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想和离,王爷却是穿越人》 第1章 有来无回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在京城一座雄伟的大院内,一名青年静静地站在假山旁边,目光凝视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池水,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无奈与哀愁。 初春的风,带着一丝冷意,刺入肌骨,料峭轻寒。可这名青年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风中,任由思绪随着风飘向那遥远的过去。 他叫刘轩,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特种军人。因一场意外,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了这个“大汉帝国”的三皇子。姓名相同,年龄却从三十多岁,变成了十五岁。 这个大汉帝国,与刘轩在历史课上了解的汉朝并不相同。尽管皇室也姓刘,但其开国高祖却非刘邦,而是叫做刘汉。此人曾是前朝大唐帝国的节度使,趁着帝国内乱割据一方,最终自立为帝。 而前朝的大唐帝国,也并非刘轩认知中的大唐。历任皇帝中,更是没有李渊和李世民等人的身影。这里,似乎是一个与刘轩穿越前的世界并行的奇异空间,与他所知的古代有相同之处,却又有诸多差异。 在这个世界里,皇帝没有庙号和谥号,他们在登基之初,便会为自己取一个帝号,伴随其一生,直至驾崩。此时,正值大汉国第四代皇帝汉文帝执政。 穿越之后,刘轩保留了原来的记忆,却对宿主的过去一无所知。他言谈举止、生活习惯,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在众人眼里,三皇子已经变成了傻子、疯子、怪人。 然而刘轩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不想融入这个世界。因为前世的一段深重血仇,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令他魂牵梦绕,始终不忘。这五年来,刘轩一直想要返回原来的世界,以便能手刃仇敌。他尝试了种种方法,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却始终未能找到那扇通往过去的神秘之门…… “殿下,该吃午饭了。”一声娇柔的声音打断了刘轩的思绪。不知何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悄然来到了刘轩身后,手里拿着一件柔软的棉袍,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 “谢谢!”刘轩转过身,对着少女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这少女名叫婉儿,是刘轩的贴身丫鬟,在他穿越过来的这五年,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 婉儿看着刘轩那张俊朗的面庞,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暗想:“殿下的病还是没见好啊,为他做点事情,都要道谢。” 两人各揣心事,一前一后向厅堂走去。 正这时,只听一阵吵闹声从门口传来。婉儿神色一变,她快步走到刘轩身旁,说道:“王爷,恐怕是赵王府的人又来闹事了,你先去用饭,我出去瞧瞧情况。” 刘轩知道赵王乃是当今皇后之子,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他之所以频频派人来此滋事,皆因觊觎这座宅院,妄图用赵王府与之相换。赵王根本没把他这个傻子三哥放在眼里,连招呼都不和他打,只是遣与刘轩的管家刘义忠交涉,只是都被刘义忠拒绝了。 想到赵王的一再无理取闹,刘轩的心中涌起一股不悦,说道:“我过去看看。” 婉儿连忙劝阻道:“不行不行!赵王府的那些人可凶了,殿下还是先回堂屋,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刘轩心中苦笑,无奈又感慨。在人们眼中,他竟是如此无能。以前,刘轩总是想着穿越回去,对王府与外界的纠纷置身事外,但这一次,他决心不再躲避。于是,刘轩轻轻拍了拍婉儿的肩膀,温声道:“婉儿,别担心,我们一起去看看。” 婉儿抬头望向刘轩,与刘轩目光相对,只见三皇子那双曾经充满迷茫的眼睛,如今却透出坚毅之光,她心中猛地一颤,心想,难道三皇子的病突然之间就好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若是以前的三皇子,又怎会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 婉儿还在思索之际,刘轩已然迈步走向府门口。婉儿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跟上。 刘轩来到门口,只见大门口站着十几个赵王府家丁,正与他府中的几个人对峙。 只听老管家刘义忠道:“孙管事,我已经明确告知你多次了,这座宅子我们绝不会换,你还是请回。” 那孙管事四十多岁、长得肥头大耳。他脸上满是不屑与嘲讽,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主子不过是个傻子,府里也就这几个虾兵蟹将,还占着这么大一座府宅,真是暴殄天物。再说了,我家王爷可是愿意添些金银作为补偿的,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刘义忠还未及开口,他的儿子刘全已在一旁怒喝道:“你怎敢如此侮辱我家殿下?”言罢,刘全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揪住了孙管事的衣领,拳头高高扬起,愤怒在眼中燃烧。 那孙管事神色不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衅道:“我侮辱他又能怎样?他本就是个傻子,你能拿我怎样?你还敢动手打我不成?” 刘全的脸涨得通红,浑身因愤怒而颤抖,他紧紧地握住拳头,青筋暴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涌上心头,忍不住便要将拳头向孙管事头上砸去。 “住手!快松开孙管事。”随着一声大喊,刘轩缓缓走了过来。 刘全听到刘轩的吩咐,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松开了手,退回到刘义忠身边,忿忿不平地说道:“殿下,他……” 刘轩轻轻摆手,制止了刘全接下来的话语,他的目光转向孙管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说对了,他确实不敢打你。”说到这里,刘轩语气微微一顿,笑容中透出一丝玩味:“但我,可就不一样了。” 话音未落,刘轩身形一动,毫无征兆地踹出了一脚。这一脚快如闪电,凌厉至极,直接将孙管事踹得身子向后飞去,足足摔出了丈许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赵王府的家丁们万万没想到,一向被视为傻子的三皇子竟然会动手打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刘轩对一众赵王府家丁说道:“怎么,你们还想和皇子动手不成?”言罢,他手臂连挥,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啪啪声响,每个家丁的脸上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个耳光。 那些赵王府的家丁,虽然挨了打,但碍于刘轩皇子的身份,却不敢造次,只能一个个捂着脸,面露苦色。刘轩不再搭理他们,径直走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孙管事跟前,声音森然:“你可知辱骂当朝皇子,是何等罪过?” 前世作为特种军人的刘轩,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常年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身上自然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此刻,这股杀气在无意识间迸发出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感受到这股威压,孙管事心中猛地一凛,莫名地对眼前这个“傻子”产生了一股恐惧。他连忙赔笑道:“殿下误会了,小人只是奉命前来洽谈交换宅子之事,绝无他意。” 刘轩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和煦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呢?这府邸我住着确实太大了,换一下倒也无妨,那你家赵王究竟打算怎么个换法?” 刘义忠一听这话,连忙劝阻道:“殿下,这宅子绝对不能交换的啊。”他深知,这座府邸不仅宽敞宏大,更是刘轩作为前皇后之子仅存的尊严所在。一旦与赵王交换,刘轩的地位和尊严都将荡然无存。 刘轩却朝刘义忠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孙管事见状,心中不禁暗喜,心想这傻子果然还是傻子,他来了这么多次,三皇子府里的下人都不肯答应,没想到刘轩自己却轻易答应了。 想到对方终究是个傻子,孙管事清了清嗓子,瞬间又恢复了之前那股气势,略带傲慢地说道:“我家王爷说了,只要三皇子肯交换,条件任由你提。” 刘轩沉吟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太多的条件我也不提,听说你家王爷女人众多,不如就把他的王妃送给我做个小妾。” 此言一出,孙管事和赵王府的一众家丁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刘轩竟会提出如此无礼且侮辱性的要求,脸上瞬间布满了愤怒与屈辱。孙管事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怒指刘轩道:“你!” “你什么你?”刘轩脸色一沉,抡起手来,毫不留情地抽了孙管事一个响亮的耳光,喝道:“把我的原话带给刘征,想要交换府邸,就乖乖地把他的王妃送过来,否则免谈!” 孙管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恨恨地说道:“好,你别后悔!”言罢,他带着一众赵王府的家丁转身离开。刚迈出两步,屁股上又挨了刘轩一脚,险些将他踹倒在地。 此时,赵王刘征正在自己府邸之中,与王妃孙芷若对坐饮酒。见孙管事神色匆匆地跑来,刘征不禁微微一愣,问道:“急什么?那刘义忠答应交换宅子了吗?” 按理说,王妃孙芷若在场,孙管事本应避讳,不宜向刘征透露刘轩那些极具侮辱性的条件。可孙管事为人阴狠狡诈,他知若此时言明,主子刘征面子定然挂不住,盛怒之下很可能失去理智,直接去找那傻子的麻烦,从而间接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于是,他索性抛开一切顾忌,将事情的始末以及刘轩的原话,添枝加叶、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这傻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刘征闻言勃然大怒,气得七窍生烟。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刘征怒目圆睁,高声喝道:“来人……” “夫君不可!”孙芷若心中也是又气又恼,但她知刘征此刻怒火中烧,若任由他冲动行事,只怕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于是连忙起身,柔声劝阻道,“夫君,切勿因一时之气而乱了方寸,我们需从长计议。” 听了妻子劝解,刘征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强压下翻涌的怒火,缓缓坐回椅中,竭力平静自己的心绪。他深知,若此刻带兵前去,虽然能一时解气,却定会被朝中的政敌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他志在储君之位,心中更有着宏大的筹谋,真正的对手实力强大、狡猾多谋。因此,他绝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傻子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到这里,刘征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森然道:“这个傻子,暂且让他多活几日。待到时机成熟,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辱……” 孙管事离开后,刘轩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身后异常地安静。他转过头,只见府里的几个下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 刘轩挠了挠头,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看着我。” 刘义忠最先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你、你打了赵王府的管事,还……,恐怕会遭到赵王的报复啊。”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说道:“打他怎么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傻子打人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吗?” 刘义忠苦笑不已:“我们还真不知道。”三皇子打人,这事倒还好说。可他那番对赵王王妃的无理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赵王又岂会善罢甘休?刘义忠心中纳闷,三皇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刘轩目光转向婉儿,温和地说道:“婉儿,你去把府里其余的人都叫过来,今天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饭,我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婉儿微微一怔,低头垂眸,没有挪动脚步。在她的印象中,皇子是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殿下要和他们这些下人一起吃饭,那怎么能行? “怎么?是不是看我现在傻了,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刘轩见状,故意装作生气地说道。 “不是的,殿下,我这就去。”婉儿被刘轩的话语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自六年前三皇子将她救下,她便将其视为最为尊敬之人。即便那时他时常对她打骂,如今又变得痴傻,这份恩情仍如同烙印般深刻,让她对三皇子始终唯命是从。当然,婉儿并不知晓,当年救她的其实是以前的那个三皇子,而非眼前这个来自异世的刘轩。 不多时,几人陆续步入堂屋。奶娘王雅馨和女儿周芸,老管家刘义忠和两个儿子刘安、刘全,以及刘安的媳妇、厨娘李嫂,护卫丁武与其妻孙氏,再加上婉儿与另一名丫鬟香儿。这些人,已是王府中的全部成员了。 刘轩“变傻”之后,府里的下人纷纷离开,只有这几个人,依然选择留在刘轩身边。 “都坐,今天我特意让李嫂特意多做了几个菜,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喝点。”刘轩目光扫过众人,微笑着说着:“刘全,把酒打开,给大家都满上。” 几个人纷纷落座。按照规矩,除了奶娘之外,其余人是没有资格和皇子坐在一起吃饭的。只不过三皇子已经傻了五年,大家对于他这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 “我来这里已经五年……”刘轩端起酒碗,一开口,感觉不对,便改口道:“我傻了五年了,感谢大家对我不离不弃……”说到这里,他的思绪飘回了前世,想起了自己那个战友,以及那个再也不能兑现的誓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他赶紧一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刘轩目光扫过众人,笑道:“你们也喝呀,别光看着我。” 众人闻言,纷纷端起酒碗,浅酌一口。刘轩看着他们喝酒的模样,心中暗想:“这破酒,还没前世的啤酒有劲道,你们至于吗?” 他让刘全给自己又斟了一碗,端起酒碗,感慨道:“我记得几年前,奶娘为了我能康复,还想给我哺乳……” 王雅馨听刘轩说到这里,脸颊顿时红了起来。这位三皇子自幼与众不同,六岁时仍在吃奶,因前任奶娘乳汁干涸,她便成了刘轩第二任奶娘,一喂就是九年,直至刘轩变傻之前,每晚都还需她的乳汁来安抚。这段往事,在朝野上下曾一度成为笑谈,但对她而言,却是与三皇子之间一段难以言喻的深厚情谊。 四年前,王雅馨突发奇想,认为哺乳或许能帮助刘轩恢复记忆。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羞耻与尴尬,想要再次为刘轩哺乳,不过被刘轩拒绝了。 “还记得有一次,我偷偷跑了出去,丁武为了找我,整整两天一夜没有合眼;还有那次,刘全听说安国公府里的人嘲笑我傻,二话不说就过去与人理论,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刘轩边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边自顾自地喝着酒,一碗接一碗,速度比刘全斟酒都快。不知不觉间,两坛“高粱醇”就见底了。 这样喝酒,是为了向前世告别。 五年了,刘轩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从此,他决定在这个时空里安心生活,重新开始。那些年里,曾经羞辱过他的人,他都一一铭记在心,现在是时候与他们清算旧账了。 第2章 奉召议事 “你不用扶着我,我没事。”刘轩望着脚步踉跄,却仍执意搀扶自己的婉儿,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扶谁啊! 经过一番曲折地挪动,两人终于走到了寝室。婉儿用尽力气,将刘轩“扶”至床边,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失去了平衡,自己反倒先倒在了床上。 “哎,这个小丫头!”刘轩望着婉儿因喝多了酒而红扑扑的脸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轻轻地将婉儿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子,随后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自己也躺在了婉儿旁边。 “殿下,我给你打水擦擦脸。”婉儿带着几分醉意,神志恍惚,嘴里喃喃道:“殿下你知道吗?今天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我好开心啊!我就知道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刘轩侧过头,望着婉儿,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我从未真正傻过,只是我的话,你们听不懂罢了。” 同床共寝,对刘轩和婉儿而言,已近乎日常。每当刘轩“病情发作”,婉儿便会陪在他身边,以便随时照料。 婉儿很漂亮,若刘轩对她有所企图,包括婉儿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很正常,因为她本来就是刘轩的暖床丫鬟。不过刘轩一直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婉儿才十六岁,虽然在这里,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在刘轩的前世,这就是个孩子,刘轩可不想沦为禽兽。 啤酒也是酒,况且高粱醇本就不是啤酒。刘轩喝了一坛多,在这个世界里,这足以称得上是酗酒了。不知何时,刘轩也沉入了梦乡。 “殿下殿下,皇上有口谕。”刘轩睡的正香时,周芸推门而入,冲着床上的两人大声的嚷嚷着。周芸对婉儿睡在刘轩的床上并不感到惊讶,因为母亲说过,婉儿和香儿是殿下的女人,以后她长大了也会是。 刘轩被周芸的嚷嚷声吵醒,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地问道:“什么?口谕?你说什么口谕?” 三皇子刘轩是文帝的嫡长子,从小聪明伶俐,虽然有些纨绔,仍深受文帝的宠爱。即便他的生母皇后离世,文帝又另新后,刘轩依然是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一。不过那是过去,刘轩突然傻了,文帝见他没有治愈的希望,已于前年立他二哥为太子。自此,朝堂之事便与他再无瓜葛,就连逢年过节皇室的家宴,也再没有了他的席位。 “是真的,宫里的高公公正在堂屋候着呢。”周芸边说边麻利地帮刘轩穿戴衣物,这小姑娘性情略显急躁,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不过刘轩却对她颇为喜爱,一直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毕竟,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吸吮过同一个人的乳汁,这份情谊自然是旁人难以比拟的。 堂屋之中,高顺手捧茶盏,轻轻吹拂着热气,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只见他们一个个满面酡红,脚步踉跄,心中不禁暗自叹息:“唉!自三皇子痴傻之后,这府中的下人们是愈发地放肆了,竟敢在这大白日里喝得酩酊大醉。” 刘轩从内室缓缓走出,见高顺面沉似水,显然是对府中下人不满,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尽管刘轩变得痴傻,但他的身份依然尊贵,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见刘轩从内室出来,高顺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老奴见过三皇子。” 刘轩也依着礼数,拱手回应道:“让高公公久等了。” 高顺见刘轩言谈举止并无痴傻之态,心中暗自纳闷,却也懒得多想。若是换作其他皇子,他或许还会费心巴结一番,但对眼前这位,他丝毫提不起兴趣,于是直接切入正题:“三皇子,皇上有口谕让老奴传给你。” 刘轩点了点头,对刘安等人吩咐道:“你们都回避一下。” “不必了”高顺尖着嗓子说道:“圣上就是宣三皇子去宫中议事。”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文帝知道自己儿子如今的状态,宫中的侍卫都让高顺带来了,如果三皇子正好犯傻不去,就直接让侍卫直接把他架过去。 刘轩愣了一下,问道:“高公公,可知父皇此次召我,究竟所为何事?” 高顺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三皇子殿下,圣上的心意,老奴实在是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过问。至于具体所议何事,还需三皇子亲自面圣方能知晓。” 刘轩闻言,点了点头,道:“好,高公公稍候片刻,我这就随你去面圣。”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香儿,吩咐道:“香儿,帮我更衣。” 刘轩的言行举止让高顺感到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三皇子是被人戏弄、无所事事的傻子,但今日所见,却似乎有些不同。高顺心中暗自揣测,却也不便多问,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候刘轩。 香儿闻言,连忙上前,为刘轩整理衣冠。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眼中闪烁着对刘轩的关切与忠诚。刘轩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父皇的召见,更是命运的转折点。 更衣完毕,刘轩转身对高顺说道:“高公公,我们走。” 高顺微微欠身,示意刘轩先行。一行人穿过堂屋,走出府邸,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坐在轿子里,刘轩心里一片茫然,脑子里闪出一连串的问题:和这个便宜老子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怎么突然宣我议事?谁都知道我已经傻了,和傻子有什么事情可议? 作为前皇后的长子,刘轩自然无法避开当前的储君之争,除非他是个傻子。问题是刘轩现在不想再“傻”下去了,他深知,唯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保住性命。 “罢了,想不透便不去想,到了皇宫自然一切都会明了。”刘轩轻轻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里是他穿越的,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五年前,在执行一项任务时,他被一个最信任的战友暗算,击中了后脑。而巧合的是,这个世界的三皇子也同时同刻,同个部位遭受了重创。正因如此,让刘轩的灵魂穿越千年,附身在了这位大汉帝国的三皇子身上。 敢袭击皇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连皇帝都未能查出其真实身份,可见此人隐藏之深,手段之高明。刘轩心中暗自揣测,或许这个幕后黑手,今天也会出现在朝堂之上。甚至有可能,这个人也是三皇子当年最亲近的人…… 第3章 受封晋王 金銮殿里,文武百官肃穆而立。 见到如此阵仗,刘轩心中暗自揣测:“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怎会在此非上朝之时,召集如此多的官员?”刘轩穿越过来后几乎没出过王府,所幸刘安等人为了让他早日“康复”,几年来一直不停的给讲外面是事情,才让他不至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文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聪明伶俐、如今却显得有些呆愣的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儿臣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刘轩模仿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给坐在龙椅上的文帝跪下行了礼。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上面的这位,是自己这一世的老子,给他磕头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三拜九叩什么的刘轩是真不会。 “起来”,文帝说道。声音洪亮,不怒自威,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 刘轩依言站起来,他这是第一次进金銮殿,不知道自己该站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但他清楚,天威不可冒犯,皇帝的儿子也不行,于是就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只是这姿态,在外人看来,更添了几分“傻傻”的气息。 “朕召你来,是有要事相商……”文帝斟酌着言辞,试图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让面前这个曾经聪慧如今却愚钝的儿子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深知,与这个傻儿子交流,必须格外耐心且直接。 “你或许有所不知,我朝与南面的宋国,乃是兄弟之邦,两国之间世代联姻。早些年,为父曾为你与宋国的公主定下了娃娃亲……”文帝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同时也试图将当前的局势向刘轩解释清楚。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这在他当皇帝以来可是头一次。 刘轩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听文帝说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汉、宋两国的开国君主本是结义兄弟,二人都曾在大唐担任节度使。因唐朝皇帝“昏庸无道”,二人顺应民心,相继发动起义,最终分别击败其他起义军和节度使,各自登基称帝。为避免更多的战乱和牺牲,两位君主以长江为界,分而治之,长江以南为宋朝疆域,长江以北则是大汉领土。两国结盟,并立誓世代联姻,永不动兵戈。 然而,去年大汉中原地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旱灾与蝗灾,百姓生活陷入了极度的困苦之中。文帝心急如焚,派遣使者前往宋国请求借粮援助。宋国开始很爽快地答应了请求,但后来却又百般拖延。在汉朝使者的多次催促下,宋国提出了一个条件:解除本国公主与汉国三皇子的婚约。理由简单而直接,他们不愿将本国公主许配给一位傻皇子。 在刘轩变傻之后,文帝确实曾考虑过更换皇子与宋国缔结婚姻,但近年来汉国与北方的燕国战事不断,国内又连续闹灾,这一计划便被暂时搁置。宋国自己提出解除婚约本也无可厚非,但他们却将此事与粮食借贷挂钩,并要求刘轩亲自前往金陵签署解约文书,且时间定在三月十四日,这令文帝极为不悦。 文帝之所以不悦,是因为每年三月十五,在金陵城宋汉两国接壤的地区都会举办一届盛大的跨国诗会。届时,两国的才子们都会聚集于此,展示各自的才艺。其中的佼佼者,往往能被本国朝廷重用,从而步入仕途。因此,金陵诗会被才子们戏称为“民间科举”。 宋朝特意选择在诗会前夕,与大汉签署解除婚约的文书,并要求双方当事人亲自出席。这无疑是想向天下的才子们看看刘轩的痴傻,以此证明悔婚之举并非宋国背弃信义、违背两国间长达近百年的联姻盟约。 此举对汉国而言,极有可能引发负面的舆论效应。世人会认为汉国想以一位傻皇子来骗取宋国才貌双全的长平公主,这不仅会让宋国的士人感到愤慨,就连大汉的读书人也可能对本国的这一决策心生鄙夷。毕竟,许多读书人都非常的迂腐。 更让文帝气愤的是,宋国近期竟然与汉国的死敌燕国频繁接触,并且有意无意地将这一消息透露给大汉。这无疑是对大汉的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针对此事,朝廷大臣们迅速分化为三派,各持己见,争执不下。 以兵部尚书苏格源、礼部尚书陈明远及齐王刘浩为首的一派,坚决反对让刘轩去签署协议。他们认为,此举不仅是对三皇子个人的羞辱,更会损害汉皇室的颜面乃至大汉帝国的尊严。因此他们宁愿选择不借粮,也绝不向宋国低头。 而太子刘鹏、丞相张中平、户部尚书韩康安、鲁王刘玉、赵王刘征等人则持不同观点。他们认为,宋汉两国已结盟近百年,历代交好,如今更应以大局为重。只有继续与宋国保持良好的关系,大汉朝才能腾出手来,全力应对北面的强敌燕国。 至于征南将军齐向军和雍国公孙槐等一众武将,态度则更为激进。他们认为,对宋国的软弱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因此提议直接对大宋用兵,以武力手段收回当年永嘉公主嫁到宋国时陪嫁的南金陵四镇,以此作为对宋国的回应。 文帝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后,转头望向刘轩,问道:“轩儿,你可听明白了?对此,你有何看法?”说着,文帝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渐渐低沉,“唉!为父现在真是左右为难啊。朝廷目前实在是无力同时解决中原和北方的粮食危机。”说到最后,文帝的声音几乎细若蚊蚋,仿佛在自言自语。 刘轩心中暗自思量:“父皇这哪里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分明是心意已决,打算答应宋国悔婚的要求,还要让我去宋国走这一遭,出尽洋相。可我若不答应,又能如何呢?”。想到此处,刘轩躬身答道:“父皇,儿臣听明白了。” 顿了一顿,刘轩接着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当前首要之务乃是解决灾区百姓的粮食问题。自父皇登基以来,一直以仁德之心治理国家,深受百姓爱戴。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乃是国家之根本。唯有让百姓安居乐业,我大汉朝的江山方能万古长存。因此,儿臣恳请父皇,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儿臣个人荣辱,先解百姓燃眉之急。” “嗯?这是那个脑袋摔坏了的三皇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是哪里的常言?”刘轩的一席话,让满朝的文武大臣不由得一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文帝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站了起来,走到刘轩跟前问道:“轩儿,你的病好了?” 刘轩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父皇,儿臣感觉好些了。” 文帝似乎想进一步确认,于是问道:“那我问你,十五加上五,等于多少?” 刘轩毫不犹豫地轻声回答:“二十。”心中却如万马奔腾,暗自腹诽:“在众人心中,我就这般愚钝吗?” 听到刘轩准确无误的回答,文帝喜笑颜开,连声赞叹:“太好了!真是天佑我大汉啊!”他笑着重新坐回龙椅,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天佑大汉?”太子刘鹏,大皇子齐王刘浩,四皇子鲁王刘玉,以及五皇子赵王刘征,闻言皆是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心中各有盘算,对于刘轩的“康复”以及可能带来的变化,感到既意外又警惕。 文帝似乎并未注意到皇子们的反应,他环视一周,郑重地宣布道:“按照我朝的惯例,皇子十五岁之后便可封王。如今轩儿的病情已有所好转,我宣布,即日起封他为晋王。” 此言一出,朝堂之人心中都是一震。三淮王刘斌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以为,三弟目前尚未完全痊愈,此时封王恐有不妥。” 江夏王刘凯也随即站出来支持刘斌的观点:“儿臣附议,三弟的身体状况尚需进一步观察,封王不宜操之过急。” 丞相张中平、户部尚书韩康安等人也纷纷附和:“臣等附议,三皇子的健康状况确需慎重考虑。” 这几人均是二皇子刘鹏一党,他们显然不希望前皇后的儿子刘轩封王,以免威胁到刘鹏的太子地位。朝堂之上,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赵王刘征如今恨刘轩入骨,本来想要站出来反对,见太子的亲信如此,便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有何不妥?”鲁王刘玉挺身而出,直言不讳道:“三淮王是否因为他人受封亲王,自己心中便感到不平衡了?” 刘斌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他乃是宫女所生,尽管在年岁上长于其他几位皇子,但卑微的出身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只能止步于郡王之位,亦无缘跻身皇子排行之列。此时被刘玉直戳痛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可想而知。 刘轩感激地望向刘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众多“兄弟”之中,唯有刘玉未曾因他“变傻”而轻视于他。 文帝见状,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朕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他转而看向刘轩,威严地宣布:“签署文书之事,便交由晋王刘轩与礼部左侍郎丁坤全权负责。御前左统领张乾浩将率领五百御林军随行护送,择日便启程前往金陵。” “儿臣、微臣领旨!”丁坤迅速上前一步,与刘轩并肩而立,一同躬身领命。 文帝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刘轩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轩儿,这次与宋国解除婚约,你心中委屈了,朕自然知晓。已殉国的护国公宁破虏,其独女已至适婚之年,朕就将她赐婚于你,完婚后你二人一同前往金陵。” 刘轩再次跪下谢恩,心中暗自揣测护国公之女的容貌与性情。听闻此女性情刚烈,有着“虎妞”之称,十岁便在街市上将丞相的公子打哭,十二岁时更是折断了定国公家二公子的手臂。好像是脾气暴躁的女子,相貌都不怎么好看…… 第4章 皇帝赐婚 护国公府里,宁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怒容。 圣旨还没到,皇上赐婚宁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宁府。朝廷里的武将,很多都是护国公的部下,其中不乏对老将军忠心耿耿之人,即便没人上朝,宁家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宁老夫人深知功高震主的古训,大汉朝北方的广袤领土,实乃宁家三代人浴血奋战所得。北方军中,不乏老爷生前亲自培养提拔的将领,其威望在军中根深蒂固。皇上对宁家的忌惮,她自然能够体察。然而,三年前雁门关一战,宁家满门忠烈,老爷与三个儿子皆英勇捐躯,仅余孤女寡母。在此情境下,皇上仍执意把宁家女儿赐婚给一个傻皇子,实令人费解,似有将宁家逼入绝境之嫌。 “不嫁,坚决不嫁,小妹绝不能嫁给那个傻子!”宁老夫人的三儿媳花万紫首先打开口,愤怒的说道:“那傻子连自己现在多大年龄都不知道,十五加五都不会算。” “是啊娘,我可不嫁给他”宁欣月咬着牙说道:“那小子没傻之前就不是啥好人,谁不知道他十几岁的时候还吃、吃……听说他变傻是因为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被打坏了脑袋。” “可如果小妹不嫁,就是抗旨啊!”大儿媳杨珊发愁着说。 花万紫说道:“我舅舅现在冀州,大不了我们全家过去投奔,北方兵有那么多公公的部将,如果皇帝把我们逼急了,大不了……” “弟妹不可乱说,这话如果传出去,我们全家都会被杀头的”,宁家二儿媳苏娇娇急忙打断了花万紫的话。 “啊!”杨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四岁的女儿,眼眶瞬间湿润起来。全家都目光都集中到了小女孩宁胜男的身上,这可是宁家的独苗啊。 “好了,大家不要说了,明早我进宫面圣,和皇上说说,当今圣也上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大家都去休息”,宁老夫人缓缓的说道。 第二天早上,宁府上下都早早起来了,摊上这事,大家谁也睡不着觉。 她们早,圣旨来的更早,文帝似乎已经猜到了宁老夫人的心思,根本不给她进宫的机会。 宣读完圣旨,曹纯看着个个脸上挂着悲愤的宁家女眷,心里有些不忍。 “老夫人,皇上还有一封私信让我转给你”,曹纯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信封,递到宁夫人面前,心中暗暗的的思量着,要不要把宁家没人谢恩的事情告诉皇上。 宁夫人叹了口气 ,缓缓坐到椅子上,拆开信封阅读起来,手不断的轻微发抖,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都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 看着看着 ,宁夫人铁青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合上信笺,站起来对曹纯说道:“有劳曹公公了。” “老夫人客气了,这是杂家分内之事”,曹纯试探着问道:“让人把皇上的聘礼搬进来?” 宁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侍卫们把整整十个大箱子搬到了屋里,里面有珠宝玉器等聘礼,也有晋王妃婚礼当天穿的衣服以及其他用品。文帝真的有心了,竟然让人连夜把这许多东西都置备齐了,就像提前准备好了一般。 “娘,皇上信里写了什么?你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收下了?”,送走曹纯,宁欣月就急着地问了起来。 宁夫人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转头对大儿媳杨珊说道:“珊儿,你让下人们把府里彻底打扫一下,五天后晋王府过来迎娶欣月” “啊!”宁欣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姑娘家家,别老是一惊一乍的”宁夫人皱着眉头对女儿说道:“以后嫁到晋王府,你那脾气也得收揽点,别惹恼了晋王连累我们全家。” “娘,我不嫁!我哪也不嫁,我就一辈子守着你”宁欣月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丫头,女儿家迟早都要嫁人的。” 宁夫人语气渐趋柔和,轻抚着女儿的发丝,随后转身走向内宅,边走边吩咐道:“娇娇,你过来一下” 苏娇娇是宁夫人收养的孤儿,聪明伶俐,行事稳重,深得老夫人欢心。于是在苏娇娇十五岁那年,宁夫人把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安排二儿子宁镇南和三儿子宁镇北同一天分别迎娶苏娇娇和花万紫。没想到婚礼当天,边关告急,宁将军奉命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战场,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婆婆”,进了内室,苏娇娇唤了一声宁夫人。 “皇上那封信,写的什么不方便告诉你,总之就是威逼利诱,不过皇上说晋王的病已经好了,承诺如果他还是傻,半年后允许我们宁家和离。” “哦”苏娇娇应了一声,说道:“皇上金口玉言,有这句话就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你没事劝劝欣月,别让她闹情绪”,宁夫人看了一眼苏娇娇,接着说道:“悄悄嘱咐一下欣月,半年之内别让自己怀孕,另外给她准备些那种药,让欣月藏好,嫁过去后按时服用。” “嗯”苏娇娇轻声的应了一下,脸上微微一红。 “算了,让你大嫂和欣月说”,宁夫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二儿媳还是黄花大姑娘,随即改口。心中暗盘算“待老爷和儿子三周年祭日过后,便为老二、老三的媳妇安排改嫁,并认她二人为义女。两个孩子年纪轻轻,可不能让她们继续守寡了” 第5章 两个泼妇 和宁家压抑的气氛不同,此时的晋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封王、赐婚双喜临门,让府里的众人欣喜不已。不对,应该是三喜临门,最大的喜事是三皇子好像突然不傻了。 府门外,刘全正盯着门头那金光闪闪的“晋王府”三个字傻笑,看着皇上派人送来的牌匾,刘全是打心里替自己的主子高兴。 “刘轩在家吗?”一声清脆悦耳的嗓音在刘全身后响起。 刘全回头,只见两个少女俏生生的立在身后。不对,是两个绝色少女,还是不对,是一个绝色少女,一个绝色少妇,刘全从没见过如此美人,今天一次看到两个,双眼不禁有些发直。 眼睛发直归发直,可不影响刘全生气,他叉起腰,怒斥到:“你们是谁?竟敢直呼我家王爷的名字,真是好大的胆子!” “直呼名字怎么了?没叫傻子就不错了”紫裙少妇一脸的不屑,抬脚就要往院子里走。 “站住!”刘全是真怒了,张开双臂拦在门口,扭头朝院子里喊道:“丁大哥,这两个泼妇竟敢强闯王府,快来把她们拿下。” “我宁欣月要进去,看你们谁敢拦”,绿裙少女向刘全走了过来,脸上明明带着淡淡的笑意,却给刘全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管你新月还是旧月,有我在这里,你今天别想……”刘全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拜见王妃”刘全扑通一下跪倒,身子忍不住发抖。 “王妃?”宁欣月对这个称呼很是不爽,没搭理刘全径直走进院子。 “你刚才骂谁是泼妇?”花万紫紧随宁欣月之后,突然裙底飞起一脚,踹到刘全身上。她是武将之后,自小练武,直接就把刘全踢的身子翻转,来了个狗吃屎,偏巧不巧,刘全的鼻子刚好磕到一块碎石上,弄个鼻血长流。 此时,丁武和刘安已经赶了过来,听是王妃驾临,连忙跪在地上。宁欣月美眸顾盼,瞧出刘安不会武艺,便对丁武问道:“王府内,就一个侍卫?” “是的”,丁武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眼睛瞟向了宁欣月的靴子,作为一名合格的侍卫,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自称王妃的人靴子里藏有兵刃,不禁心生警觉。 哪有还没过门,就这么大咧咧的跑到夫家的女子?可疑! 宁欣月淡淡说道:“你带我去见刘轩。” “是!”丁武答应一声。他知眼前两个女人绝不简单,不过自信凭自己的武艺,对付这两人绝无问题,不会让她们伤害到王爷。 丁武站起身,带两女向厅堂走去,来到门口,见香儿正在擦拭门扇,便问道:“香儿姑娘,王爷呢?” 香儿转过头,见丁武身后跟着两名异常美貌女子,不由一愣。回答着说:“王爷在厨房做菜呢。” 花万紫撇着嘴,不屑说道。“什么?你们王爷自己做菜?果然是个大傻子”。丁武也不理会花万紫嘲讽,对香儿说道:“去禀告王爷,就说……” 话未说完,却被宁欣月打断:“不用了,直接带我们去厨房。” “这个菜不用放姜丝,否则会影响食材原有的香味……”,厨房里,刘轩正耐心的向李嫂传授着自己的拿手菜。并没注意到宁欣月等人走近。 “长得还可以,就是看上去傻不拉几的”,花万紫性子直率,根本不在意丁武和香儿听到,皱着眉头对刘轩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香儿跑到刘轩跟前,禀告道:“启禀王爷,王妃来了”。刘轩没抬头,眼睛依然盯着将要出锅的菜肴,随口问道:“王妃?哪个王妃?” 香儿偷瞟了一眼宁欣月,小心的答道:“是、是晋王妃”。刘轩一怔,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香儿,问道:“晋王妃?咱们大汉有几个晋王?” 香儿低下头,小声说道:“就一个” 刘轩一愣,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问道:“那、那你说是我媳妇来了?” “噗!”花万紫听到刘轩和香儿的对话,气乐了:“晋王殿下真是傻的可爱啊,不对,这不是傻,是蠢,也不是可爱,是可怜。” 刘轩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紫裙少女悄然而立,美艳不可方物,被她的美貌所慑,不由得自惭形秽,紧张的搓了搓手,道:“你来啦!” “真傻!”,花万紫知道刘轩认错了人,鄙夷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傻子,吃饭都是浪费粮食,还想娶媳妇?” “嗯?”,刘轩没想到“未婚妻”一见面就出口伤人,一下子愣住了。 花万紫见刘轩呆傻的模样,更加反感,不耐烦的说道:“发什么呆?你赶紧去皇上那里退婚,你这样的傻子,不配娶宁家的姑娘。” 刘轩见“未婚妻”一再羞辱,也来了火气,冷冷地说道:“谁愿意娶你似的,人言宁家小姐刁蛮任性、奇丑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花万紫相貌清雅秀丽、出尘如仙,青年男子遇到无不心摇神驰,将她当作了仙女天神一般崇敬,今天听刘轩用丑形容自己的容貌,顿时气的俏脸通红,怒道:“果然是个傻子,连女子出没出阁都分不清。” 在这个世界里,人们是可以通过女子头发的样式,看出她有没有嫁人的。不过,刘轩是真看不出来。但他却看出自己这未过门的媳妇,非常在意别人对她容貌的看法,于是在这方面继续做文章,说道:“傻子也知道谁长得好看,信不信本王以后休了你,娶你身后的丫鬟?” “你、你”花万紫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来打刘轩。幸好,宁欣月在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与此同时,丁武也上前一步,护在刘轩身前,右手快速的放到了后腰匕首之上。 王妃还没过门,头发不可能梳成妇人的样式,刘轩辨别不出,香儿却知道。她凑到刘轩跟前,小声的提醒道:“殿下,后面那个穿绿裙的应该是王妃” “啊?”刘轩顿觉尴尬,目光转向了花万紫身后的那名“丫鬟”。 就在这一瞬间,刘轩的身体猛然一颤,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让他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直勾勾地盯着宁欣月,耳边似乎响起了前世那首熟悉的流行歌曲:“我的梦有一把锁……你的吻是那么甜……仿佛前生相识今生再见……也许只有一个人,才能明了这一切,遥远的思念堆积在眼前……前世的情缘今生今世来了结……” 宁欣月也在看刘轩,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宁欣月见到刘轩这副失魂落魄,傻里傻气的模样,自伤身世,轻轻叹了口气,把脸扭到一旁。 正在此时,刘安气喘吁吁的跑了说道:“殿下,宫里的曹公公来了!” …… 第6章 知晓人事 “岂有此理!你要气死我吗?”护国公府里,宁夫人对着女儿生气的说道:“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带着寡妇嫂子到夫婿家闹事,你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如果不是晋王让你们从后门溜出来,被曹公公看到,你让宁家的脸往哪搁?” “婆婆,这不怨小妹,是我提出去晋王府的,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傻。”花万紫站在宁欣月旁边,小声说道。 “你呀!”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 ,后天是欣月大喜的日子,你们谁也不许出府了,别再给我添乱。” “知道了。”花万紫嘟起小嘴说道。 “好像不太傻?”众人都出去后,宁夫人颓然地坐到太师椅上,心里默默品味着三儿媳对未来女婿的评价…… 晋王府这边也在准备,几个人忙的不可开交,连刘轩也干上了贴喜字这样的活计。没办法,别的王府下人成百上千,他们就几个人,实在是太少了。关键是他们人少,院子却很大,在众多皇子的府邸中,晋王府的规模,仅次于太子的东宫,可见当今皇上是有多喜欢没变傻之前的那个刘轩。 婉儿用手帕帮刘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殿下,这里不用你,我们来就行了。” 刘轩淡然一笑,说道:“没事,我又不会累着。”他并非虚言,因为心中喜悦,刘轩确实没有丝毫疲惫之感。 这五年来,刘轩之所以执意想要穿越回去,就是为了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替自己牺牲的战友蒋欢报仇。蒋欢与刘轩不仅仅是战友,更是情深意浓的情侣。她奉命打入一伙毒贩的内部,却不幸身份被揭露,死的极其悲惨。 为了替蒋欢报仇,刘轩毅然退伍,转而加入了一支国外的雇佣兵队伍。历经十年的辗转与艰辛,他终于查清了凶手的身份。然而,就在大仇即将得报之际,刘轩却不幸遭到了自己人的暗算,意外穿越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今天,当刘轩看到宁欣月,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这未过门的媳妇,竟然和蒋欢长的一模一样,美丽中透着飒爽,恬静中藏着野性。刘轩欣喜若狂,认为这是老天开眼,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了结前世的姻缘。 “就把前厅和后宅打扫干净,院子扫一扫就行了,反正别处也没人去。”刘轩伸了伸腰说道:“我看差不多了,今天大家不用干了,都去吃饭。” 吃完晚饭,刘轩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做了五百个俯卧撑,这是他前世养成的习惯,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每天早晚两次都会雷打不动的练习。即便穿越过来以后,刘轩也没停止过,这也是人们眼中他变傻的表现之一。 “殿下,洗澡水准备好了。”婉儿怯生生的说道,刚才看刘轩做俯卧撑,小丫头暗自叹气,她听别人说过,殿下做的这个动作很下流,是在练那种事情。 内室里,装满温水的浴桶冒着热气。 刘轩对身后的婉儿说道:“你出去,以后我自己洗澡,不用你了。” “我不——”婉儿嘟起小嘴说道,眼中闪起了泪花,感觉殿下是开始嫌弃自己了。 “行了行了,你来。”刘轩张开双臂,由着婉儿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他试图以现代人的观念去处理与婉儿的关系,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中固有的传统和习俗。他想保护婉儿,避免她受到伤害,却被误会,只得无奈的尊重她的感受和选择。 “啊!”在刘轩跨进木桶的一刹那,婉儿看到了殿下身体的变化,不禁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捂上了眼睛。 刘轩有些尴尬,赶紧坐到木桶里,解释着说:“说我自己来你偏不听,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等你嫁人后就知道了。” “我不嫁人啊!我的命是殿下的,我会一直服侍你的,除非哪天你不要我,把我给卖了。”婉儿一面给刘轩擦洗着后背,一面说道。 刘轩开玩笑道:“卖了?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婉儿这么漂亮,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最少得二十两银子,不行,得三十两!” “啊!殿下你真要卖我啊!”婉儿竟然当真了,说话的语调带着哭腔。 刘轩不知道,婉儿就是被她父亲以10两银子的价格卖给青楼的,当时她才10岁,差一点被一个60多的老头子给侮辱了。关键时刻,以前那个刘轩刚好路过,突发善心,就花15两银子把婉儿赎了出来,这也是那个纨绔皇子生前仅做的几件好事之一。 “逗你呢,别哭啊。”刘轩转头捏了捏婉儿的脸蛋,说道:“我哪里舍得。” “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我,不想要我了呢。”婉儿委屈的说道:“不然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让我服侍你、服侍你睡觉啊,奶娘都问过我好多次了。” “你不是还小嘛”刘轩有些哭笑不得,想当个正人君子,咋这难啊! 婉儿撅着小嘴说道:“我都十六岁了,还小啊。” 刘轩被逗乐了,伸手在婉儿的鼻子上刮了几下,说道:“羞不羞?好了,我洗完了,把毛巾给我拿过来。” “嗯”婉儿答应了一声,拿条干毛巾帮刘轩擦干了身子。 “咚咚咚。”刘轩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谁呀?”婉儿摸着黑起身,走到门前警觉的问道。 这里大户人家的卧房都分为里外两间,主人睡里面的大间,丫鬟则睡在外面的小间,两个房间是相通的,没有门,方便伺候主人起夜什么的需求,从某种意义上说,刘轩和婉儿是睡一个房间的。 “婉儿,是我。”门外传来王雅馨的声音。 “奶娘,你怎么来了?”婉儿打开门,奇怪的问道。刘轩叫奶娘,她也跟着这么叫。 王雅馨走进屋内,反手关上门又销上门栓,小声说道:“我找殿下有些事情,你先睡,一会不要进去。” “哦。”婉儿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上,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她不能问,她只是一个丫鬟,没有资格问殿下的奶娘的事情。 刘轩听到动静,坐了起来,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里,王雅馨的身影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楚,刘轩把手伸到床边的桌子上摸索着寻找火折,问道:“奶娘?有什么事情?” “别、别点灯。”王雅馨急忙阻止,感觉自己脸已经发烫。她是带着命令来的,今天下午曹公公到王府向她传达了圣意,让她在晋王大婚前,引导刘轩“知晓人事”。短短一句话,却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前朝时候,皇子大婚的前几天,皇帝都会宣皇子进宫,让两个有经验的妃子给皇子侍寝,从而让皇子“开窍”。这是皇帝对儿子的恩慈,不过那两个妃子的下场可就悲惨了,侍奉过父子两个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继续活着。 其实,任何皇子身边都不乏美貌的丫鬟女仆,大婚前没吃过禁果的如凤毛麟角。所以本朝开国后,高祖觉得这事没意义且残忍,就把这规矩给废除了。 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儿子傻,文帝突然想起了这事,他对儿子不放心,又怕被人冠以暴君昏君之名,于是想起了王雅馨。 王雅馨的父亲本是礼部尚书,十几年前宋国闹水灾,被文帝派去押运粮草帮忙赈灾,完事之后,竟然一时糊涂,接受了宋国皇帝给的一个虚拟官职。这在文帝看来,简直如同叛国,盛怒之下便斩了他,家里男人发配边疆,女眷则被送入教坊司。 很快文帝就后悔了,就遣人将王家的女眷从教坊司悄悄接了出来。可王雅馨已入教坊司两个多月,因天生丽质,没少被人光顾,此时已经怀了身孕,文帝便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后,送到了三皇子府做了刘轩的奶妈。 “奶娘,你怎么了?”刘轩见王雅馨站在屋里又不说话,心中奇怪,还是点亮了油灯。 “皇上让我来教你。”王雅馨咬了咬牙,快速的脱光了自己全身的衣服,然后脱刘轩的亵衣亵裤,她必须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自己的家人还在边关苦寒之地受苦呢。 “啊!”刘轩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都变得麻木起来。 刘轩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又不真是自己的奶娘,他只是顺着“前任”这么称呼的,面对这世间第一等的诱惑,他不是柳下惠,根本控制不住。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仰躺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 “殿下,我回去了。”休息了片刻,王雅馨挣扎着坐起来,此时,她对年轻力壮四个字,又有了新的认识。 “奶娘,我刚才……”刘轩抓住王雅馨的手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王雅馨误会了刘轩的意思,慌忙说道:“殿下过两天就要大婚了,须得保留精力。” 她是真的害怕了,是皇上让她来的不假,可如果她因此怀孕,文帝不会留她在世上的,多一次,就会多一点死亡的机率。 婉儿躺在外面,一直竖着小耳朵倾听着动静,殿下和奶娘都没怎么说话,然后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十六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婉儿隐约的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怎么是奶娘,不应该是我吗? 第7章 晋王大婚 两天之后,护国公府门外张灯结彩,丫鬟仆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 辰时刚过,内务府副总管王贺超就率属官20员、护军40名,抬着八抬大轿来到了宁府门前。刘轩没有来,按照这里的规矩,皇子结婚是不需要亲自去接亲的。此时他刚从皇宫里出来,按大汉惯例,他今天早早的就进了宫,分别给文帝和皇后行礼,接受他们的祝福。 宁夫人早已率同三个儿媳和孙女在门口等候。 “老夫人 ,下官给你道喜了。”王贺超躬身对沈夫人行礼道。他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看起来有些滑稽。 宁夫人还了礼,客气的说道:“同喜同喜,有劳王大人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王贺超嘴上寒暄着,在宁夫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厅堂。 喝了一杯喜茶,王贺超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说道:“宁夫人,吉时快到了,请王妃上轿。” “嗯”宁夫人点点头。 片刻之后,宁欣月身穿着皇后御赐的王妃喜袍,头上盖着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花轿已经抬到了屋子中央,八名精神抖擞的轿夫分站在两侧。 “起轿!”丫鬟冬宁把小姐扶上轿子,放下轿帘后,随着领头的轿夫一声吆喝,八抬大轿在40名护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宁家。 只带走一名陪嫁丫鬟,八名女护卫,宁家大小姐就这样嫁人了。宁夫人以家里都是寡妇为由,没让儿媳们去晋王府参加女儿的婚礼。大家可没有心情喝什么喜酒,从花轿抬出屋子的一刹那,众人脸上的表情,就和喜庆不沾边了。 晋王府里,刘轩在一众家人的簇拥下站在门前。是的,簇拥,前天宗人府给刘轩送来了整整一百名下人,说是护院、家丁、轿夫、厨师、账房先生,丫鬟什么的,甚至还有4个小太监,反正以后他们是晋王府的人了。 刘轩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深感上天对自己格外垂怜。刚下定决心要在此地安身立命,做一个逍遥自在、衣食无忧的王爷,命运便为他铺设了一条更加美好的道路——皇上亲自赐婚,新娘的容貌竟与他前世深爱的那位女子惊人地相似。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刘轩的前世情缘得到了圆满的延续,他心中暗自思量:早知今日,又何必执着于回到过去呢? 婉儿站在一群丫鬟之中,看着刘轩身着崭新蟒袍的刘轩,飘逸俊朗,不由得看痴了,才发觉,殿下生的是这般好看。 “王妃到了,快放爆竹。”刘安兴奋的喊了一声。随即,王府内外响起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是真的爆竹声,家丁们把一段段细竹子投入火堆中发出的响声,这个世界,没有火药。 在喜庆的爆竹声中,花轿稳稳的落在院子里,婉儿走上去,掀开了轿帘。 这里的习俗,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贫民百姓,娶第一个妻子的时候,都要把她从轿子里抱到屋里去,因为正妻脚不沾地预示着婚后不用做家务。当然,以后做不做家务是另一回事,平民百姓的妻子肯定是要干活的,达官贵人的小妾,下娇后脚沾地,也照样不用干活。 刘轩弯下腰,一手伸到宁欣月的腋下,一手伸到她的腿弯处,把她从轿子里横抱出来。这是内务府的女官昨天教过他的,几位女官还一直称赞晋王殿下聪慧,教八次就知道怎么抱了。 宁欣月心里十分抗拒,可她又不能拒绝,而且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还得双手环住刘轩的脖子,把头靠在刘轩的胸膛上。第一次和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让她脸开始发烧,头脑都有些不灵活了,直到刘轩把她放下,双脚沾地后,宁欣月才清醒过来。 接下来,一拜天地,夫妻对拜,答谢亲朋。皇子大婚 ,是没有二拜高堂的,皇帝在宫里,女方的父母也不会来,拜双方的父母,是以后的事情。 和刘轩穿越前的世界一样,这里婚礼的重头戏也是“吃席” 不过,晋王大婚的喜宴和其他皇子比起来可寒碜多了。不是饭菜问题,今天掌勺的可是文帝给派来的皇宫御厨,是前来贺喜的人太少了,朝廷大臣只有礼部左侍郎丁坤到场,估计也和他将要和刘轩去金陵签文书有关系。他和负责操办皇子大婚的内务府官员正好凑了三桌。 皇室这边 ,来了两个人,鲁王刘玉和公主刘玥。这也是刘轩唯二认识的自己的“兄弟姐妹”。鲁王是四皇子,宫里正得宠的赵贵妃所生,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望一下刘轩,丝毫没因为刘轩变傻了而失去礼数。刘轩大婚,也是他第一个送来的贺礼,亲自来的。 刘玥也是赵贵妃所生,因为不到十五岁,还没有正式的公主称号,也许是受亲哥哥的影响,对刘轩比较尊敬,和刘玉一同看望过刘轩。 至于王妃宁欣月的亲属,则是一个没来,这可是皇子婚礼上的一大创举。还好,宁欣月带来了八名女护卫,正好坐一桌。 “门外留八个护卫,剩下府里人除了负责添酒的全部上桌吃饭。”刘轩对站在身旁的管家刘义忠说道:“对了,给留几桌饭菜,一会让人替他们。” “啊!”刘义忠大吃一惊,任何王爷大婚,饭菜肯定要多准备,按照惯例,多余的会都倒掉,不允许下人们吃的。 刘轩见老管家站着不动,说道:“去,这么多好酒好菜浪费了多可惜呀,让弟兄们也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 “三哥,三哥,还有事儿吗?我哥想和你喝酒。”这时,刘玥跑过来说道。 刘轩是真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拉着刘玥的手说道:“走,现在就去。” “王兄,恭喜你!”刘玉举起酒杯,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 “多谢四弟。”刘轩和刘玉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 “你下去,这里不用你们。”刘玉对着正准备给倒酒的下人说了句,拿起酒坛给刘轩和自己又倒满了酒。 那名下人很知趣的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王兄,其实你封王、大婚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小弟高兴的是,你的病好了。”刘玉开心的说着,再次举起了酒杯。 “就是,谁以后再说三哥傻,被我知道了,我让人打断他的腿。”刘玥插话道:“哥,你也别王兄王兄的了,文绉绉的听着别扭,象我一样直接叫三哥多好。” 刘轩和刘玉哈哈大笑。 “其实我也没全好,时常的会头痛,头痛起来,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刘轩又喝了一口酒说道,他并非不相信二人,只是不得不这么说。 当今圣上虽已立二皇子为太子,却迟迟未正式册封,加之二皇子膝下犹虚,尚未有子嗣相承,这其中的意味便显得颇为深长。依循祖制,若储君无后,皇上有废黜另立之责,也因此,朝野内外不乏揣测之声,认为当前的太子之位,不过是皇上权宜之策。 正因如此,数位年岁较长的皇子依旧在明争暗斗不休。刘轩身为前皇后所出,乃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昔日曾深得圣心,如此一来,他的一举一动皆需分外谨慎,以免过早卷入凶险莫测的夺嫡漩涡之中。 “多久头痛一次?”刘玉脸色凝重的问道。 “不确定,有时候一天两三次,有时候两三天一次。”刘轩摇着头,慢慢喝了一口酒。 “哦”刘玉点点头,诚恳的说道:“三哥吉人天相,病情会逐渐转好直至完全康复的。” “但愿如此。”刘轩苦笑着说。 “三哥”刘玉看看四周,把头凑到刘轩跟前,低声说道:“内务府送来的下人里面,有五弟的人,你留意些,这里是我查到的名单,不全。”边说边悄悄的把一张小纸条塞到刘轩手里。 见刘轩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刘玉继续小声说道:“你病情好转,可不是谁都高兴。” 刘玥撅起小嘴,嚷嚷道:“你们俩说什么呢?干嘛背着我?” “三哥说你长大了,该让父皇给物色个英俊的驸马了。”刘玉笑呵呵地说道:“我们俩,正在探讨哪家大臣的公子最合适。” “我才不要嫁呢。”刘玥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道:“三哥,嫂子漂亮吗?” “我也没见过啊。”刘轩笨拙地将纸条藏在怀里说道。 …… 第8章 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刘轩轻声吟诵着千古佳句,缓缓推开了洞房的雕花木门,随后反手一带,将门销轻轻插上。夜色已深,府邸之中灯火阑珊,刘轩心中高兴,饮不少美酒,脚步间不免带上了几分醉意,踉跄而又带着几分喜悦地步入了他人生中的这一重要时刻。 洞房内,宁欣月端坐在床上,头上蒙着大红的盖头,冬宁伫立在她身旁。 “冬宁,你也辛苦了一天,早些去歇息,这里不用你了。”刘轩朝冬宁温和地摆了摆手,随后径直走到宁欣月跟前,轻轻掀开了她头上的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光彩照人的脸庞,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她的美不同于那些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柔女,宁欣月十分美丽之中有五分英气,五分秀丽脱俗,娇俏娴雅、英姿飒爽,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铿锵玫瑰。 这张面容,对于刘轩而言,熟悉至极,深深刻印在他的心田。那人,曾为他挡过锋利的刀刃,承受过致命的枪击。最终,为了助刘轩完成任务,她毅然地踏入虎穴,却不幸香消玉殒。此刻,刘轩再度见到这张面容,目光瞬间被紧紧锁定,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突然间,两行清泪从宁欣月双眸中滑落。刘轩的酒意瞬间消散,慌忙问道:“怎么了?” 宁欣月擦了擦眼泪,直言说道:“我不想嫁给你。” 刘轩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把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之中。眼前之人,并不是那个对他痴情一片的蒋欢。然而,望着宁欣月那与蒋欢相似的眉眼,刘轩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涌起不舍与希望。他试图挽回:“请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以后……” “没有以后!”宁欣月打断了刘轩的话,冷冷地说道:“皇上已经恩准,半年之后我们可以和离。在这期间,名义上我是你的妻子,但你我之间,只能有名无实,你不能碰我,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若是非碰你不可呢?”刘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宁欣月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宁欣月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声音中带着决绝与悲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新婚之夜,还没看到胸器,却先见到了凶器,这让刘轩心中充满了不悦与愤怒。他的眼神变得冷冽,说道:“你以为拿着这玩意我就怕你?杀害大汉亲王,你们宁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你不清楚吗?” 宁欣月的手微微颤抖,想到家中的亲人,她的心猛然一紧,口气已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那我……就自尽。” 刘轩见宁欣月一脸委屈与决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道:“自尽?你已嫁入晋王府,新婚之夜就自尽?你们宁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把刀收起来,我答应不碰你就是了。”边说边缓缓脱掉靴子,准备上床休息。 宁欣月向旁边躲了躲,嫌弃地说道:“你不能睡这张床。” “什么?”刘轩猛地抬起头,满脸诧异地看着宁欣月,“那我睡哪?我已经说过了,今晚不会碰你。” 宁欣月的眼神中满是不屑,说道:“我不信任你。” 刘轩闻言,气愤地站起身子:“太过分了!新婚之夜被赶出婚房,我堂堂大汉亲王,竟落得如此下场!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宁欣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轩,语气冷淡道:“你可以去冬宁那边睡,她是我陪嫁的通房丫头,也可以算作是你的侍妾,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刘轩愤怒地拿起大红的蟒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走了几步,他情绪激动之下,“啪”的一声,用力将袍子狠狠地甩到地上,说道:“你、你、你说的,可别后悔!” 刘轩大婚,婉儿按照规矩搬了出去,将外间让给了冬宁。此时冬宁正怯生生地站在外间的床边,身形微微颤抖。自家小姐与王爷之间的争执,冬宁全都听在了耳里,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神仙打架的凡人,随时可能遭受无妄之灾。 “把衣服脱了,侍寝。”刘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故意提高音量,好让宁欣月听到。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那是在表达对宁欣月最强烈的不满。 冬宁闻言,身体更加颤抖起来,但她不敢反抗,只能怯怯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瑟瑟地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件、两件……她的动作缓慢而笨拙,心中充满了羞涩与恐惧。作为陪嫁丫头,她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前几天,大夫人还特地让她看了那本图文并茂的小册子,告诉她作为侍妾应该如何侍奉王爷。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咕咚!”一声,刘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冬宁已尽褪衣衫,雪白的肌肤,妙曼的身姿,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他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又回到了里间。 “怎么又回来了?”宁欣月皱着眉头问道。 刘轩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拿出那块洁白的落红布,在宁欣月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借你这个用一用。” “呸!不要脸。”宁欣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暗骂了一句,气呼呼地吹灭了喜烛,和衣躺在床上,不再理会刘轩。 “王爷,请怜惜奴婢。”只听外面冬宁轻声说道。 宁欣月在里面听的真切,心里过意不去,感觉自己非常自私。冬宁和她一起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今天冬宁却因为自己,将被一个傻子坏了身子。 正自责间,宁欣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真的好奇怪,听了让脸红心跳、莫名的焦躁。宁欣月捂住耳朵不想听,那声音却如同有魔力一般穿透手掌传了进来,断断续续却又连绵不断。 “是冬宁的声音!”宁欣月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这边,刘轩正在展现着男性的雄风,忙的不亦乐乎。 “冬宁!”,正在两人渐入佳境的时候,宁欣月突然在里面喊了一声。 “哎!”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好一会,冬宁才答应了一声。 “快点过来,我要解手。”宁欣月在里面催促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哎哎,就来。”冬宁从未听过小姐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中着急。她连忙答应着,轻轻推开刘轩,挣扎着爬起来,胡乱披上衣服,小声对刘轩说:“王爷,我去一下。” 刚一下床,冬宁感觉到一阵刺痛,不由得双腿发软,险些没摔倒,她咬着牙站稳,拿起尿桶走了进去,这东西,肯定不会放在主人寝室。 刘轩看着冬宁不自然的走路姿势,心里升起了一个歉意,刚才为了气宁欣月,他非常粗暴,根本就没考虑冬宁的感受。 “哗哗哗~”里间传来了一阵短暂的水声,随后便归于平静。 不一会儿,冬宁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强作镇定地放下尿桶,默默地脱了衣服,然后很乖巧地躺在刘轩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轻一点可以吗?有点疼。” 刘轩本来已经意兴阑珊,但听到冬宁这样的话,觉得应该继续下去。 然而,这一切对于宁欣月来说,却是如同酷刑一般煎熬。她又听到了那种不想听到的声音,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这一夜,三个人都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辗转难眠。 第9章 不让睡觉 第二天清晨,阳光初照,内务府的官员早早来到了晋王府。 晋王夫妇起的却不早,是被婉儿叫起来的,当然,这个大家都理解。 收拾妥当,刘轩和宁欣月坐上专用的马车,在一众官员和侍卫的簇拥下进宫行“朝见礼”。尽管两人同乘一车,但车内却是一片沉寂,没有丝毫的交流。刘轩端坐在马车的一侧,眼望车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宁欣月则静静地坐在另一侧,目光低垂,手中紧握着一块绣有精美图案的手帕,心中五味杂陈。昨夜的不愉快仍然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对于婚姻的不满、对于未来的迷茫,都让她难以释怀。 在庄严肃穆的皇宫大殿中,刘轩与宁欣月首先拜见了当朝文帝。他们恭敬地跪在文帝面前,磕完头后,文帝目光温和地看向他们,缓缓开口道:“轩儿,中原地区已经连续三年遭遇大旱,百姓生活困苦,边关也在紧锣密鼓地备战,国家财政吃紧。因此,你们的婚礼办得相对简陋一些,你不要怪为父。现在全国都在缩减开支,我们皇室更需要带头做出表率。” 刘轩点点头,躬身说道:“儿臣明白” 文帝的目光落在宁欣月身上,微微点头,感慨道:“护国公的女儿,果然出色。只可惜,他没能喝到你们两个的喜酒。你宁家满门忠烈,为国家付出了太多。”说到这儿,文帝似乎觉得在今天这个喜庆的场合提及这些有些不妥,于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朝后面轻轻地摆了摆手。 太监曹纯见状,立刻会意,他快步上前一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条盒子,恭敬地托到了文帝的跟前。这个盒子看起来十分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内物显然不是凡品。 文帝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约莫两尺长的木棍,对宁欣月说道:“这是本朝历代皇帝惩戒皇子的戒尺,朕把它赠给你,如果轩儿欺负你,你就用这个打他,他如若躲避,就是忤逆圣意” 宁欣月双手接过戒尺,心中虽感意外,但仍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儿媳谢过父皇!”心里暗自嘀咕:“这有什么用,难道我还真敢打你儿子不成?” 接下来,两人依次叩拜皇后和一众贵妃。刘轩感觉自己的膝盖都要跪裂了,不过收入颇丰,皇帝的女人都挺大方,各种首饰,宁欣月收到手软,让刘轩有了一股想去给普通妃子行礼的冲动。 中午,两人在宫中和文帝及皇后贵妃一起用膳,席间,一片父慈子孝的场景。只是刘轩不时的说几句大家听不懂的话,影响了大家吃饭的心情。 刘轩必须这么做,很多人都希望他一直傻下去,皇后是赵王刘征的生母,张贵妃是太子妃的亲姑姑,最为得宠的宋国公主是鲁王刘玉的母亲,文帝第一个妃子是大皇子齐王刘浩的母亲,这几位,一直为了儿子当上储君明争暗斗,刘轩可不想卷进去。 未时前宴毕,刘轩和宁欣月返回晋王府。马车里,两人还是都不说话,刘轩拿着戒尺反复端详,若有所思,宁欣月则翻看着贵妃们赏赐的礼物,甚至直接戴上了一串项链和一个手镯,铿锵玫瑰也是玫瑰,是女人都喜欢这东西。 回到府上,第一件事情就是补觉,两人昨晚都没睡好。 冬宁服侍两人擦过脸,正欲退下,却被刘轩突然喊住。他将冬宁拉到床上,轻轻解开她的衣衫。 “王爷!”冬宁的脸瞬间羞得通红,她没想到大白天里王爷也会这样。虽然心中有些难为情,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刘轩本意是气宁欣月,看着冬宁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柔情。他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会轻一点的。” 那种令人尴尬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回荡,宁欣月脸涨得通红,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内心充满了愤怒与无奈。这股愤怒不仅针对刘轩,连带着冬宁也被她迁怒其中。 外间的两人,在经历了一番体力上的消耗后,很快便陷入了沉睡。而宁欣月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声音。 晚上,宁欣月没去吃饭,她利用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档,美美地睡了一觉。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刘轩回来后,她再次被吵醒。其实刘轩也感觉冬宁有些夸张,声音确实太大了,有点像猪被杀时的嚎叫,不过他很喜欢冬宁这样,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他“男子气概”的证明。 大婚的第三天,按照规矩,府里的下人们需要正式拜见王妃。 所有下人给宁欣月行了礼后,刘义忠恭恭敬敬地将一本花名册递到刘轩面前。这本册子详细记录了府中所有人的姓名、职责及基本情况,是管理府邸的重要工具。 刘轩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便将册子还给了刘义忠,说道:“我也不看了,反正慢慢都会认识的。” 接下来,刘轩开始宣布府中的管理安排。他首先任命刘义忠为府里的总管,负责全面协调府内各项事务;丁武则负责管理护院,确保王府的安全;刘安被任命为账房先生,掌管王府的财务;刘全则负责管理家丁,维持府内的日常秩序;婉儿则负责内宅丫鬟和太监的管理;而香儿则负责外宅丫鬟的调度。 在宣布完这些任命后,刘轩又特别强调——以后府里的人见到他和王妃,不用行跪拜礼,只需行躬身礼即可。 原本应该庄重而繁琐的拜见仪式,在刘轩的简化下,省略了大部分流程,很快便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轩完全沉浸在了新婚的喜悦之中,夜夜笙歌,享受着新婚生活的甜蜜与放纵。 可这却给宁欣月带来了极大的痛苦。每当夜幕降临,冬宁羞人的呻吟与床榻的摇晃声织在一起,穿透宁欣月的耳膜,直击她的心灵。她知道刘轩在用这种方式报复她,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以被蒙头,默默忍受,也不知这种煎熬还会持续多久。 终于,宁欣月在忍无可忍之下,趁着刘轩外出的空隙,将冬宁叫到了跟前,直截了当地说道:“冬宁,你晚上能不能小点声?” 冬宁闻言,羞的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声音微弱而羞涩地回答:“小姐,我、我控制不住……” 宁欣月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生气:“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你那声音,连大街上都能听到!再说,你们晚上折腾就算了,大白天的还……羞不羞啊!” 冬宁的脸更加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姐,我、我、我……”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冬宁心里很清楚,小姐大婚,实际上“新娘子”却成了自己。在尝到了那种滋味后,有时候的“折腾”,并不是刘轩主动挑起的,她也有自己的一份渴望和需求 …… 婚礼后的第九天,按照习俗,新婚夫妇需一同回女方娘家拜访父母,民间称之为“回门”,而在皇家,则雅称为“行归宁礼”。尽管名称不同,但意义相同,都是对女方家庭的尊重和亲近。 这一日,刘轩与宁欣月再次早早起床,踏上归宁之路。 “停!”回门的队伍,走到离护国公府约十丈远的地方时,刘轩喊停了车夫,掀开车帘下车。 宁家父子四人殉国后,文帝有感宁家的忠烈,规定在护国公府门前,文官下轿,武将下马。刘轩前世是军人,最崇敬为国捐躯的英烈,这条规矩,他必须遵守。 其实皇帝规定的距离是门前三丈,但内务府官员,见刘轩都下来了,赶紧下马的下马,下轿的下轿。 “哎!你不用……”宁欣月本想说家人不用下车,想想刘轩好像不算哪门子家人,也跳下车追了过去。 宁夫人早已率家人在厅中等候。 “娘!”宁欣月见到母亲,立刻委屈地流下了眼泪,纵身扑到宁夫人的怀中哭了起来。 “没出息,哭什么,这才几天没看到”,宁夫人嘴上说着,自己的眼圈却红了起来,女儿生性刚强,三岁后就没再哭过,出嫁后第一次看到自己就哭了,想必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见过岳母大人”刘轩跪倒行礼,这是他唯一的一次,需要给宁夫人行跪拜礼,他是皇子,大婚以后见到宁夫人只需要行躬身礼就可以了。 “贤婿请起”宁夫人嘴上说着,侧头对着大儿媳杨珊使了个眼色。 杨珊会意,走到宁欣月跟前,说:“小妹,嫂子陪你到后面休息”,边说边拉着她走进内室。 苏娇娇和花万紫则招呼着刘轩及内务府的几个官员坐下喝茶。 “小妹,怎么了?晋王欺负你了?”杨珊把宁欣月带回她曾经的闺房,见她一脸憔悴,便着急的问道。 看到亲人,宁欣月愈发感觉委屈,眼泪婆娑而下,哽咽着道:“他们不让我睡觉” “不让睡觉?还她们?晋王府了到底几个人欺负你了?”,杨珊不由生气,抛开王妃的身份,小姑子也是堂堂公爵的千金,除了刘轩,晋王府居然有别人敢不让她睡觉? 宁欣月委屈地说道:“就他和冬宁不让我睡觉” “冬——宁??????”杨珊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满是诧异。 听宁欣月吞吞吐吐说了事情的原委,杨珊险些被逗乐了。新婚之夜带着刀子不让夫婿亲近,打发丫鬟应付,已经够可以了,还不许人家闹出动静,自己的小姑子真是可以,亏得刘轩还是个王爷。 杨珊面色微红,小声的说道:“你别怨冬宁,这个很正常,男女同房就是这样”。其实她也才22岁,谈这种事情也会害羞,只是处在嫂子这个位置上,不得不和小姑子解释。 宁欣月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同、同房都会有那种声音?” 杨珊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更低了:“是的,女人都是如此。” 宁欣月追问道:“那就不能控制吗?” 杨珊摇了摇头:“有时候真控制不住。” 宁欣月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道“那你也……” “我也一样”,杨珊坦然承认,脸却更红了。她十六岁嫁入宁府,两年后就开始守寡,这些事情,已经很陌生了,陡然说起来,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回忆起了自己新婚时那段美好时光。 …… 护国公殉国未满三年,宁家并没有操办归宁酒席。外面的内务府官员们在品过茶后,纷纷起身告辞。至此,晋王的大婚正式宣告结束,他们的任务也圆满完成。至于宁家如何款待新姑爷,属于人家的私事,与他们没有关系。 花万紫性格直爽,突然冲着刘轩喊道:“哎!傻子,你们什么时候去金陵啊?”刘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叫的“傻子”就是自己。碍于宁夫人的面子,刘轩并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答道:“五天以后。” 花万紫说道:“那让小妹在娘家多住几天,她不在家,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刘轩略作沉吟,有些为难地说:“这恐怕不太好……”随后,他话锋一转,客气了一句:“要不,你去我府上住几天,你们姑嫂俩也好多聊聊。” 花万紫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可不行,婆婆跟我说过,我是寡妇,晚上必须回家住。” 宁夫人听三儿媳如此说,不由暗自皱眉,略显尴尬。却听刘轩说道:“那就白天去我府上,晚上我再让人送你回来。” 花万紫冷哼一声:“本姑娘一身武艺,用得着你的人送?” 正在这时,宁亚男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姑丈、姑丈,我姑姑睡醒了,咱们可以吃饭了!”今天,刘轩给的大红包显然起了作用,小姑娘对这个新姑丈异常喜欢。 …… 第10章 疑智疑傻 “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大餐?”花万紫看着木炭锅中翻滚的开水,再瞅瞅桌上那几盘切好的羊肉片,脸上写满了诧异与不解:“本小姐特意赶来为你们饯行,你就用这水煮生肉来招待我?” 尽管已为人妇,花万紫仍保留着以“小姐”自称的习惯。这几天,她对刘轩的态度已悄然转变。这都要归功于刘轩那令人赞叹的厨艺。每天变换着花样的菜肴,让花万紫大开眼界,每一道都让她大呼过瘾。 虽然是宁家的寡妇,花万紫的生活却并未受到太多束缚。老夫人对她颇为宽容,从不限制她外出。花万紫天天光顾晋王府,甚至两餐都在这里解决。享受刘轩精心准备的佳肴,成为了她近日来的一大乐事。 “什么水煮生肉,这叫涮羊肉,不敢吃就别吃。”刘轩瞥了花万紫一眼,鼻中冷哼一声。 “谁说我不敢吃?”花万紫不甘示弱地回应,随即也夹起一片肉片,在小料中轻轻蘸了蘸,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那被切成薄片的鲜嫩羊肉,在口中几乎瞬间融化,汤底的香辣与羊肉的鲜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令人陶醉的味道。香气扑鼻,满口肥美,极大地满足了味蕾的享受。 蘸料是刘轩精心调制的,他用香油、芝麻酱、蒜蓉和葱花巧妙搭配,由于这里没有辣椒,他便加入了一点芥末油来增添风味。虽然这味道无法与后世的“大重庆”相比,但在当下,已经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宁欣月看着花万紫,眼中闪烁着好奇,满怀期待地问道:“三嫂,好吃吗?” “好吃、好吃,你家这傻子做菜还真不错,没当厨师可惜了。”花万紫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些肉片放在碗里,大快朵颐起来。她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中,一不留神,把平时背地里对刘轩的称呼也说了出来。当然,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刘轩轻轻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说道。“吃相真难看。” 花万紫闻言,立刻瞪了刘轩一眼:“你才难看呢,你不但吃东西难看,连喝水都难看。” “好了好了,你俩别有事没事就吵。”宁欣月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夹起碟中的羊肉,边蘸着小料边说:“这个吃法确实新奇,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三嫂,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赞叹,显然对这种新颖的涮肉方式很感兴趣。 “不能让傻妞吃太多羊肉,得让她多吃点豆腐和青菜,她本来胖……”花万紫叫刘轩傻子,刘轩就喊她傻妞,两人经常拌嘴,宁欣月多少有点头痛。 花万紫一听刘轩说她胖,立刻柳眉上挑,虽然明知刘轩是在故意气她,但还是忍不住反驳:“说谁胖呢?我比欣月还瘦呢!” 宁欣月见刘轩又要说话,瞪了一眼道。“你吃你的饭,少说话,明知道惹不起,还总招惹。” 近日来,宁欣月对刘轩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这一段时间,刘轩始终恪守承诺,未曾有过丝毫越礼之处。两人大婚当日,她以言语吓唬刘轩,但那不过是出于一时的情绪宣泄,作为亲王,刘轩有权对自己的王妃做任何事情,而他却选择了尊重与克制。 宁欣月还留意到,刘轩对待下人极为和善,从未摆出过亲王的架子,这种态度让她感到意外又敬佩。更令她疑惑的是,刘轩似乎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愚钝,除了偶尔冒出几句令人费解的话语外,他的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甚至偶尔会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聪慧。 更重要的是,每当宁欣月目光扫过刘轩那张俊朗的脸庞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令她讨厌不起来。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也是。 有时,宁欣月甚至会在脑海中闪过认命的念头。 吃完饭,花万紫没有耽搁就回去了。她毕竟是个寡妇,回去太晚了,宁夫人不说,外面保不齐会有风言风语。 送走花万紫,宁欣回到寝室,涮羊肉确实好吃,不知不觉她也多吃了一些,为了消化食物,便来回在屋子里散步。 刘轩端坐于桌畔,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宁欣月的轻盈步伐,偶尔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垂涎之意。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生怕被宁欣月察觉分毫,故作随意地说道:“明日去金陵,你想着带上父皇赐你的那把诫尺。” 宁欣月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带上那个做什么用?”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回答道:“这一路我们得共处一室,而冬宁又不能跟从,万一我克制不住,溜进你被窝里,你总得有个防身的家伙什儿。” 恰在此时,冬宁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走进屋来,听见刘轩提及自己,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羞涩地瞥了一眼宁欣月,慌忙将茶壶置于桌上,匆匆退至外间。 宁欣月脸色瞬间转寒,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刘轩见状,连忙收敛起玩笑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以为父皇赐给你的戒尺,仅仅是个摆设吗?那可是连亲王都能责罚的御赐之物。尚方宝剑非得是剑的形状吗?它的意义在于它所象征的权力与威严。” 宁欣月闻言,不由得一怔,抬眼看看桌上供奉的戒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刘轩,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个人,真的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呆傻吗?为何他的言语和思维,总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敏锐与智慧? 正当宁欣月心中思绪翻涌之际,刘轩的话锋却突然一转,淡淡地问道:“我让你留意的那几个人,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宁欣月捋了捋思绪,回答道:“没有,我让立春她们盯着呢,一但发现什么异样,她们立刻会和我汇报”。立春、谷雨、夏至、小满、秋分、白露、小雪和小寒,是宁夫人让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侍卫,武艺高强、心思缜密,而且对小姐绝对忠心,有她们在宁欣月身边,老夫人才会放心,毕竟,指望着傻子家的人保护自己的女儿,有点不靠谱。 刘轩伸了个懒腰,说道:“不要盯得太紧,以免打草惊蛇。只需暗中观察,留意他们的动向即可。另外,府中的其他下人也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厨房那边,更要加倍小心。若他们在饭菜中做手脚,我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欣月抬眼看向刘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你担心有人想害你?” 刘轩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有人想害你,到时候万一连累了我这个‘假夫君’可就麻烦了。你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整天和人打架,谁知道那些被你打的人会不会心生报复呢?哦对了,你现在也是姑娘。” 宁欣月听出了刘轩话中的弦外之音,知道他对自己不肯与其圆房心中不满,借机发牢骚。但她却故作不知,转而问道:“外间都说你大字不识,可我看你最近一直在读历史类的书籍,还懂得暗中观察府中下人,你到底是不是傻子啊?” 刘轩走到宁欣月身旁,笑嘻嘻地将手搭在她肩上,说:“哪个傻子会承认自己傻啊?我现在不想当傻子了,你也别再老想着和离的事儿了,咱们还是好好做一对真夫妻。” “去你的。”宁欣月打开刘轩的手,白了他一眼,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万种风情,让刘轩看得有些痴了。 宁欣月见刘轩色眯眯的盯着自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板起脸道:“看什么看,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可知道金陵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 刘轩轻轻摇了摇头,前世他学的地理知识,现在毫无用武之地。这个世界不仅与他穿越前的时间轴不同,地理格局也大相径庭。相同的地名,可能相差千里之遥,他还真搞不清金陵这个地方,是否就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南京。 宁欣月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缓缓说道:“金陵离京城有两千多里,位于长江入海口北岸,隶属于江州管辖。你一定记好了,别一开口就丢人现眼。” 刘轩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一定记住,绝不给夫人丢脸。” “不是给我丢脸,你出丑是给大汉国丢脸”见刘轩不以为然的样子,宁欣月皱了皱眉头,问道:“此去金陵,需要你签字,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刘轩脸上突然露出极为夸张的得意之色,道:“会写啊,我不但会写名字,还会作诗呢!” 宁欣月见他这副表情,心里更加不悦,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现在写一首诗给我看看。” 刘轩嘿嘿一笑,抬腿回到桌子旁,拿起毛笔,蘸了些墨汁,便在纸上挥洒起来。写完后,他转身走到宁欣月面前,将纸递给了她。 宁欣月见刘轩有模有样,心中不禁狐疑起来。她接过纸一看,顿时大怒,飞起一脚猛地踢在刘轩屁股上,喝道:“滚!你这个混蛋!” 那张纸慢慢飘落到地上,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本王去找冬宁睡觉,你不想听,就捂上耳朵,别总是假装尿尿,打扰我们好事。 第11章 南下金陵 次日清晨,礼部衙门前,五百名御林军与五十名护卫整装待发,气势恢宏。 礼部尚书苏格源亲自前来送行,他身着一品官服,面带微笑,向刘轩与丁坤拱手行礼道:“殿下,丁大人,在下受皇上之命,特来为二位送行,愿你们一路顺风,平安抵达。” 丁坤见刘轩场面话也不说,便径直钻进了马车,连忙说道:“苏大人请回。” 苏格源看了看刘轩的马车,心里苦笑,让这位晋王殿下去签文书,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启程!”随着御前左统领张乾浩的一声命令,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看什么呢?”宁欣月皱着眉头问道,她对刘轩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望,刘轩对礼部尚书苏格源甚是冷淡,却对前来送行的冬宁恋恋不舍,不仅有损皇家颜面,也显得刘轩过于轻浮,缺乏应有的稳重与成熟。 刘轩正看着身后的侍卫发呆,听宁欣月发问,便放下车帘,问道:“骑兵出行,怎么连马镫和马鞍都不装备?” “马镫、马鞍?”那是什么意思?宁欣月听刘轩又开始说胡话,暗自叹息一声。 从京城到金陵,有两千余里,刘轩他们每天行走百余里,也需要十几天才能到达。 “这马车实在是太颠簸了,得改良一下。”刘轩看了看对面的谷雨和小雪,悄悄的往宁欣月这边靠了靠。 傍晚,一行人到达了一家驿站。大汉国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家官驿,想在哪里落脚,张乾浩会让骑兵提前通知,刘轩已向他下达了命令,不见沿途的各级官员,吃住就在驿站。 驿长早早就率领手下等在门口,见刘轩他们到来,急忙跪倒行礼:“微臣参见晋王殿下。” 刘轩在马车里淡淡地说道:“起来,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本王有些累了,想早吃饭早休息,旁人不得打扰。” “遵命!”驿长连忙应承,心中暗自揣测晋王为何如此低调,怀里揣着的500两银票,终是没敢拿出来。 做为亲王,当然不能和手下人一起在大厅吃饭,刘轩的晚膳被端到了楼上的房间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鸡鸭鱼肉什么的却弄了一大桌子,也算得上丰盛。 刘轩入座后,对一旁垂立的谷雨和小雪说道:“你们俩坐下来一起吃,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两女答应一声,没仍是站着不动,直到宁欣月点头示意,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桌旁。 刘轩拿起酒壶,看着宁欣月,询问道。“夫人,这么多好菜,你也喝一点?” 宁欣月虽然是公爵府的千金小姐,但她是武将之后,对喝酒并不抵触,爽快地说道:“行!” 饭菜和酒,谷雨都用银针试过了,可以放心吃。宁欣月边吃边想着:“这驿站的饭菜,可比傻子做的差太远了。” 晚饭后,谷雨和小雪服侍刘轩夫妇洗漱之后,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刘轩和宁欣月两个人。就一张床,他们只能睡在一起。 整个大汉国,都知道刘轩是傻子,如果被新婚的王妃赶出房间的事情再传出去,刘轩就又给百姓们贡献了一条笑料,作为她名义上的妻子,宁欣月也会觉得丢人。 当刘轩缓缓放下床帐的那一刻,宁欣月的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尽管她已嫁为人妇半个多月,但内心仍未做好与男子同床共枕的准备。 “你晚上要老实点。”宁欣月正色说道,尽管努力保持严肃,但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她的羞涩与紧张。 刘轩闻言,一脸正经地回答道:“放心,我答应过你,半年内不会碰你的身子,我绝对说到做到。” 听到刘轩的承诺,宁欣月心中稍感宽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轻声说道:“你转过身去。”待刘轩依言转身之后,宁欣月迅速脱下外衣,钻进了被子之中。 第一次和男子并排躺在一起,而且还同盖一条被子,宁欣月只觉得浑身发烫,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正当她既羞涩又紧张之际,刘轩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她耳中:“月月,你晚上起来的时候叫我一声,我知道你夜间爱尿尿。” 宁欣月闻言,又羞又气,伸手在刘轩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还觉得不解恨,又拉过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嘶——”刘轩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天早上,宁欣月从梦中醒来,觉得身上暖洋洋的。睁开眼,发觉自己正偎依在刘轩怀里,不但用胳膊搂着他,还把一条腿搭在了人家的身上。 “啊——”宁欣惊叫一声,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转头看向刘轩,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宁欣月又羞又气,忍不住骂道:“你、你无耻,你这说话不算的混蛋!” 刘轩一脸无辜地说道:“你看好了啊,是你主动抱着我的,我可啥也没干,你可别冤枉好人。” 宁欣月更加气恼了:“你早就醒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推开我?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刘轩苦着脸说道:“冤枉啊!我哪敢动啊?我一推你,你就该说我占你便宜了。反正我不管怎么做,都是不对。” 宁欣月情知刘轩所言确是实情,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陡然惊觉自己仅穿着贴身小衣,心中更是害羞,连忙喝道:“你闭上眼,别看”说罢,寻到自己的衣服,慌乱穿上。 …… 早饭后,一行人继续踏上行程。宁欣月还沉浸在早上的尴尬之中,绝美的脸颊上仍残留着淡淡的红晕,坐在马车中,始终不敢用正眼去看刘轩。 谷雨和小雪坐在对面,察觉到小姐的反常,却是不敢多问,只能默默不语。 “你先下去一会儿行吗?”长久的沉默之后,宁欣月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宁静。早上那么一闹,她忘记了解手。上车不久后,她便感到内急,这一忍就是两个多时辰。可距离中午打尖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宁欣月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我下去干嘛?是要让这几百人都知道,他们的王妃正在车上解决内急之事吗?”刘轩笑着着说道:“我可是没听说过谁是被尿憋死的。”说完示意小雪给宁欣月拿便桶。 这里,即便是城内也没有公共厕所,更何况是在这荒郊野岭之处。人们外出时若遇内急,往往只能找个偏僻角落就地解决,女人们在紧急情况下也不得不如此。不过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出门时都是乘车,车内会预备便桶,以解不时之需,从而避免尴尬。 宁欣月见刘轩识破自己的意图,又羞又囧,不过她知道刘轩说的是实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刘轩识趣地转过了身子,隔着那并不透明的车帘,专心致志的欣赏起了窗外的风景,无形中免去宁欣月一些尴尬之情。 “哗哗哗”一阵急促的水声在车内骤然响起,刘轩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撇嘴,心想媳妇这“泄洪”的时间可比在家时长得多了。当然,刘轩早就知道宁欣月那是故意打扰他的好事,因为冬宁说了,小姐在娘家时晚上根本就不起夜,即便偶尔起身,也不会喊别人伺候,更不要说一宿起来三次了。 刘轩没揶揄宁欣月,他明白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毕竟,一旦把虎妞惹毛了,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第12章 拦路喊冤 金陵城,是大汉最富裕的城市之一,本来在长江北岸,完全归大汉朝管辖。几十年前的一次洪水,长江的入海口冲出几条支流,把金陵最南边的四个镇和北面隔开了。于是汉贞帝(文帝的父亲)在女儿永嘉公主出嫁时,把南面的四镇作为陪嫁送给了宋国。 宋国在获得这片土地后,将其与本国的一些村镇合并,逐渐发展出了一个新的金陵城。为了区分这两个同名城市,当地百姓分别将它们称为南金陵和北金陵。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南北金陵地区已经成了宋汉两国最大的对外贸易区,因为两国交好,当地的官员对民众越江去对面的国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跨国婚姻比比皆是。 刘轩一行人在签文书的前一天抵达了金陵城。原本他们可以提前几日到达,但丁坤算好日期后,特意和刘轩商量,延长了在驿馆的休息时间,表面上是想让晋王夫妻旅途更舒适一些,实则是不想让“傻王爷”和那些文人们见面。 大汉国的行政区划分,从大到小依次是州、府、县、乡(镇)、村。和刘轩认知中的两汉差不多,但相当于省长级别的一州最大的官员,却称作巡抚,相当于市的府内最高长官叫知府,这点又有些类似明清。 早已得到消息的金陵知府郑安、同知王东组和通判高启平,率领着一众官员前来迎接。他们面带恭敬之色,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准备为这位远道而来的亲王殿下接风洗尘。 一番寒暄之后,在郑安的引领下,刘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入了金陵城。刚踏入城门不久,一阵急切的呼喊声便传入了马车之中——“冤枉啊!民女有冤,恳请钦差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刘轩闻言,不禁挑眉,心中暗自疑惑:“拦路喊冤?这金陵城内竟有如此大胆之人?”他掀开车帘,向外探去。只见几名兵丁正粗鲁地架着一个年轻女子,试图将她拖离人群,同时口中还呵斥着:“快走快走,若是冲撞了晋王殿下的大驾,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刘轩见状,立刻跳下马车,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郑安急忙跑过来,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此妇人不过是一介刁民,大可不必理会她。”说着,汗水沿着他肥胖的脸庞滑落。郑安心中既怒又怕,暗自埋怨高启平办事不力,生怕此事会惹恼了晋王,从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刘轩听后,面色凝重地说:“带她过来。” 郑安见刘轩态度坚决,心中一凛,连忙对手下喊道:“快把那位民妇带过来!” 那妇人听闻眼前青年竟亲王,心中登时升起了一丝希望,被带到刘轩面前后,立刻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晋王殿下,我夫君是冤枉的啊!他根本没有杀人,求王爷为我做主!”她的额头因不断磕头而鲜血淋漓,但她仍坚持为夫君喊冤。 郑安在一旁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大胆民妇!你丈夫谋财害命,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你还在这里无理取闹,小心……” 刘轩抬起手,打断了郑安的话,坚定地说:“把她带到府衙去,本王要亲自审理一下。” 郑安无奈,只得躬身遵命:“微臣遵命!” 宁欣月坐在马车里,外面说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焦急万分,甚至有一股想冲出去掐死刘轩的冲动。暗想:“为民伸冤可以,你审什么案啊?你会审案?礼部侍郎丁坤就在旁边,让他审岂不是更好?” 金陵府府衙外,人头攒动,将整个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晋王即将重审丁中举杀人一案。他们之中,不乏对重审充满好奇与期待之人,但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想看这个妄想娶南宋第一美人兼才女的傻子晋王出丑。 消息之所以传这么快,和一些读书人推波助澜有很大的关系,在这些人不愿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即便这坨“牛粪”是他们自家的“产物”,而“鲜花”则属于别家。这种心理矛盾与不平衡,使得这些读书人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牛粪”能在审案过程中大出洋相,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府衙内,刘轩端坐正中,郑安与丁坤分坐其两侧。 宁欣月独自静坐于左侧,她的出现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即便这种场合下,也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那些在场的文人才子们,目光不时地偷偷瞟向晋王妃,心中暗自不平。原来牛粪上面,已经插了一朵漂亮的鲜花。这些人悄悄交头接耳,感叹命运不公,为何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嫁给了一个傻子,而非自己,看来出身真的太重要了。 牛粪,不对,是刘轩自然不知他已被怀璧其罪,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看来的情节,问道:“下面跪者何人?” 喊冤女子跪在地上,低头答道 “民女窦秀娥。” “窦秀娥?”刘轩一听这名字,就感觉她有莫大冤屈,接着问道:“你有何冤屈?” 窦秀娥道:“民女为夫伸冤,他没有杀人,请王爷明察” 刘轩猛然用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把案宗给本王呈上来”。这一下太过突然,不但旁边的丁坤和郑安打了个激灵,连看热闹的民众都被给吓了一跳。 “果然是个……”一个白面书生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同伴捂住了嘴巴。 同知王东组闻言,连忙把案宗递到刘轩跟前,刘轩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 那名白面书生再次对身旁同伴小声嘀咕道:“他居然识字?”。他那同伴一惊,连忙对白面书生使了眼色。可惜刘轩已经听到,循声向两人望了过来,直把两人吓的脸色煞白,不敢再言语。 刘轩不再理会,低下头继续浏览着卷宗。原来,窦秀娥的丈夫丁中举乃是本地一名秀才,喜欢和一些文人们饮酒作诗。一次酒后,另一名秀才周大川取笑丁中举家贫,光吃别人,自己从不请客。丁中举恼羞成怒,便说自己曾杀死过一个过路的富商,现在家财万贯,当时大家认为丁中举酒后吹牛,哈哈一笑,都没当做一回事。 可后来周大川越想越怕,就到官府揭发丁中举杀人。杀人可是大案,王东组立刻遣人将丁中举抓捕,并传来了当时一起喝酒的几个人。几个人都记得丁中举说过杀人的事情,丁中举开始不承认,在一顿拷打之后方才招供,并说把尸体扔到了城北的一口枯井内。 王东组立刻前往那口枯井,果然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不过死者镶有两颗金牙,以此为线索,查到了此人乃是江宁县的一名珠宝商王富贵,三年前携带一些玉器,带着家丁王福去宋国做生意,从此杳无音信。王富贵家里报案后,官方断定是王福杀死东家后携宝潜逃,已经悬赏捉拿王富,可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王东组又派人前往丁中举家中搜查,果然在其妻腰间找到一枚玉佩,经辨认,正是王富贵之物。至此,此案告破。郑安已经上报刑部,准备把丁中举秋后问斩。 刘轩看完之后,合了上案宗,目光落在负责审理此案的王东组身上,问道:“王大人,死者携带一批玉器前往宋国做生意,为何只找到了一枚玉佩?就没找到别的东西吗?” 王东组答道:“没有,下官也奇怪,当时把丁中举家中都翻遍了,仍是没有找到。后来不管怎么拷问,丁中举也没有说出玉器藏的下落,一会儿说这里,一会说那里,反正都不对,想是已经被他挥霍掉了。” 刘轩点点头,看向窦秀娥,问道:“窦氏,这枚玉佩从何而来?” 窦秀娥回答道:“是官人在一次吃酒回来的路上拾到的,民女怕被别人看到,一直戴在腰间” 刘轩轻轻把玩着玉佩,接着问道:“一直贴身佩戴?不曾为旁人见到?” 窦秀娥点点头,肯定地答道:“是” 刘轩又问道:“你和丁中举成婚多久了?婚后你们可曾邀请好友来家饮酒,都邀请了谁?” 窦秀娥道:“民女与相公成婚两年,因家中贫寒,我相公只宴请过一次好友”说道这里,她思索了一下,接着道:“当时请了周秀才、李秀才、王秀才,还有一个人民女记不清了” 刘轩点点头,道:“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窦秀娥依言抬起了头,刘轩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不错,你很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多彩。有人感到吃惊,有人露出失望的神色,还有人显得愤怒不已,但更多的是对刘轩的鄙夷。坐在一旁的宁欣月更是羞愤交加,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躲避这尴尬而难堪的场面。 刘轩并没注意旁人看他的眼神,转头向王东组吩咐道:“王大人,派人把本案的疑犯、证人以及苦主的家属都传上了。” 王东组连忙答应:“微臣遵命!” 第13章 多此一举 半个时辰后,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带到了堂上。窦秀娥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丈夫,只见他脸色苍白、虚弱不堪,走路都需要差役搀扶,显然在狱中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窦秀娥心中大恸,忍不住悲从中来,哭着扑了上去。 “娘子,我没有杀人。”丁中举拉住妻子的手,虚弱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悔恨,“都是我不好,不该为了虚荣,酒后胡说八道。” 窦秀娥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泪眼婆娑,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相公是不会杀人的。今天晋王殿下亲自重审此案,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肃静!不许喧哗!”刘轩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止了二人的哭诉。 堂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轩身上。只见他面色凝重,沉声问道:“丁中举,你杀害王富贵后,把他携带的玉器藏在哪里了。” 丁中举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连忙说道:“王爷,草民真的没杀人,是王大人屈打成招,小人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就随便说了个地方,谁知道那里真有句尸体啊,草民冤枉啊” 刘轩拿着玉佩晃了晃,问道:“此乃大理国出产的上等翡翠,质地纯净,工艺精湛,价格着实不菲,你家境贫寒,又是从何而得?” 丁中举低下头,愧然道:“回王爷,这是草民在路上拾到的,一时贪心作祟,便没有上交官府,而是私自留下,送给了我妻子。” 刘轩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差役,平静地吩咐道:“把他带下去。” 差役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对刘轩如此迅速地结束审问感到不解。但他不敢多问,只能依令行事,扶着丁中举缓缓走出了大堂。 在场众人也面露惊异,纷纷猜测刘轩心中究竟有何打算。却见刘轩目光扫过堂下余人,问道:“谁是周大川?” 台下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学生便是。” 刘轩上下端详了他一番,然后问道:“你年龄多大?可曾婚配?家境如何?” 周大川如实答道:“回王爷,草民25岁,尚未成婚,家境尚可。”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你回家。” 郑安和高启平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刘轩的不屑。这位晋王殿下果然如同外界所传,行事呆傻。如此轻率地让嫌犯和关键证人离开,再审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刘轩接着问道:“哪位是苦主?” 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在下面行礼说道:“民妇便是。” “你家官人哪两颗牙是镶金的?” “上面的门牙,下面左侧的槽牙” “他身高多少?体重几何?” “身高八尺,体重差不多210斤” “你那家丁王福,身高多少?” “具体不清楚,应该不足七尺。” “出门前他俩带了多少东西?” “大约两百件玉器。” 刘轩在问了苦主几个问题后,同样摆了摆手,说道。“你也回家”。那苦主李氏眼含热泪,道:“请王爷替民妇做主” “本王会的。”刘轩朝李氏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在最后几名书生身上,问道:“你们就是经常和嫌犯喝酒的秀才吗?” 几个人齐声答道:“正是” 刘轩问道:“你们几个人,谁的酒量最大?” 一名灰衣秀才说道:“差不多,草民等饮酒,是为了吟诗作对,并非是好酒之人。” 刘轩接着问道:“你们喝酒,一般喝到什么时候?” 另一名穿蓝色衣服的秀才答道:“一般会喝到丑时。” 刘轩又问:“都是在哪里喝酒,可曾有人提前回家?” 那名蓝衣秀才再次回答道:“谁做东就在谁家喝,以前都是一起回家,只是最近一年周大川犯胃病,一般亥时前就走了。”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本王问完了,你们也都回去。” 一名锦衣秀才始终没有说话,见刘轩接连让众人离开,情知丁中举翻案的希望愈发渺茫。出于对真相的坚持和对丁中举的了解,他鼓起勇气说道:“王爷,丁中举平日里胆小如鼠,连杀鸡都不敢,依学生之见,他绝对没有胆量杀人。” 刘轩上下打量了这名秀才几眼,沉下脸说道。“本王断案,用你指点?” 锦衣秀才被刘轩的身份所慑,不敢再多言一句,连忙与其他几名秀才一同朝刘轩等人行礼告退,匆匆离开了公堂 公堂之上,只余窦秀娥一人孤零零地跪在那里,眼望刘轩,哀求道:“王爷,我家官人是无辜的,求王爷明察秋毫,还他清白啊。” “行了行了!下去。”刘轩打断窦秀娥的话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此案人证物证俱全,王大人之前已审的明明白白,本王又已复审,你丈夫见财起意,杀人越货,有什么冤枉?” 窦秀娥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轩,嘴唇微微颤抖:“可是王爷……” 郑安轻轻咳嗽一声,两名机灵的差役立刻上前,不待窦秀娥再说下去,一左一右架着窦秀娥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只留下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堂上回荡。 “还以为是重新审理呢,原来就是走个过场” “过场走的也不怎么样,连丁秀才是否说过杀人都没问” “比王大人差远了”,门外看人闹的人们小声议论着。 刘轩皱了皱眉头,对郑安道:“让这些吃瓜群众也都回家。”。郑安闻言一愣,心中暗自疑惑:“这里哪有什么人在吃瓜啊?” “散了,都散了。”通判高启平反应迅捷,赶紧命令差役驱散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见状,也知趣地纷纷离开,不再逗留。 刘轩伸了个懒腰,说道:“断案还挺累啊!郑大人,中午有没有安排?我们在哪里吃饭?” “有、有,下官已备下酒席,给王爷、王妃、丁侍郎和张将军接风”郑安讨好地说道。 …… 晚上,刘轩一行人入住了金陵官驿。相较于沿途简陋的驿站,这里的设施显然要豪华许多,不过床铺还是只有一张。 宁欣月坐在床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刘轩。白天审案的情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忍不住埋怨道:“人证物证都齐全了,你还要再审一次,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明天签文书,我就不去了,省了跟着你丢人现眼。” “妇人之见。”刘轩说道:“明天你必须去,要让宋国的那些人看看,我的王妃有多美,其实父皇让你来,就是这个意思。” “算你有点眼光。”任何女人被夸赞美貌,心里都会高兴,宁欣月她心里有些得意,便不再埋怨刘轩,开始宽衣解带,准备休息。 这十几晚的相处,她对刘轩的表现还算满意,心中的戒心也放下了不少。虽然这家伙偶尔会口头上占些便宜,但他从动手动脚,始终保持着一种君子之风。倒是宁欣月自己,几次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往人家怀里钻。不过她也自我安慰,或许只是因为天气太冷,下意识地寻找温暖。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正事呢。”宁欣月脱的只剩下亵衣亵裤,轻巧地钻进了被窝。最近两天,她脱衣服不再背着刘轩,也正在尝试着从心底去接受刘轩。虽然两人之前毫无感情所言,可哪个女子的婚姻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况且两人的婚姻乃是皇帝所赐,一但和离,她就会孤老终生,只要刘轩不是太过不堪,她也不想走出这一步。 第14章 外生枝 签文书的地点在崇岛上,这个岛地处长江中心的位置,两国各占一半,南面属宋国,北面归大汉。在岛的中心,坐落着一片宫殿群,其中最大的,叫做友谊宫,是宋汉两国合力所建。当初,汉高祖和宋太祖就是在这里歃血为盟,约定两国结为兄弟之邦。 友谊宫地面上,有一条东西走向的红线,是宋汉的国界线,两国官员需要商讨事情时,只需要各自在线内摆张桌子,这样既不用出国,又能和对方面对面的交谈。 刘轩一行人抵达友谊宫时,宋国的人员还没有到,今天签字的主要执行人是丁坤,不过刘轩是亲王,所以他坐在最东面的位置,然后依次是丁坤和郑安,宁欣月则坐在后面一张单独的座位上。 过一盏茶的功夫,宋国的官员也抵达了友谊宫。为首一名年轻的女子,当是宋国的长平公主。只见她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着身,凸显其窈窕娉婷之态,虽然用黑色的面纱罩住了面颊,可肤光胜雪,双目清纯,不用细看,便知是个绝色的美女。 与汉国这边只有几名官员和护卫的简朴阵容不同,宋国官员的队伍显得颇为庞大。除了必要的官员和护卫外,还跟随着三四十名头戴方巾、手拿折扇的文雅书生。这些书生个个风度翩翩,气质非凡,举止间流露出浓厚的书卷气息,为整个队伍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和文雅之风。 “你好!”刘轩礼貌的伸出右手,向走到自己对面,正准备坐下的长平公主微笑着说道。 霎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汉国的官员们表情错愕,而宋国的官员和书生们则义愤填膺,汉国的皇子,居然见面就调戏本国公主,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宁欣月没想到刘轩一见面就要摸宋国公主的手,心中顿时一惊。她双唇紧抿,暗自焦急,却又不好当众发作,只能暗暗祈祷刘轩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手来。然而,刘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依然保持着那个尴尬的姿势。 长平公主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没有给予刘轩任何回应。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缓缓缩回手,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蟒袍上轻轻擦了擦,然后也坐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嘀咕:“连握手都不肯,这也太不礼貌了。 长平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柔和而清脆,如同珠落玉盘,动听至极:“晋王殿下,贵国这次签字仪式,是由你全权负责吗?”她的语气中并无丝毫波澜,并没有因刘轩的失礼之举影响到情绪。 刘轩淡淡一笑,说道:“解除婚约的文书,我会亲自签署。关于借粮的事务,则由我方丁大人负责处理并签字。” 长平公主闻言,轻轻颔首,优雅地拿起早已拟好的文书,递到刘轩面前,声音柔和而清晰:“如此最好,请殿下过目,确认无误后便可签字。” “不用看了”刘轩接过来,拿起毛笔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书推到长平公主面前说:“你签字之后,我们的婚约便正式解除了,刘轩在此感谢公主的不嫁之恩,以后咱们各自安好,后会无期!” 长平公主容貌绝美、文采斐然,乃是所有宋国青年男子梦中女伴,向来就自负惯了。她本以为刘轩与自己解除婚约,心中定然极为不甘,此刻见刘轩面色平静,丝毫没惋惜沮丧之色,甚至隐隐显出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不由得微微一愣。她美眸流盼,瞟向了坐在后面的宁欣月,目光在她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停留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提起笔,也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赵云裳,这名字倒也别致,字也写得娟秀。”刘轩扫视了一眼长平公主的签名,站起身,目光从文书上移开,转向丁坤,正色道,“丁大人,关于借粮的事宜,就劳烦……” “启禀公主,微臣有事禀告。”宋国的金陵知府文再演突然打断了刘轩的话,这在显得很不礼貌,其实今天宋国的使臣,一直都不怎么礼貌,不过在他们看来,刘轩更不礼貌。 赵云裳似乎并未察觉本国官员失了礼数,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公主,汉国秀才汪太冲在我国奸杀妇女王翠花,而后又杀死王翠花的丈夫李青,铁证如山,已经定案,可汉国官员却迟迟不肯交出凶犯,微臣想请晋王殿下主持公道,将凶手移交我国,还死者一个公道,给我国百姓一个交代” “有这种事?”赵云裳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她微微倾身,目光直视着刘轩:“晋王殿下,对于此事,你有何解决方法?” 刘轩登时心中雪亮,这位宋国的长平公主,恐怕早已了解此事,甚至文再演方才的突然发难,也极有可能是她在幕后精心策划的一出戏码。可话既说到这里,他也不能不理,于是转过身,看向郑安问道:“郑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郑安连忙站起来,躬身道:“回禀殿下,涉及到跨国的案件,微臣无权做主。我已将汪秀才关押,并将此事上报给巡抚魏大人,只是魏大人的条文还没下来。” 刘轩点点头,看向赵云裳,说道:“既然我国郑大人已将此事上报,就等……” “我们可以等,但死者家属等不了”,赵云裳看着刘轩,似笑非笑,说:“晋王殿下在此,此事何须要等贵国巡抚的批条。殿下自可做主,将凶犯移交给我国。如果殿下不放心,可在此亲自复审此案。” 宁欣月俏丽的脸蛋陡然变了颜色,秀眉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心中暗自思量:“这位长平公主看似温婉,实则心思敏锐,想必是已经听说了刘轩昨天审案的事情,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分明是想让刘轩在众人面前出丑。” 不只是宁欣月,丁坤等汉国官员,脸上都现出了怒色。 刘轩当然看出了赵云裳的意图,不过看宋国这架势,今日若不将此事妥善处理,宋国恐怕不会借粮给汉国。于是沉吟着说道:“行倒是行,只是没有……”。 “案宗在这里”,赵云裳再次打断刘轩的话,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案宗,递到了刘轩面前。 刘轩伸手接过,重新坐回椅子上,侧目看了看赵云裳,淡淡说道:“公主准备的好充分啊” “真要审啊!”。所有汉国官员心里同时蹦出了这句话,都在暗暗发愁,如果刘轩在宋国人面前出丑,圣上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可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就玄了。 “这个傻子,一直被宋国的丫头牵着鼻子走”,宁欣月攥紧拳头,心中暗自生气,可这种场合,她又没法过去阻止刘轩。 丁坤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这等小事,不如由下官代劳” 刘轩还没回应,却听赵云裳淡淡说道:“丁大人,难道在你眼中,两条无辜的生命就如此微不足道,只配被视作小事一桩?亦或是,你认为自己比晋王殿下更有资格和能力在此断案?” 丁坤被赵云裳抓住了话柄,一时语塞,只得默默不语。 刘轩朝丁坤点点头,说道:“丁大人莫急,本王自有分寸”,说完缓缓翻开了案宗。一时间,友谊宫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轩身上。 刘轩不理会旁人,自顾自专心看着案宗。原来,受害者王翠花夫妇,在宋国经营着一家李记面馆,丈夫李青在后厨煮面,妻子王翠花在前面招待客人。面馆的生意不错,不过并非因为面有多好吃,而是因为王翠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很多人前去吃面,就是为了一睹美人风采。 十几天前,王翠花突然死在了面馆后面自己的家中。死者衣衫不整,死前曾遭人凌辱,系割腕而亡,在她身下的褥子上,用鲜血写着‘辱我者汪太冲弓’几个字。另外,在死者屋内,发现了一枚玉佩。 当天下午,又有人发现,王翠花的丈夫死在了离面馆三里远的树林里,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而死。 由于王翠花是当地的“名人”,这个案子在南金陵闹的沸沸扬扬,连北金陵所在的汉国,也有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宋国金陵知府文再演不敢马虎,亲自调查此案。 死者王翠花颈部有淤青,下身污秽不堪,很显然死前曾遭受殴打并被强暴。仵作根据王翠花尸体的温度和血液的凝固情况,推断出她大约亡于丑时,距发现死亡的时间差不多有四个时辰。 在王翠花双手的指甲缝中,都发现皮肉,推断其在遭受侮辱时曾激烈反抗,应该是在施暴者的身上抓下来的。李青死亡的时间比王翠花要晚,是酒后被人打死的。 文再演先审问了报案的四个食客,他们都有人证明头天晚上不曾外出,首先排除嫌疑。 又找到了那枚玉佩的主人胡彪,此人曾是一名杀猪的屠夫,几年前突然暴富,成了本地着名的土豪,胡彪非常好色,不过案发的那天晚上,他陪几名珠宝商人喝酒谈生意,也没有作案时间。至于那枚玉佩,胡彪说他几天前就遗失了,因为家大业大,也没在意,他是李记面馆的常客,可能是吃饭时遗失在面馆,被李青夫妇拾得,这样胡彪的嫌疑也被排除。 文再演又遣人到王翠花的娘家,找来其家人辨认褥子上的血笔迹,死者的弟弟王大中带来了姐姐出嫁前摘抄的诗词,经比较,确实是同一人所写,至于有些笔画歪歪扭扭,可能是王翠花受辱后情绪悲愤所致。 褥子上血笔迹所写的汪太冲,是南北金陵城有名的才子,此人性子高傲,不肯与整天饮酒作对的文人为伍,倒是喜欢耕田劳作,身体素质很好,有能力用钝器打死李青。他的妻子秦氏是宋国人,和死者王翠花娘家住的不远,夫妻俩经常回宋国看望秦氏的父母 ,有时候汪太冲也单独来宋国,给岳父母送些吃食。从汪太冲的岳父家回汉国,要路过李记面馆,而且发现李青尸体的那片树林,刚好是必经之路。 至此,案子已经明朗。汪太冲来宋国去岳父家,路过李记面馆,见只有王翠花一个人在家,见色起意,凌辱了王翠花,完事后匆匆逃回汉国,走到那片树林时正好看到李青酒后回家,因为彼此认识,他怕李青到家发现妻子受辱后报官,索性就杀了李青。 而王翠花被强暴后,因忍受不了屈辱割腕自杀,临死前,用手指蘸着自己血迹,在褥子上写下了施暴者的名字…… 第15章 跨国凶案 看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刘轩长长吐出一口气,把案宗递给了丁坤,让他和汉国的官员们传阅,自己则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把案情在脑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思索了一会儿,刘轩睁开眼,看着赵云裳说道:“公主,把外面的人都带进来。” 赵云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刘轩笑了笑,说道:“本案的涉事者及物证,不都候在门外吗?” “嗯”,赵云裳应了一声,脸上略显尴尬,回头对手下吩咐道:“把他们都带进了,晋王殿下要重新审案” 刘轩也侧头对郑安道:“郑大人,你叫人把汪太冲和他妻子秦氏带过来” “遵命!”郑安应声领命,迅速转身离去,执行命令。 很快,胡彪等人便被带了进来,一名宋国差役上前一步,把写着血字的褥子和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 赵云裳看到褥子上的血渍,微微皱了下眉头。 刘轩面露一丝为难,道:“公主,这几个都是贵国人……” 赵云裳明白刘轩的意思,说道:“无妨,这本来就是跨国的案子,你尽管放心去审”说罢,看向下方站立的几个人,说道:“这位是汉国的晋王殿下,他要重审李青夫妇被害一案,殿下问什么,你们要如实回答,不得有任何隐瞒” 台下一众人听得公主吩咐,连忙齐声应道:“遵命!” 刘轩点点头,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只见胡彪生的人高马大,面目凶恶,一身绫罗绸缎,与他的身份极为相符。苦主王大中一身重孝,清秀的面庞上带着悲伤之色。另外几个则是富商模样。 刘轩拿起玉佩,突然间,他心里一动,低下头,仔仔细细观察了许久,方才开口:“胡彪,这枚玉佩可是你的?” 胡彪恭敬地答道:“回王爷,是小人的。” 刘轩把玩着玉佩,接着问道:“三月二号晚间,你在哪里?” 胡彪答道:“小人在家中陪几名客户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说完,指了一下身后的几个人道:“他们都可以作证。” 刘轩点点头,转头看向王大中,问道:“王大中,近期你家中可有长辈仙逝?” 王大中低头说道:“回王爷,小人家父前天去世。” 刘轩问道:“是否因为你姐姐遇害,令尊悲伤过度所致?” 王大中摇摇头,道:“不是,家父染病已有月余,姐姐姐夫被害的事情我一直瞒着他,他并不知晓。” 说话间,郑安已将汉国与此案相关的之人带入,令他们站在胡彪等人身旁。 刘轩问道:“谁是汪太冲?” “草民便是”,一人汉子上前一步,跪倒说道,和一般的读书人不同,汪太冲身材魁梧,倒像一名农夫。 “三月二日晚间,你去了哪里?” …… 问完汪太冲后,刘轩提起笔,在纸上匆匆写下几个字,随后将纸递到了赵云裳跟前。赵云裳初时见刘轩字迹歪歪扭扭,心中不禁暗自鄙夷,但待她看清纸上所写内容,心头猛然一震,对刘轩的轻视瞬间烟消云散。 刘轩转头看向文再演,道:“文大人,此案最初是由你审理的,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可以吗?” “殿下请讲。”文再演瞥了一眼赵云裳,见她正对着刘轩写的纸条发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你说汪太冲去岳父家的路上,见王翠花独自在家,便起了色心。那我且问你,在既无病痛又无灾祸的情况下,谁会选择在深更半夜去拜会岳父母?再者,汪太冲又如何能确切知道王翠花一人在家?如果汪太冲真是凶手,他既已杀了李青,为何不索性将王翠花一并杀害,难道他事先就能预料到王翠花会自杀?还有,死者王翠花留下的血书中,汪太冲名字后为何会有一个‘弓’字?既然李青死前饮过酒,你为何不追查他是在何处饮酒,又是与何人共饮?” 一连串犀利且直击要害的问题,让文再演一时语塞,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宁欣月望着刘轩的眼神中,多了一份难以掩饰的欣喜。刘轩身上那种超越常人的洞察力,让她对自己这个“傻夫君”信心倍增。而汉国的官员们,心中则泛起了层层惊奇。他们刚才也仔细研读了案宗,初看之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经刘轩这一番提问,突然感到案中似乎隐藏着诸多未被揭开的谜团,那些原本看似合理的解释,此刻却变得疑点重重。 赵云裳见文再演沉默不语,说道,“本案由晋王殿下重新审理,大宋的官员全力配合!”文再演正要说话,却见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胡彪,你杀死李青夫妇,可知罪!” 胡彪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口呼冤枉:“王爷,小民没有杀人啊。” 刘轩目光如炬,声音冰冷地说道:“还敢在此狡辩!你与那几名商客饮酒至凌晨,待他们睡下后,你又偷偷起身,潜入李记面馆,犯下强奸杀人的恶行。你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正是你在凌辱王翠花时不慎遗落在案发现场的铁证,你以为本王对此一无所知?实则是早有一名张姓人士将此情形禀告了本王。” 说罢,刘轩再次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喝道:“你以为汉国的亲王,斩不了你这宋国的刁民吗?来人,把胡彪拖出去砍了!” 胡彪待要分辩,却听赵云裳脆声道:“晋王殿下果然断案如神,这么快就揪出了真凶。按晋王的吩咐,将胡彪拖出去,斩首示众!” 刘轩心中暗想:“这宋国公主果然聪明伶俐,不等我多言,便已知晓该如何配合。”旁观的宋国官员却是一片愕然,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嘀咕:“这案子判得也未免太过草率了?汉国的王爷是傻子,难道我们公主也傻了不成?” 胡彪大急,大声喊道:“冤枉啊!小人确实垂涎王翠花的美貌,可并不曾侮辱她,更没有杀人,这一切是张峰对小人的诬告陷害。” “张峰是谁?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刘轩再次拍了一下桌子,皱了一下眉头,把手掌放到嘴边吹了吹,侧头对丁坤道:“让人去找块惊堂木来。” 胡彪不停的磕头,满脸的鼻涕眼泪:“小人自从见过王翠花后,对她一直念念不忘,就天天到李记面馆吃饭,多次以金钱引诱,一直没有成功。一个月前,小人得知王翠花父亲病重,需要十两银子的诊费,因凑不出银两,在为此事发愁,于是找到王翠花夫妇,愿出一百两银子给她父亲治病,条件是王翠花陪我睡觉。” 说到这里,胡彪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刘轩和赵云裳的反应,见二人神色严肃,心中更加慌乱,接着道:“开始,他们不答应。小人便涨到了五百两,他们犹豫了几天,勉强答应下来,不过说就只一次,还不能过夜。我们商定好本月二号子时去她家,完事之后交钱。不曾想二号那天,这几名客户来到我家谈一笔大生意,令我不能脱身。可小人不甘心,吃完酒后,就去了王翠花家。小人推开后宅的门,发现王翠花躺在床上,身下满是血迹,已经身亡,就赶紧跑了出来,慌乱中被门槛绊了一跤,玉佩就是那时掉的。” “那张峰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一口咬定他诬陷你,如实招来!”刘轩大喝一声,因为惊堂木还没有找来,这次他没再拍桌子。 胡彪连忙说道:“张峰与刘青是表亲,偶尔会去面馆帮忙,虽然没和我说过话,但也互相认识。他不知怎么知道了王翠花死的那天晚上我去过面馆,就去我家勒索。我怕摊上官司,就给了他一些银两,想着息事宁人。不想张峰胃口越来越大,天天找我要钱,开始只是三两五两,后来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一千两,小人一气之下就没给他” 胡彪如竹筒倒豆子搬交代完,已是满头大汗。 刘轩听完胡彪的供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冲胡彪摆摆手:“你先站到一边。”随后,他转头看向赵云裳,目光中透露出询问之意。 赵云裳会意,轻声说道:“已经派人去抓张峰了” 第16章 禽兽不如 刘轩点点头,看向了苦主,语气平和地问道。“王大中,王翠花是你亲姐姐吗?” 王大中神色哀伤,答道:“回王爷,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刘轩接着问道:“你姐姐是不是左撇子?她会写字吗?” 王大中微微点头,说道:“家姐是左撇子,她不仅会写字,而且自小就喜爱诗文。只可惜她是女子,加之小人家境贫寒,未能让她在诗文上有所成就,实在是可惜了。” 刘轩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认识汪太冲和他的妻子秦氏吗?” 王大中回答道:“回王爷,小人与秦氏的娘家乃是邻居,我们自小相识。她嫁到汉国后,两人经常回来看望父母,因此小人也得以认识了汪太冲。” 刘轩紧紧盯着王大中,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否心中对秦氏有着别样的情愫?” 王大中闻言,脸色骤变,连忙否认道:“小人绝无此等心思,请王爷明察。” 刘轩并未就此罢休,他环视四周,见众人一脸茫然,显然都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问起王大中与秦氏之间的情感纠葛。但刘轩心中自有计较,他冷哼一声,拿起兵士刚取来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胡说!自打秦氏进来之后,你直视她五次,偷瞟她十七次,本王都看在眼里,你还想抵赖不成?” 说完,刘轩绕过桌子,走到王大中跟前说:“王大中,你抬起头来。” 王大中依言抬起头,刘轩突然飞起一脚,踢在王大中身上。这一脚好不厉害,把王大中踢的向后直摔了出去,正好撞在刚被差役带进来的张峰身上。 刘轩喝道:“本王让你抬头,是想看看你这种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东西长什么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王大中挣扎着爬起身,重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小人……小人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刘轩冷笑一声,坐回到椅子上,双目直盯着王大中:“你不知道?那本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因为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强暴了自己的亲姐姐王翠花!” 刘轩话音方落,全场一片哗然。众人震惊之余,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刘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推断。而宋国的一些书生,更是惊讶得交头接耳,完全不顾及礼义。 王大中神色木然,说道:“家姐在死前已经写下了罪犯的名字,王爷为何还要无端污蔑小人的名节?” 刘轩目光如炬,声音森然:“字迹被你动过手脚了。你在‘王’字前面加了三点水,把‘大’字下面加了一点,‘中’字前面又加了两点水,这样一来,‘王大中’就变成了‘汪太冲’。你虽然熟悉你姐姐的笔迹,但因为没有刻意模仿过,所以改动后的字迹显得有些生硬和潦草。你还想狡辩吗?” 王大中脸色微变,但仍强辩道:“这只是王爷的推测。” 刘轩冷哼一声,道:“推测?”那本王就完整的给你推测一下:“你父病重,你姐姐迫不得已,用身体和胡彪换取金钱给你父亲治病,她和胡彪定好子时交易,让你丑时去她家取钱,以便第二天早上给你父亲看病,是不是?” 王大中脸色惨白,嘴唇微动,却未发出声音。刘轩不等他回答,接问说:“因为胡彪爽约,你丑时到你姐姐家时 ,她还在等胡彪,你看到王翠花光着身子,便起了禽兽之心,强暴了自己的亲姐姐,是不是?” 说到此处,刘轩的声音更加严厉,他紧盯着王大中,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你爱慕秦氏,可她却嫁给了汪太冲。导致你心中充满了怨恨,认为是汪太冲夺走了你心爱之人。因此,当你发现姐姐留下的血书时,并没有毁掉,而是将罪名嫁祸给汪太冲。是不是?” 刘轩一口气连问了几个“是不是”,每个问题都如重锤般敲击在众人心上。友谊宫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刚才那些小声诋毁刘轩的人都闭上了嘴。他们震惊地看着王大中,虽然他没有承认,但刘轩的推测逻辑严密,合情合理,让人不得不信。 王大中还想挣扎,嘴硬道:“王爷,断案需要证据。” “要证据是,那证据就在你自己身上!”刘轩大喝一声,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他大手一挥,厉声道:“来人,给我扒掉王大中的上衣,让大家看看他的后背!” 两名宋国差役闻令而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王大中按趴在地上,三下五除二便扒掉了他上身的衣服。众人只见他的后背上赫然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又深又长,宛如几条丑陋的蟒蛇蜿蜒其上,令人不寒而栗。 刘轩站起身来,目光如刀,直指王大中:“你姐姐王翠花是左撇子,因此你右背上的四条伤痕尤为深重,而左面的那三条则相对较浅。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大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他瘫软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王爷……小人……小人认罪。小人禽兽不如,玷污了亲姐的清白,还妄图嫁祸他人。小人只求速死,以谢天下。” 赵云裳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旁观刘轩审案。看似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汉国呆傻的三皇子,怎么会拥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 第17章 不如禽兽 刘轩当然不知道赵云裳在想什么,他转过身,朝宁欣月身旁的小雪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小雪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刘轩,见刘轩叫她,立刻快步走到刘轩跟前。 刘轩在小雪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朝宋国那些情绪激愤的文人摆摆手,道,“此案并未完结,大家暂且安静!” 场内众人闻言,纷纷收敛了情绪,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刘轩。 刘轩把目光落在张峰身上,冷峻地问道:“张峰,你为何敲诈胡彪。” 张峰跪在地上,低着头,小说道:“因小人最近赌钱输了不少银两,手头拮据。又无意中得知了表嫂遇害那天,胡彪曾去过现场的消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出了敲诈他的主意。” 刘轩冷哼一声,继续追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胡彪去过案发现场?” 张峰咽了口唾沫,回答道:“小人……小人是听一起赌博的朋友说的。他对表嫂和胡彪之间的交易有所耳闻,小人便据此猜测胡彪肯定去过现场。” “是吗?你这几个朋友消息挺灵通啊。”刘轩单手托腮,思考起来。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轩身上时,小雪突然间抽出腰刀,抬手就向张峰头上砍去。这一下太过突然,张峰吃了一惊,却临危不乱,他侧身向左闪过,同时右脚跨前一步,挥掌向小雪颈中砍去,招式干净利落,又快又狠。 小雪并没有与张峰缠斗,挥出一刀后,马上后跃,接着把柳叶刀插回刀鞘之中。从她出刀到还鞘,只不过一瞬之间。 刘轩笑着说,赞道:“张峰,武艺不错啊” 张峰看了一眼刘轩身后小雪,愣了愣,躬身道:“王爷见笑了,小人只不过幼年曾习得一些粗拳。” 刘轩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胸,缓缓说道:“这哪里是什么粗拳,你分明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啊。本王说王大中禽兽不如,那你就是不如禽兽!因为你不但强暴了自己的表嫂,还利用这身武艺,亲手打死了你表哥李青。” 张峰脸色一变,道:“表哥之死与我无关,王爷切莫污人清白。” 刘轩冷冷说道:“你还在嘴硬,那本王问你,是谁告诉你胡彪和王翠花交易之事的?他姓氏名谁?”见张峰不语, 刘轩接着说道:“你不说,那本王就替你说,正是李青亲口告诉你的。为了给父亲治病,王翠花答应侍奉胡彪一次,李青当然不会留在家中,大半夜他无处可去,只能去你这个表弟家中。作为一个男人,李青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这时候,男人爱喝闷酒,而且很容易喝醉,酒醉之下,李青把王翠花陪胡彪睡觉的事情告诉了你,你见李青酒醉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就偷偷去了他家,打算胡彪走后,以此事要挟王翠花满足自己的淫欲。” “你到王翠花家的时候,她已被王大中侮辱。你以是胡彪所为,就趁机要挟王翠花就范。王翠花不从,你便打晕了她,她颈部的淤痕,就是在这时留下的。你得逞后返回家中,李青已经酒醒,你怕他回家发现此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害了他,然后抛尸树林。” 张峰反驳道:“这只是王爷凭空想象,不能作为断案证据。” 刘轩不再理会张峰,反而朝中宋国的几名侍卫指指点点,说道:“你们几个可要小心一点,张峰想住抓你前胸掷向你家公主,趁你们慌乱之即夺取他的腰刀,接着冲到门口,踢开那黑大个,随手砍那大胡子的左臂,然后就逃出去了。” 宋国侍卫闻听刘轩所言,心下大骇,呼啦一下将赵云裳护在中间,纷纷抽出了兵刃,紧紧盯着张峰,严阵以待。而张峰心中之骇,却远甚于宋国侍卫,因为刘轩所说的,正是他片刻之前拟好的逃跑方案。经刘轩提醒,大殿门口已被众衙役堵住,他再想跑,是万万不能了。 刘轩左右看了看宋国护卫,小声嘀咕道:“这么紧张干嘛?有我在这里,还能让别人伤害到自己的女人不成?”他这话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间,刘轩感觉一道寒光向自己射过来,他抬起头,只见赵云裳正愤怒的看着自己,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刚才咱们已经签过字,你现在不是我媳妇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没能缓解气氛,反而让周围的寒光更甚。那些宋国的文人书生们,一个个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每个人的双眼都仿佛化作了锋利的箭矢,狠狠地刺向他。刘轩意识到他又说错了话,已经触犯了众怒,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诸位莫怪,本王一时口误,还望海涵。” 为了缓解尴尬,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张峰,那天晚上李青去你家喝酒,本王若想找到证人,却也不难。你现在招认,本王可以让人给你个痛快,以后说,大汉和大宋的刑罚你得都体会一遍。” 张峰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他惨笑一声,道:“王爷真是断案如神,我是强暴了表嫂,表哥也是我杀的,作案经过和王爷推测的一模一样。” 刘轩点点头,看向文再演,问道:“文大人,这案子可以结了吗?”文再演连连说道:“可以,可以了,下官立刻让人给凶犯张峰录笔供”。一个宋国官员,在汉国的王爷面前自称下官,这是很不正常的,只是文再演自己并没发觉。 刘轩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命关天,审案可不能儿戏啊,更不能为了政绩,草菅人命。” 文再演擦擦脑门的汗水,连连应道:“是!是!下官谨记”。他没敢看赵云裳,估计本国的这位公主,脸色也不会好看,这次不光是他丢人,大宋国的脸面也丢了,他这个知府肯定是做到头了。 汪太冲上前跪倒,口中言道:“多谢晋王殿下为小民洗脱冤枉!” 刘轩点点头,见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钦佩,情绪却颇为平静。心中暗想:“此人遇事不惊、处事不乱,倒也算是个人才。” 赵云裳突然说道:“晋王殿下,关于这个案子,我还有疑问”。刚才刘轩给他的那张纸上,写了王大中三个字,然后又歪歪扭扭的添上几笔,后面写上了配合两个字,赵云裳一下子猜出了血书被更改过,却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当刘轩宣布凶犯的名字时,赵云裳和大家一样是非常震惊的,不过她天资聪颖,很快就找到了刘轩推理的漏洞。 刘轩侧头看向赵云裳,问道:“公主还有什么疑问?”, 赵云裳清声说道:“殿下说王翠花被王大中强、强……后割腕自杀,临死前写下血书,然后王大中更改了血书嫁祸别人,那张峰到王翠花家时,王翠花肯定已经死了,张峰又如何打晕王翠花后施暴?另外血书最后一个弓字又是什么意思?殿下也没有给解答。” 在场的人都被刘轩惊人的推理能力所折服,完全没想到这点,经赵云裳一说,均在心中暗想:“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长平公主,不愧是宋国第一才女。” 刘轩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云裳,问道:“我告诉你,你能不能把面纱摘了?” 不待赵云裳回答,宋国的一名书生怒便越众而出,斥道:“晋王好生无礼!” 刘轩侧头看着这名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问道:“你是谁?” 那人回答道:“我乃大宋朝今年的文科状元岑鹏举。” 刘轩点点头,道:“关于长平公主容貌的诗词,在宋国比比皆是,皆称赞公主美若天仙,我记得你好像也写过几首,如果大家都没见过她的真容,这些诗是怎么来的?今日她带着面纱而来,是要羞辱本王,还是那些诗词夸大其词,你们公主的相貌那个、那个……嘿嘿。” “你!你……”岑鹏举被刘轩噎了回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赵云裳朝宋国的文人们摆摆手,轻声说道:“只要晋王殿下说出原因,我可以摘下面纱!” “好!公主爽快!”,刘轩点点头,说道:“王大中对姐姐犯下恶行后,就匆忙逃离,此时,王翠花还没写血书。没多久,张峰就来了,他先打晕了王翠花,然后施暴离开。王翠花转醒后,想到一晚先后被亲弟弟和表小叔子凌辱,羞愤之下割腕自杀,临死前,她在褥子上写下了两个畜生的名字,可还没写完就死了,大家想想,弓字后面加个长念什么?是不是张峰的张字?” “而王大中走到半路,想起给父亲治病的银子没拿,就返回了王翠花家,这时王翠花已自杀而亡,王大中看到姐姐写的血书,本想毁掉,突然间灵机一动,便模仿姐姐的笔迹,添了几笔,嫁祸给了情敌汪太冲。人们王翠花的尸体时,她身上盖着一条被单。公主请想想,一个一心求死,连亵衣亵裤都顾不得穿的人,怎么会在临死前给自己规规矩矩的盖上被单遮羞?这分明是王大中盖的,那是他仅存的一丝人性……” 刘轩说完,靠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公主如若不相信,可以审问王大中和张峰两人。” 第18章 潜龙出渊 赵云裳优雅地摘下了覆在脸上的面纱,缓缓开口:“不用问了,我深信晋王的推测就是真相。” 随着面纱揭开,一张秀丽绝俗、宛若天仙的面庞映入刘轩眼帘。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白净中透着珊瑚之色,娇如春花、丽若朝霞,眉目间更是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股淡雅宜人,秀美出尘的淑女气质,美的让人不敢逼视。 刘轩毫不吝啬的赞美了一句:“好美!难怪贵国会有那么多赞美公主的打油诗。” 听闻“打油诗”三个字,宋国众文人神色顿变,感觉受了莫大侮辱。他们又不是汉国的臣民,对刘轩可没那么尊敬。一时间大家纷纷发言,或曰刘轩亵渎读书人,或道刘轩吹牛说大话,言语中尽是不满与愤怒。 岑鹏举听刘轩有意无意地贬低了本国文人,心中大为恼火。虽然他自知断案不及刘轩,但绝不信刘轩作诗水平能高过自己。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既然晋王对那些诗文不屑一顾,就请殿下现场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刘轩闻言,边摇头边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诗词乃是小道,我们还有正事要谈,没有那闲工夫。” 岑鹏举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殿下莫不是不会作诗?” 刘轩眉头微微一皱,转而问道:“倘若我真能作出一首诗来,又当如何?有何彩头?” 赵云裳很巧妙的接过了话茬,笑吟吟地问道:“晋王想要何彩头?” 刘轩想了想,道:“十万担粮食,公主能做主吗?” 赵云裳听刘轩开口就是十万担粮食,显然是想以此堵住众人之口,便反问道:“如果殿下做不出诗来呢?” 刘轩笑了笑,道:“做不出就做不出呗,反正我又没说过要作诗,公主输不起粮食,那就算了。” 见刘轩耍赖,宋国文人们更加笃定他不会作诗。刘轩越是这样,大家越是想让他当众作诗。今日刘轩推翻了宋国知府审判的案子,显得宋国官员非常无能,可以说打了宋国的脸,让刘轩出出丑,还能给大宋国挽回点颜面。不过十万担粮食非同小可,他们可当不起家。 赵云裳美眸流转,看了一眼宁欣月,说:“晋王殿下,不如这样,如果你能做出一首在场人都认可的诗文,我就做主送给贵国十万担粮食,如果做不出,你就把晋王妃头上那枚玉钗送给我,你看如何?” 宁欣月脸上一寒,这个长平公主好会算计,玉钗的价值当然远不及十万担粮食,可如果堂堂亲王把自己媳妇的首饰输掉了,传了出去,那大汉国的脸可就丢大了。 丁坤等人心里也是暗暗着急,生怕刘轩答应。“大家都认可”无五个字,可是大有玄机,即便刘轩会作诗,水平也不可能盖过所有的这些宋国文人墨客,只要他们其中一人作一首意境更好的诗词,刘轩就是输了。再说,他们也没听说过,自家的这位晋王殿下会作什么诗。 “可以”,出乎丁坤等人意料,刘轩很干脆的答应了。他前世是985的高材生,别说一首诗,连背一百首都不带考虑的,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李白杜甫白居易,那些诗仙诗圣的千古绝句,他大可信手拈来。 “这个傻子!”宁欣月心里暗自着急。今天刘轩就是把她所有的首饰都输了,她也不会生气,可这关系到大汉朝的脸面,刘轩输不起。 刘轩似乎不知众人替他着急,他看着赵云裳,微笑问道:“此事因公主的容貌而起,我就以此为题如何?”。赵云裳脸上微微一红,让一个青年男子当众品评自己的容貌,任何女孩都会不好意思,可刘轩说的又无可反驳,她只得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正当宋国文人们感觉刘轩将要出丑时,刘轩慢慢吟出了李白的《清平调》,背一句,还装模作样的停顿一下,想上一想。 霎时间,场内鸦雀无声。以前赞美长平公主的诗词虽不乏佳句,但那些诗词同样可以用到别的美人身上,而刘轩的诗中带有赵云裳的名字,明显是为她量身定做,并且诗词的意境,完全碾压了之前所有的诗词。 刘轩见众人不语,清了清嗓子,笑着问道:“岑状元,你认为本王的这首诗如何?” “很、很好”,岑鹏举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已在心中想好了一首绝句,本打算在刘轩作诗之后当众读出来,一来是要羞辱刘轩,二来想以此博得公主的好感,可突然间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首《清平调》,把大宋公主与牡丹花并提,花即是人,人亦是花,云裳是她的名字,牡丹是大宋的国花,两者巧妙的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简直是将赞美发挥到了极致。赵云裳芳心怦怦乱跳,故作平静地说道:“晋王文采了得,我们输了。” 刘轩笑着拱了拱手,道:“认赌服输,公主果然豪爽。本王佩服!”赵云裳笑了笑,她极喜刘轩这首诗词,却不想让本国文人丢了脸面,更不甘输掉那十万担粮食,她心念一动,道:“殿下文采斐然,对书法想必在行,不如写几个字,让我等见识一下晋王的墨宝如何?” 刚才看了刘轩写的字,赵云裳就险些笑出来,那笔迹,简直是一言难尽,估计就是下面的大老粗胡屠夫用脚趾持笔,也比刘轩写字好看。所以,她要在书法方面让宋国人扳回一局。 刘轩猜出赵云裳心思,却浑不在意,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还是十万担粮食。” 赵云裳微微一笑,爽快说道:“行,如果殿下的字迹自成一体,让大家都佩服,我就做主再送贵国十万担粮食”,她特意把自成一体四个字说的很重,显然是已立于不败之地。 “好!”,刘轩站起身来,拿过桌子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汁说道:“拿一张大一点的纸来” 很快,一张大号的宣纸铺到了桌子上,宋国的学子们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丈许远的距离围在桌子前。宁欣月也顾不得矜持,走到了刘轩的身边观看。她已知自己夫君非但不傻,反而是极为聪颖且多才,可宁欣月见过刘轩的字迹,此时心里免不得担心,毕竟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样样精通。 很快,大家就把关注点聚在刘轩的手上,那些涵养稍差之人,忍不住都笑了出来。晋王殿下的拿笔姿势,简直是不伦不类,怎么看都像是拿筷子,如果他手中是两支毛笔,那现在就可以开饭了。 刘轩不管旁人,笔走龙蛇,铁划银钩,行云流水般的在纸上写下了“大宋长平公主赵云裳”九个大字。待他写完,围观众人不禁哑然。 果然是自成一体,刘轩写的这几个字,简直是变形到了极致,有的笔画细如发丝,有的笔画却粗的如同手臂,不仔细辨别,根本就不知道刘轩写的是什么。面对这样的字迹,宋国的文人们,感觉自己只要出言嘲讽一句,便大大地掉了身份。 刘轩写好后,把纸推到赵云裳的跟前,微笑着说道:“送给你了。” 赵云裳哭笑不得,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心想:“这是啥就送给我啊”。可突然间,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起头,只见桌子对面,那些刚才一脸鄙夷的本国文人,个个嘴巴张的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刘轩写的字。 刘轩侧头看向赵云裳,意味深长的说道:“公主不妨把字翻转过来看一下。” 赵云裳不知刘轩作何玄虚,迟疑了一下,慢慢把眼前的宣纸翻转过来,突然间惊叫一声,随即用手捂住了嘴巴。刘轩写的几个字倒过来看,赫然变成了一幅水墨画。画中乃是一名妙龄少女,这少女容貌秀美绝伦,神情高贵典雅,不是自己又能是谁? 刘轩见赵云裳惊奇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用名字作画,他练了十几年,前世在某个网络平台发表时,曾收到了几万条“高手在民间”的评论,收到的打赏,足够买辆汽车。 赵云裳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悔婚甩掉的这个傻子,竟然如此博学多才,思维有些跟不上,愣了片刻,方才说道:“多谢晋王殿下赠字、赠画。” 刘轩笑着说道:“公主客气了,这是你用十万担粮食换的。” 赵云裳平静了一下心绪,轻声问道:“殿下肯定也通晓音律。”,此时她已不想再为难刘轩,纯粹是好奇这家伙到底都会些什么。 刘轩问道:“有瑶筝吗?” 赵云裳点点头,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去取一把来。” 很快,瑶筝摆在了刘轩面前。对这种乐器,刘轩可不陌生 ,前世上初中时,家里给他报了兴趣班,学的就是这个,只不过那时管它叫古筝。刘轩不认为自己弹奏古筝的水平,会比宋国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更好,但他会弹很多曲子,前世乐坛几个教父的经典之作,刘轩都会弹奏。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旋律响起,刘轩不但弹奏,还唱了起来。 一曲《追梦人》,让在场的人听的如痴如醉,尤其是赵云裳。 “这曲子和歌词,也是为我写的吗?”,赵云裳脸色微红,一副小女儿态,她眼望刘轩,迫切的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刘轩道:“是呀!不知道公主喜不喜……” “嘶——”,刘轩话没说完,只觉腰间突然一痛,原来是宁欣月在旁边狠狠地掐了他一下。赵云裳脸一红,自己一个姑娘,又是堂堂的宋国公主,当众流露出对一名男子的欣赏仰慕,而且人家妻子就在旁边,可是件很羞人的事情。 宋国的文人墨客们,自然看出了本国公主无意间的失态,心里都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一名心中不爽的宋国书生上前一步,问道:“敢问晋王殿下棋艺如何?” “贵国的粮食,真的这么富裕吗?”,刘轩笑着问道。对于自己的棋艺,刘轩是相当有自信的——那就是一窍不通。 那名书生语塞,涨红了脸,尴尬异常。再输十万担粮食,他可担待不起。 赵云裳连忙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晋王的棋艺,以后再领教,我们已经输了十万担粮食了,可不能再输了。” 刘轩侧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表情,笑吟吟地说道:“十万担?我记得应是三十万担?” 赵云裳双手搭在腰前,右脚后支,屈膝低头,盈盈向刘轩纳了一福,口中言道:“输给殿下十万担粮食,我回去就要受父皇的责罚了,请晋王殿下原谅小女子刚才的愚昧无知。” 刘轩连忙侧身避开:“公主不可”。一国公主做到这个份上,刘轩是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十万担粮食已经不少了,用他穿越前的那句流行语说“要啥自行车啊?” 第19章 再断一案 “公主,请坐。”刘轩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缓缓言道,“我国三年前发生的一起离奇凶杀案,牵涉到场中一位贵国人士。我想在此重新审理,公主意下如何?” 赵云裳轻移莲步,优雅地重新落座于椅中,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答道:“好呀!小女子正渴望再次领略殿下断案如神、明察秋毫的风采呢。” 刘轩突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猛然想起,宁欣月还站在身后。关键时刻,刘轩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他也不回头,直接说道:“谷雨,把王妃的椅子搬到这里来,旁观本王审案。” “是!”谷雨连忙把椅子搬了过来,让自己小姐坐在刘轩身旁。 世间男子,大多难以摆脱凡念。刘轩也不例外,此刻二位美女分坐其两侧,令他不由在心中对两人容貌做了一番比较,却感觉二人皆是国色天香,难较高下,只能说是风韵不同,各有千秋。片刻的恍惚后,刘轩迅速收敛心神,恢复了方才审案时的冷静与威严,大喝一声道:“胡彪!” 胡彪方才亲眼见到刘轩仅凭缜密推理,便破了那桩扑朔迷离的连环杀人案,心中惶恐不安,早想抽身离去,奈何公主不发话,不敢擅自走开。这时听到刘轩突然叫他,不由得心头一紧,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下意识的跪了下来,说道:“小人在。” 刘轩双目直盯着这个长相凶恶的大汉,问道: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干布匹生意多久了?为何又贩卖珠宝?” 胡彪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王爷,小人以前替人杀猪,改做布匹生意已有三年,开始赚了些银两,便陆续买了一些珠宝玉器,这两年布匹行情不好,小人就抛售了一部分。” 刘轩点点头,不再理会胡彪,转头向那三个给胡彪作证的珠宝商人,问道:“你们三个认识胡彪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一名年纪最长的珠宝商躬身道:“禀告王爷,小人三年前识得胡彪,当时他找到小人,说有家里有些珠宝,问我要不要,我见他的玉器成色不错,就买了几件,并把他介绍给了两个好友。” 刘轩接着问道:“那时候胡彪已经做布匹生意了吗?” 年长珠宝商摇摇头,不加思索地说道:“没有,那时他还是一名屠夫,乃是用我等购买珠宝的银两,起家做了布匹生意。” 刘轩心下了然,再次问道:“以后胡彪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卖给你们几件玉器珠宝?” 那珠宝商答道:“是的,胡彪每次都不多卖,大约有十几件左右。” 胡彪听到这里,脸上变了颜色,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正这时,高启平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刚才刘轩审完李青王翠花被杀一案后,就命他将王富贵被杀一案的嫌犯,苦主以及所有的证人和案宗都带过来,此时方才赶到。 刘轩随手将案宗递给赵云裳,自己拿起胡彪遗失在王翠花家的玉佩,向着王富贵遗孀问道:“李氏夫人,你可认识这枚玉佩?” 李氏走上前,接过玉佩,看了看,回答道:“回王爷,这玉佩民妇不曾见过,但它上面带有标记,可以肯定是我家“王氏珠宝行”加工的玉器,至于什么时候售卖出去的,民妇并不知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刘轩点点头,再次看向了胡彪。胡彪见刘轩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乎能将自己心中所有秘密看穿,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惧,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上下牙齿控制不住的不停磕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响声。 凝视了胡彪良久,刘轩方才缓缓开口,问道:“胡彪,你是否认识王富贵的家丁王福?” 胡彪吞了口唾沫,答道:“认识,王福乃是小人好友。” 刘轩冷冷说道:“既是好友,你为何将其杀死?又把他的尸体埋在了何处?” 胡彪脸色顿变,辩解着说道:“王爷明鉴,王福不是小人杀的,更不知道他的尸体埋在哪里。” 刘轩轻笑了一声,道:“那就是说,你早就知道王富已经死了,本王可以这样理解吗?” “我、我、我……”,胡彪意识到自己被套出实情,吓的语无伦次,瘫软在地上。 刘轩轻轻叹息一声,声音突然变的柔和起来:“胡彪,底层百姓,生活皆是艰难,当初你替人杀猪之时,你妻儿也跟你受了不少苦。如果你现在招供,本王可以和府衙通融一下,抄家时把你做布匹生意赚的银两,给你妻儿留下一些,让她们能吃上口饭。如果等我自己取证,你不但要饱受皮肉之苦,你的妻儿老小将一无所有,饿死于街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彪缄默不语,内心不断在挣扎犹豫。想到当初自己家徒四壁,妻子冬天给人洗衣,夏天帮人种地,所赚那点银钱,全部都花给了他和孩子,自己却连件棉袄都没有,心中一阵酸楚。犹豫许久,胡彪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小人愿意招供,只求王爷不要食言”。汉国的官员们心中皆是一动,王富贵被杀一案的真凶,呼之欲出。 见刘轩点头应允,胡彪深吸一口气,交代道。“我和王福自小就认识,三年前王老爷要带王福去西蜀做生意,王福就有了杀死东家吞下珠宝的想法。可王老爷身高力大,王福一个人没把握,就找到小人,允诺事成后东西对半分。小人也是穷怕了,犹豫了两天,就答应下来。” 李氏听胡彪说到这里,扑到胡彪身旁,一通撕打,哭喊道:“你这个遭天杀的,原来是你害了我家老爷!” “肃静,不要干扰王爷审案,王爷会给你做主的”,郑安喝了一声,两名汉国的差役上前,一左一右的把李氏架了回来。李氏哪里还能冷静,眼睛通红,虽然身不能动,眼睛却狠狠地盯着胡彪,嘴里亦是不停的咒骂。 刘轩朝李氏摆摆手说道,温言劝慰道:“李氏大嫂,你先安静点,本王自会给你个公道!” 胡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接着说道:“他们出发后,我按王福提供的路线,潜到汉国,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地,我俩合力杀死了王富贵,把他的尸体投入一口枯井,然后逃到了小人的家中。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珠宝,特别眼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在分赃时趁王福不注意打死了他,王福的尸体,就埋在小人老宅的院子里……” 刘轩问道:“你妻子和孩子可知道你杀人越货的不法之行?” 胡彪磕头如捣蒜,哀求着说:“并不知晓,那天我提前把他们母子打发去了岳父家里,请王爷给他们娘俩留条活路。”刘轩点点头,道:“嗯,只要他们没有参与杀人,本王说到做到,绝不让他们母子饿死街头。” 赵云裳见刘轩审案,根本就不借助刑具,完全是抓住嫌犯的心理,连吓唬在煽情,便让嫌犯心里崩溃,自行招供,不禁心中佩服不已。来时她听闻刘轩因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被打的又蠢又傻,对刘轩充满了鄙夷,只盼着与他尽快解除婚姻,甚至都懒得正眼去瞧他一眼。此时对刘轩看法已然转变,再偷瞧刘轩,只见他剑眉星目,乃是少见的英俊美男,不由心中涌起一个莫名的焦躁,似乎自己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第20章 缓期执行 “谢王爷帮小人(夫君)洗脱冤屈!”,丁中举和窦秀娥双双跪到刘轩跟前,不住的磕头。 刘轩摆摆手,淡淡地说道:“丁中举,以后别再喝点猫尿就口无遮拦,为了虚荣胡说八道。这次若不是你妻子四处为你伸冤,你恐怕要身首异处,做个屈死之鬼。另外,你这个人交友不慎,以后可要长点心眼。” 丁中举感激得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小人谨记王爷教诲,发誓从此戒酒。” 刘轩不再理会丁中举,把目光投在窦秀娥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说道:“窦秀娥,你可知罪!” 窦秀娥身子一震,低下头小声回道:“民女、民女不、不知。” 众人不禁一愣,心中皆想:“窦秀娥不畏艰难,为夫伸冤,晋王殿下不给予奖励,反而要说她有罪?”。却听刘轩厉声说道:“不守妇道,与人通奸,该当何罪!”窦秀娥听闻刘轩所言,顿时面如死灰,吓得说不出话来 。 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周大川!”。周大川扑通一下跪倒,哆嗦着答道:“学生在。” 刘轩目光直视着他,问道:“丁中举三年前和你说过杀了人,你为何今年才去报官?” 周大川解释道:“学生当时以为他是酒后乱言,并没在意。后来感觉是真的,所以……”。刘轩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喝问:“你为何突然感觉丁中举真杀了人?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丁中举捡到的玉佩并非普通之物?” 周大川低下头,小说答道:“是” 刘轩冷笑一声,问道:“那块玉佩一直由窦秀娥贴身佩戴,你是如何看到的?” 周大川脸上惨白,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刘轩鼻中冷哼一声,道:“说不出了是,那本王就替你说。丁中举两年前结婚,你见他妻子窦秀娥美貌,便起了淫念。正好他家清贫你又颇有家资,就以财物勾引窦秀娥,最终得手。从那以后,每次你们文人聚会喝酒,你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去找窦秀娥私会。某日,你无意中见到窦秀娥身上的玉佩,想起了丁中举说过杀人掠财之事,于是就到官府举报了丁中举。” 刘轩顿了一顿,接着道:“当然,你报官并非是出于正义,而是想和窦秀娥长期厮守。可你没想到的是,窦秀娥在你举报丁中举后与你反目,坚持为夫伸冤。” 说到这里,刘轩模仿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来的情节,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道:“周大川,其实昨日本王从你和窦秀娥对视的眼神中,便发现了端倪,猜测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一般。你俩通奸已有一年之久,本王说的对吗?” 汉国的官员不由得暗自惭愧,原来晋王昨天就发现了此案的蹊跷之处,可叹当时他们还在心里鄙视刘轩。 窦秀娥惭愧地低下头,说到:“民女招供,事情就是向殿下说的那样”,周大川见窦秀娥招供,知道自己再抵赖也没有用了,便也跟着说道:“小人也招。” 刘轩看向丁坤,问道:“丁大人,按照我国的刑律,他们这样的怎么处置?” 丁坤正色道:“通奸者,男的仗刑二十,女的仗刑三十。” 刘轩点点头,心中暗想:“这里虽然没像前世那样取消通奸罪,对女人处置倒是不太重,我还以为要浸猪笼呢”。他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道:“来人,把周大川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不!打他二十五大板,勾引朋友的妻子,本王多奖励他五板子。” 汉国衙役连忙上前,将周大川拖了出去。正当人们以为刘轩要接着处罚窦秀娥之时,却见他看向了目瞪口呆的丁中举,说道:“丁秀才,你妻子不守妇道,本王自会责罚。但她已然后悔,又奋不顾身的救回你的性命,本王想给她个机会。你回家后一不休妻,二不打骂,你能做到吗?” 丁中举这样的读书人,将女人的贞洁看的极重,实在难以接受妻子与人通奸之事,可刘轩既然开口讲情,他也无法驳面,便低下头,说道:“小人听从王爷吩咐。” “那怎么能行,这样的妇人就该好好责罚一番!”一名宋国文人义正辞严地说道。他话音一落,立刻得到了其他文人的响应,纷纷出言声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什么“三从四德。”一个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仿佛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般。 “住口!”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说道:“你们整天就知道饮酒作诗,可知道柴价多少?米贵几何?作为男人,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让女人去做,不觉得羞愧吗?你们中有几个没逛过青楼,凭什么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却要求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生而为人,不是应该男女平吗?” 刘轩一席话,怼的刚才义愤填膺的文人们哑口无言,心里虽然不服,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男女平等?”赵云裳侧头看了一眼刘轩,暗自揣摩着这几个字,心里极为认同。只听刘轩朗声宣布:“窦秀娥!你不守妇道,按律该罚。本王念你悬崖勒马为夫伸冤并,从轻处罚,杖责十五,缓期执行,如有再犯,加倍处罚!” 汉国官员们听晋王创造了新的刑罚手段,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明白这“缓期执行”要缓多久,弄不懂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退堂!”刘轩拍了一下惊堂木,感觉还差点什么,拖着长音喊道:“威——武——”他这一喊,宋汉两国的衙役也下意识的跟着喊了起来。 “嗤!”赵云裳在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掩住了嘴巴。 第21章 一鸣惊人 接下来,两国礼部的官员签署了借粮文书。 宋国已把粮食运到了南金陵,签好文书,下午就可以用船往北岸运粮,估计明天上午,这三十万担粮食就能全部送到汉国。至于赵云裳输给刘轩的十万担,她承诺,五天以内给汉国送过来。 刘轩见完成了使命,正要离开,却被赵云裳叫住:“殿下请留步。” 刘轩停住脚步,问道:“公主还有事情吗?” 赵云裳笑吟吟的说道:“我国今天在这里有一个书画展,殿下若有空暇,不妨前去一观。” 刘轩摇了摇头,很有礼貌的回绝:“我对书画什么的不感兴趣,还是算了。” 赵云裳道:“殿下才华横溢,想必对那些粗浅之作难以入眼。小妹相邀,实则是希望能得殿下不吝赐教,为这些作品稍作点评。此外,小妹已命人备下薄酒,以表对晋王殿下今日赠诗、赠画、赠曲之感激。还望殿下与王妃能赏脸光临,与小妹共用午餐。” “小妹?”,刘轩听赵云裳如此自称,不由一愣。他深知自己今日之举,不仅赢得了十万担粮食,更让宋国的官员与文人们颜面扫地。赵云裳此刻邀他参观书画展,定非单纯观摩那么简单。可面对一国公主的盛情邀请,他又难以直接拒绝,只好侧过头,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宁欣月。 宁欣月明白刘轩是要自己代为拒绝,正要开口,却被赵云裳亲切地挽住了手臂,只听她说道:“哎呦姐姐,原来晋王殿下在外用餐,还得经过你允许呀!”说完,也不管宁欣月同不同意,拉着她就往外走。 刘轩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跟在了赵云裳与宁欣月身后,缓缓步出了友谊宫。按照以往惯例,两国官员在会谈结束后,往往会有一方设宴款待对方,以示友好与尊重。赵云裳此刻的举动,倒也符合两国传统礼仪。 由于宋国历来重文轻武,文人墨客在本国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因此,赵云裳陪同刘轩等人汉国官员参观书画展,岑鹏举等一众文人墨客也纷纷响应,远远地跟在公主后面。 在友谊宫的南半部,宋国展区内的每一间屋子里,都陈列着近年来宋国的诗画佳作。赵云裳走走停停,不时地为刘轩夫妇以及丁坤等汉国官员介绍着作品的作者及其背后的故事。 丁坤等汉国官员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称赞,对宋国的文化艺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与尊重。刘轩却只是微笑,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他只会背诗,还远达不到鉴定这些东西好坏的地步。 可在岑鹏举等宋国文人看来,刘轩这是在表示对这些作品的轻蔑与不屑,这无疑是对他们国家艺术水准的一种侮辱。尽管他们心中充满了不满,但由于技不如人,也只得暗自气恼,不敢发作。 转了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屋内,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低头作画,而另一位中年男子则在一旁挥毫泼墨,专心致志地写字。在宋国,名士大儒的地位极其崇高,即便是面对太子,也无需行大礼。因此,两人见到赵云裳,只是拱了拱手。 “吴老、王老、这位是汉国的晋王殿下”,赵云裳微笑着互相引荐:“殿下,这两位就是我国画圣吴首咨和书圣王齐之。” 两位大儒听了赵云裳的引荐,脸上均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心中暗自嘀咕:“晋王?不就是那位今天被公主退婚的汉国傻皇子吗?他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念头虽然只是在他们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疑惑之色。 刘轩顿时明白了赵云裳带他们来此的用意,定是想用这两名宋国的文坛巨匠,来灭一下自己的风头。他微微一笑,抱拳拱手,说道:“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吴首咨皱了皱眉头,生硬地问道:“晋王是汉国三皇子!老朽早就有所耳闻!你来这里做什么?”。在说到“早有耳闻”这四个字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其中的讽刺与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宋国文人自然听出他意指何事,此时有本国文坛泰斗坐镇,他们对刘轩已不再忌惮,纷纷都哄笑起来。 赵云裳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吴老,晋王对书画颇有造诣,是我特意邀请他参观的。” 王齐之闻听赵云裳之言,心中甚是不满,认为她因为刘轩是汉国亲王,在给对方脸上贴金。想到本国公主竟如此俗气,带一个傻子过来观摩书画。他忍不住接过话茬,非常无礼地问道:“晋王懂得书画?” 赵云裳微微一笑,说道:“晋王殿下刚才即兴吟诗作画,我等皆自愧弗如。倘若二老见了,想必也会满心欢喜,赞叹不已。” 吴首咨和王齐之自是不信,且不说文状元岑鹏举在场,赵云裳自己就是大宋朝有名的才女,怎么可能不如一个傻子?吴首咨傲然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晋王现场作画一幅,让老朽看看如何?” 刘轩见这两位所谓的大儒如此无礼,心下不悦,淡淡向赵云裳说道:“公主,咱们去别处看看,别打扰两位大师的创作雅兴。” 吴首咨乃是当今宋国画坛泰斗,向来被人所敬仰,也养成了傲慢的性格。在他心中,只能是他看不起别人,而不能容忍别人对他有丝毫不尊重。此时见刘轩一个傻子,竟然对自己置之不理,不由恼怒,提着手中的毛笔,说道:“此笔乃我朝圣上御赐之物,我国许多丹青,都是用此笔所做,晋王若自知画画潦草,老夫可以将此笔借你一用。” 见刘轩被接二连三地羞辱,宁欣月和丁坤等人均显出愤怒之色,只待刘轩发话,转身便走。却见刘轩笑了笑,道:“其实,画画好坏和用什么笔墨没有关系。” 宁欣月已忍耐半晌,正要拉着刘轩离开,听他这么说,慢慢放下了手臂,心中暗想:“这傻子,不会是又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早春时节,寒气仍重,冻手不利于写作与绘画,因此这间房内特意放置了几个火盆,旁边堆有木炭以供取暖。刘轩随手捡起一块木炭,说道:“我就用这个来画。” 此言一出,宋国的一众文人顿时发出了各种笑声,“哈哈”、“呵呵”、“嘻嘻”、“咯咯”,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唯独赵云裳没有笑,她见刘轩神态自若,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刘轩不理会众人的讥笑,径直走到东侧的墙壁前,伸手在上面涂鸦起来。宋国太富庶了,这面墙,竟然是用整块的石料凿成的,表面打磨的非常平整,正好适合作画。 随着刘轩的手臂挥动,人们把目光投向了墙壁,渐渐的,大家都变得安静。待到后来,屋里只能听到木炭摩擦墙壁的沙沙声,一些人甚至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呼吸时发出的声响,会影响到刘轩作画。 素描,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绘画方法,刘轩前世却能以此项才艺,让那些小女生兴奋到尖叫。这次,他又把立体画的画法糅合进了素描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墙壁上现出了一间女子的闺房,中间摆着一张书桌,桌上置一茶杯,往外冒着丝丝热气。一名绝美少女坐在桌前,安静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她的身后站着一名侍女,正挥动手中罗扇,轻轻给她扇风解热。 画中那读书少女,正是赵云裳。整个过程,刘轩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却把这个宋国的天之骄女画的惟肖惟妙。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画中那名侍女也同本人一模一样,人们实在是想不通,刘轩是什么时候这么仔细的观察了这个相貌普通的侍女,又把她记在脑子里,才能如此逼真的画了出来。 画作逼真,虽令人赞叹不已,却非震撼众人之根本缘由。真正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的是,大家感觉面对的不是一幅画,而是身临其境地置身赵云裳的闺房之外,亲眼目睹她静坐在屋内,沉浸于书海之中。那些倾慕赵云裳的书生们,心中都涌起一股冲动,想走进去,坐在那空置的椅上,与公主共享一盏清茶,共读一卷好书。他们之所以没有抬腿,是因为闺房乃公主私密之地,擅自闯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立体画,这个世界只有刘轩一人会。 宁欣月开始也和大家一样,被这幅画所折服,可看着看着,心里突然间有点不是滋味,心中暗想:“哼!宋国的这个公主,哪有这么好看?” 丁坤第一个打破沉默,拍掌赞道::“妙哉!妙哉!此画真乃绝世佳作,令人叹为观止!”。小雪接着说道:“就是,那个自称画圣的老头,即便是再练一万年,也画不出来。” 若在平时,别说小雪一个王妃侍卫,便是宁欣月自己敢这么诋毁吴首咨,那些宋国书生也定会群起攻之,好好斥责一番。然而此刻,面对如此震撼人心的画作,那些宋国文人们竟无一人站出来反驳,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刘轩回过头,朝小雪笑了笑,抬手在墙上挥洒。他不是写字难看,是写毛笔字难看,硬笔书法,刘轩可是练过的,造诣不高,但擅长模仿。顷刻之间,《佳人品茶图》五个大字跃然于墙上,刘轩随即题诗一首——“酡颜玉碗捧纤纤,乱点馀花唾碧衫。歌咽水云凝静院,梦惊松雪落空岩。”诗句悠扬,与画作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雅致与韵味。 在丁坤等人喝彩声之中,刘轩再次抬手,只见一只苍蝇赫然落在画中书桌之上。一名宋国文人大急,上前一步说道:“殿下别……请、请不要破坏这幅画的意境。” 刘轩笑了笑,道:“万物皆有缺憾,这世上本就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事物。你家公主之美,实乃世间罕见,我也是不得已,才以此物收笔。”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点头赞同。唯有赵云裳和宁欣月两人,一个晕红双颊,娇羞不已,一个紧咬贝齿,暗自生气。 刘轩扔掉手中碳块,看向吴首咨,恭敬地问道:“吴老,晚生画的不好,请多多指教。” 吴首咨脸色惨然,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殿下画的很好。” 刘轩又看向了王齐之,问道:“王先生,你认为我自创的字体怎么样?”。刘轩模仿的是前世宋朝徽宗皇帝的瘦金体,把宋朝人的字体说成自创,来糊弄宋朝人,多少有点无耻,但刘轩却面不改色,显得从容不迫。 王齐之把目光从墙壁上收回来,上下打量了刘轩一番,然后双挑大指,赞道:“非常好!在下自愧不如,方才多有冒犯,请殿下海涵。” 刘轩谦虚了几句,又看向岑鹏举,问道:“岑大状元,我这两首诗怎么样?” “嗯……这诗……”,岑鹏举支支吾吾,突然一愣,下意识的问:“哪有两首,这不是一首诗吗?”刘轩笑着说道:“这是本王自创的回文诗,你可以倒着读一下试试。” “岩空落雪松惊梦……”,人们不约而同的小声读着。 赵云裳身旁的侍女静儿,突然一声惊呼:“啊!公主,这首诗,倒着读也是一首诗!”。因为被画进了画里面,静儿对刘轩的敬仰,正如刘轩穿越之前的那位喜剧之王的名言: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殊不知,刘轩画她,纯粹是为了衬托赵云裳的美貌。 第22章 力大无穷 赵云裳略带娇羞地说道:“吴老,王老,这间画室,你们让给我。” 王齐之自然知道赵云裳喜欢墙上这幅画像,再说房子本来就属于宋国的皇室,他们只是借用,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于是道:“行行,我这就让人把我们的东西搬出去。” 赵云裳点头致谢,然后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这间屋子,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 此时,她表面上平静,心里的波动,却简直可以用惊涛骇浪形容。刘轩再一次一次以他的才华狠狠的打了宋国人的脸, 赵云裳气不过,又恨不起来。因为刘轩的所有作品,都是在赞美她。赵云裳当然知道,刘轩事事以她为题材,看似不经意,实则是有意为之。可以断定,刘轩是用这种方式,想让她后悔,后悔自己赖掉了两人的婚约。 大宋以文立国,向来不缺青年才俊,可自建国以来,鲜有人能够在文学领域自创一派,刘轩却创造了回文诗,立体画和一种字体,还将书法和绘画融为一体,并且精通音律,这些成就,即便放在整个华夏文坛,说是震古烁今也毫不为过。更重要的是,赵云裳隐隐感觉,刘轩展示给人们的,仅仅是他才学的冰山一角。 捋了捋思绪,赵云裳看向了刘轩,见他已洗净了手,便微笑着道:“殿下,我们去别处看看。” 刘轩欣然应允,自然地拉起宁欣月的手,随着赵云裳一同步出了画室。宁欣月脸色微红,虽然最近两人一直同床而寐,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刘轩还是第一次和她有亲昵的举动。 “晋王殿下,晋王殿下请留步!”几人刚迈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王齐之急切的呼唤声。他小跑着追了上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问道:“请问殿下,你自创的这种字体,可曾为其冠名?” 王齐之年岁尚不足五十,却被人们尊称为“王老”,这足以证明他在书法界的地位与声望。然而此刻,他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傲慢与无礼,姿态放得极低,显得异常谦逊。这种敢于承认技不如人,勇于向他人学习的态度,无疑展现了一种大家风范,与吴首咨先前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字体不过是我闲暇时随意琢磨出来的,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刘轩微笑着说道,眼神中尽是谦虚之色:“王老若是有雅兴,不妨替它取个名字,那可是我的荣幸了。” 王齐之闻言,心中对刘轩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他深知,能创造出如此独特字体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而刘轩却能保持如此谦逊的态度,实属难得。他拱手道:“晋王殿下太过自谦了,能为殿下这等惊世之才所创的字体冠名,应当是老朽的荣幸才是。” 正这时,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挤出人群,跪在赵云裳跟前:“叩见公主,小人发明了一项很实用的东西,怎奈耗费银钱,现在缺少资金,斗胆恳请公主资助。” 赵云裳不认识眼前之人,有些诧异,问道:“你是何人?” 文再演连忙上前说道:“公主,此人名为唐为木,乃金陵本地人士,十五岁便考取了秀才,本来前途大好,可他不思进取,一直没有参加乡试考举人,却喜好奇技淫巧,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现在还是名秀才。他常去府衙借钱钱,碍于同乡的情分,下官也曾借给他一些银两,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借着观摩书画之机混了进来冒犯公主,下官失职,请公主责罚。” 赵云裳没有责备文再演,按照规矩,秀才是有资格来这里观看字画的。她点点头,看着老者,好奇地问道:“你发明了什么东西?” 唐为木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展开后介绍着说:“公主请看,此物唤作力大无穷,只需在这里加满清水,把水烧沸后……”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自己的发明,不过很显然,周围这些人只喜欢舞文弄墨,对他的发明全然不感兴趣。 “蒸汽机!”,刘轩站在赵云裳身旁,看到唐为木的图纸,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装作无聊,拉着宁欣月的手离开人群,走到一幅山水画前。见左右无人,刘轩小说在她耳边说道:“月月,那老头是个绝世人才,他发明的东西有大用,你一会找个理由离开,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把他弄得北岸去” “什么?”宁欣月大为不解。 “没时间和你解释,千万不能让赵云裳知道”,刘轩装作欣赏字画,眼睛却不停的观察着周围,低声说“月月,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宁欣月听刘轩声音虽小,语气却极为郑重,便点了点头。 赵云裳见刘轩夫妇走开,以为他们和自己一样,对老者所介绍的东西不感兴趣。可她却不便走开,只得耐着性子,听那老者讲解。没想到唐为木没完没了,说了一刻钟的时间,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赵云裳素养再好,耐心也是有限度,不禁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官场之人,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上级心思。文再演立即便猜到公主已经不耐,便道:“老唐,公主今日还有要事,你那发明,改日再说”说罢,朝两名护卫使了个眼神。 护卫会意,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唐为木的胳膊,不由分说,便往外走。唐为木心中不甘,口中大呼:“公主!公主!力大无穷有大用啊。” 赵云裳只做没听到,走过宁欣月身前,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道:“姐姐,酒席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去用膳”, 宁欣月笑着说道:“公主,我比你小,应该叫你姐姐才是。” 赵云裳亦笑道:“是吗?我感觉你比我大呀!” 宁欣月道:“可能是因为公主还没出阁”两人有说有笑,聊的非常亲切,都觉得对方年龄更大,最后只得仍以公主和王妃称呼对方。 刘轩在旁不禁暗自好笑,心道:“女人有时候可真奇怪,直接说自己今年几岁,就这么难吗?” “哎呦!”,走着走着,宁欣月突然秀眉微皱,用手捂住了小腹。刘轩连忙走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宁欣月红着脸说道:“王爷,我、我有些不舒服” 刘轩问道:“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瞧一下?” “不用”宁欣月脸更红了,白了刘轩一眼,对转头对赵云裳说:“公主,我得先回去了。” 赵云裳点点头,思维很容易就被宁欣月带偏了,女人面对突然来临的“不舒服”,确实需要处理一下。刘轩暗自偷笑,这“虎妞”虽然性子比较急,倒也聪明,只凭一个动作,就骗过了宋国的大才女。其实,就连赵云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相信宁欣月,是因为很乐意她离开。 中午,赵云裳命文再演等人招待宋国的官员,自己则亲自陪着刘轩用膳。 八个精致的小菜,一壶极品女儿红,刘轩和赵云裳对面而坐。房间里除了他俩,就剩一个负责倒酒的侍女静儿。 几杯女儿红下肚,赵云裳的脸颊上渐渐浮起两朵娇艳的红云,如同夕阳映照下的天边晚霞,为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妩媚与柔情。她微微倾身,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轻启朱唇:“殿下明明才华横溢,为何要在人前隐藏锋芒,装出一副愚钝之态呢?” 刘轩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佳酿,脸上浮现出一抹夸张的遗憾之色:“我并没有故意装傻,只是十五岁以前的事情我确实记不清了。后来因为痴迷于书画,才被大家误认为是傻子。也因此,错过了与公主的大好姻缘,真是遗憾至极啊。” 赵云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举,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半真半假地说道:“殿下若是对小妹有意,不妨再次向我父皇提亲试试?” 刘轩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声,言语中亦是半真半假:“公主乃是仁宗陛下的掌上明珠,他又怎舍得让公主屈居侧妃之位呢?” 赵云裳娇柔无限,幽幽说道:“今日之后,殿下定会名扬天下,小妹以后,恐怕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啦。” 刘轩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 酒过三巡,刘轩起身告辞。 刘轩离开后,静儿小声地问赵云裳:“公主,你说晋王殿下能当上汉国储君吗?”赵云裳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个我不确定,不过他一定会去争取。不然,就得等死。” 静儿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公主,你是否后悔了悔婚之事?” 赵云裳瞪了静儿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刚才我和晋王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泄露”说罢,赵云裳脸色变的凝重起来,接着道:“吴首咨心胸狭窄,极有可能对晋王不利,你派十名飞龙卫去北金陵,暗中保护晋王。” 静儿连忙道:“奴婢遵命”。谁能想到,静儿这样一个外貌普通,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竟然是宋国飞龙卫的背后统领,曾只身斩杀十七名西蜀武士的绝顶高手。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鄂州”,赵云裳默默背诵着刘轩的这首诗,颇有感触,这不是讽刺,是忠告。 四十年前,宋国欲统一江南,水路并进讨伐西蜀,没想到连连失利,差点把一个讨伐战争打成首都保卫战,不得已把国都从鄂州迁到了杭州。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宋国就忘了当年之耻,举国上下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自己一个女子,又能改变什么?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赵云裳耳边回荡着刘轩走前送给她的诗句,心中暗想:“晋王随便的一句话,就是治国之理,自己的几个兄长,哪能和此人想比?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人,隐忍多年,甘愿被人当做傻子,若是执掌汉国大权,对周边国家绝非好事。可自己为何不借机将他除去?” 想着想着,赵云裳有些失神,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秀又不失阳刚的面庞。 第23章 制造奇才 从友谊宫出来,刘轩在八名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渡口。老远看见一人长身而立,正是汪太冲。 汪太冲快步走到刘轩身前,躬身行礼:“见过晋王。”他是名秀才,在非特殊场合下,无需向刘轩行跪拜大礼。 刘轩微微颔首,心中略感好奇,便问道:“汪秀才,你在此等候,可是有事?” 汪太冲诚恳地说道:“学生钦佩王爷的才情与学识,希望能随殿下一同返京,在晋王府中做一名门客,为王爷效力。” 刘轩继续问道:“你去京城这件事,可与家人商量过?” 汪太冲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学生已经让内人回家去收拾东西了,家中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刘轩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他接着问道:“你何以断定本王会应允你的请求?” 汪太冲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刘轩身旁的护卫,欲言又止。 刘轩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好!本王五日后启程返京,你且先安顿好家中的事务,然后前往金陵驿馆寻我。” 汪太冲闻言,脸上露出喜色,他再次躬身行礼,这一次,他的自称已经从“学生”变为了“属下”,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归属感:“属下遵命!” 宁欣月正端坐在驿馆内,静候刘轩归来。见他推门而入,脸上顿时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悠悠言道:“你这顿饭吃得可真是够久的,莫非是与那位宋国公主相谈甚欢,乐不思归了?”言罢,她冷哼一声,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醋意:“你不会是故意找借口把我支开的?” 若在平时,刘轩定然会陪着笑脸解释,这次他却并未回答宁欣月,而是神色急切地反问道:“那唐为木可曾请来了?”。见刘轩表情凝重,宁欣月也不再打趣,正色道:“请来了,此刻正在隔壁。” 刘轩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随即问道:“你们是用何法,将他请来的?”。宁欣月嘻嘻一笑,俏皮地说:“这老头儿倔的很,说什么也不肯来。是谷雨出手,直接将他打晕,装进麻袋里背回来的。” 刘轩闻言一愣,看着宁欣月,一时竟无言以对。这般请人的方式,着实是过于粗鲁了些,让他哭笑不得。 隔壁房间内,唐为木端坐于椅上,一脸郁闷,对桌上丰盛的酒菜视而不见,仿佛它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刘轩满面春风地步入房中,拱手行礼道:“唐老,刘轩久闻阁下大名,心中仰慕不已,特地让内人将你请来,多有打扰之处,还望您海涵。” 唐为木脸上满是愤怒之色,气呼呼地说道:“请?这就是晋王的请人之法?” “老先生,此事事出紧急,我夫君并不知情,乃是小女子擅自做主,出此下策,还望老先生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宁欣月紧随其后,步入房中,对着唐为木行了一个万福礼,言辞恳切,态度恭敬:“唐先生,论年龄,你是长辈,晚辈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责罚便是。” 刘轩瞥了一眼宁欣月,心中暗自赞许,这“虎妞”虽然性情急躁,但脑子却一点也不“虎”,关键时刻还是颇为机敏,懂得审时度势,而且处处为刘轩着想,有点“贤内助”的风范。 “罢了,罢了,你是堂堂王妃,小老儿可担当不起。”唐为木嘴上虽然依旧强硬,但心中的怒气已消了大半,“现在可以放我回去。” 刘轩微笑着说道:“唐老,且容我言明几句,待我说完,唐老若仍坚持离去,本王绝不阻拦。” 唐为木冷冷地回应道:“我知你想说,你是大汉亲王,金银财宝应有尽有。但老朽乃宋国人,绝不会轻易接受别国人资助。” 能出资助你完成发明,仅仅是一个方面。”刘轩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我观老先生所研究的‘力大无穷’机巧,似乎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想帮你改进一下 。” 唐为木闻言,脸上写满了不屑,嗤笑道:“缺陷?助我改进?晋王殿下莫不是在拿我这小老儿寻开心。” 刘轩见唐为木一脸质疑,却也不恼,自顾自地分析起来:“其一,此机巧底座过轻,导致头重脚轻,稳定性欠佳;其二,缺乏有效的冷却装置,难以承受长时间运作;其三,该装置更是缺少可调节热气的阀门,使得其性能大打折扣……” 唐为木听刘轩说起来滔滔不绝,起初听得甚是厌烦,几次出言打断。可随着刘轩的话语不断深入,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待到后来,他甚至因为内心的激动,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宁欣月对刘轩说着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只听了一会儿,便悄悄退了出去。 三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从驿馆内缓缓驶出,唐为木坐在车里,心绪仍不能平静。 高压蒸汽、汽缸、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结构、调速装置以及飞轮……这一连串陌生的词汇,此刻正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交织。他仿佛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机械制造世界,眼界与认知被彻底拓宽。 研究了大半辈子机巧的唐为木,一向自诩在制造方面无人能及,天下无双。然而,与刘轩仅仅半日的交流,却让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与渺小。刘轩以他那独到的见解,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引领着唐为木在机械制造的领域中,迈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台阶。 唐为木靠在车厢上,嘴里喃喃道:“奇才啊!晋王绝对是制造奇才!” 第24章 王妃吃醋 此时,唐为木心中的这位奇才却并不潇洒。 小雪端来清水,正准备服侍刘轩洗脚,却被宁欣月出言制止:“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洗” 刘轩见状,不禁有些诧异。方才与唐为木共餐时,宁欣月还言笑晏晏,怎料客人刚一离去,她就立刻翻脸了?不仅刘轩感到困惑,就连谷雨和小雪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之间就生了气。 宁欣月气愤的问道:“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会画画?” 刘轩没料到宁欣月会突然提这事,他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也没问过我啊,我总不能把自己会干什么都一一告诉你” 宁欣月冷哼一声,道:“那你画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画赵云裳?再说了,她哪有你画的那么好看?” 刘轩此刻终于明白了宁欣月生气的缘由,不禁哑然失笑:“咦?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酸味儿?” 宁欣月脸色微红,强辩道:“胡说,哪有什么酸味儿?” 小雪听的真切,强忍着笑意,给刘轩洗完脚后,很识趣的同谷雨一起退了出去。留下刘轩与宁欣月在房中,气氛略显尴尬而又带着几分温馨。 刘轩拉住宁欣月的手说道:“月月,你如果喜欢,等回了京城,我给你也画几幅”, 宁欣月甩开刘轩的手,道:“不要,谁稀罕似的。” 刘轩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今天的画的,你可能不喜欢,但我有一种更加高级的绘画形式,你一定喜欢。” 宁欣月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绘画形式?” 刘轩神秘兮兮地说道:“人体艺术” 宁欣月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不明所以,问道:“人体艺术?那是什么?” 刘轩凑到宁欣月耳旁,小声道:“这个人体艺术啊,就是……” “啊!你真下流”,宁欣月俏脸通红,挥动拳头,追着刘轩捶打。嬉闹中,刘轩一把揽住宁欣月的腰身,迅速把嘴唇印到她的樱唇上。 宁欣月猝不及防,霎时间惊羞交集,本能地想推开刘轩,可手上却变得酸软无力,只得任由刘轩的舌头撬开牙齿,在她口腔中游弋。 许久之后,宁欣月呼吸不畅,轻轻推开了刘轩,脸上泛着羞涩的红晕,嗔怪道:“谁让你亲我了?” 刘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太美了,我没忍住。” 宁欣月嗔怪地白了刘轩一眼:“下次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刚才连门都没关,如果被人看到多丢人啊?” 刘轩点点头,一脸认真,说道:“好,我记住了,下次再亲你,我先关门。” “不是,我、我没说……”,宁欣月大羞,话未说完,便推开刘轩,躲进了床帐之中。 刘轩笑了笑,快速走到门边,栓好了房门,转身回到床前。却见宁欣月已收起了方才的娇羞之态,正默默地坐在床沿,发呆出神。 他轻轻坐在她身旁,温柔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宁欣月侧过头,美眸紧盯着刘轩:“我在想,你明明才华卓越,为何要装傻,甘愿被人嘲笑和轻视。” 刘轩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无奈:“我并没有刻意装傻,十五岁以前的事情,我确实已经记不清了。其实,做个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傻皇子,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停顿了一下,刘轩接着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我回去之后,我恐怕成为众矢之的,再也不能过那种安稳平静的日子了。” 关于几个皇子明争暗斗的事情,宁欣月也有所耳闻。刘轩是文帝的嫡长子,确实有的人会希望他一直傻下去。她轻声问道:“你是怕卷入储君之争吗?” 刘轩默默点头,随即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宁欣月柔顺的秀发,眼中满是深情与不舍:“一旦卷入其中,恐怕连你都会受到牵连。” 宁欣月撅起小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 刘轩凝视着宁欣月,认真地问道:“你不想与我和离了吗?” 宁欣月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不提和离的事了。”刘轩连忙表态:“只要你不离开我,别说是一件,就算是一百件事情,我都愿意答应你。” 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嗔怪道:“别贫嘴,我现在说的是正经事。我不希望你以后身边有太多女人,除了我之外,你可以再娶两个侧妃,但不能再纳妾了。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刘轩没有丝毫犹豫,非常爽快地答应:“好,我答应你。”接着,他又略显忐忑地问道:“那冬宁呢?我需要立她为侧妃吗?”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用,冬宁是你的通房丫鬟,不占用侧妃的名额,算是便宜你了。” 刘轩闻言,连忙应了两声,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半个多月的肌肤之亲,刘轩已经把冬宁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但若是立一个丫鬟为侧妃,在大汉王朝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那位便宜老子恐怕不会答应的。 刘轩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调皮的念头,笑着问道:“那你的那几个侍卫,是不是也可以……嗯,那个通房啊?”。话音刚落,宁欣月已经狠狠地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疼得刘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想什么呢!”宁欣月嗔怒道,“立春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你竟然敢打她们的主意!” 刘轩连忙讨饶:“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嘛。” 宁欣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转过头,看着刘轩,认真地问道:“你说,我和赵云裳比起来,谁更好看?” 刘轩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你啊,赵云裳那长相,连给你做丫鬟都不配。” 宁欣月却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白了他一眼:“言不由衷。” 刘轩见状,连忙正色道:“说真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宁欣月嘴角微翘,带着几分俏皮,问道:“对我一见钟情吗?” 刘轩郑重地说道:“非也,乃是见色起意!” “去你的”,宁欣月佯装生气,伸手欲推刘轩,却被刘轩一下子揽在了怀里。刘轩感觉到宁欣月头上柔丝在自己左颊拂过,鼻中闻到一阵淡淡幽香,只见怀中佳人俏脸生晕,又羞又窘,忍不住把头一点点的低了下去。宁欣月眼见刘轩向自己凑过来,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一刹那间身子软软的几欲晕去,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宁欣月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吟,两人的嘴唇再次紧紧相贴,随后一同倒在了床上。油灯不知何时悄然熄灭,一件件衣物被轻轻抛落在床外。 “夫君,我……我不想在这里……”宁欣月的声音细若蚊蚋:“回去以后,好吗?”。这是两人称呼以来,她第一次以“夫君”二字称呼刘轩。 刘轩深吸一口气,内心一番强烈的挣扎,最终从宁欣月身上翻了下来。宁欣月轻轻向刘轩靠了靠,依偎在他身旁,柔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刘轩侧过身,将宁欣月紧紧搂在怀里,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回去以后……” 宁欣月满脸娇羞:“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此刻身无寸缕,连忙惊呼一声,慌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刘轩笑了笑,也钻进被子里面,再次将宁欣月揽在怀中。 宁欣月上次回娘家时,已从杨珊那里了解了男女之事,她很清楚此刻刘轩身体的反应。她有些害怕,怕刘轩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轻声说道:“夫君,你是不是很想……要不,我把谷雨或者小雪叫过来……其实我的那些护卫,和冬宁一样,都是通房丫鬟的。” 刘轩轻抚着宁欣月的脸颊,说:“不用,能抱着月月睡,我已经很知足了。” 宁欣月娇嗔道:“你别老叫我月月,肉麻死了,让别人听到,多难为情。” 刘轩笑着说道:“这是我的专用称呼,我们俩的时候,我就这样叫你。” 宁欣月心中涌起一个蜜意,把头埋在刘轩胸前。突然有摇晃了一下身子,抗议道:“你的手老实点,别这么用力抓,都弄疼我了……” 刘轩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调侃道:“我家月月啊,我都没法一手掌控。” “滚!”宁欣月又羞又气,狠狠掐了刘轩一下…… 第25章 异邦来客 第二天。 宁欣月坐在餐桌旁,手执竹筷,漫不经心地夹起一块精致的点心,轻启朱唇问道:“夫君,今日乃是金陵一年一度的跨国诗会,咱们可要去凑个热闹?” “夫君?”谷雨和小雪闻言,不禁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宁欣月如此亲昵地称呼刘轩,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刘轩晃了晃手中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淡然道:“不去了。我们在此间锦衣玉食,可灾区的百姓每日都在为生存挣扎,已经有很多人饿死。昨晚宋国的船只一直在向我们这里运送粮食,丁坤恐怕一宿未眠,在忙碌此事,我作为亲王,自不能置身事外。一会我想去码头那边看看,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宁欣月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说:“夫君言之有理,那我便陪你一同前往。” 小雪在一旁小声嘟囔着:“要是王爷去参加诗会,随便做几首诗,肯定能夺得状元之名。” 宁欣月秀眉微蹙,瞪了小雪一眼:“好好吃你的饭。” 金陵渡口,晨光微露,丁坤负手而立,目光凝视远方。他的视线聚焦于不远处那些辛勤的民夫身上,他们正不停把一袋袋粮食,从宋国船只上搬下来。 郑安在一旁谄媚地笑道:“丁大人,照这个进度,上午之前应该能将所有粮食都运过来。下官在此盯着便是,大人还是回驿馆歇息。” 丁坤打了个哈欠,显然已是一夜未眠,他摆了摆手说:“不必了,你稍后还需去主持诗会,这里就由我来处理。”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名兵丁匆匆跑来,禀报道:“启禀大人,晋王殿下来了!” 丁坤闻言一愣,这借粮之事本由他全权负责,晋王突然驾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过身,果见刘轩与宁欣月带着几名随从,正向这边走来。 刘轩走近后,对丁坤拱手一礼,诚恳地说道:“丁大人,辛苦了!” “殿下使不得!”丁坤连忙躬身还礼,亲王对他行礼,他可承受不起。 听完丁坤汇报完运粮进度,刘轩沉吟片刻,说道:“丁大人,你先回驿馆补觉。等宋国将粮食全部运抵后,立刻带领这批粮食送往豫州灾区。我留下来等长平公主答应给我们的那十万担粮食。” 丁坤面露迟疑,说道:“殿下,不如等所有粮食都到齐了,我们再……” “我们能等,灾区的百姓等不了啊,这里每一粒米、每一袋粮都承载着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刘轩打断了丁坤的话,摆摆手说:“你无需担心我的安危,留下几名侍卫足矣。” 丁坤还想再劝,刘轩却语重心长地说道:“灾区每日都有人因饥饿而死,若激起民变,后果不堪设想。你我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丁坤闻言,心中一震,连忙行礼道:“是!微臣听从殿下安排。”说罢,向刘轩和宁欣月行了礼:“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走出几步,丁坤突然回转身子,郑重其事地说:“微臣以后愿为殿下马首是瞻!”刘轩心中一动,这分明是丁坤在向他表明忠心,选择站队。他微笑着冲丁坤点点头,心中暗自思量。 丁坤离开后,郑安立刻命人搬来了桌椅,摆放在遮阳伞下。刘轩与宁欣月并排而坐,目光不时落在那些辛勤搬运粮食的民夫身上。 “启禀王爷,郑大人,”一名兵士匆匆跑来,跪倒在地,行礼后急促地说道:“有三艘外国大船从江口闯入,与我国百姓发生了冲突,现已被王大人带人拦下,请王爷和郑大人定夺。” “外国商船?”刘轩闻言,眉头微皱,露出好奇之色:“他们来我国所为何事?” 兵士回答道:“回王爷,船上之人相貌奇特,与我们言语不通,目前尚不清楚他们来我国的目的。” 刘轩听说外国人相貌奇特,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兴趣,转头对郑安说道:“郑大人,你在此继续监督粮食搬运,我过去看看这群外国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罢,他站起身,吩咐士兵头前引路。 刘轩一边疾步前行,一边心中暗自思量:“宋国、西蜀与大汉,皆属于华夏,百姓相貌并无显着差异。北面的燕国与契丹,虽被视为蛮邦,但他们只是的风俗习惯与中原不同,其民长相与华夏各族也无太大区别。至于西域诸国,人们倒是多为高鼻深目,肤色白皙,比较符合士兵所说的“相貌奇特”然而他们地处内陆,并无航海之便,断不可能乘船至此。那么这群相貌诡异之人,究竟来自何方?难道是那遥远的西洋国度?” 此刻,金陵城南,长江之畔,距离入海处不远的水域,静静地停泊着三艘气势恢宏的大型帆船。 岸边,几十名身着奇异服饰的怪人手持弓箭,与周遭的人群形成了紧张的对峙。他们四周,汉国的士兵们围成一圈,同样以弓箭相向,气氛剑拔弩张。 再往外围,则是熙熙攘攘的汉国群众,他们对着这群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名老者眼中满是好奇,说道:“这些人真是太丑了,头发竟然是黄色的!”另一人补充道“眼睛还是蓝色的呢!”又有人插话进来:“也不都是蓝色,还有棕色的!”一个女子掩嘴轻笑,指着怪人:“嘻嘻,你们看他们的鼻子。”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人群中的嘈杂:“我的天啊,你们快看,船上还有黑颜色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被吸引到了那艘帆船之上,果然见几个肤色犹如黑炭般的人,正在甲板上搬运着货物…… “we need food and fresh water, which we can buy with gold s”,领头的怪人,是一名长着鹰钩鼻子的高大男人,正叽里呱啦地对王东组说着鸟语。 王东组看这人的表情,似乎并无恶意。不过他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不禁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应对。 “you ca to that untry” 正这时,王东组背后飘来一串鸟语。 “晋王殿下?”王东组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刘轩。不只是他,和刘轩一起赶来的宁欣月等人也很震惊,刘轩,居然也会说鸟语。 在人们的惊诧中,刘轩走上前,叽里呱啦地和那高大男人交谈起来。聊了一会,两人同时大笑,伸出右手握了握。 刘轩转过身,命令士兵们放下弓箭,高大男人也让手下收起了武器,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下来。 宁欣月看向刘轩,问道。“这些怪人来自哪里?和你说了些什么?”她的问题,也是王东组等人迫切想知道的,只是碍于身份和礼数,他们不便直接询问刘轩。 刘轩简单地和大家说明里情况:“那高个子叫史密斯,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他们的船队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有一艘船坏了,所以停靠到我们这里维修一下,同时想用金币和我们换取一些食物和淡水。” 王东组请示道: “王爷,我们要不要答应他们的请求?” 刘轩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答不答应,得看他们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本王要亲自上船查看一下,他们船上到底载着什么货物。” 王东组乃是金陵同知,如果刘轩在此处出了什么意外,他丢掉的可不只是乌纱帽了。听刘轩如此说,吓得连忙跪倒,劝阻道:“殿下万万不可!” “没事,这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不敢造次”,刘轩示意王东组站起来,吩咐道:“你让高启平通知水师封锁江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这些外国人离开,也不许我国船只靠近他们。” 王东组生怕刘轩出什么意外,却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领命道:“微臣遵命!” 刘轩点点头,又走过去,和史密斯交涉了起来。史密斯显然不欢迎让刘轩上船检查货物,只是刘轩态度坚决,他为了得到食物,最终勉强同意了下来,不过要求刘轩最多只带五名随从登船。 刘轩把和史密斯的商谈的结果和众人说了一下,本来他想带五名侍卫一起登船检查,可宁欣月和王东组担心刘轩的安全,坚持跟随前往,刘轩拗不过他们,只得换下了两名侍卫,让宁欣月、王东组以及另外三名侍卫陪同自己登船。 史密斯朝身后大船打了个呼哨,水手得到命令,缓缓放下了跳板。史密斯伸手示意了一下,随后陪着刘轩等人登上了最大的一艘商船。 第26章 西洋礼节 史密斯见到宁欣月,对刘轩挑起大拇指,来了一句鸟语:“prcess, you are beautiful” 宁欣月微微蹙眉,目光看向刘轩,询问道:“他说了什么?” 刘轩当起了翻译:“他说你长得非常漂亮”宁欣月很反感陌生男子评论她的容貌,但出于礼貌,对着史密斯点了点头。 史密斯见状,笑容满面地朝宁欣月伸出右手。宁欣月见这怪人上来便要摸自己的手,不由大怒,正要发作,却猛然忆起刘轩见到赵云裳时,也做出过相同的举动,迟疑了一下,便缓缓放下了已经抬起的右脚。 “大胆!”,王东组暴喝一声。冒犯王妃,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情,华夏民族,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王东组虽然是个文官,却不惧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仪的鬼佬。 史密斯愕然,不知这位美丽的女人和她后面的官员为何突然发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刘轩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王东组和两名已经拔出佩刀的侍卫。接着用英语对史密斯说道:“史密斯先生,在我国,男人是不能随便和陌生女人握手的。” “i'' rry”,史密斯尴尬地耸了耸肩膀。 刘轩转过身子,替史密斯解释道:“在他们国家,握手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是一种礼节,并非轻浮无礼。” 宁欣月冷哼了一声:“什么破礼节?这是大汉,他们来到这里,必须遵守我们的礼义。”刘轩点点头,道:“我会和他说的。” 随着刘轩给双方解释,这场误会,就像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转瞬即逝。 当刘轩远远瞥见这群人手中的长弓时,便已隐约猜到他们来自英格兰,后来听史密斯说英语,更是确认了这一点。回想起前世历史上一段时期,自己的国家被他们的坚船利炮轰开国门,打得割地赔款,刘轩心中便难以平静,因此,他坚决要求登船一探究竟。 登上甲板后,刘轩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史密斯所率领的舰队,比宋汉两国建造的宝船都要大,算得上坚船,但船头没有利炮。总体来看,东西方在造船技艺上的差距并不悬殊。 史密斯一边引领刘轩参观,一边讲述了他们来到此地的缘由。原来,他们的船队原本有四艘商船,在归国的途中遭遇了海盗的袭击。经过一场激战,虽然成功击退了海盗,但己方也损失惨重,一艘船只被撞沉,另一艘的桅杆受损。更为严重的是,那艘沉没的船只正是装载食物和清水的补给船。史密斯原本计划前往倭国进行补给,却意外地来到了汉国。 对于史密斯的话,刘轩只能相信一半。这伙人想得到补给不假,但更有可能顺便在寻找殖民据点。只是他们目睹汉国强大的武力后,意识到凭他们这点人,没有能力征服这片土地,所以才愿意用金币购买粮食和淡水。 刘轩暗自思量:“西方已迈入大航海时代,若华夏诸国仍固步自封,其结局可想而知。” 船上装载的货物,如小叶紫檀木料、棉花以及香料等,并未引起刘轩的兴趣。然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货仓里,刘轩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那里堆放着一些麻袋,有的已被老鼠咬破,里面的货物散落一地。 散落在地上的,竟是玉米、花生、红薯和辣椒等美洲农作物。而在仓库的另一边,摆放着十几个盖着盖子的木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刘轩断定那是橡胶。 望着这些来自美洲的农作物,刘轩心中一惊,难道此时的西方已经发现了新大陆?他瞬间明白了为何有些船舱被上锁,门口还有士兵守卫,史密斯又不允许他们参观的原因。那些被锁住的船舱里,定是从美洲掠夺而来的黄金和白银。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刘轩心中闪过——杀掉这些英国佬,将船上的财物据为己有。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当然,刘轩并非不忍对红毛鬼下手。这伙人手上沾满了美洲土着的鲜血,杀了他们,刘轩非但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会觉得是在替天行道。可他不能这么做,杀人越货,必然会惊动朝廷,届时这些财物究竟会落入谁手,便难以预料了。 更重要的是,刘轩希望通过史密斯等人,了解当前的西方世界,获取那些华夏诸国尚未拥有的东西。这三艘船所装载的货物,远远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检查完毕,刘轩转头对王东组吩咐道:“王大人,你派人拿些食物和清水过来,他们大约有七八十人,不用给太多,饿不死就行” 王东组应了一声,连忙让手下去照办。半个多时辰后,士兵们把馒头和清水送了上来。 史密斯看着这些食物,摊了摊手掌,抱怨道:“尊贵的王爷,你的手下送来的食物太少了,我们有将近一百名水手的” 刘轩用英语说道:“史密斯先生,我国也在闹饥荒,不让你们饿死,已经是非常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了。” 史密斯又把双手一摊,说道:“可是,我们要回国,需要很多的粮食。” 刘轩笑了笑,说:“我们大汉王朝,可不是阁下遇到的那些土着部落,你们非但无法在这里建造殖民据点,抢夺财物,只要我一句话,你们的人和船队,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史密斯顿时紧张起来,问道:“王爷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让史密斯先生明白,你们当前的处境。”刘轩把手搭在史密斯的肩上,非常亲密地说:“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我要和你做一笔生意,即让你得到回国的补给,又能让我国的人民没有怨言。” …… 下了船,刘轩命王东组亲自率领二百名兵丁在此值守,严禁任何百姓靠近,同时让人继续封锁江面,不允许汉国船只靠近。 走前,刘轩又嘱咐道:“黄毛鬼如果随意下船走动,一律射杀。”王东组见刘轩表情凝重,连忙道:“微臣遵命。” 回来的路上,宁欣月一直沉着脸,闷闷不乐。刘轩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宁欣月不满地反问道:“你拿我当什么了?那个鬼佬要摸我的手,我看你一点都不在乎。” 刘轩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可能?我已经用他们的语言告诉他了,这个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哪个男人敢碰一下,我把他剁碎了了喂狗。” “这还差不多”,宁欣月撅了撅小嘴,问道:“哎!你怎么会说鸟语?” 刘轩笑道:“我变傻了以后,没有人愿意理我,只能和小鸟讲话,时间长了,就能听懂鸟语了。”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哼!我才不信。”这两天来,刘轩给她太多的惊喜和意外,宁欣月已经懒得去纠结其中原因了。 京宁运河上,一艘艘运粮船排满了河面,如同一条长龙。 丁坤站在船头,和刘轩拱手告别:“王爷多保重” 刘轩挥了挥手,没有多言。他知道,以后到了京城,两人肯定会有交集。但朝廷有明文规定,皇子不能和大臣结党营私,所以他们不能表现得过于亲近。 宁欣月见运粮船队渐渐远去,转头看向刘轩,问道:“我们要去诗会那边看看吗?” 刘轩摇了摇头,道:“不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宁欣月挽住刘轩的胳膊,摇晃了几下:“夫君,我想去看看。” “嗯?这虎妞,是在撒娇吗?还真有点不习惯”刘轩暗自好笑,说:“那行,我们去看看,不过咱们只看热闹,可不是去参加” 宁欣月冲刘轩甜甜一笑:“多谢夫君。” 第27章 跨国诗会 跨国诗会的举办地点就在崇岛上,由南北金陵的父母官文再演和郑安携手主持。 此时的崇岛,早已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商贩穿梭其间,不时传来卖糖果的吆喝声,为这场盛会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在人群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舞台尤为引人注目。只要是读书人,均可上台展示自己的才华,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画画写字。 宋国的画圣吴首咨、书圣王齐之,以及汉国的大儒林坦之,作为此次诗会的评委,负责从众多作品中筛选出佼佼者,并将它们张贴到台前的佳作墙上,供众人欣赏。 刘轩站在汉国文人的佳作墙前,仔细地浏览着墙上的诗作,边看边摇头。这些诗文并非写得不好,事实上,墙上的每一首诗都堪称佳作,其水平远超刘轩,但诗文的内容,却让他看着就生气。 看了一会,刘轩转头对旁边的宁欣月说道:“我们走!”宁欣月其实对诗词并不感兴趣,之所以来这里,纯粹是出于新奇,现在热闹也看了,听说刘轩要走,便轻轻点了点头。 “咦!这不是晋王殿下吗?”台上的王齐之不经意间发现人群中刘轩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顺着王齐之的目光,所有人都向刘轩看了过来。 刘轩有些尴尬,本来要离开,这下可好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齐之走下台,分开众人,来到刘轩跟前,躬身施礼道:“老朽见过晋王殿下。”刘轩连忙还礼,道:“王老客气了。” 王齐之诚恳的说道:“老朽临摹晋王体抄了一篇文章,还请晋王殿下不吝赐教,点评一二。” “晋王体?”刘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齐之说的是自己“创造”的字体,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见刘轩迟疑,王齐之不容分说,拉着刘轩的胳膊就往台上走去。他朝台下高声喊道:“诸位安静!听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当今文坛的奇才,汉国的晋王殿下!” 台下一片哗然。一天的时间,刘轩自创字体,自创诗文形式,自创绘画方法的事情,已经在读书人之间传开了。在书画诗文书法领域,要有所新创,当真谈何容易,若非水平既高,又有过人的才智学识,决难别开蹊径,另创一格。数百年来,还没听说过,有人能在这三个不同的领域都有创新。 本来,大多数人对此事持怀疑的态度,可见到一向恃才自傲的王齐之对刘轩如此恭敬,人们不禁多信了几分。一名锦衣书生见刘轩到场,脸上现出兴奋之色,高声说道:“王爷,汉国佳作墙上第三篇是学生的新作,请殿下给点评一下。” 刘轩淡淡的说:“鲍楚是!你的文章刚才我看了,写的很垃圾。” “垃圾?”,鲍楚听刘轩对自己文章的评价,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台下一众文人,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殿下能否给指出文章的不足之处?”,林坦之冷冷地说道。这篇文章,是他推荐的佳作。刘轩直言称之为“垃圾”,不但鲍楚有些下不来台,连带着林坦之也非常难堪。他乃是汉国有名的大儒,哪里受过如此羞辱,若不是顾及刘轩亲王的身份,早就让人把这狂妄的家伙轰下去了。 刘轩朝林坦之点点头,说:“抱歉,林老,刚才我说错了。不是第三篇文章垃圾,是墙上贴的所有东西都是垃圾。” 台下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晋王殿下,简直狂妄到了极点,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骂了。也许,这根本就不是狂妄,而是愚蠢和无知。 宁欣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男人,这次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咳咳咳!”,林坦之被气的大声咳嗽,好半天才平复。他怒极反笑,看着刘轩问道:“殿下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刘轩看了一眼林坦之,径直走到台前,朗声说道:“本王想问问各位学子,你们是为何读书?又为何要考取功名?难道就是为了追欢寻笑,饮酒狎妓?” “佳作墙上共有二十四篇诗文,篇篇文采斐然,本王自愧不如。但其中十七篇写的是与金陵十二钗喝花酒的感受,更过分的是,还有一首诗,居然以西蜀国的小周后为题,诗句充满调侃的味道,我想问问作者,人家生十个女儿,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样调侃一个国家的皇后,丝毫没觉得有失礼仪吗?” “在我们民间,有一句俗语,百无一用是书生。难道老百姓认为读书无用吗?当然不是,百姓说的无用书生,是那些肩不能挑但,手不能提篮,只会夸夸其谈的书生,就如鲍楚,你要在长江上建桥,立意不错,可你认真想过具体的实施方案吗?” 顿了一顿,刘轩接着说道:“国家每年拨款,组织诗会,是为了给寒门学子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是想为国家挑选栋梁之材,试问各位成天想着风花雪月的大诗人,如果你们做了某地的父母官,能为百姓做什么?” “当今的大汉朝,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北有外族侵扰,战火连绵;中原又闹旱灾,百姓食不果腹,为什么你们能在这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是前线将士们在浴血奋战,是中原的官员们日夜不停的坚守灾区赈灾!” “有一名叫做钱佳的学子,写了一篇治国建议,盼望着我国能像宋国一样富庶,这个很好。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下华夏三分,为什么宋国最富足?那是我大汉,在北方太抵御着蛮族的入侵,即便是被你们瞧不起的西蜀,也替宋国抵挡着川西吐蕃各部的侵扰,如果哪天大汉和西蜀顶不住了,异族铁蹄踏入华夏,宋国岂能向现在这样富庶?” “钱学子是否还记得,三年前雁门关一役,七万多我大汉热血男儿埋骨他乡。没有他们,你能在这里舞文弄墨?你又凭什么建议朝廷学习宋国重文抑武?请记住,从来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 随着刘轩慷慨激昂的演说,台下变得鸦雀无声,连那些商贩都停止了叫卖声。汉国的文人们大多面露惭愧之色,而台下的宋国有志之士也在细细品味着刘轩的每一句话。 宁欣月站在台下,眼睛湿润了。她的父亲和三个哥哥,正是三年前在雁门关英勇殉国的。刘轩的话,深深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的情感。 林坦之率先打破了沉静,他阴恻恻的说道:“殿下能否现场作一首诗,让我们领略一下你所说的家国情怀?”作为当世大儒,连当今太子都对他礼遇有加,而刘轩的一番话却让他当众下不来台,心中自然生出了怨恨。 刘轩鄙夷地看了一眼林坦之,随后将手放在额头上,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他当然不可能在现场即兴作诗,而是在回忆自己脑海中那些熟悉的诗文,思考哪一首现在读出来最为合适。 “殿下乃是奇才,不会让我们大家等太久?”林坦之轻蔑地笑了笑,朝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吩咐道:“来人,给晋王搬把椅子来,让殿下坐稳了,苦苦思索几个时辰。” 小雪听林坦之将“苦苦”二字说的特别重,顿时怒不可遏,握紧拳头说道:“这个老匹夫,我去打他一顿!” “别急!”宁欣月连忙拽住了小雪的胳膊,神色淡定地说道,“要相信王爷的才华,他一定能应对的。” 谷雨在一旁暗自偷笑,心想自家小姐前几天还一口一个“傻子”地叫着刘轩,现在却对他如此信任,这变化可真是快啊。 刘轩并没有让大家等很久,很快,他便咏诵起了一篇慷慨激昂的诗文——《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雁门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契丹肉,笑谈渴饮鲜卑血。待从头收复旧山河,朝天阙。” 台下原本鸦雀无声,待刘轩背完这首《满江红》,台下还是鸦雀无声。但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人鼓起掌来,接着,“啪啪啪”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经久不息。 “晋王殿下,我想去参军!” “晋王殿下,我也想去参军!” “晋王殿下,带我一个,我也要去参军!” 不知是谁首先发出了这一声呼喊,随后,热血沸腾的人们纷纷响应,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天际。 “行了行了!”宁欣月哭笑不得,轻轻拽了拽小雪衣袖,问道:“你跟着瞎嚷嚷啥?” “小姐,我……”,小雪有些委屈,明明谷雨也喊了,为何小姐只说自己? 待掌声停歇,刘轩朗声说道:“本王不才,把这首诗送给大家,希望各位不负朝廷的厚望,发愤图强,做到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林坦之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眼珠一转,说:“晋王大才,能否把这首诗用晋王体写下来,让学子们欣赏一下如何?” “好!”刘轩爽快的答应,走到台中桌子前,提起毛笔写下了几个大字。 林坦之看到刘轩歪歪扭扭的字迹,欣喜若狂,双手拿起宣纸,走到台边说:“请大家欣赏晋王殿下的墨宝。” 刘轩暗自冷笑,朗声说道:“这叫做丑书,本王这样写,是为了各位把注意力放在我写的内容上,而不是文字本事。” 人们放眼望去,只见纸上写着八个大字——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 第28章 治国大纲 在崇岛的南侧,一艘看似普通的货船静静地停泊在码头,十几名伪装成民夫的军士正在船上忙碌。船舱内,赵云裳端坐在桌子前,手握毛笔,正专心致志地书写着。她的字迹瘦长而有力,每个字都巧妙地重心上移,中宫紧凑而四周舒展,这正是刘轩独创的晋王体。而她笔下流淌的,正是那首激昂慷慨的《满江红》。 娟秀的字迹与豪迈的诗词相得益彰,其艺术成就远超跨国诗会上所有文人墨客之作。赵云裳虽未亲临诗会现场,但通过每隔一段时间传来的禀报,她已经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得知刘轩已经离开,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赵云裳轻轻抬起头,对身旁的静儿说道:“咱们也该回去了。” 静儿答应一声,随即走出船舱,吩咐船员起锚准备返航。随着船帆的缓缓升起,货船开始缓缓驶离崇岛。而赵云裳则静静地坐在船舱内,望着逐渐远去的岛屿,心中思绪万千。 此时,刘轩与宁欣月已经返回驿馆。驿馆门前,汪太冲携妻子秦氏以及他们七岁的儿子,整齐地站立着,向刘轩躬身施礼:“晋王殿下,属下前来报到。” 刘轩微笑着问道:“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汪太冲恭敬地回答道:“回禀王爷,家中那三间草房和几亩薄田,都已赠予了本家的堂弟。至于余下的家财,都已随身携带,在此包袱之中。”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包袱。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吩咐手下人,为汪太冲一家在驿馆内安排了休息的房间。 吃完午饭,刘轩把汪太冲单独叫到了一个房间,开门见山地问道:“汪秀才,你自认为有何才能,能做我的门客?” 汪太冲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恭恭敬敬递到了刘轩跟前,道:“殿下,这是属下写的一些东西,请过目。” 刘轩伸手接过,随手翻开,看了看,立即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又返回第一页,仔细的阅读起来。 册子里,指出了大汉朝农业、商业、科举、税收、民生以及对外关系和军事等方面的各种弊端,并提出了改进建议,刘轩虽然不是完全赞同,却不得不承认,小册子写的非常好,简直称得上是一部治国大纲。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合上册子,说道:“看新旧程度,这个你写了有几年了,你有如此抱负,为何不把它献给太子,而是选择我?” 汪太冲说:“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属下认为太子并非明主,昨日遇到殿下,我知道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公。” 刘轩笑了笑,说道:“可我只是一个晋王,你这些东西,我没有资格去实施。” 汪太冲正色道:“殿下肯争,晋王也可以变成太子。” 刘轩双目直视着汪太冲,缓缓说道:“当今太子乃圣上钦定,我去争,是有可能掉脑袋的。” 汪太冲说道:“殿下才华已露,再也不能韬光养晦,即便去不争,也已不能独善其身。” 刘轩微微颔首,问道:“你认为我以后应该怎么做?” 汪太冲不假思索地答道:“殿下乃旷世奇才,奈何身单力孤,属下认为,殿下首先要招揽人才。”停顿了一下,汪太冲接着说道:“今天被殿下说是垃圾的鲍楚和钱佳,就是可用之人,他们有些想法虽然不切实际,却是为我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其实殿下已经注意到他俩了,骂他们是垃圾,乃是点拨他们。”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鲍楚和钱佳的文章,确实与那些堆砌华丽辞藻、内容空泛的风花雪月诗文不同,至于两人能不能投奔自己,就得看造化了。 刘轩问道:“你有没有可推荐的人才。” 汪太冲肯定答道:“有!王爷身边不只需要文人,也需要武将。金陵西北三百里,有一座卧虎山,我的三个结义兄弟在那里落草,只要我修书一封,他们必定会来投奔王爷。” 刘轩道:“土匪?” 汪太冲正色言道:“回王爷,我那三个兄弟,虽然身在绿林,却从不滥杀无辜,祸害百姓,王爷只需在当地打听一下便可知晓。” …… 刘轩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宁欣月正撅着小嘴,慵懒地靠在床头。他关切地问道:“月月,你没午休吗?” 宁欣月不满地回答道:“午休什么,你不是说要陪我去逛逛金陵城吗?” 刘轩连忙赔笑道:“去,去,这就去。你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银两?”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说:“一两银子都没带。我又不需要你给我买东西,陪我转转就行了。”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说:“可是,我想买些东西……” 第29章 东方树叶 江宁典当,金陵城最大的当铺。 宁欣月从里面走出来,闷闷不乐,转头看向刘轩,气呼呼地说道:“如果不能把我的首饰赎回来,我和你没完。” 刘轩信心满满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们离开金陵之前,一定能赎回来。” 接下来,刘轩让汪太冲当向导,带他们去了金陵各大布行和茶行,大肆购买丝绸和茶叶,很快,从当铺提取的两千两银子就被花光。 晚上,刘轩在驿馆请汪太冲一家吃饭。 秦氏有些受宠若惊,本来她是不太赞同汪太冲去京城的,毕竟只见了一面,看不出刘轩是不是丈夫口中所说的贤王。此时见刘轩夫妇为人亲和,丝毫不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来,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来了。 吃完饭,刘轩夫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刘轩和宁欣月商量着道:“月月,一会我和汪先生去一趟红毛鬼那边。” 宁欣月有些诧异,问道:“去那干什么?” 刘轩解释着说:“去和他们做生意啊,不然我为什么买这么多的东西?” 宁欣月不解地问道:“天都黑了,就不能等明天吗?” 刘轩摇摇头,说道:“不行,此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上午就已经和那个史密斯商定好了,今晚交易。” 宁欣月担心地说道:“我带着谷雨和小雪陪你去,那些红毛鬼面目凶恶,看着就不是善类,你们两个文弱书生去,不安全。” “书生?”,刘轩哭笑不得,自己是人尽皆知的傻子,啥时候变成书生了?他坐到宁欣月身旁,搂住她肩膀说:“红毛鬼比较粗俗,你一个姑娘家,不太适合跟他们打交道” “躲开!不知好歹”,宁欣月秀眉微皱,没好气的说,刘轩故意把“姑娘”两个字说的比较重,其中含义,宁欣月心里自然明白。 “我知道你担心我”,刘轩赔笑说:“放心,我们是去做买卖,又不是去打架。”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 刘轩道:“那我就当你怕我给大汉朝丢脸。不过,书生也不见得都文弱。” 宁欣月撇了撇着说道:“看出来了,汪秀才练过武艺,可你弱啊。” 刘轩坏笑着说:“我也很厉害的!不信你问问冬宁。” 宁欣月脸颊绯红,啐了一口,说道:“滚!不要脸。” 夜幕低垂,两辆马车悄然驶离了驿馆,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刘轩与汪太冲坐在前面的马车内,而后面的马车则满载着茶叶和丝绸,由刘轩从京城带来的护卫驾车。 刘轩靠在车厢上,随口问道:“汪先生,听说你对农业颇有研究?” 汪太冲谦逊地回答道:“也算不上研究,只是闲来无事时喜欢在田间劳作。我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喜欢深入探究一番。” 刘轩点点头,说道:“很好,黄毛鬼的船上,有一些我们大汉没有的高产农作物种子。如果能将这些农作物大面积种植,或许就能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本王打算将它们弄回来,到时候就先由你负责培育。” 汪太冲肃然起敬,说道:“王爷为了百姓的温饱,不惜典当王妃的首饰,此等悲天悯人的胸怀,属下着实佩服!” “行了,别拍马屁!”刘轩摆了摆手,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今晚我们的任务不是直接换取那些种子,而是要让黄毛鬼认为我们只对他们船上的金银感兴趣。” 汪太冲点点头,连忙应道:“属下明白。”他稍作停顿,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王爷,属下一直很好奇,王爷为何如此博学多才?” 刘轩笑了笑,回答得颇为随意:“和你一样,没事爱瞎研究罢了。” 汪太冲应了一声,见刘轩不愿多谈,便也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两人继续交谈着,不久,马车便抵达了西洋轮船停靠的岸边。 四名持刀兵士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为首一人喝道:“站住!王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红毛鬼的商船。” 赶车的侍卫迅速跳下马车,从怀中掏出刘轩的腰牌递了过去,沉声道:“车里坐的是晋王殿下。” 那名兵士见到腰牌,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跑去通知王东组。不一会儿,王东组匆匆赶来,跪拜行礼道:“参见王爷。” 刘轩掀开车帘,说道:“起来,我们要再上船看看。”王东组起身说道:“微臣愿与王爷同去。” 刘轩摇了摇头,吩咐道:“不用了,你在下面看好车上的东西。本王去去就来。” 和船上的史密斯联系之后,刘轩和汪太冲带着几包茶叶,和一匹丝绸登上了商船。一见面,史密斯就给刘轩来了一个大大地拥抱:“尊敬的王爷,你终于来了。” 汪太冲被史密斯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幸亏刘轩来时和他说了一些红毛鬼的风俗,不然,在史密斯张开双臂的时候,他已经拔刀砍向了这猥琐男人的狗头。 寒暄几句,史密斯招呼两人入座,让手下拿出了一瓶红酒。 刘轩笑着摇摇头,从怀礼拿出一包茶叶放在桌子上:“史密斯先生,我们不喝这个,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tea!我的天!不是只有一个叫宋的神秘国家,才有这种东西吗?”史密斯兴奋地拿起茶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说:“该死的西班牙牙人,每年都用tea,赚我们不列颠数不尽的金币,却不肯告诉我们它的产地。” 刘轩笑着说:“这种神奇的东方树叶,是我们大汉国的特产,本王就负责用这个和西班牙人做交易。”从史密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中,刘轩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世界的西洋,除了英国佬,也有西班牙人,而且似乎比不列颠更加强大,近似刘轩穿越前的十六世纪。 史密斯愤怒地说道:“是啊,可恶的西班牙人,一直在欺骗我们,上帝会责罚他们的。”说完朝一名水手打了个手势,道: “快去烧水,把我名贵的茶具拿来,我要品尝汉国最尊贵朋友送我的礼物。” 刘轩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茶壶和四个杯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只烧水就行,茶具我带来了。” 史密斯直勾勾地盯着刘轩带来的茶具,眼睛都要瞪了出来。他那所谓的名贵茶具,在景德镇官窑顶级瓷器面前,瞬间黯然失色,简直不值一提。 不一会,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拎着烧好水的大水壶走了过来。这女人双手腕上锁着一根铁链,加上她弓背跛足,行走甚是缓慢。待她抬起头,刘轩更是一惊,但见她五官扭曲,挤在一起,相貌极为丑陋吓人。 “爵爷,水倒杯子里面吗?”那女仆用蹩脚的英语掺杂着西班牙语问道。说话的声音也是极为难听。 “把水倒这里面”史密斯指着已放进茶叶的的茶壶,厌恶的说:“你小心点,如果烫到了我最尊贵的客人,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是。”女仆笨拙的在茶壶里倒满了水,然后退了下去。 刘轩指着女仆的背影,奇怪的问道:她为什么戴着镣铐?” “哦,不好意思,脏了王爷的眼睛”史密斯歉意说道:“她是前几天我们和海盗打仗时俘获的,又丑又臭,留她性命,本想问问宋国的方位,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说罢,史密斯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接着道:“现在知道tea是贵国的特产,也没必要留在她浪费粮食了。” 刘轩点了点头,说:“可不许在我大汉境内杀人。” “这个我知道。”史密斯连连点头。 “太棒了!”史密斯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小口茶水,大声的赞道:“王爷的tea,可比那些可恶的西班牙人,卖给我们的好喝。” 刘轩笑着说道:“这只是茶叶的一种,我国有几十种上好的茶叶。” 史密斯心下了然,道:“王爷就是想用茶叶和瓷器跟我们做交易。” 刘轩指了指汪太冲带来的包裹:“不只是这两样,还有别的好东西。” 作为一名穿越者,刘轩当然知道西洋人现在需要什么。 汪太冲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两人叽里咕噜的说着鸟语,他一句也没听明白,见刘轩向他示意,便起身打开了丝绸的包裹。 “silk!”史密斯见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放光,连热茶撒到身上都浑然不觉。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光滑的丝绸,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遥远东方的奢华与神秘。 “这丝绸,质地细腻,光泽度极佳,比我在任何地方见过的都要好!”史密斯赞叹不已,眼中闪烁着对这批货物的浓厚兴趣。 刘轩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史密斯的注意,接下来的交易,想必会更加顺利。 第30章 金陵据点 两个多时辰后,刘轩和汪太冲回到了驿馆。房间里,宁欣月一身劲装,手握佩剑,正焦急的踱来踱去,见刘轩推门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嗔怪道:“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怎么去这么久?” 刘轩摊了摊手掌,无奈地说道:“黄毛鬼狡猾的很,和他们谈生意,可没那么简单。” 宁欣月皱了一下眉头,道:“你说话就好好说,瞎比划啥?别学那黄毛鬼,说话搞那些烦人的小动作。”说罢,她又白了刘轩一眼,问道:“你带去的那些东西,他们都要了吗?”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将双臂垂在身侧,道:“当然,本王做买卖,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仅仅两万两银子,就给了他们一大车的货物。” 宁欣月吃了一惊,道:“两万两?涨了十倍,你还说价格公道?那些西洋人,难道是傻子不成?” 刘轩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少见多怪,这才哪到哪啊,我有些累了,咱们早点休息。” 宁欣月见刘轩目光在自己的胸前游离,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脸上一红。昨晚两人“坦诚相对”,虽然没有跨过那最后一步,刘轩的一对“爪子”,可也一宿没怎么安分。她横了刘轩一眼,道:“就知道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去让她们给你打水。” 驿馆没有套间,谷雨和小雪,都住在隔壁。过了一会,小雪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 刘轩洗漱之后,见宁欣月还没有回来,而小雪站在床前,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雪脸颊突然变得通红,她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小姐在隔壁房间睡了,让我服侍王爷休息。” 刘轩一愣,目光落在小雪俊俏的脸颊上,心想:“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不,是封建社会,男人都是这么幸福吗?”在小雪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刘轩方才说道:“如果你不情愿……” “奴婢愿意”小雪轻声说了一句,虽然心中极是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帮刘轩宽衣解带。 第二天清晨,刘轩早早地起床,在院子里打起了一套军体拳,动作矫健有力,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宁欣月不知何时悄悄走了过来,见刘轩这副模样,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醋意。她没好气地说道:“忒美了是!” 刘轩闻声停下动作,转身尴尬地笑了笑,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宁欣月说道:“夫人早啊!” 此时,谷雨和小雪正在准备早饭。 谷雨微笑着说:“小雪,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小雪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如愿以偿?” 谷雨揶揄着说:“还不承认,你对王爷的那点小心思,小姐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昨晚才让你去侍寝,没准哪天王爷高兴,会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到时候,姐姐我都得听你吩咐了。” 小雪眼圈突然红了起来,说:“谷雨姐,王爷昨晚,根本就没碰我。” “啊?”,谷雨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小雪。小雪撅了撅嘴,一脸的委屈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丑啊?” “怎么可能?咱们姐妹,就属你和夏至最漂亮。”谷雨想了想,小声问:“王爷有点怕咱们小姐,是不是因为你性子腼腆,太含蓄了,王爷没明白你过去是什么意思?” 小雪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我说了小姐让我、让我服侍王爷。我自己把衣服……都脱光了,王爷说我还小……” “小?”谷雨疑惑的把目光投向了小雪的胸前。“啊呀谷雨姐,王爷说的是年龄”,小雪知道谷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羞红了脸颊。 …… 吃完早饭,汪太冲夫妇再次充当向导。他们的目的,就是花光史密斯的那两万两银子,当然,前提是,把宁欣月的首饰先赎回来。 路上,小雪一直闷闷不乐。刘轩见状,走到她身旁,问道:“小丫头,怎么了?” 小雪低着头说道:“没怎么。”刘轩捏了捏小雪的脸蛋,说:“别老耷拉着脸,这样就不漂亮了,你看,这是什么?”刘轩手里,是一枚镶嵌珍珠的黄金发簪,他一抬手,便将发簪插到小雪头发上。 “王爷……我……不要,太贵了。”小雪一时不知所措,这是刘轩刚花五百两银子买的,大家都以为,他会送给宁欣月。 宁欣月侧头,见刘轩在大街上与自己的丫鬟嬉笑打闹,并没有生气,只是表情有些复杂。昨晚刘轩没碰小雪,她已经知道了,这男人的心思,她实在是看不懂。平时刘轩总是贼眼咕噜,偷偷在自己的那些侍女身上瞄来瞄去,却未曾料到,当真有机会时,他竟能如此克制。 宁欣月心想:“也许,这家伙好色,真的只针对我一人。就如府里的那个俏丫头婉儿,几年来一直贴身服侍刘轩,可直到现在,仍然是完璧之身,还有香儿和周芸……”,想着想着,宁欣月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丝得意。 几个人转到中午,肚子都有些饿了。刘轩对汪太冲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餐馆?” 汪太冲答道:“有,前面有一家福泰隆酒楼,我堂弟在那里做厨师。”刘轩点点头,道:“好,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不回驿馆了。” 福泰隆酒楼,地处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段。酒楼分三层, 一层大厅是普通人吃饭之处,二层为高档单间,专门接待有钱的食客,三层则为过往的商客提供住宿。 此时正是饭口,大厅内几乎座无虚席,每张桌上都摆着美味可口的菜肴,香气四溢,勾人食欲。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看出刘轩等人不是普通食客,忙跑过来招呼。 汪太冲说道:“楼上开两个单间。” “好嘞!”小二笑着将几人引到包间,热情地介绍着:“几个客官,要用点什么?本店特色有彭城鱼丸、羊方藏鱼、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黄泥煨鸡、金陵板鸭、红烧沙光鱼、凤尾虾、三套鸭、无锡肉骨头……” “好了好了”,刘轩摆摆手,打断了小二的话,说:“你看着给上,够吃了就行,不用上太多,两桌要一样的。对了!那桌人多,多上两个菜” “好嘞!几位稍等”小二将白羊肚手巾甩到肩上,吆喝着跑了出去。 秦氏悄悄看了汪太冲一眼,暗中佩服自己的男人有眼光。他们夫妇及谷雨小雪,和王爷王妃同桌吃饭,已属越礼,而隔壁的八个侍卫,居然比王爷多吃两个菜,这在整个大汉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不一会儿,诱人食欲的菜肴,陆续被端到了桌子上。 刘轩叫住负责端菜的小二,从怀里掏出十几枚铜钱,递了过去,问道:“你们酒店生意这么好,为什么在门口贴出转兑的牌子?” 小二并没有去接刘轩的铜钱,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客官,我们酒店确实要转兑,不过是什么原因,老板并没有说,小的真不知道。” 刘轩点了点头,把铜钱塞到了小二的手里,说:“知道了,去忙。”小二连连道谢,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刘轩看向汪太冲,问道:“汪先生,你这个堂弟,性格如何?”汪太冲答道:“回王爷,我堂弟不爱说话,但心思缜密,侠肝义胆。” 刘轩微微颔首,道:“你去把他叫过来。”汪太冲连忙答应,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一名二十多岁,相貌普通的青年带了进来。 那名青年跪倒行礼,口中言道:“草民汪平参见王爷。”刘轩摆手,示意他起身,然后问道:“你在这家酒店做厨师多久了?可知你家老板为何要兑店” 汪平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王爷,小人自打酒店开业,就在这里做厨师,已有十三年。听说老板的儿子在老家摊了人命官司,急需银两打点,所以才转让店铺。” 刘轩接着问道:“如果让你管理这家酒店,能否像现在一样生意兴隆?”汪平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人能。”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去通知你家老板,就说我要盘下这座酒楼。” 吃完饭,宁欣月边走边埋怨刘轩:“三万两银子,兑家酒楼,还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帮你经营,你赚点钱,开始飘了。” 刘轩反问道:“三万两,很多吗?” 宁欣月语塞,她从小衣食无忧,其实对钱的多少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自己全身的首饰,当铺老板才给了两千两纹银。她白了刘轩一眼,道:“反正不少。” 刘轩笑吟吟地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咱们在京城待得腻了,不妨来金陵小憩一番。这酒楼嘛,就权当咱家的私人厨房,到时候你这老板娘大人,想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尽管开口便是。” 宁欣月轻轻瞟了刘轩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便不再言语。她自不知刘轩买下这酒楼的目的,是要将其作为一处隐秘据点,以便与一名女子保持联系。刘轩不肯告诉她,是怕引得她那爱吃醋的小性子发作,平添一番不必要的解释与纠葛。 第31章 公平交易 接下来几天,刘轩用史密斯的银子购买茶叶、布匹、瓷器,然后再卖给史密斯,换取更多的白银,忙的不亦乐乎。 史密斯当然知道,刘轩卖给他的东西,比市场价要贵,可没办法,岸边的那两百名弓箭手,可不是摆设,他们不能下船自己去交易。 四天之后,当刘轩带着三百万两银子的货物,最后一次来交易时,史密斯犯愁了。 汉国的这些上等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在他们那里是非常紧俏的奢侈品,如果能带回国,偷偷转手卖出去,所得的财富,是他出海十年都未必能赚得来的。 新大陆富有银矿、金矿,他们也不用自己开采,只需要拿着刀剑从当地土着手里去抢,就能将这些真金白银源源不断的运回本国。可这抢的东西,是属于国王的,如果都给了刘轩,史密斯回去也没法交代。 总不能,说金银都被西班牙人抢走了。 想到了抢,史密斯脑袋突然一热,不过立刻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这里是大汉,不是美洲,刘轩没抢他的东西就已经是万幸了。 史密斯边喝茶,边说道:“尊敬的王爷,我能和你商量点事情吗?” 刘轩微笑着问道:“什么事情?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只要我能办到的,很愿意为史密斯先生帮忙。” 史密斯学着刘轩那样,用杯盖刮了刮茶杯上面漂浮的茶叶,慢慢的喝了一口,说:“这些茶叶,我先付给你一些定金,下次来,连本带利一起给你。我们可以签署一项协议,王爷应该知道,我们不列颠人,是最讲契约精神的” “你们讲狗屁契约精神!”刘轩心里暗骂了一句,不动声色的说:“那可不行,这些东西,是属于我大汉国皇帝陛下的,我没有这个权利。” “不如这样”,刘轩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水,说:“如果你实在没有可交换的东西,今天的这批货物,我先带回去,卖给那些西班牙人。我们是朋友,等你下次来了,需要多少我卖给你多少。” “交换?”,史密斯敏锐的注意到了刘轩的用词,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对了,尊敬的王爷,我们带了一些美洲的农作物,你看…… 刘轩连连摆手,道:“no!no!我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史密斯仍然不死心,说道:“我们船上,还有二十个身强力壮的黑奴。”话没说完,却见刘轩连连摇头,接着猥琐的笑了笑,说道:“有没有女人?漂亮的女人?” 史密斯摊手耸肩,无奈的说道:“没有。”船员出海,是禁止携带家眷的。他们远道而来,每在一个地方停靠,确实会抓了一些当地的土着女人,可这些女人,哪里禁得住这些身强力壮的水手们日夜摧残,很快就会奄奄一息,然后就被扔海里了。现在船上,就索菲亚一个又丑又跛的西班牙女人,这显然不符合刘轩的要求。 史密斯愁眉苦脸的问道:“尊敬的王爷,我们是老朋友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刘轩无奈的说:“唉!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走,看看你说的那些农作物,再怎么,也比黑鬼强啊。” “好好!”,史密斯简直欣喜若狂。汉国人,简直是太愚蠢了,居然不要能干活的黑奴,却选择那些农作物,那些东西,是为了迷惑西班牙人,才被装上船的。 接下来,一袋袋的农作物种子,被从船舱里搬了出来,然后装到了马车上。除了刘轩前几天看到玉米、花生、红薯和辣椒,还有番茄和西瓜的种子。至于从那些炎热地区得来的橡胶球,以及胡椒、丁香、肉豆蔻、肉桂等香料,史密斯虽然有点舍不得,可这些东西的价值,远不能跟精美的瓷器,上等的茶叶和丝绸相提并论,史密斯索性就都给了刘轩。 所有的交易结束之后,史密斯让人开了瓶红酒:“尊敬的王爷,为了我们之间最公平,最有诚信的交易,干一杯!” 刘轩和史密斯碰了一下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史密斯先生,请代我向贵国的女王陛下问好!” 史密斯见刘轩一口便喝光了杯中红酒,不由一愣,他可没有这个习惯,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道:“谢谢王爷殿下!你是我们不列颠最尊贵的朋友,我下次来,一定挑选一些最漂亮的女人送给你。” 刘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好!一言为定。你们的船也修好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咱们三年以后再见!”两个男人,紧紧握着手,哈哈大笑起来,至于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恰好此时,那个西班牙丑女人从两人旁边经过。 “站住!”,刘轩一把拽住丑女人,也顾不得她身上肮脏,直接揽住怀里,在丑女的尖叫声中,把手放在她的胸部用力揉捏起来。 刘轩猥琐的笑着,给了史密斯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没有漂亮的,本王就用她将就一下。” “哈哈,那我就把她送给王爷殿下。只不过,开她手上枷锁的钥匙找不到了。”史密斯脸上满是笑意,却差点将刚喝进去的红酒都吐出来,一个连三等水手都看不上的丑八怪,你怎么下得去手? 第32章 红发丑女 刘轩回到驿馆,宁欣月见他身后站着一个丑女,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带回来一个西洋女人?” 刘轩解释着说:“救她。她和史密斯不是一个国家的,是他们的俘虏,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丢到海里喂鱼。” 宁欣月点点头,对刘轩的话深信不疑。虽然同样是高鼻深目,但史密斯等人的头发是金黄色,而这个女人的头发是暗红色,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丑了,宁欣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刘轩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她看了看丑女,问道:“怎么不把她手上的铁链打开?” “史密斯说钥匙丢了,也许,从她被铐上的那一刻,史密斯就没想过给她打开铁链”,刘轩叹了口气,转头对小雪说:“你去给她安排个住处,再给她弄点吃的,对了,她可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最好是吃些粥类的东西,太油腻了,肠胃受不了。” 小雪答应一声,知道言语不通,直接拉着丑女手上的铁链走了出去。刘轩小声对谷雨说道:“谷雨,你负责监视这个西洋女人,千万别让她跑了,她有大用。”谷雨答应了一声,也退了出去。 “有大用?”,宁欣月似笑非笑,揶揄道:“王爷的眼光挺独特啊。” “本王的眼光一向很好”刘轩突然抱着宁欣月一起倒在床上,紧接着就是一顿狂吻。 “唔~唔~你这混蛋!又不关门……” 第二天,史密斯一行要离开了,刘轩可没有去送行的打算,只是命人去江边,通知王东组解除封锁,放行史密斯的船队。 吃过了早饭,刘轩吩咐汪太冲带人去把银子换成银票,又让谷雨和小雪带着丑女去找铁匠开锁。 “咱们去逛逛啊”,赵云裳输给刘轩的十万担粮食,下午就能全部运过来,明天,他们也要回去了,宁欣月准备趁这个空当,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刘轩苦着脸说:“这两天,咱们都把大半个金陵城踏遍了,你还没转够啊。” “那能一样吗?你没给我买一样喜欢的东西”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刘轩送给小雪的发簪,其实她也很喜欢。 “嘿嘿”,刘轩尴尬的笑了笑,说:“一会唐为木那老头就要来了,我得在驿馆等他啊。” 宁欣月知道刘轩说的是实情,没有再坚持,把手一伸,道:“那你给我点银子,我和汪家嫂子去”刘轩连忙掏出几张银票,塞到宁欣月手里:“随便花,中午回来,去咱家厨房,带一只板鸭回来。” 宁欣月走后,刘轩在驿馆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唐为木,倒是谷雨和小雪带着丑女先回来了。刘轩拿着从丑女手上取下的铁链,仔细端详了一会,暗自思量:“目前东西方的冶铁技术,应该是差不多的。”他转过身,吩咐道:“谷雨,你弄些热水,让她把身上洗洗。” 谷雨答应一声,带着丑女出去了。这丑女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即便刘轩不说,谷雨也得让她洗干净。 谷雨出去后,小雪表情不自然起来,这是那次刘轩拒绝她侍寝后,两人第一次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刘轩自动忽略了小雪的表情,问道: “小雪,你杀过人吗?” 小雪没想到刘轩会问这个问题,思维跳转,回答说:“杀过!老爷和夫人让我们练胆,从十岁开始,就让我们杀那些罪大恶极的坏人。” 刘轩盯着小雪问道:“如果让你去杀好人呢?”小雪毫不犹豫的说道:“只要小姐吩咐,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执行命令。” 刘轩笑着问道:“如果是我吩咐的呢?”小雪没想到刘轩会如此问,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是小姐的夫婿,我当然也要听你的命令,不过、不过……” 刘轩点点头,缓缓的说:“不过得先请示你家小姐是!此时你小姐不在,我却想让你再次潜入宋国,去唐为木家看看,如果他没有来我这里的打算,你就杀了他。” “啊?”,小雪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此时眼前的刘轩,语气冷静,目光坚毅,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和她印象中的王爷完全不是一个人。 刘轩解释着说:“那唐为木,从我这里学到了很重要的知识,如果他不能为我所用,将这些知识用于宋国,对我大汉将极其不利。不得已,只能杀了他,此事关系重大,时间紧迫,来不及等你家小姐回来。” “奴婢现在就去”小雪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等”,刘轩拉住小雪,说:“即便这次失败了,我还有别的办法,你可以完不成任务,但自身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小雪感受到刘轩手上传来的温度,脸上不禁一红,小声道:“王爷,我会小心的。” “小丫头,这么怕羞?”刘轩心中暗笑,一时童心大起,慢慢将嘴向小雪脸颊凑故过去。小雪脸更红了,却没有躲开,只是含羞闭上眼睛,可过了许久,却没有发生她预想中的事情。正疑惑间,耳中听闻刘轩轻轻说道:“小丫头,等什么呢?”小雪缓缓睁开眼,见刘轩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顿时羞臊难抑,推开刘轩,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隔壁房间,谷雨站在门口。 刘轩走过来吩咐道:“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谷雨点头答应,并没有提醒刘轩那丑女正在里面洗澡。她知道作为婢女,最忌讳的就是多嘴多舌。 房间里,装满温水的浴桶还冒着热气,桶里的水,却异常浑浊。丑陋的西班牙女人已经洗干净了身子,穿上了谷雨给买的新衣,正摆弄着两串精巧的铃铛。这是刘轩让谷雨购买的,用铁链锁着一个没有犯错的女人,太不人道,可刘轩又相信她,戴上这个,只要身子一动,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便于人们知道丑女的动向。 在丑女愣神间,刘轩推门而入,顺手插上房门,也不管丑女人的反应,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用汉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丑女茫然地看着刘轩,不知所云。 刘轩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汉语,能在不列颠人手里活下来,证明是你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该知道现在的处境,知道该怎么和我讲话。” 丑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回王爷,我叫索菲亚,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她的汉语不太标准,但声音清脆,还带着一点稚气,十分好听。 刘轩满意的点点头,说:“本王救你,并非完全因为怜悯,也想通过你了解你们西方的情况。” 索菲亚躬身说道:“王爷想了解什么,只要索菲亚知晓,定会如实禀告。” 刘轩站起身说:“今日本王还有别的事情,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当前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仔细想一想,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等我说出来,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王爷!”,索菲亚叫住正欲离开的刘轩,提裙屈膝,弯下身子说道:“索菲亚愿意做你的女仆。” 刘轩似笑非笑地看着索菲亚:“你不打算装了?” “没有必要了”索菲亚挺直了身子,说道:“我既非跛脚,更不是驼背,装成这副怪模样,是为了免受不列颠人的侮辱” 刘轩陡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丑女,沐浴后白皙的皮肤上散落着点点水珠,高鼻深目,五官立体而深邃,配上自带卷曲的暗红色头发,直是秀美无伦,相较于东方美女,又别有一番风韵。 第一次见到索菲亚,刘轩就看出她驼背和跛脚是装出来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的脸居然也是假装的,不需要面具,不用化妆,光凭扭曲面部的肌肉,就能够变脸,索菲亚这项技能,可以说是逆天了。 瞬间的惊讶后,刘轩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问道:“做我的女仆?如何让我相信你?”索菲亚没有说话,低下头,一件件褪下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的迟疑,不带一点的害羞。 刘轩吞了口吐沫,心想:“西方人畏威而不怀德,想要让她听话,就得征服她。”在短暂的犹豫后,刘轩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也许,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毕竟,男人有时候,不是用大脑思考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从床上爬起来,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服。回身看了一眼床单上那几朵盛开的小红花,心中生出一股愧疚之感,可他并没有解释,起身便走出了房间。 谷雨还在门口尽职尽责的守卫着,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小姐将来过问,她也会只说眼见的事情,至于耳听的,她是不会说的。 谷雨,一直都是宁欣月女侍卫里最聪明的一个。 第33章 制造团队 京城,皇宫御书房内。 除了汉文帝,还有帝师贠博出、锦衣卫指挥使费定康和敬事房总管太监慕春,这三人,深得文帝的信任。 汉文帝手里拿着一封信笺,仔细阅读着。这是刘轩到金陵以后,锦衣卫第三封关于他动向的飞鸽传书。 看了好一会儿,文帝抬起头,把信笺递给了身旁的慕春,道:“拿给贠太傅看看。” “遵旨。”慕春接过信笺,递到了贠博出的手里。 同样深得信任,三个人的地位也是不同的,贠博出是文帝的老师,可以坐着议事,慕春站在文帝身旁,费定康则站在远一点的侧方。 “太傅,你说这个老三,是突然变聪明了,还是一直在装傻?”文帝待贠博出读完信笺上的内容,皱着眉头问道。 贠博出答道:“回陛下,老臣认为,晋王殿下韬光养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文帝冷哼一声,道:“朕也这么认为,老三这逆子,居然连我都敢糊弄,等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贠博出劝慰道:“陛下,不管晋王为何要这样做,能有如此才华横溢、卓尔不群的皇子,乃是我大汉朝之幸。” 文帝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大汉朝之幸?只怕朕其他的儿子,就不是这样想了。”说罢,转过头,对费定康命令道:“传令金陵的锦衣卫,沿途保护晋王的安全。” 费定康连忙跪倒,领命道:“微臣遵旨。” …… 中午时分,宁欣月和秦氏大包小包的赶了回来。宁欣月把手伸到刘轩跟前晃了晃,炫耀着新买的戒指:“好看吗?” 刘轩抓住宁欣月的手,顺势将她揽在怀里,说道:“好看!” “咚咚咚!”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进”宁欣月连忙挣脱开刘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混蛋,自从两人坦诚相见后,终于开始暴露本性了,大白天的也不老实,而且越来越过分。 谷雨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说道:“小姐,王爷,她要见你们。” 宁欣月看着谷雨旁边的索菲亚,有点莫名其妙,想她有何事,却因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索菲亚走进屋内,跪倒在地上,用汉语说道:“感谢王爷、王妃的救命之恩。索菲亚全家都被不列颠人杀害,现在无依无靠,无处可去,求王爷、王妃收留,让我做你们身边的婢女。” 宁欣月惊奇地问道:“你会说我们这里的话?” 索菲亚恭敬地说道:“回王妃,我跟着叔叔在南宋做生意,在那里生活了四年,学会了说华夏语。”说完,她挺直了腰身,继续道:“我跛足驼背是装给不列颠人看的,能做一些力气活,求王爷和王妃收留。” 宁欣月听完她身世,顿生怜悯之心,点点头答应道:“那好,你就随我们回王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完,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面纱道:“这个你戴上,你们西洋人和我们华夏人长相不同,戴上面纱,可以免去一些麻烦。” 宁欣月手中之物,与其说是面纱,倒不如叫头套更合适。是她上午逛街时特意找裁缝定做的,戴上后,除了眼睛之外,整个面部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宁欣月买这东西,当然不是因为索菲亚是西洋人,而是她太丑了,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刘轩心中暗笑,心想:“这虎妞,倒无意中帮了索菲亚一个大忙,戴上这头套,就不用变脸了。”此时,他仍然让索菲亚扮出丑陋的样子,只等找机会,让宁欣月“意外发现”她的真实容貌。若是索菲亚现在用本来面貌示人,以宁欣月那爱吃醋的小性子,定会怀疑刘轩带回她的目的。到那时,刘轩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正当此时,小雪满怀喜悦地跑入屋内,兴奋地宣布道:“王爷,我已经把唐老头请来啦!”刘轩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喜,又见小雪平安无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他笑容满面地问道:“那麻袋呢?你把它放在何处了?” 小雪笑靥如花,回答道:“这次可没用麻袋哦,是唐老头自己带着全家老小一起来的。” “全家老小?”刘轩闻言一愣,随即站起身来,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驿馆外,只见唐为木站在门口,身后还有男女老少三十余人。刘轩笑呵呵的走到他跟前,问道:“唐先生,你决定了?”唐为木点点头,道:“想好了,老朽携全家随晋王去京城”说着,指着身后五名面貌相似的汉子,逐一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唐伯远,二儿子唐仲远,三子唐季远,四子唐叔远,五子唐少远。” 五人听完父亲介绍,连忙上前行礼。刘轩笑容满面,道:“欢迎欢迎!”唐为木又指着另外三名青年,继续介绍道:“这三个是我的徒弟,王文远、李志远和安平远。” 王文远三人欲拜倒行礼,刘轩连忙拦住,将几个人引入驿馆之中。一番交谈,刘轩得知唐家五子除了老大以外,都没读过书,其中老大老三和父亲一样,喜欢动手研制各种工具,老二精通木匠活,老四和老五则是喜欢镕金造器的铁匠。这五兄弟都已娶妻生子,却一直没分家。 早年间,唐家是南金陵的大户,因为唐为木和唐伯远、唐季远父子三人研究力大无穷,不惜倾尽家财,导致家道中落。不过唐家媳妇们皆贤惠孝顺,没有丝毫埋怨,反而都学习了缝纫手艺补贴家用。 至于这三个徒弟,都是唐为木收养的孤儿,大徒弟和二徒弟没啥本事,以务农为生,三徒弟养殖一些鸡鸭猪羊等牲畜,也能赚些钱用于唐家的开销。唐为木在家里素有威望,得知他要去汉国,几个儿子商量了几天,决定随父亲一起北上。 了解完情况,刘轩心里一阵狂喜,唐为木这是带来了一个制造团队啊。 第34章 满载而归 吃完午饭,刘轩吩咐手下安排唐为木一家休息,自己则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运河之畔。 午后的阳光洒在古老的运河上,波光粼粼,仿佛一条银色的绸带在大地上蜿蜒伸展。两岸垂柳依依,轻风拂过,柳丝轻舞,与河面上掠过的船帆相映成趣。运河水悠悠流淌,岸边三十艘运粮船一字排开,数不清的民夫和士兵们正忙碌地将一袋袋粮食搬上船去,场面蔚为壮观。 从赵云裳那里赢来的粮食,刘轩一粒都没留,全部上交给了朝廷。文帝对此深表嘉许,特派户部右侍郎江奎前来接收。在全部粮食都搬上船后,江奎与刘轩寒暄一番,然后挥手告别。运粮船缓缓驶向远方,直至消失在河水的尽头。 目送运粮船远去,刘轩这才带人返回。此时夕阳西下,已经到了傍晚。刚到驿馆,刘轩尚未及歇息,就被唐伯远这个“学习狂魔”拉着去请教问题,足足三个时辰后,才被“放”了回来。 “你说你鼓捣那些奇奇怪怪东西有啥用啊?”宁欣月望着刘轩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嘴上虽然埋怨,却帮他打来温水,亲自服侍刘轩洗漱。此时夜深人静,谷雨和小雪都已休息,虽是主仆,宁欣月却不想打扰两人清梦。 刘轩接过毛巾,轻轻擦了擦脸,然后将毛巾递回给宁欣月,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有大用处,相信我。等咱们回到京城,我再详详细细地给你解释清楚,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道:“你不用和我说,我也没兴趣听,你自己决定了就好。”说罢,她便开始帮刘轩宽衣解带,准备就寝。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风啸声,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刘轩躺在床上,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宁欣月则依偎在他身旁,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刘轩一行人起身返回京城。 前来送行的金陵知府郑安,看着一字排开,宛如长龙般的三十几辆马车,不禁暗自心惊。他在心中暗想:“这么多的东西,肯定有各级官员送的礼物,可为何晋王不收我的礼物?难道是嫌礼太轻了?” 其实,马车和马匹,是刘轩自掏腰包买的,用来装载被拆解后的“力大无穷”,以及从史密斯那里交换来的物资,唐家随行的有很多女眷和孩子,刘轩也为她们购置了带篷子的马车。 刘轩现在怀里揣着一千多万两银票,可以说是富可敌国,花这点钱,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惜汪太冲只雇到了十几名马车夫,没办法,从金陵到京城两千多里,很少有人愿意去。不得已,不但八名侍卫要充当临时车夫,就连唐家兄弟等人,甚至谷雨和小雪,都要驾驶马车。 望着庞大的车队,王东组担心地说道:“王爷,要不去镖局请一些镖师。” 刘轩有些哭笑不得。大汉的治安这么不好吗?连亲王的东西,都需要用镖局的人来保护?他朝王东组摆摆手,说:“不用了,诸位请回”说完,便钻进了马车中。 马车里,只有刘轩和宁欣月夫妇。 宁欣月问道:“你怎么知道,史密斯他们会要茶叶丝绸和瓷器?蛮夷,最想要的不是铁锅和食盐吗?”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好几天了,今天她终于有机会问了出来。 “蛮夷和蛮夷不同,北方的蛮人,如契丹人和鲜卑人,不擅长炼铁,疆域不临海,自然需要铁和食盐”刘轩伸手搂住宁欣月的腰肢,接着说道:“史密斯他们这些黄毛鬼却不同,你看他们造的船和手里拿的武器,丝毫不逊于我们华夏诸国。所以,和他们做生意,只能卖给他们我们这里特有的茶叶等东西。” “嗯,黄毛鬼虽然相貌丑陋,粗俗无礼,却不像北方蛮夷那样凶残。”宁欣月慵懒地靠在了刘轩身上,对于那只不断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狗爪子,也懒得去制止了。 刘轩神色凝重地说道:“那也未必。史密斯他们这次之所以表现的老实和友好,是因为他们自知打不赢我们。如果这些黄毛鬼,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而我们又一直停步不前,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打开国门。我之所以让索菲亚留在我们身边做婢女,就是想通过她了解西洋人的情况。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宁欣月诧异地问道:“你说黄毛鬼大老远的,也会来侵略我们的国家?” “当然会。落后就会挨打,比你强大的国家,都会打你。就比如一个五岁的孩童,手里拿着十两黄金在闹市行走,旁边的大人,自然不止一人会起抢夺的心思。” 停顿了一会 ,刘轩接着说道:“同样是想抢我们的东西,鲜卑人,就像一个手里拿着木棒的大汉;而黄毛鬼,是一个手里拿着刀的少年,现在对我们威胁还不大,可却会不断成长,终有一天,会成为华夏族的心腹大患。” “那我们就在黄毛鬼长大之前,打掉他手里的刀!”宁欣月冲口而出。 “可以呀!”刘轩赞了一句,然后说道:“不过,最好的办法,是砍掉他的手,让他彻底失去威胁我们的能力。” “哼!”,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问道:“你为何用上好的丝绸,换史密斯的农作物?要银子不好吗?” 刘轩自然不能说前世就认得这些东西,随口搪塞道:“那些农作物,史密斯肯定是要卖到宋国。宋国人可不傻,他们肯要,这些农作物极有可能是高产,我想带回去试种一下,如果真被我猜中了,就在全国推广,让我大汉的百姓不再挨饿。” “你倒是心善……”宁欣月话只说了一半,身子猛地一颤,她用力拍开了那只已经探入她裙里的大手,同时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道:“得寸进尺,大白天的,你给我老实点。” 刘轩轻抚自己被打的手,心中暗自苦笑:唉,偷袭失败了。 正午时分,一行人抵达了一家驿馆。众人停下打尖,刘轩吩咐大家,以后每到一处驿馆,都要休息一个时辰再继续前行。 饭后,刘轩漫步而行,小雪的驾车技术实在欠佳,一路上颠簸得刘轩浑身仿佛散了架一般,他需要活动一下筋骨。他信步来到一辆马车前,闻到里面橡胶球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着手研究出橡胶轮胎来。” 第35章 文弱书生 经过连续两日的奔波,一行人已远离繁华的金陵城,行程逾两百里,踏入了一片荒凉而偏僻的地带。沿途难觅人烟,直至午后阳光斜洒之时,方在路旁偶遇一家简陋至极的小饭铺。 这家饭铺甚是狭小,仅有两张斑驳的木桌,四周墙壁因年久失修而显得摇摇欲坠。尽管如此,此时那两张桌子旁已围坐着两拨食客,他们或低声交谈,或埋头用餐,为这冷清之地添了几分生气。 饭铺只有一对夫妻在经营,一时半会也做不出几十人的饭食,更无法容纳他们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刘轩见状,便吩咐店老板烧上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鸡蛋汤,让众人取出自带的干粮,在路边将就一顿。 小饭铺虽然食材匮乏,却不是没有炒菜。里面的那几名食客,桌子上摆着的木耳炒鸡蛋,山笋炒肉,熏烤野兔肉,就挺诱人食欲。唐家兄弟等人见刘轩和大家一样,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碗鸡蛋汤,蹲在路边吃饭,唯一的特权,就是没有和别人共用一个大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别说是亲王,就是换一个七品县令,也早把饭铺里那五名食客“请”出来,自己坐到了桌子旁。刘轩这份谦逊与亲民,让他们心生敬佩。 众人快要吃完时,忽闻东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抬眼望去,只见十几匹健马正朝他们所在之处疾驰而来,马上骑手皆身着紧身劲装,腰间似乎还佩带着兵刃,气势汹汹,令人不寒而栗。 八名侍卫瞬间警觉,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抽出腰间佩刀,严阵以待。 谷雨和小雪亦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兵刃,护在了刘轩身前。临行前,宁欣月曾反复叮嘱,若遇突发状况,无需顾及她,务必全力确保刘轩的安全。两人对此深以为然,毕竟,小姐的武艺远在她们之上,足以自保,而王爷,则是一介文弱书生,需要她们更加周全的保护。 转瞬间,那群黑衣人已至饭铺门前,一共十二人,皆是黑衣劲装,年龄在三十上下,个个身形精壮,面带煞气。他们动作麻利地翻身下马,将马匹随意拴在店门前的老树上,目光在刘轩等人身上匆匆扫过,随后便大摇大摆地踏入了饭铺之内。 护卫们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群人只是路过此地,寻个地方填饱肚子,并无其他恶意。 “你们几个,去外面吃,把桌子给大爷们让出来!”为首黑衣人刚进饭铺,便大声吆喝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霸道。紧接着,他又对饭铺老板喊道:“老板,把你店里的好酒好菜统统端上来,快点,大爷们急着赶路!” 话音刚落,原本在店内用餐的五名食客,慌忙端起手中的酒菜,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与刘轩等人一同蹲在了路边。那些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他们哪敢有半分不满,甚至连分辩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娘紧跟着跑了出来,她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温婉,对着那五名被赶出来的食客连声道歉,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歉意。 “娘,我害怕!”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刚才还帮着父母给刘轩等人盛汤的小女孩,见到这些黑衣人,也惊慌失措地跟了出来。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甚是惹人怜爱。 “老板娘,你的菜还上不上了?”一名黑衣汉子从里面探出头来,满脸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马上、马上就好,请各位大爷稍等片刻。”老板娘连忙应承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将小女孩推向刘轩,眼中满是恳求和信任:“孩子,你在外面跟这位叔叔玩一会儿,千万不要进去,听话啊。”说完,她向刘轩投来了恳求的眼神。 刘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小女孩温柔地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从怀中掏出一块蜜糖递给她,轻声安慰道:“别怕,有叔叔在呢。”小女孩接过蜜糖,露出了羞涩而又甜美的笑容。 “奶奶的,快点!耽误了大爷赶路,小心你的脑袋!”一名黑衣人骂骂咧咧地走出店铺,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此时,宁欣月恰好从马车中款步而出。她身着淡雅的衣裙,容颜清丽脱俗,犹如画中的仙女一般好看,瞬间便吸引了这黑衣人的注意。 “小娘子好生漂亮啊!”这黑衣人猥琐地笑着,眼神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缓缓向宁欣月逼近。 “砰!”黑衣人向后直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双手紧紧捂着下身的要害部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听到那凄厉的嚎叫声,在场的男人们都感到自己某个部位仿佛也跟着一抽抽,疼痛难忍。包括刘轩。 虎妞可不是浪得虚名。宁欣月这一脚,算是把这黑衣人给废了。 那群黑衣人听到同伴的惨叫,纷纷从饭铺内冲出。为首的胖大汉快步走到倒地不起的手下身边,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打得满地翻滚的黑衣人,勉强抬起头,手指颤抖地指向宁欣月,吃力地说道:“寨主……这臭娘们……”话未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他妈的!”胖大汉怒骂一声,猛地拔出腰间兵刃,如同一只发怒的猛兽,一步步走向宁欣月。 “客官息怒!”老板娘从店铺内飞奔而出,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宁欣月身前。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恳求,声音颤抖地喊道:“都是小店招待不周,求大爷高抬贵手,放过这位小娘子!” 此时,那黑衣人首领已动了杀意,哪里会听老板娘劝解。宁欣月见状,连忙伸手,欲将老板娘拉开。突然间,老板娘一转身,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狠狠向宁欣月腹部刺去。这一下太过突然,不但宁欣月猝不及防,连那黑衣人首领也是一愣。 “小心!”“小心!”刘轩和小雪几乎同时大喊出声。 刘轩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宁欣月身上,见老板娘突然转身,便感不妙,连忙大声提醒。同时奋力向宁欣月扑了过去。 而另一声“小心”则是小雪在提醒刘轩。她见到刘轩身前闪过一抹寒光,出手的竟是那个之前还显得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电光火石之间,刘轩凭借敏锐的直觉和过人的反应速度,猛地将宁欣月扑倒在地,成功避开了老板娘那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小雪也迅速纵身跃到了刘轩刚才所站的位置,被小女孩手中的匕首划破了衣衫,发出一声痛呼,摔倒在地。 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欲再补一刀。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啸,有东西朝她砸来。小女孩只得侧身躲开。原是谷雨在情急之下,将手中的汤碗掷了过来。 “乒乒乓乓!”八名侍卫反应过来,挺兵刃与黑衣人斗得难解难分。而汪太冲赤手空拳,拦住了手持菜刀冲出来的店老板,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高下。 这边,宁欣月从靴子中抽出短刀,一敌四,与老板娘和三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而谷雨则与那小女孩战作一团。 整个场面混乱而激烈,兵器交击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令人胆寒。唐家兄弟等人不会武艺,帮不上忙,但也各自寻了木棍石块,紧张地护在女眷和孩童之前。 ? 陡然间,五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旁侧扑向了刘轩,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正是先前被黑衣人赶出来的食客。此刻他们的眼中精光四射,气势汹汹,与之前的唯唯诺诺、窝囊模样判若两人。原来,他们是奉命在此截杀刘轩的刺客。 “你快跑!”宁欣月瞥见刘轩陷入险境,焦急万分地大喊道。她虽然已经杀死了一名黑衣人,打伤了一人,但此刻仍被另外两名黑衣人紧紧缠住,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去救援刘轩。 “坏人!”索菲亚脆生生喊了一句,突然挡在刘轩身前,挥拳打向最前面的那名食客。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索菲亚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拳,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的下巴上,直接把这肥胖男人给打得晕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一连串沉闷的声响过后,那些冲过来的刺客们纷纷倒地不起。 刘轩终于出手了。“一代兵王”的称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在前世,刘轩就曾孤身一人,在危机四伏的亚马逊丛林中,灭掉了一个装备精良的雇佣兵小队。 杀人,才是刘轩真正的绝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仿佛置身于虚幻的梦境之中。他们看到刘轩如同旋风一般,在刺客中间穿梭往来,他的动作简洁而有力,既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武功流派,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与美感。他用拳、用肘、用膝盖、用脚,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不停地击打着对手。 这些动作看似平平无奇,没有丝毫花哨与炫耀,却每一击都精准无比,从不落空。每当刘轩出手,便会有一名刺客应声倒地,他们的身体在强大的冲击力下扭曲、翻滚,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转瞬间,最后一名黑衣人被刘轩打倒在地。 宁欣月呆呆地盯着刘轩,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震撼,这是自己口中那个文弱书生吗? 第36章 小雪重伤 “小雪,小雪,你没事”正当众人沉浸在刘轩那惊人的武艺中时,谷雨那充满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小雪,眼神中满是关切。 小雪仰躺在地上,米黄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因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她微微睁开眼,勉强笑了一下,轻声说:“谷雨姐,我没事。” 刘轩闻声,赶紧跑了过来,快速检查了小雪的伤情,见她腰椎并没有受伤,就把她横抱起来,边向饭铺里疾走边喊:“快去取金疮药。” 谷雨答应一声,飞奔回马车里,去取金疮药。众人也跟着刘轩涌进了饭铺。 小雪靠在刘轩胸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微弱地问道:“王爷,我会不会死?” 刘轩边走边安慰她道:“不会,你别乱想。” 因失血过多,小雪的意识有些模糊,她闭着眼睛,喃喃问道:“你不要我,是不是嫌我太丑了。” “胡说,你怎么丑了……”刘轩脚下健步如飞,双手却非常平稳地托着小雪,以保证她不受到二次伤害。 饭铺后厨,通着一间小屋子,供老板一家晚间休息。 刘轩一脚踢开房门,回头说道:“欣月,索菲亚,你俩进来帮忙,其余人在外面等着,不要大声喧哗。” 刘轩嘴上吩咐着,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他把已经昏厥过去的小雪放在床上,伸手掀开了她的裙子。 入眼处,触目惊心,一条一尺多长的刀口,从胯前一直划到了膝盖处,鲜血不住的往外涌着。 “啊!”宁欣月看到小雪伤情严重,吓得失声尖叫,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和小雪一起长大,虽为主仆,却是情同姐妹。 “别怕,没伤到动脉。”刘轩冷静的接过谷雨递过的金疮药,一股脑的敷在伤口上,只是由于伤口过大,血液很快冲开了金疮药。 刘轩眉头紧锁,没有丝毫慌乱,吩咐道:“索菲亚,快去找些草木灰来,越多越好。” 索菲亚立刻转身跑向厨房。不一会儿,她便用裙子兜着一大堆草木灰跑了回来。这东西厨房里有的是,此刻却成了救命的关键。 刘轩一把把地将草木灰敷在小雪的伤口上,糊了厚厚一层,虽然不能完全止血,却可以极大的延缓血出来地速度。 宁欣月抓住刘轩的胳膊,颤声说道:“流这么多血,会不会、会不会……我们带她去找大夫。” “小雪不能动,马车太颠簸,血流出的会更快,只能在原地救治。”刘轩拍拍宁欣月的手背,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下。” “等一下!”宁欣月突然喊住了即将迈出门槛的刘轩,心跳剧烈加速,目光紧紧锁定在刘轩的后背上。只见一块足有巴掌大小的区域已被鲜血染红,透过被划开的长衫,隐约可见里面的伤口。宁欣月猛然想起刚才老板娘袭击自己时,刘轩毫不犹豫地扑在自己身上,用后背替自己挡住了一刀。 “你也受伤了,怎么不说?”宁欣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与感动。她快步走到刘轩身边,伸手剥开他被划开的衣服仔细查看伤情。 刘轩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只是被划破了点皮,不用这么紧张。” “怎么没事啊!”谷雨学着刘轩,抓了把草木灰,不由分说的敷在刘轩后背。弄得刘轩哭笑不得。 房门外,汪太冲等人焦急地踱着步,不时地望向紧闭的房门,心中充满了担忧。 终于,房门被缓缓推开,刘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汪太冲身上,问道:“汪先生,你会骑马吗?” 汪太冲连忙点头应道:“会,王爷!” 唐伯远和安平远也走上前来,同声说道:“王爷,我们也会骑马。” 刘轩点点头,快步走到柜台前,拿起老板平日里用来算账的毛笔,迅速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一系列急需购买的物品名称,然后递给汪太冲,郑重其事地说道:“三位,请立即前往前面的镇上,务必购买到这些东西。如果药品买不齐全,也不要过多耽搁,有几样是几样,越早回来越好。小雪的伤势刻不容缓,我们需要这些药品来救治她。” “属下遵命!”汪太冲、唐伯远和安平远三人齐声应道,接过纸条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向门外奔去。 “等一下。”刘轩向前走了两步,说:“小雪姑娘的生死,全寄托在各位身上,拜托了。”说完,深深的对三人躬身一礼。 “王爷不可,折煞小人。”三人连忙避开,转身出了饭铺,骑上黑衣人的马匹,飞驰而去。 这一幕,恰巧被正从屋内走出的谷雨撞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刘轩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她和小雪只是宁欣月的护卫,身份卑微,刘轩这个高高在上的亲王,竟然为了救治小雪,不惜向手下人躬身行礼,让谷雨心中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情愫。 正这时,一名侍卫走进来禀报道:“王爷,那三个食客,吞毒药自杀,那老板也咬舌而死。” “哎呀!”刘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脸上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由于担忧小雪的安危,他竟然把外面还绑着几名刺客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他连忙走出店外,只见刚才被绑在树上的三名食客和老板,此刻已经耷拉着脑袋,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负责看守的两名护卫见到刘轩,连忙跪倒在地,神色惶恐,语无伦次地说道:“王爷失职,不不,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刘轩上前扶起两人,语气平和地说道:“起来,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不能怨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其中一名胳膊受伤的侍卫身上,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伤得重不重?有没有伤到骨头?” 那侍卫连忙答道:“回王爷,小人名叫张德福,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请王爷放心。” 刘轩微微点头,道:“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回去之后,我会在张统领面前为你请功。” 张德福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王爷厚爱,小人定当继续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刘轩摆摆手,转身回到屋里,只见小雪躺在床上,仍是昏睡不醒。宁欣月见刘轩进来,急切地问道:“汪先生去请大夫了?” 刘轩摇摇头,道:“不是,前面是一个小镇,未必有能治疗刀伤的大夫。我让汪先生去买药品,打算自己先给小雪处理一下。” 宁欣月看着刘轩,诧异地问道:“你会给人看病?” 刘轩道:“看病不会,会简单地处理一些外伤。” 宁欣月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此刻,在她心中,刘轩无所不能。即便是刘轩说他能飞,宁欣月也敢相信。她转到刘轩背后,柔声问道:“你的伤还疼吗?” 刘轩微笑着说道:“我没事,你看,都不流血了。” 宁欣月目光转为凌厉,咬咬牙,气愤地说道:“等审出刺客幕后的主使,我一定亲手杀了他,给你和小雪报仇!” 刘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刺客都已经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没法再审问了。” 谷雨在旁提醒道:“王爷,不是还有两个黑衣人活口吗?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问出些什么。” “黑衣人不是刺客,老板一家,和那五名食客,才是冲我们来的。”刘轩缓缓的说道:“而且,他们有很大的可能,还不是一伙的,只是碰巧凑到了一起。” “什么?”宁欣月和谷雨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也只是猜测,还没捋清楚,这事以后再说。”刘轩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小雪,说:“当务之急,是先治好小雪的伤。” 宁欣月看向昏迷不醒的小雪,一阵心酸,问道:“你能不能把小雪救回来。” 刘轩缓缓说道:“如果汪先生他们,天黑之前能买回我需要的东西,有一半的把握。” 谷雨在一旁听着,想起那个袭击小雪的小女孩,恨恨的说道:“那个小丫头,年龄那么小,心思却如此歹毒。幸亏她个子矮,力气不大,不然小雪可能就……我真想把她碎尸万段,为小雪报仇!” “个子矮?”刘轩心中一动,吩咐道:“谷雨,你马上去看一下,打伤小雪的那个人,是真的小丫头,还是大人。” 谷雨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王爷,什么小丫头还是大人?” 刘轩解释道:“有些人,由于得了某种疾病,长大后,心智虽然与常人无异,身体却永远如孩童……” 不待他说完,宁欣月和谷雨同时脱口而出:“侏儒!” 刘轩点点头,道:“对!那个人如果是侏儒,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找到刺客背后的人。” 谷雨为难地问道:“可是,我怎么能看出她是侏儒还是小孩啊?” “笨!”刘轩把嘴凑到谷雨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谷雨听后,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出去了。 宁欣月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哎!到底怎么分辨?” 刘轩笑了笑,说道:“傻!侏儒只是个子矮,身体发育和常人无异,把她裤子脱了看看不就行了?” 宁欣月脸微微一红,啐道:“呸!也就是你,能想出这么下流的方法。” 过了一会,谷雨回来了,对刘轩说道:“王爷,那个人真是侏儒。” “嗯”,刘轩点点头,说:“让王文远他们,挖个坑把那些死人都埋了。” 宁欣月问道。“不搜一下他们身上了吗?” 刘轩摇摇头,缓缓说道:“不用了,来行刺我们的人,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证明身份的东西。” 第37章 缝合手术 天色逐渐暗淡,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刘轩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目光不时地落在小雪身上,看着她伤口上的草木灰已渐渐被鲜血浸透,变成暗红色,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汪太冲等人还未归来,这让刘轩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就在大家几乎要陷入绝望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回来了,汪先生他们回来了!”一直在门口焦急等待的谷雨,听到马蹄声后,立刻兴奋地跑进屋内,向刘轩和宁欣月报告这个好消息。 “好,大家准备,我立刻给小雪缝合伤口。” “汪家嫂子,你用白羊踯躅、茉莉花根、当归、菖蒲四味药熬水。” “唐家大嫂、二嫂,你们去把川芎、乳香、没药、延胡索、郁金、姜黄全部捣烂。” “王文远、李志远,你们两个,把花椒和丁香用锅烘干,然后研成粉末。” “谷雨,你用绳子把小雪上身固定在床上。” “索菲亚,你把刚才煮好的盐水抱进来备用” …… 刘轩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众人,尽管大家对于“缝合手术”这个概念感到陌生,但对他的命令却没有任何质疑,迅速行动起来。很快,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待刘轩施展他的医术。 刘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扒掉小雪伤口上的草木灰。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冒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床单。刘轩没有丝毫迟疑,迅速拿起盐水冲洗伤口,将残留的草木灰和污物冲洗干净。 “嗯——”小雪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身体本能地想要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但被谷雨等人按着,动弹不得。宁欣月在旁安慰道:“小雪,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刘轩拿起一根经过火烤消毒的缝衣针,开始小心翼翼地缝合小雪腿上的伤口。前世作为一名野战军人,他曾多次帮助战友处理伤口,那时他们总能随身携带抗生素等药品以应对紧急情况。可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和手头有限的材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刘轩的手稳如磐石,每一针都精准而细致。小雪腿上的伤口,逐渐被刘轩缝合。期间,小雪被疼醒了五六次,还好身子被人死死按住,没有影响到刘轩。 “呼——”经过一个时辰的紧张操作,刘轩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转头对一直在一旁细心为自己擦汗的索菲亚微微点头,表示感谢。随后,他拿起一块用白酒泡过的毛巾,仔细地擦去了小雪伤口周围的血污。 接着,刘轩取了买来的金疮药和自己刚刚调制的止痛药粉,均匀地撒在已经缝合好的伤口上。。最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确保既不会过紧影响到血液循环,也不会过松导致纱布脱落。 完成这一切后,刘轩再次检查了一遍小雪的伤势,确认无误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外边,汪太冲已经安排妥当,做饭的做饭,喂马的喂马。今晚,他们肯定得在此留宿,女人和孩子住在饭铺的前堂,男人们则睡在外面的马车里,并被分成两拨,轮流的守夜。 后半夜,刘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雪发起了高烧。 没有退烧药,刘轩只能让谷雨和索菲亚,用湿毛巾擦拭小雪身体,帮她降温。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至于小雪能不能挺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晨时分,小雪的体温不再升高。年轻,加上长期练武,身体素质好,让她逃过了一劫,这个年代,因伤口感染引发高烧,导致死亡的事情屡见不鲜。 见小雪体温开始缓慢下降,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轩看着宁欣月,说道:“欣月,你们睡一会,这里我看着就行。”宁欣月摇摇头,道:“还是你去睡,今天就你最累,而且还受伤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马蹄声,由远而近,显然是朝他们这里来的。 刘轩警觉的说道:“我出去看看”。宁欣月抽出了靴子里的短刀:“我同你一起去,小雪有谷雨看着就行。”夫妻俩来到饭铺大堂,汪太冲和八位侍卫已经手持兵刃,护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骑马夜行之人便来到了店门口。他们勒住马缰,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刘轩等人借着火把的光亮,只见这些人个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英姿飒爽,好不威武。 “请问晋王殿下在里面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夜色中响起,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声音可以判断出,这位女子的年龄似乎并不大。 “我就是”刘轩淡淡的说道。 那女子上前一步,单膝跪倒,抱拳说道:“微臣锦衣卫百户云朵,奉命前来保护殿下。” “锦衣卫?”刘轩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问道:“你们怎么大半夜的跑了过来?” “微臣接到指挥使飞鸽传书,一刻不敢耽搁,所以星夜赶来?”云朵从怀里掏出腰牌,双手举过头顶,道:“请王爷验视。” 汪太冲上前接过腰牌,转身递给了刘轩。 刘轩接过,看了看,铜制的腰牌,做工精细,正面刻着锦衣卫百户云朵几个字,背面刻着一把绣春刀。这东西,是身份的证明,也是有些官员的催命符,没有人敢仿制,也仿制不出来。 确认无误后,刘轩将腰牌还给云朵,淡淡地说道:“起来。” 云朵接过腰牌,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树上绑着的两个黑衣人身上。她皱了皱眉,向刘轩询问道:“王爷,树上绑着的这两个人,可是刺客?” 刘轩对锦衣卫并没有什么好感,也懒得和他们多言。他淡淡地说道:“本王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关于这些刺客的事情,就让汪先生代我和你说。”说完,他便转身返回饭铺内。 …… 第二天早上,小雪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中午时分,小雪缓缓转醒,她的眼神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了些许神采。谷雨连忙端来一小碗稀粥,小心翼翼地喂小雪喝下。小雪勉强喝几口,便又睡了过去,气色却显得红润了一些。 刘轩放下心来,自己的手术,算是成功了。 上午时,汪太冲曾来汇报,锦衣卫挖出了那些刺客的尸体,还审问了那两名黑衣人。刘轩命侍卫们不用干涉,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因关心小雪的伤势,刘轩一上午都没走出小屋。现在,随着小雪病情稳定下来,他得去外面看看。 “见过王爷!”云朵正坐在饭铺的前厅里,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牌,见刘轩从屋内走出,连忙站起身来,施以一礼,动作干净利落,尽显锦衣卫的飒爽英姿。 刘轩轻轻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他的目光落在云朵身上,昨晚因光线昏暗,未能看清她的长相,此时一见之下,不禁有些惊讶。只见云朵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容颜清丽脱俗,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既有女子的柔美,又不失锦衣卫的英气,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令人过目难忘。 刘轩心中龌龊暗想:“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百户,锦衣卫里不会也有啥潜规则?”云朵见刘轩眼睛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颇为无礼,却故作不见:“王爷,那两名刺客,我们需要带回去审问。” 刘轩收起心中不雅的念头,淡淡说道:“如果不是王妃武艺高强,我昨天就被刺死了,人也是我们自己抓的,你们锦衣卫寸功未立,为何要交给你们审问?” 云朵不卑不亢地说道:“这是上面的命令,请王爷理解。” “那好”刘轩痛快的答应了,接着说道:“小雪伤口未愈,还不能坐车,需要在这里静养一两天,我要留下来护理,让你的手下,先把其他人和物资护送到前面的驿馆。” 云朵猜测,受伤的小雪可能是刘轩的爱妾,所以刘轩舍不得把她独自留在这里养伤。连忙道:“微臣听从王爷吩咐”说完,便转身出去安排。 刘轩叫来汪太冲和侍卫首领王运标:“给我留下三辆马车,你俩带其余人先去驿馆,过两天我们去那里汇合,对了,让李志远和安平远,以及那名受伤的侍卫留下驾车。” 汪太冲躬身说道:“属下遵命”王运标却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说道:“王爷,如果再有匪徒……” 刘轩笑了笑,看向了汪太冲。 汪太冲会意,解释道:“王大人,锦衣卫既然到了,那就绝不是眼前这五个人,你放心,王爷的安全不会有问题的。” “哦!”王运标点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汪太冲带领大队人马启程。喧闹的小饭铺,再次恢复了宁静。 刘轩目送众人离开后,转头看向云朵问道。“云百户,你怎么没走?” 云朵恭敬地说道:“到京城之前,微臣要全天守在王爷身边,负责调配沿途各地的锦衣卫,以保证王爷和王妃的安全,做到万无一失。” “全天守在我身边?”刘轩摸了摸下巴,调侃道:“那晚间我和王妃……” 刘轩话说到一半,连忙住口,宁欣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第38章 千里独行 一天后。 该给小雪换药了。 小雪静静地躺在床上,俏脸染上了两抹绯红,声音细若蚊蚋:“王爷,我还是自己来。” 刘轩轻轻掀开小雪的裙子,慢慢解开伤口上缠着的绷带:“有什么可害羞的,又不是没看过。” 小雪羞臊到了极点,刘轩给她缝合伤口之后,怕引起感染,一直没给她穿亵裤,此刻,她裙子里面可是真空的。 “愈合的比我想象中的还好。”刘轩满意地点点头,说:“谷雨,你按住小雪的腿,我要用白酒给伤口消毒。” “是,王爷。”谷雨答应了一声,拎着酒坛子走到了刘轩身旁。 “谷雨姐,你别过来。”小雪双手掩面。不知为何,此时有小姐和谷雨在场,反而比那次单独面对刘轩,主动脱光衣服时还要难为情。 刘轩有些莫名其妙:“你这小丫头,还怕你谷雨姐看不成?她自己又不是没有。” 这下,轮到谷雨脸红了。 宁欣月听刘轩不分场合调侃,俏脸微沉,眉头紧皱,心中暗自腹诽:“这个混蛋,说话真欠揍。” 刘轩换完药,把小雪的裙子放了下来,说道:“下午我们就可以赶路了。”天地良心,刘轩的关注点,真的只在小雪的伤口上,至于别的地方,嗯,他只是顺便看了几眼。 宁欣月见小雪伤情已然稳定,放下心来,她转头看向刘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问道:“去外面走走?”刘轩知道宁欣月有话要问自己,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允道:“好啊,正好我也想透透气。” 外堂里,云朵正抱着她的绣春刀,静静地靠在门板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听到刘轩夫妇的脚步声,她立刻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刘轩和宁欣月行礼。 刘轩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和王妃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你不用跟着了。” 云朵闻言,却并未退下,而是低声说道:“王爷,微臣不会偷听你和王妃的谈话。” 刘轩哭笑不得。这两天来,云朵简直成了他的附骨之疽,无论他去哪里,做什么,云朵都要随行保护,连他去林间方便都不例外。他理解云朵的职责所在,但这样的过度保护也让他感到有些束缚。 宁欣月轻轻拉了拉刘轩的衣袖,轻声说道:“云百户也是尽忠职守,你就别怪她了。”说完,携了刘轩的手,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门前树林之中,宁欣月瞟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云朵,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练的武艺?” 刘轩挠了挠头,说道:“我天天练啊,你又不是没看到过。” 宁欣月语塞,她确实每天早晚都会看到刘轩挥拳踢腿,可一直以为那是刘轩发傻的表现,没想到,那竟然是可以杀人的技法。 “算了,不说你了。”宁欣月越来越觉得刘轩深不可测,也懒得去问他给小雪缝合伤口的事情,捋了捋思绪,说:“那个索菲亚,那天也打倒了一个黑衣人,和你打人的方法很像,就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刘轩与人格斗,经常会用到泰拳和拳击。而索菲亚是西洋人,会一些拳击方法,很正常,可刘轩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宁欣月解释。他只得胡诌道:“没有练过武艺的人,打架会本能的抡王八拳,动作都是异路同途,所以你觉得我俩的招式有点像。” 宁欣月摇摇头,缓缓说道:“不是,那个索菲亚不简单,她和人动手的时候,眼神异常凌厉,绝不是寻常商人家的女子。这人,一定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刘轩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自己的媳妇,可比想象中的要聪明敏锐,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睡服”索菲亚的事情,这个虎妞,绝对会发飙。他故作淡定地说道:“是吗?我没注意到,以后别让她戴着头套了。” 宁欣月摆摆手:“不用,她既然舍身救你,暂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我们暗中留意一下就行了。” …… 午饭后,众人收拾妥当,准备继续上路。谷雨、索菲亚和小雪三人乘坐一辆车,刘轩夫妇以及云朵坐一辆车。 马车内,刘轩看着云朵,突然问道:“云百户,你的名字是真名吗?” 云朵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是,王爷,云朵是我的真名。”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调侃道:“那你唱歌一定好听,而且是音调非常高。” 云朵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她不明白自己的名字和唱歌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微臣不会唱歌。” 听到刘轩所说的唱歌、音调高什么的,让宁欣月突然想起了冬宁。她以为刘轩见云朵美貌,说那种风话,脸上立时变了颜色,伸出手,悄悄掐了一下刘轩。 “什么人?”赶车的张德福突然暴喝一声,勒住了马缰。 “我乃是卧虎山三寨主南风,要见识一下晋王妃的风采。”一人扯着嗓门回答道。这人来的好快,他说第一个字“我”时,声音似乎在数十丈之外,但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到了马车跟前。 云朵吃了一惊,前往驿馆的这一段路,她已经安排手下给“清场”了。怎么又窜出一个卧虎山三寨主?而且他还扬言要见王妃,这无疑是在打晋王刘轩的脸。 车身一晃,云朵已到了外面。 只听来人一声呼叱,兵刃撞击之声如暴雨洒窗般响起,既密且疾,显是云朵与那人已斗了起来。 刘轩掀开车帘,只见云朵使的是一对极短的兵刃,似是匕首,又似是短刀,认不出是何种兵器,那个三寨主是个面目黝黑的高瘦汉子,用的竟然是云朵的绣春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高瘦汉子武艺不俗,但云朵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初时两人尚打个难解难分,但很快,那高瘦汉子便落了下风。 刘轩转头看向宁欣月,轻声问道:“月月,你打得过这个锦衣卫云朵吗?” 宁欣月神色黯然,轻声说道:“打不过。”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失落。一直以来,宁欣月都对自己的容貌和武艺颇为自负。然而,那日在金陵见过赵云裳之后,她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丝不安,觉得自己在容貌上或许并不如对方那般倾国倾城。而这几日接连见到刘轩和云朵与人动手,更是让她对自己的武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王妃、王、王妃请停手,我是自己人,是汪大哥让我来接应王爷的。”高瘦汉子被云朵逼的连连后退,却是不逃,竟然很没出息地开口求饶。 刘轩听他提到汪太冲,心中一动,连忙喊了一声:“停!” 云朵飘然后退,在那汉子身前负手而立,瞬息之间,双手空空,也不知她把兵刃藏到了何处。 “多谢王妃不杀之恩,刀还给你。王妃果然武艺卓绝,草民信了。”那名大汉跪倒在地,双手托着绣春刀,恭恭敬敬举过头顶。刚才最后一刻,云朵的兵刃从他的颈前划过,但没有伤他,确确实实饶了他一命。 “我不是王妃。”云朵上下打量那汉子两眼,心中也是暗自钦佩,这个人功夫倒也了得,竟然能在自己跳出车厢的一刹那,顺走了自己的兵刃。她伸手接过绣春刀,冷冷问道:“你可知,抢夺锦衣卫的刀,是什么后果?” 那汉子脸色惶恐,连忙道:“小人知……小人只是……只是想见识一下王妃的武艺,没想到……”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但显然说不出任何理由来。毕竟,抢夺锦衣卫的兵刃,乃是死罪。 “咳咳……”刘轩轻咳了两声,拉着宁欣月从马车里缓缓走了下来。先是朝着云朵点点头,示意她别在追究此事。然后把目光落在那高瘦汉子身上,问道:“你刚才说信什么了?” 瘦高汉子诚恳地说道:“回禀王爷,小人听汪大哥提及王妃武艺超群,曾徒手连败十名刺客。小人自幼习武,深知武艺之道需要多年的积累与磨砺。王妃即便非天资卓越、勤学苦练,但年纪轻轻,也难达到如此境界,因此不信。所以赶来和王妃切磋。方才见识王妃身手,终于相信了汪大哥所言非虚。” 宁欣月以前耻于被别人称为王妃,可如今听那人错把云朵当做王妃,心中竟然涌起一股醋意,她俏脸寒霜,在一旁冷冷提醒道:“人家都说了,她不是王妃,你还乱称呼。” 高手汉子看了看云朵,又看了看宁欣月,疑惑地问道:“难道是侧王妃?” 刘轩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汉子还真是执着,非得给云朵安上个名分不可。他笑着摇了摇头,对那汉子说道:“你误会了,她既不是王妃,也不是侧王妃。这位,才是真正的王妃。”说着,刘轩指了指身旁的宁欣月。 经过一番询问,刘轩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汪太冲到驿馆后,立刻给卧虎山的三个结义兄弟写了信,邀请他们来镇上会合。三人到达后,汪太冲向他们讲述了晋王遇袭的事情,并遵照刘轩的吩咐,将击退刺客的功劳全部归给了宁欣月。这位名叫南风的汉子对此表示怀疑,于是悄悄溜了出来,沿途巧妙地避开了几名暗哨,最终找到了刘轩的车队,想要亲眼见识一下王妃的武艺。 云朵待那汉子说完,问道:“这一路上过来,没被锦衣卫发现?” “回侧……那个夫人……”南风低着头说道:“草民学过一些轻身功夫,那些锦衣卫,都被小人避开了。” 云朵轻轻点头,刚才与南风交手,她已发现这个南风轻身功夫了得,若是他真心想逃,自己定然追不上。她听南风又把自己当成了刘轩妾室,也懒得去解释。 刘轩在一旁暗自好笑,突见宁欣月脸色不善,连忙更正道:“别乱说,云朵姑娘乃是锦衣卫百户,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傍晚时分,一行人顺利抵达驿馆。驿丞早已得到消息,率领两名手下在门口恭候多时,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稍作休息后,汪太冲便迫不及待地向刘轩介绍起了自己的三位结义兄弟——卧虎山的三大寨主。 大寨主罗飞,出身武将世家,胯下黄骠马,掌中亮银枪,有万夫不当之勇。二寨主邵春来,本是一名猎户,箭法惊奇,百发百中。再有就是那个三寨主南风,外号千里独行,妙手不空,轻身功夫了得,而且善于“取人财物” 三位寨主纷纷表示,他们愿意跟随义兄汪太冲,一同辅佐刘轩。此外,他们还透露,卧虎山寨中还有五十多名兄弟,也都厌倦了绿林生涯。他们可以将这些兄弟一并带去京城,做晋王府的家兵,为刘轩效力。 刘轩对此并未立即表态,他知招揽人才需谨慎。这三人虽然各有本事,若真如汪太冲所言,他们是因不满官府欺压而落草为寇,那么招揽他们自然无妨。但他们若是杀人越货的匪徒,那刘轩就绝不姑息,他会毫不犹豫地让云朵调动锦衣卫去为民除害。这个,还需要调查一下。 晚饭后,刘轩夫妇早早躺在床上。小雪受伤之后,两天都没怎么睡觉,今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宁欣月侧身看着刘轩,眼中满是关切之情,问:“后背还疼吗?” 刘轩微笑说道:“只是划破了皮,早没事了。” 宁欣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随即又收敛起来,假装嗔怪地问道:“你这傻瓜,为什么替我挡刀?” 刘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说回去跟我那啥嘛,我这不得表现表现?让你看看我有多在乎你。” 宁欣月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瞪了刘轩一眼,嗔怒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不理你了!”说完,她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刘轩,不再理会他。 刘轩见她生气了,连忙说道:“好好好,下次我不和你开玩笑行了。” 宁欣月虽然背对着刘轩,但听刘轩语气显得有些焦急,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又转回身子,问道:“哎!你不是真想争储君?” 刘轩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轻声道:“没有,只是如今我不再呆傻,有些人可能会因此感到不安。” 宁欣月点点头,道:“反正你得小心点,带这么多土匪回去,别被你那些兄弟们抓到什么把柄。”说完打个哈欠,道:“睡觉,我困了。” “先别睡”刘轩伸手把宁欣月揽在怀中,说:“我都两天没抱我家月月了。” 宁欣月脸微微一红,嗔道:“色鬼,整天净想这些事,你轻点,别捏……” 刘轩见宁欣月并未拒绝,变得愈发肆无忌惮,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后来竟然小声哼唱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 “闭嘴,你再胡说……”宁欣月羞恼交加,一把将刘轩推到了床下。 第39章 功过相抵 第二天早上,刘轩命唐氏兄弟和王文远、李志远、安平远等人,分头去打听卧虎山土匪的事情。宁欣月说驿馆太闷,带着谷雨邀了秦氏也一起去了。 刘轩知道,宁欣月是故意躲开了。因为每次给小雪换药,只要她在场,小雪都会特别难为情。 吃过早饭之后,小雪就一直躺着,她早就想下床活动了,可刘轩不许,还吓唬她,说活动太早了,会变成跛脚。 “王爷,我还要多久才能好啊?”小雪问道。刘轩每天两次给她伤口消毒换药,她已不像先前那么害羞,很自然地把裙子撩了上来。 刘轩熟练的用毛巾蘸着白酒,擦拭着伤口,说道:“已经结痂了,估计等咱们回到京城,就能拆药线。” 小雪撅了撅小嘴,问道:“是不是很难看?” 刘轩调笑着说道:“怎么难看啊,你这户型很漂亮的。” “户型?”小雪不明所以,不由一愣。紧接着,她隐隐猜到刘轩说的是什么,羞的双手掩面:“我说疤痕丑。” 刘轩嘻嘻笑了笑,说:“除了我,别人又看不到,我又不嫌弃,你怕什么?”说着放下裙子,拉过条被子盖在小雪身上,接着道:“好好休息,我去别处看看。” “嗯。”小雪答应一声,偷偷瞟了一眼刘轩离去的背影,细细咀嚼着他刚才的话。王爷说不嫌弃我,难道是要纳我做妾室?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她越想越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仿佛连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刘轩把索菲亚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说道:“王妃对你装脸的事情有所觉察,你日后行事需更加小心谨慎,切莫露出破绽。” 索菲亚心中一凛,连忙低头应声道:“是,王爷,我会加倍小心的。” 刘轩微微颔首,随后靠在床头,神色稍缓,道:“说一说你们那里的情况。” 索菲亚连忙点头,开始介绍起了她的国家。 索菲亚自称来自西班牙,是一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强大国家,拥有数不尽的战船,在每一个大洋的岸边,都有他们国民“栖息”的城市。不过最近几十年,他们国家却开始衰弱了,不列颠、尼德兰等邻国靠着黑奴交易,纷纷崛起,开始抢夺西班牙的海外贸易…… 刘轩眉头紧锁,用手轻轻的捶了几下脑袋,闭上眼睛思索起来。这个世界,和他穿越前的世界差不多,时间却完全不在一个轴线上。横向对比,当前西方已进入了大航海时代,华夏应该处于明代中期,可当前东西方都没发明火药,时间又得向回拉一千多年,这可真让人头痛。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当前最重要的是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刘轩从来不钻牛角尖,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索菲亚见刘轩既不让她出去,也不再提任何问题,只是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便转身栓上了房门。她年龄不大,却很聪明,懂得男人的心思。 半个时辰之后,索菲亚整理好衣裙,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房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中午时分,外出打听消息的人陆续回到了驿馆。据他们所述,卧虎山的大寨主罗飞,原本是一位正义凛然的侠士。因斩杀了奸杀民妇的卧虎县令,不得已逃到了卧虎山,其余人,都是后来投奔他的。这些人在山上开荒种地,从不抢掠村民。偶尔,他们也会打劫一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却从不害命,抢来的钱粮,也会分一些给当地贫苦的村民。 听完大家的汇报,刘轩微微点头,终于放下心来。他让人安排午饭,吃了饭,他们就得赶路了。 下午,刘轩等人将要出发时,驿馆外,却来了两个“垃圾”——鲍楚和钱佳。 两人给刘轩行了礼,鲍楚开口说道:“王爷,我们二人想做晋王府的门客。” 刘轩平静地问道:“你们为何会有此想法?说出理由。” 钱佳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王爷在诗会上的一席话,令我二人茅塞顿开,自惭形秽。商量之后,我们决定追随王爷。” “嗯,做我的门客,可不是会写文章就有资格。”刘轩点点头,说:“你们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三个人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众人也不知道刘轩和他们谈了什么,房门再次打开时,已是两个多时辰之后。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鲍楚和钱佳品味着刘轩“随口而出”的千古绝句。深深被刘轩的人品折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似乎明白了读书的意义,找到了人生方向。 刘轩对两人也比较满意,虽然有些迂腐,但三观很正,也都有些才学。 这么一耽搁,出发的时间,肯定得延后一天。 第二天早上,刘轩等人终于出发了。 行了几十里,众人来到了卧虎山下。罗飞已带人在此等候,五十二名汉子,七匹马,三百多两银子,十几担粮食,这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看起来有些寒酸。 刘轩对此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银子不过是身外之物,他真正需要的是人才。眼前这些汉子,虽然出身草莽,但个个武艺不俗,只要能够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再加以磨炼和培养,完全有可能成为他最信任的班底。 二十多天后,刘轩等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云姑娘,去府上小住几天,再回金陵。”说实话,宁欣月不太喜欢整天板着脸的云朵,但人家这些日子尽忠尽职的保护着自家男人,最起码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云朵摇摇头,道:“多谢王妃美意,王府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去看看。” 