想象力不错，但是对于明暗光调的变化，明显把握不足……” 素描没有色彩，只有明暗。 黄鹂鸣不愧是大家，也确实在指教着方寸的不足。 唯独黄彪和李双双二人，迅速剔除外在影响，开始凝神专注于自身的作品。 听着老师讲解的方寸，偶尔瞥一眼，可以看到黄彪的咬牙切齿和李双双的认真。 “……所以接下来还是要练习一下这些线条的技法，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多练习。听明白了吗？” 黄鹂鸣终于将方寸的不足层层剖析完毕，理论之丰厚，让方寸感觉能出一本教科书。 好在黄鹂鸣讲得深入浅出，方寸倒也不至于听不懂。 “明白了。” “嗯，对了，还有一个事，咱们之后有个‘校园美术大赛’，每个老师可以推荐三个人参加，你好好练习，到时候参赛。前三名不光有奖金，还可以把作品挂在走廊上供全校观赏，听说还有一次外出观看‘比武大会’的机会。” 第4章 画意生心 前面的奖励方寸也就一听，听到最后一句“比武大会”，方寸顿时一怔。 原来我还有机会去观看吗？ “比武大会”一定盛况空前，方寸不能堂而皇之地参加，而只能偷摸摸地参加所谓“暗赛”，心中一直留有遗憾。 他想和张有为一样，两赛同比。 可惜不行了。 现在有个观看的机会也不错，方寸重重点头，像是发出承诺：“我会加油的。” “嗯。好了，回去。” 黄鹂鸣叫停众人，准备验收大家的成果。 让方寸把大家的作品收上来，黄鹂鸣草草看了一眼，便已心中有数。 大多数人还是一般彩绘的画法，甚至说就是凭感觉来胡乱挥洒的。偶尔几幅作品还像那么回事，虽然手法稚嫩，但可以看出来应该受过良好教育的。 总体来说，除了个别几个人外，大家的水平连入门都算不上。 方寸那样的，纯属个例中的个例。 本来也就是先看看大家的水平，黄鹂鸣也没想大家画出个啥来。心中有数，才好因材施教。 因此，黄鹂鸣倒也不至于苛责大家。 让众人下课，黄鹂鸣带着没收方寸的那幅画，准备回去好好显摆一下。 裹挟在人潮中的方寸此时有着独特的体会。 意境中，前方光幕忽现一些明暗变化，在光影的映照下，好似刻画出就几条或粗或细的纹理。与上方光幕的棋道光纹和左侧光幕的书道光纹不同，前方光幕上新出现的光纹似是泛着一丝或黑或白或灰的色彩，光影明暗交织时，偶尔会闪过一丝斑斓。 这是画道光纹。它们与左侧光幕的书道光纹遥相呼应，泛起阵阵道音。心境中莫名想起微弱的梵音，似是受到感应，渐渐与道音共振，逐步同频，发出“au”的音，听起来就像“啊”“呜”“呒”合在一起的音节，又像是“唵”“嗡”的和声。 这低沉的音节从心境掠过意境，直达梦境，达到三境共鸣，将李瑞祥带来的阴霾挥扫一旁。 心境中，破碎的心境体碎片微微闪过道虚影，随后隐匿。 方寸没想到，一次美术课竟还有这等好处，难怪李璇玑让他务必要参加学校的所有活动和比赛，诚不欺我！ 心神沉浸于体内的方寸，并没有察觉到，李双双就跟在他身后不远，想要上前，却又犹豫着，跟随一段路之后，还是率先离开了。 教学楼的走廊和楼梯两侧的墙壁上都挂着一些装裱的艺术品，或者是一幅画，或者是一些手工艺作品。无论何种形式，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署名都为某某年级某某班某某某。 方寸在这里徘徊良久，从一层走到六层，又从六层走到一层，从东头楼梯上去，又从西侧楼梯下来，反反复复，只是盯着墙上的作品观赏。 自美术课画意生心后，方寸便对这些作品起了探寻的心思。 平常路过的时候，没怎么在意，现在仔细观赏琢磨，好似真有一些韵味在其中。 譬如一个二层东侧的楼梯靠墙上，就挂着一幅鸡蛋壳制成的作品。 细碎的蛋壳层层交叠排布着，不规则的碎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小女孩，表示五官也由留白来展现。 方寸从来不曾想到过，平时随手丢弃的鸡蛋壳都能拿来做艺术造型。这倒是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三层走廊有一道横幅，上书“生活中从来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这句话直击心里，看过蛋壳画的方寸深以为然。 再比如一层西侧楼梯靠墙上，有一幅素描作品。 上面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只有一个正方体，一个球体，还有一个三棱锥，它们挤在一起，可以明显从粗细不同的线条变化中，看到光影的色调——明与暗。 起初方寸并不觉着这幅作品有什么资格摆在这里。但越是欣赏，心中越是折服。最起码，他就做不到将线条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所以方寸观赏，模仿，学习。 五层的楼梯口，方寸在看着墙上早已看过十几遍的画。 画面整体以暗红色为主基调，自中心向四周形成渐变层。从中间横向分开，将画一分为二来看的话，画面上半部分只有一个黑色的背影，而下半部分则是欢呼的人群。人群也以黑色来代替。 这幅画根本看不出人的五官，但从轮廓和色彩上看，不难脑补出其中的意境。 就好似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在台上表演，而台下的人万众欢呼。 又好像一个魔鬼，在引诱着所有人走向堕落的深渊。 一个人的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方寸一个人看这一幅画，却不只一千种想象。 而四周的环境也仿佛随着方寸的心中意象而不断变化，从天光大亮不知不觉就过渡到了昏暗阴沉的暗红色。 眼前的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人影。 它背对着方寸，在方寸惊诧的目光中从墙壁中浮现而出，随后缓缓转身。 看到他面庞的那一刹那，方寸差点脱口而出，惊呼“爸爸”！ 太像了！ 清晰的面容显露而出，与方寸印象中方世华的模样毫无二致。就连那自带的压迫感也是如此真实，压得方寸几乎难以呼吸。 意境体附身！ 方寸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着了道。也不知哪个卑鄙小人暗中施展意境，将墙上所挂的画中意境激发而出，把自己给困了进来。 有如此手段的，方寸到现在也就知道一个江浩而已。而且还是猜测。 心境体碎片上留有黑白棋子的虚影，方寸曾将这些告诉过李璇玑，但李璇玑却什么也没说。 若不是方寸在棋道意境上略有所成，怕是也推断不出来。 而江浩所行的也是棋道意境，只是比方寸高明，也不是画道意境。 所以这次很难说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而随着意境体附身，眼前“父亲”黑影被破之后，紧接着又换了一副面容。 看到这副面容，方寸骤然心中一紧，双眼微红。 眼前面容不是别人，正是在方寸心境中留下一抹阴影的李瑞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方寸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脸上贴着的纱布，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但还没好利索。 看到方寸的动作，眼前的黑影李瑞祥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 第5章 堪破画境 方寸心中一恼，握紧双拳，却是没有胆子再攻杀上去。 李瑞祥不屑地瞥了一眼方寸握紧的双拳，伸出一根小拇指，又上朝下翻转，用食指用力点了点。 这意思就是跪下来磕头认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寸心中怒火郁积，骤然喷发，哪怕打不过，也还是要打！ “啊！！！” 方寸怒吼一声，朝着黑影李瑞祥攻杀过去，上打咽喉下打阴，中间两肋并当心，一出手就是杀法，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什么套路章法，什么格斗技巧，全然抛诸脑后。 方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 然而人与人的差距一旦产生，就很难再拉近。 哪怕方寸如此红着眼，宛如着了魔般地不要命地攻杀，黑影李瑞祥已经轻轻松松地应付着。 后仰，前进，左闪，右躲……黑影李瑞祥总是堪堪擦着方寸的手脚而过，闲庭信步地避开方寸的每一招攻击。 如此闪避，简直就像猫抓老鼠时的戏弄，充满了嘲讽和侮辱。 方寸心中的火气越发旺盛，方寸心境中的熔焰外流披身，让方寸整个人像一个火焰人一般，灼烧着眼前的黑影李瑞祥。 打不着你，也要烧死你！这就是方寸此时心中的念头。 “啧啧啧……我想不明白，就你这样的货色，李璇玑凭什么那么照顾你？钟千仞凭什么帮你？杨纤巧凭什么让你当宿舍长？姜皓天和杨万里他们又凭什么和你那么好？你这样一个弱小的垃圾，凭什么连李双双都向着你，又是给你补数学又是帮你说话的？啊？说啊，凭什么？凭什么！” 黑影李瑞祥一边躲闪着方寸攻击，一边嘴上打击着方寸。但说到后面，黑影李瑞祥却是开始癫狂暴怒，仿佛对方寸充满了不服，充满了嫉妒一样。 方寸双眼赤红，宛如迷了心智，哪还能听到李瑞祥的质问。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弄死眼前这个人！ 黑影李瑞祥一甩臂将方寸挥开，宛如扫开一只烦人的苍蝇，开始愤恨着反击。 方寸只觉着一股大力将自己一脚踹得俯趴在地上，痛到痉挛。 随后雨点般的脚印朝着方寸的身体落下，踩得方寸周身熔焰敛息，心境动荡。而方寸眼中的赤红则越发鲜艳。 “你个王八蛋，拉屎都能拉裤兜子的狗东西，凭什么画画也这么好？他们凭什么夸你？” “你个被人打的软蛋，凭什么让宿舍人那么照顾你？” “你欺负樊於期，欺负刘成君，他们凭什么还要跟你分享吃的，凭什不给我？” “老师为什么要让我辅助你？为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 每怒喝一句，黑影李瑞祥落在方寸身上的脚印便重一分。 方寸挣扎着很想起身，甚至想调动意境体附身，可那脚印仿佛有一股封印的力量，生生将方寸的意境踩了回去，不得施展。 方寸想开口，张张嘴，却难以发声。 如此泄愤般的殴打，让方寸几欲崩溃。 这里是意境空间，方寸知道，当自己的意境体也破碎的时候，自己便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一刻，方寸心中生出无限的恐惧。 “晓虎？晓虎？方晓虎？你在干什么？” …… 三年级五班门口，黄彪匆匆赶来，将陈醋叫出教室。 两人倚靠在栏杆旁。 “按你要求的，方晓虎已经陷进去了。”黄彪看着远处的红日，似是在看着画境中的方寸，“接下来怎么做？” 一旁的陈醋呵呵一笑，避而不答，“你们好歹是舍友，真就一点友情也没有？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他的目光也落在远处的红日，好似在看戏。 “这不正是你想的吗？况且，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冷漠的声音，带着些许厌恶。 “行！呵呵呵……”陈醋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结束试探，拍拍手转身，“走，找李瑞祥去。” 黄彪心头一动，“找李瑞祥？你……”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刺入画境，响在心头。 黄彪心中一颤，快步上前，急声道，“陈醋，有人闯入了画境！” “慌什么？”陈醋的一只手顺势拍在黄彪的肩头，语带宽慰，“李双双嘛，我引过去的。” …… “晓虎？晓虎？方晓虎？你在干什么？”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方寸的耳中，而黑影李瑞祥好似并无察觉。 “晓虎……晓虎……” 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方寸眼中的赤红也渐渐消退，脑子也逐渐恢复清明。 身上的踩踏依旧，黑影李瑞祥的骂骂咧咧依旧。 “你个狗东西凭什么让我辅助你……” 方寸却是冷静下来，瞅准黑影李瑞祥抬脚的空档，一个侧身蹬在黑影李瑞祥的小腿肚子上，随后调用意境中的意象。 一个盛放着黑水的四方体凭空现出，倒扣向劈叉起身的黑影李瑞祥。 黑影李瑞祥仰头看一眼黑水四方体，不屑一顾，准备挥拳将其击碎。 陡然一声“方晓虎”从上空砸落，巨大的声波砸落在黑水四方体上，冲击得黑水四方体在一阵荡漾中将黑影李瑞祥笼罩其中。 黑水李瑞祥只来得及“呜”一声，便被装入其中。 随手一挥，方寸将黑水四方体收回体内意境。 刚刚那一声“方晓虎”简直就是神助攻。听声音，倒有些像是李双双。 随着黑影李瑞祥的消失，眼前画境空间逐渐褪色，暗红重新被明亮所覆盖。 画境已破。 意境体离身，重临现实。 方寸这才看到，李双双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旁边，正一直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方晓虎……方晓虎……啊！你终于动了！” 李双双脸上浮现惊喜。 方寸也是一阵惊讶：“李双双？你咋在这啊？” “我路过，看到你在这里一直站着不动。我都叫你好长时间了，你咋回事啊？” “我……没啥事，就是有点走神，看这个画上的黑影好像会动……呃……”方寸说着，朝着墙上的画随手一指，却看到画上的黑影已经消失。只有纯粹的色彩。 “哪里有黑影？”顺着方寸所指，李双双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方寸哑然，不知道为什么画上的黑影居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因为我将画境中黑影收到我体内意境中的缘故？方寸心想。 方寸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有可能产生错觉。一开始看的时候，画上确实有黑影。这点毋庸置疑。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有点出乎方寸的意料，只能归结为意境对现实的影响变大了。 “呃……呵呵……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在找那个黑影，找得有点入神。”方寸随口敷衍一句。 李双双却也并不在意，转而提醒方寸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黄彪在骂你，怎么回事啊？你惹到他了？” 嗯？ 方寸心中一动，本就对黄彪有所猜测，现在越发肯定了。 “没有，我没惹他，他看我不顺眼而已。” 李双双顿时露出八卦的神色，好奇追问道：“他看你不顺眼？为啥啊？哦~是不是因为你抢了人家宿舍长的位置啊？” 这点破事都知道了吗？ 方寸略微苦笑，摇头道：“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李双双为什么还赖着不走，净说一些废话，但方寸还有其他事，于是便道：“走，回去了。” “哦。” “回哪儿去啊？你也太菜了，连个李瑞祥都打不过，看看你脸上的伤，耻辱不耻辱？”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 第6章 忍了 正要挪步的方寸驻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陈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脸嘲讽的神色。 陈醋留着小平头，身材说瘦不瘦，说胖不胖，一双小眼睛格外明亮，走起路来一身的痞气。 之前在武术班和钟千仞组队训练的时候，方寸和陈醋微微接触过。在方寸的印象中，这就是十足的小人一个。卑躬屈膝的时候像个奴才，嚣张跋扈的时候狂得没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会挑拨离间。 杨卫刚和钟千仞最初来学校的时候，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毕竟他们两家也算世交。可是钟千仞接触陈醋之后，竟非要与杨卫刚争个高低，从最初的日常较量，到后来的针尖对麦芒，这其中固然有两方家长的交代，但很难说其中没有陈醋的推波助澜。 以至于到后来，钟杨二人竟然在小世界生死相向，陈醋和112宿舍以及110宿舍的人就在一旁看热闹，若不是于晓闻和胡凯超及时制止，种千仞和杨卫刚至少得折一个，比武大会就更不可能参加了。 那次之后，杨卫刚和种千仞便被李璇玑趁机分别安排在了110宿舍和112宿舍。 方寸能知道这些，也亏得李璇玑的告知。至于李璇玑为什么做那么多动作，到底想干什么，方寸暂时不得而知。 “你什么意思？”方寸阴沉着脸看着走来陈醋。 没骂人就揭短，无异于直接打脸。 陈醋指着李双双道：“她没告诉你吗？李瑞祥说了，以后再让他看到李双双找你，他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方寸扭头，李双双摆着双手急忙解释道：“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没听他说过……” 凭感觉来说，方寸更相信李双双。“嗯，我信你。” 陈醋又道：“哟嚯，还不承认，李双双，你怕是忘了？上次你去图书馆找他辅导数学，正好撞上李瑞祥，我从你们身边经过的，你忘了？再好好想想，嗯？” 李双双皱眉回忆一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了！是有这回事，但是这和晓虎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打人啊？” 方寸微微无语，还真有这事。问题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太欺负人了也！ 方寸硬气道：“虽然上次被他打了，但那是我没吃饱饭，我怕他？你让他再来试试！” 陈醋赞叹一声：“好，有志气。”说着，向拐角后望了一眼，大拇指朝后指着，揶揄道：“他来了。” 话音刚落，李瑞祥已经气势汹汹地走来。 方寸神情一滞，还真是说来就来，也太快了。 画境中被黑影李瑞祥暴打的画面浮现心头，方寸不由暗暗咽口唾沫。 李瑞祥一出来，陈醋就哈巴狗样地走过去，谄媚地笑着说：“祥哥，你看，没骗你，黄彪亲口跟我说看到人在这儿的。” 黄彪？还真是他！只是黄彪人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方寸已然肯定，黄彪一定是修行者，而且是有画道意境的修行者。早前居然没有发现，藏得够深的！ 方寸默默将黄彪划入黑名单。 李瑞祥瞥一眼陈醋，面无表情道：“怎么？不跟种千仞和叶天骄混了？准备跟我了？” 陈醋讪笑道：“哎哟祥哥，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一直是想跟你混的，之前跟他们都是被逼的！” 李双双插嘴道：“不要脸！” 陈醋“呵呵”一声，毫不在意。说他不要脸的多了去了，他要不要脸，他自己还不清楚吗？随别人说去。 李瑞祥看向李双双，长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双双，找他干嘛？有啥事不能找我吗？” 李双双皱眉不悦道：“我找谁要你管吗？” 李瑞祥收敛笑容，看着方寸道：“方晓虎是，我说过，双双找你，我就打你，现在告诉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陈醋好整以暇地看着方寸，只觉得李瑞祥这家伙也是蔫坏。就方寸现在的样子，他要是不打，那就是怂，这让李双双怎么看他？他要是打，还是逃不了被修理一顿的命运，最后哭唧唧的样子肯定也让李双双看了不爽。 所以无论怎么选，方寸都这个人都丢定了。 李双双也看出来了李瑞祥的强势，企图讲道理喝退对方：“你凭什么打人啊？你信不信我去告诉老师去！” 告老师？ 李瑞祥不屑一笑，告老师有用的话，他李瑞祥还能在这里瞎混？ 真有意思！ 李瑞祥凝视着方寸，只待方寸一动，李瑞祥就立刻动手。 方寸知道对方在等着自己露出破绽，但方寸经过画境一战，最后收走黑影李瑞祥，心下对他的恐惧也有所减轻。 最起码，方寸知道对方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但现在么，先忍了！ “李瑞祥，我知道你厉害，我打不过你，我认输。但李双双找谁那是她的事，她找谁你就打谁，那太没有道理，总不能说她找李璇玑老师，你也去打李璇玑老师？” 李瑞祥一噎，没想到方寸还真讲道理来了。这话听得让他无法反驳。 “你也不是最能打的，最起码叶天骄你就打不过。” 这话让李瑞祥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打不过叶天骄！ 是，他是打不过，但叶天骄也打不过他啊！他们俩至多算个平手。 说他打不过讨厌的人，这是对他的侮辱！ 看出了李瑞祥情绪不对，方寸赶忙继续道：“所以我们换个方法比谁厉害，咱们比画画，看到没，谁的画能挂在墙上，谁就赢。输的人以后见到对方，必须鞠躬叫大哥。” 李瑞祥看着方寸所指的画，若有所思，又听得李双双道：“对对对，比画画，李瑞祥，李瑞祥，我不喜欢打架的人。” 这话让李瑞祥一滞，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动手。 陈醋一看这情况，顿时不干了，好容易促成的局面，就这么无疾而终？那哪儿行！ “祥哥，方晓虎擅长画画，你又不擅长，他这是欺负你没脑子呢，你这能忍？要我的话忍不了！” 李瑞祥一恼，瞪了陈醋一眼道：“把李双双拉开！” “得嘞～”陈醋乐呵呵上前将李双双拽开。 方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叫一脚迎向自己心窝。 更快了！ 方寸心中惊诧，赶忙跳开。 “砰！”李瑞祥一脚蹬在墙上，“啪啦”掉下一块瓷砖，墙面挂上一个凹陷的鞋印。 第7章 就比田径四项 方寸刚转身，又见李瑞祥一脚蹬来。 又是这一招！方寸也是服了李瑞祥，简直就是一招鲜，吃遍天，反反复复就这一招蹬踹，躲都躲不开。 方寸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硬接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可能落到身上的蹬踹并没有发生。 却见一双臂膀从李瑞祥身后将其紧紧箍住，嘴里劝解道：“等等，祥哥，等等，晓虎是我朋友，能不能先停手……” 待李瑞祥停下后，身后之人冒头，方寸才看清阻拦之人竟然是姜皓天。 方寸陡然想起来，姜皓天貌似和李瑞祥一群人走得挺近，犹记得曾经还在教学楼前看到姜皓天和李根松一起跟随李瑞祥来着。 只是后来方寸和姜皓天虽然亲近一些，但也没有好到知根知底的程度，所以方寸也从来没想过让姜皓天插足自己与李瑞祥之间的矛盾。想不到现在对方会主动出头，方寸一时略生感动。 “祥哥，你上次教训了晓虎后被李老师修理的事忘了吗？既然能换个方式赢他，干嘛非要用暴力手段呢？不行你可以跟他比田径，比羽毛球嘛。” 经姜皓天这一提醒，李瑞祥也想起来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虽然上次为牛文东报仇狠狠教训了一顿方寸和张有为，但人家也不是没人罩的，回头他就被李璇玑拉进了对方的青龙秘境中，被人给狠狠揍了一顿，三境体都差点爆裂。 也亏得校长及时出手，这才避免了他从小世界消亡的命运，饶是如此，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三境体的实力愣是只能发挥出两成。 现在听姜皓天说得这么有道理，再加上对李璇玑的心有余悸，李瑞祥便也改变主意道：“也行。方晓虎，就按皓天说的来，咱们比田径怎么样？” 方寸略微犹豫。 李双双代替方寸开口补充道：“就比田径四项，长短跑，跳高跳远。” 方寸侧头看一眼李双双，又对着李瑞祥重重点头：“就这四项，没问题？” “呵，你都没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准备好了随时找我，这期间我不会再找你麻烦。”李瑞祥不屑转身，“不过你最好快点，让我等得不耐烦了，照样要你好看！” 目视李瑞祥离去，姜皓天和陈醋也跟了上去。 临走时，姜皓天凑上来对方寸道：“晓虎，晚上去操场，我找你有事。记得来啊。” “好。” 毕竟对方刚刚帮助了自己，出于感激，方寸也就应下了。 此时此处只剩下了方寸和李双双二人。 “谢谢你啊。”看着眼前的李双双，方寸感激道。 “就说个谢谢啊？” “嗯……那，你说怎么谢？” “哈哈哈……你这人……教我画画？你看，我帮你补数学，还帮你反李瑞祥，我只让你教我画画，这不难？” 倒是不难，就是感觉有点浪费时间。方寸自己都没有那个水平，凭什么教别人画画？方寸还要训练，还要参加暗赛，现在又要准备田径，感觉实在没什么时间。 但不答应又不好，毕竟人家刚帮了自己…… 于是方寸支支吾吾道：“呃……不难……行，就教你画画。” “就这么定了。明天找你！” 李双双拍拍方寸肩膀，开心离去。 方寸却是来到图书馆，这里依旧冷清，没什么人。 一见李璇玑，方寸就开口一声“干妈”，喊得李璇玑连忙叫方寸打住。 “说，什么事？”李璇玑知道方寸的德性，自从参加暗赛后，一般没事找她，一旦找她，就必定是有事要问。 果不其然，方寸嘿嘿一笑，略显不好意思地问道：“干妈，我想问问，黄彪是不是你安排的人？” 黄彪？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了？ 李璇玑心中疑惑，面上平淡道：“是。他算是我秘密安排帮助你打败其他暗赛参与者的，怎么？他找你了？” 方寸见李璇玑承认得这么痛快，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坦白道：“我今天在楼上看画的时候被迫进入了画境……” 之后方寸便将自己如何陷入画境又如何破境，进而和李瑞祥发生冲突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所以我推测，应该就是黄彪做的。但他这是帮我吗？这是害我？” 听完方寸的一席话，李璇玑却是不以为然地笑道：“呵呵……你想多了。黄彪事实上确实帮了你，因为我收到消息，你今天胜了一场，平了一场，再加上你之前败的一场，你目前的暗赛分数其实还是零。不过相比于负数，还是好的了。”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客观上讲，黄彪确实帮方寸将负分变成了零分，但主观上讲，方寸总感觉黄彪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李璇玑这么说了，方寸也只能认了，只是暗自留个心就好。 “好，我知道了。” “嗯，继续加油。在这儿看会” “啊……不了，我还要去看姜皓天找我啥事。” “行，去。” 退到门口的方寸却听李璇玑模糊低语：“居然……擅自……我得看看看……” 方寸直觉以为，李璇玑应该也对黄彪有所怀疑了。 操场上，姜皓天早早等在此处。 方寸走来的时候，就见姜皓天正在来回踱步着。 看到方寸，姜皓天似乎终于放下心道：“你可算来了，来来来，问你个事。” 方寸被姜皓天扯着袖子，鬼鬼祟祟地拉到一旁，有点哭笑不得地说：“行了，别拉拉扯扯，你之前不这样啊？有事说事，找我来干嘛？” 姜皓天一脸严肃地问方寸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双双？” 方寸感到莫名其妙，“这个问题你很早就问过我了？” “是，所以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双双？” “问这个干嘛？”方寸皱眉。 “哎，其实你也是喜欢的？” 方寸沉默。 “难怪李瑞祥找你麻烦。这么跟你说，李瑞祥很喜欢李双双，很早就开始喜欢了。所以你跟李双双走那么近，他很不爽。” 方寸静静听着。 “李瑞祥这个人，护短，能打，但是没有信誉。而且很霸道。” 方寸点点头，深以为然。护短和能打他早有体会，霸道也刚刚体会到，没有信誉这点，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第8章 要风度不要温度 “你别看李瑞祥答应了我的提议，要和你进行田径比赛，但其实他心里就当这是个屁，转头就给忘了。你看，说不定明天他就又去找你麻烦了，根本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方寸神情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除了硬顶。 姜皓天又讲起了一个故事：“而且他这人不讲规矩，属于吃百家饭的。之前他没有生活费了，就从食堂溜了一圈就吃饱了，你猜他怎么做到的？” 方寸好奇道：“怎么做到的？” “他从小弟饭盆里抢了一个勺子，然后从每个人身边过去的时候就去人家饭盆里挖一勺子吃。就这样溜了一圈就吃饱了。关键是这样也没人打他，你说他牛不牛？” “……牛……” 确实牛，别的先不说，就这脸皮就够牛的。要方寸的话，他是做不来跟乞讨似的，从每人那里挖一勺来吃这种事的。 姜皓天感慨道：“所以啊，这个人不好惹，我劝你，还是和李双双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方寸神情淡漠道：“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对啊，不然你以为？说真的，我今天能帮你，这是他没有火气。下次我怕是就帮不了你了。” 姜皓天的心意真是好的，但态度让方寸着实不爽。 “行了，我知道了。” 姜皓天好似看出了方寸的敷衍，又郑重提醒道：“你别不当回事，他是真敢弄你的。” 方寸不耐烦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避开他的。” 转念一想，也不知道李瑞祥有没有把柄，于是方寸顺势问道：“皓天，你知不知道李瑞祥最怕什么？” 姜皓天一愣，回忆一番，犹疑道：“他好像……真没有什么怕的……” 没有？ 方寸不信没有。 说没有，只是暂时没有发现罢了。 领会了姜皓天的好意，方寸结束谈话。 体育课，自由活动。 方寸本想好好练习一下田径，以应对李瑞祥。不管李瑞祥有没有信誉，多做准备一定是没有坏处的。 然李双双瞅准机会找到了方寸，要求方寸履行承诺，教她画画。 就连画具她都准备好了。 方寸只好妥协，随李双双在教学楼前正对操场的地方，寻找了一片阴凉地，就地摆开阵势，开始教学。 其实也没什么好教的，方寸就指着前方的教师公寓和操场，指导着李双双画出来。 他们的后方，杨正义和杨万里等一群人在玩儿着斗鸡的游戏。 所谓斗鸡，就是一腿支撑，一腿有上抬，由双手前抱，然后在划定的圈里面，两两弹跳着对碰。一方脚落地或者出圈，就算输。 方寸看得兴趣盎然。 操场上，因为自由活动的关系，基本各有各的活动。有的在打羽毛球，有的在踢足球，还有的在长跑。 方寸看得蠢蠢欲动。 然李双双认真的画着，方寸在一旁也不好走开。 突然，操场上一群人集中向跑道跑去，包括方寸和李双双身后这群在斗鸡的人。 如此异常情况，自然引起了方寸和李双双的注意，两人相视一眼，却见李双双依旧不为所动，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画作。 方寸欲言又止。 这时，一名老师怀中抱着一位同学，颤颤巍巍地跑了出来，一路向着医务室奔过去。 老师怀中的那人，方寸也认识，而且听过对方的大名。 那人叫李向阳，有点埋汰，但是很壮，住在110宿舍，却并不服李瑞祥的管辖。 钟千仞曾经拉拢过对方，但李向阳谁的面子也不给，依旧喜欢独来独往。 方寸也不知道李向阳这是怎么了，看对方那昏迷的样子和老师紧张的样子，怕不是噶了？ 方寸暗自揣测中，跟着去医务室看热闹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走了回来，嘴里还不断议论着。 “李向阳到医务室了，一声一凉体温，好家伙，三十九度。然后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短袖，跟老师说‘这孩子，要风度不要温度’。” “‘要风度不要温度’？哈哈哈……是说他穿得太少了吗？” “可不啊，你看咱们都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怕冻着了，就他穿个小背心，活该被冻成那样……” “哈哈哈，这人有意思……” 声音渐渐远去。 方寸却在原地沉思。 一个体壮如牛的人“要风度不要温度”？冻昏迷了？这可能吗？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最重要的是，他在李向阳的身上感受到一丝冰天雪地的意境，那不像是他本身的意境，倒像是被人施了法后，残留的意境。 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陷入画境的感觉！ 还有一丝陈醋的气息。 方寸想起来了。 方寸想办法毁掉牛文东的秘境时，被牛文东重伤拖入了龙华小世界。那时候，他方寸还只是个意境体，被龙华小世界钳制得漂浮在半空，不得自由。 而当时的龙华小世界中李瑞祥、叶天骄和钟千仞三方混战，李向阳却不在其中。当时的陈醋就用出了冰冻意境，只是那时候他不得其意，只以为那是龙华小世界所赋予身处其中之人的特殊能力。 这么看来，李向阳是着了陈醋的道儿？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醋刚刚才挑拨李瑞祥来打自己，现在又转头谋害李向阳，他不是和钟千仞一伙儿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寸想不通。 想不通索性不想，再看李双双手中的画作，基本已经完成。 虽说他方寸有绘画天赋，但现在看来，李双双貌似也不差，这画得惟妙惟肖的，倒是颇具意境。就好像之前黄彪引导自己进入那幅画的画境中一样。 意境？ 方寸一惊，陡然看向李双双，同时意境体附身，却见李双双身上闪耀着五彩斑斓的神光，头顶却是一片鲜红，将所有色彩牢牢镇压在体内，使其不得冲天。 意境！ 方寸这才发现，李双双身上居然有两种意境，而且都是无意识展现的。也就是说，李双双不是修者，却身具意境。这简直匪夷所思。 李双双扭头，疑惑地看向方寸：“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而在方寸的视角中，李双双问出这句话时，红光大作，竟逼得方寸意境体不得不离身归体。 意象消失，方寸摇摇头表示没事，又随手指着李双双的画作道：“画的正好，我觉着你也可以参加校园美术大赛，反正黄老师有三个推荐名额，你要不要试试？” 李双双惊喜道：“真的？我也可以？” “真的！” “太好了。” 第9章 拉拢李向阳 不理会李双双的高兴，方寸现在想的是还是李向阳。 据方寸所知，李向阳是个独来独往的人，虽然身处110宿舍，但并不服从李瑞祥，这就导致李瑞祥对这个不在掌控的人极其厌恶。 但李向阳同时也不与112宿舍的叶天骄那一伙人勾肩搭背，对于对方抛过来的橄榄枝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因此叶天骄一伙人也对他不感冒。 唯一与李向阳关系保持良好的也就钟千仞这一方几个人了。 当然，其中不包括方寸。但方寸跟随钟千仞在武术班训练的时候，也没少和李向阳接触，因此倒也算不上陌生。 所以方寸决定先去看看李向阳，说不定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拉上李向阳，帮自己一起对付李瑞祥。 医务室，方寸和李双双一到这里，便看到门口站着两伙人在吵吵。稍微走近一看，巧了，正是李瑞祥和叶天骄两伙人。 只是钟千仞、杨卫刚和牛文东都不在场，其他人倒是整整齐齐，泾渭分明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付，只要见面，必定掐架。 “李向阳都这样了还来看呢，看乐子呢？”陈醋站在叶天骄身后阴阳怪气。 “看个鬼，我看就是你们干的！”江浩指着对方鼻子说。 “你说我们就是我们，证据啊？拿出证据来！” “别以为李向阳不跟我们祥哥混，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了，他再让人看不顺眼，那也是我们110宿舍的人，轮不到你们来欺负！”李根松霸气道。 “反正不是我们干的。” …… 两方掐架，这正是方寸所乐意看到的。 但看到方寸和李双双联袂而至，本在掐架的两伙人突然停了下来发，李瑞祥摆脱众人纠缠，转而怒气冲冲地面向方寸道：“方晓虎，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居然还敢跟李双双一起凑那么近？” 不待方寸答腔，李双双先皱眉不悦地轻斥道：“你管我跟谁凑得近呢？不是说了你俩比赛完再说么？你们这不是还没比呢么，就这么着急找事？” 叶天骄一方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瑞祥，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众目睽睽下，李瑞祥大概被怼得有些难堪，被这么一刺激，禁不住直接向方寸发起了挑战。 “方晓虎，别当缩头乌龟，不是要比田径吗？就现在，赶紧比完拉倒，行不行？” 方寸哪儿能被李瑞祥带偏，他来这儿之前压根就没想过会和李瑞祥碰上。 方寸只是不咸不淡道：“不要着急，据说校运会马上要开了，咱们既然要比，那就等到校运会上比个高低。” 校运会算是一个新的活动。方寸早在被黄鹂鸣推荐参加校园美术大赛的时候就问清楚了，这也是为了防止美术大赛和别的活动起冲突。 方寸一直牢牢记得暗赛的规则，以及李璇玑的嘱咐。既然对于学校的活动要能参加就参加，方寸自然也就随时关注着这方面的消息。 自认为与方寸关系拉近的李双双自然附和，“对啊，有本事就当着全校的面，在校运会上一起比个高低。” 叶天骄一方也纷纷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讥讽。 “堂堂李瑞祥不会是怕了？” “你不是牛吗？人家都跟你说了在校运会上比了，你怂什么？” 李瑞祥脸色不悦，狠狠看了起哄的叶天骄一行人，之后死死盯着方寸，一字一句道：“看你到时候怎么死！” 说罢，愤愤离去。 110宿舍在场众人见状，也随之离去。 每个人路过方寸身边的时候，都狠狠看了方寸一眼。 对他们来说，李瑞祥这样一个霸道的人，根本就没必要答应方寸去参加什么狗屁比赛，看人不顺眼，直接就动手了。 事实上，李瑞祥以往的作风一贯如此。 只是这次他们不明白，他们一直跟随的李瑞祥怎么就会妥协了？ 别说他们不明白，112宿舍一群人虽然在起哄，但他们其实只是想激化矛盾，只待李瑞祥一动手，他们就有借口围攻李瑞祥了，只是搞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着实让叶天骄一伙感到纳闷。 于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也纷纷侧目打量方寸一眼。算是记住了这么个人。 方寸在众人打量中泰然处之，只在与陈醋目光接触的时候，双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众人走后，方寸和李双双进入屋子里。 李向阳躺在床上，嘴唇干瘪，脸色苍白，身体不时抖动，一副弱不禁风的虚弱模样。 方寸略感诧异，知道李向阳可能会有情况，但没想情况竟然有些严重。 教李双双作画的时候，方寸远远观望过李向阳的田径训练，无论爆发力还是持久力，皆是上上之资。也难怪他昏倒的时候老师会那么紧张。 只是看他训练的时候那么强悍，现在却是这么一副模样，方寸觉着自己对陈醋的意境可能有些低估。 也不对，毕竟还没确定是不是陈醋所为。 “你是……” 看到方寸，李向阳略显疑惑，这张脸有些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方寸赶紧自我介绍：“我是方晓虎，之前和钟千仞一起在武术班训练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呃……哦~是你啊，想起来了，你学拳很快，但是武术班的不是都外出参赛了吗？你怎么也没去？” 李向阳恍然大悟，又反问方寸。 方寸叹息道：“嗐，被偷袭了，受了点伤，所以没办法参赛了。” 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李向阳的神色。 方寸需要确定一下，李向阳到底是不是修行者，还是纯粹的普通人。 李向阳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苦笑道：“原来你也被偷袭了。” 有戏。 方寸赶紧接着问道：“怎么说？你也是被……” “是啊，哎……太卑劣了……”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偷袭你？” “不知道。感觉有点像陈醋，但是又不确定。” “这样，你安心休养，回头我帮你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你怎么帮我？”李向阳好奇道。 方寸转头朝着李双双伸手，请求道：“李双双，借你刚刚的画用用，回头我还给你。” 李双双不疑有他，将画作递给方寸。 “用，送给你也行。” 第10章 试探陈醋 方寸接过画作，意境体附身。 以意境体的眼睛看去，眼前李向阳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层，冰层散发的氤氲寒气，并向李向阳的身体紧缩。但里面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颤颤巍巍地支撑着冰层，不使缩紧，只是看起来极为艰难。 嘿，遇到我算是遇到克星了。 方寸心中一乐，从心境中调出熔焰，一指头弹在冰层之上，就见冰层在快速消融着。 随后，方寸又在李双双的画作上覆盖一层意境黑水，将被熔焰消解的残留冰层引入画作中，用黑水封印。 李双双只看着方寸神神叨叨一番操作，旋即便从画中感到一阵阴寒，和李向阳一般打了个哆嗦，随后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神经。 方寸做好一切，收起画作，再看李向阳，只见其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谢谢了，好多了。” “我不太明白，校医不为你驱除寒意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方寸点点头，转而提出一个要求。 “我要跟李瑞祥进行田径比赛，我看你这方面挺强的，能不能教教我，我想赢。” 听到这话，李向阳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点头答应。 “可以，不过要等我好了。如果能找出那个偷袭我的人，就更好了。”李向阳凝视着方寸，相信方寸懂自己的意思。 此件事了，方寸便开始着手试探陈醋。 趁着课间，方寸抽空画了一幅雄鹰图。 一开始方寸本想画一个素描，既可以练笔，又可以酝酿意境。但方寸偶然看到魏勇刚课桌上的彩绘画册时，便将其借来，照着上面的雄鹰图画了一幅彩绘。 随后方寸又将李双双画作中的意境引渡到彩绘雄鹰图中，使雄鹰更添几分冷冽。 做完这些，方寸将李双双的画作归还，开始打听陈醋的相关信息，准备找机会对其试探。 杨万里不愧是人缘好的包打听，经杨万里打听得知，陈醋为六班，和赵黟瞳是一个班级。 陈醋这人一般不会单走，经常和陈皮一起。 而且陈醋长期游走在叶天骄和李瑞祥以及钟千仞之间，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这点是张有为告诉方寸的。 如此一来，方寸就不得不考虑动手的方式和后果了。 左思右想后，方寸决定让李向阳帮忙引开陈皮，他来试探陈醋。 其实本来应该李向阳面对陈醋的，但方寸觉着陈醋如果真做过什么的话，必然会对李向阳极其防备，因此方寸认为还是让李向阳引开陈皮比较稳妥。 操场和教学楼之间的过道边上，方寸和李向阳已经这里蹲了很长时间。他们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将陈醋陈皮两人给漏掉。 “来了。”方寸见到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一手指去，一边提醒李向阳。 “知道了。” 李向阳回应一声，在脸上洒了一些水，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迎面跑向陈皮。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就见李向阳又是比划又是拍胸脯保证的，在陈皮怀疑的神色渐渐消失后，便拉着陈皮向科技楼跑去。 同时，李向阳伸手制止想要跟上来的陈醋，让陈醋原地等候。 待李向阳和陈皮两人远去后，方寸假装行色匆匆地走过。手中卷握着彩绘雄鹰图。 眼看从陈醋身后走过，方寸马上意境体附身，瞬间展开彩绘雄鹰图，对着陈醋的后背展开意境。 只见一只雄鹰长啸一声，伸着利爪，便向陈醋抓去。 陈醋大概是没有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会有人胆大到以意境偷袭，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了一个趔趄。 但陈醋反应也快，马上展开自身意境反击。 只见一片冰原自陈醋脚下蔓延，笼罩在三米之内。 满天冰锥从上空降落，朝着雄鹰攻击而去。 雄鹰辗转腾挪之间，堪堪躲过那些冰锥。 就见陈醋一阵气恼，双臂上抬，凭空竖起一座巨大冰层监牢将雄鹰冻在其中。 方寸眼神一凝，直勾勾盯着冰层，心下了然。 果然是陈醋！ 之前只是怀疑陈醋偷袭李向阳，而现在则是完全确定了。 方寸走向远处，悄悄隐没在人群中。同时一抖手中彩绘雄鹰图，将冰层中的雄鹰和冰层一同纳入画境中来。 这一手，还是之前陷入黄彪画境中的启发。 陈醋收回意境体，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凭直觉来说，他觉着这次背后出手的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但是画意如此高超，他竟然无从想起。 不好！ 陈醋心中一惊。 陈皮刚走，他就遇袭，这恐怕不是巧合。 陈醋刚要拔腿寻找陈皮，却见陈皮满嘴牢骚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陈醋问道。 “那个李向阳也不知道搞什么鬼，说班主任找我，结果到办公室一看，早都走了！” 陈皮抱怨着，可恨的李向阳，害我白跑一趟。 “那李向阳呢？” “哦，早就从那边回去了。” 陈皮指着科技楼和教学楼回宿舍之间的过道。 陈醋微微沉默后，“走。” 另一边，李向阳看着方寸手中的画作，以意境体进入感知，果然和自己被偷袭的冰冻意境如出一辙。 这下真相了。 李向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独来独往不代表他好欺负。 敢惹他，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看向方寸的时候，李向阳又一脸和善，“你帮我找出了偷袭我的凶手，非常感谢。之前帮我驱除冰冻意境也是。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但我也不想刨根问底。作为回报，你的田径训练，我包了。” 看李向阳现在的态度明显对自己还有所戒备，但也没有那么生人勿近了。 虽然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友谊，但能获得李向阳在田径上的帮助也不算自己白费功夫了。 来日方长，只要李向阳和自己站一起，迟早会和李瑞祥对上。 “好，多谢。那以后中午和下午我找你。” “没问题。” 对于陈醋，方寸并不在意，相信李向阳会解决他。这也算借李向阳的手收拾对方了。 毕竟他自己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单打独斗。 从参加暗赛的时候方寸就感觉到了，周围一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他们这些人。 同时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参赛人员发生冲突。 如果所料不差，试探陈醋这一场，恐怕也要记入对局场次中。 告别李向阳，方寸着手准备美术大赛，并决定向黄鹂鸣推荐李双双。 第11章 算账黄彪 龙华小学，科技楼，美术室。 方寸与黄鹂鸣两人在门口说着什么，其他人则在室内忙着手上的动作。 “老师，不骗你，我真觉着李双双画得不错。不信你看……” 说着，方寸将手上卷握着的画稿展开。虽然只是建筑写实的一角，但可以从中看出作者的水平。 基本的线条处理可以看出作者的功底深厚，但是明暗交界处的衔接不够顺畅，有些刻意的违和感。这点倒是和方寸的画作如出一辙，都是在明暗光感上有所欠缺。 “不错，结构和线条的处理都在水准之上，就是明暗过渡的地方有点瑕疵，稍微练习练习应该可以弥补回来。”黄鹂鸣点评道。 “那……老师你看，让李双双也参加美术大赛，应该没问题？”方寸期待地问。 毕竟方寸已经答应了推荐李双双参赛，所以还是找老师提一嘴。 黄鹂鸣看着方寸盯了一会儿，略作思考后便点头应道，“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就知道有条件。 求人帮忙也好，托人办事也罢，有条件才是正常的。 “不过你必须替我们组拿第一！” “我们组”三个字让方寸微微一愣，想着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和方寸一起。方寸记得黄鹂鸣说过，她的手中有三个推荐名额。 “我们组？还有其他人吗？”方寸问出心中的疑惑。 黄鹂鸣：“当然，算上你和李双双，我还发现有一个人也不差。不过不是咱们这一班的，是别的美术班的，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好。” 方寸点头应允，但同时也对第三个人充满了好奇。不过看黄鹂鸣这一副神秘的样子，大概只有到参赛的时候才能知晓了。 回到教室后排，方寸将手中画稿递还李双双。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方寸故作神秘道。 李双双白了方寸一眼，“是不是我能参赛了？” “耶？你咋知道？”方寸故作惊讶。 “这还用想吗？你找黄老师在楼道嘀嘀咕咕的，除了这事还能有啥？”李双双没好气道。 “呵呵……”方寸也不尴尬。 “不过……还是谢谢你。” “嗐……”方寸正要客气客气，余光忽然瞥见李双双身旁一本画册，上面写着魏勇刚三个大字。 魏勇刚的画册怎么会在李双双手里？ 方寸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指着画册试探性地问：“李双双，这画册是谁的？我能看看吗？” 李双双一看，将画册拿给方寸，无所谓道：“哦，魏勇刚的，我拿来看看。你想看就看！” “你跟魏勇刚很熟？”方寸将画册拿在手中，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李双双头也不回道：“很熟？也算不上……大家都是同学，也就那样。他不是参加读书角活动嘛，手里有很多闲书，我就找他借了这本画册看看。你说我要参赛的话，这本画册对我提高画技有帮助吗？” 读书角活动？ 方寸心中一动，或许他也该参加一下读书角活动，和魏勇刚好好交流一番。 “当然有帮助，你看这幅油画，整体上都用色彩在表示明暗的变化……” 方寸随后指着画册上的一幅画，开始对着李双双滔滔不绝。 这倒不是他真的很懂得欣赏，纯粹是凭借自己的理解来牵强附会地解读，总之就是两个字——忽悠。 一边讲解着，方寸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黄彪。 却见黄彪目不斜视，专心作画的样子。 方寸以为黄彪是在故作姿态，其实黄彪还真是在认真作画。 对于黄彪，方寸早已经确认了对方就是背后阴人的元凶。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方寸也不是受了气就忍着的主。 方寸已经准备好了一幅机械人画作，是和彩绘雄鹰一起做的。里面没有融入冰冻意境，因为冰冻意境已经在试探陈醋的时候消耗殆尽。现在这幅机械人画作意境中，只有方寸自己的棋海意境，想来困也能把黄彪给困死。 很快到了下课的时候。 “好，同学们，马上下课了，这里宣布一个事情”，黄鹂鸣拍拍手，叫停众人，“我们的校园美术大赛就要开始了，美术班到这里也就结课了。这次大赛呢，我已经选好了三位同学参加，这三位同学可以开始准备参赛作品了。其他同学把这堂课的作品上交，这就算你们的结业考试了，之后我会给大家评级，然后把评级结果交给你们的班主任，到时候去你们班主任那里看就好。” 美术班结业了，暗赛第一场相当于结束了一半，方寸本可以上交作品拿到a+的评级，但既然有机会参赛得第一，那自然是要尝试一把。就算参赛没有得到第一，只要是前三名，那方寸也算赢下一场了。 同学们陆续将作品上交给黄鹂鸣，而方寸早已悄悄一个人率先离开，等在楼下的大门口一侧，静待黄彪出现。 不一会儿后，人潮自门后涌出，方寸仔细观察着，生怕漏掉黄彪。 陡然，一个平头大眼的家伙映入方寸眼中。 来了！ 方寸心中一喜，略微紧张，意境体迅速附身，快速一把祭出手中的画卷。 算上试探陈醋的一次，这算方寸第二次出手了。 而且这次是奔着报复黄彪来的，也不知道效果究竟会如何。 画卷迅速浮至黄彪头顶，将黄彪笼罩其中。只见黄彪浑身一颤，一道意境体虚影就被摄入画中。 而现实中，黄彪只是略微停顿脚步，便避开人群，走到一旁傻站着。周围人也仿佛看不到方寸和黄彪似的，自动将两人忽略，匆忙赶着自己脚下的路。 方寸本以为这次有心算无心之下，怎么也会将黄彪的意境体粉碎，让黄彪跌境，谁想方寸刚准备收手走人，就见半空画作“嗤啦”一声，被撕成了粉碎。 方寸意境体一抖，险些被震得回归意境。 方寸心中惊讶之余，连忙稳住心境，随后看向远处的黄彪。 只见黄彪缓步向着方寸走来，脸上挂着复杂的神色，好似对方寸的袭击不出预料一般。 第12章 美术大赛 看到黄彪走来，方寸一阵意外，同时充满着戒备。 他真没想到黄彪的画道意境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分分钟就破了自己留在画中的意境。 方寸本来还想困死黄彪意境体来着。 然而黄彪走到方寸面前，却是主动伸出双手，在两人周围布下一层意境结界，以纯粹意境体面对方寸。 方寸对黄彪如此行为感到一阵惊悚，不为别的，只为黄彪意境体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只见黄彪意境体身上全是裂纹，各个关节处一全是被切割的痕迹，伤口处还残留着一些细微的棋意。而在各处皮肉的豁口处，正淌着一些黑水。 方寸心中大概明了，黄彪这是有能力破境，但故意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破境，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有实力反击自己，但之所以不反击，是用这种方式为他之前的行为道歉。 没错，就是道歉，方寸就有这样的直觉。 事实也不出所料，黄彪意境体狼狈喘息着，郑重向方寸道歉：“对不起，方晓虎。你上次陷入画境确实是我做的，我向你道歉。现在你为把我伤成了这样，咱们算扯平了。以后互不干扰，可以吗？” 这么顺利？ 方寸心中诧异的同时又感到一阵疑惑。事情顺利得简直出乎意料。他只是想报复黄彪，没想和黄彪相安无事，但黄彪突然整这一出，却让方寸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对方的提议。 虽然看起来似乎对双方都好，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方寸心中却总有些荒诞的感觉。 “为什么？你先动手伤我，我现在报复你，你又自残一顿，然后告诉我以后两清？为什么？你应该不是因为怕我报复？毕竟你这么强，好像并不怕我报复？” 如此反问倒让黄彪微微沉默，他确实不想和方寸言和，但是…… 黄彪叹息一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方寸奇怪地看着黄彪，心中直犯嘀咕，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犹豫好一阵之后，黄彪咬咬牙，腮帮子绷了绷，还是决定说了的好。 “其实……我还真不怕你报复，我甚至想直接弄死你。” 如此赤裸的恨言让方寸皱眉不已。 “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我为啥这么恨你吗？” 方寸默默地看着黄彪，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当事人自己说出来的最为靠谱。 “因为你让我嫉妒啊！方晓虎，你来了108之后，我管你一回，你怼我一句，你让我这个宿舍长颜面扫地。 你来之前，他们都还算听我话，可你来了之后呢？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跟姜皓天还有杨万里合起伙来反对我，让我像个笑话。 凭什么啊？啊？你欺负他们，他们还听你的？简直没道理！ 还有班主任，老师们，他们为啥要偏袒你，把我宿舍长的位置让给你？为什么？李璇玑老师为什么要收你为弟子，连你叫她干妈都认了？凭什么啊？ 黄鹂鸣老师也是瞎子吗？我画画那么好，按着她的要求来，她看不到我的杰出，反而你这个不守规矩的，让他刮目相看，不就是画她本人吗？我也会啊！ 但是我找她给她画像，她凭什么骂我？凭什么？还说我心思不正！我不服！ ……” 黄彪越说越激动，身上本就流淌着黑水的伤口更是不断加深着，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方寸听着，也想着，他想起了画境中面对李瑞祥的时候，想来那也是黄彪的肺腑之言，只不过他是借李瑞祥之口发泄而已。 方寸从来不曾想过，他安安分分的做自己，还能被人嫉妒？ 嫉妒真是可怕的心理！ 方寸听着黄彪的抱怨，反思着自己的过往，不发一言， “……但是上次本想给你个教训，可是后来李璇玑老师找我了，她把我狠狠虐了一顿……”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彪声音微微发颤，似是想起了可怕的回忆。 “她说”，黄彪咽了口唾沫，“以后再找你麻烦，我就可以直接去当植物人了……我……我很抱歉之前对你下手，请原谅我，以后咱们也相安无事，求你了！” 可怜巴巴的语气没有引起方寸的同情和怜悯，反而引起了方寸的深思。 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他知道李璇玑对自己如此一定有她的目的，但方寸却想不通李璇玑到底意欲何为。 “好了，我同意你的请求。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说罢，方寸走出结界，不再理会黄彪。 本就是为了报复黄彪，能解决更好，现在能这样和解，也算一个不错的结果。 方寸其实心中还对黄彪有所戒备，最起码有一条，黄彪没有坦白，那就是李璇玑告诉过他的，让黄彪协助方寸得暗赛第一。 这一点，也不知道黄彪是故意不坦白还是就忘了说。 …… 综合楼前，一个“校园美术大赛”的横幅挂在上面，“哗哗”地摆动着。 台阶上摆放着三张拼起来的大桌子，为三个评委留好了位置。 楼前的空地上，参差坐落着十个美术班的参赛者。一共三十个人，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摆放着画架画板，只待评委一入席，便开始比赛。 方寸坐在最后方的右边角落，与李双双正好呈对角状。 往左前方看，是一个帅气的男生，头发微长，背影挺拔，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这人是花公子，直到进入赛场的前一刻，方寸才被黄鹂鸣告知，一个极具实力的人要和他们一起代表黄鹂鸣组参赛。 这次的比赛规则中，首先以组别决定排名，然后再在组内分出一二三。 这么一来，比的就不单是个人实力了，还有个人的运气。可能有的人非常强，画得非常好，但是两个队友不行，那他也只能往后排了。 除非这个人有横压同辈所有人的实力。 方寸关注着花公子，倒不是因为惧怕他的实力，他越强对方寸越好。 方寸之所以关注着花公子，是因为场外有一个三番五次背后使坏的江浩也在看着花公子。 方寸知道江浩和花公子是出于立场不对付，而方寸自己与江浩则是因为私人恩怨不对付。 毕竟这是先以组别进行排名，一旦花公子被干扰，影响的是方寸这组整体的成绩，所以方寸不得不分心关注着花公子。 只要花公子受袭，方寸必定伸出援手。 第13章 第一轮 综合楼前的台阶上，三人缓缓入席。 申金越，杨丹峰和李瑞霞。 申金越和杨丹峰方寸曾经见过一面，还算认识，但是李瑞霞，方寸却是一头雾水。 李瑞霞身形微胖，介于申金越和杨丹峰之间，一头浓厚的棕黄色波浪卷短发覆盖头顶，颇有一些富家婆婆的味道，其眸中神光四射，刚一入场便有一股不一般的气场。 方寸心目中顶厉害的李璇玑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李瑞霞身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李璇玑身后的人应该就是这位了。 方寸暗自揣测李瑞霞的身份以及她和李璇玑之间的关系时，台阶上李璇玑已经正式宣布了比赛开始。 方寸略微沉思一下，开始动笔。 本次大赛主打现场作画，一共三轮，赛题随机。 第一轮题目是“龙华小世界”，要求参赛选手自主作画，可以是素描，可以是彩绘，也可以作水墨画，只要画作的主题能最恰当地表现出“龙华小世界”的主题即可。 对于这个题目，方寸也不知道出题老师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龙华小世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吗？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作为了比赛试题。 方寸虽然去过龙华小世界，但他不知道出题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让大家把龙华小世界给画出来。 微微思考后，方寸决定还是画一幅想象中的小世界比较好，这个小世界应该有人，有各种职业，有各种活动和建筑，就像一个封闭的村落，自给自足。只不过整体的表现形式，应该是一个学校的模样。 所以方寸落于笔尖的草图既不是素描，也不是彩绘，更不是水墨，倒像是一幅设计图。 外面围观的黄鹂鸣正在顺着警戒线游走，与其他参赛选手的老师一样，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学生的画作。 黄鹂鸣一边游走，一边不时点点头，偶尔也会“啧啧”摇头，似是为学生的画作而扼腕叹息。 直到看到方寸的落笔，黄鹂鸣才踱着步子，悠到了方寸的身后。 但见方寸手执铅笔，一笔一画落于纸上，有时还要用尺子对比着量量。 不多时，一个教学楼的主体轮廓便被勾勒了出来。紧接着是左右操场和科技楼，然后是宿舍楼。 看到这里的黄鹂鸣直皱眉头，这玩意儿不就是龙华小学的建筑画么？画这么个玩意儿能获得上面那三位的认可吗？简直是开玩笑！ 黄鹂鸣很想开口提醒方寸，但有碍于不得干扰比赛的规则存在，黄鹂鸣只能是暗暗心中焦急。 然接下来，黄鹂鸣却见方寸在整幅画的四周留下大量空白，之后又在北面的宿舍楼后画上一大片大棚，想来是一个蔬菜基地。 而在操场基础上，方寸于上空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浮空演武场，其上划分为纵横18x18个方格，每个方格都相当于一个小房间。小房间四面分别设有四个门，与其他房间通连。 整体看上去，这些格子状的小房间被貌似被划分为了四片区域，自左下方顺时针形成一条递进路线。 方寸还特意单独画出了一个小格子房间作为图例，然后用一个箭头指向演武场。 在科技楼上空，方寸还画出了一个类似于外星飞船样子的巨大建筑，里面有着各种科技造物，譬如激光炮塔之类。 最后，方寸在整个画中的天空留下一个巨大的眼睛，边上写着“天眼”二字。 这就是方寸构想的龙华小世界。 在方寸的设想中，龙华小世界与龙华小学应该是一体的，而且是可视的，只要大家想，就可以进入，而不是需要从特定门户才能进入。 更为关键的是，小世界就该有个小世界的样子，应该足够宏大。 只是方寸也没有见过更多的世面，他以为的宏大，也就局限于纸上的样子了。 黄鹂鸣看到后面，已经略张着嘴，感到微微震撼了。 她只以为方寸是要画一个学校的建筑图，不想方寸是在设计一个未来龙华的想象图。 “不错啊，还挺有想象力。”一个低低的声音响在黄鹂鸣耳旁。 黄鹂鸣一惊，向四周看去，却见自己身后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大一圈的人，他们全都伸着脖子，看着方寸在那比比划划。 而方寸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毫无所觉。 刚刚在黄鹂鸣耳边低声说话的，正是围观者之一。也是与黄鹂鸣私交相对要好的一位老师，名叫张悦。 “嗯……确实还行。”顺着张悦的话，黄鹂鸣也认同地说。 张悦：“这是你的学生？” 黄鹂鸣：“哈哈哈……是的。” 张悦：“看来你这次要得第一了。” 黄鹂鸣：“哈哈哈……这才第一场，还早呢。” 张悦笑而不语。 黄鹂鸣也不好过于自夸，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还是低调为主，遂又挤出人群，向着花公子的方向走去。 黄鹂鸣本来就是以花公子为撒手锏的，只是方寸这里给了自己意外，这才多逗留了一会儿看看。 至于李双双，中规中矩，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败笔。黄鹂鸣只希望她不拖后腿就好了。 沉浸于画图中的的方寸却是没有发现，随着自己落笔越来越深，整个设计图也越发清晰，周围的世界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声音都已经慢慢消失。 勾勒完最后一笔，方寸一回神，却见眼前一片漆黑。 环顾四周，亦是如此。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头顶。 方寸微微一惊，连忙意境体附身，而情况却没有丝毫改变。抬头，除了一束光落下，什么也看不到。 方寸站起身，再看一眼身下，却见刚刚还在画板画架和小凳子都已经消失不见。 方寸微微惊悚，此刻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再无其他声响。 这必然是有人出手了，不能坐以待毙。方寸有此判断，随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下向前迈步。 由于看不到前方的路。方寸只能一步一点，谨慎地试探着。 然而如此龟速前行了一段时间后，方寸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然回头，再看四周，环境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除了照在方寸身上的这一束光。 “嘶——” 方寸轻轻吸一口凉气，汗毛炸立，有种见鬼的感觉。 尽管方寸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修行者，但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冲击方寸的心灵。 第14章 围杀方寸 方寸现在倒是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再次更加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了一段路后，方寸心中自认已经对当前环境有所了解。 首先，在这里行走如履平地，没有任何障碍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寸没有碰到的缘故。 其次，这里除了自己头顶的光源，再没有任何光源。更扯淡的是，方寸只能看到光源所照之地，除了光源，便什么也感受不到。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画地为牢。 方寸深吸一口气，“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开始拼尽全力，发足狂奔。 他要验证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完全无边无际。他不信这样的鬼地方没有结界。只要能解除的边界，他就有了出去的希望。 “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方寸闷哼一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哼哼唧唧地缓解着头上的伤痛。 缓了一会儿，方寸爬起来，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从手指上的触感反馈的情况来看，面前似乎有一堵无形的透明的墙，但方寸瞪大了眼睛朝前观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方寸不信邪地伸长了脖子，然而这回却什么也没有碰到，额头上什么触感也没有，除了空气。 方寸微微后撤，又极其谨慎地伸出双手摸索，然而这次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仿佛刚刚的无形之墙只是个玩笑。 方寸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玩笑，这只能说明，这次的意境空间要远比黄彪出手的画境更强。强到以方寸纯粹意境体几乎没有机会破境的程度。 但方寸并不甘心，想要再试验一次。这次，方寸没有快速奔跑，也没有乌龟似地挪移，而是以正常步速行走着，中途随机转身，拐弯前行。 如此一段时间后，方寸再度奔跑一下，然不出所料，又撞在了无形的墙上。 方寸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里不允许奔跑，一旦奔跑就会撞在墙上。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没有什么危险，顶多是会被困住。 也不知道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方寸心中焦急，毕竟比赛要紧。然而焦急也没用。 方寸以意境体操控体内棋海意境，将其缓缓显化而出。 然而这诡异的情况并没有消失，方寸的意境空间并没有改变当前的环境。头顶的光源还在头顶，四周的漆黑还是那样漆黑。 方寸不信邪地继续显化意境，却在感知中，意境好似被卡住了一般，再不能显化。 方寸心中诧异，意境可不是现实的砖墙，那是纯粹的念力构成，穿墙而过都可以，怎么可能会被卡住。 然而意境中传来的感觉就是这样，就好像一个方形玻璃盒子装入一个球体中，生生被卡住，收也收不回来一般。 方寸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想要把意境收回来，却整个意境空间被夹的动弹不得。 方寸这下是真慌了，意境被卡住，没办法动用意境之力，意境体也被束缚住，什么也动用不了，难不成要栽在这儿了？ 然而没有最坏的情况，只有更坏的情况。 方寸正暗自颓然的时候，头顶光源处却是落下一颗巨大的黑棋，好似要把方寸生生砸死。 方寸瞪大了双眼，拼命调动意境之力，然意境毫无反应。方寸不甘心地调动心境之力，然心境空间只是微微起了一丝波澜，荡漾出的心境之力流入意境中，便也失去了反应。 方寸又调动梦境之力，这回倒是有反应。 方寸匆匆将梦境蜂巢气泡布散在头顶，以阻挡黑棋下落。 然而黑棋势不可挡，方寸的梦境之力一碰就碎，宛如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方寸心中绝望，反眼睁睁看着黑棋压在头顶，马上要将他压成碎末。 “叮”的一声，一支画笔擎天立地，支撑住了下落的黑棋。 外界，方寸陷入画境之前。 方寸本来正画的好好的，突然之间就一动不动，整个人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围观者纷纷感到奇怪。碍于赛场规则，又不好提醒方寸。 与方寸成对的左下角落处，李双双注意到了方寸的异常。 起初，李双双只以为方寸在发呆或者构思什么，然而关注了一会儿后，李双双却发现方寸依旧一动不动，这时她便意识到方寸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像个神经病一样，突然把自己想象成一动不动的蘑菇？ 除非他真的有精神病。 李双双心中替方寸感到一丝担忧，要知道大赛第一轮进行到现在，大部分人基本上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些细节收尾而已。 就算差一些的也马上要完成了。 而方寸呢？李双双不知道方寸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比赛场地内又不允许参赛者随意走动，李双双即便想过去看看方寸的情况都不行，更别说尝试帮方寸完成画作了。 李双双匆匆为手中画作收尾，想着如果收尾完成，方寸还是一动不动，她便只好违规张口了。 毕竟参赛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 李双双快速为画作收完尾，一抬头正好看见方寸脸色一暗，迅速灰败。 再一看，李双双竟然看到一枚黑色棋子压向了方寸，而方寸竟然依旧一动不动，眼看就要被砸死。 李双双当即站起，惊呼出声：“不要！” 随后一道红色光芒从李双双身上射出，带着李双双保护方寸的意志，瞬间形成一支巨大的红色画笔，支撑住了下落的黑棋。 同时，红色画笔在方寸四周形成了一个红色的护罩，将方寸笼罩其中。 惊叫出声的李双双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出声已经违反了比赛规则，理论上应该是要出局了。 然而预想中的淘汰出局声并没有传来，李双双左右回头一看，却见原来画画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李双双！ 如同方寸一样，那坐着的李双双也是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站着的李双双抬手一看，再看一眼自己，却见自己全身虚化，仿佛透明。 “咦？” 黑暗意境中，方寸被红色护罩保护住的同时，一道惊咦声响起。 随后那黑暗中的声音招呼一声道：“有人闯进来了，合力灭了他！” 另一道声音怒吼：“我看谁敢！花公子，你完事了没有？本少爷要顶不住了！” 第15章 反杀江浩 “再撑一下，我马上把李双双的意境体拉进来。”花公子安抚一声。 随着话音落下，方寸就见红色画笔闪过，李双双的身影替代了原先画笔所在的位置。 “方晓虎（李双双）！”两人同时惊愕。 方寸是想不到李双双居然真的有意境体，而且真的有人可以把李双双意境体给拉进来助力。 李双双是想不到自己会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这个陌生的地方，方寸居然也在。 “好了，我来了”。花公子声音由远及近。 随后漫天花雨下落，微弱的光芒从飘落的花瓣上散发着，驱散了光束之外的黑暗。 一头飘逸长发甩在身后，身穿校服的花公子踏着粉色花瓣疾速奔来。 其身后追着面目狰狞的李根松。 此时的李根松完全不似人类模样，口中獠牙狰狞，面色铁青，仿佛传说中的僵尸，依稀可见李根松本来的样子。头顶一颗树冠，两手指甲修长，一眼看去，竟有一掌之长。 此时，李根松的利爪距离花公子的屁股只有短短毫米，其上散发着丝丝寒气，眼看李根松的利爪就要一下子插在花公子的屁股上，给花公子来一个千年杀，花公子菊花一紧，千钧一发之际，奋力进入李双双制造出的结界中。 “叮！” 一声铜铁脆响。 “嗤！” 李根松的利爪上冒出阵阵青烟，疼得李根松嘶吼不已。 “吼！花公子，你跑不……” 李根松忍着剧痛想要放个狠话，然话刚说到一半，就见红色结界头顶的黑棋被花公子一脚蹬了过来。 李根松赶忙运起利爪一挡，只听“当”的一声，李根松和黑棋被双双震飞。 “干得好，花公子！” “李根松！我的棋阵被你给破了！搞什么鬼？” 方寸耳听得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突然感觉脖领一紧，随后一阵失重感袭来。 “啊——”李双双的尖叫声响起。 方寸慌乱中左右一看，只见李双双和自己一样，都被花公子拎着后脖领，狼狈地上飞着。 方寸一直以为光束上方没有尽头，然而他错了，花公子拎着方寸和李双双只是上行了十来秒，随后便反身朝上，双脚用力一蹬，方寸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方寸感觉到背后的手一松，顿时摔落在地。 抬头一看，只见前方一个巨大的棋盘空间将花楚少爷围困其中，棋盘四方依次为江浩，梅有钱，魏勇刚。 西边出现一个空缺，想来之前应该是李根松所在。 再看四周环境，分明还在综合楼前的空地上。然而这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方寸迅速判断出，自己已然身处龙华小世界之中。 此时，花公子正疾速从西边奔向棋盘结界的缺口处。 棋盘中间的楚少爷一脸狂傲，在其头顶浮现有六个小太阳般的光球，抵挡着整个棋盘的威压和三人的攻击。 眼看花公子袭来，靠的最近的魏勇刚随手挥出一道白光。 白光化为一道巨大的横幅，上面整齐书写着一列列的文字，在花公子飞到近前的时候，横幅骤然翻转，将花公子纳入其中，随后飞回魏勇刚手中。 方寸正惊诧花公子怎么这么拉跨的时候，却见又一个花公子自原地出现，“嗤啦”一下挤进了棋盘空间。 楚少爷略显狼狈地说道：“你可算来了，再晚来一会儿，我是真顶不住了！” 花公子：“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李根松不知道被棋阵撞哪儿了，咱们抓紧破开这个棋阵。” 说着，花公子分出四个花瓣组成的幻影，骤然冲天，弥补上了楚少爷的大阵的空缺。 只是六个太阳光球和四个花瓣幻影组合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别扭感。 “晚了！”江浩冷笑一声。 却见四个李根松分别从那四个花瓣幻影中破壳而出，瞬间打破了场中的均衡态势。 “糟！” 楚少爷和花公子脸色一变，知道又上了江浩的当。 在这之前，江浩和魏勇刚、李根松以及梅有钱突然合力围杀花公子，将花公子拉入龙华小世界中，花公子猝不及防之下，匆忙求援，然而这次来围观比赛的只有楚少爷一人而已。 花公子一进入小世界中便被困住棋阵中，奋力反抗之下竟与对方四人呈现僵持，只是落于下风，被炼化是迟早的事。 更为卑鄙的是，江浩借着花公子反击的力量融入棋阵，形成一颗黑棋，将方寸也拉入棋境中，镇压在棋境底部。 然而李双双关键时候对方寸的保护让花公子看到了机会，正好在楚少爷及时赶到，花公子便和楚少爷来了个移形换位，让楚少爷先顶住，花公子去解救方寸，拉上李双双。 如此一来，棋阵的关键黑棋便被破除。 只是他们没想到，李根松的追击居然只是个幌子，貌似破开那枚黑棋的效果并不大的样子。 颇有种无功而返的意思在其中。 李根松才不管两人怎么想，伸着利爪，径直刺向了两人的胸口。 然而魏勇刚手中横幅一翻，仰面朝上，又一个花公子冲天而上。朝着北方的江浩就是一击。 江浩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手中棋子被踢飞，棋阵一阵晃动。 而方寸此时和李双双一样同时感到一阵晃动，就见李根松两只利爪已经直刺入双方胸口。 李双双“啊”地一声尖叫，浑身红光大作，一个巨大的印信从天而降，砸破了棋阵结界，一下子落在李根松的头上。 李根松“啪”地一下爆开，方寸被红光笼罩，却是无事。 而楚少爷正在此前方寸所站的位置，在棋阵一晃的同时，迅速奔向江浩，四个太阳光球落向江浩，把江浩化为齑粉。 方寸一个晃神，眼前画面纷纷消失，再定睛一看，又回到了外界赛场中。 而退出龙华小世界的时候，魏勇刚竟朝着方寸微微点头。 另一边，李双双“唰”地站起身来，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随后又羞红着脸坐下。 方寸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而关注向了花公子，果然一动不动。却见花公子浑身一震，忽然举手道：“我完成了。” 第16章 针对 方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赛场中。 随后，方寸也举手道：“我也完成了。” 紧跟着，一旁的李双双也举手道：“我也完成了。” 之后赛场中的众人纷纷举手，表示自己已完成作品。 就在参赛选手纷纷举手的同时，方寸正扭头观察着四周围观的人群。陡然，角落中的魏勇刚映入眼中，对方对着方寸微微一笑，随后便搀扶着江浩和李根松离去。而梅有钱早已不知所踪。 综合楼前的台阶上，李璇玑看下方参赛者纷纷举手，直到最后一个人举起手来，李璇玑便让众人按照次序把作品交上来，然后回原位置等待，坐等评委打分点评。 “第一幅作品，名称为《龙华中的树》，由四班的牛欣浩同学所作，请评委传阅后打分。” 李璇玑拿着话筒解说着，一边将一幅画递给李瑞霞。 三人挨着观看完毕后，分别给出了自己的分数，然后便是挨个点评。 “这幅画在技法上……” 众所周知，领导或者评委的话不亚于催眠曲，方寸听得昏昏欲睡。 本来刚刚经历了龙华小世界中的一战就已经疲惫的不行，现在又听着这样啰里嗦的话，方寸只想赶紧穿越时光，穿梭到未来。 然而参赛人数一共三十人，每人即便要用五分钟进行点评，也要两个半钟头才可以点评完，更别说三个评委中也不是真的就每个人只说五分钟完事，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刹不住车的情况时有发生。 万一遇上让三人拍案叫绝的作品，甚至都不止十五分钟才能点评完。 所以从第一幅作品开始，方寸就已经沉入梦境之中，感悟着梦境，希望能早日修出梦境体。 梦境中，方寸心神流连于各个蜂巢气泡之中。 一般而言，蜂巢气泡中的光幕代表着方寸所做的梦，它们是方寸各种梦想的不同表现，应当是多姿多彩的。 但现在，方寸心神在各个蜂巢气泡的光幕中所看到的画面竟然都是同样的，都是方寸心境体破碎的画面。 破碎……破碎……破碎……反复如此…… 方寸感悟得有些心力交瘁。 或许心境体破碎真的成为了方寸永远的伤痛，即便是做梦也不能忘却。 如果说心境是无名而起，意境是心与实交感而生，梦境就是心与虚交感而成。 所以心境体只要万念归心，就很容易成，但有时也容易碎。 意境体在人从现实进入虚幻的感悟时就会生成。 但梦境体却是要从光怪陆离的虚幻中清醒过来时才能产生。 所以梦境体最难成。 说得再直白些，一个人做梦的时候不光需要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能改造自己的梦境，掌控自己的梦境，那样才会形成梦境体。 这种情形类似于上课打瞌睡，神游外物，但又不同。 困得睁不开眼是想睡不能睡的意念在支撑，所以是似睡非睡，这种状态其实还是不清醒的状态。 但梦中的清醒状态却是既睡又没睡，本质上其实还是清醒的状态。 似睡非睡与既睡又醒，全然不同。 方寸现在感悟的就是既睡又醒的状态。 但这样的感悟何其艰难，方寸流连许久，依然一无所获。 “……好，现在请评委点评第三十幅作品，名为《龙华小世界》，作者是方晓虎同学。请评委传阅点评……” 方寸心神沉浸于梦境的时候，外界的评委点评环节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 听到“方晓虎”三个字的时候，方寸猝然一惊，心神从梦境中抽离，开始竖起耳朵，听着台阶上评委的点评。 这在外人看来，方寸就仿佛是刚睡醒一般。 台上李瑞霞先是仔细观摩画作一眼，随后抬头看向方寸。 方寸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李瑞霞的目光中带着一股浓重的审视味道，就像是在说，她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画出了这么一幅画一样。 李瑞霞就着话筒开口道：“这幅画与其说是《龙华小世界》，倒不如说是《我心中的未来龙华》更贴切。这幅画在立意上倒是中规中矩，但在具体创作上却很见构思的巧妙，首先来说，操场上空的演武场……” 李瑞霞啦啦对着方寸的《龙华小世界》一顿夸赞，说方寸的想象力很丰富，未来龙华未必不能变成这样种种。 说的好像方寸的画就是龙华小世界未来的蓝图一般。 这倒把方寸给说得不好意思了，微微低着头，羞于见人。 而之后轮到杨丹峰点评时，也是一如李瑞霞一般对着方寸的画作一通夸赞。 方寸在受之有愧的心理下微微偏头看向李双双，却见李双双正满脸笑意，好似夸得是她一般。 然而轮到申金越时，却见申金越一脸阴沉。 “我倒觉得啊，方晓虎同学的作品在技法上还略显粗糙……” 此话一出，包括李璇玑和围观者在内的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申金越身上。 “当然不是说方晓虎同学画的不好，而是与别的同学相比，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就拿这个构图来说，这是画吗？这简直就是建筑设计图嘛！而且还是草图，这样的画也能拿出来比赛？ 至于说这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创作倒是很有新意，但这上面有用素描的，有用彩绘的，还有油画的，你这到底是什么画风？大杂烩吗？没有具体的非常出彩的两点！ ……” 申金越啦啦说了一通，将方寸的画贬得一文不值，就差说方寸画得狗屁不是了。 方寸黑着脸，颇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殊不知，不光方寸黑着脸，黄鹂鸣也黑着脸！ 黄鹂鸣全程看了方寸创作的过程，那又是用尺子量，又是用手涂抹，那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结果竟然被贬成了这样。 黄鹂鸣险些气炸！ 她感觉到了，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针对！ 又岂止是她，在场围观者均感到了古怪，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校长，为什么会如此针对一个小小的方寸？ 没有道理啊！ 其中心里最清楚的或许就是李瑞霞和李璇玑了。 方寸身上已经打上了李璇玑的烙印，也就表明方寸是李瑞霞的人。在场花公子和李双双，一个是花家的公子哥儿，一个父亲是交通局局长，他们两个虽然也跟申金越所属势力不对付，但都没那么好惹。 独独方寸是草根愣头青一个，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第17章 第一 然而申金越低估了李瑞霞对方寸的爱护之心，也低估了杨丹峰对他的反抗之心。 只听李瑞霞率先打断申金越的发言：“我对于申校长的看法不是很认同，我反倒觉着这样的构图方式很新颖，打破了单纯的三角构图和中心构图等等的传统构图法，虽然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创意，但是这种打破常规的勇气却是值得肯定的。 更重要的是，无论从线条、色彩、结构还是细节上来说，这幅《龙华小世界》都将未来的画面展现得格外逼真、细腻而且生动。 咱们这本就是美术大赛，最重要的当然是看作者的绘画技巧怎么样的，而不是仅凭个人的好恶就对作品进行否定。 这幅画完美表现了主题，而且很有创造性，我给他满分十分！” 李瑞霞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杨丹峰紧接着开口，丝毫不给申金越发言的机会。 “我认同李校长的看法。咱们不能仅凭个人好恶来判断一幅作品的好坏，应该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待嘛。 就说这幅《龙华小世界》，首先扣题非常明确，其次从立意上展现出了这位方晓虎同学对龙华未来的畅想，这说明这位同学对咱们学校的建设还是很有认同感的嘛，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好肯定，所以应该值得鼓励！ 再说绘画技巧上，一个孩子能把彩绘、素描、油画、设计图等等的绘画风格融汇一炉，充分说明这孩子在绘画上不光有着天赋，更有自己独特的思想。 搞艺术创作的，没有独特的思想怎么能行呢？单凭这一点，给这位同学一个满分并不为过嘛！” 李瑞霞和杨丹峰对方寸的力挺让在场众人心中震撼，不知道的只以为方寸真的画得多么好似的。而知道的，譬如李璇玑，却是明白这是李瑞霞和杨丹峰对申金越的合力反击。 想来刚刚龙华小世界中，江浩一行围杀花公子和方寸失利，显然是让杨丹峰和李瑞霞同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现在呈现出联合态势，就是为了共同抵御申金越的发难。 所谓痛打落水狗，莫不如是。 申金越一看两人这明显联合的态势，便知这场交锋自己已经落入下风，事不可为。 于是申金越也跟着话头一转：“两位‘副’校长说得很有道理，咱们不能凭个人好恶来判断作品的好坏。” 申金越低头，又装模作样地将手中的画作仔细看了一遍，随后道：“现在再看，也确实有可取之处，但要说给满分嘛，我觉着还是有待商榷的。 这样，为了免得方晓虎同学骄傲自满，我给九分。” 杨丹峰和李瑞霞不屑一笑，知道申金越这是妥协了。 参赛选手一共三十人，方寸是第三十号，由此第一轮比赛就算结束了。 日上中天，热辣滚烫。 作为赛事主持人的李璇玑让众人先回去休息，静待下午的第二轮比赛。 下午，日微斜，炎毒略去。综合楼前的广场上，三十位参赛选手和围观群众也已就位。 三位校长和李璇玑姗姗来迟。 众人正期待着第二轮比赛什么，李璇玑一开口就让众人一阵哗然。 “经过中午的商讨，三位校长共同决定，第二轮比赛取消，直接进行第三轮比赛，然后进行评比。最后的排名以第一轮比赛和第三轮比赛的综合成绩决定。” 取消第二轮比赛只是个借口，事实是第二轮比赛已经进行完毕。 李璇玑一开始的想法是制造一个画境，让众人在画境中作画，谁的画率先破除画境，谁就是第一。第二轮的排名就以参赛选手突破画境的次序决定。 但他没有想到申金越会横插一手，居然安排江浩他们直接围杀花公子和方寸，结果花公子意境体裂纹四起，李双双被激发出不受控制的意境体，方寸倒是没啥事，但意境体的气息也衰落到底。 如此情况下，杨丹峰和李瑞霞自然都不同意李璇玑原来的方案，第二轮比赛只能作罢。 “哗……” 台阶下的参赛选手还没有反应，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议论纷纷。 “怎么取消了？” “不是说好了三轮比赛的吗？” “哎呀，这也太突然了，这比赛这么随机吗？” …… 因为取消第二轮比赛对整体并不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围观群众在经历短暂的骚动后便又恢复了安静。偶尔有几声窃窃私语，并不影响比赛的正常进行。 “第三轮比赛，选手以台阶上的三位校长为模特，为他们画一幅肖像素描。现在开始！” 李璇玑话音一落，台阶下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大家都没想到第三轮的比赛居然只是画一幅肖像素描。 这倒不是因为比赛内容太难，正相反，恰恰是因为比赛内容过于简单。 大家搞不懂这个比赛为什么要这样进行，但既然已经开始，也只能看着。他们也干预不了比赛。 方寸微微意外，感觉这第三轮比赛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般。他在美术班学习这么久，一直练习的就是素描，其他风格的画虽然也有涉猎，但那都不是他主要擅长的。 第一轮比赛之所以那样画，也是剑走偏锋。 殊不知，这第三轮比赛之所以如此，其中一个原因，恰恰是因为方寸。 方寸第一轮的画让申金越误以为方寸很擅长各种风格的画融合性创作，所以中午他便把杨丹峰和李瑞霞聚在一起，商量着修改比赛内容。 申金越以第一轮比赛中，参赛选手们的画都过于花里胡哨为由，决定第三轮直接比试真正的画技基础——素描。 由于台阶上两人已经对申金越联合发难过，所以这次也就退让一步，算是给申金越一个面子，同意了他的提议。 而这正好成全了方寸。 方寸如往常一般，先是仔细对三位校长进行细致的观察，确定构图后便开始落笔。 “沙沙……” 不一会儿后，方寸第一个画完。将面前画中的肖像和台阶上的三位校长仔细对比后，确认细节上也没有了问题，方寸便举手示意。 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率先完成作品，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围观群众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方寸最真实的画技究竟怎么样。 李璇玑将方寸的素描收走，让方寸原地等待。 方寸本想趁此时机沉入梦境中，借机修行梦境体，但一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受的围杀，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很快，众人全部作画完毕，李璇玑将画作收上去，由三位校长挨个点评。 如第一轮比赛的点评一样，这个环节极其无聊，方寸强忍着困意，直到听到“黄鹂鸣组获得第一”时，方寸才困意全消。 第18章 感悟梦境体 只听台阶上的李璇玑宣布道：“本次校园美术大赛，黄鹂鸣组获得第一，其中方晓虎为第一，花公子为第二，李双双为第三……” 方寸忍不住扭头向左一看，果然见到李双双一脸喜悦的神色。 方寸又向右看去，只见黄鹂鸣也是一脸激动的神色。接触的方寸目光，黄鹂鸣对着方寸竖起一根大拇指。 “本次校园美术大赛第一名的奖励是，九百块奖金，作品挂于走廊，供同学们观赏，另外奖励一张比武大会的入场券，凭此可外出观看比武大会！” “啪啪啪……” 掌声响起，台阶下的众人，包括参赛选手和围观群，纷纷对方寸露出羡慕的目光。 方寸也没有想到奖励这么丰厚，居然真的有奖金。 他只以为黄鹂鸣之前说参赛有奖金是哄着他玩儿的，目的就是忽悠他参赛，没想到还真有奖金。 接下来的奖励就略有差别了，花公子获得奖金七百块，李双双获得奖金五百块。 其他组没有奖金。 让方寸比较意外的是，黄鹂鸣居然获得奖金两千块！美其名曰是给指导教师的奖励。 方寸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黄鹂鸣那么积极地怂恿自己参加比赛，还掏心掏肺地帮自己训练画技，难怪这比赛先以组进行排名，再进行组内排名，感情还有对指导教师的奖励！ 不过这也是黄鹂鸣应得的。 因为方寸还小的缘故，学校直接将奖励以生活费的方式，充入了方寸的饭卡之中。 校园美术大赛，正式落幕。 四年级二班教室，英语课上，艾米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地讲着课。 艾米是方寸的英语老师，一个中年妇女，挽着发髻，脸上微微有一些雀斑。 据说这位老师是一位资深英语教师，已经教学十来个年头了，自方寸进入四年级后，学校便换上了这位老师。 而方寸正在靠窗的位置专心致志地作画。 旁边的书上，放着一张方寸已完成的画。上面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蜘蛛侠。 而现在，方寸正凭着印象，在纸上描摹出了一个超级赛亚人的轮廓。 方寸闭上眼想一想记忆中的超级赛亚人形象发，抬起头看一眼艾米，假装很认真地听课，偶尔还和艾米的目光接触一下，在艾米微微一笑移开目光后，方寸便又低下头作画。 自从校园美术大赛后，方寸便发现，画画似乎对感悟梦境体很有帮助。尤其是靠着印象来作画，能够让方寸在体会虚幻的形象化为纸上的实际形象的过程中，仔细体会梦境体的形成过程。 方寸也是偶然才发现这个事实的。 当时的方寸兴趣所致，突发奇想，既然已经给三位校长画了肖像素描，为什么不把李璇玑也给画下来？ 但由于没有参照模特，方寸只能是凭着记忆中对李璇玑的印象来作画了。 但在动笔的时候，方寸却发现，参照模特很好画，但是纯粹无中生有地画，那简直难比登天，和有参照的情况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 于是方寸便尝试着一边回想，一边作画。尽管进度堪忧，好比蜗牛，但方寸乐此不疲。 某一天方寸在梦境中突然感到李璇玑的形象是如此清晰，仿若就在眼前，于是方寸醒来后，马上动笔将李璇玑刻印了出来。 随后方寸将李璇玑的肖像画拿给了李璇玑观看，并说了自己如何画出的。李璇玑于是点拨方寸说，用这样的画法持续修行，没有多久方寸就可以修行出梦境体了。 因此方寸这一段时间除了接受李向阳的田径训练之外，便是沉浸在作画和梦境体的修行中。 方寸又画了一笔，故技重施地抬头看一眼艾米。 却见艾米正板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方寸。 “啊！” 方寸惊呼一声，在座位上跳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 方寸差点就喊出了“卧槽”，太特么吓人了，也不知道艾米究竟盯了多长时间，跟幽灵似的。 艾米扯出一个假笑：“晓虎啊，画得很专注啊，是？我讲得很无聊是？你都听懂了是？” “是”相当于艾米的口头禅。艾米讲话有个习惯，就是总喜欢在每一句结尾加个“是”，让人听起来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听着艾米的质问，方寸喉结耸动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张口。 “耶？我讲话你还坐着是？” “蹭”地一下，方寸赶紧站了起来。如此阴阳怪气的话，听得方寸实在扎耳。 “你还挺懂事是？嗯？画的什么拿来我看看？” 方寸低着头，将画了一半的超级赛亚人画稿递给了艾米。 “低着头干什么？不想看我是？”艾米接过画稿，又阴阳一句。 方寸赶紧抬头直视艾米。 艾米甩了甩手中的画稿，“就这？就这？这画得啥呀？你是不是以为你参加了个美术大赛，得了第一就了不起了，是？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是比赛，懂不？你以为你会画画就可以不听课了是？你知不知道你上次英语成绩全班第几？” 方寸抬眼看了艾米一眼，弱弱道：“第三……” “是！你看看你，你才第二，你都不是第一，你很骄傲吗？你知不知道第一是谁？” “魏勇刚……” “是？人家魏勇刚都第一了，还在认真听课，你看……” 艾米一回头，手指向另一边的魏勇刚，正好看到魏勇刚在看一本厚厚的线装书，那样子一看就不是教材或者教辅书之类，一看就是不正经的书。 “魏勇刚？你看什么呢？你也飘了是？” 艾米脸色一黑，还想拿魏勇刚做个榜样，结果一个两个都一个样！ 魏勇刚讪讪低头，很自觉地站了起来。 “好好好，都很可以是？你们爱听不听！坐下！” 方寸和魏勇刚隔空相视一眼，都乖乖地坐下了，一副端庄笔直，乖乖听课的好孩子模样。 艾米气呼呼说了这一句话后，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着之前的讲课。 只是偶尔瞥向方寸和魏勇刚的眼神，表明其内心显然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第19章 你俩必须参加 一堂课很快过去。 有鉴于被艾米逮过一次的历史，接下来的时间里，方寸虽然也没有认真听，但也没有做其他事。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似的，浑浑噩噩地熬了过去。 下课临走的时候，艾米突然道：“方晓虎，魏勇刚，中午放学之后来办公室找我。” 方寸本以为课上的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秋后算账。 “知道了。”方寸有气无力道。 艾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笑道：“放心，好事。” 说罢，“哒哒”离去。 方寸和魏勇刚隔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妙的感觉。 什么好事？“好事”还差不多！ 放学后，方寸和魏勇刚携手找到了办公室。 “砰砰砰——” “进！” 办公室内此时只有艾米在。 看到方寸和魏勇刚两人进来，艾米脸上挂起一抹笑容，“呵呵呵……勇刚，晓虎，你们俩是咱们班里英语成绩数一数二的了？是这样，现在学校要举办英语演讲比赛，要求每个班出两名同学参加，咱们班呢，我决定让你们俩参加，有没有问题？” 方寸和魏勇刚面面相觑，还以为艾米要批评他们呢，合着还真是有好事？ 见两人犹豫不决，艾米再度加码，“不让你们白参加，比赛有奖品，一共三个奖，第一名奖励两百生活费，第二名奖励一张博物馆门票，第三名奖励一张电影票。怎么样？试试？” 老实说，这奖励真不咋地，方寸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扭头看了看魏勇刚，果然，魏勇刚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艾米微微皱眉，“你俩哑巴了是？说句话啊？到底参加不参加？” 方寸又看一眼魏勇刚，见对方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感到艾米的情绪又有逐渐激动的趋势，方寸好奇反问道：“这个演讲，我从来没参加过，不知道怎么准备……” 终于等到了回应的艾米舒出一口气，“嗐，还当啥呢。放心，有我指导你。你不是参加过校园美术大赛了吗？还得奖了是？那你现在参加个英语演讲比赛那不是小菜一碟吗？ 再说了，你不听课的事还没过去呢，所以你必须参加！如果你这次进入前三名，我允许你以后在我的课上做其他事情！” 看艾米这样子，不答应参赛的话，怕是没完没了，而且……方寸记起了李璇玑的话，让他尽可能多地参加校内活动和比赛，说暗赛就藏在其中。 经历过美术大赛一遭，方寸并没有发现什么安赛，倒是发现了龙华小世界的另一面。 或许……暗赛与龙华小世界有关？ 念及此，方寸勉为其难道：“那我参加。” 搞定一个，艾米转头问魏勇刚，“你呢？” 魏勇刚还能说啥呢，看艾米虎视眈眈的眼神，要是自己不答应的话，估计艾米就要和他算不听课的账了。 于是魏勇刚只好沉声道：“我也参加。” “好！”艾米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两人，“这上面是各类英语演讲稿，你们先拿回去看看，然后找一篇你们看得最顺眼的文章，仿写一篇演讲稿，之后拿来我看看。” 方寸接过小册子，想到和李瑞祥的约定，试探问道：“老师，这个演讲比赛什么时候开始，我还要参加校运会，不会冲突？” 艾米：“这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冲突。大概在校运会之后举办，具体到时候我再通知你。你们两个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演讲稿写出来给我。明白了吗？” 方寸、魏勇刚：“明白了。” 接下这个任务，方寸现在已经有三个任务傍身了。 一个是和李瑞祥在校运会上一较高下，一个是英语演讲比赛，最后一个也是最近的一个，就是去观看比武大会。 之后方寸找李璇玑了解了一番，才知道比武大会已经进行了一次淘汰赛。所以这次观看，也只能看一下初赛了。方寸想想，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十月十五日，三辆校车从龙华小学发车，车上的方寸怀着激动的心情随李璇玑前往s县体育馆观赛。 s县中小学比武大会分为三个组，分别是小学组、初中组和高中组。李璇玑带队，代表龙华小学参与小学组比武，此外还有黄鹂鸣和杨纤巧两个副队。 龙华小学队伍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一众武术班筛选出来的参赛选手，方寸认识的人不多，其中钟千仞和杨卫刚方寸是认得的，只是好长时间没见，他们身边分别坐着余晓闻和胡凯超。 叶天骄和陈醋坐在一起，然后就是张有为。 方寸只是和张有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分坐开来。 第二部分为校内已经举办完成的各项比赛的前三名，他们作为观众去观赛，方寸就是其中之一。让方寸比较纳闷的是，貌似美术大赛第二名的花公子并没有跟来。 倒是赵莹让方寸一阵意外。通过赵莹和李双双的谈话，方寸才知道，赵莹居然是舞蹈大赛和乐器大赛的双料冠军，此前方寸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方寸不得不感慨，总有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比武大会分为四个时段，第一个时段为淘汰赛，已经比完。第二个时段为初赛，这次龙华小学去参加的就是初赛。第三个时段为半决赛，最后一个时段为总决赛。 每个时段内的比赛都是从小学到高中挨个进行。 体育馆前，龙华小学的三辆校车终于到站。 方寸随着叽叽喳喳的人群下车，就见一片人山人海，到处是成块的队伍，纷纷举着本校的旗子。 旗子上飘扬着各种小学。 精英小学…… 偏城小学…… 育才小学…… 西城中学…… 环顾一圈，方寸发现来的学校还不少，此刻纷纷驻扎在体育馆前的广场上。 “所有人，排成三队跟我走，黄老师，杨老师，你们在两边盯着。”李璇玑喊道。 黄鹂鸣和杨纤巧闻言，分开两边，指挥着学生排成三列纵队。 之后大家随着李璇玑走到了体育馆门口旁边的一片阴凉地，就地安顿下来。 杨纤巧拿出一面旗子，上写“龙华小学”，递给了张有位，让张有为举着。 而李璇玑走到了门口和两个工作人员交涉着什么。 第20章 比武大会初赛开始 过不多时，李璇玑走了回来，站在队伍前方道，“起立，排队入馆。” 众人起身，排成三列，整齐跟在李璇玑的身后，有序进场。 方寸走在队伍中，四处观望着。 这是方寸来到龙华小学以来第一次出校门，也是第一次来到体育馆这么大的场所。恢弘的建筑带给方寸不小的震撼。 进入场馆，内部宽阔宏大，人在其中，仿若蝼蚁。方寸心中生出一股渺小之感。 在正对门口的高墙之上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场馆内赛场正中的场景。 龙华小学的队伍进来之后便从右侧的楼梯上行，一路逆时针绕行到东边的观众席。 上面有一个写着“龙华小学”的横幅，底下站着一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队伍就在这里停下，随后李璇玑让众人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入座等待。 方寸刚坐好，便见左下角的门口处又一个方阵入场。 方寸左手边是李双双。这里本来应该是花公子的位置，但花公子自愿放弃了观赛的机会，于是顺位挪移之后，就成了李双双坐在这里。 方寸的右手边是李璇玑，本来应该是黄鹂鸣，但李璇玑以领队为由，让黄鹂鸣和杨纤巧分别坐在了她的前方和后方。三人统一位于队伍的最右侧，方便之后带参赛选手入场。 从方寸的角度向下看去，倒是对赛场中央一览无余，只是具体的细节却是看不太清楚，好在有电子屏幕放大细节，也算弥补了肉眼看不清的缺陷。 方寸以意境体附身，再次尝试着朝下方看去，这次倒是对底下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工作人员伸手拉拽股沟里卡住的裤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与肉眼所见不同，这种清楚很像是一种影像捕捉。虽然动作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但却没有颜色一样。 方寸心中微微一喜，没想到意境体还有这种妙用，本来就只是尝试一下，这也算意外发现了。 之后各个小学的队伍陆陆续续从场馆门口入场，在观众席上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 眼看入口已经没有队伍再进入，只有偶尔几个零散的人进出，方寸便知道大赛就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喇叭中传出来一个声音：“请各学校领队带参赛选手到一层器材室领取护具并候场。” 李璇玑回头对杨纤巧道：“杨老师，你领着参赛人员去领取护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有事打我电话。” 本就是商量好的事情，杨纤巧自无不可，左手一挥，一众龙华小学的参赛选手便跟随其后，向着一层走下去。 第一排是作为观众观看比赛的，参赛队伍从他们身后经过的时候，这些作为观众的人就纷纷对参赛选手们举手握拳，说一些“加油”之类的话，为他们打气。 对外征战，内部再大的矛盾也要放下。 方寸也不例外，甭管认识不认识，该说一句“加油”还是要说的。又浪费不了几口唾沫。 “加油！” “瞧好！” “加油！” “要拿第一啊！” “放心！” “你是最棒的！” …… 唯独对于其中的陈醋，方寸并没有给予鼓励，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陈醋的立场一直是方寸所疑惑的地方。在武术班的时候，方寸以为陈醋和钟千仞是一伙的，后来陈醋引导李瑞祥找方寸麻烦，方寸又以为陈醋和李瑞祥是一伙的，但李向阳受伤那回，方寸分明看到陈醋站在叶天骄一方。 如此不鲜明的立场，方寸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方寸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初赛之中，他一定要探究出这个陈醋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如果是，那就算了。如果不是，那引导李瑞祥揍自己的仇，就得先报了再说。管他比赛不比赛。 杨纤巧领着参赛人员下去后，观众席便空了一部分。 方寸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貌似在参赛人员下去的时候，李璇玑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看。 方寸又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并侧转身子，左右摇晃着试探一番后，这才确定李璇玑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关注他左边的李双双。 李璇玑的目光有些深邃，让方寸不自觉地想到了李璇玑将他收为弟子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 方寸心中一动，又想到李双双好似在美术大赛上被迫激发出了意境体，虽然只是个虚影体，但潜力无限，想来那时候李璇玑已经盯上了李双双。 至于李双双是一点记忆也没有，还是知道些什么，方寸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后来的相处中，李双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第一场比赛，有请龙华小学的张有为对阵西城小学的王文岩。请两位选手入场。” 随着喇叭中的声音落下，大屏幕上两个浑身穿着护具的人走上了赛场。 方寸一眼便认出左边的人是张有为。 两位选手行了一个抱拳礼后，就听裁判一声“开始”，伴随着手从上往下一挥，两人瞬间同时动作。 张有为放弃了面对方寸时“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己先动”的打法，转而一上来就用出了武式太极拳的刚猛捶法——搬拦捶。 让人想不到的是，王文岩居然也是用的搬拦捶，两捶相撞，两人均被震退两步，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心窝，显然这一下震得不轻。 这一下，双方大概都试探出了对方的底。 不愧是学校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果然不好对付。两人心中同时如此想着。 这倒不假，淘汰赛早在各自校内举办过了，龙华小学自然也已经举行过，方寸只是没有去看而已。 随后两人谨慎地相互盯着，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靠近，都不太敢先出手了。 两人僵持不动时，场外的观众不乐意了，纷纷高声喊着。 “打啊！怎么不打？” “这干啥呢？斗鸡呢？” “这俩人会不会打？早知道我上了！” …… 与其他外行不同，观众席上还是有很多懂行的人的。 与他们一样，方寸也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场中的两人。意境体附身的他完全能感觉到，两人都在酝酿杀招，想要将对方一下子打趴下。 李双双偏头问方寸：“他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光相互绕着转圈圈啊？” 方寸解释道：“他们这是在找对方的破绽，你现在看着他们好像没接触，实际上已经在打了。” “嗯？”李双双不明所以，方寸却是不再解释。 第21章 点化李双双 方寸将目光转移回赛场中央。 此时此刻，方寸眼中看到的场景和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场景是不一样的。 在方寸的眼中，张有为周周环绕着一片汪洋大海。方寸知道这应该是张有为的意境显化。而王文岩的身周则是围绕着一杆红缨长枪，想来也是王文岩自身独特的意境能力。 只见王文岩的红缨长枪左突右刺，但始终冲不破张有为的防护，都被张有为身周的汪洋大海化为无形。 这种意境显化形式的比拼方寸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也已经并不陌生。 王文岩进攻一段时间后，可能是觉着这样实在收效甚微，于是转而将红樱长枪收回体内，猛然一个前冲，朝着张有为攻来。 张有为在王文岩收起长枪的时候就知道不妙，但王文岩的动作过于迅捷，所以张有为便也没有将汪洋大海收回体内，反而携带着如此庞大的意境，侧身位移到了王文岩的身旁，一拳打向了王文岩的肋骨。 王文岩正在猛冲的身体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俯身下蹲，正好避开张有为的捶劲，紧接着一式“神龙摆尾”，右腿向后横扫，将一拳打空的张有为给扫倒在地。 张有为摔了这一下，竟不能立马起身，王文岩还要继续追击之时，却陡然定在原地。 原来是张有为的大海意境整个侵入了王文岩的体内，让王文岩瞬间如陷入大海之中，意识模糊了起来。 趁此机会，张有为就地一蹬，狠狠踹在王文岩的小腿之处。 王文岩“啊”的一声惨叫，被迫劈了个叉，身体向前欲趴。同时一杆红樱长枪出体，欲刺向张有为的脑袋。 这一下如果刺中，张有为的意境体也必然受损。 然而王文岩失策了。张有为紧接着又是一蹬，踹在王文岩向前的脸上。 “砰”地一声，王文岩挨了个结实，脸上印上了一个黑黑的鞋印，直接昏死过去。 红樱长枪则消散在半空，出师未捷身先死。 “龙华小学张有为对阵西城小学王文岩，张有为胜！”喇叭中传出一声判决。 看台上，龙华小学这边的观众纷纷欢呼。 “耶……” “好！不愧是张有为！” “龙华最棒！” …… 与之相对的西城小学观众区则骂声一片。 “这王文岩打得个什么呀？” “回家吃奶去！” “丢人现眼……” “别这么说，好歹也是代表咱们西城小学出战的……” …… 虽然不乏有为王文岩说话的声音，但失败就是失败，作为看客的观众并不在乎缘由，他们只看结果。 不以成败论英雄是对当局者而言，旁观者永远只会为胜利者叫好，失败者只配他们的唾弃。 “张有为好厉害！晓虎，你好像也参加过武术班，为什么你没有参加这次比赛啊？”李双双为张有为赞叹一句，转而对方寸不参加比赛感到疑惑。 方寸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境界修行的事情，只好搪塞道：“我是因为受伤了……” “受伤了？你咋了？”李双双一脸惊讶，拽拽方寸这里，戳戳方寸那里，貌似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方寸被李双双这番举动闹得哭笑不得，一把撇开李双双的手，解释到：“很早的事了，没那么严重，只是老师怕我再上场会受伤更重，不利于恢复，就没让我参加。不过老师说我还可以参加校内的活动，所以我才参加了美术大赛，不然也不可能得奖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受伤确实是受伤了，不过伤的是心境，心境体都破碎了，相当于废了一半的修为。 但参加比武大会还是没问题的。 方寸口中的老师自然是李璇玑。李璇玑让方寸参加校内活动没错，不过不是因为他受伤，而是因为需要他参加暗赛。 只是这些说给李双双，估计李双双也不明白。索性方寸就真假参半地说了。 李双双“哦”一声，算是接受了方寸的这番解释。 不过紧接着李双双又问出了一个让方寸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的问题。 李双双指着下方被担架抬走的王文岩问道：“他身上那个能缩回体内的长枪是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李双双靠的方寸很近，低声且小心地问着。 这话让方寸一惊，怔怔地看着李双双，又不自觉地扭头看了李璇玑一眼，正好碰上李璇玑投来的目光。 方寸赶紧回头，讶然道：“你能看见他刚刚用的长枪？” 李双双奇怪道：“能啊。为什么不能？那是什么？特效？” 方寸咽了口唾沫，知道李双双恐怕也要开始境界的修行了。 果不其然，李璇玑在队首高喊道：“李双双，过来！” 李双双一怔，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方寸。 方寸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去”。 李双双怀揣着疑惑走到李璇玑的身边坐下，正想着李璇玑突然找自己干什么的时候，就听李璇玑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可以看到有为身边的海水？” 李双双一怔，又回头看了一眼方寸，怀疑方寸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回过头，李双双承认道：“是。” 李璇玑：“不用紧张。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校园美术大赛的时候，场上发生了什么？” 李双双微蹙双眉，仔细地回忆着。 然而当初的情景一片模糊，仿佛被封印了一般。 李双双摇头：“不太记得了。” 李璇玑了然一笑，伸出剑指，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一下点在李双双的眉心。 李双双看着李璇玑伸来的剑指，并不躲闪，任由其点在眉心。 霎时间，李双双仿佛梦回校园美术大赛现场，当初自己突然意境体显化离体，保护方寸的一幕幕闪过脑海。 回过神来的李双双茫然地看着李璇玑，不可思议道：“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我……我灵魂出窍了？” 李璇玑微微一笑，“待会儿和你说。” 说罢，李璇玑起身对着正看着台下的比赛起劲的黄鹂鸣交代道：“我有事带李双双离开一下，你看好学生。” “没问题。”黄鹂鸣满口答应。 神奇的是，李璇玑刚刚对李双双所做的一切，仿佛谁也没看到。除了方寸。 第22章 李双双的资质 s县体育馆，比武大会现场的观众席上，李璇玑将李双双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双双，你是不是能看到赛场上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李璇玑盯着李双双的眼睛问道。 李双双微微一怔，想到赛场上张有为身周的水龙和王文岩身周的长枪，明显就是肉眼不可见的奇异景象，遂点头承认：“是。” “那你还记得美术大赛现场发生的事吗？” 李双双回忆道：“记得，我当时好像……好像灵魂出窍了？” “是不是这样？” 随着李璇玑话音落下，李双双只觉意识一阵朦胧，待再度清醒时，却见原地还站着一个“李双双”。仔细看去，却见眼神中无一丝神采，明显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这……这是……这就是上次的感觉！老师？”李双双结结巴巴，没想到再次体会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呵呵……”李璇玑微微一笑，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李双双又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回归原身。 “刚刚的感觉怎么样？害怕吗？” “嗯……一开始有点，现在感觉挺神奇的。”李双双仔细回忆着刚刚的感觉道。 “好，那就好。那你想一直有这种神奇的体验吗？”李璇玑循循诱导。 “……想。” “非常好。双双，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叫做修行者，他们的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某一天突然觉醒了心灵的力量，然后他们就踏上了修行路。你现在已经觉醒了意境，所以我要引导你开启意境的修行，你准备好了么？” 修行？想想就刺激。 “准备好了！” “好，现在集中注意力，放空身心，不要控制自己的身体，让你的眼睛看向无限远的星空，让你的耳朵聆听无限远的声音，让你的鼻子闻到最微小的气味，让你的皮肤感受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去想，去感受你心里的欲望，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你要看到看不见的世界，于是你就看到了……”李璇玑声音仿佛拥有着一种魔力，不停地催眠着李双双的神经。 “啪嗒”一声，李双双随之倒地，按照李璇玑所说，整个意识就像脱缰的野马，纵横驰骋在宇宙中，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全都从一种奢望变成了现实。 小魔仙、孙悟空、天师钟馗……那些曾经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的形象如走马灯一般闪现，混杂在一起，糅合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身体周围展开。 “轰！” 李双双脑袋一阵轰鸣，意识回归，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爬起。 看到李璇玑的模样，李双双一阵惊悚。 “老师，你……你……你怎么是半透明的？” 李双双的眼中，李璇玑此时就像是被计算机处理过的半透明物体，透过李璇玑的身体能直接看到后面的广告牌。 “看来你已经成功了。现在收回五感。” 李双双照做，再看李璇玑，果然恢复了正常。 “这就是意境第一重，你已经达到了。但你还不熟练，以后多多练习五感的收放就好了。现在带你入第二重。” 李双双正感神奇，忽听李璇玑说带自己入第二重，不由诧异。 “这么快？” “你本身就有三个意境，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如何运用而已，我现在只是教你怎么运用。听我说！” 李璇玑语气凝重，李双双也随之严肃。 “放出你五感，回想你曾经去过的，现在还想去的，记忆最深刻的地方，你现在，就在这里……看！” 李双双随之意识恍惚，隐隐约约间仿佛看到了爸爸淋着雨给自己打伞的时候，那时候，她多么想给爸爸也打一把伞。 “看”字一落，李双双意识骤然回归。 眼前已经不是体育馆的角落，而是当初爸爸淋着雨给她打伞的地方。雨依旧下着。而眼前站着的是李璇玑。 李璇玑打量一番四周的景象，颇为感慨的样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下雨天。” 李双双却是茫然道：“这里是？” “你的梦境，只不过不成形。” “梦境？” “对。意境第一重你已经体会到了，具体的你以后慢慢发掘，意境第二重就是这样，可以让你以本体，也就是你现在的实体，穿梭幻境，包括心境、意境和梦境。这里是你的梦境。好了，回去。” “哦。” 李双双意念一动，周围景色一阵变幻，已是回到原地。 “至于第三重意境，当你练习到能够把任何一样身外之物化入到你的体内幻境中， 就算成功了。” 李璇玑的目的已经达到，之后就是对李双双司机安排任务了。这样一个新人，只要用得好，未尝不可把火鬼王和四龙搞一波，说不定还能铲除它们的现实化身。 “走，回去继续看比赛。” “是这样吗？” 李璇玑驻足回头，正好看到李双双将地上的一团废纸收入体内。 李璇玑一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李双双的资质，这么快就入意境三重了，虽然她本来就有三道意境，但她之前明显并不会用啊。 李双双这一番操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曾经做了十来年木工活的木匠退休之后，丢了手艺，结果又重新从一个学徒开始学起一样，可谓是立刻上手。 李璇玑心中一喜，正好可以对陈醋进行狙杀了。 黑火鬼王少不得损失这道化身！ 李璇玑引导李双双修行意境的时候，体育馆内的观众席上，方寸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的比赛。 张有为和王文岩的比赛，看得方寸已经隐隐摸到了武道的门槛。而现在下方的比赛则让这道门槛更近了一些。 场上比赛的是钟千仞与何周南。 钟千仞用的还是自身的家传太极拳，何周南却是用腿，也不知是哪一路数，基本全程都是在踢人，但均被钟千仞一一化解。 两人基本上是实打实的比拼，到现在也没显化幻境。 何周南前踢挑裆，钟千仞就搂膝拗步，不退反进，捶打心窝。 何周南高鞭侧来，钟千仞就玉女穿梭，对心掌进。 何周南正蹬力沉，钟千仞就斜走单鞭，横臂击肋。 …… 两人你来我往，一攻一防，方寸看得竟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渐渐的，方寸看到何周南似乎化为了一根棒子，而钟千仞则化为了一个大球。 何周南与钟千仞的对打就像一根棒子在猛砸一个大球，怎么都砸不坏不说，反而棍子上处处都是被反弹出来的裂痕。 第23章 领悟武道意境 “金丹”二字莫名闯入了方寸的脑海。 方寸不知道金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钟千仞这防守得密不透风的样子，想来和所谓的金丹也是别无二致了？ 武侠电影和电视剧中的所谓武功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具体的形象。 方寸不知道武术的奥妙在于模仿，在于象形，在于神意，但冥冥中的感悟已经让方寸距离武道的门槛更近了一步。 “砰！” 随着钟千仞的一个侧身闪避，外加一个助推，何周南彻底趴在赛场上。 “……何周南对阵龙华小学钟千仞，钟千仞胜！下一场，龙华小学杨卫刚对阵东城小学林采钰！” 喇叭中的声音宣告了钟千仞的胜利。 与钟千仞不同，杨卫刚充满了攻击性。 裁判刚一声令下，杨卫刚便欺身上前，一个搬拦捶攻向了林采钰。 同时意境展开，杨卫刚意境体拎着一把铜锤，狠狠撞向了林采钰。 林采钰没想到杨卫刚上来就是杀招，而且全力施为，竟然直接显化了意境体。 这逼得林采钰也不得不用出全力。 林采钰手呈鹰爪，微微闪避的同时，自下往上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抠向了杨卫刚的眼睛。 同时意境显化，林采钰体内冲出一只雄鹰，利爪勾向了杨卫刚意境体的面门。 这明显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只要杨卫刚不变招，林采钰虽然会心窝挨上一捶，杨卫刚的眼睛也必然要受伤。 这也就是都戴了护具，有头盔的保护，否则说不得就是一桩惨案。 尽管如此，杨卫刚头盔的眼睛处受力，也是要判伤的。 杨卫刚没想到林采钰这么硬来。避其锋芒，攻其薄弱是太极拳的原则，杨卫刚索性直接两手反抓住林采钰的双手，决定以意境来拼个胜负。 雄鹰掠过杨卫刚意境体，猛然啄向了杨卫刚意境体的后脑。原来抓面门只是虚晃一招。 杨卫刚意境体并不慌张，只是脑袋一转，身体也随之一转，手中本来撞向林采钰的重锤直接顺势一个抛物线，反撩向了雄鹰。 “咣！” “唳！” 一声重击外加一声凄厉，林采钰脑袋一震，眼前一黑，意识陡然模糊。 杨卫刚怎可能错过如此良机，上前抱住林采钰一个侧摔，顿时将林采钰摔得爬不起来。 意境体回归的同时，喇叭中已经宣布了杨卫刚的胜利。 方寸算是看明白了，钟千仞和杨卫刚的太极，恰好是一攻一防，阴阳两面。 防守就像铁球，无论动静都要将来袭的攻击如数化解，不是用高速运动的离心力甩开，就是在攻击到达的一刹那骤然转移重心，让对方的攻击悉数落空。 而攻击就像是铜锤，头重脚轻，所以但凡用力时，就必然要用到巧劲，通过旋转扭动或者加速度，利用惯性的力量去重击对方。这就像往水里扔石头子，瞄准的都是对方的薄弱点。 所以太极拳的真谛就是一个点，一个球，一颗金丹。 方寸心中明悟，意境中一个水墨画一样人形墨点晕染而开，不断比划着手脚，仿佛在演绎着某种武学奥妙。 随着收式，墨人又化为一滴墨水，崩散入意境空间的右侧光幕之上，在上面行成了一个个特殊的蝌蚪文。 武道，成！ 截止到现在，方寸已经领悟了书道、棋道、画道和武道四个意境，并将它们融合进了同一个意境空间。只待领悟琴道意境，方寸便拥有了一个完整的文道意境。那时，方寸便可以文武之道作为幻境根基，塑造体内秘境了。 想想就让人兴奋。 方寸正体悟着武道的奥妙，眼角余光一瞥，发现李璇玑已经带着李双双走了回来。 李双双看着方寸的神色微微复杂，到现在她岂能不知，方寸早就是一名修行者。 虽然修行者不到洞天级别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但心理上，修行者终究是和普通人有所差别的。 方寸才不管李双双心中怎么想，他只是对李璇玑这么快完事比较好奇而已。 一般来说，修行入门都是相对艰难一些的，天赋高的，或者说天然近道的人，或许可以一点就透，甚至无师自通，但大部分人终究是需要他人帮助才能摸到修行的门槛。 李双双这么快，不是天资高得离谱，就是差得要命。 方寸觉着是前者。 李双双刚挨着方寸坐下，方寸便迫不及待道：“李双双，你到什么程度了？幻境几级？” 李双双矜持道：“幻境？没有级。我应该是意境三重。” 方寸心中惊叹，嘴上已随之脱口而出，“意境三重？” 那不是和我一样了？这…… 方寸心中无言，想他辛辛苦苦，又是和李瑞祥斗，又是和黄彪斗的，好不容易才进入意境三重，而李双双呢？只是被李璇玑微微点拨了一下，就到了这个级别。这还有的玩儿吗？ “嗯。三重。”李双双点头确认。 方寸不得不承认李双双的天资了。 “那你心境和梦境呢？都是几重？”方寸又问。 李双双疑惑地看着方寸。 得，只有意境，不走寻常路！ 方寸心中吐槽。 这么算来的话，李双双其实也就是个幻境三重的小卡拉米，而方寸心境二重，意境二重，梦境二重，算起来已经是个幻境六重的“强者”了。 “呵呵……没事没事……”方寸打了个哈哈。 “……龙华小学的陈醋对阵龙华小学的张有为……”喇叭中传来播报声。 方寸蓦然看向了赛场上的两人，目光直盯着陈醋。 陈醋，方寸已经下定决心搞他了。 于此同时，李璇玑意境传音道：“晓虎、双双，陈醋上场了，有为是我安排的，待会有为和陈醋直接开启意境对决，你们直接施展各自手段，尽全力打爆陈醋的意境体，没打爆也不要紧，只要看到陈醋意境体变形，你们就撤，剩下的交给我，明白了吗？” 方寸和李双双同时看向李璇玑，却见李璇玑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好像刚刚传音的不是她一样。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李璇玑扭头微微一笑，又迅速收敛笑容，专注于赛场。 方寸和李双双也盯向了赛场。 赛场上，果然如李璇玑所说，张有为和陈醋两人一上来就展开了各自的意境领域，形成了意境结界。 场上两人看似打得有来有往的样子，实际上不过是两个留在现实的泡影，他们的本体都虚化进入了意境结界中。 第24章 狙杀陈醋 意境空间结界中。 张有为已经遍身伤痕，满是被火烧伤的痕迹，衣衫褴褛下的伤口处还冒着紫色的火焰。 张有为将清水敷于体表，以此减轻身体上的伤痛。同时神情凝重地看着对面的陈醋，心中惊诧不已。 张有为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陈醋，居然也隐藏得这么深。那不知名的紫火，灼烧得他异常痛苦，好像那黑火是专门针对他似的。 对面，陈醋呵呵一笑，“张有为，你说你老老实实认输多好，我的目标又不是你，干嘛非要跟我较劲呢？你看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难不难受？” 对陈醋而言，杨卫刚才是首要目标，把精力浪费在张有为身上属实不划算。 “我很好奇，你真的是陈醋吗？”张有为神情凝重，语气却是轻松。 “自然。”陈醋无所谓。 “我看不是，陈醋擅长画，喜欢模仿别人，盗窃别人的能力，而你直到现在都是用一种莫名的紫火来战斗，这不像我认识的陈醋，倒像是紫火鬼王。” 张有为此番推理一出，陈醋本来轻松惬意的脸色骤然阴沉。 什么是化身？ 隐于世间，不为人知的身份才叫化身。 就像微服私访的皇帝。 一旦被叫破身份，那还是化身吗？那还有化身的效果吗？ 被人看穿真实身份的化身就如穿着新衣的皇帝，赤身裸体，万众瞩目。 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意图，就连一丝隐秘都无所遁形。 陈醋意识到了，他现在怕是有危险了。 “哼，什么紫火鬼王，不认识。废话真多，你既然不愿意投降，就死去！” 恶狠狠的语言裹挟着紫火飞向张有为。 张有为不明白陈醋为何突然没了耐性，如此着急下杀手。但他清楚促使对方做出如此动作的，正是自己的那番话。 再联系对方刻意强调的“紫火鬼王”四个字，张有为恍然大悟。 他想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然而紫火裹挟中的他，只能感受欲望的消失。 意识也随之模糊，张有为已然无能为力。 “嗬……” 张有为艰难地张着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尝尝我的单鞭夺槊！” 一声怒喝闯入火海，震散了张有为身上的紫火。 方寸一手如鞭，将张有为抽离出去。一手如杆，横挥向陈醋腋下两肋。 骤起的变化似是早在陈醋意料之中。陈醋脸上并无一丝意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设局，原来是姓李的！” 陈醋不慌不忙，一巴掌反击，将方寸挥开一旁。 赛场上，张有为回归本体，如遇重锤，连退数十步后栽倒在地。 十秒之后，喇叭中的声音响起。 “陈醋胜！” 陈醋却是一动不动，随着“胜”字落下，也向后栽倒。 “张有为！” “陈醋！” 场下等待的杨纤巧和黄鹂鸣赶紧奔向两人，身后呜呜泱泱的参赛人员也一起上场，七手八脚间将两人抬下赛场。 “这是怎么回事？俩人怎么都昏迷了？” 黄鹂鸣脸色难看，参赛选手出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毕竟是做过班主任的人，不同于黄鹂鸣的不知所措，杨纤巧则是指着参赛人员镇定安排。 “你，赶紧去找李璇玑李老师，问问他怎么办。” “下一场， 陈醋对阵杨卫刚。” 杨卫刚一怔，看着昏迷的陈醋，又看看正在着急的两个带队老师，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上场。 “去，赶紧去。别愣着啊。” 注意到杨卫刚的黄鹂鸣赶紧让其上场，陈醋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当弃权处理。 要是杨卫刚也耽误了上场，却是不值得。 意境空间结界中，方寸不退反进，刚刚领悟了武道意境，正好借此夯实巩固。 搬拦捶，肘底捶，指裆捶，栽捶，双撞捶，太极五捶裹身，可进可退，可攻可防，霎时间缠得陈醋不上不下，好不难受。 陈醋周身紫火缭绕，火球术散射，地火焚天，炎晖绛天，各种火的术法都快被玩儿出了花，却并不能阻挡方寸。 方寸总是能突破重重阻隔，和陈醋来个近身肉搏。 陈醋虽然近身也没有问题，但他毕竟不是专修此道，一时之间，竟然被逼得束手束脚，损伤不轻。 “你为什么不怕火？噗……” 陈醋纳闷发问间，又被方寸一个偷袭捶在裆部。 虽说这不过是个意境体，但意境中的伤害也是会返还一部分到现实中的。 体育馆一层休息区，安静躺着的陈醋本就满头大汗，顿时又一个激灵，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医生，怎么回事？” 杨纤巧按着陈醋抽搐的双腿，疑惑不已。 医生却是还在检查中，闻言也不搭理，心中直呼奇怪。 不应该啊，检查没什么问题啊？到底哪儿出问题了？ 参赛人员中，叶天骄和钟千仞相视一眼，纷纷展开意境，这才看到陈醋已经浑身是伤。 两人眸中精光一闪，意境体离身，支援陈醋。 看台上，李璇玑似是看到两人的动作，紧跟着作出反应。 “双双，带你玩点好玩的！” 正看着比赛的李双双不明所以，恍惚间已被李璇玑拉出意境体，一起飞向下方的结界外围，正好挡在叶天骄和钟千仞的前方。 此时的叶天骄和钟千仞，身上分别燃烧着黑火和青火，面容虽然还是那个面容，但气质上仿若变成了另一个人。 见到李璇玑拦路，两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 叶天骄冷哼一声道：“李璇玑，你也就这点手段了，为了对付我那么一个化身，做了这么多戏，真是煞费苦心了。” 李璇玑也不恼。 “不把你的化身诓骗出来，我怎么下手呢？”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吗？” “看到我身旁的人了吗？她有现世官道意境护身，你要是敢动，说不得这两个化身也得交代在这里。” 李双双默默看着李璇玑，不明其义。 叶天骄和钟千仞阴着脸，不说话。 结界中，陈醋已经被打出了原型，化为一个邋遢恶鬼，浑身散发着恶臭。 “啊！你真是找死！”陈醋怒吼一声，反手抱住方寸，浑身膨胀而起。 方寸见状不妙，想要挣开，然已经来不及。 “双双，拉他一把。你不会有事。”李璇玑交代一句，顺手将李双双推入结界中。 “想得美！一起死！” 叶钟二人同时恨声拦截李双双，却被李璇玑拦下。 “搞搞清楚，你这只是分身。” “轰！” 结界随陈醋意境体的爆炸而爆开。 千钧一发之际，李双双拉着方寸跑了出来。 第25章 陈醋化凡 “嗡！” “嗡！” 方寸和李双双意境体纷纷回归本身。 两人相视一眼，恍惚间，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方寸虽然早就接触修行，但这种意境体离身，去别的意境中真切战斗的经历，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次分身离体，对方寸心神的冲击是巨大的。 这就像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第一次战战兢兢地挥刀杀人一样，身心都在经受洗礼。 李双双也是一样的感觉。她才刚刚踏入修行路，根本就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懵懂之间就经历了这一切。 就像一个乞丐突然获得了巨额财富，却马上就陷入了商战，被敌对公司围剿一般。 恍然如梦！ 好在两人都多多少少有过这种心理准备，愣怔一会儿后，方寸先不好意思开口道，“那个……谢谢你救我。” 说起来，李双双救了他好像也不是一两次了，老是被同一个人救，感觉就像老是找同一个人借钱一样。方寸这样的薄脸皮，确实有些遭不住。气势上不由低矮了几分。 李双双毫不介意，或者说正沉湎于刚刚的经历，并没有注意到方寸羞红的脸，摆摆手说，“没事，不用谢。那个……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坐，先坐。” 两人皆安然而坐，一边平复着心情。 “你是不是早就会修行了？” 李双双明亮的双眼直刺方寸双眸，看似发问，但眼神中带着确定。 “是。”方寸坦白。 “那……那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说你都怎么修行的啊？你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 方寸还以为李双双会追究他隐瞒修行的事，不想只是对修行之路充满了好奇，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是了，李双双本就是学霸，好学不才是人家的本色吗？ 正有感于不知道如何回报李双双，现在人家就递过来了由头，方寸当即将自己的修行之道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我是这样的，当时我家着火，我和我妹妹……” 方寸和李双双两人，一个讲一个听，一个问一个答，全然忘记了周遭。就连赛场上的张有为和陈醋之间的比赛也不关注了，连李璇玑和叶天骄、钟千仞两人之间的战斗也不在意了。 两人窃窃私语，其他人观众却还在关注赛场。 赛场之上，张有为在陈醋意境爆开的刹那，也迅速归体。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所以在意境体回归本身的瞬间，精神不受控制地涣散开来，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就那么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陈醋更因自爆意境而直接昏厥。 在观众看来，两人只是对拼了一下，就双双昏迷。 “假的？” “俩人搁这儿演戏呢？” “卧槽，要不要这么假，就算打假赛也不带这么玩儿的？真就闹着玩的？” “这是比武大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俩小孩儿哪个学校的？来滥竽充数来了？” …… 不满的声音顿时席卷全场。 但其中声讨的大部分还是什么都看不真切的普通观众，真正的修行者们关注的则是上空的另一场战斗。 陈醋虽然自爆意境，但破碎的空间结界被李璇玑、叶天骄和钟千仞三人接手，迅速稳定意境空间，继续相斗。 此刻，叶天骄和钟千仞两人也如陈醋那般，真身裸露，一副恶鬼模样，浑身上下遍布着不同程度伤痕。不同的是，一个浑身燃烧着黑火，一个浑身燃烧着青火。黑青的火苗如蜡油一般，从两人的身上不断滴落，散归冥冥。 李璇玑只是衣服有些破损，本人更似闲庭信步。 “不可能啊？上次在龙华小世界的顶楼结界中，你根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怎么现在这么强了？”叶天骄开口质问，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再怎么差劲，那也是火鬼王的最强分身，那是黑火鬼王的存在！算上钟千仞这个青火鬼王，那就是火鬼王本体三分之二的力量！可是，他们竟然没办法奈何李璇玑？ 叶天骄意识到自己对李璇玑怕是误判了一些东西。 而这样的误判，是致命的。 不过李璇玑没有向他解释的义务，她只是轻轻一招手，一本青皮书便浮现上空。 李璇玑的秘宝，青皮图书。能够收录规则，借用规则。凡书中收录记载，皆可借用。前提是只要念力供应足够。 青皮图书浮空之时，赛场上人山人海的声讨似被引动，无尽的情绪和欲望相互交织，化入青皮图书中。 “轰轰”的声响在青皮书中响起，伴随着阵阵青光。整个意境空间都染上了一层青色的光电，“噼里啪啦”地闪烁着。 “不好，逃！” 叶天骄万万没想到李璇玑还有这样的后手，顿时惊慌不已，转身疯狂攻击结界，企图破开逃离。 眼见得叶天骄如此狼狈逃窜，钟千仞却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向李璇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随着李璇玑点头，钟千仞顺势迎向青皮图书，一边大喊，“你先走！回头为我报仇！” 正在疯狂攻击结界的叶天骄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却见青皮图书酝酿的滚滚天雷已经轰向钟千仞。 耀眼的白光中，钟千仞似被寸寸包裹，结界随之粉碎。 叶天骄怔怔地看了一眼，随后赶紧扭头回归，心中暗暗发狠，“李璇玑，你等着！要是我这次不死，老钟的仇，老子必定百倍奉还！” 却在此时，后方一个青色人影迅速射来，紧紧抓着叶天骄的后腰带。 “我说，你别走，回头带我一程！你怎么自己跑了！啊？” 钟千仞浑身焦黑，半边身子都被毁去，用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拽着叶天骄，一边责问。 叶天骄悲愤的情绪顿时一止，“你，你怎么跑掉的？” “当然是把青火投过去，提前引爆它了。笨死了你，还天骄呢。赶紧回去。” 钟千仞没好气地解释一声，赶紧归体。 雷光过，结界碎，李璇玑收起青皮图书，悠悠归体。 她其实已经受了重创，刚刚只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陈醋的意境自爆不是开玩笑的，那是火鬼王一个分身的自爆。威力都能炸毁龙华小世界一个区域了。尤其陈醋还是主要针对的李璇玑，并没有针对其他人。否则方寸、李双双、张有为这几个人，今天恐怕都得变植物人。 得亏钟千仞没有反水，还在按照约定行动，否则她李璇玑今天必定交代在这儿。 至于那个雷电光球，也不过是唬人的而已。春雷动，生机现，根本没有杀伤力。 这次最大收获就是陈醋化凡，跌出了修行路，也摆脱了火鬼王的控制，算是消灭了火鬼王的一个分身。 观众席，李璇玑眩晕一阵后坐定。 黄鹂鸣急急忙忙赶来，一见李璇玑便道，“李老师，不好了，叶天骄和钟千仞突然晕倒了，浑身抽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赶紧去看看。” 第26章 惹到了“女疯子” 李璇玑面色微白，强打起精神，保持着一贯的镇定。 “慌什么？让队医去看看就好了。于晓闻和胡凯超不是在么？让他俩看看。” 李璇玑清冷的语气也减淡了黄鹂鸣心中的紧张。 作为一个新老师，黄鹂鸣毕竟也是头一次带队出来，万一学生真发生个什么意外，她这个老师也就走到头了。她不像李璇玑那样有实力，也不像杨纤巧那样有背景，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这些学生，保证他们平安无事，保证自己的工作不出错。 黄鹂鸣讪讪一笑，“哎呀，你看我这，都忘了还有队医在这里，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是我大惊小怪了。” “没事。”李璇玑向旁边瞥了一眼，方寸和李双双两人还在窃窃私语，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笑的，好不惬意。“黄老师，今天的比赛马上结束了，待会儿你把非参赛的学生们带回去。我和杨老师等赛程结束再返校。” “哦，好。” 陈醋和张有为的比赛只能算一个小插曲，类似这种窝里斗的场景，在李璇玑开了这个头之后，接下来的比赛中便频频上演。 暗赛的规则，并没有说外援之间不能打，所以大家自然利用这样的规则漏洞来排除异己。 而身为棋子的方寸和李双双，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敬爱的李璇玑李老师已经借助他们削弱了对手八分之一的力量。 在接下来争夺龙华小世界控制权的斗争中，李璇玑已经由原先的劣势，转而获得了一丝优势。 黄彪这颗暗棋，不错。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现在其实是幻境六重的修行者？”李双双惊叹于方寸隐藏的身份，也从方寸的口中知道了他的无奈。 说到底，方寸自己在这条路上也还是懵懂的。只是在大人的安排下不得不参与进来。 “对的。但是我的心境体破碎，我的意境也还差点东西，所以我现在其实也还差点。倒是你，直接顿悟进意境三重，你比我强。” “嗐，哪有啦。”李双双被说得不好意思，却是心中欢喜。“还是你厉害，你之后一定要教我修心和修梦哦。” “当然可以。”方寸一口应承。 “可以什么啊？你俩说个没完了，该走了，回学校了。”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 方寸抬头四顾，这才发现今天的比赛差不多已经结束，从学校出来的观众正在收拾东西，选手们已经在场下集合，由李璇玑带队。黄鹂鸣正在过道上招呼着，不见杨先纤巧的身影。 时间过得真快啊！方寸心下感慨，扭头看向李双双，“走。” 体育馆大门口，进场之前集合的地方，黄鹂鸣领着学生走出来，杨纤巧已经等在原地。 “杨老师，你真要回去？你不是不受限制，可以一直看到比赛结束的吗？” “这里有李老师就够了，我还是回去上课舒服点。” “哈哈哈，杨老师确实热爱工作，难怪评选优秀教师你都上榜呢。” “哈哈，走走，让学生上车。” 还是来的时候的校车，方寸坐在后排角落，一言不发，独自沉思。 李璇玑老师能让李双双顿悟到意境三重，难道不能教李双双修心修梦吗？需要他来教？方寸自认没那个水平，但李璇玑引导李双双找他，很难说其中有没有什么深意。 还有李璇玑直接出手，让陈醋修为被废，直接化凡，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在学校做不到吗？还是有什么限制？又为什么要借他和李双双还有张有为的手来做这件事？ 在这之前，黄彪一直跟在陈醋身边给陈醋出主意，这次怎么没有？还是说，陈醋参赛本身也是黄彪的建议？ 方寸心中很乱，他有很多问题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他很想直接问，但他不敢。他有一种直觉，他的问题会让他很危险。所以他只能自己观察，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好装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比武大会让方寸受益良多，也让方寸有了一种抗拒感。 或许大多数人会觉着在赛场上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很爽，事实上方寸也很享受那种感觉。但他又总觉着那样就像一只猴子一样，拼命地表演，挥洒汗水和血泪，也只不过是博人一笑。简直就像个木偶玩具。 带着这样纠结的心态，方寸不得不暂停修行，和朋友们一起玩一些日常的游戏。 操场上，方寸和姜皓天又如约聚在一起，人手一把羽毛球拍，你来我往地玩着。 而其他跳绳的、跳远的、跑步的等等，也散布在各处活动。 “校运会马上开始了，你不去练田径吗？”姜皓天随手挥拍。 “烦得慌，放松放松。”方寸反手将球打回。 “烦？你怕自己没办法赢过李瑞祥？” “是啊，虽然李向阳现在每天带我训练，但是我真心没什么信心跑过他。前两天我去看他跳高了，轻轻一跳就高过我的头顶。我后来试了试，发现我还差点，只能到人脖子这儿。” 说着，方寸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比划了一下。 姜皓天微微叹气，略显不好意思，“嗐，也怪我，提议什么田径比赛。不行别参加了，以后避开李瑞祥就行了。” 这话听在方寸的耳中有些刺耳。 “避开？我还能怎么避开？他想找我就找我，想打我就打我，我还能避到哪儿去？这次说什么也要赢他！”方寸略显激动，狠狠将来球打回去。 羽毛球以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他们身后的跳绳组，正正砸在一个女孩的头上。 “啊！谁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险些刺破方寸的耳膜。方寸刚刚升起的磅礴气势陡然一滞，和姜皓天一起向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行五个女生，人手一根跳绳，额头布满汗珠，红唇微张，轻轻喘气。 其中最矮的和最英气两人，方寸也认识。一个是李双双的好闺蜜，赵莹。一个是李双双的同桌，王世玉。另外三人方寸虽然不认识，但也见过。 手中拿着羽毛球，一副气冲冲样子的女生，名叫段瑜，人送外号“女疯子”，一惯嚣张跋扈，平常没理也气壮三分，大嘴巴喷起人来毫不留情，但凡逢着逮住个理来，那必定是得理不饶人，不把对方喷成狗便誓不罢休。 方寸在班里碰见过几次对方喷人的场面，说是“舌斗群英”也不为过。 所以方寸此时看到对方拿着羽毛球气势汹汹走来的样子，便知道大事不妙，已经做好了忍嘲受讽，唾面自干的准备。 另两人方寸不认识也没见过，但想来和王世玉一样拿着跳绳，恐怕也是跳绳组的参赛人员了。 “方晓虎！你个连屎都憋不住拉裤兜子的土鳖，是不是你把球打到我头上的？你眼瞎了吗？看不到我们在这儿练跳绳？拿个破球在这儿打来打去，你会打吗？握的住球拍吗？这次把球打飞了，下次是不是要把球拍扔我脸上了……” 第27章 重拳反击 “方晓虎！你个连屎都憋不住拉裤兜子的土鳖，是不是你把球打到我头上的？你眼瞎了吗？看不到我们在这儿练跳绳？拿个破球在这儿打来打去，你会打吗？握的住球拍吗？这次把球打飞了，下次是不是要把球拍扔我脸上了……” 刚要迎上去道歉的方寸，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尤其听到开头那句“连屎都憋不住拉裤兜子的土鳖”，更是瞬间涨红了脸。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裤裆拉屎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也是方寸心中的一根刺。他虽然借此使得心境更上一层楼，但不代表他的糗事再次被揪出来可以无动于衷。 尽管如此，方寸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陪着笑脸，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问题，下次不会了，把球还给我们。” 看着方寸弯腰低头伸手的姿态，段瑜越发来劲了，“对不起？说对不起就有用了？那个眼睛是长在屁股上的吗？还是故意这么干的？明知道后面有人还乱打球，打到人说个对不起就完事了？那我也打你一下然后说个对不起是不是也行？对不起……对不起……” 段瑜一边说着，一边将跳绳当作鞭子甩向方寸。 “啪”的一声，跳绳末端抽在方寸的身上。 方寸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没想着怎么躲闪，生生受了这一鞭。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 “好了，你也打……” 方寸正要说“你也打了我了，所以咱们平了”，哪像话还没说出口，眼中已见有一条鞭影袭来。 方寸心中顿时不乐意了，矮身一避，闪到一旁。 “嘿！你还敢躲？”这口气仿佛大人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听得众人一阵牙疼。 段瑜却是无感，又连连挥鞭，扫向方寸。 “草！没玩了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方寸这个活生生的人。连连躲避之余，也耐不住性子了，“我警告你赶紧停手，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再动手我……” “啪！” 一鞭子抽在方寸脸上，一道血痕浮现。 “嘶——” 方寸倒吸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心境体被李瑞祥破碎的一幕浮上心头，方寸怒火中烧，燃进双眸，眼前挥鞭的身影渐渐和李瑞祥的身影重合。 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欺人太甚！ “我去你的！” 伴随一阵怒吼，方寸拼着硬挨了两记鞭子，一个箭步冲到段瑜身前，猛然抓住段瑜的头发向回一拉，同时弹腿踢向其裆下，随后拽着段瑜头发又是向上一扯，又一个膝顶砸在段瑜的肚子上。 这一记连招又快又准又狠，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旁观的王红星和王世玉等人在段瑜一声惨叫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接住段瑜，同时拦在方寸面前。 “够了，方晓虎，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哪有这么打女生的？”赵莹皱眉呵斥，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放……” 姜皓天此时一把捂住方寸的嘴，同时一手抱着方寸，向后拽着，口中不住劝道，“冷静冷静，晓虎，赶紧走。” “走什么？你放开我，看我不教训她！” “教训什么啊，那是个疯子，赶紧走！” 方寸和姜皓天相互顶牛，王红星这边也在安慰着段瑜。 “你没事？” “就是，要不要紧，赶紧去医务室？” “啊啊啊啊啊啊啊！方晓虎！”段瑜却是一下站起，甩开众人，张牙舞爪地朝着方寸奔来，疯狂地抡着王八拳，一边痛哭，一边大喊，“王八蛋，方晓虎，王八蛋……” 方寸才不惯着对方，就一招踢裆，连连起腿。但因为姜皓天拦着，反而没什么力量。 姜皓天怒了，“还不赶紧拉住她？” 王红星和杨雨卉人高马大，连上忙前拉开段瑜，王世玉则和姜皓天一起扯着方寸逃离。 而赵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见人影。 姜皓天带着方寸一路返回宿舍，又将方寸死死按在床上好一会儿，察觉到方寸已经不再挣扎抗拒之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呼，还真有劲儿。姜皓天心中暗道。 “喂，别装死啊，你今天咋回事？就算段瑜动手，你完全可以跑开啊，怎么完全不跑？还打人家？我估计明天老师肯定要找你。你想想怎么跟老师说？喂！喂？” 姜皓天嘟囔了半天，低头一探，这才发现方寸竟然已经睡着了。 姜皓天一阵无语。 反正大家都不在宿舍，都在准备各自的比赛。姜皓天索性向图书馆走去，准备把这件事报告给李瑞霞。这也是李璇玑带队离校之前的交代，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图书馆找李瑞霞报告。 图书馆，姜皓天完完整整说完方寸和段瑜在操场掐架的事，随后又补充了自己的猜测，“老师，我感觉那个段瑜也有点不对劲，她虽然很疯，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轻重的，这次打方寸感觉就是故意挑事的一样。” 李瑞霞静静听完，不置可否。“好了，你先回去。” “好。” 打发走姜皓天，李瑞霞又在座椅上端坐了一会儿，良久之后，拿起电话打给了各年级主任，“明早开会……” 或许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和段瑜短暂交手的一幕，仿佛被设置成了循环播放，在方寸的梦中不断闪现。 方寸每次都面临着失控，心境东北方的怨憎会海也随之不断拔高，意境中右侧的武道光纹则不断延展完善。它们似是构成一个特殊的梦境，将方寸困在其中。 不知多少次的循环后，突然有到微弱的低语传入方寸的耳中，“死……都死……下地狱……” 梦中的方寸猛然停手，“该死的是你……啊……滚啊！” “呼！”方寸猛然坐起。 还在宿舍，天光微亮，方寸拿起床头的手表一看，还差两分到起床的时间。 放下手表，方寸微微喘气，心有余悸。梦中的呓语犹在耳畔，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要化身傀儡，被永远囚禁在一个黑暗的牢房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个呓语摆弄一样。 可怕！ 第28章 取消参赛资格 一般轮到班主任的课必定先开个课前小会，尤其是涉及学生矛盾之间的事，更要先把矛盾双方叫过去私下谈话，调解之后再隐晦地拿到班上说。 如杨纤巧这般直接在课堂上当众点名说事的，算是少见。 “方晓虎，有人说你打了女同学，怎么回事，说说。”看完比武大会回来的杨纤巧身上，好似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不上是强硬还是英武。 她就那么抱臂站着，眼带不屑。 方寸站起身来，为自己如实辩解，“我和姜皓天在打球，不小心把球打到了她的头上，当我立马道歉了，是她拿跳绳一直抽我，我才反抗的。只是，没想到会打成这样，我都没用力……” 说到后面，方寸的声音已经渐渐变小。眼睛不自觉地瞥向段瑜，又瞄过赵莹和王世玉。 班主任怎么知道这件事，不是赵莹就是王世玉说的。方寸又没指望那群大嘴巴能瞒着。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段瑜竟然连坐下都费劲，从始至终都只能站着。 而段瑜一听到方寸话，果然又马上急眼了，顺着方寸瞥来的目光一眼瞪了回去，“这叫没用力，你再说一遍？哼嗯……” 段瑜微微挪步，下体一阵疼痛传来，使其忍不住闷哼一声。 方寸低头不语，事实如何，他已阐明。 杨纤巧视线扫过两人，直盯着方寸，“事实怎么样，我想姜皓天和王世玉他们可能说得更准确一点。你们三个，站起来说，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姜皓天、王世玉和赵莹三人闻言起身，依次讲述，过程和方寸说的大差不差，只是各自又难免带着各自的感情。 姜皓天直说是段瑜先动的手，方晓虎是忍无可忍才反击。王世玉和赵莹则强调是方寸故意找茬在先，能跑却不跑，分明是蓄意动手。 两方就这么当堂争执起来。 姜皓天：“放屁，什么蓄意动手，明明就是段瑜打得太狠了……” 杨纤巧：“姜皓天！注意你的言辞。说谁放屁呢？” 姜皓天：“啊，老师，我不是说你……” 赵莹：“老师，方晓虎就是故意的！” 姜皓天：“放……方晓虎不是故意！” 杨纤巧：“好了！都别吵了！” 杨纤巧一语镇堂，“本来呢，我们班参加校运会的人还是有很多的，而且大家都不错，尤其是段瑜，代表咱们班参加跳绳组的比赛，训练也是很刻苦的，体育老师也说段瑜肯定能在帮咱班得第一，结果呢，结果就是不管方晓虎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踢得段瑜同学没办法再参加比赛，这个影响是很恶劣的，可以说直接影响了我们班的荣誉，所以方晓虎同学，你也不用参加接下来的校运会了，你就负责在比赛期间照顾段瑜同学就行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方寸更是猛然抬头看向杨纤巧，却见对方神色严肃，“老师，这不合理？我也能为咱班争光啊。” “你能保证拿第一吗？” “我……”方寸一滞，虽说他在李向阳的帮忙训练下，实力已经大幅提高，但仍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输给李瑞祥，说到底，他的发挥目前还不稳定，有时好有时坏，真正要赢需要一些运气。 “你看，你也不能保证一定拿第一，但是段瑜的跳绳水平是一定能拿第一的，这还不包括她的长短跑和接力跑，她不能参赛，影响的是很多人，而这都是你造成！”杨纤巧毫不留情地批驳，“所以你就……” “当当当发”，一阵敲门声打断杨纤巧，“杨老师，赶紧开会了，李校长可不喜欢谁迟到。” 门口一个老师通知完，马上转身离去。 杨纤巧被这么一打断，不得不先暂停对方寸的审判，“都坐下，方晓虎，你的事回来再说。接下来大家安静上自习。” 说罢，杨纤巧便抬脚离开。 随后，教室中响起一片片的窃窃私语，且随着杨纤巧离开的时间而越发高亢。 方寸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声不吭，就算杨万里对着他搞怪，方寸也只是皱眉假笑一下。 方寸有一种感觉，杨纤巧是在故意找借口不让方寸参加学校竞赛和活动，校运会只是一个口子，这次不让方寸参加校运会，下次就可以不让方寸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围棋大赛等等。 而这些竞赛和活动又恰恰是比武大会的一部分，明面上是中小学各自的比赛，实际上是整个比武大会的暗赛。当各个学校校内的竞赛结束，就会开始校与校之间的比拼。这都是李璇玑向他再三解释过的事情。 那么，杨纤巧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方晓虎，你和段瑜的事，不是我告诉老师的，应该是赵莹说的。”正思索间，王世玉扭过头来解释一声，打断了方寸的沉思。 方寸回过神来，却见李双双、杨万里和王世玉都一同盯着自己，心感异样之时，连忙对王世玉表示谅解，“我知道，没事的。” “老方，校运会没办法参加的话，可以来和我们一起玩儿卡牌游戏啊，现在卡牌游戏也是一项比赛，还是学校超市赞助的。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得第一。”杨万里趁机提议，也是安慰方寸。 “卡牌也能比赛？”方寸诧异地看向杨万里。 卡牌游戏正常来说上不得台面，但碍于玩的学生不少，李瑞霞副校长一牵头，领导们一开会，最后向上一提议，竟然把这游戏变成正规的竞赛活动了。 只是底下的学生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们只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好事，所以支持得很。 “是啊，就你们出去看比武大会期间宣布的，嘿嘿，现在还在报名阶段，你参加，虽然比不上校运会，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人还是挺多的。”杨万里知晓方寸这方面的实力，所以真心想撺掇方寸参加。 “别听他的，晓虎，来读书角，你不是也挺喜欢看书的吗？来读书角，咱们一起答题。”不待方寸说什么，李双双突然插嘴。 此言让方寸心中一动，“魏勇刚是不是也在读书角？” “是啊，咋了？” 魏勇刚和李瑞祥是一个宿舍的，看他们在医务室面对李向阳时候的态度，大概率关系不差。他和李瑞祥关系不好，如果能和魏勇刚搞好关系的话，这不相当于又从李瑞祥身边拉过来一个人么？ 方寸嘴角微翘，“行啊，双双，读书角现在还能报名是？帮我报上。” 说起来，他和魏勇刚还要一起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两场活动的交情，怎么也能让魏勇刚帮自己拦一拦李瑞祥了。 “行！”李双双笑眯眯答应。 “啊？老方，你重色轻友啊，卡牌比赛我也帮你报上！”杨万里顿时央求道。 方寸却是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参加的比赛太多了，要是有空的话我就参加，可以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 正说着，“哒哒”的高跟鞋声响起，杨纤巧一脸不快地走进教室。 第29章 校运会开始 教室内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啪！” 杨纤巧把本子向讲桌上一拍，冷声宣布，“方晓虎继续参加校运会，除此以外，还要尽可能参加接下来学校举办的各项比赛，有没有问题？” 台下众人一愣，一脸错愕，杨老师刚刚不还嚷嚷着取消方晓虎的参赛资格么？怎么现在又允许了，还一副鼓励多多参与的样子？ 方寸亦是一脸惊喜。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再费心想着怎么解决李瑞祥了。 “有没有问题？”杨纤巧再次强调一遍。 方寸连连点头，“没问题！” “嗯”，杨纤巧看向全体，“说一下刚刚开会的内容，简单来说，接下来学校举办的所有比赛和活动项目，包括课外活动和文化课考试，所有人都必须尽可能多地参与，期间如果谁和同学发生矛盾，造成对方不能参赛的，那他就必须代替对方参加比赛，不能代替参赛的，就多参加另外一项比赛代替惩罚。都听明白了吗？” 嗯？这什么规定？这是允许参赛学生相互打架的吗？ 台下众人纷纷愕然，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安静！没听明白的现在举手问。” 无人举手。 “那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明白就好，接下来翻开课本第23页……” 郁闷中讲完一堂课后，杨纤巧匆匆赶到了杨丹峰的办公室。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杨纤巧闷声禀告着，“……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李副校长怎么会突然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她知道您给我的交代，知道我要取消方晓虎的比赛资格？不能？” 杨丹峰静静听完杨纤巧的禀告，对杨纤巧的疑问不置可否，只是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行了，那这事就算了。你这样，去看看方晓虎校运会参加的什么项目，然后让花公子和楚少爷一起参加，这件事我之后会安排下去，让你负责当裁判，你什么也不用做，就正常做你的裁判就好，不用给方晓虎使绊子。” 杨纤巧轻蹙眉头，不明白这又是什么安排。只是她靠着杨丹峰，杨丹峰说什么，她就只好做什么。虽然感觉杨丹峰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但也只得压下心头疑惑，“知道了。” “嗯，去。” 杨纤巧走后，杨丹峰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骤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龙华小世界的火海界鬼王宫中，传出阵阵咆哮。 “吼——吼——” “李璇玑！李瑞霞！李龙华！钟传军！杨志国！要不是比武大会规则限制，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以为灭我一个分身就赢了吗？可笑！别得意，等着，我会把你们的种子一个一个剜出来的！吼——” 碍于规则，杨丹峰没办法直接在校内对参赛选手动手，而李璇玑却是借比武大会以赛内选手解决赛内选手，成功覆灭陈醋，这让杨丹峰很是恼火。 与此同时，李璇玑也在和李瑞霞通话中。 “知道了，李校长，多谢了。方晓虎和张有为这两个种子，值得我们好好保护，有他们掩护，我们的其他种子就安全很多了。” “璇玑啊，我不太懂小世界的规矩，也不知道比武大会到底怎么限制你们的，但这两个孩子到底也是无辜的，希望你给他们留个后路。” “……我知道。放心，留着呢，您就不用操心了。” “嗯，那就好。都是好苗子啊。哎……” 方寸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卷入了更高层的博弈中，此刻的他正满心欢喜地为校运会做着准备。 杨纤巧说的关于多多参赛的方针，让方寸很是欣喜，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完成李璇玑所要求的任务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已经乐在其中。这种竞赛的感觉让他食髓知味，迷恋不已。 几天后，校运会正式开始。 龙华小学的操场现在还是一片黄土，跑道中间有部分还有黑色的煤渣一样的东西。 方寸刚入学的时候，曾见到一部分工人在这里施工。只是一年多下来，唯一的变化也不过是主席台旁边的空地多了一些娱乐设施。诸如滑梯、攀爬网、单双杠之类，在建成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也只能看着，不许玩耍。 本学期学校大肆开办各类比赛活动后，那一片地方才正式面向学生开放。一般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时候，大多就活动于此。 尽管场地显得落后一些，但该有的喜庆氛围一点不少。写着“龙华小学秋季运动会”的横幅悬挂在主席台的正上方，四周围栏上也挂着“我运动、我快乐、我健康”之类的标语。 各班按顺序踏乐入场，围在操场东西南三方，北侧是主席台，旁边就是教师公寓。 由于条件有限，所以各个班级入场时都是自带板凳。 参赛的运动员暂时跟班。方寸和本班参赛的同学一起走在班级队伍的末尾，身前身后别着号牌。 尽管方寸心中有所准备，但此时的方寸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激动和紧张。只是不似旁人兴奋的叽叽喳喳，方寸则是想着接下来和李瑞祥之间的比赛。 “没事的，晓虎，输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放轻松，拿出你的实力，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一番加油鼓气的声音传来，方寸抬眼看去，却见李双双正手拿一个纸卷的喇叭，对着方寸轻轻握拳。 方寸心中微暖，料想李双双应该是特意从队伍开头跑来给自己加油，矜持道，“谢……” “赵莹，你也加油，输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却是响在方寸的身后，毫不停留。 “皓天，你也要加油，输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 “……谢……” 前一个谢字出口，后一个谢字自留心中，方寸自嘲一笑，眼见得李双双给每一个人加油打气。 说来也是，经过这么一茬，方寸心中的紧张感竟真的松弛不少。 各班入场完毕，主席台上，杨丹峰、李瑞霞、李璇玑三人依次而坐。 让方寸意外的是，李璇玑不是带队去比武大会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坐在主席台上了？方寸大感不解。 运动会开幕式开始。 也不知道哪里传下的传统，好像这种运动会每个开幕式就不正式一样，不过开幕式的表演也确实赏心悦目，最起码让方寸彻底放松了下来。 或许这也是开幕式的一个作用？ 然而接下来的比赛播报，让方寸本来悬着的心又突然揪了起来。 “跳高组方晓虎、李瑞祥、李向阳、花公子、楚少爷，请到主席台对面的围栏处集合。” 第30章 大佬出手 嗯？方寸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喇叭中再度传来播报的声音，方寸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但这不可能啊！ 赛前杨纤巧特意告诉他比赛安排，一共参加四个项目，分别为跳高、跳远、短跑和长跑。跳高组的花公子、跳远组的楚少爷、短跑组的李瑞祥和长跑组的李向阳是方寸需要特别注意的四个人。因为他们四个只被安排了那一个项目，而方寸要连续进行四场比赛，首先体力上就是一个关卡。 方寸也不明白为什么报名之后会是这样的安排，这显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杨纤巧只说是学校安排，方寸也只得服从。 然而现在却是只有他们五个人参加跳高，这未免又有点奇怪。 其他人呢？跳高组那么多人报名，现在只有他们比赛？ 来到跳高场地后，方寸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不是只有他们五个人比赛，而是他们五个被分到了同一组比赛。 因为跳高比赛人太多，所以分成了好几批，他们是最后一批。 五人聚首，方寸先向李向阳招呼道，“向阳，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训练，但比赛我不会让着你的。” 李向阳客气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谢，你只管全力以赴。” 李瑞祥在一旁歪头看着两人熟络地打招呼，脸上挂着一抹似嘲非嘲的笑，看上去有些诡异。“方晓虎，可别输了啊。呵呵……” 方寸脸色一沉，转向李瑞祥，“李瑞祥，说好了，这次要是输给我，以后……” “以后我给你当小弟都行，呵呵……赢了再说。”李瑞祥不屑打断方寸，站立一旁。 方寸心中一恼，终究没有发作。 花公子和楚少爷并肩而立，一个昂首挺胸，头发飘逸，一个风度翩翩，帅气十足。 “方晓虎，”花公子接过话茬，微微一笑，压下了方寸心中对李瑞祥的恼怒，“上次美术大赛输给你了，但这次，你可要小心了。” 一看到花公子和楚少爷，方寸就想到了美术大赛上的种种，这两个竟然也是修行者，只是不知道是被控制的分身还是如他一般的修行者。 不论哪种，方寸心中都对两人充满了小心。 “我会的。”方寸只是郑重道。 一旁楚少爷“嗤”了一声，似是不屑和方寸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行五人在一旁各自等着，相互瞄来瞄去，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这下你满意了？”主席台上，杨丹峰对着李瑞霞小声道，眼睛却是看向李璇玑，杀机四溢“你倒是找了个好帮手啊。” 杨纤巧告诉方寸的比赛其实没错，因为那就是他做的手脚。按照他原本的设想，让方寸和其他四人分别比赛一个项目，用车轮战耗尽他的本体体力，最后借李瑞祥的手把方寸的意识引入火海界，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方寸，引起李璇玑和四龙的全面开战，然后他再制造一个方寸的分身卧底回李璇玑身边，那以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也是看出来了，方寸根本就是李璇玑安排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其他暗子。所以他自认这个一石三鸟的计策很完美。 只是李璇玑突然回来，一番插手，最后就演变成了五人同组比赛，将他的计划直接打乱。因为这样一来，就又陷入了三方混战的地步。 李瑞霞面无表情，目视着方寸所在，“那也没你高明啊，也不知道把校长弄哪儿去了。” 申金越没有出席，因为两道分身的损失让其实力大降，所以不得不假装隐退，大部分意识陷入休眠，只留李瑞祥这个分身在外活动。 现在杨丹峰的实力最强，虽然李璇玑灭了火鬼王的分身陈醋，但依旧不够。这次李璇玑搅乱杨丹峰的布局，其实已经向申金越透露出了联合的意思，希望借机铲除花公子或楚少爷。 这是弱者之间的默契。 所以李瑞霞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干扰杨丹峰的判断。 “呵呵……申校长去哪儿了，我哪儿管得着。”杨丹峰打着哈哈，看向赛场。 方寸所在，跳高已轮到五人。 “按照我念到名字顺序来这排队站好”，作为裁判的杨纤巧指挥着，“李瑞祥，李向阳，方晓虎，花公子，楚少爷。” 五人一字排开，各自做着准备活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却在此时，四周景象飞速变化，一片火海由虚化实，从天边燃向近处，如牢狱般将五人收监其中。 方寸、李瑞祥和李向阳三人一惊，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惊讶。 “火海界！” 三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三个字，再看向花公子和楚少爷，却见两人一副见怪不怪、浑身舒坦的样子，好似游鱼归海。 三人心中顿时明了，原来这两人竟然是火鬼王的人，只不知道他们是分身，还是化身。 同时让方寸感到疑惑的是，李向阳貌似也能看到眼前幻境的变化，难不成他也是修行者？ 下一刻，方寸便明悟过来。 却听雷声骤响，风雨乍起，一条苍翠龙影自李向阳身上幻化而出，带动着周围景色也幻化出惊涛骇浪，沧海倒卷火狱，将本已将五人包裹的火海监牢硬生生顶回大半。 夔龙分身！李向阳居然是四龙界域中的四龙之一！ 方寸心中骇然，犹自不可置信。这是火鬼王和夔龙正面相斗了吗？ 却在下一刻，又是两道龙吟声起，一个虚幻飘渺，不知身处何方，一个就在方寸耳边，声震心神，“杨校长，你这么直接出手，怕是不合适？小心现实规则对你镇压！” 方寸听得真切，这分明就是李璇玑的声音。 “璇玑啊，我只是按照比武大会的规则，把大家拉入幻境中进行比斗，暗赛的规则不就是这样的吗？你带队在比武大会现场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杨丹峰的声音听来有些淡漠，好似随手为之一般。 “那也不必拉入火海界？” “难道还有更好的地方？” “我看四龙界就不错！”那虚幻的声音插了一嘴，又补充一句，“或者龙华界也可以。” “呵，申校长，您这是躲哪儿去了，连大会也不出席？”杨丹峰嘴上讥讽，精神则搜寻着声音的来处。 “呵呵，我……不好！”虚幻的声音正要开口，却骤然一惊，幻境失控。 第31章 龙门 李璇玑、杨丹峰和申金越三人所化幻境相互僵持着，围绕着方寸五人的幻境不断变化，火海与沧浪相冲，与现实重叠，光影流转，好似凭空立起一个实体化的海市蜃楼。 下一刻，方寸五人纷纷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啊——”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五人宛如梦中坠落。待落地后，方寸定睛一看，却见眼前已是一片全新的幻境。 这是一片悬崖底部，湍急的河流就在脚下，一路流向后方，浓雾笼罩，不能窥见远方。五根石柱并排列于河道，方寸五人立于其上。 前方是垂落的瀑布，五根石柱与瀑布顶部之间，每隔一段距离又有一根石柱相接，宛如天梯般，直通天际。 而天边星空无垠，九天银河似是化为白练，飞流直下，冲击着方寸等人的心神。 银河上空，一座巨大的古朴石门矗立，上书篆体“龙门”二字。 方寸五人大受震撼，虽然不认得那上面的文字，但竟好似能看懂一般。 下一刻，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请跃龙门”。 随后方寸五人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此幻境的一切规则已然刻入心中。 原来这是杨丹峰、申金越和李璇玑相互拉扯众人进入龙华小世界之际，与现实空间形成了重叠，引起了现世规则与虚界规则的双重压制，但因为三方角力时，是将五人僵持在龙华小世界的三界交接地带，因此现世规则与虚界规则竟没有直接破除幻境，反而因三方的僵持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跳高竞赛幻境，即龙门。 杨丹峰三人也没想到事情最后演变成了这样，龙门幻境形成的那一刻，他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无形而来的规则威压加诸于身，让他们动弹不得。 随后道道劫雷劈向三人，使得三人一阵心神不稳。 申金越“啊”的一声惨叫后再也无声。杨丹峰更是被重创地现出原形，直接化出鬼王身躯。李璇玑也没好到哪儿去，体内阵阵轰鸣，一脸痛苦。 “李校长，我先回去了……”向李瑞霞撂下这一句话，杨丹峰便直接起身离开。 “怎么？杨校长这是……璇玑？你怎么了？”李瑞霞还想嘲讽一下杨丹峰，随后就看到李璇玑也与杨丹峰一般面带痛苦，摆摆手离开。 “看来他们在幻境里打过了。”李瑞霞推想道。 龙门中，方寸五人已然洞悉规则。 规则也很简单，只需要他们顺着石柱一阶一阶地往上跳，直到跳到天际银河之处，跳过龙门，就可以解除幻境，并获得一定的奖励。弃权或者没有跨过龙门的人则会自动退出幻境，获得惩罚，此后修行路上每次进阶都将如跃龙门一样艰难，成为其一生心魔。 “嘶——”方寸等五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样一来的话，那就得必须跳过龙门了。 方寸抬头看向天际，看似近在咫尺的龙门，仿佛触手可及，可真当凝视之时，又显的那么遥不可及。 深吸一口气，方寸开始想办法向前面的石柱跳跃。 余光一瞥，只见李瑞祥和李向阳两人分别变化为两条鲤鱼，一个苍翠，一个金绿，两条鱼竟同时进入水中，沿着石柱逆流而上。 我去？这也行？方寸心中诧异，感到了一丝压力。 再看花公子和楚少爷，化为两团黑火，幽幽地向上飘浮。眼看着已经和两条鱼一样，都到了第二根石柱之处。 这不是作弊么！方寸心中暗骂。也想学他们一样。 但方寸审视了一下自身，竟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可以轻松上去，游泳，他不会，变化，他没有学这个技能。只有意境中的四个道纹可用，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此时，其他四人已经到了第二根石柱旁。 或许是察觉到方寸没有威胁，李瑞祥和李向阳顿时放下心来，在花公子和楚少爷到达石柱这里后，两人骤起发难，以各自龙威，引动雷云，劈向二人。 花公子和楚少爷没想到李瑞祥和李向阳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埋伏他们，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劈回了人身，落向水中。 但花楚二人也并不是吃素的，在即将落水的霎那，花公子手中立时现出一根画笔，“唰唰”凌空几笔，一艘燃烧着黑火的小船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二人脚下。 “砰”“砰”两声，两人落定，与此同时，楚少爷又祭出一条黑火链条，抛向石柱，牢牢捆缚住。 “你们也太着急了？”花公子不屑一声，又画出一道渔网，拦在前方，将李瑞祥和李向阳拦下。 李瑞祥和李向阳两人顶着渔网，怒而化龙，操控着河中大水，猛冲倒灌。 眨眼之间，两方四人便交上了手，全然忘记了方寸。 方寸也乐得被遗忘，花公子所用的明显是画道手段，正好给方寸现场教学。趁着四人缠斗在一起，方寸也调用意境中的画道之力，画出一艘反潜艇，自深水中逆流而上。 短短片刻，方寸便从第一道石柱行进到了第二道石柱旁，河面上方的战斗轰鸣阵阵，震荡得河底也是暗流涌动，险些将方寸的潜艇掀翻一旁。 方寸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潜艇前行，经过一番挣扎后，终于来到了第三根石柱旁。事情顺利得方寸有些不敢想象。回望一眼，四人却还在第二根石柱旁缠斗，谁也不让，都发狠要将对方留下。 心下窃喜之余，方寸赶忙继续前行。 然行出一段距离后，方寸又调头回返至第三根石柱旁，凌空画出四管激光炮，正对上方，织带有人经过，便开炮轰击。 随后方寸又摹画出一道龙门，投入上方隐匿，以书道凌空书写“龙门”，并在门背后刻入一方棋盘，将以白棋将四枚黑棋围困其中。 做完这一切的方寸这才满意离去。 而路过第四、第五直至第九根石柱之时，方寸尽皆停驻片刻，尽自己所能，以所有手段，设置了重重障碍。 第九根石柱旁，再度做完这一切的方寸窃笑一声，打打，慢慢打，打得越狠越惨才越好，嘿嘿嘿…… 拍拍手，方寸径直向第十根石柱潜行而去。 方寸刚靠近第十根石柱，就见一阵刺眼的光芒亮起，瞬间便将四周天地染成白茫茫一片。 方寸紧闭双眼，万万想不到这里会突生变化，顿时心中惶恐。 待方寸再睁开眼睛时，却见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根石柱之上，旁边四人也在各自的位置，一切又都回到了刚进入这片龙门幻境的时候，好似一切从未发生。 第32章 多重幻境？还是时光轮回？ 卧槽！方寸心中震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这是什么？时光逆流？ “喂，方晓虎，准备好输了吗？”左边第一位，李瑞祥遥遥向方寸喊话。 方寸心中一惊，看向李瑞祥，并不答话。 不对，这不是时光逆流，不是重来，第一次进来龙门的时候，李瑞祥根本没喊话，而是直接前冲的！ 方寸又审视一眼四周，心中还是震撼莫名。 无论是不是时光逆流，这片幻境都由不得他不小心了。 “怎么不说话，你怕不是害怕了？方晓虎，你真怂啊，哈哈哈哈……”见方寸不答话，李瑞祥出言讥讽。 方寸总觉着这次的李瑞祥不正常，真正的李瑞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开干，哪里还会对他出言讥讽？不嫌浪费时间吗？ 方寸遂不搭理，直接施展画道手段，如第一次一般，画出一艘潜艇。 但这时的方寸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意境中的念力居然调不出来？这还如何施法？方寸审视自身，却发现梦境和意境都好似被封印一般，心神居然没办法沉进去。意境体和梦境体也被限制地不得动弹。 方寸不信邪地又看向心境，心神倒是可以沉入其中，但自己的心境体已然破碎，根本没办法使用心境之力啊。 怎么办？ 方寸心中焦急，没有法术傍身，凭自身游过去？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鱼，而且还不会水。 正在方寸焦急之时，花公子和楚少爷已经率先向前跳去。 只见两人各自施展黑火，焚向河水。火遇水冲，嗤嗤作响，化为一片片鱼鳞般的云雾，一点点散布前方。两人就这么凭空踏云而行，向着第二根石柱进发。 再看李向阳，只见对方直接化身绿色苍翠夔龙，向上遨游而去。 至于李瑞祥，却是一脸嘲笑的神色，“我说方晓虎，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过去？有我在，你就别想了。你以为你偷偷瞒着我们四个过去，我们就不知道吗？呵呵呵，现在，我看着你，我看你怎么走！” 方寸脸色顿时一黑，本来就焦急的心情顿时更染上一抹愤怒。“李瑞祥！你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 方寸一指自己脸上的疤痕，那是当时李瑞祥将他甩在地上留下的耻辱，现在却是化作一个小酒窝。“你想过去就过去，老盯着我干什么？你大爷！” 方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突然就觉着很愤怒，尤其是看着那张厌恶的脸，心中的耻辱感更是难以抑制。 “呵呵，盯着你？你还真是自恋。我想弄死你还差不多！”李瑞祥不屑回讽，随后伸出右手，中指压在食指之上，手掌撑开，作出一个下棋的姿势，对着方寸凌虚一按。 下一刻，方寸心境中便显化一颗黑棋，“嗖”地冲出方寸心境，落于李瑞祥指尖。 方寸只觉心口一痛，随后一颗白棋又从天而降，将方寸罩入其中。 方寸眼前一闪，已是身处龙华小学的食堂之中，回到了初次遇见李瑞祥的那一时刻。 餐厅中，方寸只觉裤裆一沉，一坨黏糊糊的感觉传来，勾起了方寸不愉快的回忆。 不会？方寸心中暗凛。 随后蓦然看向门口的楼梯之上，只见李瑞祥大马金刀地端坐其上，居高临下，神情冷淡地看着自己，好似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方寸心中恐惧，羞愤，想到他在校园中满身的传说，又感到自己好似被看光一样，顿觉手足无措。 再一看四周，不知什么时候，整个食堂的人竟然都已经聚焦在方寸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目光好似要将方寸击穿。 方寸欲哭无泪，愤懑之下，向着四周怒吼，“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别特么看了！” 下一刻，只见李瑞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伸出右手，作出一个夹棋手势，对着方寸凌虚一按，方寸满身衣物瞬间爆开，恶心的一坨飞溅四方，沾染在围观众人的脸上。 围观者却并无所觉，反而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随着一身“哼哼”响起，紧接着又有数道“呵呵”声响起，继而又是更多的“哈哈”声响起，直到后来，全餐厅围观着方寸的人都诡异地放肆大笑，看得方寸头皮发麻又羞愤难当。 “李——瑞——祥——”方寸看着李瑞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然马上又心口一痛，不等方寸发作，已是眼前一黑。 景色流转，方寸再看向四周，却是方寸和杨万里在教学楼前被姜皓天叫住的时候。 此时的樊於期正仰躺在地上，被方寸踩在脚下。 姜皓天和李根松紧紧跟在李瑞祥的身后，向着方寸走来。 “方晓虎啊方晓虎，你还是这么贱，这么让人生厌，人家也没招惹你，你怎么就把人家踩在了脚下呢？”李瑞祥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方寸慢慢逼近。 这听得方寸心中羞愧难当，下意识抬脚，准备弯腰扶起樊於期。 “这时候又想着把人家扶起来了？早干什么了？被人家看到欺负同学就羞愧了，你要不要看看你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李瑞祥面带讥讽，句句扎心。 方寸羞红着脸，下意识看向樊於期，同时辩解，“我……我没有，我没有欺负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方晓虎！就是你！” “就是你！” “就是你！” “就是你！” 四面八方，重重回音，响震耳际，这一霎那，方寸似乎看到樊於期化身重重幻影，都在责怪着他！ “我！”方寸羞愤难当，就看到眼前李瑞祥再度伸出右手，作出执棋手势，樊於期所化重重幻影都被牵引入李瑞祥指尖，形成一枚黑棋。 紧接着，李瑞祥再度凌虚一按，方寸心口感受到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疼痛，仿佛一股黑色烟雾将其笼罩。 待黑烟散去，方寸也终于缓过了劲。 而此时的方寸手上正拿着一根棍子，站在宿舍中，眼前是牛文东，旁边是张有为。 方寸瞬间回忆起来，这正是当时他和张有为一起算计牛文东的时候。 而接下来，李瑞祥即将杀出来！ 身后一阵风声传来，方寸本能地猛然向一旁闪开，然后随手抄起棍子向后挥去，“砰”的一声，方寸一棍子正正砸在李瑞祥的头上。 第33章 修复心境体的办法 方寸和李瑞祥保持着姿势不动，鲜血自李瑞祥的额头缓缓流下，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此时的方寸心中也是微微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李瑞祥的身手奇快，一般人都很难达到他，方寸和李瑞祥交手多次，深知对方的可怕，因此方寸的心中对李瑞祥是有所恐惧的。 但现在，方寸就这么一棍子敲在了李瑞祥的头上，而他竟然没有躲过去。 方寸心头一喜，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原来，李瑞祥也不是打不到的。 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又举起棍子，狠狠敲向李瑞祥，“给我死去！” 在挨了好几记后，李瑞祥终于有所动作，以手臂硬挡了方寸几下后，一式龙爪手掏向方寸心窝。其手心还点缀着一颗黑色棋子。 “哼！” 方寸不管不顾，任凭李瑞祥攻向自己的心窝，反而双手倒持棍端，将李瑞祥搂向怀中之时，狠狠刺向其后脑勺。 这分明是要同归于尽！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方寸如此模样，李瑞祥终究心有顾忌，猛地一矮身，将黑棋贴在方寸胸口，紧接着方寸就仿佛被一股巨力轰击，几欲甩飞出去。 关键时候，方寸猛然抓住李瑞祥双臂，带着李瑞祥一起滑行出去一段距离后，周围场景已经再度变化。 这次终于来到了李瑞祥为牛文东报复方寸，将方寸心境体破碎的时候。 方寸和李瑞祥两人相互拽着对方的肩臂，如顶牛之势。 当时的李瑞祥就是这样出其不意，突然发力，将方寸甩飞了出去，使得方寸脸部擦地而行，直接破相，更有黑白棋子进入心境，将方寸心境体轰成碎末。 而现在，两人再度回到当初。 只是与此前不同，李瑞祥还要再度故技重施，却不想方寸已然有所防备。 嗯？李瑞祥心中诧异，双手发力，居然没有将方寸扔出去。这百试百灵的一招居然失效了？ 下一刻，方寸面露讥讽，“怎么？还想再来一次？我都已经和你说了，上次我是因为没吃饱饭，是被你偷袭，是没准备好，你怎么就不信呢？你真以为你能稳稳地压着我吗？李瑞祥！你欺人太甚了，你并不是不可打倒的，你！不行！啊——” 随着一声大吼，方寸意境中的武道纹路光芒大作，随着方寸迫切要打倒眼前之人的欲望和执念而越发耀眼，给予了方寸无穷爆棚的力量。 “嗖！”方寸抓着李瑞祥两臂，将其甩离地面，在李瑞祥于空中翻飞几下后，又将其拉下地面，狠狠摔打在地上，如一个癫狂的神经病，将李瑞祥当作抱枕一样摔来摔去。 这一刻，方寸终于无所顾忌地发泄出了心中的愤恨，终于将郁积的苦闷一扫而空，随着方寸的摔打，手中的李瑞祥也好似越来越轻，渐渐化作重重雾影，消散于四周。 虚空被雾影沾染，似是遇到了漂白剂，所有的色彩随之褪去，化作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方寸怔怔看着空空如也的两手之中，如释重负，倍感轻松，却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呼”，方寸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李瑞祥一般作执棋手势，自心口夹出一枚白色棋子，攥入掌心，轻轻一握，白棋已是化为齑粉。 “咔咔咔”，随着白棋消散，眼前白茫茫的空间也如镜子般裂纹四起，轰然破碎。 方寸眼前还是时光逆流后的第二重龙门幻境，李瑞祥依旧保持着落子的姿势。 “咦？”见到方寸清醒，李瑞祥微微诧异，“你没事？” 方寸冷冷一笑，“我当然没事，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跨过了心中障碍，让我找到了修复心境体的办法。” 李瑞祥也冷声讥讽，“心境体还能修复？呵，简直是开玩笑！以为幸运地突破了江浩的棋道幻境，就开始盲目自信了？真是笑话。” 话音落下，李瑞祥又凌虚一按，企图故技重施。 方寸却是不慌不忙，一脸淡然，伸手一招。李瑞祥手中的黑棋便不受控制地飞向方寸手中。 “怎……怎么回事？”李瑞祥一脸惊愕。 方寸一把接住飞来的黑棋，轻轻一捏，这颗黑棋便如之前的白棋一般，一同化为齑粉。 随后，方寸意境上方的光幕中，在原先的棋道纹路之外，又额外扩展出一道纹路。 这是从破碎江浩的黑白棋子中获得的棋道感悟，是完全不同于方寸自身棋道的另外一种棋道。 方寸的棋道是模拟天地，提升智慧，而江浩的棋道却是直接以棋子为攻击手段，这正好弥补了方寸棋道应用上的一些不足。 随着黑棋破碎，眼前的李瑞祥也化为光点，消散一空。 四周景色流转，方寸依旧立于石柱之上，潜艇不在，回头望去，第二根石柱的四人还在激斗。而方寸已经到达第十九根石柱。 方寸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但方寸猜测和第十根石柱有关。因为在方寸驾驭着潜艇通过第十根石柱的时候，方寸才突然进入第二重幻境，然后被李瑞祥针对，又进入李瑞祥施展的多重轮回幻境之中。 等到方寸层层堪破那些幻境，方寸才返回这第一重龙门幻境。 而方寸一返回来，就到了这第十九根石柱之上。 可是，为什么是第十九根石柱，而不是第二十根石柱？难道第二十根石柱也和第十根石柱一样吗？ 方寸微微犹豫，虽然多重幻境是好，但那种经历，有够扎心的。希望不会再进去。 方寸下定决心，毅然跳向第二十根石柱。 说来也奇怪，之前在第一根石柱和第九根石柱之间的时候，石柱与石柱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没办法直接跳过去，但此时的第十九根石柱到第二十根石柱，却是轻轻一跳就到了。 方寸实在难以理解，其中到底有什么规则？ 不待方寸想明白，眼前场景骤然变化，又回到了刚刚进入龙门幻境中的时候。方寸一行五人又在同一，只是这次大家不是在第一根石柱上，而是都在第二十根石柱之上。 方寸刚一现身，就听右边一道声音传来，“哟嚯，方晓虎居然也闯进第三关了？” 方寸扭头看去，却见花公子正一脸调笑地看着他。 “嗤”，不待方寸说话，李瑞祥先吭哧一声，“你以为就你厉害吗？刚刚被打得心境都要崩了。” 咦？方寸心中疑惑，这李瑞祥怎么帮自己说话了。就算这是第二重幻境幻化的人，也不该如此大的变化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破除了心境障碍的缘故？ 李向阳却是突然打断众人，一脸正色，“好了，方晓虎，就等你了，想来你已经知道这是第二重幻境了。” 第34章 龙门关卡的规则 方寸一脸古怪，这怎么说得好像他们四人都已经通过了前面的关卡一样。可是方寸明明记得进来的时候，他们四个还在第二根石柱那里打架呢！ 但这也不妨碍方寸答话，全当这里面的人都是全息投影进来的npc了。 “是，所以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方寸好奇道，想要确认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npc。 然而，李向阳的表现完全不像npc，“对，你是最后一个。好了，现在听我说。这里一共有多少根石柱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一些规则。这里每九根石柱算是一个关卡，比如第一根石柱到第九根石柱之间，算是第一关。第十根石柱到第十九根石柱之间，算是第二关。通过第二十根石柱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算是第三关。” “第一关我们需要各凭本事跳过去，有点像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第二关会将人带入第二重幻境，第二重幻境是依各自的心境变化而成，只要跳过心中的坎儿，才能通过第二关。如果跳不过心中的坎儿，可能就会永远迷失在第二重幻境中，再也无法出去。那样的话，现实中的自己也等于是活死人了。” “而眼前的这个第三关，依然还是第二重幻境，但这次的幻境好似是依我们各自的意境交融而成。我们推测，这里应该像第二重幻境一样，需要战胜自己的执念或者欲望才能跳过去。” ”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战胜自己的执念和欲望，这里也没有提示。我们尝试直接向前面的石柱跳过去，但我们跳到第三十根石柱的时候，就又回到了这里。后来我们尝试调动各自的道纹，但是根本没办法。可是我们后来发现，我们能直接从四周调动别人的道纹。” “我们试验了一下后发现，用谁的道纹攻击谁就是这里的规则，比如我用你的道纹攻击你，如果我打败你，我就可以出去。但是我们一开始照这个方法出去后又回到了这里。后来我们发现，打败的人越多，出去的时间越长。所以我们推测，只有同时打败四个人，那个人才可能真正地出去。” “所以我们都在等你……“ “等一下”，方寸骤然打断，“你说了这么多，最后告诉我说同时打败四个人才能真正出去？” “没错，我们是这样推测的。”李向阳肯定道。 “那意思岂不是说，我们这里最后只能出去一个人？那其他人怎么办？” “我们想的是，只要有一个人出去，那这第二重幻境就算是破除了……” “不对！” “哪里不对？” “你们能调动我的道纹，但是我自己调动不了我自己的道纹？” “是这样没错啊，怎么了？” “那这样的话，我用你的道纹打败你，不就相当于你的道纹打败了我的道纹吗？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你打败了我吗？那怎么还能算是我打败了你呢？这规则很矛盾啊。” 李向阳脸色一沉，皱起眉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们按顺序轮流打一架不就行了？这是最快出去的办法了！” 旁边李瑞祥、花公子和楚少爷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先挨个挑战你们四个，要是我输了，就李向阳再来，咱们轮流过一遍，看谁能同时打败其他四个人。” “我觉着这办法挺好的。” “赶紧同意，方晓虎，别磨叽了。” 方寸却是不急，仔细分析着眼前情况，若真按照他们所说，那轮流挑战确实是个好办法。但问题在于，倘若他们说的是假的呢？ 如果这真是依托各自意境形成的幻境，那么四周虚空应该是没有他们的道纹的。但方寸在感知中，又确实感受到了别的道纹。他们是怎么确定虚空中的道纹力量是来自挑战对手的呢？ 就算他们试验过，一个人突然用陌生的道纹去和自己的道纹对战，这胜率本身就很低？这就像一个习惯用右手写字的人突然用左手写字，然后和右手比谁写得又快又好一样，这不是铁定输么？而且还要同时战胜四个人才行，这可能吗？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上来就开打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温和了？还意见一致？ 但是，假设，假设他们就是故意引导自己这样做的呢？就是为了让我接受这种挑战呢？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对不对，我忽略了一件事，如果大家都是用的对方的道纹力量，那大家应该是五五开的才对。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好像也没人一定可以同时打败其他四个人了啊，这不就成了概率问题了吗？如果和每个人对战都是一半的胜率，那最后怎么保证自己一定能出去？ 怎么出去？ 他们说的是对的吗？ 方寸心中思索着，脑海中的思维渐渐混乱，而其它四人还在催促着方寸赶紧同意他们的方案。 “不对劲，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 方寸开始不断呢喃，如魔怔一般。 而虚空中，以方寸为中心的上下左右前后，在方寸陷入呢喃的魔怔中后，便出现一缕一缕道纹，正是方寸心境中的道纹，它们显化而出，逐渐清晰，并随着方寸愈发魔怔而逐渐合拢。 不对！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方寸蓦然警醒。我一开始就被误导了，有过进入第二重幻境的经历，再加上眼前这些人尤其是李向阳的引导，我本能地信以为真，以为这真的是有一个第二重幻境，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眼前其实并不是第二重幻境呢？或者说它确实是第二重幻境，也确实是依靠我的意境形成，可是我根本就不需要和其他人打呢？ 因为我的目的是跳过去啊，而不是在这里思考这是不是第二重幻境！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方寸蓦然抬头，恰好看到六合光幕在向方寸合拢，而其他四人还在劝着方寸同意他们的方案。 “呵”，方寸冷冷一笑，“不用了，我要直接过去！” “不行的啊，方晓虎，你这样是耽误时间，何必呢？你就算过去也会传送回来的。” “是啊，都跟你说了，你怎么就不信呢？这么固执？” “我说大哥，我们都这么求你了，你是非要我们一起打你是？” 方寸才不管身后怎么劝阻，直接转身，以最普通的跳跃，一个石柱一个石柱向着前方跳去。 而跳过第二十九根石柱之后，方寸身周的六合光幕也随之消散。 第35章 进入第四关 方寸眼前一花，已是站在了龙门幻境的第二十九根石柱之上。回头望去，第二根石柱旁激斗的四人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跳到哪个关卡了。 扭头，方寸看向第三十根石柱，心中不禁自嘲一笑。呵，差点着了道。 刚刚的第二重幻境中，李向阳说的虽然不全对，但也不算错。按照方寸的猜测，如果他真要按着他们说的做，那才是永远留在了里面，就算试一试真假也不行。说不定一试，那第二重幻境就直接加深了。 真险啊，被忽悠得都差点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方寸心有余悸，体会到了龙门关卡的厉害。 好在已经闯过去了，意境中的道纹有相互交织的迹象。这是好事。 随后深吸一口气，方寸毅然跳向第三十根石柱。 方寸眼前一花，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一幕再度上演。依旧是刚进入龙门幻境的时候发，依旧是五个人站在同一排石柱之上，依旧是同一个。 不同的是，这次每个人脚下的石柱顶部都刻着“三十”的字样，表示这是第三十根石柱。 这次又是什么规则？又会有什么新花样？方寸心中暗暗警惕。 “咦？方晓虎，你过关挺快的嘛。”看到方晓虎到来，一旁的李瑞祥惊奇道。貌似对方寸能这么快过关感到微微诧异。 “呵，你也不慢。”方寸回击一句。 其他人眼中纷纷一亮，好似感受到了方寸微妙的变化。这方寸好似有锋芒了。 正在这时，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李瑞祥，开始。下一个准备。” 这就开始了？方寸心中微微疑惑之际，就看到李瑞祥已经向着上方的石柱挨个跳过去。 在跳到第三十八根石柱的时候，李瑞祥才停下来，静止不动。 此时虚空中的声音再度传来，“李向阳，开始。下一个准备。” 与李瑞祥一样，李向阳也是直接跳到第三十八根石柱才堪堪停下。 方寸目睹两人同样的结果，不明白两人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停下来。但看到李向阳停下，方寸便心中暗道，轮到我了。 果然，此时虚空中的声音再度传来，“方寸，开始。下一个准备。” “咯噔”一下，方寸心中猛然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向右侧的花公子和楚少爷看去，却见两人神色如常。 “快跳啊，看我干什么？”花公子催促道。 方寸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它叫我什么？” 花公子还未开口，楚少爷已经不耐烦道，“幻境的声音嘛~当然是叫你方晓虎了，不然叫你什么？” “咚咚咚……” 方寸再也按捺不住强烈的心跳，他没听错，他绝对没听错，其他人都听得幻境在叫他方晓虎，但方寸自己听的分明是“方寸”！ 幻境怎么知道自己的本名？ “你还在等什么呢？”花公子再度催促道。 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方寸终于也开始向着上方的石柱跳去。 只是刚跳到下一根石柱之上，方寸就发现眼前场景已经变成了方家庄的后山。 这是一处已经干涸的瀑布，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有一条小路。西面的崖壁底端，有一个半圆形水潭，水潭上方是一个拱形洞口，自外向内看去，好似一个石洞漫入了大水。洞口之内是一方深不见底的幽潭。 此刻两个光着膀子的半大小孩正在向幽潭深处游去，他们沿着石壁缓缓前行，彼此相隔一人之距。 半圆形水潭中，也站着一个光膀子的小孩，他留着光头，正在朝着方寸招手，“下来啊，赶紧跳下来，你都脱光了，傻愣地站着干啥呢？” 方寸此时正在水潭边上，怔怔看着下方的人。 这是他还在村里上学时候的玩伴，名叫方冲冲。 而现在的情形，明显正是方寸和方冲冲还有那两个大男孩一起去探索后山的时候。 当时就像现在这样，方冲冲在下面喊着让方寸跳，而方寸却没有跳下去，反而穿上衣服，劝着方冲冲一起离开了这里。 后来村里就传出了后山有人溺死的事，只是方寸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后来村里传出来的溺死的那个人，不就是正在幽潭中往深处游的那个人嘛！ 方寸一激灵，做出了和当时同样的选择，麻溜地穿裤子衣服。 “哎哎哎，方寸，你干嘛呢？怎么穿衣服了？我们还没游呢，你这就准备走了？太不讲义气了？”方冲冲见状，连忙对着方寸数落。 几句话的功夫，方寸已经穿好衣服裤子，对着半截身子还漫在水潭中的方冲冲招手道，“赶紧走，这里面这么黑，你不害怕吗？而且我们根本看到底，得游多久啊？听说这底下还有水蛇，你不怕它咬你？” 说着，方寸走近方冲冲，伸出双手，想要将方冲冲拉上来。 方冲冲明显犹豫了一下，怀疑道，“这里有蛇？真的假的，那他们俩都游那么远了……” “快快！蛇！有蛇，在你后面，赶紧伸手，我拉你上来！”眼见得方冲冲犹犹豫豫，方寸却是直接出言恐吓，演得煞有介事。 “哪里？哪里？快拉我，快拉我！”方冲冲果然被吓得一激灵，慌乱之下已经失了智，只知道本能地去抓住方寸身处的援助之手。 方寸将方冲冲拉上来，不待方冲冲反应，又赶忙指着水潭中大喊，“跑了，跑了，蛇跑上来了，快跑！” 话毕，方寸已经先一溜烟向外跑去。 方冲冲见状，在后面一边慌张地穿着衣服，一边焦急地对着方寸大叫，“不是，等等我啊，卧槽，等等我——” “快点跟上！”跑在前面的方寸只是微微停顿，又赶紧转身跑开，不给方冲冲一点反应的机会。 方冲冲也紧紧跟随方寸，生怕跑丢或者被蛇追上，也没时间去思考为啥水潭中会突然有一条蛇。方冲冲不疑方寸骗他，因为他们是最好的玩伴，所以方冲冲无条件信任方寸。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块陡崖，方寸心中微怔，在他的记忆里，当时他和方冲冲是一路沿着小道跑回耕地边的大路上的，根本没有陡崖这一回事。 但现在眼前也只有这么一条不是路的路，方寸还是果断跳了下去。 方寸看到了，底下并不高，也就一米多一点。 跳下去的方寸还不忘回头招呼方冲冲，“快点啊，这能跳，不高！” 然而后方的方冲冲早已不见了身影。 落地，方寸眼前已是另一个场景。 第36章 连番变化 方家庄槐树街，老槐树旁有一片麦秸垛，就堆在二号小卖部的外墙边上。此外墙两米高处，有一面一半凹进去的影壁，上有浮雕老人，指点江山。另一半倒是光滑平整，只有些用于文化宣传的字画。 整个影壁如同镶嵌于外墙之上，在底部留出一个成人一脚长的台阶。从外墙后面的斜坡上，可以贴墙而行，沿着边挪到台阶处。 因为底下是麦秸垛，其韧性足够，柔软而不伤人，所以半大贪玩的混小子们便都聚于此，轮流从两米高处的台阶上跳到下方的麦秸垛上，体验着那种上蹿下跳的快乐和刺激感。 方寸此时就在麦秸垛旁怔怔站立，看着曾经的玩伴们欢笑着，跳跃着，无忧无虑地快乐着。 他们没有烦恼，只知道嘻嘻哈哈，相互追逐之中，竟也察觉不到危险，或者说他们的眼中根本也没有危险的概念。 想当初方寸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但现在，让方寸再来这样上蹿下跳，竟反而顾虑重重。 方寸很清楚，眼前的一切其实还是假象，如果是真实的以前，方寸未必没有胆子，但现在这越发真实的幻象，反而让方寸的心中满是怀疑。 其中一个伙伴终于注意到了方寸的异常，招呼方寸，“寸儿，干嘛呢，快来快来，轮到你了。” 下一刻，小伙伴已经不由分说推着方寸从侧面的斜坡走到了台阶处，强制性地将方寸推了上去，自己也挤在方寸的后边。 “快快，后面还有人呢，往前走，往前走。” 方寸已经被赶鸭子上架，索性也就由着对方了。再说，已经挤在这狭窄的台阶边上，贴着影壁往前挪开了，这时候万一和小伙伴发生个争执啥的，没有意外也得有意外了。 方寸现在影壁底端的台阶上，看着下方欢呼的伙伴们，纷纷喊着“跳啊”“赶紧下来”“赶紧跳”之类的话，脑子里莫名闪过电视剧中的一个场景。 只是那里面的人是要跳楼，而围观的人们则都在劝阻他不要跳。 按下杂念，方寸呼啸一声，终究做出了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只是当初是方寸主动，是他推着别的小伙伴上去又跳下来。而这次是方寸被动，是小伙伴推着他上去又跳下来。 他，已经不是那个领导者。 风刃划过脸庞，方寸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就是曾经快乐的感觉。 只是这短暂的快乐一瞬而逝。 方寸落在麦秸垛堆上，借助惯性和麦秸垛本身的韧性，顺势从上滚落，刚站稳身形，就见旁边一辆三马车“突突”经过。 浓烈的黑烟顿时呛得方寸直咳嗽。 紧跟着，黑烟中又传出几道声音。 “快跟上，这车不快，能爬上去！” “快快快，待会儿车就加速了。” “比比谁先上去，谁最后上去的谁是老末！” “哎？寸儿是不是被呛着了，快点！” …… 刚吐出胸中浊气的方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拽住，带着向前面的三马车追去。 此时的方寸才看清眼前场景已经再度变化。 这是村子到国道之间的那条大路，方寸以前没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这里守株待兔，只要有一辆三马车路过，他们必定追上去扒车，一个接一个地爬到车斗里。 等到三马车快驶入国道，他们又会一个接一个地从车斗上跳下来，因为进入国道的时候，三马车会有一个短暂的减速期。他们抓住的就是这短暂的时机。 在那稍瞬即逝的一刻跳下来，别提有多紧张刺激。 如果跳车跳的慢了或者快了，那对不起，让你家里人给你擦屁股。小伙伴都是不靠谱的。 短短的一小段路，小伙伴们玩儿的不亦乐乎，要的就是那个紧张刺激，要的就是要反应快。 方寸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玩儿过了，现在突然被卷进来，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激动狂跳。 “我先上，寸儿，你在我后面。” 小伙伴拽着方寸已经跑到了车跟前，松开拽着方寸的手，轻轻一跳，两手往车斗的把手一抓，小腿一抬一蹬，身子一侧一倾，已是翻身爬了上去。 小伙伴躲靠在车斗一侧的板壁边，一手紧紧抓着把手，一手朝着方寸伸出招呼，“来，赶紧上来。” 方寸没时间犹豫，曾经的本能动作使得方寸扒车比小伙伴还要顺溜，只一跳一倾，拉着小伙伴的手一引，顺势把自己带了上去。 接下来其他几位小伙伴也陆续扒了上来。 “喂！那小孩！不要命了？前面的车停停！” 小伙伴刚扒车完，路边一个大叔正好看见，顿时出言呵斥。 “坏了，被发现了，赶紧下去。”一个小伙伴顿时慌张起来。 “下去个鬼啊，等车待会儿减速要停的时候再下。”另一个小伙伴出言呵斥。 “寸儿，你这会儿咋不吭声了？我们都听你的。”又一个小伙伴看向方寸。 我？方寸心中微微沉默，以前确实是他带领着小伙伴一起搞事，但现在……罢了。 正这时，三马车已开始减速，那让车停一停的大叔已经追了上来。 方寸赶紧出言指挥，“就现在，赶紧跳，大家分开跑，老规矩，在水库那儿集合。” “好嘞！” 小伙伴们纷纷响应，趁着三马车短暂停下的空档，陆续跳车，然后一溜烟散开，朝着水库的方向跑去。方寸也不例外。 后面的大叔这会儿也追了上来，看到方寸的时候顿时呵斥道，“那个谁，小寸儿，我看到你了，别跑，再跑回头让你爸收拾你！” 然方寸已经远远跑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开玩笑，老爸的工友，方寸早就注意到了，你不让我跑我就不跑了？只要我跑了，谁知道我扒车了？你说扒车了，我不认不就行了？ 水库就在村口，也就是方家庄和国道之间那条大路的起始点。 但水库前有一个差不多倾斜45°的陡坡，只有下了陡坡才算是出了村子。 此时方寸正要上坡，赶往水库和小伙伴会合。 然前脚一踏，后脚一跟，方寸脚下一绊，霎时前倾。得亏方寸反应快，赶紧双手前撑，这才没有脸着地。 直起身子，方寸目瞪口呆。眼前场景再生一重变化。 其实到现在，方寸已经隐隐约约忘了一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是在进行一个任务，可场景的连番变化，已经让方寸难以分清真假。 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个很随机的梦，每次以为是梦醒的时候，又进入了另一个梦中。 方寸略微皱眉，心中挣扎片刻，还是鬼使神差地决定要在这个梦中走下去。 尽管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梦，姑且就当是。 第37章 梦幻泡影 眼前是一个高耸的阶梯，从方寸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的一处高楼之上。高楼上隐约有“龙华小学”四个字放着金光。方寸眯着眼看了好久才看清。 而眼前的台阶却有半个方寸那么高，正好是方寸平常一跳所能达到的程度。台阶上有横贴，上写着“跳上去”的字样。 方寸顿时明白了，这是要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一路跳到远处的楼顶上啊。 深吸口气，方寸开始枯燥地跳台阶。 蹲下，上跳，前进…… 蹲下，上跳，前进…… 如此连续前跳一段时间，直到方寸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之后，终于累得趴在了一个台阶之上。 微微抬头看向前方，方寸却发现自己好似原地踏步一般。 明明高楼就在不远，怎么偏偏不能靠近？ 明明楼顶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遥，怎么偏偏难以跨越？ 方寸生出一股无力感。 从前只知道望山跑死马，但不知道为什么。星光大亮，触手可及时，如水中捞月一般徒劳时，方寸就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而现在发，当自己真正身处其间之时，才好似真的明悟了一些东西。 远方看似存在的高楼，或许本不存在。 方寸一直超前追索的，或许本就是一个不可能。 就像大人们讲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本就只是一层泡影。 方寸无力地垂下头颅，想到那些玩伴，想到老师的教学，想到父母的管制，想到自己的经历……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砰砰砰……” 方寸就这样一动不动，听着体内强劲的心跳，好似感到茁壮的生机在自己的体内生发。 良久之后，方寸仰起头，爬起身子，再度看向前方高楼顶。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怎样？ 真亦假来假亦真，假亦真来真亦假。 方寸只知道，现在，他要跳上去！ 咬咬牙，方寸继续向着前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前跳着。 而当方寸终于坚定意志，誓要跳上楼顶之后，骤然欣喜发现，楼顶已经越来越近，只有一步之遥。 “哒！” 终于，方寸跳上了楼顶，这时方寸也再次看清眼前凌空的四个大字，“龙华小学”。大字下方是一扇木门，方寸毫不犹豫地上前推开。 “吱呀——” 门后却是一片漆黑。 方寸略微犹豫。其实方寸很怕黑，是后来刻意在黑夜中行走，才慢慢锻炼出的胆量。毕竟夜路走多了，习以为常了，自然也就不会怕黑了。 可怕黑的本质还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这扇门后是什么，方寸一无所知，甚至会不会一脚踏空，方寸也不清楚。 未知，才会恐惧。 但方寸只是抬头再看一眼龙华小学，就那么坚定地伸脚迈了进去。 无知，才能无畏。 “啊！” 方寸一声嚎叫，却是一脚踩空，如坠深渊。 但马上方寸又发现，脚下已然踏实，仿佛刚刚一脚踏空是错觉一般。 方寸微微镇定下来，再看眼前，果然又生一重变化。眼前已是龙华小学的校园之中，正面教学楼高耸，门口人来人往，左侧操场上也是一堆人一堆人地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主席台上还挂着一个横幅，上写着“龙华小学秋季运动会”…… 运动会？ 运动会！ 方寸心中一紧，差点都忘了，他还在参加运动会呢！只不过是在准备跳高项目的时候被卷入了龙门幻境中而已，所以才不得不根据幻境的提示想办法跃龙门。 可是，现在这是情况？难道我已经出来了？方寸心中一阵疑惑。 可是远处操场上分明就是运动会现场！ 真是奇哉怪也。 方寸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快步向操场跑去。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个事。 方寸本想一路穿过人群，直奔跳高组而去。 然而跑着跑着方寸突然发现了异常。 凡是方寸目光所及之处，人都是在动的，但方寸一旦移开目光，他们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突然静止不动。 方寸起初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方寸直勾勾盯着前方，而用余光去瞥向一旁，这才发现余光扫过的一切都是静止，而前方的一切却都是在活动的。 卧槽？怎么个事？ 场景多次变化，方寸差点迷失都忍了过来，怎么这次的场景这么诡异？ 方寸不信邪地继续跑向跳高组，他一定要看一看自己是不是正在跳高。 然而走到近前之时，方寸却发现，这次不单是目光所不及之处完全静止，便是眼前一切也都在静止之中。 独独李瑞祥、李向阳、方寸自己、花公子和楚少爷，一行五人身上笼罩着一层迷彩光晕。 光晕之中，流连游走着层层光影。 方寸凑近仔细观摩，却见每个人都身处同样一个场景之中，那连绵石柱，银河瀑布，分明就是龙门幻境。 方寸看到李瑞祥身周的光影里，李瑞祥已经闯入第三关，如方寸当初所遇到的情况一样发，一群人正在诱导着李瑞祥听他们的主意。 李瑞祥那先打了再说的脾气，果然不听其他人叨叨，直接和其他人动起手来。包括其中的另一个“方寸”。 然而李瑞祥越是打斗，越是感到吃力，看那样子好像被人掏空了身体一般，一拳一脚的威力都在逐渐丧失。 甚至方寸有一种李瑞祥在自己打自己的感觉。 同时，方寸心中也不由地一阵庆幸，多亏他当时明悟本意，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才能通关。 从李瑞祥身周的光影中收回视线，再看其他人，李向阳和楚少爷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独独自己和花公子的光影中，却是一无所见，只有流光溢彩。 方寸猜测花公子应该是和他一样，都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这第四关，正在这第四关中挣扎。 看向其他人，方寸在想要不要趁机将他们灭杀在这里，反正这也不是现实，他们身死也最多让他们变得比正常人低能一点。 再说，龙门幻境第一关的时候，方寸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们都算是被控制的分身。只是不知道归谁而已。但想来无非也就是蜃龙和那火鬼王了。 打定主意，方寸举起拳头，调动意境道纹之力，分别打向其他四人。 然而就在两相接触之时，包括方寸本人在内的五人身体瞬间虚化，方寸的拳影却直接从四人身中透体而过，轰击在后方，连一粒灰尘也没有荡起。 嗯？方寸心中微微诧异，又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五人才是现世本体，而且因为同在龙门幻境，所以短暂地连为一体。方寸身处龙门幻境的不知第几重幻境中，没有破妄之力，一切道法自然都是梦幻泡影，触之不及。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不知为何，方寸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段话，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在方寸模糊的印象里，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带着他在寺庙中烧香拜佛，一个老和尚在一旁读经。 也是那时候，方寸好似对神神鬼鬼的事变得很敏感，直到自己踏入这修行路。 呵…… 方寸轻轻摇头，一步踏入自身的光影中。 眼前，已是瀑布顶部，前跳一步，就是龙门。 第38章 跳高项结束 “花公子？” “方晓虎？” 两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 方寸正立于瀑布顶部的最后一根石柱之上，花公子正站在龙门之前。 两人相互看去，皆有诧异。 方寸本以为自己是通关最快的人，毕竟已经走在了前面，却没想到花公子竟然更快一步。 花公子以为方寸还要在那第四关耗费良久，却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出来，方寸后脚也追了上来。 这让花公子意识到了方寸的不简单。 虽然方寸现在只是个小卡拉米，但他从来没有小看过方寸，从发现方寸身有真火气息，到发现方寸和蜃龙、祸斗甚至祝融都有关系，再到发现其背后有李璇玑撑腰，再到李璇玑借方寸掩护暗子，铲除陈醋那道分身，花公子就誓要灭掉方寸。 这次运动会就是很好的机会，但他没料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作为火鬼王本体化身的杨丹峰竟然会遭到蜃龙和李璇玑两方联手针对，把自己也给陷了进来。 这片幻境已经不归谁掌控，即便是他也要小心翼翼地按照幻境中的规则来。万一在这里出点什么事故，那可是真的会影响现实本体的。 花公子很想将方寸扼杀于此，但又怕横生变故，导致没办法出去幻境。 花公子静静地盯着方寸，神情复杂，脸色连番变化，终于决定还是先灭杀方寸再说。 花公子单手一伸，一把折扇显化手中，随后朝着方寸一扇，一股黑风裹挟着幽幽黑火直冲方寸而来。 在方寸看来，花公子在见到自己之时，经过起初微微的惊讶后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于是方寸也就耐心等着了。 谁想花公子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打了方寸一个措手不及。 方寸凝神之际，手中显化一支画笔，对着黑风幽火轻轻一点，便将其收入心境。 “哎？你为什么能吸收我的黑火？”花公子顿感诧异，不可置信道。 “我为什么不能？”方寸不屑一笑。 他的心境是祝融亲自用黑火帮忙熔炼过的，三昧真火都被用来熔炼三境了，区区黑火，能伤到他？简直开玩笑。 许多手段和技能不是方寸不用，而是没到用的时候。就像祸斗私底下教过他的，能藏掖着的就先藏掖着，关键时候往往能出其不意。 “倒是你，花公子，我知道你是分身，看你用的这黑火，应该是火鬼王分身？你就这么急着弄死我？” 方寸一边以言语分散着花公子的注意力，同时朝着花公子掷出一枚黑棋。 化棋子为攻击手段，这是学的江浩。虽然方寸没有怎么在江浩手下讨过便宜，但被暗害这么多次，多多少少也学到点东西。 花公子自信地将黑棋收入手中，一把捏碎之际，突然不受控制地变化身形，下一刻，花公子就愕然地看向方寸。 只见方寸正站在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立于龙门之下，而自己却是站在了方寸刚刚站立的位置，立于最后一根石柱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方晓虎，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了？”花公子惊疑不定。 他知道方寸不简单，没想到这么不简单。交手短短片刻，就给他带来两次意外。这让花公子更坚定了灭杀方寸的决心。 空间置换，移形换位，正是方寸以棋道开发出来的技能。只是第一次用，还不熟练。而且换位之后必须立刻移动，否则就会换回来。 所以方寸并不理会花公子，而是直接朝着龙门奔去，在龙门底下狠狠一跳，飞跃而上。对方寸来说，先走出幻境才是最重要的。弄死其他分身，暂时算了。 “哼！”花公子对着方寸扇出一道黑火，瞬息而至。方寸竟然就这么定在了半空。 “坏了！”方寸暗急。 果然，下一刻，花公子便和方寸又置换了过来。 花公子停在半空，心中一阵意外，没想到还能再换回来。 只是由于惯性力量减弱，花公子又落在了下方。 返回原地的方寸片刻不停，直接向前一跳。 花公子还要阻止方寸跳到龙门底下，不想方寸身后的石柱之上，空间突然一阵荡漾，三人同时现出身形，正是姗姗来迟的李瑞祥、李向阳和楚少爷三人。 三人甫一现身，恰好看到方寸跳到龙门底下，又正巧看到花公子自龙门半空落下。 花公子神情一变，直接对着楚少爷吩咐，“拦住他们俩！” 随后再度飞跃龙门，也顾不上对方寸怎样了。 方寸只当花公子再耍花招，和“看飞碟”一样的把戏，故而并不理睬，紧随其后，也是飞跃而上。 楚少爷在听到花公子大叫之时，就已经果断出手，直接朝后挥出一道幽幽黑火，拦住了李瑞祥和李向阳两人。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迫还击，顿时和楚少爷斗在一起。 “姓楚的，前面还没打过瘾是吗？还要来？你就这么想死？”李向阳愤怒不已。 李瑞祥却是大喝一声，“甭废话了，直接弄死他！” 两人全力一击，金绿色的光芒闪耀之间，已是将楚少爷轰成了粉末，只留下一点点黑风飘扬。 两人并不停留，紧跟在方寸身后，先后向龙门上空飞跃而去。 “大哥，后面……”飞跃之中，李向阳突然出声向前提醒。 “后面怎么了？” “姓楚的没死，又追来了。” “不管他！” 李瑞祥看着方寸的背影，心中一阵恼怒，居然被方寸超越了，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楚少爷被两人合力一击，元气大伤，却也紧跟在最后向上飞跃而去，已经有了退出比赛的念头。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若继续比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也是在后方李瑞祥追上来之时，方寸才意识到花公子为什么跑那么快，原来不是诈他，而是真有人。 察觉到李瑞祥在自己屁股底下，方寸心中一阵畅快，心中的阴影缓缓消散中，破碎的心境体也隐隐有再显化的趋势。 果然，如果这次彻底解决李瑞祥这个心结，心境体修复未必不成。 龙门顶部，每上一层就有一道光门，花公子力竭之时，直接跃过第四道光门。 方寸差之一线，自第三道光门跃出。 其他人依次跃出。 落在最后的楚少爷直接擦着龙门顶的边跃出光门。 眼前一阵闪烁，五人回归现实，各自散在一旁，站在跳完之后的区域内。 方寸此刻有种惊奇的感觉，回归的一瞬间，顿时明白跳高项目已经结束。 只是怎么结束的，方寸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跳过来的，也没有记忆。唯一的记忆就是龙门幻境中的一切。 压下心头的疑惑，方寸先回班级所在区域休息了。 四年级二班所在区域，方寸直接找到了李双双。 第39章 再临幻境 “双双，你刚刚看我跳高了吗？” “看了啊，你还挺厉害，看样子好像是第二名。” “啊？”第二名？这不是和龙门中的名次一样？方寸微微疑惑。“那，那你看到我怎么跳了吗？” “看到了啊，不就‘嗖’一下跳过去了嘛。每个人跳了有五次，也不知道为啥要跳这么多次。不过我听那个老师说，这是临时改的。一般跳三次就行，取最高的做成绩。但是后来杨老师不知道怎么临时加了两次。” 方寸本意是想问李双双有没有看到自己在龙门幻境中的一切，毕竟当初观看比武大会的时候，方寸已经明白，凡是修行之人应该都或多或少地能看到一些现实以外的光景。 李双双也是修行意境的人，方寸本以为李双双这个局外人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方寸顿感失望，“哦，这样啊……” 虽然失望，但方寸也有一定的猜测。想来那幻境之中的比斗就是所谓比武大会之暗赛的一部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初方寸心境体破碎后，李璇玑会提议方寸参加暗赛，同时又让方寸多多参加学校内的活动和比赛。 那时方寸只以为校内活动和比赛就是暗赛，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 只是幻境和现实究竟怎么同步的，方寸却是想不通。 “怎么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方晓虎，马上跳远了，加油哦。希望你能得第一！” “我没有不开心……” 方寸刚要解释，就听喇叭中传来一声广播，“请跳远的同学到到操场西南角集合。” 方寸顿时神情一正，向西南角而去。 一边走，方寸一边思索着龙门幻境中的事情。 首先第一个问题，他是怎么在幻境中渡过重重关卡，在现实中也同步跳高的？难道他精神分裂？还是幻境本身就是幻觉？有没有可能是他确实是在跳高，只是跳高的过程在龙门幻境中变成了关卡？所以他在龙门幻境中过了五关，正好对应现实的跳了五次。 换句话说，是不是在别人眼里，他是正常在跳高，但是在他本人的眼里，跳高的这个过程幻化成了跃龙门？ 其次，第二个问题，龙门幻境一共五关，第一关应该是本体关，所以在第一根石柱到第九根石柱之间，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第二关的时候，他面对的是李瑞祥这个心理阴影，过关之后就找到了心境体修复的办法。所以第二关应该是过心坎。 第三关就是明本意。 第四关多重幻境交织，让他越陷越深，以至于想要在梦中直接灭掉其他四人。好在及时醒悟，这才清醒过关。所以第四关应该是和梦境有关，也就是破梦想才行。 而第五关的跃龙门，他却是不明所以，因为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跃过龙门就回到了现实。难道第五关和幻境与现实之间的关系有关？ 方寸想不明白，但方寸直觉中感到龙门幻境第五关一定藏着一些隐秘。 而这个隐秘如果能想明白，或许也正解释了第一个问题。 方寸思索间，已来到操场的西南角，这里参加跳远的人已经排好了队。 让方寸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是，李瑞祥、李向阳、花公子和楚少爷又和方寸恰好排了一起，好似天意如此。 “李瑞祥，跳高你已经输给我了。”方寸不无得意地提醒，看着李瑞祥阴沉的脸，心中畅快不已。 随后方寸又对着李向阳和花公子打了招呼，便默默等待了。 楚少爷缩在一旁，脸色难看。 跳高一结束，楚少爷就向杨纤巧申请退出后面的比赛。谁想杨纤巧答应的痛快，冥冥中的存在可不答应。 就在杨纤巧同意说“可以”的时候，一个与龙门幻境中一模一样的机械音响在了楚少爷的脑海里。 “中途退赛者，废除修为，不得再……” 前半句一出，楚少爷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忙不迭改口，“等等等等，老师，我不退赛了，不退了，后面的比赛我继续参加。” 机械音消失。 杨纤巧眉毛一挑，感觉这孩子在消遣她，遂不爽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与跳高项目一样，裁判依旧是杨纤巧。 看到方寸的一瞬间，杨纤巧眉头轻皱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对于杨丹峰的交代，杨纤巧并没有忘记。 在轮到方寸跳高的时候，杨纤巧特意偷偷将杆子一侧的高度调高了一些。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对方寸做手脚，不能太显眼。 在杨纤巧看来，方寸那一跳指定跳不过去，因为他知道方寸平常训练的大概高度。 谁想方寸竟然擦着花公子所跳高度的边跳了过去，好似突然临场爆发，超常发挥。 所以尽管方寸和花公子两人并列第一，杨纤巧还是以杆子不正为由，判定方寸第二。 “和跳高一样，五人一组，排成五列。”杨纤巧神情马上恢复正常，直接开口指挥。 虽然杨纤巧的神情变化只有短短一瞬，但方寸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恶意，心中微微警惕。 在杨纤巧的指挥下，李瑞祥、李向阳、方寸、花公子和楚少爷五人依旧一组，排在了最后。 这次的五人各自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无一例外都在认真地观察着前排跳远的同学。 让他们奇怪的是，其他人并没有进入幻境的迹象。一直轮到他们之前，都很正常。这让五人顿时放轻松了一些。 “最后一组，上前来准备。”杨纤巧的声音响起。 五人默契地左右相视一眼，走到起跳线上。 一切如常。 “准备——” “跳！” 随着杨纤巧话音落下，方寸一跃向前。 落地，方寸已是一动不敢动。 方寸本以为这次会正常一些，毕竟都临门一跳了，谁想跳完了居然还能有意外。 方寸眼前是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峰与峰之间有一条铁锁横桥，上面铺着一些木板。木板与木板之间有些距离。 按方寸目测，跨大概是跨不过去，一个木板一个木板跳倒是有可能跳过去。 四周有些薄雾，方寸就在其中一座峰顶，峰顶狭窄，满打满算也就能站三个人左右。 方寸探头向下看去，根本望不到底，捡起一块石头试着扔向下方，也没有什么回响。 周围好似万丈深渊，择人而噬。 “喂——有没有人啊？” “喂——” 远处传回来几声回音，除此以外，一片寂静。 “啦啦啦啦——”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李瑞祥，我是你爸爸——”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哇——吼——吼——” 又随意喊了几声，方寸才安静下来。 第40章 顶峰界 此时的方寸已经确定自己又进入了一个幻境，而且是不同于龙门的一个新的幻境。 只是龙门幻境好歹有个提示，告诉你该怎么做。就像一款游戏，好赖有个新手引导。 而眼前这个幻境纯邪门，没一丁点提示，这让人怎么办？难道真的顺着铁索桥跳过去不成？万一不是这么通关的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这每个峰顶都有六个铁索桥连向别的山峰，鬼知道走哪个？ 方寸一阵郁闷。 或许是听到了方寸的心音，也或许是察觉到了方寸的想法，那道熟悉的机械音竟然有了响应。 “欢迎来到顶峰界，请自行寻找并前往最高峰。” 嗯？方寸心中一阵惊疑，还真是要跳铁索桥才行啊。 可是，最高峰？自行寻找？开玩笑呢？ 方寸环顾四周，一座座山峰在薄雾中或隐或现。它们是否比自己脚下这座的山峰高，鬼知道啊？他又不知道各个山峰的高度。 方寸正如此想着，就见隐于薄雾中的各个峰顶上显示出一简短的虚拟文字。 “海拔4000米” “高三千丈” “海拔5千米” “高4500英寻” “三尺高” “方一寸” “峰顶与地面相距1光年” “100弗隆可至此” …… ？ 一个大大的问号充斥在方寸的脑海里。 这文字说明在讲什么？是不是有点离谱了？我特么看不懂啊！ 那个什么“米”和“千米”就算了，好歹能换算明白，那个“光年”还有那个什么“弗隆”是啥，听都没听过！ “喂！不带这么玩儿的！你就直接告诉我哪座山峰最高，告诉我走那座桥不就得了？” 方寸终究修养不够，直接向虚空中的那道机械音喊话。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无言良久之后，方寸直接朝向那显示“高三千丈”的峰顶，走到了两峰之间的铁锁横桥边上。 准备挨个往前跳。 看一眼下方，深不见底。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幻境，但如此逼真的幻境，万一真掉下去，鬼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要说对现实本体没一点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深吸口气，方寸心一横，咬牙纵身一跃。 “嘎吱——嘎吱——” 铁索桥晃动不已，吓得方寸一激灵，紧紧抓住铁索，贴身钩锁，不敢有一丝放松。 这才是第一跳。 缓了一会儿，铁索桥的晃动逐渐减弱。感受到铁索桥微微稳定后，方寸按捺下心中的紧张，颤颤巍巍地直起身，继续第二跳。 方寸一咬牙，心一横，尽量不去向下看，又是纵身一跃。 “嘎吱——嘎吱——” 铁索桥又是一阵比刚刚更加剧烈的晃动。 落地瞬间，方寸赶紧顺势趴下，双手紧紧抓住脚下两边的铁索，静待铁索桥的晃动结束。 与此同时，方寸已经感受到了这两跳的些许不同。第二跳比第一跳似乎要稍微远了一些。不过方寸也并未太过在意。 之后，方寸又断续断续地跳一下缓一下，到铁索桥中中间的时候，方寸已经感到极其吃力。 此时的方寸站在铁索桥中间，看看眼前又回望身后。却发现前方的木板和脚下的木板之间相隔已经远远不止当初的距离。如果说一开始方寸只需要轻轻跳一米就可以过去的话，那现在的方寸就需要跳两米才可能过得去。 回想之前，每次跳远的距离都是增加一丁点，起初方寸虽然有所感知，但并没有太过在意，谁想这么累计下来，距离竟然翻了一倍。 这一刻的方寸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僵局。 向前跳大概是不可能了，方寸已经心生胆怯，没有信心跳过去。 还是退回去！ 方寸心中所有的小人都在劝他，犹豫良久，方寸终究还是不甘地转身回头。 谁想转身之后，方寸蓦然发现，前方的木板好似距离更远了一些？ 方寸不信地又转回身，终于确认这不是错觉！ 前方的木板距离在变远！ 再回头看向来时的铁索桥，已经没有木板！ 方寸惊疑不定地站在铁索桥上，看着这脚下仅剩的唯一一块木板，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路了，除非沿着铁索爬过去还差不多！ 方寸双臂夹着上方的铁索，双手将铁索紧紧贴在胸前，一点一点地继续向前挪动。 方寸一边战战兢兢地挪动，一边心中暗骂。 什么鬼幻境，一个人也没有，还随时可能嗝屁，他奶奶的为啥不能用道纹啊？我要会飞多好啊，真的是。我要会飞的话，直接飞过去多好啊！ 天啊，我真是服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我快没劲了啊…… “啊——” 不知道是不是方寸心底的抱怨起了效果，铁索突然断开，方寸一个没抓住，直接倒栽葱向下坠落。 耳边呼啸的风吹得方寸脸颊生疼，方寸心中对死亡的恐惧空前爆发，心境中死海不断翻腾，两块心境体碎片也显化于心境中。 我要飞啊，飞啊，飞！我靠，让我飞啊！啊！飞啊…… 方寸心中正疯狂呐喊，随后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意识到点什么。 现在虽然在坠落，但不也是在飞么？ 我靠！这不是我要的飞！我要能控制的飞，能自由地飞翔，不是坠落自杀式的飞！让我像孙悟空那样飞！ 心念一动，如愿必成。 方寸心中疯狂改变的念头终于得到了回应。 下一刻，方寸下坠的势头一止，头脚翻转，顿时脚下生出一朵云雾，停在半空。 方寸站在云头，平复着刺激的心情，同时好奇地看着脚下的。 真能腾云驾雾了？ 方寸心中嘀咕着，尝试着操控脚下云雾左右移动了一下。没想到还真如意动了起来。 有戏！ 因为头一次像神仙一样腾云驾雾，方寸顿时兴奋不已，如获至宝般尝试这各种样式的飞翔。 正着飞，倒着飞，斜着飞，转圈飞，拐弯飞，波浪飞，左右摇摆飞，擦着山峰边飞…… “哈哈哈哈，我会飞了，哈哈哈哈……”方寸一边飞，一边喜不自胜。 就这样狂喜好一阵后，方寸才热情消退。 虽然会飞了，但还是没有人啊。方寸感到有些孤寂。困在这个幻境里，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那什么最高峰又是哪个？ 大恐惧之后又经历大喜，方寸现在的心态都平和不少。但依旧忧愁不已。 正此时，方寸耳边听得杨纤巧的声音响起，“方晓虎，你在咋咋呼呼干什么呢？疯了？还不赶紧排好队再跳一次！” 这声音如此真实，以至于方寸本能地准备排队。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这里根本没有杨老师啊！ 幻听？ 方寸眼睛注意着四周，小声试探道，“老师？老师你在吗？老师？” 一连几声后，周围始终没有回应。 第41章 你居然还是个无赖 方寸这时才不得不确定，自己刚刚好似真的幻听了。 可，真的是幻听吗？ 方寸很怀疑。 压下心头的疑惑，方寸向着远处飞去，他要继续找最高峰。哪怕找不到最高峰，能碰到李瑞祥他们也是好的。 怀着这样的目的，方寸在顶峰界不断地寻找着，然而顶峰界所有的顶峰都是一个样，就像复制粘贴的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哪个是最高峰。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虚拟文字，可是方寸不认识啊，有的单位他根本都没听说过。 靠，出去一定多看看书，好好学习。方寸心中发誓。 终于，再度找了一圈后，方寸也感到格外疲惫。正好一座极其宽阔的顶峰映入眼帘，于是方寸便就近降落。 靠近之后，方寸才看清这座顶峰的文字说明为“三寸”。而这座顶峰上好似有一个人影在不断跳来跳去。 方寸落下一看，好巧不巧，正是李瑞祥。 方寸心心念念地祈祷着，希望自己能碰上个人，没想到还真碰上个意外的人。 