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艾娜含的零重人格》 第1章 墓地的左轮 蔡医生,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种状况。 脑海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名字,但回想的时候,头痛欲裂,只记得那名字给你的感觉。 我觉得那个名字的主人,在我生命中扮演了一个转折性的角色。 你猜得很对,那个名字的主人,就是我来到精神康复中心的原因了。 造成这一切的开端,是一个梦。 梦里,我看见一只脚底板吸附着云朵,倒立的巨型兔子。 后来,兔子的额头中了枪。 一个窟窿,开始在它的眉心扩散,越来越大,离我越来越近。 血越涌越多,带着似乎无尽的死亡,像血色的鲨鱼张开了大口,将我吞噬在其中。 为什么不去杀人呢? 我总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血水汇成的深海中,如此怂恿我。 真的,我知道这些都是梦境。 但我,却无法从这样的梦境中醒来。 难以呼吸,难以平静。 知道吗,我会在梦里看到未来。 未来,我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犯罪大师。 我似乎还有一个魔术师的身份作为掩饰,令我可以活跃在某个大剧场的舞台。 当鲜红的幕布展开,我就会在音乐中走出,在欢呼声中表演我的精彩。 但是,似乎还有一具美艳的尸体,在箱子里等待着散场之后,我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问我恐惧尸体,恐惧死亡吗? 当然,这只是一开始会产生的正常情绪。 可是,现实中的我,一次次被梦境席卷,无法逃脱之后,我甚至着迷于镁光灯的闪耀,和逐渐腐烂的尸骸了。 我这样病得很严重了,对吗?蔡医生。 对,是我妈妈担心我,让我一定要来这里一趟。 你问我是不是试图割腕自杀? 不,我是试图在被人杀死之前自杀! 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 这算是一个梦中梦! 所以,我第一次从梦中惊醒,是在2008年的6月27日,凌晨4点16分。 当时,我看了一下闹钟,还有三个多小时才会响起。 很快,我大脑里产生了一个重要的记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得去参加我姨妈的葬礼。 可即使如此,此刻的时间还是太早了? 我拉开我的窗帘,看了一眼窗外。 和以往一样,窗外的街道中,有着形形色色,正在梦游的人。 可能医生你在神都市并不知道,一些科研机构在我们幸山市雨城县里做了大量调查。 结果,他们发现我们县的大部分居民,体内都有一种什么特殊基因。 而这种基因,造成了雨城县街头,每晚都有大量人员集体梦游,往某个方向结伴而去。 你上网的话,能看到很多相关的新闻报道。 你问我会不会梦游吗? 我算是一个特例了,我不梦游,但我的问题是,每晚很难入睡。 以至于,我总是在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纸巾,而纸巾上则有一颗安眠药。 总之,我第一次醒来以后,就用床头柜上的半杯冷咖啡,把药吃了下去。 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最清楚失眠的痛苦?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你说,对药物的信仰,和药物本身的效果,哪种力量更让人容易入睡呢? 没想到,服下药片之后,睡意却迟迟没有到来。 不知道,会不会是所谓的抗药性造成的? 就这样,我打开了床头灯,翻开了一本刚买不久的悬疑小说。 三个小时后,我妈给我打来了电话——竟然是在闹钟响起之前。 据她所说,她和我爸已经陪着姨父在殡仪馆取走了骨灰,准备出殡。 但是,昨天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我妈把一个装着帛金的白色信封遗留在了玄关的鞋柜上,现在也就没时间回家来拿了。 她让我直接把信封送到桃花山下,和他们汇合。 于是,我匆匆洗漱了之后,叫了一辆出租车。 等车很快,大概三分钟左右。 之后,又经过十分钟的车程,就来到了桃花山下的一个露天停车场。 刚巧,我表哥正抱着一个黑匣子,带着一群表情肃穆的亲戚,从停车场里走了出来,开始慢慢上山。 他们一边走,还会一边点燃鞭炮,弄出很大的声响和蓝色的烟雾。 我赶紧下车,加入了队伍,还把帛金交给了我妈。 抱着遗照的姨父,和哭丧着脸的表哥则带领着大家,往山顶的观世音公墓走去。 其实,说起来很诡异的是,由于是患癌,姨妈很早就给自己买下了墓地,还做足了准备, 但是,在她还能下床活动的时候,去了桃花山顶的桃花庙求了一次签。 当时,有个怪道士一开口就对她说,要是近期有人下葬的话,一定要在6月27日的九点整,吉日吉时下葬。不然,就会有冤孽缠身。 听了这样的话,姨妈再也不愿意待在医院,回到了自己家里,想在那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没想到,我姨妈正好在6月26日中午,去世在了家里。 算是宁可信其有! 我表哥和姨夫相信了怪道士的话,在我爸妈的帮助下,走完了一些必要的手续,办理了死亡证明,还把姨妈的尸体送到了殡仪馆。 现在,我们终于赶上所谓的吉日吉时。 也正是因此,当我们一行人走到桃花山半山腰一个丁字路口时,就和另一行同样出殡的人群相遇了。 对方有六个人,为首的短发妇女抱着老公的遗照,嚎啕大哭。 紧随其后,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她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左手还缠着泛黄的绷带。 女孩的身后,有两对老人,或许是她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 其中一名老太太根本张不开眼睛,一直在用纸巾擦自己眼角,喉咙已完全嘶哑,却还是重复地念叨着:“我的幺儿勒,怎么就比我早走呢?” 突然间,表哥抢先一步走到另一行人的前头,还拉扯着整个队伍强行超越。 于是,公墓旁的玄字号灵堂里,已经传来了诵念经文的声音。 总的来说,姨妈的葬礼是按照遗愿简办的。 甚至,不少人是到达灵堂后,烧纸钱的时候,才知道她患癌的事情。 “你们家也是吗?”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正是我的眼睛被浓烟熏到的时候。 我回过头,竟然看到了刚才戴黑色口罩的女孩。 只见,她取下了自己的口罩,放进斜挎在肩上的包里。 看样子,她是想谈谈我们两家同时举办丧礼的事情。 “那是我姨妈。”我指了指身后的遗照,说道。 她也指了指隔壁的黄字号灵堂,对我苦笑道:“那是我爸!” 与此同时,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指什么指,谁是你爸,别叫的那么亲热,现在我老公尸体火化了,就算是你动手杀的都没证据了是?你不是有精神病吗,怎么现在又好得很,不用躺在床上装死了呢?”刚才的短发妇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抓住那女孩衣领,直接朝脸上扇了一个耳光,然后冲我吼道,“别跟这女的靠那么近,她是个杀人犯。” “幺女,你怎么那么冲动呢!”两个或许是那女孩外祖父母的人赶了过来,拉开怒气腾腾的妇女,教训道,“也不能是这个时候啊!” 随后,三人离场,只剩下那女孩与我,还有身后一群身后不明所以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拉着那女孩的手离开了灵堂。 一路上,那种特殊的,熟悉的悸动在我心中绽开。 在那个女孩的身上,似乎有某种令我着迷的东西。 说不定,在某个时候,我就会要求她把那样令我着迷的东西送给我呢? 想到这里,我和她已经站在了被山坟环绕的墓地中央。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想让你没那么尴尬!”我收回牵她的手,而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又突然来临了。 还好,我想起刚才表哥给了我一个一次性的雨衣。 当他说今天会下雨的时候,我还不信。 我把雨衣递给那个女孩,说道:“穿上,你手上缠着绷带,里面是收了伤?” 没想到,那女孩却偏着头,对我笑了起来。 她举起缠着绷带的左手,问我:“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饲养者?”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忍不住反问道:“饲养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将绷带一圈圈拨开,将绷带里的真相放置在我的面前。 一行眼泪从我的右眼流出,比我悲伤的情绪还要快速。 “我在饲养死亡。”她这么回答道。 在她情绪崩溃,大声痛哭之前,我看清那一截被接驳上去的断指,已经发黑、腐烂,并且,这样的恶果,已经侵蚀了缝合好的切口,向原本正常的手掌蔓延着。 我这才注意到,对方漂亮的脸,被雨淋的长发,苍白无血的皮肤,在扭曲的表情里,竟然是如此得生动。 当我还沉浸在这种特殊氛围的时候,她突然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支精致的左轮手枪,对准了我的脸。 看到那把枪,我真的惊呆了。 我倒不是怕死。 而是,我曾经在另一个梦里,看到2021年的我,一个成为了魔术师的我,正是用那把左轮手枪,不止一次地滥杀无辜。 你知道吗?我甚至记得在那个杀人的梦里,左轮手枪的硝烟味与血腥味。 然而此时此刻,它却成为了一件用于杀死我的工具。 就这样,一声枪响响彻。 而那些刚刚产生在脑海里,还没来得及提出疑惑与恐惧,就都被一枚穿透我头颅的子弹给清洗掉了。 耳际,至今还缭绕着那个女孩的低语声: 何妄言,你下辈子不要再做杀人犯了! …… 讲到这里,或许蔡医生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了? 刚才我讲到的梦醒后发生的一切,还是梦。 当我再一次从梦中醒来,也就是从梦中梦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 今天根本不是6月27日,而是6月14日。 是的,我甚至觉得自己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本来,我也很想假装一切是梦,不以为意的。 可是我却发现,患癌的姨妈今天从医院回家了。 