宁欣月惊奇地问道:“你家是京城的?” “是的。”云朵看着高大的城墙,感慨的说:“我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义父身体可好。” …… 刘轩让宁欣月等人先回王府,自己则带着八名侍卫进宫述职。 “你这逆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装傻五年,还敢回来见我?”御书房里,文帝对刘轩大发雷霆,几次抬起手里的戒尺,终于没忍心落下去,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 自己儿子,并非是真傻,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文帝冷静了一下,终于决定不惩治刘轩的“欺君之罪” 文帝虽然在京城,对刘轩的事情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直视着刘轩,问道:“为什么私自和夷人交易,擅自收容匪徒?你必须给朕一个解释。” “回父皇,那些夷人船上载的,是一些高产作物,如果能在我大汉推广种植,必能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儿臣才买了回来,至于卧虎山的那些山贼……” 刘轩跪在地上,和文帝解释了一个多时辰,腿都麻了。 “起来。”文帝神色稍微缓和,说:“你为我朝赢了十万担粮食,朕本来要奖励你,可你违反大汉律法,也该挨罚,这两件事就算功过相抵。” “那些粮食的种子,就由你来负责试着种植,确定高产之后,再在全国推广。”文帝喝了口茶水,接着说:“你是亲王,可以自行招募家兵,但不能超过五百之数。” “儿臣遵旨。”刘轩躬身行礼,心中却暗自嘀咕自己这个便宜老子太黑了,自己立了这么大功劳,他竟然来了个功过相抵。 文帝接着说道:“下去,回家休息十天,十天之后,也要像别的皇子那样,参加朝会。” “儿臣告退。”刘轩恭恭敬敬地说道。 第40章 思想教员 回到了府上,已近中午,下人们正忙碌着,准备给王爷接风。 见刘轩回来,大家一下子都围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奇、欣喜和不可思议。刘轩以一己之力,横扫宋国文坛,早已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晋王府的这些人,是最后一波相信“谣言”的人,他们把大腿都掐青了,才相信了,自己的主子,非但不傻,反而是才华横溢的天才。 刘轩见大家围着自己打量,哭笑不得,说道:“这么看我干嘛?一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是不是还得给你们走两步?” 众人都笑了起来,他们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王爷不傻了,可脾气却一点没变。 午饭之后,刘轩亲自为新来的人安排住处。以前的那个三皇子喜欢名贵的马匹,在王府的西北角,建了一个专门供他养马的院子,此时已经被收拾妥当,唐为木一大家子全都搬了进去,这里相对宽敞安静,改造了单独的厨房,可以让这个创业团队,安心的研究他们喜欢的东西。 卧虎山的“贼人”,被刘轩分成了三波。他们中武艺最好的二十人,加上三十名身手过硬的府上侍卫,共五十人,组成刘轩的亲兵卫队,由罗飞任队长,鲍楚任思想教员。 “思想教员”是刘轩创造的名词,具体是做什么的,连鲍楚都不知道。 刘轩又挑选出十名脑筋活络的少年,组成了第二队,由自己任队长兼思想教员,让南风任副队长。 剩下的那些武艺平常,或是年龄较大的人,刘轩把他们交给邵春来,让他们负责看管从史密斯那里换来的粮食。 钱佳也当上了思想教员,不过被刘轩调到了丁武那里,协助丁武管理王府原来的那些家丁护卫。 所有人都是欣然领命,唯有邵春来闷闷不乐,自己一身武艺,竟然被王爷派去看管粮食。 “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你大哥满腹经纶,你认为他适合做一个账房先生?”刘轩看出邵春来的心思,把他叫到一旁,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安排你做的事情,必须无条件去做。” 邵春来心中一凛,连忙规规矩矩地给刘轩行了一礼,郑重道:“是!属下听从王爷吩咐。” 安顿完这边,刘轩就一头扎进了“唐家大院”,做起了唐氏兄弟的物理老师。 刘轩对唐为木的图纸,做了重大的改动,并提议把力大无穷的名字,改成更加贴切的“蒸汽机”。要开创一场属于大汉的“工业革命”,这玩意是必不可少的,刘轩想先用蒸汽机锻打钢铁开始。只有把铁的密度和硬度提升上去,才能制造出更坚固锋利的兵器。 ……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夜幕降临,刘轩哼着小曲,满怀期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冬宁见到刘轩,连忙躬身说道。“王爷,水准备好了,奴婢这就伺候你洗漱。” 刘轩目光在冬宁脸上游走片刻,接着揉了揉眼睛,说道。“咦!一个月不见,我家小宁儿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冬宁听刘轩直白夸赞,脸上顿时露出娇羞之态。下午,宁欣月也曾这么说过她。冬宁确实更好看了,从少女变成少妇,自然会有不一样的风情蔓延了出来,而且经过雨露的滋润,皮肤也更加白皙细腻,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许迷人。 刘轩从怀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给冬宁戴上,问道:“喜欢吗?” “啊!奴婢不敢要”冬宁惊喜交加,眼眶瞬间湿润了。自己只是一个陪嫁丫头,侍寝姑爷本是分内之事,刘轩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看你这出息,我给你买的,怎么不能要?”刘轩笑了笑说:“这里不用你了,去睡。” “嗯”冬宁答应一声,见刘轩走进里间,不由一怔,心中暗想:“难道小姐和王爷已经……那以后王爷岂不是……” 想着想着,冬宁脸红了,暗骂自己不知羞耻,自己一个丫鬟,怎么反对吃起小姐的醋来了? 寝室里间,宁欣月正慵懒地靠在床头,见刘轩进来,朝他笑了笑。 刘轩见宁欣月脸上那带着歉意的笑容,心中突然涌起有一种不祥之感,这虎妞,难道要反悔?果然,当刘轩洗漱之后,坐在床边,宁欣月便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夫君,我来月事了。” …… 第二天,刘轩早早起床,去了亲兵那里。昨天他下达了命令——晋王府的家兵家将,每天早上都要进行体能训练,他要看看这些人的执行情况。 冬宁服侍宁欣月穿衣洗漱,一直心不在焉,几次张口想要说话,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宁欣月觉察到冬宁有些反常,诧异的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冬宁鼓起勇气,红着脸说:“小姐,我、我一个多月没来那个了。” 宁欣月惊的合不拢嘴:“啊?不会是有喜了!你和王爷说了吗?” 冬宁象犯了错误一般,低着头,都不敢去看自家小姐:“不、不知道,奴婢还没告诉王爷。” 宁欣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莫名其妙的烦躁,却没有理由对冬宁发火,即便她真怀了自己男人的骨肉,也怨不得她。她尽可能平静地说道:“那先不要告诉他。” 吃早饭时,宁欣月和刘轩商量:“我想我娘了,能回家去住几天吗?” “行”刘轩爽快的答应着,说:“这两天府里的事情比较多,我就先不去拜会岳母大人了。” 宁欣月点点头,道:“我和冬宁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刘轩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冬宁也去?” “当然。”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说:“冬宁是在我家长大的,那里也是她的娘家,她总不回去合适吗?” “那、那好。”刘轩无奈的说道。 “噗!”宁欣月见刘轩不情愿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知道刘轩在想什么,可她必须带走冬宁,她得回娘家找个大夫,给冬宁把把脉。 用过早餐后,宁欣月便携同冬宁以及自己的几个侍卫返回了娘家。她刚一离开,刘轩便来到书房,随即笔走龙蛇,埋首于书写之中。 时光悄然流逝,正当刘轩奋笔疾书之时,婉儿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轻声提醒道:“殿下,该是用午餐的时候了。” “到中午了?”刘轩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舒展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躯,吩咐道:“那就将饭菜送到这里。对了,拿两副碗筷。” 婉儿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将两荤四素六个菜摆上了桌子。 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道:“坐下来一起吃啊,傻站着干嘛?”婉儿道谢,给刘轩倒了一碗酒,自己坐到对面。 “你在我面前怎么变的这么拘谨了?”刘轩夹了一片肉,放到婉儿的碗里说:“多吃点,你好像瘦了。” 婉儿把肉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眼眶有些发红。刘轩大婚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吃饭。自从王妃嫁过来,刘轩的起居就开始由冬宁负责,婉儿觉得的自己显得有些多余,当看到冬宁的发式从双髻变成了高髻时,更让她失落了好长时间。 刘轩边吃饭,边考虑着自己写的东西,完全没注意到婉儿情绪细微的变化。 吃完饭,婉儿收拾了碗筷,便退了出去。刘轩又铺开纸张,奋笔疾书。又过了一个时辰,刘轩神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对旁边的小椅子道:“去把汪先生他们叫过来。” “小椅子”聪明伶俐,是文帝赐给刘轩的四个小太监之一,这四个小太监,本来有别的名字,是到晋王府后,婉儿把他们的名字分别改成了小桌子、小椅子、小板子、和小凳子。 不一会,汪太冲、鲍楚、钱佳、罗飞、邵春来、南风等六人陆续来到书房。 人都到齐后,刘轩给每人发了一本小册子,这是他大半天的劳动成果。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职业军人,刘轩深知思想政治工作对军队的重要性,前世天朝军队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因为军人们拥有坚定的信仰,钢铁一般的意志,做到了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邵春来挠了几下脑袋,说道:“王爷,我不识字,看不懂啊。” 刘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这个我倒没想到,白忙活了。”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刘轩正色的说道:“我写的这个很重要,大家需认真看一下,尤其是鲍楚钱佳,你俩是思想教员,自己读懂后,还要把这些灌输给手下的士兵。” “那我呢?我怎么办?”邵春来急的直搓手。 “我给你开小灶,亲自教。”刘轩笑道:“不过,你有时间得和你大哥学学认字了。 第41章 冬宁怀孕 第二天早上,刘轩缓缓睁开双眼,多年的军旅生涯铸就了他精准的生物钟,无论头一天睡的多晚,他总能于此时苏醒。 醒了,也不是非得起床。感受到身旁的温暖,刘轩闭上眼睛,侧过身子,习惯性地把手搭了过去,准备搂着妻子美美的睡个回笼觉。 突然间,刘轩心一惊,他想起宁欣月昨天已经带着冬宁回娘家了,那么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刘轩猛地坐起身来,见是婉儿正安静地躺在一旁。婉儿被刘轩的动作惊醒,也坐了起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王爷,你醒啦。” 刘轩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去看婉儿未着寸缕的身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婉儿的脸颊晕红一片,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昨晚殿下喝醉了酒,王妃又不在,奴婢不敢擅自进入王妃的寝室服侍,便斗胆将殿下带到了这里照顾。” 刘轩揉了揉太阳穴,依稀回忆起昨晚与手下们共饮的场景,罗飞自诩酒量过人,却最终被自己灌得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却是一片模糊。 想到这里,刘轩心中有些忐忑,他心虚地看向婉儿略带稚气的脸庞,试探着问道:“小丫头,我昨晚喝多了,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 “奴婢本来就是王爷的……”婉儿一脸的娇羞,虽未言明,不过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 刘轩看着婉儿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他故作轻松地一笑,自我解嘲道:“都是那酒作祟。”随后,他轻手轻脚地拉过被子,为婉儿盖上,温柔地说:“你再睡一会,我去晨练了。” 话音方落,刘轩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中暗自嘀咕:“谁在念叨我啊?” 护国公府里,宁欣月起的也很早。花万紫和她并肩走在花园里,边走边埋怨:“这才几时啊,就打扰人家睡觉,真是的。” 宁欣月小声说道:“三嫂,我心情不好,想让你陪我走走。” 花万紫知小姑为冬宁怀孕的事情心烦,安慰着说。“有什么可郁闷的?婆婆不是说了嘛,你是王妃,只有你给他生的孩子,才是嫡子。” 宁欣月轻声叹息,说道:“这我知道,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怨不了别人,谁让你……”花万紫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事,便道:“你可得抓点紧,你府上那个小丫鬟婉儿可美的很,别让她也走到你前面。” …… 接下来几天,刘轩把训练家兵的事情,完全交给了罗飞,自己则天天和那十名卧虎山少年待在一起。 刘轩打算把各种近战格斗技巧,伪装侦察以及荒野求生、紧急救治等一些特种兵必备的知识,传授给这些少年,他要亲手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特种部队。 当然,这十名少年能否成为合格的特种兵,一看他们的天赋,二看他们后天的努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那些不合格的,刘轩肯定要调到别的队伍。 五天后,宁欣月回来了,还带来了冬宁怀孕的消息。 “太好了!”刘轩难掩内心的喜悦,兴奋地抱起冬宁,在原地欢快地转了几圈。前世的他,终日与铁血战场为伴,孤独地走过了漫长的三十七年岁月,心中那份对家庭的憧憬,始终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只能仰望而无法触及。 然而,在这全新的世界里,命运似乎对他格外眷顾。年仅二十岁的他,竟然即将迎来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感到既惊又喜。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与光明,正如同初升的太阳,温暖而耀眼。 “中午我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好菜,好好庆祝一番。”刘轩满怀喜悦地轻轻放下冬宁,随后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还有啊”刘轩微笑着继续说道,“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以后你就不用再伺候你家小姐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得好好休养身体,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哎哎!你注意点行不行?这又亲有抱的,当欣月我俩不存在啊?”花万紫撇了撇嘴,说:“再说了,不就是怀孕了吗?有啥大不了的?哪个女人不会怀孕?” 冬宁惶恐起来,自己将来即便给刘轩诞下子嗣,也始终是宁欣月的丫鬟,三夫人表面上是说王爷,实则是在暗暗的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轩对这个长期来蹭饭,又处处和自己做对的人,可没什么好感。他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欣月当然能怀孕,至于你嘛……”话说到一半,刘轩突然意识到与寡妇开这种玩笑颇为不妥,连忙刹住了话头。 花万紫一听便明白了刘轩未尽之言,瞬间气得满脸通红,仿佛被点燃的火焰一般。她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你这傻子……”说着,便怒气冲冲地上前,作势要打刘轩。 “三嫂,刘轩不是那个意思。”宁欣月急忙拉住暴怒的花万紫,同时连连向刘轩使眼色。心中埋怨刘轩开玩笑不知轻重。花万紫是忠臣遗孀,更是她的亲嫂子,怎能当着自己的面出言调戏。 刘轩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道歉,同时给花万紫鞠了一礼,诚恳说道:“嫂子,是我失言,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宁欣月也在旁替刘轩解围,说道:“是啊,他这个人,一向口无遮拦。再说他和你斗嘴也斗习惯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真的没有恶意。” “小妹,我先回去了。”花万紫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刘轩毕竟是个亲王,说错一句话,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花万紫是在恼宁欣月,自己的丈夫可是她的亲哥哥,刘轩调戏自己,即便不是有意,她也应该责备刘轩几句,而她倒好,处处维护自己的男人。 宁欣月见花万紫说走就走,显然是真生气了,再次给刘轩使了个眼神。 刘轩会意,追了出去,一把拉住花万紫说:“三嫂别走,我中午做几道新奇的菜,给你赔罪。” “你干啥,快松手。”花万紫本能地甩开刘轩的手,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红晕。这是她的手第一次被男子握住,让她异常羞臊,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的小姑子。 宁欣月却根本没看他们,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端着茶水走进来的婉儿身上。高高挽起的发髻,证明她已经不再是黄花闺女了。她和冬宁才离开几天,刘轩这混蛋,竟然宠幸了婉儿。 这事,还真被花万紫说中了。 按说,婉儿是刘轩的暖床丫头,刘轩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可这事偏偏发生在宁欣月决定把身子交给刘轩的节骨眼上,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索菲亚,以后你留在我房里,服侍王爷起居。”宁欣月对着一旁正在擦拭桌椅的索菲亚吩咐着说道。本来,冬宁怀孕了,她是想让婉儿搬回来的,突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 “奴婢遵命。”索菲亚粗声粗气地说道。 刘轩愕然,随即醒悟,这虎妞因为自己宠幸了婉儿吃醋了。是想用索菲亚这“丑女”来恶心自己。 花万紫差点没笑出声来。宁欣月曾和她说过,刘轩救了一个容貌奇丑的西洋女人,想必就是这个索菲亚。虽然索菲亚戴着头套,可就听这声音,她一个女人都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是男人了,小姑子让她给刘轩当贴身丫头,可够坏的。她这个人,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刘轩受憋,刚才的不开心瞬间云开雾散。 中午,刘轩用新得来的调料,做了孜然羊肉、麻辣豆腐、水煮鱼、酸辣肚丝等十几个菜,摆满了一大桌。 花万紫夹起一个辣椒放入口中,“嘶——嘶——”的声音随即响起,一股炽热迅速在喉咙中蔓延开来。她不由得大口吸着凉气,试图缓解舌尖上那强烈的灼热感。然而,这种独特的刺激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愉快,忍不住想要再次挑战那令人欲罢不能的辣味。 宁欣月好奇的看着花万紫,问道:“三嫂,你怎么了?” “太辣了。”花万紫转头对刘轩道:“傻子,这是什么啊。” 刘轩笑了笑,道:“这叫辣椒,虽然很辣,但它没有芥末的那种很呛的感觉,所以比芥末更加适合调味,适量食用,不但能增进食欲,还可以去除体内的湿气,驱寒暖胃、促进血液循环、解热镇痛,你开始吃不惯,先少吃一点,尝一下鱼肉,是不是因为有了辣味更加鲜美?” 花万紫依言吃了块鱼肉,点点头说:“我说傻子,你可以啊,居然能装傻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 “我没说自己傻啊,是你们非得这么认为。”刘轩夹了一片羊肉,放到冬宁碗里,说:“宁儿,你有孕在身,不能吃太多辣椒,尝尝这个,也很好吃。” “她自己没手吗?用你给夹菜?”花万紫瞪着眼睛问道。 “三夫人,我……”冬宁吓得连忙站了起来,她是被刘轩强拉着坐在这里吃饭的,早就看出来三夫人不大乐意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刘轩一把将冬宁拽回椅子上,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何花万紫处处要和冬宁作对。 宁欣月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好啦,好啦,吃饭你俩还吵架,真是让人头疼。”虽然她并不认为冬宁会和自己争什么,但刘轩对冬宁怀孕的反应,确实让宁欣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42章 首次上朝 是夜,刘轩夫妇在成婚将近两个月后,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经历了无数次的“坦诚相见”一切事情都已水到渠成,自然而流畅。 令刘轩感到不解的是,如此私密的事情,竟会有丫鬟在床外守候,随时待命。当两人事毕,正口干舌燥之际,冬宁及时的端上了茶水,然后又帮着他们擦拭了身子,刘轩感到有点尴尬和不自在,宁欣月却坦然地接受了冬宁的伺候。 “难道这里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这样?”刘轩真想问问妻子:“你就不觉得害羞吗?” 第二天,刘轩早早起床,锻炼之后,把一大片方方正正的木板搬到了寝室。木板是上等的红木,刘轩前两天已经让人在上面涂上了铅白。 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固定好,刘轩拿起毛笔,开始专注地勾勒起来。 用毛笔画素描立体画对刘轩而言,难度远胜于使用木炭。他全神贯注,一笔一划间尽显功底,整整两个时辰后,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终于完成。 宁欣月一直赖着没起来,她趴在床上,被子随意的搭在腰间,看着自己的样子,慢慢的出现在墙板上,心里颇为满意。看得出,刘轩这次比画赵云裳时认真多了。 冬宁一直在旁观看,待刘轩画完,忍不住赞道:“小姐可真美!” “是他画的好,我哪有这么好看。”宁欣月竟然被自己的丫鬟,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正这时,婉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禀王爷、王妃。三夫人来了。” “让她等会。”宁欣月慌忙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要是让嫂子知道自己这个点钟,还光着身子待在床上,可真羞死了。 …… 几天后的凌晨,刘轩睡的正香。 “别睡了,快起来。”宁欣月用力地摇晃着刘轩的胳膊。 刘轩睁开惺忪的睡眼,愁眉苦脸地说:“月月,你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夫君有点力不从心了。” “说啥呢?”宁欣月脸上一红,使劲掐了刘轩一下,嗔道:“今天朝会,再睡就晚了。” 刘轩一激灵,猛然坐起,边穿衣服边埋怨:“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你自己的事情不想着,能怨我?” 冬宁早已打来了温水,洗漱之后,刘轩穿好朝服,钻进了在门外等候的马车。 与前世电视剧里的情节不同,这里的大臣们只要按时“上班”就行,并非每天都要去早朝。皇帝有事,会单独召见相关的臣子们商议,大臣人如有急事要见皇上,可以请求面圣。 不过每月中旬会有一次朝会,到这天,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早早到达金銮殿上点卯,卯时整,太监准时打开大门,众人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进入金銮殿里,朝见皇帝,商讨国家大事。 刘轩第一次参加朝会就迟到了,到达禁城时,天已蒙蒙亮。 刘安拿出刘轩的腰牌,让守门的侍卫确认后,驾车进入了禁城,随行的四个护卫,则留在了城外。大汉律例,只有一品大员和亲王才有资格坐马车进入禁城,其余官员需步行进入,至于官员的护卫家丁,是绝不能进去的。 “殿下,金銮殿在哪里啊,小人不认识路。”走了一会儿,刘安发愁地说道。 刘轩掀开车帘,四周看了看,无奈地说道:“找个人问问,我也不知道,前两次来,都有公公带路。” 刘安点头答应,驾驶着马车又转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几个太监迎面走来,终于找到了救星。连忙跳下马车,很礼貌地问道:“请问公公,去金銮殿怎么走?” “锦峦殿?”你去那里干嘛?一名太监警觉地问道。好笑的是,这个太监竟然是个大舌头。 刘安见状,连忙拿出刘轩的腰牌说道:“车里的是晋王殿下。” 几名太监慌忙跪倒行礼,那个大舌头说道:“禀殿下,奴才正好要去锦峦殿,可以给王爷带路。” 刘轩在车里淡淡地说:“好的,有劳公公了。” 行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名太监说道:“禀殿下,过了前面的那道门,便是锦峦殿。”王爷需步行进入。 刘轩下了马车,伸手入怀,却空空如也,微有尴尬,说道:“公公叫什么名字?今日本王出来急了,未曾携带银两,日后再行相谢。” “奴才敬事房吴福。”大舌头太监恭恭敬的答道。 “无福?这个名字倒好记”刘轩点点头,见墙左边已经有七八辆马车,想必是自己的那些兄弟和朝廷大佬的,就让刘安把马车赶到那里等候,自己整理好朝服,向门口走去。 两门侍卫在门口持刀而立,将刘轩拦下:“站住!此处不得进入。” “奉旨前来。”刘轩把腰牌递给了一名侍卫,也没有责怪这两名侍卫,自己没来过几次,他们不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名侍卫接过腰牌,仔细的看了一会,还给刘轩,微微躬身道:“微臣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请晋王殿下恕罪。” 刘轩微笑着问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那名侍卫说道:“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还请晋王三思!” “闪开!”刘轩心中不悦,直接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他们不给自己行礼,这很正常,如果见到王爷阁老什么的都要跪下,那还如何保卫皇帝的安全? 可自己已经亮明了身份,这两门侍卫还是不想让进去,这就有些过分了,现在的刘轩,已经不是那个“傻子”了,可不惯着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王爷,别……”两名侍卫在门口喊着,却不敢踏进门槛。 刘轩哪里会搭理侍卫叫唤,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门。没走多远,刘轩一愣,这个院子里杂草丛生的宫殿,也不是自己上次来的那个金銮殿啊?抬起头,刘轩看到了牌匾上的三个大字,不禁哭笑不得,真的是锦峦殿,原来刚才那名太监不是大舌头。 难怪那两名侍卫不让自己进来,原来是走错了地方。 刘轩转身走出院子,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车子还没停稳,就从里面跳出一名青年,正是鲁王刘玉。 “四弟,好久不见啊”刘玉前阵子被文帝派到豫州赈灾,刘轩回京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三哥,你装傻,骗的我好苦,等有机会再找你算账。”刘玉用手点了点刘轩,说:“你跑这里来干嘛?父皇不见你来朝会,已经生气了。” “四弟,我……” “先别说了,快上我的马车,咱们边走边聊。” 刘轩依言上了刘玉的马车,问道:“父皇不是派你去豫州赈灾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才到京城。”刘玉叹了口气,说:“豫州饥民,被人刻意挑拨,开始四处抢掠官府和富户,现在这群人分成两拨,一波去了鲁州,一波正往晋州方向流窜,朝中的大臣们,正为剿匪还是安匪吵得不可开交。” “这两拨流匪一共有多少人?”刘轩问道。 “十几万了。”刘玉皱着眉头回答。 “这么多?”刘轩吃了一惊。 谈话间,马车到了金銮殿前。下了马车,两人不再交谈,径直走入殿内。 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他见两个儿子姗姗来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威严中带着几分不满。刘轩与刘玉见状,心中皆是一凛,连忙低声请罪,随后默默站到班列之中,静听大臣们议事。 只见左御史中丞洪涛走出班列,跪倒说道:“圣上,臣弹劾鲁王赈灾不力,致使流民生变,望圣上明察。” 文帝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朕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想出解决流匪的办法,弹劾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洪涛悻悻地退了回去。 礼部尚书陈明远走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应从冀州调些骑兵,去鲁州剿匪。” 兵部尚书苏格源闻言,连忙站出来反驳道:“陛下,冀州兵马肩负镇守北疆的重任,实不宜轻易调动。” 陈明远转头看向苏格源,质疑道:“鲁州巡抚张超手下,只有四万步卒,如何阻挡十几万流匪?” 苏格源反问道:“但若回调北方军,万一燕国或高句丽趁机进犯,又当如何应对?” “够了!”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不耐烦地喝止了二人的争执,“朝堂之上,岂容尔等如此喧哗?先静心思索良策,莫要再作无谓争辩!”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过了许久,工部左侍郎于洪波走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对待匪徒,应以安抚为主,臣愿前往鲁州招安。” 文帝怒道:“怎么招安?匪首李自嘲要求封王,难道朕还答应他不成?” “父皇息怒!儿臣赞同于大人的意见”刘玉上前说道:“所谓十几万流匪,其实大多是被裹挟的百姓,我们可以先安抚住匪首,把三哥赢来的粮食全部分发给百姓,百姓如果能吃饱肚子,自然不会跟着李自嘲造反,等大多数人散去,我们再以雷霆之势迅速剿灭匪患。” “嗯。”文帝想了想,缓缓的点点头。 “陛下,臣认为君王最忌言而无信,如果我们答应了李自嘲……”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文帝直接打断了工部尚书倪震患的话。 倪震患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其他的方法。 文帝目光扫过下面众臣,威严地说道:“既然大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鲁王的提议,先安抚匪首,朕命鲁王为全权特使……” 第43章 身陷囹圄 散朝之后,刘轩正欲登上自己的马车,却被刘玉叫住:“三哥,我明日又要启程,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我们兄弟俩就在马车中聊一会。”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马车。 刘轩欣然应允,命刘安跟在后面,自己爽快地上了刘玉的马车。 马车内,刘玉神色凝重,说道:“有一股流匪,往晋州方向去了,朝中肯定会有人游说父皇,让三哥去封地剿匪,三哥需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嗯。”刘轩点了点头,明白了刘玉的意思。 汉国的亲王,是都有封地的,不过也就是一府之地,而且不能世袭,亲王去世后,朝廷会收回亲王的封号和封地。 刘轩是晋王,封地在晋北府。而汉国最大的名门望族张氏就在晋州。张家不仅是大门阀,更与汉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高祖开始,大汉的每一任皇帝,都会娶一名张家女子,至于张氏子弟入朝为官者,更是数不胜数。 这也是刘鹏能当上太子的重要原因,因为他的太子妃就出自张家。 晋州,是太子的地盘,而刘轩是对太子地位有威胁的亲王,如果他去晋州剿匪,面临什么,可想而知。 “再装傻显然已是不可能的了。”刘玉调侃了一句,随后收起笑容,缓缓说道:“若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或许能暂时避开晋州之行。不过若等父皇旨意下来,再说生病,恐怕没人相信,三哥需得提前准备一下。” 刘轩心中一暖,说道:“多谢四弟的提醒。” 刘玉笑了笑,摆摆手道:“我这不过是瞎操心罢了,三哥你才思敏捷,智计过人,哪里用得着我多嘴提醒。” “你这是在取笑我吗?”刘轩故作嗔怪道。 “小弟岂敢,”刘玉连忙拱手笑道,“三哥如今可是号称“大汉第一才子”,你横扫宋国文坛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小弟佩服还来不及呢,哪敢取笑,哈哈。” …… 兄弟俩谈笑间,马车停驻在晋王府门庭前。 刘玉侧头看向刘轩,说道:“三哥,小弟本想与你共饮几杯,但明日便要启程前往鲁州,还需回去做些准备,咱们后会有期了。” “好,那为兄便在此静候佳音,等着喝你的庆功酒。”刘轩拱手和刘玉告别。 目送刘玉走后,刘轩正要抬腿进府,突然间眉头一皱,他连忙喊住了正欲驾车前往后门的刘安:“等等。” 胭脂味。就在马车缓缓从刘轩身旁驶过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胭脂香气悄然钻入他的鼻内。这香气与宁欣月平日所用的胭脂截然不同,让刘轩心中不禁生疑。 刘轩小心的掀开车帘,不禁大吃一惊。一名容貌绝佳的女人,被五花大绑着躺在车厢里,口中也被塞了东西,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 皇宫内,文帝正大发雷霆。 流匪的事情,已经搞的他焦头烂额。现在,后宫又出事了。 被幽禁在冷宫四年的焦贵妃,竟然失踪了。 这个焦贵妃,因容貌出众,人又机灵,曾深得文帝宠爱。四年前,文帝发现传国玉玺竟然丢了,而那段时间,一直是焦贵妃侍寝,所以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尽管文帝施展了种种手段,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焦贵妃始终坚称自己从未见过传国玉玺。文帝无奈之下,只能将她打入冷宫,而那桩玉玺失踪案也因此被束之高阁,成为了汉国建国以来最大的未解之谜,长久地悬挂在文帝的心头。 如今,焦贵妃突然失踪,无疑给这桩悬案又添上了一层迷雾。找回传国玉玺的希望愈发渺茫。这让他死后,如何面对大汉的列祖列宗? “查!立刻给朕彻查此事!”文帝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炬,对跪在下方的一众侍卫发出了严厉的命令:“这两天,谁曾踏入过锦峦殿,务必一一查清,不得有丝毫遗漏!” “臣等遵命!”侍卫们齐声应答,随即迅速起身,领命而去。 很快,几名太监和两个锦峦殿的守卫以及丫鬟就被带了进来。也不用审,文帝就直接得到了答案——最近几天,除了送饭的太监,没人去过锦峦殿。不过今早,晋王曾去过那里,并强闯了进去。 “晋王?”文帝阴沉着脸,对御前侍卫右统领关之化命令道:“协同锦衣卫,把那晋王抓到宗人府,朕要亲自审问,同时封锁晋王府,他府里的人一律不得外出,违者斩!” “臣遵旨!”关之化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去。 晋王府内,刘轩与宁欣月夫妇正准备吃午饭,刘全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王爷,大事不妙!大批宫中侍卫已将王府团团围住!” 刘轩眉头紧锁,一脸愕然,正欲询问详情,却见一群身着飞鱼服、气势汹汹的锦衣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所有人听着,原地待命,不许擅自走动,不许私下交谈,违者一律格杀勿论。”一个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彻庭院,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为首的锦衣卫竟是刘轩的旧识云朵。她手持令牌,走到刘轩面前,面无表情地宣告:“锦衣卫百户云朵,奉旨搜查晋王府,并请王爷前往宗人府一行。” 刘轩面不改色,沉声道:“好,我跟你走。不过我内宅的女眷……” 云朵打断道:“王爷请放心,微臣自有分寸。” 刘轩微微颔首,转向宁欣月,说道:“夫人,你吩咐府中仆从,务必全力配合锦衣卫的搜查,不得有丝毫反抗。” 宁欣月望着厅堂内肃立的锦衣卫,以及不断涌入院中的侍卫,心中焦急万分,连忙问道:“夫君,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轩给了宁欣月一个安抚的眼神,宽慰道:“夫人莫急,我很快就会回来。”言罢,转身向外走去。门口,一辆专为刘轩准备的马车已静静等候。关之化见到刘轩,连忙恭敬地行礼,低声道:“晋王殿下,微臣奉命行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无妨。”刘轩对关之化摆了摆手,随即钻进了马车。云朵朝跟出来的宁欣月点了点头,也跟着坐了进去。 刘轩望向云朵,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云百户,你不是归金陵镇抚使管辖吗?怎么会在京城办案?”云朵的语气冰冷如常:“殿下此刻应当关心的,似乎并非此事。” 刘轩自觉无趣,便索性靠坐在车身上闭目养神。 宗人府,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掌管皇帝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卒时间、婚嫁、安葬等事。再有就是关押犯罪的皇室成员。其最高长官,由德高望重的皇室成员担任。现任宗令刘子义是文帝堂兄,说起来刘轩得管他叫声伯伯。 马车到达宗人府后,云朵和张广义完成了交接,然后带着锦衣卫离开了。 关押刘轩的天牢,环境设施可比普通牢房强多了,远非寻常百姓家庭可比。刘轩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反而呼呼地睡起了大觉。 此时,文帝正拿着一张小纸条阅读——臣以全家性命担保,此事与晋王无关,定是有人陷害。纸条是丁武写的,这个晋王府侍卫总领,本来就是文帝安插在刘轩身边的耳目。当然,保护刘轩,也是他的职责。 “这个老三,挺会拉拢人心啊,我的人,居然会拿全家性命担保他。”文帝对旁边的贠博出说道。 贠博出神色凝重,说道:“老臣也认为,此事非晋王所为,陷害的痕迹太明显了。” “嗯,听说老三一直在天牢中睡觉,似乎胸有成竹,朕倒要看看他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文帝靠在椅子上,转而向一旁的费定康询问道,“锦衣卫那边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正在全力追查中。”费定康躬身答道。 文帝闻言,长叹一声,说道:“朕的这几个儿子,真是让人操心啊。”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臣等告退。”众臣齐声回应,随后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第44章 背信弃义 怡红院,坐落在京城的西北角,因地理位置较偏僻,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此刻,夜幕已深,按常理而言,这应是灯火通明、宾客盈门的繁华时辰,然而,院内却仅稀疏点缀着十几位嫖客的身影,显得格外冷清。 老鸨正坐得百无聊赖之际,一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匆匆步入,神色间满是焦急。他径直走向老鸨,开门见山地说道:“银子我已经带来了,快些准备赎身文书,我急着赶路。” “哟!刘爷可真阔绰啊,两千两银子,说拿就拿来了。”老鸨见到男子手中银票,满脸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她伸手接过,调侃道:“刘爷是着急赶路呢,还是着急和春兰姑娘共度良宵?” “哼,少废话。”中年男人恨恨地说道:“你可真讲信用,说好的一百两,却又涨到两千两。” “看刘爷说的,你不感谢我,反倒埋怨起来了?春兰姑娘被有钱的公子哥看上了,人家可是愿意出三千两银子给她赎身的。都是我心软,见你俩两情相悦,又心疼春兰姑娘,这才才忍痛割爱。”老鸨在赎身契上签好字,说:“春兰在房间等你,以后她是你的了,记得好好对她哦。”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将赎身契揣进怀里,不再理会老鸨,径直上了二楼。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春兰的房间,猛地推开房门,喊道:“春兰,我来了,你准备好……” 话未说完,中年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春兰被牢牢地绑在床上,口中被塞了东西,还用毛巾紧紧缠住,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中年男子身后响起,如同寒风刺骨:“刘管家,王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人串通陷害于他?” 中年男子正是晋王府管家刘安,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后,瞬间瘫软在地,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而站在他身后,发出那森冷质问之声的,正是原卧虎山的三寨主,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为刘轩手下风暴特战队副队长的南风。 早在几天前,汪太冲就和刘轩禀告过,府里的账目不对,每个月都会少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王府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刘轩却要查清楚,一来,他是想知道府里人对他的忠诚程度,二来,他要锻炼一下自己的风暴特战队。 很快,南风就查出银子是刘安拿的。他在怡红院有一个相好春兰,刘安每个月都会光顾两次,几年下来,两人有了感情,便萌生了给春兰赎身的想法。可刘安手里没钱,就打起了公款的主意,每个月贪墨二两银子,准备攒够钱后给春兰赎身。 刘轩知道真相后,并没有责罚刘安,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刘氏父子对王府尽心尽力,刘轩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傻子”,府里有多少钱,根本就不知道。刘安半年就能攒够给春兰赎身的银两,可他每月只拿二两,攒了好几年,也算是有良心的了。 原本,刘轩并未因刘安贪墨银子,对他生出任何疑心或芥蒂。可今天早朝,刘安作为驾驶马车之人,车上突然多了一个大活人,他却声称毫不知情,这实在令人难以信服。更为蹊跷的是,刘安在将马车送回王府后,竟然神秘失踪,这更加深了刘轩的疑虑。 发现马车上的女人后,刘轩当机立断,命令南风带领两名手下秘密离开王府,前往怡红院调查此事。于是,就有了刚才的这一幕。 “你每月私吞二两银子,王爷其实早已了如指掌。昨日我大哥故意输给你的那十两银子,也是王爷暗中安排的。原本计划着在这几日里,让你通过赌局赢够银子,好为春兰赎身,成全你们。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背叛王爷,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南风的声音冷冽如冰,字字句句直击刘安的心灵深处。 “都是我该死。”刘安跪在地上,双手掩面,痛哭流涕,声音中充满了悔恨:“我本来已经攒够了银两,准备为春兰赎身。可谁知道,那老鸨竟然把赎身的价格涨到了两千两,还说有个有权有势的人看上了春兰。如果我拿不出这笔钱,那人就会每天找几十个男人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一时糊涂,做出了背叛王爷的事。” 南风冷哼一声,说道:“如今王爷身陷囹圄,需要有人站出来为他澄清冤屈,而你是唯一能够证明王爷清白的人,你说怎么办?” 刘安深吸一口气,内心的挣扎与悔恨交织在一起,他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神色坚定地说道:“小人愿意前往官府自首,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求能还王爷一个清白。但此事与春兰无关,她是无辜的,求王爷能高抬贵手,放过她一劫。” 南风瞪了刘安一眼,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以咱们王爷的为人,他岂会为难一个弱女子?你只需如实交代,王爷自会酌情处理。” …… 一辆马车趁着月色悄然驶离怡红院,赶车的南风心中如释重负。他知道,只要将刘安送到护国公府,自家王爷的嫌疑便能得以洗脱。宁老夫人,可是能直接面圣的。 马车驶到一处荒路,南风突然见前方的树枝晃动了几下,立即警觉地勒住马缰,抽出腰刀,喝道:“什么人?” “锦衣卫查案。”随着一阵沙沙声,从树林中走出了四个人影。南风定睛一看,最前面的那人,竟然又是云朵。 南风跳下马车,拎着腰刀,站在马车前面,问道:“侧王妃,怎么又是你?” “车里的那个人,我们要带回去审问。”云朵表情平静,丝毫没因为南风对自己的称呼,引起任何情绪波动。 南风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家王爷遭人陷害,车里的人能证明他的清白,这人不能交给你们。” “你不说我是侧王妃吗?难道我会害你家王爷?为什么不肯把人交给我?”云朵上前一步,似乎开着玩笑,语气却冰冷至极。 南风晃了晃手中腰刀,森然道:“想让我交人,得问它答不答应。” 云朵微微侧头,有些不屑地问道:“还想再打一次?有这个必要吗?” 南风暗自憋气,论武艺,自己绝不是云朵对手,何况人家还有帮手。云朵既然插手,刘安他是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宁府了。权衡利弊之后,南风干净利落地把刀插回了刀鞘,爽快地说道:“好,人交给你们。车也送你们了。” 云朵见南风刚才还气势汹汹,突然间便同意交人,倒有些意外,她冷哼一声道:“算你识时务。” “你和我家王爷夫妻一场,你可不能……”南风当然已知道云朵不是刘轩的侧妃,但打不过,好歹也得在嘴上找回点面子。 “呼!”云朵猛然挥刀,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劈向南风。南风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已在一丈开外。 一名锦衣卫见状,连忙上前提醒云朵:“云百户,任务要紧,莫要节外生枝。” 云朵闻言,冷哼一声,将刀还鞘。随即一挥手,果断下令:“走!” 这名锦衣卫对云朵颇有好感,他跳上马车鞍座,忍不住开口问道:“云百户,那瘦高个儿,为何会称呼你为侧王妃?” 云朵眉头微蹙,语气中透露出令人生畏的冰冷:“多嘴。” 那锦衣卫吓得一哆嗦,连忙挥动马鞭,吆喝了一声:“驾!”马车随即启动,将夜色与尴尬一同抛在了身后。 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南风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只有将刘安被锦衣卫劫走的事情告知宁老夫人,让她去和费定康交涉了。 两天后。 在一间宽敞而高大的屋内,费定康悠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杯香茗,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韵味。 云朵推门而入,她已换上一身女装,更添了几分柔美与动人。云朵将一摞整理好的案卷轻轻放在了桌上,说道:“义父,审讯已经结束,这是详细的笔录。”声音清脆悦耳,却又不失干练。 费定康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云朵,问道:“朵儿,你如何看待晋王这个人?” 云朵略作思索,回答得简洁而有力:“睿智、冷静、善良。” 费定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你知道,我问的并非是这些。” 云朵低下头,小声说道:“女儿现在还不想考虑其他的事情,只想专心于公务。” “你呀……”费定康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笔录,说:“去休息,我把这个给圣上送过去。” 御书房内,文帝拿着刘安的口供,表情阴晴不定。刘安当然不知道陷害刘轩的人是谁,但锦衣卫顺藤摸瓜,查到了太子家令杨波身上,再往上查,需要皇帝的口谕。 过了良久,文帝放下口供问道:“焦贵妃有下落了吗?” 费定康小心翼翼地答道:“回陛下,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臣猜测测,她可能已经被晋王悄悄转移出去了。” “此事到此为止。”文帝挥挥手,说道:“把案件转交刑部,不用锦衣卫查了。” “臣遵命!”费定康退了出去,暗中松了一口气。没有谁,愿意去调查皇室家庭之间的纷争。 文帝转过头,对御前左统领张乾浩命令道:“通知宗人府,放了晋王,另外去把太子和齐王、赵王叫过来。” “遵命!”张乾浩领旨而去。 不出半个时辰,太子刘鹏、齐王刘浩和赵王刘征,先后来到御书房。皇帝临时召见,必有急事,三个人一刻也不敢耽搁。 文帝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三个儿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已经亲自调查清楚,证实老三乃是遭人陷害,焦贵妃失踪一案,与他无关。” 刘鹏闻言,脸色瞬间掠过一抹微妙的变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向前迈出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父皇,儿臣斗胆请问,母妃的下落可有线索?” 文帝心中本就因刘鹏陷害刘轩之事而怒火中烧,此刻见他问及焦贵妃,分明透露出对事情败露的担忧,更是让文帝心生反感。然而,此事毕竟关乎皇家颜面,文帝不愿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只能强压下怒气。 他缓缓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三个儿子间来回游移,缓缓开口:“至今尚未找到焦贵妃的下落,这也是朕召你们前来的原因。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和建议,或许能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父皇!”赵王刘征上前一步,说道:“有没有可能,三哥把母妃转移到了宁府?” “嗯?”文帝眼皮跳了一下,刘轩是被太子陷害,此事已经确认无疑。而一向和太子不和的老五,竟然也抓住此事不放,试图将矛头引向刘轩,这其中的意味,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一点,朕倒是未曾深想。”文帝的目光转向刘征,语气中带着几分考量:“既然你提出了这个可能,那便由你亲自带人前往宁府进行搜查。但切记,宁家对我朝有大功,你行事之时务必要有分寸,不可鲁莽行事。” 刘征连忙躬身行礼道:“儿臣遵命。不过,三哥那边……”他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文帝摆了摆手,说道:“他已从宗人府获释,此刻估摸着也该到家了。朕已下令继续封锁晋王府,府中之人一律不得外出,你大可放心去搜查,不会有人干扰你的行动。” 第45章 宁家遭难 城南十余里的落山深处,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水月庵。 从宗人府出来,刘轩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来到这里。那日刘轩马车内的女人,便是文帝正在寻找的焦贵妃。此时正躲在这水月庵后院之中。 刘轩和庵中的女尼打了招呼,径直来到焦贵妃暂住的僧房,缓缓跪在门前,身形挺得笔直,恭恭敬敬地说道:“儿臣刘轩,特来拜见母妃。” 焦贵妃缓缓打开房门,神色凄楚,语带哀婉,全然没有了皇妃的那份威仪:“晋王,奴家的性命,此刻全然系于殿下之手。”身为帝王之侧的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此离宫多日,文帝雷霆震怒之下,赐死之诏,恐怕已是悬于头顶的利剑,难以逃脱。 前几天,焦贵妃正在冷宫里打理花草,突然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带出皇宫。而后一直被蒙着眼睛,不知身处何处。直至被塞到了马车中,载到了晋王府。 “母妃请安心在此居住,儿臣定会竭尽全力追查打晕你之人,待查明真相,必将如实禀告父皇。而后派人将你送回宫中。”刘轩说完,就转身退了出来,焦贵妃虽已失宠,但他仍需避嫌。 刘轩走出后院,只见一名年轻的尼姑正守在外面,赫然正是他的奶娘王雅馨。 原来,在引导刘轩“通晓人事”后,王雅馨便悄然离开了晋王府,来到了熟悉的水月庵,决定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相伴。这里对她而言并不陌生,早先她从教司坊获释时,曾在此地暂住过一段时间,就连女儿周芸,都是住持定心师太给接生的。 出家之后,王雅馨心中挂念着女儿周芸,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托庵里的尼姑帮忙送往王府。没想到正好被刘轩看到,他一路尾随送信的尼姑,最终发现了王雅馨的藏身之处。 刘轩恳切地请求王雅馨随他返回王府,但王雅馨心意已决,坚决不愿回去。刘轩知不能勉强,加上当时他即将前往金陵,此事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前几日,当刘轩在马车上意外发现焦贵妃的那一刻,便敏锐地感觉到事情蹊跷,于是当机立断,命南风将焦贵妃护送到此,托付给王雅馨照顾。 见到刘轩从院中走出,王雅馨连忙迎上前去,神色中满是焦急:“殿下,外面的情势如何了?” 刘轩轻声安慰道:“晋王府如今已无大碍,但他们似乎又将搜查的目标转向了宁府。”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奶娘请放心,宁家也定能安然无恙。” 告别王雅馨,刘轩留下南风在暗中保护焦贵妃,自己则悄悄潜回了京城。 宁家,终究还是未能逃脱此劫。 刘征在宁府并未找到焦贵妃,却意外地发现了更让文帝魂牵梦萦的事物——传国玉玺。 御书房内,文帝捧起了那枚失踪已久的传国玉玺,逐一抚摸着上面篆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他的手因激动而不住地颤抖。这枚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玉玺,竟然在失踪四年之后,在护国公府中重现天日。 “传令下去,”文帝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将宁府上下所有人一律关进大牢,等候进一步的处理。”他嘴上下着命令,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枚珍贵的玉玺。 大批的御林军冲进了护国公府,宁夫人坐在太太师椅上,神情淡然,从刘征带人在老爷书房搜出传国玉玺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现在的结局。 御前左统领张乾浩走到宁夫人身前,行了一礼后说道:“见过老夫人,小侄……不,下官奉皇上命令,要带、带……带人去天牢。”他的父亲,曾是护国公的部下。如今张乾浩亲自来抓捕宁家的人,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忍。 宁夫人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宁静:“知道了,老身不会让张统领为难的。” 张乾浩叹息一声,转过头去,不忍目睹宁家的众人被自己的手下戴上冰冷的镣铐。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神色紧张地禀告道:“启禀张统领,刚才有一名女子,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后,抢了一匹马逃跑了。” “什么?”张乾浩大惊失色,他猛地转过身来,大声斥责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去给我追!” 通明殿里,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二百御林军去抓几个妇孺老幼,居然还被跑掉了一个,真是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传令下去,全城搜捕花万紫,如有反抗,当场格杀!”文帝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张乾浩,接着说:“革除张乾浩一切官职,押入大牢。” “遵旨!”两门侍卫闻令 ,立刻上前,将张乾浩押了出去。 偌大的通明殿,只剩下文帝和贠博出两个人。 贠博出说道:“陛下,这个张乾浩不可重用。” “嗯,我知道,毕竟是忠臣之后,先关一阵再说。”文帝点点头,他话锋一转,问道:“老师,老三从宗人府出来就失踪了,你说他会去哪里?” “回皇上,老臣认为,一是晋王可能暗地里查找证据,二是他已经……”贠博出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却很明显了,刘轩一个文弱书生,此时可能已遭不测。 “能帮的我都帮了,但愿老三别让我失望。”文帝长叹一声:“唉!朕最担心这几个儿子骨肉相残,可偏偏……” 东宫太子府内。 夜色如墨,花木掩映间,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隐匿其中。花万紫屏息凝神,待四名侍卫从前方巡逻而过,她缓缓直起身子,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向太子的寝宫摸去。 突然间,一只大手如同鬼魅般从后方伸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则紧紧环在她的腰间,将她牢牢地按回了花丛之中。花万紫心中大惊,奋力挣扎,但抱住她的人力道奇大,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动弹不得。 挣扎间,只见高墙之后又转出四个人来,悄没声地巡了过去。花万紫万万料想不到,这黑暗角落中竟会躲有暗卫。刚才她若是不被人拽回,此时已经被护卫发现了。 “傻妞,你找死啊。”那人在花万紫耳旁低声说道。 花万紫一愣,听出是刘轩的声音。 刘轩慢慢松开花万紫,小声说:“这里很危险,快跟我离开。” 花万紫恨恨地说道:“太子陷害婆婆,我要杀了他报仇。” “报什么仇,别添乱。”刘轩拉住花万紫的手,弓身向墙边溜去。 “松开你的狗爪子。”花万紫猛地抽回了手,反手打了刘轩一拳。 “什么人?有刺客!”一名太子府护卫听到动静,大声的喊了起来。一时间,东宫内锣声大作,众护卫纷纷抽出兵刃,向这边奔来。 “你这傻妞!”刘轩气的牙根发痒,双手抓在花万紫腰间,奋力向墙上掷去。 花万紫伸手扒住墙头,一抬腿坐到了墙上,回头问道:“喂,你怎么上来?”她话音刚落,只见刘轩向后退了几步,接着向前急奔,快到墙跟时猛然发力向上纵起,接着右脚蹬了一下墙壁,双手已经扒住了墙头,只转瞬间,人已到了墙外。 “傻子你可以啊。”花万紫称赞了一句,也跟着跳了下来。 “抓刺客!别让刺客跑了!”院子大门打开,护卫们蜂拥而出,追了出来。 两人顺着街道向北逃出不远,已有侍卫追近。刘轩陡然停步,转身跃起,一拳将追在最前面的那名护卫队长打落马下,自己骑到马上,朝花万紫喊道:“快上马。” 这次花万紫没再矫情,她纵身一跃,坐到了刘轩的前面。刘轩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之下,四蹄生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载着两人飞驰而去。 “傻子,你啥时候学会的骑马?”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注意点,你的狗爪子搁哪了。” 两人真是天生的冤家,即便是逃命,也不忘拌嘴。 这匹马驮着两人,奔跑不如平时迅速,虽然刘轩不停地抽打着马屁股,还是被太子府那些骑马的护卫们渐渐追近。在经过一段黑暗之处时,刘轩当机立断,抱着花万紫猛然滚落下来,隐匿在墙角。 “哒哒哒。”三十几匹马从两人身边驰过,渐渐远去。 “没受伤。”刘轩小声问道。 “骑个马都要受伤,肯定是个大傻子。”花万紫嘴上嘲讽,心里却很清楚,刚才从马上下来,刘轩给她当了人肉护垫。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是空马,一会儿就会折返回来。”刘轩指了指旁边的院墙说:“跳进去躲一会。” 花万紫点点头,和刘轩一起翻墙进入了院子。院子很大,少说也得有三四十间屋子,屋子里灯火通明,传出阵阵的喧闹声,不时有人端着酒水食物出入各房间,他们刚好从院子的角落跳进来,并没被发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刘轩小声说道。 “嗯。”花万紫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紧随着刘轩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见他如同一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避开院子里的下人,游走于各个角落之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陌生感,感觉眼前的这个刘轩,与认知中那个傻子好像不是同一人。 不一会,刘轩就回来了:“外面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去屋子里躲一躲。” 花万紫默默点头,随着刘轩蹑手蹑脚地前行,两人避开院里的下人,来到一间空屋子之前。刘轩轻轻推开房门,两人钻进屋内,接着将门紧紧关上。 花万紫环视四周,见房中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锦被和枕头,粉红锦被上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跃然而出。桌子上点着一根红烛,烛光摇曳,映照出一旁的明镜和梳妆箱子,更添了几分柔情与浪漫。床前地上摆放着两对绣花拖鞋,一男一女,并排而置,显得格外和谐。 花万紫心中突地一跳,不知为何,这间屋子,让她莫名觉得不自在,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妓院”刘轩淡定地说道。 “什么?你这混蛋,居然……”花万紫又惊又恼,可刚一开口就被刘轩捂住了嘴巴。 刘轩小声说道:“傻妞,算我求你,别闹了,咱们现在是逃命呢。” 花万紫点了点头,扒开刘轩的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的明镜中。镜中映出的是一张俏丽的脸蛋,娇羞腼腆,又带着几分窘态,正是她自己的容颜。花万紫亲眼见到自己害羞的模样,觉得难为情,连忙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现在有点饿。” 刘轩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说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花万紫瞪了刘轩一眼:“怎么能不经允许,便吃别人的东西。” “这下可以了吗?”刘轩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随便吃,我请客”说罢,便拿茶壶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花万紫撇了撇嘴,终是抵挡不住饥饿的侵袭,坐到了桌子旁边。她拿起一块点心,毫不犹豫地就往嘴里塞。两人确实是饿坏了,不一会儿,盘子里的点心就被吃得一干二净,连茶壶里的茶也被她喝了个底朝天。 “你没吃饱?”花万紫意识到盘中点心几乎都进了自己腹中,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道。 刘轩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饱了,我本来也不太饿。” 花万紫轻轻撅了噘嘴,她当然知道刘轩是故意谦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哼,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取本姑娘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脸颊不禁微微发热,连忙住口,把脸扭到了别处。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去看对方,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氛围。 “开门!开门,搜查刺客。”前面传来的吵闹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 刘轩迅速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小缝,向外看了看,说道:“咱们走,护卫们正从前面闯进来,我们从后门撤离。” “我们去哪?”跳出院子后,花万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刘轩神秘地笑了笑:“去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保证我们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不用担心被追兵发现。”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了刘轩口中所说的“最安全的地方”。花万紫环顾四周,不禁撇了撇嘴,原来这里是护国公府。她心中暗自思忖,是啊,府里的人此刻都被抓走了,谁又能想到,他们竟敢在这个时候潜回自己的家呢?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这已经是两人今晚第三次翻墙了,而这次,他们跳入的是自己家的院子。夜色深沉,四周一片漆黑,刘轩有些茫然,根本分不清方向。 “欣月的房间在哪里啊?”他压低声音,向花万紫问道。 花万紫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我带你去,傻子就是傻子,连自己媳妇的房间都找不到。” 刘轩也不甘示弱,反驳道:“你个傻妞,我之前又没来过,怎么知道?” 两人在黑暗中小声斗着嘴,摸索着来到了宁欣月的闺房前。 进了房间,也不敢点烛,两人摸着黑各自找了个坐处。花万紫坐在椅子上,感觉嘴唇越来越干,忍不住舔了舔,轻声说道:“跑得太急了,身上有些热,我去找点水喝。”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热。”刘轩奇怪,怎么突然间身体里好像有团火在燃烧? 第46章 错情迷局 第二天早上,刘轩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美绝伦的女人侧脸,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哀怨,正呆呆的看着房梁。 “傻妞!”刘轩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花万紫缓缓转过头,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看着刘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声音颤抖着问道:“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其实,无需刘轩回答,花万紫心中已有了答案。腿间阵阵的撕裂感,早就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轩也慌了,花万紫乃烈士遗孀,皇上亲封的四品诰命夫人。自己“碰”了她,会被天下人唾弃,而花万紫自己,也会因为失贞而没脸见人,甚至会因此被朝廷降罪。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从花万紫眼中滑落,她哽咽着说道:“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小妹?又怎么有脸去见婆婆呢?”这句话,既是她对刘轩的质问,又似乎是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拷问,每一个字都沉重得让人窒息。 昨晚,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牵引,不知不觉间便紧紧抱在了一起。该发生的事情、不该发生的事情,都悄然发生了。他们并未饮酒,不存在记忆断片的可能,短暂的慌乱过后,两人很快便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切。 记不清是几次缠绵,反正他们不知疲倦地折腾了大半宿,直到筋疲力尽。 “一定是妓院里的茶水和点心有问题。”刘轩大脑神经飞速运转,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我们怎么办?”花万紫想骂刘轩,可又找不到理由。因为她记得很清楚,是自己体内的药力先发作的。 如果非要怪,也只能怪刘轩太暖人,吃点破点心都要让着自己。 “只要我们俩不说出去,别人不会知道的。”刘轩一边慌乱地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不说?那就是不想负责呗。”花万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忍不住拉过被子盖在头上,哭出了声来。 “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刘轩起身下床,小声说道:“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躺在这里。” 经刘轩这么一提醒,花万紫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无寸缕,慌忙之中,她连忙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羞涩与慌乱让她脸颊绯红,她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快出去,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能再看了。” 刘轩很听话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花万紫迅速穿好衣服,目光落在凌乱的床单上,心中又羞又愧。她慌忙将那些被褥卷在一起,试图掩盖住昨晚的痕迹。此刻,她顾不得身体某处的不适,抱起那卷被褥就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慢一点就会被小姑子发现这个秘密。 回到房间后,花万紫将房门反锁,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着。她的心跳得飞快,思绪混乱不堪。昨晚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却又如此真实,让她不知所措。 过了一个多时辰,刘轩见花万紫仍未出来吃饭,心中有些担忧。他走到花万紫的房前,轻轻敲了几下房门,说道:“三嫂,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件事确实都怨我。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先救出岳母、胜男和两位嫂子。她们现在身处险境,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花万紫闻言,心中猛地一凛,当前的确没有任何事情,比救出家人更为重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然后打开了房门。 “怎么救?”花万紫焦急地看着刘轩,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我俩去劫天牢?还是去找我舅舅,让他带兵前来相助?” “停!停!是我跟你有仇,还是你舅舅跟你有仇?”刘轩无奈的说:“既然玉玺不是我岳父拿的,我俩找到是谁放进宁府的,不就能证明岳母他们清白了吗?” 花万紫瞪了刘轩一眼,说道:“玉玺是在公爹书房抽屉里被找到的,也不知是谁放进去的。” 刘轩问道:“最近几天,有生人来过宁府吗?”说着,他感到双腿一阵发软,不由自主地倚靠在门框上。 “你进来说话。”花万紫小声说。 刘轩低头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欣月房间说。” 花万紫秀眉微皱,没好气地说道:“让你进来,你进来就是了,怎么这么墨叽,现在知道装正人君子了?” 刘轩脸上一热,犹豫片刻后,还是走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他尽量避免去看房间里的陈设,更不敢直视花万紫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花万紫见他如此,想发火,却又找不到理由。她心中暗自叹息,捋了捋思绪,缓缓说道:“我们家很少有陌生人来访。”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对了,你和小妹去金陵后,婆婆找人修缮过后花园,是前几天才完工的。不过这些民工,也没有机会去公爹的书房啊。” 刘轩眼睛一亮,问道:“修缮花园的工头是谁?” 花万紫摇摇头,说道:“这个可不知道,只听说好像是大嫂的一个远房亲戚。” “这可就难查了。”刘轩沉吟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府里大的花销,会有记录吗?” “有”花万紫精神一振,说:“走,我带你去账房。” 说着,花万紫便起身往账房走去,刘轩也紧随其后。在账房里,刘轩迅速翻阅着账本,不一会儿便找到了花园修缮完工后,工头结账时的签名——马义。 “三嫂,你看,这是工头的签名,叫马义。”刘轩指着账本上的名字,对花万紫说道,“我们得去找两身下人的衣服换上,然后溜出去打听一下这个马义的来历和背景。” 花万紫点了点头,说:“行,你等会”说完,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账房。 此刻,两人都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如何尽快找到陷害宁家的真凶,救出被困的亲人。之前那件尴尬的事情,也被他们暂时抛到了脑后。 不一会儿,花万紫抱着两身下人的衣服返回,各自换上后,刘轩瞟了一眼花万紫,小声说:“三嫂,你能不能用草灰涂一下脸?你、你那个、那个太白了,我怕…… 就不!”花万紫打断了刘轩的话,皱了皱鼻子,“那多脏啊,我才不要。” “那好。”刘轩现在是真不敢和花万紫顶嘴,连傻妞都不敢叫了。 两人搬了一把梯子,来到后院。 刘轩蹬着梯子,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找到外面没人的机会,朝花万紫打了个手势,自己先跳了出去。 紧接着,花万紫也跳了出来。 大街上,不时有呼喊着捉拿刘轩和花万紫的宫中侍卫,骑着马经过。奇怪的是,街上既没张贴两人的画影图形,那些侍卫,也不去留意街上的行人,甚至城门守卫,都没有盘查进出的百姓。 刘轩和花万紫来到了南城墙根下,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是民工们聚集等待雇佣的地方。车夫、脚夫、木匠等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这里寻找着工作的机会。 刘轩和花万紫混在人群中,开始打听起马义的消息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问着过往的民工:“大哥,你认识马义吗?”“师傅,知不知道马义这个人?”然而,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连续询问十几个人,刘轩和花万紫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就在这时,一个泥瓦匠模样的中年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刘轩立刻打起精神,上前搭话:“大哥,请问你认识马义吗?” 那泥瓦匠停下脚步,打量了刘轩和花万紫一番,然后点了点头说:“马老板我倒是认识。不过你们小两口若是想盖新房,我也可以找几个人,保证工钱更实惠。” 花万紫一听这瓦匠上来就把她和刘轩当成夫妻,顿觉难为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低着头走到了一旁。 刘轩对泥瓦匠说道:“不是,不是,我们可没钱盖新房。是我家老爷想给二公子建一所新宅,所以才让我来找马义。之前我家大公子的宅院,就是他带人建的。” 泥瓦匠闻言,挠了挠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召集不到那么多瓦匠,你们还是去京南县找马老板,他那边人手多。” 刘轩感激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铜板塞到瓦匠手里,说道:“多谢大哥指点。等我和我媳妇攒够了钱,再来找你盖房。” 瓦匠接过铜板,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暗暗羡慕眼前这个穷小子,居然能娶到这如同天仙般的媳妇。 待那瓦匠走后,花万紫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你再和别人说我是你媳妇,我就撕烂了你的嘴。”语气却不似说的那么那么凶狠。 刘轩连忙点头赔笑:“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一定注意。” 京南县,亦称京南卫,距离京城五十余里,是京城南部的屏障,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县城。 刘轩和花万紫着急赶路,没有计算时间。天色渐黑时,两人走了一半路程,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处歇脚打尖。 “三嫂,天色已晚,我们在此将就一夜。”刘轩指着前面一座破旧的山神庙说道。 花万紫走了小半天,也感觉有些累。她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那座山神庙,轻轻点了点头。 进入山神庙,正对着大门的是山神塑像,两侧各有一个空旷的地方。左侧的窗户还算完整,晚上就是有风,也不会被吹到。 刘轩找来一些木柴点着,又弄了一些干草,分别铺在两侧柱子前面。两人拿出路上买的烧饼,就着清水,算是吃了晚餐。 吃完饭,两人和衣躺在干草上。 “你也睡这边来,那面窗户有风,可能会着凉。”花万紫轻声说道。 刘轩摇了摇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强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用了,我不冷。你睡好就行,别管我。” 花万紫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嘴里嘟囔着:“不知好歹,冻死活该。” 黑暗中,火苗闪烁不定,照的山神庙里忽明忽暗,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哎!睡着了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花万紫再次开口。 “没有呢,有事吗?”刘轩轻声说道。 “你说、你说我会怀孕吗?”花万紫鼓足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刘轩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花万紫所担心的事情,也正是他所担忧的。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不、不会这么巧?”声音中满是不确定。 花万紫听后,心中更是慌乱,她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转过了身子,肩膀微微抖动,似乎在低声哭泣。她哽咽着说:“如果我真怀孕了,就死在你的面前,让你愧疚一辈子。” 刘轩心中满是自责,心中暗自祈祷:“山神爷保佑,千万别让这傻妞中招啊!” 第47章 林边审讯 次日清晨,花万紫被阵阵寒意唤醒。发现篝火已燃尽成灰,刘轩的外衣盖在自己身上,他本人却不知去向。 花万紫缓缓坐起,轻轻捋了捋发丝间夹杂的干草,正疑惑之际,只见刘轩抱着一捆干柴,从庙外大步走了进来。 “别点火了,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上路去救婆婆。”花万紫一边说着,一边将刘轩的外衣掷还给他,嫌弃地说道:“给你,臭死了。” 刘轩讪讪一笑,从包袱中取出两个烧饼,递到花万紫面前,说道:“就算再急,也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啊。”花万紫一把夺过烧饼,瞪了刘轩一眼,嘴里嘟囔着:“无事献殷勤,不怀好意。” 刘轩暗自苦笑,心里嘀咕着:“我哪是献殷勤啊?谁又献殷勤了?”他也不敢跟花万紫顶嘴,也拿起一个烧饼,默默啃了起来。 马义,乃是京南县屈指可数的富户之一。 这日傍晚,用过晚餐后,他竟一反常态,没有去找那些平日里宠爱的小妾们,而是出人意料地钻进了正妻王氏的房间。 马义坐在王氏的床上,面带忧色,说道:“夫人,护国公府的人,都被抓起来了,据说侍卫在他们府里,搜到了什么传国玉玺,这事儿可大了。” 王氏眉头微挑,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老爷现在已经是京南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不需要再依赖宁府给找活计了。” 马义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杨歪嘴让我在宁府书房放东西,肯定是要对宁家不利,现在宁家真的出事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总觉得此事与我们脱不了干系。你就不该答应他。” 王氏轻步走到床头柜旁,将刚沏好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放置其上,随后转身从药箱中取出一粒鲜红的药丸,轻轻投入茶水中,待其缓缓溶解,才开口说道:“这还不是因为那一万两银子嘛。老爷,你不会以为杨歪嘴交给你的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马义凝视着王氏,语气坚定地说道:“那倒不可能,杨歪嘴那种人,哪能接触到传国玉玺。不过,此人穷凶极恶,我们以后还是少与他来往为妙。诶?话说回来,杨歪嘴是怎么联系上你的?那家伙一向好色成性,你俩之间不会……”说到这里,马义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怀疑之色。 王氏,横了马义一眼,道:“老爷说什么呐,杨歪嘴那么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马义脸色稍缓,冷哼了一声,道:“最好如此。若叫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知道后果如何。” 王氏狐媚一笑,脱了外面的衣裳,款款坐在马义身旁,道:“老爷就放心,妾室早就不做那种勾当了。你难得来我房中一次,我在水中放了老爷常用的勇猛知药,天也不早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发轻柔,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 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一男一女出现在马义的房中,正是刘轩和花万紫。 “啪”,马义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碎,茶水溅的满地都是。 刘轩不等房中的两人出声呼喊,一个箭步冲到他们跟前。一个手刀砍在王氏的颈部,回手紧紧卡住了马义的脖子,眼神凌厉,低声威胁道:“不许喊,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好汉饶命啊!我给钱,我给钱!”马义被掐着脖子,说话含糊不清,眼中满是恐惧。他心中惊骇万分,自己府上有四个护院,怎么这两人就能悄无声息地闯进来呢? 花万紫将两把锋利的单刀甩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冷冷地说道:“我们不要钱,更不想要你的命。实话告诉你,我们再晚来一会儿,你恐怕就已经被杨歪嘴派来的人杀死了。” 马义脸上现出惊怒之色:“杀人灭口!” 刘轩松开掐住马义脖子的手,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似笑非笑地说道:“更正一下,杨歪嘴可不是来杀你的。外面躺着的两个人,是来杀你老婆的。至于这药,倒是没问题,但茶水里可掺了剧毒哦。要杀你的,正是你老婆。 马义打了个激灵,扭头看向晕躺在床上的妻子,脸色阴晴不定。 初五之日,乃是京南县大集。 县城的街道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极力推销着自己的商品;顾客与摊主之间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时还有鸡鸭等家禽的鸣叫声穿插其中,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 杨歪嘴带着四名保镖横行在人群中,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经过,便会肆无忌惮地伸手捏一下,拍一下,尽些便宜。被他骚扰的女子,敢怒不敢言,只得远远避开。 突然,杨歪嘴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霎时间,他唇燥舌干,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只见一名年轻的女子蹲在路边,前面摆在一篮鸡蛋贩卖。那女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一张俏脸更是秀丽绝俗,恰似明珠美玉,她身形婀娜,一身宽大的粗布衣服,也掩不住其窈窕娉婷之态。 这哪里是人间的女子啊,简直就是下凡的仙女妹妹!杨歪嘴看得痴了,他那标志性的歪嘴不自觉地咧开,口水顺着嘴角缓缓流出,自己竟全然不知。 那女子定是听说过歪嘴淫贼的恶名,注意到杨歪嘴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吓的连忙低下头。过了一会,她悄悄抬起头,却不料正好与杨歪嘴四目相对,这一看之下,她更加慌乱,鸡蛋也不卖了,提起篮子,匆匆离开。 杨歪嘴见状,心中暗自窃喜,如此天仙般的美人,他非要弄到手不可。正愁在大街上动手会引来麻烦,没想到这女子却自己往城外跑去,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冲着手下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出了城门,那女子猛然回头,见杨歪嘴等人依然紧随其后,心中越发慌张,脚步也随之加快,最终竟变成了急奔。慌乱之中,她不慎摔了一跤,篮子里的鸡蛋散落一地,但她此刻也顾不得这些,鸡蛋也不要了,爬起来继续拼命奔跑。 杨歪嘴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他示意手下不必着急,不紧不慢地跟着那女子,心中暗自盘算着,要看看这即将到手的小肥羊究竟能跑多远。 跑了十几里路后,那女子终于体力不支,跑到一片丛林前停了下来。她用手扶着身旁的一棵大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显然已经筋疲力尽。 杨歪嘴见状,嬉皮笑脸地凑近,语气轻浮地说道:“仙女妹妹,你怎么不跑了?是跑不动了?” 女子满脸惊恐,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别过来,我已经有婆家了,求你放过我。” 正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匹健马向他们这边飞驰而来。那女子眼睛顿时一亮,似乎看到了得救的希望。 在这年头,普通百姓能骑马的可不多见。杨歪嘴的四名保镖顿时警觉起来,纷纷掏出了家伙,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那四匹快马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奔到了他们跟前。最前面一名黑衣人熟练地勒住马缰,稳稳地坐在马上,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定格在杨歪嘴身上,冷冷地问道:“你就是杨歪嘴?” 杨歪嘴听这人上来就叫自己诨号,心中恼怒。他见四人都带着兵刃,显然不是易与之辈,压下怒火,平静地说道:“是我,阁下谁谁?” “杀!”黑衣人没有丝毫废话,猛然抽出背后宝剑,身形一展,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纵身向杨歪嘴劈砍而去。 杨歪嘴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乡里,自然也有几分真本事。尽管黑衣人突然出手,且攻势凌厉,杨歪嘴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一滚,惊险万分地躲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剑。 “乒乒乓乓”,杨歪嘴的四名保镖和另外三人斗了起来。平日里,这些保镖仗着杨歪嘴的势力,在乡里横行霸道,欺负弱小,倒也有些能耐。但在几个黑衣人面前,他们的武艺却是不堪一击,很快便落入了下风。没多时,四个人便横尸在地。 杨歪嘴被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一边后退,一边口中呼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想要钱,我都可以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瞅准机会,一脚将杨歪嘴踢翻在地,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挥起长剑,狠狠地向杨歪嘴头上砍落,狠狠说道:“想知道我们是谁?下去问阎王!” “当!”正在杨歪嘴闭目等死之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把柳叶刀,格住了黑衣人手中长剑。杨歪嘴睁开眼睛,吃惊地张大了歪了四十多年嘴巴,救下他狗命的,竟然被他追了十几里的仙女妹妹。 “把这妞一起宰了。”随着黑衣人一声号令,几个黑衣人把那女子围在中间,眼神中满是凶狠,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挺起刀剑往女子身上招呼。 令黑衣人意外的是,那仙女妹妹武艺好生了得,以一敌四,仍然占到上风,数招之间,便砍伤了一人。 杨歪嘴又不傻,当然知道“仙女妹妹”不是来救他的。见五人缠斗在一起,皆无法分身,正是他逃脱的绝佳机会,不由心中大喜,快速向那黑衣人的马匹奔去。 “去哪里?”一名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突然从林中冲出,挡在杨歪嘴身前。 “去你奶奶的。”杨歪嘴见有人拦路,怒不可遏,哪管这男子是谁,挥拳便向他头上砸去,动作迅猛无比。 他快,那男子动作更快,电光火石之间,已抓住了杨歪嘴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杨歪嘴的胳膊便已脱臼。接着,杨歪嘴只觉腿上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原来是那男子一脚踢碎了他的膝盖。 “扑通”一声,杨歪嘴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瞬间便昏厥了过去。不过随着那男子一脚踏在他受伤的膝盖处,杨歪嘴立刻就疼醒了过来。 杨歪嘴惨呼一声,呻吟着问道:“你是谁?杨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狠毒对我?” “晋王刘轩。”男子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入了一旁战团。只听“扑通、扑通”两声闷响,与花万紫缠斗的最后那两名名黑衣人相继摔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卖鸡蛋的“仙女妹妹”,自然是花万紫。 花万紫曾听宁欣月提及,刘轩曾以一己之力打伤了十名刺客,但今日亲眼目睹刘轩出手,她仍被其精湛的武艺所惊艳。这傻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高强武艺呢? 刘轩从花万紫手里拿过柳叶刀,走到为首的黑衣人跟前,用刀尖轻轻指着其脑袋,冷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杨歪嘴的?” 那黑衣人首领虽被打倒在地,面色却甚是平静,坦然道:“要杀便杀,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话说到一半,陡然觉得肩上一凉,右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刘轩再次把刀指在黑衣人的脑袋上,森然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那黑衣人性格极为硬朗,即便伤处痛彻心扉,却紧咬牙关,没再开口。 “好样的,是条汉子!我不折磨你了。”刘轩赞了一句,突然挥手,刀光如电,瞬间又砍掉了黑衣人的左臂。 “啊——”,黑衣人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刘轩用刀背轻轻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脸颊,眼神冷冽,说道:“你先好好想想,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动手去割。”言罢,他随手抓起一个肥胖的黑衣人,像拖麻袋一般拖进了树林。不一会儿,众人只听树林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刘轩从树林里走出来,又把另一个一脸麻子的黑衣人拖进树林。这次,过了好一会儿,刘轩又把麻子脸拽了出来,像扔垃圾一般扔到了路旁。 “好汉,我说,我全说!”当刘轩走到最后一名高个子黑衣人面前时,那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第一个同伴胖子,显然是被刘轩处死了。第二个同伴麻子脸,肯定已经招供,所以才保全了性命。此时,自己再硬撑下去已毫无意义,只会枉送性命。 刘轩冷冷盯着高个子,问道:“会写字吗?” 高个子连声说道:“会、会。” 刘轩回头对花万紫道:“三嫂,你去车上取笔和纸,让他自己写。” 花万紫应了一声,走进树林里去取笔纸,却发现第一个被刘轩拖进来的胖子口中塞物,被绑在树上,刘轩并没有杀他。 花万紫暗自钦佩,心道:“这傻子,居然用这方法诈出了口供。” 高个子黑衣人颤抖着双手将所知的一切详尽写出后,刘轩接过纸条,迅速浏览了一遍。随后,他走到麻子脸黑衣人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他都已经全部招供了,你还不打算开口吗?” 高个子大吃一惊,麻脸,不是已经都招供了吗?他见麻脸愤怒地看着自己,心中更加疑惑。 “说,小人愿意把知道的都告诉王爷。”麻子脸黑衣人狠狠瞪了一眼高个子同伙,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接过笔纸也开始写了起来。他始终想不明白,刚才在树林里,刘轩什么都没问自己,自己更是什么都没说。为何出来后高个子这么快就招供了。 待高个子写好后,刘轩把两张纸揣进怀里,走到他们的首领跟前,问道:“想好了吗?” 黑衣人首领叹了口气,说:“小人已成残废,说了之后,希望王爷给我个痛快。” “可以。”刘轩回过头,说:“三嫂,麻烦你记录一下。” 花万紫点点头,拿着笔纸,把黑衣人说的话都写到了纸上。 在这空隙,刘轩走到杨歪嘴跟前,蹲下来问道:“为什么让马义去陷害宁家?” 杨歪嘴见刘轩一言不合就砍了黑衣人上臂,手段极其狠辣,哪里还敢隐瞒,连忙说道:“王爷,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去陷害宁老夫人。是有人给了我一万两银子,让我去把一个盒子放进宁王府,至于里面装的什么,小人可没敢看。” 刘轩盯着他问道:“那人是谁?” “这……”杨歪嘴迟疑了起来。 刘轩不屑地说道:“人家都打算杀人灭口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歪嘴心想也是,他咬了咬牙,说道:“郭开文。” 刘轩站起来,缓缓说道:“把事情的经过详细洗出来,签字画押。” 半个时辰后,刘轩把几个人的笔录整理好,和马义的口供放在一起,揣进了怀里。 刘轩看一眼杨歪嘴,又指了指黑衣人首领,命令道:“你,去送他上路。”接着又看向另外三个黑衣人,道:“你们三个,把这些尸体扔到树林里的坑中埋了。” 这几个人虽然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但在刘轩威胁之下,不敢有丝毫违抗。即便是爬,也得按照刘轩的命令去做。 这些人到来之前,刘轩已命令马义夫妇在树林里挖了一个大坑,本来是想审讯杨歪嘴时吓唬他用的,没想到却派上了真正的用处。 刘轩指着路旁的一块大石头,对花万紫说道:“三嫂,我手下一会便到,咱们先坐下休息一会” 花万紫答应一声,同刘轩一起坐到了石头上面。接着侧头看向刘轩,问道:“哎!你为什么对黑衣人首领和杨歪嘴那么狠?” 刘轩淡淡地说道:“这俩家伙,一个命令手下杀你,一个调戏你,我肯定不能轻饶他们。” 花万紫闻言,斜睨了刘轩一眼,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红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她本想继续追问,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刘轩见状,轻笑一声,岔开了话题:“你的演技倒是挺不错的。为了让杨歪嘴上当,还特意假装跌了一跤。” 花万紫也笑了,假装心痛地捂住了心口:“可惜啊,为了这一出戏,白白浪费了一篮子的鸡蛋。”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第48章 永不后悔 不多时,三辆粪车自京城的方向这边缓缓驶近。待到刘轩跟前,车夫拉紧缰绳,稳稳地停住了马车,随后轻盈地跳下车辕。行礼道:“属下南风(阵风、台风),在此拜见主公与三夫人。” 刘轩给“风暴特战队”的每个成员,都起一个代号,这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阵风和台风,是特战队中的佼佼者,晋王府被封前,刘轩就让南风把他俩带了出来。 刘轩点点头,吩咐道:“把这些人带到水月庵附近看管起来,只要不死就行,这几匹马也带走。” 三人闻令,更不废话,利索地捆住马义夫妇,杨歪嘴以及三名黑衣人的手脚,封住嘴,扔到了粪桶里。又对刘轩和花万紫行了礼,驾车而去。 当然,粪车只是伪装,外面臭气哄哄,其实粪桶里什么也没有。 “我们为什么不骑马?”花万紫见刘轩从树林里赶出马车,皱着眉头问道。 这辆马车是刘轩来时,押解马义夫妇用的。见到这杀人的场面,两人都吓的失禁了。此时车厢里臭气哄哄,比之那三辆粪车,也不遑多让。 刘轩无奈地说道:“将就一下,你美若天仙,又不肯把脸涂黑,骑马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花万紫脸一红,也顾不得车厢里刺鼻的气味,直接就钻了进去。两人自从相识以来,拌嘴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突然听刘轩夸赞她美貌,却让花万紫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藏春阁,京城最大一家青楼,其背后的东家,乃是一位权势滔天的惊天人物。没有任何人,敢来这里滋事,打扰客人的雅兴。 在这一日,郭开文悠然自得地坐在一间装饰奢华的包间之中,身旁左右各拥着一位美貌佳人,尽享人间极乐。两名娇艳欲滴的妓女知郭开文的身份尊贵,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频频举杯,将精心酿制的花酒递至他的唇边,恭敬地伺候着。 “吱~”房门打开,刘轩走了进来。 “他妈的,谁让你进……”郭开文骂到一半,悠然住口,他看到刘轩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刀。 两名妓女见到明晃晃的短刀,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想要喊叫,却被刘轩上前两下打在颈部,晕了过去。 郭开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快冷静下来,非常镇定地说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刘轩摆弄着手中短刀,冷冷的说道:“你很了不起吗?你真正的主人,看到我都得规规矩矩的叫声三哥。” “什么?”郭开文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一会,终于慌了。 刘轩一只脚踏在郭开文身前的案几上,居高临下地问道。“说,你们是如何陷害本王和宁家的。” 郭开文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殿下能找到我,想必已大概猜到了真相,小人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殿下就不要浪费口舌了。”说罢,郭开文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小弟弟乖,不要哭啊,姐姐给你糖吃。”花万紫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童走了进来,反手又关上了房门。 “小宝!”郭开文陡然变色,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颤声说道:“王爷,我表弟是无辜的。” 刘轩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缓缓说道:“这孩子真是你表弟吗?” 郭开文“扑通”一下跪倒,哀求道:“小人罪该万死,只求王爷饶过这孩子和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嗯,你是说你的大女儿?她已经嫁人了,年前给你生了个外孙对!另外你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据说相貌不错。至于你的正妻,年龄可大了点……”刘轩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对了,你的几个小妾还不错,有一个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 郭开文听着刘轩如数家珍般道出自己的家底,心中惊骇万分,面如死灰。 “你肯定得死,至于你的家人,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表现了。”刘轩缓缓的说道:“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允许你找人连夜把这孩子和蜜桃送走。” 郭开文擦了擦脸上汗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那日杨歪嘴供出郭开文后,刘轩并没有直接找上郭开文。因为他很奇怪,一个太子府的管家,为何要帮赵王陷害宁家? 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侦查能力是必修课,经过五天的暗中调查,刘轩终于查明了原因。 郭开文曾结识一女子蜜桃,并允诺将那女子纳为妾室,后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蜜桃无奈之下,只得另嫁他人。却贪慕郭开文财势,与其保持着联系。 两年前,蜜桃生下一个男孩,郭开文喜出望外,因为他知那孩子是自己的。郭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里又只有三个女儿,这个“小宝”,可以说是为郭家续上了香火。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赵王刘征就找上门来。原来那蜜桃本是赵王府的一名丫鬟,因容貌秀美,被刘征宠幸过几次。后来刘征发现她与府里的下人有染,一气之下把她轰出了赵王府。 但刘征并未完全忘记这个风骚的丫鬟,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想起蜜桃,便命府中之人去查探她的下落。赵王府的人很快便将蜜桃离开王府后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随即禀告给了刘征。 得知此事后,刘征心中大喜。他利用小宝的性命作为威胁,迫使郭开文为自己办事。因担心小宝的生命安危,郭开文无奈之下,只得屈服于刘征,成为了赵王在太子府的卧底。 那传国玉玺,本是刘征的生母孙皇后,为了陷害焦贵妃偷出来的,焦贵妃是因此失宠了,可这玉玺又成了烫手的山芋,孙皇后便暗中把玉玺送到了自己儿子府里。 这几年,刘征一直为手里的玉玺忐忑不安。这次太子用焦贵妃陷害刘轩,终于让刘征找到了机会,他让郭开文找人把把玉玺带到宁府,一来可以销赃,二来可以嫁祸刘轩。事成则可以除去一个潜在的对手,不成,还可以嫁祸给太子,可谓一石三鸟。 刘征的计策本是无懈可击,但他最大的错误在于过于急功近利,竟亲自提出搜查宁府。文帝深知宁家的忠诚与清白,自然不会相信他们会偷取传国玉玺。因此,当刘征提出搜查宁府时,文帝心中不禁对刘征产生了怀疑。 而刘征,由于被文帝严密监视,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除掉郭开文灭口。这也使得郭开文成为了揭开整个阴谋的关键人物。 这也是玉玺失而复得的前因后果。 随着郭开文招供,刘轩捋清楚了太子陷害自己,以及赵王陷害宁家的全部经过。只要把手里的这些证据交给文帝,两家的冤屈就能昭雪。 当晚,刘轩与花万紫趁着夜色掩护,再次潜回了宁府。花万紫的卧房内,一片静谧,门窗都用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确保室内烛光不会透出去光亮。 桌子上,烛光摇曳,摆着吃剩下的烧鸡,面饼等吃食,还有半坛子烧酒。这几天来,刘轩和花万紫为了追查真相,风餐露宿,一直是以馒头烧饼充饥。今晚,是两人吃得最像样的一顿晚饭。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静静地坐在桌旁,烛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忽明忽暗,恰似他们内心隐藏的忐忑与不安,在这宁静的夜晚中悄然显露。 刘轩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三嫂,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把收集到的证据呈交给我父皇。只要父皇看到了这些证据,岳母她们就可以回家了。” 花万紫抬起头,默默注视着刘轩,问:“婆婆回来以后,我们俩怎么办?” 刘轩默然无语。这几天,他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宁家被陷害的事情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与花万紫未来的关系。此刻被花万紫这么一问,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个被他暂时搁置了事情,也该解决了。 见刘轩不做声,花万紫心中生出一股怨气,说道:“你砍人胳膊时的狠劲呢?你诈人口供的聪明劲呢?怎么轮到我这里,就没了主意?你是男人,这事不该你拿主意吗?” “三嫂,我……”刘轩欲言又止,神情尴尬。 “三嫂三嫂,你以前不叫,现在却整天叫个不停,你烦不烦?”花万紫越说越激动,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既然知道我是你三嫂,为何对我做那些事情?” 刘轩见花万紫眼眶湿润,眼泪欲下,连忙站起,走到她跟前,道:“三……万紫,你别着急,我会……” “你叫我什么?”花万紫微微扬起头,愕然问道。 “万紫,我要娶你。”刘轩又轻轻唤了一句,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和诚意,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些日子,花万紫与刘轩一同为给宁家洗脱冤屈而四处奔走。她亲眼见到刘轩的诸多优点与超凡的才能,加之两人之间已有了那种特殊的关系,芳心中早已对刘轩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她不止一次地幻想将来两人能够缔结良缘。可每当念及于此,她便会因两人可能面临的种种阻力而担忧。 更令花万紫苦恼的是,她并不知道刘轩内心的想法,因此总是无故找茬对刘轩发脾气。此时,当花万紫亲耳听到刘轩说要娶自己,不由身子一震,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滑落。她低下头,声音哽咽:“这几天,我总是梦到婆婆责打我,小妹训斥我,每晚都如同身处炼狱,痛苦不堪。而你,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我……”说到这里,花万紫已是委屈至极,泣不成声。 刘轩上前一步,大胆地搂住花万紫的腰身,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都怪我不好。你嫁给我,仙女妹妹。” 听刘轩用上杨歪嘴对自己的称呼,花万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她的笑容敛去,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你在哄我,不过你能这么说,我就很知足了。你只需记得,我花万紫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就够了。我以后不会改嫁,就守着婆婆,和大嫂一起,把胜男抚养成人。我俩的事情,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刘轩坚毅地说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我必须要娶你。” 花万紫满面愁容,心中百般纠结,小声说:“那怎么能行,我是个寡妇,还是欣月的嫂子,我俩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刘轩道:“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闲话。”花万紫忧虑道:“就算你不在意别人说闲话,也不能不在乎家人的感受啊。你要娶我,不但婆婆小妹她们会反对,你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去求他们,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五十年,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娶到家的。”刘轩坚定地说。花万紫白了他一眼:“骗人,谁信啊,五十年之后我都老了,你还会要我?”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现在十八岁的模样。”刘轩深情地回答。“花言巧语!”花万紫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刘轩不再言语,一点点低下头,向花万紫樱唇吻去。 “你要干什么?”花万紫吃了一惊,想推开刘轩,却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四片嘴唇粘在一起,许久方才分开。 花万紫晕红双颊,嗔怪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刘轩只做未闻,将她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花万紫颤声问道:“上次我们是身不由己,被人知道了,尚可以解释。若是再这样,就是……,你不怕将来后悔吗?” 刘轩的目光坚定:“我永不后悔!” 花万紫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怕怀孕。” 刘轩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小心掌握的。”说着,他轻轻地将花万紫放在了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安静下来。 花万紫蜷缩在刘轩怀里,手指在他胸膛画着圈圈:“你哄我,不会就为了这种事儿。” “当然不是,我一直挺喜欢你。”刘轩认真的说道。 花万紫好奇地问道:“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见到你,当时我以为你是我未婚妻。后来虽然知道了是误会,可你那天穿着紫裙,叉着腰的样子,却一直忘不掉。” 花万紫脸颊微红,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这坏蛋,竟然早就惦记着人家。” 刘轩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以后你是我媳妇了。” 花万紫叹了口气:“婆婆待我如亲生女儿,她知道我俩的事情,顶多打骂我一顿,可小妹性情刚烈,我怕……” 刘轩安慰道:“欣月那边,我去说。” “先别告诉小妹,等他过了三周年之后再说。”花万紫低声说道。她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宁欣月的三哥宁镇北。 刘轩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花万紫把头靠在刘轩胸膛,轻声说道:“太子和赵王被抓起来后,就没人会陷害我们了。” 刘轩轻轻抚摸着花万紫的秀发,道:“抓太子和赵王?你想多了”…… 第49章 父子密谈 御书房内, 文帝上下审视着眼前垂立的儿子,面容平静,喜怒不形于色。 “你究竟将焦贵妃藏匿于何处?”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回禀父皇,焦贵妃此刻正安身于水月庵中。”刘轩恭谨地回答。 文帝微微眯起双眼,语气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寒意:“倘若不能为宁家昭雪冤屈,你是否打算将焦贵妃送入赵王府,反过来构陷老五?” 刘轩心头一震,连忙否认:“儿臣绝无此意,更不敢有半分不轨之心。” 文帝冷笑一声:“不敢?你连太子都敢刺杀,还有何事是你不敢做的?” 刘轩心中一紧,急忙辩解:“儿臣从未有过刺杀二哥的念头。” 文帝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刘轩:“难道花丫头与你不是同谋?” 刘轩一时语塞,支吾道:“儿臣……” 文帝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不必多言,朕亦无意深究此事。传国玉玺被盗一案,就此了结。至于焦贵妃,便让她在水月庵中安度余生,法号静安。” 刘轩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终是恭敬地应道:“儿臣遵旨!” 文帝目光转为柔和,缓缓说道:“轩儿,这次太子和赵王陷害你,朕不打算将此事闹大。朕知道你心中定有不甘,你若有所求,便说出来,朕会尽量满足你。” 刘轩轻轻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然:“父皇,儿臣别无所求,只是觉得身心俱疲,想要前往封地就藩,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你想去封地?”文帝微微皱眉,思索起来。 在大汉,亲王直接掌管着封地内的军政大权,地位尊崇。即便如此,也很少有亲王主动提出去封地就藩。因为王位不能世袭,而且去就藩,就意味着放弃了争当储君的资格。因此,对于许多有野心、有抱负的亲王而言,留在京城,参与朝政,才是他们更为看重的道路。 沉默片刻,文帝缓缓问道:“轩儿,你可曾想过,朕为何封你为晋王?” 刘轩微微一怔,随即躬身答道:“儿臣愚钝,未曾深究其中缘由,还请父皇明示。” 文帝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轩儿,我之所以封你为晋王,是因为从未打算让你前去就藩。你可知,自本朝开国以来,共有五人被赐予晋王之爵,然而除了首任晋王,其余四人皆未曾踏足过那片封地。”说着,文帝提起笔,在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一个字,随后将其递给刘轩。 文帝写的是一个“张”字。 “本朝高祖,能夺取天下,晋州张家可谓是功不可没。”文帝站起来,负手而立,接着说道:“高祖登基后,感念张家的拥立之德,特赐了张家免死金牌一枚,以示皇恩浩荡。近百年来,张家靠着高祖给予的特权,不断发展壮大。如今,不但在晋州只手遮天,甚至已经能左右朝廷的决策。张家的家主,竟被民间戏称为晋州节度使,这已经远远偏离了高祖当年的初衷。” 顿了顿,文帝继续说道:“三年前,朕曾试图削减张家的一些特权,不料燕国立即兴兵来犯。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必然的联系,目前尚不得而知。但不可否认的是,张家仅凭自家的私兵,便成功打退了一路燕军,其实力之雄厚,可见一斑。朕立你二哥为太子,实则是权衡利弊后的妥协之举。” 说到这里,文帝长叹一声,重新坐回椅中。 “父皇,张家如此猖狂,儿臣更需前往封地就藩。”刘轩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说道:“儿臣要让他们明白,这天下姓刘,不姓张。儿臣定将竭尽所能,维护皇室威严,确保大汉江山稳固。”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的勇气可嘉。”文帝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中透露出对刘轩的赞许与考量:“你能成功洗刷自己和宁府的冤屈,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有智慧、有胆识的人。然而,朕在暗中也给予了你不少助力。若你前往晋州,便将是孤身奋战,没有任何的依仗。” 文帝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朕可以拨一些兵马供你调配,以增强你的实力。只是,这军费却是个大问题。” “父皇,关于军费,儿臣可以去二哥和五弟那里筹集一些。”刘轩恭敬地回答道。 文帝闻言一愣,随即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口供上,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你既有此打算,那便去。只是,凡事需有度,莫要做得太过分了。” 刘轩点头应允:“儿臣自有分寸,定不会给父皇添麻烦。” “此去晋州,前途莫测,朝廷又鞭长莫。为父送你一员虎将,也许对你有帮助。”文帝又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他晚一些时候,我让他去你那里报到。” 刘轩听问道突然用为父自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躬身行礼“多谢父皇!” “但愿你能不负重托,解决本朝的顽疾。”文帝站起来说道:“你岳母在天牢里待了五天,也该让她回家了。” 刘轩道:“儿臣这就去接她回府。” “你?身份可不够,我得亲自去一趟。”文帝笑着说。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刘轩突然跪倒在地,语气中充满了恳切。 文帝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刘轩抬头望向文帝,说道:“儿臣与花万紫两情相悦。恳请父皇开恩,将她赐婚于儿臣,让儿臣能明媒正娶,给她一个名分。” 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你竟然为了花家的那个丫头来求我?轩儿,你要记住,你乃是大汉的亲王,身份尊贵,怎能娶寡妇嫂子为妻?这不仅有违礼法,更会惹人非议,损害皇室的颜面!” 刘轩跪在地上,央求道:“儿臣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桩婚事可能会引来非议。但儿臣真心喜欢花万紫,恳请父皇成全!” “真是没出息!”文帝强忍着想要踹刘轩的冲动,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严厉:“高祖定下的家规岂能轻易更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能娶一个寡妇为妻!妻!妻!听明白了吗?” 刘轩豁然开朗,叩首道:“多谢父皇!” “你给我滚起来”文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天牢的狱卒们,这几天经常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着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宁府上下百余人被囚于此,却并未遭受任何审讯之苦,反而被以好菜好饭相待。更令人称奇的是,文帝竟还特意命人,给宁老夫人送来了两坛珍贵的贡酒。 “毕竟宁家世代忠烈,即便是犯了法,皇上也不忍对他们用刑啊。”一个狱卒感慨道。 “哼,也许是皇上知道他们活不了多久了,这才让他们在人间多吃几顿好饭。”另一个狱卒猜测道。 “未必如此简单,”一个看似消息灵通的狱卒摇了摇头:“你们可曾听说,宁家的大小姐并未被抓来?” “哦?这是为何?”其他狱卒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嘿,你们还不知道?那宁家大小姐,如今已是晋王妃了。”消息灵通的狱卒得意地说道。 “晋王妃又如何?晋王府都被封了,连晋王本人都不知去向,她这王妃怕是也当不了多久了。”一个狱卒不以为然道。 “皇上驾到!”一名侍卫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天牢中回荡。 狱卒们正聊得火热,闻言顿时闭住了嘴巴,纷纷跪倒在地。对他们而言,这辈子能见到皇帝的天颜,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虽然他们并不敢抬头看看皇帝的长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狱卒们齐声高呼,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心中激动不已。皇上真的从他们跟前走过去了。 “吱呀~”一声,关押宁老夫人的牢门缓缓被打开。文帝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亲家,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文帝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歉意。 “参见陛下!”宁夫人连忙起身,就要下跪行礼。 文帝快步上前,轻轻扶住宁夫人,笑道:“诶,亲家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欣慰:“恭喜你有个好女婿啊,轩儿已经查到了陷害宁家的歹人,亲家你今日就可以回府了。” 宁夫人表情平静,再次行礼道:“多谢陛下隆恩!宁家上下感激不尽。” 文帝伸手相搀,温言道:“为了配合轩儿查案,朕不得已才将亲家请到这里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亲家不要埋怨才是。”说完,他看向身旁刘轩,道:“轩儿,你代替待朕,送你岳母回府。” 刘轩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领命。 宁夫人回到护国公府时,刑部早已让人撕掉了门上的封条。打开大门的那一刻,老夫人看到了一直挂念的三儿媳。 仅仅数日不见,花万紫憔悴了许多。 “婆婆”花万紫纵身扑到宁夫人的怀里,放声痛哭。 “傻孩子,哭什么,娘这不回来了嘛。”宁夫人轻轻抚摸着花万紫的秀发,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文帝已经将花万紫意图刺杀太子的事情告知了宁夫人。考虑到宁家以及花万紫的父亲都曾为国立下赫赫功勋,文帝决定对花万紫网开一面,不予责罚,只是象征性地免去了她四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然而,这一决定背后实则暗含深意,这一点只有刘轩心中最为清楚。文帝免去花万紫的封号,实际上是在为他将来纳花万紫为妾扫清了障碍。 第50章 敲诈太子 两日后,朝廷正式贴出告示,昭告天下:传国玉玺被盗一案成功告破。 敬事房太监王喜、宫女程月娥合谋偷盗玉玺,诛九族! 太子家令杨波陷害晋王,凌迟处死!家中女眷充入教司坊,男丁流放凉州。 太子府管家郭开文陷害护国公夫人,凌迟处死!家人流放肃州。 刘安、杨歪嘴、马义等三十八名帮凶,立斩! …… 文帝算是相当仁慈了,被杀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在这个一人犯重罪全家抄斩的年代,那些被流放的犯人家属,最起码有活下去的希望。至于被诛九族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自小入宫的孤儿,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家人在哪里。 刘轩挤在人群中,看了几眼告示,并没有停留,直奔东宫而去。 太子刘鹏这几日如坐针毡,内心焦躁不安。杨波和郭开文都是东宫的人,两人被抓,刑部定是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但令他困惑的是,文帝却迟迟没有召见他,这让他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刘鹏心里愤愤不平,他只想用焦贵妃陷害刘轩,却不曾栽赃宁家。那个玉玺,真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满朝文武都认为这事是他指使的,刘鹏是百口莫辩。 “他妈的郭开文,孤对你不薄,你竟然吃里扒外,暗中投靠老五。不但供出了杨波,还帮老五陷害本太子,看我不把你……”骂到一半,刘鹏“波”的一声,怒气冲冲的重重嘘了口气,颓然坐入椅中。如今郭开文全家已被抓捕,他即便想要报复,也已是无处泄愤。 刘鹏眼神阴鸷,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老五这个混蛋,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比老三老四还要可恶千倍万倍!若有机会,孤定让他血债血偿,绝不手软!” 正在刘鹏发火之际,一名家丁匆匆跑来,恭敬地通报:“禀告太子殿下,晋王来访。” 刘鹏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老三这时候来干什么?即便他已经知道是我陷害的他,他区区一个晋王,又能把堂堂太子怎么样?” 虽然懒得看到刘轩,但刘鹏也知道,此时若避而不见,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于是,他故作从容地吩咐道:“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刘轩在侍从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微微躬身,声音平和而恭敬地说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礼数周全,挑不出丝毫瑕疵,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因受太子陷害而生的情绪波澜。 刘鹏坐在上位,表情平淡,微微抬手道:“三弟不必多礼,请坐。”随后,他朝一旁的下人吩咐道:“给晋王看茶。” 下人很快将沏好的上等毛峰端至二人面前,茶香袅袅升起。刘鹏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用杯盖轻轻刮去漂浮的茶叶,目光微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三弟此番前来,可有何要事?” 刘轩坐姿端正,语气恭敬而诚恳:“回禀二哥,父皇已恩准臣弟前往晋北就藩的请求。臣弟特来向二哥告别,同时……”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顺便干什么?”刘鹏心中暗自窃喜,刘轩一旦离开京城前往封地,他就少了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太子地位的竞争者。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弟……臣弟囊中羞涩,想跟二哥借些盘缠路上用。”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鹏知道刘轩是真的没钱,别的皇子不但有朝廷的俸禄,还有自己的产业。而刘轩傻了五年,除了那座宅院,几乎一无所有。而那座宅院,既无法带走也无法变卖,自然不能算作盘缠。 刘鹏猜测,刘轩此时来借钱,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手头拮据,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借此机会向自己表明心迹,即他无意窥视太子的位置,希望自己能够放他一马,不再为难于他。 “读书人,果然个个胆小。”想到此处,刘鹏的心里舒畅至极,语气变得异常和善,摆出一副兄长的风范,对刘轩说道:“你我乃是兄弟,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多见外啊。三弟你此行需要多少盘缠,尽管跟二哥说,二哥定当全力支持。” 刘轩怯怯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刘鹏微微颔首,问道:“一千两?” 刘轩轻轻摇了摇头。 “一万两?”刘鹏皱了下眉头,没想到刘轩竟然狮子大开口,本打算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缺这点钱财,若能借此机会展现出大度,堵住朝中那些大臣的悠悠之口,倒也不失为一桩划算的买卖。 于是,刘鹏故作豪爽地笑道:“哈哈,三弟,你此行路途遥远,一万两就一万两,二哥我给了!”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缓缓说道:“二哥,你将刚才两次说的数目连起来,重新读一遍试试。” “一、千、万、两!”刘鹏勃然大怒,脸色瞬间铁青,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弄得茶水四溅。他站起来,冷冷说道:“老三,你是来消遣我的。” 刘轩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到刘鹏面前,说道:“二哥莫急,你看看这东西,值不值一千万两银子。” 刘鹏忍着心中的怒火,接过那些纸张,只匆匆扫了几眼,脸色骤变。 第一张纸,乃是杨波的口供,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刘鹏如何精心策划,指使他栽赃陷害刘轩的全过程。从收买宫女太监,到胁迫刘安等细节,皆被一一列出。甚至还有刘鹏买通守卫,进入锦峦殿调戏焦贵妃等莫须有的事情,整篇口供,七分真三分假,让人看了却又不得不信。 第二张纸,是刘鹏给焦贵妃写的情书。当然,是别人抄下来的。其内容不堪入目,看的刘鹏险些吐血。 第三张纸,是郭开文的口供,说的他如何诱使焦贵妃偷盗玉玺,事成之后,又如何想借刘轩之手除掉焦贵妃,顺便栽赃,又如何陷害宁家等等。内容也是胡扯之极,把赵王的罪行,全部安在了他的头上,却偏偏有郭开文的签字和手印。 第三张纸,是刘鹏给鲁州布政司张璟浙的私信,也是别人抄下来的。信中他吩咐张璟浙,趁着鲁王刘玉在鲁州剿匪之机,想办法让刘玉永远“留”在鲁州。这个,可全是真的。 看着看着,刘鹏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这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东西,如果落入文帝手里,别说太子之位,就连脑袋他都保不住。 刘轩看着刘鹏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这些口供和私信,虚假的内容都是他加上去的,和呈给文帝的根本不是一个版本。如果刘鹏把这几篇口供交给文帝,那掉脑袋的可就是他了。不过,刘轩知道刘鹏不敢,因为里面有一半内容是真的。 “你这是栽赃陷害,敲诈勒索!”刘鹏颓然坐到椅子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愤怒,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栽赃陷害不是二哥喜欢干的事情吗?”刘轩笑了笑,说:“要不我俩把这个交给父皇,请他老人家辨别真伪?” “你、你——”刘鹏气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刘轩笑吟吟地说道:“二哥,小弟是看在你我兄弟情深的份上,才折价要一千万两银子的。大汉国太子的位子,不是能用银两来衡量的,你不想坐,可有人想坐呢。如果我把这东西给老五,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你!”刘鹏怒火中烧,把手中的纸张攥成一团。 “撕了!”刘轩站起来,说道:“你手里的只是复写件,原件在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既然二哥不肯资助小弟,那就告辞了。” 刘轩说完,站起来,抬腿便走。 “等一下!”刘鹏连忙站起,压了压怒火,说道:“三弟,我确实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二哥说笑了。”刘轩回过头,道:“天下谁不知太子妃乃是张家家主的千金,张家富可敌国,张记钱庄更是遍布整个大汉,这点钱算什么?” “那你容为兄去内宅,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刘鹏咬着牙说道。 刘轩脸上露出一副夸张的无奈,说道:“好,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我就在这里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如果见不到一千万两的银票,我只得自行告退了。” 刘鹏忍住怒火,点了点头,道:“好好,你稍等。” “二哥,你可得尽量快点啊。”刘轩重新坐回椅子中,语气悠然:“我的手下们可都盯着呢,要是他们一个时辰内看不到我从东宫走出去,那有些东西,可就难免会落到父皇手里了。到时候,二哥你费尽心机想要保住的东西,可就要便宜老五了。” 刘鹏紧咬着牙关,双手攥得紧紧的,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内宅走去。不到一个时辰,刘鹏便匆匆返回,手中拿着一摞厚厚的银票,满脸的不情愿,重重地将银票拍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道:“钱给你,拿去!” 刘轩拿起银票,仔细地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满意地揣进了怀里。他抬头看向刘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二哥果然家底丰厚,一千万两银子,这么快就筹齐了,真是令人佩服。” 刘鹏铁青着脸,目光如刀般盯着刘轩,冷冷地说道:“少废话,快把原件给我!” “莫急、莫急。”刘轩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二哥,你可曾深思过,你府中的管家为何会甘愿为赵王效力,背叛于你?” 刘鹏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紧咬着牙关,双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却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轩见状,也不在意,只是轻轻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刘鹏眼前缓缓晃了晃,继续说道:“二哥,若是你愿意出两百万两,我便将这其中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你。” “你、你怎么不去抢!”刘鹏被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脸色铁青,双眼圆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刘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冷冷地注视着刘鹏,语气中透露出不屑:“抢?即便是我真抢,也比起你在背地里栽赃陷害,光明正大得多了。既然你对此毫无兴趣,那小弟就此告辞了。”说完,刘轩站起来便欲离去。 “三叔,切莫动怒。”这时,一名年约二十几岁、容貌绝美、气质极为高雅的妇人从后堂缓缓走出,她对着刘轩盈盈一福,温婉地说道,“东宫府上,确实再拿不出银两来了。” 刘轩猜出眼前妇人是太子妃张雅,连忙行礼:“臣弟见过嫂夫人,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嫂夫人海涵。” 刘鹏不耐烦地说道:“得了得了,你少装斯文。” 张雅玉步轻移,款款走到刘轩跟前,从头上拔出一枚发钗说道:“三叔,此乃我张家传家之物,尚值些银两,先抵押给你,等我们筹够了银两再赎回来,你看如何?” 那发钗乃黄金打造,做工精美,上面从小到大,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一看便知是极其名贵之物。 刘鹏连忙伸手阻拦,焦急地说道:“雅儿,不可!这可是你最爱之物,怎能轻易抵押出去?” 张雅嫣然一笑,说道:“夫君,首饰只不过是身外之物。三叔既然开口筹银,想必也是有他的难处,你我身为兄嫂,自当尽力相助才是。” 刘轩也不客气,从张雅手里拿过发钗,说道:“嫂夫人,小弟虽穷困潦倒,却也不好要你传家之物,只是嫂命难违,这发钗小弟只能先替嫂子保管一段时间了。” 一旁的刘鹏见状,气得牙根直痒痒,心中暗骂刘轩无耻至极。张雅却依然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对刘轩微微福身道:“那就有劳叔叔了。” 刘轩拿起桌子上的笔纸,刷刷写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轻轻吹干墨迹,将其递给刘鹏,说道:“二哥,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里,臣弟告退了。”说完,又规规矩矩的给刘鹏和张雅行了一礼。 刘轩写出的人,有的确实是赵王安插在东宫的卧底,有的却不是。还有的人,刘轩明明知道,却故意没写在纸上。 “原件呢?”刘鹏见刘轩要走,着急地问道。 “你手上的就是原件啊,上面有杨波和郭开文的签名,二哥不认识他们的字迹吗?”刘轩笑了笑,转身而去。 “三叔慢走。”张雅对着刘轩的背影盈盈一福。太子妃果是人如其名,举止端庄文雅,说话声音也是悦耳至极。 “二哥。”刘轩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刘鹏说道,“臣弟这里有个温馨提示,若想稳固你的太子之位,还需让嫂夫人早点给你生个儿子,延续东宫的血脉才是。” 刘鹏闻言,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他狠狠地盯着刘轩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低骂道:“这个混蛋!”刘鹏心中明白,刘轩虽是嘲讽他,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目前的困境。二十八岁的他,早就妻妾成群,但至今只有一个小妾几年前曾怀过一次身孕,还不幸流产了,此后便再无其他子嗣。这不仅是他的痛处,也是威胁到他太子地位的一大隐患。 “夫君不必生气,一切都可从长计议,等他到了封地,我父亲定会帮我们报今日之辱。”张雅怕刘鹏难堪,岔开了话题。两人大婚已有十年,张雅却一直保持着婀娜与柔美,腰身纤细如当年少女之时。暗地里,她也曾寻医问药,可大夫们都说,毛病不在她身上。 “老三这混蛋,害得你连首饰都没有了。”刘鹏看着妻子,一脸的惭愧。他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是张雅和娘家借了三百万两,又当了自己的首饰,才勉强凑够了这一千万两白银。 张雅柔声说道:“夫君,你我夫妻同心,我的就是你的。来日你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我还会缺首饰吗?” 刘鹏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张雅空荡荡的发髻上,心疼地说道:“别的都好说,就你那发钗……” “那发钗,他拿走容易。想要还回来,可就难了。”张雅看着门外,绝美的眼睛里,闪起了一丝寒光。 …… 第51章 痛打赵王 见刘轩从东宫悠然走出,南风立刻从马车上跳下,快步上前问道:“王爷,接下来我们是回府吗?”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先去趟赵王府。” 南风点头道:“得令!” 什么?晋王来了?”赵王府内,刘征听到下人的禀告,不禁微微皱眉,心中迅速盘算起来。片刻后,他沉声道:“就说我不在。” “是!”那名下人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来到府门外,对着刚刚下车的刘轩恭敬地回禀道:“回晋王殿下,我家王爷早间便已出门,此刻并不在府中,请殿下见谅。” “不在?”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回答。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一条两尺多长的木棍,神秘地问道:“你认识此物吗?” 那下人看了一眼,摇头回答道:“小人不认得。” “此乃上方宝……戒尺,当今圣上御赐之物。”刘轩突然扬起手,猛然向那下人打去。 “啪!”那下人直接被刘轩打了个后空翻,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地上。刘轩并没有停手,木棍连挥,把赵王府外的四名家丁都打翻在地。这些家丁也有些拳脚功夫,但在刘轩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竟毫无躲避之力。 “我看谁敢拦我!”刘轩手捧戒尺,大踏步的向门内走去。 赵王府的众多护院家丁,哪见过这等阵势,一个个吓的目瞪口呆,只有一名机灵点的家丁,见势不妙,飞奔着跑进院子,去向刘征汇报。 “什么?晋王打人?”刘征看着跪在地上的家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亲王,跑到另一个亲王的府上动手殴打下人,这在大汉朝可是开天辟地的事情。 正当刘征惊诧不已之际,刘轩的身影在赵王府一众护院的“簇拥”下缓缓走来。那些护院家丁面露畏惧,既不敢上前阻拦,又不敢离得太远,只好不情不愿地在后面跟着,这场景倒是像极了刘轩带着一群保镖巡视领地。 “晋王,你过分了。”刘征沉着脸,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他与刘轩之间素来没有交情,连句客气的三哥都未曾叫过。 “还有更过分的”刘轩大步流星地走进堂屋。举起手中的木棍,大声说道:“上方戒尺,上打亲王,下打百姓。” 说罢,刘轩上前一步,抡起木棍,猛然向刘征身上抽去。 刘征懵了,万万没想到刘轩见面就打他,连闪躲的念头都没有。当然,以刘轩的身手,他想躲也躲不开。 “啪!”木棍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刘征身上,打的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保护王爷!”赵王府家丁反应过来,“呼啦”一声冲进堂屋里,想要阻止刘轩的暴行。 刘轩举着棍子,大声喝道:“此乃御赐戒尺,谁敢拦我,就是欺君罔上,诛九族!”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家丁们耳边炸响,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面露畏惧之色。 刘轩话音方落,人便冲到刘征跟前,手中的戒尺如同雨点般落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刘征的身上。刘征被打得满地打滚,大声惨叫。赵王府几十名家丁,眼看着自家王爷被打,却无一人敢上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刘征被打的死去活来。 作为一名特种兵,刘轩深谙打人之道。木棍挥舞,看似毫无章法,每一次的落点,却大有学问。既让被打者疼痛难忍,又看不到什么伤痕。至于刘征的脸部,刘轩则一下没打。毕竟打人不打脸,刘轩在这方面还是很讲究的。 打了一会儿,刘轩可能是打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到椅子上,指着那些家丁说道:“你们这些废物,看着你家王爷被打,居然无动于衷,五弟养你们又有何用?简直气死我了。” 一众家丁面面相觑,满脸困惑,心中暗自嘀咕:这晋王,究竟是在唱哪一出啊? “还不快把你们王爷扶起来!”刘轩又是一声大喝。 “是、是、是……”家丁们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思维跟不上节奏,只能连连应和,慌慌张张地将刘征扶了起来。? “啊!”刘征屁股刚沾到椅子,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接着腿一软,又坐回到椅子中, “都愣住干啥,你家王爷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去端茶,给他润润嗓子”刘轩大声斥责道。 赵王府的家丁,简直连北都找不到了。有几个,甚至偷偷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我家王爷,不是你打的吗? 很快,有人端上来两杯茶水。 “五弟,你养的这些人,实在是差劲啊!倘若真有外人对你不利,他们能保护得了你吗?”刘轩把一杯茶水端到刘征跟前,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你、你”刘征气的险些晕了过去,数万头羊驼在他脑子里狂奔而过。若不是全身上下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让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此刻早已对着刘轩破口大骂起来。 “三哥今天这顿打,你打算出多少银子来报答呢?”刘轩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水,却突然眉头一皱,将茶水吐了出来,怒声道:“怎么是毛尖?难道没有铁观音吗?” “有、有……”一名颇为“机灵”的护院连忙应声,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寻找铁观音了。 刘征深吸一口气,刚要发作,突然心中猛地一凛,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莫非是自己陷害宁府的事情已经败露,父皇特意派老三来抽打自己作为惩罚?不然,他怎么会有上方御赐的戒尺,又怎敢在自己的府邸中如此有恃无恐地殴打自己? 想着想着,刘征身上也不那么疼了。他侧过头看着刘轩,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父皇的意思?” “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无需言明。”刘轩摆了摆手,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三哥想要多少?”缓了片刻,刘征终于能够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望着刘轩那略显欠揍的表情,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老三一定是父皇派来的。破财消灾,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不觉间,他竟对刘轩称呼起了“三哥”。 挨顿打,花点钱,总比被送到宗人府受刑强。看来,父皇心里还是有我的,刘征在心中暗自思量。 “我们是兄弟嘛,你意思意思,给五百万两就行啦。”刘轩故作大度地说道。 “什么?五百万两?”刘征闻言吓了一跳,这还叫意思意思?? “这你还嫌多?你可知道传国玉玺的价值,可不是能用银子估算的。”刘轩压低声音说道。 刘征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试探着问道:“难道这是父……” “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你不想活了不成?”刘轩面色一沉,打断了刘征的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刘征心中猛地一惊,忐忑之情溢于言表,他不敢再多问半句。但一想到五百万两银子绝非小数目,他不禁苦着脸,无奈地说道:“可小弟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啊。” “有多少拿多少,若是不够用,用东西来抵也行。我看你府上值钱的东西可不少。”刘轩站起身来,倒提着戒尺,在屋内溜达了一圈,这儿瞅瞅,那儿看看,边看还边赞叹道,“啧啧!真不错!” “晋王殿下。这是你要的铁观音。”那名颇为“机灵”的家丁端着茶水匆匆跑了进来。 “给赵王。”刘轩脸色一沉,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家王爷爱喝铁观音吗?” 那名家丁一脸茫然地看着刘征,心中疑惑丛生:自家王爷,不是向来不喜欢喝铁观音吗? “滚下去!”刘征被气得大吼一声。 “是!”那名家丁连忙应声退下,临走时还用询问的眼神偷偷瞥了刘轩一眼,满心的不解。 “五弟,你考虑得如何了?你嫂子还在家等着三哥回去吃午饭呢。”刘轩站在刘征身旁,右手拿着戒尺,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左手手心。 刘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不答应,看这架势,刘轩恐怕还要继续打他。 “好,我拿三百万给你。不够的,你看啥好就拿啥。”刘征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还得和五弟借几辆马车呢,这么多东西,为兄可拿不走啊。”刘轩笑眯眯地说道。 刘征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轩,心中却如同翻涌的波涛,暗自发狠:你就先得意着,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此刻,他坐在椅子上,身体摇摇欲坠,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坚持到极限了。于是,他强打起精神,吩咐手下去准备马车,好让刘轩尽快带着他的“战利品”离开。 “五弟,你看这是什么?”刘轩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缓缓递到刘征跟前。 刘征疑惑地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瞬间脸色变得扭曲起来。纸上详细记载了刘征胁迫郭开文陷害宁家的全部经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明了,证据确凿无疑。 “老五,你觉得这张纸,值一百万两银子吗?”刘轩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道。 “三哥,我……”刘征欲言又止,满脸惶恐。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可没工夫听。赶紧去给我取银票。”刘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了,忘告诉你了,过些时候我要去封地就藩了,你就和二哥好好玩。”说完,他便开始指挥起家丁们往马车上搬运东西来。 “这个,这个、这个,全部带走!” “还有这个,也装上!” “你小心点,别摔碎了!” …… 第52章 虎将来投 “哈哈!打的好,痛快!”东宫里,刘鹏知道老五被打,高兴的大笑起来:“挨了打,还要赔钱,老五这次可要窝囊死了。” 赵王府里,有太子的卧底。刘轩打人的事情,刘鹏知道的很清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晋王下手很重,一个月之内,赵王是下不来床了。 太子少傅丁堡在旁提醒道:“殿下,晋王能查到赵王在东宫的卧底,证明他在太子府也有眼线。此人装傻五年,一定暗中培养了很多亲信,太子需要提防。” 刘鹏闻言,微微点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突然想起了刘轩之前敲诈自己的一千万两银子,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再次被点燃,笑容也随之凝固在了脸上。 在晋王府内,宁欣月嘴角轻轻上扬,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赵王是陷害宁家的元凶,刘轩暴打他一顿,也算是为宁家出了一口恶气。 “你不会是把整个赵王府都搬空了?”宁欣月看着堂屋地上,堆积如山的珠宝玉器、名人字画,不禁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自己的男人可真够“坏”的,竟然连赵王府那几辆马车都给扣下了,让赵王府的车夫只能徒步走回去。 小雪正蹲在地上帮下人们整理东西。她把那些字画归类到一起,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丫鬟:“这些东西,拿去伙房引火用。” 秋分连忙提醒:“别,这可是……” “我知道。”小雪打断秋分的话,说:“和咱们王爷的丹青比起来,这些玩意一文不值。” “那倒是。”秋分连连点头。前几天,刘轩心血来潮,把宁欣月的几名侍卫叫到了一起 ,画了一幅《宁府八巾帼》,可把这几个姑娘高兴坏了。 “是什么呀!”刘轩见丫鬟抱起书画,真的要送去伙房,连忙阻止住的。瞪了小雪一眼,说:“你知道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吗?” “你就知道银子。”宁欣月莞尔一笑。 刘轩从怀里拿出张雅的发钗,晃了晃,显摆着说道:“对了欣月,你看这是什么。” 宁欣月目不转睛的盯着发钗:“真漂亮,这个很贵。” “不贵,才两百万银子而已,太子妃抵押给我的。”刘轩随手将发钗插到了小雪头发上。 小雪听刘轩说这发钗价值二百万两银子,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一时不知所措。刘轩对她笑了笑:“没事,弄丢了也不打你。” 宁欣月眉头微皱,洁白的牙齿咬住薄薄的嘴唇,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明明自己也喜欢,刘轩却连问都不问,直接把发钗给了别人,让她如何不生气? 这,可不是发钗值多少钱的问题。 “堂堂晋王妃,可不稀罕别人的东西。”刘轩见宁欣月脸色不善,连忙解释:“这发钗是张家的传家之物,我那二哥肯定要赎回去,先让小雪用几天,恶心恶心他。” 宁欣月听了刘轩解释,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混蛋,也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 “你刚才吃醋了。”刘轩凑到宁欣月耳边,小声说。 宁欣月横了刘轩一眼,啐道:“滚!” “好,我滚,我滚。”刘轩从来不在乎下人们知道他怕老婆,很听话的“滚”到了后院,去找汪太冲。 汪太冲正在收拾东西,刘轩推门进来,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们五个去,人手够吗?” 汪太冲说道:“够,请王爷放心。” 去晋北就番藩,就是汪太冲的建议,正好和刘轩的想法不谋而合。作为一名穿越者,刘轩可以“发明”出很多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作为支撑。离开京城这片是非之地,让太子和赵王相互争斗,而他自己在晋北默默积蓄力量,这无疑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明智之举。 “王爷,属下认为,王爷最好想办法,把护国公府里的人都带到晋北去。”汪太冲建议道。 刘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事我也想过,可不好办啊。” 正当刘轩与汪太冲商议之际,邵春来、唐叔远、王文远、李志远四人匆匆赶来。他们此行的任务,是为刘轩即将前往晋州就藩打头阵,提前做好各项准备。 刘轩望着眼前这几位心腹手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开口说道:“你们明天再走,晚上我为你们送行,咱们一起喝上几杯。” 汪太冲却摆了摆手,神色坚定地说:“不了,王爷。时间紧迫,我们决定即刻出发。那酒就先留着,等王爷到了晋北,我等再为殿下接风洗尘。” 一个时辰之后,晋王府的后门悄然无声地打开,五匹健硕的骏马载着汪太冲等人,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一天的时间,刘征被打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连寻常百姓都听说了,文帝自然知道了此事。他还知道太子被刘轩讹走了一千万两白银,赵王也给了刘轩三百七十万两。文帝当时非常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如此富有,积累的财富甚至超过了他这个皇帝老子。 “上方宝戒尺?”亏老三这小子想的出来。 长春宫里,孙皇后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皇上,征儿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都不能下床了,你可得给他做主啊。” 自己贵为皇后,儿子却没被立为太子,孙皇后本已心存怨念。如今,儿子竟然在家里就被人暴打,孙皇后感觉委屈至极。 “不要相信外界的那些谣言,朕已经派人去赵王府看过征儿了,他的伤并无大碍,想是他贪图酒色,搞坏了身子,才如此的不经打。”文帝皱着眉头,不胜其烦。 今早朝堂之上,就有多名大臣弹劾刘轩。说晋王当众殴打赵王,致使兄弟失和,有损天家颜面,幸亏有人站出来极力维护刘轩,才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出头替刘轩摆平此事的,正是太子刘鹏。虽然刘鹏也痛恨刘轩,但为了洗白陷害刘轩和宁家的嫌疑,他必须这样做。 “那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挨顿打啊。”孙皇后眼泪汪汪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平白无故?你知道你儿子做了多大的错事?挨顿打,算是轻的。”文帝沉着脸,他已经知道玉玺丢失和孙皇后有关,如果不是想用鲁州孙家制衡晋州张家,此时这对母子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孙皇后抹了抹眼泪,道:“那都是太子……” “住口!”文帝怒喝一声,打断了孙皇后的话,“妇道人家,不得妄议朝事!”说完,他面露不悦,拂袖而去。 从长春宫里出来,文帝去了御书房。 “罪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浑身枷锁的的张乾浩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给文帝行礼。 “你还知道我是皇上啊。”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张乾浩,冷冷地问道:“如果哪天我让你去杀宁家人,你能下得去手吗?” 张乾浩迟疑了一下,说道:“罪臣不敢违背圣命。” “你好大的胆子!”文帝拍了一下龙桌案,怒道:“作为御前侍卫统领,朕的命令,你居然还要考虑,你要知道,这天下是朕的,不是宁家的。” “臣罪该万死。”张乾浩吓的汗如雨下,把头抵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朕不念你过往为国立下的功劳,即便你有八颗脑袋,也早已被砍光了。”文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另外,宁老夫人已经为你求过情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朕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明日去左卫营,点齐一百骑兵和四百步卒,随同晋王前往晋州就藩,以后就留在晋王身边效力。” “谢主隆恩!”张乾浩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命,连连磕头。 张乾浩回到家中,洗澡换衣后,就赶紧来到了晋王府报到。以前他是三品侍卫统领,现在,他是没有任何官职的晋王府家将。 出乎张乾浩意料的是,不但晋王在厅堂亲自接待了他,连王妃都来。 宁欣月见到张乾浩,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她上前一步,盈盈行了一个万福礼,温婉地说道:“小女子代宁府全家,谢过张将军的厚待之恩。将军因我宁家之事受到连累,小女子心中深感不安。” 张乾浩带人去宁府抓人之前,曾命令手下,不得对府里的女眷亮兵刃。花万紫打伤侍卫的事情,他也给瞒了下来,因此惹得文帝恼怒。这事,宁家自然知道。 “王妃使不得!”张乾浩慌忙避开,不敢受宁欣月之礼,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张将军不必拘谨,你曾护送我和王妃去金陵,说起来,咱们也算是熟人。来,随我去后院,看看本王之前的亲兵。”刘轩脸上含笑,他知道,张乾浩就是文帝之前说要送他的虎将。 张乾浩躬身道:“属下遵命!” 夜晚,月光如水,洒在晋王府的庭院中。宁欣月偎在刘轩怀里,柔声说:“夫君,明天陪我回趟娘家,我想我娘了。” 刘轩笑着应允道:“好啊,我正好也想吃大嫂包的饺子了,那味道可是一绝。” 宁欣月轻笑一声,打断了刘轩的遐想:“呵,你就别惦记着吃饺子了。我估计啊,这次回去,有人会让你亲自下厨房做菜呢。”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夫君,你发现没有,我三嫂好像很长时间没来咱家了。对!自从我娘他们从天牢回来之后,三嫂就一直没露过面,这确实有些奇怪。” 刘轩心虚地说道:“或许是被岳母大人看管起来了。她之前打伤侍卫,还试图刺杀太子,惹的祸事确实不小。” 宁欣月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又满怀希望地说道:“嗯,也许真是这样。那明天你就在娘面前替她求求情,我娘喜欢你这个女婿了,你说话肯定管用。” “岳母是喜欢我,可就是不让她的宝贝闺女给我生孩子。”刘轩故意打趣道。 宁欣月娇嗔地瞪了刘轩一眼:“哎呀,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提它干嘛。咱俩现在不是天天都……”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刘轩见状,故意追问道:“天天什么?你倒是说完整啊。” 宁欣月佯装生气,转过身去,用被子蒙住了头,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真讨厌,不理你了,睡觉!” 翌日,宁欣月没向往常一样睡懒觉,刘轩起来锻炼,她也跟着起床。洗漱之后,就开始认真的挑选给母亲和嫂子们的礼物。嫁入晋王府后,宁欣月的衣食住行都降了一个档次,老夫人每个月都得给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搭钱,今天,宁欣月准备在娘家风光一回。 当然,这些礼物,都是刘轩从赵王府勒索来的。 上午,宁欣月带着自己的夫婿,和小雪、小寒两名侍卫,回到了娘家。 女人们见面,自免不了七嘴八舌的热闹一番。过了好一阵,宁欣月和三个嫂子去内宅包饺子,堂屋里才安静下来。 宁夫人轻轻挥了挥手,将屋内的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转眼间,堂屋里只剩下她和刘轩两人相对而坐。 “贤胥啊,”宁夫人满脸担忧地说道:“张家在晋州的势力盘根错节,你此番前去就藩,路上恐怕不会太平,有人会对你不利啊。” 刘轩微微一笑,安慰道:“岳母大人放心,父皇已经命张将军率领五百名士卒随行保护,我府中也有几十名精锐护卫,张家就算再猖狂,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大队官兵动手。” 稍作停顿,刘轩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不过,我倒更担心的是,我们走后,会有人趁机找宁家的麻烦。” 宁夫人说道:“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岂会怕了他们?” 刘轩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岳母大人自然是不怕的,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宁家的安全,不如岳母和三位嫂子也随我一同搬去晋北。这样也省了我和欣月在那边挂记。” “这事,只怕皇上不会答应。”宁夫人叹了口气,她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可他怕有人对她的宝贝孙女和儿媳下手。和女儿女婿去晋北,相对要安全的多,可按照大汉的规矩,亲王前去就番,王妃的娘家一族都要留在京城,多少有点人质的意思。 “岳母大人,岳父大人和三位舅兄的忌日,可是在下个月?”刘轩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动了宁夫人心中的伤痛。 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神色瞬间变得黯然。时光荏苒,丈夫和三个儿子已经离开三年了。 刘轩提议道:“岳母大人可以向我父皇提出,前往雁门关祭拜岳父和舅兄们。在祭拜之后,顺路经过晋北,便可以在晋王府‘小住’一些时日。” 宁夫人眼睛顿时一亮,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十分巧妙且可行。她连连点头,赞许地说道:“好主意,我明天就进宫面圣,向皇上提出这个请求。” “老夫人,小姐叫姑爷去厨房一趟呢。”小雪走进来,打断了宁夫人和刘轩的谈话。 宁夫人一听,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说道:“这成何体统,哪有亲王天天下厨房给你们做饭的道理……”然而,话未说完,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小雪头上的发钗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道:“小雪,把你头上发钗拿给我看看。” “是!”小雪立刻从头上取下发钗,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宁夫人手上。 宁夫人接过发钗,仔细端详了一番,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切地问道:“这发钗究竟是哪里来的?” 刘轩接过话茬,将发钗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宁夫人。 听完刘轩的叙述,宁夫人眉头紧锁,焦急地说道:“贤胥,你被太子妃给算计了……” 第53章 顾全大局 傍晚时分,刘轩夫妇回到了王府。 两人刚到堂屋,婉儿就急着过来禀告:“启禀王爷、王妃,下午太子妃遣人来过,说已筹够了银两,想把发钗赎回去。” “知道了。”刘轩微微点点头,对婉儿说:“你去把小桌子他们喊过来,随我一起去拿银两。” “带小桌子他们干嘛?”宁欣月有点诧异,随即醒悟。太子被罚去给高祖守墓一个月,此时不在府上。刘轩孤身去东宫不安全,带着男护卫去见太子妃又妥,所以带上几名小太监。 实际上,宁欣月的猜测仅触及了表象。刘轩之所以带四名太监随行,是想让接下来的事情,被文帝知道。因为他很清楚,小桌子等人虽身处王府,实则是文帝暗中布下的耳目,他们时刻与皇宫保持着隐秘的联系。 不多时,刘轩一行人便抵达了东宫门前。门卫见状,连忙进去禀告,随后恭敬地将刘轩等人请了进去。 “三叔请坐。”张雅将刘轩引至后厅,丫鬟端上茶水后便悄然退下,刘轩也让小桌子等人在外等待,屋内只剩下他们叔嫂二人。 刘轩摆了摆手,说道:“茶水臣弟就不喝了,二哥不在家,咱们孤男寡女的,多有不便。”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支发钗,轻轻晃了晃,直视着张雅问道:“嫂夫人,银票可准备好了?” “三叔莫急,先听嫂子给你讲一下这发钗的来历,你一定感兴趣”张雅浅浅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非礼——”刘轩突然大声喊了一嗓子。 张雅愣住了,不知道刘轩好端端的瞎喊啥。 “非礼了!” “晋王非礼了!” “非礼啊,晋王非礼太子妃了!” “快来人啊!晋王非礼了!” “太子妃被晋王非礼了” 刘轩扯着嗓子不停的喊着。可这是东宫,不是他的晋王府,他再怎么叫唤也没人听他的。太子府的侍卫和下人们虽然听到了动静,但谁也不敢擅自闯入。他们只是将堂屋围得水泄不通,静静地等待着张雅的命令。 “三、三叔,你这是怎么了?”张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心中升起一股恐惧感。回想起前几年关于刘轩那些上吊、跳河的疯癫传闻,她不禁担心刘轩是不是又犯病了。 “你也喊!”刘轩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张雅的衣袖。 张雅被刘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刘轩紧紧地抓住,动弹不得。声音中满是颤抖和不解:“我喊啥呀?” 刘轩说道:“喊我非礼你。” “不,你没有。”饶是张雅冰雪聪明,也完全被刘轩给弄懵了。 “撕拉”一声,刘轩用力一扯,张雅的衣袖应声而裂。 “三叔,别!”张雅惊恐万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巨大的恐惧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呼救。直到刘轩追过来,把她的上衣连同亵衣一同拽了下来。 “非礼——”张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袒露出来的身体,终于尖声叫了起来。 …… 养心殿里,文帝看着被反绑住双手,跪在下面的刘轩,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文帝强压下怒火,喝道:“逆子,你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轩委屈地说道:“回父皇,今天下午,二嫂遣人到我府上,说筹齐了欠儿臣的银两,让我去取。哪知刚进二堂,二嫂就自己撕破了衣衫……” 文帝恨恨地说道:“那你为何要大嚷大叫,将此等丑事公之于众,生怕外人不知?” 刘轩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父皇,当时情形危急,若儿臣不先声夺人,恐怕会落入百口莫辩的境地。唯有如此,方能证明儿臣的清白,让世人知晓真相。” “呼——”文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先给我滚到御书房候着。” “儿臣遵命!”刘轩挣扎着站了起来,倒退着走了出去。 “这个老二,真是太过分了!”文帝愤怒地一拳砸在龙桌案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刘轩所述与小桌子等太监的禀报大致相符,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这起事件背后隐藏着刘鹏的阴谋。 现在这家丑,已经外扬,压都压不住了。出事后不久,京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百姓开始议论此事,肯定是有人刻意散布的。 “老二,你真是又坏又蠢啊,朕把江山交给你,怎么能放心?”文帝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此时的太平宫里,张贵妃也在为这事头痛。 “姑姑,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张雅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贵妃看着张雅这副样子,心中虽有不忍,但也难掩愁容。她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用如此笨拙的方法去对付晋王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张雅抽泣着说道:“姑姑,我没陷害他。” 张贵妃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晋王真非礼你了?” 张雅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感觉不对,再点点头。此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刘轩是不是非礼了她。说是,刘轩又自己大喊大叫,还让她也跟着喊,这哪里像是非礼的样子?说不是,那混蛋又的的确确撕烂了自己的衣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孩子,真是要急死姑姑吗?”张贵妃焦急地催促着,眼中满是担忧。 张雅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从头到尾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混乱中走出来。 张贵妃听完事情经过,皱着眉头问道:“那晋王非礼你的消息,是你让人散布出去的吗?” 张雅摇摇头,道:“不是。” “这一切,应该都是晋王自导自演的,想是他知道了那发钗的来历……”张贵妃说着,目光落在了侄女的头上,随即愣住了,忍不住问道:“雅儿,你不是说我家祖传的发钗,被晋王拿走了吗?怎么还在你头上?” “啊?”张雅一愣,伸手在头上摸了摸,拔下来了看着发钗,怔住了。 “我明明看他拿在手里啊。”张雅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说:“应该是他趁着我慌乱之机,插回到我头发上的。” 张贵妃叹了口气,即便是发钗在刘轩手里,她们也不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了。 张雅双目含泪,问:“姑姑,我一定让晋王这混蛋付出代价!” 张贵妃心中一惊,盯着侄女,神色紧张:“他难道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摸我了。”张雅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个混蛋!”张贵妃咬了咬银牙,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说:“雅儿,这件事千万不要再提,更不能跟太子说起。当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赵王不是晋王。你把晋王的无耻行径说出去,皇上就算把他治罪,你的名誉也毁了,太子颜面扫地,有可能会因为此事废掉你太子妃之位。这对你,对我们张家,没有一点好处。再说,也没会相信,晋王会明目张胆的去你家中非礼你。” 见侄女低头不语,张贵妃怜惜的抚摸着张雅的头,说:“雅儿,我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事情得看长远,要以大局为重,你忍不了当前之辱,和晋王斗个两败俱伤,只能是便宜了赵王。” 张雅委屈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只能吃哑巴亏了。”张贵妃叹了口气,说:“一会我带你去见皇上,你就说一时糊涂,才想要陷害晋王。记住!刘轩什么都没做,是你陷害他。 张雅想明白了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如此。她咬着牙说道:“等那坏蛋去晋北就番,我让父亲在路上埋伏,把他碎尸万段!” “不行!”张贵妃正色道:“现在我们不但不能杀晋王,还需让你父亲在路上暗中保护他。” “为什么?”张雅问。 “你一向聪明,怎么遇到事情就不冷静了?”张贵妃缓缓的说道:“赵王很可能派人在路上行刺晋王,如果晋王死在就番的路上,你说皇上认为是谁干的?” 张雅委屈地点点头,小声说:“难道我就白白被他……” 张贵妃打断张雅的话,严厉地说道:“此事不可再提,记住!晋王对你什么都没做。” “嗯”张雅答应了一声。她冰雪聪明,冷静下来之后,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张贵妃便带着张雅去了养心殿。 “儿媳叩见父皇!”张雅跪在文帝跟前。张贵妃也跟着跪了下去。 “什么事?”文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儿媳前来向父皇请罪,是儿媳一时鬼迷心窍……张雅忍着心中的委屈,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文帝脸色阴沉,说道:“荒唐!太子知道这事情吗?” 张雅低头说道:“太子不知,此事全是儿媳一人所为。他们兄弟情深,定然不允许我做如此蠢事,儿媳才趁着太子不在府上,陷害晋王。” “呼——”,文帝重重吐出一口气,他当然不相信兄弟情深之类的鬼话,可还得替自己不成器的二儿子擦屁股。这事,绝不能闹的再大了。 …… 第54章 还施彼身 早晨,刘轩走出了紫禁城,视线所及之处,南风的马车静静地等候着。 “唉!一宿没睡,困死了”刘轩伸了个懒腰,钻进马车说:“回府,补个觉” “王爷,晋王府我们回不去了。”南风在车外说道。 刘轩一愣,问道:“什么情况?” 南风答道:“今早天还没亮,就有百姓把晋王府围了。谴责王爷非礼太子妃,禽兽不如。现在连护国公府门前,都有闹事的百姓聚集。” 刘轩哭笑不得,问道:“是你安排的。” 南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道:“王爷吩咐这事闹的越大越好,属下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只是比预算多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行啊,南风,这一手玩得漂亮,连我都没能料到。”刘轩靠在马车车厢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水月庵,我正好也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不过,你得记住了,万一将来王妃追究起来,你得站出来替我扛下这责任。” 南风一边熟练地驾驭着马车,一边笑道:“啊?王爷,这我可不敢担啊。要不,咱们就说这事儿是暖风那丫头干的,她是女娃娃,王妃心慈手软,定不会重罚她的。” 两人说笑着,马车直奔水月庵而去。 水月庵内,晨钟暮鼓,宁静祥和。一名年轻的尼姑端坐于蒲团之上,手持木鱼,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背诵着经文。 “儿臣叩见母妃。”刘轩步入庵堂,缓缓跪下,叩拜道。 那尼姑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恢复平静,她轻启朱唇:“我已遁入空门,现今法号静安,尘世种种皆已放下,晋王殿下不可再用旧时的称呼了。”这名年轻的尼姑,正是焦贵妃。 刘轩面带惭愧之色,语气中满含歉意:“儿臣……不,是在下曾允诺,护送你安全回宫,却终究未能践行诺言,实在有愧于心。” 静安师太,双手合十,面容平和地说道:“殿下言重了。贫尼性命,乃是殿下所救,此恩此情,静安没齿难忘。如今能在这水月庵中,常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对我而言,已是无上的幸事与安宁。” 刘轩叹了口气,又给焦贵妃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禅房。 “殿下请留步!”静安师太追至禅房门口,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寸许长的木质小宝剑,和这一张折在一起的纸张,目光中满含期许,说道:“我……贫尼在俗家时,有一个弟弟,名叫焦闯,如今身在晋州。殿下即将前往晋北就藩,倘若有幸相遇,可否烦请殿下将这两件物品转交给他? 小宝剑已非常陈旧,当有些年头了,看粗糙的做工,应是寻常百姓家孩童的玩物。 刘轩接过那枚小宝剑,轻轻摩挲着其粗糙的表面,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师太放心,若是有缘得见焦闯兄,在下定当亲手将这两件物品交到他手中。” 言罢,刘轩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很显然,焦贵妃并非出于本心选择遁入空门,这位正值青春年华,不过二十几岁的女子,就这样被迫放弃了红尘俗世,刘轩心中不禁为她感到惋惜。 刘轩无法改变焦贵妃的命运,但至少,他得保护自己的家人。从焦贵妃那里出来,刘轩直接去了王雅馨居住的禅房。 踏入禅房,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刘轩的目光锁定了正在默默诵经的王雅馨。他轻轻走到她身旁坐下,轻声说道:“奶娘,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个月,我就要启程前往晋北就藩了,我希望你能还俗,随我们一起走。” 王雅馨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顿,她抬头望向刘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舍。但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我已是出家人,已习惯了这佛门之中的清静生活,就不去晋北了。” 刘轩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奶娘,芸儿已经知道你在此出家修行,她表示不愿随我去晋北,而是想要来这里出家,陪伴在你的身边。” 王雅馨听闻此言,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佛珠险些滑脱,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焦虑而痛苦。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芸儿也要步自己的后尘,与青灯古佛相伴终生,王雅馨的心就如同被万千利刃切割一般,疼痛难忍。 “那怎么能行!”王雅馨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芸儿才十五岁,她应该去感受世间的美好,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怎么能让她把大好的年华,都耗费在这寺庙之中,陪我一起空度余生?” 其实,周芸对母亲王雅馨的下落一无所知,更未曾有过出家的念头。刘轩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希望能够触动王雅馨的心弦,让她还俗。见王雅馨已然中计,刘轩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说道:“奶娘,我说话芸儿也不一定会听。还是你回去亲自劝劝她。” 王雅馨心中焦急万分,可想到自己曾经教刘轩“知晓人事”,她又感到无地自容,担心回到晋王府后会遭受他人的非议,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 刘轩自然明了王雅馨的顾虑,便说道:“奶娘,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除了婉儿之外,并无他人知晓。况且,即便有少数人知晓,又有谁敢在晋王府内嚼舌根?你无需为此担忧,更不应因此而耽误了芸儿的前程。” 不知何时,住持定心师太悄无声息地走到两人跟前。她面容慈祥,双手合十,口中轻诵佛号:“阿弥陀佛,雅馨,你尘缘未了,心中仍有牵挂,就随晋王一起离去……” 晋王府外,那些原本聚集的闹事人群已经散去。朝廷已经发布了榜文,正式澄清晋王非礼太子妃一事纯属恶意造谣,并宣布刑部已介入调查,誓要揪出幕后黑手。榜文中严正声明,对于那些拿了银子替人传播谣言的人,若再敢肆意诽谤太子妃与晋王,朝廷将严惩不贷,定斩不饶。 王府的院子里,刘全正带领着几个下人忙碌地清理着满地的狼藉。菜叶子、烂苹果和臭鸡蛋散落一地,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这些都是那些闹事的人扔进来的,把宁欣月气的早饭都没吃。 “王爷回来了!”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喊,晋王府的下人们仿佛瞬间被激活,纷纷从各自忙碌的地方涌来,将刘轩团团围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自家王爷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份情感在经历了外界的种种风波后,显得更加真挚而坚定。 刘全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外,望着被下人们簇拥着的刘轩,心中五味杂陈。他兄长刘安帮人陷害刘轩,刘轩并没有迁怒他们父子。可他总感觉府里的下人,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刘全,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去后厨吩咐一声,让他们准备几个拿手好菜。奶娘要回来了,我今晚得好好给她接风洗尘。”刘轩转头瞪了刘全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与亲昵。 “是、是,王爷。”刘全连忙应了一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后便屁颠屁颠地往厨房跑去。心中无比自豪,王爷一直都没有把他当外人看待。 卧房内,宁欣月悠闲地坐在梳妆台前,吃着苹果,目光则不时落在旁边一幅精美的画像上,那画中之人正是她自己,光彩照人,令人难以移目。 “你先出去。”宁欣月见刘轩推门而入,微微侧头,对着正在一旁细心削着苹果的索菲亚轻声吩咐道。 索菲亚闻言,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悄然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随着脚步移动,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如今,冬宁已经搬离了这里,不再在宁欣月身边伺候。索菲亚正式接替冬宁,成了王爷和王妃的内侍。 “你可真够坏的。”宁欣月笑着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刘轩,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那太子二哥,要是知道了这消息,还不得被气疯了啊。” 刘轩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也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先陷害我和岳母。这件事,就像是在太子和张家之间埋了一根炮仗,早晚都得炸。” “哎,外界都传你把太子妃扒的一丝不挂,是真的吗?你没趁机占她便宜?”宁欣月玩味地看着刘轩问道。 “你现在考虑事情,怎么总是爱往那方面想?”刘轩撒谎从来都是面不改色。他还真占了张雅的“便宜”不过那么做是他计策中的一部分,可这事,不太好和宁欣月解释。 “哼!还不是跟你学的”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伸手就在刘轩腰间掐了一下。刘轩亦不客气,将宁欣月一把抱起,轻轻扔到床上,随后自己也扑了上去,两人顿时在床上打闹起来,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房间。 夫妻二人闹得正欢,却听婉儿在门外说道:只听“启禀王爷,太子妃来了。”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屋内的嬉闹气氛。刘轩和宁欣月对视一眼,随即迅速整理好衣衫,坐了起来。 “带她到内厅”刘轩在屋内吩咐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道:“这娘们来得倒是挺快。” 宁欣月伸手将一缕散落下来的秀发掖到耳后,疑惑地问:“她来干什么?” “送钱来了呗。”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你以为她诬陷我非礼她,这事儿就能轻易了结?” 宁欣月看着刘轩那略带几分得意的表情,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边笑边调侃道:“人家太子妃哪诬陷你了,明明是你设局反将一军,让她有苦说不出。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几次三番欲置我们于死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确实是活该。” 刘轩和张雅又见面了,昨天是在太子府的内堂,今天是晋王府内堂。 “三叔好手段,真是让人佩服。”张雅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她脸上依然保持着平日的优雅与从容,轻轻地将那二百万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目光从银票上掠过,最终落在了刘轩的脸上,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无奈。 她对刘轩恨得牙痒痒,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混蛋。但文帝的命令却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登门道歉。这份屈辱与不甘,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张雅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且张雅知道,如果不把钱拿来,刘轩肯定不会“原谅”她,她也无法跟文帝交差。 “嫂夫人,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银子,不本来就是我的吗?”刘轩目光轻轻扫过桌上的银票,仿佛那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纸片票:“我好端端的,遭受这无佞之灾,被父皇抽了一顿板子,你总得表示表示。” “我怎么表示?”张雅咬了咬银牙。如果不是自小被灌输了女人三从四德的思想,没准真会扑过去狠狠咬刘轩几口,以泄心头之恨。 刘轩轻笑一声,开始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算起账来:“嗯,这医药费嘛,怎么说也得一百万两,毕竟那顿板子打得我可是不轻啊。还有这名誉受损,既然咱们是一家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算个一百万两。至于这精神损失费嘛,那可得好好算算,毕竟这无缘无故地遭受诬陷,对心灵的创伤可不是一点半点,我看,最少也得三百万两才行。” “你说什么?精神损失费?”张雅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浑身更是气得发抖。自己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已经忍受了莫大的屈辱,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可刘轩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有脸跟自己提起什么精神损失费! “嫂子,你说我这清清白白的大好男儿……” “三百万两是,我给你。”张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她紧咬下唇,低下头,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了襦裙的扣子,把上身穿的短衣全部敞开,露出里面杏黄色的肚兜。 “嫂子,你做什么?”刘轩被张雅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扭过头去,不敢直视眼前那即将展露的春色。 张雅却不在意刘轩的反应,她上前几步,挺起胸脯,说道:“你不是很喜欢大呼小叫吗?今天怎么不叫了?来啊,继续喊啊!” 刘轩下意识地问道:“我喊什么?”话一出口,他突然觉得这台词似乎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张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步步紧逼:“怎么,晋王殿下贵人多忘事?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当时可是大喊‘晋王非礼太子妃’,那声音,可是响彻了整个东宫啊。你要是不喊,我可就喊了。” “别!嫂子,我输了,精神损失费我不要了可以了。”刘轩回过神来,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了昨天的事情,文帝打死也不会相信,张雅会蠢到用同样的伎俩,再陷害刘轩一次,反而会认为是刘轩落井下石,真的图谋不轨。 “到底谁该给谁精神损失费?”张雅眼眶泛红,泪花闪烁,她狠狠地盯着刘轩,心中的委屈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自持。昨天刘轩那混蛋,竟然故意用指甲在自己胸前轻轻划了一道,那力度虽不至于造成伤害,但却足以让自己男人看到后心生疑虑。他分明就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与太子之间产生嫌隙,这种阴险狡诈的手段,简直坏透了。 刘轩心烦意乱,此刻他与张雅相距不过一尺之遥,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张雅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这股能让天下任何男人发狂的香气,钻入他鼻中,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嫂子,你快把衣服穿好,咱们姐弟好好的谈谈可以吗?”刘轩深知,张雅衣衫不整的样子,一但被府里的下人看到,对自己绝无好处。虽然张雅的下场会更惨,可看架势,这娘们还真准备破罐子破摔,和自己来个鱼死网破。 “我衣服脱下来,就没打算再穿上。”张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美丽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吓人。 “小弟知错了,我帮你穿上行。”刘轩连忙伸手,一颗颗地帮张雅扣好衣扣。 帮女人穿衣服,手难免会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张雅身子猛然一震,突然间有点害羞,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胸前的这对狗爪子。 “嫂夫人请坐”尴尬一瞬间便结束。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亲自给张雅倒了一杯水。 张雅默默坐回椅中,脸颊微烫,为了掩饰窘态,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刘轩赔笑道:“嫂子,小弟既然主动提出就藩,就只是想做个闲散王爷,承认我二哥将来是这天下之主……” 一个时辰后,太子妃的轿子在护卫的簇拥下,从晋王府抬了出来。刘轩亲自送至大门口,目送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心中不禁暗自苦笑。玩太大,就容易玩脱手啊,一分钱没捞着,还把自己的二百万两搭了进去。太子妃这娘们,不好对付啊,以后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轿子里,张雅的心情也不好,虽然赢了刘轩一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55章 就藩前夕 两天之后,宁夫人带着全家人出发,前往雁门关祭拜自己的丈夫。 刘轩没和宁家一起走,按照规矩,亲王去封地就藩,需要在初一那天祭拜完先祖。可宁家又不能等刘轩,路途遥远,过了初一再出发,她们有可能错过了宁破虏殉国的日子。 文帝亲自率领百官,前来为宁家送行,场面庄重而肃穆。他对宁夫人沉声道:“老嫂子,请代朕将这三坛酒撒在雁门关外,以祭奠宁将军及那些为国捐躯的英勇将士们。 宁夫人眼眶微红,向文帝深深鞠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哽咽:“谢陛下隆恩,老臣定当不负所托。”随后,她抬头望向文帝:“陛下请回” “一路舟车劳累,老嫂子保重身体。”文帝转过头,对刘轩说道:“轩儿,替朕送送你岳母。” 刘轩连忙说道:“儿臣遵旨。” 众人已步行了十余里,宁夫人缓缓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刘轩,轻声说道:“贤胥,请留步,无需再送了。” 刘轩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身旁的宁欣月,说道:“我再送一程。” “哎呀,你快回去,娘和胜男都走累了。”宁欣月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轩的恋恋不舍让她感到既甜蜜又有些难为情。她转身对冬宁说:“你照顾好王爷。” “小姐放心!”冬宁连忙答应。因有孕在身,宁欣月没有让冬宁和他们一起去雁门关。 “姑父,后会有期!”胜男学着大人的样子,抱了抱拳。 “哈哈”刘轩被逗的笑了起来。他弯腰抱起小姑娘,使劲在她脸上嘬了一口:“听奶奶的话。” “嗯!”胜男很懂事的点点头。 刘轩把胜男抱进马车里,转身看向杨珊等人:“三位嫂子,一路保重。” “王爷请回。”三女向刘轩纳福还礼。 “回去。”宁欣月和刘轩深情对视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也上了马车。 冬宁站在刘轩身后,惊讶地发现,三夫人花万紫虽没有说话,看王爷的眼神却有些不对,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都是很准的。冬宁出了一身的冷汗,这种事,可不能瞎猜测。 目送着宁家一行人离开后,刘轩携着冬宁的手钻进了王府的马车中。刘轩将冬宁揽入怀中,一只手不自觉地伸进了她的裙子下摆,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尚未显怀的腹部,问道:“走这么长时间,累吗?” “不累。”冬宁受宠若惊。她怀孕后,刘轩每隔几天就会摸她的肚子,冬宁真盼着自己的肚皮快点鼓起来。 回到王府后,刘轩立即吩咐刘全将府内所有人员召集到前厅。大家到齐后,刘轩站在众人面前,神色庄重而认真。 “诸位,本王有要事宣布。”刘轩的声音在厅内回荡:“下个月,本王即将前往晋北就藩,这座府邸也将按例被朝廷收回。在此之际,本王想听听大家的意愿。”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说道:“如果有人愿意跟随本王前往晋北,继续为本王效力,本王将不胜感激,并热烈欢迎。当然,如果因故不便前往晋北的,本王也完全理解。你们可以去账房领取一笔安置费,作为本王对你们辛勤付出的感激。” 说到这里,刘轩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不管大家如何决定,本王都想说一声谢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兢兢业业地在府里做事,为本王和王府付出了很多。本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今日一别,或许日后难以相见,但本王希望你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刘轩即将就藩的消息早已在王府内传开,对那些因故无法随行的下人们来说,这个消息无疑让他们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感伤。他们知道,像刘轩这样的主子,以后再也难以遇到。但他们只能接受现实,为刘轩祈祷,祝愿他在晋北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众人散去后,刘轩跟前只剩下武丁和刘义忠及四名小太监。 刘义忠看着刘轩,嘴唇微颤:“王爷,我……我……”话未说完,便已老泪纵横。 刘轩轻轻地拍了拍刘义忠的肩膀,说道:“老管家,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你们父子能够选择跟着我,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去账房,很多人还在等着领安置费呢。” “是,王爷。”刘义忠擦了擦眼泪,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他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刘轩的大恩。刘安帮人陷害亲王,本来是祸及全家之罪,是刘轩向文帝求情,才没让他和刘全受到牵连。刘轩甚至连刘安的妻子和孩子也都保全了下来,这份恩情,对他们来说是没齿难忘。 丁武躬身说道:“殿下,属下已向皇上辞去了御前侍卫之职,想在殿下身前做一名护卫”四名小太监也齐声说道:“我们也想跟着王爷去晋北。” “好。”刘轩赞许地点了点头。 下午,晋王府里的下人走了一大半。他们的根在京城,不愿意背井离乡。剩下这些人,有的是刘轩花钱买的丫鬟,有的无牵无挂,在哪住都一样,有的实在是不想离开刘轩,愿意拖家带口的随王爷去晋北。 偌大的晋王府,有一些凄凉的意味,刘轩却浑不在意,吃过午饭,便去了后院的练武场。 风暴特战队,经过一系列严格的筛选与考验,除了南风外,现在还剩下四个人,阵风、台风、旋风和暖风。其余六人,因各种原因,被淘汰了出去。 刘轩见南风正用自己制定的方法,锻炼他的手下,也没有打扰,径直去了罗飞那里。 罗飞掌管着刘轩的亲兵,此时,他正和兵士们一起,做负重俯卧撑。 刘轩看了一会,觉得比较满意,就喊来罗飞道:“让他们自己练,你和我去看看唐老他们,你手下的这些将士,需要一种更强大的兵器” 研发小院里,唐为木正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在刘轩的要求下,唐为木对蒸汽机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现在的样子,和当初的力大无穷已迥然不同,威力也强大的很多。 刘轩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这台改造后的蒸汽机,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这台蒸汽机,和他穿越前的初级蒸汽机已经差不多了。现在,这个大家伙,用来锻打钢铁绝对没有问题。 刘轩把唐家父子都叫过来,画了几张图纸,分别交给他们。 “唐老,你看这些东西能制作出来吗?”刘轩问道。 “能是能,就是很难做到王爷要求的精度。”唐为木盯着图纸,不知道上面形状各样的零件都有什么用处。 刘轩画的这些零件,组装在一起就是一支早期的步枪。作为一名特种军人,刘轩对各种枪支最熟悉不过了,可以现在的生产水平,要唐为木做出来,还不太现实,虽然这只是最原始的步枪。 刘轩交给唐伯远和唐仲远的,是一张简易车床的图纸,唐家老大和老二,一个是制造高手,一个是顶级木匠,照着图纸做出车床来应该没问题,关键是没有车刀,做出来,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唐家老三手里的图纸,画的是一个轴承,车床研究出来之前,这个也很有难度。 唐老五的最简单,一张弹簧的图纸,只要有质地坚硬的钢铁,以他多年打铁的经验,很快就能弄出来。 “你们先研究着,这东西一时半会肯定做不出来,暂时也用不上。”刘轩又在纸上画了一件兵器,说:“到晋北后,我们最主要的是先把这个弄出来。” “这是长枪?”跟刘轩一起来的罗飞有些疑惑,他是武将,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步兵用太长,骑兵用又太重,根本就不实用。 “它要配上一样东西,管保好用,等到了晋北,我就告诉你们。”刘轩神秘地说道。 “殿下,王妃临走前让我看着你,不许和罗将军他们比拼酒量。”婉儿走进来,看了一眼罗飞说道。 “咳咳”罗飞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还比?上次和刘轩比酒量,就醉的他躺了两天。他尴尬地说道:“那个王爷,我还有点事儿,先告辞了。” 从研发小院出来后,刘轩挠了挠头,故作困惑地说道:“上次和罗飞那家伙拼酒,我记得那天晚上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事情,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婉儿,你当时也在场,帮我回忆一下呗。” 婉儿知道刘轩在逗她,还是臊的满脸通红。 “害羞啦?”刘轩捏了捏婉儿的脸蛋,说:“去叫奶娘和芸儿,还有你香姐和冬宁,晚上到我房间吃饭。” 晚饭,是刘轩亲自做的,这一桌人,已经算是刘轩的亲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轩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而规律。白天,他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了研发小院里,与唐家父子一起探讨物理知识,指导他们进行各种实验与改良。让唐家父子对物理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也为他们后续的研发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到了夜晚,刘轩则会回到婉儿的房中,与她一起研究生理方面的问题,两人如漆似胶,尽享人间极乐。 月底已至,距离刘轩前往晋北就藩的日子仅剩两天了。 刘轩正搂着婉儿享受着回笼觉的惬意,却被周芸呼喊声惊醒:“殿下、殿下,不好了,昨晚护国公府失火了!”周芸的声音中带着慌乱,她边喊边用力拍着房门。 “什么?”刘轩猛然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后,刘轩紧盯着周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我说清楚!” 周芸焦急地说:“殿下,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是李嫂出去买菜的时候听人说的。你快去看看。” 不等周芸说完,刘轩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到了后院,他让丁武点齐了二十名侍卫,随着自己直奔护国公府而去。 宁府的大火虽然已被扑灭,但现场依然弥漫着焦糊味和烟尘,显得一片狼藉。府里的下人们被集中在了院子的东南角。大理寺的衙役们在一旁严阵以待,警惕地看守着这些下人,防止他们趁机逃离或破坏现场。宁府四处同时起火,显然是人为纵火所致。在凶手被查明之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见刘轩赶来,大理少卿邢文广急忙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怎么样,伤到人没有?”刘轩说着,迈开了步子,准备往院子里查看。 “殿下留步。”邢文广急忙喊住刘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他知刘轩是宁家女婿,但皇命难违,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有令,非查案人员,不得进入护国公府。” “那就有劳刑大人了。”刘轩抱了抱拳。转身对丁武说:“走,去皇宫。” 养心殿里,刘轩跪在文帝跟前:“父皇,给儿臣做主啊。” 文帝看着满脸悲愤的儿子,叹了口气说:“此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去,别耽误了拜祖。” 明天老三就要北上就藩,这个时间点在宁家纵火,肯定是为了恶心他,到底是谁干的?老二?老五?文帝坐在龙椅中,陷入了沉思。 从养心殿出来,刘轩脸上的悲戚之色就消失了。宁府的大火,是他让南风放的,反正值钱的东西也不能带走,烧也就烧了,临走前给老五添添堵,也让宁夫人她们去晋北有点理由。 第56章 初到封地 半个月后,刘轩抵达了自己的封地。 晋北城,因位于边境,其城墙之巍峨,远远超出了刘轩的预料与想象。 此刻,在晋北城的南门口,早已恭候着晋北地区的大小官员们。在刘轩来此地就藩之前,他们与其他晋州的府县官员无异,皆由朝廷直接任命,隶属于晋州巡抚管辖。随着刘轩的到来,他们的身份与归属悄然发生了变化,转而成为了刘轩麾下的私臣,其俸禄亦将由刘轩发放。 因此,每一位官员都想给刘轩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以期在将来能够得到青睐与重用。当然,在这群官员之中,也不乏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正暗中筹谋,意图对刘轩不利。 当刘轩的车队缓缓行至城门前时,一位年约四旬、身着官服的男子率先跨前一步,拱手高声道:“前方车驾之中,可是晋王殿下?”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名青年从马车中跃出,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来,声音沉稳而有力:“正是本王。” 那官员见状,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谨:“属下晋北知府程达安,拜见晋王殿下。”言罢,他侧身一指身旁一位五十多岁、英姿飒爽的武官,介绍道:“这位乃是我晋北参将耿光齐。”耿光齐亦是急步上前,拱手行礼。 刘轩目光在两人面孔上扫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下官便不一一为王爷介绍了。”程达安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恭敬地递到刘轩面前,“此乃晋州官员的花名册,请殿下闲暇时审阅。” 刘轩接过花名册,随意翻阅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后方,那里聚集着一群衣着华贵之人,他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些是何人?” 程达安连忙解释道:“哦,那些都是晋北地区有名的富商,他们听闻殿下前来就藩,特地赶来迎接,以表敬意。” “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安好!” 众富商纷纷上前,热情地与刘轩打招呼。丁武甚是警觉,早已挡在刘轩身前,以防他们过于靠近,确保刘轩的安全。 “王爷,请进城。”程达安笑容满面地引导着,“下官已安排妥当,先派人引领王爷去王府歇息。我等已在醉仙楼备下了薄酒,晚上为殿下举办接风宴。” 刘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言罢,他便转身钻进了马车之中。 晋王府,在晋北城中间的位置,坐北朝南,规模比刘轩在京城时的府邸还要庞大。 先期抵达的汪太冲等人,已雇人把王府内外打扫干净。见刘轩等人到来,汪太冲立即指挥随行的仆人们,将带来的物品有序地搬入王府内。他将唐氏父子一家安置在后院中一个独立的院子中,这个专为研发团队设立的小院,依旧保持着闲人免进的规矩,确保了研发工作的顺利进行。 香儿和婉儿一进王府,就带着丫鬟们和小桌子等四个小太监,把王爷和王妃的日常用品搬了内宅。 “奶娘,你过来一下。”刘轩见王雅馨也在忙碌着,便喊了一嗓子,把她叫到了厅堂。 “殿下,你就让我和婉儿她们去搬东西,我整天无事可做,这也不是事儿啊。”王雅馨向刘轩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自打还俗之后,她一直在王府闲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刘轩微笑着示意王雅馨坐下,说道:“奶娘,我喊你来,正是为了此事。在京城时,我曾见你教芸儿写字,那你以前学过算术吗?” “还真学过。”王雅馨目光投在门外女儿的身上,瞬间回忆起自己童年之时。她缓缓叙述道:“小时候,父亲曾对我说,对于女孩子而言,学习琴棋书画并无太大用处,而应该专注于学会如何在嫁到夫家后,帮助夫君理财,以及管理家中的下人。因此,他特意为我聘请了一位先生,教我学习算术,一学便是几年。” “太好了,以后你和芸儿就帮我管账。”刘轩微笑着说道,“我现在拥有不少财富,让别人管理我实在不放心。从今往后,王府的财务支出与消费管理,就交你们母女共同负责了。” 说罢,刘轩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地书写了一阵,随后将纸张递给王雅馨,说道:“奶娘,这是我“编写”的乘法口诀,虽然简单易懂,但却极为实用。你和芸儿先把它背熟。” 王雅馨接过纸张,却并未急于浏览其内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刘轩,神色中带着一丝犹豫,轻声说道:“王爷,芸儿即将迎来及笄之年。王爷能不能将她收入内室,做一个暖床丫鬟?” 刘轩一愣。他大婚前,王雅馨奉命教他知晓人事,事后他深感后悔。待得知王雅馨因此而出家,刘轩心中更是懊恼不已,自责当时未能克制住自己。此刻,听王雅馨提出想让周芸做他的暖床丫鬟,他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他都把周芸当作妹妹看待,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呢?可如果直接拒绝,又怕王雅馨误以为自己嫌弃周芸的相貌不美。 沉默了片刻,刘轩摇摇头,婉拒道:“芸儿妹子还小,我不能……” “她都十五了,怎么还小啊,今晚就让她去服侍你。”王雅馨有点着急,直接打断了刘轩讲话。她知道再过些日子王妃前来,刘轩可能连婉儿的房间都不会去,那自己的女儿就更没有机会了。 “这……她啥也不知道啊。”刘轩感到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推脱。 王雅馨却坚持道:“我会告诉芸儿的,让她懂得如何侍奉王爷。” 刘轩突然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调侃道:“那样的话,奶娘不能只是言传,还得身教才行呢。” “身教?”王雅馨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心中掠过一丝惊诧,难道王爷是希望自己和女儿同时服侍他?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王雅馨的脸庞便染上了绯红,她匆匆拿起刘轩写给她的那张乘法口诀纸张,转身羞赧地逃了出去。 吓跑了王雅馨后,刘轩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从桌边抽出一张晋北的地图,缓缓铺展在桌面上,聚精会神地审视起来。 晋北府坐落于盆地之中,其北面矗立着巍峨挺拔的拒胡山,汉国和契丹两国以此为界。拒胡山的正中有一个天然山口,它是晋州通往漠北地区的唯一路径,汉国为了扼守这一战略要地,在山口的南面建造了气势恢宏的镇北关。而晋北的南面,则横亘着一条绵长的横直岭,如同一条巨龙般蜿蜒在晋北与晋州首府太原之间,有多条山谷可以通行。 晋北府总共管辖着一城六县,其主城位于整个府域的中间偏东位置。在主城的南面,从东往西依次排列着安民县、永丰县以及和罗平县。发源于拒胡山的晋河,自西向东蜿蜒流淌,穿过了这三个县。在安民县拐了一个大湾,向南流入太原府,这一区域是晋北最为富庶的地区。 在主城的东北方向,则分布着张北县和张南县;西北面,则是晋州最为贫困的神石县。整个晋北府拥有一百六十多万人口,这样的规模在汉国中,算是一个颇为庞大的州府了。 “主公,外面已收拾妥当。”正当刘轩聚精会神地审视着地图时,汪太冲走进了房间汇报。 刘轩抬头,伸手示意汪太冲坐下,问道:“汪先生,你们来晋北已有半个多月了,对这里的情况了解的如何了?” “晋北可真是一块宝地啊!”汪太冲激动地指着地图上的神石县说道,“神石县蕴藏着大量的煤炭资源,而且很多都是露天的,开采起来极为方便。只可惜,这里通往晋北城的道路太过崎岖,导致专业的采煤民夫非常稀少。” 刘轩闻言,好奇地问道:“那难道没有组织采煤的煤老板吗?” 汪太冲摇了摇头,解释道:“以前确实有过,但由于运输成本太高,卖煤所得的收入甚至不足以支付民工的工钱,因此没人愿意干这种赔本的买卖。现在,只有极少数特别贫困的百姓,会在农闲时挖取一些煤炭,背到城里去贩卖。不过,晋北城所需的煤炭主要还是由张南县供应,因为那里有官道与城里相通,煤炭运输方便,价格也相对便宜。”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不对,应该是要想富,先修路。”刘轩点点头,心里暗自思量着。 汪太冲继续说道:“唐家四弟在与采煤的百姓闲聊时,偶然得知了一个信息。据说在神石县,只需在土中挖一个坑洞,经过火烧,就能从石头中提炼出一种叫做海绵铁的东西。这也是神石县得名的由来。然而,由于这些石头太过沉重,难以运输,所以几十年来一直无人问津。” “铁矿石!”刘轩兴奋地说道。 “没错,确实是铁矿石。”汪太冲笑着确认道:“而且,还有让王爷更为高兴的事情呢。王文远和李志远,在横直岭北侧,也是神石县的管辖范围内,找到了殿下所描述的那种硝石。” “太好了,神石县果然是块宝地。”刘轩兴奋地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问道:“晋北的粮食,是否能够自给?” “不能。”汪太冲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地图详细解释道,“罗平、永丰、安民这三个县虽然拥有大片的良田,但这些田地大多属于万佛寺的庙产。寺里的和尚自己不耕种,而是将田地出租给附近的百姓,并收取高达七成的佣金。” “七成?”刘轩闻言大吃一惊,愤怒地骂道,“这些秃驴简直比地主老财还要黑心!” 汪太冲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这些和尚确实可恶。他们宁愿让田地荒废,也不愿以低价租给百姓耕种。因此,每年这三个县的良田中,有一半都杂草丛生,颗粒无收,实在是可惜啊。” “他妈的!”刘轩忍不住说了句脏话:“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那万佛寺是怎么回事?” “属下只查到住持叫空信,和张家来往甚密。”汪太冲摇摇头,说:“另外,张南和张北两县,是张家的地盘,属下等人也不曾涉足。” “这么短时间,你们就查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刘轩靠在椅子上:“你去准备一下,今晚随我去醉仙楼,再把南风给我叫过来。” “是!”汪太冲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南风推门而入。刘轩指着桌上摊开的晋北官员花名册,对他下达了新的任务:“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彻底查清这些官员的背景,同时,也顺便查一下万佛寺的情况。” “属下遵命!”南风郑重地回答道。 傍晚时分,晋北城最大的饭店——醉仙楼门前,久未露面的老板张正松亲自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楼外,黑压压地聚集了一群人,他们中既有等候为刘轩接风的晋北官员和富商,也有慕名而来的百姓。人们都怀着好奇的心情,想要一睹这位传说中的大汉第一才子、晋王殿下的风采。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一辆由十名劲装汉子护卫的马车缓缓向醉仙楼驶来。随着车夫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停在饭店门前,车帘随之掀开,刘轩那张俊朗的面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晋王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呼。 “不愧是大汉第一才子,果然仪表非凡。”有人赞叹道。 “好帅气啊!”一些女子也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在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程达安走上前来,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请王爷移步三层包房入席。” “有劳诸位了!”刘轩指了指身后的汪太冲说:“这是本王的师爷汪先生,以后代替本王处理一些政事,若是有事劳烦到诸位,还请大家行个方便。” 汪太冲向众人拱手致意,众人连忙还礼。 “罗松罗大人在吗?” 刘轩等人正要进入酒楼,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闯了进来,一边呼喊,一边四处张望着。 罗平县县令罗松面带尴尬,走出人群道:“少年,你是在找我吗?今日我等给晋王接风,你有冤屈,明天去县衙击鼓。” 耿光齐向手下使了个眼神,两名士兵立刻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少年的胳膊,要把他拖走。 “等等。”刘轩制止住了两名士兵,问道:“少年,你有何冤屈,为何指名道姓地要找罗大人?” “大人,小的没有冤屈。”那少年不认识刘轩,却看出他是大官,他挠了挠脑袋说:“小人父亲前些日子去世,留下了遗嘱给我们三兄弟分家。可如何分羊大家都看不懂,听说罗大人才高八什么的,特意前来请他帮我们分一分。” 原来如此,听到少年的解释,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刘轩笑了笑,爽快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罗大人现场给这位少年分一下羊。” “属下遵旨。”罗松应声上前一步,从少年手中接过遗嘱,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只看了几眼,罗松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对少年说道:“少年,恐怕是你父亲写错了,这遗嘱上的分羊方法根本没法实施啊。” 少年却异常坚定,反驳道:“不,我父亲生前是个秀才,他绝不会写错的。” “那我也分不了。”罗松无奈地摇摇头,将遗嘱递给了程达安,说道:“大人,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程达安接过遗嘱,仔细阅读了关于羊的分配部分,只见上面写着:“家有山羊十七只,长子得二分之一,二子得三分之一,三子得九分之一。”他抬头看向少年,耐着性子解释道:“是你父亲写错了,羊的总数是单数,按照这样的分法,根本无法分配。” “不可能!你们连这么简单的分配都算不出来,如何能管理好晋北府?”少年昂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质疑。他继续说道:“刚才我还听人说,你们之中有一位号称大汉第一才子,难道连他也不会解决这个问题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刘轩身上。刘轩心中一动,立刻意识到这位少年是故意冲着他来的。 “拿过来让我看看。”刘轩接过遗嘱,迅速扫了一眼内容,然后转头问少年:“你的两个哥哥来了吗?羊也带来了吗?” “带来了!”随着一阵“咩咩”的羊叫声,两名青年赶着羊群走进了人群。少年则大声地向众人介绍起父亲留下的分羊方案。 围观的群众听后,纷纷小声嘀咕起来:“这怎么分啊!” 少年见状,叉着腰说道:“你们不会分,大汉第一才子肯定会分!” 程达安脸沉了下来,这少年明显是存心来让晋王难堪的。待会需得抓起来,审问这三人是受何人指使。 “把你的马牵过来。”刘轩对丁武吩咐道。丁武立刻照做,将自己的坐骑牵到了刘轩面前。 刘轩指着马对少年说:“你看,这匹马的价值,应该比你那些羊要高?”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刘轩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把这匹马也算进去,当作一只羊。这样一来,羊的总数就变成了双数,我们就可以按照你父亲的遗嘱来分配了。” 众人暗自点头,心想晋王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至于搭进去一匹马,价格也就三四十两银子,对于大汉亲王来说,真不算什么。 罗松却紧皱眉头,思索着什么。陡然间,他眉头舒展,看向刘轩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现在是十八只羊,老大得二分之一,牵走九只。” “老二得三分之一,牵走六只。” “你得九分之一,牵走两只。” 刘轩边说,边让三个人牵走对应数量的山羊。 现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刘轩谈笑之间,就把羊按照遗嘱上的比例分配好了。而他刚才为了凑成双数而添进去的那匹马,竟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刘轩笑着对丁武说:“好了,分完了,你把你的马牵回去。” “啪啪。”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拍手叫好。大汉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场原本可能引发不愉快的插曲,却意外地提升了刘轩在晋北民众中的威望。 “叩见王爷。”分羊的三兄弟互望了一眼,齐齐跪倒:“我等三人适才多有冒犯,请王爷责罚。” 刘轩看着三人,道:“回去,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说罢,刘轩不再理会三人,径直走进了酒楼。 第57章 微服出巡 接风宴,一直到亥时方才结束。 晋王府里,除了值更的护院,大多人都已在自己的新家进入了梦乡。只有寥寥几间屋子,还闪着烛光。 内宅深处,烛光轻轻摇曳,映照出索菲亚趴在桌案上的侧影,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已显露出倦意,却仍强撑着,不敢有丝毫懈怠。作为刘轩的内侍,主人不回来,她是不能先睡觉的。 门扉轻启,刘轩的身影悄然步入,带来一阵夜风,也惊动了索菲亚。她连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王爷回来了。” 刘轩轻轻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温和:“大半夜的,也没人看到,你不必再戴着头套了。” 索菲亚闻言,手指轻轻掠到颚下,缓缓摘下了头套,露出一张清丽脱俗、令人惊艳的脸庞。随后她端来一盆温水,轻轻置于刘轩面前,蹲下身去,细心地为他除去鞋袜,帮刘轩洗脚。 刘轩低头,目光落在索菲亚身上。想到她小小年纪,便沦落到异国为奴,心中涌起一股恻隐之情,问道:“你想家吗?” 索菲亚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王爷与王妃待我恩重如山,这里便是我的家,我已不想原来的家。”虽然言语间满是坚定,但她身体的细微颤抖,却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情感。 刘轩心中明了,却暂时帮不了她。叹息一声,道:“待王妃归来,你便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她坦白装脸之事。天气热了,总是戴着头套,也怪难受的。” “是,王爷。”索菲亚轻声应诺,用毛巾擦干刘轩脚上的水渍,接着服侍刘轩宽衣解带。睡房的布局,和在京城时的一样,分内外两间。宁欣月不在,刘轩就睡在外面索菲亚的床上。 待一切收拾妥当,索菲亚也轻轻褪尽衣衫,悄然爬上床榻,紧挨着刘轩躺下。 刘轩微微侧身,端详身旁这异域美人,心想:“这洋妞的肤色确实白皙如雪,只是皮肤相较于华夏女子,少了那份细腻与柔滑,更无那令人沉醉的淡淡体香。”想着想着,刘轩心中升起一股炙热,他翻身将索菲亚覆于身下,低头向她唇上吻去。 在从金陵回京的途中,刘轩与索菲亚有过几次“快餐”式的亲密交流。而今夜,在这静谧无人的王府内宅,刘轩终于有机会放慢节奏,细细品味一次“正餐”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晋王府的堂屋内。刘轩刚用完早餐,正坐在桌旁喝茶,一名家丁便匆匆前来禀报:“启禀王爷,门外有三人求见。” 刘轩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家丁引领着昨日分羊的三兄弟步入堂屋。三人面带恭敬之色,见到刘轩,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那少年抢先说道:“我等三人,昨日冒犯王爷,今日特来领罪。” 刘轩示意他们起身,淡淡地问道:“昨日之事,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三人仍跪在地上,其中年龄最大的那名方脸书生回答道,“无人指使。我们三人久闻王爷宅心仁厚,文采飞扬,心生仰慕,有意前来投靠。但又恐外界传闻有所夸大,故而昨日斗胆以那分羊之事试探,还望王爷海涵。” 刘轩问道:“那你们三人都是哪里人士?又是否有功名在身?” 方脸书生回答道:“禀告王爷,我等三人皆来自太原府。草民方孝临,有幸在文帝十八年考中举人。”说着,他指向身旁那位体态略显肥胖的书生道,“这位是常永宽,他是文帝十九年的秀才。” 最后,方孝临又指了指位少年,介绍道:“他叫米大年,虽然目前尚未取得功名,但在我们三人之中,他最为机敏聪慧。” 刘轩目光锐利,直视着方孝临:“你既已高中举人,为何不在太原府向黄大人谋求一官半职,反而千里迢迢地跑到我这晋北来做门客?” 方孝临恭敬答道:“回王爷,草民并非不愿做官,而是草民身为大汉子民,誓为大汉效力,做大汉的官。” 刘轩眉头微挑,反问道:“难道太原府就不是大汉国领土?” 方孝临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终是坦言道:“晋州之地,除了晋北之外,军政事务几乎全由张家把控。我等虽有心报国,却苦于无门,难以施展胸中抱负。听闻王爷英明神武,来晋北就藩,我三人便商议着前来投奔,希望能在王爷麾下,为大汉尽一份绵薄之力。”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要做我的门客,也没那么容易。你们三人且先回去,各自撰写一篇能够引起我兴趣的文章。待文章写成,再拿来见我。若能令我满意,我自会考虑让你们留下;倘若未能达到我的期望,本王再治你们昨日不敬之罪。” “谨遵王爷之命。”三人齐声答道,随后恭敬地退出了堂屋。 三人离开后,刘轩沉思片刻,随即唤来了暖风:“暖风,你即刻启程前往太原,查一下方孝临、常永宽与米大年三人的背景。” “是,王爷!”暖风领命,转身正欲离去。 “等一下。”刘轩突然叫住了暖风,关切地看着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姑娘:“此去太原,你务必多加小心,凡事不可掉以轻心。” 刘轩心中暗自忧虑,特战队的成员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毕竟时日尚短,还远未达到特种兵的标准。他深知此行可能存在的风险,因此对暖风的安全格外挂心。 暖风感受到刘轩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会小心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特战队成员太少了,不够用啊。”刘轩自言自语着,信步走向了冬宁的房间。 冬宁正在房间里忙碌着,见刘轩突然进来,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身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的小动作可没逃过刘轩的眼睛,刘轩已经看到那是一双小孩子穿的虎头鞋。 刘轩走到冬宁跟前,拿起虎头鞋反复端详,笑着问道:“这是你做的?” 冬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第一次做,可能做得太丑了。” 刘轩轻轻拉起冬宁的手,温柔地说:“不用你自己动手做这些,我们出去转转,街上应该有现成的,挑些好看的回来。” 冬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幸福感瞬间溢满心间。她小声说道:“王爷,我只个下人……” 刘轩轻轻打断她的话:“什么下人上人的,你是我的女人。”说着,刘轩把手伸到冬宁肚子上,轻轻抚摸,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本王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晋王府,处在晋北城的中轴线上。门前就是贯穿全城的东西大街,大街两侧店铺林立,是晋北最繁华的地段。 今日恰逢初五,晋北大集。清晨时分,小贩们便纷纷出动,将各式各样的商品摆放在街道两侧。随着日头渐高,街面上逐渐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共同编织出一幅生机勃勃的市井画卷。 刘轩身着便装,带着冬宁和婉儿漫步在街道上。他们的步伐悠闲,时而驻足观赏摊位上的商品,时而侧耳倾听小贩们的叫卖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与乐趣。冬宁与婉儿笑语盈盈,跟在刘轩身旁,三人其乐融融,构成了一道温馨的风景线。 王爷微服出巡可不是小事,丁武带了十名护卫装扮成赶集的百姓,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时刻警惕着接近刘轩的人。 三人走出十余里,街上的人逐渐稀疏,两旁的店铺也破旧了很多。街道上的垃圾越来越多,被随意丢弃在两侧,无人清理。这些垃圾在烈日下散发出阵阵恶臭,引得苍蝇蚊虫四处飞舞,污水横流,使得整个街道变得污秽不堪,行人纷纷掩鼻而过。 眼见越往前走,环境越是脏乱。刘轩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回去,前面也没啥好转的了。” “王爷,我……”冬宁的声音细若蚊蚋,她红着脸,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轩有些莫名其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冬宁的脸更红了,她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小声说道:“我想解手。” 刘轩恍然大悟,他知女人怀孕后尿频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让他无奈的是,这么长的街道,竟然没有一处公共厕所,难怪街上便溺随处可见,环境如此糟糕。 此情此景,别说是冬宁,即便是皇后娘娘亲临,恐怕也不得不入乡随俗,面对这样的现实。刘轩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偏僻的角落,勉强可以遮挡一下。于是对婉儿说道:“你陪冬宁去那边方便,我在这里等你们。” 婉儿点头,拉着冬宁的手向那角落走去。丁武和几个侍卫,都自觉地背过了身子。 解决完内急问题,几个人折路返回。东大街和西大街一样,靠近王府的地方比较整洁,离的越远,环境越不好,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南北大街亦是如此。 中午时分,刘轩一行人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小饭店打尖。饭店内,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为这简陋的空间增添了几分雅致。 刘轩与两女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而武丁等护卫则分成三波,散落在刘轩的周围。 “三位客官,要用点什么?”店小二满面笑容地走过来,热情地招呼着。他身穿一件干净的短衫,肩上搭着一条白羊肚手巾,显得格外精神。 刘轩微笑着看向店小二,说道:“有什么好菜尽管上来,但不要浪费,够我们吃就行了。另外,再来一坛好酒。” “好嘞!客官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白羊肚手巾潇洒地甩在肩上,然后吆喝着跑向了柜台前,开始忙碌起来。 旁边的丁武等人,也分别点了些吃食。 正在几个人等着上菜的光景,从外面进来三名大汉。他们径直走到柜台前,为首一名大汉对掌柜的说道:“老李,该交月供了。” “是是。”掌柜的答应着,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为首的大汉。 那大汉接过银子,掂了掂,说道:“下个月开始,你家月供涨到15两。” 掌柜的一听这话,顿时愁容满面,他哀求道:“大人啊,你也知道我这小店本小利微,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银两来孝敬你啊。” 那大汉粗暴地摆摆手,威胁说:“晋王殿下已来就藩,我家主子要用银子替你们打通关系。你可别因为区区几两银子,惹恼了王爷,到时候别说这饭馆,恐怕你连脑袋都保不住。” 听大汉搬出晋王,掌柜的不敢再言语,只是低头看着算盘叹气。 丁武向刘轩这边看过来,刘轩朝着大汉离去的方向努努嘴。丁武会意,往桌子上扔了几个大钱,饭也不吃了,带着两名手下追了出去。 “客官,你的菜好了,请慢用。”小二拖着长声,端着托盘端着走了过来,两荤两素四个菜,三碗米饭,还有一小坛酒,很符合刘轩的要求。 刘轩微笑着点了点头,待店小二将托盘放在桌上后,他从怀里摸出十几文钱,放在托盘上,趁机问道:“小二,我是从远方来的商客,想在晋北开间铺子做生意。不知这里的治安情况如何?” 店小二见刘轩出手大方,便笑着将铜板揣进怀里,回答道:“晋北的治安一向还是不错的,公子大可放心。” 刘轩追问道:“可我刚才看到有人找你们老板要钱,这是怎么回事呢?” 店小二神色微微一变,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声说道:“那是月供,每个月只要按时交够了钱,就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 “他们是官府的大人吗?”刘轩继续问道。 店小二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不是,他们是张麻子的人。张麻子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一直在北大街收月供,和官府的差爷可不是一回事。” “官府差爷也收钱?”刘轩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他见小二面露难色,又从怀里掏出一两左右的散碎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斜倪看了一下柜台方向,把银子攥在手里,小声说:“那些在衙门当差的差爷,有时候也会私下收一些‘月供’,但这和官府可没有关系,完全是他们个人的行为。” 刘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啊。” “看公子的气派,定是做大买卖的,每个月交十几两的月供,对公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店小二再次观察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讨好地对刘轩说道。接着,他又话锋一转,提醒道:“只是,公子身边的两位夫人花容月貌,在这晋北城里,可得多加小心啊。” 冬宁和婉儿听到店小二夸赞她们好看,还被误认为是刘轩的夫人,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娇羞地低下了头。 刘轩眉头微皱,看向店小二,诧异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晋北城,每个月都会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离奇失踪。官府也一直在查,可奇怪的是,查了这么久,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更别提破案了。” “九福,来客人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赶紧去招呼啊!”店掌柜在后面催促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店小二向刘轩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快步走到店门口,热情地迎接着新来的客人:“来啦,客官几位?里面请,里面请!” 正当九福准备迎接新客人时,店门口却出现了两名差役。他们身穿官服,面色冷峻,径直走进店内,也不言语,直接向店掌柜伸手。掌柜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十两银子交给他们。两名差役接过银子,其中一人还顺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只烧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刘轩沉默不语,连官府的差役也如此明目张胆地勒索商户,更别提那些地头蛇了。晋北城的治安和官场风气,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第58章 巡视兵营 回到王府,刘轩让冬宁和婉儿回房休息。他把丁武叫到了厅堂,沉声问道:“那三人是怎么回事?” 丁武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那三人是张麻子的手下,奉命在北大街收取所谓的‘月供’。那张麻子乃是北城的一个恶霸,仗着自己是晋州张氏的旁支,在地方上横行霸道。知府程大人虽然知道张麻子的行径,也拿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是严令他不得伤人,并规定他只能在北城收取月供。为了安抚商户,程大人还降低了北城商户的税率。” 刘轩闻言,眉头微皱,心中对这位程知府的做法颇不以为然。他轻轻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个程达安倒是会和稀泥。” 丁武问道:“王爷,那三个人怎么处置?” “先关着。”刘轩沉吟了片刻,道:“暗中查一下,张麻子还有没有其他的恶行。” “是,王爷!”丁武领命而去。 “张家旁支……”刘轩靠在椅子背上,轻轻念叨着这几个字,默默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收敛心神,唤来下人,让人找来了张乾浩、罗飞和邵春来三人,说道:“带十名士兵,随我去一趟兵营。” 晋北辖内,共有两万三千名守军,其中镇北关的两万边防兵,指挥权在晋州总兵手里,直接听命于朝廷,刘轩无权调动。 刘轩能指挥的,是晋北的三千府地方兵,最高军官是名参将,下设三名游击。这三千人,有两千驻守在晋北城,另外一千人,分别驻守在晋北的各个县城。 晋北兵营,在主城的东北部。刘轩等人先到了骑兵营。 当他们接近骑兵营时,一名年轻的士兵站在岗台上,远远地朝着他们喊道:“军营重地,不得靠近!”这声音虽然响亮,但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松散与随意。 张乾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们一行人如此明显地骑马带着兵刃前来,守营的士兵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或防范意识。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名貌似头头的士兵,竟然还悠闲地坐在营地门口喝茶晒太阳,茶桌就这么大喇喇地摆在显眼的位置。 一行人催马来到营寨前,张乾浩朗声通报:“晋王视察。” “晋王?”那几名士兵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并不确定眼前这几人的身份。但其中一名头头模样的士兵,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说道:“容我去禀告上级……” 刘轩并未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掏出了腰牌,在阳光下晃了晃,那腰牌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以及“晋王”二字,清晰可辨。守门士兵看得真切,立刻明白了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连忙收起茶桌。 “晋王驾到,还不快打开营门!”守门头目高声喊道,同时心中暗自懊恼,后悔不该在营寨门口喝茶。 刘轩等人走进军营,却发现营地内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士兵的身影。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向那头目问道:“这里谁负责?人呢?” 守门头目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张、张将军、可能、可能在午、午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对自己的回答也感到不满。 “申时都过了,还在午休?你们平时几点训练?”刘轩知道这个张将军叫张书源,昨日喝接风酒时他也在场,因为是个大胖子,刘轩印象比较深刻。 那头目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们平时下午不训练。” 刘轩脸色难看。他没想到,晋北兵营的士兵竟然如此懈怠,连基本的训练都无法保证。这样一支没有严格训练的军队,如何能保护百姓和国家的。他命令道。“带我们去张书源的营房。” “是,王爷!”那头目不敢有丝毫违抗,连忙领着刘轩等人前往张书源的营房。 “嘻嘻,将军,我在这儿呢,你找得到吗?” “让我摸到,你们就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 营房里,传出男女嬉笑的声音。 刘轩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脚便踹开了营房的房门。门内的景象让他气愤不已:张书源光着膀子,眼前系着一条黑布条,正在房间里摸索着。而房间的四个角落,四名几近全裸的女子正笑嘻嘻地游走躲避,这场景简直是对军纪的极大嘲讽。 四名女子见到突然闯入一群男人,吓得尖叫着蹲了下去,用手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张书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他猛地扯掉眼前的黑布,当看到刘轩怒气冲冲地站在面前时,吓得脸色煞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末将参见王爷!” “绑起来。”随着刘轩一声怒喝,两门王府的亲兵上前把张书源按倒在地,将他五花大绑。 “末将知罪,请王爷看在家叔的份上……”张书源连声求饶。 “让他住嘴。”刘轩甩手走出了营房。只听背后“荷荷”几声,亲兵在张书源嘴里塞上了东西。 刘轩叹了口气,如果有外敌入侵,指望这样的将领带兵御敌,简直就是笑话。 “去步兵营看看。”刘轩心中对晋北守军已不抱什么希望。最精锐的骑兵营尚且如此,步兵营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罗飞等人随着刘轩跨上战马,朝着步兵营的方向疾驰而去。两营只有十几里的路程。一行人骑马而行,转瞬之间便抵达了步兵营的驻地。 “杀!杀!杀!”一阵阵激昂的喊杀声从步兵营深处传来。刘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显然里面的兵士正在操练。 “来人下马。”二十名兵士,手拿长枪,将刘轩等人围在中间。 “还不错!”刘轩心中暗赞,率先下了战马,从怀里拿出腰牌递给为首的高个子士兵。 那名士兵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脸上肃然,恭恭敬敬的把腰牌还给刘轩,拱手道:“参见王爷,属下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还请恕罪” “无妨。”刘轩笑了笑,道:“带我去里面看看。” 那高个子兵士面露难色,拱手说道:“请王爷稍等,吴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兵营。”说罢,高个子回过头,让手下回营禀告。 “大胆!你不知道这是晋王殿下?”邵春来喝道。 “军令不可违,在下奉命行事,还请将军恕罪。”高个子低着头,微微弓着身子,语气却很坚决。 “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担任何职?”刘轩盯着高个子问道。 高个子回答道:“小人陈正先,现任十夫长。” 正说着,步兵营游击吴铁柱闻讯赶了过来,见到刘轩,连忙拜倒:“吴铁柱参见王爷!” “无需多礼。”刘轩抬眼望去,这个吴铁柱和他的名字严重不符啊,不但瘦小枯干,还细皮嫩肉的,丝毫不像一个武将。 “带我进去看看。”刘轩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指着陈正先道:“你也跟着。” “是!”陈正先挺直了身子,虽然感觉可能受到晋王责罚,可并不认为严格遵守军令有什么过错。 “王爷,是属于规定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军营,此事与陈正先无关,请王爷不要责罚于他。”吴铁柱说道。 “谁说我要责罚他了?”刘轩边走边说道。 演练场内,士兵们分成几波正在训练,有练习射箭的,有捉对厮杀练习格斗的,还有练习体力的,好不热闹。和骑兵营的训练场的冷冷清清,简直是天壤之别。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吴铁柱,问道:“昨日我来晋北,为何没见你去迎接?” 吴铁柱恭敬答道:“回王爷,属下官小职卑,没有资格去迎接王爷。” 刘轩又问道:“你手下有多少军士?” 吴铁柱答道:“五百名弓箭手,一千盾刀兵,共计一千五百人。” 两人交谈间,一匹快马向这边飞驰而来。马上之人看到刘轩,远远就勒住了马缰,飞身而下,快步走近,躬身道:“耿光齐不知王爷来巡营,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如果我提前通知你,哪能看到今天的好戏?”刘轩冷冷的说道:“你手下人很厉害啊,堂堂骑兵营游击,居然大白天的把妓女带到兵营。” 耿光齐脸色苍白,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刘轩面色肃然,沉声说道:“晋北兵这个状态,如有北蛮入侵或是流寇来袭,有什么能力来保卫百姓?” 耿光齐尚未答话,吴铁柱站出来说道:“王爷不可因张书源一人,就轻看了整个晋北的军人。” 刘轩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吴铁柱,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我和耿将军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属下冲撞王爷,自该受罚。可为了晋北三千守军的荣耀,属下不得不和王爷解释。”吴铁柱低着头说道。 “王爷!”耿光齐瞪了吴铁柱一眼,上前道:“吴游击性格耿直,却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将领,无意中冒犯王爷,作为他的上司,属于有教导失职之责,愿意代他受罚。” 刘轩觉得有点意思,晋北兵的军官,倒都挺喜欢维护自己的手下。 刘轩问道:“你说吴铁柱是出色的将领,他有何本事?” 耿光齐说道:“吴游击武艺超群,箭法更是百发百中、冠绝三军。” “巧了!本王的家将中正好也有人擅长射箭。”刘轩指了指邵春来,接着说道:“就让他们比试一下如何?” “全凭王爷吩咐。”耿光齐见刘轩这么说了,当然不能拒绝。 第59章 校场比武 刘轩一行人步入宽广的演武场,早有小兵呈上两张硬弓,于靶前三十丈外,划下一道界限。 闻听将军欲与人较量箭术,士兵们纷纷围拢而来。大多数人觉得吴铁柱会胜,他那百步穿杨的绝技,很多人都亲眼见识过,早在军中传的人尽皆知。 吴铁柱率先登场,只见他连发十箭,箭箭精准,直击靶心,引来士兵们的一片喝彩。随后,邵春来亦是十箭皆中靶心,同样赢得阵阵掌声。 距离增至四十丈,两人依旧箭无虚发,难分高下。两人如此箭术,无论身处何地,皆是当之无愧的神箭手。 耿光齐再命士兵将距离拉至五十丈,这已经是弓箭的最大有效射程了。场下士兵屏息凝视,静待两位神箭手分出高下。 吴铁柱再度登场,他左脚前蹬,右腿微弯,目光如炬,弓弦满张。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稳稳命中靶心。 “好!吴将军箭法超群!”演武场上,喝彩声此起彼伏。 场上的欢呼声并没有干扰到邵春来,他拉满弓弦,未多瞄准,只见弓弦一颤,箭矢飞出,也是直击靶心。 演武场上,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随后,吴铁柱与邵春来又比了八轮,依旧胜负未分。刚开始,两人互不服气,此刻都被对方箭术所折服,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第九箭,吴铁柱再次命中靶心。轮到邵春来,只要他稍有差池,便会落败。 邵春来望了一眼吴铁柱,深吸一口气,从箭壶中抽出双箭,一并搭于弓弦之上。他目光如电,锁定远处最后两靶。 演武场上,骤然间鸦雀无声。众人见邵春来架势,显然欲一箭同时射中两个靶心,这简直不可思议! 只见邵春来微调双箭角度,右手一松,两支雕翎箭犹如两道闪电,划破长空,精准命中靶心。 “哇!竟真的射中了!”场上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吴铁柱长叹一声,将弓收入弓套,走至刘轩面前,拱手道:“王爷,我输了。” 刘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待掌声渐息,他朗声道:“我宣布,此次射箭比赛的结果为——平局!” “啊!”众军士愕然。明明吴铁柱已认输,王爷为何说是平局?众人皆为练武之人,虽盼自家将军获胜,却也绝不是输不起之辈。 吴铁柱瞪大眼睛,上前一步:“王爷,我……” “且听我言。”刘轩摆手打断吴铁柱,道:“我们练习箭术,旨在战场杀敌,而非表演。打仗时我们有弓箭,敌人亦有。方才邵将军最后一箭虽精妙绝伦,准备时间却较长。在此期间,敌人最少能射出四箭,而他却顶多射杀两名敌人,所以在战场上并不适用。” 众人闻言,皆暗自点头,认为王爷说的有理。就连邵春来,亦无丝毫委屈之感。 吴铁柱知刘轩说的虽然有道理,却多少有些偏袒自己。单论箭术,自己确实不如对方,他走至邵春来面前,抱拳说道:“邵将军箭术无双,小将佩服至极!” 邵春来真诚回应,说道:“哪里哪里,吴将军出箭速度比我快,在下亦十分钦佩。” 两人相视一笑,握住对方的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刘轩转向吴铁柱,问道:“耿将军言你武艺超群,敢不敢与我的家将比试一番搏击之术?” “敢是敢,”吴铁柱迟疑一下,道:“只是属下武艺在这里并非最佳,王爷若想看晋北军的最高水平,最好让他下场。”言罢,他指了指身后的陈正先。 “好,那便让陈正先与我的家将比试武艺。”刘轩指向张乾浩道:“顺便为诸位引荐,这位是张乾浩将军,曾任护国公手下参将,亦做过御前侍卫统领。” “张乾浩?”耿光齐大惊,问道:“将军便是那位威震冀北,孤身斩杀六名燕国名将,被燕国人视作杀神的张乾浩?” “将军谬赞,在下不过是雁门关一役的败军之将,又冒犯圣上,若非晋王殿下求情,此刻早已人头落地。”张乾浩拱手说道。 耿光齐笑对刘轩道:“王爷,让张将军与一名十夫长比试武艺,是否有些……” “诶,英雄不问出处,今日的十夫长,他日未尝不能成为威震敌胆的大将军。”刘轩看向陈正先,问道:“你敢不敢比?” “敢!”陈正先挺胸说道。 “好!”刘轩朗声宣布,“那就开始第二场比试。” 自己人比试武艺,自然不能如战场般真刀真枪。军士取来木刀木盾,于木刀上缠上布条,蘸上墨汁。规定谁的衣服上沾上墨汁,便算受伤;要害部位中招,便是“阵亡”。 张乾浩与陈正先手持木盾,紧握木刀,相距五步,面对面站立。 随着耿光齐的一声“开始”,陈正先率先出手。他疾步上前,看似欲刺张乾浩前胸,却是虚晃一刀,中途转为当头硬劈。张乾浩瞧出他是虚招,左手举盾相迎,右手木刀趁机削向陈正先左肩。 “砰!”木刀重重砸在木盾上,陈正先一击不中,随即闪身躲过削向自己肩膀的木刀。 张乾浩只觉手臂一震,心中暗惊:“这小子力气好大。”陈正先亦心中骇然,若非自己反应迅速,已然中招。 一个回合交手,两人皆觉势均力敌,愈发谨慎。虽非生死相搏,四周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陈正先与张乾浩身形矫健,快速移动,躲避攻击,同时捕捉对方破绽,伺机一击必胜。 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斗了一盏茶的功夫,仍难分高下。随着体力消耗,两人速度已不如初时迅猛。 围观的士兵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搏斗中的两人。这等捉对厮杀,他们每日皆练,却从未见过如此长时间难分胜负的对决。今日得见高手过招,他们大开眼界。 刘轩坐在台上,心中略感失望。高手过招,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精彩。张乾浩与陈正先的招式,在他看来略显花哨,诸多动作皆属多余。这两人功夫,应与宁欣月和花万紫相仿,较云朵却是逊色一筹。 搏斗之道,讲究一力降十会,力气大者为王。再者便是招式,所谓招式,绝非那些华而不实的武功套路,而是杀人的技巧。 而刘轩,最擅长的便是杀人技巧。他甚至自信满满,凭借从战场上总结出的本事,可轻松“秒杀”这两名“高手”。 “好!”刘轩正走神间,场外突然传来喝彩声。两人比试已经结束。 只见陈正先肚子上划了一道黑墨,张乾浩左腿上亦被“砍”中一刀,两人应是同时中招。 “你二人认为,是谁赢了?”刘轩笑问道。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方才走神,没看清楚。 “启禀殿下,他赢了。”张乾浩上前一步道:“属下腿上墨迹较深,且先中招。若陈将军用的是真刀,我恐怕已因疼痛不能伤他。” 耿光齐心中暗赞,张乾浩身为成名将军,如此坦然承认输给一名十夫长,实乃耿直汉子。 殿下,是我输了。”陈正先诚恳说道:“我伤在要害,且张将军左腿若未受伤,我也不能砍中他。”言罢,陈正先拱手对张乾浩道:“张将军武艺超群,小子武艺不及,只能攻击你受伤的左腿,还望恕罪。” “小兄弟过谦了!”张乾浩还礼道:“在战场上发现并攻击敌人弱点,实属正常。换做我,亦会如此。” “你左腿受过伤?”刘轩故意发问,其实他早已看出张乾浩左腿不便。 “属下的左腿,三年前被燕国将领刺中一枪,如今早已痊愈,却不如以前灵便。”张乾浩看向陈正先,微笑问道:“小兄弟,可否愿意与老哥我切磋一下马上武艺?” “好啊!”陈正先欣然应允。 “张大哥,你已比过一场。让我罗飞,与这位兄弟比下一场。”罗飞上前说道。 “哈哈,你们可不能用车轮战啊。”不等张乾浩开口,耿光齐打着哈哈道:“就让老夫来会一会这位罗将军。” “你?”刘轩诧异地看着耿光齐。 “王爷,自从属下……好长时间没摸刀了。”耿光齐自嘲道:“晋北的新兵们,都不知我也是武将出身了。” 刘轩道:“好,那罗飞便陪耿将军练练。先说好了,点到为止。” 无需吩咐,小兵已将两人坐骑牵来。罗飞与耿光齐飞身上马,一人手持长柄木刀,一人拿着木枪。随着刘轩的一声“开始”,双马齐出,两人挥舞兵刃,厮杀起来。 刘轩首次见到“古代”将军骑马厮杀,倍感新奇。只见耿光齐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似有横扫千军之势,而罗飞的长枪则宛如蛟龙出海,灵动异常。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五十余合后,依旧未分胜负。 “擂鼓助威!”刘轩大喊一声,演武场内随即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 鼓声催动,两人的斗志愈发高昂。又过了三十余合,罗飞一枪刺出,耿光齐侧身闪过,顺势抬起左臂挟住枪杆,同时右手大刀砍向罗飞。罗飞反应迅速,亦闪过这一击,并挟住了耿光齐的刀杆。两人用力相持,竟同时从马上滚落。 落地后,两人皆弃了长兵刃,以拳脚相交。罗飞动作敏捷,抢过耿光齐腰间的单刀,带着刀鞘刺向耿光齐。耿光齐则顺势拽下了罗飞的头盔遮挡。 “停!”刘轩大手一挥,制止了这场激烈的搏斗。再打下去,恐怕真会有人受伤。 耿光齐与罗飞同时收手,一人手持对方的腰刀,一人拿着对方的头盔,相视而笑。 “今日的比武到此为止。”刘轩朗声宣布,“本王今日视察军营,对步兵营的日常训练颇为满意。你们乃是晋北百万百姓之屏障,平日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本王明日将命人送来五十头羊、三百只鸡,以犒赏三军。” “多谢王爷!”演武场上的士兵们齐声高呼。 “步兵营表现尚可,但骑兵营却令本王大失所望。”刘轩转头看向耿光齐,语气转为严厉:“耿将军,你也是名优秀将领,为何手下的骑兵如此不堪?” 耿光齐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今日暂且不罚你,回去后好好反思。”刘轩飞身骑上自己的坐骑,说道:“五日后的巳时,将城中所有军士集中到校军场,本王将对晋北军将领进行调整。” 耿光齐躬身道:“属下遵命!” 第60章 城市改造 第二天早上,晋王府和府衙的墙外,同时贴出了告示。 招工,招聘城管100名,要求男性,年龄16—35岁,月薪三两纹银,中午管饭,发工服,每月带薪休两天,培训合格后上工;招清洁工100名,月薪纹银二两,中午管饭,每月带薪休两天;厨师4名,月薪二两纹银,厨房服务人员8名,月薪一两纹银,干活时间每天中午时段,每月带薪休息一天,以上人员一经录用,可签长期劳动合同。 另外临时招聘瓦工50名,普工300名…… 报名地点,在晋北的府衙里,由鲍楚和钱佳负责登记。 很快,府衙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虽然不知道城管、清洁工是具体干啥的,可官府给出的薪水实在是太诱人了,每月带薪休息两天,更是闻所未闻,报名的人是络绎不绝。 此时的晋王府里,罗飞正拿着一副马镫发呆。 “王爷,这就是你说的骑兵作战神器?”罗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东西和骑兵有什么关系,又为何被称作神器,这东西,怎么看也不能杀人啊,难道当暗器用? “此物唤作马镫,东西虽小,却有大用。昨天你要有这东西,就不会从马上摔下来。”刘轩早就发现这个世界还没有发明出马镫,更知道马镫对骑兵的重要性,一到晋北,就让唐少远打造了一付,当然,图纸是他给的。 “王爷,请恕属下鲁钝。”罗飞面露尴尬。 “你想想,如果骑兵在马上能够双脚踏实,是不是能解放双手,靠双脚控制身体平衡,在马上挥舞更重更长的兵器……”刘轩耐心地给罗飞讲解起来。 “我明白了!”罗飞豁然开朗,兴冲冲地说道:“王爷,我这就去试试。” “等一下,以后你用那把长枪。”刘轩叫住罗飞,指了指竖在墙角的长枪。这是唐为木用蒸汽机锻造出来的,硬度远胜于当前人们用的兵器。 “谢王爷!”罗飞拿着长枪跑了出去。 刘轩望着罗飞的背影,笑了笑,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摞纸。 知府程达安,历任罗平县县丞,县令,晋北同知,为官比较清廉,处事圆滑…… 同知侯勇新,曾任张南县县令,妻子张氏乃晋州张家旁支,为人低调,与张家不远不近…… 通判张正阳,晋州张家家主张正中族弟,为人阴狠…… 晋州参将耿光齐,曾任镇北关总兵,骁勇善战,二十年前,因得罪张家,被朝廷贬为晋州参将…… 张正松,晋州五大富商之首,张正中族弟,垄断着晋北的布匹生意…… 罗平县县令罗松,程达安门生,民间口碑极好,被百姓称为罗青天…… 骑兵营游击张书源,张正阳亲侄子,贪财好色,克扣军饷,无大恶…… “特战队急需扩编啊。”刘轩心中暗想。虽然南风他们仅用两天,就把晋北主要官员查了个七七八八,可刘轩还是不太满意。 “王爷!王爷!”罗飞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兴奋地说道:“马镫真的是神器,配上这种长枪,敌将根本就不能近身,即便是遇到耿将军那样的悍将,属下也有把握十个回合内将他打败。” 刘轩笑了笑,问道:“一个骑兵,想要在奔跑的马上射箭,需要练习多长时间?” “那是精骑兵,普通骑兵,需要苦练年才能熟练掌握。如今有了马镫,一个月就能初步达成。”罗飞兴奋地说:“王爷可让唐家兄弟多打造马镫,装备骑兵。” “现在还不行。”刘轩摇了摇头,说:“马镫极易仿制,若是敌人也有了,就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以后晋北骑兵就交给你和邵春来管理,什么时候你对手下都放心了,我们再把马镫装备部队。” 罗飞神色凝重,正色道:“属下遵命!” 下午,晋北府各主要地段,又贴上了新的告示:城市改造! 即日起,晋北城实施第一期城市改造工程,工期为一个月。具体内容是,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实行路面硬化,修建排水沟,建造公共茅厕和垃圾池。在东南西北四条街道,各建造一处农贸市场,和一间员工食堂。以上建设所有材料费和人工费,均有晋王个人出资,由晋北府衙监督工程进度和建设质量。 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就引起了百姓的热议。 在人们相互转告,纷纷揣摩公共茅厕、农贸市场、员工食堂等新词汇是何意思的时候。作为晋北知府,程达安也在和自己的师爷聊着这个事情。 师爷刘达忧心忡忡地问道:“大人,你说晋王会不会把这些钱,转嫁给百姓身上。”刘达担心的不无道理。城市改造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工程巨大,需要一大笔的开销。虽然公告上写着刘轩出钱,可那是给老百姓看的,晋北的官员们却大多不相信。王爷来封地就藩,不就应该是吃喝玩乐,搂些钱财吗?干嘛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程达安抿了一口茶水,问道:“你算过没有,这个城市改造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属下粗略算了一下,”刘达捻了一下山羊胡,继续说道:“最少需要花费一百三十万两白银。” “这么多?”程达安倒吸了一口气:“即便晋王真的想自己掏钱,可单凭他自己,也未必拿的出这么多银两。” “要不,把地税和商税提高一点?”刘达小心试探着问。 作为一名官员,揣摩上级心里的想法,是必修课,也许晋王就有这个意思,自己不便开口。 “不可。”程达安摇了摇头,说:“百姓生活本已不易,再提高税率,恐怕生出民怨。需得想一个办法,即让晋王满意,又不在民间落一个坏名声。” 刘达点了点头,提议道:“大人可先观望,听说晋王府的家丁们,负责采购所需的物料,大人不妨派一些府里的下人们过去帮忙,另外以个人的名义,捐赠一些金银。” “可!”程达安点点头,道:“你现在就去准备。” 晋王府内,刘轩正与鲍楚和钱佳围桌而坐,正细细商讨着城市改造的诸般细节。一名家丁匆匆步入,恭敬地禀报道:“启禀王爷,程知府求见。” 刘轩微微颔首,对家丁吩咐:“把程大人请进来。”言罢,转身对鲍楚和钱佳道:“你们暂且回避,本王稍后再与二位继续商议。” 二人闻言,告辞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家丁引领着程达安步入厅堂。两人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刘轩微微一笑,目光直视程达安,开门见山地问道:“程大人前来,不知有何要事与本王相商?” “听闻王爷慷慨解囊,对晋北展开城市改造,这一惠及千秋的壮举,下官自然不能落于人后。”程达安满面笑容地说道:“殿下初来乍到,对晋北尚不熟悉,下官特地带来二十名家丁,以供王爷随时差遣。” “此外,”程达安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轻轻放在桌上,继续说道,“这是下官的一点绵薄之力,希望能为城市改造工程添砖加瓦,聊表对晋北父老乡亲的感激之情。” “程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刘轩拱手致谢,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两人正交谈间,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跑来禀告:“启禀王爷,通判张大人求见。”话音未落,又一名家丁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王爷,同知侯大人也求见。” 刘轩不禁笑道:“哦,这么巧?那就一并请进来。” “侯大人,你也是为了城市改造的事情来的?” “正是。” 张正阳没想到碰见自己的远房姐夫,与侯勇新边走边聊,一起来到了王府堂屋。 “见过王爷!程大人也在啊!”侯勇新先向刘轩行了礼,然后很自然地跟程达安打了招呼。程达安笑着回应道:“嗯,我也刚到。” 张正阳随后走进屋来,见到程达安,不禁愣了一下。两人素来不睦,因此他只是朝程达安点了点头,便默默地坐到椅中。心中暗自思量:“这老狐狸,来的倒快。”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刘轩忽然正色道:“本王正好有一事请诸位配合,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正好跟你们说说。” 张正阳一听,立刻抢在程达安之前接过话茬,恭敬地说道:“殿下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了。”他心中对这两位上司本就有些瞧不起,今天更是充满了鄙夷。这么大的城市改造工程,程达安只捐了五百两,而他的远房姐夫更是只捐了三百两,这也太抠门了。哪像自己,一出手就是两万两,可以说是给足了晋王的面子。 刘轩点点头,缓缓说道:“本王打算从府衙里分出两个新的衙门,一个是城建衙门,另一个是财政衙门。具体职责和运作方式就是……”他娓娓道来,详细介绍了两个新衙门的职责和重要性。程达安等三人边听边点头,心中明白,尽管刘轩嘴上说得客气,让他们配合,但实际上这就是在明确下达命令。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也说得差不多了,缓缓地端起了茶杯。程达安和侯勇新很识趣地告辞离开,但张正阳却仍然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 刘轩见状,喝了口茶水,问道:“张大人还有何事?” “殿下,骑兵营游击张书源是下官小侄,下官疏于管教,王爷能否……”张正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作为张家家主的族弟,他并不十分忌惮这个晋王。况且他在府衙里的眼线向他汇报,张书源在牢里仍然是好吃好喝的,并没有受到任何皮肉之苦,这让他更加确信刘轩并不想和张家作对。 刘轩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令侄违反军纪,再让他留在军队里恐怕不太合适。这样,先关他几天,等事情过去了,再让他在你手下谋个差事。” 张正阳闻言心中窃喜,刘轩不责罚侄子,只把他逐出部队,这结局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一个破游击也没啥油水,自己随便在府衙安排点事都比那强。至于刘轩之前提到的城建衙门和财政衙门,虽然分走了他的一部分权利,但他也并不在意,反正自己也不指着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 见目的已经达到,张正阳站起来说道:“王爷,下官就不打扰了。”刘轩微笑点头:“恕不远送。” 第二天一早,一辆辆马车把石料等物资拉到了各个施工地点。几百名瓦匠和民夫开始忙碌起来,轰轰烈烈的晋北城市改造工程正式开始了。 第61章 改组军队 刘轩并没有亲自监管城市改造的事情,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鲍楚和钱佳。自己则和汪太冲等人,去了新近买下来的庄园。 庄园在晋北城南面的永丰县,占地五百多亩。其前任主人膝下无子,仅有一女,且已远嫁凉州。在老两口相继离世,其女便遣散家中佣人,将庄园挂牌出售。先行抵达晋北的汪太冲,见这庄园宽敞开阔,极适合种植高产作物,便毫不犹豫地将其买下。 汪太冲让人在庄园里围了一个大院,除了原来主人的房间和十几间雇工的住所,别的地方都辟为耕地耕地,用来培育刘轩从西洋人那里得来的农作物。 此时,院子按刘轩的要求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种植红薯和玉米两样高产农作物,另外一小块,种植辣椒、番茄,花生,西瓜、葡萄、孜然等经济作物。还有一块,被建成了一个养殖场。 本来,刘轩想让汪太冲负责培育这些宝贝,在知道王文远等人也擅长种植后,刘轩就把这里交给了王文远、李志远和安平远三兄弟。为了安全起见,刘轩和特意调了十名亲兵,临时解甲归田,交给王文远指挥。 天气转暖,晋北的春播已经开始了。培育高产作物,已经迫在眉睫,刘轩在庄园住了两天,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东西的种植方法,倾囊传授给王文远等人,方才放心离去。 回来的路上,刘轩的目光掠过一片片荒芜的良田,见其上杂草丛生,不禁眉头紧锁。他轻轻勒住胯下坐骑,看向身旁汪太冲,沉声问道:“这些都是万佛寺的庙产?” 汪太冲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言道:“正是如此。也不知那万佛寺的和尚为何如此富有,竟陆续购得罗平、永丰、安民三县七成之田地,实在令人咋舌。” “等南风他们查完了再说。”刘轩转过头,看向丁武:“我在府衙里给你安排了一个差事,过几天就上任。” 丁武迟疑道:“可我得在王爷身边,保护你的安全啊。” “我没事,再说过几天王妃就回来了,可以让她的侍卫暂时接替你。”刘轩看着晋北城的方向,道:“城建衙门的主事油水很大,把这个职位交给张正阳的人,我不放心。” 丁武虽心存顾虑,但在刘轩的言辞之下,只能勉强点头,恭声道:“属下谨遵王爷之命。”然而,在他应承的同时,心中却暗自思量:“王爷的安危乃是头等大事,有我在侧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待到王妃归来,再由她规劝王爷。” “走。”刘轩挥动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 众人赶回王府时,天色已黑。刘轩匆匆用过晚餐,便匆匆来到书房。 “殿下,请喝茶。”婉儿手捧刚沏好的热茶,轻盈地步入书房。 “有劳婉儿,放在桌子上。”刘轩并没抬头,目光紧紧锁定手中的纸张上,那是这几天城市改造的进度报告。 婉儿依言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鼓了鼓勇气,说:“王爷,你每天都在忙,奴婢感觉你特别累,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刘轩闻言,放下手中的报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兴趣,他看向婉儿,温和地问道:“哦?那你觉得我应该都做些什么呢?” “王爷可以品品酒呀,练练书法呀,养几只鸟儿,或者与朋友们外出狩猎。”婉儿眨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尽力描绘着她所想象的富贵公子们每日的悠闲生活。 “你还漏说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呢。”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什么事情呀?”婉儿满脸好奇。 “就是这种事情。”话音方落,刘轩一把将婉儿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连亲数口。 “啊!王爷,不可。”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神色惶恐,“奴婢这两天身子不便,王爷莫要沾了晦气。” 刘轩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紧紧抱着婉儿不愿放手。婉儿依偎在他怀中,轻声细语道:“要不,让香儿姐姐过来服侍王爷?她都二十四岁了,一直盼着能得到王爷的垂怜呢。” “香儿……”刘轩一怔,二十四岁尚未出嫁,在这府中确实算是大龄了。他心中暗自思量,是该为香儿的终身大事考虑了,可不能耽误了这位忠心耿耿的丫头。刘轩在脑海中迅速筛选着认识的小伙子,却觉得似乎都不太合适,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见刘轩沉默不语,婉儿好奇地问道:“王爷,你在想些什么呢?” 刘轩轻轻捏了捏婉儿的脸颊,玩笑道:“我在想啊,香儿真是太憨直了,你这么小都知道趁我酒醉时,悄悄钻入我的被窝,她却始终没有这个勇气。” “王爷别说了,真是羞死人了。”婉儿的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她害羞地将头埋在刘轩的胸前,不敢再抬起来。 刘轩逗了婉儿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便回房休息。 次日清晨,阳光初照,刘轩率领着罗飞等一干人等步入了校军场。此时,除了在各县执行守卫任务的士兵外,晋北府麾下的所有府兵皆已集结于此,场面蔚为壮观。 刘轩立于台阶之下,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官兵们。片刻之后,他转过头,向耿光齐询问道:“这有两千人?”? 耿光齐干咳一声,神色尴尬,道:“王爷,骑兵营目前并未满员。”对于张书源吃空饷之事,他心中自是明了,但碍于张家的势力,他也只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仅如此,”刘轩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台下的士兵:“我看甲胄、兵器、马匹都未装备齐全。甚至有的骑兵,手中拿的竟是木棍,牵着的也只是驮马,甚至还有骡子、毛驴之流。” 耿光齐脸色大变,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失职,未能将骑兵营管理妥当,请王爷责罚。” “起来,我知道你也管不了。”刘轩淡淡地说道。 晋北府兵之中,除了人员不足之外,还存在着许多老弱病残。刘轩命人将这些士兵集中到校军场的西侧,并当众宣布他们即刻退役。 起初,这些人对刘轩剥夺他们的军籍心存不满,但当他们听闻每人将获得三十两银子的退伍费时,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他们原本只是每月领取五百文铜板,被张书源拉来凑数而已。这三十两银子,是他们五年都赚不到的数目。 在清除完老弱病残之后,刘轩又命人重新清点了人数。结果显示,场上现有盾刀兵八百七十名,弓箭手四百八十五人,骑兵一百二十二人。再加上刘轩此行带来的一百名骑兵和四百名步卒,总人数仍然不足两千。 刘轩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面的士兵,郑重宣布了对军队的改组决定。将晋北府兵正式更名为晋北人民子弟兵,同时规划了军队的新编制——设立两个骑兵营与三个步兵营,每个营配置五百人,并额外增设一个尖刀营以应对特殊任务。 紧接着,刘轩公布了一系列人事任命:耿光齐被任命为子弟兵元帅,张乾浩担任副帅;罗飞出任骑兵一营营长,邵春来则负责骑兵二营;吴铁柱领导步兵一营,陈正先执掌步兵第二营。至于第三个步兵营的营长人选尚待确定,暂由张乾浩代为管理。 借鉴前世的军队编制经验,刘轩明确规定了新的军队组织架构:每个营下辖五百人,营级单位下设连,每连编制一百人,连之下再细分排……连长与排长由各营长负责任命。对于当前作战单位中存在的人员缺口,将立即启动招募程序,以确保各营尽快满编。 尖刀营队是一个独立的军事部门,南风暂时代理营长,直接听命于刘轩。在全军中挑选优秀士兵,交给南风训练考核,成绩优异的留在尖刀营,不合格的返回原部队。 刘轩精心挑选出三十余名擅长书写的士兵,计划将他们带往王府,接受汪太冲的思想培训。待他们培训合格后,将被分配到各个连队,担任思想教员的重任。 最后,刘轩郑重宣布提升士兵待遇:普通士兵的军饷将由每月三两银子增至四两;而尖刀营的成员更是每月可领取十两军饷。他还承诺将确保所有士兵至少每三天能享用一次肉食。但前提是,士兵们必须能够适应新的军事训练方法,并严格遵守军队的各项规章制度。对于那些无法适应军队生活或违反规定的士兵,将毫不犹豫地予以退役处理。 对于刘轩的军士改革,士兵们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尤其是骑兵营的士兵,以前虽然不用训练,可每个月的军饷都被克扣,到手的还不到二两银子。现在军饷一下子翻了一番,大家都是穷苦出身,只要能多赚钱,根本不在乎苦累。 耿光齐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他知晋北府兵如今的混乱局面,自己难辞其咎。可刘轩不仅没有责罚他,反而将带来的亲信部队交给他来管理。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热血与激情,仿佛又将他带回了当年与契丹浴血奋战的那段光辉岁月。 在宣布完军队改组的相关事宜后,刘轩召集了所有营级以上的军官,于大帐之中召开了军事会议。 会议伊始,刘轩详细阐述了军队改组的各项具体落实措施,随后,他鼓励大家各抒己见,谈谈心中的想法。 “王爷。”陈正先率先站了出来,神色中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属下自觉担任营长之职,恐怕不太合适。”他原本只是十夫长,如今一跃成为营长,手下的连长们昔日都是他的长官——百夫长,这让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与顾虑。 刘轩目光如炬,直视着陈正先,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之说,用人之道,本就应唯才是举。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非一个好士兵。倘若你连担任营长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也没有资格去做连长和排长,你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罢了。” “属下明白了。”陈正先挺直了腰杆,语气坚定地说道。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身为军官,光有勇武是远远不够的。你这个营长之位只是暂时的,我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你的带兵能力和领导才能。倘若表现不佳,我随时都可能撤换你。”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厚望。”陈正先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第62章 两只人手 归途之中,汪太冲面露忧色,对刘轩说道:“王爷,丁武已调至城建衙门,而今王爷又将罗飞与邵春来留在兵营,王府的安保怎么办?”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别人不知道,你还没见过我的武艺吗?” 汪太冲摇了摇头,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志在天下,自身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他目光微闪,瞥向那些从兵营中带来的那些士兵,压低声音道,“我总担心张家对王爷心怀不轨,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混有张家的耳目。”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会加倍小心的。” 回到王府时,已近午时。刘轩吩咐伙房准备了一桌饭菜,叫来汪太冲及那二十六名识字的士兵一同用餐。 这些士兵没想到王爷会与他们共进午餐,个个显得局促不安,根本不敢动筷。 “吃啊!大家都愣着干什么?难道是嫌饭菜不合口味吗?”刘轩望着众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一名略显年长的士兵站起身,恭敬地拱手道:“王爷,我们还是去院子里吃,这样似乎更合规矩。” 刘轩摆了摆手,笑道:“别啰嗦了,快坐下吃饭。一会儿汪先生还要给你们上课呢。你们问问汪先生,我府里的人,有几个没和我一起吃过饭的?”说着,他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在自己碗里,继续说道:“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大家随意就好。” “是!”这名士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其他士兵见了,也纷纷端起了饭碗。 饭后,刘轩正欲前往“研发小院”看看,却见暖风却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刘轩面露一丝意外,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暖风行了一礼,答道:“属下已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刘轩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暖风坐下,说道:“来,给我详细说说。” 暖风谢过刘轩,坐到椅子上,详细汇报了此去太原的调查结果。 原来那米大年自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米红相依为命,后来米红被同村的富户年六指相中,便遣人来说媒。当时米大年正好染上重病,米红正为诊费发愁,便一咬牙,收下礼金违心的嫁给了年六指为妾。 不曾想,年六指的正妻张氏,妒忌米红年轻美貌,在其嫁过去后,百般的刁难折磨,经常让下人殴打米红。而年六指因忌惮张氏,加上几年下来,对米红已失去了兴致,对此事根本就不闻不问。 两年前,年六指让人通知米大年,说米红染病而亡,让米大年前去收殓。米大年赶到年府,却见姐姐被裹在一张破席之中,被随意扔在院子里。米大年虽然气愤,却也无法,只得将把姐姐的尸首运到家中。 米大年带着姐姐的遗体回家后,悲痛之余,他细心地检查了米红的遗体,竟发现其颈部有明显的掐痕。他解开姐姐的衣服,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米红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愤怒的火焰在米大年心中熊熊燃烧,但他并未立刻冲动地去找年六指理论。 米大年找到了一位在县里退休的老仵作,恳请对方帮忙验尸。这位老仵作见米大年姐弟命运多舛,心生怜悯,加之自己年事已高,无儿无女,无后顾之忧,便毅然决然地接下了这个请求,并当场出具了验尸报告,确认米红是被人掐住颈部窒息而亡。 米大年对老仵作感激涕零,妥善安葬了姐姐后,他深知官府也畏惧年六指的权势,贸然报官恐怕难以讨回公道。于是便暗自调查姐姐死亡的真相,打算拿到证据后再报官。 经过大半年的调查,米大年终于从年府一名正直的家人向为义口中,知道了自己姐姐死亡的真相——张氏诬陷米红和下人有染,年六指便不问青红皂白,对其一顿毒打后掐死了米红。 米大年欲状告年六指,无奈自己目不识丁。当地人皆对年六指心存畏惧,无人敢伸出援手。正当米大年陷入困境、一筹莫展之际,常永宽得知此事,他不仅为米大年代笔撰写状纸,还陪同他前往县衙击鼓鸣冤,誓要为米大年讨回公道。 县丞方孝临接到人命案,不敢耽搁,立即带人查证。他暗中抓了年家几名恶奴,经审讯,有几人供出了年六指杀死了米红,和米大年手里的证词相吻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方孝临便将年六指夫妇抓到了县衙准备公审。 在公开审理的前几天,县令吴勇突然接手了此案。接着年家的几名恶奴纷纷死在狱中,米大年的证据竟然也神秘失踪。公审当天,吴勇便以证据不足为由,将年六指当庭释放。 方孝临知道此事是吴勇暗中搞鬼,便找其理论。吴勇暗示年六指的妻子张氏乃张家旁支,让方孝临不要蹚浑水,两人闹的不欢而散。 方孝临不服,将吴勇徇私枉法之事,告到了太原知府那里。可等了半年,等来的却是常永宽家中起火,父母及妻子烧死在火中,向为义远走他乡,老仵作在家中暴毙,等一连串的噩耗。 方孝临知张家已有人插手了此事,自己无法为民伸冤,愤而辞去了官职。 这,便是方孝临、常永宽和米大年三人,大老远来晋北投靠刘轩的缘由始末。 刘轩听完暖风的详细禀告,心中感慨万千,不禁长叹一声:“张家在晋州,势力竟如此庞大,简直是只手遮天。” 话音刚落,暖风突然站起身,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王爷,我擅自行动,杀了人,请王爷责罚。” 刘轩一愣,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暖风解下背包,从中取出一块黑布,轻轻展开后扔在地上。只见黑布之中包裹的,竟是两只经过石灰处理的人手。其中一只手掌肥厚,多出一个手指,无需多言便知是年六指的;另一只较为纤细,中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戒指,显然是张氏的。 原来,暖风在与刘轩交谈时,竟一直背着从死人身上砍下的这两只手掌。 “胡闹!”刘轩怒气冲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 暖风低着头,轻声说道:“王爷请放心,我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你!”刘轩扬胳膊,在空中停顿了半晌,终于没舍得打在暖风身上。他缓缓地放下胳膊,叹了口气说:“你孤身一人,在太原杀人,知道多危险吗?” “我只是觉得,带着这东西回来,或许能对殿下收服方孝临三人有所帮助。”暖风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安。 刘轩面色严峻,板着脸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有擅自行动,我必将你开除出特战队。”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现在,立刻回去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间一步。” “是!”暖风应了一声,迅速将地上的人手重新包好,装进包裹中。 “等一下。”刘轩突然喊住了即将离去的暖风,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暖风,说道:“看你这一身怪味,先去洗个热水澡,让李嫂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压压惊。” “嗯。”暖风劲点了点头。 刘轩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问道:“第一次杀人,害怕了吗?” 暖风抬头看着刘轩,说道:“有一点,但我杀的是坏人,他们罪有应得。” “去。”刘轩轻轻摆了摆手,目送暖风离去。暖风不仅是他的得力手下,更是他的亲传弟子,那些杀人的技巧与手段,皆是他一手传授。正是他,将这个纯真的小姑娘,一步步塑造成了一名冷静果敢的杀手。此刻,刘轩心情复杂,有一点后悔将这个女娃招进特战队。 “王爷,耿将军求见。”一名下人走进来禀告,打断了刘轩的沉思。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让他进来。”心中暗自思量:“这人总算是来了。” 不一会儿,耿光齐在下人的引领下步入厅内。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分宾主落座,婉儿适时地奉上茶水,随后便悄然退下。 待左右无人,耿光齐神色凝重,直接切入正题:“王爷,那批私藏的甲胄,就藏在张正阳府中。”私藏甲胄军械,在大汉乃是重罪,往严重了说,甚至有谋反之嫌。耿光齐敢于将此事和盘托出,足见他已下定决心与张家决裂。 “嗯,我已知晓。”刘轩郑重地点点头,目光深邃,“目前还不是对张家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将士兵们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军队,我们才有足够的底气将这些祸国殃民之徒绳之以法。” “属下明白。”耿光齐坚定地回答道。 “我军的战马目前是从何处购得?晋北辖区内,是否有可供养马的牧场?”刘轩问道。 耿光齐叹了口气,回答道:“罗平县和永丰县早年间确实设有养马场,但已荒废多年。如今我们的战马,主要是通过与契丹人的互市,用药材、食盐、布匹等物资交换而来。可与契丹人的互市需经过镇北关,而那里的总兵张广普是张正中的旁系叔叔。因此,这互市之事实际上由张正阳主导,换多少、怎么换,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刘轩目光转向院子的方向,缓缓说道:“民间戏称张正中为‘晋州节度使’,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连晋北尚且如此,张家在其他州府的势力之大,可想而知。” “好了,不说这个了。”刘轩收回目光,看向了耿光齐:“你做过镇北关总兵,和本王说一说,我们北面契丹国现在的情况。” “嗯。”耿光齐点点头,向刘轩介绍起了曾经华夏的死敌——契丹国。 第63章 回首往事 契丹,曾是前朝大唐藩属部落,历经沧桑,逐渐发展壮大,最终统一了华夏以北广袤的草原部落。统一之后,契丹的野心也随之膨胀,对昔日的宗主国大唐发动了连绵不绝的战争,两国相互攻伐,战火绵延近百年之久。大唐的覆灭,与契丹的连年侵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大唐灭亡后,契丹国亦步入了衰落的轨道。契丹统治下的鲜卑人开始崭露头角,逐渐崭露锋芒。百余年前,鲜卑慕容氏废除了契丹皇帝所赐予的封号,自立为帝,建立了燕国。 燕国建立之后,便不断攻打契丹。契丹连番失利,无奈之下只能将王庭迁移至南院大王的领地,也就是挨着晋北的这片地方。 随着北面与东面领土的不断丧失,契丹将目光投向了南方富饶的汉国。二十年前,契丹皇帝派遣南院大王萧宗翰率领十万大军,对汉国的镇北关发起了突然袭击。 当时的镇北关总兵,便是耿光齐。 介绍到这里,耿光齐站起来,走到墙上悬挂的晋北地图前,指这镇北关北面说道:“殿下请看,拒胡山走廊长约六十里,宽四到十里,我们在南面建造了镇北关,契丹人也在北面建造了镇南关,两国只要夺取了对方的关隘,便相当于打开了对方的门户,随时可以进攻对方的腹地。” “当时属下率领七万军民,苦守镇北关二十余日,两国伤亡都很惨重。燕国见有机可图,便出兵攻击契丹王庭,萧宗翰只得率军回援。” “属下当机立决,率军出城反攻,一鼓作气攻占了契丹的镇南关。只是手下的三万大军只剩下了不足一万,属下便派人去请晋州总兵张广普增援。可张广普那老贼磨磨蹭蹭,五天的路程,他走了足足一个月,以至于错失良机,萧宗翰击败燕国军队后,又夺回了镇南关。” 说道这里,耿光齐虎目含泪,长叹一声,道:“可惜啊!我大汉军人已经实现了百年的梦想,终究功亏一篑。拥有镇南关,不仅能威慑契丹,还能在燕国进攻我雁门关时,从侧面出兵,打击其后路。如果镇北关在我们手里,三年前护国公也不会战死殉国。” “耿将军请坐。”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道:“后来你就被贬到晋北做参将,而张广普却成了镇北关总兵,对。” 耿光齐坐回椅中,沉声道:“正是如此。这二十年来,张家利用与契丹互市的便利,私自贩卖铁器给契丹,此举无异于资敌。我暗中派人详加调查,将一切记录在案,期盼有朝一日朝廷能察觉此等劣迹,铲除张家这个里通外国的祸害。” “将军有心了。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他们清算。”刘轩给耿光齐倒了杯茶,随后话锋一转,问道:“既然我们与契丹不睦,为何还要互市?” 耿光齐端起茶杯,说道:“二十年前的那次战争,我们与契丹均认识到双方实力相当,难以攻克对方关隘。彼时,我们在冀州面临与强大燕国的交战压力,在凉州还需警惕新近崛起的突厥的威胁,因此无法抽调更多兵力北进。而契丹夹在燕国和突厥中间,也不想在南面树敌,两国便都起了止息刀兵的念头。十八年前,契丹派遣使者前来我国,表达了修好之意。我国随即表示赞同,并与之划定疆界,缔结盟约,承诺双方永不再为敌。互市,便是这一盟约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刘轩道:“如此说来,晋州现在是比较安定,我朝可以全力对付燕国了。” 耿光齐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契丹南院大王萧宗翰,乃是百年不遇的将才,而且对契丹皇室忠心耿耿。正是因为他,才让契丹国没被燕国所灭,可去年萧宗翰去世后,其子萧耳勃继承了南院大王的爵位。此人资质平平,却野心勃勃,私下里与燕国暗通款曲,似有篡位之心。如今,契丹国内部已是暗流涌动,风雨飘摇,局势颇为微妙啊。” “契丹如亡国,晋州就变成了和燕国对峙的前线,镇北关就愈加显得重要了。”耿光齐端着茶碗却不喝,死死的盯着里面的茶叶道:“殿下需得提前做出打算。张家,不只是和契丹做生意,暗中也和燕国有来往。” 刘轩点点头,说:“嗯,你说得对。天色已晚,不如这样,我让人准备几个菜,你陪本王喝上几杯,咱们边吃边聊,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耿光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爽快地答应道:“好!那就有劳殿下了。” 七八道精致的小菜,搭配着四坛陈年老酒,刘轩与耿光齐围坐桌前,边喝边聊,从国家大事到军事策略,无话不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话语愈发投机,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直到后半夜,这场畅快淋漓的聚会才缓缓落下帷幕。 第二天上午,方孝临三人再次来到王府。令人意外的是,三人并没有写任何东西给刘轩。 “你们胆子不小啊,本王让你们将自己的专长详尽记录,呈交于我审阅,可你们却连一个字也未写,是嫌本王护卫的刀不够快吗?”,刘轩看着三人说道。 “回禀王爷,我与常永宽确实各自撰写了一篇文章,本欲呈献给王爷审阅。可后来因为一句名言,就把所写文章给撕了。”方孝临躬身说道。 刘轩侧头看着方孝临,问道:“哪句话这么有威力?” 常永宽接过话,说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刘轩想起这正是自己昔日所说的一句话,不由哑然失笑,调侃道:“你们三个,倒是挺会拍马屁的嘛。” 米大年正色道:“王爷,我们并非空谈拍马,而是真心实意想为王爷效力。王爷可以具体安排些事情让我们去做,若王爷满意,便留下我们;若不满意,我们甘愿接受王爷的任何责罚。” 刘轩点了点头,目光在三人身上巡视一番,随后说道:“好,既然你们有如此决心,那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方孝临,你明日便去税收衙门担任主事,接管晋北府的财政税收事务,详查历年来的收入与支出情况。常永宽,你去找刘全,与他一同负责采购城市改造所需的各类物资。至于米大年,你先留在我身边,协助我处理一些事务。” “谢王爷!”三人大喜过望,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刘轩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们起身,接着将一个黑布包裹轻轻扔到了三人面前,语气淡然地说道:“把这个拿出去喂狗。” “喂狗?”三人闻言,脸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常永宽满腹狐疑地伸手解开了包裹。 “啊!”常永宽认出了年六指夫妇的手掌,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捧着包裹,泪水夺眶而出,不顾形象地放声痛哭起来。紧接着,米大年也哭了起来。年六指,这个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恶贼,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恶贯满盈。 刘轩见状,面色凝重地说道:“那狗官吴勇,本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过还需要些时日来布局筹谋。” 常永宽和米大年闻言,连忙擦干眼泪,磕头如捣蒜般地向刘轩道谢:“谢王爷!谢王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刘轩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声张出去。你们就先住在王府,我会让刘全为你们安排妥当的房间。”? 三人离开后,刘轩双手抱于脑后,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房顶,心中思绪万千:“暖风这丫头,确实聪明绝顶,行事果敢狠辣。自她从卧虎山随着兄长投奔我以来,不过短短数月的训练,便敢独自去杀人。如此好苗子,若我精心打磨,不出两年,她定能成为顶尖杀手。但话说回来,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或许,让她做一个平凡的丫鬟,远离这些刀光剑影,她会更加快乐无忧。” 想到这里,刘轩不禁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感慨:“唉!这个世界已然破破烂烂,满目疮痍,但总得有人站出来,去修补,去守护啊。” “王爷。”在刘轩似睡非睡之际,王雅馨轻声步入,温柔地唤了一声。 刘轩闻声睁开眼,见是王雅馨,心中暗发愁,生怕她又提起让周芸暖床之事。倒不是刘轩自诩高尚,也并非周芸姿色不佳,实则是他一直将周芸视若妹妹,实在无法跨越那道界限。 “奶娘,可是有何事?”刘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同时心中默默祈祷王雅馨不要提那件让他为难的事。 王雅馨手持一摞纸张,缓缓走到刘轩身旁,轻声说道:“王爷,我这几日仔细核算了一番,城市改造工程每日均需花费白银四千两,整个项目预计耗资将高达十二万两白银。” 刘轩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微微一笑,轻松答道:“嗯,花,咱们现在家底殷实,不必过于节省。”随后,他话锋一转,笑着问道:“那乘法口诀用起来可还顺手?算账时可快了些?” 王雅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连忙点头道:“好用极了,现在算账的速度快了许多。” 刘轩心中得意,厚着脸皮说道:“奶娘,我还自创了一套阿拉……那个晋王数字,用它计数算账,比我们常用的数字快很多。” 王雅馨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追问道:“晋王数字?” 刘轩笑了笑,转头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去,把米大年叫过来,让他也来见识见识我这套神奇的数字。” 不一会儿,米大年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问道:“王爷,召属下何事?” 刘轩从桌上拿起笔和纸,一边写一边介绍道:“本王最近自创了一套晋王数字和一套乘法口诀,现在就来传授给你们。你和奶娘一起好好学学。”说着,他在纸上写下了0到9的数字,逐一解释道:“这个数字代表一,读作‘一’,这个代表二……” 随后,刘轩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耐心地将加减乘除的运算方法演示了几遍给两人看。至于他们多久能熟练掌握,那就要看各自的天赋和努力程度了。 米大年听完刘轩的介绍和演示,眼睛瞪得圆圆的,惊叹道:“太神奇了!王爷真不愧是大汉第一才子,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刘轩给他们写的提纲,恭敬地说道:“属下回去一定勤加练习,不负王爷厚望。” 刘轩点点头,嘱咐道:“好,去。等练熟练了再在实际中应用,切勿急于求成。” 见米大年离去,王雅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王爷,芸儿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轩心中暗自苦笑,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躲不过。他思索着如何回答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地说道:“奶娘,你曾教我‘知晓人事’。我若再与芸儿妹子……那岂不是不妥?” 王雅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抖,她低声说道:“殿下,你曾答应过我不再提起此事,怎么又……这样,奴婢真的只能再去出家了。” 刘轩见王雅馨神情,顿时后悔。他连忙站起身来,走到王雅馨身旁,诚恳地说道:“奶娘,我错了,你别生气。芸儿她还小,这事不用着急。你放心,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会让她有一个好的归宿。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再等两年,等芸儿再成熟一些,好吗?” “嗯。”王雅馨轻声应了一句,便缓缓转身离去。望着王雅馨逐渐远去的背影,刘轩心中百感交集。奶娘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正值青春韶华,若是就这样孤单一人度过余生,实在是太过可惜。可两人曾有过那种关系,让刘轩为她另寻归宿,且不说王雅馨是否愿意,就是刘轩自己,心里也是极不舒服…… 第64章 人间恶魔 接下来的十余日里,刘轩未曾踏出王府半步。 除了偶尔踏足研发小院,关注唐家父子打造马镫与长枪的进度外,刘轩将全部精力倾注于“传道授业”之上。每日清晨至午间,他耐心教导王雅馨、周芸以及米大年算术,以提升他们的计算能力。而午后时光,则专属于他与暖风的独处,他亲自传授暖风各种高超的击杀格斗技巧,同时也不忘加强她的算术与书写能力,确保她能在各个方面都得到全面发展。 这样的日子,虽然忙碌却充实,刘轩享受着传授知识的乐趣,也期待着看到手下人日益精进的成果。 在刘轩沉浸于王府中的悠然自得,专注于培养手下之时,一位大人物已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他的封地,而这一切,刘轩尚且浑然不知。 在城南张正松那气派非凡的府邸前,马车与轿子往来穿梭,络绎不绝,每日皆有来自晋州四面八方的商人汇聚于此,争相与张老板洽谈生意,谋求合作。 在这繁忙的景象中,一辆看似普通、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停驻于张府门前,仿佛是众多车辆中的一抹不起眼的影子。车门轻启,一位身着商人服饰、相貌俊朗的青年缓步而下,他的出现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当他是众多访客中的一员,并无特别之处。 张正松却对这位青年给予了非同寻常的礼遇。他亲自走出内堂,面带笑容,热情地迎接这位青年,并将其引领至府邸深处,奉为上宾,言谈举止间尽显尊重与重视。 “二公子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老朽深感荣幸之至。”张正松满脸堆笑,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堂叔言重了,咱们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你是长辈,叫我一声书良就行了。”那青年嘴上虽谦逊,脸上却尽是傲慢神色,大喇喇的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 “岂敢岂敢!”张正松连忙摆手,脸上依然挂着陪笑,显得毕恭毕敬。 这位青年,正是张家家主张正中的次子,张书良。他性格乖张,行事风格心狠手辣,在晋州素有恶名。尽管如此,却依然深受父亲张正中的宠爱与纵容。 “堂叔,这个月晋北那边怎么突然断货了?”张书良的腿不停地抖动着,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语气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质问。 张正松苦着脸解释道:“二公子,现在的晋北可不同以往了。晋王殿下已来此就藩,老朽实在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贸然行事啊。” “晋王何足挂齿!” 张书良轻蔑地言道:“他不过是个傻子,因在京城无法立足,才被迫流放到这偏远之地” 张正松心中暗自不屑,一个目不识丁、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的人,竟敢妄称大汉第一才子为“傻子”,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再给你十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弄不到货,可别怪我不念本家之情了。”张书良摆弄着手上的扳指,脸突然冷了下来。 “是!是!”,张正松连忙答应,这位二公子,虽然名字中带个良字,为人却极其残暴,杀人犯科对他来说如同儿戏,即使是晋州巡抚都拿他没办法,何况是自己一个商人,他和其父张正中虽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可在张正良眼里,连屁都不算。 张书良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枚精致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询问道:“莲儿妹妹是否在此?我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张正松闻言,脸色陡然一变,身子因紧张而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她、她没在家。” 张书良轻笑一声,说道:“堂叔不必如此紧张,我与莲儿妹子已有大半年未见了,小侄只是想前去与她叙叙旧情。”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根本不顾张正松是否同意,径直朝内宅走去。 “二公子,万万不可啊!你答应过我的……”张正松焦急地站起身来,想要阻拦,但还未等他迈出步子,就被张书良带来的几名凶神恶煞的奴仆拦住了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书良走进了内宅。 内宅深处,张莲正端坐于闺房之中,专注地做着女红。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她微微抬头,视线与张书良那张熟悉而又可憎的脸庞相遇,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蜷缩到墙角,声音颤抖地喊道:“你别过来!” 张书良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张莲,同时指着旁边的丫鬟,命令道:“你,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 张莲见张书良越走越近,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伸出手,试图推开这个如恶魔般的男人,但一个弱女子又怎敌得过男人的力量,推搡之间,她反被张书良拦腰抱起,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撕拉、撕拉……”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张莲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扔到了门口。张书良淫笑着压在她身上,开始行那禽兽之事,连房门都懒得去关。 张莲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屈辱,她放弃了抵抗,木然地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此刻的她,只盼着这场噩梦能够早日结束,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许久之后,张书良满足地发泄了兽欲。他从莲儿身上爬了起来,一边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一边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张莲那诱人的身体。张莲雪白的肚皮上,那两条丑陋的伤疤显得格外刺眼,那是他前两次兽行留下的痕迹。 张书良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迅速在张莲的肚子上又划了一道。张莲痛苦地尖叫了一声,身子瞬间蜷缩成一团,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这次还算你识趣。”张书良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回过头,发现那名丫鬟正蹲在墙边,双手抱头,瑟瑟发抖,眼神中满是恐惧。 “谁让你蹲下的?”张书良走到丫鬟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站起来!”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不容置疑。 那丫鬟目睹了小姐张莲所遭受的屈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听到张书良的发话,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她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不停地发抖,几乎无法站稳。 张书良看着丫鬟那惊恐万分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他用匕首的背面轻轻拍了拍丫鬟的脸颊,然后缓缓将匕首下移,停在了她高耸的胸部,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不错,这里比你家小姐还要丰满诱人。”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和得意。 “可惜长得太丑了。”张书良的脸色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猛地一咬牙,手中的匕首猛然挥下。“啊——”丫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晕死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哈哈哈!”张书良大笑着走出了张莲的闺房,却和闻讯赶来的张夫人撞了个满怀。 “婶婶?”张书良见到张夫人,脸上毫无愧色,干笑了几声。 张夫人无暇顾及其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女儿的床前。只见张莲虚弱地靠在床角,目光呆滞,腹部触目惊心地血迹斑斑。张夫人见状,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险些晕厥过去。 “娘……”张莲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努力集中起一丝力气,“你先让人去看看小霞……” 张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丫鬟小霞,心中更是惊骇不已。她强忍着悲痛,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快来人!” 此时,张正松颓然坐在前厅,老泪纵横。 张夫人从内宅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双眼红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一把揪住张正松的衣领,连扇了他十几个耳光,边打边哭喊道:“我早就叫你不要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报应来了!这几次三番的你让我的女儿以后怎么见人啊!” 这时,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内室哭着跑出来,紧紧抱住了张夫人的胳膊,哭喊着:“娘,不要打我爹爹,不要啊!” 张夫人看着怀中的小女儿,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她仰天哭诉:“老天不公啊!为何遭报应的不是你这个恶人,反而要让我的莲儿受这等罪啊!” 张正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说:“夫人,我对不起你和莲儿。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已经让人开始变卖家产,过些时日,我们就带你和女儿离开这里,远离这是非之地。” 张夫人听后,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她坐在地上,紧紧搂着小女儿,泣不成声地说:“天下虽大,可我们去哪才能躲开那个恶魔啊?” 张正松说道:“我已经托四叔打通了关系,趁着下个月互市的机会,他会把我们送到契丹国去。” 张夫人抽泣着说道:“去契丹?可我们是汉国人啊。” 张正松安慰道:“契丹国,同样生活着许多汉国人。只要有钱,无论在哪里都能生活下去。我们到了那里,可以重新开始,远离这里的痛苦和屈辱。” …… 第65章 夫妻重逢 晋北骑兵营,经过短短二十余日的艰苦训练,士兵们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罗飞与邵春来以身作则,每日清晨便带领士兵们训练。上午,他们专注于体能训练,磨砺士兵们的体魄与意志;下午,则转战骑射场,提升士兵们的骑乘与射击技能。 已经有二十多人,因为训练成绩不合格,领了安置费就地退伍了。剩下的士兵,都咬着牙坚持着。每月四两银子,吃十次肉,子弟兵的待遇,比京城里的御林军都不差。如果成绩优异,还能被长官推荐到尖刀营,那时候,军饷可就变成了每月十两,都快赶上县令大老爷的俸禄了。 这日,刘轩与汪太冲等人一同前往兵营巡视。望着训练场上那些身负二十斤重物奋力越野的士兵们,刘轩心中感慨万千,记忆的闸门仿佛被打开,不禁回想起自己刚入伍时的那段峥嵘岁月。那段时光,究竟是发生在二十年前,还是千百年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许久之后,刘轩收回目光,转头向身边的汪太冲,问道:“那些会写字的士兵,培养的怎么样了?” “淘汰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九个思想觉悟高、政治立场坚定的士兵了。”汪太冲在回答时,不自觉地运用了刘轩“发明”的那些新词汇,显得颇为自然。 刘轩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回去后我亲自给他们开个会,从明天起,就让他们回到部队担任思想教员。军人的士气,不能光靠银子来维持,更重要的是要有坚定的信念和崇高的理想。”说着,刘轩飞身上马,一抖缰绳,道:“走,我们去陈正先的步兵营看看。” 一行人策马扬鞭,很快便来到了步兵营。只见陈正先正领着士兵们在操场上跑步,步伐整齐划一,士气高昂。以往,步兵营的士兵们只专注于刀枪搏击的训练,从未有过跑步的项目,但既然王爷如此安排,他们自然不敢懈怠,认真执行着每一项训练任务。 围墙上,新近刷上了一些醒目的标语——“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步兵第二营,争做子弟兵中的第一名”。这些标语不仅激励着士兵们刻苦训练,也彰显了他们争当先锋、勇创佳绩的决心。 刘轩对训练场面比较满意,看了一会儿,便率领众人离开了兵营。 刚踏入王府大门,婉儿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轻声汇报道:“王爷,王妃她们到了。” 刘轩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小激动,连忙问道:“她们现在何处?” 婉儿答道:“香儿姐已经带着宁老夫人她们去后院安顿住处了,王妃正在内宅等你。” 刘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大步流星地朝内宅走去,步伐中透露出急切与期待。 卧房内,宁欣月正凝视着墙上自己的画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笑意。刘轩非常用心,将这间卧房布置得与他们在京城时的住处几乎一模一样。 正当宁欣月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时,刘轩突然从背后出其不意地搂住了她的腰肢,吓了她一跳。 “月月。”刘轩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声音中充满了柔情。 宁欣月轻轻挣脱出刘轩的怀抱,转过身来,佯装生气地横了他一眼,娇嗔道:“一见面就这样,你讨厌死了。” 刘轩笑着拉过宁欣月的手,两人并排坐在床沿,问道:“晋北离雁门关也不算太远,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呢?” 宁欣月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从雁门关回来后,三嫂突然生病了,我们只好在冀州多逗留了大半个月,等她病情稳定了才出发的。” 刘轩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好端端的,突然就病倒了。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宁欣月察觉到了刘轩语气中的异样,但并未过多揣测,靠在了他的肩上,轻声说道,“回头你多做些好吃的给三嫂补补身子,她生病后可是瘦了不少呢。” 刘轩点头应了一声,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花万紫此次生病,并非只是感染风寒那么简单。 “我不在家,你倒是挺逍遥自在啊,又把周芸给……‘收服’了?”宁欣月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生气。相较于其他王爷动辄拥有几十上百的妾室,刘轩已经算是相当专情了。 刘轩尴尬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这一切都是王雅馨的“杰作”。前几日,他与耿光、齐汪太冲等人开怀痛饮,一直畅饮至后半夜,醉意朦胧地回到房间,倒头便睡。次日清晨,当刘轩醒来时,愕然发现周芸竟然躺在自己的身旁。 原来,王雅馨早有预谋,她安排了女儿替换原本服侍刘轩的索菲亚。虽然刘轩心中明白自己并未越雷池一步,但人家一个黄花姑娘,身无寸缕地睡在自己身旁,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无奈之下,刘轩只好默认了这件事,暗自打算等周芸年纪稍大一些,再正式将她纳为妾室。 见刘轩沉默不语,宁欣月轻轻侧过头,问道:“怎么,是不是嫌我来打扰到你?”说完,假装不满地“瞪”了刘轩一眼。 望着妻子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万种柔情,刘轩心中不由一阵悸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缓缓去解她衣襟上的扣子。 “你……你这是要干嘛呀?”宁欣月轻轻按住刘轩那只略显急切的手,娇羞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既羞涩又甜蜜的光芒。 “月月,我们都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刘轩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 “哎呀,你急什么呀,等晚上再说嘛。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宁欣月双颊晕红,试图推开刘轩,可她的手软绵绵的,似乎使不出什么力道。两人自从圆房以来,一直如胶似漆,亲密无间,却从未在白天做过那种羞人的事情。 “我真的等不及了。”刘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迫切,一把将宁欣月扑倒在床上。 “那你去把门关上。”宁欣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与妥协,久别胜新婚,这份思念与渴望,不仅男人有,女人也同样深切地体会着…… 堂屋里,宁夫人与她的三个儿媳以及孙女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鲜嫩的羊肉,各式青菜、豆腐、粉丝等素食。铜锅中的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下方的木炭火红一片,不时发出噼啪的欢快声响。 “你们王爷怎么还没来?”宁夫人看着婉儿问道。 “王爷和王妃正在商议一些事情。”婉儿恭敬地垂手站在门口,声音细若蚊蚋。刚才她奉命去内宅叫刘轩夫妇,却意外发现卧房的房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阵阵低吟浅唱,已是过来人的婉儿心中顿时猜到里面发生着什么。于是便返了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敲门,恐怕会被王妃记恨一辈子。 “奶奶,我真的有点饿了。”宁胜男按捺不住,用筷子轻轻挑了一点麻酱,放在嘴里细细地吮吸起来。 宁夫人教育孙女:“胜男,你姑丈和姑姑还没来,先把筷子放下,吃饭得讲规矩。” 又等待了良久,终于,刘轩与宁欣月从内宅缓缓走出。 见家人们都在等他们吃饭,宁欣月一愣,旋即俏脸布满了红云。刚才两人太过投入,以致忘了时间,这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娘家,感受到大家不寻常的眼神,宁欣月甚至有转身逃跑的想法。 跑肯定是不行,宁欣月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坐到了椅子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见过岳母,三位嫂子。”刘轩自然地与众人打着招呼,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当他的目光落在花万紫身上时,心中不禁猛地一颤。仅仅一个月未见,花万紫竟已瘦得脱了相,跟当初的神仙妹妹简直是判若两人。 “哟,晋王的架子可真大啊,若是不想管饭,直说便是。”见到刘轩,花万紫的心跳不禁骤然加速。她强作镇定,试图用以往与刘轩相处的那种轻松方式,揶揄了他一句。 “姑姑,你和姑丈到底在谈什么事情啊,去了那么久。”宁胜男撅着小嘴,一脸好奇地问道。 “吃你的饭,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杨珊轻轻拍了女儿一巴掌,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却也藏着笑意。刚才宁欣月一出现,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小姑子的头发略显凌乱,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潮红。作为已婚妇女,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姑姑,你是不是生病了?看你出了好多汗,头发都湿了。”宁胜男又补了一句,满脸都是纯真的关心。童言无忌,这话却让宁欣月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生病,姑姑就是有点热。”宁欣月强装镇定,脚趾在靴子里不自觉地蜷缩着,用力地顶着地面,恨不得再抠出一座晋王府来。 “贤胥,来,陪老身喝一杯。”宁老夫人适时地开口,巧妙地为宁欣月解了围,心中却免不了埋怨女儿没出息。 “小婿遵命。”刘轩微笑着应允,随即吩咐婉儿取来一坛上好的高粱醇。他亲自为宁老夫人斟满酒,又为花万紫和宁欣月各倒了一碗。他知杨珊和苏娇娇不善饮酒,也就没有客套。 刘轩的脸皮倒是够厚,完全没有宁欣月那份窘迫。他一边品着酒,一边与宁老夫人热络地交谈起来,详细介绍着他到晋北后所颁布的各项政令。 宁老夫人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对城市改造的事情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断地提出各种问题。一家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而温馨。这一顿饭,竟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陪老身去花园散步可好?”饭后,宁夫人叫住了刘轩,显然是有话想私下对他说。 两人行至一处幽静之地,宁夫人缓缓说道:“你和万紫的事,她都和我说了。这怪不得你们,或许真是天意使然。万紫是个好姑娘,你日后定要善待于她。” 刘轩心头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愣了片刻后,随即跪倒在地,诚恳言道:“多谢岳母大人成全。” “起来。”宁夫人轻轻叹息一声,叮嘱道:“欣月性情急躁,你得慢慢与她解释。”言罢,她心中又忆起已故的爱子,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于是转身缓缓朝自己房间行去。 下午时分,刘轩领着宁欣月一同“视察”自己的城市改造工程。 经过近一个月紧锣密鼓的建设,工程已接近尾声。以晋王府为中心,两条宽阔平坦的街道呈十字形向四个城门延伸而去。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一个熟铁打造的下水口,确保污水与雨水能够顺畅地流入地下,通过暗渠排出城外。 当他们走到一处新建的公共茅厕前时,宁欣月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倘若有些百姓不识字,走错了地方该如何是好?再者,会不会有不轨之人假装如厕,实则趁机偷窥女子解手呢?” “这个我已经考虑周全了。”刘轩微笑着回答:“在百姓们都能熟练使用之前,我在每个茅厕安排了一名城管执勤,他们会指引人们男左女右进入,入口除了标有文字,后续还会增添通俗易懂的图画。若有行为不轨之人,城管有权直接将其抓获并移交官府,按侮辱妇女罪从重惩处。” 宁欣月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如何确保里面的干净呢?时间一长,粪池的污物该如何处理?” “这方面也有专门的安排。”刘轩继续解释道:“会有保洁员每日负责清扫,同时环卫工人也会定期清理粪池,将污物运送到城外的农田作为肥料使用。” “你所说的城管,是否就是官府里的衙役呢?”宁欣月好奇地问道。 “非也。”刘轩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城管所管辖的事务颇为繁杂,但他们仅拥有执法之权,而无审判之能。一旦捉拿了坏人,必须交由官府处置。城管们还需接受百姓的监督,若有人举报他们欺凌小商小贩,一经核查属实,便会直接治罪。再者,所有城管均为正式编制,谁若犯错,便由谁来承担责任,绝不存在用临时工顶替罪责的情况。” “这么多城管、保洁和环卫人员,他们每月的薪水累积起来,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宁欣月面露忧色,“你虽有钱,但总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啊。” “夫人放心,为夫自有妙计。”刘轩神秘一笑:“咱们非但无需掏腰包,反而还能从中获利呢。” “哼!不说就算了。”宁欣月娇嗔一声,随即挽住身旁花万紫的胳膊,继续向前迈步。花万紫是被宁欣月硬拉来的,见最好的姐妹总是闷闷不乐,宁欣月便想方设法让她开心起来。 行至菜市场前,宁欣月目光转向一旁那座宽敞的建筑,好奇地问道:“这个‘晋北人民大食堂’是做什么的?” “来这里摆摊的小贩们,通常得很早就离家出门,往往来不及吃早饭,这个大食堂就负责为他们提供经济实惠的餐食。”刘轩解释道:“还有那些来往的脚夫以及在城门边等候活计的工匠们,中午时分往往来不及回家吃饭,又舍不得花钱去下馆子,也可以来这里用餐。大食堂里虽没有大鱼大肉,却能让穷苦百姓花最少的钱填饱肚子。” 他指着大食堂继续说道:“晋北城一共建了四个这样的大食堂,这个是三号。食堂的运营不以盈利为目的,只要能够支付厨师和服务员的开支就足够了。” “你的心肠倒是挺好。”宁欣月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却见刘轩转身走向街边的一个杂货小摊。他仔细挑选了一会儿,最终买了一个拨浪鼓和两双婴儿穿的小虎头鞋。 “这是买给冬宁的?”宁欣月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她与刘轩相处已有一些时日,可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焦急。 “确切地说,给我未来的孩子买的。”刘轩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拨浪鼓,竟没有察觉到宁欣月话语中的异样。 又行了一段路,已能遥遥望见城门的轮廓。前方的道路尚未修缮完毕,民工们正干得热火朝天。刘轩等人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便转身打道回府。 回到晋王府时,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 卧房内,宁欣月单手托腮,独自坐在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精心摆放的六个小菜和一坛佳酿上,心中不由得生起闷气。午后,刘轩悄悄与她说起夫妻久别,想要借酒增添些什么情趣。宁欣月逛街回来就让人准备了酒菜。可谁曾想,刘轩一到家就匆匆去了汪太冲那里,说是要先给“思想教员”开个什么会。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至今未见踪影。 “王妃,奴婢将菜端出去让人热一热?”索菲亚轻声走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必了,王爷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宁欣月抬眼望向索菲亚,注意到她还蒙着面罩,便温柔地说道,“如今这天越来越热,你以后不必再戴这面罩了。相貌乃是父母所赐,谁也无法选择,我以往让你因相貌不好,让你戴上这面罩,实在是太过狭隘了。” 索菲亚闻言,眼眶微红,随即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多谢王妃的宽宏大量。其实,奴婢有件事一直瞒着王爷和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哦?何事要瞒着我们?”宁欣月微微一愣,她发觉索菲亚的声音竟变得悦耳动听,不禁有些诧异。 “王妃,其实……我的容貌是装出来的。”索菲亚颤抖着双手摘掉了头套,缓缓低下头,低声说道,“我被不列颠人掳到船上,为了避免受到侵犯,我便故意装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后来被王爷救回,因那时还不了解王爷的为人,所以我便没有将此事告知王爷。” 宁欣月静静地盯着索菲亚看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这不怪你,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遭遇这样的事情,确实非常危险。”接着,她由衷地赞叹道:“没想到,你长得竟然如此好看。”? 索菲亚低声说道:“谢王妃夸赞,奴婢愿意一辈子待在汉国,尽心侍奉王爷和王妃。只是奴婢曾欺骗过王爷,不知王爷是否会因此将奴婢赶出王府。” 宁欣月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刘轩恰好走了进来。她瞥了刘轩一眼,对索菲亚摆摆手,笑道:“有你这样的小美人侍奉,他呀,乐呵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赶你走。这里不用你了,快去休息。” “遵命。”索菲亚答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了出去。 刘轩目不转睛地看着索菲亚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别看了,她是索菲亚,那张脸可是装出来的。”宁欣月给刘轩倒了一碗酒,嗔怪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刘轩故意不答话,仍旧盯着索菲亚离去的方向,装出一副极为震惊的模样。 “你看够了没有?”宁欣月略带不满地说道。刘轩被这一声嗔怪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转过头来,陪着笑脸问道:“月月,是不是等急了?” “还说呢,我中午就没吃饱。”宁欣月回想起午间的那番情景,不禁狠狠瞪了刘轩一眼。 吃过饭,索菲亚服侍两人洗漱完毕。分别一个多月,夫妻俩本应有许多知心话要说,然而宁欣月的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刘轩摆弄拨浪鼓的情景,这让她心绪难平。刚熄了蜡灯,她便主动依偎进刘轩的怀里,将自己香软娇柔的身躯紧紧缠绕在他身上…… 第66章 流民围城 两日之后,刘轩正在院中习练拳,忽闻下人来报:“知府程达安大人求见。” 刘轩心中一动,程达安这么早来访,必有急事相商。他顾不得洗脸更衣,便匆匆直奔堂屋而去。 见到刘轩,程达安开门见山地禀告:“王爷,永丰县令发来急报,有大批人途径太原府朝他们县涌来,估计今日中午便能到达永丰县城。目前尚不清楚这些人是流民还是流匪。” 刘轩眉头微皱,连忙追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程达安回答道:“具体数字尚不清楚,但人数估计不少于四万。” 刘轩闻言,立刻决断道:“你即刻派人前往太原,务必打听清楚这些人为何来晋北,以及太原总兵为何没有阻拦他们。我亲自前往永丰一趟。” 程达安劝阻道:“王爷,你万不可亲身涉险,不如让属下去永丰县处理此事。” 刘轩摆了摆手,坚定地说:“无妨,你留下来主持晋北大局更为重要。” 送走程达安后,刘轩立刻召来汪太冲,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你拿着我的腰牌,速去召集罗飞和南风,让他们率领骑兵一营和尖刀营的士兵,全部集结待命。” “遵命!”汪太冲接过腰牌,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他与罗飞、南风三人乃是异姓兄弟,又同为刘轩的心腹,彼此间自然熟悉。可子弟兵军规严明,军队出征,需要有上级的指令或是刘轩的腰牌,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调动。 汪太冲离开后,刘轩急匆匆地返回内宅,只见宁欣月仍然沉浸在梦乡中。 “月月、月月。”刘轩轻声呼唤着,轻轻拍了几下宁欣月的肩膀。 宁欣月慵懒地睁开眼,美眸中还带着几分睡意,她往床里挪了挪身子,娇嗔道:“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不是这个意思。”刘轩知道宁欣月误会了自己,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永丰那边可能出现流匪,我得立刻赶过去处理,恐怕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啊!”宁欣月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说道:“让小雪和谷雨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刘轩刚开口拒绝,却被宁欣月打断:“怎么不用啊!你现在身边连一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要不你就别去了。” 刘轩见宁欣月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心中一暖,妥协道:“那好,就听你的。”说着,他在宁欣月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两个时辰后,刘轩率领着三百名精锐士兵抵达永丰县北门。通报了身份,永丰县县丞郝仁连忙率领十几名衙役出城迎接。 “吴县令何在?”刘轩骑在马上,威严地问道。 郝仁躬身答道:“回禀王爷,吴大人正与侯大人及林将军在南门,商讨应对流民之策。” 刘轩略微有些惊讶,问道:“侯勇新也来了?” “是的,王爷,侯大人已于昨日晚间抵达。”郝仁恭敬地回答道。 “好,那我们即刻前往南门。”刘轩轻拍马臀,策马扬鞭,直奔南门而去。 永丰县坐落于燕子山山口南侧,是太原通往晋北的咽喉要道,其城墙虽不及镇北关那般雄伟壮丽,却也比普通县城要高大许多。 此时,侯勇新正站在城头上,凝视着下方忙碌的军士们,他们正在加紧扩宽护城河并安放拒马桩。侯勇新转头问向旁边的林东将军:“林将军,斥候已来报,说那群人只是流民而已,你为何还要如此严阵以待?” 林东答道:“回大人,许多流匪本来就是流民,他们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若是经人挑拨,就会变成流匪。而且流匪也经常伪装成流民。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测。” 侯勇新面露忧色,沉声问道:“林将军,倘若来犯之敌确为流匪,凭你麾下的四百军士,能否确保永丰县无虞?” 林东目光坚定,缓缓答道:“回大人,流匪素来不擅攻城,永丰城池坚固,我有信心在十日之内将他们挡在城墙之外。届时,朝廷援军定能赶到。我所担忧的是,若流匪久攻不下永丰,可能会选择从两侧绕道,侵扰邻近的罗平、安民两县。” “流匪之患尚可应对,就怕这些人是真正的流民。”县令吴雪封轻轻拍打着城墙,忧心忡忡地说道,“四万多人,既不能驱散,又不能杀戮,而我们又无力救济,这实在是令人头疼不已。” 正当三人议论之际,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迅速向他们奔来。 “是晋王!”侯勇新眼尖,一眼便认出最前方那位英姿勃发的青年正是刘轩。 “晋王?”吴雪封和林东闻言,均感意外,他们未曾料到刘轩会来此涉险。 片刻之后,这队人马便已抵达城下。刘轩等人翻身下马,顺着楼梯登上了城头。侯勇新、吴雪封和林东三人连忙躬身行礼,口中言道:“参见王爷!” “免了免了,事态紧急,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刘轩快步走到三人近前,语气中透露出紧迫。 “王爷,这位是永丰县县令吴雪封,而这位则是游击将军林东。”侯勇新指着身旁的两人,逐一为刘轩引荐道。 刘轩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吴雪封,问道:“我见城下有不少装载粮食的马车和铁锅,吴县令是打算施粥救济这些灾民吗?” 吴雪封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嗯,属下愚钝,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们都是大汉的子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能帮一点是一点。” 刘轩追问道:“那永丰的储备粮,按照五万人来计算,能够支撑多久?” 吴雪封想了想,回答道:“大约可以吃十天。” 刘轩再次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向城头上堆放的滚木、礌石等防御物资,问道:“既然准备接济他们,那为何还要准备这些守城之物?” 林东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王爷,这些人匪民难辨。末将才如此布置,以防万一。”林东乃是晋北军中的三位游击将军之一,因驻守在县城,并未见过刘轩,其麾下的士兵也尚未接受改编。 两手准备,不错,刘轩点点头,他对永丰的文武官员,还算是满意。 说话间,一名黑衣汉子快步走上城头,向刘轩行礼后禀报道:“启禀王爷,已经查探清楚,这些人确实是饥民。他们从豫州北上进入晋州,起初在两个县得到了些许粥食接济,但后来就再也没能从晋州官府那里得到帮助,据估计,他们至少已有三天未曾进食了。” 刘轩闻言,眉头紧锁,看着黑衣汉子问道:“他们为何会直奔晋北而来?” 黑衣汉阵风回答道:“有人在饥民中散布谣言,声称晋王贪墨了朝廷拨发的赈灾粮。” “快看,他们来了。”侯勇新突然指着远方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举目望去,只见视线尽头,几十个黑点正缓缓向他们这边移动。 “传令下去,所有士兵立即退回县城,关闭城门。”刘轩果断下令。 接到命令后,永丰县的四个城门迅速关闭,吊桥也被高高吊起。士兵们迅速登上城头,手持弓箭,目光警惕地盯着城外,严阵以待。 那些黑点逐渐变大,数量也越来越多,虽然他们行进散乱无章,但目标一致,都是朝着永丰县城的方向赶来。不一会儿,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他们的面孔。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第一批饥民抵达了城下。 前方的饥民停下了脚步,而后面的人群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他们开始向左右两边分散,沿着护城河将永丰县围拢,直至将永丰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城下的饥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之中,有人拄着拐杖,有人抱着孩子,更多的人则是相互搀扶着前进。然而,在这群看似无助的人群中,也不乏一些眼神闪烁、动作敏捷之人,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我们都是大汉子民,朝廷的赈灾粮都囤积在晋北,请晋王开仓放粮!”饥民中有人高声呼喊。 起初,这声音还显得零星而微弱,但很快,便有人开始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人群中迅速蔓延。不久,数万人竟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人声鼎沸,震天动地。在这激昂的呼喊声中,一些情绪暴躁的饥民开始往护城河里投掷石块,场面逐渐失控。 城头众人脸色都很凝重,饥民们情绪激动,又有人在故意引导,发生民变,似乎已不可避免。 “他们不是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吗?那就让他们先喊一会儿,等体力耗尽了自然就会停下。”刘轩显得浑不在意,悠闲地站在城头上,俯视着下方那些情绪激昂的饥民。 小半个时辰之后,饥民们终于喊累了,呐喊声逐渐的平息下来。 “这些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林东指着城下的饥民说道,“你看,他们大多是青壮年,老人和孩子却很少见。一般逃难的饥民,不都是拖家带口的吗?” 侯勇新闻言,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豫州距晋北一千多里,这些人长途跋涉,食不果腹,那些老弱病残,恐怕多半已经……” 说到这里,侯勇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众人已心领神会。 “他们之中许多人身上都带着刀剑之伤。”刘轩警惕地说道。 经刘轩这么一提醒,众人仔细观察,果然发现饥民中有不少人身上都带伤,心头不由得一紧。难道,这些人真的是伪装成饥民的流匪? “这个属下知道”阵风上前一步,解释道,“饥民们在途径太原城乞讨时,守城的将领下令士兵开弓射箭,当时便射杀了一百多人,还有数百人因此受伤。” “难怪这些人情绪如此激愤。”吴雪封面带忧虑之色,说道,“他们已连续多日未进食,又遭官军无端射杀,若我们处理不当,恐怕真的会激起民变。” 林东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张书兴这混蛋,竟敢射杀平民百姓,难道就不怕朝廷得知后降罪于他吗?” 吴雪封连忙向林东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张家在晋州势力庞大,而他们身边的晋北同知侯勇新正是张家的女婿。林东这样直接辱骂张家人,恐怕会引来报复。 侯勇新虽是张家的女婿,却一直对岳父一族的所作所为不满。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恐怕张书兴此刻已经砍下了那些无辜者的头颅,准备拿去朝廷邀功了。” “杀良冒功?”刘轩闻言,震惊地看向侯勇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们要见晋王!”城下突然有人高声喊道,随即,情绪激动的饥民们再次纷纷附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城头上的众人迅速回过神来,意识到当前饥民围城的问题才是燃眉之急。这些饥民背井离乡,食不果腹,生死未卜,心中早已积压了满腔的怨气。一旦官府在赈济方面稍有差池,只需有心人稍加煽动,就如同火星落入干柴堆中,瞬间便能引发一场难以收拾的民变。若是再有人喊出“贪官污吏不给老百姓活路”之类的口号,煽动他们造反,那将轻而易举。在饥饿和绝望的驱使下,饥民们为了获得食物,为了活下去,很可能就会踏上造反这条不归路。 第67章 粥里掺沙 刘轩站在城头,高声喊道:“我就是刘轩,现在就出去见你们。” “王爷,万万不可!”刘轩话音刚落,城头之上的众人霎时跪成一片,齐声劝阻。此刻,城外饥民情绪亢奋,刘轩出城无疑将置身于重重危机之中。一旦他有所不测,在场所有官员的性命都保不住。 刘轩却显得格外镇定,他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无妨,我与南风将率领尖刀营出城,你们在城上守望。若有人企图靠近,格杀勿论。” 侯勇新等人还想在劝,却见刘轩已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 伴随着嘎吱嘎吱声响,永丰县的南门缓缓开启,吊桥也慢慢落下。刘轩在一百名尖刀营士兵的护卫下,稳步走出。 城头上,军士们紧张地张弓搭箭,紧盯着城下的饥民。罗飞和林东更是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手中的弓箭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侯勇新、吴雪封等文官们站在城头,心中忐忑不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在这份不安之中,他们又暗自钦佩刘轩的勇气和担当。堂堂亲王为了一个县城的安危,竟然以身涉险,着实难得。 饥民们见有官军走出,纷纷停止了喊叫。受尖刀营兵威所迫,那些拿着木棍石头的饥民们纷纷后退,在吊桥前让出一个空场。 刘轩走到空场中间,大声喊道:“乡亲们,我是大汉晋亲王刘轩。我身后的这些士兵,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手中的钢刀,每一把都曾至少斩下十名敌人的首级。” 饥民们闻言,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退,目光中闪烁着惊恐与不安。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晋王这是要将我们全部斩杀于此吗?” “当然不是。”刘轩回应道,“他们是大汉的人民子弟兵,每一个都是百姓的儿子,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卫大汉国的百姓。大家不必害怕。” 另一名饥民站在人群远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地喊道:“说这些都没用,我们要吃饭!” “对,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们要吃饭!”很快,这呼声便得到了众人的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迫切与渴望。 “乡亲们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刘轩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最近三年,豫州连遭旱灾,庄稼颗粒无收,是朝廷赈灾不利,才让你们忍饥挨饿、背井离乡。在此,我代表大汉国的皇室,代表大汉国的官员们,真诚的向你们道歉,衣食父母们,你们受委屈了。” 说到这里,刘轩朝着饥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爷使不得啊!”饥民们一阵慌乱,那些尚存理智的饥民,有的伸手在身前乱摆,有的侧身躲避,更有的直接跪倒在地,不敢承受刘轩的大礼。 刘轩轻轻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官员,所享受的锦衣玉食,说到底都是天下百姓辛勤耕耘的成果。是你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按时缴纳赋税,才支撑起了整个大汉国的繁荣。如今你们遭遇困难,我作为亲王,绝不会坐视不管,更不会置之不理。” “别光说漂亮话,我们要吃饭。”先前那人再次嚷了起来,这人躲在人群中间,刘轩根本看不到他。 刘轩点点头,说道:“好好,多说无意,你们也饿了几天了,本王即刻让人生火做饭。你们现在原地坐下,不要喧哗,一会饭好了,自会有人给你们送过来,后面的人听不到本王讲话,麻烦大家传一下,让他们不要着急。” 听说马上就给饭吃,饥民们激动的热泪盈眶,但凡有点活路,谁愿意跟官府作对?一些性子柔和的人率先坐在地上,并把刘轩的话传给了后面的人。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手里的石头木棍,坐在了地上。一炷香之后,四万多人,全部按刘轩的吩咐蹲坐在了地上。 刘轩松了一口气,又对着饥民们拱了拱手,转身欲返回城中。 突然间,寒光一闪,一支雕翎箭从城头朝刘轩直射而来,紧接着,又有三支箭矢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刘轩射来。 南风大喝一声,和一名尖刀营士兵同时伸手,用木盾挡在了刘轩身前,就如提前预知或是排练好了一般。