见到方寸落下，李瑞祥暂停动作，率先开口，“方晓虎？你不在你的峰顶上待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这儿不欢迎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李瑞祥言语中极不客气，心中也是一阵恼怒。 他就要破关了，方寸这时候过来干什么？找事么这不是？ 与方寸一样，李瑞祥在跳远第一次结束时也进入了这个幻境。 与方寸不同的是，李瑞祥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过顶峰界能给他什么提示。 所以李瑞祥一开始就准备穿过铁索去寻找出路，结果跳到第四块木板的时候，李瑞祥就敏锐地注意到了铁索桥上木板距离的问题。于是李瑞祥果断返回，不再继续。 之后李瑞祥又发现各个峰顶居然出现了文字说明，这倒是让李瑞祥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与方寸一样，看着那不同单位的说明，以及一模一样复制粘贴的顶峰，李瑞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直感觉坑爹。 左右无奈的李瑞祥直接放弃挣扎，准备从顶峰上跳下去完事，他就不信自己真能在这幻境中摔死。 结果李瑞祥这一跳，竟意外试探出了一条隐藏的线索。看似顶峰之外都是深渊，其实真正迈上去反而如履平地。就好像顶峰之外都铺着一层透明的气体地板一样。 与此同时，李瑞祥还发现，当他跳出顶峰本来的范围之后，其上的文字说明竟然有了变化，从“半寸”增长到了“一寸”。 李瑞祥欣喜若狂，自认为已经找到了正确通关的办法。 随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瑞祥又经过一番试验后发现，从顶峰边界处向外延展，跳得越远，顶峰上的数字增加得越多，并且顶峰也会随之扩大。 在李瑞祥的眼里，他脚下的顶峰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岛屿大小，而顶峰上的数字也变成了“升高1千米，即将成为最高峰”的字样。 所以看到方寸突然出现在这里，李瑞祥还以为方寸是来摘桃子的，巴不得方寸赶紧滚远一点。 马上要通关的时候，你来了，什么意思？一起分享胜利果实吗？开玩笑！咱又没有那样的交情！ 方寸并不知道李瑞祥心中所想，对李瑞祥不客气的话只是讪讪一笑，“呵呵，我四处走走，应该没妨碍你什么事？干嘛这么生气。难不成这里有宝藏？还是你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一上来就赶人，这里面没有点猫腻，方寸是不信的。 李瑞祥一阵气恼，指着方寸鼻子呵斥，“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干你啊！” 方寸心中一紧，表面上无所谓道，“干就干，怕……” “呼！” 方寸眼前黑影一闪，一只硕大的拳头在方寸瞳孔中迅速放大。 “靠！” 方寸紧急低头，感到头皮有种灼热感，同时迅速反击，脚下羚羊挂角，手上搬拦捶不停，眨眼间与李瑞祥贴身肉搏在一起。 或许是长久以来修行武道有所进步，也或许是在之前的幻境中已经破除了心中障碍，此时的方寸和李瑞祥缠斗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李瑞祥却是心中暗惊，没想到方寸进步这么快，一时间竟然拿方寸奈何不得，不由怒火中烧，心起杀机，开始招招致命，直奔方寸要害。 但方寸的武道也不是白悟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在李瑞祥凌厉的攻势下竟然一一挡了下来，甚至偶有反击。 眼见得短时间难以拿下方寸，李瑞祥也不得重新调整策略。一掌挣开方寸，李瑞祥举手摆出一个停止手势，连忙开口说，“停！先不打了，你不走就不走，想在这儿待着就待着，不过不能妨碍我，行吗？” “不行！” “你！” “凭什么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除非你告诉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出去的办法，要不然咱就继续。反正我不知道你肯定有事，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骚扰你，让你什么都做不成！” “呵，方晓虎啊方晓虎，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无赖！” 方寸露出一嘴白牙，回以一个夸张的假笑。 李瑞祥深吸口气，不得不坦白说，“看到顶峰上的数字了吗？它是可以变化的。我无意间发现，只要我从这个边界向外跳，这个峰顶的边界也会扩展到我跳到的位置，顶峰上的数字也会相应增加。这个顶峰界让我找到最高峰，但是我觉着，只要我不断向外跳，当我跳到足够远的时候，我脚下的这个顶峰就会变成最高峰。” 边说着，李瑞祥一边比划着跳了一下，果然踩在了半空中，边界随之扩展。 想到自己被吓得战战兢兢，生怕掉下去，方寸不禁一阵脸红，微微痛恨自己的胆小。 “现在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了？赶紧走。对了，不要想着把我赶走，抢我的这座顶峰，根据我的试验，这个方法只有对你第一次出现的那座顶峰有效，换句话说，就算我把这座顶峰让给你，你也得从头开始计算。” 别说，方寸还真有这个想法，只是被李瑞祥提前一语道破，反而没办法这样做了。 同时李瑞祥的话也解了方寸心中的一个疑惑，难怪李瑞祥刚才跳来跳去的，顶峰上的数字却没有变化。现在想来，恐怕属于这座顶峰的李瑞祥本人才能看到变化。 “好，谢谢，放心，我不是那么没品的人，我现在就走，谢谢，嘿嘿嘿。”方寸嘿嘿一笑，转身走向铁索桥。 这次方寸大着胆子踩在空气中，果然也没有掉落。 然而刚向前走了几步，方寸就发现这铁索桥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虽然所有的铁索桥都大差不差，几乎一模一样，但方寸之前走过的那条铁索桥上却是有些许不同。盖因为方寸当时害怕紧张之余，双手抓握着铁索，在上面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甚至木板上也有抓痕。 第42章 梦境二重的真谛 方寸怀着疑惑，俯身查看一番，又在铁索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条铁索桥果然就是自己走过一半的那条铁索桥。 再联想到顶峰上的数字“三寸”，分明就是自己的那座顶峰！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凑巧遇到了李瑞祥，而是李瑞祥在自己走后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赶自己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方寸顿时回头，直接朝对方扔出一枚白棋子，将李瑞祥禁锢。随后调动武道纹，直接一拳轰向李瑞祥面门。 李瑞祥在后面注视着方寸，正想提醒方寸别磨磨蹭蹭，不想对方突然出尔反尔，直接出手。惊得李瑞祥赶紧防守格挡，不想方寸一个大力出奇迹，直接将李瑞祥轰得爆开，消失当场。 “咦？” 方寸站在李瑞祥刚刚站立的地方，心中充满疑惑。 按道理说，李瑞祥不可能这么不经打啊，一拳就没了？ 方寸正要戒备着，正要四处搜寻一下李瑞祥的身影，抬头一看，蓦然发现顶峰上的文字已经变成了“方三寸”。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字，但方寸却是怔怔一定，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一开始所待的顶峰上好像不是“三寸”，而是“方三寸”。 那为什么刚刚看到的却是“三寸”？因为自己又回来了吗？ 不知怎么，方寸突然想到自己从一开始进入这个顶峰界开始，好像就陷入了一个说不上来的怪圈。 一开始，方寸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想要一些提示。紧接着就有一个“顶峰界”的提示出来，让他寻找最高峰。 后来，方寸以为要从铁索桥出去才能找到最高峰，可是他害怕，感觉木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结果果然按自己想的，最后木板都远到了消失不见。 方寸觉着底下是万丈高空，所以他坠落。 方寸想要飞，所以他能够腾云驾雾。 方寸期盼遇到一个熟人，结果遇上了李瑞祥。 方寸认为李瑞祥有出去的办法，结果李瑞祥竟然真有办法。 方寸觉着李瑞祥占据了自己的地方，这顶峰是自己的，然后他就发现了铁索桥上的自己走过的痕迹。 方寸认为李瑞祥该死，竟然就一拳把他轰没了？ 心想事成？ 还是一直在做梦？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原地？ 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顶峰？ 方寸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抬头，方寸看向四周峰顶，果然，已经没了文字。 如此说来，脚下的顶峰就是最高峰？ 凡有所想，即有所象。 我心中认为这是最高峰，这就是最高峰！ 我以为我能飞，我就能飞！ 所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啵儿~” 空间一阵荡漾，景色翻腾之际，已经变成与现实一般无二的世界。方寸站在操场上，四周仿佛时空静止般，只有远处空空荡荡，偶有光影碎片和情绪颜色翻滚，看起来不是那么真实。 这是方寸的梦境，而方寸现在是梦境体。 方寸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梦境中。没想到跳远项目的幻境会直接作用在自己的梦境内。 梦境二重，梦境主宰。 借着这这次机会，方寸终于彻底突破梦境二重。 之前方寸就一直隐隐约约，似有所悟，现在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外界，方寸清醒过来。 杨纤巧的话正好传来，“都先回去休息，谁参加短跑的，好好准备准备下一场比赛。” 众人解散，李向阳路过方寸身边，小声说道，“我说你发什么神经，跳远一共跳五次，你第三次跳完了怎么还扭来扭去的，你当你在飞吗？” 方寸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呵呵，就当是。” “呵，下一场短跑，你悠着点。”说完，李向阳拍了拍方寸肩膀，随后离去。 看着李向阳的背影，方寸一阵沉思。 李向阳应该也是龙华小世界中某个存在的分身，只是到底是谁，方寸还真不能确定。 按理来说，方寸应该把这些分身都干掉才对，因为这就是他的任务。 但现在的方寸却想再观察观察。 因为李向阳给他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坏。而且也确实没做什么坏事，甚至还帮他进行了特训。 所以方寸对李向阳的态度，确实有点复杂。 方寸向休息区走去，却看到楚少爷正满脸愁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跟在花公子旁边。 两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方寸脚下一拐，假装路过的样子，慢悠悠走向两人，支棱起耳朵探听着。 “……没办法退出啊，我……那个声音很……不信你试试……” “好了好了……都是……分身……你就继续……” 声音断断续续，方寸支着耳朵还是没听太清。不自觉地，方寸就靠近了二人。 前方花公子正听着楚少爷喋喋不休的絮叨，察觉到有人靠近，突然抬手打断楚少爷，向后一看，将凑过来的方寸吓了一跳。 花公子蹙眉道，“我说方晓虎，你不回去休息，准备短跑，跟着我们干什么？” 同时心中不断嘀咕，难道这小子看楚少爷状态不对，这就准备动手了？ 方寸不知道花公子已经对其有所误会，只是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他，“花公子，你看，咱们好歹一起比过赛么不是，干嘛对我这么不耐……” “有事说事，没事走开！”花公子直接打断方寸，丝毫不留情面。 方寸脸上的笑容微滞，还是腆着脸道，“是这样，我看楚少爷好像不想再参加比赛了，为什么不退赛啊？” 花公子朝着楚少爷微瞥一眼，想是方寸果然盯上了楚少爷，自以为印证了心中猜测，遂冷哼一声道，“哼，关你屁事，走开！” 说罢，头也不回，招呼着楚少爷离去。 方寸在原地愕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对自己露出这么大敌意。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不该提什么一起比赛，毕竟当初美术大赛大家也是好一番争斗的。 心眼真小！方寸只能如此感叹。 不过看楚少爷那全程不说话又一脸愁容的样子，再结合一下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方寸大概也猜出了一点东西。想来这楚少爷不是不想退赛，应该是不能退赛。 这就有点意思了，谁还能强迫他不成？ 想不明白，方寸摇摇头，回到班级休息区，开始为准备做短跑。 与此同时，方寸也在思考此前的一个问题。 幻境和现实究竟是怎么同步的？ 方寸已经连续闯了两个幻境，一个龙门界，一个顶峰界。过龙门界第五关的时候方寸就隐约窥视到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第43章 鬼林界 那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明明自己的感知中，所有的经历都是在龙门界中进行的，没有一点现实的经历，可是回到现实时，却直接跳到了结果呢？ 这就好像幻境与现实是同步进行的，但自己只能有一个经历一样。 这次的顶峰界中的经历也是如此。 可这是为什么？ 方寸有两个猜想。 第一个猜想，幻境和现实是两个世界，所以方寸也有两个，一个是现实中的方寸，一个是幻境中的方寸。他们两个在两个世界中可以相互穿梭。 当现实中的方寸在幻境中经历着幻境中的方寸的生活时，幻境中的方寸也在现实中经历着现实中的方寸的生活。 可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他们是怎么进行调换的？ 方寸不太明白，但如果方寸进入幻境九重乃至十重的境界时，或许他会明白一些。 第二个猜想，幻境与现实是同一个世界的两面，方寸只有一个。 方寸之所以只有幻境中的经历，是因为在那个时间段，方寸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也即常人不可见的一面。而其他人看到的还是正常的现实一面。 方寸看似在幻境中进行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行为，但现实中他只是在进行跳高或者跳远的正常行为。幻境中的一切经历都是现实经历的扭曲映射。 也就是说，假如方寸现实中在吃饭，那么他在不同的幻境中可能就是在喝水或者灭世或者其他等等。 但不论是哪个猜想，以方寸现在的脑瓜都很难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尽管想不明白，方寸还是想要探究一番。 “晓虎，该去短跑了！” 正沉思间，李双双突然跑来，打断了方寸的思绪。“你在发什么呆啊，参加短跑的要上场了，喇叭里都喊了两遍了，赶紧去跑道上集合啊！” “啊？哦！”方寸愣神间，已经被李双双拽了出去。 跑道上，除了李瑞祥、李向阳、花公子和楚少爷四人，还多出来五个人，一共九人，正在做着准备活动。 方寸到来时，微微诧异疑惑。之前都是五人一组，难不成这次十个人一起？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这次必然会再进幻境，那多出来的五人会不会也进幻境？ “就等你了，方晓虎！你咋每次都这么磨叽，赶紧上跑道。诺，这是你的位置。”杨纤巧边说着，边为方寸指明了位置。 方寸就位，却是在跑道最外侧的最后一位。 杨纤巧嘴角微翘，为自己的安排暗暗得意。杨丹峰虽然离场，但杨纤巧相信自己的作为一定在其眼中。 “各就位——砰！” 发令枪一响，所有人都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方寸还想着观察一下会不会有新的幻境出现，不想慢了一拍，在众人已经窜出去好远时，这才迈开步子。 然怕什么来什么，方寸刚冲出去一米，下一刻四周就变换了景色。 这是一片幽暗的丛林，参天大树高耸入云。上空一片阴暗，有些地方尽是乌云覆盖，偶尔落下一两道闪电，噼里啪啦落在树冠或者地上。 树干奇形怪状，有的正常，有的似是各种动物的模样，甚至还有的树枝上挂着绿色的婴儿状果子。让方寸想到了传说中的“人参果”。 地上满是枯枝败叶，还有蠕动的蛆虫，四周偶尔有几处沼泽，看上就像旱厕粪坑，充满了污秽腌臜之物。 方寸进入这里，瞬间感觉一阵不适，有些反胃。 “请迅速逃离鬼林界，否则死亡。”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还没给方寸反应的时间，后方传出“沙沙”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怪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急速前行。 方寸回头一看，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什么怪物，那分明就是等人高的毒蝎！ “呼！”或许是感知到了方寸这个活物，巨大的蝎子尾巴朝着方寸扎来。 “我嘞娘哎！” 方寸此时也顾不得周围让人反胃的景象了，单单这么恐怖的存在就足够吓人了。 脚下生风，方寸扭头就跑，头也不敢回了。 而后方“沙沙”的声音刚模糊了一点，就又清晰了一些。明显这毒蝎的速度也不慢。 “卧槽！” 方寸心中骂娘，没想到正发足狂奔的时候，能一脚踩进这类似粪坑一样的沼泽中。关键这沼泽隐藏的和正常平地一样，鬼知道这是沼泽啊？ 周围还爬满了蛆虫。 甚至这短短几秒的工夫，已经有一些蛆虫爬上了方寸的裤腿。 “呕……” 方寸强忍着恶心， 着急地用力向外拔腿，谁想越拔竟然陷得越快。方寸顿时不敢再用力了。 只是现在陷得越来越深，眼看着两条小腿已经没入其中，方寸心中自是焦急难耐，不知如何是好。 所谓祸不单行，方寸正焦急的时刻，后方追逐的毒蝎已经“沙沙”追了上来，巨大蝎尾毒钩直接甩了过来。 “完了！”方寸闭上双眼，心中哀鸣，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栽了，死得未免有些太憋屈了点。 然只听一声“如来神掌”，方寸睁眼看去，却见本该落下的毒蝎尾钩竟然拐弯钩向一旁的大树上。 而大树中也伴随着一声大喝，适时轰出一道巨掌。 随即一声轰鸣，大树爆开，一道身影从其中蹿了出来，分明是楚少爷！ 他会如来神掌？方寸心中惊疑不定，为楚少爷的隐藏而震惊。但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领头的毒蝎受此一击，顿时转换目标，领着蝎群朝楚少爷追去。 楚少爷见状不妙，直接闪身逃离，同时心中郁闷不已。 “方晓虎，你特么个灾星！你等着——” 楚少爷一进鬼林界就遇到了黄蜂群追击，拼着一身修为，用去大半黑火才将蜂群消灭殆尽，好不容易找到个大树，准备躲在上面歇歇脚，谁想紧接着就遇上了方寸。 看到方寸陷进沼泽里，楚少爷还有些意外之喜，本来还发愁怎么找机会干掉方寸，没想到上天直接把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谁想啊，还不等动手，就特么看到了尾随而来的毒蝎群，楚少爷果断收起准备出招的手，看着毒蝎钩向方寸。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钩子还特么带拐弯的？不去攻击方寸，竟然直接朝着楚少爷来了。匆忙之间，楚少爷只能祭出本来要送给方寸的大礼“如来神掌”，为自己的逃离赢得喘息之机。 可是那蝎群就像脑子抽了一样，居然又朝着他追来了！ 楚少爷欲哭无泪。 方寸本来还不好意思，还想谢谢楚少爷的，但马上想到对方可能早就埋伏在这里，顿时谢意自去。 第44章 蛆虫海和蘑菇群 沼泽已经蔓延到了大腿处。 危急时最重要的还是自救。 方寸看向刚刚被炸开的大树，正好看到几根树枝还有倒下的树干横在地上。其上还带着几条藤蔓。 心中一丝希望燃起。 方寸倾斜着身子，将离自己的树枝够了过来，又从远处扒拉着一条藤蔓。小心翼翼操作良久，方寸才抓住了藤蔓。随后顺着藤蔓，方寸一点点爬了上来。 “呼——” 方寸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树干上，伸手擦着额头的汗。 这短短一会儿，可真够刺激的。 让方寸心理有些不平衡的是，他特么居然紧张到忘了用秘技。 心境秘技和梦境秘技暂时用不了，这没什么。但是意境中的道纹足有四个，哪怕随便调用一个，施展一下秘技好像也不至于这么惨？ “啪”，方寸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嘴巴。 “啪！” “啪啪啪！” 嗯？ 起初方寸还没在意，现在才发现，地上的蛆虫竟然在爆炸。每个小蛆虫爆炸之后，碎末又会合到一起，合成一只更大的蛆虫。而且越来越激烈，威力也越来越大。 不会？ 方寸一激灵，马上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而这短短一会儿，地上的蛆虫已经爆炸合体地宛如过年的鞭炮，“噼里啪啦”声不停，炸得方寸手脚生疼。 甚至有些碎末还溅到了方寸的脸上，打得方寸脸颊通红。 方寸片刻不敢停留， 选准楚少爷离去的方向，奋起直追。 蛆虫海瞬间形成连锁反应，一边爆炸聚合，一边向着方寸追去。 一路所过，偶尔能从旁边掠过的大树上看到一些焦痕，间或有一些掌痕，某些树干上还有腐烂的恶臭味。 不用说，楚少爷和毒蝎看来没少打，就是不知道对方现在是死是活。 方寸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毒蝎群和楚少爷都没有噶掉，不然单凭他们单对单的话，恐怕有点难以应付后面的爆炸蛆虫海。 方寸的想法很简单，引导后方的爆炸蛆群和前方的毒蝎群会合，祸水东引发，怎么也能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更好，说不定还能顺带把楚少爷这个“银币”带走。 又玩命奔逃了一会儿，侧方突然传出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且逐渐清晰。 方寸灵机一动，果断拐弯，朝着声音来处奔去。后方的爆炸蛆虫海也随之拐弯，在后紧追不舍。 “李向阳？” “方晓虎！” 凑近会合，两人一阵意外，都没想到会是对方。 方寸身后一群爆炸蛆虫海紧随，李向阳身后则是一群七彩艳丽的蘑菇群，蹦蹦跳跳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但方寸看得真切，分明看到一群蘑菇上空顶着一片七彩祥云，凝显着各种怪诞瑰奇的画面。有三头恐龙，用脑袋走路的狗，不断变幻着各种脸谱的移动树干…… 不用想，这绝对也是不能招惹的存在，看之一眼都差点迷失其中。 李向阳也看到了方寸身后的蛆虫海，聚合在一起的最大蛆虫已经有两个方寸那么高。伴随着四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还有飞溅的液体，李向阳也一阵头皮发麻。 两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同时默契地冲向对方，似是要和对方冲杀一起。 然就在两人即将撞在一起时，两人同时错身而过，朝着对方身后的怪物群中冲去。 蛆虫海和蘑菇群好似没有灵智，就那么跟随两人，撞在一起。 一瞬间，“噼里啪啦”声和“咿咿呀呀”声混合在一起，蛆虫海和蘑菇群相互交战在一起。 方寸和李向阳在快要冲入怪物群中时，又同时折身，朝着一旁的大树上飞掠而去。 扒在枝头上，欣赏着树下二人的杰作，方寸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怎么被一群蘑菇追杀了？” 李向阳长叹一口气，“嗐，说来倒霉，一开始追我的其实是一群电烙铁，每个都……” “等会儿，什么玩意？电烙铁？”方寸有点懵，不是他不知道什么是电烙铁，而是那玩意也能成精？ “对，电烙铁，你先听我说。” “你说。” “那群电烙铁每个都有我这么高。我一开始本来正在往外跑，但是跑得有点累，也没有方向，找不到出口，就想停下来歇息一下。谁想我正好一脚踩在一根电烙铁的线头上，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后来才发现人家会发射激光，就是距离有点短，然后我就跑。结果那根电烙铁一追我，后面呜啦啦一群电烙铁跟着追了上来。然后我就碰到了李瑞祥和花公子，他俩正被一群蘑菇包围着。诺，就下面那群。” 李向阳下巴朝下一伸，接着道，“那群蘑菇其实没啥本事，就是上面那片云有毒，看到毒云里面的那些怪物了吗？只要被毒云笼罩，就会慢慢被同化成里面的一份子。现在那里面的怪物，有好些都是电烙铁化成的。当时我和那俩人合作了一下，让蘑菇群和电烙铁群拼杀了一会儿，然后才溜走的。” 方寸颔首，难怪了，难怪李向阳和自己一见面就这么默契，感情都是打得借力打力的算盘。只不过李向阳已经成功过一次，而他方寸借力的对象突然从楚少爷变成了眼前的李向阳罢了。 说到这里，李向阳突然一阵气愤，“但是那个花公子真特么不是个东西，眼看我们都能走了，他竟然偷袭我俩，把我们打回了蘑菇群和电烙铁群里，那正打架的两方突然看到我俩，也不打了，直接冲我们来了。我跟李瑞祥只能分开跑路，但结果是我被蘑菇群追杀，他被电烙铁群追杀，也不知道跑哪儿了。” “狗日的花公子，真特么阴啊，别让我再看到丫的！”李向阳又骂了一句，突然看到方寸悄悄挪移了一下身子，从趴着改成了半蹲。顿时挑眉道，“你这是几个意思？” 方寸没想到李向阳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连忙解释道，“哦，没事没事，我是想着，咱们是不是该溜了？” 虽然李向阳满嘴都是对花公子的怨气，但保不准会拿他方寸出气，所以还是防备一点好。趁早走人完事。 “呵，你先走。我等会儿再走。”李向阳不屑道。 “等会儿？为什么要等会儿？”方寸不解。 李向阳瞥了方寸一眼，却是不答，而是全神贯注盯着下方拼杀的蛆虫海和蘑菇群。 方寸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急着离开了，万一被偷袭了怎么办？最主要的是，李向阳为啥不走，还盯着下方？难道这两群怪物身上有啥秘密不成？ 顺着李向阳目光向下看去，盯了好一会儿后，方寸终于发现了一些异样。 无论是蛆虫海还是蘑菇群，凡是死去的个体似乎都直接化为了一条条丝线，缠绕在半空。而且在缓缓消散。 仔细看去，那丝线似乎和意境中的道纹有些相似，就像道纹的细小瘦身版。 对，就是道纹！ 第45章 还挺有能耐 那些丝线分明就是道纹的雏形，只是单薄得宛如线条，这才让人误以为是丝线。 而且那些浮空的散碎道纹都是很好吸收炼化的那种。 一般来讲，越是简单纯粹的道纹，越好融入自己的体内秘境，如果没有秘境，也只能贮存在意境之中，留待后用。 如果能把新的道纹和自己本来的道纹融合，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甚至可能为以后得秘境开拓奠定更深厚的基础。 方寸不知道李向阳的具体修为到了幻境几重，但看他的样子，必然是盯上了下方的道纹。 方寸顿时也有些意动，毕竟他自己也还有两面意境光幕没有用上，正好可以刻录新的道纹。 李向阳余光中看到方寸的反应，心中明白方寸应该也知道了自己的目的，遂出声提醒道，“方晓虎，你应该看到那些道纹了，它们对我有用，你别跟我抢，我一个人也取不完，所以待会儿各凭本事，各自找各自需要的道纹，拿了就分开跑，没问题？” 听起来很合理的样子，方寸正想着怎么分一杯羹，没想到对方先坦白了。遂应声道，“好。” 下方蛆虫海在一声声的爆炸中终于聚合成了一个五人高的巨大蛆虫，爆炸的威力也成几何倍数增长。 若之前的爆炸威力就像鞭炮，那么现在的爆炸威力就像迫击炮，炸得下方蘑菇群损伤殆尽。 然而蘑菇群也不是好惹的，死亡后的七彩蘑菇竟然直接化作一朵朵七彩祥云，融入了上空的大片幻影彩云中，使得彩云逐渐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蘑菇彩云笼罩着爆炸蛆虫，彩云中的幻影怪物不断撕裂吞噬着蛆虫爆炸后的碎屑，然蛆虫爆炸后又不断聚拢重生，堪比不死之身。 两方不断拼杀之际，各自的形体也在随着逸散的道纹丝线而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只有一条小腿大小的蛆虫和蘑菇云。 这也是最终仅剩下的两个怪物。 四周到处漂浮着道纹碎片。 正这时，在树上旁观良久的李向阳动了。 李向阳“唰”地一下掠向下方，朝着道纹一挥手，霎时间如风卷残云般将所有道纹碎片收在掌中，随后朝着一个方向迅速逃离，离去之际，又是反手一道龙卷风挥出，打向已经杀红了眼的蛆虫和蘑菇云。 树上的方寸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向阳这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蛆虫和蘑菇云被龙卷风卷向了自己这里。 “我日！” 方寸再傻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狗屁“各凭本事，各自找各自需要的道纹，拿了就分开跑”，这李向阳分明就是要独吞，还要借蛆虫和蘑菇云干掉他！真是有够奸诈的。 不容方寸多想，也顾不得再有所隐藏，方寸只得暴露出一些手段了。 只见方寸双眼化为黑白之色，左眼为黑，右眼为白，泛着妖异的光泽。是为“规则法眼”。 方寸入心境二重时，渡过三重心劫，所以也获得了三个秘技。这规则法眼就是渡过焦点凝视后获得的秘技。 本来这是心境体才能施展的秘技，但在心境体碎裂后，方寸也没办法再施展，可是随着破除心障，找到恢复心境体的办法后，方寸本体现在竟然也可以短暂施展这一秘技了。 方寸之所以叫这个秘技为规则法眼，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可以帮助方寸预览到对方的运动轨迹和画面。 虽然这个秘技的开发程度还很粗浅，不过现阶段也够用了。 方寸在规则法眼的注视下，看到了蛆虫和蘑菇云突然从龙卷风中挣脱开来，并齐齐将矛头对准自己，而龙卷风正好在抵消了两方的攻击后消散。 也就是说，方寸唯一脱困的点在于那道龙卷风。 规则法眼闭合，蛆虫和蘑菇云果然从龙卷风中挣脱，又瞬间掉转矛头，对准了方寸。 趁此时机，方寸同时向蛆虫和蘑菇云射去两枚白棋，又向龙卷风中心投入一枚黑棋，随后身形一闪，已是一步跨入龙卷风中心。中心风流微弱，反倒安全不少，更有一层透明的黑色结界保护。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风流似被撕裂，化为散碎的气流，吹向四周。 蛆虫和蘑菇云果然如预料的那般，随方寸逃离的方向，顺势击溃了龙卷风。 方寸则乘着飘散的气流，扶摇而上，脱离了蛆虫和蘑菇云的视野。瞅准原先楚少爷所去的方向，凌空而随。 蛆虫和蘑菇云被方寸一招借力打力弄得略显狼狈，被反震得再度重伤，周身色彩褪去，隐隐显化出粗壮的道纹。 方寸在树梢借力掠空飞行一阵，见后方两个怪物并未追来，旋即降下枝头，悄悄折身回返。 李向阳的出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好似真的遵照两人的约定，但突然来那么一下，显得很不正常。 方寸只是经历得少，不是真的笨蛋。 那道龙卷风看似为他解围，实则就是冲着要他命来的。身处其中的方寸刚才是真的感受到了惊险。 方寸一走，重伤无力的蛆虫和蘑菇云也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腕，皆相互对峙着，缓缓后退，看样子是准备找个地方好好恢复。 正此时，两道惊雷骤然从天际滑落，不偏不倚，正正击在爆炸蛆虫和蘑菇云的身上。两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轰得再度褪散半身色彩。 蛆虫和蘑菇云此时的身体怪诞不已，一半为银蓝色的道纹，一半还保持着原形，不过也已经破破烂烂。 “这方晓虎还挺有能耐，这都没事，呵呵……” 李向阳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嘀咕着缓缓走向蛆虫和蘑菇云，探手挥出一道风旋，将两者裹住，收向掌中。 本已一动不动的蘑菇云却在这时突然喷发，剩下的半身色彩全部褪散，化作七彩烟雾，随着旋风笼罩向李向阳的脸庞。 蛆虫也紧随其后，将剩下的半身色彩散做千百小蛆，一边爆炸重组着，一边融入七彩烟雾中，一起洒向李向阳。 李向阳没想到这两个怪物明明都已经死透了，竟然还能再反扑一击，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上一松，抬手一抓，空气中的水汽顿时如雾般涌来，将七彩烟雾和混杂其中的爆炸小蛆裹离一旁。 褪去浑身色彩的蛆虫和蘑菇云，已化作两片散发着银蓝光彩的道纹。趁着李向阳松手的一瞬间射向远方。 方寸刚悄悄返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被水汽包裹的是不是李向阳方寸看不真切，但那两道遁离的流光方寸直觉上断定是好东西，遂马上熄了探究水汽云雾中人真面目的想法，转而奔着两道你流光追去。 而两道流光所去的方向，正是楚少爷所在的方向。 方寸前脚刚走，李向阳后脚就挣脱了蛆虫和蘑菇云的死后反扑。只是此刻的李向阳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破损不少。 第46章 一起受苦受难 李向阳刚刚隐隐约约感应到有人，而对方来了又马上就走，立马让李向阳心生不妙，搞不好又是个来抢他成果的。遂费了一番功夫，用出了一些底牌，才堪堪将蛆虫和蘑菇云的死后反扑击溃。 来不及停留休息，李向阳感应一番两片道纹残留的气息，确认了方向，顿时踏步追去。 “咦？我刚刚还听的有动静，这就走了？”李瑞祥紧随其后，闯入了这片残局之地。“不对，风雨雷电，是李向阳！” 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法力，李瑞祥顿时判断出了刚刚在这里的人是谁。 风雨雷电，正是李向阳的秘技之一。进入鬼林界的五人中，除了李向阳，没有谁还能将风雨雷电操纵得如此丝滑。 而且空气中还有两片道纹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在和李向阳争夺道纹。 “吼！” 李瑞祥身后，伴随着一声兽吼，一只遮天巨爪向下拍来。 其形似猫爪，下有肉垫，却又状似鸡爪，分成三指，很是怪异。更奇特的是，巨爪无身无体，就只有这一爪。 李瑞祥回头一看，心道卧槽，居然追这么快，忙循着李向阳残留的气息，一路马不停蹄地追去。 与此同时，李瑞祥还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明明李向阳在自己后面才对，怎么反倒跑自己前面了？ 而李瑞祥身后的遮天巨爪一跳一跳，紧随李瑞祥身后，让李瑞祥不得不甩开杂念，全力奔逃。 巨爪远去后，此地陷入了良久的寂静。某个时刻开始，四周散碎的残骸缓缓沉入地底，周围的环境又缓缓恢复了原样。 两片散发着银蓝光芒的道纹在良久的逃跑中，终于黯淡了下来。此时两片道纹褪去了外表笼罩的光芒后，化作了一灰白一七彩色的道纹。只在边角还保留着一丝银蓝光芒。 趁着两片道纹力竭之时，后方紧追而来方寸果断投掷出两枚黑棋，叠加着将两片道纹笼罩其中。 “砰！” 一道微弱的爆炸声自黑棋结界中响起。 方寸探手收回结界，暗道好险。幸亏他长了个心眼，多布了一层结界，否则就要被两片道纹跑了。 那银蓝色的光芒好似有活性的意识，操控着两片道纹。方寸施展的第一层黑棋结界就是防备那银蓝光的。果然，银蓝光竟然还保留了最后一击，不过也只能破开那一层结界，想来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此时的黑棋结界中，两片道纹都展现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 灰白道纹像是爆炸蛆虫的简笔画，几缕线条依稀勾勒出了爆炸蛆虫的原貌，仔细感受之下，甚至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奇特道蕴，仿佛有情绪，有欲望，有念力，有爆炸重生的画面，有独特的技能用法…… 七彩道纹也是一片蘑菇云的简笔画形状，其中除了所蕴含的技能与灰白道纹不同外，其他竟有不少相似之处。 方寸只是简单感受了一下，便明白这两片道纹是何等的好东西。 他体内意境中的道纹不过都是雏形，而这两片道纹已经是成熟体，甚至能产生独立意识，毫不夸张地说，这一片道纹就能造就一个幻境六重天的高手，甚至更上也说不定。 而如果能融入他的意境中的话，无疑会大大增强其秘境的底蕴。尽管他还没有开拓秘境，但这不妨碍他早做准备。 左右环顾一下，方寸掠上一颗枝头，进入体内意境。将代表爆炸蛆虫的灰白道纹先粗略嵌入武道光幕之上，又将代表蘑菇云的七彩道纹嵌入画道光幕之上，只待以后再慢融炼。 在方寸的设想中，这是最好融炼方式了。 初步做完这一切的方寸不敢耽搁，赶忙继续向前追去。毕竟最紧要的，还是先跑出鬼林。 方寸刚跑出两步，侧方突然射出来一道激光，惊得方寸赶忙趴下。 再起身看去，只见花公子正急速向着方寸奔来，浑身破破烂烂，黑血直流，显得狼狈不堪。 其身后一群电烙铁紧追不舍，时不时散射一道激光，也没个准头。杂乱的线头连接向中心被簇拥着的一个巨大万能表，其上的指针疯狂摆动着。 见到方寸的瞬间，花公子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喜色，隔着老远便连忙高喊，“方晓虎，快，快救我，帮帮忙啊，帮我……靠！没人性！” 话还未完，方寸已经果断跑开。 救你？我脑子有病还差不多。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花公子脸色一黑，骤然拐弯，顺势跟在了方寸身后。 “咻——” 就是这一拐弯，花公子堪堪躲过又一道激光。 “吼！” 遮天巨爪却在此时追了上来，李向阳和李瑞祥在前并肩奔逃，骤然看到侧旁冲出来的花公子和电烙铁群，心中恨意顿生，加速向电烙铁群中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李向阳挥出一道风墙，李瑞祥分出两道分身，双双加速拦在花公子身前。 妈的，电烙铁和蘑菇群互殴的时候，要不是你花公子偷袭我俩，我们早脱身了，至于到现在还提心吊胆地逃命吗？ 虽然后来都各自脱身了，但被偷袭的账却不能这么算了。所以现在见到花公子，两人不介意将其留下来一起受苦受难。 至于对方怎么又招惹了电烙铁群，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 花公子听到那声兽吼就已经知道不妙，再看风墙和幻影分身，顿时明白是李瑞祥和李向阳来报复他了。 花公子随手破开了拦截，但这停顿的瞬间，后方电烙铁已经追了上来，将其前路堵塞。 眼看前方无路，花公子只好一个晃点，折身回返。迎着李瑞祥和李向阳二人愤恨的眼神，心中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与两人混战在一起。 但瞥到那遮天巨爪之后，又禁不住一呆，顿觉前途黯淡，生机渺茫。 方寸其实已经感受到了后方的追击，冷汗直流的同时，根本就不敢回头看，生怕慢一步就被灭杀当场。 不是每次都能借力打力的，光看身前的阴影就知道后方的怪物有多大了，一脚踩死自己跟踩死一个蚂蚁没区别。 然而方寸还没松口气，却见前方楚少爷迎面赶了上来。 “哈哈哈，方晓虎，你居然还敢追过来，你慢慢追，爷爷我不跟你玩……卧槽！” 楚少爷浑身裹着黑火，正想嘲讽一番方寸，却见前方遮天巨爪和电烙铁群混战一起，其中偶尔还能看到李向阳、李瑞祥和花公子的身影。顿时神情呆滞，生出了和花公子一样的无力感。 原先的毒蝎群已经不见，现在楚少爷身后只有一只庞大毒蝎，狰狞可怖。 巨大的蝎尾在其后摆动，似随时可以来个雷霆一击。 第47章 说不好已经跑出去了 前有狼，后有虎，方寸此时也生出一股绝望的感觉。但求生的意志让方寸不得不抗争。 方寸直接调用爆炸蛆虫道纹，朝地下轰出一个井口似的深坑，在毒蝎碾压过去的瞬间，麻溜钻了进去。 然毒蝎踏过，什么坑也都要给你填平了，方寸临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顿时把自己给坑够呛。 瞥见这一幕的楚少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么大的震动还往土里钻，生怕不会把自己埋结实了吗？心中已料定方寸必死。 然此时却不是为方寸悲伤的时候，更何况方寸没了，他只会高兴。 现在最重要还是怎么在眼前的混战中活下来。 遮天巨爪，电烙铁，毒蝎，这三方单对单他都得跑，更何况现在凑在了一起。 遮天举爪似是免疫电烙铁发出的激光，对电烙铁只是一拍一抓一握，一个个电烙铁就成了粉末。 只是化作粉末的电烙铁竟然流回了万用能表中，在指针的剧烈摆动下又顺着一条条的线路复原。 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简直就是耍赖。一时之间，遮天巨爪和电烙铁群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直到毒蝎突然冲入战场，平衡才被打破。 电烙铁群和毒蝎竟然呈联手之势，对着遮天巨爪连连压制。 在混战中四处躲闪的李瑞祥、李向阳、楚少爷和花公子四人倒是想着脱离此地，却每每在想要离开的时候被三个怪物给逼了回来。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怪物之间打怪物的，但对于他们这几个小喽啰，怪物们不管是哪个都不想放过。 四人一时间竟也放弃了相互报复，转而联手，抱团取暖。 “我说，方晓虎呢？”一边自保的李向阳还不忘关心一下方寸。 楚少爷却是没好气道，“还关心他呢？他都被埋土里了，你先关心关心自己。” “怎么回事？”花公子好奇道。 李瑞祥也竖起了耳朵，他想不通方寸那么滑不溜手的家伙怎么会埋土里。 楚少爷当即将方寸自己炸出深井把自己埋进去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感叹道，“我看他八成是被活埋了，这地方也敢这么做，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对！”花公子却是陡然一惊，“那方晓虎说不好已经跑出去了！” 其他三人皆望向花公子，楚少爷道，“怎么说？” “我之前都已经跑到了这片鬼林的边界，眼看都要出去了，结果一步迈过去又发现回到了电烙铁群里，后来被那群电烙铁追的过程中，我也试着钻入过地下，不过马上我又被转移到了电烙铁群的上方，总之不管我怎么跑，最后一定会回到电烙铁群的面前，所以我才不得拼命逃跑。”花公子解释道。同时心中愤愤。 好不容易暗算了李向阳和李瑞祥，本想着他们必定被蘑菇云和电烙铁一起干掉，自己也可以拿第一了。谁想这鬼林界果然诡异得很，边界竟然不是出口，那还提示什么赶紧跑出鬼林界，跑他奶奶个鬼。 更扯淡的是，自己竟然还能被传送回电烙铁群，而蘑菇云却不见了，真是见鬼。 李瑞祥和李向阳相视一眼，同时心中明了。感情花公子又被电烙铁群追杀是这么回事。 碰面的时候他们还奇怪呢，按道理说，花公子早就跑出去了，怎么会又被电烙铁群追上了呢？ 现在听花公子这么一说，不由暗道活该，让你丫偷袭。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这也说明不了方晓虎已经跑出去了啊。”楚少爷还没拐过弯来。 李向阳解释说，“他的意思是方晓虎可能也像他一样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了，很大概率还没死。” 楚少爷一怔，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妈的，狗贼的！” 打掉两束激光，花公子提议道，“再这么下去，我们真要玩儿完了，赶紧，合力往地下钻！” 其余三人闻言，尽皆默契地配合着花公子撑起一个防护罩，朝着地下钻去。 只是李向阳和李瑞祥相视之间，皆保持着几分戒备，花公子的没品，他们已经领教过了。 然而他们还是想当然了。 虽然电烙铁群和毒蝎现在联合压制着遮天巨爪，看似只是怪物之间的内斗，但这不代表这三个怪物就不关注他们四个蚂蚁了。 四人刚钻入地底没几米深，三个怪物身上竟同时闪烁一下，放出一个不断变大的气泡，正好笼罩了此处战场。 四人正向下钻着钻着，陡然眼前一花，竟然直接出现在了遮天巨爪和万能表与毒蝎的正中间，而三个怪物恰在同一时刻释放攻击。 “卧槽，怎么回事？花公子你特么有毒？”李瑞祥陡见眼前情况，还以为花公子又耍花招，一时再也绷不住了，破口大骂。 “快闪！” 其他人还想骂，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三个怪物的正面一击，没人敢硬接。 四人如鸟兽乱窜，慌忙逃命。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三个怪物纷纷缩小一号，巨爪断了一个手指已经裸露出银蓝色骨架，散发着独特的道蕴。电烙铁也只剩下了两根电笔，散碎的粉末正急速回流向疯狂摇摆的指针中。毒蝎最惨，尾钩直接断去，一只前臂的铁钳也裂开一截。 被余波轰击到的四人也不好过，一个个在空中被炸得东倒西歪，上下翻飞，最后摔落地上，都只剩下了半条命，连原形也半是遮掩地显化了出来。 两团黑火和两条绿龙各自哼哼唧唧地挣扎着。 毒蝎是最慌张的怪物，仿佛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竟然掉头逃跑。 万能表也不甘落后，与毒蝎分开两头，慌忙逃窜之际，还不忘把最后剩下的两根电笔射向毒蝎。 毒蝎巨大的嘴角剧烈抽动着，发出一连串不明意味的嘶吼，脚下速度却是骤然加快，拼着被重伤的风险也要赶快离开。 然巨爪却不给毒蝎这个机会。 三个怪物中，它是受伤最轻的，也是相对最完好的。万能表和毒蝎的逃跑直接激起了巨爪的凶性。 打完就想跑？没这样的道理！ 所以巨爪随着万能表的攻击，也顺势追上了毒蝎。一抓之下，直接将毒蝎的尾钩扯断。 毒蝎无奈转身，疯狂挥舞着独臂铁钳，不拼命也不行了。 而两根电笔也在这时给了毒蝎重重一击，一个刺入口中，一个从后而入，将毒蝎刺了个对穿。 毒蝎庞大的躯体陡然一僵，趴在原地失去了动作，铁钳也无力落了下去。浑身仿佛被肢解般，裂为瓣瓣碎片。 巨爪在两根电笔射穿毒蝎之际，猛然抬指一弹，将两根电笔以比来时更快更猛地射了回去。 万能表似乎也没想到毒蝎会噶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巨爪竟然还有这么强劲的余力，顿时逃窜得越发迅速，还呈蛇形路线，身后的线路摆动，朝着两根电笔招摇，貌似对刚刚向毒蝎发出攻击感到后悔的样子。 然而终究徒劳，被巨爪弹射回来的电笔竟不受万能表的控制，如射穿毒蝎一样，将万能表对穿而过，钉在了地上。 第48章 逃离鬼林界 巨爪亦紧随而至。 “滴滴滴”“滋滋”，急促的声音自万能表上响起，似是在求饶，又似是在发出最后的抗争。 巨爪不管不顾，直接抓握住万能表，使劲一捏，万能表霎时爆碎开来。 “吼——” 巨爪高亢的吼声响起，震得天空乌云密布，似是在向上天宣告最终胜利。 “轰——” 天空中乌云越聚越多，与巨爪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对峙姿态。 “吼！” “轰！” “吼！” “轰！” 巨爪每吼一声，乌云中就翻腾一下，好似两者在交流一般。 如此对峙交流片刻之后，乌云之中竟显化出一道人影，正是方寸的模样。 “吼！” 巨爪再度嘶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而乌云则缓缓褪去。 遮天巨爪转动身形，似是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异常。 却见一个蝼蚁般的人影正在毒蝎之处，翻捡着四散的碎片。 “吼！” 遮天巨爪又惊又喜，顿时朝着方寸踏去。 方寸似是能感受到遮天巨爪的注视一般，在巨爪刚看到他时，便直接跑开。也顾不得再拾取那些碎片了。 巨爪刚离开，花公子四人便恢复了人形。只是此时的四人各个脸色惨白，原形的一些特征还没完全隐去。 花公子和楚少爷的某些表皮和内脏还是一团黑火的样子，李瑞祥和李向阳的表皮也还保留着龙鳞的特征。 两方之人凑在一起，目送着巨爪和方寸的离去，面面相觑。 巨爪和天对峙已经让他们很意外了，方寸偷偷摸摸出来捡漏也就算了，上天貌似和巨爪在以方寸作最后的赌注，这就让他们更加意外了。 按照他们本体的眼界来说，能与天对峙的存在，那都是已经能自成一界，或者有自成一界资格的存在。 蜃龙他们和火鬼王为什么制造制作他们这些化身？为什么要和李璇玑争夺龙华小世界？不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完整的龙华界才能帮他们登顶界主之位吗？ 只有界主之位才能掌握界主之力，才能重返虚界，才能真真正正地恢复巅峰，才能重建家园。 虽然四方神界已经不知如何，但中神界好歹是他们的家，哪怕是成为废墟，他们也要回去看之一眼再说。 只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现世的规则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现世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譬如李璇玑，譬如眼前…… 四人各自带伤，趁着巨爪离去，开始搜刮战场。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这些散碎的道纹可都是好东西。 方寸在前拼命逃窜，奈何自己两条腿也比不上人家一个大跳。别说两条腿了，就算再来百条蜈蚣腿也得歇菜。 终于在巨爪即将踩上的时候，方寸又是故技重施，借着爆炸蛆虫的力量，朝地下一钻，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爪眼睁睁看着方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儿消失，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将人找出来，顿时无能狂怒，狂拍地面。 它不是没有施展那种气泡结界，而是气泡结界直接失效了，要说其中没有天的干预，它是不信的。 这才是它愤怒的真正原因。 但是没办法，谁让那是天呢，自己毕竟还脱离不了这片鬼林界。 方寸还不知道自己的遁地术是得到了鬼林界意志的帮助，只以为是自己爆炸蛆虫的特性的缘故。 早在三方怪物会面，方寸钻地时就发现了，爆炸蛆虫的道纹好似除了爆炸重生外，还有钻洞的特性，就像蚯蚓一样。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钻树洞，方寸还没试过。 不过这堪比遁地术的特性已经让方寸很满意了。 也正是借着这一特性，方寸一路下潜，竟然直接钻到了三个怪物释放的气泡结界之外。 待三个怪物两死一伤，巨爪与天对峙之时，方寸才瞅准机会去捡漏的。 至于花公子那四个，方寸在一堆废墟中压根都没注意到，只当他们已经没了。 方寸一路朝下钻，直到扛不住压力时，这才折返回升。 地面上，方寸露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察觉到安全这才从土里钻了出来。 “恭喜你，第一个成功逃离鬼林界，作为奖励，特赐予你四片完整道引。”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在方寸脑海。这还是连续出入三个幻界以来，头一次听到第二句提示音。 只是那个“道引”是什么鬼，方寸竟不能理解。但下一刻，方寸就明白了。 方寸体内意境中骤然多出四块道纹碎片，仔细感受下，正是鬼林中已经死去的四个怪物的骨架。而方寸本来嵌入两道光幕上的道纹也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这四块道纹碎片就是所谓的“道引”了。不过方寸暂时还真没看出它们和自己在鬼林中收起来的那两块完整道纹有什么区别，感觉还不如那两块道纹。方寸顿觉血亏。 这倒是方寸不知好歹了。事实上，那所谓完整的道纹也是碎片，只是看起来相对完整而已。如果让后面那四人来选，他们宁可要道引，也不会要这所谓的道纹碎片。 因为道引其实是某条大道的道基，通过道引，一个人完全有可能修行出一条完整的大道。而道纹不过是大道碎片，除了当作外力辅助借用，很难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相当于是工具一类的存在。 方寸暂时也不清楚这四片道引的珍贵，故而只是粗略查看一下，便收起不再关注。 抬头看向四周，方寸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回到了现世，现在却发现并不是那样。 这里还是操场没错，方寸所在的地方正是跑道的终点，但现世中的人是一片静止状态，除了方寸以外，整个跑道都被笼罩在一个浑浊的长条形气泡中，从外面看上去，就好象长条圆圈形蔬菜大棚， 这种情况和跳出龙门界时如出一辙。 方寸隐隐似有所悟，这里的空间可能就是现世和这些幻界的连接点。 反正当下也不能做什么，方寸饶有兴致地看向鬼林界中。 鬼林界中，正在搜刮战场的四人正忙的不亦乐乎，收入囊中的道纹碎片让他们各个笑靥如花。 发财了发财了，虽然挨了顿克，但这次也没白挨…… 然而下一刻，四人脸色一僵，纷纷笑不出来了。 却是在方寸钻出鬼林界的一刻，他们手中的道纹碎片竟然直接凭空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我的道纹呢？” “我的东西哪儿去了，是不是你，李瑞祥，肯定是你偷了我的东西！” “放你丫狗屁，老子还用偷，老子都直接抢！” “不可能是他，楚少爷，李瑞祥不至于这么下作。” “那是怎么回事？” …… 一行四人霎时间不淡定了，吵吵嚷嚷起来，差点动手。 好容易捡点废品当宝贝，还没卖呢，结果直接没了，让人作何感想？ 生活本来就很艰难了好不好？ 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49章 你是第一哎 四人正捉急间，一声巨吼响彻云霄，却是遮天巨爪狂躁起来。 花公子反应迅速，忙朝着楚少爷提醒道，“不好，快走！” 话出口的瞬间，人已窜出老远。 其他人反应也不慢，迅速跟上，倒是没想着分开跑，都在想万一再遇上危险，先拉对方挡一挡再说。 四人刚跑，遮天巨爪就冲了回来，看到恢复如初的环境，心中怒不可遏，顿时倒转身形，一爪抓天。 然上天也不是吃素的，天空陡然一黑，漫天激光落下，伴随着雷鸣电闪，巨爪瞬间被轰得皮开肉绽，又是密密麻麻的雨水落在巨爪身上，宛如小型炸弹一般，轰隆隆响个不停，炸得巨爪，倒插回地面。紧接着地面一阵翻腾，涌出七彩云雾，向上蒸腾着包裹起巨爪，没一会儿工夫，巨爪就被异化为了一只巨鸟，在云雾中挣扎翻腾，失了理智般到处乱飞。 方寸在鬼林界外注视着这一切，神情一阵凝重，同时若有所思。 刚刚的一幕幕仿佛是对如何运用四块道引的现场教学。 随着巨爪俯首，鬼林界外表浑浊的界膜也逐渐淡化，直至彻底隐去。 而随着鬼林界消失，方寸也终于回到了现世。 “李瑞祥——加油！” “李向阳——加油！” “楚少爷——加油！” …… 方寸意识刚一回归，耳畔便传来山呼的加油声，看那声势，好似都恨不得亲自上场一般。 更有几个声音明显在较劲，你喊大声，我更大声，势必要分出个高下的样子。 那声音加油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李向阳和花公子。 方寸扭头看去，却见两人竟然并排跑着，难分先后。 难怪场下加油的观众以声助威，暗自较劲了。 不过方寸早就第一个越过了终点线，眼下也没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了。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场更加艰难的长跑，于是方寸直接走回了班级区休息。 “晓虎，你好棒！你是第一哎！” “方晓虎，你好厉害。” “方晓虎，可以啊。” “晓虎不错啊，没想到你能跑这么快！” …… 刚一跨入班级区，就听到李双双雀跃的恭喜声，紧随而来的又是不间断的夸赞，方寸一边笑着回应，一边随着李双双走向休息区。 现在谁还会提方寸之前拉裤兜、打段瑜之类的恶行糗事？都恨不得把笑脸怼方寸面前。 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衷心为方寸贺喜，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有过节的人。 人群中的段瑜显然就很看不惯方寸此刻得意的样子，故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上我也能行……” 这话被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中，却恰好被一旁的王世玉听到，遂不满地瞪了段瑜一眼，“人家方晓虎已经跑了第一，你确定你上的话也能跑第一？你也就跳绳还行，跑步你连我都跑不过，还好意思在这儿扯？” 人在骤然成功的那一刻，之前的斑斑劣迹就都可以翻篇了，就算这时候有人拿出来说，那也是瑕不掩瑜，自会有人帮着辩解。 王世玉的话倒也不是瞎说，校运会之前有过选拔，体育课上也有过比赛，虽然不是正式的，但就平常的表现而言，段瑜确实跑不过王世玉。 故而王世玉这话一出口，顿时堵得段瑜没话说。 但段瑜是什么人，那是没理也能辩三分的人，论撒泼谁堪其手？ “那，那咋了，那我要是能跳绳的话肯定能拿个第一啊，我要不是被方晓虎打伤了，你当我不上吗？打人还有理了？我就是看不惯他得第一咋了，碍着你啥事了，在这儿逼逼赖赖的……” 声音越来越大，逐渐高昂。也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大家渐渐将目光集中到了段瑜和王世玉两人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这俩人吵吵上了？还带着方晓虎？看热闹的心思很明显。 段瑜也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让她很享受，所以嚷嚷起来更加卖力。 “……我看你那么向着方晓虎说话，怕不是喜欢方晓虎？你那是什么眼神，他你也能看上？简直就是瞎了眼的瘸子乱窜，也不怕掉坑里……” 这话说得王世玉面色一阵涨红，忍不住爆出粗口，“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个什么，满嘴跑火车，我看你才是满嘴喷粪！” “呀哈？你还不服？你……” 在前面走着的方寸都已经随着李双双走到了班级末尾的休息区，就要坐下休息时，忽听后方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起先方寸还以为是大家伙因为噪音太大，所以交流声音大了点。但后面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方晓虎”三个字后，便觉着不是那么回事了。 “双双，你刚刚有没有听到谁在叫我？” “好像是有”，李双双回头疑惑回了一句，看见大家都在往后挤，一抬下巴，“后边是什么情况？” 方寸一回头，果然见大家正围着一个中心不断凑近。 有热闹看，而且貌似有可能涉及到自己，肯定要看看怎么回事。 方寸遂转身拉着李双双向中心圈挤去。 李双双一怔，瞥了一眼方寸拉着自己的手，再看方寸那没有意识的样子，猜到对方大概是无意识行为。 但她可不是无意识的啊，顿时脸颊飞起一抹红晕，任由方寸牵着她的手，跟着一起往中心圈挤。 待挤进来后一看，嚯～方寸顿感大开眼界。 只见中央王世玉和段瑜两人相互揪着头发，都死抓着不放手，还不断地转着圈圈。嘴上还不停地相互骂着。 “死三八。” “臭傻鸟。” “去死。” “等着老师教育你就。” …… 赵莹在一旁急切地想要拉开两人，却怎么也插不上手。“别打了，你们赶紧松手行不行？待会儿老师来了！王世玉，你先撒开。” “凭什么？怎么不让她先松开。”王世玉也来脾气了。开什么玩笑，我一撒手不就被她撂倒了？ 边上的围观同学也缺德，非但不帮着劝架，反而在那儿大喊加油。貌似在看一场擂台赛，都兴奋得不行。 一帮人大喊“段瑜加油”，另一帮人大喊“王世玉加油”，声浪之高竟比给短跑时的方寸打气来得还猛烈。 方寸一时间竟然也看得有点热血沸腾了，不过他还记得自己要参加长跑，遂摇摇头还是决定先回去休息了，这热闹就不凑了。 “双双……” 然一扭头，却发现李双双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丢的。方寸只当人太多，把人给挤不知道哪去了，也没当回事，就要扒开人群回撤。 谁想这时身后段瑜口中竟然传出来一句，“你为了个方晓虎跟我打，你看方晓虎搭理你吗？王世玉，你真是有毛病，而且病得不轻！” 紧跟着响起一句，“我再说一遍，跟方晓虎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少扯有的没的，你这个疯婆子！就会撒泼！” 第50章 各打三十大板 嗯？为了我？跟我没关系？方晓虎将要离开的身形一顿，又折返回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大家好似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被凝视的感觉方寸并不陌生，毕竟他的心劫之一就是焦点凝视，甚至可以说在这种压力下，他只会游刃有余。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打架的这俩人怎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王世玉又什么时候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场中撕扯的两人还没注意到，他们口中的某人已经围了过来，还沉浸在对彼此的角斗中。 正此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回事！” 人未至，声先到。 方寸对这个声音也不陌生。 回头看去，人群自觉闪出一条通道来。 李双双在前，杨纤巧在后，一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难怪刚刚不见李双双人影，感情请能管事的去了。方寸恍然。 “干什么这事，你们两个还不住手？在这儿发什么疯！” 杨纤巧是真有点生气了，先不说这是什么场合，就敢随便动手，而且还是俩女生，影响多恶劣？ 更过分的是自己都来了，两人还在那僵持着不放手，怎么？非要分出个胜负来？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杨纤巧感觉自己的威严也受到了挑衅。 “还不赶紧撒开，段瑜，放手！” 杨纤巧再度发话，而且指名道姓了，段瑜再不知道轻重也知道该撒手了，再不放手，就真的没理了。于是赶紧撒开，一把推搡过去，将王世玉也推开。然后赶紧上前对杨纤巧告状。 “老师，王世玉无缘无故说我，还骂我是疯婆子，我会了两句‘我不是’，她就动手打我，我被迫反击，也没打过她。” 说着，向杨纤巧微微靠近，一伸脑袋，指了指头上的挠痕，还有头皮中隐约的血迹，又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血痕，手背上两道却是她刚刚自己抠的，然后义愤填膺地指着王世玉。 “这、这、这儿……这都是王世玉挠的，还有这儿，也是她打的。老师，请老师惩罚她。” 杨纤巧看着段瑜，不为所动。那些伤痕虽然看着吓人，但她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大事。而且她太知道段瑜是个什么货色了，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她刻意放纵的结果。 养着这么一只会咬人的疯狗，不光能帮他很好地管理班级，增强班级凝聚力，也可以帮她处理一些不好亲自出手的事情。 段瑜只知道杨纤巧偏袒她，所以有恃无恐，却不知道杨纤巧为什么这么偏袒她，想不到，也懒想。 杨纤巧看向王世玉，威严道，“是这样吗？王世玉。” 王世玉被段瑜一番恶人先告状的话给憋得差点哭了出来，眼角已隐隐有泪光闪过。对于杨纤巧的问话立刻反驳说，“不是这样的，老师，她在胡说八道，是她先说方晓虎跑第一没什么了不起，然后我反驳了一句，她就来打我……” “你说她啥了？”杨纤巧骤然打断。 王世玉脑子一宕机，情不自禁就撂了实话，“我说她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是个疯婆子……” 话说到一半，王世玉就反应了过来，这不成理亏了么，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错，结果这话一说，大家还不得真的以为是自己先骂段瑜的吗？以至于说到后面声音竟渐渐减弱，没了底气。 关键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没意识到是杨纤巧的问话方式有问题。 杨纤巧紧跟着说，“然后她就来打你了是吗？” “是……” “之后你们就在在一起了是吗？” “是……” “所以你先骂了人家，人家才来打你，你们就打在一起了是吗？” 嗯？王世玉本能地感到不对，连忙摇头说，“不是。” 杨纤巧却骤然厉声呵斥，“那你刚刚怎么说是！” “我……”王世玉被堵得一阵语塞，万万想不到论到最后倒成了自己不对。 杨纤巧却再度进逼，“好了，你们两个都不用看比赛了，都给我自我反省一下。段瑜就在这里待着，王世玉回教室，然后写一个检讨，什么时候运动会结束，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反省。” 看似对两人各打三十大板，其实还是偏袒了段瑜。 围观学生中，一小部分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这个结果并不让他们意外。杨纤巧对段瑜的偏袒他们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些。 这其中就包括赵莹和李双双。 王世玉一脸委屈，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仗义执言了一句，就被罚写检讨，还要回去写。还想再诉说些什么，却见杨纤巧已经一扭头离开了。明显懒得再搭理她的样子。 这一抬头，也瞥见了一旁看热闹的方寸，顿时心生幽怨，我为你说话，你居然看热闹，简直是个怂包！ 王世玉越想越委屈，狠狠刮了方寸一眼，随后无声落泪，落寞地收拾东西走回教室。 赵莹见状，连忙上前安慰，小声数落着段瑜的不是。 段瑜则一脸得意洋洋，与王世玉形成鲜明对比。一副胜利的样子，安然落座。还挑衅地看向周围人，意思是，看，跟我斗，就是这个下场！ 李双双看着段瑜得意的样子，心中鄙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王世玉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方寸一脸茫然的样子，若有所思。 方寸纯粹是看了一场热闹。王世玉那幽怨的眼神他也看到了，但他想的是，欺负你的是段瑜，跟我可没有关系，你要找的话找段瑜，别找我。这家伙还没意识到王世玉和段瑜两人的矛盾是因他而起。 事实上大部分人也莫名其妙，个别灵光的倒是有所意会。 解决了两人，杨纤巧环顾四周，沉声呵斥，“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看热闹的，像什么样子？再有不好好看比赛的，直接滚回去写检讨！” 瞥了一眼方寸，似有所指，“还有刚比赛完的不好好休息，准备下一场比赛，在这儿围着干什么？以为自己一定能得第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杨纤巧对方寸可谓相当不感冒，使绊子没绊倒方寸就算了，还让他大出风头。大出风头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为他说话。他已经隐隐感到这个刺头不好收拾了。 难怪杨丹峰老是关注这么个小角色。 方寸察觉到了杨纤巧的目光，却也不以为意，只当说的是别人好了。随着人群各自归位，方寸也回了休息区。 对于长跑，方寸也隐隐期待了起来。 别人畏之如虎的比赛项目，方寸却是跃跃欲试。 前面几项比赛，别的先不说，单说幻界中的经历和收获就足够方寸美滋滋了。更别说一些境界上的提升和感悟，或者幻界中的奖励这些。 所以这最后一项，方寸也想知道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招呼自己。 第51章 老爷爷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续几场比赛下来，方寸也确实有些疲惫，哪怕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稍微恢复一些，也还是有些劳累的感觉。 但大家都是这个状态，所以方寸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最考验持久的长跑项目也在这时宣告开始了。 “最后一项，参加长跑的同学请在跑道集合。” 随着喇叭中的广播声响起，校运会也进入了尾声。 一群活力四射的小朋友们在跑道集合，听从着杨纤巧的指挥和安排。 再度被安排在队伍最末尾的方寸心中直犯嘀咕，裁判怎么老是她？没别人了吗？ 他也不傻，隐隐感到了杨纤巧对自己的针对。但是人家是老师，自己只是个学生，没办法的，只能受着。 “预备——” “嗖”，一道人影窜到了一半，又尴尬地退了回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什么，竟然抢跑了。带的后面一堆人也都微微一阵骚乱。 杨纤巧脸色一黑，指着刚刚抢跑的人呵斥道，“楚少爷，你怎么回事？听清信号再跑行吗？” 要不是这家伙受着杨丹峰副校长的特殊关照，杨纤巧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楚少爷尴尬笑笑，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老师，刚刚幻听了。” 回到队伍中，楚少爷脸色又骤然凝重。他刚刚已经提前看到了幻界中的部分场景，所以走神之下才抢跑。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其中竟然有枪声，还有炮声隆隆。危险性可见一斑。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进入长跑对应的幻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参加长跑的一群十来号人，包括方寸在内，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预备——砰！” 枪响瞬间，一群人“唰”地冲了出去。落在队伍最末的方寸也在瞬间超过了面前的两人。 而就是这个瞬间，让方寸捡回了一条小命。 只听后方“啊”“啊”两声惨叫，伴随着耳边“哒哒哒”的枪声，被方寸超过的两人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方寸疾跑不停，偏头侧目，见到了两人的惨状，更加不敢迟疑，本能地顺手调出一片七彩云幕，点缀进一盘灰白色的棋子，挡在自己身后。 瞅准前方一条战壕，果断跳了进去。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战壕里拥挤着刚刚跳进来的一群人，方寸粗略扫过一眼，楚少爷等人赫然在列。 除了参加长跑的人以外，还有一群士兵，个个灰头土脸，他们的脚下分别摆放着一框框的木柄手榴弹，就是影视剧里那种需要拉一下引线再扔出去的手榴弹。 方寸见过实际中也只见过模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真家伙。 这些士兵正向方寸身后疯狂投掷着手榴弹。 在方寸最后一个跳进战壕后，为首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比了一个手势，立刻有士兵上前带着一群惊魂未定的长跑人员弯着身子，沿着战壕向某个方向撤退。 直到一个山坡背面，士兵才带着众人停下来。 而此处已经聚集了一群老弱病残，穿着粗布棉衣，一看就是村里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村子的。 四周还有一群持枪警戒的士兵。 “二舅？” 与方寸同行的一群人中突然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高瘦瘦，看着营养不良的同学出列。 这人方寸也认得，正是参加长跑的一群人中的一员。 “狗蛋？” 一群村民中，一个黝黑干瘦的中年人突然抬头，冲出来一把抓住出列的同学。 “怎么就你逃出来了？你妈呢？你妈不是跟你一起逃的吗？难道她又被抓了？” 语气中充满焦急。 狗蛋却是微微一怔，“我妈？我没见我妈啊，她……” “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后来的人都过去。”带众人过来的士兵打断狗蛋，指着那群村民对众人说。 众人微微骚动后融入村民中，各处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都在了解眼前的情况。 方寸左顾右盼，来回张望了一下，竟然一个熟人也没发现，刚刚看到的楚少爷他们也不知道藏哪儿了。 旁边一个屁股歪坐在地上的老爷爷看着方寸东张西望的样子，突然开口道，“小孩儿，你在找什么啊？” 方寸一愣，直觉上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但左右看了看，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方寸以为自己幻听了。 “别看了，就说你呢，小孩儿，低头看地下。” 方寸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老爷爷抬头盯着自己。但又不确定，方寸食指指着自己，脖子朝前微微一伸，眉毛随之一挑，意思是叫我呢？ 老爷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招，“就是你，过来。” 方寸走上前，学着老爷爷的样子屁股一歪，席地而坐，也不嫌脏。 “爷爷，你叫我有事？”方寸礼貌问道。 老爷爷笑眯眯道，“你刚刚东张西望的，找啥呢？” “呃……没找啥，想看看有没有……”话说一半，方寸一愣，眼前不就是现成的包打听嘛，干嘛非得找熟人？ “那个，像您这样的爷爷。爷爷啊，您一看就很有智慧，肯定见得多懂得多，我想问问您，大家为啥都聚在这儿啊？还有这是啥地方？他们又是什么人？” 方寸指了指那群貌似看押众人的士兵。 老爷爷一懵，我还一句话都没问呢，你倒先问上我了？不过还是耐心解释了一番，反正也不是啥不能说的秘密。 “他们啊，他们是东王谷的人。我们现在在东王谷和龙谷交界的地方，具体是哪儿，我也不清楚。至于大家为啥在这儿，这不很明显嘛，都被抓来了。”老爷爷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方寸，“年轻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东王谷？龙谷？方寸听得一脸懵，完全没听过的名词，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过看老爷爷的意思，这东王谷和龙谷好像是两伙人？ 听到老爷爷的问话，方寸思索着如实回应道，“我们是龙华小学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刚刚还差点被子弹打中。” 方寸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头次体会到枪林弹雨的感觉，刺激的有点过分。 老爷爷双眼骤然一眯，不动声色地确认道，“你们是龙华小学的人？是突然来到这儿的？” 方寸点点头，“是啊。” “那……” 老爷爷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伴随着声声“敌袭”，整个人群骤然混乱了起来。 方寸也“噌”地站了起来，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心中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进行戒备。 四周的士兵纷纷涌向某一处，激烈的枪声霎时间震耳欲聋。 他们这群貌似被看押的人也瞬间自由，却因为手无寸铁，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处乱窜了起来。 方寸正要随波逐流，先跑了再说，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手臂，将自己一扯，拉向一旁，然后拽着自己连忙跑路。 方寸这才看清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老爷爷。 第52章 化龙界 “爷爷，这是要去哪儿？”方寸大声喊道。同时想要挣脱老爷爷抓着自己的手，却发现好似铁钳有一般，根本就挣不脱，只好任由对方拽着自己的胳膊。 “去一个好地方！”老爷爷头也不回。 走到边上一个士兵处，身形一阵闪烁。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有人要跑！拦住他们！”边上有人发现了老爷爷和方寸，顿时朝着他们扑来。 老爷爷却是毫不畏惧，带着方寸连连躲闪，竟然避开了士兵的射击。 随后两人沿着山坡一路七拐八拐，转眼就远离了追击的人群。 方寸全程被老爷爷带着，心中感叹老爷爷跑起来简直不像老爷爷，倒像是运动员，带着他这个累赘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爷爷，这是要去哪儿？”方寸再度问道。 老爷爷回头看了下后方，见已经甩脱了追击的士兵，便停了下来。“呵呵，去北海。” “北海？那是哪儿？”方寸一懵，又一个新名词。 老爷爷笑着解释道，“北海是和东王谷、龙谷齐名的势力。我现在带你去见北海的护龙使。放心，他是好人，不会害你，说不定还能帮你回到原来的地方，就是你说的那什么龙华小学。” 方寸闻言，顿时安定下来。毕竟回去才是最重要的。闯过这么多幻界，方寸早已明白这一点。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东王谷？” “因为我是北海的人啊，我是北海寻龙使。给你变个戏法想不想看？” “魔术吗？” 老爷爷微笑着摇摇头，抬手一抹，一张青年帅哥的脸映入了方寸眼中。 老爷爷淡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本来面目，是不是很帅？”声音也从苍老低沉的老年音变成了磁性的青年音。 方寸看得一阵呆滞，这一手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震撼。还是头次真正见到这种变脸。 “那……那你是爷爷……还是哥哥……” “哈哈哈……我叫北冥秋，你叫我秋哥就好。” “秋哥。”方寸弱弱叫了一句。感觉北冥秋不像个正常人，有点神经。 “嗯，好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有什么话，在路上边走边说。”北冥秋趁着这会儿工夫恢复了一下赶路消耗的体力，现在迫切想要把方寸带回北海。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个小孩一定能成为北海新任龙主。就凭这小孩经历连番变化，还能保持一贯的从容淡定。这份心性可绝不简单。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小孩是被此界选定的龙种。 事实上，北冥秋还真是高看了方寸，方寸不是从容淡定，他是纯粹木讷，迟钝，脸上的变化不明显而已。 两人一路向北同行，风餐露宿。这期间，方寸也终于搞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方世界名为“化龙界”，是一个相对完善的世界，至于完善到什么程度，北冥秋也不清楚。只知道四方极远处都有一个明显的结界。虽然不乏有人想要打破结界冲出去看看，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后来一些想要冲出结界的强者越来越多，逐渐聚集，形成了四方明显的大势力，分别为东王谷，南洋联盟，西风阁和北海。它们分别坐拥东南西北四方极地，统领四方。 除了这四大势力外还有一个神秘势力，叫做龙谷，就位于中央之地。 龙谷本来是不存在的，但是四方势力曾经不知道联合做了一件什么事情，龙谷便凭空现世了。 此后龙谷独霸中央，抗衡四方，导致四方势力既不能完全联合，又不能完全分散，一直到现在。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四方势力老大直接消失，有传说他们已经飞升上界的，也有传说他们已经身死的，不过根据四方势力留下的信息，四方势力老大其实是陷在了龙谷中。 四方势力老大消失后，他们相互之间貌似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此后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一群外界来客降临这个世界，他们被称为“龙种”。 龙种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和筛选后，会有四个龙种分别进入四方势力，通过考验后成为新的四方领袖，他们被称为“龙主”。 龙主只有带领四方势力夺取龙谷的龙晶，将其投入中央化龙池，成功化龙后才会离开这个世界。 而每次龙主离开时，都会带领一到三个人一起离开，满足四方势力冲出此界的愿望。 这也是华龙界的名字由来。早先的化龙界鬼知道叫什么。 龙谷在第一批四位龙主成功离开后便开启了对龙种的猎杀，但凡遇到龙种，统统格杀勿论。 方寸此前刚进入化龙界时所降临的那个战场，就是东王谷和龙谷之间的战场。 若不是北冥秋带着他跑得及时，说不得他现在已经遇上了不测。 混乱场面中，尤其是战场中，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北海的名字中虽然带一个“海”字，但北地并没有海，反而是一片荒原。 这里广袤无垠，人烟稀少，一户到另一户人家之间，都相隔一里地。 一片一片的草场并不相连，断断续续的好像被牛马啃食过一样。 从西边吹来的风沙浑浊不堪，有点像沙尘暴，但威力小了很多。 随着北冥秋一路走来的方寸没少被风沙迷了眼。 天空格外暗沉，好似阳光难以照射下来。 “秋哥，还没到吗？”方寸有气无力道。 这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让他黑了不少，脸上满是沧桑的痕迹。稚嫩和沧桑混杂一脸，像个讨饭的小乞丐。 北冥秋斜眼道，“这就不行了？你不是说自己肯定能当上龙主么？这点考验都通过不了，还想当龙主？” 方寸怪叫一声，“我去，大哥！你多大我多大？你这么大一个人带着我这么个小孩，一路上不给吃不给喝的，朝你要点果子都抠抠搜搜，还说什么考验我。行，考验，我睡个觉你老戳我干什么，害的我睡都睡不好，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黑眼圈，这就是你所谓的考验？我说画个马或者车坐坐，你倒好，非要拉着我走路，可是为啥你能飞，就不让我飞？当龙主？我看我现在当个要饭的正好！不干了，我不干了，你找别人！” 方寸越说越窝火，越说越激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北冥秋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淡定地拿出一个果子，扔向了方寸，“快到了，看到前面那个黑点了么？那就是北海总部，到那里你就有吃有喝有地位了。嗯……只要你能通过考验。” 刚刚还嚷着撒泼的方寸顺手接过果子，咬了一口，看着前方的黑点道，“那还等什么？走。”人已先行，走在了北冥秋前面。 嚼着果子，方寸感觉疲惫的身心都在快速恢复。 这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外表像柿子，里面裹着棕褐色的葡萄一样的小果实，咬一口满嘴甘甜芬芳。而且十分顶饿，还能快速恢复精力。 第53章 北冥水 这一路走来，方寸就是靠着吃这东西才撑到了现在。 他向北冥秋要种子，想着能不能带回去给爸妈种一下，北冥秋却说这玩意儿只在北海总部的后花园中生长，其他地方是种植不了的。 方寸对此表示很怀疑，不过也暂时打消了想法。 随着两人的前进，远方的黑点也逐渐清晰。一座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开始显现出它应有的轮廓。 走到近前，仰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方寸才感受到北海总部带来的压迫感。 一片黑海镶嵌在荒原地面，一望无际。其上不见一丝一毫之光，仿若沉积千年的死水。 黑海之上，凌空三丈，一座倒转的浮空巨岛飘浮其上，正好覆盖整个黑海。其外裹着一层黑色的屏障，这也是为什么从远处看来是一个黑点的原因。 方寸震惊片刻，出于好奇，将手中吃剩的果子残骸扔向黑海之中。 连一声“扑通”都没有，甚至连一丝水花也没有溅起，果子残骸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方寸心中大感神奇，这真是水吗？ 蹲下身子，方寸用手向下探了探，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就是普通水的质感。收回手，与普通水不同的是，手上一丝残留物都没有。 方寸越发感到这水的神奇。 他想到了传说中的弱水，据说弱水之上，鸿毛不浮，飞鸟难过，天界天河和地府黄泉都是弱水的一种，他们各有神奇的用途。 方寸不知道眼前黑水算不算弱水，但看这特性，好像和传说中的弱水也没差。 方寸又用双手捧起一抔黑水，翕动鼻翼并未闻出什么花来，就要往嘴里送。 一旁默默看着方寸的北冥秋终于忍不住了，反一巴掌拍在方寸的后脑勺，将方寸拍得险些一头栽前去。手中的黑水也被拍散，无声无息地落回了黑海中。 “要死啊你！这玩意儿也是能喝的？你也不怕有毒？”北冥秋没好气地说着。 他就奇了怪了，这孩子看着挺老实乖巧的，一脸憨厚的样子，怎么接触下来感觉就是一奇葩，尽整一些有的没的，像个神经病一样。 这一路走来其实也算他这个寻龙使的考验，一开始看这孩子挺乖巧，很乐于倾听，所以他就多说了一些话，包括一些隐秘。 谁想啊，这孩子居然总能问出一些让他哑口无言的问题，搞得他下不来台。 比如他说四方势力的老大可能陷入龙谷的时候，方寸就直接问他，他们也是龙主吗。 北冥秋当然说是。 方寸紧接着又问，既然是龙主，为什么他们不能是出去化龙界了？而是陷在龙谷？ 北冥秋语结。 方寸又问，那我做了龙主不会也陷入龙谷？ 北冥秋无语，心中鄙夷，感情还是一胆小的货。随后恼羞成怒，果断结束了交流。 到后来，北冥秋实在没办法回答方寸的问题了，就果断一巴掌拍向方寸，然后转移话题。到现在都快成了习惯。 方寸却仿佛还没有习惯，捂着后脑勺站起来，愤愤不平道，“不要老是打我的头，尤其是我的后脑勺，跟你说多少次了。打后脑勺会把人打傻的！” 北冥秋心中暗想，我看你现在也没聪明到哪儿去。但表面上还是好声好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保证以后不打你后脑勺了。” 毕竟是龙种，万一做了龙主，再找自己算账，有点不值当，所以能糊弄就糊弄。 看着方寸不快的脸色，北冥秋指着脚下的黑海，转移话题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水吗？” 方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道，“什么水？你不让我喝，是不是因为他有毒？” 北冥秋摇摇头，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缓缓道，“这叫死水，很多人也叫它黑水，但它最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北冥。” “北冥？这不是你的……”方寸诧异道。原来这就是北冥，那这玩意应该叫北冥水才对。 北冥秋低头看着方寸的眼睛，神色莫名，“是我的姓。也是整个北海的姓。我的族人世代生活在荒原，没有水源，只能靠天降甘霖过活。后来族长成功突破限制，成为这方世界的顶级大佬之一，将西边的河流改道，引入北地，这才让我们的族人不再因为水源而发愁。 但没过多久，西风阁横空出世，又将河道改了回去，断了我们的水源。族长前去理论，结果被格杀当场。后来西风阁又想要吞并我们，族人奋力抵抗，战死无数。 后来新的族长才情天纵，组建了北海，这才堪堪挡下西风阁，并在后来带领北海壮大到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 新族长将战死的北冥族人都葬在了这里。所以这里其实是北海的墓园。在龙谷现世的时候，这里好像受到了外界的影响，突然天降一滩奇怪的水，但是因为只有水洼大小，所以无人在意。 我们本以为他会消失，谁想等到后来，我们发现这滩水居然在吸收墓园中死人的尸体壮大，我们便叫他死水。 随着死水的扩大，整个北海墓园都被吞噬覆盖，所以这也算我们北冥的墓园。后来我们就叫这片死海为北冥。 这里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永远暗沉沉的，所以有人说阳光照射不到的大海就是北冥。” 北冥秋的语气中充满着莫名的悲伤。方寸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人家亲戚朋友死的地方嘛，而且是死无全尸那种。 方寸好奇的是，为什么当时不除去这滩死水，以至于让它发展成了这片海。 方寸问出心中的疑惑，北冥秋苦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除去它，而是它没办法除去。它既有固体的特性，又有水的流动性，还有气体的不可触摸性。你捧起它的时候应该能感到它像水一样，但是你打它一拳，它有会非常坚硬，你要是把它洒出去，它又像烟雾一样飘飘忽忽一阵后，再回到这里。这玩意儿喝了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喝它的人同化成一样的死水，融为一体，然后回到这里。 所以我们不是不想除掉它，而是这片死海简直就是不死不灭的东西。” 北冥秋这么一解释，方寸就懂了，感情是这么回事。 同时心中不由一阵庆幸，还好刚才没喝。奶奶的，听起来太吓人了，跟恐怖片一样。 “好了，我们也该上去了。跟我来。”北冥秋收敛了一下情绪，招呼了方寸一声，走到岸边，拿出一款长方形到令牌，朝前方一印，顿时一道光门一样的口子凭空出现。 方寸一愣，刚刚还疑惑怎么去总部呢，感情门是藏起来的。 北冥秋已经踏了进去，方寸赶紧快步跟上。 第54章 换个身强体壮的 光门之中，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走在其中，有不少的岔路口。 每个路口上方都有一块牌子，上面标记着数字123之类，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见北冥秋已经收起令牌，方寸笑着讨好道，“那个……秋哥，你刚刚开门的那个长方形的牌子，借我看看呗。” 一边说着，伸出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下。 北冥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没有！”说罢，不再理会方寸，径直往前走去。 还真好意思开口要！ 看着北冥秋的背影，方寸亦回了个白眼，嘀咕道，“抠抠搜搜的小气鬼。” 北冥秋嘴角一绷，实际上听到了，不过还是当作没听到，反正被说习惯了。 两人向前一直走到牌子上标记着69的路口光门处，北冥秋忽然止步，再度拿出了令牌，朝前虚空一按。 “哼嗯……” 方寸没想到北冥秋会突然停顿，猝不及防之下一脸撞在了北冥秋的屁股上。 一股股怪怪的味道涌入鼻腔。 “呕……” 方寸被刺激得连连弯腰干哕。 注意着身后动静的北冥秋脸色一黑，想一巴掌抽丫的，恶心谁呢？ 不过这还真不怪方寸，实在是令牌被放在空中某个凹槽的时候，光门中突然涌出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有点像是沼气和深海底部的臭鱼烂虾相混杂的味道。 所以方寸才在突然的刺激下作出这种作呕的反应，倒不是真的嫌弃北冥秋。 光门中的味道先行，黑水随后，将光门渲染成了黑洞。幽幽旋涡在虚空旋转，一股隐隐约约的吸力传来。 北冥秋收起令牌，单手拎着方寸后领，一步跨了进去。 穿过黑洞，方寸本以为会来到一处梦幻空间，然而眼前的景象直接让方寸的梦想破灭。 一排露天旱厕纵列一旁，散发着独特的气味，偶尔还能看到零星几个人进出。方寸严重怀疑进来之前，闻到的那什么沼气味道，搞不好就是从这儿散发过去的。 向前几米远，好像一个热闹的集市，花花绿绿的摊子就那么露天摆放着，可以听到很明显的嘈杂声。 其中间或有几声吆喝，方寸听得真切，分明在喊，“凌空靴，凌空靴，三十空灵珠啊，春生大师亲手制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北冥果，北冥果，两个空灵珠一颗啊，不好吃，没效果不要钱啊……” 方寸目光一闪，朝着北冥果的摊位看去，发现那分明就是北冥秋给自己吃的果子嘛！ 来来往往人流中，骤然多出方寸和北冥秋两人，也无人察觉。 脚下的土地是黑色的，但越往边缘越是减淡，直到边界处，已经化为一片白茫茫，与天空结界相连。眺望中心，也只有那里是有一片洁白的建筑群，只是都比较低矮，看之不清。 天空结界从边缘向中间，白色逐渐加深，只在最中心处有个通天光柱与地上的建筑群相接。 白色的天空和黑色的大地构成一幅诡异的和谐画面。 如果不是旱厕和集市的存在，方寸都以为自己真的进入了某个异度空间。 北冥秋深吸两口气，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方寸打断北冥秋的享受，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北冥秋，这就是北海总部？这是集市？” 北冥秋诧异道，“耶，挺聪明啊。这就是我们的集市。” 方寸无语，居然还真是。 北冥秋：“好了，接下来你自己逛逛，想找我就去中心光柱那儿找我，我先走了。” 方寸：“等等。” 北冥秋顿步，一脸疑惑，“怎么？” 方寸羞赧了一下，伸出手道，“给点钱。我听他们叫卖都用几空灵珠几空灵珠的，没有钱你给点空灵珠也行。” 一脸纯真表情，看得北冥秋居然有点不忍拒绝。 但…… “没有！”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方寸眨巴了一下眼睛，懵懵地环视了一圈。 就这么走了？我去，完全没发现怎么消失的。 方寸撇了撇嘴，朝集市走去。 逛市场，总是让人有点小激动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哪怕看之一眼，也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方寸也不例外。 每每走到一个小摊前，方寸都满眼放光地看着地上的物品，好奇地东瞅瞅西瞅瞅，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每当这时，摊主都会热情地上前招呼。 “小伙子，看看啊， 要点什么？” “这个像茄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啊”，摊主拿起一根“茄子”唾沫横飞地介绍起来，“这是栓丹，是我们宝丹宗黄宗主特别研发的新产品，可外用，可口服，能随时随地补充体力，不说让你像永动机一样永不疲惫，但也能让你战斗个三天三夜而不会力竭，可谓是外出旅行，居家必备的上好丹药啊。” 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寸，摊主又眉飞色舞道，“小伙子，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在外面没少打架，肯定有体力消耗太大，有心无力的时候？” 方寸不由陷入回忆，貌似确实有这种情况，之前在鬼林界没少跑路，而且是短时快跑，经常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导致自己很多秘技都没法施展。 于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摊主一看方寸这样子，赶紧趁热打铁，“对嘛，但是你有了我这个栓丹就不一样了，只要身上戴着它，那到时候怎么都不会累的。怎么样，买一个？也不贵。” 方寸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心动莫名，“多少钱？” 摊主脸色一喜，毫不犹豫地伸出五根手指，“不贵，绝对良心价，这个数！” 方寸试探道，“……五毛？” 摊主一愣，什么鬼？ 皱了皱眉道，“什么五毛，是五十空灵珠。” 方寸诧异怪叫道，“五十空灵珠？” 摊主“啊”了一声，又上下打量方寸一眼，暗骂晦气，尽特么浪费自己表情。遂收起了笑脸，放下栓丹，神情淡漠地蹲了回去。 方寸看出了摊主热情骤减，起先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但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于是故意反问道，“老板，这才五十空灵珠？” “才”？ 摊主敏锐地听出了方寸语气中的异样，暗怪自己又特么看走眼了，上一个顾客就是那么溜走的，没想到又来一个。这个可不能再看走眼了。 摊主赶紧又换上一副笑脸，将脸上的褶子使劲挤了出来，一个箭步窜到方寸跟前，手上还拿着刚刚放下的栓丹，将其捧到方寸的眼前。连连点头道，“对对，才五十，一点也不贵，我把这个给您装上？” “……” 方寸沉默了一下，感觉有点下不来台。他只是试探一下摊主，又不是真想买。最重要的是，他没钱…… 迎着摊主希冀的目光，方寸瞥了一眼其手上的栓丹道，“那个……给我换一个。” 摊主一愣，随后狂喜，真要买啊？赚大发了。 “哎好好，您看这个怎么样？” “这个……一看就受了内伤，你给我换个身强体壮的。” 摊主脑子一懵，这玩意儿还能看出内伤来？旋即明白了啥意思，嘴角不由一抽，又换了个更粗壮点的。 “这个呢？” “这个……太大了，我用它我得受内伤，算了，我看你这也没少好货，我去别处看看。” 方寸评头论足一番，扭头就走。 第55章 把东西给古农诗 摊主神情一滞，顿时傻眼。随后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尼玛，没钱装什么装？你还挑上了，浪费爷的表情。 还以为跟上一个顾客一样是微服私访，没想到是个小乞丐换衣裳，装模作样来了。 丫的晦气…… 摊主愤愤地蹲了回去，彻底没了笑脸。 周围的摊主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也都留了个心，等到方寸过去左看右看的时候，他们虽不至于赶人，不过也没那么热情了。 倒是方寸大感这人与人之间真是不一样，看看人家头一个摊主，那才叫做生意。后面的这些摊主一个个的有点没眼色，问个东西都爱搭不理的。 “这个果子怎么卖？” “……” “喂！老板？” “……” 摊主统一装聋。 方寸讨了个没趣。 不过方寸也不在意，该问的还是要问。老板不搭理他，不是还有顾客呢么。 中央光柱结界中，某间茅草屋内，一面巨大的镜像正悬浮空中，镜像中所演绎的正是方寸和第一位摊主拉扯的一幕幕。 镜像前方，一个青年负手而立，黑色锦袍披身，面容清秀，一副白面书生模样，长发束于身后。 另一个青年恭敬侧立一旁，面容略显沧桑，一副质朴农民的装扮。正是消失的北冥秋。 看着镜像中的画面，锦袍青年淡淡开口道，“这就是可能成为新龙主的龙种？” 听到锦袍青年问话，北冥秋连忙恭敬道，“正是。” 青年嘴角微翘，“有点意思。” 某个卖鞋的地摊前，方寸正对着顾客问东问西，忽听“砰”的一声。 方寸顺势向身后看去，一个浑身破烂，满脸胡子的邋遢老头躺在地上，满身血液，嘴角还有残留的鲜血。 方寸脑子中骤然闪现出武侠剧中被打吐血的某个丐帮长老，和眼前的人影几乎重合。 四周的人看了一眼，又纷纷转过头，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方寸看了看四周，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眼神瞟过来，就是没一个人上前帮一把的。 方寸稍愣，微微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学校里乐于助人的教育发挥了作用，果断上前，想要看看老乞丐到底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 然方寸一搭手，本来硬挺着一动不动的老乞丐好似突然诈尸一般，一把抓住方寸的胳膊，将方寸拉得一个趔趄，俯身而下。 耳边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把东西给古农诗……” 方寸一脸疑惑，“古农诗？这谁啊？我不认识啊？喂！爷爷，别不动啊！把什么东西给古农诗啊？我靠！” 然而老乞丐已经没了声息，只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方寸无语，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不过马上又想到老乞丐的遗言，琢磨着那什么所谓的“东西”是不是就在他身上，没来得及给自己。 方寸在老乞丐身上一阵摸索，却一无所获。 没有？ 正自疑惑间，方寸陡然汗毛一竖，忽感危险，就势向前一个翻滚。 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穿着华美的青年男子，在老乞丐身上摸索一阵，随后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方寸，“把东西给我！” 方寸一懵，下意识反问，“什么东西？” 华服男子道，“就是老贼给你的东西，赶紧交出来！” 方寸明白了，但他真的没收到什么东西，一脸无辜解释道，“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个人什么东西也没给我，你来之前他就死了。” 华服男子怒斥，“放屁！小小年纪，净说谎话。你既然说东西没给你，那就跟我走一趟。” 话音未落，已是一爪朝方寸抓来。 方寸暴怒，被冤枉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 一个闪身避开华服男子的一抓，嘴上不停，“你奶奶的，我都说了没有，你怎么还直接动手呢？” 华服男子正暗自诧异，这小孩居然能避开自己的一抓，着实有点东西。 但手上动作不停，依旧不依不饶，连连向方寸擒拿而去。 “废话，你说没有就没有？在场只有你接触过老贼，东西不在你身上在哪里？” 方寸无语，简直是怎么解释都没用。一时间也懒得解释了，只能郁闷地连连招架。同时暗骂自己多管什么闲事，平白惹这么一出。怪不得周围人都没人上前查看那老乞丐，看他们一个个见怪不怪的样子，怕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么个结果。也怪自己年轻，经验少啊。 方寸在前边防边退，华服男子在后边打边追，两人短短几息之间就已交手数个回合。 方寸心中是连连叫苦，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华服男子却是越打越心惊。 要知道，他可是体修，是专修肉体的体修，而且是气境三重天的强者，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高手之列。 寻常修者，只要不是境界超出自己太多，一旦被自己近身，那只有挨打的份，而且绝对走不过三回合。 但这小孩明明年纪这么小，近战居然丝毫不弱于自己，只是临场经验不如自己而已。 华服男子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攻击越发凌厉，势要拿下这小贼。 方寸也感受到了压力越来越大，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捶，痛苦不堪。 眼看已经支撑不住，方寸忽然放声大喊，“那老贼没死，他跑了，你看。” 华服男子下意识回头一看，果见老乞丐已经消失无踪，顿时有种被晃点到的感觉。心中越发想要赶紧拿下这小孩，让他带自己去找到老乞丐。 然方寸趁着华服男子回头的瞬间，赶忙提气出声，“救命啊！我是新任北海龙主，快来人救我啊，带我去见护龙使，重重有赏啊，赶紧来人救我啊！” 话毕，“唰”地一下溜向了人群中。 华服男子听得一愣，真的假的，这是龙主？开什么玩笑？龙主什么时候让一个小孩来接任了？ 华服男子一百个不信，稍稍迟滞的身形在下一瞬再度冲向方寸。 然这是集市，鱼龙混杂的集市中，什么人都有。 虽然方寸的话不可信，但也不乏有龙主的死忠，还有北海的死忠，这些人果断拦在了华服男子的面前。 其他人见状，有远远退开的，也有准备拔刀相助的，当然也有不怀好意，准备向方寸下手的。 就凭华服男子找方寸要东西，而方寸牵涉到了龙主，就证明那个东西不简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大家都抢着要的，必定不凡。 之前大家看热闹，那是没招惹到他们身上。现在既然牵扯上了，那也不妨插上一手，又不损失什么。 华服男子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人们，简直要被气笑了。翻手亮出一面令牌，“护龙卫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护龙卫？ 四周人群瞬间安静。 第56章 交还给护龙使大人 护龙卫作为护龙使的亲卫，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代表护龙使亲临的，可以说是整个北海最不可招惹的存在。 刚刚还有各种小心思的众人，顿时按下了心中的小九九。 躲藏在人群中的方寸心中瞬间拔凉，妈的，赶紧跑路，看这架势，再不跑就真的被抓了。 趁着众人不注意，方寸悄悄遁地而走。 不过有一点方寸不太明白，护龙卫作为护龙使的亲卫，怎么会抓自己呢？ 北冥秋不是说带自己去见护龙使吗？他人去哪儿了？ 还是说护龙使想弄死自己，顺带把北冥秋给灭了？ 方寸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清情况。 实际上这是他自己当局者迷了，人家护龙卫并没有针对他，只是针对那个老头而已。是方寸滥发善心，被老头祸水东引，给摆了一道还不自知。 也可以说，护龙卫和他方寸都被那老头一出苦肉计装死给耍了。 但方寸不知道啊，他不敢随护龙卫走，因为老头都被打成那样了，方寸下意识觉着自己被抓住肯定没好下场。 而护龙卫料定东西可能还在老头身上，小孩是老头施展的障眼法，但他也不敢赌，万一老头真把东西给这小孩了呢？万一他放了这小孩，东西岂不是真丢了？ 老头已经跑了，自有其他护龙卫追索，这小孩再丢了，那他也可以从护龙卫里滚蛋了。 所以他必须要拿下方寸。为此不惜暴露身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不闪开？”华服男子朝着拦在眼前的人呵斥一声。 众人虽不情愿，但还是让开了路。 对他们而言，根本就分不清真假，能掩护“龙主”跑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护龙卫不能当众暴露身份，他们也知道，但那令牌又不像假的，所以他们也只能这么将信将疑，做到如此了。 华服男子看着人群闪开，正要把方寸抓回去，然一看之下，傻眼了，哪儿还有人啊，早特么不知跑哪儿去了。 顿时黑着脸看向刚刚拦路的那些人，咬牙切齿。 然大家纷纷装作没看见，该吆喝的吆喝，该买东西的买东西。 他们又没干什么，护龙卫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中央光柱结界内的茅草屋中，护龙使淡淡一笑，“有点意思。有成为龙主的素质。北冥秋，你这次找回的龙种，不错。” 北冥秋恭敬回道，“都是托您的福。” 护龙使：“后面的考验需要增加一下难度，如果他能通过关卡，算你首功。” 北冥秋：“谢大人。” 护龙使：“哦？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北冥秋：“禀大人，这家伙虽然看着憨厚老实，但那只是经历得少，所以显得单纯。其实这小子鬼心思不少，肚子里的小九九很多，很有自己的主见。我带他回来的路上，虽然有意无意中给他设了几个绊子，但那小子都是靠运气躲过去了。一次两次靠运气，还能说得过去，但连番几次，我才察觉出来那小子很奸诈，多变的很。” 护龙使：“看来你对他评价很高。好，那我对他接下来的表现拭目以待。” 这边对方寸评头论足，殊不知方寸已经吓得跑出了集市。 站在集市外围，方寸回头望了一下远处的边缘，又看了看中央光柱处，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护龙使。 关键他现在想回去，也没办法回去啊。 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准备老老实实去找护龙使。 他也想通了一些事，如果北冥秋骗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扔下他不管，那大可让自己在东王谷的时候直接死了拉倒，何必费力将自己带到这里呢？ 所以北冥秋大概率没骗他，他是真的想带自己去见护龙使。 至于刚刚的护龙卫，应该只是个意外情况。 妈的，看着可怜兮兮的老头居然装死坑人，真特么可恨！ 方寸暗暗咬牙，别让我再碰见丫的。 然而就是这么凑巧，也不知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是怎么的。 老乞丐就这么神出鬼没地站在了方寸的面前。 “啊！”方寸吓了一跳，随后想到这老家伙骗自己，冲着对方愤怒道，“你还敢回来？你这个老头儿，为什么骗我？说什么让我把东西给古农诗，谁是古农诗啊，我都不认识。而且，什么东西啊，你啥都没给我，让我平白无故被护龙卫追杀。” 言语之间，已是挽起袖口，欲为自己讨个公道，顺便出口恶气。 老乞丐闻言，却是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在方寸抬手的刹那，顺势将一枚令牌塞入方寸手中。 继而温和的声音在方寸脑海响起，“这枚令牌是护龙令，凭此令牌可以号令散布各方的护龙卫，请把这枚令牌交还给护龙使大人，不是古农诗，拜托了。千万不要把令牌给自称护龙卫的人看，否则必遭灭口。切记，切记……” 回过神的方寸再一看眼前，哪里还有老乞丐的影子。 抓着手中的令牌，方寸总有种握着一颗烫手山芋的感觉，貌似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直觉。 方寸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随后赶紧收起护龙令，纳入体内意境空间中。 随后看了一眼地上，抓起一把黑土，将其捏成一个面具的模样，又调用蘑菇云道纹的能力，在泥土面具上一抹，一个改头换面的工具就这么做好了。 蘑菇云道纹可以伪装收纳伪装各种怪物，泥土可以作载体。 方寸如此做法也是受了北冥秋的启发。 北冥秋装扮成老人将方寸带出来之后，只是朝脸上轻轻一抹就恢复成了青年模样。 他方寸虽然做不到北冥秋那么随意，但是照葫芦画瓢，模仿一下还是不难的。 将面具贴在脸上，又凌空虚化出一面镜子，方寸左右看了看，对这副近似于北冥秋模样的脸庞一阵满意。 方寸决定了，接下来就以北冥秋弟弟的身份去行走。 哼哼，他就不信北冥秋能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那小孩，别动！” 伴随着急切的声音，一个华服男子向着方寸急速奔来。 其着装与之前那名护龙卫的装扮简直一模一样，方寸本能地想要就地遁走。 但好在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方寸硬生生克制住了逃跑的欲望，露出一副无辜的天真孩童模样，指着自己憨憨道，“我？” 同时还左右看看，貌似诧异的样子。 华服男子走到方寸面前，上下打量一眼，随后递出一个空灵珠，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兄弟，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头经过？如果看到了，告诉我他朝哪儿跑了，这个空灵珠就给你。” 还有这好事？ 方寸当即将对方掌心的空灵珠抓在手中，睁眼胡诌，“看到了看到了，那老头很脏，但看起来很虚弱，好像受伤了一样……” “对，就是他，他往哪儿了？”华服男子一脸激动。 方寸随意一指，“往那儿跑了，他还跟我说有人追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就回来杀了我。” 第57章 给我拦住那小孩 “好好好，多谢小兄弟了，放心，他不会回来了，你安心走。” 华服男子一刻也不耽搁，顺着方寸所指的方向，踏步追去。 见华服男子离开，方寸再度遁地而行，直奔中央光柱结界。 哪儿也不准备去了，太危险了。还是早点找到护龙使，当上龙主，赶紧滚蛋的好。 华服男子窜出去没两步，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折身回转，拿出一个空灵珠。 “小兄弟，再帮我……嗯？” 遇见小兄弟仿佛是个错觉。 但那真是错觉吗？ 想到刚刚对方的打扮，虽然脸对不上号，但那年龄，那身形，分明就是百户大人要找的那小孩，自己居然没认出来？ 华服男子脸色瞬间涨红。 “小、贼！” 尽管心有不甘，但老头才是重中之重，华服男子还是决定先追老头。 在地下穿行的方寸浑然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又得罪了一名护龙卫。此时的方寸正拿着手上的空灵珠进行研究。 这空灵珠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的玻璃弹珠一般无二，但却没有那些复杂的花色，浑身灰冥冥的，握在手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这玩意儿能当钱一样用，真的一点特殊也没有吗？ 方寸是不信的。 表面看不出来没关系，可以慢慢探索。 方寸先后调用情绪之力，欲望之力，梦想之力，分别灌注其中，均无丝毫反应。顿时奇怪了，难道这真就是普通的珠子？ 方寸不信邪，将三股力量一股脑灌入空灵珠中。 “嗡——” 空灵珠终于有了反应，方寸面上一喜，手上灌注的力度加大一分。 随着三股力量的涌入，空灵珠突然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晕，散发绚烂的光芒。 而冥冥之中，一缕缕灰蒙蒙的气息也随之而来，将光晕覆盖，一同涌入空灵珠中，并顺着着方寸释放出的三股力量，逆流而上，分别钻入方寸的三个体内幻境中。 霎时间，方寸感觉体内的三个幻境之间似乎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好似通过这灰蒙蒙的气息互通一体一般。 体内心境体碎片竟然在缓缓浮现而出，隐隐有聚合之势。 意境体和梦境体也好似联通一体，但又各自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方寸此前修行，都是心神沉入哪个幻境体，便操控哪个幻境体吸收相应的能量修行。 比如心神沉入心境体，就吸收情绪之力，心神沉入意境体，就吸收欲望之力，心神沉入梦境体，就吸收梦想之力。 而现在这种手握空灵珠的感觉，就好像自动升级类的游戏一样。方寸心神完全被解放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体内幻境体，自主吸收着各自所需的能量进行修行。但自己又随时可以心神附体，操控其行为。 这感觉……有点像多了三个有自主意识的分身。 方寸正暗自享受中，突然这种奇妙的感觉被直接掐断。 方寸睁眼，皱眉看向手中空灵珠。 原先灰蒙蒙的空灵珠已经变成一个纯透明的玻璃珠子。 方寸又向其中灌注三股力量，然这回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霎时间，方寸好像明白了这空灵珠是干什么的了。 这分明就是辅助修行的宝贝啊，怪不得能当钱用。 只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眼前，变成透明的空灵珠还能用吗？ 方寸感觉不太可能有用了，但又舍不得扔掉，于是反手收了起来。 一路遁行，直到爆炸蛆虫道纹彻底暗淡，没办法再支撑方寸土遁。方寸这才向上钻出地面。 地面之上，除了土地是黑土质以外，只有三三两两的土胚房或者茅草屋无序散布。此外便是一些杂草。 远处可以清晰看到中央光柱结界，宛如一个倒扣的玻璃罩，将整个中心地带圈了起来。 行人各自做着自己手头的杂活，也不知具体在干什么，时有人走远又走近。貌似一个没有管理的小部落之类的地方。 偶尔能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人行走其间，貌似一副视察自己领地的模样。 方寸悄无声息地出现，并没有引起注意。 看到远处的中央光柱结界，方寸心中一喜，看来已经到了中央光柱结界的外围。离见到护龙使又近了一步。 方寸按捺下心头的喜悦，学着那些外出之人的样子，朝着中央走去。 然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那小子，站住！你谁啊？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直呼见鬼，怎么刚出地面就又被盯上了？好像自从到这个鬼地方就从来没顺当过。 方寸很想现在就跑，但想了想，直接跑岂不是说明自己心虚？自己又没干什么。 遂转过身，憨憨道，“叔叔，是叫我吗？我哥哥在前面等我……卧槽！” 看清后面之人的瞬间，方寸果断撒腿就跑。 尼玛，居然是刚刚给他空灵珠的那个男子。 方寸给人瞎指路，本来就心虚，还拿了对方一枚空灵珠，而且已经用了，这心里就更虚了。 此时哪还能想其他的，先跑了再说。 方寸逃跑的一瞬间，后面的华服男子也看清了方寸。 嘿，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雪耻的机会这就到了！ “小贼！哪里跑？给我站住！”华服男子高喝一声，立刻追击而上。同时举起手中令牌，高喊，“我乃护龙卫，前面的人，给我拦住那小孩！” 周遭人闻言，纷纷回头，待看清护龙卫腰牌之后，又纷纷拦截向方寸。 方寸无奈，陷入包围之中，不付出点什么是别想冲出去了。 “咻——咻——咻——” 数不清的黑白棋子自方寸手中射出，落在地上，顷刻之间连接成一条条线，又相互交织而起，形成一个小棋盘一样的渔网，将众人笼罩其中。 周围人没想到这么个小孩见到这么多人，非但不跑，竟然还敢率先发起攻击，简直胆大包天。 大意之下，纷纷陷入渔网之中，挣扎不已。 有眼疾手快的已经提前一步跑开，各自放出了绚烂的招式攻向方寸。 方寸也没想着一招把所有人给解决，能迟滞一点是一点。 故在众人突破棋盘束缚之际，方寸紧接着张口一吼，一声爆破音波瞬间震响，带动着一股狂暴的气流冲击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读书之声自虚空中响起，不断冲击着众人的耳神经。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 …… 此是源自意境书道的秘技之一，书声琅琅。 第58章 一丝阴谋的味道 作为学生，方寸经常会被叫起来读课文。有时候老师还要特别强调必须“有感情地朗读课文”。 方寸一直不解其意。 直到某天方寸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文的时候，无意间融入了一丝情绪之力，竟然真的很夸张做作地读出了感情。 那一刻方寸就明白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自主之路，一条可以研究最适合自己的对敌手段的路。 只是那时候方寸心境体已经被李瑞祥破碎，所以也没办法试验。 直到先前探索空灵珠的时候，方寸感受到了体内三个幻境体之间的互通性，这才能借着意境体施展出这一秘技。 众人被方寸突然的音波群攻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脑子连连眩晕，身形一阵迟滞。 尽管如此音波抵消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有一部分攻击落在了方寸身上。 方寸硬抗着众人的攻击，随手召出四片道纹，将整个意境中的欲望之力灌注其中，然后捏在一起，向上一抛，随后身形骤然后撤。 只听一声剧烈爆炸声响起，随后一朵蘑菇云浮空而起，黑色的烟雾向四周扩散而开，地上瞬间爬满蛆虫，并在不断的鞭炮声中，向四面八方胡乱激射出一道道流光。 这正是得自鬼林界的四片道纹，方寸自知不敌众人，竟狠心丢下这珍贵的四片道纹来拖延众人。 只是这一下，方寸便几近废人。 心境体还没有恢复，梦境体并没有修行出什么秘技，等于无用，现在只能堪堪调动一丝心境中的情绪之力而已。 趁着众人被这一下打乱包围阵型，方寸连忙瞅准一个缺口跑了出去。可谓是一击遁走，立刻逃之夭夭。 华服男子着实没想到，自己只是让前面的人拦一下那小孩，那小孩居然会生出这么激烈的反抗，一下子就干翻了这么多人。 “咳咳……” 华服男子也受伤不轻，待烟尘散去，连忙向前看去，果然，又不见人影了。 协助拦截包围方寸的众人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灰头土脸，面色难看。 这么多人拦不住一个小孩，这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同时看向华服男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恨意。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们大家何至于此？ 华服男子似也感受到大家心里的不快，沉声道，“各位，大家为了帮我都有所损伤，待回驻地之后，各位可来找我领赏，一人一袋空灵珠。” 众人面色缓和，纷纷道谢。 “多谢大人。” 华服男子再度一抱拳，迅速离开。 他需要赶紧将情况上报。 中央光柱结界的茅草屋中，目睹镜像中方寸冲出包围的一幕，护龙使和北冥秋都有些沉默。 未来的龙主可以有很多不足，但绝不能一言不合就开打开杀。 纵观方寸这两次跑路，甚至都没有怎么和对方交流，没有周旋，统统是一击遁走，可谓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但这可不是龙主的素质，这分明是刺客的作风。 “哎……这孩子有点极端啊。”护龙使轻叹一声道。 北冥秋心中一震，连忙为方寸说好话，“大人，他可能只是没搞清情况，毕竟当局者迷，单说这份危机意识，却是难能可贵的。” 护龙使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距离中央光柱结界远处的一方草丛中，方寸虚弱地躺在地上，默默地恢复着。 一下子就将得自鬼林界的奖励挥霍一空，说不心疼那是假的。都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就这么用掉了，方寸心中万分可惜。 但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方寸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率先出手，将四片道纹引爆。 毕竟外物终究是外物，保证自身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只是现在有个比较麻烦的问题摆在眼前，到底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护龙使？ 刚刚这么一弄，动静明显已经闹大了。想要再大摇大摆地进入中央寻找护龙使，明显已经不太可能。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必定会有大量的人手寻找自己。 方寸一想到这里，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莫名奇妙搞成了这样？ 陡然，一丝回忆浮现脑海。 方寸曾在电视剧中看到过，被通缉的人如果想要混入城中，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潜入。 比如伪装成难民之类，一旦城中有人接收难民，那自然可以顺着人流混进去。 这就像捉迷藏游戏，如果没有躲藏的地方，那混入人群中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就这么干！ 方寸念头通达，恢复速度也骤然加快，心中再度充满干劲。 整个北海总部69层忽然之间闹得鸡飞狗跳，原因在于一道通缉令。 通缉令的内容是抓捕三个要犯，一个老头，一个小孩，还有一名左千户。 老人自然就是给方寸护龙令的老乞丐，小孩自然就是方寸。 至于那个什么左千户，通缉令特别指出其实力高强，刀法无双，应在神境九重之上，堪比万户。 通缉理由是，老头盗取护龙令，小孩为从犯，左千户为龙谷奸细。 通缉令由护龙卫万户所发出，继而由前后千户所通传两域。 由于通缉令直接将三人打为一伙儿，让所有知晓通缉令的人都恨不得弄死三人。 龙谷奸细，人人得而诛之！ 随后大批护龙卫出动，在南北两域疯狂搜捕。 耐人寻味的是，东域左千户所千户确实失踪了，以至于底下的百户失去了压制，变得混乱不堪。 有认为左千户大人是冤枉的，也有要协助南北两域千户所抓人的，一时之间可谓闹得不可开交，在东域地界上演着一幕幕自相残杀的戏码。 与三域不同的是，西域右千户所却是出奇地安定，上上下下静默一片。大量护龙卫出动不是为了搜捕通缉令上的犯人，而是禁止一切斗法行为，哪怕是搜捕犯人也不行。 凡有违令者，一个字，杀！ 在强势格杀几名想要趁乱浑水摸鱼的强者后，西域右千户所可谓一举镇压了即将掀起的乱象，没有让其他三域的火烧到西域地界。 右千户所此举一出，大家自然以为右千户可能要保左千户，难道右千户也是龙谷奸细？那也太可怕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强势镇压下乱象之后的右千户所又保持了持续的静默，既不搜捕犯人，也不力挺左千户，总之就是静默。 哪怕万户所施压，右千户也照样爱搭不理。 如此态度可谓让众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机灵点的，已经意识到了局势的诡异，退出了搜捕犯人的行列。 然有些船不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容不得你随心所欲。 退出搜捕犯人行列的一些人没过多久就领了盒饭，横尸街头，被人扔到了通缉令底下。 与之一同被丢在通缉令底下的，还有一份龙谷奸细的证据，包括其真实姓名，什么时候加入的护龙卫，期间配合龙谷做了哪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记录不可谓不详细。 如此一来，整个69层的人彻底茫然了，搜捕奸细的人居然是奸细？那…… 细思极恐啊…… 相当一部分人，包括护龙卫在内，都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直到这时大家才发觉，整个护龙卫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常驻中央的那位护龙使大人哪儿去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护龙使依旧稳坐钓鱼台，不管外面如何乱象四起，人家依旧和北冥秋在茅草屋中坐饮闲谈。 第59章 左小旗 中央光柱结界的茅草屋外，护龙使坐于石墩之上，于桌前轻轻品茗。北冥秋立于一侧，恭恭敬敬，默不作声。 前方空中，玄光镜像中正显示着外界东南北三域中的一幕幕。 玄光镜一侧，一中年男子正躬身禀报着什么。 其人身着藏青长袍，身材魁梧。一头短发，黑白相间。面相威严，眉心之间，一道竖纹。 “……西域的乱象已经镇压，北域千户下达通缉令后不知所踪，南域千户正在寻找左千户，但特意强调抓活的，不知道究竟是要保护左千户还是想要亲手将左千户抓来。左千户目前已经将万户救下，并杀了一批奸细扔到了通缉令下，震慑了一批人。至于那个小孩……目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嗯，右千户辛苦了，待此次正本溯源之后，你和老万户交接一下，西域……”护龙使微顿，斜视一眼，“就交给北冥秋。” 北冥秋正恭敬地听着，闻听此言，忽然抬头，接触到护龙使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凛，忙躬身作揖。 “谢大人恩赏。” 一旁的右千户也略显诧异，不由看了北冥秋一眼。 打从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北冥秋，只以为是护龙使大人又从哪儿调来的一个跑腿打杂的小跟班，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护龙使大人经常更换身边的近侍，大多使唤一段时间之后也就下放到基层去了，像这种直接指定任命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要知道，右千户可不是一般的千户，凡是做到右千户这个位置的，最后都要升上万户，如果护龙使随龙主而走，那接替护龙使位置的必然就是万户。 老万户这次是栽了跟头，否则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万户。 右千户虽然心头震惊，不过还是恭敬告退。 “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嗯。” 待右千户走后，护龙使才朝玄光镜像曲指一弹。 玄光镜像中的画面如波纹般荡漾一阵后，随之一转，显露出了一个护龙卫的身形。 此护龙卫正在拿着三张通缉令画像，挨家挨户地询问人家有没有见过画上的人。 看那土楼式的建筑，倒像是北域所在。 镜像中，除了这一个护龙卫和本地土着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人。 那护龙卫和一户人家交谈完后，照常收起通缉画像，准备前往下一家。却在这时，那护龙卫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欲要马上离开。 而那户人家中，刚刚还在恭请着那护龙卫离开的男子，则趁着那护龙卫转身的瞬间，一掌打向其后心。 那护龙卫反应也快，一个闪身躲过去后，反手祭出一个棋盘束缚，将男子困在原地片刻。趁此机会，一溜烟奔向打斗声来源之地。 北冥秋起初还奇怪护龙使大人怎么突然又关注这么一个护龙卫小兵了，再一看那一番操作，明白了，是那小子没跑了。 此护龙卫正是方寸，在一番痛定思痛的深刻反思之下，方寸想到了灯下黑这一招。 你们护龙卫不是要抓我吗？嘿，那我就装成护龙卫抓我自己。 只是一开始并不顺利，方寸将伪装潜入想得太简单了。 护龙卫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其下辖的每个卫、每个所和每个司都有严格的管理，每次出任务和收队都有集合点名制度，人数那是非常精准管理的。 护龙卫下有一所两卫三司。 一所是指万户所，万户所下有前后左右四个千户所，分驻北海各层东南西北四域。万户所本身不设驻地，在四个千户所驻地流动。 本次万户虽然在南域集市被追杀，但按正常制度，万户应该在北域千户所驻扎。 两卫是指侍卫和禁卫，侍卫负责守护中央，禁卫则负责守卫北海，没有护龙令和虎符，谁也不能调动。 三司为缉查司，刑狱司，镇抚司。缉查司主掌情报，算是间谍机构。刑狱司主管断案。镇抚司主要针对整个护龙卫上下主官和奇闻异事。 方寸初次伪装成护龙卫时，是照着两次遇到的那名护龙卫幻化的，结果没成想跑到了西域地界，碰巧遇上人家强势乱象，集合点名的时候一下就暴露了。 差点交代在那。 被生生追着跑到了南域。 到南域的时候，方寸想到了那个在集市上碰到的护龙卫，又照着对方的样子幻化了一下，结果竟然好巧不巧碰上了两个百户，人家一眼就认出了千户的制服，还以为方寸是右千户或者后千户中的某个。 没错，千户的服装也是有讲究的，方寸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护龙卫正是南域前千户。 然而方寸不知道啊，一开口就和两个百户问好，相互招呼，那态度就像小兵见到长官。 两个百户相视一眼，顿时发现了问题。一番试探性地询问了几个关于护龙卫的相关问题之后，果断出手擒拿方寸。 方寸使出浑身解数，耗尽梦想之力才堪堪逃出南域。 之后又偷偷摸摸在集市上了解了一番护龙卫的相关情况后，才发现自己拙劣的伪装有多蠢。 经过一番恢复调整后，方寸这才来到北域，重新伪装成了一个护龙卫。 他现在的身份是北域后千户所下右百户所总旗下的左小旗。 之所以有这个身份还要得益于南北两域小旗和东域小旗的冲突。 也不知道是谁把南北两域的几个护龙卫给剁剁扔到了通缉令下，其中就包括方寸冒充的这名小旗。 方寸是恰巧碰到有人将这名小旗扔到了通缉令底下。由于当时正是休息时间，周围没什么人，方寸便将这名小旗给埋了，然后冒充了对方的身份。 至于其身上的奸细证据，也被方寸一并处理了。 开玩笑，冒充什么不好冒充一个奸细？这样让人发现了那不被弄死才怪。 所以方寸也算是帮这名小旗暂时保留了一个身后名。 至于谁将小旗扔到了通缉令底下，方寸不想，也不敢去探究了。 说来还要感谢那干掉小旗的人，顺手将这整个总旗都做掉了，否则方寸还真不好冒充。 而方寸之所以来到北域伪装，除了身份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后千户失踪了。 整个北域现在和东域一样，陷入了一团乱麻，正适合方寸浑水摸鱼。 故而也就有了方寸挨家挨户搜捕犯人的一幕。 只是方寸决计想不到，这眼看问完最后一户就可以收工了，谁想远处一声轰鸣乍响，紧接着一阵打斗声传来。 方寸被这一番动静吸引，自然要恪尽职守，前去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方寸刚一转身，一阵古怪的“滴滴”声便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破风之声响起。 得亏方寸已经连续吃了好多亏，心神一直处在高度警惕之中，这才一个闪身躲过袭击，又一招棋盘束缚，将对方迟滞一下，随后赶忙奔向打斗声来源之处。 后面的人要是不追还罢了，要是追？哼哼，方寸不介意学一学那个可恶的陈醋和黄彪，来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就像之前陈醋引李瑞祥来打自己一样。 第60章 这个人你认识吗 方寸一路狂奔，一边回看着后方之人有没有追来。 直到打斗声处，才堪堪停下。 空旷的荒地之上，只有土楼倒塌后的一堆废墟。土墙之上还有贴着两张半通缉画像，那两张分别是方寸和老万户，另半张整齐地被竖劈成两半，切口光滑，一看就是为利器所割开。 三名总旗正在和一个灰色布衣青年激斗，虽面临三人围攻，布衣青年却是丝毫不见慌乱，反而稳占上风。 在方寸这个旁观者看来，布衣青年却好似如猫戏耍老鼠般，明明有机会将三个总旗一起拿下，最不济也可以将三个总旗逼退，供自己从容离去，怎么还偏偏玩上了呢？ 最起码，看那灰衣青年游刃有余的模样，分明就没将三个总旗放在眼里。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布衣青年确实没将三人放在眼里，起初双方还打得有来有回，在方寸到来，刚刚缓了口气之后，布衣青年骤然发力，将三个总旗随手斩杀，抛向方寸，然后扔下三张通敌奸细的证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寸陡遭变故，自然顺势反击，“砰砰砰”，将三具尸体踢回。 然好巧不巧，三个总旗竟然直直落在了通缉令的下方，外加三张奸细的罪证，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各自身上。 方寸正茫然之间，忽见大批护龙卫冒出，自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将方寸和三具躺尸团团围困。 速度之快，可谓其疾如风，没有给方寸丝毫可乘之机。 方寸背靠通缉令，咽了口唾沫，暗中做着拼杀的准备，却听一个声音自人群中道，“老三，在那儿待着干嘛，还不赶紧回来！” 方寸扭头看去，发现是一名总旗，其胡子花白，貌似中年，晓得有些怪异。 其神态中好似和方寸很熟悉的样子，但方寸却并不认识。 方寸伪装的小旗所在总旗已经死光了啊，这难道是幸存下来的总旗？ 方寸正要挪步，身体陡然一僵，暗骂自己糊涂蛋。 我现在是小旗啊！被这么多护龙卫包围，不想着归队或者转移注意力，反而在这儿傻愣着干什么？生怕人家不把矛头对准自己吗？ 内心狠扇了自己两耳光，方寸连忙指着布衣青年离去的方向高喊，“有人杀了三位总旗大人，他朝那边跑了。大家来得正好，赶紧追啊！” 说罢，作出一副全力追击仇敌的样子，向外冲去。 然这边围着的护龙卫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刚刚出声提醒的花白胡子总旗略微无语，心中直摇头。 奶奶的，看不出来我在救你吗？在表演个什么玩意儿？ 虽然心中狂骂，但花白胡总旗还是再度出声，“别追了，赶紧归队，那边有人追。” 方寸神情一僵，终于意识到人家可能是在救自己。于是赶忙就坡下驴，“大爷，对不住对不住，我没追上，让人跑了。” 说着，朝花白胡总旗走来，一脸歉意。 说的跟真的似的！ 花白胡总旗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掩护道，“行了，别丢人现眼了，待会儿回去领罚。” “荷总旗，这是你手下的人？” 方寸正要进入人群中，一个声音忽然插入，止住了方寸的脚步。 方寸回头看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灰色布衣青年缓缓走出。 方寸瞬间傻眼，指着布衣青年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是……你刚刚……” “啪！” 荷总旗一脚踢在方寸屁股上，“你什么你，还不见过后千户大人！” 这是后千户？千户！ 方寸一激灵，赶忙深作一揖，“见过千户大人。” 后千户“嗯”了一声，“你刚刚见我很惊讶？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如实说来。” 方寸看一眼荷总旗，接触的对方的眼神，果然一五一十道，“刚刚我正在挨家挨户盘问搜捕三个通缉犯，突然听到这里有打斗声，等我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和您长得很像的人……” 方寸抬头瞄了后千户一眼，正迎上后千户意味深长的目光，赶紧低下头道，“那个人杀了三位总旗，然后就跑了。我正要追的时候，大家已经包围了这里。” 整个场地一片寂静无声。 良久之后，后千户终于开口，“荷总旗，这是你的人吗？” 荷总旗赶忙回话，“是，这是老三，暂任……” “你觉着他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后千户直接打断道。 这一刻，方寸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脑门上也不由沁出一丝冷汗。 只听荷总旗道，“回大人，卑职以为老三所说句句属实，未有一句假话。” “是么？” “是！” “把人带上来！” 后千户一句话淡淡出口，立刻有两名护龙卫带着一个人上前。 方寸一眼看去，脸色瞬间大变。 这是刚刚偷袭他的那个人！那个本地土着！ “大人，就是他，东西就在他身上。”土着指着方寸正色道。 同时还拿出一个环状玉石，其上正发出“滴滴”的声响。 这一瞬间，方寸豁然明白了这个土着偷袭他的时候，那“滴滴”声是哪儿来的了。 后千户负手而立，斜眼注视方寸，“老三啊，这个人你认识吗？” 方寸心头一震，吞了口唾沫，又看看荷总旗，发现对方倒是淡定得很。 荷总旗的淡定给了方寸一针强心剂。 方寸强自镇定道，“回千户大人，见过，但不认识。” “哦？” “这个人是我之前搜捕的一户人家中的人，我向他询问是否有见过那三个通缉犯。他当时说没有，紧接着我就听到了打斗声，在我追捕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却突然从背后偷袭我，欲置我于死地，所以我怀疑他必定是和通缉犯一伙的！” 土着对方寸的指认冷冷一笑。傻鸟，看不出来我是千户大人的人么？居然还敢污蔑我，看你待会儿怎么死！ 但方寸却紧接着话头一转，“我本来是要找机会报告给大爷的，但还没报告就被大家围了起来。现在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千户本想问“刚刚怎么不说”，但想到这么点小事，一个小旗能报告给总旗也就顶天了，怎么可能越过百户禀报给他呢？ 故而也就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转而问道，“既是如此，那就解除一下误会，把东西拿出来。” 方寸一愣，茫然之下试探道，“不知……要我拿出什么东西？” 后千户突然转过身来，漠然直视方寸，“你真不知道？” 方寸硬着头皮道，“我真不知道。” 后千户看向一旁，提示道，“荷总旗。” 荷总旗一看这样子，知道后千户已经起了杀心，遂赶紧上前一把拿住方寸，对着方寸上下其手，又一指点在方寸眉心。 方寸起初还以为荷总旗是要解决自己，刚想反抗，马上就发现荷总旗一出手就自己浑身力量都封了起来，不由心中骇然。 随后感受到荷总旗并没有恶意，也就任由施为了。 第61章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一道波纹自虚空中荡漾而起，方寸感到身体好似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扫描了一下，随后就听土着手上的环形玉佩发出激烈的“滴滴”声，继而一面令牌自其身上浮现。 土着讶然，方寸茫然，护龙卫却是瞬间跪地，齐声高喝，“参见护龙使！” 后千户霍然回首，一把将护龙令抓在手中收起，同时一掌将土着打在地上，脚踩其胸口，怒声道，“你敢耍我？” 土着面色惊恐，连忙挣扎着为自己辩解，“大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龙……” “哼！” 后千户却是一脚踏下，将土着轰成粉碎，连话都没说完。 事实上，土着如果不是说出了“龙”字，后千户说不定还不会杀他，毕竟也是龙谷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奸细，每一个都很珍贵，用一个就少一个。 但这土着素质也太差劲了，被这么一诈竟然差点就自己暴露了。万一真暴露了，让这些护龙卫知道后千户和这奸细混在一起，那这些护龙卫到时候还会不会听他的，都是个问题。说不得就要被大家群起而攻之。 即便如此，护龙卫中也已经有人看出了端倪，如此急切地杀人，都不等对方说完，简直和灭口无异。 但后千户手中的护龙令又是实实在在的，故大家只是恭拜着。 解决了土着，后千户这才摆手道，“都起来。我要马上面见护龙使大人，荷总旗，百户不在，这边的护龙卫暂由你负责调遣，就这样。” 护龙令到手，后千户也不想等了。 荷总旗恭拜一声，“遵令。” 临走之时，后千户意味深长地看了荷总旗和方寸一眼。要说这两人没有古怪，那是不可能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将人给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这个荷总旗，简直高深莫测，就刚刚那一手，就表明其实力不在他之下。 有这么高深的实力，还只是个总旗。在缺少百户的情况下，护龙卫对他所说的让荷总旗负责调遣的话，竟然没有一丝质疑，其中还有不少其他总旗在场，可见其威望有多高。也不知是不是三司的人。 总之后千户目的已经达到，逼出了左千户，也拿到了护龙令，是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后千户一走，荷总旗便发出一道命令，“传令下去，令，在东域的后千户所总旗带领护龙卫全部南下，前往南域。蹲守进出门户。留在北域的后千户所总旗，暂停搜捕犯人，全力排查清楚龙谷奸细！” “是！”护龙卫齐声高喝，各自散开，执行命令。 方寸却是与荷总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寸很想张口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但看对方一副请勿打扰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又等了一会儿，原地只有方寸与荷总旗两个人停留，方寸实在忍不住了，不知道荷总旗到底在等什么，于是按耐不住道，“大爷……” “走。” 方寸一滞，剩下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 而荷总旗已经向前走去。 方寸本想直接离开，但想了想，还有一肚子疑惑没有解开，遂跟了上去。 走在荷总旗一侧，方寸好奇道，“大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荷总旗目不斜视，有问必答，“左百户所。” 方寸：“去那里干什么？” 荷总旗：“去了就知道。” 方寸：“我们刚刚是在等人吗？” 荷总旗：“嗯。” 方寸：“等谁啊？” 荷总旗：“后千户。” 方寸一懵，后千户不都走了么，难道还会返回来？骗小孩都不带脸红的，方寸腹诽。 事实上，荷总旗还真没有诓骗方寸，他确实是在等后千户。 后千户要是不返回也就算了，要是返回来，那就正好入局。 方寸：“哦。” 沉默半晌，方寸还是嗫嚅道，“那个，大爷，你为什么要救我？” 荷总旗微微一顿，忽然转身看向方寸。 方寸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怎，怎么了吗？” 荷总旗直勾勾盯着方寸，“救你？老三，你是糊涂了。我是你的上峰，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救你？你真的是老三吗？” 方寸硬着头皮咽了口唾沫，尬笑道，“我，我当然是老三。只是，您不是已经死在东域了吗？怎么，怎么又……” 其实他知道个鬼，冒充这个小旗的时候就是发现其所在总旗人都死光了，才敢出来冒充的。谁想现在居然又冒出个总旗上峰来，简直活见鬼。 荷总旗堪堪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怎么又活了是吗？呵……” 荷总旗自嘲一笑，并不回答。 杀他的是后千户，救他的是左千户，而且他还见到了老万户。 他做梦也想不到后千户居然是龙谷奸细，居然一手主导了眼前混乱的局面，若不是老万户和左千户一起出现，老万户又把半身修为传给他保命，他又怎么敢信呢！ 若不是老万户嘱托，他才不会管特意关照这个一眼假的小旗。 我的兵啥样，我不知道吗？在我跟前装模作样！而且迟钝得要死，一点也不机灵。 见荷总旗并不答话，方寸也并不在意，反而继续上前问道，“大爷，那个，我能不能先行离开？左百户所我就没必要一起去了？” 荷总旗奇怪道，“你先离开？你要去哪儿？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先跟我去左百户所走一趟再说。” 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方寸一时无言，只得老实跟在其身后。 一般千户所下辖五个百户所，分驻五方。自万户所至小旗，均依此制。 北域左百户所位列东部，方圆百米之内除了护龙卫外再无其他人。方圆百米之外才渐渐有一些土房民居。 这里也是最靠近东域的一个百户所。 方寸与荷总旗两人自北而行，一路行至左百户所营地。 入目所见，却是横尸遍野，血腥恶臭味扑鼻。四周一片寂静，连一声虫鸣也无。 这哪儿是百户所营地，这简直就是乱葬岗，死人谷！ 方寸无风生寒，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直欲作呕。 “呕……咕咚。” 荷总旗却一副淡定的样子，貌似习以为常，径直走到土房院中，对着里屋喊道，“大人，人带来了。” 里屋中传出一个磁性声音，“领进来。” 方寸正观望间，荷总旗已经拽了方寸一把，将方寸推到前面。 “进去。” 方寸本来就因为周围的环境而有种瘆得慌的感觉，现在这么一搞，方寸心中更是不安。 奈何方寸自知打不过人家，只好先顺着人家的意，按人家说的做。 怀着忐忑心情，方寸走入土屋中。本以为会面临一个极具压迫感的人，甚至方寸都想象到了对方半掩在黑暗中的邪恶面目，做好了窒息的准备。 却不想，土屋之中，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外加一张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倒是显得极其简陋。 床榻之上卧着一个白发老头，方寸定睛一看，这不是给自己护龙令的那个老头嘛！ 第62章 老万户讲故事 床榻之上正是老万户。 说到护龙令，先前荷总旗从那个土着身上逼出护龙令的时候，方寸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护龙令不是在自己身上吗？怎么那土着也有一块？难道护龙令不只一块？可根据方寸打探到的消息，护龙令确实只有一块啊！ 若非在后来的行为中感受到荷总旗的善意，方寸说不得就要趁机作乱，以供跑路，哪还会乖乖跟来。 但紧接着后千户却将护龙令收起来，方寸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莫非那块护龙令才是真的，而自己身上的是假的？还是说真的有第二块护龙令？自己此前打探到的消息都是假的不成？ 但现在再看到老万户，顺便联想到荷总旗的种种行为，方寸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保不准自己身上的那块护龙令就是真的，而后千户是被设计了！所以他手上的那块护龙令必然是假的！ 凳子上坐着的也是一个熟人，灰色布衣，与后千户的装扮别无二致。只是对方此刻已经变换了面庞。浓眉大眼，脸庞瘦削，看上去透着一股精干。 不肖说，恐怕这个人才是此前杀掉三名总旗的那个人！只是他为什么要冒充后千户？方寸心中一阵惊疑。 早在东域有护龙卫被杀之后扔到通缉令底下时，方寸就和大多数护龙卫一样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诡异的局势逼得他不得不暂缓进入中央光柱结界，从长计议。 而现在看到此人，方寸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有一种预感，今天或许可以接触到部分隐秘。 老万户自卧榻之上坐起，向方寸招呼了一声，原本微弱的声音此时依旧显得有些虚弱。 “年轻人，你可还记得我？” 方寸赶紧上前搀扶，“记得，您是那个送我护龙令的老爷爷。” 老万户笑着道，“不错，是我。哈哈哈……年轻人果然灵光啊。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护龙卫万户，那边那位，是护龙卫左千户。” 左千户！布衣人是消失已久的左千户！ 尽管方寸已有所猜测，但也不过是猜测对方可能是某个总旗，不想这居然是被通缉的左千户！ 好嘛！护龙卫通缉令上的三个要犯，齐活了！ 可是，这面相不对啊。通缉令上的画像和这位左千户明显不是一个人嘛。 通过方寸的眼神，左千户好似知晓方寸心中所想，随手朝脸上一抹，面相果然变成了那个通缉令上的人。 “这是我的本来面目，出门在外，自然要做好伪装。你说是不是？”左千户语带揶揄，似有所指。 方寸连连点头，“对对，是，是要做好伪装。” 见方寸不明其意，老万户直接道，“小伙子，卸了伪装。” 方寸一怔，“哦，哦~是，您见过我真脸。嘿嘿嘿……” 随手除去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 “找个位置坐。”老万户随手一摊。 方寸就坐在另一个凳子上，与左千户相列。方寸知道，这是要讲正事了。方世华一般讲点事情的时候，也是如此。 果然，老万户开口道，“小伙子，护龙令还在你身上？” 方寸将护龙令取出，“这个吗？”，作势欲归还。 老万户摆摆手，“好了，先收起来，还在你身上就好。你是不是想去见护龙使？” 方寸一怔，他怎么知道？但还是点点头，“是。” 老万户：“你一定在想我怎么知道。” “……”，方寸无语，这都能看出来？真的假的？ 老万户：“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人告诉我，新的龙种即将进入北海接受考验，那个人是谁，我想你应该知道。” 除了北冥秋还能有谁？方寸腹诽。 老万户：“随后护龙使大人吩咐我着手准备对新龙种的考验，并将护龙令交予我手，让我将护龙令交给新龙种，说护龙令可保障新龙种安危。 彼时我正驻扎在北域千户所，与后千户一同商讨关于龙种的考核方案。并将龙种即将到来的消息告知后千户。 但在我们商讨完考核细节，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后千户却突然对我出手偷袭，将我打成重伤，逼我交出护龙令。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后千户居然是龙谷奸细。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拼命之下，我逃了出来。 期间我曾想过寻找左右千户，毕竟他们离我最近，谁知后千户污蔑我盗取护龙令，调动护龙卫封锁四方，无奈之下，我被一路追杀至南域。 到南域后，我寻找到前千户助我平叛，前千户欣然应允。但我们正要杀回去时，前千户手下的前百户竟突然反叛，爆发出堪比我巅峰时的实力，将前千户偷袭致死。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 那前百户冒充前千户，在随我寻到后千户并和对方对峙之时，突然出手偷袭我，我才知道原来龙谷奸细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好在我寻到前百户时，已经借前百户的手通知到了左右千户。让他们通知护龙使。 其他千户可能有问题，但右千户是绝对没问题的。因为右千户的身份原因，需要经常面见护龙使，所以此举我主要是为了试探左千户。 我从那个百户和后千户两人联手之下逃了出来，直到集市上遇见你，突然发现护龙令有了反应，我就知道你应该就是那位新龙种了。” 方寸听得好一阵震撼，感情自己来之前，竟然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还真是赶巧了。 带着震撼，方寸点头表示理解。 老万户继续道，“于是我就想把护龙令交给你，让你想办法带回给护龙使。但我当时实在伤得太重，所以口齿有些不清。” 说到这里，方寸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当时却是没听清，什么“交给古农诗”，完全是莫名奇妙。 老万户不理方寸的尴尬，“后千户追上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知道。”方寸应声道。 那何止是知道，自己就是从这儿开始成为了通缉犯，那可太知道了。不过也总算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 老万户：“我想后千户应该是因为我牵连你了。我本想救你，但已经有心无力。好在你脱身巧妙，趁着后千户不注意的时候，左千户突然出现带走了我，并为我疗伤。” 方寸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一个不注意，老万户就不见人影了，当时他还以为这真是个贼，被同伙救走了，原来是被左千户带走了。 方寸下意识看了左千户一眼，却见左千户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第63章 直接打进去就好了 老万户：“之后，通缉令突然从北域千户所传出，并以我的名义下发通缉，我就知道不妙。于是赶紧让左千户带着我跑了。我们隐于幕后，躲躲藏藏，一方面是为了观察局势，一方面是揪出龙谷奸细。期间我们掌握了一些证据，杀了一些藏在护龙卫中的其他奸细，虽然他们不是龙谷，但也是其他三方势力的人。 此后局势越发混乱，护龙卫在东域自相残杀，北域南域全都卷了进来，于是我们借机看清了各域百户的情况。 我们发现，北域百户基本上全部成了奸细，所以我和左千户商量着在北域设一个伏击局，把百户引到一起杀掉。 但我们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三方百户相当一部分都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护龙卫万户所下，最高职位只剩下总旗了。当然其中不包括西域，那边什么意思，我暂时也不太清楚。 随后我们计划让左千户伪装成后千户，把总旗引来后由左千户清理干净。本想以此引后千户出手，但我们突然发现，后千户貌似对这些总旗并不在乎。那就是说，后千户并不是为了夺权。那他是为了什么？ 后来我们在试探荷总旗的时候，发现对方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就以半数修为度给了荷总旗，让他为我卧底后千户手下，并注意保护龙种。当然这事也是我和他交代的。我告诉他身上有护龙令气息的就是龙种，并传了他确认护龙令气息的法门。 直到这次，左千户再度出马，杀掉那三个奸细后，却突然发现大量百户在向南域集中。于是左千户匆匆赶回。 我没想到的是，这次还真把你也给带出来了。你小子也挺会藏的嘛，等下黑这样的伪装确实不错。” 方寸挠挠头，微微低头，貌似不好意思的样子。但心中已经犯起了嘀咕。 怎么感觉这一群阴货呢，全在幕后着。和他们比起来，自己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看看人家，轻描淡写间就保住了自己的安全，还顺道清理了一大批奸细。现在还有余力针对后千户布局。 再看看自己，如果不是他们把护龙卫搞成这样，恐怕自己也没机会玩儿灯下黑？就这自己还想着什么时候装成百户，跟在千户后面进入中央呢。现在再看，简直异想天开。 不过方寸不明白的是，老万户说这一大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方寸抬头，面露疑惑，“您和我说这么多，是要？” 老万户：“我们怀疑后千户已经带着大量百户前往南域，其目的是打开北海的进出门户，放龙谷的人进来。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话，北海此刻正面临着不亚于上古的灭种危机。所以你，未来的龙主，必须赶在后千户得逞之前，和我们一起到南域阻止他们。” 大义凛然，方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只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老万户：“对，就是你。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方寸纳闷了，“可是我这么弱小，我能帮你们什么？” 老万户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寸，“护龙令可以直接控制北海门户。” 方寸茫然，“什么意思？” 老万户：“护龙令本就是为龙主设置，其中有历代龙主的传承信息，虽然护龙使有权使用，但真正能发挥护龙令最大作用的还得是龙主才行。 你虽然还不是龙主，但以龙种的身份也勉强可以使用护龙令。只要你过去及时阻断后千户轰开北海门户，你就是大功一件。凭此功劳，之后你自然可以见到护龙使，谁也不敢为难你。 说不定……” 方寸：“什么？” 老万户意味深长道，“说不定你可以借此机会直接成为龙主，那整个北海将听你号令。”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想办法进入龙谷中的化龙池，然后化龙离开！ 不得不承认，老万户说在了方寸的心坎上，他在这所谓的化龙界待的有些太久了，而且净跑路保命了。 憋屈啊！ 所以这一刻的方寸其实已经被说动了。 只是…… “有危险吗？” 方寸觉着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这话惹得老万户和左千户相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危险？你现在不就很危险吗？搏一搏，还能有一丝希望得活，你继续隐藏下去的话……” 方寸明白老万户的意思。只是事情到现在，方寸总觉着有些不对头，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行，什么时候走？” 老万户看一眼左千户，左千户顺势起身，走向门外，“现在。” 有够快的！方寸感叹。 南域，集市外层，人潮涌动。 护龙卫对集市里层进行了封锁，大量民户被赶了出来，不得不在外层滞留。 方寸、左千户和老万户三人经过一番乔装，此时以普通民户的身份来到了集市外层。 三人现在的伪装关系是爷孙父子。 出发之前方寸就和老万户说了，“我爷爷早就死了，您装成我爷爷，不太好？” 老万户毫不在意，“行了孙子，我都不在意，你管那么多干啥。” 得，祝你早点死。方寸腹诽之下，乖乖跟着来了。 荷总旗受老万户的吩咐，回到了北域后千户所总部，召集剩下的护龙卫，将北域千户所总部团团包围。里三层外三层，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后千户失败，可能会往老巢逃，尽管这个概率很小，但是不得不防。 方寸、左千户和老万户三人一看护龙卫这架势，就知道后千户已经开始动手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突破封锁，悄无声息的进去？ 方寸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老万户却是笑眯眯地看着方寸，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方寸。 方寸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好在左千户此时出声了，只是有些语出惊人，“悄无声息？直接打进去就好了！” 方寸一呆，不是，左千户这么莽的吗？ 情急之下，赶忙出声阻拦，“等等，那么多人，我们就三个，怎么打进去？” 左千户蔑视一眼，“你怕了？” 方寸急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左千户直接打断道，“好了，我先上，你回头自己找机会进去。” 说完，人已窜了出去，如风随行。 同时风中乍响一声，“护龙卫左千户在此，挡我者死！” 无论是集市里层驻扎的护龙卫，还是集市外层流连的民众，均如雷贯耳。纷纷抬头向声源看去，却见一个黑点在前，挟漫天黑云压来，宛如天崩。 “锃——” 寒芒所过，一条通道直接贯通集市里外层。 通道之内，血肉横飞，凡是没有及时躲开之人，尽皆化为亡魂。 “唰——” 飞出去兵器又倒飞而回，左千户如死神降临，探手一接，一柄双手轻刀已落于手上。 第64章 万能的龙神啊 直至此刻，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呼声。 “左千户！那是左千户？护龙卫万户座下第一高手，左千户？” “左千户不是被通缉了吗？他怎么还敢冒头！” “天呐，真的是左千户，这是要造反吗？” “左千户的刀法举世无双，传言左千户已经踏入神境，看这出手程度，恐怕已是神境巅峰了？” “快走，左千户来了，这家伙杀人不分敌我，快离他远一些！” “大胆左千户，你一个通缉犯安敢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 如潮的杂声争先恐后地挤入方寸耳朵，仿佛慢一步就要灰飞烟灭。 声声句句中，有对左千户敬畏的，有对左千户好奇的，也有对左千户呵斥的，但无论是怎样的，无一例外都掺杂着一丝发自心底的恐惧，那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情绪，再怎么装作无动于衷，也难以掩饰。 方寸此时才发现，原来左千户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一个人物！ 难怪他敢单枪匹马，直接闯营。 难怪他敢说出“直接打进去就好了”这样的话！ 方寸一时间竟生出了一丝对左千户的崇拜，渴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强大！ 老万户毫不留情的打击适时而来，“羡慕不？崇拜不？别想了，赶紧干活，咱们得趁乱冲进去。快走！” 方寸自幻想中归来，一脸不爽，但还是随着老万户的身影前行。 左千户如此高调亮相，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目光，大量护龙卫向左千户包围而去。 左千户本来会很危险，毕竟再强也挡不住人多，奈何外围的民众此前对护龙卫把他们赶出集市里层的做法有些不感冒，故而刻意给护龙卫下绊子。 再加上部分左千户的狂热追随者，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对护龙卫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这样一来，左千户面对大批护龙卫，且战且退，不但没事，倒反杀了一大批人。 如此一来，民众更加狂热，纷纷帮着左千户围攻护龙卫。南域最大的集市外，顷刻间陷入混战，乱糟糟一片。 而这，正是左千户想要的效果，也是左千户为方寸和老万户创造的机会。 方寸随着老万户混在人群中，刻意避开护龙卫，一路向集市里层走去。 在人潮汹涌中摇摆好一阵后，两人终于来到里层。也是方寸当初和北冥秋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地方。 一排排茅厕已经被夷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其中的污秽已经被转移，不知去向。现在的深坑中没有恶臭之味，反倒散发着阵阵清香，让人迷醉。 北域、东域和南域消失的百户正集中在这里，面向深坑围成一个圈。一个个闭目吟诵，发出虔诚的祷告。 后方的结界壁垒上刻画着一道道闪耀的符文，随着百户们的吟诵，越发光亮。 方寸和老万户面面相觑，搞不清什么状况，索性赶紧找了个废墟藏了起来。 眼前这场面好似在举行一个诡异的仪式。 “后千户好像不在？”方寸低声道。 老万户“嘘”了一声，“安心看着，待会儿可能就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老万户刚说出这话，便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缓缓落在深坑上方。 正是后千户。 方寸和老万户相视一眼，随后静静地看向后千户，准备看看对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后千户停留在深坑上方，静静地聆听着百户们的祷告，神色虔诚，仿佛在迎接即将降临的神明。 “吟——” 后千户翻手取出护龙令，一声清脆的龙吟声倏然作响，一刹而过。 方寸好似幻听，但再仔细一看后千户手中的护龙令，方寸可以确定，那绝非错觉。 但一个新的问题萦绕心头。 方寸转向老万户，“荷总旗给他的，不是假的护龙令么？怎么跟真的一样？” 老万户脸色微沉，常见的笑意深深内敛，转而挂上的是一副充满着凝重和懊悔以及不可思议的神色。 “给他的是假的，但现在他手上的……” 嗯？怎么话说一半？ 方寸看着老万户，略微无语。 话说一半是最招人烦的！ 但老万户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荷总旗的给后千户的护龙令确实是假的没错，但其中也是蕴含着护龙令中的一丝气息的。否则如何能以假乱真？ 可让老万户想不明白的是，一个假的护龙令散发出的气息，为什么会和真护龙令的气息那么相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这一刻老万户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后千户竟然能放过方寸与荷总旗，为什么后千户在得到假护龙令之后不再伪装，直奔南域门户而来。 原来人家这是有恃无恐，完全有能耐借假还真。 这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无论老万户如何想，后千户已经开始了他的动作。 后千户将令牌向上一抛，随后双臂侧张，向上一合。围绕着深坑中心的百户们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纷纷停止祷告，有样学样。 令牌悬停于后千户头顶上方，散发出神圣光辉。 后千户仰头注视着令牌，吟诵声响彻虚空。 “万能的龙神啊， 您忠诚的奴仆恳求您， 赐予我神圣的光辉之力， 让我打开异端的门户。 我将以自身献祭给您， 永生永世侍奉您。” 后千户一开口，虔诚跪拜的百户们纷纷随之张口，如机械的傀儡一般，一同吟诵着唱词。 “万能的龙神啊， 您忠诚的奴仆恳求您， 赐予我神圣的光辉之力， 让我打开异端的门户。 我将以自身献祭给您， 永生永世侍奉您。” 虚空中的随之莫名响起吟诵声，循环不断，遥遥传向天际，直达九霄之上。 后千户吟诵完后，双手一合，两手十指交叉，落在胸前，随后向下一按。 看到这个手势的百户们宛如狂热的信徒，纷纷纵身一跃，涌向深坑。下坠的过程中，他们完全以最平凡的肉躯亲吻土地。 “砰砰砰”的声音源源不断，这就像自杀式的冲锋，只为献出自己！ “嘶——” 方寸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为之胆寒。 “他们，他们，他们这是，这是……” 老万户神色凝重，嘴唇紧绷。 这都是护龙卫的精锐啊！就这么没了？ 他不是不想救，问题是他没办法救啊。 一群被傀儡的百户，即便救回来也是一个废人了。 老万户心中悲痛，眼睁睁看着百户们跳入深坑，却只能无动于衷。 还不到时候，不到时候啊！ 深坑中霎时间堆满了尸体，成为了一个尸坑。 当最后一个百户跳下去后，高悬于半空的护龙令忽然自神圣的光辉中渗透出一缕缕的猩红血气，为其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色彩。 尸坑内，一缕血气仿佛受到牵引，不断升腾，升腾，直到攀爬至令牌高度，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倏而一动，沿着猩红血气，融入其中。 随后是第二缕，第三缕，第四缕的血气，一缕一缕，升腾出一片血雾，将令牌完全包裹。 也正是这时，后千户探手打出一个法诀，朝令牌一挥。 第65章 滴血认主 悬空的护龙令顷刻间红光大放，映照向北海的壁垒。 壁垒上的符文好似受到感召，又仿若被红光浸染，猩红之光又自其上纷纷反向绽放而出。 正此时，方寸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整个心神都似乎被红光符文所摄走。 “醒来！” 老万户一声乍喝，在方寸耳边响起。 方寸被这突然的声响惊醒回神。 正心有余悸的时刻，老万户又紧接着提点道，“快把护龙令拿出来！” 语气急切，完全不似平常的温和稳定。 方寸疑惑地拿出令牌，老万户又马上引导道，“快滴血上去，把你全身的修为压缩出一部分，融入血液中，滴上去，快！” 急速的语气让方寸听得微微一愣，“什么？” “靠！”老万户真想骂娘，关键时刻掉你妈的链子。 “把你全身修为压缩出一部分，融入一滴血，然后滴到令牌上！” 这回听明白了，但方寸正要做的时候，却突然面临一个问题，怎么把全身修为压缩出一部分，然后融入一滴血中？从来没人教过他这个啊！ 方寸这个问题一出口，老万户顿时傻眼，彻底崩溃了，心中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 时间很紧急的好不好，你这是要闹哪样？大爷的！你是我大爷行吗！ 虽然心中狂骂，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你把体内所有种类的力量都浓缩一部分，融合到一起，然后融入血液中，再把血液逼出一滴来啊！”老万户咬牙切齿说完。 壁垒上猩红的光点则愈演愈烈，由点成线，再由线成面，渐渐交织成一片猩红光幕。 光幕化作一道巍峨的巨门形状，一道若隐若现的中线自光幕巨门中间裂开，形成一道门缝。门缝正中又浮现出一个凹槽，其中的浮雕花纹看上去与护龙令简直如出一辙。 而此时，方寸也终于堪堪按照老万户的要求将一滴融合其全身修为的血液滴入了护龙令中。 霎时间，方寸好似感受到自己和护龙令之间产生了一丝奇异的联系。 是那种似乎隐隐约约能影响一下护龙令，但又没办法完全操控它的感觉。 “滴血认主”四个字不知怎么突然窜入了方寸的脑海。 方寸心中已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刚刚可能就是在做所谓“滴血认主”的事情。 “好了吗？”老万户急切道。 方寸赶忙回应，“好了！” 老万户：“好，就是现在！看到那个光门上的凹槽了吗？赶紧把护龙令扔到那个光门上的凹槽里！” 方寸闻言，“唰”地一下将护龙令掷出，没有一丝犹豫。 那个凹槽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都不用瞄准的。 但令牌抛至半空，却突然悬停不动。 一只手忽然握向了这枚真正的护龙令。 这是后千户的手！他早有防备！是他把即将嵌入光门凹槽中的令牌截停了下来！ 后千户一手操纵着假护龙令，一手握着真护龙令，眸中闪出兴奋，激动的神色甚至带着周身都微微颤抖。 终于出来了！绕了这么一圈，设局伪造出这么一个仿真的护龙令，终于在最后时刻把真护龙令又钓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 后千户仰天狂笑，喜色难掩。 这一刻，老万户再傻也明白了，难怪荷总旗轻易就以一个假的护龙令蒙蔽了过去，让后千户收手放过了他。 人家哪有那好心，那是知道荷总旗有问题，所以反手就做了个局，就是要吸引自己这些躲藏的人出来，就是要让自己不得不按照人家的节奏走，就是要让乖乖地把真护龙令交出来！ 老万户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难看。方寸也如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一脸便秘的表情。 后千户大笑两声，毫不犹豫地将两块令牌凑近，相合。 此时，老万户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方寸严肃交代道，“我去拦着后千户， 待会儿如果令牌从他手中脱落，你马上去把令牌按入那个凹槽中。按入凹槽之后，务必要施法关闭大门，将你融入令牌中的印记打入门内，再将令牌收回，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阻断大门之外和这里的联系，摧毁即将开启的通道，听明白没有！” 方寸亦同样郑重道，“明白了。” 其实心中也没底，压根就没听太懂。 不过赶鸭子上架已经到这儿了，也容不得退缩了，干脆闭着眼瞎走！ 老万户决计想不到方寸此时心中是这样的想法，如果早知道方寸这么让人感觉不靠谱的话，他怎么也得提前对方寸进行一番规训才行！ 眼看两面令牌即将相合，老万户当即身形一动。 “死！” 一声爆喝伴随着一道电光自天边迅速划过，“铿”地一下将后千户手中的两面令牌击落。 随后又是一道冷冽的锋芒，裹挟着一柄长刀，直冲向后千户。 后千户被这突兀而来的连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真护龙令直接脱手而出。随后面色一冷，反手将长刀倒击而回。 “铿！” 倒旋而回的长刀被老万户稳稳地接在手中，刀身颤动不已。 待看清来人之后，后千户冷笑一声，“果然是您啊，李大人，上次被我伤了本源，像条狗一样落荒而逃，怎么现在又耐不住寂寞跳出来了？” “哼，叛徒！死！” 老万户懒得跟这狗贼多说半句废话，直接提刀而上。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后千户拖延时间。所以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拦住他，让方寸及时消除门户。 方寸也果然没有让老万户失望，趁着老万户和后千户缠斗在一起的关头，直接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抄起护龙令，整个身体疾速滑向光门的凹槽处，将护龙令嵌入其中。 后千户一看，忙不迭荡开老万户一瞬，趁此时猛然将手中的假护龙令投射向光门，企图抢在方寸之前将假护龙令按入凹槽中。 老万户一看，再阻拦假护龙令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上前死死拦住后千户，不惜以命换命。 必须赶在仪式完成前，将真护龙令按上去，取代假护龙令！这是老万户此刻心中的信念！ 后千户心中恼怒，手上攻击力道再度加强。 “找死！” 老万户本就重伤垂死的身躯，顿时裂纹四起。 “咔！” 严丝合缝。 千钧一发之际，方寸将真护龙令嵌入了光门上的凹槽中。 “轰！” 光门之上，猩红光芒陡然大作，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庞大的气流直接将方寸掀飞了出去。 第66章 恭迎龙神降临 方寸倒飞之际，心中明了。 令牌一嵌入光门中，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和令牌之间的联系瞬间加深了许多，甚至关闭光门的办法和具体操作也自令牌中传递到了自己脑海中。 然下一刻，那面假护龙令牌竟然从方寸身侧擦肩而过，直直射向光门中，好似鱼入海中，毫无阻滞。 那爆发的猩红光芒似乎都成了假护龙令的助力。 这一刻，方寸陡然想起来了。 刚刚的仪式中，假护龙令在后千户手中可不就是散发着如此气息的嘛！它们同根同源，光门的气势自然不会阻止假护龙令的逆行闯入。 方寸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假护龙令直接重叠在真护龙令之上，好似与真护龙令融为一体。 护龙令顷刻间那染上一层血腥。 “啪！” 方寸明显感觉到自己和护龙令之间的那种联系，好似被生生斩断了一般。虽然好像还能隐隐约约感应一丝联系，但已经极其模糊。 “咣——” 光门中间裂开一条门缝，一缕血气自其中冒出，一股慑人的威压自门后蔓延而出。 正在和后千户死战的老万户终于战至即将解体，浑身裂纹四起，长刀也断为两截。 方寸这边变化一起，老万户就已经注意到了，但他已经无能为力。 能最后拦截后千户一会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老万户惨然一笑，“你手上的护龙令只是个幌子，你举办的这个献祭仪式也是个幌子，你本来就是要用真令牌才能开启通道的，对不对？” 看着老万户凄惨的样子，后千户眼眸深处升起一丝不忍，但又马上抹去。 “对。真令我操控不了，只有能操控它的人才能使用令牌开启门户。就像一个人的家门上设置了一把密码锁一样，不知道密码的人是开不了门的。所以我只能在想办法在令牌主人输入密码的瞬间，把密码给更换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使用护龙令，打开龙谷到这里的通道。” 这番解释让老万户彻底心死，算计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老万户双眼一闭，浑身化作光点，消散一空。 堂堂万户，就此灰飞烟灭。 目视着老万户彻底消逝，后千户一阵默然。 他本名北冥洪，几十年前在北海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但在外出的途中被龙谷劫走后，他亲眼见证了龙谷的强大，认识到了龙谷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从那个时候，他就半推半就地入了龙谷，宣誓效忠，并成为龙神的忠实奴仆。 不是他贪生怕死，也不是他没有勇气，而是他真的不认为这个世界里有人能战胜龙谷。 所谓四方龙主为什么非要借助化龙池才能出去？因为化龙池才是这方天地的门户啊！ 龙神，就是这个世界的天。整个世界都是龙神的。 四方势力只不过是龙神用来刺激龙谷成长的磨刀石而已，如果龙谷愿意，顷刻间就可以让四方势力灰飞烟灭。 所以怎么斗？拿什么斗？ 没有希望的…… 后千户心中哀叹一声，继而坚定地走向光门，迎接龙神化身的降临。 倒飞出去的方寸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尝试着联系护龙令，想要把光门合上。 但无论方寸怎么努力，他和护龙令之间的那丝联系总是若有若无，既没有完全断绝，又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憋得方寸好不难受。 直到额头冒汗，方寸才注意到后千户正向光门走去。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老万户的结局。 可是抬眼望去，尸体呢？怎么连个尸体都没留下？难道老万户真就死无全尸吗？ 方寸心中悲鸣。他的靠山倒了。眼睁睁看着后千户在光门前跪下，方寸却毫无办法，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内心，方寸突然想，或许埋葬在这里也不错…… “恭迎龙神降临——” 随着后千户高声恭拜，一双猩红的龙爪自门后探出。 此方空间霎时间被渲染成了血海之地。 一缕缕血雾自血海之上升腾聚拢，又有一滴滴猩红的血液向下滴落，宛如降下一场慢速血雨。 中央光柱结界的茅草屋内，北冥秋看着玄光镜中的画面已经目瞪口呆，甚至升起一股焦急之色。 这是血龙！被龙谷镇压的血龙！ 天呐，后千户这个蠢货怎么会把这东西给招出来的？ 北冥秋当然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怪物，本来以为后千户勾结的是龙谷，结果他勾结的是被龙谷镇压的血龙？ 有没有搞错！ 那是咱能挡住的吗？ 北冥秋看向护龙使，直接请命，“大人，血龙一旦进入北海，必将生灵涂炭，您身份尊贵，不能出事。就请让我去献祭拦截。” 护龙使淡淡地看了北冥秋一眼，“稍安勿躁。” 北冥秋：“可是……” 护龙使：“我心中有数。血龙不足为虑，最重要的是这位小朋友。” 北冥秋一愕，“小朋友？您是说他？” 护龙使淡淡道，“当然，这是本场考验的最后一坎，过，他将成为龙主，我也会随他跳出此界。不过，那我将借此机会闹翻龙谷，为北海再争取两口气苟延残喘。” 北冥秋睁着眼睛，直直地看向护龙使，这位北海实际上的领袖。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所有都在局中吗？ 这一瞬间，北冥秋忽地想到了右千户。右千户来找护龙使大人的时候，他还在想大人为什么突然当面宣布让他北冥秋接替右千户的位置。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大人在为下一任护龙使铺路，也是在为他北冥秋谋划未来。 大人，这是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了啊…… 光门之中，龙爪继续向外探出。 眼看一只臂膀已经快要完全伸出，两道刀芒霎那间呼啸而来，后方还跟随着两道人影。 龙爪抬指一弹，“邦”“邦”两声，将两柄长刀反弹而回，嗡嗡作响间，回落在追来的两人手上。 这两人，一个脸庞瘦削，衣衫褴褛，浑身染血，一个络腮胡须，披甲戴胄，金戈肃穆。 正是左千户和右千户，两人并肩而来，气势非凡。 只是方寸能明显感觉到，左千户的气息似乎稍显虚弱。 事实上，左千户一人一刀，已将集市外围所有护龙卫斩杀殆尽，企图围观投机者，也已经被杀掠一空，其余或看热闹，或助阵的，已经被左千户给杀得吓破了胆，纷纷想要逃离此处。 哪怕有不怕死的，也不想死在这种无意义的挥刀之下。 如此一来，别说奸细，叛徒之流，便是自己人也没剩下多少了。 第67章 小心啊 而右千户早在所有护龙卫奸细被后千户集中抽调至南域之时，就已经把西域千户所麾下聚拢的护龙卫纷纷派驻了出去。由百户领队，一个百户负责一个区域，东南西北四域，现在可以说完全在右千户的掌控之下。 被左千户杀剩下的那些人，在被西域护龙卫包围之后，起初还以为遇到了救星，纷纷请求护龙卫诛杀左千户，诛杀这个魔鬼。 但随后他们就又陷入一片哀嚎之中。 因为右千户到来之后，只对手下说了一句，“严加看管，不用客气，不服的就地格杀”。 得到命令护龙卫当即恶狠狠地盯向了这些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人。 而他们也彻底绝望了，老老实实地被看管了起来。 这倒不怪右千户心狠决绝，而是如此奸细作乱的时刻，必须做到“宁可杀错，不放一个”。只是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已经是很仁慈了。 中央茅草屋中的北冥秋好似也明白了点什么，悄悄地看了护龙使者一眼。 如此说来，当初护龙卫发布通缉令，独独右千户不为所动，反而全力肃清内部，想来就是为此刻做准备的。 毕竟其他三域千户所下的护龙卫，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了。 而右千户下的百户们现在都是没问题的，正好接管三域，重整护龙卫。 这一式割肉剜疮之后，护龙卫非但没有被废掉，反而更加凝聚，更加忠诚于北海。 于无声处听惊雷，北冥秋素来佩服眼前这位大人的手段，而现在则更加叹服。 右千户看着左千户的样子，知道对方持续战斗这么久，已然状态不佳。 “还好吗？” 左千户抬头看向方寸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提刀而去。 右千户摇摇头，也迅速跟上。 行至门户之时，左右千户眼看龙爪即将从光门中伸出一臂，自然迅速出手。 两人此刻伫立半空，手握长刀，顾不得手中长刀的颤动，纷纷欺身而上，迎向血龙爪。 然而他们似乎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人，那就是后千户。 后千户此刻跪迎在半空，俯身垂首，好似对二人的到来毫不在意一般。 便在左右千户两刀落在龙爪之上时，后千户忽然动了。 后千户自二人身后暴起，两手分别直插二人后心。 不，不能说两手，那分明是两只缩小版的血龙爪！ 地上的方寸看到这一幕，心脏悬空，脱口疾声道，“小心啊——” “叮”“叮”两声响起。 关键时刻，左右千户侧转身形，手中之刀以劈化扫，横挥向后方来袭的血龙爪。 不知后千户这血龙爪是怎么强化的，迎着左右千户手中双刀，不闪不避，磕碰之下，竟如钢铁一般，火花四溅。 “唰——” 光门中的血龙爪趁此时机抬指一弹，庞大的力量瞬间涌向与后千户僵持的两人。 左右千户持刀一侧不动，另一侧双手齐举，合力撞向血龙爪。 “砰”的一声巨响，血龙爪虽无损伤，但已经从门缝伸出的大臂被这一击反震，竟向门后缩进去一部分，此时徒留小半截大臂在外。 左右千户与后千户三人，也被反震得倒飞而出，身形晃动，不能稳定。 “嗡——”“嗡——” 两把长刀皆颤动不已，甚至于左千户的长刀之上，已经有了一丝裂痕。 左右千户稳住身形，看向后千户，尤其是其一双血龙爪，神色凝重。 方寸喊完那一声后，看到左右千户相安无事，心头又蓦然一震，继而脸色一喜。 联系上了！ 他和护龙令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又变得清晰了！ 只是相比原先的清晰度还是有点差别，这种感觉就像戴上塑料手套，虽然能感觉到温度，但总缺乏一种质感。 趁着双方蓄力的间隙，方寸果断施法，光门之上的护龙令一阵颤动之际，一道道黑色的光线似乎冲破了猩红血色的封锁，将护龙令表层的猩红光膜刺得千疮百孔。 “合！” 方寸心念涌出，光门似是通过护龙令接收到了方寸发出的信号，本就没有打开多少的门缝一阵晃动，轻轻闭合。 血龙的小半截大臂似是承受不住大门闭合的挤压之力，竟真的被顶出了门外。 但也仅此而已。 门内剩下的小臂一鼓，龙爪一握，庞大的力量一释放，马上顶住了门缝的挤压之力，与其僵持在一起。 任凭方寸如何输送心念，依旧无所反应。 血龙爪后似有一双眼睛，一指伸出，精准地指向方寸。 方寸被这一指点得直打哆嗦，明明没有直接的碰撞，却如坠冰窖。 方寸明白，自己刚刚的操作，导致自己被盯上了。 后千户接收到了来自血龙爪的指令，心中一阵意外。 这么个小人物他还真没怎么当回事过，没想到，没想到啊，居然能影响通道。 还真是走眼了。 “唰——” 后千户冲向方寸，势必要先捏死这个蝼蚁。 “叮” 右千户横刀拦于前。 方寸操控光门到血龙爪指向方寸的这短短几息，左右千户自然也看在眼里。 他们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方寸才是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 所以与其直接对上血龙爪，倒不如先保护好方寸，想办法让方寸来关闭门户。 事实上，左千户早就知道关键在方寸，只是他以为老万户说的关键，就只是把令牌按入门上而已。 老万户还说，如果方寸不能关闭门户，那就只能牺牲我们了。 左千户一直以为所谓的“牺牲我们”就是牺牲自己，把门户关闭。 但他现在发现，他好像错了。 所谓的“牺牲我们”，真正的意思应该是牺牲千户，以千户体内的龙气刺激方寸，让方寸真正拥有北海龙主的龙气，这样才能真正与护龙令中的龙气产生共鸣，这样才能真正地操控护龙令，这样才能真正地关闭门户！ 左千户一生痴迷于武，痴迷于刀，短短时间他的修为就一飞冲天，成为护龙卫万户座下第一高手，也是最年轻的高手。 他当然自豪，他认为是自己天赋异禀。 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因为他身具龙主的龙气罢了。 明白了这一切的左千户第一次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右千户，“你去拦住那个叛贼！” 右千户微微一怔，但紧急关头，也不好说什么，千钧一发之际，横刀拦向后千户。 而左千户在右千户一动之际，亦冲向方寸。 第68章 窃贼 燃烧自身所有修为，只为将最纯正的龙气提炼而出，加诸于方寸体内！ “轰！”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声响彻天际。 一道黑色龙形之气飞舞而来。 方寸瞳孔之中，充满震惊。但身体却又止不住地颤抖，好像在兴奋，好像在欢呼。 浑身的血液沸腾，狂舞。 体内三个幻境好似久旱逢甘霖般，也止不住地颤动。 两个幻境体也一同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 心境体碎片则剧烈颤动，似乎有天大的喜事降临。 “嗤——” 黑色龙气与方寸一触即融，好似本就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就像这龙气本来就是方寸的一般。 方寸顿时感到一股难以言明的变化在体内发生。 意境和梦境中的两个幻境体纷纷染上一层墨色，随后在墨色的晕染中化作两截龙体，一为龙身，一为龙尾，在意境与梦境中时隐时现，似要相互串联而起。 心境体碎片也自心境中虚空中渗析而出，一股股墨色如胶水一般，将所有碎片包裹其中。随后一声龙吟响起。 “昂——” 龙头显现。 一瞬间，墨龙咆哮，身躯舞动。 三段身分在三境，隐现无常，似是一体，又未成一体。 龙头眉间，龙身心口，龙尾根中，一抹嫣红随着黑龙舞动而爬满身躯。 一条黑红之龙，傲然成型，腾飞出体，直射向光门的护龙令中。 护龙令此刻似是将猩红之气与玄黑之气糅为一体，同样黑红光大作，与黑红之龙所散发的气息如出一辙。 在黑红之龙奔来之时，更是光芒万丈，似是在迎接主人的到来。 血龙爪紧握的拳头向下一砸，企图拦住黑红之龙。 然黑红之龙直接透拳而过，好似不在这个世界之中，无法选中一般，径直进入护龙令中。 这一瞬，方寸感觉自己好似突然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即便破灭天地亦不在话下。同时又像是掌握了整个天地的部分权柄，好似自己心中一动，就可以知道整个化龙界北地的任何事情。 哪怕是蚂蚁搬家！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创世神一般！ 方寸心念一动，闭合光门。 门缝中的血龙爪，还试图反抗，但不过徒劳，挣扎之际，被光门巨大的挤压之力一点一点地排挤出去。 只在最后门户彻底闭合的关头，才有两个字传出。 “窃贼！” 这是方寸最后接收到的信息。 他不知何意，只知道其中充满了不甘，悔恨，和恼怒，以及疯狂的毁灭。 方寸不明白，所谓的龙神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引诱得他都差点陷落，想要不顾一切地自毁而亡，想要彻底消灭整个化龙界内的所有生灵，想要打破化龙界出去！ 化龙界北地，方寸体内的黑红之龙与护龙令合一时，墨色浸空，暗无天日，狂风肆虐，沙暴呼啸，黑水倒卷。 整个荒原似是迎来世界末日。 而就是这样恶劣到貌似毁天灭地的环境下，仍有一条黑红之龙的虚影在天地间飞舞，如海市蜃楼。 其身形遮天蔽日，庞大到整个北地空间只能堪堪容纳其身形。 而在方寸以全部心念想要退走血龙爪，关闭光门之时，这条黑红之龙亦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龙爪，朝北海一揪，两指一合，那血龙爪便不得不退出门户，光门也自然而然地闭合。 整个天地间，只余一句幽幽“窃贼”，远荡天际，逝于云霄。 雨未歇，风不停，尘未落，沙无定，整个北地如墨色渲染，又似血洒荒原，而龙影匿形，不见其踪。 北海总部，69层，南域门户之地。 光门关闭的一刹那，方寸似见到一头张牙舞爪的血龙。 它满身符链束缚，挣扎不动，一副马嚼子套在嘴角，虽怒吼连连，却张口也成奢望。 这景象一闪即逝，方寸只以为自己是被吓得出现了精神幻觉。 “收！” 方寸心念一动，探手一招，光门凹槽中的护龙令受到召唤，自动剥离光门，向着方寸飞来。 护龙令落于方寸掌心之际，一头黑红之龙也从其中冒出，化为三截，分别回归方寸体内三个幻境中。 让方寸心中一喜的是，原本由心境体碎片所化的龙头，在化为原形之时，竟直接化作了心境体。 也就是说，方寸破碎的心境体竟然在此刻修复了！ 这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 原本按照方寸的想法，修复心境体应当是在校运会结束，方寸彻底赢过李瑞祥，之后再一举完成的。 在李瑞祥破碎方寸心境体的时候，方寸就在寻找机会修复。 李璇玑让方寸参与暗赛，方寸也一直在寻找机缘。 从美术大赛到观看比武大会期间，方寸从未放弃过。只是一直没有办法，所以这期间他的心境修为寸步难行，提升有限。只能转而修行意境，梦境。 但囿于心境的限制，意境和梦境修为的提升其实也不算大，只是一个小台阶一个小台阶地往上堆而已。 直到校运会开始，方寸陷入龙门界，经过好一番挣扎闯关后，方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很难修复心境体。 因为心境体是没办法用外力进行破碎的，它破碎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内部破碎。 方寸的心，太脆弱了！ 敏感脆弱的心，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浪挫折，哪怕没有李瑞祥，再来个王瑞祥，张瑞祥，只要对着方寸连番打击，照样能破碎它的心境体！ 但这也不该怪方寸。 因为方寸的心境修行之法，是祸斗，而且是一个残缺的祸斗教的。 所以方寸的心境修行，其实有着很大的弊端。 即便后来祝融为方寸的三个幻境中融入了神火，将三境联系如一，却也难以完全化解这个弊端。 这个弊端就是极度的不稳定！ 方寸以怒喜悲思恐为五道情绪之源达到心境第一重圆满，也奠定了心境修行的方向。那就是必须要多面发展，完美无缺或者相互平衡才能继续前进。 寻常修行只需要保持一种情绪就好，或者平和，或者各种极端，或者大爱无疆，而方寸如此修行，不管那种心情都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必须不断变化以维持平衡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第二重要集满八苦之海。 因为八苦正是情绪之形，正是稳定情绪的容器和手段。但八苦海又必须要心境体来主持坐镇。 所以方寸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已经着手在比赛中将李瑞祥打压下去，如此，他心境中的阴影自可消失，心境体自可修复。 而现在，好了！ 甚至方寸还能感觉到心境体又有提升。 方寸翻手收起护龙令，看向一旁。 那是右千户与后千户的方向。 第69章 参见北冥龙主 右千户不愧是即将升任万户的存在，即便后千户双爪化为血龙爪，得到了所谓“龙神”赐予的力量，也不过堪堪与其战成平手。 即便右千户一直落于下风。 血龙爪被挤出北海，这意味着后千户所有的谋划全部功亏一篑。 后千户能明显感觉到，失去了龙神的加持，两只血龙爪中的力量正在缓缓消散。 他不甘心，又好似释然。 “哈哈哈哈哈哈……” 后千户忽然收手，仰天大笑。只是笑得有些凄苦。 右千户落于后千户身前，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后千户昂首一回，一滴泪蓄在眼角，“我笑我，真是可笑。原来，原来龙神也是可以被打败的，原来龙神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右千户眉角一动，“北冥洪，说起来，护龙卫整个万户所，若论智谋，你当属第一，即便护龙使大人当年也对你多有褒奖，可是自从几十年前你外出归来后，就越发寡言少语，连最基本的出谋划策都不开口，若不是护龙使大人护着你，你可知道你已经被拿下了？” 是啊，护龙使大人在自己颓废成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用自己，有够心大的。 后千户惨然一笑，心情复杂。 “替我向护龙使大人说一声，对不起。洪，辜负了大人信任。” 右千户一摆手，“少放屁。我问你，你外出那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当年说只是中了龙谷埋伏，现在看来，恐怕不止那么简单？” 后千户：“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本使也很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的模样？”此声温婉和蔼。 后千户、右千户和方寸三人尽皆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翩翩公子凌空而来。 其一袭黑衣，长袍披身，发丝飞舞，看之一眼，便生邻家大哥哥的亲切之感。 其身后北冥秋相随，华服伴身，看上去倒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 人模狗样，方寸心中暗道。 找了你这么久，你终于藏不住了是，终于自己出来了？ 靠！想想都气！说好的带我来北海接受考验呢？说好的带我成为北海龙主呢？ 狗东西，尽诓小孩！ 北冥秋也注意到了方寸眼神，但神色之中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两人落在后千户面前，默然看着对方，静待答案。 后千户亦直视护龙使，一时无言。 八十年前，后千户那时还叫北冥洪，不像后来只有一个代称。 那年，上一批龙主破界飞升，徒留下一个个烂摊子。龙谷趁四方势力高手尽出之际，强势镇压了回来，一举将四方势力打得龟缩在各自总部，不敢越雷池半步。 北海护龙使听从北冥洪的计策，并未随上任龙主破界，而是留了下来为北海抵挡强敌。 在北冥洪的谋划中，北海非但没有分崩离析，反而越发强盛。 而他，北冥洪，在局势还未稳定之际，就向护龙使请命，要带队前往龙谷本部，进行突袭。 护龙使没有劝他，反而将护龙令给他护身，告诉他说，“危急时刻，护龙令会带你回来”。 北冥洪出发了，但他低估了龙谷的智慧，在北地与西风阁的交界地带，他带领全队尽都中了埋伏。 他本来可以逃走的，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空手回去，所以他将计就计，被俘至龙谷。 龙谷的谷主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并没有为难他，反而好生待他。 北冥洪以为龙谷谷主是有什么阴谋，便也虚与委蛇，并提出想要四处走走，实则是借机打探虚实。 龙谷谷主没有阻拦，反而热情招待，并派人多加照顾。 北冥洪待了没多久，一无所获。 正当失望之时，突然有一天，他路过一个池子，偷偷看到了龙谷谷主跳入进去。 北冥洪后来才知道那是化龙池。 当时北冥洪悄悄跟随龙谷谷主跳入化龙池中，却被传送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一个小空间，在那里，他见到了所谓的龙神，从龙神的口中，他知晓了整个化龙界的秘密。 龙神说，化龙界是一条血龙所化，整个天地其实就是一条血龙的躯体。 而化龙池就是血龙的龙血精华凝结而成，那是整个天地的中枢。 后来，化龙界中孕育出了四条幼龙，他们是吸收了血龙残留在天地间的龙气而成，本来是要护卫天地的，却被一群不知感恩、只想破碎此界的杂种们给联合屠杀了，甚至龙气也被掠夺。 随后整个化龙界再也难以晋升，不得已之下，血龙秉承天地意志诞生，并创造出了龙谷。 但是一群逆贼，逆天窃贼竟然不惜身死魂消，也要将他困死。 更过分的是，四方势力不灭，就一直有高手进来化为能量，补充封禁。 所以最后就成了眼前的局面。 而困死血龙的，正是一代又一代企图冲出此界的四方高手们，包括龙主！ 所以一代又一代龙主破碎虚空飞升，根本就是个坑！这分明是一代又一代龙主埋骨之地！ 哪怕北冥洪再怎么不信，但在龙神的铁证和蛊惑面前，他终于是动摇了。 后来他回来了，作为龙谷的卧底，安然无事地返回了北海，谋划着覆灭北海的局。 后千户凄惨一笑，看了方寸一眼。到现在，他岂能不知道方寸的身份？ 收回目光，又直视着护龙使，一字一句问道，“大人，龙主们真的破开此界飞升了吗？” 护龙使面无表情，神情亦无一丝变化。 只是喃喃一句，“原来是这样……” 后又淡淡道，“血龙确实是天地，但你所拜见的，不过是化龙池的意志。而四方龙主相聚，则可以通过化龙池化为真龙，短暂地拥有天地权柄，随后带领随从一同离开此界。” “龙主化真龙，会将化龙池中那位的龙气抽离，这对它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所以……” 后千户瞳孔一缩，禁不住接茬道，“所以，他需要献祭，需要猎杀龙种，需要发动战争，因为只有纷争不断，它才能从生灵中吸收龙气，以维持自身不灭。而这股龙气又将会被每任龙主化真龙时抽离……” “没错。” 护龙使淡淡的肯定，彻底击溃了后千户的所有疑惑。 “哈哈哈哈……原来，这才是龙谷和四方势力永远维持平衡的秘密，原来，这才是破界飞升的秘密，哈哈哈哈……” 伴随着阵阵大笑，后千户彻底化为飞灰。 或许有不甘，或许有释然。 右千户和北冥秋一阵沉默，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 而方寸则心中窃喜，这么说来，只要成为龙主的话，那必定能出去了。 方寸正暗自开心之际，护龙使忽转向方寸，躬身拜道，“参见北冥龙主！” 右千户和北冥秋一愣，也赶紧躬身行礼，“参见北冥龙主！” 第70章 前因后果 方寸一怔，忙抬手道，“那个，那个，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三人直起身来，就听方寸又道，“你是护龙使？” 眼睛直直地盯着护龙使。 护龙使微微一笑，“回龙主，我是护龙使，我名叫北冥有鱼，你直接叫我有鱼就好。” “北冥有鱼？” “是。” 方寸感觉一阵怪异。 拿出护龙令，方寸将其递向北冥有鱼，略显悲伤道，“这是那个万户爷爷让我带给你的。” 北冥有鱼却不接，依然保持着恭敬，“这本就是龙主传承的东西，你既已获得传承，成为龙主，这自然就是你的了。” 方寸闻言，只好重新收起护龙令。 至于对方说什么这是自己的东西，随便听一听就好。难道每一任龙主都会将护龙令拿走不成？那护龙令怎么传下来的？ 估摸着这玩意儿要不就是还不到收回的时候，要不就自有一套传承机制。 方寸也不傻，经历了这么多事，多少明悟了一些东西。 所谓修行，本就是经历。 “行，那我先收着，随后再说。” 方寸话头一转，瞥了一眼不发一言的北冥秋，又正视北冥有鱼道，“秋哥说带我来北海完成考验就可成为龙主，但你现在直接叫我北冥龙主，难道我已经完成考验了？” 北冥有鱼点头承认，没有一丝隐瞒，“那是自然。但个中缘由，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果然！ 其实方寸在北冥秋无故消失后就有所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经受北海的龙种考验。这就像有些考试，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对学生的筛选一样。 方寸能说出上面的话，自然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 而北冥有鱼这么一坦诚，方寸也就欣然听着。 “行，你说，我听着。” 北冥有鱼看着脸庞有些稚嫩的方寸，心中感叹着其角色代入之快，同时耐心解释着。 话说方寸被北冥秋带回北地荒原的那一刻，北冥有鱼就已经通过护龙令感知到了龙种的气息。 只是这次护龙令的反应与往常不同，竟然自行散发出一丝龙气。以往无论哪个批次的龙种前来，护龙令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反应。只在几十年前的上一任龙主到来时发生过。 那一任龙主据说是自神界而来，避难之时，偶然进入了化龙界。飞升之时本想带北冥有鱼一起走，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又让北冥有鱼留了下来，让北冥有鱼耐心等候下一任龙主。 后来对方破界之时并没有飞升，反而去向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说那是现世中心，在那里他可以更好地恢复。 上一任龙主离开后，护龙令中便多了一丝不属于化龙界的气息。 如果说原本的护龙令是纯阴，那之后的护龙令中便多了一分纯阳。 所以北海的护龙令自那之后就好像补上了一丝缺陷一样，幻化之后，就成为了一条黑红之龙的形象。 关于这一点，方寸倒是没有疑议，他自己亲眼见证的事情，作不了假。 而护龙令能有这样的反应，北冥有鱼就知道，这次的龙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方寸和上一任龙主有什么关系，但就凭两者都引动了护龙令的特殊反应，那就大差不离。 于是北冥有鱼便立刻着手安排对方寸继任北冥龙主之位的四道考验。 这四道考验也不难，说白了就是四个关卡，分别为问心关、实力关、智慧关和运气关。 问心关主要明确龙种心境修为，看是否具备化龙素质。 实力关主要看龙种当前修为，是否符合实力限制要求。 智慧关主要看龙种是否有斗争的智慧和勇气，能不能掌控手中的势力。 运气关主要看龙种是否有逆天的运气，在必死的局面下会不会有绝处逢生的运气。 这四关是从第一代龙主那里传承下来的，具体标准由护龙令自行判定。但具体考验形式可以由历代护龙使进行灵活布置。 北冥有鱼一开始只是想简单设置一个密室，把护龙令扔进去，然后自己再设置四个模拟情景作为关卡，让方寸自行去获得护龙令的认可就好。 本来他都已经将这事安排给了万户去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后千户会突然暴起发难，对万户动手。 北冥有鱼本想诛灭后千户，拨乱反正，但护龙令却不能被收回，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将计就计，借势布局，一场针对后千户的锄奸局就此成型，同时对方寸成为龙主的一场考验，也在万户逃到南域时正式开始。 之后方寸初见万户就能伸出援手，不像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这就已经过了问心之关。 随后方寸面临多方追杀都能跑路，这就过了实力之关。 再后来方寸伪装护龙卫，这就过了智慧之关。 而在面临后千户的包围下，居然能平安无事地见到万户和左千户，其中固然有万户的交代与荷总旗的守护，但这又未尝不是方寸自身的运气。所以方寸也过了这运气之关。 而方寸初心不改，一心想要完成老万户托付，见到护龙使，又在关键时候关闭南域门户，挽救北海于一霎，更是深深获得了护龙令的认可，也获得了他北冥有鱼的认可。否则护龙令不会有反应，北冥有鱼也不会尊称方寸为北冥龙主。 到此，北冥有鱼的布局彻底剖析在了方寸面前。 而这其中，万户如何在被追杀中布局，左千户为何失踪，后千户为何发布通缉令，右千户为何按兵不动，北冥秋为何消失不见，前千户为何始终不见人影，北冥有鱼为何始终不插手，任由局势发展，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中央结界的茅草屋内，北冥有鱼终于向方寸讲明了前因后果。 北冥秋，右千户分列左右，默不作声。 他们两人也是第一次从北冥有鱼口中，窥探到整个事情的全貌，一时之间，心中叹服不已。 方寸亦心中震撼，深深为北冥有鱼的布局而折服。这么大的局，没点脑子，没点定力，恐怕真玩儿不来。他方寸是想学的。甚至如果可能的话，他只想带走北冥有鱼一个人，把他拉在自己身边，常伴左右。不为别的，只要北冥有鱼当他方寸的脑子就行。 “你说的，我明白了，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北冥有鱼笑道，“你已经是龙主，自然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方寸白了一眼，“我现在就想破界飞升行不行？” 北冥有鱼：“当然可以。不过飞升的通道只能通过化龙池才能走，所以你现在想走的话，只能去闯龙谷。不过你贵为北冥龙主，怕是一露面，龙谷就要绝杀你。” 假正经！ 方寸心中鄙夷，不过还是正色道，“有鱼，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龙谷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和我们这么大仇，不能和平相处吗？” 关于这点，方寸听北冥秋说过一些，但现在还是想多听听北冥有鱼的看法。说不定北冥有鱼知道一些不一样的。 第71章 你是最后一个 北冥有鱼：“我听闻北冥秋向你讲过一些化龙界的事？” 方寸：“昂，是说过一点。” 北冥有鱼：“他说的那些就是我要说的，多的我也不知道。龙谷与四方势力的仇怨何来，没人知道具体，我只知道一点，护龙令其实就得自龙谷。” 方寸哑然一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听说龙谷一直在狩猎龙种，龙种成为龙主后就要夺取龙谷的龙晶？” 北冥有鱼点头，“是。” 方寸：“这是为什么？” 北冥有鱼解释道，“这就要说到龙种和龙晶的关系了。” “龙种其实就是龙晶，龙晶就是龙种。” 方寸一懵，我是龙晶？ 就听北冥有鱼继续道，“龙谷之所以狩猎龙种，就是为了获得龙晶。因为龙晶是整个化龙界存在的能量基础，也可以说是资源基础。而龙晶有两种来源，一种是巨龙遗留，一种是龙种转化。” “传说化龙界本就是一条巨龙所化。其身化天地后，出于某种限制，有一部分躯体残留下来，导致天地不完整。其中残留的龙骨化为了一方特殊的空间，骨髓化为了化龙池。所以龙谷，其实就是龙骨，骨头的骨。” “残留的皮肉筋经与气血相合则化为了所谓的龙晶，也就是天地能源。龙晶投入龙谷的化龙池中，可以为天地输送能量，让天地保持运转，生生不息。这其实也是将巨龙残留加速化为天地养分的过程。只有巨龙所化的天地完整，化龙界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大世界。” 方寸：“那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啊？” 北冥有鱼：“没错，这本来应该是好事。但所有的‘本来应该’都伴随着意外。” “龙晶往化龙池中输送太多，竟然唤醒了巨龙残留在天地间的意志，也就是‘血龙’，于是龙谷迎来了真正的主人。” “血龙有巨龙的原始意志，但又与原始意志不同，它想要复活自己，再造巨龙，将整个化龙界逆反而回。而这必然会导致整个化龙界的破碎毁灭。” “后来化龙界孕育的一些巅峰人物，再寻求破开化龙界的方法，想要追求更高境界之时，不知怎么发现了血龙的行为，察觉到了血龙的意图。他们虽然想飞升离开，但并不想毁灭这个世界。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想要消灭血龙，让天地回归本来的秩序，最终却是徒劳无功。” “不过他们在与血龙争斗的过程中，意外获得了四块神魂碎片，也就是所谓的‘龙气’。他们凭借龙气的加成，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终于将血龙困死在化龙池中。而他们也借龙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化龙界承受不了他们的力量，十分排挤他们。而他们也不能将龙气带走，否则血龙脱困，化龙界顷刻就会崩溃。” “于是他们就将龙气留下，化为四块护龙令，造就了今日的四方势力。而他们也被称为第一代龙主。” “第一代龙主破界离开后，化龙界生了一些变故，因为龙气和血龙相互制衡，天地缺少了生机与活力。而这个过程中，血龙也在逐渐衰弱。直到有一天又有大量巨龙进入化龙界，纷纷葬身龙谷之后。天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外界抓取一些人进入化龙界。” “起初没有人知道那些突然多出来的外界之人是怎么回事，直到有外界之人无意闯入龙谷，盗取龙晶跳入化龙池中，直接化为真龙，飞升离去，大家才明白化龙池原来能孕育真龙。后来龙谷做了一番试验，却发现本界之人没办法化龙。这让大家都很懊恼。” “于是龙谷就开始狩猎这些不定期出现的外界之人，称他们为龙种，将他们投入化龙池做实验。” “经过长期的实验之后，龙谷发现，龙种在此界死亡或者到期没办法化龙离开的话，就会化为龙晶，成为天地养分。” “但龙种一旦化龙，不光能自己离开，甚至可以带别人离开，这点让四方势力很心动。” “于是经过一番争夺演变，化龙界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四方势力会拼命保护龙种，而龙谷则猎杀龙种。” 信息量有些大，方寸默默消化了好一阵，才开口道，“那，那些考验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的龙种没有考验也可以成为龙主吗？” 北冥有鱼：“没错。一开始是没有考验的。” “也正因如此，四方势力才会吃了很大的亏。” “谁也没有想到，化龙池化龙是有代价的。龙主在化龙池化龙，实质上是化龙池为龙主修复破损，让龙主变得完整，从而完成进化，成功化龙。但龙主化龙就要遗留下一些破损的杂质，这些杂质在化龙池中逸散之后，化入整个天地，导致天地逐渐向恶劣环境的方向演化。而化龙池化龙也越来越困难。” “于是慢慢的，化龙池演变出了四道关卡，拦截在外，让龙主不能轻易化龙。” “四方势力连续折损了好几批龙主，才明白化龙池化龙难度升级的事。于是我们也就分别设置了对应的四个考验。” “然而护龙令中居然早有提示，某一任北冥龙主离去之际，确立了考验的方式和主持者，并将其交代给了护龙使。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持有护龙令的原因。” 方寸：“这样啊……也就是说，其他三方势力也和我们一样有这种考验？” 北冥有鱼：“是的。” 方寸：“那有没有办法知道他们的龙主是谁？” 北冥有鱼一怔，“有。” 方寸兴奋道，“太好了，那你赶紧去打探一下，然后告诉我。我要找他们联合一下，一起闯龙谷。” 北冥有鱼神色怪异道，“嗯……不用打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方寸一怔，“什么意思？” 北冥有鱼：“其他三方势力的龙主早就已经选出来了，你是最后一个。” 方寸：“……” “当然也是经受考验时间最长，最难的。”看着方寸不太好看的脸色，北冥有鱼马上补充一句。 方寸：“行了，我就想知道，其他三方龙主都是谁？” 北冥有鱼：“东王谷为东皇龙主，李向阳。南洋联盟为鬼火龙主，花公子。西风阁为禽兽龙主，至于其叫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禽兽龙主之位好像有两人同时获得承认，导致护龙令发生了变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据传两位龙种合体成了禽兽龙主，现在应该是一个人，两股意志，没有确切的名讳。” 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方寸心中就生出果然如此的感慨。在方寸的心中，也只有同一组的另外四人值得上点心。 不过听到西风阁的情况，方寸多少有些心中无语，居然还有称名禽兽龙主的？这不是骂人的话吗？ 第72章 就这么办 方寸疑惑道，“这东皇龙主，禽兽龙主，鬼火龙主都什么意思？禽兽不是骂人呢么？还有我的北冥龙主，都谁定的？” 北冥有鱼汗颜一下，耐心解释道，“这禽兽可不是骂人的。这四个名称是第一代龙主所获龙气加成后留下的尊称，传承至今也没有人改，一直就这么叫着。具体含义，我倒也不清楚。中间有龙主改过称号，不过最后化龙失败了。所以后来的龙主也就不改称呼了。” 方寸本来还想改一改，听北冥有鱼这么一说，也就打消了念头。 北冥龙主，倒也不算难听。 方寸：“行。帮我联系三方龙主，请他们在北地边界相聚，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一起闯龙谷。” 北冥有鱼马上回道，“这就联系。不过……龙主，你打算带谁一起破界？”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北冥秋和右千户纷纷看了方寸一眼，又马上移开目光。 方寸倒是很直接，“我打算能带多少带多少，只要愿意跟我走的，都带上。” 北冥有鱼眉头轻微一抖，“可是名额只有一到三个，如果龙主你只能带走一个的话，可否将我带走？” 方寸大气道，“没问题，我巴不得。” 北冥有鱼轻轻一笑，“多谢龙主。你先歇着，我先下去安排。” 方寸：“去。” 随后北冥有鱼带着右千户和北冥秋出了茅草屋。 路上，北冥有鱼对二人说道，“按之前的计划来，不管这次他能带走几个人，你们都要留下，为我照看好北海这里。” “阿成，好好照顾阿秋，合适的时候，辅佐他坐上我的位置。” “阿秋，西域的位置很重要，关系着我到底能不能回来，一定要守好西域。合适的时候找人替你坐镇西域，我的位置会留给你。有问题，多听听阿成的意见。” 右千户和北冥秋相视一眼，纷纷表态，“遵大人令，愿大人一切顺利。” 半日后，北冥有鱼独自返回茅草屋中，向方寸禀报事情进展。 “龙主，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东王谷和南洋联盟都有回复，不过他们认为，没必要再会合商量什么战术，干脆直接一点，一方负责一个方位，三天后直接出兵拉倒。谁先攻入龙谷，谁先享用化龙池，谁就先离开此界。至于西风阁，却是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方寸闻言，沉吟半晌后，问道，“如果，只有三方势力同攻龙谷，我们能成功吗？” 北冥有鱼：“你想绕开西风阁，同意另两家的提议，直接从北面攻打？” 方寸微微一笑，“不，根据你说的，以往都是一家负责一个方位，没有例外对？所以这次变一变，我们和南洋联盟统一绕路，从西风阁发起进攻。东面交给东王谷一家就好。” 北冥有鱼心头微动，如果这样的话，西风阁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足为虑了。 如果西风阁没有问题，正好三家同攻龙谷。如果西风阁有问题，那就裹挟西风阁一起进攻龙谷。如果裹挟不成，那就先解决西风阁。 这样一来，左右不亏。 北冥有鱼眼神闪烁一下，认同道，“这个办法好，那我现在就和另两家说？” 方寸只是尝试性提出一点建议，没想到直接得到了认可，但依旧不确定道，“你也觉着没问题吗？” 北冥有鱼真诚赞赏，“没问题。你是龙主，智慧一定不缺。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提出你的想法，就算有问题，我也会帮你查漏补缺的。” 这话听得方寸舒服，好像受到了鼓励一样，开心道，“那好，赶紧去传消息。他们同意之后，我们马上出发。” “是！”北冥有鱼拱手告退。 然北冥有鱼刚出去没一会儿，就又返了回来。 方寸：“怎么了？” 北冥有鱼神情凝重，“西风阁已经出手了。” 方寸一懵，“什么意思？” 北冥有鱼再度强调，“西风阁没有和我们三方通气，自顾自对龙谷发起进攻了。” 方寸大惊，“什么？”随后是略微的慌乱。 他本能地望向北冥有鱼，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依靠和支撑。 “那现在该怎么办？” 北冥有鱼也没想到西风阁会突然如此。 四方势力和龙谷本就相互制衡，任何一方的异动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盲目乱动，甚至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改变当前的格局！ 这是北冥有鱼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还能怎么办呢？ 北冥有鱼盯着方寸，分析道，“没办法，只能马上发起对龙谷的进攻了。西风阁这么一搞，龙谷一定以为四方势力已经串通好了，所以龙谷必然会四面开花，针对四方势力，兵分四路出击。” “所以我们还是按龙主你说的，绕道西风阁，从西面进攻。这样的话我们既可以让西风阁顶在前面，保存自身，另一方面也可以转移龙谷的视线。北海，直接龟缩起来，避而不战就好。至于另两家，已经顾不上了。” 方寸一听，顿时拍板，“就这么办！赶紧叫人，我们马上出发。” 北冥有鱼领命而去。 方寸以为的叫人是稀稀拉拉几个人跟在身后充当背景板，方寸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嗷嗷往前冲。 而实际上的叫人，却是点兵点将，以大军开道，一路碾压。 北冥有鱼直接点齐护龙卫禁卫军，浩浩荡荡地向着西风阁开进。 禁卫军本就是对外军事机构，护龙卫禁卫军分前后左右中五军，北冥有鱼本次点的是禁卫军前军和中军两军。 方寸和北冥有鱼相伴而行，夹杂在中军之中，颇有一番新奇的体验。 肃杀的气氛，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方寸。 原来身处军中，竟然真的会有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只是全部步行这一点，让方寸觉着很是扯淡。这和他想的根本不一样。 忽然，前方一阵骚动，一个小将走过来对北冥有鱼说道，“元帅，西风阁到了。” 北地之所以被称为荒原，主要是因为其地质比较坚硬，矿石比较多，水草分布比较稀松散乱，大部分土地都是裸露在外的，偶尔会有一些风沙覆盖。 而西部与北地也大差不差。唯一的不同是，西部地质松软，沙化严重，主要以沙漠为主。 或者可以说，化龙界西部干脆就是一片沙漠，风沙遍地，绿洲比较稀少。 西风阁就在西部最大的一片绿洲之上。 听到小将的话，北冥有鱼直接道，“嗯，知道了。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 小将：“是！” 北冥有鱼则和方寸移步到前军位置，遥遥向西风阁的方向看去。 果见前方一块绿点，水草丰美，一座巨大的阁楼矗立其间。 方寸看向北冥有鱼，询问道，“有鱼，现在怎么做？直接杀过去吗？” 北冥有鱼微微笑道，“不急，先派斥候查探一下，看看虚实。要是阁楼留守人员不多，咱们就给它一锅端了。要是守军多的话，咱们就直接进攻龙谷，让中军埋伏在途中，拦截西风阁有可能的援军。” 第1章 火起寒天 “吱呀——” 东厨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缝。 方寸带着方雯，鬼鬼祟祟地朝着院台上张望了一下，只有东堂屋亮着微黄的灯光。 确定没人发现后，两人赶紧溜了进去。 方寸今年八岁，与妹妹方雯相差五岁。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 八岁，正是一个男孩最淘气的时候。 而三岁，正是一个孩子对世界最具好奇心的时候。 厨房内一片漆黑。 方寸一进来便迫不及待道：“快拿出来！”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啪”的一声，一缕火苗亮起。 方寸手持打火机，伸长了脖子，瞪足了双眼，借着微弱的火光，在四周寻摸着昨夜用剩的蜡烛。 灶台上……没有…… 窗台上……没有…… 橱柜上……没有…… 奇了怪了，明明记着昨晚剩一截蜡烛来着，哪儿去了呢？ 方寸熄了火，又重新点燃打火机寻摸。 终于，在石柜上贴墙立着的半截玻璃后面，方寸借着反光，注意到了那仅剩一小指节的蜡烛。 大概，也只有娘能把它藏的这么隐秘。方寸暗想。 点燃蜡烛，屋内的黑暗顿时被驱散，露出了一地的刨花堆和黑煤球。 两摊易燃物分列南北，泾渭分明，像是生怕凑在一起擦出火花。 方寸一身棉衣脏兮兮，面色黢黑。 方雯同样一身棉衣，却是干干净净。一对羊角辫扎在脑后，明亮的大眼闪烁着，直盯着方寸，一脸期待。 软糯的童音响道，“哥哥，好玩的在哪儿呢？” “好玩的？嘿嘿，等等啊……” 方寸伸出两个手指，在袖口里一番鼓捣，最后夹出一个皱巴巴的香烟来。 烟叶都被挤掉不少，滤嘴更是压得瘪了下去。 这是刚刚出来的时候，方寸路过牌桌，“不经意”间顺出来的。 “小雯，你信不信哥哥我会法术。现在，我就给你表演一个吞云吐雾！” “好~” 方寸夹着破败的香烟，凑近了蜡烛，深吸一口—— “咳咳咳……” 浓烈到实质的烟雾刚一入口，还未进到喉管，方寸便被呛得一阵剧烈咳嗽，眼眶湿润。 肉眼可见的烟雾随着一声声的咳咳喀喀喷射而出，在空气中稀释、升腾，再到消散。 难闻！呛鼻！这是方寸的第一感觉。 一旁的方雯看到方寸真的能像爸爸一样吞云吐雾，顿时欢呼着鼓掌。 “哇——哥哥好厉害，哥哥好厉害，我也想玩，哥哥教我……” “嘘！” 方寸一惊，一手反捂住方雯的嘴，慌忙向外张望。 凝神聆听片刻，方寸松开手，轻声警告一句，“不要那么大声说话，听到没，不然不带你玩儿了！” 方雯“唰”地一下，两只小手立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 看到方雯如此听话，方寸先将香烟放到一旁的木凳上，将烟头朝外搁置好，然后挪步到刨花堆边，一脚一脚地往两边踢着。 下后，一片差不多的空地便被清理出来。 回头看向方雯，方雯仍旧保持着紧捂嘴巴的姿势，水灵灵地望着方寸。 方寸返回石柜边，拿上蜡烛，然后招呼一声“来”，又回到空地处蹲下，并将蜡烛粘在木凳上。 方雯闭嘴不言，嗯嗯两声，乖巧跟上，学着方寸的样子蹲下。 “再给你看个好玩的好不好？” 方雯捂嘴点头。 “可以说话了。” “好——哥哥要玩什么呀？” “看我给你表演个生火大法。” “好！”方雯鼓掌。 “看好了！” 方寸拈起一片刨花，凑近烛火。 刨花着了一点后，方寸赶紧用双手护着，将其放在地上，然后又重新点燃一片，又一片，直到两人中间成功升起一个小火堆。 “看到没！生火大法成了！” “哥哥好厉害，我来我来，让我来，我也要玩！” “你来你来。” 方雯兴奋地抱起一把刨花，直接丢在小火堆上。 新兴的小火堆瞬间窒息。 “啊……哥哥，它灭了……” “不要紧，看我给你来个起死回生术！哇呀呀呀呀……” 方寸嘟囔着，用手指挑了一下刚刚盖下来的一堆刨花，底下的小火堆仿佛瞬间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又迸发出了旺盛的生命力。 “呼”地一下，原先的小火堆吸收了新来的刨花，一下子壮大了两圈。 “哥哥好厉害！”方雯兴奋地叫着。 小脸热得通红，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刨花的特点是易燃易熄，烧得快。 所以刚膨胀了没两分钟的火堆，又消瘦了下去。 “好了，我表演完了，该你自己玩儿了。你就这样，一点一点加，这火慢慢就变大了……” 方寸耐心教了一会儿，看着方雯渐入佳境，便悄然退了出来。 只留方雯在原地喂养火堆。 方寸捏起燃烧得只剩一半的香烟，移到煤球堆旁的小旮旯，又尝试着吸了一口。 这次他夹着嗓子，屏住呼吸，只是浅浅吸了一小口，又马上吐掉。 一小口，再一小口，方寸的指端便只剩了一个烟屁股。 方寸将烟头放在地上，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用鞋尖碾了碾。 嘴巴咂两下，方寸有些意犹未尽。 太少了啊…… 感觉……也没那么好抽，或许是因为抽太少了？ 找机会再偷一根…… “哥哥——哥哥——”方雯一声哭腔惊醒了方寸。 方寸扭头一看，却见方雯已经被一道火圈包围。 这，这什么情况，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火就这么大了？ 方寸心中惊慌不已，一边安慰地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四处寻找着灭火的工具。 但眼下除了煤球就是刨花，怎么灭？ “哥哥——呜哇——” 方雯的哭声更大了。 “来了来了，先别哭啊！” 方寸安慰着方雯，心中万分紧张——可千万别被爸爸发现啊！ 怎么办？ 情急之下，方寸搂捕起一捧刨花，盖在火圈上，正撒欢的火圈忽地气焰一消，矮了下去。 有效！ 方寸慌乱地将地上的刨花一股脑盖在火圈上，希望能把火盖下去。 然而，刚刚矮了一下的火圈马上又热烈高涨，一下子化为饕餮猛兽，吞噬着四周一切。 糟！ 搞大发了！ 方寸已经感受到滚滚热浪向他扑来。 恐惧使方寸下意识转身逃离，但火圈已然将他也圈了进去！ 片刻工夫，厨房重地已是火海翻腾，焰魔乱舞。 完了！ 方寸小小的脑袋已然宕机，耳听得方雯的哭声，方寸也忍不住嘶吼起来。 “娘——娘——娘啊——啊——啊——” 方寸边喊边哭，泪眼朦胧，恍惚之间，似见到一个大黑狗扑来，直接撞进了心口。 “啊！” 哭声戛然而止，方寸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隐隐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第2章 餐桌问话 方家庄，前街与后沟交界处有一个黑廊子。 黑廊子进去，上坡第一户就是狗蛋的家。 晨光熹微，方寸走到狗蛋家门口站定，里面传来声声犬吠。 “汪汪——汪汪汪——” “狗蛋——狗蛋在家吗？” “汪汪——汪汪汪——” “狗蛋——我来找你了，出来玩儿啊——” 方寸迎着门内的狗叫，扯着嗓子呼喊。 没人？ 叫了一会儿，门内依旧没有回应，方寸转身欲走。 却在这时，一股焦味儿并着烟味儿飘入方寸的鼻腔。 方寸疑惑张望，只见门缝里钻出缕缕青烟，同时伴有丝丝热气。 “砰砰砰！” 方寸心头疑惑，狠狠拍打着大门。 门内的狗叫声愈发响亮。 依稀之中，方寸好似听到了狗爪子挠门的声音。 方寸正欲凑近仔细聆听，忽感一阵灼热。一束火光破门而出，乘风猛涨，一下子将方寸掀翻在地。 方寸一个驴打滚起身，眼前一花，却看到一只巨型黑犬身披三彩火焰，猛窜向方寸。 我去！ 方寸瞬间吓得亡魂大冒，撒丫子狂奔，直往家跑。 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方寸使出了平生所有的力气，发足狂奔，却仅仅跑到前街的老槐树边上，就被黑犬追了上来，扑倒在地。 黑犬朝着方寸的屁股就是“咔嚓”一口。 “啊——” 方寸惊叫一声，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 呼，还好还好，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大黑狗，什么狗蛋家着火，全是扯淡。 方寸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是东堂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唯一的缺陷是采光不足，屋内总有些昏暗。 一家子就挤在这张大床上。 而现在，娘和爸爸都已不见人影。 此时，方寸忽然感到屁股上有种湿漉漉的感觉，同时一股剧痛传来，手不自觉向后一探，身子一扭，发现妹妹正两手虚抓，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绝了，感情那大黑狗是你！ 方寸好生无语。 随后昨天厨房着火的记忆涌现脑海，方寸忽然心中一阵后怕，一阵忐忑。 后怕是因为当时真的怕被烧死。 忐忑是因为现在怕被爸爸打死。 虽然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和妹妹回到床上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娘和爸爸救回了他们，这是一种直觉。 怀着忐忑的心情，方寸开始起床穿衣。 穿戴整齐，方寸正要拉开门，门却先被推开。 “砰！” “啊！” 方寸捂着额头踉跄后退。 李子怡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道，“起来了？去吃饭，在外面桌子上晾着呢。” 说罢，径直走向床边，叫起方雯，给方雯穿衣服。 李子怡身形丰腴，面目慈祥，短发花袄也难掩其曾经的姿色。 看着李子怡这冷淡的态度，方寸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不妙。 换做平常，娘一定一手抱着他，一手揉着他的额头，哄着说，“啊不疼不疼，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干咽了一下，方寸试探道：“爸爸出去了没有？” 按照往日的规律，方世华这个时候一般已经出去开始给人家做家具了。 李子怡道：“哦，没出去，在外面等你吃饭呢。” “哦……” 方寸咽了一口唾沫，心悬了上来，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与传统的三合院不同，方寸家北面是二层小楼，东西各两房，南面则是一块土坑，一片菜地，一间鸡舍，一座马厩，外加一栏猪圈。 院中斜栽两棵果树，此时节已光秃秃一片。 冬日的天总是这样暗沉，月不见明，日不见光。 方寸慢下月台，贴着墙根，自窗户外朝厨房里窥视。 可能是昨晚大火的原因，窗户上被熏了一层黑，难以看清屋内状况，只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厚重的背影。 “站那儿干什么呢，不赶紧吃饭？”李子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方寸心中一跳，回头看到李子怡身后跟着方雯。 “赶紧进去吃饭。”李子怡拍了方寸一下道。 “赶紧进去吃饭。”方雯也有样学样。 嘿！你…… 方寸紧张的心情略松，进入东厨。 四周的墙壁和屋顶都有熏黑痕迹，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灰烬。橱柜、灶台、米仓等各处可能因为水泥质地的原因，并没有什么损毁。 小饭桌摆在原先的刨花堆处，桌上有一屉馍馍，两个空碗，两碗小米粥。 “去，给我再舀一碗。”方寸刚坐下，方世华便指示道。 方世华整体瘦削，肤色黝黑，面容严肃，目光凌厉。 方寸不敢看方世华的眼睛，只是拿起方世华面前的空碗，默默盛满一碗米粥端回。 “吃饭。”方世华道。 方寸拿起馍馍，一片片撕开，泡进碗里，夹起筷子开吃。 这是典型的泡馍吃法。 一筷子馍刚入嘴，就听方世华问道，“小寸儿啊，夜隔黑来你来东屋干啥来？” “咚咚咚咚……”方寸心跳骤然加快，大脑飞速运转。 目光一瞥方雯，方寸答道，“我……我给雯雯表演……表演魔术来着。” “昂”，方世华咬了一口馍馍，就了一口粥顺下去道，“表演啥个魔术来？” “呃……那个……就是……” “吞云吐雾！”方雯抢答道，“就像爸爸那样。” 方寸面色一变，狠狠瞪了方雯一眼。 但方雯低头喝粥，并没有看到。 方世华神色了然，“昂……就是吸烟了？” 方寸低头不语。 “啥时候学会来？” 方寸默不作声。 “烟跟火儿你又是搁哪拿了？” 方寸一声不吭。 方雯甜糯道，“打火机是哥哥叫俺偷嘞。” 你快闭嘴！方寸心中呐喊。 “那个火是咋烧起来了？” 方寸嘴巴嗫嚅了一下，保持沉默。 鬼知道怎么烧起来的。 方雯插嘴道，“哥哥教俺用那个木头卷生火，说用那个就能生着火，还能控制火嘞大小。然后，然后那个火不听话，就变大了！” “昂……是不是这样？嗯？哑巴了？咋不说话？我问你话儿嘞你听得来没有？给我抬起头来！” 方世华眉头锁起，语气逐渐激动，剑指敲得饭桌梆梆作响。 方寸眼朝上翻，慢慢抬头，继而瞳孔一缩。 只见方世华身上正冒着缕缕红雾。雾气蒸腾，越发浓郁，在方世华身后形成一个恶鬼。它张牙舞爪地附着在方世华身上。 然一眨眼，眼前景象全都消失不见，只余方世华狰狞的面庞。 难道刚刚是幻觉吗？方寸疑惑。 “小子哎，赶紧跑，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一个声音响在脑海。 方寸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方世华愤怒一声道，“不说话是？给我滚出来！” 第3章 一顿暴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方世华一把抓向方寸后衣领时，方寸才反应过来，撒腿便朝街门外跑去。 然而已经晚了！ 方世华一把揪住方寸，拎回院子，趁着方寸空门大开，就是一脚正蹬—— 是谓门开两扇，一脚当先！ “哼嗯——” 方寸闷哼一声，一屁股墩在地上，晕晕乎乎，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又感到一脚刮地风招呼过来。 戳脚刮地风，开碑裂石断腿骨，这要被踢中，那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方寸一个懒驴打滚，一骨碌爬起，慌忙逃窜。 “耶？你个小逼崽子你还跑是？” 方世华骂骂咧咧，一式抱虎归山，反手将方寸搂带回来。然后一手拽着方寸的胳膊，一手脱下脚上的布鞋，用鞋底板狠狠打在方寸的屁股蛋儿上。 每打一下，便说一句。 “你上次吸烟我就跟你讲过，让你不要碰烟，我有没有跟你讲过？” “上次你说你吸烟是因为涅兜叫你吸来，这次也是因为涅兜叫你吸来？” “你还敢偷东西？” “你还教你妹妹偷东西？” “你还教你妹妹废火？你没啥着了你！” …… “哦吼吼……哦吼吼……啊……啊……” 每挨一下，方寸便吃痛一分，怪叫一声。屁股夹紧收缩，双手胡乱地朝后阻挡。整个人绕着方世华转圈。 就像毛驴拉磨，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圈。 方寸硬生生受着，挨了多少下，自己都已经数不清，整个屁股都已经麻木到了没有知觉。 双眼早已泪如泉涌。 如此残暴的场面吓得方雯也不由跟着方寸嚎啕大哭。 一向慈爱的李子怡只是冷冷地看着这番场面，温柔地秧着方雯。 “啧啧，好强烈的怒气，好浓烈的悲气。不过还不够！”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貌似有点幸灾乐祸。 方寸以为又是幻听，却突然感到双眼一刺，再度看到了附着在方世华身上的恶鬼。 此时的恶鬼已经膨胀到与屋顶齐平，将方世华整个包裹其中。 源源不断的红雾自方世华体内涌出，又涌向恶鬼，滋养着它。 而自己的身后，貌似也贴着一个巨型鬼影，仰头看去，只能模糊地望见缕缕灰雾在向头顶汇聚。 方寸的嘴则开始不受控制地说道，“俺没有介错，凭啥打俺！” “你自己都还吸烟，当俺面吸，凭啥就不叫俺吸？” “你不叫俺偷东西，那你为啥还把涅兜家嘞木料给偷回来？” “俺带妹妹废火，那是因为俺兜没有啥好废嘞，你连个玩具都不给俺买！” …… 此刻的方寸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挨打的不是他。 明明身体是他的，他也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心中的悲伤，但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这具身体不断出言刺激方世华，却无能为力。 方寸看到，当自己说出那些话后，方世华猛地一顿，放开了他。 难道爸爸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打我了？ 方寸正疑惑着，就看到方世华走到了南边的土坑旁。 土坑上横放着一堆粗细不一的竹竿木棍，主要是用来准备开春种地的时候搭菜架子。 而现在，方世华正在挖掘这些竹竿木棍的另一个用途。 他拿起一根小细棍，不满意地放下。 又有一根竹竿，跟自己胳膊比了比粗细，还是放下。 看到最边上那根独木桥一样的竹竿，方世华眼睛一亮，比划了一下，一只手费劲，两只手正好握住。 方世华双手舞着竹竿抡了过来。 方寸看得肝胆欲裂，僵在原地。 还以为不打我了，原来是换趁手的兵器了！ 这是亲爸爸吗？ 那竹竿比我腿还粗啊！ 方寸心中狂喊，嘴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这一刻，方寸分明看到那恶鬼猛涨至两层楼高，将方世华整个吞没其中。 他分明感受到，自己背后贴着的那个鬼影，也异常猛涨，与那恶鬼不相上下。 “啪！” 竹竿打在方寸身上，应声而断。 方寸似乎突然获得了铜皮铁骨，硬挨了一竿子，竟然脚都没挪一下。 方世华诧异地盯着手中断裂的竹竿，似乎清醒了几分。 方寸分明没有感受到疼痛，哭声却再上一个音阶。 事实上，当竹竿敲钟似的，打在方寸身上的一刹那，方寸体内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吸力。 对方寸来说，吸力纯粹是一种感觉。 附着在方世华身上的恶鬼忽然慌乱起来，挣扎着向外逃窜。身形却仍旧不断萎缩，化作涓涓红雾，流向方寸体内。 方寸身后贴着的鬼影则好似本来就应该在方寸体内，直接缩了回去。 随着两个雾鬼进入方寸体内，竹竿也被冲击得如同腐朽一般，打在身上好似无力。那股怪异的吸力随之消失，竹竿也应声而断。 “二哥！待家了没有介？” 街门外，方有魁随声而来。 他前额高秃，发丝稍乱，眼戴黑框镜，身穿夹克，脚踏皮鞋，一副编制装扮。 这是方家庄唯一的老师，包揽了方家庄小学一到三年级的所有科目。 而三年级往上的学生，都已另谋出路。 方有魁一进院子就看到方世华手持断裂的竹竿，怔怔呆愣。 而方寸则站在一旁，嚎啕不止。 方有魁不疾不徐地靠过去，嘴里说道，“二哥，教育孩的嘞啊？没啥大错就算了，孩的还小嘞，他知道个啥。” 说着，方有魁轻轻将方世华手中的竹竿拿下，扔到一旁。 随着恶鬼消失，方世华也恢复了清醒，心中的火气骤降。 竹竿断裂的一瞬间，方世华心中就充满了悔恨，在不断问自己—— “我这是咋了？” “我干了什么？” “我咋又没控制住自己？” 直到方有魁过来，方世华也就顺坡下驴，若无其事道，“有魁啊，你来有啥事嘞？” 方有魁道，“就是咱老二这个转学了事，有眉目了，我来给你说一下。” “啊！则个……走走走，进屋里说。”方世华听到这话，赶忙郑重相邀，迎着方有魁进了正屋。 不多时，屋里便传出了两人的高谈阔论。 方世华将方有魁迎入正屋之时，李子怡才姗姗来到方寸身边，一边秧着方寸说“不哭不哭”，一边牵着方寸进了东堂屋。 方雯则跟在方寸身侧，学着李子怡的样子，也对方寸哄道： “哥哥不哭，本来就不好看，再哭就更丑了。” “呐，给你吃糖。” …… 说实话，方寸很想打她。 不会安慰人大可以不讲话的嘛。 什么叫丑？我很丑吗？ 还有那糖，你放嘴里滤了几口了就给我吃？ 这个世界也只有娘的怀抱能给他一丝温暖了…… 或许人在悲伤的时候真的只需要一个爱的抱抱。 方寸在两个恶鬼被吸入体内后，心中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悲伤。 嚎啕不止更像是一种生理惯性。 沙发上，随着李子怡的轻拍抚慰，被搂在怀里的方寸哭声渐弱，最后变成了不能控制的抽咽。 李子怡放开方寸，手轻轻戳了一下方寸的屁股，柔声问道，“疼不疼？” 方寸身体一颤，抽咽道，“嗝——疼。” “先趴着，等我一下。我去找药给你抹抹。” 第4章 斗烜传道 正屋，方世华和方有魁似乎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两人正起身往外走。 李子怡走来，迎面道，“准备出去了？” 方世华说道，“昂，我出去。我送送有魁，顺便去咱大哥那儿看看，看孩的这个名儿咋个弄嘞？” “名儿？” “昂，有魁说孩的转学得用户口本上那个名儿，不能用方寸这个名儿，要不了就得去派出所改个名，要则儿还不知道耽搁了耽搁不了，我得去问问。” 说完这茬，方世华朝着东堂屋一挑下巴，话头一转道，“那个——没事？” 李子怡一歪头，叹息道，“你这下手可跌个重，还得上儿药才行了嘞。” 一旁方有魁认同道，“可是，二哥这个手劲儿不是一般了大。恁粗那个竿的都给打断了。回来给孩的买儿东西，买个鸡腿，好好秧秧。” 对对，买个鸡腿儿，是得买个！ 方世华眼睛一亮，想到了弥补心中愧疚的办法，推着方有魁出门。 “走走走。” 李子怡在正屋拿了红花油，回到东堂屋，让方寸趴在自己腿上，褪下裤子，露出红肿的屁股。 每滴一点红花油，李子怡便轻轻揉开。 温柔的动作加上丝丝凉意，让方寸好不舒服，不由闭上双眼，享受起来。 李子怡一边揉，嘴里一边絮絮叨叨。 “小寸儿啊，你爸爸打你是他不对，但是你自己是不是也该想想，你爸爸为什么打你？ 你说你背着我们偷偷抽烟就算了，你还偷东西，偷东西也就算了，你还带着妹妹偷，带着妹妹偷也就算了，你还教妹妹玩儿火，你知不知道玩火多危险？ 得亏我们发现得及时，火没有彻底烧起来，就这也让我们灭了好久。当时你爸爸和我都快急死了，生怕你们有个啥事，你知不知道？ 你太不听话了啊，老让大人担心。 你哥哥倒是很听话，可也因为太听话，所以早早就没了。哎—— 寸儿啊，你不能像你哥哥一样，把我们都给丢下啊……” “呼——” 轻微的鼾声响起。 李子怡这才发现方寸已经睡着。 而方雯就那么乖巧地看着。 李子怡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想到那个天才般的老大，心情总归不妙。 又将方寸的背部也涂了一层红花油，李子怡为方寸穿好衣服，将他抱到床上，为方寸盖上一层被子，这才带着方雯轻轻关上门出去。 梦中，老槐树底下，方寸箕坐于地，两手后撑，仰视着面前的黑狗。 黑狗就那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寸，忽然咧嘴一笑道，“是个好苗子。” 方寸心中一愕，这玩意儿会说话？这，不会是妖怪…… 方寸咽了口唾沫，环顾左右，忍着心中害怕道：“大狗，你到底要干嘛？要吃我吗？我不好吃，真的，我的肉都是酸的……” 大黑狗打断道：“我没想吃你，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没错。” “帮我什么？” “帮你获得法术，超能力，免得你再挨你爸爸的毒打！” “超能力？像孙悟空那样的吗？真的能不再挨打吗？” “当然，就像这样——” 黑狗朝旁边张嘴一吐，只见一道火柱喷出，将不远处的地面都消融出一个大坑。 “怎么样，是不是——站住！” 大黑狗一愣，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这小孩儿还耍花招。 方寸朝后一看，见黑狗只是说了声站住，却并没有追赶他，心中正奇怪。 