而我妈告诉我,之所以姨妈会回家,是因为她去了一趟桃花庙,而庙里的道士告诉她,如果近期要下葬的话,时间最好是6月27日。 这意味着,梦境成为现实了。 所以,我也很惶恐。 你说,我是不是还要再一次被那个女孩,用左轮手枪杀死呢? 不过,我应该还有机会拯救自己的,对吗? 我小时候救过一个差点被人活埋的男生。 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他告诉我,在事发之前,他也曾梦到自己被活埋致死。 但实际上呢,我救了他。 也许,我改变了他的命运。 你说,我会不会也能改变我被杀死的命运呢? 你想,我曾经梦到未来,大约是2021年的自己。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熟练的杀人犯了。 你说,会不会是我在未来杀害了那个女孩,所以,那女孩回到今年——2008年来杀我呢? 不行,我不能再继续纠缠这件事了。 你不是问我今天醒来之后,为什么要割腕吗? 你可以把割腕这件事当作一把钥匙,如果没有这把钥匙的话,我又怎么能打开你们逐日医院精神康复中心的大门呢? 或许,我想在这里见到某人? 你问我是不是想见到你,对吗,蔡医生? 是的,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答案,解释我的梦境的话,我当然想见到你。 我真的好需要一个人能告诉我,什么事梦境,什么是真实? 或者,就算有人能告诉我,梦中的那个女孩是不是真实的,我又该怎么修正我的未来也好啊? 对了,我不是说,自己曾经梦到过2021年吗? 其实,我在那个梦里也见过那女孩一次。 甚至,我还在梦里得知了她的名字呢? 你也想知道吗? 这样,我再把关于2021的梦境给你讲述一次! 第2章 俄罗斯轮盘杀人事件 老实说,梦里,2021年1月1日的我,似乎认为杀人是一种艺术。 而艺术氛围的渲染,往往不能单方面依靠创作者,至少还要拥有一个,为幸福而快慰,为破灭而悲鸣的优质观众。 “她来了!”巨大的舞台上,佩戴着红色兔子面具的女助理,透过帷幕的缝隙,指着一名穿着黑色洛丽塔裙的女观众,对我说道:“我真的没有看出,你让我以黄牛的身份,将门票偷偷卖给那个女孩,有什么必要?即使她长得漂亮,皮肤白皙,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安排她坐在观众席上,既不是我们的托,又不负责喝彩,那么,她的存在,对我们的魔术表演来讲又有什么价值呢?” “你知道古代雁山族永葆青春的秘密吗?”我故作神秘地问道。 “是羊胎素吗?”女助理问道。 我摇了摇头,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吩咐工作人员拉开了舞台的帷幕。 “知道吗,我就喜欢看你想了半天,又想不明白的模样?”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随后,我们走到了灯光与掌声的中央,张开双手,以拥抱世人的姿态,对着领夹麦克风大声喊道:“各位观众,你们准备好迎接,2021年的第一场激动人心的非凡表演了吗?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什么魔术师,我的真实身份是连环杀人犯!” 开场白效果不错,台下观众的眼光瞬间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请问,台下的你们,能有一个无惧死亡的勇士,敢坐在我的面前,与我来一场生死对决吗?”我走到一张金、红二色的华丽皇椅前,拿出了一只精致的左轮手枪,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头颅,说道,“有没有正义之士,有胆子拿起这把手枪,按下扳机,以公平的审判,赐给我这个人杀人魔,一次清洗罪孽的机会呢?没错,就是你!坐第二排那位先生,你块头这么大,平时没少锻炼?我看你旁边的朋友们一直在指你,想必,他们对你很有信心!各位观众,如果你们觉得这位先生合适的话,就给他一点掌声鼓励一下。好的,你先从旁边上台。” 掌声之中,我安排那名穿着暴力背心,露出了结实肌肉的壮汉,坐在了皇椅上。 “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吗?”我将手里的枪展示给壮汉,解释道,“这一种公平而残忍的游戏,我和你之间终究只活下一个人,你以为是这样的玩法吗?不,这样对你来讲,不公平。因为,我是一个有读心能力的人,不能占你的便宜。所以,我修改了游戏的规则。听我说,在这把枪里,每个弹膛都标上了数字,你可以将三颗子弹,放进任意的弹膛,并且记住子弹所放置的数字。而我,会面对着你,仔细感受着你的内心,读出正确数字。然后,我会从一号弹膛开始不断开枪。如果是空枪,我就会朝着你开,如果是有子弹的,我就会朝着女助手开枪,就像我现在这样!”讲到这里,我在枪里灌入一颗子弹,朝站在一旁的女助手开了枪。 随着一声枪响,女助理的黑色裙摆上沾上了鲜血。 她应声倒地,脸上狰狞的表情已经被面具遮挡,只剩下了黑色的高跟鞋在逐渐扩散的血泊里,挣扎,搅拌,最终像破钟一样地停摆。 “妄言先生,那是真的子弹啊!”观众席上,那名我精心挑选的观众,终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增强了现场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对,各位,这是一把真枪!”我微笑着,以激昂的声线,对所有人说道,“如果枪是一把假枪的话,那么,我的表演也就不是一场扣人心弦的魔术了!各位来宾,你们能分清,你们更想要见证奇迹,还是见证死亡吗?这位勇敢的先生,我向你保证,再好的魔术师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就好像我失手杀死了我的女助手那样。所以,害怕的时候,你大可以叫出声来。” 此刻,我大可不必向大家解释,女助手的垂死挣扎只是表演的一部分。 反正,观众席也会响起掌声与笑闹声,仿佛他们早已默认这是一场看似真实的魔术那样。 随后,壮汉开始一颗一颗往枪里填弹。 “请问,是真的子弹吗?”我问道。 “是真的子弹!”他点了点头,补充道:“我需要做的事情比想象中简单嘛!” 话虽如此,但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忍不住颤抖了。 他似乎还想用夸装的手部动作,直接向我透露子弹的位置。 于是,我开始背对他,一边用黑布蒙上双眼,一边对观众们说道:“其实,人的内心,更像是一根能量棒。你们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将真实的自我,以炙热的,或者冰冷的能量,散逸出来。为了加大难度,我会蒙上双眼,靠心灵去感受对方的想法。” 言罢,壮汉装弹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这是你的脑袋,没错?那我开枪了哦!”我故意踉踉跄跄地走到他的面前,摸到枪之后,将它对准了对方的额头。 砰。 我顺势就开了一枪。 由于对方并不是托,所以即使是空枪,也能令他心惊胆寒。 砰。 因为第二枪里面有实弹,所以,我用枪射爆了舞台上的一只灯泡。 其实,蒙眼射击灯泡算是挺古早的把戏了,但我把它结合在了轮盘赌中,反而形成了一次引人注目的高潮点。 “现在,是今天的最后一枪了。我猜,这一枪是空枪。“讲完这句话,我再次把枪指向对方的额头。 六次开枪,已经三次空枪了,最后一发,当然是实弹。 但是,万一魔术师记错了呢? 这样疑惑,已经让面前的壮汉,迷失在我设计的恐惧陷阱中。 而我,只是喜欢微笑地面朝着对方,用心去感受,那以枪身作为媒介,从对方心灵传过来的颤抖。 可如果枪会说话的话,它一定在问:“喂,杂碎,你真的要把生命耗费在一场别人的演出上吗?“ 砰! 最后关头,我还是会稍稍移动枪的角度,将子弹射击在另一颗灯泡上。 而开枪时造成的耳鸣,就会击穿壮汉内心的防线,连余生也会感受到子弹的影响。 演出完毕,壮汉还得强壮镇定,笑嘻嘻地,似乎行动自如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让我们将掌声献给这位真正的勇者。是他用意念将子弹正确的位置告诉了我,成功阻止了我开枪杀人,令我重获新生!”我会如此说道。 就这样,在观众的嬉笑声中,我明目张胆地从舞台上拖走了女助理的尸体,暂时放在了提前准备的航空铝箱中。 之后,又继续在台上表演了其他的魔术。 直到整个魔术表演结束,观众们逐渐离场后,我才让工作人员拉上了舞台的幕布。 有趣的是,我看到刚才的壮汉,竟然是在女朋友的搀扶下离场的。 于是,我在后台和其他工作人员聊了会儿天,让他们收拾完道具就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表演有趣的地方才终于正式开始了。 我会取下女助手脸上的兔子面具——红色的面具上看不出血迹,再从化妆台抽屉里取出湿纸巾,擦拭着航空铝箱上沾染的血迹。 没过多久,我等待的那个人就来到了我的身后。 “都是因为我,你的女助手才会这样,她死在了现场,对吗?”那个穿着黑色洛丽塔装的观众,如约而至。 她站在我的身后,从心形的手拿包里,掏出一枚空包弹递给了我,悲伤地说道:“下午,你离开咖啡店的时候,我才发现,拿在手里的竟然是它。当我说想要它的时候,你告诉过我,这是用于射击女助手的空包弹,只能送我一只实弹。我以为,你在上台之前,就会发现这个事情。好不容易,我才从黄牛手上买到了表演的门票。我就是想提醒你,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看着你游刃有余的表演,直到现在,我也分不清,什么是虚假,什么是真实?” “答案就在这个箱子里。”我接过子弹,指引她走到那个航空铝箱面前,又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要不,你自己打开看看?” 言毕,女孩迟疑了。 该怎么说呢? “真的太美了!”我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原来我所有华丽的演出,都只是为了这一刻,收获盛开在她脸上,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的表情,而做的铺垫罢了。 “妄言先生,现在我应该怎么办?”终于,她哭泣着,无助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不敢看箱子里的尸体,只敢看着像是救命稻草那样的我。 这样一来,我只好充当一个正义的形象,将兔子面具递给她,说道:“我已经在我住的酒店,以你的名义开了一间房。待会儿,我会和你一起,将尸体运回女助理的房间。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尸体。在有需要的时候,我也会来帮忙。怎么办呢,我现在没有女助手了?如果你愿意带上面具,穿着她的服装,陪我一起巡回演出的话。