与此同时,刘轩身旁的小雪,一下子扑到了刘轩身上,喊道:“王爷小心!” “砰砰砰”几支箭矢分别击中木盾,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第一支射出的箭矢,击中木盾后竟被弹了回去,箭上,居然没有箭头。 刘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小雪扑倒。他双手托住小雪的臀部,抱着她说道:“小宝贝,你给我当肉盾上瘾了是?” 小雪知道刘轩并没受伤,放下心来。随即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众目睽睽之下,顿时羞得脸颊绯红,低声说道:“王爷,快放我下来。” 刘轩笑了笑,把小雪放在地上。如果不是有上千双眼睛看着,他还真要在小雪红扑扑的脸蛋上狠狠嘬几口。 城头上,却是另一番景象。林东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怒意直冲头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谁放箭?” 只听“扑通”一声,吴雪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箭当然不是他射的,吴雪封是被吓的。他见己方士兵竟然要杀死刘轩,吓得魂飞魄散。至于刘轩有没有中箭,他也没看清。 很快,三名射箭的士兵被迅速揪了出来,他们都是林东的亲信手下。林东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快刀,双眼圆睁,喝道:“老子今天要砍了你们这三个叛徒!” “林将军,且慢动手!”侯勇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林东的胳膊,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们需要先审问出他们幕后的主使。” 说话间,刘轩登上了城头。 林东见到刘轩,脸上现出凄苦神色,道:王爷,末将治军不利,死罪难逃。只希望殿下能饶过我的家人。”说完,横过快刀,朝自己颈中抹去。 “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刘轩迅捷无比地抓住林东的手腕:“别再做让我瞧不起的事情。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他们三个先关起来,等腾出空来,本王亲自审问。” “是!”林东闻言,刀尖轻轻点地,单膝跪倒在地,神色中既有羞愧又有感激。他知道,刘轩如此说,便是不打算再追究他的责任了。这份宽容与信任,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升起了为刘轩效死命的决心。 ? 刚才的第一箭,是罗飞射的。有人开头,那些奉命刺杀刘轩的人,肯定会下意识的射出自己手中的箭矢。只要抓住一个,刘轩认为他有能力,把想要谋害自己的人都找出来。 吴县令,你坐着干嘛?还不让人去煮粥?”刘轩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吴雪封,有点想笑。 “谢王爷、谢王爷!”吴雪封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亲王在永丰遇刺,他这个县令怎么都脱不开责任。刘轩一句话,算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咱们也下去看看。”刘轩对着侯勇新说道。 城门内侧,已然整齐排列着一百口硕大的铁锅,木柴燃烧产生的熊熊烈焰正猛烈地舔舐着锅底,锅中的清水已然开始升腾起袅袅热气,弥漫在空气中。 “命人向每口锅中撒上两把沙子。”刘轩对身旁的吴雪封吩咐道。 “啊!”吴雪封闻言一愣。回想起刚才刘轩在城外的慷慨陈词,连他都感到热血沸腾,怎料转眼间,刘轩竟让他往救济饥民的粥中掺沙子?这做法似乎有些不太近人情。 “真正数日粒米未进的人,是不会介意粥中掺有些许沙子的。”刘轩淡然解释道。 “王爷此计甚妙!”侯勇新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那些对粥中沙子挑三拣四的人,必然是那些煽风点火、挑拨饥民的不轨之徒。我们只需暗中留意,便能将他们一一揪出。” “嗯。”刘轩微微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城门再次打开,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出,车上的大木桶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米粥。 “不要动,不要动,谁也不许起来,每个人都有份,管够管饱。”车旁边的兵士们大声的吆喝着,个个手拿兵刃,防止有人哄抢。 此时,是最危险的时候,城头的那些士兵,再次把手里的弓箭拉到了满月。 饥民们争先恐后的把手里的饭碗,递给负责盛粥的士兵,场面虽然混乱,还好也没有出现哄抢的现象。 那些拿到粥的饥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烫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恨不得把饭碗都吞到肚子里面。 “吃完了再盛啊。”每一辆马车旁边,都有一名士兵,一边吆喝,一边留意着喝粥的饥民,这些人,已有半年多没吃过饱饭,这四五天,更是颗米未进,即便是小孩,也都喝了四五碗米粥,可偏有人,连一碗都没吃完。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饥民都吃饱了,人们或坐或卧,满足的打着饱嗝。 一队士兵从城门口走出来,领头的高声喊道:“各位百姓,身上带伤的,随我们到城里去医治,其余人先在城外就地露宿,过几日晋王再行安排。” 那些受伤的饥民,陆续走出来,跟随着士兵们进入了城内。因伤行走不便者,则由一名亲属搀扶进城。而那几个“饭量小”的汉子,也被士兵“请”进了县城。 第68章 征兵招工 接下来几天,饥民们每天都能吃到管饱的米粥,体力开始渐渐恢复,情绪日益平稳。虽然他们只能露天睡在城外,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饥民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有些饥民开始担心起来,担心晋王驱赶他们。因为按照惯例,一个县城,最多连续施粥三天,并且每天只有一顿。而永丰县,已经连续施舍了六天,每天还是三顿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大家都盼着,能够多享受几天这样安稳的日子。 这日,县城驿馆里,永丰县所有的官员们,都聚在了刘轩临时处理公务的房间。 和刘轩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不同,这里一个县也就有县令、县丞、主簿、典史、巡检和驿丞六名“大老爷”,官员队伍简直精简到了极限。 至于游击林东,虽然驻守在永丰,受县令吴雪封节制,官籍却在晋北城。 “王爷,永丰县粮食足够再维持四天。下官已和罗平县罗大人、安民县黎大人通了气,四天后,不管这些饥民去哪个县城,他们都能维持五天的施粥。我们晋北府对这些饥民,也算尽力了。”吴雪封向刘轩汇报着说。 刘轩环视众人,问道:“大家都这样想吗?” 众人纷纷点头,晋北府这次咬牙赈灾,终于把这些将要哗变的饥民拉了回来,也算是为朝廷立了一份大功。 “你们可曾想过,”刘轩站起身,负手而立,缓缓说道,“这些人在罗平或是安民吃完五天的粮食后,他们将何去何从?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四处流浪,总会有吃不饱的时候。到那时,他们是否有可能真的变成流匪?”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束手无策。 侯勇新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我们晋北也不能一直养着这些人啊,再说也养不起。” “当然,本王绝不会一直养着他们。本王要让他们通过劳动,自食其力。”刘轩坚定地说道。 …… 第二天,饥民们发觉今日的米粥异常香甜,今天的粥里没放沙子。 在分发米粥时,士兵们向饥民们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永丰县的粮食储备已所剩无几,再过几天,他们就需要前往其他地方寻求援助了。 尽管饥民们心里清楚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们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饥民深感晋王仁德,内心不愿离开,然而现实却迫使他们不得不踏上新的流浪之路。 还好,士兵们又放出了另两条好消息。首先是征兵:晋北子弟兵计划征兵一千名,条件为十五至三十五岁、身体健康且无牵无挂的男性。一旦被录用,士兵们将享受每月四两银子的军饷,并保证每三天能吃上一次肉。 另一个是招工:招募各类工匠如铁匠、泥瓦工、石匠、木匠等工匠,月薪为二两银子,且包吃住。同时,官府还招募普工,月薪为一两五百文。此外,还招募教书先生,月薪高达三两。以上所有民工,都允许携带家属,工作地点在神石县或晋北城。 这些消息在饥民中迅速传开,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任何身体健康的饥民,只要肯出力气,每个月赚到的银子,也足够他们全家生活所需。更何况官府还提供食宿,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将收入积攒起来。几年后,他们就能用这些积蓄买房置地,在晋北安家落户。这对于饥民们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下午时分,永丰县的四个城门口都摆起了桌子,由专人负责登记那些想要当兵或做工的饥民。由于饥民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没有人吝啬于付出自己的劳力,因此报名的人络绎不绝,积极性极高。 被录取的饥民们个个欢天喜地,而那些因条件不符未被录取的人则唉声叹气。当然,也有一些人天性懒惰,只想白吃白喝,他们仍在观望之中。 两天之后,统计结果出来了:总共有四万七千多名饥民,其中各类工匠七百多人,青壮年男女三万两千人,识字者四十八人。这些人全部报名参军或做工,加上他们的家眷,总数约有四万五千人。 剩下的两千多人,因不符合要求而未被录取。他们大多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或是失去双亲的孩子。 刘轩审阅了统计结果后,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索着如何妥善安置那些老幼。这时,主簿秦修走进房间,汇报道:“启禀王爷,有十几名年幼的伤员,由于伤势过重,已经难以挽救。他们的父母均已离世,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草席,打算等他们离世后,在城北进行集体安葬。” 刘轩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先带我去看看他们。” 在饥民中,共有三百多人在太原受了箭伤。待到他们抵达晋北时,已经有七成人因伤势过重死在了路上。剩下的几十人,在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后,伤势已无大碍。然而,仍有十二名孩童,由于年龄小、抵抗力弱,即便大夫们竭尽全力,也仍束手无策。 当刘轩走进屋内时,两名在此诊病的郎中连忙起身行礼。其中一名年长的郎中沉重地说道:“王爷,这几名孩童的脓疮已经发作,恐怕难以熬过今天了。” 刘轩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临时搭建的床榻。只见八男四女,共计十二名年龄大约在12到15岁之间的少男少女,并排躺在一起。他们的伤口大多位于后背,并非致命之处,显然是在逃跑时不幸中箭所致。 刘轩知道郎中所说的脓疮发作,实质上就是伤口感染。在这个缺乏抗生素和无菌技术的时代,即便是小小的伤口,一旦形成溃烂并引发败血症,只能等死。 “给我准备一些必要的物品,让我尝试一下。他们能否存活,或许就只能交给天意了。”刘轩沉声说道。 两位郎中心中满是疑惑,晋王竟然懂得医术?他们不敢多问,只能默默遵从命令。 很快,手下们就将刘轩所需的一切准备就绪。刘轩随即指令四名身强力壮的士兵作为助手,开始为那些伤员进行手术。 刘轩所谓的手术,就是清除腐肉、挤出脓液,然后用白酒进行消毒,并上药捻,最后再敷上金疮药并进行包扎。由于缺少麻醉药物,刘轩只能让伤员们强忍疼痛,而四名士兵则负责按住他们,以防因乱动而干扰手术进程。 两个多时辰后,刘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手术虽然完成了,但这些伤员能否存活下来,他心中其实并无把握。 这些伤员中,一名大约十五岁的姑娘给刘轩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肩膀和大腿两处中箭,是这批伤员中伤势最重的。在为她进行手术的过程中,小姑娘曾五次痛得晕死过去,但她始终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她大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刘轩担心割到动脉,不敢动刀,而是选择用嘴将脓血一点点吸出。 两位在场的郎中看得目瞪口呆,刘轩所施展的这种“医术”他们前所未闻。暂且不论其效果如何,一个尊贵的亲王竟然愿意用嘴为伤员吸吮脓血,这种悬壶济世、无私奉献的态度已经让他们深感敬佩。 在离开“手术室”前,刘轩又细心地嘱咐了一番:“留几个人在这里看守,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毛巾帮他们擦拭身体以降温……” 郝仁一直守候在门外,见刘轩出来,连忙走过来禀告:“王爷,万佛寺给饥民捐了一千担粮食,方丈空信大师,在罗知县陪同下,已将粮食运抵了永丰。” “他们人呢?”刘轩问道。 郝仁恭敬答道:“在县衙,已等候王爷多时” “好,我这就去。”刘轩心里暗喜,刚开始打万佛寺的主意,他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69章 安顿难民 县衙里,一名慈眉善目的胖大和尚,坐在西侧首位。侯勇新、罗松,吴雪封、秦修等人坐在东侧相陪。 见刘轩进来,几个人站起来行礼。侯勇新给刘轩和空信两人相互引荐。 刘轩拱手说道:“大师雪中送炭,刘轩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本是我们应该做的,倒是晋王殿下宅心仁厚,悲天悯人,令老衲肃然起敬”,空信双手合十,微微躬了一下肥胖的身躯。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空信虽是出家人,却也健谈。聊到这些饥民,空信满脸悲戚,得知刘轩欲安置他们后,脸上又现出钦佩之色。 交谈片刻后,刘轩转而谈及正事:“大师,永丰最北边,背靠横直岭的那一带山间田地,可是万佛寺庙产?” 空信大师略作思索后答道:“这个嘛……贫僧平日里并不直接打理庙产,具体情况还真不太清楚。”说着,他转向一旁的官员们,“不过,本地父母官皆在此,王爷不妨向几位大人询问一二。” 刘轩点点头,对主簿秦修道:“把本县的地图取来。” 秦修点头答应,很快找来一张永丰县的地图铺在桌子上,众人都围拢过来。 刘轩指着地图上的一块区域,说道:“本王先前已命人在此处购置了一处农场,旨在遵循父皇旨意,培育高产作物。前阵子去视察,发现左右的土地也无人耕种,现在打算把这里都盘下来,却不知道这片地方的归属。” 秦修答道:“从小凉河往北到横直岭,大约十万亩土地,都是万佛寺下院的庙产,只是那里的多是山地,不太适合耕种。” “不用全是耕地。”刘轩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灾民中有两千余人,因年龄或身体原因,无法在工坊劳作。本王想在这里建几所养殖场,让他们打理,一来让这些灾民有事可做,不至成为晋北百姓的累赘,二可为子弟兵提供肉食。” “阿弥陀佛,晋王殿下心系苍生,实乃令人敬佩。贫僧愿代表万佛寺,将这片土地赠与殿下。”空信大师双手合十,语气诚恳。 刘轩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出家人清贫修行,我岂能白要万佛寺的庙产。这样,我们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来,7两银子一亩,我出资70万两白银,买下这块地方。” 侯勇新见状,急忙插话道:“殿下,我晋北府衙……” 刘轩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必劳烦府衙,这笔钱我自己来出。” …… 下午,灾民的安置工作正式启动。首先是那些参军的,他们被分成三批送到了晋北军营。 这事儿,可急不得,刘轩肯定不能让几万人一起涌入县城。 接下来几天,灾民们批一批被送到了做工的工地。刘轩早就派人通知了汪太冲,晋北城东门外,成片的临时窝棚里,一多半已住上了饥民,比城市改造工程规模大数倍的神石县修路工程,早已在那边开启。 随着永丰城外的人越来越少,那些没被录用的饥民,虽每天还能吃到三顿米粥,心情却越来越沉重,等报名的人都走了,他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在那些年老体弱的饥民,即将绝望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惊天好消息传来——为了让他们不再流离失所,晋王又招工了。 这些人的工作内容颇为简单,包括种地、做饭、养猪、养羊等,皆是些他们在家时每日必做的日常琐事。条件是管吃管住,只是没有薪金。 这已经足够了,最起码,他们饿不死了。感激不已的饥民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晋王仁德的赞誉之声经久不息。 最后一批难民,早饭吃上了馒头,因为刘轩给他们安排了一项重要任务——“打扫战场”。数万饥民半个月来吃喝拉撒都在城外,脏乱程度可想而知,刘轩离开之前,必须得还永丰百姓一个碧水蓝天。 驿馆里,刘轩给吴雪封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买粮、借粮、想尽一切办法弄到粮食,这个命令,也同时传到了晋北的其他县城,将近五万饥民,在创造劳动价值之前,也得吃饭,以晋北一府之力,根本满足不了这么多张多出来的嘴巴。 吴雪封领命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刘轩和林东两人。 刘轩站起身,身姿挺拔,以部队长官的身份,向林东下达了命令:“本王正式任命你为子弟兵第三营营长。一个月后,第一营接替你驻防永丰等县城,你率部回晋北接受改编。” “是!”林东表情凝重地接受了任命。 下午,刘轩在罗飞和二十名亲兵的保卫下,离开了永丰县城。现在刘轩身边就这几个人,跟他一起来的士兵,押送饥民们到晋北后,就没有再回来。 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九名少男少女,他们都是刘轩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另外三个受伤的少年,却永久的留在了异乡,尽管没有家属在场见证,当士兵们将这些少年的遗体运出去安葬时,刘轩仍怀着沉重的心情,低声呢喃:“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两位永丰县最好的郎中也在送行的人群之中。他们对刘轩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视其为神明般的存在。若非身份与礼节的约束,他们恐怕早已跪倒在地,虔诚地磕头,恳求刘轩能收他们为弟子,传授医术。 刘轩没有直接回晋北,而是去了他的庄园,他得看看自己的那些宝贝长势如何。 庄园四周,现在也是刘轩的私人领地,鲍楚正指挥着饥民们搭建临时窝棚,城建工程完工以后,他便被汪太冲派到了这里,搭窝棚用的材料,也是他带人运过来的,几千饥民将要在这里生活劳作,总得有一个住处,现在已是夏天,不可能总也不下雨。 鲍楚远远的看见刘轩等人,连忙跑过来打招呼:“参见王爷。” 刘轩翻身下马,问道:“饥民们听话吗?是否好好干活。” “听话,干活可卖力气了。”鲍楚笑着回答,脸上洋溢着自豪:“王爷在他们心中,就是再生父母,昨天有一个小子,居然说晋王万岁,被我给臭骂一顿。” “呵呵,可不能让他们这么说,如果传出去,我可就只能有二十岁了。”刘轩开了句玩笑,然后说道:“走,陪我去庄园里看看。” 庄园里,王文远种、李志远和安平远三兄弟正带着十名侍卫,蹲在田间,查看有没有新长出来的杂草。三人都是宋国人,刘轩的信任,让他们压力山大,发誓也要把新作物培育好。 一名侍卫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发现了刘轩,兴奋的叫了起来:“王爷来了。” “王爷。” “王爷。” 侍卫们纷纷围拢过来,将刘轩簇拥在中间。一时间,他们竟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憨憨地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喜悦。 刘轩也笑了起来,问道:“你们几个家伙,怎么晒得跟炭火似的?” 一名侍卫半开玩笑地抱怨道:“还不是王大人,整天让我们除草捉虫,能不晒黑嘛。” “我哪儿是什么大人哟。”王文远闻声赶来,佯装生气地瞪了那侍卫一眼,正色道:“这里的庄稼,可都是王爷的心头宝呢。” 刘轩赞许地点点头:“很不错,农作物长势喜人,给你们记一功。我看这田地里,比你们的脸还干净呢,不用再找草了。”说着,他指了指身后几个受伤的饥民,“这几个小家伙都有伤,先给他们安排住处休息。” “好嘞!”一名侍卫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八名受伤的饥民前往房间安顿休息。 “平时,都是谁负责做饭啊?”刘轩拍了拍肚子,笑道,“本王可是饿坏了。” “我俩!”两名侍卫兴高采烈地奔向厨房。 不多时,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饭菜便从厨房被端了出来,整齐地摆放在院子中央的一块长条石板上。这块石板,平日里便是王文远等人用餐的地方,其长度足够,即便是十几个人围坐一起,也丝毫不觉拥挤。 一大盘金黄诱人的炒鸡蛋、一盆清淡爽口的盐水煮青菜、一盆香气四溢的清炖老母鸡,还有一坛子腌得恰到好处的白菜,构成了一顿典型的农家盛宴。 刘轩吩咐人给伤员们送去一些饭菜后,便亲自打开酒坛,与众人一起畅饮起来。欢声笑语中,一顿温馨的晚餐就这样开始了。? “王爷,丁大人呢?他怎么没来?”李志远望向刘轩身旁的小雪和谷雨,脸上满是诧异。作为亲卫队长,丁武理应时刻伴随在刘轩左右。 刘轩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细细咀嚼后说道:“他现在可是城建主事,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整天跟着我。” 一名侍卫闻言,关切地说道:“王爷,还是让我们回去保护你。” 刘轩笑着点点头:“行,我这次来,本就想把你们带回去。你们以前的兄弟,我都已经安排到了军营,现在我可是个光杆王爷,全靠王妃的护卫保护,整天都被监视。”说着,他朝旁边的谷雨努了努嘴。 “太好了!”几名侍卫不约而同地举碗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几个人吃着聊着,不知不觉的已到了深夜。 鲍楚不会饮酒,吃饱后,便告辞去安顿饥民。刘轩也让谷雨和小雪先回房休息,自己则借着烛光,和剩下的人继续大快朵颐。 又喝了一个多时辰,桌子上连腌白菜都被吃了个精光,几个人才结束了酒局。 庄园里,有一个单独的院子,本是原来主人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大门紧锁,刘轩来了就在里面休息。 刘轩轻车熟路地来到主人寝室,推开房门,见小雪正跪在床榻上,细心整理着被褥,身姿轻盈,扭动间透露出几分不经意的妩媚,甚是诱人。 自金陵归来后,刘轩为小雪拆除了腿上的药线。刘轩一时没控制住,便宠幸了她。从此,小雪便成为了他的内侍。在永丰的这段日子里,两人始终相伴而居。不过刘轩一直被饥民的问题所牵绊,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直至此刻,刘轩得以空闲下来。心中那被压抑的本能,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再也无法抑制。 刘轩深吸一口气,悄然无声地走到小雪身后,猛然将她紧紧抱住。小雪毫无防备,身子猛地一颤,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小丫头,怎么还害羞呢?”刘轩暗自好笑,逗了小雪一句,随即把她扑在床上。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小雪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见此情景,惊愕万分,愣在了原地。 刘轩闻声回头,见到小雪立在屋中,不禁一愣。随即低头一看,发现身下的女子竟是谷雨。他赶紧爬了起来,谷雨也羞涩地坐起身来,红着脸,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刘轩干咳了两声,神色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以为……是小雪。” 谷雨闻言,脸颊微红,却勇敢地抬起头,用细小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奴婢也愿意服侍王爷。” 刘轩看看身旁的谷雨,再看看小雪,使劲咽了一下唾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70章 北风参军 次日清晨,刘轩用过早饭后,便吩咐小雪将那些受伤的少男少女唤来,为他们更换伤药。 “王爷,我想要参军。”刘轩刚为前八名伤者处理完伤口,正准备为那个伤势最重的女孩换药时,她突然跪倒在地,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刘轩对这个性格坚毅的女孩印象深刻,于是坐下来,温和地问道:“为什么想要参军呢?” 女孩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恨意,她咬牙切齿地回答:“我要给我爹娘报仇。” 刘轩微皱,追问道:“你爹娘是如何去世的?” 女孩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痛苦:“在太原城下,他们被乱箭射死。” “哦?”刘轩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可你一个女娃,如何能参军?” 女孩眼神坚定,认真答道:“我可以女扮男装。我不怕吃苦,愿意与男儿们一同训练,学习杀敌之技。” 刘轩看着她清秀的脸庞,笑道:“你长得如此俊俏,即便女扮男装,也很容易被人识破啊。” “我可以把脸划丑。”女孩说着,突然抓起刘轩处理伤口用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就要向自己的脸划去。 刘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严厉地说:“不许胡闹!刀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伤害自己的。你若加入部队,必须服从管教,否则我绝不轻饶。” 女孩听出了刘轩答应了自己,激动得连连磕头:“谢王爷!我一定听从管教,绝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王爷,我也要当兵,为爷爷报仇!”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也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地说,“我爷爷也是被乱箭射死的,他当时抱着我往前逃命,背上中了十几箭……” “我们也要报仇!”几个年轻人纷纷跪在刘轩身前。 刘轩神色凝重,缓缓问道:“你们的亲人,都是死在太原城下吗?” “我爹不是。”另一名女孩跪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爹中了两箭,却仍然坚持把我带到了永丰县。可惜,他没能来得及喝上一口王爷施舍的米粥就……” 说到这里,小女孩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她这一哭,其他几个年轻人不由想起了惨死的亲人,也跟着哭了起来。那名受伤最重的女孩却异常冷静,她的眼中没有一滴眼泪,只有深深的恨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济于事。你们现在应该振作起来,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为亲人报仇雪恨。”刘轩顿了顿,继续说道:“记住,爱哭鼻子的人,是没有资格在我手下当兵的。我需要的是坚强、勇敢、能够面对困难的战士。” 哭声戛然而止,几个年轻人慌忙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生怕刘轩因此不要他们。 “先都起来。”刘轩轻轻摆手示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当兵之路充满艰辛,而且随时可能面临生死考验,你们真的不怕吗?” “不怕!”年龄最小的那名男孩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神色却异常坚毅:“我们都是王爷鬼门关里救回来的,以后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再感到恐惧了。” 刘轩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好,我答应让你们参军。至于具体分配到什么军种,那就要看你们各自的资质和表现了。”说着,他指了指先前那名受伤的女孩,“现在我要给她换药,你们先出去等候。” “谢王爷。”几个人齐声应道,随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刘轩目光温和地看着女孩问道。 “曹颖。”女孩轻声回答。 “名字很好听,不过以后你得忘记这个名字了。”刘轩的语气变得郑重:“从现在开始,你叫北风。你不用参加普通的考核,直接进入我的特战队。我府里有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娃,我会先让她带你一段时间,等你打好基础,我就亲自教你杀人的本领。” “多谢王爷!”女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北风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 刘轩拿起一旁的酒坛,说道:“记住,用白酒擦拭伤口可以有效地防止感染。若是没有酒,就用火烤伤口,虽然会一时痛苦,但也许能救自己一命。” 北风点点头,迅速脱掉自己的衣服。 “你不害羞吗?”刘轩略带惊讶地问道。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都会在男性人面前展露身体感到羞涩与不安。刚才给那位十三岁的女孩换药时,就因伤口在臀部而羞红了脸。尽管处理伤口需要脱下衣物,但刘轩没想到北风会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扭捏与犹豫。 “我的命是王爷的,身子自然也属于王爷。在王爷面前,我无需有任何羞涩。”北风淡然地回答。 刘轩轻轻用棉球蘸了白酒,擦拭着北风肩上的伤口,问道:“你还没出阁?” 北风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没有,父母曾将我许配给同村的一名秀才,但在逃难时,我们两家不幸走散了。” 刘轩问道:“想不想让本王帮你寻找你未来的夫婿?” 北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以前的曹颖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北风,没有夫婿,只有复仇的信念和王爷的恩情。” 刘轩微微点头,缓缓问道:“如果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如果需要用美色作为诱饵,甚至需要你付出自己的身体来迷惑敌人,你能做到吗?” 北风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能,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绝无二话。” 处理完北风肩膀上的伤口后,刘轩示意她躺下,动作熟练地解开她腿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从伤口中取出旧的药捻,然后换上一个新的,接着进行消毒、换药、包扎,整个流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了,穿上衣服。”刘轩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说道:“下令射杀你父母的人叫张书兴,我向你保证,三年之内,我会给你一个亲手宰了他的机会。” 北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声音略带颤抖:“多谢王爷!” …… 下午,刘轩在鲍楚王文远等人的陪同下,在庄园里巡视勘察。如今的庄园,已不再局限于现在的庄园,小凉河以北,横直岭以南,都是刘轩的私人庄园,骑马溜达一圈,都得一个时辰。 几人骑马缓行,边走边议。讨论着何处适宜建造养猪场,何地适合开挖鱼塘,哪里土壤肥沃适宜种植蔬菜,哪片土地又最适合播种庄稼,还有养羊与养鸡的最佳地点。每当商定一处,鲍楚便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录下来,确保每一个细节都不遗漏。 行至一处山谷前,鲍楚轻轻勒住了马缰,手指前方密林,对刘轩说道:“王爷请看,此处乃是横直岭最为狭窄之地。若从此处前往神石县,相比绕道晋北,能节省近七成的时间。属下曾查阅过永丰县的县志,得知一百多年前,这里确曾是一条官道。” 刘轩闻言,不禁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既是官道,为何如今却变得丛林密布、杂草丛生了呢?” “前朝末年,契丹趁中原大乱之际,占领了晋北长达三十余年,自那以后,这条路便逐渐荒废,直至被丛林和杂草所覆盖。”鲍楚望着前方茂密的参天大树,继续说道,“属下有意在此砍伐木材,并顺势拓宽修缮这条道路,重新打通这条通道。” 刘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很好,那就从明天开始动工。此处离水源不远,可建造一个定居点。” 鲍楚是个实干派,刘轩拍板定案的事情,他立刻就要执行。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鲍楚便已带领着两千名青壮民工来到了山谷,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这些人不喜欢被称为“饥民”或“流民”,刘轩就让人统一叫他们民工。 庄园这边,可不只有那两千名老弱民工,还有三千名青壮年也被分配到了这里。 养殖场是远期的计划,四万多民工自身的吃饭问题,已经让刘轩倍感压力,他可没有粮食来喂猪喂羊。刘轩把这三千名青壮民工派来,是让他们搞基建的,修桥铺路,砍树建房,这些重体力活,老弱民工都干不了。 老弱民工也不是无所事事,妇女们洗衣做饭,小孩给工地送饭送水,老人则把鲍楚带来的菜籽种到犁好的地里,这个季节,种粮食是来不及了,但不影响种菜。 民工们使用的工具,都是鲍楚从晋北采购的。王府的蒸汽机虽然能锻造出更坚固耐用的工具,却远远不能满足这么大的需求量。这让晋北那些卖锹镐斧锤的小老板们,都狠狠的赚了一笔。 刘轩在庄园逗留了十日,将一切事务妥善安排妥当后,便与罗飞等人一同返回了晋北。临行之际,余海涛前来送行,他是吴铁柱麾下的一名连长。此前,汪太冲特意将他调派至此,率领一百名士兵驻扎庄园,主要任务是维持治安秩序,并监督民工的日常工作,确保各项建设任务顺利进行。 “虽然远离军营,但士兵们的日常训练绝不可荒废懈怠。”刘轩郑重地嘱咐道。 “是!”余海涛闻言,立刻挺直了身子,右臂迅速抬起,五指并拢,手心朝下,标准地给刘轩敬了一个新式军礼。这个新式军礼,正是刘轩所“创造”,自晋北军改制以来,便取代了传统的单膝跪地礼,成为子弟兵军中的标准礼仪。当然,在面对朝廷官员时,他们仍需遵循旧制,行以往的礼节。 第71章 晋北新貌 经过一个月的建设,晋北的城容城貌已发生了显着的变化。刘轩等人从南门进城,只见一条宽阔平整的街道笔直的向前延伸,直通北门。街道两侧,往日被随意丢弃的垃圾,遍地横流的污水如今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有致的灌木,郁郁葱葱,如同一道翠绿的屏障,守护在道路的两旁,行走在街道上,似乎感觉空气都变的清新起来。 街道上,不时有穿着制服的城管走过,他们三人结成一组,劝解督导着那些习惯了随意丢弃垃圾、随地大小便的百姓。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刘轩等人骑马缓缓行进在街道上,经过人民大食堂时,他轻轻勒住马缰。只见食堂门口,三三两两的民工正结伴前往用餐。刘轩转过头,对身边的罗飞等人笑道:“咱们既然身着这身行头,就不能白白浪费。不如就在这里吃顿午餐。” 罗飞和那十名侍卫相互看了看,不禁莞尔。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田间劳作,都是庄稼汉打扮,而那九名伤员,本身就是饥民,穿的更是破破烂烂。刘轩也好不了哪里去,衣服褶皱不堪,上面又是泥又是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好有谷雨和小雪在身旁,才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小工头。 这群人,确实有资格去大食堂吃一顿。 食堂里,已经坐了许多吃饭的食客,大多是在南门附近等活计的民工,一张张长条桌子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让人感到温馨有爱,充满欢声笑语。 刘轩一行人分成四桌坐定,然而却迟迟未见有人来招呼。正当他们感到困惑之际,邻桌一位脚夫模样的中年人热情地搭起了话:“公子可是从外县而来,带着这几位兄弟来寻活计的?”他笑容满面,继续说道,“咱们这大食堂可没有店小二,饭菜都得自己去前面窗口打饭。” “哦,多谢提醒。”刘轩才想起来,这规矩其实正是他当初为了节约成本而制定的。每个食堂仅配备了两名厨师和几名负责洗碗的服务员,并没有专门的店小二。而来这里用餐的人们,无一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来,并没有人想要摆什么架子。只要饭菜实惠可口,他们根本不介意自己去打饭。 刘轩吩咐身边的几名侍卫去排队打饭,自己则隔着桌子与那位中年人攀谈起来。 “老兄,这食堂的饭菜质量如何啊?”刘轩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句“三文钱管饱,五文钱吃好”的标语上,问道,“这标语上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中年人一脸诚恳,眼中满是感激,他指着自己前面的吃食道:“这可是晋王他老人家对咱们穷苦人的大恩大德啊。你看,馒头一文钱两个,萝卜丝汤,我这两文钱就吃饱了” 确实便宜。”刘轩微微点头,随即问道,“那如今在晋北,找活计容易吗?” “城里的活计啊,现在是不太多了。”中年人想了想,回答道:“不过西边的神石县那边活计可不少,只要你有力气,肯吃苦,就不愁赚不到钱。说起来,自从晋王来了之后,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他老人家啊,简直就是菩萨转世,大慈大悲!” “噗嗤!”小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一变,有些不悦地说道:“姑娘,你这样可是对晋王殿下不敬啊!” 小雪连忙摆手,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没有没有,大哥你误会了。我一直都很尊敬晋王殿下的。” “嗯。”中年汉子点点头,转而向刘轩说道,“公子,你来晋北找活计是对的,但不该带着家眷啊。” “为什么?老兄能否详细说明一下?”刘轩好奇地问道。 中年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晋北这儿有件怪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你看你这两位夫人,相貌出众,恐怕不太安全。” “竟有这等事?”这是刘轩第二次听闻此事了,看来真得让人去查一查清楚。 “我可没骗你,前几日,就有个女子出门买菜,结果再也没回来。”中年人站起身,拿起汤碗,朝后面指了指说道,“公子,一会儿吃完饭,请把碗筷都放到那边去。” “好的好的。”刘轩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王府,宁欣月一见刘轩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她忍不住责备起小雪和谷雨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看看王爷的衣服都脏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给洗一洗?” 小雪和谷雨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其实这还真不怪她们,刘轩天天往庄稼地里跑,她俩可拦不住。 刘轩见状,赶紧打圆场:“别怪她们了,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他朝宁欣月笑了笑,随后喊来刘全,吩咐他将九名伤员带到后院安顿好,自己则与宁欣月一同回到了内宅。 卧房内,索菲亚已经为刘轩准备好了洗澡水。 刘轩坐在木桶中,周身被温热的浴水包围,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仿佛所有的压力都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消散无踪。 “三嫂现在怎么样了?”刘轩惬意地闭着眼,问道。 “挺好的,”宁欣月坐在床沿,一边看着索菲亚细心地为刘轩擦洗身子,一边回答道,“你那个增肥食谱还真管用,我每天逼着她吃,现在三嫂可比你走的时候胖多了。” “差不多就行了,别让她一直吃,太胖了就不好看了。”刘轩虽然享受着西洋美女的伺候,可自己妻子就在旁边,他也不敢有什么轻浮的举动,索性一直闭着眼睛。 “好看?以前他们俩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刘轩不但关心花万紫的身体,还在意她好不好看……”宁欣月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意识到刘轩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花万紫“傻妞”了。想起他们两人曾经一同追查陷害宁家的凶手的那段经历,宁欣月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至于这不安究竟源自何处,她自己也不清楚。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刘轩觉得轻松了很多。他打算去研发小院,看看三号和四号蒸汽机的建造进度,之前造好的那两台蒸汽机,已明显不够用了。 宁欣月拦住刘轩,说道:“你哪也不用去,好好躺床上睡一觉。” 刘轩笑着回应:“是啊,又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是得陪我家月月好好睡一觉了。” 宁欣月脸颊泛起红晕,瞪了刘轩一眼。她本意只是想让刘轩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 刘轩才不管宁欣月反应如何,一弯腰便将她横抱起来,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索薇娅见状,连忙关好房门,自己退到外间。 一番亲密之后,刘轩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宁欣月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心中满是心疼。她想着,本来他们可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但刘轩却总是如此忙碌。想着想着,宁欣月不禁叹了口气,也躺在了刘轩的身旁。 天色渐暗,宁欣月突然醒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轻轻踹了刘轩几脚,一边匆忙地穿着衣服,一边催促道:“快点、快点,大嫂说晚上要给你包饺子吃。” 如果再让家人等着他们吃饭,真得把人羞死。 城市改造已经初见成效,刘轩便开始着手考虑晋北的治安问题了。第二天,一张《自首公告》便赫然贴在了府衙的大门口。 公告上写明:即日起十天之内,凡有过勒索商家行为的人,需迅速到府衙来自首,并退还所勒索的钱财物资。若逾期不来自首,或是有瞒报、少报行为的,一律将从重处罚。 晋北府衙内,梁大友懒洋洋地坐在桌前,目光落在纸笔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公告已经贴出三天了,但结果却远未达到预期,只有两名衙役退还了区区十二两银子。 他转头看向手下的铁头,问道:“咱们快班里,有没有屁股不干净的?” 铁头哼了一声,回答道:“不清楚,即便是有,应该也不会很多。干这种缺德事的大多是皂班的差役,他们有张大人撑腰,平时可嚣张了。” 梁大友皱了皱眉,说道:“皂班和壮班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去通知咱们的捕快,谁要是做过这种事情,赶紧来自首。过了期限,我可保不了你们。”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梁都头,好久不见啊。”一名满脸麻子的高大胖子径直走了进来,打了声招呼后,也不等人邀请,便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 梁大友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张员外,如果是来找我喝茶叙旧的,那得等到放衙之后了。但要是你是来自首的,那就不能这么随意地坐在那里。”他一向不耻张麻子的为人,因此说话也毫不客气。 “嘿嘿。”张麻子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梁大友瞥了一眼那银票,冷冷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你敲诈商户,就只得这一千两?” 张麻子见梁大友丝毫不给他留情面,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直接抬出了张正阳来压人:“就这么多,梁捕头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通判张大人。” 梁大友却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在登记自首,可不是审案,你说多少就是多少。铁头,记上,张员外自首敲诈商户,退回赃款一千两。” 张麻子闻言,脸色铁青,却也只能强压下怒气,抱拳道:“告辞。” 梁大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不送。” 张麻子怒哼一声,甩袖而去。从府衙出来后,他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恶狠狠地嘀咕道:“小小的捕快,竟然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以后有你的好看!” 张麻子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给梁大友找麻烦,他自己的麻烦倒先来了。 两天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府的门卫就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开门!开门!”门外传来响亮的呼喊声。 门卫披了件衣服,匆匆跑去打开大门,怒喝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喧哗?” 只见梁大友手持侯勇新签名的手令,大声宣布道:“奉命捉拿张书林!”张麻子本名张林,与晋州张家拉不上半点关系。有钱之后,他便扯虎皮拉大旗,在自己的名字中加了个“书”字。 见到海捕文书,张麻子的手下神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差、差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梁大友可没心思跟他废话,他大喝一声:“闪开!”铁头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挡路之人,带着手下冲进院子中…… 张麻子被抓的消息犹如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晋北的大街小巷。人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都在翘首以盼最终的结果,看晋王敢不敢打掉他上面的“伞”。这个在晋北为害多年的恶霸,背后定然有着不小的势力撑腰,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第二天,晋王府里就迎来了说客。 张正阳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对刘轩说道:“王爷,你看张书林的事情……” 刘轩皱着眉头说道:“本王抓他,原本只是想做个样子。可没想到,他在牢里逢人便说,他是受你张正阳指使去敲诈商户,而且所得银两七成都给了你。” 张正阳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没想到张书林不但把自己供了出来,还把两人原本对半的分成说成了三七开,简直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刘轩继续说道:“本王自然是相信你,可他一直这么嚷嚷,难免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刘轩微微思索片刻,然后说道,“这样,关于如何处理他,就交给你去办。我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好此事。” 三天之后,张麻子人头落地,整个审判和监斩过程,都是由张正阳亲自负责。张麻子直到临死那一刻都不明白,为何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身上,张正阳却没有保他,反而急匆匆地就将他处斩,甚至连让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第72章 苛捐杂税 张麻子被杀头的热度还没褪去,晋北府衙门口又贴出了新的告示。 征税,从即日起,对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两侧的商户,收取卫生费和治安费。按每个店铺的营业额收取,每百取三,所有店铺去税务司主动缴纳,发现偷税漏税的,严惩不贷。 这一下,晋北那些大小老板们不乐意了,敢情晋王清理张麻子之流的地痞,是为了自己收钱。一时间商人们怨声载道,几天后,便有一百多名商贾联名签字,把请愿书递到了知府程达安手里。 程达安感觉此事关系重大,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刘轩。 王府厅堂,刘轩看着一脸忧色的程达安,问道:“程大人是为了收税的事情而来?” 程达安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是啊王爷,现在商人们对新税有很大的抵触情绪,属下担心会对晋北的商业环境造成影响。” “这个可以理解。”刘轩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刮着茶水上面漂浮的茶叶,缓缓问道,“晋北商人的税赋,是程大人给降下去的?” 程达安点了点头,解释道:“晋北府相较于太原、晋南等地,百姓收入偏低,购买力也相对较弱,商人们的生意确实不好做。因此,下官就酌情将税率下调了一点。” “立意虽好,但方向却略有偏差。”刘轩放下茶杯,继续说道,“税收多了固然会增加百姓的负担,但也不是越少越好。关键在于这些征收来的税费最终是如何被使用。这样,你派人通知那些商人,明天上午到府衙来,本王亲自见见他们。” 第二天,几百名商人云集在府衙,等待刘轩给他们一个说法。 那些胆大的商人纷纷挤在府衙内,想要听清楚刘轩怎么解释;而胆子较小的则远远地站在后面,他们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晋王能取消卫生费和治安费。当然,如果晋王执意要征收,他们也只能乖乖交钱,不敢有丝毫违抗。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叫陈云播的茶商。此人是晋北五大富商之一,也是这次请愿的带头人。刘轩刚到晋北时,曾到场给刘轩接风。 府衙内,刘轩端坐正中,程达安则坐在侧位陪同。这是刘轩抵达晋北后,首次在府衙正式办公。 刘轩目光扫视着堂下的商人们,缓缓开口道:“今日本王将诸位召集于此,是为了向大家说明税收之事。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对于在场的各位而言,实则是一件好事……” 陈云播闻言,躬身行礼,问道:“王爷,恕草民愚钝,实在难以想通,官府对我们加征税收,何以成为了好事?” 刘轩看了一眼这个打断自己说话的人,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解释道:“本王初到晋北,便自掏腰包,进行了第一期的城市改造。如今,街道变得整洁干净,老百姓更愿意上街走动,商铺的客流量因此大幅增加,你们的销售额也随之提升。同时,外地来晋北的客商和旅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来到晋北,自然会有所消费,无论是商铺、酒家还是客栈,都能因此受益。” 顿了顿,刘轩接着说道:“再者,本王严厉打击了那些向商户吃拿卡要的不法官吏,以及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这大大减轻了你们的经营成本,也改善了晋北的经商环境。现在,你们可以更加安心地将银两投资到商铺的经营中,无需再为那些额外的负担而担忧。” “王爷所做的这些,确实都是惠及百姓的好事。”陈云播点头表示认可,但随即又提出了疑问:“可这与新增的治安费和卫生费又有何关联呢?” 刘轩微微一笑,将身子轻轻靠在椅子背上,说道:“关系紧密。晋北街道的干净整洁,离不开清洁工们的辛勤劳动。而晋北的治安稳定,则需要城管们的有效维护。这些工作都需要银两来支持,而你们所缴纳的卫生费和治安费,正是用于支付他们的薪水。最终也是你们受益” 陈云播不以为然,接着问道:“城管和清洁工赚钱了,为什么受益的是我们?” 刘轩耐心解释道:“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城管和清洁工们赚了银钱,最终也是要花出去的。比如说,原来他们可能因为没钱而舍不得买米,现在有了收入,就能买得起米了,这样一来,米行的生意自然就变好了。同理,他们原来可能没钱买漂亮衣服,现在有了钱,也能去布行或丝绸庄置办衣物,这样一来,这些商家的生意也会跟着变好。” “所以说,本王向你们征收的这些税赋,其实是一种多赢的局面。官府税收增加了,可以用于更多公共事业的投入;百姓收入增加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商家的销售额也增加了,利润更加丰厚。这样不断循环,就形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良性发展态势。” “如果我们的收入不能增加呢?”陈云播再次问道。 刘轩闻言,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三个月内,如果诸位的收入未能增加,本王便返还你们所交的税银,并向你们公开道歉。但话又说回来,本王也希望诸位能诚信守法,如果有人阳奉阴违,不交或少交税银,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刘轩环视了一圈堂下的商户们,转身从后门离开了府衙。 程达安望着刘轩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刘轩对城中商户加征费用的做法,他心里是有一点抵触的。可刚才刘轩这一番话,理论虽然新奇,却好像有些道理。 回到王府后,刘轩立刻召来了南风,吩咐道:“你去查一下那个陈云播,还有另外几个带头请愿的商人,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家的,底细如何。” 刘轩心中清楚,商海浮沉,哪个老板在生意做大的过程中没有点黑历史?以往,他们可以依靠金钱贿赂那些不法官吏,来掩盖不光彩的过去。但现在,刘轩已经下定决心要整治这些乱象,他相信,在严格的调查之下,并非所有人都能经得住考验。 经过特战队细致地调查,陈云播的背景竟意外地干净,没有查出什么大的问题。然而,另外一些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半月之后,晋北最大的粮商韩洪年被“请”到了府衙。梁大友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递到了他面前,韩洪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纸上详细记录了他从17岁做粮店伙计开始,所做的一件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多条。其中有些事情他记忆犹新,而有些则几乎忘了。 “韩老板,这些事情可都是你亲手所为?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画押。”梁大友的声音中充满了鄙夷,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平时道貌岸然的人,竟然做过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 韩洪年苦涩地笑了笑,问道:“梁都头,我能问问,这张纸,是谁给你的吗?” 梁大友面无表情,回应道:“无可奉告。”实际上,他自己也对这些信息的来源一无所知,心中同样充满了好奇。他很想了解晋王为何拥有如此神通,竟能挖掘出这些隐藏很深的秘密。但作为下属,他深知自己的本分,明白哪些事情该问,哪些事情不该问。此刻,他只需忠实地执行命令,其余的不必多问。 当天下午,晋北府衙外,又贴出了新的告示,引来百姓围观。 “没收全部家产,罚做五年苦役。”看到告示的那些晋北商户,无不倒吸凉气。虽然韩洪年做的这些事情,确实太过缺德,可晋王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查出来,目的不言而喻。 商人一向讲究和气生财,不愿招惹是非。藩王在封地拥有绝对大权,再加上有了韩红年的前车之鉴,那些不想交税的商人都失去了反抗的气势。 接下来几天,负责税收的方孝临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有大量的商家,主动上门缴纳卫生费和治安费,这景象,与之前城管们四处催收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爷,我们还是把那卫生费交了。”在陈府内,刘氏小心翼翼地对陈云播说道。如今晋北的五大富商中,除了韩洪年已被抄家,其余三家都已乖乖缴纳了卫生费和治安费,就剩下他们一家了。 陈云播却显得颇为固执:“你夫君我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晋王去查。” 刘氏继续劝慰道:“可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老爷何必为了这点银子,就跟官府过不去呢?你总得为孩子们的将来考虑考虑啊。” 陈云播听了妻子这话,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有所动摇。 掌管晋北财政的方孝临倒是轻松了不少,但负责管理晋王府开销的王雅馨却开始犯起了愁。 这一日,她手持账单,忧心忡忡地找到刘轩:“王爷,神石县那边的开销巨大,咱们从京城带来了两千七百万两银子,现在已经花去了一千多万两。而且王府每个月都需要二十万两的支出,这样下去,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刘轩点点头,靠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家财万贯不如日进分文,现在晋王府,可是光出不进。城市改造他搭钱,军营那边他搭钱,神石县修路也搭钱,后续建工坊,更需要大量的金银,即便是他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该花花,赚钱的事我想办法解决。”刘轩睁开眼,转而问道:“这些账目,都是芸儿核算出来的?” “是的,芸儿对算术特别感兴趣,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王雅馨看了一眼刘轩,小声说道:“她现在正在房间里学习呢,殿下如果有时间,去指点指点她。” 刘轩看着王雅馨那满怀期待的眼神,不禁哭笑不得。他当然明白王雅馨的心思,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正这时,刘全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道:“王爷,曹公公来了。” 刘轩心中不禁一愣:“曹纯?他怎么来了?难道是父皇派他来催促宁家返回京城?”他略作思索,随即吩咐道,“先把曹公公请到书房,我稍后就到。” 说完,刘轩返回内宅换好朝服,并叫上宁欣月一同前往书房。 “老奴见过晋王殿下,王妃娘娘。”曹纯一见两人,连忙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刘轩上前扶起曹纯,客气地说道:“曹公公请起,不必如此多礼。”接着,他好奇地问道:“公公此番赶来,可是为了宣读圣旨?” 曹纯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并无圣旨。皇上特地遣老奴给宁老夫人送来一封私信,还劳烦王妃娘娘将老夫人请过来。” 宁欣月连忙应了一声,随即吩咐谷雨去后院请母亲前来。 不一会儿,宁夫人在二儿媳苏娇娇的陪同下来到了书房。曹纯客套了几句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敬地交给了宁夫人。 宁夫人接过书信,微笑着向曹纯道谢,随后坐下来陪着他品茶。几人闲聊了一会后,刘轩便吩咐刘义忠带曹纯等人前往驿馆休息用餐。宫中的规矩,主事太监不能私自与皇子共餐,谁也不敢破例。 你们两人,一会去我那边吃饭。”宁夫人留下一句话,在苏娇娇的搀扶下,离开了书房。 刘轩目送着宁夫人的背影,轻声对妻子说道:“岳母好像突然老了许多。” 宁欣月轻轻靠在刘轩身上,眼中泛起一丝湿润,轻声回应道:“自从祭拜完我父亲和三个哥哥后,娘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第73章 代子休妻 宁家的众人,暂时居住在王府内一所单独的小院里。 刘轩对饺子情有独钟,每次来这里吃饭,老夫人都会特地吩咐杨珊为他准备三鲜馅的饺子,让刘轩大饱口福。 往常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餐时,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宁夫人还会邀请刘轩陪她小酌几杯。今晚的氛围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老夫人酒也没喝,仅仅吃了五个饺子,便放下了碗筷。 刘轩与宁欣月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揣测,不知是否是因为文帝那封私信,让老夫人心情不佳。 大家都吃完后,宁夫人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待屋内只剩下自家人时,她从怀中缓缓掏出两张纸,神色郑重,分别递给了苏娇娇和花万紫。 《休书!》两人看到这两个大字,顿时惊慌失措,跪倒在地。苏娇娇哭着问道:“婆婆,儿媳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说,我改!” “你们都很好,并没有任何过错,是镇南和镇北没有这个福分。”宁夫人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接着说道:“你们还年轻,娘不能一直让你们守寡,所以今天就代子休妻。” “婆婆,我不想改嫁,我只想留在宁家,好好伺候你。”苏娇娇紧紧抱着宁夫人的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花万紫也是哭得一塌糊涂,但她的泪水中却夹杂着另外的情绪。她知宁夫人的这番举动,实际上是在为她将来嫁给刘轩铺平道路。这份深沉的母爱,让花万紫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温暖。 “没让你们离开宁家,以后你们仍然可以在我身边尽孝。”宁夫人温柔地抚摸着苏娇娇的头发,眼眶微红:“娇娇,你本来就是我的义女,以后还做我的闺女。万紫,我也收你为干闺女,从今以后,你俩就叫我娘,别再叫婆婆了。” 说着,宁夫人转过头,对着孙女说道:“胜男,你也要记住,以后不许再用二婶三婶这样的称呼了,要叫姑姑,知道吗?” “是,奶奶。”宁胜男乖巧地点点头,虽然她还不太明白叫婶婶和叫姑姑在意义上有什么不同,但既然奶奶这么说了,她就会乖乖地照着做。 “婆婆……”苏娇娇刚开口,就被宁夫人打断了。 “叫娘!”宁夫人语气温柔却坚定:“我已经上奏了圣上,你现在已不是什么诰命夫人,你只是我的女儿。好了,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出去。” 刘轩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感慨不已。 回到内宅,宁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婆娑而下,嘴里喃喃道:“儿啊,你们就放心,这两个丫头,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这边,宁欣月回到家中,也坐在床边上,擦着眼泪。 “怎么了?”刘轩轻轻将妻子揽在怀中,问道:“是不是因为岳母休了你二嫂和三嫂,心里难受?” 宁欣月摇了摇头,靠在刘轩的肩膀上,小声说道:“不是因为这个。其实,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劝过我娘,让她俩改嫁。我只是……突然很想爹爹和哥哥们了。” 刘轩紧紧搂着宁欣月,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马踏燕国王庭,给岳父和三个舅兄报仇。” 宁欣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望向刘轩,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夫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对了!”宁欣月忽然想起一事,直视着刘轩,神色郑重地说道,“把丁武给我调回来,否则以后你就别想再出门了。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哥哥,不想再因为你而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小雪他们告诉你了?”,刘轩尴尬的笑了笑,回晋北前,刘轩反复嘱咐小雪和谷雨,不要把他遇刺的事情告诉宁欣月,没想到两人转脸就把他“出卖”了。 宁欣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把她们派给你,她们就成了你的人了?你的安危可是关乎咱们全家。有人想杀你,你身边连个侍卫都不带,怎么就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呢?” “好好好,你别生气了,过两天我就把丁武调回来,行了?”刘轩赔着笑脸,赶紧安抚宁欣月的情绪。 宁欣月面色稍缓,问道:“审出结果了吗?那几个刺客到底是谁派去的?” “还没有,”刘轩摇了摇头,说道:“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公然刺杀我,他们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很可能他们的家人已经被对手控制,这种情况下,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真相,谈何容易?现在只能先关着,慢慢审问了。” 宁欣月点了点头,用力抱紧刘轩,小声说道:“我好害怕失去你。” 刘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凡事都会小心的。” 第二天一早,南风便前来向刘轩复命。林东率领部队回晋北接受改编后,刘轩对子弟兵的将领队伍进行了一次调整。他调陈正先前往尖刀营担任营长一职,根据陈正先的推荐,原连长蒋憾山被提升为步兵第二营的营长。此时南风在军中已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南风向刘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说道:“王爷,我从尖刀营精心挑选了三人回来。”刘轩点了点头,之前他让南风暂时管理尖刀营,除了负责训练这些军中精英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选拔合适的人选加入风暴特战队。 “很好,我也从永丰带回来几个有潜力的年轻人,你把这些人集在一起进行训练考核。”刘轩严肃地说道,“记住,风暴特战队的要求极为严格,只要有一点不合格,就不能留在队伍里。 特战队的成员,虽然不像尖刀营士兵那样需要直接与敌人正面作战,但选拔标准却比尖刀营还要苛刻百倍。特战队成员需要具备一些特殊的本领,其中一些甚至需要刘轩亲自传授。因此,忠诚成为了加入特战队的最重要的硬性条件之一。只有绝对忠诚的战士,才能被信任去执行那些最为艰巨和机密的任务。 “通知李强他们,一会儿随本王一同前往神石县。”刘轩对南风吩咐道。 “是。”南风领命后迅速离去。在特战队中,只有南风一人的身份是公开的,他可以向王府的其他人传达刘轩的命令。而特战队的其他成员,他们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连宁欣月都不认识他们,更不用说李强这些侍卫了。 马厩前,李强带着九名侍卫,整齐地站在宁欣月的身后。刘轩看见妻子,不禁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宁欣月横了刘轩一眼,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在丁武回来之前,你去哪里都得带着我,这样我才能放心。” 刘轩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卫,问道:“谁告诉王妃的?” 李强低着头,小声地回答道:“是……是我说的。” 刘轩长长吐出一口气,指了指谷雨和夏至,对李强说道:“她们俩传话也就罢了,你们几个,作为我的亲信,怎么也成了王妃的‘卧底’了?” 宁欣月闻言,得意地笑了笑。她飞身上马,英姿飒爽:“在晋王府,所有人都是我的‘卧底’。走,今天本姑娘就做一回晋王殿下的侍卫队长。” “小心我还把你们扔到永丰去种庄稼。”刘轩瞪了李强一眼,也骑上了自己的杂毛良驹。 神石县的修路工程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那些从豫州迁徙而来的难民们,如今不仅每天都能吃上馒头米饭,还能领取薪水,因此他们个个干劲十足,充满了劳动的热情。 刘轩骑马行至一处,见不远处民工们正忙着打井,便勒住了马缰。他环顾四周,问道:“这里就是未来的居住点?” 汪太冲连忙上前,指着前方的空地介绍道:“正是,属下打算在这里建设神石一号小区。此处离晋北西门不远,地理位置优越。我们计划将其建设得大一些,预计可容纳一千户住宅。” “嗯,很好。”刘轩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别光顾着盖房子,也得留一些空地出来,以后好种植树木花草,美化环境。还有,菜市场、垃圾池、公共茅厕等设施也要一并规划好,建设标准就参照晋北城来执行。” 旁边的钱佳闻言,连忙拿起笔,认真地将刘轩的指示记录在本子上。他手中用的正是刘轩“发明”的碳笔,书写流畅,方便又实用。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刘轩注意到路旁成片的窝棚,他眉头微皱,说道:“我们不能只是专注于修路,民工们的居住条件同样重要。在入冬之前,必须确保他们都能住进新建的小区或宿舍里,不能再让他们挤在这些简陋的窝棚中了。” 汪太冲连忙点头应道:“属下明白,会尽快安排妥当的。” 随后,几人顺着新修好的青石路策马前行,大约走了三十多里路,便来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刘轩看着正在铺地基的民工问道:“神石县这条主路,全部贯通需要多长时间?” “按照王爷的分段建造法,只需一个月,主路便能贯通,然后就能在路旁建造各种工坊。”汪太冲顿了顿,接着说:“只是,这么大的工程,所需金银数量巨大。王爷,我们恐怕需要提前想办法筹集资金,以确保工程的顺利进行。” “资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刘轩点了点头,神色中透露出几分凝重。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和他提起资金短缺的问题了。以前,刘轩觉得自己坐拥近三千万两白银,资金方面应该不成问题,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晚饭后,宁欣月去了后院陪母亲说话,而刘轩则独自回到卧房,拿出一张晋北的地图,仔细地铺展在桌面上,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神石县的发展前景确实非常诱人,但如何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来支持这一系列的规划和建设,却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刘轩眉头紧锁,目光在地图上不断游走,思考着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 “别看了,早点休息。”宁欣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刘轩的身后,轻声说道。 刘轩转过头,笑着问道:“怎么,着急了?” 宁欣月脸颊微红,却也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是啊,就是着急了。难道你不着急吗?还不给本小姐宽衣?”说着,她还假装生气地别过头去。 两人床笫之间,向来不乏这样的玩笑与亲密。 “遵命。”刘轩心神一荡,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两人的成婚已有一段时间,对于晚间这种亲昵的互动,宁欣月已不再害羞。她闭上眼睛,微微抬起身子,默契而自然地配合着刘轩一件件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衫。 刘轩动作很慢,当他褪去宁欣月身上最后一件遮羞物,却突然停下动作。 “怎么了?”宁欣月睁开眼,见刘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亵裤,顿感难为情,一把抢过来塞到枕头下面,嗔道:“女人的这东西,有啥好看的?” “我想到赚钱的方法了!”刘轩突然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开始在宁欣月身上上下其手,肆意挑拨,引得宁欣月一阵娇喘。 “你说什么?”宁欣月眼神迷离,声音含糊不清。 “没什么。”刘轩呼地一下吹灭蜡烛,趴在妻子的身上。 …… 第74章 内裤问世 第二天清晨,天刚破晓,刘轩便匆匆在纸上罗列了几样物品,吩咐刘安前去采买,而自己则转身步入了后院那间弥漫着刺鼻气息的库房。 库房内,几十个生橡胶圆球堆叠着,散发出一股特有的气味。刘轩用茶叶等物从史密斯手里换来这东西,本来想要制做马车轮胎,现在却要挪作他用了。 一连几天,刘轩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待在库房里。待得第七天下午,刘轩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第一条松紧带诞生了。这种在前世稀松平常的东西,在刘轩看来,就如同宝贝一样,有了它,刘轩就可以制作内裤了。 这里人们穿亵裤的目的,和前世人穿内裤是一样的,不过两者的样式却完全不同。 亵裤的裤腿是直筒的,裤裆开着,简略的说就是把一个布筒,用带子绑在腰间。也有女式亵裤,裆部有两根带子,可以把前后系起来,不过这种走路不方便,所以更多女人也穿敞开的,反正大家都穿及踝的长裙,不存在走光的问题。 难怪宁欣月这样的将门虎女,出门也很少骑马,是真的不方便啊。 刘轩叫来唐为木和唐季远父子,把松紧带的制作方法告诉了他们,吩咐两人暂停二代蒸汽机的研究,雇些人手,全力生产松紧带。 松紧带采用流水线生产方式,刘轩把生产过程分成了七道工序,负责每个工序的工人都集中在一个房间工作,只干一种活计,这样即提高了工作效率,又不会让松紧带的生产技术外泄。 唐氏父子虽然觉得这种弹力绳神奇,却不认为有什么大用,不过见刘轩这么重视,也没多问,马上就操持着雇人生产。 这边都安排好后,刘轩哼着小曲回到了内宅。 宁欣月轻轻横了刘轩一眼,带着几分嗔怪:“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又魔怔了呢。” 刘轩笑了笑,问道。“月月,你的侍女里有没有擅长缝纫的?” “没有。”宁欣月略作思索后回答,接着又说:“不过我二嫂很会缝纫,手艺堪称一绝,我出嫁时所穿的衣裳便是出自她手。”尽管宁夫人早已将苏娇娇和花万紫休弃,但宁欣月仍习惯性地称呼她们为二嫂、三嫂。 刘轩心中一喜,说道:“那你能不能把二嫂请过来,我有点事情想要她帮忙。” 宁欣月诧异地问道:“干嘛?你想做衣服?” 刘轩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说道:“不是,这个需要暂时向你保密。” “谁稀罕知道似的。”宁欣月见刘轩一副认真的模样,也没有多耽搁,起身便往后院去找苏娇娇了。 刘轩随即唤来香儿,吩咐道:“你去账房支取些银子,带上小椅子他们,去采购一些既薄又软的布料,各种颜色都要备齐。” 香儿领命而去后,刘轩径直步入书房,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勾勒起来。 不多时,苏娇娇应召走进书房,问道:“王爷,找我何事?” “二嫂,你看看这个东西,能否裁剪出来?”刘轩指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图样问道。 “能啊。”苏娇娇只匆匆一瞥,感觉图样异常简单,随口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这个叫内裤……”刘轩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 苏娇娇脸颊微红,轻声答道:“我可以试试看。” 话音未落,香儿等人便抱着几捆五颜六色的布料走了进来,问道:“王爷,是这种料子吗?” “对对对,就放这桌子上。”刘轩连忙指示。 待香儿等人退出后,苏娇娇便拿起剪刀,熟练地开始裁剪起来,不一会儿,两块布样便在她手中成形了。 “你看这样可以吗?”苏娇娇举着刚裁剪好的布样问道。 “还不行。”刘轩轻轻摇头,拿起两块布料,一边比划一边解释,“这两块布得这样缝在一起,是要贴身穿的。人的后部轮廓较为宽大……” 刘轩又耐心地解释了半天,苏娇娇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娇娇经过几次裁剪后,刘轩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二嫂,时候不早了,明天你再过来,将前后两片缝制在一起,我们看看实际效果如何。” “嗯。”苏娇娇应声走出书房,心中暗自长舒一口气。堂堂亲王,竟然沉迷于研究这等羞人之物,难怪在京城时都说他是疯子、魔怔。 第二天,当刘轩步入书房时,苏娇娇已经内裤缝制的差不多了。 刘轩在一旁坐下,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勾勒男士内裤的草图。 “好了,你看看这样可以吗?”苏娇娇将手中的成品递给刘轩时,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看着挺不错的。”刘轩满意地点点头。不得不说,苏娇娇的缝纫手艺真是精湛,针脚间距均匀,每一针每一线都显得那么精致细腻,简直如同艺术品一般。 “这里面是不是需要加条带子?”苏娇娇指着裤腰的位置询问道。她仅仅通过观察形状,便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叫内裤的衣物,在穿着上肯定要比传统的亵裤更为便捷舒适。 刘轩说道:“不用普通的布带,我研制出了一种松紧带,用起来会更方便实用。” 苏娇娇点点头,征询道:“那我就按照这个样子来缝制了?” “还不行。”刘轩显得有些迟疑,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还需要找一个懂缝纫的人试穿一下,这样才能知道哪里不合适,方便后续改进。” 苏娇娇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她听出刘轩言下之意,是希望她能先试穿一下。犹豫了一下,苏娇娇拿着内裤,走进了里间。刘轩的书房有一个小套间,内有床榻,可以供人小憩,正好可以在那试穿内裤。 苏娇娇很荣幸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穿上内裤的人,当她打开房门,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连耳朵都是红的。 “怎么样?”刘轩关切地询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娇娇的尴尬。 “后腰部分稍微有点短,走路的时候前面会有些磨腿。”苏娇娇将内裤轻轻放在桌上,声音细若蚊蚋。 “嗯,看来后片还是稍微小了点,腿前面的部分需要再挖去一些布料,还有这里,底部应该再加一层布以增强舒适度……”刘轩拿起内裤,一边仔细端详一边比划着说着。 “啊呀!”苏娇娇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她猛地一把将内裤抢过来,藏到身后,同时另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打在了刘轩的身上。 “二嫂,我我、我……”刘轩也反应了过来,一时语无伦次,尴尬不已。 苏娇娇面颊羞红,低着头轻声说道:“别说了。” “二嫂,我刚才……”刘轩试图解释一下,那只是一件样品,而不非苏娇娇的贴身衣物。 “哎呀,你还说!”苏娇娇气的直跺脚,恨不得过去掐刘轩几下。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提,只会让人再尴尬一次。 房间内,只剩下剪刀裁剪布料时发出的沙沙声,刘轩和苏娇娇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知为何,两人的心中都悄然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还好,这次只是些微的改动。改好后,苏娇娇再次试穿,感觉颇为满意,于是内裤裁剪样板就此定了下来。 刘轩将男士内裤的图纸递给了苏娇娇,苏娇娇看了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太坏了。把男式设计的裤腿这么长,下端还是平的,却把我们女人穿的弄成三角的。” “二嫂,你听我解释,”刘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们男人前面……有特殊的构造,穿三角的容易侧漏。而女人们的身体……而且曲线各异,穿平角的走路时容易往上滑,堆在一起不舒服,所以三角的更适合。” 苏娇娇听着刘轩的解释,本来羞涩得俏脸通红,但突然注意到几滴汗水落在了图纸上。她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刘轩满头大汗,显得比她还要尴尬和窘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尽管苏娇娇已做了刘轩小半年的嫂子,但实际上她还比刘轩小两岁。偶尔,她那份少年的心性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知道啦。”苏娇娇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向刘轩,说道:“快擦擦汗,你这个大傻子。”她还未察觉,不知何时起,她和刘轩说话的语气已然与以往不太相同。 第75章 鸡蛋促销 半个月后,正值晋北大集之日。 “北方米行”的招牌已被人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门头。韩洪年被捕后,其所有财产均被充公,这间铺子也已被官府挂牌销售多日,如今,它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能够盘下如此大的店铺,新主人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俏佳人内衣生活馆——大汉国总店”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过往赶集的百姓被这家奇特的店铺所吸引,驻足围观。指着那块写着“暂时不接待男顾客”的牌子议论。 内衣,难道是穿在里面的衣服?为何只卖给女人,而不让男人进店购买呢?众人心中充满疑惑。 “姐姐妹妹们,进店就有礼哦!快来里面看一看,不管买不买东西,我们都赠送三个鸡蛋!”香儿俏生生站在门前,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 进店就能白得三个鸡蛋?这等好事可真是不容错过!很快,内衣馆便被围得水泄不通,然而,尽管好奇心驱使,却无人敢轻易踏足店内,一探究竟。 香儿吆喝了半天,终于有两名中年妇人在鸡蛋的诱惑下,鼓起勇气走进了内衣馆。大约一刻钟后,这两人手里拿着鸡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走了出来。 “她婶子,里面到底卖的什么东西啊?真的只是看看就给鸡蛋吗?”一名老年妇人好奇地问道。 “大嫂子,真的给鸡蛋呢!”这妇人扬了扬手中的鸡蛋,神秘兮兮地说,“至于卖的是什么,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咱们也进去瞧瞧!”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围观的女人们纷纷按捺不住好奇心,涌入了店铺内。 店铺之内,一筐筐鸡蛋整齐摆放,然而想要领取,顾客们得先了解一下她们所售卖的独特产品。 “本店的产品主要分为系带款和松紧款两大类。”婉儿手中拿着两条内裤,耐心地向顾客们讲解着:“系带款的需要自己系上带子,而松紧款则非常便捷,只需穿上即可,无论如何运动都不会掉下来。” “小妹妹,你穿的是哪款呀?能不能让我们瞅瞅?”一名中年妇女嘻嘻哈哈地打趣道。周围的好多女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穿的是松紧绣花版的,这个不能给你们看。”婉儿红着脸,认真地说道。 站在柜台后的王雅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已婚多年的女人们什么都敢说,什么问题都敢问,真是难为婉儿这小姑娘了。 此刻,刘轩与宁欣月正端坐在对面的茶楼二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内衣馆门前的热闹景象。 刘轩目光在妻子身上扫视,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问道。“月月,你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 “你不是喜欢我穿黑色的吗?”宁欣月给了刘轩一个白眼,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我看从里面出来的人,人手都拿着鸡蛋,可也没见有人真正买东西啊。” “别急,让鸡蛋再飞几天。”刘轩自信满满地说道。 很快,俏佳人内衣馆送鸡蛋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晋北的大街小巷。每日里,前来排队领取鸡蛋的女人们络绎不绝,场面蔚为壮观。 “柱子家的,走,跟我去领鸡蛋啊!”一名中年女人对正坐在门口纺线的小媳妇喊道。 “嫂子,我上午已经领过了。”柱子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的,人这么多,她们肯定认不出来。昨天我隔壁的李婶,一天就领了四次呢!”中年妇女不由分说地拉起柱子媳妇就往外走。 “王家嫂子,你买内裤了吗?”柱子媳妇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没有,那玩意儿,就巴掌大一块布料,竟然要一两银子,太贵了!”中年妇女摇摇头,一脸肉疼的表情。一两银子,可是他们一家四口一个月的伙食费呢。 “系带款的只要五十文,也不算太贵。”柱子媳妇小声说道。 “那我也不舍得。”王家嫂子坚决地摇摇头。 “哎,对了,咱们去叫上大山媳妇、二林媳妇还有老墩媳妇,内衣店那姑娘说了,每带一个新人进店,不管买不买东西,都能多给两个鸡蛋呢!”柱子媳妇突然提议道。 “嗨,她们早被三婶子带去了。”王家嫂子无奈地说。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内衣馆。 “明天我们店有促销活动哦。”负责发放鸡蛋的香儿,还真没认出这两人上午已经来过一次,她一边递上鸡蛋,一边热情地说,“不管购买本店任何款式的内裤,我们都会赠送同等价值的鸡蛋作为回馈。” “那岂不是内裤相当于白送了?”柱子媳妇惊讶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香儿微笑着点头:“不过需要先在我这里进行一下登记。” 柱子媳妇有些心动。几个月前,柱子在干活时不慎受伤,现在正需要鸡蛋来补养身体。不然,她也不会厚着脸皮一天来领两次鸡蛋。 想着反正家里也要买鸡蛋,不如就趁内衣店促销的机会,一次性在这里多买一些,白得两条内裤。柱子媳妇稍作考虑后,便让香儿给自己登记上了名字,打算明天来参加活动。 第二天傍晚,内衣馆打烊之后,王雅馨看着正在算账的女儿,问道:“统计好了吗?” “好了。”周芸放下笔,回答道,“今天一共卖出了436条内裤。其中,女士系带款的有413条,包括儿童版的4条和老年版的124条;松紧款的则卖出了23条,都是青年绣花版的。” 王雅馨听后叹了口气:“这哪叫卖啊,这些人分明都是冲着鸡蛋来的,根本没几个是真想买内裤的。” “娘,你别着急。”周芸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昨天王爷跟我解释了,卖内裤这事儿得分三步走。送鸡蛋是第一步,先让大家对内裤有个初步的认识。今天这第二步,就是让人们穿上后亲身体验到内裤方便实用。等到那时候,大家自然就会主动上门来购买了,便是第三步。” “王爷在你房间过夜了?”昨日一整天周芸都待在内衣店,打烊后才回的王府,这些话,自然是刘轩晚上和她说的。 “没有,王爷在我房中待一会就回去了。”周芸脸上一红,偷偷瞟了一眼正在理货的香儿等人,生怕被她们听到。 “哦。”王雅馨点了点头,有些失望。 王府之中,几十台缝纫机与茧车持续不断地运转着,发出嗡嗡的响声。唐家五位妯娌各自带领着一队雇来的女工,在裁剪、缝制、绣花等各个房间内加班加点地忙碌着,一条条内裤在他们的巧手下被精心制作出来。 苏娇娇望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内裤,不禁有些担忧,转头对刘轩说道:“王爷,已经制作这么多了,要不先暂停缝制。”刘轩笑着摇了摇头,自信地道:“别急,等人们真正体验到了穿内裤的好处,这些存货恐怕还不够卖呢。” 正如刘轩所预料的那样,人们在穿上内裤后,体会到了它所带来的舒适与便利,内裤突然变得热销起来。 这天一大早,王家嫂子便来到了柱子家:“柱子媳妇,陪我去内衣店走一趟呗。” 柱子媳妇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说道:“嫂子,内衣店现在不送鸡蛋了。” 王家嫂子坦言道:“我知道,我是想去买两条内裤。” 柱子媳妇有些惊讶,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买吗?” “唉!穿了内裤下地干活,确实是方便多了。早知道当初就多买几条了,还能白得鸡蛋呢。”王家嫂子心痛地摇摇头,转而问柱子媳妇,“你不打算再买两条?” “我不买了,有两条换着穿就足够了。”柱子媳妇叹了口气,说道,“王大哥最近在神石那边修路,赚了不少钱。可我家柱子都闲在家里好几个月了,家里没有多余的钱。” “别提你大哥。”王嫂王嫂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小声说道:“就是他非得让我再买两条别的颜色的。那死鬼,见我穿着那东西,就两眼放光。晚上那事儿,他十几年都没这么卖过力气了。” 柱子媳妇脸微微一红,自己男人也是这样。难道女人穿上内裤,会比光着身子更有魅力? “柱子媳妇啊,你会缝纫手艺,怎么不去王府做工呢?那里现在还招工呢,每个月有二两银子,还管吃管住。做满一个月,还送一条松紧内裤呢!”王嫂一脸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呢。”柱子媳妇眼睛一亮,说道:“回头我跟柱子商量一下……” 经过半个多月的鸡蛋促销活动,内裤逐渐被大众所接受,并迅速在百姓之间流行开来。全面取代传统的亵裤,只是早晚的问题。 在此期间,刘轩发现了周芸不仅在数学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更展现出了非凡的经商头脑。便调回了王雅馨,把内衣店交给了周芸掌管,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下子成了晋北最年轻的掌柜。 缝纫制作这一部分,由唐伯远的妻子负责。刘轩吩咐汪太冲,尽快在神石县建一个服装加工厂,几十名女工每天出入王府,莺莺燕燕的,也不是长久之事。 晋王府里,有一个名为设计工作室的房间,是刘轩给苏娇娇准备的。 “王爷,版型不是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吗?那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设计的呢?”苏娇娇坐在那间兼具书房与绣房功能的工作室里,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万万没想到,刘轩设计的这小小内裤竟然会如此热销,心中早已对刘轩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初小姑子嫁给刘轩时,家里因为刘轩被误认为“傻子”而百般不愿,现在想来,苏娇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二嫂,内裤的样式可不能一成不变,还有好多新颖的款式等着我们去开发呢。”刘轩笑着说道。 这些日子,刘轩和苏娇娇已不再像起初那般拘谨。至少提到“内裤”这两个字时,他们都不会再感到尴尬。 “我还是不太懂呢。”苏娇娇微微撅起小嘴说道。她虽然自小与宁镇南相识,后来又被宁夫人许配给他为妻,但两人之前从未有过单独相处。最近与刘轩天天待在一起,那些小姑娘特有的调皮可爱的动作和表情,都不自觉地展现在了刘轩面前。有时,她甚至会把刘轩当作朋友而非妹夫。 “我画了几款新样式,一会儿我走后你可以慢慢看。”刘轩指着桌子上一个装订得整整齐齐的本子说道。 “现在看不行吗?”苏娇娇好奇地拿起本子,随手翻开封面。然而,只看了几眼,她的俏脸瞬间通红,赶紧将本子合上。 “这几种样式穿在身上,羞不羞啊!看着就让人难为情。”苏娇娇娇嗔地拉住刘轩的胳膊,在他肩上轻轻捶了几下,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 刘轩连忙躲闪,笑道:“我不是说了我走了你再看吗,你非要现在看。” “你就是故意使坏,骗我当着你面看!”苏娇娇不依不饶地追着刘轩,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捶打。 宁欣月恰好走到窗前,见到这一幕,不由愣住了。他俩在干啥?打情骂俏? 瞬间的失神后,宁欣月用手轻轻掐了掐额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先是怀疑三嫂,接着怀疑二嫂,难道这天下的女人,都要来抢自己的男人? “你们知道大嫂去哪里了吗?”宁欣月整理好思绪,走到门口问道。 第76章 营救杨珊 晋北通判官邸内,张正阳显得心神不宁,背着手在厅堂中来回踱步。 “二公子怎么还没请来?”张正阳停下脚步,朝着一旁肃立的手下大声吼道。 就在这时,一名青年从门外悠然步入,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三叔这么急着叫我来,到底所为何事?难道晋北还有比这次更好的货色不成?” 张正阳也不理会堂侄的调侃,他朝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看向张书良,焦急地问道:“书良,那两个女人你没碰?” 张书良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反问道:“怎么了?” 张正阳朝走到张书良跟前,凝重地说道:“书良,这两个女人都和晋王有关系,那个特别漂亮的,是晋王妃的哥哥、靖北侯宁镇东的遗孀。” “知道啊,她说了,还拿她的死鬼丈夫和傻子妹夫来吓唬我。”张书良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本公子了她几次。我就喜欢看她想杀我的眼神,这样性子刚烈的女人,慢慢的降伏以后肯定特别有意思。宁家的男人都死绝了,晋王是个傻子,我怕什么?” “啊!”张正阳闻言,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爬起来,勉强坐在椅子上。 “胆小鬼。”张书良面露不悦,重重地放下茶杯,发出“砰”的一声响。 张正阳呆呆地看着屋顶,脑中纷乱如麻。过了许久,脸上突然现出一股森然之意。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咬了咬牙,低声说道:“二公子,听我一句劝。这女人留着太危险,反正你已经过了,不如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说着,他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这样的极品女人,杀了有点可惜。”张书良见堂叔神情紧张,也开始犹豫起来。他虽然纨绔不羁,但可不愚蠢。宁家虽然没有了男人,但人家的女儿可是大汉王妃,这关系非同小可。更何况,冀北那三十万边防军,可都是护国公一手带出来的,对宁家忠心耿耿。万一事情闹大,恐怕真的不好收场。 “好,这次就听你的。”张书良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走出通判府后,张书良对手下吩咐道:“走,去张正松家瞧瞧,这老家伙,都两个月没给本公子进贡了。” 张正松此时正在自己经营的酒楼宴请宾客。他在晋北商圈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有几个不错的朋友,马上要走了,多少有点舍不得这些人。 “老爷、老爷!”一名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张正松皱着眉头,不满地责备道。 “老爷……”那名下人看了看周围的宾客,犹豫了一下,然后凑近张正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啊!”张正松闻言,猛地一个激灵,手里的酒杯竟“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诸位,实在抱歉,张某家中突然有急事,需要先行一步了。”张正松连忙向在座的各位老友抱了抱拳,神色匆匆地转身向楼下跑去。 回到家中,张正松还未进门,便远远听到了内宅里传来的哭泣声。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暗自叹息,脚步沉重地一步步迈进内堂。 只见妻子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了身体。 “夫人。”张正松颤声叫了一句。 “当初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时,可曾料到会有今日这般下场?”张夫人转头看向丈夫,目光呆滞,声音沙哑,既像是在质问张正松,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你跟我说说,赚这么多黑心钱,到头来又能有什么用?” “莲儿怎么样了?”张正松的声音异常苦涩,从夫人的神情中,他已然猜到女儿又遭到了不幸。 “你就有莲儿一个女儿吗?”张夫人凄厉地喊了一声,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绝望。 “小慧?”张正松闻言勃然变色,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他急忙转身,快步向二女儿的房间跑去。 推开小慧的闺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张正松如遭雷击。只见张莲衣衫不整,正紧紧抱着妹妹伤心痛哭。张正松站在门口,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开一步。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两个遭受欺凌的女儿,脸色惨白如纸,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爹,你终于回来了。小慧死了,你要给我们报仇啊。”张莲回头看了父亲一眼,放下妹妹的尸身,突然不顾一切地向墙壁撞去。 “不要!”张正松惊恐地喊了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模糊,便跌坐在地上,耳中却听到一名下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夫人悬梁自尽了”…… 此时的晋王府内,也是乱作一团。杨珊和香儿外出购物,竟然一夜未归。刘轩心急如焚,发动了所有人,甚至动用了军队进行搜寻,然而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起初,大家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安慰自己说杨珊和香儿可能是因为玩得太晚,所以住在某个客栈。可是天亮后,又等了一上午,两人依然杳无音讯。 刘轩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店小二和脚夫的话,心中懊恼不已。他之前就知道晋北常有女人失踪的事情,但并没有太重视,还没来得及调查。如今,这种事竟然轮到了自己头上,刘轩真是后悔莫及。 “启禀王爷,张正松求见。”一名家丁匆匆跑进来禀告。 “不见。”刘轩摆手想要拒绝,但突然心念一动,又叫住了家丁:“等等,还是让他进来。” “草民叩见王爷。”张正松走进来,跪在刘轩面前,整个人显得憔悴无力,一脸失魂落魄的绝望神情,与当初那个雍容华贵、神采奕奕的晋北首富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怎么了?”刘轩问道。 张正松神色恍惚,喃喃说道:“侯爵夫人失踪的事情和张正阳有关,她现在可能被藏在万佛寺。快去救她,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什么?”刘轩霍然站起。 万佛寺庄严的大雄宝殿里,一尊尊佛像肃然屹立,整个大殿香烟袅袅,宛如仙境。信徒们手持香烛,虔诚地祈祷着。在这里,他们暂时忘却世俗的烦恼和压力,感受内心的平静与安宁,心中的信仰在此时得到了净化与升华。 空信披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袈裟,盘膝坐在自己的禅房里,对着墙壁上挂着的佛祖雕像,边敲着木鱼,边默颂着经文。由于虔诚,空信诵经从不坐蒲团,几十年来,不管春夏秋冬,都是这样直接坐在地上,这份对佛法的敬畏与执着,令人钦佩。 “笃笃笃。”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空信放下手中的木鱼,声音平和而宁静。 “方丈师兄。”一名中年僧人推门而入,反手轻轻掩上房门,低声说道:“刚才张家二公子派人传来消息,让我们尽快将那两个女人处理掉。”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空信闻言,双手合十,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念着佛号,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慈悲之色。 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燃着十几支蜡烛,暖黄的烛光摇曳,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柔和的光线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细长的火苗在寂静的空间中跳动,如同一位柔弱的舞者,在黑暗中演绎着生命的旋律。 失踪的杨珊就被绑在这间屋子里面。 “吱~吱”的声响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空信缓缓步入屋内,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受苦了。” “大师救我!”见到这位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杨珊在绝境看到了一丝希望。同时,又感到难堪与羞耻,她身不能动,只得把头转到一旁,紧紧闭上眼睛。 “女施主莫急,贫僧确实是来助你脱离苦海的。”空信边说边缓缓走近。 杨珊见空信迟迟不给自己解开绑绳,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诧异地转过头,不由大惊,瞬间明白了这位“高僧”的意图。惊恐道:“你、你是出家人,难道不怕佛祖降罪于你?” 空信面不改色,口中念念有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女施主不必心慌,此中一切,皆是前世因果。”杨珊见他如此无耻,脸色苍白如纸,绝望与无助涌上心头,再次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滑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信从床上爬起来,缓缓穿好衣服。杨珊睁开满是怒火的双眼,低声骂道:“畜生!” 空信双手不停,口中低吟佛号:“阿弥陀佛,色之害人人不知,戒之又犯将何如。” “方丈,方丈,不好了!”一个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促地说道:“晋王带人把寺院围住了。” “出家人心如止水,慌什么。”空信站起身子,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僧袍,镇定地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谨遵法旨。”那点了点头,看向了杨珊,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空信回到大殿,只见刘轩负手而立,身后尽是手拿兵刃的军士。他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面容平静地问道:“晋王殿下大驾光临本寺,不知有何贵干?” 刘轩目光如炬,紧盯着空信,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沉声道:“找人。” 空信镇定自若地回答:“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恐怕并无殿下所要找之人。” “给我搜!”刘轩不去理会空信,挥了挥手,三百名士兵闻声而动,迅速涌进寺庙之中。 “罪过!罪过!”空信轻轻摇头,随即坐在大殿的佛像前,默默地敲起了木鱼,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两个时辰悄然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乾浩带人把万佛寺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审问寺里的僧人,也是毫无结果。 刘轩暗自思量,张正松既说杨珊可能在万佛寺,这里以前就一定藏过人。士兵们把万佛寺搜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那就一定是有暗室。暗室的入口,定然相当隐蔽,一般的僧人不知道其所在。 心中想着,刘轩带着张乾浩和北风来到了方丈空信的禅房。 屋中一床一桌一椅,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 刘轩环顾了一周,最终把目光落在空信的床上。他上前几步,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刘轩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人可能在这里。”刘轩转头对张乾浩说道:“你带人守在洞口,我们俩下去。” 张乾浩连忙阻止,说道:“王爷,下面可能有危险,还是属下先进去看看。” “无妨。”刘轩从桌上拿起蜡烛,朝下面照了照,纵身跳入洞中,北风也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个地道。 两人行了约莫三、四丈,一道石门挡在面前,前面已无道路。刘轩拽住门环,向内一拉,只听得轧轧声响,石门缓缓打开。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每隔不远,墙壁上便有一盏油灯,行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门上着锁。 “把门打开。”刘轩回头对北风吩咐道。 北风迈前一步,从背包中掏出一根铁丝制成的工具,轻巧地在锁孔中拨弄了几下,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便应声而开。 每位特战队的成员都会配备一个背包,这是刘轩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包内装着各式各样的单兵作战工具,其中大部分都是刘轩亲手制作,如何使用这些工具,也都是刘轩亲自传授。 穿过铁门,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又走了十余丈,拐过一道弯,便到了尽头。此处比刚才要宽阔,两侧是四间挖出来的房间,隐隐听到女人的哭泣声。 两人相视一眼,紧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第一间房子的门口。刘轩仔细一听,辨认出是香儿在哭泣,他不由自主地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门并未上锁,刘轩朝北风使了个眼色,随后猛然一推,门扉大开,他身形一闪,冲入了房内。 房间内,几个人正在对香儿行不轨之事,场面令人发指。 刘轩怒火中烧,上前几步,匕首连挥,顷刻之间便结果了他们性命。 “王爷。”香儿乍见刘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骤喜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北风紧随其后,闪身进入房间,从地上拾起一件僧袍,轻轻地盖在了香儿的身上。她曾听队友们提及王爷格斗技艺超群,但今日亲眼目睹刘轩杀人,才知道王爷的武艺,远比队友们口中的描述还要强悍百倍。 “你留在此处照看香儿,我去其他房间查看。”刘轩再次望了望昏迷中的香儿,随后转身,悄然溜出了房间。 北风点点头,挥手精准地刺入了一名僧人的心脏之处。杀人讲究技巧,想要让被杀之人一声不吭,需要反复的练习。今天这几个恶僧的尸体,正好可以当做活靶子,不对,是死靶子。 由于地道中没有窗户,每个房间的门上都留有通风孔。刘轩悄悄溜到第二个房间门前,侧目向内望去。只见里面蜷缩着十几名身无寸缕的女人,她们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有的在小声啜泣,有的则无助地靠在墙上发呆,眼神空洞。 刘轩继续前行,来到第三间屋子,里面盘膝坐着一个和尚。他的手脚上都拖着长长的铁链,僧衣破破烂烂,脸上覆盖着厚厚的泥垢,已然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从这副模样来看,不知他已被关押在此处多久了。 刘轩没有时间进去询问那僧人的身份,他悄然走到最后一间屋子外。刘轩透过通气孔向内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背影晃动。刘轩心中五味杂陈,既期盼着杨珊能在里面,又害怕那个被欺凌的人是自己媳妇的嫂子。 深吸一口气后,刘轩猛地推开了房门。 “你们再等等,大家都有份。”那和尚听到门响,以为是自己的同伙,并未回头,依旧在肆意发泄着兽欲,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刘轩急步逼近,利刃一闪,精准无误地划过和尚的脖颈。待那和尚倒下,他赫然发现,遭受侵犯的正是杨珊。与抽噎不止的香儿不同,杨珊紧抿着双唇,倔强地不让泪水滑落,沉默中蕴藏着无尽的恨意。 一股温热的鲜血溅上了杨珊的脸庞,她缓缓睁开眼,视线穿透了血雾,定格在了刘轩坚毅的面庞上。那一刻,她强撑了两日的泪水,终于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大嫂”刘轩推开空尘的尸体,用匕首麻利的割开绑在杨珊手脚上的绳子。 “你终于来了。”杨珊话音未落,便已扑进了刘轩的怀抱,泪水如泉涌般倾泻而出。即便她再如何坚强,在见到亲人的这一刻,所有的防线也瞬间崩塌,情绪再也无法抑制。 “大嫂,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家。”刘轩轻拍着杨珊的肩膀。待她哭了一会,刘轩脱下自己的长袍,轻轻披在了杨珊的肩头。 “啊!”杨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顿时心如死灰。她咬了咬牙,说道:“待我照顾胜男”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墙上撞去。 “不可!”刘轩眼疾手快,一把将杨珊紧紧抱住,急切地说道:“大嫂,何苦如此轻生?” “你让我去死。”杨珊的声音凄楚而绝望。 “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刘轩紧紧搂着杨珊,语气坚定而温柔:“你能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亲眼看到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吗?现在主恶尚未伏法,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即便你为我报了仇,我也无颜再面对婆婆。”杨珊凄苦地哭道。 “你有何错之有?岳母是通情达理,绝不会责怪于你。再说,我也可以替你隐瞒今日之事。舅兄已然不在,大嫂难道真要忍心让胜男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刘轩目光诚挚,语气温和地劝慰着。 …… 第77章 绝地逃生 经过一刻多钟的耐心劝解,刘轩终于扶着情绪稍安的杨珊走出了房间。此时,香儿也已悠悠转醒,这两天她饱受折磨磨难,神智有些恍惚不清。 确认已无敌人之后,刘轩示意北风打开另外两间房门,将被囚禁之人释放出来。 这些女子,皆是近年来被张正阳与张正松从晋北掳掠至此的。她们先是被张书良肆意玩弄,随后又沦为寺中几名恶满足兽欲的工具,命运凄惨至极。 那名僧人自称空怀,因阻止空信等人的禽兽行为,被关在这里已有五年。得知刘轩的身份后,空怀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大恩不言谢,望晋王殿下能帮我寺铲除这些佛门败类” 被救的这些女人,更是跪了一地,感动得痛哭流涕。这些人均全身赤裸,即便是扒光了死去五名僧人的衣服,很多人也是无衣可穿,可在生死面前,没人在意这些。 刘轩小心翼翼地扶着杨珊,率先向地道入口迈去。走了几步,杨珊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刘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关切地说:“让北……我抱着你。”他迅速扫视身后,只见北风正背着香儿,双手无法空闲;而那些获救的女子们相互搀扶,连自己走路都摇摇晃晃。总不能让空怀和尚来背杨珊。 “不用,我自己能走。”杨珊玉面绯红,她此刻仅身着刘轩的长袍,已让她感到无比羞涩与难堪,若再被人家抱在怀里,简直是无地自容,日后还如何面对小姑子? “大嫂,事急从权,得罪了。”刘轩见杨珊虚弱至极,已无暇顾及太多,果断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一行人来到石门跟前时,刘轩心头一沉,预感到事情不妙——原本应开启的石门此刻竟紧闭着。他试探性地用脚踹了踹,石门却纹丝不动,显然是从外面被牢牢拴上了。地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若有人在外面用铁棒之类的重物将门栓死,凭他们两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打开这沉重的石门的。 刘轩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量。他与北风进入地道之时,唯有张乾浩在外守候,难道……刘轩越想越觉心惊,回想起先前寻找密道入口的种种,张乾浩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引至空信的房间,并且还找了个由头将吴铁柱支开。这一切,莫非都是张乾浩的精心布局? 正当刘轩沉思之际,忽闻脑后风声骤起,他毫不迟疑,反脚回踢,重重踹在了偷袭者的腹部。 “空怀大师,你早已露出了马脚。”刘轩转过身,说道,“你说你已被关押五年,但你脸上的泥垢,分明是前几天才刚刚抹上去的。” “咳咳……”空怀咳出了几口鲜血,身体斜倚在墙壁上,捂着肚子,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狞笑:“你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待会儿这里便会浓烟滚滚,一个时辰之内,你们全都会在这里被呛死。就算你聪明绝顶,也还是中了我家二公子瓮中捉鳖之计。他害死张正松的女儿,就是为了激怒张正松,然后把你们一步步引到这里来。” 说到站了,空怀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道:“被自己人出卖的感觉很有意思?反正你也快死了,老衲就告诉你其中的缘由。那张乾浩,本名张正浩,乃是张家家主的亲族弟弟,本是张家精心安排在冀北军中的一枚棋子,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地成了你的亲信,嘿嘿、嘿嘿……” “王爷,我们这里有二十多个人,不如让后面的人推着前面人的肩膀,一起合力推门试试。”北风提议道。 “不行,”刘轩摇了摇头:“他们既然设计将我们关在这里,就绝不会让我们轻易推开这扇石门。”说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极力思索着脱困之策。 “哈哈,你们这些人,注定永远都出不去了!”空怀得意地狂笑起来。 “废话真多!”北风怒喝一声,上前一脚狠狠踢在空怀的太阳穴上,那嚣张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杨珊咳嗽了两声,虚弱地用手指了指油灯。只见油灯下方的小孔里,正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烟雾。正如空怀所言,真的有人在外面放烟,企图将他们呛死在这里。 “烟,烟!他们在外面点火了!”一个女子惊恐地喊道。 “王爷,我们如果同时大声喊叫,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北风焦急地问道。 “没用,”刘轩望着愈发浓重的烟雾,摇了摇头,沉声道:“此处距离地面至少十丈之深,又有石门阻隔,我们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去。”说完,他转身果断地说道:“走,我们先退回去!” 一行人无奈地回到囚室,此时已退无可退。尽管这里地势稍低,但所有油灯下方都不断有烟雾冒出,上升的烟雾很快便弥漫开来,向下压来。 许多人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只能无助地坐在地上,满心绝望。 “我们快死了……”看着不断逼近的烟雾,一名女子绝望地哭了出来,声音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王爷,”杨珊费力地环住刘轩的脖子,艰难地将嘴凑到他耳边,声音微弱地说道,“我被关到这里后,那个张书良来过。他每次……之后,我仔细听脚步声,都是朝向右面,紧接着会听到咔嚓一声。” 刘轩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出口在关押杨珊的屋子左侧,而张书良若是每次都从右侧离去,那么这个地道必然还存在着另一个出口。 他将杨珊放在地上,随后弓着腰,迅速跑到地道的尽头。他往衣襟上吐了几口唾沫,捂着口鼻,开始在墙壁上仔细摸索起来,希望能找到那隐藏的生机。 黑暗中,刘轩的手指终于摸到了一块略显凸起的砖块。他用力一按,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整个墙壁竟缓缓地向左移动开来,露出了一道隐秘的出口。此时,囚室内的烟雾已经逼近地面,人们只能趴在地上,才能勉强避免被呛到。 “这里有出口!大家快爬过来!”刘轩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墙壁之外,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台阶,众人沿着它前行了约莫四五丈的距离,最终来到了一个既高敞又宽阔的天然石洞中。 “我们得救了!”女人们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许多人都不禁喜极而泣。 刘轩估算了一下时间,此时应是深夜时分。众人又累又乏,已然是精疲力尽。既然已无性命之忧,刘轩索性下令让大家原地休息,待到天亮之后再寻找出口。 一夜无话。 当清晨的阳光从缝隙射入山洞,人们纷纷醒来,耳闻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恬静与安宁,让这些遭受了无数苦难的女人们恍如隔世。 “王爷,出口位于两点钟方向,距离大约百丈。外面是一块大石头,石头后面隐藏着瀑布,位置非常隐秘。”北风走过来,向刘轩禀告道。 “原来是水帘洞啊,难怪昨晚能听到水声。”刘轩恍然大悟:“我带香儿先走,你让这些人在这里等候,稍后我会派人回来接她们。” “你别丢下我”,杨珊一把抓住刘轩的胳膊,眼中尽是哀求之意。 “大嫂,你放心。”刘轩指了指北风,温声安慰道,“她是我的徒弟,一会儿我会让她带你回家。你就说是在别处被她找到的,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晓,绝不会泄露出去。” 杨珊望着依旧昏睡的香儿,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与担忧,但还是一点点松开了紧握着刘轩的手。 “听话啊。”刘轩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杨珊的脸颊,抱起香儿,向洞口走去。 在万佛寺大雄宝殿内,宁欣月手持柳叶刀,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吴铁柱。昨日刘轩带人来寻杨珊,却未曾找到,而刘轩自己也离奇失踪。一接到消息,宁欣月便立刻率领八名护卫匆匆赶了过来。 “王妃,我真的没和王爷在一起啊。”吴铁柱双手被反绑,狼狈地坐在地上。他本是接替林东在永丰驻防的将领,昨日副帅命他带领手下协同王爷搜查万佛寺,没想到王爷却离奇失踪了。 “难道是张将军冤枉你不成?”宁欣月面色如霜,声音中透着寒意。刘轩曾立下规矩,部队将领的家属无权指使下级的士兵,但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的男人都被这些人弄丢了,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他就是在冤枉我!”吴铁柱梗着脖子,大声辩解道。 “吴营长,难道不是你陪同王爷去搜查房间的吗?”张乾浩脸色铁青,质问道。 “当然不是!”一道冷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轩抱着香儿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夫君!”宁欣月一见到刘轩,一股喜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她跑到刘轩跟前,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你有什么权利绑我的子弟兵将领?”刘轩板着脸问道。 “我……我太着急了。”宁欣月撅着小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下次不敢了。” 刘轩看着宁欣月委屈的模样,心中的责备之意顿时消散了许多。温言说道:“先让人把香儿送回去,她现在身子很虚弱,需要休息。” “谷雨,快过来!”宁欣月这才注意到刘轩怀中还抱着一个人,连忙向谷雨招手,急切地问道:“怎么只有香儿,我嫂子呢?” “放心,大嫂没事。”刘轩把香儿轻轻递给谷雨,随后转头看向张乾浩,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张将军,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张乾浩神色惨然,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杀要剐,王爷就动手。” “你走。”刘轩的语气淡淡道,眼神冷漠疏离,“个人恩怨,不能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你曾为大汉出生入死,立下赫赫军功,我不会杀你。但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下次见面,我们便是陌路人,不再是朋友。” 张乾浩没想到刘轩竟会轻易放他离开,一时间有些愣怔。他朝宁欣月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充满愧疚:“王妃,张乾浩愧对公爷的栽培。”言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 走了没多远,张乾浩见并无人追赶,便慢慢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回望,目光复杂地看向刘轩,开口道:“王爷,其实张某一直敬佩你的人品,我也曾……”说到这里,张乾浩的虎目中已泛起泪光,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刀,决绝地朝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可!”刘轩左手疾伸,试图制止,然而两人相距甚远,他刚跨出几步,便见一抹鲜血迸溅而出,张乾浩的身体随之轰然倒地。 “阿弥陀佛,”一直沉默不语的空信双手合十,对着张乾浩的尸体低头垂目,口中喃喃念诵着经文。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怎么跟本王交代。”刘轩冷冷地瞥了空信一眼,随后朝周围的军士摆了摆手,命令道:“把这秃驴给我抓起来,先打个半死,本王再亲自审讯!” 第78章 抄寺分田 刘轩快步至吴铁柱身前,亲自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满怀歉意地说:“吴营长,我没有管好家人,让你委屈了。” “没事,没事,”吴铁柱憨厚地笑着回应:“只要王爷能安然无恙地归来就好” 宁欣月也走上前来,福身一礼,款款说道:“吴营长,请您宽恕小女子的无知与愚昧。” “别,王妃,这使不得!”吴铁柱慌忙摆手,真挚说道:“这不怨王妃,张副、副……是王爷从京城带来的亲信,又曾是护国公的部下,王妃相信他乃是人之常情。” 听到吴铁柱提及张乾浩,刘轩不禁长叹一声,随后吩咐道:“去将张副帅妥善安葬了。” 吴铁柱领命而去,大殿中只剩下刘轩夫妇和七名护卫。 “我嫂子到底在哪里?”宁欣月焦急地问道。 “那些和尚知道她是宁家的媳妇后,吓得魂飞魄散,把她藏在了后山的一户农户家里。稍后我让人把她送回去。”刘轩握住宁欣月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还得在这里处理几天事情。” “那就让小雪留下来照顾你。”宁欣月轻轻拍了拍刘轩身上的尘土,关切地问,“你跑哪去了?怎么连袍子都不见了?” “回去再跟你说,反正我肯定没去青楼。”刘轩笑着摇了摇头。 “谅你也不敢!”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留下小雪,带着立春等侍卫匆匆离开了大殿。家里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得赶紧回去报个平安。 “王爷,要不我去给你买件袍子?”小雪轻声问道。 “不必了,”刘轩双手合十,摆出一副高僧的模样,笑道,“寺里僧袍众多,我随便找一件凑合着穿就行。说不定,我还能就此大彻大悟,在这万佛寺出家为僧呢。” 小雪闻言,撅了撅小嘴,说道:“那我就在这里当尼姑,陪着你。” 刘轩哈哈大笑,调侃道:“行啊,到时候咱俩就生一群小和尚、小尼姑。” “王爷……”小雪听刘轩这么说,顿时羞红了脸颊。 半个月后,刘轩回到了晋北城。 曾经风光无限的万佛寺,如今已被改造成永丰兵营,寺内再也不见一个和尚的身影。方丈空信已被斩首示众,那些被掳女子指认出的犯过淫戒的和尚,也都被刘轩一一处决。至于剩下的和尚,无论是否无辜,一律被勒令还俗,并被发配至神石县,充当的劳工。 一时间,永丰县内人心惶惶,别说是秃头了,就连那些头发稀疏之人也都不敢轻易出门,生怕被官府误认为是和尚,而被强行拉去做苦役。 此时晋北的大街小巷内,都贴满了告示——今万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工,夺百姓之利于金宝之饰,寺中僧人,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且广作危言险语,以惑愚者……” 刘轩看着告示,不禁苦笑,这老百姓能看懂?看来得告诉钱佳,以后再发告示,一律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 万佛寺被抄,老百姓最为关心的并非官府的正式通告,而是自家究竟能分到多少田地。万佛寺在永丰、罗平、安民三个县,拥有数不尽的良田,刘轩全部以家庭为单位,分给当地的百姓。 至于分地的具体落实,刘轩全权交给了当地县令。此举一来是为了考验手下官员的执行效率与能力,二来也是想要试探他们的廉洁自律程度。再者,刘轩也不准备事事亲躬亲为,否则迟早会累死。 回到家,刘轩径直到后院,去见宁夫人。 宁夫人遣走了丫鬟,缓缓问道:“贤胥,珊珊被掳,可是张家二公子所为?” 刘轩点点头,答道:“是的,只可惜这小子狡猾得很,跑得快,没能将他擒住。” 宁夫人轻声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才让珊珊免遭奸人所辱。” 刘轩面色凝重,认真地道:“岳母大人言重了。大嫂能够平安脱身,乃是因岳父大人和大舅兄的威名。” 宁夫人问道:“那张正阳你打算如何处置?” 刘轩冷哼一声,说道:“此等恶人,既然已落入我手,我绝不容他继续活在世上。” 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说道:“张家不仅掌控着晋州的兵马,自家的私兵也有不下十万之众,贤婿啊,你可千万别把他们逼急了,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刘轩的目光望向门外,压低声音说道:“岳母放心,我手里握有张家忤逆朝廷的铁证,只杀一个张正阳,谅他们也不敢与我翻脸。” “嗯,”宁夫人轻轻点头,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穿着一身僧衣的女婿:“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那小婿告退。”刘轩恭敬地给宁夫人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宁夫人望着刘轩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禁长叹一声。大儿媳遭受了什么,她岂会猜不到?她从内心感激刘轩善意地隐瞒了杨珊的遭遇,这样她便可以佯装不知,维护家庭的表面平静。 而刘轩心里也明白宁夫人在装糊涂,但他同样选择不去戳破这一层窗户纸,彼此间心照不宣,维持着这份微妙的默契。 宁夫人也知道刘轩知道自己装不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刘轩知道自己装不知道。 两人皆是心思玲珑之人,都选择了以沉默相待,以此方式,维护宁家的颜面和杨珊的名誉。 刘轩晋北灭佛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京城。朝堂之上,左御史中丞洪涛第一个站出来弹劾刘轩。 他手持笏板,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上奏。想当年太祖皇帝龙潜之时,曾得万佛寺鼎力相助,方得以成就一番霸业。太祖登基之后,为感念万佛寺之恩,特将永丰县的一些土地赠与万佛寺,以示皇恩浩荡。如今晋王遣散僧众,强行收回土地,此举无疑会寒了天下百姓之心,更是有违太祖遗训,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晋王的不法之举。” “老臣附议。”丞相张中平站出来支持洪涛。 赵王刘征跨出班列,反驳道:“我华夏自古以来便是农业大国,农耕乃国家之根本。然而,万佛寺的那些和尚,却宁可任由土地荒芜,也不愿将其租给周围那些无地可种的贫苦农户。试问,这样的行为,又怎能算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反观晋王,他将那些被万佛寺闲置的土地重新分配给了当地的农户,让他们得以耕种收获,有了粮食充饥,有了衣物遮体。如此善举,又怎会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刘征面色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然而他心中所念,却并非晋北农户的温饱问题。他只不过是逢太必反,只要是太子一党所倡导的言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反对。 “赵王所言甚是。”吏部左侍郎孙仲休走出班列,说道:“当前豫、鲁二州,流匪肆虐,灾民众多,皆是因为吃饭问题。晋王灭佛,还田于百姓,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孙家乃大汉立国以后崛起的氏族,素来与张家不睦。张家与万佛寺一样,都曾资助过太祖起兵,享有种种特权。刘轩敢动万佛寺,皇上一样能收回张家的特权,此举对孙家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刘征还是他孙家的外甥。 “好了,诸卿不必再争论了。”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威严,声音在空旷的朝堂之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继续说道:“朕意已决,拟旨,命晋王刘轩将抄得的土地悉数分给当地的农户,不得有任何私留。此举旨在安抚民心,促进农耕,确保我大汉的江山社稷稳固。退朝。” 随着文帝金口玉言,朝堂之上的争论声瞬间平息。众臣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声音整齐划一,久久回荡。 退朝之后,文帝独自来到御书房,拿着刘轩遣人送来的密折,心中矛盾不已。 张家在与契丹互市时,把出售铁器的定量提高了十倍,这可是通敌的大罪,按理说,应该借机出兵,拔除张家这个大汉顽疾,可文帝手里差不多无兵可用了。 冀北那边不时的和燕国有小规模的冲突;凉州方向又要防备突厥;豫州、鲁州两地还有流匪不断侵扰。大汉国五十万常备军,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战备,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张家。 军费问题同样让文帝头疼不已。中原地区已经连续三年遭受大旱,百姓生活困苦,国库中的银两更是捉襟见肘,连赈灾都显得力不从心,更不用说追加军饷了。 文帝再次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焦虑。他深知,在这样的局势下,与张家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文帝暗自下定了决心:“就按老三说的,先忍一忍,对张家进行适当的敲打,以示警告。” “需得帮老三一把,晋北再丢了,晋州可就真成张家的天下了。”念及于此,文帝靠在龙椅上,对身旁的太监说道:“把苏格源和费定康给朕叫过来。” …… 第79章 斩而不奏 刘轩返回晋北的第三天,一封张家家主张正中的书信悄然而至。他缓缓拆开信封,取出信件,细细阅读。信的开头就是寻常的寒暄与客气,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表面的亲切。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正题逐渐显现——张正中在信中提及张正阳,说其为自己的族弟,性情顽劣,且因自己远在太原,鞭长莫及,难以亲自管教。言明若张正阳有何过失,望刘轩能代为严加处理,无需顾忌他的颜面。 刘轩阅罢此信,心中暗自冷笑。这封信看似言辞恳切,实则暗藏玄机,明摆着是为张正阳求情,却又做得冠冕堂皇,不露痕迹。 于是,刘轩提起笔来,迅速写了一封回信。在信中,他言辞得体,既表明了自己对张正中的尊重,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张正阳行为的看法与立场。待信写毕,他唤来信使,将回信交予对方,嘱咐其务必带回太原。 张正阳被囚禁于阴暗潮湿的大牢之中,已逾二十日,却并未流露出丝毫恐惧。多年来,他一直是张家二公子的得力助手,此番身陷囹圄,也是因二公子而起。因此,他坚信家主张正中绝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定会设法营救他。 这一日,正值午饭时分,狱卒刚将饭菜送至牢房之中,张正阳尚未来得及吃上一口,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哗啦哗啦”的铁链碰撞声响起,铁头匆匆打开了牢门,梁大友走进了牢房。 “梁都头,是晋王派你来的吗?”张正阳将桌上的馒头轻轻推到一旁,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依旧保持着那份官老爷的派头。 梁大友目光冷峻,直视着张正阳,缓缓说道:“正是,晋王殿下命我前来,送张大人上路。” “上路?”张正阳闻言,脸色骤变,怒目圆睁:“梁都头,你此言何意?身为官府办案人员,言辞需谨慎,莫要让人听了笑话!” 铁头在一旁听得不耐烦,大步上前,粗鲁地拉起张正阳手上的镣铐,喝道:“啰嗦什么!我们是奉命带你出去砍头的,听明白了!晋王说了,你罪大恶极,连吃断头饭的资格都没有。走!”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张正阳往外走去。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待本官洗脱冤屈之日,定要让你们好看!”张正阳被铁头用绳索紧紧拽着,步伐踉跄,嘴里却依然骂骂咧咧,不肯服软。他心中暗自盘算,即便刘轩身为藩王,对他也只有罢免的权力,而无权直接斩杀。因此,他坚信自己不会就这样被送上断头台。 牢房外,早已人声鼎沸,聚集了一大批闻讯而来的百姓。两天前,刘轩便命人张贴了告示,将张正阳伙同万佛寺僧人,掳掠妇女的恶行公之于众,并宣布将张正阳斩首示众。 这份公告中,有两处细节尤为耐人寻味。其一,斩杀一位五品朝廷命官,按照常理,需有皇上的旨意方可执行,绝不能擅自决断。然而,公告中却并未提及皇上旨意一事,这不禁让人心生疑惑。其二,公告详细罗列了张正阳的十几条罪行,从欺压百姓到贪赃枉法,无一不包。但令人奇怪的是,其中最严重的罪行——暗通契丹、私藏甲胄,这些足以株连全家的重罪,刘轩在公告中也是只字未提。 “你这个遭天杀的恶贼!”铁头刚将张正阳拽出牢房,一名双眼赤红的妇人便飞快地冲上前去,一口咬住了张正阳的耳朵。这妇人的女儿三年前失踪,已在万佛寺被折磨致死。面对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她心中的仇恨如火山般爆发,双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 “大胆泼妇!”张正阳为官多年,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官威,平日里无人敢轻易冒犯。但此刻,耳朵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伸出双手,拼命去推搡那名妇人。然而,那女人被仇恨附体,任凭张正阳如何挣扎,就是死死地咬住不放。 “梁都头,救我!”张正阳左耳被那妇人硬生生咬掉,还未来得及呼通,又有几个愤怒的百姓冲上前来,对他拳打脚踢。张正阳终于从虚幻的官威中惊醒,彻底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梁大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仿佛他这个部位也受到了什么伤害。他大声说道:“铁头,别愣着了,快带张大人离开这里。这地方太吵了,连张大人说话的声音我都听不清楚。” “你他妈快走!”铁头猛地用力拽了一下手中的绳索,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恨意。两年前,他的邻家小妹被张正阳派人掳走,这时早已香消玉殒。此刻,铁头恨不得立刻将张正阳碎尸万段。 “铛!铛!铛!”另一名捕头陆戴子手持铜锣,边敲边大声喊道:“处斩张正阳了,闲杂人等让开,不许靠近!大家看好了,这是祸害女人的张正阳,张正阳祸害了几百个女人,不许靠近…… 这哪是驱散百姓,分明就是煽风点火。告诉大家,张正阳在此,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更多的百姓仿佛潮水般涌来,将张正阳团团围住,拳头、指甲、牙齿,凡是能作为武器的,都被他们毫不犹豫地用在了张正阳身上。随着情绪的逐渐失控,到后来,竟有人真用上了武器。 看到一名老汉提着铁锨冲过来,梁大友连忙向前急走几步,远远躲开。新换的衣服,他可不想被溅上血。 杨珊站在街道旁茶楼的二楼,居高临下,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回想起那段被掳掠、饱受折磨的不堪经历,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痛楚。 刘轩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缓缓开口:“大嫂,请放心。所有曾经欺负过你的人,都将得到应有的惩罚,包括张家那位二公子。” 杨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偷偷瞟了一眼身旁这个男人,心中充满感激。想起那日自己无助绝望时,是他挺身而出,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份感激之中,却又掺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当铁头用平板车将张正阳拉到刑场时,这位作恶多端的通判大人早已没了气息。他的三个儿子和十几名犯下死罪的恶奴,身上插着亡命牌,正被五花大绑在行刑台上。当他们看到张正阳的惨像,不由骇然,瞬间感觉身旁的刽子手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张正阳的脑袋肿成了猪头,只剩下了半只耳朵,双眼都被人抠了出来,裤子被扯的稀烂,裤裆里那玩意已不知去向,半条被打断了的胳膊取代了那东西,被塞在两腿中间…… 负责监斩的程达安和侯勇新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人都这样了,好像没有砍头的必要了。 “验明正身,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悬挂在城楼上三天,以此警示世人!”不知何时,刘轩悄然走到程达安和侯勇新身后,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下达了命令:“记得挂在南门,朝着太原方向,让张家的人好好看看。” 程达安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自佩服刘轩的决绝与胆识。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做法虽能大快人心,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爷,此事恐怕还需向朝廷禀告一番。”程达安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尽管张正阳罪大恶极,但刘轩先斩后奏毕竟不符合大汉的刑律。若再瞒而不报,定会遭到朝中那些御史的弹劾。 “不用,张正阳又不是我们打死的。”刘轩淡淡地说道。 张正阳虽死得极惨,但刘轩对他的家人倒也算得上宽厚。他的两个罪不至死的儿子和四个女儿,被送往神石县进行劳动改造,以期他们能重新做人。而那十六名小妾,每人分得三十两银子,得以自谋出路,重新开始生活。至于张府中的丫鬟下人,只要未曾涉案,也都得到了十两银子的遣散费,足以让他们安身立命。 在张正阳身首异处的当天,他府中众人各自收拾行囊,作鸟兽散。因为新任通判方孝临将在两天后搬入此府,他们必须在此之前腾出地方。 晋北二张,一官一商。指的便是张正阳和张正松。 张正阳倒下了,张正松的下场也好不了哪里去。作为张书良的帮凶,他也是死罪难逃。不过刘轩念他举报有功,准许张正松在发丧完妻女之后自行了断,给他留了个全尸。至于他的家产,则全部归到了刘轩名下,不对,是家产充公。 二张覆灭后,晋北城再也没有了张家的势力,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在太原张家的大院内,张正中愤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微微颤抖。 师爷张平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劝慰道:“家主息怒,保重身体要紧。依我之见,那晋王未必真的想和家主彻底撕破脸。否则,他又怎会刻意隐瞒张正阳藏匿甲胄、与契丹人交易铁器这些事情?” “这个张正阳,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把这些事情记在纸上,这不是明摆着给人留把柄吗?”张正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有书良这逆子,整日寻花问柳,以致惹出这等事端。” “二公子年少轻狂,做出一些孟浪之事情有可原。”张平沉吟了一下,道:“晋州巡抚柳修禅有一女儿,品貌俱佳,已到了及笄之年。家主可命人去替二公子提亲,待他成家之后,便会收拾起这些心思。” “嗯,此事可。”张正中点点头,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好,我稍后就去安排。”张平说道。 张正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借以平复心中翻涌的怒火。指了指桌上的书信,道:“你且看看这封信,刘轩小儿是如何回复我的。” 张平拿起桌上的书信,仔细阅读了一遍,冷哼道:“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让我们交出二公子,让他做梦去。” 张正中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刘轩小儿如此狂妄,如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下面的人会认为张家软弱可欺,难以服众。”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朝廷不追究刘轩私斩张正阳,却调凉州、冀州两地兵马到晋州附近剿匪,显然有提防我们的意思。”张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在张正中耳边耳语了几句。 张正中犹豫着说道:“此事不好,张北可是我们张家的地盘。”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一县之地,家主又何必放在心上?”张平阴恻恻地说道。 “好,就依你之计。”张中正咬咬牙,伸手捶了一下桌子。 两人在密谋如何整治刘轩,却不知,南风已经带着四名特战队队员来到了太原。几个人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了解太原城大街小巷的地形,掌握张书良的出行规律和时间,为以后杀他做准备。有些事情,明的不行,就只能来暗的。 第80章 同纳二妾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微风吹过,给盛夏中的人们带来一丝清凉。 刘轩夫妇并肩坐在王府凉亭中,默默的看着天边那最后一抹红霞,宁静而又温馨。 “夫君,我们要是能天天这样该多好。”宁欣月靠在刘轩肩头,略带幽怨地说道:“可你整天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时间陪我。” 刘轩揽着妻子的腰肢,柔声解释:“我也想和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有些人视我为眼中钉,不除掉心里就不痛快。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嗯。”宁欣月轻轻应了一声,想到两人的未来,她把头钻进刘轩的怀里,小声问道:“如果……如果我不能为你生育子女,你会不会嫌弃我,甚至休了我?” “说什么呢?”刘轩轻轻捏了一下妻子的鼻子。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主要是担心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和宁欣月圆房后,每晚都很努力,可宁欣月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只是宁欣月,婉儿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冬宁怀了身孕,刘轩还真认为穿越过来的人没有生育能力。 刘轩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为你写了一首歌,想不想听听。” “想啊。”宁欣月坐直身子,拢了拢略显凌乱的头发。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刘轩小声清唱起来。 宁欣月沉浸在歌声之中,如痴如醉。待刘轩唱罢,她急切地问道:“这首歌真是太美了,它叫什么名字呢?” 刘轩故作思索,片刻后微笑道:“那就叫它《牵手》。” 宁欣月望着刘轩,眼中满是崇拜与爱意,带着撒娇地语气说道:“明天,你能不能把这首歌的歌词,用你那独特的晋王体,书写在我的画像之上呢?” 刘轩正待开口应允,却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悄然响起,原是婉儿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婉儿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香儿姐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她是真的不想打扰两人,但事出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禀报。 “又没吃饭吗?”刘轩皱了皱眉,满心歉意地望向宁欣月,轻声道:“我得去看看她。” “快去。”宁欣月温柔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理解:“刚好我娘找我有事,说让我今晚住她那儿。” 香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双臂紧紧环抱双肩,瑟缩靠在墙角,脸上表情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件事情,已过去了一个多月,杨珊已逐步摆脱了内心的阴霾,可香儿却一直生活在那段噩梦之中。 刘轩推门进来,见香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人的心理素质真是相差巨大,跟杨珊比起来,香儿实在是太脆弱了。 “王爷……”香儿见到刘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恐惧所取代。她慌乱地摆着手,声音中带着哭腔:“你别过来,我脏了,我的身子已经脏了,王爷,求你别靠近我。” “别胡说八道了。”刘轩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粥碗,缓缓坐在香儿身旁。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散热气,温言说道:“听话,先把这个吃了。” 两行清泪顺着香儿的脸颊滑落,她感动地看着刘轩,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张开了嘴巴…… 次日清晨,当香儿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刘轩正坐在床边,心中五味杂陈。想到自己多年来的苦苦守候,终于成为了王爷的女人,却因那不幸的遭遇,未能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他,悲伤不禁涌上心头,两行热泪再次滑落。 “怎么又哭了?”刘轩温柔地伸手拭去香儿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道,“昨晚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 香儿轻声应和,羞涩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刘轩轻轻拉开被子,微笑道:“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再睡一会儿。起来后,去周芸那里帮帮忙,她的内裤现在卖得特别好,都忙不过来了。” “嗯。”香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刘轩确实是有要事在身,因为昨天宁夫人已经通知大家,今天上午要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在王府后院宁家的临时住所中,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显得威严而庄重。三个儿媳以及女儿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侧,耐心地等待着刘轩的到来。 “见过岳母,三位……呃,大嫂。”刘轩走进屋内,一一打过招呼后,便挨着宁欣月坐了下来。 “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说事了。”宁夫人环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道:“圣上前些日子命曹公公送来了书信。信中提到,我们自雁门关归来后,迟迟未返京城,朝中已有大臣弹劾我们宁家。信中虽并未直接催促我返回,但圣上说护国公府已经修缮完毕,其中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刘轩接过话茬:“我已经让曹公公给父皇带去了回信,说明岳母年事已高,难以承受长途跋涉,需要在晋北多休养些时日。” 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早晚都得回去,再说我是老了,可宁府的其他人可并不老。”说着,她看向刘轩,语气变得郑重其事:“轩儿,我把两个女儿都托付给了你,今后你可要好好待她们啊。” “什么?”刘轩一怔,随即注意到花万紫娇羞地低下头,立即醒悟。欣喜之余,有点心虚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难怪老夫人昨晚把宁欣月叫来同住,原来是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宁欣月显然已经知道了刘轩和花万紫的事情,也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她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佯装不满地说道:“看我干嘛?娘说的又不是我。” “确实说的不是欣月”,宁夫人微笑着说:“我说的是娇娇和万紫两个女儿” “啊?”宁夫人话一出口,不仅是刘轩惊讶得合不拢嘴,就连其他几个女人也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宁夫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夫人看着刘轩,继续说道:“原本我只打算将万紫许配给你,但后来仔细想了想,干脆让娇娇也一并嫁给你。这样我也能少一份牵挂。” “娘,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我不嫁……”苏娇娇脸颊绯红,着急地站了起来。她聪明伶俐,当然能领会宁夫人的深意——先是休了自己,再安排自己嫁人,都是为了让她能留在晋北,远离京城那是非之地。可一方面,她放心不下义母;另一方面,要嫁给小姑子的丈夫,这实在让她感到太过尴尬。 宁夫人微笑着打断道:“轩儿可是堂堂的亲王,又有着大汉第一才子的美誉,文武双全,难道你还看不上他?还是担心做了妾室后,欣月会给你气受呢?” 苏娇娇急忙解释道:“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扭捏与羞涩。 宁夫人慈爱地看着苏娇娇,语气却不容置疑:“既然不是,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杨珊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婆婆将两个妯娌都许配给了刘轩,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失落感。突然间,她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苏娇娇和花万紫虽然顶着寡妇的名头,但实际上都是清白的黄花闺女。而自己呢?不但已经生下了女儿,更曾遭受过十几个人的侮辱,说是残花败柳也毫不为过。想到这里,杨珊连忙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深深压抑下去。 三天后,晋王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晋北的大小官员和有头有脸的富商集聚于此,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纳妾没有那些繁缛的礼节,新郎请亲朋好友吃喝一顿就行了。来的宾客也不会关心小妾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刘轩这次纳妾,却轰动了整个晋北,甚至晋州其他府县也多有耳闻。不是因为刘轩是大汉晋王,而是两个妾室的身份比较特殊——她俩都曾是晋王妃的嫂子。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却少之又少。人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议论,心中却对刘轩此举大不以为然,尤其是那些饱读圣贤之书的文人,私下里评价这位晋王,无不嗤之以鼻摇头晃脑。 晚宴之后,刘轩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 洞房里,苏娇娇和花万紫头上蒙着大红的盖头,并排坐在床沿。刘轩走上前,依次掀开了两人的盖头。两张脸庞,一个秀美绝伦,一个温婉柔雅,刘轩细细端详着,竟有些痴了。 如果有大汉有最佳岳母评选,刘轩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双脚,投票给自己的丈母娘。 富贵人家同时纳两妾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刘轩那二哥,在没做太子之前,就曾在同一天娶了四房小妾,也没引起人们的关注。 可同娶多人可以,洞房却得一个个的来。和刘轩相互敬茶之后,花万紫便由丫鬟陪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苏娇娇比花万紫大几个月,做了二房,按照规矩,今晚刘轩住她这里。 屋里只剩下两人,苏娇娇突然紧张起来,又是害羞,又是尴尬。 刘轩默默地坐在苏娇娇身旁,宛如一尊雕塑,纹丝不动。苏娇娇的容貌虽不及花万紫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刘轩身为男子,心中自然萌生着想要进一步亲近的念头。可想到自己叫了苏娇娇大半年的“二嫂”,刘轩心中又特别尴尬,迟迟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去万紫房间。”苏娇娇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 “那怎么行。”刘轩深吸一口气,试探着把手放在苏娇娇肩上。 苏娇娇身子一震,把脸扭到一旁,幽幽说道:“我知道你娶我是奉了我娘之命,如果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当我是万紫的陪嫁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别这么说。”刘轩轻轻将苏娇娇的脸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娇娇羞涩地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声音微微颤抖:“我没想过那么多,娘让我嫁谁,我就嫁谁。” 刘轩轻声追问:“那你心里,是愿意的吗?” “我……我愿意。”苏娇娇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终于羞涩地说出了这句话。她嫁给刘轩是宁夫人的意思,事前甚至都没有跟她商量过。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苏娇娇感到十分震惊。然而这两天细细想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已对刘轩萌生了好感。想必是宁夫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刘轩轻轻地将苏娇娇揽入怀中,温柔地问道:“那你以后叫我什么呢?” 苏娇娇的脸瞬间羞得通红,低声细语道:“夫君。” 刘轩心中一阵激荡,忍不住凑近苏娇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笑道:“有句话你听说过吗?” 苏娇娇此刻心神飘荡,仿佛置身于云端,她轻声回应:“我又怎会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好吃不过饺子……”刘轩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凑到苏娇娇耳边,小声说出了后半句。 苏娇娇闻言,俏脸更红,她娇嗔地捶了刘轩一下:“你、你坏死了!这话要是被大嫂听到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她包的饺子了!”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呼”地一下吹灭了桌上的红烛…… 翌日。 宁欣月端坐在堂屋中央,看着眼前的苏娇娇和花万紫,尴尬异常。 “姐姐。”二女同时跪倒,恭恭敬敬的把手中的茶碗端到宁欣月身前。 “别!”宁欣月连忙站起,却被母亲用严厉的目光制止。她缓缓坐下,接过茶杯,硬着头皮喝了两口。 宁夫人得替女儿立下规矩,不管以后刘轩纳多少妾室,宁欣月始终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当夜,刘轩来到了花万紫的住处,两人完成了夫妻之间的圆房之礼。 花万紫当然不像苏娇娇那样拘谨,早早就让丫鬟准备了酒菜。桌面上摆放着两荤两素四道佳肴,以及一坛陈年老酒。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两人共同查找陷害宁府真凶的日子。回想起那段经历,他们心中都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已有了七八分醉意。 “你先去休息,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花万紫对身旁站立的丫鬟吩咐道。 “是。”花蕊应了一声,恭敬地退到了外室。她原本是花万紫陪嫁到宁府的通房丫鬟,如今小姐改嫁,她自然也跟了过来。 回想起两人曾面临种种阻力,如今终于走到一起,花万紫心中感慨,轻声说道:“我总感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刘轩轻笑一声,放下碗筷,走到花万紫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肢,温柔地说:“是我梦想成真,终于娶到了我心中的神仙妹妹。”说着,他轻轻拉着花万紫的手:“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都偷吃多少次了,你还这么心急。”花万紫娇嗔地白了刘轩一眼,每当想到两人在内衣店后院幽会的情景,她的心中总会涌起一丝负罪感,觉得有些对不住宁欣月。 刘轩微微一笑,将花万紫紧紧抱在怀里,说道:“那可不一样,今天可是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之夜。” 花万紫环住刘轩的脖子,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俏皮地问道:“哎,昨晚你和二嫂……是不是很尴尬呀?” 刘轩将花万紫轻轻放在床上,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笑道:“你们俩是好姐妹,无话不谈,你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 花万紫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即眼神中充满了深情,她望着刘轩,柔声说道:“我为了你,做了许多错事,如今终于成了你的妻子。你以后可一定要对我好点。” …… 第81章 张北沦陷 几日之后的清晨,刘轩正与苏娇娇共进早餐,婉儿轻盈步入,轻声禀报道:“王爷,同知侯大人有急事求见。” “知道了。”刘轩放下碗筷,朝苏娇娇说道:“娇娇,我去看看。” “吃完了再去啊。”苏娇娇站起,想给刘轩再添些米粥。 “饱了。”刘轩丢下两个字,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自晋北二张覆灭之后,侯勇新作为张家的女婿,行事愈发谨慎低调,鲜少在人前露面。此番他这么早就迫不及待地前来求见,定有非同小可之事。 “王爷,”侯勇新一见刘轩,连行礼都顾不上,便急匆匆地禀报道:“据报,约有一万燕国骑兵穿越黄图沙漠,自冀北边境侵入我国境内,现已兵临张北县城下!” 刘轩神色凝重,迅速下达指令:“即刻遣人向晋州总兵张文东禀报此事,并速招程达安与耿光齐前来议事。” “遵命!”侯勇新深知事态紧急,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转身疾步而去,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刘轩的命令。 三年前,文帝刚颁布诏令,收回张家在晋州的税收特权,燕国便大举进犯雁门关。而今,自己刚处决了张正阳不久,燕国军队又卷土重来,而且穿越冀州,直奔晋北。这仅仅是巧合吗?刘轩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一会儿,程达安、侯勇新、方孝临与耿光齐相继赶到。众人见面,无暇寒暄,径直围坐在桌旁,目光聚焦于晋北地图之上,共商应对之策。 “王爷请看,”耿光齐手指地图,分析道:“张北县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而燕军仅有一万余人,其南下之举,多半意在掠夺财物与人口。依卑职之见,他们攻城是假,以此为跳板,抢掠张南才是真。两县之间相距不过半日路程,张南城墙低矮,且无天险可凭,形势危急。因此,我们应即刻发兵,驰援张南。”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刘轩沉吟片刻,问道,“张北知县张广文手下目前有多少兵卒?” “不少于五千人。”侯勇新迅速答道。 刘轩点了点头,追问道:“以往燕军是否曾穿越黄图沙漠进攻过晋北?” “燕军确实曾来过晋北附近,但只是侵扰县城周边的村庄。”程达安补充道:“他们南下掠夺,目标多是冀州的丰宁、隆化二县,较少涉足晋北。即便是偶尔前来,也只是百人的小股部队,像这样大规模地进攻县城,确实是前所未有的。” 刘轩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聚焦于地图之上。 张北城的东门,金色的朝阳正冉冉升起,光芒洒落在城头铁索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辉。然而,铁索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敌军,心中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知县张广文带着家眷和五千私兵逃离了县城,守城的重任就落在铁索这个杂牌游击身上。大敌压境,知县不战而逃,无疑加剧了城内百姓的恐慌与不安。 “将军,你为何不将夫人和公子小姐送出城去?”副将宋国鹌问道。 铁索目光坚定,回答道:“士兵们的家眷也都在城中,若是我只顾着自己的家人,他们又如何能安心守城?此刻,我们必须共进退。”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固守城池,等待援军的到来。 宋国鹌望着城下那黑压压的敌军,心中满是忧虑:“敌人有一万多人,而我们这里只有四百多人,真的能守得住吗?” 铁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遥望着城下的敌军:“鲜卑人野战或许厉害,却不擅长攻城。现在晋王掌管晋北军政事务,他绝不会坐视不管。我们只需坚守日,援军必至。” 宋国鹌点了点头:“将军说得对,我们誓与城池共存亡!” “宋将军,你速去催促民夫,尽快将所有守城器械搬运至城头。”铁索沉声吩咐道,“同时,也要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告诉他们,鲜卑人残暴无比,一旦破城,必会屠城,无一幸免!我们的生死,此刻都系于一线。” “是!”宋国鹌立刻领命下了城楼,去执行铁索的命令。 随着一阵激昂的鼓声响起,燕国士卒架着云梯,推着沉重的攻城车,缓缓向张北城的城门逼近。燕军千户贺赖扭陆率领骑兵,从侧翼冲来,为攻城部队提供掩护。 铁索站在城头,眼见敌军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时,果断下达命令:“放箭!”顿时,一百名弓箭手迅速拉满弓弦,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下的燕军,瞬间便有十几个燕国士卒应声倒地。 贺赖扭陆见状,立刻催促手下骑兵靠近城池,也将一支支箭向城头射去。 尽管燕国士兵从下往上仰射,在射程上处于劣势,但当他们骑马靠近城池后,这一劣势便被大大弥补。加之燕军骑兵人数多达一千,而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仅有百人,几轮箭雨过后,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纷纷中箭倒下,伤亡惨重。 铁索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虽据守坚城,但最大的弱点便是兵力严重不足。燕军这几轮猛烈的骑射,已让他的部下倒下了二十余人。尽管己方也杀伤了更多的敌人,但这样的战损是他们消耗不起的。 燕国士兵箭法精准,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不敢轻易露头,只能躲在垛口后面,小心翼翼地放箭还击。随着攻城战的持续,燕国士卒逐渐逼近城门,他们将云梯搭在城头上,如同蚂蚁般一个接一个地攀爬而上,企图登上城头。与此同时,城下的攻城车也已抵达城门之下,粗大的攻城木一下一下地猛烈敲击着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铁索见状,果断下令士卒们将滚木、檑石不断向下砸去。沉重的石头和木头如同雨点般落在攀爬梯子的燕国士卒头上、身上,瞬间将他们砸得血肉模糊,惨叫着从梯子上跌落。 紧接着,铁索又命人将火油浇在下方的攻城车上,然后点燃火把,狠狠地扔了下去。攻城车瞬间被熊熊烈火吞噬。燕国士卒的攻城兵器被毁,士气大受打击,纷纷掉头向后逃散。 铁索眼看打退了敌军的第一次攻击,心中稍慰,命令民夫们抓紧时间向城头运送滚木礌石等物。 正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禀报:“启禀将军,大事不妙!宋将军打开了南门,将燕兵引进了城中!” “什么?”铁索大吃一惊,连忙对城头上的士兵们吩咐道:“你们务必坚守在此,不得有误!”随后,铁索带着数十名亲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头,翻身跃上战马,直奔南门而去。 走不多远,迎面遇上了一队燕国骑兵。在燕国将领的身旁,端坐马上之人,正是他的副将宋国鹌。 铁索怒目圆睁,用刀直指宋国鹌,怒斥道:“你这个叛徒!” 宋国鹌面露愧色,却仍辩解道:“铁将军,你莫要怪我,是张县令逼我这么做的。我曾多次提醒你,将家眷送出城以避灾祸,可你却未曾听从。” “呸!”铁索怒不可遏,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地上,随后拍马挺刀,直奔宋国鹌而去。 “放箭!”为首的燕国千夫长篓拔力昝一声令下,霎时间,几十支箭矢朝铁索疾射而来。铁索躲避不及,被数箭击中,轰然摔下战马。一摊鲜血自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汩汩流淌,染红了大地…… 铁索以身殉国,其麾下勇士亦因敌众我寡,相继英勇捐躯,张北城终告失守。 燕军铁蹄踏入张北城门,随后便是一番肆无忌惮的掠夺。城内大街上,燕国士兵横行无忌,他们或拖拽着年轻女子,或肩上扛着抢来的财物,满面狰狞,好不得意。 一户百姓宅院,大门骤然间被一股蛮力踹开,几个燕国士兵如狼似虎般涌入,将一名少女强行拖拽而出。一位年迈的老者踉跄着追上前来,哀求道:“军爷,军爷,行行好……”他话音未落,一名燕兵转过身来,一刀便斩下了老人的头颅。鲜血四溅开来,溅到少女脸上和身上,少女啊了一声,吓晕过去。 一家富人府邸里,遍地皆是尸首,鲜血汇聚成河,内宅里不时传出燕国士兵兴奋的淫笑声。十几个燕国士兵,兴高采烈地背着包袱,从门口走了出来,哈哈笑着,走得远了 …… 第82章 骑兵对决 贺赖扭陆端坐于骏马之上,盯着前方村庄冒出的缕缕炊烟,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作为先锋,他率领着两千精锐骑兵,自张北县一路疾驰至此,竟未遭遇任何汉军的阻挠,意外之余,也让他的内心生出几分膨胀之感。如果能够率军攻下晋北城,岂不是奇功一件? “贺赖将军,汉国疏于防备,纥奚大帅却是过于谨慎了。”副将贺楼尔多在旁边说道。 “是大帅的计策好,用他们汉人的话,这叫声东击西。此刻汉国的军队,应该前去救援张南了。”贺赖扭陆举起右手向下一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三千匹战马,片刻间便冲进了前面三个村子里面。马上的燕国士兵嗷嗷叫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了金银财宝与美貌女子在向他们招手。 大石牛村、小石牛村和塔头村紧挨着,归张北县管辖,过了这三个村子,便进入晋北城辖区。此时冲进村子里的燕国骑兵,一个个有些发懵。刚才明明看到了炊烟,怎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是大人抱着小孩,男人拉着女人,尖叫着四散奔逃吗? 贺赖扭陆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难道都跑了?这些百姓是如何提前得知我们的消息,并如此迅速地逃离了村庄?”他目光扫视着四周,最终指向旁边一处普通的住户,对身旁的贺楼尔多吩咐道:“你带人进去看看。” “遵命!”贺楼尔多应声答道,随即翻身下马,带着两名士兵上前,踹开了院子的大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只见院中,一棵大枣树亭亭如盖,树下随意摆放着一顶草笠和一把茶壶。三间土屋前,一张宽大的竹席上晒满了各式菜干,一只母鸡带领了一群小鸡,正在草间啄食。 “里面的汉狗都给我滚出来。”贺楼尔多见院子里没人,吩咐手下去厢房搜查,自己一脚踹开了正屋房门。 屋子里摆设如常,却也是没人,贺楼尔多随意翻腾了一下,未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他暗叹了一声倒霉,正欲转身离开,无意中一抬头,却见一人趴在房梁上,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贺楼尔多刚一开口,那人已从房梁上扑下,手中钢刀一下子斩在他脖子上。 “怎么回事?”贺赖扭陆听到里面的动静,大声问了一句。 “嗖”一支弓箭从房顶上射了下来,一名燕国士兵应声落马。接着,房顶上、草垛里、树冠中,石墙后,突然冒出一个个汉国士兵,拉弓搭箭向燕国士兵身上射去。 “快下马!”贺赖扭陆大吼一声…… 纥奚木木勒还不知道前军的情况,得知贺赖扭陆并没有受到汉军阻拦后,他便带着主力部队急速的压上来。他们真正的任务是佯攻晋北,可不是单纯为了抢掠。 大军行进至葫芦谷,纥奚木木勒猛地勒住了马缰,骏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他抬头望着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峰,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们确定贺赖扭陆他们是从这里通过的?” “回禀大帅,贺赖将军确实是走的这条路。”几名贺赖扭陆派回来的士兵连忙回答道:“之前我们已经仔细探查过了,两旁并未有埋伏。” 纥奚木木勒闻言,目光在山谷间来回逡巡,依然难以放下戒备。这葫芦谷地形险要,两侧山峰如刀削斧劈,若真有伏兵隐匿其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微微眯起眼睛,最终还是决定谨慎一些,沉声下令:“再派斥候,打探一番。” 身旁传令兵闻言,立即去传达命令。很快,十名精干的斥候催马进入了山谷。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些斥候纷纷返回来,谷中确实没有埋伏。 纥奚木木勒放下心来,随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全速通过,不可在谷中久留。”随着他一声令下,七千多名骑兵宛如一条长龙,迅速从葫芦谷中穿梭而过。 谷口西侧,林东让士兵用马车围成一个个方阵,正严阵以待的等着来敌。 纥奚木木勒哑然失笑,这些汉国人简直是愚蠢至极,大燕骑兵野战无敌,这几百名汉军步卒不在谷里设伏,利用地形优势来削弱骑兵的冲击力,反而选择在利于骑兵行动的空旷之地摆开阵势,要与他们进行正面决战。 “元鲁夫,你带两千人马,让这些汉人好好见识见识我们燕国勇士的勇猛!”纥奚木木勒的声音铿锵有力,对身旁的一名将领吩咐道。 “得令!”元鲁夫领命,他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眼中闪烁着战意。他迅速点齐了两千士兵,随着一声令下,这些燕国勇士如同出笼的猛虎,纷纷纵马奔腾,向林东所在的汉军方阵冲杀过去。 两千铁骑同时奔腾,那场面蔚为壮观,马蹄声轰鸣如雷,尘土飞扬,连地面都似乎在他们的铁蹄下微微颤抖。 冷兵器时代,农耕的中原王朝,发展水平往往比北方游牧民族要高。可在军事上,却经常处于下风。因为游牧民族多是骑兵,机动力强,在战场上,更易掌握主动权。中原王朝并非不知道骑兵的重要性,只是缺少优良的马场,马匹资源稀缺,只能以步兵为主。 “准备战斗!”林东大喊一声。顿时,排列在最外沿的大盾兵,将高达6尺的木盾下部的锥形铁尖插入泥土之中,再用肩膀牢牢地靠住木盾,竖起了一排坚固的盾墙。弓箭手站在盾墙后面的马车上,拉弓搭箭,对准了飞奔而来的燕国骑兵,等待主将的射击命令。 很快,元鲁夫率领的骑兵,就冲到了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内。 “放箭!”随着林东的一声命令,无数支箭矢如同雨点般扑向了燕国骑兵。两侧的燕国骑兵也勒住了马缰,拿起弓箭还击,掩护中间负责突击的队友。 冲在最前面的燕国士兵,有人中箭后从马上坠落,有人因战马中箭被掀翻在地,可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前进的速度,后面的人伏在马背上,踏着同伴的尸体,不畏生死的向前冲着。 这是典型的燕国冲阵方法。因为在奔跑的战马上射箭准头不佳,又耽误前进的速度,他们只让少数人在侧翼掩护,大多数人就这样硬冲。这种不畏生死的打法,往往能给对手巨大的心理震撼,弓箭的最大射程五十丈,对骑兵来说转瞬即过,只要冲过去,那些原本占据优势的敌国步兵,就将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成为燕国骑兵宰割的羔羊。 燕国的军功制度规定,士兵不论等级出身,只要能斩首敌军军官首级,即可官升一级,另有金银奴隶等奖励。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奖励就越高。这就极大地鼓舞了军人的士气,也是燕军野战无敌的原因。 “放弩!”林东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燕国骑兵。当敌人进入不足二十丈的距离时,他果断地再次下达了命令。 汉军阵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他们用来防御燕军箭矢的这些马车,竟然是弩车。 弓弩汉国以前就有,因其威力大,射程远,一度大量装备部队。后来人们发现,弩手从上弦到箭射出的时间太长,远不如弓箭灵活,便被逐渐淘汰弓弩使用弓箭。现在战场上,已很难见到它的踪迹。 刘轩视察兵营时,在军械库里发现了大量闲置的弓弩。他猛然想到传说中的诸葛连弩,便把想法告诉了唐为木,两人研究多日,终于造出了可以一次发射四十支弓箭的弩车。可这种弩车虽能一次性发射大量箭矢,射程却大大缩短,仅有二十丈,是以造了一批后便没在制作。 四十辆弩车,一次发射一千六百支弓箭,宛如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扑头盖脸地向燕军飞去。虽然弓弩准头不佳,但如此密集,让他们根本无法躲避。这些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的燕国士兵,在满天箭雨中纷纷落马,队伍瞬间乱成一团。 纥奚木木勒站在高处,远远注视着前方的战事。他见己方的兵力已经损失过半,却依然未能攻破汉人防线,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必须尽快歼灭这支汉军,以便同贺赖扭陆率领的前锋军取得联系。 “将军,让我去。”宇文图步上前请缨。他率领的一千铁甲重骑兵,乃是燕国的精锐部队,宇文图步本人更是燕国十大悍将之一。 “好”,纥奚木木勒咬了咬牙,道:“冲过去把这些汉狗杀干净,一个活口也不用留。”如果不是因为元鲁夫打的太窝囊,他还真不想这么早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铛铛铛”燕国阵营里响起了鸣金声。正在冲锋的燕国士兵得到了命令,停止了冲锋,开始有序的后退。 林东松了一口气,刚才第一次交锋,他们用伤亡几十人的代价,射杀了一千多名燕国士兵,可以称的上是大胜了。 “呜……呜……呜……”嘹亮的号角冲天而起。 燕国铁甲重骑兵如同被唤醒的猛兽,开始缓缓启动。他们就像平地上卷起的一股飓风,就像海啸引发的洪流,排山倒海般朝汉军杀了过来。 铁甲骑兵,人是身穿两层甲胄的军中精英,马是披着铠甲千里良驹,人马合一,就像移动的钢铁怪物,寻常弓箭很难射穿。他们不需要弓箭手的保护,也不必像轻骑兵那样冲锋时伏在马背上,他们只需挥舞手中的长刀,冲向敌方阵营,收割对方的头颅。 “嘶——”林东倒吸了一口凉气,燕国骑兵野战无敌,真不是吹出来的。他临危不乱,挥动起了手中的令旗,得到命令的弓弩手迅速的把弩车推到了两侧。 汉军后面,马蹄声轰然响起。一直埋伏在阵地后方的骑兵营终于参战了。这一千名汉国勇士,在罗飞和邵春来的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般,迎着燕国重骑兵,毫不畏惧地冲了过去。 双方越来越近,彼此已能看到对方杀气腾腾的脸孔。宇文图步惊讶的发现,体魄并不雄健的汉国士兵,竟然人人拿着长达一丈的大枪,相比起来,他们手中的长刀,简直如同孩童的玩具。 宇文图步没有功夫思考,瞬息之间,双方的骑兵就碰撞在了一起。 两国骑兵的对决,戏剧性的成了一方对另一方地虐杀。燕国士兵纷纷被挑落马下,铁甲兵也并非刀枪不入,训练有素的汉国士兵,利用兵刃的长度优势,专门攻击对手的面部。而燕国士兵根本就够不到对方,有些凶悍的燕兵,扔掉单刀去抢夺汉军的兵刃,手掌却被扎的血肉模糊,狡猾的汉国人,在枪杆的前段装有倒刺。 宇文图步越打越是心惊,和自己厮杀的这名汉国军官,骑术竟然精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就像在平地一样双手持着兵刃,好几次甚至用腿夹住马肚子站起了身子攻击。 纥奚木木勒悠闲地站在大纛下,自信满满,认为胜券在握。以往两国骑兵交战,汉国需要比他们多三倍的兵力,才敢正面和铁甲兵硬拼,现在两军人数持平,他不认为汉军能翻起什么水花。 可看了一会,纥奚木木勒的脸上渐渐变了颜色,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引以为傲的铁甲军已经损失大半,战场中汉军的比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传令下去,后军变前军,立即撤退。”纥奚木木勒无奈地下达了命令。 “大帅,宇文将军还在……”一名千夫长奓着胆子提醒自己的主帅。 “宇文将军永远是我大燕国的骄傲。”纥奚木木勒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责备这个千夫长多嘴。他们现在撤退,正在激战的宇文图步必死无疑。可作为主将,纥奚木木勒必须权衡利弊,考虑大局。宇文图步现在挡着汉军,他便能带领剩下的人撤到张北,收拾掠夺的财物后返回大燕。若是现在不走,等汉军援军赶来,他身边的这些燕国勇士,恐怕会尽数死在此处。 其实纥奚木木勒也想多了,汉军不会再有援军。刘轩就这么多兵马,此战,他差不多压上了全部家底。 第83章 火烧山谷 葫芦谷内,撤退中的燕军如同丧家之犬,与来时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狼狈不堪。跑着跑着,他们便发现了异常——路旁多了一捆捆的干柴。 “不好!中计了!”纥奚木木勒猛然醒悟,心中惊骇万分。他清楚地记得,来时路上并无这些干柴,显然这是汉军趁他们在前方激战时悄悄布置的。此处山谷狭窄,两侧林木葱郁,一旦干柴被引燃,他们必将陷入绝境,被熊熊烈火吞噬。 纥奚木木勒快速盘算:“宇文图步的铁甲精兵恐怕已凶多吉少,汉军定已将那些威力巨大的弩车转移至山谷西口,严阵以待。若我们此时掉头返回,谷口狭窄,突围无望;即便强行冲出,也必将损失惨重,且难以抵挡那些以逸待劳的汉军骑兵。眼下,唯有从山谷东口冲出,与张北的后军会合。”想到这里,他果断下令:“全军听令,全速通过山谷!” 燕军闻令,立即加速前进,企图逃离这死亡之谷。然而,没走多远,一名斥候便匆匆返回,满脸焦急地禀报道:“大帅,前方路口已被敌军封死!” 纥奚木木勒闻言,脸色骤变,心中惊骇不已:“什么?” 此刻,纥奚木木勒心中慌乱,而山坡上,却有人暗自欢喜。蒋憾山隐蔽在密林之中,密切注视着燕军的一举一动。见敌人已完全落入圈套,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即果断吹响了军号。 随着军号声响起,山谷两侧弓箭齐发,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箭矢呼啸而下,射中了谷底的干柴堆。瞬间,熊熊大火燃起,迅速蔓延开来。 起初,火势尚不猛烈,并没有燕军直接被火烧死。但燕军皆是骑兵,对火的恐惧是动物的本能。他们身下的战马嘶吼着,惊恐地四处乱窜,完全失去了控制。 混乱中,许多燕军士兵被掀下马背,随即被狂奔的马蹄踩踏致死。惨叫声、马蹄声、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至极的画面。 “不要慌!”纥奚木木勒大喊一声。他身经百战,乃是一名出色的将领,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立即冷静下来。他根据山上射下来的箭矢,判断出山坡两侧的汉军并不多。便命令道:“下马往上面冲。” 传令兵们立即大声呼喊,将纥奚木木勒的命令传达给全军。在连续不断的喊叫声中,原本慌乱的燕军逐渐冷静下来,纷纷弃了战马,手持兵刃,向着山上的汉军阵地冲去。 纥奚木木勒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也往右侧山坡上跑去。全力奔跑之际,脚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不慎踩到了一枚尖钉,他心知不妙,急忙停住了脚步。只听得旁边的亲兵纷纷叫了起来:“啊哟,不好,地下有鬼!”各人脚底都踩到了耸起的尖钉,有的尖钉直穿过脚背,痛不可当。 也有一些燕军士兵幸运地避开了尖钉,继续奋勇向前冲刺。然而,就在他们没跑多远,突然“啊啊”大叫起来,纷纷跌入了隐藏在草丛中的一个个陷坑。这些陷坑内竖插着削尖的木钎,一旦掉入其中,便是九死一生。一时间,山野间回荡着燕军士兵们的惨呼声,凄厉而绝望,响彻云霄。 “狠狠地打,绝不能让这些北狄蛮子活着离开!”蒋憾山将士兵分成两拨,一拨负责射杀冲上山坡的燕军,一拨人负责向谷底投掷装满桐油的瓦罐和干柴。 燕军们苦不堪言,身后是越烧越旺的干柴,前面是如雨而下的箭矢,还得提防脚下的铁钉和陷阱,他们根本就无法还击,只能任人宰割…… 张北城头,篓拔力昝注视着城下本国败退回来的士兵,不禁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眼前所见。昨日,纥奚木木勒还满怀信心,率领着九千多兵马浩浩荡荡地出征晋北,誓要立下赫赫战功。然而,今日归来,却仅剩下这寥寥数十人,景象之凄凉,令人心寒。 “大帅呢?”篓拔力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紧紧盯着下方的纥奚木木勒亲兵队长贺兰亭,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答案。 “大帅和贺赖将军……皆已战死了。”贺兰亭的声音悲戚,他满身尘土,面容憔悴不堪。他缓缓转过头,望了一眼身边马匹上驮着的两具尸体,仰着头说道:“汉国援军已经赶到,大帅死前让我传令给你,立即返回大燕。” 篓拔力昝迟疑了片刻,沉声说道:“贺兰队长,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大帅有令……” “篓将军,我知道你的顾虑。”贺兰亭打断了篓拔力昝的话,声音坚定而有力:“但请将军放心,我贺兰亭誓死效忠大燕,此来只为完成大帅遗命,请将军将大帅和贺赖将军的尸首带回大燕。宇文将军此刻正在阻击汉国士兵,情况危急,我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言罢,贺兰亭果断调转马头,抽出腰间的战刀,高高举起,对着身后残余的几十名燕国士兵大声喊道:“勇士们,我们回去为大帅报仇,掩护篓将军安全归国!” “为大帅报仇!”士兵们齐声响应,战意盎然,呼声震天动地。在贺兰亭的率领下,这几十名燕国士兵高举战刀,义无反顾地向西奔驰而去。 “停!”行进了几里之后,一名“燕国士兵”突然勒住了马缰,队伍随之停了下来。只见这位士兵缓缓摘下了头盔,露出了真容,竟是一身燕国铠甲装扮下的刘轩。 刘轩目光扫过贺兰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说道:“贺兰亭队长,你刚才演的不错,连我差点都信了。” 贺兰亭闻言,满脸尴尬与惭愧,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原来,在接连歼灭了贺赖扭陆、纥奚木木勒两部燕军之后,刘轩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张北城内尚有两千余名燕国士兵据守。若强行围城攻打,不仅将会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而且城内还有十几万汉国百姓。燕国一旦陷入穷途末路,很可能会对百姓进行屠杀。 鉴于此,刘轩计划利用贺兰亭骗开城门,然后将这最后一支燕军歼灭。然而,篓拔力昝的警觉性超出了刘轩的预料,使得这一计划难以实施。无奈之下,刘轩只能启用第二套作战方案,即设法让篓拔力昝尽快弃城回国,在野外将其歼灭。 第84章 山口阻击 篓拔力昝目送贺兰亭带人离开后,方才命人打开城门,把他们留下的两匹马牵进城内。经辨认,马上驮着的,确实是纥奚木木勒和贺赖扭陆的尸体。篓拔力昝见元帅与先锋果然战死,叹息一声,对手下说:“传令下去,立刻收拾东西,返回大燕。” 一个时辰之后,张北城的东门缓缓打开,篓拔力昝率领着麾下的士兵,踏上了北返的征途。在撤退的队伍中,除了纥奚木木勒和贺赖扭陆的尸体,还押解着此番出征掠夺来的战利品——金银财宝和年轻漂亮的汉国女人。 此时,张北城东门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口,吴铁柱正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摆放拒马,挖陷马坑。他率领的子弟兵步兵第一营本来在罗平、永丰和安民三县驻防,接到阻击北逃的燕国部队的命令后,吴铁柱立刻集结队伍,经张南长途奔波赶到此地,来不及休息,便做起了战前准备。 “营长,燕军来了!”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神色紧张地禀告道。 “全体,准备战斗!”吴铁柱立即下达了命令。他没想到敌人来的这么快,来的也并非是残兵败将,而是两千满血的燕国骑兵。但无论如何,吴铁柱也要将这股燕军死死拖着,完成刘轩交给自己的任务。 五百步兵,阻击两千骑兵,这一战,注定成为子弟兵成军以来,最凶险的一战。 得到吴铁柱命令后,士兵们迅速结成了防御方阵。第一排50名士兵单膝跪地,左手将盾牌戳在地上,右手的长枪成45°角指向前方。第二排士兵左脚踏着前排袍泽的肩膀,左手持盾护在他们的头部,右手的长枪也是45°指向前方。第三排士兵身子站直,左手盾牌举过头顶,右手长枪探出。后面的350名弓箭手则把手中的弓箭斜指向前方。 刚准备完毕,篓拔力昝便率军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汉军方阵,篓拔力昝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没少和汉军交战,确是第一次见汉军使用这种阵型。 时间紧迫,篓拔力昝来不及多想,便下达了作战命令:“元坝率五百人侧翼掩护,慕容离带领一千人冲阵”随着命令发出,一千五百名燕国骑兵呼喝着向汉国方阵冲了过来。 这边,吴铁柱也下达了战斗命令。方阵后面的弓箭手,开始不停地将手中箭矢向前斜射。 很快,五百名负责清障的燕军便来到拒马前,他们冒着从天而下的箭雨,用长沟飞爪等工具,把拒马拽到一旁。吴铁柱选的阻击地点是个山口,那些负责掩护的燕国骑兵,无法迂回射击汉军的侧翼,也只能和汉兵一样向上抛射,这样极大的增加了燕军的战损。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后,燕军终于为后面的大部队扫清了障碍。 “杀死这些汉狗!”百夫长慕容离见前方已无障碍,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用马刀拨打着箭矢,边快速前冲。燕国士兵见主将身先士卒,也是各个奋勇向前。 北方游牧民族均不善炼铁,除了铁甲重骑兵外,燕国士兵都穿着皮革做的铠甲,虽然轻便,却很容易被射穿,短短几十丈的距离,便有三百多名燕兵中箭身亡。 吴铁柱所采用的鱼鳞方阵,乃是刘轩“发明”的。此阵在与其他兄弟部队协同作战时,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形成严密的防御和强大的远程火力支援。然而,当鱼鳞方阵单独使用时,却存在着一个显着的弊端——攻远不攻近。 这是因为弓箭手位于方阵后方,他们只能斜着向上射箭,以攻击远处的敌人。当敌人逐渐逼近,冲至方阵跟前时,便会脱离弓箭手的攻击范围。 很快,慕容离便冲到方阵跟前,接着,越来越多的燕国士兵摆脱了箭雨的攻击,他们兴奋的用马刀击砍着汉兵的长枪,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以往,当骑兵冲到步兵阵列之前,他们的阵型就就乱了。然而,眼前的这支汉军队伍却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战斗意志。前排的盾兵如同磐石一般,硬挺着身体一动不动,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掩护着后面的袍泽继续射箭,精准地收割着远处燕兵的生命,丝毫没有一分溃败的迹象。 “前进!”吴铁柱一声令下。前排的汉军士兵突然间站了起来,他们挺着长达一丈的长枪,如同钢铁巨塔一般,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后排的士兵则紧密跟随,保持着严整的阵型,整个方阵就像是一个缓慢移动的钢铁刺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些已经冲到前面的燕国士兵,躲闪不及,被汉兵锋利的长枪刺中,哀嚎着倒下。更有甚者,一些刚冲过来的燕兵连同战马一起,狠狠地撞在了枪尖上,瞬间毙命。 “他妈的!”慕容离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时之间束手无措,只得和同伴们一起慢慢回退。就在这时,一名燕国骑兵冲上前来,正好撞在了他坐骑的屁股上。受惊的战马本能地向前窜出,只听“砰!”的一声,慕容离连人带马,被钉在汉兵的枪尖上。他张嘴想骂撞自己的那名骑兵,却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蹲下。”吴铁柱再次发出了命令,汉军前排的盾兵突然蹲了下去,而后面的弓箭手则将弓箭平举,直指前方混乱的燕军。随着一声声弦响,密集的箭矢射向燕军。 燕军猝不及防,距离又近,顷刻间便有一百多人中箭摔下马。那些没中箭的,纷纷回转马头向后逃命。一时间,燕军有向前冲的,有向后跑的,乱成一团,不时有人坠马后被同伴的战马踩死。 “不许后退!”篓拔力昝大吼一声,挥刀斩杀了两名跑回来的军卒,终于稳住了即将溃败的队伍。 “全部都给我冲上去,后退者斩!”篓拔力昝一挥手,把所有的兵力全部压了上去,他很清楚,眼前这支汉军目的是拖住他们,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等汉国骑兵赶到,他们这些人就会被围歼于此地。 主将下了死命令,再也没有燕兵敢后退。一千多人再次呼啸着冲向方阵,在燕军一波接一波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汉军士兵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原本坚不可摧的鱼鳞阵开始出现了裂痕,逐渐变得散乱。 “弟兄们,弃箭,跟他们拼了!”吴铁柱见身边的袍泽越来少,知道方阵已失去了意义,悲壮地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此时,他心意欲绝。为了国家的荣耀,为了百姓的安宁,他誓死也要阻挡这股侵略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除非是在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绝不能让一个燕军士兵逃脱! 剩余的子弟兵战士,也同吴铁柱抱有一样的心思。听到营长的命令,纷纷扔掉弓箭和盾牌,抽出腰刀冲进了燕国骑兵之中,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拖延想要北逃的敌军。 战场上,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天动地。吴铁柱身先士卒,他挥舞着战刀,在敌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他那并不伟岸的身影,成为了子弟兵战士们心中的一面旗帜,激励着他们奋勇杀敌。一个个战士倒了下去,却没有一个人因此退缩,没有一个人感到畏惧,只有对心中信念的坚持,因为子弟兵战士们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篓拔力昝远远望着汉军那无异于自杀般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他看到了眼睛受伤的汉国战士背着断腿的同伴继续战斗,他看到了中刀的汉兵双手拽住刀刃把对手拖下马匹,他看到一个汉兵临死之前还狠狠咬了一口他手下的马腿……一个国家,如果尽是这样的士兵,怎么可能被打败? 黄昏的夕阳渐渐落下,剩余的一抹霞光映红了天际,战斗进入了尾声。战场上,已经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汉军,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映红了在西风中飘扬的军旗。 十几个身受重伤的子弟兵战士躺在地上,他们已无法动弹,却仍然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狠狠瞪视着那些侵略他们国家的敌人。 马蹄声,正当燕国士兵们因战斗结束而庆幸,准备喘口气时,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扬起的尘沙,一队骑兵自远而近,向他们这边奔来。 “完成任务了!”吴铁柱远远看到罗飞的帅旗,努力想笑一下,却感到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完了!”篓拔力昝心中一沉,望着远处尘土飞扬中渐渐显露的汉军骑兵身影,他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绝望之际,篓拔力昝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此刻的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要能擒住汉国骑兵的主将,或许还能为己方争取到一线生机。想到此,篓拔力昝狠狠咬了咬牙,目光锁定在罗飞身上。他调转马头,猛然一拍马背,犹如离弦之箭般向罗飞冲去。 罗飞见燕国将领冲自己而来,丝毫不敢大意。他用力挥舞着长枪,闪烁着寒光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朝着篓拔力昝的胸前插去。 “噗嗤”一声,篓拔力昝举着兵刃的右手停在了空中,他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见一杆长枪插在自己身上,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已经疲惫不堪的燕军见主将一个回合便被斩杀,战斗意志迅速消散。此时,他们哪里是装备了马镫长枪的汉军骑兵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歼灭了大半,剩下的纷纷抛下兵刃下马投降。 在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之前,这场惨烈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第85章 张北之殇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吴铁柱脸上。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帐篷之内。 一旁守候的军医面露喜色,连忙向刘轩禀报道:“王爷,吴营长终于醒来了!” “报告王爷、大帅,”吴铁柱瞧见刘轩与耿光齐正满含关切地望着自己,尽管身负重伤无法坐起,他仍躺在担架上,艰难地抬起胳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虽弱却坚定有力:“子弟兵第一营,已圆满完成阻击任务。” “好样的!”刘轩还了一个军礼,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你们无愧于子弟兵的荣耀称号!” “步兵一营……打没了。”吴铁柱回想起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友,心中悲痛难抑,泪水不禁滑落脸颊。 “大汉的百姓,会永远铭记这些英雄们的。”刘轩眼眶也有些湿润,他轻轻俯身,拍了拍吴铁柱的肩膀,随后走出帐篷,对身旁的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拔营起程,进驻张北城。” 一个时辰之后,刘轩率军到达张北城的东门。只见城楼上一根旗杆高高耸立,上面赫然悬挂着一具尸体,那尸体浑身上下被密密麻麻的箭矢穿透,宛如一只巨大的刺猬,场面触目惊心。 “这位将军是谁?”刘轩目光凝重,转头向身旁的耿光齐询问道。 耿光齐凝视那尸首片刻,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沉声答道:“是我以前的部下,游击将军铁索。” 刘轩咬了咬牙,语气中满是对英雄的敬意与哀悼:“立即命人将这位英雄妥善安葬。”说罢,他策马扬鞭,疾驰入张北城内。 昔日繁华喧嚣的张北县城,如今却是一片死寂,宛如鬼城。燕军撤离后,幸存下来的百姓强忍悲痛,开始收殓被害的亲人,但许多家庭惨遭灭门之灾,是以街道上、民居里仍然随处可见散落的尸首,断肢残骸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之气。 在这些尸体之中,不乏女人和孩子。那些无辜的孩童,稚嫩的生命也未能逃脱燕兵的魔爪。许多女尸赤身裸体,显然在生前遭受了凌辱与折磨。这一幕幕惨状,如同无声的控诉,诉说着这座县城曾经遭受的恐怖与绝望,让每一个目睹此景之人,心中都充满了愤怒与悲痛。 刘轩怒火中烧,猛地翻身下马,双目圆睁,大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刘轩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大声怒吼。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让士兵们立刻行动,将这些尸体运送到城外,集体火化。”刘轩强忍泪水,对身旁的耿光齐吩咐道。他的声音虽尽量保持平静,但眼中的怒火与悲痛却难以掩饰:“天气炎热,若不及时处理,恐会引发瘟疫,一旦瘟疫蔓延,将会给更多的百姓带来灾难。” 耿光齐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吩咐手下士兵迅速行动,开始清理街道上的尸体。而他则陪伴着刘轩,一同前往张北县衙,商讨后续事宜。 县衙内,气氛凝重,刘轩等人正召开着一场紧急的临时会议。 “侯大人,”刘轩看着侯勇新,问道,“你岳父家在张北,是否也遭受了鲜卑人的毒害?” 侯勇新站起身,回答道:“回王爷,我岳父一家在燕军攻城之前,就已经前往张南避难,没有遭到燕军的毒手。” 刘轩微微皱眉,缓缓说道:“张北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在燕军攻城之前就离开了,这其中的缘由,倒是颇耐人寻味啊。” 侯勇新听到这话,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爷,属下……属下对此也感到十分诧异,但具体原因,属下实在是不知。” “我明白你并不知情。”刘轩轻轻摆手,示意侯勇新坐下:“燕军此次行动,放着富饶的张南不取,却偏偏选择硬攻城池坚固的张北。而张广文,竟然连敌人影子都没看到,就带人跑了,这事可真是蹊跷。” 罗飞在一旁接过话茬,愤然说道:“没准,这就是张家搞的鬼!” “咚咚咚”县衙外突然有人击鼓。 刘轩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当前晋北家家户户都在办丧事,怎么还有人击鼓告状?他转头对身旁卫兵道:“去看看什么人,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女子领着一个男孩走进了县衙。两人跪倒在地,那女子磕头行礼,口中言道:“铁心柔、铁心坚叩见晋王殿下。我二人今日状告张北县令张广文私通燕人,令守军百户宋国鹌引狼入室,荼毒我张北城中百姓。” 刘轩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二人可有确凿证据?” 铁心柔双眼含泪,低头哽咽道:“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小女子亲耳听到了宋国鹌与燕国将领的对话。” 刘轩追问道:“你们是怎么听到的,他们说了什么?” 铁心柔微微沉吟,似乎有难言之隐。那小男孩铁心坚还不到十岁,却立即明白了姐姐的心意,他紧握拳头,恨恨地说道:“鲜卑畜生欺负我姐姐时,宋国鹌那恶贼就在旁边,他指着我们说,这是守城将领的家眷……” 刘轩猛然站了起来,打断铁心坚讲话,急切地问道:“你们……难道是铁索将军的儿女?” 铁心柔与铁心坚相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想到死去的父亲,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落脸颊。 “铁英雄还有后代在世,这真是太好了!”刘轩激动不已,快步走到这对姐弟面前,亲手将他们扶起,郑重地说道:“你们把所听到的一切详细告诉我,放心,本王在此立誓,定当为铁英雄以及城中无辜受害的百姓讨回公道,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两天后,一份沉重的统计结果摆在了刘轩的面前。燕军这次入侵,共杀害平民人,导致7万余人受伤。考虑到受害妇女的名誉,刘轩并无统计具体受辱人数,但保守估计,这一数字也达到了几千之众。整个张北县,可以说是家家戴孝、户户治丧。 刘轩看着纸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心怒如火,大声喝道:“把那些燕国俘虏都给我砍了!” 常永宽刚刚奉命赶到张北,连忙小声提醒道:“王爷,杀降自古以来便被视为不义之举,如此恐怕不妥。” 刘轩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语气森然:“这些俘虏,双手沾满了大汉无辜百姓的鲜血,罪行无法饶恕,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当日下午,随着刘轩一声令下,1500余名被俘的燕国士兵人头落地,他们的尸体被焚烧后,和他们被击毙的同伴一起,被埋在了张北城外的赎罪丘里。 处理完俘虏问题后,刘轩带着众人返回了县衙。 “常永宽,”刘轩沉声道,“以后张北县的政务就交由你负责。你需尽快组织人手,修建遇难同胞纪念馆和人民英雄烈士陵园。” “蒋憾山,你率领二营驻守张北,负责维护本地稳定。” “罗飞、林东,你二人点起本部人马,立即返回永丰,加强防守,防备张家狗急跳墙。” “耿帅,你和陈正先的尖刀营,带着伤员返回晋北,同时严密监视镇北关的张广普,确保他不会趁机作乱。” “邵春来,你点齐本部人马,随我和侯大人前往张南,捉拿张广文和宋国鹌这两个罪魁祸首……” 一道道命令从刘轩口中下达出来,被点到名的将领立即领命而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第86章 张南城下 张南县衙的后院,张家兄弟正对坐饮酒。 张广武拿起酒坛,为张广文斟满酒,随后举杯说道:“兄长不日启程返回张北,今日就让我们兄弟俩好好痛饮一番,为你送行!” “这些日子,劳烦二弟了。”张广文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接着叹息道:“原本我以为燕人掠夺些财物便罢,却未料到他们竟在我张北杀了这么多人。” 张广武见哥哥心情沉重,便劝慰道:“兄长不必过于担心,张北虽然遭受了损失,但死的大多是寻常百姓,死也就死了。你在那里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只要回去之后好好整顿,用不了多久,张北定能恢复昔日的繁荣景象。” 张广文点了点头,又端起酒杯,默默饮了一口,随后缓缓说道:“没想到晋北军如此强悍,竟然将一万多燕国铁骑全部歼灭。家主利用燕军来威慑敲打刘轩的计划,是彻底落空了。我张北的那些人,也是白死了。” 说到这里,张广文不禁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惋惜,也不知是惋惜燕军被全歼,还是惋惜张正中计划落空,反正不是惋惜那些死去的百姓。 “耿光齐那老小子,带兵打仗还真有一套。”张广武微微皱眉,与哥哥碰了一下酒杯,继续说道:“如今他效忠了刘轩,确实会给我们张家带来一些麻烦。不过,耿光齐这次硬拼燕军,想必自身也折损了不少兵将。你我兄弟二人手中共有一万多私兵,倒也不必惧怕他。” 两人正谈论间,一名家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向张氏兄弟行礼后说道:“二位大人,小人有事禀告。” 张广武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家兵神色紧张,吞吞吐吐地说道:“晋王……晋王带兵前来了,说是要抓大大人回张北审讯。” 张广文和张广武闻言,皆是脸色一变。张广武放下酒杯,沉声问道:“晋王现在何处?他带了多少兵马?” 家兵回答道:“晋王此刻在北门外,大约带了五百名士兵,还有一些百姓随行。” “百姓?”张广武闻言一愣,心想:“难道刘轩手中无兵可用,拉来一些百姓充门面?”他与兄长对视一眼,随后摆了摆手,对家兵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张南城外,刘轩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的城楼。身为堂堂亲王,踏入自己封地内的县城,竟还需经过县令的同意,简直是荒谬至极。 刘轩在南城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城门打开,吊桥缓缓落下。随后,在两千士兵的严密簇拥下,张氏兄弟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出。 张广武远远地便朝刘轩行了一礼,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开口问道:“见过晋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刘轩没搭理张广武,他指着他身旁的张广文,冷声喝道:“大胆张广文,你身为张北的父母官,非但未尽守护之责,反而引狼入室,让燕军进城荼毒百姓,还不速速跪地受绑!” 张广文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镇定,朗声反驳道:“下官实在不知晋王殿下在说什么,下官一直忠心耿耿,为百姓谋福祉,请殿下明察秋毫,切莫轻信那些小人污蔑下官的谗言。” 刘轩肃然道:“你无需多言,跟本王回张北,此事本王定会彻查清楚。” 张广文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说道:“下官虽在晋北任职,但先帝曾有明旨,张北张南两县的县令,对晋州藩王乃是听调不听宣。殿下身份尊贵,下官自然敬畏,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殿下也无权直接审问下官。” 刘轩见张广文不肯就范,也不再废话,对身旁侍卫命令道:“李强,把张广文给绑了。” “遵命!”李强翻身下马,带着两个手下气势汹汹地朝张广文走去。 “晋王殿下既然不讲道理,执意为难,那下官也只好得罪了。”张广文说着,后退一步。他身后的两名护卫,向左和向右“刷”的一声抽出兵刃,迅速护在张广文身前。 丁武眼神一凛,也抽出腰间的佩刀,身形一闪,便挡在了刘轩的身前,严阵以待。 “大胆!”邵春来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周围人耳膜生疼。他身后的士兵反应迅速,纷纷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向前方的向氏兄弟。 向左见状,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挥手示意。城头上,张家的三千士兵也取下弓箭,居高临下地对准了刘轩一行人,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与此同时,城外的两千刀斧手也蠢蠢欲动,纷纷抽出锋利的兵刃,严阵以待。这些人是张家的私兵,只效忠于自家大人,至于什么晋王,他们可不会买账。 张广文面带冷笑,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不屑。向左和向右武艺高强,乃是他身边得力干将,手下的五千士兵也是他从张北带过来的亲信,这些人身上倾注了他无数的银两,对他的忠心自然不必怀疑。 再者,张南城内还有他兄弟张广武统领的七千私兵,更何况,他们兄弟背后,还有家主撑腰。刘轩要带走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就是那张北城,刘轩也得乖乖地还给他。 “逆子!”在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妇人突然从刘轩的队伍中走出,她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指着向左和向右,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痛心,大声喝骂。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娘?”向左见那老妇人正是自己的母亲,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朝身后手下摆手,命令道:“谁也不许放箭。”说完,与兄弟向右快步走到母亲跟前。 向左诧异地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根本不理会他的疑问,怒喝一声:“两个逆子,还不跪下!”说着,她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分别给了两个儿子几个耳光。 向氏兄弟见母亲如此震怒,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得乖乖地跪了下来。 “爹爹。”小男孩紧紧地抱住向左的胳膊,泪水夺眶而出,哭到:“我娘、姑姑、婶婶,还有妹妹,她们都死了……” 向左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随后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声音颤抖地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 “是那些鲜卑人,他们闯入了我们家,你媳妇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你妹妹……你妹妹她……被七个禽兽……”老妇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小灯,你快告诉我,你婶婶到底怎么了?还有你说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向右紧紧拉着侄子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小男孩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二叔,我婶婶……她被那些鲜卑人欺负死了。还……还把婶婶的肚子里面的妹妹也杀死了。” “咕咚”一声,向右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后便失去了意识,重重地晕倒在地。 “儿啊,你可一定要给你娘报仇啊!”又一名老汉从刘轩身后的队伍中踉跄跑出,他老泪纵横,颤抖着拉住一名张家私兵的手,声嘶力竭地哭诉道:“那些鲜卑人抢走了咱家给你娶媳妇的银子,你娘不肯给,他们竟然活生生地把你娘烧死了啊!” “兄长,咱爸妈都惨死在燕国人手里了!” “姐夫,你一定要给我姐姐报仇啊!” “哥哥,俺们的爹娘和嫂子死得好惨啊!” 刘轩带来的一百多名百姓纷纷冲上前,寻找自己儿子、父亲、兄弟。那些找到亲人的,无不痛哭流涕,诉说着家中的悲惨遭遇。一时间,张南城下哭声震天,哀鸿遍野。 “娘!”城头上,一名弓箭手在人群中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焦急地东张西望,认出是他年迈的母亲,立刻扔掉手中的弓箭,转身便朝城下狂奔而去。 “啪哒、啪哒、啪哒……”越来越多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冲出城门,去寻找自己的亲人。这些士兵都是张广文带来的,他们的家眷大多留在张北,即便家人没来,也能从乡邻那里打听到一些家里的情况。 “王叔,我家现在怎么样了?”一个士兵焦急地抓住一位年长者的手,眼中满是期盼。 王叔神色黯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孩子,你们全家五口……”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张婶,我爹他还好吗?”另一个士兵看着一位中年妇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张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爹……他被砍掉了一条腿,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恐怕时日无多了……” 张南的士兵们站在城头,眼见张广文带来的张北兵乱成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却由于距离较远,无法听清下面具体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诧异。 “舅舅!舅舅!你在哪儿啊!张广文引燕军到张北杀人放火,把我爹和娘都杀死了。”正这时,也不知从哪冒出了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焦急地穿梭在张南士兵之中,边喊边寻找着他的舅舅。 一名百夫长抓住少年的胳膊,说道:“少年,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很危险。你赶紧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少年听到到这话,情绪瞬间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泣道:“怎么还要打仗啊?那些张广文引来的燕兵,不是都被晋王殿下打败了吗?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姥爷,找到我舅舅。” 那百夫长身子一震:“张广文引燕兵到张北?这怎么可能?”不只是他,旁边的士兵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姐夫,姐夫!你在哪呢?我爹快不行了,想再见你和我姐姐一面。”一名年轻的姑娘也跑到士兵之间,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呼喊着。 那百夫长拦住了姑娘的去路,关切地问道:“姑娘,别急,慢慢说。张北那边到底怎么了?” 那姑娘泪如雨下,哽咽着回答:“张广文……他把燕兵引到了张北屠城,那里死了好多人,好多无辜的人啊!” 百夫长心头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暗自思量:“难道张广文真的引鲜卑人屠戮张北城?若非如此,张北那些官老爷和富商,为何突然都迁到了张南?” 张北和张南两县紧密相连,数百年来两地居民相互通婚。因此,许多张南的士兵在张北都有亲戚。此刻,他们听到少女所言,皆是心惊,开始担忧起远方亲人来。 “张将军,”一名士兵满脸焦急地对这百夫长说道:“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想去探探我姐家的情况。” 百夫长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理解,轻声吩咐道:“去,路上小心。对了,也帮我打听一下我妹妹,她叫张爽,去年嫁到了张北三街。” 话音刚落,另一名士兵也凑了上来,神色忧虑:“张将军,我也想请假去看看,我儿子还在他姥姥家呢。”…… 张氏兄弟见势不妙,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转身悄悄溜向城中。他们没想到刘轩会来这一手,都有些慌神。此时张北兵已乱作一团,他们必须回去稳住张南的那些士兵,以防局势进一步恶化。 邵春来与丁武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催动胯下的马匹,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奔去。转眼间,他们便来到了张氏兄弟跟前,各自出手如电,仿佛老鹰捉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将两人拎上了马背,随后拨转马头,带着他们疾驰而归。 张广文兄弟挣扎怒骂,邵、丁不予理。待到后来,丁武听得烦躁,抬手便是几个耳光。张氏兄弟情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即住口。此时,张北兵自顾不暇,根本没人阻拦邵、丁二人,而张南兵都在城头,虽见到大人被抓,却是鞭长莫及。 “娘,我要杀鲜卑人报仇!”向左痛哭了一场后,猛然站起,双眼赤红,将手中腰刀高高举起,大声怒吼道。 向左的母亲指着不远处被捆绑起来的张广文,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儿啊,那些鲜卑畜生已经被晋王歼灭了。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是张广文这个恶徒,他把燕军引到这里,害得张北百姓家破人亡。这个人,比鲜卑人更加可恨千百倍!如果你要报仇,就把他杀了,为乡亲们讨回公道!” 向左猛地回过头,目光如刀,紧紧盯着张广文,语气冰冷地问道:“张大人,我娘说的可是真的?” 张广文此刻已彻底失去了城主的威严,面对向左的质问,他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向左对视,只得勉强挤出几个字:“向将军,这都是误会啊……” 向左是武夫,可不是莽夫。他冷静下来之后,略加思索,便理清了事情的脉络。他盯紧张广文,语气更加严厉:“你和那些缙绅,如何知道鲜卑人会攻打张北城?你为何只将家眷和财产转移到张南,却不组织我们抵抗?” 张广文闻言,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竟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此事,本王定会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刘轩策马缓缓上前,目光坚定地看着向左说道,“你去整顿手下士兵,随我进城。我要在县衙公开审讯这两个里通外国的败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不久前,向左还对刘轩拔刀相向,气氛一度剑拔弩张。然而此刻,刘轩与他说话,语气平淡而自然,就像是在命令下级一样,不容置疑,也没有丝毫的敌意。 向左微微一愣,稍微犹豫了一下,但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是,王爷。” 第87章 诬陷坏人 张南城中,南风和一对少男少女,正坐在县衙斜对面的小吃摊吃着肉包子。 少年问道:“队长,我们跟你一起进去吗?” 南风咬了一口包子,慢慢地咀嚼着咽下,说道:“不用了,你俩在这里等着强风他们。”这次执行任务,南风特意带来五名新队员。眼前的春风和寒风,负责扰乱张南兵的军心。而强风、飓风和黑风,则负责在县城里传播张广文引鲜卑人屠戮张北城,以及晋王要在县衙审判张氏兄弟的消息。 “差不多了。”眼见县衙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差役们都在前面维持秩序,南风把手里的最后一口包子送入口,又喝了一口蛋花汤,站起来,向县衙后院溜去。 张北的士兵们乱作一团,情绪激动。向左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将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随后,他吩咐兄弟向右带领这些人跟在后面,自己则紧随着刘轩,一同向张南城内进发。 城门口,一名武官横刀立马,挡住了刘轩等人的去路。邵春来见状,大声喝问:“什么人?” 那武官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面对邵春来和其身后的五百骑兵,他毫无惧色,冷冷问道:“在下高举合,敢问晋王殿下为何绑架我家大人?” 刘轩面色淡然,说道:“张广文、张广武二人私通燕国,为一己之私,竟引燕兵掳掠张北城,造成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本王今日要将他们押赴张南县衙,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公开审问他们的罪行,还张北一个公道。” “那只是王爷的一面之词罢了。”高举合微微扬起手中的长刀,森然说道:“高某乃张大人家将,保护大人乃是我的职责。若王爷执意要带走我家大人,恕在下无礼。” “你只忠于张家,而不忠于朝廷?不忠于生养你的这片土地和父老乡亲吗?”刘轩策马行至高举合跟前,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高举合:“还是说,你也暗中拿了燕人的好处,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高举合一时语塞,心中犹豫不决。刘轩此刻就在眼前,他自信以己之力,举手之间便可将刘轩擒获。然而,面对刘轩那威严而不容侵犯的气势,一向果敢决断的高举合,竟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迟迟不敢动手。 丁武正押解着张氏兄弟,一个不留神,刘轩已到高举合身旁。丁武心头猛地一紧,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催动马匹,迅速奔至刘轩身侧,以防不测。 “让开!让你的手下即刻带路前往县衙!”刘轩连看都不看高举合一眼,冷冷地下达了命令。随后一抖马缰从高举合身旁掠过。高举合身后的士兵们见状,纷纷向两侧退去,不由自主地为刘轩一行让开了一条通道。 丁武紧随刘轩身侧,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心中却暗做打算,回去后定向王妃告上一状,王爷行事总是不顾个人安危,实在是太爱冒险了。 向左骑马缓缓行至高举合身旁,轻轻勒住马缰,沉稳地说道:“高兄莫急,待到县衙,一切自有分晓。”高举合闻言,神色稍缓,微微点了点头,与向左并骑而行,一同朝着刘轩的背影追去。 到了县衙,刘轩让邵春来带着五百兵卒守在门口,负责维持秩序。自己则下马步入大堂之内。丁武和李强一左一右,押送着张氏兄弟,紧随其后。 张南县衙大堂内,高高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刘轩端坐正堂,侯勇新坐在侧位。高举合、向左等人站在两侧。 刘轩目光扫过下面的张氏兄弟,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张广文、张广武,你二人可认罪?” “真是笑话!”张广文面不改色,一脸不服地反驳道,“我兄弟二人虽官职卑微,却也是朝廷亲命的官员,晋王殿下怎能毫无根据就如此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证据?本王这就给你。”刘轩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来人,将贺兰亭和宋国鹌带上堂来!” 随着刘轩的命令,四名士兵迅速将贺兰亭和宋国鹌押解至大堂之上。两人面色苍白,显然已知此番上堂的后果。 刘轩目光锐利,直视着宋国鹌,大声喝问道:“宋国鹌,你身为守城将领,为何擅自打开城门,让燕人入城荼毒城中百姓?” 宋国鹌跪在大堂之上,身体因恐惧而不停地颤抖。但想到晋王承诺只要指认出幕后真凶,便可饶自己命,他心中生出一股勇气,不再畏惧张广文的威势。他回答道:“回王爷,小人实是迫不得已啊。张广文大人以我家眷的性命相要挟,威逼利诱,小人实在是不敢不从啊。” 那日宋国鹌打开张北城门后不久,便逃到了张南。张广文热情接待后,安排他去与家人团聚,背地里却派人去刺杀宋国鹌,欲杀人灭口。却没料到刘轩得到铁心柔提供的消息后,立即让特战队成员赶到了张南,暗中保护宋国鹌。 此时,张广文见宋国鹌被带上堂来,已知自己灭口失败,且料到对方已经供出自己,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惧意。他自以为只要死不承认,晋王便拿他无可奈何。于是,他故作愤怒,大声喝斥道:“你这是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引鲜卑人屠城,却来污蔑本官,真是岂有此理!” 宋国鹌听张广文将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心中焦急。连忙分辩道:“你给我了一万两白银,在张南买房置地,房契和银票我已交给了晋王,这便是铁证!” 张广文冷笑一声,说道:“那是你伪造的。” “到了此刻还嘴硬?”刘轩手持地契,直盯着张广文:“这古井巷的房子,原主人是张允凭,买家是你弟弟府中的管家。房契成交的日期是本月三号,宋国鹌的家眷五号便搬了进去。七号,燕军便攻破了张北城。这一连串的事件,难道仅仅是巧合吗?这其中的缘由,本王想查,又有何难?” 刘轩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他并未给张广文任何辩解的机会,紧接着便下令:“把另外两位证人带上来!” “遵命!”士兵们应声而动,不一会儿,便押着两个被绑着胳膊、头上套着麻袋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当士兵取下两人头上的麻袋,向左立刻认出这俩狼狈不堪的家伙,是他的手下刘松达和赵虎。 “向队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松达挠了挠脑袋,回答道:“前日张大人让我们去古井巷杀一个恶人,刚进屋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直到今天才被带到这里。” 向左跨前一步,紧盯着两人问道:“张大人让你们去杀何人?” 赵虎回答道:“杀一个叫宋国鹌的人。” “杀人灭口!”向左猛地回头,狠狠地盯着张广文,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一刻,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张广文的罪行昭然若揭。 张广武眼见事情败露,连忙搬出了张家的金字招牌,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兄长乃是张家嫡系族人,即便是他犯了错事,那也该由我们张家族长来责罚,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处置!” “犯了错事?一万多条无辜百姓的性命,在你眼中竟然只是微不足道的‘错事’?”刘轩猛地站起身,双目圆睁,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震响整个大堂:“张广文罪大恶极,而你更是罪不可赦!你勾结燕国,图谋不轨,竟指使你兄长引狼入室,残害百姓。本王早已查得一清二楚。本王就要将你正法,以告慰张北一万八千多无辜冤魂的在天之灵!” “放屁!”张广武气得浑身发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刘轩身份,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这是诬陷本官,不得好死!” 辱骂亲王,乃是死罪,侯勇新等人见张广武如此嚣张,都不由心惊。 “还想狡辩?”刘轩冷冷一笑,手指向跪在下首的贺兰亭,森然道:“这位,乃是燕国元帅的亲卫队长,贺兰亭,你应该不会陌生?” 张广武脸色铁青,双眼怒视着刘轩,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认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鲜卑人!”此刻的他,几乎要被气疯。张广文奉族长之命引燕军入张北之事,他当时并不知情,更未直接参与其中,顶多算是事后的包庇。刘轩却不顾事实,诬陷他里通外国,这让他如何能不怒? “张大人,你给我家元帅写信,让我们来张北打草谷,以报晋王斩杀张什么阳之仇。你负责找人打开城门,所得的金银大家一对一半,你这么快就忘了?”贺兰亭苦着脸说道:“当时小人奉命送来回信,张大人还请我喝了酒。” “放屁!你这鲜卑狗,乱放狗屁,臭不可闻!”张广武咆哮着,面目狰狞,若不是李强从后面紧紧按着他,他早已跳起来动手打人了。 “还有回信?”刘轩闻言一愣,随即转头对武丁吩咐道,“你带几个人,立刻去搜查张广武的府邸,务必仔细搜寻,不可遗漏任何线索。” “晋王殿下,”高举合见状,连忙上前请命道:“能否让在下也参与此次搜查?以确保公正无私。” 刘轩审视了高举合一眼,心中明了其担忧,于是点头道:“好,那就由你、向左、以及侯大人各带一百人,一同前往张广武府邸进行搜查。” 一个时辰后,侯勇新、高举合与向左三人返回了县衙大堂,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子。 刘轩见状,立即询问道:“侯大人,可曾找到证据?” 侯勇新点了点头,默默地从袖中取出三封书信,递给了刘轩。刘轩接过书信,仔细地阅读起来,随着内容的深入,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目睹此景,张广武在一旁怒火中烧,他怒视着侯勇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叛徒,我张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婿?” 侯勇新冷冷地回应道:“我也为自己是张家的女婿而感到耻辱。”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刘轩看完书信,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尽管这些书信的内容是他自己编造的,但他看一次,就怒一次。 “回王爷,这个女人是张广武的妾室,而她脖子上佩戴的这项链,乃是燕人之物。”高举合恭恭敬敬地将一串项链呈递到刘轩手中。 刘轩接过项链,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一条纯金打造的项链,吊坠呈三角形,上面雕刻着一只奔跑的梅花鹿,工艺精湛,透露出一种异国的风情。 “这项链是哪里来的?”刘轩抬起头,看着张广武那名妾室问道。 “回、回大人,是老爷送、送给我的。”那女人浑身颤抖,说话语无伦次,显然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轻。 张广武连忙分辨道:“这是我前几天在家门口偶然捡到的,觉得样式新奇,就随手送给了她。” “纯金项链,你说捡就捡?”刘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转头看向高举合问道:“高举合,你是如何断定这项链乃燕人之物的?” “我曾听我父亲提起过,”高举合恭敬地回答道:“他年轻时曾在冀北经营布匹生意,那时我们与燕人之间还有互市交易。燕国的贵妇们特别喜爱佩戴这种三角形的项坠。我父亲当时觉得很是新奇,便想买一条送给我母亲。但燕国人表示,鹿是他们的图腾,具有特殊的意义,不能随意出售,只能赠予他们最尊贵的朋友。” “住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串通起来陷害本官!”张广武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双眼赤红,状若疯狂。 “吃里扒外的明明是你!”高举合忍无可忍,突然怒吼一声,猛地向前一步,在张广武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张广武猝不及防,顿时摔倒在地,痛得他身子蜷缩起来,如同虾米一般。 此刻,高举合对张广武里通外国的罪行深信不疑。那条金项链正是他发现的,而刘轩在此之前却对此“一无所知”。若刘轩真的有意陷害张广武,他又怎会连燕国的图腾都不认识呢? 实际上,张广武确实是被冤枉的。那些所谓的通敌书信,是刘轩暗中逼迫贺兰亭所写,并由南风悄悄放入张广武的书房中的。而那条项链,原本是缴获的战利品,也是南风故意设计让张广武“捡到”的。 来之前,刘轩已派人打听了张广武所作所为,其人在乡里作威作福,干了不少缺德事,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不过刘轩并不打算费时费力地去逐一调查取证,他觉得那样太过麻烦。于是,直接把引敌屠城的罪名安在了他头上。 被冤枉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张广文在旁目睹这一切,已猜到刘轩欲将他们兄弟置于死地。当前唯有张正中才能将他们救下来,于是强作镇静,说道:“我要见家主。” “见张正中?”刘轩缓缓站起身来,指着门口围观众人,冷冷说道:“你得先问问我手下这一万多士兵答不答应,问问张北张南几十万百姓答不答应。” 侯勇新坐在旁边,努力憋着没让自己笑出来,心中暗想:“张氏兄弟的这些私兵,啥时候成王爷的手下了?” 第88章 柳村改编 “王爷,在下适才多有冒犯,请降罪。”高举合跪倒在地,诚恳地对刘轩说道。 “不知者不怪。”刘轩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出宽容:“冒犯我没关系,只要你对的起家乡的父老乡亲,本王便不会为难你。” “谢王爷!”高举合没想到刘轩并不追究自己冒犯,心中感激,连忙道谢,随后又问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刘轩说道:“安抚好你的手下。他们中很多人的亲戚都在张北遇难,情绪必然不稳定。你告诉他们,本王定然会为他们逝去的亲人讨回公道。” 向左上前一般,指着张氏兄弟问道:“王爷,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刘轩目光扫过张氏兄弟,缓缓说道。“先关起来,正如他们说的,本王无权处置他们。” 听刘轩如此说,众人皆是一愣,张氏兄弟更是脸露喜色,心中暗自得意,以为能逃过一劫。府衙外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揣测:“看来,折腾了这么久,晋王终究还是不敢得罪张家。” 然而,刘轩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他们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这笔账不能不算。审判权,本王就交给张北的百姓们。让受害者及其家属,以及所有被此事牵连的百姓们,亲自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啊!”张氏兄弟闻言,顿时脸色惨白,吓的瘫软在地。张正阳的下场,他们可都听说了。 向左和高举合对视一眼,随即同时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王爷,从此以后,我二人愿以王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没等刘轩回答,向左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兄弟向右,我们三人誓死追随王爷!” 刘轩点点头,淡淡的问道:“你们可曾想过,本王为何能以区区三千之兵,全歼一万两千燕国骑兵?” 向左回答道:“自然是王爷和耿将军战术精湛,用兵如神。” 刘轩微微摇头,正色道:“战术固然重要,但并非全部原因。我率领的士兵,称作人民子弟兵,他们是老百姓自己的军队,是为了保卫国家领土和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正义之师。我们有一套严格的治军法规、制度和纪律,确保了子弟兵能够令行禁止,不惧任何艰难困苦,对人民秋毫无犯,成为一支军纪严明、战无不胜的铁军。这才是我们能够以少胜多,全歼敌军的关键所在。” 高举合说道:“王爷的话我不是太懂,但我和手下的士兵都是出自百姓之家,我们愿意为了保护自己的乡亲父老而战。”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好,有这样的决心便好。你们回去后,通知你手下的士兵,愿意继续为国效力的,可以加入我们的子弟兵行列,本王保证,在待遇方面定会一视同仁,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而那些不想再当兵的,本王也会妥善安排,领取三两银子的遣散费后,便可就地退伍,回乡与家人团聚。” “遵命!”向左和高举合齐声答道。 张广武被抓后,张南县的天也随之变了。刘轩对那些为虎作伥,鱼肉乡里的张家爪牙做了彻底的清算。光被砍头的就有三十七人,另有三百多人被判了有期徒刑,暂时投入大牢,等日后押送神石县劳动改造。 十天后,张南城外的杨柳村村头,一万多名张家私兵,排列整齐,等待接受刘轩改编。 刘轩站在队伍前面,做了简短的训话:“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谁的私兵,不再为保卫某一个人或某一个家族而战,你们拥有以一个新的名字,那就是人民子弟兵。子弟兵的使命,是保卫所有大汉国的百姓,希望你们遵守军纪,刻苦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 待传令兵把讲话内容传给每一个士兵后,刘轩宣布正式改编张家私兵。 刘轩把这些人分成7个团,每团1500名士兵。任命向左为第一团团长,向右为二团团长,高举合为三团团长,邵春来所率的骑兵第二营并入四团,他任团长,5-7团先由高举合代管,等回晋北后,刘轩再行任命团长。至于团长以下的军官,则由团长自行任命。 改编完部队后,刘轩命侯勇新兼任张南知县,留下来稳定张南的局势,并继续清理张家残余势力,确保地方的安宁。而刘轩自己则率领着一万多兵马,押解着张氏兄弟,浩浩荡荡地返回张北。 张北南门外,常永宽和蒋憾山早已带人等候多时。见刘轩等人无恙归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次刘轩带人去张南抓捕张氏兄弟,可以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刘轩只有五百骑兵,真和张南的一万多张家私兵打起来,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常永宽笑着迎了上来,眼中满是关切:“蒋营长都快沉不住气了,几次都想带兵去张南找你们呢。” 刘轩微微一笑,正欲开口,一旁的邵春来却抢先说道:“王爷真是算无遗策,这次去张南,我们没费一兵一卒,就顺利抓了张氏兄弟,还收服了一万多兵马。” 丁武在一旁,苦着脸插话道:“哎,邵兄,你可别说得这么轻松。下次王爷要是再这么冒险,我这心脏可真受不了了。而且,我们这些贴身侍卫回去后,还得面对王妃的责问,想想都头疼啊。” 众人闻言,都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 刘轩微笑着向蒋憾山介绍了向氏兄弟及高举合,众人相互见礼后,随意闲聊了几句。随后,刘轩发出了命令,让向右率领大部士兵在城外驻扎。他带着其余人进入张北城。 一踏过城门,高举合等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只见街道上空荡荡的,异常冷清,与往日的繁华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许多住户的房门口都系着刺眼的白布,随风轻轻摇曳,透出一股凄凉与悲哀。屋内不时传来阵阵哭泣声,让人闻之心酸。 向左看着这一幕,心中悲痛难当,想到了自己惨死的家人,眼眶不禁湿润了。他紧紧攥住拳头,目光如炬,狠狠地瞪向了被押解在旁的张广文,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张广文感受到向左那仿佛能杀人的目光,心头猛地一颤,连忙闭上眼睛,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向将军,请节哀顺变。”刘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作恶之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们子弟兵的职责,就是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因为人民子弟兵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它是不可战胜的!那日在东门外,我们500步兵奉命阻击1500多燕国骑兵,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然而我们的士兵,硬是拖了燕人三个多时辰,全营最后只剩下16人,却无一退缩。” “多谢王爷,替在下报了杀亲之仇,让那些燕人血债血偿。”向左在马上深深地对刘轩鞠了一躬,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这一刻,向左突然理解了刘轩为何要给部队起名为“人民子弟兵”,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号,更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一种为了人民利益而战的坚定信念。向左在心中暗暗发誓,誓死追随这位年轻的王爷,为他,为这片土地,为人民而战。 旁边的高举合也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刘轩前几天问他的问题:“士兵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此刻,高举合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找到了答案。子弟兵是为了守护家园,为了保卫亲人而战。他们战斗的动力,源自于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以及那份不可动摇的信仰与忠诚。 到了县衙,刘轩正式任命常永宽为张北县县令,蒋憾山为子弟兵五团团长,然后让常永宽起草公审张氏兄弟的公告。 随后,刘轩转向向左和高举合,轻声道:“让你们的手下都回家去看看。”向、高两人闻言,拱手告退。 待几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刘轩和常永宽相对而坐。常永宽面色凝重,缓缓开口:“王爷此次亲赴张南,成功收编了一万多名私兵,这无疑壮大了我们的力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然而,与此同时,也伴随着不小的隐患。”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这些新收编的士兵人数众多,数倍于我们原有的子弟兵,恐不易消化。” “此事我也曾反复思量,确实没有一蹴而就的良策,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磨合。”刘轩微微颔首,随即岔开话题问道,“那烈士陵园和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建造进度如何了?” 常永宽面色略显沉重,答道:“进展颇为缓慢,如今张北最紧缺的便是壮年劳力。战后百废待兴,各处都需要人手重建,实在难以调配。”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务必多加重视,我打算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爱国教育基地,让后人铭记历史,缅怀先烈。至于民工不足的问题,你无需太过担忧,我会从晋北调拨人手前来支援。” 常永宽闻言,心中稍安,连忙应道:“属下明白了,定当竭尽全力督办此事。若无其他吩咐,我便先行告退,去处理公务了。” “去。”刘轩轻轻点头,随后拿起笔纸,开始撰写奏折。在奏折中,他详细陈述了张氏兄弟的种种罪状,条条罪证确凿,令人发指。同时,他也将决定公开处斩张氏兄弟的事情如实写入奏折,以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写完后,刘轩唤来丁武,将奏折郑重地交到他手中,吩咐道:“丁武,你即刻启程前往京城,务必将这道奏折亲自呈给圣上。此行责任重大,你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差错。” 丁武点头,领命而去。 望着丁武离去的背影,刘轩长长吐出一口气。处决张氏兄弟,他其实是先斩后奏。三天的时间,奏折根本不可能送到京城,等文帝看到奏折,张氏兄弟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三日后,张北东城门外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整个广场,百姓们扶老携幼,纷纷赶来,只为一睹那荼毒乡里的罪魁祸首如何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期待,口中不时传来对张氏兄弟的咒骂声,声浪滚滚,震天动地。 就在这愤怒与期待交织的氛围中,一队囚车缓缓驶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刺耳。最前面的囚车上,正是张氏兄弟和宋国鹌三人,他们已被饿了三天,此时虚弱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士兵们上前验明正身后,如同拽死狗一般将他们拖了出来,扔在地上。 午时三刻,随着刘轩一声令下,行刑的士兵手起刀落,三个恶贯满盈的狗贼人头瞬间落地,引来人群中一阵欢呼。随后,他们的尸首被拖走,埋入了事先挖好的赎罪坑之中,以示其罪孽深重,永不得超生。 一同被处斩的,还有张广文的三个儿子、张广武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及两个女婿。这些人个个身负重案,罪行累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更不足以彰显法律的威严。 在这群被处斩的人中,有一个身份颇为特殊,那就是燕国人贺兰亭。这个背叛主子的家伙,在刘轩眼中已毫无利用价值,因此也被送上了断头台。贺兰亭在临死前仍感愤愤不平,认为刘轩言而无信,自己死得冤枉。 同样觉得冤枉的还有宋国鹌。在刘轩的许诺下,他选择了指证张氏兄弟,以为自己可以因此保住性命。然而,他却忽略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同样不可饶恕。刘轩虽然答应过饶他一命,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在刘轩心中,宋国鹌这样的人,更不就没资格继续活在世上。因此,宋国鹌也只能带着不甘与悔恨步入了黄泉。 第89章 我亦可往 从刑场回来,刘轩把张北的军政首脑召集到县衙。案几之上,摆着两张地图,一张晋北的,一张是冀北的。 刘轩指着冀北地图的一片区域,沉声道:“越过这黄图沙漠,便是燕国的领地。我们虽无详尽地图,对沙漠的具体规模不甚了解,不过燕人既然能从这里穿过,我们就也能过去。” 邵春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兴奋地问道:“王爷,你这是要派兵深入燕国?” 刘轩语气铿锵,斩钉截铁地说道:“寇可往我亦可往!我们一万多名无辜百姓,岂能白白牺牲?本王誓要为他们讨回公道。鲜卑人胆敢踏入我国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必须还回去。” 向左在旁亦是摩拳擦掌,急切地问道:“王爷,你打算派遣多少兵马前往?” 刘轩目光凝视着地图,缓缓说道:“以我们当前的军力,尚不具备大规模进攻燕国的条件。因此,本王打算先派遣一支精锐骑兵,作为先遣部队,前去探明路径,为后续行动做准备。” 他停顿片刻,语气更加坚定:“而且,本王计划在未来于张北长期驻扎两支骑兵,轮流前往燕国进行骚扰和打击,让燕人永无宁日。我既然来到了晋北,那么大汉对燕国只守不攻的被动局面,将从此一去不复返!” “王爷,我愿率军前往,誓要为我大汉扬威,为百姓雪恨!”向左挺身而出,主动请缨。 “我也要去!”高举合紧随其后,上前一步,声音中带坚决。他的心中藏着一段深沉的往事,二十年前,他的母亲和兄长不幸丧命于燕人之手,这份血海深仇,他从未敢忘。此刻,他渴望能亲自踏上复仇之路,让燕人血债血偿。 “不用争了,以后都有机会,这次让邵春来和向左率领本部骑兵前往燕国。”刘轩转头对高举合说道:“你麾下多是步兵,不适合长途奔袭。这次我们缴获了三千多匹战马,拨500匹给你,尽快给我训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骑兵出来。” “遵命!”高举合虽然心中略有遗憾,但也毫不犹豫地执行刘轩命令。 经过一番商讨,最终确定了突袭燕国的具体方案,几个将领告辞而去,回军营做战前准备。众人走后,刘轩写了封书信,让人加急送往冀州丰宁县。他只管辖晋北一府之地,没有权利把士兵派到别的州府,虽然此次伐燕,他已上奏文帝,可要借道冀州,还需和当地官员打声招呼。 三天后的清晨,张北东门外,子弟兵一团的100名骑兵与四团的500名骑兵整齐集结。随着刘轩的一声令下,这支以邵春来为主将、向左为副将的精锐部队,悄然向西北方向奔去。 送走邵春来他们,刘轩命人通知城外的驻军起营拔寨。张北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也该回晋北了。 就在这时,李强进来禀告:“启禀王爷,外面有一名女子求见。” 刘轩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吩咐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李强便引领着一名年轻女子步入屋内。那女子一见刘轩,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施了一礼:“叩见王爷。” “铁姑娘,快快请起。”来人正是铁心柔。刘轩对她父亲铁索坚守城池、宁死不降的英勇行为深感敬佩,爱屋及乌,他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姑娘也抱有极大的好感。 刘轩温和地问道:“铁姑娘找我何事?” 铁心柔低声回答:“王爷为我父报了大仇,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尽,愿跟随王爷前往晋北,以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嗯?以身相许?”刘轩闻言,目光扫过铁心柔清秀的面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婉拒。 铁心柔察觉到刘轩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脸颊微红,连忙解释道:“先父在军中服役多年,对军中之事也有些了解。他曾对小女子说过,行军打仗,难免会有人受伤。但由于部队里都是男子,不会照顾人,往往小伤会恶化成大伤。如果有心思细腻的女子来照料伤员,可以极大地减轻他们的痛苦。因此,小女子想入伍参军,在军中照顾伤员。” “军护?我怎么没想到!”刘轩心中顿时一喜。想到自己刚才误解了人家姑娘的意图,他不禁老脸一红,万分惭愧…… 燕国腾林草场,贺赖部落的头人贺赖鲁靠坐在毡帐之中,边喝着香甜的马奶酒,边欣赏着四个漂亮女子优美的舞姿。最近他可着实风光了一把,自从儿子贺赖扭陆被提拔成千夫长,随同纥奚元帅南下去掠夺汉国以后,腾林草原周边的这些部落,可对他恭敬了不少。 这不,拔列部落今天遣人送来了一百头牛羊,和四个俘虏的契丹美女。高兴之余,贺赖鲁命令手下杀牛宰羊,请全部落的人开怀畅饮。 “等儿子打了胜仗回来,朝廷定会重重封赏,到时候这腾林草原恐怕有一半是我贺赖家的了。”贺赖鲁想象着美好的未来,不知不觉中已有些醉意,他推开桌子,朝一名女子招了招手。 “头人。”那名契丹女子怯生生地走近。贺赖鲁哈哈大笑,粗暴地将她拽入怀中,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肆无忌惮地伸进了女子的衣裙之中。 正当贺赖鲁对那名契丹女子上下其手之际,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轰鸣着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儿郎们回来了?”他心中刚一闪过这个念头,却又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外面的喊叫声愈发嘈杂纷乱,贺赖鲁警觉地推开女子,一把抓起旁边的腰刀,身形矫健地站了起来,准备出去查看情况。他心中暗自思量,莫非是死对头独孤部落又来找麻烦了? 没走几步,门帘布猛然被撞开,一名将军连人带马闯入毡帐。这人二话不说,挺枪便直取贺赖鲁。 “什……”贺赖鲁刚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那长枪已如闪电般刺入他的咽喉。咽气前的一刻,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装扮——是汉军。 “啊!”四名契丹女子惊恐地尖叫起来,双手抱头,蜷缩在毡房的角落里。 杀死贺赖鲁的正是邵春来,他和向左带着600名骑兵,长途奔袭七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燕人的部落。 令他们惊喜的是,这个部落似乎正在搞什么庆典,载歌载舞喝酒吃肉,竟然连个哨兵都没有。于是,邵春来便让向左带200人堵在营门外,负责射杀逃跑的敌人,自己则带着400人冲进营地。 那些喝的东倒西歪的鲜卑汉子,根本就无力抵抗,子弟兵犹如虎入羊群,尽情收割他们的性命,很多人醉酒之人被惊醒后,拿着兵器刚出了毡房,便被一枪刺死,一时间,整个营寨到处都是女人的哀嚎和伤者痛苦的呻吟声。 一个多时辰之后,整个营地再也见不到一个贺赖族男人。邵春来随即命令士兵们下马,拎着腰刀,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仔细搜索,确保不遗漏任何残留的敌人。他们只要看到成年男人,无论是否抵抗,都一刀砍杀。而那些手里拿着武器的女人和老者,同样也是格杀勿论。 眼见战斗结束,邵春来便让人把俘虏的老人小孩和女人驱赶到一起捆了起来。这些人惊恐的看着这群凶神恶煞般的汉兵,都有一种末日降临之感。 “先吃饭。”邵春来命令士兵们就地用餐。贺赖部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食物,烤好的羊腿、羊排和牛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子弟兵们只需在火上稍微加热一下便可以享用,这几天他们一直吃的刘轩“发明”的炒面,今天,大家终于能够大快朵颐,品尝到久违的荤腥了。 “肉大家敞开吃,但酒一滴都不能碰。”向左嘱咐着部下,手拿一条羊腿坐在邵春来跟前,笑道:“老邵,我们再干他一个部落如何?据俘虏们说,此去西北不足百里,还有一个叫拔列的小部落。” “你太贪了,这一个部落的战利品,我们都带不走,你还要再抢别的部落?”邵春来撕了块牛肉塞进嘴中,嚼了几下便吞进肚子里。大汉禁止私自宰杀耕牛,即便是有钱,也很难吃到这东西。 向左的神色变得黯然,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手下们心中的怨气还未消散啊。我们都有亲人惨遭燕人杀害,比起你们,我们更渴望手刃仇敌。” “这个我能理解,”邵春来拍了拍向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我们是军人,必须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在燕人大部队赶来之前,带着战利品安全返回。这次我们只是小试牛刀,不过已经探明了路径,下次我们多带人马,便不再惧怕燕人的正规军。” “好!听你的!”向左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站起身来,命令那些已经吃饱喝足的士兵们整理战利品。 第1章 有来无回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在京城一座雄伟的大院内,一名青年静静地站在假山旁边,目光凝视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池水,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无奈与哀愁。 初春的风,带着一丝冷意,刺入肌骨,料峭轻寒。可这名青年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风中,任由思绪随着风飘向那遥远的过去。 他叫刘轩,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特种军人。因一场意外,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了这个“大汉帝国”的三皇子。姓名相同,年龄却从三十多岁,变成了十五岁。 这个大汉帝国,与刘轩在历史课上了解的汉朝并不相同。尽管皇室也姓刘,但其开国高祖却非刘邦,而是叫做刘汉。此人曾是前朝大唐帝国的节度使,趁着帝国内乱割据一方,最终自立为帝。 而前朝的大唐帝国,也并非刘轩认知中的大唐。历任皇帝中,更是没有李渊和李世民等人的身影。这里,似乎是一个与刘轩穿越前的世界并行的奇异空间,与他所知的古代有相同之处,却又有诸多差异。 在这个世界里,皇帝没有庙号和谥号,他们在登基之初,便会为自己取一个帝号,伴随其一生,直至驾崩。此时,正值大汉国第四代皇帝汉文帝执政。 穿越之后,刘轩保留了原来的记忆,却对宿主的过去一无所知。他言谈举止、生活习惯,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在众人眼里,三皇子已经变成了傻子、疯子、怪人。 然而刘轩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也不想融入这个世界。因为前世的一段深重血仇,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令他魂牵梦绕,始终不忘。这五年来,刘轩一直想要返回原来的世界,以便能手刃仇敌。他尝试了种种方法,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却始终未能找到那扇通往过去的神秘之门…… “殿下,该吃午饭了。”一声娇柔的声音打断了刘轩的思绪。不知何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悄然来到了刘轩身后,手里拿着一件柔软的棉袍,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 “谢谢!”刘轩转过身,对着少女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这少女名叫婉儿,是刘轩的贴身丫鬟,在他穿越过来的这五年,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 婉儿看着刘轩那张俊朗的面庞,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暗想:“殿下的病还是没见好啊,为他做点事情,都要道谢。” 两人各揣心事,一前一后向厅堂走去。 正这时,只听一阵吵闹声从门口传来。婉儿神色一变,她快步走到刘轩身旁,说道:“王爷,恐怕是赵王府的人又来闹事了,你先去用饭,我出去瞧瞧情况。” 刘轩知道赵王乃是当今皇后之子,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他之所以频频派人来此滋事,皆因觊觎这座宅院,妄图用赵王府与之相换。赵王根本没把他这个傻子三哥放在眼里,连招呼都不和他打,只是遣与刘轩的管家刘义忠交涉,只是都被刘义忠拒绝了。 想到赵王的一再无理取闹,刘轩的心中涌起一股不悦,说道:“我过去看看。” 婉儿连忙劝阻道:“不行不行!赵王府的那些人可凶了,殿下还是先回堂屋,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刘轩心中苦笑,无奈又感慨。在人们眼中,他竟是如此无能。以前,刘轩总是想着穿越回去,对王府与外界的纠纷置身事外,但这一次,他决心不再躲避。于是,刘轩轻轻拍了拍婉儿的肩膀,温声道:“婉儿,别担心,我们一起去看看。” 婉儿抬头望向刘轩,与刘轩目光相对,只见三皇子那双曾经充满迷茫的眼睛,如今却透出坚毅之光,她心中猛地一颤,心想,难道三皇子的病突然之间就好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若是以前的三皇子,又怎会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 婉儿还在思索之际,刘轩已然迈步走向府门口。婉儿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跟上。 刘轩来到门口,只见大门口站着十几个赵王府家丁,正与他府中的几个人对峙。 只听老管家刘义忠道:“孙管事,我已经明确告知你多次了,这座宅子我们绝不会换,你还是请回。” 那孙管事四十多岁、长得肥头大耳。他脸上满是不屑与嘲讽,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主子不过是个傻子,府里也就这几个虾兵蟹将,还占着这么大一座府宅,真是暴殄天物。再说了,我家王爷可是愿意添些金银作为补偿的,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刘义忠还未及开口,他的儿子刘全已在一旁怒喝道:“你怎敢如此侮辱我家殿下?”言罢,刘全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揪住了孙管事的衣领,拳头高高扬起,愤怒在眼中燃烧。 那孙管事神色不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衅道:“我侮辱他又能怎样?他本就是个傻子,你能拿我怎样?你还敢动手打我不成?” 刘全的脸涨得通红,浑身因愤怒而颤抖,他紧紧地握住拳头,青筋暴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涌上心头,忍不住便要将拳头向孙管事头上砸去。 “住手!快松开孙管事。”随着一声大喊,刘轩缓缓走了过来。 刘全听到刘轩的吩咐,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松开了手,退回到刘义忠身边,忿忿不平地说道:“殿下,他……” 刘轩轻轻摆手,制止了刘全接下来的话语,他的目光转向孙管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说对了,他确实不敢打你。”说到这里,刘轩语气微微一顿,笑容中透出一丝玩味:“但我,可就不一样了。” 话音未落,刘轩身形一动,毫无征兆地踹出了一脚。这一脚快如闪电,凌厉至极,直接将孙管事踹得身子向后飞去,足足摔出了丈许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赵王府的家丁们万万没想到,一向被视为傻子的三皇子竟然会动手打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刘轩对一众赵王府家丁说道:“怎么,你们还想和皇子动手不成?”言罢,他手臂连挥,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啪啪声响,每个家丁的脸上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个耳光。 那些赵王府的家丁,虽然挨了打,但碍于刘轩皇子的身份,却不敢造次,只能一个个捂着脸,面露苦色。刘轩不再搭理他们,径直走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孙管事跟前,声音森然:“你可知辱骂当朝皇子,是何等罪过?” 前世作为特种军人的刘轩,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常年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身上自然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此刻,这股杀气在无意识间迸发出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感受到这股威压,孙管事心中猛地一凛,莫名地对眼前这个“傻子”产生了一股恐惧。他连忙赔笑道:“殿下误会了,小人只是奉命前来洽谈交换宅子之事,绝无他意。” 刘轩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和煦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呢?这府邸我住着确实太大了,换一下倒也无妨,那你家赵王究竟打算怎么个换法?” 刘义忠一听这话,连忙劝阻道:“殿下,这宅子绝对不能交换的啊。”他深知,这座府邸不仅宽敞宏大,更是刘轩作为前皇后之子仅存的尊严所在。一旦与赵王交换,刘轩的地位和尊严都将荡然无存。 刘轩却朝刘义忠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孙管事见状,心中不禁暗喜,心想这傻子果然还是傻子,他来了这么多次,三皇子府里的下人都不肯答应,没想到刘轩自己却轻易答应了。 想到对方终究是个傻子,孙管事清了清嗓子,瞬间又恢复了之前那股气势,略带傲慢地说道:“我家王爷说了,只要三皇子肯交换,条件任由你提。” 刘轩沉吟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太多的条件我也不提,听说你家王爷女人众多,不如就把他的王妃送给我做个小妾。” 此言一出,孙管事和赵王府的一众家丁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刘轩竟会提出如此无礼且侮辱性的要求,脸上瞬间布满了愤怒与屈辱。孙管事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怒指刘轩道:“你!” “你什么你?”刘轩脸色一沉,抡起手来,毫不留情地抽了孙管事一个响亮的耳光,喝道:“把我的原话带给刘征,想要交换府邸,就乖乖地把他的王妃送过来,否则免谈!” 孙管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恨恨地说道:“好,你别后悔!”言罢,他带着一众赵王府的家丁转身离开。刚迈出两步,屁股上又挨了刘轩一脚,险些将他踹倒在地。 此时,赵王刘征正在自己府邸之中,与王妃孙芷若对坐饮酒。见孙管事神色匆匆地跑来,刘征不禁微微一愣,问道:“急什么?那刘义忠答应交换宅子了吗?” 按理说,王妃孙芷若在场,孙管事本应避讳,不宜向刘征透露刘轩那些极具侮辱性的条件。可孙管事为人阴狠狡诈,他知若此时言明,主子刘征面子定然挂不住,盛怒之下很可能失去理智,直接去找那傻子的麻烦,从而间接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于是,他索性抛开一切顾忌,将事情的始末以及刘轩的原话,添枝加叶、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这傻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刘征闻言勃然大怒,气得七窍生烟。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刘征怒目圆睁,高声喝道:“来人……” “夫君不可!”孙芷若心中也是又气又恼,但她知刘征此刻怒火中烧,若任由他冲动行事,只怕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于是连忙起身,柔声劝阻道,“夫君,切勿因一时之气而乱了方寸,我们需从长计议。” 听了妻子劝解,刘征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强压下翻涌的怒火,缓缓坐回椅中,竭力平静自己的心绪。他深知,若此刻带兵前去,虽然能一时解气,却定会被朝中的政敌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他志在储君之位,心中更有着宏大的筹谋,真正的对手实力强大、狡猾多谋。因此,他绝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傻子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到这里,刘征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森然道:“这个傻子,暂且让他多活几日。待到时机成熟,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辱……” 孙管事离开后,刘轩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身后异常地安静。他转过头,只见府里的几个下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 刘轩挠了挠头,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看着我。” 刘义忠最先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你、你打了赵王府的管事,还……,恐怕会遭到赵王的报复啊。”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说道:“打他怎么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傻子打人是不需要承担责任的吗?” 刘义忠苦笑不已:“我们还真不知道。”三皇子打人,这事倒还好说。可他那番对赵王王妃的无理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赵王又岂会善罢甘休?刘义忠心中纳闷,三皇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刘轩目光转向婉儿,温和地说道:“婉儿,你去把府里其余的人都叫过来,今天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饭,我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婉儿微微一怔,低头垂眸,没有挪动脚步。在她的印象中,皇子是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殿下要和他们这些下人一起吃饭,那怎么能行? “怎么?是不是看我现在傻了,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刘轩见状,故意装作生气地说道。 “不是的,殿下,我这就去。”婉儿被刘轩的话语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自六年前三皇子将她救下,她便将其视为最为尊敬之人。即便那时他时常对她打骂,如今又变得痴傻,这份恩情仍如同烙印般深刻,让她对三皇子始终唯命是从。当然,婉儿并不知晓,当年救她的其实是以前的那个三皇子,而非眼前这个来自异世的刘轩。 不多时,几人陆续步入堂屋。奶娘王雅馨和女儿周芸,老管家刘义忠和两个儿子刘安、刘全,以及刘安的媳妇、厨娘李嫂,护卫丁武与其妻孙氏,再加上婉儿与另一名丫鬟香儿。这些人,已是王府中的全部成员了。 刘轩“变傻”之后,府里的下人纷纷离开,只有这几个人,依然选择留在刘轩身边。 “都坐,今天我特意让李嫂特意多做了几个菜,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喝点。”刘轩目光扫过众人,微笑着说着:“刘全,把酒打开,给大家都满上。” 几个人纷纷落座。按照规矩,除了奶娘之外,其余人是没有资格和皇子坐在一起吃饭的。只不过三皇子已经傻了五年,大家对于他这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 “我来这里已经五年……”刘轩端起酒碗,一开口,感觉不对,便改口道:“我傻了五年了,感谢大家对我不离不弃……”说到这里,他的思绪飘回了前世,想起了自己那个战友,以及那个再也不能兑现的誓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他赶紧一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刘轩目光扫过众人,笑道:“你们也喝呀,别光看着我。” 众人闻言,纷纷端起酒碗,浅酌一口。刘轩看着他们喝酒的模样,心中暗想:“这破酒,还没前世的啤酒有劲道,你们至于吗?” 他让刘全给自己又斟了一碗,端起酒碗,感慨道:“我记得几年前,奶娘为了我能康复,还想给我哺乳……” 王雅馨听刘轩说到这里,脸颊顿时红了起来。这位三皇子自幼与众不同,六岁时仍在吃奶,因前任奶娘乳汁干涸,她便成了刘轩第二任奶娘,一喂就是九年,直至刘轩变傻之前,每晚都还需她的乳汁来安抚。这段往事,在朝野上下曾一度成为笑谈,但对她而言,却是与三皇子之间一段难以言喻的深厚情谊。 四年前,王雅馨突发奇想,认为哺乳或许能帮助刘轩恢复记忆。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羞耻与尴尬,想要再次为刘轩哺乳,不过被刘轩拒绝了。 “还记得有一次,我偷偷跑了出去,丁武为了找我,整整两天一夜没有合眼;还有那次,刘全听说安国公府里的人嘲笑我傻,二话不说就过去与人理论,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刘轩边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边自顾自地喝着酒,一碗接一碗,速度比刘全斟酒都快。不知不觉间,两坛“高粱醇”就见底了。 这样喝酒,是为了向前世告别。 五年了,刘轩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从此,他决定在这个时空里安心生活,重新开始。那些年里,曾经羞辱过他的人,他都一一铭记在心,现在是时候与他们清算旧账了。 第2章 奉召议事 “你不用扶着我,我没事。”刘轩望着脚步踉跄,却仍执意搀扶自己的婉儿,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扶谁啊! 经过一番曲折地挪动,两人终于走到了寝室。婉儿用尽力气,将刘轩“扶”至床边,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失去了平衡,自己反倒先倒在了床上。 “哎,这个小丫头!”刘轩望着婉儿因喝多了酒而红扑扑的脸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轻轻地将婉儿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子,随后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自己也躺在了婉儿旁边。 “殿下,我给你打水擦擦脸。”婉儿带着几分醉意,神志恍惚,嘴里喃喃道:“殿下你知道吗?今天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我好开心啊!我就知道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刘轩侧过头,望着婉儿,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我从未真正傻过,只是我的话,你们听不懂罢了。” 同床共寝,对刘轩和婉儿而言,已近乎日常。每当刘轩“病情发作”,婉儿便会陪在他身边,以便随时照料。 婉儿很漂亮,若刘轩对她有所企图,包括婉儿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很正常,因为她本来就是刘轩的暖床丫鬟。不过刘轩一直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婉儿才十六岁,虽然在这里,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在刘轩的前世,这就是个孩子,刘轩可不想沦为禽兽。 啤酒也是酒,况且高粱醇本就不是啤酒。刘轩喝了一坛多,在这个世界里,这足以称得上是酗酒了。不知何时,刘轩也沉入了梦乡。 “殿下殿下,皇上有口谕。”刘轩睡的正香时,周芸推门而入,冲着床上的两人大声的嚷嚷着。周芸对婉儿睡在刘轩的床上并不感到惊讶,因为母亲说过,婉儿和香儿是殿下的女人,以后她长大了也会是。 刘轩被周芸的嚷嚷声吵醒,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地问道:“什么?口谕?你说什么口谕?” 三皇子刘轩是文帝的嫡长子,从小聪明伶俐,虽然有些纨绔,仍深受文帝的宠爱。即便他的生母皇后离世,文帝又另新后,刘轩依然是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一。不过那是过去,刘轩突然傻了,文帝见他没有治愈的希望,已于前年立他二哥为太子。自此,朝堂之事便与他再无瓜葛,就连逢年过节皇室的家宴,也再没有了他的席位。 “是真的,宫里的高公公正在堂屋候着呢。”周芸边说边麻利地帮刘轩穿戴衣物,这小姑娘性情略显急躁,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不过刘轩却对她颇为喜爱,一直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毕竟,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吸吮过同一个人的乳汁,这份情谊自然是旁人难以比拟的。 堂屋之中,高顺手捧茶盏,轻轻吹拂着热气,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只见他们一个个满面酡红,脚步踉跄,心中不禁暗自叹息:“唉!自三皇子痴傻之后,这府中的下人们是愈发地放肆了,竟敢在这大白日里喝得酩酊大醉。” 刘轩从内室缓缓走出,见高顺面沉似水,显然是对府中下人不满,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尽管刘轩变得痴傻,但他的身份依然尊贵,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见刘轩从内室出来,高顺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老奴见过三皇子。” 刘轩也依着礼数,拱手回应道:“让高公公久等了。” 高顺见刘轩言谈举止并无痴傻之态,心中暗自纳闷,却也懒得多想。若是换作其他皇子,他或许还会费心巴结一番,但对眼前这位,他丝毫提不起兴趣,于是直接切入正题:“三皇子,皇上有口谕让老奴传给你。” 刘轩点了点头,对刘安等人吩咐道:“你们都回避一下。” “不必了”高顺尖着嗓子说道:“圣上就是宣三皇子去宫中议事。”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文帝知道自己儿子如今的状态,宫中的侍卫都让高顺带来了,如果三皇子正好犯傻不去,就直接让侍卫直接把他架过去。 刘轩愣了一下,问道:“高公公,可知父皇此次召我,究竟所为何事?” 高顺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三皇子殿下,圣上的心意,老奴实在是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过问。至于具体所议何事,还需三皇子亲自面圣方能知晓。” 刘轩闻言,点了点头,道:“好,高公公稍候片刻,我这就随你去面圣。”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香儿,吩咐道:“香儿,帮我更衣。” 刘轩的言行举止让高顺感到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三皇子是被人戏弄、无所事事的傻子,但今日所见,却似乎有些不同。高顺心中暗自揣测,却也不便多问,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候刘轩。 香儿闻言,连忙上前,为刘轩整理衣冠。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眼中闪烁着对刘轩的关切与忠诚。刘轩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父皇的召见,更是命运的转折点。 更衣完毕,刘轩转身对高顺说道:“高公公,我们走。” 高顺微微欠身,示意刘轩先行。一行人穿过堂屋,走出府邸,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坐在轿子里,刘轩心里一片茫然,脑子里闪出一连串的问题:和这个便宜老子已经三年没见过面了,怎么突然宣我议事?谁都知道我已经傻了,和傻子有什么事情可议? 作为前皇后的长子,刘轩自然无法避开当前的储君之争,除非他是个傻子。问题是刘轩现在不想再“傻”下去了,他深知,唯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保住性命。 “罢了,想不透便不去想,到了皇宫自然一切都会明了。”刘轩轻轻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里是他穿越的,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五年前,在执行一项任务时,他被一个最信任的战友暗算,击中了后脑。而巧合的是,这个世界的三皇子也同时同刻,同个部位遭受了重创。正因如此,让刘轩的灵魂穿越千年,附身在了这位大汉帝国的三皇子身上。 敢袭击皇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连皇帝都未能查出其真实身份,可见此人隐藏之深,手段之高明。刘轩心中暗自揣测,或许这个幕后黑手,今天也会出现在朝堂之上。甚至有可能,这个人也是三皇子当年最亲近的人…… 第3章 受封晋王 金銮殿里,文武百官肃穆而立。 见到如此阵仗,刘轩心中暗自揣测:“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怎会在此非上朝之时,召集如此多的官员?”刘轩穿越过来后几乎没出过王府,所幸刘安等人为了让他早日“康复”,几年来一直不停的给讲外面是事情,才让他不至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文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聪明伶俐、如今却显得有些呆愣的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儿臣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刘轩模仿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给坐在龙椅上的文帝跪下行了礼。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上面的这位,是自己这一世的老子,给他磕头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三拜九叩什么的刘轩是真不会。 “起来”,文帝说道。声音洪亮,不怒自威,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 刘轩依言站起来,他这是第一次进金銮殿,不知道自己该站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但他清楚,天威不可冒犯,皇帝的儿子也不行,于是就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只是这姿态,在外人看来,更添了几分“傻傻”的气息。 “朕召你来,是有要事相商……”文帝斟酌着言辞,试图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让面前这个曾经聪慧如今却愚钝的儿子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深知,与这个傻儿子交流,必须格外耐心且直接。 “你或许有所不知,我朝与南面的宋国,乃是兄弟之邦,两国之间世代联姻。早些年,为父曾为你与宋国的公主定下了娃娃亲……”文帝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同时也试图将当前的局势向刘轩解释清楚。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这在他当皇帝以来可是头一次。 刘轩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听文帝说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汉、宋两国的开国君主本是结义兄弟,二人都曾在大唐担任节度使。因唐朝皇帝“昏庸无道”,二人顺应民心,相继发动起义,最终分别击败其他起义军和节度使,各自登基称帝。为避免更多的战乱和牺牲,两位君主以长江为界,分而治之,长江以南为宋朝疆域,长江以北则是大汉领土。两国结盟,并立誓世代联姻,永不动兵戈。 然而,去年大汉中原地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旱灾与蝗灾,百姓生活陷入了极度的困苦之中。文帝心急如焚,派遣使者前往宋国请求借粮援助。宋国开始很爽快地答应了请求,但后来却又百般拖延。在汉朝使者的多次催促下,宋国提出了一个条件:解除本国公主与汉国三皇子的婚约。理由简单而直接,他们不愿将本国公主许配给一位傻皇子。 在刘轩变傻之后,文帝确实曾考虑过更换皇子与宋国缔结婚姻,但近年来汉国与北方的燕国战事不断,国内又连续闹灾,这一计划便被暂时搁置。宋国自己提出解除婚约本也无可厚非,但他们却将此事与粮食借贷挂钩,并要求刘轩亲自前往金陵签署解约文书,且时间定在三月十四日,这令文帝极为不悦。 文帝之所以不悦,是因为每年三月十五,在金陵城宋汉两国接壤的地区都会举办一届盛大的跨国诗会。届时,两国的才子们都会聚集于此,展示各自的才艺。其中的佼佼者,往往能被本国朝廷重用,从而步入仕途。因此,金陵诗会被才子们戏称为“民间科举”。 宋朝特意选择在诗会前夕,与大汉签署解除婚约的文书,并要求双方当事人亲自出席。这无疑是想向天下的才子们看看刘轩的痴傻,以此证明悔婚之举并非宋国背弃信义、违背两国间长达近百年的联姻盟约。 此举对汉国而言,极有可能引发负面的舆论效应。世人会认为汉国想以一位傻皇子来骗取宋国才貌双全的长平公主,这不仅会让宋国的士人感到愤慨,就连大汉的读书人也可能对本国的这一决策心生鄙夷。毕竟,许多读书人都非常的迂腐。 更让文帝气愤的是,宋国近期竟然与汉国的死敌燕国频繁接触,并且有意无意地将这一消息透露给大汉。这无疑是对大汉的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针对此事,朝廷大臣们迅速分化为三派,各持己见,争执不下。 以兵部尚书苏格源、礼部尚书陈明远及齐王刘浩为首的一派,坚决反对让刘轩去签署协议。他们认为,此举不仅是对三皇子个人的羞辱,更会损害汉皇室的颜面乃至大汉帝国的尊严。因此他们宁愿选择不借粮,也绝不向宋国低头。 而太子刘鹏、丞相张中平、户部尚书韩康安、鲁王刘玉、赵王刘征等人则持不同观点。他们认为,宋汉两国已结盟近百年,历代交好,如今更应以大局为重。只有继续与宋国保持良好的关系,大汉朝才能腾出手来,全力应对北面的强敌燕国。 至于征南将军齐向军和雍国公孙槐等一众武将,态度则更为激进。他们认为,对宋国的软弱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因此提议直接对大宋用兵,以武力手段收回当年永嘉公主嫁到宋国时陪嫁的南金陵四镇,以此作为对宋国的回应。 文帝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后,转头望向刘轩,问道:“轩儿,你可听明白了?对此,你有何看法?”说着,文帝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渐渐低沉,“唉!为父现在真是左右为难啊。朝廷目前实在是无力同时解决中原和北方的粮食危机。”说到最后,文帝的声音几乎细若蚊蚋,仿佛在自言自语。 刘轩心中暗自思量:“父皇这哪里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分明是心意已决,打算答应宋国悔婚的要求,还要让我去宋国走这一遭,出尽洋相。可我若不答应,又能如何呢?”。想到此处,刘轩躬身答道:“父皇,儿臣听明白了。” 顿了一顿,刘轩接着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当前首要之务乃是解决灾区百姓的粮食问题。自父皇登基以来,一直以仁德之心治理国家,深受百姓爱戴。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乃是国家之根本。唯有让百姓安居乐业,我大汉朝的江山方能万古长存。因此,儿臣恳请父皇,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儿臣个人荣辱,先解百姓燃眉之急。” “嗯?这是那个脑袋摔坏了的三皇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是哪里的常言?”刘轩的一席话,让满朝的文武大臣不由得一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文帝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站了起来,走到刘轩跟前问道:“轩儿,你的病好了?” 刘轩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父皇,儿臣感觉好些了。” 文帝似乎想进一步确认,于是问道:“那我问你,十五加上五,等于多少?” 刘轩毫不犹豫地轻声回答:“二十。”心中却如万马奔腾,暗自腹诽:“在众人心中,我就这般愚钝吗?” 听到刘轩准确无误的回答,文帝喜笑颜开,连声赞叹:“太好了!真是天佑我大汉啊!”他笑着重新坐回龙椅,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天佑大汉?”太子刘鹏,大皇子齐王刘浩,四皇子鲁王刘玉,以及五皇子赵王刘征,闻言皆是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心中各有盘算,对于刘轩的“康复”以及可能带来的变化,感到既意外又警惕。 文帝似乎并未注意到皇子们的反应,他环视一周,郑重地宣布道:“按照我朝的惯例,皇子十五岁之后便可封王。如今轩儿的病情已有所好转,我宣布,即日起封他为晋王。” 此言一出,朝堂之人心中都是一震。三淮王刘斌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以为,三弟目前尚未完全痊愈,此时封王恐有不妥。” 江夏王刘凯也随即站出来支持刘斌的观点:“儿臣附议,三弟的身体状况尚需进一步观察,封王不宜操之过急。” 丞相张中平、户部尚书韩康安等人也纷纷附和:“臣等附议,三皇子的健康状况确需慎重考虑。” 这几人均是二皇子刘鹏一党,他们显然不希望前皇后的儿子刘轩封王,以免威胁到刘鹏的太子地位。朝堂之上,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赵王刘征如今恨刘轩入骨,本来想要站出来反对,见太子的亲信如此,便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有何不妥?”鲁王刘玉挺身而出,直言不讳道:“三淮王是否因为他人受封亲王,自己心中便感到不平衡了?” 刘斌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他乃是宫女所生,尽管在年岁上长于其他几位皇子,但卑微的出身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只能止步于郡王之位,亦无缘跻身皇子排行之列。此时被刘玉直戳痛处,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可想而知。 刘轩感激地望向刘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众多“兄弟”之中,唯有刘玉未曾因他“变傻”而轻视于他。 文帝见状,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朕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他转而看向刘轩,威严地宣布:“签署文书之事,便交由晋王刘轩与礼部左侍郎丁坤全权负责。御前左统领张乾浩将率领五百御林军随行护送,择日便启程前往金陵。” “儿臣、微臣领旨!”丁坤迅速上前一步,与刘轩并肩而立,一同躬身领命。 文帝微微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刘轩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轩儿,这次与宋国解除婚约,你心中委屈了,朕自然知晓。已殉国的护国公宁破虏,其独女已至适婚之年,朕就将她赐婚于你,完婚后你二人一同前往金陵。” 刘轩再次跪下谢恩,心中暗自揣测护国公之女的容貌与性情。听闻此女性情刚烈,有着“虎妞”之称,十岁便在街市上将丞相的公子打哭,十二岁时更是折断了定国公家二公子的手臂。好像是脾气暴躁的女子,相貌都不怎么好看…… 第4章 皇帝赐婚 护国公府里,宁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怒容。 圣旨还没到,皇上赐婚宁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宁府。朝廷里的武将,很多都是护国公的部下,其中不乏对老将军忠心耿耿之人,即便没人上朝,宁家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宁老夫人深知功高震主的古训,大汉朝北方的广袤领土,实乃宁家三代人浴血奋战所得。北方军中,不乏老爷生前亲自培养提拔的将领,其威望在军中根深蒂固。皇上对宁家的忌惮,她自然能够体察。然而,三年前雁门关一战,宁家满门忠烈,老爷与三个儿子皆英勇捐躯,仅余孤女寡母。在此情境下,皇上仍执意把宁家女儿赐婚给一个傻皇子,实令人费解,似有将宁家逼入绝境之嫌。 “不嫁,坚决不嫁,小妹绝不能嫁给那个傻子!”宁老夫人的三儿媳花万紫首先打开口,愤怒的说道:“那傻子连自己现在多大年龄都不知道,十五加五都不会算。” “是啊娘,我可不嫁给他”宁欣月咬着牙说道:“那小子没傻之前就不是啥好人,谁不知道他十几岁的时候还吃、吃……听说他变傻是因为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被打坏了脑袋。” “可如果小妹不嫁,就是抗旨啊!”大儿媳杨珊发愁着说。 花万紫说道:“我舅舅现在冀州,大不了我们全家过去投奔,北方兵有那么多公公的部将,如果皇帝把我们逼急了,大不了……” “弟妹不可乱说,这话如果传出去,我们全家都会被杀头的”,宁家二儿媳苏娇娇急忙打断了花万紫的话。 “啊!”杨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四岁的女儿,眼眶瞬间湿润起来。全家都目光都集中到了小女孩宁胜男的身上,这可是宁家的独苗啊。 “好了,大家不要说了,明早我进宫面圣,和皇上说说,当今圣也上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大家都去休息”,宁老夫人缓缓的说道。 第二天早上,宁府上下都早早起来了,摊上这事,大家谁也睡不着觉。 她们早,圣旨来的更早,文帝似乎已经猜到了宁老夫人的心思,根本不给她进宫的机会。 宣读完圣旨,曹纯看着个个脸上挂着悲愤的宁家女眷,心里有些不忍。 “老夫人,皇上还有一封私信让我转给你”,曹纯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信封,递到宁夫人面前,心中暗暗的的思量着,要不要把宁家没人谢恩的事情告诉皇上。 宁夫人叹了口气 ,缓缓坐到椅子上,拆开信封阅读起来,手不断的轻微发抖,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都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 看着看着 ,宁夫人铁青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合上信笺,站起来对曹纯说道:“有劳曹公公了。” “老夫人客气了,这是杂家分内之事”,曹纯试探着问道:“让人把皇上的聘礼搬进来?” 宁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侍卫们把整整十个大箱子搬到了屋里,里面有珠宝玉器等聘礼,也有晋王妃婚礼当天穿的衣服以及其他用品。文帝真的有心了,竟然让人连夜把这许多东西都置备齐了,就像提前准备好了一般。 “娘,皇上信里写了什么?你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收下了?”,送走曹纯,宁欣月就急着地问了起来。 宁夫人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转头对大儿媳杨珊说道:“珊儿,你让下人们把府里彻底打扫一下,五天后晋王府过来迎娶欣月” “啊!”宁欣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姑娘家家,别老是一惊一乍的”宁夫人皱着眉头对女儿说道:“以后嫁到晋王府,你那脾气也得收揽点,别惹恼了晋王连累我们全家。” “娘,我不嫁!我哪也不嫁,我就一辈子守着你”宁欣月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丫头,女儿家迟早都要嫁人的。” 宁夫人语气渐趋柔和,轻抚着女儿的发丝,随后转身走向内宅,边走边吩咐道:“娇娇,你过来一下” 苏娇娇是宁夫人收养的孤儿,聪明伶俐,行事稳重,深得老夫人欢心。于是在苏娇娇十五岁那年,宁夫人把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安排二儿子宁镇南和三儿子宁镇北同一天分别迎娶苏娇娇和花万紫。没想到婚礼当天,边关告急,宁将军奉命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战场,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婆婆”,进了内室,苏娇娇唤了一声宁夫人。 “皇上那封信,写的什么不方便告诉你,总之就是威逼利诱,不过皇上说晋王的病已经好了,承诺如果他还是傻,半年后允许我们宁家和离。” “哦”苏娇娇应了一声,说道:“皇上金口玉言,有这句话就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你没事劝劝欣月,别让她闹情绪”,宁夫人看了一眼苏娇娇,接着说道:“悄悄嘱咐一下欣月,半年之内别让自己怀孕,另外给她准备些那种药,让欣月藏好,嫁过去后按时服用。” “嗯”苏娇娇轻声的应了一下,脸上微微一红。 “算了,让你大嫂和欣月说”,宁夫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二儿媳还是黄花大姑娘,随即改口。心中暗盘算“待老爷和儿子三周年祭日过后,便为老二、老三的媳妇安排改嫁,并认她二人为义女。两个孩子年纪轻轻,可不能让她们继续守寡了” 第5章 两个泼妇 和宁家压抑的气氛不同,此时的晋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封王、赐婚双喜临门,让府里的众人欣喜不已。不对,应该是三喜临门,最大的喜事是三皇子好像突然不傻了。 府门外,刘全正盯着门头那金光闪闪的“晋王府”三个字傻笑,看着皇上派人送来的牌匾,刘全是打心里替自己的主子高兴。 “刘轩在家吗?”一声清脆悦耳的嗓音在刘全身后响起。 刘全回头,只见两个少女俏生生的立在身后。不对,是两个绝色少女,还是不对,是一个绝色少女,一个绝色少妇,刘全从没见过如此美人,今天一次看到两个,双眼不禁有些发直。 眼睛发直归发直,可不影响刘全生气,他叉起腰,怒斥到:“你们是谁?竟敢直呼我家王爷的名字,真是好大的胆子!” “直呼名字怎么了?没叫傻子就不错了”紫裙少妇一脸的不屑,抬脚就要往院子里走。 “站住!”刘全是真怒了,张开双臂拦在门口,扭头朝院子里喊道:“丁大哥,这两个泼妇竟敢强闯王府,快来把她们拿下。” “我宁欣月要进去,看你们谁敢拦”,绿裙少女向刘全走了过来,脸上明明带着淡淡的笑意,却给刘全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管你新月还是旧月,有我在这里,你今天别想……”刘全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拜见王妃”刘全扑通一下跪倒,身子忍不住发抖。 “王妃?”宁欣月对这个称呼很是不爽,没搭理刘全径直走进院子。 “你刚才骂谁是泼妇?”花万紫紧随宁欣月之后,突然裙底飞起一脚,踹到刘全身上。她是武将之后,自小练武,直接就把刘全踢的身子翻转,来了个狗吃屎,偏巧不巧,刘全的鼻子刚好磕到一块碎石上,弄个鼻血长流。 此时,丁武和刘安已经赶了过来,听是王妃驾临,连忙跪在地上。宁欣月美眸顾盼,瞧出刘安不会武艺,便对丁武问道:“王府内,就一个侍卫?” “是的”,丁武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眼睛瞟向了宁欣月的靴子,作为一名合格的侍卫,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自称王妃的人靴子里藏有兵刃,不禁心生警觉。 哪有还没过门,就这么大咧咧的跑到夫家的女子?可疑! 宁欣月淡淡说道:“你带我去见刘轩。” “是!”丁武答应一声。他知眼前两个女人绝不简单,不过自信凭自己的武艺,对付这两人绝无问题,不会让她们伤害到王爷。 丁武站起身,带两女向厅堂走去,来到门口,见香儿正在擦拭门扇,便问道:“香儿姑娘,王爷呢?” 香儿转过头,见丁武身后跟着两名异常美貌女子,不由一愣。回答着说:“王爷在厨房做菜呢。” 花万紫撇着嘴,不屑说道。“什么?你们王爷自己做菜?果然是个大傻子”。丁武也不理会花万紫嘲讽,对香儿说道:“去禀告王爷,就说……” 话未说完,却被宁欣月打断:“不用了,直接带我们去厨房。” “这个菜不用放姜丝,否则会影响食材原有的香味……”,厨房里,刘轩正耐心的向李嫂传授着自己的拿手菜。并没注意到宁欣月等人走近。 “长得还可以,就是看上去傻不拉几的”,花万紫性子直率,根本不在意丁武和香儿听到,皱着眉头对刘轩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香儿跑到刘轩跟前,禀告道:“启禀王爷,王妃来了”。刘轩没抬头,眼睛依然盯着将要出锅的菜肴,随口问道:“王妃?哪个王妃?” 香儿偷瞟了一眼宁欣月,小心的答道:“是、是晋王妃”。刘轩一怔,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香儿,问道:“晋王妃?咱们大汉有几个晋王?” 香儿低下头,小声说道:“就一个” 刘轩一愣,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问道:“那、那你说是我媳妇来了?” “噗!”花万紫听到刘轩和香儿的对话,气乐了:“晋王殿下真是傻的可爱啊,不对,这不是傻,是蠢,也不是可爱,是可怜。” 刘轩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紫裙少女悄然而立,美艳不可方物,被她的美貌所慑,不由得自惭形秽,紧张的搓了搓手,道:“你来啦!” “真傻!”,花万紫知道刘轩认错了人,鄙夷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傻子,吃饭都是浪费粮食,还想娶媳妇?” “嗯?”,刘轩没想到“未婚妻”一见面就出口伤人,一下子愣住了。 花万紫见刘轩呆傻的模样,更加反感,不耐烦的说道:“发什么呆?你赶紧去皇上那里退婚,你这样的傻子,不配娶宁家的姑娘。” 刘轩见“未婚妻”一再羞辱,也来了火气,冷冷地说道:“谁愿意娶你似的,人言宁家小姐刁蛮任性、奇丑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花万紫相貌清雅秀丽、出尘如仙,青年男子遇到无不心摇神驰,将她当作了仙女天神一般崇敬,今天听刘轩用丑形容自己的容貌,顿时气的俏脸通红,怒道:“果然是个傻子,连女子出没出阁都分不清。” 在这个世界里,人们是可以通过女子头发的样式,看出她有没有嫁人的。不过,刘轩是真看不出来。但他却看出自己这未过门的媳妇,非常在意别人对她容貌的看法,于是在这方面继续做文章,说道:“傻子也知道谁长得好看,信不信本王以后休了你,娶你身后的丫鬟?” “你、你”花万紫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来打刘轩。幸好,宁欣月在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与此同时,丁武也上前一步,护在刘轩身前,右手快速的放到了后腰匕首之上。 王妃还没过门,头发不可能梳成妇人的样式,刘轩辨别不出,香儿却知道。她凑到刘轩跟前,小声的提醒道:“殿下,后面那个穿绿裙的应该是王妃” “啊?”刘轩顿觉尴尬,目光转向了花万紫身后的那名“丫鬟”。 就在这一瞬间,刘轩的身体猛然一颤,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让他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直勾勾地盯着宁欣月,耳边似乎响起了前世那首熟悉的流行歌曲:“我的梦有一把锁……你的吻是那么甜……仿佛前生相识今生再见……也许只有一个人,才能明了这一切,遥远的思念堆积在眼前……前世的情缘今生今世来了结……” 宁欣月也在看刘轩,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宁欣月见到刘轩这副失魂落魄,傻里傻气的模样,自伤身世,轻轻叹了口气,把脸扭到一旁。 正在此时,刘安气喘吁吁的跑了说道:“殿下,宫里的曹公公来了!” …… 第6章 知晓人事 “岂有此理!你要气死我吗?”护国公府里,宁夫人对着女儿生气的说道:“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带着寡妇嫂子到夫婿家闹事,你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如果不是晋王让你们从后门溜出来,被曹公公看到,你让宁家的脸往哪搁?” “婆婆,这不怨小妹,是我提出去晋王府的,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傻。”花万紫站在宁欣月旁边,小声说道。 “你呀!”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行了 ,后天是欣月大喜的日子,你们谁也不许出府了,别再给我添乱。” “知道了。”花万紫嘟起小嘴说道。 “好像不太傻?”众人都出去后,宁夫人颓然地坐到太师椅上,心里默默品味着三儿媳对未来女婿的评价…… 晋王府这边也在准备,几个人忙的不可开交,连刘轩也干上了贴喜字这样的活计。没办法,别的王府下人成百上千,他们就几个人,实在是太少了。关键是他们人少,院子却很大,在众多皇子的府邸中,晋王府的规模,仅次于太子的东宫,可见当今皇上是有多喜欢没变傻之前的那个刘轩。 婉儿用手帕帮刘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殿下,这里不用你,我们来就行了。” 刘轩淡然一笑,说道:“没事,我又不会累着。”他并非虚言,因为心中喜悦,刘轩确实没有丝毫疲惫之感。 这五年来,刘轩之所以执意想要穿越回去,就是为了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替自己牺牲的战友蒋欢报仇。蒋欢与刘轩不仅仅是战友,更是情深意浓的情侣。她奉命打入一伙毒贩的内部,却不幸身份被揭露,死的极其悲惨。 为了替蒋欢报仇,刘轩毅然退伍,转而加入了一支国外的雇佣兵队伍。历经十年的辗转与艰辛,他终于查清了凶手的身份。然而,就在大仇即将得报之际,刘轩却不幸遭到了自己人的暗算,意外穿越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今天,当刘轩看到宁欣月,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这未过门的媳妇,竟然和蒋欢长的一模一样,美丽中透着飒爽,恬静中藏着野性。刘轩欣喜若狂,认为这是老天开眼,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了结前世的姻缘。 “就把前厅和后宅打扫干净,院子扫一扫就行了,反正别处也没人去。”刘轩伸了伸腰说道:“我看差不多了,今天大家不用干了,都去吃饭。” 吃完晚饭,刘轩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做了五百个俯卧撑,这是他前世养成的习惯,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每天早晚两次都会雷打不动的练习。即便穿越过来以后,刘轩也没停止过,这也是人们眼中他变傻的表现之一。 “殿下,洗澡水准备好了。”婉儿怯生生的说道,刚才看刘轩做俯卧撑,小丫头暗自叹气,她听别人说过,殿下做的这个动作很下流,是在练那种事情。 内室里,装满温水的浴桶冒着热气。 刘轩对身后的婉儿说道:“你出去,以后我自己洗澡,不用你了。” “我不——”婉儿嘟起小嘴说道,眼中闪起了泪花,感觉殿下是开始嫌弃自己了。 “行了行了,你来。”刘轩张开双臂,由着婉儿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他试图以现代人的观念去处理与婉儿的关系,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中固有的传统和习俗。他想保护婉儿,避免她受到伤害,却被误会,只得无奈的尊重她的感受和选择。 “啊!”在刘轩跨进木桶的一刹那,婉儿看到了殿下身体的变化,不禁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捂上了眼睛。 刘轩有些尴尬,赶紧坐到木桶里,解释着说:“说我自己来你偏不听,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等你嫁人后就知道了。” “我不嫁人啊!我的命是殿下的,我会一直服侍你的,除非哪天你不要我,把我给卖了。”婉儿一面给刘轩擦洗着后背,一面说道。 刘轩开玩笑道:“卖了?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婉儿这么漂亮,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最少得二十两银子,不行,得三十两!” “啊!殿下你真要卖我啊!”婉儿竟然当真了,说话的语调带着哭腔。 刘轩不知道,婉儿就是被她父亲以10两银子的价格卖给青楼的,当时她才10岁,差一点被一个60多的老头子给侮辱了。关键时刻,以前那个刘轩刚好路过,突发善心,就花15两银子把婉儿赎了出来,这也是那个纨绔皇子生前仅做的几件好事之一。 “逗你呢,别哭啊。”刘轩转头捏了捏婉儿的脸蛋,说道:“我哪里舍得。” “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我,不想要我了呢。”婉儿委屈的说道:“不然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让我服侍你、服侍你睡觉啊,奶娘都问过我好多次了。” “你不是还小嘛”刘轩有些哭笑不得,想当个正人君子,咋这难啊! 婉儿撅着小嘴说道:“我都十六岁了,还小啊。” 刘轩被逗乐了,伸手在婉儿的鼻子上刮了几下,说道:“羞不羞?好了,我洗完了,把毛巾给我拿过来。” “嗯”婉儿答应了一声,拿条干毛巾帮刘轩擦干了身子。 “咚咚咚。”刘轩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谁呀?”婉儿摸着黑起身,走到门前警觉的问道。 这里大户人家的卧房都分为里外两间,主人睡里面的大间,丫鬟则睡在外面的小间,两个房间是相通的,没有门,方便伺候主人起夜什么的需求,从某种意义上说,刘轩和婉儿是睡一个房间的。 “婉儿,是我。”门外传来王雅馨的声音。 “奶娘,你怎么来了?”婉儿打开门,奇怪的问道。刘轩叫奶娘,她也跟着这么叫。 王雅馨走进屋内,反手关上门又销上门栓,小声说道:“我找殿下有些事情,你先睡,一会不要进去。” “哦。”婉儿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上,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她不能问,她只是一个丫鬟,没有资格问殿下的奶娘的事情。 刘轩听到动静,坐了起来,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里,王雅馨的身影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楚,刘轩把手伸到床边的桌子上摸索着寻找火折,问道:“奶娘?有什么事情?” “别、别点灯。”王雅馨急忙阻止,感觉自己脸已经发烫。她是带着命令来的,今天下午曹公公到王府向她传达了圣意,让她在晋王大婚前,引导刘轩“知晓人事”。短短一句话,却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前朝时候,皇子大婚的前几天,皇帝都会宣皇子进宫,让两个有经验的妃子给皇子侍寝,从而让皇子“开窍”。这是皇帝对儿子的恩慈,不过那两个妃子的下场可就悲惨了,侍奉过父子两个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继续活着。 其实,任何皇子身边都不乏美貌的丫鬟女仆,大婚前没吃过禁果的如凤毛麟角。所以本朝开国后,高祖觉得这事没意义且残忍,就把这规矩给废除了。 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儿子傻,文帝突然想起了这事,他对儿子不放心,又怕被人冠以暴君昏君之名,于是想起了王雅馨。 王雅馨的父亲本是礼部尚书,十几年前宋国闹水灾,被文帝派去押运粮草帮忙赈灾,完事之后,竟然一时糊涂,接受了宋国皇帝给的一个虚拟官职。这在文帝看来,简直如同叛国,盛怒之下便斩了他,家里男人发配边疆,女眷则被送入教坊司。 很快文帝就后悔了,就遣人将王家的女眷从教坊司悄悄接了出来。可王雅馨已入教坊司两个多月,因天生丽质,没少被人光顾,此时已经怀了身孕,文帝便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后,送到了三皇子府做了刘轩的奶妈。 “奶娘,你怎么了?”刘轩见王雅馨站在屋里又不说话,心中奇怪,还是点亮了油灯。 “皇上让我来教你。”王雅馨咬了咬牙,快速的脱光了自己全身的衣服,然后脱刘轩的亵衣亵裤,她必须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自己的家人还在边关苦寒之地受苦呢。 “啊!”刘轩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都变得麻木起来。 刘轩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又不真是自己的奶娘,他只是顺着“前任”这么称呼的,面对这世间第一等的诱惑,他不是柳下惠,根本控制不住。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仰躺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 “殿下,我回去了。”休息了片刻,王雅馨挣扎着坐起来,此时,她对年轻力壮四个字,又有了新的认识。 “奶娘,我刚才……”刘轩抓住王雅馨的手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王雅馨误会了刘轩的意思,慌忙说道:“殿下过两天就要大婚了,须得保留精力。” 她是真的害怕了,是皇上让她来的不假,可如果她因此怀孕,文帝不会留她在世上的,多一次,就会多一点死亡的机率。 婉儿躺在外面,一直竖着小耳朵倾听着动静,殿下和奶娘都没怎么说话,然后就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十六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婉儿隐约的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怎么是奶娘,不应该是我吗? 第7章 晋王大婚 两天之后,护国公府门外张灯结彩,丫鬟仆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 辰时刚过,内务府副总管王贺超就率属官20员、护军40名,抬着八抬大轿来到了宁府门前。刘轩没有来,按照这里的规矩,皇子结婚是不需要亲自去接亲的。此时他刚从皇宫里出来,按大汉惯例,他今天早早的就进了宫,分别给文帝和皇后行礼,接受他们的祝福。 宁夫人早已率同三个儿媳和孙女在门口等候。 “老夫人 ,下官给你道喜了。”王贺超躬身对沈夫人行礼道。他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看起来有些滑稽。 宁夫人还了礼,客气的说道:“同喜同喜,有劳王大人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王贺超嘴上寒暄着,在宁夫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厅堂。 喝了一杯喜茶,王贺超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说道:“宁夫人,吉时快到了,请王妃上轿。” “嗯”宁夫人点点头。 片刻之后,宁欣月身穿着皇后御赐的王妃喜袍,头上盖着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花轿已经抬到了屋子中央,八名精神抖擞的轿夫分站在两侧。 “起轿!”丫鬟冬宁把小姐扶上轿子,放下轿帘后,随着领头的轿夫一声吆喝,八抬大轿在40名护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宁家。 只带走一名陪嫁丫鬟,八名女护卫,宁家大小姐就这样嫁人了。宁夫人以家里都是寡妇为由,没让儿媳们去晋王府参加女儿的婚礼。大家可没有心情喝什么喜酒,从花轿抬出屋子的一刹那,众人脸上的表情,就和喜庆不沾边了。 晋王府里,刘轩在一众家人的簇拥下站在门前。是的,簇拥,前天宗人府给刘轩送来了整整一百名下人,说是护院、家丁、轿夫、厨师、账房先生,丫鬟什么的,甚至还有4个小太监,反正以后他们是晋王府的人了。 刘轩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深感上天对自己格外垂怜。刚下定决心要在此地安身立命,做一个逍遥自在、衣食无忧的王爷,命运便为他铺设了一条更加美好的道路——皇上亲自赐婚,新娘的容貌竟与他前世深爱的那位女子惊人地相似。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刘轩的前世情缘得到了圆满的延续,他心中暗自思量:早知今日,又何必执着于回到过去呢? 婉儿站在一群丫鬟之中,看着刘轩身着崭新蟒袍的刘轩,飘逸俊朗,不由得看痴了,才发觉,殿下生的是这般好看。 “王妃到了,快放爆竹。”刘安兴奋的喊了一声。随即,王府内外响起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是真的爆竹声,家丁们把一段段细竹子投入火堆中发出的响声,这个世界,没有火药。 在喜庆的爆竹声中,花轿稳稳的落在院子里,婉儿走上去,掀开了轿帘。 这里的习俗,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贫民百姓,娶第一个妻子的时候,都要把她从轿子里抱到屋里去,因为正妻脚不沾地预示着婚后不用做家务。当然,以后做不做家务是另一回事,平民百姓的妻子肯定是要干活的,达官贵人的小妾,下娇后脚沾地,也照样不用干活。 刘轩弯下腰,一手伸到宁欣月的腋下,一手伸到她的腿弯处,把她从轿子里横抱出来。这是内务府的女官昨天教过他的,几位女官还一直称赞晋王殿下聪慧,教八次就知道怎么抱了。 宁欣月心里十分抗拒,可她又不能拒绝,而且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还得双手环住刘轩的脖子,把头靠在刘轩的胸膛上。第一次和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让她脸开始发烧,头脑都有些不灵活了,直到刘轩把她放下,双脚沾地后,宁欣月才清醒过来。 接下来,一拜天地,夫妻对拜,答谢亲朋。皇子大婚 ,是没有二拜高堂的,皇帝在宫里,女方的父母也不会来,拜双方的父母,是以后的事情。 和刘轩穿越前的世界一样,这里婚礼的重头戏也是“吃席” 不过,晋王大婚的喜宴和其他皇子比起来可寒碜多了。不是饭菜问题,今天掌勺的可是文帝给派来的皇宫御厨,是前来贺喜的人太少了,朝廷大臣只有礼部左侍郎丁坤到场,估计也和他将要和刘轩去金陵签文书有关系。他和负责操办皇子大婚的内务府官员正好凑了三桌。 皇室这边 ,来了两个人,鲁王刘玉和公主刘玥。这也是刘轩唯二认识的自己的“兄弟姐妹”。鲁王是四皇子,宫里正得宠的赵贵妃所生,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望一下刘轩,丝毫没因为刘轩变傻了而失去礼数。刘轩大婚,也是他第一个送来的贺礼,亲自来的。 刘玥也是赵贵妃所生,因为不到十五岁,还没有正式的公主称号,也许是受亲哥哥的影响,对刘轩比较尊敬,和刘玉一同看望过刘轩。 至于王妃宁欣月的亲属,则是一个没来,这可是皇子婚礼上的一大创举。还好,宁欣月带来了八名女护卫,正好坐一桌。 “门外留八个护卫,剩下府里人除了负责添酒的全部上桌吃饭。”刘轩对站在身旁的管家刘义忠说道:“对了,给留几桌饭菜,一会让人替他们。” “啊!”刘义忠大吃一惊,任何王爷大婚,饭菜肯定要多准备,按照惯例,多余的会都倒掉,不允许下人们吃的。 刘轩见老管家站着不动,说道:“去,这么多好酒好菜浪费了多可惜呀,让弟兄们也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 “三哥,三哥,还有事儿吗?我哥想和你喝酒。”这时,刘玥跑过来说道。 刘轩是真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拉着刘玥的手说道:“走,现在就去。” “王兄,恭喜你!”刘玉举起酒杯,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 “多谢四弟。”刘轩和刘玉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 “你下去,这里不用你们。”刘玉对着正准备给倒酒的下人说了句,拿起酒坛给刘轩和自己又倒满了酒。 那名下人很知趣的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王兄,其实你封王、大婚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小弟高兴的是,你的病好了。”刘玉开心的说着,再次举起了酒杯。 “就是,谁以后再说三哥傻,被我知道了,我让人打断他的腿。”刘玥插话道:“哥,你也别王兄王兄的了,文绉绉的听着别扭,象我一样直接叫三哥多好。” 刘轩和刘玉哈哈大笑。 “其实我也没全好,时常的会头痛,头痛起来,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刘轩又喝了一口酒说道,他并非不相信二人,只是不得不这么说。 当今圣上虽已立二皇子为太子,却迟迟未正式册封,加之二皇子膝下犹虚,尚未有子嗣相承,这其中的意味便显得颇为深长。依循祖制,若储君无后,皇上有废黜另立之责,也因此,朝野内外不乏揣测之声,认为当前的太子之位,不过是皇上权宜之策。 正因如此,数位年岁较长的皇子依旧在明争暗斗不休。刘轩身为前皇后所出,乃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昔日曾深得圣心,如此一来,他的一举一动皆需分外谨慎,以免过早卷入凶险莫测的夺嫡漩涡之中。 “多久头痛一次?”刘玉脸色凝重的问道。 “不确定,有时候一天两三次,有时候两三天一次。”刘轩摇着头,慢慢喝了一口酒。 “哦”刘玉点点头,诚恳的说道:“三哥吉人天相,病情会逐渐转好直至完全康复的。” “但愿如此。”刘轩苦笑着说。 “三哥”刘玉看看四周,把头凑到刘轩跟前,低声说道:“内务府送来的下人里面,有五弟的人,你留意些,这里是我查到的名单,不全。”边说边悄悄的把一张小纸条塞到刘轩手里。 见刘轩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刘玉继续小声说道:“你病情好转,可不是谁都高兴。” 刘玥撅起小嘴,嚷嚷道:“你们俩说什么呢?干嘛背着我?” “三哥说你长大了,该让父皇给物色个英俊的驸马了。”刘玉笑呵呵地说道:“我们俩,正在探讨哪家大臣的公子最合适。” “我才不要嫁呢。”刘玥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道:“三哥,嫂子漂亮吗?” “我也没见过啊。”刘轩笨拙地将纸条藏在怀里说道。 …… 第8章 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刘轩轻声吟诵着千古佳句,缓缓推开了洞房的雕花木门,随后反手一带,将门销轻轻插上。夜色已深,府邸之中灯火阑珊,刘轩心中高兴,饮不少美酒,脚步间不免带上了几分醉意,踉跄而又带着几分喜悦地步入了他人生中的这一重要时刻。 洞房内,宁欣月端坐在床上,头上蒙着大红的盖头,冬宁伫立在她身旁。 “冬宁,你也辛苦了一天,早些去歇息,这里不用你了。”刘轩朝冬宁温和地摆了摆手,随后径直走到宁欣月跟前,轻轻掀开了她头上的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光彩照人的脸庞,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她的美不同于那些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柔女,宁欣月十分美丽之中有五分英气,五分秀丽脱俗,娇俏娴雅、英姿飒爽,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铿锵玫瑰。 这张面容,对于刘轩而言,熟悉至极,深深刻印在他的心田。那人,曾为他挡过锋利的刀刃,承受过致命的枪击。最终,为了助刘轩完成任务,她毅然地踏入虎穴,却不幸香消玉殒。此刻,刘轩再度见到这张面容,目光瞬间被紧紧锁定,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突然间,两行清泪从宁欣月双眸中滑落。刘轩的酒意瞬间消散,慌忙问道:“怎么了?” 宁欣月擦了擦眼泪,直言说道:“我不想嫁给你。” 刘轩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把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之中。眼前之人,并不是那个对他痴情一片的蒋欢。然而,望着宁欣月那与蒋欢相似的眉眼,刘轩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涌起不舍与希望。他试图挽回:“请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以后……” “没有以后!”宁欣月打断了刘轩的话,冷冷地说道:“皇上已经恩准,半年之后我们可以和离。在这期间,名义上我是你的妻子,但你我之间,只能有名无实,你不能碰我,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若是非碰你不可呢?”刘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宁欣月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宁欣月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声音中带着决绝与悲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新婚之夜,还没看到胸器,却先见到了凶器,这让刘轩心中充满了不悦与愤怒。他的眼神变得冷冽,说道:“你以为拿着这玩意我就怕你?杀害大汉亲王,你们宁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你不清楚吗?” 宁欣月的手微微颤抖,想到家中的亲人,她的心猛然一紧,口气已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那我……就自尽。” 刘轩见宁欣月一脸委屈与决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道:“自尽?你已嫁入晋王府,新婚之夜就自尽?你们宁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把刀收起来,我答应不碰你就是了。”边说边缓缓脱掉靴子,准备上床休息。 宁欣月向旁边躲了躲,嫌弃地说道:“你不能睡这张床。” “什么?”刘轩猛地抬起头,满脸诧异地看着宁欣月,“那我睡哪?我已经说过了,今晚不会碰你。” 宁欣月的眼神中满是不屑,说道:“我不信任你。” 刘轩闻言,气愤地站起身子:“太过分了!新婚之夜被赶出婚房,我堂堂大汉亲王,竟落得如此下场!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宁欣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轩,语气冷淡道:“你可以去冬宁那边睡,她是我陪嫁的通房丫头,也可以算作是你的侍妾,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刘轩愤怒地拿起大红的蟒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走了几步,他情绪激动之下,“啪”的一声,用力将袍子狠狠地甩到地上,说道:“你、你、你说的,可别后悔!” 刘轩大婚,婉儿按照规矩搬了出去,将外间让给了冬宁。此时冬宁正怯生生地站在外间的床边,身形微微颤抖。自家小姐与王爷之间的争执,冬宁全都听在了耳里,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神仙打架的凡人,随时可能遭受无妄之灾。 “把衣服脱了,侍寝。”刘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故意提高音量,好让宁欣月听到。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那是在表达对宁欣月最强烈的不满。 冬宁闻言,身体更加颤抖起来,但她不敢反抗,只能怯怯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瑟瑟地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件、两件……她的动作缓慢而笨拙,心中充满了羞涩与恐惧。作为陪嫁丫头,她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前几天,大夫人还特地让她看了那本图文并茂的小册子,告诉她作为侍妾应该如何侍奉王爷。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咕咚!”一声,刘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冬宁已尽褪衣衫,雪白的肌肤,妙曼的身姿,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他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又回到了里间。 “怎么又回来了?”宁欣月皱着眉头问道。 刘轩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拿出那块洁白的落红布,在宁欣月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借你这个用一用。” “呸!不要脸。”宁欣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暗骂了一句,气呼呼地吹灭了喜烛,和衣躺在床上,不再理会刘轩。 “王爷,请怜惜奴婢。”只听外面冬宁轻声说道。 宁欣月在里面听的真切,心里过意不去,感觉自己非常自私。冬宁和她一起长大,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今天冬宁却因为自己,将被一个傻子坏了身子。 正自责间,宁欣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真的好奇怪,听了让脸红心跳、莫名的焦躁。宁欣月捂住耳朵不想听,那声音却如同有魔力一般穿透手掌传了进来,断断续续却又连绵不断。 “是冬宁的声音!”宁欣月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这边,刘轩正在展现着男性的雄风,忙的不亦乐乎。 “冬宁!”,正在两人渐入佳境的时候,宁欣月突然在里面喊了一声。 “哎!”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好一会,冬宁才答应了一声。 “快点过来,我要解手。”宁欣月在里面催促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哎哎,就来。”冬宁从未听过小姐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中着急。她连忙答应着,轻轻推开刘轩,挣扎着爬起来,胡乱披上衣服,小声对刘轩说:“王爷,我去一下。” 刚一下床,冬宁感觉到一阵刺痛,不由得双腿发软,险些没摔倒,她咬着牙站稳,拿起尿桶走了进去,这东西,肯定不会放在主人寝室。 刘轩看着冬宁不自然的走路姿势,心里升起了一个歉意,刚才为了气宁欣月,他非常粗暴,根本就没考虑冬宁的感受。 “哗哗哗~”里间传来了一阵短暂的水声,随后便归于平静。 不一会儿,冬宁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强作镇定地放下尿桶,默默地脱了衣服,然后很乖巧地躺在刘轩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轻一点可以吗?有点疼。” 刘轩本来已经意兴阑珊,但听到冬宁这样的话,觉得应该继续下去。 然而,这一切对于宁欣月来说,却是如同酷刑一般煎熬。她又听到了那种不想听到的声音,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这一夜,三个人都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辗转难眠。 第9章 不让睡觉 第二天清晨,阳光初照,内务府的官员早早来到了晋王府。 晋王夫妇起的却不早,是被婉儿叫起来的,当然,这个大家都理解。 收拾妥当,刘轩和宁欣月坐上专用的马车,在一众官员和侍卫的簇拥下进宫行“朝见礼”。尽管两人同乘一车,但车内却是一片沉寂,没有丝毫的交流。刘轩端坐在马车的一侧,眼望车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宁欣月则静静地坐在另一侧,目光低垂,手中紧握着一块绣有精美图案的手帕,心中五味杂陈。昨夜的不愉快仍然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对于婚姻的不满、对于未来的迷茫,都让她难以释怀。 在庄严肃穆的皇宫大殿中,刘轩与宁欣月首先拜见了当朝文帝。他们恭敬地跪在文帝面前,磕完头后,文帝目光温和地看向他们,缓缓开口道:“轩儿,中原地区已经连续三年遭遇大旱,百姓生活困苦,边关也在紧锣密鼓地备战,国家财政吃紧。因此,你们的婚礼办得相对简陋一些,你不要怪为父。现在全国都在缩减开支,我们皇室更需要带头做出表率。” 刘轩点点头,躬身说道:“儿臣明白” 文帝的目光落在宁欣月身上,微微点头,感慨道:“护国公的女儿,果然出色。只可惜,他没能喝到你们两个的喜酒。你宁家满门忠烈,为国家付出了太多。”说到这儿,文帝似乎觉得在今天这个喜庆的场合提及这些有些不妥,于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朝后面轻轻地摆了摆手。 太监曹纯见状,立刻会意,他快步上前一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条盒子,恭敬地托到了文帝的跟前。这个盒子看起来十分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内物显然不是凡品。 文帝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约莫两尺长的木棍,对宁欣月说道:“这是本朝历代皇帝惩戒皇子的戒尺,朕把它赠给你,如果轩儿欺负你,你就用这个打他,他如若躲避,就是忤逆圣意” 宁欣月双手接过戒尺,心中虽感意外,但仍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儿媳谢过父皇!”心里暗自嘀咕:“这有什么用,难道我还真敢打你儿子不成?” 接下来,两人依次叩拜皇后和一众贵妃。刘轩感觉自己的膝盖都要跪裂了,不过收入颇丰,皇帝的女人都挺大方,各种首饰,宁欣月收到手软,让刘轩有了一股想去给普通妃子行礼的冲动。 中午,两人在宫中和文帝及皇后贵妃一起用膳,席间,一片父慈子孝的场景。只是刘轩不时的说几句大家听不懂的话,影响了大家吃饭的心情。 刘轩必须这么做,很多人都希望他一直傻下去,皇后是赵王刘征的生母,张贵妃是太子妃的亲姑姑,最为得宠的宋国公主是鲁王刘玉的母亲,文帝第一个妃子是大皇子齐王刘浩的母亲,这几位,一直为了儿子当上储君明争暗斗,刘轩可不想卷进去。 未时前宴毕,刘轩和宁欣月返回晋王府。马车里,两人还是都不说话,刘轩拿着戒尺反复端详,若有所思,宁欣月则翻看着贵妃们赏赐的礼物,甚至直接戴上了一串项链和一个手镯,铿锵玫瑰也是玫瑰,是女人都喜欢这东西。 回到府上,第一件事情就是补觉,两人昨晚都没睡好。 冬宁服侍两人擦过脸,正欲退下,却被刘轩突然喊住。他将冬宁拉到床上,轻轻解开她的衣衫。 “王爷!”冬宁的脸瞬间羞得通红,她没想到大白天里王爷也会这样。虽然心中有些难为情,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刘轩本意是气宁欣月,看着冬宁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柔情。他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会轻一点的。” 那种令人尴尬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回荡,宁欣月脸涨得通红,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内心充满了愤怒与无奈。这股愤怒不仅针对刘轩,连带着冬宁也被她迁怒其中。 外间的两人,在经历了一番体力上的消耗后,很快便陷入了沉睡。而宁欣月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声音。 晚上,宁欣月没去吃饭,她利用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档,美美地睡了一觉。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刘轩回来后,她再次被吵醒。其实刘轩也感觉冬宁有些夸张,声音确实太大了,有点像猪被杀时的嚎叫,不过他很喜欢冬宁这样,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他“男子气概”的证明。 大婚的第三天,按照规矩,府里的下人们需要正式拜见王妃。 所有下人给宁欣月行了礼后,刘义忠恭恭敬敬地将一本花名册递到刘轩面前。这本册子详细记录了府中所有人的姓名、职责及基本情况,是管理府邸的重要工具。 刘轩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便将册子还给了刘义忠,说道:“我也不看了,反正慢慢都会认识的。” 接下来,刘轩开始宣布府中的管理安排。他首先任命刘义忠为府里的总管,负责全面协调府内各项事务;丁武则负责管理护院,确保王府的安全;刘安被任命为账房先生,掌管王府的财务;刘全则负责管理家丁,维持府内的日常秩序;婉儿则负责内宅丫鬟和太监的管理;而香儿则负责外宅丫鬟的调度。 在宣布完这些任命后,刘轩又特别强调——以后府里的人见到他和王妃,不用行跪拜礼,只需行躬身礼即可。 原本应该庄重而繁琐的拜见仪式,在刘轩的简化下,省略了大部分流程,很快便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轩完全沉浸在了新婚的喜悦之中,夜夜笙歌,享受着新婚生活的甜蜜与放纵。 可这却给宁欣月带来了极大的痛苦。每当夜幕降临,冬宁羞人的呻吟与床榻的摇晃声织在一起,穿透宁欣月的耳膜,直击她的心灵。她知道刘轩在用这种方式报复她,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以被蒙头,默默忍受,也不知这种煎熬还会持续多久。 终于,宁欣月在忍无可忍之下,趁着刘轩外出的空隙,将冬宁叫到了跟前,直截了当地说道:“冬宁,你晚上能不能小点声?” 冬宁闻言,羞的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声音微弱而羞涩地回答:“小姐,我、我控制不住……” 宁欣月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生气:“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你那声音,连大街上都能听到!再说,你们晚上折腾就算了,大白天的还……羞不羞啊!” 冬宁的脸更加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姐,我、我、我……”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冬宁心里很清楚,小姐大婚,实际上“新娘子”却成了自己。在尝到了那种滋味后,有时候的“折腾”,并不是刘轩主动挑起的,她也有自己的一份渴望和需求 …… 婚礼后的第九天,按照习俗,新婚夫妇需一同回女方娘家拜访父母,民间称之为“回门”,而在皇家,则雅称为“行归宁礼”。尽管名称不同,但意义相同,都是对女方家庭的尊重和亲近。 这一日,刘轩与宁欣月再次早早起床,踏上归宁之路。 “停!”回门的队伍,走到离护国公府约十丈远的地方时,刘轩喊停了车夫,掀开车帘下车。 宁家父子四人殉国后,文帝有感宁家的忠烈,规定在护国公府门前,文官下轿,武将下马。刘轩前世是军人,最崇敬为国捐躯的英烈,这条规矩,他必须遵守。 其实皇帝规定的距离是门前三丈,但内务府官员,见刘轩都下来了,赶紧下马的下马,下轿的下轿。 “哎!你不用……”宁欣月本想说家人不用下车,想想刘轩好像不算哪门子家人,也跳下车追了过去。 宁夫人早已率家人在厅中等候。 “娘!”宁欣月见到母亲,立刻委屈地流下了眼泪,纵身扑到宁夫人的怀中哭了起来。 “没出息,哭什么,这才几天没看到”,宁夫人嘴上说着,自己的眼圈却红了起来,女儿生性刚强,三岁后就没再哭过,出嫁后第一次看到自己就哭了,想必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见过岳母大人”刘轩跪倒行礼,这是他唯一的一次,需要给宁夫人行跪拜礼,他是皇子,大婚以后见到宁夫人只需要行躬身礼就可以了。 “贤婿请起”宁夫人嘴上说着,侧头对着大儿媳杨珊使了个眼色。 杨珊会意,走到宁欣月跟前,说:“小妹,嫂子陪你到后面休息”,边说边拉着她走进内室。 苏娇娇和花万紫则招呼着刘轩及内务府的几个官员坐下喝茶。 “小妹,怎么了?晋王欺负你了?”杨珊把宁欣月带回她曾经的闺房,见她一脸憔悴,便着急的问道。 看到亲人,宁欣月愈发感觉委屈,眼泪婆娑而下,哽咽着道:“他们不让我睡觉” “不让睡觉?还她们?晋王府了到底几个人欺负你了?”,杨珊不由生气,抛开王妃的身份,小姑子也是堂堂公爵的千金,除了刘轩,晋王府居然有别人敢不让她睡觉? 宁欣月委屈地说道:“就他和冬宁不让我睡觉” “冬——宁??????”杨珊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满是诧异。 听宁欣月吞吞吐吐说了事情的原委,杨珊险些被逗乐了。新婚之夜带着刀子不让夫婿亲近,打发丫鬟应付,已经够可以了,还不许人家闹出动静,自己的小姑子真是可以,亏得刘轩还是个王爷。 杨珊面色微红,小声的说道:“你别怨冬宁,这个很正常,男女同房就是这样”。其实她也才22岁,谈这种事情也会害羞,只是处在嫂子这个位置上,不得不和小姑子解释。 宁欣月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同、同房都会有那种声音?” 杨珊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更低了:“是的,女人都是如此。” 宁欣月追问道:“那就不能控制吗?” 杨珊摇了摇头:“有时候真控制不住。” 宁欣月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道“那你也……” “我也一样”,杨珊坦然承认,脸却更红了。她十六岁嫁入宁府,两年后就开始守寡,这些事情,已经很陌生了,陡然说起来,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回忆起了自己新婚时那段美好时光。 …… 护国公殉国未满三年,宁家并没有操办归宁酒席。外面的内务府官员们在品过茶后,纷纷起身告辞。至此,晋王的大婚正式宣告结束,他们的任务也圆满完成。至于宁家如何款待新姑爷,属于人家的私事,与他们没有关系。 花万紫性格直爽,突然冲着刘轩喊道:“哎!傻子,你们什么时候去金陵啊?”刘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叫的“傻子”就是自己。碍于宁夫人的面子,刘轩并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答道:“五天以后。” 花万紫说道:“那让小妹在娘家多住几天,她不在家,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刘轩略作沉吟,有些为难地说:“这恐怕不太好……”随后,他话锋一转,客气了一句:“要不,你去我府上住几天,你们姑嫂俩也好多聊聊。” 花万紫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可不行,婆婆跟我说过,我是寡妇,晚上必须回家住。” 宁夫人听三儿媳如此说,不由暗自皱眉,略显尴尬。却听刘轩说道:“那就白天去我府上,晚上我再让人送你回来。” 花万紫冷哼一声:“本姑娘一身武艺,用得着你的人送?” 正在这时,宁亚男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姑丈、姑丈,我姑姑睡醒了,咱们可以吃饭了!”今天,刘轩给的大红包显然起了作用,小姑娘对这个新姑丈异常喜欢。 …… 第10章 疑智疑傻 “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大餐?”花万紫看着木炭锅中翻滚的开水,再瞅瞅桌上那几盘切好的羊肉片,脸上写满了诧异与不解:“本小姐特意赶来为你们饯行,你就用这水煮生肉来招待我?” 尽管已为人妇,花万紫仍保留着以“小姐”自称的习惯。这几天,她对刘轩的态度已悄然转变。这都要归功于刘轩那令人赞叹的厨艺。每天变换着花样的菜肴,让花万紫大开眼界,每一道都让她大呼过瘾。 虽然是宁家的寡妇,花万紫的生活却并未受到太多束缚。老夫人对她颇为宽容,从不限制她外出。花万紫天天光顾晋王府,甚至两餐都在这里解决。享受刘轩精心准备的佳肴,成为了她近日来的一大乐事。 “什么水煮生肉,这叫涮羊肉,不敢吃就别吃。”刘轩瞥了花万紫一眼,鼻中冷哼一声。 “谁说我不敢吃?”花万紫不甘示弱地回应,随即也夹起一片肉片,在小料中轻轻蘸了蘸,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那被切成薄片的鲜嫩羊肉,在口中几乎瞬间融化,汤底的香辣与羊肉的鲜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令人陶醉的味道。香气扑鼻,满口肥美,极大地满足了味蕾的享受。 蘸料是刘轩精心调制的,他用香油、芝麻酱、蒜蓉和葱花巧妙搭配,由于这里没有辣椒,他便加入了一点芥末油来增添风味。虽然这味道无法与后世的“大重庆”相比,但在当下,已经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宁欣月看着花万紫,眼中闪烁着好奇,满怀期待地问道:“三嫂,好吃吗?” “好吃、好吃,你家这傻子做菜还真不错,没当厨师可惜了。”花万紫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些肉片放在碗里,大快朵颐起来。她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中,一不留神,把平时背地里对刘轩的称呼也说了出来。当然,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刘轩轻轻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说道。“吃相真难看。” 花万紫闻言,立刻瞪了刘轩一眼:“你才难看呢,你不但吃东西难看,连喝水都难看。” “好了好了,你俩别有事没事就吵。”宁欣月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夹起碟中的羊肉,边蘸着小料边说:“这个吃法确实新奇,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三嫂,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赞叹,显然对这种新颖的涮肉方式很感兴趣。 “不能让傻妞吃太多羊肉,得让她多吃点豆腐和青菜,她本来胖……”花万紫叫刘轩傻子,刘轩就喊她傻妞,两人经常拌嘴,宁欣月多少有点头痛。 