下一刻，只见黑狗爪子一抬一按，方寸突觉一股大力凭空压在身上，逼得他不得不趴在地上，苦苦挣扎。 黑狗不疾不徐地走到方寸跟前，嗤笑道，“还跑不？” “……不跑了。” 这黑狗居然真的会法术，而且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方寸顿时眼气上了，“狗哥，不跑了，真不跑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想跟你学法术，想有超能力。” “嗤！”黑狗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先声明一点，我不叫狗哥，我叫斗烜，来自祸斗一族。”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消失，方寸站起身道，“斗烜？你这么黑，为啥不叫黑炭或者黑煤球？” 斗烜冷漠地看向方寸。 看到这死鱼眼样的目光，方寸顿时讪讪道，“开玩笑开玩笑。那个——咱们开始？我看你刚刚把我压趴下这招就不错，怎么做到的？” 斗烜道，“要做到这个，你得先获得情绪本源才行。之前你爸爸打你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身上的恶鬼？” “恶鬼？看到了。那个就是情绪本源吗？” “不是。” “……”不是你说个嘚儿。 “那是怒气。怒气经过收集、炼化、提纯，转化为最纯粹的无明情绪，才是情绪本源。也被称为怒源。情绪本源一共有五道，分别是’怒喜悲思恐‘五源。得一即可入道，踏入修行者行列。” “修行者……是什么？是你这样的……呃……” “修行者就是一切具备超凡能力的生物，包括人，也包括妖魔鬼怪。他们有异能，会法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那你怎么是这个狗样？不可以化作人吗？” “你说话真的很难听……我受伤了，暂时没法化形。” “所以，那个怒气应该是被你吸收了？”方寸恍然。 当时他就奇怪，恶鬼被吸入体内后去哪儿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眼前的斗烜为了养伤给吸收了。 “没错，怒气被我吸收了。不过，我为你留了一份悲气。” “给我留的？” “当然。 听我说，我现在就教你怎么样通过吸收情绪进行修行。 接下来这几句口诀，你要牢牢记住。 ‘心境修真，以情为源，万念归心，心境体生。’ 意思是心境修行就是修真之道，修真的源头是情志。 情志就是五志，也叫五气，就是‘怒喜悲思恐’五道情绪本源。 当你把情志五气纳入心中，你的心田将会被冲击出一片空间，那就是你的心境。 情气中含有杂念，在心境中乱窜，会让你也产生诸多杂念。这时候你要把杂念剔除出来，熔炼一体，待万念归一，便会形成一个心境体。也叫情念身。它是你情念的聚合。 而剔除掉杂念的情气也就成为了最纯粹的情源，这是支撑你施展法术或者超能力等的关键。 情绪是有颜色的，所以情念之身也是有色彩的，色彩越多，代表情念越繁复，你的情念之身也就越强。 不过……也不绝对—— 你在干什么？” 方寸闭着眼，张着双臂，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在感受悲气，可是我感受不到啊……” “……你现在在做梦，感受个屁啊？” “啪！” 方寸打了自己一巴掌。 斗烜疑惑道，“你干什么？” “我真的在做梦！” 妈的智障！ 斗烜道，“因为你还不是修行者，所以你没办法直接和我交流。等你炼化悲气之后，也就正式踏入了心境修行的第一重，童心境。到时候你自然能在现实里和我对话。 接下来，我想请你帮我收集一些情绪，这个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简单来说，你只要尽量去惹一些事情出来，让别人产生各种强烈的情绪。比如你爸爸那样，那种愤怒的情绪浓烈到近乎产生实体就可以。或者没那么浓烈也行，但是微弱的情绪肯定不行。 作为回报，我会教你修行心眼，能够让你直接看到别人身上的情气。就像你之前看到你爸爸身上的怒气恶鬼一样。这也算一种超能力了？” “好，没问题。”方寸满口答应。 第5章 方家晚宴 睁开双眼，熟悉的屋顶映入眼帘。 窗外已是黄昏，落日最后的余晖正在缓缓沉入天幕。 方寸下意识摸了一下屁股，好似还能感受到娘那双手的余温。 下一刻，一阵记忆冲击脑海，方寸骤然想起了梦中的场景。 斗烜……祸斗…… 修行者……法术……超能力……超凡…… 情气……情源……情念……心境……心眼……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方寸还是回忆了个大差不差。 心中一动，方寸按照梦中的口诀，默默感应起另一股被吸入体内的悲气。 “心境修真，以情为源，万念归心，情念身生。” …… 一会儿后，“咕——” 方寸的肚子抗议一声。 方寸失落地摇摇头。 梦就是梦，不能痴心妄想啊。 想到以后还可能要继续挨揍，而他又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方寸不由心中苦涩，悲从中来。 正此时，却见四周迅速暗沉，眨眼之间，方寸已是身在一处幽暗空间之中。 “这……这是……” 方寸瞠目结舌，环顾四周，再看自身，竟然不过是一团灰蒙蒙的烟雾！ 等等，为什么我感觉好悲伤？ 方寸不由想起方世华暴揍自己的场景，切肤之痛再次浮现心头。 然后是他身在大火中，面临死亡威胁时的害怕和悲伤。 又有他被锁在家里，一个人孤独地待着，无助，彷徨…… …… 种种过往，除了悲伤还是悲伤，全是负面情绪。 方寸心神一震，反应了过来。 这是悲气！被他吸入体内的那股悲气！ 而刚刚的过往回忆，就是杂念！ 所以这个幽暗的空间，就是心境！ 成了！ 方寸心中升起一丝喜悦，旋即感受着这团烟雾中的杂念，如快速过电影般，将它们一一看过。 一遍之后，再过一遍。 方寸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观看着自己过去的悲伤经历。 反反复复，直到悲无可悲。 那些念头每被过滤一个，便生成一个人影。 每被过滤一遍，影子便凝实一分。 直到所有的杂念消失，人影已成人形。 这就是心境体，也叫情念身！ 情念身成，悲气也转化为了悲源。 心境一重，童心境！ 按照斗烜的说法，他还需要炼化四道情源，才能进入下一阶段。 睁开眼，还是原先的屋子中，一切未变。 但方寸现在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好像能很轻易地感受到悲伤，并陷入悲伤的情绪中。 “恭喜你，成功踏入了修行者行列。你现在也是有超能力的人了。”斗烜的声音忽然在脑海响起。 方寸心道，“你是斗烜？” “对。在你没有修为之前，是听不到我的声音的。现在好了，我不用专门去梦里找你了。” “你在我脑子里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魂体？还是什么？” “就算是残魂。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相反，我还要帮你。现在，我传你心眼之法，你仔细感悟。” 说罢，方寸随即感到脑子里忽然多出了一块关于心眼修行的记忆。 心眼就是借用情念身的九窍去体察万物，消耗的是情源本气。 “这么简单？” “你先成功做到再说。” 方寸当即开始尝试。 良久之后，悲源凝缩，渐渐形成一双眼睛。悲眼睁开，方寸双眸染上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入目所见，眼前景象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墙壁之上泛着一丝黑灰之色。 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屋门被推开。 “哒哒哒——吱——” 李子怡走了进来，关切道：“醒了？身上还疼不？” 方寸微愣，只见李子怡周身萦绕着一层蓝色烟气，就像透明薄膜。 蓝色烟气伸出一个线头，钻向方寸体内。 方寸真切地感到李子怡好像有一种忧郁、担心、关切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全都源自于他。 感知情绪！ 方寸没想到心眼还有感知情绪的功能，而且如此真实。 下一刻，眼前异状消失，方寸忽觉一阵心累，不想说话。 内观心境，悲眼已几近透明。 方寸无语，这玩意儿消耗居然这么大，比爸爸的手机耗电还快！ “怎么了，睡糊涂了？”李子怡皱眉，走上前轻轻抚方寸脑袋。 “没事，身上不疼了。”方寸回过神道。 与此同时，肚子恰好“咕”地叫了一声。 李子怡微微一笑道，“饿了？走，起来吃饭。” …… 东屋外，方寸刚到门口，便听一声“哥哥”，方雯“哒哒”跑了出来，“唰”地一下扑到方寸身上，兴奋道：“哥哥，有好吃的，有炸蝎子吃，还有鸡腿儿！” 说着，方雯一把将方寸拉进屋。 屋内，饭桌上摆着一盘油炸蝎子，一盆鸡腿儿。 这两样都是平时吃不到的稀罕物。 方世华正在灶台看着锅。 李子怡已经盛好了饭，端上了桌子。 方雯拿起一只油炸蝎子就举着手往方寸嘴里塞，方寸一尝，哎嘿，味道确实不错。 方寸眼睛一亮，然后动作一僵，撩起衣摆一看，果然看到一片油渍。 方寸又吃了两只炸蝎子，然后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方雯，笑夸道，“妹妹真好。” 方世华将最后一锅端上桌，方寸才发现这是炖的排骨。 一家人坐定，各自扒饭。 方世华突然问道，“寸儿啊，你想不想去城里念书？”。 方寸微愣道，“去城里念书？” “对，想不想去？”方世华期待道。 “嗯……”方寸沉吟。 方世华给方寸夹了一块排骨，自顾自说道，“我已经给你找好学校了，这两天你就好好复习复习功课，过两天带你去考试。” “还有考试？” “不然呢？你以为你想去就去的吗？就这也是我找人打听出来的。考试不难，凭你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拿下。” “哦。” “等考过了，你估计得改个名，改叫晓虎。到学校别人问你叫啥，你就说你叫方晓虎就行。” “但我不是叫方寸吗？” “你就记住就行。” “哦。” “来来来，吃这个。”方世华又给方寸夹了一筷子油炸蝎子，一根鸡腿儿，“你还在怨恨爸爸打你？” 方寸摇头，低声道，“没……” 只听方世华叹息一声道，“哎……你啊你，爸爸打你，是我的不对，但你抽烟偷东西带妹妹玩火是不是也是你的不对？ 你知道我看到你跟雯雯被困在火里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那心底一股火‘腾’地就起来了，我想压都压不住。 孩儿啊，爸爸对不住你，原谅爸爸好吗？” 心眼洞开，悔恨的情绪蔓延至方寸心头，如此浓烈而又真切。 爸爸确实很真诚地在道歉。 但……方寸心底的害怕也是真的。 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或许至情至性，但一定不会让人亲近。 方寸抿了抿嘴，声若蚊蝇：“嗯……” 方世华心中微微一叹，拿出二十块钱递给方寸，“吃完饭去小卖部给我买包烟。” 方寸一喜，收起来道，“嗯！” 第6章 龙华考试 08年夏，开学前半个月，龙华小学入学考试开考。 由于方家庄交通不便，方世华提前约好了一辆面包车。 同去参加考试的还有本村的三个孩子，都是方寸的玩伴，各自都有家长陪同。 方新月的父亲正是方书魁，方世华之所以送方寸去城里读书，其中方书魁的建议起了重要作用。 算上司机在内，小小的面包车里塞入一行九人。 由于初次乘坐这车，方寸还不习惯，感觉格外压抑，没一会儿便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方寸醒来时，目的地已到。 其他人已经下了车。 “好了，到了，走，下车。”方世华掏钱给司机后，招呼一声下车。 方寸随后。 一座宏伟的建筑坐落眼前，伸缩门大开，左侧一个警卫亭，右侧巨石上书“龙华小学”四个鲜红大字，似在滴血。 伸缩门后是一栋巨大的教学楼。左侧是一幢教师公寓，其前方是空旷的土石操场，均被绿色的防护网围着。右侧是一座综合楼。 校门前的马路两侧停满了各式轿车。学校左边是高墙，墙后有高楼大厦和铁栅栏，还有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大烟囱。学校右边是一片荒地，废土堆山。 看起来这所小学好似孤零零一座，但往来之人却不少，多是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颇有人山人海之感。 方寸在方世华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铅笔和写字本紧紧卷在手中。 三两步至教学楼前，两个胸前挂着牌子的接待人员注意到方寸二人，忙起身招待。 “你好，这位家长，是带孩子来参加考试的吗？”其中一个女子开口询问，声音让方寸感觉很是动听。 方寸打量过去，两个女人都很高挑，黑色正装，肤白貌美，丸子头，是方寸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方世华道，“啊对，我是。这个……孩子去哪个考场考试啊？只说来这儿就有人引导……” “哈哈……这位家长，考场是随机分配的。您把档案交给我，让孩子跟着这位老师走就行。”女子指了指旁边的女老师。 “您可以在此等候，孩子考完之后会从那边出来。”女子指向教学楼最左边的出口道。 “行。”方世华将档案袋交给女子，又对方寸道，“你跟这个老师去考试，好好考啊！” “嗯。”方寸应了一声，随着女老师进入考场。 教学楼里很嘈杂，方寸好奇地左右张望。 走廊两边，每个教室的讲台上都有一位老师，讲台下是排着队的学生。 老师会先问学生几个问题，然后给学生纸笔，让学生写些东西。 方寸的观察可谓细致，对所谓的考试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 “到了，进去。”女老师停下道。 这是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教室，方寸忐忑中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让方寸一愣。 和别处的热烈氛围全然不同，这间教室只有一位女老师在讲台上坐着。 她身穿碎花长裙，外套翠色青衫，戴着圆框眼镜，短发齐肩。 手里翻着一本线装书，看上去有些破旧。 龙华小学图书馆管理员，李璇玑。 恬静安舒雅开颜，这是方寸的第一想法。 “《望庐山瀑布》是谁写的？”李璇玑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态，随口提问。 方寸意识到这是在问他，赶忙回答，“李白。唐——李白。” “背诵。”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嗯，香炉是什么？” “香……呃……是插香的炉子。” “嗯，那银河呢？” “银河……银色的河，在天上。” “嗯，你用狐假虎威造个句。” “狐狸狐假虎威地走在老虎的前面。” 这句子造的…… 李璇玑嘴角轻轻一勾，放下手中的书，正式打量了一下方寸，随后丢过一支粉笔。 “来，上黑板上来。” 方寸接过粉笔上前。 “我说，你写。坐井观天。” 方寸一笔一划地写上去，每一笔都用了很大的劲儿。 四个字，歪七扭八。 李璇玑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又问道，“听好了。小明去理发，理发30，他没有钱，找老板借了100，之后给老板，老板找他70。后面小明回家拿了100还给老板，问：老板是亏还是赚？” 方寸拿着粉笔思索片刻道，“赚了30。” 李璇玑点点头，又问道，“来的时候看到墙上的画了吗？” “看到了。” “这间教室外面的画是什么，你大概描述一下。” 这是在考什么？方寸不懂，但还是仔细回忆着说道：“是一幅人像画，那个人戴着帽子，还长着胡子。” “外框颜色是什么？” “黑……不是，应该是棕色。” “嗯，去。”李璇玑点头之后，便又拿起了书观看。 这算什么？是考过了还是没考过？ 方寸心眼洞开，悄悄观察向李璇玑。 却见老师身周放射着七彩光晕，仿佛彩虹披身。 情绪感知中，一片宁静祥和，没有满意，也没有不满意。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老师毫无情绪波动。 下一刻，却见眼前突然繁星点点，方寸仿佛置身于夏日星空之中，脚下是一条银色星河。紧接着一条青龙猛然蹿出，狰狞着向方寸袭来。 “啊！” 方寸惊吓一声，只见李璇玑正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 “没……没事……” “嗯，你考过了，去告诉你家长。随后通知书会发到你家长手里，等开学的时候报到就行了。”李璇玑柔声道。 “嗯，谢谢老师。”方寸答谢一声离去。 走在楼道中，方寸心呼斗烜道，“斗烜斗烜，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好真实！” 斗烜道，“你被发现了。这个老师不是普通人，也是修者，而且修为很高。小子，之后注意着点，不要随便对别人用心眼。小心让人发现了揍你。” “不是你让我帮你收集情气吗？我不看怎么帮你？” “那你也别暴露自己啊！真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修行界很残酷的，低调才能活得久。像你这样动不动显摆的，迟早完蛋。” “哦，知道了。” 教室里，李璇玑目视方寸离开，眸光闪动，心中不断思索。 考场外，方寸随着等候的接待老师走出了教学楼。 一见方寸，方世华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问道：“怎么样，过了没有？” “过了！嘿嘿。” “好！我就知道！”方世华两手一拍，笑得合不拢嘴。 校门口的面包车旁，同村来的三位家长和三位同学已经碰头，远远看去竟有些强颜欢笑。 见到方世华过来，三位家长也紧忙围了过来，纷纷问方寸考得咋样，过了没有。 一番交流过后方寸才发现，除了他竟然没一个考过的。 第7章 入学惊险 一个月后，龙华小学开学之日。 方家庄广场，依旧是那辆面包车，依旧是那个司机。 方寸站在车旁，方世华和李子怡帮方寸搬行李。 广场周围坐着一群看稀罕的村民，个个一脸嫌弃地看着方寸。 几个小孩缩在大人身后，好似生怕方寸发现他们。 还有几条狗在不远处龇牙咧嘴。 “再好好想想，东西都拿全了没有？别落下什么东西。”李子怡再次叮嘱道。 方寸心中略烦，随意道，“没落，都拿全了。” “记得到学校叫方晓虎啊。” “记得记得。” “记好这个师傅，以后往返学校，就都是这个师傅接送你了。”方世华道。 “知道了。” 司机形销骨立，面黄肌瘦，一脸愁苦相。方寸看了一眼，记下了这张脸。这将是今后接送他上下学的专属司机。 方世华又对司机交待道，“海泉啊，以后孩子一个人上下学，麻烦你多照顾了。” “没问题，放心。”司机海泉打着包票道。 目送车子发动离去，李子怡对方世华道，“孩的第一次出远门就一个人，你真放心啊？” 方世华“嗤”了一声道，“就他这一个月干的事，呵，有啥不放心的，看看这些人都啥表情。” 围观的人脸上个个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仿佛方寸离开让他们很开心。 李子怡一想，“也是。” 一个月前，考完试回来的方寸彻底闲了下来。 没了学业的压力，方寸便开始苦修情念，同时帮斗烜收集情气，恢复伤势。 比如方寸将叔叔家的小黑狗一脚踢进旱厕，还假装好心地告诉叔叔，让叔叔去打捞小黑狗。结果小黑狗被捞上来第一件事就是追着方寸咬。 再比如，方寸再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玩投石问路，比谁扔得石头远。结果方寸把其中一个小伙伴家的玻璃给砸了个稀巴烂。非但如此，方寸还拉着其他人一起砸，更贼喊捉贼，伙同其他人一起冤枉那个小伙伴，让那个小伙伴被好一顿胖揍。 方寸还骗某个小伙伴抽烟，然后举报给他家长； 方寸还假装被大个子欺负，实际上是主动欺负人家，然后回家找堂哥哥帮忙报仇，结果堂哥哥一脚踢到对方裆部，险些将对方爆蛋。 诸如以上种种恶行，让方寸获得不少情气，更炼化出第二道情源，喜源。 斗烜也借此恢复到初位，更传授方寸法术【真火诀】。 第二次到龙华小学，方寸没有像一般孩子一样哭闹。 校门口一堆同龄人哭哭啼啼，扒着大人的裤子，抹着鼻涕，看得方寸心中不解。 虽然是第一次独立在外上学，方寸却没心没肺般毫不在意，只是对周围一切充满了新奇。 龙华小学教学楼之后是宿舍楼，宿舍楼左边是食堂，右边是行政楼，行政楼与综合楼之间是科技楼。 方寸独自拎着铺盖，按着墙上的指示牌，找到了所在宿舍。 宿舍号是108，位于一层，与女生宿舍相距不远。 “手续办好了，这是你的饭卡。”司机交代一句便离开了。 方寸独自待在宿舍，有些无聊，于是在校园中闲逛起来。 行至科技楼时，方寸忽觉心中悸动，不由展开心眼观测。 楼顶飘浮着一层逸散的彩色云气，云中碧海蓝天，鱼翔浅底，雕梁画栋，虾蟹对饮，珊瑚起舞，有绿衣公子提杯倒步，状若疯癫。 这倒像是全景3d影屏。 方寸心生好奇，进入科技楼中。 一层走廊尽头是一道绿色铁门，方寸走近一看，头顶上方的一块蓝色白底牌子上写着“图书馆”三个字。 门缝中闪着七彩之光，方寸伸手一触，忽见形移景换，面前出现一个身穿龙袍的帝王。 他对着方寸长叹一声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话落，面前帝王化作一面全身铜镜，映照出方寸此刻的样貌。 镜子中的方寸肤色黑红，相貌丑陋，额头内凹，身形略瘦。 方寸心中意外，这玩意是我？ 随后全身铜镜分裂四面八方，将方寸围在中间。 每面铜镜中各自出现一副方寸从小到大所经历的场景，包括八岁的火烧东屋，坑害玩伴，欺负弱小，七岁的捞垃圾落水，栽赃小妹，六岁的被遗弃邻居家…… 这一瞬间，方寸仿佛穿越时空，梦回曾经，在每面铜镜中重新来过。 直到一缕黄金火苗灼烧心口，无论是溺水，还是坑人，铜镜中的每个方寸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他们同时伸出食指，点出一缕黄金火苗，将眼前一切焚烧。 此为真火诀点醒镜中人！ 意识回归，此刻的方寸仍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指端轻触着门缝中的七彩之光。 方寸“唰”地收回手指，仿佛生怕被马蜂蛰了一般，没来由地感到冷汗浇头，后怕不已，赶紧“噔噔噔”上楼。 …… 图书馆内，李璇玑正在安静地看书。 一片片彩色的光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立体的3d投影。 影屏中画面繁杂，有战场拼杀，有饿殍满地，有朝堂斗争，有家宅勾心…… 李璇玑身处其间，怡然自得。 便在这时，忽然有一块影屏中显现出方寸的生平画面，与方寸刚刚在幻觉铜镜中所经历的场景如出一辙。 这一幕如石落静水，扰乱了李璇玑的思绪。 李璇玑轻“咦”一声，凝眸注视。 在看到方寸忽然指焚真火，挣脱幻觉，眼前影屏破碎时，李璇玑才嘴角一勾，朝门外望一眼，继续看书。 …… 方寸沿着楼梯一路向上，爬到六层时已经气喘吁吁。 这里一片昏暗，安静到仿佛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唯有栏杆尽头的一颗水晶球闪着迷人的色彩，向外逸散着浓浓的云烟。 此前所见海市蜃楼就微缩在水晶球中。 美轮美奂的水晶球看得方寸一时失神。 方寸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拿起把玩。 然指尖的冰凉触感刚传至心头，便有一声龙吟响起。 “昂——” 水晶球随着这声龙吟一下炸开，内藏的海市蜃楼随着云雾翻腾而逐渐扩大，凝实。 眨眼之间，方寸已是身临其境，位于一座凉亭之中。 凉亭内，一虾一蟹一老龟，三者皆是人形兽态，可见化形不利。 看着突然出现的方寸，虾蟹龟都惊疑不定。 虾道，“小孩儿，你是从哪儿来的？” 方寸忽身处异地，正懵懂之际，又听眼前一个人形大虾开口说话，不由思绪停滞，愣怔当场。 蟹道，“这怕不是个傻子？” 龟却上前，凑近方寸，鼻翼翕动间绕身一圈，随后道，“你们就没闻到他身上的真火气吗？” 虾蟹一怔，与龟做了同样的动作后，皆盯着方寸眼冒绿光。 “不错，确实是真火气，生命之火啊，传说只有火神祝融才有。不过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真火？” “管他呢，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蟹举钳而攻，方寸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摆手道，“等等，你们要真火是吗？我可以给你们！先别动手！” 此话一落，虾蟹鬼还未有动作，就见海面一声巨响，一条金绿色长龙盘旋钻出，停在凉亭上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众人。 虾蟹鬼见状，赶忙跪迎道，“参见龙王。” 方寸仰头观看一眼，咽口唾沫，任由腿肚子打着颤，也有样学样道，“参见龙王。” 同时心中狂喊，“斗烜，斗烜！我好怕，咋办啊？我现在咋办？你说个话啊……” 自从方寸给斗烜搜集了一波情气后，斗烜除了传他一篇《真火诀》后，便不再回应他。 然而此刻的方寸实在心中没底，不把这个靠山喊出来，誓不罢休。 龙王嘴巴一张一合道，“起来——小孩，你是谁？身上怎么会有真火气息？” 真火？什么真火？ 方寸干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我是方晓虎，我也不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有真火……” “耶？龙王，这小孩刚刚还说他能给我们真火，怎么可能不知道哪儿来的！”蟹拆台道。 “吼——” 龙王张口吐息，一口气喷在蟹身上。 方寸眼睁睁看着那蟹直接变为透明，凭空消失，身子不由微微颤抖。 虾与龟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龙王冷漠道，“方晓虎？你认识火鬼王吗？” “不，不认识。” “那你认识红孩儿了？” “认识，认识。” 方寸快速回答，生怕眼前怪龙不满意把他给吃了。 至于《西游记》里的红孩儿嘛，当然认识，都在电视里看过好几遍了。 巨龙微微一愕，这小屁孩认识红孩儿？难道红孩儿没死？ “真火是红孩儿给你的？” 方寸心中疑惑，诚实道，“不是。” 巨龙眼神一凝，微怒道，“那你说你认识红孩儿，敢骗我？” 方寸急切道，“我确实认识红孩儿啊，电视里演过。” “呵。”龙王险些气笑，“那你认识祝融吗，真的认识，而不是你只是见过的那种。” “听，听过。” 原来是个小瘪三啊。 龙王放下心来，张嘴一吸。 方寸正等着龙王下一个问题，没成想这家伙会突然动嘴。 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龙王口中，方寸吓得哇哇大叫。 “啊！妈呀——我不想死啊！斗烜！爸爸！娘啊——” 眼看要落入龙王口中，一声怒吼自方寸体内响起。 “吼——放肆！” 黑紫青三色火焰自方寸身上燃起，不断升腾扩张，凭空形成一片火海。 斗烜庞大的身形自火海中踏出，正是方寸梦中所见的黑狗形象，只是此时的斗烜浑身泛着幽光，尾分双叉，威风凛凛，气势上与龙王不遑多让。 而方寸已经安坐于斗烜脖颈，满满的安全感。 随着斗烜现形，龙王嗤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条丧家之犬么？” 斗烜冷声道：“申金越，我还有三朵三昧真火，你要试试吗？” “呵，那应该是祝融临死前给你保命用的？用一点少一点，你敢拿出来用吗？”被蜃龙戳破底细的斗烜，脸色骤然阴沉。 申金越说得没错，那是他保命的关键，也是复活祝融的关键。所以斗烜还真不敢祭出三昧真火。 由此斗烜也确定了一件事，申金越绝对是当初偷袭他的黑手之一，否则不至于知道得这么清楚。 斗烜冷声道，“你可以试试。” 申金越目光闪了闪，忽然变脸道，“哈哈哈，斗兄，我们之间何至于动手？都是误会，误会。 不过这里是我蜃龙域，距离火海界也不远，杨丹峰那家伙要是知道你还没死的话，你现在怕是就危险了啊。 不如这样，先去我龙宫坐坐，我先好好招待一下斗兄，随后去留，任斗兄自便，你看如何？” 斗烜冷冷地看着蜃龙，拒绝道：“呵呵，谢过申兄弟的好意了，只是我还有事，只能等下回再来叨扰了，希望申兄不要嫌烦，我们就先走了。” 斗烜载着方寸，慢慢退入火海。 “哈哈哈，不嫌烦，不嫌烦，有需要随时来找我啊。”斗烜热情欢送道。 正此时，一道火焰箭矢疾速奔向斗烜两人，将马上退出此地的斗烜和方寸掀翻一旁。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邋遢的丑怪现出身形。 看清来者的斗烜心中一紧。 杨丹峰！ 申金越道，“杨丹峰，你过界了！” 杨丹峰却不予理睬，斜睨申金越一眼，伸指一点，一道火光射向斗烜。 斗烜闪身避开，眸光一沉，他现在的实力，碰上这两个家伙，只能靠诈唬。 但现在诈唬明显也行不通了，只要一动手，必定暴露。 看来不拼命不行了。 瞥向一旁好整以暇观望的申金越，斗烜马上道，“申金越，杨丹峰与我有仇，还在你这里放肆，你真要任由他这么践踏你的脸面吗？不若我们联手，先弄死他再说！” 申金越一听，“有道理，但你们才是仇人，我和杨丹峰仇恨不大。不如这样，你主攻，我为你掠阵。” 斗烜思虑一瞬道，“好，说话算话。” 只要申金越不站在杨丹峰那一边，他就还有机会。 杨丹峰不屑一笑道，“就你们？就你？斗烜，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就给我留下。” 杨丹峰手上不停，每每点射出数十道火光，颇有万箭齐发之势。 斗烜载着方寸，不停躲避，又不断靠近杨丹峰。 终于，瞅准一个空隙，斗烜张口一吐，黑紫青三色火焰喷向杨丹峰。 三昧真火，无物不焚！ 杨丹峰当即“嗤”地一声，当场蒸发。 “啊？”方寸愕然，斗烜这么厉害？ 斗烜也是一愣，杨丹峰好歹也是火鬼王，怎么这么不经打？ 不对！ 斗烜意识到了什么，骤然看向申金越，果然瞧见申金越正张嘴对准了他，似要口吐龙息。 但此时申金越却面露痛苦，哈出一口烟气。 妈蛋！ 什么杨丹峰，那分明是申金越的幻影分身！ 这老小子可真会演！ “申——金——越！你真要找死啊？”斗烜咬牙切齿道。 “咳咳，三昧真火果然霸道，烧个分身也能祸及本体。” 申金越感慨一声，却是不恼，反而好言安抚道，“斗兄，我这不是想试试你到底能不能动用三昧真火吗？呵呵，我错了，这次你们走，我保证不拦着。我发誓。我要是再耍心眼，我就不是人！” 斗烜阴沉着脸，冷声道，“告辞！” 火海门开，斗烜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退进去。 然而这时，一道七彩流光当先飞来，其后还紧紧跟随着赤橙苍三道流光。 斗烜和申金越同时抬头。 申金越突然大怒道，“你还敢来？昂——”张口吐出一道龙息，同时一招神龙摆尾，刷向那道流光。 斗烜心中惊疑，浑身戒备着，不知道这是不是申金越自导自演的又一场戏。 流光并未阻滞半分，“唰”地一下掠过斗烜和方寸，便消失无踪。 那一瞬间，方寸和斗烜都认出了流光中人——李璇玑。 七彩流光消失瞬间，赤橙苍三道流光也落于申金越身旁，显现出三条龙属。 一条无角盘曲，赤红龙鳞，是为蟠龙，名称潘洪； 一条苍身如牛，声若奔雷，是为夔龙，名称夔望； 一条橙红如霞，身长似鱼，是为鳌龙，名称鳌家渔。 三条龙一现身便纷纷自责。 “大哥，对不起，我没拦住。” “不怪二哥，我们都没注意到。” “三哥说的是，我们重点防杨丹峰了，对李璇玑疏忽了一些。” “算了，不怪你们。” 申金越体谅道，“斗烜回来了，他还没死，我怀疑跟他护着的那个小男孩有关。 那小男孩好像叫什么方晓虎，他身上有生命之火，这可是唯一涉及生命的真火，我们得想办法夺过来。不然等幻境规则再发生什么变化，我们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回头转告杨丹峰，就说他的大敌回来了，让他头疼去。 现在各界碎片都散落在这个世界，变成了幻境，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多炼制一些傀儡分身融入现实，不然我们迟早要被淘汰。” “大哥说的是……” 第8章 拜师李璇玑 科技楼，图书馆，方寸正躺在一角的沙发上昏睡。 李璇玑坐在一旁。 斗烜蹲坐于地。 此时的斗烜体型缩小不少，与正常黑狗差不多。 斗烜感激道：“多谢出手，我名斗烜，还不知道你是？” 李璇玑淡笑道，“李璇玑。不用谢我，毕竟这也是我的学生。敢问阁下可是不久前坠落火海界的那位？” “是我。” “斗先生与申金越有仇？” “算不上有仇，只是旧相识罢了。” “传闻斗先生来自神界，难道申金越也是？” “他？呵，一个妖界叛徒，他还不配入神界。” “哦，那杨丹峰呢，他好像对斗先生充满了恶意？” “没错，我跟他仇深似海。一个冥界逃兵，还成气候了，我迟早收了他。” 斗烜恨恨一句，转而道，“你也别问东问西了，有什么目的直接说。” “好，斗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李璇玑正色道，“我想请斗先生与我结盟，铲除申金越和杨丹峰。” “哦？为什么？你和他们有什么仇怨？”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具体还要从六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和父亲误入了一片幻境……” 2002年，八里碑北部片区的龙华小学刚刚竣工，忽然就被一层云雾遮蔽。 因为人迹罕至，四周也只有炼钢厂的几个烟囱在冒烟，所以人们只以为那是普通的烟雾，并没有当回事。 彼时的李璇玑正在陪着父亲视察，然而走着走着，两人忽然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也有且只有一个龙华小学，学校里都是些妖魔鬼怪。 李璇玑和父亲经过一番小心摸索后发现学校内有特殊的规则，只要能把所有规则找出来并掌握，就可以成为学校的校长，然后返回现实。 李璇玑和父亲两人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让父亲成为校长，并成功返回现实。 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进入了一个幻境世界。而这个幻境被他们命名为龙华界。 此后李璇玑和父亲两人一边在龙华小学任职，一边在龙华界中寻找成为超凡者的机缘。 皇天不负有心人，李璇玑的父亲最终获得一项技能，名为【学海】。 【学海】既是技能，也是修行功法，也是超能力。 简单来说，只要有学生在李璇玑父亲的管理下通过学习获得成长，那他就可以将学生成长的部分复刻到自己身上。 而李璇玑的技能名为【书山】。 凡是书里的东西，李璇玑都可以直接具现而出，拿来使用。但限制也很大，必须是李璇玑亲自默写而出的内容才行。 李璇玑和父亲凭借这两项技能风生水起之时，忽有两个世界碎片坠落龙华界，将龙华界砸得四分五裂。 其中一个为四龙界，就是申金越和他的三个兄弟所掌控的幻境世界。 一个为火海界，就是杨丹峰所掌控的幻境世界。 申金越和杨丹峰分别侵吞了龙华界的部分碎片，才造就了现在的四龙界和火海界。也因此，龙华小学的幻境世界分成了三个若即若离的小世界。 这个过程中，李璇玑的父亲因为龙华界的分裂本就身受重伤，结果又被申金越和杨丹峰联手进攻，最终导致自身肢解而亡。 李璇玑这才明白，掌控一个界域的主宰，也将受到界域的反噬。 父亲死亡后，李璇玑顺势接管龙华界，凭借现实世界的底蕴，李璇玑逐渐与申金越和杨丹峰分庭抗礼，最终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所以，我需要斗先生的帮助，我想斗先生也需要我的帮助。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简单讲完和申杨两者仇怨的李璇玑再度邀请道。 斗烜沉吟半晌道：“我们可以结盟，只是我现在很虚弱，不过刚入初位的实力，还得躲在这小子体内休养，所以我对你的帮助恐怕很有限。” 李璇玑目光微闪，对于斗烜的主动示弱不置可否，转而试探道，“斗先生是需要借这个学生的身体恢复。我可以为斗先生和他提供修行资源，供斗先生早日恢复。 将来复仇成功，我承诺将火海界划给斗先生，你看怎样？ 另外，我也看上了这个学生，想收他为徒，不知道斗先生你介不介意？” 斗烜瞥了一眼方寸，微微沉默。 有些深层的目的，他是不想暴露的，报仇还是其次，方寸对他却有大用。 只是他没想到李璇玑现在也盯上了方寸，观察有够敏锐的。 斗烜心中微叹，面上笑道，“当然不介意，他能拜你为师是他的运气。不过一切还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这个学生果然很关键，李璇玑心中微动，笑道，“这是当然。” 随后一脚踹向沙发，淡淡道：“别装睡了，起来了。” 沙发上，方寸紧闭双眼，睫毛微颤。 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危机，方寸情绪起伏之际，成功炼化了第三道恐气情源，因此早就醒了过来。 只是李璇玑和斗烜讲的东西让方寸大呼过瘾，颇有窥探隐私的快感，所以一直在装睡之中。 斗烜无语，都被拆穿了还装什么？ 走到沙发边上，斗烜悄悄靠近方寸的耳边。 “吼。” 方寸“啊”地蹦起来，捂着耳朵，怒视斗烜，“要死啊你！你个狗！” “呵呵。”斗烜不以为意，乐呵道，“这位想收你做徒弟，你自己考虑，我先走了。” 目送斗烜回归方寸体内，李璇玑道：“方晓虎是？还记得我吗？” “记得。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方寸一本正经道，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 “……” 李璇玑怔然一瞬，“起来，你既然拜我为师，我总要教你些东西，你想学什么？” 方寸站起身发，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璇玑双眼道，“我想学能打倒申金越的本事！” 李璇玑双眼一眯，方寸的表现让他意外。 嘴角一勾，李璇玑道，“好，好，非常好。我就教你能打倒申金越的本事！所谓‘意境修善，以欲为源，意欲无边，意境体生’。我现在就传你六尘法。” “意境修善，以欲为源，意欲无边，意境体生。”方寸跟着默念一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璇玑并指点在方寸眉心，方寸只觉整个世界瞬间静止，随后视觉不断扩散，听觉不断延展，嗅觉不断扩展，味蕾不断敏感，触觉更加灵敏，思绪不断发散…… 他似乎看清了李璇玑手指上的汗毛放大数倍不止，听到了李璇玑如雷的心跳声，嗅到了李璇玑身上的某种香味，感受到了李璇玑指间的抖动…… 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看过的场景、想象的景象纷纷如过电影一般，走马观花似地呈现眼前，并不断排列、分布、重组、再排列，融合成一个海市蜃楼般的虚影空间。 李璇玑收手，问道：“你刚刚有什么感觉？” 一切异样消失，方寸没有马上回答，仔细回味着刚刚的经历，莫名想到一开始修炼五志法时的情形。 方寸抬头道，“好像，有一种，一种挣脱束缚的感觉，我感觉我的视觉听觉都放大了好几倍，所有的记忆都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 李璇玑笑道，“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你不用说，我都懂。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六尘法入门的标志。” “明白，谢谢师傅。” “嗯。那个，以后叫我老师就行。” “老师。” “嗯。好了，你也该回去了，你在哪个宿舍？我送你回去。” “108宿舍。” 李璇玑颔首，带着方寸走出科技楼。 天色已是黑沉沉，校内各处灯火通明。 学生公寓门口，主管三年级的生活老师王梅正在焦急徘徊。 学生丢了！ 简直要命！ “叮叮叮” 王梅接通电话，那头道了一声“没有”。 挂断电话，王梅无语长叹，忽然余光一瞥，看到李璇玑领着一个学生走了过来。 王梅赶紧上前道，“李老师，这是，是不是方晓虎？” 李璇玑笑道，“是，这孩子在图书馆看书睡着了，我刚刚才发现，这不，赶紧把他给送回来了。” “哎呦喂！谢谢李老师了，我还当孩子丢了，都快急死我了。找到就行，找到就行。孩子交给我，谢谢李老师了。”王梅激动道。 “过去，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来图书馆找我。”李璇玑道。 方寸乖巧应了一声“好”，走到王梅身边。 王梅看着方寸，心情复杂，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领着方寸回了宿舍，才掏出手机回了一个电话，说人找到了。 第9章 画片 三年级二班，一片喧嚣。 方寸坐在靠门第二排外侧，和周围的同学热烈交流。 “砰！” 教室门被暴力推开，杨纤巧身穿一红色连衣裙，脚踩高跟鞋，抱着教案和课本，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教室里霎时安静。 “啪！” 杨纤巧把书手中东西往讲台上一板，怒声道，“谁叫方晓虎，给我站起来！” 学生们左右探头，方寸也张望巡视。 谁啊，刚开学就让老师点名？ “呀哈？方晓虎没来吗？” 等等，方晓虎？ 反应过来的方寸马上起立道，“老师，我在。” 四周同学同时把目光投向方寸，一脸疑惑，你丫刚不是介绍自己叫方寸吗？ 杨纤巧道，“方晓虎同学，昨天开学报到，你不好好在宿舍待着，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昨天老师们一直在找你？刚刚开会，申校长重点点名咱们班，这学期还没开始呢，流动红旗先没了，你想干什么？” “那个，老师，昨天没乱跑，在图书馆看书看睡着了，李老师知道这个事。”方寸辩解道。 “耶？你还有理了，你没事去图书馆有跟你的生活老师说吗？” “那没有。” “没有你在说什么？上后面站着去。” “不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寸默默走到最后一排站定。 杨纤巧心中一闷，强压怒火道，“我给大家说这个事，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按学校规矩来，想做什么，想去哪儿，首先要举手打报告，让老师知道，别一声不吭就自作主张乱跑，听到没有？” “听到了——”学生们异口同声道。 方寸心中道，“斗烜，怎么样，她的情气能吸收吗？” “不够啊，你刚刚要是再硬气一点，说不定就可以了。” “呵，我又不傻。” 接下来的时间里，杨纤巧着重讲了一下班规班纪，然后就是其他一些琐碎事情。 方寸看似在听，实则注意力全集中旁边一个留个小平头的同学身上。 桌子上展开的课本首页，写着杨正义。 杨正义在桌子底下拿着一摞小纸片看来看去，方寸极尽目力，勉强看清上面画着一些动画形象，有葫芦娃，有蛇精，有赛亚人等等。 另一面则是简短的一句话。 小纸片上的话连起来貌似刚好组成一则故事。 很快捱到下课，方寸走到杨正义跟前，指着那些小纸片问道，“哎，杨正义别走，这是什么？” “这个？画片。你想要？” “呃，呵呵，想。这个哪来的啊？” “小卖部就有卖的，不过也可以赢过来。” “赢？” “跟我来。” 杨正义带着方寸走到讲台旁的空地蹲下，另一个手拿一摞画片的小矮个同样如此。 两人分别将两张画片整齐摆放在地上，然后轮流用手拍地。 经过一番观察后，方寸大概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玩法：将画片摆好后，通过拍击或扇动将画片翻面者获胜，翻面后的画片都归胜者所有。 短短一个课间，杨正义便赢了十多张画片，脸上可谓得意洋洋。 方寸对这个游戏感到有趣，同时又不明白赢这么多画片有什么意义，就问杨正义，“赢这么多画片干什么？” 杨正义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啊，这个里面有一种入梦卡，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压在枕头底下，睡觉之后你就会进入一个很神奇的世界。”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只不过入梦卡和普通的画片也没有区别，所以只能多赢点，一股脑压在枕头底下碰运气。反正我就知道，如果你能进入另一个世界，你就知道哪张是入梦卡了。” “斗烜，这是真的吗？”方寸在心中问道。 “我都存在了，你说呢？” 那看来是真的了。 方寸心中一动，对杨正义笑道，“正义，借我两张画片呗！借我两张，我晚上还你四张！” 杨正义大方给了方寸十张，“给，说什么借不借的，没必要。” “直接给我了？” “记得晚上还我二十张。” “……” 晚上，108宿舍。 杨正义扒着方寸的胳膊乞求道，“求你了，方晓虎，一次，再来一次，就一次，求你了。” “大哥，你都输光三回了，我也借给你三回了，还来？再输了怎么办？而且马上熄灯了，算了，明天再玩儿。”方寸无情道。 “别啊，这样，这次我不玩儿了，你就先借我几张睡一觉也行。” “开玩笑呢？我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入梦卡，万一我正好借给你咋整？明天，明天啥都好说。” “靠，真特么抠搜。” 央求无果，杨正义翻脸上床，也不乐意再求了。 方寸摇摇头，将手里的一摞画片压在了枕头下，钻进被子里准备入梦。 画片是从杨正义手里赢过来的。 方寸借了杨正义十张画片后，并没有找其他人玩儿，而是直接挑战杨正义。 一边玩，一边问。 方寸也因此开了眼界。 什么正拍、反拍不过是常规操作，除此以外还有双翻，一条龙，满堂红，叠罗汉等等玩法，花样繁多，让方寸玩儿了个不亦乐乎。 在起初损失八张画片后，方寸凭借超强的学习力，掌握并改进了杨正义的手法后，开始一路通杀。 虽然中间偶有失误，不过一直到刚刚，杨正义身上的画片已经三次尽数转移到了方寸手中。 “斗烜，梦里遇到危险的话，记得保护我哈。”方寸心道。 “……赶紧睡。” 这小子好像突然变胆小了，斗烜心想。 第10章 零食品鉴会 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方寸麻木地重复着这些行为，从教室到食堂，从食堂到宿舍，再从宿舍到教室，三点一线，似乎永无止境。 在这个过程中，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叫他，且越发清晰。 直到再一次坐在餐桌上，那个声音好似更加清晰，如在方寸耳边炸雷。 方寸忽然身躯一抖，左右张望。 “哟，醒了？把你叫醒可真不容易。” 方寸朝对面一看，一个如人般端坐的狗头正揶揄地看着他。 睡前的记忆适时涌入脑海。 “斗烜？”方寸凭直觉问。 “是我。你可真行啊，咋叫你也听不见。自我意志也太强烈了。”斗烜吐槽道。 方寸环顾四周，发现餐厅里坐着的净是些妖魔鬼怪，要么就是兽人，顶个猫头狗头什么的，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要么就是奇装异服的怪人。 像方寸这般与本身形象相近的，反倒占据少数。 说相近是因为方寸此刻毛发旺盛，堪比猴子。 真正标准健全的人，反倒一个没有。 “嘶——这是龙华界？”方寸想到了李璇玑口中那个充满妖魔鬼怪的世界。 “bg go！猜对了！”斗烜道。 “所以杨正义说的另一个世界，就是龙华界啊。这里有啥好玩儿的？” 话音刚落，窗口处传来一声广播，“参加零食品鉴游戏的赶紧来了啊，只要一张入梦卡即可参与。游戏马上开始，要参加的速度了啊！” “零食品鉴游戏？什么意思？”方寸问道。 “呃，就是，就是蒙着眼吃零食。”斗烜支支吾吾解释道。 “入梦卡呢？长啥样？” “嗯，就那样。” “？”方寸微微皱眉，感觉斗烜有点奇怪。“看看去。” 两个挨着的打饭窗口上分别写着数字“4”和“5”，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写着“零食品鉴会”。 中间摆着两排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精美的袋装零食。 正前方一个猪头样的主持人在拿着喇叭重复吆喝。 “参加零食品鉴游戏的赶紧来了啊，只要一张入梦卡即可参与。游戏马上开始，要参加的速度了啊！” 围观者身前被一层透明玻璃所阻挡。 方寸看到有人将一张纯白的画片贴到面前的玻璃墙上后，便走了进去，坐在座位上。 方寸心中一动，朝身旁的斗烜问道，“那个白色的画片是不是就是入梦卡。” “对。” 方寸摸了摸身上道，“那我的呢？对了，你没有吗？” “嗯，没有。” 方寸狐疑地看了眼斗烜，朝身边一个猫头人问道，“哥哥，那个入梦卡怎么获得？” 猫头人清脆的声音道，“我是女生。入梦卡一般都自带的。你往枕头底下压了几张入梦卡，你进来这，兜里就揣几张。” “……”方寸一扭头，斗烜已不见了踪影。 奶奶的，合着我的入梦卡早让你丫偷了！真狗！ 方寸暗骂。 “那，要用完了怎么再在这里获得啊？”方寸接着问。 “做任务喽。” “啊？什么任务。” “你新来的？” “对。” “难怪了，我跟你说，这个地方呢，就是让你玩的，这里有各种游戏，各种任务，各种排行榜。 你想获得入梦卡，除了从现实里自带，另一个办法就是做任务，哦，其实就和做作业差不多。 去综合楼大厅，就可以看到任务榜单。” “谢谢了。” “不用客气。” “能不能先借我几张应下急？” “没有，滚。” 方寸讪笑着望向别处，脑子里在思索。 零食桌两边的空位已经不剩几个。现在去综合楼完成任务再回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正此时，方寸看到人群后方一个鼻涕虫正在往前蛄蛹，惹得四周人一脸恶嫌。 方寸眼睛一亮，走过去一拳怼在鼻涕虫的头部。 真火诀！ 炙热的火焰将鼻涕虫的两个触角直接融化。 “啊！你干什么？方晓虎，别以为你毛多我就不认识你！” 耶？认得我？这就尴尬了。 方寸厉声道，“什么狗屁方晓虎，我叫杨正义，你抢了我的入梦卡还问我干什么？还给我！快点！” 鼻涕虫一滞，认错了？不可能啊。杨正义是长这样吗？ 见鼻涕虫还在犹豫，方寸当即又是一拳。 真火诀！ 这次的火气直接将鼻涕虫剥了一层皮。 鼻涕虫连忙求饶道，“给，马上给，别打了。” “什么给，这叫还！注意你的言辞。”方寸恶狠狠道。 两张入梦卡落在方寸手上。 入梦卡和普通的画片大小一致，只是质地更加坚硬，且正反面纯白一片，毫无瑕疵。 “走。”方寸收起两张入梦卡，摆手道。 返回零食品鉴会，里面还有一最后一个空位，方寸果断将一张入门卡贴在玻璃墙上，随后入座。 “好！人员已就绪，我宣布，零食品鉴会正式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方寸眼前忽然一黑，被一张黑布条蒙住了眼睛。 “等等！问一下，不讲下规则吗？”方寸忽然问道。 主持人道，“规则就是听我的话参与游戏，其他的，不要多说，不要多做。” 方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主持人道，“现在，请拿起你们面前的零食，撕开包装袋，咬上一口，然后告诉我是什么名字！答错者出局，答对者继续！开始！” 方寸伸手摸起一袋零食撕开，轻轻咬了一口。 单凭手感来说，这袋零食捏上去有些软软的，像是小面包之类。而且貌似里面还有一层防油纸。 而鼻腔和口腔里的味道告诉方寸，这应该就是面包没错，只是又有一股粉尘味，让方寸难以判断。 综合各项感官来判断，方寸认为这应该是盼盼法式小面包。 “请将你们的答案说出来。”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盼盼法式小面包。”方寸道。 “好，其他人出局，恭喜剩下的十位同学，继续游戏。” 虽然主持人的声音在恭喜，方寸分明听到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正奇怪间，游戏继续。 接下来，方寸分别猜出了大白兔奶糖，跳跳糖，唐僧肉，酸梅粉。 而每次都有人出局，又有干呕声响起。 一共五轮游戏结束，主持人宣布，“恭喜这两位同学留到最后，每人奖励一袋零食大礼包！” 布条消失，方寸低头一看，直觉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哕了出来。 什么小面包，这分明是棉絮！ 什么大白兔奶糖，分明是橡皮泥！ 还有那跳跳糖，那是跳蚤啊！而且还在跳！ 唐僧肉居然真的是一块血淋淋的肉片！ 酸梅粉更是土灰！ 方寸看得一阵恶心，头皮发麻！ 我刚刚到底吃了什么啊！ 难怪每次有人出局都有干呕声响起，方寸总算明白了。 “呕——”方寸一个没忍住，当场吐了出来。 “赶紧走！” 消失的斗烜忽然出现，一把拉着方寸离开这里，还不忘将桌子上的零食大礼包带上。 餐厅外，吐了一阵的方寸总算好受一些。 “我说，这就是零食品鉴会？我，我再也不来参加了……还有这个礼包，你还带着它干嘛？赶紧扔了！”方寸心有余悸道。 斗烜嘿嘿一笑道，“别啊，你不知道游戏奖励很丰厚么？先打开看看嘛，看完保证你不舍得扔。” “真的？”方寸将信将疑，“拿来我看看。” 将礼包撕开，里面是方寸刚刚吃过的那些零食。 一瞬间，方寸又有想吐的感觉。 “哎，先别吐，这次不一样，你拆开尝尝就知道了，真不骗你。”斗烜提醒道。 方寸一一拆开，哎嘿，这次还真是正品。 正要尝一尝，方寸忽身形一滞，连带着零食礼包和斗烜一起消失。 第11章 善行与恶行 “唰” 方寸猛然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撇过头干哕。 虽然是入梦，但那也太真实了一些。 干呕一阵后，方寸忽然掀开枕头，将压在下面的画片拿了出来。 一、二、三……四十五。 少了五张。 也就是说他的入梦卡，本来应该正好五张。 不对！ 方寸余光一瞥，发现枕头边还有一张几近透明的画片。 而这张，他从来没有过。 方寸拿起仔细端详片刻，终于想起来，这是入梦龙华界时，他从鼻涕虫那里抢来的两张入梦卡之一。 梦里的东西居然可以具现到现实！ 好神奇！ 趁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方寸凑到杨正义身边问道，“我那画片少了几张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嘿嘿，今天你再跟我玩几把，我就告诉你。”杨正义道。 “你也不怕再输个精光？” “没事，放心好了。大不了我再买。” “行。” 正说着，方寸忽然偏头看向一边，却见樊於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让人如芒在背。 樊於期，瘦瘦弱弱，大眼睛，流着鼻涕，一眼看上去有点像个懵懂的小和尚。 “看什么看？”方寸凶道。 樊於期弱弱扭过头道，“没，没，没看什么。” 还是个结巴。 方寸懒得理他，又和杨正义勾搭在了一块。 课间，三年级二班教室。 方寸和杨正义再次对拍画片，这次双方玩了个大的。 满堂红加叠罗汉，全部翻面才算胜。 杨正义五指并拢，捏着空心掌，全神贯注拍了一下后，翻面的反倒寥寥。 轮到方寸了。 方寸刚准备好，就看到眼前杨正义好似成为了一个透明体，和方寸之间连接着一条透明的丝线，杨正义若有似无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翻不过来，翻不过来，翻不过来……” 一晃神，异象消失。 方寸看了杨正义一眼道，“你在诅咒我翻不过来？” 话出手落。 杨正义一愣，“啊？” 心说他怎么知道？ 再一看，画片全部翻面。 “假的……”杨正义不信道。 “嘿嘿，我就笑纳了。”方寸将画片收起来。 看到杨正义一脸失落，方寸又将刚赢来的画片送到杨正义手上。“呐，还给你，咱俩谁跟谁啊，我还能真赢你的不成。” “晓虎……” “赶紧拿着。顺便问问你，为什么睡一觉过后，画片会少了几张？” “这个啊，是因为少的那几张画片变成入梦卡了。 一般来说，每十张画片大概率会生成一张入梦卡，不过也不是绝对。入梦卡只要产生，就不会再变回来了。而且只能在梦里用。 这也是为啥大家都想多赢点画片。” “原来是这样啊。”杨正义这么一说，方寸也就理解了。 “还有个问题，入梦卡能带到现实里吗？” “不能。” “不能？那这个入梦卡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里？”方寸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入梦卡。 谁知杨正义看了看方寸摊开的手，看傻子似的说，“你没病？你这手上啥也没有啊。” “什么叫啥也没有？这不就是嘛！”方寸捏起入梦卡凑到杨正义眼前。 谁想杨正义还是道，“真的没有。” “等等！你看不到是吗？” “不是看不到，是就没有。” “对，就没有，我逗你玩儿的。”方寸将入梦卡收起，他想到了某个可能。 或许，入梦卡真的只有他能看见。 “斗烜，你知道入梦卡是怎么回事不？”方寸在心中呼道。 “我哪儿知道，不过这东西，有些奇怪，上面貌似承载着某种规则。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斗烜疑惑道。 “要你有什么用？”方寸嫌弃道。 中午，108宿舍。 和杨正义再度友好交流一番，并将画片还给对方后，杨正义对方寸的态度明显亲近许多。 “厉害啊老虎，你咋就这么会玩，明明是我教的你，哎呀，下午咱们组队去赢别人？” “行行行，下午再说，现在先歇会儿。” 方寸一语打发杨正义，余光瞥见刘成君手上打零食袋，忽然觉着眼熟。 “斗烜，你看那像不像我的零食大礼包？”方寸心问。 斗烜不应，方寸走过去“唰”一下夺过零食包，拆开一看。 好嘛，小面包，大白兔奶糖，跳跳糖，唐僧肉，酸梅粉，全是他在零食品鉴会上吃过的，也是他最后的奖励。 “你干什么？”刘成君气愤道，“还给我！” 刘成君，短小无精悍，糊脸黑炭沙。 虽是气恼，落在方寸眼中却是可笑。 方寸不屑道，“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这是我的奖品！” “你！你瞎说，这是我刚拿出来的……” “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零食啊零食，你是不是我的？”方寸对着零食礼包一脸诚恳地问，貌似它真的会回答。 “可笑，难道它还会说话……” “我是你的，方晓虎。” 卧槽！ 刘成君哑然，这，这怎么可能？ “你看，我没骗你。”方寸得意一声，心道，懂事啊，斗烜。 “这点情绪根本就不够啊，方寸，你得加把劲了啊。”斗烜道。 坐在床边，方寸忍着心中的膈应，将手中零食挨个送入嘴里。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他的奖励。 方寸不相信零食品鉴会的奖励会是没用的东西。 尽管他也想不明白这奖励怎么会变成了刘成君手里的东西。 然而全部吃完后，方寸除了感到一股五味杂陈外，什么感觉也没有。 难道真的没啥用？ 沉思间，方寸又看到樊於期在盯着他看。 方寸心中一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樊於期别过头。 方寸收回目光，忽然发现刘成君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方寸一眼瞪了回去。看到自己的脚趾甲，方寸忽然计上心头。 拿出剪指甲刀，方寸将剪下来的碎指甲悄悄夹进了刘成君的毛毯里。 随后又趁着众人午休，将刘成君的毛毯上的毛毛揪了一部分，剪了一部分。 为了防止被发现，方寸特意分散了好几处。 做完这一切，方寸才进入午休。 下午的时候，方寸抽时间去了一次图书馆。 方寸将入梦卡和自身的变化讲给了李璇玑听。 对于入梦卡，李璇玑告诉方寸说，入梦卡是进出龙华界的凭证，上面有龙华界的规则。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入梦卡的范围，包括整个龙华小世界，也就是说，凭借入梦卡，四龙界和火海界也可以进出。 至于自身变化，李璇玑反倒恭喜方寸，说他已经触摸到了六尘法的门槛，并对方寸进行了一番指导。 当晚，方寸终于借助零食大礼包的效果，成功激发味觉欲望，并借此踏入意境第一重，真意境。 彼时，方寸意识进入一片透明空间，一切物象皆为光影碎片。 方寸知道，这就是意境。 透明碎片则是欲望碎片。 欲望碎片上有欲望丝，连接方寸五感。 方寸将其中流转着零食品鉴会的碎片和进入蜃龙域的碎片相聚合，塑造出了意境体，欲望身。 也是这时，方寸忽然发现心境和意境似乎处在一种诡异的叠加态，可以产生一种莫名的联动。 其中悲气可以增强嗅觉，喜气可以增强味觉，恐气可以增强听觉。 这个发现让方寸心中充满意外之喜。 隔天早上，一声尖锐的嗓音刺破了108宿舍的安静。 “这……这怎么都是窟窿！啊？这谁干的？” 方寸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女士正双手抖落着毛毯，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小窟窿。 女士烫着棕红的卷发，脸上有些雀斑，和刘成君很像。嘴唇很薄，宛若皮贴于齿。翡色披肩，个子不高，显得有些精干。 刘成君的妈妈，方寸心中明悟。 再看那毛毯上透着光的小孔，方寸心中一紧，假装若无其事地下床。 余光一瞥，又见樊於期在盯着他看。 方寸回瞪一眼，无声动唇，“看嘛呢！” “知不知道谁干的？”刘妈抿着嘴，质问刘成君。 刘成君一看毛毯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有点傻眼。 他心中已经有个模糊的人选，但又不确定。 于是吭哧半天，也没吱声。 “说话呀？谁欺负你了？妈妈在这儿呢！你就指出来，说，谁做的！”刘妈叉着腰，对着宿舍里的一群学生环视一圈，看谁都带着一股怀疑。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察觉到有好戏看的众人晃晃悠悠地收拾着，一个个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刘成君和刘妈。 “君君！不要怕！大胆说！”看出刘成君脸上的犹疑不定，刘妈给刘成君补了一针强心剂。 “可能是……”刘成君眼神瞥向方寸。 “谁啊？”刘妈挑眉。 方寸连忙道，“是他，樊於期。” 一手指着樊於期，生怕刘妈不认识人。 樊於期一呆，连忙辩解，“不不不，不是，不是我，我不是……” 方寸道，“阿姨你看，他都心虚紧张得结巴了，就是他干的。” 樊於期手指方寸，一脸焦急，“是是是，我，是我看见……” 本来就磕巴，越是焦急，越是说不清。 “哼哼”，刘妈冷笑一声，“是他吗？” 刘成君皱眉，不确定道，“好像是。” “还说啥，就是他！”围观的姜皓天道。 姜皓天，明眸皓齿，笑口常开。 他欺负樊於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逮着机会，当然是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刘妈便认定了樊於期，带着他找到王梅，要求王梅给个交代。 最终还是刘成君说“算了”，再加上樊於期最后诚恳说“对不起，没有下次了”，刘妈这才放过了对方。 而方寸再次成功帮斗烜吸收了海量情绪。 “干得不错。”斗烜夸赞道。 “你教得好。”方寸回道。 课间的时候，方寸问姜皓天，“你是不是对樊於期看不顺眼？” 姜皓天坦然道，“当然。” “为什么？” “为什么？呵，你知道上次‘蹭火花’为啥老师能叫出我不？” 蹭火花，算是姜皓天的一件糗事。 那还是刚来没两天的时候。 老师正讲得激情澎湃，唾液横飞，然后一扭头，看到樊於期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忍不住道，“樊於期，挤眉弄眼干什么呢？” 樊於期头一偏，老师也一扭头。 嘿，那俩人干啥呢？ 察觉到老师异常静止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去，只见靠近窗户的的两个同学相互抱在一起，脸贴着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蹭过来蹭过去，摩擦来摩擦去，仿佛要蹭出来火星子似的。 关键是他们的脸上还带着贱笑，一副闭着眼睛享受的样子。 察觉到声音突然消失，两人猛然一睁眼，正好看到老师黑着脸看着他们。 俩人当时魂都吓掉一半，“哐当”一下就坐板正了。挺胸抬头，两手交叠在课桌上，一副认真听课的三好学生模样。 “姜皓天，李根松，你俩给我站起来！” 然后俩人跟弹簧似的，“蹭”地一下就站直了。 只是头低着，各自半边脸红得要出血一样。 “你们干嘛呢？啊？”老师怒声吼道。 “说话啊！干嘛呢？搁哪儿蹭火花呢？” 然后姜皓天一抬头，一副诧异的样子道，“老师你咋知道？” 全班憋笑。 老师气乐了，当场走过去揪着俩人上讲台，把书一放，对着两人指点，“来来来，把你们刚刚怎么蹭火花的再演示一遍，来！” 老师也就这么一说，谁想俩人缺根筋似的，竟然真的搂在了一起，然后脸贴脸，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在哪儿蹭啊蹭，蹭啊蹭…… 也不知道底下谁先“库库”发出了声，然后全班就憋不住了。 老师大发雷霆，“喜欢蹭是？去，上后面站着蹭去，给我一直蹭到下课……” “因为樊於期举报？” “他那个批样敢吗？因为他特么老是看我们，自己还老是被老师点名，结果就把我带出来了。真的不想说他。” “确实。”方寸深有同感。 “跟我一起玩，老虎。”姜皓天邀请道。 方寸欣然答应，“可以啊。” 第12章 梦境开辟 狼狈为奸总是能快速建立起情谊。 接下来几天，姜皓天和方寸对樊於期展开了一系列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捉弄。 开门时，樊於期刚要拉开门，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姜皓天或者方寸就会骤然一推，“砰”的一声撞在樊於期的额头上。 吃饭时，姜皓天会提前买好饭坐在樊於期的必经之路上，待樊於期姗姗路过，姜皓天就会假装无意地伸出一只脚，轻轻一勾，将樊於期摔个狗吃屎。 但凡轮到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姜皓天都会示意樊於期的同桌帮他举手。 “哧溜……老……老师……哧溜……我……哧溜……我不……我不会……哧溜……” 樊於期流着鼻涕站起来支支吾吾之际，全班将对其发出哄堂大笑的嘲讽。 而这时候，老师就会阴着脸，走到樊於期身边，照着后脑勺就是一个清脆的抚摸。 “啪！” “噗噜——” 两条黄河从樊於期的鼻孔里倒悬而出，一条粘在桌子上，一条眼看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哧溜——” 樊於期本能吸气，又将喷出来的两条黄河逆流而回，在不太稳定的甩动中，分离出那么一点精华，粘在老师的衣摆上。 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你你……” 老师从兜里掏出纸巾，迅速擦拭完，将纸巾弹到樊於期到头上，一脸发指。 樊於期低着脑袋一声不吭，一脸无辜的模样。 诸如此类种种，都是姜皓天的杰作。 主意则由方寸提出。 拿人取乐就要让人痛苦。 捉弄人如果得不到快感，那就没有乐趣。 玩乐就是如此简单。 方寸洞开心眼后可以看到，樊於期身上深红的怨气在其头顶积聚，经久不散。 这正是斗烜所需，但还不够。 某天，教学楼偏门处。 方寸和姜皓天同行。 樊於期迎面而来，低着头从两人身边匆匆走过。 姜皓天连忙叫住樊於期，“哎，樊於期，怎么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 樊於期憨憨一笑，“那……那个……我……我想……我没注意……” “别特么结巴了，咱玩儿个游戏，我背你上一层，你背我上一层，看谁先撑不住，行不行？”姜皓天朗声道。 “不……不用了，我……我不想……” 姜皓天大手一挥，上前抓着樊於期的肩膀一转，顺势就趴了上去。 “废什么话，又不是光让你背我。走！” 姜皓天朝方寸招招手，对着座下樊於期的头顶一拍，高喊一声“驾”，仿若出征的大将军。 樊於期无奈，被赶鸭子上架，只好背着姜皓天上楼。 上到二楼的时候，樊於期已经有些气喘。 姜皓天从樊於期的背上跳下来，善解人意道，“好了好了，先歇会儿。” 接着话头一转，“你再背方晓虎一会儿，然后换我背你。” 樊於期一懵，“我……我……” “别我了，走。” 樊於期刚吐出一个字，姜皓天便打断，同时将方寸推到了樊於期背上，强迫樊於期继续。 樊於期又一口气将方寸背到三楼时，已经是摇摇晃晃，有些体力不支。 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方寸忽有些于心不忍，“放我下……” 话还完，樊於期竟一脚踩空，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方寸也被甩得滚落一边。 姜皓天一惊，赶紧跑到方寸身边，把方寸扶起，“没事你？” “没事没事”，方寸拍拍膝盖道，“看看他咋样了。” 樊於期缓缓爬起，默默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随后一手探向口中摸索。 姜皓天看着樊於期，骂骂咧咧道，“你怎么搞的，谋财害命啊，你看把方晓虎摔成啥样了？” “对，对不，对不起”，樊於期结结巴巴道。 “有事没有？” “没，没事，就……就是……感觉……感觉有点……有点漏风……” 确实漏风，唾沫星子都溅脸上了。 姜皓天抹一把脸，有点腻味，指着樊於期鼻子警告道，“没事就行，下不为例啊。走了。” 六尘法，超常五感。 方寸分明看到樊於期透明体身上析出一块碎片。 方寸将其拿在手中，却看到碎片中有画面流转，一个与樊於期有几分相象的男人正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不要惹事。” 将碎片收入意境，方寸一时沉默。 “斗烜，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这才哪儿到哪儿？再加把劲，你没看到他身上的怨气吗？再刺激一下，估计足够我恢复到初位巅峰了。” “行……” 当晚，108宿舍。 方寸手中端着一盆水，递给了杨万里。 杨万里踩着凳子，将水盆放在门框上。 底下的姜皓天扶着凳子，并负责看位置。 “好了，就这样，可以了，别动了。”姜皓天叫道。 将水盆放在门框上，三人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滑了出去，开始按照计划行动。 所谓计划就是方寸负责看守陷进，姜皓天负责找樊於期回来，杨万里负责拦住其他人不要提前回来。 方寸和杨万里在一旁开始守株待兔，静待樊於期。 不一会儿后，姜皓天果然带着樊於期回来。 方寸和杨万里一看，赶紧躲到水房。 水房处，已经有三个人被杨万里拦在了这里。 “来了？” “来了，来了。”杨万里激动道。 一行五人躲在暗处窥探。 快到门口的时候，姜皓天借口道，“我先上个厕所，你先进去。” 樊於期不疑有他，果然推门。 “砰！” 一盆水当头浇下，躲在暗处的五人随着姜皓天一起出来，同时哈哈笑着。 樊於期突然成了落汤鸡，还被一群人嘲笑，心绪莫名之际，只是默默地捡起他的脸盆，一言不发地走回宿舍，开始换衣服。 众人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跟回宿舍。 姜皓天笑呵呵道，“真笨啊，哈哈哈哈。” 杨正义也一脸庆幸道，“哈哈哈，真有意思，下回再来一次。” “哈哈哈，他都不知道抬头看看的吗？” 刘成君正嘲笑着，方寸突然插嘴道，“刘成君，你妈妈是不是给你送小面包了？” 刘成君笑声顿止，皱着眉头拿出两个，扔给了方寸。 “就这俩。” “再来俩，别抠。” 刘成君又扔了俩，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进食。 方寸把小面包分给其他人后，拿着最后一个走到樊於期身边，将小面包递到樊於期嘴边蹭了蹭。 “呐，你的。” 樊於期做着自己的事，不为所动。 方寸皱眉，把小面包往樊於期床上一扔。 “你特么真哑巴了，给你吃的也不吃，神经了？” 说着，方寸朝着樊於期的脑袋一拍。 樊於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为所动。 方寸顿感诧异，感到樊於期现在的样子有点异常。 “啪！” “啪啪！” “啪啪啪！” 方寸手在樊於期的后脑勺上拍着，一声比一声脆响，但樊於期就是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的样子。只是垂着的双手已经悄然捏紧。 方寸虽然察觉到了，但也没当回事。还在不停拍着樊於期的后脑勺，甚至已经改拍为捶，捶在樊於期的后背，企图撼动他一分。 “你倒是动啊？” 杨万里感觉气氛不对，小声道，“老方，别动他了……” 话音未落，樊於期一个猛抬头，顶得方寸趔趄一下。 然后樊於期“啊”的一声大吼，双眼赤红，一把箍住方寸的脖颈，紧紧勒在腰间，野蛮地甩动着方寸。 此正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只是樊於期空有一身蛮力，但不知运用，全凭本能动作。 方寸初时一个大意，没有闪，被轻易搂住了脖子，马上便反应过来，双手朝上一举，摸到樊於期的喉咙就是一掐。 “呃……咳咳……” 樊於期捂着脖子，缓了一下，马上又冲着方寸一个飞踹。 方寸躲闪不及，被踹得后坐在地上，一个侧转，连忙起身。 不等樊於期追上来，已经先一步冲过去，手臂一搂，脚下一绊，将樊於期板在地上。 然后欺身压上，双腿紧紧跪着樊於期的双手，双手也死死抓着两腕。 “你特么疯了？我怎么你了？怎么好端端打人？” 此时的方寸才有空怒喝。 身下的樊於期一边挣扎，一边嗓音嘶哑着高喊，同时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流着。 “卧槽你，你们都弄我，我干的，以为我傻，啊……” 这模样，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以为是方寸在欺负人。 “神经病！” 方寸不屑啐道。随后松开双手，准备起身放过樊於期。 然樊於期却不依不饶，在方寸背对之时，突然将方寸拉到地上，欺身而上，随后拽着方寸的头发，朝地上猛掼。 方寸先是一懵，随后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被人骑在身上打？ 士可忍，孰不可忍！ 方寸随之一怒，猛然一个大蟒翻身，欲将樊於期掀翻一旁，然后跨坐其身，握拳猛捶。 但，事情并未按方寸想象的发生。 方寸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意识迷离，被樊於期猛捶。 在场众人不知道两人为什么突然就这样，皆怔怔无语地看着。 围观的杨万里和张有为同时暗道不好。 只见方寸身周色彩浑浊，光影杂乱，一副情欲失控的样子。 两人迅速起身，朝外跑去。 方寸心境，怒气急剧翻涌，瞬间搅乱了悲恐喜三气，情气乱流淹没了情绪身，整个心境一片混乱。 意境中也是流光叠影，透明碎片相互撞击，如破碎的玻璃被风卷起，繁杂的画面和噪音不断冲击着欲望身，使得方寸五感迷失。 正此时，斗烜显出身形，一脚踏下，将方寸心境混乱不堪的色彩乱流纷纷镇压。 又身形一闪，同样一脚踏下，将方寸意境乱流平息。 “梦境……开！”斗烜怒吼一声。 方寸心境中黑色火焰晕染一切色彩，意境中紫色火焰焚毁一切光影，两道火焰逐渐缩小成两道火苗，渐渐靠近，融合，在火焰的外围形成一簇青色火苗。 青色火苗成形，三色火焰再度分离。 青火之中，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成形。 梦境已开。 做完一切的斗烜满意一笑，再度隐入方寸体内。 而狂暴的怨气，正疯狂涌入斗烜之身。 王梅来了。 被张有为喊来的。 王梅一进宿舍就看见樊於期骑在方寸的身上，樊於期一边喊一边骂，好像要把自到学校以来所有的怨气发泄出来一般。 这凄惨狠厉的模样看得周围人一阵发怵。 王梅一步上前，指着樊於期厉声道，“樊於期！给我起来！” 樊於期本来正情绪失控中，现在一看到王梅，顿时清醒，知道不妙。 王梅厉声问，“樊於期，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人？” 同时指示其他人，“把方晓虎扶床上。” 樊於期哭哭啼啼，顺手抹一把鼻涕往裤腿儿上一擦，啜泣道，“他们，嗝，他们拿水盆放在门框上，嗝，等我回来，嗝，回来就淋我身上，嗝，然后，嗝，然后他们就打我头，嗝，说，说我漏风，嗝，嗝，说我牙漏风，他们还老是嘲笑我，嗝，他们抢我卡牌，嗝，我不跟他们玩儿，嗝，他们就抢，嗝，他们还在课上让老师点我名，嗝，点我名，嗝，回答问题，嗝，我，嗝，我还被他们骑着上楼，嗝，他们走路也要绊我一下，嗝，他们，…” 樊於期哽咽着絮絮叨叨的，让王梅听得都心累。 其他人也听得一阵牙疼。 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结巴，再加上不时啜泣一下，真怕他说话说着说着把自己嘎过去。 王梅摆摆手，不想听下去了。连忙安慰樊於期说，“好了好了，你先缓缓。” 转头，王梅让张有为去把校医喊过来。 让樊於期自己缓着，王梅凝视着姜皓天说，“说说，怎么回事，樊於期说的都对不对？” 姜皓天连忙道，“不是，真不是。老师，方晓虎没欺负过他，最多就是和他闹着玩儿的，方晓虎回来就像这样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就急了，开始打方晓虎，方晓虎只能自卫了。” 说着，姜皓天比划了一下拍后脑勺的动作。 “樊於期，是这么回事吗？”王梅道。 樊於期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不是，他打我可重了……” “什么重？哪里重了？人家就轻轻摸一下好不好？然后你就打人家！”姜皓天道 樊於期顿时哑然。 王梅怒声道，“蹲马步！” 然后在樊於期胳膊上放了一块枕头。 此时校医才来到，简单看了看方寸说，“没啥事，就是睡着了。随后自己就醒了。” 王梅这才放下心来。 第13章 歪嘴老师 108宿舍，鼾声四起。 张有为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方寸。 察觉到方寸呼吸渐沉，鼾声微起，张有为便知道是时候了。 李璇玑曾交代张有为，待种子通过三道考验的时候，就可以帮种子开辟梦境了。 现在方寸勉强算是通过了，老师的任务可以完成了。 谁为种子开境，谁就是种子的大哥，这是龙华界的规矩。 张有为心中微微激动。 收小弟的感觉着实不错的。 “心息相依，大定真空。” 张有为依照口诀，迅速进入梦乡。 一缕烟波自张有为体内悄然飘动，随后缓缓化形，成为一个半透明的模糊人影。从五官看去，依稀可以辨认出张有为的模样。 张有为瞄准方寸所在，浮至上空，撞入方寸眉心。 黑暗幽深的空间，一片虚无，无边无际，寂静无声。 唯有缕缕青焰鬼火若隐若现。 张有为进入其中，漂浮虚空，环顾一圈，颇感意外。 这是方寸的梦境？ 一片虚无？ 难道他不做梦吗？ 不做梦怎么会有梦境？ 理论上讲，任何人睡觉都会做梦。无意识所做的梦虽然也会形成一个梦境，但那种梦境是不稳定的，是短暂，就如昙花一现，只能存在于人的梦中。人一旦醒来，梦境也就随之破碎。 所以开辟梦境其实就是在无意识梦境的基础上，把梦境中的人唤醒，让其有一个清醒的意识。 当梦中人清醒后，就可以依托梦境，化为梦境体。 张有为此来就是帮助方寸做到这一步的，但眼前的情况却是让张有为迷惑不已，无从下手。 他搞不清方寸这到底是有没有在做梦，梦境是不是意境开辟出来，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遇到过。 张有为低头沉思，难不成白来了？也不对，这就是梦境啊。难道我入错了梦境，这不是方寸的梦境？ 便在这时，张有为猛然抬头，发现前方一双泛着金红色幽光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汗毛乍起的感觉涌遍全身，这突兀而现的两只眼睛给张有为带来了足够的刺激。 张有为举起双手，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那个……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找方晓虎的，请问你是？” 金红色双眼闪烁一下，却是不答。 随后一道青火拂过，张有为直接退出此境，回归本体。 “发什么呆啊？你不是要告诉我口诀吗？怎么不说话了？”方寸不满的声音响起。 方家庄小学，承载着方寸幼时最美好的记忆，但在方寸此时的梦境中，却是模糊无比，仿佛不够清晰的记忆，又打上了一层马赛克。 方寸就坐在东边戏台上，两条腿耷拉着，惬意舒适。 台下是体型硕大的祸斗。 即便方寸在台上，依旧矮祸斗一个身子。 祸斗眸中金红色光芒一闪，对方寸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哈哈哈，口诀嘛……听好了！” 祸斗神色一肃，方寸也随之端严，凝神聆听。 “梦境修美，以相为源，梦想成真，梦境体生。” 方寸不自觉地跟读。 “梦境修美，以相为源，梦想成真，梦境体生。” 话音落下，周围景色一阵变化，本来模糊的景象燃起一阵青色的火光，火光之中，一切好似清晰了起来。 鲜亮的色彩晕染整个空间，涤荡至整个方家庄，而在方家庄的外面则是一片虚无，仿佛方家庄只是漂泊此处的孤岛。 本来只有方寸和祸斗两个生物的方家庄，随着色彩的晕染，生出一些微弱的声音，继而又如真实的世界一般，凭空显化出一个个的人和动物。 整个梦境一下子生动起来，宛如一个真实的世界。 方家庄小学中，现出朗朗的读书声。 曾经教过方寸的老师，方书魁经过戏台，走到方寸跟前，皱眉道：“怎么上个厕所就跟祸斗聊上了？赶紧回去上课！” “这……这是……老师？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方寸张口结舌，仿若刚刚的变化根本没有发生，仿若一切本来如此。 “说什么胡话呢，赶紧上来啊。” 方书魁交代一句，转身远去之际，身影又虚化透明。 “他……”方寸指着方书魁，不知如何开口。 祸斗安抚道：“是不是很神奇？” “嗯！” “这就是你的梦境。一个独属于你的世界！” 方寸摁下心头种种，终于接受了现实。 “所以我的梦境成了，我现在是梦境体？” “自然。”祸斗点头。 “好耶！”方寸兴奋跳起，一蹦腾空，“我要飞！” 梦中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 方寸的梦境，方寸就是造物主。 但那只是不成型的梦。 成型的梦境，却不是任由施为的。 方寸飞翔几米之后就快速坠落，幸而祸斗及时出现，将方寸托住。 “为什么我在自己的梦境不能自由腾飞？” 祸斗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梦境以相支撑，你才刚刚开辟梦境，都没有多少相象，怎么能自由腾飞呢？” “什么意思？” “你看你自己。” 方寸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好似被打上了模糊的码。 这一刻，他好似懂了些什么。 祸斗继续解释。 “心境需要修行情绪，意境需要修行欲望，梦境则需要修行相象。你现在心境和意境都在第一重，尚且不完满，梦境体自然也不能随心所欲。” “好了，你自己体会，我累了。” 将方寸放下，祸斗隐没，心中却是一片凄凉。 方寸现在心境第一重四阶，一阶悲情在方世华暴揍方寸时奠基，二阶喜情在把小黑狗踢到茅坑里时奠基，三阶恐情则在差点被蜃龙吞吃时奠基，四阶怒情就是这次因樊於期而奠基。要奠基第五阶，进而突破心境二重，还需要一道情绪之源。 意境同样如此。意境第一重也是四阶。一阶视觉由李璇玑帮助奠基，二阶听觉是在与杨正义欲望共振时奠基，三阶味觉的奠基要感谢刘成君零食，四阶触觉是因樊於期而奠基。还有至少一阶欲望之源，就可以尝试突破意境二重。 梦境的开辟其实是需要前两境达到圆满才可以的。因为梦境需要有心境的情绪色彩和意境的欲望光影填充，如此梦境才可以化为真实的世界。 但方寸在和樊於期的争斗中，竟然情绪失控了，导致意识也差点迷失，为了稳定方寸的心意两境，祸斗不得不用三色真火提前为方寸开辟出一个临时梦境，将三色真火分别融于三境，稳定其身。 等方寸睡着后，祸斗才敢进入方寸的临时梦境，让方寸借此步入梦境的修行。 毕竟青火都融于梦境了，临时梦境要是消散，青火也得熄灭，那他祸斗也得跟着完蛋。 而且，他还有秘密，这个秘密却是不能泄露一点。 这也是张有为来打扰祸斗的时候，祸斗将其打发的原因。 因为祸斗怕因为张有为而引出其他什么人。 108宿舍，方寸睁眼，感觉精神头不错。 昨晚的梦历历在目，不想一晚上就步入了梦境一重，方寸还是很开心的。 梦境一重为梦想，可以在梦中随心所欲，甚至能通联他人之梦。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相象。 所谓相象就是真实世界表象的复刻。只有对真实世界的天地人三象把握深刻，才能在复刻进梦境时显化得足够真实。 方寸现在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马上就给了方寸一巴掌，并指着方寸说，看什么看？ 数学课，方寸突然感觉很难熬。 没别的原因，数学老师基本上三两句话一个问题，每个问题都叫几个人，几个人里必定有方寸。 说起数学老师，方寸不知道姓甚名谁，私底下一堆人都管其叫“歪嘴”，这个外号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反正都这么叫，方寸也就随大流了。 之所以叫歪嘴老师，是有两个原因的。 第一个原因是歪嘴老师确实口眼歪斜，左侧嘴角呈45度角上扬，右侧嘴角呈45度角下插，看着极为怪异。 尤其是抿起嘴来的时候，简直就像生生在鼻子下方斜着剌开一条线似的，看着有点渗人。 第二个原因是歪嘴老师一般不笑，一旦笑起来那就是只露出一半牙齿，好像咬牙切齿的样子，看着极为凶狠，一副狞笑的模样，活像电视剧里吃小孩的大反派。 所以歪嘴老师不讨喜。 歪嘴老师经常戴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踏一双皮靴，走起路来铿然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口上。 方寸本来就对歪嘴老师有心理阴影，现在还老是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不难熬才怪了。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铃声响起，方寸自觉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忽听歪嘴老师沉声道，“双双，方晓虎，待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还有李双双？ 方寸听到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自觉没什么好事，但听到李双双的名字的时候突然又放下心来，感觉应该没什么事。 歪嘴老师走后，方寸拍了一下李双双，好奇问道，“哎，知道老师找我俩干啥不？” 李双双两手一摊道，“我怎么知道，去了不就清楚了。走。” 老师们的办公室都在科技楼。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方寸正好看到张有为进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三层，三年级教师办公室。 李双双和方寸在数学组找到了歪嘴老师。 歪嘴老师：“双双，把这些发下去。” 说着，将一摞作业本推过来。 “这一沓，是你的。” 一摞试卷被推到了方寸面前。 方寸傻眼看着卷子，不确定地问，“这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嗯。” 我去！方寸心中直呼变态，太扯了，这是一个班的还差不多。 便听歪嘴老师接着道，“这个呢，你拿回去做。抽时间就做。” “双双，你是他组长，你盯着他点。” “每天做一张，也不用多，做完了让双双给你批改，然后再来交给我。” 方寸静静听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双双此时发出疑问道，“老师，那要是我也不会怎么办？” 歪嘴老师斜斜一笑，“那就来问我，然后你回去再讲给他听。” 李双双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了，你先回去。”歪嘴老师对李双双道。 目视李双双点头离去。 方寸小心试探地问，“老师还有啥事？” 歪嘴老师似带揶揄地问，“听说你经常去图书馆看书？” 方寸一怔，不好意思道，“呃……没有，我就是去坐坐，嗯，坐坐，呵呵呵……” 歪嘴老师又问，“你和图书馆的李璇玑老师很熟？” 方寸小心道，“李璇玑老师是谁啊？我不认识。” 歪嘴老师：“就是图书馆的那个管理员，应该没别的老师在那儿了。” 方寸：“哦～那个老师啊。也还可以。” 歪嘴老师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怕是对李璇玑了解不多，不过也正好，可以利用。 “还可以？呵呵……”歪嘴老师不置可否，又转移话头道，“杨老师说你在班里很捣蛋？” 方寸：“哪个杨老师？语文老师吗？” 歪嘴老师：“嗯。” 方寸：“没有的事，我不捣蛋。” 歪嘴老师：“你把刘成君的被子剪得都是窟窿，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歪嘴老师：“你欺负樊於期，差点让人反揍了，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方寸越听越迷糊，他就纳闷了，歪嘴老师也不是班主任，这是来跟自己算账来了？也不像啊。 歪嘴老师：“你在班里见人就伸腿绊一下，好几个同学因此磕到了膝盖，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歪嘴老师：“上课开小差，自以为学得快就不听老师讲课，跟杨万里叨叨个没完，有没有这回事？” 方寸：“没有。” 都是杨万里跟我说的，方寸心里补充。 歪嘴老师：“开学的时候你夜不归宿玩儿失踪，让全校老师去找你，这事总有？” 方寸：“没有。我就是在李老师那儿看了会儿书。” “呵呵……” 死鸭子嘴硬！ 歪嘴老师心中评价道。 对于方寸的斑斑劣迹，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刚到学校没多久，隔一段时间就惹一摊事，同班同学没少打小报告，老师们也烦得很。 现在一问，好家伙，是个嘴硬的。 歪嘴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寸一眼，终于松口，“回去。记得写卷子。” 方寸心中松了一口气，拿起卷子赶紧走人。 这一遭问得人心惊胆战的，给他的心理压力着实不小，感觉被扒光了站那儿让人观赏似的，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方寸这下对歪嘴老师又多了一份畏惧。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正好张有为也走了出来。 “张有为？你来图书馆干什么的？” “没事。呵呵呵……” 张有为匆匆走开，却是有躲避方寸的嫌疑。 事实也是如此，昨晚本来是帮方寸开辟梦境的，结果他莫名其妙回归本体，带回去一团青火，把他自己的梦境都烧出了一个窟窿。 张有为欲哭无泪，来找李璇玑说明情况，希望老师能帮帮他。 李璇玑倒是帮张有为补好了梦境，并交代张有为和方寸好好相处。 但张有为暂时不想理会方寸。 第14章 拉裤兜子 接下来几天，方寸专心投入了数学卷子中，毕竟是歪嘴老师的任务，不敢不慎重对待。 之后的日子里，全班肉眼可见的，方寸竟然莫名其妙地和李双双凑得越来越近，一副不再捣蛋，专心跟着三好学生一门心思搞学习的样子。 这副姿态别说其他人不信，就连杨万里和姜皓天这样的狐朋狗友也以为方寸是惺惺作态，为了故意靠近李双双。 方寸对于外界的谣传是毫不在意的，他只想赶紧地完成歪嘴老师的任务。 自从歪嘴老师布置了任务之后，方寸着实有点苦不堪言。 现在但凡逢着歪嘴老师的课堂，方寸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问题，格外难熬。 因为歪嘴老师现在上课几乎不点其他同学的名字了，就揪着方寸一个人可劲祸祸。 要不是李双双老是回头小声支援，他都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每次站起来都汗流浃背的。 更扯的是，方寸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而每次方寸回答歪嘴老师的问题都格外紧张，因为歪嘴老师总说方寸说得不对，哪怕对了也说不对，方寸也不敢反驳。 这就导致方寸后来被提问的时候总会先说一句，“老师，我想上个厕所。” 起初老师只当是正常生理现象。 然而次数多了之后，歪嘴老师甚至感觉方寸是不是在耍他，于是语气严厉地说“憋着！” 还想去？不行！ “你有本事拉裤兜子！”这是歪嘴老师的原话。 反正提问总是要提问的，你方晓虎该回答问题也是要回答的。 至于紧张得想上厕所？ 不好意思，克服一下！ 方寸无奈，在如此威压之下也不得夹紧双臀，拧紧水龙头。整个盆地肌都处于高度紧张中，就像绷紧的橡皮筋，一旦松开，那就是一泻千里。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方寸这也算在无意之间进行了凯格尔运动，对自身的掌控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但同时，方寸现在面对歪嘴老师的恐惧在日益加深。 方寸现在就连做梦，都能梦到歪嘴老师牢牢把守着厕所的大门，不让方寸越雷池一步。 甚至更狠的时候，竟然直接把方寸堵塞成一团！简直可恨……可怕！ 这也是让方寸很不解的一点，不是说自己的梦境里可以随心所欲吗？怎么一点都不随心所欲，竟做一些噩梦。 清晨，由于还没到打铃的时间，所以提前醒来的人都在各自床上待着。 “又梦到歪嘴老师了？” 宿舍床上，杨万里轻声问。 “是啊。我现在都不敢面对她了，一个女老师比恶男还恶男……”方寸叹息一声，撇着嘴吐槽道。 “忍忍，够可怜的。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了她，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故意整你的？”杨万里不由分析道。 方寸摸了摸下巴，不确信道，“没有？我能得罪她？不过整我这个……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哎呀，你不要老勾着我脖子，难受。” 杨万里讪讪松开方寸。接着八卦地问，“你跟李双双怎么回事？” 方寸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杨万里：“哎呀，你俩天天晚上一起去图书馆待着，这还没事？” 方寸无奈解释道，“哎～说起这个，还是怨那个歪嘴老师。她不是给我一沓卷子么，让我做就算了，还让李双双盯着我做！哎～旁边有个人盯着，谁能安心做题啊，简直就是煎熬……” 杨万里：“哟哟哟，还不乐意了，我倒想让双双盯着嘞……” “方晓虎，你喜不喜欢李双双。”隔床的姜皓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突然插话问道。 方寸一怔，莫名其妙道，“喜欢她干嘛？” 杨万里：“不喜欢？” 方寸反问：“为什么要喜欢？” 杨万里一愣，心道，是啊，为什么要喜欢？ 姜昊天：“不喜欢最好，不然有人找你事儿，我可拦不住。” 方寸一听，感到莫名其妙，无所谓道，“谁能找我事，还能打我不成？切～” 尽管方寸再三解释，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关于方寸和李双双的谣言还是逐渐散播开来。 方寸却是无所谓，也不在意。 又是一堂数学课，歪嘴老师神清气爽地踏进教室，顿时给方寸带来一片阴霾。 得益于方寸的安分，最近的教室和宿舍格外安宁，使得歪嘴老师受到了班主任杨纤巧和其他老师的一致好评。 她们一致认为，请歪嘴老师整治捣蛋学生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早前的时候歪嘴老师让李双双下发了一摞作业本，之后歪嘴老师让同学们把在课上的习题都抄在了上面，现在就是做题验收成果的时候。 安静的教室中，只有笔尖落于纸上的沙沙的书写声，每一个人都在作业本上奋笔疾书。 而独独方寸是紧握着笔尖，一边在脑子里运算，还要一边控制着菊花不能松软。没有哪个干部能接受这样的考验，所以方寸已经额头见汗。 杨万里余光一瞥，似是察觉到了方寸的异样，再看方寸涨红的面庞，不由关切的问道，“老方，你咋了？” 方寸紧紧抿着嘴，艰难地摇摇头，嗫嚅着吐出两个字，“没……事……”。 杨万里再傻也看得出来，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于是赶紧举手示意道，“老师，方晓虎身体难受。” 安静的教室中响起这么突兀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方寸本来要说的“没事了”中的“了”也终于小声地吐了出来，夹带着一种放松的气息。 讲台上，歪嘴老师好整以暇地看着杨万里，缓缓开口道，“是吗？他难受为什么自己不说？” 杨万里道，“方晓虎他难受得说不了话了。” 歪嘴老师：“哦？这么难受？要不你陪着他去医务室看看？” 杨万里：“好嘞，老师，我这就去……这就陪着他去。” 杨万里一阵兴奋，心道终于不用煎熬了，写个破作业跟要命似的。还好老方送来了借口。 然而方寸此刻已经差不多没事了，已经硬生生憋回去了，所以脸色也差不多恢复了一点血色。 方寸：“老师，其实我……我想上个厕所。” 又是这个把戏，没一点新意。 歪嘴老师本能地以为方寸在逃避，跟杨万里一样，说不定这一去就到下课了，那还玩个球？ 歪嘴老师冷声道，“不准。” 方寸：“老师，我真的憋不住了。” 歪嘴老师：“那你现在不是憋住了？” 麻蛋！ 方寸无言以对，现在是没事了，但那是生憋回去的。 真要再憋一会儿，保不准真特么会喷出来啊！ 歪嘴老师看着方寸难看的脸色不以为意道，“你俩都好好写，做完了什么都好说，做不完就安心待着。” 得！ 方寸和杨万里相视一眼，乖乖坐下了。 很快，歪嘴老师叫停众人，再次开启讲解。 别说，方寸憋住了一回，下面的反馈居然安然无恙。 讲解完毕后，歪嘴老师又让各自组长对着答案去检查批改一下组员的本子。各组的组员就这么开始在组长的面前排起了队。 李双双这组，以王世玉、杨万里和方寸的顺序排着。 在后面悠哉游哉的方寸，也终于舒出一口气来。 还好，马上下课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方寸本已放松的心情突然又提了上来！ 卧槽！ 来了！ 这么突然？ 夹不住了啊！ 呃啊…… 方寸紧紧咬住牙根，前脚刚挪移半步，同时大声喊：“老……” 轰！ 方寸头皮一炸，脑海一阵轰鸣，下身的那根弦就像崩断了的皮筋一般，突然松松垮垮，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噗嗤——” 细微的突刺声被方寸的一声“老”字所掩盖。 歪嘴老师双眼斜视着方寸，一副倒要看看方寸准备闹什么幺蛾子的样子。 天可怜见！ 此时的方寸哪儿还敢闹什么幺蛾子，刚迈出半步的一只脚已经钉在了地上，更准确地说，是整个身子都已经怔怔地楔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 如果此时有个地缝的话，方寸真恨不得直接钻进去安家落户，再也不要出来了！ 杨万里被检查完作业，经过方寸身边，拍了拍方寸僵硬的身子，忍不住捂住鼻子道，“老方，你放屁了？” 方寸浑身僵硬着，机械般回道，“没……” 轮到了方寸被检查作业。 方寸僵硬地挪着步子，连一个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不敢有。 刚靠近李双双几秒后，李双双便抽动了一下鼻翼，皱着眉头环视一圈，也不知道在对谁说似的，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哪来的味？” 方寸机械般地摇摇头，把作业本递给了李双双，检查完毕后，又机械般地回到了座位上，就那么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片臀瓣被包裹的异样感不断冲击着方寸的心神。 方寸心境中，忧愁的情绪千丝万缕，不断生成。异样的气味冲击着方寸的鼻腔，也在意境中显化出各种腐烂景象的光影碎片，散发着异样的味道，香臭夹杂。 本是修行的好机会，方寸却是如行尸走肉，僵直不动。 祸斗叹一口气，以黑火稳固心境，以紫火稳固意境，准备等方寸解决了现实的问题再说。 教室里，歪嘴老师突然感到一阵怪异的味道冲击着鼻腔，顿时心中明了。 歪嘴老师刚要让靠窗的同学打开一下窗户通通风，姜皓天已经先一步行动，同时骂骂咧咧道：“谁拉裤兜子了？” 众人纷纷捂着鼻子，小手不时在面前扇动着。 座位上的方寸低着头一言不发，怔怔出神。 好在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杨万里只当方寸还是有些难受，身体不舒服嘛，可以理解。 唯独李双双皱着眉头向后瞥了方寸几眼，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郁。 第15章 心境二重 接下来的几节课程，方寸宛如行尸走肉般熬了过来。 直到中午的时候，方寸都没敢挪动一分。 方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挺了过来，他现在只觉着分外无助，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从教学楼通往食堂的大路上，方寸一个人孤独地向前挪动着，偶尔有相熟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他也只是牵强地抬头，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然后继续低头前行。 他觉着抬不起头来。 虽然没人关注着他，但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凝视着他，仿佛要把他剥落个干干净净，进行视奸一般。 方寸心境中，浓郁的蓝绿之色交杂弥漫，攀爬上方寸的心境体，使得所有的彩色都向着蓝色转变。 方寸心境体尚无灵智，需本体心念的支撑，故而只是呆滞不动。 在心境空间藏身疗养的祸斗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凝重。 上一次方寸是因怒情浓郁而导致情绪失控，意识迷失，因为祸斗的帮助而稳定下来。 这一次却是忧情浓郁，本该是心境第一重圆满的时候，但方寸身上会发生什么，祸斗也不清楚，最顺利的可能也是心劫出现。 但祸斗已经无能为力，他已经将黑色真火与方寸的心境融合。 外界，方寸在食堂中忍受着不适，一口一口地嚼着手中的饭菜。 杨万里和姜皓天没有陪同。 一侧的楼梯上，李瑞祥注意到了楼梯下餐桌上的方寸，不过也仅仅是注意了一下。 方寸身上孑孓的气息不算浓郁，只能说还在酝酿。 方寸就这样慢悠悠地，如丧尸般的熬过了一天，直到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裤头里的一坨，在方寸的感知中已经变得生冷梆硬。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108宿舍，方寸刚回来，姜皓天便捂着鼻子皱眉喊道。 杨万里：“你们闻到了吗？” 刘成君和杨正义也捂着鼻子，一脸警惕和怀疑地看着周围的其他人。 黄彪指着方寸大声道：“方晓虎，是不是你拉裤子了？” 众人望向方寸。 众目睽睽之下，方寸还想保留一下自己的颜面。 方寸硬生生在嘴角扯起来一个笑容，假装无事地说，“我没有。” 樊於期：“那……那……那是谁啊？” 姜昊天：“不会就是你，樊於期？” 樊於期：“不……不是……不是我。” 张有为瞄了方寸一眼，默默走近方寸，小声提醒道，“我劝你自己跟老师说，等同学们把你揪出来，你就丢脸丢大发了。” 说着，张有为顺势拍了拍方寸肩头，上床去了。 方寸如遭雷击，被拍得身体差点软掉。不明白张有为怎么就说出来了。 好，他知道可能很多人都怀疑自己，可毕竟没说出来不是？只是怀疑而已，还有点颜面。 现在倒好，张有为或许是好心，但对方寸而言，这是赤裸裸地践踏了他那点可怜的，自欺欺人的自尊。 临上床的时候，方寸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和衣而眠。 被子也不需要盖了。 然而这么整实在不舒服不说，经久不散的臭味更是越发浓郁。 方寸的心境中，此时浮现出漫天的双眼，它们或者纯黑，宛如梦魇，或者纯白，似乎鬼魅。它们不时地放大缩小，在虚空中漫步舞蹈。 心劫，焦点凝视！ 一个个黑白眼中好似有着一个个的人，凝视着方寸心境体，浓郁的情绪填充而入，使得方寸心境体膨胀而起。 在纯黑或者纯白的双眼中，不时弥漫出一些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符文，那些符文链接在一起，具象而出，形成了一条条狰狞的锁链。 心劫，符链束缚！ 这些锁链相互缠绕在一起，仿佛一笔笔线条，密密麻麻地画在整个心境空间，似是要对整个心境空间进行一场密不透风的封锁。 部分符链捆缚住方寸的心境体，不断收紧。 在这些锁链的交织中，好似紧箍咒的咒语一般的低吟从符文锁链的震颤中涤荡开来，这魔咒一般的低吟逐渐高亢，震荡地整个心境空间波纹四起，宛如霎时间风浪滔天的海面。 心劫，恶魔低语！ 这些恶魔低语震荡着方寸心境体，配合着焦点凝视和符链束缚，几乎要将方寸的心境体撕裂。 三道心劫！ 旁观的祸斗心中惊疑不定，一般心境是几重就有几道心劫，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劫数大差不差。 如方寸这般心境一重就三道心劫的，还真是少见。 外界，方寸本体也感到了心境中的变化，麻木的精神稍稍凝聚，心念一沉入心境体中，就感到一阵痛楚，仿佛剜心。 “啊！救，救我！好疼啊！” 祸斗默然。 “啪嗒！” 外界，方寸身体一阵剧烈颤抖，栽倒下床。 心念回归本体，方寸心有余悸。 此处的异常引起了巡视宿舍的王梅的注意。 同时方寸自己也受不了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颜面和现实相比……还是丢人算了。 只要我不觉着丢人，那就不算丢人！ 方寸硬着头皮，在王梅出声询问前，主动拉着王梅去了她的宿舍。 王梅静静地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方寸，知道他一定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要告诉自己，所以只是默不作声，让方寸自己酝酿好说辞再说。 期期艾艾了一阵，方寸心里斗争了好一番，终于还是没有讲出来了。 真特么能忍啊！ 可是方寸能忍，王梅却是等不了了。都快半个小时了，再有耐性也给磨没了。 最重要的是…… 王梅：“你身上的臭味怎么回事？” 这个真忍不了，再待下去，王梅觉着自己宿舍都要臭了！ 方寸羞红着脸不语。 王梅：“你尿裤子了？” 方寸羞红的脸更红一分。 王梅：“你到底怎么了？踩到坑里了还是怎么？” 方寸声若细蚊：“拉……拉了……” 王梅偏头侧耳，皱眉大声道，“你说什么？什么拉了？” 方寸低头微喃：“就是……拉了……” 一道闪电划过王梅心间，不可置信的神色浮现在王梅的脸上。 王梅“噌”地站起来，拽着方寸就往水房走。 龙华小学的水房是和公厕连在一起的。 王梅将方寸拉到公厕里，将方寸扒个精光。 双眼凝视着裤子里黄褐色的腌臜一坨，震惊无言。 王梅是既叹服于方寸的忍耐力又怜惜于方寸的懦弱性。 说方寸懦弱，其实不过是可怜的自尊作祟。 看方寸平常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还当他真的没皮没脸，原来竟然是个把颜面看得如此重要的人。 不过也确实……这事抖落出来，方寸不被笑话个一段时期，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王梅叹息着，嫌弃地把方寸的一身行头扔到了便池里，先任由流水冲洗着。 之后，王梅让方寸待着不要动，去外面扯进来一根水管，手上套了个淡黄的皮手套，一边对着方寸冲洗，一边在方寸的身上扒拉摸索着。 被水冲着的方寸紧紧握着双拳，一动不动。 方寸的心境中，心境体在三道心劫的撕裂下，本该早就溃散，但现在却依然顽强地支撑着。 心境体上燃烧着黑色的真火，浓郁的忧愁蓝色已经被剔除了冗余的部分，在黑火中化为了养分。 三道心劫也在黑火的焚烧中与心境体熔炼为一体。 心境体双眼化为了一黑一白，符文化作表皮披身，锁链似是化作经脉，缠绕全身，符链上燃烧着黑火，好像在融化着虚空，低语自心境体体内震颤而出。 祸斗目光一阵闪烁，隐隐期待方寸的意境体和梦境体的劫难了。 方寸心念再度沉入心境体，似是突然为心境体点化出了灵智。 方寸此刻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体内多了一个意识分身一般。或者说，就像是平常脑海里打架的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具象化为了真实的个体，他的意识与方寸本体同步，却又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心劫过，心境二重。 祸斗适时出现，出声祝贺。 “恭喜啊，修行到心境二重执念境了，不错不错。” 此时的祸斗威风凛凛，再也没有初见方寸时的狼狈不堪。 “童心境的时候，你对情绪的收集任务完成的不错，作为奖励，我现在。” 方寸心境体微微疑惑，“掌控黑火？” “你现在应该不是本体？” “不是。”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诞生的吗？” 方寸心境体默然，皱眉不语。 “你是度过了心劫才诞生的，但是在度过心劫的时候，你借助了黑火的力量。现在黑火已经融入你的经脉中，所以你要学会掌控他才行。否则不受你控制的东西在你的体内，你能安心吗？” 是这个道理。 “怎么做？” “感受你体内的黑火，尝试操控黑火流注全身，让他在你的双眼，你的口中，你的皮肤上，在你的全身各处燃烧。” 方寸心境体已经闻言照做。 黑火虽说是火，却并无灼烧感，反而像是流水一般，让方寸心境体很舒服。 祸斗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你刚刚获得的技能熔炼一体，让你熟悉自身的技能。” 方寸心境体默默感受着，他确实获得了三个技能，正好对应三道劫难。 难道说心劫有几道就会有几个技能？ 方寸不由想道。 默默熟悉完毕，方寸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心境二重怎么修行？” 祸斗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耐心解释。 “心境二重又叫执念境，和童心境伴生的感知情绪能力一样，这一境有一个伴生能力是散播情绪。童心境时你只能借助他人来内生情绪，执念境后你已经可以如我一般采集众生情绪了。 你需要借助这一能力来感受人生八苦，将这些情绪全部转变为苦海。所谓八苦就是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炽盛。生之苦在你诞生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 当你的心境情绪全部转化为苦海之后，你也就执念境圆满了，那时就可以冲击心境第三重，真无境了。” “那真无境又要怎么修行？” “真无境时，就要将心境、意境和梦境相互融合。那时必须三境同修才可。你现在还早。更何况，三境全部开辟后，其实你已经可以自行修行了。有些东西，你甚至能自行顿悟。” 方寸心境体微微皱眉，他确实脑子里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之前还以为是什么上辈子记忆呢，现在看来不是。 祸斗隐没，方寸心境体自行修行。 王梅给方寸冲洗没一会儿后，又脱下了手套，双手扒拉着方寸，仔细将方寸上上下下的沟沟壑壑清理了遍，最后绕着方寸认真观察了一会儿，确保已经清理干净后，便回宿舍给方寸拿了一套衣裳过来给方寸裹上。 那衣裳薄薄的，带着特殊的香气。 裹住身子的方寸一阵舒服，被冷水冲击的寒意顿时驱离。 牵着方寸，王梅将其送回了宿舍安顿。待方寸上床睡着之后，王梅又返回了公厕。 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王梅将方寸身上脱下来的衣物在便池里不住地搅拌着。 之后又将其捞出来，扔到了水房的水池里，将两侧排水的口子堵住之后，倒入洗衣粉发酵一会儿，便开始用双手搓洗……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大晚上很多学生都听着水房的动静，不知道宿舍老师在发什么疯。 偶尔几个消息灵通的，或者同班里猜到方寸身上的，已经睡意全消，纷纷小声嘀咕着议论起来。 倒是108宿舍一个个闭口不言，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 尤其姜皓天和杨万里，两人鼾声如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睡着了似的。 第16章 联手设局 次日，神清气爽的方寸和狐朋狗友照常勾肩搭背，好像昨天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对于方寸身上的大码睡衣，杨万里不吝调笑，“你昨晚去偷宿舍老师的睡衣了？” 方寸斜视杨万里一眼，撇嘴道，“别特么瞎说，你以为都像你这么变态？” “嘿嘿……” 看着杨万里贱笑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方寸懒得理他。 同行的姜皓天好奇道，“说真的，晓虎，你的衣服咋让老师给你洗了？你是他儿子啊？” 这个就更不能解释了，难道说我拉裤兜子所以让宿舍老师给洗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寸微微黑脸，没好气道，“我是她干儿子，好了。” 随后转移话题道，“听说今天要集体去图书馆看书？是不是真的？” 杨万里：“应该是真的，上午的时候班主任不是说了吗？提前想好自己要看得课外书，下午报给她统一安排。” 姜皓天抱怨道，“这么麻烦干嘛，直接去图书馆想看什么看什么多好！” 方寸附和道，“就是啊！” 杨万里调侃道，“谁让你不是老师呢。” 姜皓天冷哼一声，“迟早有一天，我也当个老师！” 方寸和杨万里不约而同地上下扫视姜皓天一眼。 杨万里呵呵道，“那我就是校长了。” 方寸：“我支持你，只希望我儿子别让你教到就好。” 姜皓天：“草！不信我！” 方寸和杨万里呵呵一笑。 下午，杨纤巧对于学生想看的课外书的书目已经收集完毕，在和图书馆沟通过后，便带着学生前往图书馆开启阅读。 全班排成两列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进。 众人都有些兴奋，对他们来说，第一次进入传说中的神圣之地，而且是这样有组织有纪律地前往，难免激动。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彻途中，“铃铃铃”的声音压下了众人的欢呼雀跃。 杨纤巧拿起手机随口敷衍两句，朝队伍中喊道，“方晓虎，回宿舍一趟，去找宿管老师。” 方寸正和前后左右嘻嘻哈哈，闻言一愣，在狐疑之中一溜小跑回宿舍。 王梅：“你知道家里的手机号不？” 方寸：“知道。” 家中唯一的一个手机号是方世华的，早在来校之前，方世华就让方寸将这个手机号背得滚瓜烂熟。 方寸的记性一向不错，否则也不会被李璇玑所青睐。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过，但号码依然牢牢记在方寸的脑子里。 王梅拿出手机，作拨号手势状说，“念号。” 方寸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号码。 嘟……嘟…… 铃声响了一会儿，无人接听。 尴了个尬。 好在号码已经记下，王梅让方寸离开了。 图书馆门前，全班排成两队，准备有序进入。 杨纤巧特意强调了一遍入馆事项，譬如不得大声喧哗之类，之后让所有人戴上脚套，开始进馆。 方寸及时赶回，随着人群蠕动。 半只脚跨过门口，一股大力将方寸揪了出来。 杨纤巧摆手示意其他人继续有序进入，方寸已是发出疑惑：“老师，怎么了？” 杨纤巧下巴朝着方寸脚上一点，道：“你脚套呢？” 全班都带脚套，就你套了俩塑料袋，怎么想的？ 杨纤巧是真搞不懂方寸这个脑子了。 方寸看了看脚上的塑料袋，无辜道：“这就是啊。” 因为没钱买脚套，他还特意找了四个黑色塑料袋绑上，如此完美的杰作，应该没问题才对。 然而带脚套的规矩是图书馆这边定的，杨纤巧也不能随意，只好进去找李璇玑知会一声。 谁想李璇玑意外地好说话，竟对杨纤巧说方晓虎不带脚套也可以进。 杨纤巧无语，之前沟通的时候再三强调戴脚套，现在又无所谓的样子，搞得好像是她小题大做一样。 既然图书馆这边不在意，杨纤巧自然也不再揪着方寸不放。 图书馆中，全班的座位都已经被安排好，每个座位上都贴着一张写有同学们名字的纸，同学们只要按图索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等图书下发就好。 如此安排，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防止人多生乱。 方寸的旁边是张有为，早已入座。 方寸刚一坐下，张有为便对着方寸微微一笑，小声地问，“晓虎，你看什么书？” 方寸一愣，没想到张有为会主动问话，随口应道，“《山海经》。” 随后又专注地翻看起来。 似是感觉到方寸的不耐，张有为也不再打扰。 方寸捧着《山海经》，随意地翻看着，文字只是粗略地看过，吸引方寸的不过是其中的插画。 “厌火国在其国南，兽身黑色。生火出其口中。一曰在讙朱东。” 一段文字映入眼中，方寸灵觉一动，似有所感。 这段话方寸虽然不能更清楚地表明其中的意思，但大概的意义方寸还是模糊懂得。 让方寸比较在意的是，“生火出其口”。这句话说明这个叫“厌火国”的地方中人应该是会吐火的，在方寸的印象中，好像除了传说中的三太子哪吒会吐火外，也没有什么人会喷火了。 难不成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小哪吒？ 想不通。 方寸继续发散思维，想着不知道有没有能屁股喷火的人，那一定更好玩儿。 念及此，方寸不由咧开嘴窃笑。 蓦然，一道闪电划过心头，那个叫做祸斗的大黑狗形象突然鲜活了起来。 方寸的心脏砰砰跳动，一个猜想浮现心中。 继续向下看。 在《海外南经》的结尾，有这样一句话：“南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祝融二字刺激了方寸的神经，他可以肯定，祸斗必定是来自一个叫做厌火国的地方，所谓主人，那个叫祝融的，说不定就是厌火国的国民！ 方寸微微兴奋，余光一瞥，却见“祝融”二字好似鲜活了起来，扭曲着化为两条蚯蚓般的火龙，瞬间激射向方寸的双眼。 方寸陡然变色，下意识甩出两条符链，震颤着捆缚住双龙，将双龙拉入心境。 李璇玑猛然抬头看向方寸，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会产生异动。 “嗡——” “昂——” 随着一声激昂的龙吟响起，青龙幻境顺势铺开。 李璇玑本体不动，意境体透体而出。 张有为本在认认真真地看书，先是感受到方寸的异动，又看到四周环境陡然变化，梦境体随之清晰离身。 在张有为的眼中，眼前世界突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图书馆，比刚刚实际看到的图书馆要大数倍。 整个图书馆分成无数楼层，抬头看去，一眼望不到顶。 环形的楼梯好似一条长长的龙身，盘旋环绕着，呈螺旋上升之态。 中央场地宛如一个空旷的角斗场。 这就是青龙幻境，也可以说是龙华界中的图书馆在现实中的临时投影，李璇玑临时调用龙华界之力形成的特殊领域。 场上，张有为呆呆地站着。 门口的位置，李璇玑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 领域铺开并不顺利，她感到了四龙界与火海界两界之力的一丝侵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龙华小世界本就是一个整体，龙华界也不可能彻底剥离另两界。 中央，方寸双眼纯黑，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符链，其外又有两条火龙围着，似在与符链争斗。 旁边，祸斗硕大的身形昂首挺立，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李璇玑。 张有为从未清晰地见过如此身形的……没有毛的黑皮犬兽，只觉震撼非常。 祸斗旁边，还站着一个让人意外的人。 歪嘴老师，孙瑞鑫。 “蜃——龙——” 李璇玑咬牙，万万没想到蜃龙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对方寸出手！ 张有为则惊疑地看向老师。 这不是歪嘴老师么？ 歪嘴老师叫蜃龙？ 什么情况？ 歪嘴老师斜着嘴冷笑一声，“呵呵呵……你认出来了？” 李璇玑沉声道，“确实没想到，孙老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分身？” 歪嘴老师得意道，“哈哈哈，很早之前的事了。碍于世界规则，熔炼一道分身降生现世，确实耗费了我很大心血，也是因为这个分身，导致我被火鬼王偷袭，不得不化为龙珠陷入休眠，暂缓对龙华界的争夺，直到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真火触动了我，让我从休眠中醒来……想救他，没门！” 却是李璇玑趁歪嘴老师唧唧歪歪的功夫，悄悄放出一本书，游向方寸所在。 此是李璇玑的秘技【书山】。 书山有灵，自成一界，只要方寸笼罩其中，就已经算是救下一半。 却不想，歪嘴老师注意力始终牵挂一丝于方寸。 一道幻影自歪嘴老师身上闪现，挡在方寸的面前，将书山撞回，幻影本身也如泡沫般破碎。 秘技【幻影】，算是蜃龙的招牌秘技。 歪嘴老师貌似无奈道，“啧啧啧，搞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事。” 歪嘴老师似乎很有耐心，谈兴十足，并不主动进攻。 李璇玑却是有些焦急，遥遥看去，方寸已经被两条火龙完全包裹，似是意识迷失。 李璇玑看向在方寸一侧护法的祸斗，心中不解，“祸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李璇玑看来，祸斗寄身方寸，必然不会让方寸出事才对，否则他也自身难保，但现在明显帮着蜃龙一起谋害方寸，这是什么道理？ 祸斗置若罔闻，依旧专注于方寸之身。 歪嘴老师邪邪一笑，“呵呵，祸斗先生当然是和我合作了啊。你看不出来吗？” 祸斗和蜃龙合作了？ 李璇玑难以置信，“不可能。” 上次还是她将祸斗从蜃龙手下救回龙华界，他们俩怎么会合作？ 歪嘴老师：“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知道祸斗想要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 李璇玑好奇道，“他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方寸身上的两条火龙彻底融入方寸体内，方寸周身自体表向外燃放起黑紫青三色火焰，并逐渐融为一体，浓缩而起，直至化为金黄色的火苗。 金黄色火苗随后开始膨胀，只是火苗周围还有一丝或黑或紫或青的杂色，好似在阻止金黄色火苗膨胀一般，导致火苗一涨一缩，极不稳定。 黄金火苗一出，歪嘴老师眼中便闪过一丝贪婪，但看到祸斗瞥来的目光，又迅速掩饰下去。 看着眼前情形，李璇玑神情凝重，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骇然道，“你们想要复活火神？” 歪嘴老师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不想李璇玑居然能猜出来。 传说火神本源为一缕火种，是为黄金火苗。火种不灭，火神不死。就如凤凰涅盘一般，死去也能复活。 李璇玑知道祸斗身兼三色火焰，却不想三色火焰就是形成黄金火苗的基础。 她现在终于知道祸斗想要干什么了。 也终于明白祸斗为什么和蜃龙合作了。 只怕蜃龙知道祸斗想要复活祝融，故而以此为条件邀请祸斗一起对付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蜃龙一直想要真火，真火在方寸体内，蜃龙又不方便出来，所以才不惜暴露歪嘴老师这个分身，对方寸施压，让方寸出糗，就是为了趁方寸心境不稳之时，盗取真火。 但蜃龙没想到的是祸斗关键时候竟然不惜将真火完全融于方寸体内，将其心意梦三境融为一体，那时候作为蜃龙就明白了，祸斗如此行为，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之后方寸渡心劫，祸斗没有出手，却是在暗中防备着蜃龙，因为祸斗知道蜃龙在一旁窥视，除了蜃龙之外，还有火鬼王。 蜃龙也知道火鬼王在场，碍于某种原因，三方都保持了克制。 随后方寸获得三个秘技，祸斗又教方寸掌控神火，蜃龙终于明白了祸斗的意图。 他是想让方寸炼真火，同时也是用真火炼方寸，等到方寸三境合一之时，方寸就是真火，真火就是方寸，方寸也就成了火神，火神自然也就复活再生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蜃龙当即改变主意，与祸斗神念交流，达成合作。 蜃龙不再觊觎真火，反而要帮助祸斗复活祝融，但祸斗要入四龙界，助蜃龙灭杀李璇玑。 今次就是祸斗和蜃龙联手设的一局。 李璇玑还在纳闷，火神有那么容易复活吗？单单一个方寸怕是不够格？那……他们的目标是……我！ 第17章 各有得失 李璇玑刚刚想通前后关键，祸斗和歪嘴老师已经联袂袭来。 祸斗口吐三色真火，灼烧而来。 歪嘴老师分出两道幻影，左右包抄而来。 只是势必要拿下李璇玑。 李璇玑却是不甘示弱，黄金火苗下方，一道虚影显化，其兽身人面，脚踏双龙，正是《山海经》中所载祝融。 这就是李璇玑书山的一个能力，可以将书中世界中的人物短暂显化而出。 本来被歪嘴老师阻挡之后，书上埋伏在这里是为了救下方寸，但现在情势突变，李璇玑不得不提前暴露出来。 李璇玑原地破碎，如一段影像。 祸斗和歪嘴老师意识到不妙，回头一看，果然看到李璇玑已经站在黄金火苗之后，一本大书立于脚下。 又两道虚影自书中显化，复刻版祸斗和蜃龙分立左右。 歪嘴老师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拖延时间的？” 李璇玑切一声，“你不是吗？谁也别说谁。” 歪嘴老师眼看黄金火苗被虚影祝融收入囊中，不由担忧道，“祸斗兄，你的复活大计怕是要落空了。” 祸斗脸色虽然不好看，却并不担心。 只见虚影祝融刚一接触黄金火苗，就被焚毁一空。 歪嘴老师和李璇玑心中同时一震，知道这黄金火苗怕是没那么好拿。 李璇玑看祸斗一直沉默不言，遂出声试探道，“祸斗先生，你想复活祝融，我也可以帮你，蜃龙一直想要吞你的真火，难道你不清楚吗，与蜃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祸斗不置可否。 歪嘴老师倒是驳斥而回，“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我们斗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祸斗兄，直接把她逼到火里，让她化成火神复活的养分好了。” 祸斗眼中精芒一闪，“可以。” 两人左右包抄，一者喷火，一者分身幻影，再度冲向李璇玑。 李璇玑身侧的两个复刻体分别与祸斗和蜃龙镜像而对，却是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李璇玑本来也只是用两个虚影迟滞一下对方而已，趁此时，李璇玑又从书山中显化出四个虚影，分别是火鬼王，夔龙，蟠龙和鳌龙。 火鬼王身化漫天鬼火，夔龙雷声阵阵，蟠龙扭曲空间，鳌龙一边充当肉盾，一边吸纳来自祸斗的真火。 四者各显神通，一时之间竟与祸斗和蜃龙僵持不下。 “祸斗兄，还不动用火种？”歪嘴老师抽空提醒祸斗。 祸斗闻言，却是委婉道，“蜃龙兄，我暂时没办法控制火种。还是把李璇玑逼进火种里。帮我吸引他们注意。” 祸斗跳开，真火蔓延，形成一道火圈，将三者包围其中，并不断缩小。 歪嘴老师郁闷之下，也不得不独斗四个虚影，向李璇玑迫近。 眨眼之间，三者已经是互成犄角之势，各自相距一人之远。 歪嘴老师将四个虚影打散，李璇玑精神一阵萎靡。 显化虚影本就耗费心力，三人斗到现在，基本都在强撑之中。 更何况李璇玑还要维系这个幻境的存在，所耗费的心力更甚于二者。 “她不行了，祸斗兄，赶快随我将她逼入火种。”歪嘴老师一阵兴奋。 一个幻影分身抱住李璇玑，本人却是推着李璇玑倒退。 李璇玑以书山形成结界，苦苦支撑。 然歪嘴老师并没有发现，此时最靠近火种，反而是他。 黄金火苗中，紫色与青色的杂色火焰自余光中映射。 歪嘴老师突然发现，火苗中的方寸还在挣扎。 方寸的心境已然蒙上一层金光，意境和梦境却如漏气的皮球，不断溢出杂色。 火种中的紫青两道杂色就是来自于此。 “怎么？这火种怎么还有杂质？” 歪嘴老师惊愕看向祸斗。 难怪火种老是一涨一缩的，不想这居然是不完美的火种，那复活祝融岂不是个笑话？ 就在歪嘴老师扭头看向祸斗之时，祸斗将外围的三色真火瞬间浓缩成火圈，砸向歪嘴老师。 “祸斗！你干什么？啊！” 歪嘴老师一个不慎，跌入黄金火苗中，瞬间融化小半。 “干什么？当然是拿你补足剩下的养分！” 祸斗冷声说完，浑身燃起紫青之火，毅然投入黄金火苗之中，逐渐化为黄金火苗的一部分。 “你疯了，你想要和我一同化为祝融复活的养料？你可没办法复生了啊！”歪嘴老师惨叫挣扎，对祸斗的行为充满了不理解。 祸斗却是郁闷中带着愤恨说，“复活主人的条件是让他三境同时至少达到一重圆满，进入二重，这样才可以熔炼体内世界，也就是幻境，若不是你威胁我，非要让我以这小子设下这个陷阱，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本来在我的计划中是借李璇玑之手将他培养到幻境九重再进行复活主人这件事的。都怪你！所以你去死！” 歪嘴老师一懵，万万没想到祸斗反水竟然是因为这个。 “你没说啊，我不知道啊，你没告诉我祝融复活还有这条件啊！” “我告诉你的话，真火还能保住吗？” 歪嘴老师一滞，确实，如果他知道复活条件是这样，恐怕只会找机会让祸斗和李璇玑同归于尽，然后自己吞了真火。 “我只是个分身，你这样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为了主人，我可以献出一切！” 祸斗颤声说着，脑海中浮现的是神界碰撞时，祝融力战八方，身陨之际都要将他掷出神界的画面。 “疯狗！” 李璇玑目睹全程，不禁呆愣当场，没想到两人之间能算计成这样。 但方寸却不能死，她看到了方寸巨大的潜力，更重要的是，方寸化为火神祝融复活，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平了龙华小世界，那将是整个现世的灾难。 所以她必须阻止方寸化为火神。 李璇玑伸手，将书山化为一柄大刀，握在手中。 大刀一挥，前劈而下。 “不要！” “完了！” 在祸斗和歪嘴老师惊骇的目光中，黄金火苗一分为二，一半包裹着方寸，进入书山中，一半包裹着祸斗和歪嘴老师。 李璇玑顺手一旋，书山化刀为锤，狠狠砸向另一半黄金火苗，势要将祸斗二人彻底灭杀。 “嗤”地一声，宛若划过水帘，李璇玑反手一挡，锤化为盾，疾速退开。 火鬼王傲然入场，随之而来的还有夔龙、蟠龙与鳌龙三者。 四人身影显化，却是浑身波纹荡漾，似是极不稳定。 李璇玑缓下身形，一指火鬼王，“怎么，忍不住下场了？” 火鬼王冷冷撂下一句，“看你能撑到几时。”便与三龙争夺那另一半黄金火苗。 李璇玑看着双方的争斗，似是看两条为一块骨头掐架的野狗，眸中泛着清冷。 她已无余力，维持青龙幻境已经耗费了她一半的心力，设法救回方寸，分割火种，又耗费了她大半心力。 火鬼王和三龙的闯入，更是牵制了她仅剩不多的心力，无法再对另一半火种出手。 青龙幻境对他们的排斥，也仅仅是让他们身形略起波澜。 而他们暂时放过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维持幻境的稳定而已。否则幻境消失，火种将不知落往何处。 另一半黄金火苗处，夔龙与蟠龙合力拦截火鬼王，竟也不占上风，反而苦苦支撑。 夔龙声若奔雷，“鳌兄，好了没有，我俩撑不住了要。” 鳌龙焦急回应，“不行啊，这火种好像要融了我！啊！” 一声惨叫，吸引了众人目光。 夔龙和蟠龙回首一望，却见鳌龙一只手已化入火种之内。 两龙相视一眼，默契顿生，边打边退向鳌龙之处。 火鬼王不疑有他，紧追不舍。 黄金火苗之内，祸斗和歪嘴老师几无声息，却还有一缕虚影漂浮。 鳌龙的一只手融化其中，或许是同源气息刺激，歪嘴老师竟又清醒一缕意识。 看到眼前情形，歪嘴老师已经明白二龙之意，知晓他们是想借火种收拾火鬼王之后，再收纳火种。 但这太想当然了，火种之威哪有那么好借的。 歪嘴老师赶紧向鳌龙传音指导，“断臂求生，把我带出去，我们撤，火种不要了！” 鳌龙痛苦中一怔，“真火不要了？” “不要了，直接撤。快！” 歪嘴老师虽是蜃龙分身，但与蜃龙本身无异，因此对于歪嘴老师的话，鳌龙不敢质疑，立马自断双臂，远离黄金火苗。 鳌龙退开之时，蜃龙的一缕心念附着其身。 随后，鳌龙喷出水柱，直接将火种吹向火鬼王，转身逃跑，临走之际不忘提醒两位同伴，“大哥让我们撤退，赶紧回去。” 夔龙和蟠龙一怔，随后愤愤离去。 不争了？ 火鬼王略有意外，蜃龙他们对于真火的执着，他是很清楚的，不想临到头了，他们居然又不争了？ 看着被吹来的黄金火苗，火鬼王一阵欣喜。 一枚令旗现于手中，火鬼王顺手一挥，欲将黄金火苗收入旗中。 “呼——” 眼看黄金火苗要被收入令旗，谁想黄金火苗似乎突然诞生意识一般，一个闪身避开，化为一道流光，射向李璇玑之处。 火鬼王双眼怒睁，大喝一声，“哪里走！”令旗再度一挥，却只是擦着黄金火苗的边而过。 令旗之中，多了一道祸斗虚影。 火鬼王两挥令旗，竟只是扯出了祸斗仅剩的虚影。 再看李璇玑，却见其手上正握着一枚一模一样的令旗，黄金火苗就那么眼睁睁地被李璇玑收入其中。 火鬼王双目喷火，遥指李璇玑，咬牙切齿，“我的鬼王令旗是你拿的？” 火鬼王心中恨不得生撕了李璇玑，上次因为真火气息探查龙华小世界的时候，火鬼王丢失了令旗，因为李璇玑所留蜃龙气息的原因，他一度盯上了蜃龙他们。 谁想啊，小贼竟是李璇玑！ 这手栽赃玩儿得漂亮啊！ 鬼王令旗是火鬼王以火海界法则凝练而成，炼制一枚就要耗费他无数心血，可恶的盗贼。 火鬼王愤恨不已，难怪蜃龙会安排三龙阻截他，他当时还纳闷来着，现在全明白了。 通过杨纤巧得知歪嘴一针对方寸的一系列动作时，他就猜测蜃龙有什么阴谋，阴谋个屁，全是李璇玑的误导！ “给我死来！” 火鬼王气急败坏，令旗挥动，全力出手，幻境之内，顿时漫天火舞。 却不想，这个幻境本来就是李璇玑在苦苦支撑，她现在已经撑不住了，迎着火鬼王的冲击，李璇玑顺势一敛，幻境解除。 “李璇玑——” 火海界，漫天火海呼啸一声，随之寂静。 龙华界图书馆，李璇玑一屁股跌在地上。 缓了许久后，李璇玑将书山中的黄金火苗和鬼王令旗中的黄金火苗分别放出。 两缕火苗一遇，骤然相合，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只是这次有着轻微的变化，不知是否因为祸斗和歪嘴老师的及时脱离，黄金火苗已经没了杂色，也不再忽涨忽缩，而是趋于稳定。 包裹其中的方寸一脸安详地沉睡中。 李璇玑又看了一会儿，确认方寸没有危险，这才开始恢复自身。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金火苗隐入方寸体内，散落三境，不知所踪。 幻境中的战斗虽已结束，然而现实受到的波及却刚开始。 当天晚上，李璇玑送方寸回去，交代方寸之后务必来一趟。 目睹全程的张有为也在李璇玑一番密谈之下，保持缄默。 之后整个龙华小学都轻微震颤，尤其是科技楼和教学楼，微微晃动着，简直就像地震来临的前兆。 好在持续时间并不太长，所以一众师生在起初的惊慌之后便不当回事了，该干嘛继续干嘛。 王梅宿舍，方寸又被叫来。 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方寸的家庭情况。 事实上王梅不是一般的纳闷。 一般来说，把孩子送这里的，再不关心，老师主动打电话了，也得关心两句？ 嘿，方寸这家长可倒好，她王梅巴巴地打过去电话了，想把孩子拉裤兜子的事给说说，希望家里能关心一下，免得给孩子落下心理阴影什么的。 谁想啊，人对面直接来一句“实在没时间，请老师多费心，好好看着孩子”就完事了！ 王梅懵了，这是把孩子扔过来就全权托付给学校了？ 没开玩笑？ 谁才是他家长啊？ 所以王梅才把方寸给叫来，旁敲侧击地问问情况。 殊不知，这纯粹是自己多心了！ 王梅算是发现了，方晓虎这孩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压根儿就没想家，也没把那丢脸的事当回事。 但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当回事，只有方寸本人自己知道了。 方寸，惯会装的。 第18章 幻境本质 这两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吹出来一阵妖风，有说方晓虎拉裤兜子的，有说方晓虎是王梅干儿子的，有说方晓虎是李璇玑干儿子的，还有说方晓虎认干娘认到了歪嘴老师头上，被吓出了屎的，更有的说方晓虎喜欢李双双，结果被人家逮住给打出了屎的…… 总之与方寸相关的风言风语传得格外离谱，一个个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煞有其事似的。 离谱的是，不知道哪个喜欢写东西的小人，居然把方寸作为主角给写成了笑话合集，还把一些不属于方寸的事也给拼凑了进去，各个年级传阅抄写的，不计其数…… 教室外的栏杆上，方寸和杨万里趴在上面。 杨万里：“我说老方，你真的假的，你真是图书馆那个老师的干儿子？” 方寸黑着脸：“不是。” 杨万里：“不是？那大家都这么说。而且……” 方寸斜睨着杨万里。 “而且，你好像真的总是去图书馆找李老师啊。很难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方寸：“呵呵……我能说什么……” 张有为走来，也顺势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 “晓虎，李老师让你晚上去图书馆一趟，她有事跟你说。” 方寸：“知道了。” 杨万里像是抓到了证据似的，狂呼道：“呐呐呐……还说你不是李老师干儿子，让我抓到了！” 方寸：“胡说什么，给我说点事就是我妈了？那我给你说点事是不是就是你爸了？不要乱说！” 杨万里也不恼，嘿嘿窃笑着。 图书馆。 这里依然安静，只有方寸和李璇玑两人。 方寸简单问好后，与李璇玑面对面坐下。 两人相顾无言。 方寸知道李璇玑找自己必定有缘由，而且他自己也有一种直觉，或许李璇玑就是要和他说祸斗的事。 “祸斗可能死了。”李璇玑直视着方寸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说。 之所以是“可能”，是因为她最后看到的只是祸斗的一道虚影，而且还被火鬼王所收走。 方寸这两天总觉着心中缺少了一点什么，又好像多了一点什么。 曾经偶尔冒泡的祸斗，现在彻底陷入了死寂。 对于方寸而言，祸斗不亚于自己的授业恩师。 事实上，也确实是祸斗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恩师的沉寂，让方寸在另一个世界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那是一种骤然失去依靠的迷茫感。 李璇玑的话彻底让方寸醒悟过来，以后要不要继续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闯荡，以一个孤独的误入者的身份？ “你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遭到了蜃龙的偷袭，我及时调用龙华界之力展开了青龙幻境，这才把你截留下来，但是我没想到这是蜃龙和祸斗联手设置的陷阱……” 沉默中，随着李璇玑的娓娓道来，一段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青龙幻境的一切，方寸也是亲历者，只是他提早失去了意识，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只是模糊的感应。 “所以祸斗死了，其实对你来说也是个好事。” 李璇玑的安慰恰到好处。 方寸也知道这是事实，但那毕竟是第一个引导他踏入另一条道路的引路人，是他内心中实际承认的师父。 方寸嗫嚅片刻，只是说：“我明白。” 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李璇玑岔开话题，“听说你是我干儿子？” 方寸一愣，没想到李老师突然问这个。 方寸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老师，这不是我传的，我也不知道谁瞎说的，我从来没说过……” 方寸还当老师是问罪的。 哪知李璇玑压压手，毫不在意道：“没事，你就那么说也没什么。” “啊？” 方寸一懵。 李璇玑：“外面都在传你拉裤兜子了，是不是真的？” 方寸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地不肯言语。 一看这样子，李璇玑就心里有数了。 李璇玑：“呵呵……真拉了？哈哈哈……” 方寸低头不言，脸色更红了。 但很快，方寸就抬起头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李璇玑。 李璇玑笑了一会儿也不笑了，看着方寸抬起头的样子微微点头。 李璇玑：“好了，刚刚就是对你进行一个小测试。现在说正事，你可知道……什么是境？” 什么是“镜”？ 方寸：“镜子？” “……” 李璇玑无语，拿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境”字，又写了一个“界”字。 李璇玑指着“境”字对方寸说：“我说的是这个‘境’。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关于境与界的东西，你要认真听。” 看着李璇玑严肃的样子，方寸不由正襟危坐，点点头，开始认真听着。 “再讲境与界之前，我需要先帮你回忆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刚来这个学校考试的时候吗？” 李璇玑的话引起了方寸的回忆。 当时经历的幻象又浮现了出来。 此时再去回忆，印象竟是格外清晰。 银河、香炉、瀑布……还有青龙……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 “没错，当时你所经历的并不是你的错觉，也不是幻觉，那就是你真实经历的事情，但你所看到的却并不是真的。” 方寸皱眉听着，似解非解。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经历那些事的时候并不是你这个身体在经历，而是你的意识，或者说你的灵魂在经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你的心在经历。” 方寸：“不一样吗？灵魂经历不就是我的经历吗？” 李璇玑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果然，这孩子悟性也够高，仿佛天生的一般。 “不一样。一个人大体上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你的脑子，一个是你的身体。他们在学术上叫做心理和生理。但这其实并不准确。可是又没有更合适的词来描述他们，所以姑且这么叫着。” “之所以说灵魂经历和你的经历不一样，是因为前者就好像你在脑子里想象着自己在经历，但实际上你本身并没有经历。后者就好像你本身虽然经历了，但你的脑子并没有参与。” 方寸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李璇玑微微一笑，接着说：“举个例子，你现在是不是在图书馆这里？” 方寸点点头：“是。” 李璇玑：“这就是你的经历，也是你的身体经历。也是你目前正在经历的事实。” “那你现在回想一下考试那天，你在哪里？” 方寸：“教室里……教学楼的教室里。” 李璇玑：“对了。但那只是你现在脑子里回想起来的曾经的经历，对吗？” 方寸：“是。” 李璇玑：“那就是你的灵魂经历，或者说是你的意识经历，也可以说是你的脑子的经历，还可以说是你的想象经历。怎么说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个意思。” 方寸若有所思，一手摸着下巴道：“意思是我现在真实地坐在这里，这是事实，正在发生的这个事就是我的身体经历。而我虽然在这里听着老师你讲话，但我脑子里回想着考试时候的事情，我在想象着自己在考试，那就是我的脑子经历？” 李璇玑双手合掌，赞叹道：“没错！” 方寸：“那不就是上课走神吗？” 李璇玑：“唔……这么说也没错……” “就以走神为例。你走神的时候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方寸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啦……” 李璇玑：“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正常的。我想说的是，你走神所产生的各种想象，就叫念头，也叫思绪。这种念头或者思绪非常驳杂，一个人每天都会生出无数个这种念头。这种念头聚合在一起，就叫念力。而你想象的画面就被称之为‘境’。” 方寸：“等等，老师，等等等等……‘境’就是我想象的画面？” 李璇玑：“可以简单这么说。但并不正确。‘境’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你只要知道，‘境’就类似于你想象中的场景，是一个虚假的，幻想的，有限的空间就好。” “打个比方说，你现在想象你自己现在这栋楼的顶层，可以想象到吗？” 方寸想了想，犹豫道：“应该是想到了。那种感觉……会很高？” 李璇玑：“没错，在你想象的场景里，你站在楼顶，会觉得很高。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想象出楼顶是什么样子吗？你能想象出楼顶的风向吗？你能想象出楼顶看别的地方应该会看到什么吗？你能想象到从楼顶往下看去，都是谁在经过吗？” 方寸皱眉沉思，为难道：“老师，这不难为人吗？这谁能想得那么细致？” 李璇玑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寸道：“没错，没有人能想那么细致，可是……那只是你以为……” “你想象的画面可以称之为‘境’，你梦到的画面也可以称之为‘境’，甚至你眼睛看到的当前所处的环境也可以称之为‘境’，当你的想象、回忆甚至梦中的场景足够细致，细致到和你肉眼所见的世界几乎不差分毫的时候，你脑子中的那个‘境’也就能够具象化，能够被人们所看到了。这就是‘境’。” 方寸：“所以我考试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假象，还有我在科技楼看到的那条大蛇，其实都是一种想象的画面，只不过它们从某种想象的画面里走出来了，形成了‘境’，所以我就能看到了？” 李璇玑：“聪明！” 方寸又生出一个疑惑：“那……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还是说他们也能看到，但是我不知道？也不对，老师你也能看到对？” 李璇玑：“是的。我也能看到。至于你说的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这就要说到‘境’的具体划分了。” 方寸：“什么意思？” 李璇玑：“刚刚给你粗略地讲了什么是‘境’。现在要给你讲的，是‘境’有哪些。” “‘境’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心境’、‘意境’和‘梦境’。‘梦境’很好理解，你梦中梦到的画面、场景所组成的世界，就是所谓的‘梦境’。这也是大多数人都会经常经历的。‘心境’有点不太好解释，但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你的心情所呈现的那种感觉中的世界。‘心境’世界是最玄妙的，我也不能解释得很明白。” “最重要的是‘意境’。‘意境’这个东西确实是难以解释，因为他是依赖于‘心境’与现实而共同催生的。你可以将‘意境’简单地理解为你想象的场景和画面，而且是你主动想象的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中，你就是造物主，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方寸：“我好像懂了一点点……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心境’是一种情感世界，‘意境’是一种情感与现实一起反应出来的世界，它是我的一种想象，‘梦境’是一种我不能自主的客观世界，是独立于现实的世界？” 李璇玑：“嗯！可以这么说。” 方寸：“可是……这有什么用？” 李璇玑：“不要急，这里的用处太大了。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那些幻象只有你能看到吗？那是因为你进入了幻境！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什么是‘幻境’。” 方寸惊讶一声：“幻境？是说我之前看到的都是假的吗？也不对，老师你说了，那是真实经历……” 李璇玑：“呵呵呵……你还挺会思考，这点不错。” “所谓‘幻境’你可以理解为比‘心境’、‘意境’和‘梦境’更高级的场景，或者说世界。再简单点说，‘幻境’就相当于一个清醒的梦境，只是它更完美，更完善。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你会觉着和在现实世界一样，感觉没有任何分别。”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虚拟现实’，而且是无限逼真的虚拟现实。” “在高深的‘幻境’之中，你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虚幻的世界……或者换句话说，那已经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方寸：“您的意思我大概懂了。就是说我之所以能看到祸斗，经历这些神奇事，是因为我进去了幻境？所以我才能看到？而其他人看不到，是因为他们没能进入幻境？那就是说……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幻境的？” 李璇玑：“聪明！” “幻境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匆匆一瞥，管窥一豹，有的人机缘巧合，因缘际会就会进入其中，从而得到特殊的机缘，或者成仙，或者长生，或者穿越……” 方寸：“那……要怎么进入？” 第19章 寻找分身 李璇玑：“简单。万念归心，意欲无边，梦想成真。当内在的‘心境’、‘意境’和‘梦境’相互融合，三者归一之时，你就可以进入‘幻境’，而且是独属于你自己的‘幻境’。这种‘幻境’也叫‘秘境’，是隐藏于你体内的小宇宙。这也是最低等级的‘幻境’。但事实上，意境修行到二重之后，就已经可以初步进入幻境中了。” 方寸愕然张口，这些好像正是祸斗曾经零零散散讲给他听的，而现在，李璇玑则是更细碎更系统地向他介绍了一下。 “那我之前为什么可以进入那些幻境？” “那是因为有祸斗寄居在你体内，通连你的体内世界。看似你进入了幻境，实际上只是你的心念随祸斗进入了幻境，你本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进入。所以你醒来的时候，基本上都还在原地待着。” “原来如此。” 看到方寸神色，李璇玑善解人意地停顿下来：“你先思考一下，消化消化。” 方寸皱眉思索着。 按照老师的意思，“幻境”也是“境”的一种，只不过“幻境”是更高级的“境”，要进入“幻境”就需要“心境”、“意境”和“梦境”融合在一起，之后就会开辟出一个自己的“幻境”。而这个叫做“秘境”，是最低等的“幻境”…… 抬头，方寸：“老师，‘幻境’也分很多吗？” 李璇玑眼中再度闪过一丝赞赏，缓缓开口：“是的。‘幻境’也是分层次的。目前我们将‘幻境’分为三重三个层次。” “最低等的是一重幻境，也叫‘秘境’。再上一等的是二重幻境，也叫‘洞天’。最高一层的是三重幻境，也叫‘小世界’。这其中，‘秘境’是虚幻的，只能在现实看不见的地方存在。‘洞天’介于虚实之间，有时候可以为人所发现。但大多时候不过是匆匆一瞥，随后消失，只留下一些神话传说故事而已。” “‘小世界‘则是比较真实的存在，‘幻境’一旦成为‘小世界’那样的存在，它就可以为人的肉眼所见。只是小世界一旦成就，就会脱离出现实世界，虽然与现实世界有所联系，但联系也并不是那么紧密。而‘小世界’也是‘虚界’的入口。” “‘虚界’？” 方寸微微疑惑：“那又是什么？也是一个世界？” 李璇玑：“是，也不是。‘虚界’是一个统称。传说故事中的神仙圣佛，妖魔鬼怪之类，都来自于那里。便是天庭、地狱之类，也是那里的世界。你应该看过《西游记》？” 方寸点点头：“嗯，看过……您的意思是，《西游记》中的神仙们也是来自于那个‘虚界’？” 李璇玑：“……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只是具体而言又很复杂。‘虚界’距离你还太遥远，那不是你该想的事。” 方寸：“啊？那您跟我说这些？” 李璇玑：“因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已经参与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中。我知道祸斗一直在帮你修行，但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利用你，所以肯定是等你需要就吐给你一点。祸斗不在了，你还有我。你第一次进龙华界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要收你为徒，那时候祸斗可以为你站台，现在你已经没了选择。” 方寸微微一笑，“我还是想叫您干妈。” “……”李璇玑无语，随意道，“你随便，只是我和那蜃龙还有火鬼王势同水火，你当我儿子，他们怕是不会放过你。” “他们一直就没放过我。”方寸一脸无所谓，眼底闪烁着一丝仇恨。 李璇玑一想也是，若非如此，方寸也不可能入她的眼。 “既然你已成我弟子，那我也不瞒着你，你们宿舍的张有为也算我的弟子，算是你的师兄。” “啊？”方寸一呆，旋即豁然。 难怪张有为老是行为古怪，还老是帮李璇玑传话。 “蜃龙和祸斗因为现世与虚界的壁垒原因，没办法直接降生在现世，所以他们便在现实中寻找了一些适合承载他们附身的人，作为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分身进行活动。比如孙瑞鑫老师，他就是蜃龙的一道分身。他们将这些人炼化为分身后，那些分身便已经没了自我意识，如同行尸走肉般受他们操控。当消灭这些分身的意识后，那些被控制的人才会重新恢复神智，不过因为曾做过载体的缘故，恢复的人身体和心理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有的人可能当场死亡。” “啊？”方寸惊疑不定，不知道李璇玑怎么突然说这个，听起来改怪吓人的。“那，您说这个的意思是？” 李璇玑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寸道：“因为你曾被祸斗寄居过，再加上你身具真火，可谓是炼制分身的上好材料。蜃龙或许只是贪图你身上的真火，但火鬼王经过上次一遭，怕是盯上了你的身体。所以他们之后必定会借现实的分身来对你做点什么。” “……” 方寸无语。 “我只是个孩子啊！” 李璇玑呵呵一笑，“修行路上，连婴儿都可能被针对夭折。更何况你了。再说，你已经踏上了这条路，现在不想走也不行了。” 方寸苦涩一笑，旋即安慰自己，就当是游戏好了。“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快就调整过来，李璇玑不由对方寸另眼相看。“把他们的分身挨个找出来，铲除他们的现实根基。” “啊？我们还得主动找？为什么？”方寸不理解。 李璇玑解释道：“因为只有断了他们现实的根基，才能把他们的力量来源给斩断。没有了现实根基，他们就失去了力量来源，就只能困于火海界和四龙界，吸取世界之力存活，最后坐吃山空，饮鸩而亡。” “简单说就是把他们分身灭了，他们也就离死不远了？”方寸总结道。 “没错。” “那要怎么把他们找出来？” 见方寸已经代入身份，李璇玑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沉吟道，“唔……这就是关键了。实际上我也没有特别的办法，如果分身那么容易找出来的话，我和他们也不至于把争斗扩展到现世了。不过一般来讲，踏上修行路的人都有一些修行的特质，比如某个方面很出众，某个方面很特殊，他们可能不合群，也可能过于合群，总之气质很特殊，倒不是说有这些特质的人就一定是修行者，而是修行者更容易表现出类似的特质。你懂我的意思么？” 方寸稍稍思索一番，求证道，“是不是说，他们可能都有一种有别于一般人的想法或者行为？” “差不多。” 方寸挠挠头，感到有些复杂。 “好了，这个事急不来，你可以私底下慢慢去找。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修行，你应该到心境二重了？”李璇玑岔开话题。 方寸也不想再纠结那些头疼的事。“是的。” “有眉目了么？” “有。祸斗之前已经给我详细讲了第二重的修行方法。” “那就好，趁这个机会，就在这里塑造第一方苦海。祸斗身死，想必你心中也不好过？”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迎着李璇玑饶有深意的目光，不好意思道，“也还好……” 李璇玑却是直接走开，请自便的意思很明显。 方寸定了定神，不管心思有没有被看穿，最起码李璇玑现在是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至于她以后会不会像祸斗一样，对自己有所图谋，那谁又能知道呢？ 祸斗毕竟教导过自己，仇恨自然是有的，不过有一点方寸有明白，就凭现在的他，报仇等于送菜。 心念沉入心境中。烟雾浓郁的色彩混杂一通，充斥于整个心境空间，有着凝结成液体的征兆。而分别代表着怒喜悲思恐五道情绪之基的红黄蓝绿白五道色彩，已经凝结成一滴彩色的水滴状液体，漂浮半空。 其他烟雾色彩正缓缓向彩色水滴聚集，通过彩色水滴形成杂色液体，流向下方。 心境空间的下方已经积聚了一滩彩色的水液，相比于所谓的苦海，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心境体就盘坐在积水之上，在彩色水滴的正下方，经受着水流的洗礼，朦胧的色彩也渐渐向着液态转化。 方寸不知道祸斗到底死没死，但他身化真火，已经算是死了。想来残念落在火鬼王手上，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念及此，方寸切身感受着祸斗身死之际的痛楚，虚空中与死亡相关的各种情绪色彩顿时纷纷涌入方寸体内心境，通过彩色水滴的过滤，化成黑色的液体，在方寸的刻意导引下，流向心境体北方，凝结为黑色的水液。 黑水越积越多，渐渐已有一个水池大小。此后，黑水池便开始增长缓慢，许久都没有扩大一丝。 心境第二重，八苦之死海，成。 显然目前已到瓶颈，方寸也不急，只能慢慢来了。 睁眼，正好迎上李璇玑投来的目光。 “死海已成了？” “成了。” “嗯。还算不错。也不能只修心境，意境和梦境也不能落下啊。” “我知道。” 方寸的意境只差一个知觉就可以圆满，梦境需要心境的情和意境的欲来支撑，更需要情欲来点化梦境体，让梦境体在梦中清醒，才能抵达第二重。 这一点上来说，方寸其实除了水磨功夫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快速增长修为。 修行路，本来就是要一步一步地走。 和李璇玑又聊了一些琐事，方寸便离开了。 接下来两天，方寸一边认真上课，一边去图书馆跟着李璇玑修行。 只是按部就班的打磨，一开始还少，时间一长，这对方寸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 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耐性，基本上都是听李璇玑讲一些体悟，随便糊弄糊弄就上一边看书去了。 起初方寸是想看《山海经》的，毕竟玄奇瑰丽的传说比较吸引人，但李璇玑想要方寸看《资治通鉴》来体悟心境，却不想方寸看到文言文就头大，他能看得懂才怪，所以干脆就敷衍着随便翻一翻。最后还是去看了《山海经》。 这也算方寸古典学识的入门读物了。 也不知是不是祸斗遗留的影响，方寸好似对厌火国格外感兴趣。山海经中但凡遇到会玩儿火的异兽，都要研究琢磨半天。 这还不够，有时候他还要讲给别人听，一边吹牛一边侃侃而谈，在别人的聆听与惊叹声中，获得异样的满足感。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方寸拉裤兜子的负面影响渐渐被降下来，众人慢慢忘记了那个当众排泄的方晓虎，转而认识了那个能说会道的方晓虎。 朔月黑夜，适合唠嗑。 108宿舍，方寸刚刚结束与杨正义的卡牌之争。 自从张有为出声干扰，使得杨正义完完全全赢过一回方寸之后，杨正义就开始自信心爆棚，虽然不再随时随地缠着方寸，但也要每晚瞅机会找方寸切磋，誓要将方寸给踩在脚下，出那么一口恶气。 方寸拉裤兜子的妖风，其中就有一口是杨正义吹起来的。 卡牌上玩儿不赢方寸，好不容易逮到方寸一个笑话，难道还不能在人身上嘲笑嘲笑了？ 方寸也不追究，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把人家嘴给撕了怎么的？ 不过方寸也不是没一点办法。破罐子破摔之下，愣是豁出脸来侃天侃地，搏出了一个“吹牛大王”的名号来。 这也算是用另一股妖风给自己正名了。 “再来啊，赢了就不玩儿了？你这是什么毛病？”杨正义收拾好卡牌，吐槽方寸。 方寸笑呵呵：“没办法，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少输点。见好就收，见好就收啊。哈哈哈哈哈……” 杨万里：“老杨啊，这点你得跟老方好好学学了，看看人家，输一点就不玩儿了，赢得差不多就走了，哪像你，越输越来劲，赢了还想赢。” 杨正义羞红着脸，辩驳道：“那我中间不是也赢了他几次吗？” 杨万里嗤笑一声：“那最后呢？” 杨正义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这就是赌性，可怜杨正义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或许说，都明白，但是都控制不住，只当是玩。 刘成君难得开口转移话题：“正义，差不多算了。那个方晓虎不是喜欢讲故事吗？今天准备讲什么？” 第20章 祝融复生 杨万里一听，连忙道：“对啊对啊，老方，来继续吹，正好大家都在，都听你吹！来呱唧呱唧——” 说着，杨万里两手虚抬，示意都给点掌声鼓励。 众人稀稀拉拉随便拍了两下。 “关灯了，上床睡觉！” 王梅突然推门而入，吓得众人一个激灵，纷纷归位。 王梅关灯走后。 方寸：“什么吹啊？我那不是吹，我那都是亲眼看到过的！” 姜皓天：“你看到个屁！昨天说什么讙朱国的人都长着鸟的翅膀，还长着鸟一样的嘴，那不就鸟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以为那是天使兽啊？” 方寸抬手指天：“哎！你还别说，那还就是鸟人！你现在看不到不代表以前没有。我说了，那是以前的。就算现在，也不一定没有，只是你见不到而已。” 姜皓天呵呵一笑，一副看你表演的样子。 方寸：“今天跟你们再说这讙朱国的东边啊，有一个厌火国，那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身上长着兽皮，一身黑不溜秋的，关键是能从嘴里吐出火来。就像这样……” 方寸张着嘴长“哈”一口气，用手比划着火的形状。 “然后那火就会烧得人渣都不剩！” 姜皓天：“又特么吹了，他会喷火还能让火给烧得渣都不剩？他会喷火说明他不怕火烧啊应该。” 方寸神情一滞，圆道：“你知道个啥？会喷火是会喷火，人家不怕火，不代表别的地方人不怕火啊！而且，那国家里有一种狗，叫祸斗，每个祸斗都会喷火不说，它们还会拉火！神奇不？” “什么叫拉火？”杨万里疑惑。 “就是屁股后面拉出来的都是火。” “那要是尿出来呢？也是火？” “……”方寸一凝，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而且啊，拉的如果是火，那不是一拉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吗？那你怎么知道它拉出来的是火？你亲眼看到他屁股后面拉出火来的？” 方寸脸色一黑，指着杨万里斥道：“你给我闭嘴！你管呢？它屁股会喷火行不行？扯淡！” “呵呵……” “哟哟哟，吹牛都不打草稿，露馅了。”姜皓天阴阳怪气。 “我倒是有一个猜想”，一直默默不语的张有为罕见开口，“那个所谓的祸斗可能只是一个容器。” 方寸：“什么意思？” 众人好奇看向张有为。 只见张有为随手卷起一张卫生纸，竖在眼前，指着上面的口道：“这个就像是祸斗的嘴，那里的人把某种能燃烧的东西塞到里面，它就会在里面保持燃烧的状态，等到用的时候，按动某个机关，下面这个口就可以喷出火来。” 杨万里：“扯淡，说得什么啊？”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倒是方寸若有所思：“按照你的说法，那里的人之所以可以喷火，也是因为他们……” 说到这里，方寸话头一滞，想起来一些画面。 方寸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以前江湖上卖艺的艺人有表演喷火的，他们看着都很黑，只是他们没有穿兽皮，也没有那种容器…… 另外，祸斗……我真的觉着好熟悉……方寸默默想。 杨万里：“因为他们什么？” 方寸：“没什么……嗐，这都不重要知道，最重要的是，这厌火国人和祸斗是真的有过的。而且在厌火国的东面的东面呢，还有一个国家，叫贯胸国……贯胸，你们知道啥意思不？” 众人摇头呼噜噜，表示不知道。 “嘿嘿，就是胸口有一个大洞的意思。说这个贯胸国的人啊，脯子这块有一个这么大的圈，中间是空的。” 方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用一根棍子穿过去，还能把人给抬起来！” 杨万里发声道：“我有个疑问……老方，他们的心脏在哪儿长着啊？” 方寸指着自己的左胸：“在这里啊。” 杨万里：“那你比划那么大一个洞，就是说他们都没有心脏了？一个人没心脏那他还能活吗？” 方寸又是一怔，这个问题他还是没想过。 方寸旋即恼羞道：“不是，卧槽，你怎么老拆我台？你哪边的？你是我兄弟吗？” 杨万里：“嘿嘿……我不说，我不说了，你继续……嘿嘿……” 方寸：“别管他怎么活着的，谁告诉你们人没了心脏就不能活的？再说了，他们也许不是人呢？” 姜皓天：“动物没了心也不能活。” 方寸：“……” 张有为：“或许是机器人呢？” 方寸：“妈的……” “刘成君，给个小面包来！” 刘成君犹豫了一下，顺手抛来一个小面包。 盼盼法式小面包，最适合捏在手上撒气。 之后刘成君又人手抛过去一个，算是对大家雨露均沾。 也不知为何，方寸感觉今晚格外亢奋，没有丝毫困意。 虽然故事讲得不咋地，但好歹还是讲出去了。 本还想把自己从《山海经》里看到的东西继续输出，哪知杨万里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p3，播放出一首柔和的音乐。 “老方啊，干讲没意思，来配点音乐更好。” “不是……你放音乐就放音乐，但能不能别放这么渗人的？”姜皓天抱怨道。 方寸疑惑一声：“嗯？什么渗人的音乐？我咋什么都没听到？” 杨万里：“什么意思，放什么音乐？” 方寸心头一惊：“不是你说得放音乐？” 杨万里：“我没有啊！” “是我说的……” 两个杨万里的声音同时在方寸耳畔响起，方寸汗毛一竖，骤然扭头，却见杨万里的脸紧贴了上来。 “卧槽！” 方寸惊叫一声，本能一个挥拳，发现什么都没打中。 由于用力过猛，方寸“咣当”一下从床上栽了下来。 “怎么了？” “咋了这是？” “谁摔了？” 众人纷纷询问，一边朝地上看去。 好在不是头朝下栽在地上，方寸站起来揉着屁股上床。 同时问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杨万里说放音乐啊？” “听到了啊。” “那现在放了吗？” 杨万里：“我正准备放呢，你就发神经，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方寸惊疑不定地转向姜皓天道：“昊天？昊天？你刚刚听到万里放音乐了么？” 姜皓天：“没有啊。你咋了？幻听了？” 那！ 之前是谁在和他说话？ 方寸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什么讲故事的心情都没了，彻底烟消云散。 方寸转头看向张有为所在，企图从他那里看出点什么。 然一切如常。 方寸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产生幻觉了？ 摇摇头，强自压下不适的感觉，方寸道：“好像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而然的，一点准备也没有。” 杨万里：“哈哈哈……你怕不是讲故事讲得自己都信了？” 姜皓天：“哈哈哈……那还真说不准。行了，赶紧来个劲爆点的舞曲，我要happy！” 杨万里果真放出了一首dj舞曲。 那动次打次的声音撩拨得众人彻底没了睡意。 姜皓天顺势提议道：“总感觉咱们缺点啥……要不拿个塑料袋把灯罩起来，然后开开灯看看效果？” 杨万里认同道：“不错，试试！” 说干就干，两人从刘成君那里揪出来几个塑料袋，有红有黑还有绿的，干脆一起套在了灯上。 只是套的时候，他俩手没那么长，于是又生出了把被单拉在中间，人踩上去的主意。 两人把各自的床单对向撑开，分别让樊於期和杨正义摁着，然后姜皓天试图走上去。 哪想刚走上去，就差点摔下去。姜皓天又赶忙撤了回来。 之后方寸对这俩人丢人现眼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指挥着张有为和刘成君把其中一个床往中间挪了一挪，上面的姜皓天这才把塑料袋套在灯上。 这事进行到这一步，其他人再笨也猜到要干什么了，做都做了，干脆也都放开了。 于是刘成君走到灯的开关边上，来回摁着。 整个宿舍顿时一闪一闪，配上黑红绿的灯光，整一个简陋的歌舞厅现场！ 嗯，不错！ 众人看着眼前的杰作，纷纷表示满意。 杨万里也顺势放出了劲爆的dj舞曲，并将音量开到了最大。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鼓点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使得众人纷纷气血上涌，血气冲脑。 杨万里和姜皓天把床归位，任由被单在上面吊着，随后又一把将刘成君和樊於期的枕巾擎在手上，如丢手绢般甩来甩去，活似神婆。 樊於期和杨正义也受此影响，看着底下的两人摆弄身体，各自一边摇头晃脑，好不疯癫。 “来啊，来啊，一起来啊！噢耶！e on，baby go！” 杨万里已经越发癫狂，如神经病一样环视周围。 看到黄彪还在床上待着不动，一把将其拉起来，也不管人家穿没穿裤子，推着黄彪走到舞台中央，胡乱地摆动着。 黄彪本来是对眼前的一切冷眼旁观，准备待会儿找老师去告状的。 谁想，自己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被杨万里稍微一扯就带动着扭了起来。 尤其是那不知名的舞曲，感觉有什么魔力似的，听的人几欲发癫。 事实上，已经发癫了！ “不对劲！方晓虎！” 张有为一向冷静，此时已经发现了宿舍中的不对劲。 方寸没有听到，或者说根本听不到。 方寸也没有什么羞耻的，早已经跟着黄彪一起，扭着大胯甩着腰，小狙上下翻飞，兴奋异常。 “嘭——” 张有为跳下来，扯着方寸的胳膊一把将其拽出来，双手摇晃着方寸的肩膀，大声喊：“方晓虎，你听到我说话吗？” 方寸翘着嘴，地包天式地喘着粗气，对张有为的喊声充耳不闻，只嚷嚷道：“来玩儿啊，一起啊！” 动次打次…… 鼓点的声音更大了。 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声音外放的范畴，好像从超级音响里放出来的声音一样。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居然都没人来查宿舍！ 这么大声音，老师听不到吗？这太不正常了！ 张有为又叫了方寸两声，却如对牛弹琴一般，方寸依旧我行我素，疯狂摇摆。 妈的！这里不能待了！ 张有为暗骂一声，就要开门出去。 然拉门的一瞬间，在开关灯的刘成君“咵嚓”一个正蹬就将张有为蹬出去老远。 张有为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脚蹬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挣扎半天难以起身。 “咳咳……” 不用想了，这要么是幻境，要么就是幻境叠加现实。 张有为现在也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师了。 张有为强撑着坐起，想要入梦，以梦境体去找李璇玑说明情况。却在这时，刘成君又上前伸出手，冲着张有为的天灵盖轻轻一拍，便将张有为封印当场，张有为也昏死过去。 随后刘成君又站在门口，似是护法一般，看着场中方寸和黄彪在丢人现眼。 方寸体内，两条火龙分别从心境和意境中钻出，随后在梦境虚空中燃烧起一片无边黄金火海。 火海中，两条火龙不断交织缠绵，在火光缭绕中，一个腰间裹着兽皮的壮汉由虚而实，渐渐显化。 他的头发是燃烧的火焰，他的双肩搭着两条火龙的头，身上缠绕着两条火龙的身体，火龙的尾部被其踩在脚下。 壮汉立在虚空，闭目仰头，似在享受这久违的时刻。 良久之后，壮汉缓缓睁眼。 身前已经立着另一条龙影。浑身金绿，赫然是那蜃龙。 蜃龙本来是要再度汲取真火，却不想祝融居然真的复生了，于是顺势开口道：“恭贺火神祝融再生！” 祝融凝视着眼前蜃龙：“哦？蜃龙……现在的虚界居然还有蜃龙存在？哦……不对……” 祝融环视四周，沉声道：“这里是某个人的梦境？” 蜃龙呵呵一笑：“您果然慧眼如炬。祸斗兄为了复活您托付我把两缕神火化在这里，现在这片梦境是您的了，只要您稍加炼化，您便可以彻底重生，并且踏足现世！” 祝融眼神一凝，骤然射向蜃龙：“现世？呵呵……你不知道神明不可踏足现世吗？” 蜃龙道：“秩序已经崩了，现在还有不踏足现世的神明吗？” 祝融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蜃龙：“秩序未崩，只是重造。干涉现世，不得好死。我既已身陨，就不该再生，更不能在这里再生。你想拉我入侵现世？” 蜃龙：“呵，您说笑了，火神怎么能叫入侵现世，那不过是回家看看罢了……” 祝融打断蜃龙，“嗯……行了，这片梦境我要了，你去外界为我护法。” “遵命！”蜃龙一喜，果断应允。 第21章 接触武功 蜃龙刚到外界，就遇上张有为向外闯，于是果断附体刘成君，一脚将张有为踹了回来。 蜃龙信心满怀地以为祝融一定会上他的贼船，因为新生对于神来说也是一种奢求！ 它却不想想，火神如果不想死，又怎么会身陨？ 火神刚烈，一身正气。 祝融非但没有熔炼方寸的这片梦境，反而散开身上的两条火龙，捏出两条细微的火苗，投入外界，先制造了一个炼化梦境的假象。 随后祝融浑身燃起黄金火焰，分身三道，其中两道分身分别炸向方寸的心境、意境。 留下的这道分身则化为漫天金黄火焰，覆盖向整个梦境。 心境中，祝融的一道金焰分身突兀出现，挥手间，黄金之火燃烧整个心境。祝融的金焰分身则撞向盘膝中的方寸心境体，融入其中。 随着黄金之火的燃烧，五彩之液从方寸头顶的彩色水滴中涌出，落向方寸心境体的正东方，渐渐形成八苦之生海，与北方八苦之死海毗邻。 意境中，祝融的一道金焰分身突兀出现，与心境中的操作一样，黄金之火燃向整个意境空间，光影碎片纷纷融化，形成一片无色光影世界。 其中眼耳鼻舌口身六道本源光影碎片中延伸出道道丝线，相互纠缠粘合而起。祝融的金焰分身也化为一道代表知觉的意之碎片，与其相互交融。 随后七道光影碎片在金焰中融入方寸意境体中，使得方寸意境体看上去光影重重，不断颤动。 梦境中，还是那个方家庄，对方寸而言，这是他的记忆，也是他的世界，更是他的开始。 方寸梦境体好似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正和几个玩伴在撒尿和泥。 祝融的最后一道金焰分身直接冲入方寸梦境体中，使得方寸梦境体突变，忽而彩色流转，忽而透明不现，忽而恢复正常。 而方寸的梦境空间也如方寸梦境体一般，三种形态不断变化，似有渐渐相融的趋势。 方寸体外，正在护法的蜃龙一看方寸周身金光璀璨的样子，便知道祝融已经在炼化方寸，不由心中暗喜。 能拉拢到祝融，绝对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只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更何况蜃龙也不是个人。 方寸周身金光一敛，却还是方寸的本来面貌。 蜃龙本要上前恭喜祝融复生成功，却见方寸的面容和气质并无变化，不由心下一突，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蜃龙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挤压。 “怎么？”蜃龙心中惊骇莫名，“不……” 蜃龙直接化为一道意境碎片，被吸入方寸体内意境中，冲向方寸意境体。 方寸本在不断颤动的光影形意境体倏然稳定。 意境空间如一片片残破的玻璃碎片聚合，各种线条支离破碎，勾勒出不同光影形象。 而在意境空间下方，形如方家庄的光影形象也被勾勒而出。只是有些地方还有些破碎感。 方家庄光影成形，似是和梦境中的方家庄产生了感应。梦境中的方家庄也在一些地方产生了突兀的空间裂缝，就像一个立体三维画被撕裂一般。有着一种极致的不和谐感。 甚至有些地方都是一片黑洞洞的空无。 梦境如此似也影响到了心境。 方寸的心境体正南，一片五彩斑斓的苦海成形，八苦海之五蕴海形成。 而心境空间的三大苦海下方，方家庄中的生命形态也凝显而出，如一个个人，一只只动物，只是他们只有色彩流动，没有线条的规整，就像一堆颜料的堆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而这些色彩生灵，正对着梦境中的生灵，就像红外线成像仪将梦境中的生灵投影在了心境中一般。 方寸现在的心境和意境好似分别对应着梦境的一切生灵与非生灵。 心境体和意境体也好似融合组成了梦境体一般。 只是方寸的梦境还在一重，梦境体也还处于无主观意识的状态，虽有模糊的感应，却还在梦中，不似心境体和意境体那般清醒。 睁眼，方寸意识回归，祝融所作的一切也都成了方寸的记忆。好似那一切都是方寸所作一般。 所以我现在……是祝融的分身？ 方寸心头闪过疑惑。 不，我就是我，我不是祝融。 方寸对祝融感激，感激对方成全自己，并灭杀蜃龙的又一道分身。但方寸并不认为自己就是祝融的分身。 至于为什么自己多出了祝融的记忆，只当是祝融成全自己的馈赠。 “有为？醒醒！” 方寸收敛心神，叫起来张有为。 蜃龙一灭，封印自然消失。刘成君也昏迷过去。他还不知道自己被蜃龙控制了一下。 “方晓虎？你没事？”张有为看着方寸若无其事的样子，慌忙左右看着，一副担忧着蜃龙的样子。 方寸：“没事了，蜃龙失算了，分身已灭。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想想怎么收场。” 方寸翻手收起光球，和张有为一起看着眼前还在癫狂地摇摆扭动着的舍友们，感到一阵头大。 动次大次…… 哦……哦哦…… e on…… “砰！” 宿舍门被一把推开，在地上疯狂扭动的众人顿时一个激灵，纷纷回神，看到王梅的一瞬间，顿时呆滞不动。 而王梅更加呆滞。 眼前的一幕简直辣眼。 灯上套着三个黑红绿的塑料袋子。床也歪七扭八。两个对床中间上方搭着两床被单，跟大棚顶似的塌陷着。 地上一堆卫生纸，鞋子乱放。 一群小屁孩在那儿扎堆摇摆。 还有两个没穿裤子光着的！ 啊！辣眼！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 尤其宿舍长黄彪还还在那儿撅着屁股对着自己，简直是想挨揍！ 而杨万里手中的p3还在响着……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疯了都？几点了？大晚上都不睡？” 王梅一声吼，众各归位，也不管地上乱成什么样，先盖上被子，捂上脸再说。 “你们……你们好样的……” 王梅“哐当”一声把门敞开。 “以后都开着门睡！” 王梅气呼呼地走了。 路过楼道其他宿舍的时候，王梅明显感觉到一阵“叽哩咣当”的声音，明显都是偷听的。 但那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108宿舍给立个典型！ 简直了！ 回到宿舍的王梅一拍脑袋。 哎呀，忘了问张有为咋样了。不过看那样大概也没啥事。 王梅给李璇玑回过去了电话，说张有为好着呐。 电话那头，李璇玑一阵沉思。 今晚她本在青龙幻境中休养。疗养一会儿后，她想拿出来青皮书看看那两条火龙，想着研究研究，不想两条火龙居然不见了。 李璇玑当即感到不妙，可是自己受伤了，又不能梦境出体，只好进行一下现实干扰了。 于是李璇玑便打电话给王梅，借口张有为晚上有梦游症，让王梅去看看。 结果给王梅气够呛。 那是梦游吗？ 没事？ 李璇玑按下心头疑虑，只好等明天当面看看方寸和张有为了。 第二天。 “砰！” 教室里，杨纤巧把书往讲台上一板，忿声道：“谁是108宿舍的，都给我站起来！” 底下的方寸等人隔空遥望，面面相觑，都在等着领头羊起立。 杨纤巧看着底下学生的反应，越发气恼。 “一个个敢做不敢认？啊？都他……都被通报了，还在那儿缩着，有用吗？赶紧的站起来，别等我点名！姜皓天！” 姜皓天“蹭”地一下站起来，迎着杨纤巧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 靠，怎么先叫我？ 他还在看谁会领头呢，结果没一点准备就被点名了，吓得他一激灵。 杨纤巧还说什么别等她点名，简直扯淡。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风似的起立，如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唧。 方寸看这样子，身子缩得更紧了。 杨纤巧环视一下，指着站起来的众人训斥：“都看学校的通报栏了没有，你们看看自己的样子，像什么话？把宿舍当酒了还是当歌舞厅了？大晚上不睡觉在那儿蹦迪，吵得别的宿舍也睡不了觉，都在投诉我们班！我这张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杨纤巧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更是拍着自己的脸啪啪作响。 “宿舍长是谁？”杨纤巧大吼。 底下无人应声。 “哑巴了？”杨纤巧又吼了两声。 姜皓天鼓起勇气弱弱道：“宿舍长是一班的黄彪……” “……”杨纤巧一哑。 就听杨万里接话道：“是一班的黄彪，他违反校规，带p3来学校，带头蹦迪，他还嫌我们不会，教我们怎么蹦……” “对，他还说脱光蹦得更爽，还带头给我们示范。”姜皓天插话。 “是这样吗？” 杨纤巧怀疑地看向其他学生，108宿舍的其他人纷纷支支吾吾，或点头，或小声地“嗯”。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还真不能全赖我们班啊。 杨纤巧如此想着，火气已经消去一半。 同时又忍不住埋怨，这王梅怎么让一个别班的人来当宿舍长，都把她班学生给带坏了！ 回头得跟王梅好好说说！ 但是！ 眼前的这些人还是不能放过！ 杨纤巧对站着的众人道：“就算是黄彪带头，你们也不知道去告诉老师？你们一群人还能让别的班给带偏了？干什么吃的都？” “接下来一个月，班里卫生你们负责。姜皓天，你负责安排。这次扣分已经扣了，卫生上要是再扣分，你就等着！” “哦……”姜皓天臊眉耷眼地应声。 “另外，我回头跟你们宿舍老师商量一下，重新选一个宿舍长出来，你们自己商量好选谁，之后……” “老师，我选方晓虎！”杨万里举手提议。 “嗯？方晓虎也是你们宿舍的？”杨纤巧这才发现，站起来6个人，还少了一个。 杨纤巧眼神一冷，漠然道：“方晓虎～” 你大爷！ 杨万里一出声，方寸就知道不妙，他已经尽量缩着了，还是被逮了出来。 方寸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杨纤巧嘲讽道：“怎么了，感觉很丢人？听说两个不穿衣服裤子的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有你！” 方寸默然不应。 杨纤巧继续数落：“要我说，怕不只是黄彪带头的，是不是你也在那儿捣乱的？” 耶？脏水止于黄彪，这是大家在路上就商量好的，怎么能赖我身上？ 方寸连忙抬头道：“不是啊老师，我一个说话没人听的，他们谁搭理我啊，都是黄彪带头的，真没我的事，我衣服都是他给我脱的……真的，不信问其他人！” 方寸指着其他人，杨纤巧也看去，只见其他人点点，纷纷表示认同。 对于方寸这号人，杨纤巧真的不想放过，很能惹事，大事小事都有他的影子，偏偏一副没他事的样子。 心里琢磨一番，杨纤巧已心有定计。 “行，就当没你事，但我刚刚让所有108宿舍的人起来，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我……” “我觉着杨万里提议不错，以后你当宿舍长，只要你们宿舍有问题，我第一个找你！” “老师，我……” “就这样。你们，上后面站着听课，什么时候把分补回来什么时候坐下听课！” 杨纤巧火速处理完眼前事，已经做好了之后去找一班班主任对质的准备。 方寸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宿舍长。 坐下后杨万里还朝着方寸挤眉弄眼，那意思是“看我对你不错”。 方寸不予理会。 他现在想的是赶紧找李璇玑问一下自己的疑惑。 譬如，那两条火龙，还有祝融，以及蜃龙…… 操场上，体育课。 还在想着找李璇玑的方寸一阵意外，没想到李璇玑除了作图书管理员，居然还兼职教体育。 “你们之前的体育老师出了点事故，这节课由我暂代。” 李璇玑站在前面解释道。 “上节课你们干什么了？” “学武术——” “武术啊？武术好啊。那你们就继续按照上节课教的练。 体委，带大家练习。 有为，晓虎，跟我过来。” 张有为和方晓虎闻言，随李璇玑走到一边。 李璇玑：“今天我看你们宿舍被通报了？具体怎么回事？” 张有为：“老师，正想和你说这个事。是这样……” 简单讲述了一下宿舍中的诡异情况，张有为又问李璇玑：“老师，蜃龙不是被你解决了吗？他怎么还能出来？还……还能控制别人……” 原来如此。 李璇玑一听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李璇玑：“蜃龙只是被我打掉一个心境体。想来这次出现的应该是蜃龙的意境体，意境体已经可以夺人身躯，控制人的意识，不足为怪。 另外，我青皮书里的两条火龙是不是去找你了？” 最后一句话问向了方寸。 方寸：“是的。” “哦？仔细说说。” 当下，方寸将昨晚的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我现在好像有一些祝融的记忆，但是很模糊，只有他苏醒的那会儿记忆比较清晰。我也分不清我到底算不算祝融分身，老师……” “没事，正常现象，不必担心”，李璇玑安慰一声，“按照你所说的，蜃龙这次纯粹是失算了，呵，活该。” 李璇玑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嘲讽。 之后李璇玑看着两人道：“有为，你已经幻境六重的修为，不应该中招的。晓虎，你只有幻境四重的修为。某种程度上，你们大差不差了。接下来按部就班即可。 但根据有为刚刚所说，那个被蜃龙控制的刘成君一脚就能把你踢飞，这不正常。这只能说明，你们的现实武力值是很薄弱的。 所以接下来，我要教你们武功，真正的武功。” 张有为和方寸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疑惑道：“老师，你的和体育老师教的不一样吗？” 李璇玑微微一笑：“一样，也不太一样。” “好了，把你们之前学的先给我演示一遍。” 张有为和方寸相视一眼，当场演练了起来。 一套最基础的五步拳，两人打得有模有样的。 “就这些？” “嗯。” 李璇玑点点头又摇摇头，想来之前的体育老师确实是想教给学生点东西的，只是这五步拳在以前来说打底子还好，当下怕是没什么人愿意花功夫在这上面。 张有为和方寸演练得倒是不错，长此下去或许有效果，但短时间还真没什么用。 李璇玑：“好了，你俩打得不错。但这些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也就是略微强身健体，并没有实际的效果。 你们要记住，练武即是炼心。真正的武功练到最后都要回归到心意上来，也就是所谓的全凭‘心意用功夫’。 简单说就是要有心境，要有意境。你们不光这个身体在练，你们的心境中，心境体也要随之而动，与本体合一，同时练习。 虽然你们现在还做不到，但你们身心合一之时，慢慢地练习，逐渐就会体会到其中的意境，慢慢的，心意也就合一了。 就以你们刚刚所打的五步拳来说。” 李璇玑做出一个弓步冲拳的架势。 在张有为和方寸的感知中，就好像有一枚火箭弹直冲而来，压迫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李璇玑解释说：“你们刚刚是不是感觉我好像变成火箭弹了？” 两人连忙点头。 “这就是心意的作用。我是幻境体和本体一起动作，所以给你们产生了这种幻觉，你们暂时做不到我这种程度，但你们保持这种心意去练习，总会达到我这样的程度的。” 方寸若有所思。 他见过父亲练武，在父亲的身上，他感到过类似的气势，只是没有李璇玑这么浓烈，透体而出，几乎成为了幻象。 他一度想跟着父亲学武功。甚至想象自己能成为电视里演的那种盖世大侠。 但是父亲不允，只说让自己好好念书。 现在李璇玑这番讲解和演练，让方寸又回想起了父亲身上的那种令人敬畏的气势。 父亲打自己是怎么打的来着？ 一脚冲出去，万夫莫当…… 方寸想象自己的拳头就是父亲的那一脚，想象自己的面前都是各色拦路人，然后…… 闪身，弓步，冲拳！ “轰！” “噗……咳咳咳……我擦，方晓虎你打我干什么？” 张有为连连后退，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质问方寸。 方寸回神，冲着张有为歉意地笑笑，连忙上去扶着张有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是试试……” “试试你就拿我试试？” “哎呀，都说了不好意思了，你感觉咋样？” “嗯……还好，就是我怎么感觉你的拳劲好像很透，都打进我身子里面了的感觉……” “不错”，李璇玑拍拍手，点评道，“晓虎悟性不错，你是把有为当门来踹的？” 方晓虎挠挠头，笑道：“是的。那个……” 李璇玑：“不用解释，我理解。你的心境刚刚很爆裂，像是憋着一股火气都从拳头上发泄了出去。看来你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知道了什么叫‘全凭心意用功夫’。 有为，你也要加把劲了。武功对你的突破是很有帮助的，要多向晓虎请教。” 张有为瞥了方寸一眼，并不说话。 李璇玑：“五步拳你们继续练，但要加上心意，这有助于你们幻境体和本身的融洽度，只有心意与身体极度融洽，你们才能做到随心所欲，以后施展秘技的时候就不会有迟滞感，现实与幻境的转化也才能流畅。” 张有为和方寸拱手鞠躬。 “谢谢老师，我俩明白了。” “嗯。” 李璇玑给两个学生单独开的小灶，本意是想提升两个学生的战斗力，不至于让两人空有力量而不懂应用。 却不想方寸还真有所谓的武学天赋，算是意外打开了方寸的另一扇大门。 只是李璇玑断然想不到，这一下，却是让方寸又放开了一份自我。 就在方寸学会心意练武的第三天，两件大事在学校中传了开来。 第一件是“比武大会”。 第二件是“地震演练”。 第22章 梦境切磋 体育老师教学生武术不是没来由的，而是学期初就拟定的计划。是为了“比武大会”而做的准备。 因为这是县里的要求，是整个中小学都要参与的。 这个所谓的“比武大会”最初是由杨武两派太极拳传承人自本市联合发起，目的是从各个中小学生中看看有没有适合练武的苗子，进而纳入其传承当中。 谁想其他三派听闻消息，也要求加入其中，并发动本市势力，要与杨武两派所在h市共同参与。 之后各个武林同道也纷纷加入进来，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席卷整个武术界的“比武传承大会”，其中涉及的市县不计其数，但最后的比赛场地就设定在h市。 作为h市下辖的s县，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因为要教一群没有基础的学生大规模练武，简直就是儿戏。 当然，这些东西对于方寸来讲太过遥远，他现在只是刚刚开始接触。 关于第二件事，“地震消防演练”。 这件事的起因说起来和方寸、李璇玑都有点关系。 前段时间由于蜃龙心境体的覆灭，导致现实中，学校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楼层震动，这让广大师生们误以为这里出现了地震。 校领导出于安全考虑，经过一番商讨之后，决定开展一场“地震消防演练”。 消防是后加上的。 校长认为反正都要演练，不如一起算了。 省事！ 这两件大事对方寸来说倒是谈不上有多大，他现在不是去图书馆炼心就是在操场练武，要么就被李双双盯着做数学作业，还要一边和狐朋狗友玩耍，快乐的不得了。 值得一提的是，杨纤巧执行力真的很强。惩罚108宿舍集体打扫卫生的第二天，她果然就跟王梅提了让方寸当宿舍长的事。 没意外，方寸喜提“芝麻官”一个。 与此同时，杨纤巧还真去找一班班主任赵飞霞理论了一番，再加上的108宿舍其余七人的共同指认，黄彪真正是百口莫辩，吃了个哑巴亏。 108宿舍，黄彪与方寸面对面，其余人在各自床上吃瓜状。 黄彪：“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我懒得跟你多说，以后小心着点。” 方寸耸耸肩，不以为然：“我又没干什么。你这个宿舍长不得人心，还怪我了？再说了……” 方寸一手指向上铺探着头的杨万里：“这是他提议的，老师也同意了的，大家都觉着没问题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黄彪气就气在这里，丫的一群人都排挤他，偏偏他拿这些人没办法。 草！ 黄彪漠然说：“行，等着。” 方寸耸耸肩，感到莫名其妙。 一回来宿舍就被黄彪叫到一边，威胁自己小心点。 神经病！ 懒得搭理他。 回到床上，不搭理杨万里的碎碎念，方寸直接进入修行状态。 方寸心境中，色彩斑斓，心境体居中，安然而坐，北方之死海，东方之生海，南方之五蕴海，三者环绕。其余五方亦有轮廓，只是如何填充，方寸却是没有头绪。 心境二重是执念境，没有深刻的体会，没有切身的感受，是难以在一瞬间填满八苦之海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慢慢收集众生情绪，一点一点的填充。 方寸意境中，光影流连，意境体居中而坐，六道丝线延展而出，连接向意境空间中的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位，每个方位的光幕上都刻有一些零散的规则纹路，这是成道之基。 如八苦之海的填充，这些规则纹路也是越多越好，但只有感悟现实规则，才能慢慢把这些规则纹路补充完整。 方寸梦境中，多了一些区域，只是那些区域都没有方家庄那样凝实，显得有些虚幻。其中的龙华小学虽然还没有方家庄那样凝实，但也相去不远。 方寸意识沉入其中，却并不能如心境和意境一般，与梦境体融合，好似本体意识与梦境体意识不相干一样。 这是囿于梦境一重的限制，方寸的意识不能在梦境中获得清醒。 只是如何做到梦中清醒，方寸暂时也不得其法，只能生硬地摸索着与梦境体的联系。 当是时，方寸忽有所感，一道神识钻入方寸的梦境中。 方寸意识内观，认出来人，张有为。 张有为左右张望一会儿，忽大声喊道：“方——晓——虎——” “我在！” 方寸突然出声，打断张有为。 张有为疑惑道：“你的梦境体呢？怎么不显形？” 方寸不好意思道：“我还在梦境一重，没办法在梦境中清醒。现在是我本体意识和你对话。” “本体？”张有为貌似不可置信的样子，“我还说找你切磋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没觉醒梦境体。” 方寸眉毛一挑，“切磋？” 张有为：“没错，切磋。上次老师教我俩心意功夫，我有了新的领悟，所以找你试一下。” “那没办法了”，方寸指着张有为道，“你这是梦境体？我梦境体都还没有觉醒，怎么切磋？” 张有为：“呵呵，谁说没有梦境体就不能对打了？” 方寸：“怎么？难道没有觉醒的梦境体也能对打？” 张有为嘴角微翘，拖长音道，“当然——” 方寸一听，皱眉怀疑，“可是我都没办法控制它……” “不是。”两个字从张有为口中姗姗蹦出，打断了方寸的怀疑。“我的意思是——” 又是拖长音，方寸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耍自己玩儿。遂没好气道，“别磨叽，赶紧说！” “呵呵，你看你，着什么急？”张有为踱着步子，缓缓解释，“梦境体本质上是心意的聚合，与另两个境体不同的是，它是生而存在的。它不需要你像修行心境体和意境体一样，去刻意修行才能诞生。” “这我知道……”方寸没忍住插口，总觉着对方在讲废话。 “听我说。”张有为继续解释，“梦境体不需要你刻意修行，是因为你修行心境和意境的同时就已经在修行梦境。换句话说，你的心意两个境体其实就是你的梦境体。按理来说，你心境和意境都达到了二重，早就能觉醒了梦境体才对。但你到现在都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你的心意不相通。” “也就是说，你的本心和你的意识不相一致，就好像你打拳的时候，做的是一个动作，心里想的却是吃饭，对这个拳本身也没有很热爱。只有当你的情绪、欲望和你实际要做的事情达成一致，你才能觉醒梦境体。这既是入梦境二重的技巧，也是将来三境合一的秘诀。” “现在，你控制一下心意，假意非常想要和我切磋，假想和我切磋将会很开心，然后将这样的情绪和欲望结合起来，一起感受梦境体……” 张有为话还未完，就听一声“好了”，方寸梦境体骤然现身。 方寸惊喜地摆弄着自己的梦境体，不一会儿后，突然冲着张有为问道，“心境和意境的等级不在一个层次时，梦境体也不稳定是不是？” 张有为：“对。所以你这个梦境体只是暂时的，抓紧时间，来，不要再废话了！” 方寸恍然，原来只是获得了梦境二重体验卡。 “好！”方寸应喝一声，将张有为梦境体拖入梦境中。 方寸梦境体已然起身，看着张有为，眼神中跃跃欲试。 切磋，方寸早就想了。 李璇玑已经为他打开了好战的大门。 张有为一入方寸梦境中，二话不说已经朝着方寸双眼撒出一把浓雾，看上去倒是摆了一个弓步冲拳的架势。 接着又是一个“弹踢冲拳”，脚尖直冲方寸裤裆。 方寸猝不及防之下被迷了眼睛，双手正按在眼睛上，结果又突然被一阵淡淡的忧伤冲击心头，霎时间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 这也就是方寸现在的修为还不到家，要是换成意境体，方寸现在本体也得开始痛苦。 张有为看着方寸的模样，心中担忧的同时有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上前搀扶起方寸，张有为关切地问：“你没事？很疼？” 方寸吃力地摆摆手，又拱拱手，表示自己认输。 随后弯着腰，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坐回中央。 张有为伸伸手，张张嘴，又挠挠头，看着方寸远去，只好也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说好的切磋，整了个虎头蛇尾，看样子把方寸伤得不轻。 张有为还挺不好意思的。 第二天起来后，方寸脸色有些难看，看到张有为也没给好脸色，搞得其他人莫名其妙的。 “哎，咋了老方，你这两天不是跟张有为玩儿挺好啊？咋突然这么不待见他？” 路上，杨万里勾着方寸的肩膀问。 同行的姜皓天也一脸好奇。 方寸摆摆手，不好解释。 第23章 逆流救人 教室中，方寸将数学作业交给了李双双，然后低声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歪嘴老师啊，光让一班老师代课了。你知道老师咋了不？” 李双双：“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去交作业的时候，听别的老师说她精神有点恍惚，回家休养去了。对了，好像今天要来。” 精神恍惚？方寸猜测，应该是上次蜃龙把歪嘴老师的意识体给爆炸了的缘故。 方寸诧异道：“今天？今天不是地震消防演练吗？她回来参加演练啊？” 李双双耸耸肩：“那谁知道。” “都停一下，说个事。” 两人正闲聊着，杨纤巧已经走了进来。 “接到通知，马上进行地震消防演练，所有同学提前做好准备。第一场是地震演练……” 之后，杨纤巧交代了一下有关地震演练的注意事项，譬如不要乱钻，要往操场等空旷场地跑，实在跑不掉要在墙角中躲好…… 学生们听着，相当于又上了一堂安全课。 杨纤巧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就听喇叭里传出一声“地震了”，之后杨纤巧便开始按照预定计划组织学生进行疏散。 方寸正默默等着，突然心有所感似的，扭头看向了后排的张有为。 张有为心有灵犀般与方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已经感觉到了点什么。 很快疏散到了四年级二班。 方寸跟在人群中刚下到三楼，就见墙壁上挂着的画框一阵晃动。 方寸只感觉脚底下的楼梯上下颠簸几秒后，马上又开始了更加剧烈的晃动。 “啊——” “卧槽——” “真地震了！” “妈呀……” 接着一阵叫喊声响起，叽里呱啦加上哭爹喊娘的声音格外嘈杂。 楼梯口指导疏散的两位老师经过起初的惊慌后又大声安抚着众人。 “不要慌不要乱，这是演习，有序下楼，大家都会没事的！不要慌，不要乱……” “慢点慢点……不要推……” 怕什么来什么。 方寸正听着老师的指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后方不知谁推了方寸一下，方寸一个趔趄，强行稳住身形。 结果前方一个同学不知惊慌还是被碰到了，竟然一个失足踩空，一头栽了前去。 方寸本能地想要拉住那同学的衣领，然而变故太快，后方人流才不管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管往前冲，逼得方寸不得不闪在一边，紧贴墙根。 方寸眼睁睁看着那同学被人流踩在了脚下。 方寸赶紧大声喊：“别特么踩了！脚下有人！靠边走！别特么踩了！” 然而慌乱的人流怎么听从一个小小方寸的指挥。 方寸身边其他人听到也只是快速避开，依旧拼命向下拥挤着。 张有为马上随着人流经过了方寸这里，看到眼前场面顿时明白了什么。 于是张有为也跟着方寸大声喊道：“别特么踩了！看着点人啊！” 方寸大声喊着，尽力保证后面的人不会对那倒下的同学雪上加霜。 两位指导疏散的老师马上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他们就怕有人推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才要拼着破音也要安抚众人，结果就见人群中一乱，后面一群人被堵在后面。 然而人流还在往下冲。 两位老师中一个继续指挥，然后分出一位逆流而上，向着方寸这边而来。 过来的正是歪嘴老师。 歪嘴老师指挥着学生贴着栏杆走，想要将倒下的同学拉起来。 看到方寸和张有为的时候，歪嘴老师顺手打了一个手势。 方寸看懂了，是让自己赶紧贴墙过去的意思。 显然歪嘴老师是怕两个学生也再摔倒。 就在两人与歪嘴老师擦身而过，走到楼梯拐角口的时候，却见上方歪嘴老师弯腰拉起被踩踏的同学后，一个重心不稳，摇晃着向后栽倒。 糟！ 方寸知道要糟，但他也无能为力。 他现在只是个小卡拉米。 张有为也同样是个小喽啰。 方寸赶紧叫住这边在分流疏散的另一位老师，扯着那老师的裤腿，生拉硬拽了过来。 那位老师着实没想到这里居然栽了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再看这情况，怕是结束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受伤。 责任太大了！ 就在这时，从楼梯下逆流上来一位老师。 方寸一看面庞，是李璇玑。 李璇玑穿着一身干练的紧身衣，看到方寸和张有为后一扫而过。 随后对着那位老师的耳朵指着上边说了些什么，就继续逆流而上。 临走的时候，李璇玑让张有为跟他一起上楼。 说来也怪，李璇玑上来之后，整个楼层居然不再晃动了。 那位老师迅速叫停正在下楼的人流，大声喊着“原地待命”。 或许正是震动消失的缘故，拼命拥挤着下楼的人流终于能听进去一点老师的指挥。 截停人流，那老师赶紧扶起歪嘴老师和另一位同学。 李双双！ 卧槽！ 看到被踩同学的脸后，方寸一阵意外，心中隐隐有些愤怒的感觉。 他就觉着被踩同学的背影有点眼熟，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李双双。 李双双此刻正流着眼泪，浑身蜷缩着。 “怎么样？您没事？你也没事？” 那老师搀扶着歪嘴老师，问了一句废话。 歪嘴老师对着方寸招了招手，待方寸过来后，一手搭在方寸的身上。然后对那老师说：“我现在去医务室，你继续指挥疏散。” 说完，歪嘴老师又朝着方寸道：“你背上她，跟我一起。” 方寸欣然接受，背上李双双，撑着歪嘴老师，慢慢悠悠朝着医务室走去。 大局已定，现在可以不用慌了。 医务室，两个校医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学校演练早就和他们通了气儿，就怕有意外发生，也好及时止损。 只是没想到这回还真栽了一个学生一个老师。 歪嘴老师和李双双被安排先在病床上躺下，等两个校医检查过后再决定要不要赶紧送医院救治。 然而这边还没开始诊断，医务室便又进来几个捂着肚子和瘸着腿的人。 两个校医既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为每次演练都做好了有人员受伤的准备。 意外的是这次受伤的人貌似有点多。 难得来了个方寸，两个校医便临时征用了，使唤着方寸打起了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也就是跑个腿儿什么的。 第24章 杨武传人 医务室。 方寸看着一屋子“哎呀”呻吟的人，对这次地震演练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次演练算不算成功他不知道，但是人潮涌动的威力他确实体会到了。 身处人流之中，任你千般伟力，也得被裹挟而行。 万一在人流中掉个队什么的，不被踩死也得重伤。 眼前就是明证。 最重要的是，恐慌下的人群，是没有理智的，喊破嗓子也没人听。 方寸的心境经此一回，算是升华了一丝。意境中的光幕上也增生了一些零散的纹路。 对于方寸而言，这也算意外之喜。 只是对参与这场地震演练而受伤的人来说，着实算不上意外之喜，只能算意外之伤。 然而地震演练只是上半场，之后还有一场消防演练。 方寸因为两个校医和歪嘴老师留人的缘故，便也不参与接下来的消防演练了。 “你说学校是不是有大病？这都伤了一屋子人了，居然还举行演练？” 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正在拿着忙着端茶倒水的方寸抬头一看，只见一胖一瘦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却都不穿校服，而是一身练功服。 胖的留个寸头，额上留一小撮刘海，看着有点喜感。 瘦的是个小背头，颧骨高耸，有些精悍。 刚刚的话就是从胖子口中说出。 两人进来之后，胖子嘴巴依旧不停。 “地震演练稍微震一下都这样了，你说消防演练万一真起了火，那不得烧一堆人啊？真的是！哎～没法说啊……” “行了，别说了。” 耳听得那小胖子喋喋不休，其中一个校医发话了。 “这些人都没啥大事，你俩来帮着给他们上点药。顺便按摩一下，帮他们化化瘀血。” “啊？医生，这俩人谁啊，他俩帮我们上药，能行吗？” 校医话音刚落，医务室内的人群中便传出一声质疑。 方寸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学生正仰着脸，表示出对两人的不信任。一对招风耳倒是很显眼。 医务室内其他人看招风耳一眼，又直盯着开口的医生，似是要求对方给出个解释。 开口的医生呵呵一笑，指着那胖瘦二人介绍说：“哎～你们不要瞧不起他俩啊。别看俩孩子年纪不大，本事却是不小的嘞。知道咱们市的杨志国和钟传军吗？” “知道，杨氏太极和武氏太极的领头羊嘛。” “听说最近很火的武林大会就是这两人率先发起的？” “是啊，咱h市也算出名了。” 医生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接过了话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但是，那和这俩孩子有啥关系？难道他们还能是那俩人的儿子不成？”有人疑惑道。 “嘿！没错！”医生两手一拍，指着那发问的人赞赏道，“你还真说对了！这胖子叫杨卫刚，那是钟千仞，就是那两位的儿子。人家是跟我们老师傅学过一些的，给你们上点药，那完全不是个问题嘛！所以大家尽管放心！” “还真是那俩人儿子啊？那可以信，来，先给我上药。”发出质疑的那人道。 招风耳安静了，其他人也纷纷没问题了。 就凭俩孩子的家世背景，习武不学医那可能吗？ 众人疑虑打消，杨卫刚和钟千仞在医生的指导下开始给受伤的人上药。 他们穿插在人群中，或者贴膏药，或者上油，或者捶打，或者轻拍，或者推揉，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又不失稳妥。 凡是被上药后进行推拿按摩的人，不论大小，都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那是舒爽的声音。 方寸听得真切，也看得真切。 如此行云流水，感觉就像是做惯了这种事似的。 怪不得两位医生让他们帮忙。 不知不觉中，方寸竟然看得有些微微发呆，双手不自觉地做着细微的动作，比划着两人的手法。 全然忘了手中还拿着一杯热水。 “嘶……你看着点啊！都倒我身上了！卧槽……” 一声大叫使方寸回神，一看身下，竟然不知不觉把水洒在了别人的大腿上，这要是再往上挪一点，方寸估计自己绝对没啥好果子吃…… 迅速稳住手中杯子，将其放在一旁桌子上，方寸一边连连道歉一边给对方擦拭着。 “对不起，对不起，真不好意思啊，实在抱歉……” “行了，也不是啥大事，赶紧给我接点凉水来。” 方寸把接好凉水的杯子递给那人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跟在杨卫刚的身后仔细观摩着。 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杨卫刚抬头一看。 见是端茶倒水的方寸，杨卫刚嘴角一翘，笑道：“咋，想学？” 方寸盯着杨卫刚手上的动作，嘴上敷衍应道：“呵呵……没有没有……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特么一直盯着我的手？ 杨卫刚笑笑，继续埋头苦干。 看了没一会儿，方寸又到钟千仞身前观摩。 手上虽然拿着水杯，手指却是微微动弹。 钟千仞始终埋头，对方寸不予理会，仿佛没人能干扰他一般。 看了一会儿后，方寸又凑到杨卫刚旁边观察，之后又去钟千仞身边。 如此反复，利用打杂的机会在两人身边各待一会儿后，方寸似有所悟，竟走到李双双身边，略有期待地提议道：“李双双，我给你按摩按摩，让你舒服舒服。” “咳……咳咳……不，不用了？” 李双双脸色一红，支支吾吾拒绝道。 李双双看方寸凑近的时候还一脸好奇，想着方寸除了数学作业以外还从来没主动靠近过她，也不知道方寸现在是想干什么。 结果方寸一句“我给你按摩按摩”顿时给李双双雷得不轻。 方寸只当李双双不信自己会按摩，哪想到人家是不太好意思。 方寸果断抓起李双双的一条腿，横放在自己身上，就开始学着印象中的手法搓按推揉，弄得李双双腿上一阵痒痒。 “别……不是……哈哈哈哈……哎哟，痒……嗯哼……” 李双双刚说没几个字，就觉一阵酸爽从腿上传来。 咦？方晓虎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李双双一阵意外。 全然想不到他是现学现卖。 另一边，歪嘴老师倒是心知肚明，对方寸刚刚的表现尽收眼底。 再看李双双的反应，歪嘴老师对方寸的看法又有了一丝改变。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好学，就是不学正经的…… 第25章 两伙团体 起初知道方寸的时候，歪嘴老师只道这是个捣蛋鬼。后来再看成绩，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个妥妥的差生。后面方寸的表现也越发证实了歪嘴老师的看法。 直到这次地震演练，方寸竟然能不顾自身安危想着在人流中解救一下被踩踏的同学，这份勇气才让歪嘴老师对其有了一丝改观。 现在方寸能凭借观察模仿就把那俩孩子的按摩手法学个七七八八，这份学习能力可真算不上差劲的。 或许李璇玑看重方晓虎，自有她一定的道理？ 可怎么他数学就那么烂呢！ 念及此，歪嘴老师恨恨地瞪了方寸一眼。 方寸正好仰头擦汗，迎着歪嘴老师的目光，只觉着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事。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方寸随众人一齐向门口看去。 李璇玑带着张有为走了进来。 李璇玑还好，只是头发略微散乱，张有为却是浑身狼狈，校服上还破开好几个口子。 消防演练能演练成这样？ 看着张有为的样子，方寸一阵疑惑。 “校医，帮他包扎一下，这孩子有点轻微烧伤。” 李璇玑摸着张有为的脑袋，向校医交代道。 说完，李璇玑便转身离去，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 两个校医闻言，其中一个朝着钟千仞吩咐道：“千仞，给他处理一下。烫伤膏和碘伏啥的让他帮你拿。” 一边说着，校医一边指指张有为，又指指方寸。 我也就能拿个东西了…… 方寸心中微微吐槽。 尽管如此，方寸还是去药柜上翻找起来。 其实方寸也挺乐意这么干，毕竟可以认识一些新鲜的东西。当然，也得感谢两位校医教导。 座椅上，钟千仞接过方寸手中的药物和医疗用品，开始给张有为上药包扎。 张有为小臂和后背都有轻微烫伤，虽然没有破损，但也微微起泡，红肿一片。 趁着钟千仞给张有为上药的功夫，方寸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张有为，这到底咋回事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张有为脸色略见苍白，有气无力道：“哎……着火了……消防演练的时候，宿舍楼里着火了，还好火不是很大，已经及时扑灭了。” 卧槽！真着了？ 方寸心中一惊，忍不住转头看向那边的杨卫刚。 杨卫刚也正好看过来，对着方寸咧嘴一笑。 乌鸦嘴！ 方寸避开杨卫刚的眼睛，暗暗评价。 “那结果呢？有人被烧吗？”方寸接着好奇地问道。 “嗯……好像没有，顶多跟我一样轻微烧伤……” 张有为回忆道。 正说着，门口又陆续进来一些人，和张有为一样，都是轻微烫伤。 校医指派下，这些人也交给了钟千仞处理。 截止现在，医务室已经满得撑不下几个人了。 钟千仞给张有为处理好后，方寸拉着张有为到一边的小旮旯坐下。 “具体说说，到底怎么搞的？宿舍怎么会起火呢？” 张有为：“这个我怎么知道。” 方寸：“那现在消防演练算是结束了？” 张有为：“不清楚。” 方寸：“你不是跟着李老师一起来的吗？李老师都来了，那演练还没结束？” 张有为无奈道：“她只是把我送过来而已……我们过来的时候操场那边好像正在集合……” 方寸鄙夷：“问你啥也不知道……” 张有为耸耸肩。 就听方寸正色道：“对了，你跟李老师干嘛去了？” 张有为脸色一肃：“这个你不问，我也得跟你说。我们去小世界了，里面有三方在……” “打住！”方寸连忙打断道，“你刚刚说什么，去什么？小世界？什么小世界？” 张有为一拍额头：“哦，忘了你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这个学校对应一个虚拟世界，那个世界其实也是幻境，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幻境，所以叫小世界。” “小世界？你去了小世界？” “对！” “不可能啊！你一个连幻境体都没有的人怎么进去的？” “嘿嘿，老师带我进去的……别打岔，先听我说。” “你说。” “你知道小世界在哪儿吗？它的入口就在教学楼的楼顶！我跟老师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两伙人在围殴蜃龙！” “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吹牛？” 在方寸的印象里，蜃龙属于那种强得可怕的存在，它能被围殴？上次让蜃龙损失一道分身，那还是祝融帮的忙。 “先听我说！那两伙人确实是在围殴蜃龙。他们可真凶啊，感觉跟不怕死似的，愣是打得蜃龙还不了手。 蜃龙不是会分身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它分一个身就被吃一个，分一个就被吃一个，生吃啊那是，看得我真瘆得慌。 没一会儿那两伙人就把蜃龙给摁住了，有几个人拿着刀搁那儿给它刮龙鳞呢。 蜃龙还在那儿求饶，说‘我错了，我不应该惹你们，我再也不去你们的心境里了’，然后还说什么‘不就是吞了你们一丢丢心念吗？至于这么下死手吗？’，呵呵，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不过听着像是主动惹的事。 然后老师走过去就让他们住手，想让他们把蜃龙交给老师。他们不给，老师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之后他们认输了，就走了。 后来老师给了我一本青皮书，让我拿着堵住出口，说不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手。 哎～可是那个蜃龙他直接自爆了，弄得我手一抖，露了个缝。 等我被老师带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到了宿舍楼的楼顶。从楼顶下来正好赶上消防演练开始，我们就跟着走了，然后走到五楼的时候一股烟味冲上来，我们才发现下面起火了。 后来我问老师，那火是不是因为蜃龙自爆从我那儿跑出去的，老师说不是，说宿舍里的火不是因为蜃龙，应该是之前退走的那两伙人干的。倒是之前地震演练的时候，学校无故地震跟蜃龙脱不了干系。” 张有为说了这么一长串，已然口干舌燥，一手捞起旁边晾凉的白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放下水杯，就听方寸问道：“就是说，蜃龙已经彻底死了？” 方寸下意识想要否认，但看张有为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说不得蜃龙真的死了。 只是蜃龙有这么容易被弄死？怎么想都不对劲。 张有为：“对，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蜃龙幻境因为蜃龙死了，所以好像出了不小的问题，老师就是去处理这事的。” 方寸：“嗯……咋处理？” 张有为：“我哪儿知道。” 方寸：“行，不说这个。你说，能跟老师打的那两伙人是哪儿来的？” 张有为：“这我哪儿知道。不过他们看起来很像我们同届的学生。” 方寸：“你还能看出他们是不是学生？” 张有为：“都穿着校服呢。” 方寸：“……” 第26章 两条赛道 都穿着校服呢！ 张有为这话没毛病。 但方寸又有疑虑：“你能看清他们穿什么，你看不清他们脸？” 张有为两手一摊道：“大哥，隔那么远，怎么看得清。你以为小世界很小吗？很大的好。回头你如果能进去看看的话，就知道了。”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方寸无奈作罢。 好在知道了一些更高一层的东西，尽管好奇，方寸也只能暂时按下，等抽时间去找李璇玑问问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正在交谈中，便听外面一群嘈杂的声音路过。 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原是一群人各回宿舍。 方寸正向外观望着，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屋中：“双双，听老师说你受伤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走了进来，直奔里间。是赵莹。 后面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个猥琐的小骚年。正是杨万里。 杨万里一见方寸便上来勾肩搭背道：“老方啊，我还当你也被踩了，原来你没事啊！” 还当我也被踩了？ 方寸疑惑问道：“什么意思？有很多人出事吗？” 杨万里：“哦，那倒没有。” “就是开完总结大会后，班主任在班里说咱们班有人被踩踏受伤了，我看你和李双双不在，所以想着是不是你俩出事了。” 方寸：“哦～我们没啥事，主要是李双双伤得不轻，胳膊脱臼了，不过已经被安上了。我倒是没啥事。” “你刚刚说总结大会开完了？演练结束了？” 杨万里：“结束了，不过没完全结束。” 方寸：“什么意思？” 杨万里：“消防演练完了之后我们都在操场上等着开总结大会，可能是因为这次演练的不好，校长在台上发火了，说咱们素质太差，需要多练。他说还要举行第二次地震消防演练，不过因为什么太极拳比赛的缘故，要拖到太极拳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方寸：“你说的应该是比武大会？” 杨万里：“对对，比武大会。就是比武大会。” “校长说咱们学生体质太差，心理素质更差，正好上面在推行武术进校园活动，所以校长准备让咱们以后课间操都练太极拳，还说给咱们请了老师，练得好的还能被选拔参加比武大会，听说有奖金，具体多少钱不知道，反正很多。” 方寸：“这都是大会上说的？” 杨万里：“昂。” 方寸：“还说啥了？” 杨万里：“好像没了……对了，咱们不是快放假了嘛，学校举报了一个假期武术班，说有兴趣的可以报名参加，不过需要选拔，报名了也不一定选上。” 方寸：“假期武术班？干什么的？” 杨万里：“具体不清楚，听校长意思，应该是提着学一些武术搏击啥的，好像是为比武大会准备的。” 方寸沉思半晌，觉着这个武术班可以参加一下。 从学五步拳之后，他对武术很感兴趣。 方寸：“还说啥了吗？” 杨万里：“没了，就这些。” “哦。” 总结大会的具体精神在第二天班会上就借由各班班主任之口传达了下去。 虽然已经提前从小道消息接触了一些，不过更具体的内容还是杨纤巧说得更清楚一些。 课间操改练太极拳，这是已经确定的事。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上面决定的。 至于如何改练，之后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会有专人在操场对全校师生分批次教学，直到全部学会为止。 练拳练得好的，会被挑选进入假期武术班，进行严格的武术训练，为下学期的比武大会作准备。 有兴趣但是没有被挑选上的，也可以主动报名，算是给没被选上的人一个机会。万一是遗漏的天才呢？ 总结来说，就一句话，太极拳教学计划开启。 练拳，方寸还是很有兴趣。 方寸更感兴趣的是教拳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请的教练，打起来会不会很厉害？ 跟李老师比起来如何呢？ 带着疑问，方寸找到了李璇玑。 图书馆，张有为和方寸都在。 李璇玑在他们面前讲述着比武大会的另外一层内幕，一层不广为人知的内幕。 “回头你们在操场上跟着练就行，那两个教练你们大概也都认识，我就不说了。” 我们认识？ 方寸和张有为相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就听李璇玑继续讲述。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比武大会有两个赛道，明面上的赛道不过是学校学生之间的竞技比赛，暗地里还有一场传承赛，这场传承赛的参与者，非有境体之人不得参加。哪怕你是一境体，也可以参加。” “这场暗赛在各个举办方的小世界举行。小世界就是现实机构组织对应的最高级别的幻境。我想你们已经都知道了。有为也已经进去过，当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张有为点点头。 “这次明赛奖励是给予优胜者传承人身份，暗赛奖励为小世界碎片，可以算得上奖励丰厚了。我不要求你们能获得最终胜利，我只希望你们能在这次暗赛中成功突破就好。” “当然，如果能获得最后胜利，那更是再好不过。只要做到这一点，这次暗赛你们也算没有白白参加了。” “所以接下来，你们要好好修行，尤其是你，晓虎，你要尽快催生梦境体了。” 方寸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老师。” “嗯，接下来跟你们说说暗赛规则。因为是以比武为幌子进行的，所以这次暗赛的比试方式和明赛一样也是武斗，区别在于暗赛的武斗没有限制，除了不能致死伤残，可以用一切手段把对方打倒。因为是在小世界，所以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会影响到你的本身。这点一定要注意。 “每场比赛分为三局，两两相争，分别为心境场、意境场和梦境场，三局两胜。由于三局比赛连在一起，对念力的消耗过于庞大，所以你们的耐力会非常重要。” “由于时间比较紧，所以接下来我会针对你们两个的特点进行特训，希望你们可以顺利参赛，并取得好成绩。” 说完，李璇玑手中幻化出一本青皮书，接着向上一抛。 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化，眨眼之间，方寸和张有为两人已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个海岛样的地方，四周海水如瓷砖一般毫无波澜，虚空漂浮着各式各样的透明书架，上面摆满了图书。天空蔚蓝，有两条龙形云朵漂浮着。 方寸和张有为呆呆看着眼前景色，不知所措。 “这，这是哪儿？是幻境吗？”方寸喃喃道。 李璇玑微微一笑，解释道：“是青龙幻境，或者也可以叫青龙秘境。这是我个人的小世界。 上次蜃龙自找死路，蜃龙秘境就被我融合了。这是蜃龙幻境和青龙幻境融合后的全新秘境。” 张有为：“那老师你是不是又强大了？” 李璇玑点点头。 第27章 特训学拳 “好了，现在教你们格斗技巧。有为，晓虎，用心境体附身。” 两人闻言照做。 “嗯，这样你们接下来就不会受肉体伤害了，顶多受点精神伤害。” “你们现在假装对方是你的对手，你的敌人，我说开始，你们就开始打，我说停，你们必须停止。” 方寸歪头看着李璇玑道：“怎么打？直接打？” 李璇玑：“随便打。” “……” 方寸挠挠头。开始学着张有为默默准备。 李璇玑点点头道：“开始！” “始”字一落，张有为快速前冲，手上一扬，一把浓雾直扑方寸面门。 “还来这招！” 方寸怪叫一声，直接一个转身后蹬，跟张有为对碰一脚。 借着趔趄的一下，方寸又迅速蹬地起身，前冲的同时把手一扬。 张有为赶忙架住，却不想方寸只是虚晃一枪，扬手的同时已经一个弹腿踢在张有为裆部。 “哼嗯……” 张有为闷哼一声，痛苦倒地。 旁观的李璇玑一看，嘴角一抽。 “停！” 李璇玑的声音姗姗来迟。 “你这都跟谁学的？”李璇玑皱眉质问方寸，同时扶起张有为。 方寸手一指一脸痛苦的张有为：“他。” 李璇玑不可思议地看着怀中的张有为：“你教他的？” 张有为拨开李璇玑的手，表示自己已经缓得差不多了。 听到李璇玑的话，张有为闷声道：“上次去他梦境找他切磋的时候，我用过这招……” 李璇玑无语。 让两人坐下休息，李璇玑开始讲道：“你们这个打法……嗯……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下三滥。到时候人家万一反应过来，不打死你们才怪。 不过这点你们做得不错。看来不用我教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下。 临场对敌的时候，可以上打咽喉下打阴，这适合出其不意。一旦人反应过来，把要害给护住，你们怎么办？” 两人摇头。 “简单，攻其一点，以点破面。简单说，如果你们觉着对方不好打，那就死盯着对方的某一个地方打，比如心窝，比如膝关节，不管对方怎么变，你就只打他那一个地方，直到对方倒下为止。这是我教你们的第一点。 第二点，要用上你们的念力，用上心意，给对方以穿透性的打击。简单说，你打击对方的某个点，不能只打那个点本身，你要有穿透那个点，打碎那个点的心意。 比如晓虎打有为的心窝，你就要有一拳穿透他的心窝直接打穿到他后背的意念，目标点一定要后移。这样才能造成实际的伤害。否则你们碰上个皮糙肉厚的，还不得被耗死啊？” 把一点打透……方寸默默记在心间。 看两人都似有所悟，李璇玑便让两人继续动手对练。 就这样，在两人在李璇玑的指导下，学到不少的格斗技巧，从起初的毫无章法渐渐打得有模有样。 “好了，这段时间你们打得不错。打架技巧有了，接下来就是持续对练。因为具体的选拔你们还没通过，所以之后有时间来这里对练，剩下时间要抓紧通过选拔了！” 对于两个学生这段时间的表现，李璇玑还是相对满意的，悟性高，好奇好学，学得也快，只等他们再成长一下，就可以开始帮她清扫那两个障碍了。 …… 操场，方寸正在班级队列中等待着。 今天开始正式教拳了，叫简化二十四式太极拳，也不知道啥样的，方寸隐隐有些期待。 露台处传来一阵骚动，正沉浸在心境中的方寸回神看去，却见一男一女两个校医穿着一身的太极服缓缓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两个学生。 待方寸看清他们的模样后，不由心中诧异。 杨卫刚和钟千仞？ 他俩去台上干什么？ 还有那两个校医，难道他们…… 方寸正暗自猜想，就听台上的男校医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话筒。 “喂喂，喂喂喂，呼—— 老师们，同学们，从今天开始，就由我俩教大家练太极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凯超，是杨志国老先生的弟子，我旁边这位女士叫于晓闻是钟传军老先生的弟子。我俩目前在这里当校医，因为身份的关系，学校委托我俩来教拳。” 胡凯超介绍完自己两人，又指着身旁的两个学生。 “这两个小朋友呢，是两位太极大师的儿子，我俩带他们上台是方便他们在前面给大家演示，以后他们就是你们的领操人。” “好了，接下来，咱们正式学习……先看我演示一遍。” 说完，胡凯超放下话筒，当场慢慢悠悠地打了一套简化二十四式太极拳。 而底下已经骚动不已。 “什么玩意儿，打这么慢？” “这是拳吗？能打架吗？” “这是来跳舞的？” “哎，你们还别说，这拳也就能当课间操了……” …… 方寸也隐隐有一些失望，感觉这拳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啊。 人家别的人打拳，那都是哼哼哈嘿的，哪像这玩意儿，还得有个喇叭提示着名字才能做动作。 当无论如何，该学还得学，演练晚一遍的胡凯超抬手压下骚动，清清嗓子道：“大家先不要讨论，接下来，我一招一式地教大家，大家跟着前面的人学！于老师，你去台下纠正大家的动作。” 之后，胡凯超开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讲起。 每做一个动作，他就会停下，让底下人保持不动，然后让于晓闻在台下纠正错误动作。 之后让大家休息一下，又继续下一个动作。 如此耗时一节课，也不过是学了那么四五个招式，还要反复演练。 看着周围人一个个认真的模样，方寸已经由起初的微微感兴趣，变得不屑认真。 别人慢悠悠地跟着摆出招式动作，方寸却是一步到位，“唰”一下就变好了招。 如此迅捷的动作，在全场慢慢悠悠的比划中格外显眼，这自然引起了于晓闻的注意。 “太极拳要慢，越慢越好，你这样‘歘’一下摆个动作，跟浪费时间没有区别的。” 方寸依言照做，刻意放慢速度，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很快。 等于晓闻走远，方寸又恢复快速模式，对其他人那认真的模样颇不以为然。 等于晓闻过来，方寸又进入磨叽模式，装模作样给她看。 于晓闻虽然看破，不过也不点破。 而方寸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学得很快，那些动作他看一遍就全记住了，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吗？ 但毕竟要过选拔，而且以后还是课间操，所以方寸还是耐着性子学了下来。 直到全部学完的最后一天，结束散场的时候，杨卫刚找上了方寸。 第28章 小小摩擦 “哟，是你啊。你是那个在医务室打下手那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操场上，众人结束了今天的练习。方寸正要离开的时候，被眼前的胖子阻拦在此。 “方寸。你叫杨卫刚？找我有啥事吗？” 杨卫刚：“听于师姐说，你不好好练拳，是看不起我们教的东西吗？” 方寸如实道：“没有啊！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们教的东西？我想跟着你们学还来不及呢！” 这话中听，态度不错。心里略微舒服一些，杨卫刚嘴上却还是说：“那你打那么快干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认真。” 方寸还当是因为什么，就因为看着自己练得快就觉着自己不认真？遂无奈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打那么快只是因为我看一眼就学会了，没必要慢悠悠地练习，我都学会了还有必要再学吗？” 杨卫刚一听，顿时明白了，合着这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连太极拳练什么，怎么练都没搞明白。本想给方寸点教训的杨卫刚顿时兴趣缺缺道：“行了，没事了。” 杨卫刚正要摆手让方寸离开，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学得很快？正好后面还要拉新人和钟千仞对抗，这小子可以拉拢啊！ 想到这里，杨卫刚又出声叫住抬脚准备离开的方寸道：“哎，等等，你说你学得快，我现在给你打一套拳，你现在学，你要能学出来那就没事了，你要学不出来……” “我重新练，你让我怎么练，我就怎么练。”方寸打断道。 杨卫刚道一声“好”，随即摆开架势，演练出一套拳来。 这拳却是跟方寸之前所见全然不同，虽然整体舒缓，但却时而快时而慢，而且每个动作之间相互连贯，运转之间流畅无比，没有阻滞，真个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方寸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调动心境体附身，以心境体进行详尽的观察模仿。 待杨卫刚打完一套结束后，方寸已在心中模拟了两三遍。 “到你了，学。”杨卫刚揶揄道。 他也没指望方寸能把所有套路打出来。本就是试探，只要方寸能打个一段，那对杨卫刚来说就已经是差不多了。 方寸闻言，脑海中回忆着杨卫刚方才的架势，又与心境中的印象相互融合，缓缓摆开架势。 起势……揽雀尾……单鞭…… 一招一式迅捷摆开，依旧是快速动作，没有参差，虽然招式之间多有停顿，不似杨卫刚那般行云流水，但大体上的内容确实打得大差不差。 快架！ 杨卫刚看着眼前方寸所演练的动作，脑海中想到了这两个字。 所谓快架是本门秘传功夫，是真正练习打架用的。他也只是看父亲杨志国演示过，根本就没练过。而眼前方寸所练，行功走架之间竟颇有几分父亲身上的影子，这如何能不让他惊讶。 捡到宝了！ 杨卫刚心中一喜，脸上笑靥如花，在方寸收功结束之际，鼓掌道：“不错不错，练得不错，但是太快了，你这样是打不了人的，这样，咱俩练练？” “练练？”方寸眉头微皱，感觉这人有点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但方寸还想去找李璇玑特训，只想快点拜托这人，于是应道：“行……” “唰！” 方寸眼前一花，只见杨卫刚一个单鞭起手，已经一掌乎向方寸面颊。 方寸本能一个后仰，谁想杨卫刚紧跟一进，脚下一勾，一个斜飞式靠在方寸胸膛，向上一震，方寸就这么双臀吻地，被一招撂倒。 方寸揉着屁股爬起，就听杨卫刚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方寸随口敷衍：“确实厉害。没事了？没事我先走了。” 杨卫刚一听，连忙抬手阻拦，急忙说道：“哎……先别走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厉害，你跟我练？只要你跟我练，我就教你杨氏太极拳，然后我们一起打比赛。 你还不知道，咱们比武大会除了个人赛，还有个团体赛，只要你加入我的团体，我可以保证你跟我一起获胜！” “团体赛？”方寸在杨卫刚的喋喋不休中注意到一个关键词。这是他所不知道的。 “对啊，你不知道吗？”杨卫刚解释道，“哦对，你也确实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个团体赛是我们内部的，我和钟千仞还有其他三个练太极的需要各自找三个帮手助拳，然后让他用本门的拳帮我们赢的对方。” 方寸疑惑道：“为什么要这样？” “嗯……”，杨卫刚犹豫半晌，还是透露道，“因为……” “因为这决定了我们五派太极，谁可以成为太极的最终代表去参加国赛。”一个声音插入。 方寸抬头一看，却见是钟千仞缓缓走来。 钟千仞一边走近一边继续说道：“杨卫刚，还当你真是给他教训来了，没想到你是拉人来了。” 杨卫刚笑呵呵一搂方寸肩膀道：“哈哈哈……这是个人才，我想要不行吗？” 钟千仞：“他还没决定呢。这样，咱俩打一架，谁赢了，他跟谁。” 转头看向方寸：“你觉着怎么样？” 方寸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想不到还有这事。我有什么特殊的吗？不过这种被人争抢的感觉还真不错。 方寸享受着说：“可以，你俩谁厉害我跟谁。” “好！”杨卫刚收起笑眯眯的神色，又是单鞭起手，不等钟千仞反应就先抢攻而去。 却见钟千仞双手下滑，一个侧身挺进，一掌印在杨卫刚心窝。杨卫刚涵胸下按，顺势一个搬拦捶轰出。钟千仞却又故技重施。 两人你来我往，绕来绕去，看得方寸眼花缭乱。任凭杨卫刚如何变招，钟千仞都一个摇闪反击。 如此几个回合后，两人气喘吁吁，双双扶着膝盖，却是谁也没奈何谁。 方寸见此情形，好心提醒道：“两位，大侠？那什么，你们谁赢了之后告诉我一声，我肯定跟他。现在我就先走了哈。” 话毕，方寸一溜烟窜了出去。 杨卫刚抬手“哎”一声，没有拦下。又转头看向钟千仞道：“你是故意的？” 钟千仞不屑道：“那又怎样？选拔赛不准私下接触新人，选拔赛还没开始呢，你就迫不及待拉人，这是违反规则的，就算闹到我爸那儿，也是你没理！” 杨卫刚：“呵呵，好！你可以。我就不信你没私底下拉人。前两天你跟那个张有为接触，别以为我不知道。” “呵。”钟千仞嘴角一撇道：“你慢慢玩儿，我走了。” 图书馆，方寸将他与杨卫刚和钟千仞的事情讲给了李璇玑听。 李璇玑目光一闪，没想到方寸已经提前接触了两个团体中的人。 很好，不枉我对这诱饵的悉心栽培。李璇玑心中一阵满意。 接下来就是让其他两派相斗了。 第29章 方寸找捶 李璇玑给方寸出主意道：“晓虎，杨式太极过于阴柔，武式太极过于文雅，虽然打起来都很猛，但目前来说没有一个适合你的。 因为你太急了，也太快了。心中浮躁，不能静下心来，没有耐心去学，只能学个皮毛。针对这一点，我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去练练长跑，不管跑多远，你都要坚持下来。 记住，长跑最重要的不是快，而是耐性，是平稳的心境。如果你能把长跑坚持下来，你一定可以突破的。” 方寸点点头，快是真的，但他不觉着这是坏事，他干什么不快？吃饭都是三两口结束。他很享受风一样的快感。 不过老师说得也有道理，所以方寸还是认真记下了。 李璇玑继续说道：“在这之前，你可以先跟那个杨卫刚说你跟他练。等你感觉学得差不多了，你就找钟千仞，说杨卫刚教你的时候老是说钟千仞的太极怎么怎么不行，你决定请教请教。等钟千仞把你打趴下后，你就跟他学武式。之后他俩的矛盾就让他俩解决，你不要参与。” 嘶……这么复杂？ 方寸感觉自己听得有点头大。不过大概意思明白了，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懂。 之后方寸按照李璇玑的提议，先偷偷找到了杨卫刚，跟杨卫刚说自己愿意跟着他练，希望他可以教自己杨式太极拳。 杨卫刚还很诧异地问：“我跟钟千仞还没分出输赢呢，你就敢跟着我练？” 方寸吹捧一句：“我觉着你比较厉害。” 杨卫刚一听，哈哈大笑地拍拍方寸肩膀道：“没错，眼光不错。今天开始跟我练，我跟胡师兄说一声，你就不用练二十四式了。” 杨卫刚拉着方寸来到胡凯超跟前，向其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听到杨卫刚的要求，胡凯超还是比较意外的。虽然违反规则，但也不是不能通融。意味深长地盯着方寸看了一会儿后，便不再多说什么，摆手同意了。 从这天开始，方寸便每晚偷偷找杨卫刚学太极拳。 学拳之余，方寸也不忘练习长跑，提升自己的耐力。 起初，方寸只能绕着操场快速跑一圈，一圈之后他就累得气喘吁吁，不想动弹。后来在杨卫刚的带领下，方寸从快跑改成了快走，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慢跑。 慢跑之后，方寸果然能跑个两三圈。 只是方寸不是耐力型选手，慢跑对他来说着实是一种折磨，每次跑完之后，方寸都有一种饿得发慌，只想呕吐的感觉。 但李璇玑强硬地要求方寸坚持，没办法，方寸也只好坚持了。 这天方寸却是没有再找杨卫刚，而是偷偷找到钟千仞挑衅道：“我刚哥可是说了，你练得那就是垃圾，他一根小拇指就能撂倒你。只不过他懒得出手，因为术高莫用。现在他教会我了，我倒要看看你行不行。” 挑事的！ 钟千仞心中明悟，但心情也确实不太美丽，强忍着怒气道：“呵呵呵呵……行不行，你要不要试试啊？” 方寸本就挑事来了，不激出对方的火气怎么能行。于是方寸调侃道：“试试就试试啊，就怕你不行啊！” 钟千仞还是忍着怒火道：“呵……来，来来来，你打我来，今天不把你打趴下，算我输！” 咦？还不动手？ 方寸奇怪地看着钟千仞，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不动手。 他哪儿知道钟千仞的功夫是真正的后发先至，敌人不动，他动个鬼球！ 先手容易破功，他还没到那份儿修为。 方寸又嘲讽两句，见钟千仞就是不动，他却是先忍不住了，果断一个单鞭起手朝着钟千仞攻去。这是学得杨卫刚。 妈的，终于来了！ 钟千仞精神一振，对付杨卫刚反复用的那一招再度使出。 场外看觉着平平无奇，这一交手，方寸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的双手牵拉着不自觉地前倾。还没反应过来，又见钟千仞一个侧身横推，使得方寸踉跄不已。 方寸急忙蹲身一矮，稳住身形，顺势一个上步搬拦捶。却不想钟千仞更快一步，趁方寸稳住身形的同时已经攻了过来，方寸手还没到对方身上，心窝就先被捶了。 “呕……” 方寸只觉肚子一阵痉挛，恶心想吐，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服不服？”钟千仞走到方寸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寸。 方寸盯着钟千仞的脚面，艰难抬头道：“服……服了，还是武式太极拳厉害，你……” 方寸“啪”地一只手抓住钟千仞裤腿儿，吓得钟千仞差点一脚踢出去。 只听方寸道：“你能不能教我武式太极拳，杨卫刚说武式太极拳不好，根本就是在误导我。我错了……你能不能教我？我以后就跟你练了！” 钟千仞眉头一挑，本来只是想给方寸一个教训后再找杨卫刚算账，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 正好，算上眼前这家伙的话，自己的三个助手就算找全了。而且都是新手，不违规。 于是本想打发方寸的钟千仞改口道：“呵呵……想跟我学啊，那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保证，不能再跟杨卫刚了。你要是敢骗我，我要你好看！” 说着，钟千仞扶起方寸。 方寸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我哪儿敢骗你。我要骗你，你不得打死我啊。我真不敢！我保证好好跟你练！” “嗯！” 钟千仞颔首，算是接受了方寸。 如此，方寸便开始跟着钟千仞练起来。 也是在练拳的过程中，方寸才知道，原来钟千仞那翻来覆去使用的一招叫懒扎衣，而杨式的揽雀尾是懒扎衣的改良版。 对于这一招，方寸还是很有兴趣的，所以学得也格外认真。 期间，杨卫刚气呼呼地找到了钟千仞理论，质问钟千仞为什么抢他的人，钟千仞也不废话，只说谁赢了谁说得算。 最终两人依然是谁也没奈何谁。 方寸也算看出来了，势均力敌貌似是他俩的常态。 算账无果的杨卫刚灰溜溜走了，临走之时连带着记恨上了方寸，那眼神恨不得将方寸电死。 钟千仞却是不以为意，宽慰方寸放心。 方寸自然放心，这本来就是李老师定的计划，她让怎么做，那自己就怎么做喽。有啥不放心的。 所以方寸不光放心，而且还继续照常练着长跑。 只是这次，方寸感觉跑得好艰难。 第30章 吃肯德基 操场上，方寸已经跑了八圈，这比他往常跑得圈数多了不止两三圈了，明明气喘如牛，很想停下，但方寸脚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呼……呼……嗬……嗬……” 方寸内沉心境，却并无异样。 “停下来啊……我要累死了……” 方寸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呐喊。 此时的操场上，夕阳余晖洒下，三三两两的同学在跑道上散步，看着唯一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方寸，都感到很惊奇，不知道这小子发什么神经。 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吗？ 在绿色护网边的台阶上，坐着的李双双也好奇地看着那奔跑的身影。 这几天方寸写歪嘴老师留下的数学作业时，显得格外认真，但又透露着一股急迫，总是迫不及待地写完后赶紧让她检查，催促着她给方寸讲题。 之后又匆匆离开，也不知道都干些什么。 后来赵莹从杨万里那里探听到了方寸的动向，便转达给了她听。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想在这夕阳下坐着，看着他跑步，看着他练拳，好像也不错…… “双双，发什么呆呢？”赵莹伸手在李双双眼前上下晃了晃。 李双双慌忙收回目光道：“没事。” 赵莹指着方寸道：“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看他那踉踉跄跄的样儿，都快倒了还在哪儿跑呢？他不知道停下吗？” 李双双也蹙眉不解：“或许……他想坚持坚持？” “啪！” 方寸双腿一软，意识一阵模糊，终于支撑不住，俯身趴下。 龙华小学的操场跑道还是土质煤渣，方寸这一下摔了个结实，吃痛之下，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赵莹小手捂嘴，一手指着远处道：“双双，他摔……” 话未说完，李双双已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 操场露台的角落里，杨卫刚和一个留着小平头的长脸男生目睹着方寸倒下。 两人面前铺着一个带有方格的塑料棋盘，棋盘上黑子将白子征至边界，只留一口气。而江浩的右手正捏着一枚黑子。 看到方寸倒下的时候，杨卫刚兴奋地对旁边的小平头说道：“江浩，是不是成了？” 江浩点点头道：“嗯，成是成了，只要灭了他这最后一口气，估计也就成行尸走肉了。” 