我相信,不仅是观众,还有剧团,没有任何人会发现我的女助手被换掉了。” 不久,她如我所愿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面具,和我一起拖着尸体和其他道具离开了剧场。 “对了,你知道古代雁山族永葆青春的秘密吗?”在我们把箱子放进车辆的后备箱之前,我对那个女孩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和现在的情况有关吗?”女孩皱着眉,手扶在车门上,一边喘息,一边问道。 “算是?”我再一次打开航空铝箱,最后看了一眼前任女助理,用手抚摸她眼角的细纹,说道,“古代雁山族的传统,会用削尖的竹管穿透老人的心脏,再用容器将管子里的鲜血储存起来,给近期的一名新生儿饮用。之后,这个新生儿将接替死者的名字、职业和财产,以死者的身份来重生。所以,你在古雁山族永远看不到老者,只有活力四射的年轻人。 言毕,我怜悯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嘴唇,似懂非懂的双眼,心旷神怡。 “我们先把箱子搬上去?”我一边和她用力抬起航空铝箱,放进了车尾箱里,一边说道,“刚才在咖啡店我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将箱子推到车尾箱的深处,才想起要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她终于告诉了我,她的名字:“艾娜含。” …… 当然,我不能告诉蔡医生艾娜含的名字。 我只能对蔡医生说:“不知道为什么,越努力回想她的名字,头就会越痛。” 果然,蔡医生劝慰道:“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先放松心情,反而会回忆起更多的细节。” 言毕,房间里的闹钟突然响了起来。 “是我们的交流该结束了,对吗,蔡医生。”我慵懒地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柔声问道。 “妄言同学,你能把这些困扰你的梦境讲出来,我真的很庆幸,庆幸自己得到了你的信任。”此时此刻,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坐在一张白色的办公桌前,整理了一下胸口的姓名牌——蔡好,继续说道,“我和你母亲交流过了,现阶段,会让你在我们康复中心短住一阵子。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怕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会带给你压力,而这个陌生而舒适的新环境,会让你我多一些交流的机会。”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知道今天究竟是哪一天的什么时间吗?” “嗯。2008年6月14日。”我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子时钟,说道,“下午5点13分。如果我的梦境,真的是预知未来的能力的话,那么,我未来将成为一名冷血的杀人魔。蔡医生,你说,现在的我还能回头吗?” 她微笑着,走到我的面前,单膝跪地,抓住了我的双手,对我说道:“和你谈话真的很有意思,有时候,我会觉得坐在我面前的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病症。反而,你就好像一个坐禅的僧人似的,来到精神康复中心,寻找一个满意的答案。我都没法想象,你真的会在家里割伤手腕,被你妈妈送到这里治疗。来到这里,你不哭不吵又不闹,还很积极地寻求帮助。所以,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会将你分配在了相对轻松些的开放区,也不用穿上病号服。之后,只要你每天像今天这样,都来见我一次,我们一起谈谈心,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关于,现在还能不能回头这个问题。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讲到过你犯下的第一个案件——《猎杀狡兔事件》。而《猎杀狡兔事件》里,你第一次杀人的时间是2008年的6月14日,也就是今天。我想,当你选择来到我们康复中心,而不是去杀人,就已经是悬崖勒马了。” 我点了点头,但是,我这样的行为,根本谈不上悬崖勒马。 关键的问题是,如果我真的已经预知了杀人的手法和结果,那么,我再按着梦里步骤,在现实世界里,将同一个人再杀死一次,我还能重现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吗? 要知道,未来作为杀人魔的我,明明就是在追逐技术与艺术上的革新感啊? 现在,杀人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价值与意义呢? “放心,未来的每一件案子,只要你不参与,它就不会再发生了。”言毕,她打开了门,让门外的护士走了进来,“时间不早了,你就跟吕护士一起回你的房间。” 虽然,我点了点头,但是我却在想:“如果我不参与,案件就真的不会再发生吗?” 算了,会不会再次发生,只要等时间到了自然会知道。 我还是不能忘了,我来精神康复中心真正的目的——改变我会被艾娜含杀死的命运。 在我梦到艾娜含杀死我之后,我就四处寻找艾娜含的踪迹。 终于,我在老家雨城县,一群爱嚼舌根的老阿姨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艾娜含的八卦:她母亲未婚先孕生下了她,又在两年前因病去世了。她的高中老师领养了她,而养父的老婆又很看不惯艾娜含。艾娜含的成绩似乎很好,但有某种心理疾病,所以长期会待在神都市的一间精神康复中心。 而我搞出割腕自杀这样的戏码,当然不是为了来这间康复中心治疗心理问题,而是为了来这里找到她,并且彻底消除被她枪杀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我的手放在裤包里,紧紧攥着一张刚到手的工作证——刚才我和蔡医生的距离,足够我悄无声息地从她包里偷走证件了。 看来,未来的魔术手法,我还是能使用一些的。 “吕护士,你们晚上都不能睡觉吗?”我假装好奇地问道。 “嗯,我是夜班,得早上6点才能回去。”吕护士好声好气地回答道。 与此同时,我偷走了吕护士制服口袋里的工作证,还以极快的手法,将吕护士工作证里的磁卡,和蔡医生工作证的磁卡进行了交换。 刚进康复中心我就发现,工作证是由一张写着身份的卡纸,和一张磁卡一起叠放在套子里组成的。 “吕护士,这是不是蔡医生的工作证啊?”言毕,我假装从地上捡到一张工作证,交给了吕护士。 这张工作证里,其实装着蔡医生的卡纸和吕护士的磁卡。 “啊,真的是,我待会儿去还给她。”吕护士拿起工作证端详了一阵子,如此说道。 与此同时,我又悄悄将只剩卡纸的工作证放回了吕护士的口袋。 这样做的好处是,待会儿蔡医生下班的时候,刷吕护士的磁卡也能通过楼下的门禁系统。 吕护士夜班的工作行动范围,只包含康复中心的开放区,过程中根本用不上磁卡。 而蔡医生的磁卡不仅能通过门禁系统,还能打开康复中心开放区和封闭区之间的大门,以及封闭区里面的特殊房间。 在我妈帮我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我就在探访登记上,找到了艾娜含养父的名字。 所以我知道,艾娜含就在其中的一个特殊房间x301号房。 等时间再晚一些,我就开始行动。 “你为什么要开枪杀我?”我开始在心里不断演练,见到她之后要说的话,“你说,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不杀我呢?” 天黑以后,我从护士休息室偷了一套女士运动服,又在注射室准备好了一支镇定剂。随后就穿上了一件白大褂,戴上医用口罩,推着轮椅,顺利打开了封闭的大门,来到了x301号房。 我想的是,如果她不乖乖配合的话,我就给她扎上一针,再给她换上运动服,用轮椅推着她离开这里。 但是,当我打开房门之后,看到了出乎预想的一幕: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很高的窗台,透露着室外的月光。 一具僵直的女性肉体躺在病床上,用空洞的表情望着天花板。 她张开着的嘴巴,会有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现在已经弄湿了白色的枕头。 真的是她吗? 可病床上的挂牌,却明确写着她的名字——艾娜含,以及医生对她的诊断——零重人格。 我根本没听说过这种病症。 她怎么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似的,靠吊瓶里的液体维系着生命呢? 这些大大小小的仪器设备,如果我就这么扯掉,会害死她吗?会发出报警声吗? 事到如今,我反而开始怀疑,就这样一个纤弱无力的女病人,怎么就胆敢举起左轮手枪,杀死一个未来的杀人魔呢? 第3章 猎杀狡兔事件1 这是艾娜含唯一的东西:一本用金色锁锁住的粉色日记本,曾放置在她的枕头底下。 我本来可以直接拧坏金锁的,但是,最终还是从艾娜含的头上,取下一个发卡开了锁。 “终于明白零重人格的价值,作为一具空壳,我可以容纳来自未来的自己,也能允许被植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我选择把一切记录下来,是因为我为了挽救无辜的生命来到这里,却又在往昔的浊流中沉潜,不见天日。 ——艾娜含” 看着翻开第一页,我原本应该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是,我目前为止做的事——梦到自己在未来犯下的杀人案,以病患的身份潜入精神康复中心,偷走身患‘零重人格’病症的少女,然后在康复中心附近的小区,用锡纸卷成条,插入锁孔,轻松打开了的一处房门躲了进去。 想到这些,我也就没办法那么大惊小怪了。 日记的开篇,就是由我这个杀人犯,犯下的第一案——猎杀狡兔事件。 这个案件我梦到过很多次了,虽然不是什么错综复杂的答案,却始终牢记,历历在目。 没想到的事,案件由第一人称来写,但是,这个第一人称既不是代指我,也不代指艾娜含,而是代指本案的一名男性受害者——谭飞。 仔细一看,笔记本里记载的案件发生情况,又和我梦中多少有些不同。 或许,只是因为角度和立场变化,所造成的差异? 我只好一边对比这种差异,一边翻阅这本日记: 2008年6月13日 雨城县 晴转雨 周五下午,我们学校的高中部只上三节课。 心田老师在教室里,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讲解着一些他也不怎么清楚的东西。 