花万紫一听刘轩说她胖,立刻柳眉上挑,虽然明知刘轩是在故意气她,但还是忍不住反驳:“说谁胖呢?我比欣月还瘦呢!” 宁欣月见刘轩又要说话,瞪了一眼道。“你吃你的饭,少说话,明知道惹不起,还总招惹。” 近日来,宁欣月对刘轩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这一段时间,刘轩始终恪守承诺,未曾有过丝毫越礼之处。两人大婚当日,她以言语吓唬刘轩,但那不过是出于一时的情绪宣泄,作为亲王,刘轩有权对自己的王妃做任何事情,而他却选择了尊重与克制。 宁欣月还留意到,刘轩对待下人极为和善,从未摆出过亲王的架子,这种态度让她感到意外又敬佩。更令她疑惑的是,刘轩似乎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愚钝,除了偶尔冒出几句令人费解的话语外,他的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甚至偶尔会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聪慧。 更重要的是,每当宁欣月目光扫过刘轩那张俊朗的脸庞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令她讨厌不起来。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也是。 有时,宁欣月甚至会在脑海中闪过认命的念头。 吃完饭,花万紫没有耽搁就回去了。她毕竟是个寡妇,回去太晚了,宁夫人不说,外面保不齐会有风言风语。 送走花万紫,宁欣回到寝室,涮羊肉确实好吃,不知不觉她也多吃了一些,为了消化食物,便来回在屋子里散步。 刘轩端坐于桌畔,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宁欣月的轻盈步伐,偶尔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垂涎之意。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生怕被宁欣月察觉分毫,故作随意地说道:“明日去金陵,你想着带上父皇赐你的那把诫尺。” 宁欣月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带上那个做什么用?”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回答道:“这一路我们得共处一室,而冬宁又不能跟从,万一我克制不住,溜进你被窝里,你总得有个防身的家伙什儿。” 恰在此时,冬宁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走进屋来,听见刘轩提及自己,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羞涩地瞥了一眼宁欣月,慌忙将茶壶置于桌上,匆匆退至外间。 宁欣月脸色瞬间转寒,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刘轩见状,连忙收敛起玩笑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以为父皇赐给你的戒尺,仅仅是个摆设吗?那可是连亲王都能责罚的御赐之物。尚方宝剑非得是剑的形状吗?它的意义在于它所象征的权力与威严。” 宁欣月闻言,不由得一怔,抬眼看看桌上供奉的戒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刘轩,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个人,真的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呆傻吗?为何他的言语和思维,总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敏锐与智慧? 正当宁欣月心中思绪翻涌之际,刘轩的话锋却突然一转,淡淡地问道:“我让你留意的那几个人,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宁欣月捋了捋思绪,回答道:“没有,我让立春她们盯着呢,一但发现什么异样,她们立刻会和我汇报”。立春、谷雨、夏至、小满、秋分、白露、小雪和小寒,是宁夫人让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侍卫,武艺高强、心思缜密,而且对小姐绝对忠心,有她们在宁欣月身边,老夫人才会放心,毕竟,指望着傻子家的人保护自己的女儿,有点不靠谱。 刘轩伸了个懒腰,说道:“不要盯得太紧,以免打草惊蛇。只需暗中观察,留意他们的动向即可。另外,府中的其他下人也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厨房那边,更要加倍小心。若他们在饭菜中做手脚,我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欣月抬眼看向刘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你担心有人想害你?” 刘轩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有人想害你,到时候万一连累了我这个‘假夫君’可就麻烦了。你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整天和人打架,谁知道那些被你打的人会不会心生报复呢?哦对了,你现在也是姑娘。” 宁欣月听出了刘轩话中的弦外之音,知道他对自己不肯与其圆房心中不满,借机发牢骚。但她却故作不知,转而问道:“外间都说你大字不识,可我看你最近一直在读历史类的书籍,还懂得暗中观察府中下人,你到底是不是傻子啊?” 刘轩走到宁欣月身旁,笑嘻嘻地将手搭在她肩上,说:“哪个傻子会承认自己傻啊?我现在不想当傻子了,你也别再老想着和离的事儿了,咱们还是好好做一对真夫妻。” “去你的。”宁欣月打开刘轩的手,白了他一眼,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万种风情,让刘轩看得有些痴了。 宁欣月见刘轩色眯眯的盯着自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板起脸道:“看什么看,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可知道金陵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 刘轩轻轻摇了摇头,前世他学的地理知识,现在毫无用武之地。这个世界不仅与他穿越前的时间轴不同,地理格局也大相径庭。相同的地名,可能相差千里之遥,他还真搞不清金陵这个地方,是否就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南京。 宁欣月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缓缓说道:“金陵离京城有两千多里,位于长江入海口北岸,隶属于江州管辖。你一定记好了,别一开口就丢人现眼。” 刘轩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一定记住,绝不给夫人丢脸。” “不是给我丢脸,你出丑是给大汉国丢脸”见刘轩不以为然的样子,宁欣月皱了皱眉头,问道:“此去金陵,需要你签字,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刘轩脸上突然露出极为夸张的得意之色,道:“会写啊,我不但会写名字,还会作诗呢!” 宁欣月见他这副表情,心里更加不悦,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现在写一首诗给我看看。” 刘轩嘿嘿一笑,抬腿回到桌子旁,拿起毛笔,蘸了些墨汁,便在纸上挥洒起来。写完后,他转身走到宁欣月面前,将纸递给了她。 宁欣月见刘轩有模有样,心中不禁狐疑起来。她接过纸一看,顿时大怒,飞起一脚猛地踢在刘轩屁股上,喝道:“滚!你这个混蛋!” 那张纸慢慢飘落到地上,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本王去找冬宁睡觉,你不想听,就捂上耳朵,别总是假装尿尿,打扰我们好事。 第11章 南下金陵 次日清晨,礼部衙门前,五百名御林军与五十名护卫整装待发,气势恢宏。 礼部尚书苏格源亲自前来送行,他身着一品官服,面带微笑,向刘轩与丁坤拱手行礼道:“殿下,丁大人,在下受皇上之命,特来为二位送行,愿你们一路顺风,平安抵达。” 丁坤见刘轩场面话也不说,便径直钻进了马车,连忙说道:“苏大人请回。” 苏格源看了看刘轩的马车,心里苦笑,让这位晋王殿下去签文书,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启程!”随着御前左统领张乾浩的一声命令,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看什么呢?”宁欣月皱着眉头问道,她对刘轩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望,刘轩对礼部尚书苏格源甚是冷淡,却对前来送行的冬宁恋恋不舍,不仅有损皇家颜面,也显得刘轩过于轻浮,缺乏应有的稳重与成熟。 刘轩正看着身后的侍卫发呆,听宁欣月发问,便放下车帘,问道:“骑兵出行,怎么连马镫和马鞍都不装备?” “马镫、马鞍?”那是什么意思?宁欣月听刘轩又开始说胡话,暗自叹息一声。 从京城到金陵,有两千余里,刘轩他们每天行走百余里,也需要十几天才能到达。 “这马车实在是太颠簸了,得改良一下。”刘轩看了看对面的谷雨和小雪,悄悄的往宁欣月这边靠了靠。 傍晚,一行人到达了一家驿站。大汉国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家官驿,想在哪里落脚,张乾浩会让骑兵提前通知,刘轩已向他下达了命令,不见沿途的各级官员,吃住就在驿站。 驿长早早就率领手下等在门口,见刘轩他们到来,急忙跪倒行礼:“微臣参见晋王殿下。” 刘轩在马车里淡淡地说道:“起来,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本王有些累了,想早吃饭早休息,旁人不得打扰。” “遵命!”驿长连忙应承,心中暗自揣测晋王为何如此低调,怀里揣着的500两银票,终是没敢拿出来。 做为亲王,当然不能和手下人一起在大厅吃饭,刘轩的晚膳被端到了楼上的房间里面。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鸡鸭鱼肉什么的却弄了一大桌子,也算得上丰盛。 刘轩入座后,对一旁垂立的谷雨和小雪说道:“你们俩坐下来一起吃,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两女答应一声,没仍是站着不动,直到宁欣月点头示意,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桌旁。 刘轩拿起酒壶,看着宁欣月,询问道。“夫人,这么多好菜,你也喝一点?” 宁欣月虽然是公爵府的千金小姐,但她是武将之后,对喝酒并不抵触,爽快地说道:“行!” 饭菜和酒,谷雨都用银针试过了,可以放心吃。宁欣月边吃边想着:“这驿站的饭菜,可比傻子做的差太远了。” 晚饭后,谷雨和小雪服侍刘轩夫妇洗漱之后,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刘轩和宁欣月两个人。就一张床,他们只能睡在一起。 整个大汉国,都知道刘轩是傻子,如果被新婚的王妃赶出房间的事情再传出去,刘轩就又给百姓们贡献了一条笑料,作为她名义上的妻子,宁欣月也会觉得丢人。 当刘轩缓缓放下床帐的那一刻,宁欣月的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尽管她已嫁为人妇半个多月,但内心仍未做好与男子同床共枕的准备。 “你晚上要老实点。”宁欣月正色说道,尽管努力保持严肃,但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她的羞涩与紧张。 刘轩闻言,一脸正经地回答道:“放心,我答应过你,半年内不会碰你的身子,我绝对说到做到。” 听到刘轩的承诺,宁欣月心中稍感宽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轻声说道:“你转过身去。”待刘轩依言转身之后,宁欣月迅速脱下外衣,钻进了被子之中。 第一次和男子并排躺在一起,而且还同盖一条被子,宁欣月只觉得浑身发烫,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正当她既羞涩又紧张之际,刘轩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她耳中:“月月,你晚上起来的时候叫我一声,我知道你夜间爱尿尿。” 宁欣月闻言,又羞又气,伸手在刘轩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还觉得不解恨,又拉过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嘶——”刘轩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天早上,宁欣月从梦中醒来,觉得身上暖洋洋的。睁开眼,发觉自己正偎依在刘轩怀里,不但用胳膊搂着他,还把一条腿搭在了人家的身上。 “啊——”宁欣惊叫一声,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转头看向刘轩,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宁欣月又羞又气,忍不住骂道:“你、你无耻,你这说话不算的混蛋!” 刘轩一脸无辜地说道:“你看好了啊,是你主动抱着我的,我可啥也没干,你可别冤枉好人。” 宁欣月更加气恼了:“你早就醒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推开我?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刘轩苦着脸说道:“冤枉啊!我哪敢动啊?我一推你,你就该说我占你便宜了。反正我不管怎么做,都是不对。” 宁欣月情知刘轩所言确是实情,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陡然惊觉自己仅穿着贴身小衣,心中更是害羞,连忙喝道:“你闭上眼,别看”说罢,寻到自己的衣服,慌乱穿上。 …… 早饭后,一行人继续踏上行程。宁欣月还沉浸在早上的尴尬之中,绝美的脸颊上仍残留着淡淡的红晕,坐在马车中,始终不敢用正眼去看刘轩。 谷雨和小雪坐在对面,察觉到小姐的反常,却是不敢多问,只能默默不语。 “你先下去一会儿行吗?”长久的沉默之后,宁欣月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宁静。早上那么一闹,她忘记了解手。上车不久后,她便感到内急,这一忍就是两个多时辰。可距离中午打尖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宁欣月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我下去干嘛?是要让这几百人都知道,他们的王妃正在车上解决内急之事吗?”刘轩笑着着说道:“我可是没听说过谁是被尿憋死的。”说完示意小雪给宁欣月拿便桶。 这里,即便是城内也没有公共厕所,更何况是在这荒郊野岭之处。人们外出时若遇内急,往往只能找个偏僻角落就地解决,女人们在紧急情况下也不得不如此。不过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出门时都是乘车,车内会预备便桶,以解不时之需,从而避免尴尬。 宁欣月见刘轩识破自己的意图,又羞又囧,不过她知道刘轩说的是实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刘轩识趣地转过了身子,隔着那并不透明的车帘,专心致志的欣赏起了窗外的风景,无形中免去宁欣月一些尴尬之情。 “哗哗哗”一阵急促的水声在车内骤然响起,刘轩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撇嘴,心想媳妇这“泄洪”的时间可比在家时长得多了。当然,刘轩早就知道宁欣月那是故意打扰他的好事,因为冬宁说了,小姐在娘家时晚上根本就不起夜,即便偶尔起身,也不会喊别人伺候,更不要说一宿起来三次了。 刘轩没揶揄宁欣月,他明白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毕竟,一旦把虎妞惹毛了,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第12章 拦路喊冤 金陵城,是大汉最富裕的城市之一,本来在长江北岸,完全归大汉朝管辖。几十年前的一次洪水,长江的入海口冲出几条支流,把金陵最南边的四个镇和北面隔开了。于是汉贞帝(文帝的父亲)在女儿永嘉公主出嫁时,把南面的四镇作为陪嫁送给了宋国。 宋国在获得这片土地后,将其与本国的一些村镇合并,逐渐发展出了一个新的金陵城。为了区分这两个同名城市,当地百姓分别将它们称为南金陵和北金陵。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南北金陵地区已经成了宋汉两国最大的对外贸易区,因为两国交好,当地的官员对民众越江去对面的国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跨国婚姻比比皆是。 刘轩一行人在签文书的前一天抵达了金陵城。原本他们可以提前几日到达,但丁坤算好日期后,特意和刘轩商量,延长了在驿馆的休息时间,表面上是想让晋王夫妻旅途更舒适一些,实则是不想让“傻王爷”和那些文人们见面。 大汉国的行政区划分,从大到小依次是州、府、县、乡(镇)、村。和刘轩认知中的两汉差不多,但相当于省长级别的一州最大的官员,却称作巡抚,相当于市的府内最高长官叫知府,这点又有些类似明清。 早已得到消息的金陵知府郑安、同知王东组和通判高启平,率领着一众官员前来迎接。他们面带恭敬之色,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准备为这位远道而来的亲王殿下接风洗尘。 一番寒暄之后,在郑安的引领下,刘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入了金陵城。刚踏入城门不久,一阵急切的呼喊声便传入了马车之中——“冤枉啊!民女有冤,恳请钦差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刘轩闻言,不禁挑眉,心中暗自疑惑:“拦路喊冤?这金陵城内竟有如此大胆之人?”他掀开车帘,向外探去。只见几名兵丁正粗鲁地架着一个年轻女子,试图将她拖离人群,同时口中还呵斥着:“快走快走,若是冲撞了晋王殿下的大驾,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刘轩见状,立刻跳下马车,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郑安急忙跑过来,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此妇人不过是一介刁民,大可不必理会她。”说着,汗水沿着他肥胖的脸庞滑落。郑安心中既怒又怕,暗自埋怨高启平办事不力,生怕此事会惹恼了晋王,从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刘轩听后,面色凝重地说:“带她过来。” 郑安见刘轩态度坚决,心中一凛,连忙对手下喊道:“快把那位民妇带过来!” 那妇人听闻眼前青年竟亲王,心中登时升起了一丝希望,被带到刘轩面前后,立刻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晋王殿下,我夫君是冤枉的啊!他根本没有杀人,求王爷为我做主!”她的额头因不断磕头而鲜血淋漓,但她仍坚持为夫君喊冤。 郑安在一旁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大胆民妇!你丈夫谋财害命,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你还在这里无理取闹,小心……” 刘轩抬起手,打断了郑安的话,坚定地说:“把她带到府衙去,本王要亲自审理一下。” 郑安无奈,只得躬身遵命:“微臣遵命!” 宁欣月坐在马车里,外面说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焦急万分,甚至有一股想冲出去掐死刘轩的冲动。暗想:“为民伸冤可以,你审什么案啊?你会审案?礼部侍郎丁坤就在旁边,让他审岂不是更好?” 金陵府府衙外,人头攒动,将整个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晋王即将重审丁中举杀人一案。他们之中,不乏对重审充满好奇与期待之人,但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想看这个妄想娶南宋第一美人兼才女的傻子晋王出丑。 消息之所以传这么快,和一些读书人推波助澜有很大的关系,在这些人不愿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即便这坨“牛粪”是他们自家的“产物”,而“鲜花”则属于别家。这种心理矛盾与不平衡,使得这些读书人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牛粪”能在审案过程中大出洋相,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府衙内,刘轩端坐正中,郑安与丁坤分坐其两侧。 宁欣月独自静坐于左侧,她的出现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即便这种场合下,也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那些在场的文人才子们,目光不时地偷偷瞟向晋王妃,心中暗自不平。原来牛粪上面,已经插了一朵漂亮的鲜花。这些人悄悄交头接耳,感叹命运不公,为何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嫁给了一个傻子,而非自己,看来出身真的太重要了。 牛粪,不对,是刘轩自然不知他已被怀璧其罪,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看来的情节,问道:“下面跪者何人?” 喊冤女子跪在地上,低头答道 “民女窦秀娥。” “窦秀娥?”刘轩一听这名字,就感觉她有莫大冤屈,接着问道:“你有何冤屈?” 窦秀娥道:“民女为夫伸冤,他没有杀人,请王爷明察” 刘轩猛然用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把案宗给本王呈上来”。这一下太过突然,不但旁边的丁坤和郑安打了个激灵,连看热闹的民众都被给吓了一跳。 “果然是个……”一个白面书生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同伴捂住了嘴巴。 同知王东组闻言,连忙把案宗递到刘轩跟前,刘轩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 那名白面书生再次对身旁同伴小声嘀咕道:“他居然识字?”。他那同伴一惊,连忙对白面书生使了眼色。可惜刘轩已经听到,循声向两人望了过来,直把两人吓的脸色煞白,不敢再言语。 刘轩不再理会,低下头继续浏览着卷宗。原来,窦秀娥的丈夫丁中举乃是本地一名秀才,喜欢和一些文人们饮酒作诗。一次酒后,另一名秀才周大川取笑丁中举家贫,光吃别人,自己从不请客。丁中举恼羞成怒,便说自己曾杀死过一个过路的富商,现在家财万贯,当时大家认为丁中举酒后吹牛,哈哈一笑,都没当做一回事。 可后来周大川越想越怕,就到官府揭发丁中举杀人。杀人可是大案,王东组立刻遣人将丁中举抓捕,并传来了当时一起喝酒的几个人。几个人都记得丁中举说过杀人的事情,丁中举开始不承认,在一顿拷打之后方才招供,并说把尸体扔到了城北的一口枯井内。 王东组立刻前往那口枯井,果然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不过死者镶有两颗金牙,以此为线索,查到了此人乃是江宁县的一名珠宝商王富贵,三年前携带一些玉器,带着家丁王福去宋国做生意,从此杳无音信。王富贵家里报案后,官方断定是王福杀死东家后携宝潜逃,已经悬赏捉拿王富,可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王东组又派人前往丁中举家中搜查,果然在其妻腰间找到一枚玉佩,经辨认,正是王富贵之物。至此,此案告破。郑安已经上报刑部,准备把丁中举秋后问斩。 刘轩看完之后,合了上案宗,目光落在负责审理此案的王东组身上,问道:“王大人,死者携带一批玉器前往宋国做生意,为何只找到了一枚玉佩?就没找到别的东西吗?” 王东组答道:“没有,下官也奇怪,当时把丁中举家中都翻遍了,仍是没有找到。后来不管怎么拷问,丁中举也没有说出玉器藏的下落,一会儿说这里,一会说那里,反正都不对,想是已经被他挥霍掉了。” 刘轩点点头,看向窦秀娥,问道:“窦氏,这枚玉佩从何而来?” 窦秀娥回答道:“是官人在一次吃酒回来的路上拾到的,民女怕被别人看到,一直戴在腰间” 刘轩轻轻把玩着玉佩,接着问道:“一直贴身佩戴?不曾为旁人见到?” 窦秀娥点点头,肯定地答道:“是” 刘轩又问道:“你和丁中举成婚多久了?婚后你们可曾邀请好友来家饮酒,都邀请了谁?” 窦秀娥道:“民女与相公成婚两年,因家中贫寒,我相公只宴请过一次好友”说道这里,她思索了一下,接着道:“当时请了周秀才、李秀才、王秀才,还有一个人民女记不清了” 刘轩点点头,道:“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窦秀娥依言抬起了头,刘轩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不错,你很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多彩。有人感到吃惊,有人露出失望的神色,还有人显得愤怒不已,但更多的是对刘轩的鄙夷。坐在一旁的宁欣月更是羞愤交加,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躲避这尴尬而难堪的场面。 刘轩并没注意旁人看他的眼神,转头向王东组吩咐道:“王大人,派人把本案的疑犯、证人以及苦主的家属都传上了。” 王东组连忙答应:“微臣遵命!” 第13章 多此一举 半个时辰后,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带到了堂上。窦秀娥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丈夫,只见他脸色苍白、虚弱不堪,走路都需要差役搀扶,显然在狱中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窦秀娥心中大恸,忍不住悲从中来,哭着扑了上去。 “娘子,我没有杀人。”丁中举拉住妻子的手,虚弱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悔恨,“都是我不好,不该为了虚荣,酒后胡说八道。” 窦秀娥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泪眼婆娑,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相公是不会杀人的。今天晋王殿下亲自重审此案,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肃静!不许喧哗!”刘轩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止了二人的哭诉。 堂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轩身上。只见他面色凝重,沉声问道:“丁中举,你杀害王富贵后,把他携带的玉器藏在哪里了。” 丁中举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连忙说道:“王爷,草民真的没杀人,是王大人屈打成招,小人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就随便说了个地方,谁知道那里真有句尸体啊,草民冤枉啊” 刘轩拿着玉佩晃了晃,问道:“此乃大理国出产的上等翡翠,质地纯净,工艺精湛,价格着实不菲,你家境贫寒,又是从何而得?” 丁中举低下头,愧然道:“回王爷,这是草民在路上拾到的,一时贪心作祟,便没有上交官府,而是私自留下,送给了我妻子。” 刘轩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差役,平静地吩咐道:“把他带下去。” 差役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对刘轩如此迅速地结束审问感到不解。但他不敢多问,只能依令行事,扶着丁中举缓缓走出了大堂。 在场众人也面露惊异,纷纷猜测刘轩心中究竟有何打算。却见刘轩目光扫过堂下余人,问道:“谁是周大川?” 台下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学生便是。” 刘轩上下端详了他一番,然后问道:“你年龄多大?可曾婚配?家境如何?” 周大川如实答道:“回王爷,草民25岁,尚未成婚,家境尚可。”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你回家。” 郑安和高启平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刘轩的不屑。这位晋王殿下果然如同外界所传,行事呆傻。如此轻率地让嫌犯和关键证人离开,再审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刘轩接着问道:“哪位是苦主?” 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在下面行礼说道:“民妇便是。” “你家官人哪两颗牙是镶金的?” “上面的门牙,下面左侧的槽牙” “他身高多少?体重几何?” “身高八尺,体重差不多210斤” “你那家丁王福,身高多少?” “具体不清楚,应该不足七尺。” “出门前他俩带了多少东西?” “大约两百件玉器。” 刘轩在问了苦主几个问题后,同样摆了摆手,说道。“你也回家”。那苦主李氏眼含热泪,道:“请王爷替民妇做主” “本王会的。”刘轩朝李氏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在最后几名书生身上,问道:“你们就是经常和嫌犯喝酒的秀才吗?” 几个人齐声答道:“正是” 刘轩问道:“你们几个人,谁的酒量最大?” 一名灰衣秀才说道:“差不多,草民等饮酒,是为了吟诗作对,并非是好酒之人。” 刘轩接着问道:“你们喝酒,一般喝到什么时候?” 另一名穿蓝色衣服的秀才答道:“一般会喝到丑时。” 刘轩又问:“都是在哪里喝酒,可曾有人提前回家?” 那名蓝衣秀才再次回答道:“谁做东就在谁家喝,以前都是一起回家,只是最近一年周大川犯胃病,一般亥时前就走了。”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本王问完了,你们也都回去。” 一名锦衣秀才始终没有说话,见刘轩接连让众人离开,情知丁中举翻案的希望愈发渺茫。出于对真相的坚持和对丁中举的了解,他鼓起勇气说道:“王爷,丁中举平日里胆小如鼠,连杀鸡都不敢,依学生之见,他绝对没有胆量杀人。” 刘轩上下打量了这名秀才几眼,沉下脸说道。“本王断案,用你指点?” 锦衣秀才被刘轩的身份所慑,不敢再多言一句,连忙与其他几名秀才一同朝刘轩等人行礼告退,匆匆离开了公堂 公堂之上,只余窦秀娥一人孤零零地跪在那里,眼望刘轩,哀求道:“王爷,我家官人是无辜的,求王爷明察秋毫,还他清白啊。” “行了行了!下去。”刘轩打断窦秀娥的话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此案人证物证俱全,王大人之前已审的明明白白,本王又已复审,你丈夫见财起意,杀人越货,有什么冤枉?” 窦秀娥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轩,嘴唇微微颤抖:“可是王爷……” 郑安轻轻咳嗽一声,两名机灵的差役立刻上前,不待窦秀娥再说下去,一左一右架着窦秀娥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只留下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堂上回荡。 “还以为是重新审理呢,原来就是走个过场” “过场走的也不怎么样,连丁秀才是否说过杀人都没问” “比王大人差远了”,门外看人闹的人们小声议论着。 刘轩皱了皱眉头,对郑安道:“让这些吃瓜群众也都回家。”。郑安闻言一愣,心中暗自疑惑:“这里哪有什么人在吃瓜啊?” “散了,都散了。”通判高启平反应迅捷,赶紧命令差役驱散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见状,也知趣地纷纷离开,不再逗留。 刘轩伸了个懒腰,说道:“断案还挺累啊!郑大人,中午有没有安排?我们在哪里吃饭?” “有、有,下官已备下酒席,给王爷、王妃、丁侍郎和张将军接风”郑安讨好地说道。 …… 晚上,刘轩一行人入住了金陵官驿。相较于沿途简陋的驿站,这里的设施显然要豪华许多,不过床铺还是只有一张。 宁欣月坐在床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刘轩。白天审案的情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忍不住埋怨道:“人证物证都齐全了,你还要再审一次,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明天签文书,我就不去了,省了跟着你丢人现眼。” “妇人之见。”刘轩说道:“明天你必须去,要让宋国的那些人看看,我的王妃有多美,其实父皇让你来,就是这个意思。” “算你有点眼光。”任何女人被夸赞美貌,心里都会高兴,宁欣月她心里有些得意,便不再埋怨刘轩,开始宽衣解带,准备休息。 这十几晚的相处,她对刘轩的表现还算满意,心中的戒心也放下了不少。虽然这家伙偶尔会口头上占些便宜,但他从动手动脚,始终保持着一种君子之风。倒是宁欣月自己,几次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往人家怀里钻。不过她也自我安慰,或许只是因为天气太冷,下意识地寻找温暖。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正事呢。”宁欣月脱的只剩下亵衣亵裤,轻巧地钻进了被窝。最近两天,她脱衣服不再背着刘轩,也正在尝试着从心底去接受刘轩。虽然两人之前毫无感情所言,可哪个女子的婚姻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况且两人的婚姻乃是皇帝所赐,一但和离,她就会孤老终生,只要刘轩不是太过不堪,她也不想走出这一步。 第14章 外生枝 签文书的地点在崇岛上,这个岛地处长江中心的位置,两国各占一半,南面属宋国,北面归大汉。在岛的中心,坐落着一片宫殿群,其中最大的,叫做友谊宫,是宋汉两国合力所建。当初,汉高祖和宋太祖就是在这里歃血为盟,约定两国结为兄弟之邦。 友谊宫地面上,有一条东西走向的红线,是宋汉的国界线,两国官员需要商讨事情时,只需要各自在线内摆张桌子,这样既不用出国,又能和对方面对面的交谈。 刘轩一行人抵达友谊宫时,宋国的人员还没有到,今天签字的主要执行人是丁坤,不过刘轩是亲王,所以他坐在最东面的位置,然后依次是丁坤和郑安,宁欣月则坐在后面一张单独的座位上。 过一盏茶的功夫,宋国的官员也抵达了友谊宫。为首一名年轻的女子,当是宋国的长平公主。只见她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着身,凸显其窈窕娉婷之态,虽然用黑色的面纱罩住了面颊,可肤光胜雪,双目清纯,不用细看,便知是个绝色的美女。 与汉国这边只有几名官员和护卫的简朴阵容不同,宋国官员的队伍显得颇为庞大。除了必要的官员和护卫外,还跟随着三四十名头戴方巾、手拿折扇的文雅书生。这些书生个个风度翩翩,气质非凡,举止间流露出浓厚的书卷气息,为整个队伍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和文雅之风。 “你好!”刘轩礼貌的伸出右手,向走到自己对面,正准备坐下的长平公主微笑着说道。 霎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汉国的官员们表情错愕,而宋国的官员和书生们则义愤填膺,汉国的皇子,居然见面就调戏本国公主,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宁欣月没想到刘轩一见面就要摸宋国公主的手,心中顿时一惊。她双唇紧抿,暗自焦急,却又不好当众发作,只能暗暗祈祷刘轩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手来。然而,刘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依然保持着那个尴尬的姿势。 长平公主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没有给予刘轩任何回应。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缓缓缩回手,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蟒袍上轻轻擦了擦,然后也坐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嘀咕:“连握手都不肯,这也太不礼貌了。 长平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柔和而清脆,如同珠落玉盘,动听至极:“晋王殿下,贵国这次签字仪式,是由你全权负责吗?”她的语气中并无丝毫波澜,并没有因刘轩的失礼之举影响到情绪。 刘轩淡淡一笑,说道:“解除婚约的文书,我会亲自签署。关于借粮的事务,则由我方丁大人负责处理并签字。” 长平公主闻言,轻轻颔首,优雅地拿起早已拟好的文书,递到刘轩面前,声音柔和而清晰:“如此最好,请殿下过目,确认无误后便可签字。” “不用看了”刘轩接过来,拿起毛笔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书推到长平公主面前说:“你签字之后,我们的婚约便正式解除了,刘轩在此感谢公主的不嫁之恩,以后咱们各自安好,后会无期!” 长平公主容貌绝美、文采斐然,乃是所有宋国青年男子梦中女伴,向来就自负惯了。她本以为刘轩与自己解除婚约,心中定然极为不甘,此刻见刘轩面色平静,丝毫没惋惜沮丧之色,甚至隐隐显出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不由得微微一愣。她美眸流盼,瞟向了坐在后面的宁欣月,目光在她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停留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提起笔,也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赵云裳,这名字倒也别致,字也写得娟秀。”刘轩扫视了一眼长平公主的签名,站起身,目光从文书上移开,转向丁坤,正色道,“丁大人,关于借粮的事宜,就劳烦……” “启禀公主,微臣有事禀告。”宋国的金陵知府文再演突然打断了刘轩的话,这在显得很不礼貌,其实今天宋国的使臣,一直都不怎么礼貌,不过在他们看来,刘轩更不礼貌。 赵云裳似乎并未察觉本国官员失了礼数,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公主,汉国秀才汪太冲在我国奸杀妇女王翠花,而后又杀死王翠花的丈夫李青,铁证如山,已经定案,可汉国官员却迟迟不肯交出凶犯,微臣想请晋王殿下主持公道,将凶手移交我国,还死者一个公道,给我国百姓一个交代” “有这种事?”赵云裳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她微微倾身,目光直视着刘轩:“晋王殿下,对于此事,你有何解决方法?” 刘轩登时心中雪亮,这位宋国的长平公主,恐怕早已了解此事,甚至文再演方才的突然发难,也极有可能是她在幕后精心策划的一出戏码。可话既说到这里,他也不能不理,于是转过身,看向郑安问道:“郑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郑安连忙站起来,躬身道:“回禀殿下,涉及到跨国的案件,微臣无权做主。我已将汪秀才关押,并将此事上报给巡抚魏大人,只是魏大人的条文还没下来。” 刘轩点点头,看向赵云裳,说道:“既然我国郑大人已将此事上报,就等……” “我们可以等,但死者家属等不了”,赵云裳看着刘轩,似笑非笑,说:“晋王殿下在此,此事何须要等贵国巡抚的批条。殿下自可做主,将凶犯移交给我国。如果殿下不放心,可在此亲自复审此案。” 宁欣月俏丽的脸蛋陡然变了颜色,秀眉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心中暗自思量:“这位长平公主看似温婉,实则心思敏锐,想必是已经听说了刘轩昨天审案的事情,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分明是想让刘轩在众人面前出丑。” 不只是宁欣月,丁坤等汉国官员,脸上都现出了怒色。 刘轩当然看出了赵云裳的意图,不过看宋国这架势,今日若不将此事妥善处理,宋国恐怕不会借粮给汉国。于是沉吟着说道:“行倒是行,只是没有……”。 “案宗在这里”,赵云裳再次打断刘轩的话,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案宗,递到了刘轩面前。 刘轩伸手接过,重新坐回椅子上,侧目看了看赵云裳,淡淡说道:“公主准备的好充分啊” “真要审啊!”。所有汉国官员心里同时蹦出了这句话,都在暗暗发愁,如果刘轩在宋国人面前出丑,圣上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可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就玄了。 “这个傻子,一直被宋国的丫头牵着鼻子走”,宁欣月攥紧拳头,心中暗自生气,可这种场合,她又没法过去阻止刘轩。 丁坤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这等小事,不如由下官代劳” 刘轩还没回应,却听赵云裳淡淡说道:“丁大人,难道在你眼中,两条无辜的生命就如此微不足道,只配被视作小事一桩?亦或是,你认为自己比晋王殿下更有资格和能力在此断案?” 丁坤被赵云裳抓住了话柄,一时语塞,只得默默不语。 刘轩朝丁坤点点头,说道:“丁大人莫急,本王自有分寸”,说完缓缓翻开了案宗。一时间,友谊宫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轩身上。 刘轩不理会旁人,自顾自专心看着案宗。原来,受害者王翠花夫妇,在宋国经营着一家李记面馆,丈夫李青在后厨煮面,妻子王翠花在前面招待客人。面馆的生意不错,不过并非因为面有多好吃,而是因为王翠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很多人前去吃面,就是为了一睹美人风采。 十几天前,王翠花突然死在了面馆后面自己的家中。死者衣衫不整,死前曾遭人凌辱,系割腕而亡,在她身下的褥子上,用鲜血写着‘辱我者汪太冲弓’几个字。另外,在死者屋内,发现了一枚玉佩。 当天下午,又有人发现,王翠花的丈夫死在了离面馆三里远的树林里,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而死。 由于王翠花是当地的“名人”,这个案子在南金陵闹的沸沸扬扬,连北金陵所在的汉国,也有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宋国金陵知府文再演不敢马虎,亲自调查此案。 死者王翠花颈部有淤青,下身污秽不堪,很显然死前曾遭受殴打并被强暴。仵作根据王翠花尸体的温度和血液的凝固情况,推断出她大约亡于丑时,距发现死亡的时间差不多有四个时辰。 在王翠花双手的指甲缝中,都发现皮肉,推断其在遭受侮辱时曾激烈反抗,应该是在施暴者的身上抓下来的。李青死亡的时间比王翠花要晚,是酒后被人打死的。 文再演先审问了报案的四个食客,他们都有人证明头天晚上不曾外出,首先排除嫌疑。 又找到了那枚玉佩的主人胡彪,此人曾是一名杀猪的屠夫,几年前突然暴富,成了本地着名的土豪,胡彪非常好色,不过案发的那天晚上,他陪几名珠宝商人喝酒谈生意,也没有作案时间。至于那枚玉佩,胡彪说他几天前就遗失了,因为家大业大,也没在意,他是李记面馆的常客,可能是吃饭时遗失在面馆,被李青夫妇拾得,这样胡彪的嫌疑也被排除。 文再演又遣人到王翠花的娘家,找来其家人辨认褥子上的血笔迹,死者的弟弟王大中带来了姐姐出嫁前摘抄的诗词,经比较,确实是同一人所写,至于有些笔画歪歪扭扭,可能是王翠花受辱后情绪悲愤所致。 褥子上血笔迹所写的汪太冲,是南北金陵城有名的才子,此人性子高傲,不肯与整天饮酒作对的文人为伍,倒是喜欢耕田劳作,身体素质很好,有能力用钝器打死李青。他的妻子秦氏是宋国人,和死者王翠花娘家住的不远,夫妻俩经常回宋国看望秦氏的父母 ,有时候汪太冲也单独来宋国,给岳父母送些吃食。从汪太冲的岳父家回汉国,要路过李记面馆,而且发现李青尸体的那片树林,刚好是必经之路。 至此,案子已经明朗。汪太冲来宋国去岳父家,路过李记面馆,见只有王翠花一个人在家,见色起意,凌辱了王翠花,完事后匆匆逃回汉国,走到那片树林时正好看到李青酒后回家,因为彼此认识,他怕李青到家发现妻子受辱后报官,索性就杀了李青。 而王翠花被强暴后,因忍受不了屈辱割腕自杀,临死前,用手指蘸着自己血迹,在褥子上写下了施暴者的名字…… 第15章 跨国凶案 看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刘轩长长吐出一口气,把案宗递给了丁坤,让他和汉国的官员们传阅,自己则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把案情在脑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思索了一会儿,刘轩睁开眼,看着赵云裳说道:“公主,把外面的人都带进来。” 赵云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刘轩笑了笑,说道:“本案的涉事者及物证,不都候在门外吗?” “嗯”,赵云裳应了一声,脸上略显尴尬,回头对手下吩咐道:“把他们都带进了,晋王殿下要重新审案” 刘轩也侧头对郑安道:“郑大人,你叫人把汪太冲和他妻子秦氏带过来” “遵命!”郑安应声领命,迅速转身离去,执行命令。 很快,胡彪等人便被带了进来,一名宋国差役上前一步,把写着血字的褥子和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 赵云裳看到褥子上的血渍,微微皱了下眉头。 刘轩面露一丝为难,道:“公主,这几个都是贵国人……” 赵云裳明白刘轩的意思,说道:“无妨,这本来就是跨国的案子,你尽管放心去审”说罢,看向下方站立的几个人,说道:“这位是汉国的晋王殿下,他要重审李青夫妇被害一案,殿下问什么,你们要如实回答,不得有任何隐瞒” 台下一众人听得公主吩咐,连忙齐声应道:“遵命!” 刘轩点点头,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只见胡彪生的人高马大,面目凶恶,一身绫罗绸缎,与他的身份极为相符。苦主王大中一身重孝,清秀的面庞上带着悲伤之色。另外几个则是富商模样。 刘轩拿起玉佩,突然间,他心里一动,低下头,仔仔细细观察了许久,方才开口:“胡彪,这枚玉佩可是你的?” 胡彪恭敬地答道:“回王爷,是小人的。” 刘轩把玩着玉佩,接着问道:“三月二号晚间,你在哪里?” 胡彪答道:“小人在家中陪几名客户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说完,指了一下身后的几个人道:“他们都可以作证。” 刘轩点点头,转头看向王大中,问道:“王大中,近期你家中可有长辈仙逝?” 王大中低头说道:“回王爷,小人家父前天去世。” 刘轩问道:“是否因为你姐姐遇害,令尊悲伤过度所致?” 王大中摇摇头,道:“不是,家父染病已有月余,姐姐姐夫被害的事情我一直瞒着他,他并不知晓。” 说话间,郑安已将汉国与此案相关的之人带入,令他们站在胡彪等人身旁。 刘轩问道:“谁是汪太冲?” “草民便是”,一人汉子上前一步,跪倒说道,和一般的读书人不同,汪太冲身材魁梧,倒像一名农夫。 “三月二日晚间,你去了哪里?” …… 问完汪太冲后,刘轩提起笔,在纸上匆匆写下几个字,随后将纸递到了赵云裳跟前。赵云裳初时见刘轩字迹歪歪扭扭,心中不禁暗自鄙夷,但待她看清纸上所写内容,心头猛然一震,对刘轩的轻视瞬间烟消云散。 刘轩转头看向文再演,道:“文大人,此案最初是由你审理的,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可以吗?” “殿下请讲。”文再演瞥了一眼赵云裳,见她正对着刘轩写的纸条发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你说汪太冲去岳父家的路上,见王翠花独自在家,便起了色心。那我且问你,在既无病痛又无灾祸的情况下,谁会选择在深更半夜去拜会岳父母?再者,汪太冲又如何能确切知道王翠花一人在家?如果汪太冲真是凶手,他既已杀了李青,为何不索性将王翠花一并杀害,难道他事先就能预料到王翠花会自杀?还有,死者王翠花留下的血书中,汪太冲名字后为何会有一个‘弓’字?既然李青死前饮过酒,你为何不追查他是在何处饮酒,又是与何人共饮?” 一连串犀利且直击要害的问题,让文再演一时语塞,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宁欣月望着刘轩的眼神中,多了一份难以掩饰的欣喜。刘轩身上那种超越常人的洞察力,让她对自己这个“傻夫君”信心倍增。而汉国的官员们,心中则泛起了层层惊奇。他们刚才也仔细研读了案宗,初看之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经刘轩这一番提问,突然感到案中似乎隐藏着诸多未被揭开的谜团,那些原本看似合理的解释,此刻却变得疑点重重。 赵云裳见文再演沉默不语,说道,“本案由晋王殿下重新审理,大宋的官员全力配合!”文再演正要说话,却见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胡彪,你杀死李青夫妇,可知罪!” 胡彪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口呼冤枉:“王爷,小民没有杀人啊。” 刘轩目光如炬,声音冰冷地说道:“还敢在此狡辩!你与那几名商客饮酒至凌晨,待他们睡下后,你又偷偷起身,潜入李记面馆,犯下强奸杀人的恶行。你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正是你在凌辱王翠花时不慎遗落在案发现场的铁证,你以为本王对此一无所知?实则是早有一名张姓人士将此情形禀告了本王。” 说罢,刘轩再次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喝道:“你以为汉国的亲王,斩不了你这宋国的刁民吗?来人,把胡彪拖出去砍了!” 胡彪待要分辩,却听赵云裳脆声道:“晋王殿下果然断案如神,这么快就揪出了真凶。按晋王的吩咐,将胡彪拖出去,斩首示众!” 刘轩心中暗想:“这宋国公主果然聪明伶俐,不等我多言,便已知晓该如何配合。”旁观的宋国官员却是一片愕然,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嘀咕:“这案子判得也未免太过草率了?汉国的王爷是傻子,难道我们公主也傻了不成?” 胡彪大急,大声喊道:“冤枉啊!小人确实垂涎王翠花的美貌,可并不曾侮辱她,更没有杀人,这一切是张峰对小人的诬告陷害。” “张峰是谁?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刘轩再次拍了一下桌子,皱了一下眉头,把手掌放到嘴边吹了吹,侧头对丁坤道:“让人去找块惊堂木来。” 胡彪不停的磕头,满脸的鼻涕眼泪:“小人自从见过王翠花后,对她一直念念不忘,就天天到李记面馆吃饭,多次以金钱引诱,一直没有成功。一个月前,小人得知王翠花父亲病重,需要十两银子的诊费,因凑不出银两,在为此事发愁,于是找到王翠花夫妇,愿出一百两银子给她父亲治病,条件是王翠花陪我睡觉。” 说到这里,胡彪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刘轩和赵云裳的反应,见二人神色严肃,心中更加慌乱,接着道:“开始,他们不答应。小人便涨到了五百两,他们犹豫了几天,勉强答应下来,不过说就只一次,还不能过夜。我们商定好本月二号子时去她家,完事之后交钱。不曾想二号那天,这几名客户来到我家谈一笔大生意,令我不能脱身。可小人不甘心,吃完酒后,就去了王翠花家。小人推开后宅的门,发现王翠花躺在床上,身下满是血迹,已经身亡,就赶紧跑了出来,慌乱中被门槛绊了一跤,玉佩就是那时掉的。” “那张峰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一口咬定他诬陷你,如实招来!”刘轩大喝一声,因为惊堂木还没有找来,这次他没再拍桌子。 胡彪连忙说道:“张峰与刘青是表亲,偶尔会去面馆帮忙,虽然没和我说过话,但也互相认识。他不知怎么知道了王翠花死的那天晚上我去过面馆,就去我家勒索。我怕摊上官司,就给了他一些银两,想着息事宁人。不想张峰胃口越来越大,天天找我要钱,开始只是三两五两,后来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一千两,小人一气之下就没给他” 胡彪如竹筒倒豆子搬交代完,已是满头大汗。 刘轩听完胡彪的供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冲胡彪摆摆手:“你先站到一边。”随后,他转头看向赵云裳,目光中透露出询问之意。 赵云裳会意,轻声说道:“已经派人去抓张峰了” 第16章 禽兽不如 刘轩点点头,看向了苦主,语气平和地问道。“王大中,王翠花是你亲姐姐吗?” 王大中神色哀伤,答道:“回王爷,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刘轩接着问道:“你姐姐是不是左撇子?她会写字吗?” 王大中微微点头,说道:“家姐是左撇子,她不仅会写字,而且自小就喜爱诗文。只可惜她是女子,加之小人家境贫寒,未能让她在诗文上有所成就,实在是可惜了。” 刘轩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认识汪太冲和他的妻子秦氏吗?” 王大中回答道:“回王爷,小人与秦氏的娘家乃是邻居,我们自小相识。她嫁到汉国后,两人经常回来看望父母,因此小人也得以认识了汪太冲。” 刘轩紧紧盯着王大中,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否心中对秦氏有着别样的情愫?” 王大中闻言,脸色骤变,连忙否认道:“小人绝无此等心思,请王爷明察。” 刘轩并未就此罢休,他环视四周,见众人一脸茫然,显然都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问起王大中与秦氏之间的情感纠葛。但刘轩心中自有计较,他冷哼一声,拿起兵士刚取来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胡说!自打秦氏进来之后,你直视她五次,偷瞟她十七次,本王都看在眼里,你还想抵赖不成?” 说完,刘轩绕过桌子,走到王大中跟前说:“王大中,你抬起头来。” 王大中依言抬起头,刘轩突然飞起一脚,踢在王大中身上。这一脚好不厉害,把王大中踢的向后直摔了出去,正好撞在刚被差役带进来的张峰身上。 刘轩喝道:“本王让你抬头,是想看看你这种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东西长什么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王大中挣扎着爬起身,重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小人……小人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刘轩冷笑一声,坐回到椅子上,双目直盯着王大中:“你不知道?那本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因为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强暴了自己的亲姐姐王翠花!” 刘轩话音方落,全场一片哗然。众人震惊之余,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刘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推断。而宋国的一些书生,更是惊讶得交头接耳,完全不顾及礼义。 王大中神色木然,说道:“家姐在死前已经写下了罪犯的名字,王爷为何还要无端污蔑小人的名节?” 刘轩目光如炬,声音森然:“字迹被你动过手脚了。你在‘王’字前面加了三点水,把‘大’字下面加了一点,‘中’字前面又加了两点水,这样一来,‘王大中’就变成了‘汪太冲’。你虽然熟悉你姐姐的笔迹,但因为没有刻意模仿过,所以改动后的字迹显得有些生硬和潦草。你还想狡辩吗?” 王大中脸色微变,但仍强辩道:“这只是王爷的推测。” 刘轩冷哼一声,道:“推测?”那本王就完整的给你推测一下:“你父病重,你姐姐迫不得已,用身体和胡彪换取金钱给你父亲治病,她和胡彪定好子时交易,让你丑时去她家取钱,以便第二天早上给你父亲看病,是不是?” 王大中脸色惨白,嘴唇微动,却未发出声音。刘轩不等他回答,接问说:“因为胡彪爽约,你丑时到你姐姐家时 ,她还在等胡彪,你看到王翠花光着身子,便起了禽兽之心,强暴了自己的亲姐姐,是不是?” 说到此处,刘轩的声音更加严厉,他紧盯着王大中,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你爱慕秦氏,可她却嫁给了汪太冲。导致你心中充满了怨恨,认为是汪太冲夺走了你心爱之人。因此,当你发现姐姐留下的血书时,并没有毁掉,而是将罪名嫁祸给汪太冲。是不是?” 刘轩一口气连问了几个“是不是”,每个问题都如重锤般敲击在众人心上。友谊宫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刚才那些小声诋毁刘轩的人都闭上了嘴。他们震惊地看着王大中,虽然他没有承认,但刘轩的推测逻辑严密,合情合理,让人不得不信。 王大中还想挣扎,嘴硬道:“王爷,断案需要证据。” “要证据是,那证据就在你自己身上!”刘轩大喝一声,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他大手一挥,厉声道:“来人,给我扒掉王大中的上衣,让大家看看他的后背!” 两名宋国差役闻令而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王大中按趴在地上,三下五除二便扒掉了他上身的衣服。众人只见他的后背上赫然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又深又长,宛如几条丑陋的蟒蛇蜿蜒其上,令人不寒而栗。 刘轩站起身来,目光如刀,直指王大中:“你姐姐王翠花是左撇子,因此你右背上的四条伤痕尤为深重,而左面的那三条则相对较浅。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大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他瘫软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王爷……小人……小人认罪。小人禽兽不如,玷污了亲姐的清白,还妄图嫁祸他人。小人只求速死,以谢天下。” 赵云裳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旁观刘轩审案。看似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汉国呆傻的三皇子,怎么会拥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 第17章 不如禽兽 刘轩当然不知道赵云裳在想什么,他转过身,朝宁欣月身旁的小雪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小雪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刘轩,见刘轩叫她,立刻快步走到刘轩跟前。 刘轩在小雪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朝宋国那些情绪激愤的文人摆摆手,道,“此案并未完结,大家暂且安静!” 场内众人闻言,纷纷收敛了情绪,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刘轩。 刘轩把目光落在张峰身上,冷峻地问道:“张峰,你为何敲诈胡彪。” 张峰跪在地上,低着头,小说道:“因小人最近赌钱输了不少银两,手头拮据。又无意中得知了表嫂遇害那天,胡彪曾去过现场的消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出了敲诈他的主意。” 刘轩冷哼一声,继续追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胡彪去过案发现场?” 张峰咽了口唾沫,回答道:“小人……小人是听一起赌博的朋友说的。他对表嫂和胡彪之间的交易有所耳闻,小人便据此猜测胡彪肯定去过现场。” “是吗?你这几个朋友消息挺灵通啊。”刘轩单手托腮,思考起来。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轩身上时,小雪突然间抽出腰刀,抬手就向张峰头上砍去。这一下太过突然,张峰吃了一惊,却临危不乱,他侧身向左闪过,同时右脚跨前一步,挥掌向小雪颈中砍去,招式干净利落,又快又狠。 小雪并没有与张峰缠斗,挥出一刀后,马上后跃,接着把柳叶刀插回刀鞘之中。从她出刀到还鞘,只不过一瞬之间。 刘轩笑着说,赞道:“张峰,武艺不错啊” 张峰看了一眼刘轩身后小雪,愣了愣,躬身道:“王爷见笑了,小人只不过幼年曾习得一些粗拳。” 刘轩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胸,缓缓说道:“这哪里是什么粗拳,你分明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啊。本王说王大中禽兽不如,那你就是不如禽兽!因为你不但强暴了自己的表嫂,还利用这身武艺,亲手打死了你表哥李青。” 张峰脸色一变,道:“表哥之死与我无关,王爷切莫污人清白。” 刘轩冷冷说道:“你还在嘴硬,那本王问你,是谁告诉你胡彪和王翠花交易之事的?他姓氏名谁?”见张峰不语, 刘轩接着说道:“你不说,那本王就替你说,正是李青亲口告诉你的。为了给父亲治病,王翠花答应侍奉胡彪一次,李青当然不会留在家中,大半夜他无处可去,只能去你这个表弟家中。作为一个男人,李青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这时候,男人爱喝闷酒,而且很容易喝醉,酒醉之下,李青把王翠花陪胡彪睡觉的事情告诉了你,你见李青酒醉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就偷偷去了他家,打算胡彪走后,以此事要挟王翠花满足自己的淫欲。” “你到王翠花家的时候,她已被王大中侮辱。你以是胡彪所为,就趁机要挟王翠花就范。王翠花不从,你便打晕了她,她颈部的淤痕,就是在这时留下的。你得逞后返回家中,李青已经酒醒,你怕他回家发现此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害了他,然后抛尸树林。” 张峰反驳道:“这只是王爷凭空想象,不能作为断案证据。” 刘轩不再理会张峰,反而朝中宋国的几名侍卫指指点点,说道:“你们几个可要小心一点,张峰想住抓你前胸掷向你家公主,趁你们慌乱之即夺取他的腰刀,接着冲到门口,踢开那黑大个,随手砍那大胡子的左臂,然后就逃出去了。” 宋国侍卫闻听刘轩所言,心下大骇,呼啦一下将赵云裳护在中间,纷纷抽出了兵刃,紧紧盯着张峰,严阵以待。而张峰心中之骇,却远甚于宋国侍卫,因为刘轩所说的,正是他片刻之前拟好的逃跑方案。经刘轩提醒,大殿门口已被众衙役堵住,他再想跑,是万万不能了。 刘轩左右看了看宋国护卫,小声嘀咕道:“这么紧张干嘛?有我在这里,还能让别人伤害到自己的女人不成?”他这话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间,刘轩感觉一道寒光向自己射过来,他抬起头,只见赵云裳正愤怒的看着自己,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刚才咱们已经签过字,你现在不是我媳妇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没能缓解气氛,反而让周围的寒光更甚。那些宋国的文人书生们,一个个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每个人的双眼都仿佛化作了锋利的箭矢,狠狠地刺向他。刘轩意识到他又说错了话,已经触犯了众怒,连忙收起笑容,正色道:“诸位莫怪,本王一时口误,还望海涵。” 为了缓解尴尬,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张峰,那天晚上李青去你家喝酒,本王若想找到证人,却也不难。你现在招认,本王可以让人给你个痛快,以后说,大汉和大宋的刑罚你得都体会一遍。” 张峰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他惨笑一声,道:“王爷真是断案如神,我是强暴了表嫂,表哥也是我杀的,作案经过和王爷推测的一模一样。” 刘轩点点头,看向文再演,问道:“文大人,这案子可以结了吗?”文再演连连说道:“可以,可以了,下官立刻让人给凶犯张峰录笔供”。一个宋国官员,在汉国的王爷面前自称下官,这是很不正常的,只是文再演自己并没发觉。 刘轩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命关天,审案可不能儿戏啊,更不能为了政绩,草菅人命。” 文再演擦擦脑门的汗水,连连应道:“是!是!下官谨记”。他没敢看赵云裳,估计本国的这位公主,脸色也不会好看,这次不光是他丢人,大宋国的脸面也丢了,他这个知府肯定是做到头了。 汪太冲上前跪倒,口中言道:“多谢晋王殿下为小民洗脱冤枉!” 刘轩点点头,见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钦佩,情绪却颇为平静。心中暗想:“此人遇事不惊、处事不乱,倒也算是个人才。” 赵云裳突然说道:“晋王殿下,关于这个案子,我还有疑问”。刚才刘轩给他的那张纸上,写了王大中三个字,然后又歪歪扭扭的添上几笔,后面写上了配合两个字,赵云裳一下子猜出了血书被更改过,却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当刘轩宣布凶犯的名字时,赵云裳和大家一样是非常震惊的,不过她天资聪颖,很快就找到了刘轩推理的漏洞。 刘轩侧头看向赵云裳,问道:“公主还有什么疑问?”, 赵云裳清声说道:“殿下说王翠花被王大中强、强……后割腕自杀,临死前写下血书,然后王大中更改了血书嫁祸别人,那张峰到王翠花家时,王翠花肯定已经死了,张峰又如何打晕王翠花后施暴?另外血书最后一个弓字又是什么意思?殿下也没有给解答。” 在场的人都被刘轩惊人的推理能力所折服,完全没想到这点,经赵云裳一说,均在心中暗想:“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长平公主,不愧是宋国第一才女。” 刘轩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云裳,问道:“我告诉你,你能不能把面纱摘了?” 不待赵云裳回答,宋国的一名书生怒便越众而出,斥道:“晋王好生无礼!” 刘轩侧头看着这名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问道:“你是谁?” 那人回答道:“我乃大宋朝今年的文科状元岑鹏举。” 刘轩点点头,道:“关于长平公主容貌的诗词,在宋国比比皆是,皆称赞公主美若天仙,我记得你好像也写过几首,如果大家都没见过她的真容,这些诗是怎么来的?今日她带着面纱而来,是要羞辱本王,还是那些诗词夸大其词,你们公主的相貌那个、那个……嘿嘿。” “你!你……”岑鹏举被刘轩噎了回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赵云裳朝宋国的文人们摆摆手,轻声说道:“只要晋王殿下说出原因,我可以摘下面纱!” “好!公主爽快!”,刘轩点点头,说道:“王大中对姐姐犯下恶行后,就匆忙逃离,此时,王翠花还没写血书。没多久,张峰就来了,他先打晕了王翠花,然后施暴离开。王翠花转醒后,想到一晚先后被亲弟弟和表小叔子凌辱,羞愤之下割腕自杀,临死前,她在褥子上写下了两个畜生的名字,可还没写完就死了,大家想想,弓字后面加个长念什么?是不是张峰的张字?” “而王大中走到半路,想起给父亲治病的银子没拿,就返回了王翠花家,这时王翠花已自杀而亡,王大中看到姐姐写的血书,本想毁掉,突然间灵机一动,便模仿姐姐的笔迹,添了几笔,嫁祸给了情敌汪太冲。人们王翠花的尸体时,她身上盖着一条被单。公主请想想,一个一心求死,连亵衣亵裤都顾不得穿的人,怎么会在临死前给自己规规矩矩的盖上被单遮羞?这分明是王大中盖的,那是他仅存的一丝人性……” 刘轩说完,靠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公主如若不相信,可以审问王大中和张峰两人。” 第18章 潜龙出渊 赵云裳优雅地摘下了覆在脸上的面纱,缓缓开口:“不用问了,我深信晋王的推测就是真相。” 随着面纱揭开,一张秀丽绝俗、宛若天仙的面庞映入刘轩眼帘。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白净中透着珊瑚之色,娇如春花、丽若朝霞,眉目间更是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股淡雅宜人,秀美出尘的淑女气质,美的让人不敢逼视。 刘轩毫不吝啬的赞美了一句:“好美!难怪贵国会有那么多赞美公主的打油诗。” 听闻“打油诗”三个字,宋国众文人神色顿变,感觉受了莫大侮辱。他们又不是汉国的臣民,对刘轩可没那么尊敬。一时间大家纷纷发言,或曰刘轩亵渎读书人,或道刘轩吹牛说大话,言语中尽是不满与愤怒。 岑鹏举听刘轩有意无意地贬低了本国文人,心中大为恼火。虽然他自知断案不及刘轩,但绝不信刘轩作诗水平能高过自己。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既然晋王对那些诗文不屑一顾,就请殿下现场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刘轩闻言,边摇头边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诗词乃是小道,我们还有正事要谈,没有那闲工夫。” 岑鹏举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殿下莫不是不会作诗?” 刘轩眉头微微一皱,转而问道:“倘若我真能作出一首诗来,又当如何?有何彩头?” 赵云裳很巧妙的接过了话茬,笑吟吟地问道:“晋王想要何彩头?” 刘轩想了想,道:“十万担粮食,公主能做主吗?” 赵云裳听刘轩开口就是十万担粮食,显然是想以此堵住众人之口,便反问道:“如果殿下做不出诗来呢?” 刘轩笑了笑,道:“做不出就做不出呗,反正我又没说过要作诗,公主输不起粮食,那就算了。” 见刘轩耍赖,宋国文人们更加笃定他不会作诗。刘轩越是这样,大家越是想让他当众作诗。今日刘轩推翻了宋国知府审判的案子,显得宋国官员非常无能,可以说打了宋国的脸,让刘轩出出丑,还能给大宋国挽回点颜面。不过十万担粮食非同小可,他们可当不起家。 赵云裳美眸流转,看了一眼宁欣月,说:“晋王殿下,不如这样,如果你能做出一首在场人都认可的诗文,我就做主送给贵国十万担粮食,如果做不出,你就把晋王妃头上那枚玉钗送给我,你看如何?” 宁欣月脸上一寒,这个长平公主好会算计,玉钗的价值当然远不及十万担粮食,可如果堂堂亲王把自己媳妇的首饰输掉了,传了出去,那大汉国的脸可就丢大了。 丁坤等人心里也是暗暗着急,生怕刘轩答应。“大家都认可”无五个字,可是大有玄机,即便刘轩会作诗,水平也不可能盖过所有的这些宋国文人墨客,只要他们其中一人作一首意境更好的诗词,刘轩就是输了。再说,他们也没听说过,自家的这位晋王殿下会作什么诗。 “可以”,出乎丁坤等人意料,刘轩很干脆的答应了。他前世是985的高材生,别说一首诗,连背一百首都不带考虑的,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李白杜甫白居易,那些诗仙诗圣的千古绝句,他大可信手拈来。 “这个傻子!”宁欣月心里暗自着急。今天刘轩就是把她所有的首饰都输了,她也不会生气,可这关系到大汉朝的脸面,刘轩输不起。 刘轩似乎不知众人替他着急,他看着赵云裳,微笑问道:“此事因公主的容貌而起,我就以此为题如何?”。赵云裳脸上微微一红,让一个青年男子当众品评自己的容貌,任何女孩都会不好意思,可刘轩说的又无可反驳,她只得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正当宋国文人们感觉刘轩将要出丑时,刘轩慢慢吟出了李白的《清平调》,背一句,还装模作样的停顿一下,想上一想。 霎时间,场内鸦雀无声。以前赞美长平公主的诗词虽不乏佳句,但那些诗词同样可以用到别的美人身上,而刘轩的诗中带有赵云裳的名字,明显是为她量身定做,并且诗词的意境,完全碾压了之前所有的诗词。 刘轩见众人不语,清了清嗓子,笑着问道:“岑状元,你认为本王的这首诗如何?” “很、很好”,岑鹏举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已在心中想好了一首绝句,本打算在刘轩作诗之后当众读出来,一来是要羞辱刘轩,二来想以此博得公主的好感,可突然间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首《清平调》,把大宋公主与牡丹花并提,花即是人,人亦是花,云裳是她的名字,牡丹是大宋的国花,两者巧妙的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简直是将赞美发挥到了极致。赵云裳芳心怦怦乱跳,故作平静地说道:“晋王文采了得,我们输了。” 刘轩笑着拱了拱手,道:“认赌服输,公主果然豪爽。本王佩服!”赵云裳笑了笑,她极喜刘轩这首诗词,却不想让本国文人丢了脸面,更不甘输掉那十万担粮食,她心念一动,道:“殿下文采斐然,对书法想必在行,不如写几个字,让我等见识一下晋王的墨宝如何?” 刚才看了刘轩写的字,赵云裳就险些笑出来,那笔迹,简直是一言难尽,估计就是下面的大老粗胡屠夫用脚趾持笔,也比刘轩写字好看。所以,她要在书法方面让宋国人扳回一局。 刘轩猜出赵云裳心思,却浑不在意,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还是十万担粮食。” 赵云裳微微一笑,爽快说道:“行,如果殿下的字迹自成一体,让大家都佩服,我就做主再送贵国十万担粮食”,她特意把自成一体四个字说的很重,显然是已立于不败之地。 “好!”,刘轩站起身来,拿过桌子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汁说道:“拿一张大一点的纸来” 很快,一张大号的宣纸铺到了桌子上,宋国的学子们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丈许远的距离围在桌子前。宁欣月也顾不得矜持,走到了刘轩的身边观看。她已知自己夫君非但不傻,反而是极为聪颖且多才,可宁欣月见过刘轩的字迹,此时心里免不得担心,毕竟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样样精通。 很快,大家就把关注点聚在刘轩的手上,那些涵养稍差之人,忍不住都笑了出来。晋王殿下的拿笔姿势,简直是不伦不类,怎么看都像是拿筷子,如果他手中是两支毛笔,那现在就可以开饭了。 刘轩不管旁人,笔走龙蛇,铁划银钩,行云流水般的在纸上写下了“大宋长平公主赵云裳”九个大字。待他写完,围观众人不禁哑然。 果然是自成一体,刘轩写的这几个字,简直是变形到了极致,有的笔画细如发丝,有的笔画却粗的如同手臂,不仔细辨别,根本就不知道刘轩写的是什么。面对这样的字迹,宋国的文人们,感觉自己只要出言嘲讽一句,便大大地掉了身份。 刘轩写好后,把纸推到赵云裳的跟前,微笑着说道:“送给你了。” 赵云裳哭笑不得,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心想:“这是啥就送给我啊”。可突然间,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起头,只见桌子对面,那些刚才一脸鄙夷的本国文人,个个嘴巴张的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刘轩写的字。 刘轩侧头看向赵云裳,意味深长的说道:“公主不妨把字翻转过来看一下。” 赵云裳不知刘轩作何玄虚,迟疑了一下,慢慢把眼前的宣纸翻转过来,突然间惊叫一声,随即用手捂住了嘴巴。刘轩写的几个字倒过来看,赫然变成了一幅水墨画。画中乃是一名妙龄少女,这少女容貌秀美绝伦,神情高贵典雅,不是自己又能是谁? 刘轩见赵云裳惊奇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用名字作画,他练了十几年,前世在某个网络平台发表时,曾收到了几万条“高手在民间”的评论,收到的打赏,足够买辆汽车。 赵云裳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悔婚甩掉的这个傻子,竟然如此博学多才,思维有些跟不上,愣了片刻,方才说道:“多谢晋王殿下赠字、赠画。” 刘轩笑着说道:“公主客气了,这是你用十万担粮食换的。” 赵云裳平静了一下心绪,轻声问道:“殿下肯定也通晓音律。”,此时她已不想再为难刘轩,纯粹是好奇这家伙到底都会些什么。 刘轩问道:“有瑶筝吗?” 赵云裳点点头,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去取一把来。” 很快,瑶筝摆在了刘轩面前。对这种乐器,刘轩可不陌生 ,前世上初中时,家里给他报了兴趣班,学的就是这个,只不过那时管它叫古筝。刘轩不认为自己弹奏古筝的水平,会比宋国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更好,但他会弹很多曲子,前世乐坛几个教父的经典之作,刘轩都会弹奏。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旋律响起,刘轩不但弹奏,还唱了起来。 一曲《追梦人》,让在场的人听的如痴如醉,尤其是赵云裳。 “这曲子和歌词,也是为我写的吗?”,赵云裳脸色微红,一副小女儿态,她眼望刘轩,迫切的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刘轩道:“是呀!不知道公主喜不喜……” “嘶——”,刘轩话没说完,只觉腰间突然一痛,原来是宁欣月在旁边狠狠地掐了他一下。赵云裳脸一红,自己一个姑娘,又是堂堂的宋国公主,当众流露出对一名男子的欣赏仰慕,而且人家妻子就在旁边,可是件很羞人的事情。 宋国的文人墨客们,自然看出了本国公主无意间的失态,心里都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一名心中不爽的宋国书生上前一步,问道:“敢问晋王殿下棋艺如何?” “贵国的粮食,真的这么富裕吗?”,刘轩笑着问道。对于自己的棋艺,刘轩是相当有自信的——那就是一窍不通。 那名书生语塞,涨红了脸,尴尬异常。再输十万担粮食,他可担待不起。 赵云裳连忙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晋王的棋艺,以后再领教,我们已经输了十万担粮食了,可不能再输了。” 刘轩侧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表情,笑吟吟地说道:“十万担?我记得应是三十万担?” 赵云裳双手搭在腰前,右脚后支,屈膝低头,盈盈向刘轩纳了一福,口中言道:“输给殿下十万担粮食,我回去就要受父皇的责罚了,请晋王殿下原谅小女子刚才的愚昧无知。” 刘轩连忙侧身避开:“公主不可”。一国公主做到这个份上,刘轩是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十万担粮食已经不少了,用他穿越前的那句流行语说“要啥自行车啊?” 第19章 再断一案 “公主,请坐。”刘轩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缓缓言道,“我国三年前发生的一起离奇凶杀案,牵涉到场中一位贵国人士。我想在此重新审理,公主意下如何?” 赵云裳轻移莲步,优雅地重新落座于椅中,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答道:“好呀!小女子正渴望再次领略殿下断案如神、明察秋毫的风采呢。” 刘轩突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猛然想起,宁欣月还站在身后。关键时刻,刘轩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他也不回头,直接说道:“谷雨,把王妃的椅子搬到这里来,旁观本王审案。” “是!”谷雨连忙把椅子搬了过来,让自己小姐坐在刘轩身旁。 世间男子,大多难以摆脱凡念。刘轩也不例外,此刻二位美女分坐其两侧,令他不由在心中对两人容貌做了一番比较,却感觉二人皆是国色天香,难较高下,只能说是风韵不同,各有千秋。片刻的恍惚后,刘轩迅速收敛心神,恢复了方才审案时的冷静与威严,大喝一声道:“胡彪!” 胡彪方才亲眼见到刘轩仅凭缜密推理,便破了那桩扑朔迷离的连环杀人案,心中惶恐不安,早想抽身离去,奈何公主不发话,不敢擅自走开。这时听到刘轩突然叫他,不由得心头一紧,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下意识的跪了下来,说道:“小人在。” 刘轩双目直盯着这个长相凶恶的大汉,问道: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干布匹生意多久了?为何又贩卖珠宝?” 胡彪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王爷,小人以前替人杀猪,改做布匹生意已有三年,开始赚了些银两,便陆续买了一些珠宝玉器,这两年布匹行情不好,小人就抛售了一部分。” 刘轩点点头,不再理会胡彪,转头向那三个给胡彪作证的珠宝商人,问道:“你们三个认识胡彪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一名年纪最长的珠宝商躬身道:“禀告王爷,小人三年前识得胡彪,当时他找到小人,说有家里有些珠宝,问我要不要,我见他的玉器成色不错,就买了几件,并把他介绍给了两个好友。” 刘轩接着问道:“那时候胡彪已经做布匹生意了吗?” 年长珠宝商摇摇头,不加思索地说道:“没有,那时他还是一名屠夫,乃是用我等购买珠宝的银两,起家做了布匹生意。” 刘轩心下了然,再次问道:“以后胡彪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卖给你们几件玉器珠宝?” 那珠宝商答道:“是的,胡彪每次都不多卖,大约有十几件左右。” 胡彪听到这里,脸上变了颜色,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正这时,高启平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刚才刘轩审完李青王翠花被杀一案后,就命他将王富贵被杀一案的嫌犯,苦主以及所有的证人和案宗都带过来,此时方才赶到。 刘轩随手将案宗递给赵云裳,自己拿起胡彪遗失在王翠花家的玉佩,向着王富贵遗孀问道:“李氏夫人,你可认识这枚玉佩?” 李氏走上前,接过玉佩,看了看,回答道:“回王爷,这玉佩民妇不曾见过,但它上面带有标记,可以肯定是我家“王氏珠宝行”加工的玉器,至于什么时候售卖出去的,民妇并不知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刘轩点点头,再次看向了胡彪。胡彪见刘轩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乎能将自己心中所有秘密看穿,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惧,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上下牙齿控制不住的不停磕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响声。 凝视了胡彪良久,刘轩方才缓缓开口,问道:“胡彪,你是否认识王富贵的家丁王福?” 胡彪吞了口唾沫,答道:“认识,王福乃是小人好友。” 刘轩冷冷说道:“既是好友,你为何将其杀死?又把他的尸体埋在了何处?” 胡彪脸色顿变,辩解着说道:“王爷明鉴,王福不是小人杀的,更不知道他的尸体埋在哪里。” 刘轩轻笑了一声,道:“那就是说,你早就知道王富已经死了,本王可以这样理解吗?” “我、我、我……”,胡彪意识到自己被套出实情,吓的语无伦次,瘫软在地上。 刘轩轻轻叹息一声,声音突然变的柔和起来:“胡彪,底层百姓,生活皆是艰难,当初你替人杀猪之时,你妻儿也跟你受了不少苦。如果你现在招供,本王可以和府衙通融一下,抄家时把你做布匹生意赚的银两,给你妻儿留下一些,让她们能吃上口饭。如果等我自己取证,你不但要饱受皮肉之苦,你的妻儿老小将一无所有,饿死于街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彪缄默不语,内心不断在挣扎犹豫。想到当初自己家徒四壁,妻子冬天给人洗衣,夏天帮人种地,所赚那点银钱,全部都花给了他和孩子,自己却连件棉袄都没有,心中一阵酸楚。犹豫许久,胡彪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小人愿意招供,只求王爷不要食言”。汉国的官员们心中皆是一动,王富贵被杀一案的真凶,呼之欲出。 见刘轩点头应允,胡彪深吸一口气,交代道。“我和王福自小就认识,三年前王老爷要带王福去西蜀做生意,王福就有了杀死东家吞下珠宝的想法。可王老爷身高力大,王福一个人没把握,就找到小人,允诺事成后东西对半分。小人也是穷怕了,犹豫了两天,就答应下来。” 李氏听胡彪说到这里,扑到胡彪身旁,一通撕打,哭喊道:“你这个遭天杀的,原来是你害了我家老爷!” “肃静,不要干扰王爷审案,王爷会给你做主的”,郑安喝了一声,两名汉国的差役上前,一左一右的把李氏架了回来。李氏哪里还能冷静,眼睛通红,虽然身不能动,眼睛却狠狠地盯着胡彪,嘴里亦是不停的咒骂。 刘轩朝李氏摆摆手说道,温言劝慰道:“李氏大嫂,你先安静点,本王自会给你个公道!” 胡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接着说道:“他们出发后,我按王福提供的路线,潜到汉国,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地,我俩合力杀死了王富贵,把他的尸体投入一口枯井,然后逃到了小人的家中。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珠宝,特别眼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在分赃时趁王福不注意打死了他,王福的尸体,就埋在小人老宅的院子里……” 刘轩问道:“你妻子和孩子可知道你杀人越货的不法之行?” 胡彪磕头如捣蒜,哀求着说:“并不知晓,那天我提前把他们母子打发去了岳父家里,请王爷给他们娘俩留条活路。”刘轩点点头,道:“嗯,只要他们没有参与杀人,本王说到做到,绝不让他们母子饿死街头。” 赵云裳见刘轩审案,根本就不借助刑具,完全是抓住嫌犯的心理,连吓唬在煽情,便让嫌犯心里崩溃,自行招供,不禁心中佩服不已。来时她听闻刘轩因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被打的又蠢又傻,对刘轩充满了鄙夷,只盼着与他尽快解除婚姻,甚至都懒得正眼去瞧他一眼。此时对刘轩看法已然转变,再偷瞧刘轩,只见他剑眉星目,乃是少见的英俊美男,不由心中涌起一个莫名的焦躁,似乎自己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第20章 缓期执行 “谢王爷帮小人(夫君)洗脱冤屈!”,丁中举和窦秀娥双双跪到刘轩跟前,不住的磕头。 刘轩摆摆手,淡淡地说道:“丁中举,以后别再喝点猫尿就口无遮拦,为了虚荣胡说八道。这次若不是你妻子四处为你伸冤,你恐怕要身首异处,做个屈死之鬼。另外,你这个人交友不慎,以后可要长点心眼。” 丁中举感激得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小人谨记王爷教诲,发誓从此戒酒。” 刘轩不再理会丁中举,把目光投在窦秀娥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说道:“窦秀娥,你可知罪!” 窦秀娥身子一震,低下头小声回道:“民女、民女不、不知。” 众人不禁一愣,心中皆想:“窦秀娥不畏艰难,为夫伸冤,晋王殿下不给予奖励,反而要说她有罪?”。却听刘轩厉声说道:“不守妇道,与人通奸,该当何罪!”窦秀娥听闻刘轩所言,顿时面如死灰,吓得说不出话来 。 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周大川!”。周大川扑通一下跪倒,哆嗦着答道:“学生在。” 刘轩目光直视着他,问道:“丁中举三年前和你说过杀了人,你为何今年才去报官?” 周大川解释道:“学生当时以为他是酒后乱言,并没在意。后来感觉是真的,所以……”。刘轩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喝问:“你为何突然感觉丁中举真杀了人?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丁中举捡到的玉佩并非普通之物?” 周大川低下头,小说答道:“是” 刘轩冷笑一声,问道:“那块玉佩一直由窦秀娥贴身佩戴,你是如何看到的?” 周大川脸上惨白,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刘轩鼻中冷哼一声,道:“说不出了是,那本王就替你说。丁中举两年前结婚,你见他妻子窦秀娥美貌,便起了淫念。正好他家清贫你又颇有家资,就以财物勾引窦秀娥,最终得手。从那以后,每次你们文人聚会喝酒,你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去找窦秀娥私会。某日,你无意中见到窦秀娥身上的玉佩,想起了丁中举说过杀人掠财之事,于是就到官府举报了丁中举。” 刘轩顿了一顿,接着道:“当然,你报官并非是出于正义,而是想和窦秀娥长期厮守。可你没想到的是,窦秀娥在你举报丁中举后与你反目,坚持为夫伸冤。” 说到这里,刘轩模仿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来的情节,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道:“周大川,其实昨日本王从你和窦秀娥对视的眼神中,便发现了端倪,猜测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一般。你俩通奸已有一年之久,本王说的对吗?” 汉国的官员不由得暗自惭愧,原来晋王昨天就发现了此案的蹊跷之处,可叹当时他们还在心里鄙视刘轩。 窦秀娥惭愧地低下头,说到:“民女招供,事情就是向殿下说的那样”,周大川见窦秀娥招供,知道自己再抵赖也没有用了,便也跟着说道:“小人也招。” 刘轩看向丁坤,问道:“丁大人,按照我国的刑律,他们这样的怎么处置?” 丁坤正色道:“通奸者,男的仗刑二十,女的仗刑三十。” 刘轩点点头,心中暗想:“这里虽然没像前世那样取消通奸罪,对女人处置倒是不太重,我还以为要浸猪笼呢”。他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道:“来人,把周大川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不!打他二十五大板,勾引朋友的妻子,本王多奖励他五板子。” 汉国衙役连忙上前,将周大川拖了出去。正当人们以为刘轩要接着处罚窦秀娥之时,却见他看向了目瞪口呆的丁中举,说道:“丁秀才,你妻子不守妇道,本王自会责罚。但她已然后悔,又奋不顾身的救回你的性命,本王想给她个机会。你回家后一不休妻,二不打骂,你能做到吗?” 丁中举这样的读书人,将女人的贞洁看的极重,实在难以接受妻子与人通奸之事,可刘轩既然开口讲情,他也无法驳面,便低下头,说道:“小人听从王爷吩咐。” “那怎么能行,这样的妇人就该好好责罚一番!”一名宋国文人义正辞严地说道。他话音一落,立刻得到了其他文人的响应,纷纷出言声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什么“三从四德。”一个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仿佛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般。 “住口!”刘轩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说道:“你们整天就知道饮酒作诗,可知道柴价多少?米贵几何?作为男人,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让女人去做,不觉得羞愧吗?你们中有几个没逛过青楼,凭什么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却要求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生而为人,不是应该男女平吗?” 刘轩一席话,怼的刚才义愤填膺的文人们哑口无言,心里虽然不服,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男女平等?”赵云裳侧头看了一眼刘轩,暗自揣摩着这几个字,心里极为认同。只听刘轩朗声宣布:“窦秀娥!你不守妇道,按律该罚。本王念你悬崖勒马为夫伸冤并,从轻处罚,杖责十五,缓期执行,如有再犯,加倍处罚!” 汉国官员们听晋王创造了新的刑罚手段,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明白这“缓期执行”要缓多久,弄不懂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退堂!”刘轩拍了一下惊堂木,感觉还差点什么,拖着长音喊道:“威——武——”他这一喊,宋汉两国的衙役也下意识的跟着喊了起来。 “嗤!”赵云裳在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掩住了嘴巴。 第21章 一鸣惊人 接下来,两国礼部的官员签署了借粮文书。 宋国已把粮食运到了南金陵,签好文书,下午就可以用船往北岸运粮,估计明天上午,这三十万担粮食就能全部送到汉国。至于赵云裳输给刘轩的十万担,她承诺,五天以内给汉国送过来。 刘轩见完成了使命,正要离开,却被赵云裳叫住:“殿下请留步。” 刘轩停住脚步,问道:“公主还有事情吗?” 赵云裳笑吟吟的说道:“我国今天在这里有一个书画展,殿下若有空暇,不妨前去一观。” 刘轩摇了摇头,很有礼貌的回绝:“我对书画什么的不感兴趣,还是算了。” 赵云裳道:“殿下才华横溢,想必对那些粗浅之作难以入眼。小妹相邀,实则是希望能得殿下不吝赐教,为这些作品稍作点评。此外,小妹已命人备下薄酒,以表对晋王殿下今日赠诗、赠画、赠曲之感激。还望殿下与王妃能赏脸光临,与小妹共用午餐。” “小妹?”,刘轩听赵云裳如此自称,不由一愣。他深知自己今日之举,不仅赢得了十万担粮食,更让宋国的官员与文人们颜面扫地。赵云裳此刻邀他参观书画展,定非单纯观摩那么简单。可面对一国公主的盛情邀请,他又难以直接拒绝,只好侧过头,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宁欣月。 宁欣月明白刘轩是要自己代为拒绝,正要开口,却被赵云裳亲切地挽住了手臂,只听她说道:“哎呦姐姐,原来晋王殿下在外用餐,还得经过你允许呀!”说完,也不管宁欣月同不同意,拉着她就往外走。 刘轩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跟在了赵云裳与宁欣月身后,缓缓步出了友谊宫。按照以往惯例,两国官员在会谈结束后,往往会有一方设宴款待对方,以示友好与尊重。赵云裳此刻的举动,倒也符合两国传统礼仪。 由于宋国历来重文轻武,文人墨客在本国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因此,赵云裳陪同刘轩等人汉国官员参观书画展,岑鹏举等一众文人墨客也纷纷响应,远远地跟在公主后面。 在友谊宫的南半部,宋国展区内的每一间屋子里,都陈列着近年来宋国的诗画佳作。赵云裳走走停停,不时地为刘轩夫妇以及丁坤等汉国官员介绍着作品的作者及其背后的故事。 丁坤等汉国官员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称赞,对宋国的文化艺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与尊重。刘轩却只是微笑,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他只会背诗,还远达不到鉴定这些东西好坏的地步。 可在岑鹏举等宋国文人看来,刘轩这是在表示对这些作品的轻蔑与不屑,这无疑是对他们国家艺术水准的一种侮辱。尽管他们心中充满了不满,但由于技不如人,也只得暗自气恼,不敢发作。 转了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屋内,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低头作画,而另一位中年男子则在一旁挥毫泼墨,专心致志地写字。在宋国,名士大儒的地位极其崇高,即便是面对太子,也无需行大礼。因此,两人见到赵云裳,只是拱了拱手。 “吴老、王老、这位是汉国的晋王殿下”,赵云裳微笑着互相引荐:“殿下,这两位就是我国画圣吴首咨和书圣王齐之。” 两位大儒听了赵云裳的引荐,脸上均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心中暗自嘀咕:“晋王?不就是那位今天被公主退婚的汉国傻皇子吗?他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念头虽然只是在他们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疑惑之色。 刘轩顿时明白了赵云裳带他们来此的用意,定是想用这两名宋国的文坛巨匠,来灭一下自己的风头。他微微一笑,抱拳拱手,说道:“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吴首咨皱了皱眉头,生硬地问道:“晋王是汉国三皇子!老朽早就有所耳闻!你来这里做什么?”。在说到“早有耳闻”这四个字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其中的讽刺与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宋国文人自然听出他意指何事,此时有本国文坛泰斗坐镇,他们对刘轩已不再忌惮,纷纷都哄笑起来。 赵云裳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吴老,晋王对书画颇有造诣,是我特意邀请他参观的。” 王齐之闻听赵云裳之言,心中甚是不满,认为她因为刘轩是汉国亲王,在给对方脸上贴金。想到本国公主竟如此俗气,带一个傻子过来观摩书画。他忍不住接过话茬,非常无礼地问道:“晋王懂得书画?” 赵云裳微微一笑,说道:“晋王殿下刚才即兴吟诗作画,我等皆自愧弗如。倘若二老见了,想必也会满心欢喜,赞叹不已。” 吴首咨和王齐之自是不信,且不说文状元岑鹏举在场,赵云裳自己就是大宋朝有名的才女,怎么可能不如一个傻子?吴首咨傲然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晋王现场作画一幅,让老朽看看如何?” 刘轩见这两位所谓的大儒如此无礼,心下不悦,淡淡向赵云裳说道:“公主,咱们去别处看看,别打扰两位大师的创作雅兴。” 吴首咨乃是当今宋国画坛泰斗,向来被人所敬仰,也养成了傲慢的性格。在他心中,只能是他看不起别人,而不能容忍别人对他有丝毫不尊重。此时见刘轩一个傻子,竟然对自己置之不理,不由恼怒,提着手中的毛笔,说道:“此笔乃我朝圣上御赐之物,我国许多丹青,都是用此笔所做,晋王若自知画画潦草,老夫可以将此笔借你一用。” 见刘轩被接二连三地羞辱,宁欣月和丁坤等人均显出愤怒之色,只待刘轩发话,转身便走。却见刘轩笑了笑,道:“其实,画画好坏和用什么笔墨没有关系。” 宁欣月已忍耐半晌,正要拉着刘轩离开,听他这么说,慢慢放下了手臂,心中暗想:“这傻子,不会是又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早春时节,寒气仍重,冻手不利于写作与绘画,因此这间房内特意放置了几个火盆,旁边堆有木炭以供取暖。刘轩随手捡起一块木炭,说道:“我就用这个来画。” 此言一出,宋国的一众文人顿时发出了各种笑声,“哈哈”、“呵呵”、“嘻嘻”、“咯咯”,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唯独赵云裳没有笑,她见刘轩神态自若,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刘轩不理会众人的讥笑,径直走到东侧的墙壁前,伸手在上面涂鸦起来。宋国太富庶了,这面墙,竟然是用整块的石料凿成的,表面打磨的非常平整,正好适合作画。 随着刘轩的手臂挥动,人们把目光投向了墙壁,渐渐的,大家都变得安静。待到后来,屋里只能听到木炭摩擦墙壁的沙沙声,一些人甚至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呼吸时发出的声响,会影响到刘轩作画。 素描,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绘画方法,刘轩前世却能以此项才艺,让那些小女生兴奋到尖叫。这次,他又把立体画的画法糅合进了素描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墙壁上现出了一间女子的闺房,中间摆着一张书桌,桌上置一茶杯,往外冒着丝丝热气。一名绝美少女坐在桌前,安静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她的身后站着一名侍女,正挥动手中罗扇,轻轻给她扇风解热。 画中那读书少女,正是赵云裳。整个过程,刘轩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却把这个宋国的天之骄女画的惟肖惟妙。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画中那名侍女也同本人一模一样,人们实在是想不通,刘轩是什么时候这么仔细的观察了这个相貌普通的侍女,又把她记在脑子里,才能如此逼真的画了出来。 画作逼真,虽令人赞叹不已,却非震撼众人之根本缘由。真正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的是,大家感觉面对的不是一幅画,而是身临其境地置身赵云裳的闺房之外,亲眼目睹她静坐在屋内,沉浸于书海之中。那些倾慕赵云裳的书生们,心中都涌起一股冲动,想走进去,坐在那空置的椅上,与公主共享一盏清茶,共读一卷好书。他们之所以没有抬腿,是因为闺房乃公主私密之地,擅自闯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立体画,这个世界只有刘轩一人会。 宁欣月开始也和大家一样,被这幅画所折服,可看着看着,心里突然间有点不是滋味,心中暗想:“哼!宋国的这个公主,哪有这么好看?” 丁坤第一个打破沉默,拍掌赞道::“妙哉!妙哉!此画真乃绝世佳作,令人叹为观止!”。小雪接着说道:“就是,那个自称画圣的老头,即便是再练一万年,也画不出来。” 若在平时,别说小雪一个王妃侍卫,便是宁欣月自己敢这么诋毁吴首咨,那些宋国书生也定会群起攻之,好好斥责一番。然而此刻,面对如此震撼人心的画作,那些宋国文人们竟无一人站出来反驳,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刘轩回过头,朝小雪笑了笑,抬手在墙上挥洒。他不是写字难看,是写毛笔字难看,硬笔书法,刘轩可是练过的,造诣不高,但擅长模仿。顷刻之间,《佳人品茶图》五个大字跃然于墙上,刘轩随即题诗一首——“酡颜玉碗捧纤纤,乱点馀花唾碧衫。歌咽水云凝静院,梦惊松雪落空岩。”诗句悠扬,与画作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雅致与韵味。 在丁坤等人喝彩声之中,刘轩再次抬手,只见一只苍蝇赫然落在画中书桌之上。一名宋国文人大急,上前一步说道:“殿下别……请、请不要破坏这幅画的意境。” 刘轩笑了笑,道:“万物皆有缺憾,这世上本就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事物。你家公主之美,实乃世间罕见,我也是不得已,才以此物收笔。”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点头赞同。唯有赵云裳和宁欣月两人,一个晕红双颊,娇羞不已,一个紧咬贝齿,暗自生气。 刘轩扔掉手中碳块,看向吴首咨,恭敬地问道:“吴老,晚生画的不好,请多多指教。” 吴首咨脸色惨然,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殿下画的很好。” 刘轩又看向了王齐之,问道:“王先生,你认为我自创的字体怎么样?”。刘轩模仿的是前世宋朝徽宗皇帝的瘦金体,把宋朝人的字体说成自创,来糊弄宋朝人,多少有点无耻,但刘轩却面不改色,显得从容不迫。 王齐之把目光从墙壁上收回来,上下打量了刘轩一番,然后双挑大指,赞道:“非常好!在下自愧不如,方才多有冒犯,请殿下海涵。” 刘轩谦虚了几句,又看向岑鹏举,问道:“岑大状元,我这两首诗怎么样?” “嗯……这诗……”,岑鹏举支支吾吾,突然一愣,下意识的问:“哪有两首,这不是一首诗吗?”刘轩笑着说道:“这是本王自创的回文诗,你可以倒着读一下试试。” “岩空落雪松惊梦……”,人们不约而同的小声读着。 赵云裳身旁的侍女静儿,突然一声惊呼:“啊!公主,这首诗,倒着读也是一首诗!”。因为被画进了画里面,静儿对刘轩的敬仰,正如刘轩穿越之前的那位喜剧之王的名言: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殊不知,刘轩画她,纯粹是为了衬托赵云裳的美貌。 第22章 力大无穷 赵云裳略带娇羞地说道:“吴老,王老,这间画室,你们让给我。” 王齐之自然知道赵云裳喜欢墙上这幅画像,再说房子本来就属于宋国的皇室,他们只是借用,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于是道:“行行,我这就让人把我们的东西搬出去。” 赵云裳点头致谢,然后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这间屋子,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允许进来” 此时,她表面上平静,心里的波动,却简直可以用惊涛骇浪形容。刘轩再一次一次以他的才华狠狠的打了宋国人的脸, 赵云裳气不过,又恨不起来。因为刘轩的所有作品,都是在赞美她。赵云裳当然知道,刘轩事事以她为题材,看似不经意,实则是有意为之。可以断定,刘轩是用这种方式,想让她后悔,后悔自己赖掉了两人的婚约。 大宋以文立国,向来不缺青年才俊,可自建国以来,鲜有人能够在文学领域自创一派,刘轩却创造了回文诗,立体画和一种字体,还将书法和绘画融为一体,并且精通音律,这些成就,即便放在整个华夏文坛,说是震古烁今也毫不为过。更重要的是,赵云裳隐隐感觉,刘轩展示给人们的,仅仅是他才学的冰山一角。 捋了捋思绪,赵云裳看向了刘轩,见他已洗净了手,便微笑着道:“殿下,我们去别处看看。” 刘轩欣然应允,自然地拉起宁欣月的手,随着赵云裳一同步出了画室。宁欣月脸色微红,虽然最近两人一直同床而寐,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刘轩还是第一次和她有亲昵的举动。 “晋王殿下,晋王殿下请留步!”几人刚迈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王齐之急切的呼唤声。他小跑着追了上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问道:“请问殿下,你自创的这种字体,可曾为其冠名?” 王齐之年岁尚不足五十,却被人们尊称为“王老”,这足以证明他在书法界的地位与声望。然而此刻,他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傲慢与无礼,姿态放得极低,显得异常谦逊。这种敢于承认技不如人,勇于向他人学习的态度,无疑展现了一种大家风范,与吴首咨先前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字体不过是我闲暇时随意琢磨出来的,哪有什么正经名字。”刘轩微笑着说道,眼神中尽是谦虚之色:“王老若是有雅兴,不妨替它取个名字,那可是我的荣幸了。” 王齐之闻言,心中对刘轩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他深知,能创造出如此独特字体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而刘轩却能保持如此谦逊的态度,实属难得。他拱手道:“晋王殿下太过自谦了,能为殿下这等惊世之才所创的字体冠名,应当是老朽的荣幸才是。” 正这时,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挤出人群,跪在赵云裳跟前:“叩见公主,小人发明了一项很实用的东西,怎奈耗费银钱,现在缺少资金,斗胆恳请公主资助。” 赵云裳不认识眼前之人,有些诧异,问道:“你是何人?” 文再演连忙上前说道:“公主,此人名为唐为木,乃金陵本地人士,十五岁便考取了秀才,本来前途大好,可他不思进取,一直没有参加乡试考举人,却喜好奇技淫巧,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现在还是名秀才。他常去府衙借钱钱,碍于同乡的情分,下官也曾借给他一些银两,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借着观摩书画之机混了进来冒犯公主,下官失职,请公主责罚。” 赵云裳没有责备文再演,按照规矩,秀才是有资格来这里观看字画的。她点点头,看着老者,好奇地问道:“你发明了什么东西?” 唐为木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展开后介绍着说:“公主请看,此物唤作力大无穷,只需在这里加满清水,把水烧沸后……”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自己的发明,不过很显然,周围这些人只喜欢舞文弄墨,对他的发明全然不感兴趣。 “蒸汽机!”,刘轩站在赵云裳身旁,看到唐为木的图纸,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装作无聊,拉着宁欣月的手离开人群,走到一幅山水画前。见左右无人,刘轩小说在她耳边说道:“月月,那老头是个绝世人才,他发明的东西有大用,你一会找个理由离开,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把他弄得北岸去” “什么?”宁欣月大为不解。 “没时间和你解释,千万不能让赵云裳知道”,刘轩装作欣赏字画,眼睛却不停的观察着周围,低声说“月月,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宁欣月听刘轩声音虽小,语气却极为郑重,便点了点头。 赵云裳见刘轩夫妇走开,以为他们和自己一样,对老者所介绍的东西不感兴趣。可她却不便走开,只得耐着性子,听那老者讲解。没想到唐为木没完没了,说了一刻钟的时间,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赵云裳素养再好,耐心也是有限度,不禁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官场之人,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上级心思。文再演立即便猜到公主已经不耐,便道:“老唐,公主今日还有要事,你那发明,改日再说”说罢,朝两名护卫使了个眼神。 护卫会意,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唐为木的胳膊,不由分说,便往外走。唐为木心中不甘,口中大呼:“公主!公主!力大无穷有大用啊。” 赵云裳只做没听到,走过宁欣月身前,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道:“姐姐,酒席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去用膳”, 宁欣月笑着说道:“公主,我比你小,应该叫你姐姐才是。” 赵云裳亦笑道:“是吗?我感觉你比我大呀!” 宁欣月道:“可能是因为公主还没出阁”两人有说有笑,聊的非常亲切,都觉得对方年龄更大,最后只得仍以公主和王妃称呼对方。 刘轩在旁不禁暗自好笑,心道:“女人有时候可真奇怪,直接说自己今年几岁,就这么难吗?” “哎呦!”,走着走着,宁欣月突然秀眉微皱,用手捂住了小腹。刘轩连忙走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宁欣月红着脸说道:“王爷,我、我有些不舒服” 刘轩问道:“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瞧一下?” “不用”宁欣月脸更红了,白了刘轩一眼,对转头对赵云裳说:“公主,我得先回去了。” 赵云裳点点头,思维很容易就被宁欣月带偏了,女人面对突然来临的“不舒服”,确实需要处理一下。刘轩暗自偷笑,这“虎妞”虽然性子比较急,倒也聪明,只凭一个动作,就骗过了宋国的大才女。其实,就连赵云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相信宁欣月,是因为很乐意她离开。 中午,赵云裳命文再演等人招待宋国的官员,自己则亲自陪着刘轩用膳。 八个精致的小菜,一壶极品女儿红,刘轩和赵云裳对面而坐。房间里除了他俩,就剩一个负责倒酒的侍女静儿。 几杯女儿红下肚,赵云裳的脸颊上渐渐浮起两朵娇艳的红云,如同夕阳映照下的天边晚霞,为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妩媚与柔情。她微微倾身,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轻启朱唇:“殿下明明才华横溢,为何要在人前隐藏锋芒,装出一副愚钝之态呢?” 刘轩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佳酿,脸上浮现出一抹夸张的遗憾之色:“我并没有故意装傻,只是十五岁以前的事情我确实记不清了。后来因为痴迷于书画,才被大家误认为是傻子。也因此,错过了与公主的大好姻缘,真是遗憾至极啊。” 赵云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举,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半真半假地说道:“殿下若是对小妹有意,不妨再次向我父皇提亲试试?” 刘轩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声,言语中亦是半真半假:“公主乃是仁宗陛下的掌上明珠,他又怎舍得让公主屈居侧妃之位呢?” 赵云裳娇柔无限,幽幽说道:“今日之后,殿下定会名扬天下,小妹以后,恐怕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啦。” 刘轩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 酒过三巡,刘轩起身告辞。 刘轩离开后,静儿小声地问赵云裳:“公主,你说晋王殿下能当上汉国储君吗?”赵云裳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个我不确定,不过他一定会去争取。不然,就得等死。” 静儿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公主,你是否后悔了悔婚之事?” 赵云裳瞪了静儿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刚才我和晋王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泄露”说罢,赵云裳脸色变的凝重起来,接着道:“吴首咨心胸狭窄,极有可能对晋王不利,你派十名飞龙卫去北金陵,暗中保护晋王。” 静儿连忙道:“奴婢遵命”。谁能想到,静儿这样一个外貌普通,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竟然是宋国飞龙卫的背后统领,曾只身斩杀十七名西蜀武士的绝顶高手。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鄂州”,赵云裳默默背诵着刘轩的这首诗,颇有感触,这不是讽刺,是忠告。 四十年前,宋国欲统一江南,水路并进讨伐西蜀,没想到连连失利,差点把一个讨伐战争打成首都保卫战,不得已把国都从鄂州迁到了杭州。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宋国就忘了当年之耻,举国上下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自己一个女子,又能改变什么?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赵云裳耳边回荡着刘轩走前送给她的诗句,心中暗想:“晋王随便的一句话,就是治国之理,自己的几个兄长,哪能和此人想比?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人,隐忍多年,甘愿被人当做傻子,若是执掌汉国大权,对周边国家绝非好事。可自己为何不借机将他除去?” 想着想着,赵云裳有些失神,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秀又不失阳刚的面庞。 第23章 制造奇才 从友谊宫出来,刘轩在八名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渡口。老远看见一人长身而立,正是汪太冲。 汪太冲快步走到刘轩身前,躬身行礼:“见过晋王。”他是名秀才,在非特殊场合下,无需向刘轩行跪拜大礼。 刘轩微微颔首,心中略感好奇,便问道:“汪秀才,你在此等候,可是有事?” 汪太冲诚恳地说道:“学生钦佩王爷的才情与学识,希望能随殿下一同返京,在晋王府中做一名门客,为王爷效力。” 刘轩继续问道:“你去京城这件事,可与家人商量过?” 汪太冲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学生已经让内人回家去收拾东西了,家中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刘轩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他接着问道:“你何以断定本王会应允你的请求?” 汪太冲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刘轩身旁的护卫,欲言又止。 刘轩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好!本王五日后启程返京,你且先安顿好家中的事务,然后前往金陵驿馆寻我。” 汪太冲闻言,脸上露出喜色,他再次躬身行礼,这一次,他的自称已经从“学生”变为了“属下”,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归属感:“属下遵命!” 宁欣月正端坐在驿馆内,静候刘轩归来。见他推门而入,脸上顿时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悠悠言道:“你这顿饭吃得可真是够久的,莫非是与那位宋国公主相谈甚欢,乐不思归了?”言罢,她冷哼一声,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醋意:“你不会是故意找借口把我支开的?” 若在平时,刘轩定然会陪着笑脸解释,这次他却并未回答宁欣月,而是神色急切地反问道:“那唐为木可曾请来了?”。见刘轩表情凝重,宁欣月也不再打趣,正色道:“请来了,此刻正在隔壁。” 刘轩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随即问道:“你们是用何法,将他请来的?”。宁欣月嘻嘻一笑,俏皮地说:“这老头儿倔的很,说什么也不肯来。是谷雨出手,直接将他打晕,装进麻袋里背回来的。” 刘轩闻言一愣,看着宁欣月,一时竟无言以对。这般请人的方式,着实是过于粗鲁了些,让他哭笑不得。 隔壁房间内,唐为木端坐于椅上,一脸郁闷,对桌上丰盛的酒菜视而不见,仿佛它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刘轩满面春风地步入房中,拱手行礼道:“唐老,刘轩久闻阁下大名,心中仰慕不已,特地让内人将你请来,多有打扰之处,还望您海涵。” 唐为木脸上满是愤怒之色,气呼呼地说道:“请?这就是晋王的请人之法?” “老先生,此事事出紧急,我夫君并不知情,乃是小女子擅自做主,出此下策,还望老先生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宁欣月紧随其后,步入房中,对着唐为木行了一个万福礼,言辞恳切,态度恭敬:“唐先生,论年龄,你是长辈,晚辈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责罚便是。” 刘轩瞥了一眼宁欣月,心中暗自赞许,这“虎妞”虽然性情急躁,但脑子却一点也不“虎”,关键时刻还是颇为机敏,懂得审时度势,而且处处为刘轩着想,有点“贤内助”的风范。 “罢了,罢了,你是堂堂王妃,小老儿可担当不起。”唐为木嘴上虽然依旧强硬,但心中的怒气已消了大半,“现在可以放我回去。” 刘轩微笑着说道:“唐老,且容我言明几句,待我说完,唐老若仍坚持离去,本王绝不阻拦。” 唐为木冷冷地回应道:“我知你想说,你是大汉亲王,金银财宝应有尽有。但老朽乃宋国人,绝不会轻易接受别国人资助。” 能出资助你完成发明,仅仅是一个方面。”刘轩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我观老先生所研究的‘力大无穷’机巧,似乎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想帮你改进一下 。” 唐为木闻言,脸上写满了不屑,嗤笑道:“缺陷?助我改进?晋王殿下莫不是在拿我这小老儿寻开心。” 刘轩见唐为木一脸质疑,却也不恼,自顾自地分析起来:“其一,此机巧底座过轻,导致头重脚轻,稳定性欠佳;其二,缺乏有效的冷却装置,难以承受长时间运作;其三,该装置更是缺少可调节热气的阀门,使得其性能大打折扣……” 唐为木听刘轩说起来滔滔不绝,起初听得甚是厌烦,几次出言打断。可随着刘轩的话语不断深入,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待到后来,他甚至因为内心的激动,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宁欣月对刘轩说着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只听了一会儿,便悄悄退了出去。 三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从驿馆内缓缓驶出,唐为木坐在车里,心绪仍不能平静。 高压蒸汽、汽缸、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结构、调速装置以及飞轮……这一连串陌生的词汇,此刻正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交织。他仿佛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机械制造世界,眼界与认知被彻底拓宽。 研究了大半辈子机巧的唐为木,一向自诩在制造方面无人能及,天下无双。然而,与刘轩仅仅半日的交流,却让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与渺小。刘轩以他那独到的见解,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引领着唐为木在机械制造的领域中,迈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台阶。 唐为木靠在车厢上,嘴里喃喃道:“奇才啊!晋王绝对是制造奇才!” 第24章 王妃吃醋 此时,唐为木心中的这位奇才却并不潇洒。 小雪端来清水,正准备服侍刘轩洗脚,却被宁欣月出言制止:“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洗” 刘轩见状,不禁有些诧异。方才与唐为木共餐时,宁欣月还言笑晏晏,怎料客人刚一离去,她就立刻翻脸了?不仅刘轩感到困惑,就连谷雨和小雪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之间就生了气。 宁欣月气愤的问道:“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会画画?” 刘轩没料到宁欣月会突然提这事,他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也没问过我啊,我总不能把自己会干什么都一一告诉你” 宁欣月冷哼一声,道:“那你画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画赵云裳?再说了,她哪有你画的那么好看?” 刘轩此刻终于明白了宁欣月生气的缘由,不禁哑然失笑:“咦?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酸味儿?” 宁欣月脸色微红,强辩道:“胡说,哪有什么酸味儿?” 小雪听的真切,强忍着笑意,给刘轩洗完脚后,很识趣的同谷雨一起退了出去。留下刘轩与宁欣月在房中,气氛略显尴尬而又带着几分温馨。 刘轩拉住宁欣月的手说道:“月月,你如果喜欢,等回了京城,我给你也画几幅”, 宁欣月甩开刘轩的手,道:“不要,谁稀罕似的。” 刘轩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今天的画的,你可能不喜欢,但我有一种更加高级的绘画形式,你一定喜欢。” 宁欣月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绘画形式?” 刘轩神秘兮兮地说道:“人体艺术” 宁欣月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不明所以,问道:“人体艺术?那是什么?” 刘轩凑到宁欣月耳旁,小声道:“这个人体艺术啊,就是……” “啊!你真下流”,宁欣月俏脸通红,挥动拳头,追着刘轩捶打。嬉闹中,刘轩一把揽住宁欣月的腰身,迅速把嘴唇印到她的樱唇上。 宁欣月猝不及防,霎时间惊羞交集,本能地想推开刘轩,可手上却变得酸软无力,只得任由刘轩的舌头撬开牙齿,在她口腔中游弋。 许久之后,宁欣月呼吸不畅,轻轻推开了刘轩,脸上泛着羞涩的红晕,嗔怪道:“谁让你亲我了?” 刘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太美了,我没忍住。” 宁欣月嗔怪地白了刘轩一眼:“下次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刚才连门都没关,如果被人看到多丢人啊?” 刘轩点点头,一脸认真,说道:“好,我记住了,下次再亲你,我先关门。” “不是,我、我没说……”,宁欣月大羞,话未说完,便推开刘轩,躲进了床帐之中。 刘轩笑了笑,快速走到门边,栓好了房门,转身回到床前。却见宁欣月已收起了方才的娇羞之态,正默默地坐在床沿,发呆出神。 他轻轻坐在她身旁,温柔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宁欣月侧过头,美眸紧盯着刘轩:“我在想,你明明才华卓越,为何要装傻,甘愿被人嘲笑和轻视。” 刘轩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无奈:“我并没有刻意装傻,十五岁以前的事情,我确实已经记不清了。其实,做个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傻皇子,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停顿了一下,刘轩接着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我回去之后,我恐怕成为众矢之的,再也不能过那种安稳平静的日子了。” 关于几个皇子明争暗斗的事情,宁欣月也有所耳闻。刘轩是文帝的嫡长子,确实有的人会希望他一直傻下去。她轻声问道:“你是怕卷入储君之争吗?” 刘轩默默点头,随即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宁欣月柔顺的秀发,眼中满是深情与不舍:“一旦卷入其中,恐怕连你都会受到牵连。” 宁欣月撅起小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 刘轩凝视着宁欣月,认真地问道:“你不想与我和离了吗?” 宁欣月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不提和离的事了。”刘轩连忙表态:“只要你不离开我,别说是一件,就算是一百件事情,我都愿意答应你。” 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嗔怪道:“别贫嘴,我现在说的是正经事。我不希望你以后身边有太多女人,除了我之外,你可以再娶两个侧妃,但不能再纳妾了。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刘轩没有丝毫犹豫,非常爽快地答应:“好,我答应你。”接着,他又略显忐忑地问道:“那冬宁呢?我需要立她为侧妃吗?”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用,冬宁是你的通房丫鬟,不占用侧妃的名额,算是便宜你了。” 刘轩闻言,连忙应了两声,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半个多月的肌肤之亲,刘轩已经把冬宁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但若是立一个丫鬟为侧妃,在大汉王朝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那位便宜老子恐怕不会答应的。 刘轩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调皮的念头,笑着问道:“那你的那几个侍卫,是不是也可以……嗯,那个通房啊?”。话音刚落,宁欣月已经狠狠地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疼得刘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想什么呢!”宁欣月嗔怒道,“立春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你竟然敢打她们的主意!” 刘轩连忙讨饶:“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嘛。” 宁欣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转过头,看着刘轩,认真地问道:“你说,我和赵云裳比起来,谁更好看?” 刘轩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你啊,赵云裳那长相,连给你做丫鬟都不配。” 宁欣月却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白了他一眼:“言不由衷。” 刘轩见状,连忙正色道:“说真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宁欣月嘴角微翘,带着几分俏皮,问道:“对我一见钟情吗?” 刘轩郑重地说道:“非也,乃是见色起意!” “去你的”,宁欣月佯装生气,伸手欲推刘轩,却被刘轩一下子揽在了怀里。刘轩感觉到宁欣月头上柔丝在自己左颊拂过,鼻中闻到一阵淡淡幽香,只见怀中佳人俏脸生晕,又羞又窘,忍不住把头一点点的低了下去。宁欣月眼见刘轩向自己凑过来,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一刹那间身子软软的几欲晕去,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宁欣月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吟,两人的嘴唇再次紧紧相贴,随后一同倒在了床上。油灯不知何时悄然熄灭,一件件衣物被轻轻抛落在床外。 “夫君,我……我不想在这里……”宁欣月的声音细若蚊蚋:“回去以后,好吗?”。这是两人称呼以来,她第一次以“夫君”二字称呼刘轩。 刘轩深吸一口气,内心一番强烈的挣扎,最终从宁欣月身上翻了下来。宁欣月轻轻向刘轩靠了靠,依偎在他身旁,柔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刘轩侧过身,将宁欣月紧紧搂在怀里,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回去以后……” 宁欣月满脸娇羞:“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此刻身无寸缕,连忙惊呼一声,慌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刘轩笑了笑,也钻进被子里面,再次将宁欣月揽在怀中。 宁欣月上次回娘家时,已从杨珊那里了解了男女之事,她很清楚此刻刘轩身体的反应。她有些害怕,怕刘轩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轻声说道:“夫君,你是不是很想……要不,我把谷雨或者小雪叫过来……其实我的那些护卫,和冬宁一样,都是通房丫鬟的。” 刘轩轻抚着宁欣月的脸颊,说:“不用,能抱着月月睡,我已经很知足了。” 宁欣月娇嗔道:“你别老叫我月月,肉麻死了,让别人听到,多难为情。” 刘轩笑着说道:“这是我的专用称呼,我们俩的时候,我就这样叫你。” 宁欣月心中涌起一个蜜意,把头埋在刘轩胸前。突然有摇晃了一下身子,抗议道:“你的手老实点,别这么用力抓,都弄疼我了……” 刘轩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调侃道:“我家月月啊,我都没法一手掌控。” “滚!”宁欣月又羞又气,狠狠掐了刘轩一下…… 第25章 异邦来客 第二天。 宁欣月坐在餐桌旁,手执竹筷,漫不经心地夹起一块精致的点心,轻启朱唇问道:“夫君,今日乃是金陵一年一度的跨国诗会,咱们可要去凑个热闹?” “夫君?”谷雨和小雪闻言,不禁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宁欣月如此亲昵地称呼刘轩,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刘轩晃了晃手中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淡然道:“不去了。我们在此间锦衣玉食,可灾区的百姓每日都在为生存挣扎,已经有很多人饿死。昨晚宋国的船只一直在向我们这里运送粮食,丁坤恐怕一宿未眠,在忙碌此事,我作为亲王,自不能置身事外。一会我想去码头那边看看,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宁欣月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说:“夫君言之有理,那我便陪你一同前往。” 小雪在一旁小声嘟囔着:“要是王爷去参加诗会,随便做几首诗,肯定能夺得状元之名。” 宁欣月秀眉微蹙,瞪了小雪一眼:“好好吃你的饭。” 金陵渡口,晨光微露,丁坤负手而立,目光凝视远方。他的视线聚焦于不远处那些辛勤的民夫身上,他们正不停把一袋袋粮食,从宋国船只上搬下来。 郑安在一旁谄媚地笑道:“丁大人,照这个进度,上午之前应该能将所有粮食都运过来。下官在此盯着便是,大人还是回驿馆歇息。” 丁坤打了个哈欠,显然已是一夜未眠,他摆了摆手说:“不必了,你稍后还需去主持诗会,这里就由我来处理。”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名兵丁匆匆跑来,禀报道:“启禀大人,晋王殿下来了!” 丁坤闻言一愣,这借粮之事本由他全权负责,晋王突然驾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过身,果见刘轩与宁欣月带着几名随从,正向这边走来。 刘轩走近后,对丁坤拱手一礼,诚恳地说道:“丁大人,辛苦了!” “殿下使不得!”丁坤连忙躬身还礼,亲王对他行礼,他可承受不起。 听完丁坤汇报完运粮进度,刘轩沉吟片刻,说道:“丁大人,你先回驿馆补觉。等宋国将粮食全部运抵后,立刻带领这批粮食送往豫州灾区。我留下来等长平公主答应给我们的那十万担粮食。” 丁坤面露迟疑,说道:“殿下,不如等所有粮食都到齐了,我们再……” “我们能等,灾区的百姓等不了啊,这里每一粒米、每一袋粮都承载着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刘轩打断了丁坤的话,摆摆手说:“你无需担心我的安危,留下几名侍卫足矣。” 丁坤还想再劝,刘轩却语重心长地说道:“灾区每日都有人因饥饿而死,若激起民变,后果不堪设想。你我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丁坤闻言,心中一震,连忙行礼道:“是!微臣听从殿下安排。”说罢,向刘轩和宁欣月行了礼:“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走出几步,丁坤突然回转身子,郑重其事地说:“微臣以后愿为殿下马首是瞻!”刘轩心中一动,这分明是丁坤在向他表明忠心,选择站队。他微笑着冲丁坤点点头,心中暗自思量。 丁坤离开后,郑安立刻命人搬来了桌椅,摆放在遮阳伞下。刘轩与宁欣月并排而坐,目光不时落在那些辛勤搬运粮食的民夫身上。 “启禀王爷,郑大人,”一名兵士匆匆跑来,跪倒在地,行礼后急促地说道:“有三艘外国大船从江口闯入,与我国百姓发生了冲突,现已被王大人带人拦下,请王爷和郑大人定夺。” “外国商船?”刘轩闻言,眉头微皱,露出好奇之色:“他们来我国所为何事?” 兵士回答道:“回王爷,船上之人相貌奇特,与我们言语不通,目前尚不清楚他们来我国的目的。” 刘轩听说外国人相貌奇特,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兴趣,转头对郑安说道:“郑大人,你在此继续监督粮食搬运,我过去看看这群外国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罢,他站起身,吩咐士兵头前引路。 刘轩一边疾步前行,一边心中暗自思量:“宋国、西蜀与大汉,皆属于华夏,百姓相貌并无显着差异。北面的燕国与契丹,虽被视为蛮邦,但他们只是的风俗习惯与中原不同,其民长相与华夏各族也无太大区别。至于西域诸国,人们倒是多为高鼻深目,肤色白皙,比较符合士兵所说的“相貌奇特”然而他们地处内陆,并无航海之便,断不可能乘船至此。那么这群相貌诡异之人,究竟来自何方?难道是那遥远的西洋国度?” 此刻,金陵城南,长江之畔,距离入海处不远的水域,静静地停泊着三艘气势恢宏的大型帆船。 岸边,几十名身着奇异服饰的怪人手持弓箭,与周遭的人群形成了紧张的对峙。他们四周,汉国的士兵们围成一圈,同样以弓箭相向,气氛剑拔弩张。 再往外围,则是熙熙攘攘的汉国群众,他们对着这群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名老者眼中满是好奇,说道:“这些人真是太丑了,头发竟然是黄色的!”另一人补充道“眼睛还是蓝色的呢!”又有人插话进来:“也不都是蓝色,还有棕色的!”一个女子掩嘴轻笑,指着怪人:“嘻嘻,你们看他们的鼻子。”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人群中的嘈杂:“我的天啊,你们快看,船上还有黑颜色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被吸引到了那艘帆船之上,果然见几个肤色犹如黑炭般的人,正在甲板上搬运着货物…… “we need food and fresh water, which we can buy with gold s”,领头的怪人,是一名长着鹰钩鼻子的高大男人,正叽里呱啦地对王东组说着鸟语。 王东组看这人的表情,似乎并无恶意。不过他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不禁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应对。 “you ca to that untry” 正这时,王东组背后飘来一串鸟语。 “晋王殿下?”王东组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刘轩。不只是他,和刘轩一起赶来的宁欣月等人也很震惊,刘轩,居然也会说鸟语。 在人们的惊诧中,刘轩走上前,叽里呱啦地和那高大男人交谈起来。聊了一会,两人同时大笑,伸出右手握了握。 刘轩转过身,命令士兵们放下弓箭,高大男人也让手下收起了武器,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下来。 宁欣月看向刘轩,问道。“这些怪人来自哪里?和你说了些什么?”她的问题,也是王东组等人迫切想知道的,只是碍于身份和礼数,他们不便直接询问刘轩。 刘轩简单地和大家说明里情况:“那高个子叫史密斯,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他们的船队在海上遇到了风暴,有一艘船坏了,所以停靠到我们这里维修一下,同时想用金币和我们换取一些食物和淡水。” 王东组请示道: “王爷,我们要不要答应他们的请求?” 刘轩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答不答应,得看他们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本王要亲自上船查看一下,他们船上到底载着什么货物。” 王东组乃是金陵同知,如果刘轩在此处出了什么意外,他丢掉的可不只是乌纱帽了。听刘轩如此说,吓得连忙跪倒,劝阻道:“殿下万万不可!” “没事,这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不敢造次”,刘轩示意王东组站起来,吩咐道:“你让高启平通知水师封锁江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这些外国人离开,也不许我国船只靠近他们。” 王东组生怕刘轩出什么意外,却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领命道:“微臣遵命!” 刘轩点点头,又走过去,和史密斯交涉了起来。史密斯显然不欢迎让刘轩上船检查货物,只是刘轩态度坚决,他为了得到食物,最终勉强同意了下来,不过要求刘轩最多只带五名随从登船。 刘轩把和史密斯的商谈的结果和众人说了一下,本来他想带五名侍卫一起登船检查,可宁欣月和王东组担心刘轩的安全,坚持跟随前往,刘轩拗不过他们,只得换下了两名侍卫,让宁欣月、王东组以及另外三名侍卫陪同自己登船。 史密斯朝身后大船打了个呼哨,水手得到命令,缓缓放下了跳板。史密斯伸手示意了一下,随后陪着刘轩等人登上了最大的一艘商船。 第26章 西洋礼节 史密斯见到宁欣月,对刘轩挑起大拇指,来了一句鸟语:“prcess, you are beautiful” 宁欣月微微蹙眉,目光看向刘轩,询问道:“他说了什么?” 刘轩当起了翻译:“他说你长得非常漂亮”宁欣月很反感陌生男子评论她的容貌,但出于礼貌,对着史密斯点了点头。 史密斯见状,笑容满面地朝宁欣月伸出右手。宁欣月见这怪人上来便要摸自己的手,不由大怒,正要发作,却猛然忆起刘轩见到赵云裳时,也做出过相同的举动,迟疑了一下,便缓缓放下了已经抬起的右脚。 “大胆!”,王东组暴喝一声。冒犯王妃,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情,华夏民族,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王东组虽然是个文官,却不惧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仪的鬼佬。 史密斯愕然,不知这位美丽的女人和她后面的官员为何突然发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刘轩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王东组和两名已经拔出佩刀的侍卫。接着用英语对史密斯说道:“史密斯先生,在我国,男人是不能随便和陌生女人握手的。” “i'' rry”,史密斯尴尬地耸了耸肩膀。 刘轩转过身子,替史密斯解释道:“在他们国家,握手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是一种礼节,并非轻浮无礼。” 宁欣月冷哼了一声:“什么破礼节?这是大汉,他们来到这里,必须遵守我们的礼义。”刘轩点点头,道:“我会和他说的。” 随着刘轩给双方解释,这场误会,就像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转瞬即逝。 当刘轩远远瞥见这群人手中的长弓时,便已隐约猜到他们来自英格兰,后来听史密斯说英语,更是确认了这一点。回想起前世历史上一段时期,自己的国家被他们的坚船利炮轰开国门,打得割地赔款,刘轩心中便难以平静,因此,他坚决要求登船一探究竟。 登上甲板后,刘轩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史密斯所率领的舰队,比宋汉两国建造的宝船都要大,算得上坚船,但船头没有利炮。总体来看,东西方在造船技艺上的差距并不悬殊。 史密斯一边引领刘轩参观,一边讲述了他们来到此地的缘由。原来,他们的船队原本有四艘商船,在归国的途中遭遇了海盗的袭击。经过一场激战,虽然成功击退了海盗,但己方也损失惨重,一艘船只被撞沉,另一艘的桅杆受损。更为严重的是,那艘沉没的船只正是装载食物和清水的补给船。史密斯原本计划前往倭国进行补给,却意外地来到了汉国。 对于史密斯的话,刘轩只能相信一半。这伙人想得到补给不假,但更有可能顺便在寻找殖民据点。只是他们目睹汉国强大的武力后,意识到凭他们这点人,没有能力征服这片土地,所以才愿意用金币购买粮食和淡水。 刘轩暗自思量:“西方已迈入大航海时代,若华夏诸国仍固步自封,其结局可想而知。” 船上装载的货物,如小叶紫檀木料、棉花以及香料等,并未引起刘轩的兴趣。然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货仓里,刘轩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那里堆放着一些麻袋,有的已被老鼠咬破,里面的货物散落一地。 散落在地上的,竟是玉米、花生、红薯和辣椒等美洲农作物。而在仓库的另一边,摆放着十几个盖着盖子的木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刘轩断定那是橡胶。 望着这些来自美洲的农作物,刘轩心中一惊,难道此时的西方已经发现了新大陆?他瞬间明白了为何有些船舱被上锁,门口还有士兵守卫,史密斯又不允许他们参观的原因。那些被锁住的船舱里,定是从美洲掠夺而来的黄金和白银。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刘轩心中闪过——杀掉这些英国佬,将船上的财物据为己有。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当然,刘轩并非不忍对红毛鬼下手。这伙人手上沾满了美洲土着的鲜血,杀了他们,刘轩非但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会觉得是在替天行道。可他不能这么做,杀人越货,必然会惊动朝廷,届时这些财物究竟会落入谁手,便难以预料了。 更重要的是,刘轩希望通过史密斯等人,了解当前的西方世界,获取那些华夏诸国尚未拥有的东西。这三艘船所装载的货物,远远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检查完毕,刘轩转头对王东组吩咐道:“王大人,你派人拿些食物和清水过来,他们大约有七八十人,不用给太多,饿不死就行” 王东组应了一声,连忙让手下去照办。半个多时辰后,士兵们把馒头和清水送了上来。 史密斯看着这些食物,摊了摊手掌,抱怨道:“尊贵的王爷,你的手下送来的食物太少了,我们有将近一百名水手的” 刘轩用英语说道:“史密斯先生,我国也在闹饥荒,不让你们饿死,已经是非常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了。” 史密斯又把双手一摊,说道:“可是,我们要回国,需要很多的粮食。” 刘轩笑了笑,说:“我们大汉王朝,可不是阁下遇到的那些土着部落,你们非但无法在这里建造殖民据点,抢夺财物,只要我一句话,你们的人和船队,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史密斯顿时紧张起来,问道:“王爷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让史密斯先生明白,你们当前的处境。”刘轩把手搭在史密斯的肩上,非常亲密地说:“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我要和你做一笔生意,即让你得到回国的补给,又能让我国的人民没有怨言。” …… 下了船,刘轩命王东组亲自率领二百名兵丁在此值守,严禁任何百姓靠近,同时让人继续封锁江面,不允许汉国船只靠近。 走前,刘轩又嘱咐道:“黄毛鬼如果随意下船走动,一律射杀。”王东组见刘轩表情凝重,连忙道:“微臣遵命。” 回来的路上,宁欣月一直沉着脸,闷闷不乐。刘轩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宁欣月不满地反问道:“你拿我当什么了?那个鬼佬要摸我的手,我看你一点都不在乎。” 刘轩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可能?我已经用他们的语言告诉他了,这个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哪个男人敢碰一下,我把他剁碎了了喂狗。” “这还差不多”,宁欣月撅了撅小嘴,问道:“哎!你怎么会说鸟语?” 刘轩笑道:“我变傻了以后,没有人愿意理我,只能和小鸟讲话,时间长了,就能听懂鸟语了。”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哼!我才不信。”这两天来,刘轩给她太多的惊喜和意外,宁欣月已经懒得去纠结其中原因了。 京宁运河上,一艘艘运粮船排满了河面,如同一条长龙。 丁坤站在船头,和刘轩拱手告别:“王爷多保重” 刘轩挥了挥手,没有多言。他知道,以后到了京城,两人肯定会有交集。但朝廷有明文规定,皇子不能和大臣结党营私,所以他们不能表现得过于亲近。 宁欣月见运粮船队渐渐远去,转头看向刘轩,问道:“我们要去诗会那边看看吗?” 刘轩摇了摇头,道:“不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宁欣月挽住刘轩的胳膊,摇晃了几下:“夫君,我想去看看。” “嗯?这虎妞,是在撒娇吗?还真有点不习惯”刘轩暗自好笑,说:“那行,我们去看看,不过咱们只看热闹,可不是去参加” 宁欣月冲刘轩甜甜一笑:“多谢夫君。” 第27章 跨国诗会 跨国诗会的举办地点就在崇岛上,由南北金陵的父母官文再演和郑安携手主持。 此时的崇岛,早已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商贩穿梭其间,不时传来卖糖果的吆喝声,为这场盛会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在人群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舞台尤为引人注目。只要是读书人,均可上台展示自己的才华,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画画写字。 宋国的画圣吴首咨、书圣王齐之,以及汉国的大儒林坦之,作为此次诗会的评委,负责从众多作品中筛选出佼佼者,并将它们张贴到台前的佳作墙上,供众人欣赏。 刘轩站在汉国文人的佳作墙前,仔细地浏览着墙上的诗作,边看边摇头。这些诗文并非写得不好,事实上,墙上的每一首诗都堪称佳作,其水平远超刘轩,但诗文的内容,却让他看着就生气。 看了一会,刘轩转头对旁边的宁欣月说道:“我们走!”宁欣月其实对诗词并不感兴趣,之所以来这里,纯粹是出于新奇,现在热闹也看了,听说刘轩要走,便轻轻点了点头。 “咦!这不是晋王殿下吗?”台上的王齐之不经意间发现人群中刘轩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顺着王齐之的目光,所有人都向刘轩看了过来。 刘轩有些尴尬,本来要离开,这下可好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齐之走下台,分开众人,来到刘轩跟前,躬身施礼道:“老朽见过晋王殿下。”刘轩连忙还礼,道:“王老客气了。” 王齐之诚恳的说道:“老朽临摹晋王体抄了一篇文章,还请晋王殿下不吝赐教,点评一二。” “晋王体?”刘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齐之说的是自己“创造”的字体,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见刘轩迟疑,王齐之不容分说,拉着刘轩的胳膊就往台上走去。他朝台下高声喊道:“诸位安静!听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当今文坛的奇才,汉国的晋王殿下!” 台下一片哗然。一天的时间,刘轩自创字体,自创诗文形式,自创绘画方法的事情,已经在读书人之间传开了。在书画诗文书法领域,要有所新创,当真谈何容易,若非水平既高,又有过人的才智学识,决难别开蹊径,另创一格。数百年来,还没听说过,有人能在这三个不同的领域都有创新。 本来,大多数人对此事持怀疑的态度,可见到一向恃才自傲的王齐之对刘轩如此恭敬,人们不禁多信了几分。一名锦衣书生见刘轩到场,脸上现出兴奋之色,高声说道:“王爷,汉国佳作墙上第三篇是学生的新作,请殿下给点评一下。” 刘轩淡淡的说:“鲍楚是!你的文章刚才我看了,写的很垃圾。” “垃圾?”,鲍楚听刘轩对自己文章的评价,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台下一众文人,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殿下能否给指出文章的不足之处?”,林坦之冷冷地说道。这篇文章,是他推荐的佳作。刘轩直言称之为“垃圾”,不但鲍楚有些下不来台,连带着林坦之也非常难堪。他乃是汉国有名的大儒,哪里受过如此羞辱,若不是顾及刘轩亲王的身份,早就让人把这狂妄的家伙轰下去了。 刘轩朝林坦之点点头,说:“抱歉,林老,刚才我说错了。不是第三篇文章垃圾,是墙上贴的所有东西都是垃圾。” 台下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晋王殿下,简直狂妄到了极点,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骂了。也许,这根本就不是狂妄,而是愚蠢和无知。 宁欣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男人,这次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咳咳咳!”,林坦之被气的大声咳嗽,好半天才平复。他怒极反笑,看着刘轩问道:“殿下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刘轩看了一眼林坦之,径直走到台前,朗声说道:“本王想问问各位学子,你们是为何读书?又为何要考取功名?难道就是为了追欢寻笑,饮酒狎妓?” “佳作墙上共有二十四篇诗文,篇篇文采斐然,本王自愧不如。但其中十七篇写的是与金陵十二钗喝花酒的感受,更过分的是,还有一首诗,居然以西蜀国的小周后为题,诗句充满调侃的味道,我想问问作者,人家生十个女儿,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样调侃一个国家的皇后,丝毫没觉得有失礼仪吗?” “在我们民间,有一句俗语,百无一用是书生。难道老百姓认为读书无用吗?当然不是,百姓说的无用书生,是那些肩不能挑但,手不能提篮,只会夸夸其谈的书生,就如鲍楚,你要在长江上建桥,立意不错,可你认真想过具体的实施方案吗?” 顿了一顿,刘轩接着说道:“国家每年拨款,组织诗会,是为了给寒门学子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是想为国家挑选栋梁之材,试问各位成天想着风花雪月的大诗人,如果你们做了某地的父母官,能为百姓做什么?” “当今的大汉朝,可以说是多灾多难,北有外族侵扰,战火连绵;中原又闹旱灾,百姓食不果腹,为什么你们能在这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是前线将士们在浴血奋战,是中原的官员们日夜不停的坚守灾区赈灾!” “有一名叫做钱佳的学子,写了一篇治国建议,盼望着我国能像宋国一样富庶,这个很好。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下华夏三分,为什么宋国最富足?那是我大汉,在北方太抵御着蛮族的入侵,即便是被你们瞧不起的西蜀,也替宋国抵挡着川西吐蕃各部的侵扰,如果哪天大汉和西蜀顶不住了,异族铁蹄踏入华夏,宋国岂能向现在这样富庶?” “钱学子是否还记得,三年前雁门关一役,七万多我大汉热血男儿埋骨他乡。没有他们,你能在这里舞文弄墨?你又凭什么建议朝廷学习宋国重文抑武?请记住,从来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 随着刘轩慷慨激昂的演说,台下变得鸦雀无声,连那些商贩都停止了叫卖声。汉国的文人们大多面露惭愧之色,而台下的宋国有志之士也在细细品味着刘轩的每一句话。 宁欣月站在台下,眼睛湿润了。她的父亲和三个哥哥,正是三年前在雁门关英勇殉国的。刘轩的话,深深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的情感。 林坦之率先打破了沉静,他阴恻恻的说道:“殿下能否现场作一首诗,让我们领略一下你所说的家国情怀?”作为当世大儒,连当今太子都对他礼遇有加,而刘轩的一番话却让他当众下不来台,心中自然生出了怨恨。 刘轩鄙夷地看了一眼林坦之,随后将手放在额头上,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他当然不可能在现场即兴作诗,而是在回忆自己脑海中那些熟悉的诗文,思考哪一首现在读出来最为合适。 “殿下乃是奇才,不会让我们大家等太久?”林坦之轻蔑地笑了笑,朝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吩咐道:“来人,给晋王搬把椅子来,让殿下坐稳了,苦苦思索几个时辰。” 小雪听林坦之将“苦苦”二字说的特别重,顿时怒不可遏,握紧拳头说道:“这个老匹夫,我去打他一顿!” “别急!”宁欣月连忙拽住了小雪的胳膊,神色淡定地说道,“要相信王爷的才华,他一定能应对的。” 谷雨在一旁暗自偷笑,心想自家小姐前几天还一口一个“傻子”地叫着刘轩,现在却对他如此信任,这变化可真是快啊。 刘轩并没有让大家等很久,很快,他便咏诵起了一篇慷慨激昂的诗文——《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雁门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契丹肉,笑谈渴饮鲜卑血。待从头收复旧山河,朝天阙。” 台下原本鸦雀无声,待刘轩背完这首《满江红》,台下还是鸦雀无声。但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人鼓起掌来,接着,“啪啪啪”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经久不息。 “晋王殿下,我想去参军!” “晋王殿下,我也想去参军!” “晋王殿下,带我一个,我也要去参军!” 不知是谁首先发出了这一声呼喊,随后,热血沸腾的人们纷纷响应,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天际。 “行了行了!”宁欣月哭笑不得,轻轻拽了拽小雪衣袖,问道:“你跟着瞎嚷嚷啥?” “小姐,我……”,小雪有些委屈,明明谷雨也喊了,为何小姐只说自己? 待掌声停歇,刘轩朗声说道:“本王不才,把这首诗送给大家,希望各位不负朝廷的厚望,发愤图强,做到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林坦之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眼珠一转,说:“晋王大才,能否把这首诗用晋王体写下来,让学子们欣赏一下如何?” “好!”刘轩爽快的答应,走到台中桌子前,提起毛笔写下了几个大字。 林坦之看到刘轩歪歪扭扭的字迹,欣喜若狂,双手拿起宣纸,走到台边说:“请大家欣赏晋王殿下的墨宝。” 刘轩暗自冷笑,朗声说道:“这叫做丑书,本王这样写,是为了各位把注意力放在我写的内容上,而不是文字本事。” 人们放眼望去,只见纸上写着八个大字——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 第28章 治国大纲 在崇岛的南侧,一艘看似普通的货船静静地停泊在码头,十几名伪装成民夫的军士正在船上忙碌。船舱内,赵云裳端坐在桌子前,手握毛笔,正专心致志地书写着。她的字迹瘦长而有力,每个字都巧妙地重心上移,中宫紧凑而四周舒展,这正是刘轩独创的晋王体。而她笔下流淌的,正是那首激昂慷慨的《满江红》。 娟秀的字迹与豪迈的诗词相得益彰,其艺术成就远超跨国诗会上所有文人墨客之作。赵云裳虽未亲临诗会现场,但通过每隔一段时间传来的禀报,她已经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得知刘轩已经离开,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赵云裳轻轻抬起头,对身旁的静儿说道:“咱们也该回去了。” 静儿答应一声,随即走出船舱,吩咐船员起锚准备返航。随着船帆的缓缓升起,货船开始缓缓驶离崇岛。而赵云裳则静静地坐在船舱内,望着逐渐远去的岛屿,心中思绪万千。 此时,刘轩与宁欣月已经返回驿馆。驿馆门前,汪太冲携妻子秦氏以及他们七岁的儿子,整齐地站立着,向刘轩躬身施礼:“晋王殿下,属下前来报到。” 刘轩微笑着问道:“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汪太冲恭敬地回答道:“回禀王爷,家中那三间草房和几亩薄田,都已赠予了本家的堂弟。至于余下的家财,都已随身携带,在此包袱之中。”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包袱。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吩咐手下人,为汪太冲一家在驿馆内安排了休息的房间。 吃完午饭,刘轩把汪太冲单独叫到了一个房间,开门见山地问道:“汪秀才,你自认为有何才能,能做我的门客?” 汪太冲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恭恭敬敬递到了刘轩跟前,道:“殿下,这是属下写的一些东西,请过目。” 刘轩伸手接过,随手翻开,看了看,立即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又返回第一页,仔细的阅读起来。 册子里,指出了大汉朝农业、商业、科举、税收、民生以及对外关系和军事等方面的各种弊端,并提出了改进建议,刘轩虽然不是完全赞同,却不得不承认,小册子写的非常好,简直称得上是一部治国大纲。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合上册子,说道:“看新旧程度,这个你写了有几年了,你有如此抱负,为何不把它献给太子,而是选择我?” 汪太冲说:“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属下认为太子并非明主,昨日遇到殿下,我知道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公。” 刘轩笑了笑,说道:“可我只是一个晋王,你这些东西,我没有资格去实施。” 汪太冲正色道:“殿下肯争,晋王也可以变成太子。” 刘轩双目直视着汪太冲,缓缓说道:“当今太子乃圣上钦定,我去争,是有可能掉脑袋的。” 汪太冲说道:“殿下才华已露,再也不能韬光养晦,即便去不争,也已不能独善其身。” 刘轩微微颔首,问道:“你认为我以后应该怎么做?” 汪太冲不假思索地答道:“殿下乃旷世奇才,奈何身单力孤,属下认为,殿下首先要招揽人才。”停顿了一下,汪太冲接着说道:“今天被殿下说是垃圾的鲍楚和钱佳,就是可用之人,他们有些想法虽然不切实际,却是为我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其实殿下已经注意到他俩了,骂他们是垃圾,乃是点拨他们。”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鲍楚和钱佳的文章,确实与那些堆砌华丽辞藻、内容空泛的风花雪月诗文不同,至于两人能不能投奔自己,就得看造化了。 刘轩问道:“你有没有可推荐的人才。” 汪太冲肯定答道:“有!王爷身边不只需要文人,也需要武将。金陵西北三百里,有一座卧虎山,我的三个结义兄弟在那里落草,只要我修书一封,他们必定会来投奔王爷。” 刘轩道:“土匪?” 汪太冲正色言道:“回王爷,我那三个兄弟,虽然身在绿林,却从不滥杀无辜,祸害百姓,王爷只需在当地打听一下便可知晓。” …… 刘轩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宁欣月正撅着小嘴,慵懒地靠在床头。他关切地问道:“月月,你没午休吗?” 宁欣月不满地回答道:“午休什么,你不是说要陪我去逛逛金陵城吗?” 刘轩连忙赔笑道:“去,去,这就去。你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银两?”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说:“一两银子都没带。我又不需要你给我买东西,陪我转转就行了。”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说:“可是,我想买些东西……” 第29章 东方树叶 江宁典当,金陵城最大的当铺。 宁欣月从里面走出来,闷闷不乐,转头看向刘轩,气呼呼地说道:“如果不能把我的首饰赎回来,我和你没完。” 刘轩信心满满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们离开金陵之前,一定能赎回来。” 接下来,刘轩让汪太冲当向导,带他们去了金陵各大布行和茶行,大肆购买丝绸和茶叶,很快,从当铺提取的两千两银子就被花光。 晚上,刘轩在驿馆请汪太冲一家吃饭。 秦氏有些受宠若惊,本来她是不太赞同汪太冲去京城的,毕竟只见了一面,看不出刘轩是不是丈夫口中所说的贤王。此时见刘轩夫妇为人亲和,丝毫不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来,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来了。 吃完饭,刘轩夫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刘轩和宁欣月商量着道:“月月,一会我和汪先生去一趟红毛鬼那边。” 宁欣月有些诧异,问道:“去那干什么?” 刘轩解释着说:“去和他们做生意啊,不然我为什么买这么多的东西?” 宁欣月不解地问道:“天都黑了,就不能等明天吗?” 刘轩摇摇头,说道:“不行,此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上午就已经和那个史密斯商定好了,今晚交易。” 宁欣月担心地说道:“我带着谷雨和小雪陪你去,那些红毛鬼面目凶恶,看着就不是善类,你们两个文弱书生去,不安全。” “书生?”,刘轩哭笑不得,自己是人尽皆知的傻子,啥时候变成书生了?他坐到宁欣月身旁,搂住她肩膀说:“红毛鬼比较粗俗,你一个姑娘家,不太适合跟他们打交道” “躲开!不知好歹”,宁欣月秀眉微皱,没好气的说,刘轩故意把“姑娘”两个字说的比较重,其中含义,宁欣月心里自然明白。 “我知道你担心我”,刘轩赔笑说:“放心,我们是去做买卖,又不是去打架。”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 刘轩道:“那我就当你怕我给大汉朝丢脸。不过,书生也不见得都文弱。” 宁欣月撇了撇着说道:“看出来了,汪秀才练过武艺,可你弱啊。” 刘轩坏笑着说:“我也很厉害的!不信你问问冬宁。” 宁欣月脸颊绯红,啐了一口,说道:“滚!不要脸。” 夜幕低垂,两辆马车悄然驶离了驿馆,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刘轩与汪太冲坐在前面的马车内,而后面的马车则满载着茶叶和丝绸,由刘轩从京城带来的护卫驾车。 刘轩靠在车厢上,随口问道:“汪先生,听说你对农业颇有研究?” 汪太冲谦逊地回答道:“也算不上研究,只是闲来无事时喜欢在田间劳作。我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喜欢深入探究一番。” 刘轩点点头,说道:“很好,黄毛鬼的船上,有一些我们大汉没有的高产农作物种子。如果能将这些农作物大面积种植,或许就能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本王打算将它们弄回来,到时候就先由你负责培育。” 汪太冲肃然起敬,说道:“王爷为了百姓的温饱,不惜典当王妃的首饰,此等悲天悯人的胸怀,属下着实佩服!” “行了,别拍马屁!”刘轩摆了摆手,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今晚我们的任务不是直接换取那些种子,而是要让黄毛鬼认为我们只对他们船上的金银感兴趣。” 汪太冲点点头,连忙应道:“属下明白。”他稍作停顿,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王爷,属下一直很好奇,王爷为何如此博学多才?” 刘轩笑了笑,回答得颇为随意:“和你一样,没事爱瞎研究罢了。” 汪太冲应了一声,见刘轩不愿多谈,便也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两人继续交谈着,不久,马车便抵达了西洋轮船停靠的岸边。 四名持刀兵士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为首一人喝道:“站住!王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红毛鬼的商船。” 赶车的侍卫迅速跳下马车,从怀中掏出刘轩的腰牌递了过去,沉声道:“车里坐的是晋王殿下。” 那名兵士见到腰牌,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跑去通知王东组。不一会儿,王东组匆匆赶来,跪拜行礼道:“参见王爷。” 刘轩掀开车帘,说道:“起来,我们要再上船看看。”王东组起身说道:“微臣愿与王爷同去。” 刘轩摇了摇头,吩咐道:“不用了,你在下面看好车上的东西。本王去去就来。” 和船上的史密斯联系之后,刘轩和汪太冲带着几包茶叶,和一匹丝绸登上了商船。一见面,史密斯就给刘轩来了一个大大地拥抱:“尊敬的王爷,你终于来了。” 汪太冲被史密斯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幸亏刘轩来时和他说了一些红毛鬼的风俗,不然,在史密斯张开双臂的时候,他已经拔刀砍向了这猥琐男人的狗头。 寒暄几句,史密斯招呼两人入座,让手下拿出了一瓶红酒。 刘轩笑着摇摇头,从怀礼拿出一包茶叶放在桌子上:“史密斯先生,我们不喝这个,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tea!我的天!不是只有一个叫宋的神秘国家,才有这种东西吗?”史密斯兴奋地拿起茶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说:“该死的西班牙牙人,每年都用tea,赚我们不列颠数不尽的金币,却不肯告诉我们它的产地。” 刘轩笑着说:“这种神奇的东方树叶,是我们大汉国的特产,本王就负责用这个和西班牙人做交易。”从史密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中,刘轩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世界的西洋,除了英国佬,也有西班牙人,而且似乎比不列颠更加强大,近似刘轩穿越前的十六世纪。 史密斯愤怒地说道:“是啊,可恶的西班牙人,一直在欺骗我们,上帝会责罚他们的。”说完朝一名水手打了个手势,道: “快去烧水,把我名贵的茶具拿来,我要品尝汉国最尊贵朋友送我的礼物。” 刘轩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茶壶和四个杯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只烧水就行,茶具我带来了。” 史密斯直勾勾地盯着刘轩带来的茶具,眼睛都要瞪了出来。他那所谓的名贵茶具,在景德镇官窑顶级瓷器面前,瞬间黯然失色,简直不值一提。 不一会,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拎着烧好水的大水壶走了过来。这女人双手腕上锁着一根铁链,加上她弓背跛足,行走甚是缓慢。待她抬起头,刘轩更是一惊,但见她五官扭曲,挤在一起,相貌极为丑陋吓人。 “爵爷,水倒杯子里面吗?”那女仆用蹩脚的英语掺杂着西班牙语问道。说话的声音也是极为难听。 “把水倒这里面”史密斯指着已放进茶叶的的茶壶,厌恶的说:“你小心点,如果烫到了我最尊贵的客人,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是。”女仆笨拙的在茶壶里倒满了水,然后退了下去。 刘轩指着女仆的背影,奇怪的问道:她为什么戴着镣铐?” “哦,不好意思,脏了王爷的眼睛”史密斯歉意说道:“她是前几天我们和海盗打仗时俘获的,又丑又臭,留她性命,本想问问宋国的方位,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说罢,史密斯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接着道:“现在知道tea是贵国的特产,也没必要留在她浪费粮食了。” 刘轩点了点头,说:“可不许在我大汉境内杀人。” “这个我知道。”史密斯连连点头。 “太棒了!”史密斯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小口茶水,大声的赞道:“王爷的tea,可比那些可恶的西班牙人,卖给我们的好喝。” 刘轩笑着说道:“这只是茶叶的一种,我国有几十种上好的茶叶。” 史密斯心下了然,道:“王爷就是想用茶叶和瓷器跟我们做交易。” 刘轩指了指汪太冲带来的包裹:“不只是这两样,还有别的好东西。” 作为一名穿越者,刘轩当然知道西洋人现在需要什么。 汪太冲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两人叽里咕噜的说着鸟语,他一句也没听明白,见刘轩向他示意,便起身打开了丝绸的包裹。 “silk!”史密斯见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放光,连热茶撒到身上都浑然不觉。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光滑的丝绸,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遥远东方的奢华与神秘。 “这丝绸,质地细腻,光泽度极佳,比我在任何地方见过的都要好!”史密斯赞叹不已,眼中闪烁着对这批货物的浓厚兴趣。 刘轩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史密斯的注意,接下来的交易,想必会更加顺利。 第30章 金陵据点 两个多时辰后,刘轩和汪太冲回到了驿馆。房间里,宁欣月一身劲装,手握佩剑,正焦急的踱来踱去,见刘轩推门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嗔怪道:“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怎么去这么久?” 刘轩摊了摊手掌,无奈地说道:“黄毛鬼狡猾的很,和他们谈生意,可没那么简单。” 宁欣月皱了一下眉头,道:“你说话就好好说,瞎比划啥?别学那黄毛鬼,说话搞那些烦人的小动作。”说罢,她又白了刘轩一眼,问道:“你带去的那些东西,他们都要了吗?”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将双臂垂在身侧,道:“当然,本王做买卖,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仅仅两万两银子,就给了他们一大车的货物。” 宁欣月吃了一惊,道:“两万两?涨了十倍,你还说价格公道?那些西洋人,难道是傻子不成?” 刘轩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少见多怪,这才哪到哪啊,我有些累了,咱们早点休息。” 宁欣月见刘轩目光在自己的胸前游离,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脸上一红。昨晚两人“坦诚相对”,虽然没有跨过那最后一步,刘轩的一对“爪子”,可也一宿没怎么安分。她横了刘轩一眼,道:“就知道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去让她们给你打水。” 驿馆没有套间,谷雨和小雪,都住在隔壁。过了一会,小雪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 刘轩洗漱之后,见宁欣月还没有回来,而小雪站在床前,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雪脸颊突然变得通红,她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小姐在隔壁房间睡了,让我服侍王爷休息。” 刘轩一愣,目光落在小雪俊俏的脸颊上,心想:“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不,是封建社会,男人都是这么幸福吗?”在小雪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刘轩方才说道:“如果你不情愿……” “奴婢愿意”小雪轻声说了一句,虽然心中极是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帮刘轩宽衣解带。 第二天清晨,刘轩早早地起床,在院子里打起了一套军体拳,动作矫健有力,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宁欣月不知何时悄悄走了过来,见刘轩这副模样,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醋意。她没好气地说道:“忒美了是!” 刘轩闻声停下动作,转身尴尬地笑了笑,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宁欣月说道:“夫人早啊!” 此时,谷雨和小雪正在准备早饭。 谷雨微笑着说:“小雪,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小雪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如愿以偿?” 谷雨揶揄着说:“还不承认,你对王爷的那点小心思,小姐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昨晚才让你去侍寝,没准哪天王爷高兴,会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到时候,姐姐我都得听你吩咐了。” 小雪眼圈突然红了起来,说:“谷雨姐,王爷昨晚,根本就没碰我。” “啊?”,谷雨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小雪。小雪撅了撅嘴,一脸的委屈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丑啊?” “怎么可能?咱们姐妹,就属你和夏至最漂亮。”谷雨想了想,小声问:“王爷有点怕咱们小姐,是不是因为你性子腼腆,太含蓄了,王爷没明白你过去是什么意思?” 小雪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我说了小姐让我、让我服侍王爷。我自己把衣服……都脱光了,王爷说我还小……” “小?”谷雨疑惑的把目光投向了小雪的胸前。“啊呀谷雨姐,王爷说的是年龄”,小雪知道谷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羞红了脸颊。 …… 吃完早饭,汪太冲夫妇再次充当向导。他们的目的,就是花光史密斯的那两万两银子,当然,前提是,把宁欣月的首饰先赎回来。 路上,小雪一直闷闷不乐。刘轩见状,走到她身旁,问道:“小丫头,怎么了?” 小雪低着头说道:“没怎么。”刘轩捏了捏小雪的脸蛋,说:“别老耷拉着脸,这样就不漂亮了,你看,这是什么?”刘轩手里,是一枚镶嵌珍珠的黄金发簪,他一抬手,便将发簪插到小雪头发上。 “王爷……我……不要,太贵了。”小雪一时不知所措,这是刘轩刚花五百两银子买的,大家都以为,他会送给宁欣月。 宁欣月侧头,见刘轩在大街上与自己的丫鬟嬉笑打闹,并没有生气,只是表情有些复杂。昨晚刘轩没碰小雪,她已经知道了,这男人的心思,她实在是看不懂。平时刘轩总是贼眼咕噜,偷偷在自己的那些侍女身上瞄来瞄去,却未曾料到,当真有机会时,他竟能如此克制。 宁欣月心想:“也许,这家伙好色,真的只针对我一人。就如府里的那个俏丫头婉儿,几年来一直贴身服侍刘轩,可直到现在,仍然是完璧之身,还有香儿和周芸……”,想着想着,宁欣月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丝得意。 几个人转到中午,肚子都有些饿了。刘轩对汪太冲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餐馆?” 汪太冲答道:“有,前面有一家福泰隆酒楼,我堂弟在那里做厨师。”刘轩点点头,道:“好,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不回驿馆了。” 福泰隆酒楼,地处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段。酒楼分三层, 一层大厅是普通人吃饭之处,二层为高档单间,专门接待有钱的食客,三层则为过往的商客提供住宿。 此时正是饭口,大厅内几乎座无虚席,每张桌上都摆着美味可口的菜肴,香气四溢,勾人食欲。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看出刘轩等人不是普通食客,忙跑过来招呼。 汪太冲说道:“楼上开两个单间。” “好嘞!”小二笑着将几人引到包间,热情地介绍着:“几个客官,要用点什么?本店特色有彭城鱼丸、羊方藏鱼、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黄泥煨鸡、金陵板鸭、红烧沙光鱼、凤尾虾、三套鸭、无锡肉骨头……” “好了好了”,刘轩摆摆手,打断了小二的话,说:“你看着给上,够吃了就行,不用上太多,两桌要一样的。对了!那桌人多,多上两个菜” “好嘞!几位稍等”小二将白羊肚手巾甩到肩上,吆喝着跑了出去。 秦氏悄悄看了汪太冲一眼,暗中佩服自己的男人有眼光。他们夫妇及谷雨小雪,和王爷王妃同桌吃饭,已属越礼,而隔壁的八个侍卫,居然比王爷多吃两个菜,这在整个大汉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不一会儿,诱人食欲的菜肴,陆续被端到了桌子上。 刘轩叫住负责端菜的小二,从怀里掏出十几枚铜钱,递了过去,问道:“你们酒店生意这么好,为什么在门口贴出转兑的牌子?” 小二并没有去接刘轩的铜钱,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客官,我们酒店确实要转兑,不过是什么原因,老板并没有说,小的真不知道。” 刘轩点了点头,把铜钱塞到了小二的手里,说:“知道了,去忙。”小二连连道谢,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刘轩看向汪太冲,问道:“汪先生,你这个堂弟,性格如何?”汪太冲答道:“回王爷,我堂弟不爱说话,但心思缜密,侠肝义胆。” 刘轩微微颔首,道:“你去把他叫过来。”汪太冲连忙答应,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一名二十多岁,相貌普通的青年带了进来。 那名青年跪倒行礼,口中言道:“草民汪平参见王爷。”刘轩摆手,示意他起身,然后问道:“你在这家酒店做厨师多久了?可知你家老板为何要兑店” 汪平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王爷,小人自打酒店开业,就在这里做厨师,已有十三年。听说老板的儿子在老家摊了人命官司,急需银两打点,所以才转让店铺。” 刘轩接着问道:“如果让你管理这家酒店,能否像现在一样生意兴隆?”汪平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人能。”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去通知你家老板,就说我要盘下这座酒楼。” 吃完饭,宁欣月边走边埋怨刘轩:“三万两银子,兑家酒楼,还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帮你经营,你赚点钱,开始飘了。” 刘轩反问道:“三万两,很多吗?” 宁欣月语塞,她从小衣食无忧,其实对钱的多少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自己全身的首饰,当铺老板才给了两千两纹银。她白了刘轩一眼,道:“反正不少。” 刘轩笑吟吟地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咱们在京城待得腻了,不妨来金陵小憩一番。这酒楼嘛,就权当咱家的私人厨房,到时候你这老板娘大人,想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尽管开口便是。” 宁欣月轻轻瞟了刘轩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便不再言语。她自不知刘轩买下这酒楼的目的,是要将其作为一处隐秘据点,以便与一名女子保持联系。刘轩不肯告诉她,是怕引得她那爱吃醋的小性子发作,平添一番不必要的解释与纠葛。 第31章 公平交易 接下来几天,刘轩用史密斯的银子购买茶叶、布匹、瓷器,然后再卖给史密斯,换取更多的白银,忙的不亦乐乎。 史密斯当然知道,刘轩卖给他的东西,比市场价要贵,可没办法,岸边的那两百名弓箭手,可不是摆设,他们不能下船自己去交易。 四天之后,当刘轩带着三百万两银子的货物,最后一次来交易时,史密斯犯愁了。 汉国的这些上等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在他们那里是非常紧俏的奢侈品,如果能带回国,偷偷转手卖出去,所得的财富,是他出海十年都未必能赚得来的。 新大陆富有银矿、金矿,他们也不用自己开采,只需要拿着刀剑从当地土着手里去抢,就能将这些真金白银源源不断的运回本国。可这抢的东西,是属于国王的,如果都给了刘轩,史密斯回去也没法交代。 总不能,说金银都被西班牙人抢走了。 想到了抢,史密斯脑袋突然一热,不过立刻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这里是大汉,不是美洲,刘轩没抢他的东西就已经是万幸了。 史密斯边喝茶,边说道:“尊敬的王爷,我能和你商量点事情吗?” 刘轩微笑着问道:“什么事情?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只要我能办到的,很愿意为史密斯先生帮忙。” 史密斯学着刘轩那样,用杯盖刮了刮茶杯上面漂浮的茶叶,慢慢的喝了一口,说:“这些茶叶,我先付给你一些定金,下次来,连本带利一起给你。我们可以签署一项协议,王爷应该知道,我们不列颠人,是最讲契约精神的” “你们讲狗屁契约精神!”刘轩心里暗骂了一句,不动声色的说:“那可不行,这些东西,是属于我大汉国皇帝陛下的,我没有这个权利。” “不如这样”,刘轩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水,说:“如果你实在没有可交换的东西,今天的这批货物,我先带回去,卖给那些西班牙人。我们是朋友,等你下次来了,需要多少我卖给你多少。” “交换?”,史密斯敏锐的注意到了刘轩的用词,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对了,尊敬的王爷,我们带了一些美洲的农作物,你看…… 刘轩连连摆手,道:“no!no!我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史密斯仍然不死心,说道:“我们船上,还有二十个身强力壮的黑奴。”话没说完,却见刘轩连连摇头,接着猥琐的笑了笑,说道:“有没有女人?漂亮的女人?” 史密斯摊手耸肩,无奈的说道:“没有。”船员出海,是禁止携带家眷的。他们远道而来,每在一个地方停靠,确实会抓了一些当地的土着女人,可这些女人,哪里禁得住这些身强力壮的水手们日夜摧残,很快就会奄奄一息,然后就被扔海里了。现在船上,就索菲亚一个又丑又跛的西班牙女人,这显然不符合刘轩的要求。 史密斯愁眉苦脸的问道:“尊敬的王爷,我们是老朋友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刘轩无奈的说:“唉!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走,看看你说的那些农作物,再怎么,也比黑鬼强啊。” “好好!”,史密斯简直欣喜若狂。汉国人,简直是太愚蠢了,居然不要能干活的黑奴,却选择那些农作物,那些东西,是为了迷惑西班牙人,才被装上船的。 接下来,一袋袋的农作物种子,被从船舱里搬了出来,然后装到了马车上。除了刘轩前几天看到玉米、花生、红薯和辣椒,还有番茄和西瓜的种子。至于从那些炎热地区得来的橡胶球,以及胡椒、丁香、肉豆蔻、肉桂等香料,史密斯虽然有点舍不得,可这些东西的价值,远不能跟精美的瓷器,上等的茶叶和丝绸相提并论,史密斯索性就都给了刘轩。 所有的交易结束之后,史密斯让人开了瓶红酒:“尊敬的王爷,为了我们之间最公平,最有诚信的交易,干一杯!” 刘轩和史密斯碰了一下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史密斯先生,请代我向贵国的女王陛下问好!” 史密斯见刘轩一口便喝光了杯中红酒,不由一愣,他可没有这个习惯,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道:“谢谢王爷殿下!你是我们不列颠最尊贵的朋友,我下次来,一定挑选一些最漂亮的女人送给你。” 刘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好!一言为定。你们的船也修好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咱们三年以后再见!”两个男人,紧紧握着手,哈哈大笑起来,至于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恰好此时,那个西班牙丑女人从两人旁边经过。 “站住!”,刘轩一把拽住丑女人,也顾不得她身上肮脏,直接揽住怀里,在丑女的尖叫声中,把手放在她的胸部用力揉捏起来。 刘轩猥琐的笑着,给了史密斯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没有漂亮的,本王就用她将就一下。” “哈哈,那我就把她送给王爷殿下。只不过,开她手上枷锁的钥匙找不到了。”史密斯脸上满是笑意,却差点将刚喝进去的红酒都吐出来,一个连三等水手都看不上的丑八怪,你怎么下得去手? 第32章 红发丑女 刘轩回到驿馆,宁欣月见他身后站着一个丑女,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带回来一个西洋女人?” 刘轩解释着说:“救她。她和史密斯不是一个国家的,是他们的俘虏,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丢到海里喂鱼。” 宁欣月点点头,对刘轩的话深信不疑。虽然同样是高鼻深目,但史密斯等人的头发是金黄色,而这个女人的头发是暗红色,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丑了,宁欣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刘轩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她看了看丑女,问道:“怎么不把她手上的铁链打开?” “史密斯说钥匙丢了,也许,从她被铐上的那一刻,史密斯就没想过给她打开铁链”,刘轩叹了口气,转头对小雪说:“你去给她安排个住处,再给她弄点吃的,对了,她可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最好是吃些粥类的东西,太油腻了,肠胃受不了。” 小雪答应一声,知道言语不通,直接拉着丑女手上的铁链走了出去。刘轩小声对谷雨说道:“谷雨,你负责监视这个西洋女人,千万别让她跑了,她有大用。”谷雨答应了一声,也退了出去。 “有大用?”,宁欣月似笑非笑,揶揄道:“王爷的眼光挺独特啊。” “本王的眼光一向很好”刘轩突然抱着宁欣月一起倒在床上,紧接着就是一顿狂吻。 “唔~唔~你这混蛋!又不关门……” 第二天,史密斯一行要离开了,刘轩可没有去送行的打算,只是命人去江边,通知王东组解除封锁,放行史密斯的船队。 吃过了早饭,刘轩吩咐汪太冲带人去把银子换成银票,又让谷雨和小雪带着丑女去找铁匠开锁。 “咱们去逛逛啊”,赵云裳输给刘轩的十万担粮食,下午就能全部运过来,明天,他们也要回去了,宁欣月准备趁这个空当,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刘轩苦着脸说:“这两天,咱们都把大半个金陵城踏遍了,你还没转够啊。” “那能一样吗?你没给我买一样喜欢的东西”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刘轩送给小雪的发簪,其实她也很喜欢。 “嘿嘿”,刘轩尴尬的笑了笑,说:“一会唐为木那老头就要来了,我得在驿馆等他啊。” 宁欣月知道刘轩说的是实情,没有再坚持,把手一伸,道:“那你给我点银子,我和汪家嫂子去”刘轩连忙掏出几张银票,塞到宁欣月手里:“随便花,中午回来,去咱家厨房,带一只板鸭回来。” 宁欣月走后,刘轩在驿馆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唐为木,倒是谷雨和小雪带着丑女先回来了。刘轩拿着从丑女手上取下的铁链,仔细端详了一会,暗自思量:“目前东西方的冶铁技术,应该是差不多的。”他转过身,吩咐道:“谷雨,你弄些热水,让她把身上洗洗。” 谷雨答应一声,带着丑女出去了。这丑女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即便刘轩不说,谷雨也得让她洗干净。 谷雨出去后,小雪表情不自然起来,这是那次刘轩拒绝她侍寝后,两人第一次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刘轩自动忽略了小雪的表情,问道: “小雪,你杀过人吗?” 小雪没想到刘轩会问这个问题,思维跳转,回答说:“杀过!老爷和夫人让我们练胆,从十岁开始,就让我们杀那些罪大恶极的坏人。” 刘轩盯着小雪问道:“如果让你去杀好人呢?”小雪毫不犹豫的说道:“只要小姐吩咐,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执行命令。” 刘轩笑着问道:“如果是我吩咐的呢?”小雪没想到刘轩会如此问,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是小姐的夫婿,我当然也要听你的命令,不过、不过……” 刘轩点点头,缓缓的说:“不过得先请示你家小姐是!此时你小姐不在,我却想让你再次潜入宋国,去唐为木家看看,如果他没有来我这里的打算,你就杀了他。” “啊?”,小雪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此时眼前的刘轩,语气冷静,目光坚毅,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和她印象中的王爷完全不是一个人。 刘轩解释着说:“那唐为木,从我这里学到了很重要的知识,如果他不能为我所用,将这些知识用于宋国,对我大汉将极其不利。不得已,只能杀了他,此事关系重大,时间紧迫,来不及等你家小姐回来。” “奴婢现在就去”小雪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等”,刘轩拉住小雪,说:“即便这次失败了,我还有别的办法,你可以完不成任务,但自身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小雪感受到刘轩手上传来的温度,脸上不禁一红,小声道:“王爷,我会小心的。” “小丫头,这么怕羞?”刘轩心中暗笑,一时童心大起,慢慢将嘴向小雪脸颊凑故过去。小雪脸更红了,却没有躲开,只是含羞闭上眼睛,可过了许久,却没有发生她预想中的事情。正疑惑间,耳中听闻刘轩轻轻说道:“小丫头,等什么呢?”小雪缓缓睁开眼,见刘轩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顿时羞臊难抑,推开刘轩,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隔壁房间,谷雨站在门口。 刘轩走过来吩咐道:“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谷雨点头答应,并没有提醒刘轩那丑女正在里面洗澡。她知道作为婢女,最忌讳的就是多嘴多舌。 房间里,装满温水的浴桶还冒着热气,桶里的水,却异常浑浊。丑陋的西班牙女人已经洗干净了身子,穿上了谷雨给买的新衣,正摆弄着两串精巧的铃铛。这是刘轩让谷雨购买的,用铁链锁着一个没有犯错的女人,太不人道,可刘轩又相信她,戴上这个,只要身子一动,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便于人们知道丑女的动向。 在丑女愣神间,刘轩推门而入,顺手插上房门,也不管丑女人的反应,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用汉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丑女茫然地看着刘轩,不知所云。 刘轩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汉语,能在不列颠人手里活下来,证明是你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该知道现在的处境,知道该怎么和我讲话。” 丑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回王爷,我叫索菲亚,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她的汉语不太标准,但声音清脆,还带着一点稚气,十分好听。 刘轩满意的点点头,说:“本王救你,并非完全因为怜悯,也想通过你了解你们西方的情况。” 索菲亚躬身说道:“王爷想了解什么,只要索菲亚知晓,定会如实禀告。” 刘轩站起身说:“今日本王还有别的事情,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当前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仔细想一想,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等我说出来,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王爷!”,索菲亚叫住正欲离开的刘轩,提裙屈膝,弯下身子说道:“索菲亚愿意做你的女仆。” 刘轩似笑非笑地看着索菲亚:“你不打算装了?” “没有必要了”索菲亚挺直了身子,说道:“我既非跛脚,更不是驼背,装成这副怪模样,是为了免受不列颠人的侮辱” 刘轩陡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丑女,沐浴后白皙的皮肤上散落着点点水珠,高鼻深目,五官立体而深邃,配上自带卷曲的暗红色头发,直是秀美无伦,相较于东方美女,又别有一番风韵。 第一次见到索菲亚,刘轩就看出她驼背和跛脚是装出来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的脸居然也是假装的,不需要面具,不用化妆,光凭扭曲面部的肌肉,就能够变脸,索菲亚这项技能,可以说是逆天了。 瞬间的惊讶后,刘轩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问道:“做我的女仆?如何让我相信你?”索菲亚没有说话,低下头,一件件褪下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的迟疑,不带一点的害羞。 刘轩吞了口吐沫,心想:“西方人畏威而不怀德,想要让她听话,就得征服她。”在短暂的犹豫后,刘轩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也许,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毕竟,男人有时候,不是用大脑思考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从床上爬起来,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服。回身看了一眼床单上那几朵盛开的小红花,心中生出一股愧疚之感,可他并没有解释,起身便走出了房间。 谷雨还在门口尽职尽责的守卫着,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小姐将来过问,她也会只说眼见的事情,至于耳听的,她是不会说的。 谷雨,一直都是宁欣月女侍卫里最聪明的一个。 第33章 制造团队 京城,皇宫御书房内。 除了汉文帝,还有帝师贠博出、锦衣卫指挥使费定康和敬事房总管太监慕春,这三人,深得文帝的信任。 汉文帝手里拿着一封信笺,仔细阅读着。这是刘轩到金陵以后,锦衣卫第三封关于他动向的飞鸽传书。 看了好一会儿,文帝抬起头,把信笺递给了身旁的慕春,道:“拿给贠太傅看看。” “遵旨。”慕春接过信笺,递到了贠博出的手里。 同样深得信任,三个人的地位也是不同的,贠博出是文帝的老师,可以坐着议事,慕春站在文帝身旁,费定康则站在远一点的侧方。 “太傅,你说这个老三,是突然变聪明了,还是一直在装傻?”文帝待贠博出读完信笺上的内容,皱着眉头问道。 贠博出答道:“回陛下,老臣认为,晋王殿下韬光养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文帝冷哼一声,道:“朕也这么认为,老三这逆子,居然连我都敢糊弄,等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贠博出劝慰道:“陛下,不管晋王为何要这样做,能有如此才华横溢、卓尔不群的皇子,乃是我大汉朝之幸。” 文帝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大汉朝之幸?只怕朕其他的儿子,就不是这样想了。”说罢,转过头,对费定康命令道:“传令金陵的锦衣卫,沿途保护晋王的安全。” 费定康连忙跪倒,领命道:“微臣遵旨。” …… 中午时分,宁欣月和秦氏大包小包的赶了回来。宁欣月把手伸到刘轩跟前晃了晃,炫耀着新买的戒指:“好看吗?” 刘轩抓住宁欣月的手,顺势将她揽在怀里,说道:“好看!” “咚咚咚!”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进”宁欣月连忙挣脱开刘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混蛋,自从两人坦诚相见后,终于开始暴露本性了,大白天的也不老实,而且越来越过分。 谷雨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说道:“小姐,王爷,她要见你们。” 宁欣月看着谷雨旁边的索菲亚,有点莫名其妙,想她有何事,却因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索菲亚走进屋内,跪倒在地上,用汉语说道:“感谢王爷、王妃的救命之恩。索菲亚全家都被不列颠人杀害,现在无依无靠,无处可去,求王爷、王妃收留,让我做你们身边的婢女。” 宁欣月惊奇地问道:“你会说我们这里的话?” 索菲亚恭敬地说道:“回王妃,我跟着叔叔在南宋做生意,在那里生活了四年,学会了说华夏语。”说完,她挺直了腰身,继续道:“我跛足驼背是装给不列颠人看的,能做一些力气活,求王爷和王妃收留。” 宁欣月听完她身世,顿生怜悯之心,点点头答应道:“那好,你就随我们回王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完,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面纱道:“这个你戴上,你们西洋人和我们华夏人长相不同,戴上面纱,可以免去一些麻烦。” 宁欣月手中之物,与其说是面纱,倒不如叫头套更合适。是她上午逛街时特意找裁缝定做的,戴上后,除了眼睛之外,整个面部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宁欣月买这东西,当然不是因为索菲亚是西洋人,而是她太丑了,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刘轩心中暗笑,心想:“这虎妞,倒无意中帮了索菲亚一个大忙,戴上这头套,就不用变脸了。”此时,他仍然让索菲亚扮出丑陋的样子,只等找机会,让宁欣月“意外发现”她的真实容貌。若是索菲亚现在用本来面貌示人,以宁欣月那爱吃醋的小性子,定会怀疑刘轩带回她的目的。到那时,刘轩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正当此时,小雪满怀喜悦地跑入屋内,兴奋地宣布道:“王爷,我已经把唐老头请来啦!”刘轩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喜,又见小雪平安无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他笑容满面地问道:“那麻袋呢?你把它放在何处了?” 小雪笑靥如花,回答道:“这次可没用麻袋哦,是唐老头自己带着全家老小一起来的。” “全家老小?”刘轩闻言一愣,随即站起身来,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驿馆外,只见唐为木站在门口,身后还有男女老少三十余人。刘轩笑呵呵的走到他跟前,问道:“唐先生,你决定了?”唐为木点点头,道:“想好了,老朽携全家随晋王去京城”说着,指着身后五名面貌相似的汉子,逐一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唐伯远,二儿子唐仲远,三子唐季远,四子唐叔远,五子唐少远。” 五人听完父亲介绍,连忙上前行礼。刘轩笑容满面,道:“欢迎欢迎!”唐为木又指着另外三名青年,继续介绍道:“这三个是我的徒弟,王文远、李志远和安平远。” 王文远三人欲拜倒行礼,刘轩连忙拦住,将几个人引入驿馆之中。一番交谈,刘轩得知唐家五子除了老大以外,都没读过书,其中老大老三和父亲一样,喜欢动手研制各种工具,老二精通木匠活,老四和老五则是喜欢镕金造器的铁匠。这五兄弟都已娶妻生子,却一直没分家。 早年间,唐家是南金陵的大户,因为唐为木和唐伯远、唐季远父子三人研究力大无穷,不惜倾尽家财,导致家道中落。不过唐家媳妇们皆贤惠孝顺,没有丝毫埋怨,反而都学习了缝纫手艺补贴家用。 至于这三个徒弟,都是唐为木收养的孤儿,大徒弟和二徒弟没啥本事,以务农为生,三徒弟养殖一些鸡鸭猪羊等牲畜,也能赚些钱用于唐家的开销。唐为木在家里素有威望,得知他要去汉国,几个儿子商量了几天,决定随父亲一起北上。 了解完情况,刘轩心里一阵狂喜,唐为木这是带来了一个制造团队啊。 第34章 满载而归 吃完午饭,刘轩吩咐手下安排唐为木一家休息,自己则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运河之畔。 午后的阳光洒在古老的运河上,波光粼粼,仿佛一条银色的绸带在大地上蜿蜒伸展。两岸垂柳依依,轻风拂过,柳丝轻舞,与河面上掠过的船帆相映成趣。运河水悠悠流淌,岸边三十艘运粮船一字排开,数不清的民夫和士兵们正忙碌地将一袋袋粮食搬上船去,场面蔚为壮观。 从赵云裳那里赢来的粮食,刘轩一粒都没留,全部上交给了朝廷。文帝对此深表嘉许,特派户部右侍郎江奎前来接收。在全部粮食都搬上船后,江奎与刘轩寒暄一番,然后挥手告别。运粮船缓缓驶向远方,直至消失在河水的尽头。 目送运粮船远去,刘轩这才带人返回。此时夕阳西下,已经到了傍晚。刚到驿馆,刘轩尚未及歇息,就被唐伯远这个“学习狂魔”拉着去请教问题,足足三个时辰后,才被“放”了回来。 “你说你鼓捣那些奇奇怪怪东西有啥用啊?”宁欣月望着刘轩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嘴上虽然埋怨,却帮他打来温水,亲自服侍刘轩洗漱。此时夜深人静,谷雨和小雪都已休息,虽是主仆,宁欣月却不想打扰两人清梦。 刘轩接过毛巾,轻轻擦了擦脸,然后将毛巾递回给宁欣月,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有大用处,相信我。等咱们回到京城,我再详详细细地给你解释清楚,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道:“你不用和我说,我也没兴趣听,你自己决定了就好。”说罢,她便开始帮刘轩宽衣解带,准备就寝。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风啸声,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刘轩躺在床上,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宁欣月则依偎在他身旁,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刘轩一行人起身返回京城。 前来送行的金陵知府郑安,看着一字排开,宛如长龙般的三十几辆马车,不禁暗自心惊。他在心中暗想:“这么多的东西,肯定有各级官员送的礼物,可为何晋王不收我的礼物?难道是嫌礼太轻了?” 其实,马车和马匹,是刘轩自掏腰包买的,用来装载被拆解后的“力大无穷”,以及从史密斯那里交换来的物资,唐家随行的有很多女眷和孩子,刘轩也为她们购置了带篷子的马车。 刘轩现在怀里揣着一千多万两银票,可以说是富可敌国,花这点钱,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惜汪太冲只雇到了十几名马车夫,没办法,从金陵到京城两千多里,很少有人愿意去。不得已,不但八名侍卫要充当临时车夫,就连唐家兄弟等人,甚至谷雨和小雪,都要驾驶马车。 望着庞大的车队,王东组担心地说道:“王爷,要不去镖局请一些镖师。” 刘轩有些哭笑不得。大汉的治安这么不好吗?连亲王的东西,都需要用镖局的人来保护?他朝王东组摆摆手,说:“不用了,诸位请回”说完,便钻进了马车中。 马车里,只有刘轩和宁欣月夫妇。 宁欣月问道:“你怎么知道,史密斯他们会要茶叶丝绸和瓷器?蛮夷,最想要的不是铁锅和食盐吗?”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好几天了,今天她终于有机会问了出来。 “蛮夷和蛮夷不同,北方的蛮人,如契丹人和鲜卑人,不擅长炼铁,疆域不临海,自然需要铁和食盐”刘轩伸手搂住宁欣月的腰肢,接着说道:“史密斯他们这些黄毛鬼却不同,你看他们造的船和手里拿的武器,丝毫不逊于我们华夏诸国。所以,和他们做生意,只能卖给他们我们这里特有的茶叶等东西。” “嗯,黄毛鬼虽然相貌丑陋,粗俗无礼,却不像北方蛮夷那样凶残。”宁欣月慵懒地靠在了刘轩身上,对于那只不断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狗爪子,也懒得去制止了。 刘轩神色凝重地说道:“那也未必。史密斯他们这次之所以表现的老实和友好,是因为他们自知打不赢我们。如果这些黄毛鬼,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而我们又一直停步不前,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打开国门。我之所以让索菲亚留在我们身边做婢女,就是想通过她了解西洋人的情况。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宁欣月诧异地问道:“你说黄毛鬼大老远的,也会来侵略我们的国家?” “当然会。落后就会挨打,比你强大的国家,都会打你。就比如一个五岁的孩童,手里拿着十两黄金在闹市行走,旁边的大人,自然不止一人会起抢夺的心思。” 停顿了一会 ,刘轩接着说道:“同样是想抢我们的东西,鲜卑人,就像一个手里拿着木棒的大汉;而黄毛鬼,是一个手里拿着刀的少年,现在对我们威胁还不大,可却会不断成长,终有一天,会成为华夏族的心腹大患。” “那我们就在黄毛鬼长大之前,打掉他手里的刀!”宁欣月冲口而出。 “可以呀!”刘轩赞了一句,然后说道:“不过,最好的办法,是砍掉他的手,让他彻底失去威胁我们的能力。” “哼!”,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问道:“你为何用上好的丝绸,换史密斯的农作物?要银子不好吗?” 刘轩自然不能说前世就认得这些东西,随口搪塞道:“那些农作物,史密斯肯定是要卖到宋国。宋国人可不傻,他们肯要,这些农作物极有可能是高产,我想带回去试种一下,如果真被我猜中了,就在全国推广,让我大汉的百姓不再挨饿。” “你倒是心善……”宁欣月话只说了一半,身子猛地一颤,她用力拍开了那只已经探入她裙里的大手,同时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道:“得寸进尺,大白天的,你给我老实点。” 刘轩轻抚自己被打的手,心中暗自苦笑:唉,偷袭失败了。 正午时分,一行人抵达了一家驿馆。众人停下打尖,刘轩吩咐大家,以后每到一处驿馆,都要休息一个时辰再继续前行。 饭后,刘轩漫步而行,小雪的驾车技术实在欠佳,一路上颠簸得刘轩浑身仿佛散了架一般,他需要活动一下筋骨。他信步来到一辆马车前,闻到里面橡胶球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着手研究出橡胶轮胎来。” 第35章 文弱书生 经过连续两日的奔波,一行人已远离繁华的金陵城,行程逾两百里,踏入了一片荒凉而偏僻的地带。沿途难觅人烟,直至午后阳光斜洒之时,方在路旁偶遇一家简陋至极的小饭铺。 这家饭铺甚是狭小,仅有两张斑驳的木桌,四周墙壁因年久失修而显得摇摇欲坠。尽管如此,此时那两张桌子旁已围坐着两拨食客,他们或低声交谈,或埋头用餐,为这冷清之地添了几分生气。 饭铺只有一对夫妻在经营,一时半会也做不出几十人的饭食,更无法容纳他们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刘轩见状,便吩咐店老板烧上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鸡蛋汤,让众人取出自带的干粮,在路边将就一顿。 小饭铺虽然食材匮乏,却不是没有炒菜。里面的那几名食客,桌子上摆着的木耳炒鸡蛋,山笋炒肉,熏烤野兔肉,就挺诱人食欲。唐家兄弟等人见刘轩和大家一样,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碗鸡蛋汤,蹲在路边吃饭,唯一的特权,就是没有和别人共用一个大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别说是亲王,就是换一个七品县令,也早把饭铺里那五名食客“请”出来,自己坐到了桌子旁。刘轩这份谦逊与亲民,让他们心生敬佩。 众人快要吃完时,忽闻东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抬眼望去,只见十几匹健马正朝他们所在之处疾驰而来,马上骑手皆身着紧身劲装,腰间似乎还佩带着兵刃,气势汹汹,令人不寒而栗。 八名侍卫瞬间警觉,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抽出腰间佩刀,严阵以待。 谷雨和小雪亦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兵刃,护在了刘轩身前。临行前,宁欣月曾反复叮嘱,若遇突发状况,无需顾及她,务必全力确保刘轩的安全。两人对此深以为然,毕竟,小姐的武艺远在她们之上,足以自保,而王爷,则是一介文弱书生,需要她们更加周全的保护。 转瞬间,那群黑衣人已至饭铺门前,一共十二人,皆是黑衣劲装,年龄在三十上下,个个身形精壮,面带煞气。他们动作麻利地翻身下马,将马匹随意拴在店门前的老树上,目光在刘轩等人身上匆匆扫过,随后便大摇大摆地踏入了饭铺之内。 护卫们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群人只是路过此地,寻个地方填饱肚子,并无其他恶意。 “你们几个,去外面吃,把桌子给大爷们让出来!”为首黑衣人刚进饭铺,便大声吆喝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霸道。紧接着,他又对饭铺老板喊道:“老板,把你店里的好酒好菜统统端上来,快点,大爷们急着赶路!” 话音刚落,原本在店内用餐的五名食客,慌忙端起手中的酒菜,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与刘轩等人一同蹲在了路边。那些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他们哪敢有半分不满,甚至连分辩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娘紧跟着跑了出来,她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温婉,对着那五名被赶出来的食客连声道歉,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歉意。 “娘,我害怕!”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刚才还帮着父母给刘轩等人盛汤的小女孩,见到这些黑衣人,也惊慌失措地跟了出来。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甚是惹人怜爱。 “老板娘,你的菜还上不上了?”一名黑衣汉子从里面探出头来,满脸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马上、马上就好,请各位大爷稍等片刻。”老板娘连忙应承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将小女孩推向刘轩,眼中满是恳求和信任:“孩子,你在外面跟这位叔叔玩一会儿,千万不要进去,听话啊。”说完,她向刘轩投来了恳求的眼神。 刘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小女孩温柔地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从怀中掏出一块蜜糖递给她,轻声安慰道:“别怕,有叔叔在呢。”小女孩接过蜜糖,露出了羞涩而又甜美的笑容。 “奶奶的,快点!耽误了大爷赶路,小心你的脑袋!”一名黑衣人骂骂咧咧地走出店铺,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此时,宁欣月恰好从马车中款步而出。她身着淡雅的衣裙,容颜清丽脱俗,犹如画中的仙女一般好看,瞬间便吸引了这黑衣人的注意。 “小娘子好生漂亮啊!”这黑衣人猥琐地笑着,眼神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缓缓向宁欣月逼近。 “砰!”黑衣人向后直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双手紧紧捂着下身的要害部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听到那凄厉的嚎叫声,在场的男人们都感到自己某个部位仿佛也跟着一抽抽,疼痛难忍。包括刘轩。 虎妞可不是浪得虚名。宁欣月这一脚,算是把这黑衣人给废了。 那群黑衣人听到同伴的惨叫,纷纷从饭铺内冲出。为首的胖大汉快步走到倒地不起的手下身边,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打得满地翻滚的黑衣人,勉强抬起头,手指颤抖地指向宁欣月,吃力地说道:“寨主……这臭娘们……”话未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他妈的!”胖大汉怒骂一声,猛地拔出腰间兵刃,如同一只发怒的猛兽,一步步走向宁欣月。 “客官息怒!”老板娘从店铺内飞奔而出,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宁欣月身前。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恳求,声音颤抖地喊道:“都是小店招待不周,求大爷高抬贵手,放过这位小娘子!” 此时,那黑衣人首领已动了杀意,哪里会听老板娘劝解。宁欣月见状,连忙伸手,欲将老板娘拉开。突然间,老板娘一转身,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狠狠向宁欣月腹部刺去。这一下太过突然,不但宁欣月猝不及防,连那黑衣人首领也是一愣。 “小心!”“小心!”刘轩和小雪几乎同时大喊出声。 刘轩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宁欣月身上,见老板娘突然转身,便感不妙,连忙大声提醒。同时奋力向宁欣月扑了过去。 而另一声“小心”则是小雪在提醒刘轩。她见到刘轩身前闪过一抹寒光,出手的竟是那个之前还显得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电光火石之间,刘轩凭借敏锐的直觉和过人的反应速度,猛地将宁欣月扑倒在地,成功避开了老板娘那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小雪也迅速纵身跃到了刘轩刚才所站的位置,被小女孩手中的匕首划破了衣衫,发出一声痛呼,摔倒在地。 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欲再补一刀。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啸,有东西朝她砸来。小女孩只得侧身躲开。原是谷雨在情急之下,将手中的汤碗掷了过来。 “乒乒乓乓!”八名侍卫反应过来,挺兵刃与黑衣人斗得难解难分。而汪太冲赤手空拳,拦住了手持菜刀冲出来的店老板,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高下。 这边,宁欣月从靴子中抽出短刀,一敌四,与老板娘和三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而谷雨则与那小女孩战作一团。 整个场面混乱而激烈,兵器交击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令人胆寒。唐家兄弟等人不会武艺,帮不上忙,但也各自寻了木棍石块,紧张地护在女眷和孩童之前。 ? 陡然间,五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旁侧扑向了刘轩,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正是先前被黑衣人赶出来的食客。此刻他们的眼中精光四射,气势汹汹,与之前的唯唯诺诺、窝囊模样判若两人。原来,他们是奉命在此截杀刘轩的刺客。 “你快跑!”宁欣月瞥见刘轩陷入险境,焦急万分地大喊道。她虽然已经杀死了一名黑衣人,打伤了一人,但此刻仍被另外两名黑衣人紧紧缠住,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去救援刘轩。 “坏人!”索菲亚脆生生喊了一句,突然挡在刘轩身前,挥拳打向最前面的那名食客。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索菲亚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拳,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的下巴上,直接把这肥胖男人给打得晕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一连串沉闷的声响过后,那些冲过来的刺客们纷纷倒地不起。 刘轩终于出手了。“一代兵王”的称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在前世,刘轩就曾孤身一人,在危机四伏的亚马逊丛林中,灭掉了一个装备精良的雇佣兵小队。 杀人,才是刘轩真正的绝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仿佛置身于虚幻的梦境之中。他们看到刘轩如同旋风一般,在刺客中间穿梭往来,他的动作简洁而有力,既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武功流派,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与美感。他用拳、用肘、用膝盖、用脚,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不停地击打着对手。 这些动作看似平平无奇,没有丝毫花哨与炫耀,却每一击都精准无比,从不落空。每当刘轩出手,便会有一名刺客应声倒地,他们的身体在强大的冲击力下扭曲、翻滚,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转瞬间,最后一名黑衣人被刘轩打倒在地。 宁欣月呆呆地盯着刘轩,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震撼,这是自己口中那个文弱书生吗? 第36章 小雪重伤 “小雪,小雪,你没事”正当众人沉浸在刘轩那惊人的武艺中时,谷雨那充满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小雪,眼神中满是关切。 小雪仰躺在地上,米黄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因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她微微睁开眼,勉强笑了一下,轻声说:“谷雨姐,我没事。” 刘轩闻声,赶紧跑了过来,快速检查了小雪的伤情,见她腰椎并没有受伤,就把她横抱起来,边向饭铺里疾走边喊:“快去取金疮药。” 谷雨答应一声,飞奔回马车里,去取金疮药。众人也跟着刘轩涌进了饭铺。 小雪靠在刘轩胸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微弱地问道:“王爷,我会不会死?” 刘轩边走边安慰她道:“不会,你别乱想。” 因失血过多,小雪的意识有些模糊,她闭着眼睛,喃喃问道:“你不要我,是不是嫌我太丑了。” “胡说,你怎么丑了……”刘轩脚下健步如飞,双手却非常平稳地托着小雪,以保证她不受到二次伤害。 饭铺后厨,通着一间小屋子,供老板一家晚间休息。 刘轩一脚踢开房门,回头说道:“欣月,索菲亚,你俩进来帮忙,其余人在外面等着,不要大声喧哗。” 刘轩嘴上吩咐着,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他把已经昏厥过去的小雪放在床上,伸手掀开了她的裙子。 入眼处,触目惊心,一条一尺多长的刀口,从胯前一直划到了膝盖处,鲜血不住的往外涌着。 “啊!”宁欣月看到小雪伤情严重,吓得失声尖叫,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和小雪一起长大,虽为主仆,却是情同姐妹。 “别怕,没伤到动脉。”刘轩冷静的接过谷雨递过的金疮药,一股脑的敷在伤口上,只是由于伤口过大,血液很快冲开了金疮药。 刘轩眉头紧锁,没有丝毫慌乱,吩咐道:“索菲亚,快去找些草木灰来,越多越好。” 索菲亚立刻转身跑向厨房。不一会儿,她便用裙子兜着一大堆草木灰跑了回来。这东西厨房里有的是,此刻却成了救命的关键。 刘轩一把把地将草木灰敷在小雪的伤口上,糊了厚厚一层,虽然不能完全止血,却可以极大的延缓血出来地速度。 宁欣月抓住刘轩的胳膊,颤声说道:“流这么多血,会不会、会不会……我们带她去找大夫。” “小雪不能动,马车太颠簸,血流出的会更快,只能在原地救治。”刘轩拍拍宁欣月的手背,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下。” “等一下!”宁欣月突然喊住了即将迈出门槛的刘轩,心跳剧烈加速,目光紧紧锁定在刘轩的后背上。只见一块足有巴掌大小的区域已被鲜血染红,透过被划开的长衫,隐约可见里面的伤口。宁欣月猛然想起刚才老板娘袭击自己时,刘轩毫不犹豫地扑在自己身上,用后背替自己挡住了一刀。 “你也受伤了,怎么不说?”宁欣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与感动。她快步走到刘轩身边,伸手剥开他被划开的衣服仔细查看伤情。 刘轩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只是被划破了点皮,不用这么紧张。” “怎么没事啊!”谷雨学着刘轩,抓了把草木灰,不由分说的敷在刘轩后背。弄得刘轩哭笑不得。 房门外,汪太冲等人焦急地踱着步,不时地望向紧闭的房门,心中充满了担忧。 终于,房门被缓缓推开,刘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汪太冲身上,问道:“汪先生,你会骑马吗?” 汪太冲连忙点头应道:“会,王爷!” 唐伯远和安平远也走上前来,同声说道:“王爷,我们也会骑马。” 刘轩点点头,快步走到柜台前,拿起老板平日里用来算账的毛笔,迅速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一系列急需购买的物品名称,然后递给汪太冲,郑重其事地说道:“三位,请立即前往前面的镇上,务必购买到这些东西。如果药品买不齐全,也不要过多耽搁,有几样是几样,越早回来越好。小雪的伤势刻不容缓,我们需要这些药品来救治她。” “属下遵命!”汪太冲、唐伯远和安平远三人齐声应道,接过纸条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向门外奔去。 “等一下。”刘轩向前走了两步,说:“小雪姑娘的生死,全寄托在各位身上,拜托了。”说完,深深的对三人躬身一礼。 “王爷不可,折煞小人。”三人连忙避开,转身出了饭铺,骑上黑衣人的马匹,飞驰而去。 这一幕,恰巧被正从屋内走出的谷雨撞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刘轩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她和小雪只是宁欣月的护卫,身份卑微,刘轩这个高高在上的亲王,竟然为了救治小雪,不惜向手下人躬身行礼,让谷雨心中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情愫。 正这时,一名侍卫走进来禀报道:“王爷,那三个食客,吞毒药自杀,那老板也咬舌而死。” “哎呀!”刘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脸上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由于担忧小雪的安危,他竟然把外面还绑着几名刺客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他连忙走出店外,只见刚才被绑在树上的三名食客和老板,此刻已经耷拉着脑袋,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负责看守的两名护卫见到刘轩,连忙跪倒在地,神色惶恐,语无伦次地说道:“王爷失职,不不,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刘轩上前扶起两人,语气平和地说道:“起来,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不能怨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其中一名胳膊受伤的侍卫身上,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伤得重不重?有没有伤到骨头?” 那侍卫连忙答道:“回王爷,小人名叫张德福,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请王爷放心。” 刘轩微微点头,道:“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回去之后,我会在张统领面前为你请功。” 张德福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王爷厚爱,小人定当继续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刘轩摆摆手,转身回到屋里,只见小雪躺在床上,仍是昏睡不醒。宁欣月见刘轩进来,急切地问道:“汪先生去请大夫了?” 刘轩摇摇头,道:“不是,前面是一个小镇,未必有能治疗刀伤的大夫。我让汪先生去买药品,打算自己先给小雪处理一下。” 宁欣月看着刘轩,诧异地问道:“你会给人看病?” 刘轩道:“看病不会,会简单地处理一些外伤。” 宁欣月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此刻,在她心中,刘轩无所不能。即便是刘轩说他能飞,宁欣月也敢相信。她转到刘轩背后,柔声问道:“你的伤还疼吗?” 刘轩微笑着说道:“我没事,你看,都不流血了。” 宁欣月目光转为凌厉,咬咬牙,气愤地说道:“等审出刺客幕后的主使,我一定亲手杀了他,给你和小雪报仇!” 刘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刺客都已经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没法再审问了。” 谷雨在旁提醒道:“王爷,不是还有两个黑衣人活口吗?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问出些什么。” “黑衣人不是刺客,老板一家,和那五名食客,才是冲我们来的。”刘轩缓缓的说道:“而且,他们有很大的可能,还不是一伙的,只是碰巧凑到了一起。” “什么?”宁欣月和谷雨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也只是猜测,还没捋清楚,这事以后再说。”刘轩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小雪,说:“当务之急,是先治好小雪的伤。” 宁欣月看向昏迷不醒的小雪,一阵心酸,问道:“你能不能把小雪救回来。” 刘轩缓缓说道:“如果汪先生他们,天黑之前能买回我需要的东西,有一半的把握。” 谷雨在一旁听着,想起那个袭击小雪的小女孩,恨恨的说道:“那个小丫头,年龄那么小,心思却如此歹毒。幸亏她个子矮,力气不大,不然小雪可能就……我真想把她碎尸万段,为小雪报仇!” “个子矮?”刘轩心中一动,吩咐道:“谷雨,你马上去看一下,打伤小雪的那个人,是真的小丫头,还是大人。” 谷雨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王爷,什么小丫头还是大人?” 刘轩解释道:“有些人,由于得了某种疾病,长大后,心智虽然与常人无异,身体却永远如孩童……” 不待他说完,宁欣月和谷雨同时脱口而出:“侏儒!” 刘轩点点头,道:“对!那个人如果是侏儒,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找到刺客背后的人。” 谷雨为难地问道:“可是,我怎么能看出她是侏儒还是小孩啊?” “笨!”刘轩把嘴凑到谷雨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谷雨听后,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出去了。 宁欣月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哎!到底怎么分辨?” 刘轩笑了笑,说道:“傻!侏儒只是个子矮,身体发育和常人无异,把她裤子脱了看看不就行了?” 宁欣月脸微微一红,啐道:“呸!也就是你,能想出这么下流的方法。” 过了一会,谷雨回来了,对刘轩说道:“王爷,那个人真是侏儒。” “嗯”,刘轩点点头,说:“让王文远他们,挖个坑把那些死人都埋了。” 宁欣月问道。“不搜一下他们身上了吗?” 刘轩摇摇头,缓缓说道:“不用了,来行刺我们的人,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证明身份的东西。” 第37章 缝合手术 天色逐渐暗淡,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刘轩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目光不时地落在小雪身上,看着她伤口上的草木灰已渐渐被鲜血浸透,变成暗红色,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汪太冲等人还未归来,这让刘轩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就在大家几乎要陷入绝望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回来了,汪先生他们回来了!”一直在门口焦急等待的谷雨,听到马蹄声后,立刻兴奋地跑进屋内,向刘轩和宁欣月报告这个好消息。 “好,大家准备,我立刻给小雪缝合伤口。” “汪家嫂子,你用白羊踯躅、茉莉花根、当归、菖蒲四味药熬水。” “唐家大嫂、二嫂,你们去把川芎、乳香、没药、延胡索、郁金、姜黄全部捣烂。” “王文远、李志远,你们两个,把花椒和丁香用锅烘干,然后研成粉末。” “谷雨,你用绳子把小雪上身固定在床上。” “索菲亚,你把刚才煮好的盐水抱进来备用” …… 刘轩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众人,尽管大家对于“缝合手术”这个概念感到陌生,但对他的命令却没有任何质疑,迅速行动起来。很快,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待刘轩施展他的医术。 刘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扒掉小雪伤口上的草木灰。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冒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床单。刘轩没有丝毫迟疑,迅速拿起盐水冲洗伤口,将残留的草木灰和污物冲洗干净。 “嗯——”小雪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身体本能地想要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但被谷雨等人按着,动弹不得。宁欣月在旁安慰道:“小雪,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刘轩拿起一根经过火烤消毒的缝衣针,开始小心翼翼地缝合小雪腿上的伤口。前世作为一名野战军人,他曾多次帮助战友处理伤口,那时他们总能随身携带抗生素等药品以应对紧急情况。可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和手头有限的材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刘轩的手稳如磐石,每一针都精准而细致。小雪腿上的伤口,逐渐被刘轩缝合。期间,小雪被疼醒了五六次,还好身子被人死死按住,没有影响到刘轩。 “呼——”经过一个时辰的紧张操作,刘轩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转头对一直在一旁细心为自己擦汗的索菲亚微微点头,表示感谢。随后,他拿起一块用白酒泡过的毛巾,仔细地擦去了小雪伤口周围的血污。 接着,刘轩取了买来的金疮药和自己刚刚调制的止痛药粉,均匀地撒在已经缝合好的伤口上。。最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确保既不会过紧影响到血液循环,也不会过松导致纱布脱落。 完成这一切后,刘轩再次检查了一遍小雪的伤势,确认无误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外边,汪太冲已经安排妥当,做饭的做饭,喂马的喂马。今晚,他们肯定得在此留宿,女人和孩子住在饭铺的前堂,男人们则睡在外面的马车里,并被分成两拨,轮流的守夜。 后半夜,刘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雪发起了高烧。 没有退烧药,刘轩只能让谷雨和索菲亚,用湿毛巾擦拭小雪身体,帮她降温。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至于小雪能不能挺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晨时分,小雪的体温不再升高。年轻,加上长期练武,身体素质好,让她逃过了一劫,这个年代,因伤口感染引发高烧,导致死亡的事情屡见不鲜。 见小雪体温开始缓慢下降,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轩看着宁欣月,说道:“欣月,你们睡一会,这里我看着就行。”宁欣月摇摇头,道:“还是你去睡,今天就你最累,而且还受伤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马蹄声,由远而近,显然是朝他们这里来的。 刘轩警觉的说道:“我出去看看”。宁欣月抽出了靴子里的短刀:“我同你一起去,小雪有谷雨看着就行。”夫妻俩来到饭铺大堂,汪太冲和八位侍卫已经手持兵刃,护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骑马夜行之人便来到了店门口。他们勒住马缰,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刘轩等人借着火把的光亮,只见这些人个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英姿飒爽,好不威武。 “请问晋王殿下在里面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夜色中响起,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声音可以判断出,这位女子的年龄似乎并不大。 “我就是”刘轩淡淡的说道。 那女子上前一步,单膝跪倒,抱拳说道:“微臣锦衣卫百户云朵,奉命前来保护殿下。” “锦衣卫?”刘轩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问道:“你们怎么大半夜的跑了过来?” “微臣接到指挥使飞鸽传书,一刻不敢耽搁,所以星夜赶来?”云朵从怀里掏出腰牌,双手举过头顶,道:“请王爷验视。” 汪太冲上前接过腰牌,转身递给了刘轩。 刘轩接过,看了看,铜制的腰牌,做工精细,正面刻着锦衣卫百户云朵几个字,背面刻着一把绣春刀。这东西,是身份的证明,也是有些官员的催命符,没有人敢仿制,也仿制不出来。 确认无误后,刘轩将腰牌还给云朵,淡淡地说道:“起来。” 云朵接过腰牌,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树上绑着的两个黑衣人身上。她皱了皱眉,向刘轩询问道:“王爷,树上绑着的这两个人,可是刺客?” 刘轩对锦衣卫并没有什么好感,也懒得和他们多言。他淡淡地说道:“本王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关于这些刺客的事情,就让汪先生代我和你说。”说完,他便转身返回饭铺内。 …… 第二天早上,小雪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中午时分,小雪缓缓转醒,她的眼神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了些许神采。谷雨连忙端来一小碗稀粥,小心翼翼地喂小雪喝下。小雪勉强喝几口,便又睡了过去,气色却显得红润了一些。 刘轩放下心来,自己的手术,算是成功了。 上午时,汪太冲曾来汇报,锦衣卫挖出了那些刺客的尸体,还审问了那两名黑衣人。刘轩命侍卫们不用干涉,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因关心小雪的伤势,刘轩一上午都没走出小屋。现在,随着小雪病情稳定下来,他得去外面看看。 “见过王爷!”云朵正坐在饭铺的前厅里,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牌,见刘轩从屋内走出,连忙站起身来,施以一礼,动作干净利落,尽显锦衣卫的飒爽英姿。 刘轩轻轻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他的目光落在云朵身上,昨晚因光线昏暗,未能看清她的长相,此时一见之下,不禁有些惊讶。只见云朵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容颜清丽脱俗,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既有女子的柔美,又不失锦衣卫的英气,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令人过目难忘。 刘轩心中龌龊暗想:“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百户,锦衣卫里不会也有啥潜规则?”云朵见刘轩眼睛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颇为无礼,却故作不见:“王爷,那两名刺客,我们需要带回去审问。” 刘轩收起心中不雅的念头,淡淡说道:“如果不是王妃武艺高强,我昨天就被刺死了,人也是我们自己抓的,你们锦衣卫寸功未立,为何要交给你们审问?” 云朵不卑不亢地说道:“这是上面的命令,请王爷理解。” “那好”刘轩痛快的答应了,接着说道:“小雪伤口未愈,还不能坐车,需要在这里静养一两天,我要留下来护理,让你的手下,先把其他人和物资护送到前面的驿馆。” 云朵猜测,受伤的小雪可能是刘轩的爱妾,所以刘轩舍不得把她独自留在这里养伤。连忙道:“微臣听从王爷吩咐”说完,便转身出去安排。 刘轩叫来汪太冲和侍卫首领王运标:“给我留下三辆马车,你俩带其余人先去驿馆,过两天我们去那里汇合,对了,让李志远和安平远,以及那名受伤的侍卫留下驾车。” 汪太冲躬身说道:“属下遵命”王运标却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说道:“王爷,如果再有匪徒……” 刘轩笑了笑,看向了汪太冲。 汪太冲会意,解释道:“王大人,锦衣卫既然到了,那就绝不是眼前这五个人,你放心,王爷的安全不会有问题的。” “哦!”王运标点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汪太冲带领大队人马启程。喧闹的小饭铺,再次恢复了宁静。 刘轩目送众人离开后,转头看向云朵问道。“云百户,你怎么没走?” 云朵恭敬地说道:“到京城之前,微臣要全天守在王爷身边,负责调配沿途各地的锦衣卫,以保证王爷和王妃的安全,做到万无一失。” “全天守在我身边?”刘轩摸了摸下巴,调侃道:“那晚间我和王妃……” 刘轩话说到一半,连忙住口,宁欣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第38章 千里独行 一天后。 该给小雪换药了。 小雪静静地躺在床上,俏脸染上了两抹绯红,声音细若蚊蚋:“王爷,我还是自己来。” 刘轩轻轻掀开小雪的裙子,慢慢解开伤口上缠着的绷带:“有什么可害羞的,又不是没看过。” 小雪羞臊到了极点,刘轩给她缝合伤口之后,怕引起感染,一直没给她穿亵裤,此刻,她裙子里面可是真空的。 “愈合的比我想象中的还好。”刘轩满意地点点头,说:“谷雨,你按住小雪的腿,我要用白酒给伤口消毒。” “是,王爷。”谷雨答应了一声,拎着酒坛子走到了刘轩身旁。 “谷雨姐,你别过来。”小雪双手掩面。不知为何,此时有小姐和谷雨在场,反而比那次单独面对刘轩,主动脱光衣服时还要难为情。 刘轩有些莫名其妙:“你这小丫头,还怕你谷雨姐看不成?她自己又不是没有。” 这下,轮到谷雨脸红了。 宁欣月听刘轩不分场合调侃,俏脸微沉,眉头紧皱,心中暗自腹诽:“这个混蛋,说话真欠揍。” 刘轩换完药,把小雪的裙子放了下来,说道:“下午我们就可以赶路了。”天地良心,刘轩的关注点,真的只在小雪的伤口上,至于别的地方,嗯,他只是顺便看了几眼。 宁欣月见小雪伤情已然稳定,放下心来,她转头看向刘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问道:“去外面走走?”刘轩知道宁欣月有话要问自己,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允道:“好啊,正好我也想透透气。” 外堂里,云朵正抱着她的绣春刀,静静地靠在门板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听到刘轩夫妇的脚步声,她立刻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刘轩和宁欣月行礼。 刘轩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和王妃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你不用跟着了。” 云朵闻言,却并未退下,而是低声说道:“王爷,微臣不会偷听你和王妃的谈话。” 刘轩哭笑不得。这两天来,云朵简直成了他的附骨之疽,无论他去哪里,做什么,云朵都要随行保护,连他去林间方便都不例外。他理解云朵的职责所在,但这样的过度保护也让他感到有些束缚。 宁欣月轻轻拉了拉刘轩的衣袖,轻声说道:“云百户也是尽忠职守,你就别怪她了。”说完,携了刘轩的手,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门前树林之中,宁欣月瞟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云朵,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练的武艺?” 刘轩挠了挠头,说道:“我天天练啊,你又不是没看到过。” 宁欣月语塞,她确实每天早晚都会看到刘轩挥拳踢腿,可一直以为那是刘轩发傻的表现,没想到,那竟然是可以杀人的技法。 “算了,不说你了。”宁欣月越来越觉得刘轩深不可测,也懒得去问他给小雪缝合伤口的事情,捋了捋思绪,说:“那个索菲亚,那天也打倒了一个黑衣人,和你打人的方法很像,就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刘轩与人格斗,经常会用到泰拳和拳击。而索菲亚是西洋人,会一些拳击方法,很正常,可刘轩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宁欣月解释。他只得胡诌道:“没有练过武艺的人,打架会本能的抡王八拳,动作都是异路同途,所以你觉得我俩的招式有点像。” 宁欣月摇摇头,缓缓说道:“不是,那个索菲亚不简单,她和人动手的时候,眼神异常凌厉,绝不是寻常商人家的女子。这人,一定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刘轩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自己的媳妇,可比想象中的要聪明敏锐,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睡服”索菲亚的事情,这个虎妞,绝对会发飙。他故作淡定地说道:“是吗?我没注意到,以后别让她戴着头套了。” 宁欣月摆摆手:“不用,她既然舍身救你,暂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我们暗中留意一下就行了。” …… 午饭后,众人收拾妥当,准备继续上路。谷雨、索菲亚和小雪三人乘坐一辆车,刘轩夫妇以及云朵坐一辆车。 马车内,刘轩看着云朵,突然问道:“云百户,你的名字是真名吗?” 云朵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是,王爷,云朵是我的真名。”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调侃道:“那你唱歌一定好听,而且是音调非常高。” 云朵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她不明白自己的名字和唱歌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微臣不会唱歌。” 听到刘轩所说的唱歌、音调高什么的,让宁欣月突然想起了冬宁。她以为刘轩见云朵美貌,说那种风话,脸上立时变了颜色,伸出手,悄悄掐了一下刘轩。 “什么人?”赶车的张德福突然暴喝一声,勒住了马缰。 “我乃是卧虎山三寨主南风,要见识一下晋王妃的风采。”一人扯着嗓门回答道。这人来的好快,他说第一个字“我”时,声音似乎在数十丈之外,但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到了马车跟前。 云朵吃了一惊,前往驿馆的这一段路,她已经安排手下给“清场”了。怎么又窜出一个卧虎山三寨主?而且他还扬言要见王妃,这无疑是在打晋王刘轩的脸。 车身一晃,云朵已到了外面。 只听来人一声呼叱,兵刃撞击之声如暴雨洒窗般响起,既密且疾,显是云朵与那人已斗了起来。 刘轩掀开车帘,只见云朵使的是一对极短的兵刃,似是匕首,又似是短刀,认不出是何种兵器,那个三寨主是个面目黝黑的高瘦汉子,用的竟然是云朵的绣春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高瘦汉子武艺不俗,但云朵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初时两人尚打个难解难分,但很快,那高瘦汉子便落了下风。 刘轩转头看向宁欣月,轻声问道:“月月,你打得过这个锦衣卫云朵吗?” 宁欣月神色黯然,轻声说道:“打不过。”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失落。一直以来,宁欣月都对自己的容貌和武艺颇为自负。然而,那日在金陵见过赵云裳之后,她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丝不安,觉得自己在容貌上或许并不如对方那般倾国倾城。而这几日接连见到刘轩和云朵与人动手,更是让她对自己的武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王妃、王、王妃请停手,我是自己人,是汪大哥让我来接应王爷的。”高瘦汉子被云朵逼的连连后退,却是不逃,竟然很没出息地开口求饶。 刘轩听他提到汪太冲,心中一动,连忙喊了一声:“停!” 云朵飘然后退,在那汉子身前负手而立,瞬息之间,双手空空,也不知她把兵刃藏到了何处。 “多谢王妃不杀之恩,刀还给你。王妃果然武艺卓绝,草民信了。”那名大汉跪倒在地,双手托着绣春刀,恭恭敬敬举过头顶。刚才最后一刻,云朵的兵刃从他的颈前划过,但没有伤他,确确实实饶了他一命。 “我不是王妃。”云朵上下打量那汉子两眼,心中也是暗自钦佩,这个人功夫倒也了得,竟然能在自己跳出车厢的一刹那,顺走了自己的兵刃。她伸手接过绣春刀,冷冷问道:“你可知,抢夺锦衣卫的刀,是什么后果?” 那汉子脸色惶恐,连忙道:“小人知……小人只是……只是想见识一下王妃的武艺,没想到……”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但显然说不出任何理由来。毕竟,抢夺锦衣卫的兵刃,乃是死罪。 “咳咳……”刘轩轻咳了两声,拉着宁欣月从马车里缓缓走了下来。先是朝着云朵点点头,示意她别在追究此事。然后把目光落在那高瘦汉子身上,问道:“你刚才说信什么了?” 瘦高汉子诚恳地说道:“回禀王爷,小人听汪大哥提及王妃武艺超群,曾徒手连败十名刺客。小人自幼习武,深知武艺之道需要多年的积累与磨砺。王妃即便非天资卓越、勤学苦练,但年纪轻轻,也难达到如此境界,因此不信。所以赶来和王妃切磋。方才见识王妃身手,终于相信了汪大哥所言非虚。” 宁欣月以前耻于被别人称为王妃,可如今听那人错把云朵当做王妃,心中竟然涌起一股醋意,她俏脸寒霜,在一旁冷冷提醒道:“人家都说了,她不是王妃,你还乱称呼。” 高手汉子看了看云朵,又看了看宁欣月,疑惑地问道:“难道是侧王妃?” 刘轩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汉子还真是执着,非得给云朵安上个名分不可。他笑着摇了摇头,对那汉子说道:“你误会了,她既不是王妃,也不是侧王妃。这位,才是真正的王妃。”说着,刘轩指了指身旁的宁欣月。 经过一番询问,刘轩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汪太冲到驿馆后,立刻给卧虎山的三个结义兄弟写了信,邀请他们来镇上会合。三人到达后,汪太冲向他们讲述了晋王遇袭的事情,并遵照刘轩的吩咐,将击退刺客的功劳全部归给了宁欣月。这位名叫南风的汉子对此表示怀疑,于是悄悄溜了出来,沿途巧妙地避开了几名暗哨,最终找到了刘轩的车队,想要亲眼见识一下王妃的武艺。 云朵待那汉子说完,问道:“这一路上过来,没被锦衣卫发现?” “回侧……那个夫人……”南风低着头说道:“草民学过一些轻身功夫,那些锦衣卫,都被小人避开了。” 云朵轻轻点头,刚才与南风交手,她已发现这个南风轻身功夫了得,若是他真心想逃,自己定然追不上。她听南风又把自己当成了刘轩妾室,也懒得去解释。 刘轩在一旁暗自好笑,突见宁欣月脸色不善,连忙更正道:“别乱说,云朵姑娘乃是锦衣卫百户,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傍晚时分,一行人顺利抵达驿馆。驿丞早已得到消息,率领两名手下在门口恭候多时,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稍作休息后,汪太冲便迫不及待地向刘轩介绍起了自己的三位结义兄弟——卧虎山的三大寨主。 大寨主罗飞,出身武将世家,胯下黄骠马,掌中亮银枪,有万夫不当之勇。二寨主邵春来,本是一名猎户,箭法惊奇,百发百中。再有就是那个三寨主南风,外号千里独行,妙手不空,轻身功夫了得,而且善于“取人财物” 三位寨主纷纷表示,他们愿意跟随义兄汪太冲,一同辅佐刘轩。此外,他们还透露,卧虎山寨中还有五十多名兄弟,也都厌倦了绿林生涯。他们可以将这些兄弟一并带去京城,做晋王府的家兵,为刘轩效力。 刘轩对此并未立即表态,他知招揽人才需谨慎。这三人虽然各有本事,若真如汪太冲所言,他们是因不满官府欺压而落草为寇,那么招揽他们自然无妨。但他们若是杀人越货的匪徒,那刘轩就绝不姑息,他会毫不犹豫地让云朵调动锦衣卫去为民除害。这个,还需要调查一下。 晚饭后,刘轩夫妇早早躺在床上。小雪受伤之后,两天都没怎么睡觉,今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宁欣月侧身看着刘轩,眼中满是关切之情,问:“后背还疼吗?” 刘轩微笑说道:“只是划破了皮,早没事了。” 宁欣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随即又收敛起来,假装嗔怪地问道:“你这傻瓜,为什么替我挡刀?” 刘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说回去跟我那啥嘛,我这不得表现表现?让你看看我有多在乎你。” 宁欣月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瞪了刘轩一眼,嗔怒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不理你了!”说完,她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刘轩,不再理会他。 刘轩见她生气了,连忙说道:“好好好,下次我不和你开玩笑行了。” 宁欣月虽然背对着刘轩,但听刘轩语气显得有些焦急,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又转回身子,问道:“哎!你不是真想争储君?” 刘轩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轻声道:“没有,只是如今我不再呆傻,有些人可能会因此感到不安。” 宁欣月点点头,道:“反正你得小心点,带这么多土匪回去,别被你那些兄弟们抓到什么把柄。”说完打个哈欠,道:“睡觉,我困了。” “先别睡”刘轩伸手把宁欣月揽在怀中,说:“我都两天没抱我家月月了。” 宁欣月脸微微一红,嗔道:“色鬼,整天净想这些事,你轻点,别捏……” 刘轩见宁欣月并未拒绝,变得愈发肆无忌惮,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后来竟然小声哼唱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 “闭嘴,你再胡说……”宁欣月羞恼交加,一把将刘轩推到了床下。 第39章 功过相抵 第二天早上,刘轩命唐氏兄弟和王文远、李志远、安平远等人,分头去打听卧虎山土匪的事情。宁欣月说驿馆太闷,带着谷雨邀了秦氏也一起去了。 刘轩知道,宁欣月是故意躲开了。因为每次给小雪换药,只要她在场,小雪都会特别难为情。 吃过早饭之后,小雪就一直躺着,她早就想下床活动了,可刘轩不许,还吓唬她,说活动太早了,会变成跛脚。 “王爷,我还要多久才能好啊?”小雪问道。刘轩每天两次给她伤口消毒换药,她已不像先前那么害羞,很自然地把裙子撩了上来。 刘轩熟练的用毛巾蘸着白酒,擦拭着伤口,说道:“已经结痂了,估计等咱们回到京城,就能拆药线。” 小雪撅了撅小嘴,问道:“是不是很难看?” 刘轩调笑着说道:“怎么难看啊,你这户型很漂亮的。” “户型?”小雪不明所以,不由一愣。紧接着,她隐隐猜到刘轩说的是什么,羞的双手掩面:“我说疤痕丑。” 刘轩嘻嘻笑了笑,说:“除了我,别人又看不到,我又不嫌弃,你怕什么?”说着放下裙子,拉过条被子盖在小雪身上,接着道:“好好休息,我去别处看看。” “嗯。”小雪答应一声,偷偷瞟了一眼刘轩离去的背影,细细咀嚼着他刚才的话。王爷说不嫌弃我,难道是要纳我做妾室?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她越想越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仿佛连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刘轩把索菲亚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说道:“王妃对你装脸的事情有所觉察,你日后行事需更加小心谨慎,切莫露出破绽。” 索菲亚心中一凛,连忙低头应声道:“是,王爷,我会加倍小心的。” 刘轩微微颔首,随后靠在床头,神色稍缓,道:“说一说你们那里的情况。” 索菲亚连忙点头,开始介绍起了她的国家。 索菲亚自称来自西班牙,是一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强大国家,拥有数不尽的战船,在每一个大洋的岸边,都有他们国民“栖息”的城市。不过最近几十年,他们国家却开始衰弱了,不列颠、尼德兰等邻国靠着黑奴交易,纷纷崛起,开始抢夺西班牙的海外贸易…… 刘轩眉头紧锁,用手轻轻的捶了几下脑袋,闭上眼睛思索起来。这个世界,和他穿越前的世界差不多,时间却完全不在一个轴线上。横向对比,当前西方已进入了大航海时代,华夏应该处于明代中期,可当前东西方都没发明火药,时间又得向回拉一千多年,这可真让人头痛。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当前最重要的是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刘轩从来不钻牛角尖,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索菲亚见刘轩既不让她出去,也不再提任何问题,只是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便转身栓上了房门。她年龄不大,却很聪明,懂得男人的心思。 半个时辰之后,索菲亚整理好衣裙,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房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中午时分,外出打听消息的人陆续回到了驿馆。据他们所述,卧虎山的大寨主罗飞,原本是一位正义凛然的侠士。因斩杀了奸杀民妇的卧虎县令,不得已逃到了卧虎山,其余人,都是后来投奔他的。这些人在山上开荒种地,从不抢掠村民。偶尔,他们也会打劫一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却从不害命,抢来的钱粮,也会分一些给当地贫苦的村民。 听完大家的汇报,刘轩微微点头,终于放下心来。他让人安排午饭,吃了饭,他们就得赶路了。 下午,刘轩等人将要出发时,驿馆外,却来了两个“垃圾”——鲍楚和钱佳。 两人给刘轩行了礼,鲍楚开口说道:“王爷,我们二人想做晋王府的门客。” 刘轩平静地问道:“你们为何会有此想法?说出理由。” 钱佳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王爷在诗会上的一席话,令我二人茅塞顿开,自惭形秽。商量之后,我们决定追随王爷。” “嗯,做我的门客,可不是会写文章就有资格。”刘轩点点头,说:“你们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三个人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众人也不知道刘轩和他们谈了什么,房门再次打开时,已是两个多时辰之后。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鲍楚和钱佳品味着刘轩“随口而出”的千古绝句。深深被刘轩的人品折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似乎明白了读书的意义,找到了人生方向。 刘轩对两人也比较满意,虽然有些迂腐,但三观很正,也都有些才学。 这么一耽搁,出发的时间,肯定得延后一天。 第二天早上,刘轩等人终于出发了。 行了几十里,众人来到了卧虎山下。罗飞已带人在此等候,五十二名汉子,七匹马,三百多两银子,十几担粮食,这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看起来有些寒酸。 刘轩对此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银子不过是身外之物,他真正需要的是人才。眼前这些汉子,虽然出身草莽,但个个武艺不俗,只要能够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再加以磨炼和培养,完全有可能成为他最信任的班底。 二十多天后,刘轩等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云姑娘,去府上小住几天,再回金陵。”说实话,宁欣月不太喜欢整天板着脸的云朵,但人家这些日子尽忠尽职的保护着自家男人,最起码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云朵摇摇头,道:“多谢王妃美意,王府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去看看。” 宁欣月惊奇地问道:“你家是京城的?” “是的。”云朵看着高大的城墙,感慨的说:“我已经三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义父身体可好。” …… 刘轩让宁欣月等人先回王府,自己则带着八名侍卫进宫述职。 “你这逆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装傻五年,还敢回来见我?”御书房里,文帝对刘轩大发雷霆,几次抬起手里的戒尺,终于没忍心落下去,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 自己儿子,并非是真傻,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文帝冷静了一下,终于决定不惩治刘轩的“欺君之罪” 文帝虽然在京城,对刘轩的事情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直视着刘轩,问道:“为什么私自和夷人交易,擅自收容匪徒?你必须给朕一个解释。” “回父皇,那些夷人船上载的,是一些高产作物,如果能在我大汉推广种植,必能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儿臣才买了回来,至于卧虎山的那些山贼……” 刘轩跪在地上,和文帝解释了一个多时辰,腿都麻了。 “起来。”文帝神色稍微缓和,说:“你为我朝赢了十万担粮食,朕本来要奖励你,可你违反大汉律法,也该挨罚,这两件事就算功过相抵。” “那些粮食的种子,就由你来负责试着种植,确定高产之后,再在全国推广。”文帝喝了口茶水,接着说:“你是亲王,可以自行招募家兵,但不能超过五百之数。” “儿臣遵旨。”刘轩躬身行礼,心中却暗自嘀咕自己这个便宜老子太黑了,自己立了这么大功劳,他竟然来了个功过相抵。 文帝接着说道:“下去,回家休息十天,十天之后,也要像别的皇子那样,参加朝会。” “儿臣告退。”刘轩恭恭敬敬地说道。 第40章 思想教员 回到了府上,已近中午,下人们正忙碌着,准备给王爷接风。 见刘轩回来,大家一下子都围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奇、欣喜和不可思议。刘轩以一己之力,横扫宋国文坛,早已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晋王府的这些人,是最后一波相信“谣言”的人,他们把大腿都掐青了,才相信了,自己的主子,非但不傻,反而是才华横溢的天才。 刘轩见大家围着自己打量,哭笑不得,说道:“这么看我干嘛?一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是不是还得给你们走两步?” 众人都笑了起来,他们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王爷不傻了,可脾气却一点没变。 午饭之后,刘轩亲自为新来的人安排住处。以前的那个三皇子喜欢名贵的马匹,在王府的西北角,建了一个专门供他养马的院子,此时已经被收拾妥当,唐为木一大家子全都搬了进去,这里相对宽敞安静,改造了单独的厨房,可以让这个创业团队,安心的研究他们喜欢的东西。 卧虎山的“贼人”,被刘轩分成了三波。他们中武艺最好的二十人,加上三十名身手过硬的府上侍卫,共五十人,组成刘轩的亲兵卫队,由罗飞任队长,鲍楚任思想教员。 “思想教员”是刘轩创造的名词,具体是做什么的,连鲍楚都不知道。 刘轩又挑选出十名脑筋活络的少年,组成了第二队,由自己任队长兼思想教员,让南风任副队长。 剩下的那些武艺平常,或是年龄较大的人,刘轩把他们交给邵春来,让他们负责看管从史密斯那里换来的粮食。 钱佳也当上了思想教员,不过被刘轩调到了丁武那里,协助丁武管理王府原来的那些家丁护卫。 所有人都是欣然领命,唯有邵春来闷闷不乐,自己一身武艺,竟然被王爷派去看管粮食。 “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你大哥满腹经纶,你认为他适合做一个账房先生?”刘轩看出邵春来的心思,把他叫到一旁,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安排你做的事情,必须无条件去做。” 邵春来心中一凛,连忙规规矩矩地给刘轩行了一礼,郑重道:“是!属下听从王爷吩咐。” 安顿完这边,刘轩就一头扎进了“唐家大院”,做起了唐氏兄弟的物理老师。 刘轩对唐为木的图纸,做了重大的改动,并提议把力大无穷的名字,改成更加贴切的“蒸汽机”。要开创一场属于大汉的“工业革命”,这玩意是必不可少的,刘轩想先用蒸汽机锻打钢铁开始。只有把铁的密度和硬度提升上去,才能制造出更坚固锋利的兵器。 ……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夜幕降临,刘轩哼着小曲,满怀期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冬宁见到刘轩,连忙躬身说道。“王爷,水准备好了,奴婢这就伺候你洗漱。” 刘轩目光在冬宁脸上游走片刻,接着揉了揉眼睛,说道。“咦!一个月不见,我家小宁儿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冬宁听刘轩直白夸赞,脸上顿时露出娇羞之态。下午,宁欣月也曾这么说过她。冬宁确实更好看了,从少女变成少妇,自然会有不一样的风情蔓延了出来,而且经过雨露的滋润,皮肤也更加白皙细腻,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许迷人。 刘轩从怀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给冬宁戴上,问道:“喜欢吗?” “啊!奴婢不敢要”冬宁惊喜交加,眼眶瞬间湿润了。自己只是一个陪嫁丫头,侍寝姑爷本是分内之事,刘轩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看你这出息,我给你买的,怎么不能要?”刘轩笑了笑说:“这里不用你了,去睡。” “嗯”冬宁答应一声,见刘轩走进里间,不由一怔,心中暗想:“难道小姐和王爷已经……那以后王爷岂不是……” 想着想着,冬宁脸红了,暗骂自己不知羞耻,自己一个丫鬟,怎么反对吃起小姐的醋来了? 寝室里间,宁欣月正慵懒地靠在床头,见刘轩进来,朝他笑了笑。 刘轩见宁欣月脸上那带着歉意的笑容,心中突然涌起有一种不祥之感,这虎妞,难道要反悔?果然,当刘轩洗漱之后,坐在床边,宁欣月便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夫君,我来月事了。” …… 第二天,刘轩早早起床,去了亲兵那里。昨天他下达了命令——晋王府的家兵家将,每天早上都要进行体能训练,他要看看这些人的执行情况。 冬宁服侍宁欣月穿衣洗漱,一直心不在焉,几次张口想要说话,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宁欣月觉察到冬宁有些反常,诧异的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冬宁鼓起勇气,红着脸说:“小姐,我、我一个多月没来那个了。” 宁欣月惊的合不拢嘴:“啊?不会是有喜了!你和王爷说了吗?” 冬宁象犯了错误一般,低着头,都不敢去看自家小姐:“不、不知道,奴婢还没告诉王爷。” 宁欣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莫名其妙的烦躁,却没有理由对冬宁发火,即便她真怀了自己男人的骨肉,也怨不得她。她尽可能平静地说道:“那先不要告诉他。” 吃早饭时,宁欣月和刘轩商量:“我想我娘了,能回家去住几天吗?” “行”刘轩爽快的答应着,说:“这两天府里的事情比较多,我就先不去拜会岳母大人了。” 宁欣月点点头,道:“我和冬宁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刘轩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冬宁也去?” “当然。”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说:“冬宁是在我家长大的,那里也是她的娘家,她总不回去合适吗?” “那、那好。”刘轩无奈的说道。 “噗!”宁欣月见刘轩不情愿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知道刘轩在想什么,可她必须带走冬宁,她得回娘家找个大夫,给冬宁把把脉。 用过早餐后,宁欣月便携同冬宁以及自己的几个侍卫返回了娘家。她刚一离开,刘轩便来到书房,随即笔走龙蛇,埋首于书写之中。 时光悄然流逝,正当刘轩奋笔疾书之时,婉儿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轻声提醒道:“殿下,该是用午餐的时候了。” “到中午了?”刘轩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舒展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躯,吩咐道:“那就将饭菜送到这里。对了,拿两副碗筷。” 婉儿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将两荤四素六个菜摆上了桌子。 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道:“坐下来一起吃啊,傻站着干嘛?”婉儿道谢,给刘轩倒了一碗酒,自己坐到对面。 “你在我面前怎么变的这么拘谨了?”刘轩夹了一片肉,放到婉儿的碗里说:“多吃点,你好像瘦了。” 婉儿把肉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眼眶有些发红。刘轩大婚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吃饭。自从王妃嫁过来,刘轩的起居就开始由冬宁负责,婉儿觉得的自己显得有些多余,当看到冬宁的发式从双髻变成了高髻时,更让她失落了好长时间。 刘轩边吃饭,边考虑着自己写的东西,完全没注意到婉儿情绪细微的变化。 吃完饭,婉儿收拾了碗筷,便退了出去。刘轩又铺开纸张,奋笔疾书。又过了一个时辰,刘轩神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对旁边的小椅子道:“去把汪先生他们叫过来。” “小椅子”聪明伶俐,是文帝赐给刘轩的四个小太监之一,这四个小太监,本来有别的名字,是到晋王府后,婉儿把他们的名字分别改成了小桌子、小椅子、小板子、和小凳子。 不一会,汪太冲、鲍楚、钱佳、罗飞、邵春来、南风等六人陆续来到书房。 人都到齐后,刘轩给每人发了一本小册子,这是他大半天的劳动成果。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职业军人,刘轩深知思想政治工作对军队的重要性,前世天朝军队之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因为军人们拥有坚定的信仰,钢铁一般的意志,做到了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邵春来挠了几下脑袋,说道:“王爷,我不识字,看不懂啊。” 刘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这个我倒没想到,白忙活了。”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刘轩正色的说道:“我写的这个很重要,大家需认真看一下,尤其是鲍楚钱佳,你俩是思想教员,自己读懂后,还要把这些灌输给手下的士兵。” “那我呢?我怎么办?”邵春来急的直搓手。 “我给你开小灶,亲自教。”刘轩笑道:“不过,你有时间得和你大哥学学认字了。 第41章 冬宁怀孕 第二天早上,刘轩缓缓睁开双眼,多年的军旅生涯铸就了他精准的生物钟,无论头一天睡的多晚,他总能于此时苏醒。 醒了,也不是非得起床。感受到身旁的温暖,刘轩闭上眼睛,侧过身子,习惯性地把手搭了过去,准备搂着妻子美美的睡个回笼觉。 突然间,刘轩心一惊,他想起宁欣月昨天已经带着冬宁回娘家了,那么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刘轩猛地坐起身来,见是婉儿正安静地躺在一旁。婉儿被刘轩的动作惊醒,也坐了起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王爷,你醒啦。” 刘轩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去看婉儿未着寸缕的身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婉儿的脸颊晕红一片,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昨晚殿下喝醉了酒,王妃又不在,奴婢不敢擅自进入王妃的寝室服侍,便斗胆将殿下带到了这里照顾。” 刘轩揉了揉太阳穴,依稀回忆起昨晚与手下们共饮的场景,罗飞自诩酒量过人,却最终被自己灌得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却是一片模糊。 想到这里,刘轩心中有些忐忑,他心虚地看向婉儿略带稚气的脸庞,试探着问道:“小丫头,我昨晚喝多了,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 “奴婢本来就是王爷的……”婉儿一脸的娇羞,虽未言明,不过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 刘轩看着婉儿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他故作轻松地一笑,自我解嘲道:“都是那酒作祟。”随后,他轻手轻脚地拉过被子,为婉儿盖上,温柔地说:“你再睡一会,我去晨练了。” 话音方落,刘轩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中暗自嘀咕:“谁在念叨我啊?” 护国公府里,宁欣月起的也很早。花万紫和她并肩走在花园里,边走边埋怨:“这才几时啊,就打扰人家睡觉,真是的。” 宁欣月小声说道:“三嫂,我心情不好,想让你陪我走走。” 花万紫知小姑为冬宁怀孕的事情心烦,安慰着说。“有什么可郁闷的?婆婆不是说了嘛,你是王妃,只有你给他生的孩子,才是嫡子。” 宁欣月轻声叹息,说道:“这我知道,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怨不了别人,谁让你……”花万紫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事,便道:“你可得抓点紧,你府上那个小丫鬟婉儿可美的很,别让她也走到你前面。” …… 接下来几天,刘轩把训练家兵的事情,完全交给了罗飞,自己则天天和那十名卧虎山少年待在一起。 刘轩打算把各种近战格斗技巧,伪装侦察以及荒野求生、紧急救治等一些特种兵必备的知识,传授给这些少年,他要亲手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特种部队。 当然,这十名少年能否成为合格的特种兵,一看他们的天赋,二看他们后天的努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那些不合格的,刘轩肯定要调到别的队伍。 五天后,宁欣月回来了,还带来了冬宁怀孕的消息。 “太好了!”刘轩难掩内心的喜悦,兴奋地抱起冬宁,在原地欢快地转了几圈。前世的他,终日与铁血战场为伴,孤独地走过了漫长的三十七年岁月,心中那份对家庭的憧憬,始终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只能仰望而无法触及。 然而,在这全新的世界里,命运似乎对他格外眷顾。年仅二十岁的他,竟然即将迎来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感到既惊又喜。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与光明,正如同初升的太阳,温暖而耀眼。 “中午我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好菜,好好庆祝一番。”刘轩满怀喜悦地轻轻放下冬宁,随后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还有啊”刘轩微笑着继续说道,“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以后你就不用再伺候你家小姐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得好好休养身体,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哎哎!你注意点行不行?这又亲有抱的,当欣月我俩不存在啊?”花万紫撇了撇嘴,说:“再说了,不就是怀孕了吗?有啥大不了的?哪个女人不会怀孕?” 冬宁惶恐起来,自己将来即便给刘轩诞下子嗣,也始终是宁欣月的丫鬟,三夫人表面上是说王爷,实则是在暗暗的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轩对这个长期来蹭饭,又处处和自己做对的人,可没什么好感。他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欣月当然能怀孕,至于你嘛……”话说到一半,刘轩突然意识到与寡妇开这种玩笑颇为不妥,连忙刹住了话头。 花万紫一听便明白了刘轩未尽之言,瞬间气得满脸通红,仿佛被点燃的火焰一般。她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你这傻子……”说着,便怒气冲冲地上前,作势要打刘轩。 “三嫂,刘轩不是那个意思。”宁欣月急忙拉住暴怒的花万紫,同时连连向刘轩使眼色。心中埋怨刘轩开玩笑不知轻重。花万紫是忠臣遗孀,更是她的亲嫂子,怎能当着自己的面出言调戏。 刘轩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道歉,同时给花万紫鞠了一礼,诚恳说道:“嫂子,是我失言,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宁欣月也在旁替刘轩解围,说道:“是啊,他这个人,一向口无遮拦。再说他和你斗嘴也斗习惯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真的没有恶意。” “小妹,我先回去了。”花万紫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刘轩毕竟是个亲王,说错一句话,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花万紫是在恼宁欣月,自己的丈夫可是她的亲哥哥,刘轩调戏自己,即便不是有意,她也应该责备刘轩几句,而她倒好,处处维护自己的男人。 宁欣月见花万紫说走就走,显然是真生气了,再次给刘轩使了个眼神。 刘轩会意,追了出去,一把拉住花万紫说:“三嫂别走,我中午做几道新奇的菜,给你赔罪。” “你干啥,快松手。”花万紫本能地甩开刘轩的手,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红晕。这是她的手第一次被男子握住,让她异常羞臊,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的小姑子。 宁欣月却根本没看他们,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端着茶水走进来的婉儿身上。高高挽起的发髻,证明她已经不再是黄花闺女了。她和冬宁才离开几天,刘轩这混蛋,竟然宠幸了婉儿。 这事,还真被花万紫说中了。 按说,婉儿是刘轩的暖床丫头,刘轩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可这事偏偏发生在宁欣月决定把身子交给刘轩的节骨眼上,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索菲亚,以后你留在我房里,服侍王爷起居。”宁欣月对着一旁正在擦拭桌椅的索菲亚吩咐着说道。本来,冬宁怀孕了,她是想让婉儿搬回来的,突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 “奴婢遵命。”索菲亚粗声粗气地说道。 刘轩愕然,随即醒悟,这虎妞因为自己宠幸了婉儿吃醋了。是想用索菲亚这“丑女”来恶心自己。 花万紫差点没笑出声来。宁欣月曾和她说过,刘轩救了一个容貌奇丑的西洋女人,想必就是这个索菲亚。虽然索菲亚戴着头套,可就听这声音,她一个女人都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是男人了,小姑子让她给刘轩当贴身丫头,可够坏的。她这个人,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刘轩受憋,刚才的不开心瞬间云开雾散。 中午,刘轩用新得来的调料,做了孜然羊肉、麻辣豆腐、水煮鱼、酸辣肚丝等十几个菜,摆满了一大桌。 花万紫夹起一个辣椒放入口中,“嘶——嘶——”的声音随即响起,一股炽热迅速在喉咙中蔓延开来。她不由得大口吸着凉气,试图缓解舌尖上那强烈的灼热感。然而,这种独特的刺激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愉快,忍不住想要再次挑战那令人欲罢不能的辣味。 宁欣月好奇的看着花万紫,问道:“三嫂,你怎么了?” “太辣了。”花万紫转头对刘轩道:“傻子,这是什么啊。” 刘轩笑了笑,道:“这叫辣椒,虽然很辣,但它没有芥末的那种很呛的感觉,所以比芥末更加适合调味,适量食用,不但能增进食欲,还可以去除体内的湿气,驱寒暖胃、促进血液循环、解热镇痛,你开始吃不惯,先少吃一点,尝一下鱼肉,是不是因为有了辣味更加鲜美?” 花万紫依言吃了块鱼肉,点点头说:“我说傻子,你可以啊,居然能装傻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 “我没说自己傻啊,是你们非得这么认为。”刘轩夹了一片羊肉,放到冬宁碗里,说:“宁儿,你有孕在身,不能吃太多辣椒,尝尝这个,也很好吃。” “她自己没手吗?用你给夹菜?”花万紫瞪着眼睛问道。 “三夫人,我……”冬宁吓得连忙站了起来,她是被刘轩强拉着坐在这里吃饭的,早就看出来三夫人不大乐意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刘轩一把将冬宁拽回椅子上,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何花万紫处处要和冬宁作对。 宁欣月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好啦,好啦,吃饭你俩还吵架,真是让人头疼。”虽然她并不认为冬宁会和自己争什么,但刘轩对冬宁怀孕的反应,确实让宁欣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42章 首次上朝 是夜,刘轩夫妇在成婚将近两个月后,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经历了无数次的“坦诚相见”一切事情都已水到渠成,自然而流畅。 令刘轩感到不解的是,如此私密的事情,竟会有丫鬟在床外守候,随时待命。当两人事毕,正口干舌燥之际,冬宁及时的端上了茶水,然后又帮着他们擦拭了身子,刘轩感到有点尴尬和不自在,宁欣月却坦然地接受了冬宁的伺候。 “难道这里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这样?”刘轩真想问问妻子:“你就不觉得害羞吗?” 第二天,刘轩早早起床,锻炼之后,把一大片方方正正的木板搬到了寝室。木板是上等的红木,刘轩前两天已经让人在上面涂上了铅白。 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固定好,刘轩拿起毛笔,开始专注地勾勒起来。 用毛笔画素描立体画对刘轩而言,难度远胜于使用木炭。他全神贯注,一笔一划间尽显功底,整整两个时辰后,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终于完成。 宁欣月一直赖着没起来,她趴在床上,被子随意的搭在腰间,看着自己的样子,慢慢的出现在墙板上,心里颇为满意。看得出,刘轩这次比画赵云裳时认真多了。 冬宁一直在旁观看,待刘轩画完,忍不住赞道:“小姐可真美!” “是他画的好,我哪有这么好看。”宁欣月竟然被自己的丫鬟,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正这时,婉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禀王爷、王妃。三夫人来了。” “让她等会。”宁欣月慌忙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要是让嫂子知道自己这个点钟,还光着身子待在床上,可真羞死了。 …… 几天后的凌晨,刘轩睡的正香。 “别睡了,快起来。”宁欣月用力地摇晃着刘轩的胳膊。 刘轩睁开惺忪的睡眼,愁眉苦脸地说:“月月,你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夫君有点力不从心了。” “说啥呢?”宁欣月脸上一红,使劲掐了刘轩一下,嗔道:“今天朝会,再睡就晚了。” 刘轩一激灵,猛然坐起,边穿衣服边埋怨:“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你自己的事情不想着,能怨我?” 冬宁早已打来了温水,洗漱之后,刘轩穿好朝服,钻进了在门外等候的马车。 与前世电视剧里的情节不同,这里的大臣们只要按时“上班”就行,并非每天都要去早朝。皇帝有事,会单独召见相关的臣子们商议,大臣人如有急事要见皇上,可以请求面圣。 不过每月中旬会有一次朝会,到这天,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早早到达金銮殿上点卯,卯时整,太监准时打开大门,众人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进入金銮殿里,朝见皇帝,商讨国家大事。 刘轩第一次参加朝会就迟到了,到达禁城时,天已蒙蒙亮。 刘安拿出刘轩的腰牌,让守门的侍卫确认后,驾车进入了禁城,随行的四个护卫,则留在了城外。大汉律例,只有一品大员和亲王才有资格坐马车进入禁城,其余官员需步行进入,至于官员的护卫家丁,是绝不能进去的。 “殿下,金銮殿在哪里啊,小人不认识路。”走了一会儿,刘安发愁地说道。 刘轩掀开车帘,四周看了看,无奈地说道:“找个人问问,我也不知道,前两次来,都有公公带路。” 刘安点头答应,驾驶着马车又转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几个太监迎面走来,终于找到了救星。连忙跳下马车,很礼貌地问道:“请问公公,去金銮殿怎么走?” “锦峦殿?”你去那里干嘛?一名太监警觉地问道。好笑的是,这个太监竟然是个大舌头。 刘安见状,连忙拿出刘轩的腰牌说道:“车里的是晋王殿下。” 几名太监慌忙跪倒行礼,那个大舌头说道:“禀殿下,奴才正好要去锦峦殿,可以给王爷带路。” 刘轩在车里淡淡地说:“好的,有劳公公了。” 行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名太监说道:“禀殿下,过了前面的那道门,便是锦峦殿。”王爷需步行进入。 刘轩下了马车,伸手入怀,却空空如也,微有尴尬,说道:“公公叫什么名字?今日本王出来急了,未曾携带银两,日后再行相谢。” “奴才敬事房吴福。”大舌头太监恭恭敬的答道。 “无福?这个名字倒好记”刘轩点点头,见墙左边已经有七八辆马车,想必是自己的那些兄弟和朝廷大佬的,就让刘安把马车赶到那里等候,自己整理好朝服,向门口走去。 两门侍卫在门口持刀而立,将刘轩拦下:“站住!此处不得进入。” “奉旨前来。”刘轩把腰牌递给了一名侍卫,也没有责怪这两名侍卫,自己没来过几次,他们不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名侍卫接过腰牌,仔细的看了一会,还给刘轩,微微躬身道:“微臣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请晋王殿下恕罪。” 刘轩微笑着问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那名侍卫说道:“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还请晋王三思!” “闪开!”刘轩心中不悦,直接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他们不给自己行礼,这很正常,如果见到王爷阁老什么的都要跪下,那还如何保卫皇帝的安全? 可自己已经亮明了身份,这两门侍卫还是不想让进去,这就有些过分了,现在的刘轩,已经不是那个“傻子”了,可不惯着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王爷,别……”两名侍卫在门口喊着,却不敢踏进门槛。 刘轩哪里会搭理侍卫叫唤,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门。没走多远,刘轩一愣,这个院子里杂草丛生的宫殿,也不是自己上次来的那个金銮殿啊?抬起头,刘轩看到了牌匾上的三个大字,不禁哭笑不得,真的是锦峦殿,原来刚才那名太监不是大舌头。 难怪那两名侍卫不让自己进来,原来是走错了地方。 刘轩转身走出院子,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车子还没停稳,就从里面跳出一名青年,正是鲁王刘玉。 “四弟,好久不见啊”刘玉前阵子被文帝派到豫州赈灾,刘轩回京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三哥,你装傻,骗的我好苦,等有机会再找你算账。”刘玉用手点了点刘轩,说:“你跑这里来干嘛?父皇不见你来朝会,已经生气了。” “四弟,我……” “先别说了,快上我的马车,咱们边走边聊。” 刘轩依言上了刘玉的马车,问道:“父皇不是派你去豫州赈灾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才到京城。”刘玉叹了口气,说:“豫州饥民,被人刻意挑拨,开始四处抢掠官府和富户,现在这群人分成两拨,一波去了鲁州,一波正往晋州方向流窜,朝中的大臣们,正为剿匪还是安匪吵得不可开交。” “这两拨流匪一共有多少人?”刘轩问道。 “十几万了。”刘玉皱着眉头回答。 “这么多?”刘轩吃了一惊。 谈话间,马车到了金銮殿前。下了马车,两人不再交谈,径直走入殿内。 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他见两个儿子姗姗来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威严中带着几分不满。刘轩与刘玉见状,心中皆是一凛,连忙低声请罪,随后默默站到班列之中,静听大臣们议事。 只见左御史中丞洪涛走出班列,跪倒说道:“圣上,臣弹劾鲁王赈灾不力,致使流民生变,望圣上明察。” 文帝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朕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想出解决流匪的办法,弹劾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洪涛悻悻地退了回去。 礼部尚书陈明远走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应从冀州调些骑兵,去鲁州剿匪。” 兵部尚书苏格源闻言,连忙站出来反驳道:“陛下,冀州兵马肩负镇守北疆的重任,实不宜轻易调动。” 陈明远转头看向苏格源,质疑道:“鲁州巡抚张超手下,只有四万步卒,如何阻挡十几万流匪?” 苏格源反问道:“但若回调北方军,万一燕国或高句丽趁机进犯,又当如何应对?” “够了!”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不耐烦地喝止了二人的争执,“朝堂之上,岂容尔等如此喧哗?先静心思索良策,莫要再作无谓争辩!”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过了许久,工部左侍郎于洪波走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对待匪徒,应以安抚为主,臣愿前往鲁州招安。” 文帝怒道:“怎么招安?匪首李自嘲要求封王,难道朕还答应他不成?” “父皇息怒!儿臣赞同于大人的意见”刘玉上前说道:“所谓十几万流匪,其实大多是被裹挟的百姓,我们可以先安抚住匪首,把三哥赢来的粮食全部分发给百姓,百姓如果能吃饱肚子,自然不会跟着李自嘲造反,等大多数人散去,我们再以雷霆之势迅速剿灭匪患。” “嗯。”文帝想了想,缓缓的点点头。 “陛下,臣认为君王最忌言而无信,如果我们答应了李自嘲……”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文帝直接打断了工部尚书倪震患的话。 倪震患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其他的方法。 文帝目光扫过下面众臣,威严地说道:“既然大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鲁王的提议,先安抚匪首,朕命鲁王为全权特使……” 第43章 身陷囹圄 散朝之后,刘轩正欲登上自己的马车,却被刘玉叫住:“三哥,我明日又要启程,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我们兄弟俩就在马车中聊一会。”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马车。 刘轩欣然应允,命刘安跟在后面,自己爽快地上了刘玉的马车。 马车内,刘玉神色凝重,说道:“有一股流匪,往晋州方向去了,朝中肯定会有人游说父皇,让三哥去封地剿匪,三哥需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嗯。”刘轩点了点头,明白了刘玉的意思。 汉国的亲王,是都有封地的,不过也就是一府之地,而且不能世袭,亲王去世后,朝廷会收回亲王的封号和封地。 刘轩是晋王,封地在晋北府。而汉国最大的名门望族张氏就在晋州。张家不仅是大门阀,更与汉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高祖开始,大汉的每一任皇帝,都会娶一名张家女子,至于张氏子弟入朝为官者,更是数不胜数。 这也是刘鹏能当上太子的重要原因,因为他的太子妃就出自张家。 晋州,是太子的地盘,而刘轩是对太子地位有威胁的亲王,如果他去晋州剿匪,面临什么,可想而知。 “再装傻显然已是不可能的了。”刘玉调侃了一句,随后收起笑容,缓缓说道:“若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或许能暂时避开晋州之行。不过若等父皇旨意下来,再说生病,恐怕没人相信,三哥需得提前准备一下。” 刘轩心中一暖,说道:“多谢四弟的提醒。” 刘玉笑了笑,摆摆手道:“我这不过是瞎操心罢了,三哥你才思敏捷,智计过人,哪里用得着我多嘴提醒。” “你这是在取笑我吗?”刘轩故作嗔怪道。 “小弟岂敢,”刘玉连忙拱手笑道,“三哥如今可是号称“大汉第一才子”,你横扫宋国文坛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小弟佩服还来不及呢,哪敢取笑,哈哈。” …… 兄弟俩谈笑间,马车停驻在晋王府门庭前。 刘玉侧头看向刘轩,说道:“三哥,小弟本想与你共饮几杯,但明日便要启程前往鲁州,还需回去做些准备,咱们后会有期了。” “好,那为兄便在此静候佳音,等着喝你的庆功酒。”刘轩拱手和刘玉告别。 目送刘玉走后,刘轩正要抬腿进府,突然间眉头一皱,他连忙喊住了正欲驾车前往后门的刘安:“等等。” 胭脂味。就在马车缓缓从刘轩身旁驶过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胭脂香气悄然钻入他的鼻内。这香气与宁欣月平日所用的胭脂截然不同,让刘轩心中不禁生疑。 刘轩小心的掀开车帘,不禁大吃一惊。一名容貌绝佳的女人,被五花大绑着躺在车厢里,口中也被塞了东西,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 皇宫内,文帝正大发雷霆。 流匪的事情,已经搞的他焦头烂额。现在,后宫又出事了。 被幽禁在冷宫四年的焦贵妃,竟然失踪了。 这个焦贵妃,因容貌出众,人又机灵,曾深得文帝宠爱。四年前,文帝发现传国玉玺竟然丢了,而那段时间,一直是焦贵妃侍寝,所以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尽管文帝施展了种种手段,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焦贵妃始终坚称自己从未见过传国玉玺。文帝无奈之下,只能将她打入冷宫,而那桩玉玺失踪案也因此被束之高阁,成为了汉国建国以来最大的未解之谜,长久地悬挂在文帝的心头。 如今,焦贵妃突然失踪,无疑给这桩悬案又添上了一层迷雾。找回传国玉玺的希望愈发渺茫。这让他死后,如何面对大汉的列祖列宗? “查!立刻给朕彻查此事!”文帝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炬,对跪在下方的一众侍卫发出了严厉的命令:“这两天,谁曾踏入过锦峦殿,务必一一查清,不得有丝毫遗漏!” “臣等遵命!”侍卫们齐声应答,随即迅速起身,领命而去。 很快,几名太监和两个锦峦殿的守卫以及丫鬟就被带了进来。也不用审,文帝就直接得到了答案——最近几天,除了送饭的太监,没人去过锦峦殿。不过今早,晋王曾去过那里,并强闯了进去。 “晋王?”文帝阴沉着脸,对御前侍卫右统领关之化命令道:“协同锦衣卫,把那晋王抓到宗人府,朕要亲自审问,同时封锁晋王府,他府里的人一律不得外出,违者斩!” “臣遵旨!”关之化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去。 晋王府内,刘轩与宁欣月夫妇正准备吃午饭,刘全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王爷,大事不妙!大批宫中侍卫已将王府团团围住!” 刘轩眉头紧锁,一脸愕然,正欲询问详情,却见一群身着飞鱼服、气势汹汹的锦衣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所有人听着,原地待命,不许擅自走动,不许私下交谈,违者一律格杀勿论。”一个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彻庭院,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为首的锦衣卫竟是刘轩的旧识云朵。她手持令牌,走到刘轩面前,面无表情地宣告:“锦衣卫百户云朵,奉旨搜查晋王府,并请王爷前往宗人府一行。” 刘轩面不改色,沉声道:“好,我跟你走。不过我内宅的女眷……” 云朵打断道:“王爷请放心,微臣自有分寸。” 刘轩微微颔首,转向宁欣月,说道:“夫人,你吩咐府中仆从,务必全力配合锦衣卫的搜查,不得有丝毫反抗。” 宁欣月望着厅堂内肃立的锦衣卫,以及不断涌入院中的侍卫,心中焦急万分,连忙问道:“夫君,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轩给了宁欣月一个安抚的眼神,宽慰道:“夫人莫急,我很快就会回来。”言罢,转身向外走去。门口,一辆专为刘轩准备的马车已静静等候。关之化见到刘轩,连忙恭敬地行礼,低声道:“晋王殿下,微臣奉命行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无妨。”刘轩对关之化摆了摆手,随即钻进了马车。云朵朝跟出来的宁欣月点了点头,也跟着坐了进去。 刘轩望向云朵,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云百户,你不是归金陵镇抚使管辖吗?怎么会在京城办案?”云朵的语气冰冷如常:“殿下此刻应当关心的,似乎并非此事。” 刘轩自觉无趣,便索性靠坐在车身上闭目养神。 宗人府,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掌管皇帝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卒时间、婚嫁、安葬等事。再有就是关押犯罪的皇室成员。其最高长官,由德高望重的皇室成员担任。现任宗令刘子义是文帝堂兄,说起来刘轩得管他叫声伯伯。 马车到达宗人府后,云朵和张广义完成了交接,然后带着锦衣卫离开了。 关押刘轩的天牢,环境设施可比普通牢房强多了,远非寻常百姓家庭可比。刘轩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反而呼呼地睡起了大觉。 此时,文帝正拿着一张小纸条阅读——臣以全家性命担保,此事与晋王无关,定是有人陷害。纸条是丁武写的,这个晋王府侍卫总领,本来就是文帝安插在刘轩身边的耳目。当然,保护刘轩,也是他的职责。 “这个老三,挺会拉拢人心啊,我的人,居然会拿全家性命担保他。”文帝对旁边的贠博出说道。 贠博出神色凝重,说道:“老臣也认为,此事非晋王所为,陷害的痕迹太明显了。” “嗯,听说老三一直在天牢中睡觉,似乎胸有成竹,朕倒要看看他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文帝靠在椅子上,转而向一旁的费定康询问道,“锦衣卫那边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正在全力追查中。”费定康躬身答道。 文帝闻言,长叹一声,说道:“朕的这几个儿子,真是让人操心啊。”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臣等告退。”众臣齐声回应,随后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第44章 背信弃义 怡红院,坐落在京城的西北角,因地理位置较偏僻,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此刻,夜幕已深,按常理而言,这应是灯火通明、宾客盈门的繁华时辰,然而,院内却仅稀疏点缀着十几位嫖客的身影,显得格外冷清。 老鸨正坐得百无聊赖之际,一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匆匆步入,神色间满是焦急。他径直走向老鸨,开门见山地说道:“银子我已经带来了,快些准备赎身文书,我急着赶路。” “哟!刘爷可真阔绰啊,两千两银子,说拿就拿来了。”老鸨见到男子手中银票,满脸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她伸手接过,调侃道:“刘爷是着急赶路呢,还是着急和春兰姑娘共度良宵?” “哼,少废话。”中年男人恨恨地说道:“你可真讲信用,说好的一百两,却又涨到两千两。” “看刘爷说的,你不感谢我,反倒埋怨起来了?春兰姑娘被有钱的公子哥看上了,人家可是愿意出三千两银子给她赎身的。都是我心软,见你俩两情相悦,又心疼春兰姑娘,这才才忍痛割爱。”老鸨在赎身契上签好字,说:“春兰在房间等你,以后她是你的了,记得好好对她哦。”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将赎身契揣进怀里,不再理会老鸨,径直上了二楼。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春兰的房间,猛地推开房门,喊道:“春兰,我来了,你准备好……” 话未说完,中年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春兰被牢牢地绑在床上,口中被塞了东西,还用毛巾紧紧缠住,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中年男子身后响起,如同寒风刺骨:“刘管家,王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人串通陷害于他?” 中年男子正是晋王府管家刘安,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后,瞬间瘫软在地,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而站在他身后,发出那森冷质问之声的,正是原卧虎山的三寨主,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为刘轩手下风暴特战队副队长的南风。 早在几天前,汪太冲就和刘轩禀告过,府里的账目不对,每个月都会少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王府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刘轩却要查清楚,一来,他是想知道府里人对他的忠诚程度,二来,他要锻炼一下自己的风暴特战队。 很快,南风就查出银子是刘安拿的。他在怡红院有一个相好春兰,刘安每个月都会光顾两次,几年下来,两人有了感情,便萌生了给春兰赎身的想法。可刘安手里没钱,就打起了公款的主意,每个月贪墨二两银子,准备攒够钱后给春兰赎身。 刘轩知道真相后,并没有责罚刘安,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刘氏父子对王府尽心尽力,刘轩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傻子”,府里有多少钱,根本就不知道。刘安半年就能攒够给春兰赎身的银两,可他每月只拿二两,攒了好几年,也算是有良心的了。 原本,刘轩并未因刘安贪墨银子,对他生出任何疑心或芥蒂。可今天早朝,刘安作为驾驶马车之人,车上突然多了一个大活人,他却声称毫不知情,这实在令人难以信服。更为蹊跷的是,刘安在将马车送回王府后,竟然神秘失踪,这更加深了刘轩的疑虑。 发现马车上的女人后,刘轩当机立断,命令南风带领两名手下秘密离开王府,前往怡红院调查此事。于是,就有了刚才的这一幕。 “你每月私吞二两银子,王爷其实早已了如指掌。昨日我大哥故意输给你的那十两银子,也是王爷暗中安排的。原本计划着在这几日里,让你通过赌局赢够银子,好为春兰赎身,成全你们。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背叛王爷,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南风的声音冷冽如冰,字字句句直击刘安的心灵深处。 “都是我该死。”刘安跪在地上,双手掩面,痛哭流涕,声音中充满了悔恨:“我本来已经攒够了银两,准备为春兰赎身。可谁知道,那老鸨竟然把赎身的价格涨到了两千两,还说有个有权有势的人看上了春兰。如果我拿不出这笔钱,那人就会每天找几十个男人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一时糊涂,做出了背叛王爷的事。” 南风冷哼一声,说道:“如今王爷身陷囹圄,需要有人站出来为他澄清冤屈,而你是唯一能够证明王爷清白的人,你说怎么办?” 刘安深吸一口气,内心的挣扎与悔恨交织在一起,他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神色坚定地说道:“小人愿意前往官府自首,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求能还王爷一个清白。但此事与春兰无关,她是无辜的,求王爷能高抬贵手,放过她一劫。” 南风瞪了刘安一眼,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以咱们王爷的为人,他岂会为难一个弱女子?你只需如实交代,王爷自会酌情处理。” …… 一辆马车趁着月色悄然驶离怡红院,赶车的南风心中如释重负。他知道,只要将刘安送到护国公府,自家王爷的嫌疑便能得以洗脱。宁老夫人,可是能直接面圣的。 马车驶到一处荒路,南风突然见前方的树枝晃动了几下,立即警觉地勒住马缰,抽出腰刀,喝道:“什么人?” “锦衣卫查案。”随着一阵沙沙声,从树林中走出了四个人影。南风定睛一看,最前面的那人,竟然又是云朵。 南风跳下马车,拎着腰刀,站在马车前面,问道:“侧王妃,怎么又是你?” “车里的那个人,我们要带回去审问。”云朵表情平静,丝毫没因为南风对自己的称呼,引起任何情绪波动。 南风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家王爷遭人陷害,车里的人能证明他的清白,这人不能交给你们。” “你不说我是侧王妃吗?难道我会害你家王爷?为什么不肯把人交给我?”云朵上前一步,似乎开着玩笑,语气却冰冷至极。 南风晃了晃手中腰刀,森然道:“想让我交人,得问它答不答应。” 云朵微微侧头,有些不屑地问道:“还想再打一次?有这个必要吗?” 南风暗自憋气,论武艺,自己绝不是云朵对手,何况人家还有帮手。云朵既然插手,刘安他是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宁府了。权衡利弊之后,南风干净利落地把刀插回了刀鞘,爽快地说道:“好,人交给你们。车也送你们了。” 云朵见南风刚才还气势汹汹,突然间便同意交人,倒有些意外,她冷哼一声道:“算你识时务。” “你和我家王爷夫妻一场,你可不能……”南风当然已知道云朵不是刘轩的侧妃,但打不过,好歹也得在嘴上找回点面子。 “呼!”云朵猛然挥刀,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劈向南风。南风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已在一丈开外。 一名锦衣卫见状,连忙上前提醒云朵:“云百户,任务要紧,莫要节外生枝。” 云朵闻言,冷哼一声,将刀还鞘。随即一挥手,果断下令:“走!” 这名锦衣卫对云朵颇有好感,他跳上马车鞍座,忍不住开口问道:“云百户,那瘦高个儿,为何会称呼你为侧王妃?” 云朵眉头微蹙,语气中透露出令人生畏的冰冷:“多嘴。” 那锦衣卫吓得一哆嗦,连忙挥动马鞭,吆喝了一声:“驾!”马车随即启动,将夜色与尴尬一同抛在了身后。 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南风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只有将刘安被锦衣卫劫走的事情告知宁老夫人,让她去和费定康交涉了。 两天后。 在一间宽敞而高大的屋内,费定康悠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杯香茗,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韵味。 云朵推门而入,她已换上一身女装,更添了几分柔美与动人。云朵将一摞整理好的案卷轻轻放在了桌上,说道:“义父,审讯已经结束,这是详细的笔录。”声音清脆悦耳,却又不失干练。 费定康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云朵,问道:“朵儿,你如何看待晋王这个人?” 云朵略作思索,回答得简洁而有力:“睿智、冷静、善良。” 费定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你知道,我问的并非是这些。” 云朵低下头,小声说道:“女儿现在还不想考虑其他的事情,只想专心于公务。” “你呀……”费定康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笔录,说:“去休息,我把这个给圣上送过去。” 御书房内,文帝拿着刘安的口供,表情阴晴不定。刘安当然不知道陷害刘轩的人是谁,但锦衣卫顺藤摸瓜,查到了太子家令杨波身上,再往上查,需要皇帝的口谕。 过了良久,文帝放下口供问道:“焦贵妃有下落了吗?” 费定康小心翼翼地答道:“回陛下,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臣猜测测,她可能已经被晋王悄悄转移出去了。” “此事到此为止。”文帝挥挥手,说道:“把案件转交刑部,不用锦衣卫查了。” “臣遵命!”费定康退了出去,暗中松了一口气。没有谁,愿意去调查皇室家庭之间的纷争。 文帝转过头,对御前左统领张乾浩命令道:“通知宗人府,放了晋王,另外去把太子和齐王、赵王叫过来。” “遵命!”张乾浩领旨而去。 不出半个时辰,太子刘鹏、齐王刘浩和赵王刘征,先后来到御书房。皇帝临时召见,必有急事,三个人一刻也不敢耽搁。 文帝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三个儿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已经亲自调查清楚,证实老三乃是遭人陷害,焦贵妃失踪一案,与他无关。” 刘鹏闻言,脸色瞬间掠过一抹微妙的变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向前迈出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父皇,儿臣斗胆请问,母妃的下落可有线索?” 文帝心中本就因刘鹏陷害刘轩之事而怒火中烧,此刻见他问及焦贵妃,分明透露出对事情败露的担忧,更是让文帝心生反感。然而,此事毕竟关乎皇家颜面,文帝不愿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只能强压下怒气。 他缓缓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三个儿子间来回游移,缓缓开口:“至今尚未找到焦贵妃的下落,这也是朕召你们前来的原因。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和建议,或许能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父皇!”赵王刘征上前一步,说道:“有没有可能,三哥把母妃转移到了宁府?” “嗯?”文帝眼皮跳了一下,刘轩是被太子陷害,此事已经确认无疑。而一向和太子不和的老五,竟然也抓住此事不放,试图将矛头引向刘轩,这其中的意味,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一点,朕倒是未曾深想。”文帝的目光转向刘征,语气中带着几分考量:“既然你提出了这个可能,那便由你亲自带人前往宁府进行搜查。但切记,宁家对我朝有大功,你行事之时务必要有分寸,不可鲁莽行事。” 刘征连忙躬身行礼道:“儿臣遵命。不过,三哥那边……”他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文帝摆了摆手,说道:“他已从宗人府获释,此刻估摸着也该到家了。朕已下令继续封锁晋王府,府中之人一律不得外出,你大可放心去搜查,不会有人干扰你的行动。” 第45章 宁家遭难 城南十余里的落山深处,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水月庵。 从宗人府出来,刘轩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来到这里。那日刘轩马车内的女人,便是文帝正在寻找的焦贵妃。此时正躲在这水月庵后院之中。 刘轩和庵中的女尼打了招呼,径直来到焦贵妃暂住的僧房,缓缓跪在门前,身形挺得笔直,恭恭敬敬地说道:“儿臣刘轩,特来拜见母妃。” 焦贵妃缓缓打开房门,神色凄楚,语带哀婉,全然没有了皇妃的那份威仪:“晋王,奴家的性命,此刻全然系于殿下之手。”身为帝王之侧的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此离宫多日,文帝雷霆震怒之下,赐死之诏,恐怕已是悬于头顶的利剑,难以逃脱。 前几天,焦贵妃正在冷宫里打理花草,突然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带出皇宫。而后一直被蒙着眼睛,不知身处何处。直至被塞到了马车中,载到了晋王府。 “母妃请安心在此居住,儿臣定会竭尽全力追查打晕你之人,待查明真相,必将如实禀告父皇。而后派人将你送回宫中。”刘轩说完,就转身退了出来,焦贵妃虽已失宠,但他仍需避嫌。 刘轩走出后院,只见一名年轻的尼姑正守在外面,赫然正是他的奶娘王雅馨。 原来,在引导刘轩“通晓人事”后,王雅馨便悄然离开了晋王府,来到了熟悉的水月庵,决定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相伴。这里对她而言并不陌生,早先她从教司坊获释时,曾在此地暂住过一段时间,就连女儿周芸,都是住持定心师太给接生的。 出家之后,王雅馨心中挂念着女儿周芸,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托庵里的尼姑帮忙送往王府。没想到正好被刘轩看到,他一路尾随送信的尼姑,最终发现了王雅馨的藏身之处。 刘轩恳切地请求王雅馨随他返回王府,但王雅馨心意已决,坚决不愿回去。刘轩知不能勉强,加上当时他即将前往金陵,此事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前几日,当刘轩在马车上意外发现焦贵妃的那一刻,便敏锐地感觉到事情蹊跷,于是当机立断,命南风将焦贵妃护送到此,托付给王雅馨照顾。 见到刘轩从院中走出,王雅馨连忙迎上前去,神色中满是焦急:“殿下,外面的情势如何了?” 刘轩轻声安慰道:“晋王府如今已无大碍,但他们似乎又将搜查的目标转向了宁府。”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奶娘请放心,宁家也定能安然无恙。” 告别王雅馨,刘轩留下南风在暗中保护焦贵妃,自己则悄悄潜回了京城。 宁家,终究还是未能逃脱此劫。 刘征在宁府并未找到焦贵妃,却意外地发现了更让文帝魂牵梦萦的事物——传国玉玺。 御书房内,文帝捧起了那枚失踪已久的传国玉玺,逐一抚摸着上面篆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他的手因激动而不住地颤抖。这枚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玉玺,竟然在失踪四年之后,在护国公府中重现天日。 “传令下去,”文帝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将宁府上下所有人一律关进大牢,等候进一步的处理。”他嘴上下着命令,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枚珍贵的玉玺。 大批的御林军冲进了护国公府,宁夫人坐在太太师椅上,神情淡然,从刘征带人在老爷书房搜出传国玉玺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现在的结局。 御前左统领张乾浩走到宁夫人身前,行了一礼后说道:“见过老夫人,小侄……不,下官奉皇上命令,要带、带……带人去天牢。”他的父亲,曾是护国公的部下。如今张乾浩亲自来抓捕宁家的人,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忍。 宁夫人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宁静:“知道了,老身不会让张统领为难的。” 张乾浩叹息一声,转过头去,不忍目睹宁家的众人被自己的手下戴上冰冷的镣铐。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神色紧张地禀告道:“启禀张统领,刚才有一名女子,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后,抢了一匹马逃跑了。” “什么?”张乾浩大惊失色,他猛地转过身来,大声斥责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去给我追!” 通明殿里,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二百御林军去抓几个妇孺老幼,居然还被跑掉了一个,真是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传令下去,全城搜捕花万紫,如有反抗,当场格杀!”文帝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张乾浩,接着说:“革除张乾浩一切官职,押入大牢。” “遵旨!”两门侍卫闻令 ,立刻上前,将张乾浩押了出去。 偌大的通明殿,只剩下文帝和贠博出两个人。 贠博出说道:“陛下,这个张乾浩不可重用。” “嗯,我知道,毕竟是忠臣之后,先关一阵再说。”文帝点点头,他话锋一转,问道:“老师,老三从宗人府出来就失踪了,你说他会去哪里?” “回皇上,老臣认为,一是晋王可能暗地里查找证据,二是他已经……”贠博出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却很明显了,刘轩一个文弱书生,此时可能已遭不测。 “能帮的我都帮了,但愿老三别让我失望。”文帝长叹一声:“唉!朕最担心这几个儿子骨肉相残,可偏偏……” 东宫太子府内。 夜色如墨,花木掩映间,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隐匿其中。花万紫屏息凝神,待四名侍卫从前方巡逻而过,她缓缓直起身子,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向太子的寝宫摸去。 突然间,一只大手如同鬼魅般从后方伸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则紧紧环在她的腰间,将她牢牢地按回了花丛之中。花万紫心中大惊,奋力挣扎,但抱住她的人力道奇大,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动弹不得。 挣扎间,只见高墙之后又转出四个人来,悄没声地巡了过去。花万紫万万料想不到,这黑暗角落中竟会躲有暗卫。刚才她若是不被人拽回,此时已经被护卫发现了。 “傻妞,你找死啊。”那人在花万紫耳旁低声说道。 花万紫一愣,听出是刘轩的声音。 刘轩慢慢松开花万紫,小声说:“这里很危险,快跟我离开。” 花万紫恨恨地说道:“太子陷害婆婆,我要杀了他报仇。” “报什么仇,别添乱。”刘轩拉住花万紫的手,弓身向墙边溜去。 “松开你的狗爪子。”花万紫猛地抽回了手,反手打了刘轩一拳。 “什么人?有刺客!”一名太子府护卫听到动静,大声的喊了起来。一时间,东宫内锣声大作,众护卫纷纷抽出兵刃,向这边奔来。 “你这傻妞!”刘轩气的牙根发痒,双手抓在花万紫腰间,奋力向墙上掷去。 花万紫伸手扒住墙头,一抬腿坐到了墙上,回头问道:“喂,你怎么上来?”她话音刚落,只见刘轩向后退了几步,接着向前急奔,快到墙跟时猛然发力向上纵起,接着右脚蹬了一下墙壁,双手已经扒住了墙头,只转瞬间,人已到了墙外。 “傻子你可以啊。”花万紫称赞了一句,也跟着跳了下来。 “抓刺客!别让刺客跑了!”院子大门打开,护卫们蜂拥而出,追了出来。 两人顺着街道向北逃出不远,已有侍卫追近。刘轩陡然停步,转身跃起,一拳将追在最前面的那名护卫队长打落马下,自己骑到马上,朝花万紫喊道:“快上马。” 这次花万紫没再矫情,她纵身一跃,坐到了刘轩的前面。刘轩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之下,四蹄生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载着两人飞驰而去。 “傻子,你啥时候学会的骑马?”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注意点,你的狗爪子搁哪了。” 两人真是天生的冤家,即便是逃命,也不忘拌嘴。 这匹马驮着两人,奔跑不如平时迅速,虽然刘轩不停地抽打着马屁股,还是被太子府那些骑马的护卫们渐渐追近。在经过一段黑暗之处时,刘轩当机立断,抱着花万紫猛然滚落下来,隐匿在墙角。 “哒哒哒。”三十几匹马从两人身边驰过,渐渐远去。 “没受伤。”刘轩小声问道。 “骑个马都要受伤,肯定是个大傻子。”花万紫嘴上嘲讽,心里却很清楚,刚才从马上下来,刘轩给她当了人肉护垫。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是空马,一会儿就会折返回来。”刘轩指了指旁边的院墙说:“跳进去躲一会。” 花万紫点点头,和刘轩一起翻墙进入了院子。院子很大,少说也得有三四十间屋子,屋子里灯火通明,传出阵阵的喧闹声,不时有人端着酒水食物出入各房间,他们刚好从院子的角落跳进来,并没被发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刘轩小声说道。 “嗯。”花万紫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紧随着刘轩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见他如同一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避开院子里的下人,游走于各个角落之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陌生感,感觉眼前的这个刘轩,与认知中那个傻子好像不是同一人。 不一会,刘轩就回来了:“外面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去屋子里躲一躲。” 花万紫默默点头,随着刘轩蹑手蹑脚地前行,两人避开院里的下人,来到一间空屋子之前。刘轩轻轻推开房门,两人钻进屋内,接着将门紧紧关上。 花万紫环视四周,见房中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锦被和枕头,粉红锦被上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跃然而出。桌子上点着一根红烛,烛光摇曳,映照出一旁的明镜和梳妆箱子,更添了几分柔情与浪漫。床前地上摆放着两对绣花拖鞋,一男一女,并排而置,显得格外和谐。 花万紫心中突地一跳,不知为何,这间屋子,让她莫名觉得不自在,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妓院”刘轩淡定地说道。 “什么?你这混蛋,居然……”花万紫又惊又恼,可刚一开口就被刘轩捂住了嘴巴。 刘轩小声说道:“傻妞,算我求你,别闹了,咱们现在是逃命呢。” 花万紫点了点头,扒开刘轩的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的明镜中。镜中映出的是一张俏丽的脸蛋,娇羞腼腆,又带着几分窘态,正是她自己的容颜。花万紫亲眼见到自己害羞的模样,觉得难为情,连忙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现在有点饿。” 刘轩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说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花万紫瞪了刘轩一眼:“怎么能不经允许,便吃别人的东西。” “这下可以了吗?”刘轩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随便吃,我请客”说罢,便拿茶壶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花万紫撇了撇嘴,终是抵挡不住饥饿的侵袭,坐到了桌子旁边。她拿起一块点心,毫不犹豫地就往嘴里塞。两人确实是饿坏了,不一会儿,盘子里的点心就被吃得一干二净,连茶壶里的茶也被她喝了个底朝天。 “你没吃饱?”花万紫意识到盘中点心几乎都进了自己腹中,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道。 刘轩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饱了,我本来也不太饿。” 花万紫轻轻撅了噘嘴,她当然知道刘轩是故意谦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哼,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取本姑娘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脸颊不禁微微发热,连忙住口,把脸扭到了别处。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去看对方,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氛围。 “开门!开门,搜查刺客。”前面传来的吵闹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 刘轩迅速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小缝,向外看了看,说道:“咱们走,护卫们正从前面闯进来,我们从后门撤离。” “我们去哪?”跳出院子后,花万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刘轩神秘地笑了笑:“去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保证我们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不用担心被追兵发现。”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了刘轩口中所说的“最安全的地方”。花万紫环顾四周,不禁撇了撇嘴,原来这里是护国公府。她心中暗自思忖,是啊,府里的人此刻都被抓走了,谁又能想到,他们竟敢在这个时候潜回自己的家呢?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这已经是两人今晚第三次翻墙了,而这次,他们跳入的是自己家的院子。夜色深沉,四周一片漆黑,刘轩有些茫然,根本分不清方向。 “欣月的房间在哪里啊?”他压低声音,向花万紫问道。 花万紫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我带你去,傻子就是傻子,连自己媳妇的房间都找不到。” 刘轩也不甘示弱,反驳道:“你个傻妞,我之前又没来过,怎么知道?” 两人在黑暗中小声斗着嘴,摸索着来到了宁欣月的闺房前。 进了房间,也不敢点烛,两人摸着黑各自找了个坐处。花万紫坐在椅子上,感觉嘴唇越来越干,忍不住舔了舔,轻声说道:“跑得太急了,身上有些热,我去找点水喝。”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热。”刘轩奇怪,怎么突然间身体里好像有团火在燃烧? 第46章 错情迷局 第二天早上,刘轩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美绝伦的女人侧脸,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哀怨,正呆呆的看着房梁。 “傻妞!”刘轩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花万紫缓缓转过头,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看着刘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声音颤抖着问道:“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其实,无需刘轩回答,花万紫心中已有了答案。腿间阵阵的撕裂感,早就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轩也慌了,花万紫乃烈士遗孀,皇上亲封的四品诰命夫人。自己“碰”了她,会被天下人唾弃,而花万紫自己,也会因为失贞而没脸见人,甚至会因此被朝廷降罪。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从花万紫眼中滑落,她哽咽着说道:“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小妹?又怎么有脸去见婆婆呢?”这句话,既是她对刘轩的质问,又似乎是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拷问,每一个字都沉重得让人窒息。 昨晚,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牵引,不知不觉间便紧紧抱在了一起。该发生的事情、不该发生的事情,都悄然发生了。他们并未饮酒,不存在记忆断片的可能,短暂的慌乱过后,两人很快便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切。 记不清是几次缠绵,反正他们不知疲倦地折腾了大半宿,直到筋疲力尽。 “一定是妓院里的茶水和点心有问题。”刘轩大脑神经飞速运转,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我们怎么办?”花万紫想骂刘轩,可又找不到理由。因为她记得很清楚,是自己体内的药力先发作的。 如果非要怪,也只能怪刘轩太暖人,吃点破点心都要让着自己。 “只要我们俩不说出去,别人不会知道的。”刘轩一边慌乱地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不说?那就是不想负责呗。”花万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忍不住拉过被子盖在头上,哭出了声来。 “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刘轩起身下床,小声说道:“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躺在这里。” 经刘轩这么一提醒,花万紫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无寸缕,慌忙之中,她连忙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羞涩与慌乱让她脸颊绯红,她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快出去,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能再看了。” 刘轩很听话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花万紫迅速穿好衣服,目光落在凌乱的床单上,心中又羞又愧。她慌忙将那些被褥卷在一起,试图掩盖住昨晚的痕迹。此刻,她顾不得身体某处的不适,抱起那卷被褥就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慢一点就会被小姑子发现这个秘密。 回到房间后,花万紫将房门反锁,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着。她的心跳得飞快,思绪混乱不堪。昨晚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却又如此真实,让她不知所措。 过了一个多时辰,刘轩见花万紫仍未出来吃饭,心中有些担忧。他走到花万紫的房前,轻轻敲了几下房门,说道:“三嫂,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件事确实都怨我。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先救出岳母、胜男和两位嫂子。她们现在身处险境,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花万紫闻言,心中猛地一凛,当前的确没有任何事情,比救出家人更为重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然后打开了房门。 “怎么救?”花万紫焦急地看着刘轩,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我俩去劫天牢?还是去找我舅舅,让他带兵前来相助?” “停!停!是我跟你有仇,还是你舅舅跟你有仇?”刘轩无奈的说:“既然玉玺不是我岳父拿的,我俩找到是谁放进宁府的,不就能证明岳母他们清白了吗?” 花万紫瞪了刘轩一眼,说道:“玉玺是在公爹书房抽屉里被找到的,也不知是谁放进去的。” 刘轩问道:“最近几天,有生人来过宁府吗?”说着,他感到双腿一阵发软,不由自主地倚靠在门框上。 “你进来说话。”花万紫小声说。 刘轩低头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欣月房间说。” 花万紫秀眉微皱,没好气地说道:“让你进来,你进来就是了,怎么这么墨叽,现在知道装正人君子了?” 刘轩脸上一热,犹豫片刻后,还是走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他尽量避免去看房间里的陈设,更不敢直视花万紫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花万紫见他如此,想发火,却又找不到理由。她心中暗自叹息,捋了捋思绪,缓缓说道:“我们家很少有陌生人来访。”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对了,你和小妹去金陵后,婆婆找人修缮过后花园,是前几天才完工的。不过这些民工,也没有机会去公爹的书房啊。” 刘轩眼睛一亮,问道:“修缮花园的工头是谁?” 花万紫摇摇头,说道:“这个可不知道,只听说好像是大嫂的一个远房亲戚。” “这可就难查了。”刘轩沉吟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府里大的花销,会有记录吗?” “有”花万紫精神一振,说:“走,我带你去账房。” 说着,花万紫便起身往账房走去,刘轩也紧随其后。在账房里,刘轩迅速翻阅着账本,不一会儿便找到了花园修缮完工后,工头结账时的签名——马义。 “三嫂,你看,这是工头的签名,叫马义。”刘轩指着账本上的名字,对花万紫说道,“我们得去找两身下人的衣服换上,然后溜出去打听一下这个马义的来历和背景。” 花万紫点了点头,说:“行,你等会”说完,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账房。 此刻,两人都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如何尽快找到陷害宁家的真凶,救出被困的亲人。之前那件尴尬的事情,也被他们暂时抛到了脑后。 不一会儿,花万紫抱着两身下人的衣服返回,各自换上后,刘轩瞟了一眼花万紫,小声说:“三嫂,你能不能用草灰涂一下脸?你、你那个、那个太白了,我怕…… 就不!”花万紫打断了刘轩的话,皱了皱鼻子,“那多脏啊,我才不要。” “那好。”刘轩现在是真不敢和花万紫顶嘴,连傻妞都不敢叫了。 两人搬了一把梯子,来到后院。 刘轩蹬着梯子,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找到外面没人的机会,朝花万紫打了个手势,自己先跳了出去。 紧接着,花万紫也跳了出来。 大街上,不时有呼喊着捉拿刘轩和花万紫的宫中侍卫,骑着马经过。奇怪的是,街上既没张贴两人的画影图形,那些侍卫,也不去留意街上的行人,甚至城门守卫,都没有盘查进出的百姓。 刘轩和花万紫来到了南城墙根下,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是民工们聚集等待雇佣的地方。车夫、脚夫、木匠等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这里寻找着工作的机会。 刘轩和花万紫混在人群中,开始打听起马义的消息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问着过往的民工:“大哥,你认识马义吗?”“师傅,知不知道马义这个人?”然而,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连续询问十几个人,刘轩和花万紫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就在这时,一个泥瓦匠模样的中年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刘轩立刻打起精神,上前搭话:“大哥,请问你认识马义吗?” 那泥瓦匠停下脚步,打量了刘轩和花万紫一番,然后点了点头说:“马老板我倒是认识。不过你们小两口若是想盖新房,我也可以找几个人,保证工钱更实惠。” 花万紫一听这瓦匠上来就把她和刘轩当成夫妻,顿觉难为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低着头走到了一旁。 刘轩对泥瓦匠说道:“不是,不是,我们可没钱盖新房。是我家老爷想给二公子建一所新宅,所以才让我来找马义。之前我家大公子的宅院,就是他带人建的。” 泥瓦匠闻言,挠了挠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召集不到那么多瓦匠,你们还是去京南县找马老板,他那边人手多。” 刘轩感激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铜板塞到瓦匠手里,说道:“多谢大哥指点。等我和我媳妇攒够了钱,再来找你盖房。” 瓦匠接过铜板,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暗暗羡慕眼前这个穷小子,居然能娶到这如同天仙般的媳妇。 待那瓦匠走后,花万紫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你再和别人说我是你媳妇,我就撕烂了你的嘴。”语气却不似说的那么那么凶狠。 刘轩连忙点头赔笑:“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一定注意。” 京南县,亦称京南卫,距离京城五十余里,是京城南部的屏障,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县城。 刘轩和花万紫着急赶路,没有计算时间。天色渐黑时,两人走了一半路程,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处歇脚打尖。 “三嫂,天色已晚,我们在此将就一夜。”刘轩指着前面一座破旧的山神庙说道。 花万紫走了小半天,也感觉有些累。她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那座山神庙,轻轻点了点头。 进入山神庙,正对着大门的是山神塑像,两侧各有一个空旷的地方。左侧的窗户还算完整,晚上就是有风,也不会被吹到。 刘轩找来一些木柴点着,又弄了一些干草,分别铺在两侧柱子前面。两人拿出路上买的烧饼,就着清水,算是吃了晚餐。 吃完饭,两人和衣躺在干草上。 “你也睡这边来,那面窗户有风,可能会着凉。”花万紫轻声说道。 刘轩摇了摇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强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用了,我不冷。你睡好就行,别管我。” 花万紫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嘴里嘟囔着:“不知好歹,冻死活该。” 黑暗中,火苗闪烁不定,照的山神庙里忽明忽暗,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哎!睡着了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花万紫再次开口。 “没有呢,有事吗?”刘轩轻声说道。 “你说、你说我会怀孕吗?”花万紫鼓足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刘轩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花万紫所担心的事情,也正是他所担忧的。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不、不会这么巧?”声音中满是不确定。 花万紫听后,心中更是慌乱,她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转过了身子,肩膀微微抖动,似乎在低声哭泣。她哽咽着说:“如果我真怀孕了,就死在你的面前,让你愧疚一辈子。” 刘轩心中满是自责,心中暗自祈祷:“山神爷保佑,千万别让这傻妞中招啊!” 第47章 林边审讯 次日清晨,花万紫被阵阵寒意唤醒。发现篝火已燃尽成灰,刘轩的外衣盖在自己身上,他本人却不知去向。 花万紫缓缓坐起,轻轻捋了捋发丝间夹杂的干草,正疑惑之际,只见刘轩抱着一捆干柴,从庙外大步走了进来。 “别点火了,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上路去救婆婆。”花万紫一边说着,一边将刘轩的外衣掷还给他,嫌弃地说道:“给你,臭死了。” 刘轩讪讪一笑,从包袱中取出两个烧饼,递到花万紫面前,说道:“就算再急,也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啊。”花万紫一把夺过烧饼,瞪了刘轩一眼,嘴里嘟囔着:“无事献殷勤,不怀好意。” 刘轩暗自苦笑,心里嘀咕着:“我哪是献殷勤啊?谁又献殷勤了?”他也不敢跟花万紫顶嘴,也拿起一个烧饼,默默啃了起来。 马义,乃是京南县屈指可数的富户之一。 这日傍晚,用过晚餐后,他竟一反常态,没有去找那些平日里宠爱的小妾们,而是出人意料地钻进了正妻王氏的房间。 马义坐在王氏的床上,面带忧色,说道:“夫人,护国公府的人,都被抓起来了,据说侍卫在他们府里,搜到了什么传国玉玺,这事儿可大了。” 王氏眉头微挑,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老爷现在已经是京南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不需要再依赖宁府给找活计了。” 马义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杨歪嘴让我在宁府书房放东西,肯定是要对宁家不利,现在宁家真的出事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总觉得此事与我们脱不了干系。你就不该答应他。” 王氏轻步走到床头柜旁,将刚沏好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放置其上,随后转身从药箱中取出一粒鲜红的药丸,轻轻投入茶水中,待其缓缓溶解,才开口说道:“这还不是因为那一万两银子嘛。老爷,你不会以为杨歪嘴交给你的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马义凝视着王氏,语气坚定地说道:“那倒不可能,杨歪嘴那种人,哪能接触到传国玉玺。不过,此人穷凶极恶,我们以后还是少与他来往为妙。诶?话说回来,杨歪嘴是怎么联系上你的?那家伙一向好色成性,你俩之间不会……”说到这里,马义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怀疑之色。 王氏,横了马义一眼,道:“老爷说什么呐,杨歪嘴那么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马义脸色稍缓,冷哼了一声,道:“最好如此。若叫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知道后果如何。” 王氏狐媚一笑,脱了外面的衣裳,款款坐在马义身旁,道:“老爷就放心,妾室早就不做那种勾当了。你难得来我房中一次,我在水中放了老爷常用的勇猛知药,天也不早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发轻柔,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 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一男一女出现在马义的房中,正是刘轩和花万紫。 “啪”,马义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碎,茶水溅的满地都是。 刘轩不等房中的两人出声呼喊,一个箭步冲到他们跟前。一个手刀砍在王氏的颈部,回手紧紧卡住了马义的脖子,眼神凌厉,低声威胁道:“不许喊,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好汉饶命啊!我给钱,我给钱!”马义被掐着脖子,说话含糊不清,眼中满是恐惧。他心中惊骇万分,自己府上有四个护院,怎么这两人就能悄无声息地闯进来呢? 花万紫将两把锋利的单刀甩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冷冷地说道:“我们不要钱,更不想要你的命。实话告诉你,我们再晚来一会儿,你恐怕就已经被杨歪嘴派来的人杀死了。” 马义脸上现出惊怒之色:“杀人灭口!” 刘轩松开掐住马义脖子的手,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似笑非笑地说道:“更正一下,杨歪嘴可不是来杀你的。外面躺着的两个人,是来杀你老婆的。至于这药,倒是没问题,但茶水里可掺了剧毒哦。要杀你的,正是你老婆。 马义打了个激灵,扭头看向晕躺在床上的妻子,脸色阴晴不定。 初五之日,乃是京南县大集。 县城的街道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极力推销着自己的商品;顾客与摊主之间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时还有鸡鸭等家禽的鸣叫声穿插其中,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 杨歪嘴带着四名保镖横行在人群中,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经过,便会肆无忌惮地伸手捏一下,拍一下,尽些便宜。被他骚扰的女子,敢怒不敢言,只得远远避开。 突然,杨歪嘴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霎时间,他唇燥舌干,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只见一名年轻的女子蹲在路边,前面摆在一篮鸡蛋贩卖。那女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一张俏脸更是秀丽绝俗,恰似明珠美玉,她身形婀娜,一身宽大的粗布衣服,也掩不住其窈窕娉婷之态。 这哪里是人间的女子啊,简直就是下凡的仙女妹妹!杨歪嘴看得痴了,他那标志性的歪嘴不自觉地咧开,口水顺着嘴角缓缓流出,自己竟全然不知。 那女子定是听说过歪嘴淫贼的恶名,注意到杨歪嘴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吓的连忙低下头。过了一会,她悄悄抬起头,却不料正好与杨歪嘴四目相对,这一看之下,她更加慌乱,鸡蛋也不卖了,提起篮子,匆匆离开。 杨歪嘴见状,心中暗自窃喜,如此天仙般的美人,他非要弄到手不可。正愁在大街上动手会引来麻烦,没想到这女子却自己往城外跑去,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冲着手下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出了城门,那女子猛然回头,见杨歪嘴等人依然紧随其后,心中越发慌张,脚步也随之加快,最终竟变成了急奔。慌乱之中,她不慎摔了一跤,篮子里的鸡蛋散落一地,但她此刻也顾不得这些,鸡蛋也不要了,爬起来继续拼命奔跑。 杨歪嘴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他示意手下不必着急,不紧不慢地跟着那女子,心中暗自盘算着,要看看这即将到手的小肥羊究竟能跑多远。 跑了十几里路后,那女子终于体力不支,跑到一片丛林前停了下来。她用手扶着身旁的一棵大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显然已经筋疲力尽。 杨歪嘴见状,嬉皮笑脸地凑近,语气轻浮地说道:“仙女妹妹,你怎么不跑了?是跑不动了?” 女子满脸惊恐,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别过来,我已经有婆家了,求你放过我。” 正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匹健马向他们这边飞驰而来。那女子眼睛顿时一亮,似乎看到了得救的希望。 在这年头,普通百姓能骑马的可不多见。杨歪嘴的四名保镖顿时警觉起来,纷纷掏出了家伙,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那四匹快马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奔到了他们跟前。最前面一名黑衣人熟练地勒住马缰,稳稳地坐在马上,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定格在杨歪嘴身上,冷冷地问道:“你就是杨歪嘴?” 杨歪嘴听这人上来就叫自己诨号,心中恼怒。他见四人都带着兵刃,显然不是易与之辈,压下怒火,平静地说道:“是我,阁下谁谁?” “杀!”黑衣人没有丝毫废话,猛然抽出背后宝剑,身形一展,便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纵身向杨歪嘴劈砍而去。 杨歪嘴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乡里,自然也有几分真本事。尽管黑衣人突然出手,且攻势凌厉,杨歪嘴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一滚,惊险万分地躲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剑。 “乒乒乓乓”,杨歪嘴的四名保镖和另外三人斗了起来。平日里,这些保镖仗着杨歪嘴的势力,在乡里横行霸道,欺负弱小,倒也有些能耐。但在几个黑衣人面前,他们的武艺却是不堪一击,很快便落入了下风。没多时,四个人便横尸在地。 杨歪嘴被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一边后退,一边口中呼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想要钱,我都可以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瞅准机会,一脚将杨歪嘴踢翻在地,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挥起长剑,狠狠地向杨歪嘴头上砍落,狠狠说道:“想知道我们是谁?下去问阎王!” “当!”正在杨歪嘴闭目等死之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把柳叶刀,格住了黑衣人手中长剑。杨歪嘴睁开眼睛,吃惊地张大了歪了四十多年嘴巴,救下他狗命的,竟然被他追了十几里的仙女妹妹。 “把这妞一起宰了。”随着黑衣人一声号令,几个黑衣人把那女子围在中间,眼神中满是凶狠,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挺起刀剑往女子身上招呼。 