杨卫刚搓着手道：“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江浩却是眉头微皱，看着李双双和赵莹扶起方寸，手中棋子竟有难以下落之感。 摇摇头，江浩斟酌道：“先等等，看看什么情况。” 远处，方寸趴倒之际，只听得耳边传来几声“方晓虎”，随后便模糊看到两个女孩朝着自己跑来，将自己扶起。 “没事，方晓虎？方晓虎，你怎么了？莹莹，咱们赶紧把他送到医务室！” 是李双双的声音，方寸已辨听出来。 另一个凭感觉应该是赵莹了。 方寸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呼吸异常艰难，明明张嘴大口呼吸着，却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氧气入喉都得靠着挤和钻。 “嗬……” 感觉中，方寸两臂伸着，搭在两人身上，被人半托半背着前行。 角落里，见远处方寸只是被李双双二人扶着，并无异常发生，江浩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中黑子往棋盘上一按，就要了结白子。 然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心中紧张，黑子竟从手中走脱，在棋盘上一弹，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李双双身上突然冒出一层鲜红的防护罩，将方寸笼罩在内，一瞬即逝，无人察觉。 江浩心神震动，只觉体内棋局意境被震得动荡不已，眼前一黑，险些昏厥。 杨卫刚见刚刚还好好的江浩突然如此，赶忙搀扶一把，关切问道：“怎么了？” 江浩缓了缓，收起棋盘道：“走，那李双双身上有气运，护住方晓虎了，我们奈何不了他了。” “气运？她是政……” “嘘……走。” “嗯。” 医务室，于晓闻正好值班。 看着床上昏睡的方寸，她多少有点意外。方寸表面看起来也只是累虚脱了而已，倒是并无大事。只是据李双双的说法，仅仅跑个步就把自己给跑成这样的，还挺少见的。 只是看那出气多进气少，跟哮喘发作似的样子，恐怕不单单是跑步虚脱的缘故。但于晓闻也看不出什么，只道是好好休息便可。 李双双和赵莹听于晓闻这么说，便也不多逗留，结伴离开。 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面带惊喜道：“双双，你爸爸来了！” 李双双也面色一喜：“我爸？在哪里？” “就在大门口，赶紧去找！” “嗯！谢谢！” 李双双奔向校门口，却见一个一脸威严中年男人正在门岗那里站着，手上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子。他肚子隆起，身材发福，却自有一股气度。 “爸爸！” 李双双开心一叫，朝其跑去。就见那中年男人严肃的面庞开出一朵花，顺手抱起李双双，笑呵呵道：“哦～哈哈哈，双双在学校还好？” “好呀！” “呵呵，听说你们学校演练的时候你受伤了？” “哎呀，早就的事了，现在早没事了！” “哈哈哈，双双就是坚强！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那中年男人将李双双放下，把另一只手中的袋子提到她的面前。 李双双拆开一看，欢喜道：“肯德基！谢谢爸爸，你最好了！” 肯德基哎，李双双已经好久没吃过了，整个县城就一家，估计是爸爸特意去买的，李双双心中很是感动。 “哈哈哈……好了好了，回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事记得及时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知道了。” 挥挥手，告别爸爸，李双双蹦蹦跳跳地离去。 看着李双双离开的背影，那中年男人脸色瞬间阴沉。抬手，一枚黑色棋子的虚影捏在其拇指与食指之间。 “哼！” 冷哼一声，中年男人转身离去。 李双双正开心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蹦跳着，路过医务室的时候突然想到方寸还在里面，于是拐了个弯。 进入医务室，方寸还在昏睡中，拍了拍方寸的脸，没将方寸叫醒，李双双便将手中肯德基分出一半，放在了床头柜子上。 找到于晓闻，李双双还特意交代道：“医生，我给他留了点吃的，等他醒了记得让他吃哦。这个鸡腿儿给你。” 于晓闻哭笑不得地看着李双双递来的一根炸鸡腿儿，顺手一推道：“知道了，这个你自己留着吃。放心好了，我会提醒他的。你赶紧回去休息。” 李双双前脚放心离开，张有为和钟千仞就已后脚到来。 第31章 放假安排 医务室，张有为和钟千仞联袂而来。 见到于晓闻，钟千仞叫一声“师姐”便算打过招呼了。 此时的病房中，也只有三人在此。 看着床头的肯德基，钟千仞和张有为咽了口唾沫，终究没有干出那贼偷的行径。 年轻终究是坐不太住。 沉默良久之后，钟千仞终于开口：“有为，你说方晓虎是不是有点过于狠了？” 张有为不解道：“怎么说？” 钟千仞：“我之前问他为什么要跑步，他说要练耐性。我问他为什么要练耐性，他说为了能把我教的拳练好……就为了学好我教的东西，他竟然都把自己跑虚脱了，你说这不是狠是什么？” 张有为默然。 他比钟千仞知道得更多一点，知道长跑是老师给方寸的特训任务。只是具体要达到的什么样的指标，他也不清楚。 如果这是方寸自主选择，那确实狠。如果这是老师要求，那是不是意味着老师其实更看重方寸，并不那么看好他呢？ “怎么不说话？”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反应，钟千仞忍不住疑惑道。 张有为：“我只是在想，这有没有可能不是他自愿的？我了解的他没有这么坚决。他一向知趣得很。” 非自愿？ 这话倒是提醒了钟千仞。 不知怎么，钟千仞突然就想到了110宿舍那伙人，他们倒是很擅长让人不自愿地做一些事。 更重要的是，杨卫刚就是110宿舍的…… 再联想到之前杨卫刚来找他算账的时候，那离去的目光明显透露着不善。 难不成还真是他们干的？ 不至于…… 也说不准…… 钟千仞心中越发怀疑，决定之后去试试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助手，不能不明不白就成这样。而且，据于师姐所说，这小子恐怕得休养好长时间，还能不能为他助拳都得另说。 最重要的是，现在找其他的助拳，恐怕也没那么好找了。 “或许……走了。” 钟千仞轻声低语，当即转身离开。 他要去验证一下心中所想。 张有为也心事重重地走了。 方寸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临近午饭的时候，方寸终于悠悠醒来。 “哟！醒了？”一声调侃传入耳中。 方寸睁眼看去，只见于晓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咕～”方寸肚子一叫，于晓闻顺手递过来一个袋子。 方寸接过，就听于晓闻道：“饿了不是？吃，这是你同学给你的。” “同学？”方寸疑惑道。他想不到有谁会好心给自己这些。 难道是刘成君？不可能。那小子除非方寸吭声，否则他决计不会交出美食的。 于晓闻道：“对，一个女同学，叫李什么双的。” “李双双！”方寸脱口而出。 “对对对，李双双，那孩子挺不错，懂礼貌，还知道给我吃……”于晓闻絮絮叨叨地夸着李双双。 李双双送我的？ 方寸心中产生一丝疑惑，想不通李双双为什么要送自己吃的。 想不通拉倒，方寸正好饿着，索性先狼吞虎咽了。 吃饱喝足，方寸尝试下地走走。 “嘶——” 甫一落地，只觉两条大腿酸胀不已，每挪动一步都疼得酸爽。 看着方寸那步履蹒跚的样子，于晓闻乐呵呵道：“疼？呵呵……以后别一下跑那么长时间，锻炼是要循序渐进的，得慢慢来。就和教你的太极拳一样，练的时候必须慢悠悠的才舒服，身体舒服了才能更好地打啊。” 方寸两腿疼得不屑反驳，不过这话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最起码，确实不能太快。自己太着急了。 方寸一边晃悠着，一边想起来一个诡异的事。貌似跑那么多圈，也不全是自己着急的缘故，自己好像被控制了？ 但沉入心境中察看，却一切如常。 方寸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报告！” 教室，方寸终于晃悠到了。 假是张有为帮方寸请的，108宿舍除黄彪外全体作证，所以老师也没有为难方寸，只随口问了一句“休息好了”便让方寸入座。 方寸刚坐下，余光就瞥见李双双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又迅速扭过去，装作无事发生。 “老方，没事了？” “腿有点疼。” “谁让你跑那么多圈的。哎……也不知道你抽什么风……” 这边和杨万里唠了没两句，就听讲台上的杨纤巧拍着讲台道：“别说话了啊，咱们明天放假，今天下午放学就可以让家长来接了，这段时间……” 后面的内容方寸没怎么听。 倒是放假的消息让方寸听得一愣。没想到时间过得还挺快，这就放假了。 不同于方寸的感觉，其他人只觉着终于解放了，有种媳妇熬出头的感觉，纷纷欢呼起来。 只是回家……方寸感觉自己好久没回去过了…… 除了生活费会准时被姑姑送来，他几乎都没有联系过家里人。 自从到龙华小学后，方寸一共也就回过那么几次家。都是和同校的陆大虎和田胖虎一起，乘坐家里约定好的那辆面包车回家。 返校也是如此。 只是方寸每次都在家中匆匆而过，又独自一人回学校，对家里的归属感竟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去一丝。 现在说回家，方寸仿佛有种走访远亲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老师基本上不讲课了，随便布置了些作业便坐等着学生被接走。 方寸将本学期最后一份数学作业交到了李双双手上，聆听着李双双最后的讲解。 “李双双，我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再写数学作业了？”方寸期待地问。 自从歪嘴老师找李双双给他布置了作业之后，方寸真觉着每天都是煎熬。 只是后来歪嘴老师因为地震演练的事受伤了，因此便回家休养去了。 那时候知道歪嘴老师不教数学了，方寸还很开心，以为终于不用写数学作业了，谁想代课的另一位数学老师竟然得到了歪嘴老师的交代，从前给方寸布置的学期任务照常进行。 这可真差点没让方寸给郁闷坏了。 现在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谁想李双双蹙眉道：“你就这么不想写数学？” “嘿哟，谁想啊，你问问万里想写吗？我一看到这个就头大！” 杨万里附和道：“对，真不想写，一看到就头大。” 李双双瞪着方寸道：“难道我讲得不清楚吗？” 方寸挠挠头道：“不是，你讲得肯定清楚啊，要不是你给我讲，我咋可能写完嘛。” 李双双忽而展颜一笑：“那不得了。有我给你讲，你就好好写呗。我跟代课老师说了，以后继续给你布置个人作业，还是我辅导。” 方寸一滞，竟不知该谢谢还是拒绝。只好顺着说道：“嗯……那……那谢谢你哦……” “双双！” 第32章 澡堂熟人 门口，一个中年人向这边招手。 李双双脸色一喜，对方寸道：“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哦。拜拜～”随后手脚麻利地背上书包走人。 眼看着教室内学生一个个都被家长签字领走，独独方寸留在最后，迟迟不见家长身影，方寸不急，杨纤巧先急了。 “方晓虎，你到底有没有通知你家长来接你？”杨纤巧拉着脸问道。 她很怀疑是不是方寸没通知到位，还是根本就没通知。不过也不应该啊，就算孩子没通知，他们班主任也是给家长发了短信通知的，不至于一点消息没接到的？ 方寸尴尬道：“通知了……” “那怎么还没来呢？这样，你拿我手机再给家里打个电话！”杨纤巧急切地说着，顺手把手机递给了方寸。 方寸接过手机，输入方世华的手机号，“嘟嘟”几声后，冒出一句“无人接听”。 将手机小心翼翼地递还，方寸低下头颅，默默地等待着。 如此直到楼道的喧嚣声渐次落幕，明月露出半个脸，教室中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已落寞。 杨纤巧抬头望向方寸，怜惜道：“方晓虎，今晚先去我家住一晚上？” 学校宿舍已经已经封闭，杨纤巧不收留方寸的话，真怕方寸得露宿街头了。 方寸无奈点头答应：“嗯……” “晓虎！”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 方寸立刻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头大身瘦而满面红光的壮年在向自己招手。 是姑父！ 方寸一喜，连忙收好书包，对杨纤巧道：“老师，我姑父来了。” “嗯，赶紧去。”杨纤巧如释重负，又对着方寸姑父责问道，“这位家长怎么才来，您再不来，我就带孩子回我家了。” 姑父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我去接我儿子了，那边有点事，加上路上堵车，这才晚了点。辛苦老师等候了。” 杨纤巧和方寸这才注意到，姑父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个子，带着一副厚框眼镜。那是方寸见面不多的表弟。 侄子就是侄子啊，终究比不上亲儿子。 杨纤巧心中感叹一句，面色如常地与方寸姑父拜别。 轿车上，方寸在后排拘谨地坐着，姑父和表弟也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姑父带着方寸两人一路驱车，来到了一个门店前，其上写着“肯德基”三个大字。 看到这三个大字的时候，方寸突然想到了李双双在医务室的时候留给自己的吃食，这一瞬间，方寸隐约感觉到了李双双和他的不同。 姑父让方寸和表弟在座位上等着，没一会儿后便带来三份全家桶。方寸瞄一眼姑父，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眼前台，上方对应的价格写着50元一份。 而方寸平常的花销一顿也不过6块。 方寸哪怕对数字再不敏感，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差距。轻微的自卑感涌上心头，使得方寸都不敢对眼前的吃食有所动作。 “赶紧吃，等什么呢？”姑父威严的声音响起。 方寸嘴唇微抿，矜持着拆开包装，一边看着表弟的样子一边跟着学，却并没有如表弟一般大方吞咽，而是小口小口地纳入口中。 姑父似是察觉到方寸的小小家子气，眼皮一耷拉，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悦，而方寸正好用余光瞥见，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低头蚕食，便是掉落盒中的残渣也不放过。 如此奢侈一顿，方寸非但没有多舒服，反而倍感压力。 这还没完，微微果腹之后，压抑的气氛又蔓延到了洗浴中心。 这是另一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地方，方寸跟着姑父来到这里开始洗浴之后，才自以为是澡堂。 外表富丽堂皇的装修和闪亮的霓虹灯晃得方寸双眼迷离。 这里一定很贵……不是一般人来的地方……方寸心想。 进入大厅，前台站着两个身穿红色制服的美女，看到方寸三人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上前对着姑父说道：“欢迎光临，您几位？” “三个人。” “这两个小朋友也跟您一起吗？需要分开吗？” “一起，不用分开。” “好的，稍等。” 随后姑父和女人在前台一番操作后，递给姑父三串钥匙，便将三人引导进入一间宽阔的更衣室。 这里来来往往都是光溜溜的大汉，方寸乍一进来明显感到有点浑身不自在。然姑父又没有任何指示，方寸便也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不动。 姑父和表弟二人很快麻溜脱光，眼见方寸还在原地傻站着，姑父顿时不悦轻斥道：“站着干嘛呢？赶紧脱衣服。” 方寸闻言微微一愣，赶紧学着刚刚两人的样子，迅速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手中拿着脱下的衣服在原地不知所措。 姑父见状，微微摇头，走过来夺过方寸手中的衣服将其放入其中一个衣柜中，随后便率先从另一个门走了进去。 方寸和表弟尾随其后。 接下来方寸就懂了，没吃过猪肉也叫过猪跑，虽然是第一次淋浴，但拧开花洒往身上一冲，他还是会的。 以往方寸洗澡都是李子怡拿一个大盆摆在院子里，然后在里面灌进热水，就那么让方寸站在盆里，给方寸全身揉搓。 这也是方寸第一次来这种大澡堂，多少还是有点拘谨的缘故。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隔壁传来姑父的一声“好了没有”，方寸便赶紧出去，跟着姑父和表弟到一个很热的房间中待着。 方寸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在这里待着，他只感觉很新奇，还很热。很久以后，方寸才知道这叫汗蒸房，他们当时就是在进行汗蒸。 不一会儿后，姑父手上套着一个搓澡巾，命令方寸趴转，在方寸背上搓了两下后，便嫌弃地将搓澡巾脱下，递给方寸，一边调侃道：“哎哟～你这是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脏死了，自己拿着搓一搓。” 方寸闻言，面庞涌上一股血红，使本就因热而泛红的面庞更加鲜红。默默接过搓澡巾，方寸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自身。 另一边，姑父又亲手给表弟擦拭着全身，哪怕胳肢窝之类的地方也仔细不放过。 方寸心情压抑中，结束了这趟洗浴。虽然浑身舒坦，然心情却不怎么美丽。 姑父只当方寸沉默寡言，心思深沉，不过是其本来性格，遂也不当回事。 临走的时候，依然是在大厅。 “晓虎！”一个女声听起来显得很意外的样子。 方寸扭头看去，竟然是王梅老师。 第33章 书道意境 此时的王梅老师身穿一身深红制服，和之前接待他们的前台别无二致。 方寸心情压抑之下，陡然见到王梅，不由心情一松，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貌问候道：“老师好！您怎么在这里？” 姑父也转身正面王梅，听到方寸的问候，姑父严肃的面庞立刻堆起笑容，同时伸手道：“你好你好，我是方晓虎的姑父，你还是他老师啊？” 王梅矜持笑道：“是啊是啊，我原来是他生活老师。”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方寸，奇怪道：“晓虎在校挺活泼的，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 姑父收回伸着的手，敛去笑容淡淡道：“可能这孩子性格就这样。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忙。”随后头也不回，率先出门。 “老师再见。”方寸招呼一声后，默默跟上。 临到门口，王梅突兀出声，意味深长道：“晓虎，性格要随心啊，不能憋着。” 方寸身形略顿，继而一言不发地离去。 不能憋着…… 车上，想着王梅的话，方寸透过后视镜默默观察着姑父，心情压抑。 到姑父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刚一进门，就见姑姑一阵欢喜，领着方寸坐到沙发上后，给方寸摆出一堆零食，热情招待着方寸。 随后几天，方寸便在姑姑家住下。 虽然姑父老是摆着一张臭脸，表弟也不言不语，但是姑姑的热情洋溢却是冲淡了方寸心头的沉闷，让方寸轻松不少。 只是第二天开始，方寸就在家中待得无聊，想要出去走走，姑姑又不太放心。正好阳台有个书柜，里面都是图书，方寸索性看起书来。 其中漫画倒是很引人入胜，尤其那《七龙珠》看得方寸热血澎湃的，恨不能赶紧找个人测算一下他的战斗力有没有八千。 然后便是一些杂书，如《孙子兵法》《庄子讲义》《商战》之流。 方寸囫囵吞枣，一目十行，没两天便将书柜中的书看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在底层格子里看到一本《道德经》。 有注释有翻译，初初一读，方寸就被吸引了进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 诸如此类句子，方寸越读越有味道，虽然不能明言，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充斥心间，使得方寸如闻黄钟大吕，心神震动。 夜间，方寸沉沉睡去。 方寸意境光幕上，一股浓浓的道音不断吟唱。连带着心境中的心境体也震颤不已，心境体内的符链上本就一直有恶魔般的低语，现在遇到意境中的道音，竟渐渐与其同频共振，有逐渐清晰的倾向。 梦境上空随着道音与低语也不断晃动着，那些本就不甚明晰的虚空幻影随着道音与低语而破裂，更多的则是慢慢凝实，相互之间联系得更加紧密， 道音越发洪亮，响彻两境。心境中的低语也渐次清晰。“嗡啊吽”出，梵音十足。 当是时，意境中一个个文字漂浮其中，化作光影，闪烁之间变形成一道道符文，刻印于左边一片光幕之上。 “道可道……” “北冥有鱼……” “兵者，国之大事……” …… 方寸此前默读的那些书籍，此刻仿佛化身为一个个讲师，显化其上，虽不见其人，却独留音韵，印刻期间。 方寸意境体透过丝线仔细感受着其中的音韵，有种聆听天地之理，得智慧灌顶的感觉。 书道！ 两个字忽然蹦出，方寸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这是偶然触摸到了书道意境的门槛。 体会良久，再无其他感受，方寸心神隐遁休眠。 或许这几天在姑姑家住的最大收获就是让方寸触摸到了书道意境的门槛。 书道啊！那可不是小道。 书道的修行方寸还不太明了，但不妨碍其心中喜悦。 醒来的方寸只觉倍感轻松自在，好似天地逍遥，任其遨游一般。 不光心情不再压抑，就是在学校跑步受到的伤害也感觉已经消除似的。 正好，也该回学校了！ 龙华小学，武术班开班。 从方寸跟钟千仞接触开始，就已经被暗中选拔上了。参加比武大会明赛暗赛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被姑父送到大门口，方寸漫步校园。 路过操场的时候，方寸看到已经有人在里面活动着身体，练着什么。虽然三三两两分散着，不过总体看上去倒也不少。 径直走入操场，一直到露台旁边的空地，这里人少，方寸开始摆起架子，演练起三套太极拳来。 或许是领悟书道意境的缘故，连带着武道也有所受益。 这次再重新盘架子，方寸从最初的快收快放竟慢慢地过渡到了缓慢行拳。 如果说之前方寸给人的感觉是飞空羽毛，如无根浮萍，快而散乱的话，那现在方寸的一举一动之间，就仿佛身上裹着铁衣，给人一种重若千钧之感。 方寸内心升起明悟，或许，心意心意，只有心与意同时到达才能将这功夫的韵味给演练出来。 之前意境不深，所以不能体会。 “啪啪啪……” 方寸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边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此时听到鼓掌声，方寸才惊醒过来。抬眸看去，只见于晓闻正鼓着掌。 “不错不错，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你竟然练得这么好了，真不错。” 对于晓闻的夸赞，方寸也不谦虚，只是矜持地笑笑。 “好了，时间到了，大家准备集合。今天先说明一下注意事项，明天我们正式开始训练！”于晓闻说完，便走上露台，拿着话筒喊集合。 乌泱泱一群人过来，不好管理，于晓闻便又将在场众人进行了一个分组，以后同组之间结伴训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方寸所在组的成员正好是钟千仞和张有为，还有一个方寸不认识的人。 “她叫赵黟瞳，是六班的班长。他叫方晓虎。”钟千仞给两人相互介绍道。 方晓虎和赵黟瞳相视一眼，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露台上，于晓闻讲着武术班的注意事项。 “……我们分好组了，以后同组之间要相互帮助，这次选拔赛其实也是预选赛，只有通过武术班的训练才可以参加接下来的校与校之间的比赛，所以大家要加油啊……” “……宿舍统一安排在六楼，一个组一个宿舍，希望大家遵守秩序……” 好容易听于晓闻讲完，方寸已经昏昏欲睡。在宣布解散后，便与钟千仞等人一起去宿舍整理内务。 方寸本以为一切顺利，已准备好了迎接明天的到来，然而搬宿舍的时候，却出了一丢丢意外。 方寸和牛文东对上了。 第34章 有意试探 宿舍楼梯口，方寸搬着东西上六楼，刚走到楼梯口拐角的时候，就被迎面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后仰倒地。 爬起来一看，却见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同学。他戴一副金边眼镜，嘴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颇显斯文。两颗门牙外露，有种龅牙之感，但与五官相合，并不丑陋。 “不好意思啊同学，没看到你。” 那人道歉一声，俯身帮着方寸将东西重新搭回身上。 或许是看方寸抱着沉重的一堆遮挡了视线，不好上楼，那人又帮着方寸拿了一部分，帮着方寸分担了一下。 “走，我帮你。” 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方寸略感意外，便也无暇计较刚刚被撞倒的事。 上楼的过程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方寸才知道那人叫牛文东。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方寸心中略感熟悉。 微微回忆，方寸终于想起来，张有为和钟千仞曾跟自己聊到过这个人。 根据张有为的说法，他之所以跟着钟千仞也是受了李璇玑老师的指导。李璇玑老师需要张有为摸清钟千仞的团体和敌对团体中都有谁，然后找机会让两方产生矛盾，最好是不可调和的那种。 经过张有为的一番了解，钟千仞的团体算上方寸和张有为的话，目前应该有七个人。其余几人分别为六班班长赵黟瞳，110宿舍的魏勇刚，112宿舍的陈醋，陈皮，以及他自己。 而钟千仞的敌对团体并不甚明确，但目前大体上可以分为两伙，一伙是以李瑞祥为首的江浩、李根松、牛文东、梅有钱和杨卫刚等六人，另一伙则是没有领头人的叶天骄、花公子、楚少爷、肖言曜和叶青回等五人。 其中，李瑞祥、江浩、李根松、牛文东、梅有钱、杨卫刚和魏勇刚，外加一个不知立场的李向阳，都是110宿舍成员。 叶天骄、花公子、楚少爷、肖言曜、叶青回五人与钟千仞、陈醋、陈皮三人则同住112宿舍。 这三伙人因为什么不对付，方寸不得而知，张有为只说三方从小就相互拆台，经过两三年的斗争，才形成现在的局面。但他们又好像总体上是一伙的。总之貌合神离，神合貌离的，他也不清楚。至于真假，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而根据钟千仞的说法，牛文东和叶青回是两个需要特别注意的人。原因在于他们虽然看上去都斯斯文文，没有脾气，但实际上都不少出一些歪主意和馊主意，可谓一肚子坏水。 钟千仞一伙儿只有赵黟瞳还算有点脑子，可以勉强和他们相抗衡。不过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是了。 所以钟千仞曾特别提醒过方寸，万一碰上牛文东和叶青回两人，一定要小心点，别跟他们过多接触。 然方寸现在却是怀疑得很，这样一个懂礼貌，有善心的人，能有一肚子坏水？ 牛文东帮着方寸将铺盖行李都整饬好，同时也与方寸交谈着。 问及方寸和谁一组，拳练到了什么地步，方寸均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牛文东走后，张有为正好进来。 “刚刚那是牛文东？”张有为好奇地问。 方寸点头应道：“对。” 张有为：“他来干什么？” 方寸：“他帮我把东西拿上来……” 随后，方寸将牛文东刚刚的行为与张有为说了一遍。 张有为听完之后，诧异道：“你跟他说了我们的组合？” 方寸两手一摊，疑惑道：“对。不能说吗？” 张有为：“你还跟他说了你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方寸：“对啊。” 张有为：“那你跟没跟他说你有心境体这些？” 方寸：“我哪有那么傻，什么都说。” 张有为正要松一口气，就听方寸话头一转道：“我跟他说了我们都是李璇玑老师的学生，有机会可以带他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学习，不用报备。” “嘶——” 张有为深吸一口气，指着方寸“你”了两句后，激动道：“你笨啊！晓虎，钟千仞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跟他过多接触？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注意着点牛文东和叶青回两人？老师让咱俩参赛的时候怎么说的？” 方寸无辜道：“咋说？不就是适当给他们制造点摩擦，可以挑事，但不要说我们和老师之间的关系……卧槽！” 方寸陡然反应过来，李璇玑是要让他俩保密参赛的！ 张有为呵呵道：“想起来了？你让我说你啥好！” 方寸心中一慌，赶紧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张有为沉吟半晌，随后抬头深深看一眼方寸，低声道：“他现在应该知道我们也是修行者的事儿了，不能让他走漏消息，不然咱俩随后肯定被钟千仞和其他两伙针对。所以趁现在，赶紧找过去，找个理由打他一顿，让他骨个折什么的，直接让他退赛。然后我们趁机去他的心境里清楚他关于咱俩的记忆。” 方寸犹豫道：“能行吗？” 仿佛看出方寸的犹豫，张有为鼓励道：“这样，你挑事，我打人，然后我带你一起去他心境里。这你该放心了？” 这确实放心。 方寸果断道：“走。”随后夺门而出。 刚刚的接触中，方寸知道牛文东还要回110宿舍拿东西上楼，于是方寸带着张有为直奔110宿舍而去。 巧合的是，此时的110宿舍除了牛文东，其他人居然都不在。这倒是省了方寸不少工夫。 进门一看牛文东正在收拾东西，方寸也麻溜上前帮着拾掇。 “牛哥，你刚刚帮我拿东西，我也帮你收拾一下。哈哈哈……”方寸装作豪爽地笑道。 张有为已藏身108门后，只待隔壁动静一响，就冲过去动手。这是和方寸商量好的细节。 牛文东骤然见到方寸闯入也是一愣，神情微微紧绷一下，心道这么快就看出我的真身了？ 但看样子又不像是知道他真身的样子，遂放松道：“呵呵呵……那就谢谢晓虎了。帮我把那个枕巾拿过来。” 真是不客气！ 方寸顺着牛文东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将挂在上铺的两条枕巾悠然甩出。同时假意提醒道：“接住！” 牛文东反应不及，两条枕巾“啪嗒”落在地上。牛文东也不气，俯身捡起来，继续道：“把窗台上的水杯也扔过来。” 方寸依言而行。只是“啪嗒”一声，又将杯子投在地上，正好落在牛文东的脚边。 这次牛文东默默捡起来后却是不再吭声。 第35章 踢到铁板 而方寸却是走到牛文东收拾的床铺边上，经过时假装不经意地手一滑，将床单上的物品通通拉在地上。 方寸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去拿笤帚帮你打扫一下卫生的。”一边说着，一边慌忙俯身去捡。 牛文东终于是看出了来者不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不善是从何而来。 若说对方看破了他的身份，那应该直接叫李璇玑来才对。现在这样子明显是没有看破他的身份。 难不成是对自己刚刚撞倒他而怀恨在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方晓虎心眼也忒小了点！ 牛文东克制着面部表情，微笑道：“方晓虎，我没得罪你？” 方寸诧异道：“啊？没有啊！咋了牛哥？” 牛文东指着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真不是故意的吗？” 方寸惊叫辩解：“真不是故意的啊，不好意思啊牛哥，我帮你收拾。”手上不停，方寸还真在帮着收拾。 牛文东一看方寸这模样，也觉着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或许对方并没有那个意思呢？但心境中泛起的涟漪又做不得假，那是提醒自己要注意，所以牛文东戒备心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觉。 带着一股怀疑，牛文东也表示宽宏大量道：“没事。” 然而方寸将收拾好的东西往床上一板，里面两个玻璃瓶瞬间碎成渣渣，瓶子里的透明液体也瞬间浸染整个床铺。 这要是拿上去铺开再睡，指定得被扎死。 绝逼是故意的！ 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牛文东双眼骤眯，抬手一指方寸，刚要开口斥责，就见方寸双手举起，大声嚷嚷道：“对不起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牛文东抬头一看，一只鞋底已经向着他飞去。正是隔壁接收到信号的张有为出脚了。 一听到方寸大叫“不要打我”，张有为就知道该出手了。 此时全力出手，牛文东一个猝不及防，躲闪不过，趔趄后倒。 而张有为也真是说到做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拖把，朝着牛文东小腿就是狠狠一敲！ 方寸看得目瞪口呆，决然想不到平时在外人面前小透明似的张有为真动起手来这么狠！ 也不对，张有为惯会玩儿阴的，跟他切磋的时候都用下三滥的手段，这不应该意外才对。 总之，方寸算是对张有为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只听“咔嚓”一声，牛文东“啊”地惨嚎声起，震得方寸耳朵生疼。牛文东双手捂着小腿，连哭带嚎，斯文的形象早已不在。眼镜更是碎在一旁。 这还没完，张有为将拖把朝方寸一扔，指着牛文东的另一条腿对方寸道：“你也来一下！” 这狠厉的语气让方寸心头一颤，接过拖把就要上前，却在此时，后背一股猛力突袭而来，将方寸蹬得前趴在地上。手中拖把也脱手而出。 方寸哼哼唧唧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小老头模样的人一脸凶悍地走了进来。 标志性的抬头纹，圆框眼镜，一脸的黑痣，再加上敞着怀当披风的外套，无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李瑞祥！方寸见过两面的人。那个传闻中的老大！ 看清来人模样，方寸心中猝然一惊，已萌生三分退意。 李瑞祥走到牛文东身边，关切问道：“咋样？需要我做什么？” 牛文东强忍着痛道：“祥哥，我得去医务室，把我送医务室。他俩……”抬手指向张有为和方寸：“他俩是李……” 张有为和方寸同时一惊，暗道不好，这牛文东果然已经知道了他俩的身份。 两人同时前扑，阻止牛文东继续说出“璇玑”两个字。 方寸避开李瑞祥，一脚踹向了牛文东，打断了其口中的话。 张有为暗骂一声“草”，与李瑞祥扭打在一起。 然李瑞祥仿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似的，又是甩又是摔，整得张有为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上下颠簸，没两下就被甩飞在门口，倒地不起。 方寸本想从后偷袭李瑞祥，哪知道张有为这么不经打，转头已被李瑞祥正面一脚蹬来。 方寸硬生挨了一脚，只觉腹痛难忍，哼哼唧唧难以起身。 “干什么呢！”正这时，随着门口一声大喝。 钟千仞已经飞身闪来，一巴掌向着李瑞祥面门呼去。 李瑞祥毕竟打架经验丰富，尤其适应无规则街斗，而钟千仞功夫虽然不低，那也是相对方寸而言。所以两人刚一交手没两招，钟千仞就被李瑞祥一个锁喉扣在地上。 此时门口已经涌进来很多人。 有些人不认识，但有些人方寸也认识，譬如赵黟曈，譬如李根松…… 如此多人围观，方寸心下一阵惊慌。右手不自觉一番乱摸。 从触感中传来一个袋子，方寸拿起一看，是一袋奶。 方寸心中一喜，赶紧咬开喝上一口，却并不吞咽，而是含在嘴里，随后将那一袋奶塞到床底旮旯里。 趁李瑞祥腾不开手的功夫，方寸学着李瑞祥，一个正蹬朝其踹去。 李瑞祥反手推开钟千仞，顺势一个侧踹，和方寸的正蹬交错而过。方寸正蹬落空，李瑞祥却是一脚正中方寸下怀。 方寸吃痛后退，“噗”地喷出一半白色的液体，留下一半白色液体在嘴里，趁机“咕噜咕噜”地涮成感觉中的泡沫状。 眼看差不多了，方寸倒在地上，背靠着床腿儿，口中吐着白沫，紧闭双眼，侧头一歪，开始装死。 “打死人了！赶紧叫老师……”赵黟曈仿佛知道方寸要刻意装死，趁机默契地大喊一声。 本还要对方寸补上一脚的李瑞祥被这一嗓子一吼，心中咯噔一声，不再追击，走到牛文东身边，将牛文东一把捞起，背在背上，向门外挤出去。 “你暴露了？”李瑞祥低声问。 刚刚还哼哼唧唧的牛文东仿佛突然感受不到了疼痛，微声回应，“应该没有，我看纯纯是因为我下楼梯的时候撞了方晓虎一下，他就来报复我了。心眼忒小。” “是吗？” “应该是。我没有露一丁点不该有的手段，腿也让他们敲骨折了，怎么也该瞒过去了。咱们顶多算学生矛盾，算不上什么大事，影响不到申老师的事。李璇玑找的这两个种子还嫩点。不过那个钟千仞出现得蹊跷，难道他也是李璇玑的人？” “呵，管他是不是，回头试试就知道了。” “嗯……” 方寸眼睛眯着一条缝，看到两人离去，知道自己不用再被打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听一阵七手八脚的忙乱嘈杂声响起，一堆人围到了方寸的身边。 “晓虎？晓虎？你怎么了？还醒着没？” “别特么喊了，赶紧把人背到医务室！” “我来……我来……” “他这是吐得啥？我怎么闻得像一股酸奶味儿？” “你神经病啊，这是口吐白沫，你口吐白沫吐酸奶啊？”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口吐白沫肯定是病的不轻，估计是被李瑞祥打坏了……” …… 方寸虽然清醒着，但看一堆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他怕他突然告诉众人他没事的话，可能会被群殴一顿，于是果断继续装昏迷着。 背他的是钟千仞。 这倒是让方寸一阵感慨，没想到钟千仞对自己这么好。 第36章 独闯秘境 一路来到医务室里间的病房中，钟千仞将方寸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另一张床上，李瑞祥也已将牛文东安置好。此时的牛文东或许是过于疼痛，已经昏厥了过去。 床边，胡凯超正在给牛文东诊断，李瑞祥就在其身后一脸凝重地看着。 或许是碍于场合，看到钟千仞和方寸的时候，李瑞祥并没有发作，只是恶狠狠瞪了一眼便不再看。 钟千仞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于晓闻。 于晓闻刚要上前对方寸进行查探，方寸已经先一步睁开眼，一脸茫然道：“这是哪儿？我这是咋了？” 钟千仞只当方寸真的提前醒来，赶忙接话：“这是医务室，晓虎你刚刚也不知道咋了，可能是被人打伤昏迷了，都口吐白沫了，赶紧让于师姐给你看看。”这一脸关切十分真诚。 于晓闻顺势道：“嗯，让我给你看看。”说着，于晓闻上手一抓。 方寸躲闪不及，已被抓住手腕。但依旧挣扎着，嘴上抗拒道：“我应该没事，真没事……” 捏着方寸手腕的于晓闻柳眉轻轻一挑，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寸一眼，应和道：“嗯。没啥事。不过为防保险，还是先在这儿休息会儿。”说完，于晓闻松开方寸的手腕，走到另一边，和胡凯超一起查看起牛文东的身体状况。 钟千仞见状，拍拍方寸肩膀，嘱咐方寸好好休息，之后便向外走去。 李瑞祥在胡凯超的打发下，也随之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位校医和方牛二人。 沉闷的气氛中没有维持多久，方寸看着两位校医在牛文东的病床上忙忙碌碌，忍不住用手指着牛文东问道：“于医生，那个，他咋样了？” 于晓闻正在给牛文东的小腿上药，而胡凯超正在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听到方寸问话，于晓闻头也不抬地回道：“还行，不是啥大问题。” 张有为那么大劲没把他腿打断？ 方寸心中疑惑，口随心动：“他的腿没事？” 这怎么听得像没事很奇怪似的？ 于晓闻随口解释道：“腿受了点伤，表面看是跌打损伤，不过应该有轻微骨裂，需要好好修养一下。” 方寸忙追问：“那还能参加接下来的比武大赛吗？” 于晓闻：“不能。”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于晓闻可能是给牛文东上完药了，收起东西的同时，向方寸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架？” 方寸尴尬一愣，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也不知道，我没打架，我就想看看咋回事，刚进去就被人踹晕了……我也不清楚咋回事……” 于晓闻瞥一眼方寸：“哦。” “晓闻，那群孩子去小……”刚刚离开的胡凯超突然走进来大声喊道。话说一半，又降低声音，走到于晓闻身边低语：“那群孩子又去龙华小世界了。” 于晓闻波澜不惊道：“去就去，三天两头就要去，我都习以为常了。反正我们也不能插手，咱们护好杨卫刚和钟千仞就行了。” 胡凯超担忧道：“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感觉他们这次打架升级了。不行，我得去看着点，你看好他俩。” 于晓闻点头应道：“放心。” 两人以为低语可以不被偷听，殊不知方寸已经将两人的轻声细语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胡凯超离开后，于晓闻交代一句“好好休息”便去外面的大堂里待着。 此时屋子里只有牛文东和方寸二人。 方寸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根据两位校医的话来推断，有可能一群人又去小世界打架什么的了，不过那和方寸没关系。 方寸现在比较在意的是怎么进入牛文东的心境中，抹除他的记忆。 张有为所转达的李璇玑的交代，方寸还没有忘。 只是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一点经验也没有，方寸颇有种张嘴咬王八——无从下口的感觉。 蓦然，张有为入梦境找方寸切磋的事情划过脑海，方寸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既然现实办不到，那入虚总能行的？ 好在方寸此前已经迈入意境二重之广义境，能够初步做到本体入虚。 想到就做。 方寸意境体附身，顿时看到牛文东身周的棱形光幕。 方寸伸手一触，踏入其中，却是一个报纸折成的巨大四合院。院子正中间立着一本高耸入云的书册。围着院子的房屋都是眼镜形状。 只一眼，方寸便心中明了，这是牛文东的秘境雏形！ 秘境就是心境、意境和梦境都达到第三重的时候，三者合一所形成的幻境空间，它就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具象化，也是幻境第十重的标志。 这时的秘境还是一个不完善的世界，所以称之为秘境雏形。 但看牛文东这个秘境雏形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刚融合三境。 至于记忆……应该就藏在那本书册状的心境中。 方寸观察着书册，琢磨着怎么进入其中。 “很好，你果然来了。”一个声音打断正在观察四周环境的方寸。方寸扭头看去，牛文东正瘸着一条腿朝着自己蹦跶而来。嘴里还一边说道：“不过我以为会是那个张有为来，没想到是你。看你这身形的虚幻程度，你怕还是个意境体？一个意境体竟然也敢来找我麻烦？” 方寸心头微微吊起，这和预想中的情况不一样，怎么感觉被人提前预知了一样？ 强忍住惊慌，方寸镇定道：“意境体又怎样，你这个瘸子难不成是秘境体？” 牛文东轻蔑一笑：“土鳖。我这是三境体，心意梦已经合为一体，生成秘境体是迟早的事！你以为我瘸了？呵，打你绰绰有余！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找我麻烦？因为我知道你是李璇玑的学生？” 三境体？方寸微微疑惑，又听到“心意梦已经合为一体”，旋即释然，看来对方走的应该是最容易路子。 幻境最低三重，最高九重，十重圆满。就是说心意梦三境在第一重时就可以融合，然后开辟秘境世界。这样的修行虽然前期容易，但越往后升级将会越发艰难。 方寸虽然只是一个意境体，但本身已是幻境四重的实力。所以对上牛文东幻境体，反而并不担心。 但听到对方说出自己是李璇玑的学生时，方寸心中咯噔一下。 他果然知道！ 为了后面的顺利潜伏，方寸只好果断出手。 方寸呵呵道：“是啊，万一你告诉别人，那我俩都得玩儿完……” 话音未落，方寸又用那阴招出手，抬手一扬，一脚冲裆。 第37章 误入战场 “不讲武德！” 牛文东正好整以暇地听着方寸解释，没想到方寸会突然出手。怒骂一声的同时抬手一挥，前方出现一面玻璃墙。 方寸直接穿墙而过。 眼前景象骤然变化，方寸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玻璃世界，各种凹凸镜片错乱交叠，方寸提高警惕，行走其中，穿过一个又一个镜片。 每穿行一个镜片，方寸就感觉眼前光亮暗淡一分，直到眼前一片灰蒙蒙昏沉沉的样子之后，方寸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应该是牛文东的秘境秘法，方寸听李璇玑老师讲过。 每一个境中体生成时都有一门伴生秘技，三境合一，秘境成型，秘境体生出时就会升级成秘法，秘境一旦有了秘法，那就不可同日而语，那是可以直接作用在现实的。 眼前秘技勉强也可称为秘法了。 如若不能打破，方寸的意境体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方寸心下感召，本体心境中的链网天空缠绕着黑白双球自方寸心境体双眸映射而出。 方寸双眸化作黑白双球，左眼为黑，右眼为白，符链成网。 再看眼前景象，漫天玻璃镜片不过只有一片凹面镜和一片凸面镜相对而立。方寸刚刚所经过的所有镜片，都只是在这两面镜片中反复穿行。 方寸寻到两个镜片交叉的焦点处，这里有一个向下的洞口。与之相对的上方，也有一个洞口。 方寸略微思索，按照心下梦上的原理，如果这里是牛文东的意境，那么向下应该就可以到牛文东的心境中了。 果不其然，方寸跳入其中，眼前景色一变，一本大书立在眼前。 方寸双手翻开书页，在上面有着各种画像。大约都是牛文东相关的经历。 一直翻到书末页，方寸终于在这里看到了牛文东关于自己和张有为的记忆画面以及一些推导文字。 那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说方晓虎和张有为两人应该是李璇玑故意派来挑事的，目的就是让钟千仞和杨卫刚两伙斗起来，而牛文东只是恰逢其会的突破口。 至于李璇玑为什么这样做，牛文东猜测和校长以及副校长的理念冲突有关。不过那不关他们的事。 牛文东还准备建议李瑞祥把杨卫刚踢出去，因为牛文东猜测杨卫刚和钟千仞恐怕是假意不和，实际上是和方晓虎、张有为两人一样的目的。 …… 如此种种，看得方寸是瞠目结舌，没想到有这么多隐秘是他不知道的，不愧是让钟千仞和张有为反复强调要小心的人物。 方寸本想按原计划，直接将其中的记忆图文损毁完事，但此时看到如此多的隐秘，又有一种偷窥隐私的异样快感在心中升起，于是方寸将与自己相关的图文损毁之后，又窥视起书页上的其他隐私来。 然方寸刚看没两眼，还没理清头绪，就见大书一合，一张报纸从天而降，刹那之间将方寸包裹成一个肉粽子，独留一个脑袋露出。 方寸心下火起，熔焰披身，抵御着报纸的紧锁。 “好你方晓虎，真贱啊，真是小瞧你了！”牛文东身影显化，咬牙切齿道，“现在就流放你！” 牛文东双手一合，虚空中两面凹凸镜片也骤然吻合，将方寸夹在其中。 方寸心中一惊，真怕被压成扁片，奋力挣扎之下，调动熔焰出体。 “砰！” 两相碰撞，一个黑色小洞一闪而逝。方寸受力过猛，一头栽了进去。 现实，床上的方寸闷哼一声，“唰”地坐起身，又两眼一翻，栽倒床上。 眼前骤然一亮，方寸已身处一片广袤的空间，这里和现实的龙华小学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方寸飘在半空，下降不得。 另一侧，牛文东从天空坠落而下，重重砸在地上。其身体满身裂纹，虚化透明。 地面上，正是龙华小学教学楼前的广场。 一堆人被从天而降的牛文东砸得骤然分开。 只见一个带血人影一个箭步上前，将虚化的牛文东一把拉起。 随后人群分成三拨，各占一角。 众人看着李瑞祥拉起的牛文东，皆一脸诧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瑞祥关切地问牛文东：“你怎么回事，怎么以三境体进来小世界了？谁把你轰过来的？” 上空方寸一听，心中便已明了。感情这就是龙华小世界。好像除了远方的景色有点虚化外，和现实也没啥区别。 但再一想，却又感到不对。 龙华小世界在方寸一开始入学的时候就被李璇玑带进来过，当时的龙华小世界明显不是这样的。 而且，这里酷似龙华界，难道这是龙华界？看着也不像啊。 方寸陷入了迷茫。 牛文东捂着胸口，咳咳两声艰难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哎？我怎么会在这儿？” 李瑞祥目光骤然一凝，再看牛文东，心中陡然明白了什么。 上空方寸心中也是一喜，看这情况，应该是误打误撞之下删除记忆奏效了，只是结果有点小小的意外。 李瑞祥安慰道：“没事，你先回去。”转头，李瑞祥对一个龅牙大眼的男生道：“根松，送他回医务室，确保他归体！” 那就是李根松？方寸默默记住。 据张有为所说，李根松是李瑞祥的铁杆，说惹李根松就相当于直接惹李瑞祥，不到时候不能和李根松起冲突。 李根松从李瑞祥手中接过牛文东，搀扶着走向小世界中的医务室。 “好了，各位，还打吗？”一个帅气高挑的男生出声。 杨卫刚擦一把鼻血，嚣张道：“打，怎么不打？你把爷爷的鼻子打破了知道不？叶天骄，今天把你打成叶不叫！” 说完，杨卫刚已经上前一步，就要继续开打。 叶天骄？ 方寸仔细一看，叶天骄一方确实只有五个人，和听说得一样。没想到底下五个人就是叶天娇一伙儿，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方寸正想着，只听下方一个看着满身肌肉一样的大个子出列，抬手一止杨卫刚的脚步道：“等一等，你们就不奇怪牛文东为什么突然这样吗？有没有可能是上面那个人干的？” “叶青回，你说谁呢？”杨卫刚质疑一声。 “他！”叶青回指向方寸这里。 众人随之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方寸一个几近透明的人影漂浮半空，不仔细看还真没人能注意到。 方寸一惊，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发现了。 刚到这里，方寸也发现了自己的特殊，所以想着留下来观察一番，看看都在干什么。没想到现在突然被发现，着实有些惊慌。 方寸急中生智，赶紧朝着张有为的方向开口大喊：“牛文东已经废了，不能参赛了，张有为，赶紧去堵李根松，说不定还能再废一个！” 第38章 混战跑路 张有为也配合，瞬时从钟千仞一方队伍中窜出。 李瑞祥眼中厉色一闪，已经看清了方寸的模样，然还是赶紧吩咐道：“江浩，去帮李根松。” 李瑞祥这边三人一去，除李瑞祥自己外，就只剩下了梅有钱和杨卫刚两人。 钟千仞也赶紧吩咐赵黟曈：“去帮张有为。” 话刚一落，李瑞祥已经朝着钟千仞攻来。 原始的打法，没有秘技。 叶天骄和叶青回眼见此情况，不由相视一眼，皆感到一丝意外，刚刚还两方一起群殴他们呢，上空那小子一句话他们就先干上了？ 有点意思。 叶天骄朝旁边另一人一挑下巴，示意道：“花公子，麻烦你出手了。” 花公子一手背在身后，傲娇抬头，一个起跳朝着方寸抓来。 钟千仞一边和李瑞祥打着，一边朝着己方的一个黝黑的人喊：“保护方晓虎！” 方寸正大感害怕，毕竟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况，漂浮在半空想要离开也不知如何离开。 眼看花公子一爪子就要把自己薅下去，旁边魏勇刚的一记飞毛腿已经和花公子一爪对上。 两人随后落地，扭打在一起。 另一边，杨卫刚和梅有钱一看，赶忙联合陈醋和陈皮一起对上了叶天骄、楚少爷、叶青回和肖言曜四人，防止那四人对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底下一片混乱，算是又开始了一轮小世界里的混战。 方寸见状，趁机控制自己这个快完全虚化的心境体朝着医务室移动，打算赶紧归体。 然而刚到医务室的位置，却见张有为正和江浩站在一起，只是这两人的打法却是让方寸有点摸不着头脑。 从高空俯瞰，可见一个巨大的棋盘结界笼罩下方一片区域，棋盘结界中，江浩不断凌空虚按，仿佛在落子下棋一般。 而江浩每落一子，虚空就会生出巨大的一拳一脚的影子，对着张有为拍去。 张有为一边对付虚空拳脚，一边还要提防着李根松时不时冷不丁的突然一击。 赵黟曈则不断闪现，一会儿瞬移在李根松后方，一会儿瞬移在江浩后方。只是拳脚却没什么攻击力，抽打在两人的身上有种不痛不痒之感。 至于牛文东，则已不见踪影。 或许察觉到方寸自上空而来，江浩想也不想，抬手便朝方寸所在凌空一按。 方寸只觉上方一股大力压下，将方寸从不能落地的状态直接压入了棋盘结界的上空。 方寸惊愕之间，耳听江浩一句“先把这个意境体给碎了”，紧接着李根松那铺天盖地的一双大手就向着方寸搂过来。 方寸惊叫“救命”，赵黟曈已经瞬移而来，扯住李根松的后衣领，一把将其拉开。 李根松大手擦着方寸头顶而过。 方寸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连忙向张有为询问道：“张有为，我怎么回去？” 张有为立马分心开口：“两个办法，要么从小世界出入口回去，要么自己打破虚空。” 方寸一愣，有点懵。 从小世界出入口回去？这是龙华小世界么？小世界出入口不是在教学楼楼顶吗？难道从哪里回去？可是牛文东怎么朝这里来了？ 至于打破虚空，方寸和牛文东都没经过小世界出入口，那意思就是说方寸和牛文东两人都是因为打破虚空才掉进这个小世界的？ 想想也是，当时方寸拼力破境，一声爆炸才穿到这里，那估计真是因为打破虚空原因了。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牛文东去哪里了。 方寸再次疑惑问道：“牛文东去……” 不待方寸说完，张有为已经开口：“牛文东已经没了，他已经彻底废了，你赶紧走……嗯哼！” 正说着，张有为被偷袭一击，挨了一脚。 牛文东没了！想来是三境体被消灭了，不过三境应该还在，即便想要恢复恐怕也得很长时间了。 方寸心中一喜，但想要脱离这里又不知怎么做才好，方寸只能漂浮着向棋盘的边界挪移。 江浩察觉到了方寸动作，又是两下凌空虚按的动作，方寸直接被压趴在地上，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张有为此时也顾不上方寸了，他已经断了一条胳膊，此时完全用脚在踢。 只是方寸一倒，难免让张有为又分心一下。 只是这一下被刚刚摆脱赵黟曈纠缠的李根松瞬间抓住机会，一手刀砍在张有为的脖子上，张有为心境体瞬间炸开。再度复原之后，张有为心境体透明度已堪比方寸。 “给牛文东陪葬！”李根松一声怒吼，又是一个劈腿砸在张有为身上。 赵黟曈已被江浩的棋子拳影拦截，救援不及。 “昂——” 蓦然，一声龙吟响起，只见一条青龙飞翔而出，将李根松直接撞飞，更是一下破开江浩的棋盘秘境，冲击得江浩连连后退。 张有为惊喜一叫：“老师！” 棋盘结界破碎的一刻，方寸身上压力骤消，又听得张有为这一声大叫，方寸急忙看去。 只见青龙所过之处，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李璇玑已经踏步走来。 李璇玑抬手一抓，虚空中骤然出现一双大手，将被击飞的李根松和江浩握在掌中。 “住手！” 伴随一声大喝，胡凯超身形快速显化，瞬间清晰，立在半空。 保持着伸手制止的手势，胡凯超急忙道：“李璇玑，你这样是直接干扰比武大会，上面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李璇玑冷冷一笑，无所谓道：“上面？上面能管到我？上面能将我如何？这个小世界擂台还是用我龙华界支撑搭建的，没了我，这方小世界立刻分崩离析，龙华小学直接失去开办资格，上面能怎么不会放过我？” 胡凯超眉头紧皱，也明白李璇玑说得是事实。但他俩奉命来此进行选拔赛，自然不可能让影响公平的事发生。 牛文东可以算作是选手之间的争斗，不算不公平。 “可是……” 胡凯超张嘴还要说什么，话头便被另一个声音接过：“可是即便如此，你李璇玑也不能擅自对孩子们出手，你想引来另外两系对你的围攻吗？” 随着话音落下，于晓闻也从医务室门口的虚空中钻出。 第39章 龙华三系 看到于晓闻的出现，李璇玑依旧不为所动，虚抬的手轻轻一捏，李根松和江浩便直接爆体而开。 随后两个碎片光团重新聚合，又形成了两个透明三境体。 李根松和江浩一脸心有余悸地站在胡凯超身后，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如此一来，在场的少年里，除了赵黟曈还算完好，其余人尽皆被废。 眼见李璇玑如此不把二人放在眼里，胡凯超和于晓闻尽皆一怒，就要出手给李璇玑一个教训。 然而李璇玑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手上动作一止。 “你们两个表面上是为了选拔杨武太极的传承人，其实暗地里还要调查我们龙华小世界的情况？” 胡凯超和于晓闻禁不住相视一眼，不明白对方怎么知道的。 李璇玑继续说道：“龙华小世界扩张太快，一个小世界都快赶上一个中下世界的规模了，这里的异常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只是你们两个猜猜，为什么龙华小世界扩张这么快，依旧没有人来管呢？你们不妨大胆猜猜。呵呵……” 纵容！ 胡凯超和于晓闻心头一震，明白了什么。难怪龙华小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立小学，竟突然崛起，一举建成小世界，又快速扩张成中下规模，感情上头有人纵容！ 恐怕这龙华小世界也是某人的私产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胡凯超和于晓闻两人心中隐隐生出退意。 李璇玑看似坦白的话，实际上是在逼迫两人不要再插手，否则后果难料。 他二人的背景虽然不怕，但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眼见二人已经犹豫，李璇玑再度加码：“胡凯超，于晓闻，你们两个的底线不过是保护杨卫刚和钟千仞两人，只要这两个孩子没事，你们也就不会有大问题，即便比武大会搞砸了，杨志国和钟传军两位老先生也不会责罚你们的，对？” 胡凯超和于晓闻再度相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凝重。 看来李璇玑，或者更准确地说，龙华小学方面对他们了解很透彻啊。 李璇玑的话让两人忌惮，却也没有到让两人彻底撒手的地步。 只听于晓闻试探道：“你说的这些只有你自己知道还是其他两系也知道？” 嗯？ 李璇玑心中一凛，知道龙华小世界的问题被他们窥见了一丝端倪。 果然，就听于晓闻继续道：“据我调查所知，龙华小学关于龙华小世界的走向分成三个派系，一系是以校长为首的共存派，一系是以副校长为首的虚幻派，另一系为现实派，领头人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这一派与图书馆关系密切，而你李璇玑又是图书馆的管理员，你莫不是现实派？” 李璇玑脸色一沉道：“胡说八道。” 于晓闻继续道：“这么看来，你今天在这儿是背着其他两系喽？” 李璇玑反唇相讥道：“你们不也是背着上面人来的吗？” 三人脸色同时一沉，都感到了对方的不好相予。 就听李璇玑话头一转道：“钟千仞和杨卫刚两人分别在112宿舍和110宿舍，这想必是你们特意安排的。校长一系和副校长一系你们能知道这么多，估计也离不开他俩的功劳。 我确实是图书馆一系，不过我不是领头人，我们只想让龙华小世界正常发展，而不是这种畸形扩张。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目的应该是一致的。所以钟千仞和杨卫刚，我不戳穿他们，你们两个我也容许你们继续在这里主持比武大会。不过……” 前面的话听来，让胡凯超和于晓闻都是一阵舒服，如果能这样和解，也不是不行。但听到“不过”，他们就知道还有条件。 两人作出洗耳恭听状。 李璇玑：“不过接下来那两人必须听我安排。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两个，否则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们还要为我保护好张有为和方晓虎，不要让他们受伤，这点对你们两个来说并不难。能不能做到？” 就这些？让杨卫刚和钟千仞听李璇玑安排，他俩顺便保护一下张有为和方晓虎？这条件似乎有些过于宽松了？ 胡凯超和于晓闻相互点点头，由于晓闻代表发话：“没问题。” 李璇玑双手一合：“好！现在你们暗中出手，让钟千仞和杨卫刚退出来，我要收拾其他人，没问题？” 胡凯超和于晓闻没想到李璇玑这么迫不及待，刚达成协议就要收拾另外两系的人。不过也好，李璇玑自己动手总好过他们动手被三系联手驱逐的好。 两人皆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两人分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李根松和江浩，李江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把抓住，然后经过胡于二人一阵鼓捣，顿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 赵黟曈同样难逃噩运，在李璇玑手上被同样对待。 随后李根松、江浩与赵黟曈三人被于晓闻送了出去。 胡凯超去通知杨卫刚和钟千仞。 在场没事的，也只有方寸和张有为了。 李璇玑对二人交代一声：“从教学楼上的出入口出去。” 随后走向广场的混战之地。 方寸在张有为的擎举之下慢慢走向了教学楼顶。 路过教学楼前广场的时候，方寸分明看到李瑞祥和叶天骄两方人马合力围攻着李璇玑。 李璇玑在方寸心中一向无敌。没想到竟然架不住一群少年的围攻。 方寸脑海一道闪电划过，突然急切向张有为问道：“地震演练的时候，和蜃龙打架的那两伙人是不是就是他们？” 张有为心中闪过一丝意外，还是点点头道：“没错。当时蜃龙抽风，要吞李瑞祥和叶天骄的念力，结果被两人发现，然后就带人把它屠杀了。” 原来如此，方寸恍然大悟。但旋即又担忧地看着战斗的地方道：“老师能打过他们吗？” 张有为迟疑：“应该能……” 李璇玑固然强，但叶天骄和李瑞祥两方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叶天骄一方，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连李璇玑也险些吃亏。 第40章 两位校长 不过方寸和张有为看在眼里，对方正在减员，陈醋、陈皮和叶青回都已经落入和江浩等人一样的下场。 肖言曜眼看也要在李璇玑手下步入其他人的后尘。 方寸和张有为恋恋不舍地看一眼，但还是遵照李璇玑的要求，从出入口离开。 只是方寸离开时匆匆回眸一瞥，却见上空一方大印和一支巨型钢笔轰然向着李璇玑砸落！ “砰！” 方寸和张有为从小世界出入口出来，一步踏到了医务室门口，这里一切如常。 操场上武术班的人口号正喊得震天响，模糊地传到了这里。 两人几近透明，脚不沾地。张有为抓住方寸进入医务室里间，朝着方寸心口一甩，将方寸放归心境。 病床上，方寸一睁眼，噌地坐起来，只感觉脑袋一阵昏沉，仿佛一晚上没睡一样。 再看旁边牛文东，还在打着呼噜。 刚刚的一切种种，仿佛做梦。 愣神之际，于晓闻已经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形小盒子。 走近方寸身边，于晓闻掀开盖子，从里面抹出一点油，朝着方寸的脑门按来。 方寸下意识一躲，又被摁了回去。 于晓闻道：“别动，这个是治你头疼的。” 方寸便依言不动。 也不知是什么药膏，抹在脑门上清清凉凉，头疼之感果然随之而消。 摩擦一会儿后，于晓闻又将手中小盒子给方寸，嘱咐道：“待会儿他们过来，你就像我这样帮他们按摩一下，他们就不头疼了。” 方寸正舒服地享受着，冷不丁接收到一个任务，顿感奇怪：“他们？他们是谁？” 于晓闻并不答话，张有为此时正好进来。于晓闻便指着张有为对方寸道：“先帮他揉一揉。” 张有为一脸纳闷地走近方寸，奇怪道：“揉什么？”然后便趴在床头，唉声叹气道：“哎，头疼啊……” 方寸顿时明了，感情这药膏是用来治头疼的。看这样子，所谓的他们估计都是虚界的那伙人了。 方寸将药膏拿给张有为看了看，随后按照于晓闻的交代，为张有为按揉着。 没一会儿，按揉完毕，张有为舒服地赞叹道：“这药膏挺神奇啊，按一按果然舒服。” 张有为这边刚感叹完，门外又涌进来乌泱泱一群人，方寸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虚界的那群人。 看他们一个个精神萎靡的样子，怕是被李璇玑教训得不轻。唯一几个精神还算完好的，也就李瑞祥和叶天骄等等寥寥几个。 张有为见此状当即一乐，调笑道：“哟呵，怎么一个个蔫不拉几的？” 众人看张有为一眼并不说话，其中李瑞祥上前一步对方寸道：“于医生让你帮我们按一下，说你手上有药膏，可以治我这些人的头疼。” 众人纷纷点头，皆以为然。 方寸也不扭捏，当即让众人一一上前，如待张有为一般，逐个按揉，为其抹药。 尽管他并不知道于晓闻这么交代的用意，但看李璇玑的面子，想来于晓闻也不至于害自己才对。 很快为众人上完药，方寸抬头四顾，却见众人眼神不善，虽不至于立刻动手，但也有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方寸心中感到一丝不妙，赶紧下床离开，也不忘拉着张有为一起。 毕竟多个人多一份保障。 走出医务室，方寸拉着张有为鬼使神差地走向操场。 操场这里，人声鼎沸。三三两两的人群凑在一起，或者踢打摔拿，捉对厮杀。这倒真有个武术班的样子。 方寸看得略微出神。在这些人的身上，方寸感受到了热血澎湃和激情四射，总结成两个字，那就是血性。 而在方寸正怔怔出神之际，张有为突然指向护栏一侧。 “那是不是我们老师？” 方寸顺着张有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身长裙短发的李璇玑。 李璇玑此刻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瘦高个，戴着厚框眼镜，背部微驼，一身格子衬衫，腰带上挂着一串钥匙。另一个身形略胖，肚子稍大，戴一副金边眼镜，白色衬衣，双手背后。 方寸扫视一眼，心中已有感觉。旁边那两人怕是来头不小。 方寸回应张有为道：“应该就是李老师了。你知道旁边那两人是谁吗？” 张有为两手一摊，耸肩道：“我哪知道……” 方寸好奇心已经上来，拉着张有为便走过去。嘴里一边说道：“走，过去看看。” “哎……”张有为还想阻拦，转念一想，看看也没什么，难不成老师还能把我怎么样吗？便也由着方寸拉扯过去。 “那就先这么定了，‘双爱好’活动必须落实，比武大会也不能……” 方寸靠近，只听瘦高个说了这么一句便话头一止，看向方寸二人。 李璇玑本是背对方寸这边。 察觉到瘦高个的停顿，微胖男人和李璇玑均转过身子，朝着方寸二人看来。 方寸突然被三道目光审视，骤感压力。 只见李璇玑上前一步，轻斥道：“你们不去医务室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方寸见状，忙低眉顺眼道：“我们好得差不多了……” 李璇玑：“那就去操场上跟着大家一起练，不要随便瞎逛！” 方寸唯唯诺诺，赶紧应承一声，随后抬脚就走。 “哎～李老师，对小朋友不要这么凶嘛！”微胖男人对着方寸这边笑呵呵一招手，“来，问你几个问题。” 方寸见此人面善，便也不再扯着张有为，听话地走上前去。 微胖男人背着手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晓虎。” “来这边是因为什么啊？” “嗯……随便逛逛……” “呵呵呵呵……不用紧张，听说你功夫不错？” “啊？没有啊！” 听谁说的？方寸一脸懵，怎么突然说他功夫不错？ 微胖男人道：“呵呵呵呵……小朋友还是太紧张了。好了，你去操场玩儿，要努力训练，争取参加比武大会，拿个好成绩啊！” 方寸点点，又看一眼李璇玑，见李璇玑脸色不善，赶紧拉着张有为一起跑开。 “杨校长，没必要将一个孩子放在心上？” 方寸虽然跑远，但这句话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第41章 突降冰雹 只要距离不是特别远的低语，方寸都可以收入耳中。 这或许是方寸唯一能在现实用到的秘技了，虽然是被动。 方寸拉着张有为跑到操场另一头，这才对张有为发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的杨校长？” “杨校长？”张有为疑惑道，“咱们学校的校长姓申啊……你是说，刚刚那俩男的是校长？” 方寸点头道：“对，不过李老师叫那个胖男的叫杨校长。” 张有为“哦”一声，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钟千仞说过，咱们有个副校长叫杨丹峰，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胖子了。” 方寸目光一闪，推测道：“那另一个应该就是申校长了？” 张有为也认同道：“应该是了。据杨万里说申金越校长就是瘦高瘦高的……” “你听杨万里说？”方寸打断道。同时心中奇怪，他都没听杨万里说，张有为怎么听杨万里说的？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张有为摆手，不在意地说：“嗐，杨万里就是大嘴巴，只要你问他，他就说。你没问而已。” 这倒是。杨万里确实大嘴巴，这点方寸格外认同。拉裤兜子那事虽然过去很久，但方寸一直记着。谣言怎么传出去的？除了杨万里搞鬼，没有第二人。 方寸正思索着，就听张有为又爆出一个消息：“听说，杨万里和副校长有点关系，他们好像是亲戚还是咋，我也不清楚。” 卧槽？ 杨万里藏这么深？ 方寸心中诧异地看了一眼张有为，看神情不像作弄他。 方寸着实没想到，兄弟一起这么久，杨万里这小子竟然还有隐藏关系没有暴露。 虽然张有为说的是听说，但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摁下心头思绪，方寸和张有为摆开架子，演练起功夫来。 或许是龙华小学三系势力达成一致，也或许是李璇玑出手干预了武术班，总之以后的一个月里，方寸安心地跟着钟千仞他们一起演练太极拳，同时练习格斗术，虽然略微枯燥辛苦一些，但也怡然自得。 快要开学的前一周，武术班训练结束。 这期间，方寸不光学会了太极拳的各种套路。还学会了各种真实的打法，包括街头防身自卫术，包括擂台赛回合制的打法。不客气地说，同龄人中，方寸已经能做到一个打三个毫不费力，这就是武术班的训练成果。 武术班本来有上百个小组，期间经过几轮淘汰筛选以后，只剩下了十几个小组，其中就包括110宿舍和112宿舍的两伙人，方寸，张有为，以及别的参赛者。 这些人，都是开学以后要参加比武大会的选手。 为了让大家迎接开学，校方决定先让大家回家休息一周，开学之后再稍作训练后，便直接参赛。 胡凯超在操场的露台上宣布完这个消息后，大家便将各自在宿舍六楼的床铺行李搬回了一层，准备回家，之后迎接开学。 108宿舍，此时只有方寸和张有为二人在。 张有为抱了抱方寸，然后摆摆手道：“我先走了，开学见。” “开学见。” 方寸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背上一个书包，带上几本书就够了。 最后环顾一眼宿舍，方寸转身离开。 走到校门口，方寸等着家人来接。 电话已经打过了，谁来接方寸心里也没数。只知道在门口等着就好。相信人来了是能够看到他的。 “嗡——嗤——” 一辆摩托车停在方寸面前。车上骑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人服的人。他摘下头盔，露出面容。 略微秃顶，额头光洁，面容粗糙，眼睛浑浊。嘴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 “大爷？”方寸大感意外，不由脱口而出。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方世伯。 方世伯是方世华的亲哥哥，也是方寸的亲伯父。 方世伯张嘴一乐，把头盔递给方寸，笑呵呵道：“哟，看着瘦了不少啊，呵呵呵……咋样，听说你在学校报了个武术班？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方寸谦虚道：“还行，就那样。” 方世伯道：“上车。” 方寸上车。方世伯左右看看，没有来往车辆，这才开始打火启动。 这算是方寸第一次在摩托车上在城里逛了。方寸瞪着眼睛，生怕错过一丝景色。 从正对龙华小学大门的左侧过去，穿过往下的那条路，方寸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两条大马路纵横交错，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马路两旁都是高楼大厦，或者商店门市，参差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原来龙华小学竟然这么偏僻！ 以前倒不觉着，因为只是点对点，直接到校门口。现在这么一对比，那感觉格外明显。 进入龙华小学，仿佛龙游浅滩，虎入鼠穴，压抑得很。这一出来，方寸颇有天高海阔，鱼跃鸟飞之感，心中豪迈顿生，在后座上张嘴一呼，“哦吼”“哦吼”地呐喊，肆意释放着心中的压抑。 那声音顺着风飘入路人的耳中，更多的洒向长空。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方寸也不以为意。 没一会儿后，方寸吼累了，路两旁的景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方寸顿觉疲倦，渐渐趴在方世伯的背上。 许是察觉到方寸的状态异常，方世伯赶紧把背一抖，方寸只觉脸庞一震，赶忙抬头，就听方世伯的话传来：“睡着了？别睡啊，千万不能睡！” 方寸此时困意已略微消除，赶忙回道：“没有，没睡。” 轰鸣声响在耳畔，然人工造物怎比得上天地造化，又一声轰鸣在云层乍响，好似远在天边，听来又如在耳边。 “轰隆隆——” 天空骤然降下大雨。 什么叫变化无常？这就叫变化无常。 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息之间已经是大雨倾盆。 然方寸骤然淋雨，却也不怕。但没淋两下，突然感觉脑袋一疼，方寸就觉着头上被石头砸了一般。 再仔细一瞅，那落下来哪是什么雨滴，分明是冰雹！ 冰雹哗啦啦敲打在方世伯的头盔上，竟颇有一番韵律。 方寸将书包往头上一顶，一手举着书包，一手紧紧搂着方世伯的腰。尽管冰雹砸得手臂和背部生疼，方寸就是死死保持着姿势不动。 第42章 暂居厂房 天地伟力这一刻深深印刻在方寸的心中，什么龙华小世界，怕也抵不过这般自然之力？ 方寸心中骇然，老天却不会因此而心生怜悯，依旧无情地降着冰雹。 噼里啪啦声越来越大，天空落下的冰雹起初只是小米粒，之后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黄豆大小，再一会儿后有成了一朵花大小，到最后竟然有拳头大的冰雹落下。 这简直骇人！ 路过一辆大卡车的时候，方寸明显看到那车头顶部的铁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坑洼洼。 也不只那一辆卡车，但凡有车顶的，莫不如是。 如方寸和方世伯这般骑着摩托在冰雹大阵中穿行的，算是极少数。 好在没有沙包那么大的冰雹砸在方寸的脸上，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幸运。 两驱公路穿行，冰雹狂轰滥炸，一路马不停蹄，雨停终点也至。 在一处老旧低矮的房屋前，摩托车停下。 老天仿佛开玩笑似的，降落的冰雹也随之停下。突如其来，又突如而去。 方寸放下举在头顶的书包，感觉阵阵酸疼。既有长时间举着胳膊的酸困，又有被冰雹夯砸的肉疼。 方世伯摘下头盔，看方寸的样子，忍俊不禁，遂调笑道：“淋雨的滋味不错？呵呵呵……” 方寸微微一个白眼回过去。 方世伯也不以为意，拿出钥匙弯腰打开低矮的铁门。 虽然经过一场冰雹的捶打和大雨的洗礼，眼前铁门上的斑斑锈迹仍旧醒目。方寸经过的时候，铁锈的芬芳带着雨水的清香直入鼻腔。 院子里到处散落着碎裂或者完好的冰雹，方寸走在其中，“咔嚓”声起，略微硌脚。 院子里并排三间小屋，清一色铝合金白门。门上几个窗户的玻璃已经碎裂，漏出几个洞口。 院子最左边是一个铁皮搭建的简易车棚，此刻已经塌陷如废墟。 方世伯将摩托车推进去，支好架子，又率先推开左边那间小屋的门。 “进来。” 方世伯朝着方寸一招手。 方寸跟进去一看，却是一个浴室。左边是马桶，右边是浴池，设备倒是齐全，虽然看着陈旧。 方世伯将暖风打开，方寸被这么一吹，顿觉一股暖流抚过全身，略微一个激灵，寒意已去一半。 淋过一场雨，方寸虽在武术班训练得身体强健，但还是禁不住寒意入骨。 “把衣服脱下来。” 关上门，又找来一个挡板挡上。方世伯一边吩咐方寸，自己已经率先脱个精光。 一身肥肉上倒是有不少淤痕，想来也是被冰雹砸得不轻。 方寸更惨烈，脱衣服的过程都得忍着痛。 看着方寸这满身的淤青，方世伯禁不住“啧啧”两声，调侃道：“你这武术班也不行啊，冰雹砸两下就受不了了。” 说着，方世伯上手一戳，刺激得方寸一个缩身。 “干什么？疼！” “呵呵……小小年纪一点疼都忍不住……啧啧……” 懒得跟你计较。方寸心中腹诽。 方世伯待方寸倒是极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叫上方寸，但有个毛病也让方寸极度不喜，那就是方世伯总喜欢调笑方寸。 因此方寸与方世伯的关系较之于方世华反而更好一些。 说不好听的这叫没大没小，说好听的这叫朋友式关系。 方世伯也不在意，打开花洒试水，看温度差不多了，便将方寸一把揪过来，粗暴地在方寸身上摩擦。 方寸被闹得极不自在，连忙道：“我自己来。” 方世伯“哟”一声，笑呵呵道：“长大了啊，会自己洗了。哈哈哈……行，你自己来。” 两人各自洗漱完毕，方世伯不知从哪找来一套工服，和去接方寸的时候身上穿得一样的那种，直接丢给方寸，让方寸套上。 方寸将袖口和裤腿挽起一半，才勉强露出手脚，踩着拖鞋，随方世伯来到中间的屋子里。 这里倒是陈设简单，一左一右只有两张小床，外加一个床头柜和一个电视机。 方寸坐在床头，看着方世伯打开电视机，拍了几下，滋啦滋啦的声音消失，画面显示出来。上面正在演《武林志》。 “你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出去一趟。” 方世伯交代一声，转身就走。身上已经换了另一身工装。制式却是没变。 方寸静静待着，眼前电视里的画面演着，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 一会儿想到刚刚的冰雹大雨，一会儿想到武术班的训练，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在学校的经历，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给方寸带来一阵阵的茫然。 方寸此刻的心中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自己的经历究竟是真是幻？方寸觉着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可又仿佛什么都没触摸到。 如果说世界是假的，然而沉入体内，心境、意境和梦境却如常运转，仿佛它们本来如此。 若说世界是真的，这些体内的小世界怎么没办法真实显化呢？为什么在现实世界看不到？ 方寸很好奇，尽管以后充满未知，但他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 境、界、境体，方寸势必要搞清楚。 正暗自思索间，外面铁门声响起，方寸扒开门一看，只见方世伯拎着一兜蔬菜和肉走了进来。 瞥见趴在门缝的方寸，方世伯对着方寸微微一笑，将手中袋子向前一提，意思是待会儿吃好吃的。 方寸马上跟了出来，随着方世伯走进右侧的小屋。 这里灶台和橱柜一应俱全，看样子就是个单独的厨房。 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两个凳子。 看方世伯轻车熟路地开火做饭，方寸已经意识到，这里怕是大伯平常的久居之所。 “大爷，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住的？” 方世伯意外看方寸一眼，呵呵一笑不答，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虽然方世伯不答，但方寸已更加确定。 也不知道方世伯到底做什么工作的，这点方寸着实心里没数了。 趁着方世伯做饭的功夫，方寸溜出门外，准备四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陌生的地方总让人缺少一种安全感。除非没心没肺。 第43章 意在其中 砖墙这边是低矮的铁皮房，砖墙那头是高耸的公寓楼。 铁皮房顶油烟四起，偶有吵闹，公寓楼中阖家欢乐，间或商讨。 一墙之隔，却是两面生活。 但他们都不影响墙上攀爬的植物。 绿色的植株在雨后彩虹的映射下闪着虹光，破碎的枝叶好似孕育着新的生机。 人与物，各有各的气息。 人要与天地人斗，物要与天地本身相争，生机便在这一斗一争之间。 漫步狭窄的小巷，方寸多少有些慨叹。 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路过，却有多愁善感上心头。 窄巷中的地面凹凸不平，还有些碎石子。 方世伯带着方寸骑摩托车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是因为冰雹的影响更大，更吸引注意力。 而现在徒步走过，方寸已然领会了什么叫崎岖坎坷。 巷子外是一条陡坡，从左下倾斜而上。但宽阔的路面并排经过三辆大卡车想来也是毫不费力。 陡坡两侧偶有平地，像一个个台阶。平台之间又有小台阶。 方寸拾级而上，在这里看到两个老大爷对坐手谈。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搭在下身。头顶稀疏，头发散乱，戴个老花镜。 一个身着蓝色格子衬衫，西裤平整于下。顶一个大背头，国字脸尽显严肃。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搭，但看两人在小小棋盘上辗转腾挪，竟意外和谐。 看棋盘上车马炮摆开的阵势，显然是刚开盘不久。 这两人不言不语，只在棋盘上你来我往。 偶尔遇到“将军”的时候，双方才会沉喝一声，然后抬头看对方如何应对。 方寸看得兴趣盎然。 起初只是觉着棋盘上你来我往的游戏有点意思，渐渐地却感觉到整个人都沉入其中，或者更确切地说，仿佛整个天地都从一方棋盘化作一方战场。 而对弈的两人就像两位老将军，指挥着手下兵马，不断调兵遣将。 两人每一子落下，就犹如一道军令发出。 吃子之时，则有大军攻杀，千军万马所过，血流成河。 “将军”之时，则中军大帐必生骚乱，唯恐斩首行动对主帅一击必杀。 方寸就如透明的第三者，漂浮上空，俯瞰着下方大军冲杀。 这种似乎身临其境实际置身事外的感觉，让方寸心中直呼过瘾。虽不为将帅，但亦有真切之感。 将军难免阵前亡。 随着背头大爷的失利，山河破碎，天下归一。 方寸蓦然清醒，眼前棋盘还是棋盘，大爷还是大爷，所谓战场，仿佛只是一夕错觉。但那记忆中的画面又是如此清晰，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恍然之际，只听背心大爷笑眯眯看向方寸道：“小伙子，喜欢玩儿象棋啊？要不要跟爷爷我过过手？” 方寸回神，骤听这话，忙看一眼背头大爷，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就是看看……” “哎呀，小伙子，看你看得那么入神，怎么会只是看看呢？来！”背心大爷说着，作势拉方寸入座。 背头大爷也配合地起身，手势作“请”状。 这可真是不敢当了。方寸赶紧实话实说：“哎呀，大爷，我我我，我不会下棋啊！” 两个大爷一愣，相视一眼，仿佛不可置信。 背心大爷怀疑道：“你真不会？” 方寸肯定地说：“真不会！” 而人已经被背头大爷的一双苍劲老手摁在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背心大爷毫不在意地笑着说：“没关系，来，跟我下一盘，我教你！” 感受到了背心大爷语气中的不容置疑，方寸也不再拒绝。遂谦虚道：“爷爷，你让着我点哈……” “嘿，还没开始就求饶了？不行！” 说罢，码好棋子，背心大爷率先出击。 背心大爷跳马，方寸也跟着跳马。背心大爷出车，方寸也跟着出车。连续几步，方寸都随背心大爷而动，也不自作主张，只是模仿。 只不过背心大爷走左边，方寸便走右边，非镜像模仿。 棋盘上看来，就是轴心对称的局面。 起初背心大爷只当方寸和自己的思路一样，连续两败俱伤两次后，背心大爷便明白了。 “模仿棋？”背心大爷不悦道。 背头大爷在方寸之前站的位置背着手观看。看到两人拼个两败俱伤，又听背心大爷脱口而出的三个字，禁不住乐呵呵调笑道：“哈哈哈……老哥，看来你今儿得栽这娃娃手上了啊。哈哈哈……” 这话听得方寸心中汗颜。他还真没想过让对面的爷爷栽跟头，他只是单纯地不会下棋，所以跟着学罢了。 背心老大爷瞥一眼背头老大爷，不理会对方的嘲笑，转而神情专注地盯着棋盘，似是在思考破局之法。 没几下后，方寸又见眼前一阵模糊，自己已经身处中军大帐之中，身披甲胄，俨然一个少年将军的模样。 旁边幕僚将敌方主帅的信息不断汇报给方寸听。 而方寸只是机械地发出命令，学着敌方主帅的指挥艺术，照葫芦画瓢。 倘若这是真实的照常，信息不通畅，那自己还能学到对方的手段么？这也就是自己能俯瞰全局！方寸心中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开了上帝视角的自然看得相对清楚一些，但真实的感受却非亲临而不能得。 这就是棋道！ 棋中是我，棋外也是我，局内局外都是我！ 我在棋盘世界之中，也在棋盘世界之外，这就是棋意！ 方寸恍然明悟，原来所谓境与界，不过是大大小小的局。 境就是棋盘中的世界，是臆想的，或许也是真实的，但只有自己的感受最深，也只有自己才能看得最清。 而现实就是棋盘外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身处其中。 在这个世界里看境，就如在现实中看棋盘世界。 这就是局内局外的意义。 这就是棋意！ 心神沉入体内意境，上方的光幕剧烈震动，仿佛天空被纵横十九道线整齐分割，化为一方棋盘，黑白棋子交相闪烁，化为一个个光点，点缀其上，状若繁星。星与星之间，一道道特殊到光纹模糊闪现。与左侧光幕上的书道光纹交相辉映。右侧的光幕之上，不知何时也凸显出一些零散的光纹，方寸有感，这或许就是武道纹路，只是自己练武时间不长，感受不深，不能想书道和棋道一样顿悟。 不待方寸细细体会心中的喜悦，一声“将军”，将方寸拉回现实。 方寸惨败，背心大爷却也是惨胜。 若非先手之便，此一局胜负恐怕犹未可知。 第44章 棋道小得 背心大爷微微一恼，又仿佛被气笑一般，摇摇头道：“小伙子不错啊，有点本事！” 背头大爷也拍拍方寸的肩膀，却是转头对着背心大爷说道：“哈哈哈……老哥，这伙子不错了，我看他是真不会下，完全模仿你的嘛！所以你这是自己赢了自己，该高兴才对！” 背心大爷一想也是，遂放下恼怒。 本以为方寸是个扮猪吃虎的小高手，没想到真的是头猪，还是头野猪。 背心大爷也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 可是看方寸那入神的样子，背心大爷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似方寸真的能看透棋局一样，甚至恍惚之间，背心大爷都好像真的变成了大帅在指挥战争一样。 这种感觉说出来，别说自己不信，恐怕背头大爷也得笑话他。但这感觉又做不得假。所以他才拉着方寸坐下对弈。 他又哪里知道，方寸只是明悟了一点意境而已。 背心大爷和背头大爷又重新摆开阵势，方寸起身在一旁看着。 或许是出于感觉，或许是感谢刚刚方寸模仿他下棋，背心大爷一边和背头大爷下着，一边给方寸教学，告诉他基本的术语和规则。 棋之一道，方寸由此入门。 半晌之后，方寸感觉肩头被人一拍。扭头看去，方世伯正笑盈盈看着他抱怨：“干嘛呢？该吃饭了人不见了，让我好找！”看一眼棋盘，又道：“想下棋？” 方寸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拽着方世伯往回走：“想吃饭……” 不得不说，方世伯的厨艺在方寸看来简直是世所仅有。吃方世伯做的饭菜，就连舌头上的每一颗味蕾都像被按摩一般，舒服到爆炸。 更绝的是，再普通的食材，经方世伯的手一过，都能开出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来。 四方桌上一共摆了三个菜，外加两碗米饭。米饭似包了浆，有一种鸡蛋液的炒香。 方寸本来就食量大，或许是因为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三碗米饭没一会儿就被扒拉个干净，碗底都能映出人像来。 方寸摸着隆起的肚子，就听方世伯调笑道：“饿死鬼投胎啊，这么能吃？” 若是我能做这么好吃就好了。方寸突然生出了学做饭的念头。大概是因为方世伯这次的厨艺再次将方寸折服了。 但该说不说，相比方世伯的厨艺，学校食堂的饭菜就如喂猪的槽食。也只有没有对比的情况下能勉强下咽了。 顺着方世伯的调侃，方寸禁不住夸赞地说：“大爷，你做的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嘿嘿……” 方世伯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尤其对方还在夸赞自己引以为傲的厨艺。而且还是自己的侄子。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方世伯又一筷子将一片猪肝夹给方寸。 方寸连连摆手，扣转手中的空碗。 “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吃不下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是，这猪肝苦涩得很。也不知道方世伯怎么烹调的，入口挺好吃，过一会儿就满嘴苦涩。 方寸不是没吃过猪肝，但别人的猪肝都直接一个味儿，哪儿像方世伯这做得五味杂陈。 观察一眼方世伯的脸色，并未见不悦。方寸顺势期待地问：“大爷，能不能教我做饭啊？我学到你这个程度就好了！嘿嘿……” 方世伯意外地瞥了方寸一眼，不置可否道：“呵呵……想学没问题啊，不过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读书啊。” 后面那句方寸自动忽略，只是欢欣鼓舞道：“好耶！” “把碗刷了啊！”方寸正高兴间，就听方世伯交代一句，随后甩门出去。 这是从刷碗开始教了吗？方寸一愣，不知道这算不算学厨艺的开始。但还是依言而做。 一周很快过去。 这一周里，方寸上午在院子里练习武功。因为方世伯经常不在，而方寸一个人留家看门也闲得无聊，便回顾武术班中所学。 方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武功这东西，以后对自己一定大有帮助。而自己现在不过是管窥一豹，入门说不定都算不上。 这倒是方寸妄自菲薄了。 下午方寸就去看两位老大爷下棋，偶尔还能与其中一两位对弈两局。虽被批判是个臭棋篓子，但方寸也不以为意，照样乐此不疲。 最重要的是，方寸在观棋和对弈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境体在随着意境而不断成长，方寸隐隐约约似乎触摸到了江浩的修行一角。 这让方寸打定主意，之后回学校一定要找江浩好好切磋一下，如果能把他打服，那自然是最好。 三餐之时，方世伯做饭，方寸便在一旁学着看着，虽然方世伯没有明言要教他，但方寸觉着看多了也相当于学习了。 虽然焖炒煮之类的理论方寸心中没有概念，但具体的做法，方寸其实已经在心里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具体火候之类，没有经过调拨，不会把握而已。 至于晚上，方寸就会四处走走。 不过有方世伯的交代，方寸走动的范围其实并不大，也只有矮房附近的这一片区域，也就走几步路的里程。 之后方寸就回屋子里，专心修行。 第45章 比武开始 清晨，天微蒙蒙亮，方寸便被方世伯拉起来。 与回来时冰雹加身不同，返校时唯有清风与轰鸣相伴。 摩托车上的方寸心中微微兴奋，因为这次返校，短暂的恢复训练之后，他们将直接参加比武大会。 将方寸送到校门口，方世伯便匆匆离去。 方世伯总是这样，虽然看起来一副和颜悦色，不慌不忙的样子，真正行动起来，做起事来却是风风火火，毫不停留。 方寸已然习惯了。 教学楼顶的大时钟时针指向7，距离报到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方寸来得早，这时的学校反倒没什么人。 一路走向熟悉的108宿舍。 一推开门，就方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床边奋笔疾书。 方寸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人更早。 “杨万里？”方寸叫了一声，却见杨万里头也不抬，置若罔闻。 方寸放下书包走近一看，却见杨万里面前正铺着两本一模一样的练习册，一个写满了字，一个空白一片。 而杨万里此刻正在空白的练习册上笔走龙蛇。 “等会儿哦，你先一边待着，等我写完。”杨万里头也不抬，边写边说，语气中充满了生人勿近，工作勿扰的意味。 方寸伸头一看，心下了然。 感情一个假期了一个字儿也没动，不愧是杨万里。 或许是起早的缘故，方寸此时有点些许困意，干脆直接上床躺下，准备补个回笼觉。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耳中已是一片嘈杂。 抬头下看，宿舍人员基本到齐。 有在补作业的，有在发呆的，有在玩儿卡牌的，有在吃东西的……倒是没人来打扰方寸的美梦。 “嘎吱——” 门被推开，王梅进来交代大家打扫卫生。 “方晓虎，你做好安排。我待会儿来检查。” 宿舍长有一点好，可以安排人干这干那而自己没必要动。 这就是权力。 方寸还没体会到权力的美味，但已经在享受权力的快感。 方寸给各人安排好分工，条理清晰地让各人干各自的活儿，随后就被张有为拽了出去。 “干什么？有啥事啊？”公寓门口，方寸不解地问。 张有为神情凝重道：“比武大会明天就开始，时间提前了，恢复训练取消了。” “什么？”方寸心中一惊，“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还有一周的恢复训练么？” 张有为：“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听钟千仞说的。你也知道，主持这边大赛的是那两个校医，钟千仞跟他们比较近，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方寸：“那，也没啥大不了的？” 方寸起初意外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我早就准备好了，提前不提前有关系么？ 张有为：“听说规则和比赛形式都变了，全都改成随机的了，而且比赛场地也变了。也就是说，这次比赛的具体内容，我们之前武术班里训练讲的那些，全都没用了！” 方寸听明白了，这是防作弊呢，而且还这样彻底！ 方寸心里也没底了，想到另一个问题，方寸突然问：“那我们还需要和钟千仞一起组队吗？” 张有为摇了摇头：“不清楚，这就是最让人意外的一个点，整个比武大赛怎么进行，全都变成了临时通知，就连什么时候结束，都没有明说。” 方寸心中一个卧槽，这还怎么玩儿？ “那，那可以退赛吗？” 张有为鄙夷一眼道：“想什么呢？” “呵呵……”尬笑声起。 得知这样的消息，方寸起先还忧心忡忡，但想到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遂直接随遇而安了。 开学打扫卫生和班会算是学校的惯例。 班会上，杨纤巧果然通知了比武大会赛事变更的消息，并告诉所有人明天就要开始，让所有参加大赛的同学明早在操场集合。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条消息宣布，学校要开展一项“双爱好”活动，这个活动目前只有一个名字，暂时还未开始，具体活动内容会在一周之内颁布。 到时候，全体师生都要参加，不参加者，直接成绩记零。 所谓“双爱好”，就是每个师生都要选择至少两项爱好作为自己的特长进行发展。 一旦选定，不可更改。 如果要更改，就必须在这一项目的考核中拿到前十名或者a+级别的评定才可以。 当然，有能力有兴趣的，所有爱好项目都拿个a+也不成问题。 不过这对方寸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此外就是分班分组排座位的问题，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一班的黄彪倒是来了二班。 这倒是让108宿舍集体意外了一下。 图书馆，找李璇玑已经成了方寸的习惯。 “什么？已经开始了？”方寸惊疑道。 李璇玑淡定地肯定道：“没错，已经开始了。” 方寸本来是想探听一下比武大会的相关事项，没想到李璇玑竟然说比武大会已经开始了，可是他并没有接到通知啊。 只听李璇玑无奈道：“具体的我也没办法跟你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次比武大会明赛和暗赛要一起进行，我之前的交代算是作废了，接下来得靠你们自己。” 事实如此，方寸只好接受。 回宿舍的路上，经过教学楼的时候，方寸意外被人拦住了去路。 “方晓虎！”教学楼台阶上，李瑞祥大喝一声。身后跟着魏勇刚和杨卫刚两人。 三人快速走过来拦在方寸面前。 方寸皱眉看着眼前三人，没一个好惹的。 看李瑞祥这一脸凶煞的样子，方寸已感到对方来者不善。 方寸：“干嘛？有事？” 李瑞祥恶狠狠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牛文东去哪儿了？” 牛文东？方寸回忆了一下，貌似牛文东没来学校，说是请长假了。 但这关我什么事？ 方寸纳闷地随口说道：“我哪儿知道？我又不跟他一路。” 李瑞祥：“他腿断了，精神出问题了，现在在医院！你知不知道？” 这么严重？方寸意外道：“不知道。他咋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李瑞祥看着方寸一脸无辜的样子，实在被气笑了。他抬手指着方寸的鼻子道：“就因为你和那个什么张有为对牛文东下黑手，才让他变成这样，你还敢说你不知道？牛文东回家的路上被人偷袭了，要不是你俩把他打成那样，他能连手都还不了就被人整成那样吗？都是你俩狗东西的错！” 李瑞祥越说越激动，指着方寸鼻子的手不住地颤抖。 第46章 折戟沉沙 方寸皱眉看着眼前险些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心下不悦，挥手便打开李瑞祥的手。 激动的人就像一个火药桶，随便一下刺激就可以成为引爆的导火线。 李瑞祥如炸毛的野猫，脸色一沉，随着“草”一声出口，两手便搭在方寸双肩，脚下一插，腰一甩，就要将方寸甩飞出去。 这是典型的摔法。 亏得方寸在武术班认真操练过，交手的人不在少数。常人被李瑞祥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必定趴在地上。 方寸却是屈膝下蹲，脚下一沉，顺势拉拽住了李瑞祥的衣袖，随后借力打力，顺着李瑞祥的腰劲就是一甩。 李瑞祥一击不成，又来一击。一个后撤步转身，将方寸过肩摔。 方寸已预料到李瑞祥的变招，奈何力气没人家的大，尽管双手抵住了对方的肩腰，双腿离地时也顺脚锁住了对方的后腿，还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方寸闷哼一声，只觉后背到胸口都被砸得生疼，仿佛一记重锤捶在胸口和后背。 方寸顺势一个驴打滚，双脚对着李瑞祥的小腿骨就是一阵连环踢。 谁想李瑞祥根本不吃这一套，虽然如方寸愿拉开了距离，但李瑞祥竟然直接起跳，如跳远加跳高一般，要狠狠踩到方寸身上。 方寸吓得一个翻滚躲开，迅速起身。 还没平衡，李瑞祥已经窜上来把住方寸双臂，随后一个猛甩，方寸就如失重一般飞向远处。 落地之时，方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面庞与大地来了个深情拥吻，然后擦着地面刹车两米。 方寸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捂着脸起来，不由悲从中来，“呜哇”一声，竟嚎啕大哭起来。 过路人纷纷看向方寸所在。 李瑞祥见方寸满脸鲜血，估计已经教训到位，又看大家目光纷纷投来，见势不妙，已经撒腿离开。 方寸捂着脸哀嚎着，泪眼婆娑，看整个世界都是花的。 太疼了，太痛了！脸疼是真的，心里痛也是真的！ 这不光是打脸，这简直是把方寸摁在地上摩擦。 方寸自以为的功夫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屁，人家收拾他方寸跟闹着玩儿似的！ 然而这还没完。 方寸正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该干什么。 突然一方空间结界将方寸笼罩其中，随后一黑一白两颗棋子直直射入方寸心口。 方寸心境中，心境体骤然显化，仿佛被控制一般，呆立熔焰之上。 一黑一白两颗棋子轰然砸落，方寸心境体居然连反抗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轰”地一声爆开，被砸成了碎片。 方寸心境顿时裂纹四起，蔓延到整片空间，仿佛一碰就碎。 现实，方寸心口一痛，仿佛过往所有的悲伤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开始止不住地痛哭流涕。 “方晓虎！” “老方？” 两声惊疑响在耳畔。 模糊中，方寸看到杨万里和杨正义联袂朝着自己走来。 “咋回事？” “哎呀，这，你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走走走，快去医务室！” 两人一边喋喋不休地关切着，一边一左一右搀扶着方寸向医务室走去。 方寸脚下无根，不自觉地便跟着两人的脚步走着。嘴里却还在哀嚎不停，如开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医务室，方寸被架着来到这里，只有于晓闻一人在。 一看方寸这样子，于晓闻便是一阵触目惊心。 身为武林中人，尽管已经见多了血淋淋，但一个孩子半张脸几近毁容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好在也不是不能处理。 于晓闻赶忙拿出酒精碘伏纱布之类，一应俱全，让杨万里和杨正义两人将方寸搀扶进里间，又把两人赶出来，便开始对方寸进行细致的治疗。 方寸沉浸于逆流成河的悲伤世界中，哪还能关注外界发生了什么，便是器具在脸上划来划去，方寸竟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不大一会儿工夫，于晓闻便将方寸脸上的伤处理好。 正这时，杨万里又走进来，向于晓闻报信道：“医生，外面有个人耳朵被扯下来了！” 方寸此时已经由哀嚎变成了低声的啜泣，想来是大声的哭喊也很累人。 陡然闻听这话，方寸和于晓闻同时一愣，方寸甚至忘了抽泣。 于晓闻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杨万里又道：“外面有个人耳朵被扯下来了。” 幸好已经给方寸包扎好，于晓闻急匆匆放下器具，扯着杨万里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快带我去看看。” 耳朵被扯下来，这可不是个小事，这是比方寸毁容还要严重的事情！ 顷刻间，病房里只剩方寸。 方寸此时脑袋上缠着纱布，倒像一个木乃伊的头。 但方寸并不在意自己的脸，他现在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很想知道到底谁会被扯下耳朵，怎么被扯下来的。 没一会儿后，于晓闻领着一个捂着右耳的人走进来，黑红的血液正从指缝不断淌出。 方寸一看，心中略微复杂，不知道该窃喜有人跟自己一样还是该怜悯对方真惨。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有为。 方寸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这怕是李瑞祥的报复了。 很早以前方寸就听过李瑞祥的名字，也见过几面。那时候只是从姜皓天等其他人嘴里听说这李瑞祥有多么多么厉害，但实际上方寸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直到上次李瑞祥一挑二轻轻松松将张有为和方寸二人撂倒，方寸才真切见识了李瑞祥的厉害。 而现在，方寸又认识了李瑞祥狠辣和报复心强的一面。 一个狠辣的人或许可怕，但也没那么可怕。一个狠辣又报复心强的人，那就过于可怕了。 而且这个人还很护短。 万一哪天惹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人，那自己必然又是一场惨烈。 方寸念头直转，思绪万千，心境裂纹又加深一些。 李瑞祥的身影隐约化入心境，成为方寸心境的一抹阴影。 而张有为见到裹得无脸见人的方寸，一时间也没认出来，按照于晓闻的吩咐乖乖坐好，接受治疗。 其实杨万里还是说得夸张了一些。 张有为的耳朵没被完全扯下来，不过也确实从上往下被扯开一个很长的口子，上半部分几乎已经耷拉下来。 方寸看得真切，不由暗暗心惊。 但夸大其词嘛，健谈之人的喜好罢了。 第47章 兵分两路 与处理方寸的脸部擦伤不同，对张有为的耳朵，于晓闻找出来一针一线，在张有为的耳朵上穿插着。 方寸看得一阵心惊肉跳，看着跟缝衣服似的。 这边刚处理完，李璇玑突然推门而入，一脸阴沉。 于晓闻一看李璇玑这不善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已经大条了。但还是宽慰李璇玑道：“方晓虎和张有为都没事，只是有些轻伤，你放心，我处理过的，就算不能让他们恢复如初，但是也不至于真的破相！” 这话没有宽慰到李璇玑，倒是安慰到了方寸。 还好还好，不用破相那还好。他还以为这张脸以后没得看了呢。 李璇玑却是眉头一挑，略显意外地看了一眼方寸，仿佛刚知道这是谁一样。 一旁张有为诧异地望向方寸：“晓虎？你是方晓虎？” 却见张有为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压制笑意。 方寸奇怪地看一眼张有为，并不搭理。 对于晓闻的话，李璇玑也不搭理。 尽管已经达成协议同盟，但两个嫡系学生被伤成这样，李璇玑没有立刻把火发到她头上都算休养不错了。 李璇玑走到方寸身边，伸手按在方寸心口，道一声“闭眼，入心境”。 方寸闻言照做，心神沉入心境之中，心境体却并没有显化。方寸又将心神转入意境之中，意境体悄然而出。 李璇玑秘境体已经提前一步显化于心境，看着裂纹四起的心境空间，神色漠然。 望向方寸意境体，李璇玑秘境体飘然走过去，意外道：“晓虎，你的意境体内好像有很多杂纹，你会下棋？” 方寸“嗯”道：“这次回去时候刚学会。。” 话头一转，方寸问道：“老师，我的心境体碎裂了，我……我还能恢复吗？还……能参赛吗？” 李璇玑叹息一声：“你做得很好。心境体……你争取修出梦境体，直接合成秘境体。 心境体……每个人一般只能生成一次心境体，碎裂，也就碎裂了，要想恢复，难比登天。 至于参赛……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暗赛已经开始了。换句话说，你已经输了……” “什么？已经输了？”方寸感到不可置信。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已经输了？难道说，李瑞祥这般突然出手就是暗赛？ 方寸脑子乱成了一摊浆糊，完全不知所以。 李璇玑解释说：“暗赛的第一场比赛规则为： 第一，所有参加暗赛的选手，需要在一学期内击败其余选手的次数总和，要与参赛的选手人数等同。 第二，任何暗赛参与者不得提前向参赛人员透露赛事信息，除非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第一场比赛。 第三，比赛期间可以用任何方式击败对方，包括约战小世界，现实比赛，哪怕猜拳，但不得致人伤残或死亡，否则工作人员可直接干预。 出于第二条规则的限制，我没办法向你提前透露，其实我已经暗示过你了。 唉～” 相比心境体的碎裂，暗赛的规则更让人破碎，这完全就是把人当猴耍！ 一切随机，还真是随机！ 方寸听得有点无奈。这规则很简单，也有很多漏洞可以钻。 方寸只能说点背了。 只能接受现实，方寸又道：“那我这算是淘汰了吗？” 李璇玑摇摇头道：“并没有。” 方寸意外地看着李璇玑。 只听李璇玑继续道：“暗赛第一场的比赛规则并没有说你败了一次就算淘汰。” 对啊！这不就规则的漏洞吗？ 但…… “那……怎么就算淘汰了？怎么算赢呢？”方寸问道。 李璇玑看着方寸不太聪明的样子，无奈解释道：“能达到第一条规则的标准就算赢，不能达到，当然就是淘汰了。” 是啊！方寸恍然大悟。 如此看来，这暗赛还真有点意思了，只记胜场数，不记败场数，嘿嘿…… 旋即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在方寸脑海，暗赛第一场？意思是还有第二场第三场？ 或许是看出方寸又有问问题的冲动，李璇玑先一步堵住了方寸的嘴：“我要告诉你的就这些，有什么问题你不用一直问我，自己先好好想想，实在想不明白了再问。而且我也不一定知道。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很重要，你要认真听。学校之后会开展很多活动和比赛项目，这些活动和比赛项目，有的需要全体参与，有的只限制个别人报名参与。至于你，你能参加就参加，而且要争取全部拿到a+的评定。明白吗？” 方寸：“为什么？” 李璇玑：“因为那是暗赛的补充。所有暗赛都将隐藏在那些明面上的赛事活动中。这是我根据第三条比赛规则推测出来的，或许后面的场次也是这三条规则。 再说了，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比赛的奖励还是很丰厚的。” 方寸：“奖励是什么？” 李璇玑：“不清楚。你到时候看。”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方寸鬼使神差地问：“张有为呢？他是不是也败了一场，他……” 李璇玑打断道：“他，你不用管。他会去参加明赛，也就是明面上的太极拳比赛，然后再去参加比武大会。你们两个相当于兵分两路，不在一条线。” 方寸点点头，听明白了。 “另外，我还有其他一些学生会参赛，一共六人，分别安排在了明赛和暗赛中帮助你们，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 “啊？”方寸嘴巴微张，这还真是意外之喜。“都是谁啊？” 李璇玑道：“你不用管是谁，他们认得你们两个。你只管顾好自己就行。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跟你们坦白的。” 李璇玑如此说，方寸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应是。 “好了，我还要交代有为，晓虎，好好加油。” 说罢，李璇玑秘境体直接消失。 方寸意境体看看心境空间的裂纹，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虽然老师说心境体恢复很难，但并没有说不能恢复，所以一定有办法可以恢复的。 心境体恢复的办法尽管暂时没有，但也得知了暗赛的相关消息。方寸惶恐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也有了些奔头。 所以接下来要办的事就很明了了。 第一件事，就是参加活动和比赛并拿a+。 第二件事，就是找出李璇玑安排的六个人，因为兵分两路，所以他这边应该是三个人。 第三件事，就是想办法恢复心境体了，实在不行，也只能先修梦境体，直接合成秘境体了。 第1章 美术班 龙华小学科技楼，美术室。 与音乐室、舞蹈室乃至图书馆等一样，龙华小学涉及非主课教学的特殊教室都安排在科技楼内。便是最高级别的设备——天文望远镜也在科技楼顶。 美术室外排着两队，一男一女两列，泾渭分明。 大家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方寸左侧脸颊贴着一块纱布，几乎将左半侧脸遮住一半。 方寸独自站在队列最末尾，一言不发，沉静地看着嘈杂的人群，颇有一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模样，倒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方寸前方距离一米是黄彪，那个曾经什么事都喜欢管、什么事都要插一嘴、经常对着其他宿舍成员颐指气使的宿舍长，现在也略显落寞地乖乖站着，聚精会神地听着前方的高谈阔论。 等对方说到痒处，黄彪才会偶尔出口，向前方的话题中横插一杠。 方寸所在男生队列在外侧。 里侧靠墙最后的位置被李双双占据，她扎着双马尾，麻花辫，一袭青色长裙着身，真显出几分小公主的气质。 李双双和前面的一个女生相谈甚欢的样子，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从方寸的视角看去，正好看到她脸庞一侧的小酒窝，浅笑动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李双双眼角的余光中，方寸总感觉对方似乎也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报名来参加美术班的，方寸目前也就认识这两人了。正好都在方寸身旁。只是一个非友，一个非敌。 或许是等得太久了，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声声的抱怨，说着“老师怎么还不来”之类的话。 只是这抱怨声刚一冒泡，仿佛就被老师接收到似的，随着一阵“哒哒”的高跟鞋落地声由远及近地踏来，两列队伍瞬间安静。 几秒钟后，人群缓缓挪动，方寸慢慢跟随。 走了没两步，就见李双双突然回头看了方寸一眼，见方寸跟上，又若无其事地撇回头去。 随着人群涌入教室，方寸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最后一排，一左一右，分别是李双双和黄彪，正好是两个熟人。 方寸下意识地昂起脖子向四周扫视一眼，并没有发现其他认识的人，不由心中略微松口气。 脸部的擦伤虽然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但在彻底好利索之前，方寸真的不想面对熟人那好似同情带怜惜的目光。 至于陌生人，那倒是无所谓。 美术室与正常教室不同的地方在于，美术室前方是没有讲台的，只有一块黑板和一个画板。室内也没有课桌椅什么的，取而代之的是画板和小板凳。 一下涌入这么多人，整个空间倒是略显拥挤一些，倒也不是美术室不大。 美术老师是一个头发为波浪卷的美人，休闲阔腿长裤配齐腰短衫，再加上一双高跟鞋，一看就是时尚达人。鼻梁两侧颧骨旁有些微棕色斑点，却是瑕不掩瑜，更添几分美艳动人。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报名参加我们美术班，接下来一段时间呢，就由我来为大家授课，教大家美术。首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黄鹂鸣。” 美术老师一开口，便是一阵悦耳的声音，恰似黄鹂鸣翠柳枝。同时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底下同学议论声乍起，纷纷赞叹，直呼厉害。 方寸也目瞪口呆，心中叹服。 本以为黄鹂鸣也就是随手一写。开局先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写在黑板上嘛，老掉牙的操作了。比较亲和或者有责任感的老师还会写上自己电话号什么的联系方式，方便和学生交流。 但黄鹂鸣的操作却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他写在黑板上的竟然是三个立体字。明明看着是镂空的结构，而且没有笔画，但整体看上去，仿佛一束灯光从左上角打出，照在“黄鹂鸣”三个字上，在右下方照射出一片阴影来。 如此神奇的手写艺术字，方寸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暗叹好厉害。 这还只是随后一写。 大家对黄鹂鸣老师接下来的教学内容兴趣陡增。 黄鹂鸣看着前方一排排夸赞自己的学生们，脸上不由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这一手奏效了，已经成功引起了同学们的兴趣。 俗话说得好啊，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以兴趣开道，不愁教学不成。 要知道，她们这些老师也是有考核任务的。 “双爱好”活动可是要全体师生都必须参加的，教美术的也不只她这一个老师，听说最后要淘汰最差的老师，清除出学校，她的压力也很大，只能改进教学方式方法了。 黄鹂鸣：“大家看我写的字好不好看？” 众人仿佛商量好似的，异口同声道：“好——看——” 黄鹂鸣：“那——大家想不想学？” 众人：“想——” 黄鹂鸣：“好！那接下来，欢迎大家进入我的美术世界。说到美术啊，这个范围就太广了，有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美术？直接站起来回答就好。” 眼见得无人回应，黄鹂鸣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 又来回巡睃两眼，依旧无人回应，黄鹂鸣期待的脸上显出一丝失落。 其实哪怕说错也没关系，黄鹂鸣只是想要一个人带头和她互动一下就好，这样她才好展开工作，继续往下进行。 直接自己讲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一来缺少互动，老师讲的和学生听的就会产生割裂感，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能跟上继续听，不能跟上的直接神游。 学生这样每节课落一点，每节课落一点，以至于到后来就会越落越多，越落越多，直至对这个老师不感冒，对这门课程完全失去兴趣。 这是所有做老师的，都不希望看到，却又没办法避免的事实。 所以学生学得好坏与否，某种程度上说，和这个老师的教学方式是离不开关系的。 而检验这个老师的教学成果，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学生成绩的好坏。 所以互动对大多数师生来说，不单是拉近关系的手段，也是提高教学质量的良方。 只是很多时候，相互不配合，难以为继罢了。 就当黄鹂鸣失望地准备自己开口时，却见一个小半张脸贴着纱布同学悠悠地站了起来。 这正是方寸。 第2章 黄鹂鸣 方寸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以为，美术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给画下来。” 简短的一句话充斥整个美术室，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黄鹂鸣先是一愣，继而一喜，随后笑容满面地抬手下按，示意方寸坐下。 方寸刚坐下，便听一阵掌声响起，原来是黄鹂鸣率先轻轻鼓掌，然后带动了底下同学们一起鼓掌。 左边，李双双侧头看着方寸，神色中略带赞赏。 掌声渐消，黄鹂鸣肯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位同学说得非常好，‘美术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给画下来’，想来这位同学应该很喜欢画画了……” “谈不上很喜欢。”方寸突然插嘴打断。 黄鹂鸣脸上一僵，微微一顿，不在意地继续自己的话：“但是呢，画画只是美术的一个方面，美术也不全是画画。那么，有没有同学还有其他的看法呢？” 什么事都需要有个带头的，有人带头，大家心里就有数，也有了底气。 鉴于方寸带来的良好开端，底下一个女生又站起来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我认为美术……” 之后的气氛便逐渐热烈起来，台下众人纷纷畅所欲言，黄鹂鸣也不制止，只管肯定。 一句“这位同学说得有道理”和一句“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有不同看法”，便将整个美术室里的气氛调动起来。 方寸自第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插嘴，只是冷眼旁观着，看着一群人表演。 是的，在方寸看来，这就是一场老师与学生之间的拙劣表演。 一个装作很认真地教，一个假装很有兴趣地学。 看似互相配合，其实没一点营养。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良久之后，看每个人差不多都发过言了，黄鹂鸣终于叫停众人。 她总结说：“美术就是一切制造美的方法，它的形式多种多样，比如画画，比如摄影等等。其中画画又有很多方式，有素描，有水墨画，有漫画……等等等等。而素描又是画画的基础，所以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着重学习素描。” 终于切入正题。 方寸稍稍打起精神。 前面的铺垫真是又臭又长，让人听得不耐烦，差点不想再听下去。 然而好的东西就像椰汁，就像坚果，不把外壳一层层剥开，怎么能品尝到其中的美味呢？ 方寸这也是浮躁了。 浮躁正是迈入劣等与低下的隧道。 黄鹂鸣坐在凳子上，拿出一支铅笔，于众目睽睽之下在画板上“唰唰”划拉了几下，便站起身。手上拿着画纸，正面展示给大家观看。 方寸抬头看一眼画板，略微呆滞。 侧头，只见李双双直勾勾地盯着他。 再看看大家，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不断在他和画纸之间游走。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本人！ 那画纸上画的，正是方寸的模样，虽然只有一个头，但那脸部的细节，与方寸无一不应。 “好！老师画得好！” 有人带头喝彩。 “啪啪啪……” 随后掌声雷动。 方寸也不由跟着鼓掌。 看到台下众人的反应，黄鹂鸣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波，她给自己打满分。 “这个，就是素描的一种，叫做速写。” 黄鹂鸣向众人介绍一句，随后走向一旁，从自己来时的背包里拿出一摞画纸，上面都是一些已经完成的作品。 “那个脸上贴纱布的同学，来帮我把东西发给大家，一人一份。” 听到黄鹂鸣叫自己，方寸稍稍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上前将黄鹂鸣手中的画作接过来下发。 “现在发给大家的呢，是我之前的一些作品，大家可以先看看。”说完，黄鹂鸣将手中那张速写递向方寸，“呐，送给你的。” 方寸呆呆接过，“谢谢老师。” 回到原位，方寸看到大家在相互传阅着黄鹂鸣的作品看，一个个口中不时发出赞叹。 他们或许不知道美的具体概念，但这不妨碍他们对美的观感。 黄鹂鸣的这些作品都是得过奖的，算是黄鹂鸣本人的一些珍藏。 而这一波作品展示，又成功地为黄鹂鸣圈了一众粉。 如果说起初众人和黄鹂鸣的互动只是对美术有了兴趣，那么现在，众人对黄鹂鸣更多的是想要崇拜和模仿。 而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所以一名老师适当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真的可以吸引学生学习。 方寸也难逃此列。 看着台下一众学生把作品传阅得差不多了，黄鹂鸣拍拍手，叫停众人，又让方寸将作品原样收回来。 众人纷纷情绪微微低落。这东西看得让人爱不释手，一人一张地发下来，还以为每人可以领一份回去呢，没想到还要收回去。 不过一想到跟着这么厉害的老师学习，自己再差也不至于一点也学不会？不求能到老师这种程度，只要能画得有七八分比得上老师的作品，那也不虚此课啊！ 想到这里，众人又纷纷精神一振，铆足了劲，心中默默立誓，一定要学好这门课！ 以后装那啥也有资本啊。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黄鹂鸣终于开始讲解素描的相关理论知识。 “一张素描呢，主要由线条、明暗、形体和结构组成，我们作画呢，一般要先构图，然后再根据构图画出大概得形体，之后再调整明暗。这其中呢，线条的技法是重中之中，所以之后我们会着重练习一下线条。 至于明暗，主要是讲我们所画素描的表现效果。这里大家要知道什么是‘三大面’，什么是‘五大调子’。 所谓‘三大面’是指亮面、暗面和灰面，‘五大调子’是指高光、中间调、明暗交界线、反光和投影 ……” 黄鹂鸣不光有拿的出手的作品，也有扎实的理论，更有教学的手段。 一个个天书般的专业术语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又跳入众人的耳朵。本来是从左耳滑进去，又从右耳掉去结果。 但配合黄鹂鸣拿着一张素描在人群中穿梭时的比比划划，包括方寸在内的众人竟然听懂且理解不少。 众人听得滋滋有味。 之后黄鹂鸣让方寸给每人下发一张白纸，将坐下的小凳子摆放在正前方，让众人依葫芦画瓢，尝试照着画一下先。 第3章 画作 呼吸浅浅，落笔沙沙。 美术室内，众人埋头作画。有人迫不及待动笔，有人仔细观察。 坐于最后一排的方寸凝视着前方的小凳子，微微出神。 那小凳子让方寸想起了父亲方世华。 方世华有两手绝技。一为腿功，脚踢四方，人不能近身；一为匠工，木石泥瓦，随后施为便是鬼斧神工。 家中的家具都是方世华一手制作。从取材到造型再到组装，方寸旁观一侧，从未缺席。 所以造型在方寸的脑海里恍如天成，自然而然。 而这，却是构图之后才要做的事。 所以方寸只是观察着，然已成竹在胸。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动笔，只是因为他更多的注意力，其实集中在黄鹂鸣的身上。 她就在凳子一旁抱着膀子松垮地站着，目光不时扫视着下方。 每当目光扫来，方寸就微微侧移目光，假装一副深思的样子。 方寸的余光中可以感觉到，一旁李双双的目光也不时集中在他的身上，有些灼人。 微微吸一口气，方寸闭上眼仔细回忆着细节。 睁眼，方寸缓缓落笔。 或许是全场最后才动笔的缘故，黄鹂鸣的目光在方寸处微微一落。 方寸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按照老师教的，先是在纸上画出基本的结构线，然后描出轻微的几何图形，再去一点点完善造型。 他就像复刻脑子里的印象一样，左一点、右一点，随意落笔，散乱的线条就如一团乱麻，让人误以为他在瞎比划。 黄彪的余光中有一道视线从来就没离开过方寸，这点方寸心知肚明。甚至他嘴角所勾起的嘲弄，方寸也自有察觉。 包括李双双的微皱的眉头。 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前方的微光，特有的香气扑向鼻腔，从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中，方寸可以感受到黄鹂鸣那独特的情绪。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蛋的气恼。 虽然没有抬头看，但方寸甚至可以感觉到其抿紧的嘴角。 香味远去。 方寸面不改色，继续落笔。 他现在的心灵，格外安宁。 随着纸上轮廓展现，细节收束完毕，李双双和黄彪微张的嘴唇从余光中射来，方寸可以清晰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惊讶。 两人凑近了观看方寸画板上的画。 黄彪更是一把将画扯下，目光不断在纸上与前方之间来回穿梭。 此处的异动终是引起了黄鹂鸣的注意。 “后面干什么呢？” 一声质问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黄彪还在摇头晃脑，方寸正呆呆站着，唯有李双双立马答腔：“老师，方晓虎画的你！” 黄鹂鸣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赶忙走上前去，一把将黄彪手中的画稿夺过。 上面一个小凳子上坐着一个侧身回眸的美丽少妇，眸中一抹凝视，仿若真人。 这一瞬间，黄鹂鸣似乎被那眼中的神光击中心灵。 她相信，若论整体，这幅素描还略显稚嫩，虽然构图造型都算不错，但这更像一幅肖像速写，明暗光调的变化都还有瑕疵。 但画中少妇眸中的那抹神光，仿佛自生灵性，是那般灵动，以至于她确信，自己都不一定能描摹出如此出彩的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寸，黄鹂鸣甚至忘了她布置的任务不是画人，而只是画个小凳子，让大家试试水。 迎着黄鹂鸣的目光，方寸目不斜视，就那样与她对视，仿佛直透心灵，穿进心境。 众人眼看如此情形，也不由纷纷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旷世巨作，竟然让她们拜服的黄鹂鸣都黯然失色。 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壮着胆子，不管不顾地从黄鹂鸣手中夺过画作，随后呆滞原地。 人都有好奇心，更有从众心理。 一个人如此表现也就罢了，多个人相继出现同样的表现，那就必然会有问题。 有问题，就会有好奇。 其他人也学着那男生，相互争夺着观看，每个拿到画作的人第一眼都是呆滞当场，被人夺过去之后才会重新恢复。 那样子，就好像某一刻突然被摄走了心神。 哄闹声中，黄鹂鸣拍拍手，让大家安静，将画从传阅的人群中收回，走到台前。 “这位脸上贴着纱布的同学，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叫）方晓虎。”李双双和黄彪代替回答。 只是一个兴奋，一个酸溜溜。 “好，方晓虎同学，首先呢，你的画非常好，可以说超出了我的预料，但我布置的任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众人这时猛然惊醒。 是啊，光顾着惊叹了，可是老师并没有让画别的啊！ 可是……方晓虎确实画得好好…… 方寸如实回应：“画小凳子。” 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语气。 黄鹂鸣也不在意，只是义正言辞道：“所以你没有按我的要求来作画，那这幅画，我就先没收啦，没有问题？”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向黄鹂鸣，难以想到这是他们心目中的老师所做出来的操作。 方寸却是不以为然，确实是他没按要求作画，所以老师的要求很合理。 “没问题。” 众人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神色看向方寸。 “好，你现在过来，我告诉你这幅画的缺陷在哪里。其他同学，继续作画。” 这算拿走画的补偿吗？ 方寸默默点头，上前聆听黄鹂鸣的大论。 其他人闻言，碎碎念着归位，已经无心作画。 一个个装模作样地看着黄鹂鸣与方寸窃窃私语。 “你这幅画没有构图，应该是在脑子里想好了？这说明你的造型和想象力不错，但是对于明暗光调的变化，明显把握不足……” 素描没有色彩，只有明暗。 黄鹂鸣不愧是大家，也确实在指教着方寸的不足。 唯独黄彪和李双双二人，迅速剔除外在影响，开始凝神专注于自身的作品。 听着老师讲解的方寸，偶尔瞥一眼，可以看到黄彪的咬牙切齿和李双双的认真。 “……所以接下来还是要练习一下这些线条的技法，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多练习。听明白了吗？” 黄鹂鸣终于将方寸的不足层层剖析完毕，理论之丰厚，让方寸感觉能出一本教科书。 好在黄鹂鸣讲得深入浅出，方寸倒也不至于听不懂。 “明白了。” “嗯，对了，还有一个事，咱们之后有个‘校园美术大赛’，每个老师可以推荐三个人参加，你好好练习，到时候参赛。前三名不光有奖金，还可以把作品挂在走廊上供全校观赏，听说还有一次外出观看‘比武大会’的机会。” 第4章 画意生心 前面的奖励方寸也就一听，听到最后一句“比武大会”，方寸顿时一怔。 原来我还有机会去观看吗？ “比武大会”一定盛况空前，方寸不能堂而皇之地参加，而只能偷摸摸地参加所谓“暗赛”，心中一直留有遗憾。 他想和张有为一样，两赛同比。 可惜不行了。 现在有个观看的机会也不错，方寸重重点头，像是发出承诺：“我会加油的。” “嗯。好了，回去。” 黄鹂鸣叫停众人，准备验收大家的成果。 让方寸把大家的作品收上来，黄鹂鸣草草看了一眼，便已心中有数。 大多数人还是一般彩绘的画法，甚至说就是凭感觉来胡乱挥洒的。偶尔几幅作品还像那么回事，虽然手法稚嫩，但可以看出来应该受过良好教育的。 总体来说，除了个别几个人外，大家的水平连入门都算不上。 方寸那样的，纯属个例中的个例。 本来也就是先看看大家的水平，黄鹂鸣也没想大家画出个啥来。心中有数，才好因材施教。 因此，黄鹂鸣倒也不至于苛责大家。 让众人下课，黄鹂鸣带着没收方寸的那幅画，准备回去好好显摆一下。 裹挟在人潮中的方寸此时有着独特的体会。 意境中，前方光幕忽现一些明暗变化，在光影的映照下，好似刻画出就几条或粗或细的纹理。与上方光幕的棋道光纹和左侧光幕的书道光纹不同，前方光幕上新出现的光纹似是泛着一丝或黑或白或灰的色彩，光影明暗交织时，偶尔会闪过一丝斑斓。 这是画道光纹。它们与左侧光幕的书道光纹遥相呼应，泛起阵阵道音。心境中莫名想起微弱的梵音，似是受到感应，渐渐与道音共振，逐步同频，发出“au”的音，听起来就像“啊”“呜”“呒”合在一起的音节，又像是“唵”“嗡”的和声。 这低沉的音节从心境掠过意境，直达梦境，达到三境共鸣，将李瑞祥带来的阴霾挥扫一旁。 心境中，破碎的心境体碎片微微闪过道虚影，随后隐匿。 方寸没想到，一次美术课竟还有这等好处，难怪李璇玑让他务必要参加学校的所有活动和比赛，诚不欺我！ 心神沉浸于体内的方寸，并没有察觉到，李双双就跟在他身后不远，想要上前，却又犹豫着，跟随一段路之后，还是率先离开了。 教学楼的走廊和楼梯两侧的墙壁上都挂着一些装裱的艺术品，或者是一幅画，或者是一些手工艺作品。无论何种形式，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署名都为某某年级某某班某某某。 方寸在这里徘徊良久，从一层走到六层，又从六层走到一层，从东头楼梯上去，又从西侧楼梯下来，反反复复，只是盯着墙上的作品观赏。 自美术课画意生心后，方寸便对这些作品起了探寻的心思。 平常路过的时候，没怎么在意，现在仔细观赏琢磨，好似真有一些韵味在其中。 譬如一个二层东侧的楼梯靠墙上，就挂着一幅鸡蛋壳制成的作品。 细碎的蛋壳层层交叠排布着，不规则的碎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小女孩，表示五官也由留白来展现。 方寸从来不曾想到过，平时随手丢弃的鸡蛋壳都能拿来做艺术造型。这倒是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三层走廊有一道横幅，上书“生活中从来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这句话直击心里，看过蛋壳画的方寸深以为然。 再比如一层西侧楼梯靠墙上，有一幅素描作品。 上面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只有一个正方体，一个球体，还有一个三棱锥，它们挤在一起，可以明显从粗细不同的线条变化中，看到光影的色调——明与暗。 起初方寸并不觉着这幅作品有什么资格摆在这里。但越是欣赏，心中越是折服。最起码，他就做不到将线条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所以方寸观赏，模仿，学习。 五层的楼梯口，方寸在看着墙上早已看过十几遍的画。 画面整体以暗红色为主基调，自中心向四周形成渐变层。从中间横向分开，将画一分为二来看的话，画面上半部分只有一个黑色的背影，而下半部分则是欢呼的人群。人群也以黑色来代替。 这幅画根本看不出人的五官，但从轮廓和色彩上看，不难脑补出其中的意境。 就好似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在台上表演，而台下的人万众欢呼。 又好像一个魔鬼，在引诱着所有人走向堕落的深渊。 一个人的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方寸一个人看这一幅画，却不只一千种想象。 而四周的环境也仿佛随着方寸的心中意象而不断变化，从天光大亮不知不觉就过渡到了昏暗阴沉的暗红色。 眼前的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人影。 它背对着方寸，在方寸惊诧的目光中从墙壁中浮现而出，随后缓缓转身。 看到他面庞的那一刹那，方寸差点脱口而出，惊呼“爸爸”！ 太像了！ 清晰的面容显露而出，与方寸印象中方世华的模样毫无二致。就连那自带的压迫感也是如此真实，压得方寸几乎难以呼吸。 意境体附身！ 方寸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着了道。也不知哪个卑鄙小人暗中施展意境，将墙上所挂的画中意境激发而出，把自己给困了进来。 有如此手段的，方寸到现在也就知道一个江浩而已。而且还是猜测。 心境体碎片上留有黑白棋子的虚影，方寸曾将这些告诉过李璇玑，但李璇玑却什么也没说。 若不是方寸在棋道意境上略有所成，怕是也推断不出来。 而江浩所行的也是棋道意境，只是比方寸高明，也不是画道意境。 所以这次很难说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而随着意境体附身，眼前“父亲”黑影被破之后，紧接着又换了一副面容。 看到这副面容，方寸骤然心中一紧，双眼微红。 眼前面容不是别人，正是在方寸心境中留下一抹阴影的李瑞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方寸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脸上贴着的纱布，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但还没好利索。 看到方寸的动作，眼前的黑影李瑞祥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 第5章 堪破画境 方寸心中一恼，握紧双拳，却是没有胆子再攻杀上去。 李瑞祥不屑地瞥了一眼方寸握紧的双拳，伸出一根小拇指，又上朝下翻转，用食指用力点了点。 这意思就是跪下来磕头认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寸心中怒火郁积，骤然喷发，哪怕打不过，也还是要打！ “啊！！！” 方寸怒吼一声，朝着黑影李瑞祥攻杀过去，上打咽喉下打阴，中间两肋并当心，一出手就是杀法，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什么套路章法，什么格斗技巧，全然抛诸脑后。 方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 然而人与人的差距一旦产生，就很难再拉近。 哪怕方寸如此红着眼，宛如着了魔般地不要命地攻杀，黑影李瑞祥已经轻轻松松地应付着。 后仰，前进，左闪，右躲……黑影李瑞祥总是堪堪擦着方寸的手脚而过，闲庭信步地避开方寸的每一招攻击。 如此闪避，简直就像猫抓老鼠时的戏弄，充满了嘲讽和侮辱。 方寸心中的火气越发旺盛，方寸心境中的熔焰外流披身，让方寸整个人像一个火焰人一般，灼烧着眼前的黑影李瑞祥。 打不着你，也要烧死你！这就是方寸此时心中的念头。 “啧啧啧……我想不明白，就你这样的货色，李璇玑凭什么那么照顾你？钟千仞凭什么帮你？杨纤巧凭什么让你当宿舍长？姜皓天和杨万里他们又凭什么和你那么好？你这样一个弱小的垃圾，凭什么连李双双都向着你，又是给你补数学又是帮你说话的？啊？说啊，凭什么？凭什么！” 黑影李瑞祥一边躲闪着方寸攻击，一边嘴上打击着方寸。但说到后面，黑影李瑞祥却是开始癫狂暴怒，仿佛对方寸充满了不服，充满了嫉妒一样。 方寸双眼赤红，宛如迷了心智，哪还能听到李瑞祥的质问。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弄死眼前这个人！ 黑影李瑞祥一甩臂将方寸挥开，宛如扫开一只烦人的苍蝇，开始愤恨着反击。 方寸只觉着一股大力将自己一脚踹得俯趴在地上，痛到痉挛。 随后雨点般的脚印朝着方寸的身体落下，踩得方寸周身熔焰敛息，心境动荡。而方寸眼中的赤红则越发鲜艳。 “你个王八蛋，拉屎都能拉裤兜子的狗东西，凭什么画画也这么好？他们凭什么夸你？” “你个被人打的软蛋，凭什么让宿舍人那么照顾你？” “你欺负樊於期，欺负刘成君，他们凭什么还要跟你分享吃的，凭什不给我？” “老师为什么要让我辅助你？为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 每怒喝一句，黑影李瑞祥落在方寸身上的脚印便重一分。 方寸挣扎着很想起身，甚至想调动意境体附身，可那脚印仿佛有一股封印的力量，生生将方寸的意境踩了回去，不得施展。 方寸想开口，张张嘴，却难以发声。 如此泄愤般的殴打，让方寸几欲崩溃。 这里是意境空间，方寸知道，当自己的意境体也破碎的时候，自己便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一刻，方寸心中生出无限的恐惧。 “晓虎？晓虎？方晓虎？你在干什么？” …… 三年级五班门口，黄彪匆匆赶来，将陈醋叫出教室。 两人倚靠在栏杆旁。 “按你要求的，方晓虎已经陷进去了。”黄彪看着远处的红日，似是在看着画境中的方寸，“接下来怎么做？” 一旁的陈醋呵呵一笑，避而不答，“你们好歹是舍友，真就一点友情也没有？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他的目光也落在远处的红日，好似在看戏。 “这不正是你想的吗？况且，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冷漠的声音，带着些许厌恶。 “行！呵呵呵……”陈醋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结束试探，拍拍手转身，“走，找李瑞祥去。” 黄彪心头一动，“找李瑞祥？你……”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刺入画境，响在心头。 黄彪心中一颤，快步上前，急声道，“陈醋，有人闯入了画境！” “慌什么？”陈醋的一只手顺势拍在黄彪的肩头，语带宽慰，“李双双嘛，我引过去的。” …… “晓虎？晓虎？方晓虎？你在干什么？”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方寸的耳中，而黑影李瑞祥好似并无察觉。 “晓虎……晓虎……” 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方寸眼中的赤红也渐渐消退，脑子也逐渐恢复清明。 身上的踩踏依旧，黑影李瑞祥的骂骂咧咧依旧。 “你个狗东西凭什么让我辅助你……” 方寸却是冷静下来，瞅准黑影李瑞祥抬脚的空档，一个侧身蹬在黑影李瑞祥的小腿肚子上，随后调用意境中的意象。 一个盛放着黑水的四方体凭空现出，倒扣向劈叉起身的黑影李瑞祥。 黑影李瑞祥仰头看一眼黑水四方体，不屑一顾，准备挥拳将其击碎。 陡然一声“方晓虎”从上空砸落，巨大的声波砸落在黑水四方体上，冲击得黑水四方体在一阵荡漾中将黑影李瑞祥笼罩其中。 黑水李瑞祥只来得及“呜”一声，便被装入其中。 随手一挥，方寸将黑水四方体收回体内意境。 刚刚那一声“方晓虎”简直就是神助攻。听声音，倒有些像是李双双。 随着黑影李瑞祥的消失，眼前画境空间逐渐褪色，暗红重新被明亮所覆盖。 画境已破。 意境体离身，重临现实。 方寸这才看到，李双双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旁边，正一直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方晓虎……方晓虎……啊！你终于动了！” 李双双脸上浮现惊喜。 方寸也是一阵惊讶：“李双双？你咋在这啊？” “我路过，看到你在这里一直站着不动。我都叫你好长时间了，你咋回事啊？” “我……没啥事，就是有点走神，看这个画上的黑影好像会动……呃……”方寸说着，朝着墙上的画随手一指，却看到画上的黑影已经消失。只有纯粹的色彩。 “哪里有黑影？”顺着方寸所指，李双双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方寸哑然，不知道为什么画上的黑影居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因为我将画境中黑影收到我体内意境中的缘故？方寸心想。 方寸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有可能产生错觉。一开始看的时候，画上确实有黑影。这点毋庸置疑。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有点出乎方寸的意料，只能归结为意境对现实的影响变大了。 “呃……呵呵……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在找那个黑影，找得有点入神。”方寸随口敷衍一句。 李双双却也并不在意，转而提醒方寸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黄彪在骂你，怎么回事啊？你惹到他了？” 嗯？ 方寸心中一动，本就对黄彪有所猜测，现在越发肯定了。 “没有，我没惹他，他看我不顺眼而已。” 李双双顿时露出八卦的神色，好奇追问道：“他看你不顺眼？为啥啊？哦~是不是因为你抢了人家宿舍长的位置啊？” 这点破事都知道了吗？ 方寸略微苦笑，摇头道：“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李双双为什么还赖着不走，净说一些废话，但方寸还有其他事，于是便道：“走，回去了。” “哦。” “回哪儿去啊？你也太菜了，连个李瑞祥都打不过，看看你脸上的伤，耻辱不耻辱？”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 第6章 忍了 正要挪步的方寸驻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陈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脸嘲讽的神色。 陈醋留着小平头，身材说瘦不瘦，说胖不胖，一双小眼睛格外明亮，走起路来一身的痞气。 之前在武术班和钟千仞组队训练的时候，方寸和陈醋微微接触过。在方寸的印象中，这就是十足的小人一个。卑躬屈膝的时候像个奴才，嚣张跋扈的时候狂得没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会挑拨离间。 杨卫刚和钟千仞最初来学校的时候，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毕竟他们两家也算世交。可是钟千仞接触陈醋之后，竟非要与杨卫刚争个高低，从最初的日常较量，到后来的针尖对麦芒，这其中固然有两方家长的交代，但很难说其中没有陈醋的推波助澜。 以至于到后来，钟杨二人竟然在小世界生死相向，陈醋和112宿舍以及110宿舍的人就在一旁看热闹，若不是于晓闻和胡凯超及时制止，种千仞和杨卫刚至少得折一个，比武大会就更不可能参加了。 那次之后，杨卫刚和种千仞便被李璇玑趁机分别安排在了110宿舍和112宿舍。 方寸能知道这些，也亏得李璇玑的告知。至于李璇玑为什么做那么多动作，到底想干什么，方寸暂时不得而知。 “你什么意思？”方寸阴沉着脸看着走来陈醋。 没骂人就揭短，无异于直接打脸。 陈醋指着李双双道：“她没告诉你吗？李瑞祥说了，以后再让他看到李双双找你，他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方寸扭头，李双双摆着双手急忙解释道：“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没听他说过……” 凭感觉来说，方寸更相信李双双。“嗯，我信你。” 陈醋又道：“哟嚯，还不承认，李双双，你怕是忘了？上次你去图书馆找他辅导数学，正好撞上李瑞祥，我从你们身边经过的，你忘了？再好好想想，嗯？” 李双双皱眉回忆一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了！是有这回事，但是这和晓虎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打人啊？” 方寸微微无语，还真有这事。问题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太欺负人了也！ 方寸硬气道：“虽然上次被他打了，但那是我没吃饱饭，我怕他？你让他再来试试！” 陈醋赞叹一声：“好，有志气。”说着，向拐角后望了一眼，大拇指朝后指着，揶揄道：“他来了。” 话音刚落，李瑞祥已经气势汹汹地走来。 方寸神情一滞，还真是说来就来，也太快了。 画境中被黑影李瑞祥暴打的画面浮现心头，方寸不由暗暗咽口唾沫。 李瑞祥一出来，陈醋就哈巴狗样地走过去，谄媚地笑着说：“祥哥，你看，没骗你，黄彪亲口跟我说看到人在这儿的。” 黄彪？还真是他！只是黄彪人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方寸已然肯定，黄彪一定是修行者，而且是有画道意境的修行者。早前居然没有发现，藏得够深的！ 方寸默默将黄彪划入黑名单。 李瑞祥瞥一眼陈醋，面无表情道：“怎么？不跟种千仞和叶天骄混了？准备跟我了？” 陈醋讪笑道：“哎哟祥哥，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一直是想跟你混的，之前跟他们都是被逼的！” 李双双插嘴道：“不要脸！” 陈醋“呵呵”一声，毫不在意。说他不要脸的多了去了，他要不要脸，他自己还不清楚吗？随别人说去。 李瑞祥看向李双双，长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双双，找他干嘛？有啥事不能找我吗？” 李双双皱眉不悦道：“我找谁要你管吗？” 李瑞祥收敛笑容，看着方寸道：“方晓虎是，我说过，双双找你，我就打你，现在告诉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陈醋好整以暇地看着方寸，只觉得李瑞祥这家伙也是蔫坏。就方寸现在的样子，他要是不打，那就是怂，这让李双双怎么看他？他要是打，还是逃不了被修理一顿的命运，最后哭唧唧的样子肯定也让李双双看了不爽。 所以无论怎么选，方寸都这个人都丢定了。 李双双也看出来了李瑞祥的强势，企图讲道理喝退对方：“你凭什么打人啊？你信不信我去告诉老师去！” 告老师？ 李瑞祥不屑一笑，告老师有用的话，他李瑞祥还能在这里瞎混？ 真有意思！ 李瑞祥凝视着方寸，只待方寸一动，李瑞祥就立刻动手。 方寸知道对方在等着自己露出破绽，但方寸经过画境一战，最后收走黑影李瑞祥，心下对他的恐惧也有所减轻。 最起码，方寸知道对方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但现在么，先忍了！ “李瑞祥，我知道你厉害，我打不过你，我认输。但李双双找谁那是她的事，她找谁你就打谁，那太没有道理，总不能说她找李璇玑老师，你也去打李璇玑老师？” 李瑞祥一噎，没想到方寸还真讲道理来了。这话听得让他无法反驳。 “你也不是最能打的，最起码叶天骄你就打不过。” 这话让李瑞祥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打不过叶天骄！ 是，他是打不过，但叶天骄也打不过他啊！他们俩至多算个平手。 说他打不过讨厌的人，这是对他的侮辱！ 看出了李瑞祥情绪不对，方寸赶忙继续道：“所以我们换个方法比谁厉害，咱们比画画，看到没，谁的画能挂在墙上，谁就赢。输的人以后见到对方，必须鞠躬叫大哥。” 李瑞祥看着方寸所指的画，若有所思，又听得李双双道：“对对对，比画画，李瑞祥，李瑞祥，我不喜欢打架的人。” 这话让李瑞祥一滞，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动手。 陈醋一看这情况，顿时不干了，好容易促成的局面，就这么无疾而终？那哪儿行！ “祥哥，方晓虎擅长画画，你又不擅长，他这是欺负你没脑子呢，你这能忍？要我的话忍不了！” 李瑞祥一恼，瞪了陈醋一眼道：“把李双双拉开！” “得嘞～”陈醋乐呵呵上前将李双双拽开。 方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叫一脚迎向自己心窝。 更快了！ 方寸心中惊诧，赶忙跳开。 “砰！”李瑞祥一脚蹬在墙上，“啪啦”掉下一块瓷砖，墙面挂上一个凹陷的鞋印。 第7章 就比田径四项 方寸刚转身，又见李瑞祥一脚蹬来。 又是这一招！方寸也是服了李瑞祥，简直就是一招鲜，吃遍天，反反复复就这一招蹬踹，躲都躲不开。 方寸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硬接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可能落到身上的蹬踹并没有发生。 却见一双臂膀从李瑞祥身后将其紧紧箍住，嘴里劝解道：“等等，祥哥，等等，晓虎是我朋友，能不能先停手……” 待李瑞祥停下后，身后之人冒头，方寸才看清阻拦之人竟然是姜皓天。 方寸陡然想起来，姜皓天貌似和李瑞祥一群人走得挺近，犹记得曾经还在教学楼前看到姜皓天和李根松一起跟随李瑞祥来着。 只是后来方寸和姜皓天虽然亲近一些，但也没有好到知根知底的程度，所以方寸也从来没想过让姜皓天插足自己与李瑞祥之间的矛盾。想不到现在对方会主动出头，方寸一时略生感动。 “祥哥，你上次教训了晓虎后被李老师修理的事忘了吗？既然能换个方式赢他，干嘛非要用暴力手段呢？不行你可以跟他比田径，比羽毛球嘛。” 经姜皓天这一提醒，李瑞祥也想起来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虽然上次为牛文东报仇狠狠教训了一顿方寸和张有为，但人家也不是没人罩的，回头他就被李璇玑拉进了对方的青龙秘境中，被人给狠狠揍了一顿，三境体都差点爆裂。 也亏得校长及时出手，这才避免了他从小世界消亡的命运，饶是如此，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三境体的实力愣是只能发挥出两成。 现在听姜皓天说得这么有道理，再加上对李璇玑的心有余悸，李瑞祥便也改变主意道：“也行。方晓虎，就按皓天说的来，咱们比田径怎么样？” 方寸略微犹豫。 李双双代替方寸开口补充道：“就比田径四项，长短跑，跳高跳远。” 方寸侧头看一眼李双双，又对着李瑞祥重重点头：“就这四项，没问题？” “呵，你都没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准备好了随时找我，这期间我不会再找你麻烦。”李瑞祥不屑转身，“不过你最好快点，让我等得不耐烦了，照样要你好看！” 目视李瑞祥离去，姜皓天和陈醋也跟了上去。 临走时，姜皓天凑上来对方寸道：“晓虎，晚上去操场，我找你有事。记得来啊。” “好。” 毕竟对方刚刚帮助了自己，出于感激，方寸也就应下了。 此时此处只剩下了方寸和李双双二人。 “谢谢你啊。”看着眼前的李双双，方寸感激道。 “就说个谢谢啊？” “嗯……那，你说怎么谢？” “哈哈哈……你这人……教我画画？你看，我帮你补数学，还帮你反李瑞祥，我只让你教我画画，这不难？” 倒是不难，就是感觉有点浪费时间。方寸自己都没有那个水平，凭什么教别人画画？方寸还要训练，还要参加暗赛，现在又要准备田径，感觉实在没什么时间。 但不答应又不好，毕竟人家刚帮了自己…… 于是方寸支支吾吾道：“呃……不难……行，就教你画画。” “就这么定了。明天找你！” 李双双拍拍方寸肩膀，开心离去。 方寸却是来到图书馆，这里依旧冷清，没什么人。 一见李璇玑，方寸就开口一声“干妈”，喊得李璇玑连忙叫方寸打住。 “说，什么事？”李璇玑知道方寸的德性，自从参加暗赛后，一般没事找她，一旦找她，就必定是有事要问。 果不其然，方寸嘿嘿一笑，略显不好意思地问道：“干妈，我想问问，黄彪是不是你安排的人？” 黄彪？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了？ 李璇玑心中疑惑，面上平淡道：“是。他算是我秘密安排帮助你打败其他暗赛参与者的，怎么？他找你了？” 方寸见李璇玑承认得这么痛快，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坦白道：“我今天在楼上看画的时候被迫进入了画境……” 之后方寸便将自己如何陷入画境又如何破境，进而和李瑞祥发生冲突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所以我推测，应该就是黄彪做的。但他这是帮我吗？这是害我？” 听完方寸的一席话，李璇玑却是不以为然地笑道：“呵呵……你想多了。黄彪事实上确实帮了你，因为我收到消息，你今天胜了一场，平了一场，再加上你之前败的一场，你目前的暗赛分数其实还是零。不过相比于负数，还是好的了。”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客观上讲，黄彪确实帮方寸将负分变成了零分，但主观上讲，方寸总感觉黄彪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李璇玑这么说了，方寸也只能认了，只是暗自留个心就好。 “好，我知道了。” “嗯，继续加油。在这儿看会” “啊……不了，我还要去看姜皓天找我啥事。” “行，去。” 退到门口的方寸却听李璇玑模糊低语：“居然……擅自……我得看看看……” 方寸直觉以为，李璇玑应该也对黄彪有所怀疑了。 操场上，姜皓天早早等在此处。 方寸走来的时候，就见姜皓天正在来回踱步着。 看到方寸，姜皓天似乎终于放下心道：“你可算来了，来来来，问你个事。” 方寸被姜皓天扯着袖子，鬼鬼祟祟地拉到一旁，有点哭笑不得地说：“行了，别拉拉扯扯，你之前不这样啊？有事说事，找我来干嘛？” 姜皓天一脸严肃地问方寸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双双？” 方寸感到莫名其妙，“这个问题你很早就问过我了？” “是，所以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双双？” “问这个干嘛？”方寸皱眉。 “哎，其实你也是喜欢的？” 方寸沉默。 “难怪李瑞祥找你麻烦。这么跟你说，李瑞祥很喜欢李双双，很早就开始喜欢了。所以你跟李双双走那么近，他很不爽。” 方寸静静听着。 “李瑞祥这个人，护短，能打，但是没有信誉。而且很霸道。” 方寸点点头，深以为然。护短和能打他早有体会，霸道也刚刚体会到，没有信誉这点，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第8章 要风度不要温度 “你别看李瑞祥答应了我的提议，要和你进行田径比赛，但其实他心里就当这是个屁，转头就给忘了。你看，说不定明天他就又去找你麻烦了，根本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方寸神情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除了硬顶。 姜皓天又讲起了一个故事：“而且他这人不讲规矩，属于吃百家饭的。之前他没有生活费了，就从食堂溜了一圈就吃饱了，你猜他怎么做到的？” 方寸好奇道：“怎么做到的？” “他从小弟饭盆里抢了一个勺子，然后从每个人身边过去的时候就去人家饭盆里挖一勺子吃。就这样溜了一圈就吃饱了。关键是这样也没人打他，你说他牛不牛？” “……牛……” 确实牛，别的先不说，就这脸皮就够牛的。要方寸的话，他是做不来跟乞讨似的，从每人那里挖一勺来吃这种事的。 姜皓天感慨道：“所以啊，这个人不好惹，我劝你，还是和李双双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方寸神情淡漠道：“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对啊，不然你以为？说真的，我今天能帮你，这是他没有火气。下次我怕是就帮不了你了。” 姜皓天的心意真是好的，但态度让方寸着实不爽。 “行了，我知道了。” 姜皓天好似看出了方寸的敷衍，又郑重提醒道：“你别不当回事，他是真敢弄你的。” 方寸不耐烦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避开他的。” 转念一想，也不知道李瑞祥有没有把柄，于是方寸顺势问道：“皓天，你知不知道李瑞祥最怕什么？” 姜皓天一愣，回忆一番，犹疑道：“他好像……真没有什么怕的……” 没有？ 方寸不信没有。 说没有，只是暂时没有发现罢了。 领会了姜皓天的好意，方寸结束谈话。 体育课，自由活动。 方寸本想好好练习一下田径，以应对李瑞祥。不管李瑞祥有没有信誉，多做准备一定是没有坏处的。 然李双双瞅准机会找到了方寸，要求方寸履行承诺，教她画画。 就连画具她都准备好了。 方寸只好妥协，随李双双在教学楼前正对操场的地方，寻找了一片阴凉地，就地摆开阵势，开始教学。 其实也没什么好教的，方寸就指着前方的教师公寓和操场，指导着李双双画出来。 他们的后方，杨正义和杨万里等一群人在玩儿着斗鸡的游戏。 所谓斗鸡，就是一腿支撑，一腿有上抬，由双手前抱，然后在划定的圈里面，两两弹跳着对碰。一方脚落地或者出圈，就算输。 方寸看得兴趣盎然。 操场上，因为自由活动的关系，基本各有各的活动。有的在打羽毛球，有的在踢足球，还有的在长跑。 方寸看得蠢蠢欲动。 然李双双认真的画着，方寸在一旁也不好走开。 突然，操场上一群人集中向跑道跑去，包括方寸和李双双身后这群在斗鸡的人。 如此异常情况，自然引起了方寸和李双双的注意，两人相视一眼，却见李双双依旧不为所动，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画作。 方寸欲言又止。 这时，一名老师怀中抱着一位同学，颤颤巍巍地跑了出来，一路向着医务室奔过去。 老师怀中的那人，方寸也认识，而且听过对方的大名。 那人叫李向阳，有点埋汰，但是很壮，住在110宿舍，却并不服李瑞祥的管辖。 钟千仞曾经拉拢过对方，但李向阳谁的面子也不给，依旧喜欢独来独往。 方寸也不知道李向阳这是怎么了，看对方那昏迷的样子和老师紧张的样子，怕不是噶了？ 方寸暗自揣测中，跟着去医务室看热闹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走了回来，嘴里还不断议论着。 “李向阳到医务室了，一声一凉体温，好家伙，三十九度。然后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短袖，跟老师说‘这孩子，要风度不要温度’。” “‘要风度不要温度’？哈哈哈……是说他穿得太少了吗？” “可不啊，你看咱们都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怕冻着了，就他穿个小背心，活该被冻成那样……” “哈哈哈，这人有意思……” 声音渐渐远去。 方寸却在原地沉思。 一个体壮如牛的人“要风度不要温度”？冻昏迷了？这可能吗？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最重要的是，他在李向阳的身上感受到一丝冰天雪地的意境，那不像是他本身的意境，倒像是被人施了法后，残留的意境。 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陷入画境的感觉！ 还有一丝陈醋的气息。 方寸想起来了。 方寸想办法毁掉牛文东的秘境时，被牛文东重伤拖入了龙华小世界。那时候，他方寸还只是个意境体，被龙华小世界钳制得漂浮在半空，不得自由。 而当时的龙华小世界中李瑞祥、叶天骄和钟千仞三方混战，李向阳却不在其中。当时的陈醋就用出了冰冻意境，只是那时候他不得其意，只以为那是龙华小世界所赋予身处其中之人的特殊能力。 这么看来，李向阳是着了陈醋的道儿？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醋刚刚才挑拨李瑞祥来打自己，现在又转头谋害李向阳，他不是和钟千仞一伙儿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寸想不通。 想不通索性不想，再看李双双手中的画作，基本已经完成。 虽说他方寸有绘画天赋，但现在看来，李双双貌似也不差，这画得惟妙惟肖的，倒是颇具意境。就好像之前黄彪引导自己进入那幅画的画境中一样。 意境？ 方寸一惊，陡然看向李双双，同时意境体附身，却见李双双身上闪耀着五彩斑斓的神光，头顶却是一片鲜红，将所有色彩牢牢镇压在体内，使其不得冲天。 意境！ 方寸这才发现，李双双身上居然有两种意境，而且都是无意识展现的。也就是说，李双双不是修者，却身具意境。这简直匪夷所思。 李双双扭头，疑惑地看向方寸：“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而在方寸的视角中，李双双问出这句话时，红光大作，竟逼得方寸意境体不得不离身归体。 意象消失，方寸摇摇头表示没事，又随手指着李双双的画作道：“画的正好，我觉着你也可以参加校园美术大赛，反正黄老师有三个推荐名额，你要不要试试？” 李双双惊喜道：“真的？我也可以？” “真的！” “太好了。” 第9章 拉拢李向阳 不理会李双双的高兴，方寸现在想的是还是李向阳。 据方寸所知，李向阳是个独来独往的人，虽然身处110宿舍，但并不服从李瑞祥，这就导致李瑞祥对这个不在掌控的人极其厌恶。 但李向阳同时也不与112宿舍的叶天骄那一伙人勾肩搭背，对于对方抛过来的橄榄枝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因此叶天骄一伙人也对他不感冒。 唯一与李向阳关系保持良好的也就钟千仞这一方几个人了。 当然，其中不包括方寸。但方寸跟随钟千仞在武术班训练的时候，也没少和李向阳接触，因此倒也算不上陌生。 所以方寸决定先去看看李向阳，说不定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拉上李向阳，帮自己一起对付李瑞祥。 医务室，方寸和李双双一到这里，便看到门口站着两伙人在吵吵。稍微走近一看，巧了，正是李瑞祥和叶天骄两伙人。 只是钟千仞、杨卫刚和牛文东都不在场，其他人倒是整整齐齐，泾渭分明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付，只要见面，必定掐架。 “李向阳都这样了还来看呢，看乐子呢？”陈醋站在叶天骄身后阴阳怪气。 “看个鬼，我看就是你们干的！”江浩指着对方鼻子说。 “你说我们就是我们，证据啊？拿出证据来！” “别以为李向阳不跟我们祥哥混，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了，他再让人看不顺眼，那也是我们110宿舍的人，轮不到你们来欺负！”李根松霸气道。 “反正不是我们干的。” …… 两方掐架，这正是方寸所乐意看到的。 但看到方寸和李双双联袂而至，本在掐架的两伙人突然停了下来发，李瑞祥摆脱众人纠缠，转而怒气冲冲地面向方寸道：“方晓虎，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居然还敢跟李双双一起凑那么近？” 不待方寸答腔，李双双先皱眉不悦地轻斥道：“你管我跟谁凑得近呢？不是说了你俩比赛完再说么？你们这不是还没比呢么，就这么着急找事？” 叶天骄一方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瑞祥，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众目睽睽下，李瑞祥大概被怼得有些难堪，被这么一刺激，禁不住直接向方寸发起了挑战。 “方晓虎，别当缩头乌龟，不是要比田径吗？就现在，赶紧比完拉倒，行不行？” 方寸哪儿能被李瑞祥带偏，他来这儿之前压根就没想过会和李瑞祥碰上。 方寸只是不咸不淡道：“不要着急，据说校运会马上要开了，咱们既然要比，那就等到校运会上比个高低。” 校运会算是一个新的活动。方寸早在被黄鹂鸣推荐参加校园美术大赛的时候就问清楚了，这也是为了防止美术大赛和别的活动起冲突。 方寸一直牢牢记得暗赛的规则，以及李璇玑的嘱咐。既然对于学校的活动要能参加就参加，方寸自然也就随时关注着这方面的消息。 自认为与方寸关系拉近的李双双自然附和，“对啊，有本事就当着全校的面，在校运会上一起比个高低。” 叶天骄一方也纷纷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讥讽。 “堂堂李瑞祥不会是怕了？” “你不是牛吗？人家都跟你说了在校运会上比了，你怂什么？” 李瑞祥脸色不悦，狠狠看了起哄的叶天骄一行人，之后死死盯着方寸，一字一句道：“看你到时候怎么死！” 说罢，愤愤离去。 110宿舍在场众人见状，也随之离去。 每个人路过方寸身边的时候，都狠狠看了方寸一眼。 对他们来说，李瑞祥这样一个霸道的人，根本就没必要答应方寸去参加什么狗屁比赛，看人不顺眼，直接就动手了。 事实上，李瑞祥以往的作风一贯如此。 只是这次他们不明白，他们一直跟随的李瑞祥怎么就会妥协了？ 别说他们不明白，112宿舍一群人虽然在起哄，但他们其实只是想激化矛盾，只待李瑞祥一动手，他们就有借口围攻李瑞祥了，只是搞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着实让叶天骄一伙感到纳闷。 于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也纷纷侧目打量方寸一眼。算是记住了这么个人。 方寸在众人打量中泰然处之，只在与陈醋目光接触的时候，双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众人走后，方寸和李双双进入屋子里。 李向阳躺在床上，嘴唇干瘪，脸色苍白，身体不时抖动，一副弱不禁风的虚弱模样。 方寸略感诧异，知道李向阳可能会有情况，但没想情况竟然有些严重。 教李双双作画的时候，方寸远远观望过李向阳的田径训练，无论爆发力还是持久力，皆是上上之资。也难怪他昏倒的时候老师会那么紧张。 只是看他训练的时候那么强悍，现在却是这么一副模样，方寸觉着自己对陈醋的意境可能有些低估。 也不对，毕竟还没确定是不是陈醋所为。 “你是……” 看到方寸，李向阳略显疑惑，这张脸有些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方寸赶紧自我介绍：“我是方晓虎，之前和钟千仞一起在武术班训练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呃……哦~是你啊，想起来了，你学拳很快，但是武术班的不是都外出参赛了吗？你怎么也没去？” 李向阳恍然大悟，又反问方寸。 方寸叹息道：“嗐，被偷袭了，受了点伤，所以没办法参赛了。” 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李向阳的神色。 方寸需要确定一下，李向阳到底是不是修行者，还是纯粹的普通人。 李向阳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苦笑道：“原来你也被偷袭了。” 有戏。 方寸赶紧接着问道：“怎么说？你也是被……” “是啊，哎……太卑劣了……”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偷袭你？” “不知道。感觉有点像陈醋，但是又不确定。” “这样，你安心休养，回头我帮你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你怎么帮我？”李向阳好奇道。 方寸转头朝着李双双伸手，请求道：“李双双，借你刚刚的画用用，回头我还给你。” 李双双不疑有他，将画作递给方寸。 “用，送给你也行。” 第10章 试探陈醋 方寸接过画作，意境体附身。 以意境体的眼睛看去，眼前李向阳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层，冰层散发的氤氲寒气，并向李向阳的身体紧缩。但里面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颤颤巍巍地支撑着冰层，不使缩紧，只是看起来极为艰难。 嘿，遇到我算是遇到克星了。 方寸心中一乐，从心境中调出熔焰，一指头弹在冰层之上，就见冰层在快速消融着。 随后，方寸又在李双双的画作上覆盖一层意境黑水，将被熔焰消解的残留冰层引入画作中，用黑水封印。 李双双只看着方寸神神叨叨一番操作，旋即便从画中感到一阵阴寒，和李向阳一般打了个哆嗦，随后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神经。 方寸做好一切，收起画作，再看李向阳，只见其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谢谢了，好多了。” “我不太明白，校医不为你驱除寒意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方寸点点头，转而提出一个要求。 “我要跟李瑞祥进行田径比赛，我看你这方面挺强的，能不能教教我，我想赢。” 听到这话，李向阳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点头答应。 “可以，不过要等我好了。如果能找出那个偷袭我的人，就更好了。”李向阳凝视着方寸，相信方寸懂自己的意思。 此件事了，方寸便开始着手试探陈醋。 趁着课间，方寸抽空画了一幅雄鹰图。 一开始方寸本想画一个素描，既可以练笔，又可以酝酿意境。但方寸偶然看到魏勇刚课桌上的彩绘画册时，便将其借来，照着上面的雄鹰图画了一幅彩绘。 随后方寸又将李双双画作中的意境引渡到彩绘雄鹰图中，使雄鹰更添几分冷冽。 做完这些，方寸将李双双的画作归还，开始打听陈醋的相关信息，准备找机会对其试探。 杨万里不愧是人缘好的包打听，经杨万里打听得知，陈醋为六班，和赵黟瞳是一个班级。 陈醋这人一般不会单走，经常和陈皮一起。 而且陈醋长期游走在叶天骄和李瑞祥以及钟千仞之间，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这点是张有为告诉方寸的。 如此一来，方寸就不得不考虑动手的方式和后果了。 左思右想后，方寸决定让李向阳帮忙引开陈皮，他来试探陈醋。 其实本来应该李向阳面对陈醋的，但方寸觉着陈醋如果真做过什么的话，必然会对李向阳极其防备，因此方寸认为还是让李向阳引开陈皮比较稳妥。 操场和教学楼之间的过道边上，方寸和李向阳已经这里蹲了很长时间。他们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将陈醋陈皮两人给漏掉。 “来了。”方寸见到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一手指去，一边提醒李向阳。 “知道了。” 李向阳回应一声，在脸上洒了一些水，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迎面跑向陈皮。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就见李向阳又是比划又是拍胸脯保证的，在陈皮怀疑的神色渐渐消失后，便拉着陈皮向科技楼跑去。 同时，李向阳伸手制止想要跟上来的陈醋，让陈醋原地等候。 待李向阳和陈皮两人远去后，方寸假装行色匆匆地走过。手中卷握着彩绘雄鹰图。 眼看从陈醋身后走过，方寸马上意境体附身，瞬间展开彩绘雄鹰图，对着陈醋的后背展开意境。 只见一只雄鹰长啸一声，伸着利爪，便向陈醋抓去。 陈醋大概是没有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会有人胆大到以意境偷袭，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了一个趔趄。 但陈醋反应也快，马上展开自身意境反击。 只见一片冰原自陈醋脚下蔓延，笼罩在三米之内。 满天冰锥从上空降落，朝着雄鹰攻击而去。 雄鹰辗转腾挪之间，堪堪躲过那些冰锥。 就见陈醋一阵气恼，双臂上抬，凭空竖起一座巨大冰层监牢将雄鹰冻在其中。 方寸眼神一凝，直勾勾盯着冰层，心下了然。 果然是陈醋！ 之前只是怀疑陈醋偷袭李向阳，而现在则是完全确定了。 方寸走向远处，悄悄隐没在人群中。同时一抖手中彩绘雄鹰图，将冰层中的雄鹰和冰层一同纳入画境中来。 这一手，还是之前陷入黄彪画境中的启发。 陈醋收回意境体，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凭直觉来说，他觉着这次背后出手的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但是画意如此高超，他竟然无从想起。 不好！ 陈醋心中一惊。 陈皮刚走，他就遇袭，这恐怕不是巧合。 陈醋刚要拔腿寻找陈皮，却见陈皮满嘴牢骚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陈醋问道。 “那个李向阳也不知道搞什么鬼，说班主任找我，结果到办公室一看，早都走了！” 陈皮抱怨着，可恨的李向阳，害我白跑一趟。 “那李向阳呢？” “哦，早就从那边回去了。” 陈皮指着科技楼和教学楼回宿舍之间的过道。 陈醋微微沉默后，“走。” 另一边，李向阳看着方寸手中的画作，以意境体进入感知，果然和自己被偷袭的冰冻意境如出一辙。 这下真相了。 李向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独来独往不代表他好欺负。 敢惹他，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看向方寸的时候，李向阳又一脸和善，“你帮我找出了偷袭我的凶手，非常感谢。之前帮我驱除冰冻意境也是。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但我也不想刨根问底。作为回报，你的田径训练，我包了。” 看李向阳现在的态度明显对自己还有所戒备，但也没有那么生人勿近了。 虽然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友谊，但能获得李向阳在田径上的帮助也不算自己白费功夫了。 来日方长，只要李向阳和自己站一起，迟早会和李瑞祥对上。 “好，多谢。那以后中午和下午我找你。” “没问题。” 对于陈醋，方寸并不在意，相信李向阳会解决他。这也算借李向阳的手收拾对方了。 毕竟他自己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单打独斗。 从参加暗赛的时候方寸就感觉到了，周围一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他们这些人。 同时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参赛人员发生冲突。 如果所料不差，试探陈醋这一场，恐怕也要记入对局场次中。 告别李向阳，方寸着手准备美术大赛，并决定向黄鹂鸣推荐李双双。 第11章 算账黄彪 龙华小学，科技楼，美术室。 方寸与黄鹂鸣两人在门口说着什么，其他人则在室内忙着手上的动作。 “老师，不骗你，我真觉着李双双画得不错。不信你看……” 说着，方寸将手上卷握着的画稿展开。虽然只是建筑写实的一角，但可以从中看出作者的水平。 基本的线条处理可以看出作者的功底深厚，但是明暗交界处的衔接不够顺畅，有些刻意的违和感。这点倒是和方寸的画作如出一辙，都是在明暗光感上有所欠缺。 “不错，结构和线条的处理都在水准之上，就是明暗过渡的地方有点瑕疵，稍微练习练习应该可以弥补回来。”黄鹂鸣点评道。 “那……老师你看，让李双双也参加美术大赛，应该没问题？”方寸期待地问。 毕竟方寸已经答应了推荐李双双参赛，所以还是找老师提一嘴。 黄鹂鸣看着方寸盯了一会儿，略作思考后便点头应道，“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就知道有条件。 求人帮忙也好，托人办事也罢，有条件才是正常的。 “不过你必须替我们组拿第一！” “我们组”三个字让方寸微微一愣，想着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和方寸一起。方寸记得黄鹂鸣说过，她的手中有三个推荐名额。 “我们组？还有其他人吗？”方寸问出心中的疑惑。 黄鹂鸣：“当然，算上你和李双双，我还发现有一个人也不差。不过不是咱们这一班的，是别的美术班的，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好。” 方寸点头应允，但同时也对第三个人充满了好奇。不过看黄鹂鸣这一副神秘的样子，大概只有到参赛的时候才能知晓了。 回到教室后排，方寸将手中画稿递还李双双。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方寸故作神秘道。 李双双白了方寸一眼，“是不是我能参赛了？” “耶？你咋知道？”方寸故作惊讶。 “这还用想吗？你找黄老师在楼道嘀嘀咕咕的，除了这事还能有啥？”李双双没好气道。 “呵呵……”方寸也不尴尬。 “不过……还是谢谢你。” “嗐……”方寸正要客气客气，余光忽然瞥见李双双身旁一本画册，上面写着魏勇刚三个大字。 魏勇刚的画册怎么会在李双双手里？ 方寸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指着画册试探性地问：“李双双，这画册是谁的？我能看看吗？” 李双双一看，将画册拿给方寸，无所谓道：“哦，魏勇刚的，我拿来看看。你想看就看！” “你跟魏勇刚很熟？”方寸将画册拿在手中，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李双双头也不回道：“很熟？也算不上……大家都是同学，也就那样。他不是参加读书角活动嘛，手里有很多闲书，我就找他借了这本画册看看。你说我要参赛的话，这本画册对我提高画技有帮助吗？” 读书角活动？ 方寸心中一动，或许他也该参加一下读书角活动，和魏勇刚好好交流一番。 “当然有帮助，你看这幅油画，整体上都用色彩在表示明暗的变化……” 方寸随后指着画册上的一幅画，开始对着李双双滔滔不绝。 这倒不是他真的很懂得欣赏，纯粹是凭借自己的理解来牵强附会地解读，总之就是两个字——忽悠。 一边讲解着，方寸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黄彪。 却见黄彪目不斜视，专心作画的样子。 方寸以为黄彪是在故作姿态，其实黄彪还真是在认真作画。 对于黄彪，方寸早已经确认了对方就是背后阴人的元凶。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方寸也不是受了气就忍着的主。 方寸已经准备好了一幅机械人画作，是和彩绘雄鹰一起做的。里面没有融入冰冻意境，因为冰冻意境已经在试探陈醋的时候消耗殆尽。现在这幅机械人画作意境中，只有方寸自己的棋海意境，想来困也能把黄彪给困死。 很快到了下课的时候。 “好，同学们，马上下课了，这里宣布一个事情”，黄鹂鸣拍拍手，叫停众人，“我们的校园美术大赛就要开始了，美术班到这里也就结课了。这次大赛呢，我已经选好了三位同学参加，这三位同学可以开始准备参赛作品了。其他同学把这堂课的作品上交，这就算你们的结业考试了，之后我会给大家评级，然后把评级结果交给你们的班主任，到时候去你们班主任那里看就好。” 美术班结业了，暗赛第一场相当于结束了一半，方寸本可以上交作品拿到a+的评级，但既然有机会参赛得第一，那自然是要尝试一把。就算参赛没有得到第一，只要是前三名，那方寸也算赢下一场了。 同学们陆续将作品上交给黄鹂鸣，而方寸早已悄悄一个人率先离开，等在楼下的大门口一侧，静待黄彪出现。 不一会儿后，人潮自门后涌出，方寸仔细观察着，生怕漏掉黄彪。 陡然，一个平头大眼的家伙映入方寸眼中。 来了！ 方寸心中一喜，略微紧张，意境体迅速附身，快速一把祭出手中的画卷。 算上试探陈醋的一次，这算方寸第二次出手了。 而且这次是奔着报复黄彪来的，也不知道效果究竟会如何。 画卷迅速浮至黄彪头顶，将黄彪笼罩其中。只见黄彪浑身一颤，一道意境体虚影就被摄入画中。 而现实中，黄彪只是略微停顿脚步，便避开人群，走到一旁傻站着。周围人也仿佛看不到方寸和黄彪似的，自动将两人忽略，匆忙赶着自己脚下的路。 方寸本以为这次有心算无心之下，怎么也会将黄彪的意境体粉碎，让黄彪跌境，谁想方寸刚准备收手走人，就见半空画作“嗤啦”一声，被撕成了粉碎。 方寸意境体一抖，险些被震得回归意境。 方寸心中惊讶之余，连忙稳住心境，随后看向远处的黄彪。 只见黄彪缓步向着方寸走来，脸上挂着复杂的神色，好似对方寸的袭击不出预料一般。 第12章 美术大赛 看到黄彪走来，方寸一阵意外，同时充满着戒备。 他真没想到黄彪的画道意境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分分钟就破了自己留在画中的意境。 方寸本来还想困死黄彪意境体来着。 然而黄彪走到方寸面前，却是主动伸出双手，在两人周围布下一层意境结界，以纯粹意境体面对方寸。 方寸对黄彪如此行为感到一阵惊悚，不为别的，只为黄彪意境体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只见黄彪意境体身上全是裂纹，各个关节处一全是被切割的痕迹，伤口处还残留着一些细微的棋意。而在各处皮肉的豁口处，正淌着一些黑水。 方寸心中大概明了，黄彪这是有能力破境，但故意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破境，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有实力反击自己，但之所以不反击，是用这种方式为他之前的行为道歉。 没错，就是道歉，方寸就有这样的直觉。 事实也不出所料，黄彪意境体狼狈喘息着，郑重向方寸道歉：“对不起，方晓虎。你上次陷入画境确实是我做的，我向你道歉。现在你为把我伤成了这样，咱们算扯平了。以后互不干扰，可以吗？” 这么顺利？ 方寸心中诧异的同时又感到一阵疑惑。事情顺利得简直出乎意料。他只是想报复黄彪，没想和黄彪相安无事，但黄彪突然整这一出，却让方寸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对方的提议。 虽然看起来似乎对双方都好，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方寸心中却总有些荒诞的感觉。 “为什么？你先动手伤我，我现在报复你，你又自残一顿，然后告诉我以后两清？为什么？你应该不是因为怕我报复？毕竟你这么强，好像并不怕我报复？” 如此反问倒让黄彪微微沉默，他确实不想和方寸言和，但是…… 黄彪叹息一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方寸奇怪地看着黄彪，心中直犯嘀咕，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犹豫好一阵之后，黄彪咬咬牙，腮帮子绷了绷，还是决定说了的好。 “其实……我还真不怕你报复，我甚至想直接弄死你。” 如此赤裸的恨言让方寸皱眉不已。 “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我为啥这么恨你吗？” 方寸默默地看着黄彪，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当事人自己说出来的最为靠谱。 “因为你让我嫉妒啊！方晓虎，你来了108之后，我管你一回，你怼我一句，你让我这个宿舍长颜面扫地。 你来之前，他们都还算听我话，可你来了之后呢？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跟姜皓天还有杨万里合起伙来反对我，让我像个笑话。 凭什么啊？啊？你欺负他们，他们还听你的？简直没道理！ 还有班主任，老师们，他们为啥要偏袒你，把我宿舍长的位置让给你？为什么？李璇玑老师为什么要收你为弟子，连你叫她干妈都认了？凭什么啊？ 黄鹂鸣老师也是瞎子吗？我画画那么好，按着她的要求来，她看不到我的杰出，反而你这个不守规矩的，让他刮目相看，不就是画她本人吗？我也会啊！ 但是我找她给她画像，她凭什么骂我？凭什么？还说我心思不正！我不服！ ……” 黄彪越说越激动，身上本就流淌着黑水的伤口更是不断加深着，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方寸听着，也想着，他想起了画境中面对李瑞祥的时候，想来那也是黄彪的肺腑之言，只不过他是借李瑞祥之口发泄而已。 方寸从来不曾想过，他安安分分的做自己，还能被人嫉妒？ 嫉妒真是可怕的心理！ 方寸听着黄彪的抱怨，反思着自己的过往，不发一言， “……但是上次本想给你个教训，可是后来李璇玑老师找我了，她把我狠狠虐了一顿……”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彪声音微微发颤，似是想起了可怕的回忆。 “她说”，黄彪咽了口唾沫，“以后再找你麻烦，我就可以直接去当植物人了……我……我很抱歉之前对你下手，请原谅我，以后咱们也相安无事，求你了！” 可怜巴巴的语气没有引起方寸的同情和怜悯，反而引起了方寸的深思。 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他知道李璇玑对自己如此一定有她的目的，但方寸却想不通李璇玑到底意欲何为。 “好了，我同意你的请求。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说罢，方寸走出结界，不再理会黄彪。 本就是为了报复黄彪，能解决更好，现在能这样和解，也算一个不错的结果。 方寸其实心中还对黄彪有所戒备，最起码有一条，黄彪没有坦白，那就是李璇玑告诉过他的，让黄彪协助方寸得暗赛第一。 这一点，也不知道黄彪是故意不坦白还是就忘了说。 …… 综合楼前，一个“校园美术大赛”的横幅挂在上面，“哗哗”地摆动着。 台阶上摆放着三张拼起来的大桌子，为三个评委留好了位置。 楼前的空地上，参差坐落着十个美术班的参赛者。一共三十个人，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摆放着画架画板，只待评委一入席，便开始比赛。 方寸坐在最后方的右边角落，与李双双正好呈对角状。 往左前方看，是一个帅气的男生，头发微长，背影挺拔，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这人是花公子，直到进入赛场的前一刻，方寸才被黄鹂鸣告知，一个极具实力的人要和他们一起代表黄鹂鸣组参赛。 这次的比赛规则中，首先以组别决定排名，然后再在组内分出一二三。 这么一来，比的就不单是个人实力了，还有个人的运气。可能有的人非常强，画得非常好，但是两个队友不行，那他也只能往后排了。 除非这个人有横压同辈所有人的实力。 方寸关注着花公子，倒不是因为惧怕他的实力，他越强对方寸越好。 方寸之所以关注着花公子，是因为场外有一个三番五次背后使坏的江浩也在看着花公子。 方寸知道江浩和花公子是出于立场不对付，而方寸自己与江浩则是因为私人恩怨不对付。 毕竟这是先以组别进行排名，一旦花公子被干扰，影响的是方寸这组整体的成绩，所以方寸不得不分心关注着花公子。 只要花公子受袭，方寸必定伸出援手。 第13章 第一轮 综合楼前的台阶上，三人缓缓入席。 申金越，杨丹峰和李瑞霞。 申金越和杨丹峰方寸曾经见过一面，还算认识，但是李瑞霞，方寸却是一头雾水。 李瑞霞身形微胖，介于申金越和杨丹峰之间，一头浓厚的棕黄色波浪卷短发覆盖头顶，颇有一些富家婆婆的味道，其眸中神光四射，刚一入场便有一股不一般的气场。 方寸心目中顶厉害的李璇玑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李瑞霞身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李璇玑身后的人应该就是这位了。 方寸暗自揣测李瑞霞的身份以及她和李璇玑之间的关系时，台阶上李璇玑已经正式宣布了比赛开始。 方寸略微沉思一下，开始动笔。 本次大赛主打现场作画，一共三轮，赛题随机。 第一轮题目是“龙华小世界”，要求参赛选手自主作画，可以是素描，可以是彩绘，也可以作水墨画，只要画作的主题能最恰当地表现出“龙华小世界”的主题即可。 对于这个题目，方寸也不知道出题老师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龙华小世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吗？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作为了比赛试题。 方寸虽然去过龙华小世界，但他不知道出题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让大家把龙华小世界给画出来。 微微思考后，方寸决定还是画一幅想象中的小世界比较好，这个小世界应该有人，有各种职业，有各种活动和建筑，就像一个封闭的村落，自给自足。只不过整体的表现形式，应该是一个学校的模样。 所以方寸落于笔尖的草图既不是素描，也不是彩绘，更不是水墨，倒像是一幅设计图。 外面围观的黄鹂鸣正在顺着警戒线游走，与其他参赛选手的老师一样，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学生的画作。 黄鹂鸣一边游走，一边不时点点头，偶尔也会“啧啧”摇头，似是为学生的画作而扼腕叹息。 直到看到方寸的落笔，黄鹂鸣才踱着步子，悠到了方寸的身后。 但见方寸手执铅笔，一笔一画落于纸上，有时还要用尺子对比着量量。 不多时，一个教学楼的主体轮廓便被勾勒了出来。紧接着是左右操场和科技楼，然后是宿舍楼。 看到这里的黄鹂鸣直皱眉头，这玩意儿不就是龙华小学的建筑画么？画这么个玩意儿能获得上面那三位的认可吗？简直是开玩笑！ 黄鹂鸣很想开口提醒方寸，但有碍于不得干扰比赛的规则存在，黄鹂鸣只能是暗暗心中焦急。 然接下来，黄鹂鸣却见方寸在整幅画的四周留下大量空白，之后又在北面的宿舍楼后画上一大片大棚，想来是一个蔬菜基地。 而在操场基础上，方寸于上空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浮空演武场，其上划分为纵横18x18个方格，每个方格都相当于一个小房间。小房间四面分别设有四个门，与其他房间通连。 整体看上去，这些格子状的小房间被貌似被划分为了四片区域，自左下方顺时针形成一条递进路线。 方寸还特意单独画出了一个小格子房间作为图例，然后用一个箭头指向演武场。 在科技楼上空，方寸还画出了一个类似于外星飞船样子的巨大建筑，里面有着各种科技造物，譬如激光炮塔之类。 最后，方寸在整个画中的天空留下一个巨大的眼睛，边上写着“天眼”二字。 这就是方寸构想的龙华小世界。 在方寸的设想中，龙华小世界与龙华小学应该是一体的，而且是可视的，只要大家想，就可以进入，而不是需要从特定门户才能进入。 更为关键的是，小世界就该有个小世界的样子，应该足够宏大。 只是方寸也没有见过更多的世面，他以为的宏大，也就局限于纸上的样子了。 黄鹂鸣看到后面，已经略张着嘴，感到微微震撼了。 她只以为方寸是要画一个学校的建筑图，不想方寸是在设计一个未来龙华的想象图。 “不错啊，还挺有想象力。”一个低低的声音响在黄鹂鸣耳旁。 黄鹂鸣一惊，向四周看去，却见自己身后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大一圈的人，他们全都伸着脖子，看着方寸在那比比划划。 而方寸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毫无所觉。 刚刚在黄鹂鸣耳边低声说话的，正是围观者之一。也是与黄鹂鸣私交相对要好的一位老师，名叫张悦。 “嗯……确实还行。”顺着张悦的话，黄鹂鸣也认同地说。 张悦：“这是你的学生？” 黄鹂鸣：“哈哈哈……是的。” 张悦：“看来你这次要得第一了。” 黄鹂鸣：“哈哈哈……这才第一场，还早呢。” 张悦笑而不语。 黄鹂鸣也不好过于自夸，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但还是低调为主，遂又挤出人群，向着花公子的方向走去。 黄鹂鸣本来就是以花公子为撒手锏的，只是方寸这里给了自己意外，这才多逗留了一会儿看看。 至于李双双，中规中矩，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败笔。黄鹂鸣只希望她不拖后腿就好了。 沉浸于画图中的的方寸却是没有发现，随着自己落笔越来越深，整个设计图也越发清晰，周围的世界也越来越模糊，甚至声音都已经慢慢消失。 勾勒完最后一笔，方寸一回神，却见眼前一片漆黑。 环顾四周，亦是如此。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头顶。 方寸微微一惊，连忙意境体附身，而情况却没有丝毫改变。抬头，除了一束光落下，什么也看不到。 方寸站起身，再看一眼身下，却见刚刚还在画板画架和小凳子都已经消失不见。 方寸微微惊悚，此刻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再无其他声响。 这必然是有人出手了，不能坐以待毙。方寸有此判断，随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下向前迈步。 由于看不到前方的路。方寸只能一步一点，谨慎地试探着。 然而如此龟速前行了一段时间后，方寸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猛然回头，再看四周，环境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除了照在方寸身上的这一束光。 “嘶——” 方寸轻轻吸一口凉气，汗毛炸立，有种见鬼的感觉。 尽管方寸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修行者，但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冲击方寸的心灵。 第14章 围杀方寸 方寸现在倒是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再次更加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了一段路后，方寸心中自认已经对当前环境有所了解。 首先，在这里行走如履平地，没有任何障碍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寸没有碰到的缘故。 其次，这里除了自己头顶的光源，再没有任何光源。更扯淡的是，方寸只能看到光源所照之地，除了光源，便什么也感受不到。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画地为牢。 方寸深吸一口气，“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开始拼尽全力，发足狂奔。 他要验证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完全无边无际。他不信这样的鬼地方没有结界。只要能解除的边界，他就有了出去的希望。 “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方寸闷哼一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哼哼唧唧地缓解着头上的伤痛。 缓了一会儿，方寸爬起来，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从手指上的触感反馈的情况来看，面前似乎有一堵无形的透明的墙，但方寸瞪大了眼睛朝前观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方寸不信邪地伸长了脖子，然而这回却什么也没有碰到，额头上什么触感也没有，除了空气。 方寸微微后撤，又极其谨慎地伸出双手摸索，然而这次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仿佛刚刚的无形之墙只是个玩笑。 方寸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玩笑，这只能说明，这次的意境空间要远比黄彪出手的画境更强。强到以方寸纯粹意境体几乎没有机会破境的程度。 但方寸并不甘心，想要再试验一次。这次，方寸没有快速奔跑，也没有乌龟似地挪移，而是以正常步速行走着，中途随机转身，拐弯前行。 如此一段时间后，方寸再度奔跑一下，然不出所料，又撞在了无形的墙上。 方寸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里不允许奔跑，一旦奔跑就会撞在墙上。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没有什么危险，顶多是会被困住。 也不知道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方寸心中焦急，毕竟比赛要紧。然而焦急也没用。 方寸以意境体操控体内棋海意境，将其缓缓显化而出。 然而这诡异的情况并没有消失，方寸的意境空间并没有改变当前的环境。头顶的光源还在头顶，四周的漆黑还是那样漆黑。 方寸不信邪地继续显化意境，却在感知中，意境好似被卡住了一般，再不能显化。 方寸心中诧异，意境可不是现实的砖墙，那是纯粹的念力构成，穿墙而过都可以，怎么可能会被卡住。 然而意境中传来的感觉就是这样，就好像一个方形玻璃盒子装入一个球体中，生生被卡住，收也收不回来一般。 方寸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想要把意境收回来，却整个意境空间被夹的动弹不得。 方寸这下是真慌了，意境被卡住，没办法动用意境之力，意境体也被束缚住，什么也动用不了，难不成要栽在这儿了？ 然而没有最坏的情况，只有更坏的情况。 方寸正暗自颓然的时候，头顶光源处却是落下一颗巨大的黑棋，好似要把方寸生生砸死。 方寸瞪大了双眼，拼命调动意境之力，然意境毫无反应。方寸不甘心地调动心境之力，然心境空间只是微微起了一丝波澜，荡漾出的心境之力流入意境中，便也失去了反应。 方寸又调动梦境之力，这回倒是有反应。 方寸匆匆将梦境蜂巢气泡布散在头顶，以阻挡黑棋下落。 然而黑棋势不可挡，方寸的梦境之力一碰就碎，宛如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方寸心中绝望，反眼睁睁看着黑棋压在头顶，马上要将他压成碎末。 “叮”的一声，一支画笔擎天立地，支撑住了下落的黑棋。 外界，方寸陷入画境之前。 方寸本来正画的好好的，突然之间就一动不动，整个人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围观者纷纷感到奇怪。碍于赛场规则，又不好提醒方寸。 与方寸成对的左下角落处，李双双注意到了方寸的异常。 起初，李双双只以为方寸在发呆或者构思什么，然而关注了一会儿后，李双双却发现方寸依旧一动不动，这时她便意识到方寸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像个神经病一样，突然把自己想象成一动不动的蘑菇？ 除非他真的有精神病。 李双双心中替方寸感到一丝担忧，要知道大赛第一轮进行到现在，大部分人基本上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些细节收尾而已。 就算差一些的也马上要完成了。 而方寸呢？李双双不知道方寸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比赛场地内又不允许参赛者随意走动，李双双即便想过去看看方寸的情况都不行，更别说尝试帮方寸完成画作了。 李双双匆匆为手中画作收尾，想着如果收尾完成，方寸还是一动不动，她便只好违规张口了。 毕竟参赛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 李双双快速为画作收完尾，一抬头正好看见方寸脸色一暗，迅速灰败。 再一看，李双双竟然看到一枚黑色棋子压向了方寸，而方寸竟然依旧一动不动，眼看就要被砸死。 李双双当即站起，惊呼出声：“不要！” 随后一道红色光芒从李双双身上射出，带着李双双保护方寸的意志，瞬间形成一支巨大的红色画笔，支撑住了下落的黑棋。 同时，红色画笔在方寸四周形成了一个红色的护罩，将方寸笼罩其中。 惊叫出声的李双双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出声已经违反了比赛规则，理论上应该是要出局了。 然而预想中的淘汰出局声并没有传来，李双双左右回头一看，却见原来画画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李双双！ 如同方寸一样，那坐着的李双双也是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站着的李双双抬手一看，再看一眼自己，却见自己全身虚化，仿佛透明。 “咦？” 黑暗意境中，方寸被红色护罩保护住的同时，一道惊咦声响起。 随后那黑暗中的声音招呼一声道：“有人闯进来了，合力灭了他！” 另一道声音怒吼：“我看谁敢！花公子，你完事了没有？本少爷要顶不住了！” 第15章 反杀江浩 “再撑一下，我马上把李双双的意境体拉进来。”花公子安抚一声。 随着话音落下，方寸就见红色画笔闪过，李双双的身影替代了原先画笔所在的位置。 “方晓虎（李双双）！”两人同时惊愕。 方寸是想不到李双双居然真的有意境体，而且真的有人可以把李双双意境体给拉进来助力。 李双双是想不到自己会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这个陌生的地方，方寸居然也在。 “好了，我来了”。花公子声音由远及近。 随后漫天花雨下落，微弱的光芒从飘落的花瓣上散发着，驱散了光束之外的黑暗。 一头飘逸长发甩在身后，身穿校服的花公子踏着粉色花瓣疾速奔来。 其身后追着面目狰狞的李根松。 此时的李根松完全不似人类模样，口中獠牙狰狞，面色铁青，仿佛传说中的僵尸，依稀可见李根松本来的样子。头顶一颗树冠，两手指甲修长，一眼看去，竟有一掌之长。 此时，李根松的利爪距离花公子的屁股只有短短毫米，其上散发着丝丝寒气，眼看李根松的利爪就要一下子插在花公子的屁股上，给花公子来一个千年杀，花公子菊花一紧，千钧一发之际，奋力进入李双双制造出的结界中。 “叮！” 一声铜铁脆响。 “嗤！” 李根松的利爪上冒出阵阵青烟，疼得李根松嘶吼不已。 “吼！花公子，你跑不……” 李根松忍着剧痛想要放个狠话，然话刚说到一半，就见红色结界头顶的黑棋被花公子一脚蹬了过来。 李根松赶忙运起利爪一挡，只听“当”的一声，李根松和黑棋被双双震飞。 “干得好，花公子！” “李根松！我的棋阵被你给破了！搞什么鬼？” 方寸耳听得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突然感觉脖领一紧，随后一阵失重感袭来。 “啊——”李双双的尖叫声响起。 方寸慌乱中左右一看，只见李双双和自己一样，都被花公子拎着后脖领，狼狈地上飞着。 方寸一直以为光束上方没有尽头，然而他错了，花公子拎着方寸和李双双只是上行了十来秒，随后便反身朝上，双脚用力一蹬，方寸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方寸感觉到背后的手一松，顿时摔落在地。 抬头一看，只见前方一个巨大的棋盘空间将花楚少爷围困其中，棋盘四方依次为江浩，梅有钱，魏勇刚。 西边出现一个空缺，想来之前应该是李根松所在。 再看四周环境，分明还在综合楼前的空地上。然而这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方寸迅速判断出，自己已然身处龙华小世界之中。 此时，花公子正疾速从西边奔向棋盘结界的缺口处。 棋盘中间的楚少爷一脸狂傲，在其头顶浮现有六个小太阳般的光球，抵挡着整个棋盘的威压和三人的攻击。 眼看花公子袭来，靠的最近的魏勇刚随手挥出一道白光。 白光化为一道巨大的横幅，上面整齐书写着一列列的文字，在花公子飞到近前的时候，横幅骤然翻转，将花公子纳入其中，随后飞回魏勇刚手中。 方寸正惊诧花公子怎么这么拉跨的时候，却见又一个花公子自原地出现，“嗤啦”一下挤进了棋盘空间。 楚少爷略显狼狈地说道：“你可算来了，再晚来一会儿，我是真顶不住了！” 花公子：“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李根松不知道被棋阵撞哪儿了，咱们抓紧破开这个棋阵。” 说着，花公子分出四个花瓣组成的幻影，骤然冲天，弥补上了楚少爷的大阵的空缺。 只是六个太阳光球和四个花瓣幻影组合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别扭感。 “晚了！”江浩冷笑一声。 却见四个李根松分别从那四个花瓣幻影中破壳而出，瞬间打破了场中的均衡态势。 “糟！” 楚少爷和花公子脸色一变，知道又上了江浩的当。 在这之前，江浩和魏勇刚、李根松以及梅有钱突然合力围杀花公子，将花公子拉入龙华小世界中，花公子猝不及防之下，匆忙求援，然而这次来围观比赛的只有楚少爷一人而已。 花公子一进入小世界中便被困住棋阵中，奋力反抗之下竟与对方四人呈现僵持，只是落于下风，被炼化是迟早的事。 更为卑鄙的是，江浩借着花公子反击的力量融入棋阵，形成一颗黑棋，将方寸也拉入棋境中，镇压在棋境底部。 然而李双双关键时候对方寸的保护让花公子看到了机会，正好在楚少爷及时赶到，花公子便和楚少爷来了个移形换位，让楚少爷先顶住，花公子去解救方寸，拉上李双双。 如此一来，棋阵的关键黑棋便被破除。 只是他们没想到，李根松的追击居然只是个幌子，貌似破开那枚黑棋的效果并不大的样子。 颇有种无功而返的意思在其中。 李根松才不管两人怎么想，伸着利爪，径直刺向了两人的胸口。 然而魏勇刚手中横幅一翻，仰面朝上，又一个花公子冲天而上。朝着北方的江浩就是一击。 江浩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手中棋子被踢飞，棋阵一阵晃动。 而方寸此时和李双双一样同时感到一阵晃动，就见李根松两只利爪已经直刺入双方胸口。 李双双“啊”地一声尖叫，浑身红光大作，一个巨大的印信从天而降，砸破了棋阵结界，一下子落在李根松的头上。 李根松“啪”地一下爆开，方寸被红光笼罩，却是无事。 而楚少爷正在此前方寸所站的位置，在棋阵一晃的同时，迅速奔向江浩，四个太阳光球落向江浩，把江浩化为齑粉。 方寸一个晃神，眼前画面纷纷消失，再定睛一看，又回到了外界赛场中。 而退出龙华小世界的时候，魏勇刚竟朝着方寸微微点头。 另一边，李双双“唰”地站起身来，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随后又羞红着脸坐下。 方寸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而关注向了花公子，果然一动不动。却见花公子浑身一震，忽然举手道：“我完成了。” 第16章 针对 方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赛场中。 随后，方寸也举手道：“我也完成了。” 紧跟着，一旁的李双双也举手道：“我也完成了。” 之后赛场中的众人纷纷举手，表示自己已完成作品。 就在参赛选手纷纷举手的同时，方寸正扭头观察着四周围观的人群。陡然，角落中的魏勇刚映入眼中，对方对着方寸微微一笑，随后便搀扶着江浩和李根松离去。而梅有钱早已不知所踪。 综合楼前的台阶上，李璇玑看下方参赛者纷纷举手，直到最后一个人举起手来，李璇玑便让众人按照次序把作品交上来，然后回原位置等待，坐等评委打分点评。 “第一幅作品，名称为《龙华中的树》，由四班的牛欣浩同学所作，请评委传阅后打分。” 李璇玑拿着话筒解说着，一边将一幅画递给李瑞霞。 三人挨着观看完毕后，分别给出了自己的分数，然后便是挨个点评。 “这幅画在技法上……” 众所周知，领导或者评委的话不亚于催眠曲，方寸听得昏昏欲睡。 本来刚刚经历了龙华小世界中的一战就已经疲惫的不行，现在又听着这样啰里嗦的话，方寸只想赶紧穿越时光，穿梭到未来。 然而参赛人数一共三十人，每人即便要用五分钟进行点评，也要两个半钟头才可以点评完，更别说三个评委中也不是真的就每个人只说五分钟完事，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刹不住车的情况时有发生。 万一遇上让三人拍案叫绝的作品，甚至都不止十五分钟才能点评完。 所以从第一幅作品开始，方寸就已经沉入梦境之中，感悟着梦境，希望能早日修出梦境体。 梦境中，方寸心神流连于各个蜂巢气泡之中。 一般而言，蜂巢气泡中的光幕代表着方寸所做的梦，它们是方寸各种梦想的不同表现，应当是多姿多彩的。 但现在，方寸心神在各个蜂巢气泡的光幕中所看到的画面竟然都是同样的，都是方寸心境体破碎的画面。 破碎……破碎……破碎……反复如此…… 方寸感悟得有些心力交瘁。 或许心境体破碎真的成为了方寸永远的伤痛，即便是做梦也不能忘却。 如果说心境是无名而起，意境是心与实交感而生，梦境就是心与虚交感而成。 所以心境体只要万念归心，就很容易成，但有时也容易碎。 意境体在人从现实进入虚幻的感悟时就会生成。 但梦境体却是要从光怪陆离的虚幻中清醒过来时才能产生。 所以梦境体最难成。 说得再直白些，一个人做梦的时候不光需要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能改造自己的梦境，掌控自己的梦境，那样才会形成梦境体。 这种情形类似于上课打瞌睡，神游外物，但又不同。 困得睁不开眼是想睡不能睡的意念在支撑，所以是似睡非睡，这种状态其实还是不清醒的状态。 但梦中的清醒状态却是既睡又没睡，本质上其实还是清醒的状态。 似睡非睡与既睡又醒，全然不同。 方寸现在感悟的就是既睡又醒的状态。 但这样的感悟何其艰难，方寸流连许久，依然一无所获。 “……好，现在请评委点评第三十幅作品，名为《龙华小世界》，作者是方晓虎同学。请评委传阅点评……” 方寸心神沉浸于梦境的时候，外界的评委点评环节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 听到“方晓虎”三个字的时候，方寸猝然一惊，心神从梦境中抽离，开始竖起耳朵，听着台阶上评委的点评。 这在外人看来，方寸就仿佛是刚睡醒一般。 台上李瑞霞先是仔细观摩画作一眼，随后抬头看向方寸。 方寸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李瑞霞的目光中带着一股浓重的审视味道，就像是在说，她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画出了这么一幅画一样。 李瑞霞就着话筒开口道：“这幅画与其说是《龙华小世界》，倒不如说是《我心中的未来龙华》更贴切。这幅画在立意上倒是中规中矩，但在具体创作上却很见构思的巧妙，首先来说，操场上空的演武场……” 李瑞霞啦啦对着方寸的《龙华小世界》一顿夸赞，说方寸的想象力很丰富，未来龙华未必不能变成这样种种。 说的好像方寸的画就是龙华小世界未来的蓝图一般。 这倒把方寸给说得不好意思了，微微低着头，羞于见人。 而之后轮到杨丹峰点评时，也是一如李瑞霞一般对着方寸的画作一通夸赞。 方寸在受之有愧的心理下微微偏头看向李双双，却见李双双正满脸笑意，好似夸得是她一般。 然而轮到申金越时，却见申金越一脸阴沉。 “我倒觉得啊，方晓虎同学的作品在技法上还略显粗糙……” 此话一出，包括李璇玑和围观者在内的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申金越身上。 “当然不是说方晓虎同学画的不好，而是与别的同学相比，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就拿这个构图来说，这是画吗？这简直就是建筑设计图嘛！而且还是草图，这样的画也能拿出来比赛？ 至于说这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创作倒是很有新意，但这上面有用素描的，有用彩绘的，还有油画的，你这到底是什么画风？大杂烩吗？没有具体的非常出彩的两点！ ……” 申金越啦啦说了一通，将方寸的画贬得一文不值，就差说方寸画得狗屁不是了。 方寸黑着脸，颇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殊不知，不光方寸黑着脸，黄鹂鸣也黑着脸！ 黄鹂鸣全程看了方寸创作的过程，那又是用尺子量，又是用手涂抹，那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结果竟然被贬成了这样。 黄鹂鸣险些气炸！ 她感觉到了，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针对！ 又岂止是她，在场围观者均感到了古怪，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校长，为什么会如此针对一个小小的方寸？ 没有道理啊！ 其中心里最清楚的或许就是李瑞霞和李璇玑了。 方寸身上已经打上了李璇玑的烙印，也就表明方寸是李瑞霞的人。在场花公子和李双双，一个是花家的公子哥儿，一个父亲是交通局局长，他们两个虽然也跟申金越所属势力不对付，但都没那么好惹。 独独方寸是草根愣头青一个，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第17章 第一 然而申金越低估了李瑞霞对方寸的爱护之心，也低估了杨丹峰对他的反抗之心。 只听李瑞霞率先打断申金越的发言：“我对于申校长的看法不是很认同，我反倒觉着这样的构图方式很新颖，打破了单纯的三角构图和中心构图等等的传统构图法，虽然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创意，但是这种打破常规的勇气却是值得肯定的。 更重要的是，无论从线条、色彩、结构还是细节上来说，这幅《龙华小世界》都将未来的画面展现得格外逼真、细腻而且生动。 咱们这本就是美术大赛，最重要的当然是看作者的绘画技巧怎么样的，而不是仅凭个人的好恶就对作品进行否定。 这幅画完美表现了主题，而且很有创造性，我给他满分十分！” 李瑞霞的话音刚落，旁边的杨丹峰紧接着开口，丝毫不给申金越发言的机会。 “我认同李校长的看法。咱们不能仅凭个人好恶来判断一幅作品的好坏，应该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待嘛。 就说这幅《龙华小世界》，首先扣题非常明确，其次从立意上展现出了这位方晓虎同学对龙华未来的畅想，这说明这位同学对咱们学校的建设还是很有认同感的嘛，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好肯定，所以应该值得鼓励！ 再说绘画技巧上，一个孩子能把彩绘、素描、油画、设计图等等的绘画风格融汇一炉，充分说明这孩子在绘画上不光有着天赋，更有自己独特的思想。 搞艺术创作的，没有独特的思想怎么能行呢？单凭这一点，给这位同学一个满分并不为过嘛！” 李瑞霞和杨丹峰对方寸的力挺让在场众人心中震撼，不知道的只以为方寸真的画得多么好似的。而知道的，譬如李璇玑，却是明白这是李瑞霞和杨丹峰对申金越的合力反击。 想来刚刚龙华小世界中，江浩一行围杀花公子和方寸失利，显然是让杨丹峰和李瑞霞同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现在呈现出联合态势，就是为了共同抵御申金越的发难。 所谓痛打落水狗，莫不如是。 申金越一看两人这明显联合的态势，便知这场交锋自己已经落入下风，事不可为。 于是申金越也跟着话头一转：“两位‘副’校长说得很有道理，咱们不能凭个人好恶来判断作品的好坏。” 申金越低头，又装模作样地将手中的画作仔细看了一遍，随后道：“现在再看，也确实有可取之处，但要说给满分嘛，我觉着还是有待商榷的。 这样，为了免得方晓虎同学骄傲自满，我给九分。” 杨丹峰和李瑞霞不屑一笑，知道申金越这是妥协了。 参赛选手一共三十人，方寸是第三十号，由此第一轮比赛就算结束了。 日上中天，热辣滚烫。 作为赛事主持人的李璇玑让众人先回去休息，静待下午的第二轮比赛。 下午，日微斜，炎毒略去。综合楼前的广场上，三十位参赛选手和围观群众也已就位。 三位校长和李璇玑姗姗来迟。 众人正期待着第二轮比赛什么，李璇玑一开口就让众人一阵哗然。 “经过中午的商讨，三位校长共同决定，第二轮比赛取消，直接进行第三轮比赛，然后进行评比。最后的排名以第一轮比赛和第三轮比赛的综合成绩决定。” 取消第二轮比赛只是个借口，事实是第二轮比赛已经进行完毕。 李璇玑一开始的想法是制造一个画境，让众人在画境中作画，谁的画率先破除画境，谁就是第一。第二轮的排名就以参赛选手突破画境的次序决定。 但他没有想到申金越会横插一手，居然安排江浩他们直接围杀花公子和方寸，结果花公子意境体裂纹四起，李双双被激发出不受控制的意境体，方寸倒是没啥事，但意境体的气息也衰落到底。 如此情况下，杨丹峰和李瑞霞自然都不同意李璇玑原来的方案，第二轮比赛只能作罢。 “哗……” 台阶下的参赛选手还没有反应，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议论纷纷。 “怎么取消了？” “不是说好了三轮比赛的吗？” “哎呀，这也太突然了，这比赛这么随机吗？” …… 因为取消第二轮比赛对整体并不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围观群众在经历短暂的骚动后便又恢复了安静。偶尔有几声窃窃私语，并不影响比赛的正常进行。 “第三轮比赛，选手以台阶上的三位校长为模特，为他们画一幅肖像素描。现在开始！” 李璇玑话音一落，台阶下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大家都没想到第三轮的比赛居然只是画一幅肖像素描。 这倒不是因为比赛内容太难，正相反，恰恰是因为比赛内容过于简单。 大家搞不懂这个比赛为什么要这样进行，但既然已经开始，也只能看着。他们也干预不了比赛。 方寸微微意外，感觉这第三轮比赛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般。他在美术班学习这么久，一直练习的就是素描，其他风格的画虽然也有涉猎，但那都不是他主要擅长的。 第一轮比赛之所以那样画，也是剑走偏锋。 殊不知，这第三轮比赛之所以如此，其中一个原因，恰恰是因为方寸。 方寸第一轮的画让申金越误以为方寸很擅长各种风格的画融合性创作，所以中午他便把杨丹峰和李瑞霞聚在一起，商量着修改比赛内容。 申金越以第一轮比赛中，参赛选手们的画都过于花里胡哨为由，决定第三轮直接比试真正的画技基础——素描。 由于台阶上两人已经对申金越联合发难过，所以这次也就退让一步，算是给申金越一个面子，同意了他的提议。 而这正好成全了方寸。 方寸如往常一般，先是仔细对三位校长进行细致的观察，确定构图后便开始落笔。 “沙沙……” 不一会儿后，方寸第一个画完。将面前画中的肖像和台阶上的三位校长仔细对比后，确认细节上也没有了问题，方寸便举手示意。 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名率先完成作品，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围观群众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方寸最真实的画技究竟怎么样。 李璇玑将方寸的素描收走，让方寸原地等待。 方寸本想趁此时机沉入梦境中，借机修行梦境体，但一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受的围杀，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很快，众人全部作画完毕，李璇玑将画作收上去，由三位校长挨个点评。 如第一轮比赛的点评一样，这个环节极其无聊，方寸强忍着困意，直到听到“黄鹂鸣组获得第一”时，方寸才困意全消。 第18章 感悟梦境体 只听台阶上的李璇玑宣布道：“本次校园美术大赛，黄鹂鸣组获得第一，其中方晓虎为第一，花公子为第二，李双双为第三……” 方寸忍不住扭头向左一看，果然见到李双双一脸喜悦的神色。 方寸又向右看去，只见黄鹂鸣也是一脸激动的神色。接触的方寸目光，黄鹂鸣对着方寸竖起一根大拇指。 “本次校园美术大赛第一名的奖励是，九百块奖金，作品挂于走廊，供同学们观赏，另外奖励一张比武大会的入场券，凭此可外出观看比武大会！” “啪啪啪……” 掌声响起，台阶下的众人，包括参赛选手和围观群，纷纷对方寸露出羡慕的目光。 方寸也没有想到奖励这么丰厚，居然真的有奖金。 他只以为黄鹂鸣之前说参赛有奖金是哄着他玩儿的，目的就是忽悠他参赛，没想到还真有奖金。 接下来的奖励就略有差别了，花公子获得奖金七百块，李双双获得奖金五百块。 其他组没有奖金。 让方寸比较意外的是，黄鹂鸣居然获得奖金两千块！美其名曰是给指导教师的奖励。 方寸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黄鹂鸣那么积极地怂恿自己参加比赛，还掏心掏肺地帮自己训练画技，难怪这比赛先以组进行排名，再进行组内排名，感情还有对指导教师的奖励！ 不过这也是黄鹂鸣应得的。 因为方寸还小的缘故，学校直接将奖励以生活费的方式，充入了方寸的饭卡之中。 校园美术大赛，正式落幕。 四年级二班教室，英语课上，艾米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地讲着课。 艾米是方寸的英语老师，一个中年妇女，挽着发髻，脸上微微有一些雀斑。 据说这位老师是一位资深英语教师，已经教学十来个年头了，自方寸进入四年级后，学校便换上了这位老师。 而方寸正在靠窗的位置专心致志地作画。 旁边的书上，放着一张方寸已完成的画。上面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蜘蛛侠。 而现在，方寸正凭着印象，在纸上描摹出了一个超级赛亚人的轮廓。 方寸闭上眼想一想记忆中的超级赛亚人形象发，抬起头看一眼艾米，假装很认真地听课，偶尔还和艾米的目光接触一下，在艾米微微一笑移开目光后，方寸便又低下头作画。 自从校园美术大赛后，方寸便发现，画画似乎对感悟梦境体很有帮助。尤其是靠着印象来作画，能够让方寸在体会虚幻的形象化为纸上的实际形象的过程中，仔细体会梦境体的形成过程。 方寸也是偶然才发现这个事实的。 当时的方寸兴趣所致，突发奇想，既然已经给三位校长画了肖像素描，为什么不把李璇玑也给画下来？ 但由于没有参照模特，方寸只能是凭着记忆中对李璇玑的印象来作画了。 但在动笔的时候，方寸却发现，参照模特很好画，但是纯粹无中生有地画，那简直难比登天，和有参照的情况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 于是方寸便尝试着一边回想，一边作画。尽管进度堪忧，好比蜗牛，但方寸乐此不疲。 某一天方寸在梦境中突然感到李璇玑的形象是如此清晰，仿若就在眼前，于是方寸醒来后，马上动笔将李璇玑刻印了出来。 随后方寸将李璇玑的肖像画拿给了李璇玑观看，并说了自己如何画出的。李璇玑于是点拨方寸说，用这样的画法持续修行，没有多久方寸就可以修行出梦境体了。 因此方寸这一段时间除了接受李向阳的田径训练之外，便是沉浸在作画和梦境体的修行中。 方寸又画了一笔，故技重施地抬头看一眼艾米。 却见艾米正板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方寸。 “啊！” 方寸惊呼一声，在座位上跳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 方寸差点就喊出了“卧槽”，太特么吓人了，也不知道艾米究竟盯了多长时间，跟幽灵似的。 艾米扯出一个假笑：“晓虎啊，画得很专注啊，是？我讲得很无聊是？你都听懂了是？” “是”相当于艾米的口头禅。艾米讲话有个习惯，就是总喜欢在每一句结尾加个“是”，让人听起来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听着艾米的质问，方寸喉结耸动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张口。 “耶？我讲话你还坐着是？” “蹭”地一下，方寸赶紧站了起来。如此阴阳怪气的话，听得方寸实在扎耳。 “你还挺懂事是？嗯？画的什么拿来我看看？” 方寸低着头，将画了一半的超级赛亚人画稿递给了艾米。 “低着头干什么？不想看我是？”艾米接过画稿，又阴阳一句。 方寸赶紧抬头直视艾米。 艾米甩了甩手中的画稿，“就这？就这？这画得啥呀？你是不是以为你参加了个美术大赛，得了第一就了不起了，是？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是比赛，懂不？你以为你会画画就可以不听课了是？你知不知道你上次英语成绩全班第几？” 方寸抬眼看了艾米一眼，弱弱道：“第三……” “是！你看看你，你才第二，你都不是第一，你很骄傲吗？你知不知道第一是谁？” “魏勇刚……” “是？人家魏勇刚都第一了，还在认真听课，你看……” 艾米一回头，手指向另一边的魏勇刚，正好看到魏勇刚在看一本厚厚的线装书，那样子一看就不是教材或者教辅书之类，一看就是不正经的书。 “魏勇刚？你看什么呢？你也飘了是？” 艾米脸色一黑，还想拿魏勇刚做个榜样，结果一个两个都一个样！ 魏勇刚讪讪低头，很自觉地站了起来。 “好好好，都很可以是？你们爱听不听！坐下！” 方寸和魏勇刚隔空相视一眼，都乖乖地坐下了，一副端庄笔直，乖乖听课的好孩子模样。 艾米气呼呼说了这一句话后，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着之前的讲课。 只是偶尔瞥向方寸和魏勇刚的眼神，表明其内心显然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第19章 你俩必须参加 一堂课很快过去。 有鉴于被艾米逮过一次的历史，接下来的时间里，方寸虽然也没有认真听，但也没有做其他事。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似的，浑浑噩噩地熬了过去。 下课临走的时候，艾米突然道：“方晓虎，魏勇刚，中午放学之后来办公室找我。” 方寸本以为课上的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秋后算账。 “知道了。”方寸有气无力道。 艾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笑道：“放心，好事。” 说罢，“哒哒”离去。 方寸和魏勇刚隔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妙的感觉。 什么好事？“好事”还差不多！ 放学后，方寸和魏勇刚携手找到了办公室。 “砰砰砰——” “进！” 办公室内此时只有艾米在。 看到方寸和魏勇刚两人进来，艾米脸上挂起一抹笑容，“呵呵呵……勇刚，晓虎，你们俩是咱们班里英语成绩数一数二的了？是这样，现在学校要举办英语演讲比赛，要求每个班出两名同学参加，咱们班呢，我决定让你们俩参加，有没有问题？” 方寸和魏勇刚面面相觑，还以为艾米要批评他们呢，合着还真是有好事？ 见两人犹豫不决，艾米再度加码，“不让你们白参加，比赛有奖品，一共三个奖，第一名奖励两百生活费，第二名奖励一张博物馆门票，第三名奖励一张电影票。怎么样？试试？” 老实说，这奖励真不咋地，方寸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扭头看了看魏勇刚，果然，魏勇刚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艾米微微皱眉，“你俩哑巴了是？说句话啊？到底参加不参加？” 方寸又看一眼魏勇刚，见对方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感到艾米的情绪又有逐渐激动的趋势，方寸好奇反问道：“这个演讲，我从来没参加过，不知道怎么准备……” 终于等到了回应的艾米舒出一口气，“嗐，还当啥呢。放心，有我指导你。你不是参加过校园美术大赛了吗？还得奖了是？那你现在参加个英语演讲比赛那不是小菜一碟吗？ 再说了，你不听课的事还没过去呢，所以你必须参加！如果你这次进入前三名，我允许你以后在我的课上做其他事情！” 看艾米这样子，不答应参赛的话，怕是没完没了，而且……方寸记起了李璇玑的话，让他尽可能多地参加校内活动和比赛，说暗赛就藏在其中。 经历过美术大赛一遭，方寸并没有发现什么安赛，倒是发现了龙华小世界的另一面。 或许……暗赛与龙华小世界有关？ 念及此，方寸勉为其难道：“那我参加。” 搞定一个，艾米转头问魏勇刚，“你呢？” 魏勇刚还能说啥呢，看艾米虎视眈眈的眼神，要是自己不答应的话，估计艾米就要和他算不听课的账了。 于是魏勇刚只好沉声道：“我也参加。” “好！”艾米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两人，“这上面是各类英语演讲稿，你们先拿回去看看，然后找一篇你们看得最顺眼的文章，仿写一篇演讲稿，之后拿来我看看。” 方寸接过小册子，想到和李瑞祥的约定，试探问道：“老师，这个演讲比赛什么时候开始，我还要参加校运会，不会冲突？” 艾米：“这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冲突。大概在校运会之后举办，具体到时候我再通知你。你们两个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演讲稿写出来给我。明白了吗？” 方寸、魏勇刚：“明白了。” 接下这个任务，方寸现在已经有三个任务傍身了。 一个是和李瑞祥在校运会上一较高下，一个是英语演讲比赛，最后一个也是最近的一个，就是去观看比武大会。 之后方寸找李璇玑了解了一番，才知道比武大会已经进行了一次淘汰赛。所以这次观看，也只能看一下初赛了。方寸想想，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十月十五日，三辆校车从龙华小学发车，车上的方寸怀着激动的心情随李璇玑前往s县体育馆观赛。 s县中小学比武大会分为三个组，分别是小学组、初中组和高中组。李璇玑带队，代表龙华小学参与小学组比武，此外还有黄鹂鸣和杨纤巧两个副队。 龙华小学队伍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一众武术班筛选出来的参赛选手，方寸认识的人不多，其中钟千仞和杨卫刚方寸是认得的，只是好长时间没见，他们身边分别坐着余晓闻和胡凯超。 叶天骄和陈醋坐在一起，然后就是张有为。 方寸只是和张有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分坐开来。 第二部分为校内已经举办完成的各项比赛的前三名，他们作为观众去观赛，方寸就是其中之一。让方寸比较纳闷的是，貌似美术大赛第二名的花公子并没有跟来。 倒是赵莹让方寸一阵意外。通过赵莹和李双双的谈话，方寸才知道，赵莹居然是舞蹈大赛和乐器大赛的双料冠军，此前方寸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方寸不得不感慨，总有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比武大会分为四个时段，第一个时段为淘汰赛，已经比完。第二个时段为初赛，这次龙华小学去参加的就是初赛。第三个时段为半决赛，最后一个时段为总决赛。 每个时段内的比赛都是从小学到高中挨个进行。 体育馆前，龙华小学的三辆校车终于到站。 方寸随着叽叽喳喳的人群下车，就见一片人山人海，到处是成块的队伍，纷纷举着本校的旗子。 旗子上飘扬着各种小学。 精英小学…… 偏城小学…… 育才小学…… 西城中学…… 环顾一圈，方寸发现来的学校还不少，此刻纷纷驻扎在体育馆前的广场上。 “所有人，排成三队跟我走，黄老师，杨老师，你们在两边盯着。”李璇玑喊道。 黄鹂鸣和杨纤巧闻言，分开两边，指挥着学生排成三列纵队。 之后大家随着李璇玑走到了体育馆门口旁边的一片阴凉地，就地安顿下来。 杨纤巧拿出一面旗子，上写“龙华小学”，递给了张有位，让张有为举着。 而李璇玑走到了门口和两个工作人员交涉着什么。 第20章 比武大会初赛开始 过不多时，李璇玑走了回来，站在队伍前方道，“起立，排队入馆。” 众人起身，排成三列，整齐跟在李璇玑的身后，有序进场。 方寸走在队伍中，四处观望着。 这是方寸来到龙华小学以来第一次出校门，也是第一次来到体育馆这么大的场所。恢弘的建筑带给方寸不小的震撼。 进入场馆，内部宽阔宏大，人在其中，仿若蝼蚁。方寸心中生出一股渺小之感。 在正对门口的高墙之上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场馆内赛场正中的场景。 龙华小学的队伍进来之后便从右侧的楼梯上行，一路逆时针绕行到东边的观众席。 上面有一个写着“龙华小学”的横幅，底下站着一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队伍就在这里停下，随后李璇玑让众人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入座等待。 方寸刚坐好，便见左下角的门口处又一个方阵入场。 方寸左手边是李双双。这里本来应该是花公子的位置，但花公子自愿放弃了观赛的机会，于是顺位挪移之后，就成了李双双坐在这里。 方寸的右手边是李璇玑，本来应该是黄鹂鸣，但李璇玑以领队为由，让黄鹂鸣和杨纤巧分别坐在了她的前方和后方。三人统一位于队伍的最右侧，方便之后带参赛选手入场。 从方寸的角度向下看去，倒是对赛场中央一览无余，只是具体的细节却是看不太清楚，好在有电子屏幕放大细节，也算弥补了肉眼看不清的缺陷。 方寸以意境体附身，再次尝试着朝下方看去，这次倒是对底下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工作人员伸手拉拽股沟里卡住的裤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与肉眼所见不同，这种清楚很像是一种影像捕捉。虽然动作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但却没有颜色一样。 方寸心中微微一喜，没想到意境体还有这种妙用，本来就只是尝试一下，这也算意外发现了。 之后各个小学的队伍陆陆续续从场馆门口入场，在观众席上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 眼看入口已经没有队伍再进入，只有偶尔几个零散的人进出，方寸便知道大赛就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喇叭中传出来一个声音：“请各学校领队带参赛选手到一层器材室领取护具并候场。” 李璇玑回头对杨纤巧道：“杨老师，你领着参赛人员去领取护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有事打我电话。” 本就是商量好的事情，杨纤巧自无不可，左手一挥，一众龙华小学的参赛选手便跟随其后，向着一层走下去。 第一排是作为观众观看比赛的，参赛队伍从他们身后经过的时候，这些作为观众的人就纷纷对参赛选手们举手握拳，说一些“加油”之类的话，为他们打气。 对外征战，内部再大的矛盾也要放下。 方寸也不例外，甭管认识不认识，该说一句“加油”还是要说的。又浪费不了几口唾沫。 “加油！” “瞧好！” “加油！” “要拿第一啊！” “放心！” “你是最棒的！” …… 唯独对于其中的陈醋，方寸并没有给予鼓励，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陈醋的立场一直是方寸所疑惑的地方。在武术班的时候，方寸以为陈醋和钟千仞是一伙的，后来陈醋引导李瑞祥找方寸麻烦，方寸又以为陈醋和李瑞祥是一伙的，但李向阳受伤那回，方寸分明看到陈醋站在叶天骄一方。 如此不鲜明的立场，方寸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方寸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初赛之中，他一定要探究出这个陈醋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如果是，那就算了。如果不是，那引导李瑞祥揍自己的仇，就得先报了再说。管他比赛不比赛。 杨纤巧领着参赛人员下去后，观众席便空了一部分。 方寸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貌似在参赛人员下去的时候，李璇玑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看。 方寸又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并侧转身子，左右摇晃着试探一番后，这才确定李璇玑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关注他左边的李双双。 李璇玑的目光有些深邃，让方寸不自觉地想到了李璇玑将他收为弟子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 方寸心中一动，又想到李双双好似在美术大赛上被迫激发出了意境体，虽然只是个虚影体，但潜力无限，想来那时候李璇玑已经盯上了李双双。 至于李双双是一点记忆也没有，还是知道些什么，方寸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后来的相处中，李双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第一场比赛，有请龙华小学的张有为对阵西城小学的王文岩。请两位选手入场。” 随着喇叭中的声音落下，大屏幕上两个浑身穿着护具的人走上了赛场。 方寸一眼便认出左边的人是张有为。 两位选手行了一个抱拳礼后，就听裁判一声“开始”，伴随着手从上往下一挥，两人瞬间同时动作。 张有为放弃了面对方寸时“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己先动”的打法，转而一上来就用出了武式太极拳的刚猛捶法——搬拦捶。 让人想不到的是，王文岩居然也是用的搬拦捶，两捶相撞，两人均被震退两步，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心窝，显然这一下震得不轻。 这一下，双方大概都试探出了对方的底。 不愧是学校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果然不好对付。两人心中同时如此想着。 这倒不假，淘汰赛早在各自校内举办过了，龙华小学自然也已经举行过，方寸只是没有去看而已。 随后两人谨慎地相互盯着，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靠近，都不太敢先出手了。 两人僵持不动时，场外的观众不乐意了，纷纷高声喊着。 “打啊！怎么不打？” “这干啥呢？斗鸡呢？” “这俩人会不会打？早知道我上了！” …… 与其他外行不同，观众席上还是有很多懂行的人的。 与他们一样，方寸也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场中的两人。意境体附身的他完全能感觉到，两人都在酝酿杀招，想要将对方一下子打趴下。 李双双偏头问方寸：“他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光相互绕着转圈圈啊？” 方寸解释道：“他们这是在找对方的破绽，你现在看着他们好像没接触，实际上已经在打了。” “嗯？”李双双不明所以，方寸却是不再解释。 第21章 点化李双双 方寸将目光转移回赛场中央。 此时此刻，方寸眼中看到的场景和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场景是不一样的。 在方寸的眼中，张有为周周环绕着一片汪洋大海。方寸知道这应该是张有为的意境显化。而王文岩的身周则是围绕着一杆红缨长枪，想来也是王文岩自身独特的意境能力。 只见王文岩的红缨长枪左突右刺，但始终冲不破张有为的防护，都被张有为身周的汪洋大海化为无形。 这种意境显化形式的比拼方寸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也已经并不陌生。 王文岩进攻一段时间后，可能是觉着这样实在收效甚微，于是转而将红樱长枪收回体内，猛然一个前冲，朝着张有为攻来。 张有为在王文岩收起长枪的时候就知道不妙，但王文岩的动作过于迅捷，所以张有为便也没有将汪洋大海收回体内，反而携带着如此庞大的意境，侧身位移到了王文岩的身旁，一拳打向了王文岩的肋骨。 王文岩正在猛冲的身体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俯身下蹲，正好避开张有为的捶劲，紧接着一式“神龙摆尾”，右腿向后横扫，将一拳打空的张有为给扫倒在地。 张有为摔了这一下，竟不能立马起身，王文岩还要继续追击之时，却陡然定在原地。 原来是张有为的大海意境整个侵入了王文岩的体内，让王文岩瞬间如陷入大海之中，意识模糊了起来。 趁此机会，张有为就地一蹬，狠狠踹在王文岩的小腿之处。 王文岩“啊”的一声惨叫，被迫劈了个叉，身体向前欲趴。同时一杆红樱长枪出体，欲刺向张有为的脑袋。 这一下如果刺中，张有为的意境体也必然受损。 然而王文岩失策了。张有为紧接着又是一蹬，踹在王文岩向前的脸上。 “砰”地一声，王文岩挨了个结实，脸上印上了一个黑黑的鞋印，直接昏死过去。 红樱长枪则消散在半空，出师未捷身先死。 “龙华小学张有为对阵西城小学王文岩，张有为胜！”喇叭中传出一声判决。 看台上，龙华小学这边的观众纷纷欢呼。 “耶……” “好！不愧是张有为！” “龙华最棒！” …… 与之相对的西城小学观众区则骂声一片。 “这王文岩打得个什么呀？” “回家吃奶去！” “丢人现眼……” “别这么说，好歹也是代表咱们西城小学出战的……” …… 虽然不乏有为王文岩说话的声音，但失败就是失败，作为看客的观众并不在乎缘由，他们只看结果。 不以成败论英雄是对当局者而言，旁观者永远只会为胜利者叫好，失败者只配他们的唾弃。 “张有为好厉害！晓虎，你好像也参加过武术班，为什么你没有参加这次比赛啊？”李双双为张有为赞叹一句，转而对方寸不参加比赛感到疑惑。 方寸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境界修行的事情，只好搪塞道：“我是因为受伤了……” “受伤了？你咋了？”李双双一脸惊讶，拽拽方寸这里，戳戳方寸那里，貌似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方寸被李双双这番举动闹得哭笑不得，一把撇开李双双的手，解释到：“很早的事了，没那么严重，只是老师怕我再上场会受伤更重，不利于恢复，就没让我参加。