因为,每当有同学举手提问的时候,他都会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体面的答案。 所以,他永远背对着大家,按部就班地依书直说。 没想到,校领导好像还挺满意他的教学准备,以及课堂气氛的。 “老师,回家后我想和你谈谈。”我收到了这样一张字迹熟悉的字条。 没有署名,我不能推算出是谁。这倒是有趣,当字条在传递的过程中,很高概率发生老师会没收字条的情况。 这样一来,写字条的人可以在匿名的情况下,把它交给老师。 不过,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传字条事件的最后一人,所以我把字条藏了起来,直到放学才敢拿出来看看。 “是板报上的字迹。”突然间,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原来是同班的澄空同学。 她将我手里的字条高高举起,和黑板上的字进行对照。 板报上一共有三种字迹,其中一种,和字条上的字迹一样,喜欢在最后一笔是捺的时候,勾出来的一个可爱的小圆圈。 “放学后,我们一起回家。”澄空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知道,这样的情节,就好像任何初恋的高中生一般。 但是,在我记忆中,和澄空同班的三年以来,我们没有说过半句话。 更别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离开了家。 现在,正住在一个16平米左右的隔间,与三个打工人合租。 因为二房东把房子租下来后,隔成四个小房间。 所以,我们四个人每人都有一把大门的钥匙,和自己小房间的钥匙。 当然,最不方便的是,我们共用一个厕所。 还好,我八点钟就要上课,而打工人要十点钟才打卡。 这样,我就不用一大早和他们抢着洗漱了。 “还不清楚吗?”她问道,“班上某个女同学想传给老师的字条,被你截住了。” 说真的,澄空真的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女孩。有些发红的大眼睛,人中很深,说话时有点像小兔子的三瓣嘴。 即使是这样,她眼神的流转,顾盼之间,都好像漆黑星空的黑洞一般,危险而引人遐想。 所以,我骑着我的电动车,载着澄空,陷入了一个相当麻烦的泥潭。 直到我们开始跟踪着一辆黑色的suv时,我才终于反问道:“为什么一定想要弄清楚老师的私事呢?或许,班上的某位女同学,是他的妹妹,只是碍于情面,不愿意声张呢?” 在我心里,那个木纳乏味的年轻教师,并没有什么吸引人之处,也没有什么犯罪者的气息。 “走之前,我问过负责板报的宣传委员,她们说,一个月前她们准备做板报的当天,黑板上已经有这种字体写的文字了。心田说,写字的女生比较害羞,所以,心田同意她在前一天的傍晚就写了板报。”澄空一边说,一边试图控制我的双手,急迫地让我跟着心田的汽车。 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危险,所以,我总希望在某次转弯的时候,能跟丢对方。 是速度的问题,就再也不关我的事了? 想到这里,心田老师的车突然停在了一家蛋糕店门口。 他只花了几分钟,从里面买了一个草莓奶油蛋糕,就离开了。 这样一来,反而和刚停好电动车的我们,撞了个正。 “真没看出来啊?”心田老师朗声笑了起来,“你们俩在班上,一点也不来电的样子,竟然私底下在交往啊。” “对啊!”澄空牵起了我的手,问道,“老师呢,是在给哪个女生买草莓蛋糕呢?” “是我女儿哟!”心田老师突然拿出手机,晒出一张和女儿的合照。 她女儿大概两岁的样子,穿着公主裙,坐在蓝色的摇摇车上。 而心田老师,正在投币。 正当父女俩相似一笑,相机拍下了这个瞬间。 看了照片之后,剩下的跟踪气氛就凝重了起来。 于是,当我们俩到达心田老师所在的小区后,坐在了一张长椅上。 “究竟是谁写给心田的呢?”澄空拿着字条,反复琢磨。 看着她的样子,我反而在这场探案游戏中入戏了:“就凭着一张照片和他的一面之词,我们就要取消对嫌疑人整个搜查行动吗,长官?” 澄空的眼神,再次恢复了灵动。 她带着我经过了心田老师的机械车库,等他停好车,走进二单元负一楼的电梯之时,我们在电梯口默默记下了停靠的楼层——五楼。 当我们在五楼的消防通道埋伏了半小时后,门开了。 一个女孩取下身上的围裙,从家里走了出来。 她伤心地抱着心田老师,说:“我本来想先做好饭,再去把女儿接回来,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但是,切萝卜丝的时候,把手指弄伤了。” “乖,不要哭了。”心田老师摸了摸她手指上的粉色创口贴,安慰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们还是接心美去外面吃!” 直到心田牵着女孩出门,澄空都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我只好陪着澄空,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我从冷柜里,拿了两瓶气泡水,摆在桌上。 身旁的落地窗,能看出一个被塞满的垃圾桶,说不定正散发着浓厚的臭味。 还好,在玻璃的阻隔下,我可以把目光集中在白色垃圾的飘零里。 “那个人是上一届的学姐恩雅。”澄空喝了一口咖啡,“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非要弄清楚心田的私事吗?”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脸,就好像一台三维扫描仪那样。 “好。”她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姐姐在失踪之前,曾经悄悄告诉我,她和心田在一起了。我在她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张字条,所以,今天是我故意把字条放在你桌上的,我不敢一个人去跟他。因为,上次我跟踪心田,去了郊区的仓库。我还没有看清仓库里究竟有谁,心田就被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很快地将某个女生放进了车后座,就撤离了……” “所以,你怀疑心田可能租借了很多地方,用来安置自己的女友们。她们的其中一个,或许是你的姐姐?”我总算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不。”澄空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我又去了一次仓库。我才发现,仓库外面的土路上,除了车轮胎的印子之外,还有一条血痕。我顺着血痕走进了仓库,这才发现,里面不仅有一些生活的痕迹,比如电磁炉、锅子、雨伞、没吃完的泡面、蔬菜,还有一间单独的淋浴室。那间淋浴室,被一种透明的塑料帘子遮挡着,只容得下一个人。” “我不该走进淋浴室的!”澄空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似的,身体微微发抖,小声地说道,“里面全是血!我好像看到了现场一般,女生毫无防备在里面洗澡。心田走进淋浴室,或许和女生亲吻着,随后,他狠下心,一刀就扎进了女生的肚子里,血就飞溅到四周。而我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闯进仓库的!心田就拖着女生的尸体,放进了车后座,离开了现场。所以,地上才会有轮胎印和血痕。” 讲到这里,澄空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体,一动不动,只是流泪。 我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只能坐到她的身旁,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 “心田的车开走了,要不,我们去问问他的邻居?”为了打破尴尬,我向澄空汇报了心田的行踪。 果然,邻居算是佐证了我们的想法。 邻居说:“隔壁的蓝田是你们老师吗?平时只看到他老婆在家。好像要两三天才回来一次呢。你们想知道他们在这里多久了?也就是去年秋天的事。” 这个中年男人还以为,心田是一个销售,所以经常出差,偶尔回来。 我觉得,不能让线索就断在这里。 于是问道:“那你知道,他女儿在哪个幼儿园吗?” 这样一来,我和澄空终于又有了新的目的地:虔心双语幼儿园。 第4章 猎杀狡兔事件2 在前往幼儿园的路上,我想起了几天前的一件事。 那时,澄空在抽屉里,偷偷用手机,看一个关于苍鹰猎杀兔子的纪录片。 旁白和音乐,都在着力烘托苍鹰的意志力。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再三强调: “苍鹰捕猎同一只兔子两度失败后,并没有放弃。 它只是假装离开,想令兔子放松警惕。 次日,它再次落脚在附近的树梢,等待兔子出现。 经过一晚的思量,它发现,从兔子身后袭击,都会因为兔子变向加速运动,宣告失败。 所以,这次它从兔子的上空落下袭击,用利爪刺入对方的皮毛。 终于,耐心的捕猎者成功了。 在高空,它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我注意到,在第一天死里逃生的兔子,身上的毛皮其实被撕下了一块,露出了血色。 而第二天,却是一只完好无损的兔子被捉了。 “现在的纪录片,也就是贴近真实的虚构!”澄空轻蔑地笑了。 当她注意到,我在对着她点头的时候,她就将头扭向了窗外,并用手悄悄关闭了手机屏幕。 与此同时,我心里产生了一丝遗憾:为什么她和我同班三年,都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呢? 连班上最怪诞的李思力同学,都和我聊过天。 记得,那天李思力刚从教师办公室的窗户翻出来,就和我迎面撞在了一起。 他一身黑衣黑裤,头发留得很长,几乎遮住了整个脸。 要不是他穿着一双粉色的运动鞋,真的很难把他给认出来。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去偷诊断性考试的试卷,想摆脱倒数第一的成绩排名。 没想到,一个相框从他怀里泄漏了出来。 相框里,是一张中年男人黑白画像。 这让我突然想起,在三岔口大桥下,有一名画遗照的手艺人。 手艺人大约有四十岁,他的画架上总是夹着一张黑白或彩色的寸照。 他会用放大镜详细观察照片上的脸,之后,再用笔在画布上,为照片上的死者,画一幅令人肃穆、又打动人心的黑白画像。 甚至,他还能在皮肤上增加一些寸照上没有的细节。 所以,我常常在桥底下看他画画,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这让我很清楚,李思力同学怀里藏着的,正是这样一张遗照。 于是,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同学,去了学校后门的小卖部。 