令黑衣人意外的是,那仙女妹妹武艺好生了得,以一敌四,仍然占到上风,数招之间,便砍伤了一人。 杨歪嘴又不傻,当然知道“仙女妹妹”不是来救他的。见五人缠斗在一起,皆无法分身,正是他逃脱的绝佳机会,不由心中大喜,快速向那黑衣人的马匹奔去。 “去哪里?”一名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突然从林中冲出,挡在杨歪嘴身前。 “去你奶奶的。”杨歪嘴见有人拦路,怒不可遏,哪管这男子是谁,挥拳便向他头上砸去,动作迅猛无比。 他快,那男子动作更快,电光火石之间,已抓住了杨歪嘴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杨歪嘴的胳膊便已脱臼。接着,杨歪嘴只觉腿上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原来是那男子一脚踢碎了他的膝盖。 “扑通”一声,杨歪嘴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瞬间便昏厥了过去。不过随着那男子一脚踏在他受伤的膝盖处,杨歪嘴立刻就疼醒了过来。 杨歪嘴惨呼一声,呻吟着问道:“你是谁?杨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狠毒对我?” “晋王刘轩。”男子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入了一旁战团。只听“扑通、扑通”两声闷响,与花万紫缠斗的最后那两名名黑衣人相继摔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卖鸡蛋的“仙女妹妹”,自然是花万紫。 花万紫曾听宁欣月提及,刘轩曾以一己之力打伤了十名刺客,但今日亲眼目睹刘轩出手,她仍被其精湛的武艺所惊艳。这傻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高强武艺呢? 刘轩从花万紫手里拿过柳叶刀,走到为首的黑衣人跟前,用刀尖轻轻指着其脑袋,冷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杨歪嘴的?” 那黑衣人首领虽被打倒在地,面色却甚是平静,坦然道:“要杀便杀,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话说到一半,陡然觉得肩上一凉,右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刘轩再次把刀指在黑衣人的脑袋上,森然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那黑衣人性格极为硬朗,即便伤处痛彻心扉,却紧咬牙关,没再开口。 “好样的,是条汉子!我不折磨你了。”刘轩赞了一句,突然挥手,刀光如电,瞬间又砍掉了黑衣人的左臂。 “啊——”,黑衣人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刘轩用刀背轻轻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脸颊,眼神冷冽,说道:“你先好好想想,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动手去割。”言罢,他随手抓起一个肥胖的黑衣人,像拖麻袋一般拖进了树林。不一会儿,众人只听树林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刘轩从树林里走出来,又把另一个一脸麻子的黑衣人拖进树林。这次,过了好一会儿,刘轩又把麻子脸拽了出来,像扔垃圾一般扔到了路旁。 “好汉,我说,我全说!”当刘轩走到最后一名高个子黑衣人面前时,那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第一个同伴胖子,显然是被刘轩处死了。第二个同伴麻子脸,肯定已经招供,所以才保全了性命。此时,自己再硬撑下去已毫无意义,只会枉送性命。 刘轩冷冷盯着高个子,问道:“会写字吗?” 高个子连声说道:“会、会。” 刘轩回头对花万紫道:“三嫂,你去车上取笔和纸,让他自己写。” 花万紫应了一声,走进树林里去取笔纸,却发现第一个被刘轩拖进来的胖子口中塞物,被绑在树上,刘轩并没有杀他。 花万紫暗自钦佩,心道:“这傻子,居然用这方法诈出了口供。” 高个子黑衣人颤抖着双手将所知的一切详尽写出后,刘轩接过纸条,迅速浏览了一遍。随后,他走到麻子脸黑衣人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他都已经全部招供了,你还不打算开口吗?” 高个子大吃一惊,麻脸,不是已经都招供了吗?他见麻脸愤怒地看着自己,心中更加疑惑。 “说,小人愿意把知道的都告诉王爷。”麻子脸黑衣人狠狠瞪了一眼高个子同伙,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接过笔纸也开始写了起来。他始终想不明白,刚才在树林里,刘轩什么都没问自己,自己更是什么都没说。为何出来后高个子这么快就招供了。 待高个子写好后,刘轩把两张纸揣进怀里,走到他们的首领跟前,问道:“想好了吗?” 黑衣人首领叹了口气,说:“小人已成残废,说了之后,希望王爷给我个痛快。” “可以。”刘轩回过头,说:“三嫂,麻烦你记录一下。” 花万紫点点头,拿着笔纸,把黑衣人说的话都写到了纸上。 在这空隙,刘轩走到杨歪嘴跟前,蹲下来问道:“为什么让马义去陷害宁家?” 杨歪嘴见刘轩一言不合就砍了黑衣人上臂,手段极其狠辣,哪里还敢隐瞒,连忙说道:“王爷,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去陷害宁老夫人。是有人给了我一万两银子,让我去把一个盒子放进宁王府,至于里面装的什么,小人可没敢看。” 刘轩盯着他问道:“那人是谁?” “这……”杨歪嘴迟疑了起来。 刘轩不屑地说道:“人家都打算杀人灭口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歪嘴心想也是,他咬了咬牙,说道:“郭开文。” 刘轩站起来,缓缓说道:“把事情的经过详细洗出来,签字画押。” 半个时辰后,刘轩把几个人的笔录整理好,和马义的口供放在一起,揣进了怀里。 刘轩看一眼杨歪嘴,又指了指黑衣人首领,命令道:“你,去送他上路。”接着又看向另外三个黑衣人,道:“你们三个,把这些尸体扔到树林里的坑中埋了。” 这几个人虽然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但在刘轩威胁之下,不敢有丝毫违抗。即便是爬,也得按照刘轩的命令去做。 这些人到来之前,刘轩已命令马义夫妇在树林里挖了一个大坑,本来是想审讯杨歪嘴时吓唬他用的,没想到却派上了真正的用处。 刘轩指着路旁的一块大石头,对花万紫说道:“三嫂,我手下一会便到,咱们先坐下休息一会” 花万紫答应一声,同刘轩一起坐到了石头上面。接着侧头看向刘轩,问道:“哎!你为什么对黑衣人首领和杨歪嘴那么狠?” 刘轩淡淡地说道:“这俩家伙,一个命令手下杀你,一个调戏你,我肯定不能轻饶他们。” 花万紫闻言,斜睨了刘轩一眼,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红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她本想继续追问,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刘轩见状,轻笑一声,岔开了话题:“你的演技倒是挺不错的。为了让杨歪嘴上当,还特意假装跌了一跤。” 花万紫也笑了,假装心痛地捂住了心口:“可惜啊,为了这一出戏,白白浪费了一篮子的鸡蛋。”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第48章 永不后悔 不多时,三辆粪车自京城的方向这边缓缓驶近。待到刘轩跟前,车夫拉紧缰绳,稳稳地停住了马车,随后轻盈地跳下车辕。行礼道:“属下南风(阵风、台风),在此拜见主公与三夫人。” 刘轩给“风暴特战队”的每个成员,都起一个代号,这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阵风和台风,是特战队中的佼佼者,晋王府被封前,刘轩就让南风把他俩带了出来。 刘轩点点头,吩咐道:“把这些人带到水月庵附近看管起来,只要不死就行,这几匹马也带走。” 三人闻令,更不废话,利索地捆住马义夫妇,杨歪嘴以及三名黑衣人的手脚,封住嘴,扔到了粪桶里。又对刘轩和花万紫行了礼,驾车而去。 当然,粪车只是伪装,外面臭气哄哄,其实粪桶里什么也没有。 “我们为什么不骑马?”花万紫见刘轩从树林里赶出马车,皱着眉头问道。 这辆马车是刘轩来时,押解马义夫妇用的。见到这杀人的场面,两人都吓的失禁了。此时车厢里臭气哄哄,比之那三辆粪车,也不遑多让。 刘轩无奈地说道:“将就一下,你美若天仙,又不肯把脸涂黑,骑马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花万紫脸一红,也顾不得车厢里刺鼻的气味,直接就钻了进去。两人自从相识以来,拌嘴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突然听刘轩夸赞她美貌,却让花万紫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藏春阁,京城最大一家青楼,其背后的东家,乃是一位权势滔天的惊天人物。没有任何人,敢来这里滋事,打扰客人的雅兴。 在这一日,郭开文悠然自得地坐在一间装饰奢华的包间之中,身旁左右各拥着一位美貌佳人,尽享人间极乐。两名娇艳欲滴的妓女知郭开文的身份尊贵,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频频举杯,将精心酿制的花酒递至他的唇边,恭敬地伺候着。 “吱~”房门打开,刘轩走了进来。 “他妈的,谁让你进……”郭开文骂到一半,悠然住口,他看到刘轩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刀。 两名妓女见到明晃晃的短刀,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想要喊叫,却被刘轩上前两下打在颈部,晕了过去。 郭开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快冷静下来,非常镇定地说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刘轩摆弄着手中短刀,冷冷的说道:“你很了不起吗?你真正的主人,看到我都得规规矩矩的叫声三哥。” “什么?”郭开文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一会,终于慌了。 刘轩一只脚踏在郭开文身前的案几上,居高临下地问道。“说,你们是如何陷害本王和宁家的。” 郭开文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殿下能找到我,想必已大概猜到了真相,小人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殿下就不要浪费口舌了。”说罢,郭开文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小弟弟乖,不要哭啊,姐姐给你糖吃。”花万紫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童走了进来,反手又关上了房门。 “小宝!”郭开文陡然变色,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颤声说道:“王爷,我表弟是无辜的。” 刘轩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缓缓说道:“这孩子真是你表弟吗?” 郭开文“扑通”一下跪倒,哀求道:“小人罪该万死,只求王爷饶过这孩子和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嗯,你是说你的大女儿?她已经嫁人了,年前给你生了个外孙对!另外你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据说相貌不错。至于你的正妻,年龄可大了点……”刘轩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对了,你的几个小妾还不错,有一个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 郭开文听着刘轩如数家珍般道出自己的家底,心中惊骇万分,面如死灰。 “你肯定得死,至于你的家人,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表现了。”刘轩缓缓的说道:“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允许你找人连夜把这孩子和蜜桃送走。” 郭开文擦了擦脸上汗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那日杨歪嘴供出郭开文后,刘轩并没有直接找上郭开文。因为他很奇怪,一个太子府的管家,为何要帮赵王陷害宁家? 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侦查能力是必修课,经过五天的暗中调查,刘轩终于查明了原因。 郭开文曾结识一女子蜜桃,并允诺将那女子纳为妾室,后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蜜桃无奈之下,只得另嫁他人。却贪慕郭开文财势,与其保持着联系。 两年前,蜜桃生下一个男孩,郭开文喜出望外,因为他知那孩子是自己的。郭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里又只有三个女儿,这个“小宝”,可以说是为郭家续上了香火。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赵王刘征就找上门来。原来那蜜桃本是赵王府的一名丫鬟,因容貌秀美,被刘征宠幸过几次。后来刘征发现她与府里的下人有染,一气之下把她轰出了赵王府。 但刘征并未完全忘记这个风骚的丫鬟,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想起蜜桃,便命府中之人去查探她的下落。赵王府的人很快便将蜜桃离开王府后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随即禀告给了刘征。 得知此事后,刘征心中大喜。他利用小宝的性命作为威胁,迫使郭开文为自己办事。因担心小宝的生命安危,郭开文无奈之下,只得屈服于刘征,成为了赵王在太子府的卧底。 那传国玉玺,本是刘征的生母孙皇后,为了陷害焦贵妃偷出来的,焦贵妃是因此失宠了,可这玉玺又成了烫手的山芋,孙皇后便暗中把玉玺送到了自己儿子府里。 这几年,刘征一直为手里的玉玺忐忑不安。这次太子用焦贵妃陷害刘轩,终于让刘征找到了机会,他让郭开文找人把把玉玺带到宁府,一来可以销赃,二来可以嫁祸刘轩。事成则可以除去一个潜在的对手,不成,还可以嫁祸给太子,可谓一石三鸟。 刘征的计策本是无懈可击,但他最大的错误在于过于急功近利,竟亲自提出搜查宁府。文帝深知宁家的忠诚与清白,自然不会相信他们会偷取传国玉玺。因此,当刘征提出搜查宁府时,文帝心中不禁对刘征产生了怀疑。 而刘征,由于被文帝严密监视,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除掉郭开文灭口。这也使得郭开文成为了揭开整个阴谋的关键人物。 这也是玉玺失而复得的前因后果。 随着郭开文招供,刘轩捋清楚了太子陷害自己,以及赵王陷害宁家的全部经过。只要把手里的这些证据交给文帝,两家的冤屈就能昭雪。 当晚,刘轩与花万紫趁着夜色掩护,再次潜回了宁府。花万紫的卧房内,一片静谧,门窗都用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确保室内烛光不会透出去光亮。 桌子上,烛光摇曳,摆着吃剩下的烧鸡,面饼等吃食,还有半坛子烧酒。这几天来,刘轩和花万紫为了追查真相,风餐露宿,一直是以馒头烧饼充饥。今晚,是两人吃得最像样的一顿晚饭。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静静地坐在桌旁,烛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忽明忽暗,恰似他们内心隐藏的忐忑与不安,在这宁静的夜晚中悄然显露。 刘轩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三嫂,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把收集到的证据呈交给我父皇。只要父皇看到了这些证据,岳母她们就可以回家了。” 花万紫抬起头,默默注视着刘轩,问:“婆婆回来以后,我们俩怎么办?” 刘轩默然无语。这几天,他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宁家被陷害的事情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与花万紫未来的关系。此刻被花万紫这么一问,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个被他暂时搁置了事情,也该解决了。 见刘轩不做声,花万紫心中生出一股怨气,说道:“你砍人胳膊时的狠劲呢?你诈人口供的聪明劲呢?怎么轮到我这里,就没了主意?你是男人,这事不该你拿主意吗?” “三嫂,我……”刘轩欲言又止,神情尴尬。 “三嫂三嫂,你以前不叫,现在却整天叫个不停,你烦不烦?”花万紫越说越激动,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既然知道我是你三嫂,为何对我做那些事情?” 刘轩见花万紫眼眶湿润,眼泪欲下,连忙站起,走到她跟前,道:“三……万紫,你别着急,我会……” “你叫我什么?”花万紫微微扬起头,愕然问道。 “万紫,我要娶你。”刘轩又轻轻唤了一句,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和诚意,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些日子,花万紫与刘轩一同为给宁家洗脱冤屈而四处奔走。她亲眼见到刘轩的诸多优点与超凡的才能,加之两人之间已有了那种特殊的关系,芳心中早已对刘轩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她不止一次地幻想将来两人能够缔结良缘。可每当念及于此,她便会因两人可能面临的种种阻力而担忧。 更令花万紫苦恼的是,她并不知道刘轩内心的想法,因此总是无故找茬对刘轩发脾气。此时,当花万紫亲耳听到刘轩说要娶自己,不由身子一震,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滑落。她低下头,声音哽咽:“这几天,我总是梦到婆婆责打我,小妹训斥我,每晚都如同身处炼狱,痛苦不堪。而你,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我……”说到这里,花万紫已是委屈至极,泣不成声。 刘轩上前一步,大胆地搂住花万紫的腰身,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都怪我不好。你嫁给我,仙女妹妹。” 听刘轩用上杨歪嘴对自己的称呼,花万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她的笑容敛去,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你在哄我,不过你能这么说,我就很知足了。你只需记得,我花万紫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就够了。我以后不会改嫁,就守着婆婆,和大嫂一起,把胜男抚养成人。我俩的事情,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刘轩坚毅地说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我必须要娶你。” 花万紫满面愁容,心中百般纠结,小声说:“那怎么能行,我是个寡妇,还是欣月的嫂子,我俩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刘轩道:“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闲话。”花万紫忧虑道:“就算你不在意别人说闲话,也不能不在乎家人的感受啊。你要娶我,不但婆婆小妹她们会反对,你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去求他们,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五十年,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娶到家的。”刘轩坚定地说。花万紫白了他一眼:“骗人,谁信啊,五十年之后我都老了,你还会要我?”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现在十八岁的模样。”刘轩深情地回答。“花言巧语!”花万紫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刘轩不再言语,一点点低下头,向花万紫樱唇吻去。 “你要干什么?”花万紫吃了一惊,想推开刘轩,却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四片嘴唇粘在一起,许久方才分开。 花万紫晕红双颊,嗔怪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刘轩只做未闻,将她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花万紫颤声问道:“上次我们是身不由己,被人知道了,尚可以解释。若是再这样,就是……,你不怕将来后悔吗?” 刘轩的目光坚定:“我永不后悔!” 花万紫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怕怀孕。” 刘轩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小心掌握的。”说着,他轻轻地将花万紫放在了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安静下来。 花万紫蜷缩在刘轩怀里,手指在他胸膛画着圈圈:“你哄我,不会就为了这种事儿。” “当然不是,我一直挺喜欢你。”刘轩认真的说道。 花万紫好奇地问道:“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见到你,当时我以为你是我未婚妻。后来虽然知道了是误会,可你那天穿着紫裙,叉着腰的样子,却一直忘不掉。” 花万紫脸颊微红,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这坏蛋,竟然早就惦记着人家。” 刘轩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以后你是我媳妇了。” 花万紫叹了口气:“婆婆待我如亲生女儿,她知道我俩的事情,顶多打骂我一顿,可小妹性情刚烈,我怕……” 刘轩安慰道:“欣月那边,我去说。” “先别告诉小妹,等他过了三周年之后再说。”花万紫低声说道。她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宁欣月的三哥宁镇北。 刘轩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花万紫把头靠在刘轩胸膛,轻声说道:“太子和赵王被抓起来后,就没人会陷害我们了。” 刘轩轻轻抚摸着花万紫的秀发,道:“抓太子和赵王?你想多了”…… 第49章 父子密谈 御书房内, 文帝上下审视着眼前垂立的儿子,面容平静,喜怒不形于色。 “你究竟将焦贵妃藏匿于何处?”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回禀父皇,焦贵妃此刻正安身于水月庵中。”刘轩恭谨地回答。 文帝微微眯起双眼,语气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寒意:“倘若不能为宁家昭雪冤屈,你是否打算将焦贵妃送入赵王府,反过来构陷老五?” 刘轩心头一震,连忙否认:“儿臣绝无此意,更不敢有半分不轨之心。” 文帝冷笑一声:“不敢?你连太子都敢刺杀,还有何事是你不敢做的?” 刘轩心中一紧,急忙辩解:“儿臣从未有过刺杀二哥的念头。” 文帝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刘轩:“难道花丫头与你不是同谋?” 刘轩一时语塞,支吾道:“儿臣……” 文帝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不必多言,朕亦无意深究此事。传国玉玺被盗一案,就此了结。至于焦贵妃,便让她在水月庵中安度余生,法号静安。” 刘轩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终是恭敬地应道:“儿臣遵旨!” 文帝目光转为柔和,缓缓说道:“轩儿,这次太子和赵王陷害你,朕不打算将此事闹大。朕知道你心中定有不甘,你若有所求,便说出来,朕会尽量满足你。” 刘轩轻轻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然:“父皇,儿臣别无所求,只是觉得身心俱疲,想要前往封地就藩,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你想去封地?”文帝微微皱眉,思索起来。 在大汉,亲王直接掌管着封地内的军政大权,地位尊崇。即便如此,也很少有亲王主动提出去封地就藩。因为王位不能世袭,而且去就藩,就意味着放弃了争当储君的资格。因此,对于许多有野心、有抱负的亲王而言,留在京城,参与朝政,才是他们更为看重的道路。 沉默片刻,文帝缓缓问道:“轩儿,你可曾想过,朕为何封你为晋王?” 刘轩微微一怔,随即躬身答道:“儿臣愚钝,未曾深究其中缘由,还请父皇明示。” 文帝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轩儿,我之所以封你为晋王,是因为从未打算让你前去就藩。你可知,自本朝开国以来,共有五人被赐予晋王之爵,然而除了首任晋王,其余四人皆未曾踏足过那片封地。”说着,文帝提起笔,在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一个字,随后将其递给刘轩。 文帝写的是一个“张”字。 “本朝高祖,能夺取天下,晋州张家可谓是功不可没。”文帝站起来,负手而立,接着说道:“高祖登基后,感念张家的拥立之德,特赐了张家免死金牌一枚,以示皇恩浩荡。近百年来,张家靠着高祖给予的特权,不断发展壮大。如今,不但在晋州只手遮天,甚至已经能左右朝廷的决策。张家的家主,竟被民间戏称为晋州节度使,这已经远远偏离了高祖当年的初衷。” 顿了顿,文帝继续说道:“三年前,朕曾试图削减张家的一些特权,不料燕国立即兴兵来犯。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必然的联系,目前尚不得而知。但不可否认的是,张家仅凭自家的私兵,便成功打退了一路燕军,其实力之雄厚,可见一斑。朕立你二哥为太子,实则是权衡利弊后的妥协之举。” 说到这里,文帝长叹一声,重新坐回椅中。 “父皇,张家如此猖狂,儿臣更需前往封地就藩。”刘轩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说道:“儿臣要让他们明白,这天下姓刘,不姓张。儿臣定将竭尽所能,维护皇室威严,确保大汉江山稳固。”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的勇气可嘉。”文帝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中透露出对刘轩的赞许与考量:“你能成功洗刷自己和宁府的冤屈,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有智慧、有胆识的人。然而,朕在暗中也给予了你不少助力。若你前往晋州,便将是孤身奋战,没有任何的依仗。” 文帝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朕可以拨一些兵马供你调配,以增强你的实力。只是,这军费却是个大问题。” “父皇,关于军费,儿臣可以去二哥和五弟那里筹集一些。”刘轩恭敬地回答道。 文帝闻言一愣,随即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口供上,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你既有此打算,那便去。只是,凡事需有度,莫要做得太过分了。” 刘轩点头应允:“儿臣自有分寸,定不会给父皇添麻烦。” “此去晋州,前途莫测,朝廷又鞭长莫。为父送你一员虎将,也许对你有帮助。”文帝又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他晚一些时候,我让他去你那里报到。” 刘轩听问道突然用为父自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躬身行礼“多谢父皇!” “但愿你能不负重托,解决本朝的顽疾。”文帝站起来说道:“你岳母在天牢里待了五天,也该让她回家了。” 刘轩道:“儿臣这就去接她回府。” “你?身份可不够,我得亲自去一趟。”文帝笑着说。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刘轩突然跪倒在地,语气中充满了恳切。 文帝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刘轩抬头望向文帝,说道:“儿臣与花万紫两情相悦。恳请父皇开恩,将她赐婚于儿臣,让儿臣能明媒正娶,给她一个名分。” 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你竟然为了花家的那个丫头来求我?轩儿,你要记住,你乃是大汉的亲王,身份尊贵,怎能娶寡妇嫂子为妻?这不仅有违礼法,更会惹人非议,损害皇室的颜面!” 刘轩跪在地上,央求道:“儿臣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桩婚事可能会引来非议。但儿臣真心喜欢花万紫,恳请父皇成全!” “真是没出息!”文帝强忍着想要踹刘轩的冲动,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严厉:“高祖定下的家规岂能轻易更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能娶一个寡妇为妻!妻!妻!听明白了吗?” 刘轩豁然开朗,叩首道:“多谢父皇!” “你给我滚起来”文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天牢的狱卒们,这几天经常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着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宁府上下百余人被囚于此,却并未遭受任何审讯之苦,反而被以好菜好饭相待。更令人称奇的是,文帝竟还特意命人,给宁老夫人送来了两坛珍贵的贡酒。 “毕竟宁家世代忠烈,即便是犯了法,皇上也不忍对他们用刑啊。”一个狱卒感慨道。 “哼,也许是皇上知道他们活不了多久了,这才让他们在人间多吃几顿好饭。”另一个狱卒猜测道。 “未必如此简单,”一个看似消息灵通的狱卒摇了摇头:“你们可曾听说,宁家的大小姐并未被抓来?” “哦?这是为何?”其他狱卒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嘿,你们还不知道?那宁家大小姐,如今已是晋王妃了。”消息灵通的狱卒得意地说道。 “晋王妃又如何?晋王府都被封了,连晋王本人都不知去向,她这王妃怕是也当不了多久了。”一个狱卒不以为然道。 “皇上驾到!”一名侍卫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天牢中回荡。 狱卒们正聊得火热,闻言顿时闭住了嘴巴,纷纷跪倒在地。对他们而言,这辈子能见到皇帝的天颜,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虽然他们并不敢抬头看看皇帝的长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狱卒们齐声高呼,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心中激动不已。皇上真的从他们跟前走过去了。 “吱呀~”一声,关押宁老夫人的牢门缓缓被打开。文帝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亲家,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文帝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歉意。 “参见陛下!”宁夫人连忙起身,就要下跪行礼。 文帝快步上前,轻轻扶住宁夫人,笑道:“诶,亲家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欣慰:“恭喜你有个好女婿啊,轩儿已经查到了陷害宁家的歹人,亲家你今日就可以回府了。” 宁夫人表情平静,再次行礼道:“多谢陛下隆恩!宁家上下感激不尽。” 文帝伸手相搀,温言道:“为了配合轩儿查案,朕不得已才将亲家请到这里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亲家不要埋怨才是。”说完,他看向身旁刘轩,道:“轩儿,你代替待朕,送你岳母回府。” 刘轩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领命。 宁夫人回到护国公府时,刑部早已让人撕掉了门上的封条。打开大门的那一刻,老夫人看到了一直挂念的三儿媳。 仅仅数日不见,花万紫憔悴了许多。 “婆婆”花万紫纵身扑到宁夫人的怀里,放声痛哭。 “傻孩子,哭什么,娘这不回来了嘛。”宁夫人轻轻抚摸着花万紫的秀发,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文帝已经将花万紫意图刺杀太子的事情告知了宁夫人。考虑到宁家以及花万紫的父亲都曾为国立下赫赫功勋,文帝决定对花万紫网开一面,不予责罚,只是象征性地免去了她四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然而,这一决定背后实则暗含深意,这一点只有刘轩心中最为清楚。文帝免去花万紫的封号,实际上是在为他将来纳花万紫为妾扫清了障碍。 第50章 敲诈太子 两日后,朝廷正式贴出告示,昭告天下:传国玉玺被盗一案成功告破。 敬事房太监王喜、宫女程月娥合谋偷盗玉玺,诛九族! 太子家令杨波陷害晋王,凌迟处死!家中女眷充入教司坊,男丁流放凉州。 太子府管家郭开文陷害护国公夫人,凌迟处死!家人流放肃州。 刘安、杨歪嘴、马义等三十八名帮凶,立斩! …… 文帝算是相当仁慈了,被杀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在这个一人犯重罪全家抄斩的年代,那些被流放的犯人家属,最起码有活下去的希望。至于被诛九族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自小入宫的孤儿,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家人在哪里。 刘轩挤在人群中,看了几眼告示,并没有停留,直奔东宫而去。 太子刘鹏这几日如坐针毡,内心焦躁不安。杨波和郭开文都是东宫的人,两人被抓,刑部定是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但令他困惑的是,文帝却迟迟没有召见他,这让他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刘鹏心里愤愤不平,他只想用焦贵妃陷害刘轩,却不曾栽赃宁家。那个玉玺,真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满朝文武都认为这事是他指使的,刘鹏是百口莫辩。 “他妈的郭开文,孤对你不薄,你竟然吃里扒外,暗中投靠老五。不但供出了杨波,还帮老五陷害本太子,看我不把你……”骂到一半,刘鹏“波”的一声,怒气冲冲的重重嘘了口气,颓然坐入椅中。如今郭开文全家已被抓捕,他即便想要报复,也已是无处泄愤。 刘鹏眼神阴鸷,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老五这个混蛋,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比老三老四还要可恶千倍万倍!若有机会,孤定让他血债血偿,绝不手软!” 正在刘鹏发火之际,一名家丁匆匆跑来,恭敬地通报:“禀告太子殿下,晋王来访。” 刘鹏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老三这时候来干什么?即便他已经知道是我陷害的他,他区区一个晋王,又能把堂堂太子怎么样?” 虽然懒得看到刘轩,但刘鹏也知道,此时若避而不见,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于是,他故作从容地吩咐道:“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刘轩在侍从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微微躬身,声音平和而恭敬地说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礼数周全,挑不出丝毫瑕疵,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因受太子陷害而生的情绪波澜。 刘鹏坐在上位,表情平淡,微微抬手道:“三弟不必多礼,请坐。”随后,他朝一旁的下人吩咐道:“给晋王看茶。” 下人很快将沏好的上等毛峰端至二人面前,茶香袅袅升起。刘鹏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用杯盖轻轻刮去漂浮的茶叶,目光微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三弟此番前来,可有何要事?” 刘轩坐姿端正,语气恭敬而诚恳:“回禀二哥,父皇已恩准臣弟前往晋北就藩的请求。臣弟特来向二哥告别,同时……”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顺便干什么?”刘鹏心中暗自窃喜,刘轩一旦离开京城前往封地,他就少了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太子地位的竞争者。 刘轩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弟……臣弟囊中羞涩,想跟二哥借些盘缠路上用。”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鹏知道刘轩是真的没钱,别的皇子不但有朝廷的俸禄,还有自己的产业。而刘轩傻了五年,除了那座宅院,几乎一无所有。而那座宅院,既无法带走也无法变卖,自然不能算作盘缠。 刘鹏猜测,刘轩此时来借钱,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手头拮据,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借此机会向自己表明心迹,即他无意窥视太子的位置,希望自己能够放他一马,不再为难于他。 “读书人,果然个个胆小。”想到此处,刘鹏的心里舒畅至极,语气变得异常和善,摆出一副兄长的风范,对刘轩说道:“你我乃是兄弟,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多见外啊。三弟你此行需要多少盘缠,尽管跟二哥说,二哥定当全力支持。” 刘轩怯怯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刘鹏微微颔首,问道:“一千两?” 刘轩轻轻摇了摇头。 “一万两?”刘鹏皱了下眉头,没想到刘轩竟然狮子大开口,本打算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缺这点钱财,若能借此机会展现出大度,堵住朝中那些大臣的悠悠之口,倒也不失为一桩划算的买卖。 于是,刘鹏故作豪爽地笑道:“哈哈,三弟,你此行路途遥远,一万两就一万两,二哥我给了!”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缓缓说道:“二哥,你将刚才两次说的数目连起来,重新读一遍试试。” “一、千、万、两!”刘鹏勃然大怒,脸色瞬间铁青,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弄得茶水四溅。他站起来,冷冷说道:“老三,你是来消遣我的。” 刘轩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到刘鹏面前,说道:“二哥莫急,你看看这东西,值不值一千万两银子。” 刘鹏忍着心中的怒火,接过那些纸张,只匆匆扫了几眼,脸色骤变。 第一张纸,乃是杨波的口供,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刘鹏如何精心策划,指使他栽赃陷害刘轩的全过程。从收买宫女太监,到胁迫刘安等细节,皆被一一列出。甚至还有刘鹏买通守卫,进入锦峦殿调戏焦贵妃等莫须有的事情,整篇口供,七分真三分假,让人看了却又不得不信。 第二张纸,是刘鹏给焦贵妃写的情书。当然,是别人抄下来的。其内容不堪入目,看的刘鹏险些吐血。 第三张纸,是郭开文的口供,说的他如何诱使焦贵妃偷盗玉玺,事成之后,又如何想借刘轩之手除掉焦贵妃,顺便栽赃,又如何陷害宁家等等。内容也是胡扯之极,把赵王的罪行,全部安在了他的头上,却偏偏有郭开文的签字和手印。 第三张纸,是刘鹏给鲁州布政司张璟浙的私信,也是别人抄下来的。信中他吩咐张璟浙,趁着鲁王刘玉在鲁州剿匪之机,想办法让刘玉永远“留”在鲁州。这个,可全是真的。 看着看着,刘鹏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这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东西,如果落入文帝手里,别说太子之位,就连脑袋他都保不住。 刘轩看着刘鹏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这些口供和私信,虚假的内容都是他加上去的,和呈给文帝的根本不是一个版本。如果刘鹏把这几篇口供交给文帝,那掉脑袋的可就是他了。不过,刘轩知道刘鹏不敢,因为里面有一半内容是真的。 “你这是栽赃陷害,敲诈勒索!”刘鹏颓然坐到椅子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愤怒,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栽赃陷害不是二哥喜欢干的事情吗?”刘轩笑了笑,说:“要不我俩把这个交给父皇,请他老人家辨别真伪?” “你、你——”刘鹏气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刘轩笑吟吟地说道:“二哥,小弟是看在你我兄弟情深的份上,才折价要一千万两银子的。大汉国太子的位子,不是能用银两来衡量的,你不想坐,可有人想坐呢。如果我把这东西给老五,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你!”刘鹏怒火中烧,把手中的纸张攥成一团。 “撕了!”刘轩站起来,说道:“你手里的只是复写件,原件在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既然二哥不肯资助小弟,那就告辞了。” 刘轩说完,站起来,抬腿便走。 “等一下!”刘鹏连忙站起,压了压怒火,说道:“三弟,我确实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二哥说笑了。”刘轩回过头,道:“天下谁不知太子妃乃是张家家主的千金,张家富可敌国,张记钱庄更是遍布整个大汉,这点钱算什么?” “那你容为兄去内宅,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刘鹏咬着牙说道。 刘轩脸上露出一副夸张的无奈,说道:“好,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我就在这里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如果见不到一千万两的银票,我只得自行告退了。” 刘鹏忍住怒火,点了点头,道:“好好,你稍等。” “二哥,你可得尽量快点啊。”刘轩重新坐回椅子中,语气悠然:“我的手下们可都盯着呢,要是他们一个时辰内看不到我从东宫走出去,那有些东西,可就难免会落到父皇手里了。到时候,二哥你费尽心机想要保住的东西,可就要便宜老五了。” 刘鹏紧咬着牙关,双手攥得紧紧的,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内宅走去。不到一个时辰,刘鹏便匆匆返回,手中拿着一摞厚厚的银票,满脸的不情愿,重重地将银票拍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道:“钱给你,拿去!” 刘轩拿起银票,仔细地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满意地揣进了怀里。他抬头看向刘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二哥果然家底丰厚,一千万两银子,这么快就筹齐了,真是令人佩服。” 刘鹏铁青着脸,目光如刀般盯着刘轩,冷冷地说道:“少废话,快把原件给我!” “莫急、莫急。”刘轩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二哥,你可曾深思过,你府中的管家为何会甘愿为赵王效力,背叛于你?” 刘鹏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紧咬着牙关,双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却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轩见状,也不在意,只是轻轻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刘鹏眼前缓缓晃了晃,继续说道:“二哥,若是你愿意出两百万两,我便将这其中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你。” “你、你怎么不去抢!”刘鹏被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脸色铁青,双眼圆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刘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冷冷地注视着刘鹏,语气中透露出不屑:“抢?即便是我真抢,也比起你在背地里栽赃陷害,光明正大得多了。既然你对此毫无兴趣,那小弟就此告辞了。”说完,刘轩站起来便欲离去。 “三叔,切莫动怒。”这时,一名年约二十几岁、容貌绝美、气质极为高雅的妇人从后堂缓缓走出,她对着刘轩盈盈一福,温婉地说道,“东宫府上,确实再拿不出银两来了。” 刘轩猜出眼前妇人是太子妃张雅,连忙行礼:“臣弟见过嫂夫人,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嫂夫人海涵。” 刘鹏不耐烦地说道:“得了得了,你少装斯文。” 张雅玉步轻移,款款走到刘轩跟前,从头上拔出一枚发钗说道:“三叔,此乃我张家传家之物,尚值些银两,先抵押给你,等我们筹够了银两再赎回来,你看如何?” 那发钗乃黄金打造,做工精美,上面从小到大,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一看便知是极其名贵之物。 刘鹏连忙伸手阻拦,焦急地说道:“雅儿,不可!这可是你最爱之物,怎能轻易抵押出去?” 张雅嫣然一笑,说道:“夫君,首饰只不过是身外之物。三叔既然开口筹银,想必也是有他的难处,你我身为兄嫂,自当尽力相助才是。” 刘轩也不客气,从张雅手里拿过发钗,说道:“嫂夫人,小弟虽穷困潦倒,却也不好要你传家之物,只是嫂命难违,这发钗小弟只能先替嫂子保管一段时间了。” 一旁的刘鹏见状,气得牙根直痒痒,心中暗骂刘轩无耻至极。张雅却依然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对刘轩微微福身道:“那就有劳叔叔了。” 刘轩拿起桌子上的笔纸,刷刷写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轻轻吹干墨迹,将其递给刘鹏,说道:“二哥,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里,臣弟告退了。”说完,又规规矩矩的给刘鹏和张雅行了一礼。 刘轩写出的人,有的确实是赵王安插在东宫的卧底,有的却不是。还有的人,刘轩明明知道,却故意没写在纸上。 “原件呢?”刘鹏见刘轩要走,着急地问道。 “你手上的就是原件啊,上面有杨波和郭开文的签名,二哥不认识他们的字迹吗?”刘轩笑了笑,转身而去。 “三叔慢走。”张雅对着刘轩的背影盈盈一福。太子妃果是人如其名,举止端庄文雅,说话声音也是悦耳至极。 “二哥。”刘轩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刘鹏说道,“臣弟这里有个温馨提示,若想稳固你的太子之位,还需让嫂夫人早点给你生个儿子,延续东宫的血脉才是。” 刘鹏闻言,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他狠狠地盯着刘轩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低骂道:“这个混蛋!”刘鹏心中明白,刘轩虽是嘲讽他,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目前的困境。二十八岁的他,早就妻妾成群,但至今只有一个小妾几年前曾怀过一次身孕,还不幸流产了,此后便再无其他子嗣。这不仅是他的痛处,也是威胁到他太子地位的一大隐患。 “夫君不必生气,一切都可从长计议,等他到了封地,我父亲定会帮我们报今日之辱。”张雅怕刘鹏难堪,岔开了话题。两人大婚已有十年,张雅却一直保持着婀娜与柔美,腰身纤细如当年少女之时。暗地里,她也曾寻医问药,可大夫们都说,毛病不在她身上。 “老三这混蛋,害得你连首饰都没有了。”刘鹏看着妻子,一脸的惭愧。他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是张雅和娘家借了三百万两,又当了自己的首饰,才勉强凑够了这一千万两白银。 张雅柔声说道:“夫君,你我夫妻同心,我的就是你的。来日你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我还会缺首饰吗?” 刘鹏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张雅空荡荡的发髻上,心疼地说道:“别的都好说,就你那发钗……” “那发钗,他拿走容易。想要还回来,可就难了。”张雅看着门外,绝美的眼睛里,闪起了一丝寒光。 …… 第51章 痛打赵王 见刘轩从东宫悠然走出,南风立刻从马车上跳下,快步上前问道:“王爷,接下来我们是回府吗?”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先去趟赵王府。” 南风点头道:“得令!” 什么?晋王来了?”赵王府内,刘征听到下人的禀告,不禁微微皱眉,心中迅速盘算起来。片刻后,他沉声道:“就说我不在。” “是!”那名下人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来到府门外,对着刚刚下车的刘轩恭敬地回禀道:“回晋王殿下,我家王爷早间便已出门,此刻并不在府中,请殿下见谅。” “不在?”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回答。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一条两尺多长的木棍,神秘地问道:“你认识此物吗?” 那下人看了一眼,摇头回答道:“小人不认得。” “此乃上方宝……戒尺,当今圣上御赐之物。”刘轩突然扬起手,猛然向那下人打去。 “啪!”那下人直接被刘轩打了个后空翻,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地上。刘轩并没有停手,木棍连挥,把赵王府外的四名家丁都打翻在地。这些家丁也有些拳脚功夫,但在刘轩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竟毫无躲避之力。 “我看谁敢拦我!”刘轩手捧戒尺,大踏步的向门内走去。 赵王府的众多护院家丁,哪见过这等阵势,一个个吓的目瞪口呆,只有一名机灵点的家丁,见势不妙,飞奔着跑进院子,去向刘征汇报。 “什么?晋王打人?”刘征看着跪在地上的家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亲王,跑到另一个亲王的府上动手殴打下人,这在大汉朝可是开天辟地的事情。 正当刘征惊诧不已之际,刘轩的身影在赵王府一众护院的“簇拥”下缓缓走来。那些护院家丁面露畏惧,既不敢上前阻拦,又不敢离得太远,只好不情不愿地在后面跟着,这场景倒是像极了刘轩带着一群保镖巡视领地。 “晋王,你过分了。”刘征沉着脸,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他与刘轩之间素来没有交情,连句客气的三哥都未曾叫过。 “还有更过分的”刘轩大步流星地走进堂屋。举起手中的木棍,大声说道:“上方戒尺,上打亲王,下打百姓。” 说罢,刘轩上前一步,抡起木棍,猛然向刘征身上抽去。 刘征懵了,万万没想到刘轩见面就打他,连闪躲的念头都没有。当然,以刘轩的身手,他想躲也躲不开。 “啪!”木棍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刘征身上,打的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保护王爷!”赵王府家丁反应过来,“呼啦”一声冲进堂屋里,想要阻止刘轩的暴行。 刘轩举着棍子,大声喝道:“此乃御赐戒尺,谁敢拦我,就是欺君罔上,诛九族!”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家丁们耳边炸响,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面露畏惧之色。 刘轩话音方落,人便冲到刘征跟前,手中的戒尺如同雨点般落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刘征的身上。刘征被打得满地打滚,大声惨叫。赵王府几十名家丁,眼看着自家王爷被打,却无一人敢上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刘征被打的死去活来。 作为一名特种兵,刘轩深谙打人之道。木棍挥舞,看似毫无章法,每一次的落点,却大有学问。既让被打者疼痛难忍,又看不到什么伤痕。至于刘征的脸部,刘轩则一下没打。毕竟打人不打脸,刘轩在这方面还是很讲究的。 打了一会儿,刘轩可能是打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到椅子上,指着那些家丁说道:“你们这些废物,看着你家王爷被打,居然无动于衷,五弟养你们又有何用?简直气死我了。” 一众家丁面面相觑,满脸困惑,心中暗自嘀咕:这晋王,究竟是在唱哪一出啊? “还不快把你们王爷扶起来!”刘轩又是一声大喝。 “是、是、是……”家丁们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思维跟不上节奏,只能连连应和,慌慌张张地将刘征扶了起来。? “啊!”刘征屁股刚沾到椅子,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接着腿一软,又坐回到椅子中, “都愣住干啥,你家王爷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去端茶,给他润润嗓子”刘轩大声斥责道。 赵王府的家丁,简直连北都找不到了。有几个,甚至偷偷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我家王爷,不是你打的吗? 很快,有人端上来两杯茶水。 “五弟,你养的这些人,实在是差劲啊!倘若真有外人对你不利,他们能保护得了你吗?”刘轩把一杯茶水端到刘征跟前,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你、你”刘征气的险些晕了过去,数万头羊驼在他脑子里狂奔而过。若不是全身上下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让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此刻早已对着刘轩破口大骂起来。 “三哥今天这顿打,你打算出多少银子来报答呢?”刘轩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水,却突然眉头一皱,将茶水吐了出来,怒声道:“怎么是毛尖?难道没有铁观音吗?” “有、有……”一名颇为“机灵”的护院连忙应声,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寻找铁观音了。 刘征深吸一口气,刚要发作,突然心中猛地一凛,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莫非是自己陷害宁府的事情已经败露,父皇特意派老三来抽打自己作为惩罚?不然,他怎么会有上方御赐的戒尺,又怎敢在自己的府邸中如此有恃无恐地殴打自己? 想着想着,刘征身上也不那么疼了。他侧过头看着刘轩,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父皇的意思?” “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无需言明。”刘轩摆了摆手,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三哥想要多少?”缓了片刻,刘征终于能够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望着刘轩那略显欠揍的表情,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老三一定是父皇派来的。破财消灾,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不觉间,他竟对刘轩称呼起了“三哥”。 挨顿打,花点钱,总比被送到宗人府受刑强。看来,父皇心里还是有我的,刘征在心中暗自思量。 “我们是兄弟嘛,你意思意思,给五百万两就行啦。”刘轩故作大度地说道。 “什么?五百万两?”刘征闻言吓了一跳,这还叫意思意思?? “这你还嫌多?你可知道传国玉玺的价值,可不是能用银子估算的。”刘轩压低声音说道。 刘征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试探着问道:“难道这是父……” “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你不想活了不成?”刘轩面色一沉,打断了刘征的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刘征心中猛地一惊,忐忑之情溢于言表,他不敢再多问半句。但一想到五百万两银子绝非小数目,他不禁苦着脸,无奈地说道:“可小弟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啊。” “有多少拿多少,若是不够用,用东西来抵也行。我看你府上值钱的东西可不少。”刘轩站起身来,倒提着戒尺,在屋内溜达了一圈,这儿瞅瞅,那儿看看,边看还边赞叹道,“啧啧!真不错!” “晋王殿下。这是你要的铁观音。”那名颇为“机灵”的家丁端着茶水匆匆跑了进来。 “给赵王。”刘轩脸色一沉,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家王爷爱喝铁观音吗?” 那名家丁一脸茫然地看着刘征,心中疑惑丛生:自家王爷,不是向来不喜欢喝铁观音吗? “滚下去!”刘征被气得大吼一声。 “是!”那名家丁连忙应声退下,临走时还用询问的眼神偷偷瞥了刘轩一眼,满心的不解。 “五弟,你考虑得如何了?你嫂子还在家等着三哥回去吃午饭呢。”刘轩站在刘征身旁,右手拿着戒尺,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左手手心。 刘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不答应,看这架势,刘轩恐怕还要继续打他。 “好,我拿三百万给你。不够的,你看啥好就拿啥。”刘征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还得和五弟借几辆马车呢,这么多东西,为兄可拿不走啊。”刘轩笑眯眯地说道。 刘征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轩,心中却如同翻涌的波涛,暗自发狠:你就先得意着,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此刻,他坐在椅子上,身体摇摇欲坠,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坚持到极限了。于是,他强打起精神,吩咐手下去准备马车,好让刘轩尽快带着他的“战利品”离开。 “五弟,你看这是什么?”刘轩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缓缓递到刘征跟前。 刘征疑惑地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瞬间脸色变得扭曲起来。纸上详细记载了刘征胁迫郭开文陷害宁家的全部经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明了,证据确凿无疑。 “老五,你觉得这张纸,值一百万两银子吗?”刘轩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道。 “三哥,我……”刘征欲言又止,满脸惶恐。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可没工夫听。赶紧去给我取银票。”刘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了,忘告诉你了,过些时候我要去封地就藩了,你就和二哥好好玩。”说完,他便开始指挥起家丁们往马车上搬运东西来。 “这个,这个、这个,全部带走!” “还有这个,也装上!” “你小心点,别摔碎了!” …… 第52章 虎将来投 “哈哈!打的好,痛快!”东宫里,刘鹏知道老五被打,高兴的大笑起来:“挨了打,还要赔钱,老五这次可要窝囊死了。” 赵王府里,有太子的卧底。刘轩打人的事情,刘鹏知道的很清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晋王下手很重,一个月之内,赵王是下不来床了。 太子少傅丁堡在旁提醒道:“殿下,晋王能查到赵王在东宫的卧底,证明他在太子府也有眼线。此人装傻五年,一定暗中培养了很多亲信,太子需要提防。” 刘鹏闻言,微微点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突然想起了刘轩之前敲诈自己的一千万两银子,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再次被点燃,笑容也随之凝固在了脸上。 在晋王府内,宁欣月嘴角轻轻上扬,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赵王是陷害宁家的元凶,刘轩暴打他一顿,也算是为宁家出了一口恶气。 “你不会是把整个赵王府都搬空了?”宁欣月看着堂屋地上,堆积如山的珠宝玉器、名人字画,不禁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自己的男人可真够“坏”的,竟然连赵王府那几辆马车都给扣下了,让赵王府的车夫只能徒步走回去。 小雪正蹲在地上帮下人们整理东西。她把那些字画归类到一起,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丫鬟:“这些东西,拿去伙房引火用。” 秋分连忙提醒:“别,这可是……” “我知道。”小雪打断秋分的话,说:“和咱们王爷的丹青比起来,这些玩意一文不值。” “那倒是。”秋分连连点头。前几天,刘轩心血来潮,把宁欣月的几名侍卫叫到了一起 ,画了一幅《宁府八巾帼》,可把这几个姑娘高兴坏了。 “是什么呀!”刘轩见丫鬟抱起书画,真的要送去伙房,连忙阻止住的。瞪了小雪一眼,说:“你知道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吗?” “你就知道银子。”宁欣月莞尔一笑。 刘轩从怀里拿出张雅的发钗,晃了晃,显摆着说道:“对了欣月,你看这是什么。” 宁欣月目不转睛的盯着发钗:“真漂亮,这个很贵。” “不贵,才两百万银子而已,太子妃抵押给我的。”刘轩随手将发钗插到了小雪头发上。 小雪听刘轩说这发钗价值二百万两银子,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一时不知所措。刘轩对她笑了笑:“没事,弄丢了也不打你。” 宁欣月眉头微皱,洁白的牙齿咬住薄薄的嘴唇,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明明自己也喜欢,刘轩却连问都不问,直接把发钗给了别人,让她如何不生气? 这,可不是发钗值多少钱的问题。 “堂堂晋王妃,可不稀罕别人的东西。”刘轩见宁欣月脸色不善,连忙解释:“这发钗是张家的传家之物,我那二哥肯定要赎回去,先让小雪用几天,恶心恶心他。” 宁欣月听了刘轩解释,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混蛋,也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 “你刚才吃醋了。”刘轩凑到宁欣月耳边,小声说。 宁欣月横了刘轩一眼,啐道:“滚!” “好,我滚,我滚。”刘轩从来不在乎下人们知道他怕老婆,很听话的“滚”到了后院,去找汪太冲。 汪太冲正在收拾东西,刘轩推门进来,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们五个去,人手够吗?” 汪太冲说道:“够,请王爷放心。” 去晋北就番藩,就是汪太冲的建议,正好和刘轩的想法不谋而合。作为一名穿越者,刘轩可以“发明”出很多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作为支撑。离开京城这片是非之地,让太子和赵王相互争斗,而他自己在晋北默默积蓄力量,这无疑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明智之举。 “王爷,属下认为,王爷最好想办法,把护国公府里的人都带到晋北去。”汪太冲建议道。 刘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事我也想过,可不好办啊。” 正当刘轩与汪太冲商议之际,邵春来、唐叔远、王文远、李志远四人匆匆赶来。他们此行的任务,是为刘轩即将前往晋州就藩打头阵,提前做好各项准备。 刘轩望着眼前这几位心腹手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开口说道:“你们明天再走,晚上我为你们送行,咱们一起喝上几杯。” 汪太冲却摆了摆手,神色坚定地说:“不了,王爷。时间紧迫,我们决定即刻出发。那酒就先留着,等王爷到了晋北,我等再为殿下接风洗尘。” 一个时辰之后,晋王府的后门悄然无声地打开,五匹健硕的骏马载着汪太冲等人,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一天的时间,刘征被打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连寻常百姓都听说了,文帝自然知道了此事。他还知道太子被刘轩讹走了一千万两白银,赵王也给了刘轩三百七十万两。文帝当时非常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如此富有,积累的财富甚至超过了他这个皇帝老子。 “上方宝戒尺?”亏老三这小子想的出来。 长春宫里,孙皇后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皇上,征儿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都不能下床了,你可得给他做主啊。” 自己贵为皇后,儿子却没被立为太子,孙皇后本已心存怨念。如今,儿子竟然在家里就被人暴打,孙皇后感觉委屈至极。 “不要相信外界的那些谣言,朕已经派人去赵王府看过征儿了,他的伤并无大碍,想是他贪图酒色,搞坏了身子,才如此的不经打。”文帝皱着眉头,不胜其烦。 今早朝堂之上,就有多名大臣弹劾刘轩。说晋王当众殴打赵王,致使兄弟失和,有损天家颜面,幸亏有人站出来极力维护刘轩,才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出头替刘轩摆平此事的,正是太子刘鹏。虽然刘鹏也痛恨刘轩,但为了洗白陷害刘轩和宁家的嫌疑,他必须这样做。 “那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挨顿打啊。”孙皇后眼泪汪汪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平白无故?你知道你儿子做了多大的错事?挨顿打,算是轻的。”文帝沉着脸,他已经知道玉玺丢失和孙皇后有关,如果不是想用鲁州孙家制衡晋州张家,此时这对母子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孙皇后抹了抹眼泪,道:“那都是太子……” “住口!”文帝怒喝一声,打断了孙皇后的话,“妇道人家,不得妄议朝事!”说完,他面露不悦,拂袖而去。 从长春宫里出来,文帝去了御书房。 “罪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浑身枷锁的的张乾浩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给文帝行礼。 “你还知道我是皇上啊。”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张乾浩,冷冷地问道:“如果哪天我让你去杀宁家人,你能下得去手吗?” 张乾浩迟疑了一下,说道:“罪臣不敢违背圣命。” “你好大的胆子!”文帝拍了一下龙桌案,怒道:“作为御前侍卫统领,朕的命令,你居然还要考虑,你要知道,这天下是朕的,不是宁家的。” “臣罪该万死。”张乾浩吓的汗如雨下,把头抵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朕不念你过往为国立下的功劳,即便你有八颗脑袋,也早已被砍光了。”文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另外,宁老夫人已经为你求过情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朕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明日去左卫营,点齐一百骑兵和四百步卒,随同晋王前往晋州就藩,以后就留在晋王身边效力。” “谢主隆恩!”张乾浩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命,连连磕头。 张乾浩回到家中,洗澡换衣后,就赶紧来到了晋王府报到。以前他是三品侍卫统领,现在,他是没有任何官职的晋王府家将。 出乎张乾浩意料的是,不但晋王在厅堂亲自接待了他,连王妃都来。 宁欣月见到张乾浩,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她上前一步,盈盈行了一个万福礼,温婉地说道:“小女子代宁府全家,谢过张将军的厚待之恩。将军因我宁家之事受到连累,小女子心中深感不安。” 张乾浩带人去宁府抓人之前,曾命令手下,不得对府里的女眷亮兵刃。花万紫打伤侍卫的事情,他也给瞒了下来,因此惹得文帝恼怒。这事,宁家自然知道。 “王妃使不得!”张乾浩慌忙避开,不敢受宁欣月之礼,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张将军不必拘谨,你曾护送我和王妃去金陵,说起来,咱们也算是熟人。来,随我去后院,看看本王之前的亲兵。”刘轩脸上含笑,他知道,张乾浩就是文帝之前说要送他的虎将。 张乾浩躬身道:“属下遵命!” 夜晚,月光如水,洒在晋王府的庭院中。宁欣月偎在刘轩怀里,柔声说:“夫君,明天陪我回趟娘家,我想我娘了。” 刘轩笑着应允道:“好啊,我正好也想吃大嫂包的饺子了,那味道可是一绝。” 宁欣月轻笑一声,打断了刘轩的遐想:“呵,你就别惦记着吃饺子了。我估计啊,这次回去,有人会让你亲自下厨房做菜呢。”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夫君,你发现没有,我三嫂好像很长时间没来咱家了。对!自从我娘他们从天牢回来之后,三嫂就一直没露过面,这确实有些奇怪。” 刘轩心虚地说道:“或许是被岳母大人看管起来了。她之前打伤侍卫,还试图刺杀太子,惹的祸事确实不小。” 宁欣月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又满怀希望地说道:“嗯,也许真是这样。那明天你就在娘面前替她求求情,我娘喜欢你这个女婿了,你说话肯定管用。” “岳母是喜欢我,可就是不让她的宝贝闺女给我生孩子。”刘轩故意打趣道。 宁欣月娇嗔地瞪了刘轩一眼:“哎呀,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提它干嘛。咱俩现在不是天天都……”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刘轩见状,故意追问道:“天天什么?你倒是说完整啊。” 宁欣月佯装生气,转过身去,用被子蒙住了头,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真讨厌,不理你了,睡觉!” 翌日,宁欣月没向往常一样睡懒觉,刘轩起来锻炼,她也跟着起床。洗漱之后,就开始认真的挑选给母亲和嫂子们的礼物。嫁入晋王府后,宁欣月的衣食住行都降了一个档次,老夫人每个月都得给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搭钱,今天,宁欣月准备在娘家风光一回。 当然,这些礼物,都是刘轩从赵王府勒索来的。 上午,宁欣月带着自己的夫婿,和小雪、小寒两名侍卫,回到了娘家。 女人们见面,自免不了七嘴八舌的热闹一番。过了好一阵,宁欣月和三个嫂子去内宅包饺子,堂屋里才安静下来。 宁夫人轻轻挥了挥手,将屋内的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转眼间,堂屋里只剩下她和刘轩两人相对而坐。 “贤胥啊,”宁夫人满脸担忧地说道:“张家在晋州的势力盘根错节,你此番前去就藩,路上恐怕不会太平,有人会对你不利啊。” 刘轩微微一笑,安慰道:“岳母大人放心,父皇已经命张将军率领五百名士卒随行保护,我府中也有几十名精锐护卫,张家就算再猖狂,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大队官兵动手。” 稍作停顿,刘轩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不过,我倒更担心的是,我们走后,会有人趁机找宁家的麻烦。” 宁夫人说道:“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岂会怕了他们?” 刘轩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岳母大人自然是不怕的,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宁家的安全,不如岳母和三位嫂子也随我一同搬去晋北。这样也省了我和欣月在那边挂记。” “这事,只怕皇上不会答应。”宁夫人叹了口气,她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可他怕有人对她的宝贝孙女和儿媳下手。和女儿女婿去晋北,相对要安全的多,可按照大汉的规矩,亲王前去就番,王妃的娘家一族都要留在京城,多少有点人质的意思。 “岳母大人,岳父大人和三位舅兄的忌日,可是在下个月?”刘轩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动了宁夫人心中的伤痛。 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神色瞬间变得黯然。时光荏苒,丈夫和三个儿子已经离开三年了。 刘轩提议道:“岳母大人可以向我父皇提出,前往雁门关祭拜岳父和舅兄们。在祭拜之后,顺路经过晋北,便可以在晋王府‘小住’一些时日。” 宁夫人眼睛顿时一亮,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十分巧妙且可行。她连连点头,赞许地说道:“好主意,我明天就进宫面圣,向皇上提出这个请求。” “老夫人,小姐叫姑爷去厨房一趟呢。”小雪走进来,打断了宁夫人和刘轩的谈话。 宁夫人一听,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说道:“这成何体统,哪有亲王天天下厨房给你们做饭的道理……”然而,话未说完,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小雪头上的发钗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道:“小雪,把你头上发钗拿给我看看。” “是!”小雪立刻从头上取下发钗,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宁夫人手上。 宁夫人接过发钗,仔细端详了一番,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切地问道:“这发钗究竟是哪里来的?” 刘轩接过话茬,将发钗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宁夫人。 听完刘轩的叙述,宁夫人眉头紧锁,焦急地说道:“贤胥,你被太子妃给算计了……” 第53章 顾全大局 傍晚时分,刘轩夫妇回到了王府。 两人刚到堂屋,婉儿就急着过来禀告:“启禀王爷、王妃,下午太子妃遣人来过,说已筹够了银两,想把发钗赎回去。” “知道了。”刘轩微微点点头,对婉儿说:“你去把小桌子他们喊过来,随我一起去拿银两。” “带小桌子他们干嘛?”宁欣月有点诧异,随即醒悟。太子被罚去给高祖守墓一个月,此时不在府上。刘轩孤身去东宫不安全,带着男护卫去见太子妃又妥,所以带上几名小太监。 实际上,宁欣月的猜测仅触及了表象。刘轩之所以带四名太监随行,是想让接下来的事情,被文帝知道。因为他很清楚,小桌子等人虽身处王府,实则是文帝暗中布下的耳目,他们时刻与皇宫保持着隐秘的联系。 不多时,刘轩一行人便抵达了东宫门前。门卫见状,连忙进去禀告,随后恭敬地将刘轩等人请了进去。 “三叔请坐。”张雅将刘轩引至后厅,丫鬟端上茶水后便悄然退下,刘轩也让小桌子等人在外等待,屋内只剩下他们叔嫂二人。 刘轩摆了摆手,说道:“茶水臣弟就不喝了,二哥不在家,咱们孤男寡女的,多有不便。”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支发钗,轻轻晃了晃,直视着张雅问道:“嫂夫人,银票可准备好了?” “三叔莫急,先听嫂子给你讲一下这发钗的来历,你一定感兴趣”张雅浅浅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非礼——”刘轩突然大声喊了一嗓子。 张雅愣住了,不知道刘轩好端端的瞎喊啥。 “非礼了!” “晋王非礼了!” “非礼啊,晋王非礼太子妃了!” “快来人啊!晋王非礼了!” “太子妃被晋王非礼了” 刘轩扯着嗓子不停的喊着。可这是东宫,不是他的晋王府,他再怎么叫唤也没人听他的。太子府的侍卫和下人们虽然听到了动静,但谁也不敢擅自闯入。他们只是将堂屋围得水泄不通,静静地等待着张雅的命令。 “三、三叔,你这是怎么了?”张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心中升起一股恐惧感。回想起前几年关于刘轩那些上吊、跳河的疯癫传闻,她不禁担心刘轩是不是又犯病了。 “你也喊!”刘轩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张雅的衣袖。 张雅被刘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刘轩紧紧地抓住,动弹不得。声音中满是颤抖和不解:“我喊啥呀?” 刘轩说道:“喊我非礼你。” “不,你没有。”饶是张雅冰雪聪明,也完全被刘轩给弄懵了。 “撕拉”一声,刘轩用力一扯,张雅的衣袖应声而裂。 “三叔,别!”张雅惊恐万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巨大的恐惧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呼救。直到刘轩追过来,把她的上衣连同亵衣一同拽了下来。 “非礼——”张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袒露出来的身体,终于尖声叫了起来。 …… 养心殿里,文帝看着被反绑住双手,跪在下面的刘轩,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文帝强压下怒火,喝道:“逆子,你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轩委屈地说道:“回父皇,今天下午,二嫂遣人到我府上,说筹齐了欠儿臣的银两,让我去取。哪知刚进二堂,二嫂就自己撕破了衣衫……” 文帝恨恨地说道:“那你为何要大嚷大叫,将此等丑事公之于众,生怕外人不知?” 刘轩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父皇,当时情形危急,若儿臣不先声夺人,恐怕会落入百口莫辩的境地。唯有如此,方能证明儿臣的清白,让世人知晓真相。” “呼——”文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先给我滚到御书房候着。” “儿臣遵命!”刘轩挣扎着站了起来,倒退着走了出去。 “这个老二,真是太过分了!”文帝愤怒地一拳砸在龙桌案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刘轩所述与小桌子等太监的禀报大致相符,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这起事件背后隐藏着刘鹏的阴谋。 现在这家丑,已经外扬,压都压不住了。出事后不久,京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百姓开始议论此事,肯定是有人刻意散布的。 “老二,你真是又坏又蠢啊,朕把江山交给你,怎么能放心?”文帝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此时的太平宫里,张贵妃也在为这事头痛。 “姑姑,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张雅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贵妃看着张雅这副样子,心中虽有不忍,但也难掩愁容。她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用如此笨拙的方法去对付晋王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张雅抽泣着说道:“姑姑,我没陷害他。” 张贵妃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晋王真非礼你了?” 张雅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感觉不对,再点点头。此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刘轩是不是非礼了她。说是,刘轩又自己大喊大叫,还让她也跟着喊,这哪里像是非礼的样子?说不是,那混蛋又的的确确撕烂了自己的衣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孩子,真是要急死姑姑吗?”张贵妃焦急地催促着,眼中满是担忧。 张雅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从头到尾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混乱中走出来。 张贵妃听完事情经过,皱着眉头问道:“那晋王非礼你的消息,是你让人散布出去的吗?” 张雅摇摇头,道:“不是。” “这一切,应该都是晋王自导自演的,想是他知道了那发钗的来历……”张贵妃说着,目光落在了侄女的头上,随即愣住了,忍不住问道:“雅儿,你不是说我家祖传的发钗,被晋王拿走了吗?怎么还在你头上?” “啊?”张雅一愣,伸手在头上摸了摸,拔下来了看着发钗,怔住了。 “我明明看他拿在手里啊。”张雅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说:“应该是他趁着我慌乱之机,插回到我头发上的。” 张贵妃叹了口气,即便是发钗在刘轩手里,她们也不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了。 张雅双目含泪,问:“姑姑,我一定让晋王这混蛋付出代价!” 张贵妃心中一惊,盯着侄女,神色紧张:“他难道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摸我了。”张雅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个混蛋!”张贵妃咬了咬银牙,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说:“雅儿,这件事千万不要再提,更不能跟太子说起。当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赵王不是晋王。你把晋王的无耻行径说出去,皇上就算把他治罪,你的名誉也毁了,太子颜面扫地,有可能会因为此事废掉你太子妃之位。这对你,对我们张家,没有一点好处。再说,也没会相信,晋王会明目张胆的去你家中非礼你。” 见侄女低头不语,张贵妃怜惜的抚摸着张雅的头,说:“雅儿,我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事情得看长远,要以大局为重,你忍不了当前之辱,和晋王斗个两败俱伤,只能是便宜了赵王。” 张雅委屈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只能吃哑巴亏了。”张贵妃叹了口气,说:“一会我带你去见皇上,你就说一时糊涂,才想要陷害晋王。记住!刘轩什么都没做,是你陷害他。 张雅想明白了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如此。她咬着牙说道:“等那坏蛋去晋北就番,我让父亲在路上埋伏,把他碎尸万段!” “不行!”张贵妃正色道:“现在我们不但不能杀晋王,还需让你父亲在路上暗中保护他。” “为什么?”张雅问。 “你一向聪明,怎么遇到事情就不冷静了?”张贵妃缓缓的说道:“赵王很可能派人在路上行刺晋王,如果晋王死在就番的路上,你说皇上认为是谁干的?” 张雅委屈地点点头,小声说:“难道我就白白被他……” 张贵妃打断张雅的话,严厉地说道:“此事不可再提,记住!晋王对你什么都没做。” “嗯”张雅答应了一声。她冰雪聪明,冷静下来之后,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张贵妃便带着张雅去了养心殿。 “儿媳叩见父皇!”张雅跪在文帝跟前。张贵妃也跟着跪了下去。 “什么事?”文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儿媳前来向父皇请罪,是儿媳一时鬼迷心窍……张雅忍着心中的委屈,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文帝脸色阴沉,说道:“荒唐!太子知道这事情吗?” 张雅低头说道:“太子不知,此事全是儿媳一人所为。他们兄弟情深,定然不允许我做如此蠢事,儿媳才趁着太子不在府上,陷害晋王。” “呼——”,文帝重重吐出一口气,他当然不相信兄弟情深之类的鬼话,可还得替自己不成器的二儿子擦屁股。这事,绝不能闹的再大了。 …… 第54章 还施彼身 早晨,刘轩走出了紫禁城,视线所及之处,南风的马车静静地等候着。 “唉!一宿没睡,困死了”刘轩伸了个懒腰,钻进马车说:“回府,补个觉” “王爷,晋王府我们回不去了。”南风在车外说道。 刘轩一愣,问道:“什么情况?” 南风答道:“今早天还没亮,就有百姓把晋王府围了。谴责王爷非礼太子妃,禽兽不如。现在连护国公府门前,都有闹事的百姓聚集。” 刘轩哭笑不得,问道:“是你安排的。” 南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道:“王爷吩咐这事闹的越大越好,属下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只是比预算多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行啊,南风,这一手玩得漂亮,连我都没能料到。”刘轩靠在马车车厢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水月庵,我正好也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不过,你得记住了,万一将来王妃追究起来,你得站出来替我扛下这责任。” 南风一边熟练地驾驭着马车,一边笑道:“啊?王爷,这我可不敢担啊。要不,咱们就说这事儿是暖风那丫头干的,她是女娃娃,王妃心慈手软,定不会重罚她的。” 两人说笑着,马车直奔水月庵而去。 水月庵内,晨钟暮鼓,宁静祥和。一名年轻的尼姑端坐于蒲团之上,手持木鱼,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背诵着经文。 “儿臣叩见母妃。”刘轩步入庵堂,缓缓跪下,叩拜道。 那尼姑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恢复平静,她轻启朱唇:“我已遁入空门,现今法号静安,尘世种种皆已放下,晋王殿下不可再用旧时的称呼了。”这名年轻的尼姑,正是焦贵妃。 刘轩面带惭愧之色,语气中满含歉意:“儿臣……不,是在下曾允诺,护送你安全回宫,却终究未能践行诺言,实在有愧于心。” 静安师太,双手合十,面容平和地说道:“殿下言重了。贫尼性命,乃是殿下所救,此恩此情,静安没齿难忘。如今能在这水月庵中,常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对我而言,已是无上的幸事与安宁。” 刘轩叹了口气,又给焦贵妃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禅房。 “殿下请留步!”静安师太追至禅房门口,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寸许长的木质小宝剑,和这一张折在一起的纸张,目光中满含期许,说道:“我……贫尼在俗家时,有一个弟弟,名叫焦闯,如今身在晋州。殿下即将前往晋北就藩,倘若有幸相遇,可否烦请殿下将这两件物品转交给他? 小宝剑已非常陈旧,当有些年头了,看粗糙的做工,应是寻常百姓家孩童的玩物。 刘轩接过那枚小宝剑,轻轻摩挲着其粗糙的表面,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师太放心,若是有缘得见焦闯兄,在下定当亲手将这两件物品交到他手中。” 言罢,刘轩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很显然,焦贵妃并非出于本心选择遁入空门,这位正值青春年华,不过二十几岁的女子,就这样被迫放弃了红尘俗世,刘轩心中不禁为她感到惋惜。 刘轩无法改变焦贵妃的命运,但至少,他得保护自己的家人。从焦贵妃那里出来,刘轩直接去了王雅馨居住的禅房。 踏入禅房,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刘轩的目光锁定了正在默默诵经的王雅馨。他轻轻走到她身旁坐下,轻声说道:“奶娘,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个月,我就要启程前往晋北就藩了,我希望你能还俗,随我们一起走。” 王雅馨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顿,她抬头望向刘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舍。但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我已是出家人,已习惯了这佛门之中的清静生活,就不去晋北了。” 刘轩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奶娘,芸儿已经知道你在此出家修行,她表示不愿随我去晋北,而是想要来这里出家,陪伴在你的身边。” 王雅馨听闻此言,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佛珠险些滑脱,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焦虑而痛苦。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芸儿也要步自己的后尘,与青灯古佛相伴终生,王雅馨的心就如同被万千利刃切割一般,疼痛难忍。 “那怎么能行!”王雅馨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芸儿才十五岁,她应该去感受世间的美好,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怎么能让她把大好的年华,都耗费在这寺庙之中,陪我一起空度余生?” 其实,周芸对母亲王雅馨的下落一无所知,更未曾有过出家的念头。刘轩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希望能够触动王雅馨的心弦,让她还俗。见王雅馨已然中计,刘轩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说道:“奶娘,我说话芸儿也不一定会听。还是你回去亲自劝劝她。” 王雅馨心中焦急万分,可想到自己曾经教刘轩“知晓人事”,她又感到无地自容,担心回到晋王府后会遭受他人的非议,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 刘轩自然明了王雅馨的顾虑,便说道:“奶娘,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除了婉儿之外,并无他人知晓。况且,即便有少数人知晓,又有谁敢在晋王府内嚼舌根?你无需为此担忧,更不应因此而耽误了芸儿的前程。” 不知何时,住持定心师太悄无声息地走到两人跟前。她面容慈祥,双手合十,口中轻诵佛号:“阿弥陀佛,雅馨,你尘缘未了,心中仍有牵挂,就随晋王一起离去……” 晋王府外,那些原本聚集的闹事人群已经散去。朝廷已经发布了榜文,正式澄清晋王非礼太子妃一事纯属恶意造谣,并宣布刑部已介入调查,誓要揪出幕后黑手。榜文中严正声明,对于那些拿了银子替人传播谣言的人,若再敢肆意诽谤太子妃与晋王,朝廷将严惩不贷,定斩不饶。 王府的院子里,刘全正带领着几个下人忙碌地清理着满地的狼藉。菜叶子、烂苹果和臭鸡蛋散落一地,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这些都是那些闹事的人扔进来的,把宁欣月气的早饭都没吃。 “王爷回来了!”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喊,晋王府的下人们仿佛瞬间被激活,纷纷从各自忙碌的地方涌来,将刘轩团团围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自家王爷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份情感在经历了外界的种种风波后,显得更加真挚而坚定。 刘全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外,望着被下人们簇拥着的刘轩,心中五味杂陈。他兄长刘安帮人陷害刘轩,刘轩并没有迁怒他们父子。可他总感觉府里的下人,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刘全,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去后厨吩咐一声,让他们准备几个拿手好菜。奶娘要回来了,我今晚得好好给她接风洗尘。”刘轩转头瞪了刘全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与亲昵。 “是、是,王爷。”刘全连忙应了一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后便屁颠屁颠地往厨房跑去。心中无比自豪,王爷一直都没有把他当外人看待。 卧房内,宁欣月悠闲地坐在梳妆台前,吃着苹果,目光则不时落在旁边一幅精美的画像上,那画中之人正是她自己,光彩照人,令人难以移目。 “你先出去。”宁欣月见刘轩推门而入,微微侧头,对着正在一旁细心削着苹果的索菲亚轻声吩咐道。 索菲亚闻言,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悄然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随着脚步移动,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如今,冬宁已经搬离了这里,不再在宁欣月身边伺候。索菲亚正式接替冬宁,成了王爷和王妃的内侍。 “你可真够坏的。”宁欣月笑着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刘轩,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那太子二哥,要是知道了这消息,还不得被气疯了啊。” 刘轩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也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先陷害我和岳母。这件事,就像是在太子和张家之间埋了一根炮仗,早晚都得炸。” “哎,外界都传你把太子妃扒的一丝不挂,是真的吗?你没趁机占她便宜?”宁欣月玩味地看着刘轩问道。 “你现在考虑事情,怎么总是爱往那方面想?”刘轩撒谎从来都是面不改色。他还真占了张雅的“便宜”不过那么做是他计策中的一部分,可这事,不太好和宁欣月解释。 “哼!还不是跟你学的”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伸手就在刘轩腰间掐了一下。刘轩亦不客气,将宁欣月一把抱起,轻轻扔到床上,随后自己也扑了上去,两人顿时在床上打闹起来,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房间。 夫妻二人闹得正欢,却听婉儿在门外说道:只听“启禀王爷,太子妃来了。”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屋内的嬉闹气氛。刘轩和宁欣月对视一眼,随即迅速整理好衣衫,坐了起来。 “带她到内厅”刘轩在屋内吩咐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道:“这娘们来得倒是挺快。” 宁欣月伸手将一缕散落下来的秀发掖到耳后,疑惑地问:“她来干什么?” “送钱来了呗。”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你以为她诬陷我非礼她,这事儿就能轻易了结?” 宁欣月看着刘轩那略带几分得意的表情,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边笑边调侃道:“人家太子妃哪诬陷你了,明明是你设局反将一军,让她有苦说不出。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几次三番欲置我们于死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确实是活该。” 刘轩和张雅又见面了,昨天是在太子府的内堂,今天是晋王府内堂。 “三叔好手段,真是让人佩服。”张雅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她脸上依然保持着平日的优雅与从容,轻轻地将那二百万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目光从银票上掠过,最终落在了刘轩的脸上,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无奈。 她对刘轩恨得牙痒痒,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混蛋。但文帝的命令却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登门道歉。这份屈辱与不甘,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张雅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且张雅知道,如果不把钱拿来,刘轩肯定不会“原谅”她,她也无法跟文帝交差。 “嫂夫人,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银子,不本来就是我的吗?”刘轩目光轻轻扫过桌上的银票,仿佛那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纸片票:“我好端端的,遭受这无佞之灾,被父皇抽了一顿板子,你总得表示表示。” “我怎么表示?”张雅咬了咬银牙。如果不是自小被灌输了女人三从四德的思想,没准真会扑过去狠狠咬刘轩几口,以泄心头之恨。 刘轩轻笑一声,开始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算起账来:“嗯,这医药费嘛,怎么说也得一百万两,毕竟那顿板子打得我可是不轻啊。还有这名誉受损,既然咱们是一家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算个一百万两。至于这精神损失费嘛,那可得好好算算,毕竟这无缘无故地遭受诬陷,对心灵的创伤可不是一点半点,我看,最少也得三百万两才行。” “你说什么?精神损失费?”张雅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浑身更是气得发抖。自己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已经忍受了莫大的屈辱,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可刘轩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有脸跟自己提起什么精神损失费! “嫂子,你说我这清清白白的大好男儿……” “三百万两是,我给你。”张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她紧咬下唇,低下头,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了襦裙的扣子,把上身穿的短衣全部敞开,露出里面杏黄色的肚兜。 “嫂子,你做什么?”刘轩被张雅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扭过头去,不敢直视眼前那即将展露的春色。 张雅却不在意刘轩的反应,她上前几步,挺起胸脯,说道:“你不是很喜欢大呼小叫吗?今天怎么不叫了?来啊,继续喊啊!” 刘轩下意识地问道:“我喊什么?”话一出口,他突然觉得这台词似乎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张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步步紧逼:“怎么,晋王殿下贵人多忘事?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当时可是大喊‘晋王非礼太子妃’,那声音,可是响彻了整个东宫啊。你要是不喊,我可就喊了。” “别!嫂子,我输了,精神损失费我不要了可以了。”刘轩回过神来,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了昨天的事情,文帝打死也不会相信,张雅会蠢到用同样的伎俩,再陷害刘轩一次,反而会认为是刘轩落井下石,真的图谋不轨。 “到底谁该给谁精神损失费?”张雅眼眶泛红,泪花闪烁,她狠狠地盯着刘轩,心中的委屈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自持。昨天刘轩那混蛋,竟然故意用指甲在自己胸前轻轻划了一道,那力度虽不至于造成伤害,但却足以让自己男人看到后心生疑虑。他分明就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与太子之间产生嫌隙,这种阴险狡诈的手段,简直坏透了。 刘轩心烦意乱,此刻他与张雅相距不过一尺之遥,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张雅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这股能让天下任何男人发狂的香气,钻入他鼻中,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嫂子,你快把衣服穿好,咱们姐弟好好的谈谈可以吗?”刘轩深知,张雅衣衫不整的样子,一但被府里的下人看到,对自己绝无好处。虽然张雅的下场会更惨,可看架势,这娘们还真准备破罐子破摔,和自己来个鱼死网破。 “我衣服脱下来,就没打算再穿上。”张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美丽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吓人。 “小弟知错了,我帮你穿上行。”刘轩连忙伸手,一颗颗地帮张雅扣好衣扣。 帮女人穿衣服,手难免会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张雅身子猛然一震,突然间有点害羞,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胸前的这对狗爪子。 “嫂夫人请坐”尴尬一瞬间便结束。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亲自给张雅倒了一杯水。 张雅默默坐回椅中,脸颊微烫,为了掩饰窘态,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刘轩赔笑道:“嫂子,小弟既然主动提出就藩,就只是想做个闲散王爷,承认我二哥将来是这天下之主……” 一个时辰后,太子妃的轿子在护卫的簇拥下,从晋王府抬了出来。刘轩亲自送至大门口,目送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心中不禁暗自苦笑。玩太大,就容易玩脱手啊,一分钱没捞着,还把自己的二百万两搭了进去。太子妃这娘们,不好对付啊,以后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轿子里,张雅的心情也不好,虽然赢了刘轩一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55章 就藩前夕 两天之后,宁夫人带着全家人出发,前往雁门关祭拜自己的丈夫。 刘轩没和宁家一起走,按照规矩,亲王去封地就藩,需要在初一那天祭拜完先祖。可宁家又不能等刘轩,路途遥远,过了初一再出发,她们有可能错过了宁破虏殉国的日子。 文帝亲自率领百官,前来为宁家送行,场面庄重而肃穆。他对宁夫人沉声道:“老嫂子,请代朕将这三坛酒撒在雁门关外,以祭奠宁将军及那些为国捐躯的英勇将士们。 宁夫人眼眶微红,向文帝深深鞠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哽咽:“谢陛下隆恩,老臣定当不负所托。”随后,她抬头望向文帝:“陛下请回” “一路舟车劳累,老嫂子保重身体。”文帝转过头,对刘轩说道:“轩儿,替朕送送你岳母。” 刘轩连忙说道:“儿臣遵旨。” 众人已步行了十余里,宁夫人缓缓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刘轩,轻声说道:“贤胥,请留步,无需再送了。” 刘轩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身旁的宁欣月,说道:“我再送一程。” “哎呀,你快回去,娘和胜男都走累了。”宁欣月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轩的恋恋不舍让她感到既甜蜜又有些难为情。她转身对冬宁说:“你照顾好王爷。” “小姐放心!”冬宁连忙答应。因有孕在身,宁欣月没有让冬宁和他们一起去雁门关。 “姑父,后会有期!”胜男学着大人的样子,抱了抱拳。 “哈哈”刘轩被逗的笑了起来。他弯腰抱起小姑娘,使劲在她脸上嘬了一口:“听奶奶的话。” “嗯!”胜男很懂事的点点头。 刘轩把胜男抱进马车里,转身看向杨珊等人:“三位嫂子,一路保重。” “王爷请回。”三女向刘轩纳福还礼。 “回去。”宁欣月和刘轩深情对视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也上了马车。 冬宁站在刘轩身后,惊讶地发现,三夫人花万紫虽没有说话,看王爷的眼神却有些不对,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都是很准的。冬宁出了一身的冷汗,这种事,可不能瞎猜测。 目送着宁家一行人离开后,刘轩携着冬宁的手钻进了王府的马车中。刘轩将冬宁揽入怀中,一只手不自觉地伸进了她的裙子下摆,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尚未显怀的腹部,问道:“走这么长时间,累吗?” “不累。”冬宁受宠若惊。她怀孕后,刘轩每隔几天就会摸她的肚子,冬宁真盼着自己的肚皮快点鼓起来。 回到王府后,刘轩立即吩咐刘全将府内所有人员召集到前厅。大家到齐后,刘轩站在众人面前,神色庄重而认真。 “诸位,本王有要事宣布。”刘轩的声音在厅内回荡:“下个月,本王即将前往晋北就藩,这座府邸也将按例被朝廷收回。在此之际,本王想听听大家的意愿。”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说道:“如果有人愿意跟随本王前往晋北,继续为本王效力,本王将不胜感激,并热烈欢迎。当然,如果因故不便前往晋北的,本王也完全理解。你们可以去账房领取一笔安置费,作为本王对你们辛勤付出的感激。” 说到这里,刘轩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不管大家如何决定,本王都想说一声谢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兢兢业业地在府里做事,为本王和王府付出了很多。本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今日一别,或许日后难以相见,但本王希望你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刘轩即将就藩的消息早已在王府内传开,对那些因故无法随行的下人们来说,这个消息无疑让他们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感伤。他们知道,像刘轩这样的主子,以后再也难以遇到。但他们只能接受现实,为刘轩祈祷,祝愿他在晋北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众人散去后,刘轩跟前只剩下武丁和刘义忠及四名小太监。 刘义忠看着刘轩,嘴唇微颤:“王爷,我……我……”话未说完,便已老泪纵横。 刘轩轻轻地拍了拍刘义忠的肩膀,说道:“老管家,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你们父子能够选择跟着我,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去账房,很多人还在等着领安置费呢。” “是,王爷。”刘义忠擦了擦眼泪,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他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刘轩的大恩。刘安帮人陷害亲王,本来是祸及全家之罪,是刘轩向文帝求情,才没让他和刘全受到牵连。刘轩甚至连刘安的妻子和孩子也都保全了下来,这份恩情,对他们来说是没齿难忘。 丁武躬身说道:“殿下,属下已向皇上辞去了御前侍卫之职,想在殿下身前做一名护卫”四名小太监也齐声说道:“我们也想跟着王爷去晋北。” “好。”刘轩赞许地点了点头。 下午,晋王府里的下人走了一大半。他们的根在京城,不愿意背井离乡。剩下这些人,有的是刘轩花钱买的丫鬟,有的无牵无挂,在哪住都一样,有的实在是不想离开刘轩,愿意拖家带口的随王爷去晋北。 偌大的晋王府,有一些凄凉的意味,刘轩却浑不在意,吃过午饭,便去了后院的练武场。 风暴特战队,经过一系列严格的筛选与考验,除了南风外,现在还剩下四个人,阵风、台风、旋风和暖风。其余六人,因各种原因,被淘汰了出去。 刘轩见南风正用自己制定的方法,锻炼他的手下,也没有打扰,径直去了罗飞那里。 罗飞掌管着刘轩的亲兵,此时,他正和兵士们一起,做负重俯卧撑。 刘轩看了一会,觉得比较满意,就喊来罗飞道:“让他们自己练,你和我去看看唐老他们,你手下的这些将士,需要一种更强大的兵器” 研发小院里,唐为木正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在刘轩的要求下,唐为木对蒸汽机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现在的样子,和当初的力大无穷已迥然不同,威力也强大的很多。 刘轩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这台改造后的蒸汽机,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这台蒸汽机,和他穿越前的初级蒸汽机已经差不多了。现在,这个大家伙,用来锻打钢铁绝对没有问题。 刘轩把唐家父子都叫过来,画了几张图纸,分别交给他们。 “唐老,你看这些东西能制作出来吗?”刘轩问道。 “能是能,就是很难做到王爷要求的精度。”唐为木盯着图纸,不知道上面形状各样的零件都有什么用处。 刘轩画的这些零件,组装在一起就是一支早期的步枪。作为一名特种军人,刘轩对各种枪支最熟悉不过了,可以现在的生产水平,要唐为木做出来,还不太现实,虽然这只是最原始的步枪。 刘轩交给唐伯远和唐仲远的,是一张简易车床的图纸,唐家老大和老二,一个是制造高手,一个是顶级木匠,照着图纸做出车床来应该没问题,关键是没有车刀,做出来,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唐家老三手里的图纸,画的是一个轴承,车床研究出来之前,这个也很有难度。 唐老五的最简单,一张弹簧的图纸,只要有质地坚硬的钢铁,以他多年打铁的经验,很快就能弄出来。 “你们先研究着,这东西一时半会肯定做不出来,暂时也用不上。”刘轩又在纸上画了一件兵器,说:“到晋北后,我们最主要的是先把这个弄出来。” “这是长枪?”跟刘轩一起来的罗飞有些疑惑,他是武将,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步兵用太长,骑兵用又太重,根本就不实用。 “它要配上一样东西,管保好用,等到了晋北,我就告诉你们。”刘轩神秘地说道。 “殿下,王妃临走前让我看着你,不许和罗将军他们比拼酒量。”婉儿走进来,看了一眼罗飞说道。 “咳咳”罗飞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还比?上次和刘轩比酒量,就醉的他躺了两天。他尴尬地说道:“那个王爷,我还有点事儿,先告辞了。” 从研发小院出来后,刘轩挠了挠头,故作困惑地说道:“上次和罗飞那家伙拼酒,我记得那天晚上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事情,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婉儿,你当时也在场,帮我回忆一下呗。” 婉儿知道刘轩在逗她,还是臊的满脸通红。 “害羞啦?”刘轩捏了捏婉儿的脸蛋,说:“去叫奶娘和芸儿,还有你香姐和冬宁,晚上到我房间吃饭。” 晚饭,是刘轩亲自做的,这一桌人,已经算是刘轩的亲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轩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而规律。白天,他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了研发小院里,与唐家父子一起探讨物理知识,指导他们进行各种实验与改良。让唐家父子对物理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也为他们后续的研发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到了夜晚,刘轩则会回到婉儿的房中,与她一起研究生理方面的问题,两人如漆似胶,尽享人间极乐。 月底已至,距离刘轩前往晋北就藩的日子仅剩两天了。 刘轩正搂着婉儿享受着回笼觉的惬意,却被周芸呼喊声惊醒:“殿下、殿下,不好了,昨晚护国公府失火了!”周芸的声音中带着慌乱,她边喊边用力拍着房门。 “什么?”刘轩猛然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后,刘轩紧盯着周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我说清楚!” 周芸焦急地说:“殿下,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是李嫂出去买菜的时候听人说的。你快去看看。” 不等周芸说完,刘轩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到了后院,他让丁武点齐了二十名侍卫,随着自己直奔护国公府而去。 宁府的大火虽然已被扑灭,但现场依然弥漫着焦糊味和烟尘,显得一片狼藉。府里的下人们被集中在了院子的东南角。大理寺的衙役们在一旁严阵以待,警惕地看守着这些下人,防止他们趁机逃离或破坏现场。宁府四处同时起火,显然是人为纵火所致。在凶手被查明之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见刘轩赶来,大理少卿邢文广急忙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怎么样,伤到人没有?”刘轩说着,迈开了步子,准备往院子里查看。 “殿下留步。”邢文广急忙喊住刘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他知刘轩是宁家女婿,但皇命难违,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有令,非查案人员,不得进入护国公府。” “那就有劳刑大人了。”刘轩抱了抱拳。转身对丁武说:“走,去皇宫。” 养心殿里,刘轩跪在文帝跟前:“父皇,给儿臣做主啊。” 文帝看着满脸悲愤的儿子,叹了口气说:“此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去,别耽误了拜祖。” 明天老三就要北上就藩,这个时间点在宁家纵火,肯定是为了恶心他,到底是谁干的?老二?老五?文帝坐在龙椅中,陷入了沉思。 从养心殿出来,刘轩脸上的悲戚之色就消失了。宁府的大火,是他让南风放的,反正值钱的东西也不能带走,烧也就烧了,临走前给老五添添堵,也让宁夫人她们去晋北有点理由。 第56章 初到封地 半个月后,刘轩抵达了自己的封地。 晋北城,因位于边境,其城墙之巍峨,远远超出了刘轩的预料与想象。 此刻,在晋北城的南门口,早已恭候着晋北地区的大小官员们。在刘轩来此地就藩之前,他们与其他晋州的府县官员无异,皆由朝廷直接任命,隶属于晋州巡抚管辖。随着刘轩的到来,他们的身份与归属悄然发生了变化,转而成为了刘轩麾下的私臣,其俸禄亦将由刘轩发放。 因此,每一位官员都想给刘轩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以期在将来能够得到青睐与重用。当然,在这群官员之中,也不乏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正暗中筹谋,意图对刘轩不利。 当刘轩的车队缓缓行至城门前时,一位年约四旬、身着官服的男子率先跨前一步,拱手高声道:“前方车驾之中,可是晋王殿下?”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名青年从马车中跃出,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来,声音沉稳而有力:“正是本王。” 那官员见状,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谨:“属下晋北知府程达安,拜见晋王殿下。”言罢,他侧身一指身旁一位五十多岁、英姿飒爽的武官,介绍道:“这位乃是我晋北参将耿光齐。”耿光齐亦是急步上前,拱手行礼。 刘轩目光在两人面孔上扫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下官便不一一为王爷介绍了。”程达安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恭敬地递到刘轩面前,“此乃晋州官员的花名册,请殿下闲暇时审阅。” 刘轩接过花名册,随意翻阅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后方,那里聚集着一群衣着华贵之人,他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些是何人?” 程达安连忙解释道:“哦,那些都是晋北地区有名的富商,他们听闻殿下前来就藩,特地赶来迎接,以表敬意。” “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安好!” 众富商纷纷上前,热情地与刘轩打招呼。丁武甚是警觉,早已挡在刘轩身前,以防他们过于靠近,确保刘轩的安全。 “王爷,请进城。”程达安笑容满面地引导着,“下官已安排妥当,先派人引领王爷去王府歇息。我等已在醉仙楼备下了薄酒,晚上为殿下举办接风宴。” 刘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言罢,他便转身钻进了马车之中。 晋王府,在晋北城中间的位置,坐北朝南,规模比刘轩在京城时的府邸还要庞大。 先期抵达的汪太冲等人,已雇人把王府内外打扫干净。见刘轩等人到来,汪太冲立即指挥随行的仆人们,将带来的物品有序地搬入王府内。他将唐氏父子一家安置在后院中一个独立的院子中,这个专为研发团队设立的小院,依旧保持着闲人免进的规矩,确保了研发工作的顺利进行。 香儿和婉儿一进王府,就带着丫鬟们和小桌子等四个小太监,把王爷和王妃的日常用品搬了内宅。 “奶娘,你过来一下。”刘轩见王雅馨也在忙碌着,便喊了一嗓子,把她叫到了厅堂。 “殿下,你就让我和婉儿她们去搬东西,我整天无事可做,这也不是事儿啊。”王雅馨向刘轩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自打还俗之后,她一直在王府闲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刘轩微笑着示意王雅馨坐下,说道:“奶娘,我喊你来,正是为了此事。在京城时,我曾见你教芸儿写字,那你以前学过算术吗?” “还真学过。”王雅馨目光投在门外女儿的身上,瞬间回忆起自己童年之时。她缓缓叙述道:“小时候,父亲曾对我说,对于女孩子而言,学习琴棋书画并无太大用处,而应该专注于学会如何在嫁到夫家后,帮助夫君理财,以及管理家中的下人。因此,他特意为我聘请了一位先生,教我学习算术,一学便是几年。” “太好了,以后你和芸儿就帮我管账。”刘轩微笑着说道,“我现在拥有不少财富,让别人管理我实在不放心。从今往后,王府的财务支出与消费管理,就交你们母女共同负责了。” 说罢,刘轩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地书写了一阵,随后将纸张递给王雅馨,说道:“奶娘,这是我“编写”的乘法口诀,虽然简单易懂,但却极为实用。你和芸儿先把它背熟。” 王雅馨接过纸张,却并未急于浏览其内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刘轩,神色中带着一丝犹豫,轻声说道:“王爷,芸儿即将迎来及笄之年。王爷能不能将她收入内室,做一个暖床丫鬟?” 刘轩一愣。他大婚前,王雅馨奉命教他知晓人事,事后他深感后悔。待得知王雅馨因此而出家,刘轩心中更是懊恼不已,自责当时未能克制住自己。此刻,听王雅馨提出想让周芸做他的暖床丫鬟,他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他都把周芸当作妹妹看待,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呢?可如果直接拒绝,又怕王雅馨误以为自己嫌弃周芸的相貌不美。 沉默了片刻,刘轩摇摇头,婉拒道:“芸儿妹子还小,我不能……” “她都十五了,怎么还小啊,今晚就让她去服侍你。”王雅馨有点着急,直接打断了刘轩讲话。她知道再过些日子王妃前来,刘轩可能连婉儿的房间都不会去,那自己的女儿就更没有机会了。 “这……她啥也不知道啊。”刘轩感到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推脱。 王雅馨却坚持道:“我会告诉芸儿的,让她懂得如何侍奉王爷。” 刘轩突然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调侃道:“那样的话,奶娘不能只是言传,还得身教才行呢。” “身教?”王雅馨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心中掠过一丝惊诧,难道王爷是希望自己和女儿同时服侍他?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王雅馨的脸庞便染上了绯红,她匆匆拿起刘轩写给她的那张乘法口诀纸张,转身羞赧地逃了出去。 吓跑了王雅馨后,刘轩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从桌边抽出一张晋北的地图,缓缓铺展在桌面上,聚精会神地审视起来。 晋北府坐落于盆地之中,其北面矗立着巍峨挺拔的拒胡山,汉国和契丹两国以此为界。拒胡山的正中有一个天然山口,它是晋州通往漠北地区的唯一路径,汉国为了扼守这一战略要地,在山口的南面建造了气势恢宏的镇北关。而晋北的南面,则横亘着一条绵长的横直岭,如同一条巨龙般蜿蜒在晋北与晋州首府太原之间,有多条山谷可以通行。 晋北府总共管辖着一城六县,其主城位于整个府域的中间偏东位置。在主城的南面,从东往西依次排列着安民县、永丰县以及和罗平县。发源于拒胡山的晋河,自西向东蜿蜒流淌,穿过了这三个县。在安民县拐了一个大湾,向南流入太原府,这一区域是晋北最为富庶的地区。 在主城的东北方向,则分布着张北县和张南县;西北面,则是晋州最为贫困的神石县。整个晋北府拥有一百六十多万人口,这样的规模在汉国中,算是一个颇为庞大的州府了。 “主公,外面已收拾妥当。”正当刘轩聚精会神地审视着地图时,汪太冲走进了房间汇报。 刘轩抬头,伸手示意汪太冲坐下,问道:“汪先生,你们来晋北已有半个多月了,对这里的情况了解的如何了?” “晋北可真是一块宝地啊!”汪太冲激动地指着地图上的神石县说道,“神石县蕴藏着大量的煤炭资源,而且很多都是露天的,开采起来极为方便。只可惜,这里通往晋北城的道路太过崎岖,导致专业的采煤民夫非常稀少。” 刘轩闻言,好奇地问道:“那难道没有组织采煤的煤老板吗?” 汪太冲摇了摇头,解释道:“以前确实有过,但由于运输成本太高,卖煤所得的收入甚至不足以支付民工的工钱,因此没人愿意干这种赔本的买卖。现在,只有极少数特别贫困的百姓,会在农闲时挖取一些煤炭,背到城里去贩卖。不过,晋北城所需的煤炭主要还是由张南县供应,因为那里有官道与城里相通,煤炭运输方便,价格也相对便宜。”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不对,应该是要想富,先修路。”刘轩点点头,心里暗自思量着。 汪太冲继续说道:“唐家四弟在与采煤的百姓闲聊时,偶然得知了一个信息。据说在神石县,只需在土中挖一个坑洞,经过火烧,就能从石头中提炼出一种叫做海绵铁的东西。这也是神石县得名的由来。然而,由于这些石头太过沉重,难以运输,所以几十年来一直无人问津。” “铁矿石!”刘轩兴奋地说道。 “没错,确实是铁矿石。”汪太冲笑着确认道:“而且,还有让王爷更为高兴的事情呢。王文远和李志远,在横直岭北侧,也是神石县的管辖范围内,找到了殿下所描述的那种硝石。” “太好了,神石县果然是块宝地。”刘轩兴奋地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问道:“晋北的粮食,是否能够自给?” “不能。”汪太冲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地图详细解释道,“罗平、永丰、安民这三个县虽然拥有大片的良田,但这些田地大多属于万佛寺的庙产。寺里的和尚自己不耕种,而是将田地出租给附近的百姓,并收取高达七成的佣金。” “七成?”刘轩闻言大吃一惊,愤怒地骂道,“这些秃驴简直比地主老财还要黑心!” 汪太冲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这些和尚确实可恶。他们宁愿让田地荒废,也不愿以低价租给百姓耕种。因此,每年这三个县的良田中,有一半都杂草丛生,颗粒无收,实在是可惜啊。” “他妈的!”刘轩忍不住说了句脏话:“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那万佛寺是怎么回事?” “属下只查到住持叫空信,和张家来往甚密。”汪太冲摇摇头,说:“另外,张南和张北两县,是张家的地盘,属下等人也不曾涉足。” “这么短时间,你们就查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刘轩靠在椅子上:“你去准备一下,今晚随我去醉仙楼,再把南风给我叫过来。” “是!”汪太冲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南风推门而入。刘轩指着桌上摊开的晋北官员花名册,对他下达了新的任务:“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彻底查清这些官员的背景,同时,也顺便查一下万佛寺的情况。” “属下遵命!”南风郑重地回答道。 傍晚时分,晋北城最大的饭店——醉仙楼门前,久未露面的老板张正松亲自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楼外,黑压压地聚集了一群人,他们中既有等候为刘轩接风的晋北官员和富商,也有慕名而来的百姓。人们都怀着好奇的心情,想要一睹这位传说中的大汉第一才子、晋王殿下的风采。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一辆由十名劲装汉子护卫的马车缓缓向醉仙楼驶来。随着车夫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停在饭店门前,车帘随之掀开,刘轩那张俊朗的面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晋王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呼。 “不愧是大汉第一才子,果然仪表非凡。”有人赞叹道。 “好帅气啊!”一些女子也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在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程达安走上前来,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请王爷移步三层包房入席。” “有劳诸位了!”刘轩指了指身后的汪太冲说:“这是本王的师爷汪先生,以后代替本王处理一些政事,若是有事劳烦到诸位,还请大家行个方便。” 汪太冲向众人拱手致意,众人连忙还礼。 “罗松罗大人在吗?” 刘轩等人正要进入酒楼,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闯了进来,一边呼喊,一边四处张望着。 罗平县县令罗松面带尴尬,走出人群道:“少年,你是在找我吗?今日我等给晋王接风,你有冤屈,明天去县衙击鼓。” 耿光齐向手下使了个眼神,两名士兵立刻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少年的胳膊,要把他拖走。 “等等。”刘轩制止住了两名士兵,问道:“少年,你有何冤屈,为何指名道姓地要找罗大人?” “大人,小的没有冤屈。”那少年不认识刘轩,却看出他是大官,他挠了挠脑袋说:“小人父亲前些日子去世,留下了遗嘱给我们三兄弟分家。可如何分羊大家都看不懂,听说罗大人才高八什么的,特意前来请他帮我们分一分。” 原来如此,听到少年的解释,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刘轩笑了笑,爽快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罗大人现场给这位少年分一下羊。” “属下遵旨。”罗松应声上前一步,从少年手中接过遗嘱,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只看了几眼,罗松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对少年说道:“少年,恐怕是你父亲写错了,这遗嘱上的分羊方法根本没法实施啊。” 少年却异常坚定,反驳道:“不,我父亲生前是个秀才,他绝不会写错的。” “那我也分不了。”罗松无奈地摇摇头,将遗嘱递给了程达安,说道:“大人,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程达安接过遗嘱,仔细阅读了关于羊的分配部分,只见上面写着:“家有山羊十七只,长子得二分之一,二子得三分之一,三子得九分之一。”他抬头看向少年,耐着性子解释道:“是你父亲写错了,羊的总数是单数,按照这样的分法,根本无法分配。” “不可能!你们连这么简单的分配都算不出来,如何能管理好晋北府?”少年昂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质疑。他继续说道:“刚才我还听人说,你们之中有一位号称大汉第一才子,难道连他也不会解决这个问题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刘轩身上。刘轩心中一动,立刻意识到这位少年是故意冲着他来的。 “拿过来让我看看。”刘轩接过遗嘱,迅速扫了一眼内容,然后转头问少年:“你的两个哥哥来了吗?羊也带来了吗?” “带来了!”随着一阵“咩咩”的羊叫声,两名青年赶着羊群走进了人群。少年则大声地向众人介绍起父亲留下的分羊方案。 围观的群众听后,纷纷小声嘀咕起来:“这怎么分啊!” 少年见状,叉着腰说道:“你们不会分,大汉第一才子肯定会分!” 程达安脸沉了下来,这少年明显是存心来让晋王难堪的。待会需得抓起来,审问这三人是受何人指使。 “把你的马牵过来。”刘轩对丁武吩咐道。丁武立刻照做,将自己的坐骑牵到了刘轩面前。 刘轩指着马对少年说:“你看,这匹马的价值,应该比你那些羊要高?”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刘轩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把这匹马也算进去,当作一只羊。这样一来,羊的总数就变成了双数,我们就可以按照你父亲的遗嘱来分配了。” 众人暗自点头,心想晋王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至于搭进去一匹马,价格也就三四十两银子,对于大汉亲王来说,真不算什么。 罗松却紧皱眉头,思索着什么。陡然间,他眉头舒展,看向刘轩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现在是十八只羊,老大得二分之一,牵走九只。” “老二得三分之一,牵走六只。” “你得九分之一,牵走两只。” 刘轩边说,边让三个人牵走对应数量的山羊。 现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刘轩谈笑之间,就把羊按照遗嘱上的比例分配好了。而他刚才为了凑成双数而添进去的那匹马,竟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刘轩笑着对丁武说:“好了,分完了,你把你的马牵回去。” “啪啪。”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拍手叫好。大汉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场原本可能引发不愉快的插曲,却意外地提升了刘轩在晋北民众中的威望。 “叩见王爷。”分羊的三兄弟互望了一眼,齐齐跪倒:“我等三人适才多有冒犯,请王爷责罚。” 刘轩看着三人,道:“回去,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说罢,刘轩不再理会三人,径直走进了酒楼。 第57章 微服出巡 接风宴,一直到亥时方才结束。 晋王府里,除了值更的护院,大多人都已在自己的新家进入了梦乡。只有寥寥几间屋子,还闪着烛光。 内宅深处,烛光轻轻摇曳,映照出索菲亚趴在桌案上的侧影,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已显露出倦意,却仍强撑着,不敢有丝毫懈怠。作为刘轩的内侍,主人不回来,她是不能先睡觉的。 门扉轻启,刘轩的身影悄然步入,带来一阵夜风,也惊动了索菲亚。她连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王爷回来了。” 刘轩轻轻点头,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温和:“大半夜的,也没人看到,你不必再戴着头套了。” 索菲亚闻言,手指轻轻掠到颚下,缓缓摘下了头套,露出一张清丽脱俗、令人惊艳的脸庞。随后她端来一盆温水,轻轻置于刘轩面前,蹲下身去,细心地为他除去鞋袜,帮刘轩洗脚。 刘轩低头,目光落在索菲亚身上。想到她小小年纪,便沦落到异国为奴,心中涌起一股恻隐之情,问道:“你想家吗?” 索菲亚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王爷与王妃待我恩重如山,这里便是我的家,我已不想原来的家。”虽然言语间满是坚定,但她身体的细微颤抖,却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情感。 刘轩心中明了,却暂时帮不了她。叹息一声,道:“待王妃归来,你便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她坦白装脸之事。天气热了,总是戴着头套,也怪难受的。” “是,王爷。”索菲亚轻声应诺,用毛巾擦干刘轩脚上的水渍,接着服侍刘轩宽衣解带。睡房的布局,和在京城时的一样,分内外两间。宁欣月不在,刘轩就睡在外面索菲亚的床上。 待一切收拾妥当,索菲亚也轻轻褪尽衣衫,悄然爬上床榻,紧挨着刘轩躺下。 刘轩微微侧身,端详身旁这异域美人,心想:“这洋妞的肤色确实白皙如雪,只是皮肤相较于华夏女子,少了那份细腻与柔滑,更无那令人沉醉的淡淡体香。”想着想着,刘轩心中升起一股炙热,他翻身将索菲亚覆于身下,低头向她唇上吻去。 在从金陵回京的途中,刘轩与索菲亚有过几次“快餐”式的亲密交流。而今夜,在这静谧无人的王府内宅,刘轩终于有机会放慢节奏,细细品味一次“正餐”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晋王府的堂屋内。刘轩刚用完早餐,正坐在桌旁喝茶,一名家丁便匆匆前来禀报:“启禀王爷,门外有三人求见。” 刘轩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家丁引领着昨日分羊的三兄弟步入堂屋。三人面带恭敬之色,见到刘轩,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那少年抢先说道:“我等三人,昨日冒犯王爷,今日特来领罪。” 刘轩示意他们起身,淡淡地问道:“昨日之事,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三人仍跪在地上,其中年龄最大的那名方脸书生回答道,“无人指使。我们三人久闻王爷宅心仁厚,文采飞扬,心生仰慕,有意前来投靠。但又恐外界传闻有所夸大,故而昨日斗胆以那分羊之事试探,还望王爷海涵。” 刘轩问道:“那你们三人都是哪里人士?又是否有功名在身?” 方脸书生回答道:“禀告王爷,我等三人皆来自太原府。草民方孝临,有幸在文帝十八年考中举人。”说着,他指向身旁那位体态略显肥胖的书生道,“这位是常永宽,他是文帝十九年的秀才。” 最后,方孝临又指了指位少年,介绍道:“他叫米大年,虽然目前尚未取得功名,但在我们三人之中,他最为机敏聪慧。” 刘轩目光锐利,直视着方孝临:“你既已高中举人,为何不在太原府向黄大人谋求一官半职,反而千里迢迢地跑到我这晋北来做门客?” 方孝临恭敬答道:“回王爷,草民并非不愿做官,而是草民身为大汉子民,誓为大汉效力,做大汉的官。” 刘轩眉头微挑,反问道:“难道太原府就不是大汉国领土?” 方孝临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终是坦言道:“晋州之地,除了晋北之外,军政事务几乎全由张家把控。我等虽有心报国,却苦于无门,难以施展胸中抱负。听闻王爷英明神武,来晋北就藩,我三人便商议着前来投奔,希望能在王爷麾下,为大汉尽一份绵薄之力。”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要做我的门客,也没那么容易。你们三人且先回去,各自撰写一篇能够引起我兴趣的文章。待文章写成,再拿来见我。若能令我满意,我自会考虑让你们留下;倘若未能达到我的期望,本王再治你们昨日不敬之罪。” “谨遵王爷之命。”三人齐声答道,随后恭敬地退出了堂屋。 三人离开后,刘轩沉思片刻,随即唤来了暖风:“暖风,你即刻启程前往太原,查一下方孝临、常永宽与米大年三人的背景。” “是,王爷!”暖风领命,转身正欲离去。 “等一下。”刘轩突然叫住了暖风,关切地看着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姑娘:“此去太原,你务必多加小心,凡事不可掉以轻心。” 刘轩心中暗自忧虑,特战队的成员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毕竟时日尚短,还远未达到特种兵的标准。他深知此行可能存在的风险,因此对暖风的安全格外挂心。 暖风感受到刘轩的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会小心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特战队成员太少了,不够用啊。”刘轩自言自语着,信步走向了冬宁的房间。 冬宁正在房间里忙碌着,见刘轩突然进来,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身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的小动作可没逃过刘轩的眼睛,刘轩已经看到那是一双小孩子穿的虎头鞋。 刘轩走到冬宁跟前,拿起虎头鞋反复端详,笑着问道:“这是你做的?” 冬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第一次做,可能做得太丑了。” 刘轩轻轻拉起冬宁的手,温柔地说:“不用你自己动手做这些,我们出去转转,街上应该有现成的,挑些好看的回来。” 冬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幸福感瞬间溢满心间。她小声说道:“王爷,我只个下人……” 刘轩轻轻打断她的话:“什么下人上人的,你是我的女人。”说着,刘轩把手伸到冬宁肚子上,轻轻抚摸,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本王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晋王府,处在晋北城的中轴线上。门前就是贯穿全城的东西大街,大街两侧店铺林立,是晋北最繁华的地段。 今日恰逢初五,晋北大集。清晨时分,小贩们便纷纷出动,将各式各样的商品摆放在街道两侧。随着日头渐高,街面上逐渐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共同编织出一幅生机勃勃的市井画卷。 刘轩身着便装,带着冬宁和婉儿漫步在街道上。他们的步伐悠闲,时而驻足观赏摊位上的商品,时而侧耳倾听小贩们的叫卖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与乐趣。冬宁与婉儿笑语盈盈,跟在刘轩身旁,三人其乐融融,构成了一道温馨的风景线。 王爷微服出巡可不是小事,丁武带了十名护卫装扮成赶集的百姓,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时刻警惕着接近刘轩的人。 三人走出十余里,街上的人逐渐稀疏,两旁的店铺也破旧了很多。街道上的垃圾越来越多,被随意丢弃在两侧,无人清理。这些垃圾在烈日下散发出阵阵恶臭,引得苍蝇蚊虫四处飞舞,污水横流,使得整个街道变得污秽不堪,行人纷纷掩鼻而过。 眼见越往前走,环境越是脏乱。刘轩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回去,前面也没啥好转的了。” “王爷,我……”冬宁的声音细若蚊蚋,她红着脸,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轩有些莫名其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冬宁的脸更红了,她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小声说道:“我想解手。” 刘轩恍然大悟,他知女人怀孕后尿频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让他无奈的是,这么长的街道,竟然没有一处公共厕所,难怪街上便溺随处可见,环境如此糟糕。 此情此景,别说是冬宁,即便是皇后娘娘亲临,恐怕也不得不入乡随俗,面对这样的现实。刘轩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偏僻的角落,勉强可以遮挡一下。于是对婉儿说道:“你陪冬宁去那边方便,我在这里等你们。” 婉儿点头,拉着冬宁的手向那角落走去。丁武和几个侍卫,都自觉地背过了身子。 解决完内急问题,几个人折路返回。东大街和西大街一样,靠近王府的地方比较整洁,离的越远,环境越不好,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南北大街亦是如此。 中午时分,刘轩一行人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小饭店打尖。饭店内,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为这简陋的空间增添了几分雅致。 刘轩与两女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而武丁等护卫则分成三波,散落在刘轩的周围。 “三位客官,要用点什么?”店小二满面笑容地走过来,热情地招呼着。他身穿一件干净的短衫,肩上搭着一条白羊肚手巾,显得格外精神。 刘轩微笑着看向店小二,说道:“有什么好菜尽管上来,但不要浪费,够我们吃就行了。另外,再来一坛好酒。” “好嘞!客官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白羊肚手巾潇洒地甩在肩上,然后吆喝着跑向了柜台前,开始忙碌起来。 旁边的丁武等人,也分别点了些吃食。 正在几个人等着上菜的光景,从外面进来三名大汉。他们径直走到柜台前,为首一名大汉对掌柜的说道:“老李,该交月供了。” “是是。”掌柜的答应着,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为首的大汉。 那大汉接过银子,掂了掂,说道:“下个月开始,你家月供涨到15两。” 掌柜的一听这话,顿时愁容满面,他哀求道:“大人啊,你也知道我这小店本小利微,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银两来孝敬你啊。” 那大汉粗暴地摆摆手,威胁说:“晋王殿下已来就藩,我家主子要用银子替你们打通关系。你可别因为区区几两银子,惹恼了王爷,到时候别说这饭馆,恐怕你连脑袋都保不住。” 听大汉搬出晋王,掌柜的不敢再言语,只是低头看着算盘叹气。 丁武向刘轩这边看过来,刘轩朝着大汉离去的方向努努嘴。丁武会意,往桌子上扔了几个大钱,饭也不吃了,带着两名手下追了出去。 “客官,你的菜好了,请慢用。”小二拖着长声,端着托盘端着走了过来,两荤两素四个菜,三碗米饭,还有一小坛酒,很符合刘轩的要求。 刘轩微笑着点了点头,待店小二将托盘放在桌上后,他从怀里摸出十几文钱,放在托盘上,趁机问道:“小二,我是从远方来的商客,想在晋北开间铺子做生意。不知这里的治安情况如何?” 店小二见刘轩出手大方,便笑着将铜板揣进怀里,回答道:“晋北的治安一向还是不错的,公子大可放心。” 刘轩追问道:“可我刚才看到有人找你们老板要钱,这是怎么回事呢?” 店小二神色微微一变,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声说道:“那是月供,每个月只要按时交够了钱,就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 “他们是官府的大人吗?”刘轩继续问道。 店小二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不是,他们是张麻子的人。张麻子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一直在北大街收月供,和官府的差爷可不是一回事。” “官府差爷也收钱?”刘轩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他见小二面露难色,又从怀里掏出一两左右的散碎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斜倪看了一下柜台方向,把银子攥在手里,小声说:“那些在衙门当差的差爷,有时候也会私下收一些‘月供’,但这和官府可没有关系,完全是他们个人的行为。” 刘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啊。” “看公子的气派,定是做大买卖的,每个月交十几两的月供,对公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店小二再次观察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讨好地对刘轩说道。接着,他又话锋一转,提醒道:“只是,公子身边的两位夫人花容月貌,在这晋北城里,可得多加小心啊。” 冬宁和婉儿听到店小二夸赞她们好看,还被误认为是刘轩的夫人,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娇羞地低下了头。 刘轩眉头微皱,看向店小二,诧异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晋北城,每个月都会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离奇失踪。官府也一直在查,可奇怪的是,查了这么久,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更别提破案了。” “九福,来客人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赶紧去招呼啊!”店掌柜在后面催促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店小二向刘轩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快步走到店门口,热情地迎接着新来的客人:“来啦,客官几位?里面请,里面请!” 正当九福准备迎接新客人时,店门口却出现了两名差役。他们身穿官服,面色冷峻,径直走进店内,也不言语,直接向店掌柜伸手。掌柜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十两银子交给他们。两名差役接过银子,其中一人还顺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只烧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刘轩沉默不语,连官府的差役也如此明目张胆地勒索商户,更别提那些地头蛇了。晋北城的治安和官场风气,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第58章 巡视兵营 回到王府,刘轩让冬宁和婉儿回房休息。他把丁武叫到了厅堂,沉声问道:“那三人是怎么回事?” 丁武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那三人是张麻子的手下,奉命在北大街收取所谓的‘月供’。那张麻子乃是北城的一个恶霸,仗着自己是晋州张氏的旁支,在地方上横行霸道。知府程大人虽然知道张麻子的行径,也拿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是严令他不得伤人,并规定他只能在北城收取月供。为了安抚商户,程大人还降低了北城商户的税率。” 刘轩闻言,眉头微皱,心中对这位程知府的做法颇不以为然。他轻轻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个程达安倒是会和稀泥。” 丁武问道:“王爷,那三个人怎么处置?” “先关着。”刘轩沉吟了片刻,道:“暗中查一下,张麻子还有没有其他的恶行。” “是,王爷!”丁武领命而去。 “张家旁支……”刘轩靠在椅子背上,轻轻念叨着这几个字,默默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收敛心神,唤来下人,让人找来了张乾浩、罗飞和邵春来三人,说道:“带十名士兵,随我去一趟兵营。” 晋北辖内,共有两万三千名守军,其中镇北关的两万边防兵,指挥权在晋州总兵手里,直接听命于朝廷,刘轩无权调动。 刘轩能指挥的,是晋北的三千府地方兵,最高军官是名参将,下设三名游击。这三千人,有两千驻守在晋北城,另外一千人,分别驻守在晋北的各个县城。 晋北兵营,在主城的东北部。刘轩等人先到了骑兵营。 当他们接近骑兵营时,一名年轻的士兵站在岗台上,远远地朝着他们喊道:“军营重地,不得靠近!”这声音虽然响亮,但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松散与随意。 张乾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们一行人如此明显地骑马带着兵刃前来,守营的士兵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或防范意识。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名貌似头头的士兵,竟然还悠闲地坐在营地门口喝茶晒太阳,茶桌就这么大喇喇地摆在显眼的位置。 一行人催马来到营寨前,张乾浩朗声通报:“晋王视察。” “晋王?”那几名士兵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并不确定眼前这几人的身份。但其中一名头头模样的士兵,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说道:“容我去禀告上级……” 刘轩并未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掏出了腰牌,在阳光下晃了晃,那腰牌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以及“晋王”二字,清晰可辨。守门士兵看得真切,立刻明白了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连忙收起茶桌。 “晋王驾到,还不快打开营门!”守门头目高声喊道,同时心中暗自懊恼,后悔不该在营寨门口喝茶。 刘轩等人走进军营,却发现营地内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士兵的身影。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向那头目问道:“这里谁负责?人呢?” 守门头目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张、张将军、可能、可能在午、午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对自己的回答也感到不满。 “申时都过了,还在午休?你们平时几点训练?”刘轩知道这个张将军叫张书源,昨日喝接风酒时他也在场,因为是个大胖子,刘轩印象比较深刻。 那头目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们平时下午不训练。” 刘轩脸色难看。他没想到,晋北兵营的士兵竟然如此懈怠,连基本的训练都无法保证。这样一支没有严格训练的军队,如何能保护百姓和国家的。他命令道。“带我们去张书源的营房。” “是,王爷!”那头目不敢有丝毫违抗,连忙领着刘轩等人前往张书源的营房。 “嘻嘻,将军,我在这儿呢,你找得到吗?” “让我摸到,你们就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 营房里,传出男女嬉笑的声音。 刘轩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脚便踹开了营房的房门。门内的景象让他气愤不已:张书源光着膀子,眼前系着一条黑布条,正在房间里摸索着。而房间的四个角落,四名几近全裸的女子正笑嘻嘻地游走躲避,这场景简直是对军纪的极大嘲讽。 四名女子见到突然闯入一群男人,吓得尖叫着蹲了下去,用手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张书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他猛地扯掉眼前的黑布,当看到刘轩怒气冲冲地站在面前时,吓得脸色煞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末将参见王爷!” “绑起来。”随着刘轩一声怒喝,两门王府的亲兵上前把张书源按倒在地,将他五花大绑。 “末将知罪,请王爷看在家叔的份上……”张书源连声求饶。 “让他住嘴。”刘轩甩手走出了营房。只听背后“荷荷”几声,亲兵在张书源嘴里塞上了东西。 刘轩叹了口气,如果有外敌入侵,指望这样的将领带兵御敌,简直就是笑话。 “去步兵营看看。”刘轩心中对晋北守军已不抱什么希望。最精锐的骑兵营尚且如此,步兵营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罗飞等人随着刘轩跨上战马,朝着步兵营的方向疾驰而去。两营只有十几里的路程。一行人骑马而行,转瞬之间便抵达了步兵营的驻地。 “杀!杀!杀!”一阵阵激昂的喊杀声从步兵营深处传来。刘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显然里面的兵士正在操练。 “来人下马。”二十名兵士,手拿长枪,将刘轩等人围在中间。 “还不错!”刘轩心中暗赞,率先下了战马,从怀里拿出腰牌递给为首的高个子士兵。 那名士兵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脸上肃然,恭恭敬敬的把腰牌还给刘轩,拱手道:“参见王爷,属下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还请恕罪” “无妨。”刘轩笑了笑,道:“带我去里面看看。” 那高个子兵士面露难色,拱手说道:“请王爷稍等,吴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兵营。”说罢,高个子回过头,让手下回营禀告。 “大胆!你不知道这是晋王殿下?”邵春来喝道。 “军令不可违,在下奉命行事,还请将军恕罪。”高个子低着头,微微弓着身子,语气却很坚决。 “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担任何职?”刘轩盯着高个子问道。 高个子回答道:“小人陈正先,现任十夫长。” 正说着,步兵营游击吴铁柱闻讯赶了过来,见到刘轩,连忙拜倒:“吴铁柱参见王爷!” “无需多礼。”刘轩抬眼望去,这个吴铁柱和他的名字严重不符啊,不但瘦小枯干,还细皮嫩肉的,丝毫不像一个武将。 “带我进去看看。”刘轩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指着陈正先道:“你也跟着。” “是!”陈正先挺直了身子,虽然感觉可能受到晋王责罚,可并不认为严格遵守军令有什么过错。 “王爷,是属于规定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军营,此事与陈正先无关,请王爷不要责罚于他。”吴铁柱说道。 “谁说我要责罚他了?”刘轩边走边说道。 演练场内,士兵们分成几波正在训练,有练习射箭的,有捉对厮杀练习格斗的,还有练习体力的,好不热闹。和骑兵营的训练场的冷冷清清,简直是天壤之别。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吴铁柱,问道:“昨日我来晋北,为何没见你去迎接?” 吴铁柱恭敬答道:“回王爷,属下官小职卑,没有资格去迎接王爷。” 刘轩又问道:“你手下有多少军士?” 吴铁柱答道:“五百名弓箭手,一千盾刀兵,共计一千五百人。” 两人交谈间,一匹快马向这边飞驰而来。马上之人看到刘轩,远远就勒住了马缰,飞身而下,快步走近,躬身道:“耿光齐不知王爷来巡营,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如果我提前通知你,哪能看到今天的好戏?”刘轩冷冷的说道:“你手下人很厉害啊,堂堂骑兵营游击,居然大白天的把妓女带到兵营。” 耿光齐脸色苍白,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刘轩面色肃然,沉声说道:“晋北兵这个状态,如有北蛮入侵或是流寇来袭,有什么能力来保卫百姓?” 耿光齐尚未答话,吴铁柱站出来说道:“王爷不可因张书源一人,就轻看了整个晋北的军人。” 刘轩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吴铁柱,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我和耿将军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属下冲撞王爷,自该受罚。可为了晋北三千守军的荣耀,属下不得不和王爷解释。”吴铁柱低着头说道。 “王爷!”耿光齐瞪了吴铁柱一眼,上前道:“吴游击性格耿直,却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将领,无意中冒犯王爷,作为他的上司,属于有教导失职之责,愿意代他受罚。” 刘轩觉得有点意思,晋北兵的军官,倒都挺喜欢维护自己的手下。 刘轩问道:“你说吴铁柱是出色的将领,他有何本事?” 耿光齐说道:“吴游击武艺超群,箭法更是百发百中、冠绝三军。” “巧了!本王的家将中正好也有人擅长射箭。”刘轩指了指邵春来,接着说道:“就让他们比试一下如何?” “全凭王爷吩咐。”耿光齐见刘轩这么说了,当然不能拒绝。 第59章 校场比武 刘轩一行人步入宽广的演武场,早有小兵呈上两张硬弓,于靶前三十丈外,划下一道界限。 闻听将军欲与人较量箭术,士兵们纷纷围拢而来。大多数人觉得吴铁柱会胜,他那百步穿杨的绝技,很多人都亲眼见识过,早在军中传的人尽皆知。 吴铁柱率先登场,只见他连发十箭,箭箭精准,直击靶心,引来士兵们的一片喝彩。随后,邵春来亦是十箭皆中靶心,同样赢得阵阵掌声。 距离增至四十丈,两人依旧箭无虚发,难分高下。两人如此箭术,无论身处何地,皆是当之无愧的神箭手。 耿光齐再命士兵将距离拉至五十丈,这已经是弓箭的最大有效射程了。场下士兵屏息凝视,静待两位神箭手分出高下。 吴铁柱再度登场,他左脚前蹬,右腿微弯,目光如炬,弓弦满张。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稳稳命中靶心。 “好!吴将军箭法超群!”演武场上,喝彩声此起彼伏。 场上的欢呼声并没有干扰到邵春来,他拉满弓弦,未多瞄准,只见弓弦一颤,箭矢飞出,也是直击靶心。 演武场上,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随后,吴铁柱与邵春来又比了八轮,依旧胜负未分。刚开始,两人互不服气,此刻都被对方箭术所折服,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第九箭,吴铁柱再次命中靶心。轮到邵春来,只要他稍有差池,便会落败。 邵春来望了一眼吴铁柱,深吸一口气,从箭壶中抽出双箭,一并搭于弓弦之上。他目光如电,锁定远处最后两靶。 演武场上,骤然间鸦雀无声。众人见邵春来架势,显然欲一箭同时射中两个靶心,这简直不可思议! 只见邵春来微调双箭角度,右手一松,两支雕翎箭犹如两道闪电,划破长空,精准命中靶心。 “哇!竟真的射中了!”场上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吴铁柱长叹一声,将弓收入弓套,走至刘轩面前,拱手道:“王爷,我输了。” 刘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待掌声渐息,他朗声道:“我宣布,此次射箭比赛的结果为——平局!” “啊!”众军士愕然。明明吴铁柱已认输,王爷为何说是平局?众人皆为练武之人,虽盼自家将军获胜,却也绝不是输不起之辈。 吴铁柱瞪大眼睛,上前一步:“王爷,我……” “且听我言。”刘轩摆手打断吴铁柱,道:“我们练习箭术,旨在战场杀敌,而非表演。打仗时我们有弓箭,敌人亦有。方才邵将军最后一箭虽精妙绝伦,准备时间却较长。在此期间,敌人最少能射出四箭,而他却顶多射杀两名敌人,所以在战场上并不适用。” 众人闻言,皆暗自点头,认为王爷说的有理。就连邵春来,亦无丝毫委屈之感。 吴铁柱知刘轩说的虽然有道理,却多少有些偏袒自己。单论箭术,自己确实不如对方,他走至邵春来面前,抱拳说道:“邵将军箭术无双,小将佩服至极!” 邵春来真诚回应,说道:“哪里哪里,吴将军出箭速度比我快,在下亦十分钦佩。” 两人相视一笑,握住对方的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刘轩转向吴铁柱,问道:“耿将军言你武艺超群,敢不敢与我的家将比试一番搏击之术?” “敢是敢,”吴铁柱迟疑一下,道:“只是属下武艺在这里并非最佳,王爷若想看晋北军的最高水平,最好让他下场。”言罢,他指了指身后的陈正先。 “好,那便让陈正先与我的家将比试武艺。”刘轩指向张乾浩道:“顺便为诸位引荐,这位是张乾浩将军,曾任护国公手下参将,亦做过御前侍卫统领。” “张乾浩?”耿光齐大惊,问道:“将军便是那位威震冀北,孤身斩杀六名燕国名将,被燕国人视作杀神的张乾浩?” “将军谬赞,在下不过是雁门关一役的败军之将,又冒犯圣上,若非晋王殿下求情,此刻早已人头落地。”张乾浩拱手说道。 耿光齐笑对刘轩道:“王爷,让张将军与一名十夫长比试武艺,是否有些……” “诶,英雄不问出处,今日的十夫长,他日未尝不能成为威震敌胆的大将军。”刘轩看向陈正先,问道:“你敢不敢比?” “敢!”陈正先挺胸说道。 “好!”刘轩朗声宣布,“那就开始第二场比试。” 自己人比试武艺,自然不能如战场般真刀真枪。军士取来木刀木盾,于木刀上缠上布条,蘸上墨汁。规定谁的衣服上沾上墨汁,便算受伤;要害部位中招,便是“阵亡”。 张乾浩与陈正先手持木盾,紧握木刀,相距五步,面对面站立。 随着耿光齐的一声“开始”,陈正先率先出手。他疾步上前,看似欲刺张乾浩前胸,却是虚晃一刀,中途转为当头硬劈。张乾浩瞧出他是虚招,左手举盾相迎,右手木刀趁机削向陈正先左肩。 “砰!”木刀重重砸在木盾上,陈正先一击不中,随即闪身躲过削向自己肩膀的木刀。 张乾浩只觉手臂一震,心中暗惊:“这小子力气好大。”陈正先亦心中骇然,若非自己反应迅速,已然中招。 一个回合交手,两人皆觉势均力敌,愈发谨慎。虽非生死相搏,四周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陈正先与张乾浩身形矫健,快速移动,躲避攻击,同时捕捉对方破绽,伺机一击必胜。 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斗了一盏茶的功夫,仍难分高下。随着体力消耗,两人速度已不如初时迅猛。 围观的士兵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搏斗中的两人。这等捉对厮杀,他们每日皆练,却从未见过如此长时间难分胜负的对决。今日得见高手过招,他们大开眼界。 刘轩坐在台上,心中略感失望。高手过招,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精彩。张乾浩与陈正先的招式,在他看来略显花哨,诸多动作皆属多余。这两人功夫,应与宁欣月和花万紫相仿,较云朵却是逊色一筹。 搏斗之道,讲究一力降十会,力气大者为王。再者便是招式,所谓招式,绝非那些华而不实的武功套路,而是杀人的技巧。 而刘轩,最擅长的便是杀人技巧。他甚至自信满满,凭借从战场上总结出的本事,可轻松“秒杀”这两名“高手”。 “好!”刘轩正走神间,场外突然传来喝彩声。两人比试已经结束。 只见陈正先肚子上划了一道黑墨,张乾浩左腿上亦被“砍”中一刀,两人应是同时中招。 “你二人认为,是谁赢了?”刘轩笑问道。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方才走神,没看清楚。 “启禀殿下,他赢了。”张乾浩上前一步道:“属下腿上墨迹较深,且先中招。若陈将军用的是真刀,我恐怕已因疼痛不能伤他。” 耿光齐心中暗赞,张乾浩身为成名将军,如此坦然承认输给一名十夫长,实乃耿直汉子。 殿下,是我输了。”陈正先诚恳说道:“我伤在要害,且张将军左腿若未受伤,我也不能砍中他。”言罢,陈正先拱手对张乾浩道:“张将军武艺超群,小子武艺不及,只能攻击你受伤的左腿,还望恕罪。” “小兄弟过谦了!”张乾浩还礼道:“在战场上发现并攻击敌人弱点,实属正常。换做我,亦会如此。” “你左腿受过伤?”刘轩故意发问,其实他早已看出张乾浩左腿不便。 “属下的左腿,三年前被燕国将领刺中一枪,如今早已痊愈,却不如以前灵便。”张乾浩看向陈正先,微笑问道:“小兄弟,可否愿意与老哥我切磋一下马上武艺?” “好啊!”陈正先欣然应允。 “张大哥,你已比过一场。让我罗飞,与这位兄弟比下一场。”罗飞上前说道。 “哈哈,你们可不能用车轮战啊。”不等张乾浩开口,耿光齐打着哈哈道:“就让老夫来会一会这位罗将军。” “你?”刘轩诧异地看着耿光齐。 “王爷,自从属下……好长时间没摸刀了。”耿光齐自嘲道:“晋北的新兵们,都不知我也是武将出身了。” 刘轩道:“好,那罗飞便陪耿将军练练。先说好了,点到为止。” 无需吩咐,小兵已将两人坐骑牵来。罗飞与耿光齐飞身上马,一人手持长柄木刀,一人拿着木枪。随着刘轩的一声“开始”,双马齐出,两人挥舞兵刃,厮杀起来。 刘轩首次见到“古代”将军骑马厮杀,倍感新奇。只见耿光齐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似有横扫千军之势,而罗飞的长枪则宛如蛟龙出海,灵动异常。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五十余合后,依旧未分胜负。 “擂鼓助威!”刘轩大喊一声,演武场内随即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 鼓声催动,两人的斗志愈发高昂。又过了三十余合,罗飞一枪刺出,耿光齐侧身闪过,顺势抬起左臂挟住枪杆,同时右手大刀砍向罗飞。罗飞反应迅速,亦闪过这一击,并挟住了耿光齐的刀杆。两人用力相持,竟同时从马上滚落。 落地后,两人皆弃了长兵刃,以拳脚相交。罗飞动作敏捷,抢过耿光齐腰间的单刀,带着刀鞘刺向耿光齐。耿光齐则顺势拽下了罗飞的头盔遮挡。 “停!”刘轩大手一挥,制止了这场激烈的搏斗。再打下去,恐怕真会有人受伤。 耿光齐与罗飞同时收手,一人手持对方的腰刀,一人拿着对方的头盔,相视而笑。 “今日的比武到此为止。”刘轩朗声宣布,“本王今日视察军营,对步兵营的日常训练颇为满意。你们乃是晋北百万百姓之屏障,平日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本王明日将命人送来五十头羊、三百只鸡,以犒赏三军。” “多谢王爷!”演武场上的士兵们齐声高呼。 “步兵营表现尚可,但骑兵营却令本王大失所望。”刘轩转头看向耿光齐,语气转为严厉:“耿将军,你也是名优秀将领,为何手下的骑兵如此不堪?” 耿光齐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今日暂且不罚你,回去后好好反思。”刘轩飞身骑上自己的坐骑,说道:“五日后的巳时,将城中所有军士集中到校军场,本王将对晋北军将领进行调整。” 耿光齐躬身道:“属下遵命!” 第60章 城市改造 第二天早上,晋王府和府衙的墙外,同时贴出了告示。 招工,招聘城管100名,要求男性,年龄16—35岁,月薪三两纹银,中午管饭,发工服,每月带薪休两天,培训合格后上工;招清洁工100名,月薪纹银二两,中午管饭,每月带薪休两天;厨师4名,月薪二两纹银,厨房服务人员8名,月薪一两纹银,干活时间每天中午时段,每月带薪休息一天,以上人员一经录用,可签长期劳动合同。 另外临时招聘瓦工50名,普工300名…… 报名地点,在晋北的府衙里,由鲍楚和钱佳负责登记。 很快,府衙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虽然不知道城管、清洁工是具体干啥的,可官府给出的薪水实在是太诱人了,每月带薪休息两天,更是闻所未闻,报名的人是络绎不绝。 此时的晋王府里,罗飞正拿着一副马镫发呆。 “王爷,这就是你说的骑兵作战神器?”罗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东西和骑兵有什么关系,又为何被称作神器,这东西,怎么看也不能杀人啊,难道当暗器用? “此物唤作马镫,东西虽小,却有大用。昨天你要有这东西,就不会从马上摔下来。”刘轩早就发现这个世界还没有发明出马镫,更知道马镫对骑兵的重要性,一到晋北,就让唐少远打造了一付,当然,图纸是他给的。 “王爷,请恕属下鲁钝。”罗飞面露尴尬。 “你想想,如果骑兵在马上能够双脚踏实,是不是能解放双手,靠双脚控制身体平衡,在马上挥舞更重更长的兵器……”刘轩耐心地给罗飞讲解起来。 “我明白了!”罗飞豁然开朗,兴冲冲地说道:“王爷,我这就去试试。” “等一下,以后你用那把长枪。”刘轩叫住罗飞,指了指竖在墙角的长枪。这是唐为木用蒸汽机锻造出来的,硬度远胜于当前人们用的兵器。 “谢王爷!”罗飞拿着长枪跑了出去。 刘轩望着罗飞的背影,笑了笑,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摞纸。 知府程达安,历任罗平县县丞,县令,晋北同知,为官比较清廉,处事圆滑…… 同知侯勇新,曾任张南县县令,妻子张氏乃晋州张家旁支,为人低调,与张家不远不近…… 通判张正阳,晋州张家家主张正中族弟,为人阴狠…… 晋州参将耿光齐,曾任镇北关总兵,骁勇善战,二十年前,因得罪张家,被朝廷贬为晋州参将…… 张正松,晋州五大富商之首,张正中族弟,垄断着晋北的布匹生意…… 罗平县县令罗松,程达安门生,民间口碑极好,被百姓称为罗青天…… 骑兵营游击张书源,张正阳亲侄子,贪财好色,克扣军饷,无大恶…… “特战队急需扩编啊。”刘轩心中暗想。虽然南风他们仅用两天,就把晋北主要官员查了个七七八八,可刘轩还是不太满意。 “王爷!王爷!”罗飞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兴奋地说道:“马镫真的是神器,配上这种长枪,敌将根本就不能近身,即便是遇到耿将军那样的悍将,属下也有把握十个回合内将他打败。” 刘轩笑了笑,问道:“一个骑兵,想要在奔跑的马上射箭,需要练习多长时间?” “那是精骑兵,普通骑兵,需要苦练年才能熟练掌握。如今有了马镫,一个月就能初步达成。”罗飞兴奋地说:“王爷可让唐家兄弟多打造马镫,装备骑兵。” “现在还不行。”刘轩摇了摇头,说:“马镫极易仿制,若是敌人也有了,就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以后晋北骑兵就交给你和邵春来管理,什么时候你对手下都放心了,我们再把马镫装备部队。” 罗飞神色凝重,正色道:“属下遵命!” 下午,晋北府各主要地段,又贴上了新的告示:城市改造! 即日起,晋北城实施第一期城市改造工程,工期为一个月。具体内容是,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实行路面硬化,修建排水沟,建造公共茅厕和垃圾池。在东南西北四条街道,各建造一处农贸市场,和一间员工食堂。以上建设所有材料费和人工费,均有晋王个人出资,由晋北府衙监督工程进度和建设质量。 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就引起了百姓的热议。 在人们相互转告,纷纷揣摩公共茅厕、农贸市场、员工食堂等新词汇是何意思的时候。作为晋北知府,程达安也在和自己的师爷聊着这个事情。 师爷刘达忧心忡忡地问道:“大人,你说晋王会不会把这些钱,转嫁给百姓身上。”刘达担心的不无道理。城市改造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工程巨大,需要一大笔的开销。虽然公告上写着刘轩出钱,可那是给老百姓看的,晋北的官员们却大多不相信。王爷来封地就藩,不就应该是吃喝玩乐,搂些钱财吗?干嘛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程达安抿了一口茶水,问道:“你算过没有,这个城市改造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属下粗略算了一下,”刘达捻了一下山羊胡,继续说道:“最少需要花费一百三十万两白银。” “这么多?”程达安倒吸了一口气:“即便晋王真的想自己掏钱,可单凭他自己,也未必拿的出这么多银两。” “要不,把地税和商税提高一点?”刘达小心试探着问。 作为一名官员,揣摩上级心里的想法,是必修课,也许晋王就有这个意思,自己不便开口。 “不可。”程达安摇了摇头,说:“百姓生活本已不易,再提高税率,恐怕生出民怨。需得想一个办法,即让晋王满意,又不在民间落一个坏名声。” 刘达点了点头,提议道:“大人可先观望,听说晋王府的家丁们,负责采购所需的物料,大人不妨派一些府里的下人们过去帮忙,另外以个人的名义,捐赠一些金银。” “可!”程达安点点头,道:“你现在就去准备。” 晋王府内,刘轩正与鲍楚和钱佳围桌而坐,正细细商讨着城市改造的诸般细节。一名家丁匆匆步入,恭敬地禀报道:“启禀王爷,程知府求见。” 刘轩微微颔首,对家丁吩咐:“把程大人请进来。”言罢,转身对鲍楚和钱佳道:“你们暂且回避,本王稍后再与二位继续商议。” 二人闻言,告辞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家丁引领着程达安步入厅堂。两人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刘轩微微一笑,目光直视程达安,开门见山地问道:“程大人前来,不知有何要事与本王相商?” “听闻王爷慷慨解囊,对晋北展开城市改造,这一惠及千秋的壮举,下官自然不能落于人后。”程达安满面笑容地说道:“殿下初来乍到,对晋北尚不熟悉,下官特地带来二十名家丁,以供王爷随时差遣。” “此外,”程达安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轻轻放在桌上,继续说道,“这是下官的一点绵薄之力,希望能为城市改造工程添砖加瓦,聊表对晋北父老乡亲的感激之情。” “程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刘轩拱手致谢,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两人正交谈间,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跑来禀告:“启禀王爷,通判张大人求见。”话音未落,又一名家丁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王爷,同知侯大人也求见。” 刘轩不禁笑道:“哦,这么巧?那就一并请进来。” “侯大人,你也是为了城市改造的事情来的?” “正是。” 张正阳没想到碰见自己的远房姐夫,与侯勇新边走边聊,一起来到了王府堂屋。 “见过王爷!程大人也在啊!”侯勇新先向刘轩行了礼,然后很自然地跟程达安打了招呼。程达安笑着回应道:“嗯,我也刚到。” 张正阳随后走进屋来,见到程达安,不禁愣了一下。两人素来不睦,因此他只是朝程达安点了点头,便默默地坐到椅中。心中暗自思量:“这老狐狸,来的倒快。”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刘轩忽然正色道:“本王正好有一事请诸位配合,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正好跟你们说说。” 张正阳一听,立刻抢在程达安之前接过话茬,恭敬地说道:“殿下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了。”他心中对这两位上司本就有些瞧不起,今天更是充满了鄙夷。这么大的城市改造工程,程达安只捐了五百两,而他的远房姐夫更是只捐了三百两,这也太抠门了。哪像自己,一出手就是两万两,可以说是给足了晋王的面子。 刘轩点点头,缓缓说道:“本王打算从府衙里分出两个新的衙门,一个是城建衙门,另一个是财政衙门。具体职责和运作方式就是……”他娓娓道来,详细介绍了两个新衙门的职责和重要性。程达安等三人边听边点头,心中明白,尽管刘轩嘴上说得客气,让他们配合,但实际上这就是在明确下达命令。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也说得差不多了,缓缓地端起了茶杯。程达安和侯勇新很识趣地告辞离开,但张正阳却仍然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 刘轩见状,喝了口茶水,问道:“张大人还有何事?” “殿下,骑兵营游击张书源是下官小侄,下官疏于管教,王爷能否……”张正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作为张家家主的族弟,他并不十分忌惮这个晋王。况且他在府衙里的眼线向他汇报,张书源在牢里仍然是好吃好喝的,并没有受到任何皮肉之苦,这让他更加确信刘轩并不想和张家作对。 刘轩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令侄违反军纪,再让他留在军队里恐怕不太合适。这样,先关他几天,等事情过去了,再让他在你手下谋个差事。” 张正阳闻言心中窃喜,刘轩不责罚侄子,只把他逐出部队,这结局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一个破游击也没啥油水,自己随便在府衙安排点事都比那强。至于刘轩之前提到的城建衙门和财政衙门,虽然分走了他的一部分权利,但他也并不在意,反正自己也不指着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 见目的已经达到,张正阳站起来说道:“王爷,下官就不打扰了。”刘轩微笑点头:“恕不远送。” 第二天一早,一辆辆马车把石料等物资拉到了各个施工地点。几百名瓦匠和民夫开始忙碌起来,轰轰烈烈的晋北城市改造工程正式开始了。 第61章 改组军队 刘轩并没有亲自监管城市改造的事情,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鲍楚和钱佳。自己则和汪太冲等人,去了新近买下来的庄园。 庄园在晋北城南面的永丰县,占地五百多亩。其前任主人膝下无子,仅有一女,且已远嫁凉州。在老两口相继离世,其女便遣散家中佣人,将庄园挂牌出售。先行抵达晋北的汪太冲,见这庄园宽敞开阔,极适合种植高产作物,便毫不犹豫地将其买下。 汪太冲让人在庄园里围了一个大院,除了原来主人的房间和十几间雇工的住所,别的地方都辟为耕地耕地,用来培育刘轩从西洋人那里得来的农作物。 此时,院子按刘轩的要求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种植红薯和玉米两样高产农作物,另外一小块,种植辣椒、番茄,花生,西瓜、葡萄、孜然等经济作物。还有一块,被建成了一个养殖场。 本来,刘轩想让汪太冲负责培育这些宝贝,在知道王文远等人也擅长种植后,刘轩就把这里交给了王文远、李志远和安平远三兄弟。为了安全起见,刘轩和特意调了十名亲兵,临时解甲归田,交给王文远指挥。 天气转暖,晋北的春播已经开始了。培育高产作物,已经迫在眉睫,刘轩在庄园住了两天,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东西的种植方法,倾囊传授给王文远等人,方才放心离去。 回来的路上,刘轩的目光掠过一片片荒芜的良田,见其上杂草丛生,不禁眉头紧锁。他轻轻勒住胯下坐骑,看向身旁汪太冲,沉声问道:“这些都是万佛寺的庙产?” 汪太冲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言道:“正是如此。也不知那万佛寺的和尚为何如此富有,竟陆续购得罗平、永丰、安民三县七成之田地,实在令人咋舌。” “等南风他们查完了再说。”刘轩转过头,看向丁武:“我在府衙里给你安排了一个差事,过几天就上任。” 丁武迟疑道:“可我得在王爷身边,保护你的安全啊。” “我没事,再说过几天王妃就回来了,可以让她的侍卫暂时接替你。”刘轩看着晋北城的方向,道:“城建衙门的主事油水很大,把这个职位交给张正阳的人,我不放心。” 丁武虽心存顾虑,但在刘轩的言辞之下,只能勉强点头,恭声道:“属下谨遵王爷之命。”然而,在他应承的同时,心中却暗自思量:“王爷的安危乃是头等大事,有我在侧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待到王妃归来,再由她规劝王爷。” “走。”刘轩挥动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 众人赶回王府时,天色已黑。刘轩匆匆用过晚餐,便匆匆来到书房。 “殿下,请喝茶。”婉儿手捧刚沏好的热茶,轻盈地步入书房。 “有劳婉儿,放在桌子上。”刘轩并没抬头,目光紧紧锁定手中的纸张上,那是这几天城市改造的进度报告。 婉儿依言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鼓了鼓勇气,说:“王爷,你每天都在忙,奴婢感觉你特别累,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刘轩闻言,放下手中的报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兴趣,他看向婉儿,温和地问道:“哦?那你觉得我应该都做些什么呢?” “王爷可以品品酒呀,练练书法呀,养几只鸟儿,或者与朋友们外出狩猎。”婉儿眨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尽力描绘着她所想象的富贵公子们每日的悠闲生活。 “你还漏说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呢。”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什么事情呀?”婉儿满脸好奇。 “就是这种事情。”话音方落,刘轩一把将婉儿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连亲数口。 “啊!王爷,不可。”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神色惶恐,“奴婢这两天身子不便,王爷莫要沾了晦气。” 刘轩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紧紧抱着婉儿不愿放手。婉儿依偎在他怀中,轻声细语道:“要不,让香儿姐姐过来服侍王爷?她都二十四岁了,一直盼着能得到王爷的垂怜呢。” “香儿……”刘轩一怔,二十四岁尚未出嫁,在这府中确实算是大龄了。他心中暗自思量,是该为香儿的终身大事考虑了,可不能耽误了这位忠心耿耿的丫头。刘轩在脑海中迅速筛选着认识的小伙子,却觉得似乎都不太合适,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见刘轩沉默不语,婉儿好奇地问道:“王爷,你在想些什么呢?” 刘轩轻轻捏了捏婉儿的脸颊,玩笑道:“我在想啊,香儿真是太憨直了,你这么小都知道趁我酒醉时,悄悄钻入我的被窝,她却始终没有这个勇气。” “王爷别说了,真是羞死人了。”婉儿的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她害羞地将头埋在刘轩的胸前,不敢再抬起来。 刘轩逗了婉儿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便回房休息。 次日清晨,阳光初照,刘轩率领着罗飞等一干人等步入了校军场。此时,除了在各县执行守卫任务的士兵外,晋北府麾下的所有府兵皆已集结于此,场面蔚为壮观。 刘轩立于台阶之下,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官兵们。片刻之后,他转过头,向耿光齐询问道:“这有两千人?”? 耿光齐干咳一声,神色尴尬,道:“王爷,骑兵营目前并未满员。”对于张书源吃空饷之事,他心中自是明了,但碍于张家的势力,他也只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仅如此,”刘轩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台下的士兵:“我看甲胄、兵器、马匹都未装备齐全。甚至有的骑兵,手中拿的竟是木棍,牵着的也只是驮马,甚至还有骡子、毛驴之流。” 耿光齐脸色大变,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失职,未能将骑兵营管理妥当,请王爷责罚。” “起来,我知道你也管不了。”刘轩淡淡地说道。 晋北府兵之中,除了人员不足之外,还存在着许多老弱病残。刘轩命人将这些士兵集中到校军场的西侧,并当众宣布他们即刻退役。 起初,这些人对刘轩剥夺他们的军籍心存不满,但当他们听闻每人将获得三十两银子的退伍费时,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他们原本只是每月领取五百文铜板,被张书源拉来凑数而已。这三十两银子,是他们五年都赚不到的数目。 在清除完老弱病残之后,刘轩又命人重新清点了人数。结果显示,场上现有盾刀兵八百七十名,弓箭手四百八十五人,骑兵一百二十二人。再加上刘轩此行带来的一百名骑兵和四百名步卒,总人数仍然不足两千。 刘轩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面的士兵,郑重宣布了对军队的改组决定。将晋北府兵正式更名为晋北人民子弟兵,同时规划了军队的新编制——设立两个骑兵营与三个步兵营,每个营配置五百人,并额外增设一个尖刀营以应对特殊任务。 紧接着,刘轩公布了一系列人事任命:耿光齐被任命为子弟兵元帅,张乾浩担任副帅;罗飞出任骑兵一营营长,邵春来则负责骑兵二营;吴铁柱领导步兵一营,陈正先执掌步兵第二营。至于第三个步兵营的营长人选尚待确定,暂由张乾浩代为管理。 借鉴前世的军队编制经验,刘轩明确规定了新的军队组织架构:每个营下辖五百人,营级单位下设连,每连编制一百人,连之下再细分排……连长与排长由各营长负责任命。对于当前作战单位中存在的人员缺口,将立即启动招募程序,以确保各营尽快满编。 尖刀营队是一个独立的军事部门,南风暂时代理营长,直接听命于刘轩。在全军中挑选优秀士兵,交给南风训练考核,成绩优异的留在尖刀营,不合格的返回原部队。 刘轩精心挑选出三十余名擅长书写的士兵,计划将他们带往王府,接受汪太冲的思想培训。待他们培训合格后,将被分配到各个连队,担任思想教员的重任。 最后,刘轩郑重宣布提升士兵待遇:普通士兵的军饷将由每月三两银子增至四两;而尖刀营的成员更是每月可领取十两军饷。他还承诺将确保所有士兵至少每三天能享用一次肉食。但前提是,士兵们必须能够适应新的军事训练方法,并严格遵守军队的各项规章制度。对于那些无法适应军队生活或违反规定的士兵,将毫不犹豫地予以退役处理。 对于刘轩的军士改革,士兵们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尤其是骑兵营的士兵,以前虽然不用训练,可每个月的军饷都被克扣,到手的还不到二两银子。现在军饷一下子翻了一番,大家都是穷苦出身,只要能多赚钱,根本不在乎苦累。 耿光齐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他知晋北府兵如今的混乱局面,自己难辞其咎。可刘轩不仅没有责罚他,反而将带来的亲信部队交给他来管理。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热血与激情,仿佛又将他带回了当年与契丹浴血奋战的那段光辉岁月。 在宣布完军队改组的相关事宜后,刘轩召集了所有营级以上的军官,于大帐之中召开了军事会议。 会议伊始,刘轩详细阐述了军队改组的各项具体落实措施,随后,他鼓励大家各抒己见,谈谈心中的想法。 “王爷。”陈正先率先站了出来,神色中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属下自觉担任营长之职,恐怕不太合适。”他原本只是十夫长,如今一跃成为营长,手下的连长们昔日都是他的长官——百夫长,这让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与顾虑。 刘轩目光如炬,直视着陈正先,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之说,用人之道,本就应唯才是举。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非一个好士兵。倘若你连担任营长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也没有资格去做连长和排长,你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罢了。” “属下明白了。”陈正先挺直了腰杆,语气坚定地说道。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身为军官,光有勇武是远远不够的。你这个营长之位只是暂时的,我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你的带兵能力和领导才能。倘若表现不佳,我随时都可能撤换你。”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厚望。”陈正先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第62章 两只人手 归途之中,汪太冲面露忧色,对刘轩说道:“王爷,丁武已调至城建衙门,而今王爷又将罗飞与邵春来留在兵营,王府的安保怎么办?”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别人不知道,你还没见过我的武艺吗?” 汪太冲摇了摇头,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志在天下,自身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他目光微闪,瞥向那些从兵营中带来的那些士兵,压低声音道,“我总担心张家对王爷心怀不轨,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混有张家的耳目。”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会加倍小心的。” 回到王府时,已近午时。刘轩吩咐伙房准备了一桌饭菜,叫来汪太冲及那二十六名识字的士兵一同用餐。 这些士兵没想到王爷会与他们共进午餐,个个显得局促不安,根本不敢动筷。 “吃啊!大家都愣着干什么?难道是嫌饭菜不合口味吗?”刘轩望着众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一名略显年长的士兵站起身,恭敬地拱手道:“王爷,我们还是去院子里吃,这样似乎更合规矩。” 刘轩摆了摆手,笑道:“别啰嗦了,快坐下吃饭。一会儿汪先生还要给你们上课呢。你们问问汪先生,我府里的人,有几个没和我一起吃过饭的?”说着,他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在自己碗里,继续说道:“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大家随意就好。” “是!”这名士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其他士兵见了,也纷纷端起了饭碗。 饭后,刘轩正欲前往“研发小院”看看,却见暖风却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刘轩面露一丝意外,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暖风行了一礼,答道:“属下已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刘轩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暖风坐下,说道:“来,给我详细说说。” 暖风谢过刘轩,坐到椅子上,详细汇报了此去太原的调查结果。 原来那米大年自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米红相依为命,后来米红被同村的富户年六指相中,便遣人来说媒。当时米大年正好染上重病,米红正为诊费发愁,便一咬牙,收下礼金违心的嫁给了年六指为妾。 不曾想,年六指的正妻张氏,妒忌米红年轻美貌,在其嫁过去后,百般的刁难折磨,经常让下人殴打米红。而年六指因忌惮张氏,加上几年下来,对米红已失去了兴致,对此事根本就不闻不问。 两年前,年六指让人通知米大年,说米红染病而亡,让米大年前去收殓。米大年赶到年府,却见姐姐被裹在一张破席之中,被随意扔在院子里。米大年虽然气愤,却也无法,只得将把姐姐的尸首运到家中。 米大年带着姐姐的遗体回家后,悲痛之余,他细心地检查了米红的遗体,竟发现其颈部有明显的掐痕。他解开姐姐的衣服,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米红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愤怒的火焰在米大年心中熊熊燃烧,但他并未立刻冲动地去找年六指理论。 米大年找到了一位在县里退休的老仵作,恳请对方帮忙验尸。这位老仵作见米大年姐弟命运多舛,心生怜悯,加之自己年事已高,无儿无女,无后顾之忧,便毅然决然地接下了这个请求,并当场出具了验尸报告,确认米红是被人掐住颈部窒息而亡。 米大年对老仵作感激涕零,妥善安葬了姐姐后,他深知官府也畏惧年六指的权势,贸然报官恐怕难以讨回公道。于是便暗自调查姐姐死亡的真相,打算拿到证据后再报官。 经过大半年的调查,米大年终于从年府一名正直的家人向为义口中,知道了自己姐姐死亡的真相——张氏诬陷米红和下人有染,年六指便不问青红皂白,对其一顿毒打后掐死了米红。 米大年欲状告年六指,无奈自己目不识丁。当地人皆对年六指心存畏惧,无人敢伸出援手。正当米大年陷入困境、一筹莫展之际,常永宽得知此事,他不仅为米大年代笔撰写状纸,还陪同他前往县衙击鼓鸣冤,誓要为米大年讨回公道。 县丞方孝临接到人命案,不敢耽搁,立即带人查证。他暗中抓了年家几名恶奴,经审讯,有几人供出了年六指杀死了米红,和米大年手里的证词相吻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方孝临便将年六指夫妇抓到了县衙准备公审。 在公开审理的前几天,县令吴勇突然接手了此案。接着年家的几名恶奴纷纷死在狱中,米大年的证据竟然也神秘失踪。公审当天,吴勇便以证据不足为由,将年六指当庭释放。 方孝临知道此事是吴勇暗中搞鬼,便找其理论。吴勇暗示年六指的妻子张氏乃张家旁支,让方孝临不要蹚浑水,两人闹的不欢而散。 方孝临不服,将吴勇徇私枉法之事,告到了太原知府那里。可等了半年,等来的却是常永宽家中起火,父母及妻子烧死在火中,向为义远走他乡,老仵作在家中暴毙,等一连串的噩耗。 方孝临知张家已有人插手了此事,自己无法为民伸冤,愤而辞去了官职。 这,便是方孝临、常永宽和米大年三人,大老远来晋北投靠刘轩的缘由始末。 刘轩听完暖风的详细禀告,心中感慨万千,不禁长叹一声:“张家在晋州,势力竟如此庞大,简直是只手遮天。” 话音刚落,暖风突然站起身,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王爷,我擅自行动,杀了人,请王爷责罚。” 刘轩一愣,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暖风解下背包,从中取出一块黑布,轻轻展开后扔在地上。只见黑布之中包裹的,竟是两只经过石灰处理的人手。其中一只手掌肥厚,多出一个手指,无需多言便知是年六指的;另一只较为纤细,中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戒指,显然是张氏的。 原来,暖风在与刘轩交谈时,竟一直背着从死人身上砍下的这两只手掌。 “胡闹!”刘轩怒气冲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 暖风低着头,轻声说道:“王爷请放心,我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你!”刘轩扬胳膊,在空中停顿了半晌,终于没舍得打在暖风身上。他缓缓地放下胳膊,叹了口气说:“你孤身一人,在太原杀人,知道多危险吗?” “我只是觉得,带着这东西回来,或许能对殿下收服方孝临三人有所帮助。”暖风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安。 刘轩面色严峻,板着脸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有擅自行动,我必将你开除出特战队。”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现在,立刻回去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间一步。” “是!”暖风应了一声,迅速将地上的人手重新包好,装进包裹中。 “等一下。”刘轩突然喊住了即将离去的暖风,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暖风,说道:“看你这一身怪味,先去洗个热水澡,让李嫂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压压惊。” “嗯。”暖风劲点了点头。 刘轩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问道:“第一次杀人,害怕了吗?” 暖风抬头看着刘轩,说道:“有一点,但我杀的是坏人,他们罪有应得。” “去。”刘轩轻轻摆了摆手,目送暖风离去。暖风不仅是他的得力手下,更是他的亲传弟子,那些杀人的技巧与手段,皆是他一手传授。正是他,将这个纯真的小姑娘,一步步塑造成了一名冷静果敢的杀手。此刻,刘轩心情复杂,有一点后悔将这个女娃招进特战队。 “王爷,耿将军求见。”一名下人走进来禀告,打断了刘轩的沉思。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让他进来。”心中暗自思量:“这人总算是来了。” 不一会儿,耿光齐在下人的引领下步入厅内。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分宾主落座,婉儿适时地奉上茶水,随后便悄然退下。 待左右无人,耿光齐神色凝重,直接切入正题:“王爷,那批私藏的甲胄,就藏在张正阳府中。”私藏甲胄军械,在大汉乃是重罪,往严重了说,甚至有谋反之嫌。耿光齐敢于将此事和盘托出,足见他已下定决心与张家决裂。 “嗯,我已知晓。”刘轩郑重地点点头,目光深邃,“目前还不是对张家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将士兵们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军队,我们才有足够的底气将这些祸国殃民之徒绳之以法。” “属下明白。”耿光齐坚定地回答道。 “我军的战马目前是从何处购得?晋北辖区内,是否有可供养马的牧场?”刘轩问道。 耿光齐叹了口气,回答道:“罗平县和永丰县早年间确实设有养马场,但已荒废多年。如今我们的战马,主要是通过与契丹人的互市,用药材、食盐、布匹等物资交换而来。可与契丹人的互市需经过镇北关,而那里的总兵张广普是张正中的旁系叔叔。因此,这互市之事实际上由张正阳主导,换多少、怎么换,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刘轩目光转向院子的方向,缓缓说道:“民间戏称张正中为‘晋州节度使’,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连晋北尚且如此,张家在其他州府的势力之大,可想而知。” “好了,不说这个了。”刘轩收回目光,看向了耿光齐:“你做过镇北关总兵,和本王说一说,我们北面契丹国现在的情况。” “嗯。”耿光齐点点头,向刘轩介绍起了曾经华夏的死敌——契丹国。 第63章 回首往事 契丹,曾是前朝大唐藩属部落,历经沧桑,逐渐发展壮大,最终统一了华夏以北广袤的草原部落。统一之后,契丹的野心也随之膨胀,对昔日的宗主国大唐发动了连绵不绝的战争,两国相互攻伐,战火绵延近百年之久。大唐的覆灭,与契丹的连年侵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大唐灭亡后,契丹国亦步入了衰落的轨道。契丹统治下的鲜卑人开始崭露头角,逐渐崭露锋芒。百余年前,鲜卑慕容氏废除了契丹皇帝所赐予的封号,自立为帝,建立了燕国。 燕国建立之后,便不断攻打契丹。契丹连番失利,无奈之下只能将王庭迁移至南院大王的领地,也就是挨着晋北的这片地方。 随着北面与东面领土的不断丧失,契丹将目光投向了南方富饶的汉国。二十年前,契丹皇帝派遣南院大王萧宗翰率领十万大军,对汉国的镇北关发起了突然袭击。 当时的镇北关总兵,便是耿光齐。 介绍到这里,耿光齐站起来,走到墙上悬挂的晋北地图前,指这镇北关北面说道:“殿下请看,拒胡山走廊长约六十里,宽四到十里,我们在南面建造了镇北关,契丹人也在北面建造了镇南关,两国只要夺取了对方的关隘,便相当于打开了对方的门户,随时可以进攻对方的腹地。” “当时属下率领七万军民,苦守镇北关二十余日,两国伤亡都很惨重。燕国见有机可图,便出兵攻击契丹王庭,萧宗翰只得率军回援。” “属下当机立决,率军出城反攻,一鼓作气攻占了契丹的镇南关。只是手下的三万大军只剩下了不足一万,属下便派人去请晋州总兵张广普增援。可张广普那老贼磨磨蹭蹭,五天的路程,他走了足足一个月,以至于错失良机,萧宗翰击败燕国军队后,又夺回了镇南关。” 说道这里,耿光齐虎目含泪,长叹一声,道:“可惜啊!我大汉军人已经实现了百年的梦想,终究功亏一篑。拥有镇南关,不仅能威慑契丹,还能在燕国进攻我雁门关时,从侧面出兵,打击其后路。如果镇北关在我们手里,三年前护国公也不会战死殉国。” “耿将军请坐。”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道:“后来你就被贬到晋北做参将,而张广普却成了镇北关总兵,对。” 耿光齐坐回椅中,沉声道:“正是如此。这二十年来,张家利用与契丹互市的便利,私自贩卖铁器给契丹,此举无异于资敌。我暗中派人详加调查,将一切记录在案,期盼有朝一日朝廷能察觉此等劣迹,铲除张家这个里通外国的祸害。” “将军有心了。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他们清算。”刘轩给耿光齐倒了杯茶,随后话锋一转,问道:“既然我们与契丹不睦,为何还要互市?” 耿光齐端起茶杯,说道:“二十年前的那次战争,我们与契丹均认识到双方实力相当,难以攻克对方关隘。彼时,我们在冀州面临与强大燕国的交战压力,在凉州还需警惕新近崛起的突厥的威胁,因此无法抽调更多兵力北进。而契丹夹在燕国和突厥中间,也不想在南面树敌,两国便都起了止息刀兵的念头。十八年前,契丹派遣使者前来我国,表达了修好之意。我国随即表示赞同,并与之划定疆界,缔结盟约,承诺双方永不再为敌。互市,便是这一盟约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刘轩道:“如此说来,晋州现在是比较安定,我朝可以全力对付燕国了。” 耿光齐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契丹南院大王萧宗翰,乃是百年不遇的将才,而且对契丹皇室忠心耿耿。正是因为他,才让契丹国没被燕国所灭,可去年萧宗翰去世后,其子萧耳勃继承了南院大王的爵位。此人资质平平,却野心勃勃,私下里与燕国暗通款曲,似有篡位之心。如今,契丹国内部已是暗流涌动,风雨飘摇,局势颇为微妙啊。” “契丹如亡国,晋州就变成了和燕国对峙的前线,镇北关就愈加显得重要了。”耿光齐端着茶碗却不喝,死死的盯着里面的茶叶道:“殿下需得提前做出打算。张家,不只是和契丹做生意,暗中也和燕国有来往。” 刘轩点点头,说:“嗯,你说得对。天色已晚,不如这样,我让人准备几个菜,你陪本王喝上几杯,咱们边吃边聊,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耿光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爽快地答应道:“好!那就有劳殿下了。” 七八道精致的小菜,搭配着四坛陈年老酒,刘轩与耿光齐围坐桌前,边喝边聊,从国家大事到军事策略,无话不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话语愈发投机,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直到后半夜,这场畅快淋漓的聚会才缓缓落下帷幕。 第二天上午,方孝临三人再次来到王府。令人意外的是,三人并没有写任何东西给刘轩。 “你们胆子不小啊,本王让你们将自己的专长详尽记录,呈交于我审阅,可你们却连一个字也未写,是嫌本王护卫的刀不够快吗?”,刘轩看着三人说道。 “回禀王爷,我与常永宽确实各自撰写了一篇文章,本欲呈献给王爷审阅。可后来因为一句名言,就把所写文章给撕了。”方孝临躬身说道。 刘轩侧头看着方孝临,问道:“哪句话这么有威力?” 常永宽接过话,说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刘轩想起这正是自己昔日所说的一句话,不由哑然失笑,调侃道:“你们三个,倒是挺会拍马屁的嘛。” 米大年正色道:“王爷,我们并非空谈拍马,而是真心实意想为王爷效力。王爷可以具体安排些事情让我们去做,若王爷满意,便留下我们;若不满意,我们甘愿接受王爷的任何责罚。” 刘轩点了点头,目光在三人身上巡视一番,随后说道:“好,既然你们有如此决心,那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方孝临,你明日便去税收衙门担任主事,接管晋北府的财政税收事务,详查历年来的收入与支出情况。常永宽,你去找刘全,与他一同负责采购城市改造所需的各类物资。至于米大年,你先留在我身边,协助我处理一些事务。” “谢王爷!”三人大喜过望,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刘轩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们起身,接着将一个黑布包裹轻轻扔到了三人面前,语气淡然地说道:“把这个拿出去喂狗。” “喂狗?”三人闻言,脸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常永宽满腹狐疑地伸手解开了包裹。 “啊!”常永宽认出了年六指夫妇的手掌,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捧着包裹,泪水夺眶而出,不顾形象地放声痛哭起来。紧接着,米大年也哭了起来。年六指,这个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恶贼,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恶贯满盈。 刘轩见状,面色凝重地说道:“那狗官吴勇,本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过还需要些时日来布局筹谋。” 常永宽和米大年闻言,连忙擦干眼泪,磕头如捣蒜般地向刘轩道谢:“谢王爷!谢王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刘轩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声张出去。你们就先住在王府,我会让刘全为你们安排妥当的房间。”? 三人离开后,刘轩双手抱于脑后,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房顶,心中思绪万千:“暖风这丫头,确实聪明绝顶,行事果敢狠辣。自她从卧虎山随着兄长投奔我以来,不过短短数月的训练,便敢独自去杀人。如此好苗子,若我精心打磨,不出两年,她定能成为顶尖杀手。但话说回来,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或许,让她做一个平凡的丫鬟,远离这些刀光剑影,她会更加快乐无忧。” 想到这里,刘轩不禁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感慨:“唉!这个世界已然破破烂烂,满目疮痍,但总得有人站出来,去修补,去守护啊。” “王爷。”在刘轩似睡非睡之际,王雅馨轻声步入,温柔地唤了一声。 刘轩闻声睁开眼,见是王雅馨,心中暗发愁,生怕她又提起让周芸暖床之事。倒不是刘轩自诩高尚,也并非周芸姿色不佳,实则是他一直将周芸视若妹妹,实在无法跨越那道界限。 “奶娘,可是有何事?”刘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同时心中默默祈祷王雅馨不要提那件让他为难的事。 王雅馨手持一摞纸张,缓缓走到刘轩身旁,轻声说道:“王爷,我这几日仔细核算了一番,城市改造工程每日均需花费白银四千两,整个项目预计耗资将高达十二万两白银。” 刘轩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微微一笑,轻松答道:“嗯,花,咱们现在家底殷实,不必过于节省。”随后,他话锋一转,笑着问道:“那乘法口诀用起来可还顺手?算账时可快了些?” 王雅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连忙点头道:“好用极了,现在算账的速度快了许多。” 刘轩心中得意,厚着脸皮说道:“奶娘,我还自创了一套阿拉……那个晋王数字,用它计数算账,比我们常用的数字快很多。” 王雅馨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追问道:“晋王数字?” 刘轩笑了笑,转头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去,把米大年叫过来,让他也来见识见识我这套神奇的数字。” 不一会儿,米大年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问道:“王爷,召属下何事?” 刘轩从桌上拿起笔和纸,一边写一边介绍道:“本王最近自创了一套晋王数字和一套乘法口诀,现在就来传授给你们。你和奶娘一起好好学学。”说着,他在纸上写下了0到9的数字,逐一解释道:“这个数字代表一,读作‘一’,这个代表二……” 随后,刘轩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耐心地将加减乘除的运算方法演示了几遍给两人看。至于他们多久能熟练掌握,那就要看各自的天赋和努力程度了。 米大年听完刘轩的介绍和演示,眼睛瞪得圆圆的,惊叹道:“太神奇了!王爷真不愧是大汉第一才子,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刘轩给他们写的提纲,恭敬地说道:“属下回去一定勤加练习,不负王爷厚望。” 刘轩点点头,嘱咐道:“好,去。等练熟练了再在实际中应用,切勿急于求成。” 见米大年离去,王雅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王爷,芸儿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轩心中暗自苦笑,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躲不过。他思索着如何回答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地说道:“奶娘,你曾教我‘知晓人事’。我若再与芸儿妹子……那岂不是不妥?” 王雅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抖,她低声说道:“殿下,你曾答应过我不再提起此事,怎么又……这样,奴婢真的只能再去出家了。” 刘轩见王雅馨神情,顿时后悔。他连忙站起身来,走到王雅馨身旁,诚恳地说道:“奶娘,我错了,你别生气。芸儿她还小,这事不用着急。你放心,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会让她有一个好的归宿。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再等两年,等芸儿再成熟一些,好吗?” “嗯。”王雅馨轻声应了一句,便缓缓转身离去。望着王雅馨逐渐远去的背影,刘轩心中百感交集。奶娘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正值青春韶华,若是就这样孤单一人度过余生,实在是太过可惜。可两人曾有过那种关系,让刘轩为她另寻归宿,且不说王雅馨是否愿意,就是刘轩自己,心里也是极不舒服…… 第64章 人间恶魔 接下来的十余日里,刘轩未曾踏出王府半步。 除了偶尔踏足研发小院,关注唐家父子打造马镫与长枪的进度外,刘轩将全部精力倾注于“传道授业”之上。每日清晨至午间,他耐心教导王雅馨、周芸以及米大年算术,以提升他们的计算能力。而午后时光,则专属于他与暖风的独处,他亲自传授暖风各种高超的击杀格斗技巧,同时也不忘加强她的算术与书写能力,确保她能在各个方面都得到全面发展。 这样的日子,虽然忙碌却充实,刘轩享受着传授知识的乐趣,也期待着看到手下人日益精进的成果。 在刘轩沉浸于王府中的悠然自得,专注于培养手下之时,一位大人物已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他的封地,而这一切,刘轩尚且浑然不知。 在城南张正松那气派非凡的府邸前,马车与轿子往来穿梭,络绎不绝,每日皆有来自晋州四面八方的商人汇聚于此,争相与张老板洽谈生意,谋求合作。 在这繁忙的景象中,一辆看似普通、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停驻于张府门前,仿佛是众多车辆中的一抹不起眼的影子。车门轻启,一位身着商人服饰、相貌俊朗的青年缓步而下,他的出现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当他是众多访客中的一员,并无特别之处。 张正松却对这位青年给予了非同寻常的礼遇。他亲自走出内堂,面带笑容,热情地迎接这位青年,并将其引领至府邸深处,奉为上宾,言谈举止间尽显尊重与重视。 “二公子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老朽深感荣幸之至。”张正松满脸堆笑,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堂叔言重了,咱们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你是长辈,叫我一声书良就行了。”那青年嘴上虽谦逊,脸上却尽是傲慢神色,大喇喇的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 “岂敢岂敢!”张正松连忙摆手,脸上依然挂着陪笑,显得毕恭毕敬。 这位青年,正是张家家主张正中的次子,张书良。他性格乖张,行事风格心狠手辣,在晋州素有恶名。尽管如此,却依然深受父亲张正中的宠爱与纵容。 “堂叔,这个月晋北那边怎么突然断货了?”张书良的腿不停地抖动着,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语气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质问。 张正松苦着脸解释道:“二公子,现在的晋北可不同以往了。晋王殿下已来此就藩,老朽实在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贸然行事啊。” “晋王何足挂齿!” 张书良轻蔑地言道:“他不过是个傻子,因在京城无法立足,才被迫流放到这偏远之地” 张正松心中暗自不屑,一个目不识丁、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的人,竟敢妄称大汉第一才子为“傻子”,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再给你十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弄不到货,可别怪我不念本家之情了。”张书良摆弄着手上的扳指,脸突然冷了下来。 “是!是!”,张正松连忙答应,这位二公子,虽然名字中带个良字,为人却极其残暴,杀人犯科对他来说如同儿戏,即使是晋州巡抚都拿他没办法,何况是自己一个商人,他和其父张正中虽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可在张正良眼里,连屁都不算。 张书良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枚精致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询问道:“莲儿妹妹是否在此?我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张正松闻言,脸色陡然一变,身子因紧张而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她、她没在家。” 张书良轻笑一声,说道:“堂叔不必如此紧张,我与莲儿妹子已有大半年未见了,小侄只是想前去与她叙叙旧情。”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根本不顾张正松是否同意,径直朝内宅走去。 “二公子,万万不可啊!你答应过我的……”张正松焦急地站起身来,想要阻拦,但还未等他迈出步子,就被张书良带来的几名凶神恶煞的奴仆拦住了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书良走进了内宅。 内宅深处,张莲正端坐于闺房之中,专注地做着女红。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她微微抬头,视线与张书良那张熟悉而又可憎的脸庞相遇,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蜷缩到墙角,声音颤抖地喊道:“你别过来!” 张书良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张莲,同时指着旁边的丫鬟,命令道:“你,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 张莲见张书良越走越近,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伸出手,试图推开这个如恶魔般的男人,但一个弱女子又怎敌得过男人的力量,推搡之间,她反被张书良拦腰抱起,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撕拉、撕拉……”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张莲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扔到了门口。张书良淫笑着压在她身上,开始行那禽兽之事,连房门都懒得去关。 张莲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屈辱,她放弃了抵抗,木然地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此刻的她,只盼着这场噩梦能够早日结束,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许久之后,张书良满足地发泄了兽欲。他从莲儿身上爬了起来,一边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一边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张莲那诱人的身体。张莲雪白的肚皮上,那两条丑陋的伤疤显得格外刺眼,那是他前两次兽行留下的痕迹。 张书良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迅速在张莲的肚子上又划了一道。张莲痛苦地尖叫了一声,身子瞬间蜷缩成一团,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这次还算你识趣。”张书良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回过头,发现那名丫鬟正蹲在墙边,双手抱头,瑟瑟发抖,眼神中满是恐惧。 “谁让你蹲下的?”张书良走到丫鬟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站起来!”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不容置疑。 那丫鬟目睹了小姐张莲所遭受的屈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听到张书良的发话,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她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不停地发抖,几乎无法站稳。 张书良看着丫鬟那惊恐万分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他用匕首的背面轻轻拍了拍丫鬟的脸颊,然后缓缓将匕首下移,停在了她高耸的胸部,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不错,这里比你家小姐还要丰满诱人。”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和得意。 “可惜长得太丑了。”张书良的脸色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猛地一咬牙,手中的匕首猛然挥下。“啊——”丫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晕死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哈哈哈!”张书良大笑着走出了张莲的闺房,却和闻讯赶来的张夫人撞了个满怀。 “婶婶?”张书良见到张夫人,脸上毫无愧色,干笑了几声。 张夫人无暇顾及其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女儿的床前。只见张莲虚弱地靠在床角,目光呆滞,腹部触目惊心地血迹斑斑。张夫人见状,眼前一黑,双腿发软,险些晕厥过去。 “娘……”张莲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努力集中起一丝力气,“你先让人去看看小霞……” 张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丫鬟小霞,心中更是惊骇不已。她强忍着悲痛,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快来人!” 此时,张正松颓然坐在前厅,老泪纵横。 张夫人从内宅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双眼红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一把揪住张正松的衣领,连扇了他十几个耳光,边打边哭喊道:“我早就叫你不要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报应来了!这几次三番的你让我的女儿以后怎么见人啊!” 这时,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内室哭着跑出来,紧紧抱住了张夫人的胳膊,哭喊着:“娘,不要打我爹爹,不要啊!” 张夫人看着怀中的小女儿,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她仰天哭诉:“老天不公啊!为何遭报应的不是你这个恶人,反而要让我的莲儿受这等罪啊!” 张正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说:“夫人,我对不起你和莲儿。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已经让人开始变卖家产,过些时日,我们就带你和女儿离开这里,远离这是非之地。” 张夫人听后,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她坐在地上,紧紧搂着小女儿,泣不成声地说:“天下虽大,可我们去哪才能躲开那个恶魔啊?” 张正松说道:“我已经托四叔打通了关系,趁着下个月互市的机会,他会把我们送到契丹国去。” 张夫人抽泣着说道:“去契丹?可我们是汉国人啊。” 张正松安慰道:“契丹国,同样生活着许多汉国人。只要有钱,无论在哪里都能生活下去。我们到了那里,可以重新开始,远离这里的痛苦和屈辱。” …… 第65章 夫妻重逢 晋北骑兵营,经过短短二十余日的艰苦训练,士兵们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罗飞与邵春来以身作则,每日清晨便带领士兵们训练。上午,他们专注于体能训练,磨砺士兵们的体魄与意志;下午,则转战骑射场,提升士兵们的骑乘与射击技能。 已经有二十多人,因为训练成绩不合格,领了安置费就地退伍了。剩下的士兵,都咬着牙坚持着。每月四两银子,吃十次肉,子弟兵的待遇,比京城里的御林军都不差。如果成绩优异,还能被长官推荐到尖刀营,那时候,军饷可就变成了每月十两,都快赶上县令大老爷的俸禄了。 这日,刘轩与汪太冲等人一同前往兵营巡视。望着训练场上那些身负二十斤重物奋力越野的士兵们,刘轩心中感慨万千,记忆的闸门仿佛被打开,不禁回想起自己刚入伍时的那段峥嵘岁月。那段时光,究竟是发生在二十年前,还是千百年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许久之后,刘轩收回目光,转头向身边的汪太冲,问道:“那些会写字的士兵,培养的怎么样了?” “淘汰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九个思想觉悟高、政治立场坚定的士兵了。”汪太冲在回答时,不自觉地运用了刘轩“发明”的那些新词汇,显得颇为自然。 刘轩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回去后我亲自给他们开个会,从明天起,就让他们回到部队担任思想教员。军人的士气,不能光靠银子来维持,更重要的是要有坚定的信念和崇高的理想。”说着,刘轩飞身上马,一抖缰绳,道:“走,我们去陈正先的步兵营看看。” 一行人策马扬鞭,很快便来到了步兵营。只见陈正先正领着士兵们在操场上跑步,步伐整齐划一,士气高昂。以往,步兵营的士兵们只专注于刀枪搏击的训练,从未有过跑步的项目,但既然王爷如此安排,他们自然不敢懈怠,认真执行着每一项训练任务。 围墙上,新近刷上了一些醒目的标语——“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步兵第二营,争做子弟兵中的第一名”。这些标语不仅激励着士兵们刻苦训练,也彰显了他们争当先锋、勇创佳绩的决心。 刘轩对训练场面比较满意,看了一会儿,便率领众人离开了兵营。 刚踏入王府大门,婉儿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轻声汇报道:“王爷,王妃她们到了。” 刘轩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小激动,连忙问道:“她们现在何处?” 婉儿答道:“香儿姐已经带着宁老夫人她们去后院安顿住处了,王妃正在内宅等你。” 刘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大步流星地朝内宅走去,步伐中透露出急切与期待。 卧房内,宁欣月正凝视着墙上自己的画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笑意。刘轩非常用心,将这间卧房布置得与他们在京城时的住处几乎一模一样。 正当宁欣月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时,刘轩突然从背后出其不意地搂住了她的腰肢,吓了她一跳。 “月月。”刘轩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声音中充满了柔情。 宁欣月轻轻挣脱出刘轩的怀抱,转过身来,佯装生气地横了他一眼,娇嗔道:“一见面就这样,你讨厌死了。” 刘轩笑着拉过宁欣月的手,两人并排坐在床沿,问道:“晋北离雁门关也不算太远,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呢?” 宁欣月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从雁门关回来后,三嫂突然生病了,我们只好在冀州多逗留了大半个月,等她病情稳定了才出发的。” 刘轩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好端端的,突然就病倒了。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宁欣月察觉到了刘轩语气中的异样,但并未过多揣测,靠在了他的肩上,轻声说道,“回头你多做些好吃的给三嫂补补身子,她生病后可是瘦了不少呢。” 刘轩点头应了一声,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花万紫此次生病,并非只是感染风寒那么简单。 “我不在家,你倒是挺逍遥自在啊,又把周芸给……‘收服’了?”宁欣月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生气。相较于其他王爷动辄拥有几十上百的妾室,刘轩已经算是相当专情了。 刘轩尴尬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这一切都是王雅馨的“杰作”。前几日,他与耿光、齐汪太冲等人开怀痛饮,一直畅饮至后半夜,醉意朦胧地回到房间,倒头便睡。次日清晨,当刘轩醒来时,愕然发现周芸竟然躺在自己的身旁。 原来,王雅馨早有预谋,她安排了女儿替换原本服侍刘轩的索菲亚。虽然刘轩心中明白自己并未越雷池一步,但人家一个黄花姑娘,身无寸缕地睡在自己身旁,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无奈之下,刘轩只好默认了这件事,暗自打算等周芸年纪稍大一些,再正式将她纳为妾室。 见刘轩沉默不语,宁欣月轻轻侧过头,问道:“怎么,是不是嫌我来打扰到你?”说完,假装不满地“瞪”了刘轩一眼。 望着妻子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万种柔情,刘轩心中不由一阵悸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缓缓去解她衣襟上的扣子。 “你……你这是要干嘛呀?”宁欣月轻轻按住刘轩那只略显急切的手,娇羞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既羞涩又甜蜜的光芒。 “月月,我们都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刘轩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 “哎呀,你急什么呀,等晚上再说嘛。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宁欣月双颊晕红,试图推开刘轩,可她的手软绵绵的,似乎使不出什么力道。两人自从圆房以来,一直如胶似漆,亲密无间,却从未在白天做过那种羞人的事情。 “我真的等不及了。”刘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迫切,一把将宁欣月扑倒在床上。 “那你去把门关上。”宁欣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与妥协,久别胜新婚,这份思念与渴望,不仅男人有,女人也同样深切地体会着…… 堂屋里,宁夫人与她的三个儿媳以及孙女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鲜嫩的羊肉,各式青菜、豆腐、粉丝等素食。铜锅中的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下方的木炭火红一片,不时发出噼啪的欢快声响。 “你们王爷怎么还没来?”宁夫人看着婉儿问道。 “王爷和王妃正在商议一些事情。”婉儿恭敬地垂手站在门口,声音细若蚊蚋。刚才她奉命去内宅叫刘轩夫妇,却意外发现卧房的房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阵阵低吟浅唱,已是过来人的婉儿心中顿时猜到里面发生着什么。于是便返了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敲门,恐怕会被王妃记恨一辈子。 “奶奶,我真的有点饿了。”宁胜男按捺不住,用筷子轻轻挑了一点麻酱,放在嘴里细细地吮吸起来。 宁夫人教育孙女:“胜男,你姑丈和姑姑还没来,先把筷子放下,吃饭得讲规矩。” 又等待了良久,终于,刘轩与宁欣月从内宅缓缓走出。 见家人们都在等他们吃饭,宁欣月一愣,旋即俏脸布满了红云。刚才两人太过投入,以致忘了时间,这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娘家,感受到大家不寻常的眼神,宁欣月甚至有转身逃跑的想法。 跑肯定是不行,宁欣月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坐到了椅子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见过岳母,三位嫂子。”刘轩自然地与众人打着招呼,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当他的目光落在花万紫身上时,心中不禁猛地一颤。仅仅一个月未见,花万紫竟已瘦得脱了相,跟当初的神仙妹妹简直是判若两人。 “哟,晋王的架子可真大啊,若是不想管饭,直说便是。”见到刘轩,花万紫的心跳不禁骤然加速。她强作镇定,试图用以往与刘轩相处的那种轻松方式,揶揄了他一句。 “姑姑,你和姑丈到底在谈什么事情啊,去了那么久。”宁胜男撅着小嘴,一脸好奇地问道。 “吃你的饭,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杨珊轻轻拍了女儿一巴掌,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却也藏着笑意。刚才宁欣月一出现,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小姑子的头发略显凌乱,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潮红。作为已婚妇女,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姑姑,你是不是生病了?看你出了好多汗,头发都湿了。”宁胜男又补了一句,满脸都是纯真的关心。童言无忌,这话却让宁欣月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生病,姑姑就是有点热。”宁欣月强装镇定,脚趾在靴子里不自觉地蜷缩着,用力地顶着地面,恨不得再抠出一座晋王府来。 “贤胥,来,陪老身喝一杯。”宁老夫人适时地开口,巧妙地为宁欣月解了围,心中却免不了埋怨女儿没出息。 “小婿遵命。”刘轩微笑着应允,随即吩咐婉儿取来一坛上好的高粱醇。他亲自为宁老夫人斟满酒,又为花万紫和宁欣月各倒了一碗。他知杨珊和苏娇娇不善饮酒,也就没有客套。 刘轩的脸皮倒是够厚,完全没有宁欣月那份窘迫。他一边品着酒,一边与宁老夫人热络地交谈起来,详细介绍着他到晋北后所颁布的各项政令。 宁老夫人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对城市改造的事情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断地提出各种问题。一家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而温馨。这一顿饭,竟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陪老身去花园散步可好?”饭后,宁夫人叫住了刘轩,显然是有话想私下对他说。 两人行至一处幽静之地,宁夫人缓缓说道:“你和万紫的事,她都和我说了。这怪不得你们,或许真是天意使然。万紫是个好姑娘,你日后定要善待于她。” 刘轩心头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愣了片刻后,随即跪倒在地,诚恳言道:“多谢岳母大人成全。” “起来。”宁夫人轻轻叹息一声,叮嘱道:“欣月性情急躁,你得慢慢与她解释。”言罢,她心中又忆起已故的爱子,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于是转身缓缓朝自己房间行去。 下午时分,刘轩领着宁欣月一同“视察”自己的城市改造工程。 经过近一个月紧锣密鼓的建设,工程已接近尾声。以晋王府为中心,两条宽阔平坦的街道呈十字形向四个城门延伸而去。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一个熟铁打造的下水口,确保污水与雨水能够顺畅地流入地下,通过暗渠排出城外。 当他们走到一处新建的公共茅厕前时,宁欣月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倘若有些百姓不识字,走错了地方该如何是好?再者,会不会有不轨之人假装如厕,实则趁机偷窥女子解手呢?” “这个我已经考虑周全了。”刘轩微笑着回答:“在百姓们都能熟练使用之前,我在每个茅厕安排了一名城管执勤,他们会指引人们男左女右进入,入口除了标有文字,后续还会增添通俗易懂的图画。若有行为不轨之人,城管有权直接将其抓获并移交官府,按侮辱妇女罪从重惩处。” 宁欣月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如何确保里面的干净呢?时间一长,粪池的污物该如何处理?” “这方面也有专门的安排。”刘轩继续解释道:“会有保洁员每日负责清扫,同时环卫工人也会定期清理粪池,将污物运送到城外的农田作为肥料使用。” “你所说的城管,是否就是官府里的衙役呢?”宁欣月好奇地问道。 “非也。”刘轩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城管所管辖的事务颇为繁杂,但他们仅拥有执法之权,而无审判之能。一旦捉拿了坏人,必须交由官府处置。城管们还需接受百姓的监督,若有人举报他们欺凌小商小贩,一经核查属实,便会直接治罪。再者,所有城管均为正式编制,谁若犯错,便由谁来承担责任,绝不存在用临时工顶替罪责的情况。” “这么多城管、保洁和环卫人员,他们每月的薪水累积起来,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宁欣月面露忧色,“你虽有钱,但总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啊。” “夫人放心,为夫自有妙计。”刘轩神秘一笑:“咱们非但无需掏腰包,反而还能从中获利呢。” “哼!不说就算了。”宁欣月娇嗔一声,随即挽住身旁花万紫的胳膊,继续向前迈步。花万紫是被宁欣月硬拉来的,见最好的姐妹总是闷闷不乐,宁欣月便想方设法让她开心起来。 行至菜市场前,宁欣月目光转向一旁那座宽敞的建筑,好奇地问道:“这个‘晋北人民大食堂’是做什么的?” “来这里摆摊的小贩们,通常得很早就离家出门,往往来不及吃早饭,这个大食堂就负责为他们提供经济实惠的餐食。”刘轩解释道:“还有那些来往的脚夫以及在城门边等候活计的工匠们,中午时分往往来不及回家吃饭,又舍不得花钱去下馆子,也可以来这里用餐。大食堂里虽没有大鱼大肉,却能让穷苦百姓花最少的钱填饱肚子。” 他指着大食堂继续说道:“晋北城一共建了四个这样的大食堂,这个是三号。食堂的运营不以盈利为目的,只要能够支付厨师和服务员的开支就足够了。” “你的心肠倒是挺好。”宁欣月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却见刘轩转身走向街边的一个杂货小摊。他仔细挑选了一会儿,最终买了一个拨浪鼓和两双婴儿穿的小虎头鞋。 “这是买给冬宁的?”宁欣月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她与刘轩相处已有一些时日,可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焦急。 “确切地说,给我未来的孩子买的。”刘轩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拨浪鼓,竟没有察觉到宁欣月话语中的异样。 又行了一段路,已能遥遥望见城门的轮廓。前方的道路尚未修缮完毕,民工们正干得热火朝天。刘轩等人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便转身打道回府。 回到晋王府时,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 卧房内,宁欣月单手托腮,独自坐在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精心摆放的六个小菜和一坛佳酿上,心中不由得生起闷气。午后,刘轩悄悄与她说起夫妻久别,想要借酒增添些什么情趣。宁欣月逛街回来就让人准备了酒菜。可谁曾想,刘轩一到家就匆匆去了汪太冲那里,说是要先给“思想教员”开个什么会。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至今未见踪影。 “王妃,奴婢将菜端出去让人热一热?”索菲亚轻声走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必了,王爷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宁欣月抬眼望向索菲亚,注意到她还蒙着面罩,便温柔地说道,“如今这天越来越热,你以后不必再戴这面罩了。相貌乃是父母所赐,谁也无法选择,我以往让你因相貌不好,让你戴上这面罩,实在是太过狭隘了。” 索菲亚闻言,眼眶微红,随即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多谢王妃的宽宏大量。其实,奴婢有件事一直瞒着王爷和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哦?何事要瞒着我们?”宁欣月微微一愣,她发觉索菲亚的声音竟变得悦耳动听,不禁有些诧异。 “王妃,其实……我的容貌是装出来的。”索菲亚颤抖着双手摘掉了头套,缓缓低下头,低声说道,“我被不列颠人掳到船上,为了避免受到侵犯,我便故意装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后来被王爷救回,因那时还不了解王爷的为人,所以我便没有将此事告知王爷。” 宁欣月静静地盯着索菲亚看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这不怪你,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遭遇这样的事情,确实非常危险。”接着,她由衷地赞叹道:“没想到,你长得竟然如此好看。”? 索菲亚低声说道:“谢王妃夸赞,奴婢愿意一辈子待在汉国,尽心侍奉王爷和王妃。只是奴婢曾欺骗过王爷,不知王爷是否会因此将奴婢赶出王府。” 宁欣月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刘轩恰好走了进来。她瞥了刘轩一眼,对索菲亚摆摆手,笑道:“有你这样的小美人侍奉,他呀,乐呵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赶你走。这里不用你了,快去休息。” “遵命。”索菲亚答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了出去。 刘轩目不转睛地看着索菲亚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别看了,她是索菲亚,那张脸可是装出来的。”宁欣月给刘轩倒了一碗酒,嗔怪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刘轩故意不答话,仍旧盯着索菲亚离去的方向,装出一副极为震惊的模样。 “你看够了没有?”宁欣月略带不满地说道。刘轩被这一声嗔怪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转过头来,陪着笑脸问道:“月月,是不是等急了?” “还说呢,我中午就没吃饱。”宁欣月回想起午间的那番情景,不禁狠狠瞪了刘轩一眼。 吃过饭,索菲亚服侍两人洗漱完毕。分别一个多月,夫妻俩本应有许多知心话要说,然而宁欣月的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刘轩摆弄拨浪鼓的情景,这让她心绪难平。刚熄了蜡灯,她便主动依偎进刘轩的怀里,将自己香软娇柔的身躯紧紧缠绕在他身上…… 第66章 流民围城 两日之后,刘轩正在院中习练拳,忽闻下人来报:“知府程达安大人求见。” 刘轩心中一动,程达安这么早来访,必有急事相商。他顾不得洗脸更衣,便匆匆直奔堂屋而去。 见到刘轩,程达安开门见山地禀告:“王爷,永丰县令发来急报,有大批人途径太原府朝他们县涌来,估计今日中午便能到达永丰县城。目前尚不清楚这些人是流民还是流匪。” 刘轩眉头微皱,连忙追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程达安回答道:“具体数字尚不清楚,但人数估计不少于四万。” 刘轩闻言,立刻决断道:“你即刻派人前往太原,务必打听清楚这些人为何来晋北,以及太原总兵为何没有阻拦他们。我亲自前往永丰一趟。” 程达安劝阻道:“王爷,你万不可亲身涉险,不如让属下去永丰县处理此事。” 刘轩摆了摆手,坚定地说:“无妨,你留下来主持晋北大局更为重要。” 送走程达安后,刘轩立刻召来汪太冲,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你拿着我的腰牌,速去召集罗飞和南风,让他们率领骑兵一营和尖刀营的士兵,全部集结待命。” “遵命!”汪太冲接过腰牌,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他与罗飞、南风三人乃是异姓兄弟,又同为刘轩的心腹,彼此间自然熟悉。可子弟兵军规严明,军队出征,需要有上级的指令或是刘轩的腰牌,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调动。 汪太冲离开后,刘轩急匆匆地返回内宅,只见宁欣月仍然沉浸在梦乡中。 “月月、月月。”刘轩轻声呼唤着,轻轻拍了几下宁欣月的肩膀。 宁欣月慵懒地睁开眼,美眸中还带着几分睡意,她往床里挪了挪身子,娇嗔道:“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不是这个意思。”刘轩知道宁欣月误会了自己,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永丰那边可能出现流匪,我得立刻赶过去处理,恐怕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啊!”宁欣月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说道:“让小雪和谷雨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刘轩刚开口拒绝,却被宁欣月打断:“怎么不用啊!你现在身边连一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要不你就别去了。” 刘轩见宁欣月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心中一暖,妥协道:“那好,就听你的。”说着,他在宁欣月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两个时辰后,刘轩率领着三百名精锐士兵抵达永丰县北门。通报了身份,永丰县县丞郝仁连忙率领十几名衙役出城迎接。 “吴县令何在?”刘轩骑在马上,威严地问道。 郝仁躬身答道:“回禀王爷,吴大人正与侯大人及林将军在南门,商讨应对流民之策。” 刘轩略微有些惊讶,问道:“侯勇新也来了?” “是的,王爷,侯大人已于昨日晚间抵达。”郝仁恭敬地回答道。 “好,那我们即刻前往南门。”刘轩轻拍马臀,策马扬鞭,直奔南门而去。 永丰县坐落于燕子山山口南侧,是太原通往晋北的咽喉要道,其城墙虽不及镇北关那般雄伟壮丽,却也比普通县城要高大许多。 此时,侯勇新正站在城头上,凝视着下方忙碌的军士们,他们正在加紧扩宽护城河并安放拒马桩。侯勇新转头问向旁边的林东将军:“林将军,斥候已来报,说那群人只是流民而已,你为何还要如此严阵以待?” 林东答道:“回大人,许多流匪本来就是流民,他们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若是经人挑拨,就会变成流匪。而且流匪也经常伪装成流民。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测。” 侯勇新面露忧色,沉声问道:“林将军,倘若来犯之敌确为流匪,凭你麾下的四百军士,能否确保永丰县无虞?” 林东目光坚定,缓缓答道:“回大人,流匪素来不擅攻城,永丰城池坚固,我有信心在十日之内将他们挡在城墙之外。届时,朝廷援军定能赶到。我所担忧的是,若流匪久攻不下永丰,可能会选择从两侧绕道,侵扰邻近的罗平、安民两县。” “流匪之患尚可应对,就怕这些人是真正的流民。”县令吴雪封轻轻拍打着城墙,忧心忡忡地说道,“四万多人,既不能驱散,又不能杀戮,而我们又无力救济,这实在是令人头疼不已。” 正当三人议论之际,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迅速向他们奔来。 “是晋王!”侯勇新眼尖,一眼便认出最前方那位英姿勃发的青年正是刘轩。 “晋王?”吴雪封和林东闻言,均感意外,他们未曾料到刘轩会来此涉险。 片刻之后,这队人马便已抵达城下。刘轩等人翻身下马,顺着楼梯登上了城头。侯勇新、吴雪封和林东三人连忙躬身行礼,口中言道:“参见王爷!” “免了免了,事态紧急,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刘轩快步走到三人近前,语气中透露出紧迫。 “王爷,这位是永丰县县令吴雪封,而这位则是游击将军林东。”侯勇新指着身旁的两人,逐一为刘轩引荐道。 刘轩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吴雪封,问道:“我见城下有不少装载粮食的马车和铁锅,吴县令是打算施粥救济这些灾民吗?” 吴雪封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嗯,属下愚钝,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们都是大汉的子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能帮一点是一点。” 刘轩追问道:“那永丰的储备粮,按照五万人来计算,能够支撑多久?” 吴雪封想了想,回答道:“大约可以吃十天。” 刘轩再次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向城头上堆放的滚木、礌石等防御物资,问道:“既然准备接济他们,那为何还要准备这些守城之物?” 林东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王爷,这些人匪民难辨。末将才如此布置,以防万一。”林东乃是晋北军中的三位游击将军之一,因驻守在县城,并未见过刘轩,其麾下的士兵也尚未接受改编。 两手准备,不错,刘轩点点头,他对永丰的文武官员,还算是满意。 说话间,一名黑衣汉子快步走上城头,向刘轩行礼后禀报道:“启禀王爷,已经查探清楚,这些人确实是饥民。他们从豫州北上进入晋州,起初在两个县得到了些许粥食接济,但后来就再也没能从晋州官府那里得到帮助,据估计,他们至少已有三天未曾进食了。” 刘轩闻言,眉头紧锁,看着黑衣汉子问道:“他们为何会直奔晋北而来?” 黑衣汉阵风回答道:“有人在饥民中散布谣言,声称晋王贪墨了朝廷拨发的赈灾粮。” “快看,他们来了。”侯勇新突然指着远方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举目望去,只见视线尽头,几十个黑点正缓缓向他们这边移动。 “传令下去,所有士兵立即退回县城,关闭城门。”刘轩果断下令。 接到命令后,永丰县的四个城门迅速关闭,吊桥也被高高吊起。士兵们迅速登上城头,手持弓箭,目光警惕地盯着城外,严阵以待。 那些黑点逐渐变大,数量也越来越多,虽然他们行进散乱无章,但目标一致,都是朝着永丰县城的方向赶来。不一会儿,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他们的面孔。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第一批饥民抵达了城下。 前方的饥民停下了脚步,而后面的人群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他们开始向左右两边分散,沿着护城河将永丰县围拢,直至将永丰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城下的饥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之中,有人拄着拐杖,有人抱着孩子,更多的人则是相互搀扶着前进。然而,在这群看似无助的人群中,也不乏一些眼神闪烁、动作敏捷之人,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我们都是大汉子民,朝廷的赈灾粮都囤积在晋北,请晋王开仓放粮!”饥民中有人高声呼喊。 起初,这声音还显得零星而微弱,但很快,便有人开始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人群中迅速蔓延。不久,数万人竟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人声鼎沸,震天动地。在这激昂的呼喊声中,一些情绪暴躁的饥民开始往护城河里投掷石块,场面逐渐失控。 城头众人脸色都很凝重,饥民们情绪激动,又有人在故意引导,发生民变,似乎已不可避免。 “他们不是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吗?那就让他们先喊一会儿,等体力耗尽了自然就会停下。”刘轩显得浑不在意,悠闲地站在城头上,俯视着下方那些情绪激昂的饥民。 小半个时辰之后,饥民们终于喊累了,呐喊声逐渐的平息下来。 “这些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林东指着城下的饥民说道,“你看,他们大多是青壮年,老人和孩子却很少见。一般逃难的饥民,不都是拖家带口的吗?” 侯勇新闻言,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豫州距晋北一千多里,这些人长途跋涉,食不果腹,那些老弱病残,恐怕多半已经……” 说到这里,侯勇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众人已心领神会。 “他们之中许多人身上都带着刀剑之伤。”刘轩警惕地说道。 经刘轩这么一提醒,众人仔细观察,果然发现饥民中有不少人身上都带伤,心头不由得一紧。难道,这些人真的是伪装成饥民的流匪? “这个属下知道”阵风上前一步,解释道,“饥民们在途径太原城乞讨时,守城的将领下令士兵开弓射箭,当时便射杀了一百多人,还有数百人因此受伤。” “难怪这些人情绪如此激愤。”吴雪封面带忧虑之色,说道,“他们已连续多日未进食,又遭官军无端射杀,若我们处理不当,恐怕真的会激起民变。” 林东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张书兴这混蛋,竟敢射杀平民百姓,难道就不怕朝廷得知后降罪于他吗?” 吴雪封连忙向林东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张家在晋州势力庞大,而他们身边的晋北同知侯勇新正是张家的女婿。林东这样直接辱骂张家人,恐怕会引来报复。 侯勇新虽是张家的女婿,却一直对岳父一族的所作所为不满。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恐怕张书兴此刻已经砍下了那些无辜者的头颅,准备拿去朝廷邀功了。” “杀良冒功?”刘轩闻言,震惊地看向侯勇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们要见晋王!”城下突然有人高声喊道,随即,情绪激动的饥民们再次纷纷附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城头上的众人迅速回过神来,意识到当前饥民围城的问题才是燃眉之急。这些饥民背井离乡,食不果腹,生死未卜,心中早已积压了满腔的怨气。一旦官府在赈济方面稍有差池,只需有心人稍加煽动,就如同火星落入干柴堆中,瞬间便能引发一场难以收拾的民变。若是再有人喊出“贪官污吏不给老百姓活路”之类的口号,煽动他们造反,那将轻而易举。在饥饿和绝望的驱使下,饥民们为了获得食物,为了活下去,很可能就会踏上造反这条不归路。 第67章 粥里掺沙 刘轩站在城头,高声喊道:“我就是刘轩,现在就出去见你们。” “王爷,万万不可!”刘轩话音刚落,城头之上的众人霎时跪成一片,齐声劝阻。此刻,城外饥民情绪亢奋,刘轩出城无疑将置身于重重危机之中。一旦他有所不测,在场所有官员的性命都保不住。 刘轩却显得格外镇定,他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无妨,我与南风将率领尖刀营出城,你们在城上守望。若有人企图靠近,格杀勿论。” 侯勇新等人还想在劝,却见刘轩已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 伴随着嘎吱嘎吱声响,永丰县的南门缓缓开启,吊桥也慢慢落下。刘轩在一百名尖刀营士兵的护卫下,稳步走出。 城头上,军士们紧张地张弓搭箭,紧盯着城下的饥民。罗飞和林东更是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手中的弓箭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侯勇新、吴雪封等文官们站在城头,心中忐忑不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在这份不安之中,他们又暗自钦佩刘轩的勇气和担当。堂堂亲王为了一个县城的安危,竟然以身涉险,着实难得。 饥民们见有官军走出,纷纷停止了喊叫。受尖刀营兵威所迫,那些拿着木棍石头的饥民们纷纷后退,在吊桥前让出一个空场。 刘轩走到空场中间,大声喊道:“乡亲们,我是大汉晋亲王刘轩。我身后的这些士兵,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手中的钢刀,每一把都曾至少斩下十名敌人的首级。” 饥民们闻言,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退,目光中闪烁着惊恐与不安。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晋王这是要将我们全部斩杀于此吗?” “当然不是。”刘轩回应道,“他们是大汉的人民子弟兵,每一个都是百姓的儿子,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卫大汉国的百姓。大家不必害怕。” 另一名饥民站在人群远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地喊道:“说这些都没用,我们要吃饭!” “对,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们要吃饭!”很快,这呼声便得到了众人的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迫切与渴望。 “乡亲们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刘轩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最近三年,豫州连遭旱灾,庄稼颗粒无收,是朝廷赈灾不利,才让你们忍饥挨饿、背井离乡。在此,我代表大汉国的皇室,代表大汉国的官员们,真诚的向你们道歉,衣食父母们,你们受委屈了。” 说到这里,刘轩朝着饥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爷使不得啊!”饥民们一阵慌乱,那些尚存理智的饥民,有的伸手在身前乱摆,有的侧身躲避,更有的直接跪倒在地,不敢承受刘轩的大礼。 刘轩轻轻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官员,所享受的锦衣玉食,说到底都是天下百姓辛勤耕耘的成果。是你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按时缴纳赋税,才支撑起了整个大汉国的繁荣。如今你们遭遇困难,我作为亲王,绝不会坐视不管,更不会置之不理。” “别光说漂亮话,我们要吃饭。”先前那人再次嚷了起来,这人躲在人群中间,刘轩根本看不到他。 刘轩点点头,说道:“好好,多说无意,你们也饿了几天了,本王即刻让人生火做饭。你们现在原地坐下,不要喧哗,一会饭好了,自会有人给你们送过来,后面的人听不到本王讲话,麻烦大家传一下,让他们不要着急。” 听说马上就给饭吃,饥民们激动的热泪盈眶,但凡有点活路,谁愿意跟官府作对?一些性子柔和的人率先坐在地上,并把刘轩的话传给了后面的人。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手里的石头木棍,坐在了地上。一炷香之后,四万多人,全部按刘轩的吩咐蹲坐在了地上。 刘轩松了一口气,又对着饥民们拱了拱手,转身欲返回城中。 突然间,寒光一闪,一支雕翎箭从城头朝刘轩直射而来,紧接着,又有三支箭矢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刘轩射来。 南风大喝一声,和一名尖刀营士兵同时伸手,用木盾挡在了刘轩身前,就如提前预知或是排练好了一般。与此同时,刘轩身旁的小雪,一下子扑到了刘轩身上,喊道:“王爷小心!” “砰砰砰”几支箭矢分别击中木盾,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第一支射出的箭矢,击中木盾后竟被弹了回去,箭上,居然没有箭头。 刘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小雪扑倒。他双手托住小雪的臀部,抱着她说道:“小宝贝,你给我当肉盾上瘾了是?” 小雪知道刘轩并没受伤,放下心来。随即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众目睽睽之下,顿时羞得脸颊绯红,低声说道:“王爷,快放我下来。” 刘轩笑了笑,把小雪放在地上。如果不是有上千双眼睛看着,他还真要在小雪红扑扑的脸蛋上狠狠嘬几口。 城头上,却是另一番景象。林东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怒意直冲头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谁放箭?” 只听“扑通”一声,吴雪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箭当然不是他射的,吴雪封是被吓的。他见己方士兵竟然要杀死刘轩,吓得魂飞魄散。至于刘轩有没有中箭,他也没看清。 很快,三名射箭的士兵被迅速揪了出来,他们都是林东的亲信手下。林东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快刀,双眼圆睁,喝道:“老子今天要砍了你们这三个叛徒!” “林将军,且慢动手!”侯勇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林东的胳膊,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们需要先审问出他们幕后的主使。” 说话间,刘轩登上了城头。 林东见到刘轩,脸上现出凄苦神色,道:王爷,末将治军不利,死罪难逃。只希望殿下能饶过我的家人。”说完,横过快刀,朝自己颈中抹去。 “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刘轩迅捷无比地抓住林东的手腕:“别再做让我瞧不起的事情。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他们三个先关起来,等腾出空来,本王亲自审问。” “是!”林东闻言,刀尖轻轻点地,单膝跪倒在地,神色中既有羞愧又有感激。他知道,刘轩如此说,便是不打算再追究他的责任了。这份宽容与信任,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升起了为刘轩效死命的决心。 ? 刚才的第一箭,是罗飞射的。有人开头,那些奉命刺杀刘轩的人,肯定会下意识的射出自己手中的箭矢。只要抓住一个,刘轩认为他有能力,把想要谋害自己的人都找出来。 吴县令,你坐着干嘛?还不让人去煮粥?”刘轩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吴雪封,有点想笑。 “谢王爷、谢王爷!”吴雪封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亲王在永丰遇刺,他这个县令怎么都脱不开责任。刘轩一句话,算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咱们也下去看看。”刘轩对着侯勇新说道。 城门内侧,已然整齐排列着一百口硕大的铁锅,木柴燃烧产生的熊熊烈焰正猛烈地舔舐着锅底,锅中的清水已然开始升腾起袅袅热气,弥漫在空气中。 “命人向每口锅中撒上两把沙子。”刘轩对身旁的吴雪封吩咐道。 “啊!”吴雪封闻言一愣。回想起刚才刘轩在城外的慷慨陈词,连他都感到热血沸腾,怎料转眼间,刘轩竟让他往救济饥民的粥中掺沙子?这做法似乎有些不太近人情。 “真正数日粒米未进的人,是不会介意粥中掺有些许沙子的。”刘轩淡然解释道。 “王爷此计甚妙!”侯勇新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那些对粥中沙子挑三拣四的人,必然是那些煽风点火、挑拨饥民的不轨之徒。我们只需暗中留意,便能将他们一一揪出。” “嗯。”刘轩微微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城门再次打开,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出,车上的大木桶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米粥。 “不要动,不要动,谁也不许起来,每个人都有份,管够管饱。”车旁边的兵士们大声的吆喝着,个个手拿兵刃,防止有人哄抢。 此时,是最危险的时候,城头的那些士兵,再次把手里的弓箭拉到了满月。 饥民们争先恐后的把手里的饭碗,递给负责盛粥的士兵,场面虽然混乱,还好也没有出现哄抢的现象。 那些拿到粥的饥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烫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恨不得把饭碗都吞到肚子里面。 “吃完了再盛啊。”每一辆马车旁边,都有一名士兵,一边吆喝,一边留意着喝粥的饥民,这些人,已有半年多没吃过饱饭,这四五天,更是颗米未进,即便是小孩,也都喝了四五碗米粥,可偏有人,连一碗都没吃完。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饥民都吃饱了,人们或坐或卧,满足的打着饱嗝。 一队士兵从城门口走出来,领头的高声喊道:“各位百姓,身上带伤的,随我们到城里去医治,其余人先在城外就地露宿,过几日晋王再行安排。” 那些受伤的饥民,陆续走出来,跟随着士兵们进入了城内。因伤行走不便者,则由一名亲属搀扶进城。而那几个“饭量小”的汉子,也被士兵“请”进了县城。 第68章 征兵招工 接下来几天,饥民们每天都能吃到管饱的米粥,体力开始渐渐恢复,情绪日益平稳。虽然他们只能露天睡在城外,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饥民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有些饥民开始担心起来,担心晋王驱赶他们。因为按照惯例,一个县城,最多连续施粥三天,并且每天只有一顿。而永丰县,已经连续施舍了六天,每天还是三顿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大家都盼着,能够多享受几天这样安稳的日子。 这日,县城驿馆里,永丰县所有的官员们,都聚在了刘轩临时处理公务的房间。 和刘轩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不同,这里一个县也就有县令、县丞、主簿、典史、巡检和驿丞六名“大老爷”,官员队伍简直精简到了极限。 至于游击林东,虽然驻守在永丰,受县令吴雪封节制,官籍却在晋北城。 “王爷,永丰县粮食足够再维持四天。下官已和罗平县罗大人、安民县黎大人通了气,四天后,不管这些饥民去哪个县城,他们都能维持五天的施粥。我们晋北府对这些饥民,也算尽力了。”吴雪封向刘轩汇报着说。 刘轩环视众人,问道:“大家都这样想吗?” 众人纷纷点头,晋北府这次咬牙赈灾,终于把这些将要哗变的饥民拉了回来,也算是为朝廷立了一份大功。 “你们可曾想过,”刘轩站起身,负手而立,缓缓说道,“这些人在罗平或是安民吃完五天的粮食后,他们将何去何从?如果他们一直这样四处流浪,总会有吃不饱的时候。到那时,他们是否有可能真的变成流匪?”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束手无策。 侯勇新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我们晋北也不能一直养着这些人啊,再说也养不起。” “当然,本王绝不会一直养着他们。本王要让他们通过劳动,自食其力。”刘轩坚定地说道。 …… 第二天,饥民们发觉今日的米粥异常香甜,今天的粥里没放沙子。 在分发米粥时,士兵们向饥民们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永丰县的粮食储备已所剩无几,再过几天,他们就需要前往其他地方寻求援助了。 尽管饥民们心里清楚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们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饥民深感晋王仁德,内心不愿离开,然而现实却迫使他们不得不踏上新的流浪之路。 还好,士兵们又放出了另两条好消息。首先是征兵:晋北子弟兵计划征兵一千名,条件为十五至三十五岁、身体健康且无牵无挂的男性。一旦被录用,士兵们将享受每月四两银子的军饷,并保证每三天能吃上一次肉。 另一个是招工:招募各类工匠如铁匠、泥瓦工、石匠、木匠等工匠,月薪为二两银子,且包吃住。同时,官府还招募普工,月薪为一两五百文。此外,还招募教书先生,月薪高达三两。以上所有民工,都允许携带家属,工作地点在神石县或晋北城。 这些消息在饥民中迅速传开,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任何身体健康的饥民,只要肯出力气,每个月赚到的银子,也足够他们全家生活所需。更何况官府还提供食宿,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将收入积攒起来。几年后,他们就能用这些积蓄买房置地,在晋北安家落户。这对于饥民们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下午时分,永丰县的四个城门口都摆起了桌子,由专人负责登记那些想要当兵或做工的饥民。由于饥民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没有人吝啬于付出自己的劳力,因此报名的人络绎不绝,积极性极高。 被录取的饥民们个个欢天喜地,而那些因条件不符未被录取的人则唉声叹气。当然,也有一些人天性懒惰,只想白吃白喝,他们仍在观望之中。 两天之后,统计结果出来了:总共有四万七千多名饥民,其中各类工匠七百多人,青壮年男女三万两千人,识字者四十八人。这些人全部报名参军或做工,加上他们的家眷,总数约有四万五千人。 剩下的两千多人,因不符合要求而未被录取。他们大多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或是失去双亲的孩子。 刘轩审阅了统计结果后,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索着如何妥善安置那些老幼。这时,主簿秦修走进房间,汇报道:“启禀王爷,有十几名年幼的伤员,由于伤势过重,已经难以挽救。他们的父母均已离世,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草席,打算等他们离世后,在城北进行集体安葬。” 刘轩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先带我去看看他们。” 在饥民中,共有三百多人在太原受了箭伤。待到他们抵达晋北时,已经有七成人因伤势过重死在了路上。剩下的几十人,在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后,伤势已无大碍。然而,仍有十二名孩童,由于年龄小、抵抗力弱,即便大夫们竭尽全力,也仍束手无策。 当刘轩走进屋内时,两名在此诊病的郎中连忙起身行礼。其中一名年长的郎中沉重地说道:“王爷,这几名孩童的脓疮已经发作,恐怕难以熬过今天了。” 刘轩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临时搭建的床榻。只见八男四女,共计十二名年龄大约在12到15岁之间的少男少女,并排躺在一起。他们的伤口大多位于后背,并非致命之处,显然是在逃跑时不幸中箭所致。 刘轩知道郎中所说的脓疮发作,实质上就是伤口感染。在这个缺乏抗生素和无菌技术的时代,即便是小小的伤口,一旦形成溃烂并引发败血症,只能等死。 “给我准备一些必要的物品,让我尝试一下。他们能否存活,或许就只能交给天意了。”刘轩沉声说道。 两位郎中心中满是疑惑,晋王竟然懂得医术?他们不敢多问,只能默默遵从命令。 很快,手下们就将刘轩所需的一切准备就绪。刘轩随即指令四名身强力壮的士兵作为助手,开始为那些伤员进行手术。 刘轩所谓的手术,就是清除腐肉、挤出脓液,然后用白酒进行消毒,并上药捻,最后再敷上金疮药并进行包扎。由于缺少麻醉药物,刘轩只能让伤员们强忍疼痛,而四名士兵则负责按住他们,以防因乱动而干扰手术进程。 两个多时辰后,刘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手术虽然完成了,但这些伤员能否存活下来,他心中其实并无把握。 这些伤员中,一名大约十五岁的姑娘给刘轩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肩膀和大腿两处中箭,是这批伤员中伤势最重的。在为她进行手术的过程中,小姑娘曾五次痛得晕死过去,但她始终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她大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刘轩担心割到动脉,不敢动刀,而是选择用嘴将脓血一点点吸出。 两位在场的郎中看得目瞪口呆,刘轩所施展的这种“医术”他们前所未闻。暂且不论其效果如何,一个尊贵的亲王竟然愿意用嘴为伤员吸吮脓血,这种悬壶济世、无私奉献的态度已经让他们深感敬佩。 在离开“手术室”前,刘轩又细心地嘱咐了一番:“留几个人在这里看守,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毛巾帮他们擦拭身体以降温……” 郝仁一直守候在门外,见刘轩出来,连忙走过来禀告:“王爷,万佛寺给饥民捐了一千担粮食,方丈空信大师,在罗知县陪同下,已将粮食运抵了永丰。” “他们人呢?”刘轩问道。 郝仁恭敬答道:“在县衙,已等候王爷多时” “好,我这就去。”刘轩心里暗喜,刚开始打万佛寺的主意,他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69章 安顿难民 县衙里,一名慈眉善目的胖大和尚,坐在西侧首位。侯勇新、罗松,吴雪封、秦修等人坐在东侧相陪。 见刘轩进来,几个人站起来行礼。侯勇新给刘轩和空信两人相互引荐。 刘轩拱手说道:“大师雪中送炭,刘轩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本是我们应该做的,倒是晋王殿下宅心仁厚,悲天悯人,令老衲肃然起敬”,空信双手合十,微微躬了一下肥胖的身躯。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空信虽是出家人,却也健谈。聊到这些饥民,空信满脸悲戚,得知刘轩欲安置他们后,脸上又现出钦佩之色。 交谈片刻后,刘轩转而谈及正事:“大师,永丰最北边,背靠横直岭的那一带山间田地,可是万佛寺庙产?” 空信大师略作思索后答道:“这个嘛……贫僧平日里并不直接打理庙产,具体情况还真不太清楚。”说着,他转向一旁的官员们,“不过,本地父母官皆在此,王爷不妨向几位大人询问一二。” 刘轩点点头,对主簿秦修道:“把本县的地图取来。” 秦修点头答应,很快找来一张永丰县的地图铺在桌子上,众人都围拢过来。 刘轩指着地图上的一块区域,说道:“本王先前已命人在此处购置了一处农场,旨在遵循父皇旨意,培育高产作物。前阵子去视察,发现左右的土地也无人耕种,现在打算把这里都盘下来,却不知道这片地方的归属。” 秦修答道:“从小凉河往北到横直岭,大约十万亩土地,都是万佛寺下院的庙产,只是那里的多是山地,不太适合耕种。” “不用全是耕地。”刘轩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灾民中有两千余人,因年龄或身体原因,无法在工坊劳作。本王想在这里建几所养殖场,让他们打理,一来让这些灾民有事可做,不至成为晋北百姓的累赘,二可为子弟兵提供肉食。” “阿弥陀佛,晋王殿下心系苍生,实乃令人敬佩。贫僧愿代表万佛寺,将这片土地赠与殿下。”空信大师双手合十,语气诚恳。 刘轩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出家人清贫修行,我岂能白要万佛寺的庙产。这样,我们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来,7两银子一亩,我出资70万两白银,买下这块地方。” 侯勇新见状,急忙插话道:“殿下,我晋北府衙……” 刘轩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必劳烦府衙,这笔钱我自己来出。” …… 下午,灾民的安置工作正式启动。首先是那些参军的,他们被分成三批送到了晋北军营。 这事儿,可急不得,刘轩肯定不能让几万人一起涌入县城。 接下来几天,灾民们批一批被送到了做工的工地。刘轩早就派人通知了汪太冲,晋北城东门外,成片的临时窝棚里,一多半已住上了饥民,比城市改造工程规模大数倍的神石县修路工程,早已在那边开启。 随着永丰城外的人越来越少,那些没被录用的饥民,虽每天还能吃到三顿米粥,心情却越来越沉重,等报名的人都走了,他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在那些年老体弱的饥民,即将绝望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惊天好消息传来——为了让他们不再流离失所,晋王又招工了。 这些人的工作内容颇为简单,包括种地、做饭、养猪、养羊等,皆是些他们在家时每日必做的日常琐事。条件是管吃管住,只是没有薪金。 这已经足够了,最起码,他们饿不死了。感激不已的饥民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晋王仁德的赞誉之声经久不息。 最后一批难民,早饭吃上了馒头,因为刘轩给他们安排了一项重要任务——“打扫战场”。数万饥民半个月来吃喝拉撒都在城外,脏乱程度可想而知,刘轩离开之前,必须得还永丰百姓一个碧水蓝天。 驿馆里,刘轩给吴雪封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买粮、借粮、想尽一切办法弄到粮食,这个命令,也同时传到了晋北的其他县城,将近五万饥民,在创造劳动价值之前,也得吃饭,以晋北一府之力,根本满足不了这么多张多出来的嘴巴。 吴雪封领命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刘轩和林东两人。 刘轩站起身,身姿挺拔,以部队长官的身份,向林东下达了命令:“本王正式任命你为子弟兵第三营营长。一个月后,第一营接替你驻防永丰等县城,你率部回晋北接受改编。” “是!”林东表情凝重地接受了任命。 下午,刘轩在罗飞和二十名亲兵的保卫下,离开了永丰县城。现在刘轩身边就这几个人,跟他一起来的士兵,押送饥民们到晋北后,就没有再回来。 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九名少男少女,他们都是刘轩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另外三个受伤的少年,却永久的留在了异乡,尽管没有家属在场见证,当士兵们将这些少年的遗体运出去安葬时,刘轩仍怀着沉重的心情,低声呢喃:“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两位永丰县最好的郎中也在送行的人群之中。他们对刘轩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视其为神明般的存在。若非身份与礼节的约束,他们恐怕早已跪倒在地,虔诚地磕头,恳求刘轩能收他们为弟子,传授医术。 刘轩没有直接回晋北,而是去了他的庄园,他得看看自己的那些宝贝长势如何。 庄园四周,现在也是刘轩的私人领地,鲍楚正指挥着饥民们搭建临时窝棚,城建工程完工以后,他便被汪太冲派到了这里,搭窝棚用的材料,也是他带人运过来的,几千饥民将要在这里生活劳作,总得有一个住处,现在已是夏天,不可能总也不下雨。 鲍楚远远的看见刘轩等人,连忙跑过来打招呼:“参见王爷。” 刘轩翻身下马,问道:“饥民们听话吗?是否好好干活。” “听话,干活可卖力气了。”鲍楚笑着回答,脸上洋溢着自豪:“王爷在他们心中,就是再生父母,昨天有一个小子,居然说晋王万岁,被我给臭骂一顿。” “呵呵,可不能让他们这么说,如果传出去,我可就只能有二十岁了。”刘轩开了句玩笑,然后说道:“走,陪我去庄园里看看。” 庄园里,王文远种、李志远和安平远三兄弟正带着十名侍卫,蹲在田间,查看有没有新长出来的杂草。三人都是宋国人,刘轩的信任,让他们压力山大,发誓也要把新作物培育好。 一名侍卫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发现了刘轩,兴奋的叫了起来:“王爷来了。” “王爷。” “王爷。” 侍卫们纷纷围拢过来,将刘轩簇拥在中间。一时间,他们竟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憨憨地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喜悦。 刘轩也笑了起来,问道:“你们几个家伙,怎么晒得跟炭火似的?” 一名侍卫半开玩笑地抱怨道:“还不是王大人,整天让我们除草捉虫,能不晒黑嘛。” “我哪儿是什么大人哟。”王文远闻声赶来,佯装生气地瞪了那侍卫一眼,正色道:“这里的庄稼,可都是王爷的心头宝呢。” 刘轩赞许地点点头:“很不错,农作物长势喜人,给你们记一功。我看这田地里,比你们的脸还干净呢,不用再找草了。”说着,他指了指身后几个受伤的饥民,“这几个小家伙都有伤,先给他们安排住处休息。” “好嘞!”一名侍卫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八名受伤的饥民前往房间安顿休息。 “平时,都是谁负责做饭啊?”刘轩拍了拍肚子,笑道,“本王可是饿坏了。” “我俩!”两名侍卫兴高采烈地奔向厨房。 不多时,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饭菜便从厨房被端了出来,整齐地摆放在院子中央的一块长条石板上。这块石板,平日里便是王文远等人用餐的地方,其长度足够,即便是十几个人围坐一起,也丝毫不觉拥挤。 一大盘金黄诱人的炒鸡蛋、一盆清淡爽口的盐水煮青菜、一盆香气四溢的清炖老母鸡,还有一坛子腌得恰到好处的白菜,构成了一顿典型的农家盛宴。 刘轩吩咐人给伤员们送去一些饭菜后,便亲自打开酒坛,与众人一起畅饮起来。欢声笑语中,一顿温馨的晚餐就这样开始了。? “王爷,丁大人呢?他怎么没来?”李志远望向刘轩身旁的小雪和谷雨,脸上满是诧异。作为亲卫队长,丁武理应时刻伴随在刘轩左右。 刘轩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细细咀嚼后说道:“他现在可是城建主事,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整天跟着我。” 一名侍卫闻言,关切地说道:“王爷,还是让我们回去保护你。” 刘轩笑着点点头:“行,我这次来,本就想把你们带回去。你们以前的兄弟,我都已经安排到了军营,现在我可是个光杆王爷,全靠王妃的护卫保护,整天都被监视。”说着,他朝旁边的谷雨努了努嘴。 “太好了!”几名侍卫不约而同地举碗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几个人吃着聊着,不知不觉的已到了深夜。 鲍楚不会饮酒,吃饱后,便告辞去安顿饥民。刘轩也让谷雨和小雪先回房休息,自己则借着烛光,和剩下的人继续大快朵颐。 又喝了一个多时辰,桌子上连腌白菜都被吃了个精光,几个人才结束了酒局。 庄园里,有一个单独的院子,本是原来主人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大门紧锁,刘轩来了就在里面休息。 刘轩轻车熟路地来到主人寝室,推开房门,见小雪正跪在床榻上,细心整理着被褥,身姿轻盈,扭动间透露出几分不经意的妩媚,甚是诱人。 自金陵归来后,刘轩为小雪拆除了腿上的药线。刘轩一时没控制住,便宠幸了她。从此,小雪便成为了他的内侍。在永丰的这段日子里,两人始终相伴而居。不过刘轩一直被饥民的问题所牵绊,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直至此刻,刘轩得以空闲下来。心中那被压抑的本能,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再也无法抑制。 刘轩深吸一口气,悄然无声地走到小雪身后,猛然将她紧紧抱住。小雪毫无防备,身子猛地一颤,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小丫头,怎么还害羞呢?”刘轩暗自好笑,逗了小雪一句,随即把她扑在床上。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小雪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见此情景,惊愕万分,愣在了原地。 刘轩闻声回头,见到小雪立在屋中,不禁一愣。随即低头一看,发现身下的女子竟是谷雨。他赶紧爬了起来,谷雨也羞涩地坐起身来,红着脸,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刘轩干咳了两声,神色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以为……是小雪。” 谷雨闻言,脸颊微红,却勇敢地抬起头,用细小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奴婢也愿意服侍王爷。” 刘轩看看身旁的谷雨,再看看小雪,使劲咽了一下唾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70章 北风参军 次日清晨,刘轩用过早饭后,便吩咐小雪将那些受伤的少男少女唤来,为他们更换伤药。 “王爷,我想要参军。”刘轩刚为前八名伤者处理完伤口,正准备为那个伤势最重的女孩换药时,她突然跪倒在地,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刘轩对这个性格坚毅的女孩印象深刻,于是坐下来,温和地问道:“为什么想要参军呢?” 女孩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恨意,她咬牙切齿地回答:“我要给我爹娘报仇。” 刘轩微皱,追问道:“你爹娘是如何去世的?” 女孩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痛苦:“在太原城下,他们被乱箭射死。” “哦?”刘轩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可你一个女娃,如何能参军?” 女孩眼神坚定,认真答道:“我可以女扮男装。我不怕吃苦,愿意与男儿们一同训练,学习杀敌之技。” 刘轩看着她清秀的脸庞,笑道:“你长得如此俊俏,即便女扮男装,也很容易被人识破啊。” “我可以把脸划丑。”女孩说着,突然抓起刘轩处理伤口用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就要向自己的脸划去。 刘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严厉地说:“不许胡闹!刀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伤害自己的。你若加入部队,必须服从管教,否则我绝不轻饶。” 女孩听出了刘轩答应了自己,激动得连连磕头:“谢王爷!我一定听从管教,绝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王爷,我也要当兵,为爷爷报仇!”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也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地说,“我爷爷也是被乱箭射死的,他当时抱着我往前逃命,背上中了十几箭……” “我们也要报仇!”几个年轻人纷纷跪在刘轩身前。 刘轩神色凝重,缓缓问道:“你们的亲人,都是死在太原城下吗?” “我爹不是。”另一名女孩跪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爹中了两箭,却仍然坚持把我带到了永丰县。可惜,他没能来得及喝上一口王爷施舍的米粥就……” 说到这里,小女孩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她这一哭,其他几个年轻人不由想起了惨死的亲人,也跟着哭了起来。那名受伤最重的女孩却异常冷静,她的眼中没有一滴眼泪,只有深深的恨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济于事。你们现在应该振作起来,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为亲人报仇雪恨。”刘轩顿了顿,继续说道:“记住,爱哭鼻子的人,是没有资格在我手下当兵的。我需要的是坚强、勇敢、能够面对困难的战士。” 哭声戛然而止,几个年轻人慌忙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生怕刘轩因此不要他们。 “先都起来。”刘轩轻轻摆手示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当兵之路充满艰辛,而且随时可能面临生死考验,你们真的不怕吗?” “不怕!”年龄最小的那名男孩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神色却异常坚毅:“我们都是王爷鬼门关里救回来的,以后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再感到恐惧了。” 刘轩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好,我答应让你们参军。至于具体分配到什么军种,那就要看你们各自的资质和表现了。”说着,他指了指先前那名受伤的女孩,“现在我要给她换药,你们先出去等候。” “谢王爷。”几个人齐声应道,随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刘轩目光温和地看着女孩问道。 “曹颖。”女孩轻声回答。 “名字很好听,不过以后你得忘记这个名字了。”刘轩的语气变得郑重:“从现在开始,你叫北风。你不用参加普通的考核,直接进入我的特战队。我府里有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娃,我会先让她带你一段时间,等你打好基础,我就亲自教你杀人的本领。” “多谢王爷!”女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北风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 刘轩拿起一旁的酒坛,说道:“记住,用白酒擦拭伤口可以有效地防止感染。若是没有酒,就用火烤伤口,虽然会一时痛苦,但也许能救自己一命。” 北风点点头,迅速脱掉自己的衣服。 “你不害羞吗?”刘轩略带惊讶地问道。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都会在男性人面前展露身体感到羞涩与不安。刚才给那位十三岁的女孩换药时,就因伤口在臀部而羞红了脸。尽管处理伤口需要脱下衣物,但刘轩没想到北风会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扭捏与犹豫。 “我的命是王爷的,身子自然也属于王爷。在王爷面前,我无需有任何羞涩。”北风淡然地回答。 刘轩轻轻用棉球蘸了白酒,擦拭着北风肩上的伤口,问道:“你还没出阁?” 北风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没有,父母曾将我许配给同村的一名秀才,但在逃难时,我们两家不幸走散了。” 刘轩问道:“想不想让本王帮你寻找你未来的夫婿?” 北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以前的曹颖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北风,没有夫婿,只有复仇的信念和王爷的恩情。” 刘轩微微点头,缓缓问道:“如果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如果需要用美色作为诱饵,甚至需要你付出自己的身体来迷惑敌人,你能做到吗?” 北风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能,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绝无二话。” 处理完北风肩膀上的伤口后,刘轩示意她躺下,动作熟练地解开她腿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从伤口中取出旧的药捻,然后换上一个新的,接着进行消毒、换药、包扎,整个流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了,穿上衣服。”刘轩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说道:“下令射杀你父母的人叫张书兴,我向你保证,三年之内,我会给你一个亲手宰了他的机会。” 北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声音略带颤抖:“多谢王爷!” …… 下午,刘轩在鲍楚王文远等人的陪同下,在庄园里巡视勘察。如今的庄园,已不再局限于现在的庄园,小凉河以北,横直岭以南,都是刘轩的私人庄园,骑马溜达一圈,都得一个时辰。 几人骑马缓行,边走边议。讨论着何处适宜建造养猪场,何地适合开挖鱼塘,哪里土壤肥沃适宜种植蔬菜,哪片土地又最适合播种庄稼,还有养羊与养鸡的最佳地点。每当商定一处,鲍楚便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录下来,确保每一个细节都不遗漏。 行至一处山谷前,鲍楚轻轻勒住了马缰,手指前方密林,对刘轩说道:“王爷请看,此处乃是横直岭最为狭窄之地。若从此处前往神石县,相比绕道晋北,能节省近七成的时间。属下曾查阅过永丰县的县志,得知一百多年前,这里确曾是一条官道。” 刘轩闻言,不禁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既是官道,为何如今却变得丛林密布、杂草丛生了呢?” “前朝末年,契丹趁中原大乱之际,占领了晋北长达三十余年,自那以后,这条路便逐渐荒废,直至被丛林和杂草所覆盖。”鲍楚望着前方茂密的参天大树,继续说道,“属下有意在此砍伐木材,并顺势拓宽修缮这条道路,重新打通这条通道。” 刘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很好,那就从明天开始动工。此处离水源不远,可建造一个定居点。” 鲍楚是个实干派,刘轩拍板定案的事情,他立刻就要执行。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鲍楚便已带领着两千名青壮民工来到了山谷,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这些人不喜欢被称为“饥民”或“流民”,刘轩就让人统一叫他们民工。 庄园这边,可不只有那两千名老弱民工,还有三千名青壮年也被分配到了这里。 养殖场是远期的计划,四万多民工自身的吃饭问题,已经让刘轩倍感压力,他可没有粮食来喂猪喂羊。刘轩把这三千名青壮民工派来,是让他们搞基建的,修桥铺路,砍树建房,这些重体力活,老弱民工都干不了。 老弱民工也不是无所事事,妇女们洗衣做饭,小孩给工地送饭送水,老人则把鲍楚带来的菜籽种到犁好的地里,这个季节,种粮食是来不及了,但不影响种菜。 民工们使用的工具,都是鲍楚从晋北采购的。王府的蒸汽机虽然能锻造出更坚固耐用的工具,却远远不能满足这么大的需求量。这让晋北那些卖锹镐斧锤的小老板们,都狠狠的赚了一笔。 刘轩在庄园逗留了十日,将一切事务妥善安排妥当后,便与罗飞等人一同返回了晋北。临行之际,余海涛前来送行,他是吴铁柱麾下的一名连长。此前,汪太冲特意将他调派至此,率领一百名士兵驻扎庄园,主要任务是维持治安秩序,并监督民工的日常工作,确保各项建设任务顺利进行。 “虽然远离军营,但士兵们的日常训练绝不可荒废懈怠。”刘轩郑重地嘱咐道。 “是!”余海涛闻言,立刻挺直了身子,右臂迅速抬起,五指并拢,手心朝下,标准地给刘轩敬了一个新式军礼。这个新式军礼,正是刘轩所“创造”,自晋北军改制以来,便取代了传统的单膝跪地礼,成为子弟兵军中的标准礼仪。当然,在面对朝廷官员时,他们仍需遵循旧制,行以往的礼节。 第71章 晋北新貌 经过一个月的建设,晋北的城容城貌已发生了显着的变化。刘轩等人从南门进城,只见一条宽阔平整的街道笔直的向前延伸,直通北门。街道两侧,往日被随意丢弃的垃圾,遍地横流的污水如今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有致的灌木,郁郁葱葱,如同一道翠绿的屏障,守护在道路的两旁,行走在街道上,似乎感觉空气都变的清新起来。 街道上,不时有穿着制服的城管走过,他们三人结成一组,劝解督导着那些习惯了随意丢弃垃圾、随地大小便的百姓。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刘轩等人骑马缓缓行进在街道上,经过人民大食堂时,他轻轻勒住马缰。只见食堂门口,三三两两的民工正结伴前往用餐。刘轩转过头,对身边的罗飞等人笑道:“咱们既然身着这身行头,就不能白白浪费。不如就在这里吃顿午餐。” 罗飞和那十名侍卫相互看了看,不禁莞尔。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田间劳作,都是庄稼汉打扮,而那九名伤员,本身就是饥民,穿的更是破破烂烂。刘轩也好不了哪里去,衣服褶皱不堪,上面又是泥又是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好有谷雨和小雪在身旁,才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小工头。 这群人,确实有资格去大食堂吃一顿。 食堂里,已经坐了许多吃饭的食客,大多是在南门附近等活计的民工,一张张长条桌子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让人感到温馨有爱,充满欢声笑语。 刘轩一行人分成四桌坐定,然而却迟迟未见有人来招呼。正当他们感到困惑之际,邻桌一位脚夫模样的中年人热情地搭起了话:“公子可是从外县而来,带着这几位兄弟来寻活计的?”他笑容满面,继续说道,“咱们这大食堂可没有店小二,饭菜都得自己去前面窗口打饭。” “哦,多谢提醒。”刘轩才想起来,这规矩其实正是他当初为了节约成本而制定的。每个食堂仅配备了两名厨师和几名负责洗碗的服务员,并没有专门的店小二。而来这里用餐的人们,无一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来,并没有人想要摆什么架子。只要饭菜实惠可口,他们根本不介意自己去打饭。 刘轩吩咐身边的几名侍卫去排队打饭,自己则隔着桌子与那位中年人攀谈起来。 “老兄,这食堂的饭菜质量如何啊?”刘轩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句“三文钱管饱,五文钱吃好”的标语上,问道,“这标语上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中年人一脸诚恳,眼中满是感激,他指着自己前面的吃食道:“这可是晋王他老人家对咱们穷苦人的大恩大德啊。你看,馒头一文钱两个,萝卜丝汤,我这两文钱就吃饱了” 确实便宜。”刘轩微微点头,随即问道,“那如今在晋北,找活计容易吗?” “城里的活计啊,现在是不太多了。”中年人想了想,回答道:“不过西边的神石县那边活计可不少,只要你有力气,肯吃苦,就不愁赚不到钱。说起来,自从晋王来了之后,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他老人家啊,简直就是菩萨转世,大慈大悲!” “噗嗤!”小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一变,有些不悦地说道:“姑娘,你这样可是对晋王殿下不敬啊!” 小雪连忙摆手,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没有没有,大哥你误会了。我一直都很尊敬晋王殿下的。” “嗯。”中年汉子点点头,转而向刘轩说道,“公子,你来晋北找活计是对的,但不该带着家眷啊。” “为什么?老兄能否详细说明一下?”刘轩好奇地问道。 中年人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晋北这儿有件怪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你看你这两位夫人,相貌出众,恐怕不太安全。” “竟有这等事?”这是刘轩第二次听闻此事了,看来真得让人去查一查清楚。 “我可没骗你,前几日,就有个女子出门买菜,结果再也没回来。”中年人站起身,拿起汤碗,朝后面指了指说道,“公子,一会儿吃完饭,请把碗筷都放到那边去。” “好的好的。”刘轩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王府,宁欣月一见刘轩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她忍不住责备起小雪和谷雨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看看王爷的衣服都脏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给洗一洗?” 小雪和谷雨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其实这还真不怪她们,刘轩天天往庄稼地里跑,她俩可拦不住。 刘轩见状,赶紧打圆场:“别怪她们了,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他朝宁欣月笑了笑,随后喊来刘全,吩咐他将九名伤员带到后院安顿好,自己则与宁欣月一同回到了内宅。 卧房内,索菲亚已经为刘轩准备好了洗澡水。 刘轩坐在木桶中,周身被温热的浴水包围,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仿佛所有的压力都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消散无踪。 “三嫂现在怎么样了?”刘轩惬意地闭着眼,问道。 “挺好的,”宁欣月坐在床沿,一边看着索菲亚细心地为刘轩擦洗身子,一边回答道,“你那个增肥食谱还真管用,我每天逼着她吃,现在三嫂可比你走的时候胖多了。” “差不多就行了,别让她一直吃,太胖了就不好看了。”刘轩虽然享受着西洋美女的伺候,可自己妻子就在旁边,他也不敢有什么轻浮的举动,索性一直闭着眼睛。 “好看?以前他们俩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刘轩不但关心花万紫的身体,还在意她好不好看……”宁欣月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意识到刘轩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花万紫“傻妞”了。想起他们两人曾经一同追查陷害宁家的凶手的那段经历,宁欣月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至于这不安究竟源自何处,她自己也不清楚。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刘轩觉得轻松了很多。他打算去研发小院,看看三号和四号蒸汽机的建造进度,之前造好的那两台蒸汽机,已明显不够用了。 宁欣月拦住刘轩,说道:“你哪也不用去,好好躺床上睡一觉。” 刘轩笑着回应:“是啊,又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是得陪我家月月好好睡一觉了。” 宁欣月脸颊泛起红晕,瞪了刘轩一眼。她本意只是想让刘轩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 刘轩才不管宁欣月反应如何,一弯腰便将她横抱起来,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索薇娅见状,连忙关好房门,自己退到外间。 一番亲密之后,刘轩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宁欣月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心中满是心疼。她想着,本来他们可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但刘轩却总是如此忙碌。想着想着,宁欣月不禁叹了口气,也躺在了刘轩的身旁。 天色渐暗,宁欣月突然醒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轻轻踹了刘轩几脚,一边匆忙地穿着衣服,一边催促道:“快点、快点,大嫂说晚上要给你包饺子吃。” 如果再让家人等着他们吃饭,真得把人羞死。 城市改造已经初见成效,刘轩便开始着手考虑晋北的治安问题了。第二天,一张《自首公告》便赫然贴在了府衙的大门口。 公告上写明:即日起十天之内,凡有过勒索商家行为的人,需迅速到府衙来自首,并退还所勒索的钱财物资。若逾期不来自首,或是有瞒报、少报行为的,一律将从重处罚。 晋北府衙内,梁大友懒洋洋地坐在桌前,目光落在纸笔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公告已经贴出三天了,但结果却远未达到预期,只有两名衙役退还了区区十二两银子。 他转头看向手下的铁头,问道:“咱们快班里,有没有屁股不干净的?” 铁头哼了一声,回答道:“不清楚,即便是有,应该也不会很多。干这种缺德事的大多是皂班的差役,他们有张大人撑腰,平时可嚣张了。” 梁大友皱了皱眉,说道:“皂班和壮班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去通知咱们的捕快,谁要是做过这种事情,赶紧来自首。过了期限,我可保不了你们。”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梁都头,好久不见啊。”一名满脸麻子的高大胖子径直走了进来,打了声招呼后,也不等人邀请,便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 梁大友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张员外,如果是来找我喝茶叙旧的,那得等到放衙之后了。但要是你是来自首的,那就不能这么随意地坐在那里。”他一向不耻张麻子的为人,因此说话也毫不客气。 “嘿嘿。”张麻子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梁大友瞥了一眼那银票,冷冷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你敲诈商户,就只得这一千两?” 张麻子见梁大友丝毫不给他留情面,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直接抬出了张正阳来压人:“就这么多,梁捕头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通判张大人。” 梁大友却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在登记自首,可不是审案,你说多少就是多少。铁头,记上,张员外自首敲诈商户,退回赃款一千两。” 张麻子闻言,脸色铁青,却也只能强压下怒气,抱拳道:“告辞。” 梁大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不送。” 张麻子怒哼一声,甩袖而去。从府衙出来后,他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恶狠狠地嘀咕道:“小小的捕快,竟然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以后有你的好看!” 张麻子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给梁大友找麻烦,他自己的麻烦倒先来了。 两天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府的门卫就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开门!开门!”门外传来响亮的呼喊声。 门卫披了件衣服,匆匆跑去打开大门,怒喝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喧哗?” 只见梁大友手持侯勇新签名的手令,大声宣布道:“奉命捉拿张书林!”张麻子本名张林,与晋州张家拉不上半点关系。有钱之后,他便扯虎皮拉大旗,在自己的名字中加了个“书”字。 见到海捕文书,张麻子的手下神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差、差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梁大友可没心思跟他废话,他大喝一声:“闪开!”铁头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挡路之人,带着手下冲进院子中…… 张麻子被抓的消息犹如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晋北的大街小巷。人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都在翘首以盼最终的结果,看晋王敢不敢打掉他上面的“伞”。这个在晋北为害多年的恶霸,背后定然有着不小的势力撑腰,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第二天,晋王府里就迎来了说客。 张正阳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对刘轩说道:“王爷,你看张书林的事情……” 刘轩皱着眉头说道:“本王抓他,原本只是想做个样子。可没想到,他在牢里逢人便说,他是受你张正阳指使去敲诈商户,而且所得银两七成都给了你。” 张正阳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没想到张书林不但把自己供了出来,还把两人原本对半的分成说成了三七开,简直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刘轩继续说道:“本王自然是相信你,可他一直这么嚷嚷,难免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刘轩微微思索片刻,然后说道,“这样,关于如何处理他,就交给你去办。我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好此事。” 三天之后,张麻子人头落地,整个审判和监斩过程,都是由张正阳亲自负责。张麻子直到临死那一刻都不明白,为何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身上,张正阳却没有保他,反而急匆匆地就将他处斩,甚至连让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第72章 苛捐杂税 张麻子被杀头的热度还没褪去,晋北府衙门口又贴出了新的告示。 征税,从即日起,对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两侧的商户,收取卫生费和治安费。按每个店铺的营业额收取,每百取三,所有店铺去税务司主动缴纳,发现偷税漏税的,严惩不贷。 这一下,晋北那些大小老板们不乐意了,敢情晋王清理张麻子之流的地痞,是为了自己收钱。一时间商人们怨声载道,几天后,便有一百多名商贾联名签字,把请愿书递到了知府程达安手里。 程达安感觉此事关系重大,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刘轩。 王府厅堂,刘轩看着一脸忧色的程达安,问道:“程大人是为了收税的事情而来?” 程达安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是啊王爷,现在商人们对新税有很大的抵触情绪,属下担心会对晋北的商业环境造成影响。” “这个可以理解。”刘轩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刮着茶水上面漂浮的茶叶,缓缓问道,“晋北商人的税赋,是程大人给降下去的?” 程达安点了点头,解释道:“晋北府相较于太原、晋南等地,百姓收入偏低,购买力也相对较弱,商人们的生意确实不好做。因此,下官就酌情将税率下调了一点。” “立意虽好,但方向却略有偏差。”刘轩放下茶杯,继续说道,“税收多了固然会增加百姓的负担,但也不是越少越好。关键在于这些征收来的税费最终是如何被使用。这样,你派人通知那些商人,明天上午到府衙来,本王亲自见见他们。” 第二天,几百名商人云集在府衙,等待刘轩给他们一个说法。 那些胆大的商人纷纷挤在府衙内,想要听清楚刘轩怎么解释;而胆子较小的则远远地站在后面,他们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晋王能取消卫生费和治安费。当然,如果晋王执意要征收,他们也只能乖乖交钱,不敢有丝毫违抗。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叫陈云播的茶商。此人是晋北五大富商之一,也是这次请愿的带头人。刘轩刚到晋北时,曾到场给刘轩接风。 府衙内,刘轩端坐正中,程达安则坐在侧位陪同。这是刘轩抵达晋北后,首次在府衙正式办公。 刘轩目光扫视着堂下的商人们,缓缓开口道:“今日本王将诸位召集于此,是为了向大家说明税收之事。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对于在场的各位而言,实则是一件好事……” 陈云播闻言,躬身行礼,问道:“王爷,恕草民愚钝,实在难以想通,官府对我们加征税收,何以成为了好事?” 刘轩看了一眼这个打断自己说话的人,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解释道:“本王初到晋北,便自掏腰包,进行了第一期的城市改造。如今,街道变得整洁干净,老百姓更愿意上街走动,商铺的客流量因此大幅增加,你们的销售额也随之提升。同时,外地来晋北的客商和旅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来到晋北,自然会有所消费,无论是商铺、酒家还是客栈,都能因此受益。” 顿了顿,刘轩接着说道:“再者,本王严厉打击了那些向商户吃拿卡要的不法官吏,以及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这大大减轻了你们的经营成本,也改善了晋北的经商环境。现在,你们可以更加安心地将银两投资到商铺的经营中,无需再为那些额外的负担而担忧。” “王爷所做的这些,确实都是惠及百姓的好事。”陈云播点头表示认可,但随即又提出了疑问:“可这与新增的治安费和卫生费又有何关联呢?” 刘轩微微一笑,将身子轻轻靠在椅子背上,说道:“关系紧密。晋北街道的干净整洁,离不开清洁工们的辛勤劳动。而晋北的治安稳定,则需要城管们的有效维护。这些工作都需要银两来支持,而你们所缴纳的卫生费和治安费,正是用于支付他们的薪水。最终也是你们受益” 陈云播不以为然,接着问道:“城管和清洁工赚钱了,为什么受益的是我们?” 刘轩耐心解释道:“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城管和清洁工们赚了银钱,最终也是要花出去的。比如说,原来他们可能因为没钱而舍不得买米,现在有了收入,就能买得起米了,这样一来,米行的生意自然就变好了。同理,他们原来可能没钱买漂亮衣服,现在有了钱,也能去布行或丝绸庄置办衣物,这样一来,这些商家的生意也会跟着变好。” “所以说,本王向你们征收的这些税赋,其实是一种多赢的局面。官府税收增加了,可以用于更多公共事业的投入;百姓收入增加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商家的销售额也增加了,利润更加丰厚。这样不断循环,就形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良性发展态势。” “如果我们的收入不能增加呢?”陈云播再次问道。 刘轩闻言,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三个月内,如果诸位的收入未能增加,本王便返还你们所交的税银,并向你们公开道歉。但话又说回来,本王也希望诸位能诚信守法,如果有人阳奉阴违,不交或少交税银,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刘轩环视了一圈堂下的商户们,转身从后门离开了府衙。 程达安望着刘轩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刘轩对城中商户加征费用的做法,他心里是有一点抵触的。可刚才刘轩这一番话,理论虽然新奇,却好像有些道理。 回到王府后,刘轩立刻召来了南风,吩咐道:“你去查一下那个陈云播,还有另外几个带头请愿的商人,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家的,底细如何。” 刘轩心中清楚,商海浮沉,哪个老板在生意做大的过程中没有点黑历史?以往,他们可以依靠金钱贿赂那些不法官吏,来掩盖不光彩的过去。但现在,刘轩已经下定决心要整治这些乱象,他相信,在严格的调查之下,并非所有人都能经得住考验。 经过特战队细致地调查,陈云播的背景竟意外地干净,没有查出什么大的问题。然而,另外一些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半月之后,晋北最大的粮商韩洪年被“请”到了府衙。梁大友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递到了他面前,韩洪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纸上详细记录了他从17岁做粮店伙计开始,所做的一件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多条。其中有些事情他记忆犹新,而有些则几乎忘了。 “韩老板,这些事情可都是你亲手所为?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画押。”梁大友的声音中充满了鄙夷,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平时道貌岸然的人,竟然做过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 韩洪年苦涩地笑了笑,问道:“梁都头,我能问问,这张纸,是谁给你的吗?” 梁大友面无表情,回应道:“无可奉告。”实际上,他自己也对这些信息的来源一无所知,心中同样充满了好奇。他很想了解晋王为何拥有如此神通,竟能挖掘出这些隐藏很深的秘密。但作为下属,他深知自己的本分,明白哪些事情该问,哪些事情不该问。此刻,他只需忠实地执行命令,其余的不必多问。 当天下午,晋北府衙外,又贴出了新的告示,引来百姓围观。 “没收全部家产,罚做五年苦役。”看到告示的那些晋北商户,无不倒吸凉气。虽然韩洪年做的这些事情,确实太过缺德,可晋王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查出来,目的不言而喻。 商人一向讲究和气生财,不愿招惹是非。藩王在封地拥有绝对大权,再加上有了韩红年的前车之鉴,那些不想交税的商人都失去了反抗的气势。 接下来几天,负责税收的方孝临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有大量的商家,主动上门缴纳卫生费和治安费,这景象,与之前城管们四处催收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爷,我们还是把那卫生费交了。”在陈府内,刘氏小心翼翼地对陈云播说道。如今晋北的五大富商中,除了韩洪年已被抄家,其余三家都已乖乖缴纳了卫生费和治安费,就剩下他们一家了。 陈云播却显得颇为固执:“你夫君我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晋王去查。” 刘氏继续劝慰道:“可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老爷何必为了这点银子,就跟官府过不去呢?你总得为孩子们的将来考虑考虑啊。” 陈云播听了妻子这话,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有所动摇。 掌管晋北财政的方孝临倒是轻松了不少,但负责管理晋王府开销的王雅馨却开始犯起了愁。 这一日,她手持账单,忧心忡忡地找到刘轩:“王爷,神石县那边的开销巨大,咱们从京城带来了两千七百万两银子,现在已经花去了一千多万两。而且王府每个月都需要二十万两的支出,这样下去,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刘轩点点头,靠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家财万贯不如日进分文,现在晋王府,可是光出不进。城市改造他搭钱,军营那边他搭钱,神石县修路也搭钱,后续建工坊,更需要大量的金银,即便是他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该花花,赚钱的事我想办法解决。”刘轩睁开眼,转而问道:“这些账目,都是芸儿核算出来的?” “是的,芸儿对算术特别感兴趣,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王雅馨看了一眼刘轩,小声说道:“她现在正在房间里学习呢,殿下如果有时间,去指点指点她。” 刘轩看着王雅馨那满怀期待的眼神,不禁哭笑不得。他当然明白王雅馨的心思,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正这时,刘全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道:“王爷,曹公公来了。” 刘轩心中不禁一愣:“曹纯?他怎么来了?难道是父皇派他来催促宁家返回京城?”他略作思索,随即吩咐道,“先把曹公公请到书房,我稍后就到。” 说完,刘轩返回内宅换好朝服,并叫上宁欣月一同前往书房。 “老奴见过晋王殿下,王妃娘娘。”曹纯一见两人,连忙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刘轩上前扶起曹纯,客气地说道:“曹公公请起,不必如此多礼。”接着,他好奇地问道:“公公此番赶来,可是为了宣读圣旨?” 曹纯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并无圣旨。皇上特地遣老奴给宁老夫人送来一封私信,还劳烦王妃娘娘将老夫人请过来。” 宁欣月连忙应了一声,随即吩咐谷雨去后院请母亲前来。 不一会儿,宁夫人在二儿媳苏娇娇的陪同下来到了书房。曹纯客套了几句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敬地交给了宁夫人。 宁夫人接过书信,微笑着向曹纯道谢,随后坐下来陪着他品茶。几人闲聊了一会后,刘轩便吩咐刘义忠带曹纯等人前往驿馆休息用餐。宫中的规矩,主事太监不能私自与皇子共餐,谁也不敢破例。 你们两人,一会去我那边吃饭。”宁夫人留下一句话,在苏娇娇的搀扶下,离开了书房。 刘轩目送着宁夫人的背影,轻声对妻子说道:“岳母好像突然老了许多。” 宁欣月轻轻靠在刘轩身上,眼中泛起一丝湿润,轻声回应道:“自从祭拜完我父亲和三个哥哥后,娘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第73章 代子休妻 宁家的众人,暂时居住在王府内一所单独的小院里。 刘轩对饺子情有独钟,每次来这里吃饭,老夫人都会特地吩咐杨珊为他准备三鲜馅的饺子,让刘轩大饱口福。 往常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餐时,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宁夫人还会邀请刘轩陪她小酌几杯。今晚的氛围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老夫人酒也没喝,仅仅吃了五个饺子,便放下了碗筷。 刘轩与宁欣月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揣测,不知是否是因为文帝那封私信,让老夫人心情不佳。 大家都吃完后,宁夫人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待屋内只剩下自家人时,她从怀中缓缓掏出两张纸,神色郑重,分别递给了苏娇娇和花万紫。 《休书!》两人看到这两个大字,顿时惊慌失措,跪倒在地。苏娇娇哭着问道:“婆婆,儿媳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说,我改!” “你们都很好,并没有任何过错,是镇南和镇北没有这个福分。”宁夫人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接着说道:“你们还年轻,娘不能一直让你们守寡,所以今天就代子休妻。” “婆婆,我不想改嫁,我只想留在宁家,好好伺候你。”苏娇娇紧紧抱着宁夫人的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花万紫也是哭得一塌糊涂,但她的泪水中却夹杂着另外的情绪。她知宁夫人的这番举动,实际上是在为她将来嫁给刘轩铺平道路。这份深沉的母爱,让花万紫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温暖。 “没让你们离开宁家,以后你们仍然可以在我身边尽孝。”宁夫人温柔地抚摸着苏娇娇的头发,眼眶微红:“娇娇,你本来就是我的义女,以后还做我的闺女。万紫,我也收你为干闺女,从今以后,你俩就叫我娘,别再叫婆婆了。” 说着,宁夫人转过头,对着孙女说道:“胜男,你也要记住,以后不许再用二婶三婶这样的称呼了,要叫姑姑,知道吗?” “是,奶奶。”宁胜男乖巧地点点头,虽然她还不太明白叫婶婶和叫姑姑在意义上有什么不同,但既然奶奶这么说了,她就会乖乖地照着做。 “婆婆……”苏娇娇刚开口,就被宁夫人打断了。 “叫娘!”宁夫人语气温柔却坚定:“我已经上奏了圣上,你现在已不是什么诰命夫人,你只是我的女儿。好了,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出去。” 刘轩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感慨不已。 回到内宅,宁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婆娑而下,嘴里喃喃道:“儿啊,你们就放心,这两个丫头,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这边,宁欣月回到家中,也坐在床边上,擦着眼泪。 “怎么了?”刘轩轻轻将妻子揽在怀中,问道:“是不是因为岳母休了你二嫂和三嫂,心里难受?” 宁欣月摇了摇头,靠在刘轩的肩膀上,小声说道:“不是因为这个。其实,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劝过我娘,让她俩改嫁。我只是……突然很想爹爹和哥哥们了。” 刘轩紧紧搂着宁欣月,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马踏燕国王庭,给岳父和三个舅兄报仇。” 宁欣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望向刘轩,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夫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对了!”宁欣月忽然想起一事,直视着刘轩,神色郑重地说道,“把丁武给我调回来,否则以后你就别想再出门了。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哥哥,不想再因为你而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小雪他们告诉你了?”,刘轩尴尬的笑了笑,回晋北前,刘轩反复嘱咐小雪和谷雨,不要把他遇刺的事情告诉宁欣月,没想到两人转脸就把他“出卖”了。 宁欣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把她们派给你,她们就成了你的人了?你的安危可是关乎咱们全家。有人想杀你,你身边连个侍卫都不带,怎么就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呢?” “好好好,你别生气了,过两天我就把丁武调回来,行了?”刘轩赔着笑脸,赶紧安抚宁欣月的情绪。 宁欣月面色稍缓,问道:“审出结果了吗?那几个刺客到底是谁派去的?” “还没有,”刘轩摇了摇头,说道:“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公然刺杀我,他们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很可能他们的家人已经被对手控制,这种情况下,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真相,谈何容易?现在只能先关着,慢慢审问了。” 宁欣月点了点头,用力抱紧刘轩,小声说道:“我好害怕失去你。” 刘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凡事都会小心的。” 第二天一早,南风便前来向刘轩复命。林东率领部队回晋北接受改编后,刘轩对子弟兵的将领队伍进行了一次调整。他调陈正先前往尖刀营担任营长一职,根据陈正先的推荐,原连长蒋憾山被提升为步兵第二营的营长。此时南风在军中已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南风向刘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说道:“王爷,我从尖刀营精心挑选了三人回来。”刘轩点了点头,之前他让南风暂时管理尖刀营,除了负责训练这些军中精英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选拔合适的人选加入风暴特战队。 “很好,我也从永丰带回来几个有潜力的年轻人,你把这些人集在一起进行训练考核。”刘轩严肃地说道,“记住,风暴特战队的要求极为严格,只要有一点不合格,就不能留在队伍里。 特战队的成员,虽然不像尖刀营士兵那样需要直接与敌人正面作战,但选拔标准却比尖刀营还要苛刻百倍。特战队成员需要具备一些特殊的本领,其中一些甚至需要刘轩亲自传授。因此,忠诚成为了加入特战队的最重要的硬性条件之一。只有绝对忠诚的战士,才能被信任去执行那些最为艰巨和机密的任务。 “通知李强他们,一会儿随本王一同前往神石县。”刘轩对南风吩咐道。 “是。”南风领命后迅速离去。在特战队中,只有南风一人的身份是公开的,他可以向王府的其他人传达刘轩的命令。而特战队的其他成员,他们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连宁欣月都不认识他们,更不用说李强这些侍卫了。 马厩前,李强带着九名侍卫,整齐地站在宁欣月的身后。刘轩看见妻子,不禁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宁欣月横了刘轩一眼,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在丁武回来之前,你去哪里都得带着我,这样我才能放心。” 刘轩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卫,问道:“谁告诉王妃的?” 李强低着头,小声地回答道:“是……是我说的。” 刘轩长长吐出一口气,指了指谷雨和夏至,对李强说道:“她们俩传话也就罢了,你们几个,作为我的亲信,怎么也成了王妃的‘卧底’了?” 宁欣月闻言,得意地笑了笑。她飞身上马,英姿飒爽:“在晋王府,所有人都是我的‘卧底’。走,今天本姑娘就做一回晋王殿下的侍卫队长。” “小心我还把你们扔到永丰去种庄稼。”刘轩瞪了李强一眼,也骑上了自己的杂毛良驹。 神石县的修路工程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那些从豫州迁徙而来的难民们,如今不仅每天都能吃上馒头米饭,还能领取薪水,因此他们个个干劲十足,充满了劳动的热情。 刘轩骑马行至一处,见不远处民工们正忙着打井,便勒住了马缰。他环顾四周,问道:“这里就是未来的居住点?” 汪太冲连忙上前,指着前方的空地介绍道:“正是,属下打算在这里建设神石一号小区。此处离晋北西门不远,地理位置优越。我们计划将其建设得大一些,预计可容纳一千户住宅。” “嗯,很好。”刘轩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别光顾着盖房子,也得留一些空地出来,以后好种植树木花草,美化环境。还有,菜市场、垃圾池、公共茅厕等设施也要一并规划好,建设标准就参照晋北城来执行。” 旁边的钱佳闻言,连忙拿起笔,认真地将刘轩的指示记录在本子上。他手中用的正是刘轩“发明”的碳笔,书写流畅,方便又实用。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刘轩注意到路旁成片的窝棚,他眉头微皱,说道:“我们不能只是专注于修路,民工们的居住条件同样重要。在入冬之前,必须确保他们都能住进新建的小区或宿舍里,不能再让他们挤在这些简陋的窝棚中了。” 汪太冲连忙点头应道:“属下明白,会尽快安排妥当的。” 随后,几人顺着新修好的青石路策马前行,大约走了三十多里路,便来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刘轩看着正在铺地基的民工问道:“神石县这条主路,全部贯通需要多长时间?” “按照王爷的分段建造法,只需一个月,主路便能贯通,然后就能在路旁建造各种工坊。”汪太冲顿了顿,接着说:“只是,这么大的工程,所需金银数量巨大。王爷,我们恐怕需要提前想办法筹集资金,以确保工程的顺利进行。” “资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刘轩点了点头,神色中透露出几分凝重。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和他提起资金短缺的问题了。以前,刘轩觉得自己坐拥近三千万两白银,资金方面应该不成问题,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晚饭后,宁欣月去了后院陪母亲说话,而刘轩则独自回到卧房,拿出一张晋北的地图,仔细地铺展在桌面上,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神石县的发展前景确实非常诱人,但如何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来支持这一系列的规划和建设,却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刘轩眉头紧锁,目光在地图上不断游走,思考着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 “别看了,早点休息。”宁欣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刘轩的身后,轻声说道。 刘轩转过头,笑着问道:“怎么,着急了?” 宁欣月脸颊微红,却也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是啊,就是着急了。难道你不着急吗?还不给本小姐宽衣?”说着,她还假装生气地别过头去。 两人床笫之间,向来不乏这样的玩笑与亲密。 “遵命。”刘轩心神一荡,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两人的成婚已有一段时间,对于晚间这种亲昵的互动,宁欣月已不再害羞。她闭上眼睛,微微抬起身子,默契而自然地配合着刘轩一件件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衫。 刘轩动作很慢,当他褪去宁欣月身上最后一件遮羞物,却突然停下动作。 “怎么了?”宁欣月睁开眼,见刘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亵裤,顿感难为情,一把抢过来塞到枕头下面,嗔道:“女人的这东西,有啥好看的?” “我想到赚钱的方法了!”刘轩突然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开始在宁欣月身上上下其手,肆意挑拨,引得宁欣月一阵娇喘。 “你说什么?”宁欣月眼神迷离,声音含糊不清。 “没什么。”刘轩呼地一下吹灭蜡烛,趴在妻子的身上。 …… 第74章 内裤问世 第二天清晨,天刚破晓,刘轩便匆匆在纸上罗列了几样物品,吩咐刘安前去采买,而自己则转身步入了后院那间弥漫着刺鼻气息的库房。 库房内,几十个生橡胶圆球堆叠着,散发出一股特有的气味。刘轩用茶叶等物从史密斯手里换来这东西,本来想要制做马车轮胎,现在却要挪作他用了。 一连几天,刘轩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待在库房里。待得第七天下午,刘轩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第一条松紧带诞生了。这种在前世稀松平常的东西,在刘轩看来,就如同宝贝一样,有了它,刘轩就可以制作内裤了。 这里人们穿亵裤的目的,和前世人穿内裤是一样的,不过两者的样式却完全不同。 亵裤的裤腿是直筒的,裤裆开着,简略的说就是把一个布筒,用带子绑在腰间。也有女式亵裤,裆部有两根带子,可以把前后系起来,不过这种走路不方便,所以更多女人也穿敞开的,反正大家都穿及踝的长裙,不存在走光的问题。 难怪宁欣月这样的将门虎女,出门也很少骑马,是真的不方便啊。 刘轩叫来唐为木和唐季远父子,把松紧带的制作方法告诉了他们,吩咐两人暂停二代蒸汽机的研究,雇些人手,全力生产松紧带。 松紧带采用流水线生产方式,刘轩把生产过程分成了七道工序,负责每个工序的工人都集中在一个房间工作,只干一种活计,这样即提高了工作效率,又不会让松紧带的生产技术外泄。 唐氏父子虽然觉得这种弹力绳神奇,却不认为有什么大用,不过见刘轩这么重视,也没多问,马上就操持着雇人生产。 这边都安排好后,刘轩哼着小曲回到了内宅。 宁欣月轻轻横了刘轩一眼,带着几分嗔怪:“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又魔怔了呢。” 刘轩笑了笑,问道。“月月,你的侍女里有没有擅长缝纫的?” “没有。”宁欣月略作思索后回答,接着又说:“不过我二嫂很会缝纫,手艺堪称一绝,我出嫁时所穿的衣裳便是出自她手。”尽管宁夫人早已将苏娇娇和花万紫休弃,但宁欣月仍习惯性地称呼她们为二嫂、三嫂。 刘轩心中一喜,说道:“那你能不能把二嫂请过来,我有点事情想要她帮忙。” 宁欣月诧异地问道:“干嘛?你想做衣服?” 刘轩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说道:“不是,这个需要暂时向你保密。” “谁稀罕知道似的。”宁欣月见刘轩一副认真的模样,也没有多耽搁,起身便往后院去找苏娇娇了。 刘轩随即唤来香儿,吩咐道:“你去账房支取些银子,带上小椅子他们,去采购一些既薄又软的布料,各种颜色都要备齐。” 香儿领命而去后,刘轩径直步入书房,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勾勒起来。 不多时,苏娇娇应召走进书房,问道:“王爷,找我何事?” “二嫂,你看看这个东西,能否裁剪出来?”刘轩指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图样问道。 “能啊。”苏娇娇只匆匆一瞥,感觉图样异常简单,随口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这个叫内裤……”刘轩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 苏娇娇脸颊微红,轻声答道:“我可以试试看。” 话音未落,香儿等人便抱着几捆五颜六色的布料走了进来,问道:“王爷,是这种料子吗?” “对对对,就放这桌子上。”刘轩连忙指示。 待香儿等人退出后,苏娇娇便拿起剪刀,熟练地开始裁剪起来,不一会儿,两块布样便在她手中成形了。 “你看这样可以吗?”苏娇娇举着刚裁剪好的布样问道。 “还不行。”刘轩轻轻摇头,拿起两块布料,一边比划一边解释,“这两块布得这样缝在一起,是要贴身穿的。人的后部轮廓较为宽大……” 刘轩又耐心地解释了半天,苏娇娇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娇娇经过几次裁剪后,刘轩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二嫂,时候不早了,明天你再过来,将前后两片缝制在一起,我们看看实际效果如何。” “嗯。”苏娇娇应声走出书房,心中暗自长舒一口气。堂堂亲王,竟然沉迷于研究这等羞人之物,难怪在京城时都说他是疯子、魔怔。 第二天,当刘轩步入书房时,苏娇娇已经内裤缝制的差不多了。 刘轩在一旁坐下,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勾勒男士内裤的草图。 “好了,你看看这样可以吗?”苏娇娇将手中的成品递给刘轩时,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看着挺不错的。”刘轩满意地点点头。不得不说,苏娇娇的缝纫手艺真是精湛,针脚间距均匀,每一针每一线都显得那么精致细腻,简直如同艺术品一般。 “这里面是不是需要加条带子?”苏娇娇指着裤腰的位置询问道。她仅仅通过观察形状,便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叫内裤的衣物,在穿着上肯定要比传统的亵裤更为便捷舒适。 刘轩说道:“不用普通的布带,我研制出了一种松紧带,用起来会更方便实用。” 苏娇娇点点头,征询道:“那我就按照这个样子来缝制了?” “还不行。”刘轩显得有些迟疑,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还需要找一个懂缝纫的人试穿一下,这样才能知道哪里不合适,方便后续改进。” 苏娇娇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她听出刘轩言下之意,是希望她能先试穿一下。犹豫了一下,苏娇娇拿着内裤,走进了里间。刘轩的书房有一个小套间,内有床榻,可以供人小憩,正好可以在那试穿内裤。 苏娇娇很荣幸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穿上内裤的人,当她打开房门,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连耳朵都是红的。 “怎么样?”刘轩关切地询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娇娇的尴尬。 “后腰部分稍微有点短,走路的时候前面会有些磨腿。”苏娇娇将内裤轻轻放在桌上,声音细若蚊蚋。 “嗯,看来后片还是稍微小了点,腿前面的部分需要再挖去一些布料,还有这里,底部应该再加一层布以增强舒适度……”刘轩拿起内裤,一边仔细端详一边比划着说着。 “啊呀!”苏娇娇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她猛地一把将内裤抢过来,藏到身后,同时另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打在了刘轩的身上。 “二嫂,我我、我……”刘轩也反应了过来,一时语无伦次,尴尬不已。 苏娇娇面颊羞红,低着头轻声说道:“别说了。” “二嫂,我刚才……”刘轩试图解释一下,那只是一件样品,而不非苏娇娇的贴身衣物。 “哎呀,你还说!”苏娇娇气的直跺脚,恨不得过去掐刘轩几下。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提,只会让人再尴尬一次。 房间内,只剩下剪刀裁剪布料时发出的沙沙声,刘轩和苏娇娇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知为何,两人的心中都悄然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还好,这次只是些微的改动。改好后,苏娇娇再次试穿,感觉颇为满意,于是内裤裁剪样板就此定了下来。 刘轩将男士内裤的图纸递给了苏娇娇,苏娇娇看了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太坏了。把男式设计的裤腿这么长,下端还是平的,却把我们女人穿的弄成三角的。” “二嫂,你听我解释,”刘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们男人前面……有特殊的构造,穿三角的容易侧漏。而女人们的身体……而且曲线各异,穿平角的走路时容易往上滑,堆在一起不舒服,所以三角的更适合。” 苏娇娇听着刘轩的解释,本来羞涩得俏脸通红,但突然注意到几滴汗水落在了图纸上。她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刘轩满头大汗,显得比她还要尴尬和窘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尽管苏娇娇已做了刘轩小半年的嫂子,但实际上她还比刘轩小两岁。偶尔,她那份少年的心性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知道啦。”苏娇娇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向刘轩,说道:“快擦擦汗,你这个大傻子。”她还未察觉,不知何时起,她和刘轩说话的语气已然与以往不太相同。 第75章 鸡蛋促销 半个月后,正值晋北大集之日。 “北方米行”的招牌已被人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门头。韩洪年被捕后,其所有财产均被充公,这间铺子也已被官府挂牌销售多日,如今,它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能够盘下如此大的店铺,新主人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俏佳人内衣生活馆——大汉国总店”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过往赶集的百姓被这家奇特的店铺所吸引,驻足围观。指着那块写着“暂时不接待男顾客”的牌子议论。 内衣,难道是穿在里面的衣服?为何只卖给女人,而不让男人进店购买呢?众人心中充满疑惑。 “姐姐妹妹们,进店就有礼哦!快来里面看一看,不管买不买东西,我们都赠送三个鸡蛋!”香儿俏生生站在门前,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 进店就能白得三个鸡蛋?这等好事可真是不容错过!很快,内衣馆便被围得水泄不通,然而,尽管好奇心驱使,却无人敢轻易踏足店内,一探究竟。 香儿吆喝了半天,终于有两名中年妇人在鸡蛋的诱惑下,鼓起勇气走进了内衣馆。大约一刻钟后,这两人手里拿着鸡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走了出来。 “她婶子,里面到底卖的什么东西啊?真的只是看看就给鸡蛋吗?”一名老年妇人好奇地问道。 “大嫂子,真的给鸡蛋呢!”这妇人扬了扬手中的鸡蛋,神秘兮兮地说,“至于卖的是什么,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咱们也进去瞧瞧!”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围观的女人们纷纷按捺不住好奇心,涌入了店铺内。 店铺之内,一筐筐鸡蛋整齐摆放,然而想要领取,顾客们得先了解一下她们所售卖的独特产品。 “本店的产品主要分为系带款和松紧款两大类。”婉儿手中拿着两条内裤,耐心地向顾客们讲解着:“系带款的需要自己系上带子,而松紧款则非常便捷,只需穿上即可,无论如何运动都不会掉下来。” “小妹妹,你穿的是哪款呀?能不能让我们瞅瞅?”一名中年妇女嘻嘻哈哈地打趣道。周围的好多女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穿的是松紧绣花版的,这个不能给你们看。”婉儿红着脸,认真地说道。 站在柜台后的王雅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已婚多年的女人们什么都敢说,什么问题都敢问,真是难为婉儿这小姑娘了。 此刻,刘轩与宁欣月正端坐在对面的茶楼二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内衣馆门前的热闹景象。 刘轩目光在妻子身上扫视,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问道。“月月,你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 “你不是喜欢我穿黑色的吗?”宁欣月给了刘轩一个白眼,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我看从里面出来的人,人手都拿着鸡蛋,可也没见有人真正买东西啊。” “别急,让鸡蛋再飞几天。”刘轩自信满满地说道。 很快,俏佳人内衣馆送鸡蛋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晋北的大街小巷。每日里,前来排队领取鸡蛋的女人们络绎不绝,场面蔚为壮观。 “柱子家的,走,跟我去领鸡蛋啊!”一名中年女人对正坐在门口纺线的小媳妇喊道。 “嫂子,我上午已经领过了。”柱子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的,人这么多,她们肯定认不出来。昨天我隔壁的李婶,一天就领了四次呢!”中年妇女不由分说地拉起柱子媳妇就往外走。 “王家嫂子,你买内裤了吗?”柱子媳妇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没有,那玩意儿,就巴掌大一块布料,竟然要一两银子,太贵了!”中年妇女摇摇头,一脸肉疼的表情。一两银子,可是他们一家四口一个月的伙食费呢。 “系带款的只要五十文,也不算太贵。”柱子媳妇小声说道。 “那我也不舍得。”王家嫂子坚决地摇摇头。 “哎,对了,咱们去叫上大山媳妇、二林媳妇还有老墩媳妇,内衣店那姑娘说了,每带一个新人进店,不管买不买东西,都能多给两个鸡蛋呢!”柱子媳妇突然提议道。 “嗨,她们早被三婶子带去了。”王家嫂子无奈地说。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内衣馆。 “明天我们店有促销活动哦。”负责发放鸡蛋的香儿,还真没认出这两人上午已经来过一次,她一边递上鸡蛋,一边热情地说,“不管购买本店任何款式的内裤,我们都会赠送同等价值的鸡蛋作为回馈。” “那岂不是内裤相当于白送了?”柱子媳妇惊讶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香儿微笑着点头:“不过需要先在我这里进行一下登记。” 柱子媳妇有些心动。几个月前,柱子在干活时不慎受伤,现在正需要鸡蛋来补养身体。不然,她也不会厚着脸皮一天来领两次鸡蛋。 想着反正家里也要买鸡蛋,不如就趁内衣店促销的机会,一次性在这里多买一些,白得两条内裤。柱子媳妇稍作考虑后,便让香儿给自己登记上了名字,打算明天来参加活动。 第二天傍晚,内衣馆打烊之后,王雅馨看着正在算账的女儿,问道:“统计好了吗?” “好了。”周芸放下笔,回答道,“今天一共卖出了436条内裤。其中,女士系带款的有413条,包括儿童版的4条和老年版的124条;松紧款的则卖出了23条,都是青年绣花版的。” 王雅馨听后叹了口气:“这哪叫卖啊,这些人分明都是冲着鸡蛋来的,根本没几个是真想买内裤的。” “娘,你别着急。”周芸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昨天王爷跟我解释了,卖内裤这事儿得分三步走。送鸡蛋是第一步,先让大家对内裤有个初步的认识。今天这第二步,就是让人们穿上后亲身体验到内裤方便实用。等到那时候,大家自然就会主动上门来购买了,便是第三步。” “王爷在你房间过夜了?”昨日一整天周芸都待在内衣店,打烊后才回的王府,这些话,自然是刘轩晚上和她说的。 “没有,王爷在我房中待一会就回去了。”周芸脸上一红,偷偷瞟了一眼正在理货的香儿等人,生怕被她们听到。 “哦。”王雅馨点了点头,有些失望。 王府之中,几十台缝纫机与茧车持续不断地运转着,发出嗡嗡的响声。唐家五位妯娌各自带领着一队雇来的女工,在裁剪、缝制、绣花等各个房间内加班加点地忙碌着,一条条内裤在他们的巧手下被精心制作出来。 苏娇娇望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内裤,不禁有些担忧,转头对刘轩说道:“王爷,已经制作这么多了,要不先暂停缝制。”刘轩笑着摇了摇头,自信地道:“别急,等人们真正体验到了穿内裤的好处,这些存货恐怕还不够卖呢。” 正如刘轩所预料的那样,人们在穿上内裤后,体会到了它所带来的舒适与便利,内裤突然变得热销起来。 这天一大早,王家嫂子便来到了柱子家:“柱子媳妇,陪我去内衣店走一趟呗。” 柱子媳妇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说道:“嫂子,内衣店现在不送鸡蛋了。” 王家嫂子坦言道:“我知道,我是想去买两条内裤。” 柱子媳妇有些惊讶,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买吗?” “唉!穿了内裤下地干活,确实是方便多了。早知道当初就多买几条了,还能白得鸡蛋呢。”王家嫂子心痛地摇摇头,转而问柱子媳妇,“你不打算再买两条?” “我不买了,有两条换着穿就足够了。”柱子媳妇叹了口气,说道,“王大哥最近在神石那边修路,赚了不少钱。可我家柱子都闲在家里好几个月了,家里没有多余的钱。” “别提你大哥。”王嫂王嫂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小声说道:“就是他非得让我再买两条别的颜色的。那死鬼,见我穿着那东西,就两眼放光。晚上那事儿,他十几年都没这么卖过力气了。” 柱子媳妇脸微微一红,自己男人也是这样。难道女人穿上内裤,会比光着身子更有魅力? “柱子媳妇啊,你会缝纫手艺,怎么不去王府做工呢?那里现在还招工呢,每个月有二两银子,还管吃管住。做满一个月,还送一条松紧内裤呢!”王嫂一脸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呢。”柱子媳妇眼睛一亮,说道:“回头我跟柱子商量一下……” 经过半个多月的鸡蛋促销活动,内裤逐渐被大众所接受,并迅速在百姓之间流行开来。全面取代传统的亵裤,只是早晚的问题。 