不过老师说我还可以参加校内的活动，所以我才参加了美术大赛，不然也不可能得奖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受伤确实是受伤了，不过伤的是心境，心境体都破碎了，相当于废了一半的修为。 但参加比武大会还是没问题的。 方寸口中的老师自然是李璇玑。李璇玑让方寸参加校内活动没错，不过不是因为他受伤，而是因为需要他参加暗赛。 只是这些说给李双双，估计李双双也不明白。索性方寸就真假参半地说了。 李双双“哦”一声，算是接受了方寸的这番解释。 不过紧接着李双双又问出了一个让方寸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的问题。 李双双指着下方被担架抬走的王文岩问道：“他身上那个能缩回体内的长枪是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李双双靠的方寸很近，低声且小心地问着。 这话让方寸一惊，怔怔地看着李双双，又不自觉地扭头看了李璇玑一眼，正好碰上李璇玑投来的目光。 方寸赶紧回头，讶然道：“你能看见他刚刚用的长枪？” 李双双奇怪道：“能啊。为什么不能？那是什么？特效？” 方寸咽了口唾沫，知道李双双恐怕也要开始境界的修行了。 果不其然，李璇玑在队首高喊道：“李双双，过来！” 李双双一怔，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方寸。 方寸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去”。 李双双怀揣着疑惑走到李璇玑的身边坐下，正想着李璇玑突然找自己干什么的时候，就听李璇玑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可以看到有为身边的海水？” 李双双一怔，又回头看了一眼方寸，怀疑方寸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回过头，李双双承认道：“是。” 李璇玑：“不用紧张。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校园美术大赛的时候，场上发生了什么？” 李双双微蹙双眉，仔细地回忆着。 然而当初的情景一片模糊，仿佛被封印了一般。 李双双摇头：“不太记得了。” 李璇玑了然一笑，伸出剑指，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一下点在李双双的眉心。 李双双看着李璇玑伸来的剑指，并不躲闪，任由其点在眉心。 霎时间，李双双仿佛梦回校园美术大赛现场，当初自己突然意境体显化离体，保护方寸的一幕幕闪过脑海。 回过神来的李双双茫然地看着李璇玑，不可思议道：“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我……我灵魂出窍了？” 李璇玑微微一笑，“待会儿和你说。” 说罢，李璇玑起身对着正看着台下的比赛起劲的黄鹂鸣交代道：“我有事带李双双离开一下，你看好学生。” “没问题。”黄鹂鸣满口答应。 神奇的是，李璇玑刚刚对李双双所做的一切，仿佛谁也没看到。除了方寸。 第22章 李双双的资质 s县体育馆，比武大会现场的观众席上，李璇玑将李双双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双双，你是不是能看到赛场上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李璇玑盯着李双双的眼睛问道。 李双双微微一怔，想到赛场上张有为身周的水龙和王文岩身周的长枪，明显就是肉眼不可见的奇异景象，遂点头承认：“是。” “那你还记得美术大赛现场发生的事吗？” 李双双回忆道：“记得，我当时好像……好像灵魂出窍了？” “是不是这样？” 随着李璇玑话音落下，李双双只觉意识一阵朦胧，待再度清醒时，却见原地还站着一个“李双双”。仔细看去，却见眼神中无一丝神采，明显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这……这是……这就是上次的感觉！老师？”李双双结结巴巴，没想到再次体会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呵呵……”李璇玑微微一笑，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李双双又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回归原身。 “刚刚的感觉怎么样？害怕吗？” “嗯……一开始有点，现在感觉挺神奇的。”李双双仔细回忆着刚刚的感觉道。 “好，那就好。那你想一直有这种神奇的体验吗？”李璇玑循循诱导。 “……想。” “非常好。双双，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叫做修行者，他们的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某一天突然觉醒了心灵的力量，然后他们就踏上了修行路。你现在已经觉醒了意境，所以我要引导你开启意境的修行，你准备好了么？” 修行？想想就刺激。 “准备好了！” “好，现在集中注意力，放空身心，不要控制自己的身体，让你的眼睛看向无限远的星空，让你的耳朵聆听无限远的声音，让你的鼻子闻到最微小的气味，让你的皮肤感受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去想，去感受你心里的欲望，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你要看到看不见的世界，于是你就看到了……”李璇玑声音仿佛拥有着一种魔力，不停地催眠着李双双的神经。 “啪嗒”一声，李双双随之倒地，按照李璇玑所说，整个意识就像脱缰的野马，纵横驰骋在宇宙中，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全都从一种奢望变成了现实。 小魔仙、孙悟空、天师钟馗……那些曾经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的形象如走马灯一般闪现，混杂在一起，糅合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身体周围展开。 “轰！” 李双双脑袋一阵轰鸣，意识回归，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爬起。 看到李璇玑的模样，李双双一阵惊悚。 “老师，你……你……你怎么是半透明的？” 李双双的眼中，李璇玑此时就像是被计算机处理过的半透明物体，透过李璇玑的身体能直接看到后面的广告牌。 “看来你已经成功了。现在收回五感。” 李双双照做，再看李璇玑，果然恢复了正常。 “这就是意境第一重，你已经达到了。但你还不熟练，以后多多练习五感的收放就好了。现在带你入第二重。” 李双双正感神奇，忽听李璇玑说带自己入第二重，不由诧异。 “这么快？” “你本身就有三个意境，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如何运用而已，我现在只是教你怎么运用。听我说！” 李璇玑语气凝重，李双双也随之严肃。 “放出你五感，回想你曾经去过的，现在还想去的，记忆最深刻的地方，你现在，就在这里……看！” 李双双随之意识恍惚，隐隐约约间仿佛看到了爸爸淋着雨给自己打伞的时候，那时候，她多么想给爸爸也打一把伞。 “看”字一落，李双双意识骤然回归。 眼前已经不是体育馆的角落，而是当初爸爸淋着雨给她打伞的地方。雨依旧下着。而眼前站着的是李璇玑。 李璇玑打量一番四周的景象，颇为感慨的样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下雨天。” 李双双却是茫然道：“这里是？” “你的梦境，只不过不成形。” “梦境？” “对。意境第一重你已经体会到了，具体的你以后慢慢发掘，意境第二重就是这样，可以让你以本体，也就是你现在的实体，穿梭幻境，包括心境、意境和梦境。这里是你的梦境。好了，回去。” “哦。” 李双双意念一动，周围景色一阵变幻，已是回到原地。 “至于第三重意境，当你练习到能够把任何一样身外之物化入到你的体内幻境中， 就算成功了。” 李璇玑的目的已经达到，之后就是对李双双司机安排任务了。这样一个新人，只要用得好，未尝不可把火鬼王和四龙搞一波，说不定还能铲除它们的现实化身。 “走，回去继续看比赛。” “是这样吗？” 李璇玑驻足回头，正好看到李双双将地上的一团废纸收入体内。 李璇玑一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李双双的资质，这么快就入意境三重了，虽然她本来就有三道意境，但她之前明显并不会用啊。 李双双这一番操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曾经做了十来年木工活的木匠退休之后，丢了手艺，结果又重新从一个学徒开始学起一样，可谓是立刻上手。 李璇玑心中一喜，正好可以对陈醋进行狙杀了。 黑火鬼王少不得损失这道化身！ 李璇玑引导李双双修行意境的时候，体育馆内的观众席上，方寸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的比赛。 张有为和王文岩的比赛，看得方寸已经隐隐摸到了武道的门槛。而现在下方的比赛则让这道门槛更近了一些。 场上比赛的是钟千仞与何周南。 钟千仞用的还是自身的家传太极拳，何周南却是用腿，也不知是哪一路数，基本全程都是在踢人，但均被钟千仞一一化解。 两人基本上是实打实的比拼，到现在也没显化幻境。 何周南前踢挑裆，钟千仞就搂膝拗步，不退反进，捶打心窝。 何周南高鞭侧来，钟千仞就玉女穿梭，对心掌进。 何周南正蹬力沉，钟千仞就斜走单鞭，横臂击肋。 …… 两人你来我往，一攻一防，方寸看得竟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渐渐的，方寸看到何周南似乎化为了一根棒子，而钟千仞则化为了一个大球。 何周南与钟千仞的对打就像一根棒子在猛砸一个大球，怎么都砸不坏不说，反而棍子上处处都是被反弹出来的裂痕。 第23章 领悟武道意境 “金丹”二字莫名闯入了方寸的脑海。 方寸不知道金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钟千仞这防守得密不透风的样子，想来和所谓的金丹也是别无二致了？ 武侠电影和电视剧中的所谓武功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具体的形象。 方寸不知道武术的奥妙在于模仿，在于象形，在于神意，但冥冥中的感悟已经让方寸距离武道的门槛更近了一步。 “砰！” 随着钟千仞的一个侧身闪避，外加一个助推，何周南彻底趴在赛场上。 “……何周南对阵龙华小学钟千仞，钟千仞胜！下一场，龙华小学杨卫刚对阵东城小学林采钰！” 喇叭中的声音宣告了钟千仞的胜利。 与钟千仞不同，杨卫刚充满了攻击性。 裁判刚一声令下，杨卫刚便欺身上前，一个搬拦捶攻向了林采钰。 同时意境展开，杨卫刚意境体拎着一把铜锤，狠狠撞向了林采钰。 林采钰没想到杨卫刚上来就是杀招，而且全力施为，竟然直接显化了意境体。 这逼得林采钰也不得不用出全力。 林采钰手呈鹰爪，微微闪避的同时，自下往上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抠向了杨卫刚的眼睛。 同时意境显化，林采钰体内冲出一只雄鹰，利爪勾向了杨卫刚意境体的面门。 这明显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只要杨卫刚不变招，林采钰虽然会心窝挨上一捶，杨卫刚的眼睛也必然要受伤。 这也就是都戴了护具，有头盔的保护，否则说不得就是一桩惨案。 尽管如此，杨卫刚头盔的眼睛处受力，也是要判伤的。 杨卫刚没想到林采钰这么硬来。避其锋芒，攻其薄弱是太极拳的原则，杨卫刚索性直接两手反抓住林采钰的双手，决定以意境来拼个胜负。 雄鹰掠过杨卫刚意境体，猛然啄向了杨卫刚意境体的后脑。原来抓面门只是虚晃一招。 杨卫刚意境体并不慌张，只是脑袋一转，身体也随之一转，手中本来撞向林采钰的重锤直接顺势一个抛物线，反撩向了雄鹰。 “咣！” “唳！” 一声重击外加一声凄厉，林采钰脑袋一震，眼前一黑，意识陡然模糊。 杨卫刚怎可能错过如此良机，上前抱住林采钰一个侧摔，顿时将林采钰摔得爬不起来。 意境体回归的同时，喇叭中已经宣布了杨卫刚的胜利。 方寸算是看明白了，钟千仞和杨卫刚的太极，恰好是一攻一防，阴阳两面。 防守就像铁球，无论动静都要将来袭的攻击如数化解，不是用高速运动的离心力甩开，就是在攻击到达的一刹那骤然转移重心，让对方的攻击悉数落空。 而攻击就像是铜锤，头重脚轻，所以但凡用力时，就必然要用到巧劲，通过旋转扭动或者加速度，利用惯性的力量去重击对方。这就像往水里扔石头子，瞄准的都是对方的薄弱点。 所以太极拳的真谛就是一个点，一个球，一颗金丹。 方寸心中明悟，意境中一个水墨画一样人形墨点晕染而开，不断比划着手脚，仿佛在演绎着某种武学奥妙。 随着收式，墨人又化为一滴墨水，崩散入意境空间的右侧光幕之上，在上面行成了一个个特殊的蝌蚪文。 武道，成！ 截止到现在，方寸已经领悟了书道、棋道、画道和武道四个意境，并将它们融合进了同一个意境空间。只待领悟琴道意境，方寸便拥有了一个完整的文道意境。那时，方寸便可以文武之道作为幻境根基，塑造体内秘境了。 想想就让人兴奋。 方寸正体悟着武道的奥妙，眼角余光一瞥，发现李璇玑已经带着李双双走了回来。 李双双看着方寸的神色微微复杂，到现在她岂能不知，方寸早就是一名修行者。 虽然修行者不到洞天级别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但心理上，修行者终究是和普通人有所差别的。 方寸才不管李双双心中怎么想，他只是对李璇玑这么快完事比较好奇而已。 一般来说，修行入门都是相对艰难一些的，天赋高的，或者说天然近道的人，或许可以一点就透，甚至无师自通，但大部分人终究是需要他人帮助才能摸到修行的门槛。 李双双这么快，不是天资高得离谱，就是差得要命。 方寸觉着是前者。 李双双刚挨着方寸坐下，方寸便迫不及待道：“李双双，你到什么程度了？幻境几级？” 李双双矜持道：“幻境？没有级。我应该是意境三重。” 方寸心中惊叹，嘴上已随之脱口而出，“意境三重？” 那不是和我一样了？这…… 方寸心中无言，想他辛辛苦苦，又是和李瑞祥斗，又是和黄彪斗的，好不容易才进入意境三重，而李双双呢？只是被李璇玑微微点拨了一下，就到了这个级别。这还有的玩儿吗？ “嗯。三重。”李双双点头确认。 方寸不得不承认李双双的天资了。 “那你心境和梦境呢？都是几重？”方寸又问。 李双双疑惑地看着方寸。 得，只有意境，不走寻常路！ 方寸心中吐槽。 这么算来的话，李双双其实也就是个幻境三重的小卡拉米，而方寸心境二重，意境二重，梦境二重，算起来已经是个幻境六重的“强者”了。 “呵呵……没事没事……”方寸打了个哈哈。 “……龙华小学的陈醋对阵龙华小学的张有为……”喇叭中传来播报声。 方寸蓦然看向了赛场上的两人，目光直盯着陈醋。 陈醋，方寸已经下定决心搞他了。 于此同时，李璇玑意境传音道：“晓虎、双双，陈醋上场了，有为是我安排的，待会有为和陈醋直接开启意境对决，你们直接施展各自手段，尽全力打爆陈醋的意境体，没打爆也不要紧，只要看到陈醋意境体变形，你们就撤，剩下的交给我，明白了吗？” 方寸和李双双同时看向李璇玑，却见李璇玑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好像刚刚传音的不是她一样。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李璇玑扭头微微一笑，又迅速收敛笑容，专注于赛场。 方寸和李双双也盯向了赛场。 赛场上，果然如李璇玑所说，张有为和陈醋两人一上来就展开了各自的意境领域，形成了意境结界。 场上两人看似打得有来有往的样子，实际上不过是两个留在现实的泡影，他们的本体都虚化进入了意境结界中。 第24章 狙杀陈醋 意境空间结界中。 张有为已经遍身伤痕，满是被火烧伤的痕迹，衣衫褴褛下的伤口处还冒着紫色的火焰。 张有为将清水敷于体表，以此减轻身体上的伤痛。同时神情凝重地看着对面的陈醋，心中惊诧不已。 张有为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陈醋，居然也隐藏得这么深。那不知名的紫火，灼烧得他异常痛苦，好像那黑火是专门针对他似的。 对面，陈醋呵呵一笑，“张有为，你说你老老实实认输多好，我的目标又不是你，干嘛非要跟我较劲呢？你看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难不难受？” 对陈醋而言，杨卫刚才是首要目标，把精力浪费在张有为身上属实不划算。 “我很好奇，你真的是陈醋吗？”张有为神情凝重，语气却是轻松。 “自然。”陈醋无所谓。 “我看不是，陈醋擅长画，喜欢模仿别人，盗窃别人的能力，而你直到现在都是用一种莫名的紫火来战斗，这不像我认识的陈醋，倒像是紫火鬼王。” 张有为此番推理一出，陈醋本来轻松惬意的脸色骤然阴沉。 什么是化身？ 隐于世间，不为人知的身份才叫化身。 就像微服私访的皇帝。 一旦被叫破身份，那还是化身吗？那还有化身的效果吗？ 被人看穿真实身份的化身就如穿着新衣的皇帝，赤身裸体，万众瞩目。 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意图，就连一丝隐秘都无所遁形。 陈醋意识到了，他现在怕是有危险了。 “哼，什么紫火鬼王，不认识。废话真多，你既然不愿意投降，就死去！” 恶狠狠的语言裹挟着紫火飞向张有为。 张有为不明白陈醋为何突然没了耐性，如此着急下杀手。但他清楚促使对方做出如此动作的，正是自己的那番话。 再联系对方刻意强调的“紫火鬼王”四个字，张有为恍然大悟。 他想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然而紫火裹挟中的他，只能感受欲望的消失。 意识也随之模糊，张有为已然无能为力。 “嗬……” 张有为艰难地张着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尝尝我的单鞭夺槊！” 一声怒喝闯入火海，震散了张有为身上的紫火。 方寸一手如鞭，将张有为抽离出去。一手如杆，横挥向陈醋腋下两肋。 骤起的变化似是早在陈醋意料之中。陈醋脸上并无一丝意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设局，原来是姓李的！” 陈醋不慌不忙，一巴掌反击，将方寸挥开一旁。 赛场上，张有为回归本体，如遇重锤，连退数十步后栽倒在地。 十秒之后，喇叭中的声音响起。 “陈醋胜！” 陈醋却是一动不动，随着“胜”字落下，也向后栽倒。 “张有为！” “陈醋！” 场下等待的杨纤巧和黄鹂鸣赶紧奔向两人，身后呜呜泱泱的参赛人员也一起上场，七手八脚间将两人抬下赛场。 “这是怎么回事？俩人怎么都昏迷了？” 黄鹂鸣脸色难看，参赛选手出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毕竟是做过班主任的人，不同于黄鹂鸣的不知所措，杨纤巧则是指着参赛人员镇定安排。 “你，赶紧去找李璇玑李老师，问问他怎么办。” “下一场， 陈醋对阵杨卫刚。” 杨卫刚一怔，看着昏迷的陈醋，又看看正在着急的两个带队老师，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上场。 “去，赶紧去。别愣着啊。” 注意到杨卫刚的黄鹂鸣赶紧让其上场，陈醋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当弃权处理。 要是杨卫刚也耽误了上场，却是不值得。 意境空间结界中，方寸不退反进，刚刚领悟了武道意境，正好借此夯实巩固。 搬拦捶，肘底捶，指裆捶，栽捶，双撞捶，太极五捶裹身，可进可退，可攻可防，霎时间缠得陈醋不上不下，好不难受。 陈醋周身紫火缭绕，火球术散射，地火焚天，炎晖绛天，各种火的术法都快被玩儿出了花，却并不能阻挡方寸。 方寸总是能突破重重阻隔，和陈醋来个近身肉搏。 陈醋虽然近身也没有问题，但他毕竟不是专修此道，一时之间，竟然被逼得束手束脚，损伤不轻。 “你为什么不怕火？噗……” 陈醋纳闷发问间，又被方寸一个偷袭捶在裆部。 虽说这不过是个意境体，但意境中的伤害也是会返还一部分到现实中的。 体育馆一层休息区，安静躺着的陈醋本就满头大汗，顿时又一个激灵，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医生，怎么回事？” 杨纤巧按着陈醋抽搐的双腿，疑惑不已。 医生却是还在检查中，闻言也不搭理，心中直呼奇怪。 不应该啊，检查没什么问题啊？到底哪儿出问题了？ 参赛人员中，叶天骄和钟千仞相视一眼，纷纷展开意境，这才看到陈醋已经浑身是伤。 两人眸中精光一闪，意境体离身，支援陈醋。 看台上，李璇玑似是看到两人的动作，紧跟着作出反应。 “双双，带你玩点好玩的！” 正看着比赛的李双双不明所以，恍惚间已被李璇玑拉出意境体，一起飞向下方的结界外围，正好挡在叶天骄和钟千仞的前方。 此时的叶天骄和钟千仞，身上分别燃烧着黑火和青火，面容虽然还是那个面容，但气质上仿若变成了另一个人。 见到李璇玑拦路，两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 叶天骄冷哼一声道：“李璇玑，你也就这点手段了，为了对付我那么一个化身，做了这么多戏，真是煞费苦心了。” 李璇玑也不恼。 “不把你的化身诓骗出来，我怎么下手呢？”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吗？” “看到我身旁的人了吗？她有现世官道意境护身，你要是敢动，说不得这两个化身也得交代在这里。” 李双双默默看着李璇玑，不明其义。 叶天骄和钟千仞阴着脸，不说话。 结界中，陈醋已经被打出了原型，化为一个邋遢恶鬼，浑身散发着恶臭。 “啊！你真是找死！”陈醋怒吼一声，反手抱住方寸，浑身膨胀而起。 方寸见状不妙，想要挣开，然已经来不及。 “双双，拉他一把。你不会有事。”李璇玑交代一句，顺手将李双双推入结界中。 “想得美！一起死！” 叶钟二人同时恨声拦截李双双，却被李璇玑拦下。 “搞搞清楚，你这只是分身。” “轰！” 结界随陈醋意境体的爆炸而爆开。 千钧一发之际，李双双拉着方寸跑了出来。 第25章 陈醋化凡 “嗡！” “嗡！” 方寸和李双双意境体纷纷回归本身。 两人相视一眼，恍惚间，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方寸虽然早就接触修行，但这种意境体离身，去别的意境中真切战斗的经历，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次分身离体，对方寸心神的冲击是巨大的。 这就像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第一次战战兢兢地挥刀杀人一样，身心都在经受洗礼。 李双双也是一样的感觉。她才刚刚踏入修行路，根本就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懵懂之间就经历了这一切。 就像一个乞丐突然获得了巨额财富，却马上就陷入了商战，被敌对公司围剿一般。 恍然如梦！ 好在两人都多多少少有过这种心理准备，愣怔一会儿后，方寸先不好意思开口道，“那个……谢谢你救我。” 说起来，李双双救了他好像也不是一两次了，老是被同一个人救，感觉就像老是找同一个人借钱一样。方寸这样的薄脸皮，确实有些遭不住。气势上不由低矮了几分。 李双双毫不介意，或者说正沉湎于刚刚的经历，并没有注意到方寸羞红的脸，摆摆手说，“没事，不用谢。那个……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坐，先坐。” 两人皆安然而坐，一边平复着心情。 “你是不是早就会修行了？” 李双双明亮的双眼直刺方寸双眸，看似发问，但眼神中带着确定。 “是。”方寸坦白。 “那……那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说你都怎么修行的啊？你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 方寸还以为李双双会追究他隐瞒修行的事，不想只是对修行之路充满了好奇，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是了，李双双本就是学霸，好学不才是人家的本色吗？ 正有感于不知道如何回报李双双，现在人家就递过来了由头，方寸当即将自己的修行之道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我是这样的，当时我家着火，我和我妹妹……” 方寸和李双双两人，一个讲一个听，一个问一个答，全然忘记了周遭。就连赛场上的张有为和陈醋之间的比赛也不关注了，连李璇玑和叶天骄、钟千仞两人之间的战斗也不在意了。 两人窃窃私语，其他人观众却还在关注赛场。 赛场之上，张有为在陈醋意境爆开的刹那，也迅速归体。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所以在意境体回归本身的瞬间，精神不受控制地涣散开来，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就那么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陈醋更因自爆意境而直接昏厥。 在观众看来，两人只是对拼了一下，就双双昏迷。 “假的？” “俩人搁这儿演戏呢？” “卧槽，要不要这么假，就算打假赛也不带这么玩儿的？真就闹着玩的？” “这是比武大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俩小孩儿哪个学校的？来滥竽充数来了？” …… 不满的声音顿时席卷全场。 但其中声讨的大部分还是什么都看不真切的普通观众，真正的修行者们关注的则是上空的另一场战斗。 陈醋虽然自爆意境，但破碎的空间结界被李璇玑、叶天骄和钟千仞三人接手，迅速稳定意境空间，继续相斗。 此刻，叶天骄和钟千仞两人也如陈醋那般，真身裸露，一副恶鬼模样，浑身上下遍布着不同程度伤痕。不同的是，一个浑身燃烧着黑火，一个浑身燃烧着青火。黑青的火苗如蜡油一般，从两人的身上不断滴落，散归冥冥。 李璇玑只是衣服有些破损，本人更似闲庭信步。 “不可能啊？上次在龙华小世界的顶楼结界中，你根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怎么现在这么强了？”叶天骄开口质问，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再怎么差劲，那也是火鬼王的最强分身，那是黑火鬼王的存在！算上钟千仞这个青火鬼王，那就是火鬼王本体三分之二的力量！可是，他们竟然没办法奈何李璇玑？ 叶天骄意识到自己对李璇玑怕是误判了一些东西。 而这样的误判，是致命的。 不过李璇玑没有向他解释的义务，她只是轻轻一招手，一本青皮书便浮现上空。 李璇玑的秘宝，青皮图书。能够收录规则，借用规则。凡书中收录记载，皆可借用。前提是只要念力供应足够。 青皮图书浮空之时，赛场上人山人海的声讨似被引动，无尽的情绪和欲望相互交织，化入青皮图书中。 “轰轰”的声响在青皮书中响起，伴随着阵阵青光。整个意境空间都染上了一层青色的光电，“噼里啪啦”地闪烁着。 “不好，逃！” 叶天骄万万没想到李璇玑还有这样的后手，顿时惊慌不已，转身疯狂攻击结界，企图破开逃离。 眼见得叶天骄如此狼狈逃窜，钟千仞却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向李璇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随着李璇玑点头，钟千仞顺势迎向青皮图书，一边大喊，“你先走！回头为我报仇！” 正在疯狂攻击结界的叶天骄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却见青皮图书酝酿的滚滚天雷已经轰向钟千仞。 耀眼的白光中，钟千仞似被寸寸包裹，结界随之粉碎。 叶天骄怔怔地看了一眼，随后赶紧扭头回归，心中暗暗发狠，“李璇玑，你等着！要是我这次不死，老钟的仇，老子必定百倍奉还！” 却在此时，后方一个青色人影迅速射来，紧紧抓着叶天骄的后腰带。 “我说，你别走，回头带我一程！你怎么自己跑了！啊？” 钟千仞浑身焦黑，半边身子都被毁去，用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拽着叶天骄，一边责问。 叶天骄悲愤的情绪顿时一止，“你，你怎么跑掉的？” “当然是把青火投过去，提前引爆它了。笨死了你，还天骄呢。赶紧回去。” 钟千仞没好气地解释一声，赶紧归体。 雷光过，结界碎，李璇玑收起青皮图书，悠悠归体。 她其实已经受了重创，刚刚只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陈醋的意境自爆不是开玩笑的，那是火鬼王一个分身的自爆。威力都能炸毁龙华小世界一个区域了。尤其陈醋还是主要针对的李璇玑，并没有针对其他人。否则方寸、李双双、张有为这几个人，今天恐怕都得变植物人。 得亏钟千仞没有反水，还在按照约定行动，否则她李璇玑今天必定交代在这儿。 至于那个雷电光球，也不过是唬人的而已。春雷动，生机现，根本没有杀伤力。 这次最大收获就是陈醋化凡，跌出了修行路，也摆脱了火鬼王的控制，算是消灭了火鬼王的一个分身。 观众席，李璇玑眩晕一阵后坐定。 黄鹂鸣急急忙忙赶来，一见李璇玑便道，“李老师，不好了，叶天骄和钟千仞突然晕倒了，浑身抽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赶紧去看看。” 第26章 惹到了“女疯子” 李璇玑面色微白，强打起精神，保持着一贯的镇定。 “慌什么？让队医去看看就好了。于晓闻和胡凯超不是在么？让他俩看看。” 李璇玑清冷的语气也减淡了黄鹂鸣心中的紧张。 作为一个新老师，黄鹂鸣毕竟也是头一次带队出来，万一学生真发生个什么意外，她这个老师也就走到头了。她不像李璇玑那样有实力，也不像杨纤巧那样有背景，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这些学生，保证他们平安无事，保证自己的工作不出错。 黄鹂鸣讪讪一笑，“哎呀，你看我这，都忘了还有队医在这里，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是我大惊小怪了。” “没事。”李璇玑向旁边瞥了一眼，方寸和李双双两人还在窃窃私语，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笑的，好不惬意。“黄老师，今天的比赛马上结束了，待会儿你把非参赛的学生们带回去。我和杨老师等赛程结束再返校。” “哦，好。” 陈醋和张有为的比赛只能算一个小插曲，类似这种窝里斗的场景，在李璇玑开了这个头之后，接下来的比赛中便频频上演。 暗赛的规则，并没有说外援之间不能打，所以大家自然利用这样的规则漏洞来排除异己。 而身为棋子的方寸和李双双，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敬爱的李璇玑李老师已经借助他们削弱了对手八分之一的力量。 在接下来争夺龙华小世界控制权的斗争中，李璇玑已经由原先的劣势，转而获得了一丝优势。 黄彪这颗暗棋，不错。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现在其实是幻境六重的修行者？”李双双惊叹于方寸隐藏的身份，也从方寸的口中知道了他的无奈。 说到底，方寸自己在这条路上也还是懵懂的。只是在大人的安排下不得不参与进来。 “对的。但是我的心境体破碎，我的意境也还差点东西，所以我现在其实也还差点。倒是你，直接顿悟进意境三重，你比我强。” “嗐，哪有啦。”李双双被说得不好意思，却是心中欢喜。“还是你厉害，你之后一定要教我修心和修梦哦。” “当然可以。”方寸一口应承。 “可以什么啊？你俩说个没完了，该走了，回学校了。”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 方寸抬头四顾，这才发现今天的比赛差不多已经结束，从学校出来的观众正在收拾东西，选手们已经在场下集合，由李璇玑带队。黄鹂鸣正在过道上招呼着，不见杨先纤巧的身影。 时间过得真快啊！方寸心下感慨，扭头看向李双双，“走。” 体育馆大门口，进场之前集合的地方，黄鹂鸣领着学生走出来，杨纤巧已经等在原地。 “杨老师，你真要回去？你不是不受限制，可以一直看到比赛结束的吗？” “这里有李老师就够了，我还是回去上课舒服点。” “哈哈哈，杨老师确实热爱工作，难怪评选优秀教师你都上榜呢。” “哈哈，走走，让学生上车。” 还是来的时候的校车，方寸坐在后排角落，一言不发，独自沉思。 李璇玑老师能让李双双顿悟到意境三重，难道不能教李双双修心修梦吗？需要他来教？方寸自认没那个水平，但李璇玑引导李双双找他，很难说其中有没有什么深意。 还有李璇玑直接出手，让陈醋修为被废，直接化凡，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在学校做不到吗？还是有什么限制？又为什么要借他和李双双还有张有为的手来做这件事？ 在这之前，黄彪一直跟在陈醋身边给陈醋出主意，这次怎么没有？还是说，陈醋参赛本身也是黄彪的建议？ 方寸心中很乱，他有很多问题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他很想直接问，但他不敢。他有一种直觉，他的问题会让他很危险。所以他只能自己观察，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好装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比武大会让方寸受益良多，也让方寸有了一种抗拒感。 或许大多数人会觉着在赛场上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很爽，事实上方寸也很享受那种感觉。但他又总觉着那样就像一只猴子一样，拼命地表演，挥洒汗水和血泪，也只不过是博人一笑。简直就像个木偶玩具。 带着这样纠结的心态，方寸不得不暂停修行，和朋友们一起玩一些日常的游戏。 操场上，方寸和姜皓天又如约聚在一起，人手一把羽毛球拍，你来我往地玩着。 而其他跳绳的、跳远的、跑步的等等，也散布在各处活动。 “校运会马上开始了，你不去练田径吗？”姜皓天随手挥拍。 “烦得慌，放松放松。”方寸反手将球打回。 “烦？你怕自己没办法赢过李瑞祥？” “是啊，虽然李向阳现在每天带我训练，但是我真心没什么信心跑过他。前两天我去看他跳高了，轻轻一跳就高过我的头顶。我后来试了试，发现我还差点，只能到人脖子这儿。” 说着，方寸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比划了一下。 姜皓天微微叹气，略显不好意思，“嗐，也怪我，提议什么田径比赛。不行别参加了，以后避开李瑞祥就行了。” 这话听在方寸的耳中有些刺耳。 “避开？我还能怎么避开？他想找我就找我，想打我就打我，我还能避到哪儿去？这次说什么也要赢他！”方寸略显激动，狠狠将来球打回去。 羽毛球以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他们身后的跳绳组，正正砸在一个女孩的头上。 “啊！谁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险些刺破方寸的耳膜。方寸刚刚升起的磅礴气势陡然一滞，和姜皓天一起向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行五个女生，人手一根跳绳，额头布满汗珠，红唇微张，轻轻喘气。 其中最矮的和最英气两人，方寸也认识。一个是李双双的好闺蜜，赵莹。一个是李双双的同桌，王世玉。另外三人方寸虽然不认识，但也见过。 手中拿着羽毛球，一副气冲冲样子的女生，名叫段瑜，人送外号“女疯子”，一惯嚣张跋扈，平常没理也气壮三分，大嘴巴喷起人来毫不留情，但凡逢着逮住个理来，那必定是得理不饶人，不把对方喷成狗便誓不罢休。 方寸在班里碰见过几次对方喷人的场面，说是“舌斗群英”也不为过。 所以方寸此时看到对方拿着羽毛球气势汹汹走来的样子，便知道大事不妙，已经做好了忍嘲受讽，唾面自干的准备。 另两人方寸不认识也没见过，但想来和王世玉一样拿着跳绳，恐怕也是跳绳组的参赛人员了。 “方晓虎！你个连屎都憋不住拉裤兜子的土鳖，是不是你把球打到我头上的？你眼瞎了吗？看不到我们在这儿练跳绳？拿个破球在这儿打来打去，你会打吗？握的住球拍吗？这次把球打飞了，下次是不是要把球拍扔我脸上了……” 第27章 重拳反击 “方晓虎！你个连屎都憋不住拉裤兜子的土鳖，是不是你把球打到我头上的？你眼瞎了吗？看不到我们在这儿练跳绳？拿个破球在这儿打来打去，你会打吗？握的住球拍吗？这次把球打飞了，下次是不是要把球拍扔我脸上了……” 刚要迎上去道歉的方寸，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尤其听到开头那句“连屎都憋不住拉裤兜子的土鳖”，更是瞬间涨红了脸。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裤裆拉屎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也是方寸心中的一根刺。他虽然借此使得心境更上一层楼，但不代表他的糗事再次被揪出来可以无动于衷。 尽管如此，方寸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陪着笑脸，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问题，下次不会了，把球还给我们。” 看着方寸弯腰低头伸手的姿态，段瑜越发来劲了，“对不起？说对不起就有用了？那个眼睛是长在屁股上的吗？还是故意这么干的？明知道后面有人还乱打球，打到人说个对不起就完事了？那我也打你一下然后说个对不起是不是也行？对不起……对不起……” 段瑜一边说着，一边将跳绳当作鞭子甩向方寸。 “啪”的一声，跳绳末端抽在方寸的身上。 方寸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没想着怎么躲闪，生生受了这一鞭。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 “好了，你也打……” 方寸正要说“你也打了我了，所以咱们平了”，哪像话还没说出口，眼中已见有一条鞭影袭来。 方寸心中顿时不乐意了，矮身一避，闪到一旁。 “嘿！你还敢躲？”这口气仿佛大人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听得众人一阵牙疼。 段瑜却是无感，又连连挥鞭，扫向方寸。 “草！没玩了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方寸这个活生生的人。连连躲避之余，也耐不住性子了，“我警告你赶紧停手，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再动手我……” “啪！” 一鞭子抽在方寸脸上，一道血痕浮现。 “嘶——” 方寸倒吸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心境体被李瑞祥破碎的一幕浮上心头，方寸怒火中烧，燃进双眸，眼前挥鞭的身影渐渐和李瑞祥的身影重合。 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欺人太甚！ “我去你的！” 伴随一阵怒吼，方寸拼着硬挨了两记鞭子，一个箭步冲到段瑜身前，猛然抓住段瑜的头发向回一拉，同时弹腿踢向其裆下，随后拽着段瑜头发又是向上一扯，又一个膝顶砸在段瑜的肚子上。 这一记连招又快又准又狠，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旁观的王红星和王世玉等人在段瑜一声惨叫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接住段瑜，同时拦在方寸面前。 “够了，方晓虎，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哪有这么打女生的？”赵莹皱眉呵斥，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放……” 姜皓天此时一把捂住方寸的嘴，同时一手抱着方寸，向后拽着，口中不住劝道，“冷静冷静，晓虎，赶紧走。” “走什么？你放开我，看我不教训她！” “教训什么啊，那是个疯子，赶紧走！” 方寸和姜皓天相互顶牛，王红星这边也在安慰着段瑜。 “你没事？” “就是，要不要紧，赶紧去医务室？” “啊啊啊啊啊啊啊！方晓虎！”段瑜却是一下站起，甩开众人，张牙舞爪地朝着方寸奔来，疯狂地抡着王八拳，一边痛哭，一边大喊，“王八蛋，方晓虎，王八蛋……” 方寸才不惯着对方，就一招踢裆，连连起腿。但因为姜皓天拦着，反而没什么力量。 姜皓天怒了，“还不赶紧拉住她？” 王红星和杨雨卉人高马大，连上忙前拉开段瑜，王世玉则和姜皓天一起扯着方寸逃离。 而赵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见人影。 姜皓天带着方寸一路返回宿舍，又将方寸死死按在床上好一会儿，察觉到方寸已经不再挣扎抗拒之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呼，还真有劲儿。姜皓天心中暗道。 “喂，别装死啊，你今天咋回事？就算段瑜动手，你完全可以跑开啊，怎么完全不跑？还打人家？我估计明天老师肯定要找你。你想想怎么跟老师说？喂！喂？” 姜皓天嘟囔了半天，低头一探，这才发现方寸竟然已经睡着了。 姜皓天一阵无语。 反正大家都不在宿舍，都在准备各自的比赛。姜皓天索性向图书馆走去，准备把这件事报告给李瑞霞。这也是李璇玑带队离校之前的交代，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图书馆找李瑞霞报告。 图书馆，姜皓天完完整整说完方寸和段瑜在操场掐架的事，随后又补充了自己的猜测，“老师，我感觉那个段瑜也有点不对劲，她虽然很疯，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轻重的，这次打方寸感觉就是故意挑事的一样。” 李瑞霞静静听完，不置可否。“好了，你先回去。” “好。” 打发走姜皓天，李瑞霞又在座椅上端坐了一会儿，良久之后，拿起电话打给了各年级主任，“明早开会……” 或许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和段瑜短暂交手的一幕，仿佛被设置成了循环播放，在方寸的梦中不断闪现。 方寸每次都面临着失控，心境东北方的怨憎会海也随之不断拔高，意境中右侧的武道光纹则不断延展完善。它们似是构成一个特殊的梦境，将方寸困在其中。 不知多少次的循环后，突然有到微弱的低语传入方寸的耳中，“死……都死……下地狱……” 梦中的方寸猛然停手，“该死的是你……啊……滚啊！” “呼！”方寸猛然坐起。 还在宿舍，天光微亮，方寸拿起床头的手表一看，还差两分到起床的时间。 放下手表，方寸微微喘气，心有余悸。梦中的呓语犹在耳畔，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要化身傀儡，被永远囚禁在一个黑暗的牢房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个呓语摆弄一样。 可怕！ 第28章 取消参赛资格 一般轮到班主任的课必定先开个课前小会，尤其是涉及学生矛盾之间的事，更要先把矛盾双方叫过去私下谈话，调解之后再隐晦地拿到班上说。 如杨纤巧这般直接在课堂上当众点名说事的，算是少见。 “方晓虎，有人说你打了女同学，怎么回事，说说。”看完比武大会回来的杨纤巧身上，好似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不上是强硬还是英武。 她就那么抱臂站着，眼带不屑。 方寸站起身来，为自己如实辩解，“我和姜皓天在打球，不小心把球打到了她的头上，当我立马道歉了，是她拿跳绳一直抽我，我才反抗的。只是，没想到会打成这样，我都没用力……” 说到后面，方寸的声音已经渐渐变小。眼睛不自觉地瞥向段瑜，又瞄过赵莹和王世玉。 班主任怎么知道这件事，不是赵莹就是王世玉说的。方寸又没指望那群大嘴巴能瞒着。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段瑜竟然连坐下都费劲，从始至终都只能站着。 而段瑜一听到方寸话，果然又马上急眼了，顺着方寸瞥来的目光一眼瞪了回去，“这叫没用力，你再说一遍？哼嗯……” 段瑜微微挪步，下体一阵疼痛传来，使其忍不住闷哼一声。 方寸低头不语，事实如何，他已阐明。 杨纤巧视线扫过两人，直盯着方寸，“事实怎么样，我想姜皓天和王世玉他们可能说得更准确一点。你们三个，站起来说，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姜皓天、王世玉和赵莹三人闻言起身，依次讲述，过程和方寸说的大差不差，只是各自又难免带着各自的感情。 姜皓天直说是段瑜先动的手，方晓虎是忍无可忍才反击。王世玉和赵莹则强调是方寸故意找茬在先，能跑却不跑，分明是蓄意动手。 两方就这么当堂争执起来。 姜皓天：“放屁，什么蓄意动手，明明就是段瑜打得太狠了……” 杨纤巧：“姜皓天！注意你的言辞。说谁放屁呢？” 姜皓天：“啊，老师，我不是说你……” 赵莹：“老师，方晓虎就是故意的！” 姜皓天：“放……方晓虎不是故意！” 杨纤巧：“好了！都别吵了！” 杨纤巧一语镇堂，“本来呢，我们班参加校运会的人还是有很多的，而且大家都不错，尤其是段瑜，代表咱们班参加跳绳组的比赛，训练也是很刻苦的，体育老师也说段瑜肯定能在帮咱班得第一，结果呢，结果就是不管方晓虎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踢得段瑜同学没办法再参加比赛，这个影响是很恶劣的，可以说直接影响了我们班的荣誉，所以方晓虎同学，你也不用参加接下来的校运会了，你就负责在比赛期间照顾段瑜同学就行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方寸更是猛然抬头看向杨纤巧，却见对方神色严肃，“老师，这不合理？我也能为咱班争光啊。” “你能保证拿第一吗？” “我……”方寸一滞，虽说他在李向阳的帮忙训练下，实力已经大幅提高，但仍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输给李瑞祥，说到底，他的发挥目前还不稳定，有时好有时坏，真正要赢需要一些运气。 “你看，你也不能保证一定拿第一，但是段瑜的跳绳水平是一定能拿第一的，这还不包括她的长短跑和接力跑，她不能参赛，影响的是很多人，而这都是你造成！”杨纤巧毫不留情地批驳，“所以你就……” “当当当发”，一阵敲门声打断杨纤巧，“杨老师，赶紧开会了，李校长可不喜欢谁迟到。” 门口一个老师通知完，马上转身离去。 杨纤巧被这么一打断，不得不先暂停对方寸的审判，“都坐下，方晓虎，你的事回来再说。接下来大家安静上自习。” 说罢，杨纤巧便抬脚离开。 随后，教室中响起一片片的窃窃私语，且随着杨纤巧离开的时间而越发高亢。 方寸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声不吭，就算杨万里对着他搞怪，方寸也只是皱眉假笑一下。 方寸有一种感觉，杨纤巧是在故意找借口不让方寸参加学校竞赛和活动，校运会只是一个口子，这次不让方寸参加校运会，下次就可以不让方寸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围棋大赛等等。 而这些竞赛和活动又恰恰是比武大会的一部分，明面上是中小学各自的比赛，实际上是整个比武大会的暗赛。当各个学校校内的竞赛结束，就会开始校与校之间的比拼。这都是李璇玑向他再三解释过的事情。 那么，杨纤巧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方晓虎，你和段瑜的事，不是我告诉老师的，应该是赵莹说的。”正思索间，王世玉扭过头来解释一声，打断了方寸的沉思。 方寸回过神来，却见李双双、杨万里和王世玉都一同盯着自己，心感异样之时，连忙对王世玉表示谅解，“我知道，没事的。” “老方，校运会没办法参加的话，可以来和我们一起玩儿卡牌游戏啊，现在卡牌游戏也是一项比赛，还是学校超市赞助的。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得第一。”杨万里趁机提议，也是安慰方寸。 “卡牌也能比赛？”方寸诧异地看向杨万里。 卡牌游戏正常来说上不得台面，但碍于玩的学生不少，李瑞霞副校长一牵头，领导们一开会，最后向上一提议，竟然把这游戏变成正规的竞赛活动了。 只是底下的学生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们只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好事，所以支持得很。 “是啊，就你们出去看比武大会期间宣布的，嘿嘿，现在还在报名阶段，你参加，虽然比不上校运会，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人还是挺多的。”杨万里知晓方寸这方面的实力，所以真心想撺掇方寸参加。 “别听他的，晓虎，来读书角，你不是也挺喜欢看书的吗？来读书角，咱们一起答题。”不待方寸说什么，李双双突然插嘴。 此言让方寸心中一动，“魏勇刚是不是也在读书角？” “是啊，咋了？” 魏勇刚和李瑞祥是一个宿舍的，看他们在医务室面对李向阳时候的态度，大概率关系不差。他和李瑞祥关系不好，如果能和魏勇刚搞好关系的话，这不相当于又从李瑞祥身边拉过来一个人么？ 方寸嘴角微翘，“行啊，双双，读书角现在还能报名是？帮我报上。” 说起来，他和魏勇刚还要一起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两场活动的交情，怎么也能让魏勇刚帮自己拦一拦李瑞祥了。 “行！”李双双笑眯眯答应。 “啊？老方，你重色轻友啊，卡牌比赛我也帮你报上！”杨万里顿时央求道。 方寸却是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参加的比赛太多了，要是有空的话我就参加，可以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 正说着，“哒哒”的高跟鞋声响起，杨纤巧一脸不快地走进教室。 第29章 校运会开始 教室内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啪！” 杨纤巧把本子向讲桌上一拍，冷声宣布，“方晓虎继续参加校运会，除此以外，还要尽可能参加接下来学校举办的各项比赛，有没有问题？” 台下众人一愣，一脸错愕，杨老师刚刚不还嚷嚷着取消方晓虎的参赛资格么？怎么现在又允许了，还一副鼓励多多参与的样子？ 方寸亦是一脸惊喜。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再费心想着怎么解决李瑞祥了。 “有没有问题？”杨纤巧再次强调一遍。 方寸连连点头，“没问题！” “嗯”，杨纤巧看向全体，“说一下刚刚开会的内容，简单来说，接下来学校举办的所有比赛和活动项目，包括课外活动和文化课考试，所有人都必须尽可能多地参与，期间如果谁和同学发生矛盾，造成对方不能参赛的，那他就必须代替对方参加比赛，不能代替参赛的，就多参加另外一项比赛代替惩罚。都听明白了吗？” 嗯？这什么规定？这是允许参赛学生相互打架的吗？ 台下众人纷纷愕然，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安静！没听明白的现在举手问。” 无人举手。 “那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明白就好，接下来翻开课本第23页……” 郁闷中讲完一堂课后，杨纤巧匆匆赶到了杨丹峰的办公室。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杨纤巧闷声禀告着，“……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李副校长怎么会突然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她知道您给我的交代，知道我要取消方晓虎的比赛资格？不能？” 杨丹峰静静听完杨纤巧的禀告，对杨纤巧的疑问不置可否，只是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行了，那这事就算了。你这样，去看看方晓虎校运会参加的什么项目，然后让花公子和楚少爷一起参加，这件事我之后会安排下去，让你负责当裁判，你什么也不用做，就正常做你的裁判就好，不用给方晓虎使绊子。” 杨纤巧轻蹙眉头，不明白这又是什么安排。只是她靠着杨丹峰，杨丹峰说什么，她就只好做什么。虽然感觉杨丹峰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但也只得压下心头疑惑，“知道了。” “嗯，去。” 杨纤巧走后，杨丹峰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骤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龙华小世界的火海界鬼王宫中，传出阵阵咆哮。 “吼——吼——” “李璇玑！李瑞霞！李龙华！钟传军！杨志国！要不是比武大会规则限制，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以为灭我一个分身就赢了吗？可笑！别得意，等着，我会把你们的种子一个一个剜出来的！吼——” 碍于规则，杨丹峰没办法直接在校内对参赛选手动手，而李璇玑却是借比武大会以赛内选手解决赛内选手，成功覆灭陈醋，这让杨丹峰很是恼火。 与此同时，李璇玑也在和李瑞霞通话中。 “知道了，李校长，多谢了。方晓虎和张有为这两个种子，值得我们好好保护，有他们掩护，我们的其他种子就安全很多了。” “璇玑啊，我不太懂小世界的规矩，也不知道比武大会到底怎么限制你们的，但这两个孩子到底也是无辜的，希望你给他们留个后路。” “……我知道。放心，留着呢，您就不用操心了。” “嗯，那就好。都是好苗子啊。哎……” 方寸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卷入了更高层的博弈中，此刻的他正满心欢喜地为校运会做着准备。 杨纤巧说的关于多多参赛的方针，让方寸很是欣喜，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完成李璇玑所要求的任务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已经乐在其中。这种竞赛的感觉让他食髓知味，迷恋不已。 几天后，校运会正式开始。 龙华小学的操场现在还是一片黄土，跑道中间有部分还有黑色的煤渣一样的东西。 方寸刚入学的时候，曾见到一部分工人在这里施工。只是一年多下来，唯一的变化也不过是主席台旁边的空地多了一些娱乐设施。诸如滑梯、攀爬网、单双杠之类，在建成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也只能看着，不许玩耍。 本学期学校大肆开办各类比赛活动后，那一片地方才正式面向学生开放。一般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时候，大多就活动于此。 尽管场地显得落后一些，但该有的喜庆氛围一点不少。写着“龙华小学秋季运动会”的横幅悬挂在主席台的正上方，四周围栏上也挂着“我运动、我快乐、我健康”之类的标语。 各班按顺序踏乐入场，围在操场东西南三方，北侧是主席台，旁边就是教师公寓。 由于条件有限，所以各个班级入场时都是自带板凳。 参赛的运动员暂时跟班。方寸和本班参赛的同学一起走在班级队伍的末尾，身前身后别着号牌。 尽管方寸心中有所准备，但此时的方寸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激动和紧张。只是不似旁人兴奋的叽叽喳喳，方寸则是想着接下来和李瑞祥之间的比赛。 “没事的，晓虎，输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放轻松，拿出你的实力，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一番加油鼓气的声音传来，方寸抬眼看去，却见李双双正手拿一个纸卷的喇叭，对着方寸轻轻握拳。 方寸心中微暖，料想李双双应该是特意从队伍开头跑来给自己加油，矜持道，“谢……” “赵莹，你也加油，输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却是响在方寸的身后，毫不停留。 “皓天，你也要加油，输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 “……谢……” 前一个谢字出口，后一个谢字自留心中，方寸自嘲一笑，眼见得李双双给每一个人加油打气。 说来也是，经过这么一茬，方寸心中的紧张感竟真的松弛不少。 各班入场完毕，主席台上，杨丹峰、李瑞霞、李璇玑三人依次而坐。 让方寸意外的是，李璇玑不是带队去比武大会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坐在主席台上了？方寸大感不解。 运动会开幕式开始。 也不知道哪里传下的传统，好像这种运动会每个开幕式就不正式一样，不过开幕式的表演也确实赏心悦目，最起码让方寸彻底放松了下来。 或许这也是开幕式的一个作用？ 然而接下来的比赛播报，让方寸本来悬着的心又突然揪了起来。 “跳高组方晓虎、李瑞祥、李向阳、花公子、楚少爷，请到主席台对面的围栏处集合。” 第30章 大佬出手 嗯？方寸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喇叭中再度传来播报的声音，方寸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但这不可能啊！ 赛前杨纤巧特意告诉他比赛安排，一共参加四个项目，分别为跳高、跳远、短跑和长跑。跳高组的花公子、跳远组的楚少爷、短跑组的李瑞祥和长跑组的李向阳是方寸需要特别注意的四个人。因为他们四个只被安排了那一个项目，而方寸要连续进行四场比赛，首先体力上就是一个关卡。 方寸也不明白为什么报名之后会是这样的安排，这显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杨纤巧只说是学校安排，方寸也只得服从。 然而现在却是只有他们五个人参加跳高，这未免又有点奇怪。 其他人呢？跳高组那么多人报名，现在只有他们比赛？ 来到跳高场地后，方寸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不是只有他们五个人比赛，而是他们五个被分到了同一组比赛。 因为跳高比赛人太多，所以分成了好几批，他们是最后一批。 五人聚首，方寸先向李向阳招呼道，“向阳，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训练，但比赛我不会让着你的。” 李向阳客气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谢，你只管全力以赴。” 李瑞祥在一旁歪头看着两人熟络地打招呼，脸上挂着一抹似嘲非嘲的笑，看上去有些诡异。“方晓虎，可别输了啊。呵呵……” 方寸脸色一沉，转向李瑞祥，“李瑞祥，说好了，这次要是输给我，以后……” “以后我给你当小弟都行，呵呵……赢了再说。”李瑞祥不屑打断方寸，站立一旁。 方寸心中一恼，终究没有发作。 花公子和楚少爷并肩而立，一个昂首挺胸，头发飘逸，一个风度翩翩，帅气十足。 “方晓虎，”花公子接过话茬，微微一笑，压下了方寸心中对李瑞祥的恼怒，“上次美术大赛输给你了，但这次，你可要小心了。” 一看到花公子和楚少爷，方寸就想到了美术大赛上的种种，这两个竟然也是修行者，只是不知道是被控制的分身还是如他一般的修行者。 不论哪种，方寸心中都对两人充满了小心。 “我会的。”方寸只是郑重道。 一旁楚少爷“嗤”了一声，似是不屑和方寸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行五人在一旁各自等着，相互瞄来瞄去，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这下你满意了？”主席台上，杨丹峰对着李瑞霞小声道，眼睛却是看向李璇玑，杀机四溢“你倒是找了个好帮手啊。” 杨纤巧告诉方寸的比赛其实没错，因为那就是他做的手脚。按照他原本的设想，让方寸和其他四人分别比赛一个项目，用车轮战耗尽他的本体体力，最后借李瑞祥的手把方寸的意识引入火海界，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方寸，引起李璇玑和四龙的全面开战，然后他再制造一个方寸的分身卧底回李璇玑身边，那以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也是看出来了，方寸根本就是李璇玑安排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其他暗子。所以他自认这个一石三鸟的计策很完美。 只是李璇玑突然回来，一番插手，最后就演变成了五人同组比赛，将他的计划直接打乱。因为这样一来，就又陷入了三方混战的地步。 李瑞霞面无表情，目视着方寸所在，“那也没你高明啊，也不知道把校长弄哪儿去了。” 申金越没有出席，因为两道分身的损失让其实力大降，所以不得不假装隐退，大部分意识陷入休眠，只留李瑞祥这个分身在外活动。 现在杨丹峰的实力最强，虽然李璇玑灭了火鬼王的分身陈醋，但依旧不够。这次李璇玑搅乱杨丹峰的布局，其实已经向申金越透露出了联合的意思，希望借机铲除花公子或楚少爷。 这是弱者之间的默契。 所以李瑞霞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干扰杨丹峰的判断。 “呵呵……申校长去哪儿了，我哪儿管得着。”杨丹峰打着哈哈，看向赛场。 方寸所在，跳高已轮到五人。 “按照我念到名字顺序来这排队站好”，作为裁判的杨纤巧指挥着，“李瑞祥，李向阳，方晓虎，花公子，楚少爷。” 五人一字排开，各自做着准备活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却在此时，四周景象飞速变化，一片火海由虚化实，从天边燃向近处，如牢狱般将五人收监其中。 方寸、李瑞祥和李向阳三人一惊，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惊讶。 “火海界！” 三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三个字，再看向花公子和楚少爷，却见两人一副见怪不怪、浑身舒坦的样子，好似游鱼归海。 三人心中顿时明了，原来这两人竟然是火鬼王的人，只不知道他们是分身，还是化身。 同时让方寸感到疑惑的是，李向阳貌似也能看到眼前幻境的变化，难不成他也是修行者？ 下一刻，方寸便明悟过来。 却听雷声骤响，风雨乍起，一条苍翠龙影自李向阳身上幻化而出，带动着周围景色也幻化出惊涛骇浪，沧海倒卷火狱，将本已将五人包裹的火海监牢硬生生顶回大半。 夔龙分身！李向阳居然是四龙界域中的四龙之一！ 方寸心中骇然，犹自不可置信。这是火鬼王和夔龙正面相斗了吗？ 却在下一刻，又是两道龙吟声起，一个虚幻飘渺，不知身处何方，一个就在方寸耳边，声震心神，“杨校长，你这么直接出手，怕是不合适？小心现实规则对你镇压！” 方寸听得真切，这分明就是李璇玑的声音。 “璇玑啊，我只是按照比武大会的规则，把大家拉入幻境中进行比斗，暗赛的规则不就是这样的吗？你带队在比武大会现场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杨丹峰的声音听来有些淡漠，好似随手为之一般。 “那也不必拉入火海界？” “难道还有更好的地方？” “我看四龙界就不错！”那虚幻的声音插了一嘴，又补充一句，“或者龙华界也可以。” “呵，申校长，您这是躲哪儿去了，连大会也不出席？”杨丹峰嘴上讥讽，精神则搜寻着声音的来处。 “呵呵，我……不好！”虚幻的声音正要开口，却骤然一惊，幻境失控。 第31章 龙门 李璇玑、杨丹峰和申金越三人所化幻境相互僵持着，围绕着方寸五人的幻境不断变化，火海与沧浪相冲，与现实重叠，光影流转，好似凭空立起一个实体化的海市蜃楼。 下一刻，方寸五人纷纷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啊——”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五人宛如梦中坠落。待落地后，方寸定睛一看，却见眼前已是一片全新的幻境。 这是一片悬崖底部，湍急的河流就在脚下，一路流向后方，浓雾笼罩，不能窥见远方。五根石柱并排列于河道，方寸五人立于其上。 前方是垂落的瀑布，五根石柱与瀑布顶部之间，每隔一段距离又有一根石柱相接，宛如天梯般，直通天际。 而天边星空无垠，九天银河似是化为白练，飞流直下，冲击着方寸等人的心神。 银河上空，一座巨大的古朴石门矗立，上书篆体“龙门”二字。 方寸五人大受震撼，虽然不认得那上面的文字，但竟好似能看懂一般。 下一刻，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请跃龙门”。 随后方寸五人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此幻境的一切规则已然刻入心中。 原来这是杨丹峰、申金越和李璇玑相互拉扯众人进入龙华小世界之际，与现实空间形成了重叠，引起了现世规则与虚界规则的双重压制，但因为三方角力时，是将五人僵持在龙华小世界的三界交接地带，因此现世规则与虚界规则竟没有直接破除幻境，反而因三方的僵持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跳高竞赛幻境，即龙门。 杨丹峰三人也没想到事情最后演变成了这样，龙门幻境形成的那一刻，他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无形而来的规则威压加诸于身，让他们动弹不得。 随后道道劫雷劈向三人，使得三人一阵心神不稳。 申金越“啊”的一声惨叫后再也无声。杨丹峰更是被重创地现出原形，直接化出鬼王身躯。李璇玑也没好到哪儿去，体内阵阵轰鸣，一脸痛苦。 “李校长，我先回去了……”向李瑞霞撂下这一句话，杨丹峰便直接起身离开。 “怎么？杨校长这是……璇玑？你怎么了？”李瑞霞还想嘲讽一下杨丹峰，随后就看到李璇玑也与杨丹峰一般面带痛苦，摆摆手离开。 “看来他们在幻境里打过了。”李瑞霞推想道。 龙门中，方寸五人已然洞悉规则。 规则也很简单，只需要他们顺着石柱一阶一阶地往上跳，直到跳到天际银河之处，跳过龙门，就可以解除幻境，并获得一定的奖励。弃权或者没有跨过龙门的人则会自动退出幻境，获得惩罚，此后修行路上每次进阶都将如跃龙门一样艰难，成为其一生心魔。 “嘶——”方寸等五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样一来的话，那就得必须跳过龙门了。 方寸抬头看向天际，看似近在咫尺的龙门，仿佛触手可及，可真当凝视之时，又显的那么遥不可及。 深吸一口气，方寸开始想办法向前面的石柱跳跃。 余光一瞥，只见李瑞祥和李向阳两人分别变化为两条鲤鱼，一个苍翠，一个金绿，两条鱼竟同时进入水中，沿着石柱逆流而上。 我去？这也行？方寸心中诧异，感到了一丝压力。 再看花公子和楚少爷，化为两团黑火，幽幽地向上飘浮。眼看着已经和两条鱼一样，都到了第二根石柱之处。 这不是作弊么！方寸心中暗骂。也想学他们一样。 但方寸审视了一下自身，竟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可以轻松上去，游泳，他不会，变化，他没有学这个技能。只有意境中的四个道纹可用，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此时，其他四人已经到了第二根石柱旁。 或许是察觉到方寸没有威胁，李瑞祥和李向阳顿时放下心来，在花公子和楚少爷到达石柱这里后，两人骤起发难，以各自龙威，引动雷云，劈向二人。 花公子和楚少爷没想到李瑞祥和李向阳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埋伏他们，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劈回了人身，落向水中。 但花楚二人也并不是吃素的，在即将落水的霎那，花公子手中立时现出一根画笔，“唰唰”凌空几笔，一艘燃烧着黑火的小船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二人脚下。 “砰”“砰”两声，两人落定，与此同时，楚少爷又祭出一条黑火链条，抛向石柱，牢牢捆缚住。 “你们也太着急了？”花公子不屑一声，又画出一道渔网，拦在前方，将李瑞祥和李向阳拦下。 李瑞祥和李向阳两人顶着渔网，怒而化龙，操控着河中大水，猛冲倒灌。 眨眼之间，两方四人便交上了手，全然忘记了方寸。 方寸也乐得被遗忘，花公子所用的明显是画道手段，正好给方寸现场教学。趁着四人缠斗在一起，方寸也调用意境中的画道之力，画出一艘反潜艇，自深水中逆流而上。 短短片刻，方寸便从第一道石柱行进到了第二道石柱旁，河面上方的战斗轰鸣阵阵，震荡得河底也是暗流涌动，险些将方寸的潜艇掀翻一旁。 方寸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潜艇前行，经过一番挣扎后，终于来到了第三根石柱旁。事情顺利得方寸有些不敢想象。回望一眼，四人却还在第二根石柱旁缠斗，谁也不让，都发狠要将对方留下。 心下窃喜之余，方寸赶忙继续前行。 然行出一段距离后，方寸又调头回返至第三根石柱旁，凌空画出四管激光炮，正对上方，织带有人经过，便开炮轰击。 随后方寸又摹画出一道龙门，投入上方隐匿，以书道凌空书写“龙门”，并在门背后刻入一方棋盘，将以白棋将四枚黑棋围困其中。 做完这一切的方寸这才满意离去。 而路过第四、第五直至第九根石柱之时，方寸尽皆停驻片刻，尽自己所能，以所有手段，设置了重重障碍。 第九根石柱旁，再度做完这一切的方寸窃笑一声，打打，慢慢打，打得越狠越惨才越好，嘿嘿嘿…… 拍拍手，方寸径直向第十根石柱潜行而去。 方寸刚靠近第十根石柱，就见一阵刺眼的光芒亮起，瞬间便将四周天地染成白茫茫一片。 方寸紧闭双眼，万万想不到这里会突生变化，顿时心中惶恐。 待方寸再睁开眼睛时，却见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根石柱之上，旁边四人也在各自的位置，一切又都回到了刚进入这片龙门幻境的时候，好似一切从未发生。 第32章 多重幻境？还是时光轮回？ 卧槽！方寸心中震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这是什么？时光逆流？ “喂，方晓虎，准备好输了吗？”左边第一位，李瑞祥遥遥向方寸喊话。 方寸心中一惊，看向李瑞祥，并不答话。 不对，这不是时光逆流，不是重来，第一次进来龙门的时候，李瑞祥根本没喊话，而是直接前冲的！ 方寸又审视一眼四周，心中还是震撼莫名。 无论是不是时光逆流，这片幻境都由不得他不小心了。 “怎么不说话，你怕不是害怕了？方晓虎，你真怂啊，哈哈哈哈……”见方寸不答话，李瑞祥出言讥讽。 方寸总觉着这次的李瑞祥不正常，真正的李瑞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开干，哪里还会对他出言讥讽？不嫌浪费时间吗？ 方寸遂不搭理，直接施展画道手段，如第一次一般，画出一艘潜艇。 但这时的方寸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意境中的念力居然调不出来？这还如何施法？方寸审视自身，却发现梦境和意境都好似被封印一般，心神居然没办法沉进去。意境体和梦境体也被限制地不得动弹。 方寸不信邪地又看向心境，心神倒是可以沉入其中，但自己的心境体已然破碎，根本没办法使用心境之力啊。 怎么办？ 方寸心中焦急，没有法术傍身，凭自身游过去？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鱼，而且还不会水。 正在方寸焦急之时，花公子和楚少爷已经率先向前跳去。 只见两人各自施展黑火，焚向河水。火遇水冲，嗤嗤作响，化为一片片鱼鳞般的云雾，一点点散布前方。两人就这么凭空踏云而行，向着第二根石柱进发。 再看李向阳，只见对方直接化身绿色苍翠夔龙，向上遨游而去。 至于李瑞祥，却是一脸嘲笑的神色，“我说方晓虎，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过去？有我在，你就别想了。你以为你偷偷瞒着我们四个过去，我们就不知道吗？呵呵呵，现在，我看着你，我看你怎么走！” 方寸脸色顿时一黑，本来就焦急的心情顿时更染上一抹愤怒。“李瑞祥！你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 方寸一指自己脸上的疤痕，那是当时李瑞祥将他甩在地上留下的耻辱，现在却是化作一个小酒窝。“你想过去就过去，老盯着我干什么？你大爷！” 方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突然就觉着很愤怒，尤其是看着那张厌恶的脸，心中的耻辱感更是难以抑制。 “呵呵，盯着你？你还真是自恋。我想弄死你还差不多！”李瑞祥不屑回讽，随后伸出右手，中指压在食指之上，手掌撑开，作出一个下棋的姿势，对着方寸凌虚一按。 下一刻，方寸心境中便显化一颗黑棋，“嗖”地冲出方寸心境，落于李瑞祥指尖。 方寸只觉心口一痛，随后一颗白棋又从天而降，将方寸罩入其中。 方寸眼前一闪，已是身处龙华小学的食堂之中，回到了初次遇见李瑞祥的那一时刻。 餐厅中，方寸只觉裤裆一沉，一坨黏糊糊的感觉传来，勾起了方寸不愉快的回忆。 不会？方寸心中暗凛。 随后蓦然看向门口的楼梯之上，只见李瑞祥大马金刀地端坐其上，居高临下，神情冷淡地看着自己，好似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方寸心中恐惧，羞愤，想到他在校园中满身的传说，又感到自己好似被看光一样，顿觉手足无措。 再一看四周，不知什么时候，整个食堂的人竟然都已经聚焦在方寸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目光好似要将方寸击穿。 方寸欲哭无泪，愤懑之下，向着四周怒吼，“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别特么看了！” 下一刻，只见李瑞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伸出右手，作出一个夹棋手势，对着方寸凌虚一按，方寸满身衣物瞬间爆开，恶心的一坨飞溅四方，沾染在围观众人的脸上。 围观者却并无所觉，反而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随着一身“哼哼”响起，紧接着又有数道“呵呵”声响起，继而又是更多的“哈哈”声响起，直到后来，全餐厅围观着方寸的人都诡异地放肆大笑，看得方寸头皮发麻又羞愤难当。 “李——瑞——祥——”方寸看着李瑞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然马上又心口一痛，不等方寸发作，已是眼前一黑。 景色流转，方寸再看向四周，却是方寸和杨万里在教学楼前被姜皓天叫住的时候。 此时的樊於期正仰躺在地上，被方寸踩在脚下。 姜皓天和李根松紧紧跟在李瑞祥的身后，向着方寸走来。 “方晓虎啊方晓虎，你还是这么贱，这么让人生厌，人家也没招惹你，你怎么就把人家踩在了脚下呢？”李瑞祥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方寸慢慢逼近。 这听得方寸心中羞愧难当，下意识抬脚，准备弯腰扶起樊於期。 “这时候又想着把人家扶起来了？早干什么了？被人家看到欺负同学就羞愧了，你要不要看看你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李瑞祥面带讥讽，句句扎心。 方寸羞红着脸，下意识看向樊於期，同时辩解，“我……我没有，我没有欺负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方晓虎！就是你！” “就是你！” “就是你！” “就是你！” 四面八方，重重回音，响震耳际，这一霎那，方寸似乎看到樊於期化身重重幻影，都在责怪着他！ “我！”方寸羞愤难当，就看到眼前李瑞祥再度伸出右手，作出执棋手势，樊於期所化重重幻影都被牵引入李瑞祥指尖，形成一枚黑棋。 紧接着，李瑞祥再度凌虚一按，方寸心口感受到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疼痛，仿佛一股黑色烟雾将其笼罩。 待黑烟散去，方寸也终于缓过了劲。 而此时的方寸手上正拿着一根棍子，站在宿舍中，眼前是牛文东，旁边是张有为。 方寸瞬间回忆起来，这正是当时他和张有为一起算计牛文东的时候。 而接下来，李瑞祥即将杀出来！ 身后一阵风声传来，方寸本能地猛然向一旁闪开，然后随手抄起棍子向后挥去，“砰”的一声，方寸一棍子正正砸在李瑞祥的头上。 第33章 修复心境体的办法 方寸和李瑞祥保持着姿势不动，鲜血自李瑞祥的额头缓缓流下，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此时的方寸心中也是微微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李瑞祥的身手奇快，一般人都很难达到他，方寸和李瑞祥交手多次，深知对方的可怕，因此方寸的心中对李瑞祥是有所恐惧的。 但现在，方寸就这么一棍子敲在了李瑞祥的头上，而他竟然没有躲过去。 方寸心头一喜，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原来，李瑞祥也不是打不到的。 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又举起棍子，狠狠敲向李瑞祥，“给我死去！” 在挨了好几记后，李瑞祥终于有所动作，以手臂硬挡了方寸几下后，一式龙爪手掏向方寸心窝。其手心还点缀着一颗黑色棋子。 “哼！” 方寸不管不顾，任凭李瑞祥攻向自己的心窝，反而双手倒持棍端，将李瑞祥搂向怀中之时，狠狠刺向其后脑勺。 这分明是要同归于尽！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方寸如此模样，李瑞祥终究心有顾忌，猛地一矮身，将黑棋贴在方寸胸口，紧接着方寸就仿佛被一股巨力轰击，几欲甩飞出去。 关键时候，方寸猛然抓住李瑞祥双臂，带着李瑞祥一起滑行出去一段距离后，周围场景已经再度变化。 这次终于来到了李瑞祥为牛文东报复方寸，将方寸心境体破碎的时候。 方寸和李瑞祥两人相互拽着对方的肩臂，如顶牛之势。 当时的李瑞祥就是这样出其不意，突然发力，将方寸甩飞了出去，使得方寸脸部擦地而行，直接破相，更有黑白棋子进入心境，将方寸心境体轰成碎末。 而现在，两人再度回到当初。 只是与此前不同，李瑞祥还要再度故技重施，却不想方寸已然有所防备。 嗯？李瑞祥心中诧异，双手发力，居然没有将方寸扔出去。这百试百灵的一招居然失效了？ 下一刻，方寸面露讥讽，“怎么？还想再来一次？我都已经和你说了，上次我是因为没吃饱饭，是被你偷袭，是没准备好，你怎么就不信呢？你真以为你能稳稳地压着我吗？李瑞祥！你欺人太甚了，你并不是不可打倒的，你！不行！啊——” 随着一声大吼，方寸意境中的武道纹路光芒大作，随着方寸迫切要打倒眼前之人的欲望和执念而越发耀眼，给予了方寸无穷爆棚的力量。 “嗖！”方寸抓着李瑞祥两臂，将其甩离地面，在李瑞祥于空中翻飞几下后，又将其拉下地面，狠狠摔打在地上，如一个癫狂的神经病，将李瑞祥当作抱枕一样摔来摔去。 这一刻，方寸终于无所顾忌地发泄出了心中的愤恨，终于将郁积的苦闷一扫而空，随着方寸的摔打，手中的李瑞祥也好似越来越轻，渐渐化作重重雾影，消散于四周。 虚空被雾影沾染，似是遇到了漂白剂，所有的色彩随之褪去，化作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方寸怔怔看着空空如也的两手之中，如释重负，倍感轻松，却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呼”，方寸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李瑞祥一般作执棋手势，自心口夹出一枚白色棋子，攥入掌心，轻轻一握，白棋已是化为齑粉。 “咔咔咔”，随着白棋消散，眼前白茫茫的空间也如镜子般裂纹四起，轰然破碎。 方寸眼前还是时光逆流后的第二重龙门幻境，李瑞祥依旧保持着落子的姿势。 “咦？”见到方寸清醒，李瑞祥微微诧异，“你没事？” 方寸冷冷一笑，“我当然没事，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跨过了心中障碍，让我找到了修复心境体的办法。” 李瑞祥也冷声讥讽，“心境体还能修复？呵，简直是开玩笑！以为幸运地突破了江浩的棋道幻境，就开始盲目自信了？真是笑话。” 话音落下，李瑞祥又凌虚一按，企图故技重施。 方寸却是不慌不忙，一脸淡然，伸手一招。李瑞祥手中的黑棋便不受控制地飞向方寸手中。 “怎……怎么回事？”李瑞祥一脸惊愕。 方寸一把接住飞来的黑棋，轻轻一捏，这颗黑棋便如之前的白棋一般，一同化为齑粉。 随后，方寸意境上方的光幕中，在原先的棋道纹路之外，又额外扩展出一道纹路。 这是从破碎江浩的黑白棋子中获得的棋道感悟，是完全不同于方寸自身棋道的另外一种棋道。 方寸的棋道是模拟天地，提升智慧，而江浩的棋道却是直接以棋子为攻击手段，这正好弥补了方寸棋道应用上的一些不足。 随着黑棋破碎，眼前的李瑞祥也化为光点，消散一空。 四周景色流转，方寸依旧立于石柱之上，潜艇不在，回头望去，第二根石柱的四人还在激斗。而方寸已经到达第十九根石柱。 方寸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但方寸猜测和第十根石柱有关。因为在方寸驾驭着潜艇通过第十根石柱的时候，方寸才突然进入第二重幻境，然后被李瑞祥针对，又进入李瑞祥施展的多重轮回幻境之中。 等到方寸层层堪破那些幻境，方寸才返回这第一重龙门幻境。 而方寸一返回来，就到了这第十九根石柱之上。 可是，为什么是第十九根石柱，而不是第二十根石柱？难道第二十根石柱也和第十根石柱一样吗？ 方寸微微犹豫，虽然多重幻境是好，但那种经历，有够扎心的。希望不会再进去。 方寸下定决心，毅然跳向第二十根石柱。 说来也奇怪，之前在第一根石柱和第九根石柱之间的时候，石柱与石柱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没办法直接跳过去，但此时的第十九根石柱到第二十根石柱，却是轻轻一跳就到了。 方寸实在难以理解，其中到底有什么规则？ 不待方寸想明白，眼前场景骤然变化，又回到了刚刚进入龙门幻境中的时候。方寸一行五人又在同一，只是这次大家不是在第一根石柱上，而是都在第二十根石柱之上。 方寸刚一现身，就听右边一道声音传来，“哟嚯，方晓虎居然也闯进第三关了？” 方寸扭头看去，却见花公子正一脸调笑地看着他。 “嗤”，不待方寸说话，李瑞祥先吭哧一声，“你以为就你厉害吗？刚刚被打得心境都要崩了。” 咦？方寸心中疑惑，这李瑞祥怎么帮自己说话了。就算这是第二重幻境幻化的人，也不该如此大的变化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破除了心境障碍的缘故？ 李向阳却是突然打断众人，一脸正色，“好了，方晓虎，就等你了，想来你已经知道这是第二重幻境了。” 第34章 龙门关卡的规则 方寸一脸古怪，这怎么说得好像他们四人都已经通过了前面的关卡一样。可是方寸明明记得进来的时候，他们四个还在第二根石柱那里打架呢！ 但这也不妨碍方寸答话，全当这里面的人都是全息投影进来的npc了。 “是，所以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方寸好奇道，想要确认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npc。 然而，李向阳的表现完全不像npc，“对，你是最后一个。好了，现在听我说。这里一共有多少根石柱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一些规则。这里每九根石柱算是一个关卡，比如第一根石柱到第九根石柱之间，算是第一关。第十根石柱到第十九根石柱之间，算是第二关。通过第二十根石柱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算是第三关。” “第一关我们需要各凭本事跳过去，有点像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第二关会将人带入第二重幻境，第二重幻境是依各自的心境变化而成，只要跳过心中的坎儿，才能通过第二关。如果跳不过心中的坎儿，可能就会永远迷失在第二重幻境中，再也无法出去。那样的话，现实中的自己也等于是活死人了。” “而眼前的这个第三关，依然还是第二重幻境，但这次的幻境好似是依我们各自的意境交融而成。我们推测，这里应该像第二重幻境一样，需要战胜自己的执念或者欲望才能跳过去。” ”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战胜自己的执念和欲望，这里也没有提示。我们尝试直接向前面的石柱跳过去，但我们跳到第三十根石柱的时候，就又回到了这里。后来我们尝试调动各自的道纹，但是根本没办法。可是我们后来发现，我们能直接从四周调动别人的道纹。” “我们试验了一下后发现，用谁的道纹攻击谁就是这里的规则，比如我用你的道纹攻击你，如果我打败你，我就可以出去。但是我们一开始照这个方法出去后又回到了这里。后来我们发现，打败的人越多，出去的时间越长。所以我们推测，只有同时打败四个人，那个人才可能真正地出去。” “所以我们都在等你……“ “等一下”，方寸骤然打断，“你说了这么多，最后告诉我说同时打败四个人才能真正出去？” “没错，我们是这样推测的。”李向阳肯定道。 “那意思岂不是说，我们这里最后只能出去一个人？那其他人怎么办？” “我们想的是，只要有一个人出去，那这第二重幻境就算是破除了……” “不对！” “哪里不对？” “你们能调动我的道纹，但是我自己调动不了我自己的道纹？” “是这样没错啊，怎么了？” “那这样的话，我用你的道纹打败你，不就相当于你的道纹打败了我的道纹吗？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你打败了我吗？那怎么还能算是我打败了你呢？这规则很矛盾啊。” 李向阳脸色一沉，皱起眉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们按顺序轮流打一架不就行了？这是最快出去的办法了！” 旁边李瑞祥、花公子和楚少爷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先挨个挑战你们四个，要是我输了，就李向阳再来，咱们轮流过一遍，看谁能同时打败其他四个人。” “我觉着这办法挺好的。” “赶紧同意，方晓虎，别磨叽了。” 方寸却是不急，仔细分析着眼前情况，若真按照他们所说，那轮流挑战确实是个好办法。但问题在于，倘若他们说的是假的呢？ 如果这真是依托各自意境形成的幻境，那么四周虚空应该是没有他们的道纹的。但方寸在感知中，又确实感受到了别的道纹。他们是怎么确定虚空中的道纹力量是来自挑战对手的呢？ 就算他们试验过，一个人突然用陌生的道纹去和自己的道纹对战，这胜率本身就很低？这就像一个习惯用右手写字的人突然用左手写字，然后和右手比谁写得又快又好一样，这不是铁定输么？而且还要同时战胜四个人才行，这可能吗？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上来就开打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温和了？还意见一致？ 但是，假设，假设他们就是故意引导自己这样做的呢？就是为了让我接受这种挑战呢？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对不对，我忽略了一件事，如果大家都是用的对方的道纹力量，那大家应该是五五开的才对。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好像也没人一定可以同时打败其他四个人了啊，这不就成了概率问题了吗？如果和每个人对战都是一半的胜率，那最后怎么保证自己一定能出去？ 怎么出去？ 他们说的是对的吗？ 方寸心中思索着，脑海中的思维渐渐混乱，而其它四人还在催促着方寸赶紧同意他们的方案。 “不对劲，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 方寸开始不断呢喃，如魔怔一般。 而虚空中，以方寸为中心的上下左右前后，在方寸陷入呢喃的魔怔中后，便出现一缕一缕道纹，正是方寸心境中的道纹，它们显化而出，逐渐清晰，并随着方寸愈发魔怔而逐渐合拢。 不对！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方寸蓦然警醒。我一开始就被误导了，有过进入第二重幻境的经历，再加上眼前这些人尤其是李向阳的引导，我本能地信以为真，以为这真的是有一个第二重幻境，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眼前其实并不是第二重幻境呢？或者说它确实是第二重幻境，也确实是依靠我的意境形成，可是我根本就不需要和其他人打呢？ 因为我的目的是跳过去啊，而不是在这里思考这是不是第二重幻境！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方寸蓦然抬头，恰好看到六合光幕在向方寸合拢，而其他四人还在劝着方寸同意他们的方案。 “呵”，方寸冷冷一笑，“不用了，我要直接过去！” “不行的啊，方晓虎，你这样是耽误时间，何必呢？你就算过去也会传送回来的。” “是啊，都跟你说了，你怎么就不信呢？这么固执？” “我说大哥，我们都这么求你了，你是非要我们一起打你是？” 方寸才不管身后怎么劝阻，直接转身，以最普通的跳跃，一个石柱一个石柱向着前方跳去。 而跳过第二十九根石柱之后，方寸身周的六合光幕也随之消散。 第35章 进入第四关 方寸眼前一花，已是站在了龙门幻境的第二十九根石柱之上。回头望去，第二根石柱旁激斗的四人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跳到哪个关卡了。 扭头，方寸看向第三十根石柱，心中不禁自嘲一笑。呵，差点着了道。 刚刚的第二重幻境中，李向阳说的虽然不全对，但也不算错。按照方寸的猜测，如果他真要按着他们说的做，那才是永远留在了里面，就算试一试真假也不行。说不定一试，那第二重幻境就直接加深了。 真险啊，被忽悠得都差点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方寸心有余悸，体会到了龙门关卡的厉害。 好在已经闯过去了，意境中的道纹有相互交织的迹象。这是好事。 随后深吸一口气，方寸毅然跳向第三十根石柱。 方寸眼前一花，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一幕再度上演。依旧是刚进入龙门幻境的时候发，依旧是五个人站在同一排石柱之上，依旧是同一个。 不同的是，这次每个人脚下的石柱顶部都刻着“三十”的字样，表示这是第三十根石柱。 这次又是什么规则？又会有什么新花样？方寸心中暗暗警惕。 “咦？方晓虎，你过关挺快的嘛。”看到方晓虎到来，一旁的李瑞祥惊奇道。貌似对方寸能这么快过关感到微微诧异。 “呵，你也不慢。”方寸回击一句。 其他人眼中纷纷一亮，好似感受到了方寸微妙的变化。这方寸好似有锋芒了。 正在这时，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李瑞祥，开始。下一个准备。” 这就开始了？方寸心中微微疑惑之际，就看到李瑞祥已经向着上方的石柱挨个跳过去。 在跳到第三十八根石柱的时候，李瑞祥才停下来，静止不动。 此时虚空中的声音再度传来，“李向阳，开始。下一个准备。” 与李瑞祥一样，李向阳也是直接跳到第三十八根石柱才堪堪停下。 方寸目睹两人同样的结果，不明白两人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停下来。但看到李向阳停下，方寸便心中暗道，轮到我了。 果然，此时虚空中的声音再度传来，“方寸，开始。下一个准备。” “咯噔”一下，方寸心中猛然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向右侧的花公子和楚少爷看去，却见两人神色如常。 “快跳啊，看我干什么？”花公子催促道。 方寸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它叫我什么？” 花公子还未开口，楚少爷已经不耐烦道，“幻境的声音嘛~当然是叫你方晓虎了，不然叫你什么？” “咚咚咚……” 方寸再也按捺不住强烈的心跳，他没听错，他绝对没听错，其他人都听得幻境在叫他方晓虎，但方寸自己听的分明是“方寸”！ 幻境怎么知道自己的本名？ “你还在等什么呢？”花公子再度催促道。 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方寸终于也开始向着上方的石柱跳去。 只是刚跳到下一根石柱之上，方寸就发现眼前场景已经变成了方家庄的后山。 这是一处已经干涸的瀑布，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有一条小路。西面的崖壁底端，有一个半圆形水潭，水潭上方是一个拱形洞口，自外向内看去，好似一个石洞漫入了大水。洞口之内是一方深不见底的幽潭。 此刻两个光着膀子的半大小孩正在向幽潭深处游去，他们沿着石壁缓缓前行，彼此相隔一人之距。 半圆形水潭中，也站着一个光膀子的小孩，他留着光头，正在朝着方寸招手，“下来啊，赶紧跳下来，你都脱光了，傻愣地站着干啥呢？” 方寸此时正在水潭边上，怔怔看着下方的人。 这是他还在村里上学时候的玩伴，名叫方冲冲。 而现在的情形，明显正是方寸和方冲冲还有那两个大男孩一起去探索后山的时候。 当时就像现在这样，方冲冲在下面喊着让方寸跳，而方寸却没有跳下去，反而穿上衣服，劝着方冲冲一起离开了这里。 后来村里就传出了后山有人溺死的事，只是方寸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后来村里传出来的溺死的那个人，不就是正在幽潭中往深处游的那个人嘛！ 方寸一激灵，做出了和当时同样的选择，麻溜地穿裤子衣服。 “哎哎哎，方寸，你干嘛呢？怎么穿衣服了？我们还没游呢，你这就准备走了？太不讲义气了？”方冲冲见状，连忙对着方寸数落。 几句话的功夫，方寸已经穿好衣服裤子，对着半截身子还漫在水潭中的方冲冲招手道，“赶紧走，这里面这么黑，你不害怕吗？而且我们根本看到底，得游多久啊？听说这底下还有水蛇，你不怕它咬你？” 说着，方寸走近方冲冲，伸出双手，想要将方冲冲拉上来。 方冲冲明显犹豫了一下，怀疑道，“这里有蛇？真的假的，那他们俩都游那么远了……” “快快！蛇！有蛇，在你后面，赶紧伸手，我拉你上来！”眼见得方冲冲犹犹豫豫，方寸却是直接出言恐吓，演得煞有介事。 “哪里？哪里？快拉我，快拉我！”方冲冲果然被吓得一激灵，慌乱之下已经失了智，只知道本能地去抓住方寸身处的援助之手。 方寸将方冲冲拉上来，不待方冲冲反应，又赶忙指着水潭中大喊，“跑了，跑了，蛇跑上来了，快跑！” 话毕，方寸已经先一溜烟向外跑去。 方冲冲见状，在后面一边慌张地穿着衣服，一边焦急地对着方寸大叫，“不是，等等我啊，卧槽，等等我——” “快点跟上！”跑在前面的方寸只是微微停顿，又赶紧转身跑开，不给方冲冲一点反应的机会。 方冲冲也紧紧跟随方寸，生怕跑丢或者被蛇追上，也没时间去思考为啥水潭中会突然有一条蛇。方冲冲不疑方寸骗他，因为他们是最好的玩伴，所以方冲冲无条件信任方寸。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块陡崖，方寸心中微怔，在他的记忆里，当时他和方冲冲是一路沿着小道跑回耕地边的大路上的，根本没有陡崖这一回事。 但现在眼前也只有这么一条不是路的路，方寸还是果断跳了下去。 方寸看到了，底下并不高，也就一米多一点。 跳下去的方寸还不忘回头招呼方冲冲，“快点啊，这能跳，不高！” 然而后方的方冲冲早已不见了身影。 落地，方寸眼前已是另一个场景。 第36章 连番变化 方家庄槐树街，老槐树旁有一片麦秸垛，就堆在二号小卖部的外墙边上。此外墙两米高处，有一面一半凹进去的影壁，上有浮雕老人，指点江山。另一半倒是光滑平整，只有些用于文化宣传的字画。 整个影壁如同镶嵌于外墙之上，在底部留出一个成人一脚长的台阶。从外墙后面的斜坡上，可以贴墙而行，沿着边挪到台阶处。 因为底下是麦秸垛，其韧性足够，柔软而不伤人，所以半大贪玩的混小子们便都聚于此，轮流从两米高处的台阶上跳到下方的麦秸垛上，体验着那种上蹿下跳的快乐和刺激感。 方寸此时就在麦秸垛旁怔怔站立，看着曾经的玩伴们欢笑着，跳跃着，无忧无虑地快乐着。 他们没有烦恼，只知道嘻嘻哈哈，相互追逐之中，竟也察觉不到危险，或者说他们的眼中根本也没有危险的概念。 想当初方寸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但现在，让方寸再来这样上蹿下跳，竟反而顾虑重重。 方寸很清楚，眼前的一切其实还是假象，如果是真实的以前，方寸未必没有胆子，但现在这越发真实的幻象，反而让方寸的心中满是怀疑。 其中一个伙伴终于注意到了方寸的异常，招呼方寸，“寸儿，干嘛呢，快来快来，轮到你了。” 下一刻，小伙伴已经不由分说推着方寸从侧面的斜坡走到了台阶处，强制性地将方寸推了上去，自己也挤在方寸的后边。 “快快，后面还有人呢，往前走，往前走。” 方寸已经被赶鸭子上架，索性也就由着对方了。再说，已经挤在这狭窄的台阶边上，贴着影壁往前挪开了，这时候万一和小伙伴发生个争执啥的，没有意外也得有意外了。 方寸现在影壁底端的台阶上，看着下方欢呼的伙伴们，纷纷喊着“跳啊”“赶紧下来”“赶紧跳”之类的话，脑子里莫名闪过电视剧中的一个场景。 只是那里面的人是要跳楼，而围观的人们则都在劝阻他不要跳。 按下杂念，方寸呼啸一声，终究做出了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只是当初是方寸主动，是他推着别的小伙伴上去又跳下来。而这次是方寸被动，是小伙伴推着他上去又跳下来。 他，已经不是那个领导者。 风刃划过脸庞，方寸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就是曾经快乐的感觉。 只是这短暂的快乐一瞬而逝。 方寸落在麦秸垛堆上，借助惯性和麦秸垛本身的韧性，顺势从上滚落，刚站稳身形，就见旁边一辆三马车“突突”经过。 浓烈的黑烟顿时呛得方寸直咳嗽。 紧跟着，黑烟中又传出几道声音。 “快跟上，这车不快，能爬上去！” “快快快，待会儿车就加速了。” “比比谁先上去，谁最后上去的谁是老末！” “哎？寸儿是不是被呛着了，快点！” …… 刚吐出胸中浊气的方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拽住，带着向前面的三马车追去。 此时的方寸才看清眼前场景已经再度变化。 这是村子到国道之间的那条大路，方寸以前没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这里守株待兔，只要有一辆三马车路过，他们必定追上去扒车，一个接一个地爬到车斗里。 等到三马车快驶入国道，他们又会一个接一个地从车斗上跳下来，因为进入国道的时候，三马车会有一个短暂的减速期。他们抓住的就是这短暂的时机。 在那稍瞬即逝的一刻跳下来，别提有多紧张刺激。 如果跳车跳的慢了或者快了，那对不起，让你家里人给你擦屁股。小伙伴都是不靠谱的。 短短的一小段路，小伙伴们玩儿的不亦乐乎，要的就是那个紧张刺激，要的就是要反应快。 方寸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玩儿过了，现在突然被卷进来，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激动狂跳。 “我先上，寸儿，你在我后面。” 小伙伴拽着方寸已经跑到了车跟前，松开拽着方寸的手，轻轻一跳，两手往车斗的把手一抓，小腿一抬一蹬，身子一侧一倾，已是翻身爬了上去。 小伙伴躲靠在车斗一侧的板壁边，一手紧紧抓着把手，一手朝着方寸伸出招呼，“来，赶紧上来。” 方寸没时间犹豫，曾经的本能动作使得方寸扒车比小伙伴还要顺溜，只一跳一倾，拉着小伙伴的手一引，顺势把自己带了上去。 接下来其他几位小伙伴也陆续扒了上来。 “喂！那小孩！不要命了？前面的车停停！” 小伙伴刚扒车完，路边一个大叔正好看见，顿时出言呵斥。 “坏了，被发现了，赶紧下去。”一个小伙伴顿时慌张起来。 “下去个鬼啊，等车待会儿减速要停的时候再下。”另一个小伙伴出言呵斥。 “寸儿，你这会儿咋不吭声了？我们都听你的。”又一个小伙伴看向方寸。 我？方寸心中微微沉默，以前确实是他带领着小伙伴一起搞事，但现在……罢了。 正这时，三马车已开始减速，那让车停一停的大叔已经追了上来。 方寸赶紧出言指挥，“就现在，赶紧跳，大家分开跑，老规矩，在水库那儿集合。” “好嘞！” 小伙伴们纷纷响应，趁着三马车短暂停下的空档，陆续跳车，然后一溜烟散开，朝着水库的方向跑去。方寸也不例外。 后面的大叔这会儿也追了上来，看到方寸的时候顿时呵斥道，“那个谁，小寸儿，我看到你了，别跑，再跑回头让你爸收拾你！” 然方寸已经远远跑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开玩笑，老爸的工友，方寸早就注意到了，你不让我跑我就不跑了？只要我跑了，谁知道我扒车了？你说扒车了，我不认不就行了？ 水库就在村口，也就是方家庄和国道之间那条大路的起始点。 但水库前有一个差不多倾斜45°的陡坡，只有下了陡坡才算是出了村子。 此时方寸正要上坡，赶往水库和小伙伴会合。 然前脚一踏，后脚一跟，方寸脚下一绊，霎时前倾。得亏方寸反应快，赶紧双手前撑，这才没有脸着地。 直起身子，方寸目瞪口呆。眼前场景再生一重变化。 其实到现在，方寸已经隐隐约约忘了一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是在进行一个任务，可场景的连番变化，已经让方寸难以分清真假。 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个很随机的梦，每次以为是梦醒的时候，又进入了另一个梦中。 方寸略微皱眉，心中挣扎片刻，还是鬼使神差地决定要在这个梦中走下去。 尽管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梦，姑且就当是。 第37章 梦幻泡影 眼前是一个高耸的阶梯，从方寸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的一处高楼之上。高楼上隐约有“龙华小学”四个字放着金光。方寸眯着眼看了好久才看清。 而眼前的台阶却有半个方寸那么高，正好是方寸平常一跳所能达到的程度。台阶上有横贴，上写着“跳上去”的字样。 方寸顿时明白了，这是要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一路跳到远处的楼顶上啊。 深吸口气，方寸开始枯燥地跳台阶。 蹲下，上跳，前进…… 蹲下，上跳，前进…… 如此连续前跳一段时间，直到方寸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之后，终于累得趴在了一个台阶之上。 微微抬头看向前方，方寸却发现自己好似原地踏步一般。 明明高楼就在不远，怎么偏偏不能靠近？ 明明楼顶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遥，怎么偏偏难以跨越？ 方寸生出一股无力感。 从前只知道望山跑死马，但不知道为什么。星光大亮，触手可及时，如水中捞月一般徒劳时，方寸就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而现在发，当自己真正身处其间之时，才好似真的明悟了一些东西。 远方看似存在的高楼，或许本不存在。 方寸一直超前追索的，或许本就是一个不可能。 就像大人们讲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本就只是一层泡影。 方寸无力地垂下头颅，想到那些玩伴，想到老师的教学，想到父母的管制，想到自己的经历……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砰砰砰……” 方寸就这样一动不动，听着体内强劲的心跳，好似感到茁壮的生机在自己的体内生发。 良久之后，方寸仰起头，爬起身子，再度看向前方高楼顶。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怎样？ 真亦假来假亦真，假亦真来真亦假。 方寸只知道，现在，他要跳上去！ 咬咬牙，方寸继续向着前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前跳着。 而当方寸终于坚定意志，誓要跳上楼顶之后，骤然欣喜发现，楼顶已经越来越近，只有一步之遥。 “哒！” 终于，方寸跳上了楼顶，这时方寸也再次看清眼前凌空的四个大字，“龙华小学”。大字下方是一扇木门，方寸毫不犹豫地上前推开。 “吱呀——” 门后却是一片漆黑。 方寸略微犹豫。其实方寸很怕黑，是后来刻意在黑夜中行走，才慢慢锻炼出的胆量。毕竟夜路走多了，习以为常了，自然也就不会怕黑了。 可怕黑的本质还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这扇门后是什么，方寸一无所知，甚至会不会一脚踏空，方寸也不清楚。 未知，才会恐惧。 但方寸只是抬头再看一眼龙华小学，就那么坚定地伸脚迈了进去。 无知，才能无畏。 “啊！” 方寸一声嚎叫，却是一脚踩空，如坠深渊。 但马上方寸又发现，脚下已然踏实，仿佛刚刚一脚踏空是错觉一般。 方寸微微镇定下来，再看眼前，果然又生一重变化。眼前已是龙华小学的校园之中，正面教学楼高耸，门口人来人往，左侧操场上也是一堆人一堆人地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主席台上还挂着一个横幅，上写着“龙华小学秋季运动会”…… 运动会？ 运动会！ 方寸心中一紧，差点都忘了，他还在参加运动会呢！只不过是在准备跳高项目的时候被卷入了龙门幻境中而已，所以才不得不根据幻境的提示想办法跃龙门。 可是，现在这是情况？难道我已经出来了？方寸心中一阵疑惑。 可是远处操场上分明就是运动会现场！ 真是奇哉怪也。 方寸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快步向操场跑去。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个事。 方寸本想一路穿过人群，直奔跳高组而去。 然而跑着跑着方寸突然发现了异常。 凡是方寸目光所及之处，人都是在动的，但方寸一旦移开目光，他们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突然静止不动。 方寸起初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方寸直勾勾盯着前方，而用余光去瞥向一旁，这才发现余光扫过的一切都是静止，而前方的一切却都是在活动的。 卧槽？怎么个事？ 场景多次变化，方寸差点迷失都忍了过来，怎么这次的场景这么诡异？ 方寸不信邪地继续跑向跳高组，他一定要看一看自己是不是正在跳高。 然而走到近前之时，方寸却发现，这次不单是目光所不及之处完全静止，便是眼前一切也都在静止之中。 独独李瑞祥、李向阳、方寸自己、花公子和楚少爷，一行五人身上笼罩着一层迷彩光晕。 光晕之中，流连游走着层层光影。 方寸凑近仔细观摩，却见每个人都身处同样一个场景之中，那连绵石柱，银河瀑布，分明就是龙门幻境。 方寸看到李瑞祥身周的光影里，李瑞祥已经闯入第三关，如方寸当初所遇到的情况一样发，一群人正在诱导着李瑞祥听他们的主意。 李瑞祥那先打了再说的脾气，果然不听其他人叨叨，直接和其他人动起手来。包括其中的另一个“方寸”。 然而李瑞祥越是打斗，越是感到吃力，看那样子好像被人掏空了身体一般，一拳一脚的威力都在逐渐丧失。 甚至方寸有一种李瑞祥在自己打自己的感觉。 同时，方寸心中也不由地一阵庆幸，多亏他当时明悟本意，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才能通关。 从李瑞祥身周的光影中收回视线，再看其他人，李向阳和楚少爷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独独自己和花公子的光影中，却是一无所见，只有流光溢彩。 方寸猜测花公子应该是和他一样，都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这第四关，正在这第四关中挣扎。 看向其他人，方寸在想要不要趁机将他们灭杀在这里，反正这也不是现实，他们身死也最多让他们变得比正常人低能一点。 再说，龙门幻境第一关的时候，方寸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们都算是被控制的分身。只是不知道归谁而已。但想来无非也就是蜃龙和那火鬼王了。 打定主意，方寸举起拳头，调动意境道纹之力，分别打向其他四人。 然而就在两相接触之时，包括方寸本人在内的五人身体瞬间虚化，方寸的拳影却直接从四人身中透体而过，轰击在后方，连一粒灰尘也没有荡起。 嗯？方寸心中微微诧异，又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五人才是现世本体，而且因为同在龙门幻境，所以短暂地连为一体。方寸身处龙门幻境的不知第几重幻境中，没有破妄之力，一切道法自然都是梦幻泡影，触之不及。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不知为何，方寸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段话，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在方寸模糊的印象里，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带着他在寺庙中烧香拜佛，一个老和尚在一旁读经。 也是那时候，方寸好似对神神鬼鬼的事变得很敏感，直到自己踏入这修行路。 呵…… 方寸轻轻摇头，一步踏入自身的光影中。 眼前，已是瀑布顶部，前跳一步，就是龙门。 第38章 跳高项结束 “花公子？” “方晓虎？” 两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 方寸正立于瀑布顶部的最后一根石柱之上，花公子正站在龙门之前。 两人相互看去，皆有诧异。 方寸本以为自己是通关最快的人，毕竟已经走在了前面，却没想到花公子竟然更快一步。 花公子以为方寸还要在那第四关耗费良久，却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出来，方寸后脚也追了上来。 这让花公子意识到了方寸的不简单。 虽然方寸现在只是个小卡拉米，但他从来没有小看过方寸，从发现方寸身有真火气息，到发现方寸和蜃龙、祸斗甚至祝融都有关系，再到发现其背后有李璇玑撑腰，再到李璇玑借方寸掩护暗子，铲除陈醋那道分身，花公子就誓要灭掉方寸。 这次运动会就是很好的机会，但他没料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作为火鬼王本体化身的杨丹峰竟然会遭到蜃龙和李璇玑两方联手针对，把自己也给陷了进来。 这片幻境已经不归谁掌控，即便是他也要小心翼翼地按照幻境中的规则来。万一在这里出点什么事故，那可是真的会影响现实本体的。 花公子很想将方寸扼杀于此，但又怕横生变故，导致没办法出去幻境。 花公子静静地盯着方寸，神情复杂，脸色连番变化，终于决定还是先灭杀方寸再说。 花公子单手一伸，一把折扇显化手中，随后朝着方寸一扇，一股黑风裹挟着幽幽黑火直冲方寸而来。 在方寸看来，花公子在见到自己之时，经过起初微微的惊讶后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于是方寸也就耐心等着了。 谁想花公子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打了方寸一个措手不及。 方寸凝神之际，手中显化一支画笔，对着黑风幽火轻轻一点，便将其收入心境。 “哎？你为什么能吸收我的黑火？”花公子顿感诧异，不可置信道。 “我为什么不能？”方寸不屑一笑。 他的心境是祝融亲自用黑火帮忙熔炼过的，三昧真火都被用来熔炼三境了，区区黑火，能伤到他？简直开玩笑。 许多手段和技能不是方寸不用，而是没到用的时候。就像祸斗私底下教过他的，能藏掖着的就先藏掖着，关键时候往往能出其不意。 “倒是你，花公子，我知道你是分身，看你用的这黑火，应该是火鬼王分身？你就这么急着弄死我？” 方寸一边以言语分散着花公子的注意力，同时朝着花公子掷出一枚黑棋。 化棋子为攻击手段，这是学的江浩。虽然方寸没有怎么在江浩手下讨过便宜，但被暗害这么多次，多多少少也学到点东西。 花公子自信地将黑棋收入手中，一把捏碎之际，突然不受控制地变化身形，下一刻，花公子就愕然地看向方寸。 只见方寸正站在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立于龙门之下，而自己却是站在了方寸刚刚站立的位置，立于最后一根石柱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方晓虎，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了？”花公子惊疑不定。 他知道方寸不简单，没想到这么不简单。交手短短片刻，就给他带来两次意外。这让花公子更坚定了灭杀方寸的决心。 空间置换，移形换位，正是方寸以棋道开发出来的技能。只是第一次用，还不熟练。而且换位之后必须立刻移动，否则就会换回来。 所以方寸并不理会花公子，而是直接朝着龙门奔去，在龙门底下狠狠一跳，飞跃而上。对方寸来说，先走出幻境才是最重要的。弄死其他分身，暂时算了。 “哼！”花公子对着方寸扇出一道黑火，瞬息而至。方寸竟然就这么定在了半空。 “坏了！”方寸暗急。 果然，下一刻，花公子便和方寸又置换了过来。 花公子停在半空，心中一阵意外，没想到还能再换回来。 只是由于惯性力量减弱，花公子又落在了下方。 返回原地的方寸片刻不停，直接向前一跳。 花公子还要阻止方寸跳到龙门底下，不想方寸身后的石柱之上，空间突然一阵荡漾，三人同时现出身形，正是姗姗来迟的李瑞祥、李向阳和楚少爷三人。 三人甫一现身，恰好看到方寸跳到龙门底下，又正巧看到花公子自龙门半空落下。 花公子神情一变，直接对着楚少爷吩咐，“拦住他们俩！” 随后再度飞跃龙门，也顾不上对方寸怎样了。 方寸只当花公子再耍花招，和“看飞碟”一样的把戏，故而并不理睬，紧随其后，也是飞跃而上。 楚少爷在听到花公子大叫之时，就已经果断出手，直接朝后挥出一道幽幽黑火，拦住了李瑞祥和李向阳两人。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迫还击，顿时和楚少爷斗在一起。 “姓楚的，前面还没打过瘾是吗？还要来？你就这么想死？”李向阳愤怒不已。 李瑞祥却是大喝一声，“甭废话了，直接弄死他！” 两人全力一击，金绿色的光芒闪耀之间，已是将楚少爷轰成了粉末，只留下一点点黑风飘扬。 两人并不停留，紧跟在方寸身后，先后向龙门上空飞跃而去。 “大哥，后面……”飞跃之中，李向阳突然出声向前提醒。 “后面怎么了？” “姓楚的没死，又追来了。” “不管他！” 李瑞祥看着方寸的背影，心中一阵恼怒，居然被方寸超越了，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楚少爷被两人合力一击，元气大伤，却也紧跟在最后向上飞跃而去，已经有了退出比赛的念头。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若继续比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也是在后方李瑞祥追上来之时，方寸才意识到花公子为什么跑那么快，原来不是诈他，而是真有人。 察觉到李瑞祥在自己屁股底下，方寸心中一阵畅快，心中的阴影缓缓消散中，破碎的心境体也隐隐有再显化的趋势。 果然，如果这次彻底解决李瑞祥这个心结，心境体修复未必不成。 龙门顶部，每上一层就有一道光门，花公子力竭之时，直接跃过第四道光门。 方寸差之一线，自第三道光门跃出。 其他人依次跃出。 落在最后的楚少爷直接擦着龙门顶的边跃出光门。 眼前一阵闪烁，五人回归现实，各自散在一旁，站在跳完之后的区域内。 方寸此刻有种惊奇的感觉，回归的一瞬间，顿时明白跳高项目已经结束。 只是怎么结束的，方寸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跳过来的，也没有记忆。唯一的记忆就是龙门幻境中的一切。 压下心头的疑惑，方寸先回班级所在区域休息了。 四年级二班所在区域，方寸直接找到了李双双。 第39章 再临幻境 “双双，你刚刚看我跳高了吗？” “看了啊，你还挺厉害，看样子好像是第二名。” “啊？”第二名？这不是和龙门中的名次一样？方寸微微疑惑。“那，那你看到我怎么跳了吗？” “看到了啊，不就‘嗖’一下跳过去了嘛。每个人跳了有五次，也不知道为啥要跳这么多次。不过我听那个老师说，这是临时改的。一般跳三次就行，取最高的做成绩。但是后来杨老师不知道怎么临时加了两次。” 方寸本意是想问李双双有没有看到自己在龙门幻境中的一切，毕竟当初观看比武大会的时候，方寸已经明白，凡是修行之人应该都或多或少地能看到一些现实以外的光景。 李双双也是修行意境的人，方寸本以为李双双这个局外人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方寸顿感失望，“哦，这样啊……” 虽然失望，但方寸也有一定的猜测。想来那幻境之中的比斗就是所谓比武大会之暗赛的一部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初方寸心境体破碎后，李璇玑会提议方寸参加暗赛，同时又让方寸多多参加学校内的活动和比赛。 那时方寸只以为校内活动和比赛就是暗赛，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 只是幻境和现实究竟怎么同步的，方寸却是想不通。 “怎么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方晓虎，马上跳远了，加油哦。希望你能得第一！” “我没有不开心……” 方寸刚要解释，就听喇叭中传来一声广播，“请跳远的同学到到操场西南角集合。” 方寸顿时神情一正，向西南角而去。 一边走，方寸一边思索着龙门幻境中的事情。 首先第一个问题，他是怎么在幻境中渡过重重关卡，在现实中也同步跳高的？难道他精神分裂？还是幻境本身就是幻觉？有没有可能是他确实是在跳高，只是跳高的过程在龙门幻境中变成了关卡？所以他在龙门幻境中过了五关，正好对应现实的跳了五次。 换句话说，是不是在别人眼里，他是正常在跳高，但是在他本人的眼里，跳高的这个过程幻化成了跃龙门？ 其次，第二个问题，龙门幻境一共五关，第一关应该是本体关，所以在第一根石柱到第九根石柱之间，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第二关的时候，他面对的是李瑞祥这个心理阴影，过关之后就找到了心境体修复的办法。所以第二关应该是过心坎。 第三关就是明本意。 第四关多重幻境交织，让他越陷越深，以至于想要在梦中直接灭掉其他四人。好在及时醒悟，这才清醒过关。所以第四关应该是和梦境有关，也就是破梦想才行。 而第五关的跃龙门，他却是不明所以，因为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跃过龙门就回到了现实。难道第五关和幻境与现实之间的关系有关？ 方寸想不明白，但方寸直觉中感到龙门幻境第五关一定藏着一些隐秘。 而这个隐秘如果能想明白，或许也正解释了第一个问题。 方寸思索间，已来到操场的西南角，这里参加跳远的人已经排好了队。 让方寸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是，李瑞祥、李向阳、花公子和楚少爷又和方寸恰好排了一起，好似天意如此。 “李瑞祥，跳高你已经输给我了。”方寸不无得意地提醒，看着李瑞祥阴沉的脸，心中畅快不已。 随后方寸又对着李向阳和花公子打了招呼，便默默等待了。 楚少爷缩在一旁，脸色难看。 跳高一结束，楚少爷就向杨纤巧申请退出后面的比赛。谁想杨纤巧答应的痛快，冥冥中的存在可不答应。 就在杨纤巧同意说“可以”的时候，一个与龙门幻境中一模一样的机械音响在了楚少爷的脑海里。 “中途退赛者，废除修为，不得再……” 前半句一出，楚少爷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忙不迭改口，“等等等等，老师，我不退赛了，不退了，后面的比赛我继续参加。” 机械音消失。 杨纤巧眉毛一挑，感觉这孩子在消遣她，遂不爽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与跳高项目一样，裁判依旧是杨纤巧。 看到方寸的一瞬间，杨纤巧眉头轻皱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对于杨丹峰的交代，杨纤巧并没有忘记。 在轮到方寸跳高的时候，杨纤巧特意偷偷将杆子一侧的高度调高了一些。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对方寸做手脚，不能太显眼。 在杨纤巧看来，方寸那一跳指定跳不过去，因为他知道方寸平常训练的大概高度。 谁想方寸竟然擦着花公子所跳高度的边跳了过去，好似突然临场爆发，超常发挥。 所以尽管方寸和花公子两人并列第一，杨纤巧还是以杆子不正为由，判定方寸第二。 “和跳高一样，五人一组，排成五列。”杨纤巧神情马上恢复正常，直接开口指挥。 虽然杨纤巧的神情变化只有短短一瞬，但方寸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恶意，心中微微警惕。 在杨纤巧的指挥下，李瑞祥、李向阳、方寸、花公子和楚少爷五人依旧一组，排在了最后。 这次的五人各自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无一例外都在认真地观察着前排跳远的同学。 让他们奇怪的是，其他人并没有进入幻境的迹象。一直轮到他们之前，都很正常。这让五人顿时放轻松了一些。 “最后一组，上前来准备。”杨纤巧的声音响起。 五人默契地左右相视一眼，走到起跳线上。 一切如常。 “准备——” “跳！” 随着杨纤巧话音落下，方寸一跃向前。 落地，方寸已是一动不敢动。 方寸本以为这次会正常一些，毕竟都临门一跳了，谁想跳完了居然还能有意外。 方寸眼前是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峰与峰之间有一条铁锁横桥，上面铺着一些木板。木板与木板之间有些距离。 按方寸目测，跨大概是跨不过去，一个木板一个木板跳倒是有可能跳过去。 四周有些薄雾，方寸就在其中一座峰顶，峰顶狭窄，满打满算也就能站三个人左右。 方寸探头向下看去，根本望不到底，捡起一块石头试着扔向下方，也没有什么回响。 周围好似万丈深渊，择人而噬。 “喂——有没有人啊？” “喂——” 远处传回来几声回音，除此以外，一片寂静。 “啦啦啦啦——”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李瑞祥，我是你爸爸——”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哇——吼——吼——” 又随意喊了几声，方寸才安静下来。 第40章 顶峰界 此时的方寸已经确定自己又进入了一个幻境，而且是不同于龙门的一个新的幻境。 只是龙门幻境好歹有个提示，告诉你该怎么做。就像一款游戏，好赖有个新手引导。 而眼前这个幻境纯邪门，没一丁点提示，这让人怎么办？难道真的顺着铁索桥跳过去不成？万一不是这么通关的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这每个峰顶都有六个铁索桥连向别的山峰，鬼知道走哪个？ 方寸一阵郁闷。 或许是听到了方寸的心音，也或许是察觉到了方寸的想法，那道熟悉的机械音竟然有了响应。 “欢迎来到顶峰界，请自行寻找并前往最高峰。” 嗯？方寸心中一阵惊疑，还真是要跳铁索桥才行啊。 可是，最高峰？自行寻找？开玩笑呢？ 方寸环顾四周，一座座山峰在薄雾中或隐或现。它们是否比自己脚下这座的山峰高，鬼知道啊？他又不知道各个山峰的高度。 方寸正如此想着，就见隐于薄雾中的各个峰顶上显示出一简短的虚拟文字。 “海拔4000米” “高三千丈” “海拔5千米” “高4500英寻” “三尺高” “方一寸” “峰顶与地面相距1光年” “100弗隆可至此” …… ？ 一个大大的问号充斥在方寸的脑海里。 这文字说明在讲什么？是不是有点离谱了？我特么看不懂啊！ 那个什么“米”和“千米”就算了，好歹能换算明白，那个“光年”还有那个什么“弗隆”是啥，听都没听过！ “喂！不带这么玩儿的！你就直接告诉我哪座山峰最高，告诉我走那座桥不就得了？” 方寸终究修养不够，直接向虚空中的那道机械音喊话。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无言良久之后，方寸直接朝向那显示“高三千丈”的峰顶，走到了两峰之间的铁锁横桥边上。 准备挨个往前跳。 看一眼下方，深不见底。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幻境，但如此逼真的幻境，万一真掉下去，鬼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要说对现实本体没一点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深吸口气，方寸心一横，咬牙纵身一跃。 “嘎吱——嘎吱——” 铁索桥晃动不已，吓得方寸一激灵，紧紧抓住铁索，贴身钩锁，不敢有一丝放松。 这才是第一跳。 缓了一会儿，铁索桥的晃动逐渐减弱。感受到铁索桥微微稳定后，方寸按捺下心中的紧张，颤颤巍巍地直起身，继续第二跳。 方寸一咬牙，心一横，尽量不去向下看，又是纵身一跃。 “嘎吱——嘎吱——” 铁索桥又是一阵比刚刚更加剧烈的晃动。 落地瞬间，方寸赶紧顺势趴下，双手紧紧抓住脚下两边的铁索，静待铁索桥的晃动结束。 与此同时，方寸已经感受到了这两跳的些许不同。第二跳比第一跳似乎要稍微远了一些。不过方寸也并未太过在意。 之后，方寸又断续断续地跳一下缓一下，到铁索桥中中间的时候，方寸已经感到极其吃力。 此时的方寸站在铁索桥中间，看看眼前又回望身后。却发现前方的木板和脚下的木板之间相隔已经远远不止当初的距离。如果说一开始方寸只需要轻轻跳一米就可以过去的话，那现在的方寸就需要跳两米才可能过得去。 回想之前，每次跳远的距离都是增加一丁点，起初方寸虽然有所感知，但并没有太过在意，谁想这么累计下来，距离竟然翻了一倍。 这一刻的方寸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僵局。 向前跳大概是不可能了，方寸已经心生胆怯，没有信心跳过去。 还是退回去！ 方寸心中所有的小人都在劝他，犹豫良久，方寸终究还是不甘地转身回头。 谁想转身之后，方寸蓦然发现，前方的木板好似距离更远了一些？ 方寸不信地又转回身，终于确认这不是错觉！ 前方的木板距离在变远！ 再回头看向来时的铁索桥，已经没有木板！ 方寸惊疑不定地站在铁索桥上，看着这脚下仅剩的唯一一块木板，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路了，除非沿着铁索爬过去还差不多！ 方寸双臂夹着上方的铁索，双手将铁索紧紧贴在胸前，一点一点地继续向前挪动。 方寸一边战战兢兢地挪动，一边心中暗骂。 什么鬼幻境，一个人也没有，还随时可能嗝屁，他奶奶的为啥不能用道纹啊？我要会飞多好啊，真的是。我要会飞的话，直接飞过去多好啊！ 天啊，我真是服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我快没劲了啊…… “啊——” 不知道是不是方寸心底的抱怨起了效果，铁索突然断开，方寸一个没抓住，直接倒栽葱向下坠落。 耳边呼啸的风吹得方寸脸颊生疼，方寸心中对死亡的恐惧空前爆发，心境中死海不断翻腾，两块心境体碎片也显化于心境中。 我要飞啊，飞啊，飞！我靠，让我飞啊！啊！飞啊…… 方寸心中正疯狂呐喊，随后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意识到点什么。 现在虽然在坠落，但不也是在飞么？ 我靠！这不是我要的飞！我要能控制的飞，能自由地飞翔，不是坠落自杀式的飞！让我像孙悟空那样飞！ 心念一动，如愿必成。 方寸心中疯狂改变的念头终于得到了回应。 下一刻，方寸下坠的势头一止，头脚翻转，顿时脚下生出一朵云雾，停在半空。 方寸站在云头，平复着刺激的心情，同时好奇地看着脚下的。 真能腾云驾雾了？ 方寸心中嘀咕着，尝试着操控脚下云雾左右移动了一下。没想到还真如意动了起来。 有戏！ 因为头一次像神仙一样腾云驾雾，方寸顿时兴奋不已，如获至宝般尝试这各种样式的飞翔。 正着飞，倒着飞，斜着飞，转圈飞，拐弯飞，波浪飞，左右摇摆飞，擦着山峰边飞…… “哈哈哈哈，我会飞了，哈哈哈哈……”方寸一边飞，一边喜不自胜。 就这样狂喜好一阵后，方寸才热情消退。 虽然会飞了，但还是没有人啊。方寸感到有些孤寂。困在这个幻境里，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那什么最高峰又是哪个？ 大恐惧之后又经历大喜，方寸现在的心态都平和不少。但依旧忧愁不已。 正此时，方寸耳边听得杨纤巧的声音响起，“方晓虎，你在咋咋呼呼干什么呢？疯了？还不赶紧排好队再跳一次！” 这声音如此真实，以至于方寸本能地准备排队。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这里根本没有杨老师啊！ 幻听？ 方寸眼睛注意着四周，小声试探道，“老师？老师你在吗？老师？” 一连几声后，周围始终没有回应。 第41章 你居然还是个无赖 方寸这时才不得不确定，自己刚刚好似真的幻听了。 可，真的是幻听吗？ 方寸很怀疑。 压下心头的疑惑，方寸向着远处飞去，他要继续找最高峰。哪怕找不到最高峰，能碰到李瑞祥他们也是好的。 怀着这样的目的，方寸在顶峰界不断地寻找着，然而顶峰界所有的顶峰都是一个样，就像复制粘贴的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哪个是最高峰。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虚拟文字，可是方寸不认识啊，有的单位他根本都没听说过。 靠，出去一定多看看书，好好学习。方寸心中发誓。 终于，再度找了一圈后，方寸也感到格外疲惫。正好一座极其宽阔的顶峰映入眼帘，于是方寸便就近降落。 靠近之后，方寸才看清这座顶峰的文字说明为“三寸”。而这座顶峰上好似有一个人影在不断跳来跳去。 方寸落下一看，好巧不巧，正是李瑞祥。 方寸心心念念地祈祷着，希望自己能碰上个人，没想到还真碰上个意外的人。 见到方寸落下，李瑞祥暂停动作，率先开口，“方晓虎？你不在你的峰顶上待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这儿不欢迎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李瑞祥言语中极不客气，心中也是一阵恼怒。 他就要破关了，方寸这时候过来干什么？找事么这不是？ 与方寸一样，李瑞祥在跳远第一次结束时也进入了这个幻境。 与方寸不同的是，李瑞祥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过顶峰界能给他什么提示。 所以李瑞祥一开始就准备穿过铁索去寻找出路，结果跳到第四块木板的时候，李瑞祥就敏锐地注意到了铁索桥上木板距离的问题。于是李瑞祥果断返回，不再继续。 之后李瑞祥又发现各个峰顶居然出现了文字说明，这倒是让李瑞祥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与方寸一样，看着那不同单位的说明，以及一模一样复制粘贴的顶峰，李瑞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直感觉坑爹。 左右无奈的李瑞祥直接放弃挣扎，准备从顶峰上跳下去完事，他就不信自己真能在这幻境中摔死。 结果李瑞祥这一跳，竟意外试探出了一条隐藏的线索。看似顶峰之外都是深渊，其实真正迈上去反而如履平地。就好像顶峰之外都铺着一层透明的气体地板一样。 与此同时，李瑞祥还发现，当他跳出顶峰本来的范围之后，其上的文字说明竟然有了变化，从“半寸”增长到了“一寸”。 李瑞祥欣喜若狂，自认为已经找到了正确通关的办法。 随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瑞祥又经过一番试验后发现，从顶峰边界处向外延展，跳得越远，顶峰上的数字增加得越多，并且顶峰也会随之扩大。 在李瑞祥的眼里，他脚下的顶峰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岛屿大小，而顶峰上的数字也变成了“升高1千米，即将成为最高峰”的字样。 所以看到方寸突然出现在这里，李瑞祥还以为方寸是来摘桃子的，巴不得方寸赶紧滚远一点。 马上要通关的时候，你来了，什么意思？一起分享胜利果实吗？开玩笑！咱又没有那样的交情！ 方寸并不知道李瑞祥心中所想，对李瑞祥不客气的话只是讪讪一笑，“呵呵，我四处走走，应该没妨碍你什么事？干嘛这么生气。难不成这里有宝藏？还是你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一上来就赶人，这里面没有点猫腻，方寸是不信的。 李瑞祥一阵气恼，指着方寸鼻子呵斥，“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干你啊！” 方寸心中一紧，表面上无所谓道，“干就干，怕……” “呼！” 方寸眼前黑影一闪，一只硕大的拳头在方寸瞳孔中迅速放大。 “靠！” 方寸紧急低头，感到头皮有种灼热感，同时迅速反击，脚下羚羊挂角，手上搬拦捶不停，眨眼间与李瑞祥贴身肉搏在一起。 或许是长久以来修行武道有所进步，也或许是在之前的幻境中已经破除了心中障碍，此时的方寸和李瑞祥缠斗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李瑞祥却是心中暗惊，没想到方寸进步这么快，一时间竟然拿方寸奈何不得，不由怒火中烧，心起杀机，开始招招致命，直奔方寸要害。 但方寸的武道也不是白悟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在李瑞祥凌厉的攻势下竟然一一挡了下来，甚至偶有反击。 眼见得短时间难以拿下方寸，李瑞祥也不得重新调整策略。一掌挣开方寸，李瑞祥举手摆出一个停止手势，连忙开口说，“停！先不打了，你不走就不走，想在这儿待着就待着，不过不能妨碍我，行吗？” “不行！” “你！” “凭什么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除非你告诉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出去的办法，要不然咱就继续。反正我不知道你肯定有事，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骚扰你，让你什么都做不成！” “呵，方晓虎啊方晓虎，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无赖！” 方寸露出一嘴白牙，回以一个夸张的假笑。 李瑞祥深吸口气，不得不坦白说，“看到顶峰上的数字了吗？它是可以变化的。我无意间发现，只要我从这个边界向外跳，这个峰顶的边界也会扩展到我跳到的位置，顶峰上的数字也会相应增加。这个顶峰界让我找到最高峰，但是我觉着，只要我不断向外跳，当我跳到足够远的时候，我脚下的这个顶峰就会变成最高峰。” 边说着，李瑞祥一边比划着跳了一下，果然踩在了半空中，边界随之扩展。 想到自己被吓得战战兢兢，生怕掉下去，方寸不禁一阵脸红，微微痛恨自己的胆小。 “现在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了？赶紧走。对了，不要想着把我赶走，抢我的这座顶峰，根据我的试验，这个方法只有对你第一次出现的那座顶峰有效，换句话说，就算我把这座顶峰让给你，你也得从头开始计算。” 别说，方寸还真有这个想法，只是被李瑞祥提前一语道破，反而没办法这样做了。 同时李瑞祥的话也解了方寸心中的一个疑惑，难怪李瑞祥刚才跳来跳去的，顶峰上的数字却没有变化。现在想来，恐怕属于这座顶峰的李瑞祥本人才能看到变化。 “好，谢谢，放心，我不是那么没品的人，我现在就走，谢谢，嘿嘿嘿。”方寸嘿嘿一笑，转身走向铁索桥。 这次方寸大着胆子踩在空气中，果然也没有掉落。 然而刚向前走了几步，方寸就发现这铁索桥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虽然所有的铁索桥都大差不差，几乎一模一样，但方寸之前走过的那条铁索桥上却是有些许不同。盖因为方寸当时害怕紧张之余，双手抓握着铁索，在上面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甚至木板上也有抓痕。 第42章 梦境二重的真谛 方寸怀着疑惑，俯身查看一番，又在铁索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条铁索桥果然就是自己走过一半的那条铁索桥。 再联想到顶峰上的数字“三寸”，分明就是自己的那座顶峰！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凑巧遇到了李瑞祥，而是李瑞祥在自己走后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赶自己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方寸顿时回头，直接朝对方扔出一枚白棋子，将李瑞祥禁锢。随后调动武道纹，直接一拳轰向李瑞祥面门。 李瑞祥在后面注视着方寸，正想提醒方寸别磨磨蹭蹭，不想对方突然出尔反尔，直接出手。惊得李瑞祥赶紧防守格挡，不想方寸一个大力出奇迹，直接将李瑞祥轰得爆开，消失当场。 “咦？” 方寸站在李瑞祥刚刚站立的地方，心中充满疑惑。 按道理说，李瑞祥不可能这么不经打啊，一拳就没了？ 方寸正要戒备着，正要四处搜寻一下李瑞祥的身影，抬头一看，蓦然发现顶峰上的文字已经变成了“方三寸”。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字，但方寸却是怔怔一定，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一开始所待的顶峰上好像不是“三寸”，而是“方三寸”。 那为什么刚刚看到的却是“三寸”？因为自己又回来了吗？ 不知怎么，方寸突然想到自己从一开始进入这个顶峰界开始，好像就陷入了一个说不上来的怪圈。 一开始，方寸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想要一些提示。紧接着就有一个“顶峰界”的提示出来，让他寻找最高峰。 后来，方寸以为要从铁索桥出去才能找到最高峰，可是他害怕，感觉木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结果果然按自己想的，最后木板都远到了消失不见。 方寸觉着底下是万丈高空，所以他坠落。 方寸想要飞，所以他能够腾云驾雾。 方寸期盼遇到一个熟人，结果遇上了李瑞祥。 方寸认为李瑞祥有出去的办法，结果李瑞祥竟然真有办法。 方寸觉着李瑞祥占据了自己的地方，这顶峰是自己的，然后他就发现了铁索桥上的自己走过的痕迹。 方寸认为李瑞祥该死，竟然就一拳把他轰没了？ 心想事成？ 还是一直在做梦？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原地？ 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顶峰？ 方寸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抬头，方寸看向四周峰顶，果然，已经没了文字。 如此说来，脚下的顶峰就是最高峰？ 凡有所想，即有所象。 我心中认为这是最高峰，这就是最高峰！ 我以为我能飞，我就能飞！ 所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啵儿~” 空间一阵荡漾，景色翻腾之际，已经变成与现实一般无二的世界。方寸站在操场上，四周仿佛时空静止般，只有远处空空荡荡，偶有光影碎片和情绪颜色翻滚，看起来不是那么真实。 这是方寸的梦境，而方寸现在是梦境体。 方寸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梦境中。没想到跳远项目的幻境会直接作用在自己的梦境内。 梦境二重，梦境主宰。 借着这这次机会，方寸终于彻底突破梦境二重。 之前方寸就一直隐隐约约，似有所悟，现在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外界，方寸清醒过来。 杨纤巧的话正好传来，“都先回去休息，谁参加短跑的，好好准备准备下一场比赛。” 众人解散，李向阳路过方寸身边，小声说道，“我说你发什么神经，跳远一共跳五次，你第三次跳完了怎么还扭来扭去的，你当你在飞吗？” 方寸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呵呵，就当是。” “呵，下一场短跑，你悠着点。”说完，李向阳拍了拍方寸肩膀，随后离去。 看着李向阳的背影，方寸一阵沉思。 李向阳应该也是龙华小世界中某个存在的分身，只是到底是谁，方寸还真不能确定。 按理来说，方寸应该把这些分身都干掉才对，因为这就是他的任务。 但现在的方寸却想再观察观察。 因为李向阳给他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坏。而且也确实没做什么坏事，甚至还帮他进行了特训。 所以方寸对李向阳的态度，确实有点复杂。 方寸向休息区走去，却看到楚少爷正满脸愁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跟在花公子旁边。 两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方寸脚下一拐，假装路过的样子，慢悠悠走向两人，支棱起耳朵探听着。 “……没办法退出啊，我……那个声音很……不信你试试……” “好了好了……都是……分身……你就继续……” 声音断断续续，方寸支着耳朵还是没听太清。不自觉地，方寸就靠近了二人。 前方花公子正听着楚少爷喋喋不休的絮叨，察觉到有人靠近，突然抬手打断楚少爷，向后一看，将凑过来的方寸吓了一跳。 花公子蹙眉道，“我说方晓虎，你不回去休息，准备短跑，跟着我们干什么？” 同时心中不断嘀咕，难道这小子看楚少爷状态不对，这就准备动手了？ 方寸不知道花公子已经对其有所误会，只是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他，“花公子，你看，咱们好歹一起比过赛么不是，干嘛对我这么不耐……” “有事说事，没事走开！”花公子直接打断方寸，丝毫不留情面。 方寸脸上的笑容微滞，还是腆着脸道，“是这样，我看楚少爷好像不想再参加比赛了，为什么不退赛啊？” 花公子朝着楚少爷微瞥一眼，想是方寸果然盯上了楚少爷，自以为印证了心中猜测，遂冷哼一声道，“哼，关你屁事，走开！” 说罢，头也不回，招呼着楚少爷离去。 方寸在原地愕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对自己露出这么大敌意。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不该提什么一起比赛，毕竟当初美术大赛大家也是好一番争斗的。 心眼真小！方寸只能如此感叹。 不过看楚少爷那全程不说话又一脸愁容的样子，再结合一下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方寸大概也猜出了一点东西。想来这楚少爷不是不想退赛，应该是不能退赛。 这就有点意思了，谁还能强迫他不成？ 想不明白，方寸摇摇头，回到班级休息区，开始为准备做短跑。 与此同时，方寸也在思考此前的一个问题。 幻境和现实究竟是怎么同步的？ 方寸已经连续闯了两个幻境，一个龙门界，一个顶峰界。过龙门界第五关的时候方寸就隐约窥视到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第43章 鬼林界 那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明明自己的感知中，所有的经历都是在龙门界中进行的，没有一点现实的经历，可是回到现实时，却直接跳到了结果呢？ 这就好像幻境与现实是同步进行的，但自己只能有一个经历一样。 这次的顶峰界中的经历也是如此。 可这是为什么？ 方寸有两个猜想。 第一个猜想，幻境和现实是两个世界，所以方寸也有两个，一个是现实中的方寸，一个是幻境中的方寸。他们两个在两个世界中可以相互穿梭。 当现实中的方寸在幻境中经历着幻境中的方寸的生活时，幻境中的方寸也在现实中经历着现实中的方寸的生活。 可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他们是怎么进行调换的？ 方寸不太明白，但如果方寸进入幻境九重乃至十重的境界时，或许他会明白一些。 第二个猜想，幻境与现实是同一个世界的两面，方寸只有一个。 方寸之所以只有幻境中的经历，是因为在那个时间段，方寸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也即常人不可见的一面。而其他人看到的还是正常的现实一面。 方寸看似在幻境中进行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行为，但现实中他只是在进行跳高或者跳远的正常行为。幻境中的一切经历都是现实经历的扭曲映射。 也就是说，假如方寸现实中在吃饭，那么他在不同的幻境中可能就是在喝水或者灭世或者其他等等。 但不论是哪个猜想，以方寸现在的脑瓜都很难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尽管想不明白，方寸还是想要探究一番。 “晓虎，该去短跑了！” 正沉思间，李双双突然跑来，打断了方寸的思绪。“你在发什么呆啊，参加短跑的要上场了，喇叭里都喊了两遍了，赶紧去跑道上集合啊！” “啊？哦！”方寸愣神间，已经被李双双拽了出去。 跑道上，除了李瑞祥、李向阳、花公子和楚少爷四人，还多出来五个人，一共九人，正在做着准备活动。 方寸到来时，微微诧异疑惑。之前都是五人一组，难不成这次十个人一起？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这次必然会再进幻境，那多出来的五人会不会也进幻境？ “就等你了，方晓虎！你咋每次都这么磨叽，赶紧上跑道。诺，这是你的位置。”杨纤巧边说着，边为方寸指明了位置。 方寸就位，却是在跑道最外侧的最后一位。 杨纤巧嘴角微翘，为自己的安排暗暗得意。杨丹峰虽然离场，但杨纤巧相信自己的作为一定在其眼中。 “各就位——砰！” 发令枪一响，所有人都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方寸还想着观察一下会不会有新的幻境出现，不想慢了一拍，在众人已经窜出去好远时，这才迈开步子。 然怕什么来什么，方寸刚冲出去一米，下一刻四周就变换了景色。 这是一片幽暗的丛林，参天大树高耸入云。上空一片阴暗，有些地方尽是乌云覆盖，偶尔落下一两道闪电，噼里啪啦落在树冠或者地上。 树干奇形怪状，有的正常，有的似是各种动物的模样，甚至还有的树枝上挂着绿色的婴儿状果子。让方寸想到了传说中的“人参果”。 地上满是枯枝败叶，还有蠕动的蛆虫，四周偶尔有几处沼泽，看上就像旱厕粪坑，充满了污秽腌臜之物。 方寸进入这里，瞬间感觉一阵不适，有些反胃。 “请迅速逃离鬼林界，否则死亡。”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还没给方寸反应的时间，后方传出“沙沙”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怪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急速前行。 方寸回头一看，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什么怪物，那分明就是等人高的毒蝎！ “呼！”或许是感知到了方寸这个活物，巨大的蝎子尾巴朝着方寸扎来。 “我嘞娘哎！” 方寸此时也顾不得周围让人反胃的景象了，单单这么恐怖的存在就足够吓人了。 脚下生风，方寸扭头就跑，头也不敢回了。 而后方“沙沙”的声音刚模糊了一点，就又清晰了一些。明显这毒蝎的速度也不慢。 “卧槽！” 方寸心中骂娘，没想到正发足狂奔的时候，能一脚踩进这类似粪坑一样的沼泽中。关键这沼泽隐藏的和正常平地一样，鬼知道这是沼泽啊？ 周围还爬满了蛆虫。 甚至这短短几秒的工夫，已经有一些蛆虫爬上了方寸的裤腿。 “呕……” 方寸强忍着恶心， 着急地用力向外拔腿，谁想越拔竟然陷得越快。方寸顿时不敢再用力了。 只是现在陷得越来越深，眼看着两条小腿已经没入其中，方寸心中自是焦急难耐，不知如何是好。 所谓祸不单行，方寸正焦急的时刻，后方追逐的毒蝎已经“沙沙”追了上来，巨大蝎尾毒钩直接甩了过来。 “完了！”方寸闭上双眼，心中哀鸣，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栽了，死得未免有些太憋屈了点。 然只听一声“如来神掌”，方寸睁眼看去，却见本该落下的毒蝎尾钩竟然拐弯钩向一旁的大树上。 而大树中也伴随着一声大喝，适时轰出一道巨掌。 随即一声轰鸣，大树爆开，一道身影从其中蹿了出来，分明是楚少爷！ 他会如来神掌？方寸心中惊疑不定，为楚少爷的隐藏而震惊。但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领头的毒蝎受此一击，顿时转换目标，领着蝎群朝楚少爷追去。 楚少爷见状不妙，直接闪身逃离，同时心中郁闷不已。 “方晓虎，你特么个灾星！你等着——” 楚少爷一进鬼林界就遇到了黄蜂群追击，拼着一身修为，用去大半黑火才将蜂群消灭殆尽，好不容易找到个大树，准备躲在上面歇歇脚，谁想紧接着就遇上了方寸。 看到方寸陷进沼泽里，楚少爷还有些意外之喜，本来还发愁怎么找机会干掉方寸，没想到上天直接把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谁想啊，还不等动手，就特么看到了尾随而来的毒蝎群，楚少爷果断收起准备出招的手，看着毒蝎钩向方寸。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钩子还特么带拐弯的？不去攻击方寸，竟然直接朝着楚少爷来了。匆忙之间，楚少爷只能祭出本来要送给方寸的大礼“如来神掌”，为自己的逃离赢得喘息之机。 可是那蝎群就像脑子抽了一样，居然又朝着他追来了！ 楚少爷欲哭无泪。 方寸本来还不好意思，还想谢谢楚少爷的，但马上想到对方可能早就埋伏在这里，顿时谢意自去。 第44章 蛆虫海和蘑菇群 沼泽已经蔓延到了大腿处。 危急时最重要的还是自救。 方寸看向刚刚被炸开的大树，正好看到几根树枝还有倒下的树干横在地上。其上还带着几条藤蔓。 心中一丝希望燃起。 方寸倾斜着身子，将离自己的树枝够了过来，又从远处扒拉着一条藤蔓。小心翼翼操作良久，方寸才抓住了藤蔓。随后顺着藤蔓，方寸一点点爬了上来。 “呼——” 方寸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树干上，伸手擦着额头的汗。 这短短一会儿，可真够刺激的。 让方寸心理有些不平衡的是，他特么居然紧张到忘了用秘技。 心境秘技和梦境秘技暂时用不了，这没什么。但是意境中的道纹足有四个，哪怕随便调用一个，施展一下秘技好像也不至于这么惨？ “啪”，方寸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嘴巴。 “啪！” “啪啪啪！” 嗯？ 起初方寸还没在意，现在才发现，地上的蛆虫竟然在爆炸。每个小蛆虫爆炸之后，碎末又会合到一起，合成一只更大的蛆虫。而且越来越激烈，威力也越来越大。 不会？ 方寸一激灵，马上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而这短短一会儿，地上的蛆虫已经爆炸合体地宛如过年的鞭炮，“噼里啪啦”声不停，炸得方寸手脚生疼。 甚至有些碎末还溅到了方寸的脸上，打得方寸脸颊通红。 方寸片刻不敢停留， 选准楚少爷离去的方向，奋起直追。 蛆虫海瞬间形成连锁反应，一边爆炸聚合，一边向着方寸追去。 一路所过，偶尔能从旁边掠过的大树上看到一些焦痕，间或有一些掌痕，某些树干上还有腐烂的恶臭味。 不用说，楚少爷和毒蝎看来没少打，就是不知道对方现在是死是活。 方寸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毒蝎群和楚少爷都没有噶掉，不然单凭他们单对单的话，恐怕有点难以应付后面的爆炸蛆虫海。 方寸的想法很简单，引导后方的爆炸蛆群和前方的毒蝎群会合，祸水东引发，怎么也能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更好，说不定还能顺带把楚少爷这个“银币”带走。 又玩命奔逃了一会儿，侧方突然传出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且逐渐清晰。 方寸灵机一动，果断拐弯，朝着声音来处奔去。后方的爆炸蛆虫海也随之拐弯，在后紧追不舍。 “李向阳？” “方晓虎！” 凑近会合，两人一阵意外，都没想到会是对方。 方寸身后一群爆炸蛆虫海紧随，李向阳身后则是一群七彩艳丽的蘑菇群，蹦蹦跳跳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但方寸看得真切，分明看到一群蘑菇上空顶着一片七彩祥云，凝显着各种怪诞瑰奇的画面。有三头恐龙，用脑袋走路的狗，不断变幻着各种脸谱的移动树干…… 不用想，这绝对也是不能招惹的存在，看之一眼都差点迷失其中。 李向阳也看到了方寸身后的蛆虫海，聚合在一起的最大蛆虫已经有两个方寸那么高。伴随着四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还有飞溅的液体，李向阳也一阵头皮发麻。 两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同时默契地冲向对方，似是要和对方冲杀一起。 然就在两人即将撞在一起时，两人同时错身而过，朝着对方身后的怪物群中冲去。 蛆虫海和蘑菇群好似没有灵智，就那么跟随两人，撞在一起。 一瞬间，“噼里啪啦”声和“咿咿呀呀”声混合在一起，蛆虫海和蘑菇群相互交战在一起。 方寸和李向阳在快要冲入怪物群中时，又同时折身，朝着一旁的大树上飞掠而去。 扒在枝头上，欣赏着树下二人的杰作，方寸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怎么被一群蘑菇追杀了？” 李向阳长叹一口气，“嗐，说来倒霉，一开始追我的其实是一群电烙铁，每个都……” “等会儿，什么玩意？电烙铁？”方寸有点懵，不是他不知道什么是电烙铁，而是那玩意也能成精？ “对，电烙铁，你先听我说。” “你说。” “那群电烙铁每个都有我这么高。我一开始本来正在往外跑，但是跑得有点累，也没有方向，找不到出口，就想停下来歇息一下。谁想我正好一脚踩在一根电烙铁的线头上，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后来才发现人家会发射激光，就是距离有点短，然后我就跑。结果那根电烙铁一追我，后面呜啦啦一群电烙铁跟着追了上来。然后我就碰到了李瑞祥和花公子，他俩正被一群蘑菇包围着。诺，就下面那群。” 李向阳下巴朝下一伸，接着道，“那群蘑菇其实没啥本事，就是上面那片云有毒，看到毒云里面的那些怪物了吗？只要被毒云笼罩，就会慢慢被同化成里面的一份子。现在那里面的怪物，有好些都是电烙铁化成的。当时我和那俩人合作了一下，让蘑菇群和电烙铁群拼杀了一会儿，然后才溜走的。” 方寸颔首，难怪了，难怪李向阳和自己一见面就这么默契，感情都是打得借力打力的算盘。只不过李向阳已经成功过一次，而他方寸借力的对象突然从楚少爷变成了眼前的李向阳罢了。 说到这里，李向阳突然一阵气愤，“但是那个花公子真特么不是个东西，眼看我们都能走了，他竟然偷袭我俩，把我们打回了蘑菇群和电烙铁群里，那正打架的两方突然看到我俩，也不打了，直接冲我们来了。我跟李瑞祥只能分开跑路，但结果是我被蘑菇群追杀，他被电烙铁群追杀，也不知道跑哪儿了。” “狗日的花公子，真特么阴啊，别让我再看到丫的！”李向阳又骂了一句，突然看到方寸悄悄挪移了一下身子，从趴着改成了半蹲。顿时挑眉道，“你这是几个意思？” 方寸没想到李向阳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连忙解释道，“哦，没事没事，我是想着，咱们是不是该溜了？” 虽然李向阳满嘴都是对花公子的怨气，但保不准会拿他方寸出气，所以还是防备一点好。趁早走人完事。 “呵，你先走。我等会儿再走。”李向阳不屑道。 “等会儿？为什么要等会儿？”方寸不解。 李向阳瞥了方寸一眼，却是不答，而是全神贯注盯着下方拼杀的蛆虫海和蘑菇群。 方寸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急着离开了，万一被偷袭了怎么办？最主要的是，李向阳为啥不走，还盯着下方？难道这两群怪物身上有啥秘密不成？ 顺着李向阳目光向下看去，盯了好一会儿后，方寸终于发现了一些异样。 无论是蛆虫海还是蘑菇群，凡是死去的个体似乎都直接化为了一条条丝线，缠绕在半空。而且在缓缓消散。 仔细看去，那丝线似乎和意境中的道纹有些相似，就像道纹的细小瘦身版。 对，就是道纹！ 第45章 还挺有能耐 那些丝线分明就是道纹的雏形，只是单薄得宛如线条，这才让人误以为是丝线。 而且那些浮空的散碎道纹都是很好吸收炼化的那种。 一般来讲，越是简单纯粹的道纹，越好融入自己的体内秘境，如果没有秘境，也只能贮存在意境之中，留待后用。 如果能把新的道纹和自己本来的道纹融合，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甚至可能为以后得秘境开拓奠定更深厚的基础。 方寸不知道李向阳的具体修为到了幻境几重，但看他的样子，必然是盯上了下方的道纹。 方寸顿时也有些意动，毕竟他自己也还有两面意境光幕没有用上，正好可以刻录新的道纹。 李向阳余光中看到方寸的反应，心中明白方寸应该也知道了自己的目的，遂出声提醒道，“方晓虎，你应该看到那些道纹了，它们对我有用，你别跟我抢，我一个人也取不完，所以待会儿各凭本事，各自找各自需要的道纹，拿了就分开跑，没问题？” 听起来很合理的样子，方寸正想着怎么分一杯羹，没想到对方先坦白了。遂应声道，“好。” 下方蛆虫海在一声声的爆炸中终于聚合成了一个五人高的巨大蛆虫，爆炸的威力也成几何倍数增长。 若之前的爆炸威力就像鞭炮，那么现在的爆炸威力就像迫击炮，炸得下方蘑菇群损伤殆尽。 然而蘑菇群也不是好惹的，死亡后的七彩蘑菇竟然直接化作一朵朵七彩祥云，融入了上空的大片幻影彩云中，使得彩云逐渐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蘑菇彩云笼罩着爆炸蛆虫，彩云中的幻影怪物不断撕裂吞噬着蛆虫爆炸后的碎屑，然蛆虫爆炸后又不断聚拢重生，堪比不死之身。 两方不断拼杀之际，各自的形体也在随着逸散的道纹丝线而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只有一条小腿大小的蛆虫和蘑菇云。 这也是最终仅剩下的两个怪物。 四周到处漂浮着道纹碎片。 正这时，在树上旁观良久的李向阳动了。 李向阳“唰”地一下掠向下方，朝着道纹一挥手，霎时间如风卷残云般将所有道纹碎片收在掌中，随后朝着一个方向迅速逃离，离去之际，又是反手一道龙卷风挥出，打向已经杀红了眼的蛆虫和蘑菇云。 树上的方寸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向阳这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蛆虫和蘑菇云被龙卷风卷向了自己这里。 “我日！” 方寸再傻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狗屁“各凭本事，各自找各自需要的道纹，拿了就分开跑”，这李向阳分明就是要独吞，还要借蛆虫和蘑菇云干掉他！真是有够奸诈的。 不容方寸多想，也顾不得再有所隐藏，方寸只得暴露出一些手段了。 只见方寸双眼化为黑白之色，左眼为黑，右眼为白，泛着妖异的光泽。是为“规则法眼”。 方寸入心境二重时，渡过三重心劫，所以也获得了三个秘技。这规则法眼就是渡过焦点凝视后获得的秘技。 本来这是心境体才能施展的秘技，但在心境体碎裂后，方寸也没办法再施展，可是随着破除心障，找到恢复心境体的办法后，方寸本体现在竟然也可以短暂施展这一秘技了。 方寸之所以叫这个秘技为规则法眼，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可以帮助方寸预览到对方的运动轨迹和画面。 虽然这个秘技的开发程度还很粗浅，不过现阶段也够用了。 方寸在规则法眼的注视下，看到了蛆虫和蘑菇云突然从龙卷风中挣脱开来，并齐齐将矛头对准自己，而龙卷风正好在抵消了两方的攻击后消散。 也就是说，方寸唯一脱困的点在于那道龙卷风。 规则法眼闭合，蛆虫和蘑菇云果然从龙卷风中挣脱，又瞬间掉转矛头，对准了方寸。 趁此时机，方寸同时向蛆虫和蘑菇云射去两枚白棋，又向龙卷风中心投入一枚黑棋，随后身形一闪，已是一步跨入龙卷风中心。中心风流微弱，反倒安全不少，更有一层透明的黑色结界保护。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风流似被撕裂，化为散碎的气流，吹向四周。 蛆虫和蘑菇云果然如预料的那般，随方寸逃离的方向，顺势击溃了龙卷风。 方寸则乘着飘散的气流，扶摇而上，脱离了蛆虫和蘑菇云的视野。瞅准原先楚少爷所去的方向，凌空而随。 蛆虫和蘑菇云被方寸一招借力打力弄得略显狼狈，被反震得再度重伤，周身色彩褪去，隐隐显化出粗壮的道纹。 方寸在树梢借力掠空飞行一阵，见后方两个怪物并未追来，旋即降下枝头，悄悄折身回返。 李向阳的出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好似真的遵照两人的约定，但突然来那么一下，显得很不正常。 方寸只是经历得少，不是真的笨蛋。 那道龙卷风看似为他解围，实则就是冲着要他命来的。身处其中的方寸刚才是真的感受到了惊险。 方寸一走，重伤无力的蛆虫和蘑菇云也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腕，皆相互对峙着，缓缓后退，看样子是准备找个地方好好恢复。 正此时，两道惊雷骤然从天际滑落，不偏不倚，正正击在爆炸蛆虫和蘑菇云的身上。两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轰得再度褪散半身色彩。 蛆虫和蘑菇云此时的身体怪诞不已，一半为银蓝色的道纹，一半还保持着原形，不过也已经破破烂烂。 “这方晓虎还挺有能耐，这都没事，呵呵……” 李向阳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嘀咕着缓缓走向蛆虫和蘑菇云，探手挥出一道风旋，将两者裹住，收向掌中。 本已一动不动的蘑菇云却在这时突然喷发，剩下的半身色彩全部褪散，化作七彩烟雾，随着旋风笼罩向李向阳的脸庞。 蛆虫也紧随其后，将剩下的半身色彩散做千百小蛆，一边爆炸重组着，一边融入七彩烟雾中，一起洒向李向阳。 李向阳没想到这两个怪物明明都已经死透了，竟然还能再反扑一击，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上一松，抬手一抓，空气中的水汽顿时如雾般涌来，将七彩烟雾和混杂其中的爆炸小蛆裹离一旁。 褪去浑身色彩的蛆虫和蘑菇云，已化作两片散发着银蓝光彩的道纹。趁着李向阳松手的一瞬间射向远方。 方寸刚悄悄返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被水汽包裹的是不是李向阳方寸看不真切，但那两道遁离的流光方寸直觉上断定是好东西，遂马上熄了探究水汽云雾中人真面目的想法，转而奔着两道你流光追去。 而两道流光所去的方向，正是楚少爷所在的方向。 方寸前脚刚走，李向阳后脚就挣脱了蛆虫和蘑菇云的死后反扑。只是此刻的李向阳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破损不少。 第46章 一起受苦受难 李向阳刚刚隐隐约约感应到有人，而对方来了又马上就走，立马让李向阳心生不妙，搞不好又是个来抢他成果的。遂费了一番功夫，用出了一些底牌，才堪堪将蛆虫和蘑菇云的死后反扑击溃。 来不及停留休息，李向阳感应一番两片道纹残留的气息，确认了方向，顿时踏步追去。 “咦？我刚刚还听的有动静，这就走了？”李瑞祥紧随其后，闯入了这片残局之地。“不对，风雨雷电，是李向阳！” 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法力，李瑞祥顿时判断出了刚刚在这里的人是谁。 风雨雷电，正是李向阳的秘技之一。进入鬼林界的五人中，除了李向阳，没有谁还能将风雨雷电操纵得如此丝滑。 而且空气中还有两片道纹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在和李向阳争夺道纹。 “吼！” 李瑞祥身后，伴随着一声兽吼，一只遮天巨爪向下拍来。 其形似猫爪，下有肉垫，却又状似鸡爪，分成三指，很是怪异。更奇特的是，巨爪无身无体，就只有这一爪。 李瑞祥回头一看，心道卧槽，居然追这么快，忙循着李向阳残留的气息，一路马不停蹄地追去。 与此同时，李瑞祥还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明明李向阳在自己后面才对，怎么反倒跑自己前面了？ 而李瑞祥身后的遮天巨爪一跳一跳，紧随李瑞祥身后，让李瑞祥不得不甩开杂念，全力奔逃。 巨爪远去后，此地陷入了良久的寂静。某个时刻开始，四周散碎的残骸缓缓沉入地底，周围的环境又缓缓恢复了原样。 两片散发着银蓝光芒的道纹在良久的逃跑中，终于黯淡了下来。此时两片道纹褪去了外表笼罩的光芒后，化作了一灰白一七彩色的道纹。只在边角还保留着一丝银蓝光芒。 趁着两片道纹力竭之时，后方紧追而来方寸果断投掷出两枚黑棋，叠加着将两片道纹笼罩其中。 “砰！” 一道微弱的爆炸声自黑棋结界中响起。 方寸探手收回结界，暗道好险。幸亏他长了个心眼，多布了一层结界，否则就要被两片道纹跑了。 那银蓝色的光芒好似有活性的意识，操控着两片道纹。方寸施展的第一层黑棋结界就是防备那银蓝光的。果然，银蓝光竟然还保留了最后一击，不过也只能破开那一层结界，想来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此时的黑棋结界中，两片道纹都展现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 灰白道纹像是爆炸蛆虫的简笔画，几缕线条依稀勾勒出了爆炸蛆虫的原貌，仔细感受之下，甚至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奇特道蕴，仿佛有情绪，有欲望，有念力，有爆炸重生的画面，有独特的技能用法…… 七彩道纹也是一片蘑菇云的简笔画形状，其中除了所蕴含的技能与灰白道纹不同外，其他竟有不少相似之处。 方寸只是简单感受了一下，便明白这两片道纹是何等的好东西。 他体内意境中的道纹不过都是雏形，而这两片道纹已经是成熟体，甚至能产生独立意识，毫不夸张地说，这一片道纹就能造就一个幻境六重天的高手，甚至更上也说不定。 而如果能融入他的意境中的话，无疑会大大增强其秘境的底蕴。尽管他还没有开拓秘境，但这不妨碍他早做准备。 左右环顾一下，方寸掠上一颗枝头，进入体内意境。将代表爆炸蛆虫的灰白道纹先粗略嵌入武道光幕之上，又将代表蘑菇云的七彩道纹嵌入画道光幕之上，只待以后再慢融炼。 在方寸的设想中，这是最好融炼方式了。 初步做完这一切的方寸不敢耽搁，赶忙继续向前追去。毕竟最紧要的，还是先跑出鬼林。 方寸刚跑出两步，侧方突然射出来一道激光，惊得方寸赶忙趴下。 再起身看去，只见花公子正急速向着方寸奔来，浑身破破烂烂，黑血直流，显得狼狈不堪。 其身后一群电烙铁紧追不舍，时不时散射一道激光，也没个准头。杂乱的线头连接向中心被簇拥着的一个巨大万能表，其上的指针疯狂摆动着。 见到方寸的瞬间，花公子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喜色，隔着老远便连忙高喊，“方晓虎，快，快救我，帮帮忙啊，帮我……靠！没人性！” 话还未完，方寸已经果断跑开。 救你？我脑子有病还差不多。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花公子脸色一黑，骤然拐弯，顺势跟在了方寸身后。 “咻——” 就是这一拐弯，花公子堪堪躲过又一道激光。 “吼！” 遮天巨爪却在此时追了上来，李向阳和李瑞祥在前并肩奔逃，骤然看到侧旁冲出来的花公子和电烙铁群，心中恨意顿生，加速向电烙铁群中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李向阳挥出一道风墙，李瑞祥分出两道分身，双双加速拦在花公子身前。 妈的，电烙铁和蘑菇群互殴的时候，要不是你花公子偷袭我俩，我们早脱身了，至于到现在还提心吊胆地逃命吗？ 虽然后来都各自脱身了，但被偷袭的账却不能这么算了。所以现在见到花公子，两人不介意将其留下来一起受苦受难。 至于对方怎么又招惹了电烙铁群，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 花公子听到那声兽吼就已经知道不妙，再看风墙和幻影分身，顿时明白是李瑞祥和李向阳来报复他了。 花公子随手破开了拦截，但这停顿的瞬间，后方电烙铁已经追了上来，将其前路堵塞。 眼看前方无路，花公子只好一个晃点，折身回返。迎着李瑞祥和李向阳二人愤恨的眼神，心中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与两人混战在一起。 但瞥到那遮天巨爪之后，又禁不住一呆，顿觉前途黯淡，生机渺茫。 方寸其实已经感受到了后方的追击，冷汗直流的同时，根本就不敢回头看，生怕慢一步就被灭杀当场。 不是每次都能借力打力的，光看身前的阴影就知道后方的怪物有多大了，一脚踩死自己跟踩死一个蚂蚁没区别。 然而方寸还没松口气，却见前方楚少爷迎面赶了上来。 “哈哈哈，方晓虎，你居然还敢追过来，你慢慢追，爷爷我不跟你玩……卧槽！” 楚少爷浑身裹着黑火，正想嘲讽一番方寸，却见前方遮天巨爪和电烙铁群混战一起，其中偶尔还能看到李向阳、李瑞祥和花公子的身影。顿时神情呆滞，生出了和花公子一样的无力感。 原先的毒蝎群已经不见，现在楚少爷身后只有一只庞大毒蝎，狰狞可怖。 巨大的蝎尾在其后摆动，似随时可以来个雷霆一击。 第47章 说不好已经跑出去了 前有狼，后有虎，方寸此时也生出一股绝望的感觉。但求生的意志让方寸不得不抗争。 方寸直接调用爆炸蛆虫道纹，朝地下轰出一个井口似的深坑，在毒蝎碾压过去的瞬间，麻溜钻了进去。 然毒蝎踏过，什么坑也都要给你填平了，方寸临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顿时把自己给坑够呛。 瞥见这一幕的楚少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么大的震动还往土里钻，生怕不会把自己埋结实了吗？心中已料定方寸必死。 然此时却不是为方寸悲伤的时候，更何况方寸没了，他只会高兴。 现在最重要还是怎么在眼前的混战中活下来。 遮天巨爪，电烙铁，毒蝎，这三方单对单他都得跑，更何况现在凑在了一起。 遮天举爪似是免疫电烙铁发出的激光，对电烙铁只是一拍一抓一握，一个个电烙铁就成了粉末。 只是化作粉末的电烙铁竟然流回了万用能表中，在指针的剧烈摆动下又顺着一条条的线路复原。 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简直就是耍赖。一时之间，遮天巨爪和电烙铁群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直到毒蝎突然冲入战场，平衡才被打破。 电烙铁群和毒蝎竟然呈联手之势，对着遮天巨爪连连压制。 在混战中四处躲闪的李瑞祥、李向阳、楚少爷和花公子四人倒是想着脱离此地，却每每在想要离开的时候被三个怪物给逼了回来。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怪物之间打怪物的，但对于他们这几个小喽啰，怪物们不管是哪个都不想放过。 四人一时间竟也放弃了相互报复，转而联手，抱团取暖。 “我说，方晓虎呢？”一边自保的李向阳还不忘关心一下方寸。 楚少爷却是没好气道，“还关心他呢？他都被埋土里了，你先关心关心自己。” “怎么回事？”花公子好奇道。 李瑞祥也竖起了耳朵，他想不通方寸那么滑不溜手的家伙怎么会埋土里。 楚少爷当即将方寸自己炸出深井把自己埋进去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感叹道，“我看他八成是被活埋了，这地方也敢这么做，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对！”花公子却是陡然一惊，“那方晓虎说不好已经跑出去了！” 其他三人皆望向花公子，楚少爷道，“怎么说？” “我之前都已经跑到了这片鬼林的边界，眼看都要出去了，结果一步迈过去又发现回到了电烙铁群里，后来被那群电烙铁追的过程中，我也试着钻入过地下，不过马上我又被转移到了电烙铁群的上方，总之不管我怎么跑，最后一定会回到电烙铁群的面前，所以我才不得拼命逃跑。”花公子解释道。同时心中愤愤。 好不容易暗算了李向阳和李瑞祥，本想着他们必定被蘑菇云和电烙铁一起干掉，自己也可以拿第一了。谁想这鬼林界果然诡异得很，边界竟然不是出口，那还提示什么赶紧跑出鬼林界，跑他奶奶个鬼。 更扯淡的是，自己竟然还能被传送回电烙铁群，而蘑菇云却不见了，真是见鬼。 李瑞祥和李向阳相视一眼，同时心中明了。感情花公子又被电烙铁群追杀是这么回事。 碰面的时候他们还奇怪呢，按道理说，花公子早就跑出去了，怎么会又被电烙铁群追上了呢？ 现在听花公子这么一说，不由暗道活该，让你丫偷袭。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这也说明不了方晓虎已经跑出去了啊。”楚少爷还没拐过弯来。 李向阳解释说，“他的意思是方晓虎可能也像他一样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了，很大概率还没死。” 楚少爷一怔，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妈的，狗贼的！” 打掉两束激光，花公子提议道，“再这么下去，我们真要玩儿完了，赶紧，合力往地下钻！” 其余三人闻言，尽皆默契地配合着花公子撑起一个防护罩，朝着地下钻去。 只是李向阳和李瑞祥相视之间，皆保持着几分戒备，花公子的没品，他们已经领教过了。 然而他们还是想当然了。 虽然电烙铁群和毒蝎现在联合压制着遮天巨爪，看似只是怪物之间的内斗，但这不代表这三个怪物就不关注他们四个蚂蚁了。 四人刚钻入地底没几米深，三个怪物身上竟同时闪烁一下，放出一个不断变大的气泡，正好笼罩了此处战场。 四人正向下钻着钻着，陡然眼前一花，竟然直接出现在了遮天巨爪和万能表与毒蝎的正中间，而三个怪物恰在同一时刻释放攻击。 “卧槽，怎么回事？花公子你特么有毒？”李瑞祥陡见眼前情况，还以为花公子又耍花招，一时再也绷不住了，破口大骂。 “快闪！” 其他人还想骂，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三个怪物的正面一击，没人敢硬接。 四人如鸟兽乱窜，慌忙逃命。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三个怪物纷纷缩小一号，巨爪断了一个手指已经裸露出银蓝色骨架，散发着独特的道蕴。电烙铁也只剩下了两根电笔，散碎的粉末正急速回流向疯狂摇摆的指针中。毒蝎最惨，尾钩直接断去，一只前臂的铁钳也裂开一截。 被余波轰击到的四人也不好过，一个个在空中被炸得东倒西歪，上下翻飞，最后摔落地上，都只剩下了半条命，连原形也半是遮掩地显化了出来。 两团黑火和两条绿龙各自哼哼唧唧地挣扎着。 毒蝎是最慌张的怪物，仿佛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竟然掉头逃跑。 万能表也不甘落后，与毒蝎分开两头，慌忙逃窜之际，还不忘把最后剩下的两根电笔射向毒蝎。 毒蝎巨大的嘴角剧烈抽动着，发出一连串不明意味的嘶吼，脚下速度却是骤然加快，拼着被重伤的风险也要赶快离开。 然巨爪却不给毒蝎这个机会。 三个怪物中，它是受伤最轻的，也是相对最完好的。万能表和毒蝎的逃跑直接激起了巨爪的凶性。 打完就想跑？没这样的道理！ 所以巨爪随着万能表的攻击，也顺势追上了毒蝎。一抓之下，直接将毒蝎的尾钩扯断。 毒蝎无奈转身，疯狂挥舞着独臂铁钳，不拼命也不行了。 而两根电笔也在这时给了毒蝎重重一击，一个刺入口中，一个从后而入，将毒蝎刺了个对穿。 毒蝎庞大的躯体陡然一僵，趴在原地失去了动作，铁钳也无力落了下去。浑身仿佛被肢解般，裂为瓣瓣碎片。 巨爪在两根电笔射穿毒蝎之际，猛然抬指一弹，将两根电笔以比来时更快更猛地射了回去。 万能表似乎也没想到毒蝎会噶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巨爪竟然还有这么强劲的余力，顿时逃窜得越发迅速，还呈蛇形路线，身后的线路摆动，朝着两根电笔招摇，貌似对刚刚向毒蝎发出攻击感到后悔的样子。 然而终究徒劳，被巨爪弹射回来的电笔竟不受万能表的控制，如射穿毒蝎一样，将万能表对穿而过，钉在了地上。 第48章 逃离鬼林界 巨爪亦紧随而至。 “滴滴滴”“滋滋”，急促的声音自万能表上响起，似是在求饶，又似是在发出最后的抗争。 巨爪不管不顾，直接抓握住万能表，使劲一捏，万能表霎时爆碎开来。 “吼——” 巨爪高亢的吼声响起，震得天空乌云密布，似是在向上天宣告最终胜利。 “轰——” 天空中乌云越聚越多，与巨爪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对峙姿态。 “吼！” “轰！” “吼！” “轰！” 巨爪每吼一声，乌云中就翻腾一下，好似两者在交流一般。 如此对峙交流片刻之后，乌云之中竟显化出一道人影，正是方寸的模样。 “吼！” 巨爪再度嘶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而乌云则缓缓褪去。 遮天巨爪转动身形，似是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异常。 却见一个蝼蚁般的人影正在毒蝎之处，翻捡着四散的碎片。 “吼！” 遮天巨爪又惊又喜，顿时朝着方寸踏去。 方寸似是能感受到遮天巨爪的注视一般，在巨爪刚看到他时，便直接跑开。也顾不得再拾取那些碎片了。 巨爪刚离开，花公子四人便恢复了人形。只是此时的四人各个脸色惨白，原形的一些特征还没完全隐去。 花公子和楚少爷的某些表皮和内脏还是一团黑火的样子，李瑞祥和李向阳的表皮也还保留着龙鳞的特征。 两方之人凑在一起，目送着巨爪和方寸的离去，面面相觑。 巨爪和天对峙已经让他们很意外了，方寸偷偷摸摸出来捡漏也就算了，上天貌似和巨爪在以方寸作最后的赌注，这就让他们更加意外了。 按照他们本体的眼界来说，能与天对峙的存在，那都是已经能自成一界，或者有自成一界资格的存在。 蜃龙他们和火鬼王为什么制造制作他们这些化身？为什么要和李璇玑争夺龙华小世界？不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完整的龙华界才能帮他们登顶界主之位吗？ 只有界主之位才能掌握界主之力，才能重返虚界，才能真真正正地恢复巅峰，才能重建家园。 虽然四方神界已经不知如何，但中神界好歹是他们的家，哪怕是成为废墟，他们也要回去看之一眼再说。 只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现世的规则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现世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譬如李璇玑，譬如眼前…… 四人各自带伤，趁着巨爪离去，开始搜刮战场。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这些散碎的道纹可都是好东西。 方寸在前拼命逃窜，奈何自己两条腿也比不上人家一个大跳。别说两条腿了，就算再来百条蜈蚣腿也得歇菜。 终于在巨爪即将踩上的时候，方寸又是故技重施，借着爆炸蛆虫的力量，朝地下一钻，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爪眼睁睁看着方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儿消失，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将人找出来，顿时无能狂怒，狂拍地面。 它不是没有施展那种气泡结界，而是气泡结界直接失效了，要说其中没有天的干预，它是不信的。 这才是它愤怒的真正原因。 但是没办法，谁让那是天呢，自己毕竟还脱离不了这片鬼林界。 方寸还不知道自己的遁地术是得到了鬼林界意志的帮助，只以为是自己爆炸蛆虫的特性的缘故。 早在三方怪物会面，方寸钻地时就发现了，爆炸蛆虫的道纹好似除了爆炸重生外，还有钻洞的特性，就像蚯蚓一样。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钻树洞，方寸还没试过。 不过这堪比遁地术的特性已经让方寸很满意了。 也正是借着这一特性，方寸一路下潜，竟然直接钻到了三个怪物释放的气泡结界之外。 待三个怪物两死一伤，巨爪与天对峙之时，方寸才瞅准机会去捡漏的。 至于花公子那四个，方寸在一堆废墟中压根都没注意到，只当他们已经没了。 方寸一路朝下钻，直到扛不住压力时，这才折返回升。 地面上，方寸露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察觉到安全这才从土里钻了出来。 “恭喜你，第一个成功逃离鬼林界，作为奖励，特赐予你四片完整道引。”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在方寸脑海。这还是连续出入三个幻界以来，头一次听到第二句提示音。 只是那个“道引”是什么鬼，方寸竟不能理解。但下一刻，方寸就明白了。 方寸体内意境中骤然多出四块道纹碎片，仔细感受下，正是鬼林中已经死去的四个怪物的骨架。而方寸本来嵌入两道光幕上的道纹也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这四块道纹碎片就是所谓的“道引”了。不过方寸暂时还真没看出它们和自己在鬼林中收起来的那两块完整道纹有什么区别，感觉还不如那两块道纹。方寸顿觉血亏。 这倒是方寸不知好歹了。事实上，那所谓完整的道纹也是碎片，只是看起来相对完整而已。如果让后面那四人来选，他们宁可要道引，也不会要这所谓的道纹碎片。 因为道引其实是某条大道的道基，通过道引，一个人完全有可能修行出一条完整的大道。而道纹不过是大道碎片，除了当作外力辅助借用，很难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相当于是工具一类的存在。 方寸暂时也不清楚这四片道引的珍贵，故而只是粗略查看一下，便收起不再关注。 抬头看向四周，方寸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回到了现世，现在却发现并不是那样。 这里还是操场没错，方寸所在的地方正是跑道的终点，但现世中的人是一片静止状态，除了方寸以外，整个跑道都被笼罩在一个浑浊的长条形气泡中，从外面看上去，就好象长条圆圈形蔬菜大棚， 这种情况和跳出龙门界时如出一辙。 方寸隐隐似有所悟，这里的空间可能就是现世和这些幻界的连接点。 反正当下也不能做什么，方寸饶有兴致地看向鬼林界中。 鬼林界中，正在搜刮战场的四人正忙的不亦乐乎，收入囊中的道纹碎片让他们各个笑靥如花。 发财了发财了，虽然挨了顿克，但这次也没白挨…… 然而下一刻，四人脸色一僵，纷纷笑不出来了。 却是在方寸钻出鬼林界的一刻，他们手中的道纹碎片竟然直接凭空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我的道纹呢？” “我的东西哪儿去了，是不是你，李瑞祥，肯定是你偷了我的东西！” “放你丫狗屁，老子还用偷，老子都直接抢！” “不可能是他，楚少爷，李瑞祥不至于这么下作。” “那是怎么回事？” …… 一行四人霎时间不淡定了，吵吵嚷嚷起来，差点动手。 好容易捡点废品当宝贝，还没卖呢，结果直接没了，让人作何感想？ 生活本来就很艰难了好不好？ 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49章 你是第一哎 四人正捉急间，一声巨吼响彻云霄，却是遮天巨爪狂躁起来。 花公子反应迅速，忙朝着楚少爷提醒道，“不好，快走！” 话出口的瞬间，人已窜出老远。 其他人反应也不慢，迅速跟上，倒是没想着分开跑，都在想万一再遇上危险，先拉对方挡一挡再说。 四人刚跑，遮天巨爪就冲了回来，看到恢复如初的环境，心中怒不可遏，顿时倒转身形，一爪抓天。 然上天也不是吃素的，天空陡然一黑，漫天激光落下，伴随着雷鸣电闪，巨爪瞬间被轰得皮开肉绽，又是密密麻麻的雨水落在巨爪身上，宛如小型炸弹一般，轰隆隆响个不停，炸得巨爪，倒插回地面。紧接着地面一阵翻腾，涌出七彩云雾，向上蒸腾着包裹起巨爪，没一会儿工夫，巨爪就被异化为了一只巨鸟，在云雾中挣扎翻腾，失了理智般到处乱飞。 方寸在鬼林界外注视着这一切，神情一阵凝重，同时若有所思。 刚刚的一幕幕仿佛是对如何运用四块道引的现场教学。 随着巨爪俯首，鬼林界外表浑浊的界膜也逐渐淡化，直至彻底隐去。 而随着鬼林界消失，方寸也终于回到了现世。 “李瑞祥——加油！” “李向阳——加油！” “楚少爷——加油！” …… 方寸意识刚一回归，耳畔便传来山呼的加油声，看那声势，好似都恨不得亲自上场一般。 更有几个声音明显在较劲，你喊大声，我更大声，势必要分出个高下的样子。 那声音加油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李向阳和花公子。 方寸扭头看去，却见两人竟然并排跑着，难分先后。 难怪场下加油的观众以声助威，暗自较劲了。 不过方寸早就第一个越过了终点线，眼下也没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了。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场更加艰难的长跑，于是方寸直接走回了班级区休息。 “晓虎，你好棒！你是第一哎！” “方晓虎，你好厉害。” “方晓虎，可以啊。” “晓虎不错啊，没想到你能跑这么快！” …… 刚一跨入班级区，就听到李双双雀跃的恭喜声，紧随而来的又是不间断的夸赞，方寸一边笑着回应，一边随着李双双走向休息区。 现在谁还会提方寸之前拉裤兜、打段瑜之类的恶行糗事？都恨不得把笑脸怼方寸面前。 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衷心为方寸贺喜，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有过节的人。 人群中的段瑜显然就很看不惯方寸此刻得意的样子，故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上我也能行……” 这话被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中，却恰好被一旁的王世玉听到，遂不满地瞪了段瑜一眼，“人家方晓虎已经跑了第一，你确定你上的话也能跑第一？你也就跳绳还行，跑步你连我都跑不过，还好意思在这儿扯？” 人在骤然成功的那一刻，之前的斑斑劣迹就都可以翻篇了，就算这时候有人拿出来说，那也是瑕不掩瑜，自会有人帮着辩解。 王世玉的话倒也不是瞎说，校运会之前有过选拔，体育课上也有过比赛，虽然不是正式的，但就平常的表现而言，段瑜确实跑不过王世玉。 故而王世玉这话一出口，顿时堵得段瑜没话说。 但段瑜是什么人，那是没理也能辩三分的人，论撒泼谁堪其手？ “那，那咋了，那我要是能跳绳的话肯定能拿个第一啊，我要不是被方晓虎打伤了，你当我不上吗？打人还有理了？我就是看不惯他得第一咋了，碍着你啥事了，在这儿逼逼赖赖的……” 声音越来越大，逐渐高昂。也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大家渐渐将目光集中到了段瑜和王世玉两人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这俩人吵吵上了？还带着方晓虎？看热闹的心思很明显。 段瑜也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让她很享受，所以嚷嚷起来更加卖力。 “……我看你那么向着方晓虎说话，怕不是喜欢方晓虎？你那是什么眼神，他你也能看上？简直就是瞎了眼的瘸子乱窜，也不怕掉坑里……” 这话说得王世玉面色一阵涨红，忍不住爆出粗口，“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个什么，满嘴跑火车，我看你才是满嘴喷粪！” “呀哈？你还不服？你……” 在前面走着的方寸都已经随着李双双走到了班级末尾的休息区，就要坐下休息时，忽听后方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起先方寸还以为是大家伙因为噪音太大，所以交流声音大了点。但后面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方晓虎”三个字后，便觉着不是那么回事了。 “双双，你刚刚有没有听到谁在叫我？” “好像是有”，李双双回头疑惑回了一句，看见大家都在往后挤，一抬下巴，“后边是什么情况？” 方寸一回头，果然见大家正围着一个中心不断凑近。 有热闹看，而且貌似有可能涉及到自己，肯定要看看怎么回事。 方寸遂转身拉着李双双向中心圈挤去。 李双双一怔，瞥了一眼方寸拉着自己的手，再看方寸那没有意识的样子，猜到对方大概是无意识行为。 但她可不是无意识的啊，顿时脸颊飞起一抹红晕，任由方寸牵着她的手，跟着一起往中心圈挤。 待挤进来后一看，嚯～方寸顿感大开眼界。 只见中央王世玉和段瑜两人相互揪着头发，都死抓着不放手，还不断地转着圈圈。嘴上还不停地相互骂着。 “死三八。” “臭傻鸟。” “去死。” “等着老师教育你就。” …… 赵莹在一旁急切地想要拉开两人，却怎么也插不上手。“别打了，你们赶紧松手行不行？待会儿老师来了！王世玉，你先撒开。” “凭什么？怎么不让她先松开。”王世玉也来脾气了。开什么玩笑，我一撒手不就被她撂倒了？ 边上的围观同学也缺德，非但不帮着劝架，反而在那儿大喊加油。貌似在看一场擂台赛，都兴奋得不行。 一帮人大喊“段瑜加油”，另一帮人大喊“王世玉加油”，声浪之高竟比给短跑时的方寸打气来得还猛烈。 方寸一时间竟然也看得有点热血沸腾了，不过他还记得自己要参加长跑，遂摇摇头还是决定先回去休息了，这热闹就不凑了。 “双双……” 然一扭头，却发现李双双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丢的。方寸只当人太多，把人给挤不知道哪去了，也没当回事，就要扒开人群回撤。 谁想这时身后段瑜口中竟然传出来一句，“你为了个方晓虎跟我打，你看方晓虎搭理你吗？王世玉，你真是有毛病，而且病得不轻！” 紧跟着响起一句，“我再说一遍，跟方晓虎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少扯有的没的，你这个疯婆子！就会撒泼！” 第50章 各打三十大板 嗯？为了我？跟我没关系？方晓虎将要离开的身形一顿，又折返回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大家好似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被凝视的感觉方寸并不陌生，毕竟他的心劫之一就是焦点凝视，甚至可以说在这种压力下，他只会游刃有余。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打架的这俩人怎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王世玉又什么时候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场中撕扯的两人还没注意到，他们口中的某人已经围了过来，还沉浸在对彼此的角斗中。 正此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回事！” 人未至，声先到。 方寸对这个声音也不陌生。 回头看去，人群自觉闪出一条通道来。 李双双在前，杨纤巧在后，一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难怪刚刚不见李双双人影，感情请能管事的去了。方寸恍然。 “干什么这事，你们两个还不住手？在这儿发什么疯！” 杨纤巧是真有点生气了，先不说这是什么场合，就敢随便动手，而且还是俩女生，影响多恶劣？ 更过分的是自己都来了，两人还在那僵持着不放手，怎么？非要分出个胜负来？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杨纤巧感觉自己的威严也受到了挑衅。 “还不赶紧撒开，段瑜，放手！” 杨纤巧再度发话，而且指名道姓了，段瑜再不知道轻重也知道该撒手了，再不放手，就真的没理了。于是赶紧撒开，一把推搡过去，将王世玉也推开。然后赶紧上前对杨纤巧告状。 “老师，王世玉无缘无故说我，还骂我是疯婆子，我会了两句‘我不是’，她就动手打我，我被迫反击，也没打过她。” 说着，向杨纤巧微微靠近，一伸脑袋，指了指头上的挠痕，还有头皮中隐约的血迹，又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血痕，手背上两道却是她刚刚自己抠的，然后义愤填膺地指着王世玉。 “这、这、这儿……这都是王世玉挠的，还有这儿，也是她打的。老师，请老师惩罚她。” 杨纤巧看着段瑜，不为所动。那些伤痕虽然看着吓人，但她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大事。而且她太知道段瑜是个什么货色了，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她刻意放纵的结果。 养着这么一只会咬人的疯狗，不光能帮他很好地管理班级，增强班级凝聚力，也可以帮她处理一些不好亲自出手的事情。 段瑜只知道杨纤巧偏袒她，所以有恃无恐，却不知道杨纤巧为什么这么偏袒她，想不到，也懒想。 杨纤巧看向王世玉，威严道，“是这样吗？王世玉。” 王世玉被段瑜一番恶人先告状的话给憋得差点哭了出来，眼角已隐隐有泪光闪过。对于杨纤巧的问话立刻反驳说，“不是这样的，老师，她在胡说八道，是她先说方晓虎跑第一没什么了不起，然后我反驳了一句，她就来打我……” “你说她啥了？”杨纤巧骤然打断。 王世玉脑子一宕机，情不自禁就撂了实话，“我说她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是个疯婆子……” 话说到一半，王世玉就反应了过来，这不成理亏了么，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错，结果这话一说，大家还不得真的以为是自己先骂段瑜的吗？以至于说到后面声音竟渐渐减弱，没了底气。 关键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没意识到是杨纤巧的问话方式有问题。 杨纤巧紧跟着说，“然后她就来打你了是吗？” “是……” “之后你们就在在一起了是吗？” “是……” “所以你先骂了人家，人家才来打你，你们就打在一起了是吗？” 嗯？王世玉本能地感到不对，连忙摇头说，“不是。” 杨纤巧却骤然厉声呵斥，“那你刚刚怎么说是！” “我……”王世玉被堵得一阵语塞，万万想不到论到最后倒成了自己不对。 杨纤巧却再度进逼，“好了，你们两个都不用看比赛了，都给我自我反省一下。段瑜就在这里待着，王世玉回教室，然后写一个检讨，什么时候运动会结束，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反省。” 看似对两人各打三十大板，其实还是偏袒了段瑜。 围观学生中，一小部分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这个结果并不让他们意外。杨纤巧对段瑜的偏袒他们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些。 这其中就包括赵莹和李双双。 王世玉一脸委屈，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仗义执言了一句，就被罚写检讨，还要回去写。还想再诉说些什么，却见杨纤巧已经一扭头离开了。明显懒得再搭理她的样子。 这一抬头，也瞥见了一旁看热闹的方寸，顿时心生幽怨，我为你说话，你居然看热闹，简直是个怂包！ 王世玉越想越委屈，狠狠刮了方寸一眼，随后无声落泪，落寞地收拾东西走回教室。 赵莹见状，连忙上前安慰，小声数落着段瑜的不是。 段瑜则一脸得意洋洋，与王世玉形成鲜明对比。一副胜利的样子，安然落座。还挑衅地看向周围人，意思是，看，跟我斗，就是这个下场！ 李双双看着段瑜得意的样子，心中鄙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王世玉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方寸一脸茫然的样子，若有所思。 方寸纯粹是看了一场热闹。王世玉那幽怨的眼神他也看到了，但他想的是，欺负你的是段瑜，跟我可没有关系，你要找的话找段瑜，别找我。这家伙还没意识到王世玉和段瑜两人的矛盾是因他而起。 事实上大部分人也莫名其妙，个别灵光的倒是有所意会。 解决了两人，杨纤巧环顾四周，沉声呵斥，“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看热闹的，像什么样子？再有不好好看比赛的，直接滚回去写检讨！” 瞥了一眼方寸，似有所指，“还有刚比赛完的不好好休息，准备下一场比赛，在这儿围着干什么？以为自己一定能得第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杨纤巧对方寸可谓相当不感冒，使绊子没绊倒方寸就算了，还让他大出风头。大出风头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为他说话。他已经隐隐感到这个刺头不好收拾了。 难怪杨丹峰老是关注这么个小角色。 方寸察觉到了杨纤巧的目光，却也不以为意，只当说的是别人好了。随着人群各自归位，方寸也回了休息区。 对于长跑，方寸也隐隐期待了起来。 别人畏之如虎的比赛项目，方寸却是跃跃欲试。 前面几项比赛，别的先不说，单说幻界中的经历和收获就足够方寸美滋滋了。更别说一些境界上的提升和感悟，或者幻界中的奖励这些。 所以这最后一项，方寸也想知道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招呼自己。 第51章 老爷爷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续几场比赛下来，方寸也确实有些疲惫，哪怕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稍微恢复一些，也还是有些劳累的感觉。 但大家都是这个状态，所以方寸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最考验持久的长跑项目也在这时宣告开始了。 “最后一项，参加长跑的同学请在跑道集合。” 随着喇叭中的广播声响起，校运会也进入了尾声。 一群活力四射的小朋友们在跑道集合，听从着杨纤巧的指挥和安排。 再度被安排在队伍最末尾的方寸心中直犯嘀咕，裁判怎么老是她？没别人了吗？ 他也不傻，隐隐感到了杨纤巧对自己的针对。但是人家是老师，自己只是个学生，没办法的，只能受着。 “预备——” “嗖”，一道人影窜到了一半，又尴尬地退了回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什么，竟然抢跑了。带的后面一堆人也都微微一阵骚乱。 杨纤巧脸色一黑，指着刚刚抢跑的人呵斥道，“楚少爷，你怎么回事？听清信号再跑行吗？” 要不是这家伙受着杨丹峰副校长的特殊关照，杨纤巧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楚少爷尴尬笑笑，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老师，刚刚幻听了。” 回到队伍中，楚少爷脸色又骤然凝重。他刚刚已经提前看到了幻界中的部分场景，所以走神之下才抢跑。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其中竟然有枪声，还有炮声隆隆。危险性可见一斑。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进入长跑对应的幻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参加长跑的一群十来号人，包括方寸在内，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预备——砰！” 枪响瞬间，一群人“唰”地冲了出去。落在队伍最末的方寸也在瞬间超过了面前的两人。 而就是这个瞬间，让方寸捡回了一条小命。 只听后方“啊”“啊”两声惨叫，伴随着耳边“哒哒哒”的枪声，被方寸超过的两人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方寸疾跑不停，偏头侧目，见到了两人的惨状，更加不敢迟疑，本能地顺手调出一片七彩云幕，点缀进一盘灰白色的棋子，挡在自己身后。 瞅准前方一条战壕，果断跳了进去。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战壕里拥挤着刚刚跳进来的一群人，方寸粗略扫过一眼，楚少爷等人赫然在列。 除了参加长跑的人以外，还有一群士兵，个个灰头土脸，他们的脚下分别摆放着一框框的木柄手榴弹，就是影视剧里那种需要拉一下引线再扔出去的手榴弹。 方寸见过实际中也只见过模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真家伙。 这些士兵正向方寸身后疯狂投掷着手榴弹。 在方寸最后一个跳进战壕后，为首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比了一个手势，立刻有士兵上前带着一群惊魂未定的长跑人员弯着身子，沿着战壕向某个方向撤退。 直到一个山坡背面，士兵才带着众人停下来。 而此处已经聚集了一群老弱病残，穿着粗布棉衣，一看就是村里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村子的。 四周还有一群持枪警戒的士兵。 “二舅？” 与方寸同行的一群人中突然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高瘦瘦，看着营养不良的同学出列。 这人方寸也认得，正是参加长跑的一群人中的一员。 “狗蛋？” 一群村民中，一个黝黑干瘦的中年人突然抬头，冲出来一把抓住出列的同学。 “怎么就你逃出来了？你妈呢？你妈不是跟你一起逃的吗？难道她又被抓了？” 语气中充满焦急。 狗蛋却是微微一怔，“我妈？我没见我妈啊，她……” “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后来的人都过去。”带众人过来的士兵打断狗蛋，指着那群村民对众人说。 众人微微骚动后融入村民中，各处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都在了解眼前的情况。 方寸左顾右盼，来回张望了一下，竟然一个熟人也没发现，刚刚看到的楚少爷他们也不知道藏哪儿了。 旁边一个屁股歪坐在地上的老爷爷看着方寸东张西望的样子，突然开口道，“小孩儿，你在找什么啊？” 方寸一愣，直觉上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但左右看了看，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方寸以为自己幻听了。 “别看了，就说你呢，小孩儿，低头看地下。” 方寸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老爷爷抬头盯着自己。但又不确定，方寸食指指着自己，脖子朝前微微一伸，眉毛随之一挑，意思是叫我呢？ 老爷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招，“就是你，过来。” 方寸走上前，学着老爷爷的样子屁股一歪，席地而坐，也不嫌脏。 “爷爷，你叫我有事？”方寸礼貌问道。 老爷爷笑眯眯道，“你刚刚东张西望的，找啥呢？” “呃……没找啥，想看看有没有……”话说一半，方寸一愣，眼前不就是现成的包打听嘛，干嘛非得找熟人？ “那个，像您这样的爷爷。爷爷啊，您一看就很有智慧，肯定见得多懂得多，我想问问您，大家为啥都聚在这儿啊？还有这是啥地方？他们又是什么人？” 方寸指了指那群貌似看押众人的士兵。 老爷爷一懵，我还一句话都没问呢，你倒先问上我了？不过还是耐心解释了一番，反正也不是啥不能说的秘密。 “他们啊，他们是东王谷的人。我们现在在东王谷和龙谷交界的地方，具体是哪儿，我也不清楚。至于大家为啥在这儿，这不很明显嘛，都被抓来了。”老爷爷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方寸，“年轻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东王谷？龙谷？方寸听得一脸懵，完全没听过的名词，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过看老爷爷的意思，这东王谷和龙谷好像是两伙人？ 听到老爷爷的问话，方寸思索着如实回应道，“我们是龙华小学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刚刚还差点被子弹打中。” 方寸现在想想也是心有余悸，头次体会到枪林弹雨的感觉，刺激的有点过分。 老爷爷双眼骤然一眯，不动声色地确认道，“你们是龙华小学的人？是突然来到这儿的？” 方寸点点头，“是啊。” “那……” 老爷爷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伴随着声声“敌袭”，整个人群骤然混乱了起来。 方寸也“噌”地站了起来，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心中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进行戒备。 四周的士兵纷纷涌向某一处，激烈的枪声霎时间震耳欲聋。 他们这群貌似被看押的人也瞬间自由，却因为手无寸铁，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处乱窜了起来。 方寸正要随波逐流，先跑了再说，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手臂，将自己一扯，拉向一旁，然后拽着自己连忙跑路。 方寸这才看清是刚刚跟自己说话的老爷爷。 第52章 化龙界 “爷爷，这是要去哪儿？”方寸大声喊道。同时想要挣脱老爷爷抓着自己的手，却发现好似铁钳有一般，根本就挣不脱，只好任由对方拽着自己的胳膊。 “去一个好地方！”老爷爷头也不回。 走到边上一个士兵处，身形一阵闪烁。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有人要跑！拦住他们！”边上有人发现了老爷爷和方寸，顿时朝着他们扑来。 老爷爷却是毫不畏惧，带着方寸连连躲闪，竟然避开了士兵的射击。 随后两人沿着山坡一路七拐八拐，转眼就远离了追击的人群。 方寸全程被老爷爷带着，心中感叹老爷爷跑起来简直不像老爷爷，倒像是运动员，带着他这个累赘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爷爷，这是要去哪儿？”方寸再度问道。 老爷爷回头看了下后方，见已经甩脱了追击的士兵，便停了下来。“呵呵，去北海。” “北海？那是哪儿？”方寸一懵，又一个新名词。 老爷爷笑着解释道，“北海是和东王谷、龙谷齐名的势力。我现在带你去见北海的护龙使。放心，他是好人，不会害你，说不定还能帮你回到原来的地方，就是你说的那什么龙华小学。” 方寸闻言，顿时安定下来。毕竟回去才是最重要的。闯过这么多幻界，方寸早已明白这一点。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东王谷？” “因为我是北海的人啊，我是北海寻龙使。给你变个戏法想不想看？” “魔术吗？” 老爷爷微笑着摇摇头，抬手一抹，一张青年帅哥的脸映入了方寸眼中。 老爷爷淡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本来面目，是不是很帅？”声音也从苍老低沉的老年音变成了磁性的青年音。 方寸看得一阵呆滞，这一手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震撼。还是头次真正见到这种变脸。 “那……那你是爷爷……还是哥哥……” “哈哈哈……我叫北冥秋，你叫我秋哥就好。” “秋哥。”方寸弱弱叫了一句。感觉北冥秋不像个正常人，有点神经。 “嗯，好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有什么话，在路上边走边说。”北冥秋趁着这会儿工夫恢复了一下赶路消耗的体力，现在迫切想要把方寸带回北海。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个小孩一定能成为北海新任龙主。就凭这小孩经历连番变化，还能保持一贯的从容淡定。这份心性可绝不简单。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小孩是被此界选定的龙种。 事实上，北冥秋还真是高看了方寸，方寸不是从容淡定，他是纯粹木讷，迟钝，脸上的变化不明显而已。 两人一路向北同行，风餐露宿。这期间，方寸也终于搞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方世界名为“化龙界”，是一个相对完善的世界，至于完善到什么程度，北冥秋也不清楚。只知道四方极远处都有一个明显的结界。虽然不乏有人想要打破结界冲出去看看，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后来一些想要冲出结界的强者越来越多，逐渐聚集，形成了四方明显的大势力，分别为东王谷，南洋联盟，西风阁和北海。它们分别坐拥东南西北四方极地，统领四方。 除了这四大势力外还有一个神秘势力，叫做龙谷，就位于中央之地。 龙谷本来是不存在的，但是四方势力曾经不知道联合做了一件什么事情，龙谷便凭空现世了。 此后龙谷独霸中央，抗衡四方，导致四方势力既不能完全联合，又不能完全分散，一直到现在。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四方势力老大直接消失，有传说他们已经飞升上界的，也有传说他们已经身死的，不过根据四方势力留下的信息，四方势力老大其实是陷在了龙谷中。 四方势力老大消失后，他们相互之间貌似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此后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一群外界来客降临这个世界，他们被称为“龙种”。 龙种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和筛选后，会有四个龙种分别进入四方势力，通过考验后成为新的四方领袖，他们被称为“龙主”。 龙主只有带领四方势力夺取龙谷的龙晶，将其投入中央化龙池，成功化龙后才会离开这个世界。 而每次龙主离开时，都会带领一到三个人一起离开，满足四方势力冲出此界的愿望。 这也是华龙界的名字由来。早先的化龙界鬼知道叫什么。 龙谷在第一批四位龙主成功离开后便开启了对龙种的猎杀，但凡遇到龙种，统统格杀勿论。 方寸此前刚进入化龙界时所降临的那个战场，就是东王谷和龙谷之间的战场。 若不是北冥秋带着他跑得及时，说不得他现在已经遇上了不测。 混乱场面中，尤其是战场中，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北海的名字中虽然带一个“海”字，但北地并没有海，反而是一片荒原。 这里广袤无垠，人烟稀少，一户到另一户人家之间，都相隔一里地。 一片一片的草场并不相连，断断续续的好像被牛马啃食过一样。 从西边吹来的风沙浑浊不堪，有点像沙尘暴，但威力小了很多。 随着北冥秋一路走来的方寸没少被风沙迷了眼。 天空格外暗沉，好似阳光难以照射下来。 “秋哥，还没到吗？”方寸有气无力道。 这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让他黑了不少，脸上满是沧桑的痕迹。稚嫩和沧桑混杂一脸，像个讨饭的小乞丐。 北冥秋斜眼道，“这就不行了？你不是说自己肯定能当上龙主么？这点考验都通过不了，还想当龙主？” 方寸怪叫一声，“我去，大哥！你多大我多大？你这么大一个人带着我这么个小孩，一路上不给吃不给喝的，朝你要点果子都抠抠搜搜，还说什么考验我。行，考验，我睡个觉你老戳我干什么，害的我睡都睡不好，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黑眼圈，这就是你所谓的考验？我说画个马或者车坐坐，你倒好，非要拉着我走路，可是为啥你能飞，就不让我飞？当龙主？我看我现在当个要饭的正好！不干了，我不干了，你找别人！” 方寸越说越窝火，越说越激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北冥秋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淡定地拿出一个果子，扔向了方寸，“快到了，看到前面那个黑点了么？那就是北海总部，到那里你就有吃有喝有地位了。嗯……只要你能通过考验。” 刚刚还嚷着撒泼的方寸顺手接过果子，咬了一口，看着前方的黑点道，“那还等什么？走。”人已先行，走在了北冥秋前面。 嚼着果子，方寸感觉疲惫的身心都在快速恢复。 这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外表像柿子，里面裹着棕褐色的葡萄一样的小果实，咬一口满嘴甘甜芬芳。而且十分顶饿，还能快速恢复精力。 第53章 北冥水 这一路走来，方寸就是靠着吃这东西才撑到了现在。 他向北冥秋要种子，想着能不能带回去给爸妈种一下，北冥秋却说这玩意儿只在北海总部的后花园中生长，其他地方是种植不了的。 方寸对此表示很怀疑，不过也暂时打消了想法。 随着两人的前进，远方的黑点也逐渐清晰。一座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开始显现出它应有的轮廓。 走到近前，仰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方寸才感受到北海总部带来的压迫感。 一片黑海镶嵌在荒原地面，一望无际。其上不见一丝一毫之光，仿若沉积千年的死水。 黑海之上，凌空三丈，一座倒转的浮空巨岛飘浮其上，正好覆盖整个黑海。其外裹着一层黑色的屏障，这也是为什么从远处看来是一个黑点的原因。 方寸震惊片刻，出于好奇，将手中吃剩的果子残骸扔向黑海之中。 连一声“扑通”都没有，甚至连一丝水花也没有溅起，果子残骸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方寸心中大感神奇，这真是水吗？ 蹲下身子，方寸用手向下探了探，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就是普通水的质感。收回手，与普通水不同的是，手上一丝残留物都没有。 方寸越发感到这水的神奇。 他想到了传说中的弱水，据说弱水之上，鸿毛不浮，飞鸟难过，天界天河和地府黄泉都是弱水的一种，他们各有神奇的用途。 方寸不知道眼前黑水算不算弱水，但看这特性，好像和传说中的弱水也没差。 方寸又用双手捧起一抔黑水，翕动鼻翼并未闻出什么花来，就要往嘴里送。 一旁默默看着方寸的北冥秋终于忍不住了，反一巴掌拍在方寸的后脑勺，将方寸拍得险些一头栽前去。手中的黑水也被拍散，无声无息地落回了黑海中。 “要死啊你！这玩意儿也是能喝的？你也不怕有毒？”北冥秋没好气地说着。 他就奇了怪了，这孩子看着挺老实乖巧的，一脸憨厚的样子，怎么接触下来感觉就是一奇葩，尽整一些有的没的，像个神经病一样。 这一路走来其实也算他这个寻龙使的考验，一开始看这孩子挺乖巧，很乐于倾听，所以他就多说了一些话，包括一些隐秘。 谁想啊，这孩子居然总能问出一些让他哑口无言的问题，搞得他下不来台。 比如他说四方势力的老大可能陷入龙谷的时候，方寸就直接问他，他们也是龙主吗。 北冥秋当然说是。 方寸紧接着又问，既然是龙主，为什么他们不能是出去化龙界了？而是陷在龙谷？ 北冥秋语结。 方寸又问，那我做了龙主不会也陷入龙谷？ 北冥秋无语，心中鄙夷，感情还是一胆小的货。随后恼羞成怒，果断结束了交流。 到后来，北冥秋实在没办法回答方寸的问题了，就果断一巴掌拍向方寸，然后转移话题。到现在都快成了习惯。 方寸却仿佛还没有习惯，捂着后脑勺站起来，愤愤不平道，“不要老是打我的头，尤其是我的后脑勺，跟你说多少次了。打后脑勺会把人打傻的！” 北冥秋心中暗想，我看你现在也没聪明到哪儿去。但表面上还是好声好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保证以后不打你后脑勺了。” 毕竟是龙种，万一做了龙主，再找自己算账，有点不值当，所以能糊弄就糊弄。 看着方寸不快的脸色，北冥秋指着脚下的黑海，转移话题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水吗？” 方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道，“什么水？你不让我喝，是不是因为他有毒？” 北冥秋摇摇头，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缓缓道，“这叫死水，很多人也叫它黑水，但它最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北冥。” “北冥？这不是你的……”方寸诧异道。原来这就是北冥，那这玩意应该叫北冥水才对。 北冥秋低头看着方寸的眼睛，神色莫名，“是我的姓。也是整个北海的姓。我的族人世代生活在荒原，没有水源，只能靠天降甘霖过活。后来族长成功突破限制，成为这方世界的顶级大佬之一，将西边的河流改道，引入北地，这才让我们的族人不再因为水源而发愁。 但没过多久，西风阁横空出世，又将河道改了回去，断了我们的水源。族长前去理论，结果被格杀当场。后来西风阁又想要吞并我们，族人奋力抵抗，战死无数。 后来新的族长才情天纵，组建了北海，这才堪堪挡下西风阁，并在后来带领北海壮大到与其他势力分庭抗礼。 新族长将战死的北冥族人都葬在了这里。所以这里其实是北海的墓园。在龙谷现世的时候，这里好像受到了外界的影响，突然天降一滩奇怪的水，但是因为只有水洼大小，所以无人在意。 我们本以为他会消失，谁想等到后来，我们发现这滩水居然在吸收墓园中死人的尸体壮大，我们便叫他死水。 随着死水的扩大，整个北海墓园都被吞噬覆盖，所以这也算我们北冥的墓园。后来我们就叫这片死海为北冥。 这里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永远暗沉沉的，所以有人说阳光照射不到的大海就是北冥。” 北冥秋的语气中充满着莫名的悲伤。方寸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人家亲戚朋友死的地方嘛，而且是死无全尸那种。 方寸好奇的是，为什么当时不除去这滩死水，以至于让它发展成了这片海。 方寸问出心中的疑惑，北冥秋苦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除去它，而是它没办法除去。它既有固体的特性，又有水的流动性，还有气体的不可触摸性。你捧起它的时候应该能感到它像水一样，但是你打它一拳，它有会非常坚硬，你要是把它洒出去，它又像烟雾一样飘飘忽忽一阵后，再回到这里。这玩意儿喝了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喝它的人同化成一样的死水，融为一体，然后回到这里。 所以我们不是不想除掉它，而是这片死海简直就是不死不灭的东西。” 北冥秋这么一解释，方寸就懂了，感情是这么回事。 同时心中不由一阵庆幸，还好刚才没喝。奶奶的，听起来太吓人了，跟恐怖片一样。 “好了，我们也该上去了。跟我来。”北冥秋收敛了一下情绪，招呼了方寸一声，走到岸边，拿出一款长方形到令牌，朝前方一印，顿时一道光门一样的口子凭空出现。 方寸一愣，刚刚还疑惑怎么去总部呢，感情门是藏起来的。 北冥秋已经踏了进去，方寸赶紧快步跟上。 第54章 换个身强体壮的 光门之中，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走在其中，有不少的岔路口。 每个路口上方都有一块牌子，上面标记着数字123之类，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见北冥秋已经收起令牌，方寸笑着讨好道，“那个……秋哥，你刚刚开门的那个长方形的牌子，借我看看呗。” 一边说着，伸出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下。 北冥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没有！”说罢，不再理会方寸，径直往前走去。 还真好意思开口要！ 看着北冥秋的背影，方寸亦回了个白眼，嘀咕道，“抠抠搜搜的小气鬼。” 北冥秋嘴角一绷，实际上听到了，不过还是当作没听到，反正被说习惯了。 两人向前一直走到牌子上标记着69的路口光门处，北冥秋忽然止步，再度拿出了令牌，朝前虚空一按。 “哼嗯……” 方寸没想到北冥秋会突然停顿，猝不及防之下一脸撞在了北冥秋的屁股上。 一股股怪怪的味道涌入鼻腔。 “呕……” 方寸被刺激得连连弯腰干哕。 注意着身后动静的北冥秋脸色一黑，想一巴掌抽丫的，恶心谁呢？ 不过这还真不怪方寸，实在是令牌被放在空中某个凹槽的时候，光门中突然涌出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有点像是沼气和深海底部的臭鱼烂虾相混杂的味道。 所以方寸才在突然的刺激下作出这种作呕的反应，倒不是真的嫌弃北冥秋。 光门中的味道先行，黑水随后，将光门渲染成了黑洞。幽幽旋涡在虚空旋转，一股隐隐约约的吸力传来。 北冥秋收起令牌，单手拎着方寸后领，一步跨了进去。 穿过黑洞，方寸本以为会来到一处梦幻空间，然而眼前的景象直接让方寸的梦想破灭。 一排露天旱厕纵列一旁，散发着独特的气味，偶尔还能看到零星几个人进出。方寸严重怀疑进来之前，闻到的那什么沼气味道，搞不好就是从这儿散发过去的。 向前几米远，好像一个热闹的集市，花花绿绿的摊子就那么露天摆放着，可以听到很明显的嘈杂声。 其中间或有几声吆喝，方寸听得真切，分明在喊，“凌空靴，凌空靴，三十空灵珠啊，春生大师亲手制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北冥果，北冥果，两个空灵珠一颗啊，不好吃，没效果不要钱啊……” 方寸目光一闪，朝着北冥果的摊位看去，发现那分明就是北冥秋给自己吃的果子嘛！ 来来往往人流中，骤然多出方寸和北冥秋两人，也无人察觉。 脚下的土地是黑色的，但越往边缘越是减淡，直到边界处，已经化为一片白茫茫，与天空结界相连。眺望中心，也只有那里是有一片洁白的建筑群，只是都比较低矮，看之不清。 天空结界从边缘向中间，白色逐渐加深，只在最中心处有个通天光柱与地上的建筑群相接。 白色的天空和黑色的大地构成一幅诡异的和谐画面。 如果不是旱厕和集市的存在，方寸都以为自己真的进入了某个异度空间。 北冥秋深吸两口气，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方寸打断北冥秋的享受，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北冥秋，这就是北海总部？这是集市？” 北冥秋诧异道，“耶，挺聪明啊。这就是我们的集市。” 方寸无语，居然还真是。 北冥秋：“好了，接下来你自己逛逛，想找我就去中心光柱那儿找我，我先走了。” 方寸：“等等。” 北冥秋顿步，一脸疑惑，“怎么？” 方寸羞赧了一下，伸出手道，“给点钱。我听他们叫卖都用几空灵珠几空灵珠的，没有钱你给点空灵珠也行。” 一脸纯真表情，看得北冥秋居然有点不忍拒绝。 但…… “没有！”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方寸眨巴了一下眼睛，懵懵地环视了一圈。 就这么走了？我去，完全没发现怎么消失的。 方寸撇了撇嘴，朝集市走去。 逛市场，总是让人有点小激动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哪怕看之一眼，也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方寸也不例外。 每每走到一个小摊前，方寸都满眼放光地看着地上的物品，好奇地东瞅瞅西瞅瞅，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每当这时，摊主都会热情地上前招呼。 “小伙子，看看啊， 要点什么？” “这个像茄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啊”，摊主拿起一根“茄子”唾沫横飞地介绍起来，“这是栓丹，是我们宝丹宗黄宗主特别研发的新产品，可外用，可口服，能随时随地补充体力，不说让你像永动机一样永不疲惫，但也能让你战斗个三天三夜而不会力竭，可谓是外出旅行，居家必备的上好丹药啊。” 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寸，摊主又眉飞色舞道，“小伙子，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在外面没少打架，肯定有体力消耗太大，有心无力的时候？” 方寸不由陷入回忆，貌似确实有这种情况，之前在鬼林界没少跑路，而且是短时快跑，经常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导致自己很多秘技都没法施展。 于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摊主一看方寸这样子，赶紧趁热打铁，“对嘛，但是你有了我这个栓丹就不一样了，只要身上戴着它，那到时候怎么都不会累的。怎么样，买一个？也不贵。” 方寸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心动莫名，“多少钱？” 摊主脸色一喜，毫不犹豫地伸出五根手指，“不贵，绝对良心价，这个数！” 方寸试探道，“……五毛？” 摊主一愣，什么鬼？ 皱了皱眉道，“什么五毛，是五十空灵珠。” 方寸诧异怪叫道，“五十空灵珠？” 摊主“啊”了一声，又上下打量方寸一眼，暗骂晦气，尽特么浪费自己表情。遂收起了笑脸，放下栓丹，神情淡漠地蹲了回去。 方寸看出了摊主热情骤减，起先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但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于是故意反问道，“老板，这才五十空灵珠？” “才”？ 摊主敏锐地听出了方寸语气中的异样，暗怪自己又特么看走眼了，上一个顾客就是那么溜走的，没想到又来一个。这个可不能再看走眼了。 摊主赶紧又换上一副笑脸，将脸上的褶子使劲挤了出来，一个箭步窜到方寸跟前，手上还拿着刚刚放下的栓丹，将其捧到方寸的眼前。连连点头道，“对对，才五十，一点也不贵，我把这个给您装上？” “……” 方寸沉默了一下，感觉有点下不来台。他只是试探一下摊主，又不是真想买。最重要的是，他没钱…… 迎着摊主希冀的目光，方寸瞥了一眼其手上的栓丹道，“那个……给我换一个。” 摊主一愣，随后狂喜，真要买啊？赚大发了。 “哎好好，您看这个怎么样？” “这个……一看就受了内伤，你给我换个身强体壮的。” 摊主脑子一懵，这玩意儿还能看出内伤来？旋即明白了啥意思，嘴角不由一抽，又换了个更粗壮点的。 “这个呢？” “这个……太大了，我用它我得受内伤，算了，我看你这也没少好货，我去别处看看。” 方寸评头论足一番，扭头就走。 第55章 把东西给古农诗 摊主神情一滞，顿时傻眼。随后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尼玛，没钱装什么装？你还挑上了，浪费爷的表情。 还以为跟上一个顾客一样是微服私访，没想到是个小乞丐换衣裳，装模作样来了。 丫的晦气…… 摊主愤愤地蹲了回去，彻底没了笑脸。 周围的摊主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也都留了个心，等到方寸过去左看右看的时候，他们虽不至于赶人，不过也没那么热情了。 倒是方寸大感这人与人之间真是不一样，看看人家头一个摊主，那才叫做生意。后面的这些摊主一个个的有点没眼色，问个东西都爱搭不理的。 “这个果子怎么卖？” “……” “喂！老板？” “……” 摊主统一装聋。 方寸讨了个没趣。 不过方寸也不在意，该问的还是要问。老板不搭理他，不是还有顾客呢么。 中央光柱结界中，某间茅草屋内，一面巨大的镜像正悬浮空中，镜像中所演绎的正是方寸和第一位摊主拉扯的一幕幕。 镜像前方，一个青年负手而立，黑色锦袍披身，面容清秀，一副白面书生模样，长发束于身后。 另一个青年恭敬侧立一旁，面容略显沧桑，一副质朴农民的装扮。正是消失的北冥秋。 看着镜像中的画面，锦袍青年淡淡开口道，“这就是可能成为新龙主的龙种？” 听到锦袍青年问话，北冥秋连忙恭敬道，“正是。” 青年嘴角微翘，“有点意思。” 某个卖鞋的地摊前，方寸正对着顾客问东问西，忽听“砰”的一声。 方寸顺势向身后看去，一个浑身破烂，满脸胡子的邋遢老头躺在地上，满身血液，嘴角还有残留的鲜血。 方寸脑子中骤然闪现出武侠剧中被打吐血的某个丐帮长老，和眼前的人影几乎重合。 四周的人看了一眼，又纷纷转过头，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方寸看了看四周，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眼神瞟过来，就是没一个人上前帮一把的。 方寸稍愣，微微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学校里乐于助人的教育发挥了作用，果断上前，想要看看老乞丐到底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 然方寸一搭手，本来硬挺着一动不动的老乞丐好似突然诈尸一般，一把抓住方寸的胳膊，将方寸拉得一个趔趄，俯身而下。 耳边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把东西给古农诗……” 方寸一脸疑惑，“古农诗？这谁啊？我不认识啊？喂！爷爷，别不动啊！把什么东西给古农诗啊？我靠！” 然而老乞丐已经没了声息，只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方寸无语，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不过马上又想到老乞丐的遗言，琢磨着那什么所谓的“东西”是不是就在他身上，没来得及给自己。 方寸在老乞丐身上一阵摸索，却一无所获。 没有？ 正自疑惑间，方寸陡然汗毛一竖，忽感危险，就势向前一个翻滚。 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穿着华美的青年男子，在老乞丐身上摸索一阵，随后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方寸，“把东西给我！” 方寸一懵，下意识反问，“什么东西？” 华服男子道，“就是老贼给你的东西，赶紧交出来！” 方寸明白了，但他真的没收到什么东西，一脸无辜解释道，“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个人什么东西也没给我，你来之前他就死了。” 华服男子怒斥，“放屁！小小年纪，净说谎话。你既然说东西没给你，那就跟我走一趟。” 话音未落，已是一爪朝方寸抓来。 方寸暴怒，被冤枉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 一个闪身避开华服男子的一抓，嘴上不停，“你奶奶的，我都说了没有，你怎么还直接动手呢？” 华服男子正暗自诧异，这小孩居然能避开自己的一抓，着实有点东西。 但手上动作不停，依旧不依不饶，连连向方寸擒拿而去。 “废话，你说没有就没有？在场只有你接触过老贼，东西不在你身上在哪里？” 方寸无语，简直是怎么解释都没用。一时间也懒得解释了，只能郁闷地连连招架。同时暗骂自己多管什么闲事，平白惹这么一出。怪不得周围人都没人上前查看那老乞丐，看他们一个个见怪不怪的样子，怕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么个结果。也怪自己年轻，经验少啊。 方寸在前边防边退，华服男子在后边打边追，两人短短几息之间就已交手数个回合。 方寸心中是连连叫苦，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华服男子却是越打越心惊。 要知道，他可是体修，是专修肉体的体修，而且是气境三重天的强者，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高手之列。 寻常修者，只要不是境界超出自己太多，一旦被自己近身，那只有挨打的份，而且绝对走不过三回合。 但这小孩明明年纪这么小，近战居然丝毫不弱于自己，只是临场经验不如自己而已。 华服男子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攻击越发凌厉，势要拿下这小贼。 方寸也感受到了压力越来越大，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捶，痛苦不堪。 眼看已经支撑不住，方寸忽然放声大喊，“那老贼没死，他跑了，你看。” 华服男子下意识回头一看，果见老乞丐已经消失无踪，顿时有种被晃点到的感觉。心中越发想要赶紧拿下这小孩，让他带自己去找到老乞丐。 然方寸趁着华服男子回头的瞬间，赶忙提气出声，“救命啊！我是新任北海龙主，快来人救我啊，带我去见护龙使，重重有赏啊，赶紧来人救我啊！” 话毕，“唰”地一下溜向了人群中。 华服男子听得一愣，真的假的，这是龙主？开什么玩笑？龙主什么时候让一个小孩来接任了？ 华服男子一百个不信，稍稍迟滞的身形在下一瞬再度冲向方寸。 然这是集市，鱼龙混杂的集市中，什么人都有。 虽然方寸的话不可信，但也不乏有龙主的死忠，还有北海的死忠，这些人果断拦在了华服男子的面前。 其他人见状，有远远退开的，也有准备拔刀相助的，当然也有不怀好意，准备向方寸下手的。 就凭华服男子找方寸要东西，而方寸牵涉到了龙主，就证明那个东西不简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大家都抢着要的，必定不凡。 之前大家看热闹，那是没招惹到他们身上。现在既然牵扯上了，那也不妨插上一手，又不损失什么。 华服男子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人们，简直要被气笑了。翻手亮出一面令牌，“护龙卫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护龙卫？ 四周人群瞬间安静。 第56章 交还给护龙使大人 护龙卫作为护龙使的亲卫，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代表护龙使亲临的，可以说是整个北海最不可招惹的存在。 刚刚还有各种小心思的众人，顿时按下了心中的小九九。 躲藏在人群中的方寸心中瞬间拔凉，妈的，赶紧跑路，看这架势，再不跑就真的被抓了。 趁着众人不注意，方寸悄悄遁地而走。 不过有一点方寸不太明白，护龙卫作为护龙使的亲卫，怎么会抓自己呢？ 北冥秋不是说带自己去见护龙使吗？他人去哪儿了？ 还是说护龙使想弄死自己，顺带把北冥秋给灭了？ 方寸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清情况。 实际上这是他自己当局者迷了，人家护龙卫并没有针对他，只是针对那个老头而已。是方寸滥发善心，被老头祸水东引，给摆了一道还不自知。 也可以说，护龙卫和他方寸都被那老头一出苦肉计装死给耍了。 但方寸不知道啊，他不敢随护龙卫走，因为老头都被打成那样了，方寸下意识觉着自己被抓住肯定没好下场。 而护龙卫料定东西可能还在老头身上，小孩是老头施展的障眼法，但他也不敢赌，万一老头真把东西给这小孩了呢？万一他放了这小孩，东西岂不是真丢了？ 老头已经跑了，自有其他护龙卫追索，这小孩再丢了，那他也可以从护龙卫里滚蛋了。 所以他必须要拿下方寸。为此不惜暴露身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不闪开？”华服男子朝着拦在眼前的人呵斥一声。 众人虽不情愿，但还是让开了路。 对他们而言，根本就分不清真假，能掩护“龙主”跑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护龙卫不能当众暴露身份，他们也知道，但那令牌又不像假的，所以他们也只能这么将信将疑，做到如此了。 华服男子看着人群闪开，正要把方寸抓回去，然一看之下，傻眼了，哪儿还有人啊，早特么不知跑哪儿去了。 顿时黑着脸看向刚刚拦路的那些人，咬牙切齿。 然大家纷纷装作没看见，该吆喝的吆喝，该买东西的买东西。 他们又没干什么，护龙卫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中央光柱结界内的茅草屋中，护龙使淡淡一笑，“有点意思。有成为龙主的素质。北冥秋，你这次找回的龙种，不错。” 北冥秋恭敬回道，“都是托您的福。” 护龙使：“后面的考验需要增加一下难度，如果他能通过关卡，算你首功。” 北冥秋：“谢大人。” 护龙使：“哦？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北冥秋：“禀大人，这家伙虽然看着憨厚老实，但那只是经历得少，所以显得单纯。其实这小子鬼心思不少，肚子里的小九九很多，很有自己的主见。我带他回来的路上，虽然有意无意中给他设了几个绊子，但那小子都是靠运气躲过去了。一次两次靠运气，还能说得过去，但连番几次，我才察觉出来那小子很奸诈，多变的很。” 护龙使：“看来你对他评价很高。好，那我对他接下来的表现拭目以待。” 这边对方寸评头论足，殊不知方寸已经吓得跑出了集市。 站在集市外围，方寸回头望了一下远处的边缘，又看了看中央光柱处，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护龙使。 关键他现在想回去，也没办法回去啊。 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准备老老实实去找护龙使。 他也想通了一些事，如果北冥秋骗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扔下他不管，那大可让自己在东王谷的时候直接死了拉倒，何必费力将自己带到这里呢？ 所以北冥秋大概率没骗他，他是真的想带自己去见护龙使。 至于刚刚的护龙卫，应该只是个意外情况。 妈的，看着可怜兮兮的老头居然装死坑人，真特么可恨！ 方寸暗暗咬牙，别让我再碰见丫的。 然而就是这么凑巧，也不知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是怎么的。 老乞丐就这么神出鬼没地站在了方寸的面前。 “啊！”方寸吓了一跳，随后想到这老家伙骗自己，冲着对方愤怒道，“你还敢回来？你这个老头儿，为什么骗我？说什么让我把东西给古农诗，谁是古农诗啊，我都不认识。而且，什么东西啊，你啥都没给我，让我平白无故被护龙卫追杀。” 言语之间，已是挽起袖口，欲为自己讨个公道，顺便出口恶气。 老乞丐闻言，却是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在方寸抬手的刹那，顺势将一枚令牌塞入方寸手中。 继而温和的声音在方寸脑海响起，“这枚令牌是护龙令，凭此令牌可以号令散布各方的护龙卫，请把这枚令牌交还给护龙使大人，不是古农诗，拜托了。千万不要把令牌给自称护龙卫的人看，否则必遭灭口。切记，切记……” 回过神的方寸再一看眼前，哪里还有老乞丐的影子。 抓着手中的令牌，方寸总有种握着一颗烫手山芋的感觉，貌似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直觉。 方寸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随后赶紧收起护龙令，纳入体内意境空间中。 随后看了一眼地上，抓起一把黑土，将其捏成一个面具的模样，又调用蘑菇云道纹的能力，在泥土面具上一抹，一个改头换面的工具就这么做好了。 蘑菇云道纹可以伪装收纳伪装各种怪物，泥土可以作载体。 方寸如此做法也是受了北冥秋的启发。 北冥秋装扮成老人将方寸带出来之后，只是朝脸上轻轻一抹就恢复成了青年模样。 他方寸虽然做不到北冥秋那么随意，但是照葫芦画瓢，模仿一下还是不难的。 将面具贴在脸上，又凌空虚化出一面镜子，方寸左右看了看，对这副近似于北冥秋模样的脸庞一阵满意。 方寸决定了，接下来就以北冥秋弟弟的身份去行走。 哼哼，他就不信北冥秋能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那小孩，别动！” 伴随着急切的声音，一个华服男子向着方寸急速奔来。 其着装与之前那名护龙卫的装扮简直一模一样，方寸本能地想要就地遁走。 但好在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方寸硬生生克制住了逃跑的欲望，露出一副无辜的天真孩童模样，指着自己憨憨道，“我？” 同时还左右看看，貌似诧异的样子。 华服男子走到方寸面前，上下打量一眼，随后递出一个空灵珠，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小兄弟，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头经过？如果看到了，告诉我他朝哪儿跑了，这个空灵珠就给你。” 还有这好事？ 方寸当即将对方掌心的空灵珠抓在手中，睁眼胡诌，“看到了看到了，那老头很脏，但看起来很虚弱，好像受伤了一样……” “对，就是他，他往哪儿了？”华服男子一脸激动。 方寸随意一指，“往那儿跑了，他还跟我说有人追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就回来杀了我。” 第57章 给我拦住那小孩 “好好好，多谢小兄弟了，放心，他不会回来了，你安心走。” 华服男子一刻也不耽搁，顺着方寸所指的方向，踏步追去。 见华服男子离开，方寸再度遁地而行，直奔中央光柱结界。 哪儿也不准备去了，太危险了。还是早点找到护龙使，当上龙主，赶紧滚蛋的好。 华服男子窜出去没两步，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折身回转，拿出一个空灵珠。 “小兄弟，再帮我……嗯？” 遇见小兄弟仿佛是个错觉。 但那真是错觉吗？ 想到刚刚对方的打扮，虽然脸对不上号，但那年龄，那身形，分明就是百户大人要找的那小孩，自己居然没认出来？ 华服男子脸色瞬间涨红。 “小、贼！” 尽管心有不甘，但老头才是重中之重，华服男子还是决定先追老头。 在地下穿行的方寸浑然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又得罪了一名护龙卫。此时的方寸正拿着手上的空灵珠进行研究。 这空灵珠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的玻璃弹珠一般无二，但却没有那些复杂的花色，浑身灰冥冥的，握在手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这玩意儿能当钱一样用，真的一点特殊也没有吗？ 方寸是不信的。 表面看不出来没关系，可以慢慢探索。 方寸先后调用情绪之力，欲望之力，梦想之力，分别灌注其中，均无丝毫反应。顿时奇怪了，难道这真就是普通的珠子？ 方寸不信邪，将三股力量一股脑灌入空灵珠中。 “嗡——” 空灵珠终于有了反应，方寸面上一喜，手上灌注的力度加大一分。 随着三股力量的涌入，空灵珠突然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晕，散发绚烂的光芒。 而冥冥之中，一缕缕灰蒙蒙的气息也随之而来，将光晕覆盖，一同涌入空灵珠中，并顺着着方寸释放出的三股力量，逆流而上，分别钻入方寸的三个体内幻境中。 霎时间，方寸感觉体内的三个幻境之间似乎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好似通过这灰蒙蒙的气息互通一体一般。 体内心境体碎片竟然在缓缓浮现而出，隐隐有聚合之势。 意境体和梦境体也好似联通一体，但又各自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方寸此前修行，都是心神沉入哪个幻境体，便操控哪个幻境体吸收相应的能量修行。 比如心神沉入心境体，就吸收情绪之力，心神沉入意境体，就吸收欲望之力，心神沉入梦境体，就吸收梦想之力。 而现在这种手握空灵珠的感觉，就好像自动升级类的游戏一样。方寸心神完全被解放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体内幻境体，自主吸收着各自所需的能量进行修行。