他殷勤地给我买了两只肉肠,和一杯奶茶。 不仅如此,他还从包里掏出了两根橘子味的棒棒糖,给了我其中一只。 这气氛吃棒棒糖有点奇怪?所以,我将棒棒糖放进了口袋。 后来,每次换衣服,我都会将棒棒糖再次放进口袋里。 一定有哪天我会想要吃糖? 不管怎样,小卖部里的他,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沉默寡言。 他好像很博学,能说出像社会的屈从性这样的话。但又好像很偏执,他告诉我,在他心中有对死亡的渴望与畏惧,是混沌的情感。 所以,他会把情感,投射在死者的遗物上。 甚至,他给我展示了一些藏品: 从太平间偷走的怀表。 从重症病房拿走的,死者最后一次使用的小镜子。 尸体上的耳坠。 连他身上的黑色外套,都是在他表哥于水库溺死后,偷偷从表哥衣柜里顺走的。 但是,一说起脚上的粉色运动鞋,他却支支吾吾害羞了起来。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承认,我们之间的聊天,只是他单方面的倾诉,没有互相理解,也没有火花。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刚当上四班的班主任就死了老公,乐极生悲的死亡气息。没办法,我真的克制不了自己。刚才,我看到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就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顺走了照片。”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只有那一刻,我才有兴奋的感觉。我知道我有病,你能放过我吗?” 那时,我很认真地,从头到脚打量他许久。 我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有一种肉制品腐烂的气味。 我也记不得,我是否点了头。 但是,从那天后,我们就再也没讲过话,我也并没有告发他的欲求。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一个惊呼声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我和澄空站在幼儿园的停车场,面对着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家长。 我往澄空的视线方向看去,一名三十多岁穿着浅蓝色针织衫,灰色阔腿裤的女老师,正对着脸上的耳麦大喊:“糖果班谢安吉同学的家长到了吗,请速速到一号门门口来一下。顺便问一下,有人见到我的平安手链了吗,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方佳。如果谁捡到了,麻烦放在一号门的保安室里。” 而方佳的声音,正通过保安室门口,一台声音巨大的音响传播出来。 “不是那个女老师。”澄空掰着我的脑袋,往右一转。 终于,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思力压低了黑色的鸭舌帽,从保安室里溜了出来,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是在跟踪我们吗?”澄空差点惊叫了出来。 “可能只是巧合,他应该是来接自己弟弟妹妹?”澄空很快平复自己的情绪,小声在我耳边说道,“今天我们班提前放学,正好可以帮家里人接孩子放学。如果是跟踪的话,那一双粉色的鞋子,也太显眼了。” “或许跟什么死亡事件有关?”我下意识就说出了心里话。 其实,我是不是该为他保守秘密呢? 不过,我们之间又没有保密协定,连口头协议也没有? 想到这里,我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他的嗜好了?”澄空惨淡地笑了笑,“一个月前,水库溺死了不少人呢。其中有三名女生,还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呢?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几天,刚好李思力请假没来学校。我怀疑,他很可能和溺水的事情有关。” 我认真看了澄空一眼,很想像侦探一样,抽丝剥茧,把案情理顺。 但是,脑子很快就变得乱糟糟了起来。 她补充道:“因为姐姐失踪的事,我调查过学校里不少的师生,所以,也知道了很多隐秘的事情。” 李思力表哥也在水库溺死,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关联呢?我真的,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还剩最后一个班了!”突然,澄空打断了我的思考,“你看,小班、中班的同学已经被接走了。剩下的四个班,a班是apple——苹果班,b班是bee蜜蜂班,c班是candy糖果班,都被念了一遍。应该就只剩下d班,可能叫doll——洋娃娃班?“ 听到这里,我在点头的同时,流露出一些崇敬的表情。 “不好意思了,方老师,我是谢安吉的哥哥,刚才在家长的队伍里,没挤出来。”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 只见,李思力来到了方佳老师面前,用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把名叫谢安吉的小朋友哄走了。 “果然是来接亲戚家孩子的。”澄空感叹道。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开始令人迷惑了。 四班确实就叫doll——洋娃娃班。 但是,所有小朋友都被人领走之后,心田老师也没有出现。 我们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了。 停车场那边,也没出现过心田的suv。 难道,连孩子在虔心幼儿园,也是心田杜撰的谎言? “走,心美!”更没想到的是,方佳的声音从音响中传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方佳取下了头上的耳麦,走进了保安室。 随后,她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出来,一起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公交站牌。 “她就是和心田合照的小女孩。”澄空说道。 与此同时,7路公交车正好停靠在了站牌面前,方佳老师牵着小女孩就走进了车门。 “等一等!” 我下意识牵起澄空的手,终于赶在车门关闭之前,搭上了车。 回过头,我的电动车孤零零呆在停车场,还好有上锁。 公交车的尾部,还有两个在一起的座位。 我和澄空便刚好坐了下来。 看着方佳老师和心美一边交谈,一边喜笑颜开的样子。 我真的想不通,他们和心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头痛啊! 靠着车窗,风透过窗缝,吹过我原本就又些干燥的脸皮。 其实,我真的有点害怕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不愿意陷入人与人之间关系网里。 这场探案游戏,真的会有尽头吗? 想到这里,我一直看着窗玻璃映出的,澄空的脸。 与我的死气沉沉不同,那是一双充满的灵性的眼睛。 该怎么说呢,一开始,我觉得她的眼神像一只哭红了眼的小兔子,而现在,又觉得她像一只认准了猎物的鹰。 她真的是在追查姐姐的下落吗? 想到这里,世界突然不像平时那样无聊了呢! 第5章 猎杀狡兔事件3 披萨店二楼,暖黄色的灯光下,心田吻了方佳的嘴唇。 接着,恩雅送上自己的脸颊。 心田摸了摸恩雅的脑袋,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然后,童声童气的心美唱起了生日歌。 在蜡烛光下,心美许了愿,吹灭了蜡烛。 “能打扰你们一下吗?”一名工作人员,突然拿着一个漂亮的信封,走到了心田的面前。 信封上,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还贴着一朵粉色的小花。 “是店里送来的吗?”心田拆开信封,从里面翻出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字,和一个粉色的图案。 “是楼下的客人,送过来的,说是你的朋友。”此刻,工作人员的话已经不再重要了。 原本满脸笑意的方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颗气球那样,逐渐膨胀,无法遏制的情绪像炸药一样,被蛋糕上的蜡烛引燃,终于爆炸。 一把沾满奶油的餐刀,狠狠扎入了心田的胸口。 “妈妈,不要这样,我们快走,好吗?”恩雅低垂着头,抱起哭哭啼啼的心美,拖着满手鲜血的方佳离开了现场。 “店长,报警,救护车也一起叫!”工作人员将心田抱在怀里,对刚走上二楼的店长说道。 “先拨哪个电话呢?”店长看着眼前的场景,拿出电话,反而比工作人员更加慌张。 “不,我没事。”心田艰难地推开工作人员,将照片收回了裤包。 随后,他穿上外套,遮挡着身上的餐刀,在众目睽睽下离开了现场。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和在场所有人一样,手足无措。 半晌,澄空才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我们走。” 远方,心田的身影,消失在了城市的喧嚣声中,一条没有灯的街道。 我在澄空的身边,一直不敢说话,只是随着她的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三岔口大桥。 桥洞底下,有一个废弃的大木箱。 澄空坐在了大木箱上,看我跟了过来,又为我挪出了一点位置。 我也就恰好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开始抱着我大哭了起来。 期间,经过一个遛狗的老头,一个慢跑的秃头中年人,和两个闲聊的阿姨。 其中一个阿姨甚至劝我:“怎么就干坐在旁边,女生是要哄的嘛。”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衣服口袋里的棒棒糖,将它剥开,递给了澄空。 “我又不是谢安吉小朋友。”澄空拿着棒棒糖,很快就笑了。 她含着棒棒糖,心情有所好转。 只是没过多久,又低垂着自己的头,悄悄瞟了一眼我的脸,小声地问我:“如果我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骗你,你会讨厌我吗?” 不知道一种什么力量,驱使我果断摇头。 “如果我告诉你,那张照片,就是那个晚上,被人拍下来的——心田和我的照片,你会因此看不起我吗?” 我再次摇了摇头。 “你的事情,只要你愿意讲,我很愿意去听。如果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就会做。”这一刻,以往那个我行我素的我,好像不见了。 我开始关心起她的故事,又很想成为这个故事的重要角色。 听她说话的我,连呼吸也停止了,生怕不小心打扰了说话的气氛。 她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小声地叙说着:“有一天很晚了,他还留在办公室里。虽然,他在外面的风评不好,有很多关于他私生活的传言。但是,我还是走到了他身边,想要向他告白。他没有拒绝我,反而给我泡了一杯咖啡。没想到的是,很快,我就不省人事了。醒来以后,我只觉得身体没力,也很痛。还好,隔壁班的杨老师发现我,把我带到了医院。后来,妈妈觉得这件事传出去对我不好,所以没有报警。而我也不想心田惹上麻烦,所以告诉我妈,那杯咖啡是我自己冲泡的。后来,我找过心田,他根本不承认和我之间的事。要不是因为,我也收到了刚刚那种信封,里面有我们俩的照片,连我都要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对不起,我把你牵扯进来了。”她说道。 “错的人又不是你,是那个侵犯你的人。”我的声音不觉间提高了几度,义愤填膺的样子。 她看了我一眼,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谢谢你这么说。不过,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用‘侵犯我的人’这种说法,而不是直接说心田呢?” 听到这里,我揉搓着紧锁的眉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下雨了。”我惊喜地发现,骤然间雨势就由无转有,又由弱转强了。 不愧是雨城县,恰如其分的雨,缓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 “还好,我们可以去借雨伞。”环顾四周,我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便民服务点。 那是一张两米宽的桌子,桌面搭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布上印着几个红色大字——便民雨伞,有借有还。 桌旁的竹椅上,坐了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 我很快冲了过去,拿起其中一把雨伞,却没有直接打开。 “怎么了?”澄空问道。 雨声里,我看清了伞柄上的吊牌。 吊牌上,并没有印着熟悉的,便民服务机构官方网站,而是手写了三个字:张咏雅。 而泳字的一捺,拉得很长,画成了一个圆圈,不正是字条上,和黑板上的字迹吗? “啊,我见过这把雨伞!”澄空猛然坐直了身体,大声说道,“我在仓库就见过这把伞,上面的吊牌就是这样的手写字。可是,这把伞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对了,字条也是我在仓库发现的。你说,会不会心田在仓库杀死的那个女孩,就是张泳雅?” 说到这里,桌旁的黑衣人吓了一跳。 他一把推开了桌子,用猎豹一般的速度奔跑,很快就消失在了雨中。 我和澄空只是尝试性地追了几步,根本追不到他。 “他可能一直在跟踪我们。”澄空问,“到底是谁?”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问道:“你看到他鞋子的颜色了吗?” “粉色!”澄空这样一答,我们俩同时就明白了黑衣人的身份。 “李思力。” 当然啦,喜欢收集遗物的李思力怎么会错过,周围发生的一系列杀人事件呢!他一定是嗅到了张泳雅死亡的气息,所以从仓库偷走了那把伞,刚才在跟踪我们的时候,顺手放在了桌上。说不定,他也见到了张泳雅的瞬间。 说不定,连李思力都知道凶手是不是心田? 想到这里,我开始感叹自己的后知后觉,一点没有侦探的头脑。 第6章 猎杀狡兔事件完结篇 2008年6月14日 雨城县 雨 “2008年6月14日,凌晨2点12分接到报警,报案人称,幸山市雨城县三岔口桥街道陈家村三组117号发生火情。随即,消防、街道、派出所、社区等工作人员立即赶赴现场处置。目前,火势已被扑灭,未造成人员伤亡。经调查,关心田(男,出生于1972年10月10日,身份证号xxxxxxxxxx,雨城高中教师)有重大作案嫌疑。嫌疑人逃跑时,着黑色西装外套,染血白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 附:犯罪嫌疑人照片如下。” 这是我第一次那么专注地看新闻。面前的电视机,正在展示三张心田的照片。 第三张照片,似乎是火灾现场,由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 虽然很模糊,但还是看得出受过刀伤的心田,有些佝偻。 “你醒过来了吗?”身旁,澄空被人捆住了手脚,坐在一张粉色的电竞椅上。 仔细一看,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遥控器——应该是用它打开了电视。 由于全身乏力,我费了很大劲才从一张堆满女士衣服的小床上,坐了起来,并环顾四周: 狭窄的房间里,有一扇安装了防护栏的窗,一台外壳被摔坏小电视机,放置在一张黑色的书桌上,桌旁则是一道结实的防盗门。 “不用看了,心田从外面上了锁,你赶紧过来,帮我把绳子解开,好吗?”澄空着急地说道。 在帮助澄空解开绳子的过程中,我下意识问道:“为什么心田不把我给绑起来呢?” “因为你吸入太多浓烟,昏了过去。”澄空把绳子扔到一边,坐在了小床上,“说,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只记得一些片段,因为头太痛了,喉咙也很难受。”我如实说道,“记得我带你回了出租屋。因为是周五,那几个打工人去了酒喝酒了。于是,我睡了李哥——就是其中一个打工人的床,让你睡了我的床。后来,有人在外面锤门。我听到了你的尖叫声,想张开眼睛,却有点睁不开,身体也不听使唤。是太累了吗?后来,就觉得很热,看到了火光,闻到了很浓的烟……之后,就是从这张床上醒来了。” 其实,我还记得澄空冲对方吼道:“你不准杀他!” 也记得那一双小小的手,拖着我的身体,艰难地移动。 但是,我不敢说这些,生怕此刻脆弱的情绪,会走向崩溃。 “心田已经完全疯了,他杀死了张泳雅、心美、恩雅,方佳,还有水库溺死案的的女生。下车的时候,他逼我和他一起,把你从车上搬到了房间里。之后,就用房间里的晾衣绳,把我捆了起来。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开车尾厢的时候,我偷拍了两张照片。”说到这里,澄空掏出一只滑盖手机,给我看了两张满是噪点的照片: 一张是,车后座的一具少女尸体。从照片上看来,女孩是光着身子被人刺死后,再胡乱套上了衣服和裙子,所以,脚是光着的。 第二张照片是,在车尾灯的照耀下,suv的车尾箱里塞下了三个女人的尸体。年龄最小的心美,看起来只是一个睡着了的孩子。 胃里翻江倒海,令我干呕了半天。 “现在,我们在仓库的小房间里。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信号。”澄空给我指了一下手机屏上的‘无信号’标志,关上了手机,走到了窗边,“心田还在处理那些尸体,待会儿就轮到我们了。” 我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窗的花纹,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雨中,用一把铁铲挖坑。 不过,真正让我在意的,是他脸上戴着的口罩。 为什么在纵火的时候,反而没戴呢? “我们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澄空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递给我,“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手机上记录着我跟踪心田,发现的线索,和我的推理。你可以先听一下。” 于是,我按下了播放键。 澄空的推理,从听筒传了出来:“除了手机上留下的资料,还有我的猜测。希望有人能听到这些,让凶手关心田所有的坏事昭告天下。以下,是我的推断。 关心田,不仅仅是一个纵火犯,还是一个迷奸少女的淫魔,水库溺水案的真凶。 从几年前开始,我们雨城中学发生了多起,女生在夜晚被人下药的事件。 不过,考虑到个人的名誉,很多家长选择了息事宁人。 我能证明这一切,因为我也是其中一人,这件事我母亲和杨俊华老师都能证明。 水库溺水案,并不是一次事故,因为我就是溺水案的幸存者。 那天,我接到一通电话。 对方要求我去水库,不然就会对外公布我的裸照。 到了现场,只有一艘游船,和一个背包。 背包里,除了我和另外几名女生的裸照外,还有一个信封。 上面写着,不想照片外传的话,就划船到水库中央。 没多久,另外三名女生也到场了。 我们只好按照指示,开始划船。没想到,还没到中央,船就开始进水。 另外三名女生不会游泳,所以,我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在了我眼前。 而我,事后害怕被报复,所以,回家换了衣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说到这里,澄空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之前的张泳雅失踪案的真相。张泳雅是迷奸案,其中一位女生的朋友。因为所有迷奸案,都发生在受害者昏迷的状态中。张泳雅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拿上了相机,每到夜晚,就在学校暗处蹲点拍摄。没想到,她拍到了心田给我下药后,和我在一起的照片。” 澄空的声音,自此开始颤抖:“在这之前,我是喜欢心田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站出来。但是,我却在仓库,目睹了心田杀死张泳雅的瞬间。之后,我真的害怕了,也很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去。 还好,有谭飞,一直在我身旁,陪着我探案。 晚上的时候,心田带着她未婚妻方佳,和方佳的两个女儿去了披萨店。 他们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就是张泳雅拍的那张照片。 为什么我知道是张泳雅拍的照? 