在此期间,刘轩发现了周芸不仅在数学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更展现出了非凡的经商头脑。便调回了王雅馨,把内衣店交给了周芸掌管,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下子成了晋北最年轻的掌柜。 缝纫制作这一部分,由唐伯远的妻子负责。刘轩吩咐汪太冲,尽快在神石县建一个服装加工厂,几十名女工每天出入王府,莺莺燕燕的,也不是长久之事。 晋王府里,有一个名为设计工作室的房间,是刘轩给苏娇娇准备的。 “王爷,版型不是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吗?那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设计的呢?”苏娇娇坐在那间兼具书房与绣房功能的工作室里,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万万没想到,刘轩设计的这小小内裤竟然会如此热销,心中早已对刘轩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初小姑子嫁给刘轩时,家里因为刘轩被误认为“傻子”而百般不愿,现在想来,苏娇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二嫂,内裤的样式可不能一成不变,还有好多新颖的款式等着我们去开发呢。”刘轩笑着说道。 这些日子,刘轩和苏娇娇已不再像起初那般拘谨。至少提到“内裤”这两个字时,他们都不会再感到尴尬。 “我还是不太懂呢。”苏娇娇微微撅起小嘴说道。她虽然自小与宁镇南相识,后来又被宁夫人许配给他为妻,但两人之前从未有过单独相处。最近与刘轩天天待在一起,那些小姑娘特有的调皮可爱的动作和表情,都不自觉地展现在了刘轩面前。有时,她甚至会把刘轩当作朋友而非妹夫。 “我画了几款新样式,一会儿我走后你可以慢慢看。”刘轩指着桌子上一个装订得整整齐齐的本子说道。 “现在看不行吗?”苏娇娇好奇地拿起本子,随手翻开封面。然而,只看了几眼,她的俏脸瞬间通红,赶紧将本子合上。 “这几种样式穿在身上,羞不羞啊!看着就让人难为情。”苏娇娇娇嗔地拉住刘轩的胳膊,在他肩上轻轻捶了几下,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 刘轩连忙躲闪,笑道:“我不是说了我走了你再看吗,你非要现在看。” “你就是故意使坏,骗我当着你面看!”苏娇娇不依不饶地追着刘轩,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捶打。 宁欣月恰好走到窗前,见到这一幕,不由愣住了。他俩在干啥?打情骂俏? 瞬间的失神后,宁欣月用手轻轻掐了掐额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先是怀疑三嫂,接着怀疑二嫂,难道这天下的女人,都要来抢自己的男人? “你们知道大嫂去哪里了吗?”宁欣月整理好思绪,走到门口问道。 第76章 营救杨珊 晋北通判官邸内,张正阳显得心神不宁,背着手在厅堂中来回踱步。 “二公子怎么还没请来?”张正阳停下脚步,朝着一旁肃立的手下大声吼道。 就在这时,一名青年从门外悠然步入,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三叔这么急着叫我来,到底所为何事?难道晋北还有比这次更好的货色不成?” 张正阳也不理会堂侄的调侃,他朝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看向张书良,焦急地问道:“书良,那两个女人你没碰?” 张书良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反问道:“怎么了?” 张正阳朝走到张书良跟前,凝重地说道:“书良,这两个女人都和晋王有关系,那个特别漂亮的,是晋王妃的哥哥、靖北侯宁镇东的遗孀。” “知道啊,她说了,还拿她的死鬼丈夫和傻子妹夫来吓唬我。”张书良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本公子了她几次。我就喜欢看她想杀我的眼神,这样性子刚烈的女人,慢慢的降伏以后肯定特别有意思。宁家的男人都死绝了,晋王是个傻子,我怕什么?” “啊!”张正阳闻言,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爬起来,勉强坐在椅子上。 “胆小鬼。”张书良面露不悦,重重地放下茶杯,发出“砰”的一声响。 张正阳呆呆地看着屋顶,脑中纷乱如麻。过了许久,脸上突然现出一股森然之意。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咬了咬牙,低声说道:“二公子,听我一句劝。这女人留着太危险,反正你已经过了,不如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说着,他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这样的极品女人,杀了有点可惜。”张书良见堂叔神情紧张,也开始犹豫起来。他虽然纨绔不羁,但可不愚蠢。宁家虽然没有了男人,但人家的女儿可是大汉王妃,这关系非同小可。更何况,冀北那三十万边防军,可都是护国公一手带出来的,对宁家忠心耿耿。万一事情闹大,恐怕真的不好收场。 “好,这次就听你的。”张书良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走出通判府后,张书良对手下吩咐道:“走,去张正松家瞧瞧,这老家伙,都两个月没给本公子进贡了。” 张正松此时正在自己经营的酒楼宴请宾客。他在晋北商圈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有几个不错的朋友,马上要走了,多少有点舍不得这些人。 “老爷、老爷!”一名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张正松皱着眉头,不满地责备道。 “老爷……”那名下人看了看周围的宾客,犹豫了一下,然后凑近张正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啊!”张正松闻言,猛地一个激灵,手里的酒杯竟“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诸位,实在抱歉,张某家中突然有急事,需要先行一步了。”张正松连忙向在座的各位老友抱了抱拳,神色匆匆地转身向楼下跑去。 回到家中,张正松还未进门,便远远听到了内宅里传来的哭泣声。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暗自叹息,脚步沉重地一步步迈进内堂。 只见妻子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了身体。 “夫人。”张正松颤声叫了一句。 “当初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时,可曾料到会有今日这般下场?”张夫人转头看向丈夫,目光呆滞,声音沙哑,既像是在质问张正松,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你跟我说说,赚这么多黑心钱,到头来又能有什么用?” “莲儿怎么样了?”张正松的声音异常苦涩,从夫人的神情中,他已然猜到女儿又遭到了不幸。 “你就有莲儿一个女儿吗?”张夫人凄厉地喊了一声,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绝望。 “小慧?”张正松闻言勃然变色,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他急忙转身,快步向二女儿的房间跑去。 推开小慧的闺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张正松如遭雷击。只见张莲衣衫不整,正紧紧抱着妹妹伤心痛哭。张正松站在门口,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开一步。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两个遭受欺凌的女儿,脸色惨白如纸,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爹,你终于回来了。小慧死了,你要给我们报仇啊。”张莲回头看了父亲一眼,放下妹妹的尸身,突然不顾一切地向墙壁撞去。 “不要!”张正松惊恐地喊了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模糊,便跌坐在地上,耳中却听到一名下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夫人悬梁自尽了”…… 此时的晋王府内,也是乱作一团。杨珊和香儿外出购物,竟然一夜未归。刘轩心急如焚,发动了所有人,甚至动用了军队进行搜寻,然而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起初,大家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安慰自己说杨珊和香儿可能是因为玩得太晚,所以住在某个客栈。可是天亮后,又等了一上午,两人依然杳无音讯。 刘轩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店小二和脚夫的话,心中懊恼不已。他之前就知道晋北常有女人失踪的事情,但并没有太重视,还没来得及调查。如今,这种事竟然轮到了自己头上,刘轩真是后悔莫及。 “启禀王爷,张正松求见。”一名家丁匆匆跑进来禀告。 “不见。”刘轩摆手想要拒绝,但突然心念一动,又叫住了家丁:“等等,还是让他进来。” “草民叩见王爷。”张正松走进来,跪在刘轩面前,整个人显得憔悴无力,一脸失魂落魄的绝望神情,与当初那个雍容华贵、神采奕奕的晋北首富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怎么了?”刘轩问道。 张正松神色恍惚,喃喃说道:“侯爵夫人失踪的事情和张正阳有关,她现在可能被藏在万佛寺。快去救她,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什么?”刘轩霍然站起。 万佛寺庄严的大雄宝殿里,一尊尊佛像肃然屹立,整个大殿香烟袅袅,宛如仙境。信徒们手持香烛,虔诚地祈祷着。在这里,他们暂时忘却世俗的烦恼和压力,感受内心的平静与安宁,心中的信仰在此时得到了净化与升华。 空信披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袈裟,盘膝坐在自己的禅房里,对着墙壁上挂着的佛祖雕像,边敲着木鱼,边默颂着经文。由于虔诚,空信诵经从不坐蒲团,几十年来,不管春夏秋冬,都是这样直接坐在地上,这份对佛法的敬畏与执着,令人钦佩。 “笃笃笃。”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空信放下手中的木鱼,声音平和而宁静。 “方丈师兄。”一名中年僧人推门而入,反手轻轻掩上房门,低声说道:“刚才张家二公子派人传来消息,让我们尽快将那两个女人处理掉。”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空信闻言,双手合十,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念着佛号,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慈悲之色。 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燃着十几支蜡烛,暖黄的烛光摇曳,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柔和的光线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细长的火苗在寂静的空间中跳动,如同一位柔弱的舞者,在黑暗中演绎着生命的旋律。 失踪的杨珊就被绑在这间屋子里面。 “吱~吱”的声响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空信缓缓步入屋内,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受苦了。” “大师救我!”见到这位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杨珊在绝境看到了一丝希望。同时,又感到难堪与羞耻,她身不能动,只得把头转到一旁,紧紧闭上眼睛。 “女施主莫急,贫僧确实是来助你脱离苦海的。”空信边说边缓缓走近。 杨珊见空信迟迟不给自己解开绑绳,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诧异地转过头,不由大惊,瞬间明白了这位“高僧”的意图。惊恐道:“你、你是出家人,难道不怕佛祖降罪于你?” 空信面不改色,口中念念有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女施主不必心慌,此中一切,皆是前世因果。”杨珊见他如此无耻,脸色苍白如纸,绝望与无助涌上心头,再次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滑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信从床上爬起来,缓缓穿好衣服。杨珊睁开满是怒火的双眼,低声骂道:“畜生!” 空信双手不停,口中低吟佛号:“阿弥陀佛,色之害人人不知,戒之又犯将何如。” “方丈,方丈,不好了!”一个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促地说道:“晋王带人把寺院围住了。” “出家人心如止水,慌什么。”空信站起身子,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僧袍,镇定地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谨遵法旨。”那点了点头,看向了杨珊,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空信回到大殿,只见刘轩负手而立,身后尽是手拿兵刃的军士。他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面容平静地问道:“晋王殿下大驾光临本寺,不知有何贵干?” 刘轩目光如炬,紧盯着空信,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沉声道:“找人。” 空信镇定自若地回答:“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恐怕并无殿下所要找之人。” “给我搜!”刘轩不去理会空信,挥了挥手,三百名士兵闻声而动,迅速涌进寺庙之中。 “罪过!罪过!”空信轻轻摇头,随即坐在大殿的佛像前,默默地敲起了木鱼,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两个时辰悄然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乾浩带人把万佛寺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审问寺里的僧人,也是毫无结果。 刘轩暗自思量,张正松既说杨珊可能在万佛寺,这里以前就一定藏过人。士兵们把万佛寺搜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那就一定是有暗室。暗室的入口,定然相当隐蔽,一般的僧人不知道其所在。 心中想着,刘轩带着张乾浩和北风来到了方丈空信的禅房。 屋中一床一桌一椅,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 刘轩环顾了一周,最终把目光落在空信的床上。他上前几步,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刘轩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人可能在这里。”刘轩转头对张乾浩说道:“你带人守在洞口,我们俩下去。” 张乾浩连忙阻止,说道:“王爷,下面可能有危险,还是属下先进去看看。” “无妨。”刘轩从桌上拿起蜡烛,朝下面照了照,纵身跳入洞中,北风也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个地道。 两人行了约莫三、四丈,一道石门挡在面前,前面已无道路。刘轩拽住门环,向内一拉,只听得轧轧声响,石门缓缓打开。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每隔不远,墙壁上便有一盏油灯,行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门上着锁。 “把门打开。”刘轩回头对北风吩咐道。 北风迈前一步,从背包中掏出一根铁丝制成的工具,轻巧地在锁孔中拨弄了几下,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便应声而开。 每位特战队的成员都会配备一个背包,这是刘轩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包内装着各式各样的单兵作战工具,其中大部分都是刘轩亲手制作,如何使用这些工具,也都是刘轩亲自传授。 穿过铁门,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又走了十余丈,拐过一道弯,便到了尽头。此处比刚才要宽阔,两侧是四间挖出来的房间,隐隐听到女人的哭泣声。 两人相视一眼,紧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第一间房子的门口。刘轩仔细一听,辨认出是香儿在哭泣,他不由自主地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门并未上锁,刘轩朝北风使了个眼色,随后猛然一推,门扉大开,他身形一闪,冲入了房内。 房间内,几个人正在对香儿行不轨之事,场面令人发指。 刘轩怒火中烧,上前几步,匕首连挥,顷刻之间便结果了他们性命。 “王爷。”香儿乍见刘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骤喜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北风紧随其后,闪身进入房间,从地上拾起一件僧袍,轻轻地盖在了香儿的身上。她曾听队友们提及王爷格斗技艺超群,但今日亲眼目睹刘轩杀人,才知道王爷的武艺,远比队友们口中的描述还要强悍百倍。 “你留在此处照看香儿,我去其他房间查看。”刘轩再次望了望昏迷中的香儿,随后转身,悄然溜出了房间。 北风点点头,挥手精准地刺入了一名僧人的心脏之处。杀人讲究技巧,想要让被杀之人一声不吭,需要反复的练习。今天这几个恶僧的尸体,正好可以当做活靶子,不对,是死靶子。 由于地道中没有窗户,每个房间的门上都留有通风孔。刘轩悄悄溜到第二个房间门前,侧目向内望去。只见里面蜷缩着十几名身无寸缕的女人,她们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有的在小声啜泣,有的则无助地靠在墙上发呆,眼神空洞。 刘轩继续前行,来到第三间屋子,里面盘膝坐着一个和尚。他的手脚上都拖着长长的铁链,僧衣破破烂烂,脸上覆盖着厚厚的泥垢,已然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从这副模样来看,不知他已被关押在此处多久了。 刘轩没有时间进去询问那僧人的身份,他悄然走到最后一间屋子外。刘轩透过通气孔向内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背影晃动。刘轩心中五味杂陈,既期盼着杨珊能在里面,又害怕那个被欺凌的人是自己媳妇的嫂子。 深吸一口气后,刘轩猛地推开了房门。 “你们再等等,大家都有份。”那和尚听到门响,以为是自己的同伙,并未回头,依旧在肆意发泄着兽欲,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刘轩急步逼近,利刃一闪,精准无误地划过和尚的脖颈。待那和尚倒下,他赫然发现,遭受侵犯的正是杨珊。与抽噎不止的香儿不同,杨珊紧抿着双唇,倔强地不让泪水滑落,沉默中蕴藏着无尽的恨意。 一股温热的鲜血溅上了杨珊的脸庞,她缓缓睁开眼,视线穿透了血雾,定格在了刘轩坚毅的面庞上。那一刻,她强撑了两日的泪水,终于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大嫂”刘轩推开空尘的尸体,用匕首麻利的割开绑在杨珊手脚上的绳子。 “你终于来了。”杨珊话音未落,便已扑进了刘轩的怀抱,泪水如泉涌般倾泻而出。即便她再如何坚强,在见到亲人的这一刻,所有的防线也瞬间崩塌,情绪再也无法抑制。 “大嫂,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家。”刘轩轻拍着杨珊的肩膀。待她哭了一会,刘轩脱下自己的长袍,轻轻披在了杨珊的肩头。 “啊!”杨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顿时心如死灰。她咬了咬牙,说道:“待我照顾胜男”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墙上撞去。 “不可!”刘轩眼疾手快,一把将杨珊紧紧抱住,急切地说道:“大嫂,何苦如此轻生?” “你让我去死。”杨珊的声音凄楚而绝望。 “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刘轩紧紧搂着杨珊,语气坚定而温柔:“你能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亲眼看到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吗?现在主恶尚未伏法,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即便你为我报了仇,我也无颜再面对婆婆。”杨珊凄苦地哭道。 “你有何错之有?岳母是通情达理,绝不会责怪于你。再说,我也可以替你隐瞒今日之事。舅兄已然不在,大嫂难道真要忍心让胜男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吗?”刘轩目光诚挚,语气温和地劝慰着。 …… 第77章 绝地逃生 经过一刻多钟的耐心劝解,刘轩终于扶着情绪稍安的杨珊走出了房间。此时,香儿也已悠悠转醒,这两天她饱受折磨磨难,神智有些恍惚不清。 确认已无敌人之后,刘轩示意北风打开另外两间房门,将被囚禁之人释放出来。 这些女子,皆是近年来被张正阳与张正松从晋北掳掠至此的。她们先是被张书良肆意玩弄,随后又沦为寺中几名恶满足兽欲的工具,命运凄惨至极。 那名僧人自称空怀,因阻止空信等人的禽兽行为,被关在这里已有五年。得知刘轩的身份后,空怀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大恩不言谢,望晋王殿下能帮我寺铲除这些佛门败类” 被救的这些女人,更是跪了一地,感动得痛哭流涕。这些人均全身赤裸,即便是扒光了死去五名僧人的衣服,很多人也是无衣可穿,可在生死面前,没人在意这些。 刘轩小心翼翼地扶着杨珊,率先向地道入口迈去。走了几步,杨珊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刘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关切地说:“让北……我抱着你。”他迅速扫视身后,只见北风正背着香儿,双手无法空闲;而那些获救的女子们相互搀扶,连自己走路都摇摇晃晃。总不能让空怀和尚来背杨珊。 “不用,我自己能走。”杨珊玉面绯红,她此刻仅身着刘轩的长袍,已让她感到无比羞涩与难堪,若再被人家抱在怀里,简直是无地自容,日后还如何面对小姑子? “大嫂,事急从权,得罪了。”刘轩见杨珊虚弱至极,已无暇顾及太多,果断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一行人来到石门跟前时,刘轩心头一沉,预感到事情不妙——原本应开启的石门此刻竟紧闭着。他试探性地用脚踹了踹,石门却纹丝不动,显然是从外面被牢牢拴上了。地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若有人在外面用铁棒之类的重物将门栓死,凭他们两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打开这沉重的石门的。 刘轩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量。他与北风进入地道之时,唯有张乾浩在外守候,难道……刘轩越想越觉心惊,回想起先前寻找密道入口的种种,张乾浩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引至空信的房间,并且还找了个由头将吴铁柱支开。这一切,莫非都是张乾浩的精心布局? 正当刘轩沉思之际,忽闻脑后风声骤起,他毫不迟疑,反脚回踢,重重踹在了偷袭者的腹部。 “空怀大师,你早已露出了马脚。”刘轩转过身,说道,“你说你已被关押五年,但你脸上的泥垢,分明是前几天才刚刚抹上去的。” “咳咳……”空怀咳出了几口鲜血,身体斜倚在墙壁上,捂着肚子,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狞笑:“你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待会儿这里便会浓烟滚滚,一个时辰之内,你们全都会在这里被呛死。就算你聪明绝顶,也还是中了我家二公子瓮中捉鳖之计。他害死张正松的女儿,就是为了激怒张正松,然后把你们一步步引到这里来。” 说到站了,空怀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道:“被自己人出卖的感觉很有意思?反正你也快死了,老衲就告诉你其中的缘由。那张乾浩,本名张正浩,乃是张家家主的亲族弟弟,本是张家精心安排在冀北军中的一枚棋子,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地成了你的亲信,嘿嘿、嘿嘿……” “王爷,我们这里有二十多个人,不如让后面的人推着前面人的肩膀,一起合力推门试试。”北风提议道。 “不行,”刘轩摇了摇头:“他们既然设计将我们关在这里,就绝不会让我们轻易推开这扇石门。”说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极力思索着脱困之策。 “哈哈,你们这些人,注定永远都出不去了!”空怀得意地狂笑起来。 “废话真多!”北风怒喝一声,上前一脚狠狠踢在空怀的太阳穴上,那嚣张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杨珊咳嗽了两声,虚弱地用手指了指油灯。只见油灯下方的小孔里,正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烟雾。正如空怀所言,真的有人在外面放烟,企图将他们呛死在这里。 “烟,烟!他们在外面点火了!”一个女子惊恐地喊道。 “王爷,我们如果同时大声喊叫,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北风焦急地问道。 “没用,”刘轩望着愈发浓重的烟雾,摇了摇头,沉声道:“此处距离地面至少十丈之深,又有石门阻隔,我们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去。”说完,他转身果断地说道:“走,我们先退回去!” 一行人无奈地回到囚室,此时已退无可退。尽管这里地势稍低,但所有油灯下方都不断有烟雾冒出,上升的烟雾很快便弥漫开来,向下压来。 许多人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只能无助地坐在地上,满心绝望。 “我们快死了……”看着不断逼近的烟雾,一名女子绝望地哭了出来,声音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王爷,”杨珊费力地环住刘轩的脖子,艰难地将嘴凑到他耳边,声音微弱地说道,“我被关到这里后,那个张书良来过。他每次……之后,我仔细听脚步声,都是朝向右面,紧接着会听到咔嚓一声。” 刘轩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出口在关押杨珊的屋子左侧,而张书良若是每次都从右侧离去,那么这个地道必然还存在着另一个出口。 他将杨珊放在地上,随后弓着腰,迅速跑到地道的尽头。他往衣襟上吐了几口唾沫,捂着口鼻,开始在墙壁上仔细摸索起来,希望能找到那隐藏的生机。 黑暗中,刘轩的手指终于摸到了一块略显凸起的砖块。他用力一按,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整个墙壁竟缓缓地向左移动开来,露出了一道隐秘的出口。此时,囚室内的烟雾已经逼近地面,人们只能趴在地上,才能勉强避免被呛到。 “这里有出口!大家快爬过来!”刘轩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墙壁之外,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台阶,众人沿着它前行了约莫四五丈的距离,最终来到了一个既高敞又宽阔的天然石洞中。 “我们得救了!”女人们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许多人都不禁喜极而泣。 刘轩估算了一下时间,此时应是深夜时分。众人又累又乏,已然是精疲力尽。既然已无性命之忧,刘轩索性下令让大家原地休息,待到天亮之后再寻找出口。 一夜无话。 当清晨的阳光从缝隙射入山洞,人们纷纷醒来,耳闻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恬静与安宁,让这些遭受了无数苦难的女人们恍如隔世。 “王爷,出口位于两点钟方向,距离大约百丈。外面是一块大石头,石头后面隐藏着瀑布,位置非常隐秘。”北风走过来,向刘轩禀告道。 “原来是水帘洞啊,难怪昨晚能听到水声。”刘轩恍然大悟:“我带香儿先走,你让这些人在这里等候,稍后我会派人回来接她们。” “你别丢下我”,杨珊一把抓住刘轩的胳膊,眼中尽是哀求之意。 “大嫂,你放心。”刘轩指了指北风,温声安慰道,“她是我的徒弟,一会儿我会让她带你回家。你就说是在别处被她找到的,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晓,绝不会泄露出去。” 杨珊望着依旧昏睡的香儿,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与担忧,但还是一点点松开了紧握着刘轩的手。 “听话啊。”刘轩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杨珊的脸颊,抱起香儿,向洞口走去。 在万佛寺大雄宝殿内,宁欣月手持柳叶刀,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吴铁柱。昨日刘轩带人来寻杨珊,却未曾找到,而刘轩自己也离奇失踪。一接到消息,宁欣月便立刻率领八名护卫匆匆赶了过来。 “王妃,我真的没和王爷在一起啊。”吴铁柱双手被反绑,狼狈地坐在地上。他本是接替林东在永丰驻防的将领,昨日副帅命他带领手下协同王爷搜查万佛寺,没想到王爷却离奇失踪了。 “难道是张将军冤枉你不成?”宁欣月面色如霜,声音中透着寒意。刘轩曾立下规矩,部队将领的家属无权指使下级的士兵,但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的男人都被这些人弄丢了,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他就是在冤枉我!”吴铁柱梗着脖子,大声辩解道。 “吴营长,难道不是你陪同王爷去搜查房间的吗?”张乾浩脸色铁青,质问道。 “当然不是!”一道冷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轩抱着香儿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夫君!”宁欣月一见到刘轩,一股喜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她跑到刘轩跟前,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你有什么权利绑我的子弟兵将领?”刘轩板着脸问道。 “我……我太着急了。”宁欣月撅着小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下次不敢了。” 刘轩看着宁欣月委屈的模样,心中的责备之意顿时消散了许多。温言说道:“先让人把香儿送回去,她现在身子很虚弱,需要休息。” “谷雨,快过来!”宁欣月这才注意到刘轩怀中还抱着一个人,连忙向谷雨招手,急切地问道:“怎么只有香儿,我嫂子呢?” “放心,大嫂没事。”刘轩把香儿轻轻递给谷雨,随后转头看向张乾浩,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张将军,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张乾浩神色惨然,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杀要剐,王爷就动手。” “你走。”刘轩的语气淡淡道,眼神冷漠疏离,“个人恩怨,不能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你曾为大汉出生入死,立下赫赫军功,我不会杀你。但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下次见面,我们便是陌路人,不再是朋友。” 张乾浩没想到刘轩竟会轻易放他离开,一时间有些愣怔。他朝宁欣月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充满愧疚:“王妃,张乾浩愧对公爷的栽培。”言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 走了没多远,张乾浩见并无人追赶,便慢慢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回望,目光复杂地看向刘轩,开口道:“王爷,其实张某一直敬佩你的人品,我也曾……”说到这里,张乾浩的虎目中已泛起泪光,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刀,决绝地朝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可!”刘轩左手疾伸,试图制止,然而两人相距甚远,他刚跨出几步,便见一抹鲜血迸溅而出,张乾浩的身体随之轰然倒地。 “阿弥陀佛,”一直沉默不语的空信双手合十,对着张乾浩的尸体低头垂目,口中喃喃念诵着经文。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怎么跟本王交代。”刘轩冷冷地瞥了空信一眼,随后朝周围的军士摆了摆手,命令道:“把这秃驴给我抓起来,先打个半死,本王再亲自审讯!” 第78章 抄寺分田 刘轩快步至吴铁柱身前,亲自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满怀歉意地说:“吴营长,我没有管好家人,让你委屈了。” “没事,没事,”吴铁柱憨厚地笑着回应:“只要王爷能安然无恙地归来就好” 宁欣月也走上前来,福身一礼,款款说道:“吴营长,请您宽恕小女子的无知与愚昧。” “别,王妃,这使不得!”吴铁柱慌忙摆手,真挚说道:“这不怨王妃,张副、副……是王爷从京城带来的亲信,又曾是护国公的部下,王妃相信他乃是人之常情。” 听到吴铁柱提及张乾浩,刘轩不禁长叹一声,随后吩咐道:“去将张副帅妥善安葬了。” 吴铁柱领命而去,大殿中只剩下刘轩夫妇和七名护卫。 “我嫂子到底在哪里?”宁欣月焦急地问道。 “那些和尚知道她是宁家的媳妇后,吓得魂飞魄散,把她藏在了后山的一户农户家里。稍后我让人把她送回去。”刘轩握住宁欣月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还得在这里处理几天事情。” “那就让小雪留下来照顾你。”宁欣月轻轻拍了拍刘轩身上的尘土,关切地问,“你跑哪去了?怎么连袍子都不见了?” “回去再跟你说,反正我肯定没去青楼。”刘轩笑着摇了摇头。 “谅你也不敢!”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留下小雪,带着立春等侍卫匆匆离开了大殿。家里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得赶紧回去报个平安。 “王爷,要不我去给你买件袍子?”小雪轻声问道。 “不必了,”刘轩双手合十,摆出一副高僧的模样,笑道,“寺里僧袍众多,我随便找一件凑合着穿就行。说不定,我还能就此大彻大悟,在这万佛寺出家为僧呢。” 小雪闻言,撅了撅小嘴,说道:“那我就在这里当尼姑,陪着你。” 刘轩哈哈大笑,调侃道:“行啊,到时候咱俩就生一群小和尚、小尼姑。” “王爷……”小雪听刘轩这么说,顿时羞红了脸颊。 半个月后,刘轩回到了晋北城。 曾经风光无限的万佛寺,如今已被改造成永丰兵营,寺内再也不见一个和尚的身影。方丈空信已被斩首示众,那些被掳女子指认出的犯过淫戒的和尚,也都被刘轩一一处决。至于剩下的和尚,无论是否无辜,一律被勒令还俗,并被发配至神石县,充当的劳工。 一时间,永丰县内人心惶惶,别说是秃头了,就连那些头发稀疏之人也都不敢轻易出门,生怕被官府误认为是和尚,而被强行拉去做苦役。 此时晋北的大街小巷内,都贴满了告示——今万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工,夺百姓之利于金宝之饰,寺中僧人,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且广作危言险语,以惑愚者……” 刘轩看着告示,不禁苦笑,这老百姓能看懂?看来得告诉钱佳,以后再发告示,一律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 万佛寺被抄,老百姓最为关心的并非官府的正式通告,而是自家究竟能分到多少田地。万佛寺在永丰、罗平、安民三个县,拥有数不尽的良田,刘轩全部以家庭为单位,分给当地的百姓。 至于分地的具体落实,刘轩全权交给了当地县令。此举一来是为了考验手下官员的执行效率与能力,二来也是想要试探他们的廉洁自律程度。再者,刘轩也不准备事事亲躬亲为,否则迟早会累死。 回到家,刘轩径直到后院,去见宁夫人。 宁夫人遣走了丫鬟,缓缓问道:“贤胥,珊珊被掳,可是张家二公子所为?” 刘轩点点头,答道:“是的,只可惜这小子狡猾得很,跑得快,没能将他擒住。” 宁夫人轻声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才让珊珊免遭奸人所辱。” 刘轩面色凝重,认真地道:“岳母大人言重了。大嫂能够平安脱身,乃是因岳父大人和大舅兄的威名。” 宁夫人问道:“那张正阳你打算如何处置?” 刘轩冷哼一声,说道:“此等恶人,既然已落入我手,我绝不容他继续活在世上。” 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说道:“张家不仅掌控着晋州的兵马,自家的私兵也有不下十万之众,贤婿啊,你可千万别把他们逼急了,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刘轩的目光望向门外,压低声音说道:“岳母放心,我手里握有张家忤逆朝廷的铁证,只杀一个张正阳,谅他们也不敢与我翻脸。” “嗯,”宁夫人轻轻点头,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穿着一身僧衣的女婿:“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那小婿告退。”刘轩恭敬地给宁夫人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宁夫人望着刘轩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禁长叹一声。大儿媳遭受了什么,她岂会猜不到?她从内心感激刘轩善意地隐瞒了杨珊的遭遇,这样她便可以佯装不知,维护家庭的表面平静。 而刘轩心里也明白宁夫人在装糊涂,但他同样选择不去戳破这一层窗户纸,彼此间心照不宣,维持着这份微妙的默契。 宁夫人也知道刘轩知道自己装不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刘轩知道自己装不知道。 两人皆是心思玲珑之人,都选择了以沉默相待,以此方式,维护宁家的颜面和杨珊的名誉。 刘轩晋北灭佛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京城。朝堂之上,左御史中丞洪涛第一个站出来弹劾刘轩。 他手持笏板,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上奏。想当年太祖皇帝龙潜之时,曾得万佛寺鼎力相助,方得以成就一番霸业。太祖登基之后,为感念万佛寺之恩,特将永丰县的一些土地赠与万佛寺,以示皇恩浩荡。如今晋王遣散僧众,强行收回土地,此举无疑会寒了天下百姓之心,更是有违太祖遗训,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晋王的不法之举。” “老臣附议。”丞相张中平站出来支持洪涛。 赵王刘征跨出班列,反驳道:“我华夏自古以来便是农业大国,农耕乃国家之根本。然而,万佛寺的那些和尚,却宁可任由土地荒芜,也不愿将其租给周围那些无地可种的贫苦农户。试问,这样的行为,又怎能算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反观晋王,他将那些被万佛寺闲置的土地重新分配给了当地的农户,让他们得以耕种收获,有了粮食充饥,有了衣物遮体。如此善举,又怎会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刘征面色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然而他心中所念,却并非晋北农户的温饱问题。他只不过是逢太必反,只要是太子一党所倡导的言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反对。 “赵王所言甚是。”吏部左侍郎孙仲休走出班列,说道:“当前豫、鲁二州,流匪肆虐,灾民众多,皆是因为吃饭问题。晋王灭佛,还田于百姓,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孙家乃大汉立国以后崛起的氏族,素来与张家不睦。张家与万佛寺一样,都曾资助过太祖起兵,享有种种特权。刘轩敢动万佛寺,皇上一样能收回张家的特权,此举对孙家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刘征还是他孙家的外甥。 “好了,诸卿不必再争论了。”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威严,声音在空旷的朝堂之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继续说道:“朕意已决,拟旨,命晋王刘轩将抄得的土地悉数分给当地的农户,不得有任何私留。此举旨在安抚民心,促进农耕,确保我大汉的江山社稷稳固。退朝。” 随着文帝金口玉言,朝堂之上的争论声瞬间平息。众臣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声音整齐划一,久久回荡。 退朝之后,文帝独自来到御书房,拿着刘轩遣人送来的密折,心中矛盾不已。 张家在与契丹互市时,把出售铁器的定量提高了十倍,这可是通敌的大罪,按理说,应该借机出兵,拔除张家这个大汉顽疾,可文帝手里差不多无兵可用了。 冀北那边不时的和燕国有小规模的冲突;凉州方向又要防备突厥;豫州、鲁州两地还有流匪不断侵扰。大汉国五十万常备军,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战备,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张家。 军费问题同样让文帝头疼不已。中原地区已经连续三年遭受大旱,百姓生活困苦,国库中的银两更是捉襟见肘,连赈灾都显得力不从心,更不用说追加军饷了。 文帝再次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焦虑。他深知,在这样的局势下,与张家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文帝暗自下定了决心:“就按老三说的,先忍一忍,对张家进行适当的敲打,以示警告。” “需得帮老三一把,晋北再丢了,晋州可就真成张家的天下了。”念及于此,文帝靠在龙椅上,对身旁的太监说道:“把苏格源和费定康给朕叫过来。” …… 第79章 斩而不奏 刘轩返回晋北的第三天,一封张家家主张正中的书信悄然而至。他缓缓拆开信封,取出信件,细细阅读。信的开头就是寻常的寒暄与客气,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表面的亲切。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正题逐渐显现——张正中在信中提及张正阳,说其为自己的族弟,性情顽劣,且因自己远在太原,鞭长莫及,难以亲自管教。言明若张正阳有何过失,望刘轩能代为严加处理,无需顾忌他的颜面。 刘轩阅罢此信,心中暗自冷笑。这封信看似言辞恳切,实则暗藏玄机,明摆着是为张正阳求情,却又做得冠冕堂皇,不露痕迹。 于是,刘轩提起笔来,迅速写了一封回信。在信中,他言辞得体,既表明了自己对张正中的尊重,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张正阳行为的看法与立场。待信写毕,他唤来信使,将回信交予对方,嘱咐其务必带回太原。 张正阳被囚禁于阴暗潮湿的大牢之中,已逾二十日,却并未流露出丝毫恐惧。多年来,他一直是张家二公子的得力助手,此番身陷囹圄,也是因二公子而起。因此,他坚信家主张正中绝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定会设法营救他。 这一日,正值午饭时分,狱卒刚将饭菜送至牢房之中,张正阳尚未来得及吃上一口,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哗啦哗啦”的铁链碰撞声响起,铁头匆匆打开了牢门,梁大友走进了牢房。 “梁都头,是晋王派你来的吗?”张正阳将桌上的馒头轻轻推到一旁,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依旧保持着那份官老爷的派头。 梁大友目光冷峻,直视着张正阳,缓缓说道:“正是,晋王殿下命我前来,送张大人上路。” “上路?”张正阳闻言,脸色骤变,怒目圆睁:“梁都头,你此言何意?身为官府办案人员,言辞需谨慎,莫要让人听了笑话!” 铁头在一旁听得不耐烦,大步上前,粗鲁地拉起张正阳手上的镣铐,喝道:“啰嗦什么!我们是奉命带你出去砍头的,听明白了!晋王说了,你罪大恶极,连吃断头饭的资格都没有。走!”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张正阳往外走去。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待本官洗脱冤屈之日,定要让你们好看!”张正阳被铁头用绳索紧紧拽着,步伐踉跄,嘴里却依然骂骂咧咧,不肯服软。他心中暗自盘算,即便刘轩身为藩王,对他也只有罢免的权力,而无权直接斩杀。因此,他坚信自己不会就这样被送上断头台。 牢房外,早已人声鼎沸,聚集了一大批闻讯而来的百姓。两天前,刘轩便命人张贴了告示,将张正阳伙同万佛寺僧人,掳掠妇女的恶行公之于众,并宣布将张正阳斩首示众。 这份公告中,有两处细节尤为耐人寻味。其一,斩杀一位五品朝廷命官,按照常理,需有皇上的旨意方可执行,绝不能擅自决断。然而,公告中却并未提及皇上旨意一事,这不禁让人心生疑惑。其二,公告详细罗列了张正阳的十几条罪行,从欺压百姓到贪赃枉法,无一不包。但令人奇怪的是,其中最严重的罪行——暗通契丹、私藏甲胄,这些足以株连全家的重罪,刘轩在公告中也是只字未提。 “你这个遭天杀的恶贼!”铁头刚将张正阳拽出牢房,一名双眼赤红的妇人便飞快地冲上前去,一口咬住了张正阳的耳朵。这妇人的女儿三年前失踪,已在万佛寺被折磨致死。面对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她心中的仇恨如火山般爆发,双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 “大胆泼妇!”张正阳为官多年,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官威,平日里无人敢轻易冒犯。但此刻,耳朵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伸出双手,拼命去推搡那名妇人。然而,那女人被仇恨附体,任凭张正阳如何挣扎,就是死死地咬住不放。 “梁都头,救我!”张正阳左耳被那妇人硬生生咬掉,还未来得及呼通,又有几个愤怒的百姓冲上前来,对他拳打脚踢。张正阳终于从虚幻的官威中惊醒,彻底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梁大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仿佛他这个部位也受到了什么伤害。他大声说道:“铁头,别愣着了,快带张大人离开这里。这地方太吵了,连张大人说话的声音我都听不清楚。” “你他妈快走!”铁头猛地用力拽了一下手中的绳索,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恨意。两年前,他的邻家小妹被张正阳派人掳走,这时早已香消玉殒。此刻,铁头恨不得立刻将张正阳碎尸万段。 “铛!铛!铛!”另一名捕头陆戴子手持铜锣,边敲边大声喊道:“处斩张正阳了,闲杂人等让开,不许靠近!大家看好了,这是祸害女人的张正阳,张正阳祸害了几百个女人,不许靠近…… 这哪是驱散百姓,分明就是煽风点火。告诉大家,张正阳在此,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更多的百姓仿佛潮水般涌来,将张正阳团团围住,拳头、指甲、牙齿,凡是能作为武器的,都被他们毫不犹豫地用在了张正阳身上。随着情绪的逐渐失控,到后来,竟有人真用上了武器。 看到一名老汉提着铁锨冲过来,梁大友连忙向前急走几步,远远躲开。新换的衣服,他可不想被溅上血。 杨珊站在街道旁茶楼的二楼,居高临下,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回想起那段被掳掠、饱受折磨的不堪经历,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痛楚。 刘轩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缓缓开口:“大嫂,请放心。所有曾经欺负过你的人,都将得到应有的惩罚,包括张家那位二公子。” 杨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偷偷瞟了一眼身旁这个男人,心中充满感激。想起那日自己无助绝望时,是他挺身而出,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份感激之中,却又掺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当铁头用平板车将张正阳拉到刑场时,这位作恶多端的通判大人早已没了气息。他的三个儿子和十几名犯下死罪的恶奴,身上插着亡命牌,正被五花大绑在行刑台上。当他们看到张正阳的惨像,不由骇然,瞬间感觉身旁的刽子手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张正阳的脑袋肿成了猪头,只剩下了半只耳朵,双眼都被人抠了出来,裤子被扯的稀烂,裤裆里那玩意已不知去向,半条被打断了的胳膊取代了那东西,被塞在两腿中间…… 负责监斩的程达安和侯勇新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人都这样了,好像没有砍头的必要了。 “验明正身,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悬挂在城楼上三天,以此警示世人!”不知何时,刘轩悄然走到程达安和侯勇新身后,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下达了命令:“记得挂在南门,朝着太原方向,让张家的人好好看看。” 程达安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自佩服刘轩的决绝与胆识。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做法虽能大快人心,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爷,此事恐怕还需向朝廷禀告一番。”程达安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尽管张正阳罪大恶极,但刘轩先斩后奏毕竟不符合大汉的刑律。若再瞒而不报,定会遭到朝中那些御史的弹劾。 “不用,张正阳又不是我们打死的。”刘轩淡淡地说道。 张正阳虽死得极惨,但刘轩对他的家人倒也算得上宽厚。他的两个罪不至死的儿子和四个女儿,被送往神石县进行劳动改造,以期他们能重新做人。而那十六名小妾,每人分得三十两银子,得以自谋出路,重新开始生活。至于张府中的丫鬟下人,只要未曾涉案,也都得到了十两银子的遣散费,足以让他们安身立命。 在张正阳身首异处的当天,他府中众人各自收拾行囊,作鸟兽散。因为新任通判方孝临将在两天后搬入此府,他们必须在此之前腾出地方。 晋北二张,一官一商。指的便是张正阳和张正松。 张正阳倒下了,张正松的下场也好不了哪里去。作为张书良的帮凶,他也是死罪难逃。不过刘轩念他举报有功,准许张正松在发丧完妻女之后自行了断,给他留了个全尸。至于他的家产,则全部归到了刘轩名下,不对,是家产充公。 二张覆灭后,晋北城再也没有了张家的势力,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在太原张家的大院内,张正中愤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微微颤抖。 师爷张平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劝慰道:“家主息怒,保重身体要紧。依我之见,那晋王未必真的想和家主彻底撕破脸。否则,他又怎会刻意隐瞒张正阳藏匿甲胄、与契丹人交易铁器这些事情?” “这个张正阳,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把这些事情记在纸上,这不是明摆着给人留把柄吗?”张正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有书良这逆子,整日寻花问柳,以致惹出这等事端。” “二公子年少轻狂,做出一些孟浪之事情有可原。”张平沉吟了一下,道:“晋州巡抚柳修禅有一女儿,品貌俱佳,已到了及笄之年。家主可命人去替二公子提亲,待他成家之后,便会收拾起这些心思。” “嗯,此事可。”张正中点点头,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好,我稍后就去安排。”张平说道。 张正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借以平复心中翻涌的怒火。指了指桌上的书信,道:“你且看看这封信,刘轩小儿是如何回复我的。” 张平拿起桌上的书信,仔细阅读了一遍,冷哼道:“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让我们交出二公子,让他做梦去。” 张正中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刘轩小儿如此狂妄,如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下面的人会认为张家软弱可欺,难以服众。”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朝廷不追究刘轩私斩张正阳,却调凉州、冀州两地兵马到晋州附近剿匪,显然有提防我们的意思。”张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在张正中耳边耳语了几句。 张正中犹豫着说道:“此事不好,张北可是我们张家的地盘。”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一县之地,家主又何必放在心上?”张平阴恻恻地说道。 “好,就依你之计。”张中正咬咬牙,伸手捶了一下桌子。 两人在密谋如何整治刘轩,却不知,南风已经带着四名特战队队员来到了太原。几个人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了解太原城大街小巷的地形,掌握张书良的出行规律和时间,为以后杀他做准备。有些事情,明的不行,就只能来暗的。 第80章 同纳二妾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微风吹过,给盛夏中的人们带来一丝清凉。 刘轩夫妇并肩坐在王府凉亭中,默默的看着天边那最后一抹红霞,宁静而又温馨。 “夫君,我们要是能天天这样该多好。”宁欣月靠在刘轩肩头,略带幽怨地说道:“可你整天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时间陪我。” 刘轩揽着妻子的腰肢,柔声解释:“我也想和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有些人视我为眼中钉,不除掉心里就不痛快。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嗯。”宁欣月轻轻应了一声,想到两人的未来,她把头钻进刘轩的怀里,小声问道:“如果……如果我不能为你生育子女,你会不会嫌弃我,甚至休了我?” “说什么呢?”刘轩轻轻捏了一下妻子的鼻子。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主要是担心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和宁欣月圆房后,每晚都很努力,可宁欣月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只是宁欣月,婉儿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冬宁怀了身孕,刘轩还真认为穿越过来的人没有生育能力。 刘轩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为你写了一首歌,想不想听听。” “想啊。”宁欣月坐直身子,拢了拢略显凌乱的头发。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刘轩小声清唱起来。 宁欣月沉浸在歌声之中,如痴如醉。待刘轩唱罢,她急切地问道:“这首歌真是太美了,它叫什么名字呢?” 刘轩故作思索,片刻后微笑道:“那就叫它《牵手》。” 宁欣月望着刘轩,眼中满是崇拜与爱意,带着撒娇地语气说道:“明天,你能不能把这首歌的歌词,用你那独特的晋王体,书写在我的画像之上呢?” 刘轩正待开口应允,却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悄然响起,原是婉儿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婉儿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香儿姐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她是真的不想打扰两人,但事出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禀报。 “又没吃饭吗?”刘轩皱了皱眉,满心歉意地望向宁欣月,轻声道:“我得去看看她。” “快去。”宁欣月温柔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理解:“刚好我娘找我有事,说让我今晚住她那儿。” 香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双臂紧紧环抱双肩,瑟缩靠在墙角,脸上表情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件事情,已过去了一个多月,杨珊已逐步摆脱了内心的阴霾,可香儿却一直生活在那段噩梦之中。 刘轩推门进来,见香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人的心理素质真是相差巨大,跟杨珊比起来,香儿实在是太脆弱了。 “王爷……”香儿见到刘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恐惧所取代。她慌乱地摆着手,声音中带着哭腔:“你别过来,我脏了,我的身子已经脏了,王爷,求你别靠近我。” “别胡说八道了。”刘轩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粥碗,缓缓坐在香儿身旁。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散热气,温言说道:“听话,先把这个吃了。” 两行清泪顺着香儿的脸颊滑落,她感动地看着刘轩,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张开了嘴巴…… 次日清晨,当香儿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刘轩正坐在床边,心中五味杂陈。想到自己多年来的苦苦守候,终于成为了王爷的女人,却因那不幸的遭遇,未能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他,悲伤不禁涌上心头,两行热泪再次滑落。 “怎么又哭了?”刘轩温柔地伸手拭去香儿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道,“昨晚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 香儿轻声应和,羞涩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刘轩轻轻拉开被子,微笑道:“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再睡一会儿。起来后,去周芸那里帮帮忙,她的内裤现在卖得特别好,都忙不过来了。” “嗯。”香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刘轩确实是有要事在身,因为昨天宁夫人已经通知大家,今天上午要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在王府后院宁家的临时住所中,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显得威严而庄重。三个儿媳以及女儿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侧,耐心地等待着刘轩的到来。 “见过岳母,三位……呃,大嫂。”刘轩走进屋内,一一打过招呼后,便挨着宁欣月坐了下来。 “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说事了。”宁夫人环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道:“圣上前些日子命曹公公送来了书信。信中提到,我们自雁门关归来后,迟迟未返京城,朝中已有大臣弹劾我们宁家。信中虽并未直接催促我返回,但圣上说护国公府已经修缮完毕,其中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刘轩接过话茬:“我已经让曹公公给父皇带去了回信,说明岳母年事已高,难以承受长途跋涉,需要在晋北多休养些时日。” 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早晚都得回去,再说我是老了,可宁府的其他人可并不老。”说着,她看向刘轩,语气变得郑重其事:“轩儿,我把两个女儿都托付给了你,今后你可要好好待她们啊。” “什么?”刘轩一怔,随即注意到花万紫娇羞地低下头,立即醒悟。欣喜之余,有点心虚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难怪老夫人昨晚把宁欣月叫来同住,原来是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宁欣月显然已经知道了刘轩和花万紫的事情,也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她狠狠地瞪了刘轩一眼,佯装不满地说道:“看我干嘛?娘说的又不是我。” “确实说的不是欣月”,宁夫人微笑着说:“我说的是娇娇和万紫两个女儿” “啊?”宁夫人话一出口,不仅是刘轩惊讶得合不拢嘴,就连其他几个女人也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宁夫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夫人看着刘轩,继续说道:“原本我只打算将万紫许配给你,但后来仔细想了想,干脆让娇娇也一并嫁给你。这样我也能少一份牵挂。” “娘,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我不嫁……”苏娇娇脸颊绯红,着急地站了起来。她聪明伶俐,当然能领会宁夫人的深意——先是休了自己,再安排自己嫁人,都是为了让她能留在晋北,远离京城那是非之地。可一方面,她放心不下义母;另一方面,要嫁给小姑子的丈夫,这实在让她感到太过尴尬。 宁夫人微笑着打断道:“轩儿可是堂堂的亲王,又有着大汉第一才子的美誉,文武双全,难道你还看不上他?还是担心做了妾室后,欣月会给你气受呢?” 苏娇娇急忙解释道:“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扭捏与羞涩。 宁夫人慈爱地看着苏娇娇,语气却不容置疑:“既然不是,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杨珊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婆婆将两个妯娌都许配给了刘轩,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失落感。突然间,她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苏娇娇和花万紫虽然顶着寡妇的名头,但实际上都是清白的黄花闺女。而自己呢?不但已经生下了女儿,更曾遭受过十几个人的侮辱,说是残花败柳也毫不为过。想到这里,杨珊连忙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深深压抑下去。 三天后,晋王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晋北的大小官员和有头有脸的富商集聚于此,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纳妾没有那些繁缛的礼节,新郎请亲朋好友吃喝一顿就行了。来的宾客也不会关心小妾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刘轩这次纳妾,却轰动了整个晋北,甚至晋州其他府县也多有耳闻。不是因为刘轩是大汉晋王,而是两个妾室的身份比较特殊——她俩都曾是晋王妃的嫂子。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却少之又少。人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议论,心中却对刘轩此举大不以为然,尤其是那些饱读圣贤之书的文人,私下里评价这位晋王,无不嗤之以鼻摇头晃脑。 晚宴之后,刘轩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 洞房里,苏娇娇和花万紫头上蒙着大红的盖头,并排坐在床沿。刘轩走上前,依次掀开了两人的盖头。两张脸庞,一个秀美绝伦,一个温婉柔雅,刘轩细细端详着,竟有些痴了。 如果有大汉有最佳岳母评选,刘轩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双脚,投票给自己的丈母娘。 富贵人家同时纳两妾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刘轩那二哥,在没做太子之前,就曾在同一天娶了四房小妾,也没引起人们的关注。 可同娶多人可以,洞房却得一个个的来。和刘轩相互敬茶之后,花万紫便由丫鬟陪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苏娇娇比花万紫大几个月,做了二房,按照规矩,今晚刘轩住她这里。 屋里只剩下两人,苏娇娇突然紧张起来,又是害羞,又是尴尬。 刘轩默默地坐在苏娇娇身旁,宛如一尊雕塑,纹丝不动。苏娇娇的容貌虽不及花万紫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刘轩身为男子,心中自然萌生着想要进一步亲近的念头。可想到自己叫了苏娇娇大半年的“二嫂”,刘轩心中又特别尴尬,迟迟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去万紫房间。”苏娇娇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 “那怎么行。”刘轩深吸一口气,试探着把手放在苏娇娇肩上。 苏娇娇身子一震,把脸扭到一旁,幽幽说道:“我知道你娶我是奉了我娘之命,如果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当我是万紫的陪嫁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别这么说。”刘轩轻轻将苏娇娇的脸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娇娇羞涩地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声音微微颤抖:“我没想过那么多,娘让我嫁谁,我就嫁谁。” 刘轩轻声追问:“那你心里,是愿意的吗?” “我……我愿意。”苏娇娇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终于羞涩地说出了这句话。她嫁给刘轩是宁夫人的意思,事前甚至都没有跟她商量过。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苏娇娇感到十分震惊。然而这两天细细想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已对刘轩萌生了好感。想必是宁夫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刘轩轻轻地将苏娇娇揽入怀中,温柔地问道:“那你以后叫我什么呢?” 苏娇娇的脸瞬间羞得通红,低声细语道:“夫君。” 刘轩心中一阵激荡,忍不住凑近苏娇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笑道:“有句话你听说过吗?” 苏娇娇此刻心神飘荡,仿佛置身于云端,她轻声回应:“我又怎会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好吃不过饺子……”刘轩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凑到苏娇娇耳边,小声说出了后半句。 苏娇娇闻言,俏脸更红,她娇嗔地捶了刘轩一下:“你、你坏死了!这话要是被大嫂听到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她包的饺子了!”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呼”地一下吹灭了桌上的红烛…… 翌日。 宁欣月端坐在堂屋中央,看着眼前的苏娇娇和花万紫,尴尬异常。 “姐姐。”二女同时跪倒,恭恭敬敬的把手中的茶碗端到宁欣月身前。 “别!”宁欣月连忙站起,却被母亲用严厉的目光制止。她缓缓坐下,接过茶杯,硬着头皮喝了两口。 宁夫人得替女儿立下规矩,不管以后刘轩纳多少妾室,宁欣月始终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当夜,刘轩来到了花万紫的住处,两人完成了夫妻之间的圆房之礼。 花万紫当然不像苏娇娇那样拘谨,早早就让丫鬟准备了酒菜。桌面上摆放着两荤两素四道佳肴,以及一坛陈年老酒。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两人共同查找陷害宁府真凶的日子。回想起那段经历,他们心中都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已有了七八分醉意。 “你先去休息,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花万紫对身旁站立的丫鬟吩咐道。 “是。”花蕊应了一声,恭敬地退到了外室。她原本是花万紫陪嫁到宁府的通房丫鬟,如今小姐改嫁,她自然也跟了过来。 回想起两人曾面临种种阻力,如今终于走到一起,花万紫心中感慨,轻声说道:“我总感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刘轩轻笑一声,放下碗筷,走到花万紫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肢,温柔地说:“是我梦想成真,终于娶到了我心中的神仙妹妹。”说着,他轻轻拉着花万紫的手:“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都偷吃多少次了,你还这么心急。”花万紫娇嗔地白了刘轩一眼,每当想到两人在内衣店后院幽会的情景,她的心中总会涌起一丝负罪感,觉得有些对不住宁欣月。 刘轩微微一笑,将花万紫紧紧抱在怀里,说道:“那可不一样,今天可是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之夜。” 花万紫环住刘轩的脖子,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俏皮地问道:“哎,昨晚你和二嫂……是不是很尴尬呀?” 刘轩将花万紫轻轻放在床上,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笑道:“你们俩是好姐妹,无话不谈,你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 花万紫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即眼神中充满了深情,她望着刘轩,柔声说道:“我为了你,做了许多错事,如今终于成了你的妻子。你以后可一定要对我好点。” …… 第81章 张北沦陷 几日之后的清晨,刘轩正与苏娇娇共进早餐,婉儿轻盈步入,轻声禀报道:“王爷,同知侯大人有急事求见。” “知道了。”刘轩放下碗筷,朝苏娇娇说道:“娇娇,我去看看。” “吃完了再去啊。”苏娇娇站起,想给刘轩再添些米粥。 “饱了。”刘轩丢下两个字,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自晋北二张覆灭之后,侯勇新作为张家的女婿,行事愈发谨慎低调,鲜少在人前露面。此番他这么早就迫不及待地前来求见,定有非同小可之事。 “王爷,”侯勇新一见刘轩,连行礼都顾不上,便急匆匆地禀报道:“据报,约有一万燕国骑兵穿越黄图沙漠,自冀北边境侵入我国境内,现已兵临张北县城下!” 刘轩神色凝重,迅速下达指令:“即刻遣人向晋州总兵张文东禀报此事,并速招程达安与耿光齐前来议事。” “遵命!”侯勇新深知事态紧急,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转身疾步而去,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刘轩的命令。 三年前,文帝刚颁布诏令,收回张家在晋州的税收特权,燕国便大举进犯雁门关。而今,自己刚处决了张正阳不久,燕国军队又卷土重来,而且穿越冀州,直奔晋北。这仅仅是巧合吗?刘轩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一会儿,程达安、侯勇新、方孝临与耿光齐相继赶到。众人见面,无暇寒暄,径直围坐在桌旁,目光聚焦于晋北地图之上,共商应对之策。 “王爷请看,”耿光齐手指地图,分析道:“张北县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而燕军仅有一万余人,其南下之举,多半意在掠夺财物与人口。依卑职之见,他们攻城是假,以此为跳板,抢掠张南才是真。两县之间相距不过半日路程,张南城墙低矮,且无天险可凭,形势危急。因此,我们应即刻发兵,驰援张南。”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刘轩沉吟片刻,问道,“张北知县张广文手下目前有多少兵卒?” “不少于五千人。”侯勇新迅速答道。 刘轩点了点头,追问道:“以往燕军是否曾穿越黄图沙漠进攻过晋北?” “燕军确实曾来过晋北附近,但只是侵扰县城周边的村庄。”程达安补充道:“他们南下掠夺,目标多是冀州的丰宁、隆化二县,较少涉足晋北。即便是偶尔前来,也只是百人的小股部队,像这样大规模地进攻县城,确实是前所未有的。” 刘轩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聚焦于地图之上。 张北城的东门,金色的朝阳正冉冉升起,光芒洒落在城头铁索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辉。然而,铁索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敌军,心中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知县张广文带着家眷和五千私兵逃离了县城,守城的重任就落在铁索这个杂牌游击身上。大敌压境,知县不战而逃,无疑加剧了城内百姓的恐慌与不安。 “将军,你为何不将夫人和公子小姐送出城去?”副将宋国鹌问道。 铁索目光坚定,回答道:“士兵们的家眷也都在城中,若是我只顾着自己的家人,他们又如何能安心守城?此刻,我们必须共进退。”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固守城池,等待援军的到来。 宋国鹌望着城下那黑压压的敌军,心中满是忧虑:“敌人有一万多人,而我们这里只有四百多人,真的能守得住吗?” 铁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遥望着城下的敌军:“鲜卑人野战或许厉害,却不擅长攻城。现在晋王掌管晋北军政事务,他绝不会坐视不管。我们只需坚守日,援军必至。” 宋国鹌点了点头:“将军说得对,我们誓与城池共存亡!” “宋将军,你速去催促民夫,尽快将所有守城器械搬运至城头。”铁索沉声吩咐道,“同时,也要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告诉他们,鲜卑人残暴无比,一旦破城,必会屠城,无一幸免!我们的生死,此刻都系于一线。” “是!”宋国鹌立刻领命下了城楼,去执行铁索的命令。 随着一阵激昂的鼓声响起,燕国士卒架着云梯,推着沉重的攻城车,缓缓向张北城的城门逼近。燕军千户贺赖扭陆率领骑兵,从侧翼冲来,为攻城部队提供掩护。 铁索站在城头,眼见敌军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时,果断下达命令:“放箭!”顿时,一百名弓箭手迅速拉满弓弦,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下的燕军,瞬间便有十几个燕国士卒应声倒地。 贺赖扭陆见状,立刻催促手下骑兵靠近城池,也将一支支箭向城头射去。 尽管燕国士兵从下往上仰射,在射程上处于劣势,但当他们骑马靠近城池后,这一劣势便被大大弥补。加之燕军骑兵人数多达一千,而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仅有百人,几轮箭雨过后,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纷纷中箭倒下,伤亡惨重。 铁索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虽据守坚城,但最大的弱点便是兵力严重不足。燕军这几轮猛烈的骑射,已让他的部下倒下了二十余人。尽管己方也杀伤了更多的敌人,但这样的战损是他们消耗不起的。 燕国士兵箭法精准,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不敢轻易露头,只能躲在垛口后面,小心翼翼地放箭还击。随着攻城战的持续,燕国士卒逐渐逼近城门,他们将云梯搭在城头上,如同蚂蚁般一个接一个地攀爬而上,企图登上城头。与此同时,城下的攻城车也已抵达城门之下,粗大的攻城木一下一下地猛烈敲击着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铁索见状,果断下令士卒们将滚木、檑石不断向下砸去。沉重的石头和木头如同雨点般落在攀爬梯子的燕国士卒头上、身上,瞬间将他们砸得血肉模糊,惨叫着从梯子上跌落。 紧接着,铁索又命人将火油浇在下方的攻城车上,然后点燃火把,狠狠地扔了下去。攻城车瞬间被熊熊烈火吞噬。燕国士卒的攻城兵器被毁,士气大受打击,纷纷掉头向后逃散。 铁索眼看打退了敌军的第一次攻击,心中稍慰,命令民夫们抓紧时间向城头运送滚木礌石等物。 正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禀报:“启禀将军,大事不妙!宋将军打开了南门,将燕兵引进了城中!” “什么?”铁索大吃一惊,连忙对城头上的士兵们吩咐道:“你们务必坚守在此,不得有误!”随后,铁索带着数十名亲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头,翻身跃上战马,直奔南门而去。 走不多远,迎面遇上了一队燕国骑兵。在燕国将领的身旁,端坐马上之人,正是他的副将宋国鹌。 铁索怒目圆睁,用刀直指宋国鹌,怒斥道:“你这个叛徒!” 宋国鹌面露愧色,却仍辩解道:“铁将军,你莫要怪我,是张县令逼我这么做的。我曾多次提醒你,将家眷送出城以避灾祸,可你却未曾听从。” “呸!”铁索怒不可遏,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地上,随后拍马挺刀,直奔宋国鹌而去。 “放箭!”为首的燕国千夫长篓拔力昝一声令下,霎时间,几十支箭矢朝铁索疾射而来。铁索躲避不及,被数箭击中,轰然摔下战马。一摊鲜血自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汩汩流淌,染红了大地…… 铁索以身殉国,其麾下勇士亦因敌众我寡,相继英勇捐躯,张北城终告失守。 燕军铁蹄踏入张北城门,随后便是一番肆无忌惮的掠夺。城内大街上,燕国士兵横行无忌,他们或拖拽着年轻女子,或肩上扛着抢来的财物,满面狰狞,好不得意。 一户百姓宅院,大门骤然间被一股蛮力踹开,几个燕国士兵如狼似虎般涌入,将一名少女强行拖拽而出。一位年迈的老者踉跄着追上前来,哀求道:“军爷,军爷,行行好……”他话音未落,一名燕兵转过身来,一刀便斩下了老人的头颅。鲜血四溅开来,溅到少女脸上和身上,少女啊了一声,吓晕过去。 一家富人府邸里,遍地皆是尸首,鲜血汇聚成河,内宅里不时传出燕国士兵兴奋的淫笑声。十几个燕国士兵,兴高采烈地背着包袱,从门口走了出来,哈哈笑着,走得远了 …… 第82章 骑兵对决 贺赖扭陆端坐于骏马之上,盯着前方村庄冒出的缕缕炊烟,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作为先锋,他率领着两千精锐骑兵,自张北县一路疾驰至此,竟未遭遇任何汉军的阻挠,意外之余,也让他的内心生出几分膨胀之感。如果能够率军攻下晋北城,岂不是奇功一件? “贺赖将军,汉国疏于防备,纥奚大帅却是过于谨慎了。”副将贺楼尔多在旁边说道。 “是大帅的计策好,用他们汉人的话,这叫声东击西。此刻汉国的军队,应该前去救援张南了。”贺赖扭陆举起右手向下一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三千匹战马,片刻间便冲进了前面三个村子里面。马上的燕国士兵嗷嗷叫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了金银财宝与美貌女子在向他们招手。 大石牛村、小石牛村和塔头村紧挨着,归张北县管辖,过了这三个村子,便进入晋北城辖区。此时冲进村子里的燕国骑兵,一个个有些发懵。刚才明明看到了炊烟,怎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是大人抱着小孩,男人拉着女人,尖叫着四散奔逃吗? 贺赖扭陆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难道都跑了?这些百姓是如何提前得知我们的消息,并如此迅速地逃离了村庄?”他目光扫视着四周,最终指向旁边一处普通的住户,对身旁的贺楼尔多吩咐道:“你带人进去看看。” “遵命!”贺楼尔多应声答道,随即翻身下马,带着两名士兵上前,踹开了院子的大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只见院中,一棵大枣树亭亭如盖,树下随意摆放着一顶草笠和一把茶壶。三间土屋前,一张宽大的竹席上晒满了各式菜干,一只母鸡带领了一群小鸡,正在草间啄食。 “里面的汉狗都给我滚出来。”贺楼尔多见院子里没人,吩咐手下去厢房搜查,自己一脚踹开了正屋房门。 屋子里摆设如常,却也是没人,贺楼尔多随意翻腾了一下,未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他暗叹了一声倒霉,正欲转身离开,无意中一抬头,却见一人趴在房梁上,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贺楼尔多刚一开口,那人已从房梁上扑下,手中钢刀一下子斩在他脖子上。 “怎么回事?”贺赖扭陆听到里面的动静,大声问了一句。 “嗖”一支弓箭从房顶上射了下来,一名燕国士兵应声落马。接着,房顶上、草垛里、树冠中,石墙后,突然冒出一个个汉国士兵,拉弓搭箭向燕国士兵身上射去。 “快下马!”贺赖扭陆大吼一声…… 纥奚木木勒还不知道前军的情况,得知贺赖扭陆并没有受到汉军阻拦后,他便带着主力部队急速的压上来。他们真正的任务是佯攻晋北,可不是单纯为了抢掠。 大军行进至葫芦谷,纥奚木木勒猛地勒住了马缰,骏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他抬头望着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峰,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们确定贺赖扭陆他们是从这里通过的?” “回禀大帅,贺赖将军确实是走的这条路。”几名贺赖扭陆派回来的士兵连忙回答道:“之前我们已经仔细探查过了,两旁并未有埋伏。” 纥奚木木勒闻言,目光在山谷间来回逡巡,依然难以放下戒备。这葫芦谷地形险要,两侧山峰如刀削斧劈,若真有伏兵隐匿其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微微眯起眼睛,最终还是决定谨慎一些,沉声下令:“再派斥候,打探一番。” 身旁传令兵闻言,立即去传达命令。很快,十名精干的斥候催马进入了山谷。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些斥候纷纷返回来,谷中确实没有埋伏。 纥奚木木勒放下心来,随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全速通过,不可在谷中久留。”随着他一声令下,七千多名骑兵宛如一条长龙,迅速从葫芦谷中穿梭而过。 谷口西侧,林东让士兵用马车围成一个个方阵,正严阵以待的等着来敌。 纥奚木木勒哑然失笑,这些汉国人简直是愚蠢至极,大燕骑兵野战无敌,这几百名汉军步卒不在谷里设伏,利用地形优势来削弱骑兵的冲击力,反而选择在利于骑兵行动的空旷之地摆开阵势,要与他们进行正面决战。 “元鲁夫,你带两千人马,让这些汉人好好见识见识我们燕国勇士的勇猛!”纥奚木木勒的声音铿锵有力,对身旁的一名将领吩咐道。 “得令!”元鲁夫领命,他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眼中闪烁着战意。他迅速点齐了两千士兵,随着一声令下,这些燕国勇士如同出笼的猛虎,纷纷纵马奔腾,向林东所在的汉军方阵冲杀过去。 两千铁骑同时奔腾,那场面蔚为壮观,马蹄声轰鸣如雷,尘土飞扬,连地面都似乎在他们的铁蹄下微微颤抖。 冷兵器时代,农耕的中原王朝,发展水平往往比北方游牧民族要高。可在军事上,却经常处于下风。因为游牧民族多是骑兵,机动力强,在战场上,更易掌握主动权。中原王朝并非不知道骑兵的重要性,只是缺少优良的马场,马匹资源稀缺,只能以步兵为主。 “准备战斗!”林东大喊一声。顿时,排列在最外沿的大盾兵,将高达6尺的木盾下部的锥形铁尖插入泥土之中,再用肩膀牢牢地靠住木盾,竖起了一排坚固的盾墙。弓箭手站在盾墙后面的马车上,拉弓搭箭,对准了飞奔而来的燕国骑兵,等待主将的射击命令。 很快,元鲁夫率领的骑兵,就冲到了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内。 “放箭!”随着林东的一声命令,无数支箭矢如同雨点般扑向了燕国骑兵。两侧的燕国骑兵也勒住了马缰,拿起弓箭还击,掩护中间负责突击的队友。 冲在最前面的燕国士兵,有人中箭后从马上坠落,有人因战马中箭被掀翻在地,可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前进的速度,后面的人伏在马背上,踏着同伴的尸体,不畏生死的向前冲着。 这是典型的燕国冲阵方法。因为在奔跑的战马上射箭准头不佳,又耽误前进的速度,他们只让少数人在侧翼掩护,大多数人就这样硬冲。这种不畏生死的打法,往往能给对手巨大的心理震撼,弓箭的最大射程五十丈,对骑兵来说转瞬即过,只要冲过去,那些原本占据优势的敌国步兵,就将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成为燕国骑兵宰割的羔羊。 燕国的军功制度规定,士兵不论等级出身,只要能斩首敌军军官首级,即可官升一级,另有金银奴隶等奖励。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奖励就越高。这就极大地鼓舞了军人的士气,也是燕军野战无敌的原因。 “放弩!”林东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燕国骑兵。当敌人进入不足二十丈的距离时,他果断地再次下达了命令。 汉军阵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他们用来防御燕军箭矢的这些马车,竟然是弩车。 弓弩汉国以前就有,因其威力大,射程远,一度大量装备部队。后来人们发现,弩手从上弦到箭射出的时间太长,远不如弓箭灵活,便被逐渐淘汰弓弩使用弓箭。现在战场上,已很难见到它的踪迹。 刘轩视察兵营时,在军械库里发现了大量闲置的弓弩。他猛然想到传说中的诸葛连弩,便把想法告诉了唐为木,两人研究多日,终于造出了可以一次发射四十支弓箭的弩车。可这种弩车虽能一次性发射大量箭矢,射程却大大缩短,仅有二十丈,是以造了一批后便没在制作。 四十辆弩车,一次发射一千六百支弓箭,宛如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扑头盖脸地向燕军飞去。虽然弓弩准头不佳,但如此密集,让他们根本无法躲避。这些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的燕国士兵,在满天箭雨中纷纷落马,队伍瞬间乱成一团。 纥奚木木勒站在高处,远远注视着前方的战事。他见己方的兵力已经损失过半,却依然未能攻破汉人防线,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必须尽快歼灭这支汉军,以便同贺赖扭陆率领的前锋军取得联系。 “将军,让我去。”宇文图步上前请缨。他率领的一千铁甲重骑兵,乃是燕国的精锐部队,宇文图步本人更是燕国十大悍将之一。 “好”,纥奚木木勒咬了咬牙,道:“冲过去把这些汉狗杀干净,一个活口也不用留。”如果不是因为元鲁夫打的太窝囊,他还真不想这么早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铛铛铛”燕国阵营里响起了鸣金声。正在冲锋的燕国士兵得到了命令,停止了冲锋,开始有序的后退。 林东松了一口气,刚才第一次交锋,他们用伤亡几十人的代价,射杀了一千多名燕国士兵,可以称的上是大胜了。 “呜……呜……呜……”嘹亮的号角冲天而起。 燕国铁甲重骑兵如同被唤醒的猛兽,开始缓缓启动。他们就像平地上卷起的一股飓风,就像海啸引发的洪流,排山倒海般朝汉军杀了过来。 铁甲骑兵,人是身穿两层甲胄的军中精英,马是披着铠甲千里良驹,人马合一,就像移动的钢铁怪物,寻常弓箭很难射穿。他们不需要弓箭手的保护,也不必像轻骑兵那样冲锋时伏在马背上,他们只需挥舞手中的长刀,冲向敌方阵营,收割对方的头颅。 “嘶——”林东倒吸了一口凉气,燕国骑兵野战无敌,真不是吹出来的。他临危不乱,挥动起了手中的令旗,得到命令的弓弩手迅速的把弩车推到了两侧。 汉军后面,马蹄声轰然响起。一直埋伏在阵地后方的骑兵营终于参战了。这一千名汉国勇士,在罗飞和邵春来的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般,迎着燕国重骑兵,毫不畏惧地冲了过去。 双方越来越近,彼此已能看到对方杀气腾腾的脸孔。宇文图步惊讶的发现,体魄并不雄健的汉国士兵,竟然人人拿着长达一丈的大枪,相比起来,他们手中的长刀,简直如同孩童的玩具。 宇文图步没有功夫思考,瞬息之间,双方的骑兵就碰撞在了一起。 两国骑兵的对决,戏剧性的成了一方对另一方地虐杀。燕国士兵纷纷被挑落马下,铁甲兵也并非刀枪不入,训练有素的汉国士兵,利用兵刃的长度优势,专门攻击对手的面部。而燕国士兵根本就够不到对方,有些凶悍的燕兵,扔掉单刀去抢夺汉军的兵刃,手掌却被扎的血肉模糊,狡猾的汉国人,在枪杆的前段装有倒刺。 宇文图步越打越是心惊,和自己厮杀的这名汉国军官,骑术竟然精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就像在平地一样双手持着兵刃,好几次甚至用腿夹住马肚子站起了身子攻击。 纥奚木木勒悠闲地站在大纛下,自信满满,认为胜券在握。以往两国骑兵交战,汉国需要比他们多三倍的兵力,才敢正面和铁甲兵硬拼,现在两军人数持平,他不认为汉军能翻起什么水花。 可看了一会,纥奚木木勒的脸上渐渐变了颜色,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引以为傲的铁甲军已经损失大半,战场中汉军的比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传令下去,后军变前军,立即撤退。”纥奚木木勒无奈地下达了命令。 “大帅,宇文将军还在……”一名千夫长奓着胆子提醒自己的主帅。 “宇文将军永远是我大燕国的骄傲。”纥奚木木勒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责备这个千夫长多嘴。他们现在撤退,正在激战的宇文图步必死无疑。可作为主将,纥奚木木勒必须权衡利弊,考虑大局。宇文图步现在挡着汉军,他便能带领剩下的人撤到张北,收拾掠夺的财物后返回大燕。若是现在不走,等汉军援军赶来,他身边的这些燕国勇士,恐怕会尽数死在此处。 其实纥奚木木勒也想多了,汉军不会再有援军。刘轩就这么多兵马,此战,他差不多压上了全部家底。 第83章 火烧山谷 葫芦谷内,撤退中的燕军如同丧家之犬,与来时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狼狈不堪。跑着跑着,他们便发现了异常——路旁多了一捆捆的干柴。 “不好!中计了!”纥奚木木勒猛然醒悟,心中惊骇万分。他清楚地记得,来时路上并无这些干柴,显然这是汉军趁他们在前方激战时悄悄布置的。此处山谷狭窄,两侧林木葱郁,一旦干柴被引燃,他们必将陷入绝境,被熊熊烈火吞噬。 纥奚木木勒快速盘算:“宇文图步的铁甲精兵恐怕已凶多吉少,汉军定已将那些威力巨大的弩车转移至山谷西口,严阵以待。若我们此时掉头返回,谷口狭窄,突围无望;即便强行冲出,也必将损失惨重,且难以抵挡那些以逸待劳的汉军骑兵。眼下,唯有从山谷东口冲出,与张北的后军会合。”想到这里,他果断下令:“全军听令,全速通过山谷!” 燕军闻令,立即加速前进,企图逃离这死亡之谷。然而,没走多远,一名斥候便匆匆返回,满脸焦急地禀报道:“大帅,前方路口已被敌军封死!” 纥奚木木勒闻言,脸色骤变,心中惊骇不已:“什么?” 此刻,纥奚木木勒心中慌乱,而山坡上,却有人暗自欢喜。蒋憾山隐蔽在密林之中,密切注视着燕军的一举一动。见敌人已完全落入圈套,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即果断吹响了军号。 随着军号声响起,山谷两侧弓箭齐发,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箭矢呼啸而下,射中了谷底的干柴堆。瞬间,熊熊大火燃起,迅速蔓延开来。 起初,火势尚不猛烈,并没有燕军直接被火烧死。但燕军皆是骑兵,对火的恐惧是动物的本能。他们身下的战马嘶吼着,惊恐地四处乱窜,完全失去了控制。 混乱中,许多燕军士兵被掀下马背,随即被狂奔的马蹄踩踏致死。惨叫声、马蹄声、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至极的画面。 “不要慌!”纥奚木木勒大喊一声。他身经百战,乃是一名出色的将领,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立即冷静下来。他根据山上射下来的箭矢,判断出山坡两侧的汉军并不多。便命令道:“下马往上面冲。” 传令兵们立即大声呼喊,将纥奚木木勒的命令传达给全军。在连续不断的喊叫声中,原本慌乱的燕军逐渐冷静下来,纷纷弃了战马,手持兵刃,向着山上的汉军阵地冲去。 纥奚木木勒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也往右侧山坡上跑去。全力奔跑之际,脚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不慎踩到了一枚尖钉,他心知不妙,急忙停住了脚步。只听得旁边的亲兵纷纷叫了起来:“啊哟,不好,地下有鬼!”各人脚底都踩到了耸起的尖钉,有的尖钉直穿过脚背,痛不可当。 也有一些燕军士兵幸运地避开了尖钉,继续奋勇向前冲刺。然而,就在他们没跑多远,突然“啊啊”大叫起来,纷纷跌入了隐藏在草丛中的一个个陷坑。这些陷坑内竖插着削尖的木钎,一旦掉入其中,便是九死一生。一时间,山野间回荡着燕军士兵们的惨呼声,凄厉而绝望,响彻云霄。 “狠狠地打,绝不能让这些北狄蛮子活着离开!”蒋憾山将士兵分成两拨,一拨负责射杀冲上山坡的燕军,一拨人负责向谷底投掷装满桐油的瓦罐和干柴。 燕军们苦不堪言,身后是越烧越旺的干柴,前面是如雨而下的箭矢,还得提防脚下的铁钉和陷阱,他们根本就无法还击,只能任人宰割…… 张北城头,篓拔力昝注视着城下本国败退回来的士兵,不禁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眼前所见。昨日,纥奚木木勒还满怀信心,率领着九千多兵马浩浩荡荡地出征晋北,誓要立下赫赫战功。然而,今日归来,却仅剩下这寥寥数十人,景象之凄凉,令人心寒。 “大帅呢?”篓拔力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紧紧盯着下方的纥奚木木勒亲兵队长贺兰亭,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答案。 “大帅和贺赖将军……皆已战死了。”贺兰亭的声音悲戚,他满身尘土,面容憔悴不堪。他缓缓转过头,望了一眼身边马匹上驮着的两具尸体,仰着头说道:“汉国援军已经赶到,大帅死前让我传令给你,立即返回大燕。” 篓拔力昝迟疑了片刻,沉声说道:“贺兰队长,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大帅有令……” “篓将军,我知道你的顾虑。”贺兰亭打断了篓拔力昝的话,声音坚定而有力:“但请将军放心,我贺兰亭誓死效忠大燕,此来只为完成大帅遗命,请将军将大帅和贺赖将军的尸首带回大燕。宇文将军此刻正在阻击汉国士兵,情况危急,我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言罢,贺兰亭果断调转马头,抽出腰间的战刀,高高举起,对着身后残余的几十名燕国士兵大声喊道:“勇士们,我们回去为大帅报仇,掩护篓将军安全归国!” “为大帅报仇!”士兵们齐声响应,战意盎然,呼声震天动地。在贺兰亭的率领下,这几十名燕国士兵高举战刀,义无反顾地向西奔驰而去。 “停!”行进了几里之后,一名“燕国士兵”突然勒住了马缰,队伍随之停了下来。只见这位士兵缓缓摘下了头盔,露出了真容,竟是一身燕国铠甲装扮下的刘轩。 刘轩目光扫过贺兰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说道:“贺兰亭队长,你刚才演的不错,连我差点都信了。” 贺兰亭闻言,满脸尴尬与惭愧,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原来,在接连歼灭了贺赖扭陆、纥奚木木勒两部燕军之后,刘轩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张北城内尚有两千余名燕国士兵据守。若强行围城攻打,不仅将会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而且城内还有十几万汉国百姓。燕国一旦陷入穷途末路,很可能会对百姓进行屠杀。 鉴于此,刘轩计划利用贺兰亭骗开城门,然后将这最后一支燕军歼灭。然而,篓拔力昝的警觉性超出了刘轩的预料,使得这一计划难以实施。无奈之下,刘轩只能启用第二套作战方案,即设法让篓拔力昝尽快弃城回国,在野外将其歼灭。 第84章 山口阻击 篓拔力昝目送贺兰亭带人离开后,方才命人打开城门,把他们留下的两匹马牵进城内。经辨认,马上驮着的,确实是纥奚木木勒和贺赖扭陆的尸体。篓拔力昝见元帅与先锋果然战死,叹息一声,对手下说:“传令下去,立刻收拾东西,返回大燕。” 一个时辰之后,张北城的东门缓缓打开,篓拔力昝率领着麾下的士兵,踏上了北返的征途。在撤退的队伍中,除了纥奚木木勒和贺赖扭陆的尸体,还押解着此番出征掠夺来的战利品——金银财宝和年轻漂亮的汉国女人。 此时,张北城东门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口,吴铁柱正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摆放拒马,挖陷马坑。他率领的子弟兵步兵第一营本来在罗平、永丰和安民三县驻防,接到阻击北逃的燕国部队的命令后,吴铁柱立刻集结队伍,经张南长途奔波赶到此地,来不及休息,便做起了战前准备。 “营长,燕军来了!”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神色紧张地禀告道。 “全体,准备战斗!”吴铁柱立即下达了命令。他没想到敌人来的这么快,来的也并非是残兵败将,而是两千满血的燕国骑兵。但无论如何,吴铁柱也要将这股燕军死死拖着,完成刘轩交给自己的任务。 五百步兵,阻击两千骑兵,这一战,注定成为子弟兵成军以来,最凶险的一战。 得到吴铁柱命令后,士兵们迅速结成了防御方阵。第一排50名士兵单膝跪地,左手将盾牌戳在地上,右手的长枪成45°角指向前方。第二排士兵左脚踏着前排袍泽的肩膀,左手持盾护在他们的头部,右手的长枪也是45°指向前方。第三排士兵身子站直,左手盾牌举过头顶,右手长枪探出。后面的350名弓箭手则把手中的弓箭斜指向前方。 刚准备完毕,篓拔力昝便率军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汉军方阵,篓拔力昝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没少和汉军交战,确是第一次见汉军使用这种阵型。 时间紧迫,篓拔力昝来不及多想,便下达了作战命令:“元坝率五百人侧翼掩护,慕容离带领一千人冲阵”随着命令发出,一千五百名燕国骑兵呼喝着向汉国方阵冲了过来。 这边,吴铁柱也下达了战斗命令。方阵后面的弓箭手,开始不停地将手中箭矢向前斜射。 很快,五百名负责清障的燕军便来到拒马前,他们冒着从天而下的箭雨,用长沟飞爪等工具,把拒马拽到一旁。吴铁柱选的阻击地点是个山口,那些负责掩护的燕国骑兵,无法迂回射击汉军的侧翼,也只能和汉兵一样向上抛射,这样极大的增加了燕军的战损。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后,燕军终于为后面的大部队扫清了障碍。 “杀死这些汉狗!”百夫长慕容离见前方已无障碍,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用马刀拨打着箭矢,边快速前冲。燕国士兵见主将身先士卒,也是各个奋勇向前。 北方游牧民族均不善炼铁,除了铁甲重骑兵外,燕国士兵都穿着皮革做的铠甲,虽然轻便,却很容易被射穿,短短几十丈的距离,便有三百多名燕兵中箭身亡。 吴铁柱所采用的鱼鳞方阵,乃是刘轩“发明”的。此阵在与其他兄弟部队协同作战时,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形成严密的防御和强大的远程火力支援。然而,当鱼鳞方阵单独使用时,却存在着一个显着的弊端——攻远不攻近。 这是因为弓箭手位于方阵后方,他们只能斜着向上射箭,以攻击远处的敌人。当敌人逐渐逼近,冲至方阵跟前时,便会脱离弓箭手的攻击范围。 很快,慕容离便冲到方阵跟前,接着,越来越多的燕国士兵摆脱了箭雨的攻击,他们兴奋的用马刀击砍着汉兵的长枪,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以往,当骑兵冲到步兵阵列之前,他们的阵型就就乱了。然而,眼前的这支汉军队伍却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战斗意志。前排的盾兵如同磐石一般,硬挺着身体一动不动,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掩护着后面的袍泽继续射箭,精准地收割着远处燕兵的生命,丝毫没有一分溃败的迹象。 “前进!”吴铁柱一声令下。前排的汉军士兵突然间站了起来,他们挺着长达一丈的长枪,如同钢铁巨塔一般,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后排的士兵则紧密跟随,保持着严整的阵型,整个方阵就像是一个缓慢移动的钢铁刺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些已经冲到前面的燕国士兵,躲闪不及,被汉兵锋利的长枪刺中,哀嚎着倒下。更有甚者,一些刚冲过来的燕兵连同战马一起,狠狠地撞在了枪尖上,瞬间毙命。 “他妈的!”慕容离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时之间束手无措,只得和同伴们一起慢慢回退。就在这时,一名燕国骑兵冲上前来,正好撞在了他坐骑的屁股上。受惊的战马本能地向前窜出,只听“砰!”的一声,慕容离连人带马,被钉在汉兵的枪尖上。他张嘴想骂撞自己的那名骑兵,却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蹲下。”吴铁柱再次发出了命令,汉军前排的盾兵突然蹲了下去,而后面的弓箭手则将弓箭平举,直指前方混乱的燕军。随着一声声弦响,密集的箭矢射向燕军。 燕军猝不及防,距离又近,顷刻间便有一百多人中箭摔下马。那些没中箭的,纷纷回转马头向后逃命。一时间,燕军有向前冲的,有向后跑的,乱成一团,不时有人坠马后被同伴的战马踩死。 “不许后退!”篓拔力昝大吼一声,挥刀斩杀了两名跑回来的军卒,终于稳住了即将溃败的队伍。 “全部都给我冲上去,后退者斩!”篓拔力昝一挥手,把所有的兵力全部压了上去,他很清楚,眼前这支汉军目的是拖住他们,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等汉国骑兵赶到,他们这些人就会被围歼于此地。 主将下了死命令,再也没有燕兵敢后退。一千多人再次呼啸着冲向方阵,在燕军一波接一波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汉军士兵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原本坚不可摧的鱼鳞阵开始出现了裂痕,逐渐变得散乱。 “弟兄们,弃箭,跟他们拼了!”吴铁柱见身边的袍泽越来少,知道方阵已失去了意义,悲壮地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此时,他心意欲绝。为了国家的荣耀,为了百姓的安宁,他誓死也要阻挡这股侵略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除非是在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绝不能让一个燕军士兵逃脱! 剩余的子弟兵战士,也同吴铁柱抱有一样的心思。听到营长的命令,纷纷扔掉弓箭和盾牌,抽出腰刀冲进了燕国骑兵之中,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拖延想要北逃的敌军。 战场上,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天动地。吴铁柱身先士卒,他挥舞着战刀,在敌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他那并不伟岸的身影,成为了子弟兵战士们心中的一面旗帜,激励着他们奋勇杀敌。一个个战士倒了下去,却没有一个人因此退缩,没有一个人感到畏惧,只有对心中信念的坚持,因为子弟兵战士们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篓拔力昝远远望着汉军那无异于自杀般的举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他看到了眼睛受伤的汉国战士背着断腿的同伴继续战斗,他看到了中刀的汉兵双手拽住刀刃把对手拖下马匹,他看到一个汉兵临死之前还狠狠咬了一口他手下的马腿……一个国家,如果尽是这样的士兵,怎么可能被打败? 黄昏的夕阳渐渐落下,剩余的一抹霞光映红了天际,战斗进入了尾声。战场上,已经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汉军,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映红了在西风中飘扬的军旗。 十几个身受重伤的子弟兵战士躺在地上,他们已无法动弹,却仍然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狠狠瞪视着那些侵略他们国家的敌人。 马蹄声,正当燕国士兵们因战斗结束而庆幸,准备喘口气时,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扬起的尘沙,一队骑兵自远而近,向他们这边奔来。 “完成任务了!”吴铁柱远远看到罗飞的帅旗,努力想笑一下,却感到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完了!”篓拔力昝心中一沉,望着远处尘土飞扬中渐渐显露的汉军骑兵身影,他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绝望之际,篓拔力昝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此刻的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要能擒住汉国骑兵的主将,或许还能为己方争取到一线生机。想到此,篓拔力昝狠狠咬了咬牙,目光锁定在罗飞身上。他调转马头,猛然一拍马背,犹如离弦之箭般向罗飞冲去。 罗飞见燕国将领冲自己而来,丝毫不敢大意。他用力挥舞着长枪,闪烁着寒光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朝着篓拔力昝的胸前插去。 “噗嗤”一声,篓拔力昝举着兵刃的右手停在了空中,他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见一杆长枪插在自己身上,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已经疲惫不堪的燕军见主将一个回合便被斩杀,战斗意志迅速消散。此时,他们哪里是装备了马镫长枪的汉军骑兵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歼灭了大半,剩下的纷纷抛下兵刃下马投降。 在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之前,这场惨烈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第85章 张北之殇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吴铁柱脸上。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帐篷之内。 一旁守候的军医面露喜色,连忙向刘轩禀报道:“王爷,吴营长终于醒来了!” “报告王爷、大帅,”吴铁柱瞧见刘轩与耿光齐正满含关切地望着自己,尽管身负重伤无法坐起,他仍躺在担架上,艰难地抬起胳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虽弱却坚定有力:“子弟兵第一营,已圆满完成阻击任务。” “好样的!”刘轩还了一个军礼,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你们无愧于子弟兵的荣耀称号!” “步兵一营……打没了。”吴铁柱回想起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友,心中悲痛难抑,泪水不禁滑落脸颊。 “大汉的百姓,会永远铭记这些英雄们的。”刘轩眼眶也有些湿润,他轻轻俯身,拍了拍吴铁柱的肩膀,随后走出帐篷,对身旁的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拔营起程,进驻张北城。” 一个时辰之后,刘轩率军到达张北城的东门。只见城楼上一根旗杆高高耸立,上面赫然悬挂着一具尸体,那尸体浑身上下被密密麻麻的箭矢穿透,宛如一只巨大的刺猬,场面触目惊心。 “这位将军是谁?”刘轩目光凝重,转头向身旁的耿光齐询问道。 耿光齐凝视那尸首片刻,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沉声答道:“是我以前的部下,游击将军铁索。” 刘轩咬了咬牙,语气中满是对英雄的敬意与哀悼:“立即命人将这位英雄妥善安葬。”说罢,他策马扬鞭,疾驰入张北城内。 昔日繁华喧嚣的张北县城,如今却是一片死寂,宛如鬼城。燕军撤离后,幸存下来的百姓强忍悲痛,开始收殓被害的亲人,但许多家庭惨遭灭门之灾,是以街道上、民居里仍然随处可见散落的尸首,断肢残骸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之气。 在这些尸体之中,不乏女人和孩子。那些无辜的孩童,稚嫩的生命也未能逃脱燕兵的魔爪。许多女尸赤身裸体,显然在生前遭受了凌辱与折磨。这一幕幕惨状,如同无声的控诉,诉说着这座县城曾经遭受的恐怖与绝望,让每一个目睹此景之人,心中都充满了愤怒与悲痛。 刘轩怒火中烧,猛地翻身下马,双目圆睁,大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刘轩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大声怒吼。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让士兵们立刻行动,将这些尸体运送到城外,集体火化。”刘轩强忍泪水,对身旁的耿光齐吩咐道。他的声音虽尽量保持平静,但眼中的怒火与悲痛却难以掩饰:“天气炎热,若不及时处理,恐会引发瘟疫,一旦瘟疫蔓延,将会给更多的百姓带来灾难。” 耿光齐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吩咐手下士兵迅速行动,开始清理街道上的尸体。而他则陪伴着刘轩,一同前往张北县衙,商讨后续事宜。 县衙内,气氛凝重,刘轩等人正召开着一场紧急的临时会议。 “侯大人,”刘轩看着侯勇新,问道,“你岳父家在张北,是否也遭受了鲜卑人的毒害?” 侯勇新站起身,回答道:“回王爷,我岳父一家在燕军攻城之前,就已经前往张南避难,没有遭到燕军的毒手。” 刘轩微微皱眉,缓缓说道:“张北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在燕军攻城之前就离开了,这其中的缘由,倒是颇耐人寻味啊。” 侯勇新听到这话,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爷,属下……属下对此也感到十分诧异,但具体原因,属下实在是不知。” “我明白你并不知情。”刘轩轻轻摆手,示意侯勇新坐下:“燕军此次行动,放着富饶的张南不取,却偏偏选择硬攻城池坚固的张北。而张广文,竟然连敌人影子都没看到,就带人跑了,这事可真是蹊跷。” 罗飞在一旁接过话茬,愤然说道:“没准,这就是张家搞的鬼!” “咚咚咚”县衙外突然有人击鼓。 刘轩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当前晋北家家户户都在办丧事,怎么还有人击鼓告状?他转头对身旁卫兵道:“去看看什么人,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女子领着一个男孩走进了县衙。两人跪倒在地,那女子磕头行礼,口中言道:“铁心柔、铁心坚叩见晋王殿下。我二人今日状告张北县令张广文私通燕人,令守军百户宋国鹌引狼入室,荼毒我张北城中百姓。” 刘轩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二人可有确凿证据?” 铁心柔双眼含泪,低头哽咽道:“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小女子亲耳听到了宋国鹌与燕国将领的对话。” 刘轩追问道:“你们是怎么听到的,他们说了什么?” 铁心柔微微沉吟,似乎有难言之隐。那小男孩铁心坚还不到十岁,却立即明白了姐姐的心意,他紧握拳头,恨恨地说道:“鲜卑畜生欺负我姐姐时,宋国鹌那恶贼就在旁边,他指着我们说,这是守城将领的家眷……” 刘轩猛然站了起来,打断铁心坚讲话,急切地问道:“你们……难道是铁索将军的儿女?” 铁心柔与铁心坚相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想到死去的父亲,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落脸颊。 “铁英雄还有后代在世,这真是太好了!”刘轩激动不已,快步走到这对姐弟面前,亲手将他们扶起,郑重地说道:“你们把所听到的一切详细告诉我,放心,本王在此立誓,定当为铁英雄以及城中无辜受害的百姓讨回公道,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两天后,一份沉重的统计结果摆在了刘轩的面前。燕军这次入侵,共杀害平民人,导致7万余人受伤。考虑到受害妇女的名誉,刘轩并无统计具体受辱人数,但保守估计,这一数字也达到了几千之众。整个张北县,可以说是家家戴孝、户户治丧。 刘轩看着纸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心怒如火,大声喝道:“把那些燕国俘虏都给我砍了!” 常永宽刚刚奉命赶到张北,连忙小声提醒道:“王爷,杀降自古以来便被视为不义之举,如此恐怕不妥。” 刘轩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语气森然:“这些俘虏,双手沾满了大汉无辜百姓的鲜血,罪行无法饶恕,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当日下午,随着刘轩一声令下,1500余名被俘的燕国士兵人头落地,他们的尸体被焚烧后,和他们被击毙的同伴一起,被埋在了张北城外的赎罪丘里。 处理完俘虏问题后,刘轩带着众人返回了县衙。 “常永宽,”刘轩沉声道,“以后张北县的政务就交由你负责。你需尽快组织人手,修建遇难同胞纪念馆和人民英雄烈士陵园。” “蒋憾山,你率领二营驻守张北,负责维护本地稳定。” “罗飞、林东,你二人点起本部人马,立即返回永丰,加强防守,防备张家狗急跳墙。” “耿帅,你和陈正先的尖刀营,带着伤员返回晋北,同时严密监视镇北关的张广普,确保他不会趁机作乱。” “邵春来,你点齐本部人马,随我和侯大人前往张南,捉拿张广文和宋国鹌这两个罪魁祸首……” 一道道命令从刘轩口中下达出来,被点到名的将领立即领命而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第86章 张南城下 张南县衙的后院,张家兄弟正对坐饮酒。 张广武拿起酒坛,为张广文斟满酒,随后举杯说道:“兄长不日启程返回张北,今日就让我们兄弟俩好好痛饮一番,为你送行!” “这些日子,劳烦二弟了。”张广文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接着叹息道:“原本我以为燕人掠夺些财物便罢,却未料到他们竟在我张北杀了这么多人。” 张广武见哥哥心情沉重,便劝慰道:“兄长不必过于担心,张北虽然遭受了损失,但死的大多是寻常百姓,死也就死了。你在那里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只要回去之后好好整顿,用不了多久,张北定能恢复昔日的繁荣景象。” 张广文点了点头,又端起酒杯,默默饮了一口,随后缓缓说道:“没想到晋北军如此强悍,竟然将一万多燕国铁骑全部歼灭。家主利用燕军来威慑敲打刘轩的计划,是彻底落空了。我张北的那些人,也是白死了。” 说到这里,张广文不禁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惋惜,也不知是惋惜燕军被全歼,还是惋惜张正中计划落空,反正不是惋惜那些死去的百姓。 “耿光齐那老小子,带兵打仗还真有一套。”张广武微微皱眉,与哥哥碰了一下酒杯,继续说道:“如今他效忠了刘轩,确实会给我们张家带来一些麻烦。不过,耿光齐这次硬拼燕军,想必自身也折损了不少兵将。你我兄弟二人手中共有一万多私兵,倒也不必惧怕他。” 两人正谈论间,一名家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向张氏兄弟行礼后说道:“二位大人,小人有事禀告。” 张广武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家兵神色紧张,吞吞吐吐地说道:“晋王……晋王带兵前来了,说是要抓大大人回张北审讯。” 张广文和张广武闻言,皆是脸色一变。张广武放下酒杯,沉声问道:“晋王现在何处?他带了多少兵马?” 家兵回答道:“晋王此刻在北门外,大约带了五百名士兵,还有一些百姓随行。” “百姓?”张广武闻言一愣,心想:“难道刘轩手中无兵可用,拉来一些百姓充门面?”他与兄长对视一眼,随后摆了摆手,对家兵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张南城外,刘轩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的城楼。身为堂堂亲王,踏入自己封地内的县城,竟还需经过县令的同意,简直是荒谬至极。 刘轩在南城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城门打开,吊桥缓缓落下。随后,在两千士兵的严密簇拥下,张氏兄弟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出。 张广武远远地便朝刘轩行了一礼,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开口问道:“见过晋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刘轩没搭理张广武,他指着他身旁的张广文,冷声喝道:“大胆张广文,你身为张北的父母官,非但未尽守护之责,反而引狼入室,让燕军进城荼毒百姓,还不速速跪地受绑!” 张广文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镇定,朗声反驳道:“下官实在不知晋王殿下在说什么,下官一直忠心耿耿,为百姓谋福祉,请殿下明察秋毫,切莫轻信那些小人污蔑下官的谗言。” 刘轩肃然道:“你无需多言,跟本王回张北,此事本王定会彻查清楚。” 张广文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说道:“下官虽在晋北任职,但先帝曾有明旨,张北张南两县的县令,对晋州藩王乃是听调不听宣。殿下身份尊贵,下官自然敬畏,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殿下也无权直接审问下官。” 刘轩见张广文不肯就范,也不再废话,对身旁侍卫命令道:“李强,把张广文给绑了。” “遵命!”李强翻身下马,带着两个手下气势汹汹地朝张广文走去。 “晋王殿下既然不讲道理,执意为难,那下官也只好得罪了。”张广文说着,后退一步。他身后的两名护卫,向左和向右“刷”的一声抽出兵刃,迅速护在张广文身前。 丁武眼神一凛,也抽出腰间的佩刀,身形一闪,便挡在了刘轩的身前,严阵以待。 “大胆!”邵春来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周围人耳膜生疼。他身后的士兵反应迅速,纷纷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向前方的向氏兄弟。 向左见状,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挥手示意。城头上,张家的三千士兵也取下弓箭,居高临下地对准了刘轩一行人,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与此同时,城外的两千刀斧手也蠢蠢欲动,纷纷抽出锋利的兵刃,严阵以待。这些人是张家的私兵,只效忠于自家大人,至于什么晋王,他们可不会买账。 张广文面带冷笑,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不屑。向左和向右武艺高强,乃是他身边得力干将,手下的五千士兵也是他从张北带过来的亲信,这些人身上倾注了他无数的银两,对他的忠心自然不必怀疑。 再者,张南城内还有他兄弟张广武统领的七千私兵,更何况,他们兄弟背后,还有家主撑腰。刘轩要带走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就是那张北城,刘轩也得乖乖地还给他。 “逆子!”在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妇人突然从刘轩的队伍中走出,她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指着向左和向右,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痛心,大声喝骂。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娘?”向左见那老妇人正是自己的母亲,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朝身后手下摆手,命令道:“谁也不许放箭。”说完,与兄弟向右快步走到母亲跟前。 向左诧异地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根本不理会他的疑问,怒喝一声:“两个逆子,还不跪下!”说着,她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分别给了两个儿子几个耳光。 向氏兄弟见母亲如此震怒,虽然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得乖乖地跪了下来。 “爹爹。”小男孩紧紧地抱住向左的胳膊,泪水夺眶而出,哭到:“我娘、姑姑、婶婶,还有妹妹,她们都死了……” 向左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随后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声音颤抖地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 “是那些鲜卑人,他们闯入了我们家,你媳妇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你妹妹……你妹妹她……被七个禽兽……”老妇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小灯,你快告诉我,你婶婶到底怎么了?还有你说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向右紧紧拉着侄子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小男孩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二叔,我婶婶……她被那些鲜卑人欺负死了。还……还把婶婶的肚子里面的妹妹也杀死了。” “咕咚”一声,向右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后便失去了意识,重重地晕倒在地。 “儿啊,你可一定要给你娘报仇啊!”又一名老汉从刘轩身后的队伍中踉跄跑出,他老泪纵横,颤抖着拉住一名张家私兵的手,声嘶力竭地哭诉道:“那些鲜卑人抢走了咱家给你娶媳妇的银子,你娘不肯给,他们竟然活生生地把你娘烧死了啊!” “兄长,咱爸妈都惨死在燕国人手里了!” “姐夫,你一定要给我姐姐报仇啊!” “哥哥,俺们的爹娘和嫂子死得好惨啊!” 刘轩带来的一百多名百姓纷纷冲上前,寻找自己儿子、父亲、兄弟。那些找到亲人的,无不痛哭流涕,诉说着家中的悲惨遭遇。一时间,张南城下哭声震天,哀鸿遍野。 “娘!”城头上,一名弓箭手在人群中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焦急地东张西望,认出是他年迈的母亲,立刻扔掉手中的弓箭,转身便朝城下狂奔而去。 “啪哒、啪哒、啪哒……”越来越多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冲出城门,去寻找自己的亲人。这些士兵都是张广文带来的,他们的家眷大多留在张北,即便家人没来,也能从乡邻那里打听到一些家里的情况。 “王叔,我家现在怎么样了?”一个士兵焦急地抓住一位年长者的手,眼中满是期盼。 王叔神色黯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孩子,你们全家五口……”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张婶,我爹他还好吗?”另一个士兵看着一位中年妇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张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爹……他被砍掉了一条腿,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恐怕时日无多了……” 张南的士兵们站在城头,眼见张广文带来的张北兵乱成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却由于距离较远,无法听清下面具体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诧异。 “舅舅!舅舅!你在哪儿啊!张广文引燕军到张北杀人放火,把我爹和娘都杀死了。”正这时,也不知从哪冒出了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焦急地穿梭在张南士兵之中,边喊边寻找着他的舅舅。 一名百夫长抓住少年的胳膊,说道:“少年,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很危险。你赶紧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少年听到到这话,情绪瞬间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泣道:“怎么还要打仗啊?那些张广文引来的燕兵,不是都被晋王殿下打败了吗?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姥爷,找到我舅舅。” 那百夫长身子一震:“张广文引燕兵到张北?这怎么可能?”不只是他,旁边的士兵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姐夫,姐夫!你在哪呢?我爹快不行了,想再见你和我姐姐一面。”一名年轻的姑娘也跑到士兵之间,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呼喊着。 那百夫长拦住了姑娘的去路,关切地问道:“姑娘,别急,慢慢说。张北那边到底怎么了?” 那姑娘泪如雨下,哽咽着回答:“张广文……他把燕兵引到了张北屠城,那里死了好多人,好多无辜的人啊!” 百夫长心头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暗自思量:“难道张广文真的引鲜卑人屠戮张北城?若非如此,张北那些官老爷和富商,为何突然都迁到了张南?” 张北和张南两县紧密相连,数百年来两地居民相互通婚。因此,许多张南的士兵在张北都有亲戚。此刻,他们听到少女所言,皆是心惊,开始担忧起远方亲人来。 “张将军,”一名士兵满脸焦急地对这百夫长说道:“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想去探探我姐家的情况。” 百夫长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理解,轻声吩咐道:“去,路上小心。对了,也帮我打听一下我妹妹,她叫张爽,去年嫁到了张北三街。” 话音刚落,另一名士兵也凑了上来,神色忧虑:“张将军,我也想请假去看看,我儿子还在他姥姥家呢。”…… 张氏兄弟见势不妙,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转身悄悄溜向城中。他们没想到刘轩会来这一手,都有些慌神。此时张北兵已乱作一团,他们必须回去稳住张南的那些士兵,以防局势进一步恶化。 邵春来与丁武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催动胯下的马匹,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奔去。转眼间,他们便来到了张氏兄弟跟前,各自出手如电,仿佛老鹰捉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将两人拎上了马背,随后拨转马头,带着他们疾驰而归。 张广文兄弟挣扎怒骂,邵、丁不予理。待到后来,丁武听得烦躁,抬手便是几个耳光。张氏兄弟情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即住口。此时,张北兵自顾不暇,根本没人阻拦邵、丁二人,而张南兵都在城头,虽见到大人被抓,却是鞭长莫及。 “娘,我要杀鲜卑人报仇!”向左痛哭了一场后,猛然站起,双眼赤红,将手中腰刀高高举起,大声怒吼道。 向左的母亲指着不远处被捆绑起来的张广文,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儿啊,那些鲜卑畜生已经被晋王歼灭了。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是张广文这个恶徒,他把燕军引到这里,害得张北百姓家破人亡。这个人,比鲜卑人更加可恨千百倍!如果你要报仇,就把他杀了,为乡亲们讨回公道!” 向左猛地回过头,目光如刀,紧紧盯着张广文,语气冰冷地问道:“张大人,我娘说的可是真的?” 张广文此刻已彻底失去了城主的威严,面对向左的质问,他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向左对视,只得勉强挤出几个字:“向将军,这都是误会啊……” 向左是武夫,可不是莽夫。他冷静下来之后,略加思索,便理清了事情的脉络。他盯紧张广文,语气更加严厉:“你和那些缙绅,如何知道鲜卑人会攻打张北城?你为何只将家眷和财产转移到张南,却不组织我们抵抗?” 张广文闻言,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竟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此事,本王定会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刘轩策马缓缓上前,目光坚定地看着向左说道,“你去整顿手下士兵,随我进城。我要在县衙公开审讯这两个里通外国的败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不久前,向左还对刘轩拔刀相向,气氛一度剑拔弩张。然而此刻,刘轩与他说话,语气平淡而自然,就像是在命令下级一样,不容置疑,也没有丝毫的敌意。 向左微微一愣,稍微犹豫了一下,但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是,王爷。” 第87章 诬陷坏人 张南城中,南风和一对少男少女,正坐在县衙斜对面的小吃摊吃着肉包子。 少年问道:“队长,我们跟你一起进去吗?” 南风咬了一口包子,慢慢地咀嚼着咽下,说道:“不用了,你俩在这里等着强风他们。”这次执行任务,南风特意带来五名新队员。眼前的春风和寒风,负责扰乱张南兵的军心。而强风、飓风和黑风,则负责在县城里传播张广文引鲜卑人屠戮张北城,以及晋王要在县衙审判张氏兄弟的消息。 “差不多了。”眼见县衙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差役们都在前面维持秩序,南风把手里的最后一口包子送入口,又喝了一口蛋花汤,站起来,向县衙后院溜去。 张北的士兵们乱作一团,情绪激动。向左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将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随后,他吩咐兄弟向右带领这些人跟在后面,自己则紧随着刘轩,一同向张南城内进发。 城门口,一名武官横刀立马,挡住了刘轩等人的去路。邵春来见状,大声喝问:“什么人?” 那武官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面对邵春来和其身后的五百骑兵,他毫无惧色,冷冷问道:“在下高举合,敢问晋王殿下为何绑架我家大人?” 刘轩面色淡然,说道:“张广文、张广武二人私通燕国,为一己之私,竟引燕兵掳掠张北城,造成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本王今日要将他们押赴张南县衙,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公开审问他们的罪行,还张北一个公道。” “那只是王爷的一面之词罢了。”高举合微微扬起手中的长刀,森然说道:“高某乃张大人家将,保护大人乃是我的职责。若王爷执意要带走我家大人,恕在下无礼。” “你只忠于张家,而不忠于朝廷?不忠于生养你的这片土地和父老乡亲吗?”刘轩策马行至高举合跟前,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高举合:“还是说,你也暗中拿了燕人的好处,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高举合一时语塞,心中犹豫不决。刘轩此刻就在眼前,他自信以己之力,举手之间便可将刘轩擒获。然而,面对刘轩那威严而不容侵犯的气势,一向果敢决断的高举合,竟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迟迟不敢动手。 丁武正押解着张氏兄弟,一个不留神,刘轩已到高举合身旁。丁武心头猛地一紧,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催动马匹,迅速奔至刘轩身侧,以防不测。 “让开!让你的手下即刻带路前往县衙!”刘轩连看都不看高举合一眼,冷冷地下达了命令。随后一抖马缰从高举合身旁掠过。高举合身后的士兵们见状,纷纷向两侧退去,不由自主地为刘轩一行让开了一条通道。 丁武紧随刘轩身侧,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心中却暗做打算,回去后定向王妃告上一状,王爷行事总是不顾个人安危,实在是太爱冒险了。 向左骑马缓缓行至高举合身旁,轻轻勒住马缰,沉稳地说道:“高兄莫急,待到县衙,一切自有分晓。”高举合闻言,神色稍缓,微微点了点头,与向左并骑而行,一同朝着刘轩的背影追去。 到了县衙,刘轩让邵春来带着五百兵卒守在门口,负责维持秩序。自己则下马步入大堂之内。丁武和李强一左一右,押送着张氏兄弟,紧随其后。 张南县衙大堂内,高高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刘轩端坐正堂,侯勇新坐在侧位。高举合、向左等人站在两侧。 刘轩目光扫过下面的张氏兄弟,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张广文、张广武,你二人可认罪?” “真是笑话!”张广文面不改色,一脸不服地反驳道,“我兄弟二人虽官职卑微,却也是朝廷亲命的官员,晋王殿下怎能毫无根据就如此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证据?本王这就给你。”刘轩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来人,将贺兰亭和宋国鹌带上堂来!” 随着刘轩的命令,四名士兵迅速将贺兰亭和宋国鹌押解至大堂之上。两人面色苍白,显然已知此番上堂的后果。 刘轩目光锐利,直视着宋国鹌,大声喝问道:“宋国鹌,你身为守城将领,为何擅自打开城门,让燕人入城荼毒城中百姓?” 宋国鹌跪在大堂之上,身体因恐惧而不停地颤抖。但想到晋王承诺只要指认出幕后真凶,便可饶自己命,他心中生出一股勇气,不再畏惧张广文的威势。他回答道:“回王爷,小人实是迫不得已啊。张广文大人以我家眷的性命相要挟,威逼利诱,小人实在是不敢不从啊。” 那日宋国鹌打开张北城门后不久,便逃到了张南。张广文热情接待后,安排他去与家人团聚,背地里却派人去刺杀宋国鹌,欲杀人灭口。却没料到刘轩得到铁心柔提供的消息后,立即让特战队成员赶到了张南,暗中保护宋国鹌。 此时,张广文见宋国鹌被带上堂来,已知自己灭口失败,且料到对方已经供出自己,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惧意。他自以为只要死不承认,晋王便拿他无可奈何。于是,他故作愤怒,大声喝斥道:“你这是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引鲜卑人屠城,却来污蔑本官,真是岂有此理!” 宋国鹌听张广文将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心中焦急。连忙分辩道:“你给我了一万两白银,在张南买房置地,房契和银票我已交给了晋王,这便是铁证!” 张广文冷笑一声,说道:“那是你伪造的。” “到了此刻还嘴硬?”刘轩手持地契,直盯着张广文:“这古井巷的房子,原主人是张允凭,买家是你弟弟府中的管家。房契成交的日期是本月三号,宋国鹌的家眷五号便搬了进去。七号,燕军便攻破了张北城。这一连串的事件,难道仅仅是巧合吗?这其中的缘由,本王想查,又有何难?” 刘轩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他并未给张广文任何辩解的机会,紧接着便下令:“把另外两位证人带上来!” “遵命!”士兵们应声而动,不一会儿,便押着两个被绑着胳膊、头上套着麻袋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当士兵取下两人头上的麻袋,向左立刻认出这俩狼狈不堪的家伙,是他的手下刘松达和赵虎。 “向队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松达挠了挠脑袋,回答道:“前日张大人让我们去古井巷杀一个恶人,刚进屋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直到今天才被带到这里。” 向左跨前一步,紧盯着两人问道:“张大人让你们去杀何人?” 赵虎回答道:“杀一个叫宋国鹌的人。” “杀人灭口!”向左猛地回头,狠狠地盯着张广文,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一刻,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张广文的罪行昭然若揭。 张广武眼见事情败露,连忙搬出了张家的金字招牌,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兄长乃是张家嫡系族人,即便是他犯了错事,那也该由我们张家族长来责罚,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处置!” “犯了错事?一万多条无辜百姓的性命,在你眼中竟然只是微不足道的‘错事’?”刘轩猛地站起身,双目圆睁,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震响整个大堂:“张广文罪大恶极,而你更是罪不可赦!你勾结燕国,图谋不轨,竟指使你兄长引狼入室,残害百姓。本王早已查得一清二楚。本王就要将你正法,以告慰张北一万八千多无辜冤魂的在天之灵!” “放屁!”张广武气得浑身发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刘轩身份,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这是诬陷本官,不得好死!” 辱骂亲王,乃是死罪,侯勇新等人见张广武如此嚣张,都不由心惊。 “还想狡辩?”刘轩冷冷一笑,手指向跪在下首的贺兰亭,森然道:“这位,乃是燕国元帅的亲卫队长,贺兰亭,你应该不会陌生?” 张广武脸色铁青,双眼怒视着刘轩,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认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鲜卑人!”此刻的他,几乎要被气疯。张广文奉族长之命引燕军入张北之事,他当时并不知情,更未直接参与其中,顶多算是事后的包庇。刘轩却不顾事实,诬陷他里通外国,这让他如何能不怒? “张大人,你给我家元帅写信,让我们来张北打草谷,以报晋王斩杀张什么阳之仇。你负责找人打开城门,所得的金银大家一对一半,你这么快就忘了?”贺兰亭苦着脸说道:“当时小人奉命送来回信,张大人还请我喝了酒。” “放屁!你这鲜卑狗,乱放狗屁,臭不可闻!”张广武咆哮着,面目狰狞,若不是李强从后面紧紧按着他,他早已跳起来动手打人了。 “还有回信?”刘轩闻言一愣,随即转头对武丁吩咐道,“你带几个人,立刻去搜查张广武的府邸,务必仔细搜寻,不可遗漏任何线索。” “晋王殿下,”高举合见状,连忙上前请命道:“能否让在下也参与此次搜查?以确保公正无私。” 刘轩审视了高举合一眼,心中明了其担忧,于是点头道:“好,那就由你、向左、以及侯大人各带一百人,一同前往张广武府邸进行搜查。” 一个时辰后,侯勇新、高举合与向左三人返回了县衙大堂,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子。 刘轩见状,立即询问道:“侯大人,可曾找到证据?” 侯勇新点了点头,默默地从袖中取出三封书信,递给了刘轩。刘轩接过书信,仔细地阅读起来,随着内容的深入,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目睹此景,张广武在一旁怒火中烧,他怒视着侯勇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叛徒,我张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婿?” 侯勇新冷冷地回应道:“我也为自己是张家的女婿而感到耻辱。”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刘轩看完书信,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尽管这些书信的内容是他自己编造的,但他看一次,就怒一次。 “回王爷,这个女人是张广武的妾室,而她脖子上佩戴的这项链,乃是燕人之物。”高举合恭恭敬敬地将一串项链呈递到刘轩手中。 刘轩接过项链,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一条纯金打造的项链,吊坠呈三角形,上面雕刻着一只奔跑的梅花鹿,工艺精湛,透露出一种异国的风情。 “这项链是哪里来的?”刘轩抬起头,看着张广武那名妾室问道。 “回、回大人,是老爷送、送给我的。”那女人浑身颤抖,说话语无伦次,显然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轻。 张广武连忙分辨道:“这是我前几天在家门口偶然捡到的,觉得样式新奇,就随手送给了她。” “纯金项链,你说捡就捡?”刘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转头看向高举合问道:“高举合,你是如何断定这项链乃燕人之物的?” “我曾听我父亲提起过,”高举合恭敬地回答道:“他年轻时曾在冀北经营布匹生意,那时我们与燕人之间还有互市交易。燕国的贵妇们特别喜爱佩戴这种三角形的项坠。我父亲当时觉得很是新奇,便想买一条送给我母亲。但燕国人表示,鹿是他们的图腾,具有特殊的意义,不能随意出售,只能赠予他们最尊贵的朋友。” “住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串通起来陷害本官!”张广武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双眼赤红,状若疯狂。 “吃里扒外的明明是你!”高举合忍无可忍,突然怒吼一声,猛地向前一步,在张广武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张广武猝不及防,顿时摔倒在地,痛得他身子蜷缩起来,如同虾米一般。 此刻,高举合对张广武里通外国的罪行深信不疑。那条金项链正是他发现的,而刘轩在此之前却对此“一无所知”。若刘轩真的有意陷害张广武,他又怎会连燕国的图腾都不认识呢? 实际上,张广武确实是被冤枉的。那些所谓的通敌书信,是刘轩暗中逼迫贺兰亭所写,并由南风悄悄放入张广武的书房中的。而那条项链,原本是缴获的战利品,也是南风故意设计让张广武“捡到”的。 来之前,刘轩已派人打听了张广武所作所为,其人在乡里作威作福,干了不少缺德事,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不过刘轩并不打算费时费力地去逐一调查取证,他觉得那样太过麻烦。于是,直接把引敌屠城的罪名安在了他头上。 被冤枉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张广文在旁目睹这一切,已猜到刘轩欲将他们兄弟置于死地。当前唯有张正中才能将他们救下来,于是强作镇静,说道:“我要见家主。” “见张正中?”刘轩缓缓站起身来,指着门口围观众人,冷冷说道:“你得先问问我手下这一万多士兵答不答应,问问张北张南几十万百姓答不答应。” 侯勇新坐在旁边,努力憋着没让自己笑出来,心中暗想:“张氏兄弟的这些私兵,啥时候成王爷的手下了?” 第88章 柳村改编 “王爷,在下适才多有冒犯,请降罪。”高举合跪倒在地,诚恳地对刘轩说道。 “不知者不怪。”刘轩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出宽容:“冒犯我没关系,只要你对的起家乡的父老乡亲,本王便不会为难你。” “谢王爷!”高举合没想到刘轩并不追究自己冒犯,心中感激,连忙道谢,随后又问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刘轩说道:“安抚好你的手下。他们中很多人的亲戚都在张北遇难,情绪必然不稳定。你告诉他们,本王定然会为他们逝去的亲人讨回公道。” 向左上前一般,指着张氏兄弟问道:“王爷,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刘轩目光扫过张氏兄弟,缓缓说道。“先关起来,正如他们说的,本王无权处置他们。” 听刘轩如此说,众人皆是一愣,张氏兄弟更是脸露喜色,心中暗自得意,以为能逃过一劫。府衙外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揣测:“看来,折腾了这么久,晋王终究还是不敢得罪张家。” 然而,刘轩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他们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这笔账不能不算。审判权,本王就交给张北的百姓们。让受害者及其家属,以及所有被此事牵连的百姓们,亲自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啊!”张氏兄弟闻言,顿时脸色惨白,吓的瘫软在地。张正阳的下场,他们可都听说了。 向左和高举合对视一眼,随即同时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王爷,从此以后,我二人愿以王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没等刘轩回答,向左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兄弟向右,我们三人誓死追随王爷!” 刘轩点点头,淡淡的问道:“你们可曾想过,本王为何能以区区三千之兵,全歼一万两千燕国骑兵?” 向左回答道:“自然是王爷和耿将军战术精湛,用兵如神。” 刘轩微微摇头,正色道:“战术固然重要,但并非全部原因。我率领的士兵,称作人民子弟兵,他们是老百姓自己的军队,是为了保卫国家领土和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正义之师。我们有一套严格的治军法规、制度和纪律,确保了子弟兵能够令行禁止,不惧任何艰难困苦,对人民秋毫无犯,成为一支军纪严明、战无不胜的铁军。这才是我们能够以少胜多,全歼敌军的关键所在。” 高举合说道:“王爷的话我不是太懂,但我和手下的士兵都是出自百姓之家,我们愿意为了保护自己的乡亲父老而战。”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好,有这样的决心便好。你们回去后,通知你手下的士兵,愿意继续为国效力的,可以加入我们的子弟兵行列,本王保证,在待遇方面定会一视同仁,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而那些不想再当兵的,本王也会妥善安排,领取三两银子的遣散费后,便可就地退伍,回乡与家人团聚。” “遵命!”向左和高举合齐声答道。 张广武被抓后,张南县的天也随之变了。刘轩对那些为虎作伥,鱼肉乡里的张家爪牙做了彻底的清算。光被砍头的就有三十七人,另有三百多人被判了有期徒刑,暂时投入大牢,等日后押送神石县劳动改造。 十天后,张南城外的杨柳村村头,一万多名张家私兵,排列整齐,等待接受刘轩改编。 刘轩站在队伍前面,做了简短的训话:“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谁的私兵,不再为保卫某一个人或某一个家族而战,你们拥有以一个新的名字,那就是人民子弟兵。子弟兵的使命,是保卫所有大汉国的百姓,希望你们遵守军纪,刻苦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 待传令兵把讲话内容传给每一个士兵后,刘轩宣布正式改编张家私兵。 刘轩把这些人分成7个团,每团1500名士兵。任命向左为第一团团长,向右为二团团长,高举合为三团团长,邵春来所率的骑兵第二营并入四团,他任团长,5-7团先由高举合代管,等回晋北后,刘轩再行任命团长。至于团长以下的军官,则由团长自行任命。 改编完部队后,刘轩命侯勇新兼任张南知县,留下来稳定张南的局势,并继续清理张家残余势力,确保地方的安宁。而刘轩自己则率领着一万多兵马,押解着张氏兄弟,浩浩荡荡地返回张北。 张北南门外,常永宽和蒋憾山早已带人等候多时。见刘轩等人无恙归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次刘轩带人去张南抓捕张氏兄弟,可以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刘轩只有五百骑兵,真和张南的一万多张家私兵打起来,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常永宽笑着迎了上来,眼中满是关切:“蒋营长都快沉不住气了,几次都想带兵去张南找你们呢。” 刘轩微微一笑,正欲开口,一旁的邵春来却抢先说道:“王爷真是算无遗策,这次去张南,我们没费一兵一卒,就顺利抓了张氏兄弟,还收服了一万多兵马。” 丁武在一旁,苦着脸插话道:“哎,邵兄,你可别说得这么轻松。下次王爷要是再这么冒险,我这心脏可真受不了了。而且,我们这些贴身侍卫回去后,还得面对王妃的责问,想想都头疼啊。” 众人闻言,都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 刘轩微笑着向蒋憾山介绍了向氏兄弟及高举合,众人相互见礼后,随意闲聊了几句。随后,刘轩发出了命令,让向右率领大部士兵在城外驻扎。他带着其余人进入张北城。 一踏过城门,高举合等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只见街道上空荡荡的,异常冷清,与往日的繁华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许多住户的房门口都系着刺眼的白布,随风轻轻摇曳,透出一股凄凉与悲哀。屋内不时传来阵阵哭泣声,让人闻之心酸。 向左看着这一幕,心中悲痛难当,想到了自己惨死的家人,眼眶不禁湿润了。他紧紧攥住拳头,目光如炬,狠狠地瞪向了被押解在旁的张广文,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张广文感受到向左那仿佛能杀人的目光,心头猛地一颤,连忙闭上眼睛,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向将军,请节哀顺变。”刘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作恶之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们子弟兵的职责,就是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因为人民子弟兵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它是不可战胜的!那日在东门外,我们500步兵奉命阻击1500多燕国骑兵,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然而我们的士兵,硬是拖了燕人三个多时辰,全营最后只剩下16人,却无一退缩。” “多谢王爷,替在下报了杀亲之仇,让那些燕人血债血偿。”向左在马上深深地对刘轩鞠了一躬,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这一刻,向左突然理解了刘轩为何要给部队起名为“人民子弟兵”,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号,更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一种为了人民利益而战的坚定信念。向左在心中暗暗发誓,誓死追随这位年轻的王爷,为他,为这片土地,为人民而战。 旁边的高举合也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刘轩前几天问他的问题:“士兵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此刻,高举合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找到了答案。子弟兵是为了守护家园,为了保卫亲人而战。他们战斗的动力,源自于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以及那份不可动摇的信仰与忠诚。 到了县衙,刘轩正式任命常永宽为张北县县令,蒋憾山为子弟兵五团团长,然后让常永宽起草公审张氏兄弟的公告。 随后,刘轩转向向左和高举合,轻声道:“让你们的手下都回家去看看。”向、高两人闻言,拱手告退。 待几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刘轩和常永宽相对而坐。常永宽面色凝重,缓缓开口:“王爷此次亲赴张南,成功收编了一万多名私兵,这无疑壮大了我们的力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然而,与此同时,也伴随着不小的隐患。”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这些新收编的士兵人数众多,数倍于我们原有的子弟兵,恐不易消化。” “此事我也曾反复思量,确实没有一蹴而就的良策,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磨合。”刘轩微微颔首,随即岔开话题问道,“那烈士陵园和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建造进度如何了?” 常永宽面色略显沉重,答道:“进展颇为缓慢,如今张北最紧缺的便是壮年劳力。战后百废待兴,各处都需要人手重建,实在难以调配。”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务必多加重视,我打算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爱国教育基地,让后人铭记历史,缅怀先烈。至于民工不足的问题,你无需太过担忧,我会从晋北调拨人手前来支援。” 常永宽闻言,心中稍安,连忙应道:“属下明白了,定当竭尽全力督办此事。若无其他吩咐,我便先行告退,去处理公务了。” “去。”刘轩轻轻点头,随后拿起笔纸,开始撰写奏折。在奏折中,他详细陈述了张氏兄弟的种种罪状,条条罪证确凿,令人发指。同时,他也将决定公开处斩张氏兄弟的事情如实写入奏折,以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写完后,刘轩唤来丁武,将奏折郑重地交到他手中,吩咐道:“丁武,你即刻启程前往京城,务必将这道奏折亲自呈给圣上。此行责任重大,你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差错。” 丁武点头,领命而去。 望着丁武离去的背影,刘轩长长吐出一口气。处决张氏兄弟,他其实是先斩后奏。三天的时间,奏折根本不可能送到京城,等文帝看到奏折,张氏兄弟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三日后,张北东城门外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整个广场,百姓们扶老携幼,纷纷赶来,只为一睹那荼毒乡里的罪魁祸首如何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期待,口中不时传来对张氏兄弟的咒骂声,声浪滚滚,震天动地。 就在这愤怒与期待交织的氛围中,一队囚车缓缓驶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刺耳。最前面的囚车上,正是张氏兄弟和宋国鹌三人,他们已被饿了三天,此时虚弱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士兵们上前验明正身后,如同拽死狗一般将他们拖了出来,扔在地上。 午时三刻,随着刘轩一声令下,行刑的士兵手起刀落,三个恶贯满盈的狗贼人头瞬间落地,引来人群中一阵欢呼。随后,他们的尸首被拖走,埋入了事先挖好的赎罪坑之中,以示其罪孽深重,永不得超生。 一同被处斩的,还有张广文的三个儿子、张广武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及两个女婿。这些人个个身负重案,罪行累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更不足以彰显法律的威严。 在这群被处斩的人中,有一个身份颇为特殊,那就是燕国人贺兰亭。这个背叛主子的家伙,在刘轩眼中已毫无利用价值,因此也被送上了断头台。贺兰亭在临死前仍感愤愤不平,认为刘轩言而无信,自己死得冤枉。 同样觉得冤枉的还有宋国鹌。在刘轩的许诺下,他选择了指证张氏兄弟,以为自己可以因此保住性命。然而,他却忽略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同样不可饶恕。刘轩虽然答应过饶他一命,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在刘轩心中,宋国鹌这样的人,更不就没资格继续活在世上。因此,宋国鹌也只能带着不甘与悔恨步入了黄泉。 第89章 我亦可往 从刑场回来,刘轩把张北的军政首脑召集到县衙。案几之上,摆着两张地图,一张晋北的,一张是冀北的。 刘轩指着冀北地图的一片区域,沉声道:“越过这黄图沙漠,便是燕国的领地。我们虽无详尽地图,对沙漠的具体规模不甚了解,不过燕人既然能从这里穿过,我们就也能过去。” 邵春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兴奋地问道:“王爷,你这是要派兵深入燕国?” 刘轩语气铿锵,斩钉截铁地说道:“寇可往我亦可往!我们一万多名无辜百姓,岂能白白牺牲?本王誓要为他们讨回公道。鲜卑人胆敢踏入我国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必须还回去。” 向左在旁亦是摩拳擦掌,急切地问道:“王爷,你打算派遣多少兵马前往?” 刘轩目光凝视着地图,缓缓说道:“以我们当前的军力,尚不具备大规模进攻燕国的条件。因此,本王打算先派遣一支精锐骑兵,作为先遣部队,前去探明路径,为后续行动做准备。” 他停顿片刻,语气更加坚定:“而且,本王计划在未来于张北长期驻扎两支骑兵,轮流前往燕国进行骚扰和打击,让燕人永无宁日。我既然来到了晋北,那么大汉对燕国只守不攻的被动局面,将从此一去不复返!” “王爷,我愿率军前往,誓要为我大汉扬威,为百姓雪恨!”向左挺身而出,主动请缨。 “我也要去!”高举合紧随其后,上前一步,声音中带坚决。他的心中藏着一段深沉的往事,二十年前,他的母亲和兄长不幸丧命于燕人之手,这份血海深仇,他从未敢忘。此刻,他渴望能亲自踏上复仇之路,让燕人血债血偿。 “不用争了,以后都有机会,这次让邵春来和向左率领本部骑兵前往燕国。”刘轩转头对高举合说道:“你麾下多是步兵,不适合长途奔袭。这次我们缴获了三千多匹战马,拨500匹给你,尽快给我训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骑兵出来。” “遵命!”高举合虽然心中略有遗憾,但也毫不犹豫地执行刘轩命令。 经过一番商讨,最终确定了突袭燕国的具体方案,几个将领告辞而去,回军营做战前准备。众人走后,刘轩写了封书信,让人加急送往冀州丰宁县。他只管辖晋北一府之地,没有权利把士兵派到别的州府,虽然此次伐燕,他已上奏文帝,可要借道冀州,还需和当地官员打声招呼。 三天后的清晨,张北东门外,子弟兵一团的100名骑兵与四团的500名骑兵整齐集结。随着刘轩的一声令下,这支以邵春来为主将、向左为副将的精锐部队,悄然向西北方向奔去。 送走邵春来他们,刘轩命人通知城外的驻军起营拔寨。张北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也该回晋北了。 就在这时,李强进来禀告:“启禀王爷,外面有一名女子求见。” 刘轩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吩咐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李强便引领着一名年轻女子步入屋内。那女子一见刘轩,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施了一礼:“叩见王爷。” “铁姑娘,快快请起。”来人正是铁心柔。刘轩对她父亲铁索坚守城池、宁死不降的英勇行为深感敬佩,爱屋及乌,他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姑娘也抱有极大的好感。 刘轩温和地问道:“铁姑娘找我何事?” 铁心柔低声回答:“王爷为我父报了大仇,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尽,愿跟随王爷前往晋北,以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嗯?以身相许?”刘轩闻言,目光扫过铁心柔清秀的面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婉拒。 铁心柔察觉到刘轩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脸颊微红,连忙解释道:“先父在军中服役多年,对军中之事也有些了解。他曾对小女子说过,行军打仗,难免会有人受伤。但由于部队里都是男子,不会照顾人,往往小伤会恶化成大伤。如果有心思细腻的女子来照料伤员,可以极大地减轻他们的痛苦。因此,小女子想入伍参军,在军中照顾伤员。” “军护?我怎么没想到!”刘轩心中顿时一喜。想到自己刚才误解了人家姑娘的意图,他不禁老脸一红,万分惭愧…… 燕国腾林草场,贺赖部落的头人贺赖鲁靠坐在毡帐之中,边喝着香甜的马奶酒,边欣赏着四个漂亮女子优美的舞姿。最近他可着实风光了一把,自从儿子贺赖扭陆被提拔成千夫长,随同纥奚元帅南下去掠夺汉国以后,腾林草原周边的这些部落,可对他恭敬了不少。 这不,拔列部落今天遣人送来了一百头牛羊,和四个俘虏的契丹美女。高兴之余,贺赖鲁命令手下杀牛宰羊,请全部落的人开怀畅饮。 “等儿子打了胜仗回来,朝廷定会重重封赏,到时候这腾林草原恐怕有一半是我贺赖家的了。”贺赖鲁想象着美好的未来,不知不觉中已有些醉意,他推开桌子,朝一名女子招了招手。 “头人。”那名契丹女子怯生生地走近。贺赖鲁哈哈大笑,粗暴地将她拽入怀中,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肆无忌惮地伸进了女子的衣裙之中。 正当贺赖鲁对那名契丹女子上下其手之际,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轰鸣着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儿郎们回来了?”他心中刚一闪过这个念头,却又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外面的喊叫声愈发嘈杂纷乱,贺赖鲁警觉地推开女子,一把抓起旁边的腰刀,身形矫健地站了起来,准备出去查看情况。他心中暗自思量,莫非是死对头独孤部落又来找麻烦了? 没走几步,门帘布猛然被撞开,一名将军连人带马闯入毡帐。这人二话不说,挺枪便直取贺赖鲁。 “什……”贺赖鲁刚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那长枪已如闪电般刺入他的咽喉。咽气前的一刻,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装扮——是汉军。 “啊!”四名契丹女子惊恐地尖叫起来,双手抱头,蜷缩在毡房的角落里。 杀死贺赖鲁的正是邵春来,他和向左带着600名骑兵,长途奔袭七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燕人的部落。 令他们惊喜的是,这个部落似乎正在搞什么庆典,载歌载舞喝酒吃肉,竟然连个哨兵都没有。于是,邵春来便让向左带200人堵在营门外,负责射杀逃跑的敌人,自己则带着400人冲进营地。 那些喝的东倒西歪的鲜卑汉子,根本就无力抵抗,子弟兵犹如虎入羊群,尽情收割他们的性命,很多人醉酒之人被惊醒后,拿着兵器刚出了毡房,便被一枪刺死,一时间,整个营寨到处都是女人的哀嚎和伤者痛苦的呻吟声。 一个多时辰之后,整个营地再也见不到一个贺赖族男人。邵春来随即命令士兵们下马,拎着腰刀,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仔细搜索,确保不遗漏任何残留的敌人。他们只要看到成年男人,无论是否抵抗,都一刀砍杀。而那些手里拿着武器的女人和老者,同样也是格杀勿论。 眼见战斗结束,邵春来便让人把俘虏的老人小孩和女人驱赶到一起捆了起来。这些人惊恐的看着这群凶神恶煞般的汉兵,都有一种末日降临之感。 “先吃饭。”邵春来命令士兵们就地用餐。贺赖部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食物,烤好的羊腿、羊排和牛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子弟兵们只需在火上稍微加热一下便可以享用,这几天他们一直吃的刘轩“发明”的炒面,今天,大家终于能够大快朵颐,品尝到久违的荤腥了。 “肉大家敞开吃,但酒一滴都不能碰。”向左嘱咐着部下,手拿一条羊腿坐在邵春来跟前,笑道:“老邵,我们再干他一个部落如何?据俘虏们说,此去西北不足百里,还有一个叫拔列的小部落。” “你太贪了,这一个部落的战利品,我们都带不走,你还要再抢别的部落?”邵春来撕了块牛肉塞进嘴中,嚼了几下便吞进肚子里。大汉禁止私自宰杀耕牛,即便是有钱,也很难吃到这东西。 向左的神色变得黯然,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手下们心中的怨气还未消散啊。我们都有亲人惨遭燕人杀害,比起你们,我们更渴望手刃仇敌。” “这个我能理解,”邵春来拍了拍向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我们是军人,必须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在燕人大部队赶来之前,带着战利品安全返回。这次我们只是小试牛刀,不过已经探明了路径,下次我们多带人马,便不再惧怕燕人的正规军。” “好!听你的!”向左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站起身来,命令那些已经吃饱喝足的士兵们整理战利品。 第90章 军纪如山 子弟兵这次突袭燕国,以二十几人受伤的代价,团灭了四千多人的贺赖部落,可以说是战果辉煌。 士兵们吃完饭,开始把帐篷里值钱有用的东西拿出来堆放在营地中央。 邵春来持枪而立,看着数不清的马匹牛羊等战利品,不由的暗自发愁。 “尽量带马匹回去,这些带不走的牛羊等牲畜,全部都杀了,一头也不能留给鲜卑人。”向左在他旁边无奈地说道。 邵春来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是啊,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过,这么败家,看着这么多牲畜被杀,还真是有点心疼啊。” “二位团长,小将想到一个方法,不知可不可行。”向左手下的一名营长恰好从两人身旁经过,无意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于是停下脚步,插话说道。 “说来听听。”邵春来认得这名营长叫张红旗。 张红旗说道:“鲜卑人逐草而居,无论男女老幼皆会骑马。我们不如把俘虏的年轻女子带回去,让她们骑着马驱赶牛羊,这样我们就相当于多了几百个帮手,便能多带一些牲畜回去。” “好办法,就这么做!”邵春来伸出大拇指,看着向左,赞道:“老向,你手下人可以呀。” 一个时辰之后,向左率领三百名士兵组成第一梯队,押解着数百名年轻的女俘虏,缓缓离开了营寨。这些俘虏们知道此番离去,便再难返回故乡,心中充满了不甘。但她们见汉军刀枪闪着寒光,只得乖乖听从命令,哭哭啼啼地骑在马上,协助子弟兵驱赶着牲畜。 向左等人走后,邵春来命令剩下的子弟兵士兵继续收缴战利品。他们把能装的都装在了布袋里,实在带不走的,或直接宰杀,或者直接损毁,大家一直忙到了天黑。 第二天早上,邵春来等人吃过早饭,也该返程了。 “团长,这些人怎么处置?”一名士兵指着那些身高低于车轮的小孩,和年老的鲜卑人问道。 邵春来犹豫了一下,说道:“扔到毡房里去。”他没让这些俘虏在露天暴晒,已经相当仁慈了,至于这一百多人能不能活下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有士兵提议把毡房也都烧掉,被邵春来否决了。焚烧帐篷会有很大的浓烟,如果被别的部落发现了,会给他们撤回大汉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些东西,只能忍痛“送给”鲜卑人了。 邵春来所带士兵每人都配备三匹马,一匹人骑,另外两匹驮着战利品,行军速度比向左他们快得多。第二天傍晚,便追上了正在吃饭的向左他们。 向左他们没带粮食,肉却有的是。士兵们围在火堆前,有滋有味的吃着烧烤大餐。 邵春来在向左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烤得金黄酥脆的羊排,咬了一口,肉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他便咀嚼边问道:“那些俘虏听话吗?” 向左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回答道:“昨天还有十几个人试图逃跑,都被射杀了,现在老实多了。” 邵春来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沉吟道:“此处已是草原的边界,再往前走不远就是黄图沙漠了。只要穿过那片沙漠,两天后我们就能回到大汉了。” “没想到我们突袭,会这么顺利。”向左拿着水袋和邵春来碰了一下,喝了一口水。 “咱俩的运气好。再说这一切,王爷已经算到了。鲜卑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深入他们的领地打草谷,肯定疏于防范,最大的障碍就是路径不熟。”邵春来笑着说道。 “王爷算无遗策,真乃神人。”向左由衷地赞叹道。两人以水代酒,边聊天,边啃羊排。 正吃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听到女人凄厉的哭喊声,邵春来和向左互望一眼,放下手中食物,站起来,循声走了过去。 哭声源自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中,两人找到此处,正好见到一名军官正把一个鲜卑女子从灌木丛后面拽出来。 “张永祥,你干什么?”向左认出这人是自己的手下的一个连长,顿时火冒三丈,那鲜卑女子衣不蔽体,任何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团长,我……”张永祥见到向左和邵春来,显得有些慌乱。 “你这个混蛋!王爷定下的军规,你都忘了吗?”向左怒不可遏,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张永祥的衣领,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他几个嘴巴。张永祥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团长,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张永祥跪在地上,低下头辩解道,“可我媳妇被鲜卑人祸害了,我……我一时冲动,才做出了这种糊涂事。” 邵春来闻言,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张永祥,然后缓缓走到那个鲜卑女人身前,蹲下身子,说道:“姑娘,我对手下监管不力,给你带来了伤害,我代表他们向你道歉。”说罢,邵春来站起身子,对着向左道:“向团长,这人是你的部下,你按军纪执行。” “向团长饶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张永祥本以为他承认了错误,挨几个耳光,这事也就过去了,此时听邵春来真要处罚自己,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向左看着张永祥,心中不禁有些为难。张永祥是他的老部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向左真不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处死。他试探着说道:“这……邵团长,要不,给他一个机会?” 邵春来的态度却异常坚决,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张永祥,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行,奸淫妇女者,斩!” “团长,张永祥是初犯,就原谅他一次。” “是啊,张连长这次击毙了很多鲜卑武士,也立功了。” 一些原来的张家私兵,见邵春来要杀张永祥,纷纷围过来替他求情。 “都不要再说了。”邵春来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无论何人,一旦违反了军纪,都必须受到应有的处罚。军纪如山,不容有丝毫懈怠。今日若不严惩,他日必成大患。”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一名士兵大声说道:“那些鲜卑人在张北,也侮辱了很多妇女。” “鲜卑兵是畜生,我们不是。”邵春来看着这名士兵,大声说道:“你知道我们的姐妹被欺辱后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吗?你知道多少人因此自尽,多少人因此发疯?我们来这里,是给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报仇的,怎么能变成和欺辱他们的人一样的畜生?” 说话的那名士兵身子猛然一震,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姐姐受辱后的凄惨下场,他低下头,不再不语。 “张兄弟,你放心去,你的家中父母,我会亲自照料,定不会让他们孤苦无依。”向左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后朝着手下士兵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执行命令。 “向团长,张永祥辜负了你的期望。”张永祥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朝向左鞠了一礼,随着两名前来行刑的士兵向灌木后走去。 “各位兄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军纪,是子弟兵战斗力的重要因素,是人民军队性质和本色的保证。子弟兵打仗的目的,始终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为了杀戮抢掠。”邵春来扫视了一圈围过来的士兵,继续说道:“如果有人私藏了战利品,一个时辰内把东西交出来的,既往不咎,拿了东西拒不上交的,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邵春来的话语铿锵有力,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位士兵,大家无不为之动容。那些的原来张家私兵,加入子弟兵时日尚短,身上多少还带着一些兵痞习气,许多人都私藏了战利品。但在此刻,他们深感惭愧,纷纷主动将私藏之物交出,归还给队伍,并郑重表示日后将严格遵守军纪,绝不再犯。 被俘的几百名鲜卑妇女,静静地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诧异。按照草原上的古老习俗,部落间的争斗一旦结束,胜利者首先要做的,便是凌辱败者的女性族人。而眼前的这支汉军,虽然在战场上杀人异常狠辣异常,却不侵犯女人,唯一一个凌辱女人的士兵,也被他们自己给处决了,这样的军队,着实令人感到奇怪。 第91章 姐妹生隙 刘轩重返晋北后,径直前往了兵营。 见刘轩收编了这么多张家私兵,耿光齐的心情复杂,喜忧交织。喜的是,军队的规模空前壮大,子弟兵的人数由原先的三千人迅速膨胀至一万五千人,实力大增;忧的是,这些新加入的私兵成分复杂,难免鱼龙混杂,他们身上或轻或重地沾染着兵痞的习性。这些人平日里饮食优渥,体格健硕,远胜于他从难民中招募的新兵,一旦心生异念,发起叛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轩却显得胸有成竹。抵达兵营后,他立即召集全体士兵,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子弟兵扩编后,将采用军、师、团、营、连、排、班为作战单位的新编制,并随之对将领们的职务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除了已确定的1-5团团长外,刘轩任命林东为6团长,所率步兵三营并入6团;步兵一连连长余海涛因战功升任7团团长,原罗飞所辖骑兵一营并入此团;新近征召的新兵组成8团,由元帅耿光齐代管;原尖刀营改成飞虎队,陈正先任队长,军阶等同团长。 眼见所有的团长都已任命完毕,吴铁柱却不在其列,第一营的士兵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替自己的营长感到委屈。不过大家也知道,王爷既然这么安排,必有他的考虑,作为军人,就要无条件的服从。 接下来,便是高级将领的任命,刘轩宣布罗飞为第一师师长,统辖1-5团,这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士兵们听到刘轩的任命,纷纷鼓掌道贺。 “原步兵一营营长吴铁柱治军有方、战功卓着,升为子弟兵第二师师长,统辖6、7、8团及飞虎队。”当传令兵把这道命令一排排传过来,所有的士兵都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校军场上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夜幕降临,晋王府内的宁家小院显得格外宁静祥和。苏娇娇正陪伴着宁夫人对弈,杨珊则安静地坐在婆婆身旁,专注地观看着这场棋局。自刘轩“创制”出五子棋以来,这个既简单易懂又充满乐趣的游戏,便迅速赢得了宁夫人的青睐,成为了她每日不可或缺的消遣。苏娇娇每日都会过来陪伴老夫人玩上几局,以此来尽一份孝心。 “我又输了。”宁夫人望着棋盘上清晰相连的五枚白子,笑着往后靠了靠,惬意地倚在椅背上:“还是你们年轻人思维敏捷啊,每次都谦让我先走,结果却总是我败下阵来。” 苏娇娇温婉一笑,将黑白棋子一颗颗细心地分开,放入两人面前的精致木盒中,轻声说道:“娘,孩儿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三姑,奶奶和二姑都已经下了五盘棋了,怎么姑姑和姑丈还没到呀?”宁胜男转头向正陪自己玩耍的花万紫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好奇。 花万紫手里摆弄着木质小宝剑,目光却似乎有些游离,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应该快了。” 其实,大家都在等刘轩和宁欣月。只要刘轩出远门回来,这夫妻俩必然会躲在内宅“商量事情”,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天两人“商量”的时间好像有点长。 “岳母,大嫂。”花万紫话音刚落,刘轩已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来,神色依旧是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宁欣月紧随其后,手中提着一坛佳酿,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脸上并未浮现出那抹娇羞之色,反而显得有些阴沉。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苏娇娇猛地站起身,目光紧紧锁住刘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自打得知刘轩此次离家是去打仗,她的心便再未踏实过。她初次成婚,尚未等到拜堂成亲,丈夫便不幸战死沙场。改嫁给刘轩,方才几日,刘轩也去了战场,这怎能不让她心生恐惧与担忧? 宁夫人见此,目光逐一扫过三个女儿,心中暗想:“这三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姑丈,你可算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吃饺子啦!”宁胜男兴奋地飞奔向刘轩,脸上洋溢着稚嫩的笑容。刘轩弯下腰,一把将宁胜男抱起,在她娇嫩的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随后抱着她缓缓走到苏娇娇身旁,柔声说道:“娇娇,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 “嗯。”苏娇娇意识到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傻子,你还行啊,居然还会打仗!”花万紫边走过来边打趣道。刘轩望着她,笑眯眯地说:“你这傻妞,这段时间没少偷吃,怎么看起来圆润了不少?” 花万紫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惊讶:“没有啊!我真胖了吗?” “三姑,姑丈他是在逗你呢。”宁胜男在刘轩怀里插话道。这些日子以来,在宁夫人的耐心纠正下,小姑娘已经渐渐习惯了称呼苏娇娇和花万紫为二姑、三姑。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纳闷,为什么两个婶婶变成了姑姑后,竟然搬到了姑丈的家里去住。 正说着,丫鬟们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宁夫人便招呼大家围坐在了桌旁,共用晚饭。 刘轩从宁欣月手中拿过酒坛,拍去泥封,倒在碗中,恭恭敬敬的端到宁夫人跟前,说道:“小胥从张家那里得来几坛好酒,请岳母品尝一下。” 宁夫人伸手接过,闻到酒香扑鼻,甚是醇美,情知是上佳好酒,不由点了点头。 刘轩又给宁欣月也倒了一碗酒,随后目光转向花万紫,笑问道:“傻妞,你的酒碗怎么还没拿过来呀?” 宁夫人在一旁提醒道:“万紫如今怀了身孕,可不能让她再喝酒了。”刘轩闻言,手上一抖,满脸惊喜地望着花万紫,惊讶地问道:“这么快就怀孕了?” 宁欣月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气愤与不满:“是够快的,嫁给你才一个月,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仨月了。”她越说越气,猛地一顿酒碗,弄得酒水四溅。 花万紫顿时感到无地自容,惭愧地低下了头。 欣月!”宁夫人连忙向女儿使了个眼色,眼神颇为严厉。宁欣月正欲继续发作,见母亲如此,只好强压下怒火,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不要脸”三个字咽了回去。 刘轩尴尬不已,下午回来后,宁欣月一直对他冷若冰霜,不言不语,甚至连手都不让他碰一下,无论他怎么哄逗都无济于事。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将侍卫全部留在张南保护侯勇新,妻子担心他的安全,才如此生气。 宁夫人见状,赶紧给刘轩解围,她转移了话题,和蔼地问道:“贤婿啊,听说这次晋北军仅以三千兵力,就全歼了燕国一万多骑兵,这可真是了不起的战绩啊!快给老身讲讲,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刘轩一边陪着宁夫人品酒,一边将此次与燕军作战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言语中对士兵英勇表现大加赞赏,而自己施展的巧妙计策,他只是一带而过。 谈话间隙,刘轩不时偷偷观察宁欣月和花万紫。只见宁欣月紧蹙眉头,花万紫则是满面愧疚,两人都心不在焉,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刘轩看在眼里,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平日里最中意的羊肉馅饺子,此刻吃在嘴里也没那么香了。 杨珊和苏娇娇都是心思细腻之人,亦知宁欣月为何生气,两人都不停找话题与花万紫和宁欣月交谈,慢慢地,尴尬气氛终于缓解了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丫鬟们收拾起碗筷,随后又端上了几盘新鲜的水果。花万紫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苹果上,忽地想起一事,随即指向角落里的几个西瓜,向刘轩问道:“傻子,前几天有个叫王文远的人送来了好些这圆滚滚的东西,这东西到底叫啥名儿啊?该怎么吃呢?” 话音未落,宁欣月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摆出正妻的姿态,斥责道:“万紫,你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别老傻子傻子的乱叫,外人听到了笑话。” 花万紫脸颊涨红,连忙低下头,轻声说道:“姐姐,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刘轩见此,不由暗自叹息。 宁胜男却没瞧出大人间的微妙关系,撇着小嘴说:“三姑,这东西不好吃,前天我咬了一口,苦!” 刘轩闻言,哈哈大笑,他让丫鬟去厨房取了一把菜刀,把洗净的西瓜放在桌子上,说道:“这叫西瓜,皮和仔不能吃,要吃里面的瓤。” 切好西瓜,刘轩拿起最中间的一块,捧给宁夫人,道:“岳母,你尝尝。” 宁夫人接过来,轻咬一口,只觉汁液四溢,清甜可口,甜蜜的果肉与爽脆的口感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清凉的汁水滑过喉咙,瞬间扫清了夏日的燥热。 宁夫人点点头,赞道:“不错,又甜又解渴,你们也快尝尝。” “姐姐,你先吃。”花万紫挑了一块大的,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宁欣月跟前。宁欣月一怔,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愣了片刻,默默地接过西瓜。 刘轩正欲将一块西瓜递给杨珊,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花万紫性格外向,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而今却因为自己,在宁欣月面前变得如此谨小慎微,生怕触犯了什么规矩。 宁夫人见状,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女儿,现在是在娘家,就别再讲那么多规矩了。” 杨珊也赶忙接过话茬,爽朗地笑道:“就是嘛,都是一家人,谁想吃谁就拿,别那么客气。”说着,她便抢先拿起一块西瓜,大口吃了起来,试图用这轻松愉快的氛围,来缓解尴尬微妙气氛。 万紫,你吃这块。”刘轩将手中的西瓜递给花万紫,眼神中满是歉意。花万紫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道:“多谢夫君。” 吃完西瓜,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刘轩见宁夫人有些倦意,便起身告辞,带着妻妾回了自己内宅。 苏娇娇与花万紫各自回房休息,而刘轩则紧跟在宁欣月身后,一同前往了她的房间。 进了寝室,刘轩轻轻拉住宁欣月的手,脸上堆满了歉意,说道:“月月,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宁欣月猛地甩开刘轩的手,眼神中满是嫌恶,冷冷地说道:“别碰我,我嫌你脏。你来我这里干嘛?去找你的那位神仙妹妹。” 刘轩心中更加愧疚,他低声下气地解释道:“这件事我们确实做得不对,但这不能怪万紫,错都在我身上。” “你不用替她开脱,她要是心里不愿意,你敢强迫她?”宁欣月气得胸脯起伏,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一直把花万紫当作最好的姐妹,没想到她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刘轩轻声说道。“万紫心里肯定是愧疚的,你看她现在多怕你,都管你叫姐姐了。” 宁欣月冷哼一声:“我本来就比她大一个月,又是你的正妻,她叫声姐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刘轩叹了口气,说道:“可你们之前是最好的姐妹,平常在家里也是无话不谈……” 宁欣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她既然做出了对不起我三哥的事情,我以后就没有这个不守妇道的姐妹。” 刘轩听宁欣月这么说,心中一凛,这事必须得解释清楚:“月月,我和万紫确实对不起你,可你不能说万紫对不起你三哥。万紫连你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为他守了三年寡,已经做的够好了。” “那你俩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宁欣月昂起脸,尽量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你曾答应过我不纳妾,现在一下子纳了两个,我都没说什么。你们在京城时那次身不由,我能理解,可到晋北还在背地里、背地里……还不是因为我不会生孩子,你嫌弃我了。” “别乱说,你怎么就不会生孩子了?我何时嫌弃过你?”刘轩将宁欣月揽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 “你就是嫌弃我了,整天忙这忙那的,都不陪我。”宁欣月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双手轻轻捶打着刘轩的胸膛,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别哭、别哭了,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外面好好游玩几天,好不好?”刘轩手忙脚乱地为妻子擦拭着泪水,温柔地哄劝道。 “去哪?”哭声戛然而止,宁欣月迅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刘轩,眼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刘轩一愣,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女人都是这样吗?这翻转的也太快了。隔了半晌,他才道:“去、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可以采摘可以钓鱼,还有很多你没吃过的东西。” 宁欣月轻轻撅起小嘴,说道:“不能带着她俩一起去。” “好,听你的。”刘轩明白宁欣月还是在针对花万紫,却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不管是姐妹还是兄弟,不管两个人曾经多要好,一旦心中产生了嫌隙,要想恢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绝非易事。刘轩知道这个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 “瞧你,脸都哭花了,我去给你打点水来,擦一擦。”刘轩温柔地说道。 宁欣月嘟着小嘴,撒娇道:“不光是脸,身上都是汗,我得好好洗个澡才行。” 刘轩笑着站起身,宠溺地回应:“好好好,为夫亲自给你洗。”说着,他朝外间喊道:“索菲亚,快去给王妃准备洗澡水。” 第92章 火药问世 次日清晨,汪太冲自神石县匆匆赶来,向刘轩述职。 “王爷,神石县东西向的主干道现已修建完成,采石场的石料正源源不断地通过此路运往各个工地。一号砖窑与石灰生产工坊已顺利投产,一号与二号煤矿亦成功开采出煤炭。此外,超级黏土工坊与炼铁工坊的建设进度已过半,木炭制作工坊与硝石开采工坊的选址工作也已圆满结束,而焦炭工坊的选址亦大致确定下来。” “很好,那些民工的住宿问题安排得如何了?”刘轩关切地问道。 汪太冲回答道:“目前他们仍暂住在窝棚中,但请王爷放心,各工坊的生活区正在同步建设中。一旦工坊正式开工,那些转岗为工人的民工及其家眷便可直接搬入新居。预计入冬前,所有人都能住进正式的房屋里。” 刘轩微微点头,接着问道:“商业住宅的建设进展如何了?” 汪太冲脸上顿时洋溢起兴奋之色,回答道:“神石一号小区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二号小区也已顺利开工。自从主干道修建完成后,所有工程的进度都大大加快,进展十分顺利。” “对了,一号小区旁的服装加工厂和宿舍皆已准备就绪,唐家大嫂她们随时可以迁入新的劳作场所。”汪太冲笑呵呵地说道:“往后,王妃再也不会为女工们的事情而烦恼了。” “那就这两天安排搬迁。”刘轩微微皱眉,半开玩笑地说:“那些女工天天在王府出入,和我说话的,只要稍有姿色,王妃的眼神就变得不对劲。”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刘轩又问道:“钱佳的能力如何?能否独当一面?” “绝对没问题!”汪太冲回答得斩钉截铁,接着又补充道,“还有神石县的主簿邓志伦,他的能力也很出众,对神石的建设工作极为上心,常常吃住都在工地上,亲自监督工坊的建造进度。” “此人我亦有所了解。”刘轩点了点头,接着道:“神石的知县廉保辉因年迈请求致仕时,曾向我举荐了邓志伦。”说完,他指着桌上的神石地图:“在此处建造一所兵营,至少需容纳一个营的兵力。神石县的很多工坊涉及到机密,仅凭县里的差役,难以确保工坊的安全。以后在神石劳动改造的人会越来越多,有部队驻军,也能威慑他们。” 刘轩靠在椅子上,又说了一些自己对神石建设的一些设想和汪太冲探讨,确定下来的,汪太冲一一记到了本子上。 不知不觉中,已快到了中午。刘轩站起身来,说道:“走,咱们去后院,找唐老喝点。” 在研发小院里,唐为木正摆弄着桌子上的一大堆零件,思索着这些东西的用处。见刘轩推门而入,唐为木连忙起身行礼,随后急切地问道:“王爷,东西已按你的要求制作完成了,但小老儿实在不知该如何组装。” 唐家兄弟见到刘轩,都围了过来,刘轩微笑着和众人点头,然后走到桌旁,熟练地摆弄起那些零件来,“咔咔”几声清脆的响声后,那些形状各异的部件竟奇迹般地组合成了一杆长条形的物件。 “成功了!”刘轩拿着这新奇的物件,眯起一只眼,从一头向另一头望去,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喜悦。 “王爷,这新奇之物究竟有何用途呢?”唐为木好奇地问道。 刘轩轻轻拆开弹夹,向唐为木解释道:“这是一种兵器,我们就暂且称它为火枪。若是在这弹夹中装上子弹,只需轻轻一扣这里的扳机,子弹便会疾射而出。相较于弓箭,它的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大。” “那何为子弹呢?”唐为木追问道。 “火枪与子弹,就如同弓与箭一般,唯有只有两样相互搭配,方能使用。”刘轩耐心解释道:“子弹这个名字嘛,不过是我随口起的,你也可以叫它弹丸、火药丸之类的。” 唐伯远一直在旁认真听刘轩讲解,这时忍不住插话问道:“王爷,那火药又是何物?” 刘轩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在京城时偶然发现,将硫磺、木炭、硝石等物品研磨成粉末,并按照特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遇到火便能迅速且有规律地燃烧。我把这种东西命名为火药。若将火药密封于容器之中,在外界力量的作用下,火药燃烧生成高温燃气无处释放,就能发生爆炸,子弹就是用这种原理做出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王爷会让人运来木炭和硝石。”唐为木点了点头。 刘轩问道:“那这种火枪多久可以制造一把?” “主要是枪管的制作颇为费时。”唐为木皱了皱眉,“要达到王爷所要求的强度,需利用蒸汽压力机进行反复的锻打、淬火与回火处理。即便是三个人合力,也需要十天方能打造出一把。” “嗯,先制造十把,也好积累一些经验。”刘轩沉吟片刻后说道:“若是没有子弹,造再多火枪也不能使用。当前最为紧要的,还是先将火药制作出来。” “制作火药所需的材料皆已备齐,我们现在就去试试。”唐为木迫不及待地提议道。 “还是下午再说,汪先生大老远从神石赶来,总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刘轩幽默地笑道。 几人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几个人来到院子中。唐少远是铁匠出身,力气大,自告奋勇研了一些硝石和木炭。 刘轩见差不多了,便让唐少远站到一旁休息,自己开始鼓捣起来。他按照比例把两样粉末混合在一起,再加了一点硫磺,火药就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刘轩自信不会失败,作为一名特种军人,长期和这东西打交道,他很清楚火药的最佳配比是75的硝石、10的硫磺和15的木炭。 “大家小心些。”刘轩郑重地提醒一句,随后用火折子点燃了一块纸片,小心翼翼地将其扔向了分出来的一堆火药上。“呼!”伴随着火苗和浓烟,火药在瞬间被点燃,又迅速地燃烧殆尽。 “诸位请看,火药极易点燃,且燃烧速度极快。”刘轩指着刚刚燃烧过的火药堆说道:“倘若我们能将火药燃烧时释放的能量聚集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集中释放,就能它产生出巨大的破坏力。” 说着,刘轩让唐少远将剩余的火药装入几个事先准备好的竹筒之中,并用和好的粘土将竹筒口严实地封死。接着,他又在粘土上扎了一个小孔,说道:“一会我们再来见识见识它的真正威力。” “来来来,咱们先尝尝这西瓜,专吃里面的红瓤,籽儿要吐掉。”刘轩边说边走到石桌旁,拿起刀,咔嚓、咔嚓几声,切开了一个圆滚滚的西瓜。 唐为木等人拿起西瓜,学着刘轩的样子大口咬了下去。顿时,一股清凉与甜蜜瞬间传遍了他们的全身,仿佛这炎炎夏日中所有的酷热,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王爷,这西瓜是用你从黄毛鬼那里换来的种子种出来的?属下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东西好吃的呢?”汪太冲边啃着西瓜边好奇地问道。 刘轩随意地笑了笑,编了个理由说:“洋人大老远地把这些种子运回来,那肯定是好东西啊。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种到地里会长出啥来。” 吃完西瓜,粘土也差不多晾干了。刘轩把沾了火药的纸条搓成一个简易的药捻,小心翼翼地插进了竹筒的小孔里,然后提醒大家说:“一会儿大家站远点儿,记得捂上耳朵。” “轰!”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刘轩点燃的药捻瞬间引发了火药爆炸。压在竹筒上的石板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如同雨点般飞溅到远处。” 目睹了火药的巨大威力,汪太冲等人不由得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王爷,老朽有一事相求。”唐为木突然跪倒在地,诚恳地说道。 刘轩连忙上前扶起唐为木,问道:“唐老快快请起,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唐为木站起身,神情庄重地说道:“老朽愿意帮助王爷研发制造火器。只是,我本是宋国人,因此恳请王爷答应我,不要使用这些武器去侵袭宋国。” 听到父亲如此说,唐家的几个兄弟也都纷纷跪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恳求。 刘轩又将唐家兄弟一一扶起,正色说道:“本王研发火器,旨在保护大汉子民免受欺凌,而非用于侵略他国,你大可放心。本王在此立誓,在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因拥有了火枪便去侵犯宋国的领土,大汉的士兵也绝不会对宋国的军队率先开枪。” “多谢王爷!”唐家父子闻言,齐声致谢,神色间满是感激与敬仰。 第93章 田园逸趣 刘轩回到内宅时,天已黄昏。 宁欣月瞟了刘轩一眼,嘴角微翘,嗔道:“又一整天没见你人影了。”说罢,吩咐索菲亚将饭菜端到桌子上。 刘轩嘿嘿一笑,洗了手,坐在桌旁,伸手端起桌上酒坛。却听宁欣月道:“以后每天只能喝一次酒,白天若已饮过,晚上便不可再喝了。” “好好好。”刘轩连声应着,他正准备倒酒,听到妻子的这番话,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是该继续倒酒还是放下酒坛。 宁欣月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今日便先不作数。” 刘轩为两人各倒了一碗酒,夫妻二人对饮一口,然后和宁欣月商量:“月月,能不能把你的护卫暂时借调到我身边?” 宁欣月秀眉微微皱起,不悦言道:“你刚纳了妾,就开始琢磨别的女人?” 刘轩一听,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父皇下月将正式册封玥儿为公主,我想让你的护卫跑一趟京城,给那小丫头送份贺礼去。” 宁欣月点点头,说道:“你打算送什么?玥儿与你最是亲近,礼太轻了可不好看,只是咱们有的人家都有啊。” 刘轩说道:“我想好了,就送内裤。” “啥?你送你妹妹内裤?你羞不羞啊!”宁欣月捂着小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继续说道:“再说,内裤能值几个钱,人家公主殿下能看得上这种礼物吗?” “我打算以你的名义送出,而且我送的是特别纪念版,是专门为她定做的,整个大汉国仅此一套,有钱也买不到。”刘轩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另外,我会让小雪他们多带过去一些普通版和情趣版的内裤,让玥儿送人。” “你是想把内裤卖到京城去?”宁欣月冰雪聪明,立刻领悟了自己男人的意图。 “就是这个意思。”刘轩重重地点点头:“晋北太小了,市场很快就会饱和,以后就赚不到多少钱了,我不但要在京城卖,还要开拓更大的市场,把内裤卖到富庶的宋国去。” 听刘轩提及宋国,宁欣月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影,她目光紧紧盯着刘轩,略带戏谑地问道:“你不会也想送内裤给赵云裳?” 刘轩心头一紧,有点心虚地问道:“是……是有这种想法,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不同意!”宁欣月柳眉倒竖,语气坚决地说:“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俏佳人内衣和佳人品茶图到底有什么关系?你给内衣店起名叫俏佳人,是不是和赵云裳有关系?” 刘轩干咳几声,哭笑不得,心里暗自嘀咕: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这媳妇也太能联想了。他耐心解释道:“月月,你听我说。内裤之所以没人能仿制,主要是因为布商们没有松紧带。而制作松紧带的原料——橡胶,都是来自宋国南方,咱们大汉国内并没有。我是想通过赵云裳的关系,获取到橡胶这种原料,以便我们能继续生产内裤。” 宁欣月意识到自己冤枉了刘轩,但嘴上仍不肯服软,她冷哼一声,转而说道:“难怪你把松紧款的内裤卖得那么贵,系带的却按成本价出售,原来是怕别人轻易仿制啊。” 刘轩夸赞道:“还是我家月月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少奉承。”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语气中突出带了几分撒娇:“你啥时候带我出去玩?” 刘轩微微一笑,目光温柔:“明天,如何?” “这还差不多。”宁欣月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刘轩见宁欣月心情甚佳,便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请求:“月月,以后能不能让娇娇她们一起用餐?人多热闹些。” 宁欣月冷哼一声:“中午一起吃,你若愿意,叫上冬宁也行。早晚两顿,没有特殊情况,你在谁房中过夜,便和谁一同用餐。” 刘轩一听,心中暗自庆幸。他还真担心宁欣月因与花万紫心生芥蒂,导致家中气氛紧张。见妻子还算大度,他连忙道谢:“多谢夫人,真是贤良淑德。” 宁欣月自然知道刘轩心思,见他如此,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得意太早,以后没有我允许,你不许去她房间……” 第二日早餐过后,刘轩将刘义忠唤至跟前,一番叮嘱。随后,他与宁欣月并肩步至府门口,早有一辆马车在此静静等候 “驾!”随着米大年的一声嘹亮呼喝,马车缓缓启动了,载着刘轩夫妇远去。 此番微服出游,旨在享受二人世界,故而并未带上大批随从。宁欣月只带了贴身侍女夏至与小满,而刘轩则选了八名侍卫随行。一行人轻装简行,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抵达永丰庄园。 王文远正带人埋首于田间劳作,忽闻王爷与王妃的同时驾临,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刘轩微笑着,语气随和随:“我和王妃打算在这里小住几日,期间我们会自己动手准备食物,体验一番田园生活。你只管忙你们的农活,不必过分在意我们。” “是,王爷。”王文远恭敬地点头应承。放下手头农活,陪着刘轩一行人缓步而行,一路来到了种植着高产作物的院落。 院落之中,一片绿意融融,充满了盎然的生机。土豆与红薯的果实藏于地下,其秧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那一株株已经结出饱满棒子,且垂挂着长长胡须的玉米,却格外引人注目。宁欣月的目光不被这片玉米地所吸引,她好奇地走近,细细地观察着这些即将成熟的果实。 “这是什么?”宁欣月指着那一株株挂满胡须的玉米,好奇地问道。 刘轩微笑着走到一株玉米跟前,轻轻地剥开一枚玉米棒的苞叶,露出里面那一排排金黄而圆润的玉米粒。说道:“这个嘛,我们就先叫它玉米。我估计它不仅可以食用,而且产量颇高。看样子它还没成熟,不过现应该可以烤或者煮着吃。” 宁欣月斜睨了刘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你说啥我都信。”言罢,她拉起刘轩的手,信步朝着菜园的方向走去。 时至秋日,菜园中各式蔬菜早已成熟。金黄色的南瓜、紫色的茄子,挂满了枝头,小白菜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光,黄瓜和豆角架上也长满了果实,这些常见的蔬菜,作为陪衬,分布在菜地的四周。 菜园中央,最为肥沃的土地上,精心种植着番茄与辣椒。这两样作物,正是刘轩此番重点培育的对象。 宁欣月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了一颗颗红彤彤的西红柿上,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菜?怎么吃?” “这个呀,我们就叫它西红柿。”刘轩微笑着介绍道:“它可以炒着吃,口感鲜美;也可以直接生吃,清甜可口。若是将西红柿拌上白糖,那味道更是妙不可言。一会儿我们亲自去采摘蔬菜,想吃什么就摘什么。若是想吃荤的,咱们就去钓鱼打猎。这几天咱们就在这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好享受一番田园之乐。” 宁欣月轻轻点头,侧头看看刘轩,随即温柔地将头靠在丈夫肩头,两人自成婚以来,这样安逸而清闲的时光实属难得,让她倍感珍惜。 第二天一大早,十几匹健马从庄园奔出,朝横直岭下的猎场而去。宁欣月双腿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身下坐起四蹄翻腾,直抢出去,片刻之间,便将刘轩等人远远抛在后面。 疾驰一阵,宁欣月纵马上了山坡,美眸四处观望,很快便发现草丛中隐匿一只黄兔。她取下背上长弓,从背后箭袋中取出一支雕翎,弯弓搭箭,刷的一声响,箭矢破空而出,黄兔应声而倒。刘轩恰好赶到,笑着赞道:“夫人好箭法!” 忽然,从左首的树林中传来一名护卫的呼喊声:“王爷,快来,这里有野鸡!”刘轩与宁欣月闻声纵马而去,只见林中惊飞起一只色彩斑斓的雉鸡。刘轩眼疾手快,刷的一声放出一箭,那野鸡仿佛预知了危险,展翅从他头顶掠过,刘轩的这一箭竟未射中。 宁欣月在旁边暗自撇嘴,急提马鞭向半空中抽去,劲力所及,啪的一声响,那野鸡应声而落,五色羽毛在空中四散飞舞,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 刘轩哈哈大笑,说道:“夫人这一鞭,别说野鸡,便大山鹰也打下来了!”宁欣月面露得色,娇声说道:“昨天钓鱼我不如你,但今天打猎,你可差远了。” 一行人在丛林中追逐鸟兽,几个侍卫凑王妃的兴,总是将猎物赶到宁欣月身前,自己纵有良机,也不下手。打了两个多时辰,宁欣月大展身手,又射了六只兔子,两只雉鸡,和一只野猪,方才尽兴而返。 回来途中,宁欣月娇羞地对刘轩说道:“咱俩骑一匹马。”刘轩欣然答应,从自己坐骑跃下,将马缰绳交给一旁的小满,随后飞身坐上宁欣月的马背。两人当先并骑,几名侍卫愿意跟在后面。 宁欣月轻轻靠在刘轩身上,好奇地问道:“这猎场里的野兽怎么这么多呀?” 刘轩笑着解释道:“是王文远他们特意把这些野兽赶过来的,还在猎场外围建了围墙。今天这猎场可是头一回对外开放呢。” 宁欣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撒娇道:“中午我还要吃西红柿炒鸡蛋,你做的最好吃了。” 刘轩揽着妻子腰肢,宠溺地说道:“好,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宁欣月轻声问道:“如果我一直不能给你生孩子,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宠着我吗?”当初得知冬宁怀孕,她便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待知花万紫也怀了刘轩骨肉,宁欣月心中才真正焦急起来。她冰雪聪明,可不认为刘轩惧内是因为自己武艺高强。 “又瞎说,你怎么可能不会生孩子?”刘轩把嘴凑到妻子耳旁,小声说:“你昨晚反应那么强烈,没准就怀上了。” “你讨厌”宁欣月用臂肘向后轻轻顶了一下,想起昨晚自己的疯态,不由得羞红了脸颊,她怕刘轩接着说这事儿,赶紧岔开话题:“这里太好玩了,我想多住几天。” “行!”刘轩轻声说道。 第94章 晋王兵法 刘轩与妻子尽情享受田园风光,畅享美好未来的时候,却不知,太原城内的张正中正与他的手下密谋,筹划着如何对付他。 张广文和张广武年龄虽然不大,却是张正中的族叔。刘轩连招呼都不打,就处斩了二人,明显是不打算和张家和平相处。 张家对此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若起兵报复,那便是公然谋反,在没有十足的胜算之前,张正中绝不会轻举妄动。至于弹劾刘轩,更是不可行之举,一旦事情闹大,张家勾结外敌的丑闻必将公之于众,到那时,张正中即便不想反,也不得不反了。 “真是百密一疏,我们竟然疏忽了耿光齐。这人确实有些手段,竟然能以区区三千兵马,大败鲜卑的一万铁骑。”张正中紧锁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不甘与懊悔:“如此一来,我们非但未能如愿,反而让刘轩那小子趁机夺走了张南、张北两县的管辖权,真是弄巧成拙啊。” “父亲,刘轩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笼络到耿光齐这样的猛将,绝非侥幸,定然是有些手段。此人日后必成大患,我们不能再留下他了。”张正中的长子张书仁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公子所言极是。”师爷张平捋着胡须,点头附和道:“我们应当趁刘轩尚未羽翼丰满之时,将其除去,以免日后给我们张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张正中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倘若此刻我们与刘轩公然翻脸,定会被孙家揪住把柄,这对我们极为不利。” “明的不行,那我们就来暗的。”张平的小眼珠在三角眼眶里滴溜溜一转,狡黠地提议道,“下个月是家主五十大寿,我们给刘轩送去请柬,于情于理他都应当前来祝贺。只要他踏入太原地界,他的生死可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张书善紧锁眉头,担忧地说道:“即便刘轩死在太原,孙家也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我们同样难以置身事外。” “三公子莫忘,晋州名义上的最高官员乃是柳修禅,我们只需……”张平阴恻恻地笑了笑,小声说了自己的计策。 “一石二鸟,师爷此计甚妙!”张正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冷哼一声,说道:“柳修禅那老顽固,一直不肯归附我张家。此次他又搞出个什么比文招亲的把戏,明摆着是拒绝我张家的提亲,简直是不把我张正中放在眼里!” “家主请放心,此事属下定会安排妥当。”张平目光中透出一股阴狠,接着说道:“柳小姐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到时候柳修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嫁入张府,自己还要背上谋杀亲王的罪名。” 几个人听了,不由都笑了起来 …… 刘轩夫妇在庄园悠然度过了十余日后,返回了晋北。刚踏入王府,便有亲兵前来禀报:“启禀王爷,邵团长与左团长已于前日归来,他们此行大获全胜,缴获了众多马匹牛羊,并带回了五百余名鲜卑女子。” “什么?掳掠女人?”刘轩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带着几名亲兵赶往兵营。 一到兵营,刘轩立即召来了耿光齐、邵春来和向左三人,询问起关于那些鲜卑女人的事情。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刘轩松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还真怕自己麾下士兵违反军纪,做出奸淫妇女的行径。 “把张红旗给我叫过来。”刘轩沉声吩咐道。 不久,张红旗步入营帐,他身形挺拔,面容文雅,年龄约莫三十上下,朝众人敬了一个标准的新式军礼:“王爷!耿帅!邵团长!左团长!” 刘轩仔细端详着张红旗,随后缓缓开口问道:“张红旗,你目前在军中担任何职?” 张红旗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属下现任向左团长手下第十五营的营长。” 刘轩微微点头,继续问道:“给你一个团的兵力,你能否带好?” “能!”张红旗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好,你先回去准备。在你的下属中挑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接替你现在的职务,两天后等待我的正式任命。” 张红旗再次行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是!” 张红旗离开后,邵春来便向刘轩详细汇报了此次北上打草谷的经过。刘轩边听边点头,对邵春来和向左二人此次任务的圆满完成表示满意,他们所取得的战果远远超出了预期。 “王爷,这些鲜卑女人怎么处置?”耿光齐问道。 “她们既已到了大汉,便让她们留下。”刘轩略作思索,接着说道:“挑选三百名有战功的单身士兵,让这三百名鲜卑女子自行选择,若双方情投意合,便促成他们的婚事。同时,务必告知我们的士兵,一旦成婚,绝不允许有任何形式的歧视或虐待行为。至于剩下的那些鲜卑女子,就让她们前往神石村,在那里挑选她们的丈夫。” “好主意,王爷真是仁厚。”耿光齐笑着赞同,刘轩此举虽带有一定的强制性,但能让这些鲜卑女子自行挑选夫婿,已是在最大程度上尊重了她们的意愿,也算是一种妥善的安置方式。 刘轩又补充道:“鲜卑人学习我汉家文化已有百年之久,然其姓名依旧显得颇为奇特。让这些女子在婚后改用汉姓,取一个汉名。譬如达奚氏可改为奚姓,贺赖氏改为贺姓,勿忸于氏则改为于姓。” 耿光齐拍手称赞:“王爷此举甚妙,这些妇女嫁给汉人,改了汉名,她们在融入汉家生活的同时,也真正成为了我大汉国的子民。” 在妥善解决了鲜卑女俘虏的安置问题后,刘轩转向耿光齐,语重心长地说道:“耿帅,我认为,战争的胜利不仅仅依赖于士兵的勇敢,更在于正确的战略战术与统帅的能力。一个出色的将领,需具备精准判断形势、巧妙制定战术,并能高效传达给士兵的能力,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因此,我计划在晋北创办一所军校,旨在培养我们子弟兵中的优秀将领。” “王爷所言极是!”耿光齐、邵春来和向左三人听后,纷纷表示赞同。 “这是我闲暇之余撰写的一些心得,你看看能否作为军校的教学提纲。”说着,刘轩从怀中掏出一本精致的小册子,递给了耿光齐。 这本小册子,是刘轩在农场“休假”时写的。在这个时代,夜晚的娱乐活动匮乏,而仅有的一项活动,太频繁了又消耗体力,需要充足的休息时间。于是,刘轩借着烛光,在宁欣月不满的眼神中,完成了他第一部军事着作——《晋王兵法之三十六计》 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耿光齐轻轻翻开扉页,这些标题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瞒天过海、声东击西、隔岸观火、欲擒故纵、抛砖引玉……随着阅读的深入,耿光齐被《晋王兵法》中的精妙计策深深吸引,越看越激动,手中的小册子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战场上那些计策被巧妙运用,克敌制胜的壮观场景。 这次张北之战,虽然对外宣称是耿光齐指挥,但真正的战略决策者乃是刘轩。耿光齐对刘轩的军事才能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却没想到刘轩的军事谋略竟然一精至斯。 两天之后,晋北兵营里举行了隆重的表彰大会。 蒋憾山斩杀来敌主帅、砍断敌人帅旗,四大军功一人独占两项,战功最着,获一等个人英雄勋章;罗飞、邵春来、焦海坡斩杀敌人千夫长,获三等个人英雄勋章;步兵一营获得英雄营称号,该营在战斗中幸存下来的16名战士获得了集体一级英雄勋章。此外,所有参战的士兵均根据军功大小获得了相应的奖励,而对于牺牲的士兵,给他们家庭发放100两银子的抚恤金。 接着,刘轩又宣布,任命张红旗为子弟兵第8团团长。 向氏兄弟与高举合站于台下,注视着刘轩亲自为受表彰的将士们佩戴荣誉勋章,心中感慨万分。他们注意到,焦海坡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也能因战功而与师长罗飞并肩接受表彰,这无疑是刘轩“官兵一视同仁、唯功是举”理念的生动体现。这种不问出身、只凭战功选拔英雄的制度,极大地激发了将士们的战斗热情,使得军队上下一心,凝聚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和坚不可摧的团队精神,难怪弟兵能以少胜多,打败燕军。 他们初到时曾担忧会受到排挤,但听闻刘轩任命张红旗为第8团团长,此时子弟兵军中半数团长均源自张家私兵,三人心中的疑虑与不安终于得以消解。 第95章 少女心事 神石一号小区竣工之后,前来买房和看房的民工络绎不绝,都排起了长队,负责售房的邓志伦应接不暇。 普通住房上下两层,独门独院,售价100两纹银,虽然对于许多人来说略显昂贵,但其高性价比却是不争的事实。来看房的民工们,前几个月还是衣不果腹的灾民,当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买房子。大家之所以敢来,是因为一项非常奇怪的政策——分期付款。 购房者只需支付五两银子的首付,便能立即入住新房,之后每月仅需缴纳一两银子,十年后,这房子便真正属于他们自己了。这项优惠政策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极大地激发了民工们购房的热情。毕竟,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拥有一个安稳、属于自己的家,都是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渴望与向往。 黄老四手拿着房本从售房处走出来,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之色。就在前天,他通过“晋北婚姻介绍所”幸运地被一位鲜卑姑娘相中,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让他萌生了买房的念头。他现在住集体宿舍,条件其实也不错,不过若在那里和新娶的媳妇洞房,肯定是不行。 小区规划得井井有条,房屋样式统一,若非有门牌号指引,还真难以快速找到目的地。黄老四领着自己的鲜卑媳妇,在小区里转悠了好一阵子,终于来到了十五排八号。 一推开院门,黄老四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媳妇的手,开始四处参观起来。卧房里,一张舒适的床铺已经铺好了崭新的被褥,散发着温馨的气息;伙房里,碗筷等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这些都是购房时附赠的,确保每一户新住户都能实现“拎包入住”。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黄老四看着自己漂亮的妻子,眼神逐渐炙热起来。 “阿哈,我……”自从被被俘虏的那天起,勿忸于银就已经认命了,可面对自己挑选的汉人丈夫,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你叫我夫君,”黄老四伸手搂住妻子的腰身,接着说道:“以后也别用那个拗口的名字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后就叫于美丽。”言罢,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抱着妻子,迫不及待地倒在床上…… 神石县的房屋开售之日,刘轩原本打算前往一观,却因诸多要务缠身,最终未能成行。眼下,有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正等待着他去处理,每一件都让他颇为头疼。 其一,晋州巡抚柳修禅“比文招婿”,张书良对柳小姐势在必得,定会亲自到场。这无疑是抓捕张书良的大好机会。 其二,刘轩派往秦州购买粮食的车队,在途经晋南时竟遭遇了一伙山匪的劫持,粮食被抢,车队受损,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其三,张家家主即将迎来五十大寿,已向刘轩送来了请柬。这场寿宴背后,或许隐藏着张家的某些图谋,刘轩不得不谨慎应对。 这三件事情,每一件都关系重大,刘轩不得不躲在书房,细细思索。 烈日炎炎,一群年轻的书生们忍受着高温,排队等待着进入太原城。想要参加柳小姐的比文招亲,要经过严格的检查,不能佩戴武器,仅允许携带一名随从。 刘轩与米大年混迹于人群之中,不时抬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耐心地等待着。前方仅剩三人,很快便轮到他们了。 “把手抬起来。”两门士兵走到刘轩跟前,示意他接受搜查。这些士兵可不是柳修禅派来的,他们是张家的私兵,保证二公子的绝对安全,是他们的职责。 “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带的是什么人?”士兵见他身上并无武器,且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便开始给他登记。 刘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学生刘大年,来自凉州刘县刘家庄,这位是我的书童米轩。” 那士兵又问道:“什么功名?” 刘轩自信满满,回答道:“学生目前虽暂无功名,但自幼饱读诗书,对于学问之道颇有钻研,考取功名是早晚的事情。我相信,凭借我的才华,定能赢得柳小姐的垂爱,他日岳父柳大人只要稍做提携……”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赶紧滚进去!”士兵见刘轩摇头晃脑、滔滔不绝,心中不免生厌,粗暴地推了他一下。对于这种眼高手低的酸书生,他看着就心烦,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刘轩被这一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稳住身形,转过头斥责道:“你这人好生无礼,简直是有辱斯文!” 那士兵扬起拳头,说道:“快滚!别耽误时间!” 刘轩心中一惊,生怕那士兵真的动手,小声嘀咕了一句,在周围人群的哄笑声中,带着米大年,狼狈地踏进了城门。 “呸!”那士兵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满脸不屑地说道:“就凭这货色,还想娶柳小姐?真是异想天开!”说完,他大手一挥,喊道:“下一个!” 太原城内,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只要见到身着长衫、头戴方巾的年轻书生,军士们便会立刻上前,将他们护送到指定的客栈。在比文招亲期间,这些书生将被严格限制在住所内,不得随意外出。 刘轩和米大年被带到了悦来客栈。这里早已住满了前来参加招亲的文人墨客,热闹非凡。有的三两成群地聚在院子中,吟诗作对,卖弄才学;有的人则把自己关在房中,手捧书本,抓紧时间温习知识,希望能在比文中多一分胜算。 “二位客官,房间已到,若是有何需要,随时吩咐小的便是。”客店伙计热情地将刘轩和米大年领到房间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公子,那些书生都说柳小姐美若天仙,这事儿是真的吗?”米大年一脸好奇地问道。 刘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又没见过,怎会知晓?不过,既然连张家二公子都对她青睐有加,想必她的容貌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柳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美若天仙的呢?真是奇怪。”米大年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手脚麻利地帮刘轩铺好被褥。 刘轩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心中将接下来的计划又默默梳理了一遍。他睁开眼,看向米大年,淡淡道:“我们又不是真的来招亲,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柳小姐长什么样,三天之后你不就亲眼见到了吗?”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此时的太原,可谓是龙潭虎穴,我们行事必须万分小心,稍有疏漏,便可能丧身于此。所以,你还是收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好奇心。” “是是!”米大年连忙点头应承。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这日,晋州巡抚柳修禅的官邸外人山人海,把府宅被围得水泄不通。“比文招亲”对外公开,人们在登记之后,便能进入柳府指定的地点,一睹这场盛况。由于人数众多,那些来晚了的百姓,只能站在院子外面,等候着消息。 柳府堂屋前,一个临时搭建的平台显得格外醒目。台上摆放着两张桌子,柳修禅夫妇以及他们的挚友——晋州按察使聂孟达夫妇端坐在桌旁,神情肃穆。 宽敞的院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百多张桌子,每张桌旁都竖立着一柄遮阳伞。前来参加招亲的年轻文人,各自带着书童或丫鬟,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屏息凝神,等待着台上柳大人出题。 这一百多位文人,皆是经过第一轮面试精心筛选而出的佼佼者。那些相貌丑陋或是年龄偏大的书生,刚一进门便被淘汰,失去了继续参与招亲的资格,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热闹。 柳修禅的夫人韩氏环视了一下台下的书生们,然后转头小声问丈夫道:“老爷,你说那顾人凤和贾福生,谁更有希望赢得招亲?” 柳修禅看了一眼妻子,微微摇了摇头,略带埋怨地说道:“你啊,总是这么妇人之见。你看好那个右手受伤的贾福生,便允许他的书童代笔,这说不定会成为一个致命的错误。”说罢,柳修禅将目光投向了88号桌,张书良正坐在那里,手上也缠着绷带,柳夫人这个决定,让这个目不识丁的纨绔子弟也混了进来。 柳夫人却毫不在意,说道:“怕什么?就算他的书童文采再好,又能比得上顾人凤和贾福生这两个文状元吗?” “唉!”柳修禅心中隐隐不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此刻,柳柔正端坐于绣楼之中,全神贯注地练习书法,仿佛外面的喧嚣与她无关。 丫鬟春秀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问道:“小姐,招亲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不过来看看啊?” 柳柔放下毛笔,轻声说道:“历来女子的婚姻,都是奉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我看他们干嘛?” 春秀转过身来,脸上满是疑惑:“小姐,你已有心仪之人,为何不与老爷说呢?” 柳柔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她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你别瞎说了,我哪有啊。” 春秀走到柳柔身旁,看着宣纸上的字迹,说道:“小姐每天所写的诗文,练习的书法,皆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这还不够明显吗?” 被丫鬟一语道破心事,柳柔的脸上再次泛起红晕,随即神色黯然:“那又能怎样?今天父亲就会帮我选定夫婿了。” 春秀满脸笃定地说道:“小姐,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那人就在下面。论文采,大汉国谁能比得上他?我相信他定能夺得头筹,被老爷选中” 柳柔身子微微一震,接着摇摇头,道:“不会的,君子不立于危墙,智者不陷于覆巢。他杀了好几个张家的坏人,张家恨他入骨,他怎么会来太原涉险?” 春秀认真地说道:“男人为了迎娶自己心仪的女子,总是会不顾一切,哪怕是冒险也在所不惜。” 柳柔轻轻蹙起秀眉,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嗔怪道:“你别胡说了,我们又未曾谋面,人家哪里仰慕我了?” 春秀低头,看着柳柔写的诗词,小声读道:“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读罢,春秀接着说道:“小姐,他把你的闺名写到了诗词之中了,难道不是仰慕小姐?” “那只是巧合罢了。”柳柔脸颊微微泛红,目光凝视着桌上的笔墨纸张,思绪飘向了远方,呆呆地出了神…… 第96章 比文招亲 巳时,比文招亲正式开始。 柳柔在春秀的陪伴下,款步走上台来。她先向端坐在桌旁的聂孟达夫妇行了晚辈之礼,接着朝下面的众书生盈盈一福,便走进了台边的纱帐之中。 台下一阵驿动,虽然柳小姐只在台上停留了片刻,众人皆已看清她的容貌。这柳小姐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如风中柳叶亭亭玉立,好多人只看了一眼,便被其美貌倾倒,心中涌起仰慕之情。 “啧啧!真是漂亮极了,这个媳妇本公子娶定了!”张书良毫不顾忌地大声嚷嚷,对周围不满的目光全然不在意,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这下你看到柳小姐了。”刘轩和米大年说话,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台上,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还真是名不虚传,不过比王……夫人和三夫人还是稍逊一筹。”米大年小声嘀咕一句,随即意识到自己评论王妃的容貌极为不妥,连忙闭上了嘴,紧张地看了刘轩一眼,生怕因此惹来斥责。 刘轩可无暇顾及米大年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台上的聂孟达身上。这位按察使大人,在不知不觉中已多次将目光投向了张书良,这般频繁的注视显然有些不同寻常,引起了刘轩的警觉。 比试的第一项是诗词创作,柳修禅亲自出题,要求才子们以“石灰”为题,限时一刻钟内完成一首诗。这个题目对于文人们来说颇为冷门,他们平日里多擅长描绘景致、抒发情感,或是吟咏忧国伤时、建功立业,而像“石灰”这样平凡无奇的题材,则少有涉猎。 由于题目出乎意料,加之柳修禅给定的时间紧迫,许多书生在匆忙之中,只能勉强凑出几句打油诗出来。第一轮比试结束,便有四十余人因作品不尽如人意而被淘汰出局。 9号桌顾人凤、135号桌贾福生,以及88号桌张书良的书童写的诗四平八稳规规矩矩,却算不得佳品,只有一首《石灰吟》引起了柳修禅的注意。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柳修禅轻声涌颂着这是《石灰吟》,暗叫了一声好诗,不禁把目光落在作者33号刘大年身上,只见这人相貌堂堂,却是无精打采,身上透着一股病恹恹之气,让人难以生出亲近之感。 第二项是对对联,上联是人“人归夜半夜归人”,同样给了诸位才俊在一刻钟的时间。 时间一到,士兵们把写着桌号的试卷都收了上去,柳修禅一张一张逐个阅读起来。 “蝶醉花间花醉蝶”、“月浸江心江浸月”、 “落雁平沙平落雁”、“雪降冬至冬降雪”,上联比较简单,绝大多数前来招亲的人都写出了下联,对仗工整的有一大半,柳修禅认为对的最为巧妙、意境深远的,还是9号、33号、88号和135号的下联。 第三项是猜字。书生们打开试卷,只见上面有三道题目,第一个,目字加两点,不作贝字猜,第二个,贝字欠两点,不作目字商,第三个,左七右七,横山倒出。 答案分别是“贺”“资”“妇”刘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是在规定时间内最后一个交卷的。前世,他学习的是简体字,对于繁体字并不熟悉。幸运的是,他酷爱听港台歌曲,上学时经常去ktv唱歌,所以认识了一些繁体字,若非如此,这关他就被淘汰了。 三轮比试下来,已有数十人因表现不佳而被淘汰出局,场上剩余青年已不足百人。 第四场,比的是算学。 题目共有两道,第一题,鸡兔同笼,数头共有35个,数脚有94只,问鸡和兔子各有多少只?第二题,一群士兵,3个一组数剩下2个,5个一组剩下3个,7人一组数也剩下2个,问最少有多少人? 这两道数学题,对于拥有现代数学知识的刘轩而言,无疑是易如反掌。可他并没有急着提笔,而是故作沉思之态,同时暗中观察着周围其他书生的反应。直至时间即将耗尽之际,他才从容不迫地将答案写在试卷之上。 “第一题的答案是,鸡有23只,兔子有12只。第二题的答案是23人”聂孟达微笑着公布了答案。柳修禅坐在旁边,脸色如常,心里却如坠冰窟泛起阵阵寒意。 张书良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身旁那位脸色黝黑的少年,绝非寻常“书童”。此人文采飞扬,学识渊博,丝毫不逊色于场上的任何一位才子。而柳修禅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夫人看好的贾福生因手臂烫伤而无法执笔,似乎也并非偶然之事。若非如此,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张书良,又如何能有资格参加这场招亲大会? 更让柳修禅心惊的是,他与聂孟达精心筹备的考题似乎已遭泄露。第四轮比试结束之后,张书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似乎是在做热身准备,而接下来比试的题目,就是测试体能。 当士兵们将一个个满载五十斤重物的铁桶搬入场地时,众多青年不禁瞠目结舌。对于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农夫而言,用扁担挑起百斤重物绕场一周或许并不算什么,但对于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来说,这无疑是项难以逾越的挑战。 不是比文招亲吗?怎么突然又比起体力来了?”一名青年书生低声抱怨道。 “就是啊,让我们这些读书人挑担,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另一人连忙应和。一时间,场上议论声四起,那些沉默的书生脸上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诸位请静一静。”聂孟达朝台下摆了摆手,高声说道,“柳大人虽以文招婿,但身体孱弱之人亦不能成为他的佳婿。况且,此番比试并非单纯考验体力,参赛者需在挑担绕场的同时作诗一首,比赛不限时间,但请注意,担子一旦落地,便视为自动弃权。” 啊?此言一出,那些体力稍好的人也不禁犯了难。他们自信能够挑起担子绕场一周,但要做到这一点,恐怕也需要竭尽全力、快速奔走。在这样的高强度体力消耗下,又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创作诗文? 随着聂孟达宣布比赛开始,第一批20人走到铁通跟前,从里面拿出随机放进去的纸条,上面是他们的作诗题材。哨声响起,这些人挑起铁桶快速的奔走起来。一百斤的重量,对于一些书生来说,实在是过于沉重。许多人刚走出不远,便已气喘吁吁,步履蹒跚。更有甚者,走到一半便不得不撂下担子,退出了比赛。而最终坚持走到终点的四个人中,也仅有一人勉强创作出了一首还算工整的七言诗。这一轮下来,直接淘汰了19个人。 第二组,有三人过关,包括被柳夫人看好的顾人凤和贾福生。 张书良被分到了第三组,当他用一只手扶着扁担挑起担子时,柳修禅的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如果考题已经泄露,他就只能盼着这个沉迷酒色的纨绔挑不动重担,半途而废。可事与愿违,张书良虽然大字不识,但他自幼习武,体力远超常人。只见他步伐稳健,轻轻松松地走到了终点,并且不出所料地作了一首描写夏天的七言诗。 失望之余,柳修禅将目光转向了最后一组,文采出众的三十三号刘大年便在其中。作诗对他而言自然不成问题,但不知他的身体素质如何。不过从挑担的姿势来看,刘大年显然未曾做过农活。 比赛开始后不久,参赛者们便迅速分为了三波。64号高俊玉和117号苟九军脚步轻快,遥遥领先。中间梯队有七八个人,他们步伐不如前两人那般迅捷,但也颇为平稳,看情形坚持走到终点应该不成问题。而刘轩所在的第三梯队,多数身体较为孱弱,众人脚步踉跄,不时有人因体力不支退出比赛。 很快,赛程便过半了,此时场上仅剩下九人。69号参赛者却突然一个转身,肩上的铁桶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143号的铁桶上。143号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 143号挣扎着爬起来,满脸怒容地吼道:“你干什么?!”他的铁桶已经触地,按照比赛规则,这意味着他已经弃赛了。 “抱歉,我没看到你。”69号面带歉意地笑了笑,随后也将自己的担子放到了地上。影响他人比赛者,同样会被罚下场。与此同时,场上又发生了两起“意外”碰撞,导致四人同时离场。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场上仅剩下三名参赛者:遥遥领先的64号和117号,以及位于最后却仍在坚持的33号刘轩。 这一幕,都被柳修禅看在了眼里,他心中雪亮,那些撞到别人的青年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阻止旁人进入下一轮比赛,为张书良夺冠扫清障碍。 64号和117号快走到终点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看似在思考诗文,实则在等待后面的刘轩。此时刘轩面色通红,步履蹒跚,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旁人只需轻轻一碰便会摔倒。 刘轩低着头颅,肩膀下垂,整个人随时会被重担压垮,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可他却依然“强自支撑”着缓慢前行,走到离终点不过数丈之处。 “兄台小心!”当刘轩即将走到64号身后时,已被淘汰出局的143号突然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进场中,挡在了刘轩的身前。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捣乱!”聂孟达怒喝一声,随即命令道,“把他给我绑起来!”话音一落,两名士兵迅速冲上前来,将143号牢牢控制并拖离了场地。 这么一闹,让64号和117号措手不及,而刘轩则趁机绕过了他们,顺利的走过了终点。 “冀北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雁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鲜卑终不还。”刘轩艰难地放下铁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将改编后的《从军行》背诵出来。 “好诗!好一个‘不破鲜卑终不还’!”柳修禅不禁高声赞叹。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首激昂慷慨、热血沸腾的边塞诗,竟是出自33号这位“病秧子”之口。 第97章 柳家女婿 五轮比赛之后,场上只剩下了八个人。分别是5号吴峥、 9号顾人凤、33号刘轩、64号高俊玉、88号张书良、117号苟九军、118号龚志杰和135号贾福生。他们被请到台上,进行下一轮比赛。 聂孟达目光逐一扫过八人,高声宣布着:“第六轮,由柳夫人出题目,各位在一刻钟之内写一篇诗文,我和柳大人评判,写的最好的四人进入下一轮。” “我补充一下,”柳修禅站起来说道:“台上的八名才俊,有一人是我故人之子,为了公平起见,这轮比试,大家皆隐去姓名。” 聂孟达闻言一愣,他并未听闻前来招亲的书生之中,中有柳修禅故人之子。他心中暗想:“难道柳修禅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 柳修禅确实在暗中防备着聂孟达。现在看来,台上的八人之中,只有吴峥、顾人凤和刘大年与张家并无瓜葛。倘若聂孟达真的已被张家收买,那么他肯定会在这一轮比赛中设法将这三人淘汰出局。 柳夫人所出的题目颇为简单,仅以山水为题,要求众人作一首诗。最终胜出的分别是顾人凤、刘轩、张书良和贾福生。接下来,他们被分成了两组对决,同组两人互相给对方出题,答案最佳者与另一组胜出的争夺榜首。 贾福生微笑着看向与他同组的刘轩,说道:“刘兄,在出题之前,我能否先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刘轩微微点头,答道:“贾兄但问无妨。” “敢问兄台目前是何功名?”贾福生一边优雅地扇着折扇,一边问道。 刘轩脸色微红,略显尴尬地答道:“小生目前暂无功名在身,不过日后定会……” 贾福生打断了刘轩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你身无功名,又怎敢与我这文状元同台比试?刘兄难道未曾听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吗?” 听到贾福生的嘲讽,台下有人哄笑起来。 刘轩面色平静,缓缓说道:“贾兄,小弟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向贾兄请教。” 贾福生神色傲然,不屑地摆了摆手,说道:“什么问题?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刘轩略作思索,说道:“过年时,我们家什么年货也没买,就剩下一头猪和一头驴,你说我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贾福生皱了皱眉头,随口说道:“先杀驴好了,反正你这样的也适合拉磨,自己拉就行。” “恭喜你!答对了。”刘轩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猪,也是这么想的。” “噗!”聂孟达正端着茶杯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柳修禅夫妇、张书良、顾人凤等人皆忍俊不禁,大笑出声。连纱帐后的柳小姐也掩口而笑,台下观众更是哄笑连连。 “你!”贾福生气得涨红了脸,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刘轩。 刘轩直视着贾福生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你什么你?再送你一个谜语——赝品大少爷,假福生!”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嘻嘻”、“呵呵”之声不绝于耳,观众们都被刘轩的机智和幽默所折服,纷纷为他叫好。 猛然间,寒光一闪,贾福生从右臂的绷带中抽出了一把又短又细的匕首,迅速刺向刘轩。 “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刘轩被吓得身子猛地后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虽然狼狈不堪,却凑巧躲过了这一刀。只是他胸前的衣衫被划开了一尺多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去死!”贾福生大喝一声,纵身跳上桌子,随后和身扑下,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直插向刘轩胸膛。动作即快且狠,显然有武艺在身。 刘轩似乎被吓傻了,“啊”的一声惊呼,上身向前一撞,反将头颈送到刀尖上去,幸好柳修禅身旁的一名护卫手快,伸出腰刀挡住贾福生的匕首。另有四名柳府护卫紧接着扑了上去,把贾福生按在地上。 刘轩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被吓得不轻。柳夫人见状,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量:这个刘大年,虽然生得一副英俊面孔,文采也还算不错,却是个不中用的草包,关键时刻如此惊慌失措,怎能托付女儿终身? “岂有此理!把他押进大牢”柳修禅愤怒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为了得到自己的女儿,张家已然不择手段,甚至连暗杀这种卑劣行径都用了出来,实在是可恶至极。 “诸位请安静,切莫喧哗。”聂孟达快步走到台前,高声宣布道:“刚才之事不过是个意外,比试继续进行。我宣布,贾福生因违规行径被淘汰,刘大年直接进入决赛。” 见台下的众人逐渐安静下来,聂孟达迈步走到柳修禅的跟前,轻声劝慰道:“修禅兄,还请稍安勿躁,眼下还是侄女的终身大事最为要紧。”柳修禅点了点头,他毕竟是一州的最高官员,很快便平复了心绪,重新坐回了椅中。 接下来的比赛,将是顾人凤与张书良之间的对决。从前几轮的表现来看,顾人凤的文采显然要高于张书良带来的书童,很有可能与刘大年一争高下。柳修禅夫妇此时都报着同样的心思:倘若顾人凤能够夺得头筹,那女儿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退一步讲,即便是顾人凤最后输了,女儿嫁给刘大年,也比嫁给张书良要强上千百倍。 正当柳修蝉夫妇心中大石落地之际,顾人凤迈步向前,朝柳修禅深深行了一礼,语气温和而坚定:“张公子文采斐然,令小生自愧弗如,我甘愿认输。” “什么?你……”柳夫人闻言,猛地站起身,目光紧锁在顾人凤身上,满是惊愕与不解。 “夫人,先坐下。”柳修禅神色平静,轻轻将妻子拉回椅中。他心中已然明了,这顾人凤想必已经被张家买通。 聂孟达站起来,高声说道:“既然顾公子放弃比赛,下面就由进入决赛的刘公子和张公子……” “且慢!”柳修禅挥手打断聂孟达,说道:“本官今日举办这场招亲,意在为小女寻觅良缘,故而最后一轮的决定权,就交由小女来定。由她亲自出题,考一下这两位才子。” “柳大人为何临时改题?这不公平!”张书良愤怒地质问道。 “临时改题?”柳修禅眉毛一挑,反问道:“难道张公子事先便已得知了今日的题目不成?” 张书良一时语塞,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自盘算:“一会寻个机会,宰了姓刘的那个脓包,他一死,柳小姐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柳修禅见张书良无言以对,便对着纱帐中的女儿说道:“柔儿,你出题。” “女儿遵命!”只闻纱帐中传来柳小姐轻柔婉转、悦耳至极的声音,她缓缓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吟罢,柳小姐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此诗乃本朝晋王所作《水调歌头》,意境深远,余韵悠长。只是诗至此处便止,有意犹未尽之感,故请两位才子各展才情,续写出后四句,以窥全篇之妙。” “我先来。”张书良上前一步,大声诵道:“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哄!”台下好多人都笑了起来,张书良的这首诗也算不错,却和柳小姐给的题目毫不搭边。 柳修禅暗自心惊,张书良“所作”之诗,正好是原本最后一题的答案。他不动声色,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目光转向刘轩,说道:“接下来,就请刘公子继续这未完的篇章。” “晚生献丑了。”刘轩朝柳修禅躬身一礼,随后开口吟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刘轩话音方落,只听柳小姐在纱帐中“啊”的一声低呼,跟着呛啷一声响,一只瓷杯掉到地下,打得粉碎。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柳修禅笑容满面地赞了一句,随后转向纱帐,温和地说道,“柔儿,出来,两位公子都已续出了诗句的下半部分,至于选谁做你的夫婿,就由你自己来决定。” 他之所以用“比文招亲”的方式为女儿选婿,正是为了避免她嫁入张家。柳修禅心里很清楚,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选张书良。而出题考验这一环节,也不过是为了给张家留些颜面,不至于让他们太过难堪。 令柳修禅惊喜的是,这个刘大年文采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续写的四句诗词,竟然与《水调歌头》完美契合,且诗词中所蕴含的深远意境,丝毫不逊色于被誉为大汉第一才子的晋王。 柳柔轻轻掀开纱帐,缓缓步出,目光掠过刘轩,随即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爹爹,女儿觉得刘公子续写的诗句更胜一筹。” 柳修禅慈爱地望着女儿,眼中满是温柔:“那你是决定要嫁给这位刘公子了?” 柳柔的俏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低声道:“全凭爹爹做主。” “好!”柳修禅点点头,随即转身面向台下的众人,高声宣布,“我宣布,今日比文招亲的第一名,刘大年,正式成为我柳家的女婿!” “不行!这场比试不算,哪有自己出题自己评判的。”张书良大吼一声,突然上前一步,用胳膊勒住了刘轩的脖子,他手臂的伤,果然是装出来的。 第98章 抓捕淫贼 “张公子,休得鲁莽!”柳修禅沉着脸,厉声喝道。 “快放开我的女婿!”柳夫人焦急地喊道,尽管她对刘轩并无太多好感,但刘轩已被丈夫选定为柳家的女婿,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女儿岂不是未嫁先寡,这对柳家的颜面将是极大的损害。 “你们都是一伙的,联合起来戏耍本公子是不是?”张书良眯起眼睛,露出凶狠的神色,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勒死他?” “你先冷静一下,我和你父亲张家主……”柳修禅的话未说完,突然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原本被张书良紧紧勒住脖子的刘大年,不知何时竟到了张书良的身后,正用一支发钗抵在张书良的咽喉之上。张书良的发钗被拔,头发披散下来,显得狼狈不堪,却丝毫不敢动弹。 此时的刘大年,身姿挺拔,英姿飒爽,眉宇间透出一股凛然正气,与先前那个病恹恹的33号判若两人。 “你放开我,我不和你争柳小姐就是了。”张书良迅速冷静下来,他心中已然明了,这个刘大年之前的种种窝囊表现不过是伪装而已,而且他很可能是冲自己来的。 “你以为本王来太原,是为了招亲吗?”刘轩冷冷地说道。 张书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在大汉国,能够自称为“本王”的唯有皇族成员。而与张家明着作对的王爷,就有一个,他已隐隐猜出了这个刘大年的真实身份,不由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晋王刘轩。”刘轩报出自己的名号,随后回头对柳修禅说道:“柳大人,刘轩今日冲撞了你为令爱选婿,多有冒犯,晚些时候定会亲自登门请罪。” 柳修禅大惊失色,晋王在封地连杀了四名张家族亲,这事他早已知晓。现在晋王亲临太原,挟持了张家的二公子,张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双方发生冲突,他这个晋州巡抚绝不能独善其身。 “刘轩?刘大年就是晋王刘轩?”柳柔脑中一片空白,身子颤了一颤,险些摔倒。春秀一把扶住自己小姐,脸上满是惊喜之色,说道:“小姐,晋王殿下真的来了,没想到他不仅文采斐然,还这么英俊。” “放开我家公子,否则我掐死她。”正在春秀犯花痴的时候,一直站在台角的顾人凤悄然溜到她们身旁,猛地推开春秀,一手捉住柳柔的手腕,一手用力掐住柳柔的脖子,使她无法动弹。 “女儿!”柳修禅和柳夫人同时大叫一声,欲上前搭救柳柔。 “都别过来。”顾人凤大喝一声,手上加力,吓的柳修禅夫妇停住了脚步。 柳柔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俏脸因窒息而迅速涨红,双手胡乱地抓向顾人凤的手腕,却无法撼动那只钳子般的大手。 “赶紧放开张公子!”顾人凤歇斯底里的朝刘轩吼道,边吼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柳柔被掐得几乎无法呼吸,眼睛也因窒息而凸出,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王爷,柔儿现在可是你的妻子”柳夫人眼中满含泪水,哀求着看着刘轩,希望他能放开张书良。 “咦!”刘轩突然神色大变,直直地盯着顾人凤的身后,脸上露出了极度惊骇之色。 顾人凤下意识地回头查看,身后却毫无异常,心中顿感不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刘轩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伦。耳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顾人凤只觉一阵剧痛,两条手腕已被刘轩扭断。刘轩一把将柳柔抢入怀中,同时出脚,狠狠踢在顾人凤下体要害部位,动作之狠辣,令人咋舌。 啊——”顾人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摔倒在地,顿时晕死了过去。 柳柔命悬一线,未料有人突然出手相救。她被刘轩搂在怀中,碰到他宽广坚实的胸膛,又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抬头看去,救她之人竟然刘轩。柳柔从未和男子如此肌肤相亲,何况这男子又是她仰慕之人,一时心中只觉得无比的欢喜,身子软软的几欲晕去,却突然感觉身子被推了一把,已经到了母亲的怀里。 刘轩救人,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张书良还未及反应,便再次被刘轩牢牢控制在手中。 “晋王殿下,我大姐是你嫂子,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你能不能……”张书良目睹了刘轩雷霆万钧般的出手,又瞥见生死未卜的顾人凤,心中顿时生出了恐惧,立刻放弃了反抗的念头,转而开口向刘轩求饶。 “住口!本王没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亲戚!”刘轩厉声打断了张书良的话,押着他走下台,面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张书良在晋北犯下滔天罪行,奸杀女子多达一百余名,其行径令人发指。本王今日亲临太原,正是为了捉拿此獠归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现场顿时哗然一片,众人皆震惊不已。张家二公子素有风流好色之名,在太原城内并非秘密,但众人万万没想到他的行为竟会如此丧心病狂,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一时间,群情激愤,议论纷纷,对张书良的恶行表示强烈的愤慨。 “王爷,我们走。”米大年从人群中奋力挤了出来,快步走到刘轩身侧,警惕地环顾四周。 “闪开!闪开!”正当此时,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手持兵刃,如潮水般涌入院中,迅速将刘轩和米大年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参加招亲的高俊玉,他手持腰刀,直指刘轩,厉声喝道:“刘大年,立即放开我家公子,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米大年大声呵斥道:“此乃大汉晋亲王,尔等竟敢以下犯上,简直是自寻死路!” 高俊玉面色冷峻,大声说道:“胡说八道!刘大年胆敢冒充晋王,还挟持张公子,其罪大恶极。若再不束手就擒,定叫你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死!”刘轩手上用力,发钗尖端瞬间刺破了张书良的肌肤,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流下。直痛的张书良痛得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俊玉,切勿莽撞!”苟九军迅速分开众护卫,走上前来,沉声问道:“刘公子,你想怎样?” 刘轩目光冷冽,环视四周,沉声道:“立刻通知北门守军,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城。若照此办理,你家主子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否则,本王就地将这淫贼正法,绝不留情!”言罢,他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张书良的左手,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硬生生掰断了他的小指。 张书良又是一声惨叫,痛得几乎晕厥,他朝苟九军歇斯底里地吼道:“还不快照他说的做!” 苟九军连声应道:“好好,我这就安排。”说着,他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若不想让你家主子再受皮肉之苦,都给我退远点。”刘轩冷声喝道,与米大年一同押着张书良,一步步向院外走去,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后退,不敢再上前阻拦。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聂孟达一时之间有些发懵,直到刘轩押着张书良远去,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转头望向柳修禅,焦急地问道:“柳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柳修禅也是心急如焚,他沉吟片刻,随即吩咐道:“立即传令张文东,让他即刻带人秘密跟随在刘轩之后,寻找合适的机会救下张公子。” “遵命!”聂孟达应声领命,转身匆匆离去。身为晋州按察使,他表面上拥有调动整个晋州兵马的权力,最起码表面上是。 柳柔在一旁轻声说道:“爹爹,他是晋王。” 柳修禅眉头微皱,朝女儿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赶紧回绣楼,别多嘴。” 柳府门外,一辆竹篷马车远远的停在路旁。见刘轩押着张书良走近,赶车的汉子快速的打开了车门。刘轩朝车夫点点头,掐着张书良的脖子钻进了车厢,米大年随即也钻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驾!”随着车夫挥动马鞭,马蹄踏在坚实的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快速向北门奔去。车夫似乎是本地人,对路径非常熟悉,径直抄近路驶进了杨家巷。 苟九军率领着张府的护卫,紧紧跟随在马车之后。巷子狭窄,护卫们不得不排成一条长队,蜿蜒前行。所幸马车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无法快速行驶,使得他们不至于跟丢。 走着走着,苟九军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异响,他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包不明物体正急速向他头顶砸来。苟九军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向旁边闪避。 “砰!”一声闷响,那包东西重重落在苟九军脚边,瞬间散开,原来是一包生石灰粉。几乎与此同时,两旁屋顶上,一包包石灰粉铺天盖地般洒落,石灰粉弥散开来,形成一道白色的烟雾。 走在前面的护卫们被石灰粉所袭,有的眼睛被灼伤,疼痛难忍;有的则因吸入石灰粉而剧烈咳嗽,呼吸困难。巷子就狭窄,这些人又被烟雾遮蔽视线,彼此碰撞,立刻乱作一团。 “俊玉,快上房!”苟九军奋力推开挤在他身边的两名手下,大声喊道。后面的高俊玉接到命令,踩着手下的肩膀,飞身跃上旁边屋顶。他人在半空,便挥动腰刀护住全身,待双脚落地,却见房上空空如也,哪里寻得到人影? 高俊玉手持单刀,迅速从屋顶奔至队伍前方,一眼看到押送张书良的马车,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从房顶跳下,来到苟九军身旁,见苟九军正捂着眼睛,表情痛苦,连忙关切地问道:“队长,你的眼睛怎么了?” 苟九军强忍疼痛,说道:“被石灰灼伤了。你不用管我,快带人盯紧了马车,不能有任何闪失。二公子一旦出了意外,我们谁也活不了。” “是!”高俊玉干脆利落地答应。 张府内,一众张家核心人物齐聚堂屋,这些人或坐或站,表情严肃,气氛凝重而压抑。张正中端坐于太师椅之上,表情却很平静,脸上看不出悲喜,并没因为最心爱的儿子命悬他人之手,流露出焦虑的情绪。 大公子张书仁站在父亲身前,轻声禀报道:“父亲,书兴大哥已经亲自带人封锁了北门,量那刘轩本事再大,也休想带走二弟。” 张正中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之色,他沉声道:“告诉书兴,即便刘轩拿书良的性命做要挟,也绝不能开门放他们出去。刘轩若真敢动手杀害书良,立即下令放箭,将他射成刺猬,为书良陪葬!” 张正中的二弟张正庸慌忙站起身,说道:“大哥,此举不可啊!万一那刘轩……” 张正中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二弟,你不必多言。那个逆子屡教不改,为我张家招来许多祸端,死就死了。” 张正庸缓缓坐下,心中忐忑不安。他当然了解自己这位兄长,知他性格狠辣且翻脸无情。那太原参将张书兴是自己的儿子,一旦张书良真在北门有个三长两短,张正中恐怕会迁怒于他们这一脉,后果不堪设想。 张平在旁提议道:“家主,为防刘轩故布疑阵,从其他城门逃脱,属下认为应将四个城门全部封锁起来。” 张正中点点头,随即对身旁站立的一名魁梧大汉吩咐道:“你即刻派人去封锁全城,确保无一遗漏。另外让让霍岩去通知那些人,分散到四个城门附近,伺机击杀刘轩小儿。” “是!”大汉领命,转身离去。 “父亲,我二哥被抓,此事是否与柳修禅有关?”三公子张书善皱着眉头问道。 张正中轻轻摇头,神色笃定:“应当无关。那柳修禅老谋深算,不会做这等愚蠢之事,也未曾听闻他与刘轩有何瓜葛。我已命书德前往州衙击鼓鸣冤,你二哥是在柳修禅府中被掳走,即便此事与他无关,柳修禅也难辞其咎,就让他看着办。” 张书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见一名家丁跑进堂屋,禀报道:“启禀老爷,大小姐与太子殿下已到府门外。” “哦?雅儿这么早就到了?”张正中不禁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温和的笑容。在他几个嫡出的孩子中,他最为疼爱大女儿张雅,对她的偏爱甚至超过了二儿子张书良。他连忙吩咐道:“快请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刘鹏那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厅堂门口,他微笑着打招呼道:“岳父大人。” 张正中见状,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君臣之礼:“草民张正中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其余人等也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有丝毫怠慢。 刘鹏快步上前,双手扶起张正中,笑道:“岳父大人,在自己家中,没必要如此讲究礼数。” 张雅也走到父亲跟前,仔细端详着张正中的面容,抿了抿小嘴,心疼地说道:“爹爹,这才一年不见,你都有白头发了。” 张正中笑着说道:“爹都五十岁的人了,长白头发不是很正常嘛。” 刘鹏在一旁说道:“岳父下个月五十大寿,只可惜我那时正好有事,无法脱身,因此便和小雅提前赶来,给岳父祝寿。” “好好,殿下真是有心了。”张正中笑着回应,将刘鹏和张雅引入后宅。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计划,暗想:“太子来的可真是时候,有他在此,刘轩小儿必死无疑……” 第99章 凭空消失 张书兴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快速向这边驶过来,缓缓地扬起了右手。身后的士兵接到命令,纷纷张弓搭箭,把箭头对准了马车。 “站住!”见马车驶近,张书兴大喝一声,拦住其去路。他虽然已经得知刘轩武艺不俗,但心里并不害怕,因为身后的两名“士兵”是伯父派来的高手,刘轩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张将军,怎么了?”车夫跳下马车,诧异地问道。 张书兴脸色顿变,看着车夫问道:“蒋三,怎么是你?你出城去干什么?” 蒋三是张府的护卫,自然认识张书兴,见他带这么多人把自己围在中间,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答道:“奉九夫人之命,陪同郭姑娘去晋北采购一些物品。” “什么?”张书兴眉心猛然抽搐几下,猛地打开车门。只见车中坐着三个女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浓妆艳抹的肥胖女子,正是九夫人的娘家侄女郭银霞。 “书兴哥哥。”郭银霞朝张书兴招了招手,笑起来脸上的肥肉聚到一起,把本来就小的两只眼挤成一条细缝儿,如同绽开的菊花,很有喜剧效果。 张书兴可没功夫搭理郭银霞,他转过身子,指着马车后面的高俊玉大声质问道:“怎么回事?二公子呢?” 高俊玉一愣,上前几步,向车厢中望去,霎时间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呆若木鸡。 张书兴大吼了一声:“来人,把高俊玉绑了,交给家主处置。” 张府内正在举行家宴,宴请刘鹏夫妇。 张正阳正妻去世后,又娶了两个侧妻陈氏和韩氏,她们两个生的孩子也算是嫡子。至于小妾及她们所生的子女,则没有资格和太子太子妃一起用饭。 刘鹏深知自己若想顺利继位,还需仰仗岳父一家相助,一点也没有摆出太子的架子,和大家觥筹交错,互相交谈,享受着美食佳酿,气氛热闹非凡。 “小妹,别光看着,吃东西啊。”刘鹏夹了一块熊掌,放在妻子身旁的张嫣碗里。 张嫣脸上微微一红,随即轻声说道:“谢谢太子殿下。” 刘鹏笑呵呵的说道:“什么太子,在家里别这么客套,叫我姐夫。” 张雅心中暗自不悦,小妹乃三娘韩氏所生,自小便是个美人胚子,这才一年未见,已经初步褪去了脸上的稚气,出落的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自从小妹出现,刘鹏的目光便不时在她身上徘徊,那眼神中的意味,张雅又如何能不明白? 虽然心中不悦,但张雅并未表露出分毫,她环视一周,未见张书良的身影,便随口问道:“爹,二弟又跑哪去了?” 张正阳微微沉吟,随后沉声道:“书良被晋王抓走了。” “什么?”刘鹏闻言,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怒道:“老三好大胆子,竟敢抓我的小舅子!” 张正阳叹了口气,道:“殿下息怒,这本不怨晋王,都怪我教导无方,书良他……唉!” 张雅着急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晋王在哪里把书良抓走的?” 张正中苦笑了一声,道:“就在今天上午,晋王亲临太原把书良抓走的。估计这现在还在城里” 刘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地说道:“老三真是越来越能耐了,竟敢跑到太原来撒野。岳父大人,只需关闭城门……” 正说到这里,张书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家主、家主,不好了!刘轩那小子带着二公子凭空失踪了……” 一连数日,太原城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张家动用了数万私兵,联合张文东手下的官军,把全城搜了一个遍,却连刘轩和张书良的影子都没找到。城中的大街小巷内,倒是多了许多揭露张书良恶行的“小告示” 张正中大为震怒,负责保卫张书良的苟九军成了倒霉蛋,因义弟高俊玉举报他在杨家巷跟丢了马车,被张正阳直接咔嚓了,另有十几名相关人员陪他一起掉了脑袋。 十天之后,一名探子从晋北风尘仆仆地归来,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晋王与二公子目前身处晋北的永丰县。晋王已在当地张贴了告示,详细列举了张书良的种种罪行,此举引发了永丰民众的极大愤慨。晋王更已公开宣布,将于七日后处斩张书良,并调了一千名晋北军到永丰维持秩序。” 张正中闻言,眉头紧锁,盯着那探子,再次确认道:“你确实亲眼见到了晋王和二公子?”连日来,太原城被封锁得如同铜墙铁壁,张正中实在想不明白,刘轩究是如何把人带走的。 探子回答道:“小人亲眼目睹晋王在永丰聚集民众,发表了多场演说,并将二公子置于囚车中游街示众,绝对差不了。” 张平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那二公子现在情况如何?” 探子低着头,小说说道:“二公子的状态很不好。那日游街时,许多百姓往囚车里扔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人向他投掷石块。若非官军在场维持秩序,恐怕……恐怕……” 众人脸上皆变了颜色,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张正阳的下场。如果刘轩故技重施,恐怕张书良等不到七天就会被那些百姓给打死了。 张书仁猛然站起,语气急切:“父亲,请允许孩儿带兵前往永丰,救回二弟。” 张平连忙劝阻:“大公子,此事万万不可急躁,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贸然行事……” “还怎么从长计议?刘轩那厮心狠手辣,再拖几天,二哥的命都没了!”张书善恼怒地看着张平,声音提高了几分:“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二哥去招亲,说什么万无一失,结果呢?亲没招成,人反而被掳走了!” 张平被少主当众斥责,老脸不禁一红,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张正中眉头紧皱,狠狠地瞪了三儿子一眼,严厉地说道:“书善,怎能对师爷如此无礼?” 张平双手连摆,说道:“无妨,无妨,三公子心系兄长安危,情急之下言语急切,也是在所难免。” “爹爹,不如我们先礼后兵。”张雅与张书良乃是一母所生,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见众人束手无策,便站起来道:“不如我先前往永丰与晋王交涉。若能说服他释放书良,自然是上策。倘若那刘轩执意不肯放人,我便留在永丰,不再返回。届时,你们可散布消息,称刘轩囚禁了太子妃。再由大哥以营救太子妃的名义,名正言顺地起兵。” “好一条妙计,大小姐果然智谋过人!”张平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刘鹏在旁说道:“小雅,我陪你一起去。” 张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行,你陪我去当然好,可会延误你返京的时间。万一如因此耽误了出使西蜀国的大事,父皇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担当不起。” 刘鹏皱了皱眉,忧虑地说道:“老三那个混蛋……你孤身一人前往,我实在放心不下,怕他会对你不利。” 张雅当然明白刘鹏在担忧什么,却不便点破,她轻轻拉住刘鹏的手,柔声安慰道:“夫君请放宽心,我乃是当朝的太子妃,加害我便等同于谋反。晋王胆子再大,也不敢做出这等之事。” “大小姐所言极是。”张平接过话头,补充道:“太子妃出行,安全为重,带上护军进城自是理所当然。倘若刘轩真的不识时务,这些护军也能与城外的部队形成里应外合之势,迅速拿下永丰县城。” 刘鹏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此事就这么定了。”张正中目光扫过众人,随即下令,“书兴,你即刻带领三千骑兵,护送大小姐前往永丰。书仁,你率领两万步兵,携带攻城器械,随后出发。” “是!”两人齐声领命,转身离去。 张正中想不明白,刘轩是如何返回了永丰,殊不知,刘轩根本就没出太原城,此刻,就躲在他的眼皮底下。 第100章 匿桶出城 在张府后院的一个角落里,下人白永安正惬意地躺在木凳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他的儿子白山虎则在屋内酣睡。 “起来,起来!”管事张宁一脸不悦地走过来,语气中透露出不耐烦:“府里的茅厕已经有好几个都满了,你们父子俩却在这里偷懒,赶紧去把它们清理干净!” “管事明鉴啊,真不是我们要偷懒。”白永安见状连忙站起,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这不城门封锁着嘛,我们就算清理了茅厕,那粪水也运不出去呀。” “现在可以出去了。”张宁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满脸嫌弃地说道。白家父子平日里的工作就是清理府中的茅厕,因常年与粪便打交道,他们身上总带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让人难以忍受。 “好嘞。”白永安点点头,随即朝屋子里喊道,“山虎,起来干活儿了!” “哎!”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应声跑了出来,他熟练地将粪桶、粪勺等工具装在小推车上,然后与父亲一同走出了院子。 张府占地广阔,府内数十间茅厕,都是由白家父子负责清理。他们总是先把粪水推回自己居住的院子,然后再用马车拉到城外,送到张家的庄园里做肥料。两人每天都从清晨忙到夜幕,辛劳无比。 张府的管家知道白家父子忙不过来,却也不会增添打扫茅厕的人手,只因这是老爷对他们父子的惩罚。 白永安曾是张府中的厨师,其子白山虎则是府中的护卫。本来,白家父子的生活尚算安逸,白永安本打算再积攒一年银两,便为儿子张罗一门亲事。可不曾想一次意外,彻底改变了父子两人的命运。 七年前,张正中纳了一房小妾,此女貌美如花,深得张正中的宠爱。一日午后,二人在花园中悠然漫步,张正中一时兴起,便命小妾褪去衣裳,行起鱼水之欢。 恰在此时,白山虎巡视花园,无意间撞见此景。他慌忙躲避,却因踩到枯枝发出声响,被张正中察觉。 白山虎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见到如此香艳之景,难免心生悸动,起了某种反应。张正中见状,以为他故意偷窥自己小妾身子,顿时怒不可遏,先命人将白山虎吊起一顿毒打,又迁怒于白永安,将他一同擒获。 张正中性情阴鸷,岂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下令将白山虎捆绑后置于丫鬟洗浴的房间,强迫白山虎观看,甚至在与小妾亲昵之时,也把白山虎绑在床前,让他看个够,以此作为惩罚。 这种惩罚手段极其残忍,历经数月的折磨,白山虎渐渐丧失了那份本能。可张正中仍觉不解恨,竟命人将白家父子同时阉割,使之成为太监,随后指派他们专司打扫茅厕之职。 白家父子本都是有脾气的血性汉子,受到如此侮辱,如何不怨恨。可张家势大,他们根本就惹不起。于是两人忍辱负重,表面上唯唯诺诺老老实实,暗地里伺机报复。 张正中另有一小妾,名为金霞,她外表秀美,内心却毒如蛇蝎。两个月前,她残忍地杀害了三名丫鬟,这一幕恰巧被白山虎撞见。白山虎怒不可遏,与父亲商议后,决定在金霞外出时了结她的性命,替三名丫鬟报仇。 父子俩好不容易寻得机会动手,却未料到金霞那次出行,竟然是与张书良幽会,两人刚一出手,便被张书良的护卫察觉,顿时陷入绝境,性命危在旦夕。 关键时刻,南风现身。原来,他已在张家踩盘多日,早将白家父子的动向看在眼里,见他们身陷险境,南风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保住了父子二人的性命。 于是,刘轩就在张府有了这两个卧底。此时,刘轩和张书良就藏身在白家父子院子里的菜窖中,而且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十天…… 这日中午,两辆载着粪水的马车驶到了太原城东门口。守城的士兵叶坤林远远看到白山虎,不由的叹了口气。昔日的袍泽,混得如此落魄凄惨,他也只能暗自唏嘘,却帮不了他。 和叶坤林打了招呼之后,白家父子出了城门,驾车直奔庄园而去。行了三十余里,两人见路旁两名少年正在牧马,便勒住了马缰。 白山虎跳上马车,打开一个粪桶的盖子,对着里面说道:“王爷,可以出来了。” 刘轩从桶里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因长时间蜷缩而酸痛的身躯,又把胳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皱起了眉头,他从旁边的粪桶里拎出来张书良,说道:“为了抓你,本王可受老罪了。” 张书良双手被反绑,嘴里还塞着布条。他这几日没少受罪,此时见自己府中下人竟帮助刘轩,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死死瞪着白家父子,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阵风、台风,见过王爷。”两名牧马少年走上前来,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甭这么多礼数了。”刘轩甩了甩手上的污物,指着另一辆马车上的两个粪桶说道:“快把你们南风队长也放出来。” “我来。”白永安连忙抢上一步,跳上马车,麻利地掀开桶盖,将南风和米大年从粪桶中拉了出来。两人跳下马车,便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和我一起回晋北。”刘轩指着张书良,说道:“他都看到你们了,张府你们不能再回去了。” 白永安闻言,心中大喜:“我父子正想去晋北,为王爷效力。” 阵风走上前,说道:“王爷,我们不能直接回永丰了。” 刘轩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阵风回答道:“上午太子妃带人从官道前往永丰,后面还紧跟着大队兵马,人数估计不少于两万人。” 刘轩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这娘们怎么来了?也罢,既然官道走不得,那我们就改走小路,先去罗平县,再从那里绕道前往永丰。” 几个人说走就走,白家父子弃了马车,只骑马匹。刘轩等人跃上阵风带来的坐骑,押着张书良,风驰电掣般朝罗平县奔去。三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来到了罗平县城下,县令罗松听说晋王亲临,连忙带人把刘轩等人迎到了驿馆。 按刘轩的吩咐,罗松先安排大家洗澡换衣,然后在府衙低调的宴请了众人。吃完饭,刘轩等人稍作歇息,便又启程。他们必须星夜赶路,在明早之前到达永丰。 在永丰县衙内,陈正先手指墙上的永丰地图,详细分析道:“乱石岗位于太原与永丰之间,是必经之路,但山上遍布石头,不利于部队埋伏。不过紧邻乱石岗的这个水塘,芦苇丛生,为我们提供了绝佳的隐蔽条件。我们飞虎队成员均经过严格的野外训练,可以派遣三百名战士精锐隐匿于水中。待明早张书兴的部队经过此地时,我们便可突然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汪太冲果断摇头,否决道:“张书兴所带兵马,乃是晋州的官军。王爷早有吩咐,没有他的命令,我们不可与官军发生冲突。” 陈正先叹了口气,说道:“若等他们到达永丰城下,我们便失去了突袭的最佳时机。倘若张书兴决心攻城,我们就只能陷入被动防守。敌军人数是我们二十余倍,这仗,不好打啊。” 汪太冲同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也没办法。太子妃也在军中,若是我们先动手,那便是以下犯上,等同于造反啊。如今形势,我们只能等待王爷回来后指示。” 听到“造反”二字,县令吴雪封和县丞郝仁不禁浑身一颤,惊恐万分地望向陈正先。相比之下,主簿秦修则面色如常,镇定自若。汪太冲见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陈正先正欲开口回应,忽闻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商量什么呢?这么热闹。”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刘轩那俊朗的面庞映入众人眼帘。 “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几人连忙起身,将刘轩簇拥在中间,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刘轩是大家的主心骨,只要他在,再大的难关,大家也不用担心。 刘轩缓缓坐下,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啜了几口茶水,随后简要叙述了抓捕张书良的经过。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向汪太冲打趣道:“汪先生,你把朝廷发给我的袍子弄破了,得赔我一件新的哦。” 汪太冲爽朗一笑,说道:“能有机会扮演受百姓敬仰的晋王,即便是扣我一年的薪水也值了。只是这位凌兄弟,假扮张书良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说着,他指了指身后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锦衣青年。 “属下飞虎团士兵凌当先,见过王爷。”青年大步上前,向刘轩敬了一个标准的新式军礼。 刘轩站起身,郑重地还了一礼,仔细端详着凌当先,笑道:“嗯,确实挺像。若是没有你俩的鼎力相助,我们此番要从太原脱身,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汪太冲笑道:“其实,这并非我们俩装扮得有多像,关键是那张告示的威慑力太大。上面宣布七天后处斩张书良,张家上下都慌了神,哪里还有心思辨别真伪。王爷是算无遗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啊。” 刘轩笑着摇摇头,重新坐回椅中,缓缓言道:“我却没想到,太子妃会亲自前来求情,这事儿还真得细细斟酌一番才好……” 第101章 刀斩马头 第二天上午,刘轩正在审阅永丰县这几个月来的公文,汪太冲前来禀告:“王爷,太子妃到了,那个张书兴执意要率兵进城。” “率兵进城?”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起身,言道,“走,随我一同前去迎接太子妃。” 永丰县南门口,张雅轻轻掀开轿帘,看了看紧闭的城门和城头蓄势待发的士兵,娥眉微蹙,她这个太子妃的招牌,在这里好像不太管用。 张雅正思索间,只听得“吱吱”声响,城门缓缓打开,随后吊桥落下,一队盔明甲亮的士兵快速奔出,整齐有序的分站在两侧,护卫着中间几个人向他们这里走过来。 当先一人,身材修长、面目俊朗,青色的长衫在微风中轻轻飘摆,恍若玉树临风,正是晋王刘轩。 张雅暗自攥了攥粉拳,一看到这张脸,她就恨的牙根痒痒,想冲过去大骂他一顿,再在他身上踹上几脚。眼见刘轩走近,张雅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厌恶的心绪,优雅地从轿辇中下来。 刘轩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见过嫂夫人,臣弟迎接来迟,还请嫂夫人恕罪。” 张雅还了一礼,道:“三叔如此客气,乃是见外了。京城一别,半年有余。听闻三叔就番以来广施仁政、治军有方,深受晋北军民爱戴,我和你二哥在家中时常谈及,都为你感到高兴。” “嫂子过奖了”刘轩面上闪过一丝遗憾之色,言道:“只可惜二哥公务缠身,无暇前来晋北,小弟也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实乃遗憾。” 张雅淡然一笑,温婉言道:“你二哥也时常念叨着你呢。待到你他日返京之时,嫂子定当做东,让你们兄弟二人好好痛饮几杯,以叙别情。” “如此甚好!”刘轩点点头,指了指身后几个人,介绍道:“这几个都是永丰的父母官,特意前来迎接嫂夫人大驾。” 吴雪封等人连忙跪倒行礼,口中言道:“臣等叩见太子妃。” “臣等叩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城外及城头上的子弟兵,刀尖轻点地面,单膝跪地,连同城内那些未露面的士兵们,一同大声向张雅请安。 上千人齐声高呼,声势震天,张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暗骂刘轩:“这混蛋真是死性不改,这哪里是给我请安,分明就是在炫耀军力。” “都起来。”张雅向着城头方向轻轻喊了一句,声音清脆,宛如珠落玉盘,悦耳至极。 刘轩再次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而温和:“嫂夫人一路赶来,想必舟车劳顿,请随小弟进城稍作歇息。” 张雅微微颔首,轻声说道:“烦劳三叔费心了。” “全军准备,保护太子妃进城!”张书兴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手中腰刀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如钟,大声喝令道。 刘轩似乎被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一眼张书兴,接着向张雅问道:“嫂夫人,这位将军是?” “此乃太原参将张书兴,负责护送我……”张雅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妙,连忙转向张书兴,正色道:“张将军,晋王在此,你还不快过来参见!” 张书兴朝刘轩拱了拱手,脸上带着一丝傲然之色,道:“张书兴见过晋亲王。小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请王爷海涵。” 陡然间,一名大汉从刘轩背后冲出,纵身向张书兴扑去。只见寒光一闪,那人手起刀落,一下便将张书兴身下战马的头颅砍下。只听得“扑通”一声,无头马尸轰然倒地,张书兴仰面朝天摔倒。 那人不待张书兴爬起,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他胸膛,用刀抵在张书兴咽喉,大声喝道:“你这厮竟敢轻慢大汉亲王,想要造反不成?”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周围人耳膜生疼。 张雅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那断头马尸更是让她感到一阵恶心,险些呕吐出来。她连忙用手紧紧掩住口鼻,将头扭向一旁,不敢再看。刘轩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张雅身前,说道:“嫂夫人莫怕,小弟在此,定会护你周全,没人能伤到你分毫。” 张雅皓齿紧咬,强忍着将一句脏话咽回肚中,心中却是气愤难平:“明明是你手下粗鲁无礼,吓到了我,此刻却又来装好人!” “快放开我家将军!”张书兴的亲兵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刃,将那大汉团团围住。与此同时,张书兴带来的士卒们也拉弓搭箭,箭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大汉,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这名一刀砍下马头的大汉,正是飞虎团团长陈正先。面对四面八方随时可能射向自己的弓箭,他没有丝毫惧意,只是冷冷地盯着脚下的张书兴。 鲜血沿着斩马刀缓缓流下,一滴滴落在张书兴的脖子上,那温热而黏腻的感觉让他瞬间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张书兴心中雪亮,这人如果刚才想砍他的脑袋,可比斩下马头容易的多。此刻,他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狂妄之气,声音颤抖地吩咐手下:“全都退下,不许乱动!” 张雅秀眉微皱,问道:“三叔,你这是何意?” 刘轩反问道:“嫂夫人,晋北是我的封地,这家伙对我不敬也就算了,他要带兵进城是几个意思?” 张雅解释着说道:“张将军只是奉命保护我的安全,并无他意。” 刘轩沉下脸来:“在我的封地,嫂子的安全还需别人保护?难道嫂子担心小弟会加害你不成?” 张雅连忙说道:“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好。”刘轩语气转为冷淡:“若嫂子欲与小弟叙旧,仅需携带婢女入城即可。至于其余人等,可驻扎于城外。永丰城门将保持开放,若他们欲进城游玩,只需卸下甲胄兵器,小弟自不会阻拦。但若有人胆敢携带兵器入城惊扰百姓,我必严惩不贷,格杀勿论!” 张雅眉头微皱,她心中另有打算,笃定刘轩定然会放了弟弟,于是微微点头,说道:“好,就依三叔之意。” 第102章 威逼利诱 陈正先后退两步,用衣角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一声不响地站在刘轩身后。 张书兴讪讪爬起,看了一眼张雅,又看向刘轩,低头说道:“多谢晋王不杀之恩。” 刘轩未理会张书兴,转过头,微笑着对张雅说道:“嫂夫人,请上轿。”张雅白了刘轩一眼,默默地钻进轿子,心想:“这混蛋翻脸快,翻回来更快。” 永丰驿馆四周,岗哨密布,戒备森严。门前的整条街道也被临时封锁,以确保太子妃安全无虞。驿丞姚海波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众人簇拥着太子妃的轿子走近,连忙跪倒在地。他这个级别的小官,连和太子妃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这么跪着迎接。 轿子稳稳停在驿馆门前,随行婢女掀开轿帘,张雅缓缓从轿中下来。她下轿的动作优雅至极,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尽显其与生俱来的淑女气质。真可谓是“人如其名”,张雅之名,恰如其人。 刘轩看着姚海波,问道:“姚大人,驿馆的安保没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姚海波生怕冲撞太子妃,不敢抬头,耷拉着脑袋说道:“回王爷,驿馆里其他住客,属下已经安排住到别处去了。” 刘轩点点头,目光转向张雅,说道:“嫂夫人,乡野小县,房舍鄙陋,只能让你委屈一下了。” 张雅环顾四周,笑着说道:“三叔这是要将嫂子软禁起来啊。” “嫂夫人说笑了。”刘轩正色说道:“嫂子乃当朝太子妃,若是受到惊吓,那都是天大的事情。即便二哥不怪罪,父皇也定不会轻饶于我,小弟自是不敢有丝毫马虎。” 张雅美眸流转,轻启朱唇:“三叔真是有心了。” 中午,刘轩在驿馆内设宴款待张雅。菜品不多,也算不上丰盛,却已是永丰县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饭后,张雅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名贴身女侍卫退下。随着房门的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了叔嫂两人,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张雅美眸直视着刘轩,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三叔,能否看在嫂子的面上,放我弟弟一马?” “不能!”刘轩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令兄率兵在城外蓄势待发,嫂子若执意要救张书良,下令让他们进城来抢人便是。” 张雅前天曾向父亲询问刘轩因何抓走弟弟,张正中只说儿子犯了错事,并没有具体言明,此时刘轩就在眼前,她忍不住问道:“书良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宁可与我张家撕破脸皮,不惜兵戎相见,也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刘轩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说道:“你自己看,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不是太全,还有很多我还没整理出来。”此时房间内已无旁人,刘轩与张雅讲话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连“嫂子”的称呼都省去了。 张雅从信封中抽出几张纸,认真的阅读起来。看着看着,张雅的手逐渐抖了起来,她以为弟弟只是误伤了人命,或是强迫了谁家的媳妇,没想到张书良竟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张雅只看了一半,便看不下去了,她猛地合上纸张,颤声问道:“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你认为我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他?”刘轩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房梁,缓缓说道:“我妻子的娘家大嫂也被你弟弟掳掠,如果不是我营救及时,恐怕连命都没了。” 张雅心中更是一惊,她呆呆看着刘轩,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我能见见书良吗?” “行。”刘轩点了点头,随即打开房门,朝外面的士兵吩咐道:“把张书良带过来。” 不一会儿,张书良被两名士兵五花大绑地推进了房间。一见到张雅,他的眼睛顿时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姐姐!救我!” 张雅快步走到张书良跟前,抬起手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接着一顿拳打脚踢连抓再挠,边打边怒道:“你这个畜生,你还算是人吗?” 张书良被打得晕头转向,他猛地退后一步,瞪大眼睛吼道:“你又打我!从小到大,你就一直打我!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赶快叫大哥带兵过来,把这些人都给杀了!” 两行清泪自张雅眼中滑落,沿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张雅呆呆地看着弟弟,悬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无力地垂在身旁。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弟弟直到此刻仍不知悔改,让她失望至极。 刘轩皱了皱眉头,指了一下张书良,朝卫兵摆了摆手。 卫兵会意,拿起布条塞入张书良口中。张书良“嗬嗬”几声,对卫兵怒目而视,另一名士兵见状,猛然踹了张书良一脚,抓住他脖颈上的绳索,把他拖了出去。 刘轩将张雅扶到凳子上,说道:“嫂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张雅擦了擦眼中泪水,侧过头,轻声道:“三叔,我想一个人静静。” 刘轩点了点头:“好,我先回去了,嫂子有事再让人叫我。” 两个时辰之后,一名卫兵将张雅手下的婢女带到了县衙。那婢女跪下行礼,声音清脆地禀报道:“启禀王爷,太子妃想要见您。”刘轩微微点头,随即带领一行人返回驿馆。 房间里,张雅已换上一身新衣,略施淡妆,更显得出尘脱俗,美若天仙。她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已恢复如初,正静静地等待刘轩到来。 刘轩遣退旁人,轻声问道:“嫂子唤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张雅已她涩然浅笑,道:“下午多有失态,让三叔见笑了。” 刘轩摇摇头道:“嫂子疼爱弟弟,却又心存善念,对其所作所为痛心疾首,小弟又怎敢取笑。” 张雅沉默了良久,方才缓缓开口:“我兄弟姐妹众多,却只和书良是一母所生。我娘生他时难产而亡,爹爹因书良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事事都迁就他。正是这种过分的宠溺,让书良自小就自私贪婪,以至于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刘轩问道:“嫂子为何跟我说这些事情?” 张雅轻声道:“想到了我娘,她在天之灵,定不希望儿子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书良虽罪该万死,终究是我弟弟,所以我厚着脸皮请三叔刀下留人,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刘轩呵呵冷笑:“难道那些被你弟弟害死的人没有父母?他们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张雅低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杀了书良,那些姑娘也活不过来。张家愿出一些金钱,补偿那些受害女子和她们的父母,以表愧疚。” 刘轩侧头问道:“怎么补偿?” 张雅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回答道:“那些被书良欺负过的姑娘,张家愿意每人补偿一万两银子;对于那些因书良而失去生命的姑娘,我们则补偿她们的父母五万两银子。三叔,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张家果然财大气粗,嫂子一张口,就是几百万两银子。”刘轩紧盯着张雅,问道:“你认为我俩有何资格,在这里讨论别人的清白值多少银两,性命又值多少金钱?” 张雅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三叔想必也清楚,我大哥此刻正率领两万士兵驻扎在城外,若你坚决不肯放人,只怕双方一旦动起刀兵,到时候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无辜丧命。” 刘轩冷冷地问道:“嫂子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张雅直视着刘轩,点了点头。 紧张的气氛突然弥漫开来,充斥到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两人都不再讲话,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过了良久,张雅再次开口,说道:“三叔悲天悯人,令人钦佩。但格局却有些小了,你若坚持杀书良,必会令生灵涂炭,若肯退一步,便是以书良一人之命,换取晋北几百万百姓的丰衣足食,此中孰轻孰重,还请三思。” 刘轩冷哼一声,问道:“此话怎讲?” 张雅说道:“民以食为天,三叔一直为晋北百姓吃粮的问题发愁,前些日子,你派往秦州购买粮食和粮种的队部被山匪劫持,我父已派人剿灭了山匪,把东西抢了回来。现那批粮食就在城外,只要你点点头,我们悉数奉上。” 刘轩轻笑一声,道:“这批粮食确实能解晋北的燃眉之急,可说让百姓丰衣足食,就太夸张了。” 张雅目光直视着刘轩,说道:那镇北关呢?镇北关现任总兵乃是我的本家爷爷,他因年事已高,已向我父亲请辞。如果张家主动放弃镇北关的兵权,那么城中的两万精兵和十万百姓便尽归三叔管辖。单单是与契丹人互市这一项,就能为晋北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富。以你的能力和智慧,用这些钱来改善晋北百姓的民生,应该不是难事?” 刘轩瞳孔猛然收缩一下,缓缓说道:“你们张家为了救张书良,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张雅站起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看着楼下巡逻的士兵,轻声说道:“镇北关对张家同样重要,我爹可没许这条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只要你放了书良,我便想办法,让我爹爹将帅印和兵符给三叔送过来,朝堂上也会有人上书父皇,把镇北关的管辖权交给晋北府。” 刘轩问道:“嫂子为何要这么做?” 张雅转过身子,倚靠在窗前,低语道:“因为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叔叔帮忙。” 刘轩奇道:“天下之大,还有什么事情是嫂子办不成的,竟然需要小弟来帮忙?” 张雅微微一笑:“晚上咱们叔嫂喝几杯,边说边聊如何?” 刘轩愕然,半晌方才说道:“小弟好像听说过,嫂夫人从不饮酒。” 张雅把头扭到一旁,轻轻叹息一声:“以前确实没喝过,当初和你二哥大婚时,也是滴酒未沾。不过,今天我想尝试一下。” 第103章 叔嫂密约 闪烁的烛光下,酒杯中的美酒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刘轩和张雅相对而坐,两人轻酌慢饮,却谁也不提下午谈判的事情,只是单纯地喝酒。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子里,张雅微醺的脸庞仿佛被镶嵌进夜色中,漂亮的双眸闪烁着酒后的妩媚,犹如杯子里的美酒,泛着迷人的光芒。 张雅再次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道:“三叔可知,当初你脱我衣服,把我害得有多惨?” 刘轩感觉突然后背冒起了一阵寒意,不明白张雅主动提起这件丑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连忙站起来,躬身说道:“嫂夫人,小弟那日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 张雅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平静地说道:“一个女人,好端端的被男人扒了衣服,你说她能不能忘记,会不会计较?” 张雅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刘轩却感觉到她浓浓的恨意,连忙解释道:“当日小弟也是为了自救,方才出此下策。” 张雅嗤笑出声:“三叔可真是虚伪至极,那是自救吗?你分明就是故意划破我胸前的肌肤,好让你二哥看到,对?”她不给刘轩丝毫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确实成功了,你二哥因此怀疑我,甚至动了休掉我的念头。” 刘轩讪讪坐回凳子上,说道:“嫂夫人不必心焦,你乃父皇钦定的太子妃,又有娘家撑腰,二哥是不可能休你的。” 张雅幽幽说道:“可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他现在满心想着要娶我的妹妹,这样他还是张家的女婿,得到我们张家的支持,而我,却早晚会被他和娘家所抛弃。” 刘轩道:“听闻嫂子的二妹已经出阁,三妹年龄尚小,只要嫂子在此期间诞下子嗣……” 张雅侧头看着刘轩,道:“你二哥几十个妾室,一个孩子也没有,你难道猜不出其中缘由?你让我怎么诞下子嗣?总不能去外面找别的男人。” 刘轩板凳还没坐热,吓得又站起来,道:“嫂子可别开这种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张雅也跟着站起来,缓缓说道:“我自幼聪明伶俐,容貌出众,见过我的人无不是赞不绝口。我是在兄弟姐妹的羡慕和长辈们的夸耀中长大的,这也让我养成了心高气傲、不甘人后的性格。我不想输,只要能保住太子妃的位子,我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你二哥不能让我生孩子,我就找别的男人。” 顿了一下,张雅接着说道:“我的身子,反正你看也看过,摸也摸过,那就跟我生个孩子,这样总比我去找别的男人强,好歹孩子是你刘家的种,将来大汉江山也不会改姓。” 刘轩脑子有点跟不上张雅的节奏,咽了口唾沫道:“嫂子,你喝醉了。” 张雅美眸直视着刘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醉,这就是我让你帮的忙。” 刘轩脑中一片混乱,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拒绝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是我嫂子。” “嫂子怎么了?”张雅走到刘轩跟前,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整个大汉,谁不知道你晋王同纳二妾娶的都是谁?”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尺许,闻到张雅身上淡淡的香气,刘轩脸上莫名一红,低下头小声说道:“那不一样,你是我亲嫂子。” “跟我有必要装吗?你俩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言?”张雅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因为你英俊潇洒?实话告诉你,我恨你,看见你就感到恶心,之所以找你,是不想身子被第三个男人看到。” 刘轩抬起头,无意中看到张雅头上的发簪,不由想起那日之事,说道:“嫂子心机深沉,小弟实在是怕再次落入你的算计之中。” 张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眼直视着刘轩:“算计?你觉得自己很吃亏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这算什么男人!我现在就问你,镇北关,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要!”刘轩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雅咬了咬牙,把头扭到一旁,低声说道:“那你还不快点。”她并非水性杨花之人,恰恰相反,因从小就受到传统的道德灌输,张雅把妇德看得很重,可出于对权利和地位的迷恋,又让她铁了心的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刘轩把心一横,抱起张雅,坐到床了沿,却猛然间想起一事,道:“不行,二哥身在京城,如果你现在怀孕,时间对不上。” “他这次也来太原了,昨日刚刚离开。”张雅听到刘轩提及自己的丈夫,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内疚,她轻咬了一下嘴唇,伸手勾住刘轩的脖子,身子微微后仰,两人一同倒在床上…… 半个时辰之后,刘轩喘着粗气爬了起来,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 张雅拉过被单遮住身子,皱着眉头说道:“下次快点,这么长时间,你想折腾死我不成?” “下次?”刘轩听到这两个字,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扣好衣服上的纽扣,低头望向张雅。只见她额头上闪着细小的汗珠,秀美绝伦的脸上还带一丝晕红,愈发显得妩媚动人,刘轩看得有些痴了,心中暗自惊叹:这娘们,原来竟如此好看。 “赶紧快滚!”张雅嫌弃地推了一把刘轩,想到自己昨日还与丈夫恩爱缠绵,今日却与另一个男人行了周公之礼,心中不禁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实在不想让刘轩在自己的床上停留。 “走就走。”刘轩暗自撇嘴,心想:“正事都做了,还不让看了。” 刘轩走后,张雅感觉鼻子一酸,美眸里闪烁起泪光,她双唇紧抿,极力抑制住那即将涌出的泪水。 与刘鹏成亲后,两人一直举案齐眉,情深意厚。只因刘轩造成的那场变故,张鹏开始怀疑妻子失去了清白,张雅不满丈夫小心眼,两人的感情才逐渐疏远。尽管如此,她从未有过背叛丈夫的念头。直到这次刘鹏和她同来太原,张雅察觉到丈夫看妹妹时眼神异常,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才痛下决心迈出了这一步。 “我这也是在帮你。”张雅拿过枕头垫在臀下,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向某个看不见的人解释:“等我生下了孩子,你太子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了。” 刘轩回到县衙,却是倒头就睡,没有丝毫的负罪感。给仇人戴顶帽子,是很惬意的事情,刘轩想过无数种报复刘鹏的办法,却单单没想过用这种方式。 有些事情,只要开了口子,就很难收拾。张雅没意识到,随着次数的增加,她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弱,从开始刘轩“完成任务”后她立刻赶人,到后来两人“互动”之后,还能闲聊上几句,也只不过短短五天。 待到第六天上,刘轩感觉到张雅与前几日不同,穿好衣服后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你才是哑巴。”张雅白了刘轩一眼:“反正也得走这个过程,凭什么每次你都是一脸享受,我就得拼命忍着?” 刘轩没想到平日里温婉文雅、举止端庄的张雅能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不由心神一荡,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干啥?”张雅一愣,捂着被亲过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刘轩。 刘轩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就是、突然想亲亲你。” 张雅郑重说道:“摆正心态,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没有任何别的关系。我离开永丰以后,你我便再无交集,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刘轩讪讪地说道:“你这不是还没走嘛。” 张雅抬头看着床顶架,缓缓说道:“今天父亲已派人给你送来了帅印,我也该回去了,但愿老天爷眷顾,让我怀上孩子,最好是个男孩。” 刘轩说道:“是我在不顾辛劳的帮你,和老天有什么关系。” “得便宜卖乖。”张雅缓缓坐起,不紧不慢的穿上亵裤和肚兜。她发觉刘轩盯着自己,也没有出声制止,反正已经这样了,这混蛋想看就让他再多看几眼好了。 “堂堂太子妃,里面就穿这个?”刘轩笑着说道:“知不知道现在有一种更实用的东西?” “你说的是内裤。”张雅拢了拢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道:“我有,玥玥送我了两条,洗了没带来。” 刘轩略带得意地说道:“两条怎么够穿呢,内裤可是有好多种款式和颜色的。等京城开了俏佳人分店,你可以去逛逛,多买几条换着穿,保证让你既舒适又好看。” 张雅听刘轩说道“好看”二字,脸颊微微一红,她白了刘轩一眼,道:“我哪还有钱?我家的银子都被你讹去了,现在还欠着父亲的钱呢。” 刘轩略显尴尬,道:“等你回京城了,我送你一些最新的款式,保证让你满意。” 张雅撇撇嘴:“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媳妇穿。听说这东西就是你发明的,一个大男人,整天琢磨这些,可真够不要脸的。” 刘轩挠挠头,道:“你不觉得穿这东西很方便吗?” 张雅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又白了刘轩一眼,转而说道:“别推销你的东西了,说点正事,下个月我爹过五十大寿,你去太原吗?” “我可不敢去”刘轩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这次我彻底把你爹得罪了,到了太原,我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雅认真地说道:“啥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你都已经放了书良,和张家的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说不定现在父皇正考虑着,啥时候让我小妹做你的侧妃呢。” “什么?”刘轩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这一定是张贵妃的主意。张贵妃一向偏爱大侄女张雅,如果小侄女嫁给自己,也就断了刘鹏的念想,张雅的太子妃之位便会更加稳固,而且张家也能通过联姻拉拢自己,即便不能成为盟友,最起码也不会倒向孙家。 张雅见刘轩不语,正色说道:“我小妹花容月貌,算是便宜你了。将来成了我们张家的女婿,就不要处处和我们家作对了。” “我现在不已经就是了吗?”刘轩嬉皮笑脸地说道。 “滚蛋!去你妈的!”张雅脸色陡变,抓起刘轩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她曾无数次梦到过用脏话骂刘轩,甚至咬他一口,这一下子全部实现了。 刘轩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喊道:“好好好,我滚,我滚就是了!但你也得先松口啊,我的胳膊都快被你咬掉了!” 张雅放开刘轩,见刘轩胳膊上血肉模糊,非常解恨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嘴贱!” 刘轩哭丧着脸,说道:“不敢了不敢了,我马上就走。不过,在走之前,小弟也有一事相求。” 第104章 不娶自来 “什么事?赶紧说。”张雅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才那一口,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刘轩的胳膊上留下了两排触目惊心的牙印。 刘轩用手按住胳膊上的伤口,和张雅商量:“你门口的两个侍卫长得不错,送给我行吗?” 张雅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刘轩的用意。她犹豫了一下,说:“你心肠倒好,她们两个跟随我已有十几年,我也不忍心,只是咱们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恐怕……” 刘轩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她们守口如瓶。” 张雅点点头,从床上摸出一块绣帕扔给刘轩,道:“包扎一下滚,另外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夫人问胳膊是怎么回事,你如何回答。” 说着说着,张雅用手捂住小嘴,娇笑起来。六天了,这是她第一次笑。 第二天,送走张雅后,刘轩也带人离开了永丰县。 时下已到了中秋,正是花生收获的季节,刘轩让陈正先率兵先行返回晋北,自己和汪太冲带着二十名卫兵直接去了庄园。 鲍楚早在庄园门口翘首以盼,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丁武。丁武从京城返回晋北时,刘轩正在永丰,宁欣月就派他过来保护刘轩。路上,丁武遇到了陈正先,听说刘轩要来庄园,就赶过来会合。 几人一见面,刘轩便听丁武详细叙述了进京的经过。随后,在鲍楚等人的陪同下,他们一同前往永丰新区,视察那里的建设进度。 庄园之外的这部分,现在叫永丰新区。一条笔直的官道自东向西贯穿了全区,狩猎场、采摘园、度假村等都分布在北面,背靠着横直岭,环境优雅交通方便;养殖场、养鱼坑和农田菜地,则在官道南面,离小商河较近,永丰一号小区位置较偏,不过这里紧邻着贯穿横直岭的古官道,只要这条路修缮完毕,小区立刻就会变成永丰的黄金地段。 刘轩视察了一周,感觉非常满意,对鲍楚大加赞赏。 中午,刘轩等人返回庄园用饭。在非正式场合下,刘轩毫无架子,不但和属下一起吃饭,还把他们的家属叫上了饭桌。 上次邵春来领兵去鲜卑“打草谷”,带回来四名契丹女人。她们没像鲜卑女人那样被送到婚姻介绍所相亲,而是被刘轩直接“介绍”给了自己的心腹,让钱佳、安平远、李志远和王文远四人同时告别了单身。 用餐之际,刘轩问王文远的妻子:“王家嫂子,你可会养马?” 那契丹女人惶恐地站起身,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回王爷,奴婢会养马,我们契丹人都会养马” 刘轩微笑着摆摆手,温和地说:“快坐下,这桌人都是我的朋友,你是我朋友的妻子,咱们也算是一家人,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么客气。” 家人二字,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涌起一股暖流。王文远看着妻子说:“翠花,以后你别说自己是契丹人了。我来自宋国,但如今已是大汉国的子民。你是我的妻子,自然也是汉国人。” “嗯。”翠花轻轻应了一声,重新坐回凳子上。她本是契丹国中百里挑一的美人,“嫁给”王文远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农夫,心中难免有些不甘。但婚后,她发现王文远勤劳朴实,又懂得体贴人,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散了。此刻,见到晋王竟然与自己的丈夫称兄道弟,翠花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瞬间觉得自己嫁对了人。 刘轩对鲍楚道:“磨盘谷那边,好像不太适合种庄稼,我打算把那里改成养马场,你看是否可行?” 鲍楚放下筷子,说道:“可行、可行,属下查过,磨盘谷本就是晋北军的养马场,只是后来荒废了。那里三面环山,谷中都是没主的草地,我正发愁怎么利用呢。” 刘轩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几眼鲍楚,问道:“鲍秀才,你可曾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有喜欢的姑娘吗?” 鲍楚脸上掠过一抹羞涩,微微摇了摇头,答道:“属下尚未考虑过此事,也未曾邂逅让我心动的姑娘。” 刘轩笑着说:“那我给你介绍两个,都挺漂亮的。” 鲍楚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殿下所说,可是与你同来的那两名女子?” “嗯”刘轩点了点头。 吃完饭,刘轩把鲍楚单独叫到一旁:“那两名女子,本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卫,知道我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连王妃都不能知晓。按理说,将两人杀人灭口最为保险,可我心中不忍。我已和她们谈了,她俩也知道泄密的后果,现在就交给你。” 鲍楚道:“属下一定会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想了想,接着说道:“多谢王爷赐婚。” 刘轩笑了笑,道:“本来很想喝完你的喜酒再走,可今天是中秋节,我再不回去,王妃又得叨咕我了。你的婚礼,就等到节后再办。” “属下遵命!”鲍楚恭敬地回答道。 晋王府内,宁欣月确实在叨咕着刘轩,不对!更准确地说,她是在骂刘轩,并且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 就在前几日,有下人匆匆走进禀告宁欣月:“王妃,门外有两名女子求见王爷。我们告知王爷不在家,那两名女子又要求见你。”宁欣月心中觉得这两个访客颇为有趣,便吩咐下人将她们带到堂屋。 走在前面的是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见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她身穿一件葱绿色罗裙,看上去脏兮兮的,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这身脏衣服,却似乎比那些灿烂的锦缎还要好看。 另一名女子年龄稍长,做丫鬟打扮,应该是她的侍女。两人脸上都有风霜之色,衣服鞋子也多有破损,想必是风尘仆仆的赶来,路上历经了不少艰辛。 得知宁欣月身份后,那名秀美女子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见过姐姐。” “姐姐?”宁欣月诧异不已,问道:“姑娘请起,不知你为何如此称呼我?” 女子站起身,红着脸低声道:“小妹柳柔,乃是王爷在太原纳的妾室。” “啊?”宁欣月闻言,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对旁边的立春吩咐道:“去,把米大年叫过来。” 刘轩抵达永丰后,立刻派遣米大年返回晋王府报平安。此时,米大年正在府中,听到王妃传唤,他急忙赶来,进屋后便躬身行礼:“见过王妃,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宁欣月指了指身旁的柳柔,问道:“你看看,可认识这位姑娘?” 米大年抬起头,目光落在柳柔身上,不由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柳小姐!” 见米大年真的认识这女子,宁欣月瞬间沉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道:“王爷这次出去明明是去谈生意,怎么又纳妾了?你给我如实讲来!” “是!”宁欣月在米大年心中如同天人仙女一般,对她的尊敬还在刘轩之上米。此刻王妃问话,他立刻将刘轩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抛诸脑后,毫不保留地将两人前往晋中的真正目的和详细经过说了出来。就连他们躲在粪桶中混出城的事情,也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宁欣月。等全部说完后,米大年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出卖”了王爷,吓得猛然住口,神色惶恐。 “知道了,你先回去。”宁欣月摆了摆手,得知这次两人如此冒险,她心中后怕不已。如果不是柳柔在场,宁欣月真得过去狠狠踹米大年几脚。 宁欣月转过头,对柳柔说道:“柳姑娘,你刚才也听到了,晋王去你家原本是为了抓捕张书良,并非是为了招亲。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他得了头筹,这才让你产生了误会。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柳柔站起来说道:“女子从一而终,我爹爹那日已把我许给了王爷,我便已是王爷的人了,如果王爷不认或王妃不允,小女子情愿终身不嫁。” 宁欣月听柳柔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坚决,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说道:“那就等王爷回来再说。你赶路辛苦,先去休息一会儿,中午我让人把饭食给你们送过去。” 说罢,宁欣月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找一间最干净的房子,领柳小姐她们先住下。” “多谢姐姐。”柳柔又规规矩矩地给宁欣月行了一礼。 柳柔的父亲乃是晋州巡抚,宁欣月料想她的闺房必定非常精致华丽。所以让丫鬟给找一间最干净的客房供柳柔居住。这丫鬟却曲解了宁欣月的意思,直接把柳柔带进了内宅,最干净的房间,不是在这里吗? 望着柳柔离去的背影,宁欣月暗自冷哼一声,心道:“看你回来怎么和我解释。” 第105章 为爱痴狂 刘轩回到王府时,柳柔已在此住了三天。 一见到柳柔,刘轩感觉甚是眼熟,想了一会,方才想起这是晋州巡抚的千金,他诧异地问道:“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自打瞥见刘轩的身影,柳柔脸颊上便染上了绯红,听刘轩与自己讲话,柳柔嗫嚅着唇瓣,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王爷新纳的小娇妻,住在晋王府里很稀奇吗?”宁欣月一旁冷冷地说道,言语中透出一股酸酸的味道。 “不是,我……”刘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务之急是弄清柳柔来此的目的,他看着柳柔问道:“柳大人让你来的?” 柳柔咬了一下嘴唇,摇了摇头,小声说:“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啥?”刘轩大吃一惊:“你不怕把你爹急死啊!” 柳柔低下头说道:“我出来时留了书信。” “那也不行啊!”刘轩转过身,对丁武说道:“你立刻去太原,告诉巡抚柳大人,柳小姐在这里,明天我派人护送她回去。” “这个点去太原,等赶到城门早关了。”宁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说道:“再说,你为什么要把柳姑娘送回去?” 刘轩连忙解释道:“岳母,你不知道内情,其实……” 宁夫人直接打断了刘轩的话,语重心长地说道:“男人说话得算数。人家柳巡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闺女许给了你,你当时没有拒绝,现在却又想不认账,那成什么人了?你让柳小姐以后怎么做人?” “我……”刘轩看着自己的丈母娘,又转头看看宁欣月,最后把目光落在柳柔身上,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时间愣在了当场。这事,他还真没考虑过。 中秋晚宴上,刘轩又露了一手自己的厨艺,用自己下午从庄园带回来的新鲜食材,做了拔丝红薯、椒盐玉米和五香花生米。 宁夫人置备了两桌酒席,挺着大肚子的冬宁也被叫了过来,老夫人还特意安排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丫头,你是在宁府长大的,虽然已经陪嫁了出去,可也得常回来看看我啊。” “是,老夫人。”冬宁受宠若惊,感动的眼泪在眼圈打转。 宁夫人感慨的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们这些孩子,都快当娘了。” 苏娇娇听宁夫人声音中略带伤感,知道她又想起了丈夫和三个儿子,连忙岔开话题道:“娘,今天是中秋节,女儿提议,不管是喝酒还是喝茶,咱们全家一起举杯庆祝一下。” “先等等,”宁夫人看向刘轩道:“轩儿,去把柳小姐叫过来。人家大老远的跑来找你,这大过节的,让她和自己带来的丫鬟在房间吃饭,不合适。” “嗯。”刘轩答应了一声,下意识的偷瞟了一眼宁欣月。 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看我干嘛?难道要我去叫不成?” “我去。”小雪快步的跑了出去。 宁夫人看着刘轩说道:“柳小姐乃堂堂巡抚千金,完全有资格做你的侧妃。可她来之后,一直声称只是你的小妾,完全没有争位之意,此等女子,着实难得啊。” 刘轩有点哭笑不得,天地良心,自己可真没有娶柳柔的想法,不知道岳母为何这么想给女儿添一个姐妹。 宁夫人见刘轩不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柳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方向都辨别不清。可这次,她却只带着一个丫鬟,从太原偷偷跑了过来。两人徒步而行,风餐露宿,整整走了三天两夜,鞋子都磨破了。如果她们在荒郊野岭遇到歹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花万紫接口道:“娘,她们遇到歹人了。我听柳小姐的丫鬟说,她们出来没带盘缠,就一路典当首饰。后来一个典当行的老板把柳小姐的首饰全给抢走了,她俩到这里时,已经两顿没吃东西了,如果不是姐姐大度让她们住下,恐怕两人就得去街头乞讨了” 刘轩心里猛地一颤,暗自思忖:“我与柳柔仅见过一面,她为何对我如此痴心?”突然间,一首前世的流行歌曲在他脑海里回荡起来“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么想……” 刘轩正思索间,小雪领着柳柔和春秀走了进来。柳柔有些拘谨,她依次向桌旁的人打招呼问好:“老夫人安好,大嫂好,姐姐好,二姐好,三姐好,冬姑娘好。”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刘轩身上,脸颊微红,声音也小了许多,轻声唤道:“夫……王爷。” 花万紫笑着打趣道:“你想怎么称呼就直接叫,现在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你是晋王的四夫人了?” 柳柔闻言,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刘轩,恰好与刘轩的目光相遇。她连忙羞涩地低下头,耳根都微微发烫。刘轩见状,心中不禁荡起一圈涟漪,暗自思量:“别说这小妞长得花容月貌,就是她姿色平平,我也娶定了,大不了被欣月那虎妞闹腾上几天。” 宁夫人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右边的座椅,对柳柔说道:“柳姑娘,来,坐到这里来。” 柳柔连忙道谢,依言坐在了宁夫人的身旁。小雪则拉着春秀的手,两人一同去了另一桌落座。 宁夫人问道:“轩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迎娶柳姑娘?” 刘轩沉吟了片刻,郑重说道:“明日我先让人把聘礼给岳父柳大人送过去,请岳父岳母大人挑选吉日,待日子定下,我便与柳小姐完婚。” 柳柔听到刘轩终于亲口承诺要娶自己,心中百感交集,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这才像话嘛,男人就该有担当。”宁夫人笑着打趣道:“别一遇到事情就先看媳妇的脸色。咱们大汉的亲王若是怕媳妇,那可真会让人笑话了。” “娘……”宁欣月听了母亲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撅了噘小嘴:“他啥时候怕我了?” 宁夫人笑着看了女儿一眼,然后端起酒杯,和蔼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来,我们全家一起举杯,欢庆这中秋佳节!” 第二日清晨,宁欣月竟难得地拿起了毛笔,认真地书写起信件来。见到刘轩走进房间,她慌忙将写好的纸藏了起来,略带羞涩地说:“我字写得太丑了,不想给你看。” 刘轩笑了笑,知妻子是在给柳夫人写信。这次他纳妾,宁欣月只是揶揄了几句,并未发火,着实让刘轩感到意外。若真要找个原因,就只能归咎于宁欣月近日心情愉悦。昨晚回到房间,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刘轩一个好消息——她也有了身孕,推算时间,应该是在两人去永丰度假时怀上的。 “你去忙你的,给柳家的聘礼我来置备,上午就让丁武带人送过去。”宁欣月温柔地说道。 “多谢夫人。”刘轩在妻子脸颊上亲了一口。 宁欣月轻轻抓住刘轩的胳膊,眼中满是柔情与期盼:“你以后别再老是去冒险了,我肚子里现在有了孩子,不想总是为你提心吊胆的。” “好,我答应你!”刘轩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告别了妻子,急匆匆地赶往神石县。 那里,有几样足以改写时代的东西,刘轩迫切地想要去看一看。 第106章 一封家书 神石兵工厂,二十支火枪和第一批子弹已经下线,刘轩要去看看能不能用于实战。 工业区里,超级粘土(水泥)的成品已经出来了,刘轩需要去验收一下是否达标。 还有轴承、车床、弹簧、四轮马车等东西,都需要刘轩亲自拍板是不是可以大批生产。并非刘轩事事躬亲,只是这些东西别人都没见过,只有他知道合不合格。 一连十余天,刘轩都是早出晚归,忙的晕头转向。这天,他正要出门,却被宁欣月拦了下来:“后天就要娶柳小姐了,这几天你就别去神石了,在家准备准备。” 刘轩拍了拍额头:“我把这事给忘了”他倒没瞎说,这两天刘轩一直把心思放在火枪的改进上,加上没看到柳柔,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这等好事你会忘?”宁欣月撇了撇嘴,婚礼所需的东西我都让人置备齐了,请帖也发了一些,一会你看看还漏了谁。 刘轩笑道:“你确定就行了,我就不看了。” 夫妻俩正说着话,却见刘全带着一名中年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轩认出是老熟人,笑着拱了拱手说:“高公公,好久不见。” 高顺上前一步跪倒:“老奴高顺,见过晋王殿下,王妃夫人。” “高公公快快请起。”刘轩笑呵呵的将高顺搀起,命人上茶,双方寒暄一番后,高顺道:“皇上有圣旨命老奴带给殿下,殿下现在接旨?” “好。”刘轩点点头,让人摆上香案。他对圣旨的内容已猜个七七八八,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关总兵张广普年老请辞……着晋王刘轩代管镇北关一切事宜,封镇北大将军,钦此!” 刘轩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口中言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刘轩从高顺手中接过圣旨,恭恭敬敬地摆在香案上,两人重新入座。高顺给刘轩道喜之后 ,从怀里拿出两封书信,一封是文帝写给刘轩的家书,另一封是后宫的赵贵妃写给宁欣月的,另外赵贵妃还送宁欣月一条精美的珍珠项链,也托高顺带了过来。 亲王不能宴请皇帝身边的公公,和高顺又闲聊了一会,刘轩悄悄塞给他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便命人带他去驿馆休息。 高顺走后,宁欣月诧异地问道:“我和赵贵妃只见过一面,她为何要送我东西,还给我写信?” 刘轩笑着说:“我已想到了其中缘由,你也猜一下。提示你一点,赵贵妃是刘玥的亲生母亲。” 宁欣月眼睛一亮,两个字冲口而出:“内裤!” “我家月月果然聪明。”刘轩拉着宁欣月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说道:“恐怕这也是父皇的意思。你想,后宫里那么多娘娘,刘玥的那点内裤怎么够分?” 宁欣月轻轻揽住刘轩的脖子,说道:“这下你可以把内裤卖到京城去了。” 刘轩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把小凳子和小椅子派到了京城,让他们找一处好一点的地段盘家铺子。到时候,俏佳人京城分店就可以挂牌开张了。” 宁欣月说道:“有现成的啊,我家在京城有两家布行,就在咱们以前王府的斜对面,你不是知道吗?” 刘轩微笑着说道:“可那是宁家的产业,我哪好意思跟岳母要啊。” “我们宁家,现在不都是你的了吗?”宁欣月撅了撅小嘴,道:“那天过中秋节我就想,这一院子的人,除了大嫂,都是我娘看着长大的,可到最后,都成你的人了。” 刘轩一怔,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宁欣月眼圈一红,道:“我娘说喝完你和柳小姐的喜酒,就带着大嫂和胜男回京城,我真舍不得跟她们分开。” 刘轩叹了口气,这事他也无能为力。让宁夫人在晋北住这么长时间,他那皇帝老子,已经是破例了。刘轩轻轻拍了拍宁欣月的香肩,道:“我再想想办法,等有机会了,再把岳母她们接回来。” 宁欣月点点头,道:“父皇给你写的家书,你还没看呢。” “现在就看。”刘轩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起信封拆开,从里面抽出信纸。看到上面的字迹,刘轩不禁哑然失笑,文帝写信竟然用的“晋王体” “吾儿刘轩,时光荏苒,不觉你离京就番半年有余,家中一切安好,为父身体康健,勿念。你在晋北,当以百姓生计为重,然亦需顾惜身体,不可过分操劳,饮食起居务求规律,以免为父担忧……”,信的前半部分,和普通人家父亲写给孩子的家书一般,充满了关心爱护,流露出对儿女的思念之情。 刘轩这个儿子虽然是个“赝品”,看到文帝带着亲情味的字迹,心里也有些感动。接着读下去,却见文帝说朝中多人提议,将张正中的小女儿张嫣许配给刘轩做侧妃,他已经同意,准备待明年张嫣成年后安排两人完婚。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文帝在信中并没言明,想是他知道刘轩明白其中缘由,无需赘言。 信的最后,文帝提到了张正中五十寿辰的事情,刘轩看着看着,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宁欣月待刘轩读完信,便问道:“父皇信里写的什么?” 刘轩把信递到宁欣月手上:道:“你自己看。” “我可懒得看。”宁欣月摇了摇头,说道:“二嫂给你缝了件娶亲穿的袍子,你去试试吗?” “什么二嫂,娇娇现在是你二妹!”刘轩捏了捏宁欣月的脸蛋,转而说道:“月月,我想去镇北关看看。” 宁欣月撇了撇嘴,说道:“刚才高公公说到镇北关,你就两眼放光,我就知道你在家待不住了。” 刘轩笑了笑,说:“我今晚就回来。” “你爱回来不回来,反正也不是娶我。”宁欣月从刘轩腿上下来,把额前一缕散落下来的秀发拢到耳后,说道:“你带上小雪和谷雨,以后你不管去哪,最少也要带着两名我的侍卫,我必须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刘轩连连点头,这下身边凭空多了两个小间谍,不过为了不让妻子担心,他只能接受。 从王府出来,刘轩策马当先,带着一众护卫直奔军营。耿光齐和陈正先早已点齐了飞虎团士兵,在营门前等候。三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便领兵出了北门,直奔镇北关而去。 第107章 接掌雄关 镇北关,巍然矗立于拒胡山口的南侧,高大的城墙将山口完全封堵起来,与两侧陡峭的山峰连为一体,正可谓“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 说镇北关是一个关隘,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城池,南北两座高大的城门之间,有十万余亩的土地,散落分布着八个村庄,居住着十几万的人口,按面积和人口来说,其规模远大于普通的县城。 由于关内有百姓居住,镇北关总兵不但是最高军事长官,同时还监管这里的行政、司法、审判、税收、兵役等事宜,类似于县令。当然,县令不但管辖县城,还管辖县城周边的村庄,而镇北关总兵只管辖这一城之地。 城头士兵得知刘轩的身份,立刻去通报总兵张广普。刘轩等人直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城门打开,十几人骑马从城中奔了出来。 “王爷,前面那人就是张广普。”耿光齐小声对刘轩说道。 刘轩点点头,举目望去,只见张广普已年逾六旬,身形高挑而略显消瘦,面容上带着一股病弱之色。 “前面可是晋王殿下?”张广普在离刘轩三丈之处勒住了马缰,开口问道。 刘轩答道:“正是本王。” 张广普翻身下马,他此时未着甲胄,却仍按军中礼仪单膝跪地,口中说道:“末将张广普参见晋王,末将府邸离此较远,故迎来迟,还望恕罪。” 刘轩面上威严,声音沉稳有力:“张将军无需多礼,请起。” 张广普站起身子,恭敬地说道:“请王爷进关”。张广义也看到了耿光齐,两人早就相识,不过因有旧怨,都没有和对方打招呼。 刘轩点点头,随张广普进入关内。张广普居住和办公的地点在上水源村,骑马也需走一刻多钟,他刚才说并非故意来迟却也不是假话。 镇北关驻有两万守军,设一名总兵,四个参将,由朝廷任命,归晋州巡抚调配。几个人骑在马上缓缓而行,张广普逐一向刘轩介绍了同来的四名参将:严华强、石勇桂、张书虎和焦闯。 刘轩听张广普说到焦闯的名字,感觉有些耳熟,侧头望过去,见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颜如冠玉、剑眉星目,面貌极为英俊,依稀在哪里见过,可越是努力去想,就越是想不起来。 焦闯在马上向刘轩拱手施礼,见刘轩直勾勾地看着他,大感诧异。 张广普见此,心中暗想:“难道这厮有龙阳之好?”看到刘轩身旁的谷雨和小雪,张广普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走到哪都带着小妾人,怎么会有那种嗜好?” 张广普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镇北关北去不远,便是契丹国地界,所以末将让焦、严、石三位将军带领本部驻守在北军营,只留张书虎所辖五千人驻扎在南兵营,王爷如觉得不妥,以后可另行调配。” 刘轩点点头,道:“契丹乃虎狼之国,确是不可掉以轻心,张将军如此周密的布局,实乃妥当之举。”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上水源村,张广普将刘轩等人让进处理公务的衙门,把守军将领的花名册和各类账簿交给刘轩,又陪刘轩喝茶闲聊了几句,便让主簿向刘轩介绍关内的各种情况,自己则告辞回府邸收拾东西去了。 主簿曹炳文三十多岁,是土生土长的镇北关人,一直帮张广普打理关内除军队以外的各种事务。他虽然是读书人,却没有任何功名,大汉官簿中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物,主簿的头衔是张广普随便给他安上的,俸禄也是张广普给发,说白了只是一名临时工,连转正的机会都没有。 曹炳文先给刘轩介绍了镇北关总的发展水平,然后是各村有多少人口,多少耕地,主要种植什么作物,村长姓字名谁等等。 刘轩心中暗自思量:“此人对于镇北关的事务如此熟悉且处理得当,显然是个人才。只要他的品德没有问题,倒是可以考虑委以重任。” 听完曹炳文的介绍后,刘轩轻啜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道:“本王有意对镇北关的管理体制进行改革,将军事与民事分而治之。总兵一职将专注于军事事务,同时,本王打算在此设立镇北县,由你来担任知县,全权负责这里的民事管理,包括与契丹人的互市贸易。” 曹炳文连忙跪倒在地,谦逊地说道:“王爷此举实甚是妥当,只是草民才疏学浅,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任。” “你不必谦虚。”刘轩站起来说道:“这都快到中午了,看来张广普是不打算管饭了。那本王就请客,宴请各位,这事你去安排。” 曹炳文拱手答道:“草民遵命!” “你现在是大汉国七品知县,可不是什么草民了,过几天我会让人把你的官服和官印送过来”停顿了一下,刘轩正色的说道:“希望你勤政为民清正廉洁,做一个合格的父母官。若你尸位素餐,或是贪赃枉法,本王绝不会姑息,轻则革职查办,重则依法严惩,绝不留情。” 曹炳文郑重说道:“下官谨记王爷教诲,绝不让王爷失望。” 严华强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王爷远道而来,我等怎能让王爷请客,今日便由小将做东,宴请王爷、两位夫人以及耿、陈二位将军,权当是为诸位接风洗尘。” 刘轩微微一笑,道:“以后我们将一起共事,严将军不必客气。本王可比你们都有钱,这顿还是我请。” 严华强爽朗一笑:“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今日就让王爷破费了。” 张书虎突然说道:“王爷,小将要护送张将军回太原,今日无福享用王爷酒宴了。” 刘轩听他的名字,便知是张家之人,他上下打量张书虎一番,问道:“你要带走多少人马?” 张书虎道:“南兵营有三千多人想同我一起返回太原,余下不到两千人乃镇北关人士,愿意留在王爷麾下效力。”稍作停顿,张书虎接着推荐道:“末将麾下有一员武将,名叫江海河,其能力丝毫不逊于我,王爷可考虑任命他来接管南兵营。” 刘轩点点头,说道:“好,太原离晋北也不甚远,你我日后定有重逢之日。” “那小将便告辞了。”张书虎又向刘轩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上水源只是一个村庄,繁华程度自不能与县城相比,曹炳文选的这个“大饭店”,也不过是街边三间平房而已。 刘轩一行人抵达饭店门口,恰好遇见了张广普携家眷路过。刘轩笑着邀请道:“张将军,吃了饭再走。” 张广普连忙拱手,言道:“多谢王爷的美意,老朽心中挂念着家乡,实在是一刻也不想耽搁了。待他日王爷大驾到了太原,老朽定当设宴款待,与王爷痛饮几杯。” 刘轩点点头:“那便后会有期,张将军一路顺风。”他看见张广普装载辎重的十几辆马车碾出深深辙印,知里面是金银等贵重之物,心中暗叹可惜。 他本欲派人扮成山匪,在乱石岗抢劫张广普,是汪太冲苦苦相劝,才放弃了这个计划。又见张广普的女眷车队庞大,忍不住暗骂:“本王年轻力壮,方才一妻两妾,这老不死的竟然有如此多的妾室,难怪病恹恹的。” 曹炳文将刘轩等人让进饭店单间,喝了一杯酒之后,刘轩清了清嗓子,正式宣布道:“本王已向朝廷呈递奏章,推荐耿将军接替张广普,担任镇北关总兵一职。自此以后,你等三位参将及麾下士兵,均需听从耿将军的指挥调遣。另外,为了提升军队的整体素质与战斗力,你们及所有士兵需前往晋北接受统一的改编与集训,待考核合格后方可重返镇北关驻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石勇桂突然开口道:“我等三人虽官卑职微,却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武官,拿朝廷的俸禄,接受巡抚柳大人的指挥,王爷私自将我们并入晋北军,似乎多有不妥。” 刘轩目光冷冽,直视着石勇桂,问道:“以前张广普在任时,你们对他唯命是从,怎么本王来了,你们立刻就想起该听柳大人指挥了?” 石勇桂讪讪说道:“王爷突然和我们说这事,此举也……” 刘轩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而果决:“本王现在是在下达命令,并非与尔等商议。你若不愿接受,大可提出辞职,亦或是选择起兵反抗,本王绝不皱眉。” 严华强赶紧站起来打圆场:“王爷,石将军并非不愿遵从你的命令,只是怕柳大人那里面子上过不去,你知道,我们都是柳大人提拔起来的……” 刘轩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缓缓道:“这个不是你们需要关心的问题,岳父那里,我自然会和他去说。” “啊!原来柳大人是王爷岳父啊,属下还真没听说过。”严华强笑着说道。 “这个很重要吗?”刘轩转头看向石勇桂,沉声说道:“酒你也不用喝了,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点齐本部人马,自行去晋北接受改编,三个时辰不到,军法处置!” “遵命!”石勇桂起身,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奈服从。他深知,自己麾下五千兵马不会齐心违抗晋王。即便全军都听他之命,面对刘轩带来的精锐,也是胜算渺茫。更何况,他也不敢冒杀亲王之大不韪。石勇桂清楚,一旦起兵,无论输赢,他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那你们二人呢?”刘轩的目光转向了严华强和焦闯,淡淡地问道。 严华强毫不犹豫地大声回应:“属下不敢有违王爷之命,定当遵从。” 焦闯也迅速站起,躬身行礼道:“小将同样遵命。” 就在焦闯弯腰的那一刻,刘轩瞥见他项间挂着一支小巧的木雕小刀,心中登时一片清明,难怪看这人有点面熟,原来如此。 第108章 契汉互市 吃过饭,严华强和焦闯返回兵营,刘轩则在曹炳文的陪同下来到了镇北关北门。 拒胡山山口,南北长约六十里,东西宽四约十里,汉国在山口最南面修建了镇北关,契丹在北口也建了一座关隘,唤作镇南关。两关之间大约有五十里的空旷地带,国界线差不多在正中间穿过。 刘轩登上城楼,举目向北望去,心中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刘轩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的曹炳文,问道:“我国和契丹互市的地点,在前面国界线附近。” 曹炳文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两国都怕对方趁互市的机会突袭,所以把互市的地点定在国境线附近,距离两边的城门都有二十多里,如遇突发事件,双方都有时间关闭城门。” 刘轩又问道:“我们和契丹互市,主要是交换什么?” 曹炳文介绍着说道:“互市主要分为官市与民市两种形式。官市乃是由两国官方主导的交易,我国常以茶叶、铁锅、食盐等物品,与契丹交换马匹、牛羊、毛皮乃至金银等物。对于这类官方贸易,我国有着严格的数量限制,以确保物国家安全。 至于民市,则更类似于一个集贸市场,只是规模更加宏大。双方百姓自由交换买卖,但不得涉及官方交易中的特定物资。互市每月举行一次,每次持续三天,明日恰好是这个月互市的第一天。” 刘轩笑着说道:“这么巧啊,明天我倒要去看一看。” 小雪站在刘轩身后,连忙劝阻道:“王爷,你不能去。小姐特意吩咐了,你今天必须回王府,免得耽搁了正事。” 刘轩转过头,皱着眉头说道:“明天回去也来得及。再说你们小姐只是不让我去冒险,又没说过不让我去赶集。你不想去玩,明天我带谷雨去瞧热闹。” 小雪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也想去。” 曹炳文默默站在旁边,也不辨不清这两个女子和刘轩是什么关系,开始他以为是小妾,可两人都带着兵器,这又不似寻常小妾的模样。若说她们是侍卫,这么和王爷说话也太放肆了,最主要是王爷好像还没生气。 晚上,曹炳文安排刘轩到驿馆休息,说是驿馆,其实和借宿的民居也没啥区别,就是一个院子几间平房。 第二天早上,刘轩换上一身百姓的衣服,带着谷雨和小雪,在曹炳文的陪同下去参加互市。陈正先和二十名王府护卫伪装成百姓,散在他们四周随时保护。 北门今天可以说是戒备森严,一个千人队,在千总的率领下驻扎在门外,城门口的士兵们仔细的翻看着出关百姓携带的物品,检查他们出关的证件,城头的士兵更是手拿兵刃,全神戒备。 出了城门,刘轩问道:“百姓去互市,官府收取多少税收?”曹炳文回答道:“不收税,不过出关办证要花一两银子,互市的这三天有效。” 刘轩吃了一惊:“一两银子,对老百姓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啊。” 大约一刻钟后,一行人抵达了互市的地点,只见此处已是人声鼎沸。民市区域尤为热闹,汉国百姓带来的商品种类繁多,从鸡鸭、生猪到鸡蛋,再到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和手工艺品,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位商贩在售卖鲜鱼,吸引着不少契丹人的目光。 相比之下,契丹人的货品显得较为单一,主要以牛羊马等牲畜为主。有趣的是,汉人的货物既可以进行物物交换,也可以使用银子购买;而契丹百姓则大多只接受交换的方式,他们对银子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更看重实物之间的直接交换。 几个人漫步其间,看看这看看那。走着走着,小雪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紧紧锁定在不远处一个木头架子上悬挂着的兽皮上,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刘轩察觉到了小雪的异样,问道。“你想要?” 小雪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上面有一张虎皮,若是能买下来给老夫人做条褥子,该多好啊。只可惜,我没有那么多银两。”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挺有孝心的,难怪我岳母如此喜欢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轻塞到小雪手中,“去买,钱我先借给你。” 小雪微微嘟起嘴,有些为难地说:“这么多钱,我也还不上啊。” 刘轩悄悄将嘴凑近小雪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方式还嘛。” 小雪脸一红,轻轻推开刘轩,拉着谷雨快步走向那售卖兽皮的摊位,去询问价格。不一会儿,两人便返了回来,小雪表情不悦:“他们不卖,说只用张虎皮换药材。” “药材?”刘轩心中一动,目光投向了那两个售卖虎皮的契丹人。只见他们身材魁梧,面目间透着一股坚毅果敢之气,看起来不似寻常猎户,倒有些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既然如此,那便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刘轩收回目光,带着小雪等人继续逛了起来。 又转悠了一会儿,刘轩注意到一名汉国女子用四只鸡和一篮鸡蛋成功地换取了一只羊,而另一人则用一头猪与契丹人交换了一头牛。他不禁有些疑惑,便向曹炳文问道:“我怎么感觉这样的交换对契丹人来说很吃亏呢?” 曹炳文笑着解释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交换的。契丹那边牛羊众多,但家禽和生猪却相对稀缺。好多契丹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猪肉和鸡肉呢。”