但自己又随时可以心神附体，操控其行为。 这感觉……有点像多了三个有自主意识的分身。 方寸正暗自享受中，突然这种奇妙的感觉被直接掐断。 方寸睁眼，皱眉看向手中空灵珠。 原先灰蒙蒙的空灵珠已经变成一个纯透明的玻璃珠子。 方寸又向其中灌注三股力量，然这回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霎时间，方寸好像明白了这空灵珠是干什么的了。 这分明就是辅助修行的宝贝啊，怪不得能当钱用。 只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眼前，变成透明的空灵珠还能用吗？ 方寸感觉不太可能有用了，但又舍不得扔掉，于是反手收了起来。 一路遁行，直到爆炸蛆虫道纹彻底暗淡，没办法再支撑方寸土遁。方寸这才向上钻出地面。 地面之上，除了土地是黑土质以外，只有三三两两的土胚房或者茅草屋无序散布。此外便是一些杂草。 远处可以清晰看到中央光柱结界，宛如一个倒扣的玻璃罩，将整个中心地带圈了起来。 行人各自做着自己手头的杂活，也不知具体在干什么，时有人走远又走近。貌似一个没有管理的小部落之类的地方。 偶尔能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人行走其间，貌似一副视察自己领地的模样。 方寸悄无声息地出现，并没有引起注意。 看到远处的中央光柱结界，方寸心中一喜，看来已经到了中央光柱结界的外围。离见到护龙使又近了一步。 方寸按捺下心头的喜悦，学着那些外出之人的样子，朝着中央走去。 然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那小子，站住！你谁啊？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直呼见鬼，怎么刚出地面就又被盯上了？好像自从到这个鬼地方就从来没顺当过。 方寸很想现在就跑，但想了想，直接跑岂不是说明自己心虚？自己又没干什么。 遂转过身，憨憨道，“叔叔，是叫我吗？我哥哥在前面等我……卧槽！” 看清后面之人的瞬间，方寸果断撒腿就跑。 尼玛，居然是刚刚给他空灵珠的那个男子。 方寸给人瞎指路，本来就心虚，还拿了对方一枚空灵珠，而且已经用了，这心里就更虚了。 此时哪还能想其他的，先跑了再说。 方寸逃跑的一瞬间，后面的华服男子也看清了方寸。 嘿，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雪耻的机会这就到了！ “小贼！哪里跑？给我站住！”华服男子高喝一声，立刻追击而上。同时举起手中令牌，高喊，“我乃护龙卫，前面的人，给我拦住那小孩！” 周遭人闻言，纷纷回头，待看清护龙卫腰牌之后，又纷纷拦截向方寸。 方寸无奈，陷入包围之中，不付出点什么是别想冲出去了。 “咻——咻——咻——” 数不清的黑白棋子自方寸手中射出，落在地上，顷刻之间连接成一条条线，又相互交织而起，形成一个小棋盘一样的渔网，将众人笼罩其中。 周围人没想到这么个小孩见到这么多人，非但不跑，竟然还敢率先发起攻击，简直胆大包天。 大意之下，纷纷陷入渔网之中，挣扎不已。 有眼疾手快的已经提前一步跑开，各自放出了绚烂的招式攻向方寸。 方寸也没想着一招把所有人给解决，能迟滞一点是一点。 故在众人突破棋盘束缚之际，方寸紧接着张口一吼，一声爆破音波瞬间震响，带动着一股狂暴的气流冲击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读书之声自虚空中响起，不断冲击着众人的耳神经。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 …… 此是源自意境书道的秘技之一，书声琅琅。 第58章 一丝阴谋的味道 作为学生，方寸经常会被叫起来读课文。有时候老师还要特别强调必须“有感情地朗读课文”。 方寸一直不解其意。 直到某天方寸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文的时候，无意间融入了一丝情绪之力，竟然真的很夸张做作地读出了感情。 那一刻方寸就明白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自主之路，一条可以研究最适合自己的对敌手段的路。 只是那时候方寸心境体已经被李瑞祥破碎，所以也没办法试验。 直到先前探索空灵珠的时候，方寸感受到了体内三个幻境体之间的互通性，这才能借着意境体施展出这一秘技。 众人被方寸突然的音波群攻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脑子连连眩晕，身形一阵迟滞。 尽管如此音波抵消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有一部分攻击落在了方寸身上。 方寸硬抗着众人的攻击，随手召出四片道纹，将整个意境中的欲望之力灌注其中，然后捏在一起，向上一抛，随后身形骤然后撤。 只听一声剧烈爆炸声响起，随后一朵蘑菇云浮空而起，黑色的烟雾向四周扩散而开，地上瞬间爬满蛆虫，并在不断的鞭炮声中，向四面八方胡乱激射出一道道流光。 这正是得自鬼林界的四片道纹，方寸自知不敌众人，竟狠心丢下这珍贵的四片道纹来拖延众人。 只是这一下，方寸便几近废人。 心境体还没有恢复，梦境体并没有修行出什么秘技，等于无用，现在只能堪堪调动一丝心境中的情绪之力而已。 趁着众人被这一下打乱包围阵型，方寸连忙瞅准一个缺口跑了出去。可谓是一击遁走，立刻逃之夭夭。 华服男子着实没想到，自己只是让前面的人拦一下那小孩，那小孩居然会生出这么激烈的反抗，一下子就干翻了这么多人。 “咳咳……” 华服男子也受伤不轻，待烟尘散去，连忙向前看去，果然，又不见人影了。 协助拦截包围方寸的众人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灰头土脸，面色难看。 这么多人拦不住一个小孩，这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同时看向华服男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恨意。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们大家何至于此？ 华服男子似也感受到大家心里的不快，沉声道，“各位，大家为了帮我都有所损伤，待回驻地之后，各位可来找我领赏，一人一袋空灵珠。” 众人面色缓和，纷纷道谢。 “多谢大人。” 华服男子再度一抱拳，迅速离开。 他需要赶紧将情况上报。 中央光柱结界的茅草屋中，目睹镜像中方寸冲出包围的一幕，护龙使和北冥秋都有些沉默。 未来的龙主可以有很多不足，但绝不能一言不合就开打开杀。 纵观方寸这两次跑路，甚至都没有怎么和对方交流，没有周旋，统统是一击遁走，可谓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但这可不是龙主的素质，这分明是刺客的作风。 “哎……这孩子有点极端啊。”护龙使轻叹一声道。 北冥秋心中一震，连忙为方寸说好话，“大人，他可能只是没搞清情况，毕竟当局者迷，单说这份危机意识，却是难能可贵的。” 护龙使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距离中央光柱结界远处的一方草丛中，方寸虚弱地躺在地上，默默地恢复着。 一下子就将得自鬼林界的奖励挥霍一空，说不心疼那是假的。都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就这么用掉了，方寸心中万分可惜。 但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方寸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率先出手，将四片道纹引爆。 毕竟外物终究是外物，保证自身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只是现在有个比较麻烦的问题摆在眼前，到底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护龙使？ 刚刚这么一弄，动静明显已经闹大了。想要再大摇大摆地进入中央寻找护龙使，明显已经不太可能。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必定会有大量的人手寻找自己。 方寸一想到这里，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莫名奇妙搞成了这样？ 陡然，一丝回忆浮现脑海。 方寸曾在电视剧中看到过，被通缉的人如果想要混入城中，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潜入。 比如伪装成难民之类，一旦城中有人接收难民，那自然可以顺着人流混进去。 这就像捉迷藏游戏，如果没有躲藏的地方，那混入人群中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就这么干！ 方寸念头通达，恢复速度也骤然加快，心中再度充满干劲。 整个北海总部69层忽然之间闹得鸡飞狗跳，原因在于一道通缉令。 通缉令的内容是抓捕三个要犯，一个老头，一个小孩，还有一名左千户。 老人自然就是给方寸护龙令的老乞丐，小孩自然就是方寸。 至于那个什么左千户，通缉令特别指出其实力高强，刀法无双，应在神境九重之上，堪比万户。 通缉理由是，老头盗取护龙令，小孩为从犯，左千户为龙谷奸细。 通缉令由护龙卫万户所发出，继而由前后千户所通传两域。 由于通缉令直接将三人打为一伙儿，让所有知晓通缉令的人都恨不得弄死三人。 龙谷奸细，人人得而诛之！ 随后大批护龙卫出动，在南北两域疯狂搜捕。 耐人寻味的是，东域左千户所千户确实失踪了，以至于底下的百户失去了压制，变得混乱不堪。 有认为左千户大人是冤枉的，也有要协助南北两域千户所抓人的，一时之间可谓闹得不可开交，在东域地界上演着一幕幕自相残杀的戏码。 与三域不同的是，西域右千户所却是出奇地安定，上上下下静默一片。大量护龙卫出动不是为了搜捕通缉令上的犯人，而是禁止一切斗法行为，哪怕是搜捕犯人也不行。 凡有违令者，一个字，杀！ 在强势格杀几名想要趁乱浑水摸鱼的强者后，西域右千户所可谓一举镇压了即将掀起的乱象，没有让其他三域的火烧到西域地界。 右千户所此举一出，大家自然以为右千户可能要保左千户，难道右千户也是龙谷奸细？那也太可怕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强势镇压下乱象之后的右千户所又保持了持续的静默，既不搜捕犯人，也不力挺左千户，总之就是静默。 哪怕万户所施压，右千户也照样爱搭不理。 如此态度可谓让众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机灵点的，已经意识到了局势的诡异，退出了搜捕犯人的行列。 然有些船不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容不得你随心所欲。 退出搜捕犯人行列的一些人没过多久就领了盒饭，横尸街头，被人扔到了通缉令底下。 与之一同被丢在通缉令底下的，还有一份龙谷奸细的证据，包括其真实姓名，什么时候加入的护龙卫，期间配合龙谷做了哪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记录不可谓不详细。 如此一来，整个69层的人彻底茫然了，搜捕奸细的人居然是奸细？那…… 细思极恐啊…… 相当一部分人，包括护龙卫在内，都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直到这时大家才发觉，整个护龙卫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常驻中央的那位护龙使大人哪儿去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护龙使依旧稳坐钓鱼台，不管外面如何乱象四起，人家依旧和北冥秋在茅草屋中坐饮闲谈。 第59章 左小旗 中央光柱结界的茅草屋外，护龙使坐于石墩之上，于桌前轻轻品茗。北冥秋立于一侧，恭恭敬敬，默不作声。 前方空中，玄光镜像中正显示着外界东南北三域中的一幕幕。 玄光镜一侧，一中年男子正躬身禀报着什么。 其人身着藏青长袍，身材魁梧。一头短发，黑白相间。面相威严，眉心之间，一道竖纹。 “……西域的乱象已经镇压，北域千户下达通缉令后不知所踪，南域千户正在寻找左千户，但特意强调抓活的，不知道究竟是要保护左千户还是想要亲手将左千户抓来。左千户目前已经将万户救下，并杀了一批奸细扔到了通缉令下，震慑了一批人。至于那个小孩……目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嗯，右千户辛苦了，待此次正本溯源之后，你和老万户交接一下，西域……”护龙使微顿，斜视一眼，“就交给北冥秋。” 北冥秋正恭敬地听着，闻听此言，忽然抬头，接触到护龙使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凛，忙躬身作揖。 “谢大人恩赏。” 一旁的右千户也略显诧异，不由看了北冥秋一眼。 打从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北冥秋，只以为是护龙使大人又从哪儿调来的一个跑腿打杂的小跟班，也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护龙使大人经常更换身边的近侍，大多使唤一段时间之后也就下放到基层去了，像这种直接指定任命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要知道，右千户可不是一般的千户，凡是做到右千户这个位置的，最后都要升上万户，如果护龙使随龙主而走，那接替护龙使位置的必然就是万户。 老万户这次是栽了跟头，否则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万户。 右千户虽然心头震惊，不过还是恭敬告退。 “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嗯。” 待右千户走后，护龙使才朝玄光镜像曲指一弹。 玄光镜像中的画面如波纹般荡漾一阵后，随之一转，显露出了一个护龙卫的身形。 此护龙卫正在拿着三张通缉令画像，挨家挨户地询问人家有没有见过画上的人。 看那土楼式的建筑，倒像是北域所在。 镜像中，除了这一个护龙卫和本地土着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人。 那护龙卫和一户人家交谈完后，照常收起通缉画像，准备前往下一家。却在这时，那护龙卫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欲要马上离开。 而那户人家中，刚刚还在恭请着那护龙卫离开的男子，则趁着那护龙卫转身的瞬间，一掌打向其后心。 那护龙卫反应也快，一个闪身躲过去后，反手祭出一个棋盘束缚，将男子困在原地片刻。趁此机会，一溜烟奔向打斗声来源之地。 北冥秋起初还奇怪护龙使大人怎么突然又关注这么一个护龙卫小兵了，再一看那一番操作，明白了，是那小子没跑了。 此护龙卫正是方寸，在一番痛定思痛的深刻反思之下，方寸想到了灯下黑这一招。 你们护龙卫不是要抓我吗？嘿，那我就装成护龙卫抓我自己。 只是一开始并不顺利，方寸将伪装潜入想得太简单了。 护龙卫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其下辖的每个卫、每个所和每个司都有严格的管理，每次出任务和收队都有集合点名制度，人数那是非常精准管理的。 护龙卫下有一所两卫三司。 一所是指万户所，万户所下有前后左右四个千户所，分驻北海各层东南西北四域。万户所本身不设驻地，在四个千户所驻地流动。 本次万户虽然在南域集市被追杀，但按正常制度，万户应该在北域千户所驻扎。 两卫是指侍卫和禁卫，侍卫负责守护中央，禁卫则负责守卫北海，没有护龙令和虎符，谁也不能调动。 三司为缉查司，刑狱司，镇抚司。缉查司主掌情报，算是间谍机构。刑狱司主管断案。镇抚司主要针对整个护龙卫上下主官和奇闻异事。 方寸初次伪装成护龙卫时，是照着两次遇到的那名护龙卫幻化的，结果没成想跑到了西域地界，碰巧遇上人家强势乱象，集合点名的时候一下就暴露了。 差点交代在那。 被生生追着跑到了南域。 到南域的时候，方寸想到了那个在集市上碰到的护龙卫，又照着对方的样子幻化了一下，结果竟然好巧不巧碰上了两个百户，人家一眼就认出了千户的制服，还以为方寸是右千户或者后千户中的某个。 没错，千户的服装也是有讲究的，方寸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护龙卫正是南域前千户。 然而方寸不知道啊，一开口就和两个百户问好，相互招呼，那态度就像小兵见到长官。 两个百户相视一眼，顿时发现了问题。一番试探性地询问了几个关于护龙卫的相关问题之后，果断出手擒拿方寸。 方寸使出浑身解数，耗尽梦想之力才堪堪逃出南域。 之后又偷偷摸摸在集市上了解了一番护龙卫的相关情况后，才发现自己拙劣的伪装有多蠢。 经过一番恢复调整后，方寸这才来到北域，重新伪装成了一个护龙卫。 他现在的身份是北域后千户所下右百户所总旗下的左小旗。 之所以有这个身份还要得益于南北两域小旗和东域小旗的冲突。 也不知道是谁把南北两域的几个护龙卫给剁剁扔到了通缉令下，其中就包括方寸冒充的这名小旗。 方寸是恰巧碰到有人将这名小旗扔到了通缉令底下。由于当时正是休息时间，周围没什么人，方寸便将这名小旗给埋了，然后冒充了对方的身份。 至于其身上的奸细证据，也被方寸一并处理了。 开玩笑，冒充什么不好冒充一个奸细？这样让人发现了那不被弄死才怪。 所以方寸也算是帮这名小旗暂时保留了一个身后名。 至于谁将小旗扔到了通缉令底下，方寸不想，也不敢去探究了。 说来还要感谢那干掉小旗的人，顺手将这整个总旗都做掉了，否则方寸还真不好冒充。 而方寸之所以来到北域伪装，除了身份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后千户失踪了。 整个北域现在和东域一样，陷入了一团乱麻，正适合方寸浑水摸鱼。 故而也就有了方寸挨家挨户搜捕犯人的一幕。 只是方寸决计想不到，这眼看问完最后一户就可以收工了，谁想远处一声轰鸣乍响，紧接着一阵打斗声传来。 方寸被这一番动静吸引，自然要恪尽职守，前去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方寸刚一转身，一阵古怪的“滴滴”声便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破风之声响起。 得亏方寸已经连续吃了好多亏，心神一直处在高度警惕之中，这才一个闪身躲过袭击，又一招棋盘束缚，将对方迟滞一下，随后赶忙奔向打斗声来源之处。 后面的人要是不追还罢了，要是追？哼哼，方寸不介意学一学那个可恶的陈醋和黄彪，来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就像之前陈醋引李瑞祥来打自己一样。 第60章 这个人你认识吗 方寸一路狂奔，一边回看着后方之人有没有追来。 直到打斗声处，才堪堪停下。 空旷的荒地之上，只有土楼倒塌后的一堆废墟。土墙之上还有贴着两张半通缉画像，那两张分别是方寸和老万户，另半张整齐地被竖劈成两半，切口光滑，一看就是为利器所割开。 三名总旗正在和一个灰色布衣青年激斗，虽面临三人围攻，布衣青年却是丝毫不见慌乱，反而稳占上风。 在方寸这个旁观者看来，布衣青年却好似如猫戏耍老鼠般，明明有机会将三个总旗一起拿下，最不济也可以将三个总旗逼退，供自己从容离去，怎么还偏偏玩上了呢？ 最起码，看那灰衣青年游刃有余的模样，分明就没将三个总旗放在眼里。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布衣青年确实没将三人放在眼里，起初双方还打得有来有回，在方寸到来，刚刚缓了口气之后，布衣青年骤然发力，将三个总旗随手斩杀，抛向方寸，然后扔下三张通敌奸细的证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寸陡遭变故，自然顺势反击，“砰砰砰”，将三具尸体踢回。 然好巧不巧，三个总旗竟然直直落在了通缉令的下方，外加三张奸细的罪证，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各自身上。 方寸正茫然之间，忽见大批护龙卫冒出，自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将方寸和三具躺尸团团围困。 速度之快，可谓其疾如风，没有给方寸丝毫可乘之机。 方寸背靠通缉令，咽了口唾沫，暗中做着拼杀的准备，却听一个声音自人群中道，“老三，在那儿待着干嘛，还不赶紧回来！” 方寸扭头看去，发现是一名总旗，其胡子花白，貌似中年，晓得有些怪异。 其神态中好似和方寸很熟悉的样子，但方寸却并不认识。 方寸伪装的小旗所在总旗已经死光了啊，这难道是幸存下来的总旗？ 方寸正要挪步，身体陡然一僵，暗骂自己糊涂蛋。 我现在是小旗啊！被这么多护龙卫包围，不想着归队或者转移注意力，反而在这儿傻愣着干什么？生怕人家不把矛头对准自己吗？ 内心狠扇了自己两耳光，方寸连忙指着布衣青年离去的方向高喊，“有人杀了三位总旗大人，他朝那边跑了。大家来得正好，赶紧追啊！” 说罢，作出一副全力追击仇敌的样子，向外冲去。 然这边围着的护龙卫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刚刚出声提醒的花白胡子总旗略微无语，心中直摇头。 奶奶的，看不出来我在救你吗？在表演个什么玩意儿？ 虽然心中狂骂，但花白胡总旗还是再度出声，“别追了，赶紧归队，那边有人追。” 方寸神情一僵，终于意识到人家可能是在救自己。于是赶忙就坡下驴，“大爷，对不住对不住，我没追上，让人跑了。” 说着，朝花白胡总旗走来，一脸歉意。 说的跟真的似的！ 花白胡总旗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掩护道，“行了，别丢人现眼了，待会儿回去领罚。” “荷总旗，这是你手下的人？” 方寸正要进入人群中，一个声音忽然插入，止住了方寸的脚步。 方寸回头看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灰色布衣青年缓缓走出。 方寸瞬间傻眼，指着布衣青年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是……你刚刚……” “啪！” 荷总旗一脚踢在方寸屁股上，“你什么你，还不见过后千户大人！” 这是后千户？千户！ 方寸一激灵，赶忙深作一揖，“见过千户大人。” 后千户“嗯”了一声，“你刚刚见我很惊讶？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如实说来。” 方寸看一眼荷总旗，接触的对方的眼神，果然一五一十道，“刚刚我正在挨家挨户盘问搜捕三个通缉犯，突然听到这里有打斗声，等我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和您长得很像的人……” 方寸抬头瞄了后千户一眼，正迎上后千户意味深长的目光，赶紧低下头道，“那个人杀了三位总旗，然后就跑了。我正要追的时候，大家已经包围了这里。” 整个场地一片寂静无声。 良久之后，后千户终于开口，“荷总旗，这是你的人吗？” 荷总旗赶忙回话，“是，这是老三，暂任……” “你觉着他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后千户直接打断道。 这一刻，方寸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脑门上也不由沁出一丝冷汗。 只听荷总旗道，“回大人，卑职以为老三所说句句属实，未有一句假话。” “是么？” “是！” “把人带上来！” 后千户一句话淡淡出口，立刻有两名护龙卫带着一个人上前。 方寸一眼看去，脸色瞬间大变。 这是刚刚偷袭他的那个人！那个本地土着！ “大人，就是他，东西就在他身上。”土着指着方寸正色道。 同时还拿出一个环状玉石，其上正发出“滴滴”的声响。 这一瞬间，方寸豁然明白了这个土着偷袭他的时候，那“滴滴”声是哪儿来的了。 后千户负手而立，斜眼注视方寸，“老三啊，这个人你认识吗？” 方寸心头一震，吞了口唾沫，又看看荷总旗，发现对方倒是淡定得很。 荷总旗的淡定给了方寸一针强心剂。 方寸强自镇定道，“回千户大人，见过，但不认识。” “哦？” “这个人是我之前搜捕的一户人家中的人，我向他询问是否有见过那三个通缉犯。他当时说没有，紧接着我就听到了打斗声，在我追捕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却突然从背后偷袭我，欲置我于死地，所以我怀疑他必定是和通缉犯一伙的！” 土着对方寸的指认冷冷一笑。傻鸟，看不出来我是千户大人的人么？居然还敢污蔑我，看你待会儿怎么死！ 但方寸却紧接着话头一转，“我本来是要找机会报告给大爷的，但还没报告就被大家围了起来。现在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千户本想问“刚刚怎么不说”，但想到这么点小事，一个小旗能报告给总旗也就顶天了，怎么可能越过百户禀报给他呢？ 故而也就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转而问道，“既是如此，那就解除一下误会，把东西拿出来。” 方寸一愣，茫然之下试探道，“不知……要我拿出什么东西？” 后千户突然转过身来，漠然直视方寸，“你真不知道？” 方寸硬着头皮道，“我真不知道。” 后千户看向一旁，提示道，“荷总旗。” 荷总旗一看这样子，知道后千户已经起了杀心，遂赶紧上前一把拿住方寸，对着方寸上下其手，又一指点在方寸眉心。 方寸起初还以为荷总旗是要解决自己，刚想反抗，马上就发现荷总旗一出手就自己浑身力量都封了起来，不由心中骇然。 随后感受到荷总旗并没有恶意，也就任由施为了。 第61章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一道波纹自虚空中荡漾而起，方寸感到身体好似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扫描了一下，随后就听土着手上的环形玉佩发出激烈的“滴滴”声，继而一面令牌自其身上浮现。 土着讶然，方寸茫然，护龙卫却是瞬间跪地，齐声高喝，“参见护龙使！” 后千户霍然回首，一把将护龙令抓在手中收起，同时一掌将土着打在地上，脚踩其胸口，怒声道，“你敢耍我？” 土着面色惊恐，连忙挣扎着为自己辩解，“大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龙……” “哼！” 后千户却是一脚踏下，将土着轰成粉碎，连话都没说完。 事实上，土着如果不是说出了“龙”字，后千户说不定还不会杀他，毕竟也是龙谷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奸细，每一个都很珍贵，用一个就少一个。 但这土着素质也太差劲了，被这么一诈竟然差点就自己暴露了。万一真暴露了，让这些护龙卫知道后千户和这奸细混在一起，那这些护龙卫到时候还会不会听他的，都是个问题。说不得就要被大家群起而攻之。 即便如此，护龙卫中也已经有人看出了端倪，如此急切地杀人，都不等对方说完，简直和灭口无异。 但后千户手中的护龙令又是实实在在的，故大家只是恭拜着。 解决了土着，后千户这才摆手道，“都起来。我要马上面见护龙使大人，荷总旗，百户不在，这边的护龙卫暂由你负责调遣，就这样。” 护龙令到手，后千户也不想等了。 荷总旗恭拜一声，“遵令。” 临走之时，后千户意味深长地看了荷总旗和方寸一眼。要说这两人没有古怪，那是不可能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将人给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这个荷总旗，简直高深莫测，就刚刚那一手，就表明其实力不在他之下。 有这么高深的实力，还只是个总旗。在缺少百户的情况下，护龙卫对他所说的让荷总旗负责调遣的话，竟然没有一丝质疑，其中还有不少其他总旗在场，可见其威望有多高。也不知是不是三司的人。 总之后千户目的已经达到，逼出了左千户，也拿到了护龙令，是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后千户一走，荷总旗便发出一道命令，“传令下去，令，在东域的后千户所总旗带领护龙卫全部南下，前往南域。蹲守进出门户。留在北域的后千户所总旗，暂停搜捕犯人，全力排查清楚龙谷奸细！” “是！”护龙卫齐声高喝，各自散开，执行命令。 方寸却是与荷总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寸很想张口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但看对方一副请勿打扰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又等了一会儿，原地只有方寸与荷总旗两个人停留，方寸实在忍不住了，不知道荷总旗到底在等什么，于是按耐不住道，“大爷……” “走。” 方寸一滞，剩下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 而荷总旗已经向前走去。 方寸本想直接离开，但想了想，还有一肚子疑惑没有解开，遂跟了上去。 走在荷总旗一侧，方寸好奇道，“大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荷总旗目不斜视，有问必答，“左百户所。” 方寸：“去那里干什么？” 荷总旗：“去了就知道。” 方寸：“我们刚刚是在等人吗？” 荷总旗：“嗯。” 方寸：“等谁啊？” 荷总旗：“后千户。” 方寸一懵，后千户不都走了么，难道还会返回来？骗小孩都不带脸红的，方寸腹诽。 事实上，荷总旗还真没有诓骗方寸，他确实是在等后千户。 后千户要是不返回也就算了，要是返回来，那就正好入局。 方寸：“哦。” 沉默半晌，方寸还是嗫嚅道，“那个，大爷，你为什么要救我？” 荷总旗微微一顿，忽然转身看向方寸。 方寸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怎，怎么了吗？” 荷总旗直勾勾盯着方寸，“救你？老三，你是糊涂了。我是你的上峰，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救你？你真的是老三吗？” 方寸硬着头皮咽了口唾沫，尬笑道，“我，我当然是老三。只是，您不是已经死在东域了吗？怎么，怎么又……” 其实他知道个鬼，冒充这个小旗的时候就是发现其所在总旗人都死光了，才敢出来冒充的。谁想现在居然又冒出个总旗上峰来，简直活见鬼。 荷总旗堪堪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怎么又活了是吗？呵……” 荷总旗自嘲一笑，并不回答。 杀他的是后千户，救他的是左千户，而且他还见到了老万户。 他做梦也想不到后千户居然是龙谷奸细，居然一手主导了眼前混乱的局面，若不是老万户和左千户一起出现，老万户又把半身修为传给他保命，他又怎么敢信呢！ 若不是老万户嘱托，他才不会管特意关照这个一眼假的小旗。 我的兵啥样，我不知道吗？在我跟前装模作样！而且迟钝得要死，一点也不机灵。 见荷总旗并不答话，方寸也并不在意，反而继续上前问道，“大爷，那个，我能不能先行离开？左百户所我就没必要一起去了？” 荷总旗奇怪道，“你先离开？你要去哪儿？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先跟我去左百户所走一趟再说。” 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方寸一时无言，只得老实跟在其身后。 一般千户所下辖五个百户所，分驻五方。自万户所至小旗，均依此制。 北域左百户所位列东部，方圆百米之内除了护龙卫外再无其他人。方圆百米之外才渐渐有一些土房民居。 这里也是最靠近东域的一个百户所。 方寸与荷总旗两人自北而行，一路行至左百户所营地。 入目所见，却是横尸遍野，血腥恶臭味扑鼻。四周一片寂静，连一声虫鸣也无。 这哪儿是百户所营地，这简直就是乱葬岗，死人谷！ 方寸无风生寒，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直欲作呕。 “呕……咕咚。” 荷总旗却一副淡定的样子，貌似习以为常，径直走到土房院中，对着里屋喊道，“大人，人带来了。” 里屋中传出一个磁性声音，“领进来。” 方寸正观望间，荷总旗已经拽了方寸一把，将方寸推到前面。 “进去。” 方寸本来就因为周围的环境而有种瘆得慌的感觉，现在这么一搞，方寸心中更是不安。 奈何方寸自知打不过人家，只好先顺着人家的意，按人家说的做。 怀着忐忑心情，方寸走入土屋中。本以为会面临一个极具压迫感的人，甚至方寸都想象到了对方半掩在黑暗中的邪恶面目，做好了窒息的准备。 却不想，土屋之中，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外加一张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倒是显得极其简陋。 床榻之上卧着一个白发老头，方寸定睛一看，这不是给自己护龙令的那个老头嘛！ 第62章 老万户讲故事 床榻之上正是老万户。 说到护龙令，先前荷总旗从那个土着身上逼出护龙令的时候，方寸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护龙令不是在自己身上吗？怎么那土着也有一块？难道护龙令不只一块？可根据方寸打探到的消息，护龙令确实只有一块啊！ 若非在后来的行为中感受到荷总旗的善意，方寸说不得就要趁机作乱，以供跑路，哪还会乖乖跟来。 但紧接着后千户却将护龙令收起来，方寸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莫非那块护龙令才是真的，而自己身上的是假的？还是说真的有第二块护龙令？自己此前打探到的消息都是假的不成？ 但现在再看到老万户，顺便联想到荷总旗的种种行为，方寸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保不准自己身上的那块护龙令就是真的，而后千户是被设计了！所以他手上的那块护龙令必然是假的！ 凳子上坐着的也是一个熟人，灰色布衣，与后千户的装扮别无二致。只是对方此刻已经变换了面庞。浓眉大眼，脸庞瘦削，看上去透着一股精干。 不肖说，恐怕这个人才是此前杀掉三名总旗的那个人！只是他为什么要冒充后千户？方寸心中一阵惊疑。 早在东域有护龙卫被杀之后扔到通缉令底下时，方寸就和大多数护龙卫一样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诡异的局势逼得他不得不暂缓进入中央光柱结界，从长计议。 而现在看到此人，方寸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有一种预感，今天或许可以接触到部分隐秘。 老万户自卧榻之上坐起，向方寸招呼了一声，原本微弱的声音此时依旧显得有些虚弱。 “年轻人，你可还记得我？” 方寸赶紧上前搀扶，“记得，您是那个送我护龙令的老爷爷。” 老万户笑着道，“不错，是我。哈哈哈……年轻人果然灵光啊。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护龙卫万户，那边那位，是护龙卫左千户。” 左千户！布衣人是消失已久的左千户！ 尽管方寸已有所猜测，但也不过是猜测对方可能是某个总旗，不想这居然是被通缉的左千户！ 好嘛！护龙卫通缉令上的三个要犯，齐活了！ 可是，这面相不对啊。通缉令上的画像和这位左千户明显不是一个人嘛。 通过方寸的眼神，左千户好似知晓方寸心中所想，随手朝脸上一抹，面相果然变成了那个通缉令上的人。 “这是我的本来面目，出门在外，自然要做好伪装。你说是不是？”左千户语带揶揄，似有所指。 方寸连连点头，“对对，是，是要做好伪装。” 见方寸不明其意，老万户直接道，“小伙子，卸了伪装。” 方寸一怔，“哦，哦~是，您见过我真脸。嘿嘿嘿……” 随手除去伪装，恢复了本来面目。 “找个位置坐。”老万户随手一摊。 方寸就坐在另一个凳子上，与左千户相列。方寸知道，这是要讲正事了。方世华一般讲点事情的时候，也是如此。 果然，老万户开口道，“小伙子，护龙令还在你身上？” 方寸将护龙令取出，“这个吗？”，作势欲归还。 老万户摆摆手，“好了，先收起来，还在你身上就好。你是不是想去见护龙使？” 方寸一怔，他怎么知道？但还是点点头，“是。” 老万户：“你一定在想我怎么知道。” “……”，方寸无语，这都能看出来？真的假的？ 老万户：“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人告诉我，新的龙种即将进入北海接受考验，那个人是谁，我想你应该知道。” 除了北冥秋还能有谁？方寸腹诽。 老万户：“随后护龙使大人吩咐我着手准备对新龙种的考验，并将护龙令交予我手，让我将护龙令交给新龙种，说护龙令可保障新龙种安危。 彼时我正驻扎在北域千户所，与后千户一同商讨关于龙种的考核方案。并将龙种即将到来的消息告知后千户。 但在我们商讨完考核细节，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后千户却突然对我出手偷袭，将我打成重伤，逼我交出护龙令。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后千户居然是龙谷奸细。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拼命之下，我逃了出来。 期间我曾想过寻找左右千户，毕竟他们离我最近，谁知后千户污蔑我盗取护龙令，调动护龙卫封锁四方，无奈之下，我被一路追杀至南域。 到南域后，我寻找到前千户助我平叛，前千户欣然应允。但我们正要杀回去时，前千户手下的前百户竟突然反叛，爆发出堪比我巅峰时的实力，将前千户偷袭致死。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 那前百户冒充前千户，在随我寻到后千户并和对方对峙之时，突然出手偷袭我，我才知道原来龙谷奸细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好在我寻到前百户时，已经借前百户的手通知到了左右千户。让他们通知护龙使。 其他千户可能有问题，但右千户是绝对没问题的。因为右千户的身份原因，需要经常面见护龙使，所以此举我主要是为了试探左千户。 我从那个百户和后千户两人联手之下逃了出来，直到集市上遇见你，突然发现护龙令有了反应，我就知道你应该就是那位新龙种了。” 方寸听得好一阵震撼，感情自己来之前，竟然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还真是赶巧了。 带着震撼，方寸点头表示理解。 老万户继续道，“于是我就想把护龙令交给你，让你想办法带回给护龙使。但我当时实在伤得太重，所以口齿有些不清。” 说到这里，方寸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当时却是没听清，什么“交给古农诗”，完全是莫名奇妙。 老万户不理方寸的尴尬，“后千户追上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知道。”方寸应声道。 那何止是知道，自己就是从这儿开始成为了通缉犯，那可太知道了。不过也总算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 老万户：“我想后千户应该是因为我牵连你了。我本想救你，但已经有心无力。好在你脱身巧妙，趁着后千户不注意的时候，左千户突然出现带走了我，并为我疗伤。” 方寸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一个不注意，老万户就不见人影了，当时他还以为这真是个贼，被同伙救走了，原来是被左千户带走了。 方寸下意识看了左千户一眼，却见左千户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第63章 直接打进去就好了 老万户：“之后，通缉令突然从北域千户所传出，并以我的名义下发通缉，我就知道不妙。于是赶紧让左千户带着我跑了。我们隐于幕后，躲躲藏藏，一方面是为了观察局势，一方面是揪出龙谷奸细。期间我们掌握了一些证据，杀了一些藏在护龙卫中的其他奸细，虽然他们不是龙谷，但也是其他三方势力的人。 此后局势越发混乱，护龙卫在东域自相残杀，北域南域全都卷了进来，于是我们借机看清了各域百户的情况。 我们发现，北域百户基本上全部成了奸细，所以我和左千户商量着在北域设一个伏击局，把百户引到一起杀掉。 但我们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三方百户相当一部分都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护龙卫万户所下，最高职位只剩下总旗了。当然其中不包括西域，那边什么意思，我暂时也不太清楚。 随后我们计划让左千户伪装成后千户，把总旗引来后由左千户清理干净。本想以此引后千户出手，但我们突然发现，后千户貌似对这些总旗并不在乎。那就是说，后千户并不是为了夺权。那他是为了什么？ 后来我们在试探荷总旗的时候，发现对方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就以半数修为度给了荷总旗，让他为我卧底后千户手下，并注意保护龙种。当然这事也是我和他交代的。我告诉他身上有护龙令气息的就是龙种，并传了他确认护龙令气息的法门。 直到这次，左千户再度出马，杀掉那三个奸细后，却突然发现大量百户在向南域集中。于是左千户匆匆赶回。 我没想到的是，这次还真把你也给带出来了。你小子也挺会藏的嘛，等下黑这样的伪装确实不错。” 方寸挠挠头，微微低头，貌似不好意思的样子。但心中已经犯起了嘀咕。 怎么感觉这一群阴货呢，全在幕后着。和他们比起来，自己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看看人家，轻描淡写间就保住了自己的安全，还顺道清理了一大批奸细。现在还有余力针对后千户布局。 再看看自己，如果不是他们把护龙卫搞成这样，恐怕自己也没机会玩儿灯下黑？就这自己还想着什么时候装成百户，跟在千户后面进入中央呢。现在再看，简直异想天开。 不过方寸不明白的是，老万户说这一大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方寸抬头，面露疑惑，“您和我说这么多，是要？” 老万户：“我们怀疑后千户已经带着大量百户前往南域，其目的是打开北海的进出门户，放龙谷的人进来。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话，北海此刻正面临着不亚于上古的灭种危机。所以你，未来的龙主，必须赶在后千户得逞之前，和我们一起到南域阻止他们。” 大义凛然，方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只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老万户：“对，就是你。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方寸纳闷了，“可是我这么弱小，我能帮你们什么？” 老万户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寸，“护龙令可以直接控制北海门户。” 方寸茫然，“什么意思？” 老万户：“护龙令本就是为龙主设置，其中有历代龙主的传承信息，虽然护龙使有权使用，但真正能发挥护龙令最大作用的还得是龙主才行。 你虽然还不是龙主，但以龙种的身份也勉强可以使用护龙令。只要你过去及时阻断后千户轰开北海门户，你就是大功一件。凭此功劳，之后你自然可以见到护龙使，谁也不敢为难你。 说不定……” 方寸：“什么？” 老万户意味深长道，“说不定你可以借此机会直接成为龙主，那整个北海将听你号令。”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想办法进入龙谷中的化龙池，然后化龙离开！ 不得不承认，老万户说在了方寸的心坎上，他在这所谓的化龙界待的有些太久了，而且净跑路保命了。 憋屈啊！ 所以这一刻的方寸其实已经被说动了。 只是…… “有危险吗？” 方寸觉着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这话惹得老万户和左千户相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危险？你现在不就很危险吗？搏一搏，还能有一丝希望得活，你继续隐藏下去的话……” 方寸明白老万户的意思。只是事情到现在，方寸总觉着有些不对头，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行，什么时候走？” 老万户看一眼左千户，左千户顺势起身，走向门外，“现在。” 有够快的！方寸感叹。 南域，集市外层，人潮涌动。 护龙卫对集市里层进行了封锁，大量民户被赶了出来，不得不在外层滞留。 方寸、左千户和老万户三人经过一番乔装，此时以普通民户的身份来到了集市外层。 三人现在的伪装关系是爷孙父子。 出发之前方寸就和老万户说了，“我爷爷早就死了，您装成我爷爷，不太好？” 老万户毫不在意，“行了孙子，我都不在意，你管那么多干啥。” 得，祝你早点死。方寸腹诽之下，乖乖跟着来了。 荷总旗受老万户的吩咐，回到了北域后千户所总部，召集剩下的护龙卫，将北域千户所总部团团包围。里三层外三层，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后千户失败，可能会往老巢逃，尽管这个概率很小，但是不得不防。 方寸、左千户和老万户三人一看护龙卫这架势，就知道后千户已经开始动手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突破封锁，悄无声息的进去？ 方寸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老万户却是笑眯眯地看着方寸，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方寸。 方寸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好在左千户此时出声了，只是有些语出惊人，“悄无声息？直接打进去就好了！” 方寸一呆，不是，左千户这么莽的吗？ 情急之下，赶忙出声阻拦，“等等，那么多人，我们就三个，怎么打进去？” 左千户蔑视一眼，“你怕了？” 方寸急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左千户直接打断道，“好了，我先上，你回头自己找机会进去。” 说完，人已窜了出去，如风随行。 同时风中乍响一声，“护龙卫左千户在此，挡我者死！” 无论是集市里层驻扎的护龙卫，还是集市外层流连的民众，均如雷贯耳。纷纷抬头向声源看去，却见一个黑点在前，挟漫天黑云压来，宛如天崩。 “锃——” 寒芒所过，一条通道直接贯通集市里外层。 通道之内，血肉横飞，凡是没有及时躲开之人，尽皆化为亡魂。 “唰——” 飞出去兵器又倒飞而回，左千户如死神降临，探手一接，一柄双手轻刀已落于手上。 第64章 万能的龙神啊 直至此刻，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呼声。 “左千户！那是左千户？护龙卫万户座下第一高手，左千户？” “左千户不是被通缉了吗？他怎么还敢冒头！” “天呐，真的是左千户，这是要造反吗？” “左千户的刀法举世无双，传言左千户已经踏入神境，看这出手程度，恐怕已是神境巅峰了？” “快走，左千户来了，这家伙杀人不分敌我，快离他远一些！” “大胆左千户，你一个通缉犯安敢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 如潮的杂声争先恐后地挤入方寸耳朵，仿佛慢一步就要灰飞烟灭。 声声句句中，有对左千户敬畏的，有对左千户好奇的，也有对左千户呵斥的，但无论是怎样的，无一例外都掺杂着一丝发自心底的恐惧，那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情绪，再怎么装作无动于衷，也难以掩饰。 方寸此时才发现，原来左千户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一个人物！ 难怪他敢单枪匹马，直接闯营。 难怪他敢说出“直接打进去就好了”这样的话！ 方寸一时间竟生出了一丝对左千户的崇拜，渴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强大！ 老万户毫不留情的打击适时而来，“羡慕不？崇拜不？别想了，赶紧干活，咱们得趁乱冲进去。快走！” 方寸自幻想中归来，一脸不爽，但还是随着老万户的身影前行。 左千户如此高调亮相，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目光，大量护龙卫向左千户包围而去。 左千户本来会很危险，毕竟再强也挡不住人多，奈何外围的民众此前对护龙卫把他们赶出集市里层的做法有些不感冒，故而刻意给护龙卫下绊子。 再加上部分左千户的狂热追随者，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对护龙卫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这样一来，左千户面对大批护龙卫，且战且退，不但没事，倒反杀了一大批人。 如此一来，民众更加狂热，纷纷帮着左千户围攻护龙卫。南域最大的集市外，顷刻间陷入混战，乱糟糟一片。 而这，正是左千户想要的效果，也是左千户为方寸和老万户创造的机会。 方寸随着老万户混在人群中，刻意避开护龙卫，一路向集市里层走去。 在人潮汹涌中摇摆好一阵后，两人终于来到里层。也是方寸当初和北冥秋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地方。 一排排茅厕已经被夷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其中的污秽已经被转移，不知去向。现在的深坑中没有恶臭之味，反倒散发着阵阵清香，让人迷醉。 北域、东域和南域消失的百户正集中在这里，面向深坑围成一个圈。一个个闭目吟诵，发出虔诚的祷告。 后方的结界壁垒上刻画着一道道闪耀的符文，随着百户们的吟诵，越发光亮。 方寸和老万户面面相觑，搞不清什么状况，索性赶紧找了个废墟藏了起来。 眼前这场面好似在举行一个诡异的仪式。 “后千户好像不在？”方寸低声道。 老万户“嘘”了一声，“安心看着，待会儿可能就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老万户刚说出这话，便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缓缓落在深坑上方。 正是后千户。 方寸和老万户相视一眼，随后静静地看向后千户，准备看看对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后千户停留在深坑上方，静静地聆听着百户们的祷告，神色虔诚，仿佛在迎接即将降临的神明。 “吟——” 后千户翻手取出护龙令，一声清脆的龙吟声倏然作响，一刹而过。 方寸好似幻听，但再仔细一看后千户手中的护龙令，方寸可以确定，那绝非错觉。 但一个新的问题萦绕心头。 方寸转向老万户，“荷总旗给他的，不是假的护龙令么？怎么跟真的一样？” 老万户脸色微沉，常见的笑意深深内敛，转而挂上的是一副充满着凝重和懊悔以及不可思议的神色。 “给他的是假的，但现在他手上的……” 嗯？怎么话说一半？ 方寸看着老万户，略微无语。 话说一半是最招人烦的！ 但老万户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荷总旗的给后千户的护龙令确实是假的没错，但其中也是蕴含着护龙令中的一丝气息的。否则如何能以假乱真？ 可让老万户想不明白的是，一个假的护龙令散发出的气息，为什么会和真护龙令的气息那么相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这一刻老万户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后千户竟然能放过方寸与荷总旗，为什么后千户在得到假护龙令之后不再伪装，直奔南域门户而来。 原来人家这是有恃无恐，完全有能耐借假还真。 这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无论老万户如何想，后千户已经开始了他的动作。 后千户将令牌向上一抛，随后双臂侧张，向上一合。围绕着深坑中心的百户们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纷纷停止祷告，有样学样。 令牌悬停于后千户头顶上方，散发出神圣光辉。 后千户仰头注视着令牌，吟诵声响彻虚空。 “万能的龙神啊， 您忠诚的奴仆恳求您， 赐予我神圣的光辉之力， 让我打开异端的门户。 我将以自身献祭给您， 永生永世侍奉您。” 后千户一开口，虔诚跪拜的百户们纷纷随之张口，如机械的傀儡一般，一同吟诵着唱词。 “万能的龙神啊， 您忠诚的奴仆恳求您， 赐予我神圣的光辉之力， 让我打开异端的门户。 我将以自身献祭给您， 永生永世侍奉您。” 虚空中的随之莫名响起吟诵声，循环不断，遥遥传向天际，直达九霄之上。 后千户吟诵完后，双手一合，两手十指交叉，落在胸前，随后向下一按。 看到这个手势的百户们宛如狂热的信徒，纷纷纵身一跃，涌向深坑。下坠的过程中，他们完全以最平凡的肉躯亲吻土地。 “砰砰砰”的声音源源不断，这就像自杀式的冲锋，只为献出自己！ “嘶——” 方寸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为之胆寒。 “他们，他们，他们这是，这是……” 老万户神色凝重，嘴唇紧绷。 这都是护龙卫的精锐啊！就这么没了？ 他不是不想救，问题是他没办法救啊。 一群被傀儡的百户，即便救回来也是一个废人了。 老万户心中悲痛，眼睁睁看着百户们跳入深坑，却只能无动于衷。 还不到时候，不到时候啊！ 深坑中霎时间堆满了尸体，成为了一个尸坑。 当最后一个百户跳下去后，高悬于半空的护龙令忽然自神圣的光辉中渗透出一缕缕的猩红血气，为其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色彩。 尸坑内，一缕血气仿佛受到牵引，不断升腾，升腾，直到攀爬至令牌高度，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倏而一动，沿着猩红血气，融入其中。 随后是第二缕，第三缕，第四缕的血气，一缕一缕，升腾出一片血雾，将令牌完全包裹。 也正是这时，后千户探手打出一个法诀，朝令牌一挥。 第65章 滴血认主 悬空的护龙令顷刻间红光大放，映照向北海的壁垒。 壁垒上的符文好似受到感召，又仿若被红光浸染，猩红之光又自其上纷纷反向绽放而出。 正此时，方寸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整个心神都似乎被红光符文所摄走。 “醒来！” 老万户一声乍喝，在方寸耳边响起。 方寸被这突然的声响惊醒回神。 正心有余悸的时刻，老万户又紧接着提点道，“快把护龙令拿出来！” 语气急切，完全不似平常的温和稳定。 方寸疑惑地拿出令牌，老万户又马上引导道，“快滴血上去，把你全身的修为压缩出一部分，融入血液中，滴上去，快！” 急速的语气让方寸听得微微一愣，“什么？” “靠！”老万户真想骂娘，关键时刻掉你妈的链子。 “把你全身修为压缩出一部分，融入一滴血，然后滴到令牌上！” 这回听明白了，但方寸正要做的时候，却突然面临一个问题，怎么把全身修为压缩出一部分，然后融入一滴血中？从来没人教过他这个啊！ 方寸这个问题一出口，老万户顿时傻眼，彻底崩溃了，心中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 时间很紧急的好不好，你这是要闹哪样？大爷的！你是我大爷行吗！ 虽然心中狂骂，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你把体内所有种类的力量都浓缩一部分，融合到一起，然后融入血液中，再把血液逼出一滴来啊！”老万户咬牙切齿说完。 壁垒上猩红的光点则愈演愈烈，由点成线，再由线成面，渐渐交织成一片猩红光幕。 光幕化作一道巍峨的巨门形状，一道若隐若现的中线自光幕巨门中间裂开，形成一道门缝。门缝正中又浮现出一个凹槽，其中的浮雕花纹看上去与护龙令简直如出一辙。 而此时，方寸也终于堪堪按照老万户的要求将一滴融合其全身修为的血液滴入了护龙令中。 霎时间，方寸好似感受到自己和护龙令之间产生了一丝奇异的联系。 是那种似乎隐隐约约能影响一下护龙令，但又没办法完全操控它的感觉。 “滴血认主”四个字不知怎么突然窜入了方寸的脑海。 方寸心中已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刚刚可能就是在做所谓“滴血认主”的事情。 “好了吗？”老万户急切道。 方寸赶忙回应，“好了！” 老万户：“好，就是现在！看到那个光门上的凹槽了吗？赶紧把护龙令扔到那个光门上的凹槽里！” 方寸闻言，“唰”地一下将护龙令掷出，没有一丝犹豫。 那个凹槽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都不用瞄准的。 但令牌抛至半空，却突然悬停不动。 一只手忽然握向了这枚真正的护龙令。 这是后千户的手！他早有防备！是他把即将嵌入光门凹槽中的令牌截停了下来！ 后千户一手操纵着假护龙令，一手握着真护龙令，眸中闪出兴奋，激动的神色甚至带着周身都微微颤抖。 终于出来了！绕了这么一圈，设局伪造出这么一个仿真的护龙令，终于在最后时刻把真护龙令又钓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 后千户仰天狂笑，喜色难掩。 这一刻，老万户再傻也明白了，难怪荷总旗轻易就以一个假的护龙令蒙蔽了过去，让后千户收手放过了他。 人家哪有那好心，那是知道荷总旗有问题，所以反手就做了个局，就是要吸引自己这些躲藏的人出来，就是要让自己不得不按照人家的节奏走，就是要让乖乖地把真护龙令交出来！ 老万户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难看。方寸也如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一脸便秘的表情。 后千户大笑两声，毫不犹豫地将两块令牌凑近，相合。 此时，老万户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方寸严肃交代道，“我去拦着后千户， 待会儿如果令牌从他手中脱落，你马上去把令牌按入那个凹槽中。按入凹槽之后，务必要施法关闭大门，将你融入令牌中的印记打入门内，再将令牌收回，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阻断大门之外和这里的联系，摧毁即将开启的通道，听明白没有！” 方寸亦同样郑重道，“明白了。” 其实心中也没底，压根就没听太懂。 不过赶鸭子上架已经到这儿了，也容不得退缩了，干脆闭着眼瞎走！ 老万户决计想不到方寸此时心中是这样的想法，如果早知道方寸这么让人感觉不靠谱的话，他怎么也得提前对方寸进行一番规训才行！ 眼看两面令牌即将相合，老万户当即身形一动。 “死！” 一声爆喝伴随着一道电光自天边迅速划过，“铿”地一下将后千户手中的两面令牌击落。 随后又是一道冷冽的锋芒，裹挟着一柄长刀，直冲向后千户。 后千户被这突兀而来的连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真护龙令直接脱手而出。随后面色一冷，反手将长刀倒击而回。 “铿！” 倒旋而回的长刀被老万户稳稳地接在手中，刀身颤动不已。 待看清来人之后，后千户冷笑一声，“果然是您啊，李大人，上次被我伤了本源，像条狗一样落荒而逃，怎么现在又耐不住寂寞跳出来了？” “哼，叛徒！死！” 老万户懒得跟这狗贼多说半句废话，直接提刀而上。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后千户拖延时间。所以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拦住他，让方寸及时消除门户。 方寸也果然没有让老万户失望，趁着老万户和后千户缠斗在一起的关头，直接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抄起护龙令，整个身体疾速滑向光门的凹槽处，将护龙令嵌入其中。 后千户一看，忙不迭荡开老万户一瞬，趁此时猛然将手中的假护龙令投射向光门，企图抢在方寸之前将假护龙令按入凹槽中。 老万户一看，再阻拦假护龙令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上前死死拦住后千户，不惜以命换命。 必须赶在仪式完成前，将真护龙令按上去，取代假护龙令！这是老万户此刻心中的信念！ 后千户心中恼怒，手上攻击力道再度加强。 “找死！” 老万户本就重伤垂死的身躯，顿时裂纹四起。 “咔！” 严丝合缝。 千钧一发之际，方寸将真护龙令嵌入了光门上的凹槽中。 “轰！” 光门之上，猩红光芒陡然大作，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庞大的气流直接将方寸掀飞了出去。 第66章 恭迎龙神降临 方寸倒飞之际，心中明了。 令牌一嵌入光门中，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和令牌之间的联系瞬间加深了许多，甚至关闭光门的办法和具体操作也自令牌中传递到了自己脑海中。 然下一刻，那面假护龙令牌竟然从方寸身侧擦肩而过，直直射向光门中，好似鱼入海中，毫无阻滞。 那爆发的猩红光芒似乎都成了假护龙令的助力。 这一刻，方寸陡然想起来了。 刚刚的仪式中，假护龙令在后千户手中可不就是散发着如此气息的嘛！它们同根同源，光门的气势自然不会阻止假护龙令的逆行闯入。 方寸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假护龙令直接重叠在真护龙令之上，好似与真护龙令融为一体。 护龙令顷刻间那染上一层血腥。 “啪！” 方寸明显感觉到自己和护龙令之间的那种联系，好似被生生斩断了一般。虽然好像还能隐隐约约感应一丝联系，但已经极其模糊。 “咣——” 光门中间裂开一条门缝，一缕血气自其中冒出，一股慑人的威压自门后蔓延而出。 正在和后千户死战的老万户终于战至即将解体，浑身裂纹四起，长刀也断为两截。 方寸这边变化一起，老万户就已经注意到了，但他已经无能为力。 能最后拦截后千户一会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老万户惨然一笑，“你手上的护龙令只是个幌子，你举办的这个献祭仪式也是个幌子，你本来就是要用真令牌才能开启通道的，对不对？” 看着老万户凄惨的样子，后千户眼眸深处升起一丝不忍，但又马上抹去。 “对。真令我操控不了，只有能操控它的人才能使用令牌开启门户。就像一个人的家门上设置了一把密码锁一样，不知道密码的人是开不了门的。所以我只能在想办法在令牌主人输入密码的瞬间，把密码给更换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使用护龙令，打开龙谷到这里的通道。” 这番解释让老万户彻底心死，算计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老万户双眼一闭，浑身化作光点，消散一空。 堂堂万户，就此灰飞烟灭。 目视着老万户彻底消逝，后千户一阵默然。 他本名北冥洪，几十年前在北海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但在外出的途中被龙谷劫走后，他亲眼见证了龙谷的强大，认识到了龙谷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从那个时候，他就半推半就地入了龙谷，宣誓效忠，并成为龙神的忠实奴仆。 不是他贪生怕死，也不是他没有勇气，而是他真的不认为这个世界里有人能战胜龙谷。 所谓四方龙主为什么非要借助化龙池才能出去？因为化龙池才是这方天地的门户啊！ 龙神，就是这个世界的天。整个世界都是龙神的。 四方势力只不过是龙神用来刺激龙谷成长的磨刀石而已，如果龙谷愿意，顷刻间就可以让四方势力灰飞烟灭。 所以怎么斗？拿什么斗？ 没有希望的…… 后千户心中哀叹一声，继而坚定地走向光门，迎接龙神化身的降临。 倒飞出去的方寸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尝试着联系护龙令，想要把光门合上。 但无论方寸怎么努力，他和护龙令之间的那丝联系总是若有若无，既没有完全断绝，又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憋得方寸好不难受。 直到额头冒汗，方寸才注意到后千户正向光门走去。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老万户的结局。 可是抬眼望去，尸体呢？怎么连个尸体都没留下？难道老万户真就死无全尸吗？ 方寸心中悲鸣。他的靠山倒了。眼睁睁看着后千户在光门前跪下，方寸却毫无办法，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内心，方寸突然想，或许埋葬在这里也不错…… “恭迎龙神降临——” 随着后千户高声恭拜，一双猩红的龙爪自门后探出。 此方空间霎时间被渲染成了血海之地。 一缕缕血雾自血海之上升腾聚拢，又有一滴滴猩红的血液向下滴落，宛如降下一场慢速血雨。 中央光柱结界的茅草屋内，北冥秋看着玄光镜中的画面已经目瞪口呆，甚至升起一股焦急之色。 这是血龙！被龙谷镇压的血龙！ 天呐，后千户这个蠢货怎么会把这东西给招出来的？ 北冥秋当然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怪物，本来以为后千户勾结的是龙谷，结果他勾结的是被龙谷镇压的血龙？ 有没有搞错！ 那是咱能挡住的吗？ 北冥秋看向护龙使，直接请命，“大人，血龙一旦进入北海，必将生灵涂炭，您身份尊贵，不能出事。就请让我去献祭拦截。” 护龙使淡淡地看了北冥秋一眼，“稍安勿躁。” 北冥秋：“可是……” 护龙使：“我心中有数。血龙不足为虑，最重要的是这位小朋友。” 北冥秋一愕，“小朋友？您是说他？” 护龙使淡淡道，“当然，这是本场考验的最后一坎，过，他将成为龙主，我也会随他跳出此界。不过，那我将借此机会闹翻龙谷，为北海再争取两口气苟延残喘。” 北冥秋睁着眼睛，直直地看向护龙使，这位北海实际上的领袖。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所有都在局中吗？ 这一瞬间，北冥秋忽地想到了右千户。右千户来找护龙使大人的时候，他还在想大人为什么突然当面宣布让他北冥秋接替右千户的位置。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大人在为下一任护龙使铺路，也是在为他北冥秋谋划未来。 大人，这是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了啊…… 光门之中，龙爪继续向外探出。 眼看一只臂膀已经快要完全伸出，两道刀芒霎那间呼啸而来，后方还跟随着两道人影。 龙爪抬指一弹，“邦”“邦”两声，将两柄长刀反弹而回，嗡嗡作响间，回落在追来的两人手上。 这两人，一个脸庞瘦削，衣衫褴褛，浑身染血，一个络腮胡须，披甲戴胄，金戈肃穆。 正是左千户和右千户，两人并肩而来，气势非凡。 只是方寸能明显感觉到，左千户的气息似乎稍显虚弱。 事实上，左千户一人一刀，已将集市外围所有护龙卫斩杀殆尽，企图围观投机者，也已经被杀掠一空，其余或看热闹，或助阵的，已经被左千户给杀得吓破了胆，纷纷想要逃离此处。 哪怕有不怕死的，也不想死在这种无意义的挥刀之下。 如此一来，别说奸细，叛徒之流，便是自己人也没剩下多少了。 第67章 小心啊 而右千户早在所有护龙卫奸细被后千户集中抽调至南域之时，就已经把西域千户所麾下聚拢的护龙卫纷纷派驻了出去。由百户领队，一个百户负责一个区域，东南西北四域，现在可以说完全在右千户的掌控之下。 被左千户杀剩下的那些人，在被西域护龙卫包围之后，起初还以为遇到了救星，纷纷请求护龙卫诛杀左千户，诛杀这个魔鬼。 但随后他们就又陷入一片哀嚎之中。 因为右千户到来之后，只对手下说了一句，“严加看管，不用客气，不服的就地格杀”。 得到命令护龙卫当即恶狠狠地盯向了这些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人。 而他们也彻底绝望了，老老实实地被看管了起来。 这倒不怪右千户心狠决绝，而是如此奸细作乱的时刻，必须做到“宁可杀错，不放一个”。只是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已经是很仁慈了。 中央茅草屋中的北冥秋好似也明白了点什么，悄悄地看了护龙使者一眼。 如此说来，当初护龙卫发布通缉令，独独右千户不为所动，反而全力肃清内部，想来就是为此刻做准备的。 毕竟其他三域千户所下的护龙卫，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了。 而右千户下的百户们现在都是没问题的，正好接管三域，重整护龙卫。 这一式割肉剜疮之后，护龙卫非但没有被废掉，反而更加凝聚，更加忠诚于北海。 于无声处听惊雷，北冥秋素来佩服眼前这位大人的手段，而现在则更加叹服。 右千户看着左千户的样子，知道对方持续战斗这么久，已然状态不佳。 “还好吗？” 左千户抬头看向方寸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提刀而去。 右千户摇摇头，也迅速跟上。 行至门户之时，左右千户眼看龙爪即将从光门中伸出一臂，自然迅速出手。 两人此刻伫立半空，手握长刀，顾不得手中长刀的颤动，纷纷欺身而上，迎向血龙爪。 然而他们似乎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人，那就是后千户。 后千户此刻跪迎在半空，俯身垂首，好似对二人的到来毫不在意一般。 便在左右千户两刀落在龙爪之上时，后千户忽然动了。 后千户自二人身后暴起，两手分别直插二人后心。 不，不能说两手，那分明是两只缩小版的血龙爪！ 地上的方寸看到这一幕，心脏悬空，脱口疾声道，“小心啊——” “叮”“叮”两声响起。 关键时刻，左右千户侧转身形，手中之刀以劈化扫，横挥向后方来袭的血龙爪。 不知后千户这血龙爪是怎么强化的，迎着左右千户手中双刀，不闪不避，磕碰之下，竟如钢铁一般，火花四溅。 “唰——” 光门中的血龙爪趁此时机抬指一弹，庞大的力量瞬间涌向与后千户僵持的两人。 左右千户持刀一侧不动，另一侧双手齐举，合力撞向血龙爪。 “砰”的一声巨响，血龙爪虽无损伤，但已经从门缝伸出的大臂被这一击反震，竟向门后缩进去一部分，此时徒留小半截大臂在外。 左右千户与后千户三人，也被反震得倒飞而出，身形晃动，不能稳定。 “嗡——”“嗡——” 两把长刀皆颤动不已，甚至于左千户的长刀之上，已经有了一丝裂痕。 左右千户稳住身形，看向后千户，尤其是其一双血龙爪，神色凝重。 方寸喊完那一声后，看到左右千户相安无事，心头又蓦然一震，继而脸色一喜。 联系上了！ 他和护龙令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又变得清晰了！ 只是相比原先的清晰度还是有点差别，这种感觉就像戴上塑料手套，虽然能感觉到温度，但总缺乏一种质感。 趁着双方蓄力的间隙，方寸果断施法，光门之上的护龙令一阵颤动之际，一道道黑色的光线似乎冲破了猩红血色的封锁，将护龙令表层的猩红光膜刺得千疮百孔。 “合！” 方寸心念涌出，光门似是通过护龙令接收到了方寸发出的信号，本就没有打开多少的门缝一阵晃动，轻轻闭合。 血龙的小半截大臂似是承受不住大门闭合的挤压之力，竟真的被顶出了门外。 但也仅此而已。 门内剩下的小臂一鼓，龙爪一握，庞大的力量一释放，马上顶住了门缝的挤压之力，与其僵持在一起。 任凭方寸如何输送心念，依旧无所反应。 血龙爪后似有一双眼睛，一指伸出，精准地指向方寸。 方寸被这一指点得直打哆嗦，明明没有直接的碰撞，却如坠冰窖。 方寸明白，自己刚刚的操作，导致自己被盯上了。 后千户接收到了来自血龙爪的指令，心中一阵意外。 这么个小人物他还真没怎么当回事过，没想到，没想到啊，居然能影响通道。 还真是走眼了。 “唰——” 后千户冲向方寸，势必要先捏死这个蝼蚁。 “叮” 右千户横刀拦于前。 方寸操控光门到血龙爪指向方寸的这短短几息，左右千户自然也看在眼里。 他们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方寸才是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 所以与其直接对上血龙爪，倒不如先保护好方寸，想办法让方寸来关闭门户。 事实上，左千户早就知道关键在方寸，只是他以为老万户说的关键，就只是把令牌按入门上而已。 老万户还说，如果方寸不能关闭门户，那就只能牺牲我们了。 左千户一直以为所谓的“牺牲我们”就是牺牲自己，把门户关闭。 但他现在发现，他好像错了。 所谓的“牺牲我们”，真正的意思应该是牺牲千户，以千户体内的龙气刺激方寸，让方寸真正拥有北海龙主的龙气，这样才能真正与护龙令中的龙气产生共鸣，这样才能真正地操控护龙令，这样才能真正地关闭门户！ 左千户一生痴迷于武，痴迷于刀，短短时间他的修为就一飞冲天，成为护龙卫万户座下第一高手，也是最年轻的高手。 他当然自豪，他认为是自己天赋异禀。 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因为他身具龙主的龙气罢了。 明白了这一切的左千户第一次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右千户，“你去拦住那个叛贼！” 右千户微微一怔，但紧急关头，也不好说什么，千钧一发之际，横刀拦向后千户。 而左千户在右千户一动之际，亦冲向方寸。 第68章 窃贼 燃烧自身所有修为，只为将最纯正的龙气提炼而出，加诸于方寸体内！ “轰！”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声响彻天际。 一道黑色龙形之气飞舞而来。 方寸瞳孔之中，充满震惊。但身体却又止不住地颤抖，好像在兴奋，好像在欢呼。 浑身的血液沸腾，狂舞。 体内三个幻境好似久旱逢甘霖般，也止不住地颤动。 两个幻境体也一同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 心境体碎片则剧烈颤动，似乎有天大的喜事降临。 “嗤——” 黑色龙气与方寸一触即融，好似本就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就像这龙气本来就是方寸的一般。 方寸顿时感到一股难以言明的变化在体内发生。 意境和梦境中的两个幻境体纷纷染上一层墨色，随后在墨色的晕染中化作两截龙体，一为龙身，一为龙尾，在意境与梦境中时隐时现，似要相互串联而起。 心境体碎片也自心境中虚空中渗析而出，一股股墨色如胶水一般，将所有碎片包裹其中。随后一声龙吟响起。 “昂——” 龙头显现。 一瞬间，墨龙咆哮，身躯舞动。 三段身分在三境，隐现无常，似是一体，又未成一体。 龙头眉间，龙身心口，龙尾根中，一抹嫣红随着黑龙舞动而爬满身躯。 一条黑红之龙，傲然成型，腾飞出体，直射向光门的护龙令中。 护龙令此刻似是将猩红之气与玄黑之气糅为一体，同样黑红光大作，与黑红之龙所散发的气息如出一辙。 在黑红之龙奔来之时，更是光芒万丈，似是在迎接主人的到来。 血龙爪紧握的拳头向下一砸，企图拦住黑红之龙。 然黑红之龙直接透拳而过，好似不在这个世界之中，无法选中一般，径直进入护龙令中。 这一瞬，方寸感觉自己好似突然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即便破灭天地亦不在话下。同时又像是掌握了整个天地的部分权柄，好似自己心中一动，就可以知道整个化龙界北地的任何事情。 哪怕是蚂蚁搬家！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创世神一般！ 方寸心念一动，闭合光门。 门缝中的血龙爪，还试图反抗，但不过徒劳，挣扎之际，被光门巨大的挤压之力一点一点地排挤出去。 只在最后门户彻底闭合的关头，才有两个字传出。 “窃贼！” 这是方寸最后接收到的信息。 他不知何意，只知道其中充满了不甘，悔恨，和恼怒，以及疯狂的毁灭。 方寸不明白，所谓的龙神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引诱得他都差点陷落，想要不顾一切地自毁而亡，想要彻底消灭整个化龙界内的所有生灵，想要打破化龙界出去！ 化龙界北地，方寸体内的黑红之龙与护龙令合一时，墨色浸空，暗无天日，狂风肆虐，沙暴呼啸，黑水倒卷。 整个荒原似是迎来世界末日。 而就是这样恶劣到貌似毁天灭地的环境下，仍有一条黑红之龙的虚影在天地间飞舞，如海市蜃楼。 其身形遮天蔽日，庞大到整个北地空间只能堪堪容纳其身形。 而在方寸以全部心念想要退走血龙爪，关闭光门之时，这条黑红之龙亦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龙爪，朝北海一揪，两指一合，那血龙爪便不得不退出门户，光门也自然而然地闭合。 整个天地间，只余一句幽幽“窃贼”，远荡天际，逝于云霄。 雨未歇，风不停，尘未落，沙无定，整个北地如墨色渲染，又似血洒荒原，而龙影匿形，不见其踪。 北海总部，69层，南域门户之地。 光门关闭的一刹那，方寸似见到一头张牙舞爪的血龙。 它满身符链束缚，挣扎不动，一副马嚼子套在嘴角，虽怒吼连连，却张口也成奢望。 这景象一闪即逝，方寸只以为自己是被吓得出现了精神幻觉。 “收！” 方寸心念一动，探手一招，光门凹槽中的护龙令受到召唤，自动剥离光门，向着方寸飞来。 护龙令落于方寸掌心之际，一头黑红之龙也从其中冒出，化为三截，分别回归方寸体内三个幻境中。 让方寸心中一喜的是，原本由心境体碎片所化的龙头，在化为原形之时，竟直接化作了心境体。 也就是说，方寸破碎的心境体竟然在此刻修复了！ 这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 原本按照方寸的想法，修复心境体应当是在校运会结束，方寸彻底赢过李瑞祥，之后再一举完成的。 在李瑞祥破碎方寸心境体的时候，方寸就在寻找机会修复。 李璇玑让方寸参与暗赛，方寸也一直在寻找机缘。 从美术大赛到观看比武大会期间，方寸从未放弃过。只是一直没有办法，所以这期间他的心境修为寸步难行，提升有限。只能转而修行意境，梦境。 但囿于心境的限制，意境和梦境修为的提升其实也不算大，只是一个小台阶一个小台阶地往上堆而已。 直到校运会开始，方寸陷入龙门界，经过好一番挣扎闯关后，方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很难修复心境体。 因为心境体是没办法用外力进行破碎的，它破碎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内部破碎。 方寸的心，太脆弱了！ 敏感脆弱的心，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浪挫折，哪怕没有李瑞祥，再来个王瑞祥，张瑞祥，只要对着方寸连番打击，照样能破碎它的心境体！ 但这也不该怪方寸。 因为方寸的心境修行之法，是祸斗，而且是一个残缺的祸斗教的。 所以方寸的心境修行，其实有着很大的弊端。 即便后来祝融为方寸的三个幻境中融入了神火，将三境联系如一，却也难以完全化解这个弊端。 这个弊端就是极度的不稳定！ 方寸以怒喜悲思恐为五道情绪之源达到心境第一重圆满，也奠定了心境修行的方向。那就是必须要多面发展，完美无缺或者相互平衡才能继续前进。 寻常修行只需要保持一种情绪就好，或者平和，或者各种极端，或者大爱无疆，而方寸如此修行，不管那种心情都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必须不断变化以维持平衡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第二重要集满八苦之海。 因为八苦正是情绪之形，正是稳定情绪的容器和手段。但八苦海又必须要心境体来主持坐镇。 所以方寸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已经着手在比赛中将李瑞祥打压下去，如此，他心境中的阴影自可消失，心境体自可修复。 而现在，好了！ 甚至方寸还能感觉到心境体又有提升。 方寸翻手收起护龙令，看向一旁。 那是右千户与后千户的方向。 第69章 参见北冥龙主 右千户不愧是即将升任万户的存在，即便后千户双爪化为血龙爪，得到了所谓“龙神”赐予的力量，也不过堪堪与其战成平手。 即便右千户一直落于下风。 血龙爪被挤出北海，这意味着后千户所有的谋划全部功亏一篑。 后千户能明显感觉到，失去了龙神的加持，两只血龙爪中的力量正在缓缓消散。 他不甘心，又好似释然。 “哈哈哈哈哈哈……” 后千户忽然收手，仰天大笑。只是笑得有些凄苦。 右千户落于后千户身前，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后千户昂首一回，一滴泪蓄在眼角，“我笑我，真是可笑。原来，原来龙神也是可以被打败的，原来龙神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 右千户眉角一动，“北冥洪，说起来，护龙卫整个万户所，若论智谋，你当属第一，即便护龙使大人当年也对你多有褒奖，可是自从几十年前你外出归来后，就越发寡言少语，连最基本的出谋划策都不开口，若不是护龙使大人护着你，你可知道你已经被拿下了？” 是啊，护龙使大人在自己颓废成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用自己，有够心大的。 后千户惨然一笑，心情复杂。 “替我向护龙使大人说一声，对不起。洪，辜负了大人信任。” 右千户一摆手，“少放屁。我问你，你外出那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当年说只是中了龙谷埋伏，现在看来，恐怕不止那么简单？” 后千户：“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本使也很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的模样？”此声温婉和蔼。 后千户、右千户和方寸三人尽皆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翩翩公子凌空而来。 其一袭黑衣，长袍披身，发丝飞舞，看之一眼，便生邻家大哥哥的亲切之感。 其身后北冥秋相随，华服伴身，看上去倒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 人模狗样，方寸心中暗道。 找了你这么久，你终于藏不住了是，终于自己出来了？ 靠！想想都气！说好的带我来北海接受考验呢？说好的带我成为北海龙主呢？ 狗东西，尽诓小孩！ 北冥秋也注意到了方寸眼神，但神色之中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两人落在后千户面前，默然看着对方，静待答案。 后千户亦直视护龙使，一时无言。 八十年前，后千户那时还叫北冥洪，不像后来只有一个代称。 那年，上一批龙主破界飞升，徒留下一个个烂摊子。龙谷趁四方势力高手尽出之际，强势镇压了回来，一举将四方势力打得龟缩在各自总部，不敢越雷池半步。 北海护龙使听从北冥洪的计策，并未随上任龙主破界，而是留了下来为北海抵挡强敌。 在北冥洪的谋划中，北海非但没有分崩离析，反而越发强盛。 而他，北冥洪，在局势还未稳定之际，就向护龙使请命，要带队前往龙谷本部，进行突袭。 护龙使没有劝他，反而将护龙令给他护身，告诉他说，“危急时刻，护龙令会带你回来”。 北冥洪出发了，但他低估了龙谷的智慧，在北地与西风阁的交界地带，他带领全队尽都中了埋伏。 他本来可以逃走的，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空手回去，所以他将计就计，被俘至龙谷。 龙谷的谷主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并没有为难他，反而好生待他。 北冥洪以为龙谷谷主是有什么阴谋，便也虚与委蛇，并提出想要四处走走，实则是借机打探虚实。 龙谷谷主没有阻拦，反而热情招待，并派人多加照顾。 北冥洪待了没多久，一无所获。 正当失望之时，突然有一天，他路过一个池子，偷偷看到了龙谷谷主跳入进去。 北冥洪后来才知道那是化龙池。 当时北冥洪悄悄跟随龙谷谷主跳入化龙池中，却被传送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一个小空间，在那里，他见到了所谓的龙神，从龙神的口中，他知晓了整个化龙界的秘密。 龙神说，化龙界是一条血龙所化，整个天地其实就是一条血龙的躯体。 而化龙池就是血龙的龙血精华凝结而成，那是整个天地的中枢。 后来，化龙界中孕育出了四条幼龙，他们是吸收了血龙残留在天地间的龙气而成，本来是要护卫天地的，却被一群不知感恩、只想破碎此界的杂种们给联合屠杀了，甚至龙气也被掠夺。 随后整个化龙界再也难以晋升，不得已之下，血龙秉承天地意志诞生，并创造出了龙谷。 但是一群逆贼，逆天窃贼竟然不惜身死魂消，也要将他困死。 更过分的是，四方势力不灭，就一直有高手进来化为能量，补充封禁。 所以最后就成了眼前的局面。 而困死血龙的，正是一代又一代企图冲出此界的四方高手们，包括龙主！ 所以一代又一代龙主破碎虚空飞升，根本就是个坑！这分明是一代又一代龙主埋骨之地！ 哪怕北冥洪再怎么不信，但在龙神的铁证和蛊惑面前，他终于是动摇了。 后来他回来了，作为龙谷的卧底，安然无事地返回了北海，谋划着覆灭北海的局。 后千户凄惨一笑，看了方寸一眼。到现在，他岂能不知道方寸的身份？ 收回目光，又直视着护龙使，一字一句问道，“大人，龙主们真的破开此界飞升了吗？” 护龙使面无表情，神情亦无一丝变化。 只是喃喃一句，“原来是这样……” 后又淡淡道，“血龙确实是天地，但你所拜见的，不过是化龙池的意志。而四方龙主相聚，则可以通过化龙池化为真龙，短暂地拥有天地权柄，随后带领随从一同离开此界。” “龙主化真龙，会将化龙池中那位的龙气抽离，这对它来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所以……” 后千户瞳孔一缩，禁不住接茬道，“所以，他需要献祭，需要猎杀龙种，需要发动战争，因为只有纷争不断，它才能从生灵中吸收龙气，以维持自身不灭。而这股龙气又将会被每任龙主化真龙时抽离……” “没错。” 护龙使淡淡的肯定，彻底击溃了后千户的所有疑惑。 “哈哈哈哈……原来，这才是龙谷和四方势力永远维持平衡的秘密，原来，这才是破界飞升的秘密，哈哈哈哈……” 伴随着阵阵大笑，后千户彻底化为飞灰。 或许有不甘，或许有释然。 右千户和北冥秋一阵沉默，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 而方寸则心中窃喜，这么说来，只要成为龙主的话，那必定能出去了。 方寸正暗自开心之际，护龙使忽转向方寸，躬身拜道，“参见北冥龙主！” 右千户和北冥秋一愣，也赶紧躬身行礼，“参见北冥龙主！” 第70章 前因后果 方寸一怔，忙抬手道，“那个，那个，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三人直起身来，就听方寸又道，“你是护龙使？” 眼睛直直地盯着护龙使。 护龙使微微一笑，“回龙主，我是护龙使，我名叫北冥有鱼，你直接叫我有鱼就好。” “北冥有鱼？” “是。” 方寸感觉一阵怪异。 拿出护龙令，方寸将其递向北冥有鱼，略显悲伤道，“这是那个万户爷爷让我带给你的。” 北冥有鱼却不接，依然保持着恭敬，“这本就是龙主传承的东西，你既已获得传承，成为龙主，这自然就是你的了。” 方寸闻言，只好重新收起护龙令。 至于对方说什么这是自己的东西，随便听一听就好。难道每一任龙主都会将护龙令拿走不成？那护龙令怎么传下来的？ 估摸着这玩意儿要不就是还不到收回的时候，要不就自有一套传承机制。 方寸也不傻，经历了这么多事，多少明悟了一些东西。 所谓修行，本就是经历。 “行，那我先收着，随后再说。” 方寸话头一转，瞥了一眼不发一言的北冥秋，又正视北冥有鱼道，“秋哥说带我来北海完成考验就可成为龙主，但你现在直接叫我北冥龙主，难道我已经完成考验了？” 北冥有鱼点头承认，没有一丝隐瞒，“那是自然。但个中缘由，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果然！ 其实方寸在北冥秋无故消失后就有所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经受北海的龙种考验。这就像有些考试，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对学生的筛选一样。 方寸能说出上面的话，自然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 而北冥有鱼这么一坦诚，方寸也就欣然听着。 “行，你说，我听着。” 北冥有鱼看着脸庞有些稚嫩的方寸，心中感叹着其角色代入之快，同时耐心解释着。 话说方寸被北冥秋带回北地荒原的那一刻，北冥有鱼就已经通过护龙令感知到了龙种的气息。 只是这次护龙令的反应与往常不同，竟然自行散发出一丝龙气。以往无论哪个批次的龙种前来，护龙令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反应。只在几十年前的上一任龙主到来时发生过。 那一任龙主据说是自神界而来，避难之时，偶然进入了化龙界。飞升之时本想带北冥有鱼一起走，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又让北冥有鱼留了下来，让北冥有鱼耐心等候下一任龙主。 后来对方破界之时并没有飞升，反而去向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说那是现世中心，在那里他可以更好地恢复。 上一任龙主离开后，护龙令中便多了一丝不属于化龙界的气息。 如果说原本的护龙令是纯阴，那之后的护龙令中便多了一分纯阳。 所以北海的护龙令自那之后就好像补上了一丝缺陷一样，幻化之后，就成为了一条黑红之龙的形象。 关于这一点，方寸倒是没有疑议，他自己亲眼见证的事情，作不了假。 而护龙令能有这样的反应，北冥有鱼就知道，这次的龙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方寸和上一任龙主有什么关系，但就凭两者都引动了护龙令的特殊反应，那就大差不离。 于是北冥有鱼便立刻着手安排对方寸继任北冥龙主之位的四道考验。 这四道考验也不难，说白了就是四个关卡，分别为问心关、实力关、智慧关和运气关。 问心关主要明确龙种心境修为，看是否具备化龙素质。 实力关主要看龙种当前修为，是否符合实力限制要求。 智慧关主要看龙种是否有斗争的智慧和勇气，能不能掌控手中的势力。 运气关主要看龙种是否有逆天的运气，在必死的局面下会不会有绝处逢生的运气。 这四关是从第一代龙主那里传承下来的，具体标准由护龙令自行判定。但具体考验形式可以由历代护龙使进行灵活布置。 北冥有鱼一开始只是想简单设置一个密室，把护龙令扔进去，然后自己再设置四个模拟情景作为关卡，让方寸自行去获得护龙令的认可就好。 本来他都已经将这事安排给了万户去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后千户会突然暴起发难，对万户动手。 北冥有鱼本想诛灭后千户，拨乱反正，但护龙令却不能被收回，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将计就计，借势布局，一场针对后千户的锄奸局就此成型，同时对方寸成为龙主的一场考验，也在万户逃到南域时正式开始。 之后方寸初见万户就能伸出援手，不像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这就已经过了问心之关。 随后方寸面临多方追杀都能跑路，这就过了实力之关。 再后来方寸伪装护龙卫，这就过了智慧之关。 而在面临后千户的包围下，居然能平安无事地见到万户和左千户，其中固然有万户的交代与荷总旗的守护，但这又未尝不是方寸自身的运气。所以方寸也过了这运气之关。 而方寸初心不改，一心想要完成老万户托付，见到护龙使，又在关键时候关闭南域门户，挽救北海于一霎，更是深深获得了护龙令的认可，也获得了他北冥有鱼的认可。否则护龙令不会有反应，北冥有鱼也不会尊称方寸为北冥龙主。 到此，北冥有鱼的布局彻底剖析在了方寸面前。 而这其中，万户如何在被追杀中布局，左千户为何失踪，后千户为何发布通缉令，右千户为何按兵不动，北冥秋为何消失不见，前千户为何始终不见人影，北冥有鱼为何始终不插手，任由局势发展，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中央结界的茅草屋内，北冥有鱼终于向方寸讲明了前因后果。 北冥秋，右千户分列左右，默不作声。 他们两人也是第一次从北冥有鱼口中，窥探到整个事情的全貌，一时之间，心中叹服不已。 方寸亦心中震撼，深深为北冥有鱼的布局而折服。这么大的局，没点脑子，没点定力，恐怕真玩儿不来。他方寸是想学的。甚至如果可能的话，他只想带走北冥有鱼一个人，把他拉在自己身边，常伴左右。不为别的，只要北冥有鱼当他方寸的脑子就行。 “你说的，我明白了，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北冥有鱼笑道，“你已经是龙主，自然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方寸白了一眼，“我现在就想破界飞升行不行？” 北冥有鱼：“当然可以。不过飞升的通道只能通过化龙池才能走，所以你现在想走的话，只能去闯龙谷。不过你贵为北冥龙主，怕是一露面，龙谷就要绝杀你。” 假正经！ 方寸心中鄙夷，不过还是正色道，“有鱼，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龙谷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和我们这么大仇，不能和平相处吗？” 关于这点，方寸听北冥秋说过一些，但现在还是想多听听北冥有鱼的看法。说不定北冥有鱼知道一些不一样的。 第71章 你是最后一个 北冥有鱼：“我听闻北冥秋向你讲过一些化龙界的事？” 方寸：“昂，是说过一点。” 北冥有鱼：“他说的那些就是我要说的，多的我也不知道。龙谷与四方势力的仇怨何来，没人知道具体，我只知道一点，护龙令其实就得自龙谷。” 方寸哑然一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听说龙谷一直在狩猎龙种，龙种成为龙主后就要夺取龙谷的龙晶？” 北冥有鱼点头，“是。” 方寸：“这是为什么？” 北冥有鱼解释道，“这就要说到龙种和龙晶的关系了。” “龙种其实就是龙晶，龙晶就是龙种。” 方寸一懵，我是龙晶？ 就听北冥有鱼继续道，“龙谷之所以狩猎龙种，就是为了获得龙晶。因为龙晶是整个化龙界存在的能量基础，也可以说是资源基础。而龙晶有两种来源，一种是巨龙遗留，一种是龙种转化。” “传说化龙界本就是一条巨龙所化。其身化天地后，出于某种限制，有一部分躯体残留下来，导致天地不完整。其中残留的龙骨化为了一方特殊的空间，骨髓化为了化龙池。所以龙谷，其实就是龙骨，骨头的骨。” “残留的皮肉筋经与气血相合则化为了所谓的龙晶，也就是天地能源。龙晶投入龙谷的化龙池中，可以为天地输送能量，让天地保持运转，生生不息。这其实也是将巨龙残留加速化为天地养分的过程。只有巨龙所化的天地完整，化龙界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大世界。” 方寸：“那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啊？” 北冥有鱼：“没错，这本来应该是好事。但所有的‘本来应该’都伴随着意外。” “龙晶往化龙池中输送太多，竟然唤醒了巨龙残留在天地间的意志，也就是‘血龙’，于是龙谷迎来了真正的主人。” “血龙有巨龙的原始意志，但又与原始意志不同，它想要复活自己，再造巨龙，将整个化龙界逆反而回。而这必然会导致整个化龙界的破碎毁灭。” “后来化龙界孕育的一些巅峰人物，再寻求破开化龙界的方法，想要追求更高境界之时，不知怎么发现了血龙的行为，察觉到了血龙的意图。他们虽然想飞升离开，但并不想毁灭这个世界。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想要消灭血龙，让天地回归本来的秩序，最终却是徒劳无功。” “不过他们在与血龙争斗的过程中，意外获得了四块神魂碎片，也就是所谓的‘龙气’。他们凭借龙气的加成，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终于将血龙困死在化龙池中。而他们也借龙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化龙界承受不了他们的力量，十分排挤他们。而他们也不能将龙气带走，否则血龙脱困，化龙界顷刻就会崩溃。” “于是他们就将龙气留下，化为四块护龙令，造就了今日的四方势力。而他们也被称为第一代龙主。” “第一代龙主破界离开后，化龙界生了一些变故，因为龙气和血龙相互制衡，天地缺少了生机与活力。而这个过程中，血龙也在逐渐衰弱。直到有一天又有大量巨龙进入化龙界，纷纷葬身龙谷之后。天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外界抓取一些人进入化龙界。” “起初没有人知道那些突然多出来的外界之人是怎么回事，直到有外界之人无意闯入龙谷，盗取龙晶跳入化龙池中，直接化为真龙，飞升离去，大家才明白化龙池原来能孕育真龙。后来龙谷做了一番试验，却发现本界之人没办法化龙。这让大家都很懊恼。” “于是龙谷就开始狩猎这些不定期出现的外界之人，称他们为龙种，将他们投入化龙池做实验。” “经过长期的实验之后，龙谷发现，龙种在此界死亡或者到期没办法化龙离开的话，就会化为龙晶，成为天地养分。” “但龙种一旦化龙，不光能自己离开，甚至可以带别人离开，这点让四方势力很心动。” “于是经过一番争夺演变，化龙界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四方势力会拼命保护龙种，而龙谷则猎杀龙种。” 信息量有些大，方寸默默消化了好一阵，才开口道，“那，那些考验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的龙种没有考验也可以成为龙主吗？” 北冥有鱼：“没错。一开始是没有考验的。” “也正因如此，四方势力才会吃了很大的亏。” “谁也没有想到，化龙池化龙是有代价的。龙主在化龙池化龙，实质上是化龙池为龙主修复破损，让龙主变得完整，从而完成进化，成功化龙。但龙主化龙就要遗留下一些破损的杂质，这些杂质在化龙池中逸散之后，化入整个天地，导致天地逐渐向恶劣环境的方向演化。而化龙池化龙也越来越困难。” “于是慢慢的，化龙池演变出了四道关卡，拦截在外，让龙主不能轻易化龙。” “四方势力连续折损了好几批龙主，才明白化龙池化龙难度升级的事。于是我们也就分别设置了对应的四个考验。” “然而护龙令中居然早有提示，某一任北冥龙主离去之际，确立了考验的方式和主持者，并将其交代给了护龙使。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持有护龙令的原因。” 方寸：“这样啊……也就是说，其他三方势力也和我们一样有这种考验？” 北冥有鱼：“是的。” 方寸：“那有没有办法知道他们的龙主是谁？” 北冥有鱼一怔，“有。” 方寸兴奋道，“太好了，那你赶紧去打探一下，然后告诉我。我要找他们联合一下，一起闯龙谷。” 北冥有鱼神色怪异道，“嗯……不用打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方寸一怔，“什么意思？” 北冥有鱼：“其他三方势力的龙主早就已经选出来了，你是最后一个。” 方寸：“……” “当然也是经受考验时间最长，最难的。”看着方寸不太好看的脸色，北冥有鱼马上补充一句。 方寸：“行了，我就想知道，其他三方龙主都是谁？” 北冥有鱼：“东王谷为东皇龙主，李向阳。南洋联盟为鬼火龙主，花公子。西风阁为禽兽龙主，至于其叫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禽兽龙主之位好像有两人同时获得承认，导致护龙令发生了变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据传两位龙种合体成了禽兽龙主，现在应该是一个人，两股意志，没有确切的名讳。” 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方寸心中就生出果然如此的感慨。在方寸的心中，也只有同一组的另外四人值得上点心。 不过听到西风阁的情况，方寸多少有些心中无语，居然还有称名禽兽龙主的？这不是骂人的话吗？ 第72章 就这么办 方寸疑惑道，“这东皇龙主，禽兽龙主，鬼火龙主都什么意思？禽兽不是骂人呢么？还有我的北冥龙主，都谁定的？” 北冥有鱼汗颜一下，耐心解释道，“这禽兽可不是骂人的。这四个名称是第一代龙主所获龙气加成后留下的尊称，传承至今也没有人改，一直就这么叫着。具体含义，我倒也不清楚。中间有龙主改过称号，不过最后化龙失败了。所以后来的龙主也就不改称呼了。” 方寸本来还想改一改，听北冥有鱼这么一说，也就打消了念头。 北冥龙主，倒也不算难听。 方寸：“行。帮我联系三方龙主，请他们在北地边界相聚，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一起闯龙谷。” 北冥有鱼马上回道，“这就联系。不过……龙主，你打算带谁一起破界？”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北冥秋和右千户纷纷看了方寸一眼，又马上移开目光。 方寸倒是很直接，“我打算能带多少带多少，只要愿意跟我走的，都带上。” 北冥有鱼眉头轻微一抖，“可是名额只有一到三个，如果龙主你只能带走一个的话，可否将我带走？” 方寸大气道，“没问题，我巴不得。” 北冥有鱼轻轻一笑，“多谢龙主。你先歇着，我先下去安排。” 方寸：“去。” 随后北冥有鱼带着右千户和北冥秋出了茅草屋。 路上，北冥有鱼对二人说道，“按之前的计划来，不管这次他能带走几个人，你们都要留下，为我照看好北海这里。” “阿成，好好照顾阿秋，合适的时候，辅佐他坐上我的位置。” “阿秋，西域的位置很重要，关系着我到底能不能回来，一定要守好西域。合适的时候找人替你坐镇西域，我的位置会留给你。有问题，多听听阿成的意见。” 右千户和北冥秋相视一眼，纷纷表态，“遵大人令，愿大人一切顺利。” 半日后，北冥有鱼独自返回茅草屋中，向方寸禀报事情进展。 “龙主，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东王谷和南洋联盟都有回复，不过他们认为，没必要再会合商量什么战术，干脆直接一点，一方负责一个方位，三天后直接出兵拉倒。谁先攻入龙谷，谁先享用化龙池，谁就先离开此界。至于西风阁，却是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方寸闻言，沉吟半晌后，问道，“如果，只有三方势力同攻龙谷，我们能成功吗？” 北冥有鱼：“你想绕开西风阁，同意另两家的提议，直接从北面攻打？” 方寸微微一笑，“不，根据你说的，以往都是一家负责一个方位，没有例外对？所以这次变一变，我们和南洋联盟统一绕路，从西风阁发起进攻。东面交给东王谷一家就好。” 北冥有鱼心头微动，如果这样的话，西风阁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足为虑了。 如果西风阁没有问题，正好三家同攻龙谷。如果西风阁有问题，那就裹挟西风阁一起进攻龙谷。如果裹挟不成，那就先解决西风阁。 这样一来，左右不亏。 北冥有鱼眼神闪烁一下，认同道，“这个办法好，那我现在就和另两家说？” 方寸只是尝试性提出一点建议，没想到直接得到了认可，但依旧不确定道，“你也觉着没问题吗？” 北冥有鱼真诚赞赏，“没问题。你是龙主，智慧一定不缺。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提出你的想法，就算有问题，我也会帮你查漏补缺的。” 这话听得方寸舒服，好像受到了鼓励一样，开心道，“那好，赶紧去传消息。他们同意之后，我们马上出发。” “是！”北冥有鱼拱手告退。 然北冥有鱼刚出去没一会儿，就又返了回来。 方寸：“怎么了？” 北冥有鱼神情凝重，“西风阁已经出手了。” 方寸一懵，“什么意思？” 北冥有鱼再度强调，“西风阁没有和我们三方通气，自顾自对龙谷发起进攻了。” 方寸大惊，“什么？”随后是略微的慌乱。 他本能地望向北冥有鱼，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依靠和支撑。 “那现在该怎么办？” 北冥有鱼也没想到西风阁会突然如此。 四方势力和龙谷本就相互制衡，任何一方的异动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盲目乱动，甚至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改变当前的格局！ 这是北冥有鱼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还能怎么办呢？ 北冥有鱼盯着方寸，分析道，“没办法，只能马上发起对龙谷的进攻了。西风阁这么一搞，龙谷一定以为四方势力已经串通好了，所以龙谷必然会四面开花，针对四方势力，兵分四路出击。” “所以我们还是按龙主你说的，绕道西风阁，从西面进攻。这样的话我们既可以让西风阁顶在前面，保存自身，另一方面也可以转移龙谷的视线。北海，直接龟缩起来，避而不战就好。至于另两家，已经顾不上了。” 方寸一听，顿时拍板，“就这么办！赶紧叫人，我们马上出发。” 北冥有鱼领命而去。 方寸以为的叫人是稀稀拉拉几个人跟在身后充当背景板，方寸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嗷嗷往前冲。 而实际上的叫人，却是点兵点将，以大军开道，一路碾压。 北冥有鱼直接点齐护龙卫禁卫军，浩浩荡荡地向着西风阁开进。 禁卫军本就是对外军事机构，护龙卫禁卫军分前后左右中五军，北冥有鱼本次点的是禁卫军前军和中军两军。 方寸和北冥有鱼相伴而行，夹杂在中军之中，颇有一番新奇的体验。 肃杀的气氛，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方寸。 原来身处军中，竟然真的会有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只是全部步行这一点，让方寸觉着很是扯淡。这和他想的根本不一样。 忽然，前方一阵骚动，一个小将走过来对北冥有鱼说道，“元帅，西风阁到了。” 北地之所以被称为荒原，主要是因为其地质比较坚硬，矿石比较多，水草分布比较稀松散乱，大部分土地都是裸露在外的，偶尔会有一些风沙覆盖。 而西部与北地也大差不差。唯一的不同是，西部地质松软，沙化严重，主要以沙漠为主。 或者可以说，化龙界西部干脆就是一片沙漠，风沙遍地，绿洲比较稀少。 西风阁就在西部最大的一片绿洲之上。 听到小将的话，北冥有鱼直接道，“嗯，知道了。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 小将：“是！” 北冥有鱼则和方寸移步到前军位置，遥遥向西风阁的方向看去。 果见前方一块绿点，水草丰美，一座巨大的阁楼矗立其间。 方寸看向北冥有鱼，询问道，“有鱼，现在怎么做？直接杀过去吗？” 北冥有鱼微微笑道，“不急，先派斥候查探一下，看看虚实。要是阁楼留守人员不多，咱们就给它一锅端了。要是守军多的话，咱们就直接进攻龙谷，让中军埋伏在途中，拦截西风阁有可能的援军。” 第73章 简直不像话 方寸：“听着很合理，就这么办。” 两人主意既定，北冥有鱼马上派斥候上前查探。 一会儿功夫后，查探的斥候回来进行报告。 “整个西风阁基本人去楼空，只有一个偏将带着少部分西风军留守。” 北冥有鱼和方寸相视一眼，默契地想到了四个字，“天赐良机”。 北冥有鱼当即下令，“整军，进攻。” 禁卫军听令而行，前军分出两翼向西风阁侧面包抄过去，先锋军直接正面发起进攻。 西风阁，三层室内，一名身材壮硕的大汉正在挥汗如雨。一柄大关刀在其身上左旋右转，好不灵活。 这就是西风阁当前留守西风军的最高守将，西门娄，也是西风军的一个小小偏将，目前的修为是气境巅峰。 化龙界的修行境界大致分为五个阶段，分别是精、气、神、虚、道。比照方寸修行的境界划分，分别对应幻境三重、幻境六重、幻境九重、秘境、洞天。 西门娄挥舞一阵后，放下大关刀，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良久之后，终于长舒一口气，面带喜色。 突破了，初入神境。 西门娄放下大关刀，就准备穿戴衣服，去四处转转，放松一下。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颤动自地板传来，并伴随一阵隐约的喊杀之声。 西门娄心中陡生警惕，加快手中动作，还没穿戴好外套，便见一队人马破门而入，顷刻间将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西门娄还待反抗，谁想为首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瞬间便将自己封印而起。 西门娄刚刚突破的喜悦顿时消散无踪，心中只余浓浓的悲哀。 “带走！” 为首将军一声令下，西门娄毫无反抗之力被带走。 如此一幕幕，正在西风阁内各处上演。 待北冥有鱼和方寸踏入西风阁大厅时，战斗已然结束，顺利得有些不像话。 目前还在西风阁内的西风守军被押解在大厅内，一个个面色灰败。 伤亡统计一出，北冥有鱼还以为多少会有点伤亡，没想到真就毫无损伤。这可谓是北冥有鱼打得最顺利的一仗了。 面对着眼前一群俘虏，北冥有鱼上前问话，“谁是最高守将？” 被押解在人群中的西门娄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我是。” 北冥有鱼看着这个衣衫不整，连盔甲也没有穿戴的人，诧异道，“你是守将？怎么这个样子？” 转头又对着四周的将军们呵斥道，“谁让你们把人的盔甲还有衣服给扒了的？谁？简直不像话！” 拿人就拿人，居然把人衣服给扒了，简直就是目无军纪！ 这可是禁卫军！北冥有鱼对禁卫军的军纪抓得可不是一般的严格。 现在有人公然违反军纪，这是在打他北冥有鱼的脸！ 但周围人并没有承认，将西门娄带来小将倒是解释道，“大人，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的。我们可没有动他。只是将他修为封印了而已。” 封印？方寸注意到了这个名词，心中暗暗记下。 北冥有鱼“嗯”一声，还待说什么，方寸倒是先拦下了，“有鱼，先听听这个人怎么说。” 小将感激地看了方寸一眼。 方寸发话，北冥有鱼自然遵从，转向西门娄问道，“说说，看你实力也不俗，怎么一点反抗也没有？” 西门娄一脸尴尬，心中也有郁闷，“我刚突破神境，气息还没稳定下来，就被你们的人突袭了。所以……” 方寸：“所以你就被拿下了？” 西门娄：“嗯……” 方寸和北冥有鱼相视一眼，感情是这么回事，还真是巧了。 北冥有鱼又问，“你知不知道你们龙主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突然攻打龙谷，连和我们通气一声也不通气？” 提到这个，西门娄面上闪过一抹悲哀，又有一丝庆幸。 “这事还要从我们接回四名龙种说起……” 西门娄面带回忆，缓缓讲述起了新一任禽兽龙主登位的经过。 话说东王谷和龙谷的交界地突然出现大量龙种，方寸被北冥秋带走后，西风阁的巡风使也从战场上带回去四名龙种。 与北海的考验不同，西风阁的阁老，也就是等同于北冥有鱼的存在，直接将四名龙种投入了风沙阵中。 风沙阵，是仿照龙谷西面的关卡，结合西风阁独特的地理环境而设置的。 阵中风沙漫天， 有流沙陷落，使人不能踏地而行，有惶惶烈焰腾空，使人不能飞舞空中，有兵戈争锋，使人时时刻刻面临生死存亡。 可以说，这阵法就好比一个养蛊池，只有最终的蛊王才能破阵而出，其他人只能埋骨其中。 阁老所想的也正是选择最终走出的蛊王为西风阁龙主。 但阁老万万想不到是，四名龙种里居然藏着两名不相上下，都有资格成为龙主的蛊王。 他们先是各自干掉了另外两名龙种，又在争斗中同时亮出了各自的底牌，一个化为一条蜃龙，幻象齐出，一个化为一团黑火，涅盘成凤。 龙凤相争，正好同时引动护龙令中的一禽一兽两半龙气。 禽龙气与火凤相融之际，煌煌烈焰尽为其所用。 兽龙气与蜃龙相融之际，流沙兵戈皆为其所掌。 但禽兽龙气本位一体，所以融合龙气的火凤与蜃龙也在争斗中渐渐融合为一，化为一条双头双翅两足的飞龙。 本来阁老还暗自高兴，以为西风阁迎来了史上最威武的龙主，谁想阵法破碎之际，双头飞龙好似神志不清了一般，开始疯狂攻击西风阁。 阁老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于是赶紧阻止西风阁反击，但飞龙好似能借助天地之力，虽然修为不高，但杀伤力堪称恐怖，短短时间，就将西风阁一种巅峰高层战力屠杀殆尽。 眼看西风阁即将迎来覆灭的危机，阁老在留下一部分人留守后，果断带着高端战力全体吸引飞龙向龙谷进发，企图引导飞龙直接攻陷龙谷。 “事情就是这样。阁老临走前交代，如果他们回不来的话，西风阁就此隐遁，如果他们能回来，那自然会给我们最好的培养。让我们好好守家。所以我才令上下好好修行，我也想加把劲突破一下，谁知道你们就来了。” 听完西门娄所讲，方寸和北冥有鱼才明白，为什么西风阁不按规定玩，敢情他自己先玩儿崩了。 不过这种情况下，留守的人居然没点警惕心，也是让北冥有鱼好生无语。 北冥有鱼猜想，应该是阁老在阵法破碎的当头就把飞龙引走了，这才让西风阁看起来没受什么破坏。至于对方没有警惕心，只能说刚经过一场战斗，正在放松的时候，确实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跑这儿来。 不过北冥有鱼也不会因此就心生怜悯。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合该北海拿下西风阁。 以后北海将占据化龙界五分之二的地盘，五分天下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就当他留给北海的礼物。 第74章 只伤不杀 北冥有鱼看向方寸，“龙主，按照这家伙所说，我们得赶紧赶去龙谷了，得在他们进入化龙池之前，抢先进入才行。” 方寸点头认同，“你来安排。” 北冥有鱼应了一声，当即下令，让前军一半留守西风阁，一半回援北海。如果遇到龙谷军，可以顺势打击一波。同时要通知北海护龙卫新任万户，让其带兵来接手西风阁。 方寸沉默地看着北冥有鱼一条条命令下达，似是明白了北冥有鱼的一些打算。 随后方寸与北冥有鱼一起带领中军赶往龙谷西面的镇封关。 镇封关，是龙谷西面进出的唯一关隘。其两面夹山，只留中间一条道路以供通行。寻常大军进出，必定得变换阵型，成一字长蛇，缓缓前进。由于道路狭窄，关口特殊，这里算是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 即便其天然条件已经如此，龙谷还是根据化龙池逸散的能量，在此构筑了一座座阵法，组成了一座巨大的风龙阵。其威力要超出西风阁风沙阵的一倍有余。 方寸与北冥有鱼带领中军抵达山脚，只见此处已经遍地死尸。 从其穿戴的军服看上去，其中既有西风阁的人，也有龙谷的人。而西风阁的人比较多。可见西风阁伤亡之惨重。 遗留的战斗痕迹处散发着烧焦的味道，还有黄沙覆盖，倒像是沙火同泄。 “嗡——” 许久没有反应的护龙令突然震动一下。 方寸马上将护龙令拿了出来，同时朝北冥有鱼道，“有鱼，护龙令好像有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北冥有鱼抬眼一看，果见护龙令上不时散发出一阵氤氲的气息。 “我想，这应该是另一枚护龙令就在附近，两枚护龙令产生了感应的缘故。想来禽兽龙主就在里面。” 方寸认同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赶紧进去！” 方寸有些迫不及待，不知怎么的，护龙令一有反应后，方寸突然有些兴奋的感觉。 北冥有鱼当即作出安排，“传令，军分三路，左路先行，中路随后，右路原地待命！” 随着北冥有鱼命令的下达，中军马上变换阵型，左路开始进入山道，向镇封关口挺进。 方寸和北冥有鱼随中路前行。 右路则就地驻扎，警惕地看守着这条路口。 沿着谷道前行，方寸发现路上死亡的人数好像在急剧增多，大部分都是龙谷的人。西风阁的人反倒比例少了很多。 及至镇封关下，方寸只见一座巨大的光罩笼罩着整个镇封关。其中光点闪烁，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阵阵的喊杀声传出来。 方寸的心开始“砰砰”跳动，隐隐有些激动。 随着左路中军进入镇封关，相继消失在眼前，方寸便明白，镇封关内一定另有乾坤。否则不至于关口城门大开，连个守城的小兵都没有。 跟随中路中军，方寸和北冥有鱼相继踏入镇封关内。 “杀——” “砰！” “轰隆隆！” “吼——” …… 一踏入镇封关内，方寸便听到漫天的喊杀声。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混战。 整个关内像是一个小空间，穹顶十日横空，炎晖天降，总有一些倒霉蛋在打着打着就一起被砸中。半空中弥漫着黄沙大雾，遮蔽双目，一些地方伴随着狂风不止，一些地方反倒清明一片。地上流沙满地，到处是陷落的小兵，尸体横陈，防止了其他人陷落。偶尔还会有地火自沙坑中喷涌而出，带走一些人。 左路中军刚一进来就被发现了。 战斗的人不管不顾地杀了过来，左路中军瞬间进入战斗，方寸所在开辟成一个安全空间。 中路军就警卫在方寸和北冥有鱼四周，不让任何人靠近。 方寸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感觉眼睛一阵不适，遂转向北冥有鱼道，“有鱼，我发现这些人好奇怪啊，他们好像……好像身上裹了一层沙子？咦？你身上好像也裹了一层沙子！” 北冥有鱼神情凝重道，“这是风龙阵的技能之一，沙化！它可以将阵中陷落在流沙中的人慢慢侵蚀，化作沙子。不光陷落在流沙中的人，没有在战斗的人，也会着了道！这个阵法我也只是听上一任龙主说过，了解不多，我们必须马上动起来了！” 方寸被说得心中一跳，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果然发现自己也在缓慢地沙化。 难怪这里一片混战。 方寸赶忙道，“那你赶紧下令，让大家加入战斗，只要不是自己人，一律干掉！” 北冥有鱼依言下令。 入关的北海将士瞬间暴动，加入混战。 方寸和北冥有鱼更是一马当先，只要不是自己人，见人就杀。 霎时间，本就混乱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 但随着几个小兵被干掉，方寸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些小兵好像迷失了神志一样，悍不畏死，一个个不管不顾的，嗷嗷叫着往上冲。 仔细看去，能看到他们眼中一片血红。 方寸边打边向北冥有鱼靠近。 或许北冥有鱼也发现了这点异常，在方寸靠过来后，率先开口道，“龙主，这个阵法有鬼，好像会让人逐渐迷失自我，杀得越多，就越上头，神智就越混乱。” “我现在感觉自己也有一些冲动了，突然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北冥有鱼所讲的和方寸感受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短暂思索之后，方寸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只伤不杀，争取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就行。你会不会封印？我记得攻下西风阁的时候，你手底下有个小将军把西风阁守将封印活捉来着。” 方寸一说，北冥有鱼马上也意识到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北冥有鱼马上腾出一只手，向方寸扔出一块刻章一样的东西，解释道，“这是黑水印，是用北地的黑水凝练的，也有封印效果。” 随后又传令中军，“禁卫军听令，以北冥黑水术，封印敌人，只伤不杀！” 方寸接过黑水印，马上对着一个小兵砸了过去。 只见小兵瞬间呆滞，静止不动，然后落在地上，被混乱发疯的其他小兵一刀解决。 有效！ 就是有点耗费意力，也就是意境中的欲望之力。就这么一下，意境中的光幕就略微暗淡了一些，看来封印之道也不简单。 方寸将冲来的敌人一个一个封印起来，果然摆脱了那股几欲上头的感觉。萦绕周身的杀意逐渐消退。 而中军的小兵们就没这么幸运了，虽然北冥有鱼已经及时提醒，但还是有人已经先着了道，在砍杀中渐渐迷失，沦为了沙化人。 和其他沙化人一样，不断死亡，复活，杀戮，再死亡。 第75章 不能让他返回去 也是此刻，方寸才明白这个风龙阵的恶毒之处。它分明是要将所有非阵中之人，也就是闯阵者，通通同化，一律将他们变成沙化人，然后加强阵法的威力。 不明所以的人，不管动手杀戮还是不动手，都将难以逃脱被沙化的宿命。 除非会封印之法！ 方寸和北冥有鱼很快将周遭清理干净。 两人碰在一起，方寸奇怪道，“我明明听得有龙吟虎啸之声，怎么就是不见人呢？难道禽兽龙主已经闯了出去，不在阵中？” 北冥有鱼也皱眉不已，“不清楚，我看我们继续向龙谷内进攻，或许就能看到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出去。” 方寸：“怎么出去？” 北冥有鱼：“这个镇封关内的阵法，只有靠封印才能存活下来。而越是迷失的人，越会陷入阵中。所以只要我们不迷失，就相当于没有陷入阵中，直接向东走，自然就会出阵了。” 方寸：“有道理。走！” 两人一拍板，当即带领剩下的中军向东进发。 经过一场混战，中军已损失五分之一，方寸倒是无感，北冥有鱼却是心疼不已。 这可都是北海的精锐啊！ 一路东进，果然如北冥有鱼所说，镇封关东城门打开，笼罩全城的结界上破开一个口子，并在缓缓愈合。 透过结界，可以看到一尊庞大的双头翼龙，在天空飞舞盘旋，每一击都将地上的龙谷士兵带走一片，便是西风阁属也难以逃脱。 所以眼前的画面，倒像是龙谷和西风阁在联合攻击一头飞龙。 方寸脸上一喜，“那是不是禽兽龙主？” 跟随左右的北冥有鱼肯定道，“对，那就是禽兽龙主。不过看这样子，他好像已经完全迷失了神智。都敌我不分了。” 方寸才不管是不是敌我不分，越是靠近禽兽龙主，护龙令的反应便越是强烈。 直到刚刚，方寸分明感受到护龙令的一丝反馈。 吞噬眼前的龙主，方寸化龙便能多一份保障，成功率也将更高！ 也是此刻方寸才明白，怪不得四方势力既有合作，又相互戒备攻杀，原来龙主之间也是可以相互吞噬的！ 方寸按捺住迫不及待的心，对北冥有鱼要求道，“快，我们进去，击杀那条双头龙！” 北冥有鱼诧异一下，看向方寸，“龙主，现在阵法对我们的威胁不大，我们为什么不坐山观虎斗？等到禽兽龙主把其他人解决掉，他必然会去化龙池，我们跟在他身后，在他进入化龙池之前再解决他也不迟。这样我们还能节省体力，减少伤亡。” 方寸火热的心稍稍降温了一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受护龙令影响了，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警惕。 还好北冥有鱼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方寸听劝道，“行，那我们先看着。” 北冥有鱼转向中军，“所有人，原地修整，抓紧时间恢复。待会儿还有一场恶战！” “是！” 如此，北海一干来众，尽皆在原地恢复等候。 龙谷内，西风阁阁老带领剩下的一众西风阁高手，不断与双头龙纠缠。 一边纠缠，一边向化龙池方向靠近，意图引诱禽兽龙主至化龙池。 对阁老来说，让禽兽龙主直接化龙离开，本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也不期望一个失了智的龙主能带他一起破界离开。 龙谷镇封关的守将也率领着剩下的守军，与西风阁一起对战双头龙。 但龙谷守军却是竭力阻拦双头龙向中央移动，在抵抗双头龙的同时，也在与西风阁角力。 对龙谷守军来说，让这双头龙冲破镇封关的阵法，就已经是一场失败。 若再让其进入化龙池，那他们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三方僵持之际，双头龙抓爆几个守将后，突然呆滞一瞬，随后向镇封关内返回。 阁老脸色一变，这要让其再返回去那还了得，整个西风阁还不被掀个天翻地覆啊？ 殊不知，西风阁早已经沦陷，被北海纳入了统治范围。 阁老忙高声招呼西风阁高手，“大家快拦住龙主，不能让他返回去！” “吼！” 西风阁高手闻言，纷纷拼命上前阻拦，疯狂砸击，只留下东部的缺口，就是要让双头龙向中央化龙池走。 但龙谷守将此时也察觉到了镇封关内的变化，感觉到了阵法的异动，料想关内一定有人躲藏，所以也匆忙下令。 “众将士听令，转移目标，不要再攻击飞龙，拦住西风阁，让飞龙返回阵中。” 守军一听，急忙自双头龙身边退开。 同时还不忘顺手一击，送给拦截双头龙的西风阁高手，将他们也一起拉开，为双头龙让道。 好不容易把龙主引过来，这要让龙主返回，那真是前功尽弃了。 阁老双目圆睁，怒吼着攻向双头龙，同时骂骂咧咧，“小贼！爷爷腾出手来，必定先弄死你！” 守将反唇相讥，“哈哈哈，等你腾出手来再说，我看你们是自作自受，连自己的龙主也利用，活该受难，哈哈哈哈！” 阁老：“哼！” 双头龙此刻确实失控了，“昂”一声就要冲入阵中。 守将赶紧再下一令，“都让开，让他们自相残杀去！” 守军纷纷退开。 西风阁高手经刚刚那么一拦，也难以再挡住双头龙，只能任由双头龙返回阵中。 镇封关内，藏在风龙阵中的北海一众陡然一惊，看着双头龙朝他们飞来，以为对方是要进来灭杀他们的。 也只有方寸才知道，双头龙是冲着他来的。 护龙令之间的感应不是单向的，没道理他感应到了对方，而对方感应不到他。 方寸眼看着双头龙冲来，兴奋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 “有鱼，躲不了了，一起上。” 说罢，方寸陡然化作一条黑红之龙，冲天而上。 其如虹气势，与当初在北海关闭南域门户时，如出一辙。 只是这次可能由于心境体恢复完整，方寸只感觉浑身力量充足，好似源源不断，用之不竭一般。 “哎……” 北冥有鱼手伸一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全体听令，护卫龙主！” 北冥有鱼一声令下，紧随方寸之后，飞天而上。 北海一众禁卫军跟在北冥有鱼身后，高喊着“护卫龙主”，纷纷冲出风龙阵。 双头龙刚冲到风龙阵结界的缺口处，就见一条气势堪比自身的黑红之龙迎面冲出，一头将自己顶得倒飞回去。 阁老本在追击双头龙，企图吸引对方重新杀向化龙池，却不料前方突生变故。 一个没刹住，被双头龙倒飞之时，顺带一龙尾扫飞了出去。 本欲冲上来的西风阁高手们，还没反应过来，也被顺带着击飞出去。 正在看热闹的龙谷守将和守军们呆滞一瞬，心中同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下一刻，只见风龙阵的缺口处，冲出一条黑红之龙，身后跟着一群北海之军，为首一个，守将也认识，正是北冥有鱼。 第76章 方晓虎，干得好 北海的人不在北边，怎么跑这儿来了？ 心中的那股不妙瞬间演变为现实，守将心中“咯噔”一下，赶忙招呼守军，“快，拦住北海的人！杀无赦，杀！” 北海军和龙谷军顿时厮杀而起。 倒飞出去，刚刚稳定身形的西风阁众人正好瞥见这一幕，一个个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有想到北海众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按理来讲，四面围攻龙谷，一家负责一个方向，这已经是大家的默契才对。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深究。 阁老哈哈一笑，“哈哈哈，龙谷小贼，让你刚刚看笑话，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西风阁众，北海同道来了，随我杀！” 场上形势忽变。 随着北海众人的参与，龙谷与西风阁刚刚还在僵持的形势，瞬间变成了龙谷一家抗衡两家，节节败退。 但北海重要的任务还是护卫他们的龙主方寸，为方寸掠阵，而不是追杀龙谷的人。 所以现在的场面其实是西风阁压着龙谷打。 高空的双头龙在被突袭了一下后，更加发狂，开始疯狂扑向黑红之龙。 方寸一击撞飞双头龙后，感受着自己这个全新的龙躯，心中大感新奇。 这和上回只是三个幻境体化形完全不一样，这次是连带身体也一起化形，龙躯不再是似虚似实，若隐若现的样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可观可感。 方寸迎向双头龙，一边战斗，一边熟悉着这副身躯。 “唰！” 双头龙一个翅膀拍下，重重砸在方寸的脑袋上，只是感觉好像并没有多痛。 方寸随即一个转身，一式神龙摆尾，甩在双头龙的脸上。 “啪！” 双头龙大感耻辱，攻击力道一下强过一下。 方寸被连续抓了几下，顿时有点吃不消了。 瞅准化龙池的方向，且战且退。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寸渐渐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实。 方寸这副龙躯好似有一些黑水的特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双头龙的攻击化解吸收掉了。 因为就这短短的时间，方寸只感觉自己的力量好像又强大了一分。 “喀嚓！” 方寸突然一个转身，一口咬在双头龙的身上。 口中一股热流涌出，一股奇异的芳香钻入鼻腔。 方寸下意识一口吞咽，只觉喝了琼浆玉露一般，甘甜可口，更给他的身体注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 “吼——” 双头龙吃痛之下，一巴掌将方寸拍飞。 金黄的血液自其身上蔓延，滴落。 这一幕看呆了底下厮杀的一众人，纷纷惊异于黑红之龙的勇猛。 尝到甜头的方寸心中升起一股渴望。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方寸耳边不断诉说，吞了他！吞了他！ “昂！” 方寸长吟一声，冲向双头龙，同时传音北冥有鱼，“想办法帮我牵制住他，我要吞了他！” 北冥有鱼心中一惊，没想到方寸突然生出这么大胃口，也不怕撑着？ 不过还是赶紧召集北海众人，“一起来，牵制这条双头龙！” 北海众人闻言，一拥而上，各自使出自己最强的手段，攻向双头龙。 双头龙本就负伤，又被众人这么一阻挠，整个身形一阵迟滞，本来攻向方寸的招数全部落空，不能对方寸造成有效的伤害。 顿时更加无能狂怒，两颗硕大的头颅几欲分裂，分别向外喷吐黄沙飓风。 眼见如此情形，方寸瞅准时机，忽而盘旋旋飞舞，如一条飘带，整条长躯裹缠向双头龙。 一眨眼的工夫，双头龙便被束缚而起，张开的两翼也胡乱拍打。 方寸的龙头挤在中间，好似变成了一条三头翼龙。 “哈……” 方寸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下咬在了双头龙正中间连接处。 “吼！” 双头龙吃痛之下，狂甩脑袋，“邦邦”砸向方寸的龙头，想要将这个吸血的害虫打掉。 然而方寸任打任砸，就是咬死不松口。 “咔” “咕叽咕叽” 终于，方寸忍痛撕咬下一片血肉，从双头龙的身躯中吸收到大量能量。 兴奋之下，方寸乘胜追击，又撕咬下两块血肉。 咀嚼之中，只觉浑身舒畅。 双头龙被如此撕咬，外加北海众人的牵制，顿时宛如一头被摁在砧板上的大鱼，强烈挣扎，却也只是无能狂怒。 西风阁阁老本来还在为压制龙谷守军而沾沾自喜，陡然瞧见这一幕，看到自家龙主被北海给嚯嚯成这样，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家龙主。他还想利用自家龙主破界飞升呢，不然千方百计引龙主入化龙池干什么？ 但看眼下这个情况，别说破界飞升了，自家龙主栽倒这儿都有可能！ 不行！ 绝不能让自己龙主就这么倒在这儿，说什么也得先入了化龙池再说！ 阁老一击荡开守将，转身支援双头龙。 同时还不忘叫上一种帮手，“快，救龙主，龙主不能栽在这儿，必须引龙主去化龙池！” 又转向北海众人，高声阻拦，“北海同道，手下留情，北冥龙主，请将我们的龙主引到化龙池，否则龙主死在这里的话，整个西部都将天崩地裂啊！” 这焦急的呼声不似作伪，满是感情。 然都这个关头了，谁会搭理阁老？ 被荡开的守将不明白阁老为何突然放弃了对自己的压制，但这不妨碍他继续使绊子。 差一点，差一点点他刚刚就没了！ 守将高喝一声，“拦住他！”率先反攻。 龙谷守军纷纷拦向西风阁高手，尽量拖着他们，不让其赶去支援。 而此时，方寸已经将其中一个龙头啃食得几乎断开，脖颈之处只有一根椎骨相连，给人一种藕断丝连之感。 “嗡”“嗡”两声，双头龙脑袋猛然一阵颤动，相对完好的那颗龙头停止了对方寸的砸击。 随后一个声音从中传出，“方晓虎，干得好！” 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但方寸认得这个声音。 “昂——李瑞祥？你没事？你清醒了？” 李瑞祥：“对，我是兽龙主，旁边这个是禽龙主，是楚少爷变化的，现在他的意识被我压制了，快带我去化龙池，只有化龙池才能将我俩分开！” 语气中充满焦急，伴随着一丝虚弱。 方寸却是心中一动，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冷笑一声，又一口咬向了李瑞祥的龙头。 “吼——方晓虎你大爷，我不计较你吞噬我的力量就算了，你还想继续吞噬我？你找死！” 李瑞祥一阵恼怒，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只想赶紧离开，没想到方寸这么不识趣。 之前浑浑噩噩也就算了，现在清醒了，他务必要让方寸知道，他即便变成这样，依旧是不好惹的！ 李瑞祥同样张开血盆大口，与方寸的龙头交错而过。 “咔嚓”“咔嚓” 两颗龙头同时咬在对方的脖子上，疯狂吞吸着对方的力量。 只是这次方寸却好似受到了阻力，明明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在向外涌，偏偏不能吸收。 而李瑞祥也有同样的感觉。 好似两股力量有了意识之后，就产生了排斥一样。 第77章 我的龙晶不够 而那藕断丝连的龙头，也就是楚少爷，也趁这时攻向两头。 方寸和李瑞祥同时松嘴，避开，又同时一口咬住楚少爷的龙头，将其死死压制住。 方寸咬牙道，“我带你去化龙池！” 李瑞祥心中恼怒，嘴上却还是催促道，“赶紧的！” 高空之上，一头翼龙身上缠着一条黑红长龙，远远看去，好似三头龙一样。 其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队护法，正是北海众人。 其身前，有西风阁开道，一路压制着龙谷守军。 龙谷守将看到两龙主的动向时就已经知道不妙，奈何他已经到了极限，终究无力回天，再也难以阻拦众人攻向化龙池。 化龙池位于龙谷中央，呈一个盆地状，四面环山，峰峦叠嶂，只在东南西北四方峰顶有一条通向外界的小路。 池水如黄金融化，辉煌泛滥。上空雾气氤氲，常年笼罩此处，并向谷外扩散，在化龙池四周的山林中形成一片天然的瘴气屏障。 龙谷核心战力和管理层，便集中居住于此。 四面山体中的洞府，就是他们的居所。 方寸和李瑞祥操纵着龙躯一路赶来，途中但凡遇到龙谷之人，若敢出手阻拦，自有后方跟随的北海与西风阁出手解决。 而大部分人事实上也并不敢出手阻拦，只是快马加鞭，赶回化龙池禀报情况。 方寸和李瑞祥抵达之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景象： 四周雾气屏障东缺一块，西少一分，宛如一块四处透风的破布，连个补丁都没有。 一轮昊日浮空，地上热浪翻滚。 化龙池水也不断蒸腾，“咕咕”冒着水泡。 周边黑火焚天，将整个化龙池包裹其中，形成一个特殊的火场。 一群人身穿血色独龙袍，与一条火龙战在一起。任凭法术万千，火龙只一口黑火喷吐，融烧四方。 李瑞祥忽然出声，“不好，被人捷足先登了，快！入化龙池！” 方寸不知李瑞祥为何突然这么着急，但也没有阻拦，而是随着李瑞祥一同冲向化龙池。 其实方寸一靠近此处，心中便也隐隐生出一股感应，好似四方龙主已经齐聚于此。 虽然不知为何只有一条火龙在外面，和那群血龙袍之人纠缠在一起，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 翼龙和方寸越是靠近化龙池，就越是感到一股灼热，虽然龙躯强横，但依然挡不住那股灼烧感。 两龙强忍痛楚，就要一头栽入化龙池中。 却在这时，“砰”的一声，湖水炸开，水柱冲天，方寸和翼龙双双被炸的倒卷而回。 一道金光自湖底冲出，直入浮空昊日。 浮空昊日突然一阵变幻，化作一条黄金巨龙。 金龙飞旋一圈后，直射向正与血龙袍人纠缠在一起的黑色火龙。 同时伴随有一道声音响彻战场，“花公子，我的龙晶不够，把你的龙晶拿来！” 方寸心中震动，听这声音，这不就是李向阳吗？原来他已经第一个进入化龙池了吗？ 而同时，方寸也终于知道了那条黑色火龙是哪位了。 但同时方寸又心生疑惑，难道入化龙池需要很大量的龙晶吗？话说，龙晶在哪里？怎么我一路走过来，连个屁都没看到呢？ 念头及此，方寸赶紧招呼北冥有鱼，“有鱼，你知不知道龙晶在哪儿？” 北冥有鱼脸上露出罕见的尴尬，“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他还以为龙晶就在化龙池边，但听那金龙所说，恐怕龙晶早就消耗一空了。 边上西风阁的阁老突然插话，“我知道。” 北冥有鱼诧异看向阁老，“你知道？” 方寸和李瑞祥也转向阁老，静听下文。 阁老解释道，“我在本阁第二任龙主札记中看到过记载，说龙谷四方关卡中就蕴藏着大量龙晶，它们支撑着关卡中的阵法运转。所以，龙晶大概率就在阵法中。” 方寸想起来了，貌似镇封关中那些沙化人身上就折射出一些异样的光彩，很不明显。莫非那些沙化人就是所谓龙晶？只是在阵法中化形了？ 遗憾突然充斥了方寸心灵，我特么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抓几个研究一下呢？ 方寸能想到这里，北冥有鱼自然也能想到，脸上有露出一丝遗憾。 恰逢方寸看向他，迎着方寸的目光，北冥有鱼立刻道，“我马上返回去，为龙主取来龙晶。” 说着，人已带着北海众人离开。 方寸正要说这话，没想到北冥有鱼已经先做出了行动。方寸心中一阵舒畅，立下决定，这次说什么也要带上有鱼一起离开！ 西风阁众人见北冥有鱼如此作为，也赶紧向李瑞祥请命离开。 无论怎么说，禽兽龙主现在看起来稳定了好多，说不定真有可能在最后清醒过来，那他就还有机会跟随对方，所以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这边刚敲定回返来路，寻找龙晶之事。 那边已经战斗在一起，激烈非常。 火龙口吐黑火，周身烈焰融融。 金龙如昊日临身，同样火光万丈，口中喷吐出的金黄火焰与黑火交融，一时间竟不分上下。 不对，应该说，黑火正在被金黄火同化！ 两束火气每次碰撞之时，黑火都会染上一层金黄之色。 “李向阳，你欺人太甚，你自己没带够龙晶，关我什么事？”花公子怒声呵斥，“我看你也不要化龙了，把位置让给我。吼——” 花公子高吼一声，不再和李向阳纠缠，拼着受伤也要冲向化龙池中。 他不知道李向阳为什么龙晶不够，反正他自西破关之时，却是挖地三尺，把所有龙晶都搜刮了个遍。 就连南洋联盟他也没有放过，借用南方火龙阵，将所有人统统炼化成了龙晶，一个不剩！ 等他赶到这里时，李向阳恰好进入了化龙池。 东王谷的人，却是一个没见。 在花公子看来，东王谷的人应当和南洋联盟一样，也被李向阳炼化了才对。 他眼睁睁看着李向阳进入化龙池，却无力阻止。 而龙谷高手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硬是拼了命地和他纠缠在一起，不计损伤，简直就是疯子！ 然在此时，被李瑞祥和方寸联合压制的那颗龙头却是陡然一颤，也同样仰天发出一声长吼。 “吼——” 这声音，这频率，这音质，简直就和花公子的吼声一模一样！ “唰——” 楚少爷的龙头带着身躯迎向李向阳，速度不减，狠狠地冲了过去。 李瑞祥破口大骂，“姓楚的，你都要灰飞烟灭了还敢搞事？给我停下！” “靠！” 方寸则趁着还没撞到，赶紧松开缠绕，将自己撇了出去。 双头龙一如既往地冲了过去，一头撞在了李向阳的龙躯之上。 “轰！” 第78章 你们聊完了吗 气流乱卷，金龙与双头龙双双倒飞而出。 “吟——” 金龙盘旋一圈，稳住身形，愤怒地看了一眼双头龙，随后看向化龙池。 经这么一耽搁，火龙已经半条身躯落入化龙池中。 火龙身周的黑火与池水一接触，顿时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好像烧红的铁块投入水中一般。 眼看火龙另一半身躯也将进入化龙池中，方寸却突然出现在池面之上，一式青龙探爪，两爪死死钳住火龙另一半身躯，如鹰抓长蛇，将火龙整个带出了化龙池，飞舞高空之上，随后重重将其甩向了金龙与双头龙的中间。 李向阳一阵意外，没想到方寸会突然在这时候出手。不过旋即又心生明悟，看来方寸也是抱着“我不行，你也不可以”的想法。 毕竟相对自己不能化龙来说，眼睁睁看着别人化龙，才更让人难受。 这就像自己吃不到葡萄的话，也不乐意让别人吃到葡萄一样，否则得酸死。 “方晓虎！我早该弄死你！”火龙气急败坏道。 通过楚少爷的意识同步，花公子也知道了黑红之龙就是方寸。同时也知道了是方寸吞噬双头龙时，帮着李瑞祥将楚少爷的意识压制了下去。 意识同步是同为黑火鬼王的分身傀儡之间的秘术，当两个分身傀儡相互靠近，其中一个没有自主意识，或者自主意识极为衰弱时，另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分身傀儡，就可以通过此术感知到对方经历的一切。 这种秘术有些像他心通，但实际上并不一样。而且限制极大，只能用于同材质傀儡分身之间。 方寸却是不理会，而是定定地看向李向阳，说，“我们先解决他，怎么样？我不和你们争化龙池，你们先化龙也行，或者我们一起化龙也行。我和李瑞祥的人都返回镇封关，想办法取龙晶了，到时候龙晶取过来，应该是够我们用了。” 李向阳眼神闪烁，和李瑞祥目光对在一起，进行精神交流。 李向阳：“同意吗？” 李瑞祥：“我觉着可行。” 李向阳：“如果他趁着我们打在一起，悄悄进入化龙池怎么办？刚刚花公子还没完全进去就被拽了出来，投入的龙晶一定来不及收回，所以里面肯定有龙晶遗留。完全够他撑一段时间了。如果这时候他的人带着龙晶回来，那……” 李瑞祥：“我的人和他的人聚在一起，他绕不开我！” 两颗龙头目光一定，决定答应方寸的请求，先解决花公子。 花公子在听到方寸的提议后就已经生出了担忧，他和在场的几位，可是只有仇，没有交情的。再看李向阳和李瑞祥两个眉来眼去的，花公子心中的危机感顿时呈指数般上涨。 不能再等了！ 花公子浑身燃起黑火，骤然冲向楚少爷的那颗龙头。 与此同时，楚少爷的龙头也同样燃起一团黑火，顺带着双头龙半边身躯也同样燃起黑火。 一时间，花公子和楚少爷两者的龙躯好似达到了同频共振，彼此呼应中，相互靠近融合。 “不好！啊……”李瑞祥一声惨叫，旋即没了声息。龙头也耷拉而下。 方寸和李向阳虽然感到了不对，在花公子冲向楚少爷之际，已经作出了阻拦对方的反应，但终究慢了一步。 实在是对方速度太快了，等到两人反应过来，花公子已经与楚少爷相融了。 “李瑞祥，你怎么样了？”李向阳看着眼前的双头龙，盯着李瑞祥的那垂下的头颅，不无担忧。而龙躯已悄悄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他与花公子的情况不一样，不像对方可以和楚少爷融合，或者意识同步。毕竟花公子和楚少爷严格意义上讲都是黑火鬼王，彼此没有本质的差别。而他与李瑞祥却分别是夔龙与蜃龙的傀儡分身，两者的主体都不一样，本体更是天差地别，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毫无办法。 一切只能靠李瑞祥自己。 方寸此时也飞上前来，与李向阳凌虚并排。 方寸：“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合力，将他们一起干掉？” 李向阳深深地看向方寸，说：“我看没这个必要？说不定李瑞祥能挡住呢？而且，对面现在虽然只有一个躯体，但实际上可是三个人，不，三条龙的合体，你确定我们能打得过？” 方寸不死心道：“虽然是三个龙，但是楚少爷早就被压制了，这会儿说不得已经死翘翘了，现在是二对二，咱们完全有机会！” 李向阳：“那你上，我给你掠阵。” 方寸神情一僵，打了个哈哈道：“看你说的，我这不是看机会难得嘛！呵呵，不上算了，不过——”话头一转，“咱们要是再干看着，恐怕李瑞祥就要被解决了。” 李向阳淡淡道：“我自有打算。” 鬼的打算，分明是看着我，怕我搞鬼！方寸心中腹诽。 “你们聊完了吗？” 方寸顺着声音一看，却见本来耷拉着的李瑞祥龙头已经高高昂起，龙目之中，充满着愤恨。 刚刚的话就是从此龙头中传出，声音却是花公子的声音。 李瑞祥俨然沦陷，龙头现在成了花公子当家作主！ 方寸嘿嘿一笑，调侃说：“没完！” 话音未落，人已猛然窜出，一式青龙探爪抓向花公子龙头。 方寸身形一动，李向阳也猛然一动，张口一吐，一束金黄之火燃烧向楚少爷龙头所连接的另半边龙躯。 两人此刻倒是好默契！ “哼！”花公子冷哼一声，恶狠狠道了一声“死！” 便见双头龙半边身躯上的黑火骤然覆盖全身，龙身随之一起膨胀。 方寸心中一颤，龙爪擦着花公子龙头的头皮而过，身形一扭，陡然逃离远方。 李向阳也瞳孔一缩，想要跑人，但奈何金黄之火已经出口，可谓覆水难收，径直与膨胀的黑火撞在一起。 “轰~” 黑黄火炸燃天空，气流冲击向整个化龙池谷，溅射的火星纷纷坠落四周山峰，本就被高温灼烧的大地顿时更加爆裂，凡是花草树木尽皆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在一旁观战的龙谷精锐，尽皆化为肉泥，流淌在地上，形成一条条血肉河流，顺着地势流向化龙池中。 方寸更是被轰击得差点打回原形，落在化龙池谷边缘，被血肉小河冲击着。龙躯似虚似实，不断变化，显得极为不稳定。 此时的方寸心中只有两个字——“狠人”！ 不，应该是——“狼灭”！ 这种自爆的行为方寸不是没干过，但他自爆的是道纹碎片，而不是自身啊！花公子这家伙居然直接自爆龙躯，那可是三个人的合体自爆！简直不是人！ 哦，突然想起来，他们四个本来也不是人，都是分身傀儡。 天空中的火焰散开，李向阳的龙躯直接化为虚体，隐隐可以看到其本体身形，就在龙头之中。 临身昊日不见踪影，龙躯黯淡无光。 李向阳控制着龙躯向化龙池东边缓缓下落。 西边是方寸所在。 第79章 一体同心 双头龙已经不见踪影。 只在化龙池南边的边缘处，可以看到一条翼龙的虚影。其透明度几近于百分之十，但毕竟还能在隐约之间看到一些。 翼龙的龙头仅剩一颗。龙头中，李瑞祥本体侧卧，看上去也是残缺不全。紧闭的双目不住颤动，似乎是连睁开眼睛都显得异常吃力。 独独不见花公子与楚少爷。 只有四周凌虚燃烧的缕缕黑火，证明着两人存在过。 “咻咻咻”的声音自西方响起，由远及近。 李向阳也同时落地，驾驭着龙躯在地上蜿蜒匍匐，如一条蛇般向翼龙处缓缓爬行。 方寸艰难抬头，正好看到北冥有鱼打头，西风阁阁老随后，两人身后跟着寥寥几人，全力向此处奔来。 待众人走近，方寸才看清，北冥有鱼贯常披在身后的黑袍已经破成一块抹布，仅仅脖子上一根绳儿扯着没掉。 西风阁阁老更是缺胳膊少腿，半边身子被削去大半。 便是两人身后跟随的寥寥几人，也一个个灰头土脸，或者四肢不全，或者五官受损，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下半是金沙，半是血肉。 而他们身后则人均一个包裹背在背上，除了少许污垢，整体看上去反倒完好一些。 这一幕活似丐帮子弟打劫了富商后，前来逃难。 众人刚一落地，北冥有鱼便神色惊慌地向着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方寸，问道，“龙主，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好吗？需要我做什么？” 语气中充满焦急和担忧，全然不似作伪。 如此真切的关怀反倒弄得方寸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我，我还好， 那个，你怎么样？你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对！” 方寸猛然想到对方是去取龙晶来着，所以龙晶呢？ 方寸：“对了！龙晶呢？龙晶拿来了没有？” 北冥有鱼眼神落寞，似有感伤。 “我们还好，镇封关已经被我们彻底破除了，说来也是奇怪，镇封关最后好像运转出了点问题，突然失灵了一阵，所以我们才能趁机破除它。” 说到这里，北冥有鱼有些怀疑地左右看了眼，似是在寻找谁的身影。 随后又转回来，指着身后说：“龙晶我们已经拿到了，这些包袱里就是。” 方寸眼睛一亮，语带急促，说：“快拿来看看！” 北冥有鱼一招手，一个北海将士走上前来，将包袱自后背解下，打开。 一块块紫红的宝石状晶体，铺在眼前，在四周黑火的映照下，折射出别样的光芒，给人一种堕落贵族的感觉，显得很是妖异。 方寸眼睛一凝，似是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龙晶？” 北冥有鱼郑重点头，说：“这就是龙晶。” 方寸欣赏一阵后，猛然抬头，道：“立刻把龙晶投入化龙池，有鱼，还有那位阁老，我们一起入化龙池，我带你们破界离开！” 北冥有鱼和阁老心中同时一跳，砰砰作响。 不得不说，他们心动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头，随后将各自身后之人背负的龙晶归拢在自己手上，又同时对各自手下进行一番交代。 阁老：“你们即刻回西风阁，我的位置由西门娄接替，他虽然修为不够，不过天赋还算可以，培养一番必定强过于我。” 北冥有鱼：“你们回去的时候，跟在西风阁身后。北海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说明北海已经挺过了龙谷袭击，这会儿应该派人分别往这里和西风阁去了。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北海来人，将西风阁仅剩的这些有生力量给我消灭干净！” 一抹狠色闪过眸中。 北海与西风阁人领命之后，先后离去。 随后北冥有鱼和阁老两人托起方寸，带着龙晶向化龙池走去。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自南方传来。 “阁老，你可是西风阁的人，怎么能和北海混在一块儿？你要背叛我，背叛西风阁吗？” 阁老脚步一顿，这声音太熟悉了。 方寸一龙两人尽皆转头看去，却见一条翼龙和一条金龙正缓缓向着他们移动。 其漫步之间，难掩虚弱，比之方寸实在惨烈太多。 北冥有鱼眼角悄悄瞄向阁老。只待对方一动，他将立刻动手偷袭，就算不能灭杀对方，也能将其重创，让其在化龙之际沦为养分。 其实北冥有鱼早就注意到了李向阳，也注意到了李向阳的行为。他不相信阁老与自己一起过来之际，他能注意到，阁老却没注意到。但阁老全程无任何异动，还十分配合方寸与他。这就耐人寻味了。 阁老看向翼龙，自然也看清了当初的龙种，那个战天斗地的李瑞祥。 阁老微微叹息一声，道：“龙主，不是我背叛你，而是你已经失去了化龙的资格，也失去了带我离开的机会。” 李瑞祥怒斥道：“放屁！只要你把龙晶给我用，我自然可以化龙，怎么会失去资格？” 阁老再度一叹，悠悠道：“我西风阁每一任禽兽龙主从来不是一个人，从来都是双人合体，一体同心。我不知道这次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你们二人始终不能融合，成为真正的龙主。但我知道，西风阁禽兽龙主如果不是一体同心，化龙必将失败，甚至身死道消。” 方寸、李向阳和李瑞祥心中同时一跳。别人不知道禽兽龙主为什么不能融合，他们却是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 方寸只是有所猜测，李向阳和李瑞祥却是脸色一沉，心中了然。 如果阁老所说正确的话，那西风阁的龙主其实应该是花公子与楚少爷的合体，他们才是一体同心。而南洋联盟应该是李瑞祥当家才对。也就是说，花公子和李瑞祥两人的位置互换了，这才导致眼前的后果！ 阁老继续开口：“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龙主你的护龙令应当是不见了。只要你一解体，你就再也恢复不了龙躯了。而且，你的龙躯看上去，马上就要消失了。” 话音刚落，就见翼龙身躯一颤，化作一条条波纹荡漾四散。 李瑞祥自龙头处直直坠落。幸而李向阳眼疾手快，龙爪一抓一甩，让李瑞祥骑坐在了自己的龙头之上，这才有惊无险。 坐稳的李瑞祥脸色一阵难看。难道我真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吗？ 方寸和北冥有鱼却是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一个词——“原来如此”。 第80章 一起上，立刻 李向阳安慰李瑞祥，道：“放心，我还可以化龙，而且我还有名额，完全可以带你离开。” 李瑞祥一听，心中这才好受一些。 随后李向阳又看向方寸，说：“方晓虎，你之前提议说我们共同化龙，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方寸刚想说“当然不算”，紧接着就听对方又说：“如果不算数的话，那你到底能不能离开，恐怕也说不好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方寸到嘴的四个大字立刻咽了回去，郑重道：“当然算数！请。” 随着方寸话音落下，北冥有鱼和阁老二人也随之侧身让开，伸手作出请状。 李向阳头顶驮着李瑞祥，冷冷瞥了一眼阁老，应众人之邀，向化龙池走去。 化龙池边，北冥有鱼和阁老将龙晶一股脑投入池中。 只见金黄池水瞬间染上一层暗紫光膜，在氤氲蒸腾中，凭空浮出阵阵紫金之气。只是不知是不是四周黑火燃烧未灭的原因，紫金之气中，好似又掺杂着一些暗红之气。 方寸看看时候，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便对北冥有鱼和阁老道：“我先进去，化龙之际我的体内幻境会实体化，到时我会将你们俩纳入我的意境中，带你们一起破界飞升。”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事实上，就算到时候方寸不带他们两个，他们也没辙。最后的关头，全看龙主自身的打算。 接着方寸又转向李向阳和李瑞祥，看着两人，说：“等我化龙将成之时，此界应该会被我打破，我会撑着离开的通道，你们就趁这个时候入池化龙，到时咱们一起离开，没问题？” 李向阳意味深长地盯着方寸看了一阵，后缓缓道：“没问题。” 李瑞祥也点头同意。 对二人来讲，方寸此刻的安排确实妥当。破界之时，正是对方最虚弱的时候，那个时候两人一旦暴起发难，方寸绝对承受不住。这等于是方寸主动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他们。不得不说，这点确实让人放心。 但方寸又选择在那时候将北冥有鱼和阁老带上，正好可以规避二人可能背刺的风险。 李向阳和李瑞祥两人心中同时了然，知道自己小看了方寸。或者说，方寸已经成长了。 见众人没有异议，方寸果断跳向池中。 但在这时，凌虚燃烧的黑火忽然自四周集聚而来，卷动着化龙池上的氤氲之气，形成一条火卷风冲向方寸。 方寸根本没有料想这马上最后一步的时候会突生变故，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卷入火风中心，飞离化龙池，于高空之处，上下沉浮。 北冥有鱼和阁老两人神色一变，赶忙追过去，营救方寸。 好机会！李向阳和李瑞祥同时心中一动，“唰”地冲向了化龙池中。 但刚一冲入池中，李向阳就感到不妙。正想退出去，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一道血红龙爪“唰”地一下冲天而上，将李向阳轰出池面。 化龙池水面只是一层水膜，而化龙池下，一片空旷，龙晶堆积如山，却也正在减少。 龙晶分成一黑一红两股力量，分别涌向两处。一处是边上一条通体幽黑火龙，一处则是池底正中的洞口。两方似在争抢龙晶中的力量一般。 方寸刚要踏入池中，黑火龙便引动外界的黑火将方寸卷走。现在李向阳和李瑞祥又要进来，黑火龙便果断停止修养，骤然攻向洞口。 洞口的血红力量受此一击，龙晶的力量输入一断，反弹之力骤然爆发而出，一道血红龙爪几乎凝成实体，抓向上空。 紧接着又是一道血龙爪，朝着黑火龙抓来。一股强烈的吸力自血龙爪上传出，似要将黑火龙抓入洞中。 但黑火龙只是侧身一变，化作一团黑火，便冲出池面。 被火卷风裹向天边的方寸，此时在北冥有鱼和阁老的帮助下终于脱身而出。本就虚弱的方寸此时显得更加虚弱，龙躯变得更加透明了一些。 然方寸刚被两人托举好，就见李向阳被一道血龙爪自化龙池下轰飞而出。 紧接着又是一团黑火冲出池面，化作一条似虚似实的黑火龙。 方寸心中一惊，脱口而出：“花公子！” 这家伙居然还没死！方寸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北冥有鱼和阁老两人听到方寸的惊呼，面面相觑。心中暗想，这什么花公子很厉害么，怎么感觉龙主挺害怕？可问题是，这条黑火龙不是早就被龙主和那位金龙联手解决了吗？怎么又活了？ 两人有点搞不清状况，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托举着方寸，等着方寸下令。 李向阳于高空稳定身形之际，赶忙高呼：“方晓虎，一起上，立刻！花公子盗取了池中的龙晶之力！” 方寸惊呼之后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几乎就在李向阳开头的瞬间便一个翻身冲向花公子，龙爪指点探出五个黑点。 口中同时疾声道：“杀！” 北冥有鱼和阁老也毫不犹豫地同时紧随其后。 北冥有鱼劈出一条黑水刀芒，阁老挥出一道风卷沙尘暴。 花公子眸中厉色一闪，凝实的身躯骤然虚化，几近透明。整个龙躯化作一片幽黑火海，吞向三人。 “轰！” 一声碰撞，阁老首当其冲，直接被轰成碎末。 黑水似乎对黑火有着一股克制，方寸和北冥有鱼反倒无事，硬是从火海之中撕开两道口子。 两人手中黑点与黑水刀芒去势不减，“嗤”地一下正中花公子龙躯，将花公子本就虚化的龙躯戳出几个洞，划开一道口。 “怎么？”花公子眼中带着一股不可置信，被重创原地。 与此同时，一束自李向阳口中喷吐而出的金黄火焰，也正好到达，轰在花公子身上。 黑黄之火相碰，一股强大的热浪炸开，将众人掀开。 方寸龙尾一摆，带着北冥有鱼一同落入化龙池中。 而李向阳也返首一护，带着李瑞祥冲向化龙池。 化龙谷此刻，除了一个化龙池，尽成一片焦土。 化龙池中，方寸落在龙晶之上，就像落在按摩椅上，浑身一颤，一股舒爽的感觉袭遍全身，让方寸舒服得一动也不想再动。 北冥有鱼随着方寸落下，却是没有任何感觉，只注意到中心一个洞口，显得有些奇怪。 他跟随上一任北冥龙主入过化龙池，只是没有随其破界离去而已。 在他的印象中，化龙池底应该不存在这样一个洞口才对。 李向阳和李瑞祥也双双落在龙晶之上，产生了与方寸一样的感觉。 虽然方寸和李向阳看不到的，但北冥有鱼和李瑞祥却是能够看到。 龙晶中有两股力量在不断涌入两人的龙躯之中，似乎在修复着两人的龙躯，让两人龙躯越来越凝实。短短一会儿功夫，两人便各自恢复成了实体龙躯。 只是二人似乎都太过于舒服，以至于闭上双目，陷入梦中一般。 一层一层微不可察的光膜覆盖向两人。 眼见并无变化，北冥有鱼和李瑞祥便各自守在方寸和李向阳身边，恢复自身。 第81章 你在想什么 化龙池底，越过中央洞口，内部是一个小空间。 空间四周黑暗幽深，只在中心有一条血色龙影。 如果方寸在这里一定不会陌生，血龙的气息与北海的那个血龙爪如出一辙。 其身上锁链缠身，联通四面八方。 锁链之上，有符文流转，显得晦涩。 黑红之龙与金龙在龙晶之上，吸收能量温养之时，锁链之上也有幽光流转，符文好似干涸的字迹重新沾染了墨水，微微灵动了一些。 血龙神色阴沉，眸光直射向两龙方向，好似能穿透一切障碍，看到对方。 此时的方寸和金龙经过一段时间的温养，两人表面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茧，如蚕蛹吐丝，作茧自缚。 北冥有鱼和李瑞祥双双注意到了各自守护对象的异状，但看两龙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不作打扰，继续安心守护。 却并未注意到，一丝丝淡淡的红线正裹挟着一缕缕黑丝，沿着两个光茧的外层，层层攀附，缓缓渗透。 没一会儿功夫，两个光茧就变成了两颗光球，一个黑红相间，一个金中隐现黑红。 北冥有鱼此时也恢复完全，施法给自己换了身套装，依旧是一身黑袍披身。 他皱眉看向中央洞口，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奇怪，为什么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北冥有鱼心中疑惑地想。 李瑞祥已经恢复了一些，看北冥有鱼盯着洞口沉思不语，走了过来，好奇道：“这个洞有什么问题？” 北冥有鱼斜眼看了李瑞祥一下，心中吐槽，吓老子一跳，都虚得走路没声了，不抓紧时间再恢复恢复，瞎溜达什么？ 嘴上淡淡说：“哦，没什么问题，我随便看看。” 说罢，又回到方寸身边。不过依旧不放心地偶尔回头看一两眼。 李瑞祥眉毛一挑，忍住了出手的冲动。 就这态度，按照他的霸道作风，必定先干了再说，管你丫是谁。 不过眼下实力大损，李向阳化龙的关键时刻，他也不想节外生枝，也就忍下了。 心中已记下一笔。 两颗光球好似汲取到了足够的能量，越发磅礴。 “咔嚓” 微不可察的一声，光球如同破壳的鸡蛋，一条条细小的裂痕自两颗光球上蔓延，眨眼之间就遍布全身。 骇人的气势自两颗光球中迸发而出。北冥有鱼和李瑞祥突然感受到两股巨大的威压，迫使他们低头，臣服，有种想要下跪的感觉。 “昂——” 龙吟声起，金龙光球率先被冲开束缚，一条金龙冲天而上，顺带伸出龙爪，就近将李瑞祥纳入爪中，几欲跃出水面。 正此时，又一声龙吟响起，黑红之龙亦紧随其后，破壳而出。 这是方寸的新生。 现在的方寸感觉自己真的化为了一条龙，对整个龙躯如臂指使。 与李向阳不同，方寸飞天的同时，顺带将散裂的碎壳吸收进了意境中。 顺带将北冥有鱼也一同裹了进去。 答应北冥有鱼的话，方寸没有忘记，在这一刻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龙主，我建议暂缓飞升，等那条金龙先破开结界再说。到时候确定没有危险，我们才跟着离开。顺便提醒一下，小心底下的洞口，我感觉那里有点不对劲。” 刚进入方寸体内意境，北冥有鱼便立刻开口提醒。 方寸心中一凛，果然延缓了飞行的速度。 金龙头顶一接触水面，一阵涟漪荡开，下一刻，随着金龙一头扎入水面，下方中央洞口上方，凭空伸出一颗龙头。 金龙身形一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黑洞，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感应没错啊，出界口就是在上面啊，可是，这，这黑洞什么鬼？难道要我像蛇一样钻进去吗？可我化的是龙啊！ 李向阳心中纳闷，想要退回去冲来，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卡住了脑袋，除了继续往前拱，根本没办法回退。 得亏有北冥有鱼的提醒，方寸才多留了个心，此时也发现了金龙的异常，顺势向下一看，却见金龙好像身首分离一般，一则在上，一则在下。 进异次元空间通道了？方寸心中疑惑。 但这样子却让方寸想起了某个小孩脑袋被铁栅栏卡住的画面，有点滑稽。 金龙挣扎着后退无果，索性继续向前一冲，“咻”地一下，便如一条泥鳅般滑进了洞中。 方寸眼睁睁看着，不明所以。 “他这是破界出去了？”方寸意境内，意境体方寸向北冥有鱼问道。 北冥有鱼眉头紧皱，斟酌道：“不太清楚。” 这情况有点罕见，和历任龙主离开的方式都不一样。 历任龙主要么直接破开虚空结界，要么直接化龙冲入云端，自九天之上离开，像这种的…… 据我所知，好像没有哪一任龙主是这么离开的？北冥有鱼心中琢磨着。 得，白问。 方寸注意力重新回到身前，犹豫着要不要也向上冲一下。 踌躇片刻后，方寸还是决定紧随李向阳的脚步。 果然，他也看到了眼前的黑洞，看上去有点渗人，就像深渊在凝视自己一样。 方寸深吸一口气，也冲了进去。 小空间内，金龙一进入这里就看到一条血龙浑身缠满刻有符文的锁链，面目狰狞地盯着他。 而符文之上，微弱的金光流转，金龙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源力量。 金龙心中一跳，出界口的感应前所未有的强烈，比刚刚感应到的出界口清晰了不止一星半点。 血龙直视着金龙，焦急道：“东王龙主，兽龙主，你们终于来了，快，把你们的龙力注入锁链中，破开它，破界飞升的门户才能打开，我们才能离开。” 金龙心中警惕，问：“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副模样？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个人，嗯，两条龙？” 血龙语气中焦急不改，解释说：“我是火龙主，是上一任南洋联盟的龙主，上一批龙主们飞升的时候，我为大家撑开了飞升门户，但因为关键时候力量不够，导致我被留了下来，并受到整个世界的反噬。我身上的锁链就是飞升大门的门锁，破开它，门户自然打开。” “快一些，破开它，撑了这么久，我已经要支撑不住了，马上要被门户同化了。如果我被门户同化，你们到时候想离开也难了！快点！注入龙力，破开它！” 血龙口中不断催促，但金龙依然犹豫。 实在是没办法判断真假啊！ 花公子这个狗东西，死那么早干什么？你要是在的话，你的上一任龙主是不是他，岂不是一问就知道？金龙心中暗骂。 “快啊，你在想什么？啊……”血龙刚又催促一句，便发出一声惨叫。 金龙眸光一凝，只见血龙身形陡然间颤颤巍巍，好似受到无边痛苦，慢慢在虚化之中。 “快啊……”血龙牙关震颤着催促。 “怎么说？救吗？”金龙在心底沟通李瑞祥。 李瑞祥也没有多余的思考，只回了一个字，“救！” 金龙不再犹豫，口中喷吐出两股气息，一大一小，一强一弱，正是东王龙主与兽龙主的龙力。 第82章 你要干什么 龙力注入锁链之中，仿佛鱼跃大海，鹰击长空，瞬间不受控制地倾泄而出。 这特么是吸星大法吗？ 李向阳与李瑞祥同时心中骇然，感觉力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隐约有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血龙哈哈大笑，刚刚还一副马上不行的样子，现在立刻生龙活虎。 它的眸中充满讥讽。 锁链上的符文因为龙力的注入而流光溢彩，两条锁链高频震颤，符文光彩上随之生出道道裂纹。 “啪！” 一条锁链崩断，血龙被束缚的左爪陡然挣脱开来，一把抓向李向阳和李瑞祥。 “靠！” 两人心中万分悔恨，悔不该信这陌生人，不，陌生龙的屁话！ 方寸钻入小空间，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就看到一只血龙爪抓向金龙。 这血龙爪方寸太熟悉了，在北海就击退过这只爪子！ 当下方寸毫不犹豫地冲向血龙爪，一手黑水滴洒向对方，将血龙爪逼退。 与此同时，北冥有鱼也被方寸放出。 方寸：“去救那俩货！” 北冥有鱼毫不犹豫地射向金龙，探手挥出一个黑水囚笼，将金龙和李瑞祥笼罩其中，拽离原地。 但金龙和李瑞祥被一股吸力牢牢把着，刚离开原地，便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吸力给拖了回去。 北冥有鱼这才发现，金龙和李瑞祥好似不能控制自身，得自护龙令中的龙力也在被不断抽取中。 而锁链之上符文也越发鲜活。 该死的两个蠢货！北冥有鱼心中暗骂。 作为跟随上一任北冥龙主破界又留下的存在，北冥有鱼的见识自然要强过此处的几位龙主。 血龙不算，那是个变态，也是个例外。 这些缠绕血龙的锁链是第一批龙主所留，就是为了禁锢血龙。其上的符文就是血龙的龙力所化。 锁链与符文其实一直处于相互制衡的状态。 但血龙通过龙谷吸纳外界龙晶之力后，会让符文中的雪龙力慢慢复苏。 所以后来的历任龙主破界时都必然要向锁链中注入龙力，以加固封印。 同时还要释放符文中的血龙力，削弱血龙。以使双方重新回到制衡状态。 可是眼前的情况看来，这俩人竟然向符文中注入了龙力，简直就是找死！ 北冥有鱼赶忙凑近两人耳旁，出声提醒道：“两位龙主，你们赶紧改变龙力注入的方向，把龙力注入的方向改向锁链，不要再向符文中注入龙力了。否则你们会被吸成人干的！” 金龙和李瑞祥一听，赶忙按照北冥有鱼的提示改变龙力的注入方向，控制着龙力分出一小股注入锁链中。 锁链好似被激活了一样，突然震颤起来，将注入符文的龙力一点点的导向自身。 血龙爪被逼退，血龙注意力也转移到了方寸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黑红之龙，血龙眼中一凝，恨声道：“又是你？北冥！我看你这次怎么死！” 血龙将方寸认成了北冥龙主，这也没错。北冥本就是北海历任龙主的称号。 血龙虽只有一只龙爪短暂脱困，但威势依旧骇人。 血龙爪朝天一指，又向下一点。 方寸只觉头顶好似天裂血崩，似乎天亦可被斩杀，漫天血色带着倾天尸块，向方寸压下。 【秘技·天崩】，这是血龙当前所能施展的唯二技能之一。 另一个是【秘技·地裂】。 方寸呼吸一滞，天崩的威压让他生出卑微蝼蚁的认命感。 天尚且一死，更何况自己？ 可是，可是蝼蚁尚且贪生啊。既然这苍天染血，何不另立黄天？ 方寸龙身一扭，一而化九，分散八方，从这天崩的囚笼中逃出，随后又聚合而上，形成一片新天。新天之下，方寸龙身再现，墨色染血。 这是方寸尚不成熟的秘技，以北海黑水为载体，融入心境苦海与意境六合，利用黑水特性达到吞噬敌人秘技，并取而代之的效果。 只是这样粗浅的尝试，就已经让方寸耗尽了念力。 毕竟修为不到，强行施展一个秘技就已经很吃力了，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成熟的融合版秘技。 方寸气喘吁吁，迅速远离，与血龙拉开距离。 血龙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天崩就这么简单就被破解了。 但惊讶也仅仅是一瞬而已，血龙不认为一个历代最弱的北冥龙主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没错，在血龙看来，方寸就是历代最垃圾的北冥龙主，比之上一任那位惊才绝艳的北冥龙主，方寸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在天崩溃散之际，血龙五指倒转，朝天一张。 方寸突然就有种刚离虎口，又入狼窝的危机感。 只见地下涌起无数风刃乱流，向上绞杀。自下而上，空间似乎也被绞得支离破碎。 【秘技·地裂】，血龙一击不成，转瞬换技，如此流畅的转换，方寸根本难以反应。 方寸闷哼一声，浑身覆盖上黑水，同时撑起龙躯，黑红之光流转。 他选择硬扛！ 风刃刮在方寸身上，铮铮作响。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刺激得方寸神经差点崩溃。 “吼！” 方寸忍不住哀嚎起来。 他甚至有种感觉，感觉自己的龙身不是自己的，好像身魂分离了一般。 便在这时，绞杀的风刃一止，方寸突然浑身一轻，又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了。 血龙正要加大秘技的力度，将方寸彻底绞杀当场，却突然感觉龙力一颤，沉寂了下去。导致秘技地裂的施展也随之中断。 而自己好容易脱困的龙爪，也再度被虚空延展出来的锁链束缚。 嗯？ 血龙转头看去，却见金龙虚影淡淡，这是龙力用脱的表现。而旁边两个人与其一起躲得远远的。 竟然脱困了？血龙心中升起明悟。看来是那个新出现的人帮忙的了。 旋即看向北冥有鱼。 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血龙越觉得眼熟。 蓦然，血龙眼睛一眯，想起来了。 北冥有鱼，跟随上一任北冥龙主狠狠修理了他一顿后，又选择不飞升，留守北海的那个小跟班。 血龙心中一哼，闭上双眸，心中默默沟通引导着自己搜集而来的黑火。 北冥有鱼帮助金龙改变龙力注入方向的时候，正是方寸硬受血龙两个秘技的时候。 血龙秘技地裂一发动，北冥有鱼就知道北冥龙主可能要撑不住了。 事实果然如此，硬扛了没几下，北冥龙主的龙躯便开始肢解。 若照此下去，别说破界飞升，能不能活过当下都将是个未知数。 为此，北冥有鱼心头一狠，两手分别向金龙和李瑞祥身上一搭，磅礴的念力瞬间侵入两人体内。 “嗯？你要干什么？”正在输出龙力金龙和李瑞祥瞬间惊疑不定。 北冥有鱼没搭理两人，下一刻，他们就知道北冥有鱼要干什么了。 北冥有鱼的意志随念力进入两人体内，排挤开两人的意识，将两人的身体接管，然后不顾一切地一股脑输出龙力。 第83章 这血龙有什么弱点 强烈的虚脱感瞬间传向金龙和李瑞祥。 两人很想让北冥有鱼停手，但现在的他们身体都被接管了，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 一股悲凉充斥两人心间，同时又有一股羡慕嫉妒的情绪涌起。 他们只当北冥有鱼是为了不顾一切地救方寸。 果然，北冥有鱼这一番操作，直接让锁链活了过来，磅礴的龙力让锁链有了再度束缚血龙的资本。 在方寸即将被肢解的关头，锁链将符文再度吸附，压下了血龙力，同时束缚了血龙。 在血龙看来之际，北冥有鱼直接带着金龙和李瑞祥远远躲开。 只是让北冥有鱼疑惑的是，血龙不知在想什么，居然又闭上了眼睛。 等待了一下，北冥有鱼没有感到什么不妥，操控着金龙和李瑞祥飞向方寸。 脱离秘技地裂的方寸正恢复着自身。 幸而吸收龙晶之力时，方寸将黑水外敷全身，使得黑水中也存储了大量的龙力。 北冥有鱼带着金龙和李瑞祥到近前时，方寸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北冥有鱼：“龙主，你没事？” 方寸：“我没事，刚刚怎么回事？它怎么突然不攻击我了？” 方寸看一眼血龙，意指“它”为血龙。 北冥有鱼将锁链和符文的区别向方寸讲了一下，方寸这才知道，敢情血龙挣脱出一只龙爪是金龙和李瑞祥惹得锅。 不过好在血龙又被封印了，现在只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方寸：“那我现在该怎么化龙？怎么出去？怎么破界飞升？” 这个问题倒是关键，就连金龙和李瑞祥的意识也竖起了耳朵。 就目前来看，貌似已经飞升无望。但他们，包括方寸在内，都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破界的必要流程。 如果是必须的过程，那他们只要闯过血龙这个阻碍，自然就会飞升。如果不是，那他们只能想办法跑路了。 北冥有鱼沉吟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龙主，每一任龙主飞升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我只能说说上一任龙主飞升的过程，给您一个参考。” 方寸微微颔首，凝神聆听。“你说。” 北冥有鱼：“上一任龙主飞升之时，直接在化龙池上空轰开一个窟窿，当时天空的窟窿中降下好多血龙力，上一任龙主以黑水填补了那个窟窿之后，才被化龙界排挤出去，进而飞升离开。” “当时的龙主在离开之际，让我留下，等候下一任龙主，也就是您，说只有跟您一起，我才能安全离开。” 说到这里，方寸心中一动，问：“所以上一批四方势力的护龙使，除了你，都飞升了？还是……” 北冥有鱼：“都阵亡了。上一批龙主只有两位成功飞升，其他人全都阵亡了。只有我存活了下来。” 果然！方寸早就怀疑，为什么除了北海，其他三方势力的龙主感觉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护龙使也那么弱鸡，还没进入化龙谷就都被各自龙主给解决了。原来他们本就断了传承。 方寸点点头，表示了解。 旋即又皱眉沉思，企图从上一任龙主飞升的过程中悟出点什么。 北冥有鱼见状，也不再吭声，静待方寸思虑。 李向阳和李瑞祥也陷入了沉思。 依照他们本体夔龙和蜃龙的经验来看，貌似血龙就是天？ 他们的推断依据有两个： 第一，天破流下的血龙力，明显和此处的血龙一致。 第二，他们自己化龙之时，也感觉自己好像能掌控一方天地。 所以有没有可能，血龙和其他龙主一样，都有化龙界天地的一方权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血龙打穿…… 李向阳和李瑞祥能想到的，北冥有鱼自然也能想到。 方寸囿于见识的问题虽然想不通透，但也隐隐有类似的直觉——只有打穿血龙才能破界。 想不太明白的方寸，最终还是决定凭着感觉走。 方寸：“有鱼，这血龙有什么弱点？” 北冥有鱼：“……没有弱点……或许，或许行动不便就算是唯一的弱点了？” 方寸：“……” 这个答案可真淦。 罢了罢了，反正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 方寸深吸一口气，突然两爪抓向金龙和李瑞祥，黑水的吞噬特性瞬间发力，将金龙和李瑞祥仅剩不多的龙力全部抽取出来。 北冥有鱼好似对方寸的行为毫不意外，只是死死控制着两人的身躯，协助方寸将龙力抽出。 不大一会儿功夫，金龙便恢复成李向阳的本来面目，龙躯散尽。李瑞祥也虚脱瘫软，无有余力。 方寸内视意境，发现多出两枚护龙令。一枚金灿灿，如烈阳灼热，一枚半实半虚，裂纹四布。 它们涌出源源不断的龙力，弥补着方寸的亏空。 这一刻，方寸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整个化龙界一半的地方，方寸都能直接掌控。 冥冥中，方寸好似能看到西北东三方地界，似乎与三方天地之间，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方寸突然迫切地想要看到南方与中部地界，但一种残缺的感觉充斥心中，任方寸怎么努力都不能补全。 方寸挣扎着，就像看戏的矮子伸长了脖子，努力地想要看清。 但前方迷雾一散，只露出一个血人，一个花公子！ 方寸一激灵，想要撤退，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褪去了龙躯，变成了本体，露出了本相，恢复成自身大小。 血人好似一头发疯的公牛，向着方寸野蛮冲撞而来。 方寸本能地想要闪避开，但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就想着和对方硬碰硬，势必要将对方撞碎。 短暂停滞一秒之后，方寸凝聚全身力量，一拳轰出。 拳出之际，方寸感觉化龙界大半个天地都在随他震动。 “砰！” 方寸只是顿了一顿，而血人直接倒飞而回，落地之后，又连连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咦？ 方寸心中诧异，感觉对方好弱。同时还隐隐感觉到化龙界似乎也在天翻地覆中。 事实上，此时的化龙界也确实天翻地覆。 北东南西包括中央地界，全部天现异象。 北东西三地上空，黑红之龙盘旋不定。 南方一片漆黑，宛如日落。 中央更是血染上空，天降血雨。 各地或飓风狂啸，或熔浆溢出，或海水倒灌，或雷霆大怒。人们纷纷仰头望天，祈祷神明保佑。 修行者们或观望，或保命，各行其是。 化龙池底的小空间内，北冥有鱼发现方寸吸收了两股龙力后，本来趋向稳定的龙躯骤然染上一层黑火，更有血龙之力流转，将方寸本就黑红的龙躯渲染得更加诡秘。 黑火与血龙之力相互碰撞，将其中的北冥龙力、东王龙力和兽王龙力一点点排挤而出。 方寸龙躯，霎时间再度面临支离破碎的困境。 第84章 你俩先走 北冥有鱼惊疑之下望向血龙主，发现早就闭上双目的血龙主寂然无声，宛如死去。 而在其与方寸之间，有一条淡淡的血色丝线相连。 另有一条黑色丝线通向外界。 这两条丝线似乎将方寸与血龙主以及一个不知名的存在相互连接在一起，使得他们进入了方寸龙躯体内进行权柄争夺。 这是北冥有鱼的判断。 李向阳和李瑞祥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异常。 而在方寸龙躯内的特殊空间中，方寸已经与血人相互碰撞了无数次。 起初方寸还能游刃有余地将血人打退，但渐渐的，方寸却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明明手握巨大的力量，却不能随心所欲地掌控，甚至有种要被这股力量反向控制的感觉。 血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成分，居然这么顽强，拼到现在竟然都不带喘气的。 而一旁的花公子虎视眈眈，却仅仅只是当一个看客，一动不动。 这让方寸甚至怀疑花公子到底是不是真人，有没有神智。怕不是个木偶？ 方寸意识虚弱，眼看着血人再度发起冲锋，强自打起精神，准备全力一拳挥出。 能不能打死这家伙，也无所谓了。 打死更好，打不死他也没啥精力了，听天由命。 便在这时，北冥有鱼的声音突然响在耳畔。 “龙主，不要攻击，那是自残！” 方寸一怔，当即收力。 这一收，血人直接撞进方寸怀里。 方寸本以为自己要被撞死，下意识紧闭双眼。 不想一息过后，方寸却忽然发现浑身舒坦，本来衰弱的精神也好像获得了甘霖滋润，重新焕发荣光。 这，这，怎么会这样？ 哦豁～好舒坦～ 方寸心中一边充满疑惑，一边享受着。 劲头过去，方寸再看前方，血人竟不再冲锋。 但是血人不再冲锋，不代表方寸不会放过对方。 享受到好处的方寸反而开始向着血人冲锋。 只不过这方寸不是与对方硬刚，而是企图融入对方，或者说，将对方融入自身。总之就是与对方融合。 北冥有鱼本想继续提醒方寸，让方寸主动融合血人，没想到方寸自己就已经领悟了该怎么做。 北冥有鱼到嘴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方寸体内的异变，北冥有鱼看在眼里。 也亏得护龙令受他长久温养，他才能和护龙令取得一丝丝的联系。即便护龙令已经与方寸三个境体融合为一。 这也是北冥有鱼能关注到方寸龙躯内状况，及时对方寸出声提醒的原因。 但提醒了这一声后，那丝微妙联系也即将断开了。 最后的联系断开之前，北冥有鱼还是传声向方寸发出了另一个提醒。 “龙主，这两人应该都是龙力化身，我感受到了血龙主的力量在其中，只要你不与其对抗，把他们融合之后……” 声音戛然而止。 方寸听在耳中，心中明了。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融合这两人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时刻，方寸便一次次冲向血人，无论血人怎么攻击，方寸都不会反抗，而是照常接纳。 每次接纳融合一部分血龙力后，方寸又会回到原点。 正是这样的冲撞融合，使得方寸浑身越来越舒坦。 而血人则越来越单薄，直到最后，血人再也支撑不住，终于轰然散成一团血雾，被方寸彻底吸收融合。 接下来方寸又如法炮制，将花公子彻底磨灭。 而就在方寸将两个龙力化身吸收融合之时，化龙界五方地界，毁天灭地的景象也渐渐收敛。 五方地界各处开始出现五彩斑斓的霞光，修补着各处的残破景象。 每修复一处，就会显化出一条五彩飞龙，融合向上空。 渐渐地，各处五彩飞龙汇聚，竟形成一条覆盖整个化龙界的五彩巨龙。 而这时，方寸也正好将血人和花公子彻底融合。 提醒完方寸的北冥有鱼神归自身，暗自担忧，心中想着没说完的话。 把他们融合之后要将所有龙力剥离出来，将四枚护龙令和龙力以及自身完全分开，把血龙力散出去就好了，千万不要把他们融合一体啊，否则的话……出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北冥有鱼刚在心中说完，就看到血龙突然疯狂挣扎，无能狂怒，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胡话。 “北冥……你……该死的……东王……下去……禽王……给我死……黑火……是契机……兽王垃……恨你们……” 北冥有鱼听得一脸懵逼，满脑子问号，感觉血龙突然像个神经病一样，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不过其中的北冥，东王，禽王，黑火，兽王之流的词，他倒是听清了。这是四方势力龙主的称号。 看血龙这样子，貌似他与四方龙主有什么纠葛？ 北冥有鱼想不太通，毕竟他跟随上一任北冥龙主飞升时，也没经历过眼前的情况。 李向阳和李瑞祥相视一眼，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眼前的情况，貌似应该不算坏事。 确实也不算坏事，方寸此刻的龙躯五彩缤纷，流光溢彩，开始与方寸本体分离。 四道光芒从方寸身上射向四方，北冥有鱼眼疾手快，将其摄入手中。 定睛一看，正是四枚护龙令。 只是禽兽护龙令似产生了变异，成为了兽血护龙令。 原先护龙令上禽王的道纹，成为了血龙的道纹。 龙躯与与方寸本体分离完毕，方寸体内三个境体各自归位。方寸也睁开了眼睛。 环顾三人，方寸肯定道：“我知道怎么离开了。” 北冥有鱼心中诧异，下意识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但还是忍着，乖乖闭嘴。 方寸将五股龙力汇聚自身时，自然而然就明悟了离开的方法，同时也知晓了有关化龙界的诸多隐秘。 只是这些东西，没必要说出来而已。 方寸上前，将龙躯投向血龙身上缠绕的锁链。 龙躯一遇锁链，便化作一股股精纯的龙力注入其中，就像河流入海，毫无违和感。 锁链顷刻间光芒大作，将神志不清又发狂的血龙狠狠紧缚。 锁链上的符文也似被压制封印，更加淡化，几乎隐去形迹。 血龙身周蒙上一层血雾，越来越浓。 待血雾淡化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黑洞。 这下大家都看明白了，原来，血龙就是出界口。 方寸转向李向阳和李瑞祥，指着黑洞，说：“你俩先走，这就是离开的通道。” 然两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北冥有鱼感到不对劲，骤然一掌拍向两人，却发现手掌穿体而过。 而两人的身影就像被戳破的泡沫，缓缓消散。 这！ 打眼了！ 哪儿还有人啊，怕不是早就跑了。说不定洞口一开人家就走了。 北冥有鱼赶忙向方寸请罪：“龙主，对不起，是我没看好，我没想到他们……” 方寸打断道：“跟你没有关系，他们应该是看到我变强了，没了安全感，怕我干掉他们，所以趁我们不注意溜了。” 第85章 跟死了一样 “呵，还挺鸡贼。” 方寸摇摇头，随后向北冥有鱼摊开手。 北冥有鱼意会，将四枚护龙令奉上。 方寸看着手中的四枚护龙令，感慨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四方势力龙主没了，护龙使没了，也能传承不断了。合着是因为这四枚护龙令。” “护龙令？”北冥有鱼适时配合地发出疑问。 方寸点点头，说：“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护龙令就是化龙界天道之令。每个护龙令都代表一方天地。而龙主，就是四方天地的话事人，可以代行天地权柄。” “至于这血龙，他其实才是化龙界的意志化身。换句话说，血龙才是化龙界的天，只不过四方龙主夺取了天权，把他给禁锢在这里了，可以说是挟血龙而号令化龙界。” “呵呵，挺有意思的事。不多说了，我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北冥有鱼颔首道：“您说。” 方寸：“我手上没有离开的名额了，你想离开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入我梦境，化为我梦境的一部分。这样的话，通道才会承认你，将你也默认成龙主。你考虑一下。” 北冥有鱼深深地看了方寸一眼，坚定道：“我入您梦境。” 方寸眸光一闪，道一声“好”，旋即将北冥有鱼收入梦境。 随后，方寸将四枚护龙令射向黑洞四方，这才迈步走入其中。 方寸一入黑洞，四枚令牌便立刻交织出一层黑雾。 一层黑水覆盖其上，将黑洞闭合。 而血龙的身影又再度凝显而出，只是这次的血龙，浑身燃烧着黑火。或许，应该叫黑火龙。 黑火龙睁开双眸，满眼疲惫，嘴里不住地喃喃着。 “我是黑火……鬼王……我是黑火……鬼王……” 方寸环顾四周，漆黑一片，感觉自己好像穿行在一个隧道之中，有种沉闷的感觉。 穿行没一会儿，方寸耳畔传来声声呼唤，忽远忽近，不可捉摸。 “方晓虎……晓虎……晓虎……” 方寸循着声音追去，却发现怎么也追不上。 而追的过程中，方寸又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力拉扯着自己，好像要将自己拽向某个地方。 方寸抗拒，挣扎，却越来越无力，意识也渐渐模糊。 最后支撑不住，任由那股吸力将自己拽走。 …… —— “晓虎，晓虎……方晓虎……方晓虎，醒一醒，快醒一醒……” 方寸的意识渐渐清醒，耳中传来七嘴八舌的呼喊声。 肺部有种撕裂的感觉，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方寸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个个面庞堆在面前，有老师，有同学，还有校医，他们一副紧张担忧的样子。 见到方寸睁开眼，校医赶紧问：“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其他人顺势闭嘴。 方寸喉咙发干，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艰难开口：“我感觉……呼……呼吸不上来……呼……还有……呼……脑子很疼，很晕……” 断断续续的话听得都费劲。 好在大家有足够的耐心听完。 校医面向杨纤巧，给出结论：“累虚脱了，先送到医务室输点葡萄糖再说。” 杨纤巧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众目睽睽下只是淡淡说：“行，双双，你看着点。赵莹，你盯着班级。” 说罢，杨纤巧便走开。 按照其吩咐，李双双招呼了几个同学，抬着方寸，跟随校医去医务室。 赵莹则组织着骚乱的同学们回到班级指定位置，恢复秩序。 被人抬着的方寸忽然想到了村里过年杀猪的场面。 几个大汉先是驱赶着要被宰的猪出来围栏，然后众人将其团团包围。 其中一个人拿着铁钩一把勾到肥猪的下脖子处，然后在肥猪“嗯儿嗯儿”的哀嚎中将其扯到板子上，众人死死摁住。 杀猪刀再朝其脖子一划，二师兄便开启了下一个轮回。 待血放完之后，接下来便是开水浸泡，然后刮毛。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这么来的。 等到这些处理完了，便是开膛破肚，清理内脏，正式宰割。 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步骤，就是过秤。 俩人抬着一根大粗棍子，将二师兄四脚朝天吊起来，称称斤两，确保回头宰割的肉对上数。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被小妖怪吊着的二师兄。 方寸两只胳膊两条腿被人拉拽着抬着，脑子里的杀猪场面和某个影视画面相互重合。 但随后又生出一股怅惘。 化龙界……长跑……哪个是真的…… 明明化龙界中过去那么长时间，自己也经历了那么多事，但现实中，怎么感觉只是结束了一个长跑？ 这梦也太长太真实了？ 随后又想到李向阳和李瑞祥。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也和我一样？ 再想到花公子和楚少爷，方寸更是疑窦重重。 难道他们真死在化龙界了？ 时间跨度太大，方寸和现实有种割裂感。 而这种割裂感的直接表现就是，身体上两腿痛得要死，呼吸也困难，而脑子里却是乱七八糟…… 众人七手八脚将方寸抬到医务室，便被李双双赶了回去。 紧接着在李双双的注视下，校医为方寸挂上点滴，然后对李双双交代说：“看着瓶子里快没了，叫我。” 李双双：“嗯！” 校医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李双双和方寸。 方寸全程没有一丝动弹，任人摆布，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除了清醒时回答校医的那句话，宛如一个植物人。 李双双倒是看着方寸的样子好奇道：“你跑步为什么那么拼啊，都休克了。就为了赢过李瑞祥吗？” 方寸不语，脑子里开始回忆起校运会的事来。 貌似我一共就参加了四个项目，分别是跳高，跳远，短跑，长跑。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一开始我就进入了一个幻界，好像叫什么龙门界？然后接下来我便进入了一个又一个幻界，直到化龙界……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因为太累了吗？” 李双双探出一只手，在方寸眼前晃了晃。 “真奇怪，跑成这样？跟那四个人简直一模一样？李向阳还好一些，剩下那仨跟死了一样，妈耶，真吓人。” 奇怪的是，我明明是在幻界里度过的那段时间，在现实中竟然没有记忆，但看我这样子，明显现实中也在进行运动啊，奇怪，真奇怪…… 对了，这应该跟李老师有关系，回头找李老师问问。 嗯？李向阳？ 正陷入头脑风暴中的方寸突然接收到一个词。 随后意识回归，就看到李双双正微蹙眉，睁着好看的眼睛气哼哼道：“方晓虎，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方寸下意识说：“听到了。” 而发出来的嗓音则变成了“啊呃啊”。 两人眼睛一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李双双是满眼困惑，这说了个啥？ 方寸也是满眼疑惑，我在说啥？ 李双双反应快，忙问：“你是不是渴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方寸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第86章 总结 李双双会意，连忙找来一个纸杯，接了点热水送到方寸嘴边。 方寸一伸舌头，“嗯！烫！” 这一下话也说清了，就是有点嘶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双双连忙拿开纸杯，嘴里一边道歉，然后倒了些热水，又接了点凉水，勉强凑成一杯温水，再次送到方寸嘴边。 “咕咚咕咚” 方寸这次算是喝了个痛快，可谓久旱逢甘霖。喝完之后，瞬间感觉好了很多。 然后看着李双双问：“我好像听你刚刚说李向阳？李向阳在哪儿？” 嗓音依然有些嘶哑，不过不影响表达，比“啊呃啊”的好太多了。 李双双说：“李向阳？” 歪头一努嘴，“喏，搁那边呢。” 方寸顺势看去，隔着一个帘子后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也在打着点滴，一动不动。不过是不是李向阳，不能确定。 医务室一个坐诊室，一个病号房。 病号房内八个病床，排成两排。每个病床之间由一道蓝色的薄纱帘子隔开。 方寸又左右前后看了看，发现其他病床上貌似也躺着人的样子。 遂问道：“那真是李向阳啊？怎么一动不动？其他床上躺的都谁啊？” 李双双道：“当然是李向阳啊，我还骗你不成。” 然后手指挨个点过去，“那是李瑞祥，那是……不认识，那个是花公子，就是和我们一起参加美术比赛的那个。我感觉他们俩好像认识一样。” 可不认识嘛，根本就是一个人。方寸心说。 “那边那几个也不认识的，好像是参加别的项目受伤的。”李双双的声音又响起。 这么看来，好像我这一组一起进入化龙界的人都出了点毛病？问题是花公子和楚少爷貌似已经在化龙界噶了，难道现实中还活着？ 一念及此，方寸便挣扎着想起来看看，看看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却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病号。 这一动，浑身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瞬间又老实下来。 李双双见状，皱眉道：“干嘛啊，乱动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方寸自动跳过李双双的话，转而问道：“那个，他们都是什么情况，也和我一样吗？都是跑……嗯……虚脱的？” 李双双摇摇头，说：“不是。你倒下之前他们就先被送过来了。听说他们好像癫痫发作。你知道什么是癫痫吗？就是跑着跑着，突然就栽倒原地，浑身抽搐，然后口吐白沫。看着挺吓人的。” 李双双一边说着，脸上同时露出一副怕怕的神情。 方寸无语片刻，心道，听起来像抽风。 “他们都是这样吗？我也是？” “那倒不是，你只是突然晕倒，没有抽抽。” 还好还好。 方寸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感觉在李双双面前出糗是很丢脸的事，会让自己抬不起头来。 就听李双双继续说：“花公子还有那个谁，他俩是跑着跑着突然抽抽的。李瑞祥也是快过终点的时候，突然摔倒了。李向阳是第一个跑完，冲过终点，然后突然发神经的。然后就是你，第二个冲过终点，马上就晕了。” 为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我最后再次封印了血龙主。 方寸听得一脸懵，心里吐槽。 对了，北冥有鱼！ 方寸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不知道还在不在梦境中，嗯……得先看看。 方寸对李双双说：“行，我大概知道了。那个……你要在这儿呆着吗？不回班了？” 李双双白了一眼，说：“杨老师不是说让我看着你嘛！我们班就你出了问题，还等着你领奖嘞。” 说到领奖，李双双突然有点小小激动，语气中都透着兴奋：“你知道吗，你得了两个第一，两个第二，因为这四个奖，我们班整体全年级第一哎！据说第一名学校会奖励我们集体外出游玩一次，哈哈哈，我想跟老师提议，去娲皇宫逛逛……” 方寸扯着嘴角，勉强笑笑，表面像个姨母，脑子里已经开始发散思维。 我现在心境修为到了第二重，执念境。相比第一重的童心境，只需要收集怒喜悲思恐五道情绪本源，执念境要把八苦海填满，简直不要太坑爹。 而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和五蕴炽盛这八方苦海中，我现在已经填满了生、死、怨憎会和五蕴炽盛四苦海。 生苦海是祝融复生为我填满的，死苦海是祸斗身死为我填满的，五蕴海是蜃龙覆灭成全了我，怨憎会海刚刚填满。嗯，这还要多亏这次比赛，尤其是化龙界里，让我没少吸收怨憎会苦。 老、病、求不得和爱别离因为其他四苦海的缘故，也有所增长，不过那都是溢出，不是苦根。 看来想要彻底注满这四海，还必须得亲自经历一下，才能得到苦根了。 这个不急，医务室来这么多次，想找到病苦根还不容易吗？慢慢来。 我的意境修为也在第二重，广义境。相比第一重真意境只需要提升五感一觉来讲，我怎么感觉广义境修满六道的难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嗯……也还好，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中，右方我修的是武道，这个没得说，我感觉天生就是练武的好苗子，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大侠……想多了想多了……回来，收！ 左方我走的是书道，不过书道是什么道，我现在只会读闲书啊，知道再多，也就是用来吹个牛，难道我以后要走吹牛道？ 不能想不能想…… 前方我走的是画道，这个还挺好用，我觉着我挺喜欢画画的。 上方我修的是棋道，不过我好像只是个臭棋篓子，真能走通这条道吗我？应该能………… 不过这后方和下方我要修那个道，走哪条路啊？算了，不想了，回头再说……等等！ 琴棋书画？我已经修了棋书画三道，我为什么不在剩下两方中修一个琴道嘞？凑个琴棋书画，这不就是文人雅士的标配吗？ 嗯，可以考虑一下琴道。回头看看怎么铸造道纹。 道纹啊……妈的，我之前在鬼林界好像得了四个道纹碎片，全用在化龙界了，靠，想想都心疼。 算了，不想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是真的好心痛。 嗯……化龙界……差点忘了，北冥有鱼还在我梦境里。 梦境我修得有点惨淡啊，第一重的梦想境是把现实复刻到我的梦中世界，第二重的想象境是让我的梦境世界自行发展，形成一个以我为纽带，连接现实的个人小世界，就像化龙界鬼林界那些小世界一样。 可是我的想象力根本不够啊…… 有了，我把那些小世界化到我的梦境中不就得了？我真是个小天才！哈哈哈…… 哦，对了，先沟通一下有鱼，看他在不在。 第87章 不是正统修行之法 方寸收束念头，心神沉入梦境。 “方晓虎？晓虎？睡着了？” 李双双叫了两声，有些无语。 心想，这什么人呐，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李双双大感无趣，起身离开。 梦境中，龙华小学，与现实一样人山人海，校运会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只是每个人都重复做着同样的动作，就像一个程序设定好的npc。整个场景看上去就像一幅画面在循环播放。 方寸站在操场的主席台上，俯瞰全场，吸收着外界游离的念想。 念想也是念力的一种，与心境体吸收的情绪和意境体吸收的欲望相类似。 主席台侧的台阶上，北冥有鱼缓步走来，方寸适时停止修行。 “龙主，这便是你的梦境？看着好似一方小世界，只是好似并不完善？”北冥有鱼看着主席台下，评价道。 不是不完善，是压根就像个没画完的草稿图。方寸心说。 “嗐，让你看笑话了，这个梦境我现在只能构建到这种程度，再真实一点的话，我也很难做到。” 北冥有鱼说：“我不是说龙主的梦境不好，而是我看龙主的这个梦境好像是自行修炼出来 的？” 方寸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当然是修炼出来的，不然还能怎么来的？” 北冥有鱼指着前方某个只有色彩，没有形状的地方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边的好像都是堆积的情绪？” 方寸看一眼，说：“是啊。” 北冥有鱼又指着另一处只有形状，没有色彩的地方说：“那里似乎都是堆积的欲望？” 方寸又看一眼，随后奇怪地看着北冥有鱼，说：“是啊。你想说什么？” 北冥有鱼突然认真严肃地直视着方寸，说：“龙主，请问，这些情绪、欲望还有构造出整个梦境的想象都是您修炼的吗？换句话说，您其实是在体内建造自己的心境、意境还有梦境世界？” 方寸皱眉道：“是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北冥有鱼吐出一句话：“龙主，这恐怕不是正统修行之法，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歪门邪道！” 方寸心神震惊，诧异说：“什么？什么歪门邪道？你说清楚！” 他虽然有些东西还不懂，但“歪门邪道”四个字，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词！ 北冥有鱼解释说：“龙主，大凡修行一道，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地提升自己，从没有说一步登天的。” “就拿练武来说，一个人要想在武道上修行有成，第一步必须先养好身体，要吃好睡好，让身体气血充盈。小孩子因为本身就气血充足，所以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 “第二步必然是要开发身体，通过各种锻炼技巧，将身体的柔韧性、平衡性、持久力、爆发力、抵抗力、灵敏性等等进行一个全方面的属性提升。这个过程，叫做练功。” “第三步才是练习与敌人的格斗技巧，第四步才是练习搏杀之术，在第三和第四步中，这个人才能通过实战达到精神上的升华，从生死战斗中再回到最初的修身养性中来。” “而这个过程才只是一个练武之人在武道修行中的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才正式开启武道的修行，首先要从武功中寻找到自己的心意，即自己坚持的本心和自己不变的意志是什么。当一个人心意相通的时候，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能做自己想做的的事情，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在体内塑造出自己的精神世界。” “这个精神世界将会随着他在自己本来世界中的成长而越发完善，直到死亡。” “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道修行，是直接在自己的体内塑造世界的，因为这是在与天夺权，与世界争夺意志，这是任何世界都不容许存在的。” “听闻神界中，有人将此法修行到最高境界，竟然神经错乱，妄图吞并所有神界，结果使得神界发生暴乱，四大神界打成了一片废墟。” “自那之后，凡是走这个道路修行的人，最后全都神经错乱，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直至彻底迷失，或者暴毙而亡。” “后来，便没有人再修行这条路了。” “龙主，敢问，这是谁教你的修行法？” 方寸起初听得还不以为意，但随着北冥有鱼的讲述，方寸开始有种害怕的感觉。 如果真的按照北冥有鱼所说，这个修行路是死路的话，那他还要不要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可问题是，他修行此法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啊。 方寸支支吾吾道：“那个，你，你别吓我。这是一个叫祸斗的大狗，和我一个老师教我的。” “谁！谁？祸斗？” 北冥有鱼突然神情激动的样子，死死盯着方寸，好似要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是祸斗！”方寸说。 北冥有鱼确认了答案，突然神情一滞，呆在原地。 方寸疑惑道：“怎么了？” 北冥有鱼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道：“龙谷中的那条血龙，叫祸斗！” “嗯？”方寸一怔，不确信地说：“你是说，我们最后破界飞升重新封印的那条血龙，它叫祸斗？” 北冥有鱼用力点头。 “对！” “这，这不可能啊，祸斗明明是一条狗……血龙……它，它是龙啊！会不会是重名？”方寸结结巴巴，小小的脑瓜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北冥有鱼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说：“可能……也许是？但是……” 支吾了半天，他终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他就是感觉不对。 方寸是个心大的，见状直接撇开这个话题，说：“行了，想不通先别想了。你说我的修行法是不好的，那你是怎么修行的？” 北冥有鱼被一带，也顺势转移了注意力，说：“哦，我走的是一般的修行路。功法叫《北冥真法》，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 说着，北冥有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向方寸。 方寸接过来随手一翻，发现上面竟是些看不懂的蝌蚪文，遂又递还回去，说：“看不懂，你直接讲给我听。” 第88章 北冥真法 北冥有鱼一愣，接回小册子，放进怀中，解说起来：“《北冥真法》是我北海最正统的修行法，它一共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叫养精。这个阶段，需要让自己时刻处于情绪温和的状态，不骄不躁。通过情绪温养气血，通过气血温养身的五脏六腑，让全身各处经脉穴位相通，并感知外界的灵气。” “第二阶段，叫练气。这个阶段，需要刻意锻炼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处于情绪失控的边缘，又不能完全失控。通过情绪来调度体内气血，引动外界灵气入体，对自身体内的各处经脉穴位进行冲撞，修复，反复打熬，让其强壮起来。这个阶段是最难熬的，但也最让人着迷，因为这个阶段，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种种异能，获得一些非凡的能力，后续都是对非凡能力的强化而已。” “第三阶段，叫化神。这个阶段，需要通过意念引动外界灵气，与体内真气、精神等等相结合，在体内开辟出一个黑水池。这个黑水池就是北冥，也是北溟，也叫北海。” “第四阶段，在北海中孕育出一条大鱼，这条鱼叫鲲。等待大鱼化为鹏鸟，鹏鸟化作自己，就算完成。这个体内的自己，也叫真我。” “第五阶段，将体内的真我与自身融合，便算是修行完全。” “至于之后的路要怎么走，那就不得而知了。我到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化神而已。” 方寸皱着眉头，说：“这就完了？” 北冥有鱼点点头，说：“大体上就这样，最起码我的是这样。” 方寸点点头，说：“好。” 其实心中依旧有些不解，感觉北冥有鱼和自己修行的东西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啊，莫名其妙的。 不过看对方这样子，貌似也是个一知半解，还是算了。 回头还是看看其他人都怎么修行的，我继续走我的路，管他的呢。 方寸心中这么想着，又朝着北冥有鱼问道：“问你另一个问题，是这样，我现在呆的地方，是我本来所在的地方，校运会的时候，我先后进出了四个奇怪的地方，就算是另一个世界……” 当下，方寸将自己从校运会穿梭龙门界开始，直到从化龙界离开结束，完完本本地讲给了北冥有鱼听。 说完之后，方寸便问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在别的世界中出了事，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后，对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影响？” “或者说得再明白一点，就像在化龙界里，花公子和楚少爷都死了，那他们在现实中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个……”北冥有鱼得承认，他确实被问住了。 他又不是现世的人，哪里清楚这么些个情况。 他在化龙界的目的就是为了飞升，结果现在倒成了眼前这位梦境中的一份子。虽然不是个npc，但好像也没比npc好多少，顶多也就是没有被限制自由。 “我，我不太清楚。” 方寸“哎”了一声，叹息说：“要你有什么用？” 北冥有鱼尴尬地笑笑，随后请求说：“龙主，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过去？” “行！” 现实世界，医务室，躺在病床上的方寸睁开眼睛，精神略微恍惚了一下。 顶上亮着灯，窗子外面黑洞洞。 抬手一看，点滴已经打完。 环顾四周，其他人还在鼾声如雷。 “咕～” 肚子响了一声，方寸这时才感觉到有些饿。 正此时，生活老师王梅走了进来，手中还带着一个不锈钢饭盆，上面搭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俩豆包。 “哟，醒了？” 王梅一进来，顺势将手中的饭盆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左右看了看方寸脸色，说：“看起来好多了，饿不饿？” 方寸懵懵地说：“老师？这是给我吃的？” 王梅说：“不然呢？” 不知怎的，方寸心中竟升起一丝的感动。 如蚊蝇般的声音嗡嗡道：“谢谢老师。” 王梅诧异说：“你说啥？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方寸头略低了一下，不再言语。心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东西放这儿了，你待会儿记得吃。吃完了赶紧回宿舍。熄灯之前记得回来，不然把你锁外面我可不给你开门啊。” 交代完这一句，王梅便转身离开。好似真的只是来送个饭。 王梅前脚一走，方寸也不再矜持，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包子啃了起来。 然还没吃两口，就又听到杂乱脚步声由远及近，有“哒哒哒”的高跟鞋，也有“啪啪啪”的平底鞋。 方寸嘴里嚼着一口包子，抬头一看，嘿，全是生活老师！ 而且人均手中一个饭盆，跟自己这个也是一样的。 她们的行为和王梅如出一辙，都是将东西放在各个病床边上的小桌子上，然后挨个叫一下病号，告诉他们记得吃饭。 唯一与王梅不一样的是，她们倒是没有交代让熄灯之前回宿舍。 其中花公子等几个病号压根就没有反应，这些生活老师象征性地叫了两下也就拉倒，丢下饭食便随着大部队一道儿离开。 感觉就像是走过场，完任务来的。一众生活老师走后，方寸才小声哔哔。 本来对王梅的行为还有些感动来着，现在感觉也就这样。 或许是听到了方寸的小声哔哔，旁边病床上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确实是走过场，完任务的。” 方寸心中一动，是李向阳！ 嘴上不言，静候下文。 “学校对生活老师的要求比较高，要求学生住校期间，生活老师必须对学生的饮食起居负责，照顾到位，要给学生妈妈一样的关怀。” “学生生病，她们是必须要来照顾的，不然会被扣工资。 虽然她们工资很高，但真让她们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我们，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很多时候，生活老师照顾我们也就是走个过场，意思到了，不被学校找借口扣工资就行。” “哦~”方寸恍然，感情是这么回事。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向阳沉默了一下，生硬地转移话题，“化龙界多谢你出手，虽然我知道你对我产生了杀意，不过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你针对的应该是背后控制我的那个人。” “嗯？”方寸不解其意。 同时也有点奇怪，化龙界的事儿，就这么大剌剌说出来了？也不怕人听到？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李向阳继续说：“我现在已经是半个普通人了，一身修为都没了，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还保留着一些特殊能力，所以你大可放心，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哦，大家都听不到啊，那没事了。 第89章 两个人的坦白 “说起来，我比你早一年来这里上学，你是三年级，我是二年级的时候就来了。三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次在下雨天出去玩儿了，没有来得及回宿舍，被淋了个大感冒。” “之后我就发烧，在这里输了一天液就好了。那期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个哥哥教我一些奇怪的东西，让我照着做。” “我一开始没有在意，但是醒来之后也依然会不自觉地做那些动作。后来做着做着，我发现我渐渐有了超能力，我开始能控制水，控制雷声。” “一开始我非常开心，就开始恶作剧，比如趁着人接水的时候，控制着水洒到别人身上。但每次这么做了之后，我都会时不时自作自受。明明我控制着水洒到了别人身上，为什么最后反而是自己淋湿了？” “后来我发现，对有的人使用这种能力，我会有事，而对有的人使用这种能力，我虽然不会有事，但会进入一个特殊的世界，在那里与人进行决斗。” “随着我决斗的人越来越多，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了，甚至我脑子里开始多出很多莫名奇妙的东西。就像我本来就知道一样。我发现，我叫夔龙，我需要修炼……” “对了，‘修炼’这个词也是莫名奇妙出现在我脑子里的。然后我就开始修炼，我获得了法力，但我发现这些东西对现实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后脑子里有个声音就告诉我，想要影响现实，就必须更努力的修炼，而且要炼化分身……” “后来，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直到化龙界，你将我龙力吸收之时，连带着我的修为也被吸收了个差不多，我才恍然明白。原来，我早就被一个叫夔龙的家伙炼化成分身了。” “我所谓的‘修炼’，其实绝大部分修为都被夔龙拿去了，所以我才很难对现实有什么影响。” “夔龙……你应该是知道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李璇玑老师的人，你有个任务，就是揪出夔龙等人的分身，并将他们解决，对？你参加校运会，参加美术比赛，或者其他比赛，都是为了查找跟我一样可能的分身，然后废除他们的修为，对不对？” 卧槽！方寸心中直呼卧槽！ 这李向阳一下子说这么多，他嘴不会干吗？ 呃，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居然自曝身份，听他这意思，他已经不是分身了？会不会是演的？ 而且他还知道我要干什么？ 不过可惜，他猜错了，我觉着李璇玑也不靠谱，所以压根没想着真把那些分身揪出来。 能最好，不能拉倒。 随缘而定。 方寸心中翻江倒海，面上配合地露出震惊的神情，不可思议地说：“你，你都知道？那，那，那你现在真的恢复成普通人了？” 李向阳微微一笑，说：“当然恢复成普通人了，不过因为曾经被炼化过的原因，所以多少还有一些特殊能力。” “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帮你对付夔龙，向你提供夔龙的信息。” “你？”方寸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 李向阳马上说：“当然你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李璇玑老师，验证一下真假。最差，我们也可以做个朋友嘛，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做朋友？”方寸一愣，怎么突然又拐这上面来了？ 李向阳再度邀请说：“当然，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方寸脑子里动了动，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便随口答应说：“行，没问题。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朋友了。” “好。” 李向阳回了一个字，然后就听“呼噜呼噜”和“唧唧”的声音传出来。 这是吃上了！ 方寸无语一下，就听一个声音插进来，说：“聊完了？” 不是说别人听不到吗？ 方寸想骂人了！ “李瑞祥？”方寸不确定道。 “是我。” 还真是你啊？ 方寸得意道：“怎么，想好了，来认输道歉了？” 李瑞祥默然片刻。 正待方寸以为对方不认赌约，准备赖账的时候，李瑞祥开口说：“我承认不如你，我认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这下反倒给方寸整不会了，他是想过让李瑞祥给自己服软道歉，甚至想过让对方当众出糗，羞辱对方。 但这种大方爽快地认输，反倒让方寸一时间手足无措。 “呃……嗯……行，你认输就行。” 方寸也不知道说什么，随口掰扯一句，准备打发了事。 然而接下来的话，更让方寸意想不到。 只听李瑞祥说：“我和向阳的情况差不多，经历也大差不差。只是我是被蜃龙炼化的。就是你当初和祸斗一起进入一个幻界中，第一个遇到的那条龙。那就是蜃龙。” 方寸一听，点点头说：“我知道。” 李瑞祥接着说：“蜃龙的相当一部分记忆我都有，我虽然曾经是他的分身，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如果你需要了解蜃龙的相关情况，我可以给你提供给。” “另外，呵呵，希望我们也还能做个朋友，以前的事，希望你能既往不咎。别记仇。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我会帮你。” 方寸轻皱眉头，感觉这实在不像是李瑞祥能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霸气的风格在其中。 不过还是应承说：“行。以前就算了。” “嗯。” 接下来，病房中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哧溜声和咀嚼声。 方寸风卷残云般吃干抹净，走到花公子的床头。 “花公子，你又是哪个分身？” 花公子看到方寸，仿佛不认识一样，疑惑地说：“什么分身？神经病？我认识你吗？” 嗯？ 方寸一愣，没想到花公子会突然给他来这一出。 方寸皱眉说：“你不认识我？我们一起参加美术比赛的？你别说你不记得！” 花公子宛如一个失忆病人，摇头说：“不认识。美术比赛？我是参加过，不过我不记得跟你一起参加过。你谁啊？” 卧槽嘞？还装是？ 方寸来气了。 怒气一生，眼睛一瞪，抬手将一道火红的气旋打向花公子。 这要是打中了，花公子顷刻之间便会丧失理智，像一头失了智的疯牛一样，无差别破坏周遭一切事物，一直亢奋的虚脱晕厥。 这就是执念境的能力，能够随意影响他人五气情绪。不像童心境时，只能被动接受别人的情绪释放，将其吸纳。 方寸本以为花公子百分百会中招，一旦中招，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谁想下一刻，方寸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一股无名之火自心头而起，直冲天灵盖。 眼看马上就要丧失理智，方寸赶忙一个深呼吸，运转心境中的悲气，将这股怒气消解。 悲气为金气，怒气为木气，以金克木，这是自然之理。 第90章 李璇玑的解析 “你有毛病？”花公子说了这一句，便不再搭理方寸。 简直莫名奇妙。 事实上，在花公子的视角看来，方寸刚刚就是抬手朝他空扇了一下，然后又大口深呼吸了一下，像个犯贱的二哈。 方寸自己也是莫名奇妙，但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这种情况分明就像李向阳刚刚说的，对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出手，会自作自受。也就是遭受反噬。 所以说……他现在是个普通人？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方寸不可置信。 接下来，方寸又走向另一床的楚少爷，重复刚刚的操作。 然后，方寸又被反噬了一下。 这下方寸不得不信，楚少爷和花公子已经被废除修为！ 下一刻，方寸脑子中灵光一闪，分神进入梦境。 “有鱼，在别的世界中死亡的人，并不会在本世界死亡，而是只会失去记忆和修为，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北冥有鱼正在修行着自己的功法，冷不丁被方寸突然窜出来这么一问，差点走火入魔。 北冥有鱼深吸口气，说：“是有这个可能。不过，龙主，你下次能不能……” “好！” 方寸得到肯定的答复，瞬间闪人。 能不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北冥有鱼伸手无力地抓了抓，心中补上了没说出口的话。 …… 新历九年十月末，龙华小学秋季校园运动会正式结束。 颁奖典礼上，方寸获得跳远和短跑两项第一，花公子获得跳高第一，李向阳获得长跑第一。 田径运动中中，方寸一人便独得两项第一，更在跳高和长跑两个项目中获得第二，可谓一跃成为了本届体育新星。 李向阳同级“田径第一人”的称号，也渐渐有被方寸取代的趋势。 这一次露脸，直接让“方晓虎”成为了年级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过往的耻辱，也被彻底洗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方晓虎”成绩不行，依旧是学科老师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 图书馆，李璇玑端坐真皮座椅之上，聆听着学生的汇报。 方寸随意站在李璇玑的面前，一五一十地讲述着校运会期间的独特经历。但对于北冥有鱼的存在等一些情况进行了相对隐瞒，而对李向阳是夔龙分身等的情况则特意做了一个说明。 讲述完毕，方寸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老师，按理来说，我现在的能力好像并不能任意穿梭那些小世界，嗯，他们应该就是幻界？可是为什么我还会三番四次地进出，而且还不止我一个？” 李璇玑看方寸一眼，感觉眼前的学生好似开了些窍一样，与之前木讷寡言，憨憨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这是好事。有灵气的学生，老师总归是喜欢的。 李璇玑沉吟半晌，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你，或者说你们，应该是被我和两位校长的出手给影响了。” 方寸“嗯”一声，“怎么说？” 听这意思，好像我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李璇玑缓缓开口说：“跳高项目开始之前，杨校长突然对你们出手，想要将你们拉入火海界。火海界是他的地盘，到了那里，生死就不由你自己了。” 你们？们？方寸注意到了李璇玑话中的细节，眼神向下一低。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学生里，有老师的学生，他们也是有修为的？ “为了保护你们，我只能出手。”李璇玑没有察觉到方寸的心思，或许虽然察觉到了，也只是不在意。 “但阻止你们进入火海界，就必然要用同等级的手段和力量，所以我调用了龙华界三分之一的权柄，当然也是我目前掌握的最大权柄。” “我以龙华界的法则之力，将火海界堪堪挡了下来，但也很艰难，马上要挡不住。但当时申校长突然出现，以四海界法则之力插了进来，我们瞬间达成了默契，一起将杨校长的火海界法则之力打回。” “但是因为法则之力动荡，影响了现实世界的规则运行，于是现世法则发力，将龙华小世界整界法则之力压在了四龙界、火海界和龙华界的三界交接地带，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特殊场界。” “这个特殊的场界交杂了现世与幻界中的双重法则，定位在比赛现场。所以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你们能进出其他幻界。” 方寸若有所思，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但下一刻，方寸又问出了那个长久以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那我们进出幻界的时候，留在现实中的又是谁？为什么我在幻界中走出来后，感觉现实也经历了一些什么，但就是没有记忆？” 李璇玑意外地看着方寸，解释说：“你居然能想到这个问题？呵呵。这个问题你暂时没办法知道。硬要说的话，你就简单理解成，你本人在幻界中的经历和在现实中的经历是一致的就可以。” “嗯，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懂。再说简单一点。比如你正在跑步，可能你在幻界中经历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但在现实中，别人看到的你，就只是在正常跑步而已。” “如果高深一点的说，就是现实中的你和幻界中的你，互为投射。这个东西很难解释得通，你只要确保……” 李璇玑嘴角似笑非笑。 “那都是你，就可以了。” 方寸没有听出李璇玑的言外之意，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方寸又向李璇玑请教花公子等人的问题。 “现在花公子他们是不是已经算是解脱了？” “不错。关于这点，你做得很好。截止目前为止，蜃龙损失两道分身，李瑞祥脱困，牛文东早早断绝与其联系。” “牛文东？”方寸疑惑道。 李璇玑随口解释，说：“对，牛文东被你打伤后，我又将其体内的幻境给摘除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个骨折，要回家那么长时间？” 我就说怎么那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还以为退学了。 李璇玑这番话算是解开了方寸心中的一桩疑惑。 李璇玑接着说：“夔龙损失了李向阳这个分身，实力恐怕也下降得厉害。说到这里，不妨和你说明白了，当然，或许你也已经知道了。” “蜃龙有两个主要分身，分别是李瑞祥和牛文东。夔龙也有两个主要的分身，分别是杨卫刚和李向阳。蟠龙的分身也有两个，但我目前只知道一个江浩。鳌龙同样也有两个分身，我不是很清楚。” “杨卫刚你不用关注，他自有张有为去处置。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废除江浩，顺便搞清楚四龙剩下的三个分身。” 第91章 没写呢 “我明白。”方寸答应下来，又问道：“那，火鬼王的分身……” 李璇玑淡淡说：“火鬼王学了个半吊子的‘一气化三清’，结果分出了黑、紫、青三个火鬼王，各自有各自的意志，把自己折腾够呛。” “花公子和楚少爷事实上是黑火鬼王的分身，这一下废除了两个分身，够黑火鬼王受的了。没料差的话，他马上就要被灭了。” “花家和楚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人家后辈被折腾得断了修行路，必然要找火鬼王算账。” “叶天骄也是黑火鬼王分身，不过他和青火鬼王的分身种千仞在比武大会上亮相，会有其他人处置他们的。” “剩下个紫火鬼王，搞出四个分身，一个肖言曜，一个叶青回，还有陈醋、陈皮两兄弟，已经不足为虑。我现在还需要他们帮我守着地盘，所以你先不用管他们了。” 方寸听得目瞪口呆。经李璇玑这么一剖析，怎么感觉老师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不过也总算搞清了当前的形势，虽然稀里糊涂。 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老师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像我这样的人，老师手里还掌握着多少…… 方寸细细想了想，貌似他只知道一个张有为，一个黄彪，还有一个李双双…… “行，我懂了。那没什么事，老师，我就先走了。”方寸出声告退。 李璇玑点点头，没有出声。 等方寸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璇玑才道：“运动会表现不错，继续加油。” “知道了——” 方寸走后，李璇玑刚刚还温和的面庞突然面无表情。 干扰现世法则，反噬太重，她不是不想找火鬼王的麻烦，而是已经无能为力。 其他两人，想来也不比她好过多少。 方晓虎这个饵有脱钩的倾向，就让他去闹。用方晓虎闹腾四龙，用花楚两家折腾火鬼王，等她恢复过来，龙华界必要统一。 …… 四年级二班，最后一节英语课结束。 讲台上的艾米发出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下课吃饭！” 今天的艾米大波浪披在身后，身着波点长裙，外套一件牛仔外衣，脚踩小皮鞋，显得异常洋气。 其他人不好说，方寸是i看得眼前一亮，上课的精神头都提起了几分。 相比其他老师古板的装扮来说，如此时髦的装扮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学生们兴奋地放下笔本，课桌也不收拾，一股脑冲了出去。 有跑得快的，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一跳两跳地蹦到了三楼。也有艺高人胆大的，直接顺着栏杆出溜滑了下去。 而方寸刚要走，就听艾米又来了一句：“方晓虎和魏勇刚留一下，待会儿跟你们说点事。” 方寸手上动作一顿，无奈地安坐了下来。 杨万里经过方寸身旁时，对着方寸挤眉弄眼，一脸贱笑地踱了出去。 方寸不搭理这个贱人，朝着魏勇刚的方向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对方扭过头来，两人眼神一碰撞，心中瞬间了然。 怕是为了英语演讲的事。 果不其然，待众人走后，艾米便将两人叫到跟前，说：“你们的演讲准备得怎么样了？” 演讲？ 方寸心中咯噔一下。 卧槽，参加运动会来着，早忘了这茬了…… 方寸下意识低头，小小心虚了一下。随后看向魏勇刚。 只见对方拿出了一张纸，一张纸…… 方寸干咽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魏勇刚将纸递给了艾米，心下更加发虚了。 他刚刚瞥了一眼，没看错的话，上面写的应该就是魏勇刚准备的演讲内容。 靠！ 方寸看着眼前这个黑皮香肠唇的小平头，心中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嫉妒，总之就是看不顺眼。 艾米接过魏勇刚的演讲稿，粗略扫了一眼后，微微点头，接着看向方寸，问：“你的呢？” 魏勇刚也将目光投向方寸，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方寸低着脑袋，避开两人的目光，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尴尬：“唔嗯唔嗯……” “啥？”艾米凑近了一些，皱眉道：“说什么呢？说清楚点，大点声！” 好闻的气味钻进鼻腔，方寸心中更显愧疚。 随后捋了捋舌头，小声说：“我没写呢……” 方寸本以为艾米会说他的不是，谁想艾米直接道：“没写就没写，你一个小男孩说话怎么比女孩还女孩？羞啥呢？” “行了，我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英语演讲比赛之后会有一个培训，你们两个，以后每天下午五点放学之后，来我办公室，我给你们进行一个培训，教你们怎么写稿子，怎么演讲。听明白没有？” 方寸心中一松，不追究就好。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完全可以啊！ 方寸连连点头说：“听明白了！” 魏勇刚也微笑点头，温和地说：“老师，我知道了。” “嗯，赶紧先去吃饭。”得到两人回复的艾米瞬间放人。 待两人走出两步后，又补充说：“从今天开始啊，下午放学记得来。” 方寸与魏勇刚并肩而行，一起走下楼梯。 方寸问：“老师让咱俩下午放学就去，可是下午放学还有其他双爱好活动呢，怎么办？不参加了？” 魏勇刚淡淡一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方寸奇怪地看向魏勇刚，说：“你乐呵什么？咋不说话？” 魏勇刚嘴角的微笑收敛，淡淡地说：“双爱好活动只是个形式，你参加多少个活动都没关系，只要最后考核过了就行。再说了……” 魏勇刚语气一顿，朝方寸瞥了一眼，说：“这个演讲比赛本来不就是双爱好活动的一部分么？” “啊？是吗？啊哈哈哈哈”，方寸尴尬地挠挠头，转移转移话题道，“你吃啥准备？咱们一起啊。” 魏勇刚果断拒绝：“不用了，我跟其他人一起，他们还在等我。先走了。” “啊行，正好，我也有朋友等我。走了。”方寸多余一句话，掩饰被拒绝的尴尬。 看着魏勇刚离去的背影，方寸心中一阵奇怪。 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一种感觉。 第92章 小小施展了一下 食堂中，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吃饭的除了坐着的，还有站着的，甚至还有蹲着的。更过分的是，竟然还有趴着的。当然，是趴在楼梯上的拐角处，最后一组台阶上。 方寸端着饭盆，揣着两个糖包走上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上面的李瑞祥。 虽然摆脱了蜃龙的控制，但其现实中的大哥做派却是分毫不减，甚至更盛几分。 李瑞祥端坐台阶之上，一手扶着膝盖，胳膊肘向外撑着，一手拎着勺子，往嘴里慢悠悠地送着肉馅。 屁股旁边，一个小碗放着，里面盛着其他人倒进去的肉馅。 下面的楼梯两侧，隔两个台阶便有两个同学分坐两边。 有人校服拉链也不拉，敞着怀，有人嘴里嚼着没有肉馅的包子皮，有人疯狂抖腿，有人斜眼看人，有人把校服坐在屁股底下，有人把校服梦在脑袋上，有人把校服别在腰上，有人趴着也有人半蹲着…… 活似一群小西天里仿十八罗汉的妖魔鬼怪。 方寸刚上两个台阶，便有人拦路，伸出一只脚挡在前方，说：“喂，干嘛呢，谁让你上来的，滚一边去。” 方寸抬头看向李瑞祥，只见对方压低个脑袋，露着抬头纹，从眼镜上方看着方寸。 接触到方寸的目光，李瑞祥只是歪头示意了一下，并不言语。 方寸嘴角一翘，心道，有点意思。感情这家伙虽然服软道歉了，但心里还有股气儿呢。 方寸当下也不客气，抬脚猛然踹向拦路的那条腿。 这要踩实了，不断都对不起方寸踹出去的这股力道。 同时一股黑色气旋悄无声息地蔓延向上方，覆盖向整个楼梯上的人。 这是恐气，恐惧之气，沾染这种气息，自然心生畏惧，害怕，而不知缘由。 拦路之人没想到方寸这么狠，一言不合就开干。只感觉下一刻自己的腿就要断成两截，伴随着“啊”的一声，连忙收回自己的小腿。 “你”，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朝着方寸便准备开打，然手伸到一半，嘴里刚吐出一个字，就戛然而止。 在他的眼中，此时的方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就像一条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 而他就像那只被狩猎的田鼠，心中充斥着遇到天敌的恐惧。 随着方寸这条毒蛇的逼近，他也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因为后面台阶过高的缘故，被绊了一下，直接一屁股歪在台阶上。 整个身子贴着栏杆。 在其他人看来，方寸只是抬腿吓唬了一下，前面的人就怂得瘫软了下去。 “行不行啊你？瞧你那怂样！”一个人出声，不屑地讽刺了一句。 方寸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留着小平头的同学，校服绑在腰上，一脚前，一脚后，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方寸还没有答话，对方已经一脚踹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让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没听到啊？” 但下一刻，小平头就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空，掉下了悬崖一样，甚至眼前还能看到深不见底的峡谷。 小平头“啊”地叫出了声，急忙收脚，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直接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方寸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抬脚从其身上跨了过去。 而此时的小平头，心头还在“砰砰”狂跳，没有回过神来。 实在是那种踩空的感觉太真实了。 其他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放下手中的包子皮，站起身，就要向方寸围过来。 但他们此时却心中纷纷狂跳。 明明人多势众，他们应该有恃无恐才对，但他们就是心中不安，好似只要对方寸出手，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心中充满了恐惧。 好在这时，李瑞祥终于抬头发话：“行了，赶紧吃你们，这是我朋友，你们一起上都不够人家打的。” 众人闻言，心中莫名舒缓了一下，恢复原状。 方寸则顺着台阶走到李瑞祥身旁，朝其腿踢了一下。 李瑞祥会意，顺势朝旁边一挪，腾了个位子。 方寸坐下后，开玩笑说：“咋，这是不服输，准备再给我个教训？” 嘴里说着，手中动作不停，朝下一握。 笼罩整个楼梯的黑色气息便被收了回来。甚至有些从众人身体里拔除出来的，更是壮大几分。 此时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好像对这个坐在大哥旁边的产生了一股畏惧，简直莫名其妙。 草！ 一个个心中骂娘，发誓再来一次绝对不会害怕。 李瑞祥盯着方寸手上的动作，一边半开玩笑说：“呵呵，说笑了，真要给你给个教训就不可能让你上来了。再说，我也给不了你教训。不好惹啊！” 对于李瑞祥的话，方寸“嘿嘿”一笑以作回应。 李瑞祥接着说：“你刚刚是不是对他们施法了？” 方寸看了他一眼，对于李瑞祥能猜出自己干了什么，并不意外，毕竟也是曾经有过修为的人。 方寸解释说：“嗯，小小施展了一下。不过影响不大。我知道，对没有修为的人出手，会自作自受，遭受反噬。不过我试了一下，只要这个反噬能在我承受的范围之内，稍微影响一下普通人其实没有多大事。” 就比如刚才，恐气反噬到自身之后，稍微运转一下思气，就完美消除了。 不过方寸自然不会把这种诀窍给暴露出来，这可是自己偷摸探索出来的。 原理他还不太懂，不过不妨碍实际运用。 “嗯。原来是这样。”李瑞祥点点头，表示了解。 方寸把一个糖包分成两半，将另一半递给李瑞祥。 李瑞祥摇摇头，说：“我不吃甜的。” “行，你不吃我吃。”方寸嚼了一口，说：“跟你打听个事，关于蟠龙分身，你知道多少？” 李瑞祥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寸，仿佛在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就是来找我联络感情的，合着真就无事不登三宝殿呗？ 方寸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小羞恼了一下，用胳膊肘捅了李瑞祥一下，说：“快点的，说说。你不是也想报复四龙么，到时候我帮你。” 李瑞祥沉吟了一下，说：“蟠龙分身，我只知道有一个人。江浩，江浩是蟠龙的主要分身。” 这消息和李老师告诉的一样啊，没点不同的？ 第93章 魏勇刚这个人很奇怪 方寸心中小小失望了一下，但依旧耐着性子听着。 “就是下棋很厉害的那个。说起来，江浩好像还是你们隔壁班的？我记得是一班的来着。”李瑞祥皱着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他跟我一个宿舍，你想搞他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着。” 方寸说：“谢谢了，我是要搞他，不过不是现在。还有吗？你只知道这一个？” 李瑞祥说：“还有一个……” 方寸心中惊喜，心道找对人了！嘴上说：“谁？” “魏勇刚！”李瑞祥吐出三个字。 方寸心中一惊，说：“嗯？我没听错？魏勇刚？” “对，魏勇刚，不过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蟠龙的分身。”李瑞祥犹豫地说。 方寸好奇道：“什么意思？这还能不确定？” 李瑞祥解释说：“是这样，魏勇刚这个人很奇怪。一般被四龙炼化为分身后，分身基本上都会拥有四龙本体的能力，修行的也是四龙本体的功法。但是，魏勇刚不一样。” “魏勇刚走的是书道，而且只有书道。他的能力是可以拟化别人的能力。嗯，这么说可能你不太明白。举个例子，我的能力是幻影分身，能分身万千幻影。但是魏勇刚可以模仿我的能力，用书道手段，也施展出幻影分身。” “就是模仿呗！”方寸总结说。 李瑞祥说：“不，不单单是模仿，有时候还能复制得一模一样。这个你具体面对面碰上就知道了，现在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他那个好像有什么限制，具体我就不太清楚了。” 方寸疑惑道：“那这么说的话，他也不是蟠龙分身啊。” 李瑞祥说：“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怎么说？” “我说了，一般分身都可以使用本体的能力。那是因为分身修行的也是本体的功法。魏勇刚奇怪就奇怪在，他既修行了蟠龙的功法，有着蟠龙的能力，同时又走的是书道。这就相当于，他明明骑的是电动车，但耗的却不是电，而是燃油。” 方寸深深地皱起眉头，越听越糊涂，说：“一个人不能同时修多种功法吗？而且，他的蟠龙能力会不会也是拟化的？是一种模仿？” 李瑞祥摇头，否定道：“首先，一个人同时修多种功法可以是可以，但作为分身，是不可能的。因为分身修行的东西，必须要专一，否则只会陷入混乱，让分身失控，最后自毁。其次，我的本体蜃龙曾亲眼看着蟠龙将他炼化成分身，这点绝不会错，所以魏勇刚的蟠龙力绝不是拟化出来的。” “嘶——” 方寸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烧脑。 没想到找李瑞祥打听出这么一个结果来。 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痛苦。 算了，不想了。回头找有鱼问一下。 方寸心中打定主意，嘴上抱怨说：“听得我脑壳疼。行，回头我找魏勇刚试探一下。你帮我盯着点江浩。” 李瑞祥应承下来，说：“没问题。” 本以为没事了，谁想方寸接着问：“蟠龙的分身先放一边，那个鳌龙分身你又了解多少？” 李瑞祥眉头一挑，心道，这是要把我的羊毛薅干的节奏啊。 不过嘴上依旧诚实说：“鳌龙分身的话，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李根松是其中一个分身。至于另一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李向阳可能更清楚一点。不过我猜，他应该也是我们宿舍的，要不就是杨卫刚，要不就是梅有钱。” 方寸点点头，表示了解。 心中则展开一场分析。 杨卫刚是夔龙分身，这点李老师说过。其他人的身份都可以锁定，如果魏勇刚确实是蟠龙分身的话，那剩下的那个梅有钱想来就是夔龙分身了。 嗯，李向阳也是夔龙分身，他应该最清楚。 简单“咕噜咕噜”两口，将一盆米粥就着糖包送入肚子里，方寸便告辞离开。 待方寸走后，李瑞祥当着所有人面说，“方晓虎以后就是我兄弟，我罩着他。都懂我意思？” 一众小弟点头如捣蒜，纷纷表示明白。回头就把这风声传出去。 随后李瑞祥又叫来一个小弟，吩咐说：“这两天给我关注一下江浩，梅有钱，还有李根松，看看他们都在干点什么。” 小弟一懵，疑惑说：“老大，他们不都你宿舍的人么？” 李瑞祥淡淡地瞥了小弟一眼，说：“用你说？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弟诚惶诚恐，连忙道：“哦，好，好！” 梦境中，方寸找到北冥有鱼，转述了一下李瑞祥的话，随后问：“你觉着那个魏勇刚是怎么回事？” 北冥有鱼朝着方寸拱手道：“龙主，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化龙界的人，这情况我也很难讲。” 方寸正要说“要你有什么用”，就听北冥有鱼突然来了一个转折，说：“不过，龙主，你可以找那个李向阳问问嘛。相互验证一下。然后再找魏勇刚试探一下，总能试探出来的。” 方寸一听，心道妙啊，这个可以有，跟我想一块儿了。 “好，不愧是有鱼，就这么办！”方寸夸赞一句，随后话头一转，说：“有鱼，你窝在我的梦境里，有没有觉着很委屈？