是因为,我的眼睛比一般人要好,我妈也说我的眼睛像鹰一样。 所以,当时我虽然离心田不近,但我还是看到照片的后面有一行字——你就是迷奸案和溺水案的真凶。 而每个字,在写捺这个笔画的时候,都习惯性画了一个小圆圈。据我所知,张泳雅也有这样的习惯。” 录音到此为止。 澄空补充道:“昨晚,在你家,我录到这里的时候,心田就开始敲门了。 没想到,他能找到你的出租屋。 一开始,他说要给我一个解释。 可是,当他拿着餐刀朝我越走越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我抓起茶几上的二锅头,一瓶一瓶地向他砸过去。 那一刻,我用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酒。 没想到,还是被他抓住了。 昨晚,你可能吸入太多浓烟,所以昏迷了过去。 他就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我和他一起,把你抬上了车。 我当时看了一眼身后的火势,很害怕会烧到其他人。 还好,刚才看电视,没有人员伤亡。 在心田开车前往仓库的路上,我一直和张泳雅的尸体呆在一起。 每次颠簸,她的身体就会在后排抖动,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太可怕了! 开车的过程中,心田向我坦白,他曾经把张泳雅关押在仓库里,并杀害。 不仅如此,方佳是他的新婚妻子。而恩雅是方佳的女儿——方恩雅。 原来,方恩雅是迷奸案最早的受害者之一,还怀了孕。 所以,心田趁机和方佳结了婚,还假装好人,安排恩雅在仓库生下了孩子。 只是,在登记的时候,心美是作为心田和方佳的女儿来登记的。” “所以,才会发生披萨店的事情?”我下意识地问道。 “嗯。”澄空讲到这里,竟然有些兴奋,“当方佳看到照片和文字之后,怒不可遏,用餐刀捅了心田。因为,她没有想到,对她们三个女人来说,是恩人的心田,竟然只是一个将他们拖入深渊的魔鬼。” 结案了,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名侦探——澄空。 为什么,每件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我却没有能力,将案件串联起来。 现在,这么危险的局面,我也没有脱逃的办法。 最后,我只能在澄空的建议下,录音录下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再将电视机的外壳掰开,将手机藏在了里面。 “这个不能放进去。”藏手机之前,澄空从手机上取下了一个兔子吊坠。 “你很喜欢兔子吗,上课的时候也是,经常在抽屉里,偷偷看和兔子有关的视频?”我忍不住问道。 “果然,你那个时候就是在盯着我看。”澄空笑了。 她拿起兔子吊坠,将它拆开。 原来是一个兔子形状的印章。 “连印章的形状也是一只倒立的兔子哦。”澄空拿起章,在我的手背上盖了一个粉色的兔子图案。 “从小,我就会用它来标记我的所有物。”澄空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常的流转,有着吸引人心的力量。 “谢谢你。”鬼使神差地,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真的很有趣!我看着手背上的印章,试着将倒立的兔子旋转过来。 “你是想问,盖章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兔子转正么?“澄空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地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我是这样想的,只要每次盖章,都坚持倒转。那么,和正着的兔子不一样,和时而正时而倒着的兔子也不一样,它会是专属于我的标记。你不觉得,倒着看,小兔子会更可爱吗?” 嗯。我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而,我与澄空的故事到此,也即将结束。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将死之人都这样,会有一种巨大的压力徘徊在自己上空。 当我和死亡这个概念和解之后,又会变得平静起来。 我会想象,一个孤独的老人,坐在床头。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只剩下他一人等死的不甘。 好在,身旁还有澄空陪伴我。 就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门开了。 我却连凶手的身影也看不清楚。 只看到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染血的衬衣,拿着一把餐刀扑向了澄空。 “这里还有我呢!”我拼尽全力,挡在了澄空面前。 “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你。”澄空如是说。 我满怀安慰地笑了,因为,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刻,被反复刺透的后背,根本不会感到半点疼痛。 原来是这样,虽然我这么做,只是延长了澄空几分钟的生命,但是,不是就多了几分钟的希望吗? 我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也开始为这样的自己而感动。 砰! 一声悦耳的枪响声,真的好近。 “你们没事?”一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今天,心田没有参加学校的大会。我又看到新闻,那个纵火案。我一直知道,心田曾经把恩雅安排在仓库住着。所以,我翘了会就赶了过来。还好,我祖屋里面,有一只左轮手枪,和几十发子弹,我一直没有上交。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杨老师。”澄空好像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在我脑海中,瞬间拼凑出了一个帅气中年人,持枪救下澄空的画面。 由于那个人不是自己,所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在我放下心,安然睡去之前,杨老师的尖叫声,却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枪呢,我刚放在门口的灶台上,现在不见了?”杨老师叫到。 随后,枪声响起。 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扬起了很大的灰尘。 “杨老师,你不要吓我?李思力,为什么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杀杨老师?”澄空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很快,李思力走到了我的身旁,对澄空说道:“因为我知道,迷奸案的凶手是杨俊华,而不是关心田。我对谭飞说过,我表哥在水库溺死了,但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关注过这个案子。因为溺水案当天,李思力就在现场。他看着船渐渐下沉,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因为溺水的女孩里,有一个他喜欢的人。” “没想到,澄空!”李思力问道。 “就算你杀了我们,你也跑不了?”澄空反问道。 砰! 枪响了。 自此,我再也没有听到澄空的声音。 “为什么要杀澄空,她根本没做错什么。”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终于抓住了李思力的手。 “看来就算送你去医院,也没救了。脑子有病,真的没得医啊!”说话时,他使劲掰开了我的眼睛,让我看清楚了他的脸。 “我叫何妄言。”这就是我短暂的生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何妄言,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的脸,虽不再被遮挡,但也不是我熟悉样子。 原来只要用头发遮住眼睛,穿上黑色的衣服和裤子,还有粉色的鞋,谁都可以在我面前扮演李思力! 他温暖的笑着,完美隐藏了尖锐的眼神,与杀意。 其实,我活着也没用,只是个任人摆布的蠢货? 想到这里,外面的雨声逐渐急骤起来,仿佛整个雨城县的雨都落在了我的脑中,不进入远去的疼痛回来了,刀子开始一次次穿透我的身体,带走我身体里骨血。 也许,当我的生命超越存在的临界之后,脑海中就再也没有困顿与迷雾了…… 第7章 梦的名字——第一案解决篇A 突然回忆起那一天,窗外热闹非凡。 “一群贼娃子,下次再来,你爷爷我用这把菜刀招呼你们。等你们痛的惊叫唤的时候,不管你亲爹亲妈来求我,我都不认皇哦!”怒不可遏的黄老板,手拿着菜刀,情绪无处发泄。 黄老板开了一个出租影碟的门面,里面填满了电影海报。 一个个黄色的展示架上,陈列着各种盗版碟片。 一只倒霉的大黄狗,被黄老板狠狠踩了一脚,痛得嗷嗷叫。 当下,我正在李思力的房间里,玩他的光盘游戏机。 “请确定你的姓名。”一个角色扮演类游戏,需要我创造男主角的名字才能玩。 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时刻。 因为,好笑的名字也好,古人的名字也好,名人的名字也好,都很容易让我没有玩游戏的真实感。 偏偏就是这样的时候,我知道,李思力马上会回来求我。 “哥,快救救我,他待会儿一定会找上门砍死我的!”果然,他一回到房间,就把门给锁了起来,还一屁股坐在了我身旁的地板上。 “你又跟那些小混混偷黄碟了?”我问道。 众所周知,黄老板有一个用白布遮住的展示架。 一般情况下,他会离那个架子远一点,方便客人们揭开白布挑选。 没想到,这个小设计就成了那群小混混和我弟偷窃的机会。 果然,李思力当着我的面,解开自己的皮带,从内裤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纸盒。 他拆开纸盒,从里面掏出了一张亮晶晶的碟片。 “这次可不一样,这是一张有死亡气息的艺术品。”李思力咧开嘴笑了起来。 “就因为碟片上沾了红色痕迹,所以,你就推断出了存在死者?或许是番茄酱呢,不要给我闻从你内裤里掏出来的东西,你自己闻。”说真的,看着他把光盘递给我的样子,我就生气。 “不是的,哥。“李思力低着头,对我说,“最近,我真的有了超能力。只要和死亡有关的人和物,我都能看到一股黑气在上面游走。对了,我该怎么办啊,哥?我本来混入那群混混里,想偷光盘。