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镇北县的百姓,生活过的很富足” 曹炳文沉默片刻,感慨道:“我们镇北关……镇北县,虽地处山口,但幸运的是,西坡有一条由冰雪融化汇聚而成的十里河,它几乎贯穿了整个县域,滋养着河两岸的肥沃良田。加之镇北百姓勤劳节俭,又能与契丹人互市,按理说,他们本来应该十分富足。” 刘轩听曹炳文在“本来应该”四字上加重了语气,顿时明了其未尽之意。他沉声道:“你现在是光杆县令,待我回晋北后,会调拨一些人手供你差遣。你们尽快统计出镇北所有的税收情况,将张广普私自增设的税收一律免除。” 说到这里,刘轩稍作停顿,接着言道:“镇北的道路实在太难走了,过些时日,我会派人前来修筑一条贯穿南北的官道,所需费用由晋北府承担。你组织一下,看谁家有闲余劳力,都可以参与修筑工作,官府会按时发放工钱,以作酬劳。” 曹炳文大喜,连忙道:“如此,属下替镇北的百姓谢过王爷。” 刘轩轻轻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自下个月起,互市的相关事宜便由你全权负责。契丹人所需之物,你需提前列出清单交予晋北知府,由他负责组织采买。而互市所得的牛马、金银等物,也将由晋北府统一进行分配。” 曹炳文恭敬地应道:“属下遵命。” 刘轩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两个高大的身影走进路旁一家契丹人开的饭铺,心中不由一动。 第109章 神秘少年 刘轩收回目光,指了指那家饭铺,对众人说道:“也快中午了,咱们就这里打尖。” 小雪顺着刘轩手指方向望去,看着饭铺招牌上歪歪扭扭的四个汉字上,轻声问道:“公子,羊汤是什么吃食?”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待会儿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饭摊是一间临时支起的帐篷,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食客,热闹非凡,刚才贩卖虎皮的那两位身形魁梧的大汉也赫然在场。 几个人找到了一张空桌坐下,刘轩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名契丹少年身上。这少年年约十七八岁,面容清秀,肤色黝黑,虽然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也掩不住身上一股高贵的气质。少年坐在那两名卖虎皮的大汉对面,看似是无意拼桌,刘轩仔细观察,便发现大汉们是在暗中保护着他。 刘轩和曹炳文等人简单交代几句,端着酒碗径直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打招呼道:“小兄弟请了。”说罢,将碗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一名卖虎皮的汉子猛然站起身,双眼盯着刘轩,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刘轩笑着解释道:“我夫人相中了阁下的虎皮,听说你们只用药材交换。恰巧我有一个朋友经营一间药铺,所以便冒昧前来,想问问你们想用何种药材交换虎皮。” 少年正捂着小腹微微皱眉,本不想搭理刘轩,可听到药材二字,不由的精神一振,端起自己的酒碗,也喝了一口酒,粗声粗气的说道:“小弟量窄,还请见谅。兄台请坐下讲话。” 刘轩不客气地坐在少年身侧,直言询问:“小兄弟需要何种药材?” 少年迟疑了一下,反问刘轩:“请教兄台,常年咳嗽,身体虚弱,生气时伴有吐血病状,应用何种草药治疗?” 刘轩想了想,问道:“病人是否午后身体发热,且大量出汗?” 少年眼睛一亮,连忙回答:“正如兄台所说。” 刘轩点点头,说道:“应当是肺痨之症。在下粗通医术,只要有对症的药材,便有七八分的把握治疗此病。” 少年大喜,急切地说:“明日还有互市,兄台能否带些药材过来,为小弟家中的长辈诊治疾病?” 刘轩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治疗此病需得多味草药,一两天内难以凑齐。若想为令长辈治病,恐怕只能等到下月的互市了。”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之色,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之上,稍作停顿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下月仍在此处见面如何?兄台尽管放心,诊费之事绝不是问题。” “好!”刘轩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与少年各自伸出右掌,清脆地击了一下。 少年随即站起身,抱拳行礼道:“如此,小弟就先告辞了。” “后会有期。”刘轩也站起身子拱了拱手,随后低声说道:“小兄弟,这几日你不妨试试用当归、川芎和红枣一同煮水喝,或许能缓解腹痛之症。” 少年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多谢兄长。”言罢,带着两名猎户转身离去。她本是女扮男装,没想到却被刘轩识破,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汉国青年竟然看出她有“经行腹痛”的隐疾。 刘轩返回自己的饭桌,小雪对他说道:“王爷,这肉饼和羊汤咱们买一些带回去,也好让老夫人和小姐尝尝这味道。” 刘轩笑了笑,说:“羊汤嘛,我也会做,而且保证做出来的味道比这还要好喝。” 正说着,先前卖虎皮的大汉手捧两张虎皮,又折返回来。他径直走到刘轩跟前,说道:“公子,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刘轩连忙站起,双手接过虎皮,感激地说道:“代我多谢令主人。” 大汉走后,小雪奇怪的问道:“公子,你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白送你两张虎皮。” 刘轩逗她:“我和他们说,小雪姑娘武艺高强,你们不卖给她虎皮,已经将她惹恼,小心一会她直接去抢。” 小雪听后,不由得撇了撇嘴:“我才不信你会这么说。” 刘轩笑了笑,目光转向那大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想:“刚才那女子,身份不寻常啊。”陡然间,刘轩身子一震,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人的可能性。 吃过午饭,几个人又转了一会儿,刘轩对互市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便在耿光齐和陈正先的陪同下去了南兵营。 代管兵营的千总马国松,一听晋王与总兵大人亲临,连忙率领士兵迎接。 马国松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在给刘轩行了礼后,看着耿光齐,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略带哽咽的说道:“耿帅,你终于回来了!” 耿光齐也颇为感慨:“一晃二十年没见了,你小子怎么如此不争气?当年便是千总,怎么现在还是千总,连个参将都没混上?” 马国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个了,请王爷和耿帅帐中叙事。” 刘轩见两人是旧识,心中甚慰。随马国松进得营帐,落座后开口问道:“南兵营现在还剩多少士兵?” 马国松答道:“南兵营本来有五个千人队,除了我统帅的本地兵之外,其余四队大多数人都回了太原,剩下的加起来不足两千人。” 刘轩点点头,接着问道:“有一个叫江海河的,可是你的手下?”马国松答道:“他不是我的手下,但跟我很熟。” 刘轩接着又问:“此人能力如何?”马国松正色道:“江海河不但刀马功夫纯熟,更喜好研究兵法,是个帅才,只因与张广普不睦,处处受到打压,一直是个普通士兵。我数次提出把他调到我这里来,张书虎一直没有应允。” 刘轩听后一愣,张书虎临走前曾向他推荐过江海河,他还以为两人是朋友。没想到江海河竟然与张家有怨,这个张书虎可真是有点意思。 刘轩转头看向耿光齐,说道:“耿帅,你找个时间见见这个江海河,考察一下他的能力。我该回去了,先把正先和飞虎队留给你,以稳定当前的局势。以后防备契丹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耿光齐面露为难之色:“王爷的喜酒……” 刘轩哈哈大笑,拍了拍耿光齐的肩膀,说道:“我们新近接收镇北关,还需要你留下坐镇。你放心,喜酒我给你留着,等到这里局势稳定了,咱俩定要喝个不醉不休!” 第110章 祖孙返京 刘轩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时分,宁欣月见到刘轩,忍不住埋怨:“你还知道回来啊,我在家里忙的要死,你却没事人一样,带着小雪她们去赶集。” 刘轩嬉笑着说道:“府里这么多人,不用王妃亲自干活。” 宁欣月说道:“干活倒是没有,可这两天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这个来了我得陪着喝杯茶,那个来了我也得陪着聊几句,一天下来,肚子都被茶水撑得饱饱的,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刘轩忍俊不禁,笑道:“真是辛苦夫人了。” 宁欣月轻轻白了刘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道:“说起第一个来送贺礼的人,我估摸着你就算猜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猜到是谁。” 刘轩摆了摆手,笑道:“那我干脆不猜了,你直接告诉我答案。” 宁欣月微微一笑,说道:“是张正道,张正中的亲弟弟,他代表张家来的。而且,他还特地把你嫂子的贺礼一并捎了过来。” “我嫂子?”刘轩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不禁问道。 宁欣月捂着小嘴,笑得花枝乱颤,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是太子妃张雅呀。” 听宁欣月提及张雅,刘轩心中不禁猛地一紧,随即故作镇定地岔开话题,问道:“那个张正道,他已经走了吗?” 宁欣月答道:“还没走呢,张正道现在就住在驿馆里,等着明天喝你的喜酒。这家伙动静可不小,没事就带着人在城里四处溜达,说是学习你城市改造的经验。现在晋北的百姓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你杀了张正阳之后,张家非但没有记恨,反而还派人来给你送贺礼。” 刘轩闻言,心中若有所思。张家,这分明是想把他架在火上烤啊。自己不过是纳个小妾,他们都如此兴师动众,那人家家主五十大寿,他又岂能不去? 第二天,晋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纳妾没有什么繁琐礼仪,主要就是陪宾客饮酒。 夜幕降临,刘轩在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后,由婉儿陪着,迈着微醺的步伐来到了新房。柳柔蒙着大红的盖头,端坐在婚床上,而春秀则身着红衣,恭敬地侍立于一侧。 那日刘轩被柳柔的痴情感动,当众说要娶她,多少有点冲动的成分。这几天柳柔虽一直住在内宅,可刘轩早出晚归,两人一直没碰过面。此时见柳柔穿着红艳的嫁衣坐在床上,刘轩心里涌起一股陌生感,回想上次纳苏娇娇时,虽同样没有思想准备,但彼此之间较为熟悉,今日的尴尬感却远甚于前。 “王爷,”婉儿见刘轩站在那里发呆,低声提醒了一句。 刘轩回过神来,意识到柳小姐如今已成了自己的新娘。到了这个地步,他知自己再不能让人家“考虑考虑”,那无异于杀人诛心。念及于此,刘轩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到柳柔跟前,轻轻地掀开了她头上的盖头。 “夫君。”柳柔羞涩地唤了一声,脸上泛起了红晕。 …… 翌日清晨,两人早早便起了床。按照规矩,柳柔需得去给宁欣月敬茶。 刘轩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春秀细心地为柳柔梳洗打扮,将她的发髻梳成了妇人的模样。望着这一幕,他心中感慨万千,意识到自己已深深融入了这个世界。柳柔上个月才刚刚过了十五周岁的生日,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然而,昨晚与她共度春宵,刘轩心中却并未有丝毫的负罪感。 “夫君,你看这样行吗?”柳柔转过身来,羞羞答答地问道,脸上泛着一抹新娘子特有的娇羞。 刘轩仔细端详了一番,由衷地赞道:“很好看,很美。” 既然决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就得保护好身边的亲人。刘轩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安然享受的时候,从宁欣月住处回来,刘轩和柳柔一起吃了早饭,便径直去了书房,昨日侯勇新来喝喜酒时,交给刘轩一份张南县的民意调查结果,他得看一下。 张广武伏法后,张南百姓确实出现了一些抵触的情绪,不过侯勇新是张家的女婿,又做过那里的县令,加之分田减税等惠民措施一一实施,张南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刘轩将调查结果轻轻放在桌上,正思索着如何更好地建设张南县,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杨珊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写满了心事,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刘轩见状,不禁微微一愣,关切地问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杨珊站在门口,目光低垂,不敢直视刘轩。她几次张口欲言,却又都把话咽了回去。过了许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细声说道:“我……我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刘轩心里泛起一阵寒意,暗想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走过去关好房门,小声安慰道:“大嫂不必担心,我帮你找大夫把这事处理好。” 杨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笑:“来不及了,婆婆已决定后天就带我和胜男返回京城。” 刘轩用手掐了掐额头,这可真有点棘手。 杨珊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为难了,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请代我照顾好胜男,我死后,不要让人把我和震东葬在一起,我身子本就脏了,又有了孽种,不配。” 刘轩连忙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杨珊的胳膊,说道:“大嫂,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你答应过我的,要亲自陪胜男长大成人。”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杨珊的眼角滑落,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无奈:“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我已经做不到了。” 刘轩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了。” 宁家小院里,宁夫人见刘轩突然赶来,知道他肯定有事情,便支开了身旁的丫鬟。 刘轩说道:“岳母,我打算在京城开一家内衣馆,想让大嫂帮忙打理,可大嫂没有经验,需要留下来学习一段时间。” 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我先带胜男回去。” 隔了一会儿,她又缓缓补充说道:“让珊珊在这里多待些日子,等养好了身子,心情也平复一些了,再考虑回京城的事情。” 刘轩偷偷地瞥了一眼宁夫人,心中暗自佩服她的敏锐与洞察力。原来,老夫人已经猜到了他这番安排的真正用意。他应了一声,朝宁夫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两日后,宁夫人起身返京,刘轩等人一路相送,直至南门外。胜男得知三个姑姑要留下来,连娘亲也不能与她们同行,心中满是不舍,偷偷地抹了好几次眼泪。杨珊看在眼里,心如刀绞,强忍着泪水,生怕自己一旦哭出来,会让女儿更加难过。 刘轩对负责此次护送的毛达标拱了拱手,说道:“有劳毛将军了。”毛达标连忙回礼,神色坚定地表态:“王爷尽管放心,小将定不负圣命,誓必护得老夫人周全。” 毛达标乃是京中御林军都尉,此次是奉文帝之命,率领军护送宁家前往雁门关祭奠。未曾想竟在晋北滞留了半年有余。虽然刘轩一直好酒好菜地款待,但毛达标早已归心似箭,希望能够早日回京城复命。 “都回去。”宁夫人朝众人挥了挥手,随后转身钻进了马车。她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心中却充满了酸楚与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与这几个女儿相见。 刘轩目送着车队渐渐远去,心中不禁暗自担忧,京城有人欲置自己于死地,不知他们是否会对岳母不利。 第111章 飞天霹雳 数日后,刘轩与宁欣月坐在房中,刘轩轻声和妻子商量:“月月,过几日张正中做寿,我要前往太原一趟。” 宁欣月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行。太原无异于龙潭虎穴,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让我和孩子怎么办?我不能让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爹。” 刘轩轻抚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且宽心。此次去太原,我不仅会带上小雪与谷雨,还会命丁武率领三百精兵随行保护,确保万无一失……” “那也不行!”宁欣月打断了他的话,摆手反驳道:“夫君,你清楚张正阳麾下兵马众多,仅凭这些人手,又如何能确保你的安全?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刘轩微微一笑,提议道:“这样,一会儿我带你去神石那里,让你亲眼见识一下为夫的秘密武器。看过之后,你便放心了。” 晋北兵工厂,神石县戒备最严的地方之一,两丈高的围墙,将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门前士兵手中明晃晃的战刀,让任何想要靠近的人望而却步。 在测试区,宁欣月看着这些烧火棍和铁疙瘩,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 刘轩点点头,指着远处山坡上一块大石,说道:“听闻大舅兄天生神力,而且箭法精奇,他可能射中那石中的红心?” 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说道:“人力有其极限,我大哥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把弓箭射出五十丈之外?” 刘轩对着妻子笑了笑,朝身旁的一名士兵摆了摆手,那士兵会意,拿起“烧火棍”,用一个古怪的姿势指向了石头。随着刘轩一声命令,只听到一声类如爆竹炸裂的声响,那大石上立刻升起了一股尘烟。 刘轩拉着宁欣月的手,一同走到大石前。宁欣月一眼望去,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见红心旁边不远处,竟出现了一个寸许深的小坑,以小坑为中心,一道道细细的裂痕犹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刘轩轻轻拍了拍石头,略带得意地说道:“夫人请看好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花岗岩,坚硬无比呐!” 宁欣月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她知这种“烧火棍”乃是刘轩研制,却没想到能有如此威力。 “还有更厉害的,为夫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飞天霹雳——手榴弹。”刘轩拉着妻子的手走下山坡,转头说道:“你且捂上耳朵,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这一次,刘轩决定亲自上阵。他从容地拿起一枚手榴弹,轻轻一拽上面的引绳,随后猛地掷了出去。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道火光瞬间划破天际,山坡上的泥土、砂石与弹片交织在一起,四处飞溅。一股白雾迅速弥漫开来,伴随着一股不知名的气味直冲鼻腔。待到烟尘渐渐散去,宁欣月定睛一看,刚才那块一尺见方的石块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 宁欣月呆呆地看着刘轩,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深知自己的夫君才华非常人所及,但此刻还是感到了无比的震撼。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小手榴弹,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破坏力。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自己夫君用智慧所创造的世界。 从兵工厂离开后,刘轩夫妇共乘一骑缓缓而行。宁欣月依偎在丈夫的怀中,轻声说道:“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秘密武器固然厉害,但若是成千上万的人不顾一切地冲杀过来,你仍然会有生命危险。” 刘轩温柔地揽着妻子的腰肢,轻声安慰道:“你夫君何时做过没有准备的事情?父皇给我写的信你还没看?” 宁欣月摇摇头说:“没有” 刘轩道:“父皇说会派人保护我的,你放心” 宁欣月听刘轩如此说,心下稍安,但还是郑重叮嘱道:“反正你要小心点,别老让我担心。” 刘轩在宁欣月的耳垂上轻轻落下一吻,笑道:“遵命,夫人。” 宁欣月脸颊微红,用胳膊肘轻轻顶了刘轩一下,嗔怪道:“有人在呢,别老是这样,多难为情。” 刘轩笑了笑,目光转向仍在兴奋地谈论着“飞天霹雳”的小雪,回头嘱咐道:“小雪,这两样东西目前还需要保密,你平日里话多,可千万别和旁人乱说。” 小雪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崇拜之色,脱口而出道:“王爷,你是不是神仙下凡啊?” 宁欣月轻笑出声,她瞪了小雪,说道:“你就爱胡说八道。”言罢,她又转向刘轩,柔声道:“夫君,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刚才被那‘轰天霹雳’吓了一跳,我怕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你自己去接娇娇。” “好,你先回去休息。”刘轩心中暗自好笑,妻子本来性情活泼,可自打怀孕后,就变得格外小心谨慎,稍有风吹草动便要躺下安胎,倒真有了几分千金小姐的模样。 晋北服装厂西北角有一个单独的院子,是设计新品的地方。这里闲人免进,即便是厂长唐夫人也是如此。不过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苏娇娇身着刚缝制的新式肚兜,立在铜镜之前,仔细审视着每一处细节,以确认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整。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男子步入室内。 苏娇娇不禁惊呼一声,迅速以手护胸,蹲下身子。当她抬头时,却发现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男子竟是她的夫君刘轩。 “你咋不敲门啊。”苏娇娇站起来嗔怪着说道。 “我怎知你在试衣服啊?再说,你我夫妻,你还怕我看啊?” 刘轩边说边反手将房门关上,随后缓缓走向苏娇娇,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肢。 “你看这种肚兜可以生产了吗?”苏娇娇脸上微红,虽然两人成亲已有些时日,可刘轩很少去她房间,苏娇娇还不太习惯刘轩大白天的和她亲昵。 “我家娇娇身姿曼妙,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刘轩舔了舔嘴唇,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似乎并未留意到苏娇娇刚才说的是什么。 “别,大白天的。”苏娇娇紧张地说道。 刘轩轻巧地解开苏娇娇的肚兜,道:“白天怎了,这里又没人进来……” 半个时辰后,苏娇娇略显疲惫地从床上起身,脸上的红晕依旧未散。想起刘轩方才那个时又称呼自己二嫂,她不禁感到一阵羞耻,嗔道:“你以后别管我叫二嫂。”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戏谑地说:“我看你方才倒是挺受用的。” 苏娇娇满面通红,刚才乍然听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确实令她心中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她怕刘轩继续说那疯话,连忙岔开话题道:“这新式肚兜叫什么名字好?” 刘轩拿起床边的新式肚兜,细心地帮爱妾穿戴上,说道:“你是第一个戴上这个的女人,名字就由你定。胸罩、奶贴、乳兜、文胸,你觉得哪个名字更合适?” “那就叫文胸,其余的名字太让人难为情。”苏娇娇穿好衣服后说道:“稍后我把样品送到唐家嫂子那里,明日便正式投入生产。” “我们现有甲乙丙丁四种基本尺寸,每种尺寸下再细分为大、中、小三个型号,这样一来,无论顾客的体型胖瘦,都能找到最合身的一款。而且,文胸不应仅仅作为单一产品存在,我们可以设计与之相匹配的内裤,采用相同或协调的款式,成套出售,这样既能提升美感,又能增加实用性。” 刘轩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苏娇娇温柔地搂入怀中,手指轻轻地在她相应的部位揉捏着,眼神中满是爱意。 “至于销售策略,”他继续道,“第一批文胸制作完成后,我不打算先在晋北地区销售,而是想让大嫂带着它们去京城,在那里举行首发。京城的市场更为广阔,且达官贵人众多,对新鲜事物接受度高,定能为我们的文胸一举畅销。” 说到“大嫂”二字,刘轩的思绪突然飘向了远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另一位嫂子的身影。这娘们,现在应当在太原。 张雅确实在太原,她计划就是在父亲大寿以后再回京城。 这一日清晨,张雅漫步于府中花园,回忆起未嫁时无忧无虑的日子,感慨颇多。她无意中转头,正好看到张书良鬼鬼祟祟的向后门走去,便叫住他问道:“书良,你干什么去?” 张书良走近张雅,面带嬉笑地说:“大姐,我被父亲禁足多日,实在想外出透透气,你能否高抬贵手,当作没看见?” 张雅秀眉微皱,面带不悦地说道:“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事,怎么还不知道悔改?再说我已经答应晋王了,一年之内,你不能踏出张府半步。” “晋王晋王,又是他!你乃堂堂太子妃,为何要听那傻子的话?难道你俩有一腿不成?” 张书良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张雅神色陡变,抬手给了张书良一个耳光。 张书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吼道:“你又打我!连父亲都未曾动我一根指头,你凭什么总是打我?你如此激动,莫非是被我说中了什么?” 张雅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张书良骂道:“你、你真是个混蛋!” 张书良冷哼一声,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还是先顾好自己,早点给姐夫生个孩子,免得被人休掉,令我张家蒙羞。”说完,他转身离去。 张雅紧咬着银牙,注视着张书良远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她轻轻招手,唤来身后跟随的侍卫,低声吩咐道:“你悄悄跟上二公子,看他究竟去了哪里,务必小心行事,别被他发现。” 那侍卫应声之后,立刻转身,朝着张书良离去的方向疾追而去。她并未察觉到,太子妃那双绝美的眼眸中,悄然掠过一抹难以捕捉的寒光,犹如冬日里湖面下潜藏的碎冰,冷冽而深邃。 第112章 小姐回府 晋州巡抚府邸内,柳修禅独自一人,对着桌上的酒盏默默饮酌,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挥之不去的郁闷。 “老爷,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别老是耿耿于怀了。”柳夫人轻声细语,款步走来,温柔地坐在丈夫身旁,轻轻按住了他正要再次拿起酒壶的手。 “唉!”柳修禅摇头长叹,满脸无奈与痛惜:“我这张老脸,算是被那逆女给丢尽了。” 柳夫人闻言,心中也是暗自叹息。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柳柔私奔之事便在太原传得沸沸扬扬,而且是越传越离奇,越说越低俗,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柳夫人强作笑脸,轻轻拍了拍柳修禅的手背,劝慰道:“老爷,女孩子出嫁本是人生常理,那日你已当众将柔儿许配给了晋王。如今柔儿前去寻找她的夫君,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合理?”柳修禅声音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慨:“我好歹也是一州巡抚,女儿给人做妾,你居然跟我说合理?” 柳夫人神色黯然,默默低下了头。在大汉王朝,巡抚之女为人妾室的确是极为罕见之事。当日丈夫在仓促之间将女儿许配给刘轩时,并不知晓其身份,若刘轩已有三妻,尚可情有可原,但刘轩仅有一正妻而无侧妃,女儿却仍被纳为妾室,这确实难以令人接受。 沉默良久,柳夫人终于开口:“老爷,晋王妃特意给我写了书信,信中言辞恳切,说定会将柔儿视为亲妹妹一般对待……” “老爷、老爷!”柳夫人话音未落,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小姐……小姐回来了!” “什么?”柳修禅闻言大喜,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跨出几步,但随即又停了下来,转身坐回椅中,脸色一沉,冷声道:“此等逆女,回来作甚!让她走!” “不可!”柳夫人连忙拦住要退出去的家丁,急切地问道,“小姐是自己回来的吗?” 那家丁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夫人,小姐并非独自归来,是同晋王殿下一起回来的。” 柳柔步入昔日闺房,目光所及皆是熟悉之物:绣有荷花的锦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樟木香;书架上整齐排列的诗集,承载着少女时期的美好遐想;窗边悬挂的风铃,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柳柔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出她高高盘起的发髻,增添了几分成熟与温婉。她遥想起年幼时坐在这里的情景,母亲用雕花木梳耐心地教她梳理头发,联想到父母对自己的千万宠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转化为酸楚,泪水悄然滑落。 刘轩缓步至柳柔身旁,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轻声说道:“柔儿,别难受了,岳父只是一时的气话,他怎么会忍心真的赶你走呢。” 柳柔依偎在刘轩身上,哽咽着说道:“那日你抓走张书良后,张家便封锁城门,全城搜寻你的踪迹,我心中一直心绪不宁。后来得知你到了永丰,城门也重新开放,我便与春秀一同前往去看看究竟,没想到竟惹得父亲如此震怒。” 刘轩心中感动,轻抚着柳柔的发丝道:“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辜负你的。只是你我的婚事,我确实过于草率,以至惹恼了岳父,也让你受委屈了。” 作为大汉亲王,刘轩若欲纳侧妃,依例需上奏皇帝,并遵循一系列繁琐的礼仪程序。他一来嫌麻烦,二是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刘轩认为妻妾也没啥区别,故为图简便,将柳柔纳为妾室。 刘轩未曾预料,此举却无意间触碰了这个时代的敏感神经。在很多人眼里,这就是对柳柔身份的一种贬低,也是对柳家地位的轻视。因此招致柳修禅的强烈不满,以至柳柔嫁入晋王府,柳家没给一文钱的陪嫁,没有一个人到场参加。 柳柔轻声道:“我仰慕你的才学,能够长伴你左右就特别开心。至于是做妻还是做妾,我一点都不在乎。” 刘轩把嘴凑到柳柔耳旁,小声说道:“我也是着急娶你,想早点和你洞房,才忽略了此事。” 柳柔知刘轩是在说笑,却也羞的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在旁侍立的春秀。 刘轩见柳柔娇羞之下,美艳不可方物,霎时情感涌动。他示意春秀退到外室,接着俯身将柳柔抱起,轻置于绣床之上,随后开始为她宽衣解带。 柳柔脸颊绯红,轻轻环绕住刘轩的脖颈,小声说道:“夫君,在娘家不能那样。” 刘轩一愣,想起确实有这种种习俗讲究,只得作罢。他在柳柔脸上轻吻一口,道:“那等回了晋北,你可得好好补偿一下夫君。” “嗯。”柳柔红着脸点点头。 刘轩想起一事,问道:“柔儿,方才岳母将你唤入她房中,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柳柔羞涩地将头埋入刘轩的怀中,声音几不可闻:“娘和我说了那些事情。” 刘轩会意,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岳母是担心你年纪尚轻,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不过她也是多虑了,你既嫁给了我,这些夫君当然会耐心的教你。” 柳柔轻轻捶了刘轩一下,略带娇嗔地说:“你有什么耐心?根本就不知道怜惜我,我可痛了。” 刘轩带着歉意的笑了笑,抚摸柳柔有点发烫的小脸,轻轻吻了几下。 在小两口沉浸在浓情蜜意之时,柳修禅夫妇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女儿的事情低声商量着。 柳夫人温婉地劝慰道:“老爷,姑爷身为亲王,已亲自上门致歉,你便无需再为此事介怀。我们不妨择日为他们举办一场回门宴,老爷意下如何?” “好。”柳修禅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也不必办得太过铺张,只需通知一下咱们的亲朋好友即可。” 柳夫人问道:“老爷为何显得心事重重。” 柳修禅叹了口气,忧虑地说道:“姑爷上次抓捕张书良,与张家结下了仇怨,这次他来太原,我担心张家会对他不利。” 柳夫人闻言,面露疑惑之色:“姑爷不是已经将张书良释放了吗?我听说双方已经和解了。” 柳修禅摇摇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会明白其中的复杂纠葛。张家此次是以交出镇北关兵权为条件,才保住了张书良的性命。如此巨大的让步,他们怎会轻易善罢甘休?表面上的和解,不过是权宜之计,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背后阴谋算计?” 柳夫人焦急地询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柳修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打算让强儿明天率军前来,以确保姑爷和闺女的安全。” 柳夫人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强儿正率领军队防备流寇,你私自调他回来,恐怕会触怒圣上,届时你晋州巡抚的职位恐将不保。况且,姑爷不是也带来了一些兵马吗?” 柳修禅沉声道:“姑爷虽带了三百士兵,但在张家十万大军面前确显得微不足道。姑爷乃是圣上的亲儿子,我调兵保护他,圣上或许不会怪罪。即便因此获罪,只要能确保姑爷的安全,也是值得的。毕竟,咱闺女的今后的幸福全指望他,只要柔儿能过得幸福,我这六十岁的老骨头又有何惧?” 柳夫人撇了撇嘴,略带责备地说:“你呀,就是太爱面子。今天闺女回来,你明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却还板着脸大声训斥,赶她离开,让孩子哭了好一阵。” 柳修禅叹了口气,道:“不说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睡。” 第113章 归宁之喜 第二日,柳修禅早早起床,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一名心腹家丁,郑重说道:“你火速前往晋安,务必将这封书信当面交给二公子。” “不可,岳父。”刘轩走进来说道:“此举恐会害了二舅兄。” 柳修禅轻轻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无需过虑强儿。殿下此次亲临太原,需处处谨慎。张正中睚眦必报,不可不防。” 刘轩笑了笑,说道:“岳父放心,小婿既敢来,便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三日后,柳府张灯结彩,共庆女儿归宁之喜。当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柳府内外喜糖遍布,亲朋满座,一片琴瑟和鸣、鸾凤呈祥之景。 柳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与夫婿刘轩一同招呼前来道贺的亲朋。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回门礼服,本就极美的她,在此刻更是如同仙子下凡,美得令人窒息。 堂屋里,柳修禅和几个好友交谈甚欢。一名家丁匆匆跑来,恭敬地禀报道:“启禀老爷,太子妃亲临贺喜。” 柳修禅闻言一愣,随即连忙与众好友打了声招呼,便与夫人一同起身前去迎接。 张雅笑吟吟地站在柳府门前,优雅的气质与鹅黄色衣裙相互映衬,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的佳人,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柳修禅连忙上前行礼:“太子妃亲临贺喜,柳家上下倍感荣幸。” “柳伯伯客气了,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柔儿妹子归宁,我恰好在太原,自当前来道贺。”张雅说着,目光扫过旁边的刘轩,继续说道:“更何况柔儿妹子的夫婿乃是我小叔子,日后我们便是妯娌,我这当嫂子的哪有不来之理?” 刘轩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弟见过嫂夫人,多谢嫂子亲临道贺。” 张雅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刘轩与柳柔之间流转,开口道:“三叔能娶到柔儿妹子这样温婉贤淑的娇妻,真是好福气呀。” 柳柔面带娇羞,上前行礼说道:“多谢太子妃夸赞。” 张雅轻轻拉起柳柔的手,温柔地说道:“柔儿妹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应该管我叫声嫂子才是。” 柳柔连忙改口道:“多谢嫂子。” 太子妃亲临,显然给柳家增添了几分荣耀。柳夫人满面笑容,热情地说道:“请太子妃殿下屋里坐。” 此时,堂屋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大家相互交谈,欢声笑语不断。见柳修禅毕恭毕敬领张雅进来,不禁心生诧异,好奇这美貌女子为何能令一州巡抚如此谦卑。得知张雅身份后,众人都不再说话,那些年轻男子,更是纷纷垂下眼帘,唯恐触犯尊卑之礼,不敢有丝毫的轻慢与冒犯。 柳修禅将张雅请入一个单独的房间,命人奉上茶点款待,又客套了几句,留下刘轩和柳柔相陪,自己和夫人退出去招待其他客人。 张雅轻轻拍了拍手,随行侍女立刻会意,取出一个装饰华丽的首饰盒,恭敬地递给柳柔。张雅微笑着说:“弟妹,这盒中装有几件首饰,是嫂子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柳柔双手接过首饰盒,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嫂子厚赠。” 刘轩在一旁听着张雅提到首饰,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她的发间,见那支精美的发钗依旧在,心中才稍感安心。他随即说道:“嫂夫人,不如我命人将酒席端到屋内,小弟陪你小酌几杯如何?” 张雅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这里人多嘈杂,我向来不喜喧闹,只想和三叔好好说会话,稍后便回。” 柳柔闻言,微笑着说道:“嫂子,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张雅笑着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侍女,侍女会意,和柳柔一起走出房间。 在侍女轻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屋子里仿佛突然间被一层静谧所笼罩,先前的谈笑风生瞬间消散无踪。沉默了许久,张雅才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我……怀孕了。” 刘轩一愣,惊讶地问道:“这还不到一个月,你如何确定自己怀孕?” 张雅轻声说道:“我月事一向很准,这次已经推迟十几天了。” 刘轩稍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恭喜嫂子了。” 张雅看了刘轩一眼,幽幽说道:“你不该也恭喜一下自己吗?” 刘轩轻咳两声,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尽管两人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没有任何感情,可听闻张雅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深吸一口气后,刘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和你一样高兴。” 张雅叹了口气,说道:“刚开始发觉自己怀孕,我确实挺高兴的。可那日书良要去金家庄胡混,我说了他几句,他就说我跟你……我真怕他整日这样胡说八道,万一哪天话传到你二哥耳朵里,惹得他震怒。我虽是自作自受,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刘轩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惧意,深刻体会到“最毒妇人心”的含义。张雅表面是在倾诉忧虑,实则巧妙的向自己透露了张书良的行踪。她并未要求自己做些什么,但一切都已经明明白白,她要让自己帮她,让她的亲弟弟“闭嘴” “嫂夫人不必过于烦恼,”刘轩安慰道:“你们是亲姐弟,他应当不会随意诽谤你的清誉。” 张雅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满含深意地与刘轩对视了一眼,轻声说道:“他这个人,就是爱瞎说。我心中烦闷,也只能与你说说,三叔切莫嫌弃才是。”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张雅起身告辞。经过刘轩身旁时,她忽然停住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是希望我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以前,刘轩对张雅并无畏惧,但此刻,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软肋,已经悄然落入了她的手中。刘轩目光微微低垂,刻意避开了张雅那漂亮的脸庞,沉吟一下后轻声回答:“男孩。” 张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我也喜欢男孩,最好是个像你一样聪明的男孩。”说完,她缓缓转身,优雅地离开了房间。 望着张雅渐渐远去的背影,刘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张书良,你死到临头了。” 第114章 幽会断舌 金家庄,坐落于太原城南四十里处,村里人大多姓金。 村庄的北部,有一座深宅大院,气势恢宏,引人注目。这座院子的主人,乃是村中的暴发户——金钱多老爷。金老爷之所以发家致富,并非因其父母为其取了个寓意吉祥的名字,而是因为他有幸生得一个好女儿金霞。 数年前,张正中偶然间邂逅了金霞,见其美貌,遂将她纳为妾室。起初,金钱多并未因女儿嫁入张府而获得多少实质性的好处,甚至一年半载也难以见到女儿一面。可两年前,情况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金霞突然变得异常孝顺,不仅为娘家购置房产田地,而且每个月都会回家与父母同住几日。此事迅速在村子里传开,金钱多拥有一个孝顺的女儿,一时间成为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 这一日,金霞又回到娘家。像往常一样,她进了院子就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根本不去见自己的父母。 一个多时辰之后,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名商人打扮的男人步入房间。这人先是摘掉帽子,接着扯下脸上的假胡须,赫然是张家二公子张书良。 金霞笑靥如花,看着张书良说道:“公子胆子好大,后天老爷大寿,你竟还敢约我出来相见。” 张书良哈哈一笑,坐到金霞身旁,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肢,得意地说道:“正因为我爹要做寿,府里上下忙得团团转,我才有机会偷偷跑出来透透气啊。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再说,我在这金家庄建房,不就是为了图个方便,好让我们能时常相会嘛。” 金霞微微一笑,轻轻解开衣扣,两人勾搭已久,一个眼神的交流,彼此就心领神会。 很快,屋内便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金霞对此毫无顾忌,她的父母早已知晓她频繁回娘家的真正原因,自然不会踏足这座独立的院落。而那些丫鬟下人,也深知金家的规矩,不敢有丝毫的窥探之心。之前那三个因不慎触犯规矩而莫名死去的丫鬟,就是她们心中永远的警钟。 良久之后,张书良心满意足地从床上爬起,不紧不慢地穿戴起衣物。金霞则面色微红,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先回府,一会儿我也得回去了,咱们还是分开走比较稳妥。” 张书良虽然意犹未尽,但也清楚今日不宜在此久留。他点了点头,伪装一番后,便离开了房间。 张书良离开后,金霞慵懒地又躺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坐起身子,开始四处寻找自己散落的衣物。无意间,她一抬头,猛然发现一名黑脸大汉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屋中,正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金霞大吃一惊,刚要张口呼喊,却被那黑脸大汉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卡住了脖子,顿时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金霞只觉呼吸愈发困难,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抓大汉的胳膊,试图挣脱这致命的束缚。大汉的胳膊上被金霞的指甲抓出一道道血痕,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任由金霞拼命挣扎。过了好一会儿,大汉方才冷笑一声,挥动左手,狠狠地砍在了金霞的脖颈之上。 却说张书良从金霞房中出来,恰遇一名丫鬟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从身旁经过。这位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肤色微黑,相貌虽不甚美,却洋溢着一股青春少女的蓬勃朝气,甚是讨人喜欢。张书良之前从没见过她,想是新近买来回的。 张书良恶习发作,不由自主地尾随着那名丫鬟,来到了她居住的屋子前。丫鬟一见到张书良,脸上立刻露出了警觉的神色,她后退一步,谨慎地问道:“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我的房间?” 张书良见状,脸上堆起一抹轻浮的笑容,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挑逗:“这些钱给你,就陪本公子好好乐呵乐呵。”说着,他便开始动手解自己身上的长衫。 丫鬟瞟了一眼桌上的银票,后退两步,使劲摇着头道:“不、我不要”。张书良皱了皱眉头,也懒得多说,上前就将丫鬟推倒在地,随后骑在她身上,粗暴的撕扯她的衣衫。 丫鬟奋力挣扎,双手在张书良后背胡乱抓挠。 张书良后背吃痛,不由得大怒,抡起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接着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威胁道:“信不信本公子杀了你?” 望着明晃晃的匕首,丫鬟顿时惊恐万分,吓的不敢再反抗,任由张书良剥去身上的衣裳。 张书良轻蔑的笑了笑,用手拍了拍丫鬟的脸颊,戏谑着说道:“算你识相”,说完把匕首扔到一旁,俯身向她嘴上吻去。 丫鬟似乎被吓傻了,张着小嘴,任由张书良胡为。 突然间,张书良感到一阵剧痛,他捂着嘴踉跄着站起身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待他缓过神来,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舌头竟已被咬掉了半截。 张书良惊怒交加,他猛地飞起一脚,向丫鬟狠狠踢去。丫鬟甚是敏捷,低头从他胯下钻过,衣服也不穿,推开门便跑了出去,待张书良追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第115章 孝女之死 初三与初八是太原大集的日子,每逢这两天,小贩们便会早早赶来,竞相在在街边占据有利位置,售卖自己的货物。 这天,一名售卖百货的小贩如往常一样,在天刚蒙蒙亮时便挑起货物,怀揣着期待与希望,匆匆赶往府衙附近的集市。当他来到熟悉的摊位地点时,却发现了一名女子俯卧在地面上。 “姑娘!姑娘!”小贩尝试叫醒这个躺在大街上的女子,但她却毫无反应。定睛细看,发觉这名女子似乎衣衫不太整齐,便大声的叫来了同伴。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其中一名中年妇女蹲下身仔细观察,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安:“这姑娘怕是已经遭遇不测。”她大着胆子将女子翻转过来,以便看清她的容貌。 一位金家庄的百姓认出了女子,忍不住叫到:“这是金霞姑娘” 只见金霞的胸前,衣扣仅胡乱系着两颗,里面竟未着寸缕,雪白的肌肤在微风中若隐若现。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已是一片惨白,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一缕鲜血。 那名中年妇女颤抖着手指,轻轻试了试金霞的鼻息,随即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她……她死了!” 这一声尖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围观的人群中炸开了锅。 人命关天,更何况死的还是张家主的爱妾。值班的衙役深知其严重性,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将情况上报。太原通判谢志强接到这一惊人消息后,也是一刻不敢怠慢,火速带领着手下的差役们赶到了现场。 此时,金霞的尸体周围早已被围观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谢志强命令差役们驱散围观群众,。随后把尸体抬到了府衙中。 府衙内,聂孟达端坐中央,太原知府黄俊铭与同知洪宇分列两侧,三人皆是神色严肃,显然对此案极为重视。 此时,仵作已完成验尸工作,她上前一步,恭敬地向三位大人禀报道:“启禀三位大人,经检验,此女子大约死于三个时辰之前。生前,她曾遭受过凌辱,致命伤为后脑被钝器击中。另外,在她的口中发现了另一人的半截舌头,双手指甲缝隙中,也均残留有人的皮肉。” 聂孟达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谢志强,问道:“谢大人善于断案,对此案有何高见?” 谢志强躬身道:“回大人,属于认为此案并不复杂。金霞生前遭到歹人强暴,在反抗的过程中将罪犯抓伤,并咬掉了他半截舌头。然后趁着罪犯疼痛难忍之际跑了出来,欲前往府衙报案。谁知罪犯随后追来,用钝器将金霞打死。据属下推测,凶案第一地点离府衙并不远。” 聂孟达眉头紧锁,破此案并不难,以半截舌头为线索便能迅速锁定凶手。但案件牵涉张家名誉,明天就是张正中五十寿辰,处理稍有不慎,不仅张正中答应自己的巡抚之职无望,恐连现在的按察使之位亦难保住。 今天正好是大集,消息传播的异常迅速,现在封锁肯定是来不及了。思索了片刻之后,聂孟达吩咐道:“黄大人,你亲自去趟张府,将案情汇报给张家主;洪大人,你带人以府衙为中心,搜寻案发现场;谢大人率人全城搜捕掉了半个舌头且身上被抓伤的人” 黄俊铭等人站起来躬身道:“属下遵命!” 几个人刚离开,一名差役便急匆匆地走进来,向聂孟达禀告道:“启禀大人,死者的父亲、三个哥哥以及许多金家庄的百姓正聚集在府衙前,要求我们尽快缉拿凶手” 聂孟达心中纷乱如麻,道:“这些百姓为何来此添乱?” 差役躬身回禀道:“回大人,百姓们都是自发前来。金霞姑娘生前以孝顺着称,不幸遇难,他们希望能为金家尽一份力,讨回一个公道。” “金家怎会如此迅速地得知了消息?”聂孟达心中烦闷至极,他背着手,在府衙大堂内来回踱步,思绪万千。就在这时,又一名差役领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伙计一见聂孟达,连忙跪下行礼:“启禀大人,小人乃是正大米行的伙计。今早我们到店时,发现大门竟敞开着,里面似乎有些凌乱,像是昨晚有人进去过。掌柜的得知后,便让小人赶紧前来报官。” “知道了。”聂孟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本欲打发走这伙计,但猛然间想起正大米行乃是张家的产业,心中不禁一凛。他转而对身旁的两名差役吩咐道:“你们两个,即刻随这位伙计前往正大米行,仔细查看一番,不得有误。” “是!”两名差役闻言,立即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米行离府衙不远,很快两名差役便返了回来:“禀告大人,昨晚确实有人去过米行,是用钥匙开锁进去的。米行并无财物损失,属下在掌柜居住的房间发现了搏斗的痕迹,还在床上发现了女人的亵衣亵裤及一些血迹。” 聂孟达一怔,心道:“这不就是凶案的第一现场吗?” “门都头,你带人立即封锁正大米行,把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带过来,本官要亲自审问。”聂孟达当机立断的下了命令。 门雪松双手抱拳:“属下遵命。” 聂孟达这边还没审出所以然来,城中却已炸开了锅。一个惊人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开来。一名男子伪装成外地的商客,在城南一家医馆医治断舌之伤,被捕快抓获,谁知此人竟是张家的二公子张书良。 断舌、身上有抓痕、还可以自由的进出正大米行,金霞被杀案,似乎已经真相大白。 张府。 张雅在听完侍女探知的消息后,无力地倚靠在床头,缓缓阖上眼帘,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的弟弟这次真的活不成了。背后那双看不见的手,正悄无声息地推动着一切,意图将张家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最终迫使父亲亲手处决张书良。 张雅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却不能说。 在堂屋内,张正中看着狼狈不堪的张书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杀意。这已是他这宝贝儿子儿子第二次做这种事情了。上一次,张正中发现张书良与自己的一名妾室有染,并没有直接揭露,只是私下处决了那名妾室,保全父子二人的颜面。却不曾想这逆子不知悔改,竟然变本加厉的强奸杀人。 “你为何要杀死金霞”张正中冷冷地问道。 “嗬嗬”张书良舌头断了半截,又不会写字,只能怪叫着比划,想要告诉父亲自己是冤枉的。 张正中厌恶的转过头,对张平说道:“将他移交给聂孟达,务必按照大汉的法律严惩不贷,绝不容许任何姑息。” 两名家丁上前,欲拉走张书良。张书良大惊,抬脚踹开一人,朝着张正中连连摇头。 “带下去。”张正中大喝一声,随后拂袖而去。他必须这样做,朝廷中那些给他祝寿的人已经到了太原,这事闹的这么大,如果他包庇儿子杀人,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定会借此大做文章,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此时天已擦黑,金钱多和金家庄百姓依然站在门外,等着张家给他们一个说法。张正中快步上前,紧紧握住金钱多的手,潸然泪下,哽咽着说道:“岳丈,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女儿。” 金钱多听张正中居然称呼自己岳丈,受宠若惊,激动地说道:“张家主不必自责,是金霞没那个福气。” …… 第116章 恶魔伏诛 次日,张家迎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家主张正中五十大寿。张府内外,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张正中似乎并没有被昨日之事影响到情绪,他精神饱满,面带微笑,与每一位到场的宾客打着招呼,亲切交谈,言谈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 时近中午,刘轩与柳柔携手而至。张正中闻讯,忙带着长子张书仁降阶相迎。 这是刘轩和张正中第一次见面,两人目光交汇,彼此间都微妙的审视与打量了一番对方。 刘轩上前一步,行晚辈之礼:“小侄给张叔道喜,张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柳柔也朝张正中盈盈一福,声音温婉:“恭喜张叔叔福寿安康。” 张正中面带微笑,恭敬地说道:“晋王殿下与柳侄女亲临道贺,老朽荣幸之至。” 客套了几句,张正中将刘轩夫妇引入厅堂,刘轩从怀中拿着一个锦盒,双手递给张中正道:“张叔叔,这是父皇命我给你带来的贺礼。” “陛下日理万机,仍不忘关怀草民,真乃皇恩浩荡,令张某感激不尽。”张正中恭敬地接过贺礼,心中却不免起了一丝疑惑:“作为儿女亲家,自己过寿,文帝派人送来贺礼本是情理之中,但先把贺礼送到晋北,然后让他儿子把贺礼带过来,显然不合常规,其中必有深意。” 刘轩又拿出一幅字画,道:“这是小侄的一点心意,请张叔收下。” 张正中道谢后,轻轻展开轴卷,只见其上赫然题写着‘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八个大字,字形瘦长,线条细腻却又苍劲有力,显然是刘轩亲笔所书。 张正中面露喜色,赞叹道:“久闻晋王殿下乃是大汉第一才子,今日有幸得见殿下墨宝,果真是名不虚传,此等书法,堪称无价之宝,万金亦难求啊!” 刘轩谦逊地摆了摆手,笑道:“张叔过誉了,小侄不过是班门弄斧,见笑了。” 晋州布政使邹文卓、按察使聂孟达、总兵张文东等人见刘轩到场,纷纷过来见礼。柳修禅虽是刘轩岳父,但在此等场合下,他亦需遵循礼数,向刘轩行礼。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张正中让人将柳柔引入内宅用饭,自己则陪着刘轩等人入席饮酒。酒席上,人们觥筹交错,充满了欢声笑语。 此时,太原死囚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张书良戴着镣铐,席地而坐,眼神空洞,呆呆的盯着桌子上的酒。张雅跪坐在他对面,表情复杂,默然不语。 沉默了良久,张雅拿起桌上的酒壶,为张书良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轻声说道:“书良,除了父亲,你是这世上和我最近之人。如今你落到这般田地,姐姐的心里也很难受。今日是父亲的寿诞,本应是我们一家团圆、举杯庆祝的时刻。你一个人在这里,定会感到孤苦无依,姐姐特意赶来同你喝一杯,不枉我们姐弟一场。” 张书良听着姐姐的话,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异的“嗬嗬”声,他费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似乎是在向姐姐表达着什么,然后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张雅潸然落泪,从身边食盒中拿出一份糕点,说道:“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我昨晚特意做了一些,你吃点,姐姐还像当初一样疼爱你,可这次我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张书良见张雅不肯救自己,情绪瞬间失控。他猛地一挥手,将身前的桌子掀翻在地,紧接着,他如同发疯一般扑向张雅,将她重重地扑倒在地。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狠狠地掐住了张雅的脖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张雅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挣脱开张书良那铁钳一般的大手。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张雅绝美的脸庞开始因窒息而变得紫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张书良突然发出几声怪笑,笑声中充满了扭曲与疯狂,原本英俊的面庞变得狰狞而恐怖。张雅在他身下剧烈地挣扎扭动,这非但没有让张书良心生怜悯,反而意外地激起了他心中的兽欲。他骑在张雅身上,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张雅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拖着长长的铁链,肆无忌惮地伸向了姐姐身体最私密的部位。 张雅心中大骇,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笼罩心头,不由想起张莲姐妹的遭遇。此刻,她心中悔恨交加,悔的是自己不该把侍卫和狱卒都打发到牢狱外面,给张书良留下了可乘之机;恨的是自己的亲弟弟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连最基本的伦理道德都不顾,要对她做出禽兽不之事。 “你这个畜生!”,随着一道冷峻的声音,一人冲进牢内,一脚将张书良踢开,随后蹲下来问道:“嫂子,你没事” 来人正是刘轩,他喝完寿酒归来,听柳柔说起张雅没吃几口饭就回了房间,猜到张雅是来看望张书良。把柳柔送回府之后,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狱卒能拦住旁人,却拦不住大汉亲王,刘轩走入牢房,恰巧看到刚才的那惊险的一幕。 张雅惊魂未定,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抚着脖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刘轩再晚来一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弟弟对她做的事情,张雅又愤恨又难受,忍不住靠在刘轩怀中哭出声来。 张书良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点着刘轩和张雅,口中嗬嗬有词,似乎是奸夫淫妇四个字。 张雅听到张书良那模糊而愤怒的声音,心中不禁猛地一颤。张书良舌头刚断时,确实不能言语。如今已过了两天,张书良似乎已逐渐适应了这一变故。现在,如果细心地辨别他所说的话,虽然声音有些模糊,但已能大致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张雅惊慌失措,抓着刘轩的胳膊,不知该如何是好。刘轩将张雅扶起,安慰道:“没人相信他胡说八道,再说张家主知道他刚才对你做的事情,岂能让他活到明日?” 张书良见两人举止亲密,更加坚信是被两人合伙陷害,不由得暴怒,拖着脚镣踉跄着朝刘轩扑来,刘轩抬脚将他踹倒,斥责道:“张书良,你恶贯满盈了”。说罢,转身对张雅说道:“嫂子,咱们走” 张雅点点头,跟着刘轩头走出牢房,随着“咣当”一声,牢门被重重关上并上了锁。 关押张书里的牢房在最里面,两人需要穿过一条长廊才能走出去。快要走到大门口时,张雅停住脚步,小声问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刘轩抬眼望去,只见张雅满身泥土,裙子更是被撕开一条大口子,不由皱了皱眉头。 张雅焦急地问道:“怎么办?总不能说书良……” 刘轩灵机一动,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可能会让嫂子受点委屈。”张雅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刘轩神秘地笑了笑,道:“跟我回去。” 石林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满脑子都是刚才从门前经过的女子身影。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貌之人,自己阅女无数,却没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过几天就要上路了,如果死前能再看几眼这个人间绝色,也算不枉此生。 正胡思乱想间,耳闻脚步声,石林抬起头,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老天爷居然开眼了,刚才那女人又返了回来,此刻就站在牢房旁边,与一名男子低声交谈着什么。 石林当然看出门前男女绝非寻常之人,他可也不在乎,一个将死之人,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石林慢慢起身,悄然无声的溜到牢门前,猛然把手伸出栅栏外,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啊!”张雅猝不及防,吓的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起来。 石林狂笑着将张雅拉近铁栏,另一只手也从铁栏缝隙中伸出,肆意地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大胆狂徒,竟敢对太子妃无礼!”刘轩暴喝一声,快步上前,只听“咔咔”两声,便扭断了石林的手腕。 张雅后退两步,惊魂未定地用手拍了拍胸脯。当她看到刘轩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怒视着刘轩,质问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 刘轩揉揉鼻子,道:“总不能说你的裙子是我扯破的。我也是为了帮你解围,才出此下策的。” 张雅气得浑身发抖,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王八蛋,可真够损的!”说着,走到刘轩跟前,便要在他胳膊上咬上几口。还好,此处离门口较近,外面的侍卫们听到张雅呼喊和石林痛苦的哀嚎,立即跑了进来。 侍卫队长成奎单膝跪地,说道:“太子妃殿下喊我等有何吩咐?” 张雅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优雅,她指了指倒地呻吟的石林,说道:“这人好生无礼,晋王殿下已经惩治了他。” 成奎见张雅衣衫不整,甚是狼狈,情知者死囚对太子妃的冒犯绝非“无礼”二字所能概括,一时间吓得寒毛卓竖。他跪在地上朝刘轩拱手道:“微臣多谢晋王殿下援手。” 刘轩摆手道:“太子妃乃是我嫂子,何须你谢,去让轿夫把轿撵抬进来,护送太子妃回府。” 成奎连声应承,随即转身吩咐手下速去召唤轿夫。不一会儿,四名轿夫抬着轿子匆匆赶来。张雅在刘轩的注视下,缓缓钻进了轿子,她狠狠瞪了刘轩眼,然后放下了轿帘。 几天后,刑场上秋风萧瑟,张书良人头落地,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与他一同受刑的,还有一个叫石林的采花大盗,这家伙不知得罪了谁,竟被施以了五马分尸的极刑,被他欺负过的女人及家属闻之,无不拍手称快,大赞聂孟达秉公执法,不愧是青天大老爷。 刘轩并未等到张书良行刑那天,便急匆匆地返回了晋北。有一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事情,让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就飞回家中。 第117章 初为人父 在张正中寿宴结束的当天下午,柳柔带着对娘家的深深眷恋,踏上了返回夫家的路途。柳修禅夫妇及柳柔的两个哥哥和嫂子,一直送到府门外。 柳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眼中满是不舍:“柔儿,到了晋北要好好照顾自己,跟王妃和其他姐妹处好关系” 柳柔紧紧抱住母亲,泪水忍不住滑落,哽咽道:“你和爹也要保重身体。” 站在一旁的柳修禅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轻咳一声,打断了母女间的温情,说道:“时候不早了,柔儿,走。” 刘轩上前向柳修禅夫妇及几位舅兄拱手告别。随后,他牵着柳柔的手,小心翼翼地扶她钻进马车中。 柳修禅夫妇目送女儿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两人回到房中,柳夫人担心地问道:“老爷,你说张家会不会在路上对轩儿和柔儿……”她的话语未尽,但其中的忧虑与不安已溢于言表。 柳修禅微笑着说道:“夫人放心,张家非但不会加害轩儿,反而会在暗中保护他。” 柳夫人奇道:“那是为何?” 柳修禅道:“张正中做寿,皇上让轩儿而非宫中太监送来贺礼,就是在暗中警告张家。以那老狐狸的狡猾,怎会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只要张家不打算立即造反,就绝不会让轩儿在太原地界出什么意外。” 柳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轻声说道:“陛下如此呵护轩儿,将来会不会把……”柳修禅连忙摆手,打断妻子的话,正色道:“此等事情,不可妄议。” 马车里,刘轩搂住柳柔,温言安慰道:“柔儿,不必难过,我们离太原又不远,以后你想念岳父岳母,我随时可以陪你过来” 柳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握住刘轩的手,将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过来一会,刘轩想起一事,问道:“你带的那一大箱瓶瓶罐罐的,是化妆用的吗?” 柳柔微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那些可不是我的,都是春秀的东西。春秀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她特别擅长乔装改扮,无论是扮作谁,都能做到形貌极似,就连言语举止也毫无破绽,简直能以假乱真呢。” 刘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他笑着说道:“哦?真的吗?那等到家了,我可得让她好好装扮一下,让我见识见识她的本事。” 柳柔听了,掩嘴轻笑,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她说道:“如果春秀在晚间灯火昏暗的时候扮成我,我估计你定然分辨不出来。” 刘轩故作神秘地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我自有我的办法分辨。只需脱掉她的衣服,看看那里有没有一颗独特的红痣,我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娘子了。” 柳柔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她轻啐了一口,娇嗔道:“别在外面提我这些私密之事。你若是想宠幸春秀,就直接说嘛,反正她也是你的侍妾。” 刘轩哈哈一笑,一把将柳柔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说道:“你我新婚燕尔,哪有心思去想别的女人啊。” 柳柔调侃道:“你少去三姐的房间了?” 夫妻俩一路说笑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驶入了永丰地界。 刘轩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说道:“你的首饰在这里被抢去的,今天我就帮你索回来,让那恶商知道欺负我夫人的后果。” 柳柔摇摇头,伸手握住刘轩的手,轻声说道:“首饰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知道,你这几日心里一直惦记着冬姑娘生产的事情,早就归心似箭了,我们还是赶紧连夜赶回去。” 晋王府内宅,冬宁居住的房间。 宁欣月坐在婴儿床边,看着熟睡的婴儿,充满了好奇,想伸手摸一下,又怕把小家伙弄醒。 王雅馨在旁关切地说道:“王妃,你还是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你现在怀着身孕,需要有充足的睡眠。” 宁欣月点点头,她缓缓起身,正欲离开,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刘轩与柳柔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雅馨上前行礼,道:“恭喜王爷,宁姑娘昨日诞下了一个男孩。” 刘轩朝宁欣月和王雅馨点点头,并没有急着去看孩子,而是把目光投到了冬宁身上。 “王爷。”冬宁看到刘轩,想要坐起来,却被刘轩一把按住。 “别动,刚生完孩子,需要多休养。”刘轩轻抚着冬宁有些虚弱的脸庞说道:“宁儿,辛苦了。” 冬宁心中感动,眼眶有些湿润,说道:“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接着感激地看了一眼宁欣月,继续说道:“小姐说孩子可以由我自己来带。” 在这里,陪嫁丫鬟生下的孩子,往往被视作本房小姐的子嗣,由亲生母亲抚养的则是少之又少。宁欣月这个决定对于冬宁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恩赐。 刘轩朝宁欣月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转回头来,拉着冬宁的手,轻轻拍了几下,说道:“孩子是你辛苦怀孕十个月生下来的,自然应该跟着你。” 随后,刘轩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孩子娇嫩的脸蛋,眼中满是慈爱与温柔。 “我有儿子了!”刘轩的声音中带着喜悦与满足,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次日清晨,刘轩刚陪宁欣月吃过早饭,周芸便急匆匆的前来禀报:“王爷,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外地商客来俏佳人内衣店,想采购内裤到他们当地去卖,向我询问价格,奴婢不敢做主,特来请示王爷。” 刘轩示意周芸坐下,微笑着说道:“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们要把内裤卖到全国,却没有人手遍地开店,以后俏佳人内衣就分为直营和加盟两种形式销售。” 周芸疑惑地问道:“什么是直营和加盟啊?奴婢不太懂。” 刘轩解释道:“直营店就是我们直接经营的店铺。而加盟,则是允许商人缴纳一定费用后,获得销售俏佳人产品的资格。他们将按照我们的标准装修店铺,由我们统一供货,并接受我们对销售人员的培训。价格方面,我们将实行全国统一,以确保市场公平。为了保证每个加盟店都能赚到钱,每个县城我们只设立一家加盟店。” 周芸恍然大悟,钦佩地说道:“这办法真是巧妙,只有王爷才能想得出来。”说完,站起来道:“王爷、王妃,没有别的事情,奴婢就先回去了。” 刘轩点头道:“去忙。” 宁欣月望着周芸的背影说道:“芸儿是你的内侍,让她抛头露面和那些商人打交道,不太合适。” 刘轩道:“和商客洽谈加盟的事情,就交给米大年,这小子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脑子活路,勤奋好学,是经商的材料。” 宁欣月瞪了刘轩一眼,道:“提那小子我就生气,上次你去太原涉险,他竟敢不提前和我汇报,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是我没让他告诉你。”刘轩拉住宁欣月的手,说道:“我打算在安民开一家内衣直营店,想让大嫂过去先熟悉一下。” 宁欣月直盯着刘轩,压低声音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大嫂她……是不是怀孕了?最近几天,我看她总是干呕,和冬宁当初的情形一样。” 刘轩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啊,如果再不解决,就瞒不住了。” 宁欣月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张书良这恶贼,害苦了我嫂子,他就这么死了,简直就是便宜了他!” 刘轩拍拍宁欣月手背,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大夫。不过你可要装作不知此事,以免大嫂难堪。” 宁欣月点了点头,看向丈夫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复杂…… 第118章 乡野神医 安民县,位于晋北府的东南一隅,背靠巍峨的横直岭,南面则与太原府接壤。这日,北风驾着马车,载着刘轩与杨珊,缓缓驶过安民县城,随后一路向北,直至山脚下。 北风勒紧马缰,停下车来,对着车中说道:“王爷,前方山路崎岖,马车已无法通行。”刘轩闻言,搀扶着杨珊下了马车,对北风吩咐道:“我们步行前往,你先回县城。”北风应了一声,随即驾车离去。 刘轩环顾四周,找到一根结实的树枝,用匕首削制成一根简易的拐杖,递给杨珊,说道:“大嫂,山路崎岖难行,你拄着点会稳当许多。” 杨珊接过拐杖,心中却难掩忐忑,她低声问道:“我的事情,小妹她们不知道?” 刘轩道:“大嫂尽管放心。这件事情,除了你和我之外,只有北风知晓。她是我的徒弟,绝不会对旁人提起半个字。” 杨珊稍稍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谢谢你。” 两人行了十余里,见山道旁建有两间茅舍,门前开出一小片菜园。刘轩见一个老农正在园中浇菜,便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询问道:“老丈,请问曲婆婆是否在此居住?”那老农抬起头,看了刘轩一眼,随即回头朝屋子喊道:“老婆子,有人找你。” 只听“吱”的一声,舍门推开,走出一个年老婆婆,她朝刘轩说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刘轩躬身施礼,说道:“我妹妹身染疾病,想请婆婆诊治。”那婆婆道:“老身年迈体衰,已久未行医,二位如要瞧病,可去县城我儿子开的医馆。” 刘轩又是一礼,道:“我妹妹怕羞,所得之病又甚是私密,打听到婆婆不但医术高超,更心怀悬壶济世之心,便冒昧前来,恳请婆婆救她一命。” 婆婆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说道:“请进来。” 二人跟着入内,曲婆婆让杨珊在木凳上坐好,伸出右手放在桌子上,她坐在杨珊对面,把三根手指搭在杨珊腕部。 片刻之后,曲婆婆缓缓开口:“这位姑娘只是怀了身孕,有些焦虑,身体并无其他病症,不需要治疗。” 刘轩取出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道:“我妹妹正是因为意外怀孕,才来找婆婆医治。” 曲婆婆摇摇头,道:“小产便折了姑娘肚中孩儿的性命,还会伤及她的身子,你就是出再多的诊费,老婆子也不会做这有损阴德之事。” 刘轩双膝跪地,央求道:“我妹妹实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还望婆婆体谅。” 曲婆婆道:“你妹妹瞧病,为何是你陪同而非你妹夫?即便我答应帮她引产,也需明日上山采集一些草药。我家只有一间客房,一张床,你兄妹二人也不能一床睡啊。” 刘轩脸颊涨红,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婆婆笑道:“小伙子,你跟婆婆说老实话,你俩是不是情侣,背着家里私奔逃出来的?” 杨珊见刘轩为了给自己治病,竟然向农妇下跪,正自心中感激,听闻那婆婆的一席话,登时又臊个满脸通红。 刘轩低声说道:“曲婆婆既已猜到了,小子便直言相告。我和这妹妹自幼青梅竹马,定有娃娃亲。后来小子家道中落,惹得她爹爹嫌弃,一直不肯答应我们的婚事。可我二人年轻,一时把控不住,便让她怀了身孕,她爹爹极好面子,如果这事传出去,妹妹非给打死不可。” 曲婆婆呵呵而笑,连连点头:“既然你俩两情相悦,又不便要这个孩子,老身就帮你们引出来。你们先在我这里住下,明日我采集齐了草药,只需一副药,便能解了你们心中烦事。” 刘轩闻言大喜,不住口的道谢。 当晚,二人与老农夫妇同桌共食,虽是粗茶淡饭,却非常可口。 饭后,曲婆婆安排刘轩和杨珊入房休息,曲婆婆小声叮嘱杨珊:“小产之后一个月内不得同房。今晚你二人如要亲热,自便就是,我们老两口耳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杨珊臊得满面通红,瞟了一眼刘轩,见他故作悠闲看着别处,显然是听到了曲婆婆说什么,不由更加窘迫。 曲婆婆笑着说道:“姑娘不必害羞,婆婆我是过来人,理解你们年轻人的心思。”说罢转身出去,又帮着掩上了房门。 杨珊见刘轩连使眼色,示意自己脱衣服,虽不明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脱的只剩贴身小衣,钻进被窝之中,刘轩随即脱衣躺在她身旁。曲婆婆在门缝中瞧见,暗自点头。 杨珊红着脸,小声问道:“咱们为何要装作、装作情侣。” 刘轩凑到她耳旁,轻声道:“我打听过了,曲婆婆年轻时因善治妇人之病远近闻名,号称神医。不过引产却有一条极为严格的规矩,已婚女子必须要夫婿相陪,并说明原因,因怕有人冒充,她还会亲自去病人家里调查,所以我才先说是你哥哥,让她自己往这方面去猜。” 杨珊心中了然,原来曲婆婆是不给寡妇和不守妇道的女人引产,自己虽无辜,却无法道出实情,刘轩来时不说,只是怕自己尴尬。 杨珊想问问刘轩为何说她是妹妹而非姐姐,终究没说出口。只听刘轩在耳旁小声道:“事急从权,嫂子只能委屈一下了,睡。”说着转过了身子。 床铺很窄,两人同被而眠,稍微一动,便会有身体触碰。刘轩是特种兵出身,定力甚强,倒还好一些,杨珊却是脸热心跳,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直至深宵,方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杨珊睁开眼,身旁刘轩已不知去向。她回忆起昨晚自己梦中情景,直臊得面红耳赤,暗骂自己不知羞耻,连忙拿起衣服穿戴整齐。 刘轩正在院子里打拳,见杨珊推开屋门,便收住拳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大嫂,婆婆他们去山上采药了,饭在桌子上,我已经吃过,你自己吃。” 杨珊点点头,返身回到屋里。 刘轩怕两人在一起尴尬,就在院子里帮老农浇菜除草、捉虫松土,又把院子收拾了一番。杨珊坐在窗前,看着刘轩忙碌,默默发呆,也不知想着什么心事。 中午时分,老夫妇采药回来。老两口也不休息,到了家,老头就开始操持做饭,婆婆则忙着煎药。 晚上,曲婆婆将刘轩叫到一旁叮嘱一番,接着端来一大碗熬好的药汤对杨珊道:“孩子,喝了这碗药,明日你就没事了。” 杨珊道谢后接过,毫不犹豫地把草药喝得干干净净。 晚间,两人躺下不久,杨珊便感到腹痛难忍。刘轩见状,忙在床下拿出准备好的木桶,此时他也顾不得避嫌,快速脱掉了杨珊贴身小衣,将她抱坐在木桶之上。 杨珊羞臊难抑,想让刘轩避开,奈何小腹中翻江倒海,如针扎一般疼痛,只得靠在刘轩身上,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不让自己跌倒。折腾了两个时辰,刘轩将杨珊抱回床上,用热水润湿了毛巾,帮她擦净身子,拉过被子盖好。 杨珊看着刘轩忙前忙后,心中百感交集,却无力开口说话,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悄悄探进屋内,杨珊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轻轻转头,见刘轩正趴在床沿打盹。杨珊心中感动,知他为了照顾自己,竟是彻夜未眠。 刘轩被杨珊细微的动静惊醒,抬起头,见杨珊已经醒来,连忙问道:“大嫂,你感觉好些了吗?” 杨珊轻轻点头:“我好多了。”话音方落,只听房门声响,曲婆婆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曲婆婆将饭放在桌子上,替杨珊把了把脉,道:“孩子,你现在没事了,不过需要好好将养身子。”接着对刘轩说道:“女人引产,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今后你千万不要辜负于她,你媳妇五天内不能下床,你可得好好照顾。” 刘轩闻言,连连点头。 两人在曲婆婆家住了七天,杨珊已能下地行走,便向老夫妇辞别。 曲婆婆拿着刘轩来时给的那锭金子,道:“我们老两口到这个年岁,对金钱的需求已经不多。这钱你们还是拿回去,将来成亲时也能用得上。” 刘轩连连摆手,道:“婆婆救了珊珊的性命,我们心中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婆婆一定要收下。” 曲婆婆摇摇头,缓缓说道:“珊珊这种情况,如是我年轻之时,是断然不给医治的。正是当年我的固执,才导致了一对年轻人双双殉情。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心怀愧疚。如今治好了珊珊,我心中也宽慰了一些,这钱,我是万万不要的。” 刘轩听曲婆婆如此说,只得收了金锭,朝她深深一揖,带着杨珊离开。 走了不到一里,杨珊停住脚步,气喘吁吁地说道:“休息一会。” 刘轩见杨珊苍白的脸庞布满了汗水,知她身子仍然虚弱,便道:“珊珊,我背你。”话一出口,刘轩立刻意识到不对,这几日为了瞒过曲婆婆,他一直这么称呼杨珊,却忘记改了回来。 杨珊脸上一红,小声道:“不用,我歇一会就可以了。” 刘轩道:“你跟我还见外什么。”说罢,背起杨珊,大步而行。 杨珊伏在刘轩背上,感觉无比的踏实和安全。她跟刘轩确实不需要见外了,这几日里,刘轩一直在照顾她,不但喂饭喂水,连大小便等极为私密的事情,也都是刘轩帮忙,杨珊在刘轩跟前,可以说已经毫无隐私可言。 走了一会,杨珊轻声问道:“累吗?” “不累。”刘轩步履矫健,前世他是特种兵王,负重行军是最平常的练习项目,杨珊体重不过百斤,对刘轩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安民县城,刘轩已提前在此买下了一处民居,北风正扮成丫鬟模样在院中等候。 院子子很小,只有三间正房,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刘轩把杨珊放到床上,说道:“大嫂,我先回去,让北风陪你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行吗?” 杨珊微微点头,眼中满是信赖与感激。在不知不觉间,刘轩的照顾与保护,已让她的心中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依恋。可碍于两人的关系,她绝不敢表露出来,即便心中有万般不愿让刘轩离去的念头,也不好意思开口挽留。 “大嫂尽管放心,此处非常安全,也不会有人打扰。”刘轩走前,又安慰了一句。 傍晚,刘轩回到了府邸,第一件事情,便是跑到冬宁房中看孩子。才几天未见,小家伙明显大了一圈,身体更加壮实,胳膊上的细小绒毛也脱落了许多,显得更加稚嫩可爱,刘轩满心欢喜地看着儿子,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第119章 元素周期 刘轩回来后一直在府中陪伴家人,尤其是刚出生的孩子,更是让他爱不释手。在享受了两日的清闲时光后,这日上午,汪太冲与唐为木一同前来,向刘轩述职。 在非正式场合,刘轩从来不拘小节,他让索菲亚沏了壶好茶,三人如朋友一般边喝边聊。 汪太冲向刘轩详细汇报了神石县各项工程的进度。所有项目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甚至比刘轩原先设想的还要顺利快。刘轩听罢,微微点头。 随后,唐为木接过了话题,他的神色却略显凝重,他向刘轩坦言,在枪械的研制过程中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经过无数次的反复测试与验证,唐为木发现火枪虽然威力惊人,但却存在严重的缺陷。发射十来发子弹后,枪管便会因过热而卡壳,甚至出现炸管的现象。 送走两人,刘轩独自坐在书房中,拿着唐为木带来的枪管和车刀,思索解决之法。 索菲亚给刘轩倒了一杯茶水,小声说道:“王爷,奴婢在西班牙时,曾见工匠冶铁时根据需要,把不同的金属按一定比例熔炼在一起,能让炼出来的钢铁或是质地更加坚硬,或是更加耐热,还能使钢铁不易生锈……” “你说什么?”刘轩激动地抓住索菲亚的胳膊,问道:“你可知道工匠加入什么金属和其他物质?” 索菲亚感到手臂疼痛,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话语保持平稳:“王爷,关于那些金属熔炼的具体细节,我不太懂。但当时我被那神奇的工艺吸引,出于好奇,默默记下了一些工匠们交谈的片段。” 刘轩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抓痛了索菲亚,连忙松开手,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样的矿石,富含我们需要的金属吗?” 索菲亚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一些,愿意帮王爷寻找所需要的原料。” “太好了!”化学正是刘轩的短板,听索菲亚如此说,刘轩甚是高兴,问道:“你为何想要帮我?” 索菲亚抬头望向刘轩,眼中满是感激与真诚:“王爷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只想尽己所能来报答这份恩情。” 中午,刘轩匆匆吃过饭,便带着索菲亚前往神石。 抵达神石后,他没有丝毫停歇,立刻召集了汪太冲、钱佳以及唐氏兄弟等一众得力助手,宣布他决定冶炼特种钢材。刘轩要求大家放下手头工作,由唐伯远辅助索菲亚,组织人手寻找各种所需的矿石,唐少远负责冶炼。 刘轩在神石待了七八天,这期间,索菲亚默写出一些合金冶炼的各种金属比例,交给了刘轩。 刘轩翻看了一下,登时心里雪亮,这个索菲亚并非是出于好奇记住了这些东西,而是系统的学过“化学”这门学科,由此推断,她绝不是普通商人家的女儿。 在这个世界里,华夏族很久以前就掌握了冶炼合金的技术,古人通过反复实践,总结出了配制青铜的合金规律,进而进入了铁器时代,并总结出了合金性能和成分之间的关系,在铜、钢铁等金属的冶炼史上一直遥遥领先与周边国家。 令刘轩费解的是,合金冶炼技术并未在华夏族中继续发展,却在欧洲突飞猛进,以至于索菲亚所记录的内容,相较于当前华夏族的技术水平,明显先进了许多。 刘轩又用两天的时间,按照前世的记忆,把索菲亚默写的元素周期表整理了一番,然后装订成册,命名《大汉元素周期表》,交给了唐为木。 唐为木接过周期表,看了一会儿,不禁老脸一红,说道:“晋王殿下,这里许多字,老朽都不认识。” 刘轩闻言,哈哈一笑,解释道:“你不认的那些字,都是我创造的。索菲亚提到的很多种金属,我们并不知晓,也没有对应的汉字。于是我就在金字旁后面随意加一个字组成新字,代表这些金属。这些字本身没有实际意义,只出现在这本周期表里。” “哦,老朽明白了”,唐为木笑着说道。 两人正说着,一名周身黑衣,黑布蒙面的男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属下见过王爷” “我去找汪先生研究研究”,唐为木见状,拿起《大汉元素周期表》起身告辞。 刘轩把唐为木送出门外,关上房门,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蒙面人答道:“回王爷,燕国和契丹突然爆发战争,南风队长担心此事会波及我国,便让属下回来禀告王爷,他和其余人留下一边绘制地图,一边探查两国的战况。” 刘轩让黑衣人坐下,接着问道:“他们两国因何打仗?” 蒙面人道:“具体原因不详,我们只打探到半个月前,燕国起兵七万突袭契丹,契丹毫无防备,丢掉了大片的草原和牧场,目前主力部队龟缩在仅存的八个城池之中坚守。” 刘轩点点头,道:“你先去休息,就不用去漠北了,有事我再通知你。” 蒙面人答应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我们已经绘制好的燕国部分地区的地图。”说完,转身而去。 刘轩展开桌上的地图,仔细看了一会儿,陷入了沉思之中。 晚间,索菲亚像往常一样,服侍刘轩洗漱后上床休息,然后钻进他被窝中。 刘轩并没像以前一样直接攻伐,而是将索菲亚搂在怀里,轻声问道:“索菲亚,我另有事情,明天需要离开,你愿意留在这里,指导唐先生他们,帮我冶炼出特种钢材吗?” 索菲亚毫不犹豫地说道:“奴婢愿意为王爷效劳。” “谢谢你。”刘轩在索菲亚脸颊上吻了吻,翻身把她覆在身下。 次日晨曦初现,刘轩带着谷雨启程返回。临行前,他特意吩咐小雪留下来贴身保护索菲亚,同时部署二十名护卫在此驻守,确保索菲亚的安全无虞。 回到晋北,刘轩没有片刻停留,直奔兵营而去。抵达后,立即召集所有营长及以上将领至中军大帐,召开紧急会议。 刘轩先通报了燕国与契丹开战的消息,然后问道:“诸位将领有什么看法?”。 罗飞站起来说道:“王爷,属下认为,当前燕国对契丹用兵,实乃天赐良机,我们应火速将此事禀告朝廷,请朝廷派兵大举北伐,收复失地,以雪当年雁门之耻。” 张红旗接着说道:“王爷,一但燕国吞并了契丹,实力会更加强大,回过头来便会侵扰我国,属下认为我们不应坐视契丹亡国,应当派人联络契丹,派兵支援他们。” 刘轩点点头,示意两人坐下,见石勇桂面色犹豫,似乎有话要说,便道:“石团长,你有何建议?” 石勇桂被刘轩强令率部过来接受改编,本来心里充满抵触。可到军营后,思想教员向他介绍了子弟兵的军规军纪,以及作战理念,又亲眼看到子弟兵严整的军容军貌、听闻老兵们讲述在晋北歼灭燕军的英勇事迹,不禁被这支部队的精神所折服。 今日见刘轩直呼自己为团长,而且说话的语气,似乎并未因之前自己出言顶撞而有所偏颇,登时心中一宽。 深吸一口气后,石勇桂站起来说道:“王爷,属下认同张将军的观点,契丹与燕国的战争,表面上与我国无关,却会对我国北部边境的安全产生影响。从当前形势来看,契丹必败,甚至可能亡国。一旦契丹覆灭,我国将在冀州和晋州两地直接面对强大的燕国。属下建议我们把部队集结在镇北关,趁契丹将亡之际,迅速占领其镇南关,这样将来与燕国对峙时会更加主动。” 刘轩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再次询问道:“诸位是否还有其他的建议?”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刘轩缓缓开口道:“现今燕国在冀北边界陈兵十余万,我们北伐并无必胜的把握。罗师长的计划实在过于冒险,且时间上也不允许我们如此行事。张、石两位团长的策略虽颇具远见,但仍有所不足。本王打算如此部署:一路由本王亲自率领,穿越黄图沙漠,突袭燕国,力求迫使其回援,从而解救契丹之围;另一路,则由耿帅率军驻扎在镇北关,若本王未能成功解救契丹,则按石团长之策,迅速占领镇南关。” 众人纷纷点头:“王爷此策可行。” “那就这么定了。”刘轩站起来说道:“我带所有骑兵和8团突袭燕国,罗师长和陈师长率领所辖步卒,去镇北关与耿帅汇合。” 众将领命,纷纷回去集结本部人马。随着军令的下达,整个军营中弥漫出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斗志的氛围。士兵们迅速整理装备,检查兵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刘轩转头对谷雨说道:“你回去禀告你家小姐,说我最快也要一个月方能回来,这次事关国家安危,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得去打仗。” 谷雨道:“我不能回去,小姐命我随时保护王爷。” 刘轩道:“我带着丁武就行了,打仗可没有带女人的。” 谷雨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和丁大哥职责不一样,他是你的护卫,我是你的内侍。打仗不能带女人,可没听说过不能带女兵。” 刘轩见左右无人,拉过谷雨,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本王也不是每晚都需要内侍,身体吃不消。” 谷雨闻言,顿时涨红了脸颊,刘轩这是第一次和她开这种玩笑。 刘轩见逗得谷雨一脸窘迫,哈哈大笑,说道:“听话,乖乖回去。” 谷雨摇摇头,说道:“我首先要听我家小姐的。王爷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这次,我要随王爷一起去打鲜卑人。” 第120章 首战告捷 黄图沙漠,在烈日的照耀下,沙粒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宛如一幅巨大的金色织锦,铺展在广袤的大地上。这片神秘而壮丽的沙漠,是自然界的奇观,也是燕国与汉国之间天然的边界。 自古以来,黄图沙漠便静静地躺在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之间,成为了一道天然屏障。当前,沙漠北面,是燕国的疆土,而南面,则是汉国的领域。尽管两国人民在这片沙漠的边缘生活,但对于黄图沙漠的归属,却从未有过明确的争论。它仿佛是一个中立的存在,静静地见证着两国历史的变迁与兴衰。 刘轩率领军队,历经三天的艰苦跋涉,终于穿越了这片不毛之地,也标志着他们已经踏入了燕国的地界。 士兵们遵循命令,各自找寻适宜的地点原地歇息。刘轩则与几位将领围聚在一张展开的燕国地图旁,思索着接下来的战斗部署。 审视了一会儿,刘轩心中已有计较,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有力:“诸位将领,听令!我们现在分兵三路,我和两位向团长带领三千骑兵,由此往西,去救援契丹。” 停顿了一下,刘轩目光扫过邵春来和高举合,继续说道:“邵团长和高团长,你们二人将率领一千精锐骑兵,从这往东进发,寻找鲜卑部落的打草谷,力求引起鲜卑部落的骚乱。记住,你们的行动要快,要准,不得和鲜卑大部队纠缠。” 刘轩最后将目光转向张红旗,沉声说道:“张团长,你率领剩余一千步卒,随我部之后行动。你们不需和敌人作战,你们的任务,是把前方将士缴获的战利品运回我国。这不仅是对你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我们整个子弟兵后勤保障能力的检验。我相信你能够胜任这项任务。” “属下领命!”邵春来等将齐声答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独孤洪烈骑在马上,目光如炬,望着远处飞奔而来的汉国骑兵,缓缓抽出腰刀。自从贺赖部落覆灭后,他便奉命驻守在腾林草原,以保护新近迁过来的两支拓跋部落。今早得到汉军突袭的消息,独孤洪烈便集结队伍,在此等候。这里地势开阔,极利于他麾下骑兵发挥野战优势。 随着汉国骑兵越来越近,独孤洪烈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他大燕国骑兵偷袭敌方,士兵最少配备两匹乘马、一匹驮马和一匹战马,而眼前这群汉军士兵,仅仅一战一乘,竟然大老远来草原撒野,简直是自不量力。 “勇士们,亮出你们的兵刃,直接冲过去,宰了这群愚蠢的汉狗,为贺赖部落报仇!”随着独孤洪烈一声令下,五千燕国骑兵呼喝着朝汉军骑兵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两千重骑兵,这些连人在马皆披着铠甲的移动怪物,尽管长途奔袭欠缺,但在近距离冲锋中却无所畏惧,箭矢难伤。一旦接近敌人,他们便化身为冷酷的杀人机器,无情地收割着敌方士兵的生命。 紧随其后的是三千轻骑兵,他们机动灵活,行动迅捷,最擅长追砍、射杀被重骑兵冲散逃跑的敌方士兵。 独孤洪烈端坐马上,身下是一个小土包,前方战局尽收眼底,眼见双方骑兵越来越近,不禁心生诧异。以往这个时候,汉军要么是下马结成刺猬一样的军阵,要么是派重步兵用斩马刀和重斧等兵刃攻击马腿,后面的弓箭手则负责射箭掩护。而这次,汉军竟然也和他们一样直冲过来,似乎要来一场骑兵对决。 一名副将在旁笑着说道:“大帅,这些汉人疯了不成?” 独孤洪烈不禁大笑起来,己方人数占据优势,又是以逸待劳,而这些汉军长途奔袭至此,竟然还胆敢选择用鲜卑人最擅长的野战方式来对决,简直是自寻死路,看来他们是真的疯了。 骑兵的对决,并非如同刘轩前世所读小说中描绘的那般,双方将对将、兵对兵的比拼武艺,而是两军直接冲锋陷阵,凭借速度与力量,将对方的士兵斩于马下,随后调转马头,再次发起对冲。 眨眼间,双方骑兵便冲撞在一起,战场上顿时喊声震天,杀伐之声不绝于耳。兵器的碰撞、士兵的怒吼以及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悲壮而惨烈的战斗画卷。 几个回合下来,独孤洪烈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再也笑不出来了。汉军士兵,竟然在颠簸的马背上,双手持着长达一丈的铁枪冲刺,自己手下的士兵,则需要一手拽住马缰,一手用三尺长的马刀应战。汉国兵刃和“骑术”上的优势,让双方的战损比非常夸张,己方已有千余人落马,而对方的损失则微乎其微。 还不到半个时辰,燕军失败已不可避免,当前唯有斩杀对方首领,才能挽回败局。独孤洪烈见汉军后方大纛下,一名青年被几个人簇拥在中间,知是汉军首领,便对两名副将道:“你二人两旁护卫,我去取他狗命”说着取出弓箭,拍马朝青年驰去。他乃是燕国有名的神箭手,即使在飞驰的骏马上,也是百发百中。 两名副将也都武艺了得,挥舞着兵刃护在独孤洪烈左右,不让汉军靠近。 骏马飞驰,独孤洪烈离汉军首领越来越近,眼见快到了弓箭攻击的距离之内,独孤洪烈弓拉满月,对准了那青年。那汉国青年首领显然也看见了独孤洪烈,拿出一条“棍子”样的东西指向了他。 “砰!”随着一声脆响,独孤洪烈看到青年手中的混子冒出一股白烟,接着感觉自己胸前一痛,顿时眼前一黑,摔落马下。 独孤洪烈的两名副将见主帅突然坠马,大吃一惊,顾不得再去偷袭汉国主将,连忙勒住马缰,下去查看。 刘轩放下火枪,远远看着独孤洪烈的尸首被燕将抢回,冷冷说道:“先让你们见识一下工业革命的力量,用不了多久,你们这些鞑子,就会变得能歌善舞起来。” 这批火枪还比较原始,射程虽较弓箭远,却需要在每次发射之后填充弹药,不能像弓箭那样连续射击,如若刘轩有时间再补上两枪,这两名副将也已步入黄泉,到那里和他们的主帅商讨战事去了。 燕国士兵本就败局已定,这时见主帅战死,士气瞬间崩溃。虽有副帅和几名千夫长极力约束,然而士兵们阵型散乱,斗志全无,溃败之势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遏制。 中午时分,战斗落下了帷幕。 汉军三千骑兵,以阵亡六十七人,三百余人受伤的代价,大破五千燕国铁骑,斩杀主帅独孤洪烈以下四千余人,可谓是大获全胜。 拓跋部落,头人拓跋珪悠然地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慢慢饮一口,那浓郁的香气让他感到无比的舒畅。自从将部落迁到这片草原以来,拓跋珪和他的族人一直过着这样惬意的生活。 尽管腾林草原的草场小了一些,但这里远离了慕容、令狐等大部落的纷扰与压力,为拓跋部落提供了一片难得的安宁之地。在贺赖部落遭遇袭击之后,宣武皇帝派了五千正规军来此驻守,为腾林草原的安全提供了坚实的保障。在这里,自己部落的勇士们可以从繁重的防御任务中解脱出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牧马放羊的生活中去,如今他的部落光是牛就有两万多头,远远多于同等规模的部落。 拓跋珪靠在虎皮椅上,闭目沉思,朝廷这次西征契丹,自己几乎倾尽了部落的全部力量,派出了五千名精锐勇士参战。皇帝都看在眼里,日后得胜,不仅极大地提升自己的声望与地位,更会获得朝廷的丰厚赏赐——金银珠宝、美女佳人乃至数千套皮甲装备。这些战利品将极大地增强自己部落实力与战斗力,也为自己在父亲面前争得一份脸面。” 正想着美事,一名下属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禀告道:“头人,大事不好了,有一支敌国骑兵向我们这里赶来?” 拓跋珪一怔,自己的部落远离契丹,怎么会出现敌国骑兵? 思索间,拓跋珪听到了一阵马蹄声,连忙跑出帐外,只见南面烟尘滚滚,看阵势,这支骑兵不下两千人。 “是汉人。”拓跋珪如坠冰窟,赶紧命人组织防御,心中却明镜一般,凭部落里剩下的百十个男人,根本阻止不了这支汉人骑兵。 瞬息之间,汉国骑兵便杀到了寨子之前。 向左手持长枪,大声命令:“向右,你带五百人在外围警戒,尽量射杀逃窜之敌,其余人随我冲寨,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反抗者,一律格杀。” 随着向左令下,子弟兵挥舞着长枪,犹如虎入羊群般杀进了拓跋部营寨,尽情收割着惊慌失措的敌人性命。 拓跋珪见状,大吼一声,翻身上马,左手狠狠地给胯下战马抽了几鞭子,右手拿着马刀,带着自己的几十名属下,怒吼着……掉头逃跑了。这个刚才还想着带领部落走向辉煌的头人,就这样丢下族人跑了。 刘轩和丁武、谷雨等人赶到时,战斗早已经结束。营寨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子弟兵士卒,正指挥敌军俘虏,一具一具地向外面搬运着尸体。 谷雨见满地的残肢断臂,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呕吐,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刘轩看着谷雨,问道:“害怕了?” “没有。”谷雨摇摇头。 “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也不知道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刘轩翻身下马,信步走入寨子之中。 寨子里,跪了一地女人、老人和孩子,看到汉军主帅前来,一个个都惊恐地低下了头,等待即将被人支配的命运。 向左上前汇报道:“王爷,这仗打的太顺利了,这个部落里,几乎没有青壮男人,仅有的那些,还被他们头人带着逃跑了,反抗的都是一些老头和半大孩子,我们只有十几个人受了轻伤” 向右一脸惭愧,道:“属下无能,让他们的头人跑了,还请王爷责罚!” 刘轩摆摆手,道:“此次战胜,缴获不少,弟兄们都辛苦了,让俘虏宰些牛羊,大家喝酒吃肉好好庆祝一番,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去。” 不久之后,营寨里飘出了烤肉的香气。被勒令做饭的拓跋部落的女人们,将宰好的肥羊架在火上翻烤,并搬出部落里最好的美酒,“犒劳”这群远道而来的汉军。 子弟兵们成群,席地而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那些俘虏们,被绑了手脚坐在空地上,看着这些汉人大快朵颐,只有无奈的吞咽着唾沫。只有十几个长相好看的女人,因负责给汉军倒酒,才能吃上一些碎肉。 谷雨见刘轩搂着拓跋珪的女儿,一面喝酒,一面将手伸进她衣服中摸索,心中五味杂陈,食欲全无,独自回到帐中闷闷不乐。刘轩作为大汉亲王,坐拥众多妾室毫不为过,可这样凌辱掳掠来的女人,让谷雨心中充满了失望,自己最崇敬的人,原来也和那些野蛮的鞑子一个德行。 天色渐黑,汉军们酒足肉饱。刘轩率先站起来,抱起拓跋珪的女儿向头人的营帐中走去,向左等将领见状,也都挑了美貌的女人,钻进了帐篷之中。那些汉军,本已喝的东倒西歪,有的踉跄着进入附近的帐篷,有的则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谷雨正在营帐里发呆,见刘轩抱着刚才那女人走了进来,默默的站了起身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女人神情麻木,目光迟滞,她已经料到自己将要遭受什么,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刘轩将女人放下,随即撕拉一下,将她一条衣袖撕扯下来。 谷雨低下头,转身向外面走去。刘轩一把拽住,问道:“你干什么去?”谷雨苦涩言道:“王爷要……要和她……奴婢在这里碍眼,先去外面等候。” “你想什么呢?”刘轩瞪了谷雨一眼,转身将布片塞到女人口中,接着用帐中绳索将那女人绑了起来。 谷雨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刘轩。 “帮我一个忙。”刘轩走到谷雨身旁,小声的在她耳旁说了几句。 谷雨听刘轩说完,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喧闹的营寨逐渐安静下来,只有未燃尽的木柴偶尔发出几下噼啪之声。拓跋起被绑缚着双手坐在地上,隐隐听到身旁营帐中传出女人的呻吟声,猜到头人的女儿正遭受汉军统帅的凌辱,心中愤恨不已。 此时负责看守俘虏的士兵一个个因酒后乏力,不时的打盹,拓跋起见此,精神一振,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身前一块带棱角的石片上,随即悄悄挪动身子,把石片握在手中。 一个时辰之后,拓跋起终于用石片磨开了手上的绳索,见汉军守卫已然睡熟,便悄然无息的溜出了营寨。殊不知,他所做的一切,早就被一双凌厉的目光看在了眼里。 第121章 火牛破敌 拓跋苏德端坐于帅帐之内,目光冷冽地注视着泣不成声的弟弟,心中满是轻蔑。拓跋珪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把鲜卑汉子的脸都丢光了。历来两国作战,都是燕军追着汉军打,这家伙居然被汉人给端了营寨。 拓跋苏德沉着脸问道:“袭击你的汉军有多少人?” 拓跋珪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道:“约莫两三千人,午时趁我们不备,悄然潜入营寨。我们猝不及防,加之部落勇士大多征战在外,仅余的几百人,根本抵挡不住他们。” 拓跋苏德眉头紧蹙,厉声问道:“独孤洪烈呢?他不是率军驻扎于你部南面吗?” 拓跋珪神色黯然,沮丧地答道:“不知道啊,也许被皇上调走去攻打契丹了,不过他们没和我打招呼。” “我早已告诫过你,切勿将部落的安危系于他人之手,你却置若罔闻。”拓跋苏德瞪视着弟弟,目光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他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这些汉人,虽在正面战场上不堪一击,却擅长运用此类卑劣手段进行偷袭。不过,这草原可是咱们的地盘,他们想在这里猖狂,可是打错了算盘,明日我便带本部精兵,前去为你报仇!” “多谢哥哥。”拓跋珪感激地说道。 正这时,一名手下匆匆走进大帐,禀告道:“启禀头人,二头人部落中,有一个叫拓跋起的人,从汉军手里逃了出来,要见头人。” 拓跋苏德闻言,当即吩咐道:“速速让他进来。” “两位头人,那些汉军都喝醉了酒,此刻正在我营寨中休息。”进了大帐,拓跋起便急匆匆地说道。 “哦?”拓跋苏德站起来,脸上露出了喜色。 乌云如墨,遮蔽了皎洁的明月,将草原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拓跋苏德率领着一万名骑兵,用布条紧紧绑住了马匹的嘴巴,缠住了马蹄,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拓跋珪的营寨。 望着寂静的营寨,拓跋苏德勒住马缰,低声对身旁的拓跋珪说道:“汉人会偷袭,难道我们不会?此时凌晨,正是人睡觉最熟之时,我们突然冲进去,定能将这些汉军尽数斩为肉酱,鲜卑人的美酒,可不是给这些汉狗们喝的。” 拓跋珪崇敬地看着哥哥,用力地点了点头。 “冲锋!”随着拓跋苏德一声令下,鲜卑铁骑们同时纵马奔腾,大地在他们的铁蹄下颤抖,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战意和肃杀之气。 拓跋苏德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他手中的马刀在月光下闪耀着寒光,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他的心中怒吼着:“汉人蠢猪,今日,本头人定要让你们见识到,在草原撒野将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 大军刚刚冲进寨子,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将整个营寨照耀得如同白昼。火光中,汉军士兵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们早已严阵以待,等待着鲜卑骑兵自投罗网。 拓跋苏德心中猛地一沉,意识到自己中了汉军的圈套。更令他惊骇的是,他看见无数身上窜着火苗的公牛,正如潮水般向他们冲来。 这些牛的身上早已被泼上了火油,在拓跋苏德冲入寨子的瞬间,向左果断下令,朝着牛群发射火箭。火势瞬间蔓延,将所有的牛都包裹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牛群的两侧,马车等物密集地挤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障碍。那些公牛性情暴躁,如今身上被点燃,更是疯狂无比,本能地朝着面前的出口狂奔,而它们对面,正是拓跋苏德的一万骑兵。 拓跋苏德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试图调转马头逃走。但许多骑兵们挤在一起,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更何况,后方的骑兵不明前方形势,依旧不断向前冲来,早已将退路堵得水泄不通。 那些疯狂的公牛,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恶魔,他们力大无穷,横冲直撞,将一切阻挡在前的物体都视为敌人。 拓跋苏德被一头公牛顶飞,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一只牛蹄便踏在了他的头上,瞬间将他的意识碾碎,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吞噬。而他身后的那些拓跋部勇士,也一个个倒在了牛角或牛蹄之下,生命在火光和混乱中戛然而止。 此时,拓跋苏德本部,也是杀声四起,火光冲天。 在拓跋苏德带人前来偷袭之时,刘轩和向右也各率一千人马,从左右两侧绕道去了他的营寨。 负责留守的拓跋补录刚刚躺下,便听到马蹄声,心中甚是奇怪,父亲和叔叔带人刚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拓跋补录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毡房,当他看到那群朝营寨疾驰而来的士兵时,心猛地一沉。看那些士兵所穿的盔甲样式,显然并非自己部落之人。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不好,是汉军!” 拓跋补录大喝一声,连忙命令手下士兵紧急集合,组织防御。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拓跋部的大部分士兵都已随头人去偷袭,营寨内仅留下了一百余人守备,且这些人大多已进入梦乡,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随着汉军一阵火箭,本就不坚固的寨子瞬间燃烧起来。紧接着,汉军骑兵如同潮水般涌入营寨,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见人就杀,遇人便刺,营寨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惊恐的哭喊声和绝望的呼救声。 许多拓跋部的汉子在睡梦中被惊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汉军骑兵的利刃夺去了生命。他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敌人的面目,便再次“沉睡”在了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向右手持长枪,一马当先,直奔拓跋补录奔来。想到惨死的妻子以及她腹中胎儿,向右已杀红了眼睛,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所经之处,无一人生还,连那些跪倒投降之人,也都成了他枪下之鬼。 拓跋补录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抵抗,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这位少头人,也和自己的叔叔一样,丢下部落里的女人和孩子,仅带着几十名亲信,毫不犹豫地向北方逃窜而去。 一行人疾驰了许久,直到来到腾林山谷前,拓跋补录才敢稍稍松了口气。他勒住马缰回头望去,只见营寨方向火光冲天,不由得黯然落泪。 一名属下劝道:“少头人,头人恐怕已遭不测,当前我们只有去禀告大头人,让他帮我们报仇了。” 拓跋补录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也明白此刻已无力回天。他率领着残余的部众,进入了腾林山谷,向着燕国王庭方向奔去。 然而,拓跋补录万万没有料到,刘轩早已在此设下了埋伏,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当一行人行至山谷深处,突见满天箭雨如蝗虫般飞来,瞬间将他们的队伍撕裂得七零八落。拓跋补录望着身边不断倒下的部众,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他长叹一声,扔了手中腰刀,下马跪地投降。 早晨的阳光出现在地平线上,照亮了整个腾林草原,而这片草原上最大的两个部落,已经彻底的覆灭了。 刘轩坐在拓跋部的帅帐之中,一边玩着拓跋苏德心爱的匕首,一边听取向左汇报战果统计:“王爷,昨晚一战,歼敌一万三千余人,俘虏了五千余人,以及数不清的牛羊马匹。” 刘轩抬起头,问道:“我们损失了多少兄弟?” 向左朗声笑道:“只有十几个倒霉蛋受了轻伤,不过可惜那了两万头牛,非死即伤,只能当做军粮了。” 刘轩莞尔一笑,道:“告诉弟兄们,把俘虏控制好后,就先吃饭休息,等张红旗他们过来打扫战场。” 向左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传达命令。 刘轩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谷雨,见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问道:“谷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是不是觉得我们太过残忍?” 谷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她轻咬下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奴婢见有些老人和孩子……” 刘轩拉着谷雨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耐心解释道:“谷雨,你要知道,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战士,他们手中都拿着兵器。如果我们不果断采取行动,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伤我们的将士。对他们仁慈,往往意味着对自己人的残忍。这是战争的残酷现实,我们必须面对。” 说着,刘轩指了指桌子上一只饭碗,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你知道这只碗是用什么做的吗?” 谷雨好奇地拿起碗,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是用我们汉人的头骨做成的。” “啊!”谷雨吓了一跳,连忙把碗扔到了一旁。 刘轩语重心长地说道:“鲜卑人素以残暴着称,他们对待敌人从不手软。如果我们不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决心,不把他们彻底打怕、打疼,他们是不会放弃屠杀我们汉人的念头的。这是一场关乎民族生存的斗争,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勇往直前。” 谷雨点点头,低声说道:“是奴婢肤浅了。” 刘轩将谷雨拉入怀中,笑着说道:“昨晚你表演的很不错,为我军的胜利立下了功劳。现在没有其他事情,不如就让本王听听你真正的声音,如何?” 谷雨瞬间脸颊绯红,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道:“王爷,不要在白天这样,奴婢……奴婢有些害羞。” 刘轩哈哈一笑,在谷雨脸上捏了一下,道:“那本王就放过你,你去通知丁武,让他将那几个俘虏带来见我。” 第122章 好生之德 拔列部是千余人的小部落,一直在腾林草原西北角放牧。长久以来,他们饱受贺赖部落的欺凌,直至贺赖覆灭,方得安宁,可惜却是好景不长。随着两个更为强大的拓跋部落先后迁入腾林草原,他们放牧的地方越来越小,已经失去了繁衍壮大的可能。 这一日,阳光慵懒地洒落在草原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放眼望去,碧绿的草地如同一张铺满翡翠的地毯,一直延伸至天边。 清新的微风拂过,带来了远处的牛羊和马匹的气息。拔列其漫步在草原上,眼望自己部落世代的栖息之地,想着心事。这时,一名手下匆匆前来禀告:“头人,拓跋部的少头人拓跋补录求见” 拔列其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揣测拓跋部的来意。不久前,他才刚向拓跋部赠送了四名美女及二百只肥羊,难道拓跋苏德对这些礼物不满足,又让儿子亲自前来索取? 压下心中的疑惑,拔列其让手下将拓跋补录请进大帐之中。 双方入座后,拔列其让人给拓跋补录端来香甜的酥油茶,然后问道:“不知少头人此次光临,有何事相商?” 拓跋补录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两名“护卫”,说道:“头人猜中了,我来这里,确实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拔列其说道:“少头人不妨直说。” 拓跋补录道:“这次我国讨伐契丹,我叔叔应召派去了五千兵马参战,皇帝陛下大加赞许,相较之下,你我两个部落没派一兵一卒,倒显得小气了。我父亲寻思着,我们两家合捐一万只羊,各派500勇士护送到前线去犒军,头人意下如何?” 拔列其心中“咯噔”一下,拓跋部好大的胃口,五千只羊,差不多得掏空他全部家底,拓跋苏德这是想吞并他的部落啊。他深吸一口气,道:“少头人,我部落里牲畜已然不多,加起来也未必有五千之数,如不信,可亲自去牧场看看。” 拓跋补录连忙摇头,道:“头人误会了,我父亲知道贵部并不富裕,所以决定这一万只羊由我部落独自承担,以我们共同的名义捐出,贵部落只需派500勇士护送即可。” 拔列其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拓跋补录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父亲的宝贝女儿、我那妹妹,喜欢贵部落的少头人。” 只要听人提到自己的儿子,拔列其心中便会充满了自豪。其子拔列縢相貌极为英俊,是大燕国是出名的美男子,被拓跋苏德的女儿相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自豪了一会儿,拔列其又开始犹豫起来,羊是不用他出了,可这500勇士,是部落的全部能战之人,一下子全派出去,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拓跋补录笑着说道:“头人尽管放心,牧场有独孤将军镇守,安全不成问题。这次契丹国必灭,只要我们两家出了力,皇上的奖赏定然少不了的。” 拔列其不禁心动。本国对外征战胜利后,朝廷确实会对出兵出力的部落进行封赏。自己部落人少物贫,从未参与过。若此次仅是派人护送牲畜到前线,便能获得皇帝的封赏,将极大地增强部落的实力,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权衡利弊后,拔列其点头应允,道:“好,就按拓跋头人说的办。” 拔列其确实不担心自己部落的安全问题,燕国各部落虽时常相互倾轧,却多是抢夺草场,从未有哪个部落敢明目张胆的灭掉另一个部落,如过朝廷允许这么干,他这小部落早就没了。 拓跋补录干笑几声,道:“头人,能否让拔列縢少头人率军前去我部汇合,我那妹妹……嘿嘿、嘿嘿,想见一见他。” 拔列其又开始自豪起来,爽快地说道:“行,我马上就让他带人随你过去”。 不久之后,拔列营地响起了嘹亮的集结号角声。拔列部落凑齐了500名勇士,在少头人拔列縢的带领下,随着拓跋补录踌躇满志地出发了。 路上,拓跋补录不时的偷瞟身旁的十几名汉军,心中纠结不已。此时自己只需大喊一声,凭拔列縢的500士兵,定能将这些汉军斩杀。可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便被拓跋补录否决了,他知自己一但这么做,身旁那黑大个,恐怕立刻就会砍了自己,到时候拔列縢是跑了,可自己的小命却要丢在这里。想到此,拓跋补录暗自叹息。此时的局势已非他一人之力所能扭转,只能等待有合适的机会再做打算。 在拓跋补录的犹豫不决中,一行人回到了拓跋苏德的营寨。进了寨子,拔列縢的脸色瞬间凝固,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 营寨内,拓跋部落的女人、老人以及孩子,都被绑住了手脚坐在空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们旁边,则是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和其他各种值钱之物。一群手提兵刃的士兵冷漠地站立在四周,用冰冷的目光监视着这些俘虏和财物。 “怎么回事?”拔列縢看着拓跋补录问道。 拓跋补录脸上写满了羞愧,瞥了一眼朝他们正缓缓走过来的刘轩,小声说道:“我们拓跋部落……已经归顺了这位汉国的晋王殿下。” “什么?”拔列縢大惊失色,刷地拔出腰刀,他带来的士兵也纷纷亮出了兵刃。与此同时,一千子弟兵呼啦一下将他们围在中间,拉弓搭箭,对准了这些拔列部落勇士。 刘轩从容不迫的走出来,威严地说道:“拔列縢是?我乃大汉晋亲王刘轩,你们已身处绝境,赶紧缴械投降,本王给你们留条活路。” 拔列縢面带犹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刘轩冷冷说道:“你们这些人和独孤洪烈的五千精兵,以及拓跋部落的一万多士兵相比,战力如何?本王没让士兵放箭,是因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我的耐心有限,现在我数三个数,你们若不缴械投降,立即便会身首异处。” 刘轩说完,便开始缓缓数道:“一……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紧张与绝望,拔列縢与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对生死的挣扎与抉择。 “哐当。”拔列縢把腰刀扔在地上,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选择了放下武器。 “很好。”刘轩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拔列部落的营寨内,头人拔列其也作出了和儿子相同的选择。部落里只剩下妇女和小孩,面对突然闯进来的汉军,他连抵抗的资本都没有,乖乖的命令族人驱赶着牲畜,向拓跋珪的营寨进发。 谷雨站在刘轩身后,看着俘虏们将牛肉切割成小块,然后架在火上熏成肉干,疑惑的问道:“王爷,你不会是真想去前线犒劳燕军?” 刘轩转过身,笑着说道:“当然真去啊,不然我们大老远的来这里干嘛?就是为了杀人放火?” 谷雨撇了撇嘴,半开玩笑的说道:“不只是杀人放火,还抢女人!” 刘轩听出谷雨看似说笑,实则对自己有些做法不满,便解释道:“这些女人的任务,是协助我们驱赶牲畜。她们的男人都战死了,本王就顺便做件好事,让她们嫁给我国的青年,组成家庭后开始新的生活。” 谷雨点了点头,看着忙碌中的俘虏,问道:“王爷,这次,你为何没像前两次那样,杀光拔列部落的男人?” 刘轩正色道:“我已经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杀人啊。” 谷雨望着刘轩英俊的面庞,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里,谷雨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她逐渐明白,战争远非儿戏,它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让生命如草芥般消逝。 在与刘轩的相处中,谷雨感受到他内心的复杂与矛盾。她知道刘轩并非好杀之人,他的每一个决策背后,都隐藏着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与担当。他明白战争的代价,更清楚和平不会从天而降。因此,他每一次挥剑,都是为了更长久的安宁;他每一次决策,都是为了减少更多的牺牲。 谷雨开始理解刘轩的苦心与坚持,不再用简单的黑白去评判这位王爷。她知道,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和理想而挣扎,而刘轩,正是那个在风雨中挺立、为国家和人民撑起一片天的人。 谷雨更加坚信,眼前的晋王刘轩,依旧是她心中那个善良、仁慈、宽厚、和蔼的晋王。 第123章 火烧军粮 休整了两日之后,刘轩和手下士兵都换上了拓跋部落的衣服铠甲,继续向西北方向进发。 拔列縢和他手下勇士,被汉军裹挟着,驱赶羊群,驾驭着装载牛肉干的马车,走在队部的中间。他数次和拓跋补录目光交汇,想从对方眼神里寻找答案。这些汉人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真要去犒军? 行了七八日,刘轩终于远远望见了一支燕国部队。 刘轩转过头,对拓跋补录和拔列縢道:“你们两个,记住了该怎么说话?” 两人连连点头,同声道:“记住了,记住了。” 刘轩冷冷道:“最好不要有别的心思!否则,不但你二人性命不保,你们的族人,也将各个身首异处。” “是是。”两人同声答应,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只需用自己的身份,协助刘轩把这批东西送到军中,吃顿酒后一起返回,便就完成了任务。真不知道这个汉国晋王到底想做什么。偷袭军营?以这点汉军,好像有点自不量力。 令狐霸端坐在军营的营帐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名被俘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激动与庆幸。他的运气可真是好,居然抓到了号称“草原月光”、与本国三公主并称“漠北双姝”的契丹公主耶律朵朵。 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个耶律朵朵,简直是美到了极致。令狐霸难以掩饰内心的惊艳,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如在平时,他早就扑了过去,可这次他真不敢。令狐霸知道,自己但凡沾了这女子一根手指,脑袋就得搬家。 不过,令狐霸的心中也有一番盘算。这次两国打仗,正是因这位契丹公主而起。本国宣武皇帝对耶律朵朵求而不得,才一怒之下发兵征讨,誓要将她纳入后宫。如果他令狐霸将这个女子送到皇帝面前,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你确定她就是朵朵公主?”令狐霸向身边的士兵问道。 “确定无疑!”那士兵口气坚定的说道:“上次我护送慕容大人去契丹求亲,亲眼见过。” 令狐霸满意地点点头,却见一名士兵走进来,道:“启禀将军,腾林草原的三个部落,带来大批的肥羊和牛肉干,前来犒军。” “是吗?”令狐霸心中甚喜,说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三人走进帐篷,当先一人行礼后道:“见过令狐将军,我乃拓跋部落的拓跋补录,这是叔叔家的弟弟拓跋轩,这位是拔列部少头人拔列縢。” 刘轩和拔列縢连忙行礼。 令狐霸请三人入座,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拔列縢脸上,对三人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笑着说道:“久闻拔列縢少头人乃我大燕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令狐将军过奖了。” 拔列縢客气的回应了一句,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了扫帐边绑着的耶律朵朵。 令狐霸得意的说道:“这女子,乃是契丹国的朵朵公主,本将军已将其中擒获,正打算献给宣武陛下” “啊!”拓跋补录吃了一惊,恭维道:“令狐将军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令狐霸故作谦虚道:“哪里,只是运气好而已。” 拓跋补录收回看向耶律朵朵的目光,对令狐霸说道:“我国将士英勇,连战连胜,我腾林草原部落知前线将士辛苦,特意宰杀了两万肥牛,又驱一万只羊,前来犒劳将士,给将士们补充体力,增强士气,以便早日灭掉契丹狗国。杀尽契丹男狗,让契丹女人悉数成为我鲜卑人的奴隶。” 耶律朵朵本来目视帐顶、一言不发,闻拓跋补录之言,不由大怒,愤恨的看向几人,当看到刘轩,不由一怔。赶紧低下头,心中暗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令狐霸哈哈一笑,道:“腾林草原头人慷慨犒军,着实让人敬佩。时至中午,就请三位在军中用餐,以表本将军感激之情。”说罢,令狐霸一边让士兵们把刘轩等人带来的物资运到粮仓,一边让人安排餐食。 一会的功夫,热气腾腾的饭食便被端了上来。令狐霸及两位副将,陪着刘轩等人在帐中吃酒,士兵们也在面点火烤肉,准备午饭。 鲜卑人打仗,不禁士兵喝酒,令狐霸一手持着羊腿,一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对刘轩道:“少头人,听闻你部落已派五千勇士去了前线,这次又送来这么多军粮,日后皇帝陛下的封赏定然少不了啊。” 刘轩正用小刀将肉切成一个个小块,闻言,抬起头道:“这不算什么,倒是令狐将军神武,擒了契丹的这个什么公主,契丹皇帝定要出一大笔赎金了。” 令狐霸瞪大眼睛,道:“少头人,你没听说过草原月光的名头?不知道两国为何打仗?另外你这吃肉方法,也太小家子气了,简直像软弱的汉人。”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本来就是汉人。”话音未落,突然挥出小刀,在令狐霸的脖颈中留下一道血痕,接着“噗噗”两刀,精准无误地刺入两名副将的胸膛。三个身经百战的鲜卑勇士,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之中。 拓跋补录和拔列縢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外表斯文的汉国晋王,说杀人就杀人,而且手段竟如此干净利索。他三人身处戒备森严的军营之中,外面有一万鲜卑士兵,想要跑,那是万万不能。 两人还在发愣,刘轩却已快步走到耶律朵朵跟前,挥刀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正这时,一名士兵跑进来,大声喊道:“将军,大事不好,粮草着……”他这个火字还没说出口,猛然见令狐霸和两位副将伏尸于地,不由呆住了。 “快抓住他,他是汉国人,杀死了令狐将军。”拓跋补录跑到帐外,大声叫喊,边跑边向前急奔。刘轩把手中小刀甩出,正中他后心,拓跋补录又向前跑了几步,轰然倒地。 “通知你的族人,赶紧快跑。”刘轩对拔列縢说了一句,抱起耶律朵朵扛在肩上,一脚踹在那发愣报信士兵的腹部,冲出帐外。令狐霸的战马栓在外面,刘轩拽开缰绳,飞身上马,向着营寨大门疾驰而去。 刘轩从杀人到逃跑,也不过几个眨眼之间,等拔列縢反应过来,才发现帐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不对,是一个活人和四具尸体。 粮仓里,燃起了熊熊大火,燕兵们正忙着救火,这时又传来主将被杀的消息,军营内登时乱成一团,士兵群龙无首,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快跑啊!契丹大军杀过来了,令狐将军被杀死啦。”向左见纵火成功,便命手下上马,一面大声呼喊,一面向寨门冲去,同时还不忘挥舞兵刃,顺手收割左近燕兵的性命,好多燕兵不明情况,也跟着往外跑,却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混乱之中,燕国千夫长慕容山看出事情不对,连忙挥舞着令旗,大声喊道:“有契丹人袭营,大家不要乱跑。”在他的极力约束下,四散奔逃的燕兵逐渐冷静下来,慢慢聚集在慕容山的周围。 慕容山环顾四周,沉着地说道:“令狐将军受伤,命我全权指挥。尉迟坪,你带人火速去粮仓救火;贺兰痛禀,你带人搜寻斩杀佯装犒军的契丹人;贺楼骨带人去守住寨门。”他点名的将领,有的也是千夫长,此时被慕容山的冷静折服,无一人认为他越俎代庖,听到吩咐,立即大声答应着点了本部人马执行。 拔列縢眼见两名汉军首领带着汉军人跑远,而他带来的士卒却被当做敌人,一个个被本国军人砍死,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哀,现在哪有人会听他们解释?他咬了咬牙,大声命令道:“快!随晋王一起突围出去。”得到命令,那些迟疑中的拔列部勇士边和燕兵相斗,边向寨门方向退却。 向左本已趁乱杀出了包围,见燕军在慕容山的指挥下迅速恢复了秩序,心知不妙。照这样下去,王爷的计划便要落败。向左把心一横,调转马头,直奔慕容山而去。 慕容山远远见向左朝自己奔来,迅速取下弓箭,嗖的一声朝向左射去。向左伏在马背上,箭矢擦着他后背飞过,不由惊起一阵冷汗。他抬起身,眼见慕容山离他不过三丈多远,知形势危急,成败便在此一刻,咬紧牙关,举起手中的大枪,直冲过去。 向左眼见得手,却突觉身上一阵剧痛,原来慕容山箭术非凡,在他起身的瞬间,又连发两箭,分别命中了他的肩膀和大腿。向左身体失去了平衡,再也坐不稳马背,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慕容山见敌将落马,心中大喜,正要补射两箭以绝后患,突然一骑从斜里冲出,马上之人举枪朝他就刺,正是向左之弟向右。 慕容山猝不及防,被向右一枪刺中后背。向右双臂用力,将慕容山挑起甩出两丈多远,接着纵马到哥哥跟前,猫腰将他拎起,置于马上,拍马而去。 见到慕容山战死,那些刚刚集结起来的燕兵,又没了主心骨,开始混乱起来…… 第124章 契人来了 萧铁鹰伏在一里外的草丛中,眼见燕国军营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心里满是狐疑。 一名手下猫腰跑了过来,趴在萧铁鹰跟前,小声说道:“将军,鲜卑人的粮草被人给烧了,似乎还起了内讧,一些穿着牧民衣服的人,一边大喊契丹人来了,一面到处杀人,那些穿着铠甲的燕国士兵,则大喊捉拿契丹人和他们厮杀。” 萧铁鹰眉头紧皱,问道:“那些牧民可是我们的族人?” 手下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是,他们都穿的鲜卑衣服。” “他们为什么喊契丹人来了?”萧铁鹰拍了拍脑袋,实在想不通里面是什么情况,便道:“不管它了,营救公主要紧,我们趁乱冲进去,救不出公主,我们便一起战死在里面。” 正这时,伴随着两声巨响,燕军寨门红光连闪,浓烟滚滚。接着一匹战马载着两人从里面冲出,直朝他们这里奔来。待马匹跑近,萧铁鹰不禁又惊又喜,马上其中一人,正是他们要营救的公主耶律朵朵。 马上另一个人,自然就是刘轩。他抱着耶律朵朵从军帐中冲出来时,军营刚开始骚乱,燕兵忙着救火,并没有人阻拦他们,不过寨门口却有士兵把守,刘轩便毫不犹豫的甩出了两颗手榴弹。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手榴弹爆炸后释放出的巨大的能量,一下子将几名燕国守卫炸飞,于是就有了萧铁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这八名守卫,也成为史上首批被热武器手榴弹炸死的人,只可惜史书上没能记录下他们的名字。 萧铁鹰大手一挥,一百多名契丹武士立即从隐匿之处钻出,呼啦一下将刘轩围在中间。刘轩没料到此处竟然有燕兵埋伏,急忙勒住马缰,把手中腰刀横着身前,快速环视了周边环境,顷刻间想到了七八个脱身方案。他可不是想英雄救美,契丹公主和他非亲非故,生死关头,会第一时间弃了身前女子,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却听身前的契丹公主轻声说道:“是自己人。” 萧铁鹰上前一步,跪在马前,口中说道:“属下无能,致使公主为贼人所擒,待将公主护送回国,便立即自刎谢罪。” 耶律朵朵道:“先起来。”说罢,用手肘轻轻向后顶了刘轩一下,小声道:“放我下来。” 刘轩闻言,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抢先跳下马。他可不是怕耶律朵朵从马上摔下,更非有意轻薄,抓在耶律朵朵腰间,实是想用她抵挡刀剑,以便自己迅速脱身。 耶律朵朵翻身下马,拱手对刘轩道:“多谢英雄舍命相救,他日若有机缘,小女子定会厚报。” 刘轩客气了两句,目光看向了燕军营寨方向,心中忐忑,自己知道耶律朵朵身份后,临时改变行动计划,恐怕会造成手下一些弟兄因此牺牲,刘轩多少有点后悔。 此处离燕兵军营尚近,并没脱离危险,在萧铁鹰的建议下,众人又向前行了七八里。此处,刚好是刘轩和向左商定好的集合地点。 过了一会,向右率兵从营中杀出。燕国打仗,押送粮草的士兵丢了军粮,是要掉脑袋的,所以燕兵都忙着救火,并没有追赶他们。 刘轩见向左受伤,急忙上前查看。向左咧开嘴努力笑了笑,道:“王爷,属下皮糙肉厚,又没伤到要害,养几天便没事了。”刘轩点点头,蹲在地上,小心的取出向左身上箭矢,消毒、敷药,然后包扎,手法迅速,即便是军医看了都会自愧不如。 这边萧铁鹰等人则围在耶律朵朵身旁,听她讲了事情的经过。 处理完向左箭伤,刘轩站起身子,手下过来禀告,两千子弟兵,冲出一千一百多人,尚有将近一半人还在军营里面。 刘轩飞身上马,大声说道:“弟兄们,我们的袍泽还在里面和鲜卑人厮杀,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大家随我杀回去,营救他们。” 子弟兵将士闻言,也顾不得疲惫,纷纷上马亮出了兵刃,准备再次冲向战场。 向右道:“王爷不可涉险,让属下去便可。” 刘轩坚定地摇了摇头,也不多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士兵们见状,自然不甘落后,个个奋勇当先,紧随其后。虽只有千人,气势却仿佛有数万骑兵之威,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直奔燕国军营杀去。 耶律朵朵对自己族人说道:“汉人将士英雄了得,我们契丹武士也不是懦夫,你们同他们一起前去杀敌。” 萧铁鹰热血沸腾,也想前去助战,无奈身有重任,上前道:“公主,我们当前要保护你的安危。” 耶律朵朵目光凌厉:“这是命令,不要让人小觑我契丹勇士!”萧铁鹰攥了攥拳头,躬身道:“属下领命。” 向左躺在地上,提醒道:“这位好汉,为避免误伤,你们进了军营,要喊契丹人来了。” “对!契丹人来了,我们本来就是契丹勇士,鲜卑狗贼,我们来了!”萧铁鹰拔出腰刀,大喊一声,带领手下向燕国营寨冲去。 第125章 再次相约 拔列縢腿上中了一刀,虚弱地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锋利的大刀向他头上劈落,却无力躲开,只有闭目等死。只听得“咣当”一声,一杆长枪架住了刀刃,睁开眼,竟然是汉国晋王救了他的性命。 “赶紧上马杀敌。”刘轩用枪将一名燕兵挑翻在地,接着逼开了拔列縢身旁的敌人。 此时,军营中还有四百多名子弟兵战士,他们凭借着兵刃与马匹装备的优势,每人都杀死了不下十个燕兵。然而人力终有极限,随着体力的耗尽,越来越多的战士摔下了战马。 贺兰痛禀身边可战之人也已不多,可他已杀红了眼,指挥手下,不顾一切的向子弟兵发起冲锋,誓要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为主将报仇。一时间军营里尸横遍野,血肉横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突然间,一阵嘹亮的号声响起,那是子弟兵独有的冲锋号声,本已精疲力尽的战士,身体里似乎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陡然间迸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杀!”子弟兵们见到战友们返回来营救他们,不约而同的向燕兵发起了反冲锋,让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 黄昏时分,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战场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还保持着战斗时的姿势,仿佛在诉说着那场激烈的搏斗。鲜血染红了大地,汇成了一条条蜿蜒的小溪,缓缓流淌着。盔甲、武器散落一地,与泥土、沙石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子弟兵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相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悲伤和无奈。他们知道,这场胜利是用无数战友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们默默地收起兵器,开始清理战场,将战友们的遗体一一搬运到一旁。 刘轩站高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因为他临时改变计划,让偷袭变成了鏖战。他既为胜利感到欣慰,又为牺牲的战友们感到悲痛,还有深深的自责。 向右走到刘轩跟前,小声问道:“王爷,战友们的尸首,我们要不要带回去。” 刘轩眼含热泪,小声说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把兄弟们的遗体,都火化了。” 向右答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远,指挥士兵们将战友遗体抬入坑中,一层层盖上木柴,再泼上火油。 准备完毕后,刘轩单膝跪倒,将手中的酒碗高高举起,随后又缓缓地倾倒在身前的土地上。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的血没有白流,是你们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后方千万百姓的安宁,大汉百姓不会忘记你们,历史更不会忘记你们!” 说罢,刘轩站起身来,从旁边的一名士兵手中接过火把,投入木柴之中:“兄弟们,一路走好!”刘轩小声说着,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映照出他坚毅的脸庞。 向左等子弟兵将士,肃立在刘轩身后,齐声唱道:“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耶律朵朵等契丹人站在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这场战斗,他们亲眼见证了汉国军队的英勇与无畏,也深刻感受到了那种为了家国、为了信仰而战的坚定信念。他们心中无比的震撼,均想:“这样的一支军队,恐怕是没有人能战胜。” 夜幕降临,军营里恢复了宁静。 刘轩和耶律朵朵等人坐在本属于令狐霸的大帐之中。 耶律朵朵问道:“晋王殿下,下一步,你们如何打算?” 刘轩缓缓道:“我们此次前来燕国,目的就是解贵国之危。现在燕国粮草被烧,不久之后,便会因为物资短缺不得不退兵,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准备休整一天就回去。” 耶律朵朵站起来,一躬到地,说道:“晋王大恩,我契丹国上下没齿不忘。” 刘轩连忙站起来,道:“公主见外了,你我两国早已化敌为友,相互帮忙本就是分内之事。”刘轩顿了一下,又小声道:“小兄弟,当初用虎皮换药材的约定,你我却是都爽约了。” 耶律朵朵并不知道刘轩早已认出了她,突然听刘轩用上两人那日初见时的称呼,不由脸上一红,道:“我们都没想到会有今日之变故。下个月互市之时,我们再次见面,以践当日之约,兄台以为如何?” “好!”刘轩爽快地答应。 众人听刘轩和耶律朵朵突然变了称呼,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刘轩见状,微笑着解释道:“诸位不必惊讶,我与公主在一个月前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公主女扮男装,我们曾以兄弟相称。” 耶律朵朵也点了点头,脸上红晕未褪,眼神中多了几分亲切:“确实如此,那时我却未料到兄长会舍身相救,更想不到他会亲自带兵,解我契丹灭国之危。” 刘轩对耶律朵朵说道:“你们此番回去,恐怕会遭遇燕国军队,不如同我们一起去汉国,再从镇南关返回贵国。” 耶律朵朵摇摇头,道:“多谢兄长美意,绕道贵国路程太远,我国遭此大难,我需要尽快赶回,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燕国军队。”她历来豪爽,索性将对刘轩的称呼由兄台变成兄长。 刘轩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公主心中已有计较,那我便不再多言。只是路上务必小心,若遇危难,可派人向我求援,我们定当尽力相助。” 耶律朵朵再次道谢,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寻找整齐一点的营帐休息。 第126章 弃暗投明 第二天,耶律朵朵早早便来与刘轩告别,刘轩让人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又赠送了缴获的战马,自己一直送到了军营之外。 临走时,耶律朵朵小声对刘轩道:“兄长,我是朵朵公主,不叫那个什么公主。”刘轩微笑,也小声说:“你兄长名叫刘轩。” 耶律朵朵微微颔首,与刘轩拱手告别。 休息一日后,刘轩等人将带不走的帐篷等物付之一炬,随后踏上了归途。 曾经人口将近三万人的拓跋苏德部落,如今冷冷清清,那些俘虏们都已被张红旗带走,只剩下谷雨和二十名士兵,以及一群被当做军粮的羊。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半月已逝,刘轩等人仍未归来,让谷雨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这一天中午,营地外传来阵阵马蹄声,谷雨的心中猛地一跳,不及多想,迅速冲出帐篷。在她看到刘轩的那一刻,所有的羞涩与矜持都被抛诸脑后,谷雨毫不犹豫地奔向刘轩,紧紧地拥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刘轩轻轻拍了拍谷雨肩膀,道:“小丫头,你不说你是女兵、女战士吗?怎么哭起鼻子来了?” 谷雨抬起头,突然发现向左等人都诧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又羞又窘。她只是王妃身边的一名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王爷,实在是太过失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荒唐。她急忙松开手臂,后退了几步,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刘轩瞧出谷雨窘迫,便道:“去烧水沏壶茶,这阵子一直吃肉,还真不习惯。” 谷雨点头答应,如释重负般地跑回了大帐之中。 刘轩命令士兵们休息,自己在寨中找了个木凳坐了,将拔列縢叫到跟前,问道:“少头人,你是想留在草原,还是随我们回大汉。” 拔列縢拄着一根木棍,恭恭敬敬的站在刘轩跟前,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晋王殿下,我父亲和那些族人,现在的境况如何?” 刘轩拍了拍脑门,道:“哎呦,我记性不好,忘记跟你说了,你父亲与族人已携牲畜投奔我国,不过你部落的帐篷什么的还在,完全可以住下你们这些人。” 拔列縢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仅剩下的二十几名部族,想到自己也曾亲手杀了两个本国士兵,心中充满了无奈,轻声说道:“我愿意随晋王去汉国居住,为晋王效犬马之劳。” 刘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既愿意弃暗投明,本王就收留你,凭你的相貌,在汉国娶妻生子应非难事,到时候逍遥自在,也算不错。” “多谢王爷”,拔列縢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暗,将来如何明,反正在燕国,他是待不下去了。 “你们几个呢?”刘轩朝其余拔列士卒问道。 “我们也愿意去汉国。”几个人同声答道。 两天后,刘轩等人顺利返回了黄图沙漠的北缘,这里是他们之前与邵春来分兵时的地点。由营长邓凯率领的五百名精锐子弟兵驻扎在此,负责接应任务。 刘轩问道:“你们团长呢?” 邓凯道:“邵团长他们一直未归,张团长带人接应去了。” “一直未归?”刘轩皱起了眉头。 第127章 连袭两部 那日刘轩决定分兵两路行动,邵春来与高举合便带领一队人马,朝着东北方向进发。南风仓促间绘制的地图并不全,他们踏上的这一片区域更是一片空白,需要自己去寻找鲜卑人的部落。 待到第五天,他们发现了一个鲜卑人的部落。巧的是,这个部落头人之子正在举行订婚仪式,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汉人奴隶们戴着镣铐,忙碌着杀牛宰羊,准备各种庆祝的食物。鲜卑牧民作为草原的主人,载歌载舞的庆祝着。 高举合是第一次来打草谷,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搓着手说道:“老邵,咱们吃了几天炒面,今天终于有喜酒喝了,我都有点等不及了。”邵春来摇摇头,笑着说道:“不急,咱们是客人,需要等主人酒足饭饱之后再去,你放心,今天一定让弟兄们吃个痛快。” 两人等了一个多时辰,估计那些人已酒酣耳热,便飞身上马,各带五百人朝营寨冲了过去。 营寨里,巨大的酒囊被高高挂起,这是鲜卑民族独有的饮酒方式,象征着他们的豪爽与热情。准新郎身穿艳丽鲜卑长袍,腰扎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脚蹬高筒皮靴,拿着银质酒壶,与身着华美喜服,捧着银碗的准新娘逐一给部落里的长辈敬酒。一名汉族女奴则怀抱酒囊跟在他们后面,随时往酒壶里添酒。 那女奴身形瘦弱,装满酒的酒囊又颇为沉重,一不小心,将酒洒在新郎华丽的长袍之上。新郎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愤怒之下,便抽出腰间短刀,狠狠劈了下去。那女奴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场的鲜卑人对此无动于衷,没人觉得新郎狠毒,也没人觉得女奴死的冤枉,在他们心里,汉人奴隶的性命,甚至不如一头牲畜。很快,便有一名汉人奴隶低着头将那女奴的尸首拖了下去,酒宴接着进行。 随着欢快的马头琴声再次响起,部落里的牧民们端着酒碗,大口大口的喝着醇厚的马奶酒,心中都充满了温暖与喜悦,殊不知,一场厄运即将降临在他们头上。 突然间,一伙不速之客闯了进来,这些人骑着战马,手握铁枪,在营寨内左冲右突,见人就刺,一时间杀得部落里人头滚滚,血污满地。偶有侥幸逃离营寨的牧民,刚刚冲出营寨大门,便被高举合率领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死状更惨。 准新郎刚抽出短刀,就被邵春来一枪贯穿了胸膛,旁边的准新娘不由地尖叫一声,这个刚才目睹女奴惨死,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美丽姑娘,见到自己夫婿被杀,心痛欲绝,顿时昏厥过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邵春来确认再无反抗之人,遂令士兵罢手,停止了这场血腥的杀戮。部落内的鲜卑青壮男子几乎已尽数殒落,只剩下一些重伤者在地上痛苦呻吟。而那些藏匿于角落,被鲜卑人抓来的汉族男子,却因身上沉重的枷锁,成了部落里的幸存者,平日里束缚他们的锁链,在今日竟成了他们免于一死的护身符。 邵春来命令士兵们绑了俘虏,然后打扫战场,他把这些汉人奴隶叫到一起,问道:“你们是何方人士?为何在鲜卑人的部落?” 一名胆子较大的中年人道:“回将军,我们都是大汉百姓,是被鲜卑人掳掠到此地的。” 邵春来道:“我们是大汉的子弟兵,今日解救你们,晚几天便送你们回国。” “我们终于把王师盼来了!”众人皆痛哭流涕,他们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中迎来了希望的曙光,他们将不再无助地面对鲜卑人的迫害。他们抱住身边的子弟兵战士,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一名面貌斯文、五十多岁的人走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烂不堪的袍子,拱手道:“大汉国冀州通瑶县令安乃丰见过将军,敢问将军可是冀州宁元帅麾下将领?” 邵春来听他还是官员,便还礼道:“我们是晋王手下将领,并不隶属于北方军。” 安乃丰接着问道:“那宁元帅的部队可在左近,此次朝廷可是从冀州和晋州两地出兵,大举北伐?” 邵春来神色一黯,低声道:“宁元帅已于三年前殉国。朝廷也没有北伐,是晋王殿下自己带兵打过来的。” 安乃丰闻讯,泪水夺眶而出,但随即他意识到一事,拭去泪水,急切地说道:“请将军速速率军离开,此地距离女方部落不远,他们一旦得知消息,定会迅速派遣人马赶到这里。” 邵春来问道:“你可知女方部落在哪里?” 安乃丰点点头道:“我知道” 邵春来道:“既然如此,你便带我们前往,突袭女方部落,解救我们的同胞。” 安乃丰道:“将军不可,女方部落有四五千人,将军兵力太少,恐寡不敌众。” 邵春来道:“无妨。” 午后的阳光,如同温柔的手指,轻柔地拨开云层,洒在了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金色的光辉与翠绿的草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微风拂过,草浪翻滚,一群群牛羊悠闲地漫步其间,或低头觅食,或抬头仰望蓝天。偶尔,一两只雄鹰在天空中翱翔,它们的翅膀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壮丽。 几个放牧的鲜卑青年,看着远处呼啸而来的一支骑兵,脸色从惊讶慢慢变成了惊骇。这并非自己部落的巡逻队伍,而是一支来意不善的军队。 骑兵迅速逼近,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怜悯。利箭如同死神的使者,划破长空,穿透了这些鲜卑青年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也染红了这片无辜的草原。他们的眼中满是绝望,却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成为了这场残酷战争中的牺牲品。 骑兵们并没有停留,他们在邵春来的带领下,如同虎入羊群般地直冲进充满欢声笑语的丘穆陵部落。 一个个鲜卑牧民带着对生活的无限眷恋,不甘心的倒了下去,他们死前却不曾想过,在他们奸淫、奴役别国百姓时,早已为今日之事埋下了祸根。 子弟兵队伍中,不乏首次参战的新兵,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与紧张。在袭击男方中,面对部落里的女人和老者,他们心中曾闪过一丝不忍与犹豫。然而,当他们目睹了被奴役的同胞所遭受的苦难与屈辱时,所有的不忍瞬间化为了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 那些被鲜卑人无情压榨的汉人百姓,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这些画面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刺痛了新兵们的心。 于是,新兵们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再犹豫,不再心软,将满腔的仇恨与愤怒化作了战斗的动力。只要鲜卑人手中握着兵刃,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将长枪刺入对方的胸膛。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而是为了自己民族而战的勇士。 邵春来与高举合见状,心中既感欣慰又感悲痛。欣慰的是新兵们的成长与蜕变,他们已经能够承担起保卫家园、解救同胞的重任;悲痛的是战争的残酷与无情,它让无数无辜的生命成为了牺牲品。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将继续前行,为了最终的胜利与和平而战斗。 战斗如同狂风暴雨般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最终风平浪静。同样毫无防备的丘穆陵部落,再无一名成年男子,而那些女人们,将会驱赶着部落里的牲畜,去汉国开始新的生活。 安乃丰曾经是一方父母官,自然有组织和领导能力,邵春来索性就将一些善后事情交给了他,自己则和高举合以及刚刚率军赶过来的张红旗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张红旗道:“邵团长,这两部落都不算小,这下必能惊动燕国朝廷,你们已经圆满完成了王爷交代的任务,我建议你二人明天同我一同回去,在黄图沙漠等待王爷凯旋。” 邵春来摇摇头,道;“我打算再打几个部落,多弄点战利品回去。” 张红旗劝道:“你们再往前走,便可能会遇到燕国的府兵了,就此返回,保存住现在的战果,才是明智之举。” 邵春来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坚定地说道:“燕兵徒有其表,即使遇到,我们凭借王爷发明的这些东西,最差也能全身而退。” 张红旗仍旧劝说道:“邵团长,燕军野战无敌之名,绝非幸致,我们切不可大意。” 见张红旗放心不下,高举合连忙宽慰:“张团长请宽心,我与老邵自会谨慎行事,定能在王爷归来之前返回黄图沙漠,与他胜利会师。” 张红旗心中暗自忧虑,眼见邵、高两人接连取得大胜,似乎已生出了轻敌之意,这可是兵家之大忌。他虽极力劝说,却未能动摇二人决心,只得无奈言道:“既如此,两位将军务必加倍小心,万不可大意。” 第128章 三箭同发 十余日后,邵春来一行人遥遥望见了一个鲜卑部落的轮廓。高举合略显失望地说道:“找了这么多天,才发现这个小部落,应该没有多少油水。” 邵春来道:“猪尾巴也有肉,此处已是燕国腹地,我们打完这次草谷,便回去。” “嗯。”高举合点了点头。 “冲!”随着邵春来一声令下,子弟兵们挺枪跃马,如潮水般向部落冲了过去。把守寨门的两名鲜卑勇士,很快就发现了这伙不速之客,大嚷着朝里面跑去,口中大喊着:“头人,不好了,契丹人打过来了。” “什么契丹人,老子是汉人。”邵春来面带冷笑,第一个冲进营寨之中。子弟兵战士也随后冲入。见敌人突袭而来,部落里的鲜卑牧民惊慌失措,纷纷大喊大叫地跑回毡房去取兵刃。 很快,子弟兵们便发现了异样,那些鲜卑人跑进毡房后,竟再也没有出来,整个营寨突然变得异常寂静。邵春来心头猛地一紧:“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猛然间,一声虎啸声传来,紧接着,四周的营帐倒塌,一只只斑斓猛虎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邵春来初时大吃一惊,待定睛细看之下,却不禁哑然失笑,这哪里是老虎,只不过是把草扎成了老虎的形状,再披上虎皮以假乱真罢了。 邵春来的笑容并未持续太久,下一刻,他便狼狈地躺到了地上。原来,他身下的战马,陡然见到“百兽之王”,嗅到浓烈的虎尿之气,又听到了模仿逼真的虎啸声,瞬间被一股恐惧所笼罩,下意识地抬起前蹄,把他直摔了下来。 动物对老虎的恐惧,是深深刻印在骨子里的。这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也未能例外。在见到这假虎的一瞬间,它们感受到了来自古老血脉中的恐惧,纷纷猛地转头,不顾一切地向后逃窜,四蹄翻腾,扬起一阵阵尘土,将背上的士兵甩落在地。 接着,营地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鲜卑士兵,他们手持弓箭,对着子弟兵便是一顿狂射,好多战士刚站起身,便被弓箭射中。 邵春来抽出腰刀,大声喊道:“弟兄们,冲过去!”子弟兵们听到命令,立即冒着箭雨,不顾一切地冲向敌人,尽管前面的战友不断倒下,却无一人退缩。 鲜卑勇士见敌人冲到近前,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弓箭,拔出腰刀,与子弟兵们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 子弟兵们在马上时,凭借着长达一丈的兵刃占尽了优势,能够轻松地以一当十。此时马下步战,长枪便无法施展,只能依靠腰刀与敌人近身搏斗,而这种搏斗,恰好是鲜卑人最擅长的。 尽管如此,子弟兵们依然展现出了顽强的斗志,与鲜卑勇士们打得难解难分。双方势均力敌,都拼尽了全力要致对方于死地。一时间,汗水、血水与尘土交织在一起,战斗异常的血腥和残酷。 激战中,一名鲜卑少女缓缓从帅帐中走出。她见邵春来勇猛无比,一连斩杀了好几名本国勇士,不禁颦眉蹙頞。这少女摘下弓箭,取了三支雕翎搭在箭弦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空声,三支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向邵春来,精准地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 邵春来眼见三支箭矢向他射来,竟然让他无处可躲,只得一咬牙,避开要害,任一支箭射在自己肩膀上。同射三箭,本是他的拿手好戏,没想到今天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 鲜卑少女见邵春来居然没被射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次拉满弓弦,又是三箭齐出。这一次,邵春来躲闪不及,双腿同时中箭,剧痛之下,他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高举合见状,怒吼一声,拼尽全力杀到邵春来身边,一把将他扛起。他知道此战已败,但子弟兵的尊严和荣誉不允许他们投降。高举合果断地命令手下撤退,企图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 鲜卑士兵岂肯轻易放他们逃脱,纷纷蜂拥而上,紧追不舍。高举合望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心中充满了悲壮与无奈,他叹了口气,对邵春来说道:“老邵,看来我们这些人今日都要把性命留在这里了。” 邵春来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吃力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胳膊中刀,以你的能力,或许还能带人突围出去。” 高举合道:“你我共事一场,情同手足,我岂能撇下你独自逃生?我们两人杀了那么多鲜卑鞑子,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只可惜,当初没有听从张红旗的劝告,以致辜负了王爷的教导和期望。” 绝望中,只听马蹄声响,却是张红旗率人赶了过来。他手下原都是步兵,此时有了缴获的战马,便立刻变成了骑兵。刘轩命令子弟兵所有战士都练习骑马,看来是深有远见。 那鲜卑少女远远站在营寨高处,见敌人来了援军,缓缓说道:“宇文黑石,你带五百人从敌人左翼包抄,贺葛登带两千人攻击敌人左后方,待敌人退至右侧的如罗山前,两军合并将他们围住。” 少女身后,两名军官模样的汉子立刻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应声道:“臣等领命!”言罢,二人转身,迅速组织人马离去。原来这鲜卑少女,正是燕国三公主,号称“雪山之春”的慕容飞燕。 独孤擒虎疑惑地问道:“公主,敌人援军只有数百人,我们为何不趁着士气正旺,正面将他们一举歼灭,反而将他们驱至易守难攻的如罗山上?” 慕容飞燕缓缓说道:“围而不打,吸引其他汉军部队来救,我们便可以趁机设伏,将所有入侵的汉军全部歼灭。” 独孤擒虎追问道:“公主的意思是,我国境内还有其他汉国部队?” 慕容飞燕点点头,道:“对,这支援军一人一骑,且携带粮草不多,后面必有大股接应部队。” 独孤擒虎赞叹道:“公主殿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且武艺高强,实乃我大燕国不世出的奇才。” 慕容飞燕笑了笑,缓步走入帅帐之中,立刻有侍女奉上香甜温热的奶茶。慕容飞燕并没喝茶,而是拿起案几上的马鞍马镫反复端详了一会,然后转身对跟随而来的独孤擒虎道:“发明这东西的汉国晋王,才是真正的不世奇才。” 独孤擒虎点点头,赞同说道:“确实,汉军骑兵战力陡然飙升,皆是因此二物。” 慕容飞燕坐在椅子上,轻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随即话锋一转,道:“这个晋王虽然才智过人,但他手下的将领却似乎不太会打仗,居然大老远地……”说到这里,她突然神色一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放下茶碗,快步走到墙壁上挂着的地图前,目光紧紧锁定在某一处。 独孤擒虎见慕容飞燕脸色凝重,连忙走到她身后,问道:“公主,怎么了?” 慕容飞燕指着地图问道:“丘穆陵部落距此并不远,这伙偷袭的汉军却走了十天,你猜这是为什么?” 独孤擒虎想了想,答道:“我猜是他们迷路兜了个大圈子。” “我也估计他们是迷路了。”慕容飞燕缓缓说道:“其他汉军却未必会迷路,你说他们会去哪里?” 独孤擒虎目光盯在地图上,片刻之后,他猛地抬头,脱口而出:“油城!” 慕容飞燕点点头,果断下令道:“我即刻带兵前往油城,这里留给你三千兵马。你安排一千人继续围困这些汉军,另外两千人则埋伏在两条必经之路,严密监视。半月之后,若未见汉军增援,你们便三军汇合,全力攻击如罗山上的这支汉军。到那时,他们粮草耗尽,士气低落,歼灭他们应非难事。” 独孤擒虎躬身领命,声音坚定:“臣遵命!定不负公主所托!” 此时,张红旗已救出邵春来和高举合等人,正按慕容飞燕预想的那样,带兵进入了如罗山。此处地势险要,又紧邻一片桦树林,不适宜大规模的骑兵作战,据险而守,只要有足够的弓箭,燕兵确实不容易攻进来。 张红旗指挥士兵们搬运山上的石块,着手修建防御阵地,自己则来到邵春来等伤员跟前。 “邵团长、高团长,你们还挺得住?”张红旗见两人伤口已经包扎好,蹲下来关切地问道。 邵春来满脸愧疚,道:“悔不该当初没听你劝告,我没伤到要害,死不了。只可惜那些牺牲的兄弟,连尸首都没能抢回来。” 听到邵春来提及阵亡的士兵,张红旗和高举合都不禁叹了口气。 隔了一会,高举合好奇地问道:“老邵,你刚才说是被人射了两箭,怎么身上有三处箭伤?” 邵春来道:“那个人同时射出三箭,连射了两次,如果不是你及时相救,让她再补射一次,我的老命就交代了。” “燕军中居然也有人擅长此等箭术?”张红旗闻言,不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追问道,“邵团长可曾看清那人的面貌?” 邵春来悻悻道:“看到了,是一个小姑娘。” 高举合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老邵啊老邵,你号称神箭无敌,这回却被一个小姑娘用你的成名绝技给射伤了,这传出去可真够窝囊的啊。” 邵春来瞪了高举合一眼,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被一个鲜卑娘们砍了一刀?咱们彼此彼此。”说完,他目光转向远方,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王爷,不知现在在哪里。” 第129章 兵败油城 刘轩等人休息了半日,见张红旗等人仍未归来,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便让邓凯继续在此等候,自己和向右带了两千骑兵前去寻找。 几日之后,他们也来到了丘穆陵部落,这里早已空无一人,牧民居住的毡房也大多被烧毁,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桩在风中摇摇欲坠。帐外空地上鲜血与灰烬交织在一起,一些鲜卑人常用的腰刀或插在泥土中,或遗落在血泊之中。 刘轩端坐马上,对向右说道:“邵春来他们的战利品,想必就是在这里获得的,张红旗带人把俘虏和东西运走后,邵春来他们便失去了踪迹,很可能是贪功冒进,往北继续寻找鲜卑部落,结果遇到了大股的燕军。” 向右点点头道:“王爷,不如你先回国等候,由我去继续寻找他们。” 刘轩摇摇头,对身旁亲兵说道:“你二人即刻回去通知邓凯,让他带兵到这里,然后……如此这般。” 两名亲兵领命离去不久,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来禀报:“王爷,前面发现了一群百姓,约有四五十人,看装束,像是我汉国人。” 刘轩一愣,怎么此处会有汉国百姓?他沉吟了一下,道:“把他们带过来。” 不久,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被带到了刘轩面前。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各不相同,仔细辨别他们身上破旧的衣衫,确实是汉人装束。 刘轩走到一名老汉跟前,问道:“老丈,你们是何方人士,要去哪里?” 老汉仔细端详了刘轩一番,见其盔甲是汉军样式,瞬间热泪盈眶,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军爷,我们都是大汉百姓,被鲜卑人掳掠到北地为奴,恳请军爷把我们带回家乡。” 刘轩搀起老汉,问道:“老丈莫急,能不能说详细点,你们被掳到了哪里,怎么跑出来的?” 老汉老泪纵横,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趁着他们打仗,我们就跑了出来。” 一名青年补充说道:“那个地方叫油城,离此不远。前天有一支我国军队,手持长枪冲进城,与燕军交战,我等便趁乱跑出,一路走到了这里。” 刘轩猜到他说的是邵春来一部,心头一震。举目望去,见那青年二十多岁,眉目甚是清秀,只是面黄肌瘦,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躬身道:“回军爷,学生魏学文,豫州人士,这些年家乡旱灾,颗粒无收,便于半年前离家逃荒,不曾想迷失了路径,在冀州被鲜卑人抓获。” 刘轩依稀辨别出他是书生打扮,便问道:“你有功名在身?” 魏学文点点头,道:“学生乃是文帝二十年的秀才。” 刘轩见他破旧的衣衫中露出胸前绣着两个字,心中一动,伸手扒大他衣服上的口子,果然是曹颖二字。便问道:“这曹颖是你什么人?” 魏学文一愣,不知刘轩是何用意,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是我未婚妻,逃难中与我失散了。”刘轩暗想,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北风的未婚夫,看来这些确实是被掳掠来的汉人。 刘轩又问:“你可知城中有多少鲜卑守军?” 魏学文答道:“城中有五百名守军。” 刘轩点点头,对魏学文等百姓道:“你们就在这鲜卑人的毡房中等候,两天之内,便会有我国士兵来接你们回家。”说罢,他让士兵们留下一些干粮,率领士兵按魏学文指的方向飞驰而去。 行了不到半日,一座城池的轮廓便远远地映入眼帘。刘轩等人驱马走近,只见城前的草地被马蹄践踏得凌乱不堪,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鲜卑士兵的尸体,城门外散落着各种战斗的痕迹,兵器、铠甲、旗帜等物品随处可见,城门被烧掉半扇,兀自冒着黑烟。 向右道:“王爷,邵团长他们定是在这里同鲜卑人交战,大获全胜后攻下了油城,然后追击敌人去了。” 刘轩点点头,下令士兵进城。他对装备了马镫、马鞍的子弟兵战力充满了信心,却担心邵春来被胜利冲昏头脑,不管不顾的去袭击燕军大部队。 当刘轩骑马跨过一具燕兵尸体,他突然感觉特别别扭,低下头,只见这个鲜卑兵是高个子,却穿着极不合身的小盔甲。刘轩连忙下马查看,发现地上躺着的燕兵尸体,个个面有菜色,似常年吃不饱饭一般。 刘轩倒吸了一口凉气,站起来大喊道:“传令,赶紧退出城来。”然而,一切都晚了,他话音未落,就感觉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接着,一群犄角上绑着尖刀,尾巴上窜着火苗的公牛发疯一般冲了出来。 “火牛阵!鲜卑人也会用火牛阵!”城内的子弟兵不禁大惊失色。 公牛们怒吼着、狂暴地冲向眼前的任何阻碍。此时已有一半子弟兵进入了城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士兵们纷纷惊慌地四处躲避。但在这狭窄的城门前,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公牛们的尖刀犄角在人群中肆意挥舞着,火焰和鲜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可怕的画面。不一会的功夫,城中的子弟兵战士尽数死在了里面。 公牛冲出城门后,继续追袭着外面的子弟兵战士,士兵们纷纷挺起武器,试图抵挡这些疯狂的公牛。然而,这些公牛在受伤后变的更加暴躁,哪里是人类血肉之躯所能阻挡。 正这时,黑山城内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城头出现了数百名手持弓箭的鲜卑士兵,这些人居高临下,对着城外就是一通暴雨般的乱射。面对疯牛与弓箭的双重攻击,子弟兵战士们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倒了下去。 “不要慌,有序后撤。”混乱之中,刘轩极力的约束着士兵,没想到身下坐骑突然中箭,那马嘶鸣一声,将他掀了下来。 谷雨见状,连忙从马上跳下来,跑到刘轩身旁问道:“王爷,你没事?” 刘轩正欲答话,却见一头身中数箭的公牛发疯般朝他们冲来,刘轩拦腰抱起身旁的谷雨,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没容他喘息,另一头黑色公牛,从两人背后冲了过来,此时,刘轩已经避无可避。 危急时刻,只听丁武大吼一声,和身撞向了黑牛。这下力道奇大,竟将重逾千斤的的黑牛撞翻在地。 刘轩不及放下谷雨,上前一步,挥刀砍下挣扎欲起的黑牛头颅,防止它再次伤人。谷雨脸一红,挣脱出刘轩怀抱,她并非害羞,而是感到惭愧,她这个侍卫,不但没能保护刘轩,却被刘轩救了一命。 刘轩见丁武倒地后一直没起来,连忙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丁武,你怎么样?” 丁武咳嗽了两声,急切地说道:“我怀疑香儿有问题,一直在查,可还……” 说到这里,丁武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刘轩如遭雷击,一股悲痛油然升起。他这才注意到,丁武的身下已经蔓延开一滩刺目的血迹,牛角上的尖刀扎入了他的后腰。在丁武在撞向黑牛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嗖。”一支箭矢插在刘轩身前几尺远的地方,瞬间将刘轩从悲痛中拉回现实,战斗仍在继续,现在不是沉溺于个人情感的时候。刘轩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大声喊道:“兄弟们,全军后撤!” 此时,城门中突然冲出一支燕国骑兵,挥舞着长刀,朝这边呼啸而来,所过之处,那些被公牛撞下马侥幸逃得性命的子弟兵战士,纷纷被他们砍杀。 “王爷,上马。”向右纵马奔到刘轩身旁,急切的喊道。刘轩余光瞥见谷雨抱着丁武的尸首上了一匹无主战马。便飞身坐在向右身后,两人同乘一骑向西逃去。 坐在马上,刘轩懊悔万分,他原本担忧邵春来会因轻敌而陷入险境,却不料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轻视了燕兵的实力。那个魏学文,就因为是北风的未婚夫,自己就信了他的言辞,以至于落入敌人的圈套,这一切的根源,正是自己盲目的自信。 刘轩知道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当前最主要的,就是带领手下逃脱燕兵的追击。 然而,想要逃走谈何容易,子弟兵大多受伤,后面的两千燕国追兵却是以逸待劳、精力充沛,不一会的功夫,便逐渐拉近两军的距离。 第130章 水冲三军 向右眼见敌兵越来越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道:“王爷,你和谷姑娘先走,属下带人抵挡一阵。”说罢,他也不等刘轩回复,便跳下战马,大喊道:“兄弟们,保护王爷,和这些鲜卑鞑子拼了。” 子弟兵战士接到命令,纷纷调转马头,准备和燕兵决一死战。 刘轩岂能丢下旁人,自己独活。他勒住马缰,对谷雨说道:“你回去后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 “不,我与王爷共赴危难。”谷雨语气坚定地说道。 正这时,前面突然黑压压的出现一支部队,急速向他们这里奔来。刘轩心里一沉,邓凯不可能这么快赶到,难道鲜卑人在此设了伏兵?他们本已落败,若再被前后夹击,这些人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向右也是大惊,让士兵们将刘轩护在中间,心中思量:“当然只有拼力保护王爷脱身了”待到来兵走近,却惊喜地发现,这些人竟然穿着子弟兵盔甲,原来是张红旗率军赶到。 “兄弟们后撤,我们来对付这些鞑子。”张红旗策马当先,大声喊道。 此时燕兵已然追近,事态紧急,张红旗也来不及和刘轩汇报,便命令手下士兵横向排开匍匐于地,自己拿出手榴弹率先向燕兵掷了过去。 随着“轰”得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燕军之中爆炸,随着火光一闪,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空气撕裂,强大的气浪伴随着碎石和尘土向四周扩散,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吞噬殆尽。火光中,几名燕兵被巨大的力量抛向空中,最终消失在烟尘之中。 紧接着,更多的手榴弹接踵而至,爆炸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每一次爆炸都像是大地的一次颤抖,每一次火光都像是死神的狞笑。燕军惊恐的喊叫声、兵器的碰撞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局势急转直下。 燕军千夫长宇文尔多也未能幸免,被一股气浪震得从马背上翻滚而下。幸运的是,他并未受伤,不过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斗志。 爆炸过后,宇文尔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试图恢复一丝将领的威严。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命令道:“快!全军撤退!” 燕军士兵们听到撤退的命令,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纷纷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后逃去。那些找不到战马的士兵,更是撒开脚丫子,在战场上狂奔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随着燕军的撤退,战场只留下了一片狼藉,以及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气息。 “汉军会妖术?”油城帅帐内,慕容飞燕看着灰头土脸的宇文尔多,一脸得迷茫。 拓跋泰在旁怒斥道;“胡说八道!汉军中了公主的计策,被火牛阵冲得溃不成军,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他们哪还有能力反攻,分明是你胆小怯战,却编出这种荒谬的说辞糊弄公主。” 宇文尔多哭丧着脸道:“大帅,属下真的没有胡说,不信你可以问问我手下的那些士兵。” 慕容飞燕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是我一时疏忽,以至于被瞧出了破绽。我原想等汉军全部入城后再施放火牛,没想到那名汉国青年将领好生厉害,竟然从汉人奴隶的身上发现了端倪,我猜测他就是汉国的晋王。” “他是刘轩?”拓跋泰一脸震惊,连忙问道:“公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慕容飞燕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既然他已经亲自下场,那我慕容飞燕又岂能避而不战?传令下去,点齐所有人马,本公主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多智近妖的晋王,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这边刘轩等人在燕军士兵撤退后,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便即返回了丘穆陵部落,这里虽已被邵春来捣毁,好歹也剩了一些残破的帐篷,可以给伤员们处理伤口时遮挡风沙。 刘轩见部落深处沙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埋伏,便道:“让士兵们休息会,这支燕军中必有高人,这些恐怕迷惑不了他。” 张红旗点头答应,心中暗自钦佩。他兵力有限,怕自己阻止不了敌人的攻势,便让士兵把一百多匹驮马尾巴上系上树枝,让受了轻伤的士兵骑上来回奔跑,想以此吓退敌兵,没想到被刘轩一眼识破。 “邵春来他们在哪里?你怎么会在我们后边。”刘轩和张红旗找了个石凳坐下后,刘轩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张红旗闻言,便详细地向他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那日他和邵春来等人被围在如罗山后,张红旗立即带人勘察地形,然后命士兵挖掘坑道,搬了许多石块码在坑道之前。 邵春来见状,疑惑的问道:“你让人和马都躲在坑道之中,难道想要和鲜卑人长期耗下去不成?他们现在围而不攻,我们此举,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计策?” 张红旗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们士兵大多负伤,战斗力大打折扣。我打算让大家在这里暂时休养,等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寻找机会突围而出。” 高举合道:“鲜卑人在山下有吃有喝,我们在这里忍饥挨饿,怎么能耗过他们?” 张红旗道:“我们都带了牛肉干,如果省着点吃,坚持十天半月不成问题,这山上几条溪水形成的河流,就在我们附近,我军喝水也不是问题,正好趁此养伤。” 高举合接着问道:“那你为何不让士兵抓空休息,反而让他们耗费力气把河水截住?” 张红旗嬉笑道:“我们自己喝水,不给鲜卑人喝,渴死他们。” 邵春来笑了笑,知道渴死鲜卑人云云乃是玩笑,他对张红旗采石蓄水也不理解,却也没有再问,只是正色的说道:“张团长,我和老高都已受伤,手下的士兵就全权交给你指挥,我们这次凶多吉少,若你指挥士兵多抵挡几天,我们便能恢复些体力,有机会多杀几个鲜卑鞑子,那也就足够了。” 张红旗拱手道:“多谢两位团长信任。” 接下来几天,独孤擒虎命人佯攻了几次,张红旗从容不迫的指挥士兵打退敌人,在战斗的间隙,就让士兵不停的取石,堵水。邵春来和高举合也不干涉张红旗的部署,只是躺在坑道中晒太阳、睡大觉,如此,伤势好的很快。 半个月之后,局势就发生了变化。贺葛登与宇文黑石率领的两支大军赶来,与独孤擒虎的队伍汇合,形成了强大的联军。在独孤擒虎的统一指挥下,对张红旗的阵地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进攻。 见敌人来真的,邵春来和高举合再也不能睡大觉了,他俩也和士兵一起,站在坑道中射杀敌兵。不得不承认,张红旗命人挖的坑道,确实非常适合防守,士兵们站在其中,既能够有效地躲避敌人的箭矢,又能够利用地形的掩护对敌人进行精准的射击和反击。 又过了五天,子弟兵军粮已经耗尽,箭羽也所剩无几,张红旗却仍然没有突围的意思,每天只是指挥士兵用先前取的石块砸敌人。 邵春来实在耐不住性子,在打退了燕国士兵一次攻击后,一瘸一拐的找的张红旗,问道:“张团长,你再不组织突围,我们这些人,恐怕都将困死在这里了。” 张红旗笑道:“别急,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便是我们反攻之时。” “这小子不趁着天黑突围,却要选择白天,简直是胡搞。”邵春来暗自生气,后悔将士兵的指挥权交给了张红旗。 燕国这边,三位将领聚在一起,独孤擒虎道:“汉军粮尽援绝,极可能在今晚突围,你二人带兵埋伏在山下,务必将他们全歼。” 两人领命而去,待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也没见汉军突围。宇文黑石打了个哈欠,正要命令吃早饭,却听到帅帐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独孤擒虎也是一宿没睡,他以三千之众,耗时七八天,居然没拿下汉军一千多残兵败将驻守的阵地,在公主那里,恐已无法交代。他背着手在帐内踱来踱去,内心的急躁愈发强烈,虽然清楚士兵们疲惫,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他还是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随着战鼓声的轰鸣,燕国士兵带着必胜的决心和无尽的杀意,如潮水般汹涌地冲向汉军的阵地。然而,当他们接近汉军阵地时,却没有迎来他们想象中的滚木礌石和弓箭。这种出乎寻常的寂静,让燕国士兵们感到一丝不安,但他们并未停下脚步,依旧坚定地向前推进。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洪水突然从高处倾泻而下,如同天降巨浪,迎面冲向燕国军队。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冲得七零八落,有的被冲倒在地,有的则被卷入其中,消失在滚滚洪流之中。 原来这是张红旗精心策划的一招妙计,他看好地形,堵河蓄水,利用二十几天的时间,在山上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水库。关键时刻扒开了堵住河水的障碍,让积蓄已久的洪水得以肆虐。 这股洪水卷着沙石,如同一条长龙,从山上直流而下,势不可挡地冲向了燕国军队的阵地,一直冲到了燕兵的帅帐之中。随着洪水的到来,帅帐轰然倒塌,接着完全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 燕国士兵自小在草原长大,几乎都不会游泳,此时面对涛涛而来的洪水,很多人转瞬之间便被无情地吞噬。 邵春来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被洪水淹没的燕军兵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转头望向张红旗,由衷地说道:“张团长,你鬼点子真多,难怪王爷如此看重你。这一招洪水之计,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张红旗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逊地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是我根据《晋王兵法》揣摩出来的。只要肯认真研究,这部兵法对打仗确实是有极大好处的。我也只是将所学运用到了实战中而已。” 邵春来听后,不禁感叹道:“咱们王爷真是神人啊,能写出如此高深的兵法,真是让人佩服。可惜我老邵不识字,无法亲自研读这些兵法,只能听你们讲述其中的奥妙了。” 张红旗说道:“邵兄不必过谦,你不识字,但在战场上勇猛无比,我就做不到。你可以多听听耿帅讲述的兵法,虽然不能直接阅读,但也能从中汲取一些智慧。”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默契和信任在这一刻更加深厚。他们知道,在未来的战斗中,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战胜一切困难,取得最终的胜利。 邵春来见高举合站在一旁不语,捅了捅他,问道;“老高,你在想什么?” 高举合挠挠头,道:“我在想,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 邵春来哈哈大笑,道:“想什么想,你和我一样大字不识几个,能想出什么来?待回到大汉,咱俩一起报名参加军中的文化辅导班。”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第131章 火枪退敌 过了一会,张红旗见大水散去,便命令士兵下山,搜寻那些没被淹死、呛死的燕国士兵。这些侥幸活下来的燕兵,或趴在废墟之中,或躺在泥泞之地,个个面色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 面对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子弟兵们并未手软。他们按照张红旗的命令,果断地将这些燕国士兵一一斩杀。尽管这些士兵在洪水中侥幸存活下来,但他们的命运却早已注定。在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战斗结束后,张红旗命令士兵清点战利品,收集敌人的武器、铠甲和战马等物资,这些都是未来战斗中的重要资源,他们必须带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子弟兵们就地用饭。饭后稍作休整,他们便踏上了归程。在午后的阳光下,子弟兵的身影逐渐远去,但他们的英勇事迹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几天后,张红旗率军回到黄图沙漠,得知刘轩已带人寻找他们,便留下邵春来、高举合等伤员,自己率队追赶。 途中,张红旗遇到了邓凯一部。从邓凯口中得知,刘轩命他携带秘密武器去前方部落接应,张红旗担心刘轩遇到意外,便命令邓凯率领步卒殿后,自己则带领骑兵加速前进。恰好遭遇了从黑山城败退下来的刘轩一行人。 刘轩听张红旗讲述了以往经过,赞许地点点头,问道:“以你的判断,油城的那支燕军,会追到这里来吗?” 张红旗肯定地说道:“会。虽然我们刚才用手榴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既然我们没有选择追击,他们定会推断出我们手中的手榴弹数量有限,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刘轩接着问道:“我们这些人肯定是跑不过燕国骑兵,如果你是主帅,会怎么做?” 张红旗略显无奈的摇摇头,道:“我暂无万全之策,唯有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 刘轩微微颔首,道:“按你的想法去做。” 张红旗见刘轩把指挥权交给自己,知道王爷是在考验自己,便开始指挥士兵进行防御准备。不久,远处传来了燕军铁蹄轰鸣的声音,片刻之后,铁蹄声由远及近,慕容飞燕率领燕国骑兵赶了过来。此时,汉军已摆出鱼鳞阵形,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横亘着燕军面前。 慕容飞燕紧勒战马,看了看严阵以待的汉国士兵,接着把目光直射向前方高处。那里汉军大纛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在纛旗之下,一名青年将领青衣飘飘,负手而立,显得从容不迫,知他便是敌国的主帅、汉国晋王刘轩,那个令本国数个部落覆灭的传奇人物。 与此同时,刘轩的目光也锁定在对方主将身上。这个在战场上将邵春来射伤的姑娘,让自己统兵以来吃了唯一一次败仗,让他不敢小觑。她小小年纪,便能调动千军万马,必定在燕国身份显赫。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虽然彼此间相隔甚远,看不清对方容貌,但均能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碰撞、交织。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没有言语的交锋,只有意志与勇气的直接对话。 两人的心中同时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能干掉他(她),定会让本国的士兵迅速取胜。于是,一人取下了弓箭,一人端起了火枪。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即超出弓箭的攻击范围,也不在火枪的射程之内。 突然间,慕容飞燕策马奔驰,身形矫健如同飞燕;而刘轩则向前急奔,步伐稳健有力,两人都在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和角度,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战场上,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几千双眼睛紧盯着两人,双方士兵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不仅是主帅个人之间的对决,更是两军命运的较量。 “碰!”刘轩扣动了扳机。燕国士兵只见刘轩身前火光一闪,接着自家公主仰面朝天地摔下了战马。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拓跋泰见慕容飞燕落马,吓的魂飞天外,公主死在自己军中,皇帝定会砍了他脑袋,此时他哪还有心思打仗,赶紧命令士兵后撤。 汉军并没有追击,燕军是后撤,可不是溃败,冒然追过去,他们阵型乱了,反而被动。 第132章 凯旋之忧 几天之后,刘轩率军凯旋而归。此次出征燕国,他们不仅成功解除了契丹的危机,更在战场上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歼灭了近万名燕国正规军以及两万多部落散兵,带回来万余俘虏以及数不清的牛羊马匹,这是大汉与燕国交战历史上少有的大胜。 然而,刘轩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心中却充满了忧虑。每一次战争的胜利都伴随着巨大的牺牲。此次出征,丁武和三千多子弟兵战士英勇捐躯,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片遥远的土地上。邵春来等三员大将身负重伤,他精心培养的骑兵部队几乎损耗殆尽,一年内都将无力再对燕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更为严峻的是,马镫的秘密已经泄露。这种让子弟兵骑兵如虎添翼的装备,以后将不再是他们独有。如果燕国大规模仿制马镫,并装备给骑兵部队,他们的骑兵机动性和战斗力都将得到极大的提升,将会对大汉的边境进行更加频繁的侵袭,那么大汉的北方边境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 刘轩坐在张北县府衙内,提笔疾书,给北方军主帅陈退思写了一封信件。详细阐述了子弟兵前往燕国的缘由,提醒陈退思加强防备,防备燕国采取报复行动。 信中,刘轩特别提到了马鞍和马镫的创新之处,及其在实际作战中的巨大作用。不惜笔墨,详尽阐述了其制作工艺以及实战效果,期望北方军能装备部队。至于自己在燕国的胜利成果,刘轩则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写完之后,刘轩细心地将信封好,郑重地交给李强,说道:“你带上二十人,即刻启程前往冀北,务必将这封信和马镫的样品亲手交到陈将军手中。另外带上两千只羊,犒劳北方军将士。” 李强接过信件,郑重道:“属下遵命! 李强走后,刘轩的目光转向了身旁垂立的谷雨,轻声问道:“又哭了?”谷雨红肿的眼睛里泛着泪花,声音哽咽地回答道:“都是我无能,以至害死了丁武大哥。” 刘轩安慰道:“这不能怨你,丁武的牺牲我们都很难过。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每一个战士,包括我在内,都随时可能付出生命。但我们之所以还要坚持战斗,就是为了让汉国的百姓们能够过上安宁的生活,不再受异族的欺压和屠戮。” 说到这里,刘轩拉起了谷雨的手,接着道:“走,陪我去烈士陵园。常永宽在那里等我给无名烈士纪念碑题字呢。我们要让后人永远记住,这些为国家和民族英勇牺牲的战士们。” 此时的张北大牢里,魏学文身披沉重的镣铐,孤零零地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突然,一阵轻微的锁链声打破了沉寂,一名年轻女子打开牢房门,缓缓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食盒轻轻置于地上。 “颖妹!”魏学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喜悦,他挣扎着站起身,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女子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曹叔和曹婶他们都还好吗?” 女子的面容上掠过一抹苦涩,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自从我家与你们失散后,我们一路逃难到了晋北,爹妈都在途中不幸离世。我也改了名字,现在叫北风。” 魏学文的笑容渐渐凝固,叹息一声,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感伤:“造化弄人,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双方家人已逝,而你我也即将阴阳相隔。” 北风的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问道:“学文哥,你为什么要帮助鲜卑人欺骗王爷?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谎话,我们很多将士死在了他乡。” 魏学文的眼睛突然射出异样的光彩,激动地说道:“是慕容姑娘让我这么做的,她是雪山之春,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妻子,而她却是我心中的女神。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只要能帮到她,哪怕让我死一万次,我也在所不惜。” 北风大感失望,缓缓抽回手,道:“为了她,你就背叛自己的国家?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同胞丧命?” 魏学文点点头,道:“是!只要她开心,死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北风点点头,指着地上的食盒,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是你的断头饭,快些吃。”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沉重的锁门声回荡在牢房中。 魏学文扑到牢房门前,双手紧紧扒着栅栏,声嘶力竭地喊道:“颖妹!你就这么走了吗?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北风停下脚步,背对着牢房,冷冷说道:“你这样的民族败类,已经不配再这样称呼我了。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情,你那个雪山之春,已经被我家王爷打死了。”说完,她决然地迈开了步伐,消失在监牢的尽头。 “不可能,慕容姑娘怎么可能会死?”魏学文大吼一声,接着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刘轩在张北待了两天,便率军返回了晋北。在离开之际,特地叮嘱前来送行的余海涛:“此次燕国遭受重创,极有可能采取报复行动。你率领7团驻扎在张北,是晋北的第一道防线,责任重大。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余海涛神情严肃,郑重说道:“请王爷放心,属下绝不辜负王爷的信任与重托,誓死保卫张北百姓安宁” 刘轩点点头,转头对常永宽道:“烈士陵园的建设很重要,上冻后,水泥的使用将受到限制,你可组织人力物力,先铺设好石板路。待明年开春后,再大规模的建设。” 常永宽点头领命,与刘轩等人挥手告别。 第133章 满月酒宴 回到晋北,刘轩本打算立即前往神石县,看一下那边特种钢材的生产情况,如今马镫已不再是秘密,火枪的生产和装备部队使用,就变的紧迫起来。 谷雨在旁提醒道:“王爷,已经到家门口了,你不回府看看小王爷吗?” 听谷雨提到儿子,刘轩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小家伙自出生以来,自己便因各种事情未能陪伴左右,连他满月也没在家,总觉得对他有一点亏欠。 刘轩思索片刻,道:“好,听你的,咱们先回王府,不过我遇险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和你小姐说。” 谷雨点头答应,思绪瞟到黑山城外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到了舍命救下她和刘轩的丁武,不由得一阵神伤。 冬宁刚给孩子喂了奶,小家伙吃饱后,正满足地蜷缩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突然,房门轻轻响动,刘轩面带笑容走了进来。 “王爷。”冬宁见到刘轩,连忙站起身子。刘轩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目光被母子俩的温馨场景所吸引,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光芒。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冬宁跟前,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孩子。 刘轩压低声音,问道:“孩子奶水够吃吗?要不要给他请个奶娘?” 冬宁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答道:“够,我自己的奶水他都吃不完。” 刘轩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冬宁手中接过孩子。却惊扰了小家伙的美梦,孩子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刘轩顿时手忙脚乱,一脸尴尬地望着怀中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欣月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屋子,看到这一幕,不禁瞪了刘轩一眼,略带责备地说道:“庆杰本来睡的好好的,你一来就把他弄醒了。” 刘轩讪讪地笑了一下,赶紧把孩子递回给冬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这不是没有经验嘛,等将来你生了,我就会抱了。诶?刚才你说他叫庆杰?”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解释道:“孩子都四十多天了,你也不在家,我就按你家的家谱,给他起名叫刘庆杰。这名字好听吗?” 刘轩连忙点头称赞:“好听、好听,多谢夫人。”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你没给孩子起个铁蛋、二狗之类的名字。 宁欣月问道:“要不要给孩子补办一个满月酒席。” “要!要!”刘轩连忙应道,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无论冬宁的身份如何,她所生的孩子乃是他的骨肉,与将来宁欣月所生的孩子并无区别,都会得到他同等的关爱。更何况,刘庆杰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更是要给予更多的关注和爱护。 宁欣月道:“那我就让人去安排了。” 刘轩拉住宁欣月的手,道:“辛苦夫人了,你现在也有孕在身,切不可太操劳。” 宁欣月莞尔一笑,说道:“我没事,再说冬宁是我的丫鬟,她生的孩子算我房里的,这事当然得我操办,这两天你也别出去了,在家陪陪孩子。” 刘轩点头答应,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温暖。他还真听了宁欣月的话,一整天都待在了府中。除了去了一趟丁武家中安慰他的妻子之外,他几乎都在冬宁的房间里度过,甚至亲手给孩子洗了几次尿布。 晚间,孩子睡着后,刘轩爬上床,搂住冬宁小声说道:“孩子四十多天了,现在可以了。” 冬宁听出刘轩话中的含义,羞红了脸颊,小声道:“我怕惊醒了孩子。”自打刘轩和宁欣月圆房后,就再没宠幸过她,冬宁知道自己相貌与王府其他女人比起来并不出众,早已不抱任何期待,听闻刘轩今晚要留宿在她房间,不由得又是欣喜又是激动。 “先让翠儿把儿子抱到外间去。”刘轩语气有些急不可耐,熟练地解着冬宁的衣服。他这些日子一直和谷雨在一起,不过一直恪守自己定的军规,从没和谷雨有过亲密之举。如今回到家里,刘轩可不想再克制自己。 翠儿是宁欣月专门为冬宁安排的丫鬟,闻言,立刻将庆杰抱了出去。 刘轩脱掉冬宁外面的衣服,不由的一愣,目光落在了冬宁特别的内衣上,问道:“这是娇娇做的?”冬宁点点头,道:“是,二夫人前些日子送过来的,给孩子喂奶很方便。” 这件内衣的款式,居然和刘轩穿越前见过的哺乳内衣差不多,让刘轩突然回忆起那遥远的前世,却也只是心念一闪,此时他无暇顾及这些,“呼”地一下吹灭了蜡烛。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却涌起了浓浓的春意。冬宁一如既往的夸张和投入,声音甚至盖过了孩子的哭闹声。 两天后,刘轩在府里设宴,补办儿子的满月酒席。 刘轩并没有通知太多人,只邀请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些朋友。然而,有一人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不请自来。这个人与刘轩有过一次交集,当时却并不友好,正是曾经晋北五大富商之一,如今的首富陈云播。 因为没有什么交情,刘轩碍于面子,把陈云播请到了上席,自己在侧相陪。 酒过三巡,陈云播惭愧地说道:“王爷,当初我目光短浅,带人请愿,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刘轩笑着说道:“陈老板言重了,你当时也是为了晋北众多商人的利益着想,情有可原。更何况,陈老板是出了名的良心商家,前线日子还慷慨捐钱捐物给饥民,本王本应亲自登门道谢,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未能成行。” 陈云播道:“王爷悲天悯人,在下心中佩服不已,作为大汉子民,为百姓做点事情本就是分内之事,何须王爷如此客气。” 两人相对一笑,各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陈云播放下酒杯,道:“我有两个儿子,不愿意随我经商,却喜欢读书写字。他们听说王爷创办了晋北小学,教孩子识字,心中佩服不已,想讨个教师的职位,尽一份力量,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刘轩大喜,道:“听闻陈老板的两位公子,皆文采出众、学识渊博,且早已有功名在身,若能屈尊前往小学教书,实乃孩子们的大幸,刘轩代表晋北小学的孩子们,向二位公子们表示感谢和欢迎!”说完,刘轩站起身来,向陈云播深深鞠了一躬。 陈云播连忙站起还礼,言道:“王爷可折煞草民了,晋北有王爷这样的英明藩王,才是我们百姓真正的大幸啊!” 两人正说着,内室的门轻轻推开,冬宁在婉儿的陪同下,怀抱着熟睡的庆杰缓缓走出。孩子的脸庞稚嫩而纯净,仿佛上天赐予的珍宝,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众宾客的目光瞬间被这对母子吸引,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无不称赞孩子的英俊与可爱。纷纷站起身来,向刘轩举杯祝贺,话语中充满了对小生命的祝福。 刘轩望着冬宁怀中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柔情与满足。他微笑着向众人致谢,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这一刻,所有的荣耀与成就似乎都化为了虚无,唯有眼前的这份天伦之乐,才是他最为珍视的宝藏。 酒宴结束后,众人纷纷告辞离去。送走宾客,刘轩将自己的几个骨干叫到书房之中,方才吃酒的时候,刘轩就看出来了,他的手下,有事情想向他禀告。 第134章 家国经纬 唐为木早就憋着一肚子话要和刘轩汇报,不待他询问,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王爷,索姑娘真是个奇才。经过她的指导,我们炼出的钢铁耐热性显着提升。用这新材料制成的枪管,能连续发射十几发子弹。” 刘轩听唐为木称呼索菲亚为索姑娘,暗自好笑,正要更正,却听唐伯远插话道:“我们还炼出了另外一种特殊钢材,质地极其坚硬,做成车刀,可以运转两个时辰不用更换。” 唐为木瞪了一眼儿子,道:“我和王爷说火枪的事情,你却提车床车刀。” 唐伯远吓的一缩脖子,连忙住口。 刘轩哈哈大笑,道:“你父子的工作可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精密的车床,一个月能造出几把火枪啊。”顿了一顿,刘轩接着道:“后续炼铁工艺仍需不断优化,我打算应优先利用此钢材生产五百把火枪,以装备一个营的士兵。” 唐为木道:“已经制作了一百多把,还有改进型手榴弹,也生产了近千枚了。” “改进型手榴弹?”刘轩不禁一愣。 唐为木解释着说:“我发现在手榴弹里加一些细小的钢珠,能够提高威力,因此决定停产了原型号,转而生产新型手榴弹。” “哦”刘轩恍然,看来武器的发展真是异路同途,他穿越前就知道有这种手榴弹,不过国际上禁止使用,所以没和唐为木提及,没想到还是被唐为木研制出来了。刘轩并没有制止唐为木,他始终认为,没有一种杀人武器是慈悲的,只有不断增强的实力才是生存的基石。 耿光齐听刘轩谈到火枪,便接口道:“王爷,我已经派遣陈正先率领一个营的兵力前往兵工厂,士兵们正在那里练习刺刀的使用技法。虽然我们的士兵在马镫的辅助下,双手持长枪能够展现出无敌的战斗力,但长远来看,火枪必将取代这一传统武器。我计划首先为飞虎队装备火枪,并逐步在全军中推广。当前火枪尚无法连续射击,子弹供应也相对有限,士兵们掌握拼刺刀的技能至关重要。” 刘轩连连点头,说道:“耿帅目光深远,很多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打算让你兼任晋北军校的校长,为部队培养更多的军事人才,你看怎么样?” 耿光齐道:“我也正要和王爷说此事,我年龄大了,冲锋陷阵已有点力不从心,去做军校校长倒很适合,王爷也该考虑一下接替我位置的人选了。” 刘轩道:“我看张红旗不错,只是资质略显不足。这样,先让他做你的副手,仍然兼任第三师师长,你还需坐镇军营,同时兼顾军校事务。” 耿光齐点点头,道:“那个江海河也不错,我已让严华强和焦闯各拨500士兵给他,提拔他做了13团团长。” 刘轩问道:“严、焦两人可对耿帅的安排有所不满?” 耿光齐道:“这些日子,我已对他们的部队完成了改编,营以上都配备了思想教员,他们并没有提出异议,还有就是马国松的部队也已改编,我提拔他做了12团团长。” 刘轩点头道:“如此最好。” 听刘轩和唐为木、耿光齐商谈完研发和部队的事情,汪太冲便向刘轩汇报了神石县建设的进度情况。总得来说,就是形势大好,超过了刘轩的预期。 有汪太冲坐镇,刘轩从不担心神石发展与民生的情况,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道:“汪先生,这次我们从燕国带回来两万多名鲜卑女子,大多需要在神石安家落户,他们的婚姻可是个大问题,你得尽快帮她们找到如意郎君啊。” 明明是掳掠人口,却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汪太冲憋住笑,说道:“王爷放心,属下定然优先解决此事。” 刘轩正色道:“这些女人虽是鲜卑人,但也同我汉家女儿一样享有人权,如不愿意在我国挑选夫婿,我们不能逼她们强嫁,任何人不得欺辱,严禁把她们当做奴隶买卖,如有违者,本王定斩不饶。” 汪太冲肃然道:“属下知晓。” 刘轩点点头,看向鲍楚,笑着说:“有几个鲜卑男人,就交给你,先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来年开春,让他们去养马场养马,如有汉家姑娘愿意嫁给他们,也不用干涉。” 鲍楚点头领命,然后试探着说:“王爷,我们永丰新区那里,也有一些难民,很多人的妻子都在逃难的时候不幸病逝或饿死了……” 刘轩微笑道:“让两千名鲜卑女人去永丰挑夫婿,够了。” 众人听了,不由都笑了起来。 几个人在谈完正事之后,又轻松地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已至傍晚。刘轩热情地邀请大家留下来接着喝满月酒,汪太冲等人知道刘轩难得回家一趟,定然珍惜与家人团聚的宝贵时光,便都以各自事务繁忙为由婉拒了他的好意。 回到内宅,刘轩与宁欣月商议道:“今晚,咱们一家人能否共进晚餐?” 宁欣月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反问道:“你可是又打算外出?” 刘轩轻轻点头,解释道:“明日我需前往镇北关,与契丹人洽谈一笔重要的交易。” 宁欣月轻叹一口气,对身旁的小满吩咐道:“小满,你去通知各房的夫人们,一会儿都到后堂来用餐。”说完,她转过头,心疼地问道:“你整日里忙前忙后,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刘轩揽住妻子,手轻轻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语带坚定地说:“我又何尝不想时刻陪伴在你身边,但世事艰难,总有人对我们虎视眈眈。我若不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又怎能给你和咱们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家呢?” 宁欣月依偎在刘轩怀里,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重,但再忙再累,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你,才是我们最坚实的依靠。” 刘轩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会的。”随后,他轻轻地把嘴凑到宁欣月耳边,低声细语道:“丁武在临终前告诉我,香儿可能有问题。你不要和旁人说,以后自己要多加留意。” 宁欣月闻言,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不解地问道:“香儿在你身边侍奉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怎么突然会有问题呢?” 刘轩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丁武一向沉稳可靠,他既然提出了怀疑,那就绝非空穴来风。” 宁欣月沉默片刻,微微撅起嘴,有些无奈地说:“怎么总是有这么多人对你不利呢?” 刘轩笑着说道:“可不是嘛,连你当初在我身边睡觉都带着刀子,更别提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了。” 宁欣月轻轻掐了一下刘轩的胳膊,嗔怪道:“不许你再提以前的事情。” 夫妻俩虽然只分开了一个多月,但此刻却有说不尽的话,不知不觉间已聊了一个多时辰。这时,小满走过来轻声禀告:“王爷、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刘轩微笑着点点头,拉起宁欣月的手说:“走,咱们去吃饭。中午光顾着喝酒了,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内宅后堂。 苏娇娇等人都已到齐,见到刘轩和宁欣月携手而来,纷纷打招呼。刘轩微笑着点头回应,拉着宁欣月走到主位旁坐下。 刘轩家的餐桌不同于旁人家的八仙桌,乃是圆形的,上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圆形桌面可以旋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非常方便。 冬宁生下庆杰后,地位已与花蕊、春秀等陪嫁丫鬟不同,被宁欣月安排坐在柳柔的身侧。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刘轩环顾自己的妻妾,感受到家的温暖和安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招呼道:“大家快吃,别等菜凉了”说罢,自己也拿起筷子开始品尝美食。 宁欣月虽仍然记恨花万紫,但在众人面前,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给刘轩添丝毫烦恼。刘轩边吃边和宁欣月聊着天,偶尔也询问其他夫人的近况,气氛十分融洽。 饭后,刘轩和宁欣月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宁欣月抬头望向刘轩,轻声问道:“夫君,你说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刘轩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这么漂亮,孩子一定特别好看。你生的是我的嫡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夫妻俩相视一笑,彼此的心紧紧相连。 转了一会儿,刘轩小声道:“月月,今晚我想去柳柔的房间。” “去就去呗,我又管不了你。”宁欣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两人分别月余,刘轩回来这两天一直在冬宁房间,这就要走了,刘轩又要去找柳柔,她这个正房妻子,当然不会高兴。 刘轩轻抚妻子的秀发,解释道:“柔儿身边的那个丫鬟春秀,擅长易容之术,也许会对我有帮助,我打算亲自去看一下。” “嗯。”宁欣月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去契丹,不会是还要去打仗?” 第135章 易容之术 柳柔在房中临摹着晋王体的书法,渐感困倦袭来,正欲放下笔休息。忽听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刘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柳柔感到有些意外,站起来问道:“夫君,你明日便要出门远行,今晚怎么没去姐姐那里?” 刘轩笑着走到柳柔身边,拉着她一同坐在床沿上,调侃道:“怎么?为夫来了,你还不欢迎吗?” 柳柔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夫君来我这里,我自然高兴。” 刘轩将柳柔搂在怀里,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春秀,问道:“你家小姐说你擅长易容之术,如果要装扮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春秀恭敬地回道:“回王爷,如果是陌生人,需要先观察他的面貌表情,言谈举止,然后记在心里,装扮时再一点点的回忆,时间要长一些,大约需要一个时辰,如果是熟悉的人,就会快一些。” 刘轩点点头,道:“如果扮成你家小姐,需要多长时间?” 春秀答道:“只需一刻钟。” 刘轩笑着说道:“那你能不能现在装扮一下,我想看看?” “当然能啊!”柳柔从刘轩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对刘轩说道:“夫君,春秀的易容术可厉害了,她装扮起来简直能以假乱真,我真没骗你。”说着,她转头对春秀吩咐道:“你快去扮成我的样子给王爷看看。” 春秀点头应允,随即转身去外间开始准备。不一会儿,随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位与柳柔面容、身形乃至气质都极为相似的女子款步而入,她躬身行礼,声音温婉而清脆:“臣妾见过王爷。” 刘轩的眼神在春秀与柳柔之间来回游移,难以置信眼前所见之景。尽管他已有心理准备,但见到如此逼真的装扮,还是惊得合不拢嘴巴。 柳柔走到春秀跟前,笑吟吟的说道:“怎么样?像” 刘轩啧啧称奇,连声赞道:“真的太像了”此时“两个”柳柔站在一起,仔细观察,刘轩当然能分辨出差别,但若是在外面猛然见到,还真认不出。 说完,刘轩走到两人跟前,开玩笑道:“这下我可赚大了,花了一份彩礼,娶回来两个媳妇。” 春秀闻言,羞涩地低下了头。 刘轩的兴趣愈发浓厚,他接着说道:“春秀,你再装扮成米大年给我看看。你把所需的东西都拿进来,我想当面看看你化妆的过程。” 春秀点点头,去外间捧回一堆瓶瓶罐罐,轻轻放在桌子上。刘轩坐到桌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春秀装扮,心中充满了期待。 只见春秀用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在脸上这里轻轻涂抹一块,那边细细粘上一点,然后又用面粉糊浆巧妙地堆肿了面颊。紧接着,春秀穿上增高鞋子,再用棉花耸肩凸腹。不过片刻功夫,一个活灵活现的米大年便出现在刘轩眼前。 刘轩与米大年相识已有大半年,对他的相貌特征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但此刻面对着春秀的精湛易容,他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和不妥之处。 装扮完毕后,春秀朝刘轩躬身行礼,声音也与真正的米大年一般无异:“属下米大年见过王爷。” 柳柔问道:“夫君,你能瞧出这个米大年是假扮的吗?” 刘轩仔细端详了一番,摇了摇头,笑道:“当真瞧不出来,春秀的易容术实在是太高超了。若是她再穿上男人的衣衫,遮住胸前饱满的部位,恐怕连米大年的父母都未必能分辨得出真假。” 柳柔轻嗔道:“你总是这样口无遮拦,春秀都害羞了。” 刘轩目光中流露出赞赏,向春秀问道:“春秀,你的改装易容之术真可谓一绝,能否将这项技能传授给我的手下?他们若能掌握此术,定能在许多场合发挥重要作用。” 春秀还未及开口,一旁的柳柔便接过话茬,轻声解释道:“这哪是那么容易学会的呀。春秀在这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再加上她自小好学,不断地观察、模仿别人的说话方式、言行举止,历经近十年的刻苦钻研,才有了今日这般出神入化的效果。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呢。” 刘轩心想也是,笑着对春秀说道:“快去洗净脸庞,你这个‘大男人’站在我妻子寝室中,我心里不舒服。” 柳柔闻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春秀答应一声,拿着桌上的东西走了出去。 刘轩见柳柔兀自捂嘴轻笑,那清雅秀丽的脸庞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动人的气韵,他不由得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在怀中,伸手便去解她衣衫。 柳柔轻轻攥住了刘轩的手,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夫君,妾身今日身子不方便。” 刘轩神情中闪过一丝失望,抚了抚柳柔的脸庞,说道:“没事,天也不早了,咱们休息。” 柳柔缓缓摇头,道:“让春秀服侍你,夫君明日出门,睡在我床上会沾了晦气。”刘轩也知道这里的习俗和讲究,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柳柔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春秀本就是通房丫鬟,在小姐月事或怀孕时服侍姑爷,乃是分内职责。此刻她在外间,将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楚,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见刘轩走出来,便低着头,小声道:“王爷,奴婢服侍你就寝。” 刘轩本要去花万紫住处,可又想若他此时离开,会显得突兀,府里的丫鬟们难免胡乱猜测,让柳柔感到尴尬和难堪。犹豫了一下,便由着春秀为自己宽衣解带。春秀对刘轩仰慕已久,此时虽然害羞,却颇为主动,刘轩血气方刚,哪里还能把持,两人躺在一起,很快便成就了好事。 第二天早上,刘轩睁开眼睛,见春秀已然醒来,便道:“春秀,我带你去镇北县见一个契丹女子,你暗中留意她的样貌,记在心里,以后可能需要你装扮她的模样。” 春秀应了一声,坐起来穿好衣服,顾不得破瓜后疼痛,下床给刘轩和柳柔打水洗漱、准备早饭。 用过早饭后,刘轩整理行装准备出发,宁欣月等人早已等在门口相送。刘轩环顾几位妻妾,笑道:我只是出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你们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 宁欣月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每次都这么说,哪次出去不得十天半月,上次更是不打招呼,一走便是一个多月,害得我们在家里提心吊胆。” 刘轩讪讪笑了笑,朝大家挥挥手,带着随行人员骑马而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晨光之中,留下了一片温馨和牵挂。 第136章 空口许诺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镇北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条笔直的水泥马路横贯南北,马路两侧店铺林立,既有本地人出售从契丹人那里交换来的草原特产,也有外地商客在此租了房子,售卖一些生活用品。 自打刘轩接管镇北县,便开放了南门,任百姓自由出入,因这里有很多草原特产,大批的内地百姓便来此选购,此时的镇北俨然已是晋北府最繁华的地方。 县令曹炳文得知刘轩微服前来,立即带了手下的官员将刘轩等人迎接至县衙之内。寒暄了几句,刘轩便说明了来意:“明日互市,本王要和契丹人交换一些兽皮,我已通知了耿帅,你等无需陪同,只需确保互市顺利进行即可。” 曹炳文连连点头,将刘轩等人引到了驿馆内休息。 刚刚坐定,焦闯便赶了过来,行礼道:“王爷,何事召见属下?” 刘轩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道:“这是你姐姐托我转交给你的,有空看看。” “我姐姐还活着?”焦闯连忙接过,颤抖着打开信封,见到那枚小宝剑,眼眶立刻湿润起来。阅读完信的内容,焦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流着泪说道:“王爷救得我姐姐性命,此等大恩大德,焦闯没齿不忘。” 刘轩将焦闯搀起,道:“令姐姐也已遁入空门,等将来我返京述职,可带你去与她见上一面。” 焦闯双手抱拳,躬身道:“多谢王爷。” 翌日,晴空万里,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驱散了早冬那丝丝缕缕的微寒。一月一次的契汉互市,在冬日的暖阳下拉开了序幕。两国百姓或肩扛手提,或推着小车,或是驱赶着骡马,带着各自精心准备的物品,早早便来到交易地点,准备换取需要之物。 刘轩携同谷雨、春秀及两名护卫,乔装成普通百姓,穿梭其间。四周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他们不时停下脚步,与商贩们进行一番讨价还价,享受着这份独特的市井乐趣。不一会儿,便花去了十几两银子。 中午时分,刘轩又带大家来到那家契丹人食摊之前。耶律朵朵仍然像两人初见时那样女扮男装,涂黑了脸庞,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刘轩,耶律朵朵拱手施礼:“兄长,我们又见面了。”刘轩连忙还礼,两人寒暄几句,找了个空位坐下。谷雨等人及耶律朵朵带来的手下,则零散着坐在他们周围。 刘轩环顾四周,小声问道:“小兄弟,你家长辈怎么没来?” 耶律朵朵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兄长,我那长辈不便前来,我此次赴约,是想请兄同我前往我国,替长辈诊治。” 刘轩一愣,为难地说道:“这恐怕不合适。” 耶律朵朵诚恳言道:“我知兄长为难,可我也确实没有办法,若兄长肯同我前去给长辈治病,小弟必当厚报。” 刘轩大脑飞速旋转,迅速衡量利弊,考虑要不要答应。他来时可不曾想过耶律朵朵会邀他去契丹,这将冒极大的风险。然而耶律朵朵既是契丹公主,她所说的厚报,必定不是金银之俗物所能衡量,诱人的条件让他不舍拒绝。 耶律朵朵紧盯着刘轩,满脸的期盼之色。 刘轩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既然你把我当做朋友,我可以再帮你一次,不过需要带些兵马过去。” 耶律朵朵连忙点头应允:“镇南关守将是我部下,只要兄长所带兵马不超过五百之数,小弟自可让他们放行。” 刘轩面露难色,说道:“非我不信任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自不必说。然贵国未必都对我友好,五百士兵,恐难以保证我的安全。” 耶律朵朵道:“兄长定然知晓,引别国士兵入境乃是死罪,让兄长带五百士兵,已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你看这样如何,你将我俩手臂绑在一起,兄长带着匕首,如有人为难,可随时将我当做人质,甚至一刀杀了我。” 刘轩见耶律朵朵目光诚恳,不似作伪,便道:“不是为兄小气,我曾冒死救你性命,不惜损兵折将帮贵国度过难关,可贵国却一直没有表示,再让我涉险前去贵国,恐怕我手下的将士心有怨言。” 耶律朵朵压低声音道:“兄长见谅,非我国不知感恩,只是当前我国内忧外乱,实在无暇顾忌礼节,这次若兄长若再肯相助,我国便以镇南关相赠,兄长意下如何?” 刘轩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小兄弟说话可算数?” 耶律朵朵正色道:“你我手绑在一起,若我说话不算,自可将我掳到贵国,难道一国公主的价值,还不抵一座关隘不成?” 刘轩道:“好,那我就答应你。” 耶律朵朵大喜,道:“兄长爽快,咱们一言为定。明日晚间,我在镇南关恭候兄长大驾。”说罢,伸出了右手。 刘轩伸手与耶律朵朵击了一下,说道:“为兄腹中空空,让你手下把肉饼和羊汤拿上来。” 耶律朵朵嫣然一笑,道:“好说,小弟陪兄长喝上几碗。” 下午,刘轩回到驿馆后,立即将驻守在镇北的军队将领叫了过来。听刘轩说完事情经过,耿光齐第一个出声反对:“王爷乃万金之躯,切不可因为契丹公主的空口许诺而去涉险。” 严华强也站起来说道:“属下赞同耿帅意见,镇南关对我们来说乃是锦上添花,得之固好,不在我们手里,我等照样能守好大汉疆土。” 其余众将领也纷纷点头,表示不赞成刘轩涉险。 刘轩环顾众人,缓缓说道:“诸位可曾想过,契丹公主说的这位长辈是何人?” 耿光齐眼睛陡然一亮,忙道:“王爷莫非猜测是契丹国皇帝?” 刘轩点点头,说道:“我猜就是契丹皇帝,这对我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契丹我是非去不可,诸位不必再劝,大家只需想个法子,让此事更加稳妥一些。” 众将皆沉默,过来良久,石勇桂站起来说道:“王爷可率我等同往,我们驻扎在镇南关下,以便危急之时迅速攻城解救王爷,如契丹人不允,便是有诈,王爷应立即返回。” 刘轩赞许地点点头,道:“就这么办。” 晚间,刘轩将谷雨和春秀叫到身旁,道:“我需要去一趟契丹国,你俩明天便返回王府,告诉王妃,就说我过几天再回去。” 谷雨道:“王爷此行必定凶险,谷雨不敢违背小姐保护王爷之命,要同王爷一同前往契丹。” 春秀也道:“奴婢虽不会武艺,但身体康健,又从小胆大,不会成为累赘。再者,我家小姐让我侍奉王爷起居,我也不能回去。” 刘轩佯装生气:“你俩只听你们小姐的话,不听我的话吗?” 谷雨和春秀不敢言语,态度却甚是坚决。刘轩再三劝说,两人始终不愿回去,只得无奈道:“真拿你俩没办法,休息。” 两女闻言,心中大喜,春秀连忙端来温水,服侍刘轩洗漱。在给刘轩洗脚时,春秀突然问道:“王爷,难道你也懂医术?” 刘轩笑道:“我哪懂什么医术,只不过是凑巧知道那契丹人得了什么病,让郎中提前配好了草药而已,到时候假装给他号号脉,让他喝了就行了。” 这边谷雨给刘轩铺床,却涨红了脸,心中暗想:“三人同住一屋,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疯狂,如是小雪还好,我和春秀并不熟悉,王爷若是要那样,岂不把人羞死?” 第137章 关前易盟 第二日晚间,刘轩率军来到镇南关下。 耶律朵朵换回了女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美不可言。见刘轩走近,便翻身下马,拱手道:“兄长果然守信。” 萧铁鹰皱了皱眉头,在旁小声提醒道:“公主,晋王殿下所带兵马,恐怕远超五百。” 刘轩解释道:“我带五百人出关,其余人驻守城外等我,公主以为如何?” 耶律朵朵犹豫了片刻,道:“也行,就依兄长。” 萧铁鹰急道:“公主,此事恐怕不妥。” 耶律朵朵淡然道:“无妨,那日我国危难,晋王率兵倾力相助,却不曾趁机夺取镇南关,可见他并无窥取我国之心。” 萧铁鹰见汉军携带着大量的攻城器械,忧心忡忡,可公主已经发话,他却不能反驳,只得让士兵打开城门,放刘轩等人进入。 刘轩和耶律朵朵骑马并行,穿过镇南关,来到了契丹地界。 耶律朵朵道:“如今我们两国交好,镇南关、镇北关这样的名字,恐怕不太适合了”刘轩点头道:“我打算在接手镇南关后,将两关改称友谊关,公主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耶律朵朵翻身下马,打了个手势,万夫长哈勒股立即指挥手下,将五百套契丹盔甲用马车拉了过来。陈正先等子弟兵换上后,立刻变成了契丹骑兵。 刘轩也下了马,道:“还需公主找两套女子穿的衣服。”耶律朵朵早就注意到刘轩身旁的谷雨和春秀,这时顺口问道:“这两位是?” 刘轩道:“这是我两位妾室。”耶律朵朵微微一愣,她见二女虽青春年少,却也说不上有多美貌,没想到竟是刘轩的妾室,便问道:“兄长出门,总是带着妾室不成?” 刘轩微微一笑,说道:“公主乃是女儿身,又不曾婚配,自然不了解男人,等将来你有了驸马便知晓了。” 耶律朵朵脸微微一红,让手下去寻女装,然后对刘轩道:“我对你一直以兄长相称,兄长却只肯称呼我公主,显得有些生分了。” 刘轩道:“那我以后就斗胆,喊公主一声小妹。” 耶律朵朵点点头,缓缓伸出了右手,道:“兄长请便。”刘轩略显尴尬,说道:“那为兄就得罪了。”说罢,拿出一副特制的手铐,将耶律朵朵的右手和自己左手铐在了一起。说是特制,其实就是将中间换成长一点的铁链,以方便两人行动。 两人的手铐在一起,只能同乘一骑。那日他们也曾如此,不过当时情势危急,无暇顾及其他。此时耶律朵朵坐在刘轩身前,后背碰到他宽广坚实的胸膛,又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心慌意乱。草原女子于小节不如汉家闺女般拘谨,可耶律朵朵毕竟是未婚处子,当刘轩把手环在她腰间,顿时令她面红耳赤,羞臊难抑。 刘轩倒也不是有意轻薄,只因契丹人的马匹没有配备马镫马鞍,他若不抓牢,很容易掉下去。可萧铁鹰等契丹将领却不这么认为,耶律朵朵在他们眼中,如天人仙女一般的存在,青年男子若是多看几眼,便被认为是亵渎行为,这个汉国男子竟然敢当众搂抱,简直是挑衅契丹男人的尊严。 那名卖虎皮的将军莫昆乞斑性子最急,他抽出腰刀,只等公主一声号令,便要将刘轩剁为肉酱。可让人意外的是,耶律朵朵并斥责刘轩“唐突”的行为,任由刘轩搂着她的腰肢,抖了一下马缰,纵马载着两人向前奔去。 众人急行了两个多时辰,距离契丹王庭所在地大兴城已不远,却突然见迎面一支马队疾驰而来。耶律朵朵远远望去,那马队的旗帜似乎是她父亲的卫队,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急忙勒住马缰,等待马队靠近。 片刻之间,马队行至耶律朵朵身前,卫兵首领看清耶律朵朵容貌,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哭道:“公主,皇帝陛下宾天,皇后请公主速回。” 耶律朵朵乍闻噩耗,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晃。幸亏刘轩及时从后面抱住,才没有从马上摔落。她颤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卫兵答道:“昨天下午。” 耶律朵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萧铁鹰等契丹将士听闻消息,也纷纷下马,朝着王庭的方向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过了一会,耶律朵朵转头看着刘轩,哽咽道:“兄长,我父亲去世,已不需要诊治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要回去看看。” 刘轩知道契丹即便狡诈,也不会用皇帝去世的理由来欺骗他,于是默默取出钥匙,打开了手铐。 耶律朵朵擦了擦眼泪,说道:“委屈兄长先以公主卫队的名义率军在此驻扎,等小妹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再送兄长出关。” 刘轩翻身下马,劝慰道:“妹妹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妹妹务必保重身体。如果有需要,可随时让人来通知我。” 耶律朵朵点点头,叫过哈勒股吩咐一番,便一抖马缰,率领萧铁鹰及其部众,向大兴城而去。 哈勒股走到刘轩跟前,道:“晋王殿下,公主让我留下保护你们,殿下如有需要,派人去我帐中吩咐便是。稍后我会让人给你们送来军粮,我国皇上新丧,小将就不陪王爷饮酒了。” 刘轩拱手道:“如此就烦劳将军了,将军节哀。”刘轩知道,哈勒股率军留下,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他们。这也可以理解,耶律朵朵就算再信任他,也不可能让一支外国军队单独驻扎在王庭附近。 第138章 南王逼宫 契丹王庭,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气氛凝重而紧张。皇后萧莹莹怀抱着一名三岁左右的孩子,坐在龙椅之侧,面无表情地看着亲哥哥萧耳勃。 金銮宝殿中间的地面上,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赫然在目,乃是契丹国宰相和枢密使。 萧耳勃手中腰刀兀自向下滴着血迹,他迎着妹妹的目光,满不在乎地说道:“皇后,臣也是一番好意,你可不要误会。” 萧莹莹冷冷道:“好意?你公然在朝堂上杀人,分明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就成了好意?” 萧耳勃道:“太子年幼,不能处理朝政,我是他亲舅舅,监国摄政有何不可?” 萧莹莹道:“你已是南院大王,本就位高权重,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设立监国一职?你到底想怎么个监法?” 萧耳勃道:“监国当然是监管朝政,不过我监国后,仍然立外甥立为太子,待他成年,便会将位置让给他的。” 萧莹莹霍然站起,愤然道:“你、你这是篡位,我萧家世代忠于朝廷,哥哥怎么能说出如此话来?” 萧耳勃道:“二十年前,是你我的父亲率兵东拒燕国,南挡汉国,才使契丹延续国祚。上月,也是我亲率大军,击退了燕国,方才使契丹免遭灭国。如果没有箫家,契丹国早已不复存在,耶律家有何资格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 萧莹莹气的浑身发抖,道:“你想当皇帝,直接杀了我们母子便是,不用找这些理由。” 萧耳勃将刀插入鞘中,上前几步,柔声说道:“莹莹,你我乃一母所生的亲兄妹,我自小疼你,怎么会加害于你?现在满朝文武都同意由我监国,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你也是我萧家人,将来哥哥做了监国,你便是长公主,一辈子荣华富贵,难道不比做那皇太后强?” 萧莹莹环视四周,只见文武百官皆低头不语,面露惭愧之色。心中不禁一沉,转而看向耶律平川:“二弟,你是皇族、天下兵马大元帅,难道同意萧耳勃监国?” 耶律平川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萧莹莹大感失望,小叔子这胆小懦弱的性子,看来是改变不了了。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北院大王遥辇风的身上,问道:“瑶辇大王,北院乃是契丹的两大柱国之一,你难道坐视南院独揽大权?” 瑶辇风抬头看了一眼萧莹莹,又低下头说道:“我北院故土皆已被燕国占领,仅剩一座孤城,已无力再支撑起柱国的称号。臣也赞成由萧大王监国。” 萧耳勃得意地说道:“你看,朝中大臣一致同意了,听话,快把玉玺给哥哥。” 萧莹莹心如刀绞,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玉玺……我不知道放哪里了。” 萧耳勃笑了笑,道:“不急不急,妹妹可以慢慢想。”说罢,突然一下把萧莹莹怀中的孩子抢了过来。 萧莹莹花容失色,急道:“你干什么?”说着便要抢回,却被身边的两名太监拦住,不得上前。 那孩子名叫耶律熊,乃是契丹太子,被吓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萧耳勃抱住耶律熊,轻轻晃着说道:“好外甥别怕,舅舅带你去落雁城找表姐玩好不好?”说罢对两名太监说:“还不扶皇后回宫休息。” 两名太监闻言,便欲搀扶萧莹莹,萧莹莹对他们怒目而视,道:“滚开,吃里扒外的叛徒。” 听萧莹莹说到叛徒两字,一些大臣尴尬不已,羞愧地低下头。 “舅舅,你先放下我弟弟!”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说话声,耶律朵朵从外面走了进来。 瑶辇风等一些忠于皇室的老臣,答应萧耳勃监国只是权宜之计,心中都在盘算着如何铲除这个逆臣。见耶律朵朵到来,知她聪明果决,也许能平息叛乱,心中均是暗喜。 萧耳勃看向耶律朵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公主回来了呀。” 耶律朵朵侧头质问:“我父皇去世,舅舅为何不让人及时通知我,反而将他草草安葬?” 萧耳勃长叹一声,说道:“先皇驾崩,确实是国之大事,可当前燕国在边境虎视眈眈,一但消息泄露出去,便会趁机侵扰我国,舅舅我需得尽快处理完先皇丧事,以便返回落雁城,稳定局势。” 耶律朵朵正要开口反驳,一名士兵匆匆闯入大殿,高声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燕国突然入侵,已攻陷丰化城,现朝大兴方向推进,沿途已有六个部落惨遭他们屠戮掠夺。”此言一出,满朝哗然,丰化城作为抵御燕国的坚固防线,城墙高耸,历次战争中从未失守,如今竟被攻破,令他们难以置信。 萧莹莹大惊失色,慌乱之余,强作镇定,目光扫过下面群臣,问道:“众爱卿,可有良策以退敌寇,保卫我契丹疆土?” 大殿之上,群臣面面相觑,一片沉默。过了片刻,萧耳勃说道:“皇后,臣愿亲率大军,将燕国贼寇驱逐出境。但仅凭南院之力,恐难胜此大任,还请娘娘速速下旨,由臣监国,以调动全国兵马,共抗强敌。” 耶律朵朵站在一旁,心中暗自做着思量。关于萧耳勃与燕国暗中勾结的传言,她早有耳闻,当时尚且不信舅舅会如此。如今萧耳勃公然逼宫,那丰化城正是由他防守,在这个节骨眼上失陷,很可能就是是萧耳勃为燕国大军打开的门户。 萧莹莹没有了主意,无助地看向了女儿。耶律朵朵看了母亲一眼,对萧耳勃道:“舅舅乃是我家至亲,由你监国,不是不可以,但当前形势紧迫,不宜过多耽搁于繁琐礼仪。不如你先率军击退燕军,待战事平息之后,再让我母亲将大位相授,你看如何?” 萧耳勃笑道:“还是公主明事理,我这就率军去迎战燕国贼寇。” 萧莹莹道:“哥哥带兵打仗,无暇照顾熊儿,你把他给我。” 萧耳勃道:“我已允诺带熊儿去找他表姐玩,岂能失信?我照顾不好熊儿,找个能照顾好的就行了”说罢,看向萧莹莹身后一名年轻女子,大踏步的走上前,拉住她的手道:“瑶辇皇妃最喜欢熊儿,我便带她前去照顾孩子。” 一些大臣见状,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只是萧耳勃身后护卫腰刀明光锃亮,却不敢开口阻止。 耶律平川上前一步,壮着胆子说道:“我皇兄尸骨未寒,萧大王如此,恐怕不妥。”瑶辇风也愤怒说道:“我女儿乃先皇贵妃,萧大王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萧耳勃哈哈大笑,道:“二王爷,瑶辇大王,你们可想多了,我带走瑶辇皇妃,单纯就是想让她照顾我外甥”说罢拽着遥辇听雪,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第139章 许身救国 萧耳勃走后,萧莹莹遣散众臣,单独留下了耶律平川、瑶辇风及女儿。她未曾开口,眼泪便已夺眶而出。 耶律朵朵劝慰道:“母后不必担心,舅舅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弟弟的。” 萧莹莹擦了擦眼泪,道:“我们就由他胡作非为不成?” 耶律平川道:“皇嫂,我等几人手下尚有一些能战之兵,不如等萧耳勃和燕兵两败俱伤之即,突然发难,一举将他拿下。” 瑶辇风叹了口气,道:“燕兵很可能就是萧耳勃引进来的,双方不见得会真打。我等三人手中兵马不足四万,萧耳勃却佣兵十万,如何是他的对手?况且我们军中将领,多是他的亲信,恐怕还没行动,消息便走露了。” 耶律朵朵道:“汉国晋王刘轩,手下士兵能征善战。那日我遭鲜卑人所擒,亲眼见他以两千精锐,全歼万余燕国骑兵,如果他能相助,我们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瑶辇风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来,道:“他为何要相助我们?” 耶律朵朵道:“只能许给他一些好处,我计划将镇南关和丰化城为条件,请他出兵相助。” 瑶辇风大惊,急道:“公主万万不可,此举无异于引狼驱虎。镇南关乃我国抵御汉国的屏障,如落入他们手中,汉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攻击我国王庭。丰化城更是我国最大的城池,全靠它抵御燕国入侵,如失去此城,我国将面临覆灭风险。” 耶律朵朵叹息一声,道:“我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如果条件不够诱人,晋王断然不会冒险出兵相助。我猜测,丰化已被萧耳勃送给了鲜卑人,我们再想夺回来很难。以此城作为条件,却能让晋王看到我们的诚意。如果他们能够夺回丰化,正好可以替我们抵挡燕国的入侵。那里远离汉国复地,需得倚靠我们补给,将来如果汉国有异心,我们自可断了他们粮草供应。” 说到这里,耶律朵朵咬了咬嘴唇,接着道:“镇南关对契丹和汉国都很重要,所以我想……嫁给晋王,把公主府建在那里,如此,镇南关便仍掌握在我们契丹人的手中。” 三人听耶律朵朵如此说,眼中均泛起了泪光。耶律平川哽咽着道:“侄女为了契丹社稷,甘愿嫁给异国人,实令我等汗颜……我……我……”说到后来,他嘴唇哆嗦,竟然哭了起来。 耶律朵朵小声道:“二叔,如今萧耳勃引鲜卑人入境,契丹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侄女身为皇室成员,这点牺牲算不得什么。再说晋王年轻有为,侄女嫁给他也算不得委屈。” 瑶辇风咬牙道:“萧耳勃这逆贼却也是愚蠢,鲜卑人助他篡得皇位,肯定另有企图,他们贪婪成性,绝不会得到丰化便既满足,恐怕是要以此地为据点,伺机出兵吞并整个契丹。等我们平息了叛乱,定要将萧耳勃全家、全……” 耶律平川连忙摆手,说道:“不可,我国历代皇后,皆出自萧氏,萧家也曾为国立国大功。将来平息叛乱,还请瑶辇大王开恩,只斩首犯,不要罪及萧家全族。” 萧莹莹闻言,感激地看了耶律平川一眼,她这个小叔子,虽然懦弱胆小,心地却很好。 刘轩已等了耶律朵朵三天,虽然每天都有酒肉款待,却甚是无聊。这天下午,刘轩正在中军帐中闭着眼睛,思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亲兵来报:“王爷,契丹公主求见。” 刘轩连忙站起,正要出去迎接,却见帐帘轻启,耶律朵朵悄然走了进来。刘轩见她身着素服,眼睛红肿,便问道:“妹妹,你父皇的后事已经料理完毕了吗?” 耶律朵朵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谷雨和春秀身上。刘轩会意,示意二女到帐外等候。 帐内仅余二人,耶律朵朵缓缓开口:“哥哥,小妹有一不情之请。” 刘轩听耶律朵朵将称呼由兄长改为“哥哥”,又见她表情中透露出几分急切与恳切,知道她所说之事非同小可,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示意耶律朵朵坐下,然后说道:“你我乃是兄妹,有事尽管直言,若我能帮忙,定然义不容辞。” 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帐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与远处战马的嘶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隔了一会,耶律朵朵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说明了她的来意。 刘轩静静的听完耶律朵朵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沉吟了一会道:“不是为兄不愿帮你,我只带了五百人,你舅舅麾下却有十万兵马,也斗不过他啊。” 耶律朵朵道:“我和二叔及瑶辇将军手中有四万兵马,加上哥哥驻扎在镇南关外的两万士兵,大约有六万人,尚有能力与萧耳勃一战。”说罢,拿出一张契丹地图,摊在案几上道:“哥哥请看,丰化城乃契丹第一大城,位置十分重要,我们真是拿出最大的诚意了。” 刘轩端详了一会地图,微笑道:“小妹这是想让哥哥帮你抵挡鲜卑人啊,而且这城的补给全靠后方,你们随时可以掐断我们的粮草供应对吗?” 耶律朵朵见刘轩点破,脸上微微一红,小声说道:“确实如此,不过日后你我成了夫妻,小妹难道还会暗自使绊不成?” 刘轩听耶律朵朵如此说,不由得一愣。耶律朵朵晕红双颊,道:“哥哥如果能帮我国渡过难关,小妹愿意以身相许。” 刘轩为难地摇摇头,说道:“此事并非你我个人之间的事情,如若我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置手下将士的生死于不顾,那我还有什么资格统领三军?” 耶律朵朵软语恳求道:“此次契丹面临亡国灭种,哥哥是小妹唯一的希望,我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东西报答,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哥哥。” 刘轩又端详了一会地图,咬牙道:“好!我就帮你,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尽力而为,如若不成,你也别怨哥哥。” “多谢哥哥。”耶律朵朵红着脸,轻轻解开身上衣扣。 刘轩霎时间口干舌燥,用力吞了口唾沫道:“朵朵不可,你我兄妹相称,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耶律朵朵含羞说道:“哥哥一向光明磊落,此次却是言不由衷了。那日你我同乘一马,你在小妹身后……我都感觉到啦。” 刘轩脸上一热,解释道:“那是男人本能反应,并非是我心中龌龊。” 耶律朵朵道:“哥哥是守信之人,绝不会白白占小妹便宜,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放心”说罢,脱了衣服,抱住了刘轩…… 许久之后,耶律朵朵微微喘息着蜷缩在刘轩怀里,撒娇说道:“哥哥,将来我们正式成亲时,将府邸建在镇南关内,以方便我俩见面,你看行吗?” 刘轩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可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这镇南关刚给我,转眼就要了回去。不过你我既已是夫妻,便不分彼此,我依你就是”刘轩当然不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他答应耶律朵朵,只是另有一番打算。 “多谢哥哥。”耶律朵朵搂住刘轩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刘轩回应,顾不得疲惫,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哈勒股持刀站在帐外,心中如同滴血一般难受,作为一名契丹勇士,他感到万分耻辱。可作为一名合格的手下,他仍然全神戒备,时刻保护着自家公主的安全。 见公主携着刘轩的手出来,哈勒股连忙躬身低头。只听耶律朵朵道:“哈勒将军,从今开始,你和你手下的一万名士兵,归驸马调用,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他的命令!” 听到“驸马”二字,哈勒股的心如同被人狠狠攥了一下,痛苦难当。可忠诚已刻在他的骨子里,听到公主吩咐,便毫不犹豫地答道:“属下遵命!” 正这时,只见萧铁鹰绑着双手,和几名士兵走了过来。 耶律朵朵一愣,问道:“萧将军,是谁如此大胆,敢捆绑于你?” 萧铁鹰低下头,惭愧道:“我父亲做出如此事来,属下深感惭愧,所以让手下绑缚了双手,前来向公主请罪。” 耶律朵朵道:“舅舅是舅舅,你是你,我可从没有因他的事情迁怒于你。”说罢,走上前,亲手解开萧铁鹰的绑绳。 刘轩心中一动,问道:“这位将军是萧耳勃的儿子?” 耶律朵朵点点头,道:“对,他是我的表哥。” 第140章 易容擒敌 落雁城,契丹国南院大王的王城。 萧耳勃坐在自己王宫中,心里暗自生气。鲜卑人真是贪得无厌,不但违约掳掠了他的八个部落,如今主帅慕容泓金又派遣人来,说要和亲,让他如何不恼? 萧耳勃猛然喝光了碗里的烈酒,站起身来,抬脚将案几旁的毛皮等物踢飞。慕容泓金这混蛋,竟然用在契丹部落抢来的东西当聘礼,要娶自己的女儿,简直是无耻至极,自己花朵一般的女儿,岂能嫁给他这年迈的老家伙? 萧木格在旁劝道:“大王息怒,历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姐迟早要嫁人,慕容泓金年龄虽大了点,却是鲜卑皇族,小姐嫁给他也不算委屈。将来大王登基后,也需和燕国和平相处,正好可以通过这桩婚姻和燕国皇室搭上关系。” 萧耳勃闻言,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想到自己即将拥有皇位,以及随之而来的权利、美女、金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登时把亲情抛在了脑后,哪还有心思去管女儿幸不幸福,说道:“你让人再去劝说一下小姐。” 萧木格恭敬道:“已经派人去劝了。” 萧耳勃点点头,道:“此次你出力不小,待我登上大统,宰相之位是少不了你的。你去告知燕国使者,就说这几天我们便把小姐送到丰化城去。” 萧木格跪倒在地,行君臣之礼,口中言道:“臣遵旨!” 萧耳勃见此,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已黄袍加身,得意道:“爱卿平身。” 萧木格退下后,萧耳勃把目光落在旁边的瑶辇听雪身上,问道:“你看朕比我那病秧子妹夫如何?”瑶辇听雪娇声道:“大王……陛下英俊威武,雄才大略,哪是先皇所能相比?” 萧耳勃甚是受用,捏住瑶辇听雪的下巴,轻轻抬起,道:“以后你还做你的皇贵妃,你瑶辇家也仍是北院之主。” 瑶辇听雪面露欣喜之色,娇声道:“多谢皇上!” 萧耳勃听闻瑶辇听雪称呼自己皇上,心情大悦,又见她笑面如花、美不胜收,不由得心神荡漾,道:“真不愧为北院第一美人。”说罢,将瑶辇听雪搂在怀中,先是一番亲吻,接着便欲解她身上衣衫。 瑶辇听雪撅起小嘴,撒娇道:“臣妾身子不方便,陛下莫沾了晦气。臣妾早晚是陛下的人,皇上何必急于一时。” 萧耳勃皱了皱眉头,狐疑道:“都好几天了,怎么还不方便?” 瑶辇听雪一脸委屈,轻轻解开袍子衣扣,说道:“陛下如果不信,臣妾这就脱了衣服,让陛下亲自检验。” “罢了、罢了,真扫兴!”萧耳勃见瑶辇听雪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信了七八分。他现在正是登基的关键时刻,不愿沾上不吉利的东西,便把她推到一旁。 瑶辇听雪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虚与蛇委还能坚持多久。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走过来禀告:“大王,四公子回来了。” 萧耳勃一愣,问道:“他带了多少兵马?” 士兵答道:“四公子只带了哈勒将军和六七百名士兵。” 萧耳勃放下心来,儿子带这点人,肯定不是来打仗的,兴许这头倔驴终于想明白了,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自己这个儿子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只要他不再愚忠耶律氏,将来太子之位,还是要给他的。念及于此,萧耳勃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萧铁鹰和哈勒股走了进来。萧耳勃见两人脸上满是汗水尘土,儿子腿上更是鲜血淋漓,拄着一根木棍做拐杖,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萧铁鹰低头道:“孩儿听闻爹爹将要监国,便和哈勒将军率兵前来投奔。没想到有人告知了公主,公主带兵拦截,我二人拼命厮杀,才来到这里。只可惜手下两万士卒,只带回来了七百多人。” 萧耳勃笑了笑,道:“无妨,只要你回来就好,你的伤不碍事?” 萧铁鹰答道:“不碍事,只是伤了皮肉,休养两天就好了。” 萧耳勃点了点头,看向哈勒股,问道:“你可是真心想为我效力?” 哈勒股躬身道:“属下愿意誓死追随大王。” 萧耳勃听哈勒股说话声似乎与平日不太相同,不禁一愣。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哈勒股突然暴起,一掌砍在他脖颈中,萧耳勃立刻晕了过去。 瑶辇听雪刚要惊呼,却被哈勒股捂住了嘴巴,在她耳旁小声说道:“不要出声,是你父亲让我们来解救你的。” 瑶辇听雪使劲眨眨眼睛,表示明白。哈勒股见状,松开手,朝萧铁鹰道:“快一点。” 萧铁鹰点点头,朝门外大声说道:“本大王要和四公子谈事情,你们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进来”说话声音,竟然和萧耳勃一般无异。 瑶辇听雪如见鬼魅,樱桃小口却再次被“哈勒股”按住。她眼睁睁的看着萧铁鹰变成了一个女子,然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各种道具,一点点变成了萧耳勃。而真的萧耳勃却被扒下了衣服,五花大绑封住了口,塞到了床下。 那哈勒股正是刘轩所扮,他放开瑶辇听雪,厉声警告道:“我们都是假扮的,一会你要出去配合我们一下,你若不配合,我就……”刘轩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还没等说出来,却听瑶辇听雪接口道:“先奸后杀?” 刘轩一愣,见瑶辇听雪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恐吓道:“奸杀一次不够,我要将你再奸再杀,奸你一百次,杀你一百次。” 瑶辇听雪从没听说过这等吓唬人的言辞,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妩媚,问道:“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吗?我可没听说过契丹有这种能人。” 刘轩从没见过如此狐媚的女人,随便一个表情,便似在勾引男人,他又是眉头一皱,道:“你哪来的这么多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接着,详细说了瑶辇听雪需要配合的事情。 瑶辇听雪认真听完,点了点头。只见“假哈勒股”走到“假萧耳勃”跟前,抱住他问道:“春秀,你害怕吗?” 那春秀用女声答道:“王爷,我不害怕,以前我经常做这种事情,越是危险,就越感觉好玩。”。瑶辇听雪眼见见这威风凛凛的“大汉”竟然如此娇滴滴的讲话,虽然知道她本就是女人,可装扮的太过真实,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听春秀模仿萧耳勃的声音说道:“铁鹰,你腿受了伤,尽量少走动,这里没人打扰,你就先在此休息,为父去去就回。”接着又模仿萧铁鹰声音说:“多谢父亲关心。” 瑶辇听雪骇然:“这叫春秀的女人好生了得,不但扮装天衣无缝,模仿男人说话,居然也毫无破绽,关键是萧耳勃也没说几句话,语气声调便被她记下了。” 刘轩拍了一下瑶辇听雪的肩膀,小声道:“发什么愣,跟我们出去。” 瑶辇听雪回过神来,随着两人走出房门。“假萧耳勃”对门外卫兵说道:“四公子在里面休息,你们守好房门,任何人不得打扰。” 几名卫兵连忙躬身答应。 三人没走多远,远远见萧木格向这面走来,瑶辇听雪小声道:“他叫萧木格,是萧耳勃的副将和亲信。” 萧木格走近,躬身问道:“皇上何事?” 春秀装扮成的“萧耳勃”威严地说道:“四公子带来消息,皇后已同意禅位于我。你速带所有兵将去王庭,接管一切事宜,我处理一些事情,随后便到。” 萧木格一愣,诧异地问道:“带所有将士?那皇上的安危?” “假萧耳勃”摆摆手说道:“现在天下平定,这里没有事情。我这里有四公子和哈勒将军在,无需担心,你马上就去,以防夜长梦多。” “遵命!”萧木格感觉哪里不对,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违抗命令。 一个时辰之后,萧木格率领五万大军朝王庭而去。他走没多久,萧耳勃的一百名亲兵便被刘轩带来的子弟兵缴了兵器,捆了起来。 第141章 最美皇妃 南院大王的行宫里,瑶辇听雪美目流盼,盯着刘轩看个不停。刘轩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皱着眉头说道:“你看完了没有?” 瑶辇听雪笑了笑,道:“我适才听这位春秀姑娘喊你王爷,阁下莫非便是我们朵朵公主心心念念的汉国晋王刘轩?” 刘轩奇道:“朵朵公主提到过我?” 瑶辇听雪笑道:“岂止是提过,朵朵以前不将天下男人放在眼里,从不对任何男人假以颜色,骄傲的不得了,可一提到你救她的事情便眉飞色舞,说个不停,没准已经对你芳心暗许了。” 春秀面露得色,抢着说道:“你们那骄傲的公主,已经被……已经是我家王爷的妾室了。” 瑶辇听雪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是啊,那你家王爷,得喊我一声母妃了。” 春秀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刘轩见瑶辇听雪占他便宜,却也没有发火,只是淡淡道:“皇妃先去休息,过几天你父亲便会派人来接你。” 瑶辇听雪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问道:“萧耳勃你是抓住了,可萧木格带了五万雄兵去王庭,我父亲手中兵马不足一万,你让他如何应对?” 刘轩道:“你父亲和朵朵公主已带人在一线谷设伏,萧木格毫无防备,必败无疑。再说这些士兵也不是都愿意反叛,如今萧耳勃被擒,有公主和萧铁鹰在场,估计会乖乖投降。” 瑶辇听雪点点头,接着问道:“丰化城中的两万燕国军队,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不知王爷有何对策?” 刘轩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打仗的事情无需皇妃操心,我手下的士兵过几天便到,自有攻城之法。” 瑶辇听雪看出刘轩不耐烦,却丝毫不以为意,幽幽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夺回丰化城。” 刘轩一愣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瑶辇听雪笑吟吟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还得靠你们自己。不过我知道一个秘密,可以让王爷少折损手下的士兵,你想知道,不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吗?” 刘轩心中一动,知道瑶辇听雪手中必然掌握着重要的情报。为了大局着想,他只好暂时放下身段,说道:“好,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瑶辇听雪眼眸流盼,娇声道:“可我这个秘密,只能说给王爷一个人。” 刘轩颔首,对谷雨和春秀说道:“你们二人先去外面等候。”二女闻命,连忙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瑶辇听雪缓缓说道:“王爷出兵助我国平乱拒敌,朵朵当然要许你些好处。可王爷想过没有,朵朵为何不选择称臣纳贡等方式,反而不惜动摇国家根基,割让城池给王爷?” 刘轩沉吟道:“把永丰给我,我便会不遗余力的对付燕国,想办法夺回城池。” 瑶辇听雪微微摇头,说道:“王爷说的自有道理,可有一点你却不知道,那丰化城本是我瑶辇家的封地,王庭本来在那里就鞭长莫及,她损兵折将夺回来,也要交给我们,只要能替他们抵挡鲜卑人,在谁手里都一样的。” 稍作停顿,瑶辇听雪又问道:“王爷可曾知道,哈勒股手中的一万精兵,朵朵公主为何拨给你调遣吗?” 刘轩道:“愿闻其详。” 瑶辇听雪并未回答,而是缓缓起身,优雅地坐到刘轩跟前,把袍子衣领向两旁分了分,露出里面洁白的肌肤,含笑说道:“你觉得本皇妃的容貌如何?配得上最美皇妃的称号吗?” 刘轩愕然,随即把头侧向一旁,说道:“皇妃请自重。” 瑶辇听雪伸手搭在刘轩肩上,笑道:“晋王殿下,在女人面前会害羞吗?”刘轩拨开她的手,站起身来,说道:“既然皇妃不愿透露,那便罢了。” 瑶辇听雪见状,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告诉你,因为朵朵根本没想让这些人活着回去。” 刘轩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瑶辇听雪示意刘轩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因为哈勒股手下的一万将士,就是我们瑶辇家的最后家底,这些人都死光了,我们北院也就彻底没了。” 刘轩摇摇头道:“我不相信。北院兵马也是契丹国将士,朵朵怎么肯会如此残忍?况且现在契丹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朵朵即便要排除异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自毁城门的事情。” 瑶辇听雪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朵朵真是因为到了穷途末路,才请你出兵相助啊。我契丹国上下,皆把她视若神明,萧耳勃手下将士虽都姓萧,可我敢断定,只要朵朵往那一站,有一半人就会放下兵器甚至倒戈。若非如此,萧耳勃手握十万精兵,为何还要借助鲜卑人的力量叛乱?” 说到这里,瑶辇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朵朵自己明明有能力平息叛乱,却请你出兵,你说是为什么?王爷战无不胜,但手下将士也是血肉之躯,就算再能打,难道没有损伤吗?王爷打退了燕军,平灭萧耳勃叛乱,自己也会损兵折将,我们北院兵也都打没了,你说最后得利的会是谁?” 第142章 草原习俗 刘轩心中一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这只是皇妃的猜测,兴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瑶辇听雪笑了笑,道:“王爷别以为睡了朵朵,她便对你死心塌地。她喜欢你不假,可她并非想要做你的王妃,人家是要你做她的驸马。你手握重兵,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的留在契丹国?只是她不知王爷身边有春秀这等能人,居然利用易容之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落雁城,还把萧木格的五万叛军推给了她。” 刘轩听瑶辇听雪的分析有理有据,心中愈发感到惊恐。耿光齐正率领三万步兵赶来,朵朵公主承诺为他们配备马匹。如果朵朵公主成功收拢了萧木格的兵马,在交接马匹时突然发动攻击,毫无防备的耿光齐必将陷入险境。想到此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瑶辇听雪见刘轩沉默不语,知他已相信了自己的话,便接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朵朵公主很可怕?还有更可怕的,她任由萧耳勃把弟弟带到这里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先皇并无其他子嗣,而耶律平川又缺乏才能,你说最终皇位会落到谁的手里?” 刘轩明白了瑶辇听雪的意思,说道:“我从未听闻契丹国有女子称帝之事。” 瑶辇听雪道:“规矩都是人定的,当然可以改。朵朵公主在我国有崇高威望,别的女人不能,她未必不能。”说罢,瑶辇听雪向刘轩跟前凑了凑,两人相距不过一尺,她吐气如兰,缓缓说道:“当前王爷只有娶了我,才能摆脱困境。我有方法让王爷在朵朵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拿下丰化城。而且有我瑶辇家的支持,这样以后王爷若在丰化驻军,就会更安稳一些。” 刘轩问道:“可是皇妃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瑶辇听雪幽幽说道:“我瑶辇一脉虽世袭北院大王职位,然封地皆失,加上受到南院打压,在朝中已然势微;萧耳勃造反,朵朵公主可以斩了他,但她的母亲、奶奶皆出自萧家,朵朵定然会对萧家手下留情,用不了多久,萧氏定会东山再起。王爷虽是汉人,但平定我国内乱,又娶了公主,日后在我朝说话必有分量,我想给瑶辇家找一个靠山。” 刘轩道:“就因为这个?” 瑶辇听雪笑面如花,酥媚入骨,娇声说道:“王爷可真坏,非要我亲口说出来,你才快意吗?那我就直言告诉你,我看上你啦。女人都喜欢英雄,王爷战功赫赫,仪表不凡,我若嫁你,定然比嫁给那个整日啼哭、懦弱无能的耶律平川要强上百倍。” 刘轩听瑶辇听雪丈夫刚死,便大谈嫁人,心中并不奇怪。穿越前他就听说草原民族有收继婚的习俗,既所谓的“父没则妻后母,兄之则纳里嫂”。据说因为他们生存环境恶劣,为了使种族延续下去,就得多生孩子,女人从无守寡一说。 瑶辇听雪见刘轩迟疑,便主动挽住他手臂道:“在这草原上,馋我身子的男人比羊儿还要多,可我却偏偏喜欢你这汉国英雄。今晚,我要亲自脱去袍子,让你尽情欣赏我的美丽。” 刘轩侧过头,看着瑶辇听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 瑶辇听雪轻笑道:“因为王爷很聪明,你们这些人想要活着回到汉国,就必须和我联手。依我们草原上的古老习俗,最美丽的女人,应归属于最强大的男人。今夜,你拥有了草原上最美丽的皇妃,他日,你必将成为这片草原上最具权势的帝王。” 刘轩亦是轻轻一笑,一把将瑶辇听雪揽在怀中,低头便吻了下去…… 云雨停歇,刘轩拽过毡毯覆在两人身上,搂住瑶辇听雪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有什么方法,能够尽快夺回丰化城了吗?” 瑶辇听雪慵懒的蜷缩在刘轩怀里,道:“燕国主帅慕容泓金想娶萧耳勃的女儿,萧耳勃已经应允,答应尽快把女儿送到丰化城去。” 刘轩眼睛一亮,已知瑶辇听雪的想法。问道:“你认识萧耳勃的女儿吗?”瑶辇听雪活动了一下身子,道:“认识,萧轻语,很好的一个小姑娘。” “那就好,明天我们就送她去和亲”刘轩说道。 瑶辇听雪嬉笑道:“我自己选的男人,果然聪明过人。不过春秀易容之术虽然天下无双,装扮男人,却有一处疏漏。” 刘轩心中好奇,问道:“什么疏漏?” 瑶辇听雪笑着说:“她不懂男人啊,今天你俩进来,我就坐在萧耳勃身旁。春秀扮的萧铁鹰看不到我就算了,可他目光明明从我脸上扫过,却没有一丝停留,这很不正常。当时我便猜测她有可能是宫中太监所扮。” 刘轩笑道:“也是,听雪这样漂亮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无视。就如我,进门就多看了你几眼。” 瑶辇听雪咯咯娇笑,说道:“你不看我还好,一看我,便立刻露出了马脚。” 刘轩奇道:“为什么?” 瑶辇听雪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说道:“哈勒股是我父亲的义子,即使他背叛,见到我被俘也不会毫无波澜。你倒好,看了脸,接着看胸,却偏偏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本来我还拿不准,可见到你的表情,就立刻猜到你们是假扮的。” 刘轩干咳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说道:“哈勒股既是你父义子,萧耳勃为何毫不防备?” 瑶辇听雪道:“此事只有当事人和我知道。只是后来朵朵也知道了,所以她才让哈勒股带兵来送死。不过那傻蛋死了也活该,谁让他嘴巴不严。” 刘轩心知此事也是冤枉哈勒股了,耶律朵朵是所有契丹男人心中的女神,哈勒股不过是一介武夫,断然无法在她面前隐藏秘密。 说到耶律朵朵,瑶辇听雪突然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郑重地说道:“春秀会扮装的事情,千万不能让朵朵知道,否则她性命不保。另外,如果你想在契丹立足更稳,最好趁送亲的机会,连萧轻语也娶了,这样萧家也会有一部分人出来支持你。” 刘轩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哎呦,春秀和谷雨还在外面呢,她俩都是我的内侍,天怪冷的,能不能让她们进屋休息?” 瑶辇听雪道:“进来啊,问我做什么?” 刘轩穿好衣服,来到门外。谷雨和春秀正在门边垂立,刘轩见状,略带歉意地说道:“你们进来。” 两女进了行宫,只见瑶辇听雪躺在床榻之上,两条莲藕一般白嫩的胳膊搭在毡毯外面,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也毫不遮掩的暴露着,顿时猜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由大为惊诧。两人不认为是刘轩沾花惹草,却对瑶辇听雪充满了鄙夷,均想:“此女好不要脸,丈夫刚死,便来勾引王爷。” 刘轩想解释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尴尬说道:“你俩在地上铺些毯子兽皮,就睡门边。” 待两女躺好,刘轩吹灭了火烛,摸黑脱了衣服,钻进了毡毯里面。瑶辇听雪把香软的身躯缠在刘轩身上,她根本不在乎房间里多了两人,丝毫不压抑声音,又尽说一些风话,只听得谷雨和春秀二女面红耳赤,又羞又窘,却又无可奈何。 第143章 血溅婚房 两天之后,刘轩率人来到了丰化城下。 慕容泓金没想到萧耳勃这么痛快就将女儿送了过来,不由大喜过望,连忙率兵开城门迎接。和刘轩装扮的萧轩在城外寒暄一番,便并骑进入了城内。 当夜,慕容泓金便急不可耐的举行了婚礼。帅帐内,点着几支粗大的牛油蜡烛。萧轻语身着嫁衣,头上盖这一块随便找来的红布,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心里惶恐不安。 正忐忑间,大帐的帘门被人一把掀开,慕容泓金带着满身的酒气,踉踉跄跄地走入。一股夜风随着刮了进来,吹在萧轻语的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慕容泓金兴冲冲地走到萧轻语身旁,伸出手,粗鲁的拽下红布,露出萧轻语美丽的面容。 萧轻语也看清了自己的丈夫,只见他年纪甚老,却因脸上皮肤凹凹凸凸,又满是皱纹,看不出具体多大岁数来。再看他五官,更是让人心惊,双目呈三角形状,左大右小,鼻子扁平,紧贴于面庞之上,仅能看到两个朝天而开的鼻孔,嘴唇外翻,两颗大板牙突兀地暴露在外边…… 萧轻语虽听父亲说夫婿不太好看,已有了一些心里准备,却没想到他能丑到这种地步,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慕容泓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嘿嘿一笑。他卷起袖子,手臂上竟然长满了寸许长的黑毛。 萧轻语心中愈加恐慌,身子向后缩去,慕容泓金毫不怜香惜玉,粗暴地撕扯萧轻语的衣服。 帐外两名士兵听到里面的动静,对望了一眼,一名年长的士兵脸上露出了猥琐又羡慕的笑容,道:“我听不得这种声音,咱们去那边。”另一名士兵点点头,随着老兵向远处走去。两人都没发觉,就在他们走动的这一瞬间,一个黑影已经悄然溜进了帐中。 大帐内,慕容泓金已将萧轻语扑倒在床榻上。萧轻语又惊又怕,突然一脚把慕容泓金踹了下去,喊道:“你别过来!” 慕容泓金仰天倒地,后背摔的生疼。他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对萧轻语说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就是再大声喊,也没人管你。” “谁说没人管?”有人在慕容泓金后面轻飘飘地说道。 慕容泓金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在他脖颈前划过,一股鲜血随即喷出。慕容泓金应声倒地,哼都没哼一声,便不甘心的闭上了两只几乎等边的三角眼。 萧轻语吓得想要大叫,却被来人上前捂住了嘴巴。萧轻语惊魂未定,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俊秀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 “不要叫。”那人小声说道。萧轻语反应过来他是来救自己,便点了点头。待那人松开手,萧轻语小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你夫婿。” 萧轻语感到奇怪,看了一眼血泊中的慕容泓金,诧异地问道:“我夫婿不是他吗?” 那人笑了笑,问道:“你想嫁他?” 萧轻语现在想起那张丑脸,仍然心有余悸,连忙摇头道:“不想!不想!” 那人又问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萧轻语瞟了一眼那男人,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那青年不再讲话,弯腰将萧轻语横抱起来。萧轻语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低头看着萧轻语,小声说道:“刘轩。” “刘轩?”萧轻语感觉这名字甚是陌生,也有点奇怪,却没功夫细想。见刘轩将她抱入了里间,萧轻语着急地说道:“快带我走,你杀了那坏人,他手下那些士兵,会找你报仇的。” “不走,今晚是你的好日子,我们就在这里洞房。”刘轩将萧轻语放在屋内床上,心想:“瑶辇听雪这娘们可够坏的,这哪里是什么奇丑不比,分明是个小美人,害的自己犹豫了半天,差点被慕容泓金得逞。” 萧轻语见刘轩盯着自己看个没完,情知他真要做那种事情,一时间又是羞涩又是害怕,连忙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紧张不停地抖动。刘轩知道萧轻语心中紧张,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柔声道:“别怕”说罢,轻轻的解开了她已被撕破的袍子…… 外面,刮起了大风,负责站岗的几名军士裹了裹身上的袍子,耳闻远处喝酒喧闹之声,心里小声嘀咕着,自己都不知道在咒骂着谁。他们是卫兵,必须时刻保卫主帅的安全,喝酒吃肉的好事,今晚是轮不到他们了。 渐渐地,吵闹的声音平息了下来,那些喝醉了酒的燕国士兵,脚步踉跄着回到军帐中,蒙起头颅,呼呼大睡起来。只有这些卫兵,还在无精打采的徘徊巡逻,尽心尽力的守护着他们大帅的新婚之夜。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帅帐里正在享受人间极乐的,却已经换了旁人。 寅时,是人睡觉最为香甜的时候。陈正先和他手下的士兵,突然冲进了燕军的各个营帐。他们挥舞手中的战刀,尽情地收割着燕国士兵的性命。 好多燕国士兵嘴角还带着笑意,便在美梦中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那些被惊醒的燕国士兵,则手忙脚乱的寻找兵刃,却也难逃厄运,做了刀下之鬼。 一时间,整个燕国兵营乱成一团,怒吼声,喊叫声,痛苦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萧轻语在睡梦中被惊醒,见刘轩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先是一阵慌乱,接着便意识到,昨晚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成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萧轻语脸一红,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没有拒绝。她慢慢坐起,问道:“外面什么声音?我有点害怕。”刘轩上前,搂住萧轻语道:“别怕,是我们的人在杀那些鲜卑坏人。” 萧轻语点点头,下意识的拉过毯子掩住身子,问道:“你是我姑姑派来的?还是我朵朵姐姐派来的?” 刘轩见她娇羞的神态,心神一荡,伸手帮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柔声说道:“都不是,我是汉国人,不是你姑姑和表姐的手下。” 萧轻语一怔,心想:“汉人?我竟然做了汉人的妻子?” 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天明,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草原上,永丰城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刘轩携着萧轻语的手,缓步从帅帐中走出,只见陈正先浑身血污,带着十几名手下迎面走来。 陈正先走到刘轩近前,行礼道:“启禀王爷,城中的两千鲜卑兵尽数被歼灭,我军只有三十几人受了轻伤。” 刘轩点点头,道:“让弟兄们打扫完战场后原地吃饭休息,切莫惊扰了城中百姓。” 陈正先点头答应,好奇地看了一眼萧轻语。萧轻语见十几个男人都在看自己,知道自己身上袍子已被慕容泓金撕破,担心遮不住肌肤,不由害羞起来,连忙躲到了刘轩身后。 刘轩笑着给陈正先引荐到:“这位是我的……七夫人。你让人去百姓家,买件女人穿的衣服给我送过来。” 陈正先连忙向萧轻语行礼,萧轻语只是点点头,仍是躲在刘轩身后。却听旁边有人娇声说道:“你手下一群大男人,怎么知道轻语穿什么样的衣服,还是我去买。”原来是瑶辇听雪和谷雨、春秀三人走了过来。 刘轩恼她昨日欺骗,不由瞪了瑶辇听雪一眼。萧轻语遇到熟人,心中欣喜,行礼道:“臣女见过瑶辇皇妃。”说罢抬起头,有点奇怪地问道:“皇妃认识我夫君?” 瑶辇听雪笑道:“你夫君也是我的夫君,你是七夫人,那我应该就是他的六夫人。” 萧轻语一愣,看看刘轩,又看看瑶辇听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早饭后,刘轩在众人的陪同下,巡视了契丹第一大城池——丰化城。站在高大的城楼上,刘轩不屑道:“那慕容泓金真是个草包,居然把大部分士兵派去往后方运送战利品,硬生生把我们的斩首计划,变成了歼灭战。” 瑶辇听雪站在刘轩身旁,遥望着前方辽阔的草原,不满地说道;“丰化城高墙厚,只需有几千人把守,外敌便很难攻入。若非朵朵猜忌心重,要求将领异地驻守,萧耳勃哪有机会打开城门,把鲜卑人放进来?” 刘轩点点头,情知瑶辇听雪所言非虚。契丹人逐草而居,本不筑城,后因有汉人降将提议,方于牧场旁修建城池。然这些城池规模不大,仅供部落首领居住享受,多数牧民仍居于草原毡房之中。就规模和城墙坚固程度而言,这些城池远比不上中原王朝普通的小县城。 丰化却另当别论。鲜卑人摆脱契丹统治建国后,屡侵契丹领地,而丰化作为抵御鲜卑的屏障,历经百余年的持续修缮扩建,已成为漠北第一大城,其城墙坚固程度,甚至强于中原王朝的州府城墙。 刘轩目光转向瑶辇听雪,安慰道:“还好鲜卑人准备将这里当做侵略契丹的前哨,并没有破坏此城,也没有屠杀掠夺百姓。让我们夺回了一个完好的丰化城。” 瑶辇听雪神色黯然,轻轻叹息一声,感慨道:“只是这座城池,却再也不属于我们瑶辇家了。” 刘轩把手搭在瑶辇听雪的肩上,柔声道:“你想要,我就将此城送给你。” 瑶辇听雪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因为激动,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饶是她足智多谋,此时也不敢言语,生怕说错了什么,刘轩收回刚才的话。 刘轩笑着说道:“怎么?就这点出息啊?我的女人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做到,定会尽量的满足。从此以后,此城改名听雪城,你就是城主,我只象征性的在此驻扎一支部队,其余城中所有事物,均归你管。” 瑶辇听雪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中也夹杂着一丝哽咽,感激地说道:“多谢夫君。” 刘轩拉起瑶辇听雪的手,顺着墙头漫步,边走边问:“你说朵朵公主会不会来这里?”瑶辇听雪收拾起心中的喜悦之情,想了想,道:“我认为她会来,丰化……哦不,听雪城虽没遭受损失,可鲜卑人洗劫了八个萧姓部落,掳走了大批青壮和牲畜,朵朵必然不甘心。” 刘轩点点头,道:“我猜她也会来,换做是我,也不会甘心。” 瑶辇听雪郑重道:“如果朵朵请王爷追敌,王爷必须让她同去,防备她在背后使绊子。” 刘轩侧过头,问道:“你是不是对朵朵很有意见?” 瑶辇听雪摇了摇头,道:“不是啊,我们私下里很要好,只不过立场不同。她出身皇族,需要处处为契丹着想,而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心里只有夫家。” 刘轩打趣道:“某人好像是言不由衷,刚才听说我把城池送给她的家族,激动的手心都出汗了。” 瑶辇听雪莞尔一笑,道:“你还别不信,朵朵只想让你做她的驸马,而我,却希望自己的男人成为契丹国的皇帝。” 第144章 宁宗继位 大兴城,契丹皇宫中,耶律朵朵手拿探子送来的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莹莹奇怪地问道:“朵朵,信上到底写的什么?” 耶律朵朵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大捷!晋王收复了丰化城,斩杀慕容泓金以下两千人,自己……未损失一兵一卒。” “什么?”瑶辇风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耶律平川正悠闲地喝着茶,被吓了一跳,茶水洒到袍子上,弄湿了一大片。他拂了坲身上水泽,诧异地问道:“瑶辇大王,你怎么了?刚才朵朵说了什么?” 耶律朵朵看了一眼自己的叔叔,暗自叹息一声,转头对瑶辇风道:“千真万确,晋王既然能兵不血刃的活捉了萧耳勃并救回太子,就同样有能力悄然无息的夺回丰化城。” 瑶辇风缓缓坐回椅子中,说道:“晋王真乃不世俊杰,公主慧眼识珠,找了个好夫婿啊。只不过他将来一但与我们反目,却是比燕国更加难缠。” 萧莹莹也说道:“是啊,朵朵当初只许给了他丰化城,可他的士兵占着落雁城不走,恐怕不妥。” 耶律朵朵道:“母后尽管放心,晋王的部队昨日刚到落雁,仅在那里休整一日,明日便会前往丰化与晋王汇合。” 萧莹莹点点头,道:“当先情势已定,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耶律朵朵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女儿的意思是让弟弟立即继位,由母亲、叔叔、瑶辇大王和我辅政,待弟弟登基之后,我便前往丰化见晋王,商量他退兵之事。” 萧莹莹和瑶辇风点了点头,耶律平川见大家都点头,也连忙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从皇宫里出来,耶律朵朵径直前往了天牢。 天牢,乃是皇城深处最阴森之地,四周被高耸的围墙紧紧包围,围墙之上,尖锐的铁刺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厚重的铁门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见证了无数囚犯临死前绝望的等待。” 耶律朵朵步入天牢,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抵骨髓。狭窄的通道两旁,是密不透风的石壁,石壁上偶尔可见青苔和霉斑,更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最里一间牢房内,萧耳勃坐在草垫子上,正呆呆的出神。昏暗的烛光勉强照亮四周,铁栏杆和铁锁链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忽听牢门声响,萧耳勃抬头望去,只见耶律朵朵缓步走了进来,便把头扭到旁边,不予理睬。 耶律朵朵走到近前,小声说道:“舅舅,我来看你了。” 萧耳勃并没应答,身子后仰,躺在草垫上,也不去看她。 耶律朵朵席地坐在萧耳勃跟前,小声道:“舅舅,我们闹到今天这种地步,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你我乃是至亲,我实不愿意看着这样的结果。” 萧耳勃不为所动,索性闭上了眼睛。 耶律朵朵并不气恼,款款说道:“我小时候,舅舅最为疼我。记得我七岁之时,无意中说外公的白虎皮比我家虎皮好看,舅舅便不辞辛劳,带人在林中搜寻了四个月,终于猎杀了一只白虎赠予我。九岁那年,舅舅带我去打猎,我随口说喜欢雏鹰,舅舅又亲自攀上悬崖,捉了一对雏鹰给我……” 耶律朵朵自言自语,说的都是往昔之事,其中一些细节萧耳勃尚有印象,有些却已淡忘。他未曾料到,朵朵竟将这些小事,都记在心里。 听着听着,萧耳勃心中的恨意与不甘逐渐消散。想起父亲在世时对自己的叮嘱,对比自己后来的所作所为,一股深深的悔恨之情油然而生,眼眶也湿润了起来。萧耳勃面朝墙壁,悄悄拭去泪水,翻身坐起,满含愧疚地说道:“朵朵,这件事情,舅舅确实做错了。我愧对你外公,也对不起你父母……” 第二天上午,耶律熊在众人的簇拥下正式登基继位,称作宁宗。辅政大臣耶律朵朵代拟了圣旨,萧耳勃等十七人叛国作乱,斩首示众。同时宣布朝廷念萧家对朝廷曾有大功,免于追究与此事无关之人,并由萧铁鹰世袭南院大王。 处理完朝中的事情后,耶律朵朵便辞别母亲,带着自己的卫队,直奔永丰而去。 刘轩夺回听雪城十日之后,耿光齐率领的增援部队赶了过来。此次子弟兵可以说是倾巢而出,除了张红旗带领5、6两团留守镇北关,余海涛的7团驻扎在张北以外,三个师所有的能战之人都到了契丹,共计两万三千人。耶律朵朵给他们配备的是乘马,虽然这些士兵本质上还是步兵,可行军能力却大为加强。 听雪城楼上,石勇桂等三师的将领们并肩而立,目光所及之,仿佛连天空都因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变得格外高远。 这些人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兴奋。他们本是镇北关的守将,长久以来,契丹一直是他们心中的假想敌。如今刘轩竟在契丹国境内,凭借一己之力,占据了如此重要且规模宏大的一座城池,这不仅是刘轩个人的荣耀,更是大汉军队的胜利,这怎能不让他们心生敬佩? 石勇桂感慨地说道:“回去之后,我要给我爹爹烧点纸,告诉他,我们大汉的将士,已经冲破了镇南关的封锁,来到了这片土地。” 严华强在旁道:“是啊,石老将军当年因为镇南关得而复失抱憾终身,如今我们终于可以祭奠他在天之灵了。” 焦闯道:“现在没有什么镇南关了,那里现在叫友谊北关,已是我大汉的领土。” 几个人听了,不由的同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豪与喜悦。 吴铁柱走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们几个说什么呢,如此开心?” 严华强道:“吴师长,我们都想,还是王爷了不起,若没有他,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站在这里。” 吴铁柱面露微笑,接着神秘兮兮地说道:“王爷打算在你们三师里择一人为总兵,率部驻扎在这里,你们说会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心中思考着合适的人选,过了一会,石勇桂说道:“我猜是马国松的12团,他是我们中唯一一个参加过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又是耿帅的嫡系,这听雪城总兵一职,非他莫属。” 马国松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会是我,我虽然年龄比你们大一些,在军中的资质却远不如你们,做总兵士万万没有资格。” 吴铁柱正色道:“咱们王爷心里,可没有嫡系外系之分,提拔将领也从不看资质,不然邵团长跟随他这么久,为何现在的军阶反而在张红旗之下?” 众人闻言,都点点头,对吴铁柱的话深感赞同。 严华强突然哈哈大笑,道:“其实谁留在这里都一样,反正这里已是我大汉的领土了。”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城头久久回荡。 第145章 家国重担 这天下午,刘轩对着案几上的听雪城地图,正和瑶辇听雪说着重新规划的事情,谷雨进来禀告:“王爷,朵朵公主来了。” 刘轩和瑶辇听雪互望一眼,站起来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接她。” 耶律朵朵骑在马上,凝视着城头新近刻上去的听雪城三个大字,有些出神。正在这时,城门打开,刘轩率人从城里走了出来。 待刘轩走近,耶律朵朵微微一笑,道:“哥哥,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夺回了丰化城。” 刘轩笑了笑,道:“运气好而已。此间风大,我们进城去聊。” 耶律朵朵点头,催动马匹,与刘轩并骑进入城中。城门口,四十名契丹勇士持刀侧立,见到耶律朵朵,纷纷口呼公主,跪倒行礼。 耶律朵朵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伤感之意,她勒住马缰,轻声说道:“快都起来,此城已归属晋王殿下,以后你们见到我,不用这样行礼了。” 这些契丹一直将耶律朵朵视为女神,听她如此说,心中五味杂陈,个个眼含热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刘轩看到耶律朵朵强忍泪水的模样,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忍,于是说道:“你我兄妹不分彼此,不论到了什么时候,这城中的百姓也都是你的子民,你永远是他们的公主。” 耶律朵朵说了声谢谢,催马直向前而去。 城主的大房子里,耶律朵朵见到瑶辇听雪,立刻就联想到听雪城三个字,以及城门口的那些契丹武士,她的心里已隐隐猜出了答案,却故意问道:“母妃,你怎么没回大兴,却在这里?” 瑶辇听雪道:“我已决定嫁给晋王,以后就不回王庭了。” 耶律朵朵心中甚是不悦,说道:“我父皇新丧,母妃也太心急了。” 瑶辇听雪古井无波地说道:“你放心,我已和晋王商量好了,待先皇过了丧期再举行婚礼”说罢,他指了指旁边的屋子,道:“此事以后再好你详说,轻语知道她父亲反叛后,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你还是先去劝劝她。” 耶律朵朵一愣,看向身旁刘轩,问道:“我表妹怎么在这里?” 刘轩自然不能透露是他让春秀冒充萧耳勃,将萧轻语骗至此地,于是便道:“萧耳勃与鲜卑人和亲,答应将她嫁给慕容泓金……” “慕容泓金?”耶律朵朵大吃一惊,心中暗骂舅舅糊涂,没等刘轩把话说完,便朝瑶辇听雪所指的房间快步走了过去。人出名可以有各种方式,但因丑出名的却是不多,这位慕容老兄很荣幸便是其中一个。 过了良久,耶律朵朵拉着萧轻语的手走了出来,两人坐在刘轩对面。耶律朵朵感激地对刘轩说道:“轻语与我如同亲姐妹一般,哥哥将她从慕容泓金手中救出,小妹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刘轩道:“我也只是顺手为之,妹妹不必如此客气” 耶律朵朵只道刘轩是攻打瑶辇城时,无意中救了表妹,却也感激不已,再次称谢后,转头对萧轻语道:“轻语,你四哥已世袭了南院大王之位,可落雁现在还不太安稳,你先去王庭住些日子,你姑姑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也挺想你了。” 萧轻语父母和三个哥哥皆已被斩,对耶律朵朵和姑姑虽然恨不起来,心里却再也不如以前那般亲近。萧铁鹰和她不是一母所生,两人见面的次数都不多,也谈不上亲近。此时,刘轩已成了她最亲近信赖的人,于是摇摇头,小声说道:“表姐不用为我的事情费心了,我夫君在这里,我也留在这里。” “你夫君?”耶律朵朵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表妹。刚才在房间里,萧轻语只跟她说了萧耳勃逼她嫁给慕容泓金,派人把她送到这里,以及刘轩及时现身把她救下的经过。因为害羞,以后的事情却没有提及。耶律朵朵因自己亲自下令斩了萧耳勃,怕表妹心生怨恨,一直给她解释,也并未关注这些细节。 刘轩摸了摸鼻子,神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坦然地说道:“轻语现在已是我的妾室。” 耶律朵朵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怨,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强颜欢笑道:“那我就恭喜哥哥和表妹了。”说罢,耶律朵朵看了看瑶辇听雪等人,道:“小妹还有一些军务想和哥哥商谈,我们去外面走走如何?” 刘轩点头应允,与耶律朵朵一同走了出来。 走在街道上,耶律朵朵心中莫名地烦闷。她不愿承认是因为表妹嫁给了刘轩而心生醋意,但心中的那份失落却难以掩饰。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她感觉脸上有些刺痛,却也让她脑子清醒了一些。当前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还不是考虑儿女私情的时候。 耶律朵朵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烦闷压下,对刘轩说道:“鲜卑人虽已被哥哥逐出契丹,但他们掠走了我们近十万人口,小妹心中实在不甘。哥哥既然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们把那些被掠走的族人救回来?” 刘轩叹了口气,说道:“此事已过去将近一个月,鲜卑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再去追,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耶律朵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说道:“丰化……哦不是,听雪城往东两百余里,有一座黑山城,原本是我们契丹所建,六十多年前被鲜卑人抢占。现在那里已成了鲜卑人侵扰我们的一个重要据点。我国被掳走的牧民,很可能就被关押在那里。哥哥,你能不能出兵助我们打下那座城池?” 刘轩看着耶律朵朵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是看我不折损些兵将,心里就不痛快啊。” 耶律朵朵撅了撅小嘴,说道:“哪有,这次我们也会出兵。打下黑山城后,那座城池就归哥哥所有。我只想救回我的族人,也让鲜卑人知道,他们侵扰我国,我们定会报复。这样,他们以后也不敢再随便侵略我国了。” 刘轩看了耶律朵朵一眼,道:“这样,我先和手下的将领们商量一下,看看具体的行动方案和可行性,明天再给你确切的回复,如何?” 耶律朵朵闻言,脸上绽放出笑容,感激地说道:“多谢哥哥。” 刘轩无奈地摇摇头,微笑着说道:“真拿你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听到“妹妹”两个字,耶律朵朵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楚。不知为何,这个以前让她听了脸红的亲昵称呼,如今再从刘轩嘴里说出来,竟然觉得两人那么的疏远。 耶律朵朵努力挥去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奇怪念头,定了定神,道:“听萧耳勃说你找了两个人,和萧铁鹰、哈勒股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混进了落雁城,可有此事?” 刘轩知她在试探,索性直说道:“哪有那么一模一样的人,是我把自己和一个手下装扮成了他俩的模样。” 耶律朵朵本人便会些易容之法,那日女扮男装,却被刘轩一眼识破,听刘轩如此说,心中信了七八分,说道:“原来哥哥还有如此本领。” 刘轩摆摆手,道:“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见笑了。” 两人走了一会,耶律朵朵道:“哥哥,此处离我的军帐不远,不如你过去坐坐,我们也好详细聊聊接下来的计划。” “好啊。”刘轩点头应允,两人并肩向耶律朵朵的军帐走去…… 第二天一早,刘轩醒来,只见身旁的耶律朵朵兀自沉睡。她美艳绝伦的脸庞上,秀眉微微皱着,显然是在睡梦中也在为国家的未来担忧。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姑娘,用自己稚嫩的肩膀,独自挑起了决定国家命运的重担,此情此景,令刘轩暗自叹息,心疼不已。 刘轩怕惊醒耶律朵朵,悄悄起身,缓缓穿好衣服。他转身看了看耶律朵朵,轻轻帮她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军帐。 帐外,八名女侍卫持刀而立。刘轩小声吩咐道:“你们公主还在休息,别打搅她,让她睡到自然醒。”几个侍卫都知道刘轩是未来的驸马,连忙点头答应,神色恭敬 从耶律朵朵那里回来后,刘轩连早饭都顾上吃,便径直前往了军营。 耿光齐等将领到齐后,众人围在地图旁,开始商讨攻打黑山的策略。然而,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却始终未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刘轩见状,微微皱眉道:“先这样,等到了地方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大家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补充?” 江海河担忧地说道:“王爷,契丹的天气远比我国寒冷,瑶辇夫人虽然已经征集了一些皮衣,但数量远远不能满足大军的需求。” 刘轩点点头,说道:“只能先优先配备给前去攻城的战士了,其余的人先忍耐一下。听雪那边也在尽全力赶制。”说完,刘轩将目光转向石勇桂,接着道:“石团长,我正式任命你为听雪城总兵,师长级军阶。以后你的10团就驻守在瑶辇城,这次行动你部将负责后勤保障工作。” 石勇桂先前曾顶撞过刘轩,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升职,心中一阵激动,连忙行礼道:“属下定不辱王爷重托,誓死完成任务!” 散会以后,汉军士兵们便开始制作云梯、投石车等攻城器械。而瑶辇听雪则动员全城百姓,夜以继日地缝制皮袍等御寒衣物,耶律朵朵也派人去落雁城调集粮草,听雪城全面进入了战备状态。 第146章 兵抵黑山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到了汉历腊月三十。这一天,刘轩下令所有的士兵放假一天,庆祝中原传统的节日。即便身处异国他乡,华夏族人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迎接新年的到来。 在城主府邸庭院里,一堆篝火跳跃着火苗,被烧得通红的木炭,偶尔迸发出清脆的劈啪声。木架上,一只肥羊被烤成金黄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刘轩撕下一只羊腿,用力咬了一大口,咀嚼后吞下。接着端起海碗,一饮而尽,长长吁了一口气。 瑶辇听雪见状,问道:“想你的王妃和儿子了?”刘轩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乡之情。他没想到这次出来这么久,连春节都不能赶回去和家人团聚。这可是宁欣月嫁给他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他儿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春节。 瑶辇听雪从刘轩手里拿过羊腿,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咀嚼后咽下,幽幽说道:“用你们汉人的话说,你就是薄此厚彼,难道我和轻语不是你的家人?” 萧轻语闻言,也有些不满地看了刘轩一眼。十天之前,刘轩和她俩已经办了婚礼,此时两人确实已经是刘轩的家人了。 刘轩连忙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此时如果我在汉国,你俩不在我身边,我也一样会思念你们的。” 萧轻语轻轻握住刘轩的手,柔声说道:“夫君,我相信你。这次你们打仗回来,你去哪,我便去哪,永远也不和你分开。” 大年初一,晨光破晓。刘轩身披战袍,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他高举长刀,大声喝道:“将士们,今日我们出征,非为私利,乃是为家国天下,是为了保卫契丹、大汉两国的家园,为了守护我们身后的亲人!希望大家不畏牺牲,勇敢杀敌!” 随着刘轩话语落下,战鼓骤然响起,如雷鸣般震撼人心,激荡在听雪城上空。由刘轩为主帅,耶律朵朵为副帅的汉契联军宛如钢铁洪流,直奔黑山城而去。 萧轻语静静地站在城头,目光穿过冬日的晨雾,紧紧追随着刘轩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牵挂与不舍。瑶辇听雪走到她的身旁,微笑着说道:“人都走远了,我们回去。” 萧轻语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瑶辇听雪,问道:“皇妃,你说为什么男人都那么喜欢打仗呢?是为权利和荣誉吗?” 瑶辇听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男人嘛,确实有很多人喜欢追求权利,因为那意味着无尽的金钱与美女。可是,我们的夫君却与他们不同。他打仗,并不是为了个人的私欲,而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让他们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说到这里,瑶辇听雪故意板起脸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宠溺:“还有啊,你以后可不能再管我叫皇妃了,要叫我姐姐!你总这样叫我,夫君听了会生气的。” “是,姐姐。”萧轻语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经过了两日的跋涉,汉契联军抵达了黑山城下。 刘轩命士兵们安营扎寨,把将领们叫到一起,商量攻城方案。 莫昆乞班第一个发言。他站起身来,声音洪亮:“王爷,黑山城墙并不高大,我们契丹勇士擅长游射,可以在攻城时提供掩护。汉军擅长攻坚,可以负责主攻城墙。只要我们两军密切配合,定能迅速攻克此城!” 此言一出,汉军将领脸上均现出不满之色,这是什么主意?分明就是让汉国士兵拿性命去填,他们契丹人坐享其成罢了。 刘轩面色如常,摆手让莫昆乞班坐下,目光环视了一下在座将领,接着问道:“诸位还有什么想法?” 耿光齐道:“王爷,属下适才派人勘察地形,这黑山城内并无河流流入,我们只需先围困此城十天半月,待城里断水之后,燕军必然会选择突围。到那时,我们再在野外设伏,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轩点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耶律朵朵,问道:“小妹有何建议?” 耶律朵朵道:“哥哥用兵如神,决策自然不会有错,我们只需奉命行事即可。” 刘轩道:“既然如此,众将听令!” “莫昆乞班,明日你点齐手下全部将士,在旁游射掩护,配合友军攻城。”莫昆乞班站起接令,心中暗喜:“这个汉人长了一张看似聪明的面孔,却是个草包。” 刘轩接着下令道:“罗飞,你带第一师,在城东北主路两侧设伏。” “吴铁柱,你带第二师在城东山谷设伏。” “耿帅,你带三师9、10、11团,在城北矮林中埋伏。” “哈勒股,你率所部到城南山下采集石块运到西门,供投石车使用。” “马国松、江海河,你二人的两个团,明日随我攻城,陈正先的飞虎队做为预备队,随手准备支援各处。”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被点到名的将领们纷纷站起接令,军帐中气氛紧张而肃穆。莫昆乞班却质疑道:“王爷,明日我们刚开始攻城,燕军肯定不会选择突围,为何不全力攻城而把大部队调走设伏?” 刘轩面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刺向莫昆乞班:“本王用兵,自有本王的考量,还不需你指点。若再有下次,定按军法处置!” 莫昆乞班正欲分辩,却发现耶律朵朵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他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心中却大为不服。他心中暗自纳闷,一向聪慧的朵朵公主,为何会对这个汉人王爷如此信任? 第147章 烽烟初起 第二天一早,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划破天际,汉军士兵们精神抖擞,步伐坚定,推着沉重的投石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黑山城下。 黑山城中,燕军早已严阵以待。守将宇文项军站在城头之上,目光如炬,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契丹士兵,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这一切果然在二皇子的预料之中。 其子宇文豹站在他身旁,笑着说道:“父亲,这些契丹人已然中计。他们故意将兵力薄弱之处设于东门,诱使我们我们粮草耗尽时从那里突围,再设伏围歼。却不知道我大燕国的三路援军正在赶来,用不了几天,他们便会被反包围,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定能把这些契丹人全歼于城下。” 宇文项军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叮嘱道:“即便如此,我们也绝不能有丝毫懈怠。二皇子有令,我们必须坚守十日以上,以麻痹敌人。在此期间,任何的疏漏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宇文豹脸上满是自信之色:“父亲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守城所需器械充足,粮草足以支撑半年之久。黑山城内有天然泉水,我们不会因缺水而陷入困境。这些契丹人,只怕要失望了。” 宇文项军的目光再次扫向城下,缓缓说道。“你可曾注意到,这支契丹军队中,有些士兵的装束与寻常契丹人有所不同?” 宇文豹摇头道:“孩儿看不出,请父亲明示。” 宇文项军缓缓解释道:“那些士兵,虽然穿着契丹人常穿的皮袍,但头盔样式却不同。而且他们携带的攻城车和投石车,显然不是契丹人能够制造的。我猜测,他们很可能是被契丹人俘虏的汉军。” 宇文豹一怔,诧异地问道:“汉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契丹人连遭我军打击,兵员不足,不得不征集汉人俘虏来充数?” 宇文项军点头表示赞同:“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不过,汉人虽然战力不如契丹人,但他们中不乏能工巧匠,这些投石车想必便是出自他们之手,可能会给我们的防守带来不小的麻烦,我们需要加倍小心。” 宇文豹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点火!”宇文项军紧盯着逐渐逼近的汉军投石车,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城头士兵纷纷点燃火箭,准备在投石车到达攻击距离后抢先攻击。这些由木头建造的攻城利器,最为怕火,只要被十几枚火箭射中,很快便会成为一堆焦木。 与此同时,另一些士兵也张弓搭箭,瞄准了汉军中的投手,准备在火箭发射的同时,将这些敌人从战场上抹去。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只待宇文项军一声令下,便会无情地飞向城下的汉军。 这边,莫昆乞班一挥手,一万名契丹骑兵策马向前,呼啸着向城头射箭,为后方的投石部队提供掩护。宇文项军随即下令,燕国士兵迅速躲在城垛后开始还击,战斗正式拉开了帷幕。 然而,就在双方意外的是,马国松指挥的汉军投石部队,在离城墙约七十丈左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江海河随即指挥手下士兵向木筐中填装石块,准备发射。 宇文项军大吃一惊,难道汉人的投石车射程如此之远?这个距离,弓箭根本无法触及,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在宇文项军不安和焦虑之中,第一块石块便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咣当一声巨响,狠狠地砸在了城墙上。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石头如同雨点般飞来,大部分却都砸在了城墙上,只有极少数飞上了城头,给燕国士兵带来一些威胁。 宇文项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原来是汉人胆小谨慎,害怕守军的反击,所以选择了在较远的距离发射石块。黑山城墙虽然不高,但厚度却达到了三四丈,外围更是用巨石垒砌而成,他们这样虽然能对城墙造成一定的破坏,但却无法杀伤城头上的守军。 想到此,宇文项军立刻调整策略,下令手下士兵不再理会那些投石车,转而全力攻击负责掩护的契丹骑兵。一时间,箭矢如同暴雨倾盆,洒向契丹骑兵。 莫昆乞班此刻心中叫苦不迭,燕兵凭借着地利之便,居高临下,占据着绝对的战斗优势。而他手下的士兵却需要抬头仰射,不仅射击难度大大增加,而且极易暴露目标,完全处于劣势之中。更为可气的是,汉军的投石车部队竟然止步不前,而攻城车和云梯队更是迟迟不露面。这样一来,他这些原本负责掩护的契丹骑兵,竟然成为了攻城的主力军。 莫昆乞班怀疑是刘轩有意使坏,心中怒火中烧,却不敢轻易撤退。因为一旦撤退,不仅意味着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全军的士气崩溃。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心中已经将刘轩的八辈女性祖先都问候了一遍。 而汉军这边,却显得相对轻松许多。经过刘轩的巧妙改造,投石车虽然射程并未得到显着提升,但操作起来却变得轻松了许多。原本需要数十人齐心协力拉动绳索才能发射的石块,现在只需要十几人便能轻松完成,极大的减轻了士兵们的体力消耗。 耶律朵朵静静地站在刘轩的身旁,紧盯着战场上的局势,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或焦虑的神色。她明白在战场上,主帅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无数将士的生死存亡。她从不轻易对他人下结论,更不会盲目地相信或怀疑某个人的意图。 第148章 飞石攻城 中午时分,刘轩下令鸣金收兵,结束了上午的战斗。 莫昆乞班带领着手下从战场上撤下来,清点人数,发现一万五千名骑兵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心中顿时怒火滔天。也顾不得吃饭,便急冲冲地来到了耶律朵朵的营帐。 “公主,这个刘轩分明是在坑害我契丹将士!”莫昆乞班一进门便愤怒地抱怨道。 耶律朵朵皱了皱眉,目光冷静地看着他说道:“他们攻城,我们提供掩护,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吗?现在怎么又说晋王坑害你?” 莫昆乞班一时语塞,他原本是想让那些汉人先上,自己契丹的勇士们在后面压阵,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可没想到,汉人竟然如此狡猾,反而让自己契丹的骑兵做了主力。 “我是想让那些汉人上,我们……”莫昆乞班支支吾吾地说道。 耶律朵朵俏脸含霜,怒道:“我们的将士的生命宝贵,汉军将士的生命就不值钱了?此次晋王出兵,乃是帮我们救回族人,你那自私自利的心思,岂不是寒了汉国将士之心?如果你胆小怕死,就同哈勒股换换,去山里搬石头!” 莫昆乞班被耶律朵朵的话噎得满脸通红,低头说道:“属下不怕死。” “既然不怕死,就抓紧吃饭休息,下午再战。”耶律朵朵冷冷地说道。 “是!”莫昆乞班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且慢。”耶律朵朵突然又叫住了他,缓缓说道:“晋王如今已是我的驸马,你若再敢对他不敬,我决不轻饶。” 莫昆乞班闻言,如遭雷击,他之前一直率军驻扎在大兴,并不知道刘轩和耶律朵朵之间的事情。哈勒股虽然与他交好,但这种事情关乎契丹男人的尊严,他并没有告诉莫昆乞班。如今陡然听到耶律朵朵亲口说出来,莫昆乞班登时呆立于地,过了半晌,方才苦涩地说道:“微臣记下了。” 走出营帐,莫昆乞班咬了咬牙,对刘轩的恨意更加深了一层。这个可恶的汉人,竟然敢玷污公主圣洁的身子,让他们这些契丹勇士颜面扫地。他心中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将刘轩的脑壳砍下来,替所有契丹男儿出了这口恶气。 莫昆乞班走后,耶律朵朵来到中军帅帐,对刘轩说道:“哥哥,莫昆将军乃是小妹的心腹,曾救过我的性命,只是他脾气暴躁,对兄长多有得罪,还请兄长看着小妹的面上,不与他计较。” 刘轩笑了笑,道:“莫昆乞班乃是军人,性子急一些实属正常,为兄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绝不会为难你的心腹。” 耶律朵朵嫣然一笑,道:“多谢兄长。” 下午时,汉军继续攻城。与上午不同的是,刘轩这次没有让契丹骑兵再去执行那所谓的“掩护”任务,而是让他们紧紧盯住城门,以防燕兵趁机出城偷袭。而汉军士兵则开始了他们单调而又重复的工作——将一块块沉重的石头不停地投掷到黑山城墙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汉军每天就是投石、吃饭、再投石。战场上再也没有了激烈的喊杀声,只有石块不断砸在城墙上发出的咚咚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 城墙虽然坚固,但也禁不住这样持续不断的轰击。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墙上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纹,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夯土,显露出了塌方的迹象。 面对汉军这种奇怪的打法,宇文项军开始感到恐慌起来。他深知,这群可恶的汉人一定是想将城墙砸塌后再发起进攻。他心中焦急万分,只盼着援军能够早日赶到,解黑山城之围。 耶律朵朵站在远处,看着黑山城下越来越多的石块,逐渐明白了刘轩的用意,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她转身对刘轩道:“哥哥可是想把城外用石块填成一道缓坡,然后再杀进去?” 刘轩点点头,道:“是有这个意思。” 转眼间,已经到了攻城的第十天。哈勒股找到刘轩,面带忧色地说道:“王爷,黑山的石头几乎都被我们搬空了。再往下挖,里面却是些不甚结实的黑石头,不适合用作飞石。” 刘轩闻言一愣,随即让哈勒股搬来一块那所谓的“黑石头”。当他看到哈勒股手中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时,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所谓的“黑石头”竟然是煤块!契丹人竟然不认识煤,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刘轩笑着对哈勒股说道:“这种石头不能用,你带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找坚硬的石头。” 哈勒股走后,刘轩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耶律朵朵,只见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心事。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朵朵?” 耶律朵朵轻叹一声,说道:“哥哥,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 刘轩笑容不减,说道:“不急,真正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耶律朵朵闻言,目光再次投向那即将被石头堆满的黑山城西墙。此时,城外的石头几乎快要接近墙头了,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斜坡。攻守双方的士兵都明白了刘轩的用意。这条由无数石块堆砌而成的“石头路”,将成为汉军攻城的最佳通道。 此法子虽然笨了一些,却还是有效可行的。士兵们在这“石头路”上行走当然不会很方便,骑马通过更是不可能,但相比于使用云梯攀爬那高耸的城墙,却无疑要简单得多,战损也会大大的降低。 “好!”耶律朵朵坚定地说道:“既然哥哥决定总攻,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尽管下令。” 第149章 围点打援 夜里,耶律朵朵被一阵喊杀声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似乎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她连忙穿好铠甲,匆匆来到刘轩的大帐。 刘轩的帅帐中烛火通明,显然他也被这喊杀声惊动了。见到耶律朵朵进来,他微笑着邀她入座,神情显得颇为轻松。 耶律朵朵关切地问道:“哥哥,远处似乎在打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轩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说道:“他们终于来了。” 耶律朵朵闻言,更加疑惑,追问道:“什么终于来了?哥哥,你在说什么?” 刘轩站起身来,掀开门帘,缓缓说道:“小妹以为我费这么大劲,每天派士兵投石,真是只为了攻打黑山城吗?” 耶律朵朵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轩回过身,坐在耶律朵朵身侧,手指轻点案几上摊开的行军地图,说道:“围点打援。” 耶律朵朵目光低垂,视线落在刘轩手指方向,端详了片刻,问道:“燕军由此方向驰援黑山,落入了哥哥包围圈之中?” 刘轩轻轻点了点头。 耶律朵朵恍然大悟,原来刘轩早已算准了会有燕军赶来增援,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诱援军上钩,实施一场精妙的伏击战。她原本以为,刘轩是在等黑山守军溃退后进行拦截,却没想到他早已布下了更大的局。 她紧接着又想到,如果不是刘轩提前预判,此时联军已被燕兵合围,不由心中后怕,长长吐出一口气,提议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刘轩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相信我手下将领的能力,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你我只需耐心等待即可。”说到这里,他注意到耶律朵朵并未穿外面的风衣,便脱下自己身上的皮袍,披在她的身上,关切地说道:“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耶律朵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哥哥。” 在漫长的等待中,喊杀声逐渐的停了下来。天亮时分,吴铁柱走进来汇报:“王爷、朵朵公主,昨夜有一万多燕军进入我方阵地,被打败后逃到罗师长的埋伏圈,已全部被歼。” 耶律朵朵大喜过望,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几十年来,都是燕国不断挑起战争,侵犯契丹领土。这次是契丹军队首次进入燕国境内作战,没想到首战告捷,竟然歼敌过万,这无疑是一场大胜。 刘轩却并没表露出过多的欣喜之意,平静的对吴铁柱吩咐道:“命士兵迅速打扫战场,然后继续在东城山谷设伏,今天黑山守军很可能由东门突围。”说罢,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你拿我帅令,去通知耿帅,令他原地不动,以防备还有其他燕军增援部队。” 接着,刘轩命人将所有将领叫到帅帐之中。 待众人到齐,刘轩命令道:“莫昆乞班,你率部立即前往东门,时刻准备战斗,务必将逃窜的燕军阻击在城门之内。” 方才莫昆乞班一进帅帐,便见到自家公主披着刘轩的袍子,心中已然不是滋味。这时听刘轩第一点自己的名字,任务又是最艰难的阻击,心中更是不满,只是碍于耶律朵朵在场,他并不敢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规规矩矩的躬身道:“属下遵命。” 刘轩看向马国松,道:“今日投石车向前推进二十丈,猛攻城头,为攻城部队扫清障碍”接着,又对哈勒股道:“哈勒将军,今天不用搬石头了,你带领所辖部队,在城下射杀燕国守军,同马团长一起掩护友军攻城。” 二将接到命令后,毫不迟疑的去部署自己的手下。 最后,刘轩看向了江海河,郑重道:“今天你们13团负责主攻,任务最重,但一定顶住压力,务必在天黑前拿下城头。” 江海河刷地一下行了个军礼,道:“属下绝不辜负王爷重托。”说罢,大踏步的走出帅帐。 陈正先作为飞虎队队长,手下掌管着子弟兵最精锐的部队,这次出征,却被刘轩安排做预备队,一直没有机会上战场,心中早已焦急万分。如今部队即将总攻,他一直在旁摩拳擦掌,等待刘轩的命令。然而战友们一个个领命而去,却见刘轩坐下来开始喝茶,不由的一愣,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飞虎队的任务是什么?” 刘轩看看陈正先道:“你,你负责保护公主。” “啊?”陈正先不禁呆住了…… 黑山城中,宇文父子坐在帅府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懊悔当初大意,将士兵调走押送俘虏,导致现在兵力空虚。面对汉兵用石头铺路的攻城策略,他们深知仅凭城中的一万守军,黑山城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倚靠地利尽量多杀一些敌人罢了。 更令他们绝望的是,他们所期盼的援军,竟然也被契丹人给歼灭了。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希望能够扭转战局,只能静待黑山城被攻破的那一刻了。 “启禀大帅,契丹人开始攻城了”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告。 宇文项军面不改色,冷静地说道:“告诉拓跋基,务必守住城头,若敢后退一步,定斩不饶。”士兵连忙应声退去,传达命令。 待士兵走后,宇文项军立即对宇文豹道:“你马上点齐所部人马,一个时辰后,由东门突围。” 宇文豹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问道:“父亲,契丹人本就诱使我们在东门突围,为何我们不选择北门出去?” 宇文项军解释道:“开始我们就想错了。东门外的那支契丹部队,原本就是准备伏击我们的援军。现在他们虽然击退了我援军,自身定然也有所损耗。此时正是从东门突围的最佳时机。” 宇文豹连连点头,赞佩道:“还是父亲英明。” 第150章 攻克黑山 黑山城外,战鼓之声震耳欲聋,喊杀之声直冲云霄。 子弟兵13团的战士们,手持坚盾,紧握利刃,冒着密集的箭雨,沿着高低不平的石坡,一步一步向着城头逼近。不断有战士中箭倒下,但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有对胜利的坚定信念。即便伤亡惨重,也丝毫动摇不了他们攻克这座城池的决心。 在他们身后,12团的袍泽们将一块块重达几十斤的石块装入箩筐,然后齐心协力地拉动绳索,将这些沉重的石块投掷到城头之上。石块如雨点般落下,铺天盖地地砸向守城的燕国士兵。许多燕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砸得血肉模糊。 哈勒股深知此战的成败就在此一举,果断地命令手下的契丹骑兵冲向城下。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们在仰射距离上的劣势,与城头的守军展开更为直接的较量。 燕国士兵也不甘示弱,他们分成三组,有的负责用火箭射击投石车,有的负责射击攻城的敌兵,有的负责射杀城下的契丹骑兵,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石路高低不平,极大的延缓了汉军攻城的速度,却也让守城的滚木礌石等物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弓箭成为了燕军唯一的守城武器。 陈正先站在刘轩身后,远远的看着前方的战况,急的直搓手,终于忍不住说道:“王爷,让我们飞虎队上。”刘轩皱了皱眉头,道:“你有你的任务,攻城是江海河的事情。” 隔了一会儿,陈正先见袍泽一个个倒下,鼓起勇气,再次说道:“王爷,公主有自己的卫队,并不需要我们保护……” 刘轩转过身,冷峻的看着陈正先,道:“子弟兵的第三条军规,还需我再和你说一遍吗?” 陈正先涨红了脸,低头道:“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 刘轩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将士攻城。 耶律朵朵站在刘轩身旁,心中也纳闷不已,她知道刘轩爱兵如子,可眼见自己的战士一个个牺牲,他不让人增援,反而让这黑脸的将军保护自己,真想不明白,燕兵都在城里面,自己需要什么保护? 燕军这边,千夫长拓跋基躲在城垛后面,望着下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也是心急如焚。负责攻城的汉国士兵虽然不多,可掩护他们的投石队和契丹骑兵加起来有一万多人,凭他手里的这两千人,是万万守不住城头的。 拓跋基向身旁的士兵大吼着说道:“快点禀告大帅,我们要顶不住了,让他赶紧派人来增援!”。那士兵却低着头,声音颤抖地回答道:“刚才大帅打开东门,带人突围走了。” “啥?你说大帅跑了?”拓跋基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地又问了一遍。那士兵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大帅带人跑了,不管我们了。” “他妈的,宇文项军这个混蛋!”听到这个消息,拓跋基忍不住咒骂起来。关键时刻,主帅带人逃跑,这无疑是对部队士气的巨大打击。拓跋基的嗓门太大,很快,守城的燕军士兵们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抵抗意志和决心瞬间崩塌了。 就在这时,第一个子弟兵战士登上了城头,挥舞着手中腰刀,与燕国士兵展开了肉搏战。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攀了上来,一些人与燕国士兵缠斗,一些则冲下了城楼。没过多久,城门从里面被汉军打开,外围的契丹骑兵如潮水一般涌入了黑山城。子弟兵12团的战士们也停止了投石,跟着冲了进来…… “城破了。”耶律朵朵欣喜地和刘轩说道。 刘轩笑着说道:“战斗还没结束,你可不能高兴的太早了。” 耶律朵朵撇了撇嘴,说道:“我知道,城内还有……”说到一半,她悠然住口,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支最少由三千人组成的燕国骑兵从城墙北侧绕过,朝他们这里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黑山城主将宇文项军。 原来,宇文项军自东门突围之后,迎面就撞上了奉命在此阻击的莫昆乞班部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主帅也不多言,即刻下达了战斗命令,骑兵们如同怒潮般奔腾而出,直向对方阵营猛扑而去。一时间,马蹄声轰鸣,士兵的喊杀声和兵器的碰撞之声,在遮天蔽日的尘土中混淆在一起,战场惨烈无比。 燕国士兵深知,若不能迅速击溃这支契丹骑兵,他们便很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到那时,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绝境之中,燕兵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战斗力,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决死的光芒,不顾生死,奋勇向前。 莫昆乞班骑在马上,眼见在燕兵发疯一般的冲击下,己方渐渐处于劣势,心中开始焦躁起来。自己士兵损失过半,虽然也杀伤了为数不少的燕兵,可对方人数占优,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落败。 莫昆乞班深深吸了口气,他开始怀疑刘轩就是想借这次任务来消耗契丹国的兵力,不然为何打了一个多时辰,怎么还不见汉军来增援?疑虑既生,莫昆乞班便萌生了退意,他咬了咬牙,对身旁的卫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慢慢后撤,让这些燕兵过去。” 战场上这种突然的后撤,最容易引发了阵型混乱。契丹士兵接到命令后,开始还能有序后退,但很快,后撤就变成了溃逃,他们纷纷自顾自地向后逃命,把后背交给了燕国士兵。 莫昆乞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被燕兵趁势掩杀,如同割麦般纷纷倒下,却已无力再约束部队。只得在亲兵的保护下大败而逃,燕兵则乘胜追击,直杀得契丹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宇文项军眼看胜局已定,对儿子说道:“你带大部队追敌五十里,扩大我们的战果,我带重骑兵去偷袭契丹人的帅营,如果半天之内我没有去与你汇合,你立即带人撤到王庭去。” 宇文豹急道:“父亲,我们好不容易突出包围,你为何还要回去?” 宇文项军道:“我们丢了黑山城,回去肯定会被责罚,如果能斩杀了敌人主帅,不但能免遭处罚,或许还能扭转战局。” 宇文豹道:“孩儿怎能让父亲涉险,不如我去偷袭契丹人帅帐,父亲去追杀这些残兵败将。” 宇文项军道:“契丹人现正全力攻城,帅营必然空虚,我出其不意杀过去,定能让他们措手不及。你经验尚不足,恐怕不能完成任务,快去追敌,这是命令!” 宇文豹虽然心中仍有担忧,但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他深吸一口气,向宇文项军行了一礼,道:“那父亲多保重。”随后,便率领士兵,追着契丹溃兵而去。 第151章 一汉十胡 吴铁柱打扫完战场后,便又和手下埋伏在东山谷之中。等了几个时辰,见莫昆乞班带人溃退下来,不由暗自佩服。王爷说契丹部队会把燕兵引过来,这契丹人诈败的本领可真高啊,竟然一点破绽都没有,跟真的一样。 莫昆乞班带着残兵败将,极速通过山谷,宇文豹随即带部队追杀过来。吴铁柱看准时机,果断下达了战斗命令。 霎时间,无数支箭矢从山谷两侧呼啸而出,扑向了毫无防备的燕军队伍。箭矢如雨,密密麻麻,将天空都遮蔽得昏暗起来。燕军士兵们措手不及,纷纷中箭倒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 莫昆乞班听到身后喊杀之声,便勒住马缰,回头看见追兵已被汉军包围,心中长出一口气。这支汉军显然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这让莫昆乞班心中不禁生出疑惑:那刘轩如何知道自己必败,又会从这个方向逃跑?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对刘轩的轻视之意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恐惧。原来,自己做的一切,竟然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与此同时,宇文项军从北面迂回至西门。远远看到敌军帅营前,一对青年男女立于大旗之下,正对西门战场指指点点,周边只有几百护军,不由大喜,这无疑是绝佳的突袭机会。 “杀!”伴随着宇文项军的一声怒吼,手下骑兵如同猛虎下山,直奔刘轩和耶律朵朵而来。重骑兵不愧为燕国最精锐的部队,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刀,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马蹄声敲击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连大地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起来。 刘轩望着这支气势汹汹的鲜卑骑兵,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转过头,对陈正先道:“你的任务来了,保护公主!” 陈正先和手下飞虎队成员早已上了战马,听王爷吩咐,立刻大声道:“弟兄们,随我冲!让这些鲜卑人见识见识,什么叫一汉当十胡!” 耶律朵朵闻言,心中不由气恼,她当然知道,汉人口中的“胡”也包括他们契丹,而且有贬低的意思。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好奇,便问道:“哥哥,你怎么知道燕兵会来偷袭我们?” 刘轩笑着道:“如果我是对方主帅,杀退阻军后,也会冒险偷营赌一下运气,如果能斩杀主将,很可能就扭转了战局。” 耶律朵朵皱了皱眉,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莫昆必败?” 刘轩冷哼一声,说道:“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全力以赴,总想保存实力,在战场上耍滑,遇到一点失利就想跑,把任务丢给友军。” 耶律朵朵知刘轩说的是实情,不由暗自叹息,她把目光落在骑兵对决的战场上,有点担心地问道:“哥哥既然算出会有敌人偷袭,为何只留下五百人守卫?” 刘轩得意地说道:“没听陈团长说吗?一汉抵、抵……抵十鲜卑……” 耶律朵朵瞪了刘轩一眼,正要说话,却听战场上突然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响声。她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刘轩这边靠了靠。刘轩顺势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轻轻捏了几下,示意她不必害怕。 陈正先手下五百飞虎队战士,乃是刘轩手中的王牌,不但装备了马鞍马镫,而且每人还配备了五枚手榴弹,这在战场上无疑是无可匹敌的武器。 在这五百名战士中,更有一百名火枪手,是刘轩的杀手锏。只是由于保密的需要,没有刘轩命令,这些火枪手即便是战死也不会开枪。在战场上,他们与敌人搏斗时,就用刺刀。不过刘轩“亲创”的拼刺刀技巧虽然简单,却很实用,这些火枪手搏斗的战力,比长枪兵也不遑多让。 当然,秘密武器也不是绝不能用,这次刘轩就允许飞虎队每人用一个手榴弹。五百枚手榴弹在骑兵群中同时爆炸,那场面之震撼、威力之巨大,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伴随着响彻云霄的爆炸声,燕军士兵被炸得四散纷飞,有的坠地不起,有的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向空中,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烟尘散去,飞虎队战士冲进敌方队伍,开始用长枪和刺刀,无情的终结那些幸存下来的燕兵性命。燕军士兵早已被吓破了胆,斗志在刚才的爆炸中已消磨殆尽。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汉军战士,他们只能无助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飞虎队的战士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他们或刺或砍,或挑或劈,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准致命。在他们的攻击下,燕军士兵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耶律朵朵静静地伫立,目光凝视着汉军对鲜卑兵的单方面屠杀,心中百感交集。回想起当初刘轩将她从鲜卑人手中解救出来时,就曾使用过这种令人胆寒的“暗器”。她本以为那是刘轩独有的秘密武器,未曾料到,汉军的子弟兵们,竟人人配备了这种强大的装备。此刻,她终于明白,刘轩之前所言——即便不用投石车,也能轻松攻下黑山城,绝非是夸夸其谈。 按常理而言,汉军作为盟友大获全胜,耶律朵朵理应感到欣喜。可此时耶律朵朵的心中,竟然莫名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情。毕竟,在汉人眼里,他们契丹人与鲜卑人都是胡虏。 刘轩轻拍耶律朵朵的肩膀,道:“朵朵,咱们进城。” 耶律朵朵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刘轩,小声问道:“哥哥,将来你会不会用这些东西对付我们契丹人?” 刘轩瞪了耶律朵朵一眼,说道:“想什么呢?我是你的夫婿,怎么会对契丹国做出不利的事情?” 耶律朵朵点点头,不再理会城外毫无悬念的战斗,同刘轩并肩骑马进了黑山城。 第152章 军纪之鉴 城门里,战斗已经结束。双方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遍地都是。江海河已命人将自己战友的尸体清理出来,为安葬他们做准备。 看到这些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袍泽,如今躺在冰冷的地上,刘轩瞬间热泪盈眶。他翻身下马,脱去帽子,郑重地向战友的尸体敬了个军礼。耶律朵朵第一次看到刘轩流泪,内心深受触动:这个战时果断坚毅的男人,内心却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耶律朵朵又把目光转到汉国士兵身上。此时,城中鲜卑士兵死的死、降的降,这满城的鲜卑百姓,便已如待宰的羔羊。可刘轩手下这些汉军,在清理完战友遗体后,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道路两侧,等待主帅的命令,丝毫不为垂手可得的钱财所动,这样严明的军纪,她可是第一次看到。 相比之下,契丹士兵军纪就差太多了,他们在战斗结束后,便立即自顾自地掳掠城中百姓的财物,根本无人理会死去的同伴。 耶律朵朵不禁皱了皱眉,向身边的护卫吩咐道:“通知哈勒股,先把我们牺牲的勇士都收敛在一起。”卫兵接到命令,立刻跑着去寻找哈勒股。 过了好一会儿,卫兵才找到哈勒股,契丹士兵也开始清点同伴的遗体。耶律朵朵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责备他。按照草原惯例,一旦攻破敌方城池或部落,得胜一方第一件事就是抢夺失败方的财物和女子。她之前为了提升士兵的士气,也曾允诺攻破黑山后过士兵可以“自取财物”。 耶律朵朵揉了揉额头,走到刘轩身旁,道:“哥哥,咱们去帅府看看。”刘轩点点头,与耶律朵朵肩并肩,步行来到了黑山城帅府之内。 与汉国不同,草原民族的城池内,大多没有县令之类的文职官员,守城的主将,就是唯一的行政官员,主管城中所有事务,办公地点就在帅府。 两人在帅府坐定,刘轩惋惜地说道:“朵朵,我们终究是来晚了,贵国被掳来的青壮男人,大部分都被转移到燕国复地了,现在城中只剩下两万多女人。” 耶律朵朵神情黯然,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哥哥已经尽力了,小妹在这里多谢哥哥。等来年开春,我们自己找鲜卑人报仇。”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手下的将领们先后赶了过来,等人到齐后,便和刘轩汇报战况。 耿光齐道:“王爷,上午另一支燕国援军自北部增援,已被属下击败,歼敌三千余人,俘虏了一千多人,另有几百人逃跑了。” 刘轩点点头,看向吴铁柱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吴铁柱答道:“莫昆将军按计划诈败,成功将守城敌兵引入我们包围圈,被我部和罗师长部合围,歼敌四千,俘虏了七百多人。” 莫昆乞班听到诈败二字,脸上顿时一红,惭愧地低下头。耶律朵朵则暗中感激刘轩,为契丹士兵留了颜面。 接着,陈正先也上前汇报道:“王爷,偷营的三千燕国重骑兵全部被我部歼灭。”最后,罗飞做了总结汇报:此次战斗,共歼敌三万八千余人,俘虏燕国士兵将近五千人。子弟兵则有四千余人长眠在了异国他乡。 刘轩叹了口气,道:“这仗我们打的不理想啊,回去之后,大家都写个总结,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我们的战损降低。”说罢,刘轩看向了陈正先道:“陈队长,你想过没有,在战场上,如果主帅的每一个命令,都需要和下面解释清楚,会延误多长战机?” 陈正先脸涨得通红,低声说道:“属下以前确实没想过。” 刘轩板起脸,冷冷的说道:“这次给你记大过一次,免去三个月的军饷,若有再犯,你这飞虎队的队长就别做了。” 陈正先行礼道:“属下已知道错误,愿意接受王爷处罚。” 耶律朵朵和在场的契丹将领无不动容,陈正先以五百士兵,歼灭燕国三千重骑兵,自己却无一伤亡,乃是罕见的大胜。刘轩却仍因他质疑将令处罚他,陈正先也心悦诚服的接受,汉军军纪之严,可见一斑。 契丹这边,哈勒股也把自己部队的伤亡情况统计了出来,阵亡一万多人,受伤六千多人。耶律朵朵暗自叹息,仗主要是汉军打的,他们只负责掩护,而死亡率却远高于汉军,两支军队的作战能力,实在是无法相提并论。 刘轩将目光聚焦于林东,缓缓说道:“林团长,以后你们6团就驻守在这里。漠北的气候远比我们那里寒冷,你必须确保士兵们能迅速适应,肩负起保卫黑山城的重任。” 林东站起,干脆利落地行了一个军礼,郑重道:“王爷请放心,属下定与黑山城共存亡,6团在,城便在;城若破,6团亦亡。” 刘轩轻轻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我留下你,是为了守护大汉疆土,可不是让你和你的士兵们去当烈士。以后别总把‘死’字挂在嘴边,我可不希望再失去一位酒友。” 汉军将领听刘轩如此说,都笑了起来。 第153章 借刀杀人 刘轩道:“好了,我们有好多兄弟都受了伤,你们都回自己的营地,看看他们包扎护理的怎么样。”众人站起来答应,纷纷走出帅府。 汉军将领离开后,耶律朵朵也吩咐自己的手下返回营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刘轩两个人。耶律朵朵担忧的说道:“哥哥,燕国丢了城池,必然回来抢夺,现在黑山城墙已破烂不堪,你只留下一千多士兵,如何守住这偌大的城池?” 刘轩笑着说道:“朵朵放心,用不几天,我定能让黑山城固若金汤,燕国就是派来几万兵马,也休想攻破此城。” 耶律朵朵心中疑惑,但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刘轩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朵朵,今晚就留在帅府中休息。” 耶律朵朵闻言,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轻轻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是得回去安排一下。” 刘轩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也好,城南山中的那些黑石头,可都是宝贝,我明天要亲自去查看看。这城里的事务,就暂时交给小妹来打理了。” 耶律朵朵点点头,又与刘轩闲聊了几句,便告辞返回了契丹营帐。 哈勒股和莫昆乞班等将领正在帐中等候,见耶律朵朵回来,连忙躬身行礼。耶律朵朵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哈勒股犹豫了一下,说道:“公主,此次我们和汉国联合出兵,打下城池后却给了汉国,我们是不是有些吃亏?” 耶律朵朵看了他一眼,问道:“给你一万勇士,你能守住黑山城吗?” 哈勒股脸上一红,道:“臣没有把握。” 耶律朵朵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要这黑山城,可晋王就是给我们,我们也守不住啊,与其如此,还不如多争取一些实质性的好处划算。” 莫昆乞班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公主说的有理,反正也守不住,倒不如把城给汉人,我们以此为条件,都拿些别的好处。” 耶律朵朵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大家都挺累的,你们回去休息”。二将闻言,领命而去。 第二天一早,刘轩便带人来到了哈勒股发现“黑石头”的地点。这里位于城池西南不远处,巍峨的黑山脚下。刘轩举目望去,只见山上煤块随处可见,蜿蜒绵亘数十里,冬季没有草木的遮掩,整座山看上去黑乎乎的,想必黑山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刘轩望着眼前这片广袤的富煤矿藏,心中大喜。这些煤炭不仅足以解决黑山百姓冬季取暖的问题,即便是供应整个契丹国,也绰绰有余。这意外的发现,无疑为他的军队和国家带来了无尽的希望与财富。 严华强笑着说道:“这下那些燕国俘虏有事情干了。” 几名将领听了,都笑了起来。 耿光齐道:“王爷,我们回去,出来这么长时间,我怕那些契丹人会趁机报复那些鲜卑百姓。” 刘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历来打仗,最无辜的受害者总是老百姓。我们能力有限,只能优先保护本国的百姓。在黑山城中,聚居着众多鲜卑的青壮年男子,他们定然不愿意被我们统治,一但燕军来攻城,必然会作乱。让契丹人出手吓唬吓唬他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耿光齐登时醒悟, 刘轩就是故意把士兵们都带出来,给契丹人创造机会。这哪里是想吓唬鲜卑人啊,分明就是一石二鸟之计,先借刀杀人消灭鲜卑的有生力量,然后再出面制止,拉拢人心。 耿光齐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走后不久,莫昆乞班就对城中的鲜卑人亮出了屠刀。 契丹士兵们成群地冲入鲜卑百姓的家中,他们最初只是针对性地屠杀成年男子,但很快就杀红了眼,只要是遇到男性便毫不留情地斩杀,甚至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而那些鲜卑女人,她们的命运同样悲惨。但凡有一点姿色的,都成了契丹士兵们发泄兽欲的牺牲品。整个黑山城瞬间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惨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场景之惨烈,令人目不忍视。 哈勒股手下的士兵也加入了屠杀行列,他站在莫昆乞班身旁,提醒道:“莫昆将军,城中有鲜卑人抓的汉人奴隶,这些人千万不能碰”。莫昆乞班看了一眼远处持刀而立的汉军士兵,道:“我知道,已经提前通知手下了。” 此时,林东率领子弟兵一千名士兵,一字排开站在帅府之前,无奈地看着契丹人的屠杀行为。鲜卑人打仗喜欢屠城,犯下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他们的百姓遭到契丹人的报复,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可他看到契丹士兵在大街上追逐鲜卑女人,抓到后就地侮辱,渐渐皱起了眉头。 正当林东内心挣扎、眉头紧锁之际,一名三十左右的鲜卑女人跑到他跟前,跪下哀求道:“求这位汉人军爷救救我。”林东见她下身赤裸,显已遭受过了凌辱,先生恻隐,便对追过来的鲜卑士兵道:“放过她。” 那鲜卑士兵认得林东是守城主帅,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点点头,转身去寻找别的女人。这一下,那些身处绝境的鲜卑百姓看到了求生的希望,纷纷向汉军跑来,一会的光景,汉军后面已经站满了前来求救的鲜卑百姓。 莫昆乞班见状,皱了皱眉头,走到林东跟前,语气中带着不满道:“林将军,你们这是要多管闲事不成?” 林东还未及答话,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一人骑在马上疾驰而来,在莫昆乞班跟前猛地勒住马缰,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就是要多管闲事了。”来人正是刘轩。 莫昆乞班愕然,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刘轩骑在马上,大声道:“没别的意思,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有我刘轩和大汉将士在,就不允许你们这样欺辱他们。” 莫昆乞班涨红了脸,分辩道:“这些都是鲜卑人,不是你们汉人。” 刘轩道:“鲜卑人也是人,如今这黑山城已归属我大汉,城中百姓便是我大汉的子民,不论是汉人还是鲜卑人,我都有责任保护他们。” 那些鲜卑百姓见突然来了救星,纷纷跪倒在地上大声道谢。 耶律朵朵也闻讯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感叹刘轩好手段。 第154章 固若金汤 两天后,契丹人的营地内,刘轩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苦笑道:“朵朵,你这是把黑山城给搬空了啊,不给你哥留点?” 耶律朵朵微微一笑,把刘轩请入自己的帅帐中,两人坐好后,才款款开口:“哥哥,你利用我们消灭了潜在的威胁,又拉拢了人心,这坏人都让我们做了,小妹多拿点你就别计较了。” “真拿你没办法。”刘轩摇了摇头,道:“明日我们便返程了,你这里都准备好了?” “我们都准备好了。”耶律朵朵忧心地说道:“倒是哥哥这里让小妹不太放心,你说我们走前黑山城会变的固若金汤,可这两天我也没见你们修缮城墙啊。” 刘轩笑了笑道:“明日一早你就看到啦。” “哥哥就爱打哑谜。”耶律朵朵撅了撅小嘴,然后问道:“这次撤军之后,你就要返回汉国了。”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出来几个月了,也该回去了。” 耶律朵朵轻声说道:“回去之后,我便将镇南关交给哥哥。我父皇新丧,我们的婚事需要拖一段时间,不过我会正式告知我国朝臣,你是我的驸马。” 刘轩拉住耶律朵朵的手,笑着问道:“既然我已是你的驸马,那今晚是不是可以留在这里了?” 耶律朵朵晕红双颊,含羞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已是你的人了,你想留下就留下,不用和我商量。”刘轩见她娇羞之下美艳不可方物,心神一荡,拦腰将她抱起,向床榻走去。 耶律朵朵搂住刘轩的脖子,呓语般说道:“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耶律朵朵方才醒来,刘轩却并不在身边。耶律朵朵坐起来,想起昨晚两人疯狂的举止,不禁脸上发烧,连忙穿好衣服。 走出帐外,几名侍卫持刀而立,耶律朵朵问道:“驸马呢?”一名侍卫躬身说道:“回公主,驸马已经离开,走前让我转告公主,他在帅府前等你和他汇合。” 耶律朵朵点点头,吩咐侍卫去通知哈勒股等将领拔营起寨,准备返回。 一个时辰之后,两支队伍满载着战利品,浩浩荡荡地向东门进发。