想不想出来看看？” 北冥有鱼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模样，淡淡一笑，说：“还好。不过，我真能离开吗？” 方寸笑笑，郑重承诺：“一定能的。等我修为起来，必定能放你出来。” 北冥有鱼笑道：“好，我相信龙主你一定可以的。” 自化龙界出来时，北冥有鱼和方寸之间发生了一些规则层面的变化。 就像火鬼王和四龙他们，从虚界踏入现世后，只能活在某个幻界当中。一身实力也十不存一。 想要真正降临现世，要么以一点真灵投胎，重新来过。要么炼化一整个幻界，再慢慢修炼，成为界主，最后再化虚为实，强势降临现世。 可前者等于放弃一切，而后者……直到现在也没个成功降临现世的。 所以他们便只能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在现世中炼化分身，或者制造化身，以此短暂地行走现世。 先不说方寸会不会让北冥有鱼这么干，即便方寸真的允许北冥有鱼也走这种歪门邪道，可是北冥有鱼又哪儿来的实力呢？ 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第94章 跟我比一场 北冥有鱼现在的状态就像方寸梦境中的原住民，一个注定只能活在方寸梦境中的人物。 除非方寸跃升，有能力将梦境化为幻界。那时候，或许方寸才能让北冥有鱼像一个鬼魂一样活在现世。 否则北冥有鱼便只能保持如此。 也可以说，他已经离不开方寸了。 而这一切，是不是祸斗的设计，也不好说…… 祸斗真的死了么？北冥有鱼常常生出这样的怀疑。 …… 找到李向阳的时候，对方正在操场锻炼，练习内容是跳高和短跑。 操场的跑道上尘土飞扬，没几个人喜欢逗留。 倒是主席台旁边的游乐设施，吸引了一大批学生。 事实上大多学生来操场，也就是奔着那些娱乐设施来的。 什么滑滑梯，跷跷板之类，玩儿得不亦乐乎。 方寸在跑道边上看着李向阳挥汗如雨，不知疲惫。趁对方歇息的时候递上去一瓶汽水。 李向阳自然地接过，边喝边走。 方寸与其并肩而行，随口闲聊：“练习这么刻苦？” 李向阳咽下口中的汽水，直视着方寸的双眼，透射出一股挑衅的锋芒，语气却平淡地说：“我的跳高和短跑不是第一。” 好家伙！ 方寸心中直接好家伙，这是和李瑞祥一样啊，口服心不服，暗地里憋着一股气呢都。 “嗐，你总会是第一的。” 方寸敷衍一句，转移话题说：“问你打听个事，魏勇刚是蟠龙分身吗？” 李向阳喝了一口汽水，斟酌说：“应该是。” “应该？” 李瑞祥不确定，现在李向阳也是一副不确定的口吻，这倒让方寸对魏勇刚越来越好奇了。 李向阳说：“魏勇刚这个人很奇怪，我虽然和他同一个宿舍，但我和他的交流很少，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怎么说呢，他就像和我们都有一层距离一样，不刻意亲近，也不刻意疏远，算是个怪人。” “而我的夔龙记忆里，魏勇刚和蟠龙确实有过一次联系，那次蟠龙将魏勇刚炼化成了分身。但在后来，我基本上没见过魏勇刚出手。哦，对了，美术大赛的时候，他出手来着。不过也只有那次了，除那之外，我基本没见他怎么出过手，也没和蟠龙再联系过。蟠龙就像没有过这个分身一样。但是他又总会时不时给蟠龙贡献一些能量，帮助蟠龙恢复修为。” “所以，我真不好说。” 方寸一听，眉头微微皱起。 这还真是个问题，看来非得我亲自试探一下才行了。 “行，这个我知道了。那，鳌龙分身呢？你知道有谁吗？”方寸又问。 李向阳喝完最后一口汽水，随手将瓶子扔向远处的垃圾桶，正中靶心。 厉害！方寸心中默默地点了个赞。等着下文。 李向阳说：“这个，我还真知道。” “谁？” 方寸其实知道是谁，毕竟已经从李瑞祥那里打探出来了。只是稳妥起见，还想再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 “跟我比一场，从这儿到那儿，不管输赢，我都告诉你。”李向阳抬手指指脚下，又指指前方。 他们现在正站在百米跑道的位置，而终点就是与主席台毗邻的小游乐场旁边。 李向阳说完，已经半蹲下去，做好了预备跑的姿势。 方寸调笑道：“是不是梅有钱和李根松？” 李向阳毫不犹豫地否定说：“不是。” “不是？”这下轮到方寸懵圈了，可是按照李瑞祥所说，除了这俩还有谁？ 李向阳再次肯定说：“不是。” 这笃定的样子，闹得方寸有些犹疑了。 难道李瑞祥骗我？不能？ 李向阳适时出口，再次邀约：“来不来？” 方寸眉头一展，同样趴下身子，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终点，说：“来！” 李向阳偷偷瞥了方寸一眼，嘴角一翘即收，问：“准备好了吗？” “好了！”方寸打起全部的精神，也不动用超凡能力，就是要实打实地把李向阳给压下去。 “开始！” 李向阳这家伙纯纯不讲武德，方寸话音刚落，他便直接喊开始，人都窜出去了，“始”字才落下来。 方寸起步慢了半拍，不像李向阳一样弹射起步。但爆发力强，后劲足，在五十米中段之时，狂踩油门，速度瞬间飙升七十迈，来了个弯道超车，将李向阳甩在身后。 两百米的小跑道，百米过弯。 李向阳没想到在自己占尽便宜的情况下，还能被方寸给反超，顿时不服输地咬上去，死死跟在方寸身后，落后半个身形，紧追不舍。 终点处，一阵尘土飞扬，两人双双刹车，气喘吁吁地踱步到小游乐场中，分两头坐在一个跷跷板上，一上一下，舒缓着体内翻涌的气血。 “呼……可以说了。”方寸长出一口气，让李向阳兑现承诺。 经过短暂的休息，两人气息均已经基本喘匀。 李向阳神色复杂地看方寸一眼，一本正经道：“鳌龙分身是李根松和梅有钱。” “嗯？”方寸一愣。 “这个我可以肯定。”李向阳再强调一句。 方寸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向阳。 妈的，被耍了，狗日的李向阳。心中狂骂。 “帮我盯着他俩。”方寸说。 “好。不过我修为不再，恐怕也盯不了什么。”李向阳委婉表示自己的短处。 方寸也不为难他，只说：“尽力就行。” “嗯。” …… 下午放学，方寸和魏勇刚双双找到艾米，参加艾米的英语演讲培训指导。 行政楼，英语组教师办公室，艾米早早地等在工位。 方寸来到的时候，魏勇刚正拿着一本英语书在看着。 方寸凑过去一看，不是课本，像是课外书。他也看不太懂。 “来了？”艾米象征性地招呼一声，然后在电脑上调出一段视频，对两人说：“来，你们俩先过来看看这段演讲视频。” 魏勇刚放下手中的英文书，顺手将其归位到艾米的书立中。 方寸瞄了一眼，这才发现书竟然是艾米老师的。心中不由为魏勇刚的放肆感到一丝钦佩。 两人伸个脖子，将脑袋凑在显示屏前。 随着艾米点击播放按钮，视频中的画面也开始流动。 第95章 现在就可以做 画面中，入眼即是一个周围一片漆黑的舞台，后方立着一个英文字母牌子，上写着大写的英文字母“ted”和一个小写的英文字母“x”，下方还连着一个看不懂的英文单词。 字母牌整体呈现出鲜红色，在昏暗的舞台中格外鲜艳。 前方不远是一块圆形的红毯，孤零零地铺在地上。 红毯上站着一个外国人模样的小男孩，他上身着一件浅灰色交领衬衣，下身穿一件棕色八分裤，脚上蹬着一双小皮鞋。 如果样貌再成熟一些，个子再高一些，身材再魁梧一些，那就是一个成功的演说家。 他站在红毯上，侃侃而谈。 方寸虽然听不太懂，但也认得几个单词，从字幕上偶尔能推断出其表达的意思。 再结合小男孩自然地做着的肢体动作，方寸大概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一些魅力。 套用某首歌的歌词来说，他就是舞台的王，自信放光芒。 视频大概五分钟左右，准确地说，不到五分钟。 方寸还没来得及细品，就听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落下帷幕，视频到此结束。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艾米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问。 牛逼……没听懂……不明觉厉……好快…… 几个词闪过方寸的脑海。 但方寸脑子一抽，说：“没感觉，太快了。” 与此同时，魏勇刚也开口说：“很厉害，他的表达有抑扬顿挫，有……呃……” 两者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魏勇刚及时刹车，看着方寸，一脸无语。 艾米脸色一黑，看着方寸问：“你刚刚说什么？” 方寸不知道自己话有什么问题，支支吾吾道：“我说，太，太快了，没，没感觉……” 艾米盯着方寸看了一会儿，要不是看方寸一脸无辜的模样，必定要把他移交给班主任，好好教育一顿。 “嗯。”艾米换上笑眯眯的神情，对魏勇刚说：“你接着说。” 魏勇刚怪异地看了方寸一眼，然后说：“我觉着这个男孩的抑扬顿挫很不错，而且他不是在背稿，而是就像在面对面谈话一样，让人很有代入感。最重要的是，他心理素质不错，我怕我到时候上台，面对那么多人，可能会很紧张。” 魏勇刚不但点评了一番视频里的小男孩，还点出了自己的不足，可谓思路清晰，有自己的想法。 艾米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最重要的是心理素质，你能看到这一点，非常好。” 艾米调整了一个端正的坐姿，对两人说：“让你们看这个，是让你们先对接下来的演讲，大概心里有个数。知道演讲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演讲很简单，你们就想成自己在台上给大家讲故事，或者背诵课文就行。你们爸爸妈妈应该有给你们讲过故事？你们语文老师也让你们上讲台背过课文？就是那么个意思。只不过现在是让你们把要讲的内容换成英语说出来，很简单的。” “晓虎，你英语那么好，口语说得有模有样的，演讲肯定不成问题的，要有点自信。” 艾米对方寸鼓励了一下，或许是看出方寸心底的不自信。 “勇刚，你也是。” 魏勇刚点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艾米从书立中抽出两沓a4纸，分别用订书钉钉在一角。 将两沓a4纸朝桌子上一甩，艾米说：“一人一份，先看看。” 方寸和魏勇刚一样拿起来，好奇地看一眼。 这一看，方寸顿感一个脑袋两个大。 尼玛，居然是纯英文演讲稿！ 问题在于，连个注释和翻译都没有。 方寸粗略扫过一眼，心中大概有谱了，大概n个生词不认识。 这还玩儿个锤子！ 方寸往后继续翻看几页，很快浏览完毕。 这里面大概有不到十篇演讲稿，有不同的主题。这点方寸还是能看出来的，不至于那么废柴。 放下演讲稿，方寸皱眉抬头，发现魏勇刚还在认真地翻看，似乎要一字不落地认认真真看完才罢休。 而艾米也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不做打扰。 方寸看看魏勇刚，又看看艾米，尴尬了一下，又默默地拿起演讲稿，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同时腹诽不已，看个演讲稿还能看出花来不成？装什么装！ 但不得不承认，人家即便是装的，也很有那一份气质。 人常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最有魅力。 事实上，认真起来的男孩同样很有气质。 方寸是有一点点酸的，就像当初面对北冥有鱼一样，那股镇定自若，永远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就让他很是恰柠檬。 大概感觉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方寸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魏勇刚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手中的演讲稿放下，貌似深有感触，点评说：“老师，这些演讲稿写得太好了，如果能把这些演讲稿背会，按着这些来演讲，我觉着我可能会很自信。” 艾米点点头，笑眯眯的神色不变，目光转移到方寸的脸上。 “你觉着呢？” 俺也一样！方寸心说。 然表面上还是装模作样道：“嗯……我觉着背倒是没必要，自己写的可能更好一些。另外这些演讲稿说得都太杂乱了，讲什么的都有……所以，老师，我们到底要演讲什么内容？” 艾米饶有深意地看方寸一眼，眼底充满戏谑。 这孩子看着憨憨一个，小聪明不少。 艾米说：“具体演讲内容，就是没有内容。” “什么意思？” “没有内容？” 方寸和魏勇刚同时疑惑。 不过马上就听到了艾米的解释：“对，没有内容。演讲主题，内容，全部自己定。到时候根据评委打分判定名次。” 艾米摆摆手，说：“这个你们先不用管，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你们两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手里的演讲稿先读通顺。” “什么意思呢？就是你们先自己翻译，搞明白其中具体的意思，不要大概，要具体到每一个单词。可以问我，现在就可以做。也可以回去自己翻词典。等把意思搞明白了，你们再拿着这些稿子来找我读，要求照着稿子能非常顺畅流利地进行一场演讲，到时候我会领着你们上台练。” “等做完这些，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好了，没问题的话，就先回去做这项作业。” 方寸点点头，口头应是，就要离开。 然余光一瞥，只见魏勇刚很自然地上前问老师要了一支笔，然后就趴在艾米办公桌上，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开始比比划划。 卧槽！太特么会玩儿了！ 方寸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师们都那么喜欢包括魏勇刚在内的四个大组长。 这是真讨喜啊。 太会了！ 方寸当即有样学样，也冲艾米说：“老师，借根笔用用。” 艾米笑眯眯的眼睛里更添一抹笑意，下巴一抬，指着笔筒，随意说：“自己拿。” 第96章 舌头卡易拉罐里 晚上七点半，在艾米办公室苦苦煎熬了两个半点的方寸终于获得了解放。 如果不是艾米的老公来电话，或许方寸和魏勇刚还得再待半个点。 即便如此，方寸和魏勇刚也只是堪堪理顺五篇演讲稿，基本上搞懂了每个词的意思，不过还不熟练就是了。 而艾米临走前又交代了一项任务，下去之后好好熟悉熟悉，然后过两天下午抽时间再过去，读稿子。 方寸意兴阑珊地出了行政楼，手中握着演讲稿，很想一把扔到花丛里，不过抬手几次，终究没有那个胆子做出来。 魏勇刚倒是一如往常，从始至终都神色淡然的样子。 本想对魏勇刚进行一番试探的方寸，最后也耗干了心气儿，懒得搭理对方。 且先让你蹦跶两天！方寸心说。 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宿舍走去，路过医务室的时候，方寸却发现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 方寸好奇心驱使下，驻足观看。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小个子同学上了车。 同学的脸看不清，被一个易拉罐挡住了。 很快，救护车“呜哇呜哇”呼啸着扬长而去。 方寸心底好奇是哪个人才被拖上了救护车，一边思索着，耳边一边听着周围同学们的议论，悠悠地走回108宿舍。 108宿舍，方寸进来的时候，大家正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有人早早盘卧在了床上，也有还在地上磨蹭的。 方寸抬眼一瞅，除了张有为和杨万里，其他人基本都在。 杨正义死性不改，正拉着樊於期蹲在地上，死命地忽扇着地上的卡牌。这一看就是又玩儿上瘾了。 刘成君拿着个易拉罐，伸着舌头在那儿舔，一下又一下地用舌头戳着瓶口，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 只看其满面愁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好似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黄彪和姜皓天同样在有样学样，也人手一个易拉罐，在那儿舔弄。 不同的是，两人一边玩儿着，一边嬉笑着，给人一种格外猥琐的感觉。方寸看过去，发现他们脸上的笑容中总有种贱贱的味道。 “张有为和杨万里呢？”方寸一边问，一边走向自己的床，将手中的演讲稿掖在枕头下。 姜皓天停止了和黄彪的嬉笑，一把夺过方寸手中的演讲稿，嘴里回复说：“张有为那老小子参加完比武大会后，就三天两头不回宿舍，谁知道他哪儿去了。不管他，人家有李老师罩着，早就跟王老师报备过了。” “杨万里的话……噗嗤……哈哈哈……让黄彪跟你说，我快笑死了……哈哈哈……” 姜皓天正随意地翻看着演讲稿，说到杨万里的时候，实在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方寸疑惑的目光投向黄彪。 “咋回事？” 黄彪自从身份暴露，与方寸坦白一切后，关系表面上便回暖很多。 黄彪也难绷笑容，解释说：“杨万里刚被抬走，哈哈哈。” “刘成君给了他一瓶红牛饮料，他喝完之后，用嘴巴吸那个口儿，完了还用舌头往里戳。他还给我们表演，说他不用手扶着，光用嘴也能让易拉罐吊在空中。” “然后他就给我们演示，结果……哈哈哈，结果他舌头卡易拉罐里，拿不出来了！哈哈哈……” “然后我们帮他拉，他说疼，后来他就去医务室，医生也没办法，就说，就让他去医院还是，哈哈哈……” “然后校医帮他打了医院的电话，刚刚救护车过来，就是来拉他走的。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吗？” 看到了，就是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不清脸的家伙，居然是杨万里。方寸心中吐槽。 嘴上说：“知道了，这家伙真是……”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寸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奇葩病例，嗯，准确地说，不能算病例，应该也是意外。 一个男的把灯泡放进嘴里，结果“呜呜呜”半天，嘴角流涎，再也拿不出来，最后不得不就医。 杨万里这一遭，与那个灯泡放嘴里的人，何其相似！ “所以你们这是在……学他？”方寸看着眼前手中拿着易拉罐的两人，好奇问。 “哈哈哈，你来吗？”姜皓天怂恿一声。 方寸连忙摇头，这玩意儿还是别试了。 虽然，可能，大概率没啥，但那不是还有个万一么。 “切，怕什么？看我！” 姜皓天鄙夷一句，然后当场示范起来。黄彪也有样学样，延续着之前的行为。 结果…… “卧号！坏坏坏，我啊护呼哎啊！” “卧号！我呃啊护呼哎啊！” 姜皓天和黄彪的嘚瑟戛然而止，双双哀嚎。 两个傻嘚儿，我就知道！ 方寸身体里的小人默默捂脸，满脑子的槽不知道该如何吐出来。 “走走走，赶紧走，赶紧上医务室，说不等还来得及。” 方寸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人向医务室走去。 两人一边焦急地想要拔出来，一边身体又很诚实地跟着方寸走。只是又都分别用一只手捂着脸，显然也感觉有点没脸见人。 宿舍中的其他人都惊呆了，杨万里刚被救护车拉走，这两位就重蹈覆辙了？ 也太……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成君本就困惑的脸上更加困惑，心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咋没事嘞？ 救护车刚出校门没多远，连红绿灯都没有过一个，就又接到了医务室的电话。 医生也有点无语，感慨说，现在的孩子真特么奇葩。 得，掉头，加人！ 送走两人的方寸再次回宿舍，这次遇到了李双双。 救护车两次三番地来，吸引了一大批看热闹的家伙。李双双也不例外。 而且龙华小学的宿舍并没有怎么分男女，所有学生宿舍都是按年级划分楼层。 同年级的男生女生都在同一层，只是男生在东头，女生在西头而已。 恰好，方寸的宿舍和李双双的宿舍也就相隔两个宿舍。 李双双看到方寸，顿时热情地八卦起来：“方晓虎？你刚刚见救护车了吗？” 方寸驻足，如实说：“见了。” 李双双：”那你知道咋回事吗？怎么救护车连续来了两趟啊？“ 问这话的时候，李双双同宿舍的两个小姐妹也围了上来，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方寸：”知道。第一次是因为杨万里，他……“ 方寸将自己听来的，见到的，一五一十讲述出来。充分满足了包括李双双在内三人的八卦之心。 三人心满意足，连个拜拜也没说，就要离开。 而在李双双转身之时，方寸终于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叫住李双双，说：”李双双，问你个事，我之前请你帮忙给我报名读书角活动，你帮我报名了吗？“ 第97章 那一定很挣钱 说到这个，当初方寸也是因为魏勇刚经常参加读书角活动，才拜托李双双帮忙的。 那个时候，方寸其实已经对魏勇刚有了些兴趣，只是没这会儿这么强烈。 方寸一提，李双双顿时想起来了。 她仿若嗔怒，说：“你还好意思说，我早就给你报了名了，活动也开展了好几次，你一次都没来！” 是这样吗？方寸心中懵然，还以为读书角活动和校运会一样，只有一次呢。 方寸连忙道歉安抚，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想起来了么。嘿嘿，那个，下一次活动什么时候开展，我也参加一下。嗯……咱们一起？” 李双双说：“下一次活动开展的话，在后天下午。你终于想参加了？那咱们就一起。” 方寸连连点头：“好。一起！那个，到时候叫我哈。” “嗯。” 约定完毕，随后，李双双三人叽叽喳喳，笑咯咯地回了自己宿舍，开始给其他姐妹八卦。 两天后，读书角活动再次开展。 读书角活动不像其他“双爱好”项目，充满了竞争性。读书角活动十分温和，主要就是读书，然后分享感悟，写读书笔记。 读书就是读一本自己喜欢的书，什么书都可以，甚至漫画也行。当然不包括禁书。这一本书一旦选定，就必须读完，如果不读完，是不能进行下一步的。书有没有读完，是重要的评分依据，书读了多少本，也是读书角活动中排定名次的一个重要指标。最后的分数，将会随着期末考试一同给出。 读书的过程中，需要写出实时的读书笔记。所谓“不动笔墨不读书”，读书笔记这个环节，主要就是奉行的这个原则。笔记内容写什么无所谓，摘抄好词好句形成摘录也行，批注内容也行，写感想也行，总之要有内容。读书笔记的形式，是评分的重要依据之一。 每过一阶段，读书角就会开展一次活动，这个活动最重要的，就是把所有参加读书角活动的人组织在一起，让大家相互分享交流读书心得。可以看成一次读书交流会。会上你说说你读了啥，有什么感想，我说说我读了啥，有什么感想。这是自由的环节。这个环节之后，还有一个演讲环节，主持人会随机挑选不定人数上台分享自己的读书心得，可以看成是另一种演讲，也可以看成是座谈会。 读书角活动的举办地点任意，组织者和主持人则轮流由各个班级的语文教师进行负责。 本次的读书角活动举办地点在一个大教室，场地空旷，除了两排凳子，再没有其他陈设。 主持人是五班的语文教师，名叫张有爱，一位瘦瘦弱弱的年轻女教师，看上去就像一位邻家大姐姐。 她在台上看着一本历史漫画书。 一堆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到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相互分享着各自最近的读书心得。 李双双和魏勇刚之所以关系还不错，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参加读书角活动，相互分享出了交情。 而这次，李双双和魏勇刚中间多出了一个方寸。 三人聚在一起，相互谈论着最近读的书。 但事实上，方寸只是听着，大多时候都保持着沉默，偶尔才插上几句嘴。 李双双和魏勇刚才是真正的主角，就像两个相声演员，你一言我一语地或逗或捧着。 李双双问魏勇刚最近在看什么书，魏勇刚就说，在看《鲁滨逊漂流记》。 李双双就问，主要讲什么的啊。魏勇刚就说，主要是说一个人流落荒岛，在岛上生活了25年的故事。 李双双又问，那他后来咋样了。魏勇刚就说，当然是回去了。 李双双就夸赞说，哇，他好厉害，一个人在荒岛上生活了25年还能再回去。魏勇刚就说，那是当然，这是个很厉害的英雄人物。 这时候方寸就插一嘴，说：“马戏团如果能招到他，那一定很挣钱。” 李双双和魏勇刚就同时疑惑地看向方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脸的莫名其妙。 方寸就说，“在岛上活了25年，肯定都不会说话了，每天和鸟兽鱼虫沟通，肯定多少会点鸟语或者兽语，那他到马戏团和那些狮子啊老虎的沟通一下，肯定能让它们乖乖配合。” 李双双和魏勇刚同时撇过脸，自动忽略方寸的话。 心中暗戳戳冒出两个字，神经！ 两人谈论着各自读的书，方寸的心思则飘到了魏勇刚的身上。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那就是试探出魏勇刚的底细。 趁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时机，方寸开始偷偷地调动心境情绪。 一缕微弱的五彩烟粒自虚空中飘荡，随着空气的流动，逐渐飘向魏勇刚。 呼吸之间，烟尘直接钻入其口鼻之中，分化为五缕气息，向体内深入蔓延，顺着气血运行全身。 魏勇刚突然感到浑身燥热，心头烦躁，没来由地想要发一通脾气，面部神色都显出一抹红温，语气也自然地生出变化。 “奶奶的，这个利立浦特的国王还有他的臣子们，就是个恩将仇报的坏东西。我特么要是格列佛，当时就不该一泡尿把火给他浇灭……” 魏勇刚突然的愤愤不平，与此前温文尔雅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话说一半，魏勇刚自己也发现了不对。抬头一看，果然见李双双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魏勇刚此时已恢复了正常，淡淡一笑，说：“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觉着，哈哈哈哈，好想笑……” 李双双的眼神更奇怪了。 旁观的方寸是最心知肚明的一个，看到魏勇刚这副糗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噗嗤——” 一个没忍住，方寸直接笑出了声。 李双双和魏勇刚同时扭头看向方寸。 李双双露出一个想笑又强自忍耐的表情，问：“你笑什么？” 方寸看一眼李双双，又看着魏勇刚那一脸不想笑又憋不住的便秘表情，哈哈笑道：“哈哈哈，我看你们讲得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此时，魏勇刚脸上夸张的表情已经隐去，又恢复成了淡然的样子。 他看着方寸笑说：“你是不是也觉着小人国和大人国特别有意思？” 方寸本想说“是啊是啊”，然话出口时却变成了“不是啊，我都没看到《格列佛游记》，都是听你们说的。” 第98章 我比这位方晓虎同学差远了 不光想要说的内容变了，就连语气中蕴藏的情绪也充满了哀伤。 方寸说这话的时候，语音都在颤抖，隐隐有悲伤的气息蔓延。 方寸心中一怔，暗说，我在说什么？ 转眼一看，李双双那表情好像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魏勇刚神色如常，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听到方寸的话，魏勇刚说：“没看过就没看过，这么悲伤干什么？双双，回头借给他看看。” 李双双说：“没问题啊，呐，给你。” 她已顺手递上来一本书，上写着《格列佛游记》。 方寸抬手，正要接过，却在手接触书的一瞬间，发现一只脚随风就涨，眨眼之间已是如屋顶一般大小，抬脚就向他踩踏而下。 方寸本能地一个激灵，手一抖，“啪”地一下把《格列佛游记》打翻在地。 随后眼前一花，哪儿有什么遮天大脚，只有李双双嗔怪的脸色。 她蹙眉怒视方寸，娇嗔说：“你干什么呀！” 斥责一句，李双双俯身捡起《格列佛游记》，用手拍了拍，重新递给方寸。 方寸顺手接过，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事实上，方寸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如果说之前无缘无故的，语气中感染了悲伤，是遭了情绪的反噬。 那么这次，纯粹就是他着了魏勇刚的道了。 至于怎么着了道的，无非也就是以目欲加身，使他产生幻觉而已。 这不过是对六欲的一种运用，属于意境一重真意境的深层功夫，方寸意境二重广义境的修为，自然也可以做到。 所以方寸只是被这种幻觉影响短短一瞬，便又立刻恢复过来。 但这一瞬，却是让方寸感觉异常丢脸。 他知道，魏勇刚的意境修为，起码不弱于他。 魏勇刚依旧浅笑，温和地说：“晓虎，你不是在嫌弃双双的？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本《鲁滨逊漂流记》也可以借给你看看。说实话，你也确实该多看看书了，不然老插不上话，也挺难受的，我能理解你。” 杀人诛心！ 方寸赶紧看向李双双，解释说：“我可没有嫌弃啊，我喜欢还来不及。” 又转向魏勇刚说：“谢谢你的书，我肯定好好看看。” 脸上笑嘻嘻，心里p，说的就是此刻的方寸。 “好了，同学们，大家应该都来了。”正此时，讲台上的张有爱发话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面前乌泱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学生们，说：“这会儿时间，大家应该也聊得差不多了，相互之间应该也都交流了各自最近看书的一些心得，那么现在请大家保持安静，自行思考十分钟，把刚刚的心得感悟梳理一下。” “十分钟之后，我们随机请同学上台，向大家分享感悟。好了，大家开始思考。” 随着张有爱的话音落下，同学们立刻停止交谈，像乖乖儿一样坐在小凳子上，保持着安静的思考。 方寸也随着大家动作，不过脑子没在想东西，而是在观察其他人，尤其重点观察魏勇刚。 梦境中，方寸找到北冥有鱼问了一个问题：“你读书多吗？” 北冥有鱼不知他敬爱的龙主何意，不过还是回道：“还行，一般般。” 方寸了然，说：“那就行。” 虽然北冥有鱼自认谦虚，但方寸将其话听在耳中，就觉着是“读了很多”的意思。 方寸观察发现，有些人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记录个什么，貌似真的很有感悟的样子。 魏勇刚却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直视前方，眼未聚焦，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方寸眼睛一眨，计上心头。 十分钟很快过去。 只听台上的张有爱说：“本次读书角活动中，魏勇刚同学获得第一名，请魏勇刚同学上台领奖。奖品虽然只是一本书，但也是老师们的一份心意，不要嫌弃哈。” 魏勇刚站起身，就要上台。 方寸直勾勾盯着，心中不断嘀咕，快上去，快上去，快上去丢人，哈哈哈，快上去…… 然魏勇刚嘴角一翘，脚下不动，却是指着方寸说：“老师，我惭愧，我觉着我比这位方晓虎同学差远了，所以我请求让方晓虎同学上台讲一段，然后再重新评奖。” 方寸一听，不可思议地说：“我？” 而张有爱真正现实中的声音此时才传来：“哦，这位同学要先开头吗？好，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起，方寸茫然地看着前方，随后反应了过来。 混蛋玩意儿，被耍了！ 起初张有爱让魏勇刚上台领奖，那是方寸设置的幻觉，是障眼法，就是为了骗魏勇刚上台出丑。 只要魏勇刚上台，方寸接下来就有无数个幻觉陷阱等着他，什么突然踩空，突然被狗追着咬，突然落水等等，保管让丫一惊一乍的，在台上变成一个神经病，让大家耻笑。 等他受不了了，爆发了，方寸再找他约战，自然就可以确认对方是不是蟠龙分身了。毕竟只有真正交手才能试探出对方的底子。 张有爱实际上说的是：“大家思考得也差不多了，现在有没有哪位同学自告奋勇，率先上台给大家分享一下读书心得的？” 魏勇刚站起身的时候，方寸还真当他中招了，谁知丫的是将计就计，转头就找上了他。 魏勇刚事实上都没有站起身，只是坐着建议：“老师，方晓虎刚刚和我们说的老多了，他看过《鲁滨逊漂流记》和《格列佛游记》，感想特别多，他想第一个上台分享一下。” 只是这话同样被魏勇刚施加了欲望，落在方寸耳中就变成了“老师，我惭愧，我觉着我比这位方晓虎同学差远了，所以我请求让方晓虎同学上台讲一段，然后再重新评奖”。 欲望消失，幻觉褪去，现实露出其本来面目，掌声响起，方寸才陡然惊觉中计。 然而这时候，方寸已经是骑虎难下。 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众目睽睽之下，方寸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老师，我不想……” 张有爱直接打断说：“你没问题的，同学，请上前面来，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大家再鼓鼓掌，给这位同学加加油。” p！ 再坐回去？方寸实在拉不下脸来。 在更加热烈的掌声中，方寸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第99章 记得上交读书笔记 面向黑压压的同学们，方寸压力稍大。不过有过化龙界的经历，感觉也还好。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张有爱问。 方寸木着脸，机械般回答：“我叫方……我叫魏勇刚！” “噗”，李双双都惊呆了，瞪大了美丽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寸，又看看魏勇刚。 哎哟我去，这可太秀了。 魏勇刚淡淡的笑容消失不见，黑着个脸，心说，你是个智障吗？我都点你名了…… 台下众人哄笑，方寸也自知失言，赶忙改口，说：“我叫方晓虎……嗯……其实我外号叫魏勇刚。” “哈哈哈哈……” 台下众人笑翻了。 张有爱嘴角绷了绷，语气莫名，说：“那，这位外号叫‘魏勇刚’的同学，开始你的分享。” 有认识魏勇刚的人，都不自觉地瞅了一眼本尊，发现真正的魏勇刚面无表情，死死盯着台上的方寸。 得亏方寸之前问过北冥有鱼，自己也旁听了魏勇刚和李双双的讨论，所以方寸做了一个骚操作。 他一边听着北冥有鱼的看法，一边回想着魏勇刚和李双双的讨论，将他们的话杂糅了一下，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我们就像星期五，或者说，我们身边的很多人就像星期五，被一群野人绑架之后，只能等待一个鲁滨逊一样的人解救，然后传授我们一些知识技能。就好比我们的学校，如果没有人给我们指出真相，我们也就只会坐在教室里埋头读书，读啊读的，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小人国非常好玩，我常常幻想自己能像格列佛一样，能在无意中逛到小人国，然而事实上，我只能看到蚂蚁窝，或者马蜂窝。如果我真到了小人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会被小人们给捆起来呢？就像野人捆起了星期五……” “大人国不好，因为在大人的眼里，我们都是小人，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只能任人摆布……我们的呐喊就像老鼠的‘吱吱’叫，叫的大人们只想对我们拳脚相向，棍棒相加……” 方寸的分享听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逻辑性，但胜在量大管饱，唬得一群听众一愣一愣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看过你看过的书，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经历过你经历过的事。 人们听得也就是一个聊胜于无。 包括张有爱在内，尽管他看过这些儿童文学，因为这是教师必要的储备。 但今天从方寸嘴里听到另一个角度的分享，张有爱突然觉着，眼前站着的好像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读书破万卷的大人。 “……我的分享就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方寸讲完，从容地看向张有爱。 起初瞎扯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毕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东西。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熬过最初的难为情后，方寸发现自己讲得越来越顺口，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就像一个没有刹车的自行车下坡，跟随惯性而动，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扯。 如果不是已经上了平地，能用嘴刹了，他说不得还要再侃一会儿。 张有爱看着方寸，温和说：“先下去。” 台下掌声雷动。 方寸在众人热烈的目光中下台。 魏勇刚和李双双的古怪地看着方寸，那意思很明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方寸，还挺能瞎扯淡。 方寸说的那些东西，很多都是他们两个讨论过的内容，只不过加入了一些方寸自己的东西，就成了他的原创。 但作为真正的原创，自己的话被篡改了本来面貌，换个马甲，他们难道就不认识了吗？ 不存在的。 方寸满面红光地回到自己的小凳子上坐好，神清气爽。 前方，张有爱开始总结过度，说：“刚刚这位同学讲得很好，可见他是认真读过这两本书的。方晓虎同学，老师很期待能看到你的读书笔记，想来你的读书笔记中一定写了很多精彩的想法！” “活动结束的时候，记得上交读书笔记哦！” 方寸神情一滞，满面红光迅速消退，转而蒙上一层虚汗。 “嗤”，魏勇刚不由笑出了声。 刚刚还觉着方寸这么出风头不符合他的意愿，没想到张老师马上t到了他的内心所想。 李双双“呵呵”笑着，笑不露齿，难掩开心。 “好，接下来，有请下一位同学，谁，谁接着上台分享一下？” 张有爱的声音响起，举着手，目光在四周巡视，就像不会打鱼的渔民在看着水面，希望能看到有个冒泡的，让她点起来。 然学生的通病就是，只要遇到当众上台的时候，统统把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像鸵鸟一样埋到土里。 不管是回答问题还是表演节目，这种露脸出风头的事，在他们看来简直和菜市口斩首没什么区别。哦，他们是被斩首的那个。 方寸看着现场安静了几秒，一股尴尬的气氛悄悄蔓延。 为了解救张老师，方寸捏着嗓子，以欲望之力强行改变了音色，毛遂自荐说：“老师，我魏勇刚可以为大家分享一下。” 众学生眼中，一个光辉伟岸的挺拔身影自人群中站起，如鹤立鸡群，散发着拯救大家的光芒。 “魏勇刚”同学迎着同学们或感激，或看笑话的目光，毅然走上前去，如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魏勇刚上台站定，看着众人。 在他的眼里，所有人的眼前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光影碎片，就像被一叶障目的楚国书生，看到的都是方寸想让他们看到的。 “咳哼！” 声若洪雷，震散了遮目光影。 大家看到没什么变化，顶多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突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伟岸，像个黑煤球一样，黝黑的嘞，难以评说。 方寸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眼睛刺痛，瞬间热泪滚滚，紧闭双眼。 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好在一双手及时扶住了方寸。 “你没事？”李双双温柔的声音传来。 方寸反手握着李双双的两臂，睁开眼，只见眼前人影重重，分身万千。 方寸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哪边呢？我在这儿啊！”一双柔嫩的小手将方寸的脸掰正。 方寸：“……” 喵的，我感觉我眼睛废了。 这魏勇刚的实力有点强啊。方寸心中暗忖。 情绪会被反噬，欲望也被反噬，不论是心境还是意境，他根本都阴不了对方。梦境他也不太擅长啊。 难搞！ 此时的讲台上，魏勇刚也开始分享起了他的感悟。 魏勇刚的讲话永远不急不躁，让人如沐春风。他的演讲没有方寸那么胡扯，不过言辞语句中，都是认认真真的思考。 或许也因为这样，底下才睡了一大片。 “老师，我先上个厕所。”方寸受不了了，直接举手说。 张有爱一歪头，去！ 第100章 是这个意思 操场上，方寸一路溜达至此。也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上厕所只是个借口。 开玩笑，他哪儿来的读书笔记上交，把他的名字改成魏勇刚或许还能有个广受好评的读书笔记。或者改成李双双也行。 此时的天空已经暗沉下去，路灯提早开始了工作。 各处都有学生聚堆，开展着各自的活动。 双爱好活动时间，大部分还算是自由的。 即便是走读生，也还在欢乐地玩耍着。 方寸一个人沿着土坑跑道的边缘行走，心神却在和北冥有鱼对话。 方寸：“有鱼，你觉着这个魏勇刚真的只是修行书道意境吗？” 北冥有鱼：“我看不出来。不过根据他对你的反击来看，倒是有这个可能。” 方寸：“怎么说？” 北冥有鱼：“意境怎么修行，我不太清楚，但要说到书道，他这个确实有些像。书道的精髓在于模仿和学习，这是书道的基本功。” “你对他先后施加了情绪影响，五感影响，结果他都顺势反击，自然而然地反手用在了你的身上，让你产生了一种反噬的效果。” “可问题在于，你不主动攻击他的话，他好像也没有主动对你出手。所以，他应该还有限制。” 方寸了然，说：“也就是说，我主动攻击他，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把我攻击他的东西，再还给我？” 这话绕得方寸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北冥有鱼肯定地说：“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这样试探不出他的底子，除非让他主动对我出手？”方寸灵机一动。 北冥有鱼肯定地说：“是这个意思。” 我的龙主越来越聪慧了。 他很欣慰。 …… 行政楼，英语组教师办公室。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方寸和魏勇刚再次相会，一起来艾米这里报到，接受艾米的指导。 艾米看着眼前的两个小鬼头，一如既往地笑眯眯，问：“怎么样？十篇演讲稿都看完了？” 两人齐齐点头，异口同声：“看完了。” 艾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嗯。看完好，说明你们都翻译好了，对演讲稿的内容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对。” 夭寿了，鬼知道我翻译这玩意儿多痛苦，恨不得直接手撕了撂挑子不干了。方寸心中吐槽。 除了那次读书角活动，这两天他尽守着这几张破纸研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搞什么惊天动地的研究嘞。 为此，就连和舍友的感情都淡了一些。 狐朋狗友的感情主要就靠吃喝玩乐，一起东游西逛的嘛。 “所以先把你们的稿子给我看看。” 这才是重点。 方寸和魏勇刚将各自的演讲稿递上。 艾米接过演讲稿，认真地审视起来。 片刻后，艾米抬头，将演讲稿递还，夸赞说：“行，不错，翻译得都很好。现在，我带着你们来看这些演讲稿的内容，他的结构，给你们拆解一下。拆解完之后，你们要自己仿写一篇出来。” 艾米随后拿出自己的演讲稿，从第一篇开始讲起。 “先看这一篇，《the iportance of readg》，这是讲读书的重要性。这篇演讲开始先是说了一个结论，‘great readers ake great writers, whilst great writers ake great unicators, and great unicators ake great persuaders’，然后……”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艾米老师从一个专业的演说家的角度，深入剖析了手中的十篇演讲稿。 内容包括开篇如何写，如何用一句话吸引人的注意，为什么要保持简洁有力的特性等等。 中间如何展开陈述，如何将自己和听众的距离拉近，如何举例子，打比方等等。 结尾又当如何概括，如何让人听完之后依旧感觉余音绕梁，细细回味，如何进行一个完美的谢幕等等…… 方寸和魏勇刚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中接受了来自艾米的，专业的，疯狂的语言洗礼。 魏勇刚是什么感觉，方寸不知道。 但方寸自己感觉这两个小时学的东西，比他们一年学的东西都多。 甚至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在艾米疯狂填鸭指教的时候，方寸除了“嗯嗯啊啊”外，已经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回复方式了。 不过随着艾米讲解的不断重复，不断深入，方寸终于渐渐从最初的懵懂中挣脱出来，捕捉到了一丝关于演讲的头绪，只是这种感觉玄玄乎乎，不好把握。 就像一个人领会某种诗词中的意境，充满了朦胧。 经过十篇演讲稿的重复拆解，十个轮回转世后，艾米终于结束了这场针对方寸和魏勇刚的酷刑。 喝了口水，艾米麻木地问：“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对怎么写演讲稿，有没有一丝头绪？” 方寸茫然地看看艾米，又看看魏勇刚。正好对上魏勇刚同样茫然的目光。 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严肃的二哈。 艾米微微叹了口气， 说：“这样，你们先回去消化消化，琢磨着写一篇演讲稿出来，写完就可以拿过来给我看了，如果没有问题，之后你们就开始背你们的稿子，练习演讲技巧。” 两只二哈点点头，结束了今日的煎熬。 楼道中，方寸和魏勇刚一后一前，慢慢地走着。 两人没有说多余的话，空中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魏勇刚下台阶之时，一只脚堪堪抬起，方寸突然走上前，朝着魏勇刚轻轻一推。 本以为魏勇刚危急之时必然要动用一些特殊能力，但下一刻，方寸发现了不对劲。 手上传来的触感不对。 就像推在了空气中。 方寸一个激灵，“啊”地一声尖叫，滚下楼梯。 但紧接着方寸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滚下楼梯，而是在平地踩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寸抬头一看，魏勇刚正微笑地看着他，温和地说：“你没事？” p。 方寸挤出一个同样温和的笑，拍拍屁股站起身，说：“没事。” 接着，方寸伸出手，礼貌地说：“你先走。” 魏勇刚却一把拽过方寸，说：“一起。” 两人并肩下楼。 接下来的路上，方寸时不时便会找机会给魏勇刚下个绊子。 比如，走着走着，突然朝他身下一伸脚。结果丫的直接踩了方寸一脚，疼得方寸龇牙咧嘴好半天。 再比如，走到花坛边的时候，看到滋水喷头，方寸灵机一动，趁水喷过来的时候，一把将魏勇刚推出去。 结果魏勇刚没事，方寸自己倒是栽了出去，被淋了个透心凉。 魏勇刚还假惺惺地递上一张纸，说：“这么不小心？擦一擦。” 再比如，路上碰到个人，方寸就推魏勇刚一把。 这次倒是成功坑到了魏勇刚。 可是魏勇刚态度出奇地好，朝着对方疯狂道歉，说是方寸推他的云云，还说请人家吃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方很大度地原谅了魏勇刚。 第101章 给我叫回来 一路上，方寸不断给魏勇刚找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麻烦，试图激怒对方。 按照北冥有鱼所说，方寸需要逼得魏勇刚主动对他出手才行，这样才能看出对方真正的底细。 那怎么才能逼迫对方主动出手呢？ 很简单，犯贱，找麻烦，把他惹毛了，他自然就忍不住想出手了。 可魏勇刚好像洞悉了方寸的意图一样，不管方寸怎么挑衅，魏勇刚都游刃有余地化解了那些麻烦。 或许在魏勇刚看来，那真就是无关痛痒的小麻烦。 这让方寸好不泄气，同时对魏勇刚越来越好奇了。 毕竟换做其他人的话，早特么一巴掌呼过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方寸可以肯定，魏勇刚一定有问题。 而且问题大大的！ 本来想找李璇玑说自己已经探明了剩下的三个分身，不过魏勇刚这块儿不确定，方寸终究还是没去找李璇玑。 回到宿舍的时候，杨万里正兴奋地放声高歌。 声音刺耳，像猫爪挠黑板。 “神经病啊，你在狼嚎什么？”方寸骂骂咧咧地走进宿舍。 老远就听到了这鬼哭一样的声音，方寸还当哪个宿舍在深夜放毒，没想到是自己宿舍。 看到方寸回来，杨万里停止了自嗨，兴奋地凑上前来，但下一瞬就注意到了方寸身上的狼狈。 杨万里龇牙啧啧，说：“咋回事啊这是，你掉水坑里了？” 方寸叹一口气，推开杨万里，说：“别提了，让花坛里的喷头给喷了。” 杨万里凑上来，朝着方寸身上翕动鼻翼，嗅啊嗅。 方寸皱眉，说：“你干嘛？” 杨万里一副欣慰的样子，还未开口，姜皓天已经出声：“他怕你是掉进了厕所！” 方寸一恼，道：“滚！” 众人哈哈大笑。 杨正义收起卡牌，可能是赢了的缘故，红光满面，趁机插话，向方寸解释：“今天有个女生上厕所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厕所了，然后正好被头顶那个水冲了一下。所以我们看你这样，还以为你也掉厕所了……” 方寸无语，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众人继续闲聊，方寸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准备上床。 杨万里又凑了过来，和方寸勾肩搭背，小声说：“晓虎，明天下午陪我一起去看歌唱比赛。” “你？”方寸看着杨万里，奇怪道：“你嘴好了？而且，你这破锣嗓子，你去参加歌唱比赛呢？没开玩笑？” 嘿！这话说的！ 杨万里翻了个白眼，说：“我嗓子咋了，也没那么难听。再说了，我只是说去看，没说去唱。” 至于嘴的问题，杨万里直接跳过，当作没听到。被易拉罐咬了嘴这件事，快丢死人了都。 不过这丢人嘛，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只要你不当回事，就没人能笑话你。 方寸更奇怪了：“什么意思？不参加比赛你去听个啥？之前也没见你对唱歌感兴趣。” “嗐！”杨万里支支吾吾，说：“就是，就是，那个啥……” “就是赵莹要比赛，他想去看看。”黄彪接话。 方寸恍然，但又有疑惑，“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去呗。” 杨万里忸怩了一下，解释说：“那个，我看你跟李双双关系挺好，然后李双双和赵莹不是关系好么，所以……” “所以你就拉上我，让我去当那个啥……” “对对，就这个意思！好兄弟，帮帮我，跟我一起，求求了……” “叫爹。” “滚！” “那不去了！” “……爹……” “没听见。” “爹！” “叫也没用，还是不去！” “卧槽！给我叫回来，不然我打死你！” 嗖嗖两声，方寸和杨万里两人一追一逃，出了宿舍，在楼道里上蹿下跳。 …… 说不去当然是开玩笑的，好兄弟开口，怎么也要给这个面子。 况且，方寸早前就想修行一下琴道。广义上讲，琴道就是音乐之道，但凡音律，都算琴道。 所以去看看那什么歌唱比赛，也是不错的。 或许，这就是自己意境六合道再进一步的契机呢？ …… 第二天下午，餐厅二楼。 方寸和杨万里勾肩搭背，双双到来。 这两人从远处一眼看上去，就让人不自觉地想到传说中的狐朋狗友。 两人踏上二楼时，相当一部分充当观众的人已经到场。 餐厅二楼是一个大会场，前方一个大舞台，剩余地方空旷无比。 也不知道哪里传下来的传统，像这种私立学校的餐厅二楼，竟然都是大会堂的样子。只不过这里简陋，其他地方的话，会有阶梯座位。而这里，就只能自备小板凳。 场地按照班级划分了不同的区域，从三年级到六年级都有。 一二年级的小屁孩实在太小，他们没有资格单独出来参加双爱好活动，老师也嫌麻烦，所以这里也就没有他们的位置。 方寸找到四年级二班的观众区，和杨万里一起走过去。 男生很少，只有寥寥几个，大部分都是女生。 一部分人脸上甚至化了一些妆，身上穿着表演服装。 方寸走到李双双身边，很自然地开口：“你们都要上台表演吗？” 李双双正在和赵莹说着话，倒是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方寸突兀一开口，李双双顿时吓了一跳，拍着胸脯，蹙眉娇嗔，“吓死我了你，方晓虎，你走路没声音吗？” 方寸哈哈一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我看你们都化着花脸，还穿着这种衣服，是要上台吗？” 李双双说：“嗯呐，当然要上台。我给赵莹伴舞。 嘿嘿……” 赵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杨万里倒是凑上去打招呼：“哈喽，赵莹，你唱歌好好听，我很喜欢听你唱嘞……” 赵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她早就看到了杨万里，不过这狗皮膏药实在懒得搭理，虽然叽叽喳喳。 赵莹始终想不明白，李双双什么时候和方晓虎走这么近了？ 出于某些原因，她看方晓虎并不是很顺眼。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方寸和李双双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一边。杨万里烦着赵莹，也偏向了一旁。 这边，李双双突然放低声音，小声说：“上次在读书角活动，你是不是对魏勇刚使坏了？” 方寸看一眼李双双，坦白承认：“是。不过也不算使坏，就是试探一下他。” “试探？”李双双好奇歪头。 “对，试探。”方寸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出去看比武大会的时候吗？那个和张有为对打的陈醋，你还记得不？” 方寸一说，李双双顿时想起来了，也是那时候，她见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第102章 迷迷糊糊的童年 李双双连连点头，说：“记得。那个时候，李老师带我领悟了意境，然后我看到张有为还有那个陈醋，他们打架的时候还有好多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在碰撞，那个应该就是法术？” “法术？”方寸一愣，“对，就当法术。当魔法也行。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陈醋怎么被解决的，你还记得不？” 李双双回忆了一下，说：“他当时化作一团紫火，然后被李老师打散了……” “对！”方寸说，“就是他，你还记得就好。那个陈醋为什么化为紫火，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实际上是紫火鬼王的一个分身！” “什……什么？什么分身？” 方寸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让李双双都信了几分。尽管她觉着方寸在扯淡。 方寸说：“我说，陈醋实际上是紫火鬼王的一个分身。我们学校的杨校长就是火鬼王，他有三个身体，每个身体又有几个分身。另一个申校长实际上是蜃龙，他和夔龙、蟠龙、鳌龙为兄弟，他们四个各有两个分身，就藏在我们这些同学之中……” “等会儿”，李双双感觉方寸在讲鬼故事，“火鬼王是谁？蜃龙，什么夔龙，又是啥？他们为啥和校长扯上关系了？” 李双双实在不懂，方寸所讲是对她这个小小少女世界观的冲击。 方寸接下来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有关火鬼王和四龙的相关情况向李双双做了一个详细的说明。 最后方寸说：“所以我怀疑，魏勇刚可能是蟠龙分身，但是我不确定。所以想试试他。只不过没试出来。” 李双双了然地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早就知道，但上次在比武大会的时候，你压根没跟我说这个，只说了你自己怎么修行的。” “这个……嗐，这不是跟你说了嘛。所以你得帮帮我。”方寸说。 李双双略作沉吟，说：“好，那我就帮帮你。不过，你要教我怎么使用法力。” “那是当然。”方寸立刻应允，李双双本来就天资聪颖，教她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是让方寸想不明白的是，李璇玑为李双双启蒙，也算是引导李双双修行的老师了，怎么她自己不教嘞？ 联想到自己，方寸好似明白了点啥。 李璇玑的教学风格似乎……就是散养？或者说放养？ 方寸和李双双的交谈结束，正好台上的歌唱比赛也正式开始。 舞台上，一个老师充当主持，向大家进行赛前致辞，随后开始报幕。 “接下来，请欣赏三年级一班某某某同学的歌曲，xxx，有请。” 掌声随意响动几下。 方寸都没听清同学叫什么，唱的又是什么，总之听起来歌声挺清脆。 连续几首歌之后，方寸忽有所悟，情不自禁地跟着音响里的歌声，小声地哼唱起来。 不过由于舞台声音太大，周围人倒是没有注意到方寸的声音。 只有靠得稍微近一些的李双双略有所感，不过也并不是因为听到了方寸的哼唱，而是在意识感知中，察觉到方寸身上产生了一些特殊的律动。 这种律动就像是一个人在山谷中大喊一声后产生的回音，又像是一个人振臂一呼后周围产生的附和。 如果李双双学过“同频共振”这个词的话，她应该就会知道，方寸身上的这种律动其实就是与台上的歌声产生了共鸣。 此时台上的歌手唱的是《光阴的故事》，先不说歌词如何牵动人心，单说音律上的跳动，方寸就听出一种似水流年之感。 甚至连带着整个意境空间中的光影也随之翩翩起舞，按照某种规律不断重复排列组合。 这让方寸生出一种身处电影实景中的离奇感。 “……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回忆的青春 ……”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方寸意境中的律动却并未消停。 歌声的余韵，让方寸心中生出一种不想长大的感觉。 这很奇怪，因为他的本心一直是快快长大，像一个大人一样，而不是希望时间慢一些。 这种矛盾感使得他意境中的律动也相互冲突起来。 棋道，书道，画道，武道，这四条道路上的道纹相互交杂，又相互分离，好像怎么都没办法形成一体。 “下面有请四年级二班的赵莹同学为我们带来歌曲《童年》。”报幕的声音响起，方寸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外界。 “童年”两个字让方寸想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没出过村的小屁孩。 他上山除草，仗剑挥杆，打得路边一众草匪骨折肢断。 他下水捉鱼，无论是癞蛤蟆还是金蟾蜍，一水瓶下去，保管让找妈妈的蝌蚪们重新提早投胎，找到自己的妈妈。 他岸边放水，在河道上游恣意泄洪，为下游洗衣刷碗的姑姑婶婶们添料加塞，哪怕他被追得四处躲藏，也依然初心不改。 顺带提一嘴，当初化龙界屡次逃脱追捕，和姑姑婶婶们的磨练绝对脱不了干系。 …… 方寸突然觉着，他好像失去了一些什么……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 迷迷糊糊吗？好像是……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一天又一天…… 一天又一天…… 方寸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歌声的余韵，他好像把握到了一些什么…… 方寸闭上眼睛，感受着歌声，在赵莹最后一段的歌声中，方寸随之唱出了声，不再是低吟浅唱，而是正常的音量。 “…… 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 画不出天边那一道彩虹 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 的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 李双双诧异地看向方寸。 歌声就响在耳边，她没想到方寸唱歌竟然这么好听，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方寸唱歌。 在台下兴奋地看着台上赵莹的杨万里也禁不住回头看了方寸一眼，他虽然没听到歌声，但那种律动，他却是感受到了。 方寸口中放声歌唱，意境中的四道光幕上，四片道纹相互震动着延伸出四条丝线，这四条丝线蜷曲折叠，最后化作一片崭新的道纹，落在方寸意境体的脚下，嵌入下方光幕之中。 这一刻，除了后方光幕，其他五方光幕全都有节律地流动起来，不再像原先一样始终沉寂。 这一刻，这些欲望碎片，光影丝线，道纹，光幕，似乎有了自己的灵性，与方寸意境体和方寸本体之间，似乎更加和谐融洽了几分。 梦境中，北冥有鱼忽然感觉整个世界，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秩序感。 方寸睁开眼，忽然看到李双双睁着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顿时奇怪道：“咋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双双说：“你刚刚是不是在修炼？”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却充满了肯定的意味。 方寸一笑，果断承认，“对。嘿嘿，有点收获，回头我教你。” 李双双“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 第103章 我写的真那么好 赵莹下台，朝着李双双走来。 李双双赶紧撇开了方寸，迎着赵莹扑过去，说：“你好厉害，唱得好好听，你不知道，刚刚方晓虎都不自觉跟着你唱了……” 两人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杨万里倒是也凑了过去，然赵莹对李双双是笑靥如花，嘴里说着“真的吗”“真是这样啊”“哈哈哈”“我还会唱小小少年”之类的话，而对着杨万里就是嘴角微笑，矜持点头，含蓄出言。 “嗯”“谢谢”“我知道”“好”…… 方寸坐在凳子上看着，直接捂脸。 看着差不多时候，方寸插到李双双面前，说：“我先走了。” “嗯，走，那个，明天再来哦，我明天在这里跳舞。”李双双说。 “跳舞？” “对！记得来看。\" “好。” 方寸拽着杨万里打算离去，谁想杨万里一摆手，说：“你先走，不用管我。我再待会儿。” 方寸：“……” 没看见人家不待见你么，真特么服了。 得，你不走，我走！ 方寸急着离去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他的演讲稿还没写啊！ 夭寿啦。虽然老师给了两天时间，可是他还一个字都没动呢，得赶紧写写先，不然到时候交不了差，那不是完犊子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方寸绞尽脑汁，东拼西凑之后，终于凑出了一篇英文演讲稿。 演讲稿的内容先不说，单看量的话倒着实不少，用了整整三张纸。 演讲稿完成之后，方寸将其拿给了舍友先行过目。 结果是，杨万里拿着手中的稿子，一脸便秘的表情，磕磕绊绊地读了几个词。 “read……whrite……study……i thk……” “我说，晓虎，你这写的啥啊，读不通啊……” 方寸“唰”一下将稿件夺回，嘴里满是嫌弃，“滚滚滚，明明是你丫水平不行，我这写得多好，听着——” “great readers ake great writers, whilst great writers ake great unicators, and great unicators ake great persuaders” “知不知道啥意思，意思就是说一个好的读者会成就一个好的作者，一个好的作者会成就一个好的交流者，一个好的交流者会成就一个好的演说者。” “and you know……” “i don‘t know！”杨万里直接打断面前这个显摆自身鸟语的家伙，一脸嫌弃，说：“你给别人看去，我水平不够，拜拜了您嘞。” 说着，人已经一溜烟跑开。 方寸神情先是一滞，随后又是一缓，嘟囔道：“切，爱听不听，反正我写得没问题。” 随后方寸又将稿件拿给姜皓天过目，姜皓天扫了一眼后，连声说：“好好好，非常好，非常不错，晓虎你这写得太好了，我觉着完全没问题啊。你拿着这个上台演讲，那绝对是得第一的料啊。相信我，我……” “等会儿”，方寸截断姜皓天连绵不绝的马屁，狐疑道：“你看懂了？我写的真那么好？” 姜皓天面色不改，认真道：“嗐，我当然没看懂啊，我英语什么样你还没数吗？但是，但是这不妨碍我领会你这里面的精神啊，你看，整整三张纸！” 姜皓天将手中的三张纸狠狠在空中甩了甩。 “这三张纸的量，说明你写的内容够多，绝对能唬住你的听众。到时候你在台上就叽里呱啦说这么长，你放心，保管台下掌声不断，谁都要说你演讲得好。” “滚滚滚……净扯淡。”方寸听明白了，这就是个扯犊子的，什么写的好？他是想说我写的多。写得好不好他能看出个屁来。 “唰”一下，与面对杨万里一样，方寸又一把夺回了稿子。心里却在思忖，给这些学渣看，纯粹是对牛弹琴，得给学习好的瞅瞅，让他们帮忙把把关。 方寸脑海里率先蹦出了一个笑靥如花的女生——李双双，她是绝对没问题的。 “哎，说真的，真的，你不管演讲啥，底下人肯定听不懂，到时候我在观众席说一声好，大家都得说好，你那就算不是好也是好的。你就放心，底下人肯定不会听你讲的具体内容的，他们只管你在台上的动作……” 不管姜皓天怎么说，方寸反正是懒得听他嘚嘚，直接走人。 教室，课间。 方寸瞅准机会，趁着众人出去楼道里玩耍的时候，将自己写的演讲稿递给了李双双。 “双双，帮帮我，帮我看看我这个演讲稿写得怎么样，哪里有问题，帮我改改。求求了……” 语气诚恳，一脸真诚。也是难为方寸能做出这样的神态。 李双双拿过稿子一看，也不言语，没说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拿过去在座位上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李双双拿起笔便在原稿上写写画画，涂涂改改。 方寸见状，心说，还是李双双靠谱，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一旁看着。 方寸心中对李双双的好感提升不少。 李双双看了没一会儿，上课铃声响起。李双双很自然地将稿子放进抽屉，也没说还给方寸。 方寸也没有开口要。 接下来几个课间，李双双放弃了楼道中的活动，专心涂改起方寸演讲稿。 赵莹来叫李双双一起出去玩儿跳方格游戏的时候，李双双只说，“没有时间”，便将赵莹打发走。 杨万里趁机说“我有时间，我有，我跟你玩儿”。 赵莹回一个白眼，自顾自走人，杨万里却是赶紧尾随而去。 方寸其实挺想玩儿的，不过看李双双的样子，终究没好意思去。 人家帮你忙，你撇下人家去玩儿，还要不要脸了？ 跳方格是方寸在龙华小学才接触到的游戏，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 具体规则就是：一堆人在地上画出八个方格，从起始位置往后分别标记数字1到8。其中单数代表“瘸子”，双数代表“瞎子”。 一堆人按照顺序将沙包或者其他规定的一个物品向方格中投掷，扔到哪个方格，玩家就要按照该方格的要求装“瘸子”或“瞎子”，然后跳到物品所在方格，捡起物品，原路返回。 比如沙包仍在数字为6的方格中，玩家就需要闭上眼睛一步一步跳到该方格中，然后捡起沙包，再跳回来。 这个过程中，如果跳到方格外，或者物品丢到方格外，都算失败。 方寸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还不如拍卡牌，或者打弹珠，哪怕跳皮筋也行。 但这个游戏在课间楼道中却是非常风靡，基本上都在玩儿这个。看得多了，玩儿得多了，方寸也就喜欢上了。 一群小伙伴一起玩儿这个，能产生不少欢愉情志，对方寸心境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扯远了。 午饭的时候，李双双终于将方寸的演讲稿涂改完成。 第104章 跑过来的 趁着吃饭的空档，李双双把涂改好的稿子还给方寸，同时就其中修改的一些地方，以及李双双自己的想法，都一一讲给方寸听。 随后，方寸将新的稿件誊抄一遍，又拿给其他人看一遍，让他们如法炮制，为自己稿子添砖加瓦。 方寸找的都是班级成绩名列前茅的同学。 对于方寸的要求，他们心思各异，但最终都没有拒绝。 终于，临近下午放学的时候，一篇成熟的稿子完成。 方寸放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一遍遍地默读，自觉可以交差。 忽然，方寸扭头看向魏勇刚的方向。 这么长时间，光顾着写自己的演讲稿了，也没注意魏勇刚的进度。 他写的咋样了？ “方晓虎，摇头晃脑地看什么呢？都背会了？”讲台上传来一声呵斥。 方寸赶紧将脑袋回正，装模作样地背诵起来。 最后一节是品德与社会课，由杨纤巧兼任代课老师。 龙华小学的文化科目有两门很有意思，一门叫品德与社会，一门叫自然与科学。 这两门课程都没有什么正经的教师教学，而是分别由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兼任授课。 大多时候，语文老师或者数学老师上这两门课只会让同学们拿出手中购买的一个小册子，领着同学们在上面勾勾画画，然后丢下一句话，“把这些背会之后来找我背”。 然后学生们就开始“哇啦哇啦”地扯着嗓子背。 方寸曾仔细观察过其他同学背诵的样子，发现他们总是看一眼，合上书，背半句，再打开书，看一眼，读三句，继续合上书，背半句……如此反复。 方寸对此行为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背点东西而已，读两遍，在脑子里想一想，理解理解，这不就自然背会了么？还用得着那么装模作样地费劲巴拉地背诵？ 所以方寸不太理解其他人的行为，他出声必定是装模作样，认真记的时候必定是默不作声。 很多时候，这两门课程就这么百无聊赖地混过去。 后来随着修为的日渐加深，方寸反而不觉着无聊。要么，他就趁机修行一下，要么他就借机做点别的事。 对于杨纤巧，方寸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回事，似乎自从校运会之后，她就对方寸恶意满满，哪儿哪儿都看方寸不顺眼的感觉。 逢着课堂上有个小动作，或者心气儿不顺，杨纤巧都要呵斥方寸两句。 一开始方寸还不服，不过时间长了，方寸也就不当回事了。 按照北冥有鱼的说法，事出必有因。静静等待就是。 只要杨纤巧继续对方寸怀揣恶意，之后必定会露出马脚。 下课铃声响起，杨纤巧宣布放学。 龙华小学这点就非常好，无论哪个老师，从来不拖堂，下课就下课，上课就上课。 “方晓虎来找我背一下。”杨纤巧面无表情地坐着说。 刚拿起演讲稿，准备去找艾米老师的方寸身形一滞，心中骂娘。 其他同学与方寸交好的，都露出一个同情或怜悯的目光。 而有的人心中就乐开了花，譬如段瑜之流，心中就想的是，该，背不死你。 趁着魏勇刚路过，方寸本想把稿子先交给魏勇刚，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算了。 左右背背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方寸拿着小册子，走上讲台，开始背诵。 另一边，魏勇刚独自一人来到英语组教师办公室。 艾米看着只有魏勇刚一人，好奇问：“方晓虎呢？” 魏勇刚微一耸肩，如实说：“被杨老师留在后面背品德与社会呢。” 艾米一听，顿时无语。 然这也没辙，总不能冲过去要人？ 艾米伸手，说：“你的稿子先给我看看。” 魏勇刚早就准备好了，伸手递出自己的稿件。 粗粗扫视一眼，艾米心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没想到，这个魏勇刚不显山不露水的，英语成绩也没有方晓虎好，但这稿件写的，却是很有水平。 不，这甚至超出了一般四年级学生的水平。 尽管其中还有一些错处，不过字里行间，还是能看出一些魏勇刚自己的想法的。 艾米拿起一根笔，当着魏勇刚的面修改批注起来，神情格外认真。 等到批注完，艾米又让魏勇刚靠近一些，将自己批注修改的一些地方，细细地讲给魏勇刚听。 待讲解结束，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呼呼的喘气声也自门外走进。 方寸匆匆赶到艾米跟前，额头上还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胸膛剧烈起伏，喘气不断。 艾米对魏勇刚说：“你先拿着自己看看，然后就开始背，背熟之后，我们去找个地方试着演讲一下。” 打发了魏勇刚，艾米才又看向方寸，说：“你这是跑过来的？” 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好像在调侃方寸一样。 事实上，艾米看到方寸这么重视她，心里还是很舒服的。至于没有按时过来，那都是不可抗力因素造成的，可以理解。 方寸深呼吸两口，气息已基本平复。 “对，跑过来的。主要是怕耽误了老师你的时间。这是我的演讲稿。” 方寸递出手上的演讲稿。 嘿！这话中听！ 艾米笑眯眯地接过方寸手中的稿子，心情愉悦地看了起来。 “嗯？”艾米嘴里发出一声疑惑。 继续看下去。 艾米的神色不断变化。 方寸也趁着机会暗自观察着艾米的神色。只是那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的神态，搞得方寸心里七上八下的。禁不住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写得很差劲。 艾米看完，将稿子扔还方寸，道：“这是你写的？” 听不出什么意味，好像只是寻常问话。 方寸老实说：“是我写的！” 心里补充一句，大部分。 “嗯，不错。就这么着，就按照这个背。背完之后，来找我背过。然后咱们就去练习正式演讲。”艾米说。 默默关注这里的魏勇刚一听，不由讶异。 他的稿子可是经过修改的，方晓虎的稿子都不需要修改，就这么直接通过了？ 方寸找同学帮忙看稿子的事，魏勇刚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写的就差，没那个让别人看的必要。 而方寸虽然找别人帮忙看过，但是底稿毕竟出自他本人之手。其他人再改，能改多少？ 所以，这只能说，方寸自己写的这稿子，确实无可指摘。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自背诵的各自的稿子。魏勇刚是小声念诵。方寸依旧是默不作声。 搞得艾米频频看向方寸，误以为方寸在溜号。 第105章 玉簪花 校园歌唱比赛和校园舞蹈比赛是连着两天分别举行的。 赵莹和李双双这一对儿好闺蜜，分别参加了歌唱比赛和舞蹈比赛。 而今天，轮到李双双上台了。 餐厅二楼，大会堂。依旧是原来的地方。 方寸早早地搬着凳子过来，就是为了观看李双双的舞蹈。 毕竟此前答应了人家来看，总不好失约。 最重要的是，演讲稿能一次过关，其中李双双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啊。 有鉴于此，趁着空闲的时候，方寸将自己对意境修习的一些感悟讲给了李双双听。 包括自己对道的一些体会。 譬如琴道，在方寸直觉感知中，所谓琴道应当是乐器的节奏性律动。琴，只是一种乐器，而乐器不单单是有琴。所琴道只是音乐大道的入门。 方寸以为，琴道应该就是音乐，古人经常讲的琴棋书画，其实就是音乐，下棋，书法和绘画。 书法又不单单是书法，不光是字写得好不好看，还应当是读书。 所以方寸以为，所谓“奋武揆文”，其中“文”就包含了“琴棋书画”，而“琴棋书画”是不同方面的“文”，但都是“文道”的基础。 这不能说方寸是错的，只是囿于见识的短浅，他只能想到这些。 而不出意料的，李双双也被方寸这些煞有介事的说法给带偏了。 至于舞蹈，音乐舞蹈不分家，其中都有一种特殊的律动。这种律动，就是灵性，可以调动意境中的欲念，或者加强。 所以方寸来观看李双双舞蹈比赛的同时，也是抱有一种加深意境修行的目的来的。 方寸搬着凳子坐下的时候，班级区域内还没有几个人。或者说整个大会堂中都没几个人。 等了一会儿，参赛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上来，坐在底下。 随着人越来越多，李双双也终于姗姗来迟。 今天的李双双打扮得格外灵动活泼。一身嫩绿长裙，配上脸上的彩妆，远远看去，活似如精卫一般的小仙子。 李双双搬着凳子坐到方寸身边，意外地说：“你来这么早啊？” 方寸痴痴看着李双双，说：“生怕错过你的舞蹈，我就是来看你跳舞的。” 李双双咯咯笑着，说：“那你看我好不好看？” “好漂亮的嘞，跟那个小仙子一样。”方寸张口就来，也确实这么认为。 “方晓虎，你可真会说。”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方寸这才注意到，随着李双双一起来的，还有赵莹，杨万里，王世玉，还有一个魏勇刚。 刚刚那句话，就是杨万里说的。 看到魏勇刚的一瞬间，方寸第一反应是，他怎么来了？ 杨万里来，应该是跟着赵莹来的。 魏勇刚无缘无故来看啥？他不应该去读书角吗？ 方寸好奇问，“魏勇刚，你不去读书角，怎么也来看比赛了？” 魏勇刚还没搭话，李双双先解释说，“他啊，在路上碰到了，就一起来了。” 魏勇刚点点头，表示李双双说的没错。 “这样啊……”方寸嘀咕一句，跳过这茬，转而说：“双双，我想到一个让你得第一的办法。” 李双双顿时好奇，问：“什么办法？” 方寸抬手一勾。 李双双会意，附耳过来。 方寸凑到李双双耳边，小声说：“你不是有画道意境嘛。跳舞的时候，把画道意境展开。虽然其他人看不到，但是也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听过朦胧美没有，就像我们抬头看月亮的时候，会发现它周围有一层光晕。因为那层光晕的渲染，我们看月亮的时候就会觉着很美。这就是朦胧美。” “把画道意境展开，跟这个是一样的道理。” 李双双眼睛一亮，凭感觉来讲，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此前通过和李双双的交流，方寸早就知道了李双双的意境道路。一共三道，分别是书道，画道，还有一个方寸暂时也不知道的什么道。 那其实是李双双身上隐藏的官道。 “不错，是个好办法。哎呀，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呢。”李双双先是认同一句，接着调侃一句。 方寸“嘿嘿”一笑，说：“这算什么，我聪明的地方多了去了。我……” “双双，开始准备了。”赵莹打断道。 “好。”李双双答应一声，起身去做准备。 方寸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本想显摆吹牛的一些心思也悄然寂灭。 吹的对象都走了，还显摆给谁看？ 方寸随意四顾，正好迎上魏勇刚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就那么看着方寸，好似看穿了方寸所有的心思。 方寸莫名地心虚了一下，旋即羞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旁边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纷纷侧目一眼，只当是个神经病。 赵莹和杨万里倒是似乎有些了然，不过继续保持着沉默，静静看着两人争锋。 魏勇刚一如既往地笑着，被方寸凶了一下也不恼怒，只是温和道：“我当然是在看小帅哥啊。” 方寸的羞恼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略微怔怔地看着魏勇刚，酝酿心中的恶语堵在喉头，被一个温和的微笑给按了回去。 “那……那你看。”方寸说。 舞台上的主角一茬又一茬，生动地演绎着什么叫“你方唱罢我登台”。 而现在，终于轮到了方寸期待已久的主角。 悠扬的音乐响起，欢快的情绪随着跳动的音符蔓延全场。 李双双一袭绿色长裙展开，随着音符的引动而绽放，如寒冬将去，春花初开，为在场的所有人心头晕染出一抹暖意。 十一月，已是暮秋。寒意初显，虫鸟先觉。 所以大多已经归巢筑窝，储粮以备过冬。 萧瑟的意味自李双双一舞而起时，自然褪去，好似西风过，独有玉簪花长青不谢。 方寸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李双双，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永不凋零的长青安然。 这是李双双的意境，是她独具特色的画道，一如其人。 方寸扭头看向魏勇刚，发现魏勇刚也在痴痴地凝望着台上的那朵玉簪花。 好机会！ 方寸借意而行，顺道而为。以此意加诸彼意，以画道延展画道。 长青的玉簪花舞出了勃勃生机，在这大会场中使秋褪色，使春重来。 牵牛招手，紫藤攀墙，啤酒花朝天寻阳，铁线莲裹地贴面，扶芳花藤卷会场，统帅着万千藤蔓花蕾，向魏勇刚狠狠绽放，企图将魏勇刚淹没其中，让魏勇刚也化为花海绿藤的一份子。 台下的观众只觉场中似有芳香袭人，又似有盎然生机，观赏着台上的玉簪花之舞，聆听着悠扬的乐声，似春风拂面，好不舒爽。 却看不见，叠加于此的一幅春画意境中，潜藏着怎样的杀机。 第106章 你又伤不了我 广义境圆满，方寸已经可以初步将意境中的道显化于现世，只是这种显化，终究有所局限，似虚似实，只能针对特殊的人。 而要针对现实中人，那就只能等到无意境时，才能真正做到。 魏勇刚显然就是那个特殊的人。 只是藤蔓缠身，花开食人，魏勇刚依旧保持着淡然从容。 只见他抬手一点，一抽，一握，妖艳的食人花便齐齐闭上了嘴巴，从难缠的藤蔓上脱落，如冰消雪融，化作一点一滴的鲜艳的墨，汇聚向那凌空虚握的指端，凝形成一支墨色毛笔。 魏勇刚手握毛笔，虚点几笔，便有新生的花瓣自虚空横生，纷纷涌入藤蔓之中。 捆缚向魏勇刚的藤蔓好似被花瓣寄生，又似是被同化，凋零成片片枝叶，随花而聚。 不过眨眼间，花海落地，青叶遮天，这处与大会堂重叠的意境空间便变成了青叶天，花海地，好不浪漫。 涌向魏勇刚的漫天藤蔓就这么被其轻描淡写地分解。 台上起舞的李双双不经意间抬眸一望，蓦然发现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美妙。 她轻轻抬手，花起成蝶，落于指间。 她盈盈起身，叶落成草，芳香满地。 她有些迷醉，迷醉于这人为的浪漫。 而人为的绚烂背后，总藏着步步杀机。 方寸只觉头晕眼花，身形不稳，好想一头栽倒下去，来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一醉方休。 “啪！” 方寸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勉强恢复一丝清醒。 “哼！”“轰隆！” 方寸一声擤气，天空雷声响应。 “哼！”“轰隆！” “哼！”“轰隆！” …… 雷声阵阵，青叶天眨眼间化作雷雨天。 乌云汇聚，却不是天怒。所谓春雷动，万物生。这是生机复苏的先声。 “噼里啪啦”“滋滋” …… 雷公电母从来不会单独出行。雷公就位，电母开劈。 道道霹雳轰向魏勇刚头顶，避无可避。 这是方寸对琴道的运用，是以声引雷。 劈不死你！方寸心道。 魏勇刚看着漫天落雷，好似渡劫一般，嘴角的笑意略微收敛。 不错！ 魏勇刚心中只是如此评价，而手上动作不慢。 他将墨笔一抛，俯身卧地，如土行孙遁地，缩入地下。 漫天落雷顷刻间，全部劈洒在墨笔之上。 一般来讲，雷鸣电闪，迅疾无踪。 可落在墨笔之上的道道雷电，好似中了定身术一般，全都僵化半空，暴露出了行迹。 它们粘连在墨笔之上，上接雷云，好似一颗种子倒插入天。 方寸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不知是什么原理，着实被震慑了一把。 但方寸既已出手，又怎么会半途而废？ 此招不成，再行变招。 方寸直接大喝一声，将雷云爆开，挥洒地上。 被定身的雷云也好，闪电也罢，纷纷落落，如冰锥堕地，化作一个个奇形怪状生物。 有后腿长，前腿短的兔子，有独角孤狼，有九尾猛虎，有密集成片，似成一体的蚯蚓，有不断开裂爆炸的蛆，有在放屁的巨型臭虫，不断喷射着毒液…… 棋道秘技，落子成像。 方寸自鬼林界所得四片道纹中，分别感悟了不同的能力。而这落子成像，就是从蘑菇云的能力中受到的启发。 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保持着雷电之形，如方寸圈养的宠物，静候着方寸的命令。 “魏勇刚，你躲不了了，乖乖投降。去！” 方寸一声令下，宠物闻声而动，或飞入天际，或奔入花海，或深入地下。 魏勇刚也着实没想到方寸竟然还有这一招，身形不得不暴露出来。 一尾棕色自半空一划，宠物们身上雷电便纷纷开始暴动。好像过载的机器罢工，最后化作一团团烟火。 方寸眉头一皱，抬手一挥，将绚烂的烟火抹除，就像将棋子收回棋盒。 但只有那始终停滞半空的墨笔，连接着的一道雷电，依旧纹丝不动。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的恶意这么大？一定要打倒我才行吗？”墨笔中传出这样的疑问。 而随着话音落下，雷电剥落，墨笔化形，魏勇刚风度翩翩地自其中走出，毫发无损。 方寸眉毛一挑，说：“我更好奇你怎么不还手？” 他已经感觉出来了，魏勇刚对于他的出手，可谓处处忍让，并没有怎么反击。 但也正因为这样，方寸心中却是生出一股挫败感，一股不服。 为什么他能那么闲庭信步，从容不迫？着实让人嫉妒！ 如果说一开始方寸只是想试探魏勇刚的身份，那么现在，他确实对魏勇刚生起了嫉妒。 魏勇刚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温和道：“我不觉着有还手的必要。” “嗯？” “毕竟你又伤不了我。” 这话真是…… 让人生气啊！ 简直就是挑衅，是蔑视！ 方寸呵呵一笑，说：“是吗？那就再试试！” 说着，他身形一动，太极拳劲已然蓄势待发。 “等等，等等。”魏勇刚连忙制止方寸，说：“我们不应该先把问题说清楚吗？” “说你大爷，你看我伤不伤得了你！” 说话之间，方寸已经欺身而近，贴上魏勇刚，一手搬其臂而蓄势，一手拦其身而截击，蓄势之手猛捶，自腰间而爆出，正中魏勇刚心窝。 “砰！”“哼嗯！”“靠！” 方寸倒退两步，手捂心窝。而胃里已经翻江倒海，险些将隔夜饭反刍而出。额头更是青筋暴起。 痛！很痛！非常痛！难以言说的痛！ 这手搬拦捶明明正中魏勇刚，可结果却像是打在自己身上，没有丝毫防备。 反观魏勇刚，没事人一般，俯下身子，在方寸背上拍了拍，好心安慰，“没事你？要不要紧？” 没事你奶奶！要紧你大爷！ 方寸咬着牙，心中愤愤，却不能开口。默默地缓解着痛苦。 魏勇刚淡淡一笑，自顾自说：“呵呵，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打在我身上，伤的却是你。难不成你在打你自己吗？” 哎，还别说，方寸却是这么想的。 “你啊，修行的东西太多，太杂，但是不精，而且没有自己的东西。这样的你，修行再多，也是在做无用功。” 方寸默默听着，并不作声。 “嘿嘿，修行是修的什么行？当然是修自己的行了。所以修行修的其实是自我。” “大道万千，小道更是数不胜数，旁门左道就更别说了。什么琴棋书画，什么教书育人，什么读书考试，什么田径，什么音乐美术啦，什么想象力，什么神仙了的，这种种道路，你难道能都修行到吗？” 不能。方寸心中下意识想。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魏勇刚好像在指点他。 “答案肯定是不能啊。就拿我们的学习来说，每天学语文英语数学，还要参加双爱好活动的培训，还要想着修行，哪个都不能耽误。可能吗？人的精力有限，什么都想学，都想参与，最后只能什么都学不好，参与不深。” “所以我们只能尽量多学点，多参与一些，尽自己的努力……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还真是。方寸下意识点头。 第107章 广义境，圆满！ “这恰恰是错的！” “为什么错？因为你没有自我。你看你对我的攻击，这方意境天地应该是画道铺陈的，用雷劈我，应该是声道手段，把雷电化作一个个小动物，有点像棋道的手段，不过只是最初级的点兵之法。而最开始的青藤，倒是有些书道意味，不过也似是而非。至于最后爆发的这太极拳，倒是像模像样，可惜，现实中还好用，意境之中，破绽百出。” “所以你看，就你展露出来的这些手段，没有一个是你自己的东西，全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或者说，都是你的，但你根本不会深入运用。没有一个核心。你的琴棋书画和武道——是琴棋书画没错？这五条道路，你全都走，却都分开走，就像一个人一脚骑一个马，而你只有两条腿，却想骑五匹马，也不怕扯到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路是错的，我应该把这些东西融合一下，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方寸下意识随着思考出声，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痛苦早已消失，而注意力早已被魏勇刚的话所吸引。 魏勇刚诧异一声，道：“耶？没错！是这个意思。” 悟性果然不低。魏勇刚心说，难怪李老师选他当饵。 得到肯定回答的方寸低头沉思。 道理他都懂，魏勇刚说的也很容易理解。 但问题是，怎么才算是有自我之道？怎么才叫走自己的路？怎么才能把所学所悟融合为一？ 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度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呢？自我之道……自我……自我…… 方寸冥思苦想，总感觉好像领悟到一些什么，却总有一层膜横亘其间。 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魏勇刚见方寸已经陷入沉思，一只脚已经进入悟道的状态，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退于一旁，不作打扰。 观众们沉浸于李双双的歌舞，好似真的看到一片春暖花开，长青不衰的画面，这种心灵上的愉悦，让众人迷醉。 而随着乐曲进入尾声，李双双的舞姿也从勃勃生机中转入轻柔内敛，带动着台下的观众，一起从梦中的春风中走入现实的凉秋。 方寸抬眸一瞥，顿在原地。 似虚似实的意境，也仿佛受到李双双的感召，叶落成雨，金黄满地。 花海齐开，争奇斗艳，蜂采蜜归，种子落于风怀。如昙花一现，生前娇艳，终归于尘土，只留万般果实，证明它们来过。 硕果累累，自有松鼠纳为储粮，自有燕雀衔收为贮藏。 自此之后，春秋落幕，天地归一，静待新春。 “啪啪啪……” 一舞毕，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如惊蛰春雷，炸响在方寸耳边。 方寸精神一震，看着谢幕下台的李双双，怔怔发愣。 周围的意境极速变化，自春而夏，自夏而秋，自秋而冬，又自冬而春，周而复始。 而无论外景如何变化，方寸的眼前，始终有一个人在翩翩起舞，他的动作时而绵延不绝，如书法行笔，时而热烈奔放，如棋局争杀，时而天马行空，如萧瑟人间，时而潜藏不动，如万籁俱寂。 人动景生，景随人变。 意行化境，境随意转。 无论什么道，不外乎一意而生，意冷则为文道，优雅芬芳，可具现为琴棋书画，与物相合。意热则为武道，举止奔放，只在乎自身舒畅。 眼前的人停下舞蹈，终是露出了其本来面目。 方寸的意境体，于此时显化出体，终成分身。 不过此分身还算不上真正的分身，依旧介于半虚半实之间，但也已初步有了自己真正的意识。 方寸体内的六方意境光幕，全部隐入道纹之中。六片道纹聚合为一，如纹身一般，贴于分身体表，随后隐入体内。 “我叫方文武，见过本体。”分身张口，一个自我介绍，说得方寸一愣。 “你……你是我的意境体？”方寸愕然。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情况。 他只以为心境体也好，意境体也罢，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心念才对。 怎么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光影人，竟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方文武微微一笑，解释说：“不要惊讶，我是你修道所成，是你智慧的集成，也是你的一部分，所以我就是你。意境之中，你我可以意识同步。” 方寸闻言，仔细感受一下，恍然大悟。 接着，方寸又转化了一下视角，发现自己现在就是方文武，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自己，好不陌生。就像以一个旁观者在看自己一样，不由一阵新奇 意识转回本体，方寸算是明白了。 方文武是他，他不能是方文武。 方文武是方寸的意境分身，也是方寸的道体。 方寸可以是方文武，也可以不是方文武。 回来。方寸意识一动，方文武重新归体。 意境第二重，广义境，圆满！ 意识回归现实，方寸就看到李双双正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舞台上，新的主角，新的舞蹈，重新开始。 看到方寸回神，李双双小声道：“刚刚那个光影人，是不是就是你的分身啊？” “嗯？”方寸惊讶地看着李双双。 就听李双双说：“哎呀，别大惊小怪，我都看到了。而且我还知道，你刚刚和魏勇刚打了一架，是不是？” 李双双抖落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脸带促狭。 方寸本来还惊讶了一下，随后便想明白了。 当初李双双一步踏入意境三重，本就是绝顶天才。能看到刚刚的一切，不是很正常吗？ 而他不过是个刚刚意境二重圆满的小卡拉米。 虽然其中有李双双只修意境之道，不修其他的缘故，但魏勇刚不也如此么？ 所以，是不是只修行单一某个方面，实力会更强？ 方寸自然而然地生出这样的念头。 但这样的念头，随后就被他交给了方文武去思考。 作为分身，替本体干活，很合理的？ 方寸坦然一笑，迎着李双双促狭的目光，说：“对，打了一架，我打不过他。” 接着话头一转，说：“你也有这样的分身吗？” 李双双笑意盈盈，却道：“没有。” “没有？那你……” “但是我知道她存在”，李双双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她就在这里，我听过她的声音。每次我做数学题，遇到问题，她就会告诉怎样去思考，怎么去冷静地解决。” “读书的时候我遇到一些问题，她也会告诉我怎么去查，怎么去找到答案。包括刚刚跳舞的时候，她也会告诉我，我眼前看到的景色变化，其实是你在和魏勇刚打架。” “刚刚你的分身出来的时候，她告诉我说，那是你的分身，她也是我的分身，不过我脑子里的那个她没有名字，她就像是另一个很理智的我，住在我的脑子里，帮我解决各种问题。她还指导我，告诉我怎么修炼才能让她成长。她说，她成长，就是我成长。” 方寸古怪地看着李双双，如果不是他已经见过了自己的分身，他一定会当李双双在说胡话。 “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方寸又和李双双聊了一阵，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走到魏勇刚身边。 第108章 加油啊，骚年！ 魏勇刚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静待对方开口。 尽管刚刚眼前这位还借助李双双的意境，企图打倒他。 刚刚才铩羽而归，现在又卷土重来？ 魏勇刚不太信。 不过就算真的继续开打，他也不惧什么。 方寸亦学着魏勇刚笑看对方，只是他的笑，显得有些僵硬。 僵持一阵，最后还是方寸率先结束了这无聊的对视游戏。 他直接向魏勇刚摊牌，问：“你到底是不是蟠龙分身？” 魏勇刚神情不变，保持微笑，反问：“你觉着我是蟠龙分身？” “你承认了？” “你怎么就认定我是蟠龙分身？因为李向阳和李瑞祥的指认？” 魏勇刚语气平淡，听在方寸的耳中却如平地惊雷。 方寸心中生起一股怀疑，他怎么知道我从李向阳和李瑞祥那里确认的？ 而魏勇刚淡然的样子，此前对他的指导，也让方寸心里有些没谱。 如果他真的是蟠龙分身，为什么不对我出手？反而如此友善，过于忍让？ 但表面上，方寸还是不动声色，说：“那你到底是不是呢？” 魏勇刚说：“如果我说是，那你要怎样？” 方寸说：“如果你真的是蟠龙分身，那我们就再打过。哪怕暂时打不过你，我也会一直打，直到打过你为止！” 魏勇刚嘴角一翘，好似听到了会心一笑的笑话。 他又说：“那如果我说我不是呢？” 方寸便说：“不是……那我就先放你一马。” “哈哈哈哈……”魏勇刚乐不可支，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笑什么？”方寸皱眉说。 魏勇刚笑容一收，说：“我……就是蟠龙分身。” “嗯？你还真是！那……”方寸一怒，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他站起身，就要再度出手，却听魏勇刚话音一转，说：“不过，我也不算真正的蟠龙分身。” 方寸动作一滞，疑惑道：“什么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 魏勇刚轻轻摆手，说：“你先坐下，不要激动。” 方寸盯着魏勇刚，依言坐下。他倒要听听对方会怎么解释。 魏勇刚微笑着解释说：“我呢，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蟠龙分身。蟠龙找上我的时候，我恰好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李璇玑？方寸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名字。虽然魏勇刚没有明说，但方寸已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 魏勇刚说：“她及时出手，帮我拦住了蟠龙，让我暂时避免了被蟠龙直接附身的命运。但蟠龙不是那么好拦的。虽然蟠龙只是不成气候的一条走地龙，但毕竟也是龙。” “它在被拦截的同时，分出两道神魂，分别进入我和江浩体内，对我们进行夺舍控制，企图将我俩改造为现世分身。” “但是……呵呵，我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它以为我会被夺舍，但我用了一些手段，将它反夺舍了。”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吞了他的神魂，然后模拟成了被他夺舍的样子，假装成为了他的分身。” “至于我怎么办到的，这就是我的秘密了。后来我和帮我的老师达成了一个协议，我帮他卧底四龙身边，她帮我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 “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找那位老师求证。” 随着魏勇刚的讲述，方寸陷入了长久的呆滞中。直到魏勇刚说完，方寸才反应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勇刚，说：“所以你是说，你反吞了蟠龙神魂，然后伪装成它的分身，其实你是李璇玑老师的棋子？” 魏勇刚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纠正说：“不是棋子，我们是合作。” “合作……”方寸喃喃点头。他这才发现，原来魏勇刚这么厉害，这么强。 方寸回过神，说：“我明白了，我会去求证的。打扰了。” 告辞一声，方寸便起身离开。 魏勇刚并未阻拦，却在身后传来一句，“加油啊，骚年！” 这话虽说是鼓励，可方寸却听出了一股调侃，一股不爽自心中升起。 早在方寸去找魏勇刚说话的时候，便有几道目光似有若无地关注着两人。 目光是有重量的。 修为越高，心灵越敏锐的人，就越是能感受到目光的分量，即便只是余光。 而加诸方寸身上的目光，其中两道，方寸可以明确地辨认出它们的主人。 其中之一便是李双双。 方寸坐回李双双身边，却看到李双双正端正坐姿，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别装了，老师一过来你就坐这么板正，老师一走你就松松垮垮……我刚刚和魏勇刚说的，你其实都听到了？”方寸毫不留情地戳穿李双双。 李双双面色羞恼，捶了方寸一下，说：“什么装？装什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说罢，目光依旧流连于舞台之上。 方寸看看台上，又看着李双双的侧颜，由衷地觉着，还是眼前的这朵玉簪花最美。 于是他脱口而出：“双双，你真好看，比她们都好看。” 李双双听着，假装不理睬，目光落在台上，余光却在偷偷地看着方寸，心思也飘忽不定。 赵莹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咋着，我们双双这么好看，还用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双双？” 李双双耳根唰地红了，尴尬地不知所措。 方寸的面颊也瞬间涨红，既有被戳穿的羞赧，也有不知该怎么面对的局促。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只是有种朦胧的感觉，对眼前这个女孩心生好感。 他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料一下被人剥个赤裸。 尴尬的气氛中，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将所有的尴尬都驱散。 “方晓虎应该是喜欢李双双的，正好，我也喜欢李双双。我想杨万里就不一样，他一定是喜欢你。”魏勇刚淡淡地笑着，从容地应对。 坐在赵莹一旁的杨万里除了悄声地和赵莹说话，便是和其他人吹牛打屁。 现在乍一听魏勇刚的话，杨万里直接认同说：“没错，魏勇刚说的太对了。” 说着，杨万里直勾勾地盯着赵莹，意图再明显不过。 赵莹翻了个白眼，还待说些什么，魏勇刚却抢先说：“李双双，方晓虎说的对，你确实好看。不过我要补充一句，你就像多萝西一样美丽。” 李双双耳根更红了一些。 少女的心思，总是朦胧难明，何曾如此直面过。 赵莹不确定地说：“多萝西，是《绿野仙踪》里面的那个多萝西吗？” 魏勇刚肯定道：“对，就是她。” 说着，魏勇刚手上已神奇般地拿出一本《绿野仙踪》，递向李双双。 “我看了你的舞蹈，觉着你就像这里面的多萝西，当然，是那个成长后的多萝西。呐，送给你看看。”魏勇刚说。 李双双听过多萝西，却并没有完整地看过《绿野仙踪》。现在魏勇刚说她像多萝西，出于好奇，以及别的一些心思，她终是将书拿在手中，轻声道：“谢谢。” 第109章 他是最后的阻碍 李双双微微抿嘴，浅浅的酒窝跃在两颊，更添一分可人。 方寸看着，有些吃味。 杨万里却还说着，“哦哟～魏勇刚，你还真喜欢李双双啊……哎，干嘛？别拉我啊……” 方寸已经一把拽上杨万里，拖着他就往外走，直奔楼下。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方寸发什么神经。 李双双看着两个拉拉扯扯的背影，问：“他咋了？” 赵莹随意道：“谁知道呢，两个神经病，双双，不用理他们。” 李双双看向魏勇刚，魏勇刚却是不答，只是看着离去的两个背影，笑意盈盈。 下了楼梯，杨万里一把扯开方寸拽着自己的手，不满道：“干嘛啊，好好的就走了，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耶？”方寸奇怪地看着杨万里，说：“你平常搂着我的肩膀的时候，怎么不说像什么样子？怎么，把你从赵莹身边拽开，你不舒服了是？” 杨万里一听，嘿嘿一笑，换了个笑脸，重新搂上方寸的肩膀，好声好气道：“别生气嘛，跟你开个玩笑。说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双双啊？” “不是。”方寸果断否认，一边走一边解释说，“我就是不爽魏勇刚。他咋那么会说话，还送书，显着他了？” “就是就是，真是显着他了。”杨万里敷衍地附和着，“你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李双双，所以吃醋了？” “我特么……你有完没完？” “消消气，消消气，我错了，我不说了……” …… 图书馆，依旧恬谧，安详。 李璇玑静静地坐在真皮座椅上，手捧一册书，愈显文雅。 方寸每次来这里，她都是这样的姿态。 这让方寸十分怀疑，是不是厉害的人都是这样，淡雅，安详，温和。 方寸自觉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一旁，也学着李璇玑的样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不对李璇玑作出打扰。 书，还是那本，让人如同嚼蜡的《资治通鉴》 虽然李璇玑说这也是修行，但方寸却并未从中真的修行到什么。 这本书，他永远是前脚看，后脚忘，以至于现在合上书，依然不知所云。 其实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有的，只是方寸自己并没有察觉。 龟速般地看完一张，方寸抬头缓解疲劳，却见李璇玑正淡淡地看着他。 方寸一激灵，赶紧合上书，讪讪地笑着说：“老师，你，你看完了，我看你看书那么认真，怕打扰你，就也拿了本书看看……” “不错。”李璇玑评价道，“之前你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浮气躁，没有细节。现在已经可以慢慢地读进去一些东西了，虽然速度很慢，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李璇玑的夸赞，方寸只是挠头憨笑。 “说，找我什么事？”刚夸完了人，下一秒李璇玑就直入正题。 事实上，李璇玑从来都不拐弯抹角。 方寸神情一肃，说：“我知道剩下的几个分身都是谁了，而且已经确定了身份。” 李璇玑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方寸便继续说：“鳌龙的两个分身，已经确定是李根松和梅有钱，蟠龙的分身……” 说到这里，方寸顿了顿，看着李璇玑，却见其表情并无一丝变化。 “是魏勇刚。” 方寸小心地观察着，李璇玑的面部表情仍旧没有一丝波澜。 李璇玑说：“原来是他们这几个，行，我知道了，任务完成的不错。有什么问题想问的，我可以帮你解答一下。或者，你想要什么，也可以说。” 可以听得出来，李璇玑心情不错。这是在向方寸施加奖励。 然方寸却只是问：“老师，魏勇刚……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嗯？别的什么身份？” “比如，他其实是您的棋子？” 李璇玑嘴角一翘，似笑非笑，说：“你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你应该接触过他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方寸坦诚道：“告诉了，但是他说，他和您是合作伙伴。” “这不结了？所以你在疑惑什么？” 方寸为之语结，是啊，我在怀疑什么？魏勇刚都说那么清楚了。 但真正的问题，难道不是老师你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还要让我去调查吗？这是为什么？ 方寸很想这样质问李璇玑，然心思转了几转，却只是说：“我明白了，没疑惑了。” “没疑惑了就好。不过你没疑惑了，我突然有个疑惑。”李璇玑说。 方寸好奇道：“什么？” 李璇玑直直地盯着方寸，看得方寸有些心虚。她说：“你针对江浩准备得怎么样了？” 啊这…… 方寸小汗一把，最近老想着魏勇刚的事，再加上英语演讲比赛的事，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方寸干咽了一下，如实说：“那个，快，快了，在，在准备了……” “真的准备了？什么准备？” 方寸头一次感觉李璇玑的目光是如此具有压迫感，逼得人不敢对视，只想闪开。 “直接说就好。”方文武提醒说。 于是方寸直接道：“那个，最近一直在准备英语演讲比赛，然后就是打探确认魏勇刚和其他俩人的身份，所以，所以没怎么对江浩作布局。” “话说回来，老师，我倒是挺奇怪，您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对付江浩？” 多亏北冥有鱼的提醒，方寸直接来了一个反客为主。 这也确实是方寸心头的一桩疑惑。 按理来说，真正和江浩有仇的是他才对，毕竟江浩协同李瑞祥一起破碎了他的心境体。 尽管方寸的心境体已经修复，但那毕竟是方寸自身的造化，而不是江浩的弥补。 李瑞祥已经与方寸化干戈为玉帛，但江浩和方寸，仇还是仇。 所以真论起来，要针对江浩也应该是方寸积极主动才对，李璇玑这么着急干什么？回回问？ 李璇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问方寸针对江浩准备得怎么样了，自从校运会结束后，每逢方寸来这里，李璇玑都要问一嘴。 这显然不正常！ 面对方寸的问题，李璇玑倒是没有藏着掖着。不但没有藏着掖着，更是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她说：“江浩关乎着我能不能收回四龙界。” 方寸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四龙界，那不就是龙华小世界的那三分之一么？ 他不确定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您马上就……” “没错，我马上就可以将四龙界收回，与龙华界合并了。而现在，蟠龙的现世分身之一，也就是江浩，他是最后的阻碍。”李璇玑说。 “至于我为什么不出手，因为我和杨校长，还有申校长，都因为上次扰乱校运会现场，被现世规则制裁了。这个我应该跟你说过。” “我现在和那两位，在相互戒备，谁也腾不开手。” 话说到这里，说得这么明白，方寸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只是，他还有几个点不明白。 第110章 修行就像学习 方寸说：“那，李根松和梅有钱呢？他们两个也没被解决，江浩怎么会成为您最的阻碍呢？” 李璇玑说：“谁说他们两个没有被解决？” “嗯？”方寸好生诧异，忙问：“被解决了？谁解决的？张有为？” 李璇玑嘴角一勾，摇摇头，说出了两个方寸万万想不到的名字：“不是。是李向阳和李瑞祥。” “什么？他们两个，他们不是……” “不是什么？” “他们修为不是废了么？” “哦，他们修为是废了，不过，又重新修回来了。” 方寸彻底震惊，不可置信道：“修为被废还能再修回来？” “当然可以。”李璇玑说：“只是比较难而已。一般来讲，修为被废后不能再修行，是因为修为被废得太狠，没了修复的可能。不过只要还有修复的可能，修为被废除也还是可以重新修回来的。” “而且，就算修为被废除彻底，不代表他们就再也不能修行了。他们还可以换个道路修行。” “大道万千，小道更是数不胜数，此路不通，还有别路。只要想修行，并为之努力，总能修出点门道的。” “修行就像学习，逆水行舟啊。” 最后一句总结，李璇玑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方寸似有所悟，说：“我明白了。所以李瑞祥和李向阳，只是被废除了操控他们的蜃龙修为和夔龙修为，所以他们才摆脱了分身的命运。然后他们又修行了别的道，并拥有了解决李根松和梅有钱的实力。” 李璇玑说：“是这个意思。” 方寸又问：“您知道他们修行的是什么道吗？” 李璇玑遗憾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还是不想说？方寸很怀疑。 不过李璇玑已经这样说了，方寸也不好再问下去。 于是方寸又换了下一个问题，他说：“那火鬼王他们呢？叶天骄他们怎么办？他们难道不会阻拦您吗？” 李璇玑看着方寸，眼神深邃，说：“你的问题今天有点多啊。” 方寸一惊，连忙解释：“我……” 李璇玑却是不给方寸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说：“好了，没别的意思，不用解释。” “我只能告诉你，火鬼王的所有现世分身，全都被张有为他们牵制在比武大会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叶天骄那些人，应该是回不来了。” “哦，应该说，回来的都是正常人了。” 嘶～ 方寸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有种自己还什么都没干，大靠山就已经快要把问题全部解决的感觉。 方寸承认，这一刻他是有点慌的。因为他好像根本就没做出点什么成绩，顶多参加了几个比赛，这局势就一片大好了？ 方寸突然想迫切地对付江浩，赶紧立个功给李璇玑看看。 这就是还没有划水摸鱼当混子的觉悟。 方寸赶紧表态道：“明白了。您放心，江浩我会立刻着手对付的。” “嗯。” 结束了与李璇玑的谈话，方寸又把心思放在了演讲稿上。 艾米让魏勇刚和方寸先背熟稿子，方寸却是只看了两三遍，大概心中有数了，就没有再熟悉。 而现在，到了交差的时候了，所以方寸得赶紧再熟练熟练。 两天后，方寸和魏勇刚相继来到艾米的办公室。 座椅上的艾米似乎很喜欢笑，总是眯着眼。她调侃说：“你们两个，确定真的背熟了？中间如果有磕巴，可是要留下来背一整晚的。” 方寸和魏勇刚相视一眼，默契道：“没问题。” 紧接着，方寸先上前，开始了自己的背诵。 “i can''t iage y life without a ……” 叽里呱啦一阵没有情感的背诵声在办公室响过。 艾米轻轻拍掌，眼中充满着赞许。 她说：“不错不错，其他老师们都说你脑瓜子聪明，记性不赖，果然不错。背得很好。那——” 艾米下巴朝着魏勇刚一抬，说：“到你了。” 方寸退后，魏勇刚微笑着上前一步，以略微带点口音的英语背诵起来。 “it''s the key to our kgdo……” 又是一阵背诵声响过。 艾米同样赞许地拍拍手，说：“可以可以，看来你们两个确实没问题。嗯……勇刚，你的口语有一点口音，需要多练练听力了啊。” 魏勇刚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艾米起身向外走去，说：“跟我来。” 方寸一愣，赶紧和魏勇刚一起跟上。同时嘴里问：“老师，我们去哪儿啊？” 艾米头也不回，答：“带你们去培训演讲技巧，顺便进行上台练习。” 哦哟！方寸心中不自觉地略微紧张了一下，转头一看魏勇刚，只见魏勇刚一副平常的样子，方寸的心情马上随之平复。 两人随着艾米一路走到餐厅二楼。 方寸看着这熟悉的地方，问：“老师，我们之后是来这里演讲的吗？” 艾米说：“当然。好了，现在我先给你们讲一下演讲的技巧。其实英语演讲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在演讲。” “它和我们平时的背诵不一样，背诵只需要我们进行一个机械的记忆就可以，而演讲则需要我们深刻地理解自己要说的内容，并将这些内容清楚明白地讲给别人听。” “你们懂这个意思吗？” 方寸和魏勇刚露出茫然的小眼神，从中可以看到一片空白的大脑。 其实两人大概能理解艾米说的那个意思，但又好像懂得不是很清晰。 这就是似懂非懂的感觉。 艾米看懂了两人的状态，无奈说：“好，那我换个说法，就是你们演讲的话，要保证你们讲的东西能让别人听明白，听清楚，这是首要的，这一点能理解吗？” 方寸和魏勇刚两人点头，表示理解。 艾米又说：“好，非常好。这一点理解，那你们就需要想一想，怎么才能让人听清楚，怎么才能让人听明白？” 方寸说：“说短句子？” 魏勇刚沉吟一下说：“我觉着应该是把语速放慢，说太快，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清楚，更别说别人了。” 艾米“啪”一拍手，说：“非常好。你们两个都说在了点子上。首先，你们要尽量说短句，勇刚，你的稿子里有很多长句，当你连续说一大串的时候，别人可能一时间不能听明白，这点你尤其要注意。所以你在演讲的时候，就需要把长句子分成几口气，分别说出来。比如这句——” 艾米拿起魏勇刚的稿子，指着上面一个划线的长句，用指甲在上面掐了几个指甲印。 她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都需要进行一个断开，换气。能明白吗？” 魏勇刚说：“明白。” 艾米又说：“嗯。另外，勇刚说语速的问题，我们需要注意一下。一般来说，我们的语速最好不要太快，要尽量柔和，慢一些。但也不能太刻意地慢，像这样‘i ……thk……read……’，这样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这就不好。” 方寸和魏勇刚轻轻一笑，艾米的演示属实有些夸张了。 第111章 艾米的演讲培训 艾米接着说：“不过这里我要补充说明一下。我们在演讲的时候，不光要注意语速，还要注意语气的抑扬顿挫。这个就涉及到我们的情感问题。比如讲到我曾经怎么怎么样遇到一些伤心的事时，i have 什么什么sad，遇到这种的，我们的语气就需要表现得悲伤一些，或者遗憾一些，但如果遇到aazg之类的词，我们在演讲的时候就要表现出一些惊喜来，具体怎么表现，我们都要根据语境来调整。能明白吗？” 方寸和魏勇刚点点头，表示理解。 “好，接下来，从晓虎开始，挨个上台，假装你现在就要面对一群人进行一个演讲。晓虎，上台。”艾米指着方寸说。 方寸一怔，赶紧随着艾米的指引上台。 台上台下，只有在自身登台的一刻，才能真切感受到区别。 方寸一步入舞台之上，向台下看去，只觉整个大会堂是如此开阔。艾米老师和魏勇刚在台下，显得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这让他想起在顶峰界和化龙界的经历。虽然那只是南柯一梦般的经历，但毕竟也是一种真实经历。 山上的人看山下的人渺小，山下的人看山上的人亦然。 方寸紧接着就有种自己也很渺小的感觉。 在化龙界的时候，方寸不觉自己渺小，那是因为一路都有北冥有鱼的幕后帮衬。 “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靠近台前的艾米调侃说。 方寸说：“是，确实很不一样。” 艾米说：“不一样就对了。好了，现在我和勇刚就是你的观众，啊，听众，你可以开始演讲了。” 方寸深吸一口气，就要开口，余光却瞥见魏勇刚抬手轻轻一抹。 霎时间，光影流转，整个大会堂顷刻间人满为患，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观众，看得人直犯密集恐惧症。 而这些观众一个个面无表情，或者说神情僵硬，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方寸看，目不转睛。 就是这一瞬间，方寸头皮发麻，浑身酥痒。张了张口，到嘴的词，愣是卡在喉间，难以蹦出来。 艾米要看方寸发愣，疑惑道：“怎么了，还不开始？” 魏勇刚在一旁偷偷地乐呵。 广义境的意境展开，而且只针对方寸，着实算得上一场磨炼了。 方寸干咽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点什么，紧接着身形微微虚化为半虚半实，而方文武出体，同样半虚半实，与方寸交叠，就像重新融合为实体一样。 这一刻，方寸与方文武同处两个空间，一者现世，一者意境，身心同步。 魏勇刚微笑地点点头。 对嘛，这样才有效果，修行者不善用自己的力量怎么能行？ 方寸微吸一口气，开始演讲。 “you know what great persuaders ake? they ake good cieties……” 随着方寸演讲的展开，艾米的指导也断断续续地响起。 “不对，不对，这里你要语速慢一些……” “停，刚刚这句重新讲一下，要有激情，激情懂吗？” “注意了啊，这里你可以有一些动作，加上一些肢体动作会更好，比如这样……” “不要走那么多步，走两步就可以了……” …… 事实证明，脾气再好的人，一旦进行教学活动，就会马上变得面目狰狞。 这无关于人品，只在于专业领域的不对等。 方寸一边演讲，艾米一边纠错。包括台风，肢体动作，语态，情绪等等等等。 等到方寸磕磕绊绊地演讲完一遍，汗水也淋湿了后背——而这明明是个快入冬的秋天。 紧接着，艾米让方寸到一旁休息，又让魏勇刚来一遍。 或许是因为有方寸这个前车之鉴，艾米对于方寸揪出来的问题，竟没有一个在魏勇刚身上重演。 只不过，多了些其他的问题。 “别老是笑啊！我知道你喜欢微笑，但是你该皱眉的时候也得皱个眉啊！” “你脚下的肢体动作可以快一点的，不要那么从容，你讲的是英语，不是’论语’！” “哎哟，你这个口音真的是，那是’依——‘的音，不是‘呀——’的音啊。” …… 事实证明，每个人的错误都不相同，悲欢离合也不同。 人们唯一的共性就是，都这样，或者都那样。 魏勇刚一篇演讲实践下来，笑容也消失了，淡定也没了。 艾米挥一挥手，让两人好好想想，自己坐到了一边喝水。 当老师为什么常备一杯水？因为真的很容易讲得口干舌燥。 休息一会儿后，艾米又让方寸和魏勇刚开始轮流演讲。 期间，艾米不断纠正两人的错误，包括一些细节技巧。 三两遍下来后，艾米惊奇地发现，两人竟然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两人居然全都能做到“不贰过”！ 小小年纪，堪比贤者颜回。 以至于到最后，艾米只是看着两人不断熟练而已。 殊不知，方寸和魏勇刚连续展开意境，外放了那么长时间，早就累得没精力了，此时虽说依然在台上熟练，但那只是肌肉本能，精神头已经极度萎靡。 两人不得不收了外放意境的状态，想要请求结束培训。 艾米也看出了两人状态不对，果断应允，让两人好好歇歇再练。 方寸和魏勇刚齐齐一软，席地而坐，各自恢复着欲望之力。 一边恢复着，方寸一边主动和魏勇刚搭话，说：“哎，老魏，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要李老师帮你找合作伙伴对？什么合作伙伴？我上次没细问。” 魏勇刚微笑道：“什么合作伙伴？就是朋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帮我多看看该交哪些朋友比较好。” 方寸狐疑道：“交朋友？交什么朋友？这还要让老师帮你看？” 魏勇刚随口说：“当然要了。有些朋友是不能交的。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什么样的人交朋友是很重要的。” “是吗？那你看我这样的人能交朋友不？”方寸试探说。 魏勇刚说：“当然！所谓‘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就是说值得交的好朋友应该是正直，诚信，见多识广的，而不值得交的朋友就是喜欢迎合别人，背后说人坏话，以及满嘴假话的人。你看你是哪种？” 方寸抬手一摸下巴，心道，我怎么也得是前三种。原来我这么适合交朋友？那我为啥没朋友…… 心里想着，方寸嘴上说：“我？你觉着我是不是益友？” “是！”魏勇刚毫不犹豫地说。 方寸顿时开心不已。 然乐呵一阵，方寸旋即反应过来，我特么不应该问他找合作伙伴的目的是什么吗？ 交友？屁的交友！被带歪了…… 第112章 你说巧不巧 方寸笑容一收，换了个话题，问：“你觉着李双双这个人怎么样？值不值得交朋友？” 魏勇刚笑着说：“那还用说？当然值得交了。她也是我的朋友，你也是。” 方寸眉头一挑，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问：“你很了解李双双？” 魏勇刚微微摇头，说：“谈不上了解，只是我对她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方寸疑惑问。 魏勇刚说：“对，是好奇。”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娓娓言说：“我们最开始只是一般性认识，因为同班同学嘛。后来我在图书馆看书，发现她也和我看一样的书，我便对她留了个意。美术比赛之后，我们在读书角一起参加活动，突然发现她竟然有了修为，而且身具三重道法，每一道修为都不算低，这让我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我现在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哦，对了，你应该知道她有修为的事？” 方寸心中一虚。李双双的修为怎么会这么突兀，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李双双作为李璇玑新收的学生，魏勇刚真的不知道吗？ 方寸心中随之产生一股疑惑。 如果他真不知道……那似乎，也可以解释，魏勇刚确实和李璇玑是合作的关系。 不过，他为什么会觉着我应该知道李双双有修为这件事？ 方寸想不明白，说：“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呢？” 魏勇刚说：“不怎么样。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就不对她好奇？” 方寸说：“我……还好，也没那么好奇。” “哦~”魏勇刚说，“那你问我关于她的事儿做什么？” 方寸一滞，心中一虚，不知道该怎么说，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一样。 难道说我就是想打探打探？哎？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方寸打着哈哈说：“嗐，不做什么，我也是好奇，就是想了解了解，对，纯粹是了解了解。” 魏勇刚似笑非笑，说：“仅仅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那你就是不喜欢她喽？” “我当然喜……当然是不喜欢了。” “呵呵……别紧张……我……” 魏勇刚正想逗逗方寸，突然一道尖锐的高声打断两人。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方寸和魏勇刚同时向艾米看去，却见艾米正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脸上布满惊讶。 “嗡——” 方寸和魏勇刚默契地同时展开意境领域，偷听艾米和电话那头的对话。 电话那头说：“当然是真的，都已经报警了，现在警察正在往学校来。” 艾米不可思议，说：“怎么会这样呢？孙老师年龄也不大，身体还那么健康，怎么就会突然死了呢？她好像也就上次精神恍惚，回去休养了没多久？” 电话那头说：“谁说不是呢，哎，人各有命。而且据说这次孙老师死的有点蹊跷，校董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估计马上就要给我们开会了。” 艾米说：“开会是必然的。你说孙老师死得蹊跷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啥说法？” 电话那头说：“嗐，这个倒不是有什么说法，而是就比较奇怪。孙老师这个人你也知道，比较严肃，而且有点歪嘴，性格也不是很好，所以大家跟她关系也就那样。” 艾米说：“这个我知道，所以呢？” 电话那头说：“所以，她才被打发到棋牌室去主持这么个清闲的活动啊。本来，这活儿应该是杨老师去主持的，毕竟她跟杨校长走得近点。结果呢，鬼知道申校长怎么突然安排上了，这不这事儿就让孙老师去主持了么。” 这样的八卦艾米自然是清楚的，杨纤巧和杨丹峰的关系，大家多少有些猜测。不管咋样，他们走得近，这倒是众人皆知的。 而孙瑞鑫这个师愁生厌的老师，一般还真没人想跟她搭茬。但是申金越却在某天突然对孙瑞鑫开始关注，还连连安排任务。 偏偏孙瑞鑫的任务都是本来该安排给杨纤巧的，这么一来，其中的猫腻就很难不让人多想。 艾米说：“这些我知道，但这和孙老师死得蹊跷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说：“哎呀，你先听我说。但是你知不知道，孙老师这次死的时候，现场都有谁？” 艾米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说：“杨老师在？” 电话那头肯定道：“没错！就是杨老师！最重要的是，除了杨老师，还有一个叫什么……什么江浩的学生也在那儿，就是那个叫江浩的学生发现孙老师死了，然后把这事传出来的。” 江浩？ 偷听的方寸和魏勇刚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解。 江浩是蟠龙分身，杨纤巧和火鬼王的分身杨丹峰走得近，孙瑞鑫又曾经被申金越的本体蜃龙操控过。而孙瑞鑫的死同时关联到了江浩和杨纤巧…… 这恐怕不只是蹊跷了？ 方寸想得有点多，他想到了李璇玑之前说江浩是最后的阻碍之类的话，从那些话里，他可以感觉出来，李璇玑现在确实到了一个紧要关头，所以才让他抓紧对付江浩。 可是他还没开始正式针对江浩，江浩就先卷入了这种事里，这真是巧合？ 任由杂乱的思绪飞舞，方寸继续凝神偷听。 艾米皱眉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江浩好像是杨老师和孙老师的学生，他是不是下棋特别好那个孩子？” 电话那头说：“对，就是他。这届棋牌大赛，就他还像点样子，然后就是那个梅有钱和什么大伟……” “侯大伟！”艾米说。 电话那头说：“对，就是侯大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仨学生里面，除了那个江浩，其他那俩学生好像也出了点毛病，有点痴呆的感觉。” 艾米问：“怎么又有他俩的事了？” 电话那头说：“棋牌室嘛，他俩经常去练棋的。虽然他俩不在现场啊，但是我听说，孙老师死之前，这俩学生就一直造谣说‘歪嘴马上死’。那会儿大家还以为这俩学生就是讨厌孙老师，谁想到，这一下竟然说中了。你说巧不巧？” 艾米突然有些头皮发麻，这事听起来，咋感觉有点诡异呢？死人本来就瘆得慌，死得蹊跷就更瘆人了。 艾米赶紧打断说：“行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感觉这么瘆得慌呢。” 电话那头也认同道：“谁说不是呢——谁啊？开会？行！马上啊——行了行了，不说了，这边让开会去了。” 说完，电话那头便先挂断了电话。 正此时，楼梯口冒出一个左顾右盼的脑袋，看到艾米的时候，他立刻急忙忙跑过去。 方寸看到这人的瞬间便认出了对方。黑眼圈，大门牙，长驴脸，这是李根松的标志。 李根松怎么突然来了？ 第113章 知道的不少 方寸正疑惑间，李根松已经跑到艾米跟前，气喘吁吁道：“老师，我们班主任让你赶紧去行政楼开会，说是李校长召开的紧急会议，让所有老师都必须参加。” 艾米忙说：“好，知道了。” 李根松道：“我们班主任说务必尽快，很着急。” 艾米说：“知道了。” 李根松说：“好，那老师我走了，我还要去通知其他老师。” 艾米挥挥手说：“去。” 接着，艾米又朝方寸和魏勇刚招了招手。 方寸和魏勇刚立刻小跑过来。 艾米语速奇快，说：“演讲技巧今天给你们培训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们俩人相互对练，比如晓虎你演讲，勇刚你就给晓虎纠错。然后互相练习。有时间我再来检查。我现在有事，先走了。你们练一会儿就走。” 说罢，艾米匆匆离去，也不等方寸和魏勇刚说再见什么的。 艾米一走，方寸和魏勇刚也失去了继续练习演讲的兴致。他们都被艾米的一通电话和匆匆离去勾起了兴趣。 方寸看着魏勇刚，试探性问：“你觉着那个孙老师是谁？” 魏勇刚看着艾米离去的方向，说：“还能是谁？和咱们班主任有矛盾的，不就那一个么？估计就是歪嘴老师了。” 方寸赞同道：“我觉着也是。真的想不到啊，她竟然会……啧……” 想当初，孙瑞鑫老师被蜃龙控制，密谋祸斗和他身上的真火之时，他还如待宰羔羊般，毫无还手之力，全靠李璇玑和祸斗的庇佑，才勉强逃出生天。 而现在呢？那个险些真的将方寸掳走的孙瑞鑫老师，在被废除修为，脱离蜃龙的操控之后，不过是休养了几个月，就传出了这么一个噩耗。 方寸不由生出一种世事无常之感。 摇摇头，方寸将这些纷纷扰扰的念头甩开，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李根松的状态？” 魏勇刚不知道方寸的意思，疑惑说：“你想说什么？” 方寸说：“你难道没发现，他已经没有修为了吗？” “嗯？”魏勇刚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感觉，好像确实是。 而且，还有一点异常。 正常情况下，他和李根松也算是同宿舍舍友，见面怎么也该打个招呼才对。 就算抛开舍友的身份，李根松作为鳌龙的分身之一，难道不知道他魏勇刚是蟠龙分身之一吗？ 要知道，四龙可是共进退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李根松身上有任何的龙力波动。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魏勇刚神情一肃，看着方寸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修为了？” 难得看到魏勇刚如此严肃的模样，方寸笑呵呵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李根松现在有异常，而你这个蟠龙分身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觉着合理吗？你再顺便想想，李根松都这样了，同为鳌龙分身之一的梅有钱是不是也废了？你千万别说你不知道李根松和梅有钱是鳌龙的分身。那你这卧底，也太失败了？” 魏勇刚斜睨方寸，微笑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怕是李璇玑告诉你的？” 错了，我纯特么瞎猜的。 方寸心中辩驳，面上微笑。 这副样子落在魏勇刚眼里，让魏勇刚认为果然如此。 不过一个新的问题产生了。 魏勇刚说：“谁能废除这两人的修为呢？” 剩下的话魏勇刚没好说出口。 能废除这两人的修为的人，那自然也能废除他的修为。这让魏勇刚生出一丝忌惮。 他虽然特殊，但也没特殊多少。 本质上，他其实和四龙其他的分身差不了多少。 方寸知道答案，但他还没探明白李根松和梅有钱的真实情况，所以也不好说出来。 将话题引到这里，本就存了让魏勇刚去探探虚实的目的。 方寸说：“谁知道呢？这样，你去看看梅有钱，我去看看李根松，跟他们近距离接触一下，想办法搞清楚他们到底是真废了还是假废了，如果是真废了，又是谁干的。怎么样？这算我们二次合作。” 魏勇刚点点头，同意说：“可以。如果真像你说的，恐怕梅有钱也已经灵性缺失了。” 说罢，魏勇刚就要走。 然脚刚迈出一步，魏勇刚便身形一顿，忽然转身，面对方寸，说：“艾米老师的那个电话里说，孙老师死前，侯大伟和梅有钱谣传过‘歪嘴马上死’？” 方寸一愣，想起来了。他说：“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说完的方寸也一顿，发现了异常。侯大伟为什么会牵扯进来？孙老师死亡所牵连的相关人员里，好像没有这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和梅有钱是一起的！ 魏勇刚说：“看来你也转过弯来了。” 方寸皱眉道：“还是先看这两人，希望他们和孙老师的死，没啥关系……” 方寸现在很怀疑，一切的一切都是李璇玑在搞鬼。至于李璇玑说李向阳和李瑞祥修为恢复，还废除了李根松和梅有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魏勇刚说：“有道理，走。” 方寸和魏勇刚当下兵分两路，一个跟上李根松，一个去寻梅有钱。 从食堂出来，走到教学楼前的时候，方寸发现大门那边响起一阵阵尖啸的“呜呜”声。紧接着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开车进入楼前广场，最后停靠在行政楼前。 一群警察从车上下来，直奔行政楼上层。 不肖说，这定是警察来调查了。 按照方寸的气息感应，李根松应当是直接进入了行政楼，但现在有警察拦路封锁，方寸不得不调头，从科技楼那边绕了进去。 科技楼一层，图书馆门口。 方寸刚路过这里，正好撞见李璇玑从图书馆内走出来。 李璇玑一怔，问：“晓虎？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李璇玑还当方寸是来找她的，殊不知方寸压根还没想找她。 但既然已经撞上了，联想到艾米开会和孙瑞鑫的事，方寸便说：“老师，听说孙老师死了？” 李璇玑心中诧异，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说：“没错。” 方寸又问：“听说这事涉及杨老师，还有江浩、李根松和侯大伟几个同学？” 李璇玑看了方寸一眼，说：“没错。你消息还挺灵通的。不过那几个同学没啥事，你们的杨老师可能要请假了。以后的语文课，说不得要我来上了。”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李璇玑又提醒方寸道：“对了，江浩虽然没事了，但你要尽快解决了，如果你解决不了，我就准备换人了。” 方寸连忙说：“能解决，能解决。老师，我这不是怕江浩可能有别的事，所以先来问问嘛。” 李璇玑道：“最好是这样。另外提醒你一下，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多找几个人帮忙。你那几个朋友，还是挺厉害的。” 方寸心中一凛，知道李璇玑在点他。他最近确实和李瑞祥、李向阳和魏勇刚走得近了一些。 “是，我明白。”方寸连忙说。 李璇玑见差不多了，就说：“好了，就先这样，我有急事，先走了。” “老师再见。” 第114章 和我有关系？ 目送李璇玑远离，方寸换了个方向，继续追索李根松。 或许是因为李根松领了他们班主任的指示，其气息一直在四处乱窜。 方寸一路拐弯，连续变更多条线路后，终于在教学楼再度见到了对方。 随后方寸便开始不远不近地一路跟踪。 李根松先是在教学楼的教室外面和同学玩了游戏，之后又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到宿舍。 期间，李根松完全是一个人行动，显得有些孤独。 与人交谈的时候，李根松虽然尽量表现得没有异常，但方寸还是察觉到李根松显得有些木讷。这和李根松此前跟在李瑞祥身后的机灵劲完全大相径庭。 方寸以情引情，以欲诱欲，以念通念，先后向李根松施展手段。 然而无论是教室外的情绪引导，食堂的欲望诱惑，亦或者路上的念想通达，这些力量一进入李根松体内，便又迅速漏出。 李根松就好像一个筛子，又或者是一个漏斗，任何特殊的力量都不能引起他的反应。 这是典型的修行路途断绝之人的特征。 用魏勇刚的话说，就是李根松确实缺失了灵性，一股对特殊力量的敏感性。 由此，方寸终于确定，李根松完全修为废除，而且身为正常人一些灵性也受到了影响。 所以李璇玑没有骗他。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李瑞祥和李向阳到底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解决他们的？ 怀揣疑问，方寸返回食堂寻找李瑞祥，却发现李瑞祥并不在他常待的楼梯上。 倒是一群小弟在那里聚着，七扭八歪。 方寸直接上前指着一个眼熟的人说：“同学，李瑞祥哪儿去了？” 对于方寸，他们这些上次领教过的人还是有印象的，尤其是这个被揪出来的人。 对方说：“祥哥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跟我们说过，要是有人找他，就让找他的人去操场。” “行，谢谢了。”方寸礼貌说。 来到操场，方寸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在小游乐园的角落看到李瑞祥。 李瑞祥趴在地上，四肢着地，像一个爬行动物一样，往复溜达。 方寸默默地走过去，好奇看着李瑞祥，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干什么。 修行？不像。 锻炼？这锻炼方式确实是奇特。 李瑞祥正低头爬行，突然看到眼前多了一双脚，霎时间勃然大怒。 他早就警告过四周的人，别特么过来打扰他，这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啊？造反啊？ 李瑞祥头也不抬，皱着眉头，怒声说：“滚开，欠修理了是？赶紧滚！” 方寸脸色一黑，说：“哟嚯，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气性挺大啊，见了谁都想修理？” 李瑞祥面色一僵，这声音一听就是方晓虎的。 李瑞祥迅速直起身，换上一副笑脸，乐呵呵地搂向方寸。嘴里一边说：“哈哈哈，方晓虎是你啊，咋了，突然来找我？” 方寸一把推开李瑞祥，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两个灰色手印，嫌弃地拍了拍。说：“找你问点事。不过问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刚刚这是干嘛呢？趴在地上。” 李瑞祥和方寸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双双坐下。 李瑞祥说：“嗐，我这就是随便玩儿玩儿的，没干嘛。让你看笑话了哈。说，你找我问啥事？” “随便玩玩？”方寸不信。 “随便玩玩。”李瑞祥坚定。 方寸深深地看着李瑞祥。既然人家不想说，那就没必要多问了。不然就是徒惹人厌烦。 方寸遂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李根松修为被废除了，你干的。” 李瑞祥眉头一挑，沉默了一下。迎着方寸目光，好一会儿后，李瑞祥承认说：“你都知道了啊。没错，是我干的。不过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和李向阳一起干的。” 果然，还真是他们 。问题是李璇玑是怎么知道的呢？ 方寸再一次感受到了李老师的深不可测。仿佛他的触手无处不在。 “那你们……” 不等方寸说完，李瑞祥便直接打断，说：“你想说我们修为的问题？我们找到了另一条修行路，跟你，跟之前的，还有别人的，都不一样。” 方寸好奇说：“都不一样？” 李瑞祥说：“不一样。我们现在的实力，并没有我们之前的强，所以我才和李向阳一起动手。不光李根松，梅有钱也一样。这两个人比较好对付。我们本来还想对付江浩，不过那小子过于警觉，对我们防备得很。所以我们没机会下手。” 得到李瑞祥的承认，方寸对于鳌龙的两个分身算是再没有一丝疑惑。 不过李瑞祥的修为，倒是很让人好奇。 方寸说：“你们现在的修为相当于什么程度？” 李瑞祥说：“如果按照之前龙力的修行等级来算的话，我现在还只是相当于一个初始的‘虺’，也就是第一阶的龙修。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比之前弱一点点。” 方寸说：“这样啊。那你到底重走的什么修行路？” 李瑞祥说：“你想知道我的修行路？嘿嘿，这样，我们打一架。你赢了，我告诉你，你输了，就先不要再好奇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的新修行路，和你有些关系。” “和我有关系？”方寸惊讶之余，脑海中闪过化龙界三个字。 “不错。” “行，不管那么多，那咱们就再打一场。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你觉着怎么样？” 方寸也早就想再领教一下李瑞祥的实力，从李璇玑说李瑞祥和李向阳两人修为等同于恢复那一刻开始，方寸就已经跃跃欲试。 而现在，正好！ 李瑞祥也说：“好，就现在，就这里！开始！” 话音一落，一头吊睛白额大虎便张着血盆大口向方寸扑来。 虽是虚影，看起来却又那般真实。 方寸吓得一激灵，仿佛当初在鬼林界面对那遮天巨爪一般，避无可避。 而这一瞬间，方寸甚至从那大虎身上感受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只是却想不明白到底熟悉在哪儿。 关键时候，方寸的意境分身方文武显化出体。 方文物探手一指，便有虚空锁链分别束缚向大虎四肢。 大虎怒吼一声，略微用力，便将所有锁链绷断。 趁此时，方文武却是俯身趴下，转瞬之间也变化成一头白虎，扑向对面的大虎。 两头白虎或扑，或掀，或剪，或咬，眨眼间便缠斗在一起。 李瑞祥惊愕地看着上方的两虎相争，又看看方寸，说：“你这是什么法术？怎么还能变成和我的白虎一模一样的？” 方寸笑而不语。 这倒不是什么变化之术，而是模仿之道。 第115章 住手！ 自从方寸在魏勇刚的点拨下，领悟文物皆为自身所用的道理，进一步修行出方文武这个分身之后，方寸就算是拥有了极其不俗的战力。 简单来说，凡是方寸所见所闻所想所感，都可以用文道手段将其收录，然后以武道手段将其施展出来。 只是这其中也有很大缺陷，因为毕竟是模仿的别人的手段，尽管外表再像，本质却是不同，所以模仿结束之后难免会刻录上别人的印记，如果不能将这些印记消除，那方寸自己便会和自己冲突，时刻自相矛盾。 到时候，自己的内存将会越来越满，直到崩溃。 反之而言，若是能将那些模仿的对象所留下的印记，真正消化为自己的东西，就能完善自己的文武之道，让自己越来越强。 只是这些东西，方寸怎么可能拿出来说？ 李瑞祥看方寸这样子，也知道对方不想说。 毕竟胜负未分。 如果他胜了，方寸就不说也得说了。 于是李瑞祥又专注于两虎之争。 方寸也同样如此。 只是越打，方寸就越觉着这头白虎的气息熟悉。 两头白虎相斗，愈发激烈，起初还只是普通的野兽搏杀，到后面已经各自用上了自己独有的技能。 大虎的力量越来越强，到最后甚至可以看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星光笼罩在大虎身上。这是接引星力。 得到星力加持的大虎力量暴涨，渐渐压制住方文武。 方文武眼看落入下风，却也不甘示弱，浑身燃起黑白之气。 整个学校上空，乃至更远的地方，顿时升腾起滚滚人气。这些人气气息驳杂，纷纷涌向黑白之气中，使得黑白之气不断壮大。 得到人气的支持，方文武顿时反将大虎压制下去，任凭大虎如何翻腾，却是力有不逮。 方寸满意地笑了起来。 李瑞祥眼看大虎落入下风，虽说劣势有限，但照此下去，难免落败，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此处激烈的战斗，虽说一般人看不见，但踏上修行路的人，还是可以感应到的。 魏勇刚前脚结束对梅有钱的查探，确认了对方确实丧失了修为，后脚便察觉到强烈的能量波动。于是便顺着波动的来源前往查看。 待赶到操场之后，魏勇刚只见得整个操场都笼罩在一层意境结界中。意境结界形成的特殊空间与现实重重叠叠，几无差别。 而操场西北角的游乐场上空，两头白虎正相互撕咬。其中一个接引星光，一个运转人气，仿佛天人相斗。 魏勇刚神情一凝，想不到谁能有这种实力。遂赶忙向场中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李双双正在和赵莹漫步，忽心有所感，抬头向操场看去，只见那边云气翻腾，激烈涌动，便想过去看看。 恰好校外经过一队身穿奇装异服的人群，敲锣打鼓，放着音乐，顺着外墙栏杆前行。 队伍上方飘着一面巨大的彩虹旗。 赵莹好奇地凑过去，发现其中竟然一多半都是外国人。 李双双走上前，正要说去操场看看的话，就听赵莹先说：“他们好像是去操场那边，咱们跟着去看看。” 李双双一怔，点头表示没问题。 她本来也就是要过去的。 就这样，两人在栏杆内看着外面，随着外面一群奇装异服的队伍前行。 行政楼最高层大会议室内，李瑞霞坐在最前方，参会的老师和主任们坐于下方，安静地听着李瑞霞发言。 然发言一半，包括李璇玑在内的一些人都注意到了外面的异常。李瑞霞看台下似有骚动，只说：“璇玑，外面什么事？” 李璇玑道：“没什么事。” 李瑞霞便说：“那就少关注外面了。” 接着便继续发言。 其他有能耐注意到操场动静的人，本来蠢蠢欲动的心思就这么被掐灭掉。 操场这边，魏勇刚到小游乐场一看，方寸正和李瑞祥相对而坐，各自表情严肃，注意力专注于上空。 魏勇刚一下便明白了，原来争斗的两方竟然是这两人。 看两人这打的激烈程度，显然都没注意到魏勇刚的到来。 于是魏勇刚便安然地蹲在一旁看戏。 方寸和李瑞祥太过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领域内已经闯入了观众。 他们彼此脸上都蒙着一层阴翳。李瑞祥身体上甚至无端显化出一些伤痕，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方寸虽然身周完好，但精神却异常疲惫，好似马上要丧失对世俗的欲望。这种感觉，也可以叫“贤者时间”。 “吼！”“吼！” 两头白虎同时怒吼一声，死死盯着对方，作着最后的蓄力，企图一击定胜负。 栏杆处，李双双与赵莹沿着校外的游行队伍，也随行到了操场内。 赵莹仍旧充满兴趣地随着队伍移动，李双双却已经看到西北角上空的两虎相争。 李双双心中一动，对赵莹说：“莹莹，你先看，我去那边走走，待会儿再来找你。” 赵莹不疑有他，目光追随着外面的人群，说：“去去。一会儿找不见我的话，我就在门口等你啊。” “好。” 李双双随口回应一声，快步赶往西北角。 到跟前一看，发现两虎已在做最后的蓄势。 目光下移，正好看到李瑞祥和方寸相对而坐，李双双顿时气上心头，以为李瑞祥又在欺负方寸。 当下二话不说，李双双直接展开自身意境领域，探手一按，同时口中怒喝：“住手！” 两虎蓄势已成，各自裹挟着磅礴的星力和人气，相互扑杀而起。 却在这一刻，风云剧变。 现实中的操场中忽然之间刮起猛烈的狂风，将四周缓慢汇聚的灰白云搅作一团，如一块天幕般横盖上空，遮挡了日月星曜的注视，也切断了人气洪流的奔涌。 正在操场或散步或游玩的学生们，顿时被风吹得张不开眼，各自低下了身子，往楼层里钻。 意境领域中，两虎扑杀到一半，却发现各自的力量正在急剧流失。 方文武还好，流失不多。 而李瑞祥的大虎却似被掏空身体，顿时虚弱。 同时阵阵雷音回荡，“住手”二字响彻两人耳畔。 “砰”的一声相撞，大虎直接倒飞回李瑞祥体内，李瑞祥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加惨白，一个没稳住，整个身体瘫坐在地，呼呼喘气，大汗淋漓。 方文武撞飞大虎，也终于力竭，化为原形，钻回方寸体内。 方寸顿感眼前发黑，精神疲惫，头痛欲裂，忍不住一头栽倒在石桌上。就像喝醉的大汉，只剩下呼吸。 魏勇刚本来正专注地看着两人比斗，眼看要分出胜负之际，突然在电光火石之间生出变故，顿时惊愕地看向后方。 只见李双双周身红光缭绕，似蕴含着无尽的威严。 其意澎湃，大气，庄严，不可撼动。 一时间竟然不敢出手阻拦，任由其施法，将两人的比斗中断。 李双双也注意到了魏勇刚，却并没有与之搭话，而是快步上前，走到方寸和李瑞祥跟前。 第116章 我们现在是朋友 李双双拍拍方寸，发现方寸已经不省人事，再看李瑞祥，却见对方正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她。 李瑞祥挣扎着爬起，却听李双双娇声怒斥说：“李瑞祥，你是不是死性不改，又欺负同学是？你这人怎么这样？你……” 李瑞祥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双双，也不知道是没缓过劲来，还是脑子宕机了，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好在魏勇刚这时突然上前，忙为李瑞祥解释：“李双双，不是你说那回事，他们其实应该是在切磋。” 李双双毫不留情地对上魏勇刚，说：“应该？切磋？你说话还怪好听嘞，你直接说他们在打架不就行了？还有你，你就在那儿干看着，拦也不知道拦？有你这样当同学的吗？” 魏勇刚口中一滞，心中纳闷，这李双双是吃了枪药了？这么火爆？ 或许是经过了短暂的休养，方寸终于缓过劲来。听到李双双对着两人破口大骂，方寸不由汗颜，赶忙支起身子，忍着头痛说：“双双，别骂了，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比试，就像我们去看的比武大会一样。” 李双双输出顿止，看着方寸说：“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别怕，要是真欺负你，我们绝对不妥协。” 方寸哭笑不得，心中略有感动，说：“真的不能再真了。坐，都坐下先。” 方寸挥挥手，招呼三人坐下。 李瑞祥和魏勇刚相视坐下，李双双看他们这样子，终于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也讪讪坐下，不再言语。 待众人坐下，方寸才又重新解释一遍说：“运动会之后，我就和李瑞祥和解了，我们现在是朋友，刚刚只是比试一下，看谁的实力更强，真没啥事，对？” 方寸直面李瑞祥和魏勇刚两人。 接触的方寸的目光，两人连忙附和。 “对对对，就是这样。” “没错，我们早都是朋友了。” 李双双抿了抿嘴，似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好。” “我现在有点头疼，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李瑞祥，魏勇刚，咱们明早在食堂楼梯底下，一起吃个饭。” 李瑞祥身体抱恙，也需要恢复一下。 魏勇刚同样有些事暂时不方便说。 于是两人欣然同意，“没问题。” 李双双却皱眉道，“干嘛，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一起吃饭？算我一个。” 方寸三人相互看了眼，皆有些犹豫。 方寸想到李双双刚刚展露的实力，正好也想问一些事，便在短暂的沉默后欣然说：“没问题啊，我们明早一起。走走，快顶不住了。” 说着，方寸踉踉跄跄起身。 李双双见状，一把扶起方寸。魏勇刚也搀扶着李瑞祥。四人慢悠悠地向操场外走去。 操场大门口，赵莹看到四人过来，略感惊奇，说：“双双，你怎么跟他们玩儿一起了？” 李双双随口敷衍：“碰巧撞见了。你看完了吗？那群人干嘛的？” 赵莹说：“嗐，我也不清楚，我在里面看到一些男的穿的女生一衣服，还有女的穿的跟我爸爸一样，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玩儿啥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趣。 魏勇刚说：“什么人，穿女装？在哪儿呢？”说着，魏勇刚还不忘左顾右盼，试图寻找赵莹嘴里的人群。 赵莹没好气道：“早走了。哎？你俩这是怎么回事？” 方寸和李瑞祥的样子，很难不引人注意。 两人不答，李双双解释说：“他俩打……嗯，切磋了一下。” “打架嘛不就是！”赵莹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一行五人一路闲聊，彼此感情增进不少。 所谓感情，同行的路上，自然会不断增进。 清早，餐厅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靠墙底下，一张四周无人的餐桌上，方寸和魏勇刚相对而坐。 方寸面前是一盆米粥，小碗里面盛着两个糖包，方寸手上还拿着一个，嘴里鼓鼓囊囊。 魏勇刚身前是一份蛋花粥，小碗里只两个烧饼。他优雅地用筷子夹起来咬一口，顺点汤，再放下。 两人的吃相完全是两个极端，让人一看就自然地生出粗鄙和雅致的对比。 “我昨天确认过了，梅有钱确实被废了修为。而且我去他的记忆里寻找过，他对自己曾经是鳌龙分身的事，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魏勇刚吞下嘴里的东西，用纸巾略微擦拭了一下，才开始张口。 “本来我昨天就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没想到你跟李瑞祥打起来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相信你们就是纯粹想切磋一下。” 方寸嘴里咀嚼不停，说：“其实，废除李根松和梅有钱修为的，就是李瑞祥和李向阳。” “什么？”魏勇刚吃了一惊。 他虽早有猜测，但现在从方寸口中得到确认，还是不免惊讶。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瑞祥和李向阳联手之下，可以直接将他给废了！ 魏勇刚压下心中的惊讶，狐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方寸咕咚咽下嘴里的东西，顺了两口汤，嘿嘿一笑说：“也没有早就知道，昨天刚知道。你不是不信我们是纯粹切磋吗？其实我是直接找他问的。我问他是不是他废了李根松，他告诉我说，是他和李向阳一起废掉李根松和梅有钱的。” “原来是这样。”魏勇刚喃喃一句。 他相信方寸这点应该不会骗他。 但是……魏勇刚眸中精光一闪，问：“据我所知，李瑞祥和李向阳他们，自从校运会后，就没了修为？” 方寸淡淡一笑，也不隐瞒，毕竟昨天人家都看到了。 “没错，不过，这就是我和他打的原因。他和李向阳都另走了一条修行路，我想知道他们走的是什么路。” 魏勇刚了然，别说方寸，他也想知道。 “那你知道了吗？” “没有。”方寸如实说。 魏勇刚心中失望，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人家的秘密，哪儿能随便说出来。 但其实，方寸已经有所猜测。 昨天回去之后，方寸在梦境中寻到北冥有鱼，讲述了两人的情况。 北冥有鱼当场推断，他们可能是得了化龙界前任龙主的遗留和馈赠。 至于是什么样的遗留和馈赠，这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这个解释，也没别的理由能说明李瑞祥和李向阳为什么能重新修行。 方寸和魏勇刚言谈正欢时，李瑞祥和李双双也相继坐了过来。 刚一下坐下，李双双便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听说了吗，校长换人了。” 三人一怔，魏勇刚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双双嘻嘻一笑，小声说：“当然是听舍友们说的啦。听说这次校长因为孙老师死的事，都被警察抓走了。然后校董会就把申校长的职务解除了。” 说起孙瑞鑫老师死的事，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大家虽然不喜欢孙老师，但孙老师就这么没了，还挺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的。 第117章 借神与神修 “笃笃”，李瑞祥敲了敲桌子，问：“那新的校长是谁？” “好像是叫李瑞霞，跟你的名字就差了一个字。”李双双想了想说。 “嗯？李瑞霞，你确定是叫李瑞霞？”方寸一听这名字，赶紧问。 魏勇刚和李瑞祥也略显激动地盯着李双双。 李双双被大家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说：“应该就是李瑞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怎么了吗这个名字？” 魏勇刚和方寸相视一眼，已然确定，李璇玑恐怕马上就要将四龙界吞并了。 申金越可以说是蜃龙的最后一个分身，也相当于其本体。现在四龙领头的申金越都被搞掉了，可以预料的是，其在龙华小世界的领地也必然要被吞并。 四龙当中，现在也就剩一个蟠龙和夔龙在撑着了。 但是蟠龙分身之一的魏勇刚，已经成为自己人。夔龙分身之一的杨卫刚在比武大会。 现在仅剩一个落单的江浩，他一个人，能撑得住吗？ “双双，你也是李老师的学生，也不瞒着你。李老师和李瑞霞校长，他们是一体的。李老师在龙华界……” 当下，方寸将自己所知有关龙华小世界的一切，包括三位校长之间的关系，以及四龙与火鬼王在现世的分身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保留，譬如方寸在修行和祸斗的相关事情，还有北冥有鱼被带出化龙界之类的事等等，方寸一概略过。 旁听的三人这才知道，原来方寸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这也和他们各自所知道的消息相互得到了印证。 李双双终于明白了方寸为什么一开始就老往图书馆跑。 魏勇刚终于知道了方寸为何会成为李璇玑最看重的一个学生。在他看来，方寸这就是李璇玑刻意打造的一个诱饵，一个吸引所有火力的沙包。 只是这点看法，他现在还不好说出来。 而李瑞祥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方寸会成长这么快，为什么他一开始要找牛文东的麻烦，为什么他会和张有为那么个孤僻的人走那么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和李向阳会栽倒在化龙界。 当方寸讲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时，却发现三人都眼神怪怪地盯着他看。 方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我知道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三人纷纷摇头，表示没什么。他们也都明白了方寸说这些的意图。 方寸已经说得很清楚，李瑞霞当校长，意味着李璇玑已经拥有了夺回四龙界的契机。而这最后的契机，就在江浩身上。 所以方寸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邀请众人一起对付江浩。顺便，还能结个同盟。 其实李瑞祥和魏勇刚本来也对李璇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方寸现在明显虽然是帮李璇玑做事，但又就有一定余地的做法，正合他们心意。 反而是李双双暂时不想掺和。 “晓虎，你们聊，我就不掺和了。有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可以直接说。不过打架的话，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撂下这句话，李双双便抬脚离开。 事实上，方寸也没想让李双双加入进来。 “行。放心，不会让你打架的。有需要再找你。”方寸如是回应。 李双双走后，当着魏勇刚的面，方寸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李瑞祥，你和李向阳是得了化龙界的馈赠？” 这话之前不好当着魏勇刚的面问，现在既然都摊牌了，也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李瑞祥眉头一挑，意外地看了方寸一眼，坦白承认：“对，你说的没错。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传承，现在我们还不好说。倒也不是我们不愿意说，而是我们也不清楚。” “什么意思？”方寸疑惑道。 魏勇刚同样好奇地看着李瑞祥。 李瑞祥说：“字面意思。我只能说，我们这条修行路，叫‘借神’，属于神修一脉的分支。” “借神？” “神修？” 方寸和魏勇刚双双疑惑。 李瑞祥解释说：“对。就是神修中的借神。之所以说不好说，是因为我也不清楚什么叫神修，什么叫借神，我也是根据自己得到的传承才知道的。而且，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搞明白。” 原来是这样。 这下方寸和魏勇刚倒是不好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方寸心中疑惑，很好奇自己算什么修，也是神修吗？那魏勇刚呢？ 方寸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魏勇刚，却正迎上同样的目光。 两人自觉移开目光，默契道：“说说怎么对付江浩。” 方寸说：“江浩牵扯进了孙瑞鑫老师的案子里，不知道现在咋样。我暂时有个想法，我想在围棋大赛上围杀他！到时候你们两个旁观，在场外支援我。怎么样？” 耶？这说得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李瑞祥和魏勇刚同时茫然。 想起来了，美术大赛的时候，他们不就这么干的么！ 只不过那时候是火鬼王一方围杀方寸，而他们围杀花公子和方寸，结果三方混战，最后闹了个败兴而归。 当然，之所以败兴而归，其中最主要的，还要归咎于李双双这个变数。 想到这里，李瑞祥和魏勇刚都表示同意这个策略。 “没问题，我觉着可行。” “我也觉着可以。” 方寸两手一拍，欣喜说：“好，既然都没有问题，那咱再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当下，三人时而嘀嘀咕咕，忽又吵吵闹闹，惹得周围过路人像看神经病一样，快速远离他们。 不多时，最终方案敲定，三人散伙，各自开始准备各自的任务。 十一月末，英语演讲比赛终于开始。 本次演讲比赛主要由英语组教师举办，英语组组长担任主持人，四名优秀英语教师担任评委，他们分别代表三四五六年级。 艾米作为四年级二班和一班的老师，赫然在列。 参赛对象为三四五六年级中，每个班级的两名学生代表。 方寸和魏勇刚代表四年级二班参赛。 经过艾米这段时间的指导，方寸和魏勇刚在演讲这块儿都有一个长足的进步。不说一定能够打动观众，最起码舞台的表现技巧已是熟稔于胸。 大赛地点仍旧是在餐厅二楼的大会堂。 当方寸和魏勇刚随着参赛队伍走到后台，看到前面乌泱泱一堆观众，以及各班旁边立着的班级标志牌时，两人心中震撼莫名。 他们以为这比赛也就是小打小闹一下，充其量随便找点学生充个数来看一下就好。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全校学生，排除一二年级，竟然全都挤在了这里！ 两人望着一颗颗密密麻麻的脑袋，忽然紧张了起来。 也不单单是他们，整个参赛队伍里，就没有不紧张的。 排在最前的两个三年级小朋友，已经紧张得浑身打哆嗦而不自知。腿部都不自觉地发抖。 第118章 忘词了 演讲的顺序是按照年级和班级的序号来进行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三年级的学生已经挨个上台演讲完毕，五名评委老师也给出了他们的点评。 可能是因为考虑的小孩子的自尊心问题，评委老师们的点评大多是以鼓励为主，有问题也是委婉地说给指导老师听。 “这位同学演讲得非常不错，口语发音都很标准，我想你一定很用功……” “……咱们的指导老师下去之后可以对同学的台风进行一个鼓励，相信还可以再取得一个很大的进步！” 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后面即将参赛的学生们心中的紧张也就慢慢舒缓了下来。 方寸甚至留出了时间来找北冥有鱼闲聊，或者和魏勇刚说说闲话，不然就是汲取游散的情绪之力，填充心境中的八苦海。 说起来，对于心境的修行，方寸一度感到有些郁闷。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化龙界恢复心境体后，心境的修行反而陷入了瓶颈一般，开始停滞不前。甚至八苦海都有种缩水的迹象。 对此方寸隐隐有些不安，却也不好向李璇玑请教。这既是因为对李璇玑保持了警惕，也是拉不下那个脸。 唯一可以询问的北冥有鱼，却是一问三不知。 他对方寸的修行体系也不过是有所耳闻，哪儿能真的说出个一二三来。 “有请下一位选手，四年级二班的方晓虎同学，他给我们带来的演讲题目是《the iportance of readg s》大家掌声有请。” 主持人的声音唤回了方寸游离的思绪。 方寸迈步，魏勇刚伸手一拦。 在方寸疑惑的目光中，魏勇刚两手抻着方寸校服的脖领，将其上褶皱抚平，又拍了拍方寸的胸膛，温和道：“给你整理一下衣服，别紧张，去。” 你这样我好像更紧张了…… 方寸心中吐槽，不动声色地拿开魏勇刚搭在其肩膀上的手，若无其事地走上舞台。 拿起话筒，走到舞台中央，站定。 方寸看着台下，好似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万众瞩目”。 一个人的目光微乎其微，万众瞩目下，压在心头的那份重量，才能真切地让人体会到什么叫“沉甸甸”。 方寸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演讲。 “dear teachers and students, good orng everyone，today，i a gog to talk about《the iportance of readg s》” “great readers ake great writers, whilst great writers ake great unicators, and great unicators ake great persuaders” “and you know……” 方寸一顿，默默地侧过身，一步一步，如老鼋漫步，悠悠地踱向左边。 嘴里的句子也拆分成了一个个单词，一步一个地往外蹦。 “……what……great……persuaders……ake？they……ake……good……cieties” 这语速就像一个放慢二分之一倍速播放的视频，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但就是格外磨人。 而方寸一边从嘴里往外蹦单词，一边与台下观众深情对视。 无论是谁，方寸的目光都是与之一触即走。 从舞台中央走到舞台左侧，又从舞台左侧走到舞台右侧。 方寸似乎在频繁地与听众互动。 目睹如此情形的魏勇刚心中一紧，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不会是忘词了？ 好像，越看越像啊…… 魏勇刚不由为方寸捏了把汗。 前面可没有一个忘词的，这位可真算是头一个。 在台下始终关注着方寸的艾米，也注意到了方寸的异常，不由心中一揪，嘀咕道：“千万别是忘词了啊，方晓虎，老师我丢脸事小，你这万一整个稀巴烂，让其他老师对你印象太差，那可就不好了啊……” 五名评委目光灼灼，看着台上的方寸，脑袋左右歪了一下，相互确认了一下眼神，均知晓了台上方寸的状态。 然而有看出来的，自然也有没看出来的，杨万里在台下看着方寸踱着步子，还当方寸是在走位，顿时轻轻地拍起手来。 魏勇刚一怔，遥遥看向杨万里，心中转念一想，对啊，可以给点鼓励啊！顿时轻轻拍起了手。 之后的李双双、李瑞祥等人皆收到了莫名的信号，纷纷鼓起掌来。 安静的会场，就这样突兀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方寸在舞台上正努力回忆着接下来的演讲内容。 然记忆就像上了锁，隔绝着任何窥探的目光，包括方寸本人。 这让方寸心中暗自焦急，情绪都有些失控。 可关键时候，会堂内突然响起的掌声就像一把轰开记忆之锁的钥匙，一下子冲开了方寸记忆的闸门。 滚滚如流的文字从方寸的眼前闪过，清晰无比。 焦急的情绪也随之安定。 而此时的方寸，正好又重新回到舞台中央站定。 他深吸一口气，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身姿，自信开口。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kids these days even spend six and a half hours on a screen a day……” 人总是在尝试之后才会渐入佳境。 方寸接下来的演讲，无比流畅，其自然的动作，侃侃而谈的语调，与之前的走位拖延时间的做派，衔接的天衣无缝。 就好像方寸真的只是和观众互动了一下。 一篇演讲也就分钟，方寸正常的演讲内容也不过两分半。 而这次，方寸在受到一次掌声后，又接受到一次掌声，于是方寸即兴发挥，愣是超常发挥，演讲了将近六分钟。 这可以说是整场演讲比赛中，唯一一个演讲超过五分钟，接近六分钟的了。 演讲结束，台下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而此时的方寸才发觉，额头已是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更是湿透了衣衫。 一个小小的演讲比赛，给方寸带来的是足以刻在内心深处的磨炼。 返回后台，方寸与魏勇刚擦肩而过之时，两人相互点头微笑。 抬眸，艾米在台下笑眯眯地竖着大拇指。 那是对方寸的肯定。 第119章 暂时取消 “艾米老师，这方晓虎是你的学生？”艾米身旁一个戴着红框眼镜的中年女教师说。 艾米一看，嚯！赵飞霞老师，语文教师组的组长！这位什么时候到自己跟前的？ 赵飞霞此人，说起来确实了不得，常年带班六年级，凡是经她手的学生，不论之前成绩有多差，最后都会有一个十分可观的进步。 可以说，她就是龙华小学的一根定海神针。 有她在，那升学率是杠杠的。 也可以说，龙华小学的名声，很大程度上就是靠赵飞霞等等几名老教师打出来。 艾米不敢怠慢，连忙道：“对，是我的学生，赵老师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赵飞霞点点头，说：“跟红樱有得一比，有那股子气儿，好好教一下，肯定差不了！” 嘿，艾米心中诧异，没想到这位对方晓虎评价还挺高。 要知道，杨红樱可是从一年级就开始跟随这位老教师了，某种程度上说，那都可以算是这位的亲传弟子。 事实上，赵飞霞对杨红樱也确实喜爱得不得了。那是耳提面命，有任何机会都要推荐杨红樱去试试。 好在杨红樱也争气，获得不少奖，为赵飞霞争光不少。 现在赵飞霞说方寸可比杨红樱，这在艾米耳中听来，确实是极高的评价。 一场英语演讲比赛从上午进行到下午，终于落幕。 除了方寸这里略微有些状况并及时调整了过来，其他参赛者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卡壳。 卡壳其实也算正常，问题的关键在于卡壳之后往往会影响到参赛者的心情，导致参赛者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心理失衡，结果就是心里总想着那么一个小小的失误，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最后反倒耽误了后面的发挥，落得个发挥失常，惨败而归的结局。 这就像做题，在规定时间内做一张卷子，遇到某个难题一定要暂时跳过，先做后面的。 死抠前面，最后的结果就是该得的分得不到，得不到的分照样得不到。可谓得不偿失也。 而像方寸这般，转圜失误，才叫技经肯綮之未尝。 所以最后的结果已然注定。 舞台上，当主持人宣布完一到三等奖之后，众人以为颁奖结束，结果主持人突然又郑重宣布：“恭喜方晓虎同学获得英语演讲比赛特等奖！” 这下不单是其他老师一愣，就是艾米也是一怔。 历来英语演讲比赛也就是个一二三名，分别对应一二三等奖，这特等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随后艾米就想通了，料定这是评委们临时加的一个奖项。 事实也正是如此。 评委们有鉴于方寸临机应变的机巧，特别给方寸加了一个奖项。 而方寸本来以为自己失误了，后面的表演纯粹是破罐子破摔，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结果，顿时喜笑颜开，美滋滋地领了奖。 …… 科技楼二楼，棋牌室。 距离英语演讲比赛已经过去三天，而距离孙瑞鑫暴毙已过去一周。 事实上，方寸在英语演讲比赛上领完特等奖后，便立刻赶到了棋牌室。 只是当时棋牌室正因为孙瑞鑫案件的缘故还处于封锁之中，所以方寸只得无功而返。 直到现在，方寸才再度过来打探。 棋牌室外的封锁已经撤销，警戒线杂乱地堆在一旁，可见这里刚解封也没多久。 棋牌室内，讲台之下，大致分为四个区域，它们分别是围棋区，象棋区，卡牌区和其他区。 各区域的桌子上已经蒙上一层灰尘。 只余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师在围棋区的一张棋桌边上坐着，眉头深皱，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棋局。 手上执一枚黑子，迟迟难以下落。 方寸走到桌旁，看向棋局。 只见黑棋已被白棋层层截断，但又留有几口气挣扎，倘若操作得当，至少能和白棋打和。 但所一子落错，又可能导致最后被白棋屠龙。 这也正是老师举棋不定的原因所在。 “老师，这里下一子，然后让一先，可以和棋。”方寸指着棋盘一角说。 老师脑海中仿若划过一道闪电，不由自主地将黑子落下，果然，眼前局势豁然开朗。 白子不落下在哪儿，只要他再让一先，就必定和棋！ 老师激动道：“不错，不错，就是这里，你……你是谁？干什么来的？” 激动的语气陡生疑惑。 方寸礼貌说：“老师好，我叫方晓虎，是来报名棋牌大赛的。” 老师恍然，满是歉意道：“方晓虎同学啊，报名棋牌大赛是，啧，实在不好意，让你白跑一趟了，棋牌大赛暂时取消了。” “取消了？”方寸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确实取消了。” “为什么啊？我都没听到通知就取消了？” “具体原因么，这个……因为之前负责棋牌大赛这块的那个老师，出了点事故，所以这个比赛暂时没有负责人，所以……” 听到这里，方寸已经明白了。 之前负责棋牌大赛相关事宜的老师就是孙瑞鑫。但是孙老师因为暴毙已经牵连了不少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恐怕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方寸又问：“那赛事什么时候重启呢？这棋牌室不是又重新解封了吗？” 老师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同学，你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到时候如果大赛重新开始了，我让你们班主任通知你。怎么样？” 方寸本想着借助棋牌大赛来围杀江浩，结果却是这样，心中不由微微失望。 但想到正好自己也需要多多参加这样的比赛，为最后的比武大会夺取积分，所以也就按照老师所提议的，报上了自己的班级和班主任的名号。 餐厅一楼，楼梯靠墙。 方寸，李瑞祥，魏勇刚以及李向阳四人围坐一起。 李向阳是李瑞祥通知的，也是方寸授意的，围杀江浩，自然越多人越稳妥。 “不好意思，各位，棋牌大赛暂时取消了，我们得另外想办法对付江浩了。借助棋牌大赛打掩护，围杀江浩这个方案，暂时行不通了。”方寸说。 第120章 灵修 “取消了？” “咋回事？” “为什么？” 三人纷纷张口，各自诧异。 方寸解释说：“还是因为歪嘴老师的事儿呗。本来歪嘴老师是负责棋牌大赛的，结果他一死，整个大赛没有人负责了，所以暂时就取消了。” 三人一听，顿时了然。 方寸又说：“所以大家想想别的办法，看看怎么把江浩揪出来围杀比较好？” 话音一落，李瑞祥皱着眉头说：“要我说，直接上去干他就完事了，磨叽个什么呢？咱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一个？” 魏勇刚当即反驳：“不行，你和李向阳的失控，以及我的异常，肯定已经引起了江浩的警觉。 你们别忘了，蜃龙，夔龙，蟠龙，还有鳌龙，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起的。 我们的异常，本体肯定早就知道了，你们觉得本体知道了，江浩这个分身会不知道？” “没错”，李向阳也道，“说不定他们早就等着我对江浩动手，正好把我们这些失控的分身一网打尽。 哦，方晓虎排除在外。 不过保不准他们也早就再等着晓虎自投罗网。说不准，和火鬼王他们勾搭在一起也不一定。” 方寸一听，顿时反应了过来。 是啊，区区一个江浩，难道还用费这么大劲针对？ 李瑞祥的提议一说出来，方寸险些拍手叫好。这么多人，难道害怕一个江浩？ 但魏勇刚和李向阳的先后分析，顿时给方寸浇了一头凉水。 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也霎时间想通了。 难怪，难怪李璇玑老师总是催着他动手对付江浩，她自己却一动不带动，还说什么“江浩是最后的阻碍”，感情关节在这儿！ 这分明是拿他当炮灰去填坑的啊！ 方寸心头发冷，头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身为棋子的命运。 方寸将这些念头讲给北冥有鱼听，北冥有鱼只道，“龙主智慧”。 压下心中的念头，方寸说：“向阳和勇刚说得对，直接莽上去肯定是不行的。” 李瑞祥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方寸说：“莽上去不行，把他引出来……你们觉着怎么样？” “引出来？” “怎么引出来？” 三人皆好奇地看向方寸。 “勇刚，你和蟠龙是不是还保持着一丝联系？”方寸说。 “是，怎么了？” “这样的话，我觉着你去引诱江浩比较合适。” “我？”魏勇刚略一沉吟，还未想通。 李向阳已经插话，“没错，老魏你是最合适的。我们都和各自本体断了联系，脱离了控制，他们肯定不再信任我们。如果我们贸然找上门，说不定他们先把我们灭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和蟠龙本体之间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你去的话，他们一定会好奇我们的情况，最多就是活捉你，拷问我们的情况，而不会直接灭杀你。” “当然，这是考虑到江浩确实是诱饵这个前提。所以……” “所以魏勇刚去是最好的。”李瑞祥接话。 “没错！”方寸道。 迎着众人的目光，魏勇刚咂一下嘴，捏着鼻子认了。 “行，那就我去勾引。” “好，我们再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埋伏……” 一行四人嘀嘀咕咕，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直到敲定所有细节，终于展开了各自的行动。 教学楼西侧大门口，挡墙底下的台阶上，方寸慵懒地蹲坐于此。 他的任务是在魏勇刚把江浩引出来后，立刻配合魏勇刚一起设法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卷到操场。 操场大门的铁网下，李瑞祥和李向阳分别坐于两端，与方寸相望。 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在方寸和魏勇刚得手后，挡住未知来敌，为方寸和魏勇刚压阵。 趁此时候，方寸神入梦境，找到北冥有鱼，询问着一些问题。 “我听李瑞祥说，他的修行路叫借神，是神修一脉。有鱼，你对神修了解多少？” “神修……”北冥有鱼恍然片刻，似是追忆，“龙主，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神修。” “嗯？”方寸讶然。 北冥有鱼道：“您没听错，我也是神修。神修是一个大类，其下有香火成神，有元神，有炼气化神，有封神等等诸多小类。我这一脉，叫造神。” “造神？等等，修行，有不同的……呃，类别？”方寸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陷入一个误区。 “当然。修行当然有不同的类别，或者说道路。” “什么意思？” “修行就像走路，每一条路都有不同的走法，有的路需要划船，有的路需要跳跃，有的路需要慢慢爬行……所以修行也叫修道。大道万千，任何一种道，都可以直入修行，甚至哪怕没有路，有些精彩绝艳之人，也能趟出一条修行路来。” “明白了。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我所修行的路，是歪门邪道，修行到最后可能神经错乱来着？” “是……不过，龙主您的修行路到底如何，我毕竟是旁观者，那些也都是听说，所以还是要看您自身。” “那我这一道，算是什么修？” “算……灵修！而且是最难以琢磨的一脉灵修。之所以当初神界人人喊打，就是因为灵修者，无分真假虚实，容易自毁。” “嘶~” 方寸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算是头一次真真正正地开始审视自身。 …… “灵修？不能？如果李璇玑是灵修者，哪儿还需要我们动手？现实诸方，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容得下她？” 四龙界，蜃龙域，海底龙宫，蟠龙潘洪、夔龙夔望和鳌龙鳌家渔三者本体相聚一处。 蜃龙申金越已然失控，被现实警方带走，故而缺席。 刚刚的话就是鳌家渔所说。 潘洪却说，“否则怎么解释她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幻境之力，那可是快成形的世界！再让她这么发展下去，别说拿下此方小世界了。我看我们能不能保得住这四龙界，都是个大问题。” 鳌家渔道，“那你说怎么办？把她灵修者的身份公布出去吗？” “我看，可行。”久久不语的夔望忽然开口。 鳌家渔和潘洪齐齐镇缄口不言，看向夔望，等着对方的解释。 夔望道：“我知道，我们这些丧家之犬逃难到现世本就只求苟命，但是现在李璇玑对我们步步紧逼，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潘兄，你那分身，除了江浩还可用，魏勇刚真的还能信吗？如果真的能信，你也不会一直不联系他了。 鳌兄，你的两个分身已经彻底寂灭，你还有得选吗？你这本体一旦脱离此界，顷刻间就要被现世规则碾成粉末。 而我仅剩的分身杨卫刚，虽然还有一丝微弱的联系，但恐怕情况和魏勇刚一样，也已经失控。 二位，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第121章 还不知道谁钓谁 其言辞恳切，字字凿心，句句犀利，听得二龙一阵沉默。 如果说此前他们还对李璇玑有所期待，期待对方能接纳他们，让他们栖身四龙界，相安无事，甚至可以联手驱逐火鬼王，那么现在，在李璇玑借着比武大会一步步设局，坑害他们两方，又借方晓虎那么个小卒子把他们现世的退路斩断之后，他们除了拼死一搏，已经别无选择。 申金越已经被李璇玑搞出局了，即便对方还活着，又有什么用？ 潘龙道：“我同意。鳌兄？” 鳌家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竟然就把三兄弟都逼上了绝路。但其实他知道，这也是迟早要面对的事。 “就这么办！” “好！” “好！” 三龙意见达成一致，准备分头传谣。 “等等，有情况，江浩这边有情况！” 潘洪一语，二龙止步，又折返回来。 “什么情况？” “不知道，刚刚的计划暂时延后，我估计是李璇玑那边先动手了。” 说着，潘洪手中一扬，一面玄光镜浮空，分身江浩的画面自镜中展现。 人有三急，出入高级。 “高级”是龙华小学中人对装修高档的厕所的代称。因为村里人管厕所就叫“茅的”，或者“茅坑”，这私立学校教育学生要正确称谓洗手间，故而有此调侃。 江浩虽是修者，但毕竟未脱胎换骨，吃喝拉撒自然也与常人无异。 肚子不好受，江浩本就心情烦躁，最重要的是刚刚与侯大伟切磋了两局棋，竟然全都落败，简直是耻辱。 一个小小的小屁孩，竟然这么会玩儿，心思指定都没放在学习上，回头就施法让你丫做噩梦！江浩愤愤地想。 却在这时，一道影子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江浩所在，未出一声。 更奇怪的是，那影子的手上还掂着一个桶，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江浩心中一凛，凭直觉感到一丝不妥。 “让开让开，赶紧让开！” 一道急切的声音打消了江浩心头的不妥。 侯大伟风风火火的身影掠过江浩，直奔向最后一个坑位。 “噗嗤——噗啦啦啦——噗——噗——噗啦啦——噗嗤——” 一连串急促的声音响彻整个卫生间，随后一股浓郁的味道随着各人的呼吸钻入鼻腔。 “卧槽！什么味啊，谁特么窜稀了？哎呀我——呕——” “呕——谁啊，谁上厕所还带调味料啊，臭死了——呕——” …… 各处坑位顿时一片哀嚎抱怨。 拎着泔水桶的魏勇刚神情一僵，这味道太冲了，太上头了，比泔水味还特么冲。饶是他再怎么淡定，也忍不住了。 手中泔水桶朝江浩所在坑位一扔，魏勇刚撒腿就跑，还不忘抛下一句，“哎~嗨~呀~，舒服，对不起了兄弟们，我今天拉肚子，先走了！” 同时并指朝后一挥，制造出一个侯大伟快步走出来的假象。 江浩正要擦屁股起身出去喘口气，没料想头顶一桶泔水直接浇下来，把江浩淋了个透心凉——很透，很心凉。 太快了，快得他连施法都没来得及。 江浩草草一擦屁股，掀起裤子，浑身颤抖——气得。 而此时侯大伟嘚瑟的样子正好经过，向外走去，还欠揍地说“哎~嗨~呀~，舒服，对不起了兄弟们，我今天拉肚子，先走了”！ 江浩眼睛一红，气血冲头，怒吼一声，“我草泥大爷！”飞身一脚就踹了过去。 哪想那侯大伟速度奇快，竟然一个闪身避了过去，飞速向外跑去。 江浩不管不顾，立刻追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刚刚的细节问题。 侯大伟在最后一个坑中，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爽~” “不好！江浩中计了！这是有预谋的！” 四龙界海底龙宫中，围观玄光镜的鳌家渔顿时紧张道。 夔望却是淡定地拍拍鳌家渔，说：“这不是正好么？他们终于动手了。” 鳌家渔一想也是，他们一直在等对面动手，没想到却迟迟没有动静。现在终于来了，三龙皆全神贯注，随时准备临身反猎。 江浩直直追着“侯大伟”的背影，一路追到楼下。 其所过之处，路人纷纷侧目。 魏勇刚既要保证自己能跑得掉，又要保证自己保持在江浩的视线之内，这其中的度也是很考验人的战斗才情。 临出大门，魏勇刚朝后感应一下，确认江浩紧随其后，并未脱离掌控，赶忙依照计划隔空传音，通知方寸。 “晓虎，准备——” 台阶上慵懒坐着的方寸精神一振，一扫散惰，蓦然起身，朝魏勇刚身后看去，果见一道身影紧追其后。 那人影气势汹汹，情绪翻涌，常人看不见的血红雾气，弥漫上空，随人而动。 看清来者面庞，正是江浩，方寸当即一展双臂，两手凌虚下按，同时法随言出，“江浩束手就擒。” 作为意境体的方文武安坐方寸体内的意境空间，如一个中转站般，疯狂向外倾注欲望之力。 一只脚迈出玻璃大门的江浩忽觉浑身一僵，即将爆发的蟠龙之力不由自主地收敛入体，而其本身也突然生出一股“就这样算了”的念头，急匆匆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 正此时，四周忽然寂静无声，仿佛一切嘈杂被瞬间剥离，而匆匆行人竟然全都对其视而不见。 “遭！”江浩心中一个激灵，自知埋伏已至，赶忙化龙。 然江浩扭了扭身子，蟠龙虚影自其身上忽闪几下，便又沉寂下去， 江浩心中一沉，知道这是那股莫名其妙的束缚之力阻拦的缘故。 随后江浩又准备抽身撤退，谁料身体仿佛陷入泥沼，只能在原地徒劳挣扎。 “再加一层禁锢，赶紧走！”感受到江浩挣扎的方寸立刻朝魏勇刚道。 在前奔逃的魏勇刚返首一看，目睹江浩此状，赶忙配合地以指作笔，画出道道藤蔓绳索，把江浩裹成一个木乃伊，只留一端绳头牵在魏勇刚手上。 得手的魏勇刚此时也不再装模作样，直接凌空虚踏，飞向操场。 方寸也紧随江浩之后，押解而去。 此时的江浩反倒安静了下来，看看一前一后两人，夸赞说：“嘿嘿，不错不错，你俩居然走一块儿了。魏勇刚，你我算是同根同源？怎么现在开始当二五仔了？你对得起本体对你的辛苦培育吗？ 还有你，方晓虎啊方晓虎，你果然还是那个’吊‘样子，没一点长进，明明没脑子，还非要装着自己很能，你禁锢我的力量有棋道的气息，是学得我的棋道？” 魏勇刚和方寸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只是飞速赶路，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与此同时，海底龙宫处，玄光镜忽然一黯，画面因江浩被禁锢而消失。 鳌家渔兴奋道：“上钩了！” 夔望冷冷一笑，“哼哼，还当他们有什么手段，敢情就这么两个小屁孩出手。上钩？还不知道谁钓谁！” 第122章 逼出来，格杀！ 潘洪冷静道：“好了，不要大意，他们已经动手了，我们也该上了。火鬼王那边，没问题？” 夔望皱眉说，“应该没有。就算有，我们也防着呢，不怕。” 潘洪道：“小心为上。鳌兄，夔兄，成败在此一举了，拜托了！” 鳌家渔担心道：“最危险的是你，小心！” 潘洪随意抬手一拱，立刻化龙消失。 鳌家渔和夔望相视一眼，纷纷离去。 一者飞往火海界，一者奔向龙华界。 火海界，鬼王殿前，赶赴至此的夔望化作人形进入殿中。 殿内热浪滔天，火气弥漫。 上首四个王座一字排开，各有一道幽幽鬼火燃烧其上，分别为红、紫、青、黑之色。 待夔望入得殿中，最上首的红火中率先发出了声音，“夔望？不去想办法救你们大哥，来我这儿做什么？” 夔望道：“我来是告诉你，鱼儿上钩了。” “哦？好！”四道鬼火幽幽颤动，红火中的声音立刻安排，“叶天骄，钟千仞，放开对杨卫刚的压制。全力围杀张有为。拿下张有为后立刻赶往钟传军处，寻求庇护。 肖言曜，叶青回，不要再装了，立刻离开比武大会，和杨卫刚同攻龙华界。 陈皮，去找杨万里，让他想办法把李双双引开，最好远离学校。 之后把黄彪和王世玉引到这里，我要毕其功于一役！” 黑火、紫火和青火中各自应声。 红火中的声音继续道，“杨卫刚我还给你了，现世各方的善后，就靠你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多谢杨校长，你一定不会失望。我走了。” “不送。” 县体育馆，休息室内，各自安坐的叶天骄和种千仞收到消息后，同时动身，前往另一处寻找张有为。 说起来张有为确实强，比武大会举办至今，硬是一路打到了巅峰赛无限制场，而且越打越强。 叶天骄和钟千仞等人不是没和其交过手，只是单对单的情况下，确实谁也奈何不了谁。 当然，如果他们解除限制，让鬼王现身的话，那要拿下张有为自然不在话下，不过那样一来，他们也就彻底出局了。 比武大会虽在体育馆举办，但也不是每天都进行。 因为是长期性质的比赛，而且参赛选手范围囊括整个中小学，所以期间也是需要学校安排学生往返体育馆和学校之间的。毕竟学业也不能耽误。 张有为所在休息室位于北边，正好与叶天骄和钟千仞的休息室分居南北两头。 两人行至休息室门口，叶天骄忽地身形一顿，看向不远处正趴在地上观看蚂蚁的一个小孩。 钟千仞脚下一停，顺着叶天骄的目光看去，疑惑道：“怎么了？” 叶天骄语气莫名，说：“我看到我弟弟了。” “你弟弟？谁？那个小孩儿？”钟千仞恍然，随即更加疑惑道：“你弟弟怎么会在这儿？难道……” 叶天骄微微点头，“我爹可能来了，不知道在哪儿，小心点。” 钟千仞神情一肃，随叶天骄小心地靠近休息室。 两人刚贴近门口，就见那门自动打开，露出了张有为那张布满迷之微笑的脸。 叶天骄和钟千仞同时一愣，随后默契出手，一人一边，分抓向张有为肩膀两侧。 张有为本是出来放个水，没料想刚一开门就碰上这两人，而且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动手。 张有为当即缩身猛退，反手前推，一式“如封似闭”自然使出。同时太极拳意外展，将叶天骄和钟千仞手上附着的幽幽鬼火阻隔在体外。 叶天骄和钟千仞没想到张有为反应这么迅速。为避免动静太大惹来关注，两人直接显化鬼火本形，周身分别燃起黑火与青火，一同撑起一个鬼火领域，将张有为及其展开的武道意境覆盖其中。 “啪”，小门轻轻一关。 叶天骄和钟千仞忽觉四周空气和能量瞬间稀薄异常，仿佛被抽离一般，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爬上口鼻之间，鬼火本形也被压回体表，一股强烈的威压席卷叶天骄和钟千仞心头。 而他们刚撑起的鬼火领域也随之破碎。 这时他们才看清眼前。 房间内，张有为已经退至一旁，床头坐着楚少爷和花公子两人，正中桌旁两侧的座位上，分别坐着校医于晓闻和一个青年男人。 青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脸略长，面庞清秀，貌似白领。 “爸……爸爸！你怎么在这？”叶天骄惊喜出声。惊于爸爸真的来了，喜于爸爸终于来了。 青年正是叶天骄的父亲，叶归根。 一旁的钟千仞也同时疑惑地看着眼前，说：“于师兄，你怎么来这儿了？你们……” 于晓闻不理，而是看向一旁的叶归根，说：“叶老板，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叶归根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儿子真被钻了空子，那体表的幽幽黑火，是如此让人憎恶。 “逼出来，格杀！”叶归根冷冷道。 “好！” 于晓闻和叶归根同时动手，一个对准钟千仞，一个瞄向叶天骄。 钟千仞和叶天骄顿时吓得亡魂大冒，没想到两个大人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就开始动手。 两人扭身欲开门退走，却不知张有为什么时候到了两人身后，一式揽雀尾将两人送了回去，正迎上叶归根和于晓闻的一拳一掌。 若是普通的拳掌也还罢，但叶归根的一拳和于晓闻的一掌分明附着上了各自的道则。 所谓道则就是个体修行所领悟的独属规则。有道则，便生法力；有法力，便生技术。 叶天骄和钟千仞眼见逃无可逃，压抑的鬼火本形瞬间暴涨，反身与叶归根和于晓闻战在一起。 明明不大的休息室，转瞬之间化作一处巨量型的空间结界，成为了四人相斗的战场。 花公子和楚少爷坐在床头，虽不至于瑟瑟发抖，但看着远处四人的战斗也是一脸的苦楚。 他们已经断了修行路，这次是被于晓闻拎着来指认叶天骄的，而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分别见过了各自的家长。 修行的记忆，是李璇玑帮他们恢复的，用的什么手段，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位李老师和他们的老爹，还有刚刚这位，谈了很久。 张有为一边分心关注的外界的叶天傲，也就是叶天骄那个趴在地上看蚂蚁的弟弟，一边观察着远处的战场。 只待黑火鬼王和青火鬼王被逼出来，他将顺势上前拔除叶天骄和钟千仞体内的火种。 刚走出鬼王殿的夔望当即便联系上了分身杨卫刚。 第123章 前往十里碑会合 县体育馆的某处休息室内，杨卫刚躺在小床上，不时看向门外，心中正奇怪，怎么今天叶天骄和钟千仞没过来找他麻烦？ 往常休息的时候，那两人必然要先来合伙与他打一架，把他打个气喘吁吁，疲惫不堪才会撤走。要不然就是肖言曜和叶青回一起来。 而且他们很会挑时机，就专门挑在他有比赛的那天，而且临近上场的时候针对他。可谓损得很。 若不是张有为和其他几个兄弟时常帮着他分担压力，他或许早被比武大会淘汰出局了。 好在他终究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了巅峰赛无限制场。 难得没有人找麻烦，杨卫刚这会儿反而有些不自在。他突然有些烦躁，想找老爹说说话，但刚一坐起身，就想到了老爹的话，“今天好好待在房间，哪儿也别去，不然打断你的腿。” 想到这里，杨卫刚又颓然地躺下，心中一阵埋怨。 也不知道老爹抽什么疯，突然就来看他比赛了，整得人很不自在。 正此时，杨卫刚心头一阵悸动。 杨卫刚赶忙伸手自心口掏出一片苍色龙鳞，其上传来龙鳞主人的声音，“马上去找你爹，告诉他，就说龙华界有邪修作祟，请他马上过去助阵。肖言曜和叶青回待会儿过去找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他们。” 夔龙的声音！ 自从李璇玑帮他拔除这片龙鳞后，这还是夔龙第一次给他派发这样的任务。往常只会让他专注比赛。 “知道了。”杨卫刚回复说。之后马上赶往杨志国的休息室。 这就需要提一下杨志国的第二个交代了，“不管谁用什么方式联系你，都过来跟我说一声。” 杨志国的休息室在二楼中间。 杨卫刚路过张有为休息室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往蚂蚁窝里撒尿的小男孩，不过也没在意。 他不知道的是，休息室内是怎样激烈的搏斗。 推开杨志国休息室的小门，随手关上。 屋内除了杨志国还有胡凯超。 杨志国一身白色练功服，身宽体胖，面庞圆润，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胡凯超则一副静静聆听的模样，好似刚刚正在接受杨志国的教诲。 见到杨卫刚进来，杨志国不悦道：“谁让你过来的？” 一看到这小子，杨志国就来气，要不是这倒霉孩子，他何至于欠李璇玑那么大的人情？还不得不听人安排！ 想想都窝火！ 可是又不能不谢谢李璇玑，若不是李璇玑，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竟然被外来的鬼怪给迷了心智。 真要让那龙鳞和他儿子彻底融合，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想想都一阵后怕！ 杨卫刚忙说：“是夔龙，那条夔龙联系我了。” “嗯？”杨志国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它说什么了？” “他说龙华界有邪修作祟，让您去助阵，还让我把两个同学带上。”杨卫刚如实说。 “呵呵呵，好。走！”杨志国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神色，招呼上胡凯超就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去叫你那两个同学，我就在门口等着。” 杨卫刚正要去找肖言曜和叶青回，还没走出几步，已经看到两人相跟着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外。 “哎——这儿！”杨卫刚当即对着两人招手。 肖言曜和叶青回闻听动静，双双看向杨卫刚，随即目光又自然地落在杨卫刚身后。看到杨志国和一旁的胡凯超，两人相视一眼，赶忙朝杨卫刚奔来。 肖言曜貌似确实火气很大，需要消炎，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痘痘。 叶青回则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明明是十来岁的年龄，看上去倒像是成年侏儒。 两人到了近前，肖言曜忙问，“这是要走了么？” 杨卫刚还未回答，杨志国已经挪步跟前，忽然出声，“这就是你的两个同学啊？” 杨卫刚道，“对。” 肖言曜和叶青回两人看向杨志国，却见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叔叔好。”两人礼貌道。 杨志国“嗯”了一声，走在前方，话落身后，“走。” 一行由胡凯超开车载着，赶往龙华小学。 行至半途，闭目养神的杨志国忽然出声说，“就到这里，凯超，你带着他们先去龙华界，我有点其他事，随后赶过去。” 肖言曜和叶青回一怔，心道开什么玩笑，你走了谁去打龙华界？ 好容易借杨卫刚把这位请了过来，结果这位半道离开了？说什么随后赶过去，那时候还来得及吗？这简直就是贻误战机！ 两人各自朝杨卫刚使着眼色，意思是千万留住这位，这是攻打龙华界的重要一环啊。 杨卫刚接收到了两人的信号，干咳一声，道，“爸，什么事啊？要是不很重要的话，就先跟我们一起去？你不去，我们心里没底……” 杨志国对三人挤眉弄眼的情形尽收眼底，闻言只说，“我去哪儿你就不用管了，很快就回来。好了，凯超，带他们走。” 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将几人打发。 此时的杨志国才拿出手机查看，上面是一条信息，内容为：前往十里碑会合。 龙华小学参加比武大会的几个重要学生，就这样因为火鬼王的两句安排，各自展开了各自的行动，又各自遇上了各自的意外。 而另一边，早就低调隐匿的陈皮在接到火鬼王的命令后，也重新露出了头。 陈皮与陈醋两兄弟，历来是狼狈为奸。 在陈醋化凡之后，陈皮便低调了许多，以至于众人都渐渐忽略了这个最讨人嫌的混子。 故而，当陈皮在楼道里找到杨万里的时候，杨万里也是大感诧异。 “陈皮？咱们好象没什么交情？你怎么会突然让我帮忙？”杨万里纳闷道。 这家伙一上来就说有事找他帮忙，连个铺垫都没有。 陈皮嘿嘿一笑，说，“先别急着拒绝，咱们是没交情，但是咱们老大有交情啊。” “关我屁事？”杨万里翻了个白眼。 陈皮也不着恼，只说：“当然关你事，让我找你的，就是你老大啊。” “我老大？谁？方晓虎啊？” “呵呵，说笑了不是。别装了，就是你那位舅舅。” 杨万里神情一凝，能点出他和杨丹峰之间的关系的人，已经足以让他认真对待了。 要知道，就连杨丹峰亲近的杨纤巧也不知道他和那位杨校长的关系。 “说，什么事？”杨万里道。 陈皮拉着杨万里，两颗脑袋凑到一起，小声说，“鬼王让我找你，想办法把李双双带出学校，带到哪儿都行，反正要让她失踪一下。借口么，可以随便找个，譬如她爸爸有急事让她回家之类的。出校门的假条可以找你们班主任要，我想她应该会配合的。” 杨万里听着，眉头一挑一挑，“我说，为什么要把李双双骗出去，你们要干嘛？拐卖小孩儿啊？” “哎哟喂，哪儿敢啊，也不看她老爸是谁。别说废话，反正我是交代给你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陈皮匆匆离开。 杨万里看着陈皮的背影，目光闪烁。 第124章 龙华界，危！ 呆呆地凭栏远眺，吹了会儿风，杨万里才终于下定决心般走下楼梯。 风有语，飘摇万里。 漫步路边花坛的李璇玑，在一阵风的密语中，加快了脚步。 杨万里没有直接找李双双，而是先找到了杨纤巧。 年级组办公室，杨万里直接气喘吁吁地朝杨纤巧索要电话，“老师，我舅舅让我找你给我和李双双批个假条。” 杨纤巧一脸茫然，“你舅舅谁啊？你要假条干什么？” 杨万里道，“我舅舅是杨丹峰，他说让你批完假条给他回个电话。” “杨校长？你是舅舅是杨校长？”杨纤巧一脸诧异。 “是啊。” “哦哦，稍等，我先打个电话啊。” 杨纤巧神情莫名地看着杨万里，走到一旁，给杨丹峰打了过去，电话接通，杨纤巧笑道，“峰哥，杨万里是你外甥？” 此时的杨丹峰正在路上开着车，接到杨纤巧的电话，杨丹峰眉头一皱，这个外甥基本上没人知道，杨纤巧又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是这样，杨万里说你让我给他批个假条，完了再给你回个电话。” 这么一说，杨丹峰突然就懂了。 “嗯，给他批。” “好。晚上我去你那儿，让你尝尝我新学的菜。” “嗯。” 挂断电话。 杨纤巧惊奇地看着杨万里，这小孩还真是杨校长的外甥啊，藏得也太深了。 唰唰两笔签完一张假条，递给杨万里，杨纤巧道：“字我签了，其他你自己写。” 杨万里接过假条，道谢一声后，又说，“那个，老师，再签一个，回来我还需要一张。” “哦，是。” 杨纤巧又麻利地签了一张给杨万里。 拿着两张假条，杨万里回到教室找到了李双双，直言不讳道，“李双双，你爸说家里出了点事，让你回家一趟。这是老师给你开的假条。” 李双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整得一脸懵圈，疑惑道，“我爸说家里我家里出事了？你咋知道？” 杨万里道，“当然是老班告诉我的啊，老班还说亲自送你回去，给，赶紧拿着假条走。” 杨万里说得煞有介事，再加上手里的假条明证，李双双也没多想，拿着假条写上自己的名字，就揣着去找杨纤巧了。 年级组办公室，李双双拿着假条找到杨纤巧道，“杨老师，听说我爸让我回家，然后你送我？” 杨纤巧一愣，“送你？没问题啊。走。” 对于李双双的爸爸李所长，杨纤巧还是知道一些的。 李双双一怔，她只是求证性地问问，没想到老师这么干脆。 既然这样，李双双也就跟着走了。 杨万里倒是也不傻，知道自己体格小，没有老班能扛。 交代完杨万里的陈皮，同时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黄彪和王世玉。 讲真，陈皮从来都不知道，黄彪和王世玉竟然也是修者，还是李璇玑的暗子，若不是鬼王直接点名，他还蒙在鼓里。 黄彪虽然有修者迹象，但他也从未真正在意过。 王世玉倒着实让人意外，实在这根本都是个闻所未闻的人，仿若透明一般，怎么突然就成了修者？ 简直荒谬！ 但再荒谬的事，陈皮也一丝不苟地给它办了。 找到黄彪的时候，对方刚刚走出美术室。 美术室还是方寸去学美术的那个教室，依旧是黄鹂鸣在授课。 黄彪对美术似乎真的很热爱，又很执着。在第一次美术大赛举办后的几期培训班，黄彪都一次不落地听完了全部课程。 而就在刚刚，最后一堂课正好结束。 “黄彪？” “你是陈皮？” “我是陈皮，璇玑老师有危险，赶紧跟我去救人。”陈皮急切地说着，一把拽着黄彪的衣袖。 黄彪忙道，“等等等等，璇玑老师有危险？找其他老师啊，找我干什么？我只是个小学生。” “……”，陈皮一顿，好像是这样。“哎呀，你不是普通人啊，就是璇玑老师让我来找你的，她不小心进入火海界了，需要你的帮忙，你千万别说你不行，你是修者，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实力很强。” 陈皮一边说一边拉拽黄彪。 黄彪闻言，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忽然说，“那你等等，我拿点东西。” “什么？” 却见黄彪返回画室，又走了出来，手上多出了一沓画卷。 “这是什么？你画的画？”陈皮好奇道。 黄彪笑着道，“对，我的画。救人必需的画。” 陈皮也没多想，只说，“走，对了，再叫上王世玉，那也是璇玑老师告诉要叫过去的人。” “我知道她在哪儿，她在看赵莹练歌。”黄彪说。 “带我去。” 两人一路上到四层，找到音乐室，果然见到了王世玉。 同样是李璇玑有危险的理由，再加上黄彪佐证，王世玉自然没有怀疑。 李璇玑在火海界遭到了危险当然是一个不能细究的烂借口，这只是陈皮将黄彪和王世玉引到火海界的由头而已。 所以火海界当然没有危险，反倒是李璇玑的大本营龙华界，才是真正地遭到了危机。 此时的龙华界外，鳌家渔已经等候多时。 收到夔望的信号后，他便知道李璇玑的人已经纷纷被纠缠在外。 不肖说，龙华界此时一定空虚无比。 “昂——” 龙吟声起，鳌家渔现出本体，并不断膨胀，直至顶天立地，如罐子里装入一只猫时，整个龙华界忽然颤动不已。 只见大地在震颤之中渐渐龟裂，蛛网般的裂缝由浅至深，不断蔓延。 天空也好似一个玻璃容器般，现出密密麻麻的碎纹。 各种物质杂乱交错，元素紊乱，能量肆虐。 鳌家渔龙爪之下，某个大地斑块上突然浮现一抹重影。 重影是鳌龙域的海底一角。 于此同时，鳌龙域也陷入一片混乱，与龙华界景象如出一辙。 这就是领域侵略。 当鳌龙域与龙华界彻底重叠，鳌龙域便初步完成了与龙华界的融合。之后鳌家渔只要将重叠域的规则彻底拆解，熔炼，就可以将鳌龙域彻底融入龙华界。至此，鳌家渔将可以通过龙华界直接降临现世，再不需要制造那么些分身。现世对他的枷锁将再度解除很大一部分。 当初四龙裹挟着神界四海碎片降临龙华界，正是以这种方式完成了对四龙界的侵占。 某种程度上说，四龙界正是龙华界被割出去的领域，它本就是龙华界的一部分。 龙华界，危！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龙华界忽然停止了剧烈颤动，鳌家渔也痛呼一声，缩小了身形。 “谁？是谁来坏我的好事！”鳌家渔愤怒地看向前方，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两个人来。 第125章 还等个屁 其中一个高马尾束在脑后，身着校服，手握一杆红缨枪，好一个英姿飒爽。 另一个一头短寸，近似光头，额头宽大，龙角突出，上唇独厚，同样着一身校服，却手无寸铁。 鳌家渔即便缩小身形，但与两人相比，仍然算得上是庞然大物。 但两人只是淡然地看着眼前巨龙，毫无惧色。 这一女一男，女的叫杨红樱，男的叫程志强。 鳌家渔尾部裹着后半段，那里正有一滩血迹。这正是杨红樱的杰作。 龙华界虽然停下了剧烈震颤，但仍旧偶有余波。一层淡淡的清光将重叠的两域斑块分离开，阻隔着它们的相融。 “你们是谁？”鳌家渔诧异地看着眼前两人道。 要知道，李璇玑麾下已知的人手，应该全都被拖住了才对，怎么还有人能来阻止他？ 最关键的事，这两个人明明一幅学生的模样，竟然有伤他的实力，不可思议！ 杨红缨挑枪一指，凛然道，“你管我们是谁，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好好趴下，驮着我们去给老师请罪！” 程志强在一旁附和道，“对，不然你恐怕会倒霉的。” “呵”，鳌家渔险些气笑，还没个豆子大的两个小屁孩，倒学起癞蛤蟆打哈欠了，口气不小！ “唰！”鳌家渔身形一晃，飞天而起，口吐大水。 瞬间狂澜四起，翻涌着吞向两人。 鳌家渔已经懒得废话了！ 杨红缨见状，不闪不避，反而迎头直上。枪出如龙，直破沧浪。 程志强退后一些，看着杨红樱上前，戏谑道，“老龙，你尾巴要被捅穿了！” 鳌家渔闻声，讥笑一声，“放你丫的狗屁，我……我去！” 鳌家渔龙尾一扫，料想之中把杨红樱扫飞情形没有出现，反而真的差点被那一杆红缨枪捅穿尾部，幸亏鳌家渔及时变招，这才险之又险地避过。 鳌家渔心中一恼，趁势引入翻浪之中。 那翻涌的水浪忽然化作五个漩涡，分别凑向杨红樱五体。 杨红樱本就在驭枪猛攻，突然被这漩涡的吸力闹了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被拉开，红缨枪也被一只龙爪握住，反手刺向杨红樱。 “老龙啊，你别刺着自己个儿啊！”程志强遥遥喊话。 鳌家渔不屑一笑，开玩笑，我会被刺到？ 然而下一瞬，鳌家渔神情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红缨枪，忽然有了灵性一般，反刺向龙爪掌心。 好比针扎的感觉传来，鳌家渔反手揪住红缨枪甩了出去。 而此时的杨红樱堪堪挣脱漩涡，狼狈地回到程志强身边。 “没事？”程志强关心道。 杨红樱抹了把脸，甩了甩水，“没事，不愧是鳌龙，我们两个够呛能打过。我估摸再来两回合，我们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两人神情凝重，却并没有退却的意思。 而此时的鳌家渔也终于发现了异常。他直勾勾盯着程志强，喃喃道，“诅咒？修诅咒的？有点意思……” 修诅咒的，还真是不多见，这纯属于偏门小道。 而能修到这种直接影响敌人战斗的程度，已经可以说是天纵奇才了。 只是，再天才，也终究还是个未长成的天才。未长成，就意味他必有夭折的风险。 “哼”，鳌家渔心中冷哼一声，再度发起猛烈的进攻。 杨红樱和程志强神情坚毅，继续冲锋，坚决守护龙华界。 前往龙华界的路上，胡凯超还带着三人慢慢悠悠地等着红绿灯。 坐在后方的杨卫刚闭目养神之际，眼皮子忽然急速滚动几下，杨卫刚豁然睁开眼睛，左右看了肖言曜和叶青回一眼，朝着胡凯超提醒道，“师兄，快一些，要来不及了。” 程志强和杨红缨是杨卫刚和杨万里分别通知过去救场的，刚刚神识中传来信息十分不妙。别他们到场，还没开始收网，自己人先折损了，那可真就搞笑了。 胡凯超乐呵呵一笑，也不着急，悠然说，“不要慌嘛，呵呵，这交通规则咱们还是要遵守的。” “尽量快些。”胡凯超不急，杨卫刚已是绷不住。 千里传讯，不是什么秘法，修为一到，自然融会贯通。 得知龙华界战况，蟠龙也不准备再隐藏。 操场结界空间内，警惕着后方的魏勇刚、方寸和李向阳小心地等候片刻，防备着江浩的后援。 李瑞祥却是已经等得不耐烦，嚷嚷道，“还等什么啊，赶紧把他的蟠龙力剥离出来，废了他的修为了事。” 魏勇刚则皱眉道，“再等等，江浩不可能没有后援。万一剥离江浩体内龙力的时候，突然有人袭击我们，那我们不是完了？再等等，确认真的没有人来救他再说。” 方寸认同道，“不错，勇刚说得有道理。” 李向阳也点头，表示认同。 李瑞祥却是已经丧失了耐心，“还等个屁，你们不动手，我来动手！” 话还未落，李瑞祥已是当先一爪，猛抓向江浩体内龙境。 然就在此时，江浩体内龙境忽然外化，显化出又一个领域结界，融入当前的操场结界中。 江浩本人则忽然变了模样，化作潘龙本体。 潘洪现身！ 方寸四人一惊，没想到江浩真的有后援，更没想到，这后援竟然是蟠龙本体。 这般咖位的大佬亲自下场对付他们四个喽啰，简直就是大炮打蚊子，杀鸡用牛刀！ 肆虐的龙力向四周疯狂冲击，如风卷残云。 方寸、魏勇刚和李向阳各自撑开一个防护罩，抵抗着这波冲击。 李瑞祥却是躲闪不及，倒飞落地，一只手已是残废，不能动弹。 “跑！” 魏勇刚大喝一声，身形率先向结界外冲去。 开玩笑，人家只是亮了个相，就废了李瑞祥一只手，真打起来，还不得全军覆没啊？ 李向阳飞身至李瑞祥身旁，一把将其薅起，与魏勇刚背向而逃。 方寸更是早就一溜烟撤退。 潘洪不屑一笑，“跑？跑哪儿去？跑得了吗？都给我留下来，让我炼化成分身！” 潘洪张口一吸，整个结界内的气流疯狂向潘洪嘴里涌去，四散奔逃的众人身形一滞，不进反退，竟被气流裹挟着一点点飞向潘洪口中。 方寸心中一急，忽然撅起屁股，一顿“噗噗噗”的声响过后，难言的气味瞬间飘入潘洪嘴里。 “咳……咳咳”，潘洪被刺激得口中吸力一停，呸声连连。 方寸等人感受到吸力一停，连忙闪身。 “你这小孩儿，忒没品！”潘洪羞恼一声，四只龙爪分抓向三方。 方寸等人奋力反击，却宛如给对方挠痒痒一般，徒呼奈何。 不出意外，四人皆被一只虚空龙爪抓握回来，一字排在潘洪的面前。 稠密的蟠龙之力奔涌入四人体内，将四人各自体内的秘境一点点排挤而出。 “啊——” “啊——” “我靠恁大爷！啊——” 方寸、李向阳和李瑞祥各自发出惨叫。 第126章 钟传军来了 龙力加身，好似在生生将他们的灵魂撕裂出来，他们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蜷缩，一边又接受着龙力的滋养，缓解着痛苦。 当他们体内本身的力量全部被改造转化为龙力之后，他们便也将被彻底改造成蟠龙的分身容器。 到时候，蟠龙只需要分出一道神魂，携带着自身的秘境复制体，融入躯壳，他们便会彻底成为蟠龙分身。 而曾经逃过这一套的，在场也只有魏勇刚一人。 “这是蟠龙之力，他要以龙力摧毁我们体内的境界，然后把我们改造成分身。大家集中注意力，主动融入蟠龙之力，用自己的道则解析这股龙力，把这股龙力转化为境界之力，转化不了就排出去，这样才可以让自己保持本真……” 魏勇刚快速说着，一边艰难地抵挡着。 “就你能耐，小子，当初假装被我炼化，就是用的这个办法？”潘洪不屑道。 魏勇刚当初之所以没被炼化，其实除了这个方法，最重要的是有李璇玑的护持。 方法本身没错，但是那磅礴的蟠龙之力，岂是他们这些连秘境都没有成型的人所能抵挡的？ 渔网再能捞鱼，碰到海豚鲸鱼之流也得歇菜。 方寸、李瑞祥和李向阳闻言，连忙按照魏勇刚所说护持自身，只是这种感觉，真的就像网到了一头海豚，澎湃的龙力拉着他们的道则在体内四处奔腾，使得他们的道则几欲破碎。 “砰！”凭空一声巨响，四人只觉庞大的龙力忽然中断，继而一股温和的气机涌入体内，将他们体内的龙力推了出去。 四人落在一旁，一边清理着体内残存的龙力，一边向上看去。 只见一个壮年飘然立于蟠龙身前，其身着一袭黑色练功服，庄严的国字脸上，眉头轻锁。 钟传军，钟千仞之父。 “钟传军！你怎么会来这里？”蟠洪惊讶道。 现世中的一代武林高手突然跑来救下四个不相干的小朋友，这什么意思已是明摆着的。 “呵，我怎么会来这里？我当然是来收拾你了！你越界了！”钟传军冷冷一句，却是并不急着动手。 潘洪心知不妙，连忙神呼夔望，“夔兄，计划出了点意外，钟传军来了，赶紧来帮我！” 此时的夔望已经在前往十里碑的路上。 通过杨卫刚将杨志国调度至龙华界，然后夔望和鳌家渔一起拿下杨志国，本就是拟定的计划。 但让夔望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志国走得好好的，竟然中途改道了。 于是夔望只好循着杨志国身上残留的杨卫刚气息，偷偷尾随。 根据杨志国已经走过的路线来看，倒像是前往十里碑方向。 然就在这时，夔望神识内，与其他几龙相互联系的通讯点，竟然收到了潘虹的信号。 钟传军，与杨志国齐名的现世武林高手。他怎么会出现在潘洪那边？ 夔望心中不解。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过去帮场了。 杨治国尚且需要夔望和鳌家渔两龙合力才能拿下，潘洪与钟传军单对单，必是凶多吉少。 龙华小学操场结界空间内，随着潘洪话音落下，江浩的身体内忽然涌出另一股不同的气息。 庞大的龙力喷涌而出，在江浩身旁汇聚，凝成一条夔龙的模样。 单足，无角，苍身，形似牛，雷声隐隐。 夔望已至。 夔望现身的瞬间，忽有雷声炸响，震得远处观战的方寸四人头晕脑胀，瞬间失聪。 紧接着，几条水蟒凭空现形，嘶嘶作响，缠绕向钟传军。 却是夔望和潘洪二话不说，直接发动技能。 钟传军“嗤”了一声，蔑视着两龙。 水蟒还未近身，钟传军已是张口喊出一声“吒”！ 短促而有力的“吒”字一出口，瞬间将夔望的震耳雷声顶了回去，密密麻麻的水蟒骤然荡漾，溃散为一滩滩清水。 “哼嗯！” 夔望闷哼一声，已是遭到声波反噬。 潘洪将夔望拉于身后，身形忽然隐入溃散的水中。 一滩滩清水又结成渔网，自下而上向钟传军笼罩过去。 驭水，盘桓，这就是蟠龙的技能，也是他的道。 夔望喘息着调整了体内紊乱的声波，又提气张嘴，发出一阵阵若隐若现，忽远忽近的“哞哞声”。 定魂夔音，夔龙一族天生的技能。每一条夔龙的叫声都如雷声一般，可以安神定魂，震慑凶魂，这是夔音。 而当某条夔龙能将自身发出的夔音操纵得空灵飘渺，忽隐忽现，宛若3d立体声环绕时，夔音便成了定魂夔音。 定魂夔音可以将施加对象震得身魂相离，破其境界。 钟传军回首，怒声一吼，依旧是一个“吒”字出口，堪堪将定魂夔音抵御在耳外。 正此时，水网已至。 眼见得水网缠身，钟传军忽然身形扭动，似在打一套拳法，又仿佛在跳一支奇怪的舞。 手脚舞动，宛如抽丝剥茧，水网的空隙之间，竟探出一条条丝线，随钟传军的十指而绕。 一个若隐若现的水罩就这般撑在了钟传军身周。 以柔制柔，武道真义。 水，天下之至柔，钟传军的武道之路，恰恰是太极拳术。 以太极拳术之柔，化用水之至柔，这就是武道宗师的巧妙应对。 隐于水网中的潘洪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一身龙力本源正在从江浩体内剥离！ 潘洪现出本形，忽将水网化作万千水箭，纷纷射向钟传军。 然龙力本源的流失却怎么也阻挡不了。 “哞哞”的声响忽然穿透钟传军的水罩，却是夔望的定魂夔音终于压散了钟传军的“吒”字音。 钟传军身形一滞，双手捂着耳朵，快速后退，同时还不忘顺手将那水罩拢在手中。 钟传军将水罩一丢，丢向方寸四人所在。 方寸四人心中一惊，以为钟传军是要顺手将他们抹去。 却见水罩落下之际，已是化作江浩的模样。 “看好他，小心别着了道！”钟传军的声音传来。 方寸四人连忙上前查看。 又见钟传军朝虚空喊道，“快点，墨迹什么呢？” 潘洪和夔望一惊，同时向后看去。 一朵巨大的食人花正着血盆大口，一口吞向两龙。 潘洪和夔望身形一晃，快速拉开距离。此时他们才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满了各色娇艳的花。 食人花没有吞到两龙，转而一阵变化，化作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一身花色长袍，长发披肩，正是花公子的父亲，花小木。 花小木深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的模样，说，“还得是花香啊，这两条龙身上一股腥臊的味道，难闻死了。不好意思啊，路上出了个车祸，所以来晚了点。” 钟传军说，“别废话了，就等你了，一人一个，速战速决。” “好！” 话音一落，钟传军已是冲向了潘洪，而花小木则冲向了夔望。 潘洪已经失去了江浩的肉体支撑，只能以本体硬扛。 与此前的束手束脚不同，剥离江浩之后，此时的钟传军再出手却是大开大合，一拳一脚，刚猛无匹。 管你是水箭还是水棍，又或者是水绳水网，钟传军都一击将其打得水花四溅。 霎时间，潘洪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第127章 等棋子落下 另一头，花小木似是对夔音免疫一般，任凭夔望如何吼叫，花小木都无动于衷。 甚至捏造出一朵巨大的喇叭花，对向了夔望。 结果夔望竟被自己的夔音震得七荤八素，也落入了下风。 地上，方寸四人再傻也已经看明白，潘洪和夔望已是穷途末路，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四人长呼一口气，终于，可以结束了。 此次设局江浩，他们全然没想到最后竟会演变成四个强者的交锋，一开始他们以为江浩会有后手。但一定不会太强，顶多也就是几个级别的分身来救。 但潘洪的出场，直接将他们给整成了懵逼，这后援有点太出乎意料。 潘洪给他们四个带来的阴影是巨大的。 幸而关键时候钟传军赶来救命，不然他们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什么东西？”方寸惊呼一声，却见李瑞祥、李向阳和魏勇刚头顶都悬上一颗黑棋，而自己的头顶则悬上一颗白棋。 魏勇刚等三人闻声抬头，也发现了各自头顶的棋子，再一看脚旁，江浩已是清醒过来，同样头顶一颗黑棋。 “嘘”，江浩说，“不要一惊一乍，等棋子落下。” “放屁！”李瑞祥身化白虎。 西方白虎星力接引而下，冲刷向头顶的棋子。 颜色慢慢变淡。 “有用！”方寸等其余三人眼见有效。纷纷效仿。 李向阳接引下日光，魏勇刚以书道境界冲刷，方寸则以梦境念想冲刷。 江浩冷冷地看着四人与头顶棋子角力，却在加速棋子与自身的融合。 棋子就是潘洪的替身，钟传军虽然从江浩体内剥离了潘洪，但潘洪残留的龙种却依然在江浩体内，没有拔除。 所以潘洪将江浩体内残缺的龙种，糅合了江浩的道则，悄无声息地侵入方寸等人，要将他们变为替身。 龙种融合程度越高，变为替身的概率越大。 本体一死，潘洪将遁入这五人中的一个体内，藏入潜意识海，慢慢将其认知改造为蟠龙。 到时候，新的蟠龙便会诞生。 这是潘洪应对钟传军的后手。 夔望则紧急联系着杨卫刚。 “你们到哪里了，先来操场结界这边帮忙，先别去龙华界了。” 收到这条讯息的杨卫刚在心中冷笑，置之不理。 他只是对着胡凯超道，“师兄，再慢就来不及了。” 肖言曜和叶青回虽然没有明言，但暗里也隐隐一副催促的神色。 接收的信号的胡凯超，忽然将车停路旁，淡笑道，“下车。” 肖言曜和叶青回懵懵地下车。 一道虚影门已经开在胡凯超身前。 他一歪头道，“走。” 杨卫刚当先走入，肖言曜和叶青回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看出来这是直达龙华界的门户，所以也随之进入。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明明可以直达，为什么还要在路上浪费时间？ 没有收到回音的夔望已然明白了，杨卫刚也失控了。 他的后手也只能寄托在底下那五个人身上了。 潘洪和夔望已经预见到了计划的失败，而失败的代价，是本体消亡，四龙界域重归龙华界。 所以他们仍在拼，哪怕不敌。 只因为他们还有大哥。 大哥那边成功，他们仍有存活的余地。 只看，谁算计更深。 申金越的免职是意料之外，但主动去派出所配合调查，却是刻意安排。 孙瑞鑫暴毙于棋牌室的消息传到申金越耳中时，他就知道有人对他设下了必死的局。 所有人都知道孙瑞鑫曾经是他的人，而后来孙瑞鑫一场休假后就与他渐行疏远。 外人都以为是他对孙瑞鑫做了什么，但只有知情人才明白那只是因为孙瑞鑫脱离了他的控制。 之后两人频生矛盾，孙瑞鑫在会议上不给他面子，他则给孙瑞鑫不断加担子。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安排了孙瑞鑫来负责棋牌大赛。 而正是这样的情况下，孙瑞鑫暴毙在棋牌室。 任谁来看，申金越都摆脱不了嫌疑。 然而事实上，申金越什么都没做，因为见证者，只是几个学生，一个侯大伟，一个江浩，一个李根松，仅此而已。 可是他们又能知道什么呢？ 而江浩和李根松，又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自知入局的申金越，很顺从地卸下了校长职务，以一个乖乖绵羊的姿态，将自己摘出了龙华小学，以一介白身，主动为派出所寻找线索，调查真相。 十里碑金顺饭店，二楼小包间，八仙桌上，放置了五个菜，一瓶酒。 北座李建功，一身休闲工装，天庭收窄，地阁圆阔，眼袋突出，一副不苟言笑的工人模样。 申金越身穿条纹衬衫，下配藏青色西裤，坐于东位，打开白酒瓶盖，为李建功和自己满上一杯。 “李所，这次倒不是我要找您，是杨丹峰要找您，说找到了新的线索，只是这个事涉及教育局的那位，所以才来找您打个商量，看看这事怎么办。”申金越一边倒酒一边说。 李建功道，“嗯，老申啊，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怎么最近见我一直‘李所’‘李所’的叫，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啊？” 申金越哈哈一笑，说，“李所啊，这不是有事求着您呢么，我你还不了解吗？” 李建功摇摇头，说，“要说了解，以前我还真觉着自己了解你了，但是现在么，我有点看不懂。你这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实在了啊。” 申金越哈哈笑道，“哪里的话，我一直这样的。倒是李所你是越来越威严了啊，听说您在刑侦支队干得不错，要升大队长了？” 李建功捏起酒杯，抿了一口，斜视一眼，说，“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申金越摆摆手道，“倒不是我消息灵通，是杨丹峰说的。” “哦。那杨丹峰怎么还没到，这是故意给我点颜色看看？”李建功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申金越从中听出了一股不满。 “我哪敢给您颜色看看，我巴结您还来不及呢。”伴随着这句话，杨丹峰迈入包间，手上托着一个礼盒。 杨丹峰径直走到李建功身旁，小心翼翼地将礼盒放在李建功面前的桌子上，陪笑道，“您先消消气，我给您准备了个礼物，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李建功奇怪道，“听老申说，你是有新的线索要告诉我，怎么还带了礼物？贿赂我？” 杨丹峰微微一笑，看了申金越一眼，解释说，“非也非也，这礼物就是线索。” “哦？”李建功这下真的好奇了。 申金越道，“李所，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好，那我就看看。”李建功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咻——咻——咻——” 一刹那，三道火苗突然自盒子中窜出，分别钻入了李建功的眉心、心口和腹部。 猝不及防之下，李建功直接跌坐在椅子上，面色狰狞道，“你们敢袭警？” 他们是怎么敢的呀！ 李建功已经意识到了申金越的不正常，但他也没当回事，他只以为申金越不过是要巴结自己，而现在，他才发现申金越不是要巴结自己，而是取代自己！ 第128章 两个狗东西 三道火苗钻入李建功体内，瞬间便如附骨之疽纠缠上了李建功的境界，将其灼烧分解。 境界就是一个人的体内世界，是一个人的情绪、欲望、念想、信仰、精神、意志、灵魂、肉体、道路、知识、记忆、感觉、神识、技能、身份、地位、职业等等一切现实与虚幻交互在体内的产物。 而维系境界凝而不散的核心，就是道则。 李建功的境界是其身份和地位的聚合，他的道则就是官道！ 而李建功现在承受的，却是境界崩散的痛苦。 他看到一个一个被他抓过的罪犯，逃出了牢笼，对着他猖狂大笑，继续实施犯罪。 偷盗的，不再只是小偷小摸，而是直接当街抢劫，就在大街上见人就抢。 强奸的，变本加厉，甚至男女不忌，不光强奸，更将他们刑罚虐待，直至死亡。 杀人的，不再畏畏缩缩，宛如化身凶魔，不再是人的样子，他们将李建功一家老小，挨个凌迟，又将他们制作成标本，乃至艺术品…… 李建功的身体在颤抖，境界在崩散。 正此时，一股暖流自李建功胃部扩散至全身，乃至境界之中。 清冷的水汽裹挟着蒙蒙薄雾，慢慢将他的意识包裹，将他眼前的画面蒙蔽。 李建功挣扎着，想要驱散这水汽，反抗着，想要看着那些画面，牢牢记住。 他知道，画面是杨丹峰的火苗所致，水汽则是申金越的那杯酒所致。 两者的气息是如此熟悉，一个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一个挥发着腥咸的味道，都是他送双双上学的时候感受到的。 这一刻的李建功终于明悟。 是了，他们根本都不是申金越和杨丹峰，真正的申金越和杨丹峰，怕是早就没了。 这两个，只是披着申金越和杨丹峰外皮的鬼祟！ 李建功竭力稳固着自身境界，仿佛看到一个一个他帮助过的人，救过的受害者，纷纷以身躯，前仆后继地弥补着他境界的亏空。 这就是，他的民心，他的官道啊。 “咦？”申金越皱眉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李建功，那模样，就像喝醉了酒。 “他的境界怎么更稳固了？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那可是我的本源火种，只能说，他的境界比我们想象的更高。”杨丹峰无奈道，“我们还是低估了现世的这些人了，尤其是这些掌权者。” 申金越说，“难道这么僵持着，我们时间可不多。” 杨丹峰说，“放心，幸亏我多准备了一手。” 杨丹峰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杨纤巧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杨校长。 杨纤巧是开着自己的小车，一路载着李双双回到她家的。 然而将李双双送回家后，家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杨纤巧下意识觉着是杨万里在骗自己。 可是杨丹峰的那通电话又说明了杨万里并没有骗自己。 不管怎么说，将李双双送回家，都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实现了杨丹峰的意图？ 杨纤巧如是想着。 接通电话，杨纤巧“喂”了一声，道，“杨校长？” 电话那头传来杨丹峰的声音，“嗯，是我，李双双在你身边没有？” “在。” “让她接电话。” 杨纤巧一怔，扭头看了一眼。 李双双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警匪大战。年轻的刑侦队长屡破大案，却在最后被一个经商的老朋友被刺，差点放跑了要犯。 “双双，你的电话。”杨纤巧将电话递过去。 “我爸爸吗？”李双双问。 杨纤巧不语。她已经察觉到了点什么，只是她还没想清楚。 李双双接过电话，道，“喂？爸爸吗？我在家了，但是你不在家啊，妈妈也不在家。到底有啥事啊……” 另一头，杨丹峰却是将电话放在了李建功的耳旁。 女儿的声音传来，让李建功的境界突兀一颤，裂开一条缝隙，李建功的境界中，有声音呐喊，“申金越，杨丹峰，找死的东西，敢动我闺女，我让你不得好死！” 李建功的境界一颤，无名火苗瞬间抓住了这个破绽，沿着缝隙侵入进去，而水汽薄雾也随之跟上。 霎时间，李建功的境界便被消磨大半，只剩一层透明的薄膜。 当这层薄膜破碎，也就意味着李建功的境界彻底消亡，水汽薄雾所生的蜃龙境界，便会顺势取而代之。 “可以啊，你还有这手。”申金越赞叹道。 杨丹峰却漠然地看着申金越道，“我本来只是想用李双双牵制李建功还有李璇玑，没想着现在跟他发生冲突，如果不是你假死骗我，把我置于这个尴尬的地步，我是不会和你联手的。” 申金越呵呵笑道，“你火鬼王最是奸诈，这时候装什么装？李璇玑的刀已经举起来了，我不假死骗你出手，你怕是还想着坐山观虎斗呢？ 别想了，这次的局不只是针对我的，我们都跑不了。 不过我总觉着很奇怪，这不像是李璇玑能设出来的局。” 杨丹峰也皱眉道，“确实不像，但是，除了她，谁会设局对付我们？” “当然是我了，你们两个狗东西。” “砰砰”两声，申金越和杨丹峰只觉神魂剧痛，中断了施法。 抬眼一看，穿一身白色练功服的杨志国强势登场。 他身形一晃，闪到李建功身旁，拿出一方印章，送入李建功手中。 印章仿佛有灵智一般，一点点挤入李建功掌心，融入体内。 李建功倏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哼了一声。 便见那侵染其境界的三道火苗和一杯酒水被逼出了体外。 李建功又是伸手虚张，用力一握，翻手将其收入掌心。 刚刚还差点境界崩散的人，现在已经没事人一样。 蔑视地看了申金越和杨丹峰一眼，李建功拿起手机，温柔说，“双双啊，你没事？” 申金越和杨丹峰相视一眼，冲上前来。 已经得罪了人，退无可退了。 杨志国立刻迎了上去。 “我没事啊，怎么了，爸爸？我刚刚好像听到你那边有什么响声？”电话那头，李双双说道。 “我没事，你在家对吗？” “嗯，老师送我回来的。” “……把那个老师送出去，之后谁去不要开门。把电话给她。” 杨纤巧接过电话，只听李建功说道，“辛苦老师把我闺女送回来，你先走，回头我亲自登门感谢……” “砰！” “啊——” “噼里啪啦……” 一阵嘈杂的声音出来，再加上闺女的尖叫，瞬间让李建功心头一沉。 他就怕闺女会受到伤害，所以在挣脱申金越和杨丹峰的侵染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让那个老师离开。 然而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点！ 李建功紧锁眉头，沉声道，“双双，双双，听到吗？双双？” “李所长，你闺女没事。”另一个不同的女声传来。 李建功眉毛一挑，这个声音他知道，是李璇玑的声音。 第129章 跟你们废什么话 紧接着电话里又响起了李双双的声音，“爸爸，我没事，是李老师，我们学校图书馆的老师，现在是我们的代理班主任和语文老师。” “李所长，安心，我已帮您解决了后顾之忧，您的家人身边的隐患，我都已剔除。”声音切换成了李璇玑。 李建功眉头松开，笑道，“好！麻烦你了！” 放下手机，李建功这才把目光转向在场众人。 此时的包间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结界，空间广阔。 申金越一手幻术迷人眼。分身虽是虚影，不过寥寥一手之数，但杀之不绝，生生不息，纠缠得杨志国好生无奈。 杨丹峰却是分出三个火人，一紫一黑一青，融化得虚空都隐隐扭曲。每次与杨志国的接触，都滋啦作响，升起缕缕黑烟。 杨志国以一敌二，掤劲傍身，捋按随手，或忽进而后退，或忽引而闪身，或侧身一避，顺势一拨，只将申金越的分身本体打得晕头转向，自相对撞，又把杨丹峰的本体和分身弄得宛如对水乱捶，凭耗力气。 虽然杨志国看上去是落于下风，只能被动防守，难对申杨二人造成什么伤害。但申杨二人同样对杨志国无可奈何。 申杨两人眼见久久拿不下杨志国，又见李建功缓过劲儿来，顿时心生退意，施法也慢了下来。 瞅准一个空档，申金越和杨丹峰各自虚晃一招，分飞两边，就要逃离。 而李建功只是抬掌一合，便见结界忽然加固，强光一闪，两道法印乍现，就将申金越和杨丹峰给双双打回。 法印，可制印章，可收民心，可作封印，这就是李建功的道术。 李建功这边电话一断，那头的李璇玑便知道，申金越和杨丹峰的结局已经注定。 所以，是时候收回火海界和四龙界，彻底结束龙华界四分五裂的状态了。 “双双，你就在家待着，等你爸爸回来。老师就先走了。”李璇玑搀扶起杨纤巧，对李双双交代道。 李双双看着李璇玑，说，“老师，我爸爸他，没事的对？” 李璇玑微微一笑，道，“当然。你爸很厉害的。当然，你也厉害。” 李璇玑倒不是恭维，而是李双双表现也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刚刚李双双和李建功正通话的时候，杨纤巧突然像变异了一样，浑身自燃，扑向李双双，试图带着李双双一起燃烧。 李双双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都忘了自己也是个修者，怔怔地看着杨纤巧扑来，呆在原地，除了尖叫，已是不知所措。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李璇玑及时破门而入，拦下了杨纤巧，救下了李双双。 杨纤巧不可能束手就擒，奋力反击，李璇玑又三下五除二将其制服，为其拔除体内火种，这才完事。 而杨纤巧也顺势昏迷不醒。 杨纤巧是开着自己的车来的，走的时候，李璇玑同样开着她的车走。 此时的杨纤巧浑身焦黑，如从火场脱身。 李璇玑将她一路送至县医院，这才向学校返回。 按照李璇玑来看，杨纤巧这一手，算是杨丹峰最大的败笔。 因为杨纤巧，早就不该在学校了啊。 而杨丹峰也永远不会知道，杨万里从来就没有真正地认过他这个舅舅。 火海界口，黄彪和王世玉随着陈皮正要踏入界内，却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拦在前边。 杨万里，一个本该将李双双骗出学校后，继续蛰伏的人。 “万里？” “杨万里？” “杨万里？” “你怎么在这儿？” 三人惊疑。 黄彪和王世玉是没想到杨万里竟然也是修者。 而陈皮是纯觉着意外。本来的计划里，是没有杨万里什么事的！ 杨万里嘿嘿一笑道，“黄彪，王世玉，李老师不在里面，我劝你们先干掉他，不然……” “放什么屁呢，李老师危在旦夕，你在前面拦着干嘛，你怕不是火鬼王的人？”陈皮赶忙打断道。 他已经意识到了，杨万里这个意外或许不单单只是个意外。 此话一出，黄彪和王世玉面面相觑，赶忙分开两边，离杨万里和陈皮远了一些。 他们现在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让这两人先对峙。 杨万里笑道，“你看你，急什么，就算李老师有危险，就凭黄彪和王世玉这两人能救得了吗？你这小伎俩，就别在这儿卖弄了。” 对啊！就凭我俩，顶不齐再加上陈皮，就凭我仨，能救得了李老师？ 黄彪和王世玉警惕地看向了陈皮。 陈皮脸色阴沉，忽然呵了一声，道，“真是，跟你们废什么话，我是脑子抽了。给我进去！” 陈皮双掌前推，一道巨大的黑火墙推向界内。 这是装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了！ 黄彪和王世玉赶忙施法抵挡。 黄彪展开手中的一幅画，却是画得碧海波涛。一瞬间清凉的海水自画中具现而出，迎向火墙。 “嗤嗤”的响声下，水雾气流被倒冲而回，将黄彪顶入界内。 王世玉却是取出一枚玉佩，捏在五指端，朝前一照，照出满面清光。 然而清光遇火墙，火威更盛。 王世玉同样被逼入界内。 杨万里还幸灾乐祸着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火墙推过，杨万里身影即散。 原来杨万里早就走了，而原地只不过留下个残影。 论及速度，同级别内，还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杨万里。 “哼！” 陈皮随即踏入火海界。 火海界内，鬼火幽幽，紫黑青红，焰花成城。 黄彪和王世玉落于地上，狼狈不堪。 两人挣扎着起身。身体还未站直，又见焰火忽然化作猛兽，朝着两人扑来。 两人身前，是随之而来的陈皮。他的手上掐着一个奇特的手诀。 看着焰火猛兽的进攻，黄彪索性将手中的画卷全部抛出。 霎时间，画卷似乎活了过来，具现出一个个真实的场景。有雪峰横亘，有百川归海，有星辰陨落，将来袭的焰火猛兽困于其中。 栩栩如生，画道修者的常见技能，可以将手中画作具现而出，形成画境，将来者困于其中。 这已是黄彪当前的最强手段。 王世玉则以手中玉佩散发着清光，将焰火猛兽照得火光褪去，成为道道光影。 光影猛兽又反过来与焰火猛兽相互撕咬在一起。 清光留影，以玉为载体，以清气为能量，将一切见闻留影复刻，为己所用。 这正是王世玉这个名字中，玉字的内涵。 黄彪和王世玉在被逼入火海界后，不约而同地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手段。 陈皮一时间竟对两人无可奈何。 双方僵持之际，忽有紫黑青三色火焰自界外倒卷而来，为那焰火猛兽平添一股强大助力。 画境世界如被撕裂，像一片燃烧一半的废纸，只留一片焦痕。 黄彪体内境界刺痛，一个没忍住，竟是直接昏厥。 与焰火猛兽厮杀的清光猛兽，也如日光直射，留影不再。 王世玉顿时被撕咬得遍体鳞伤。 第130章 有鱼，有鱼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陈皮正暗自高兴，就要趁势斩杀两人。 却不想下一刻，一条呼啸奔腾的江河便自身后冲刷而来。 陈皮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冲刷得骨断筋裂，焰火灭迹。 场中一时寂静，只有一片奔腾的江河冲刷着虚空，将火海界硬生生分成两半。 陈皮艰难抬起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江河把他冲刷得如此惨烈。 横亘半空的江河中，一个身穿青碧色长衫的男人漫步而出。他温文尔雅，长发披肩，好似画中仙人，又如河神现身。 楚汉江，楚少爷的父亲！ 看清来人模样的一瞬间，陈皮便知道自己被打得不冤枉。碰上这种以大欺小的人物，谁也没脾气。 楚汉江现身的一霎那，横亘的江河便敛入其体内。 而那蓦然闯进来的三道焰火，也各自化作人形。 紫火鬼王，杨丹紫。紫衣法袍，面色紫红。 黑火鬼王，杨丹玄。黑衣法袍，面色黢黑。 青火鬼王，杨丹青。青衣法袍，面色铁青。 三人作为杨丹峰的本命法身，自有不凡。 他们本是要将龙华界和四龙界一起炼化，融入火海界，但他们万万想不到，楚汉江竟然会埋伏在半路，还强势将他们逼回了火海界。 “楚汉江，我们并没有招惹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逼回来？”杨丹玄道。 楚汉江不屑一笑，说，“没有招惹我？我儿子是怎么回事？” 杨丹紫道，“你儿子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知道，你找错人了。” “呵呵，知道叶归根现在在干什么吗？”楚汉江说。 杨丹紫一阵沉默。 叶归根在干什么，他当然清楚。黑火鬼王和青火鬼王，怕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你也不用在这儿给我演戏了，你以为你分身三个，我就不知道你是杨丹紫了？”楚汉江说道。 杨丹紫脸色一阵变化，收起两个拟化的分身。 杨丹玄和杨丹青就那么融入杨丹紫体内。 “原来你已经看出来了啊，呵呵，不愧是你。” 杨丹紫夸赞一句，手捏法诀，骤然发难。 漫天火元素忽然聚合成一个个火灵恶鬼，张牙舞爪，撞向楚汉江。 楚汉江挥手打出一个气泡，将黄彪和王世玉笼罩其中，这才直面恶鬼。 只见楚汉江轻轻挥手，便有一条黄色河水冲刷向扑来的恶鬼，那火灵恶鬼一挨河水，竟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在挣扎之中，缓缓沉入河底。 陈皮强忍痛楚，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悄悄挪移向火海界外。 火海界入口之外，陈皮悄然爬了出来。他衣衫褴褛，破烂不堪，活像个小要饭的。 江河的冲刷力度，堪比高压水枪，落在身上，仿佛胸口碎大石。 陈皮艰难地爬着，一双脚忽然映入眼中。 抬头一看，却见杨万里正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陈皮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要完。 果然，杨万里探手抓起陈皮，在其身上连点数指，随后一抓一握，便有一枚光团从陈皮身上析出。 陈皮只觉意识一阵模糊，仿佛神魂都都被抽离。 “轰轰轰……” 杨万里朝着某处看望去，知道那是龙华界传来的动静。 操场结界中，方寸、魏勇刚、李向阳和李瑞祥一起抵抗着棋子的同化，江浩则主动同化着棋子。 僵持之际，方寸忽然想到其实自己还有个底牌，那就是梦境中的北冥有鱼。 一直以来，他都当北冥有鱼是个问答机器，有事就问他，没事也不找，任由他在自己的梦境中安心修行。 但是现在，方寸分明感受到这棋子的同化威力是他目前所难以抵挡的，于是方寸赶紧分心梦境中，呼唤北冥有鱼。 “有鱼，有鱼，你在哪呢？” “我在这儿。”北冥有鱼回应道。 方寸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北冥有鱼正在一处鱼塘边垂钓，好不惬意的样子。 方寸走上前去，说道，“有鱼，我要被潘洪的棋子同化了，怎么办？” 北冥有鱼淡淡道，“龙主，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别人的棋子是黑色的，而你是白色的吗？” “为什么？”方寸好奇道，随后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头顶是白棋？” 北冥有鱼叹了口气，“龙主，我虽然安于你的梦境，但不代表我不能感应外界。”然后指着前方的鱼塘，“龙主，你再看这是什么？” 方寸一眼看去，这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鱼塘，这是滚滚龙力啊！ 一池龙力，而且还在不断溢升。 再向上空看去，却见一枚白棋正映衬在上方，不断涌出龙力。 方寸瞠目结舌道，“这，这难道是……” 北冥有鱼肯定道，“您以整个梦境的念想之力冲刷那颗白棋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于是我设计了一下，把龙力引导到了这里。我北冥真法修的黑水，专门收容炼化这些乱七八糟的外来力量。所以您才有被同化的错觉。” 方寸欣喜道，“哎呀，还得是你啊，有鱼。太感谢你了。” 北冥有鱼微笑道，“应该的。” 心神回归，方寸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后顾之忧既已免除，现在是时候反击了！ 方寸索性不再抵抗着白棋的同化，而是直接将其收入梦境，由北冥有鱼来收容。 不但如此，看到其他几人依旧在苦苦支撑，方寸上前将他们头顶的棋子也一股脑地塞入了梦境中。 “你这是？” “晓虎？你解决了这个棋子？” “你没事，晓虎？” 看到方寸的动作，魏勇刚等人纷纷关切道。 方寸说道，“我没事，哥们儿们，把江浩拿下，现在是我们四个对他一个了。”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方寸走到江浩跟前，探手将其头顶的棋子摘下，收入梦境中。 江浩一睁眼，茫然道，“方晓虎？你，你没事？” 方寸邪邪一笑，“我有个屁事。” 说罢，一拳轰在江浩身上。 与此同时，魏勇刚以指代笔，横向一划，犹如一道实质的剑气划向江浩。 李瑞祥虚空一爪，一个携带星力的虎爪便向江浩拍去。 李向阳则以昊日之力，覆于手上，同样一拳轰向江浩。 江浩正自茫然中，哪想到眼前四人不由分说，对着他就是一顿锤。 一阵轰鸣声中，江浩彻底晕死过去。 同时，一枚青黑色蜷曲着的龙形小玉，自江浩身上析出。 方寸眼疾手快，趁无人注意，将其一把攥在手里，收入梦境，交给了北冥有鱼。 这东西他研究不明白，还是给能研究明白的人看。 江浩一灭，在上空与钟传军相斗的潘洪忽然恶狠狠地看向方寸四人。 这眼神是如此愤恨，那目光犹如利刃，看得方寸四人不由一个激灵。 第131章 三方谋划 而趁着潘洪分心的刹那，钟传军重重一拳砸在潘洪身上，打得潘洪翻飞几圈。 同时，钟传军一把撕开一个空间裂缝，探手将方寸四人扔了进去。 而那边，潘洪已经再度欺身上来，与钟传军斗在一起。 潘洪一边加大攻击力度，一边恶狠狠道，“钟传军，你今天必死！” 潘洪与钟传军打得难解难分，花小木却与夔望隔空对乐，一人一龙操纵着声波，变换着乐调，好不欢乐。 方寸四人穿过结界裂缝，只见眼前虚空裂变，海灌漫天，各种规则纹路乱窜，一条鱼龙兀自翻腾，很是快活。 “啪啪”两声，鱼龙再度一个翻江倒海，一尾甩出两道流光，射向方寸四人。 方寸大惊，连忙施展太极卸力之法，将一道流光安然拥入怀中。 李向阳和李瑞祥闪至一旁。 魏勇刚却与方寸一样，同样运用卸力之法，在虚空画出一道丝绸带，将另一道流光接住。 这两道流光不是别人，正是程志强和杨红樱。 方寸拥着程志强，一脸不可思议。 只因为程志强已经浑身碎裂，瘫软如棉花，神魂更是只剩一缕清光包裹，连接着虚空的规则纹路。若不是这样，只怕程志强早已死亡。 而杨红樱也是差不多的状态，一杆红缨枪紧紧握在手中，其上满是破碎的裂纹。杨红樱整个身体也东少一块，西少一点，残缺不全。 魏勇刚心神震动，这得是什么样的信念才能支撑他们战斗到这种程度？ 杨红缨张了张嘴，嗫嚅两下，终是无声。 翻腾的鳌家渔才不管两人如何，他只知道，这两个烦人的小鬼，浪费了他很多时间！ 所以他愤怒，他要将两个小东西碎尸万段。 “吼！” 鳌家渔猛然一吼，又是一尾甩来。 翻飞的规则纹路，看得人眼花缭乱，神情迷惘。 “砰！” 一脚横来，将裹挟着规则纹路的鳌家渔蹬得连连翻飞。 却见又一道虚空门户打开，胡凯超领着杨卫刚、肖言曜和叶青回三人鱼贯而入。 看到胡凯超的时候，方寸等人神情先是一松，紧接着看到后面的杨卫刚三人，方寸等人的神情又是一阵紧张。 胡凯超可以认为是友方，那杨卫刚和叶青回那三个呢？ 胡凯超将方寸四人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也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便朝着鳌家渔冲去。 太极拳术，师承杨志国。太极本就是摸鱼。 在这样的环境下，胡凯超简直是如鱼得水，比鳌家渔还要顺畅。 一时间，鳌家渔被打得节节败退。 胡凯超入场的同时，杨卫刚左手牵着肖言曜，右手拉着叶青回，走到方寸等人面前。 他看着面前众人道，“各位，因为赶路，我师兄只是暂时制住了他俩，还没有给他俩拔除火种。我一个人呢，又办不了这事，所以现在来个人帮我一起。” 方寸却指着怀中的程志强道，“我得先救救他。” 魏勇刚也同样道，“得先救人。” 说是救人，其实方寸和魏勇刚也不过是看护着两人。 这两人太过于惨烈，凭他们的修为，根本救不了，也就是渡点真元，吊着他们的一口气而已。 杨卫刚闻言，也不在意，目光转向李向阳和李瑞祥。 果然，李向阳道，“我来帮你。” 又对李瑞祥道，“你帮我们护法。” 李瑞祥点头同意。 至此，三方谋划彻底明晰。 李璇玑引入大量外援，以方寸为棋子，通过抓捕江浩，撬动了四龙界的潘洪、夔望和鳌家渔。 三龙等将计就计，希望趁机拿下李璇玑手中的棋子，并彻底炼化龙华界，为此，鳌家渔亲自出使鬼王殿。 而火鬼王在校运会之后，便蛰伏下来，并与四龙界众商定了联盟事宜。所以火鬼王才安排得井井有条，希望一举拔除李璇玑的所有棋子。 让人意外的是，中间出了个孙瑞鑫死亡的案件，这件事虽然让申金越的现实利益受损，但也因此让他跳出了局外。 而申金越的计划，是独自炼化李建功，先暂时放弃龙华界。也就是说，其他三龙，不过是申金越实现最终目标的掩护。 只是杨丹峰也不傻，早早洞悉了申金越的意图。所以他和申金越商定，申金越要帮他拿下龙华界，而他要帮申金越拿下李建功。 可是申金越和杨丹峰都没想到的是，李璇玑竟然请了如此多的外援，就是要一局定乾坤！ …… 县体育馆，叶归根和于晓闻以强势姿态，将黑火鬼王和青火鬼王彻底从叶天骄和钟千仞的体内清除出去。 叶天骄休息室内的结界也顺势解除。 激烈的战斗，并没有打乱现实的布局。 叶归根长呼一口气，推开门，嘴里喊道，“天傲，走了！” 观察蚂蚁窝的叶天傲蹦蹦跳跳，跳到了叶归根的身上。 此时的叶归根，哪儿还有那无限凶威。倒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叶归根在前，叶天骄和钟千仞在后，楚少爷和花公子在次。 此时的钟千仞和叶天骄神色萎靡，不得不依靠着楚少爷和花公子的搀扶。 一行几人，出了体育馆，分乘两车，赶往龙华小学。 …… 十里碑，金顺饭店二楼包间，空间结界内。 杨志国浑身上下只剩几缕布条，满身血痕，触目惊心。 与之缠斗的申金越更是幻影分身全灭，自身也几近透明，而透明的躯体上，更是布满裂纹。 另一边，李建功形象还算完好，但也面无血色，一脸蜡白，施展法印的手速，也如动作慢放，俨然一副透支严重的模样。 杨丹峰三道本源法身灭绝，已被打回鬼火原形，正四处逃窜，不断躲避着李建功的法印镇杀。 一龙一火，一武一官，俨然都已成为了强弩之末，全凭着一口气在撑着。 终于，杨志国瞅准一个破绽，将申金越横夹于腋下，双手交叉上托，一式十字手使出。 只听“咔嚓”两声，申金越的金绿色龙躯便如僵直的木棍般，断为三截。 本就满是裂纹的透明龙躯，随着这下截断，也彻底破碎，消散于虚无。 杨志国伸手一捞，却是什么也没有捞到，顿时无奈长叹，瘫坐于地，毫无一丝宗师形象。 就在杨志国将申金越断为三截的同时，李建功也施展出最后一个浑厚的法印，用尽最后一丝余力，以突然的提速，镇杀在杨丹峰身上，一团鬼火如蒙上一锹土，就此熄灭。 李建功伸手一勾，法印收回，却是化作一缕幽幽鬼火之形。 翻手收起法印，李建功也一屁股歪倒于地。 空间结界随着李建功最后的收手，也随之解除。 依旧是那个包间，依旧是那几个菜品。 只是此时的申金越和杨丹峰都已不见踪影，只剩李建功和杨志国瘫软在地。 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勉强缓过劲儿，相互搀扶着离开。 那颠倒的模样，活像喝多的人。 杨志国为免形象骇人，甚至还幻化了一身白色练功服，以此蒙蔽普通人的眼睛。 两人到饭店门口，叫了一辆车，赶往龙华小学。 …… 第132章 尾声 龙华小学，操场结界。 钟传军同样一身破破烂烂，被潘洪龙躯死死裹缠着，但他的眼中并无急色，反而死死盯着潘洪的龙颈之处。 那里，是龙之逆鳞所在。 蛇有七寸，龙有逆鳞。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但打蛇打七寸，屠龙也必先拔除逆鳞。 在此前的搏杀中，钟传军早就发现了潘洪龙躯坚不可摧的特性，其盘曲蜷缩起来，简直就像个大号的穿山甲，硬是让钟传军打得没脾气。 所以钟传军在等，他在等潘洪主动绞杀他。 就是此刻！ 钟传军眼疾手快，五指成勾，泛着奇特的金属光泽，一爪抓在潘洪的逆鳞之上，狠狠一拽。 潘洪痛苦嘶吼，缠绞于钟传军身上的龙躯一紧一松，迅速瘫软。 趁他病，要他命！ 钟传军抓住时机，将逆鳞收入体内的同时，双手反插向潘洪颈内，左右开撕！ 潘洪就此身首分离，化作一湾清水，升于天际。 钟传军紧盯着潘洪逆鳞的同时，花小木也正在和夔望角逐着最后的胜利。 此时的花小木和夔望宛如双双置身于一个扭曲的波纹空间。 一身花花绿绿的花小木被拉伸弯曲挤压成了一个薯片的形状，法器喇叭花也像一个纸片一样，随波起伏，却仍旧兀自震荡。 夔望已经扭曲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纸屑，只靠着几条纤维拉扯着各个部位，保持着真灵不灭。 “哞哞”的牛叫与“隆隆”的雷声，好似已经远去天边。 “嗤啦！” 波纹空间忽然寂静，似乎吞噬了一切声音，又忽然如一张白纸撕裂，滚滚音波荡漾出层层的涟漪。 待一切平定，花小木已然恢复如初，只是偶尔一个激灵，一个抽搐，一个战栗，说明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完好。 潘洪化作一湾清水，升于天际，夔望也化作一道道音符，追随而去。 本就阴沉的天空，渐渐有乌云汇聚，遥遥响起的隆隆声提醒着人们收衣服。 花小木手捻一朵喇叭花，出神地望着天空。 从结界内看结界外的世界，就像推窗望月，除了目光所及的晕轮，四周只余朦胧。 “别发呆了，赶紧走了。”钟传军提醒道。 “嗯，走了。”花小木收起喇叭花，随钟传军撕开空间裂缝，赶往龙华界。 …… 火海界口，明明是火元素最盛之地，此刻却充斥着大量水灵。 水火相冲，导致这里滋生出大量雾气。 朦朦胧胧中，可以看到楚汉江身周缠绕着几条水流，如丝带飘然，不断冲刷着身下的杨丹紫。 杨丹紫在下方狼狈逃窜，浑身紫火已被冲刷得只剩薄薄一层皮，紧贴于体表。 甚至有些部位已经坑坑洼洼，冒着刺鼻的焦味，如同被硫酸腐蚀。 楚汉江不愧是把整条汉江炼化出来的人，其驭水之术，堪称恐怖。 短短工夫，杨丹紫先后领教了水形、水态、水势，每每对冲，可谓苦不堪言。 水形变化可驭水为箭，为枪，为炮，为盾，攻防一体，无可阻挡。 水态可化水为液，为汽，为冰，刚柔转化，随心所欲。 水势可聚水为啸，散落为滴，无物不可刷。 杨丹紫十分怀疑，楚汉江的汉江之水已经练到初位巅峰，所以才有如此威能。 而他的紫火，也不过才初位后期而已。 蓦然，杨丹紫心中一乱，被一道水箭射穿肩胛。 但他只是顺势一个翻身，继续转圈逃窜。 分身的感应消失了！ 杨丹紫又仔细感应了一下，无论是杨丹青和杨丹玄，还是杨丹峰，彼此之间的感应确实已经消失无疑。 可是，他们之间的感应非生死不可断绝。 这说明什么？ 他们都已经遭遇不测！ 杨丹紫悚然一惊，连本体都已陨落，这意味着他再没有机会复活，这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彻底死亡的那种。 “咻——” 杨丹紫毫不犹豫地分身三路，各逃一处。 一者奔往鬼王殿，一者通往火海界外，一者冲向黄彪和王世玉所在。 想跑？ 楚江汉眉头一挑，绕身水流分出两支，化作人形，其样貌与楚江汉一般无二。 以为只有你会分身吗？ 两个水流分身散开，一个追向界外，一个追向鬼王殿。 本体则迅速挡在黄彪和王世玉身前，抬手相抱，凝出一座水牢，将杨丹紫此分身笼罩其中。 双手一合，水牢凝珠，便有一滴紫火飞向掌心。 “你们两个好点没？”楚汉江向身后两人问道。 黄彪和王世玉并不认识这位翩翩公子一样的大人，但也看得出这应该是自己人。 其实力刚刚是有目共睹。 黄彪回应道，“好多了，请问您是？” 王世玉也道，“恢复得差不多了，谢谢叔叔。” 楚汉江未搭理两人，仿佛只是象征性地问问。 正此时，一道风穿过薄雾，堪堪停在众人身前。 黄彪和王世玉一看，竟然是杨万里，手中还提溜着陈皮。 杨万里将陈皮放下，恭敬道，“楚叔叔，这个人本来也是学生，后来才成了紫火鬼王的现世分身，请您帮他拔除火种。” 楚汉江盯着杨万里看了一会儿才道，“不错，你这个速度有点东西。李璇玑在收种子这方面，很有一手。行了，我来看看。” 楚汉江俯手一罩，如花洒般喷水而出，对陈皮进行了一场淋浴。 陈皮身体如烧红的烙铁入水，滋滋作响，冒出缕缕烟气。 待声停烟消，便有一枚凝固着紫色火苗的琥珀悬停半空。 楚汉江翻掌将其收起，忽然怔怔地看向火海界外，半晌之后又凝视着鬼王殿方向，伫立不动。 几息之后，楚汉江轻声一叹，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先回去，该干嘛干嘛，尽早离开这里。我还有事，顾不上你们，先走了。” 说罢，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凭空横流，楚汉江步入其中，随着河流渐渐消失。 真强啊！王世玉心中感叹。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一样啊？黄彪心中自问。 “走，抬上他。”杨万里一句话将目光中充满艳羡的两人拉回现实。 第133章 救治与馈赠 龙华界，鳌家渔现出鱼龙形态，举手投足间皆是翻江倒海之巨力。 他一爪拍向胡凯超。 胡凯超只觉自己坐井观天，而天落井盖，欲将他困毙于井笼之中，在无边黑暗中自解。 所谓四两拨千斤，那是千斤有支点，四两可撬动。 但此刻鳌家渔却是一力降十会，任胡凯超太极术如何高超，除了硬抗，别无选择。 “砰——砰——砰——” 胡凯超连连闷哼，鳌家渔寥寥几击，已然将其重伤。 胡凯超口中连吐几口血，精神萎靡。 要完了吗？ 胡凯超看着又一爪从天而降，心中自问。 拜师学艺，苦熬十年春夏秋冬，才勉强以武入道。 此后勤耕不辍，精研太极道术，至今堪堪踏入初位巅峰。 携恩师令入龙华，照顾师弟却未能尽责，出了那偌大纰漏，导致杨师弟被夔龙夺了心智。 即便那样，师父也没有说什么。 而师父最后的命令，我似乎执行不了了…… 对不起，师父…… 眼看胡凯超将死，鳌家渔体内的即时通讯器却忽然碎裂。 鳌家渔心中一惊。 即时通讯器是申金越、潘洪、夔望和他共同炼制的千里传音装置，共分四份放在各自体内。 它们就如同子母蛊一般，存毁相系。 现在即时通讯器碎裂，意味着其他三位兄弟已然凶多吉少！ “咻！” 鳌家渔毫不犹豫收手，转身便逃。 什么龙华界，什么胡凯超，不要了，不杀了，统统滚开！ 胡凯超瘫软在地，正准备迎接死亡到来，却感到头顶压力骤减，看见鳌家渔慌忙逃离。 胡凯超心中略松，可以不死了。 紧接着又心中一紧，马上看向杨卫刚。 只见杨卫刚和李向阳已然将肖言曜和叶青回体内的黑火种拔了出来。 胡凯超欣慰一笑，晕死过去。 杨卫刚和李向阳专注于拔除肖言曜和叶青回体内的黑火种，一丝不敢分心他顾。 对于鳌家渔，杨卫刚只能寄希望于师兄可以挡住他。 只要挡住一会儿，爸爸到来，一切危险都将不在话下。 此时的杨卫刚和李向阳各自手托一缕黑火，面色苍白，汗流浃背，显然消耗不小。 事实上，这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力量。 黑火鬼王再次，也拥有着中位力量。 它的傀儡火种所蕴含的道文规则，已然与傀儡体产生了深深的纠葛，就像一颗肿瘤长在人的脑子里，稍有异动就会对傀儡体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所以拔除傀儡种所耗费的精神和力量都是巨量的。 如叶归根、楚汉江之流，都是中位的存在，他们拔除火种自然简简单单。 “胡师兄！”杨卫刚虚弱一叫，勉强收起黑火种，想要挪过去，看看胡凯超的情况。 “这么惨？” “好家伙！” “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虚空突现两个次元门洞，钟传军、花小木和楚汉江相继现身。 看着眼前一片废墟样的场地，还有三处受伤程度不同的几人，纷纷感叹。 “别废话了，先救人。” 钟传军说了一声，落在胡凯超身边，探手感应一番后，将胡凯超仰面放好。 钟传军双手冒出阵阵白汽，如扫描仪一般，将胡凯超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反复扫描几遍，为胡凯超平息着体内紊乱的气机。 花小木则落于杨卫刚处。 杨卫刚看着花小木虚弱道，“花叔叔，赶紧，救我师兄。” “你师兄有你钟叔叔照看，我先看看你们的情况。”边说着，花小木一手搭着杨卫刚，探手感应其身体情况。 “花叔叔，这是肖言曜身体里的火种。”杨卫刚将手中火种奉上。 花小木翻手收起，顺便给杨卫刚渡了一道元气，“还好，只是有点虚脱，稍休息下就好。” 杨卫刚略好转一些，忽提醒道，“花叔叔，那个鳌龙跑了。” “跑了？往哪儿跑了？” “那边。”杨卫刚指了一个方向。 “不要紧，先看完你们再说。”花小木道。 看李向阳的状态时，李向阳也将手中火种交给了花小木。 花小木随后又查看了一下肖言曜和叶青回的状态，分别给众人渡了一道元气，供众人休养恢复，这才顺着杨卫刚所指的方向追去。 钟传军和花小木对胡凯超和杨卫刚等人进行救治查看的同时，楚汉江也来到了方寸等人身旁。 此时的程志强和杨红樱在方寸和魏勇刚的救治下，已堪堪恢复一丝生机。 不过也仅仅一丝而已。 两人伤得太重了，不光是法力耗尽，道基更是遭到了重创，体内未成形的世界都已如末日光景。 也就是方寸和魏勇刚两人分出一丝世界之力入二人体内，才堪堪吊住他们一口气。 楚汉江看着方寸和魏勇刚微微点头，“我来。” 楚汉江随手挥洒出一块水立方，将程志强和杨红缨浸泡其中。 滚滚水元之力携带着繁盛的生机涌入二人体内，二人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于此同时，楚汉江又凝聚两滴水珠，水珠中燃烧着一缕火苗。 楚汉江屈指一弹，将两颗水珠分别打入方寸和魏勇刚体内。 “好好体会，能获得多少，全看你们悟性了。” 水珠入体，方寸直觉一股清凉席卷全身，随后就是无尽的灼热感。 水深火热，这是方寸的第一体会。 水往下走，火往上升，水火既济，即是阴阳和合之理。 曾经学习太极拳的感悟再度浮于心头。 心境世界，本来没有任何关联的八方苦海忽然涌入一道水流，水流先后流经生，老，病，死四海，又回头流经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四海，接着又回流生海。 如此循环往复，八方苦海竟前后贯通，串联一处。 方寸此前空有水池，而池中无水的求不得，怨憎会等苦海处，经由其他苦海转化汇入，竟也升起海水。 几个循环后，八方苦海连通一体，海平面一致。 海水升腾化为云，又化雨落地，汇入八方苦海。 雨水滴落情绪身，又融入身内。 这一刻，方寸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出生时候的样子。 从呱呱坠地的无意识，到后来突然开了灵智，产生记忆。 感官接触着外界，身体稍不平衡就大病一场。 想要买的玩具买不到。 可恶的同学总惹人生气。 而有的人又让人喜欢亲近。 …… 一切一切，都仿佛别人的经历。 方寸恍惚回神，只觉心如苦海，任海水翻腾，都安定八方。 意境世界，有紫气鸿蒙，覆盖六合。 紫气自燃，如火烧钢铁，将六合光幕上的道文融为金汁，又将光幕融化为一个硕大球体。 球体之中，金汁飘洒，形成一个一个文字。 每个文字就如一个光点。 有琴，有棋，有书，有画。 这些文字全都通过一条金丝，拱卫在一个文字四周。 有武字与文字并排。 他们点缀于球体上方和四周，如天穹中的星光，笼罩着方文武。 方寸所有的智慧，对世界的认知，他的意识，似乎都被熔炼于天穹。 第134章 齐聚龙华界 梦境世界，天迹有几颗星光大亮，整个天穹似乎和意境世界趋同。陆地四周，有八方海水环绕，与心境世界等同。 也是这一刻，方寸忽然觉着整个梦境世界，似乎生机勃勃。 梦境世界，方家庄，鱼塘边上，北冥有鱼正安心垂钓。 浮漂微动，北冥有鱼轻轻一提。 一尾金色鲤鱼被提出水面，然后一摆尾，竟挣脱了鱼钩。 鲤鱼落入水中，又浮起半个身子，鱼嘴中响起脆生生的童音，“那个人，你是谁，我奶奶怎么不见了？” 北冥有鱼新奇道，“你叫什么？” 鲤鱼道，“我叫泡泡。” 话音一落，泡泡忽然消失不见。 “咦？”北冥有鱼闭目感受着世界的变化。 片刻后，北冥有鱼睁开眼，嘴里喃喃，“三境将合，世界雏形 。龙主灵修有成啊……” “唰”，方寸睁开眼，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 初位六阶！ 终于三境世界都到了第二重顶端，再有一个契机，就可以冲击初位七阶了。 与此同时，一旁的魏勇刚也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喜色，断定对方收获不小。 虚空又打开几道门户，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相继走出。 叶归根，于晓闻，李建功，杨志国，最后是李璇玑。 他们身后跟着一众小辈，如叶天骄，花公子，楚少爷，钟千仞之流。 李双双则牵着李璇玑的手。 两人仿佛母女，款款而来。 楚少爷走到楚汉江身旁，弱弱道了一句，“父亲。” 楚汉江只是“嗯”了一声，随后看着方寸和魏勇刚夸赞道，“不错，你们两个都还有点天资，比我这不让人省心的兔崽子强多了。” 楚少爷脸色难看，头颅低垂。 当众扫面子，无异于践踏自尊。 而这个人还是他老子，伤害无疑更大。 方寸瞥了楚少爷一眼，赶忙道，“楚叔叔说笑了，我们这都是楚叔叔点拨得好，实际上远不如楚哥。楚哥一只手就能挑翻我们了。” 魏勇刚也微微一笑道，“我俩也就这样了，楚叔叔，楚少爷才是我们羡慕的对象，我们倒是很想和楚少爷一起耍，让楚少爷带我们进步。” 楚汉江眸中精光一闪，回头对楚少爷道，“哈哈哈，你这同学有意思啊，听到没，人家想跟你一起玩儿，以后想干啥带上他们一起，又能多交个朋友。” 楚少爷看看方寸和魏勇刚，又看看楚汉江，似有所悟道，“哦，明白了，爸爸。他们以后就是我的好兄弟。老虎，老魏。” 方寸和魏勇刚相视一眼道，“楚少爷。” “哎，叫我老楚就行。” 方寸只是笑笑。 叶归根查看了一下现场，走过来对楚汉江问道，“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鳌家渔呢？” 楚汉江目光盯着水立方里的两人，“大概是被鳌家渔打伤的，鳌家渔已经溜了，小木去追了。” “怎么回事，怎么让鳌家渔跑了？”叶归根皱眉道。 “嗐，还不怪咱们都忽略了这边，让一群孩子在这儿守着。说起这个来——李璇玑，你自己的地儿自己都不上心吗？”楚汉江话说一半，对李璇玑道。 李璇玑走到水立方旁，盯着里面的程志强和杨红樱看了一会儿道，“这不马上就是大家的地儿了吗？这两个孩子能恢复吗？” 楚汉江道，“恢复自然是可以，不过就是需要的时间可能有点长。” “那就好。”李璇玑点点头。 李双双已经走到了李建功身边，被李建功抱起，悄声问着此前发生的事。 杨卫刚，于晓闻，杨志国则走到钟传军处，将胡凯超围起。 这一会儿功夫，杨卫刚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沉默良久，杨志国才道，“他怎么样了？” 钟传军头也不抬，专注于胡凯超体内的伤势。“不太妙，我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伤濒死。现在全靠我的内力吊着一口气。老杨啊，你这个徒弟，算是为了你拼了。” 又是一阵沉默，杨志国道，“救回他，名额我分你一个。” “没必要，名额该怎样就怎样。放心，我肯定全力救他。”钟传军道。 清醒过来的肖言曜和叶青回看到这么多大佬在场，愣是不敢多问一句。 李瑞祥瞥了两人一眼，扶着李向阳走到方寸身边，肖言曜和叶青回犹豫了一下，赶紧跟上。 而叶天骄，楚少爷和花公子又相聚一起，交流着各自的信息。 “暂时已经稳定，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两天时间。”楚汉江收了水立方，对李璇玑说。 李璇玑点点头，看向胡凯超那边，发现钟传军也已停止治疗。 “咻——” 伴随着一道破空声，花小木追击归来。 叶归根忙问道，“鳌家渔呢？” 花小木摇摇头，一脸的晦气样，“跑了。” “跑了？怎么会让他跑了？” “啧，我正想说这个事，李璇玑，鳌龙域还能被分离出去吗？” 花小木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竖起了耳朵。 李璇玑解释道，“理论上来说，可以。鳌龙域和四龙界的联系就像四龙界和龙华界，虽然同归一界，但又相互独立。” “不好！”楚汉江懊悔一声，“那火鬼王可能把火海解界也分出去一份！” “什么意思，难道火鬼王也跑了？”叶归根道。 楚汉江点点头。 李建功想说些什么，看了看李双双，又忍了回去。 李璇玑看看众人道，“各位，虽然跑了两个人，不过这次行动总体来说还算成功。教师公寓给大家留了房间，先请各位在学校里休息两天。两天之后，我们再商讨后续合作的事。 方晓虎，魏勇刚，李瑞祥，还有李向阳，你们带着其他同学先回归学校，之后再找你们。 这两个孩子，我先带他们回去了。” “好。” “去。” “没问题。” “到时候再说。” “嗯。” 众人皆简短回应一声，便带着各自后辈离开了龙华界。 现场只剩下了方寸，魏勇刚，李向阳，李瑞祥，叶青回，肖言曜几人。 魏勇刚微微一笑，吐槽道，“我们倒像是被遗弃的。” 方寸却道，“呵呵，说明咱们才是一路人嘛。向阳，老李，还有这两位，走。” 李瑞祥这时才如释重负道，“嘿嘿，老虎说的是，咱们才是一路人啊。走了。” 李向阳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第135章 龙华之变 四龙界，鳌龙域，中心龙宫。 鳌家渔仓惶归来，化作吞天巨兽，如蛇吞象般将龙宫吞入腹中，随后身形无限扩大，虚化，直到隐没入天地之中。 整个蜃龙域一阵颤动，继而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渐渐缩小，形成一个气泡，落于鳌家渔手掌心。 鳌家渔隐没的身形随着鳌龙域化为气泡，也再度化为正常人形。 此地顷刻间化作一片虚空风暴，隐隐可见蜃龙域、蟠龙域和夔龙域三者边界。 三域因为此处空虚，正缓缓移动填补而来。 翻手收起鳌龙域，鳌家渔化作一道流光，向天边奔去。 火海界，鬼王殿。 杨丹紫匆匆顺走宝座上一缕紫色火苗，不敢停留，迅速逃离。 或许因果相连，或许天意使然。两个逃跑的人也没料到他们能不期而遇。 八里碑往西，高楼渐矮，马路渐窄，人烟渐稀。 熬过无人的几个路段后，便是附近最大的城镇，平阳镇。 平阳镇边界路口，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大爷和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人相互争吵着。 旁边还停着一辆小三轮车和一辆小轿车。 “我说大爷，你不行就趁早回家躺棺材里歇着行吗，别老是出来祸害人。” “你这人，你怎么说话呢？你开车不看路，你差点撞到我，你还有理了？” “要不是你龟速挡道，我能差点撞到你？赶紧把你这小垃圾车挪开，我急着赶路。” “呀哈，不给钱就想走？我跟你说，今天没个万八千儿的，你就别走了。” “我特么！大爷，这样，我现在身上只有两千，两千能让我过去不？” “不行，太少了，我看你脖子上那颗珠子就不错，这样，你把珠子给我，我不要你钱。” 那珠子紫气内敛，似有火光，初见平平，再看夺目。 中年人嘴角扯了扯，“大爷你说笑了，这珠子真不行。” “我就要那个珠子！” 中年人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笑着道，“行，给你，给了珠子放我过去可以？” “可以！”老大爷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暗道这年轻人不识货。 中年人摘下珠子，递给老大爷。 老大爷正要伸手接过，刚一碰到珠子，忽见珠子中喷出一缕火苗。 眨眼间，紫火顺着手指便覆盖全身。 老大爷大惊一声，“紫火！” 身形迅速后退，在原地留下一个傀儡。 傀儡片刻间被焚烧殆尽。 中年人也惊咦一声，却是没有追击。 两人相互打量片刻，若有所思。 “鳌家渔！” “杨丹紫！” 两人异口同声道。 鳌家渔摆摆手，走上三轮车，“既然是你，那就算了。” 杨丹紫走上前，拦住鳌家渔道，“鳌家渔，你们兄弟四个，只剩你了吗？” “不然呢？你这是最后一个分身。” “是。鳌家渔，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管得着吗？” “呵呵，别这么硬顶嘛。我的意思，同为天涯沦落人，我们不如结个伴如何？” “行啊，把你的紫火珠给我。” “别过分了啊你，你会把你的命脉给我吗？” “呵呵……” “跟我一起去混乱迷界。”杨丹紫道，“那里比龙华界复杂，混乱，更适合我们东山再起。” “别介，我就一老头，再起不来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们的联盟也结束了。闪开。”鳌家渔撂下一句，驾着三轮车离去。 杨丹紫嘴角一勾，看那方向，不是混乱迷界才怪。 与失败者的相会求盟不同，胜利者只会坐地分赃，瓜分利益。 龙华小学，行政楼，小会议室。 李璇玑坐于上首，李建功，钟传军，杨志国位于左列，叶归根，花小木，楚汉江位于右侧。 每人身前各有一份股东入股合作协议书。 “唰唰唰”几笔过后，李璇玑收起协议书。 李建功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股份由老婆代持。 “各位现在都是龙华小学的股东了，有了大家的加入，相信未来的龙华小学一定越办越好。”李璇玑环视众人道，“不过各位也不是冲着龙华小学来的。那么现在说说龙华界的事。” “龙华界现在还处在三分状态，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把龙华界合并成一个整体，不能让它继续保持分裂，不然消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楚汉江敲了敲桌子道，“那么，怎么合并呢？” 李璇玑道，“问得好，这个还需要麻烦各位了。原四龙界分为四个界域，鳌家渔逃离时，偷走了一个界域，所以现在还有三个界域。 而原火海界分三个界域，每个界域的核心分别对应一颗火珠。杨丹紫逃离时，带走了紫火域的紫火珠，所以紫火域基本已经处于废弃状态。不出几个月，紫火域也就彻底荒芜了。 所以我现在的想法是这样： 蜃龙域、蟠龙域、夔龙域分别由叶先生、杨师傅和钟师傅三位着手改造，黑火域、青火域则交由花老板和楚老板来改建，紫火域由李所长掌控，尝试恢复的可能性。而龙华界本域由我亲自坐镇，与各位所在界域进行对接融合。 此后，龙华界分七域，分别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开阳、玉衡、摇光命名。我与六位，共坐龙华。” 叶归根静静听完，眯眼看着李璇玑道，“李主任，你野心不小啊？” 李璇玑报以微笑，“叶先生，话不能乱讲，咱们现在应该是一体才对。” 叶归根微笑不语。 杨志国道，“这个改造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一周之后尝试对接。” 李璇玑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各位没有其他意见的话，我现在就要说第二个事了。” 楚汉江道，“说。” 李璇玑道，“好，第二件事，关于「种子计划」，我已经与校长商量好了，准备将种子们集中到一班进行集中培养。 武道大会也快结束了，到时候正好是这批种子升六年级的时候。我准备以武道大会、双爱好活动和文化课三块成绩综合选人。 武道大会还需要钟师傅和杨师傅多费心，双爱好活动就由叶先生与花老板和楚老板负责了，文化课成绩有李瑞霞校长看顾，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各位的后辈，李双双，叶天骄，花公子，楚少爷，钟千仞，杨卫刚六位同学，可以直升一班，不过他们的修行路，我不会多加干涉。” 众人纷纷点头，“这样最好。” 李璇玑道，“如此，各位自便。” 众人也不废话，纷纷起身，各以手段进入龙华界，开始着手界域改造事宜。 安坐片刻，李璇玑忽然低语，“有为，万里，带他们来我这儿。我在行政楼小会议室。” 第136章 会议 108宿舍，张有为和杨万里心底忽然响起同样的声音。 “有为，万里，带他们来我这儿。我在行政楼小会议室。” 两人同时一怔，抬头对视一眼，继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比武大会暂时告一段落，最终决赛将在几天后举行。因此张有为这些参赛选手们也暂时回到了学校里。 张有为默默下了床，与杨万里一道出门，分头通知种子们。 不过一会儿功夫后，两人相继返回。 杨万里凑到方寸跟前道，“晓虎，李老师让你去行政楼小会议室，找你有事说。” 方寸看杨万里一眼，眸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其实你也是李老师的徒弟是？” 杨万里嘿嘿一笑，“谈不上，只能算个学生而已。走。” 行政楼，小会议室。 方寸到来时，屋子内已经坐满了人。 方寸粗略扫视一圈，不认识的反倒占了相当一部分。 看来老师的学生不少，方寸暗想。 角落处，魏勇刚、李向阳和李瑞祥单独形成一个小圈子，坐着闲谈。 方寸走过去，杨万里见状也紧随其后。 “聊什么呢？”方寸道。 魏勇刚抬头看着方寸，“来得正好，有个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 魏勇刚却是看向杨万里，意思不言而喻。 杨万里尴尬一笑道，“我不能听是吗？那我待会儿再来，你们继续。” 方寸拍了拍杨万里肩膀表示歉意。 待杨万里背过身，魏勇刚才道，“刚刚李瑞祥和李向阳跟我说，他们准备退出比武大会和双爱好活动，想自己修炼。你呢，你准备继续吗？” 方寸皱眉看向李瑞祥和李向阳，问道，“退出？为什么？凭你们俩这几个学期的表现，最后评分不会太差？这怎么关键时候退出了？” 李瑞祥道，“没意思，真的没意思，之前帮你忙，是纯粹当你是朋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但是李老师这人有点怕，我俩不想给她干活了。” 李瑞祥边说边看了李向阳一眼。 李向阳也道，“嗯，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们不想继续给李老师干活了。” 方寸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方寸道，“什么意思，你们不想参加这两个活动，和李老师有什么关系？” 魏勇刚解释说，“因为他们觉着，李老师并不关心我们死活。” 李瑞祥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俩现在修的是神道中的借神法。我的神告诉我，必须退出，不然后面有危险。” 方寸紧锁眉头，“什么玩意儿？这么玄乎？你的神还能预知危险？李老师不关心我们死活又怎么说？” 魏勇刚说，“因为我们猜测，李老师收这么多学生，可能只是在养猪，或者说养蛊，等到我们肥了，成长了，她就准备利用我们去做危险的事。这次围杀江浩你应该也感觉出来了，我们只是个小喽啰，是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所以……” 方寸扭头看了后方一眼，李璇玑正闭目端坐。 方寸打断说，“得，行了，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反正是要继续参加的。而且……” 方寸放低了音量，“你们当着李老师面说她坏话，也不怕她听到？” 方寸音量恢复正常，“你呢，老魏，你怎么说？” 魏勇刚微微一笑，“我跟你一起。” 方寸咧开嘴道，“好兄弟。” 虽然共同战斗一场，但毕竟方向不同，李瑞祥只好道，“那行，那你们继续。不过朋友还是朋友，有需要的地方，记得说话。” 方寸拍拍李瑞祥肩膀，又拍拍李向阳肩膀，“知道。” 最前方，李璇玑终于睁开眼，拍拍手道，“安静，所有人都到了？” 停顿两秒后，李璇玑继续道，“大家都坐，没位子的拿墙边的凳子坐。” 短暂的骚乱过后，众人皆静。 李璇玑说道，“这次把大家召集过来，是要说几件事。 在这里，我首先宣布一件事。学校计划组建一个修行班，时间就定在你们本学年结束。这个修行班内的学生将全部是修者，并接受学校的统一培养。此外，这个班级的学生将不必一整天呆在教室里，除了必要到课程学习外，他们可以到学校外游玩。 有想进这个班的同学，需要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尽可能在比武大会、双爱好活动比赛中拿到名次才行，所以有想法的同学，接下来要加油了，毕竟比武大会和各项比赛，都已接近尾声。 作为你们的老师，我是希望你们都入选这个班的，因为只有入选这个修行班，你们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将来才能走得更远。靠你们自己的话，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想你们都是想要变得很厉害的，没有人说喜欢看到别人比自己强？” 一众学生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李璇玑满意点点头，接着道，“很好，那现在说第二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对大家进行奖励。 在座的各位同学，有我的弟子，有其他老师的弟子，不管谁的弟子，你们都为龙华界重新统一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大家都知道，龙华界被杨丹峰和申金越为首的两个团伙分裂出去三分之二的界域。长久以来，你们一直在配合我对付他们，没有怨言，这点我很欣慰。 尤其是最后这次，方晓虎同学和魏勇刚同学牵头组织的，对江浩的伏杀行动，直接引爆了杨丹峰和申金越两个团伙的全面出击，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顺势将其剿灭。否则，等他们龟缩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等到机会。 可以说，方晓虎同学和魏勇刚同学，这次行动是冒了巨大风险的。因为一个不小心，他们就可能命丧当场。 当然，程志强同学和杨红缨同学拼死护卫龙华界域，直面鳌家渔而不屈服，也是非常值得表扬的。 其他人的表现我就不一一说了，总之，感谢大家！” 哗哗哗，一片掌声响起。 李璇玑说道，“所以接下来，在座的同学们，可以随意去图书馆借阅书籍，随时随地，没有任何限制。这是第一个奖励。 第二个奖励，各位可以直接参与比武大会总决赛，到时候由我带领大家。 第三个奖励，在你们正常课程达标的情况下，直接入选修者班。关于这一点，你们要注意了，尤其是成绩不好的同学，一旦正常学习成绩不达标，修者班也就和你们无缘了。 另外提示一点，成绩越好，你们之后的惊喜越大。 第四个奖励，是专门给本次伏杀行动中立了大功的同学的，对于你们的功劳，暂时记录，等到比武大会彻底结束，再给你们奖励。” 四个奖励说完，一众学生皆心生激动，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不说其他，单说直接参与比武大会总决赛这一条，就让人很兴奋。 方寸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心境破碎，无奈退出了比武大会。 是李璇玑说双爱好活动中的比赛是比武大会的暗赛，并让他多多参与，方寸才不断参加校内各项比赛的。 现在又可以参加比武大会，而且直接就是总决赛，这如何能不让人激动。 不过…… 方寸在一片喧哗中举手说道，“老师，棋牌大赛还会重启吗？” 第137章 交朋友（一） 众人静默，李璇玑也看向方寸，微微一笑道，“当然会重启。这点你不必担心。我说了，双爱好活动还没有结束，能参加的尽量参加。能拿排名的尽量拿排名。 棋牌大赛之后会有专门的老师负责，不过到时候规则可能有所变更，所以你如果要参加的话，这两天可得好好准备了。” 方寸了然，“明白，老师。” “嗯，还有其他人有什么问题吗？”李璇玑环顾众人问道。 见众人皆不作声，李璇玑便解散了会议。 路上，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方寸和魏勇刚，李向阳以及李瑞祥走在一起。 这四人可能因为一起参与过伏杀江浩的行动，所以关系多少近了一些。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来开会的这些同学是不是少了一些人？”方寸发出疑问。 魏勇刚淡淡瞥了李瑞祥一眼道，“你是说钟千仞、杨卫刚那些人吗？” 李瑞祥皱眉，李向阳面无表情，皆沉默不语。 方寸说，“对啊，就是他们，他们为啥没来？” 魏勇刚嗤笑一声，“他们又不是老师的学生。最重要的是，你没发现吗，杨卫刚他们，都有长辈，虽然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但肯定还在学校里。而李老师这次叫过来的人，包括你我在内，基本都是单打独斗，没有背景的小瘪三。” 方寸皱眉，回忆起参会人员，一想，还真是！ 方寸道，“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啊？” 李向阳插嘴道，“意思就是，他也不想继续听李老师的话了。” 方寸惊疑道，“啊？这是为啥？” 李向阳道，“为什么？当然还是因为我们说的，李老师并不在意我们，他只是在挑选棋子。你别看她在会上说那么多，说要奖励你什么，但你仔细想想，那真的是奖励吗？那分明就是让我们好好表现，等着被她挑选。” 方寸似懂非懂，缓缓摇头，“我还是不太懂……” 魏勇刚和李向阳皆有些无语，话都说这么清楚了还不太懂，这是真傻还是假傻？ 魏勇刚道，“算了，你继续你的想法就好。总之我和向阳还有瑞祥一样，不再参赛，不过你有需要帮忙的，还可以找我们。毕竟都是朋友。” 李瑞祥附和着点点头，“这倒是没错。老虎，有事说话。” 一场交谈，不欢而散。 方寸感到自己和这三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度疏远了一些。 他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难道就因为他想的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所以就玩儿不到一起了？ 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平淡一些，然刚平静没两天，方寸就陆续接收到了几道莫名的善意。 首先是楚少爷。 这位楚少爷虽然曾和方寸敌对过，但那也是因为被杨丹峰炼化为傀儡的缘故。 经过楚汉江的治疗，楚少爷也算初步恢复，走上了与楚汉江一样的道路，即江河道。 当前实力，初位一阶，江河道刚刚入门。 当他在花坛边上找上方寸的时候，方寸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实在眼前的楚少爷和曾经搅风搅雨的楚少爷差别太大了，其体内微弱的法力波动，和刚刚凝聚成形的江河世界，都显得极其弱小。 尤其是世界内，只有近乎透明的一条小河，连世界雏形都算不上。 “楚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方寸看着楚少爷，怪异问道。 楚少爷似乎变得很是谦卑，“晓虎，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先向你说个对不起。” 方寸连忙道，“客气了，客气了。你就说找我有啥事。” 楚少爷说，“嗐，倒是也没啥事，主要就是道歉，请你原谅，然后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我们能当朋友吗，晓虎？” 还当啥事，方寸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当然可以，我原谅你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 楚少爷道，“那就好，既然是朋友了，我请你吃个饭总可以？” “啊？你请我吃饭？”方寸完全没想到。 楚少爷道，“当然。马上也到饭点了，就待会儿，好不？” 方寸将信将疑道，“呃，行。” 楚少爷请他吃饭，方寸印象中，这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这个面子必须给！ 虽然答应了楚少爷，但吃饭期间，方寸也一直保持着警惕，就等着楚少爷提出什么请求。 只要不过分，他方寸一定要帮。 不为别的，就为楚汉江对他修行上的那一点帮助。 然而事实证明方寸想多了，楚少爷真的就是请他吃个饭而已，一直到最后，楚少爷也没对方寸提出一丁点要求，似乎真的只是来交个朋友。 楚少爷离开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方寸。 方寸本以为楚少爷只是个例，然而接下来花公子，叶天骄，杨卫刚，钟千仞等人的轮流登场，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花公子与楚少爷一般，实力也降为了初位一阶。 重新塑造的修行道路虽然也与其父亲有所相同，不过也有所不同。 花小木走得是百花道，而花公子新走的是花果道。 彼时方寸正在观察操场围栏边的一株花，花蕊上有蜜蜂来去，这正是吸引方寸的地方。 而花公子就那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方寸身旁，如变魔术般让方寸眼前又开出五朵红花。 蜜蜂受惊而走，方寸这才发现花公子优雅地站在一旁。 方寸疑惑地看着花公子问道，“花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找我的吗？” 花公子真如一个小公子一般，伸手道，“我来找你交个朋友。” 方寸盯着花公子伸出手了一眼，顺势搭上，被一把拉起。 方寸说，“真是稀奇了，你也来找我交个朋友？行，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花公子眉头微皱，“也？难道还有其他人来找你吗？” 方寸似笑非笑道，“你和楚少爷不是经常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吗，难道他没告诉你，我俩已经是朋友了？” 花公子笑说，“呵呵，我俩人以前是因为都被火鬼王影响了才那样，这个你也知道，所以，呵呵，见笑了。” 难得花公子竟然也有羞赧的一面，方寸顺势调侃道，“对，这确实因为火鬼王，那就不是个好东西。既然这样，你现在也恢复了，总不能就不认楚少爷了？” 花公子说，“这倒不是，我和楚少爷是我和楚少爷，我和你是我和你，我还是更想和你作朋友。或者我们三个一起，也是好的。” 方寸说，“没问题啊，我刚不是说了嘛，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方寸念头一转，“对了，你们是怎么恢复修为的？” 花公子这次倒是诚意满满，没有丝毫隐瞒，如实说道，“哦，我不算恢复修为，我算是重修。我的新道路是花果道。刚刚这一手，就是我的能力。” 花公子手指地上的花。 此时的花已经化为半透明，想来是法力不够，凭空开出的花也维持不了多久。 第138章 交朋友（二） 方寸兴趣顿时上来，拉着花公子道，“花果道？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 接下来的时间，花公子真就对方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仅对方寸解释了自己的花果道，更对方寸说了其他关于修行方面的事情。 也是这一次聊天，方寸才知道，原来他的修行路与众人是如此不同。 一般来讲，一个人能借用天地自然元素的力量，就可以视为修行有成的修者。也有天生就能感应这些自然元素力量的人，被称为异能者。不过异能者毕竟在少数，多数还是修行者。 如花公子这般，其实就是修行植物开花结果之道的修者。 也有专门研究植物的植物学家，属于科学范畴，但他们毕竟不能以自身修行，只能借助外力进行科学研究，所以也只能当个科学家。 尽管如此，科学研究也是有助于个人修行的，这也是李璇玑强调学科成绩重要性的原因。 有人专门锤炼肉身，模仿动物，走的是武道之路，也可以称这些人为体修。如杨卫刚和钟千仞之流。 也有人专门修行某种精神力，借信仰修自身，属于神修。如重新踏上修行路的李瑞祥和李向阳就是这类修者。 但不论任何修行，他们总要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内构建一个意象，这个意象就是他们的道基。 确立道基，便是踏入修行路的标志。 随后的修行就是不断完善这个道基，将精神世界的意象扩充成一整个完善的世界。 如楚汉江的世界就是滚滚江河。 但是光有意象还不行，还需要抽象的概念。 抽象的概念也叫道则。 道则是维持世界运转的法则，规律，规则。没有道则，世界便难以发展。 所以大凡修行者，都十分注重道则与道基。 这是因为道则与道基是打通体内世界与现实世界乃至其他世界的桥梁。 也正是因为修行者体内有世界，他们才可以自由出入龙华界之类的各种幻境， 但是说到底，修行者体内也只有一个世界。 而方寸却不然，他是直接将现实世界与看不见的世界，分解复刻成三个世界，并存于体内。也就是他的心境、意境与梦境。 最重要的是，他只知道这三个世界最后需要合一成秘境，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因为传授他修行法的斗烜早已逝去。 而李璇玑又只教了他意境的修行法诀。 不知不觉间，方寸和花公子已经聊至天黑，路灯也随之亮起。 看了看天色，方寸说道，“好了，谢谢你今天给我讲这么多，让我收获很多。非常感谢。” 花公子微微笑道，“都是朋友，不需要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想问的，随时找我。” “好。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再见。” 这一次交谈过后，方寸又在梦境中找北冥有鱼畅谈一夜。 翌日，方寸一改此前漫不经心的学习态度，认认真真听讲了每一堂课。 如此变化不但让周围同学摸不着头脑，同样让各科老师刮目相看。 倒是李双双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对于方寸提出的各种问题又有问必答，让人摸不准在想什么。 傍晚，放学。 在操场散步的方寸果然等到了意料中的人。 叶天骄依旧一脸傲然，走到方寸面前只是来了一句，“我要跟你比赛，敢不敢比？” 方寸感觉莫名奇妙，“比赛？比什么？” 叶天骄指着游乐场的设施说，“就比谁能更快把那些玩一遍。” 方寸看一眼远处，“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叶天骄下巴一抬，傲娇道，“你要赢了，我就算你厉害。” 方寸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要是还在村里，他肯定就应下了。 因为没有人能挑衅王。 孩子王也是王。 王者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 但是现在么…… 方寸只是道，“哎，也别算我厉害了，我直接算你厉害，好了。” 叶天骄没想到往往不利的激将法居然失效了，顿时磕巴了一下。“呃……” 方寸又道，“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是来跟我交朋友的？” 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叶天骄却说，“不是。” “不是？”方寸讶然。 叶天骄说，“我就是想和你比比，要是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当你小弟。要是我赢了，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就当我小弟就行。怎么样？” 方寸奇怪了，“你现在什么实力？” 叶天骄自豪道，“初位六阶，和你一样！” 方寸一挑眉，心道不愧是叶天骄，被火鬼王嚯嚯了那么长时间，实力居然没有怎么下降。 方寸道，“行，就按你说的。我赢了，你当我小弟。你赢了，我当你小弟。走。” 说干就干，两人到游乐场地，这里正有一些人在玩。 “需要把他们清理出去吗？”方寸问。 叶天骄说，“不需要，就这么比。” 然后又指着不同的设施，“先从这个滑梯开始，然后爬过去这个网，再从这个云梯这儿吊过去，然后从这个平衡木上过去，再解开这个棋局，最后沿着墙上这个台阶一直跑到顶头跳下去，速度最快的就算赢。” 方寸边听边看。 待叶天骄说完，方寸已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项目不多，但是除了那个滑梯，其他没有一个简单的。 尤其是解棋局这个，也不知道叶天骄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上面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棋局，分别置于棋盘平去两隅，看着就复杂。 “怎么样，行不行？不行就直接认输，当我小弟得了。”叶天骄刺激道。 方寸呵呵一笑，“就这？来。对了，不能用法力对？” 叶天骄道，“当然。” 两人从滑梯开始，正式比试。 从滑梯下来，方寸立刻攀上绳网。 一旁的叶天骄也不甘示弱，几乎与方寸同时攀上绳网。 两人翻过绳网，又荡过云梯，路过平衡木的时候，方寸脚底一滑，险些摔下去。 如此，方寸直接落后一步。 幸亏倒数第二个关卡是解棋局，叶天骄或许真的没有方寸擅长下棋，直愣愣在棋盘旁沉思良久。 见到这一幕的方寸也有点意外。 方寸还以为自己铁定输了，没想到还有一丝转机。 方寸走到棋盘旁，只见棋子摆放呈一个半包围结构，黑棋在外，白棋在内，两两成对，抵在边路一角。 这个棋形让方寸看得莫名眼熟，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 方寸仔细回想一下，是了，确实见过。 在大伯的工厂宿舍暂住的时候，遇到两个老头，在他们的棋盘上见过这一类似的棋形。 虽然整体看上去有些差异，但也大差不差。 方寸从棋篓中捏起一颗黑子，一着“夹”，点在白子一侧。 棋子哗啦啦一阵颤动，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这还是用法力打造的智能棋局。 棋局一解，法力自散。 方寸连忙向内墙台阶上跑去。 然而叶天骄虽然思考时间略长，却也近乎与方寸同时解开棋局。 方寸快，叶天骄更快。 第139章 交朋友（三） 方寸只见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已经先他一步登上了台阶，贴墙而行。 至此，方寸已然必输。 毕竟台阶上只能通过一人。 但方寸不甘心，紧随叶天骄身后，匆忙贴墙疾行。 有什么办法比叶天骄更快呢？ 有！ 或许叶天骄也以为自己赢定了，故而在最后一跳的关头，竟还回头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让叶天骄慢了两秒。 叶天骄心中直呼不妙。 然而方寸已经一个下跳加一个鱼滚翻，稳稳落在两米开外。 叶天骄一个大跳下来，正好短了方寸一步距离。 由于没使用法力，两人皆气喘吁吁。 方寸勾起嘴角，得意道，“我赢了，小弟。” 叶天骄怔然片刻，忽释然一笑，“你赢了，虎哥。”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或许在方寸和叶天骄身上体现得更明显。 当然，在方寸和李瑞祥身上体现得也很明显。 经过一合较量的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也是和叶天骄深入交流之后，方寸才发现叶天骄虽然嘴上傲娇，不过倒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当小弟就当小弟，打饭都帮方寸拿着饭盆，上厕所都给方寸拿着纸，让方寸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盛情难却。 叶天骄过后，不出意料，钟千仞和杨卫刚也找了过来。 不同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唯一让方寸没料到的是，这两人居然是联袂而来，看他们的样子，好似再次亲如兄弟一般。 不等两人先开口，方寸先摆手问道，“等下！你们两个，也是来跟我交朋友的？” 钟千仞和杨卫刚相视一眼。 钟千仞道，“晓虎，我们本来不就是朋友吗？” 这话让方寸一阵哑然，面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听这话好像方寸没把人家当朋友一样。 方寸尴尬一笑道，“哈哈哈，是啊，本来就是朋友，我看你俩一起来，还以为有啥事呢。” 杨卫刚道，“还真有个事。明天不是星期天么，我们想邀请你去我们的武馆参观。” “啊？邀请我去你们武馆参观？”方寸惊吓道。 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是怎么回事，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呢。 杨卫刚道，“对，就是来我们武馆参观，我知道你周末一般不回家，就在学校呆着，反正也没啥事，就当出去玩儿了。” 方寸尴尬一笑，婉拒道，“这个，其实我还有点其他事，周末我要去找李老师的，所以下回，下回我求你带我去。” 杨卫刚一想，“行，下次一定要来。” 方寸道，“必须的。” 钟千仞这时说道，“反正你也不去了，那这个周末咱们一起练练拳，顺便切磋一下再，就像之前在武术班一样。比武大会你不是也要参加的吗？” 不得不说，钟千仞的提议正中方寸心怀。 方寸应道，“没问题啊，完全可以。” 太极拳流派众多，真假难辨。 钟千仞和杨卫刚分别代表了武式太极拳和杨氏太极拳。 武式太极拳系出武禹襄，杨式太极拳系出杨无敌。 按照后世郭云深的说法，这两人都是真正以武入道，为后来者开辟武道世界的一代宗师。 只是自这两人之后，便再无人能真正踏入炼神反虚的境界，更何况炼虚合道。 一般能到炼气化神的，就已经是顶级高手。 而武道又不同于其他修行之路，武道的修行基础在于现实世界。 武修者要想创造体内世界，就必须要不断挑战更强者，挑战自我极限，以此锤炼出最坚实的体内世界。 否则就是闭门造车，空中楼阁，体内世界即便建立，也禁不住捶打。 杨卫刚和钟千仞正是因为祖辈的余荫，因此才能早早塑造道基，建立道则，创建体内世界。 也因此，两人即便遭受了火鬼王的傀儡，也并未受什么太大影响，依旧保持在初位六阶的实力。 这个实力，与方寸战斗，正好是旗鼓相当。 一个周末整整两天，方寸都在和两人切磋武技，探讨武学，也让方寸长了很多见识。 打到酣处，三人甚至会直接对冲出幻境结界，在结界中尽情用施展法力对轰。 男人间的感情是打出来的。 男孩间的感情也一样。 两天切磋探讨结束之后，方寸竟有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畅感。 不过方寸的心中仍然保持着一丝警惕，因为他真不知道这几个所谓交朋友的家伙连番找上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的就是交个朋友？ 关键还都相互避着，也太诡异了。 这个疑问在四人组会面的时候，得到了初步的解答。 四人组也就是方寸，魏勇刚，李瑞祥和李向阳。 四人碰面是在李瑞祥常待的餐厅楼梯拐弯处。 一众小弟在楼梯口坐着。 “我这两天感觉很奇怪，之前不对付的几个人老是来找我交朋友，先是楚少爷，然后是花公子，之后是叶天骄，前天钟千仞和杨卫刚也来找我了，不过他们没有明说交朋友，只是带我一起练拳。嘿，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方寸吐槽。 却见其他人皆是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 魏勇刚苦笑一声，“其实，他们也来找过我。” 李瑞祥道，“还有我。” 李向阳也点点头，“还有我。” 魏勇刚补充说，“不过他们找我们的顺序是不一样的，因为钟千仞早就找了我，之后是杨卫刚，然后才是其他人。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商量好，故意相互避开的。” 李向阳表示认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就是，我和赵黟瞳是一个班的，我知道，他们也找过赵黟瞳。” “不止，”李瑞祥指着脚下的小弟们说道，“我的兄弟们告诉我，那些人还找过其他人，都是上次参加过李老师会议的同学。除了那些人，还有其他一些人，好像是一些隐藏的散修。” 散修，就是没有势力归属。 如方寸这几个，只能说半散修，毕竟身上还带着李璇玑的标签。 方寸听得目瞪口呆，感情大家都有同样的遭遇啊，还以为自己有多独特，值得他们放下身段来找他交朋友。 方寸心中自嘲，同时表达了一个疑惑，“是不是只有叶公子和钟千仞这五个主动四处找朋友啊？” 魏勇刚道，“目前看来是。” 方寸问道，“那他们这么找朋友是为什么？他们缺朋友吗？” 魏勇刚道，“我有个猜测。” “什么？” “我猜他们在比赛，比谁交的朋友多。” “……” 众人皆无语。 李向阳看向方寸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个人有个共同点？他们的家长上次都来过学校，都在龙华界出现过。” “不对，”李瑞祥道，”李双双他爸爸也去来着，她怎么没找过我们？“ 魏勇刚笑道，“人家是女生，要找也是找女生。” 方寸一听，有道理。 李向阳看向方寸道，“你不是跟那个，李双双走得近吗？你去问一下，看看她有没有找朋友，如果有，那就顺便问问她找朋友干什么，是不是在跟那些人相互比赛。” 方寸轻皱眉头，微微点头，“我看看。” 第140章 找朋友的目的 中午放学，熙熙攘攘的人潮涌往餐厅。 方寸趁机拦下了留在最后值日的李双双。 “哎？方晓虎，你还不走？你平常吃饭不是最积极了吗？”李双双擦着黑板道。 方寸也拿着另一个黑板擦，擦着另一半黑板。 “啊，我，我帮你值个日，咱一起吃。” 李双双笑着瞥了方寸一眼，“你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知道为何，方寸竟略感紧张。 咽了口唾沫，方寸说道，“嗐，没有，没啥事。就是……” “什么？” 李双双貌似不在意地丢下黑板擦，整理了一下讲台，向外走去。 方寸也赶紧麻利擦了两下，快步跟上去。 方寸道，“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在交朋友？”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方寸也没注意。 李双双闻言，顿步转身，直面方寸，“你听谁说的？” 这一刻的李双双竟给他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方寸道，“没，没听谁说，就是想问问。要是你在交朋友的话，怎么没来找我？” 李双双盯着方寸片刻，忽“噗嗤”一笑，“行啊，我们交朋友。” 随后李双双就冲着方寸侧脸凑了上来。 方寸麻溜一闪，用上了和钟千仞切磋时的身法，迅速和李双双拉开距离，皱眉道，“你干嘛？” 李双双神情一怔，也错愕回道，“你干嘛？不是你说要交朋友吗？” 方寸懵然道，“是啊。呐，我们现在就算朋友了对，我想问问你，你跟钟千仞和叶天骄那些人是不是在比赛交朋友？” 李双双脸色一红，知道自己误会了，不由羞恼异常，一拳捶在了方寸胸口，打得方寸龇牙咧嘴。 随后转身就走。 方寸只觉着莫名奇妙，跟上去喊道，“哎，不说就不说，干嘛打人啊？” 快走几步下了楼梯，李双双忽然恢复常态，正色道，“你知道交朋友什么意思吗？” “什么什么意思？”方寸疑惑。 李双双道，“没什么。就是杨卫刚那些人找朋友，我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两人边走边说。 “你知道修者班？就是即将新成立的那个班级。” “知道。” “那就行。我听我爸说，这个班以后将会分为六个团队外出试炼。至于去哪儿，我爸没说。这六个团队中，带队的分别是叶天骄，花公子，楚少爷，钟千仞，杨卫刚，还有我。换句话说，我们六个就是未来的队长。” “哎？”方寸惊讶了，联想到他们找朋友的怪异举动，方寸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所以他们是在找队员，找队友。” 李双双给了方寸一个赞赏的眼神。 灵机自成，这正是李双双喜欢方寸的地方。 李双双道，“没错，说是找朋友，其实就是在找队友。我爸说，我跟他们一样，需要自己去找朋友，如果我们找的朋友之后能入选一班，那他们自然就会分到我的队里。如果我找的朋友没有入选一班，那到时候我的队里少了人，也怨不得别人。” 方寸试探道，“所以，这其实是对你们的提前试炼？试炼内容就是招募队友。这需要看你们的眼光怎么样，对？” 李双双点头，“对的，就是这样。” 难怪了，难怪这两天那几个人神经病似地找他交朋友，叶天骄更是直接跟他打赌比试，直接认大哥，感情都是有目的。 不对啊…… 方寸问道，“那你们选择的队友到时候如果重合了怎么办？” 李双双道，“那就让被选择的同学自己选择加入那个队。” 方寸险些掩面苦笑，这下彻底明白了，怪不得那几个货貌似谦卑的样子，原来是礼贤下士。 方寸又问，“那如果你们六个队选完了，还有其他人不加入你们队伍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李双双一滞，“呃，不知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行。”方寸总觉着这里面有个坑，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这时，李双双忽然问方寸，“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队，如果你入选一班的话。” 方寸凝思片刻，苦笑道，“那个，我成绩不好，进入一班也看成绩的……” 眼见得李双双眸光暗沉，方寸话头一转，“不过我会尽量加油，争取入选一班，加入你的队伍。” 坚定的声音让李双双展颜一笑，“好，这可是你说的！呐，反正咱们也是斜桌，以后我帮你提高成绩。就像之前我给你讲数学一样。” 说到讲数学，自从孙瑞鑫老师走了之后，方寸就以孙老师不在为由，拒绝再听李双双姐给他讲题。美其名曰，解放自我，不听唠叨。 因为听讲就像听王八念经，远不如自己说来得有精神。 不过现在嘛，彼一时此一时。 方寸应道，“好。” 问明叶天骄等人找朋友的缘由，方寸在晚间再次和魏勇刚几人碰头。 依旧是餐厅的楼梯拐弯处。 这次只有方寸，魏勇刚，李瑞祥和李向阳四人。 方寸将自己得来的消息讲了一下，魏勇刚道，“和我推测的差不多。果然是在比试招人。就看他们谁拿下的人多。 ” 该说不说，魏勇刚确实够智慧。 “你们怎么说，决定加入谁的队伍了吗？” 李向阳保持着一贯的高冷姿态，开口道，“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我们能不能进一班还另说。” 李瑞祥尴尬一笑，“我这个成绩……到时候再说。” 方寸知道这位混子头，还有那个风度哥，都是成绩有点问题的，在座四人，或许也就魏勇刚能稳定保持在年级前十的排名。 方寸想了想道，“我有个提议，如果大家到时候都入选一班了，那就和我一起加入李双双的队。怎么样？” 魏勇刚微笑不语。 李向阳冷漠不言。 李瑞祥嗤笑一声，嘴角微勾。 三个人就那么看着方寸。 方寸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心思被看穿了一样，“都看我干嘛，反正你们也没想好啊，跟我一起还能相互照应。” 魏勇刚微笑道，“行啊，没问题。” 李向阳只有一个字，“可。” 李瑞祥拍拍方寸肩膀，意味深长道，“老虎啊，我懂——” “嗯？你懂什么啊？”方寸莫名奇妙。 众人散去。 懂什么？第二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方寸就知道李瑞祥懂什么了。 本来放学挺早，但方寸愣是听李双双讲完了三个练习题，才一起走出教室。 或许是巧合，出教学楼门口，两人正好碰上后面追上来的李瑞祥和几个跟班。 “老虎！” 方寸一回头，看到了李瑞祥。 李瑞祥则伸手一揽，跟方寸勾肩搭背上。 “双双。”李瑞祥笑着招呼道。 李双双客气点头，方寸趁机对李双双道，“对了，双双，忘记跟你说了，李瑞祥，李向阳，还有魏勇刚都决定加入你的队伍了，到时候我们一起。” 李双双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瑞祥，“真的？” 李瑞祥道，“包真的，都是老虎这狗贼让我们加入的，他说为了你，必须把我们都拉过去。” 第141章 棋赛重启 李双双眸中闪过一丝欢喜。 方寸却是茫然道，“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咋不记得？” 李瑞祥调侃道，“哟哟哟，还装。喜欢人家还不敢说是。” 方寸和李双双无意间对视一眼，脸色唰地羞红。 正此时，李瑞祥忽然伸手一推。 方寸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入了李双双怀里，然后唧一口亲在了对方嘴角。 由于惯性使然，方寸只觉门牙一痛，不自觉低头弯腰，手捂向嘴唇。 但因为怀里还有个李双双，方寸手一动，李双双也同步动作，两人这一下反倒像是搂抱在一起。 始作俑者趁机起哄，“哟哟，在一起哦，亲嘴就生孩子哦。哈哈哈……” 李瑞祥后面的小跟班也跟着起哄。 “亲嘴了” “生孩子了” …… 异常呼声，引得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方寸和李双双慌忙分开。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皆尴尬地别过脸，不知所措。 李双双目光瞥见观望的赵鑫，赶紧上去拉着赵鑫跑开。 方寸则转头寻找始作俑者，准备给他两拳。 然而李瑞祥这小子鸡贼得很，早就溜得没影。 跟班也都不见踪迹。 今晚，一则谣言疯传。 …… 流言蜚语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把他当回事。 对于那些大嘴巴的人，方寸采取的策略是不予理会。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任风吹落星如雨，心思只在方寸间。 眼前的棋局已足够方寸用全部的精神来沉思。 教室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离去，只有寥寥几人还留在这里围观。 方寸沉思良久，拈起一颗白子，落于平三六位，一手靠，横空隔断黑棋下边生路。 对坐的侯大伟白里透红的脸色霎时变得异常难看，浓眉紧缩，虎目半眯，宽广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侯大伟一手扯了扯领口，一手夹黑，在棋盘上虚晃几下，最后神情一定，还是放弃了下边生路，在上六七位往中腹插了一脚。 方寸嘴角一勾，险些说出一句“你终于上当了”。 侯大伟舍弃边路而直插中腹这一着，意味着他在整体上已经丢了大势，接下来的围目争夺中，侯大伟将失去先机，任凭方寸发挥。 宁输一子，不失一先。 可惜啊，可惜了侯大伟此前苦心经营的优势。 果然，方寸在接下来的对弈中直占上风，逼得侯大伟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中盘后期，侯大伟已是一头汗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棋已是必败。 然侯大伟仍在苦苦思索对策，他不信方寸这个此前还需要向他学习请教的新手，现在竟然已经可以胜他。 这对他来说不啻于一场严重的自信打击。 围观者中，江浩微微摇头，叹口气走开。 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猴子，猴子，棋赛重启了，棋牌大赛重新开启了，只有两天时间报名，咱们赶紧去报名。” 一个声音嚷嚷着，如胖老鼠一样的梅有钱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说梅有钱是胖老鼠是因为这位肥头大耳，却门牙凸出，神似一个偷吃过度而长满肥膘的大老鼠。 他喊侯大伟猴子，倒不是因为侯大伟真像猴，纯粹是侯这个姓造成的。 “哟，下棋呢，我看看，这黑棋马上要输了，还下个鬼啊。”梅有钱挤进来朝棋盘上一望，局势已了然于心，不由啧啧点评，“啧啧，这也太惨了，老虎，你下的？” 方寸对着梅有钱“嘿嘿一笑，下巴朝侯大伟一点，示意自己看。 梅有钱这才发现侯大伟身前的黑棋罐，明白自己嘲讽错人了。再一看侯大伟，脸色已极其不悦，皱眉瞥向梅有钱。 梅有钱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方寸他可以调侃，因为方寸棋力也就那样。侯大伟不行，他还有求于侯大伟，需要人家教他行棋。 只不过梅有钱着实想不到，现在方寸早已不是当初跟在他屁股后面，可以爱答不理的吴下阿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眼前的棋局就是明证。 “不可能，老虎居然赢了……”梅有钱小声嘀咕。 “唉——”侯大伟长叹一声，“我输了。” 方寸嘿嘿一笑，模仿着钟千仞和杨志国的做派，拱手道，“承让承让。哈哈哈。” 侯大伟黑着脸，归拢着棋子，“再来一盘！” 方寸摆摆手，笑道，“下回，该去报名了。老鼠说了，棋赛重启了嘛，你要不要报名？咱们赛场上再见真章。” 这话有给侯大伟递台阶的嫌疑，倒像是在说侯大伟没有拿出真本事一样。 侯大伟也知趣，“行。走，一起报名去。” 棋局结束，众人散场，方寸，侯大伟和梅有钱一起往棋牌室而去。 棋牌室门口立着一张大大的海报，海报上是棋牌大赛重新开启的公告。 背景人像则是方寸熟悉的老师，李璇玑。 看来李老师没骗人，方寸暗想。 之前他还问李璇玑棋牌大赛什么时候重启，没想到老师动作还挺快。 三人进入棋牌室内，向工作人员报了名。 工作人员则向他们详细介绍了本次大赛的规则。 棋牌大赛无愧于大赛二字，其赛事项目可不单单是围棋，还包括象棋、军棋、跳棋，画片、竞技卡牌等项目，包括围棋在内，一共囊括六类棋牌项目。 凡是报名棋牌大赛的，最少选择其中一个项目，最高可以六个都报。 大赛分六个赛区，将全部在龙华界举办。 其中，围棋赛在天枢域，象棋赛在瑶光域，军棋赛在天玑域，跳棋赛在玉衡域，画片赛在天权域，卡牌赛在天璇域。 天枢域也就是原紫火域，现由李建功坐镇。 瑶光域也就是原黑火域，现由花小木坐镇。 天玑域也就是原青火域，现由楚汉江坐镇。 玉衡域也就是原夔龙域，现由钟传军坐镇。 天权域也就是原蜃龙域，现由叶归根坐镇。 天璇域也就是原蟠龙域，现由杨志国坐镇。 随着这六位以及李璇玑对龙华界各域的重新改造和对接，现在的龙华界已然重归一体，浑然天成。 也正是龙华界已经基本改造完成，李璇玑才推动棋牌大赛落在龙华界进行举办。 “龙华界？龙华界不是只有修行者才能去吗？”侯大伟一脸惊愕地询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解释说，“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这次好像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非修者也可以进去了。而且，赛事场地都在龙华界外围，又有老师们保护，放心好了。” 侯大伟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修者的世界，谁都想进去看看。 他也不例外。 方寸则是一脸古怪，难道幻境其实普通人也可以进的，只是因为某种条件限制，一般情况下普通人进不去？ 那这次又为什么可以？ 第142章 比赛规则 想不通，方寸直接在梦境中询问北冥有鱼。 北冥有鱼则说，“正常来讲，谁都可以进入幻境。只不过普通人进入的话，极其容易造成迷失。一个普通人在现实世界是实体，那他进入幻境中就是虚体。当他将幻境世界当作真实世界，那他在幻境中就会逐渐实体化，在现实世界中逐渐虚体化，直至消失。反过来对于虚界人也一样。所以凡是有势力归属的幻境，基本都不会允许普通人进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幻境掌控者已经彻底掌控幻境，打通了幻境与现实世界之间的不可见壁垒，使得幻境与现实世界的地域连通。一般这种地方很有可能会逐渐演变成传说中修仙之人的洞天福地。” “嘶，也就是说，以后龙华小学将会演变成洞天福地？”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很有可能。毕竟幻境本质上说，还是虚界的一部分。一旦幻境脱离掌控，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整个地域都被同化入虚界也是有可能的。” “明白了。” 不得不说，方寸当初将北冥有鱼从化龙界带回来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带着北冥有鱼，就像带着一个行走的智能问答机。 虽然对方囿于方寸本身的实力，只能待在方寸梦境中。 除了赛事场地的变化，赛事输赢的规则也不同于以往。 本次赛事以积分定输赢，赢一局得一分，输一局则扣一分，简单而粗暴。 不论是何种赛事项目，都是如此计分。 而积分排名榜则会在每天赛事结束后，在开阳域进行公布。 开阳域也就是原龙华界本域，现由李璇玑亲自坐镇掌控。 到时候参赛选手可以直观地看到自己的积分排名，从而确定自己要不要对排名靠前的人发起挑战。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棋牌大赛有个额外的挑战规则。 如果排名靠后者认为排名靠前者名不副实，那就可以向对方发起任何一个项目的挑战，被挑战者不能拒绝。 挑战者胜，则取代对方积分和排名，被挑战者直接出局。 被挑战者胜，则挑战者直接出局，所有积分归于被挑战者。 越级挑战积分相差不得超过六分。 “哇靠，这是真凭实力啊，要是投机取巧的话，一旦被人家挑战输了，那就彻底没脸了。”梅有钱感慨道。 方寸和侯大伟皆点头，深以为然。 侯大伟则盯着方寸，暗下决心，一定要洗刷这次输掉的耻辱。 除此以外，比赛形式也是不确定的。 简而言之，到时候是纯下棋，还是有点其他什么花样，一切都只能等正式比赛时才能知道。 这点倒是拉足了方寸三人的期待感。 报名完毕，了解完比赛规则，三人直接回去上课。 一直到放学后，梅有钱忽然在路上找到方寸。 “来来来，跟我先下一盘，求求你了。不下围棋，就下象棋，那个快。”梅有钱央求道。 方寸推脱说，“可是我没有棋啊。” “我有啊，我带着了，你看。”梅有钱立刻接道。 方寸又说，“这会儿天也快黑了，看不清棋子。” 梅有钱立刻道，“你这不是说瞎话吗，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呢。再说了，咱去游乐园地那儿，不在室内，肯定看得清。走走。” 说着，梅有钱已经拉着方寸过去，也不管方寸愿意不愿意。 方寸无语，一巴掌打开梅有钱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我自己走。” 梅有钱绕到方寸身后，“行行行，别跑啊。” 方寸哭笑不得，被梅有钱推搡到游乐园地的石桌上。 已经这样了，方寸索性和梅有钱摆开车马炮，对阵厮杀。 梅有钱执红，先手就用两炮打掉方寸两个马，和方寸来了个换子战术。 对于梅有钱此举，方寸嗤之以鼻。 或许梅有钱只知道方寸的连环马学自江浩，强势无匹，但他不知道方寸的棋力日有所进，早已不同之前。 相比连环马，双车护悍卒，才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除了拼，别无他法。 所以短短几个回合，梅有钱棋盘上的棋子也就剩下了一个小兵，一马一车一士，而方寸悍卒已然过河，如尖刀刺营，直逼大帅。 方寸两车牵制着对方一车一马，好不悠哉。 瞥了梅有钱一眼，方寸故意卖了个破绽，把车移到小兵侧。 梅有钱一愣，红润的脸庞上弥漫上一股疑惑。 梅有钱反复思考良久，终究还是平移一步，将方寸的车一口吞下。 至此，方寸独木难支，没出几步，就被将死。 “好了”，方寸拍拍手起身，“行了，我输了。天也黑了，走了，我还没吃饭呢。” 梅有钱看看棋盘，又看看方寸，一改笑嘻嘻的表情，严肃道，“老虎，你是不是故意输的？” 耶？看出来了？ 方寸无所谓道，“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行了，就这样。” 梅有钱却拦着方寸，认真道，“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的尊重。故意输，你这是在侮辱人。哪怕我棋艺不如你，你也该认真地让我输，而不是故意给我放水。难道你希望你以后的对手故意让着你吗？你希望对手看不起你吗？不管什么样局，就算再烂，你也得认真下好他，而不是满不在乎，得过且过，像稀饭一样，满是水分！”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严重，不过也让方寸意识到，梅有钱以为自己让棋是在看不起他。 方寸眉目缩了缩，又舒展开，一脸歉意道，“好好，算我不对，我这个下棋的态度不对。这样，我们去棋牌室重来一局，现在天黑了，看不清了也。” 闻听此言，梅有钱即刻换上一副笑脸，“走走走，嘿嘿，这次下围棋啊。” 方寸顿时有种上了当的感觉。 棋牌室，也有几个在练棋的同学。 方寸和梅有钱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到一个空着的棋桌坐下，开始猜先。 方寸执白，梅有钱执黑。 两人你来我往，默不作声，只有落子的“嗒嗒”声此起彼伏。 梅有钱的话对方寸还是有所影响的，这次的方寸祭出了自己的全部棋力，还没到中盘就已经将梅有钱的棋形冲击得七零八落，难以成势，只能东一片西一片，艰难挣扎。 方寸正思索着如何才能将梅有钱的棋全部吞下，梅有钱却往棋盘上投了两子起身。 方寸一怔，投子认输了？ 看着梅有钱落寞的身影，方寸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安慰他一下，貌似对他的打击有点大了。 但想了想，方寸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毕竟是他自己说的，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我这么尊重你，难道你不乐意？ 其实方寸对梅有钱挺欣赏，这是个真正喜欢下棋的人。 当初江浩两局钉死侯大伟，他也是旁观者。 第143章 往事 一局象棋，江浩以连环马连吃侯大伟车马炮，搞得侯大伟束手束脚，惨败收场。 一局围棋，江浩先飞再长，连飞带夹，中间频放虎口，刚开局就把侯大伟的棋势横扫了一个稀碎。侯大伟艰难撑到中盘，就已经没了任何生路，直接当场痛哭。 正是因为江浩珠玉在前，见证这两局的人才对围棋和象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深入学习。 其中就包括方寸和梅有钱。 只不过方寸学习的另一个目的是后来得知江浩成为了蟠龙的傀儡分身，不得不防备着对方的棋道手段。 就这样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李瑞祥用江浩的一颗棋子破了方寸的心境。 所以方寸对江浩其实挺忌惮。 而梅有钱没有这样的顾虑，梅有钱本就受鳌龙控制，和江浩算是一个阵营。 梅有钱经常找江浩学习切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搞得江浩不胜其烦。 最后江浩直接说，“你去找侯大伟，你先跟侯大伟学习，等你啥时候能赢过他了再来找我。” 开玩笑，彼时在下棋这块儿，江浩就好比那全天候打工的中年人，梅有钱就好似那对世界满是好奇心的三岁小儿，江浩实在没那闲工夫一直陪梅有钱瞎玩。 梅有钱也果然听话，真就转换目标，开始纠缠侯大伟，一来二去，俩人竟然成了好朋友。 可以说，梅有钱对棋的热爱，要远胜方寸。 这是方寸之所以佩服且欣赏梅有钱最重要的原因。 而且，方寸曾经也被梅有钱找过，当时输得实在惨不忍睹。 不管是围棋还是象棋，还是其他，莫不如是。 但现在呢，方寸竟然以碾压之势击溃了梅有钱。 方寸真怕梅有钱承受不住打击，直接崩溃，然后再也不下棋。 而方寸之所以棋力能后来居上，反超侯大伟，还要归功于江浩。 毕竟江浩才是能打败侯大伟的人，所以方寸学棋第一件事就是反复观摩复盘江浩的对局，不管是大局还是小局，方寸一个也不放过。 每当有所收获，方寸便去找侯大伟切磋对弈。 而对弈中，方寸又会再度有所收获。 如此一来，方寸的棋力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增长。 若是没有人跟方寸对弈，方寸便自己跟自己下，穷尽脑汁，思索对策。 正因如此，方寸现在的棋力才能超过侯大伟。 但相比于江浩，方寸却是不知能不能和对方一较高下。毕竟方寸在进步，江浩难道就会原地踏步吗？ 就算江浩失去了修为，但棋力却是不变的。 所以本次大赛，方寸的主要关注目标，还是江浩。 至于梅有钱，事实证明方寸确实想多了。 出了棋牌室，梅有钱直奔侯大伟宿舍。 见到侯大伟后，梅有钱二话不说，直接把侯大伟的棋盘拿出来，然后拉着侯大伟过来看他复盘，嘴里一边说道，“猴子啊，快来给我看看，看看他这个棋力现在是什么水平？” 侯大伟正在思考白天和方寸的那局棋，突然被梅有钱冲进来打断，而且二话不说就拉着他来看复盘，顿时没好气道，“谁的对局啊，有啥好看的，不也就那样。” 然而梅有钱接下来的话便让侯大伟一怔，“这是我刚刚和方晓虎下的，我输了。我是黑，他是白。你快看这手，从这开始，我就被他搞蒙了。” 侯大伟一听是方寸的对局，顿时神情一肃，认真观看起来。 随着梅有钱整局复盘渐渐完成，侯大伟神色也逐渐凝重。 梅有钱道，“猴子，你看他现在的棋力是啥水平？” 侯大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比我高，快赶上江浩了！” 服了，侯大伟忽然有种心累的感觉。 白天突然输了那一局，他还以为只是自己大意。现在再看这一局，侯大伟才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但随后，侯大伟便心中坚定，这次比赛期间，一定要再追上来。 三月初，在短短两天报名时间结束后，棋牌大赛便正式开赛。 六大赛区，不同赛事，同时进行。 早先方寸还疑惑这次大赛会如何进行，直到他进入棋牌室内才明白自己操心得有点多。 棋牌室内，分成六个区域，正好对应六个项目。 每个区域一侧的墙壁上都紧贴一道门，参赛选手只需要排队进入那道门，就可以直接到达相应的赛区。 方寸从工作人员处领了画片赛的参赛资格牌，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参赛资格牌是一个类似于饭卡一样的东西，可以自动记录选手的对局场次和输赢情况，同时也是进出赛区的凭证。 跨进门内，方寸只感到眼前一花，随后便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圆桌游戏样式的地方。 中间一个圆形巨桌，桌面内凹，形成一个大坑，坑内是一个角斗赛场的全息投影。 桌边有十六个位置，每个位置前方都有相同的十六张画片，一字排开，每个画片上都印着一个人像。 桌坑上方有一个投影人，穿着一身工作服，样貌与叶归根有些神似。 方寸站在原地，安静等候。 直到进来的门关上，方寸便知道比赛要开始了。 果然，随着入场的门关上，投影人张嘴说道，“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来参加画片比赛，我是本次比赛的裁判和主持人。现在，请所有选手入座。” 座位一共十六个，而参赛人员总共二十六个，方寸不知道这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淘汰，只能根据投影人的指示赶紧抢座。 方寸眼疾手快，直接坐在了一个编号为3的位置上。 其他人见状，也陆陆续续入座。 有几个抢到位置的人看人家没有座位，竟然很谦虚地进行让座。 或许是因为不想做出头鸟。 众人选定座位，十六个人坐着，十个站着。 此时中间的投影人直接宣布道，“陆笑笑、江默然……以上同学，出局，成绩为零，请在比赛结束后离开本赛区，且不得再次参与。” 随着投影人话落，一道无形的墙将入座的和未入座的同学隔开。 被点到名的十个同学霎时间脸色铁青。尤其是那个让座的同学，后悔两个字已经写满了整张脸，不由恶狠狠地盯向了被让座的那个同学。 被让座的同学也心虚地瞥了让座的同学一眼，不敢正眼看对方。 其他坐在座位上的人皆一脸庆幸，幸亏听指示抢了座位。 方寸则一脸无语，比赛规则也没说不入座就会被淘汰啊，这不坑人么。 怜悯地看了被淘汰者一眼，方寸心中唏嘘。看来这比赛没那么好整。 第143章 往事 一局象棋，江浩以连环马连吃侯大伟车马炮，搞得侯大伟束手束脚，惨败收场。 一局围棋，江浩先飞再长，连飞带夹，中间频放虎口，刚开局就把侯大伟的棋势横扫了一个稀碎。侯大伟艰难撑到中盘，就已经没了任何生路，直接当场痛哭。 正是因为江浩珠玉在前，见证这两局的人才对围棋和象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深入学习。 其中就包括方寸和梅有钱。 只不过方寸学习的另一个目的是后来得知江浩成为了蟠龙的傀儡分身，不得不防备着对方的棋道手段。 就这样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李瑞祥用江浩的一颗棋子破了方寸的心境。 所以方寸对江浩其实挺忌惮。 而梅有钱没有这样的顾虑，梅有钱本就受鳌龙控制，和江浩算是一个阵营。 梅有钱经常找江浩学习切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搞得江浩不胜其烦。 最后江浩直接说，“你去找侯大伟，你先跟侯大伟学习，等你啥时候能赢过他了再来找我。” 开玩笑，彼时在下棋这块儿，江浩就好比那全天候打工的中年人，梅有钱就好似那对世界满是好奇心的三岁小儿，江浩实在没那闲工夫一直陪梅有钱瞎玩。 梅有钱也果然听话，真就转换目标，开始纠缠侯大伟，一来二去，俩人竟然成了好朋友。 可以说，梅有钱对棋的热爱，要远胜方寸。 这是方寸之所以佩服且欣赏梅有钱最重要的原因。 而且，方寸曾经也被梅有钱找过，当时输得实在惨不忍睹。 不管是围棋还是象棋，还是其他，莫不如是。 但现在呢，方寸竟然以碾压之势击溃了梅有钱。 方寸真怕梅有钱承受不住打击，直接崩溃，然后再也不下棋。 而方寸之所以棋力能后来居上，反超侯大伟，还要归功于江浩。 毕竟江浩才是能打败侯大伟的人，所以方寸学棋第一件事就是反复观摩复盘江浩的对局，不管是大局还是小局，方寸一个也不放过。 每当有所收获，方寸便去找侯大伟切磋对弈。 而对弈中，方寸又会再度有所收获。 如此一来，方寸的棋力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增长。 若是没有人跟方寸对弈，方寸便自己跟自己下，穷尽脑汁，思索对策。 正因如此，方寸现在的棋力才能超过侯大伟。 但相比于江浩，方寸却是不知能不能和对方一较高下。毕竟方寸在进步，江浩难道就会原地踏步吗？ 就算江浩失去了修为，但棋力却是不变的。 所以本次大赛，方寸的主要关注目标，还是江浩。 至于梅有钱，事实证明方寸确实想多了。 出了棋牌室，梅有钱直奔侯大伟宿舍。 见到侯大伟后，梅有钱二话不说，直接把侯大伟的棋盘拿出来，然后拉着侯大伟过来看他复盘，嘴里一边说道，“猴子啊，快来给我看看，看看他这个棋力现在是什么水平？” 侯大伟正在思考白天和方寸的那局棋，突然被梅有钱冲进来打断，而且二话不说就拉着他来看复盘，顿时没好气道，“谁的对局啊，有啥好看的，不也就那样。” 然而梅有钱接下来的话便让侯大伟一怔，“这是我刚刚和方晓虎下的，我输了。我是黑，他是白。你快看这手，从这开始，我就被他搞蒙了。” 侯大伟一听是方寸的对局，顿时神情一肃，认真观看起来。 随着梅有钱整局复盘渐渐完成，侯大伟神色也逐渐凝重。 梅有钱道，“猴子，你看他现在的棋力是啥水平？” 侯大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比我高，快赶上江浩了！” 服了，侯大伟忽然有种心累的感觉。 白天突然输了那一局，他还以为只是自己大意。现在再看这一局，侯大伟才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但随后，侯大伟便心中坚定，这次比赛期间，一定要再追上来。 三月初，在短短两天报名时间结束后，棋牌大赛便正式开赛。 六大赛区，不同赛事，同时进行。 早先方寸还疑惑这次大赛会如何进行，直到他进入棋牌室内才明白自己操心得有点多。 棋牌室内，分成六个区域，正好对应六个项目。 每个区域一侧的墙壁上都紧贴一道门，参赛选手只需要排队进入那道门，就可以直接到达相应的赛区。 方寸从工作人员处领了画片赛的参赛资格牌，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参赛资格牌是一个类似于饭卡一样的东西，可以自动记录选手的对局场次和输赢情况，同时也是进出赛区的凭证。 跨进门内，方寸只感到眼前一花，随后便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圆桌游戏样式的地方。 中间一个圆形巨桌，桌面内凹，形成一个大坑，坑内是一个角斗赛场的全息投影。 桌边有十六个位置，每个位置前方都有相同的十六张画片，一字排开，每个画片上都印着一个人像。 桌坑上方有一个投影人，穿着一身工作服，样貌与叶归根有些神似。 方寸站在原地，安静等候。 直到进来的门关上，方寸便知道比赛要开始了。 果然，随着入场的门关上，投影人张嘴说道，“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来参加画片比赛，我是本次比赛的裁判和主持人。现在，请所有选手入座。” 座位一共十六个，而参赛人员总共二十六个，方寸不知道这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淘汰，只能根据投影人的指示赶紧抢座。 方寸眼疾手快，直接坐在了一个编号为3的位置上。 其他人见状，也陆陆续续入座。 有几个抢到位置的人看人家没有座位，竟然很谦虚地进行让座。 或许是因为不想做出头鸟。 众人选定座位，十六个人坐着，十个站着。 此时中间的投影人直接宣布道，“陆笑笑、江默然……以上同学，出局，成绩为零，请在比赛结束后离开本赛区，且不得再次参与。” 随着投影人话落，一道无形的墙将入座的和未入座的同学隔开。 被点到名的十个同学霎时间脸色铁青。尤其是那个让座的同学，后悔两个字已经写满了整张脸，不由恶狠狠地盯向了被让座的那个同学。 被让座的同学也心虚地瞥了让座的同学一眼，不敢正眼看对方。 其他坐在座位上的人皆一脸庆幸，幸亏听指示抢了座位。 方寸则一脸无语，比赛规则也没说不入座就会被淘汰啊，这不坑人么。 怜悯地看了被淘汰者一眼，方寸心中唏嘘。看来这比赛没那么好整。 第144章 别样的画片赛 投影人接着道，“入座同学请听规则，本次画片比赛内容为押注胜者。你们面前有16张画片，每张画片正反面各有一个人像和人名，他们是比武大会的32强选手。待会儿在你们面前将会展示一段画面，画面内容为画片上两人的比武影像。画面播放结束后，你们要根据自己的观察推断谁是获胜者。随后将你们认为的获胜者那一面朝上，推入你们前方的押注区。之后播放比武最终结果。成功押中胜利者获胜。重复一遍，本次画片比赛内容为押注胜者……” 投影人连续重复三遍，最后才确认一句，“有没有问题？” 在众人沉默中，投影人终于宣布“比赛开始”。 投影人一闪消失，中间开始播放一段全息影像。 影像中，一个巨大的擂台上，身穿红蓝制服的两个人相互作揖行礼。 两人还未完全起身，红衣人已经率先发难，一个下潜抱摔，直冲蓝衣人而去。 蓝衣人没想到红衣人如此不讲武德，瞬间慌乱后撤，但还是慢了半拍，被红衣人抱着双腿，往后一掀，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栽下去。 但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蓝衣人上半身竟以一个极限的一百八十度扭旋，面朝下，双手撑地，不但夺回身体掌控权，更乘势反蹬红衣人胸口。 “唰”，影像消失，投影人的形象再度出现。 在座十六人瞬间哗然。 这感觉就像爽到一半突然停止，简直憋死个人。 方寸怔怔无语地看向投影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与这边的无语凝噎相反的是，体育赛场内已是惊呼声一片。 李双双等几人随着李璇玑在看台上坐着，个个神情激动。 实在是擂台上两人你来我往的反转过于密集，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是小学部半决赛的激烈对抗，别看选手个头小，拳脚功夫却是不输大人。 龙华界天权域，画片赛现场。 投影人机械般的声音响起，“现在请根据你们看到的影像推断最后的胜利者，一分钟后，将手中画片对应的胜利者头像朝上，置于身前。切记，选定后不可更改，现在开始计时。” 卧槽！时间这么紧？ 方寸心中嘀咕一声，不敢多做他想，脑子里快速分析起刚刚看到的画面。 从刚刚的影像中来看，红衣人明显是个喜欢主动进攻的，虽然有点不讲武德，但也说明其善于抓住机会。 蓝衣人虽然武德充沛，失了先手，但看其最后扭转身体的反击一蹬，明显是个应变能力极强的人。 就是不知红衣人是不是也留了后招。 如果红衣人留了后招，蓝衣人怕是凶多吉少，落败的可能性极大。 若是红衣人没有后招，那他的应变能力却是没办法看到的，落败的可能性也不小。 怎么办？谁赢谁输？好难断！ 方寸脑子凌乱之际，不由抬眼瞥了一圈其他人，发现已经有人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将画片放置在身前。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方寸感到视线受到了莫名的阻隔，看不太清。 “倒数十秒，十、九、八……” 倒计时的声音响起。 方寸脑子中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一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一！停！” 随着倒计时结束，方寸在最后一秒将画片推出。 “未及时作出判断者，出局！” 伴随着这句话，四个同学不受控制地退到场外。 “投注蓝方选手获胜者——出局！” 机械般的声音响起，方寸心中一喜，果然，宁失一子，莫失一先，棋理也是拳理。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蓝方选手明明反击了，怎么还会败？” “有什么不可能的？不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吗？” “就是，红方选手一看就很厉害！” 有人欢喜有人愁，投注失败者和投注胜利者在机械般的声音过后，开始窃窃私语。 言语之间，失败者满是愤懑和不服，胜利者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正在这时，机械般的声音继续响起。 “投注失败者可亲自上场挑战胜者进行比武，改写结果。改写成功者，可视为投注成功。改写失败者，出局，且积分转移。 现在，请投注失败者选择对手进行比武，倒计时结束后未选择视为弃权。 十、九、八……” 投注失败者面前出现一个虚拟屏幕，上面是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其他十五位投注者和编号。 嗯？还有这好事？ 输家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会输，因为他们输不起，所以他们总想着再来一次的话，一定不是这样的结果。 投注失败的五个人都是一样的心理。 所以当倒计时开始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对手。 方寸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屏幕，屏幕上分别是自己和一个不认识的投注者。 两者连线在一起。 方寸愣愣无语，没想到这么倒霉，都赢了还要接受别人的挑战。 也不知道哪两个幸运儿轮空了。 机械般的声音不容方寸多想。 “请挑战者和被挑战者闭上眼睛。倒计时结束后再睁开眼睛。中途睁开眼睛导致出局者，后果自负。 十、九、八……” 方寸赶紧闭上了眼睛，在倒计时结束后才听到机械般的声音道，“一，请选手睁开眼睛，开始比武。” 比武？ 方寸心中莫名，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擂台之上。 对面是一个戴着全套防护服的蓝衣人。 再一看自己，方寸发现自己赫然已是红方选手！ 周围坐满了一排排的观众。 而旁边的裁判正在招呼他们行礼。 卧槽，原来挑战是这个意思！ 方寸明白了，所谓的投注失败者进行挑战，改写结果，就是亲自上场代替败方选手与投注胜利者进行比武。 赢了，那说明人家投注者如果是蓝方的话，肯定不会输。蓝方选手之所以输，那是蓝方选手无能。 输了，那说明投注者即便亲自上场也是一样的结果，输得不冤，也没资格再叫嚣。 这还真是让人心服口服的比赛方式。 方寸脑子里忽然闪过四个字，“你行你上”。 对面的蓝方选手也明白了，所以他紧紧盯着方寸，即便行礼，目光也始终不曾移开，对方寸极为防备。 可惜，方寸不是之前的红方选手。 现在的蓝方选手也不是之前的蓝方选手。 “开始！”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 方寸豁然转身，向赛场边缘跑去。 蓝方选手一看，躬着身懵在当场。他都已经做好了被下潜抱摔的准备，没想到方寸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短短一瞬过后，蓝方选手一个箭步紧追上去，助跑加起跳，一个飞踢瞄准方寸后背。 就在此时，方寸仿若后背长了眼睛一般，侧身微移，一个转身摆莲接下劈腿，“咔嚓”一下劈在蓝方选手身上。 蓝方选手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想要强行扭转身体。 奈何惯性使然，再加上方寸一点机会也不给，在劈腿之后，紧接着一个挨膀挤靠，不等蓝方选手起身站稳，就被挤下擂台。 裁判怔然无语，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打法。 “红方胜！” 裁判声音响起。 第144章 别样的画片赛 投影人接着道，“入座同学请听规则，本次画片比赛内容为押注胜者。你们面前有16张画片，每张画片正反面各有一个人像和人名，他们是比武大会的32强选手。待会儿在你们面前将会展示一段画面，画面内容为画片上两人的比武影像。画面播放结束后，你们要根据自己的观察推断谁是获胜者。随后将你们认为的获胜者那一面朝上，推入你们前方的押注区。之后播放比武最终结果。成功押中胜利者获胜。重复一遍，本次画片比赛内容为押注胜者……” 投影人连续重复三遍，最后才确认一句，“有没有问题？” 在众人沉默中，投影人终于宣布“比赛开始”。 投影人一闪消失，中间开始播放一段全息影像。 影像中，一个巨大的擂台上，身穿红蓝制服的两个人相互作揖行礼。 两人还未完全起身，红衣人已经率先发难，一个下潜抱摔，直冲蓝衣人而去。 蓝衣人没想到红衣人如此不讲武德，瞬间慌乱后撤，但还是慢了半拍，被红衣人抱着双腿，往后一掀，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栽下去。 但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蓝衣人上半身竟以一个极限的一百八十度扭旋，面朝下，双手撑地，不但夺回身体掌控权，更乘势反蹬红衣人胸口。 “唰”，影像消失，投影人的形象再度出现。 在座十六人瞬间哗然。 这感觉就像爽到一半突然停止，简直憋死个人。 方寸怔怔无语地看向投影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与这边的无语凝噎相反的是，体育赛场内已是惊呼声一片。 李双双等几人随着李璇玑在看台上坐着，个个神情激动。 实在是擂台上两人你来我往的反转过于密集，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是小学部半决赛的激烈对抗，别看选手个头小，拳脚功夫却是不输大人。 龙华界天权域，画片赛现场。 投影人机械般的声音响起，“现在请根据你们看到的影像推断最后的胜利者，一分钟后，将手中画片对应的胜利者头像朝上，置于身前。切记，选定后不可更改，现在开始计时。” 卧槽！时间这么紧？ 方寸心中嘀咕一声，不敢多做他想，脑子里快速分析起刚刚看到的画面。 从刚刚的影像中来看，红衣人明显是个喜欢主动进攻的，虽然有点不讲武德，但也说明其善于抓住机会。 蓝衣人虽然武德充沛，失了先手，但看其最后扭转身体的反击一蹬，明显是个应变能力极强的人。 就是不知红衣人是不是也留了后招。 如果红衣人留了后招，蓝衣人怕是凶多吉少，落败的可能性极大。 若是红衣人没有后招，那他的应变能力却是没办法看到的，落败的可能性也不小。 怎么办？谁赢谁输？好难断！ 方寸脑子凌乱之际，不由抬眼瞥了一圈其他人，发现已经有人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将画片放置在身前。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方寸感到视线受到了莫名的阻隔，看不太清。 “倒数十秒，十、九、八……” 倒计时的声音响起。 方寸脑子中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一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一！停！” 随着倒计时结束，方寸在最后一秒将画片推出。 “未及时作出判断者，出局！” 伴随着这句话，四个同学不受控制地退到场外。 “投注蓝方选手获胜者——出局！” 机械般的声音响起，方寸心中一喜，果然，宁失一子，莫失一先，棋理也是拳理。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蓝方选手明明反击了，怎么还会败？” “有什么不可能的？不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吗？” “就是，红方选手一看就很厉害！” 有人欢喜有人愁，投注失败者和投注胜利者在机械般的声音过后，开始窃窃私语。 言语之间，失败者满是愤懑和不服，胜利者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正在这时，机械般的声音继续响起。 “投注失败者可亲自上场挑战胜者进行比武，改写结果。改写成功者，可视为投注成功。改写失败者，出局，且积分转移。 现在，请投注失败者选择对手进行比武，倒计时结束后未选择视为弃权。 十、九、八……” 投注失败者面前出现一个虚拟屏幕，上面是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其他十五位投注者和编号。 嗯？还有这好事？ 输家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会输，因为他们输不起，所以他们总想着再来一次的话，一定不是这样的结果。 投注失败的五个人都是一样的心理。 所以当倒计时开始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对手。 方寸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屏幕，屏幕上分别是自己和一个不认识的投注者。 两者连线在一起。 方寸愣愣无语，没想到这么倒霉，都赢了还要接受别人的挑战。 也不知道哪两个幸运儿轮空了。 机械般的声音不容方寸多想。 “请挑战者和被挑战者闭上眼睛。倒计时结束后再睁开眼睛。中途睁开眼睛导致出局者，后果自负。 十、九、八……” 方寸赶紧闭上了眼睛，在倒计时结束后才听到机械般的声音道，“一，请选手睁开眼睛，开始比武。” 比武？ 方寸心中莫名，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擂台之上。 对面是一个戴着全套防护服的蓝衣人。 再一看自己，方寸发现自己赫然已是红方选手！ 周围坐满了一排排的观众。 而旁边的裁判正在招呼他们行礼。 卧槽，原来挑战是这个意思！ 方寸明白了，所谓的投注失败者进行挑战，改写结果，就是亲自上场代替败方选手与投注胜利者进行比武。 赢了，那说明人家投注者如果是蓝方的话，肯定不会输。蓝方选手之所以输，那是蓝方选手无能。 输了，那说明投注者即便亲自上场也是一样的结果，输得不冤，也没资格再叫嚣。 这还真是让人心服口服的比赛方式。 方寸脑子里忽然闪过四个字，“你行你上”。 对面的蓝方选手也明白了，所以他紧紧盯着方寸，即便行礼，目光也始终不曾移开，对方寸极为防备。 可惜，方寸不是之前的红方选手。 现在的蓝方选手也不是之前的蓝方选手。 “开始！”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 方寸豁然转身，向赛场边缘跑去。 蓝方选手一看，躬着身懵在当场。他都已经做好了被下潜抱摔的准备，没想到方寸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短短一瞬过后，蓝方选手一个箭步紧追上去，助跑加起跳，一个飞踢瞄准方寸后背。 就在此时，方寸仿若后背长了眼睛一般，侧身微移，一个转身摆莲接下劈腿，“咔嚓”一下劈在蓝方选手身上。 蓝方选手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想要强行扭转身体。 奈何惯性使然，再加上方寸一点机会也不给，在劈腿之后，紧接着一个挨膀挤靠，不等蓝方选手起身站稳，就被挤下擂台。 裁判怔然无语，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打法。 “红方胜！” 裁判声音响起。 第145章 第二场投注 方寸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已回到圆桌旁的座位上。 方寸心中一动，顺势向某个方向的同学看去，正好看到对方正狠狠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与刚刚的蓝方选手，如出一辙。 方寸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输家就是输家，不值得关注。 此时，投影人机械般的声音响起，“挑战失败者，出局，积分转移。” 随着机械般的声音落下，五个挑战失败的同学被移出了圆桌范围。 至此，牌桌上只剩下了11位投注人。 方寸没有闲心关注别人，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积分卡上，只见上面显示出一个数字4。 数字一闪而过。 为什么是4而不是3？ 方寸稍微一想便心中明了，多出的那一点积分应该是刚刚输给他的那位同学赢得的。 还真是少得可怜。 方寸心中自嘲一声。 就听投影人继续道，“第二局影像开始播放，请各位投注人认真观看。影像播放完毕后，开始投注。” 圆桌上的虚拟3d显示屏应声播放起了第二段影像。 影像中，依旧是红蓝两位选手相对而立，裁判位于两人中间。 这次的红方选手膘肥体壮，个头稍矮，妥妥一个肥肉男。 蓝方选手则是浑身肌肉，体壮如牛，尽管那二两肌肉也算不得什么，倒也勉强算是一个肌肉男。 两人相互作揖见礼，随着裁判一声“开始”落下，两人同时发动进攻。 肥肉男一拳挥出，不闪不避，也不格挡。 肌肉男同样如此。 “砰砰”两声，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得人心潮澎湃。 与第一场投注影像中，两位选手的机巧灵变不同，这次的红蓝双方似乎同时选择了硬碰硬。 可能是因为两个都是力量型选手的缘故。 肥肉男一拳挥出，又是一拳。 肌肉男同样硬扛着肥肉男的拳头，以牙还牙。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我一拳，你来我往，宛如围棋落子，砰砰声不绝于耳。 又几个回合过去，两人似乎终于吃痛不住，在朴实无华的一拳过后，双双撤步后退。 两人似乎发现了，如果只是这样比抗揍能力，恐怕到最后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在微微的思量之后，两人忽然像相扑选手一样顶在了一起，开始了持续的角力。 他们似乎不再比拼抗揍，而是开始比拼蛮力。 但也就在此时画面戛然而止。 “没了？” “这能看出什么来？” “我去，越来越离谱了啊。” …… 场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而有部分投注人已经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画片，翻来覆去，看着正反两面的人像，陷入沉思。 方寸本来也准备开始思索自己该选择哪个进行投注，但投影人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方寸忍不住抬头看向虚拟屏。 这时，虚拟屏上开始播放起了第二段画面。 也就是第二段画面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将自己选择的画片人像投注到了身前。 等画面开始，他才发现还不到投注时刻，顿时额头见汗。 他想收回投注出去的画片，奈何无论他怎么用力，画片就是纹丝不动。 完蛋！ 余光瞥到这一幕的方寸心道。 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比赛竟然还有隐藏的规则。 一旦投注就不能更改了？ 怕是只能等最后结果了。 方寸注意力很快回到了第二段影像中。 第二段影像中，背景是一个教室。 一个老师走到讲台上，对着底下的学生指指点点，唾沫横飞，似乎在训斥着什么。 可惜没有声音，而方寸又不会唇语，否则方寸倒是可以知道影像中发生了什么。 随后老师指着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个学生，将其叫了起来。 那个学生身形矮胖，在刚刚老师对着所有人训话的时候，就一副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的样子。 现在被老师叫起来，矮胖学生对于老师的言语却也不予反驳。 但他的态度似乎激怒了老师。 老师不知道说了个什么话，顿时刺激得矮胖学生出言顶撞。 两人开始激烈争吵。 随后老师气呼呼返回讲台，从抽屉中拿出一件大号的宽松衣服，那矮胖学生竟然偃旗息鼓，一副认错的样子。 画面结束。 所有人都满头雾水，想不通这两段影像之间有什么关联，是个什么意思。 投影人的声音此时响起，“请根据播放的两段影像综合判断，第一段影像中的两位选手，谁将是最终的获胜者？” 这个问题一出来，11个投注选手全部当场懵逼。 这跟第一场的判断差的太多了，因为他们完全搞不懂第二段影像跟第一段影像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十秒后开始投注，倒计时开始。十——” 方寸虽然也搞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多做一些联想。 他相信这种画片大赛，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涉及全校的比赛不可能出现什么差错，那么第一段影像和第二段影像之间就一定有他没有注意到的关联。 可是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九——” 方寸突然想到，两段影像中，好像真的有一个共同点。那就都有一个矮胖子。 “八——” 但是矮胖子能说明什么呢？ 对了，肥肉男和矮胖学生眉目间似乎有些神似。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兄弟！ “七——” 大胆做一个设想，如果矮胖学生和肥肉男是兄弟，那老师和肌肉男之间是不是也有一定的关系？ 方寸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很大。但是这和两位选手之间的胜负又有什么关系呢？ “六——” 蓦然，方寸想起了一个细节。 矮胖学生是什么时候偃旗息鼓的？是在老师拿出一件大号的衣服之后，矮胖学生才服软的。 那件衣服难不成是肥肉男的？ “五——” 如果衣服是肥肉男，也就是说老师是在用肥肉男压矮胖学生。但是也不对啊？如果肥肉男和老师有关系的话，老师为什么要针对矮胖学生？ “四——” 好复杂，假设老师和肌肉男有关系，矮胖学生认识肌肉男，所以他认怂，那就是说肌肉男很厉害，可能连他哥哥肥肉男也扛不住。 假设老师和肥肉男有关系，矮胖学生一定知道他哥哥肥肉男很厉害，连老师也扛不住，进而说明肌肉男也扛不住。 这样的话，还是没办法确定谁胜谁负啊。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两段影像根本没关联，是我想多了？ 方寸茫然。 “三——” 不，不对。 方寸否认了两段影像没有关联的想法，因为投影人已经明确说明了，“请根据播放的两段影像综合判断”，意思就是这两段影像之间一定有关联。 那问题就回到了最初，矮胖学生的认输，和肥肉男有关还是和肌肉男有关？ “二——” 凭直觉上讲，方寸更倾向于前者，矮胖学生应该就是肥肉男的兄弟之流。如果是这样，那么简单思考的话，矮胖学生的服软，是不是代表着肥肉男的结局也必然是输？ “一——请将选择好的画片投注到身前。” 方寸看了一眼投影人，微微犹豫后，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啪”，方寸将肌肉男人像朝上的画片投注到身前，静待结果。 第145章 第二场投注 方寸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已回到圆桌旁的座位上。 方寸心中一动，顺势向某个方向的同学看去，正好看到对方正狠狠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与刚刚的蓝方选手，如出一辙。 方寸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输家就是输家，不值得关注。 此时，投影人机械般的声音响起，“挑战失败者，出局，积分转移。” 随着机械般的声音落下，五个挑战失败的同学被移出了圆桌范围。 至此，牌桌上只剩下了11位投注人。 方寸没有闲心关注别人，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积分卡上，只见上面显示出一个数字4。 数字一闪而过。 为什么是4而不是3？ 方寸稍微一想便心中明了，多出的那一点积分应该是刚刚输给他的那位同学赢得的。 还真是少得可怜。 方寸心中自嘲一声。 就听投影人继续道，“第二局影像开始播放，请各位投注人认真观看。影像播放完毕后，开始投注。” 圆桌上的虚拟3d显示屏应声播放起了第二段影像。 影像中，依旧是红蓝两位选手相对而立，裁判位于两人中间。 这次的红方选手膘肥体壮，个头稍矮，妥妥一个肥肉男。 蓝方选手则是浑身肌肉，体壮如牛，尽管那二两肌肉也算不得什么，倒也勉强算是一个肌肉男。 两人相互作揖见礼，随着裁判一声“开始”落下，两人同时发动进攻。 肥肉男一拳挥出，不闪不避，也不格挡。 肌肉男同样如此。 “砰砰”两声，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得人心潮澎湃。 与第一场投注影像中，两位选手的机巧灵变不同，这次的红蓝双方似乎同时选择了硬碰硬。 可能是因为两个都是力量型选手的缘故。 肥肉男一拳挥出，又是一拳。 肌肉男同样硬扛着肥肉男的拳头，以牙还牙。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我一拳，你来我往，宛如围棋落子，砰砰声不绝于耳。 又几个回合过去，两人似乎终于吃痛不住，在朴实无华的一拳过后，双双撤步后退。 两人似乎发现了，如果只是这样比抗揍能力，恐怕到最后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在微微的思量之后，两人忽然像相扑选手一样顶在了一起，开始了持续的角力。 他们似乎不再比拼抗揍，而是开始比拼蛮力。 但也就在此时画面戛然而止。 “没了？” “这能看出什么来？” “我去，越来越离谱了啊。” …… 场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而有部分投注人已经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画片，翻来覆去，看着正反两面的人像，陷入沉思。 方寸本来也准备开始思索自己该选择哪个进行投注，但投影人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方寸忍不住抬头看向虚拟屏。 这时，虚拟屏上开始播放起了第二段画面。 也就是第二段画面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将自己选择的画片人像投注到了身前。 等画面开始，他才发现还不到投注时刻，顿时额头见汗。 他想收回投注出去的画片，奈何无论他怎么用力，画片就是纹丝不动。 完蛋！ 余光瞥到这一幕的方寸心道。 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比赛竟然还有隐藏的规则。 一旦投注就不能更改了？ 怕是只能等最后结果了。 方寸注意力很快回到了第二段影像中。 第二段影像中，背景是一个教室。 一个老师走到讲台上，对着底下的学生指指点点，唾沫横飞，似乎在训斥着什么。 可惜没有声音，而方寸又不会唇语，否则方寸倒是可以知道影像中发生了什么。 随后老师指着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个学生，将其叫了起来。 那个学生身形矮胖，在刚刚老师对着所有人训话的时候，就一副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的样子。 现在被老师叫起来，矮胖学生对于老师的言语却也不予反驳。 但他的态度似乎激怒了老师。 老师不知道说了个什么话，顿时刺激得矮胖学生出言顶撞。 两人开始激烈争吵。 随后老师气呼呼返回讲台，从抽屉中拿出一件大号的宽松衣服，那矮胖学生竟然偃旗息鼓，一副认错的样子。 画面结束。 所有人都满头雾水，想不通这两段影像之间有什么关联，是个什么意思。 投影人的声音此时响起，“请根据播放的两段影像综合判断，第一段影像中的两位选手，谁将是最终的获胜者？” 这个问题一出来，11个投注选手全部当场懵逼。 这跟第一场的判断差的太多了，因为他们完全搞不懂第二段影像跟第一段影像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十秒后开始投注，倒计时开始。十——” 方寸虽然也搞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多做一些联想。 他相信这种画片大赛，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涉及全校的比赛不可能出现什么差错，那么第一段影像和第二段影像之间就一定有他没有注意到的关联。 可是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九——” 方寸突然想到，两段影像中，好像真的有一个共同点。那就都有一个矮胖子。 “八——” 但是矮胖子能说明什么呢？ 对了，肥肉男和矮胖学生眉目间似乎有些神似。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兄弟！ “七——” 大胆做一个设想，如果矮胖学生和肥肉男是兄弟，那老师和肌肉男之间是不是也有一定的关系？ 方寸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很大。但是这和两位选手之间的胜负又有什么关系呢？ “六——” 蓦然，方寸想起了一个细节。 矮胖学生是什么时候偃旗息鼓的？是在老师拿出一件大号的衣服之后，矮胖学生才服软的。 那件衣服难不成是肥肉男的？ “五——” 如果衣服是肥肉男，也就是说老师是在用肥肉男压矮胖学生。但是也不对啊？如果肥肉男和老师有关系的话，老师为什么要针对矮胖学生？ “四——” 好复杂，假设老师和肌肉男有关系，矮胖学生认识肌肉男，所以他认怂，那就是说肌肉男很厉害，可能连他哥哥肥肉男也扛不住。 假设老师和肥肉男有关系，矮胖学生一定知道他哥哥肥肉男很厉害，连老师也扛不住，进而说明肌肉男也扛不住。 这样的话，还是没办法确定谁胜谁负啊。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两段影像根本没关联，是我想多了？ 方寸茫然。 “三——” 不，不对。 方寸否认了两段影像没有关联的想法，因为投影人已经明确说明了，“请根据播放的两段影像综合判断”，意思就是这两段影像之间一定有关联。 那问题就回到了最初，矮胖学生的认输，和肥肉男有关还是和肌肉男有关？ “二——” 凭直觉上讲，方寸更倾向于前者，矮胖学生应该就是肥肉男的兄弟之流。如果是这样，那么简单思考的话，矮胖学生的服软，是不是代表着肥肉男的结局也必然是输？ “一——请将选择好的画片投注到身前。” 方寸看了一眼投影人，微微犹豫后，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啪”，方寸将肌肉男人像朝上的画片投注到身前，静待结果。 第146章 第三场投注 全场投注结束，投影人发出声音，“投注结束，投注红方选手者——出局。” 伴随着“出局”两个字，又有5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锁定。 不出意外的话，如果他们在接下来的挑战中再次失败，将同样失去所有的参赛资格。 “请投注失败者挑选投注胜利者作为对手进行翻盘挑战。倒计时开始，十，九……” 又到了挑战环节。 方寸不知道这项挑战环节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失败者还能翻盘不成？ 失败就是失败，既定的结果怎么还能被推翻呢？ 随着倒计时开始，失败的投注人纷纷开始选择自己的挑战对象。 作为第一场投注中被选中的方寸，这次居然幸运地轮空了。 “一！选择结束，请挑战者与被挑战者闭上双眼。” 众人依言照做。 方寸默默观察。 上一次结束得太快，这次方寸准备好好观摩一下，看能不能破解出挑战空间的原理。 只是结果让方寸心中略显失望。 太快了，一闭眼，一睁，挑战居然已经结束了。 “挑战失败者——出局。” 伴随着投影人的声音，三个投注人被移出了场外。 可一共不是有5个挑战者么？怎么只有3个被移出场外？难道…… 方寸正思索间，投影人的下一句话已然响起。 “挑战胜利者——晋级。” 果然！ 虽然结果不出预料，但方寸还是有点意外。 竟然真的失败者挑战成功了。 方寸不由向两个挑战成功者投去目光。 一个精瘦弱小，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其面容坚毅，头发虽显凌乱，却也衬出其一丝英武。 瘦弱的小矮子身上居然有一丝英武之气，这感觉让方寸心底生出一丝怪异。 或许是察觉到方寸的目光，那人竟转头朝着方寸轻轻点头，给了一个微笑，颇显友好。 方寸一愣，微笑颔首。 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与小个子一样，对方同样瘦若竹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面色苍白，好似长期营养不良。本应合身的校服穿在身上竟有一种宽松肥大的感觉。 只是个头倒是不矮，倒也算不上高。身材比例看上去勉强算个瘦高个。 那人察觉到方寸目光，只是朝方寸瞥了一眼，头都没有扭动，便不再理会。 方寸收回目光，默默将两人记在心里。 这是第一次有反败为胜的挑战者出现，方寸心中略生出危机感。 照眼前的趋势看，第三场投注恐怕更扯。 “第三场投注开始！请各位投注人在看完接下来的影像后，选择你认为会取得胜利的选手进行投注。接下来请看影像。” 仅剩的六个投注人端坐好，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虚拟屏。 投影人消失，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一开始，方寸就是一阵意外。 同样是擂台背景，同样是两位选手，但这两位选手，一个是第一场投注中获胜的先手哥，一个是第二场投注中胜利的肌肉男。 难不成这两人对应着比武大会的十六强晋级过程？ 不待方寸细想，擂台上两位选手已有动作。 先手哥还是喜欢先下手为强。 裁判刚一声令下，先手哥就一个矮身跪步，向肌肉男双腿抱摔过去。 他似乎尤其喜欢下潜抱摔。 凡是喜欢的，一定是因为好用。 只是这次先手哥似乎失策了。 肌肉男虽然被抱住双腿，但他只是屈膝沉气，宛如千斤坠一般钉在地面。 任凭先手哥怎么使劲，肌肉男就是纹丝不动。 先手哥心中暗道不妙，知道碰上了硬茬，于是赶紧改变策略，一个驴打滚准备闪避绕后。 然先手哥刚滚一半，就被肌肉男孔武有力的臂膀一把抓起，然后高高举起。 看肌肉男轻松惬意的样子，貌似毫不费力。 画面就此结束。 有了第二场投注中连续播放两段影像的先例，这次的6个投注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等待。 他们静静看着虚拟屏，等待第二段影像的播放。 果然，2秒之后，第二段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中的背景是一条小吃街，街道两旁是各种小吃店，店门口摆满了摊位。 摊位上和街道中人潮涌动，有撸串的，有喝酒的，有唾沫横飞的，有指点江山的，颇为热闹。 一个烧烤摊前，先手男和一个满身肥肉的家伙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那满身肥肉的人，方寸越看越眼熟，仔细辨别了一下，好嘛，这不是第二场投注中的那个败方选手嘛！ 这俩人怎么会在一块？ 方寸心中疑惑，接着往下看。 正在先手哥和肥肉男吃得正香时，肌肉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路过两人身边时，也不知道是人太多拥挤的过，还是故意的，肌肉男就那么直直撞在了先手哥的身上。 先手哥当场暴怒，貌似脾气不好的样子。 尽管肌肉男连连道歉，先手哥依旧不依不饶。 于是肌肉男不再忍让退缩。 于是两人开始发生口角。 眼看两人吵吵嚷嚷，都吵出了真火。 边上的肥肉男赶紧上前劝架，让先手哥忍忍算了。还说他认识对方，说肌肉男功夫很厉害，先手哥指定打不过之类。 这哪儿是劝架，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先手哥顿时忍不了了，果断出手，三招五式之间，就将肌肉打趴下。 画面结束。 投影人开始说话，“请根据两段影像选出自己认为的最终获胜者进行投注。倒计时开始。十、九……” 众人一阵愕然，显然还没从影像中缓过来。陡然听到倒计时开始，一个个又赶紧低头思索。 方寸也开始琢磨起来。 这两段影像很奇怪，充满了矛盾感。 从两段影像来看，先手哥是有技术在身的，可以看得出他一定练过，算是技术流选手。 而肌肉男目前看起来似乎只有一股子蛮力，没有什么技术可言，纯粹就是靠力量取胜。 单从第一段画面上看，肌肉男明显是以蛮力压制了先手男的发挥。但是从第二段画面看，肌肉男在实打实的打斗中却又是被先手哥给碾压的。 这样的两个结果很明显是相互冲突的。 所以究竟是先手男胜还是肌肉男胜呢？怎么判断呢？ 方寸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了。 这次的投注果然比前两次难了不少。 正忧愁时，方寸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先手哥身边的那个肥肉男。 第146章 第三场投注 全场投注结束，投影人发出声音，“投注结束，投注红方选手者——出局。” 伴随着“出局”两个字，又有5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锁定。 不出意外的话，如果他们在接下来的挑战中再次失败，将同样失去所有的参赛资格。 “请投注失败者挑选投注胜利者作为对手进行翻盘挑战。倒计时开始，十，九……” 又到了挑战环节。 方寸不知道这项挑战环节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失败者还能翻盘不成？ 失败就是失败，既定的结果怎么还能被推翻呢？ 随着倒计时开始，失败的投注人纷纷开始选择自己的挑战对象。 作为第一场投注中被选中的方寸，这次居然幸运地轮空了。 “一！选择结束，请挑战者与被挑战者闭上双眼。” 众人依言照做。 方寸默默观察。 上一次结束得太快，这次方寸准备好好观摩一下，看能不能破解出挑战空间的原理。 只是结果让方寸心中略显失望。 太快了，一闭眼，一睁，挑战居然已经结束了。 “挑战失败者——出局。” 伴随着投影人的声音，三个投注人被移出了场外。 可一共不是有5个挑战者么？怎么只有3个被移出场外？难道…… 方寸正思索间，投影人的下一句话已然响起。 “挑战胜利者——晋级。” 果然！ 虽然结果不出预料，但方寸还是有点意外。 竟然真的失败者挑战成功了。 方寸不由向两个挑战成功者投去目光。 一个精瘦弱小，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其面容坚毅，头发虽显凌乱，却也衬出其一丝英武。 瘦弱的小矮子身上居然有一丝英武之气，这感觉让方寸心底生出一丝怪异。 或许是察觉到方寸的目光，那人竟转头朝着方寸轻轻点头，给了一个微笑，颇显友好。 方寸一愣，微笑颔首。 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与小个子一样，对方同样瘦若竹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面色苍白，好似长期营养不良。本应合身的校服穿在身上竟有一种宽松肥大的感觉。 只是个头倒是不矮，倒也算不上高。身材比例看上去勉强算个瘦高个。 那人察觉到方寸目光，只是朝方寸瞥了一眼，头都没有扭动，便不再理会。 方寸收回目光，默默将两人记在心里。 这是第一次有反败为胜的挑战者出现，方寸心中略生出危机感。 照眼前的趋势看，第三场投注恐怕更扯。 “第三场投注开始！请各位投注人在看完接下来的影像后，选择你认为会取得胜利的选手进行投注。接下来请看影像。” 仅剩的六个投注人端坐好，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虚拟屏。 投影人消失，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一开始，方寸就是一阵意外。 同样是擂台背景，同样是两位选手，但这两位选手，一个是第一场投注中获胜的先手哥，一个是第二场投注中胜利的肌肉男。 难不成这两人对应着比武大会的十六强晋级过程？ 不待方寸细想，擂台上两位选手已有动作。 先手哥还是喜欢先下手为强。 裁判刚一声令下，先手哥就一个矮身跪步，向肌肉男双腿抱摔过去。 他似乎尤其喜欢下潜抱摔。 凡是喜欢的，一定是因为好用。 只是这次先手哥似乎失策了。 肌肉男虽然被抱住双腿，但他只是屈膝沉气，宛如千斤坠一般钉在地面。 任凭先手哥怎么使劲，肌肉男就是纹丝不动。 先手哥心中暗道不妙，知道碰上了硬茬，于是赶紧改变策略，一个驴打滚准备闪避绕后。 然先手哥刚滚一半，就被肌肉男孔武有力的臂膀一把抓起，然后高高举起。 看肌肉男轻松惬意的样子，貌似毫不费力。 画面就此结束。 有了第二场投注中连续播放两段影像的先例，这次的6个投注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等待。 他们静静看着虚拟屏，等待第二段影像的播放。 果然，2秒之后，第二段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中的背景是一条小吃街，街道两旁是各种小吃店，店门口摆满了摊位。 摊位上和街道中人潮涌动，有撸串的，有喝酒的，有唾沫横飞的，有指点江山的，颇为热闹。 一个烧烤摊前，先手男和一个满身肥肉的家伙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那满身肥肉的人，方寸越看越眼熟，仔细辨别了一下，好嘛，这不是第二场投注中的那个败方选手嘛！ 这俩人怎么会在一块？ 方寸心中疑惑，接着往下看。 正在先手哥和肥肉男吃得正香时，肌肉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路过两人身边时，也不知道是人太多拥挤的过，还是故意的，肌肉男就那么直直撞在了先手哥的身上。 先手哥当场暴怒，貌似脾气不好的样子。 尽管肌肉男连连道歉，先手哥依旧不依不饶。 于是肌肉男不再忍让退缩。 于是两人开始发生口角。 眼看两人吵吵嚷嚷，都吵出了真火。 边上的肥肉男赶紧上前劝架，让先手哥忍忍算了。还说他认识对方，说肌肉男功夫很厉害，先手哥指定打不过之类。 这哪儿是劝架，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先手哥顿时忍不了了，果断出手，三招五式之间，就将肌肉打趴下。 画面结束。 投影人开始说话，“请根据两段影像选出自己认为的最终获胜者进行投注。倒计时开始。十、九……” 众人一阵愕然，显然还没从影像中缓过来。陡然听到倒计时开始，一个个又赶紧低头思索。 方寸也开始琢磨起来。 这两段影像很奇怪，充满了矛盾感。 从两段影像来看，先手哥是有技术在身的，可以看得出他一定练过，算是技术流选手。 而肌肉男目前看起来似乎只有一股子蛮力，没有什么技术可言，纯粹就是靠力量取胜。 单从第一段画面上看，肌肉男明显是以蛮力压制了先手男的发挥。但是从第二段画面看，肌肉男在实打实的打斗中却又是被先手哥给碾压的。 这样的两个结果很明显是相互冲突的。 所以究竟是先手男胜还是肌肉男胜呢？怎么判断呢？ 方寸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了。 这次的投注果然比前两次难了不少。 正忧愁时，方寸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先手哥身边的那个肥肉男。 第147章 画片赛结束 肥肉男是跟肌肉男是交过手的，无论是刚刚的影像还是之前的结果，从已知情况来看，肥肉男显然是打不过肌肉男的。 而肥肉男和先手哥明显站在一边。 一般来讲，能玩儿到一起的，一定是实力不相上下的，所以先手哥的真实实力和肥肉男应该差不多才对。 但先手哥又将肌肉男打趴下了，这样的结果说明什么？ 两个可能。 一是肌肉男在装。第一段影像中，肌肉男明显是要一力降十会，以力破巧。但到了第二段影像中，肌肉男却尽挨打，毫无招架之力，这实在不合常理。 就算是个普通弱鸡，挨打也会还个手的？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第二段影像中肌肉男在装。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肌肉男没在装。 第二段影像中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在前，第二段影像中的事件在后。 如此就有一个可能，肌肉男之前确实打不过先手哥，后来又打得过了。 但是…… 方寸总觉着不太对，但是时间已经不容方寸再做思考。 “二、一！倒计时结束，请马上投注！” 伴随着投影人的声音，方寸还是选择投注肌肉男。 尽管方寸心有疑虑。 “投注结束。投注蓝方获胜者——出局！” 方寸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投影人。 其他投注人也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投注蓝方获胜者出局，也就是说，肌肉男最后落败了？ 开什么玩笑！ 投影人才不理会一众投注人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机械地发出声音，“请投注失败者挑选挑战对象。倒计时开始。十、九……” 投影人嘴里的倒计时一开始，方寸眼前就出现一个透明虚拟界面，上面不断闪动着人像。 同时方寸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锁定了自己。 方寸好奇地看了看虚拟界面，又抬头环顾四周，只能看到三个投注人，他们周身泛着红光。 而另外三个投注人，方寸却是看不见。 方寸锁定其中一人，正是此前引起方寸注意的小矮个。 虚拟界面上立时闪现出了小矮个的人像。 这就算是挑选结束了。 投影人的声音响起，“请挑战者和被挑战者闭上双眼。” 方寸闻言照做。 与被挑战时不同，作为挑战者的方寸一闭上眼就发现自己好似被一团温暖包裹。 但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方寸就听到投影人的声音，“请睁开双眼。” 方寸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第一段影像的擂台之上，只是自己好似透明人，旁观者。 投影人解释道，“你有十秒钟的时间进行战斗推演，推演方式就是你作为红方选手选择反击方式，你的面前会出现反击的结果。现在请开始推演，倒计时开始，十、九……” 方寸发现这投影人有个毛病，老喜欢赶鸭子上架，话都还没说清楚，就开始倒计时。 不过方寸也不敢浪费时间。 方寸随意地想了一下接下来的结果，就见眼前的先手哥一个反身裸绞，两臂缠上了肌肉男的脖子。 肌肉男尽管一身蛮力，却也忍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方寸懂了，感情肌肉男是这么输的。 所以肌肉男想要反败为胜，就必须在裸绞成型之前破了它。 方寸正要继续推演，然倒计时已然结束。 “倒计时结束，请开始挑战。” 方寸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肌肉男，而方寸挑战的对象，那个小矮个也已经变成了先手哥。 此时的先手哥两臂已然缠上了方寸的脖子。 不好！ 方寸心中一惊，趁着裸绞未成型，两臂用力抓紧先手哥，身体后仰，带着先手哥重重砸在地上。 先手哥反被方寸先手出击了，这一下真将先手哥砸了个七荤八素，本就没成型的两臂顿时松了一下。 方寸敏锐地注意到了先手哥两臂的放松，趁这一瞬间，方寸两臂贴着脖子向上穿入，用力将先手哥两臂挣开。 就在这时，先手哥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顺势一脚下蹬，蹬在方寸小腹下侧，一个借力，脱身而出。 方寸小腹骤然吃痛，心中暗骂小矮个不当人。 这也就是自己转了个身，弓着身子，让对方踹偏了，不然这一招断子绝孙脚，可真吃不住。 方寸心下恼怒，两手把住先手哥的双腰，猛然起身高举，不待先手哥有任何动作，已然将其狠狠贯在地上。 这还不完，方寸又凭着蛮力，将其举起摔落，举起摔落，连续几次，直到先手哥一动不动。 投影人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挑战成功。” 方寸睁开眼睛，意识已经回到场上。 投影人的声音响起，“失败者，出局。” 随着声音落下，小矮个和另外两个挑战者被移出了场外。 场上只剩下了方寸，瘦高个，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投注人。 瘦高个和另外一个投注人意外地看了方寸一眼，显然没想到方寸竟然能挑战成功。 方寸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却在想着刚刚的挑战。 肌肉男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先手哥扔出去，这就给了先手哥裸绞成型的机会。 这就像跑步的时候，第一名在最后冲刺的时候，非要回头嘲讽一下其他人，结果被第二名反超了一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出手就必须全力以赴，这是方寸从肌肉男身上得到的教训。 方寸一边感悟着，一边等待着新的投注开始。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投影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画片比赛结束，请获胜者收好积分卡，避免被抢夺。所有人，请从来时的门有序退场。” 投影人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 连带着阻隔出局者和场内投注人之间无形气墙也瞬间消失。 方寸甚至可以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移开时的瞬间舒爽感，仿佛千斤重担突然卸下来一般，让人如释重负。 虚拟屏也随之消失。 在场只剩下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结……结束了？这就结束了？” 终于有人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我靠，太草率了。” “就是啊，就投注了三场就结束了？” “最重要的是，这画片赛和画片有什么关系啊？莫名奇妙！” “走了走了，没意思，全程打酱油了。” “什么玩意儿啊，回头看看其他比赛是不是也这么操蛋。” “话说他们那三个得了多少积分？” “不知道啊，这谁能知道。” “你说，刚刚那个投影人说避免抢夺是什么意思？难道……” …… 在场众人，有骂骂咧咧的，有对比赛不满的，有对方寸三人倾佩的。 直到方寸听到某个窃窃私语声传来，说要抢一下他的积分卡。 方寸瞬间感到不妙，在出入门户开启的一瞬间，夺路狂奔而出，丝毫机会都不留给其他人。 第147章 画片赛结束 肥肉男是跟肌肉男是交过手的，无论是刚刚的影像还是之前的结果，从已知情况来看，肥肉男显然是打不过肌肉男的。 而肥肉男和先手哥明显站在一边。 一般来讲，能玩儿到一起的，一定是实力不相上下的，所以先手哥的真实实力和肥肉男应该差不多才对。 但先手哥又将肌肉男打趴下了，这样的结果说明什么？ 两个可能。 一是肌肉男在装。第一段影像中，肌肉男明显是要一力降十会，以力破巧。但到了第二段影像中，肌肉男却尽挨打，毫无招架之力，这实在不合常理。 就算是个普通弱鸡，挨打也会还个手的？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第二段影像中肌肉男在装。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肌肉男没在装。 第二段影像中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在前，第二段影像中的事件在后。 如此就有一个可能，肌肉男之前确实打不过先手哥，后来又打得过了。 但是…… 方寸总觉着不太对，但是时间已经不容方寸再做思考。 “二、一！倒计时结束，请马上投注！” 伴随着投影人的声音，方寸还是选择投注肌肉男。 尽管方寸心有疑虑。 “投注结束。投注蓝方获胜者——出局！” 方寸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投影人。 其他投注人也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投注蓝方获胜者出局，也就是说，肌肉男最后落败了？ 开什么玩笑！ 投影人才不理会一众投注人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机械地发出声音，“请投注失败者挑选挑战对象。倒计时开始。十、九……” 投影人嘴里的倒计时一开始，方寸眼前就出现一个透明虚拟界面，上面不断闪动着人像。 同时方寸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锁定了自己。 方寸好奇地看了看虚拟界面，又抬头环顾四周，只能看到三个投注人，他们周身泛着红光。 而另外三个投注人，方寸却是看不见。 方寸锁定其中一人，正是此前引起方寸注意的小矮个。 虚拟界面上立时闪现出了小矮个的人像。 这就算是挑选结束了。 投影人的声音响起，“请挑战者和被挑战者闭上双眼。” 方寸闻言照做。 与被挑战时不同，作为挑战者的方寸一闭上眼就发现自己好似被一团温暖包裹。 但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方寸就听到投影人的声音，“请睁开双眼。” 方寸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第一段影像的擂台之上，只是自己好似透明人，旁观者。 投影人解释道，“你有十秒钟的时间进行战斗推演，推演方式就是你作为红方选手选择反击方式，你的面前会出现反击的结果。现在请开始推演，倒计时开始，十、九……” 方寸发现这投影人有个毛病，老喜欢赶鸭子上架，话都还没说清楚，就开始倒计时。 不过方寸也不敢浪费时间。 方寸随意地想了一下接下来的结果，就见眼前的先手哥一个反身裸绞，两臂缠上了肌肉男的脖子。 肌肉男尽管一身蛮力，却也忍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方寸懂了，感情肌肉男是这么输的。 所以肌肉男想要反败为胜，就必须在裸绞成型之前破了它。 方寸正要继续推演，然倒计时已然结束。 “倒计时结束，请开始挑战。” 方寸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肌肉男，而方寸挑战的对象，那个小矮个也已经变成了先手哥。 此时的先手哥两臂已然缠上了方寸的脖子。 不好！ 方寸心中一惊，趁着裸绞未成型，两臂用力抓紧先手哥，身体后仰，带着先手哥重重砸在地上。 先手哥反被方寸先手出击了，这一下真将先手哥砸了个七荤八素，本就没成型的两臂顿时松了一下。 方寸敏锐地注意到了先手哥两臂的放松，趁这一瞬间，方寸两臂贴着脖子向上穿入，用力将先手哥两臂挣开。 就在这时，先手哥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顺势一脚下蹬，蹬在方寸小腹下侧，一个借力，脱身而出。 方寸小腹骤然吃痛，心中暗骂小矮个不当人。 这也就是自己转了个身，弓着身子，让对方踹偏了，不然这一招断子绝孙脚，可真吃不住。 方寸心下恼怒，两手把住先手哥的双腰，猛然起身高举，不待先手哥有任何动作，已然将其狠狠贯在地上。 这还不完，方寸又凭着蛮力，将其举起摔落，举起摔落，连续几次，直到先手哥一动不动。 投影人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挑战成功。” 方寸睁开眼睛，意识已经回到场上。 投影人的声音响起，“失败者，出局。” 随着声音落下，小矮个和另外两个挑战者被移出了场外。 场上只剩下了方寸，瘦高个，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投注人。 瘦高个和另外一个投注人意外地看了方寸一眼，显然没想到方寸竟然能挑战成功。 方寸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却在想着刚刚的挑战。 肌肉男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先手哥扔出去，这就给了先手哥裸绞成型的机会。 这就像跑步的时候，第一名在最后冲刺的时候，非要回头嘲讽一下其他人，结果被第二名反超了一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出手就必须全力以赴，这是方寸从肌肉男身上得到的教训。 方寸一边感悟着，一边等待着新的投注开始。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投影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画片比赛结束，请获胜者收好积分卡，避免被抢夺。所有人，请从来时的门有序退场。” 投影人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 连带着阻隔出局者和场内投注人之间无形气墙也瞬间消失。 方寸甚至可以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移开时的瞬间舒爽感，仿佛千斤重担突然卸下来一般，让人如释重负。 虚拟屏也随之消失。 在场只剩下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结……结束了？这就结束了？” 终于有人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我靠，太草率了。” “就是啊，就投注了三场就结束了？” “最重要的是，这画片赛和画片有什么关系啊？莫名奇妙！” “走了走了，没意思，全程打酱油了。” “什么玩意儿啊，回头看看其他比赛是不是也这么操蛋。” “话说他们那三个得了多少积分？” “不知道啊，这谁能知道。” “你说，刚刚那个投影人说避免抢夺是什么意思？难道……” …… 在场众人，有骂骂咧咧的，有对比赛不满的，有对方寸三人倾佩的。 直到方寸听到某个窃窃私语声传来，说要抢一下他的积分卡。 方寸瞬间感到不妙，在出入门户开启的一瞬间，夺路狂奔而出，丝毫机会都不留给其他人。 第148章 南风知我意 棋牌室，画片赛区的光门中，方寸一步跨出。 工作人员走上前，还未张口，就感到手中多了一张积分卡。 再一转头，方寸已然跑出棋牌室。 紧接着，工作人员就看到刚刚的光门中，忽然又有两个人窜了出来，浑身狼狈。 他们看到工作人员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直接将积分卡拍在了工作人员身上，随后如方寸一般跑了出去。 工作人员正纳闷之际，就见刚刚的光门中忽然又涌出一堆参赛同学，一个个跟发了狂似的，朝着工作人员疯狂扑来。 工作人员哪见过这阵势，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眼看就要淹没在人群中，工作人员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又安定了下来，不再狂热，双眼中充满了茫然。 “我们出来了？” “怎么回事？” “我们刚刚是不是中邪了？” “我感觉我刚刚好像不受控制了！” “我也是，我眼睁睁看着我自己发狂，你懂那种感觉吗？太特么可怕了！” …… 众人叽叽喳喳之间，工作人员大概也明白了些什么。 不由心中好笑，暗道，你们真以为画片赛那么好过的？估摸着要不是第一个同学跑得快，保不准你们还得打一架。 想归想，秩序还要维持。 工作人员赶忙招呼众人有序退场。 科技楼外，跑出来的两个人看看后方，一脸的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一群人突然就发狂了一样，红着眼要他们的积分卡，给了不行，他们还要扔回来。不给的话他们可不会对你客气。简直了！ “那个比我们先跑出去的叫什么？” “不知道啊，太鬼精了。” 两人口中鬼精的方寸已然到了操场上。 沿着跑圈慢慢走着，方寸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初夏的风已失了料峭春寒，多了一丝暖意。 方寸身上的外套敞开怀，享受着风的轻柔抚摸，眺望着远处的山景。 有诗曰：“远看山有色，静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方寸初学王维的《画》时，也不觉着有什么，心想这般诗句，我亦可信手拈来。 遂作《山》曰：“远看山一座，近看一座山，登高来找山，山在我脚下。” 当时的同学听了纷纷叫好，于是方寸又拿着这首诗去让李老师品鉴。 还不等李璇玑说什么，一旁的魏勇刚已然张口就来。 “远看石头大，近看大石头。石头真是大，真是大石头。” 方寸嘲笑魏勇刚作的诗狗屁不通，魏勇刚笑话方寸作的诗只能算个屁。 然后李璇玑让两个人都滚蛋，别去烦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大概是和李双双相互爱慕之后的事。 想着这些，方寸嘴角不由微翘。 方寸不习惯笑，笑起来嘴容易抽筋，所以表面看上去貌似很高冷的样子。 但他真的很孤独，来到龙华小学将近三年，除了一个月回一次家短暂待两天以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龙华小学度过的。 方寸没有朋友——或许应该说，没有能走进他心里的朋友，即便魏勇刚和李双双，也只能算关系好的同学。 李老师倒是好的，但方寸不敢和李老师走太近，他总觉着李老师过于可怕。 申金越和杨丹峰，一个校长，一个副校长，都是现实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平常方寸连仰望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可也不知道李璇玑怎么搞的，竟然真的将两位校长逐出了龙华小学，顺利收回了龙华界。 方寸在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方寸想都不敢想。 或许有用，或许没用？ 还有李瑞祥和李向阳，校运会之后，他们似乎变了不少。 方寸本来就看不透这两人，现在更加看不透了。 还有比武大会和眼前的棋牌大赛，方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参加，但好像不参加又不行。 至于修行，他好像真的到瓶颈了，斗烜走后，李璇玑对他的教导也少了很多，几乎没有。 现在方寸全靠自悟自修。 可是无论心境、意境还是梦境，他都没办法突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唉——” 方寸叹息一声，面露怅惘。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叹什么气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方寸扭头一看，原来是李双双。 李双双貌似很高兴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去参加棋牌大赛吗？” 不知怎么，方寸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迎着李双双的目光，方寸如实说道，“我？我在这里走走。棋牌大赛我当然参加了啊，我就是刚结束比赛。” “是吗？刚结束？但是我看你在这儿走了有一会儿了。” “啊？有吗？哈哈哈哈，可能我这想东西想入神了，所以忘了时间。”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双双好奇了。 方寸心思转了几个弯儿，胡诌道，“想棋牌大赛呢。我跟你讲啊，这次的棋牌大赛真的很奇葩，他分成了六个项目，分开比赛……” 方寸将棋牌大赛的赛程，自己参加的画片赛怎么进行的，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期间，李双双就静静地听着。 “……本来我都以为结束了，但是我听到那个投影人好像说什么抢夺积分卡什么的，我就感觉不太好，赶紧准备跑路了。 事实说明果然没错啊。我刚准备跑，就感觉后面的情况不太对劲。我回头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些输了的人全都红了眼，跟疯了一样，朝着我们这三个赢了的扑过来了。幸亏我跑得快，提前出了门，后面那两个我就不知道啥情况了。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惨叫了。哎~想想都心有余悸。所以我就来这儿走走，平复一下心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这画片赛还挺刺激的。哈哈哈，可惜我没参加。也没必要参加。” “要不说我羡慕你呢。” “嘿嘿。不过我有个疑问，你这个画片赛为什么会和比武大会十六强晋级赛联系到一起啊？” “这个……”方寸一顿，“其实我也挺奇怪，想不通怎么回事。你这次是不是出去看比赛了？” “对。” “那你有没有看到先手哥，肌肉男，对他们有没有印象？”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还真有点印象，不过他们都早早就被打下去了，所以我印象也不清了。不过我觉着，可能我看的晋级赛和你这个画片赛是同步的。” “你的意思是十六强晋级赛和我参加的这个画片赛是一起进行的？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着不太可能，但根据你说的那几个参赛选手，还有十六强晋级赛的比赛时间，我倒是觉着也不是不可能。” …… 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将这个话题暂时搁过。 第148章 南风知我意 棋牌室，画片赛区的光门中，方寸一步跨出。 工作人员走上前，还未张口，就感到手中多了一张积分卡。 再一转头，方寸已然跑出棋牌室。 紧接着，工作人员就看到刚刚的光门中，忽然又有两个人窜了出来，浑身狼狈。 他们看到工作人员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直接将积分卡拍在了工作人员身上，随后如方寸一般跑了出去。 工作人员正纳闷之际，就见刚刚的光门中忽然又涌出一堆参赛同学，一个个跟发了狂似的，朝着工作人员疯狂扑来。 工作人员哪见过这阵势，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眼看就要淹没在人群中，工作人员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又安定了下来，不再狂热，双眼中充满了茫然。 “我们出来了？” “怎么回事？” “我们刚刚是不是中邪了？” “我感觉我刚刚好像不受控制了！” “我也是，我眼睁睁看着我自己发狂，你懂那种感觉吗？太特么可怕了！” …… 众人叽叽喳喳之间，工作人员大概也明白了些什么。 不由心中好笑，暗道，你们真以为画片赛那么好过的？估摸着要不是第一个同学跑得快，保不准你们还得打一架。 想归想，秩序还要维持。 工作人员赶忙招呼众人有序退场。 科技楼外，跑出来的两个人看看后方，一脸的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一群人突然就发狂了一样，红着眼要他们的积分卡，给了不行，他们还要扔回来。不给的话他们可不会对你客气。简直了！ “那个比我们先跑出去的叫什么？” “不知道啊，太鬼精了。” 两人口中鬼精的方寸已然到了操场上。 沿着跑圈慢慢走着，方寸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初夏的风已失了料峭春寒，多了一丝暖意。 方寸身上的外套敞开怀，享受着风的轻柔抚摸，眺望着远处的山景。 有诗曰：“远看山有色，静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方寸初学王维的《画》时，也不觉着有什么，心想这般诗句，我亦可信手拈来。 遂作《山》曰：“远看山一座，近看一座山，登高来找山，山在我脚下。” 当时的同学听了纷纷叫好，于是方寸又拿着这首诗去让李老师品鉴。 还不等李璇玑说什么，一旁的魏勇刚已然张口就来。 “远看石头大，近看大石头。石头真是大，真是大石头。” 方寸嘲笑魏勇刚作的诗狗屁不通，魏勇刚笑话方寸作的诗只能算个屁。 然后李璇玑让两个人都滚蛋，别去烦她。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大概是和李双双相互爱慕之后的事。 想着这些，方寸嘴角不由微翘。 方寸不习惯笑，笑起来嘴容易抽筋，所以表面看上去貌似很高冷的样子。 但他真的很孤独，来到龙华小学将近三年，除了一个月回一次家短暂待两天以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龙华小学度过的。 方寸没有朋友——或许应该说，没有能走进他心里的朋友，即便魏勇刚和李双双，也只能算关系好的同学。 李老师倒是好的，但方寸不敢和李老师走太近，他总觉着李老师过于可怕。 申金越和杨丹峰，一个校长，一个副校长，都是现实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平常方寸连仰望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可也不知道李璇玑怎么搞的，竟然真的将两位校长逐出了龙华小学，顺利收回了龙华界。 方寸在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方寸想都不敢想。 或许有用，或许没用？ 还有李瑞祥和李向阳，校运会之后，他们似乎变了不少。 方寸本来就看不透这两人，现在更加看不透了。 还有比武大会和眼前的棋牌大赛，方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参加，但好像不参加又不行。 至于修行，他好像真的到瓶颈了，斗烜走后，李璇玑对他的教导也少了很多，几乎没有。 现在方寸全靠自悟自修。 可是无论心境、意境还是梦境，他都没办法突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唉——” 方寸叹息一声，面露怅惘。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叹什么气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方寸扭头一看，原来是李双双。 李双双貌似很高兴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去参加棋牌大赛吗？” 不知怎么，方寸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迎着李双双的目光，方寸如实说道，“我？我在这里走走。棋牌大赛我当然参加了啊，我就是刚结束比赛。” “是吗？刚结束？但是我看你在这儿走了有一会儿了。” “啊？有吗？哈哈哈哈，可能我这想东西想入神了，所以忘了时间。”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双双好奇了。 方寸心思转了几个弯儿，胡诌道，“想棋牌大赛呢。我跟你讲啊，这次的棋牌大赛真的很奇葩，他分成了六个项目，分开比赛……” 方寸将棋牌大赛的赛程，自己参加的画片赛怎么进行的，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期间，李双双就静静地听着。 “……本来我都以为结束了，但是我听到那个投影人好像说什么抢夺积分卡什么的，我就感觉不太好，赶紧准备跑路了。 事实说明果然没错啊。我刚准备跑，就感觉后面的情况不太对劲。我回头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些输了的人全都红了眼，跟疯了一样，朝着我们这三个赢了的扑过来了。幸亏我跑得快，提前出了门，后面那两个我就不知道啥情况了。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惨叫了。哎~想想都心有余悸。所以我就来这儿走走，平复一下心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这画片赛还挺刺激的。哈哈哈，可惜我没参加。也没必要参加。” “要不说我羡慕你呢。” “嘿嘿。不过我有个疑问，你这个画片赛为什么会和比武大会十六强晋级赛联系到一起啊？” “这个……”方寸一顿，“其实我也挺奇怪，想不通怎么回事。你这次是不是出去看比赛了？” “对。” “那你有没有看到先手哥，肌肉男，对他们有没有印象？”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还真有点印象，不过他们都早早就被打下去了，所以我印象也不清了。不过我觉着，可能我看的晋级赛和你这个画片赛是同步的。” “你的意思是十六强晋级赛和我参加的这个画片赛是一起进行的？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着不太可能，但根据你说的那几个参赛选手，还有十六强晋级赛的比赛时间，我倒是觉着也不是不可能。” …… 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将这个话题暂时搁过。 第149章 整队参加军棋赛 李双双道，“对了，我这次去看比赛，认识了几个人，他们都决定加入我的队伍了。算上你和魏勇刚他们，我们这个队伍现在已经有八个人了！” 难怪李双双那么开心的样子，方寸恍然。 “是吗，怎么回事，说说。” 方寸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双双便讲了一下拉人进队的经过。 其实说起来也挺简单，十六强晋级赛上，有好多人都挺厉害，不管是胜利的还是失败的，李双双都会上去说跟他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有本校的几个人好像认识李双双，就直接向李双双申请加入队伍了。 一共三个人，分别叫杨辉，王琳，段晨晨。 “到时候介绍大家认识哈。” “没问题啊。” “我跟你说，王琳是个女孩子哦。” “女的？”方寸讶然，“她也是参加比武大会的？” “那当然了，而且人家现在是十六强了，很厉害的。” “哈哈哈，这不还是到了你的队伍了嘛。你才是最厉害的。” 李双双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不过也没反驳，反正听着挺受用。 之后方寸和李双双两人又胡侃一通，便各自散开。 翌日，五年级二班，李璇玑当着全班的面宣布了一条消息，第二场地震消防演练要在明天举行。 同时还附带一条消息，凡是参加棋牌大赛的同学可以不用参与演练。 李璇玑现在算是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本来班主任应该是杨纤巧的，但因为孙瑞鑫老师的死和杨丹峰的失踪，以及其他种种原因，班主任便由李璇玑取代了。 至于杨纤巧，毕竟兢兢业业好几年，学校也没有对其怎么为难，将其调到了最后一个班教学。 业绩虽然降低了，但是工作保住了，杨纤巧现在脾气收敛不少，整个人都低调了很多。 听到参加棋牌大赛的人可以不用再参与地震消防演练，方寸心中禁不住一阵喜悦。 这可太棒了！ 在方寸看来，地震消防演练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没一点意义，还容易出事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演练的。 下课后，方寸找到魏勇刚，开口就是邀请。 “勇刚，跟我一起参加棋牌大赛。” “好啊，不是说了嘛，我们一起。” “太好了，我下一个项目准备参加军棋赛，但是我不太懂军棋。所以需要你跟我一起。不过不要担心，根据我参加画片赛的经验来看，军棋赛肯定不是单纯下军棋那么简单。对了，你已经比赛了几个项目了？” 魏勇刚道，“我已经参加了卡牌赛和跳棋赛，这两个简单，不耗时。” “这么厉害？那你现在积分多少了？” 方寸满打满算也就参加了一个画片赛，积分才16，简直不像话。 魏勇刚说，“我才8积分，你呢？” “啊？才8积分？怎么这么少？我都16积分了！”方寸不可置信道。 魏勇刚也心中诧异，“你那个比赛是什么样的，给我说说。” 于是方寸便说了一下。 魏勇刚听完，苦笑摇头，“原来是这样，那你能有那么多积分就不奇怪了。我参加的卡牌赛就是纯卡牌，跟斗地主一样。所以结束得很快。跳棋赛倒是有点难度，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它是让人自己当棋子去跳的，有点像跳一跳。 简单说就是一个跳棋的棋盘上，有很多方格，你走一步如果没有陷阱，就可以任意跳好多格，占领对方区域的某一格。如果中了陷进，就损失自己这边的一个方格。 哎，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反正就那个意思。回头你亲自参加一回就懂了。” 方寸听完，眉头一皱，“也就是说，跳棋也不是简单的跳棋，也是变了形式的？” 魏勇刚点点头，“是这样。” 方寸不由沉思起来，这次的棋牌大赛分为六个项目本就不同寻常，结果比赛形式又不是单纯的棋牌对战，倒像是用某种手段把人变成了棋子，让人像棋子一样去对战，这是为什么？ 方寸隐隐感到自己好似抓住了一点什么，但又怎么也抓不住。 “算了，不说这个。明天我们一起参加就好了。” 想不通的事，方寸便不再多想。 本以为没事的方寸，没想到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李双双和魏勇刚一起。 李双双一坐下，就宣布道，“我决定参加军棋赛了！” “噗——”方寸一口喷出了口中的汤，诧异道，“你也参加？你不是不用参加吗？有这个必要吗？” 李双双不爽道，“咋了，我想参加不行吗？” “行。” “哼。我不光自己参加，我还准备带我的队友一起参加。也算是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大家相互都不怎么认识。” 方寸一愣，如果是这样的话，一起参加一下军棋赛倒也是好的。 魏勇刚建议说，“我想了想，晓虎你既然跟我还有李瑞祥、李向阳他们一起加入了双双的队伍，我们就算是队友了。但是我们之间的磨合确实不多，默契也没有，将来执行什么任务的话估计也够呛。索性就趁这个机会一起磨合一下。双双叫上新队友，你去叫上李瑞祥和李向阳。” 方寸一听，确实有道理。但是…… 方寸为难道，“李瑞祥和李向阳之前就说不想再参加什么活动和比赛了，我现在去强迫人家，不太好？” 魏勇刚道，“我知道，要不然怎么叫你去呢？” 方寸无语。 不过想了想，也没拒绝。 饭后，方寸找到李瑞祥，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没想到李瑞祥竟然痛快答应了，一点为难的意思都没有。好像之前说再也不参加活动和比赛的人不是他一样。 接着方寸又去找了李向阳，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后，李向阳也痛快答应，仿佛和李瑞祥商量好的一般。 就在方寸纳闷的时候，还是魏勇刚跟方寸解了个密。 魏勇刚说，“双双早就已经找过他们了。” 方寸顿时无语，这是拿他开涮呢。 魏勇刚倒是笑得很开心。 地震消防演练当天，李双双整个队伍，一行八人齐刷刷到了科技科大厅汇合。 方寸等人也见到了李双双拉来的三个新队友。 身形壮硕的杨辉，秀美的王琳，白净的段晨晨。 一行八人相互之间认识之后，便进入棋牌室报到，领取了自己的专属积分卡后，从军棋赛区的木门中穿梭过去。 第149章 整队参加军棋赛 李双双道，“对了，我这次去看比赛，认识了几个人，他们都决定加入我的队伍了。算上你和魏勇刚他们，我们这个队伍现在已经有八个人了！” 难怪李双双那么开心的样子，方寸恍然。 “是吗，怎么回事，说说。” 方寸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双双便讲了一下拉人进队的经过。 其实说起来也挺简单，十六强晋级赛上，有好多人都挺厉害，不管是胜利的还是失败的，李双双都会上去说跟他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有本校的几个人好像认识李双双，就直接向李双双申请加入队伍了。 一共三个人，分别叫杨辉，王琳，段晨晨。 “到时候介绍大家认识哈。” “没问题啊。” “我跟你说，王琳是个女孩子哦。” “女的？”方寸讶然，“她也是参加比武大会的？” “那当然了，而且人家现在是十六强了，很厉害的。” “哈哈哈，这不还是到了你的队伍了嘛。你才是最厉害的。” 李双双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不过也没反驳，反正听着挺受用。 之后方寸和李双双两人又胡侃一通，便各自散开。 翌日，五年级二班，李璇玑当着全班的面宣布了一条消息，第二场地震消防演练要在明天举行。 同时还附带一条消息，凡是参加棋牌大赛的同学可以不用参与演练。 李璇玑现在算是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本来班主任应该是杨纤巧的，但因为孙瑞鑫老师的死和杨丹峰的失踪，以及其他种种原因，班主任便由李璇玑取代了。 至于杨纤巧，毕竟兢兢业业好几年，学校也没有对其怎么为难，将其调到了最后一个班教学。 业绩虽然降低了，但是工作保住了，杨纤巧现在脾气收敛不少，整个人都低调了很多。 听到参加棋牌大赛的人可以不用再参与地震消防演练，方寸心中禁不住一阵喜悦。 这可太棒了！ 在方寸看来，地震消防演练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没一点意义，还容易出事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演练的。 下课后，方寸找到魏勇刚，开口就是邀请。 “勇刚，跟我一起参加棋牌大赛。” “好啊，不是说了嘛，我们一起。” “太好了，我下一个项目准备参加军棋赛，但是我不太懂军棋。所以需要你跟我一起。不过不要担心，根据我参加画片赛的经验来看，军棋赛肯定不是单纯下军棋那么简单。对了，你已经比赛了几个项目了？” 魏勇刚道，“我已经参加了卡牌赛和跳棋赛，这两个简单，不耗时。” “这么厉害？那你现在积分多少了？” 方寸满打满算也就参加了一个画片赛，积分才16，简直不像话。 魏勇刚说，“我才8积分，你呢？” “啊？才8积分？怎么这么少？我都16积分了！”方寸不可置信道。 魏勇刚也心中诧异，“你那个比赛是什么样的，给我说说。” 于是方寸便说了一下。 魏勇刚听完，苦笑摇头，“原来是这样，那你能有那么多积分就不奇怪了。我参加的卡牌赛就是纯卡牌，跟斗地主一样。所以结束得很快。跳棋赛倒是有点难度，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它是让人自己当棋子去跳的，有点像跳一跳。 简单说就是一个跳棋的棋盘上，有很多方格，你走一步如果没有陷阱，就可以任意跳好多格，占领对方区域的某一格。如果中了陷进，就损失自己这边的一个方格。 哎，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反正就那个意思。回头你亲自参加一回就懂了。” 方寸听完，眉头一皱，“也就是说，跳棋也不是简单的跳棋，也是变了形式的？” 魏勇刚点点头，“是这样。” 方寸不由沉思起来，这次的棋牌大赛分为六个项目本就不同寻常，结果比赛形式又不是单纯的棋牌对战，倒像是用某种手段把人变成了棋子，让人像棋子一样去对战，这是为什么？ 方寸隐隐感到自己好似抓住了一点什么，但又怎么也抓不住。 “算了，不说这个。明天我们一起参加就好了。” 想不通的事，方寸便不再多想。 本以为没事的方寸，没想到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李双双和魏勇刚一起。 李双双一坐下，就宣布道，“我决定参加军棋赛了！” “噗——”方寸一口喷出了口中的汤，诧异道，“你也参加？你不是不用参加吗？有这个必要吗？” 李双双不爽道，“咋了，我想参加不行吗？” “行。” “哼。我不光自己参加，我还准备带我的队友一起参加。也算是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大家相互都不怎么认识。” 方寸一愣，如果是这样的话，一起参加一下军棋赛倒也是好的。 魏勇刚建议说，“我想了想，晓虎你既然跟我还有李瑞祥、李向阳他们一起加入了双双的队伍，我们就算是队友了。但是我们之间的磨合确实不多，默契也没有，将来执行什么任务的话估计也够呛。索性就趁这个机会一起磨合一下。双双叫上新队友，你去叫上李瑞祥和李向阳。” 方寸一听，确实有道理。但是…… 方寸为难道，“李瑞祥和李向阳之前就说不想再参加什么活动和比赛了，我现在去强迫人家，不太好？” 魏勇刚道，“我知道，要不然怎么叫你去呢？” 方寸无语。 不过想了想，也没拒绝。 饭后，方寸找到李瑞祥，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没想到李瑞祥竟然痛快答应了，一点为难的意思都没有。好像之前说再也不参加活动和比赛的人不是他一样。 接着方寸又去找了李向阳，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后，李向阳也痛快答应，仿佛和李瑞祥商量好的一般。 就在方寸纳闷的时候，还是魏勇刚跟方寸解了个密。 魏勇刚说，“双双早就已经找过他们了。” 方寸顿时无语，这是拿他开涮呢。 魏勇刚倒是笑得很开心。 地震消防演练当天，李双双整个队伍，一行八人齐刷刷到了科技科大厅汇合。 方寸等人也见到了李双双拉来的三个新队友。 身形壮硕的杨辉，秀美的王琳，白净的段晨晨。 一行八人相互之间认识之后，便进入棋牌室报到，领取了自己的专属积分卡后，从军棋赛区的木门中穿梭过去。 第150章 又是不一样的军棋大赛 龙华界，天玑域，一处广场上。 军棋大赛的参赛选手们已经聚集在这里，成群，相互之间小声说着话。 李双双一行八人算是比较扎眼的，八个人的团体，整个广场上都是独一份。 但是没办法，来之前八人也没有想到，参加军棋赛的人虽然不少，但最多也就四人成组。 估计他们也是按照游戏参与人数来组队的。 毕竟如果是四国军棋的话，撑死了也就四个人。 广场前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高台，高台背景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屏幕。 这简陋的搭建让方寸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了村里下乡的歌舞团。 歌舞团的表演舞台也是如此简陋。不，应该说比这还要简陋。 一个改装的货车，把车斗三面展开，往地上一撑，就是一个舞台。 这种舞台的好处就是搭建方便，流动性高。 方寸还在村里的时候没少看这种歌舞团的表演，可以说印象很深。 水晶屏幕前方站着一个水人，仔细观察下，甚至能够看到其身上的水流涌动。 水人和场上的参赛者一样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最后一个参赛者入场，通往外界的门户关闭。 这个信号让在场所有人心中同时一怔，知道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呆滞的水人忽然灵动起来，环顾一圈，轻咳一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所有人明明没有听到扩音器或者音响的声音，却分明清晰地听到了水人的轻咳，仿佛对方就在自己的耳边。 全场瞬间寂静。 见众人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水人接着道，“各位参赛同学大家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次军棋大赛的裁判和主持人，大家可以叫我水工。接下来，由我先给大家讲解一下军旗比赛的规则，然后我们就开始正式比赛。” 水工，这名字有够奇葩的。不会是学校的水工？方寸暗想。 随着水工的开口，其身后的水晶屏上也出现了军棋大赛的比赛规则介绍。 水工介绍道，“本次军棋比赛的形式为沙场军演。顾名思义，就是让你们作为军棋所代表的棋子，亲身参与到实际的军事作战行动中。至于怎么参与，随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本次比赛采用的是四国军棋制，玩儿的是暗棋。也就是说，在场各位进入沙场军演中后，你棋子的身份是保密的，没有任何人知道，除非你自己暴露。 沙场军演中，分为四个阵营，分别为北军，南军，西军，东军四个军团。每个军团又分左右两个军，左军下有三个师，右军下有三个旅，分别以左中右表示。比如左军部下中师部。其他依此类推。 每个师下辖三个团，每个团下辖三个营，每个营下辖三个连，每个连下有三个排。每个旅下直接统辖三个营，其他一样。 在场的各位进入沙场军演后会随机生成一个身份，放心，一定是长官之类，军队不会变成地雷什么的。 而你们要做的，或者说你们的取胜方式，就是夺取其他三方的军旗，或者将其他三方彻底剿灭收编。友情提示，本次比赛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战场，所有你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想退出的话，可以直接走人。” 水工的规则看似繁杂，其实也可以理解。 只是众人毕竟没有参与进去，所以也难以想象到之后的危险。 远处的光门出现，现场众人只是微微骚乱一下，却没有人退出。 水工满意道，“好，既然大家没有退出的，那么接下来，开始入场准备。请大家按照地面的标志，一个人找一个，挨个站好。” 众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地上有一些圆形的图标，当时不解其意，只当是地面装饰，现在倒是明白了什么意思。 众人按照特定的位置站好后，圆形的图标忽然凸出了地面，一个圆柱体不断升高，一直升至与众人胸部平齐。 圆柱顶端是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里面浓缩着一个模拟沙盘。正前方有一个方形的卡槽，与积分卡一般大小。 “请各位参赛同学将你们的积分卡放进前面的卡槽里，然后双手放到你们前面的水晶球上，闭上双眼，当我说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你们才可以睁开眼睛，否则进不去沙场军演哦，那样的话，就算直接淘汰了。” 众人随着水工的解说，相继将积分卡放入卡槽中，然后紧闭双眼，等待比赛开始。 方寸心中有些微的遗憾，他知道比赛方式会有改动，这点从其他比赛中就可见一斑。 但是他没想到改动会这么大。 原先想着能和李双双一队的人一起相互照应，共同赢得胜利的想法，就这么胎死腹中。 “比赛正式开始！” 水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似叮嘱，又好似恶魔低语。 方寸来不及多想，只觉精神一阵恍惚，随后就感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星空，鼻子里有草木的香气，土的涩味，也夹杂着一缕难闻的烟火味，似有似无。 方寸坐起身，还没顾得上观察四周环境，旁边一个声音已经传来，“排长，你醒了？再多休息会儿。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呢。” 方寸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士兵身着一身脏兮兮的军装，正关切地看着他。 几乎在同时，方寸的脑海里忽然接收到一段信息，强烈的冲击让方寸眼前一黑，向后晕倒。 那戴眼镜的士兵没料到排长这么听劝，竟然真的倒头就睡。 然而看到排长的表现，戴眼镜的士兵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手忙脚乱地扶向方寸。 嘴里还一边焦急地喊着，“排长，你怎么了，排长……” 方寸倒是没啥事，就是接收了一段信息，也可以说是记忆。 信息的内容大概是方寸当前的身份相关的一些东西。 方寸现在的身份依然叫方晓虎，是北军所部右军下属右旅部三营二排排长。 他当前正率领二排将士们在南军段铁路线附近的一个山坳里休整，等待上面的下一步命令。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关于二排的人员整体情况。 方寸再次睁开眼，正看到刚刚那个戴眼镜的士兵在关切地看着他。 毕竟有过多次进出其他幻境的经历，方寸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方寸摆摆手，推开对方，笑着说，“一班长，这么紧张干嘛，想赶紧坐我的位置啊？” 看到方寸还有闲心调侃他，一班长顿时放心了，回道，“哎哟我的排长，我可坐不起你这位置。我这不是怕你着急上火，伤着自己嘛。” “呵呵，行了，我没事。醒都醒了，我起来转转。”方寸道。 第150章 又是不一样的军棋大赛 龙华界，天玑域，一处广场上。 军棋大赛的参赛选手们已经聚集在这里，成群，相互之间小声说着话。 李双双一行八人算是比较扎眼的，八个人的团体，整个广场上都是独一份。 但是没办法，来之前八人也没有想到，参加军棋赛的人虽然不少，但最多也就四人成组。 估计他们也是按照游戏参与人数来组队的。 毕竟如果是四国军棋的话，撑死了也就四个人。 广场前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高台，高台背景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屏幕。 这简陋的搭建让方寸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了村里下乡的歌舞团。 歌舞团的表演舞台也是如此简陋。不，应该说比这还要简陋。 一个改装的货车，把车斗三面展开，往地上一撑，就是一个舞台。 这种舞台的好处就是搭建方便，流动性高。 方寸还在村里的时候没少看这种歌舞团的表演，可以说印象很深。 水晶屏幕前方站着一个水人，仔细观察下，甚至能够看到其身上的水流涌动。 水人和场上的参赛者一样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最后一个参赛者入场，通往外界的门户关闭。 这个信号让在场所有人心中同时一怔，知道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呆滞的水人忽然灵动起来，环顾一圈，轻咳一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所有人明明没有听到扩音器或者音响的声音，却分明清晰地听到了水人的轻咳，仿佛对方就在自己的耳边。 全场瞬间寂静。 见众人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水人接着道，“各位参赛同学大家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次军棋大赛的裁判和主持人，大家可以叫我水工。接下来，由我先给大家讲解一下军旗比赛的规则，然后我们就开始正式比赛。” 水工，这名字有够奇葩的。不会是学校的水工？方寸暗想。 随着水工的开口，其身后的水晶屏上也出现了军棋大赛的比赛规则介绍。 水工介绍道，“本次军棋比赛的形式为沙场军演。顾名思义，就是让你们作为军棋所代表的棋子，亲身参与到实际的军事作战行动中。至于怎么参与，随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本次比赛采用的是四国军棋制，玩儿的是暗棋。也就是说，在场各位进入沙场军演中后，你棋子的身份是保密的，没有任何人知道，除非你自己暴露。 沙场军演中，分为四个阵营，分别为北军，南军，西军，东军四个军团。每个军团又分左右两个军，左军下有三个师，右军下有三个旅，分别以左中右表示。比如左军部下中师部。其他依此类推。 每个师下辖三个团，每个团下辖三个营，每个营下辖三个连，每个连下有三个排。每个旅下直接统辖三个营，其他一样。 在场的各位进入沙场军演后会随机生成一个身份，放心，一定是长官之类，军队不会变成地雷什么的。 而你们要做的，或者说你们的取胜方式，就是夺取其他三方的军旗，或者将其他三方彻底剿灭收编。友情提示，本次比赛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战场，所有你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想退出的话，可以直接走人。” 水工的规则看似繁杂，其实也可以理解。 只是众人毕竟没有参与进去，所以也难以想象到之后的危险。 远处的光门出现，现场众人只是微微骚乱一下，却没有人退出。 水工满意道，“好，既然大家没有退出的，那么接下来，开始入场准备。请大家按照地面的标志，一个人找一个，挨个站好。” 众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地上有一些圆形的图标，当时不解其意，只当是地面装饰，现在倒是明白了什么意思。 众人按照特定的位置站好后，圆形的图标忽然凸出了地面，一个圆柱体不断升高，一直升至与众人胸部平齐。 圆柱顶端是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里面浓缩着一个模拟沙盘。正前方有一个方形的卡槽，与积分卡一般大小。 “请各位参赛同学将你们的积分卡放进前面的卡槽里，然后双手放到你们前面的水晶球上，闭上双眼，当我说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你们才可以睁开眼睛，否则进不去沙场军演哦，那样的话，就算直接淘汰了。” 众人随着水工的解说，相继将积分卡放入卡槽中，然后紧闭双眼，等待比赛开始。 方寸心中有些微的遗憾，他知道比赛方式会有改动，这点从其他比赛中就可见一斑。 但是他没想到改动会这么大。 原先想着能和李双双一队的人一起相互照应，共同赢得胜利的想法，就这么胎死腹中。 “比赛正式开始！” 水工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似叮嘱，又好似恶魔低语。 方寸来不及多想，只觉精神一阵恍惚，随后就感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星空，鼻子里有草木的香气，土的涩味，也夹杂着一缕难闻的烟火味，似有似无。 方寸坐起身，还没顾得上观察四周环境，旁边一个声音已经传来，“排长，你醒了？再多休息会儿。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呢。” 方寸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士兵身着一身脏兮兮的军装，正关切地看着他。 几乎在同时，方寸的脑海里忽然接收到一段信息，强烈的冲击让方寸眼前一黑，向后晕倒。 那戴眼镜的士兵没料到排长这么听劝，竟然真的倒头就睡。 然而看到排长的表现，戴眼镜的士兵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手忙脚乱地扶向方寸。 嘴里还一边焦急地喊着，“排长，你怎么了，排长……” 方寸倒是没啥事，就是接收了一段信息，也可以说是记忆。 信息的内容大概是方寸当前的身份相关的一些东西。 方寸现在的身份依然叫方晓虎，是北军所部右军下属右旅部三营二排排长。 他当前正率领二排将士们在南军段铁路线附近的一个山坳里休整，等待上面的下一步命令。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关于二排的人员整体情况。 方寸再次睁开眼，正看到刚刚那个戴眼镜的士兵在关切地看着他。 毕竟有过多次进出其他幻境的经历，方寸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方寸摆摆手，推开对方，笑着说，“一班长，这么紧张干嘛，想赶紧坐我的位置啊？” 看到方寸还有闲心调侃他，一班长顿时放心了，回道，“哎哟我的排长，我可坐不起你这位置。我这不是怕你着急上火，伤着自己嘛。” “呵呵，行了，我没事。醒都醒了，我起来转转。”方寸道。 第151章 四军同动 “我陪您！”一班长道。 “也行，顺便把二班长和三班长叫过来。”方寸吩咐一声。 “得嘞。”一班长领命，屁颠屁颠地去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另外两个班长随着一班长走了过来。 一班长是个戴眼镜的。 二班长有点长短腿，走起路来略有些颠簸。 三班长有些高低肩，两臂修长，垂直过膝。 这三个人往方寸跟前一站，方寸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老弱病残的感觉。 这就是他的二排！ 三人朝着方寸敬了个礼，方寸回礼。 四人放松，二班长和三班长道，“排长，你找我们？” 方寸道，“嗯，一起走走。” 排长有请，三人只好随在方寸身后转悠，心中却是在琢磨排长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排长不开口，他们也不好主动说什么。 四人绕着山坳走了一圈，方寸亲眼看到相当一部分士兵已经难有睡意，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快巡视完的时候，方寸才开口说，“我们在这里干耗着没意思，我刚刚看了一下，大家虽然都耐着性子在这里等着，但显然也已经到了忍耐的临界点。有些人明显已经睡得没那么安稳了，纪律也有些散漫了。” 就怕方寸不开口，方寸一开口，三个班长都隐隐约约意识到了点什么，但又心里不确定。 一班长试着问，“那排长的意思是……动一动？” 方寸给了一班长一个聪明的眼神，说道，“没错，是该动一动了。上面让咱们在这儿待命了大半个月了，说什么阻击火车。结果到现在咱们连个毛都没见到，也该主动出击了。” 三个班长相视一眼，话是这样讲不错，但命令如此，要是主动出击，哪怕获得再大的功劳，那也算是战场抗命了，这可不是小事。 眼见得三个班长犹豫，方寸伸手朝天一指，貌似愤然道，“四国混战，八军齐动，我们这些底层的小卡拉米一个不小心就得身死疆场，连个埋尸的地方都没有。与其坐等着人家来找我们，还不如主动出击，建功立业，总好过在这里龟缩着，万一有人找上门了，咱们连个反应的的余地都没有！” 三个班长看排长这么坚决，再一想，反正他们也憋了好久，与其等上面命令，还不如跟着排长干了。 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三个班长相互之间通了个眼神，齐声道，“听排长的！” “好！谢各位信任，有你们三个，咱们必定能建功立业！”方寸心头大喜。 有了这三位的配合，底下将士才可以用命，事情也就好办了。 三个班长看着方寸，知道方寸要发号施令了。 方寸道，“一班长，马上召集一班人，去西面和南面，顺着地形打探一下其他三军的动向。二班长，你带人去东面和北面。三班长，集合三班所有人，我们马上撤到山的背面，留两个人看着这儿就行。咱们在这儿待太久了，万一有人摸过来就完了。” 方寸一番部署没什么毛病，起码三个班长没什么意见，遂领命而去。 随着方寸的一声令下，驻扎了将近半个月的二排马上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方寸的直属上级，三营长的命令也传了过来。 吴坪沟，位于南军前沿铁路干线外的一个山头之后，也是方寸的二排马上要撤退的目的地。 此前二排所在的山坳距离铁路线也不过几里地。 此刻吴坪沟南边山坳的入口处，一个骑着马的传令兵正向山中奔来。 留守山坳处的两个士兵一见对方的穿着，便知道是自己人。 东南西北四军的军服颜色不同，分别为深绿、红绿、黄绿、黑绿色，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两个守卫士兵将传令兵拦下，查看证件过后，不敢怠慢。 留下一个士兵继续守卫山口，另一个士兵马上带着传令兵去见排长。 两人同乘一骑，传令兵脸色不太好看。 妈的，营长让二排马上往西边阻击，他二排这会儿瞎动什么？ 时间不长，传令兵见到了方寸，传达了营长的作战命令。 “命二排火速前往三里屯增援一排，对即将经过此地的西军工兵营进行阻击。” “收到！二排保证完成任务！” “二排长，赶紧动身，我还要去通知三排，就不多待了。” “好，你慢走。” 送走传令兵，方寸顿感头疼的。 奶奶的，刚准备自主行动一下，没想到马上就来命令了，这不是扯淡么。 一旁的三班长理解方寸的心情，安慰道。“排长，反正咱们都这样了，就安心执行命令。” 方寸白了他一眼，“那也得等一班二班回来再说。” 好在一班二班没让方寸失望，又半天后，双双回归，同时带来几个不太好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西边发现大量己方和西军动向，虽然还没交火，但已经蓄势待发。西军打头的好像是一个先锋营，中间是一个工兵营。另外后面又陆陆续续有兵力前来，看情况，可能总计有一个团的兵力不止。 第二个消息，南边铁路线上有大量士兵运往前线，看动向貌似是往东边去的。 以上两个消息是一班长带来的，其中第二条消息也得到了二班长的印证。 确实有大量南军士兵前往东边。估摸着可能要对东军动手。 第三个消息，是二班长探明的。本部和东军南军的交界地带埋下了大量地雷，形成了一个地雷区。 二排如果想原路撤回北军的话，恐怕够呛了。 另外一个消息是，东军前沿阵地增加了大量兵力，正在往南军这边开拔。 一共四个消息，没一个算得上好消息的。 方寸更是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 这是当初在化龙界逃亡时所锻炼出来的直觉感应。 “排长，现在怎么办，执行营部的命令吗？看这样子，咱们好像无意之中进入一个包围圈了啊。就算执行营部的命令，咱们这点人手和弹药，也够呛能有多大用。”三班长悲哀道。 二班长嗤了一声，“说什么呢，什么叫够呛能有大用，咱这好歹是一个排呢，跟哪边也能交一手，就算打不过，绊他个跟头还是可以的！” 一班长也道，“没错，三班长，我们实在不宜妄自菲薄。不过眼下看来，咱们这点人手，确实很难跟得上两边的节奏。排长怎么说？” 方寸沉思不语，三个班长也不敢打扰，知道排长在思考作战计划。 事实上，方寸也知道三个班长说得没错，从已知信息来看，西边的三里屯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而自己本来也应该要去那边的。 但东边的地雷区附近，正有南军和东军赶往，恐怕也免不了一场大战。 而且根据他们的动向，迟早要波及到他们这儿。 等等！ 方寸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第151章 四军同动 “我陪您！”一班长道。 “也行，顺便把二班长和三班长叫过来。”方寸吩咐一声。 “得嘞。”一班长领命，屁颠屁颠地去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另外两个班长随着一班长走了过来。 一班长是个戴眼镜的。 二班长有点长短腿，走起路来略有些颠簸。 三班长有些高低肩，两臂修长，垂直过膝。 这三个人往方寸跟前一站，方寸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老弱病残的感觉。 这就是他的二排！ 三人朝着方寸敬了个礼，方寸回礼。 四人放松，二班长和三班长道，“排长，你找我们？” 方寸道，“嗯，一起走走。” 排长有请，三人只好随在方寸身后转悠，心中却是在琢磨排长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排长不开口，他们也不好主动说什么。 四人绕着山坳走了一圈，方寸亲眼看到相当一部分士兵已经难有睡意，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快巡视完的时候，方寸才开口说，“我们在这里干耗着没意思，我刚刚看了一下，大家虽然都耐着性子在这里等着，但显然也已经到了忍耐的临界点。有些人明显已经睡得没那么安稳了，纪律也有些散漫了。” 就怕方寸不开口，方寸一开口，三个班长都隐隐约约意识到了点什么，但又心里不确定。 一班长试着问，“那排长的意思是……动一动？” 方寸给了一班长一个聪明的眼神，说道，“没错，是该动一动了。上面让咱们在这儿待命了大半个月了，说什么阻击火车。结果到现在咱们连个毛都没见到，也该主动出击了。” 三个班长相视一眼，话是这样讲不错，但命令如此，要是主动出击，哪怕获得再大的功劳，那也算是战场抗命了，这可不是小事。 眼见得三个班长犹豫，方寸伸手朝天一指，貌似愤然道，“四国混战，八军齐动，我们这些底层的小卡拉米一个不小心就得身死疆场，连个埋尸的地方都没有。与其坐等着人家来找我们，还不如主动出击，建功立业，总好过在这里龟缩着，万一有人找上门了，咱们连个反应的的余地都没有！” 三个班长看排长这么坚决，再一想，反正他们也憋了好久，与其等上面命令，还不如跟着排长干了。 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三个班长相互之间通了个眼神，齐声道，“听排长的！” “好！谢各位信任，有你们三个，咱们必定能建功立业！”方寸心头大喜。 有了这三位的配合，底下将士才可以用命，事情也就好办了。 三个班长看着方寸，知道方寸要发号施令了。 方寸道，“一班长，马上召集一班人，去西面和南面，顺着地形打探一下其他三军的动向。二班长，你带人去东面和北面。三班长，集合三班所有人，我们马上撤到山的背面，留两个人看着这儿就行。咱们在这儿待太久了，万一有人摸过来就完了。” 方寸一番部署没什么毛病，起码三个班长没什么意见，遂领命而去。 随着方寸的一声令下，驻扎了将近半个月的二排马上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方寸的直属上级，三营长的命令也传了过来。 吴坪沟，位于南军前沿铁路干线外的一个山头之后，也是方寸的二排马上要撤退的目的地。 此前二排所在的山坳距离铁路线也不过几里地。 此刻吴坪沟南边山坳的入口处，一个骑着马的传令兵正向山中奔来。 留守山坳处的两个士兵一见对方的穿着，便知道是自己人。 东南西北四军的军服颜色不同，分别为深绿、红绿、黄绿、黑绿色，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两个守卫士兵将传令兵拦下，查看证件过后，不敢怠慢。 留下一个士兵继续守卫山口，另一个士兵马上带着传令兵去见排长。 两人同乘一骑，传令兵脸色不太好看。 妈的，营长让二排马上往西边阻击，他二排这会儿瞎动什么？ 时间不长，传令兵见到了方寸，传达了营长的作战命令。 “命二排火速前往三里屯增援一排，对即将经过此地的西军工兵营进行阻击。” “收到！二排保证完成任务！” “二排长，赶紧动身，我还要去通知三排，就不多待了。” “好，你慢走。” 送走传令兵，方寸顿感头疼的。 奶奶的，刚准备自主行动一下，没想到马上就来命令了，这不是扯淡么。 一旁的三班长理解方寸的心情，安慰道。“排长，反正咱们都这样了，就安心执行命令。” 方寸白了他一眼，“那也得等一班二班回来再说。” 好在一班二班没让方寸失望，又半天后，双双回归，同时带来几个不太好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西边发现大量己方和西军动向，虽然还没交火，但已经蓄势待发。西军打头的好像是一个先锋营，中间是一个工兵营。另外后面又陆陆续续有兵力前来，看情况，可能总计有一个团的兵力不止。 第二个消息，南边铁路线上有大量士兵运往前线，看动向貌似是往东边去的。 以上两个消息是一班长带来的，其中第二条消息也得到了二班长的印证。 确实有大量南军士兵前往东边。估摸着可能要对东军动手。 第三个消息，是二班长探明的。本部和东军南军的交界地带埋下了大量地雷，形成了一个地雷区。 二排如果想原路撤回北军的话，恐怕够呛了。 另外一个消息是，东军前沿阵地增加了大量兵力，正在往南军这边开拔。 一共四个消息，没一个算得上好消息的。 方寸更是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 这是当初在化龙界逃亡时所锻炼出来的直觉感应。 “排长，现在怎么办，执行营部的命令吗？看这样子，咱们好像无意之中进入一个包围圈了啊。就算执行营部的命令，咱们这点人手和弹药，也够呛能有多大用。”三班长悲哀道。 二班长嗤了一声，“说什么呢，什么叫够呛能有大用，咱这好歹是一个排呢，跟哪边也能交一手，就算打不过，绊他个跟头还是可以的！” 一班长也道，“没错，三班长，我们实在不宜妄自菲薄。不过眼下看来，咱们这点人手，确实很难跟得上两边的节奏。排长怎么说？” 方寸沉思不语，三个班长也不敢打扰，知道排长在思考作战计划。 事实上，方寸也知道三个班长说得没错，从已知信息来看，西边的三里屯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而自己本来也应该要去那边的。 但东边的地雷区附近，正有南军和东军赶往，恐怕也免不了一场大战。 而且根据他们的动向，迟早要波及到他们这儿。 等等！ 方寸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第152章 佯攻补给站 吴坪沟距离三里屯不过半天的距离，而距离地雷区也差不多一样。 而地雷区之前是没有的。 现在北军一边设置了地雷区，拦住了南军和东军，同时又在三里屯阻击西军，这等于是北军在东南区域的家门口同时和其他三军开战！ 这是怎么敢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一定挡不住，也就是说东南区防的所有官兵都将是送给其他三军的炮灰！ 方寸不相信其他三军的长官们想不到这一点，但局势仍然如此发展，那就只能说明，其他三军联手了！ 所以北军不得不放弃这里，以壮士断腕的勇气另出奇兵。 虽然方寸不知道奇兵在哪儿，但他就是有这个感觉。 天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方寸这个二排在这里，还真是非死不可。 所以营部的命令不能完全遵照执行，他们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先冲出这个包围圈再说。 但是也不能完全不执行，不然战场抗命的后果，他方寸一个小小的排长实在吃不消。 “命令，得执行。但是我们也得做好突围的准备。拿地图来！”方寸果断一声。 三个班长前半句听明白了，后半句却是似懂非懂。 突围？为什么要突围？直接往北边撤回自己队伍不行吗？ 然而他们很快就知道，确实不行。 接过一班长递过来的地图，方寸在上面反复一阵比比划划后，指着一个地方安排道，“全排集合。目的地，三米桥。任务，捣毁铁路线，俘虏南军士兵。” “是！”三个班长齐声道。 他们看方寸比比划划半天大概也看明白了，突围是没指望的。 但现在这是要对南军动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个班长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 方寸也不会告诉三个班长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打南军，那是以卵击石。但是蹭一蹭，借个虎皮用用，还是没问题的。 三米桥，地处南军与东军的交界地带五里地，隶属于南军境内，是南军增兵东部的一个补给站点。 这里地形复杂，属于易守难攻之地。 方寸率领二排二班和三班悄悄摸到了附近，借助各种掩体躲藏着。 补给站内，几名士兵巡逻。 没一会儿，又一队巡逻士兵过去。 方寸抬头看看天，眼看天色已晚，远处灯光亮起。 方寸开口吩咐一旁的一个士兵道，“你去，让一班长加快动作。破坏完铁路线后，马上带人过来支援。” 士兵“是”了一声，敬礼离去。 方寸正又让众人准备好，静等开火命令。 约摸着士兵已经向一班长通知到位，方寸果断下令，“开火！” 霎时间，枪炮齐鸣，二排两个班的火力一股脑招呼过去。 补给站的巡逻队已经巡视了好长一段时间，正是松懈的时候，谁料这个时候遭到袭击。 顿时“敌袭”声，警鸣声，枪炮声，惨叫声交杂在一起，混乱不堪。 这边枪声一响，铁轨旁趴伏的一班长就知道时间不多了，于是赶紧催促一班九个人手中加把劲。 好在众人傍晚蛰伏的时候已经悄悄破坏了不少路段的铁轨，这会儿破坏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一个个拿着扳手撬棍等工具，或拆或卸，没一会儿就将铁轨扒拉成了一段段的废铁。 与此同时，东军前线驻地，左军二师部四团一营所在，一营长刚接到命令，上级要求对方在今晚想办法引导南军前来的人提前进入北部雷区。 这可愁坏了一营长，不是他不想引导，而是南军的人特么还没到呢！他上哪儿引去？扯淡么不是！ 但是上级不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南军的人今晚必须出现在北部雷区。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南军的人，那上级不管。 一营长听到这话，可谓心中直骂娘，这不就相当于让底下人送死么。 殊不知上级也没办法，本来计划中应该西军的工兵营顶上的，谁知道工兵营居然被拦截在了三里屯。 没了那帮子工兵，雷区可以不好进，东军又不想承担什么损失和责任，那只好牺牲一下南军了。 可不巧的是，南军的两个营因为方寸临时让一班破坏了铁轨，所以暂时定在了吴坪沟附近，以至于耽搁到现在都没到。 这也说不上是南军的两个营幸运还是不幸。 方寸这边以雷霆一击将所有火力倾泻而出，一副发誓要踏平补给站的样子。 然等到补给站内的火力增援出来，破坏了最后一段铁轨的一班长也带着人回来了。 不等补给站的人怎么反击，方寸竟然带着人撤了。 溜得不是一般的快。 补给站的一个排长只觉着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不知道对方的兵力，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整一个蒙头蒙头。 事后打扫战场，发现少了几个尸体。 难道对方是来捡尸体的？ 补给站的排长想破脑瓜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撤退途中，方寸已经再度下达了命令，“一班长，带人火速前往三里屯，增援一排三排，上面要问起来就说我们执行营长命令的时候被南军伏击了！听明白没有！” “是，听明白了！” “去，记得把南军铁路线断了的事一并上报！” “是！” 一班长不敢耽搁，火速带人离开。 “二班长，你带几个人，换上南军的衣服，假装南军补给站的人，去找到东军最近的驻地，跟他们说南军在三米桥遭到了北军和西军的联合袭击，请他们赶紧派兵支援。 另外，回来的时候，直接带队进攻补给站，务必造成东军进攻的假象，到时候你自由发挥，然后趁乱跑出来，我们就在补给站附近接应你们。”方寸再度下出一道命令。 二班长顿时目瞪口呆，明白了为什么要攻击补给站了，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要拆铁路线了。 这特么一套一套的，显然是要诓东军啊。 就是不知道要诓东军干嘛。 “是！” 二班长压下心中的无数想法，果断执行命令。 “其他人，跟我返回补给站，准备接应二班长他们。” “是！” 或许方寸的计划是好的，只是计划再好，总也赶不上变化。 方寸只以为破坏了铁路线可以将南军前往会合东军的人马阻拦在吴坪沟南边的山坳。但他没料到南军的人马在短暂的滞留后，非但没有其他动作，更是直接原路返回了。 一班长本想从吴坪沟绕过去，然到东边的山脚时，却发现不远处的南军数量好像不多，竟然只有一个排差不多。 这和排长预想的滞留人数可差了太多了。 一班长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点想法。 第152章 佯攻补给站 吴坪沟距离三里屯不过半天的距离，而距离地雷区也差不多一样。 而地雷区之前是没有的。 现在北军一边设置了地雷区，拦住了南军和东军，同时又在三里屯阻击西军，这等于是北军在东南区域的家门口同时和其他三军开战！ 这是怎么敢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一定挡不住，也就是说东南区防的所有官兵都将是送给其他三军的炮灰！ 方寸不相信其他三军的长官们想不到这一点，但局势仍然如此发展，那就只能说明，其他三军联手了！ 所以北军不得不放弃这里，以壮士断腕的勇气另出奇兵。 虽然方寸不知道奇兵在哪儿，但他就是有这个感觉。 天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方寸这个二排在这里，还真是非死不可。 所以营部的命令不能完全遵照执行，他们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先冲出这个包围圈再说。 但是也不能完全不执行，不然战场抗命的后果，他方寸一个小小的排长实在吃不消。 “命令，得执行。但是我们也得做好突围的准备。拿地图来！”方寸果断一声。 三个班长前半句听明白了，后半句却是似懂非懂。 突围？为什么要突围？直接往北边撤回自己队伍不行吗？ 然而他们很快就知道，确实不行。 接过一班长递过来的地图，方寸在上面反复一阵比比划划后，指着一个地方安排道，“全排集合。目的地，三米桥。任务，捣毁铁路线，俘虏南军士兵。” “是！”三个班长齐声道。 他们看方寸比比划划半天大概也看明白了，突围是没指望的。 但现在这是要对南军动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个班长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 方寸也不会告诉三个班长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打南军，那是以卵击石。但是蹭一蹭，借个虎皮用用，还是没问题的。 三米桥，地处南军与东军的交界地带五里地，隶属于南军境内，是南军增兵东部的一个补给站点。 这里地形复杂，属于易守难攻之地。 方寸率领二排二班和三班悄悄摸到了附近，借助各种掩体躲藏着。 补给站内，几名士兵巡逻。 没一会儿，又一队巡逻士兵过去。 方寸抬头看看天，眼看天色已晚，远处灯光亮起。 方寸开口吩咐一旁的一个士兵道，“你去，让一班长加快动作。破坏完铁路线后，马上带人过来支援。” 士兵“是”了一声，敬礼离去。 方寸正又让众人准备好，静等开火命令。 约摸着士兵已经向一班长通知到位，方寸果断下令，“开火！” 霎时间，枪炮齐鸣，二排两个班的火力一股脑招呼过去。 补给站的巡逻队已经巡视了好长一段时间，正是松懈的时候，谁料这个时候遭到袭击。 顿时“敌袭”声，警鸣声，枪炮声，惨叫声交杂在一起，混乱不堪。 这边枪声一响，铁轨旁趴伏的一班长就知道时间不多了，于是赶紧催促一班九个人手中加把劲。 好在众人傍晚蛰伏的时候已经悄悄破坏了不少路段的铁轨，这会儿破坏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一个个拿着扳手撬棍等工具，或拆或卸，没一会儿就将铁轨扒拉成了一段段的废铁。 与此同时，东军前线驻地，左军二师部四团一营所在，一营长刚接到命令，上级要求对方在今晚想办法引导南军前来的人提前进入北部雷区。 这可愁坏了一营长，不是他不想引导，而是南军的人特么还没到呢！他上哪儿引去？扯淡么不是！ 但是上级不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南军的人今晚必须出现在北部雷区。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南军的人，那上级不管。 一营长听到这话，可谓心中直骂娘，这不就相当于让底下人送死么。 殊不知上级也没办法，本来计划中应该西军的工兵营顶上的，谁知道工兵营居然被拦截在了三里屯。 没了那帮子工兵，雷区可以不好进，东军又不想承担什么损失和责任，那只好牺牲一下南军了。 可不巧的是，南军的两个营因为方寸临时让一班破坏了铁轨，所以暂时定在了吴坪沟附近，以至于耽搁到现在都没到。 这也说不上是南军的两个营幸运还是不幸。 方寸这边以雷霆一击将所有火力倾泻而出，一副发誓要踏平补给站的样子。 然等到补给站内的火力增援出来，破坏了最后一段铁轨的一班长也带着人回来了。 不等补给站的人怎么反击，方寸竟然带着人撤了。 溜得不是一般的快。 补给站的一个排长只觉着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不知道对方的兵力，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整一个蒙头蒙头。 事后打扫战场，发现少了几个尸体。 难道对方是来捡尸体的？ 补给站的排长想破脑瓜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撤退途中，方寸已经再度下达了命令，“一班长，带人火速前往三里屯，增援一排三排，上面要问起来就说我们执行营长命令的时候被南军伏击了！听明白没有！” “是，听明白了！” “去，记得把南军铁路线断了的事一并上报！” “是！” 一班长不敢耽搁，火速带人离开。 “二班长，你带几个人，换上南军的衣服，假装南军补给站的人，去找到东军最近的驻地，跟他们说南军在三米桥遭到了北军和西军的联合袭击，请他们赶紧派兵支援。 另外，回来的时候，直接带队进攻补给站，务必造成东军进攻的假象，到时候你自由发挥，然后趁乱跑出来，我们就在补给站附近接应你们。”方寸再度下出一道命令。 二班长顿时目瞪口呆，明白了为什么要攻击补给站了，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要拆铁路线了。 这特么一套一套的，显然是要诓东军啊。 就是不知道要诓东军干嘛。 “是！” 二班长压下心中的无数想法，果断执行命令。 “其他人，跟我返回补给站，准备接应二班长他们。” “是！” 或许方寸的计划是好的，只是计划再好，总也赶不上变化。 方寸只以为破坏了铁路线可以将南军前往会合东军的人马阻拦在吴坪沟南边的山坳。但他没料到南军的人马在短暂的滞留后，非但没有其他动作，更是直接原路返回了。 一班长本想从吴坪沟绕过去，然到东边的山脚时，却发现不远处的南军数量好像不多，竟然只有一个排差不多。 这和排长预想的滞留人数可差了太多了。 一班长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点想法。 第153章 一班长和二班长 一班长抬手止步，剩下九个人也止步。 一班长又示意众人围拢过来，当场和众人小声密谋片刻。 随后，一班长领头，带着一班九人分成三组，每组三个人，分西、北、东三个方向悄摸绕到了南军这个留守排的三面。 一班长这一组三人在西面，刚到位便率先发起了进攻。 铁轨旁，南右军下属二旅二营三排，一共三十号人就地扎营休整中。 他们是最后一批等待撤退的士兵。 事实上，所谓的撤退不过是个幌子，铁路线一断，南右军二旅二营营长就作出了判断，他料定这是北军的手笔，目的应当就是为了阻止他们与东军联合北上。 所以二营长也就顺水推舟，假装撤退了。 其实真正的主力已经从另一条铁路线秘密前往东军所部。 三排留在最后，虽然没什么重火力，但也不意有什么人来找他们麻烦。 只是这个三排长决计没有料到，竟然真的有那不怕死的来捋他们的虎须。 西边枪声一响，整个三排迅速就地展开反击，向西边集火。 霎时间，一班长三人就被压制得苦不堪言，头都不敢抬。 而南军三排眼看得对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顿时又加大了火力输出。 他们全然没注意到，北边和东边的两组六个人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趁着南军三排把火力集中在西边的时候，北边和东边两组早就就位的六人顿时开火支援。 一时间，南军三排不但腹背受敌，更是侧翼受攻。 遭埋伏了！ 这是三排长的第一想法。 但这埋伏的火力似乎又有些不太够。 三排长顿时心中产生了一丢丢的茫然。 但三排长很快清醒，无论是不是埋伏，只有先冲出去再说。 三排长遂下令，“所有人，不要管后面，统一朝西边进攻！” 三排长一声令下，整个三排顿时嗷嗷叫着冲上西边的山坡。 山坡上，只剩下一班长和另一个士兵，还有一位已经不幸中枪倒下了。 一班长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本想着围三缺一，对方会在惊慌之下迅速撤回南方，谁想对方非但不撤，反而咬了上来。 就他们这俩小卡拉米，估计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班长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懊恼和悔恨，没事找什么事啊！净自作自受了！ 最重要的是，排长的任务怕是很难完成了。 不，不行，必须完成。 死也得死在任务完成后！ 一班长一咬牙，加大了火力输出，但基本上也没啥弹药了，遂这不过是虚张声势一下，然后在另一个士兵的掩护下，迅速向西撤退。 一班长仓皇逃窜的身形暴露了出来，三排长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意想中的埋伏竟然才只有这么两个人，所谓的埋伏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排长看着脚底的尸体，怒极反笑。 “一班长！” “报告，一班长刚刚中枪牺牲了！” 三排长胸膛起伏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骤然转身指着打报告的那人道，“你！现在就是一班长！马上带人往东反杀，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务必给我拿下，听明白没有！” “是！” 那士兵倒也果断，点齐人手，立刻向后反杀过去。 也是气的。 “二班长，带人往北反杀，哪怕追到北军的雷区也要给我弄死丫的！” “是！” 二班长带人反杀向北，同样憋了一口气。 三排长深吸一口气，朝众人一挥手，“剩下的人，继续追！他奶奶的！” 实在忍不住了，三排长最后还是爆了一个粗口。 吴坪沟这里因为一班长的一时起念，导致一行几人几近全军覆没。 而这边交火的同时，另一边，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驻地，一营长也迎来了他的希望。 一营长正发愁怎么引南军去趟地雷区，却在此时骤然听到士兵来报，说南军补给站的士兵来求援了。 求援？有没有搞错？ 一营长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推测南军补给站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让士兵将人带过来。 营房内，二班长一见东军的一营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哀求道，“求求长官为我们报仇啊，那北军简直不是个东西，他们把我们补给站给端了，还把铁路线给毁了，我们几个人实在没办法返回南军境内，只好来求长官帮帮忙了。您就算不帮我们报仇，也要把我们送回南军？求求长官了……” 一营长被二班长这一手给整不会了，到嘴的话也被一番哭诉给生生噎了回去。 对于眼前所谓南军士兵的话，一营长没怎么信，他还需要去求证。 另一方面，二班长这表现实在惹人生厌，简直不配为军人，丢军人的脸。 军人是神圣的，那是铁血的代名词，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二班长这一番做作的表现，属实将一营长给恶心得够呛。 “好了，你先别哭，到底咋回事，你慢慢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您答应给我们报仇了？” “……你先说谁袭击了你们补给站？” 一班长一骨碌爬起来，恨恨道，“是北右军的一个排，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哪个。” “一个排就敢打你们？” “是啊，所以说北军实在可恶。” 一营长看着面前这位凄惨的样子，对那个攻打南军补给站的一个排产生了一丝重视。 但其实二班长这一身是从南军补给站的那几具死尸身上拔下来的。 衣服上的破洞，鲜血基本都是他们攻打补给站的时候造成的。 “你们逃出来多少人？”一营长又问。 “算上我一共六个人，大部分都已经牺牲了。”二班长悲伤道。 “你们想先报仇还是想先回去？” “当然是报仇了！”二班长愤恨道。 一营长点点头，宽慰一声，“好，先下去休息，等我集合全营，一会儿我们就杀回去。” “谢谢，谢谢长官，我一定向上级报告，东军是我们南军最好的友军。”二班长感激涕零。 一营长笑着将人送出营房，又派遣一部分人将一干六人安排休息。 之后，一营长又召来一个士兵，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五里外的南军补给站确认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遭受了北军的攻击。” “是！” 第153章 一班长和二班长 一班长抬手止步，剩下九个人也止步。 一班长又示意众人围拢过来，当场和众人小声密谋片刻。 随后，一班长领头，带着一班九人分成三组，每组三个人，分西、北、东三个方向悄摸绕到了南军这个留守排的三面。 一班长这一组三人在西面，刚到位便率先发起了进攻。 铁轨旁，南右军下属二旅二营三排，一共三十号人就地扎营休整中。 他们是最后一批等待撤退的士兵。 事实上，所谓的撤退不过是个幌子，铁路线一断，南右军二旅二营营长就作出了判断，他料定这是北军的手笔，目的应当就是为了阻止他们与东军联合北上。 所以二营长也就顺水推舟，假装撤退了。 其实真正的主力已经从另一条铁路线秘密前往东军所部。 三排留在最后，虽然没什么重火力，但也不意有什么人来找他们麻烦。 只是这个三排长决计没有料到，竟然真的有那不怕死的来捋他们的虎须。 西边枪声一响，整个三排迅速就地展开反击，向西边集火。 霎时间，一班长三人就被压制得苦不堪言，头都不敢抬。 而南军三排眼看得对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顿时又加大了火力输出。 他们全然没注意到，北边和东边的两组六个人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趁着南军三排把火力集中在西边的时候，北边和东边两组早就就位的六人顿时开火支援。 一时间，南军三排不但腹背受敌，更是侧翼受攻。 遭埋伏了！ 这是三排长的第一想法。 但这埋伏的火力似乎又有些不太够。 三排长顿时心中产生了一丢丢的茫然。 但三排长很快清醒，无论是不是埋伏，只有先冲出去再说。 三排长遂下令，“所有人，不要管后面，统一朝西边进攻！” 三排长一声令下，整个三排顿时嗷嗷叫着冲上西边的山坡。 山坡上，只剩下一班长和另一个士兵，还有一位已经不幸中枪倒下了。 一班长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本想着围三缺一，对方会在惊慌之下迅速撤回南方，谁想对方非但不撤，反而咬了上来。 就他们这俩小卡拉米，估计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班长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懊恼和悔恨，没事找什么事啊！净自作自受了！ 最重要的是，排长的任务怕是很难完成了。 不，不行，必须完成。 死也得死在任务完成后！ 一班长一咬牙，加大了火力输出，但基本上也没啥弹药了，遂这不过是虚张声势一下，然后在另一个士兵的掩护下，迅速向西撤退。 一班长仓皇逃窜的身形暴露了出来，三排长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意想中的埋伏竟然才只有这么两个人，所谓的埋伏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排长看着脚底的尸体，怒极反笑。 “一班长！” “报告，一班长刚刚中枪牺牲了！” 三排长胸膛起伏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骤然转身指着打报告的那人道，“你！现在就是一班长！马上带人往东反杀，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务必给我拿下，听明白没有！” “是！” 那士兵倒也果断，点齐人手，立刻向后反杀过去。 也是气的。 “二班长，带人往北反杀，哪怕追到北军的雷区也要给我弄死丫的！” “是！” 二班长带人反杀向北，同样憋了一口气。 三排长深吸一口气，朝众人一挥手，“剩下的人，继续追！他奶奶的！” 实在忍不住了，三排长最后还是爆了一个粗口。 吴坪沟这里因为一班长的一时起念，导致一行几人几近全军覆没。 而这边交火的同时，另一边，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驻地，一营长也迎来了他的希望。 一营长正发愁怎么引南军去趟地雷区，却在此时骤然听到士兵来报，说南军补给站的士兵来求援了。 求援？有没有搞错？ 一营长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推测南军补给站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让士兵将人带过来。 营房内，二班长一见东军的一营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哀求道，“求求长官为我们报仇啊，那北军简直不是个东西，他们把我们补给站给端了，还把铁路线给毁了，我们几个人实在没办法返回南军境内，只好来求长官帮帮忙了。您就算不帮我们报仇，也要把我们送回南军？求求长官了……” 一营长被二班长这一手给整不会了，到嘴的话也被一番哭诉给生生噎了回去。 对于眼前所谓南军士兵的话，一营长没怎么信，他还需要去求证。 另一方面，二班长这表现实在惹人生厌，简直不配为军人，丢军人的脸。 军人是神圣的，那是铁血的代名词，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二班长这一番做作的表现，属实将一营长给恶心得够呛。 “好了，你先别哭，到底咋回事，你慢慢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您答应给我们报仇了？” “……你先说谁袭击了你们补给站？” 一班长一骨碌爬起来，恨恨道，“是北右军的一个排，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哪个。” “一个排就敢打你们？” “是啊，所以说北军实在可恶。” 一营长看着面前这位凄惨的样子，对那个攻打南军补给站的一个排产生了一丝重视。 但其实二班长这一身是从南军补给站的那几具死尸身上拔下来的。 衣服上的破洞，鲜血基本都是他们攻打补给站的时候造成的。 “你们逃出来多少人？”一营长又问。 “算上我一共六个人，大部分都已经牺牲了。”二班长悲伤道。 “你们想先报仇还是想先回去？” “当然是报仇了！”二班长愤恨道。 一营长点点头，宽慰一声，“好，先下去休息，等我集合全营，一会儿我们就杀回去。” “谢谢，谢谢长官，我一定向上级报告，东军是我们南军最好的友军。”二班长感激涕零。 一营长笑着将人送出营房，又派遣一部分人将一干六人安排休息。 之后，一营长又召来一个士兵，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五里外的南军补给站确认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遭受了北军的攻击。” “是！” 第154章 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出动 待人离去后，一营长站在原地心思电转，想了很多。 最起码的一点，上级交代给他的趟雷区的任务，恐怕可以完成了。 只是要确认一下安全才行。 距离南郡补给站二里地处的一个土丘上，方寸带人等候中。 “排长！有人过来了。”旁边一个士兵伸手指向前方。 方寸定睛看去，只看到几个穿着东军衣服的人正偷偷摸摸地急行中。 不需用多说，方寸只有一个字，“打！” “砰砰砰！” 枪声骤响，东军几个小兵瞬间倒下一半，还剩三个人，赶紧往回跑。 “停止射击！” 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驻地，三个士兵狼狈地回到了营地，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遭遇报告给了一营长。 “砰！” 一营长一拍桌子，咬牙道，“好你个北军，这是要同时向我东军下手吗？等着，看我不拿你趟平你的雷区，让你自作自受！” 一转头，一营长怒声道，“传我命令，一营全体集合。让南军补给站的那几个也随军行动。” “是！” 长官一声令下，士兵鸡飞狗跳。 随着一营长的一声命令发出，整个一营很快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一营长站在队伍最前方，讲述着作战任务。 “……本次行动，不以消灭敌人为主，只是为了将敌人赶到北方的雷区。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出发！” “一连全体，向左转，跑步走！” “二连……” “三连……” “通讯排……” 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共计500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南军补给站进发。 二班长一共六个伪装南军的人，紧跟在队伍一侧，与一营长一起，被全营包围着。 这一点是二班长来的时候没想到的，同样也是出乎方寸预料的。 他们都没料到，东军前沿驻地的这一个营竟然全部出动了，只是对付他们一个排。 他们何德何能啊！ 二班长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他现在也被监控着，不敢有一点异动。只希望排长看到这么多人，直接放弃计划，跑路算了。 三米桥往南，南军通往东军的另一条铁路线上，有一个临时站点，从吴坪沟佯装撤离的南右军二旅二营正在此地临时驻扎。 二营长坐在一颗石头上皱着眉，满脸不悦，“我说，三排搞什么鬼？怎么还没来？搁后面拉稀呢？” 一旁几个排长低着头，同样一脸的不高兴。 他们就想不通了，三排到底在干什么大事，至于到现在还没来。 这特么不是贻误战机么！ “不等了，全营集合。一排长，留两个人在这儿守着，要是三排过来了，让他们直接从补给站北上。”二营长吩咐道。 “是！”一排长应声道。 南右军二旅二营在短暂的休整后马上又开始了第二段征途，他们的目的地是袭击东军前线，然后引东军北上趟雷区。 只是他们没想到，计划永远充满了意外。 先是自己的三排被北军方寸所部的一个班给偷袭了一通，后有东军打着和南军一样的主意，却被方寸的二班给引得提前有了动作。 南军补给站向东二里，方寸等候地。 遥遥望见一个大部队向南军补给站方向行进而来，方寸心中大感意外。 方寸只以为凭二班长几个伤兵，能吸引出来一个排也就够了，到时候守株待兔，围点打援，一点点蚕食东军的一个营就好，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现在唯一的做法就是趁着对方还没发现他们，赶紧撤退，若是等到人家发现了，那可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但是目光瞥到几个南军士兵，方寸准备撤退的命令忽然又咽了回去。 那是他的二班的兵。 方寸忽然又坚定了执行原计划的心。 抬手，打出一个手势，方寸让众人作好战斗准备。 东军的一营虽然在急行军中，但也时刻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 毕竟一营长此前派人试探补给站虚实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遭了伏击。 紧随在一营长左右身后的二班长等人，此刻也有些紧张，不知道排长的计划到底有没有变更。 尽管心里紧张，二班长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小心观察着四周。 山坡上，方寸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二班长等人，同时从其所在的位置来看，也推断出了此刻的二班长还没获得对方的信任。 所以，这就需要方寸来助一臂之力了。 “开火！” 方寸一挥手，二排早已上膛的子弹顿时出膛。 夜晚作战，准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基本上纯靠瞎蒙和火力压制。 方寸的先手是幸运的，一开火就灭掉对方一个排长和几个小兵。 正在行进的东军一营顿时一阵骚乱。 “不要乱，就地反击，就地反击！一连顶上，二连三连从两侧包抄！” 一营长大吼着作出战略部署，丝毫不见慌乱。 一连就地展开反击，同时掩护着二连和三连从两侧迂回过去。 然而他们的反应再迅速，也赶不上方寸的速度。 眼看对方进行了反击，方寸顿时下令，“撤撤撤，往补给站北边撤。” 一连一摆开阵势就发现了不对，太小了，对面的火力太小了，就好像还没打就没弹药了一样，纯扯淡么不是。 等到二连和三连包抄过去，两个连长顿时傻眼了。 别说人了，连根毛都没摸到。 一营长阴沉着脸站在山坡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的二班长趁机在边上火上浇油，“营长，看到了，这北军简直不当人，打一枪就走，太可恶了。咱们赶紧到补给站给他一锅端了，断了他的后路，看他还往哪儿跑。” 在二班长的描述里，南军补给站此时已经成了北军的补给站。 一营长虽然还保持着怀疑，但也已经信了五六分。 “不着急，先打扫一下战场，然后再出发。” 二班长顿时不语。 统计结果出来后，一营长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下，死了一个排长，七个兵，伤了九个。 伤亡倒是不是太大，但也够他肉痛的。 奶奶的，一营长想骂娘了。 正此时，远处忽然又响起一阵枪声，一营长刚要准备组织反攻，谁想枪声已经停了，可谓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154章 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出动 待人离去后，一营长站在原地心思电转，想了很多。 最起码的一点，上级交代给他的趟雷区的任务，恐怕可以完成了。 只是要确认一下安全才行。 距离南郡补给站二里地处的一个土丘上，方寸带人等候中。 “排长！有人过来了。”旁边一个士兵伸手指向前方。 方寸定睛看去，只看到几个穿着东军衣服的人正偷偷摸摸地急行中。 不需用多说，方寸只有一个字，“打！” “砰砰砰！” 枪声骤响，东军几个小兵瞬间倒下一半，还剩三个人，赶紧往回跑。 “停止射击！” 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驻地，三个士兵狼狈地回到了营地，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遭遇报告给了一营长。 “砰！” 一营长一拍桌子，咬牙道，“好你个北军，这是要同时向我东军下手吗？等着，看我不拿你趟平你的雷区，让你自作自受！” 一转头，一营长怒声道，“传我命令，一营全体集合。让南军补给站的那几个也随军行动。” “是！” 长官一声令下，士兵鸡飞狗跳。 随着一营长的一声命令发出，整个一营很快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一营长站在队伍最前方，讲述着作战任务。 “……本次行动，不以消灭敌人为主，只是为了将敌人赶到北方的雷区。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出发！” “一连全体，向左转，跑步走！” “二连……” “三连……” “通讯排……” 东左军二师四团一营，共计500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南军补给站进发。 二班长一共六个伪装南军的人，紧跟在队伍一侧，与一营长一起，被全营包围着。 这一点是二班长来的时候没想到的，同样也是出乎方寸预料的。 他们都没料到，东军前沿驻地的这一个营竟然全部出动了，只是对付他们一个排。 他们何德何能啊！ 二班长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他现在也被监控着，不敢有一点异动。只希望排长看到这么多人，直接放弃计划，跑路算了。 三米桥往南，南军通往东军的另一条铁路线上，有一个临时站点，从吴坪沟佯装撤离的南右军二旅二营正在此地临时驻扎。 二营长坐在一颗石头上皱着眉，满脸不悦，“我说，三排搞什么鬼？怎么还没来？搁后面拉稀呢？” 一旁几个排长低着头，同样一脸的不高兴。 他们就想不通了，三排到底在干什么大事，至于到现在还没来。 这特么不是贻误战机么！ “不等了，全营集合。一排长，留两个人在这儿守着，要是三排过来了，让他们直接从补给站北上。”二营长吩咐道。 “是！”一排长应声道。 南右军二旅二营在短暂的休整后马上又开始了第二段征途，他们的目的地是袭击东军前线，然后引东军北上趟雷区。 只是他们没想到，计划永远充满了意外。 先是自己的三排被北军方寸所部的一个班给偷袭了一通，后有东军打着和南军一样的主意，却被方寸的二班给引得提前有了动作。 南军补给站向东二里，方寸等候地。 遥遥望见一个大部队向南军补给站方向行进而来，方寸心中大感意外。 方寸只以为凭二班长几个伤兵，能吸引出来一个排也就够了，到时候守株待兔，围点打援，一点点蚕食东军的一个营就好，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现在唯一的做法就是趁着对方还没发现他们，赶紧撤退，若是等到人家发现了，那可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但是目光瞥到几个南军士兵，方寸准备撤退的命令忽然又咽了回去。 那是他的二班的兵。 方寸忽然又坚定了执行原计划的心。 抬手，打出一个手势，方寸让众人作好战斗准备。 东军的一营虽然在急行军中，但也时刻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 毕竟一营长此前派人试探补给站虚实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遭了伏击。 紧随在一营长左右身后的二班长等人，此刻也有些紧张，不知道排长的计划到底有没有变更。 尽管心里紧张，二班长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小心观察着四周。 山坡上，方寸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二班长等人，同时从其所在的位置来看，也推断出了此刻的二班长还没获得对方的信任。 所以，这就需要方寸来助一臂之力了。 “开火！” 方寸一挥手，二排早已上膛的子弹顿时出膛。 夜晚作战，准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基本上纯靠瞎蒙和火力压制。 方寸的先手是幸运的，一开火就灭掉对方一个排长和几个小兵。 正在行进的东军一营顿时一阵骚乱。 “不要乱，就地反击，就地反击！一连顶上，二连三连从两侧包抄！” 一营长大吼着作出战略部署，丝毫不见慌乱。 一连就地展开反击，同时掩护着二连和三连从两侧迂回过去。 然而他们的反应再迅速，也赶不上方寸的速度。 眼看对方进行了反击，方寸顿时下令，“撤撤撤，往补给站北边撤。” 一连一摆开阵势就发现了不对，太小了，对面的火力太小了，就好像还没打就没弹药了一样，纯扯淡么不是。 等到二连和三连包抄过去，两个连长顿时傻眼了。 别说人了，连根毛都没摸到。 一营长阴沉着脸站在山坡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的二班长趁机在边上火上浇油，“营长，看到了，这北军简直不当人，打一枪就走，太可恶了。咱们赶紧到补给站给他一锅端了，断了他的后路，看他还往哪儿跑。” 在二班长的描述里，南军补给站此时已经成了北军的补给站。 一营长虽然还保持着怀疑，但也已经信了五六分。 “不着急，先打扫一下战场，然后再出发。” 二班长顿时不语。 统计结果出来后，一营长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下，死了一个排长，七个兵，伤了九个。 伤亡倒是不是太大，但也够他肉痛的。 奶奶的，一营长想骂娘了。 正此时，远处忽然又响起一阵枪声，一营长刚要准备组织反攻，谁想枪声已经停了，可谓来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