耶律朵朵骑在马上,越接近城门,越感到周围异常明亮,不禁诧异地问身边的刘轩:“驸马,我怎么感觉今日比平时亮很多啊?” 刘轩听耶律朵朵真的改了称呼,微微一笑,答道:“等出了城,你便知道其中原由了。” 说话间,一行人从东门走出。耶律朵朵转过身子,瞬间目瞪口呆。那原本破烂不堪的城墙,一夜之间竟然覆盖上了一层坚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耶律朵朵恍然大悟,原来刘轩所说的让黑山城固若金汤,指的就是这个。 此时正值寒冬,城墙上的冰层坚硬无比,即便是投石车攻击也难以撼动。更何况,城外的地上也布满了冰层,人和马匹若在上面行走会异常滑溜,稍不小心便会跌倒。这样的地形条件,敌人想要拿着云梯攻城,变得万分困难。 想再看看城头,之前的那些攻城车经过改装后,被一个个放置在城头,他们之前攻城用的石头也都被搬到了城中。这样,敌人来了无法靠近,而城中守军却可以用投石车攻击敌人。现在,说黑山城固若金汤,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那些契丹士兵也都转过身去,他们见到身后巍峨的冰城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宛如仙境遗珠,心中先是涌起一阵吃惊,未曾想到黑山城一夜之间竟能现此奇观。继而,震撼之情难以言表。契丹人自小便与冰雪打交道,却绝想不到能用此方法加固城墙。 哈勒股和莫昆乞班也惊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个汉国晋王,才智与谋略,实非常人所能及也,难怪自家公主会对他青睐有加、以身相许。 耶律朵朵收看向对刘轩,钦佩的说道:“驸马,这种办法,亏你想的出来,燕国即使有再多的兵马,也休想攻破此城。” 刘轩笑着说道,“只是权宜之计而已。”说罢,转头对前来送行的林东说道:“我们走后,你立刻关闭城门,发动百姓向城下泼水,水流的越远,你们就越安全。待开春后,便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很多坚固的城池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所以你们千万要搞好团结,那些鲜卑百姓不是俘虏,更不是奴隶,这城中不缺粮食,若有人挨饿,可分给他们一些,但也要恩威并施,确保城中秩序井然。” 林东行礼道:“属下定将王爷的嘱咐牢记于心,不负所托,守护好黑山城。” 刘轩点点头,道:“回去。”说罢,手中马鞭挥出,抽在马屁股上,催马前行,带着一行人逐渐消失在远方的道路尽头。 第155章 食人蛮族 黑山距离听雪城两百余里,联军士兵携带了大批解救的契丹妇女,以及掳掠来各种物资,行进速度比来时慢了很多,足足走了五天,方才来到了听雪城下。 石勇桂得到刘轩凯旋的消息,早早率军在城门口迎接。 此时听雪城已归属刘轩,耶律朵朵等契丹人反而成了客人。耶律朵朵骑马缓缓进入城中,望着这曾经的契丹国第一大城池,心生感慨,情绪一下子失落起来。 刘轩小声对耶律朵朵说道:“朵朵,让士兵们在城边扎寨休息,你和我回家坐坐?” 刘轩与瑶辇听雪成亲后一直住在城主府中,他所说的家自然指的那里。耶律朵朵虽不介意刘轩再娶别的女人,可瑶辇听雪是她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一下子成了自己驸马的妾室,她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便摇摇道:“不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给我安排个住处。” 刘轩知耶律朵朵的心思,便点点头,说道:“那你还去帅府中休息如何?” “行!”耶律朵朵点点头,催动战马,直奔帅府而去。 耿光齐见瑶辇听雪和萧轻语也来迎接,知道人家夫妻重逢,必有许多话要说,便拉住石勇桂的胳膊道:“石总兵,让人准备些酒菜,咱们喝一点,我们和你说说此次出征的经过。” 石勇桂摇摇头道:“喝酒不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王爷禀告。” 刘轩见石勇桂表情凝重,连忙把众人带到城主府中,然后问道:“石将军,什么事情?” 石勇桂禀告道:“王爷,前日有一千多敌人袭城,被属下击退。这伙人来历不明,但肯定不是燕国人,不知道他们为何出现在契丹地界。” “来历不明?”刘轩一愣,问道:“可曾抓到活口?” 石勇桂点点头,道:“我们抓到了十几个人,不过他们听不懂我们言语,属下也没审问出所以然来。另外他们带了好多契丹女子,败退时又把这些女子都杀了,仅有一名女子存活,可惜已经疯了。” 刘轩稍作沉吟,随即下令道:“把那几个俘虏带进来。”不一会,十几个人五花大绑的俘虏,被押了进来。这些人身材高大,肤色白皙,留着大胡子,面貌明显与契丹人和鲜卑人不同,所说语言刘轩更是一句也听不懂。 刘轩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快去把朵朵公主叫过来,另外把那名幸存的契丹女子也带过来。”一名士兵接到命令,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耿光齐道:“王爷,我看这些人长相和索菲亚姑娘有些相似,会不会是西洋人?” 刘轩摇摇头,道:“应该不是,西洋话我可以听懂一些,他们说的我一点都听不懂。”罗飞插话道:“对,确实不太一样。虽然肤色差不多,但索姑娘是红发褐眼,这些人却是黑头发黑眼睛。” 几个人正说着,耶律朵朵赶了过来,刘轩和她说明了情况后,问道:“朵朵,你可曾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耶律朵朵看了看那些俘虏,摇头道:“不知道?” 这时,两名士兵用担架抬着一名契丹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前胸被砍了一刀,受伤甚重。她见到那几名俘虏,立刻一声尖叫,双手抱头,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耶律朵朵见状,走到她跟前,指着那些俘虏问道:“大姐,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那女子惊恐道:“快跑,恶魔,吃人。”耶律朵朵一愣,又问了几遍,那女子只是反复的说“恶魔、吃人”等字眼。 刘轩心中一凛,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民族的名字,连忙向石勇桂问道:“这些人来的时候,可曾携带粮草?” 石勇桂道:“回王爷,他们这些人并没有携带粮草。” 刘轩接着问道:“你们可曾缴获他们的兵器?” 石勇桂道:“有。”说罢,连忙让人去取。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拿着一杆长枪跑了进来。 “双头枪!”刘轩越发证明心中的猜测,转头看向耶律朵朵问道:“朵朵,你们可曾听说过羯族人?” 耶律朵朵缓缓摇头:“没听说过。” 莫昆乞班在旁说道:“王爷说的是羯人,我倒听说过。据说他们早先生活在很遥远的地方,后被突厥国驱赶到我国西北方向游牧,一直臣服于突厥国。前几年突厥内乱分裂时他们趁机立国,但和我国并无交集。” 刘轩点点头,肯定地道:“就是他们,我曾听闻羯人打仗从来不带军粮,却带着俘虏的女人,羯人称之为“两脚羊”。意思是用两只脚走路像绵羊一样的牲畜,这些女人夜间供士兵奸淫,白天则宰杀烹食。” “我不是两脚羊!我不是两脚羊,你不要吃我……”那名契丹女人突然抱着头惊恐的叫了起来,显然是听说过这个称呼,也曾亲眼见过敌人吃人的场景。她的反应,完全证实了刘轩的猜测,别说是耶律朵朵等女人,就是陈正先和莫昆乞班这些杀伐果断的汉子,都觉得后背发凉。 哈勒股颤声说道:“不管敌人是不是羯人,他们吃人绝对假不了。这伙人定然是极度凶残的野蛮人。” 刘轩缓缓点点头,突然,他想到一事,连忙问道:“石将军,敌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石勇桂道:“他们是从西南方向来的,被击败后也是朝那个方向撤退。” 刘轩瞳孔猛然一缩,沉声道:“不好,听雪西南是南院王庭,敌人能够在此地来去自如,证明落雁城很可能失守了。” 在场人不由大惊失色,萧轻语更是吓的花容失色,险些摔倒。刘轩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转头吩咐道:“所有人,立刻通知自己的手下先不要吃饭了,我们马上去落雁城。” 包括莫昆乞班在内的一众将领听到命令,立即起身答应,跑回自己的营部集结部队。 萧轻语蜷缩在刘轩怀里,颤抖着说道:“夫君,我也要和你去落雁。”刘轩知道她担心娘家人安危,安慰道:“别怕,我只是猜测,落雁城高墙厚,又有一万多守军,野蛮人未必能攻破,也许只是绕道而来的。” 耶律朵朵走到刘轩跟前,轻声问道:“驸马,你愿意帮我们吗?” 刘轩环视一下屋中的三女,道:“朵朵放心,我不会坐视野蛮人,在我妻子的国家妄为的。” 耶律朵朵眼眶湿润,感激地握住刘轩的手。 瑶辇听雪点点头,道:“我也去。”说罢,她转身出了屋子,对外面自己的亲卫队长道:“瑶辇东,我要随夫婿去落雁,城中的五千勇士给你留下,若有外敌入侵,你需与石将军共同抵御,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瑶辇东郑重道:“请城主放心,属下定会守好听雪城!” 第156章 血海深仇 经过两天的急行军,联军赶到了落雁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悲痛欲绝。 城门大敞,入口处,码放着几千个契丹武士的头颅,野蛮人竟用守城的契丹勇士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京观,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众人驱马入城,只见昔日繁华的落雁,如今已成为了人间炼狱。城中再无一个活人,死寂沉沉,只有那些遍地的尸体和熊熊的黑烟,无声的诉说着野蛮人的暴行。 屠城之后,野蛮人并未就此满足,他们纵火焚烧了落雁城的每一个角落,熊熊的烈火无情地吞噬了房屋、庙宇,以及那些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园。一些被火烧过的房屋仍旧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整个城池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显得阴森而压抑。 萧轻语发疯一般冲到了南院王府,昔日仅次于契丹皇宫的王府已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断壁残垣间隐隐可见那些被烧焦了的尸体。如今,虽然大火已灭,但偶尔一两根烧剩下的木头仍在冒着缕缕黑烟,提醒着人们那场灾难的深重。 萧轻语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瑶辇听雪见状,急忙上前抱住她,本想相劝,却也被这惨烈的景象所触动,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啊!你们看!”春秀突然指着远处尖叫一声。紧接着,她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弯下腰呕吐起来。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院子里支着十几个烤肉用木头架子,下面是烧过的木炭,显然有人曾在这里篝火聚餐。恐怖的是,其中一个架子上,赫然架着一条人腿,一口铁锅中一具婴儿的骸骨在冰层下清晰可见,而篝火旁边,则散落着许多啃过的人骨头,以及数具已被肢解的女人尸体。 众契丹士兵见此情景,皆是惊骇交加,悲愤不已。那些来着萧氏的士兵,更是长跪于地,嚎啕痛哭。 耶律朵朵也是心如刀绞,咬了咬银牙,强忍泪水,大声道:“勇士们,野蛮人如此残害我们的同胞,我们与他们不共戴天,你等皆是契丹的大好男儿,绝不能被他们吓垮,此时我们不能哭泣,应当振作起来,找他们去报仇!” 莫昆乞班刷的一下抽出腰刀,高高举起,大声吼道:“公主说得对,我们去找那些野蛮的畜生报仇!” “报仇!报仇!”契丹武士们纷纷抽出兵刃,大声喊了起来。 耶律朵朵点点头,道:“好!大家先把同胞的遗体安葬,吃饱喝足之后,随我去找那些可恶的野蛮畜生决一死战!” 刘轩插话道:“朵朵,当前天寒地冻,尸首不至于马上腐坏,并不着急处理。” 莫昆乞班涨红了脖子,激动地说道:“不处理?难道我们任由遇难族人暴尸于此?这是我们契丹人自己的事情,此事与王爷无关,请你不要干涉。” 刘轩朗声说道:“怎么与我无关?我可是契丹人的女婿。” 耶律朵朵摆摆手,示意莫昆乞班冷静,然后看着刘轩问道:“驸马,你有何见解?” 刘轩道:“朵朵,你想过没有,落雁城高墙厚,有一万多名守军,这些羯人是如何攻破城池的?适才我让人围着城墙巡视了一遍,城外并没有交战过的痕迹,这岂不是太过蹊跷?” 耶律朵朵心中一凛,问道:“你怀疑有内奸?” 刘轩点点头,道:“极有可能,而且内奸绝不是普通的士兵,他能叫开落雁城门,就能叫开大兴的城门,当务之急,应该是火速前往大兴王庭。” “我怎么没想到此处关节,多亏驸马提醒。”耶律朵朵拍了拍额头,她环视了一下手下士兵,道:“勇士们,既然驸马已经答应帮助我们,我们就再次组成联军,仍然由他担任统帅,一同去找那些野蛮人报仇!” 众契丹士兵闻言,精神为之一振,齐声答应,士气高涨。他们都见识过汉军的战斗力,知道有了驸马的带领和指挥,他们一定能够战胜那些残忍的野蛮人,为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刘轩知耶律朵朵已乱了方寸,也不推脱,大声命令道:“哈勒股,你让几个手下返回听雪城,让他们组织人手过来处理城中的尸体。莫昆乞班,你把军中所有探子都召集过来,与汉军中的斥候两两结成一组,分别向各个方向搜寻敌人的踪迹。其余的人,全部上马,随我一同前往大兴城!” 众将接到刘轩的命令,立刻回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后,联军再次出发。 行进了四天之后,一名斥候匆匆前来报告:“启禀王爷,前方五十里处,数千不明来历的军队正围住一支契丹部队进行厮杀,情况危急。” 刘轩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他果断地下令道:“哈勒股,你率领所部人马,从左侧进行包抄;莫昆乞班,你带领你的手下从右面包抄。你二人务必将敌人合围起来,在正前方留下一道缺口,迫使敌人向我们这里逃窜,我们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二将闻言,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连忙领命而去。这四天来,他们路过了七个契丹部落,却没看到一个活人,入眼处尽是族人冰冷的尸体,以及被吃剩下的遗骸。如今,终于找到了敌人,他们心中的怒火和仇恨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渴望在这场战斗中尽情释放,为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刘轩接着对耿光齐道:“耿帅,你命人做好战斗准备,此战我们不需要任何技巧,要真刀实枪地将这伙敌人彻底歼灭!” 第157章 初战羯兵 大贺赖海带人从大兴城冲出来后,跑了五天,还是被羯人追了上来。他看了看后面滚滚而来的敌兵,咬了咬牙,对身边的耶律寒道:“你带手下亲卫去丰化给公主报信,我拖住这些敌人。” 耶律寒道:“将军,还是你去报信,我来拖住这些可恶的羯人。” 大贺赖海道:“不行!两军交战,主将先走乃是大忌,我必须留下来。我比你官阶高,这是命令,你必须立即执行!”说罢,他抽出腰刀,大声喊道:“勇士们,跟这些畜生拼了,让他们知道我们契丹人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契丹士兵接到命令,皆调转马头,挥舞着兵刃,随着大贺赖海向着追兵冲去。很快,两支军队交汇在一起,霎时间兵器碰撞声响彻云天,两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耶律寒见同伴们舍身为他拖延时间,不由得虎目含泪,想到自己肩负重任,他咬了咬牙,狠狠的把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带着十几个亲兵向着永丰城方向奔去。 然而,耶律寒想走却也没那么容易。羯人主将石鼓目光如炬,发现有人想去报信,立即吩咐手下一个百人队向耶律寒追去。 这支百人队乃是羯族精锐,迅速拉近了与耶律寒等人的距离,追了十几里后,便将他们围在了中间。耶律寒长叹一声,既然逃脱无望,也只有拼命了。想到此,他大吼一声,挥刀便向羯人将领石锅冲去。石锅狞笑一声,挺枪便和他斗在了一起。 此时,大贺赖海正率部和敌人厮杀着,双方从上午一直打到了下午,战场上血肉横飞、异常惨烈。在外围观战的石鼓皱了皱眉,自从进入契丹领地,他们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不免对契丹人起了轻视之心。这次大帅命他来追敌,他本以为会很轻松地将些溃兵斩杀,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骁勇,在己方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打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将这些拿下。 石鼓冷笑一声,舔了舔嘴唇,对身后的副将石吐兀雉道:“你带着预备队上去,尽快将这些两脚羊全部给我宰了,本将军饿了。”石吐兀雉得令,立即率领两千士兵加入了战团。 契丹人本就处在劣势,随着更多的敌人加入,情况愈加危急起来。激战中大贺赖海左臂被一名羯兵刺了一枪,他奋力将这名羯兵砍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提着单刀有些吃力,便把刀交还先前已经受伤的右手。大贺赖海环视了一下身边士卒,已不足两百人,心中升起一股悲愤之情,难道上天真要让我契丹灭亡不成?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大贺赖海举目望去,认出是本国士兵,当先一人乃是公主的卫兵队长莫昆乞班,不由得一阵狂喜。紧接着,右侧也冲来一支大军,哈勒股率领的北院兵也赶到了。两军左右包抄,逐渐对羯兵形成合围之势。 “公主来救我们了!”大贺赖海大吼一声,再次加入了战群。他们手下的士兵本已疲惫不堪,见到援军,身体里仿佛注入了活力,突然间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使得战场上的形势迅速的发生了逆转。 石鼓心中暗自叫苦,敌人援军不下三万,这仗他们无论如何是打不赢了,一旦他们被包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作为一军主将,可不是光有勇武就行,石鼓眼尖心细,很快发现契丹士兵东部兵力薄弱一些,立即命手下在向东方撤退,在没被包围前他们必须得冲出去。 新来的契丹士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哪容他们轻易逃脱,一个个发疯一般冲了过来,挥舞手中的钢刀发泄心中的仇恨。 那些羯兵本是来掳掠的,完全没有与契丹人拼命的想法,先前他们胜券在握时还能够奋勇争先,如今间契丹人来了两支生力军,人数又是他们的数倍,瞬间就萌生了退意。两军的战意直接影响双方的战斗力,让战场形势一边倒的向契丹方倾斜,不一会的功夫,便有千余羯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丢下上千具尸体后,石鼓终于从莫昆乞班预留的口子中“突围”了出去。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迎面就飞来了如雨点般的箭矢,跑在前面的羯兵纷纷中箭倒地。接着,一名大汉手持一条非常夸张的铁枪,率军如猛虎般冲入了他们军中。 前有兵刃占尽优势的汉军以逸待劳,后有恨意滔天的契丹勇士死缠烂打,这些羯兵如何不败?很快,战斗就落下了帷幕,包括主将石鼓在内的四千多羯族士兵,除了几十个受伤的俘虏外,全部被歼灭。 战斗结束后,契丹士兵并没有停歇下来,他们当着俘虏的面,把一颗颗羯兵尸体的头颅割了下来,石鼓等首领甚至被剁成了肉酱。一向以残害别国百姓为乐的羯族士兵,见到这骇人的场景,也都被吓破了胆。 刘轩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场景,并没有阻止契丹人泄愤。如果他的同族遭到那样的残害,他也许会更加极端。 莫昆乞班肩膀上中了一枪,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疼痛,也和士兵一样手提腰刀,亲自剁下了十几颗羯人的脑袋。心中的愤恨稍稍平息了一点后,莫昆乞班走到刘轩跟前,问道:“驸马,野蛮人确实来自羯国,只是这些俘虏说的都是鸟语,与我们言语不通,怎么处理?” 刘轩道:“让他们多活一会,也许一会他们害怕了,就会说人话了。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受,你说对吗?” 莫昆乞班眼睛一亮,道:“属下明白”说罢转身向俘虏走去。 “等一下。”刘轩叫住莫昆乞班,说道:“你肩上的伤口先包扎一下。” “嗯,多谢驸马关心。”莫昆乞班点点头,却还是没有包扎伤口,他走到一名俘虏面前,揪住他的耳朵,刷的一下割了下来,接着塞进他的嘴里,道:“吃了,你们不是爱吃人肉吗?今日让你们吃个够!” 那名俘虏听不懂莫昆乞班说什么,吐掉口中的耳朵大声哀嚎。可也就嚎了两声,便被砍下了脑袋。莫昆乞班擦擦刀头的血,走到另一名俘虏面前,又割下了他的耳朵。 这名俘虏明白了莫昆乞班的意图,为了活命,战战兢兢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耳朵,吞了下去。围观契丹士兵见此,纷纷效仿。这一下,俘虏们可就倒大霉,有的吞了自己的鼻子,有的咽下自己的眼睛,还有人被迫吃下自己延续下一代的物件…… 第158章 惊闻巨变 刘轩叹了口气,转身见士兵已经扎好了营寨,便走入帅帐中,命士兵将众将领和大贺赖海、耶律寒两人叫了过来。 大贺赖海见到耶律朵朵,激动地跪在地上,痛哭不止,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耶律朵朵认得他是二叔手下将领,连忙将他扶起,待他情绪平静了一些,问道:“将军,是二王让你来的吗?他现在在哪里?” 大贺赖海擦了擦眼泪,恨恨的说道:“是我自己跑出来的,那耶律平川在大兴,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二王了,人家黄袍加身,自己做了皇帝。” “什么?”耶律朵朵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大贺赖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贺赖海接着说道:“那些残暴的羯人,就是耶律平川那狗贼引过来的,微臣虽是他的手下,却看不过他的行为,便带兵杀出大兴城前来报信。”说罢,指了指耶律寒接着道:“这位将军是耶律平川的亲卫,公主不信自可问他。”由于心中激愤,他口不择言,竟然当着耶律朵朵骂了粗话。 耶律朵朵自然不会怪罪手下失礼,但她知道自己叔叔一向胆小懦弱,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事情,便看向耶律寒问道:“羯族人真是我二叔引进来的?” 耶律寒奉大贺赖海之命突围报信时身中三枪,亏得罗飞及时赶到,救得他性命,此时伤口虽已包扎,身体却极为虚弱,因失血过多,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是,二王引来羯人,承诺只要帮他坐上皇位,就允许羯人抢掠我契丹部落一个月,我阻止不了,只能前来投奔公主。” 耶律朵朵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就跑出来你们这些人,耶律平川代管的南院降兵呢?” 耶律寒双眼含泪,道:“南院的五万士兵,以及北院的一万多将士,都被二王骗到了野狼谷,一把大火,活活给烧死了。” 霎时之间,耶律朵朵犹似五雷轰顶,呆立当场,只感觉视线模糊,耳中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却半点不知在说些甚么,恍惚间,只觉有人挽住她的臂膀,说道:“朵朵,你先坐下!” 耶律朵朵定了定神,见挽住自己手臂的却是刘轩。只见他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对耶律寒道:“那些羯人,也在大兴城内吗?宁宗陛下和萧太后现在在哪里?” 耶律寒并不认识刘轩,见他上来便搂住自家公主,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现出愤怒之色,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哈勒股和莫昆乞班等将领。 哈勒股明白耶律寒的心思,连忙解释道:“这位是汉国的晋王殿下,也是我们的驸马。”耶律寒未曾听说过公主成亲,心中有些诧异,但听哈勒股如此说,便点点头,道:“回驸马,二王只允许一部分羯人入城帮他夺位,大部分的羯人都驻扎在城外。皇上和太后目前已被二王幽禁了起来。” 听得二人暂无性命之忧,刘轩稍稍放下心来,接着问道:“瑶辇大王和萧大王现在何处?大兴城中有多少耶律平川的兵马?” 耶律寒道:“属下没见到两位大王,现在二王手中还有大约六千士兵。”大贺赖海插话道:“驸马,萧大王前些日子带兵前去安抚南院旧部,至今未归。瑶辇大王和朝中一些大臣被耶律平川算计遭擒,现在都被关在天牢之中。” 刘轩点了点头,看向耶律寒,紧盯着他问道:“耶律寒,你早就知道耶律平川意图谋反是不是?”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耶律寒冒死前来报信,怎么可能参与谋反? 耶律寒脸色骤变,但随即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驸马明察秋毫,我虽不知二王勾结羯人之事,但确实参与了叛乱,请公主将我斩首,以儆效尤。” 莫昆乞班等契丹将领闻言,脸上均现出愤怒之色,个个手按刀柄,只待耶律朵朵一声吩咐,便将耶律寒砍翻在地。 耶律朵朵轻声问道:“那你为何又与大贺赖海一同前来通知我?” 耶律寒愧然道:“罪臣见羯人残害我国百姓,又听说二王烧死了几万将士,心生愧疚,后来听说二王欲对公主不利,便带人前来报信,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大贺赖海将军。” 耶律朵朵悲叹一声,说道:“我父皇去世,弟弟年幼,叔叔想做皇帝也无可厚非。你是他的心腹,助他登基亦在情理之中,可他不该引羯人残害我国百姓,以后他不再是契丹国的二王,更不是什么皇帝。你能冒死前来投我,足见对契丹国一片忠心,罪过就免了。” 耶律寒本以为必死,听耶律朵朵赦免了他,不禁一愣,呆了半晌,跪倒在地说道:“罪臣谢公主不杀之恩,以后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公主。” “起来。”耶律朵朵转头看向刘轩,道:“驸马,我想立即前往大兴城,解救我母后和弟弟。”刘轩劝道:“你领兵在外,耶律平川心中忌惮,宁宗和萧太后便无性命之忧。你我手下将士多有疲惫,不如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耶律朵朵知道刘轩说的是实情,从听雪城至此,士兵们几乎未曾停歇,加之方才一战,将士们的体力已接近极限,她就是再着急也不行,此时强令部队行军,即使到了大兴城,也无法与敌人战斗。 耶律朵朵轻轻颔首,算是对刘轩话语的回应,心绪却早已飘向了遥远的大兴城皇宫。那里,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承载着她的记忆与梦想。 此刻,耶律朵朵只得在心中默默祈愿,希望母亲和弟弟平安无事…… 第159章 引狼入室 契丹皇宫,坐落于大兴城正中央,气势恢宏,尽显皇家威仪。宫殿的构造既融合了契丹民族的传统元素,又借鉴了中原地区的建筑风格,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在后宫深处,耶律平川踌躇满志地坐在龙榻之上,目光中透露出得意与满足。他注视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萧莹莹,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嫂,如今却成了他的阶下囚。 耶律平川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莹莹,你可曾记得,父皇在世时本已把你许给了我。可那耶律平江见你美貌无双,继位以后竟然横刀夺爱,无耻地将你娶了过去。” 萧莹莹冷哼一声,说道:“多年以前的旧事,你还提它干嘛。” 耶律平川咬了咬牙,眼神射出一股精光,说道:“那时起,我便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报复他,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为了这个目的,我隐忍了整整二十年,才等到了这一天。” 萧莹莹注视着耶律平川,缓缓开口道:“原来你胆小懦弱,都是装出来的。你可真有本事,竟然骗过了所有人。” 耶律平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愈加锐利:“我若不这样,早就被耶律平江弄死了。三弟和四弟就是例子,他们过于张扬,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结果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在这个宫廷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只有智者才能笑到最后。” 萧莹莹面露不屑,道:“可你篡夺皇位,死后有何面目见耶律家的列祖列宗?” 耶律平川眉头一挑,反驳道:“愧对祖宗的是耶律平江,不是我!这些年,他把契丹国治理成了什么样?对外连战连败,致使大片国土落入燕人之手;国内防备皇族,虽然封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却不许我调动手下士卒,以至大权旁落,险些被外戚篡位。他有何资格当这个皇帝?如今我做了皇帝,励精图治,不出三年,定能东伐燕国,南讨汉国,恢复我大契丹国昔日的荣耀!” 萧莹莹愤然道:“你想当皇帝,也不是不可。但你引狼入室,害死了无数百姓,居然有脸说恢复契丹荣耀?这些羯人你请来容易,想要送走可就难了。” 耶律平川脸色一沉,道:“我若不借助外力,如何对抗你萧家十万精兵?男人不狠一点,如何能成就大事?社稷的事情,不用你们女人指指点点,你只需在后宫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后即可。” 萧莹莹冷笑一声,眼神中尽是轻蔑与不屑:“先皇宾天,我改嫁给你,原无不可。但你为了篡位,竟然不惜牺牲千万百姓的性命,再要我委身于你,那是万万不能。” 耶律平川闻言,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走到萧莹莹跟前。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眼神中透露出威胁与冷酷:“这事可由不得你,你若老老实实的侍奉朕,你儿子便能做个王爷,享尽荣华富贵;如若不然,我不介意来个斩草除根。” 萧莹莹听他提及儿子,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耶律平川能隐忍二十年之久,足见其城府之深;而他竟能下令烧死数万本国将士,更彰显其手段之狠辣。在这等凶狠之人面前,为了保护儿子的安全,萧莹莹不得不强压下内心的屈辱与不甘,选择了暂时的屈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我儿子的安全,让他远离宫廷的纷争与危险。” 耶律平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松开捏住萧莹莹脸颊的手:“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会保你儿子周全。现在,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萧莹莹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与愤怒,缓缓低下头,默默地解开自己的衣衫。 “算你识相。”耶律平川眼见萧莹莹屈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言语中满是嘲讽:“耶律平江那病秧子,当年将你抢去,却无福消受,白白浪费了你这绝世美人,真是暴殄天物。”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伙人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耶律平川转过头,认出首那个高瘦之人是羯人首领石埠鲁,不由得大怒:“石埠鲁,这里是朕的后宫,谁让你们进来的?” 石埠鲁似乎并没听到耶律平川说话,而是把目光落在耶律平川身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萧莹莹。端详片刻,他抬起那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不愧是皇后娘娘,果真是天香国色,美不胜收啊。” 耶律平川大怒,大声喊道:“来人,将这些羯人给朕抓起来。”连喊几声,却并没有人回应。 石埠鲁见状,不禁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得意:“别喊了,死人是不会回应你的。实话告诉你,整个契丹王庭,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契丹士兵了。” 耶律平川勃然变色,抬脚向门外奔去。刚跨出两步,石埠鲁身后闪出一名凶恶的大汉,挥出一拳打在他头上,耶律平川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随即失去了意识,重重地晕倒在地。 萧莹莹目睹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她眼睁睁地看着石埠鲁一步步朝自己逼近,那狰狞的面孔、贪婪的眼神,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第160章 公主托国 契汉联军赶到大兴城时,眼前所见景象令人心惊。城外凌乱不堪,兵刃盔甲散落一地,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激战。一些契丹士兵正忙碌地打扫战场,清理着残骸。 耶律朵朵目光锐利,一眼便瞧见了城下飘扬的旗帜,上面赫然写着“南院-萧”三个大字,心中大石落地,转头对身旁的刘轩说道:“驸马,看来萧铁鹰比我们早来了一步,已经收复了大兴城。” 刘轩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士兵前去通知萧铁鹰。自己则与耶律朵朵并骑,缓缓向城门行去。沿途,打扫战场的士兵们见到耶律朵朵,纷纷跪倒拜见,神情崇敬至极。 刘轩仔细观察这些士兵的脸色,发现其中隐隐带着一丝悲戚之意,心中不禁一沉,预感到或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过。不一会儿,萧铁鹰闻讯赶来,他翻身下马,恭敬地跪倒在地,行礼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耶律朵朵微笑着说道:“萧将军快快请起,这次你收复王庭,立下大功一件,皇上那里,封赏自然是少不了的。” 萧铁鹰的神色却显得黯然无光,他咬了咬牙,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耶律朵朵一心急着见到母亲,并未注意到萧铁鹰的异常表情,只是驱马继续向城中奔去。 走进城中,耶律朵朵发现往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却显得冷冷清清。除了一些巡逻的士兵,几乎没有几个百姓的身影,这让她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耶律平川的叛乱虽然已经被平复,但大兴城却已不复往日的繁华景象,也不知要经过多少年的努力,这座城市才能重新焕发生机,恢复昔日的辉煌。 来到皇宫跟前,耶律朵朵勒住马匹,转头问跟随而来的萧铁鹰道:“萧将军,你把那耶律平川关在了何处?” 萧铁鹰答道:“回公主,微臣赶回来时,耶律平川便被羯人给杀死了。” 耶律朵朵一怔,随即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之感,连忙问道:“羯人不是耶律平川请来的帮手吗?为何要杀死耶律平川?” 萧铁鹰答道:“耶律平川篡位后,羯人想要掳掠大兴城,耶律平川不允,他们便突然袭击,占领了大兴城并杀死了他。我们赶到时,羯人的主力已押送着掳掠的百姓和财物回国,只剩下两千羯兵。我们歼灭他们后,通过审问那些会讲汉语的俘虏,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耶律朵朵身子猛然一震,母亲和弟弟在耶律平川手中,或许性命无虞,若是落在残暴的羯人手中,可就凶多吉少了。她颤声问道:“那皇上和我母后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萧铁鹰脸上露出了悲痛之色,低头说道:“是臣罪该万死,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耶律朵朵见萧铁鹰不肯直言,心中愈发恐慌,她着急地说道:“表哥,他们到底在哪,你快说啊,想急死我不成?” 萧铁鹰不敢抬头看耶律朵朵的眼睛,小声说道:“据耶律平川手下那些会说羯语的翻译讲,太后被数十羯人凌辱至死,宁宗陛下……宁宗陛下……被羯人残忍地煮熟吃了……”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耶律朵朵心中陡然间一阵剧痛,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她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直挺挺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刘轩大惊,连忙从马上跃下,冲到耶律朵朵的身边,将她抱起,焦急地呼唤着:“朵朵!朵朵!” 与此同时,萧铁鹰等契丹将领也都围了过来,大声地呼唤着耶律朵朵的名字。刘轩轻轻摇晃了几下耶律朵朵,见她没有反应,便用拇指掐住了她的人中。 过了良久,耶律朵朵悠然转醒。她看看刘轩,吃力地说道:“驸马,替我报仇。”接着艰难地转过头,向萧铁鹰等契丹将领吩咐道:“以后契丹国所有的事情,均由驸马代管,让他带你们报仇……”话还没说完,便再次晕了过去。 “御医!快去叫御医。”刘轩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原来是耶律朵朵后脑流出的鲜血,想是她刚才坠马时头部碰到了地上的石块,不由的大骇,一面大声呼叫,一面抱着耶律朵朵向皇宫里面跑去。 瑶辇听雪将刘轩带到耶律朵朵的寝宫,刘轩将耶律朵朵放在床上,只见她后脑的秀发已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情况已非常紧急。可这皇宫里空荡荡的,一片死寂,宫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连太监都没剩下一个,哪还有御医。倒是谷雨机灵,跑着去军中找来了草药和纱布等物。 刘轩环顾四周,发现仍是没有大夫的踪影,他深知时间不等人,耶律朵朵的伤势刻不容缓。于是果断地拿起剪子,小心翼翼地剪掉了耶律朵朵伤口周围的头发。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处理。过程中耶律朵朵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但她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完成消毒后,刘轩迅速将草药敷在伤口上,并用纱布紧紧包扎起来。目前情况下,他只能先这样简单地处理一下,希望能暂时止住流血,为耶律朵朵争取到更多的生存机会。可这样的处理只是权宜之计,耶律朵朵的伤势究竟如何,还需要等待专业的大夫来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诊断。 谷雨站在刘轩身后,建议道:“王爷,当前契丹乱成一团,一时半会未必能找到大夫,还是派人回我国去请。” 刘轩点点头,轻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萧铁鹰等契丹将领等候不能进入后宫,只能在外面等候消息,一个个急的在大殿中踱来踱去,现在契丹皇族,只剩下耶律朵朵这一根独苗了。她不仅是契丹的希望,更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寄托。如果她有什么闪失,契丹的未来将变得无比黯淡,甚至可能面临真正的灭顶之灾。 正焦急间,谷雨从侧门走出来,施了一礼,对众人说道:“各位将军,请稍安勿躁。朵朵公主因急火攻心导致吐血,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她坠马时不幸摔到了头部,我家王爷已经为她进行了止血处理,但公主还是昏迷不醒,仍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与照料,各位能否在附近部落招募些宫女来侍奉公主?” 众人听后,神色黯然。经过羯人的烧杀抢掠,大兴城及其附近的部落早已满目疮痍,年轻的契丹女子几乎被掠夺一空,哪里还能招募到宫女? 第161章 不负重托 瑶辇风和朝中那些大臣已被人从牢房中放了出来,他沉吟了一下道:“这位姑娘放心,我等即刻派人前往北林行宫,调遣宫女前来相助。照顾公主的事情,暂且就有劳姑娘费心了。”谷雨闻言,轻轻颔首,再次向众人施以一礼,随后翩然转身,步回后宫。 “此仇不报,我们便无脸再自称契丹男儿!”莫昆乞班恨恨地说道。众人皆点头,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萧铁鹰环顾了一下四周,缓缓说道:“诸位,公主昏迷前曾说让驸马代管国事,你们看这……” 众人听萧铁鹰如此说,顿觉尴尬,纷纷看向了瑶辇风。耶律朵朵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在场,可让一个异国人掌管本国的大权,这些契丹将领都觉得脸上无光。瑶辇风在这些人之中年龄最大,职位也最高,所以都等着他拿主意。 瑶辇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诸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相信,公主绝不会把个人的情感置于国家利益之上。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定是有她的深远考虑和道理。我们作为臣子,应该尊重并执行她的命令。” 停顿了一下,瑶辇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继续说道:“驸马虽然并非契丹人,但他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够打败羯人,为皇上、太后以及惨死的族人报仇雪恨。” 众人听瑶辇风如此说,纷纷点头附和,只莫昆乞班低头不语。他隶属于皇家卫队,直接效忠契丹皇室,实不愿被异国人驱使。还担心南院和北院会借此机会坐大,从而危及契丹皇权。因此,心中犹豫不决,既不愿违背公主的命令,又担心皇室的未来和契丹的安危。 萧铁鹰猜到莫昆乞班的心思,道:“莫昆将军,当前国难当头,我们应该共同面对敌人。我提议由你接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我将南院手下近四万兵马,都交由你指挥如何?”瑶辇风也跟着说道:“我北院哈勒股麾下一万五千将士,也愿交给莫昆将军指挥。” 莫昆乞班连忙摆手,道:“二位大王说笑了,我非皇族,哪有资格做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按公主吩咐的,由驸马全权指挥我国兵马。” 枢密院使拔里达道:“报仇之事完全仰仗各位将军,既然你们不违公主命令,我们这些文官也愿意听从驸马号令。” 正这时,刘轩从里面走出来,众人一下子围在他身旁,纷纷问道:“驸马,公主怎么样了?” 刘轩轻声道:“朵朵公主暂无生命危险,但伤势也不容乐观。在下无能,不能将她治愈,当前契丹国也找不到懂得医术之人,只能去汉国找医生前来治疗。” 瑶辇风道:“如此,公主的安危就全拜托驸马了。你留在王庭照顾公主,我们去追击羯人,解救族人,为皇上报仇。” 刘轩摇摇头道:“朵朵既然将报仇之事托付给我,我就绝不让她失望,我要亲自带兵去追击羯兵。” 瑶辇风听后,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追击羯兵,风险极大,刘轩主动前往而不是留在王庭,确是不想置之事外。他点点头,说道:“公主已令驸马全权代管契丹事务,我等皆听你号令。” 刘轩点点头,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他环视了一下众人,下令道:“瑶辇将军,你率同哈勒股一部,清剿契丹境内羯人残余,务必将这些人全部歼灭。” 瑶辇风上前道:“属下领命!” 刘轩接着说道:“大贺赖海,带领手下兵马,驻扎在大兴,保卫公主;耶律寒前去镇南关,会同那里的守将,一起去听雪城,防备燕国突袭。”二将听罢,连忙上前领命。 刘轩看向萧铁鹰和莫昆乞班,道:“萧将军、莫昆将军,我们三人率同手下部队,明日启程,直捣羯人王庭。此战,乃是灭国之战,我刘轩绝不辜负朵朵公主重托,要用羯人亡国灭族的战绩,告慰宁宗陛下和萧太后在天之灵!” 两人听说刘轩不仅要追击羯兵,还要灭了羯国,不由热血沸腾,同时上前领命。 刘轩最后把目光落在拔里达身上,道:“拔里大人,你带领朝中官员,负责安抚百姓,尽快恢复城中秩序,让百姓们知道,契丹的未来仍然充满希望。” 拔里达拱手道:“下官遵命!” 接到命令后,众人纷纷回去准备,刘轩也去汉军营寨中安排征伐羯人的事宜。 刘轩叫来耿光齐,问道:“耿帅,我们帮契丹打仗,手下的士兵可否有不满情绪?”耿光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对于王爷的命令,将士们没有任何的质疑。”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此战之后,我们也该考虑和契丹的民族融合问题了。”耿光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刘轩问道:“民族融合?” 刘轩解释道:“契丹学习我汉国的文化,已有二百余年。他们也自认是华夏族的一支,如今也是时候让他们真正融入我们华夏族了。” 耿光齐听后,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关切地问道:“五夫人的伤情如何?”在他心中,耶律朵朵公主作为晋王夫人,其身份地位远比契丹公主更加尊贵。 刘轩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不容乐观。”说罢,他拿起笔,写了三封书信。写完后,他转头递给李强道:“李强,你带人火速回国,把这三封信分别交给王妃、汪先生和张红旗。他们看到信后,会明白我的意思。” 李强作为刘轩的亲卫队长,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刘轩的安全。听到刘轩让他去送信,不禁犹豫了一下。看到刘轩坚定的眼神,他才把信接了过来。 刘轩笑了笑,拍了拍李强的肩膀道:“快去,有两万大军在此,我不会有事的。这些信非常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务必要安全送到。” “属下遵命!”李强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帐篷。 刘轩又将所有将领叫到帅帐之中,安排了一番后,便返回了耶律朵朵的寝宫。 负责守卫后宫的是大贺赖海手下,他们见到刘轩进入后宫,只是犹豫了一下,并未阻拦。一是公主需要人照顾,二来后宫里的嫔妃宫女都被羯人掳走,不存在淫乱后宫之说。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国家连皇上都没有了,自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第162章 攻城受阻 草原上的雪,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初时,天空似乎还挂着几缕淡淡的云,阳光偶尔穿透云层,洒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不过片刻,那轻盈的雪花便悄然飘下,像是天空洒下的无数洁白羽毛,缓缓降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随着雪花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最终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远处的山峦、近处的灌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雪所覆盖,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给刘轩率领的契汉联军带来了不小的挑战。士兵们身着铠甲,手持兵刃,踏着积雪,艰难地前行。雪花落在他们的铠甲上,瞬间融化成水珠,又迅速被寒风冻成冰晶。 士兵们的睫毛上、头发上都挂满了雪花,仿佛都成了雪人。可他们无暇顾及这些,沿途他们经过了四个羯人的临时露营地,那些被吃剩下后随意丢在火堆旁的族人遗骸,让这些士兵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迫切的希望尽快追上这些禽兽,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五天之后,联军在茫茫草原上远远望见了一个羯人的部落,宛如黑暗中的一抹曙光,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战意。刘轩一声令下,士兵们仿佛脱缰的猛虎,带着复仇的怒火,冲向了那片属于羯人的领地。 战斗在瞬间爆发,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联军士兵们奋勇杀敌,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对羯人的刻骨仇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激战,这个毫无防备的羯族部落终于被联军彻底征服。除了特意留下的二十名女性俘虏作为“舌头”和向导外,一千男女老幼皆被契丹士兵屠戮得干干净净。雪地被血水染得通红,仿佛一片修罗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战斗结束后,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他们收集起羯人的武器、铠甲和财物堆在营地中间,准备返回来时作为战利品带回契丹。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联军已定好以战养战、就地补给的策略,来时仅携带了三天的干粮。今天,联军终于可以用敌人饲养的牛羊来犒劳自己了。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烤着香喷喷的牛羊肉,喝着热腾腾的羊奶,两千名被石埠鲁分配给这个部落的契丹“奴隶”,不断的把烤好的肉食送到士兵们中,脸上洋溢劫后重生的笑容。 刘轩坐在帅帐中,让手下把那二十名羯族女人带了进来。这些女人,前天还载歌载舞的庆祝本国军队得胜归来,感谢大将军分给部落两千奴隶,今天就成了别国的阶下囚,一个个吓的浑身发抖,刘轩带来的翻译问什么,她们便说什么,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休息了一晚后,联军再次出发,直奔羯国腹地而去。有了“向导”带路,虽然没追上入侵契丹的羯人大部队,行程却也顺利,在洗劫了沿途几个部落之后,终于来到了羯人的王城所在地秃木城。 众将领骑在马上,远远望着前方的秃木城,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眼前一座十分怪异的半环形雪峰平地斗然拔起,孤零零地耸立在草原之上,秃木城倚峰建在半山腰上,西面和北面的城墙借用山峰,建造师既省工料,又坚牢无比。这山峰异常陡峭,如同刀削斧砍,其上草木不生,秃木城以此为屏,当真是固若金汤。 刘轩望着城墙边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峰,皱起了眉头出神。来时他便思索攻城之法,本想让飞虎队用手榴弹炸开城门,然后大军一鼓作气冲进城去。可这秃木城建在半山腰,两座城门都只有一条又窄又长的陡坡和下面相连,如果士兵要前行到可以投掷的地方,城中守军只需用滚木礌石,就能让他们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 萧铁鹰策马来到刘轩跟前,道:“驸马,这城恐怕不好打啊”。刘轩点点头,吩咐道:“先把城围起来再说。” 萧铁鹰点点头,和莫昆乞班两人命令手下安营扎寨,把石城两个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的秃木城王宫里,羯国大王石彪看着儿子,沉着脸说道:“让你去契丹结盟共同对付突厥,怎么变成了打草谷,还怎么把人家皇帝给杀了?” 石埠鲁跪在地上,得意地说道:“父王,孩儿到契丹帮那耶律平川夺得皇位,发现契丹国已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根本不能助我们抵御突厥。孩儿心中便想着如果我们能占了契丹人辽阔的草原,国力将大大增强,以后便不必受突厥人的欺负,就索性占了他们的王城,顺便掠夺了些财物回来,打算等到开春,再一举灭了契丹国。” 石彪怒斥道:“荒唐,你前脚刚回来,人家的几万大军就打到咱们家门口,怎么不堪一击了?” 石埠鲁满不在乎地说道:“孩儿回来时已发现了这支部队,只因携带了大量的战利品,才没去和他们交战。这些契丹军人数虽多,却不足为虑,父皇且在此等候,孩儿这就带兵去歼灭他们。” 石彪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说道:“现在契丹人士气正盛,你出城和他们决战,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他们急于为皇帝报仇,必然要强行攻城,秃木城内粮草充足,你守上几个月,他们久攻不下定然要返回,那时他们士气衰竭,我们再从后面掩杀,岂不是胜算更大?” 石埠鲁眼睛一亮,恭维道:“还是父王英明。” 石彪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多多准备守城之物,让士兵们日夜警惕,切不可大意。”石埠鲁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石埠鲁登上城头,望着前方契丹人的营寨,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正如他父亲所言,秃木城坚不可摧,他们居高临下,占据着绝对的地理优势。契丹人若要攻城,恐怕还没能爬到城墙下,就已被滚木礌石碾成了肉酱。而契丹人的弓箭,更是遥不可及,根本无法对城头上的守军构成威胁。 等了一上午,联军并没攻城,石埠鲁有些失望,以为契丹人在制造攻城器械,便命令手下轮换着用饭,准备下午再战。谁曾想一连半个多月,联军只是将秃木城死死围住,似乎并没有攻城的打算。原来那日刘轩见秃木城难以攻破,便和萧铁鹰等人商量,只是围而不攻,同时各部轮流派出军队,寻找附近的羯人部落打草谷。 石埠鲁每天站在城头,眼巴巴的看着契丹人不时的把成群的牛羊赶回营寨,知道附近部落遭了大殃,渐渐的沉不住气,便去大王府找父亲问计。 石彪正在王宫中饮酒,见儿子到来,推开酒杯,说道:“怎么?沉不住气了?”石埠鲁恨恨地说道:“那些契丹人每天只是掳掠我国部落,却不攻城,这该如何是好?” 石彪看了一眼儿子,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不攻城,你就不能想办法逼他们攻城?”说罢,他指了指刚刚被他凌辱过的一名契丹女子,接着说道:“你带回来了这么多俘虏,难道打算都留着白吃饭不成?” 石埠鲁一愣,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由得大喜,道:“孩儿这就去做。” 当日中午,秃木城头冒起了缕缕烟火,守城的羯人士兵开始点火做饭。突然间,城头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接着,一名全身赤裸的契丹女子被从城上扔下。 接着,又有几名契丹女子被扔了下来,同时,十几个被烤熟或蒸熟的契丹儿童,被剔了肉之后,也被扔了出来,这些骨架同契丹女子一起,顺着陡坡滚到联军营寨前。 一名守营的契丹士兵,感觉一具女尸甚是熟悉,不由大惊,连忙跑过去蹲下辨别面容,认出是自己的亲妹妹,心中大悲,抱起尸首嚎啕大哭。 其余契丹士兵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抽出兵刃,大嚷大叫着要找羯人报仇。 刘轩和萧铁鹰等人正在帐中商议攻城之策,忽闻帐外喧哗之声四起,连忙走出帐外。目睹眼前之惨状,他们亦是怒不可遏,愤恨填膺。 莫昆乞班走到刘轩跟前,情绪激动地说道:“驸马,让我们攻城”他话音刚落,在场的契丹士兵也纷纷跪在地上,齐声请求道:“驸马,请允许我们攻城!” 刘轩沉声说道:“羯人此举,就是为了激怒我们,我们若现在攻城,便中了他们的计策。”莫昆乞班情知刘轩所言有理,跺了跺脚,转身去安抚手下士卒,收敛族人尸首。 接下来两天,羯人都是如此炮制,每天在城头凌辱契丹女子,继而将她们烹食,然把吃剩下的骸骨丢到城下。别说是那些契丹士兵,就是刘轩手下的子弟兵战士,也愤怒到了极点,纷纷向自己的长官请愿,要求攻城。 晚间,萧铁鹰来到刘轩帅帐,说道:“驸马,现在士兵们情绪激愤,如果我们再无动于衷,恐怕会引起军中哗变。” 刘轩叹了口气,道:“强攻乃是最下策,可当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你传令下去,明日一早,由左路军为主攻,右路军侧翼掩护,全力攻打秃木城。” 次日黎明,联军营寨中号角齐鸣,契汉士兵士气如虹,向秃木城发起了猛烈攻势。刹那间,箭矢密如骤雨,喊杀之声撼动天地。首批契丹勇士,身披重盾,冒死冲锋在前,他们身后的士兵则肩扛云梯,手握钩索,紧随其后。 然而,城中的羯人守军却毫不畏惧,他们凭借坚固的城防,以滚木和礌石为武器,一次次地将契丹军的进攻击退。战至黄昏,契丹军折损了五千多名勇士,但秃木城却依然稳如泰山,屹立不倒。 一连几天,联军气势不减,不畏生死地攻打秃木城,损失了万余士卒,除了射伤了一些羯族士兵,却并没有任何进展。 这日傍晚,刘轩等将领骑在马上观战,眼见契丹士兵再一次败退了下来,又折了千余精锐。城头守军嬉笑谩骂,言语间尽是侮辱挑衅。直气得莫昆乞班怒发冲冠,暴跳如雷。 刘轩见城外尽是战死的士兵尸首,城中却是处处炊烟,开始做饭,不由得愁闷。他对萧铁鹰和莫昆乞班说道:“是我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明日我们撤兵,等天气转暖后再做打算。” 萧铁鹰虽心有不甘,仍是点了点头。照目前的形势,这秃木城他们是攻不下了。再待在这里,不但是毫无意义的折损兵将,还会让更多被羯人俘虏的契丹百姓因此丧生。 正在大家心情沮丧之时,一只大雕从众人头上飞过,鸣叫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众人无能。 莫昆乞班心中烦闷,随手摘下弓箭,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那只大雕肚子上中箭,哀鸣了一声,从空中直坠了下来。 “射雕?”刘轩心中一动,猛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武侠小说,不由得大喜,道:“我想到攻城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莫昆乞班和萧铁鹰同声问道,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第163章 天降神兵 刘轩指着秃木城西面的峭壁说道:“我们趁着天黑,从那里爬上去,再出其不意的跳入城中,敌人必然乱了阵脚,只要趁乱从里面打开城门,让士兵们进入城池,以我军之勇,定能将城中守军尽数歼灭。” 萧铁鹰和莫昆乞班互望了一眼,脸上皆露出极度失望之色,心中均想:“这是什么馊主意?那秃木峰虽不甚高,山壁却光滑万分,别说是人,就是猿猴也无法攀援而上,驸马莫非是被冻坏了脑子?” 刘轩见二人不语,便说道:“打开城门的任务,由我们中路军负责,两位将军只需配合即可。” 萧铁鹰感觉刘轩是异想天开,不过不过碍于情面,还是说道:“我二人皆听驸马号令,需要怎么做,驸马尽管吩咐便是。” 刘轩点点头,道:“萧将军,你调遣手下士卒同莫昆将军汇合,今晚我们连夜攻城,作出全力攻打南门之态,但只是做做样子,吸引羯人注意力,不让他们休息。待到半夜,萧将军再悄悄带兵返回,埋伏在东门五里之外,准备阻击逃窜之敌。” 二将见刘轩表情凝重,绝不是开玩笑,只得答应,各自返回营寨安顿。刘轩也回到中军帅帐中,把自己的计划说与耿光齐等将领,众将皆大呼妙计,直将刘轩视作天人神仙一般。 刘轩随即传下将令,命士兵割破帐篷,缝制成一千顶大伞。士兵们心中疑惑,当前天寒地冻,没有了帐篷,他们晚间如何休息?但子弟兵军令如山,主帅下令,无人提出质疑。 刘轩又调集两千子弟兵,把军中供食用的羊驱赶到雪峰之下,随时待命。 晚饭之后,莫昆乞班点齐士卒,便开始佯装攻城,一时间号角声声,战鼓隆隆。石埠鲁听闻契丹人夜间攻城,连忙身披战甲来到城头指挥。见契丹士兵并不上前,以为是他们的麻痹之计,丝毫不敢松懈。 因为是佯攻,莫昆乞班也不需要亲自坐镇指挥,他把任务交给副手后,自己带着几名亲兵来到雪峰之下,想要看看,汉人士兵如何登上秃木峰。 刘轩和一众子弟兵将领皆聚集于秃木峰之下,见莫昆乞班来此,刘轩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对属下命令道:“宰羊!” 一名士兵闻命,立即挥动短刀,砍下一头山羊的后腿,趁着羊血温热,按在山壁上。转瞬之间,羊血凝结成冰,将羊腿牢牢地冻在峰壁上。 紧接着,另一名士兵又麻利地割下一条羊腿,将其粘贴在先前那条羊腿之上,两者相隔约莫两尺。莫昆乞班见状,心中虽感疑惑,却未多言。只见陈正先身形一展,轻盈地跃到那第一条羊腿之上。随后,一名士兵再次割下一条羊腿,用力向上掷去,陈正先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随即将其粘贴在山壁之上。 莫昆乞班恍然大悟,一时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刘轩竟是用羊腿巧妙地搭建起了一条通往山顶的“梯子”。在这严冬时节,羊血凝结成冰,使得羊腿牢牢地粘附在山壁上,异常坚固。 很快,子弟兵战士们便齐心协力,搭建起了十余丈高的“羊腿梯”。陈正先与上方的四名飞虎队士兵垂下长索,将一只只活羊吊送上去。 这些羊儿一到上面,便立即被宰杀,保证羊血温热,确保“羊腿梯”的稳固。“羊腿梯”就这样越建越高,两个时辰之后,奇迹般地延伸到了峰顶。 陈正先与四名飞虎队战士虽已疲惫至极,但他们深知时间紧迫,无暇歇息。他们迅速从身上取出携带的绳索,寻找稳固之处将其拴牢,然后将绳索缓缓垂落。 雪峰下面,千余士兵一起宰羊,利用此法搭建羊腿梯。飞虎队成员身手敏捷,再加上有绳索可握,比刚才快了许多,大家他们互相传递、牵援,默契配合,待到半夜时分,已建成了十道“羊腿梯”。 刘轩果断下令,一千名飞虎队战士以长索系于腰间,小心翼翼地攀援而上,缓缓向峰顶进发。刘轩事先已严令全军,务必保持绝对安静,不得发出丝毫声响。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只见十条长索如同天矫的巨龙一般,蜿蜒曲折地向着峰顶延伸,场面既壮观又神秘。 莫昆乞班初来时,对刘轩还抱有轻视之意,本欲寻机嘲讽几句。然而,当他亲眼目睹子弟兵战士们凭借“羊腿梯”,真的登上了秃木峰顶时,心中的鄙夷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刘轩深深的钦佩。 他诚恳地向刘轩请教道:“驸马,士兵们虽然已成功登上雪峰,但峰顶距离城中仍有十余丈的高度,他们如何能够安全下到城中呢?” 刘轩收回遥望峰顶的目光,转向莫昆乞班,缓缓言道:“我令有一计,可让士兵们入城。虽可能致使部分士兵受伤,但相较于强行攻城,此法无疑更为稳妥。你即刻返回营地,让手下士卒做好冲锋准备,只待城门一开,便立即杀入城中。” “属下遵命!”莫昆乞班躬身领命,此刻他已对刘轩心服口服,真正将自己视为刘轩麾下的一员。 登上峰顶之后,飞虎队战士们短暂的休息了一会,陈正先便站起来,拿出手榴弹道:“弟兄们,准备战斗,先让这些野蛮的羯人尝一尝我们轰天雷的厉害。”说罢,陈正先拉开保险,便将手榴弹向城内投掷了下去。战士们得到了命令,也纷纷把身上的手榴弹全部扔了下去。 数千枚手榴弹如同愤怒的流星,划破长空,从天而降,落入了秃木城中。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爆炸瞬间掀起了一阵阵气浪,尘土与碎石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向四周,形成了一片混沌的烟雾。火焰在爆炸中心肆虐,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城中的建筑、街道和睡梦中的人们都卷入了浩劫之中。一时间,秃木城内硝烟弥漫,哀鸿遍野。 陈正先从峰顶居高临下,目睹着城墙下混乱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他轻轻一拍手掌,率先跃下高峰,如同一头矫健的雄鹰俯冲而下。紧接着,一千名飞虎队战士紧随其后,纷纷跃身而下。 从如此高峰跃下,无疑是极为凶险之举,但飞虎队战士们素来以勇猛着称,且每人身上都绑有特制的革伞,用以减缓下落速度。更兼主将陈正先身先士卒,为众人树立了榜样,飞虎队战士们当下个个精神振奋,奋勇向前,无惧生死。 陈正先双足刚一触地,便扯下背后的大伞,舞动大刀,如猛虎下山般猛扑向守军。城中守军方才遭“天雷”轰击,早被吓傻,这时又见到敌军从天而降,惊骇之余,以为天神降临,一时间毫无斗志,飞虎队战士又个个武艺高强,接战片刻,便已攻到城门之前。 莫昆乞班策马立于秃木城外,突然见城中火光冲天,天雷滚滚,不由得惊骇,他抬起头,只见一朵朵大伞宛如空中绽放的花朵,缓缓张开,带着飞虎队将士缓缓下堕,知是刘轩杰作,心中佩服之情更甚。他转过头,对身旁副将自豪地说道:“快看,汉军入城了,咱们公主真是慧眼识珠,这个驸马简直是用兵如神。” 说罢,莫昆乞班尽点三军,攻向城边。此时,南门已然大开,数十名汉军执刀守在一旁。莫昆乞班一马当先,率领契丹士兵队蜂拥冲入城中,与城内汉军里应外合,奋勇攻杀。 契丹士兵冲进城后,按刘轩命令,一面与敌人厮杀,一面到处浇泼石油,随即点燃放火。 原来,此处地下富含石油,当地居民掘井时无意得知,发现此物遇火即燃,一直用以烧火做饭。契丹士兵在羯人部落打草谷时,将这种奇特的燃料带了回来,原本只是用于烧火取暖。刘轩却知道石油的巨大潜力,便下令大量囤积。 此时,秃木城中大火冲天,羯人士兵更是乱成一团。战至天明,城中十余万守军大败。 石埠鲁见败局已定,无心恋战,命手下大将率兵殿后,也顾不得老爹,自己在亲兵拥护下当先逃命。得报东门尚无敌军,当即开城逃奔。哪知萧铁鹰的两万大军早就埋伏在两侧,一时间弓箭齐射,大杀一番。 羯军虽是败退,毕竟人数众多,此时他们困兽之斗,个个拼命厮杀。萧铁鹰兵少,眼见阻拦不住。 关键时刻,陈正先率领飞虎队从东门追出,拿着火枪一通乱射。石埠鲁手下士卒虽皆精锐,可败军之余,又被契汉两军合围,更见识了汉军那能喷火的恐怖兵器,一时间再无斗志,尽数被联军所擒。 待到日头高升,城中的残敌已被全部肃清。刘轩在羯国王宫中召集诸将,命令众将士查点伤亡,慰抚部下。 此战,羯国覆灭。秃木守军被歼十万余人,自羯人大王石彪以下,五万士兵以及六十万民众,尽数成为联军的俘虏。联军自出征以来,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契丹士卒战死一万两千,子弟兵亦伤亡七百余人。 第164章 光明女神 羯人王宫内,刘轩面色冷峻地坐在羯国王椅上,看着石彪父子,质问道:“你父子二人,令手下残害契丹百姓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之报应?” 羯人崇尚汉人文化,国内贵族大多能听懂汉语。石彪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装作听不懂刘轩所言,低头不语。 萧铁鹰提议道:“驸马,此父子乃是羯人首恶,咱们也不用跟他们废话,直接宰了。” 刘轩摇了摇头,说道:“暂且留下他们的性命,将他们押回契丹,在宁宗陛下墓前处决,以告慰宁宗在天之灵。” 萧铁鹰微微点头,忽闻远处传来阵阵哭喊之声,那声音成千上万,层层叠叠,让人心惊胆颤。罗飞等将领闻此,以为城中已投降的羯人军民突然暴动,皆是一惊而起,纷纷抽出腰刀,都要奔出去镇压。 莫昆乞班笑道:“莫慌。羯人残暴,无端屠戮我国百姓,我们须得报复一番。驸马和诸位将军可出去瞧瞧热闹。” 刘轩闻言,离座步出,诸将也跟随着走出王宫。 众人上马,循着声音向城内奔去。越往前走,哭叫之声越是惨厉。出了城门,只见无数秃木百姓四散奔逃,而契丹骑兵则在人群中肆意驰骋,无情地挥刀砍杀。 原来秃木城破之后,契丹将领便以点阅户口为由,把城中居民驱赶到此处。他们先是挑选出美貌女子,接着清点出各类手艺工匠。随即,一万契丹契丹骑兵挥舞手中兵刃,冲进人群中,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报复屠杀。 刘轩率人赶到时,已有数万羯人命丧当地。鲜血染红了大地,哭喊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惨烈画面。 谷雨目睹此情此景,心中大为不忍。她策马来到刘轩跟前,求道:“王爷,几位将军,饶过这些百姓。”刘轩还没讲话,莫昆乞班在旁说道:“姑娘,这些羯人都是些吃人的恶魔,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没必要去怜悯他们。” 谷雨翻身下马,跪在莫昆乞班跟前,道:“将军,这里面有很多女人和孩子,她们未必吃过人肉,还请将军刀下留情,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莫昆乞班知谷雨乃是刘轩妾室,连忙下马,走到她跟前,伸手欲搀,口中言道:“姑娘使不得,这、这里的一切皆由驸马做主,我们都听他的号令。” 谷雨长跪不起,抬起头,看向了刘轩,眼中尽是哀求之意。 刘轩面色迟疑,默默不语。谷雨跪行上前,抱住刘轩马腿,哭道:“王爷,奴婢求你了。”刘轩叹了口气,转头对莫昆乞班道:“莫昆将军,谷雨姑娘既然替他们求情,就让你手下的士兵,收了兵刃,饶过这些百姓。” “属下遵命。”莫昆乞班躬身行礼,命令亲兵去传达刘轩的命令。 数月之后,秃木城中居民逐渐知晓,是一位汉家少女拯救了全城人的性命。他们感激不尽,甚至有人专程前往汉国,一睹谷雨的容貌,并悄悄为其画像带回秃木城。自此,羯人家家户户供奉谷雨画像,尊其为光明女神,自发为其修建庙宇。 每逢月初,“谷雨庙”前香烟缭绕,贡品堆积。羯人百姓皆跪地祷告,祈求恩人谷雨长命百岁,福泽绵长。待到后来,汉历节气谷雨演变成羯人的感恩节,到了这天,凡带有羯人血统之人,不管身在何处,都会沐浴更衣,庆祝他们的传统节日,此是后话,暂不细表。 众人返回秃木城后,刘轩笑着对谷雨说道:“小丫头,你一句话便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可真是了不起啊。”谷雨面色微红,嘟了嘟小嘴道:“我才反应过来,其实王爷也不会任由契丹人杀光所有羯人,自己却不说,非要借我之口说出来。” 刘轩笑了笑,道:“难怪你家小姐经常夸你聪明。羯人残害了那么多契丹百姓,若不让契丹士兵发泄一下怨气,他们心中定然不满。再者,羯人也确实太过凶残,只有把他们打怕,他们才会顺从。” 说到这里,刘轩转头对向右说道:“我们走后,你率领二团在秃木城驻守,以后此城归我大汉所有,这城中百姓也皆为我国民众,你切莫因羯人野蛮而随意屠杀,要想法教化他们改掉吃人肉的恶习。” 向右见刘轩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骄傲之情,郑重说道:“王爷尽管放心,我二团定不负王爷重托。”顿了一顿,向右问道:“王爷,这秃木城西北方向,还有十几个羯人部落,占着羯国小半国土,属下是否需要出兵去剿灭他们?” 刘轩摇了摇头,道:“不必,当前天寒地冻,士兵出征太过辛苦。羯人不足百万,这城中就占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人星散而居,成不了大气候,你只需守好秃木城就好。等天气转暖,我再派人增援你,到时候我们一举荡平羯国,把片土地彻底并入我大汉。” 向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王爷,羯国原来那些大臣,是否继续留用?”刘轩道:“那些人罪行累累,留下他们脑袋就不错了,哪还能让他们继续当官?我打算在羯国旧地设立秃木府,迁移一些汉国百姓过来,从晋北调官员直接管理。” 向右松了口气,说道:“太好了,属下可不愿意和那些吃人肉的家伙共事。”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耿光齐有点担忧地问道:“秃木城甚是宽阔,迁移我国百姓来此,居住之所倒是不必担忧,可吃饭将是一个大问题,此处气候寒冷,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植庄稼,供我他们食用。”刘轩微笑着说道:“我已经考虑过了,这里虽然不能种植稻米小麦,但不缺水源,可以种红薯玉米等耐寒的高产作物,凭秃木府自己之力,养活个几百万人口,应该不成问题。” 耿光齐心中大定,欣喜道:“如此甚好,如果羯地粮食能够自给,也能让他们改掉吃人肉的恶习。” 几个人正说着,负责看管降兵的焦闯带人赶过来,禀告道:“王爷,属下在监牢中发现十几个男女,不似羯人。为首的那人会说汉语,自称是突厥国的王子,想要见王爷。” 第165章 突厥王子 “突厥王子?”刘轩一下来了兴趣,道:“好,把那些人带到王宫,我见见他们。”说罢,吩咐罗飞等将领去维持城内秩序,和耿光齐带着亲兵来到了羯王王宫。 到得王宫,刘轩刚在王椅上坐定,焦闯便押着十几人走了进来。只见这些人肤色与中原人相差不大,只是面部较为宽阔,鼻梁高耸,眼睛细长,和契丹人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男人都蓄着卷曲的络腮胡子,又明显与契丹男子不同。 为首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旁站立一美貌孕妇,当是他的妻子。那青年在得知刘轩身份后,连忙上前行礼,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突厥国王子阿史那多单见过晋王殿下。” 刘轩让人给阿史那多单搬来了一把椅子坐下,拿起起谷雨端来的大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热奶,方才说道:“你是哪个突厥国的王子?又为何在羯国的监牢之中?” 阿史那多单恭恭敬敬的说道:“我乃东突厥四王子,因和二哥争夺汗位失败,便带家眷逃来秃木城求助,却不想刚到这里便被石彪软禁起来,直到王爷来此。” 刘轩点了点头,道:“如今羯国已被我大汉所灭,那石彪也将会被押回我国斩首,你即是突厥王子,本王可遣人将你送回国。” 阿史那多单道:“我此时回国,必死无疑。还请晋王允许我暂且到贵国避难,待时机成熟,再返回突厥。” 刘轩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若收留你,必将惹恼你国新任大汗,你这请求,却是为难本王了。” 阿史那多单站起来,躬身一礼,道:“王爷,我父汗本已传位于我,是我的二哥窃取了汗位,现在东突厥国内,仍有大批的军民拥护我,如果晋王殿下能助我夺回汗位,在下定然厚报。” 刘轩知道突厥分成东西两国后,对汉国的威胁已大为减轻,心想如东突厥再次分裂,便更加无力侵扰本国西北边境,便道:“好,本王再考虑考虑,我现在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此事以后再做打算。” 阿史那多单连忙道:“多谢王爷。”刘轩微微点头,让人带阿史那多单等人下去休息。 几个突厥人出去之后,耿光齐看着刘轩,问道:“王爷,突厥国近年与我国相安无事,如我们介入他国内务,会不会引起他们不满,以至重启刀兵?” 刘轩缓缓说道:“突厥这些年之所以没有侵扰我国,是因为他们闹内讧,无暇南顾,他们一旦整合,必将成为我国大患,危害绝不在燕国之下。只有让他们一直内乱,才最符合我国的利益,这个阿史那多单,也许能成为我们手中的一枚棋子。” 耿光齐深以为然,点头道:“王爷说的极是。”两人又聊了一会,耿光齐起身告辞。 当晚,刘轩在羯国王宫宴请联军将领。两军这些日子一同出生入死,早已将对方视为袍泽。契丹将领大仇得报,心中高兴,纷纷端起酒碗和子弟兵将领对饮,众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不惬意。 席间,莫昆乞班端着酒碗,走到刘轩跟前,道:“驸马,我以前一直轻视于你,多有得罪,此时在下已然明白,像驸马这样叱咤天下的英雄,也只有我家公主那样聪明美貌的姑娘才配得上。这次出征,若不是驸马施展奇谋,别说是为宁宗陛下报仇,我们这些人想要活着回去也是万难。今日我喝了这碗酒,算是给你赔罪,以后属下诚心归在你麾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一饮而尽。 刘轩连忙站起,陪着喝了一碗,道:“莫昆将军言重了,你乃是朵朵的心腹爱将,对契丹国忠心耿耿,我怎敢因一些小事而怪罪。” 莫昆乞班突然把酒碗掷在地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驸马对我契丹国恩大于天,请受小将一拜!”一众契丹将领见此,也纷纷跪倒,齐声说道:“驸马,请受我等一拜!” 刘轩连忙避开,绕到侧面将场中契丹将领一一搀起,道:“诸位万万不可,我乃是契丹人的女婿,所做的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如何受得起这样的大礼。”说着,他看向萧铁鹰,苦着脸言道:“尤其是你,乃是我的大舅兄,此事如被轻语得知,等我回到大兴,晚间还不得把我踹出毡房啊。” 众人已知萧轻语嫁于刘轩,听刘轩如此说,不由同声大笑。 酒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后半夜,众人方才尽兴散去。待大家走后,刘轩迈着微醺的步子,走进了内宅。这里,曾是羯国大王的后宫,现在却理所当然的成了刘轩的居住之所。 谷雨见刘轩归来,连忙打来温水,帮刘轩洗漱宽衣。 刘轩仰躺在床上,惬意地说道:“这些日子衣不卸甲,好久没这么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你别说,这羯人的王宫,建的还真不赖。” 谷雨拉过毛毯盖在刘轩身上,自己也褪去衣衫,躺在刘轩身旁,道:“王爷,羯人虽然残暴,他们的女人生的倒是好看,这后宫中女子无数,你怎么不挑几个相貌出众的,纳为妾室?” 刘轩侧过身,在谷雨鼻子上捏了一下,道:“你这样说,不怕你家小姐骂你啊。”谷雨道:“我家小姐可没那么小气,再说哪个王爷身边不是妻妾成群,就这羯王的妻妾,我看一百个都不止。” 刘轩笑道:“不一样啊,人家这王爷,可是一国之君。”谷雨瞥了撇嘴,不屑地说道:“羯王如何能跟王爷相比?他是一国之君又怎样?还不是成了王爷的阶下囚,他的王妃,下午还和我请求,想要过来以身侍奉王爷。” 刘轩奇道:“羯王王妃?什么意思?” 谷雨答道:“昨日莫昆将军领兵在王宫里捉拿石彪时,看中了一名羯人女子。可那女子自称是羯王妃,扬言只有职位最高的将军才有资格占有她,莫昆将军怕得罪你,便把那女子交给了我。” 刘轩点点头,将谷雨揽到怀中,笑着说道:“羯人王妃,可不及我家小谷雨。”谷雨晕红双颊,羞道:“王爷只是说笑,我天天在你身边,你却、却……如若换成小雪,王爷恐怕早就……” 刘轩翻身覆在谷雨身上,低头道:“这不是一直在打仗,没有时间嘛。”说罢,便向她唇上吻去。谷雨嘤咛一声,热情回应…… 第166章 审妃问史 第二天,谷雨早早起床,哼着小曲给刘轩准备食物。 刘轩逗她道:“小姑娘,昨天睡那么晚,为何今早却精神焕发?难道这羯王妃的床榻有什么神奇之处?”谷雨想起昨晚情景,登时臊红了脸颊,羞涩地低下头,默默将羊奶和牛肉递到刘轩跟前,引得刘轩一阵大笑。 吃过早饭,刘轩正欲前往军营,却被谷雨叫住:“王爷,你见见那个羯王妃,她出身羯人贵族,也许对我们以后管理秃木城、平息羯国民众的抵触情绪有所帮助。” 刘轩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你这小丫头能想到这点,真是聪明,去把她叫过来。” 谷雨点头而去,不一会,便引领着一位年约二十岁左右,戴着手铐的女子步入室内。这手铐乃是刘轩亲自“研制”,不管是功能还是外观都和穿越前的那种一样,既比枷锁轻便,又能有效地控制住犯人。 刘轩举目望去,只见这女子双眼深邃如墨、鼻梁高挺、肤色白皙如玉,浓密的乌发自然卷曲,立体的五官极为协调的分布在瓜子形的脸上,让人看了赏心悦目,乃是典型的羯族美人。 “你叫什么名字?”刘轩坐在王榻之上,威严地问道。 那女人没想到联军统帅会如此年轻,她偷瞥了刘轩一眼,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王爷,罪女叫石曼,乃是羯国的第三任王妃。” 刘轩继续问道:“你们这些羯人,是何时来到此处?” 石曼答道:“据我父亲讲,我们本生活在你们汉人称为西域的地方。大约一百年前,我们的国家被突厥人所灭,一部分人被他们迁移到这里,替他们抵御柔然人。五年前,突厥国内乱,我们族人才得以立国。” 刘轩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们与我大汉从无交集,为何有的人会说汉语?” 石曼道:“两百多年前,我们西域诸国都臣属于华夏人建立的大唐帝国,仰慕你们的文化,后来大唐被汉国取代,虽不再管理西域,但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却仍然以说汉语写汉字为荣。” 刘轩不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中感到一阵混乱。他穿越前所学的历史与眼前的情况截然不同,大唐、大汉、突厥、契丹、鲜卑、柔然等不同时期强盛的国家竟然在这个时空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匈奴、蒙古等国家存在。 整理了一下思绪,刘轩接着问道:“你们羯人,是不是有吃人的习俗?” 石曼一惊,连忙低下头,小声说道:“以前没有,我们来到此处后,因为食物匮乏,士兵打仗的时候偶尔有此事发生,后来……不过我们寻常百姓很少、很少……” 刘轩直盯着石曼,问道:“你有没有吃过人肉?” 石曼见刘轩眼神凌厉,吓的浑身哆嗦,不敢言语,只是不断地磕头。 “回答我!”刘轩暴喝一声。 “吃、吃过。”石曼抬起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上一任王妃被废后,石彪让人烹了与我分食,宫外有人进贡比较鲜嫩、鲜嫩的……我也、我也偶尔……” 谷雨没想到石曼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居然也吃人肉,又听她说道“鲜嫩”二字,先是一愣,接着顿觉得腹中一阵恶心,连忙转过身子,用手捂住了嘴巴。 刘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与反感,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暂且饶你一命,如若你们羯人不改掉这凶残的恶习,本王定会让你们全族付出代价。” 石曼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自己捡回来一条性命,连连点头,只听刘轩问道:“听说你被俘后大喊大叫,说要告诉我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石曼老老实实的答道:“其实没有什么事情,那些契丹士兵个个凶恶,罪女想着与其遭众人轮辱,不如只侍寝一人,情急之下胡乱说的。” 刘轩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对自己的容貌倒是挺自信。如今羯国已灭,你最好安分守己,若被发现有不切实际的复国心思,本王就将你交给那些与你们仇深似海的契丹士兵。” 石曼连连点头,口中说道:“罪女不敢。”她本以为刘轩接下来立即就会宠幸了她,却见刘轩不再理会,站起身径直走出王宫,不由愣在当场。 离开王宫,刘轩便带着亲兵前往兵营,路上甚是冷清,偶尔有一两个羯人路过,见到他们,也都是慌忙避开,想是他们被契丹人报复的怕了。 耿光齐等子弟兵将领已在军营前等候,远远见到刘轩,便赶过来打招呼,一行人骑在马上,沿着秃木城中主路从南向北巡视。此城比晋北还要大,不过除了王宫和城墙,几乎没有一座好一点的建筑,商铺更是一个都没有。 居民院落虽然宽大,居住之所却简陋低矮,城内尽是牲畜和人类的粪便等污物,随处可见的垃圾堆下面,甚至隐隐有些骨头似是人骨。此时天气寒冷,还算能够忍受,若是夏天,此城中的气味可想而知。 城北尽头,乃是拔地而起的秃木峰,众人勒住马缰,抬头望向峰顶,回想起刘轩登峰和入城之策,仍觉得匪夷所思。 向右已被刘轩正式任命为秃木总兵,不仅要率军驻守在这里,还需暂时代管民政事物,他凡事特别用心,指着山峰问道:“王爷,秃木峰上还粘着上万条羊腿,若等天气转暖,羊腿自然落下,多半会腐坏,有什么法子可将羊腿取下?” 刘轩正要开口,却见谷雨正凝视着山峰出神,便道:“小丫头,你给向将军想个法子。” 谷雨确实在思索取羊腿之法,听刘轩突然在众人面前考究自己,顿觉难为情,腼腆地说道:“奴婢想不出方法。” 刘轩笑了笑,道:“无妨,你们大家都想一想,看谁先想出方法来。” 众人点头,随刘轩一起返回,快到南门时,却见城外浓烟滚滚,显是着着大火。焦闯急道:“城外怎么突然失火了?” 刘轩摆摆手道:“没事,是我让萧铁鹰驱使羯人,把死者的尸首都集中在一起,泼上石油后点燃,防止天暖后尸体腐败,发生瘟疫。” 耿光齐叹道:“这石油真是好东西啊,以前在咱们汉国,却从没听说过。”刘轩点点头,对着向右说,道:“此处地下的石油,乃是非常宝贵的资源,以后你驻扎在秃木城,让士兵和羯人打听哪里此物最多,画出详图来,以便日后我们大量开采。” 向右点头答应,却听谷雨在旁兴冲冲地说道:“王爷,我想到取下羊腿的方法了。” 众将领闻言,一下子把谷雨围在中间,问道:“谷姑娘,到底是什么方法。” 谷雨被十几个大男人盯着,颇为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准备长索,浸了石油。让士兵将长索绕在冰冻的羊腿之上。然后在下面点燃,长索一路向上燃烧,羊腿受热后,附在峰壁上的血冰熔化,便会逐一跌落。” “妙啊!真是好方法,我们怎么没想到。”向右双挑大指,大声称赞:“谷姑娘真是聪明,难怪王爷如此宠爱,连打仗都要带在身边。” 谷雨顿时羞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众人的眼睛。 刘轩笑着说道:“老向啊,以后你掌管秃木城,可不能只想着打打杀杀的,遇事要多动脑子。” 向右连连点头,道:“好好。” 第167章 弯月金刀 联军在秃木城中已驻扎半月,城中羯人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这天傍晚,刘轩将向右叫到王宫中,郑重叮嘱道:“过几日我们返回,你手下只有一千士卒,却需要管理城中三十万羯人,任务艰巨,切不可有丝毫松懈。” 向右道:“王爷请放心,城中所剩羯人大多是女子和儿童,量他们也不敢造反。再说萧大王允诺留下两千士卒助我们守城,凭这三千士卒,属下定保秃木城安然无恙。”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你手下及契丹士卒,多为单身,如果他们想在秃木城中择羯人女子婚配,不必干涉,但需女方同意,绝不能有奸淫强迫之事发生。你务必铭记,羯人女子如今已是我大汉子民,欺辱她们与欺辱汉家女儿同罪,本王一旦得知,定斩不饶。” 向右肃然,正色道:“属下谨遵王爷教诲,定会把王爷的命令传达给所有士卒,严令他们执行。” 刘轩点点头,补充道:“我们大老远来这里,可不是来打草谷的。以后秃木和晋北一样,乃是大汉国州府,现在战事停歇,民事管理便显得尤为重要,你务必做到恩威并施,既要严惩恶徒,又需安抚民心,切不可对羯人采取一刀切的管理方式。” 向右点头答应,又向刘轩请教治理城池的问题。二人正聊着,石曼从门外走进。那日刘轩见过石曼后,便让她做了侍女,这些日子,她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刘轩和谷雨。石曼缓缓走到两人跟前,跪在地上,将手中托盘举过头顶,轻声道:“王爷,羊奶热好了,请饮用。” 刘轩拿起托盘上的大碗递给向右,自己也取了一个,然后挥手让石曼退下。见石曼跪在地上不动,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石曼低声道:“奴婢有事,想和王爷单独说。”向右闻言,站起来说道:“王爷,我手下士卒今晚想给战友送行,我去看看他们酒肉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轩点点头,待向右走后,看着石曼问道:“说,什么事情?” 石曼道:“奴婢听谷雨姑娘说,王爷打算将我嫁给契丹将领,奴婢心中害怕,不想嫁给契丹人,想继续留在王爷身边服侍。” 刘轩冷哼一声道:“我令你免遭众人凌辱,已是恩惠,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不必多言。” 石曼咬咬牙,说道:“王爷不日要带着几十万我族男子回契丹,这些人中不乏血性之士,必不甘心去异国为奴,女婢却能让他们甘心情愿的听从王爷命令。” 刘轩靠在椅子背上,端起羊奶喝了一口,道:“你这是和我讲条件啊,不怕我杀了你?或是把你丢给那些如狼似虎的契丹士兵?” 石曼浑身颤抖,显是怕极,却仍是咬了咬牙,道:“王爷不答应带我走,我绝不说出来。” 刘轩道:“那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你,事后食言?”石曼道:“反正我落入契丹人手里,也是生不如死,奴婢就赌一把,赌王爷是诚实守信的君子。” 刘轩得知莫昆乞班相中了石曼,确实有意促成此事。只是石曼身份特殊,刘轩怕莫昆乞班将其玩弄后赏给手下,引发羯人骚乱,打算回契丹后劝导莫昆乞班。此时他权衡利弊之后,果断的做出了决定,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啊,就怕别人给我戴高帽,你说,我答应带你回汉国。” 石曼松了口气,道:“王爷从石彪那里缴获的金刀,乃是羯人心中的圣物,只要有人能把刀从刀鞘中抽出,便可号令所有的羯人。不过世上只有我知道抽出此刀的方法,连那死去的石彪也不知道。” 刘轩闻言,从怀中拿出一把约八寸长金刀,下意识地抽了几下,但刀子却如同被焊在刀鞘中一般纹丝不动。这把金刀通体由纯金打造,其上雕刻着各种花纹,镶嵌着昂贵的宝石,刘轩原本以为它只是一件精美的玩物,却未曾料到它竟真是一把刀子,而且是羯人心中的圣物。 刘轩摆弄着金刀,问道:“此刀连石彪都抽不出,你却如何知道抽出的方法?” 石曼娓娓道来:“我本是羯人可汗后代。那时我国效忠于大唐,因立了大功,唐朝皇帝便赐我们姓石,并赏了这把金刀。从那以后羯人全部改为石姓,这把金刀也成了羯人心中的圣物。只是后来我国被突厥所灭,金刀就落入突厥人之手。突厥人把我们迁到这里,因石彪的祖上甘愿充当走狗,便把金刀送给了他们一族。但他们却不知晓抽出之法,所以石彪只能称王,无法自立为汗。不过这个方法却在可汗一族长子间口耳相传,因为我父亲没有儿子,死前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刘轩轻轻笑了一下,道:“你编的故事有漏洞啊,既然此刀对你们羯人如此重要,石彪祖上为何不逼问你祖上打开之法?” 石曼凄苦地说道:“一直再问,我们可汗一族因此几乎被杀绝了。我爷爷乃是私生子,外人并不知晓,才侥幸逃过一劫。” 刘轩把金刀放在案几上,吩咐道:“你现在把刀抽出来。” 石曼道:“王爷,罪女还有一事相求。” 刘轩眼中精光四射,盯着石曼,冷冷说道:“你没完没了了是。” 石曼身子瑟瑟发抖,颤声说道:“以后羯人皆听从王爷号令,臣属于王爷,奴婢恳请王爷只诛其中罪大恶极之人,对其余人网开一面,不要让羯人灭族。” 刘轩沉吟一下,道:“只要你们能摒弃那些残忍的陋习,接受我华夏的先进文明,本王自不会对羯人赶尽杀绝。这里的男人,我带回契丹去做苦工,以赎之前罪孽。三年后,如果他们真心悔改,本王便允许他们返回秃木城,开始新的生活。” 石曼叩首道:“如此,多谢王爷。”说罢站起身,从脖颈中摘下项链,恭恭敬敬的递到刘轩跟前,道:“这吊坠是金刀的钥匙,王爷只需将它嵌入刀柄上与其相同的花纹内,便能抽出此刀。” 刘轩接过项链,取下小小的火焰图形吊坠,在刀柄上找到对应图案,镶嵌了上去,接着缓缓的抽出了短刀,只见刀刃由精钢打造,他随手一挥,案几一角应声而落,是削铁如泥的宝刀。 石曼在旁说道:“一百年来,王爷是第一个抽出此刀的人,如需使用,项坠在刀柄上镶嵌着即可,如不想用,只需将刀插入鞘中,按一下上面的蓝色宝石,钥匙便会脱落,宝刀也会再次锁死。” 刘轩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火焰花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羯人,信仰拜火教?” 石曼点点头,道:“王爷博学,羯人确实信仰拜火教,人人都会佩戴火焰样式的饰品,所以石彪虽见我戴此项链,却从没起疑。” 刘轩靠在椅背上,缓缓问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石曼躬身道:“奴婢暂且在外间等候,王爷如需要,随时吩咐。” 刘轩点点头,再次把目光落在手里的金刀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68章 圣火使者 次日清晨,刘轩下令士兵将羯人驱至城东空旷之地。他身着灰色长袍,胸前画了一团醒目的火焰,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台下羯人见他如此装束,不由心中疑惑,只是见两旁联军士兵刀剑闪着寒光,也不敢开口议论。 刘轩目光炯炯,朗声说宣告:“本王刘轩,乃是大汉晋亲王,亦是光明神派在人间的圣火使者。光明神知你等凶狠残暴,以人肉为食,大为震怒,特遣本王来惩罚教化你们。” 站在前列的,皆是通晓汉语的羯人。他们听闻刘轩这番言辞,脸上露出愤慨之色,认为刘轩在亵渎他们心中的信仰。一些性情刚烈之人,更是紧握双拳,蠢蠢欲动,意图反抗。人群中开始出现骚乱之态,联军士兵见状,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斩杀暴乱之人。 刘轩毫不慌乱,自怀中拿出金刀,扬起手晃了晃,大声说道:“此刀,乃是羯人圣物,唯有它的主人才能抽出。你们先祖曾有遗言,见能打开此刀者,如见大汗亲临。”说罢,将半月弯刀缓缓抽出,高高举过头顶,展示给台下之人。 台下羯人自然认识得本族圣物,一个个目瞪口呆,尽管有些人心中存疑,却也不敢反驳。 刘轩自然知道很多人怀疑他以赝品相欺,便还刀入鞘,悄无声息地取下钥匙,把金刀递给亲卫,示意他拿到台下,任由羯人仔细验视,以证其真伪。 一老人首先接过金刀,他试探着欲抽出刀刃,奈何刀柄纹丝不动,反复加力测试,仍然如此,只好把金刀交给了旁边一名中年人。中年人接过,同样无法将其抽出。就这样,弯月金刀在羯人之间传递,历经上万人之手,无一人能将其开启。 一个时辰之后,金刀再次回到刘轩手中。刘轩目视台下众人,不动声色地安上钥匙,接着,再次将刀抽了出来。 一时间,台下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先前那老人口呼大汗,跪倒在地,旁人见此,也纷纷跪倒。城中尚有数十万羯人,后面的自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见众族人如波浪一般,一排排的跪在地上膜拜刘轩,下意识的也跪了下去。 石曼立于刘轩身后,目睹此景,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自己用这种方式来挽救族人,究竟是对是错。 两日后,刘轩率领联军启程,自秃木南门而出,踏上归国之途。 行了半个多月,联军终于抵达了契丹地界。刘轩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押解着近三十万羯人成年男子,弯月金刀未必能令所有人都顺从,一但生变,五万联军虽然不惧,却免不得要大杀一番。这些日子,他见到太多的生命因战争而消逝,实在不想再看到杀戮和死亡。 又过了两日,刘轩带人来到大兴城下,瑶辇听雪得知刘轩凯旋而归,早早带人在城外等候。 刘轩见汪太冲也在迎接人群之中,心下甚喜,两人对视一眼,只是朝对方微微一笑,并没有交言。 瑶辇听雪见到刘轩,上前打了招呼,她也不避嫌,直接上了刘轩坐骑,与刘轩同骑一马。萧铁鹰和拔里达等契丹文武官员见此,都尽量表现出平淡之色,至于各人心中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刘轩轻轻揽着瑶辇听雪腰肢,打听道:“朵朵的伤势怎么样了?”瑶辇听雪怕刘轩担心,先明确地告知耶律朵朵伤势无碍,接着道明其中原由。 原来刘轩带兵出发后几天,就有汉医赶过来给耶律朵朵诊伤,可几个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偏巧在这时,耶律朵朵的师父到访,她用针灸之法将耶律朵朵唤醒后,便将耶律朵朵带走,说半年之后,耶律朵朵便能痊愈而归。 刘轩心中稍定,又疑惑的问道:“朵朵的师父?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瑶辇听雪靠在刘轩身上,答道:“朵朵的师父是个极老的女尼,也是汉人,她每隔两年都会来契丹住上一些时日,具体教朵朵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不过先皇和朵朵都极为尊敬她。” 刘轩点了点头,又问道:“岳父大人呢,他没在大兴吗?”。瑶辇听雪叹了口气道:“我爹在清剿羯人残余时受了伤,目前在听雪城中休养。” 说话间,众人来到皇宫之前,刘轩飞身下马,亦将瑶辇听雪抱下。哈勒股正在宫门口垂立,见到两人,连忙过来行礼:“属下见过驸马、皇妃。” 刘轩点头还礼,听哈勒股对瑶辇听雪又用上了旧时的称呼,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瑶辇听雪猜出刘轩的心思,嫣然一笑,道:“怎么啦?不爱听了?我难道不是皇妃吗?只是此皇妃非彼皇妃而已。” “此皇妃非彼皇妃?”刘轩心中一动,把目光落在瑶辇听雪似笑非笑的俏脸之上。 正这时,一人从宫中飞奔而出,纵身投入刘轩怀中,口中娇嗔道:“夫君,你终于回来啦,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正是萧轻语。 刘轩轻抚萧轻语秀发,柔声道:“夫君去打仗,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呀,你看,你哥哥也来了。”萧铁鹰就站在刘轩身侧,苦笑道:“她眼里只有夫君,哪里有我这个哥哥。” 萧轻语抬起头,见到萧铁鹰,尴尬地挣脱刘轩怀抱,轻声唤道:“四哥”。两人本来不太熟悉,可经过变故之后,彼此都成了对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知不觉的心情也近了许多。 萧铁鹰走上前,拉住妹妹的手,感慨道:“轻语,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哥哥知你嫁了个好夫婿,心中替你高兴,以后你去了汉国,也要常回来看看。” 萧轻语眼泪潸然而落,哽咽道:“哥,我没有家了。”萧铁鹰听她如此说,眼圈微红,道:“怎么没有,这里不是有哥哥和嫂子嘛,你还有两个你没见过的小侄子呢。” 瑶辇听雪在旁捅了一下萧轻语,说道:“哎、哎,今天夫君凯旋而归,我们应该高兴,你可不许哭啊” “嗯。”萧轻语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点头。 中午,瑶辇听雪在宫中设宴,给刘轩等人接风。席间,莫昆乞班向一众大臣讲述了攻灭羯国的经过,直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其间不免有夸大其词之处。拔里达等人听闻刘轩羊梯登峰、飞兵入城之策,皆尽惊骇。 酒席之后,刘轩安排拔里达、萧铁鹰等契丹文武官员各司其职,负责安置解救回来的族人、处理带回来的俘虏以及其他一些后续事情。自己则带着谷雨和春秀,去了城南的汉军兵营。 春秀这次被刘轩留在契丹,负责照顾受伤的耶律朵朵。可没几天便无事可做,一直在宫中闲居,早就闷坏了,此刻终于看到亲人,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刘轩赶到军营时,帅帐里面已坐满了人,除了随刘轩征羯的子弟兵将领,还有一些新来的晋北文武官员,他们接到刘轩的信后,便把手头的工作交给了别人,来到了契丹。 一番寒暄之后,汪太冲首先向刘轩汇报:“王爷,两千名建筑工匠已经到达契丹待命,另外水泥、粮食种子等物,也已由四轮马车运送到位,只等开春,咱们便能大展拳脚,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了。” 刘轩对汪太冲的工作能力一直很满意,他微微颌首,问道:“这四轮车在实际使用中表现如何?”。 汪太冲连连点头,道:“简直是太好用了,安装上轴承、弹劾后,以前需要十辆两轮马车才能拉载的货物,现在只需两匹健马拉着一辆四轮马车就能轻松完成。而且因为有后轮转向装置,马车在转弯时极为稳定,从没发生过翻车的现象,若没有此物,把这大批的水泥等物运过来,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刘轩点了点头,又问道:“神石那边近况如何?”汪太冲道:“一切进展顺利,火器工坊在制造出了两百支火枪后,唐老便停产了这种型号的火枪,转而生产更先进的二型火枪,手榴弹实现了批量生产,火炮的研究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邵春来听到这里,兴奋地一拍大腿,忍不住插话道:“王爷,张师长已经将那两百支火枪配备给了我们四团,现在我们团的火力比飞虎队还要猛,这次我因受伤没能上战场杀羯人,却是因果得福了。” 刘轩微微一笑,郑重道:“你们一师的几个团都补充了大量的新兵,体能训练和思想教育可不能松懈。任何时候,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因素都是人,而非兵器,我军之所以战无不胜,靠的是坚定的信念和钢铁般的意志,而不是手中先进的武器。” 邵春来连连点头,道:“王爷放心,属下记着呢。”刘轩微微颌首,接着问汪太冲:“年前我们征讨燕国,折损了许多的弟兄,张师长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补充了兵源?” 汪太冲指了指旁边的罗松,道:“这个,还得感谢咱们罗知县,你不在的日子,罗知县可干了件大事儿,一下子就收留了将近十万流民,可把程知府可气坏了,差一点就罢了他的官职,亏得方大人说情,才保下了罗知县。” 刘轩知道程达安为官清廉,胆子却小,对他要撤罗松官职并不意外。他点了点,看向罗松问道:“罗知县,那十万难民,你怎么安置的?” 罗松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回王爷,除了一部分身强力壮的被招募参军外,其余大部分难民都送到了神石县做工,把这难题丢给了神石的新任知县邓志伦,方才汪先生对我的称赞却是过誉了。” 刘轩哈哈大笑,示意罗松坐下,然后接着问道:“那这些流民既然可以在神石找到安稳的工作,为何还有人愿意移民到契丹来?” 罗松道:“属下就按汪先生的建议,向这些人宣传,只要他们移民到契丹,冬季不用做工,夏天干活工钱翻倍,天天喝酒吃烤肉,而且官府还给介绍对象。这条件太吸引人了,一下子就有三万多人报了名。” 刘轩忍俊不禁,笑道:“你俩可真会骗人,契丹人自己大多时候还是靠奶制品和野草根充饥,哪能天天吃烤肉啊,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不过他们若是迁来契丹居住,本王倒真不会亏待他们,现在契丹女多男少,青年男子在这里娶媳妇确实真不发愁。”说罢,他把目光落在李强身上,问道:“李强,我让你送信后就留在晋北,你怎么又跟回来了,是不也想娶个契丹媳妇?” 李强苦着脸说道:“属下哪里还有那份心思,在王府里,只要一见到王妃心里就发怵,实在没法子,就跟着汪先生他们一起来了。王爷,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瞧瞧了,三夫人已经诞下小郡主,满月都过了。” 刘轩拍了拍脑门,这段时日只顾着打仗,竟把家事抛诸脑后。他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花万紫应该在一个半月前就分娩了。得知自己添了个女儿,他心中也是喜不自胜,暗自思量:“等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妥当,也该回去陪陪家人了。” 第169章 监国之议 三日之后,刘轩与契丹的文臣武将身着素衣,前往契丹皇陵,祭拜宁宗与萧太后。萧铁鹰将两人已被雕琢成酒碗的头骨,缓缓安置于衣冠冢内,在场众人无不泪下。 紧接着,哈勒股一声令下,石彪父子的人头应声而落,血洒当场。萧铁鹰随后将这两颗头颅恭敬地摆放在宁宗墓前,以此告慰亡灵,契丹国之大仇,终得昭雪。 祭拜之后,刘轩去了军营,契丹群臣则返回皇宫,商讨契丹国的未来。 萧铁鹰见瑶辇听雪径直坐到了龙椅之侧,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那本是皇后的座位,即便瑶辇听雪当初身为贵妃之时,也无资格坐在那里,何况她现已改嫁他人。萧铁鹰犹豫了一下,碍于刘轩的面子,终于没有出言制止。 拔里达等文官心中亦是不满,萧铁鹰等人出征时,瑶辇听雪便以皇妃的身份对他们发号施令,众人知她已改嫁,打心眼里不愿遵从。彼时瑶辇风虽然不在,可哈勒股的两万北院精兵就驻扎在大兴城,又对瑶辇听雪唯命是从,他们这些文人,除了心里暗骂瑶辇听雪不要脸以外,也是别无它法。而今,眼见连南院大王都选择了沉默,他们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开口反对。 至于莫昆乞班、大贺赖海等人,或忌惮刘轩军威,或碍于瑶辇风情面,或官职低卑,就更不会开口了。 瑶辇听雪全然不顾他人心中的波澜,她目光扫视着下面站立的群臣,朱唇轻启,缓缓说道:“诸位大臣,现在我们大仇已报,可国家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当前契丹群龙无首,急需一名德高望重、对我契丹有大功之人带我们渡过难关,你们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众人皆沉默不语,现在契丹耶律皇族已经没有男丁,确实无法找出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之人。 过了半晌,莫昆乞班从武将班列内走出,躬身道:“启禀……”话说一半,他突然为如何称呼瑶辇听雪而犯难,如今她已改嫁给刘轩,再叫皇太妃显然不合适,叫夫人又不合礼仪,按瑶辇听雪自己要求的仍叫皇妃又有点莫名其妙,只得含糊其辞,接着说道:“属下认为,我们应该拥立公主登基。” “不可!”拔里达站出来说道:“公主虽是皇族血脉,可终究是女儿身,我国自立国以来,从没有女人称帝的先例,我认为拥立公主登基并不合适。” 莫昆乞班对拔里达怒目而视,反驳道:“拔里大人认为当前契丹国内,还有谁比公主更有资格有能力做皇帝?” 拔里达见众人连连点头,知莫昆乞班的提议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心意,自己再反对在朝中便会被孤立,却不甘心在一个比自己官职小的武将之前丢了面子,于是道:“公主不在王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瑶辇听雪摆摆手,示意两人安静,然后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却忘了当前大兴城中,有一人比公主更有能力,对契丹国贡献更大之人,这个人也曾被公主指定代理国政。” 众人心中一凛,已然明白瑶辇听雪所指何人,心中皆暗自思量:“她如此说辞,分明是想让自己的丈夫当皇帝。驸马虽对契丹有大功,终究是异族人,若他当上了皇帝,契丹与亡国又有何异?” 萧铁鹰上前一步,道:“瑶辇夫人,公主让驸马代理国政,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我们大仇已报,此时再提便不合时宜。在下认为,未来我国国君,还需得从耶律一脉选出。”萧铁鹰在朝中资质虽浅,但此刻官职却最大,又手握重兵,说出话来自有一定的分量,最主要的是他说的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朝中大臣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瑶辇听雪见萧铁鹰称呼自己夫人,心知他暗示自己没资格过问朝政,她浅浅一笑,道:“萧大王,如果我们拥立公主登基,你说她将来会把皇位传给谁?”萧铁鹰没想到瑶辇听雪会问这种问题,不由一怔,随口答道:“当然是传给她的子嗣了。” 瑶辇听雪点点头,道:“公主的子嗣,不也是驸马的子嗣吗?多年以后,这个皇位还不是得落在人家手里?与其那样,何不趁着驸马现在年富力强,直接让他执掌大权,以便尽快带领契丹恢复国力?” 萧铁鹰摇头道:“公主的子嗣,有一半耶律族血缘。然而驸马亦有其他子嗣,假使将来他将皇位传于非公主所出之子,那皇位便与耶律氏一族再无丝毫瓜葛了。” 瑶辇听雪道:“皇位为什么一定得和耶律氏有瓜葛?萧大王难道不知道,我契丹国刚立国之时,部落联盟的首领,一直是在我瑶辇家传袭,后来才转入了耶律氏手中?我和轻语也为驸马之妻,凭什么身有耶律血脉的人能继承皇位,而萧氏和瑶辇氏的后人就没有资格?” 萧铁鹰听她突然提到自己的妹妹,先是一怔,随即明白瑶辇听雪是暗指父亲篡位之事,心中一凛。此时他在朝中位高权重,如果强行出头,即使是为了国家着想,恐怕也会引起群臣猜疑,还是让别人来反对瑶辇听雪比较妥当。想到此处,萧铁鹰便反问道:“那瑶辇夫人是代表北院,提议驸马做我契丹国皇帝了?” 瑶辇听雪摇摇头,道:“谁说我们想让驸马当皇帝了?我只是提议仍由驸马监国,在公主回来之前,继续代理朝政。” 萧铁鹰听她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道:“如此,我们南院也赞成驸马监国。” 瑶辇听雪暗自窃喜,她本来就想让刘轩监国,只怕直接提出,遭到南院反对,所以才故意装作想让刘轩称帝,待僵持不下时提出刘轩监国,做出大家各退一步的样子,萧铁鹰一介武夫,果然中计。 莫昆乞班见瑶辇听雪看向自己,心知是让自己表态,他明白凭自己手下的这点人,即使反对也毫无作用,加之对刘轩十分崇拜,便低下头道:“属下也赞成驸马监国。” 瑶辇听雪点点头,侧头对拔里达道:“现在武官都赞成驸马监国,你们文官可有什么意见?” 萧耳勃和耶律平川两人叛乱后,皆对朝中不服的文臣做了清洗,那些具有血性且忠于皇室的大臣皆已被处决,剩余者则多为唯命是从、随风摇摆之辈。此时,见一众武将均已表示同意,他们自然不敢提出异议,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瑶辇听雪见时机成熟,便清脆地说道:“既然大家商量一致,下午就派人通知驸马,请他做契丹监国。” 众人连连点头,赞同之声此起彼伏,却未察觉“驸马监国”与“契丹监国”之间微妙的差别——前者更像是临时的任务,而后者则隐含着终身的职务意味。 第170章 漠北布局 当夜,刘轩再次留宿于皇宫之中。晚饭后,瑶辇听雪和刘轩漫步在宫廷的幽静小径上,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所宫殿之前。 “百花宫。”刘轩小声读着门匾上的字迹,侧头看向瑶辇听雪问道:“这是你以前居住的地方吗?” 瑶辇听雪点点头,轻声道:“我13岁入宫后便被封为贵妃,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至今已有七年。” 刘轩好奇地问道:“我看这后宫宫殿,都是以一种花为名,什么梨花宫、栀花宫、杏花宫,你的寝宫却叫百花宫,是不是朵朵的父皇,当初特别宠溺你?” 瑶辇听雪莞尔一笑,道:“我听你说话,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 刘轩被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瑶辇听雪柔声说道:“说那以前的事情,我还真怕你吃醋。那时我们又不认识,已经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嘛?现在我是你的女人,死心塌地跟着你。”说罢,她推开大门,拉着刘轩的手步入院中。 两人穿过院中花园,径直来到了寝室。两名宫女正在擦拭桌子,见到二人,连忙行礼。瑶辇听雪道:“你们下去,没有我吩咐,不要进来。”两宫女连忙答应,倒退着出了屋子,轻轻的关上房门。 瑶辇听雪拉着刘轩来到自己绣床前,两人并肩而坐。 刘轩问道:“听雪,你为何一意要让我做契丹的监国?”瑶辇听雪搂住刘轩胳膊,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说道:“因为你是我男人啊,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当然要帮你啦,你先担任监国之职,假以时日,便能顺理成章地登上契丹皇帝的宝座。” 刘轩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并没有那心思啊。”瑶辇听雪撇撇嘴,反驳道:“口是心非,那日你让萧铁鹰和轻语兄妹相认,我便知道了你的心思。你调来了那么多汉人官员,难道不是准备在契丹布局?当初朵朵将你请来时,也许你只想得到两城之地。现在契丹国发生了这多变故,皇位对你来说唾手可得,难道你不想执掌这片辽阔的草原,成为万民敬仰的君主?” 刘轩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这样做,难道不怕你爹知道了责骂你?”瑶辇听雪冷哼一声,道:“这契丹天下,本来就不是他耶律家的,他们能从我瑶辇氏手中抢得大位,为何我就不能助自己的夫君夺回来?对契丹百姓来说,谁做皇帝其实都一样,只要能令他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他们就会支持,而你,正是这个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 刘轩道:“我确实希望天下百姓,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一直在努力。你们契丹人自认是华夏分支,我也不会厚此薄彼,不同对待,不出三年,定能让契丹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瑶辇听雪环住刘轩的脖子,媚声说道:“好啦,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这里是寝宫,可不是讨论国事的地方。时候不早了,也该休息了,监国陛下今晚要宠幸哪个妃子呢?” 刘轩故作思索之状,逗趣道:“我想让轻语贵妃侍寝,你看行吗?”瑶辇听雪咯咯娇笑,道:“听你说话,就知道在家怕媳妇,哪有皇帝想让妃子侍寝,还和别的妃子商量的?你现在是契丹事实上的皇帝,别这么小家子气行吗?” 刘轩略显尴尬,道:“那不选了,今晚就由听雪贵妃服侍本监国休息。”言罢,两人相视一笑,紧紧抱住了对方…… 刘轩在大兴待了二十余天,此时气候已经转暖,草原上迎来了温暖的春天。鲍楚带人在之前选出的数十片适合耕种的土地上,种植了红薯、土豆和玉米等高产作物,按照亩产量推算,这些作物结出的粮食,便能满足半数以上草原牧民的基本食用需求。 钱佳也没闲着,他带领羯人青壮俘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筑城工作。初期打算在契丹境内改建五座、新建十座城池,有了水泥和大批的劳动力,只需半年城池的主体便可完工,到时候还将修建官道,把这些城池连接在一起。 当拔里达、萧铁鹰等契丹官员看到刘轩送来的规划图,心中激动不已,这十座城池一旦建成,契丹国的防御能力将大大加强,燕国便不能再绕道草原攻击契丹复地。更令他们感动的是,这一切都由驸马出钱出力,他们契丹人只需要从中配合。 刘轩手中的契丹地图,却和拔里达等人的地图完全不同。他这张图里,契丹被分成了东西两部分,东部称为契州,由方孝临任巡抚,罗飞任总兵,衙署暂时在落雁,待望北城建好后再搬到那里,辖区还包括新近夺回的黑山城;西部称为丹州,羯国旧地和契丹王庭都被划在此州,巡抚侯勇新、总兵吴铁柱暂住大兴,未来的衙署设在宁远城。 这日,刘轩和汪太冲正坐在军帐中,对着“新版”契丹地图研究着什么。汪太冲兴奋地说道:“王爷请看,这叶塞河乃是契丹第一大河,由东南向西北流入燕国境内,沿途多有雪山,每逢夏季,山上积雪融化汇入河中,使得此河水量极为丰沛。” 顿了一下,汪太冲指着地图,接着说道:“这座野狼山东面是涛涛叶塞河,西边却是地势低洼的戈壁,如果把野狼山从最窄处拦腰断开,引河水灌入戈壁,定能形成一个极大的湖泊,到时候湖泊四周干旱的土地便成了无数良田,这里有山川阻挡寒流,气候在漠北来说相对温暖,种植小麦都没有问题。” 刘轩点点头,靠在椅子上道:“可行!此工程虽然浩大,但我们有火药可以炸山,不缺劳力,估计一年内就能在漠北打造一个鱼米之乡,乃是造福万代之举。我走之后,你亲自负责这个项目,勘测好地形后立即上马。” 汪太冲点头领命,继续和刘轩商讨开挖运河可能遇到的问题,两人谈论间,耿光齐、方孝临等刘轩麾下骨干成员先后赶到。 人都到齐后,刘轩收起了地图,召开了他回国前最后一次集议。 刘轩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如今漠北已是我大汉疆土,不过当前属于过渡阶段,大部分契丹人对并入汉国还不认可,留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需要冒一定的风险。武将们既要担起维持稳定,保卫边疆的重担,又不能和契丹士兵发生冲突;文职人员,在主持采矿和建设的同时,绝不能影响契丹百姓放牧,你们现在只负责管理汉国移民以及那些羯人劳工,至于契丹国内部的事情,仍有他们自行管理,我们不必干涉。” 顿了顿,刘轩接着说道:“各位具体负责什么,我之前已交代了,今天就不再赘言,如有遇到问题再和汪先生询问。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通过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不出一年,这里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契丹百姓安居乐业,便会主动的融入我华夏大家庭之中。” 说到这里,刘轩环视了一下四周,靠在椅子上道:“我就说这么多,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和补充的吗?” 耿光齐是军方代表,自然最关心军队之事,他担忧的问道:“王爷,你之前答应萧大王,替他们装备一万套马镫和长枪,此举会不会让我军在他们面前失去原有的优势?” 刘轩摆摆手,从容解释道:“耿帅不必担心,未来战争,将进入火器时代,随着我军逐步装备火枪,长枪终将被淘汰。再说马镫技术含量不高,契丹人也能仿制,我们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赠与他们。以后我们两国合一,也需要这些契丹士兵抵御鲜卑人,他们战斗力提高了,对我们同样也是好事。” 耿光齐点点头,接着问道:“现在羯人皆尊王爷为汗,他们中那些降兵,是否继续留用?”刘轩摇摇头,果断地说道:“暂时不需要,我要先让他们去工地做劳工,接受改造。” “嗯。”耿光齐答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刘轩见众人已无问题,便道:“明日我便回汉国,下次咱们再相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今晚我请客,咱们开怀畅饮……” 第171章 率众南归 第二天,刘轩率众回国,一众契汉文武官员皆来相送。 刘轩骑马走在最前,出了城门,刘轩转头看向瑶辇听雪,见她也正在看着自己。该说的昨晚两人已经都说过了,此时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神中读出了不舍之意,却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良久,瑶辇听雪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刘轩道:“还不确定,不过最多半年,我就会回来看看。” “我在大兴等你。”瑶辇听雪丢下一句话,转身而回。初时她委身刘轩,只是不愿嫁给耶律平川,又想为家族争取利益。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发觉刘轩竟然满足了她少女时代对男人的所有幻想,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但瑶辇听雪并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刘轩要走,她又无法相随,送出再远也终有一别,索性干脆利落地回去。 这边,萧铁鹰拉着妹妹的手,不舍地说道:“轻语,你到了汉国,要多保重自己,如有机会,务必回家看看。” 萧轻语即将离开这片生养她的土地,心中满是不舍,虽然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可真到了和亲人分别之际,眼睛还是湿润了起来,她哽咽着说:“四哥,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也多保重。” “走!”萧铁鹰拍了拍妹妹的手背,把目光落在刘轩身上。 刘轩会意,道:“萧大王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令妹受委屈的。” 萧铁鹰朝刘轩深深一躬,道:“轻语性子柔弱,又多愁善感,到了汉国,定然思念家乡亲人。那一万士卒乃是萧家族兵,监国可否让他们装备马镫训练结束后,在汉国多待些时日,这样轻语无聊时可以找人说说话。” 刘轩登时明白了萧铁鹰的意图,这哪是让萧轻语找人说话,分明是要这些士兵就地保护萧轻语。再者,以后汉军会长期在契丹驻扎,定会令一些契丹人不满,如果萧铁鹰屯兵在汉国,他这个南院大王也可和国内的民众有一个交代。 萧铁鹰此举,倒是正合了刘轩的心意,于是说道:“好说,既然是轻语娘家族兵,他们的军饷和伙食皆由我个人出,不用朝廷拨饷。” 萧铁鹰道谢之后,转头看向身旁的一名汉子,道:“萧鸣,到了汉国,一切皆听监国差遣。”萧鸣连忙点头领命。 刘轩又对莫昆乞班说道:“莫昆将军,一旦有朵朵的消息,立即遣人通知我。”莫昆乞班点头道:“监国尽管放心!”说罢,与刘轩拱手作别。 数日之后,众人回到镇南关,此时这里已是大汉领土,改称友谊北县,与之相应,以前的镇北县现在叫做友谊南县,同两县之间新建的月光县一起划归晋北府管辖。 知县郝仁和张红旗一起将刘轩等人迎进城中,他曾是永丰县丞,与刘轩见过几次,边走边向刘轩介绍县城改造的进展情况。到了驿馆前,郝仁躬身道:“王爷,你且在此休息,下官去安排饭食,以便中午招待王爷及众将士。” 刘轩微微一笑,道:“你这小小县城,哪里招待得起这几万人吃喝?我们携带了大批牲畜,中午士兵们杀羊宰牛自做饭,你不必理会,只需在驿馆中置备两桌酒席即可。” 郝仁正为此事发愁,听刘轩如此说,心下大定,欣然领命而去。 进了驿馆,几个人纷纷入座,张红旗说:“属下恭喜王爷、耿帅旗开得胜,解契丹之危,荡平羯国。” 耿光齐道:“以后别叫我耿帅了,王爷已经批准我辞去军中职务,子弟兵元帅一职已经由你接任,不日之内便会在军中宣布。” 张红旗连连摆手,对刘轩说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我资质尚浅,不足以担此大任,耿帅德高望重,军中还需由他坐镇。” 刘轩说道:“你不必谦虚,我已正式任命耿帅为军校校长,为我军培养优秀人才,他现在肩上的担子,可比你这个元帅还要重。” 张红旗听刘轩如此说,只得躬身领命,严华强等将领纷纷上前道贺。 刘轩转头看向一旁的啸鸣,道:“萧将军,你在契丹是万夫长,相当于我们子弟兵的师长,你部这次来汉国接受训练,就改成和我们一样的编制,你担任第五师的师长,手下四个团长由你自行任命,归张元帅指挥。” 萧鸣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地上前领命。他这次率部接收马镫,本来心中十分高兴,想着自己麾下以后将成为契丹最善战的部队,可没想到刚到汉国,自己便被编入了汉军部队,心中实在是不愿意,可刘轩是契丹监国,他一个下级军官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接受。 晚间,刘轩住在了驿馆之内,洗漱之后,刘轩拉着萧轻语的手坐在床沿,柔声说道:“轻语,我在汉国已有一妻三妾,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与你们不太一样,我得和你说明一下。” 萧轻语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不解地问道:“你是王爷,怎么才有四个女人?谷雨和春秀不是你的妾室吗?” 刘轩解释道:“谷雨是我正妻的侍卫,春秀是我四夫人的丫鬟,她俩也是我的女人,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分。你是我正式的七夫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正妻,需要给她敬茶。” 萧轻语点点头,有点担忧的说道:“我怕因为不懂你们这里的规矩,王妃不喜欢我。”刘轩宽慰道:“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我的正妻脾气虽然有点急,但很随和,以后你叫她姐姐就行。” 萧轻语把头埋在刘轩怀里,小声道:“听雪姐姐也没来,我在汉国谁也不认识,你可不能把我扔到家里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我。” 刘轩知道萧轻语粘人,便耐心的解释说道:“我会尽量带着你,不过我事情比较多,不能天天陪在你身边。” 萧轻语抬起头,双手搂住刘轩脖子说:“我知道,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去羯国打仗,我不是也没跟着嘛。”刘轩低头在她嘟起的小嘴上吻了吻,道:“时候不早了,睡。” 第172章 轻语到汉 神石,经过一年多的建设,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这一切的“设计师”刘轩再次来到这里,也不禁对神石的发展速度发出惊叹。 邓志伦站在刘轩身旁,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我县新近接收了七万多难民,这么多羯人,确实无法安置啊,王爷还是去别的县想想办法。” 刘轩侧过头,看了看这个敢和自己说“不”的县令,笑了笑,道:“本王不是让你安置他们,是给你送来了五万青壮劳力。你让他们去矿区采矿,这些人是戴罪到这里劳改的,工钱只给民工的一半即可,没处住就先搭些工棚,粮食方面,我给你想办法。” 邓志伦点点头,仍有些担忧,问道:“王爷,神石县只有两千驻军,难以对这些人形成威慑,如果他们聚集闹事,恐生大乱。” 刘轩摆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说罢,刘轩走到一众羯人降兵首领之前,威严的说道:“你们羯人曾在契丹犯下深重罪行,惹的光明神震怒,如果把你们这些军人留在契丹,定然性命不保。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本王将你们带到这里劳动改造,洗脱之前的罪孽,以求得光明神的原谅,如果你们改造得好了,三年后,本王就将你们送回秃木城,如果不知悔改,定然在光明神火之前尸骨无存。” 说罢,刘轩从亲兵手中拿过火枪,对准远处一块大石扣动了扳机。只听一声巨响,那块大石块瞬间炸裂。 羯人皆信奉拜火教,见刘轩手中之物竟然能喷火,且威力奇大,认定是光明神所赐神物,不由惊骇,这些能听懂汉语的羯人首领,纷纷跪倒,一人高呼道:“多谢大汗救下我们性命。” 刘轩指了指邓志伦,高声道:“速速将本王的话传达给手下,等待这位邓大人分配任务。另外 ,大汗在我们这里就是王的意思,以后你们按这里的规矩称呼我晋王。”说完看向石曼,道:“你和那些女人去服装厂做工,三年以后,本王允许你找同族青年婚配。” 石曼跪倒在地,轻声说道:“多谢王爷!”刘轩不再多言,转身挽住萧轻语手臂,道:“走,夫君带你回家。” 晋王府,宁欣月正坐在内宅的软榻上,细心地挑选着苏娇娇特意为她缝制的孕妇裙。忽闻丫鬟通报刘轩回府,顿时大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裙装,带着夏至和小寒前去相迎。 自幼时起,宁欣月便常听父兄谈及草原民族的强大,以及防备其侵扰的重要性。而此次刘轩出征漠北,竟一举将契丹国纳入大汉版图,她心中满是对夫君立下不朽功勋的骄傲,自然不会再去计较他的不辞而别。 厅堂内,夫妻二人迎面相遇,此时宁欣月已怀孕八个多月,尽管腹部高高隆起,却丝毫不显臃肿之态,身形依旧保持着优雅与端庄,绝美的容颜透着淡淡的光泽,如同被春风拂过般晶莹剔透。反观刘轩,曾经俊朗的脸庞变得粗糙而坚韧,色泽也转为古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沉稳。 宁欣月唤了一声夫君,便要投入刘轩怀抱,却突然发现刘轩身旁除了谷雨和春秀,还站着一名女子。这女子甚是年轻,身着一袭鹿皮长袍,长袍下摆以金线勾勒出雄鹰图腾,腰间挂着十几颗狼牙作为装饰,稚嫩清秀的面容,以及双眸中透露出的那股未经世事的纯真,与她的服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刘轩见妻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赶紧介绍道:“欣月,这是契丹南院大王的妹妹萧轻语。”他心里发虚,特意把南院大王四个字说的很重,暗示自己纳妾并非单纯贪图美色。 萧轻语知眼前这位极美的少妇便是刘轩正妻,连忙走上前,规规矩矩的纳了一福,说道:“萧轻语见过姐姐。”说罢,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宁欣月身上流转,由衷赞道:“姐姐,你长的可真美啊。” 宁欣月没想到萧轻语见面就夸赞自己,见她说得诚恳,神情真挚,没有丝毫的阿谀奉承,明白这是由衷的赞美,不禁对这位直率真诚的姑娘产生了几分好感,笑了笑道:“哪有,还是妹妹好看。”说完转身对夏至道:“让人去内宅打扫一间院子,给五夫人居住。” 萧轻语笑面如花,说道:“姐姐,夫君说我是他的七夫人。” “七夫人?”宁欣月看向刘轩,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嘲讽地说道:“难怪王爷大半年不回,原来是坠入温柔乡中乐不思归啊。” 刘轩略显尴尬,一时不知怎么解释。萧轻语只是单纯却不傻,她见宁欣月显出不悦之色,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瞟了一眼刘轩,紧张地低下了头。 宁欣月即便是对刘轩再不满,也从不会让他在外人面前难堪,她走上前,拉住萧轻语的手道:“妹妹,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可别太拘谨了。”说完,将她引到椅子前坐下,两人亲切的聊了起来。 刘轩吩咐春秀回柳柔寝室休息,自己则坐在旁边,听两个女人聊天。过了一会儿,夏至返回来,禀告道:“小姐,七夫人的寝室已经打扫好了。” 宁欣月闻言,站起来说道:“妹妹,你一路辛苦,寝室已准备好了,你先去休息,明日我再给你介绍其他姐姐认识。” 萧轻语亦站起身,低声道:“谢谢姐姐。”说完看向了刘轩。刘轩会意,对宁欣月道:“欣月,你先回房中等我,我陪轻语去她的房间看看。”宁欣月答应,叫上谷雨,回了自己房中。 王府内宅极为宽敞,里面最为高大的主宅从东贯西,气势恢宏,是宁欣月的寝室。 正房院门前一条笔直的石板路直通前面的厅堂,左右两侧分布着一个个小院,每个小院皆是一所独立的宅子,里面除了正房还建有伙房以及丫鬟的房间,是刘轩各房妾室居住之所。 萧轻语居住的雅园是东侧第三个院子,前面的祥园和西侧的和园还都空着,显是准备给五夫人和六夫人居住的。宁欣月虽对刘轩连纳三妾不满,依然按照礼数,为这远在漠北的两位“妹妹”预留了住处。 萧轻语没有自己的随嫁丫鬟,宁欣月便安排了府中两名丫鬟过来服侍。见到自己的新主人,两人连忙上前行礼。萧轻语微笑着点了点头,信步走入正房内。 只见屋内陈设雅致,布置得极为讲究。精致的雕花窗棂上,糊着薄如蝉翼的窗纱,微风拂过,轻纱曼舞,透出一抹朦胧之美。屋内东侧摆放着一张雕花大床,床榻之上铺着柔软的锦被,四周挂着绣花帷幔,增添了几分浪漫与温馨。床边摆放着一张小巧的梳妆台,上面放置着各式各样的梳妆用品,铜镜、玉梳、胭脂水粉等一应俱全。 萧轻语坐在床上,道:“这床真软啊,比我过去的住处好多了。”刘轩笑了下,指了指屋子中央冒着缕缕热气的木桶道:“泡一会,解乏。” 萧轻语闻言,羞涩地点了点头。在刘轩的注视下,红着脸一件件褪去全身的衣衫,然后缓缓坐到木桶中。置身温水中的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随着热气消散而去,只留下满心的幸福与满足。 洗浴之后,刘轩将萧轻语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柔声道:“轻语,今晚你自己睡,我去王妃的房间,有些事情要和她说。” 萧轻语乖巧地点点头,说:“你去,我自己不害怕。”刘轩在她脸上吻了吻,帮她放下帷幔,转身离开。 第173章 谷雨述行 主房内,烛光摇曳,谷雨坐在凳子上,正详细地向自家小姐汇报此去漠北的经历。宁欣月靠在床头,双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听得津津有味。 夏至和小寒则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羡慕,她们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谷雨一样,跟随王爷去见识那广阔无垠的漠北风光。 待谷雨说完,小寒问道:“谷雨姐,漠北是不是特别冷?”谷雨点头道:“是啊,那里最冷的时候,我曾拿一碗沸水泼向天空,落地时水都结成了一个个冰珠。” 小寒叹道:“那真是太冷了,你们晚间用木炭和焦炭取暖吗?”谷雨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漠北根本就没有焦炭,木炭也是稀有之物,我们一般都是烧马粪取暖。” “啊!”小寒吃了一惊,问道:“王爷也这样?”谷雨道:“王爷更苦,行军打仗时马粪不够,他就和士兵们挤在一起,穿着衣服睡觉。” 说到这里,谷雨转头看向宁欣月,低声说道:“小姐,王爷所做一切,确实是为了国家。他在契丹纳妾,也是时势所趋,五夫人是契丹公主,六夫人是北院大王之女。正是因为娶了她们,王爷才这么顺利就拿下了契丹国。” 宁欣月斜倪看了谷雨一眼,带着责备语气说道:“行啊你,现在跟王爷一条心了,他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想方设法地为他说话?” 谷雨脸一红,低头不语。宁欣月当然不是真的责备谷雨,她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羯人,相貌到底和我们汉人有何差异?” 谷雨抬起头,说道:“羯人肤色奇白,五官都很立体。男人个个留着大胡子,看起来有些粗野,女人却很漂亮,不过她们年老之后,身体大多变的臃肿,我在秃木那么久,很少看到中年女人身材还保持苗条的……” 正说着,刘轩推门步入,谷雨等三人见到,连忙站起。刘轩笑着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小寒在宁欣月侍卫中最为胆大,和刘轩说话也不拘谨,她撅了撅小嘴,道:“王爷,谷雨姐在和我们说漠北的事情,那里这么好玩,下次你带我去。” 刘轩苦笑着摇摇头,道:“漠北有什么好玩的?你看谷雨,脸被寒风吹的又干又黑,甚至裂了口子,哪像在家时光滑细腻。”说完,刘轩拉起谷雨的手,继续道:“你手脚都冻伤了,如果不调养好,以后年年都冻。我让米大年找来了茄子秧,切碎煮了泡手泡脚,半月变能治愈。” 谷雨心中感动,眼睛有些湿润。刘轩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没出息,你们都去休息,这里不用你们了。”谷雨点点头,同夏至和小寒一起退了出去。 三人离开后,宁欣月狠狠白了刘轩一眼,幽幽说道:“可真会哄女人,连我的心腹,现在都对你死心塌……”没等她把话说完,刘轩上前几步,将她搂在怀中,低头便向她唇上吻了下去。 宁欣月推开刘轩,嗔道:“你碰到我肚子了。”刘轩坐在妻子身旁,轻轻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道:“月月,辛苦了。”宁欣月冷哼一声,说道:“辛苦的是你,一下子娶了三个女人。” 刘轩讪讪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月月,你都快生了,可得早休息,快躺下。”宁欣月点点头,由着刘轩帮她宽衣解带,躺好后问道:“她给你生了个闺女,你不去看看?” 刘轩听宁欣月连花万紫的名字都不愿提起,知她心中怨气未消。尽管渴望二人能够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但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劝解之辞,只得佯装糊涂,轻声说道:“太晚了,想必孩子也睡着了,我明日再去看她。”言罢,他缓缓脱了衣服,侧身躺在妻子身旁。 宁欣月顿觉紧张,忙道:“我都快生了,你可别乱来啊。”刘轩轻轻抚摸着妻子隆起的腹部,柔声说道:“放心,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就是想和你说会话。” 宁欣月松了口气,侧过身子,说道:“其实,我也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第174章 夫妻夜谈 刘轩见宁欣月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宁欣月目光直视刘轩,说道:“你这次去漠北,弄出这么大动静,还带了几万羯人回来,这事肯定瞒不住,为何没早上书朝廷,禀告父皇得知?” 刘轩心中一紧,这事汪太冲也曾提醒过他,只是当时契丹国内事务繁杂,他忙于处理,竟将此事疏忽了。只听宁欣月继续说道:“你擅自离开封地领兵出征,虽然违规,但一举将契丹纳入版图,乃是我大汉立国以后对外最大的胜仗,父皇欣喜之余,自然不会责怪你,但你却犯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错误,几乎等同于叛逆谋反。” 刘轩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错误?”宁欣月叹息一声,道:“夫君一向聪明,此时却犯了糊涂,你在契丹旧地设置两州,难道不知我国巡抚和州总兵乃是二品官员,需要皇帝亲自任命?你一个藩王,安排手下做知府就算了,竟然私自任命了两个巡抚和两个总兵,这在父皇和朝中大臣眼中,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刘轩拍了拍额头,古往今来,皇帝最怕的事情,就是有人觊觎皇位,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他懊悔道:“这我还真没想到,还好此事尚未公开,明日我便写信让人送给汪先生,免去方孝临他们的职务,等父皇任命。”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道:“傻!你无权任命巡抚,何不把这官职换一种叫法,起一个全新的名字?” 刘轩眼睛一亮,道:“还是我家小月月聪明,那我就将巡抚改称总督,总兵改称兵督。” 宁欣月望着刘轩因寒风侵袭而略显干裂的脸庞,心中满是怜惜,柔声说道:“夫君,你时刻将国家与百姓的福祉挂在心头,终日奔波劳碌,凡事皆需亲力亲为。纵使智慧超群,难免会有考虑不周之处。身边需要一位能出谋划策的军师,来为你分担重任,助你一臂之力啊。” 刘轩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也想过此事,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汪先生有此才干,却需要独当一面,无法长期在我身边。”宁欣月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有三个人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他们?” 刘轩饶有兴趣地说道:“说来听听。” 宁欣月说道:“第一个人叫秦修,是永丰县主簿,你在漠北时永丰闹流民,他来向程知府汇报,我那时见过他,感觉他颇有能力,只是行事手段有些狠辣,跟你做事风格不太一样。”刘轩点点头,问道:“那第二个人呢?” 宁欣月说道:“第二个人叫单治国,是钱佳的同窗好友,受钱佳之邀前来投奔你,偏巧你不在,我便代为接见了他。听他言谈举止,应该有些才学,只是眼高于顶,持才自傲,你听他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就能猜出来他有多狂妄自负。”刘轩道:“钱佳和我提过此人,描述得性格和你感觉的一模一样。你说的第三个人又是谁?” 宁欣月笑了笑,说道:“第三个人啊,没有这些臭毛病,只可惜是名女子。”刘轩闻言而笑,道:“你说的是谷雨。” 宁欣月点点头,道:“就是她,你带着她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觉察到了。”刘轩赞同地点点头,道:“谷雨确实聪慧过人,遇事也喜欢思考,和你其他的侍卫截然不同。” 宁欣月问道:“那这三个人,你准备用谁?”刘轩沉吟了一下,道:“小孩子才做选择题。三人皆有可用之处,关键在于如何运用。我打算先将他们带在身边观察一段时间,让他们负责出谋划策,至于是否采纳,则由我自己决定。前两人或许需要适时敲打敲打,至于谷雨嘛……我以后带在身边,注意一些,先不让她怀孕便是。” 宁欣月啐道:“去你的,刚说两句正经话,你又没正行。”刘轩嘻嘻而笑,道:“这正经事不都说完了吗?”宁欣月白了他一眼,道:“谁说说完了?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你听说了吗?” 刘轩摇摇头,道:“我一直在漠北,怎么知道朝中之事?” 宁欣月感觉有些累了,换成仰面躺着的姿势,道:“太子妃怀孕了,父皇年前已正式册封了你二哥为太子。”刘轩心中陡然一颤,脑中一下子浮现出张雅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说道:“我二哥本来就是太子,正式册封是早晚的事情,再说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宁欣月道:“怎么没关系?你二哥先前没有子嗣,父皇就随时能废黜他太子之位,现在太子妃怀孕,他的位置算是稳固了。如果将来父皇……父皇将皇位传给他,你调戏过人家媳妇,坑过他的银子,你二哥岂能轻易放过你?” 刘轩道:“我已掌控了契丹,将来二哥要是为难我,我大不了带你们迁到漠北,封锁友谊关,从此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涉。” 宁欣月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虽是条退路,却也是最坏的打算。你在晋北倾注了无数心血建立的基业,又怎能轻易舍弃?再说我娘和胜男她们身在京城,我们若是走了,她们怎么办?”说到这里,宁欣月转头望向刘轩,脸上带着一丝犹豫,终是忍不住问道:“哎!你跟我大嫂有没有……有没有那个?” 刘轩皱了皱眉头,道:“你说啥呢?是想侮辱我还是侮辱你嫂子?”宁欣月冷哼一声,说道:“我自然相信我大嫂,可对你就拿不准了。以前花万紫是我三嫂,你还不是照样偷偷摸摸,和她做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听妻子提起自己和花万紫的往事,刘轩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情,他轻轻握住宁欣月的手,满脸惭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来安抚妻子。 宁欣月缓缓侧过身子,轻声说道:“花万紫你俩的破事我也不提了。我大嫂命苦,你若是不嫌弃她被人欺负过,就把她娶过来,这样我娘她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搬到晋北,也省的我心里挂念。” 刘轩哭笑不得,却也知道妻子用心良苦,他轻声道:“月月,我会想法把岳母她们接过来的,却不需要娶你大嫂。你有孕在身,凡事别太过操心了,一切有我呢。” 宁欣月点点头,问道:“那张家的小女儿呢?你要不要娶回来做侧妃?”刘轩挠挠头,道:“这事全凭你做主。” 宁欣月轻哼了一声,道:“你表面上问我,脸上却写满了父命难违,我哪敢反对?”说完又轻轻叹息一声,道:“其实我知道父皇赐婚,是为了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就如你在契丹纳妾,也考虑到安稳那里的局势。可这些女人一个个嫁过来,总是会分走你对我的关爱,我一想起来,心里就不痛快。” 刘轩柔声说道:“月月,不管以后怎么,你在我心中,始终是最爱之人。” 宁欣月嗯了一声,轻声道:“夫君,这段日子,你能不能不要外出?再过一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降生了,我想让你能在家中陪着我。”刘轩轻轻靠近宁欣月,在她的脸颊上落下深情地一吻,柔声许诺:“你放心,我不出去,就在家中等着小家伙出世。” 宁欣月满心欣喜地点点头,偎依在刘轩怀中。刘轩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轻声说道:“今年府里再添一个孩子,咱们家可就更热闹了。” 宁欣月撇撇嘴说道:“添一个,你可是说少了。”刘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问道:“那还有谁?” “你自己猜。”宁欣月俏皮地说道…… 第175章 奶娘隐忧 次日清晨,刘轩早早起身,撰写了一道呈递给文帝的奏折,又给汪太冲书写了一封私信,交给两个可靠之人,吩咐他们分别送往京城和漠北。 吃过早饭,刘轩和宁欣月打了个招呼,便兴冲冲的前往花万紫的住所。 花万紫生产已有一个多月,经过精心调养,气色日渐红润,身形亦恢复了往昔的婀娜之态,脸颊上却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温婉。她低着头凝视着摇篮中的女儿,眼神中满是柔情与宠溺,不时与孩子的奶娘轻声细语,偶尔逗弄一下孩子,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洋溢着无尽的温馨与喜悦。 见到刘轩,花万紫嘴角微翘,故作嗔怪地撅起小嘴儿:“傻子,你还知道来看我啊?”刘轩快步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道:“万紫,我一直都在亏欠你,真不知该如何弥补。”花万紫轻轻一笑,道:“好啦,说这些干嘛,我知道你忙。快看看你女儿。” 刘轩低下头,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只见小家伙皮肤白皙细腻,五官已渐渐长开,一双清澈如水的小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般左顾右盼。她躺在摇篮中不时地挥动小手小脚,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与父亲打招呼。 “女儿长得像你,真好看。给她取名字了吗?”刘轩和花万紫说话,却舍不得不回头。 花万紫站在刘轩身旁,问道:“叫刘庆彤可以吗?” “庆彤,挺好的,就叫这名字。”刘轩嘴里小声念了一遍,眼睛始终没离开女儿。庆彤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牵动着他的心弦,他想要触碰一下襁褓中的女儿,伸出的手指却停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偏在此时,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轩一激灵,手足无措地看向了花万紫。 花万紫噗嗤一下笑出声了,说道:“没事,她只是饿了。”说话间,奶娘已走上前,从摇篮内抱起婴儿,敞开衣襟,便给孩子喂奶。庆彤吮到奶水,立刻安静了下来。 刘轩眼皮猛然跳了一下,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安。进屋时他便看到了奶娘,却并没在意,此时细看,只见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甚是清秀,自己从来没见过她,却有一种眼熟之感。 刘轩脸上的异样一瞬便隐,花万紫并没留意,她拉着刘轩的手道:“咱们去外面走走。”刘轩点点头,同花万紫一起来到院子之中。 此时大地回暖,树木枝头已吐露出嫩绿的新芽,阳光透过嫩绿的叶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两人漫步其间,边走边聊,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语。刘轩总是有一种不安之感,便问道:“庆彤的奶娘,是从哪里招募来的。” 花万紫没想到刘轩会突然问起奶娘,怔了怔,答道:“是香儿从外面找来的,她已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年前又生了一个男孩,两个孩子也随他们的母亲住在我这里。” “香儿?”刘轩想起丁武临死前说的话,心中一动,接着问道:“以前她给庆彤喂奶,也从不避人吗?” 花万紫不明白刘轩为何纠结这事情,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说道:“我这里都是女人,有什么可避讳的?”说罢,美眸在刘轩脸上流转一翻,揶揄道:“你不会是刚才看到了她……她那里,起了色心。” 刘轩闻言,突然明白自己为何心中不安。原是方才奶娘解开衣服哺乳时,自己无意中瞥见她胸脯上刺着一枚小小的图案,依稀间似是朵梅花,这个图案,他以前肯定在哪里见过。 花万紫用臂肘碰了一下刘轩,带着几分笑意问道:“傻子,想什么呢?你快说,是不是看上闺女的奶娘了?”刘轩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感觉这个奶娘有些不对。” 花万紫见刘轩表情凝重,不解地问道:“哪里不对?”刘轩缓缓说道:“一般刚生过孩子的女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母爱的气息,这个女人却全然没有,我反而感觉她身上有一股子杀气。” 花万紫咯咯娇笑,问道:“母爱气息是啥,杀气又是啥,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你也来猜测。”刘轩沉声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一会儿我把一个徒弟派到你这里来,暗中保护你和女儿,你权当不知,当她是普通丫鬟指使就行。” 花万紫见刘轩说的郑重,知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便点了点头。 从花万紫住处出来,刘轩直接去了冬宁的居所。现在他儿女双全,却也不会因偏爱花万紫,就冷落了冬宁给他生的长子。 此时刘庆杰已快一周,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刘轩来时,他正四肢并用,在床上爬来爬去,探索着周围的一切。刘轩满心欢喜地将儿子抱起,从怀中掏出自己用虎骨亲自制作的羊拐,道:“叫爹爹。” 刘庆杰发现新的玩具,兴奋地伸出小手欲抓,刘轩却是不给,直将儿子逗弄的要哭出来,方才把羊拐塞在他手里。 冬宁站在身旁,看着父子俩玩耍,心中充满了幸福之感,轻声说道:“庆杰现在不会说话,不过也快了。” 刘轩转过身子,目光落在冬宁隆起的腹部上,心中思量,宁儿就是那种易孕体质,上次回来,自己只在这里住了三天,没想到她竟然又怀孕了。冬宁顺着刘轩的目光,看了下自己的肚子,难为情地说道:“可惜我不能给庆杰喂奶了。” 刘轩笑了笑,说道:“没事,反正也给孩子请了奶娘,这次啊,你最好给我生个闺女。”说到奶娘二字,刘轩心中突然又涌起了一丝不安,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一旁站立的那名年轻女子…… 第176章 梅花杀手 中午,宁欣月让人置备了两桌酒席,全家给刘轩接风。 萧轻语初到,性子又内向,陡然见到几个“姐姐”,难免有些拘谨。刘轩见状,就特意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 契丹人自幼生活在草原上,与风共舞,与牛羊为伴。在他们的世界里,羊、牛、马便是餐桌上的佳肴。即便是萧轻语出身贵族,所食通常也是烤肉牛奶,遇到隆重节日时便加些虎肉熊掌之类,面对这一桌精工细作、色香俱全的佳肴,她不禁有些眼花缭乱,无所适从。 当下人把一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糖醋鲤鱼端上桌时,萧轻语更是惊愕不已。这种生活在遥远水域中的生物,对她来说,如同天边的云彩,神秘而遥远,没想到今天竟赫然置于眼前,成为桌上的美味。 刘轩见萧轻语迟迟不肯动筷,说道:“轻语,这是李嫂的拿手好菜,你尝尝。”萧轻语点点头,她用不好筷子,笨拙地夹起一块鱼肉,正欲送入口中,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又把鱼肉放入了食碟中。 刘轩见状,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萧轻语有些羞涩地说:“夫君,我……我没吃过鱼,不知道该怎么吃,这些刺也一起吃了吗?” 刘轩闻言,不禁暗自责备自己马虎,竟然忘了这事。他夹了一块鱼肉,细心的剔除鱼刺,然后送到萧轻语嘴边,道:“来,尝尝。” 萧轻语脸一红,张口把鱼肉咬入口中,细细咀嚼。只感觉肉质细嫩滑爽,入口即化,鱼肉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河鲜之香,直叫她都舍不得咽入肚子里面。 “好吃吗?”刘轩小声问道。萧轻语答道:“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刘轩眼中满是宠溺,微笑道:“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有空,我再给你做浇汁鱼和清蒸鱼尝尝。” 花万紫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轻语真是好福气啊,我嫁给夫君这么长时间,他可从未这般耐心地为我挑过鱼刺。” 刘轩道:“你快算了,你还用别人给挑鱼刺?跟你一起吃饭,我若是不手上麻利点,恐怕连鱼骨头都捞不着尝一口。”此言一出,引得众人纷纷发笑,花万紫被说得又好气又好笑,连连向刘轩投去佯怒的瞪视。 饭后,刘轩将谷雨叫到书房,问道:“谷雨,那次我们从金陵回来,半路上遇到杀手,打斗中欣月用刀划破那老板娘衣衫,我见她身上有纹身,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图案?”谷雨摇摇头,回答道:“我没注意,对了,我检查那侏儒女孩时,看到她胸前绘有梅花图案。” 刘轩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三夫人房中的奶娘,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说到这里,刘轩陡然一激灵,站起来说道:“不好,那奶娘的女儿,很可能也是侏儒伪装的。” 听闻府中混进了杀手,谷雨也紧张起来,提醒道:“王爷,小王爷的奶娘也是近几个月才雇来的,也许是他们同伙。” 刘轩点点头,果断地说道:“此事我已想到,却以为她们只是卧底,不想打草惊蛇。现在看来不行了,她们既是杀手,我儿子和女儿就随时处在危险之中,必须现在就将她们抓起来。你马上去三夫人房间,让她把庆彤带出来,不要引起奶娘警觉。” 谷雨点点头,直奔花万紫居住的宁园。 宴席散了之后,花万紫回到自己房中,便让花蕊将女儿交给奶娘喂奶,自己坐在旁边静静观看。看似宠溺女儿,实则在监视奶妈。她性情直率,不拘小节,对待女儿的事情上,却谨慎至极,刘轩说奶娘身上有杀气,她虽然感觉不到,也暗自留了个心眼。 孩子吃饱后便睡着了,奶娘小心地将她放在摇篮之中。忽听脚步声响,只见新来的丫鬟领着谷雨走了进来。 谷雨福身行礼,道:“三夫人,我家小姐想看小郡主,让你把她带过去。”花万紫一怔,她和宁欣月的关系已经破裂,方才吃饭时,宁欣月只是敷衍地逗了逗她女儿,远不如对冬宁的孩子上心,怎么刚回来,又想看孩子了? 虽然心中疑惑,花万紫却也没有多问。一方面,宁欣月作为刘轩正妻,是这后宅之主,包括她在内的刘轩所有妾室,都需遵从宁欣月吩咐。二是心中有愧于这个曾经最亲密的姐妹,一直想着修复两人的关系,便让花蕊抱起孩子,随着谷雨去了正房。 花万紫离开没多久,刘轩便步入房间。他径直坐在床上,目光直视着奶娘,看了良久,开口问道:“你是谁派来的?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那奶娘心中一惊,慌忙跪在地上,怯怯地说道:“王爷,我来王府只是赚些银两,并没有别的目的,更不曾受任何人指使。” 刘轩冷笑一声,道:“作为一个杀手,你不太合格。我上午来时,对你毫无防范,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只需跨出三步,拔下头上的发钗,便能杀我。可你却只是犹豫了一下,愚蠢的选择色诱我,以为那样更稳妥,却丧失了良机。” 奶娘登时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口中说道:“奴婢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刘轩摇了摇头,说道:“你又犹豫,是不是在考虑该站起来杀我完成任务,还是转身劫持身后的丫鬟逃得性命?” 奶娘陡然站起,朝刘轩冲去。可刚跨出了一步,却被身后那丫鬟一脚踢在她腿弯处,身不由己地再次跪在地上。紧接着右臂一痛,已被扭得脱臼。那丫鬟接着抓住她左腕,将她双手返背到身后,咔嚓一声戴上了手铐。 奶娘低头,向自己的领口咬去,却只感觉胸前一凉,上身半截短衣已被刘轩撕下。刘轩把奶娘的衣领处放在鼻前嗅了嗅,递给那丫鬟说道:“暖风,考考你,你说这是何种毒药?” 这丫鬟正是暖风所扮,她接过衣服,嗅了嗅到:“王爷,无色无味,应该是砒霜。”刘轩点点头,伸手拨开奶娘贴身小衣,赫然见到她胸脯上纹着一朵小小的梅花图案。 刘轩返身走到床边,随手拿起花万紫的一件衣服,掷给暖风道:“帮她披上,她给我女儿喂了两个月的奶,也算是对我家有恩,即便是该死,也给她留点尊严。” 正这时,春风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王爷,那小女孩已经抓获,果然是侏儒所扮。胸前也纹有梅花图案。”奶娘听了,霎时面如死灰。她们这次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混进晋王府,又潜伏了近两个月,没想到刘轩昨天刚回来,今天就将她们擒获。 刘轩点点头,道:“也不知道庆杰的奶娘是不是他们一伙,走,我们去冬宁那看看。”说罢,率先走出屋子。 只见一个八九岁女童模样的侏儒,戴着手铐被立春和小满押在院子里,那侏儒和奶娘互望了一眼,眼中满是绝望的神色。 第177章 孪生侏儒 冬宁住在主宅院里的耳房内,刘轩等人刚进院子,便听里面有喊叫之声,接着,房中冲出一个女人,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掐着孩子的脖子。立春等人见了,不由勃然变色。 那女人见到刘轩等人,便停住脚步,恶狠狠说道:“王爷,你放我们一条活路,不然我就掐死你儿子,大家鱼死网破。”冬宁从房中追出,央求道:“艳茹,你别……快放下庆杰。” 刘轩走到冬宁跟前,轻轻拉住她胳膊,安慰道:“别慌,她抱的不是庆杰。”那艳茹一愣,迅速低头瞟了一眼怀中婴儿,脸上不由变了颜色,原来她抱着的是庆彤奶娘带来的儿子。 吵闹声惊动众人,柳柔等人都闻声赶了过来。只见宁欣月的几名护卫,手拿刀剑,将艳茹围在中间,方才知道府里混进了刺客。 刘轩上前两步,看着艳茹说道:“本王若要拿你易如反掌,方才不过试探你们是否同伙,还不快束手就擒?” 艳茹倒退一步,将怀中孩子挡在身前,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要过来,不然我立刻掐死他。这不是你儿子又怎么?都说晋王宅心仁厚,难道你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无辜的孩子因此丧命?”那孩子只有一岁左右,被掐着脖子,小脸憋的紫红,连哭都哭不出来,已是命悬一线。 刘轩没料到艳茹会用这来威胁自己,却真不忍心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因此丧命,便转过头,看着女儿的奶娘,道:“那是你儿子,你就不想对同伙说点什么?”那奶娘摇摇头,淡淡说道:“王爷错了,我们杀手,怎么会有孩子?这是我从附近民户家中偷来的。” 艳茹得意地大笑,道:“听清楚了,这不是桂枝的孩子,你不是爱民如子吗?过来呀,亲眼看看他……”突然间,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艳茹嘶吼声戛然而止,接着身子软软的瘫了下来,孩子也从她手中跌落下来。 刘轩飞身上前,在孩子将要落地的一刹那将脚背垫在他身下,接着向上一挑,轻巧地便把孩子抱在怀中。众人都围过来,只见艳茹脖颈上插着两颗狼牙,鲜血一股股地往外流出。 刘轩看向萧轻语,微笑着说道:“轻语,可以啊,你还有这一手。”萧轻语腼腆地笑了笑,小声道:“这人要杀小孩,还威胁夫君,太坏了。” 旁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萧轻语身上挂的狼牙竟然是她的暗器,更想不到她这腼腆内向的女孩,竟会有例不虚发的本领。 刘轩见怀中婴儿脸蛋已呈青色,连忙将他翻转过来,又在他背部和小屁股上啪啪拍打,随着孩子哇的一声哭啼,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他将孩子交给一旁丫鬟,转头看着桂枝,冷冷道:“拿无辜孩子做要挟,你们这些人可真够狠毒,今日落在本王手里……” “王爷可别高兴的太早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打断刘轩话语。众人回头,只见宁欣月双臂背在身后,手腕上被戴上了手铐,由一名八九岁模样的女童从寝室中押了出来。 那女童一手拽着宁欣月胳膊,一手拿匕首抵在宁欣月隆起的腹部,狞笑着说道:“晋王真是心灵手巧,竟然发明了手铐这好用的东西,却没想有一天会给你夫人用上。刚才那孩子不是你儿子,王妃肚子里的,不会也不是你的?”女童声音清脆悦耳,却让人不寒而栗。 霎时间,刘轩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瞬间顺着脑门流下,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那女童冷冷地说道:“先放了我妹妹和桂枝,把兵刃还给她们。”刘轩不敢有违,立即让立春打开手铐,放开了两人,把一柄短剑和一把柳叶刀扔在地上。两人获了自由,立即拾了兵刃跑到那女童跟前。众人才发现,之前抓的侏儒,和这女童无论身高还是相貌都是一模一样,原来是一对孪生姐妹。 刘轩心下了然,定是桂枝带来的侏儒常独自出入王府,与守卫们混脸熟后,另一个便混了进来。他设计擒拿了三个杀手,却没想还有另外一人潜伏在府中。刘轩咽了口唾沫,道:“你的人我已经放了,现在你放了我夫人。” 为首那侏儒稚声说道:“王爷这是说笑吗?一但放了王妃,别说晋北成数万兵马皆归王爷调动,便是你府中的几百护卫,也会将我们剁成肉酱。” 刘轩深吸一口气,道:“本王言出必行,只要你们放了我夫人,我便保你们三人全身离开晋北。” 为首那侏儒阴恻恻地说道:“王爷一向睿智过人,怎么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我们几人奉命前来,便是要取你性命,当前的形势,我们若杀了王妃,确实也无法脱身,可我们大老远赶来,若不带点东西回去,如何交代?” 刘轩问道:“你们想要什么?”那侏儒说道:“我们要砍下王爷的一条手臂带回去,这样你保了王妃性命,我们也可以回去交差。” 花万紫在旁按捺不住,喝道:“你放屁。”那侏儒侧头看向花万紫,说道:“三夫人美若天仙,说话怎么如此粗俗?我在这府中也有些时日,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与王妃不和,是不是盼着我们把她杀了,自己做王妃?” 花万紫气的全身发抖,愤慨地说道:“你胡说八道!” 侏儒笑了笑道:“三夫人要借刀杀人是,那我就遂了你心愿。”说罢,她手上用力,匕首在宁欣月腰间划了一下,那匕首甚是锋利,割破宁欣月衣衫,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不要,我答应你。”刘轩直吓得魂飞魄散,向前走了两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宁欣月看在眼里,可苦于口中被塞了毛巾,不能言语,只得焦急地朝刘轩摇头。 “不能答应她。”花万紫倒提着柳叶刀跃到刘轩跟前。那侏儒仰头看了看宁欣月,玩味地说道:“王妃啊,有人想让你死啊。”说完又看向花万紫,冷冷道:“你再敢说一句话,我立刻就在她肚子上捅个窟窿。” “别!”刘轩连忙说道:“你别冲动,我砍,而且保证不让人伤害你们三人。” 那侏儒咯咯娇笑几声,道:“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好生让人羡慕,那我就要你的左臂,以后你搂着王妃亲热,也顺手一点。” “好!”刘轩一把抢过花万紫手中的柳叶刀,缓缓地伸出了左臂。 第178章 生死一线 花万紫等人想出言制止,又怕侏儒杀了宁欣月,可不制止,刘轩肯定会真的把胳膊砍下来,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萧轻语、冬宁等胆子小的或蒙上了眼睛或把头转到一旁,柳柔更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等一下。”桂枝突然转头,咬着牙对侏儒说道:“堂主,刘轩下午曾轻薄羞辱我,属下想亲自砍下这狗贼的胳膊。” 那侏儒见桂枝上衣被撕破,胸前雪白的肌肤敞露,知她所言非虚,便点点头,道:“好,你……”话音未落,侏儒只感觉腕上一凉,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原来桂枝竟然出其不意,一刀削断了她抓住宁欣月的手掌。 侏儒又惊又怒,挥手将匕首插入桂枝胸膛,接着拔出匕首,刺向宁欣月。幸得刘轩已在这瞬息之间到了身前,一脚便将她踢得飞了出去。那侏儒身在半空,奋力将手中匕首甩出,直射刘轩。刘轩急忙低头,匕首从他头顶飞过,擦着头皮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另一个侏儒听到身后动静,连忙转身,见此情景,知己生还无望。她立时心生决意,欲与敌人同归于尽,挥短剑就向宁欣月肚子上刺去。 花万紫和身扑过来,欲挡在宁欣月身前,却晚了一步,眼见侏儒手中的短剑已刺到宁欣月身上,在间不容发之时,刘轩飞身一脚,将侏儒踹开。那侏儒方才爬起,谷雨和夏至同时抢上,两柄长剑双双插在了她背上,侏儒登时毙命。 方才的变故,只在一吸之间,苏娇娇和冬宁等人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宁欣月和刘轩两人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刘轩上前将宁欣月抱住,低头见她腹前衣衫尽裂,刚才那一下却并没伤到肌肤,情知那侏儒只需将匕首再向前递半分,妻子必死无疑,心中后怕万分。他伸手取出宁欣月口中毛巾,两人相互凝视,如在梦中。隔了一会,宁欣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次死里逃生,方觉人生是如此之美。 暖风上前打开宁欣月身后手铐,宁欣月见刘轩发髻散乱,鲜血长流,甚是吓人,连忙伸手抹去他脸上血水,想要询问刘轩伤情,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花万紫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两人跟前,问道:“夫君、姐姐,你们的伤的怎么样?”刘轩苦笑道:“没事,欣月没受伤,我只是擦伤了头皮。”他见花万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也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摔伤了没有?”花万紫轻轻摇头,表示并无无碍。” 立春已取来了金疮药和纱布,给刘轩包扎伤口。到了此时,苏娇娇、柳柔和府里那些不会武艺的丫鬟们方才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将三人围在了中间。 天下女子遇到这等紧急事态,自不免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一时间叫夫君的叫夫君,呼小姐的呼小姐。或问何人伤我王爷,或骂凶手凶狠毒辣,言语纷纭,议论不休,且夹杂孩子哭闹之声。柳柔虽是大家闺秀,也不免俗,边抹眼泪边痛斥两个侏儒狠毒。 刘轩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分开人群走到桂枝身旁,只见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眼见不活。刘轩蹲下身子,小声地说道:“桂枝,谢谢你救了我夫人。” 桂枝缓缓睁开眼,努力地笑了一下,吃力地说道:“是、是王爷先救了我儿子。”她看着刘轩,眼中尽是哀求之色,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接着说道:“王爷,那、那孩子是、是我我、儿子,求你……” 刘轩知她心意,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让孩子平安长大的。”说完,一摆手,示意丫鬟将那孩子抱了过来。 桂枝吃力地抬起手,攥住了儿子的小手,脸上充满了留恋与不舍。那孩子本在哭闹,却突然间似有灵犀般安静了下来,一双小眼睛直直的看着母亲,嘴里发出呀呀之声。冬宁和几个心软的丫鬟见了,不由得一阵心酸,眼中闪起了泪光。 桂枝缓缓松开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王爷……把他抱走,别让他看到我……我我……”刘轩叹息一声,不忍地转过头,却听桂枝一阵急促地喘息之后说道:“王爷,我们是地煞帮的,帮主也……也是侏……侏儒……我不知道是……是男是女……想要杀你的人是……” 说到这里,桂枝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刘轩连忙把耳朵贴到她嘴边,桂枝嘴唇动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刘轩缓缓站起,走到为首的那名侏儒跟前,只见她双目紧闭,已然气绝。他摇摇头,告诉几位妾室,自己并无大碍,让她们先各自回房休息,自己则搀扶着宁欣月回了正房。 宁欣月靠在床头,眉头紧锁,问道:“夫君,刺客会不会是香儿故意招募进来的?”刘轩摇摇头,道:“桂枝是香儿招募的,可那艳茹却是婉儿请的,没有证据证明刚才的事情一定和香儿有关。” 宁欣月知婉儿和香儿服侍刘轩多年,刘轩实不愿相信她俩会对自己不利,便点点头,道:“不管怎样,以后府里再招募下人,可要谨慎一些。” 刘轩点头赞同,却又皱起了眉头,道:“庆杰八个多月了,还可吃些米汤,可庆彤那么小,万紫又已经回奶,她晚上吃什么啊。” 宁欣月灵机一动,道:“你看铁姑娘行吗?就是你军中那个军护队长铁心柔。”刘轩一愣,惊讶地问道:“铁姑娘嫁人了?我怎么没听别人提过啊。” 宁欣月叹息一声,娓娓道来铁心柔的遭遇。原来,在鲜卑人占领张北的那一段时间,铁心柔惨遭数个鲜卑将领侮辱,导致怀了孩子。她自觉无颜,绝望之下悬梁自尽,幸得有军护路过将她救下。因铁心兰乃是烈士之后,张红旗便派人将此事禀告了宁欣月。 宁欣月心生同情,让人将铁心柔接入府中,考虑到她腹中胎儿月份已大,堕胎可能危及大人生命,就没给她堕胎。年后,铁心柔诞下一女,可她性情刚烈,把孩子视为孽种,数度想要摔死。宁欣月不忍,便谎称代为处理,暗地里让香儿将女婴送人了。 刘轩听完种种情由,不禁叹了口气,感慨道:“都是鲜卑人作孽,害了这么一个好姑娘。”宁欣月说道:“铁姑娘现在还有奶水,就让她先给两个孩子喂奶。” 刘轩面现难色:“铁姑娘她尚未出阁,怎么会愿意给别人孩子做奶娘啊。”宁欣月莞尔一笑,道:“不是做奶娘,只是临时喂一段时间,我亲自出面,她一定会答应的。” 刘轩感激地说道:“月月,谢谢你啊。”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道:“我和万紫本来就是好姐妹,用你谢什么。” 刘轩大喜,道:“你不记恨万紫了?”宁欣月长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床顶,缓缓说道:“她今天舍命救我,我怎么还会恨她呢。” 第179章 识人用人 数日之后,刘轩伤情逐渐复原,柳柔等人也从刺客之事的阴影中慢慢走出,王府一切恢复正常。 这天早饭之后,刘轩让人将秦修和单治国叫到了书房。 秦修四十岁左右,身材消瘦,相貌平平无奇,双眼中却有一股干练之色,之前刘轩曾见过几次,知此人虽貌不惊人,却心思细腻。单治国二十五六岁,身材修长,相貌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狂傲之气。 刘轩轻轻抬手,示意二人入座,自己则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一口,缓缓说道:“听王妃说你二人有些才干,不知可愿来我府中,做一门客?” 秦修站起来恭敬地说道:“王爷过誉了,属下才疏学浅,恐难以担当大任。但若能留在王爷身边,做些笔墨之事,亦是心满意足。” 刘轩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单治国,问道:“你呢?可有何志向?” 单治国眼中闪过一丝炽热,拱手道:“学生一直渴望报效国家,只可惜时运不济,未能遇到明主。听闻王爷在晋北的壮举,心中仰慕已久。此次得同窗钱佳引荐,特地前来投奔,便是想在王爷麾下效力,辅佐王爷成就宏图伟业。” 刘轩微微颌首,从抽屉里拿出几本册子,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我写的一点东西,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单治国知刘轩要考究自己,正中了下怀,心中暗想正是自己展现才华的机会,便拱手道:“如此学生献丑了”说罢,拿起《小学教学大纲》翻开来,只见里面分为语文、算学、物理、政治等类目,一页页翻下去,只看了片刻,便为内容所吸引,不禁为刘轩的博学多才所折服。 单治国看完,见刘轩正与秦修谈笑风生,便默默拿起桌上的《晋北发展规划》继续阅读。半个时辰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将书放在桌上,又拿起《晋王兵法》。只读了一半,他便合上书本,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王爷博学多才,学生望尘莫及。学生愚昧无知,很多地方都未能领悟,实在惭愧。” 刘轩故作惊讶地问道:“哦?还有两本你尚未翻阅呢。” 单治国额头冒出冷汗,尴尬地说道:“王爷所书太过深奥,学生愚钝,一时难以参透。恳请王爷允许学生将书带回,仔细揣摩。刘轩闻言大笑,道:“无妨无妨,你拿回去慢慢看便是。若有何不足之处,尽管指出来。” 单治国诚惶诚恐,道:“哪敢,学生只是想带回去仔细学习一番。”说罢,恭恭敬敬地将几本书收入怀中,鞠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刘轩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头看向秦修,问道:“秦先生,你觉得这单治国如何?”秦修听刘轩改口称他为先生,不禁惶恐,连忙说道:“单书生能力远胜属下,属下不好评判,王爷大智,心中自有分寸。” 刘轩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我身边不缺阿谀奉承之人,你只管说出你的想法便是。”秦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沉吟片刻后,说道:“单书生虽有才学,但颇为自负。王爷适才敲打,或许能让他收敛狂妄,但未必能让他认清现实。这些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只有让他们亲自去实践,才能明白做事之难。” 刘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道:“你说得不错,这正是我的想法。我再问你,我已将这次领兵出征漠北的情由禀告了陛下,你猜朝中会有何动静?” 秦修想了想,道:“我才此事定然引起朝堂震动,不过对王爷来说,却未必是好事,王爷立功越大,弹劾的人越多,至于如何破解,属下还需细细思量。” 刘轩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回去后把县里的工作交接一下,三天后来我府里做师爷。” 秦修自幼饱读诗书,少年时便高中举人,随后出任永丰县主簿,却因没有背景,一直没能升迁。听刘轩言谈,似乎对他颇为赏识,想着以后能施展抱负,为百姓做些好事,不由大喜,连忙站起,一躬到地,口中言道:“多谢王爷知遇之恩。” 刘轩摆摆手,道:“本王唯才是举,不问出身。但所用之人,必须品行端正。你只需记住这点,以后便少不了施展才华的机会。” 秦修点头称是,见刘轩没有别的吩咐,便躬身告辞返回永丰。 刘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朝中那些御史,得知晋北之事会怎样,难道真如秦修说的,群起弹劾?” 第180章 捷报入京 此时,京城皇宫的御书房内,文帝正端坐于龙椅之上,手中紧握着刘轩的奏折,一字一句,细细品读。这篇奏折他已反复看了多次,每看一次,都能在他的心湖中激起层层喜悦的涟漪,引得他嘴角上扬,轻声浅笑。 “将契丹纳入大汉疆土……”文帝喃喃自语,这几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回响。他即位之初,也曾踌躇满志,却不敢有过如此宏大的梦想。 即便是前朝大唐最鼎盛之时,也未曾有如此武功。而他的儿子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这一中原民族几百年来的梦想化为了现实,在震惊与喜悦的同时,文帝不禁为自己“教子有方”沾沾自喜,似乎年轻了十岁。 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地图,中原各朝最强之时,也只是令漠北诸国臣服,从未真正管辖过这片区域。虽然现在契丹疆域早已不如当年广阔,但刘轩能在此地设立州府,将大汉的旗帜插上了这片曾经遥不可及的土地,这无疑是一项空前的壮举,足以让刘轩,不!是他汉文帝的名字载入史册,让后世子孙铭记于心。 良久之后,文帝收起脸上得意之色,抬起头,看着贠博出道:“恩师,依你之见,朕的几个儿子中,谁最适合继承皇位?” 贠博出深知,历来皇帝都忌讳朝中大臣干预皇储之事,亦禁止大臣和任何一个皇子过从甚密。听文帝如此相问,不由心中一紧,连忙道:“此乃陛下家事,老臣不敢妄议。” 文帝伸手示意他不必拘礼:“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恩师但说无妨。”贠博出仍是摇头,道:“老臣不敢坏了朝中的规矩。” 文帝笑了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喜欢轩儿。”说完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御书房内缓缓踱步,继续说道:“其实轩儿从金陵回来,我便对他另眼相待。不是因为他文采力压宋国,我给大汉争脸。而是他曾当了自己媳妇的首饰,和洋人换取高产作物的种子,如此心系百姓,是朕别的儿子都做不到的。” 贠博出道:“陛下所说极是,晋王宅心仁厚,实乃大汉百姓之福。” 文帝点点头道:“去年轩儿在晋北试种了三种高产作物,经测试,玉米亩产500斤,红薯亩产800斤,土豆的亩产量更是达到惊人的1500斤。朕已令轩儿在晋北推广,等今秋收获了更多的种子,便能在全国大面积种植,到时候百姓就不会再为吃饭发愁了。” 贠博出吃了一惊,道:“这三种东西老臣已经尝过,口感都不错,却不曾想如此高产。晋王将之引入我国,实是功德无量啊。” 文帝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才把轩儿当做储君培养,让他去晋北历练。这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竟然还能带兵打仗,才去一年,就立下了赫赫战功。” 贠博出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道:“三皇子宽厚仁慈、文武双全,确实不可多得之才。可陛下已经正式册封二皇子为太子,如再改立,恐怕不妥。” 文帝轻轻摇头,道:“轩儿在朝中毫无根基,现在做储君,恐怕难以服众,引起朝堂震动,我暂时还不打算改立太子。” 说到这里,文帝坐回龙椅中,端起桌上茶杯,请啜一口,接着道:“最近孙家在鲁州和沿海都打了大胜仗,风头无两,老五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先让他和老二争。也给轩儿一点时间,看看他能否在几年内赢得朝中大臣的拥戴。如果轩儿不能做到这一点,那就证明他不适合做这个皇帝。到那时,朕就在老二和老五之间择一强者继位。” 贠博出微微点头,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陛下,此次晋王立了大功,朝中恐怕有人妒忌。老臣有些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 文帝沉声道:“关于轩儿的安危,朕已深思熟虑,不日将派遣锦衣卫前往晋北,以确保他无恙。”言及此处,文帝不禁长叹,神色凝重地续道:“朕心中最为忧虑者,莫过于诸子间的手足相残,而他们却屡屡令朕失望。” 贠博出闻言,心中已然明了文帝所念,乃是昔日太子与赵王对刘轩的构陷之事,一时之间,书房内陷入了沉寂。 过了许久,贠博出终于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陛下打算何时向朝野宣告,晋王平定契丹的捷报呢?” 文帝眼神闪烁,缓缓说道:“明日朝会之上,便是最佳时机。朕欲借此契机,洞察朝臣们的真心。看看究竟有多少人真正为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又有多少人只顾着谋取私利,拨弄权术……” 次日,晨光初破晓。朝霞的映照之下,紫禁城的琉璃瓦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宫墙之内,沉浸在一种庄严而肃穆的氛围之中。 汉国文武百官们身着朝服,手持笏板,自两侧宫门鱼贯而入,步入金銮殿内。随着一阵清脆的钟鸣,早朝正式开始。文帝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群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卿家,可有本奏?” 话音刚落,雍国公孙槐走出班列,恭敬地说道:“微臣恭喜陛下,前日鲁州和苏州分别传来大捷,孙秀在鲁州大破流匪,斩杀匪首李自嘲,一举收复济南和临淄二城,孙志勇在苏州沿海,寻到海寇主力,斩首万余倭国海寇。” 文帝微微颔首,道:“这确实是好消息,孙家两子皆是国之栋梁,当重重奖赏。” 宰相张中平却轻咳一声,缓缓走出班列,说道:“陛下,微臣有奏。虽然孙秀和孙志勇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但微臣却认为其中有些细节值得商榷。” 文帝闻言,眉头微皱,目光转向张中平:“哦?卿家有何见解?” 张中平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孙秀将军在鲁州大破流匪,固然可喜可贺,但据微臣所知,他在收复济南和临淄的过程中,军纪不严,默认士兵抢掠百姓。此外,孙志勇将军虽然斩首万余倭国海寇,但在倭寇逃窜出江州地域便停止了追击,这恐非长久之计。”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一些官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张中平的观点;而另一些官员则面露不悦,认为张中平这是在故意挑毛病,打压孙家的功绩。 文帝心中明白,这朝堂之上,群臣之间的倾轧与争斗从未停歇。他皱了皱眉头,道:“卿家所言,朕已知晓。抢掠百姓等问题,朕会责令兵部调查核实。” 兵部左侍郎林奇上前一步道:“陛下,两位孙将军此番获胜,乃是本朝近年来少有的大捷,陛下如不奖励,恐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文帝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两位将军在战场上的功绩,朕自心中有数,他们纵然有错,也是瑕不掩瑜,朕自然会有奖赏。但若说本朝少有的大胜,却不尽然。” 众大臣都是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觑,实没听说最近朝廷在哪里还打了胜仗。文帝见状,微微一笑,指了指龙案上的奏折,朝身旁的高顺道:“把晋王写给朕的折子,给诸位大臣读一遍。” “老奴遵旨!”高顺上前,拿起奏折,尖着嗓子读了起来:“父皇陛下:儿臣刘轩叩首,恭请父皇圣安。儿臣擅自做主,带兵离开封地北上,今特上奏折,向父皇禀明一切缘由,并请父皇责罚。年前,儿臣得知契丹国内乱,局势动荡不安。儿臣深知,此乃天赐良机……虽知此行凶险万分,且来不及得到父皇旨意,但为大汉江山社稷着想,儿臣决定带兵北上……历经半年,终将契丹国纳入大汉领土。此行擅自做主,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心中亦有几分辩解之言,望父皇垂听……” 高顺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震撼着在场之人的心田。群臣之中,有的面露惊喜,仿佛看到了边疆安宁、国力强盛的美好未来;有的则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盘算着晋王此功将如何影响朝堂格局。 整个朝堂,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所笼罩。刘鹏、刘征等皇子听闻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或低头沉思,或目光闪烁,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内容太过震撼,高顺读完折子之后,朝廷上仍然鸦雀无声,仿佛整个大殿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笼罩,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品味着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 过了许久,文帝威严地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对这事有何看法?” 第181章 功过是非 左御史中丞洪涛暗自观察文帝脸色,见他并没有多少喜色,揣摩文帝对刘轩作法颇为不满,便走出班列,道:“陛下,臣弹劾晋王。其一,晋王暗自将藩王直属兵马由一万扩充至五万,已越过了朝廷的规制;其二,晋王未经陛下旨意,擅自带兵出封地北上;其三,晋王私自迎娶外邦公主。此三条皆彰显其对陛下不敬,亦是对皇权的严重挑衅。” 洪涛话语说完,群臣心中都是一惊,纷纷侧目。只见文帝虽面色如常,却不经意间微微点头,似是认可洪涛的弹劾。 洪涛见状,心中一振,继续道:“晋王虽立战功,但功不抵过。若日后藩王们效仿,朝廷的权威将荡然无存。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对晋王进行严惩,以正朝纲。” 洪涛的话语掷地有声,大殿内一片寂静。文帝的目光在洪涛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扫过群臣,似乎在等待着其他人的意见。然而,群臣们却选择了沉默,都在心中权衡着利弊,不敢轻易表态。 征南将军齐向军挺身而出,声音铿锵有力,如同战鼓般在大殿中回响:“陛下,微臣斗胆,以为洪中丞之弹劾实属无稽之谈。晋王代管镇北关守军,此乃国家之重托,再加上其麾下私兵,合计指挥五万兵马,实乃形势所需,合情合理,并无半点逾越之处……” 洪涛不等齐向军说完,便猛地转过头去,反驳道:“怎么是无稽之谈?依据大汉律例,亲王麾下亲兵数目不得超过千人,此乃铁律。再者,晋王出兵之前,理应先行呈报陛下,得圣上旨意后再行行动。而他竟擅自做主,领兵出境征战,此等之举,无疑是置皇权于不顾,严重违背了朝廷的礼制与规矩。” 齐向军怒不可遏,脖子涨得通红:“你们这些御史,只会躲在暗处妄加非议,实乃小人行径!晋王的折子上已明明白白陈述了缘由,当时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根本来不及向圣上禀告。难道你们以为打仗是儿戏吗?晋王毅然带兵北伐,那是以身犯险,将生死置之度外。军人们在前线奋勇杀敌,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取得了大胜,却还要被你这种人无端指责,长此以往,试问还有何人愿意挺身而出,为国效力?” 洪涛闻言,气得身子颤抖,手指着齐向军,道:“你,你……你竟敢在陛下面前言语无礼,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都别说了,朕是让你们来议事的,不是来吵架的。”文帝皱了下眉头,神色中透出几分不悦。他转头看向刘鹏,缓缓开口:“鹏儿,你是储君,对此事有何看法?” 刘鹏听文帝叫自己,心里打了一个突突,洪涛是他的亲信,父皇显然对他弹劾刘轩产生不满才来问自己。刘鹏略一思索,走出班列,道:“父皇,这消息太过突然,也不知是真是假,光凭三弟的折子,难以令群臣信服,儿臣认为需核实之后,再做定夺。” 正这时,一名侍卫走进大殿,朗声禀告道:“启禀皇上,锦衣卫费指挥使求见。”文帝点点头,道:“让他进来。” “遵旨。”那侍卫得到命令,立刻倒退着出了大殿传旨。不一会,费定康身着飞鱼服,健步走入大殿。群臣见他到来,眼神中不禁流露出畏惧与厌恶。 费定康官阶并不太高,但他负责监察朝臣,为人又心狠手辣。朝中大臣皆把他视为瘟神,远而避之。 他快走几步,跪在朝堂中央,口中高呼道:“微臣费定康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帝微微颔首,道:“起来,调查的怎么样了?” 费定康站起来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亲自去了漠北,晋王确已执掌了契丹大权,目前已迁移了数万百姓实边,由两万士兵驻扎保护,还派了一些文官过去管理当地政务。另外,晋王在平定契丹的同时,还灭了一个叫羯国的小国,也已派人管理当地民众。” 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在刘鹏身上,道:“费指挥已使亲自调查,证实你三弟所奏属实。现在,朕想听听你对晋王平定契丹一事的看法。” 刘鹏已猜到文帝欲封赏刘轩,可刘轩功劳实在太大,已然威胁到了他的地位。犹豫了一下,刘鹏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认为,三弟此举,虽看似为大汉开疆拓土,但契丹一族野性难驯,若贸然纳入,恐会引狼入室,为大汉带来无尽的灾祸。”说完,轻轻咳嗽了一声。 江夏王刘凯会意,也上前道:“父皇,儿臣同意太子的看法,边疆之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如此草率行事,我大汉应当稳扎稳打,逐步蚕食,而非一口吃下整个契丹。” 文帝目光如电,扫视下面两个儿子,冷冷道:“这么说,你二人认为晋王扫平契丹,对我大汉来说并非好事了?” 刘凯眼见文帝面色不悦,心里一哆嗦,连忙说道:“也不能说不是好事,只是……” “只是什么?!”文帝不待他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案。吓得刘鹏和刘凯双双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赵王刘征走出班列,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又不失坚定:“父皇,请暂且息怒。儿臣斗胆,也认为两位兄长方才所言,确有几分道理。想那契丹,二十年前便已与我朝修书结好,两国之间,也算得上是和平共处。如今,我朝若趁契丹内乱,将其并入版图,只怕会落下背信弃义之名,令天下人耻笑,更会让宋国等盟友心生寒意,对我大汉产生疑虑。” 刘征与刘鹏为了储君之位,已由暗斗转为明争,可以说势如水火。见他突然支持刘鹏,朝堂臣皆是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诧异。转念一想,众人又恍然大悟。晋王刘轩此次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隐隐有盖过两人之势。这对于觊觎皇位的刘征和刘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此刻刘征为了同一个敌人而暂时放下恩怨,站出来替刘鹏说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文帝满心失望。他本以为刘轩此次为国立功,刘鹏和刘征顶多是不愿意他给予太多封赏。但出乎意料,这两个儿子竟为个人私利,不顾国家利益,直接否定刘轩的功绩。 虽然痛心疾首,文帝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只是点点头,朝大臣们问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 鲁王刘玉缓缓从班列中走出,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晰有力:“父皇,儿臣想为三哥说上几句公道话。二哥和五弟方才所言,虽各有道理,但儿臣认为,契丹衰败,我们不取,只会落入燕人之手,到时候我国北部边境将会更加危险。至于盟约云云,更是无从说起,我们与契丹只是停战,从未签到过任何盟约。” 说到这里,刘玉的目光在刘鹏与刘征身上扫过,接着道:“另外,二哥和五弟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当年本朝太祖在位之时,曾数度御驾亲征,欲灭掉契丹蛮国,只可惜功败垂成。此次三哥平定契丹,不仅开疆拓土、彰显了我大汉的国威,更是完成了太祖的遗愿。”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刘玉继续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不管从哪方面看,三哥带兵平定契丹,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理应重重奖赏。” 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缓缓道:“鲁王刚才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谁有反对意见?” 众臣皆知太祖刘汉生前有两大心愿,一个是统一华夏,另一个就是荡平漠北。此时刘玉当众提及,便再也没人敢站出来出言反对。 沉默片刻,刘鹏第一个说道:“父皇,儿臣刚才愚钝了,三弟立下不世之功,确实应该奖赏。”刘征心中暗骂刘鹏不要脸,紧接着道:“儿臣也知错了,竟然忘了太祖的遗训,请父皇嘉奖三哥后处罚儿臣。” 一众大臣听他俩如此说,连忙都附和着说道:“臣等附议!” 礼部尚书陈明远越众而出,躬身道:“陛下,耶律朵朵既是契丹公主,我国是否按常规仪礼,遣人送去聘礼?” 文帝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晋王只是纳她为妾,又不是娶妻,何须那么啰嗦?再说契丹国都没了,你让我给谁送聘礼?” 陈明远登时满脸通红,尴尬地退回班列。众臣见他窘迫,想笑却又不敢,憋的甚是辛苦。不过经此一出,朝堂上紧张压抑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第182章 朝议封赏 文帝靠在龙椅上,道:“既然众位爱卿皆赞同对晋王封赏,那诸位认为,朕该如何奖赏于他?” 张中平上前一步道:“陛下,晋王贵为亲王,爵位已到了极限,微臣认为陛下可赏赐晋王些金银绸缎之类,以示嘉奖。” 文帝不置可否,目光扫视群臣,缓缓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异议?” “老臣不赞成张丞相所说。”武将之中站起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朝文帝躬身施礼道:“陛下,晋王此番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若只是赏些金银之类的俗物,恐怕会寒了前方将士的心啊。” 说话之人正是大汉三朝元老,四大国公之一的安国公卢红星,他因年事已高,已久未上朝。今日文帝特意将他叫过来,还让人给他设了座椅。本来卢红星不想再过问国事,可听张中平一再贬压武将功劳,终于忍不住开口。 文帝见卢红星颤颤巍巍,随时都有可能跌倒,连忙说道:“老国公请坐下说话。”卢红星道谢之后,重新坐到椅子上,接着说道:“陛下,既然晋王不能进爵,何不加官?据老臣所知,晋王好像在朝中还没有任何官职。” 文帝微微颔首,迟疑了一下,问道:“老国公说的有理,可轩儿已经就藩,封他什么官职合适呢?” 卢红星道:“老臣认为,晋王的绩摆在那里,封他个知府之类的官职显然太小了。既然契丹是他打下来的,不如就让他去管理,陛下可新设一个官职,让晋王统领当地军政事务。 刘鹏心中一惊,让刘轩全权督管契丹军政,便与裂土封疆无异,一但成了气候,别说他现在只是太子,即便是将来登基为帝,有这样一个藩王的存在,也是心腹之患。此时刘鹏也顾不得文帝猜忌,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认为老国公提议不妥,三弟乃是我大汉亲王,他打下的领土,自然是我大汉领土,理应由父皇亲自派人管辖。” 刘征自然也不愿看到刘轩独揽两州军政大权,便附和着说道:“父皇,儿臣赞同二哥的意见,契州和丹州的官员,自当由朝廷委派。” 张中平也紧跟着说道:“陛下,晋王功高盖世,陛下如何封赏都不为过。只是我朝太祖曾有遗训,严禁大汉朝臣独揽州府以上的大权,陛下切不可开此先例,望陛下三思。” 文帝听张中平把“功高盖世”四个字咬得很重,又搬出太祖遗训,不禁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是古井无波。只见一些朝臣也跪倒在地,纷纷说道:“请陛下三思。” 卢红星暗自叹息,他戎马一生,最钦佩的就是为国家开疆拓土的英雄,虽与刘轩从未谋面,却对这个年轻皇子所建功绩佩服不已。可他也知本朝太祖乃是从节度使起家,因怕后世权臣效仿自己,确实留有这样的遗言,一时间,他也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文帝点点头,道:“诸位爱卿说的有理,不过轩儿的官职,太小了也不符其功。这样,朕就封他一个虚拟的官职,名义上管理契丹旧地,契州和丹州的官员,仍由朕委派。” 说到这里,文帝把目光投向刘鹏,接着道:“鹏儿,这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朕就将权力交给你。散朝后你选拔出一百名州府官员,把名单交给吏部,择日前去契丹管理当地军政事务。” 刘鹏听文帝只给刘轩一个虚拟的官职,暗自松了口气,躬身说道:“儿臣遵命!” 户部尚书韩康安面露愁容,上前说道:“陛下,晋王要在契州和丹州新建十府,建成后需要新增大批官员,当前我国国库空虚,吏部实拿不出多余银两,给这些官员开俸禄。” 文帝知韩康安说的是实情,沉吟了一下,说道:“晋王灭了契丹和羯国,定然在两国国库中得了无数银钱,契州和丹州官员俸禄就由他出好了。” 刘鹏和刘征闻言,不禁暗喜,心中均想:“老三这次打下契丹,不但没捞到实际好处,反而还得搭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韩康安更是心头大石落地,道:“皇上圣明!” 文帝目光如电,环视了下面众臣,威严地说道:“如此,拟旨!加封晋王刘轩为漠北指挥使,暂时代管契、丹两州,另赏黄金百两,丝绸千绢,以示嘉奖。” 众臣齐齐跪倒,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散朝之后,刘鹏径直回到自己的东宫。 张雅见丈夫回来,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柔声问道:“夫君,今日朝会,可有大事发生?” 刘鹏伸手摸了摸妻子的孕肚,接将她搂在怀中,详细叙述了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随后冷哼一声,道:“老三确实有几分能耐,竟然占领了契丹,可他却想不到,父皇会让我拟定官员名单去管理,届时我将安排自己的人手,将他彻底架空。” 听丈夫提到刘轩,张雅脑中立刻浮现出那张俊朗的面庞,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隆起的肚子,心中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情愫,一时间有些出神。 见张雅呆呆发愣,刘鹏诧异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张雅回过神来,强压下心中的异样,说道:“夫君,我不懂朝政,但觉得,你不该把自己的人都派到契丹去。” 刘鹏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何?”张雅道:“如果夫君将自己心腹都派到契丹,以后朝中说话之人皆是老五党羽,恐怕对夫君不利。” 刘鹏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张雅思索片刻,道:“夫君可大力举荐老五的人去契丹做官,尽量提拔他们。这样既能彰显夫君为国无私,又能削弱老五在京城的势力,还可让老五的人去契丹和老三相争,夫君正好坐壁旁观,收渔翁之利。” 刘鹏眼睛一亮,道:“夫人好计策!”说罢,捧起张雅的脸颊,向她唇上吻去。 自打张雅怀孕后,两人关系表面上又和好如初,日常间常有此等亲昵举止。可今日张雅却有点心不在焉,敷衍了一下,便推开刘鹏,娇柔地说道:“夫君,你如今已是正式的太子,应以国事为重,切不可沉溺儿女情长之中。” 刘鹏看着温婉可人的妻子,点点头,道:“也是,我现在就去找丁堡商量名单之事。”说完,把手伸进张雅衣裙之中,在她孕肚上摸索了一番,转身离去。 张雅见刘鹏背影消失在屋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思绪瞬间瞟向了晋州。那里有一个人,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可这么长时间长了,却总是忘不了,也不知那人是否知晓她怀孕后的艰辛与不易。想着想着,张雅微启朱唇,自言自语地小声骂道:“刘轩,你个大混蛋……” 第183章 圣旨来了 刘轩身在晋北,自然不知千里之外的京城有人暗中骂他。此时,他正盯着另一个孕妇,眼神中满是惊喜和意外。 索菲亚刚刚从神石回来,便被叫到了宁欣月的寝室,见王爷和王妃都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说道:“王爷、王妃,奴婢已怀八个多月了。” 刘轩嗔怪道:“你挺着大肚子,还天天泡工坊里,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说完转头看向小雪,责备着说:“你也是,索菲亚都这样了,你怎么不早点把她带回来?” 小雪撅了撅嘴,委屈地说道:“我早就想回来了,可那唐老头就是不让,索菲亚自己也不想回来,每天不是写呀,就是算啊什么的。” 宁欣月怕刘轩继续责备小雪,便在旁说道:“好了,好了,去找小寒她们,都在院子里等着你呢,另外让人给索菲亚安排间屋子。” 小雪应了一声,扶着索菲亚走出房间。 宁欣月慢慢转过头,美眸在刘轩身上扫视了一番,缓缓说道:“可以呀你,连西洋姑娘都不放过。”刘轩讪讪一笑,说道:“月月,你过几天就要生了,这时候可不能生气啊。” 宁欣月白了刘轩一眼,道:“我要生气,早就被你气死了。我就是有些好奇,不知道索菲亚生出的孩子,会长什么样?” 夫妻俩正说笑着,婉儿走进来禀告道:“启禀王爷、王妃,宫里的高公公来了,正在厅堂等候王爷。” 刘轩笑了笑,对宁欣月道:“这圣旨终于来了,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宁欣月抓住刘轩的手,担心地叮嘱道:“不管父皇圣旨上说了什么,你也得先接下来,千万可不能抗旨。” 刘轩点点答应,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和婉儿一起步出内堂,见高顺正专注地欣赏墙上的书画,便缓步上前,笑着说道:“高公公,好久不见啊。公公亲自前来传旨,真是让小王倍感荣幸。” 高顺闻声抬头,见刘轩走来,连忙恭敬地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老奴见过晋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礼毕,高顺起身,脸上堆满了笑意,继续说道:“能来为殿下宣旨,也是老奴的福气。这不,圣旨一到,老奴就急忙赶来,路上丝毫不敢耽搁,生怕耽误了时间。” 刘轩笑着摆了摆手:“公公客气了,快请坐。我们许久未见,今日正好叙叙旧。”说着,便引领高顺至一旁的客座坐下。 两人寒暄一番后,高顺说道:“殿下,接旨。” 刘轩点点头,命婉儿取来朝服,穿戴整齐后,跪在了地上。 高栓站在刘轩身前,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刘轩,英勇果敢,智略过人,于国家开疆拓土,多所建树。今契丹之地,已为我朝所定,亟需贤能之士,以镇抚之。朕观晋王之才,足以当此重任。 故,朕特加封晋王为漠北指挥使,暂时代管契、丹两州,统领军民,绥靖地方。望晋王能恪尽职守,抚民安边,不负朕之厚望……钦此!” 高顺读完后,刘轩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口中言道:“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站起身来,把圣旨交给婉儿,令她拿到内宅妥善保管。 两人重新入座,高顺拱手道:“老奴恭喜晋王殿下,殿下英勇神武,率军一举荡平契丹,立下不世之功,得到陛下赏赐,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轩道:“哪里哪里,为国尽忠,乃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何谈功劳。”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面。 高顺知刘轩心意,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揣进怀中,接着说道:“殿下,那日朝廷之上……” 半个时辰之后,高顺起身告辞,刘轩将他一直送到了门外,与之挥手告别。 高顺走后,刘轩来到书房,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把圣旨中的内容,以及高顺所述朝廷上的争论细细梳理了一遍。 良久之后,刘轩睁开眼睛,对身旁护卫说道:“去,把秦修和单治国叫过来。”护卫得令,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秦、单两人先后赶到。 第184章 羯人难题 刘轩示意两人入座,吩咐婉儿奉上茶水。待婉儿退下后,刘轩详细的把文帝的旨意,和高顺透露的信息复述一遍,然后端起茶碗,缓缓喝了一口,问道:“你们对此有何见解?” 单治国已对刘轩佩服的五体投地,决意全力辅佐,迫切希望得到刘轩的认可。听刘轩发问,便抢先说道:“王爷,属下认为圣上给王爷的几条禁令,只是做样子给朝中那些大臣看,并不想过多干预王爷在封地如何施政。比如,圣旨上规定王爷在晋北最多养兵两万,却对契丹、丹州及友谊县等地只字未提,这无疑为王爷在这些地区增兵留足了空间。圣上禁止王爷擅自带官军离开封地,却没限制王爷带私兵,也没说王爷不能派手下带兵出征。” 刘轩点点头,看向秦修,问道;“秦先生可有不同见解?” 秦修道:“属下赞同单先生的看法,圣旨中提到皇上将派一百名各级官员管理契、丹二州,表面上是限制王爷的权利,实则是给王爷送了一份厚礼。两州新定,正需要一些有经验的官员来治理,这些人正好可以为王爷出力。” 单治国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秦先生,这些官员之中,定然有很多太子的人,让他们管理契、丹两州,必会对王爷阳奉阴违,为何反倒是好事呢?” 秦修微笑道:“漠北指挥使虽只是个虚职,但名义上确是两州最高官员,王爷完全有能力将其变为实权。若这些官员心怀异志,王爷只需以贪赃枉法或不作为为由,杀他几人,其余之人自会心生畏惧,不敢再违抗王爷之命。漠北远离京城,他们还能飞过友谊县去京城告状不成?” 单治国抚掌称妙,道:“秦先生所说极是。” 刘轩道:“二位想法和我不谋而合,那些官员来晋北还有些时日,这事倒不着急。本王此次出征漠北,俘虏了六十多万羯人,其中成年男子,大多带到了丹州。这些人对我华夏没有什么认同感,如何安置他们,倒是有些头疼,你二人可有良策?” 单治国略作思索后说道:“王爷,羯人面貌习性与我华夏截然不同,不易消除族群观念,如由着他们聚居,迟早会生出事端。不如将他们分散到各地,让他们学说汉话、写汉字。再以他们全部姓石、重名太多,户籍管理麻烦为由,令他们改名换姓。这样断绝他们文化的传承,估计几代之后,他们族群观念变会淡化,也就自然而然地融入我华夏民族。” 刘轩道:“我也曾这么想过,只是要将他们分散开来,契丹旧地和晋北又显得有些小。再者,如今羯人尊我为汗,我已许诺他们,只需做三年劳工,便让他们返回旧地生活,本王不想失信于人。” 秦修道:“王爷,羯人难以教化,属下认为应该禁止他们同族婚配,羯人女子只能嫁给汉人或契丹人,成年男子大多有罪在身,应令他们服劳役或兵役十年后才能娶妻,至于那些男童……就让契丹人把他们都阉了,送到宫中好了,谁让他们把契丹皇宫中太监都杀了呢。” 刘轩抬眼看了一眼秦修,心想:“此人好狠,竟然要把数万男童全部阉割。月月说他行事果决狠辣,果然没错。就是让羯人男子十年之后再娶妻之策,也甚是阴毒。此方法虽不直接取人性命,但若依计行事,不出三十年,羯人或许就灭绝了。 秦修见刘轩犹豫不决,便道:“王爷,成大事者心怀天下而不拘小诺。王爷尚有许多重要事情要做,不能被这些羯人牵扯精力。他们以人肉为食,本就有违天和,落得灭族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乃天意使然。” 刘轩不由心动,他穿越前的历史上,羯人确实灭绝了。也许让这个族名在历史长河中消失,还真是天意。相比赫赫有名的“杀胡令”,秦修的方法已经算是相当仁慈了。 刘轩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念及于此,便道:“好!羯人的事情,便依照你二人的意见去处理。不过,那些羯人孩童该如何处置,我要再考虑一下。” 单治国也觉得全部阉割羯人男童有些残忍,听刘轩如此说,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契丹皇宫中一下子多了几万小太监,恐怕六夫人也会发愁。”刘轩和秦修闻言,一起笑了起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如何治理、发展契、丹二州之事,不觉中时至中午,刘轩便留两人共同用餐。席间,刘轩谈笑风生,说的都是此去契丹遇到的一些趣事,秦修和单治国颇为意外,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刘轩,在私人场合,竟然丝毫没有亲王的架子。 第184章 羯人难题 刘轩示意两人入座,吩咐婉儿奉上茶水。待婉儿退下后,刘轩详细的把文帝的旨意,和高顺透露的信息复述一遍,然后端起茶碗,缓缓喝了一口,问道:“你们对此有何见解?” 单治国已对刘轩佩服的五体投地,决意全力辅佐,迫切希望得到刘轩的认可。听刘轩发问,便抢先说道:“王爷,属下认为圣上给王爷的几条禁令,只是做样子给朝中那些大臣看,并不想过多干预王爷在封地如何施政。比如,圣旨上规定王爷在晋北最多养兵两万,却对契丹、丹州及友谊县等地只字未提,这无疑为王爷在这些地区增兵留足了空间。圣上禁止王爷擅自带官军离开封地,却没限制王爷带私兵,也没说王爷不能派手下带兵出征。” 刘轩点点头,看向秦修,问道;“秦先生可有不同见解?” 秦修道:“属下赞同单先生的看法,圣旨中提到皇上将派一百名各级官员管理契、丹二州,表面上是限制王爷的权利,实则是给王爷送了一份厚礼。两州新定,正需要一些有经验的官员来治理,这些人正好可以为王爷出力。” 单治国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秦先生,这些官员之中,定然有很多太子的人,让他们管理契、丹两州,必会对王爷阳奉阴违,为何反倒是好事呢?” 秦修微笑道:“漠北指挥使虽只是个虚职,但名义上确是两州最高官员,王爷完全有能力将其变为实权。若这些官员心怀异志,王爷只需以贪赃枉法或不作为为由,杀他几人,其余之人自会心生畏惧,不敢再违抗王爷之命。漠北远离京城,他们还能飞过友谊县去京城告状不成?” 单治国抚掌称妙,道:“秦先生所说极是。” 刘轩道:“二位想法和我不谋而合,那些官员来晋北还有些时日,这事倒不着急。本王此次出征漠北,俘虏了六十多万羯人,其中成年男子,大多带到了丹州。这些人对我华夏没有什么认同感,如何安置他们,倒是有些头疼,你二人可有良策?” 单治国略作思索后说道:“王爷,羯人面貌习性与我华夏截然不同,不易消除族群观念,如由着他们聚居,迟早会生出事端。不如将他们分散到各地,让他们学说汉话、写汉字。再以他们全部姓石、重名太多,户籍管理麻烦为由,令他们改名换姓。这样断绝他们文化的传承,估计几代之后,他们族群观念变会淡化,也就自然而然地融入我华夏民族。” 刘轩道:“我也曾这么想过,只是要将他们分散开来,契丹旧地和晋北又显得有些小。再者,如今羯人尊我为汗,我已许诺他们,只需做三年劳工,便让他们返回旧地生活,本王不想失信于人。” 秦修道:“王爷,羯人难以教化,属下认为应该禁止他们同族婚配,羯人女子只能嫁给汉人或契丹人,成年男子大多有罪在身,应令他们服劳役或兵役十年后才能娶妻,至于那些男童……就让契丹人把他们都阉了,送到宫中好了,谁让他们把契丹皇宫中太监都杀了呢。” 刘轩抬眼看了一眼秦修,心想:“此人好狠,竟然要把数万男童全部阉割。月月说他行事果决狠辣,果然没错。就是让羯人男子十年之后再娶妻之策,也甚是阴毒。此方法虽不直接取人性命,但若依计行事,不出三十年,羯人或许就灭绝了。 秦修见刘轩犹豫不决,便道:“王爷,成大事者心怀天下而不拘小诺。王爷尚有许多重要事情要做,不能被这些羯人牵扯精力。他们以人肉为食,本就有违天和,落得灭族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乃天意使然。” 刘轩不由心动,他穿越前的历史上,羯人确实灭绝了。也许让这个族名在历史长河中消失,还真是天意。相比赫赫有名的“杀胡令”,秦修的方法已经算是相当仁慈了。 刘轩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念及于此,便道:“好!羯人的事情,便依照你二人的意见去处理。不过,那些羯人孩童该如何处置,我要再考虑一下。” 单治国也觉得全部阉割羯人男童有些残忍,听刘轩如此说,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契丹皇宫中一下子多了几万小太监,恐怕六夫人也会发愁。”刘轩和秦修闻言,一起笑了起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如何治理、发展契、丹二州之事,不觉中时至中午,刘轩便留两人共同用餐。席间,刘轩谈笑风生,说的都是此去契丹遇到的一些趣事,秦修和单治国颇为意外,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刘轩,在私人场合,竟然丝毫没有亲王的架子。 第185章 情满晋北 饭后,秦修和单治国告辞而去,刘轩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回内宅午休,却见萧轻语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轩见萧轻语似乎不太高兴,便问道:“轻语,你怎么了?”萧轻语一身汉人衣装,活脱一名汉家女子,她咬了咬嘴唇,道:“夫君,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是萧铁鹰的妹妹?” 刘轩没想到她会如此发问,却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刚开始确实是,不过后来发现你不但美貌,还特别可爱,现在是真的喜欢你啦。” 萧轻语不信,委屈地说道:“现在府里的人,一提到我,都先说是南院大王的妹妹,然后才说是你的女人。你若是喜欢我,为什么回来后就把我扔在家中不理不睬?” 刘轩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刚回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非故意冷落你啊”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只手镯道:“这是我让人给你定做的,喜欢吗?” 萧轻语伸手接过,只见手镯通体黄金打造,四周镶嵌着十二枚银质装饰,甚是好看,欣喜道:“喜欢。” 刘轩拉着萧轻语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旁说道:“这手镯四周是十二枚银镖,可以当暗器用,你有空熟悉一下取下的方法,关键时候可以防身,记住,这是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萧轻语靠在刘轩胸膛,道:“夫君,你对我真好,我正发愁不穿契丹袍子,狼牙镖放哪里呢。”刘轩问道:“发射飞镖的功夫,你是和谁学的?” 萧轻语低头摆弄着手镯,道:“朵朵姐姐教我的。” 刘轩一愣,问道:“朵朵也会用飞镖?”萧轻语将手镯戴在腕上,回身搂住刘轩脖子,笑着说道:“我姐可不仅仅是会掷飞镖,她师父还教她了很多厉害的本领。你以为她被称为“雪山之春”仅仅因为美貌吗?实话告诉你,当初在契丹,如果我姐想对你不利,谷雨根本就拦不住她。” 刘轩“哦”了一声,思绪飘到了契丹,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庞,喃喃道:“也不知道朵朵的伤怎么样了。” 萧轻语安慰道:“放心,我姐的师父可厉害了,她既说能医好,就一定能医好。”说完从刘轩腿上跳下来,拉住刘轩胳膊,撒娇道:“夫君,你陪我去街上转转,我都要闷死了。” 刘轩笑了笑,道:“好,叫上谷雨和婉儿,咱们去逛街。” 经过一年的建设和改造,晋北已从一座普通的边陲小城,变成汉国北方最繁华热闹的城池。笔直宽敞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春日午后,阳光正好。刘轩和萧轻语缓缓步行在街道,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萧轻语一双明眸闪烁着好奇与兴奋,她紧紧挽着刘轩的臂弯,仿佛害怕自己会在这繁华中迷失,刘轩则不时为萧轻语介绍着两边的景致。 “看,这是晋北最有名的绸缎庄,里面的绸缎都是从江南运来的。”刘轩停住脚步,指着旁边的一个绸缎庄,对萧轻语说道:“走,进去瞧瞧。” 两人步入店内,只见各种绸缎如彩虹般绚烂,萧轻语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在店铺里流连许久,选中一块淡紫色的绸缎,兴奋地说道:“夫君,这个好看,给我买了做衣服。”刘轩面露微笑,点点头,吩咐婉儿去付账。 逛完了绸缎庄,刘轩又带着萧轻语来到了一家点心铺子。铺子里,各式各样的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刘轩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递给了萧轻语,道“来,尝尝这个。” 萧轻语接过点心,轻轻地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从没吃过的美味,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 “夫君,这里真好,比大兴城繁华多了。”萧轻语看着刘轩说道。刘轩紧紧握住萧轻语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自豪:“轻语,几年之后,夫君也会让大兴、落雁等契丹城池,像这里一样繁华。” 说罢,刘轩拉着萧轻语走出点心铺,来到了一家装饰雅致的店铺前。萧轻语抬头望去,只见店铺的招牌上,用楷书书写着“俏佳人内衣店”几个大字。 “这是咱们家自己的店铺。”刘轩凑到萧轻语耳边,小声说道:“你去挑几件内衣内裤穿。”萧轻语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好奇:“内裤?那是什么?”刘轩看着萧轻语一脸茫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店铺。 周芸正在柜台核对账目,见到刘轩,赶紧过来行礼。刘轩双眼在周芸身上扫视了一番,微笑着说:“芸儿,你长高了。”周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萧轻语,问道:“王爷,这就是七夫人?” 刘轩微微颔首,向两人做了介绍,然后吩咐道:“你拿几件内衣,带七夫人去试试。”周芸连忙答应,挑了几套最新款的,带着萧轻语去后院试穿。 内衣店的顾客多是女人,伙计也都是年轻姑娘。刘轩一个大男人站在里面有点难为情,便信步走出了店铺。他一抬头,无意中看了一眼对面一所大宅子,不由愣住了。 第185章 情满晋北 饭后,秦修和单治国告辞而去,刘轩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回内宅午休,却见萧轻语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轩见萧轻语似乎不太高兴,便问道:“轻语,你怎么了?”萧轻语一身汉人衣装,活脱一名汉家女子,她咬了咬嘴唇,道:“夫君,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是萧铁鹰的妹妹?” 刘轩没想到她会如此发问,却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刚开始确实是,不过后来发现你不但美貌,还特别可爱,现在是真的喜欢你啦。” 萧轻语不信,委屈地说道:“现在府里的人,一提到我,都先说是南院大王的妹妹,然后才说是你的女人。你若是喜欢我,为什么回来后就把我扔在家中不理不睬?” 刘轩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刚回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非故意冷落你啊”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只手镯道:“这是我让人给你定做的,喜欢吗?” 萧轻语伸手接过,只见手镯通体黄金打造,四周镶嵌着十二枚银质装饰,甚是好看,欣喜道:“喜欢。” 刘轩拉着萧轻语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旁说道:“这手镯四周是十二枚银镖,可以当暗器用,你有空熟悉一下取下的方法,关键时候可以防身,记住,这是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萧轻语靠在刘轩胸膛,道:“夫君,你对我真好,我正发愁不穿契丹袍子,狼牙镖放哪里呢。”刘轩问道:“发射飞镖的功夫,你是和谁学的?” 萧轻语低头摆弄着手镯,道:“朵朵姐姐教我的。” 刘轩一愣,问道:“朵朵也会用飞镖?”萧轻语将手镯戴在腕上,回身搂住刘轩脖子,笑着说道:“我姐可不仅仅是会掷飞镖,她师父还教她了很多厉害的本领。你以为她被称为“雪山之春”仅仅因为美貌吗?实话告诉你,当初在契丹,如果我姐想对你不利,谷雨根本就拦不住她。” 刘轩“哦”了一声,思绪飘到了契丹,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庞,喃喃道:“也不知道朵朵的伤怎么样了。” 萧轻语安慰道:“放心,我姐的师父可厉害了,她既说能医好,就一定能医好。”说完从刘轩腿上跳下来,拉住刘轩胳膊,撒娇道:“夫君,你陪我去街上转转,我都要闷死了。” 刘轩笑了笑,道:“好,叫上谷雨和婉儿,咱们去逛街。” 经过一年的建设和改造,晋北已从一座普通的边陲小城,变成汉国北方最繁华热闹的城池。笔直宽敞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春日午后,阳光正好。刘轩和萧轻语缓缓步行在街道,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萧轻语一双明眸闪烁着好奇与兴奋,她紧紧挽着刘轩的臂弯,仿佛害怕自己会在这繁华中迷失,刘轩则不时为萧轻语介绍着两边的景致。 “看,这是晋北最有名的绸缎庄,里面的绸缎都是从江南运来的。”刘轩停住脚步,指着旁边的一个绸缎庄,对萧轻语说道:“走,进去瞧瞧。” 两人步入店内,只见各种绸缎如彩虹般绚烂,萧轻语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在店铺里流连许久,选中一块淡紫色的绸缎,兴奋地说道:“夫君,这个好看,给我买了做衣服。”刘轩面露微笑,点点头,吩咐婉儿去付账。 逛完了绸缎庄,刘轩又带着萧轻语来到了一家点心铺子。铺子里,各式各样的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刘轩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递给了萧轻语,道“来,尝尝这个。” 萧轻语接过点心,轻轻地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从没吃过的美味,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 “夫君,这里真好,比大兴城繁华多了。”萧轻语看着刘轩说道。刘轩紧紧握住萧轻语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自豪:“轻语,几年之后,夫君也会让大兴、落雁等契丹城池,像这里一样繁华。” 说罢,刘轩拉着萧轻语走出点心铺,来到了一家装饰雅致的店铺前。萧轻语抬头望去,只见店铺的招牌上,用楷书书写着“俏佳人内衣店”几个大字。 “这是咱们家自己的店铺。”刘轩凑到萧轻语耳边,小声说道:“你去挑几件内衣内裤穿。”萧轻语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好奇:“内裤?那是什么?”刘轩看着萧轻语一脸茫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店铺。 周芸正在柜台核对账目,见到刘轩,赶紧过来行礼。刘轩双眼在周芸身上扫视了一番,微笑着说:“芸儿,你长高了。”周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萧轻语,问道:“王爷,这就是七夫人?” 刘轩微微颔首,向两人做了介绍,然后吩咐道:“你拿几件内衣,带七夫人去试试。”周芸连忙答应,挑了几套最新款的,带着萧轻语去后院试穿。 内衣店的顾客多是女人,伙计也都是年轻姑娘。刘轩一个大男人站在里面有点难为情,便信步走出了店铺。他一抬头,无意中看了一眼对面一所大宅子,不由愣住了。 第186章 锦衣卫所 只见那宅子门前悬挂一块大匾,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大汉锦衣卫北镇抚司晋北卫所。 刘轩向身旁的婉儿问道:“锦衣卫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婉儿道:“可能就是今天,我昨日和香儿姐逛街,还没见到。” 刘轩点点头,道:“你在这里等七夫人,我和谷雨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卫所门前,门房中立刻闪出两名身穿飞鱼服的青年,其中一人冷峻地说道:“此处乃锦衣卫所,外人禁入。” 谷雨拿出刘轩腰牌,递给那人道:“这位是晋亲王,要见你们长官。”那人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还给谷雨,微微低头,对刘轩道:“王爷请进。” 刘轩点点头,抬步走进院子,在一名锦衣卫的引领下来到了厅堂。只见厅堂两旁垂立着十几名锦衣卫,为首一人坐在中间桌子前,正低头阅读公文。那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刘轩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甚于这名锦衣卫长官,因为这人他认识,正是老相识云朵。 云朵见到刘轩,连忙从桌后走出,单膝跪地,抱拳道:“锦衣卫北司千户云朵,见过晋王殿下。”刘轩示意她平身,微笑着说道:“云百户,哦不对,是云千户,你我真是有缘啊,怎么又从京城调到晋北来了?” 云朵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乃上级命令,云朵不敢过问。不知王爷来此,有何吩咐?”刘轩道:“本王路过此地,进来看看,并没有什么事情”说着,将手搭在云朵肩上,接着道:“你小小年纪,居然就做到了千户,是为朝廷立了什么大功,还是因为长的漂亮?” 云朵自然听出刘轩此话不怀好意,脸上却毫无波澜,说道:“王爷请自重。”刘轩收回手,神色也变的肃然,道:“听闻你们锦衣卫查案,从不经过当地官府,审讯更是凌驾于大汉律法之外,可晋北是我的封地,希望你以后若是调查我手下官员,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云朵眼帘低垂,道:“锦衣卫直接效忠圣上,王爷好像没有干涉我们的权利,不过既然王爷开口了,我尽量就是。”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谢过了。当年你从金陵一路护送本王返京,我和王妃一直心存感激。有时间去我家坐坐,容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云朵道:“王爷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锦衣卫从不接受朝中官员宴请,还望王爷见谅。”刘轩摇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你忙,本王告辞了。”云朵躬身道:“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刘轩走出几步,回过头道:“云千户,你说你一个挺貌美的小姑娘,整天板着脸,说话又冷冰冰的,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啊。” 云朵冷言说道:“此事自不劳王爷操心。” 刘轩笑了笑,转身带着谷雨离开。 回到内衣店,萧轻语正在等候,见刘轩进来,走上前,小声说:“夫君,我选了几件。”刘轩把嘴凑到她耳旁,轻声说:“今晚穿上,给夫君看看。”萧轻语羞红了脸颊,心中却甚是甜蜜,轻轻点了点头。 刘轩哈哈一笑,转头对周芸说道:“芸儿,听说你好久没回王府了?总是住在店铺里,难道不知道奶娘想你?”周芸道:“店铺事情太多,我脱不开身啊,再说我就是回去,我娘也没时间睬我。” 刘轩心想也是,宁欣月即将临盆,王雅馨日夜守在她身边照料,确实无暇顾及自己的女儿。他抬眼望向周芸,这个曾经行事毛楞的小姑娘不仅长高了半头,脸庞上的青涩更是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与她年龄不甚相符的睿智与干练。 想到婉儿才十六岁,却已为自己独当一面,而自己却很少关注她,刘轩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愧疚。他说道:“芸儿,一会儿我们去吃火锅,你也一起去。许久未见,我也挺想你了,咱们好好说说话。” 周芸脸颊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应允。转身细心地嘱咐店内伙计一番,待一切安排妥当,才与刘轩等人一同步出内衣店。 站在街上,刘轩再次望向对面的锦衣卫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暗自猜测费定康在晋北设立卫所的目的。陡然间,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186章 锦衣卫所 只见那宅子门前悬挂一块大匾,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大汉锦衣卫北镇抚司晋北卫所。 刘轩向身旁的婉儿问道:“锦衣卫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婉儿道:“可能就是今天,我昨日和香儿姐逛街,还没见到。” 刘轩点点头,道:“你在这里等七夫人,我和谷雨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卫所门前,门房中立刻闪出两名身穿飞鱼服的青年,其中一人冷峻地说道:“此处乃锦衣卫所,外人禁入。” 谷雨拿出刘轩腰牌,递给那人道:“这位是晋亲王,要见你们长官。”那人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还给谷雨,微微低头,对刘轩道:“王爷请进。” 刘轩点点头,抬步走进院子,在一名锦衣卫的引领下来到了厅堂。只见厅堂两旁垂立着十几名锦衣卫,为首一人坐在中间桌子前,正低头阅读公文。那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刘轩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甚于这名锦衣卫长官,因为这人他认识,正是老相识云朵。 云朵见到刘轩,连忙从桌后走出,单膝跪地,抱拳道:“锦衣卫北司千户云朵,见过晋王殿下。”刘轩示意她平身,微笑着说道:“云百户,哦不对,是云千户,你我真是有缘啊,怎么又从京城调到晋北来了?” 云朵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乃上级命令,云朵不敢过问。不知王爷来此,有何吩咐?”刘轩道:“本王路过此地,进来看看,并没有什么事情”说着,将手搭在云朵肩上,接着道:“你小小年纪,居然就做到了千户,是为朝廷立了什么大功,还是因为长的漂亮?” 云朵自然听出刘轩此话不怀好意,脸上却毫无波澜,说道:“王爷请自重。”刘轩收回手,神色也变的肃然,道:“听闻你们锦衣卫查案,从不经过当地官府,审讯更是凌驾于大汉律法之外,可晋北是我的封地,希望你以后若是调查我手下官员,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云朵眼帘低垂,道:“锦衣卫直接效忠圣上,王爷好像没有干涉我们的权利,不过既然王爷开口了,我尽量就是。”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谢过了。当年你从金陵一路护送本王返京,我和王妃一直心存感激。有时间去我家坐坐,容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云朵道:“王爷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锦衣卫从不接受朝中官员宴请,还望王爷见谅。”刘轩摇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你忙,本王告辞了。”云朵躬身道:“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刘轩走出几步,回过头道:“云千户,你说你一个挺貌美的小姑娘,整天板着脸,说话又冷冰冰的,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啊。” 云朵冷言说道:“此事自不劳王爷操心。” 刘轩笑了笑,转身带着谷雨离开。 回到内衣店,萧轻语正在等候,见刘轩进来,走上前,小声说:“夫君,我选了几件。”刘轩把嘴凑到她耳旁,轻声说:“今晚穿上,给夫君看看。”萧轻语羞红了脸颊,心中却甚是甜蜜,轻轻点了点头。 刘轩哈哈一笑,转头对周芸说道:“芸儿,听说你好久没回王府了?总是住在店铺里,难道不知道奶娘想你?”周芸道:“店铺事情太多,我脱不开身啊,再说我就是回去,我娘也没时间睬我。” 刘轩心想也是,宁欣月即将临盆,王雅馨日夜守在她身边照料,确实无暇顾及自己的女儿。他抬眼望向周芸,这个曾经行事毛楞的小姑娘不仅长高了半头,脸庞上的青涩更是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与她年龄不甚相符的睿智与干练。 想到婉儿才十六岁,却已为自己独当一面,而自己却很少关注她,刘轩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愧疚。他说道:“芸儿,一会儿我们去吃火锅,你也一起去。许久未见,我也挺想你了,咱们好好说说话。” 周芸脸颊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应允。转身细心地嘱咐店内伙计一番,待一切安排妥当,才与刘轩等人一同步出内衣店。 站在街上,刘轩再次望向对面的锦衣卫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暗自猜测费定康在晋北设立卫所的目的。陡然间,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187章 民心所向 “味之源火锅城”坐落在晋北城的繁华地段,门面宽敞,装饰典雅,乃是晋北最大的饭店,据说掌柜姓白,以前是太原张家的厨师。 火锅城之所以生意火爆,不仅是因为“涮”这种新奇的吃法,更是因为火锅汤料中有一种昂贵的调料——辣椒。这种调料乃是“味之源”独有,别家饭店老板,就是想模仿涮肉这种吃法,因为没有辣椒,也模仿不来。 此时正值饭口,火锅城中早已坐满了食客,或成群,或七八人结伴,围坐在铜锅旁,享受着热气腾腾的涮肉和醇香的美酒。 “几位客官,里面请!”饭店小二见到刘轩等人,热情地招呼着,将他们引领到一张空闲的桌子旁。他却绝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就是这饭店幕后的老板。 几人坐好后,小二问道:“客官,本店汤料有微辣、中辣、超辣、麻辣……”谷雨听小二滔滔不绝的介绍,暗自好笑,打断他的话,干脆利落地说道:“我们要微辣汤锅,来三斤羊肉,一斤猪五花肉,再搭配些鸭血、豆腐、粉条和白菜。另外来一坛高粱醇和五个烧饼。” 小二闻言,立刻点头应承道:“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上菜。” 没过多久,装满了开水的汤锅以及菜品便被端上了桌子。谷雨打开酒封,细心地为刘轩和萧轻语斟上了酒。高粱醇的醇香四溢开来,刘轩举起酒杯,轻抿一口,随即微笑着说道:“大家都饿了,赶紧吃。” 萧轻语等人闻言,也都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羊肉的鲜香、猪五花肉的肥美、鸭血的滑嫩、豆腐的细腻、粉条的筋道以及白菜的清脆,在微辣的汤料中交织出美妙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狗蛋,你真的打算去丹州啊。”刘轩等人正吃着,一声破锣般的大嗓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见旁桌边坐着几名男子,个个脸上通红,已有七八分酒意。他们桌上摆着一盘羊肉,其余皆是豆腐粉条等素食,几人穿着打扮也甚是普通,像是寻常百姓。 刘轩等人听他们谈到了丹州,便不再交谈,一边默默吃喝,一边暗自留意他们的对话。 只听那名叫狗蛋的汉子道:“是啊,张大哥,我已经报名了,带三个弟弟一起去。我们家里穷,在晋北,很难给弟弟说上媳妇。所以今天叫上各位吃点好的,和大家道个别。” 那张大哥说道:“这样也好,听说丹州当地官府给移民分房子,那里正在大力开发,只是女多男少缺少劳力,你兄弟都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肯吃苦,银子肯定比这里赚的多,说上媳妇应该没问题。” 另一人说道:“最好去秃木,那里几乎没有男人,到了就给介绍对象。而且羯人女子个个肤白貌美,如果娶了那样的媳妇,晚上搂在被窝里,啧啧……我若不是因父母年迈,倒也想去那里娶上几房小妾。” 一人笑道:“行了郝老三,就凭你这小身板,能骑动那样的洋马?”郝老三佯怒,叉着腰道:“李平,你这是瞧不起人,如果给我个羯女,信不信我一晚来三次?”那桌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婉儿、周芸等人听他们言语粗俗,不由脸颊发红,暗自皱眉。却听一人说道:“其实要娶羯人媳妇,也不一定去非要去丹州,前几天邓大人组织相亲,我隔壁周小四就带回来一个,那羯人女子相中了小四,不但不要彩礼,还把她在服装厂做工发的工钱拿了出来,说两人结婚用。” 一人说道:“小四相貌英俊,自不必说。现在晋王带回来的羯人和鲜卑女人,大多都嫁出去了,以后再想娶不要彩礼的胡人媳妇,就得去契州和丹州了。我们村宋家六兄弟,就都去了契州,准备在那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 郝老三摇摇头,说道:“契丹女人大多是大饼脸,高颧骨,眯缝眼,可不好看,俺还是喜欢那种白白的羯人女子。” 萧轻语闻言,不由大怒,便欲站起来找郝老三理论。刘轩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萧轻语的胳膊,连连向她摇头。却听李平说道:“你这话不尽然,据说咱们王爷的七夫人,便生得极美。” 郝老三说道:“七夫人乃是契丹万里挑一的美女,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比?再说咱们这些人,又如何敢和王爷相提并论?以咱们王爷的才能,便是把天上的仙女娶回来,也完全有资格。” 萧轻语本来恼郝老三贬低契丹女子,这时听他先夸自己,接着又夸刘轩,言语极为真诚,心中的火气登时消了。只听张大哥赞同着说道:“郝老三平时不靠谱,这句话却是没错。自从晋王来就番,我们晋北百姓的生活,可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咱们这些穷苦人,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来下馆子?” 一人说道:“是啊,如果以后晋王能继承大统……” “老丁,你别瞎说”李平连忙制止住他,小声道:“你不知道锦衣卫搬到晋北了吗?这话如果被他们听到,你我掉脑袋还在其次,连累了晋王殿下,我们可是万死莫赎了。” 老丁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锦衣卫又如何?倘若他们胆敢对王爷有丝毫不敬,我老丁第一个抄起刀来,与他们誓死相拼!”另一人紧接着附和道:“第一个哪轮得到你老丁,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对王爷不敬,恐怕晋北的百姓,眨眼之间就能将他踩成肉泥。” 狗蛋也不甘示弱,补充道:“岂止是晋北的百姓,就算我以后去了丹州,若是听到有谁胆敢不敬晋王殿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赶回来,找他拼命到底!” 萧轻语等人在旁听的真切,纷纷将目光投向刘轩,脸上的表情犹如万花筒般绚烂多彩,一个比一个微妙。刘轩被几个女人瞧得一阵羞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说得好!”另外一桌走出一名大汉,端着酒碗大声说道:“几位朋友,就冲你们如此恭敬晋王殿下,我老黑也要敬你们一碗。” 老丁等人连忙站起来,同那叫老黑的人一起干了碗中白酒。老黑用衣袖擦擦嘴,道:“不瞒几位,我们兄弟几个本是安民县山贼,因仰慕晋王,特意赶来参军,想在他老人家麾下效力。” 老丁拱手道:“佩服!可惜我们几个身体孱弱,不够当兵的条件,不然也愿意追随晋王,去前线杀敌。” 老黑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当今晋北的老少爷们,一提起晋王,哪个不是双挑大指啊。”老丁还没答话,却听远处一女子说道:“这位壮士,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老黑一愣,转身望过去,只见说话的是柜台前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不由怒道:“俺说的有何不对?” 那女子同样是在此用餐的客人,她站起来说道:“你只说男人佩服晋王,难道我们女子就不佩服了?你可知道,这晋北地界,有多少小姑娘心中仰慕晋王?姐姐我虽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却也梦到自己脱光了衣服,前去服侍他老人家。” “噗!”刘轩听到女子大胆直白的言辞,一口酒喷在桌子上,呛的不停咳嗽,惹得婉儿等女子捂嘴偷笑。还好,此刻人们被女子逗得哄堂大笑,并没人注意他们。 笑声中,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站起来,道:“诸位,学生提议,咱们共同举杯,祝福晋王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响应,一时间,大厅内几十人纷纷端起酒碗水杯站了起来,唯独刘轩一桌五人坐在那里不动,显得特别扎眼。 先前那豪爽女子皱了皱眉头,朝刘轩说道:“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轩连忙站起来,道:“失礼失礼,在下也非常仰慕晋王,只是反应有些迟钝。”萧轻语等人见此,也都站了起来。 女子笑道:“这就对了!正是因为晋王,晋北的治安才如此清明。若是从前,你这样带着这几位美貌夫人逛街,早被人盯上了,迟早会给人绑了去。”说罢,她举起酒碗道:“来,我们一起祝晋王殿下福寿安康!” 众人齐声叫好,紧接着大厅内酒碗水杯相碰之声不绝,众人也不管手中端的是酒是水,都是一饮而尽。 刘轩也举起酒杯,与众人一同饮下。他心中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在晋北百姓中的威望,竟然如此之高…… 第187章 民心所向 “味之源火锅城”坐落在晋北城的繁华地段,门面宽敞,装饰典雅,乃是晋北最大的饭店,据说掌柜姓白,以前是太原张家的厨师。 火锅城之所以生意火爆,不仅是因为“涮”这种新奇的吃法,更是因为火锅汤料中有一种昂贵的调料——辣椒。这种调料乃是“味之源”独有,别家饭店老板,就是想模仿涮肉这种吃法,因为没有辣椒,也模仿不来。 此时正值饭口,火锅城中早已坐满了食客,或成群,或七八人结伴,围坐在铜锅旁,享受着热气腾腾的涮肉和醇香的美酒。 “几位客官,里面请!”饭店小二见到刘轩等人,热情地招呼着,将他们引领到一张空闲的桌子旁。他却绝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就是这饭店幕后的老板。 几人坐好后,小二问道:“客官,本店汤料有微辣、中辣、超辣、麻辣……”谷雨听小二滔滔不绝的介绍,暗自好笑,打断他的话,干脆利落地说道:“我们要微辣汤锅,来三斤羊肉,一斤猪五花肉,再搭配些鸭血、豆腐、粉条和白菜。另外来一坛高粱醇和五个烧饼。” 小二闻言,立刻点头应承道:“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上菜。” 没过多久,装满了开水的汤锅以及菜品便被端上了桌子。谷雨打开酒封,细心地为刘轩和萧轻语斟上了酒。高粱醇的醇香四溢开来,刘轩举起酒杯,轻抿一口,随即微笑着说道:“大家都饿了,赶紧吃。” 萧轻语等人闻言,也都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羊肉的鲜香、猪五花肉的肥美、鸭血的滑嫩、豆腐的细腻、粉条的筋道以及白菜的清脆,在微辣的汤料中交织出美妙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狗蛋,你真的打算去丹州啊。”刘轩等人正吃着,一声破锣般的大嗓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见旁桌边坐着几名男子,个个脸上通红,已有七八分酒意。他们桌上摆着一盘羊肉,其余皆是豆腐粉条等素食,几人穿着打扮也甚是普通,像是寻常百姓。 刘轩等人听他们谈到了丹州,便不再交谈,一边默默吃喝,一边暗自留意他们的对话。 只听那名叫狗蛋的汉子道:“是啊,张大哥,我已经报名了,带三个弟弟一起去。我们家里穷,在晋北,很难给弟弟说上媳妇。所以今天叫上各位吃点好的,和大家道个别。” 那张大哥说道:“这样也好,听说丹州当地官府给移民分房子,那里正在大力开发,只是女多男少缺少劳力,你兄弟都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肯吃苦,银子肯定比这里赚的多,说上媳妇应该没问题。” 另一人说道:“最好去秃木,那里几乎没有男人,到了就给介绍对象。而且羯人女子个个肤白貌美,如果娶了那样的媳妇,晚上搂在被窝里,啧啧……我若不是因父母年迈,倒也想去那里娶上几房小妾。” 一人笑道:“行了郝老三,就凭你这小身板,能骑动那样的洋马?”郝老三佯怒,叉着腰道:“李平,你这是瞧不起人,如果给我个羯女,信不信我一晚来三次?”那桌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婉儿、周芸等人听他们言语粗俗,不由脸颊发红,暗自皱眉。却听一人说道:“其实要娶羯人媳妇,也不一定去非要去丹州,前几天邓大人组织相亲,我隔壁周小四就带回来一个,那羯人女子相中了小四,不但不要彩礼,还把她在服装厂做工发的工钱拿了出来,说两人结婚用。” 一人说道:“小四相貌英俊,自不必说。现在晋王带回来的羯人和鲜卑女人,大多都嫁出去了,以后再想娶不要彩礼的胡人媳妇,就得去契州和丹州了。我们村宋家六兄弟,就都去了契州,准备在那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户。” 郝老三摇摇头,说道:“契丹女人大多是大饼脸,高颧骨,眯缝眼,可不好看,俺还是喜欢那种白白的羯人女子。” 萧轻语闻言,不由大怒,便欲站起来找郝老三理论。刘轩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萧轻语的胳膊,连连向她摇头。却听李平说道:“你这话不尽然,据说咱们王爷的七夫人,便生得极美。” 郝老三说道:“七夫人乃是契丹万里挑一的美女,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比?再说咱们这些人,又如何敢和王爷相提并论?以咱们王爷的才能,便是把天上的仙女娶回来,也完全有资格。” 萧轻语本来恼郝老三贬低契丹女子,这时听他先夸自己,接着又夸刘轩,言语极为真诚,心中的火气登时消了。只听张大哥赞同着说道:“郝老三平时不靠谱,这句话却是没错。自从晋王来就番,我们晋北百姓的生活,可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咱们这些穷苦人,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来下馆子?” 一人说道:“是啊,如果以后晋王能继承大统……” “老丁,你别瞎说”李平连忙制止住他,小声道:“你不知道锦衣卫搬到晋北了吗?这话如果被他们听到,你我掉脑袋还在其次,连累了晋王殿下,我们可是万死莫赎了。” 老丁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锦衣卫又如何?倘若他们胆敢对王爷有丝毫不敬,我老丁第一个抄起刀来,与他们誓死相拼!”另一人紧接着附和道:“第一个哪轮得到你老丁,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对王爷不敬,恐怕晋北的百姓,眨眼之间就能将他踩成肉泥。” 狗蛋也不甘示弱,补充道:“岂止是晋北的百姓,就算我以后去了丹州,若是听到有谁胆敢不敬晋王殿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赶回来,找他拼命到底!” 萧轻语等人在旁听的真切,纷纷将目光投向刘轩,脸上的表情犹如万花筒般绚烂多彩,一个比一个微妙。刘轩被几个女人瞧得一阵羞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说得好!”另外一桌走出一名大汉,端着酒碗大声说道:“几位朋友,就冲你们如此恭敬晋王殿下,我老黑也要敬你们一碗。” 老丁等人连忙站起来,同那叫老黑的人一起干了碗中白酒。老黑用衣袖擦擦嘴,道:“不瞒几位,我们兄弟几个本是安民县山贼,因仰慕晋王,特意赶来参军,想在他老人家麾下效力。” 老丁拱手道:“佩服!可惜我们几个身体孱弱,不够当兵的条件,不然也愿意追随晋王,去前线杀敌。” 老黑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当今晋北的老少爷们,一提起晋王,哪个不是双挑大指啊。”老丁还没答话,却听远处一女子说道:“这位壮士,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老黑一愣,转身望过去,只见说话的是柜台前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不由怒道:“俺说的有何不对?” 那女子同样是在此用餐的客人,她站起来说道:“你只说男人佩服晋王,难道我们女子就不佩服了?你可知道,这晋北地界,有多少小姑娘心中仰慕晋王?姐姐我虽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却也梦到自己脱光了衣服,前去服侍他老人家。” “噗!”刘轩听到女子大胆直白的言辞,一口酒喷在桌子上,呛的不停咳嗽,惹得婉儿等女子捂嘴偷笑。还好,此刻人们被女子逗得哄堂大笑,并没人注意他们。 笑声中,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站起来,道:“诸位,学生提议,咱们共同举杯,祝福晋王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响应,一时间,大厅内几十人纷纷端起酒碗水杯站了起来,唯独刘轩一桌五人坐在那里不动,显得特别扎眼。 先前那豪爽女子皱了皱眉头,朝刘轩说道:“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轩连忙站起来,道:“失礼失礼,在下也非常仰慕晋王,只是反应有些迟钝。”萧轻语等人见此,也都站了起来。 女子笑道:“这就对了!正是因为晋王,晋北的治安才如此清明。若是从前,你这样带着这几位美貌夫人逛街,早被人盯上了,迟早会给人绑了去。”说罢,她举起酒碗道:“来,我们一起祝晋王殿下福寿安康!” 众人齐声叫好,紧接着大厅内酒碗水杯相碰之声不绝,众人也不管手中端的是酒是水,都是一饮而尽。 刘轩也举起酒杯,与众人一同饮下。他心中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在晋北百姓中的威望,竟然如此之高…… 第188章 京官到晋 两天之后,晋王府内洋溢起了喜庆的氛围——王妃宁欣月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 刘轩欣喜万分,给孩子起名庆远,将他的生辰八字写在折子上,遣人送往京城宗人府登记。庆远满月刚过,王府再添喜讯,冬宁和索菲亚先后给刘轩生下女儿庆瑶和庆蕾。王府的内宅,仿佛一夜之间,被孩子们的哭闹声填满,却又显得无比温馨。 刘轩的笑容,几乎未曾离开过他的脸庞。接下来数月,他几乎足不出户,在家陪着妻儿,享受天伦之乐。当然,政务的事情刘轩也没落下,每天下午,他都会在书房处理公文,接待前来述职的官员。 这几个月,刘轩所辖之地,好消息是一个接一个。而最令他欣慰的是,手下的文武官员,处理各种事情已日趋成熟,好多以前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如今已能由他们妥善处理,让刘轩得以从繁琐的政务中抽身,更多地陪伴家人。 这日,秦修过来禀告:“王爷,京城派来的官员到晋北了,连家属随从有六千多人,由于人数众多,驿馆无法容纳,知府程大人已安排部分人员在当地商贾家中借宿。” 刘轩笑了笑,道:“契、丹两州的城池建设已接近尾声,这些家伙也该来摘桃子了。告诉程达安,就说本王事务繁忙,暂且让他们等候几日。” 秦修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刘轩道:“大人,这是这些官员的花名册。” 刘轩随手翻了翻,放在桌子上,道:“据京城的探子说,太子选拔的官员,大多是老五的人,还有一些在朝中不得志的中间派,再就是一些昏庸之辈,此事你怎么看。” 秦修不假思索地说道:“看来太子当前并不想和王爷关系破裂,没有意图控制契、丹两州,只想借此机会排除朝中异己。”刘轩微微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去安排,五天之后,我在神石宴请这些官员。” 秦修连忙答应,起身告辞而去。 刘轩让人叫来刘全,吩咐道:“过几日我要请客,大约一百二十人。你让大食堂多准备一些红薯、土豆和玉米。” 刘全心中充满疑惑,不明白王爷为何选择在大食堂设宴,更不理解为何让他准备寻常百姓食用的粮食,而非酒肉佳肴。不过他是一个合格的管家,虽然不明刘轩用意,却也会相问,只是点头应允照着去做。 “等一下。”刘全刚走出两步,却刘轩叫住:“刘全,你今年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刘全忙回答道:“是,我今年二十五岁”。刘轩道:“不小了,也该说房媳妇了,明日邓大人在神石安排相亲,你去看看。你看我,比你年龄小,孩子都五个了。” 刘全犹豫了一下,跪在地上道:“王爷,属下已有喜欢之人,不想去参加相亲。”刘轩一愣,微笑着说:“既然已有心仪女子,为何不早跟我说?她是咱们王府的人吗?” 刘全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回禀王爷,我喜欢的是李春兰。”刘轩吃了一惊,过了片刻,才说道:“她不是你寡嫂吗?你若娶她,老管家是否会同意?” 刘全答道:“我父亲已经同意了,只是担心王爷不允。”刘轩想了想道:“也好,既然你父亲答应,我也没意见,你们本是一家人,结合在一起,对你侄子成长也有益处。” 刘全连连磕头,道:“多谢王爷。” 刘轩道:“起来,啥时候成亲通知我一声,我也讨杯喜酒喝。”刘全站起来,满脸欣喜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下去做事了。” 刘轩微笑着点点头,道:“去。” 望着刘安的背影,刘轩暗觉好笑,自己娶了妻子的嫂子,管家又娶了亲嫂,这晋王府的人,可都不在乎世俗眼光啊。陡然间,他心中一动,脑子里浮现出张雅的身影,心中暗想:“她现在也应该生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晋北驿馆内,韩凤武端坐于屋内的一把雕花椅上,面容阴沉如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不悦。 他本是光禄寺卿,负责筹划朝中祭祀、朝会等琐碎事务,虽然官阶不低,却并无多少实权在手。这次被刘鹏提拔为契州巡抚,一跃成为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让韩凤武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期待,想着凭借自己的才学与能力,定能大展宏图,成就一番事业。 不曾想抵达晋北后,刘轩却以公务繁忙为由,迟迟不肯接见他们一行。这让韩凤武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如今的他,已非昔日可比,身为二品巡抚,管辖一州之地,刘轩如此怠慢,不仅是对朝廷命官的公然侮辱,更是对他个人尊严的严重践踏。 这几日,韩凤武也曾找丹州巡抚丁坤商讨此事,可丁坤只是非常敷衍地说“再等等”。这让韩凤武十分不满,以前丁坤是礼部左侍郎,比他高半阶。如今两人同为巡抚,丁坤哪还有资格这般傲慢无礼? 正当韩凤武心中愤慨之际,一名下人匆匆进来禀告:“老爷,晋北知府程大人求见。” “知道了。”韩凤武细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崭新的朝服,威严地说道:“让他进来。” 下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跑出去传话。一会的功夫,程达安走进来,躬身道:“下官程达安见过韩大人。” 韩凤武官威十足,鼻孔中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在程达安身上扫视片刻,方才问道:“什么事情?” 程达安微微抬头,答道:“晋王殿下中午特备饭食,请大人们前往晋北大食堂就餐,为诸位大人接风洗尘。马车下官已准备妥当,就停在驿馆之外,随时等候大人们启程。” 韩凤武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这晋王就算再狂妄,终究还是得设宴款待于我,早知这样,何必端他亲王的架子。” 他心中又有些好奇,晋北的高档酒楼,为何会取如此土气的名字。但自持身份,韩凤武并未询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随着程达安走出了驿馆。 在驿馆的门外,众位官员已悉数到齐。他们正围成几圈,朝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韩凤武见了,不禁奇怪。 第188章 京官到晋 两天之后,晋王府内洋溢起了喜庆的氛围——王妃宁欣月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 刘轩欣喜万分,给孩子起名庆远,将他的生辰八字写在折子上,遣人送往京城宗人府登记。庆远满月刚过,王府再添喜讯,冬宁和索菲亚先后给刘轩生下女儿庆瑶和庆蕾。王府的内宅,仿佛一夜之间,被孩子们的哭闹声填满,却又显得无比温馨。 刘轩的笑容,几乎未曾离开过他的脸庞。接下来数月,他几乎足不出户,在家陪着妻儿,享受天伦之乐。当然,政务的事情刘轩也没落下,每天下午,他都会在书房处理公文,接待前来述职的官员。 这几个月,刘轩所辖之地,好消息是一个接一个。而最令他欣慰的是,手下的文武官员,处理各种事情已日趋成熟,好多以前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如今已能由他们妥善处理,让刘轩得以从繁琐的政务中抽身,更多地陪伴家人。 这日,秦修过来禀告:“王爷,京城派来的官员到晋北了,连家属随从有六千多人,由于人数众多,驿馆无法容纳,知府程大人已安排部分人员在当地商贾家中借宿。” 刘轩笑了笑,道:“契、丹两州的城池建设已接近尾声,这些家伙也该来摘桃子了。告诉程达安,就说本王事务繁忙,暂且让他们等候几日。” 秦修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刘轩道:“大人,这是这些官员的花名册。” 刘轩随手翻了翻,放在桌子上,道:“据京城的探子说,太子选拔的官员,大多是老五的人,还有一些在朝中不得志的中间派,再就是一些昏庸之辈,此事你怎么看。” 秦修不假思索地说道:“看来太子当前并不想和王爷关系破裂,没有意图控制契、丹两州,只想借此机会排除朝中异己。”刘轩微微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去安排,五天之后,我在神石宴请这些官员。” 秦修连忙答应,起身告辞而去。 刘轩让人叫来刘全,吩咐道:“过几日我要请客,大约一百二十人。你让大食堂多准备一些红薯、土豆和玉米。” 刘全心中充满疑惑,不明白王爷为何选择在大食堂设宴,更不理解为何让他准备寻常百姓食用的粮食,而非酒肉佳肴。不过他是一个合格的管家,虽然不明刘轩用意,却也会相问,只是点头应允照着去做。 “等一下。”刘全刚走出两步,却刘轩叫住:“刘全,你今年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刘全忙回答道:“是,我今年二十五岁”。刘轩道:“不小了,也该说房媳妇了,明日邓大人在神石安排相亲,你去看看。你看我,比你年龄小,孩子都五个了。” 刘全犹豫了一下,跪在地上道:“王爷,属下已有喜欢之人,不想去参加相亲。”刘轩一愣,微笑着说:“既然已有心仪女子,为何不早跟我说?她是咱们王府的人吗?” 刘全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回禀王爷,我喜欢的是李春兰。”刘轩吃了一惊,过了片刻,才说道:“她不是你寡嫂吗?你若娶她,老管家是否会同意?” 刘全答道:“我父亲已经同意了,只是担心王爷不允。”刘轩想了想道:“也好,既然你父亲答应,我也没意见,你们本是一家人,结合在一起,对你侄子成长也有益处。” 刘全连连磕头,道:“多谢王爷。” 刘轩道:“起来,啥时候成亲通知我一声,我也讨杯喜酒喝。”刘全站起来,满脸欣喜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下去做事了。” 刘轩微笑着点点头,道:“去。” 望着刘安的背影,刘轩暗觉好笑,自己娶了妻子的嫂子,管家又娶了亲嫂,这晋王府的人,可都不在乎世俗眼光啊。陡然间,他心中一动,脑子里浮现出张雅的身影,心中暗想:“她现在也应该生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晋北驿馆内,韩凤武端坐于屋内的一把雕花椅上,面容阴沉如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不悦。 他本是光禄寺卿,负责筹划朝中祭祀、朝会等琐碎事务,虽然官阶不低,却并无多少实权在手。这次被刘鹏提拔为契州巡抚,一跃成为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让韩凤武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期待,想着凭借自己的才学与能力,定能大展宏图,成就一番事业。 不曾想抵达晋北后,刘轩却以公务繁忙为由,迟迟不肯接见他们一行。这让韩凤武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如今的他,已非昔日可比,身为二品巡抚,管辖一州之地,刘轩如此怠慢,不仅是对朝廷命官的公然侮辱,更是对他个人尊严的严重践踏。 这几日,韩凤武也曾找丹州巡抚丁坤商讨此事,可丁坤只是非常敷衍地说“再等等”。这让韩凤武十分不满,以前丁坤是礼部左侍郎,比他高半阶。如今两人同为巡抚,丁坤哪还有资格这般傲慢无礼? 正当韩凤武心中愤慨之际,一名下人匆匆进来禀告:“老爷,晋北知府程大人求见。” “知道了。”韩凤武细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崭新的朝服,威严地说道:“让他进来。” 下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跑出去传话。一会的功夫,程达安走进来,躬身道:“下官程达安见过韩大人。” 韩凤武官威十足,鼻孔中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在程达安身上扫视片刻,方才问道:“什么事情?” 程达安微微抬头,答道:“晋王殿下中午特备饭食,请大人们前往晋北大食堂就餐,为诸位大人接风洗尘。马车下官已准备妥当,就停在驿馆之外,随时等候大人们启程。” 韩凤武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这晋王就算再狂妄,终究还是得设宴款待于我,早知这样,何必端他亲王的架子。” 他心中又有些好奇,晋北的高档酒楼,为何会取如此土气的名字。但自持身份,韩凤武并未询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随着程达安走出了驿馆。 在驿馆的门外,众位官员已悉数到齐。他们正围成几圈,朝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韩凤武见了,不禁奇怪。 第189章 有轨马车 众人观看的,乃是一种奇怪的马车。 只见这种马车足有两丈多长,七尺多宽,下面装有八个车轮。车前面是四匹健马,分成两排,左右各站着一名车夫,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精神抖擞,随时准备启程。 丁坤也在人群之中,此时他正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马车的轮子。来时他便发现晋北宽阔的马路中间,有两条笔直的轨道贯穿全城,却不知作何用处,此时见马车轮子和轨道契合,登时醒悟,这两条轨道是为了马车而设。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个谜团未解,如此笨重的大车,仅凭四匹马如何能拉动? 见到程达安,丁坤站起身子,指着马车问道:“程大人,此为何物?”程达安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晋王研制的有轨马车,请丁大人乘坐感受一下。” 丁坤“哦”了一声,看向韩凤武,道:“韩大人,咱们上去试试。”韩凤武点点头,心中颇为犹豫,担心这奇怪的马车行走起来会翻倒。可见丁坤率先后上了马车,又不愿在他面前失了面子,便一咬牙,也上了马车。 车厢内甚是宽敞,中间设有一条过道,两旁是一排排座椅。一辆马车,便能载下三十余人。待车厢里坐满后,一名穿着奇怪制服的小伙子关上了车门,接着拉了一下门边的绳子,只听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前面车夫听到铃声,便一声吆喝,把马鞭甩在马屁股上,马车随即缓缓行驶起来。 丁坤等人都死死抓住身前扶手,心里有些紧张,担心马车失控侧翻。可行驶了一阵,众人见车外房屋树木不断向后倒去,显是马车走的极快,却不觉得有何颠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丁坤转头看向身旁的程达安,问道:“这辆马车为何行驶得如此平稳?”程达安回答道:“回大人,一方面是因为轨道铺设得十分平整,另一方面是因为车身上安装了晋王发明的诸多装置,既能确保乘客的安全,又能使马车在高速行驶时保持稳定。” “晋王真不愧是大汉第一才子啊。”丁坤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问道:“这种马车如何停下来?” 程达安指了指那名穿制服的小伙,道:“他们叫做乘务,是专门在马车上做工的。若是车上乘客需要下车,就告知他们,他们拉动绳索,前面的车夫听到铃铛声后便会刹住马车。这种有轨马车设有固定站点,以供乘客上下车。” 说到这里,程达安又指了指窗外,道:“大人快看,这是谢家胡同站点,站牌上写着马车每天驶过此站点的大致时间,若要坐车,提前在此等候就行。不过我们今天包车,直达食堂,所以车夫才没停靠。” 丁坤点点头,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之中。猛然间,他身子一震,伸出手指在车窗上轻轻敲了几下,转回头,问道:“程大人,这可是透明琉璃?为何是平的?” 程达安笑了笑,道:“回大人,这是平板琉璃,亦叫玻璃 ,也是晋王发明的。现在晋北大户人家,都把这种东西安在窗户上,既不怕水,采光也好。” 丁坤心中深感震撼,他环视了一下车厢,指着车门边一个大铁箱问道:“那个是作何用处的?”程达安道:“那是投币箱,上面有孔。百姓们若是坐车,上车时把车费投到里面即可。” 丁坤大吃一惊,问道:“如此奢侈之物,普通百姓也有机会乘坐吗?”程达安点点头,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道:“是的,从城里到神石县,几十里路,只需要支付十文钱即可乘坐。晋王发明有轨马车,就是为了方便老百姓。这车造价不菲,又需要雇佣车夫和乘务,晋王殿下搞这公共马车,每天都在赔钱。” 丁坤用力咽了口唾沫,道:“这种马车研制出了多久了?”程达安道:“新研制的,现在还在测试期。晋王说了,等马车批量生产,制作成本就会降下来,早晚有一天,大汉所有的百姓都能坐上这种便捷便宜的出行工具。” 丁坤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眼睛透过平板玻璃看着前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韩凤武坐在他们后排,将两人的谈话都听在耳里,心中大不以为然,暗想:“都说晋王喜欢奇技淫巧,果然没错。费劲心思弄这东西又有何用,难道它能比骑马还快,比坐轿还稳?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众官员先后下车。 只见路旁一座大厅,门匾上写着“晋北第五食堂”几个大字。程达安朗声说道:“诸位大人,晋王殿下今日在此请各位用餐,大家请进。 此时,门口早已站立着一人,他身着长袍,面容清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睿智。见到程达安等人到来,他连忙拱手施礼。 程达安识得此人名叫秦修,曾是永丰县主簿。自辞官后,便投身晋王府,担任了师爷一职,地位今非昔比。 虽然秦修曾是自己手下,但程达安此时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向身旁的韩凤武与丁坤引荐道:“两位大人,这位便是晋王府的师爷秦先生。” 韩凤武坐了许久马车,心中早已淤积了一股无名之火。此时见眼前这酒楼门脸的寒酸模样,再见刘轩只派了一名师爷前来迎接,脸顿时沉了下来。 第189章 有轨马车 众人观看的,乃是一种奇怪的马车。 只见这种马车足有两丈多长,七尺多宽,下面装有八个车轮。车前面是四匹健马,分成两排,左右各站着一名车夫,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精神抖擞,随时准备启程。 丁坤也在人群之中,此时他正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马车的轮子。来时他便发现晋北宽阔的马路中间,有两条笔直的轨道贯穿全城,却不知作何用处,此时见马车轮子和轨道契合,登时醒悟,这两条轨道是为了马车而设。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个谜团未解,如此笨重的大车,仅凭四匹马如何能拉动? 见到程达安,丁坤站起身子,指着马车问道:“程大人,此为何物?”程达安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晋王研制的有轨马车,请丁大人乘坐感受一下。” 丁坤“哦”了一声,看向韩凤武,道:“韩大人,咱们上去试试。”韩凤武点点头,心中颇为犹豫,担心这奇怪的马车行走起来会翻倒。可见丁坤率先后上了马车,又不愿在他面前失了面子,便一咬牙,也上了马车。 车厢内甚是宽敞,中间设有一条过道,两旁是一排排座椅。一辆马车,便能载下三十余人。待车厢里坐满后,一名穿着奇怪制服的小伙子关上了车门,接着拉了一下门边的绳子,只听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前面车夫听到铃声,便一声吆喝,把马鞭甩在马屁股上,马车随即缓缓行驶起来。 丁坤等人都死死抓住身前扶手,心里有些紧张,担心马车失控侧翻。可行驶了一阵,众人见车外房屋树木不断向后倒去,显是马车走的极快,却不觉得有何颠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丁坤转头看向身旁的程达安,问道:“这辆马车为何行驶得如此平稳?”程达安回答道:“回大人,一方面是因为轨道铺设得十分平整,另一方面是因为车身上安装了晋王发明的诸多装置,既能确保乘客的安全,又能使马车在高速行驶时保持稳定。” “晋王真不愧是大汉第一才子啊。”丁坤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问道:“这种马车如何停下来?” 程达安指了指那名穿制服的小伙,道:“他们叫做乘务,是专门在马车上做工的。若是车上乘客需要下车,就告知他们,他们拉动绳索,前面的车夫听到铃铛声后便会刹住马车。这种有轨马车设有固定站点,以供乘客上下车。” 说到这里,程达安又指了指窗外,道:“大人快看,这是谢家胡同站点,站牌上写着马车每天驶过此站点的大致时间,若要坐车,提前在此等候就行。不过我们今天包车,直达食堂,所以车夫才没停靠。” 丁坤点点头,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之中。猛然间,他身子一震,伸出手指在车窗上轻轻敲了几下,转回头,问道:“程大人,这可是透明琉璃?为何是平的?” 程达安笑了笑,道:“回大人,这是平板琉璃,亦叫玻璃 ,也是晋王发明的。现在晋北大户人家,都把这种东西安在窗户上,既不怕水,采光也好。” 丁坤心中深感震撼,他环视了一下车厢,指着车门边一个大铁箱问道:“那个是作何用处的?”程达安道:“那是投币箱,上面有孔。百姓们若是坐车,上车时把车费投到里面即可。” 丁坤大吃一惊,问道:“如此奢侈之物,普通百姓也有机会乘坐吗?”程达安点点头,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道:“是的,从城里到神石县,几十里路,只需要支付十文钱即可乘坐。晋王发明有轨马车,就是为了方便老百姓。这车造价不菲,又需要雇佣车夫和乘务,晋王殿下搞这公共马车,每天都在赔钱。” 丁坤用力咽了口唾沫,道:“这种马车研制出了多久了?”程达安道:“新研制的,现在还在测试期。晋王说了,等马车批量生产,制作成本就会降下来,早晚有一天,大汉所有的百姓都能坐上这种便捷便宜的出行工具。” 丁坤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眼睛透过平板玻璃看着前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韩凤武坐在他们后排,将两人的谈话都听在耳里,心中大不以为然,暗想:“都说晋王喜欢奇技淫巧,果然没错。费劲心思弄这东西又有何用,难道它能比骑马还快,比坐轿还稳?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众官员先后下车。 只见路旁一座大厅,门匾上写着“晋北第五食堂”几个大字。程达安朗声说道:“诸位大人,晋王殿下今日在此请各位用餐,大家请进。 此时,门口早已站立着一人,他身着长袍,面容清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睿智。见到程达安等人到来,他连忙拱手施礼。 程达安识得此人名叫秦修,曾是永丰县主簿。自辞官后,便投身晋王府,担任了师爷一职,地位今非昔比。 虽然秦修曾是自己手下,但程达安此时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向身旁的韩凤武与丁坤引荐道:“两位大人,这位便是晋王府的师爷秦先生。” 韩凤武坐了许久马车,心中早已淤积了一股无名之火。此时见眼前这酒楼门脸的寒酸模样,再见刘轩只派了一名师爷前来迎接,脸顿时沉了下来。 第190章 粮宴风波 韩凤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阳怪气地问道:“王爷大驾何时能到?” 秦修听韩凤武语气不善,却面色如常,依旧保持着那份恭敬的姿态,答道:“回大人,我家王爷因另有要事需处理,需稍晚一些才能到达。他特意嘱咐在下,先陪各位大人用餐,请大人们务必赏光。” 韩凤武心中冷笑连连,刘轩这是摆明了在故意怠慢他们。他心中暗骂刘轩架子大,只是冷哼一声,便也不再搭理秦修,径直迈进了食堂。 相比之下,丁坤就显得客气多了。他举手向秦修回礼,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与一众官员一同走进了大厅。 只见大厅内装修虽简朴,但空间甚是宽敞,四十多张桌子整齐地排列着,桌面擦得一尘不染,只是那桌椅的边角略显破旧。 众官员按照官阶大小结伴入座。程达安虽是知府,但身为东道主,便与秦修一同陪着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州级官员坐在了一起。 秦修微笑着向众人说道:“诸位大人,我家王爷事先已经吩咐过了,咱们吃饭不用等他。”说罢,他招手叫过一名小二打扮的中年女子,吩咐道:“麻烦你给各位大人上饭。” 那女子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了后厨。不一会儿,十几个与她穿着同样衣服、年龄相近的男女服务人员鱼贯而出,他们手持筷子和食碟,动作娴熟地为众人分发了餐具。紧接着,他们又端出一个个大托盘,分别放在了每张桌上。 秦修站起身来,朗声向众人介绍道:“诸位大人,请看桌上的这三样食物。它们分别叫做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都是晋王殿下精心培育的高产作物,日后将会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如今恰逢收获季节,所以晋王特意请各位大人先行品尝。这三种食物食用起来非常方便,只需剥开外皮,便能直接享用。” 众官员闻言,纷纷好奇地望向桌上的食物。他们之中有人曾听闻过这些作物的名字,但真正品尝过的却寥寥无几。 韩凤武本在为刘轩的怠慢而愤愤不平,见刘轩只以几种粮食招待他们,心中火气更盛,脸色也愈加阴沉。 丁坤却是心中一动,一下子想起了刘轩在金陵购买茶叶,与西洋人交换粮食种子的事情。此时见那批种子已变成粮食端上了餐桌,对刘轩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率先拿起一个蒸熟了的红薯,小心翼翼地剥开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薯肉。 丁坤轻轻咬了一口,咀嚼着那软糯香甜的口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赞道:“好吃,很甜!各位快尝尝。” 正这时,只见三个民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说笑着,在柜台前买了一些煮玉米,坐在远处吃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民工进来用餐,他们所吃的,也都是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人边吃边聊,食堂内内顿时充满了热闹的生活气息。 韩凤武忍耐本快到了极限,此刻一抬头,恰好瞥见墙壁上那“三文吃饱,五文吃好”的字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碟都微微颤动,随即拿起一枚玉米,狠狠地摔在地上,玉米粒四溅。 韩凤武瞪视着秦修,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小师爷,竟敢如此戏弄本官!本官绝不相信,晋王会用这等粗劣之食来款待朝廷命官,还让我等与市井之人一起用餐。” 众官员见韩凤武发怒,个个惊得面面相觑。那些民工,本已习惯和邓志伦等官员同在食堂吃饭,见这位大老爷突然发怒,更是不敢再言语。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凤武身上,气氛异常紧张。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当此时,一位气质不凡的青年男子口中吟诵着诗句,缓步踏入大厅。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玉米,小心翼翼地擦去泥土,目光严厉地看向韩凤武,问道:“韩大人,此乃供人食用的粮食,为何无故丢弃?” 丁坤认出来人正是晋王刘轩,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道:“微臣丁坤,见过王爷。”众官员听闻晋王驾临,也纷纷起身,向刘轩请安。 刘轩朝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再次将目光落在韩凤武的脸上,语气冷冷地说道:“韩大人,你可知道去年我国闹饥荒,饿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吃不饱肚子,被迫加入流匪,走上了造反的道路?粮食,对于百姓而言,是生存的根本,每一粒都珍贵无比。你身为朝廷命官,更应该懂得珍惜粮食,体恤民情,而不是在这里肆意浪费,摆官架子。” 韩凤武被刘轩的斥责说得面红耳赤,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受到刘轩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不敢直视对方锐利的目光,只能低下头,小声说道:“王爷,我……” “你什么你?”刘轩粗暴地打断了韩凤武的话,语气冰冷而严厉:“你身为朝廷命官,倒卖官爵,大肆敛财,整日沉迷于享乐之中,早已忘了百姓的疾苦,自然吃不下如此食物。” 说着,刘轩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本王收到的举报信,上面详细列举了你的种种罪行——贪墨银两、指使家奴杀伤人命、强娶民女……这些罪行,哪一条都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众官员见状,纷纷色变,意识到刘轩此举,显是早有准备。 韩凤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强作镇定地辩解道:“这是在信口诬陷下官的清白,下官从未做过那些事情,请殿下明察。”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韩凤武,你休要狡辩。王友江是你的小舅子,他强抢民女杨翠英,并残忍地打死了她的夫婿。事情败露后,你非但没有严惩他,反而打点关系,让他逍遥法外。如今,你又为他买了一个契宁知府的官职,企图让他继续为非作歹。这些事实,本王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吗?” 说完,刘轩朝身后的亲卫摆了摆手,命令道:“来人,将这个狗官的官服扒去,押入大牢,等候审理。” 韩凤武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两步,声音极为不甘:“我乃朝廷二品官员,王爷有何权利随意抓捕我?” 刘轩冷哼一声,目光如炬,直盯着韩凤武,冷冷说道:“本王确实无权抓你。不过,有人却有这个权利。” 随着刘轩话音落下,一人掀开门帘,缓缓走了进来。 第190章 粮宴风波 韩凤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阳怪气地问道:“王爷大驾何时能到?” 秦修听韩凤武语气不善,却面色如常,依旧保持着那份恭敬的姿态,答道:“回大人,我家王爷因另有要事需处理,需稍晚一些才能到达。他特意嘱咐在下,先陪各位大人用餐,请大人们务必赏光。” 韩凤武心中冷笑连连,刘轩这是摆明了在故意怠慢他们。他心中暗骂刘轩架子大,只是冷哼一声,便也不再搭理秦修,径直迈进了食堂。 相比之下,丁坤就显得客气多了。他举手向秦修回礼,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与一众官员一同走进了大厅。 只见大厅内装修虽简朴,但空间甚是宽敞,四十多张桌子整齐地排列着,桌面擦得一尘不染,只是那桌椅的边角略显破旧。 众官员按照官阶大小结伴入座。程达安虽是知府,但身为东道主,便与秦修一同陪着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州级官员坐在了一起。 秦修微笑着向众人说道:“诸位大人,我家王爷事先已经吩咐过了,咱们吃饭不用等他。”说罢,他招手叫过一名小二打扮的中年女子,吩咐道:“麻烦你给各位大人上饭。” 那女子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了后厨。不一会儿,十几个与她穿着同样衣服、年龄相近的男女服务人员鱼贯而出,他们手持筷子和食碟,动作娴熟地为众人分发了餐具。紧接着,他们又端出一个个大托盘,分别放在了每张桌上。 秦修站起身来,朗声向众人介绍道:“诸位大人,请看桌上的这三样食物。它们分别叫做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都是晋王殿下精心培育的高产作物,日后将会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如今恰逢收获季节,所以晋王特意请各位大人先行品尝。这三种食物食用起来非常方便,只需剥开外皮,便能直接享用。” 众官员闻言,纷纷好奇地望向桌上的食物。他们之中有人曾听闻过这些作物的名字,但真正品尝过的却寥寥无几。 韩凤武本在为刘轩的怠慢而愤愤不平,见刘轩只以几种粮食招待他们,心中火气更盛,脸色也愈加阴沉。 丁坤却是心中一动,一下子想起了刘轩在金陵购买茶叶,与西洋人交换粮食种子的事情。此时见那批种子已变成粮食端上了餐桌,对刘轩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率先拿起一个蒸熟了的红薯,小心翼翼地剥开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薯肉。 丁坤轻轻咬了一口,咀嚼着那软糯香甜的口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赞道:“好吃,很甜!各位快尝尝。” 正这时,只见三个民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说笑着,在柜台前买了一些煮玉米,坐在远处吃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民工进来用餐,他们所吃的,也都是玉米、红薯和土豆,这些人边吃边聊,食堂内内顿时充满了热闹的生活气息。 韩凤武忍耐本快到了极限,此刻一抬头,恰好瞥见墙壁上那“三文吃饱,五文吃好”的字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碟都微微颤动,随即拿起一枚玉米,狠狠地摔在地上,玉米粒四溅。 韩凤武瞪视着秦修,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小师爷,竟敢如此戏弄本官!本官绝不相信,晋王会用这等粗劣之食来款待朝廷命官,还让我等与市井之人一起用餐。” 众官员见韩凤武发怒,个个惊得面面相觑。那些民工,本已习惯和邓志伦等官员同在食堂吃饭,见这位大老爷突然发怒,更是不敢再言语。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凤武身上,气氛异常紧张。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当此时,一位气质不凡的青年男子口中吟诵着诗句,缓步踏入大厅。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玉米,小心翼翼地擦去泥土,目光严厉地看向韩凤武,问道:“韩大人,此乃供人食用的粮食,为何无故丢弃?” 丁坤认出来人正是晋王刘轩,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道:“微臣丁坤,见过王爷。”众官员听闻晋王驾临,也纷纷起身,向刘轩请安。 刘轩朝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再次将目光落在韩凤武的脸上,语气冷冷地说道:“韩大人,你可知道去年我国闹饥荒,饿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吃不饱肚子,被迫加入流匪,走上了造反的道路?粮食,对于百姓而言,是生存的根本,每一粒都珍贵无比。你身为朝廷命官,更应该懂得珍惜粮食,体恤民情,而不是在这里肆意浪费,摆官架子。” 韩凤武被刘轩的斥责说得面红耳赤,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受到刘轩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不敢直视对方锐利的目光,只能低下头,小声说道:“王爷,我……” “你什么你?”刘轩粗暴地打断了韩凤武的话,语气冰冷而严厉:“你身为朝廷命官,倒卖官爵,大肆敛财,整日沉迷于享乐之中,早已忘了百姓的疾苦,自然吃不下如此食物。” 说着,刘轩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本王收到的举报信,上面详细列举了你的种种罪行——贪墨银两、指使家奴杀伤人命、强娶民女……这些罪行,哪一条都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众官员见状,纷纷色变,意识到刘轩此举,显是早有准备。 韩凤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强作镇定地辩解道:“这是在信口诬陷下官的清白,下官从未做过那些事情,请殿下明察。”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韩凤武,你休要狡辩。王友江是你的小舅子,他强抢民女杨翠英,并残忍地打死了她的夫婿。事情败露后,你非但没有严惩他,反而打点关系,让他逍遥法外。如今,你又为他买了一个契宁知府的官职,企图让他继续为非作歹。这些事实,本王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吗?” 说完,刘轩朝身后的亲卫摆了摆手,命令道:“来人,将这个狗官的官服扒去,押入大牢,等候审理。” 韩凤武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两步,声音极为不甘:“我乃朝廷二品官员,王爷有何权利随意抓捕我?” 刘轩冷哼一声,目光如炬,直盯着韩凤武,冷冷说道:“本王确实无权抓你。不过,有人却有这个权利。” 随着刘轩话音落下,一人掀开门帘,缓缓走了进来。 第191章 杀鸡骇猴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来人,只见是名年轻女子。此女面容绝美,走到哪里,都会引得男人侧目。然而,此时人们关注的焦点,却汇集在她的行头上——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 “锦衣卫?”韩凤武打了个激灵,他自然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来人正是云朵。她径直走到刘轩跟前,冰冷的语调中带了几分调侃:“王爷赏赐的东西,可真是不好拿啊。”她心中明了,自己此番是被刘轩巧妙利用了。 原来,今日上午,刘轩匆匆赶到锦衣卫卫所,神秘兮兮地向云朵展示了一项发明——手铐。这手铐设计精巧,既实用又灵活,且便于携带,云朵立刻便明白它价值所在,当即表达了购买的意愿。 刘轩直言手铐不是商品,不能对外出售,却大方地表示愿意赠送云朵二百副,但需要她亲自带人来神石取。 云朵虽知刘轩绝无此等好心,这其中必有算计,但抵不过手铐的诱惑,便同刘轩一起赶来。 刘轩见云朵不用自己召唤,适时进来,心中暗自佩服其聪明。他指着韩凤武说道:“此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更暗通燕国、图谋造反,你们锦衣卫难道要视而不见吗?” “胡说八道!”韩凤武听刘轩公然诬陷自己通敌,情急之中也顾不得礼数,指着刘轩咆哮着说:“你血口喷人。”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侧目瞥了韩凤武一眼,淡淡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言罢,他转头对身后的李强吩咐道:“把在韩凤武住处搜出来的东西拿出来。” 李强闻令,立即解下背后包裹,扔在地上。众人低头看去,只见包裹中散落着几封书信,赫然还有一件龙袍。 众人初时一惊,但定睛细看,却都不由得哑然失笑。那件所谓的“龙袍”,做工粗糙至极,面料低劣,颜色图案与真正的龙袍更是相去甚远,分明是民间艺人唱戏时所用的戏服。若说韩凤武图谋篡位,打算穿着这身衣服登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凤武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朵自然看出了刘轩乃是栽赃陷害,但涉诛九族的重罪,她又不得不谨慎对待。于是对手下命令道:“把韩凤武押回去审问。” 韩凤武大声呼喊,声嘶力竭:“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然而,那些锦衣卫哪听他辩解,只管将他按倒在地,捆了起来。一名锦衣卫嫌韩凤武叫喊心烦,随手拿起桌子上一块抹布,塞进了韩凤武的嘴里。 云朵朝刘轩拱了拱手:“微臣需即刻回去审案,就此告辞。” 刘轩拱手回礼,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云千户辛苦了,此次办案务必公正严明。”言罢,他转头对身旁的亲兵下令:“速去军械库,取二百副手铐来,赠予云千户,以助其办案之需。” 亲兵领命,迅速离去。云朵朝刘轩点点头,带着手下锦衣卫,押着韩凤武开了现场。 在场的一众官员皆是噤若寒蝉,韩凤武贪赃枉法,他们心中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说他草菅人命,虽然具体细节不甚了解,鉴于韩凤武平日的作风,众人也选择相信。可刘轩说韩凤武私通燕国、图谋造反,众人却是万万不相信,情知韩凤武既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耐。 眼见韩凤武被锦衣卫押解离去,官员们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深知,即便韩凤武最终能够解释清楚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但经过锦衣卫的严酷审讯,他也必将遭受难以想象的折磨。 一些胆小怕事的官员,此刻吓得浑身发抖,生怕刘轩也会给他们安上什么罪名。而那些做过见不得人事情的官员,更是惊恐万分,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几乎要跌倒在地。 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官员们各怀心事,均不敢言语。 刘轩环视了一下众人,突然喝道:“谁是王友江?”一名身穿知府官服的人哆嗦着走出来,道:“回王爷,下、下官是王友江。”刘轩看了看他,道:“来人,把这狗贼拖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光凭手中证据,不加审讯,便斩杀朝廷四品官员,这个晋王也太霸道了。王友江更是脸色煞白,高声呼喊:“王爷,下官……”可他辩解尚未出口,李强已如鬼魅般闪至其身前,一拳重重击在其下颚,只听“咔嚓”一声,王友江的下巴竟被生生击的脱臼,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后,李强干净利落地给王友江戴上手铐,将其押解而去。 不一会,李强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返回。他将人头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地报告:“王爷,狗官已斩,请王爷验明正身。” 刘轩轻轻一笑,环视着在场的众官员,指了指李强手中那颗不停滴血的首级,故作疑惑地问道:“你们看看,这是刚才那家伙吗?本王记性不太好,可别杀错了人。” 在场的官员们,许多都认识王友江,见他转瞬之间便身首异处,那首级面容扭曲狰狞,显然是死前充满了极度的不甘与恐惧,无不骇然。 这些京城官员大多是文官,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丁坤才勉强鼓起勇气,回答道:“王爷,此头颅确实是王友江的。” 刘轩轻轻点头,道:“那就好,拿出去找个地方连尸体一起埋了。”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在场的官员们,缓缓开口:“谁是孙洋?” 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官员,听刘轩提到自己 ,颤抖着站了出来,声音中带着畏惧:“王爷,下官便是孙洋。” 刘轩应了一声,缓缓绕着刘洋走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打量。那审视的眼神让孙洋心惊胆战,几乎要尿了裤子。却听刘轩开口说道:“你是契州的布政使?从现在起,本王提升你为契州的巡抚。到那里好好干,可别辜负了我五弟对你的信任哦。” 孙洋听刘轩提到赵王,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底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属属属……属下谢谢、谢过王王爷。”历来官员升职,将感谢的话说得如此胆战心惊、丧魂落魄的,只怕这孙洋是第一遭了。 刘轩点点头,命令手下擦干净地上血迹,自己径直坐在桌旁,拿起刚才韩凤武丢弃的玉米,剥开外皮,啃了一口,道:“饭还热着呢,大家赶紧吃。” 众人闻言,如释重负。各自找位置坐下,拿起托盘中的红薯土豆,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生怕吃的慢了,被刘轩误解。这吃相,便是路边乞丐见了,也会忍不住生出怜悯之心,把手中乞讨来的食物分给他们一半。官员们却浑不知觉,虽然食不知味,却感觉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远不如此刻所食味美。 刘轩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看向众官员问道:“谁是秃木知府杨泽田?”那杨泽田正拿着一根玉米狂啃,陡然听闻刘轩叫他,手中的玉米棒“嗒”一声掉在桌子上,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答道:“下官便是。” 刘轩皱了皱眉头,示意他坐下,道:“那秃木城本是羯人旧都,需要迁移大批汉人百姓过去实边,你没有这方面的管理经验,本王打算派一人过去主抓全局,把你降为同知,做他的副手,你意下如何?” 杨泽田连辞官回家养老的念头都有,哪还敢反对刘轩给他降职,连忙说道:“属下听从王爷吩咐,定会全力配合知府大人,将秃木城治理好。”刘轩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正这时,只听门轴声响,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刘轩身旁,施礼道:“见过王爷。”刘轩面带微笑,亲切地说道:“单师爷,还没吃饭,坐下来一起吃点。” 单师爷摇了摇头,回答道:“属下已经吃过了,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于王爷。”刘轩语气温和地说:“你是我的心腹,有事直说便是,何须如此客气。” 单师爷略显迟疑,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位官员。刘轩见状,立刻会意,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没有外人,单师爷但说无妨。” 单师爷这才开口:“王爷,那永丰知县,乃是我的表弟。前几日,他因贪污了二十两纹银,被抓进了监牢。属下斗胆为他求情,恳请王爷念在他初犯,且所贪银两不多,能够高抬贵手,对他从轻处理。” “岂有此理!”刘轩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愤怒:“二十两银子,你说很少吗?它足以购买四千斤大米,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开销!这难道是小数目吗?” 单师爷被刘轩的怒火震慑,脸色瞬间苍白,连忙低头认错:“属下知错了,王爷息怒。” 刘轩冷哼一声,语气严厉:“知错了?你身为本王的心腹,竟然为这样的贪官说情,实在令我太失望了。贪污无大小,每一分一毫都是对百姓的剥削,你怎能如此糊涂!”说完,刘轩转向李强,下令道:“把单治国拖出去,重打五军棍,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众官员皆是一惊。从两人对话中不难推断,单师爷定是刘轩心腹。在他们看来,二十两银子的贪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刘轩说翻脸就翻脸,对属下的要求之严格可见一斑。他们看着单治国被李强拽出房间,随后外面传来阵阵棍棒交加的声音,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仿佛那军棍也打在了自己的屁股之上。 刘轩目光扫视在场官员,冷峻地说道:“诸位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本王虽身处边陲,却也略知一二。过往之事,本王暂且不予追究,但望你们之中犯过错误的人以此为鉴,痛改前非。” 稍微停顿了一下,刘轩语气更加严厉:“若有人胆敢再犯贪赃枉法之事,本王必将新账旧账一起算,数罪并罚,绝不姑息!本王治下,容不得半点腐败与不公!” 众官无不心惊胆战,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刘轩的眼睛。 刘轩见状,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本王希望诸位能恪尽职守,清正廉洁,共同为百姓谋福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得百姓的拥戴,国家的长治久安也才有保障。” 众官员听了,纷纷表示将铭记王爷教诲,恪守本分…… 第191章 杀鸡骇猴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来人,只见是名年轻女子。此女面容绝美,走到哪里,都会引得男人侧目。然而,此时人们关注的焦点,却汇集在她的行头上——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 “锦衣卫?”韩凤武打了个激灵,他自然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来人正是云朵。她径直走到刘轩跟前,冰冷的语调中带了几分调侃:“王爷赏赐的东西,可真是不好拿啊。”她心中明了,自己此番是被刘轩巧妙利用了。 原来,今日上午,刘轩匆匆赶到锦衣卫卫所,神秘兮兮地向云朵展示了一项发明——手铐。这手铐设计精巧,既实用又灵活,且便于携带,云朵立刻便明白它价值所在,当即表达了购买的意愿。 刘轩直言手铐不是商品,不能对外出售,却大方地表示愿意赠送云朵二百副,但需要她亲自带人来神石取。 云朵虽知刘轩绝无此等好心,这其中必有算计,但抵不过手铐的诱惑,便同刘轩一起赶来。 刘轩见云朵不用自己召唤,适时进来,心中暗自佩服其聪明。他指着韩凤武说道:“此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更暗通燕国、图谋造反,你们锦衣卫难道要视而不见吗?” “胡说八道!”韩凤武听刘轩公然诬陷自己通敌,情急之中也顾不得礼数,指着刘轩咆哮着说:“你血口喷人。”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侧目瞥了韩凤武一眼,淡淡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言罢,他转头对身后的李强吩咐道:“把在韩凤武住处搜出来的东西拿出来。” 李强闻令,立即解下背后包裹,扔在地上。众人低头看去,只见包裹中散落着几封书信,赫然还有一件龙袍。 众人初时一惊,但定睛细看,却都不由得哑然失笑。那件所谓的“龙袍”,做工粗糙至极,面料低劣,颜色图案与真正的龙袍更是相去甚远,分明是民间艺人唱戏时所用的戏服。若说韩凤武图谋篡位,打算穿着这身衣服登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凤武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朵自然看出了刘轩乃是栽赃陷害,但涉诛九族的重罪,她又不得不谨慎对待。于是对手下命令道:“把韩凤武押回去审问。” 韩凤武大声呼喊,声嘶力竭:“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然而,那些锦衣卫哪听他辩解,只管将他按倒在地,捆了起来。一名锦衣卫嫌韩凤武叫喊心烦,随手拿起桌子上一块抹布,塞进了韩凤武的嘴里。 云朵朝刘轩拱了拱手:“微臣需即刻回去审案,就此告辞。” 刘轩拱手回礼,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云千户辛苦了,此次办案务必公正严明。”言罢,他转头对身旁的亲兵下令:“速去军械库,取二百副手铐来,赠予云千户,以助其办案之需。” 亲兵领命,迅速离去。云朵朝刘轩点点头,带着手下锦衣卫,押着韩凤武开了现场。 在场的一众官员皆是噤若寒蝉,韩凤武贪赃枉法,他们心中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说他草菅人命,虽然具体细节不甚了解,鉴于韩凤武平日的作风,众人也选择相信。可刘轩说韩凤武私通燕国、图谋造反,众人却是万万不相信,情知韩凤武既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耐。 眼见韩凤武被锦衣卫押解离去,官员们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深知,即便韩凤武最终能够解释清楚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但经过锦衣卫的严酷审讯,他也必将遭受难以想象的折磨。 一些胆小怕事的官员,此刻吓得浑身发抖,生怕刘轩也会给他们安上什么罪名。而那些做过见不得人事情的官员,更是惊恐万分,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几乎要跌倒在地。 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官员们各怀心事,均不敢言语。 刘轩环视了一下众人,突然喝道:“谁是王友江?”一名身穿知府官服的人哆嗦着走出来,道:“回王爷,下、下官是王友江。”刘轩看了看他,道:“来人,把这狗贼拖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光凭手中证据,不加审讯,便斩杀朝廷四品官员,这个晋王也太霸道了。王友江更是脸色煞白,高声呼喊:“王爷,下官……”可他辩解尚未出口,李强已如鬼魅般闪至其身前,一拳重重击在其下颚,只听“咔嚓”一声,王友江的下巴竟被生生击的脱臼,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后,李强干净利落地给王友江戴上手铐,将其押解而去。 不一会,李强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返回。他将人头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地报告:“王爷,狗官已斩,请王爷验明正身。” 刘轩轻轻一笑,环视着在场的众官员,指了指李强手中那颗不停滴血的首级,故作疑惑地问道:“你们看看,这是刚才那家伙吗?本王记性不太好,可别杀错了人。” 在场的官员们,许多都认识王友江,见他转瞬之间便身首异处,那首级面容扭曲狰狞,显然是死前充满了极度的不甘与恐惧,无不骇然。 这些京城官员大多是文官,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丁坤才勉强鼓起勇气,回答道:“王爷,此头颅确实是王友江的。” 刘轩轻轻点头,道:“那就好,拿出去找个地方连尸体一起埋了。”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在场的官员们,缓缓开口:“谁是孙洋?” 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官员,听刘轩提到自己 ,颤抖着站了出来,声音中带着畏惧:“王爷,下官便是孙洋。” 刘轩应了一声,缓缓绕着刘洋走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打量。那审视的眼神让孙洋心惊胆战,几乎要尿了裤子。却听刘轩开口说道:“你是契州的布政使?从现在起,本王提升你为契州的巡抚。到那里好好干,可别辜负了我五弟对你的信任哦。” 孙洋听刘轩提到赵王,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底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属属属……属下谢谢、谢过王王爷。”历来官员升职,将感谢的话说得如此胆战心惊、丧魂落魄的,只怕这孙洋是第一遭了。 刘轩点点头,命令手下擦干净地上血迹,自己径直坐在桌旁,拿起刚才韩凤武丢弃的玉米,剥开外皮,啃了一口,道:“饭还热着呢,大家赶紧吃。” 众人闻言,如释重负。各自找位置坐下,拿起托盘中的红薯土豆,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生怕吃的慢了,被刘轩误解。这吃相,便是路边乞丐见了,也会忍不住生出怜悯之心,把手中乞讨来的食物分给他们一半。官员们却浑不知觉,虽然食不知味,却感觉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远不如此刻所食味美。 刘轩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看向众官员问道:“谁是秃木知府杨泽田?”那杨泽田正拿着一根玉米狂啃,陡然听闻刘轩叫他,手中的玉米棒“嗒”一声掉在桌子上,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答道:“下官便是。” 刘轩皱了皱眉头,示意他坐下,道:“那秃木城本是羯人旧都,需要迁移大批汉人百姓过去实边,你没有这方面的管理经验,本王打算派一人过去主抓全局,把你降为同知,做他的副手,你意下如何?” 杨泽田连辞官回家养老的念头都有,哪还敢反对刘轩给他降职,连忙说道:“属下听从王爷吩咐,定会全力配合知府大人,将秃木城治理好。”刘轩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正这时,只听门轴声响,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刘轩身旁,施礼道:“见过王爷。”刘轩面带微笑,亲切地说道:“单师爷,还没吃饭,坐下来一起吃点。” 单师爷摇了摇头,回答道:“属下已经吃过了,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于王爷。”刘轩语气温和地说:“你是我的心腹,有事直说便是,何须如此客气。” 单师爷略显迟疑,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位官员。刘轩见状,立刻会意,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没有外人,单师爷但说无妨。” 单师爷这才开口:“王爷,那永丰知县,乃是我的表弟。前几日,他因贪污了二十两纹银,被抓进了监牢。属下斗胆为他求情,恳请王爷念在他初犯,且所贪银两不多,能够高抬贵手,对他从轻处理。” “岂有此理!”刘轩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愤怒:“二十两银子,你说很少吗?它足以购买四千斤大米,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开销!这难道是小数目吗?” 单师爷被刘轩的怒火震慑,脸色瞬间苍白,连忙低头认错:“属下知错了,王爷息怒。” 刘轩冷哼一声,语气严厉:“知错了?你身为本王的心腹,竟然为这样的贪官说情,实在令我太失望了。贪污无大小,每一分一毫都是对百姓的剥削,你怎能如此糊涂!”说完,刘轩转向李强,下令道:“把单治国拖出去,重打五军棍,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众官员皆是一惊。从两人对话中不难推断,单师爷定是刘轩心腹。在他们看来,二十两银子的贪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刘轩说翻脸就翻脸,对属下的要求之严格可见一斑。他们看着单治国被李强拽出房间,随后外面传来阵阵棍棒交加的声音,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仿佛那军棍也打在了自己的屁股之上。 刘轩目光扫视在场官员,冷峻地说道:“诸位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本王虽身处边陲,却也略知一二。过往之事,本王暂且不予追究,但望你们之中犯过错误的人以此为鉴,痛改前非。” 稍微停顿了一下,刘轩语气更加严厉:“若有人胆敢再犯贪赃枉法之事,本王必将新账旧账一起算,数罪并罚,绝不姑息!本王治下,容不得半点腐败与不公!” 众官无不心惊胆战,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刘轩的眼睛。 刘轩见状,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本王希望诸位能恪尽职守,清正廉洁,共同为百姓谋福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得百姓的拥戴,国家的长治久安也才有保障。” 众官员听了,纷纷表示将铭记王爷教诲,恪守本分…… 第192章 关前对峙 第二日清晨,京城来的官员们早早起来,踏上了前往就职的征途。他们如此匆忙赶路,却并非是对未来的仕途的憧憬,而是想尽快逃离晋北这个令人畏惧之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友谊南关前,却意外地发现关门紧闭,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前来送行的程达安身着四品官服,头戴乌纱帽,显得格外庄重。他缓缓下了轿子,走到关前,扬起头,对着守城的士兵高声喊道:“速开城门,让诸位大人出关!” 只听守城的士兵城头上回道:“友谊南县乃军事重镇,没有晋王殿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 程达安一怔,他知友谊关平时可任由百姓出入,今日封关,定是刘轩刻意安排。他虽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说破,只得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吊桥前,再次说道:“我乃晋北知府,前来给诸位大人送行。请放心打开城门,让我们通行。” 那士兵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不行!没有晋王的手谕,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从此处经过。尔等速速后退,否则休怪弓箭无眼!”话音未落,只听“嗖嗖”几声,几支锋利的箭矢已经插在了程达安身前的地上。程达安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众官无不色变,“天王老子”意指何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士兵竟敢公然说出如此悖逆之语,这对他们心中的震撼,远远甚于程达安作为晋北知府,叫不开所辖县城的城门。 一时之间,官员们面面相觑,眉宇间难掩忧虑,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程达安。 程达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诸位大人,实在抱歉,在下出来的匆忙,未曾向晋王禀告。请各位稍安勿躁,我这就返回,向晋王殿下讨要出城证件。” 一名胆子稍大的官员忍不住愤慨地说道:“这晋北,究竟是谁的天下?还有没有……”他的话音未落,城头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这官员连同胯下的骏马一同摔倒在地。 那官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发现自己的坐骑肚子上多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正如泉涌般喷溅而出,马儿早已断了气。他心中惊骇万分,不知守城士兵使用了何种暗器,杀了他的坐骑。 只听一名士兵在城头上大声喝道:“尔等再敢口出狂言,下次死的可就不止是马匹了!”那官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哪里还敢再发出半句怨言,只能噤若寒蝉,默默地站在原地。 正当此时,突闻一阵如雷般的马蹄之声。那声音由远及近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十余匹骏马席卷而来。马上乘客身着黑色披风,腰挎宝刀,显得威风凛凛。 他们人数不多,却是气势磅礴,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随着距离拉近,前面一十八骑拉紧缰绳,向两旁分开,护着中间一锦衣青年从中奔出。 那锦衣青年正是晋王刘轩,只见他神情威严冷峻,直若一尊战神,令人看了顿生敬畏之心。丁坤曾与刘轩同往金陵,知他文采当世罕见,却不曾想晋王亦如此神俊英武。虽知他绝无害己之意,但为他气势所迫,也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刘轩翻身下马,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大人,本王近日公务繁忙,未能及时安排出关事宜,实属疏忽,还望多多包涵。” 刘轩嘴上说的谦逊,众人却是不信,只道他故意为之,意图用此方式立威。但他们见识过刘轩手段,哪敢妄加非议,纷纷面露恭敬之色,心中暗自盘算,还是先谨慎言行,以免触怒这位王爷,招致不测之祸。待日后寻得机会,再向朝廷禀告今日之事。 此时城头士兵见刘轩到来,已然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看向丁坤,道:“丁大人,你我乃是旧时,本王就送你一程,顺便叙叙旧情,你看如何?” “能得如此殊荣,微臣可是受宠若惊了。”丁坤笑着点点头,骑上坐骑,与刘轩并肩进入了友谊南城。其余众人则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门洞两侧,各有一百名士兵肃立两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斜举。众官硬着头皮从刀阵下通过,个个胆战心惊,均知只要有一柄长刀突然砍落,自己便会身首异处。 刘轩和丁坤策马走在最前,丁坤见城中道路坚硬不次于石板,却远比石路平坦,惊奇地问道:“王爷,此道路用何种材质所筑?” 刘轩笑着答道:“此路乃水泥所建,这种水泥亦可用来建造房屋桥梁,比用传统的石灰砂浆和糯米石灰浆方便快捷且更加坚固。” 丁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之色,他拉了下缰绳,放缓了马速,仔细打量着脚下的道路,由衷赞道:“王爷真是见识广博,竟能制出如此神奇之物来筑路建城,令人佩服。” 刘轩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丁大人过誉了。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了这种水泥的好处,觉得它大有可为,便命人加以研制和推广。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两人继续前行,丁坤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那坚实的道路。他心中暗自思量,若能将这种水泥推广到全国,那对于大汉的城池建设和道路修缮来说,将是多么巨大的福音啊! 突然,丁坤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刘轩,问道:“王爷,既然这种水泥如此坚固耐用,那用它来建造城墙,岂不是可以更好的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刘轩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丁坤,说道:“丁大人所言极是。我正是看中了水泥的这一特性,才命人在契、丹两州筑城时广泛使用,短短半年,便新建了十座城池。 说话间,两人出了北门,刘轩指着路旁新长出的土豆秧道:“丁大人,这土豆一年两熟,产量极高,在契、丹两州也有大面积的种植,待这夏播再收获后,今冬契丹族人便不用吃草根度日了,我们如能让他们衣食无忧,那些契丹百姓自然会心生向往,自愿融入我大汉的怀抱。” 丁坤感慨万分,由衷地说道:“王爷时刻将国家和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这无疑是百姓们的福祉。去年在金陵之时,下官心中便已萌生了追随王爷的愿望,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没想到,此事最终竟由太子促成,真是世事难料啊。” 刘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这也难怪,谁让你丁大人一身正气,不愿与那些污浊之流为伍,结果被‘发配’到这偏远的寒苦之地来了。” 丁坤闻言,亦是朗声一笑,随即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庄重:“王爷,下官些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92章 关前对峙 第二日清晨,京城来的官员们早早起来,踏上了前往就职的征途。他们如此匆忙赶路,却并非是对未来的仕途的憧憬,而是想尽快逃离晋北这个令人畏惧之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友谊南关前,却意外地发现关门紧闭,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前来送行的程达安身着四品官服,头戴乌纱帽,显得格外庄重。他缓缓下了轿子,走到关前,扬起头,对着守城的士兵高声喊道:“速开城门,让诸位大人出关!” 只听守城的士兵城头上回道:“友谊南县乃军事重镇,没有晋王殿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 程达安一怔,他知友谊关平时可任由百姓出入,今日封关,定是刘轩刻意安排。他虽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说破,只得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吊桥前,再次说道:“我乃晋北知府,前来给诸位大人送行。请放心打开城门,让我们通行。” 那士兵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不行!没有晋王的手谕,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从此处经过。尔等速速后退,否则休怪弓箭无眼!”话音未落,只听“嗖嗖”几声,几支锋利的箭矢已经插在了程达安身前的地上。程达安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众官无不色变,“天王老子”意指何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士兵竟敢公然说出如此悖逆之语,这对他们心中的震撼,远远甚于程达安作为晋北知府,叫不开所辖县城的城门。 一时之间,官员们面面相觑,眉宇间难掩忧虑,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程达安。 程达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诸位大人,实在抱歉,在下出来的匆忙,未曾向晋王禀告。请各位稍安勿躁,我这就返回,向晋王殿下讨要出城证件。” 一名胆子稍大的官员忍不住愤慨地说道:“这晋北,究竟是谁的天下?还有没有……”他的话音未落,城头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这官员连同胯下的骏马一同摔倒在地。 那官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发现自己的坐骑肚子上多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正如泉涌般喷溅而出,马儿早已断了气。他心中惊骇万分,不知守城士兵使用了何种暗器,杀了他的坐骑。 只听一名士兵在城头上大声喝道:“尔等再敢口出狂言,下次死的可就不止是马匹了!”那官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哪里还敢再发出半句怨言,只能噤若寒蝉,默默地站在原地。 正当此时,突闻一阵如雷般的马蹄之声。那声音由远及近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十余匹骏马席卷而来。马上乘客身着黑色披风,腰挎宝刀,显得威风凛凛。 他们人数不多,却是气势磅礴,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随着距离拉近,前面一十八骑拉紧缰绳,向两旁分开,护着中间一锦衣青年从中奔出。 那锦衣青年正是晋王刘轩,只见他神情威严冷峻,直若一尊战神,令人看了顿生敬畏之心。丁坤曾与刘轩同往金陵,知他文采当世罕见,却不曾想晋王亦如此神俊英武。虽知他绝无害己之意,但为他气势所迫,也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刘轩翻身下马,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大人,本王近日公务繁忙,未能及时安排出关事宜,实属疏忽,还望多多包涵。” 刘轩嘴上说的谦逊,众人却是不信,只道他故意为之,意图用此方式立威。但他们见识过刘轩手段,哪敢妄加非议,纷纷面露恭敬之色,心中暗自盘算,还是先谨慎言行,以免触怒这位王爷,招致不测之祸。待日后寻得机会,再向朝廷禀告今日之事。 此时城头士兵见刘轩到来,已然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刘轩伸手示意了一下,看向丁坤,道:“丁大人,你我乃是旧时,本王就送你一程,顺便叙叙旧情,你看如何?” “能得如此殊荣,微臣可是受宠若惊了。”丁坤笑着点点头,骑上坐骑,与刘轩并肩进入了友谊南城。其余众人则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门洞两侧,各有一百名士兵肃立两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斜举。众官硬着头皮从刀阵下通过,个个胆战心惊,均知只要有一柄长刀突然砍落,自己便会身首异处。 刘轩和丁坤策马走在最前,丁坤见城中道路坚硬不次于石板,却远比石路平坦,惊奇地问道:“王爷,此道路用何种材质所筑?” 刘轩笑着答道:“此路乃水泥所建,这种水泥亦可用来建造房屋桥梁,比用传统的石灰砂浆和糯米石灰浆方便快捷且更加坚固。” 丁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之色,他拉了下缰绳,放缓了马速,仔细打量着脚下的道路,由衷赞道:“王爷真是见识广博,竟能制出如此神奇之物来筑路建城,令人佩服。” 刘轩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丁大人过誉了。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了这种水泥的好处,觉得它大有可为,便命人加以研制和推广。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两人继续前行,丁坤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那坚实的道路。他心中暗自思量,若能将这种水泥推广到全国,那对于大汉的城池建设和道路修缮来说,将是多么巨大的福音啊! 突然,丁坤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刘轩,问道:“王爷,既然这种水泥如此坚固耐用,那用它来建造城墙,岂不是可以更好的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刘轩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丁坤,说道:“丁大人所言极是。我正是看中了水泥的这一特性,才命人在契、丹两州筑城时广泛使用,短短半年,便新建了十座城池。 说话间,两人出了北门,刘轩指着路旁新长出的土豆秧道:“丁大人,这土豆一年两熟,产量极高,在契、丹两州也有大面积的种植,待这夏播再收获后,今冬契丹族人便不用吃草根度日了,我们如能让他们衣食无忧,那些契丹百姓自然会心生向往,自愿融入我大汉的怀抱。” 丁坤感慨万分,由衷地说道:“王爷时刻将国家和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这无疑是百姓们的福祉。去年在金陵之时,下官心中便已萌生了追随王爷的愿望,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没想到,此事最终竟由太子促成,真是世事难料啊。” 刘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这也难怪,谁让你丁大人一身正气,不愿与那些污浊之流为伍,结果被‘发配’到这偏远的寒苦之地来了。” 丁坤闻言,亦是朗声一笑,随即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庄重:“王爷,下官些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93章 三关送别 刘轩说道:“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丁大人但说无妨。” 丁坤神色凝重,缓缓开口:“王爷嫉恶如仇,严惩贪腐,令下官深感敬佩。然古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世间并无完人,若是王爷对手下要求过于严苛,恐怕会让他们感到无处获利,人人自危。长此以往,恐怕无人愿意为王爷效力。” 刘轩闻言,微微点点:“丁大人的提醒,本王记下了”说完,他转头看了丁坤一眼,接着道:“我已在丹州设立了总督一职,本想着加强对京派官员的监管。没想到二哥会派你来担任丹州巡抚,此举就多余了。以后,就让丹州总督主要负责建设事务,你替我管理那些官员。” 丁坤点了点头:“王爷尽管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两人行了一段路程,路过一村落,此时将近中午,村落上空袅袅升起几缕炊烟,与蓝天白云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生活画卷。丁坤不由奇怪,问道:“王爷,据微臣所知,以前我国镇北关和契丹镇南关之间,并无人居住,怎么突然有了村庄?” 刘轩解释道:“之前两国时常交战,这里自然无人居住。如今契丹并入我国,此处已成我国复地,就不能让这大片的土地荒着了。数月前,一批饥民流离失所,辗转至晋北之境,我便赐予他们开垦的工具和种子,引领他们至此开荒拓田。得知凡所开垦之田,皆归其所有,且三年免交公粮,这些饥民积极性很高,短短半年,这里已形成了数个自然村落。” 丁坤连连点头,道:“此策极佳,饥民有了田地可以耕耘,生活有了着落,谁还愿意去做流匪。这些房屋样式统一,布局整齐,想必也是王爷的杰作?”刘轩微笑着回答:“正是。建房的资金先由本王府中垫付,待村民们日后收成有了盈余,再慢慢偿还便是。” 丁坤心中暗想:“亲王自掏腰包,为百姓筑屋安家,在大汉王朝实乃创举,晋王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没有丝毫的居功自傲,难怪他在民间享有如此崇高的声望。” 两人边走边聊,不经意间话题转到了刘轩首次上朝,两人初见之时。岁月匆匆,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光景,他们各自的生活轨迹,都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人唏嘘不已。 不知不觉间,两人行至一座城池之前。刘轩抬手遥指城门上方,那块镌刻着“月光城”三个大字的城匾,介绍道:“此座县城亦是新近落成,意在作为礼物,赠予昔日的契丹公主。此城由契丹族士兵守卫,不过本王已将他们编入我晋北军的序列,归汉人将军调配。至于城中的文职官员,则一概选用我们汉人。” 丁坤笑着点评道:“此城气势磅礴,宏伟壮观,但其城墙设计得并不算高,且夹在南北友谊关之间。如此布局,即便是契丹人有心反叛,也绝无可能成功的。”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算是默许了丁坤的说法。正此时,只见几匹骏马自城中疾驰而出,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知县官服的青年。他来到刘轩面前,利落地下马,躬身行礼道:“微臣月光县令梁大友,参见晋王殿下。” 刘轩道:“我对你有点印象,你从前是晋北的捕快。”梁大友回道:“王爷好记性,下官以前确实是捕快,去年被调到友谊南县做县丞,前些日子,曹大人推荐下官来这里做了县令。” 刘轩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你能得到曹大人的赏识,想必定有过人之处。继续努力,你的前途定将不可限量。” 梁大友再次躬身道:“多谢王爷鼓励。”说罢,挺起身子,道:“王爷,饭食已准备妥当,请进城用餐。” 刘轩轻轻点头,与丁坤并骑进入城中,身后跟随的京选官员们携家带口,队伍浩荡,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方才全部踏入城中。 时值正午,梁大友将众人安顿在东兵营用餐。此番,刘轩一改前几日的“吝啬”,无论官员还是随从,皆是羊汤与肉饼招待,管饱管够。这些连日来一直是粗茶淡饭的人们,今日得见荤食,自然是胃口大开,尽情享受了饕餮盛宴。 餐后,刘轩又将众官员送到了友谊北关。 刘轩将一众官员叫到一起,指着高耸入云的城墙,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跨过此关,便是丹州地界了。本王就在此处与你们告别,愿你们在新的职位上大展宏图,成就一番功勋。请诸位放心施展才华,晋北的三座雄关坚如磐石,将阻挡一切可能对你们构成的威胁。最后,本王衷心祝愿各位一路顺风。” 官员们纷纷拱手致谢,言辞中满是感激,心中却叫苦不迭。这哪里是拦旁人,三道雄关如同天堑,将他们与内地隔绝,即便是他们死在了漠北,京城也绝无可能知晓,至于派人回京报信告状,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分别之际,刘轩特意转向丁坤,拱手说道:“丁大人,今日一别,后会有期。”丁坤连忙回礼,神色庄重:“王爷,后会有期。” 第193章 三关送别 刘轩说道:“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丁大人但说无妨。” 丁坤神色凝重,缓缓开口:“王爷嫉恶如仇,严惩贪腐,令下官深感敬佩。然古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世间并无完人,若是王爷对手下要求过于严苛,恐怕会让他们感到无处获利,人人自危。长此以往,恐怕无人愿意为王爷效力。” 刘轩闻言,微微点点:“丁大人的提醒,本王记下了”说完,他转头看了丁坤一眼,接着道:“我已在丹州设立了总督一职,本想着加强对京派官员的监管。没想到二哥会派你来担任丹州巡抚,此举就多余了。以后,就让丹州总督主要负责建设事务,你替我管理那些官员。” 丁坤点了点头:“王爷尽管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两人行了一段路程,路过一村落,此时将近中午,村落上空袅袅升起几缕炊烟,与蓝天白云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生活画卷。丁坤不由奇怪,问道:“王爷,据微臣所知,以前我国镇北关和契丹镇南关之间,并无人居住,怎么突然有了村庄?” 刘轩解释道:“之前两国时常交战,这里自然无人居住。如今契丹并入我国,此处已成我国复地,就不能让这大片的土地荒着了。数月前,一批饥民流离失所,辗转至晋北之境,我便赐予他们开垦的工具和种子,引领他们至此开荒拓田。得知凡所开垦之田,皆归其所有,且三年免交公粮,这些饥民积极性很高,短短半年,这里已形成了数个自然村落。” 丁坤连连点头,道:“此策极佳,饥民有了田地可以耕耘,生活有了着落,谁还愿意去做流匪。这些房屋样式统一,布局整齐,想必也是王爷的杰作?”刘轩微笑着回答:“正是。建房的资金先由本王府中垫付,待村民们日后收成有了盈余,再慢慢偿还便是。” 丁坤心中暗想:“亲王自掏腰包,为百姓筑屋安家,在大汉王朝实乃创举,晋王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没有丝毫的居功自傲,难怪他在民间享有如此崇高的声望。” 两人边走边聊,不经意间话题转到了刘轩首次上朝,两人初见之时。岁月匆匆,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光景,他们各自的生活轨迹,都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人唏嘘不已。 不知不觉间,两人行至一座城池之前。刘轩抬手遥指城门上方,那块镌刻着“月光城”三个大字的城匾,介绍道:“此座县城亦是新近落成,意在作为礼物,赠予昔日的契丹公主。此城由契丹族士兵守卫,不过本王已将他们编入我晋北军的序列,归汉人将军调配。至于城中的文职官员,则一概选用我们汉人。” 丁坤笑着点评道:“此城气势磅礴,宏伟壮观,但其城墙设计得并不算高,且夹在南北友谊关之间。如此布局,即便是契丹人有心反叛,也绝无可能成功的。”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算是默许了丁坤的说法。正此时,只见几匹骏马自城中疾驰而出,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知县官服的青年。他来到刘轩面前,利落地下马,躬身行礼道:“微臣月光县令梁大友,参见晋王殿下。” 刘轩道:“我对你有点印象,你从前是晋北的捕快。”梁大友回道:“王爷好记性,下官以前确实是捕快,去年被调到友谊南县做县丞,前些日子,曹大人推荐下官来这里做了县令。” 刘轩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你能得到曹大人的赏识,想必定有过人之处。继续努力,你的前途定将不可限量。” 梁大友再次躬身道:“多谢王爷鼓励。”说罢,挺起身子,道:“王爷,饭食已准备妥当,请进城用餐。” 刘轩轻轻点头,与丁坤并骑进入城中,身后跟随的京选官员们携家带口,队伍浩荡,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方才全部踏入城中。 时值正午,梁大友将众人安顿在东兵营用餐。此番,刘轩一改前几日的“吝啬”,无论官员还是随从,皆是羊汤与肉饼招待,管饱管够。这些连日来一直是粗茶淡饭的人们,今日得见荤食,自然是胃口大开,尽情享受了饕餮盛宴。 餐后,刘轩又将众官员送到了友谊北关。 刘轩将一众官员叫到一起,指着高耸入云的城墙,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跨过此关,便是丹州地界了。本王就在此处与你们告别,愿你们在新的职位上大展宏图,成就一番功勋。请诸位放心施展才华,晋北的三座雄关坚如磐石,将阻挡一切可能对你们构成的威胁。最后,本王衷心祝愿各位一路顺风。” 官员们纷纷拱手致谢,言辞中满是感激,心中却叫苦不迭。这哪里是拦旁人,三道雄关如同天堑,将他们与内地隔绝,即便是他们死在了漠北,京城也绝无可能知晓,至于派人回京报信告状,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分别之际,刘轩特意转向丁坤,拱手说道:“丁大人,今日一别,后会有期。”丁坤连忙回礼,神色庄重:“王爷,后会有期。” 第194章 烛下缝衣 丁坤等人出城后,刘轩便带着手下十八骑返回晋北。这“晋北十八骑”皆是飞虎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最擅长格斗之术,每一人都能以一当十,再加胯下坐骑皆是千里良马,危急之际,倘若只求保护刘轩脱身,当非难事。 行至友谊南县,已是黄昏,刘轩等人便在此处打尖。此时原县令曹炳文已被调任至望北担任知府,迎接刘轩的是新任县令安乃丰,他曾是冀州通瑶县令,被鲜卑人掳掠至燕国多年,官籍已被注销。被解救后,愿意投身刘轩麾下效力。刘轩见他有些才能,便安排他接替了曹炳文的职位。 一行人被引至驿馆内,单治国正在此等候,见到刘轩,连忙过来行礼。 刘轩笑道:“昨日在神石,那五军棍感觉如何。”单治国亦笑了起来,道:“太吓人了,那军棍虽然打在沙袋上,属下趴在一旁,也是心惊胆战,差点把小时候偷邻居家桃子的事情给供出来。” 刘轩莞尔,邀单治国和安乃丰同食,席间,刘轩问道:“单先生,你不在神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单治国尴尬地说道:“王爷,属下做了这些日子知县,发现有些事情明明想的挺好,可执行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感觉自己并无能力胜任,所以来和王爷汇报一下。” 刘轩抬眼望向单治国,只见对方的脸上少当初那股意气风发、傲气凌人之色,多了一份谦逊与沉稳。不由笑道:“当初是你不是拍着胸脯给我保证,只要做了一方父母官,就可以让当地百姓安居乐业吗?怎么这才几个月,便打了退堂鼓?” 单治国脸上一红,现出惭愧之色,道:“王爷,我当初把做事想的太简单,不知天高地厚,太狂妄了。”刘轩微微一笑,说道:“你很有才华,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过于沉浸于书本之中,缺乏一些实际的经验。我愿意给你时间,让你在实践中逐渐成长,适应这份职责。” 单治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王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愈发觉得自己的不足。神石县丞胡百川能力远胜于我,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深受百姓爱戴。属下斗胆请求将县令之职让给他,自己回到王爷身旁,做一名纸上谈兵的门客,继续为王爷效力。” 刘轩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既然你心意已决,明日你便与胡百川做好交接工作,然后再返回王府。” 单治国感激道:“多谢王爷不弃,属下定当继续努力,不负王爷厚望。” 刘轩归返王府之时,夜色已然深沉,万籁俱寂,宁欣月等人皆已沉入梦乡。唯有静园之内,一抹烛光仍旧摇曳生辉。 此刻,苏娇娇正端坐于烛光之下,手持银针,细心缝制着一件衣物。忽闻门扉轻响,她抬起头,目光所及,正是刘轩踏入门槛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怔,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起身相迎,柔声说道:“夫君,你回来了呀。” 刘轩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这么晚了,你怎还未歇息?”苏娇娇轻声道:“陛下将张家小姐赐婚于夫君,婚期紧迫,我想为你赶制一件喜袍。” 刘轩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件尚未完成的衣物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说道:“你让服装厂做一件就行了,何须亲自操劳?”苏娇娇摇了摇头,说道:“夫君娶侧妃,乃是大事,我想亲自为你准备。” 刘轩心中感动,缓步走至苏娇娇身旁,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柔和而深情:“真是辛苦你了。”苏娇娇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回应:“没事的,这是我自愿的。” 刘轩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好笑,忍不住逗趣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般害羞?”苏娇娇将头紧紧贴在刘轩的胸膛,小声说道:“没有害羞,只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刘轩闻言一怔,猛然意识到,虽然两人成婚已近一年,但他来苏娇娇房中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轻声说道:“娇娇,我……”说到一半,却发现再怎么解释,也否定不了自己偏爱其他妾室,而忽略苏娇娇的事实,便悠然住口。 苏娇娇察觉到刘轩的异样,抬起头,问道:“夫君,你饿吗?我给你做些夜宵。”刘轩轻抚苏娇娇脸颊,笑着说道:“饿是饿了点,可不并不是想吃东西”说罢,他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床榻走去…… 第194章 烛下缝衣 丁坤等人出城后,刘轩便带着手下十八骑返回晋北。这“晋北十八骑”皆是飞虎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最擅长格斗之术,每一人都能以一当十,再加胯下坐骑皆是千里良马,危急之际,倘若只求保护刘轩脱身,当非难事。 行至友谊南县,已是黄昏,刘轩等人便在此处打尖。此时原县令曹炳文已被调任至望北担任知府,迎接刘轩的是新任县令安乃丰,他曾是冀州通瑶县令,被鲜卑人掳掠至燕国多年,官籍已被注销。被解救后,愿意投身刘轩麾下效力。刘轩见他有些才能,便安排他接替了曹炳文的职位。 一行人被引至驿馆内,单治国正在此等候,见到刘轩,连忙过来行礼。 刘轩笑道:“昨日在神石,那五军棍感觉如何。”单治国亦笑了起来,道:“太吓人了,那军棍虽然打在沙袋上,属下趴在一旁,也是心惊胆战,差点把小时候偷邻居家桃子的事情给供出来。” 刘轩莞尔,邀单治国和安乃丰同食,席间,刘轩问道:“单先生,你不在神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单治国尴尬地说道:“王爷,属下做了这些日子知县,发现有些事情明明想的挺好,可执行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感觉自己并无能力胜任,所以来和王爷汇报一下。” 刘轩抬眼望向单治国,只见对方的脸上少当初那股意气风发、傲气凌人之色,多了一份谦逊与沉稳。不由笑道:“当初是你不是拍着胸脯给我保证,只要做了一方父母官,就可以让当地百姓安居乐业吗?怎么这才几个月,便打了退堂鼓?” 单治国脸上一红,现出惭愧之色,道:“王爷,我当初把做事想的太简单,不知天高地厚,太狂妄了。”刘轩微微一笑,说道:“你很有才华,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过于沉浸于书本之中,缺乏一些实际的经验。我愿意给你时间,让你在实践中逐渐成长,适应这份职责。” 单治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王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愈发觉得自己的不足。神石县丞胡百川能力远胜于我,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深受百姓爱戴。属下斗胆请求将县令之职让给他,自己回到王爷身旁,做一名纸上谈兵的门客,继续为王爷效力。” 刘轩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既然你心意已决,明日你便与胡百川做好交接工作,然后再返回王府。” 单治国感激道:“多谢王爷不弃,属下定当继续努力,不负王爷厚望。” 刘轩归返王府之时,夜色已然深沉,万籁俱寂,宁欣月等人皆已沉入梦乡。唯有静园之内,一抹烛光仍旧摇曳生辉。 此刻,苏娇娇正端坐于烛光之下,手持银针,细心缝制着一件衣物。忽闻门扉轻响,她抬起头,目光所及,正是刘轩踏入门槛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怔,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起身相迎,柔声说道:“夫君,你回来了呀。” 刘轩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这么晚了,你怎还未歇息?”苏娇娇轻声道:“陛下将张家小姐赐婚于夫君,婚期紧迫,我想为你赶制一件喜袍。” 刘轩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件尚未完成的衣物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说道:“你让服装厂做一件就行了,何须亲自操劳?”苏娇娇摇了摇头,说道:“夫君娶侧妃,乃是大事,我想亲自为你准备。” 刘轩心中感动,缓步走至苏娇娇身旁,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柔和而深情:“真是辛苦你了。”苏娇娇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回应:“没事的,这是我自愿的。” 刘轩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好笑,忍不住逗趣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般害羞?”苏娇娇将头紧紧贴在刘轩的胸膛,小声说道:“没有害羞,只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刘轩闻言一怔,猛然意识到,虽然两人成婚已近一年,但他来苏娇娇房中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轻声说道:“娇娇,我……”说到一半,却发现再怎么解释,也否定不了自己偏爱其他妾室,而忽略苏娇娇的事实,便悠然住口。 苏娇娇察觉到刘轩的异样,抬起头,问道:“夫君,你饿吗?我给你做些夜宵。”刘轩轻抚苏娇娇脸颊,笑着说道:“饿是饿了点,可不并不是想吃东西”说罢,他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床榻走去…… 第195章 突厥来犯 送走了京城的官员后,刘轩又变的清闲起来,每日里他最享受的时光,便是逗弄几个孩子。 这一日,刘轩正端坐在书房内,审阅着汪太冲派人送来的公文。一名亲兵步入书房,恭敬地禀报道:“王爷,门外有一名书生求见,自称143号。” “143号?”刘轩微微一愣,转瞬间便想起了一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是老朋友了,本王得亲自去迎接才是。” 晋王府的大门外,站立着一位青年男子,相貌虽不出众,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勃勃的英气,令人不敢小觑。见到刘轩从府内走出,青年连忙躬身行礼:“学生寇文通,拜见晋王殿下。” 刘轩哈哈一笑,道:“143号,你好啊,本王还未来得及登门致谢,你倒是先一步找上门来了。”言罢,他热情地将寇文通请进府中。 这位自称为143号的书生,正是那日柳府比文招亲时,挺身而出,为刘轩挡住张书良手下暗算的那个人。 两人在书房内落座后,刘轩再次向寇文通表达了感激之情:“那日多亏你帮忙,本王才得以顺利娶得柳小姐。如此恩情,本王永不相忘。” 听刘轩提及柳柔,寇文通的脸庞不禁泛起一丝尴尬,道:“王爷言重了,王爷与四夫人乃天作之合,在下却是不自量力,妄图攀附高枝,多有冒犯,还望王爷能够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刘轩闻言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寇公子前去招亲,乃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不知寇公子今日前来,有何事情?” 寇文通拱手言道:“学生仰慕王爷才学人品,冒昧前来,渴望能在王府谋得一席之地,担任门客之职。” 刘轩闻听此言,心中大喜过望。这143号不仅才学出众,更难得的是一身浩然正气,不畏强权,实乃难得的人才。于是,刘轩欣然回应道:“本王身边正缺人才,寇公子愿意屈身,那是求之不得。” 两人正交谈间,秦修从外面匆匆而入,行礼禀报道:“王爷,朝廷有加急公文送达。” 寇文通见状,连忙起身,拱手道:“王爷,属下的家眷现居客栈之中,我需回去收拾一番,下午便搬来王府居住。”刘轩微微点头,道:“既如此,本王就不远送了,过得两日,我设宴给寇先生接风。” 寇文通连声道谢,再次向刘轩施礼后,告辞离去。 刘轩轻轻抬手,示意秦修入座,自己则拆开公文,仔细阅读起来。看着看着,脸上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过了一会儿,刘轩将公文轻轻放在桌子上,缓缓对秦修说道:“东突厥可汗亲率二十万大军,从秦州方向南下入侵我国。秦州总兵李校开兵败身亡,榆林知府投降,秦中知府自杀,二府失陷后,东突厥兵锋直逼长安府。目前秦州巡抚郭道宗集结四万士兵,在长安以北组织防御。朝廷要求我们严密戒备,防范东突厥由秦州侵入晋北,危及腹地。” 秦修闻言,眉头紧锁,问道:“王爷,朝廷方面做了什么应对措施?”刘轩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朝中军队大多在鲁州和肃州剿匪,北方军又要防备燕国,实是没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虽然三路驰援,然总兵力不足八万,其中征南将军齐向军率领的中央军四万人,宁州总兵贺平峰的西路援军一万五千人,晋州总兵张文东率领的东路援军两万人。面对东突厥的二十万大军,这兵力着实捉襟见肘啊。” 秦修将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地图上,凝视了片刻,说道:“王爷,属下不通军事,对于王师能否击退突厥蛮兵不敢妄加评判。但属下却觉得,此次突厥人入侵,对于王爷而言,或许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刘轩侧过头,看着秦修,问道:“此话怎讲?” 秦修迈步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秦州地界上,说道:“秦州北临突厥,南面和羌国接壤,看似是四战之地,却扼守我国西北咽喉,王爷若得此州,便能截断肃、甘、凉、宁四州与内地的联系,进而将此四州收入囊中,以这几州为基地,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刘轩直视着秦修,冷冷地说道:“你可知自己这番话,根据大汉律法,足可以定为大逆不道之罪?” 秦修神色坦然,坚定地说道:“王爷若只满足做个逍遥自在的藩王,自然会视我的话为大逆不道。但若胸怀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宏图大志,那么这番话便是对王爷未来之路的诚挚建议。” 刘轩沉默片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先回去,本王再好好思量一番。晚饭后,你叫上单治国来此议事。” 秦修闻言,恭敬地点了点头,行礼告退,随后转身离去。 第195章 突厥来犯 送走了京城的官员后,刘轩又变的清闲起来,每日里他最享受的时光,便是逗弄几个孩子。 这一日,刘轩正端坐在书房内,审阅着汪太冲派人送来的公文。一名亲兵步入书房,恭敬地禀报道:“王爷,门外有一名书生求见,自称143号。” “143号?”刘轩微微一愣,转瞬间便想起了一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是老朋友了,本王得亲自去迎接才是。” 晋王府的大门外,站立着一位青年男子,相貌虽不出众,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勃勃的英气,令人不敢小觑。见到刘轩从府内走出,青年连忙躬身行礼:“学生寇文通,拜见晋王殿下。” 刘轩哈哈一笑,道:“143号,你好啊,本王还未来得及登门致谢,你倒是先一步找上门来了。”言罢,他热情地将寇文通请进府中。 这位自称为143号的书生,正是那日柳府比文招亲时,挺身而出,为刘轩挡住张书良手下暗算的那个人。 两人在书房内落座后,刘轩再次向寇文通表达了感激之情:“那日多亏你帮忙,本王才得以顺利娶得柳小姐。如此恩情,本王永不相忘。” 听刘轩提及柳柔,寇文通的脸庞不禁泛起一丝尴尬,道:“王爷言重了,王爷与四夫人乃天作之合,在下却是不自量力,妄图攀附高枝,多有冒犯,还望王爷能够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刘轩闻言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寇公子前去招亲,乃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不知寇公子今日前来,有何事情?” 寇文通拱手言道:“学生仰慕王爷才学人品,冒昧前来,渴望能在王府谋得一席之地,担任门客之职。” 刘轩闻听此言,心中大喜过望。这143号不仅才学出众,更难得的是一身浩然正气,不畏强权,实乃难得的人才。于是,刘轩欣然回应道:“本王身边正缺人才,寇公子愿意屈身,那是求之不得。” 两人正交谈间,秦修从外面匆匆而入,行礼禀报道:“王爷,朝廷有加急公文送达。” 寇文通见状,连忙起身,拱手道:“王爷,属下的家眷现居客栈之中,我需回去收拾一番,下午便搬来王府居住。”刘轩微微点头,道:“既如此,本王就不远送了,过得两日,我设宴给寇先生接风。” 寇文通连声道谢,再次向刘轩施礼后,告辞离去。 刘轩轻轻抬手,示意秦修入座,自己则拆开公文,仔细阅读起来。看着看着,脸上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过了一会儿,刘轩将公文轻轻放在桌子上,缓缓对秦修说道:“东突厥可汗亲率二十万大军,从秦州方向南下入侵我国。秦州总兵李校开兵败身亡,榆林知府投降,秦中知府自杀,二府失陷后,东突厥兵锋直逼长安府。目前秦州巡抚郭道宗集结四万士兵,在长安以北组织防御。朝廷要求我们严密戒备,防范东突厥由秦州侵入晋北,危及腹地。” 秦修闻言,眉头紧锁,问道:“王爷,朝廷方面做了什么应对措施?”刘轩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朝中军队大多在鲁州和肃州剿匪,北方军又要防备燕国,实是没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虽然三路驰援,然总兵力不足八万,其中征南将军齐向军率领的中央军四万人,宁州总兵贺平峰的西路援军一万五千人,晋州总兵张文东率领的东路援军两万人。面对东突厥的二十万大军,这兵力着实捉襟见肘啊。” 秦修将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地图上,凝视了片刻,说道:“王爷,属下不通军事,对于王师能否击退突厥蛮兵不敢妄加评判。但属下却觉得,此次突厥人入侵,对于王爷而言,或许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刘轩侧过头,看着秦修,问道:“此话怎讲?” 秦修迈步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秦州地界上,说道:“秦州北临突厥,南面和羌国接壤,看似是四战之地,却扼守我国西北咽喉,王爷若得此州,便能截断肃、甘、凉、宁四州与内地的联系,进而将此四州收入囊中,以这几州为基地,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刘轩直视着秦修,冷冷地说道:“你可知自己这番话,根据大汉律法,足可以定为大逆不道之罪?” 秦修神色坦然,坚定地说道:“王爷若只满足做个逍遥自在的藩王,自然会视我的话为大逆不道。但若胸怀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宏图大志,那么这番话便是对王爷未来之路的诚挚建议。” 刘轩沉默片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先回去,本王再好好思量一番。晚饭后,你叫上单治国来此议事。” 秦修闻言,恭敬地点了点头,行礼告退,随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