但逃跑的时候,黄老板指着我说,他认得我,一定会追到家里来砍死我?” “不要动不动就哭好吗?”我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那个人真的认识你,就不会用一群贼娃子来称呼你们了。说真的,你是在模仿那群混混的打扮吗?你们每个人都是黑衣服黑裤子黑鞋,还留着那么长的刘海,眼睛都不露出来。上次,你和他们在垃圾站门口抽烟,要不是你招呼我,我真的认不出谁是你,放心!” 很快,被安慰过的李思力就恢复了常态。 他拿了一瓶两升装的饮料,和两个纸杯坐在了我的身旁。 “哥,喝。”他把一个装满饮料的纸杯,恭恭敬敬放在了我的面前。 “那还是叫何妄言!”喝了饮料之后,我拿着游戏手柄,还是给男主角起了我的名字。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玩下去? 当天晚上,我稍微调查了一下李思力家附近的布告栏。 上面果然有一张很新的讣告。 之后,我又去了黄老板的店里,租了两套推理片,顺便套了一下他的话。 实在有些不习惯,黄老板谄媚地微笑着,对我说:“是啊,小伙子。那个男人才三十来岁,应该是过劳死。后来,还是他老婆,哭哭啼啼地来还了碟。诶,那盘光碟去哪儿呢?可能别的客人借走了?” 难以想象,我表弟真的有超能力,还通了灵吗? 当时我在想,下次,一定要好好和他聊一下。 然而,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躺在荒芜的河堤上了。 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哥,快来救我。 当时,我正在大学的课堂上。 一开始,我以为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 但是,当我把电话打过去,却发现他的手机已经关机。 很快,我向老师请了假,坐上了回雨城县的大巴。 可是,两小时的车程并没有赶上死亡的速度。 在李思力的尸体旁边,我发现了一个背包。 当我从背包里,找到一些女生的裸照之后,我知道,思力的死亡绝对不是乘船溺死这么简单。 “原来,你真的没有骗我。”我那时如此说道。 因为,我眼前的世界毫无征兆地变了。 我开始能看到背包、照片,还有思力的尸体上,都有浓烈的黑气,在我的眼前。 这一刻,我也有了思力的那种超能力。 可是,他脚上的鞋子却没有黑气。 甚至,他竟然换了一双粉色的女款运动鞋。 看到眼前的一切,我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在河堤上脱下了思力衣物和鞋子,穿在了自己身上,再把原本侧分的刘海打湿,将它遮住我的眼睛。 随后,我在河堤上捡到一个坏掉的锄头,在附近挖了一个坑,将思力埋了进去。 夜晚,水库旁荒芜的河堤,和河岸上人迹罕至的桃花山公路,为我创造了扮演李思力的机会。 而李思力的父母,还在外省的家具厂打工,只有每年的过年才会回来。 这也就是,我喜欢去他家玩游戏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我关上了艾娜含的日记本。 “原来是这样!”我感叹道,“猎杀狡兔事件,一共有三种结局!第一种,我伪装成了李思力,开启了杀人魔之旅,犯下无数案件,包括杀死艾娜含。第二种,我给李思力报仇后,某个艾娜含在6月27日的葬礼上杀死了我,终结了我的杀人之旅。第三种也就是现在的情况了。我虽然假扮成李思力开始探案,但是,在我杀人前的晚上,却梦见了艾娜含在葬礼上杀死了我,所以,我暂时中止了杀人,来到了精神康复中心,将零重人格的艾娜含给带到了这里。看来,时间旅行的假说是不成立的。目前的情况,只能用平行宇宙才能说明。把最初的时空标记为a。来自未来的艾娜含在6月27日杀死我,则形成了时空b。而我梦到时空a,作为杀人魔的自己,又梦到了时空b里,被艾娜含杀死的自己。因为我把梦境当了真,所以也改变了时空的走向,形成了时空c。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我的梦境为什么和日记本的记录,以及此刻的现实都不吻合了。” 言毕,我兴奋的环顾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人为了我的精彩推理而鼓掌。 怪不得我会选择成了杀人魔术师了,至少台下实实在在的观众,能给我掌声和喝彩。 哪怕只有一个艾娜含,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也会快乐得多。 怎么办,我现在还要为李思力报仇吗? 想到这里,我喝了一口自己刚泡的咖啡,静静地思考起来。 反正,在屋主回家之前,我还有不少时间。 其实,这个康复中心的旁边的小区,并不是我随意选取的逃生点。 这个两室一厅的住所,才是我在c时空里,设计的最终场景。 其实,从我的角度看《猎杀狡兔事件》是这样的: “抱歉了,昨天,我知道你是想游泳过来救我。但是,我刚上岸,回头就看不到你了。还好你没出事。”扮演李思力的第二天,澄空就主动来找我说话了。 “不好意思,鞋子泡了水之后,皮有点开裂。”我立刻设了一个话术陷阱。 因为我看过李思力的隐藏相册《我的隐秘收藏》。 里面有他收集的每一件遗物,以及遗物的获得记录。 唯有那一双粉色鞋子的记录,与其他不同,被标记为了“爱的馈赠”。 在此之后,隐藏相册就成为了一个偷拍相册,里面只有澄空和张泳雅两个女生的照片。 有趣的是,张泳雅被拍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台微单,而且地点是夜晚的校园。 所以,我的话术陷阱,就是为了套出澄空和李思力的关系。 “不是说了吗,如果穿得下,就送给你了。以后别来偷我的东西了,你喜欢的,我都可以送给你。对了,你说抓到那个偷拍者,还拍了他的照片,能给我看看吗?”澄空露出一个伪善者的表情,眯着眼,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看来,和她说话一定要小心。 “是这张吗?”我猜,张泳雅就是她口中的偷拍者了,所以,我给她看了隐秘相册里的那张照片。 “谢谢你。”澄空开心地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还拿出了挂在手机上的印章,在我手背上印了一只粉色的,倒立的兔子。 这手法,是在宣扬我是她的私人物品或者奴隶吗? “如果以后有需要,我还能再联系你吗?”澄空扬了扬手机,离开了现场。 不管怎样,我还是装作了欢天喜地的样子。 …… “今天,你就一直在披萨店外面,等着我。我和谭飞进场后,你就把信封交给工作人员,让他转交给心田。”6月13日那天,澄空将一个信封放在我手里。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她的计划一点都不巧妙。 所以,我在李思力的收藏品中,找到了一件外卖员的外套和帽子。这样一来,就算我去了现场,也不会有人把我和案件联系起来了。 有时候,澄空看起来挺精明的,不过,在我面前,又单纯得像一个傻子似的。 她一走,我就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张泳雅偷拍的照片:全身赤裸的心田,正好趴在赤裸的澄空身上。 照片背后还有一行字:今晚来陈家村三组117号1单元202见我。 陈家村三组117号1单元202,不就是谭飞的住址吗? 文字后面,还盖了一个印章——粉色的倒立兔子。 所以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 李思力帮澄空找到了偷拍者张泳雅。所以,澄空就在心田咖啡里下了药,故意让张泳雅拍下照片。 这照片,偏偏要在心田全家庆生的时候拿出来。 这女人,哪是什么小白兔,而是专门猎杀小白兔的鹰? …… 为什么,澄空会让我去偷方佳的平安手链呢? 这件事,我不得不佩服澄空的手法。 当晚,一直负责扮演善良杨老师的杨俊华,用便利店的电话,打给了方佳:“你好,方老师。我是虔心的行政老师,我姓王。我捡到了你的手链,听说你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太巧了,我们就在小区里的滑梯见。” 之后,杨俊华把手链还给了方佳,还将原本戒心很重的方佳聊到了心软,来到了方佳家里喝了杯茶。 当然,他也在茶里下了药。 之后,他杀死了家里的三个女人。 ……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帮帮那个傻子——谭飞。 不过,当心田来到谭飞家门口的时候,杨俊华居然赶到了现场。 看来,我完全小看了杨俊华和澄空两人组的实力。 杨俊华将心田哄上了suv,就在车上杀死了心田。 之后,他穿上心田的衣服,拿着餐刀,躲过了监控摄像头,再次来到了谭飞家门口。 当然,澄空也在谭飞的饭菜里下了药。 所以,谭飞根本醒不过来。 他们两人点燃了出租屋,拖着昏迷的谭飞上了suv。 自此,这个恶心又怪异的案件总算被我理清: 犯下一系列案件的真凶,杨俊华与澄空两人组,杀人又灭口,把原本干干净净的心田选作了完美替罪羊,并且编织了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谎言。 而我弟弟——李思力,虽然小错不断,但也只是被女人的谎言所骗的,愚蠢的无辜者。 为了这个笨小子流眼泪我是做不到的,但是,如果让两人组为此流尽血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 故事发展到这里,分歧就产生了。 在a、b时空中,我都戴上了黑色的手套,拿起灶台上的左轮手枪,杀死了杨俊华。 “杨老师,你不要吓我?李思力,为什么你来了?为什么要杀杨老师?”澄空露出一个后悔的表情。 “怎么了,后悔没给自己留一个忠仆啊?”我反问道。 与此同时,我将刘海整理到脑后,露出我的双眼。 果然,对方是个聪明女人,一下就明白了当前的遭遇。 “我一直想遇到一个,真正能明白我的人,我想,那个人就是你?”澄空突然露出魅惑的表情,深情地望着我,说道。 “没想到,这就是你所保护的澄空?”我抓起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谭飞,掰开他的眼睛,想让他看清楚那个女人的嘴脸。 然而,即使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还是抓着我的手,想要守护那个恐怖的女人。 “哎!”我叹了一口气,目睹了他死亡的全程。 后来,我虽然没有立刻杀死,但也没让澄空活到第二天。 与a、b时空不同,在c时空的6月15日凌晨,我躲在仓库外面的小树林里,竟然不小心睡着了过去。 梦里,艾娜含朝我开了一枪,说道:“何妄言,你下辈子不要再做杀人犯了!” 醒来以后,我满身是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突然就离开了树林,放下了手中要执行的计划。 突然之间,复仇也好,杀人也好,艺术也好,都变得如此空幻。 而唯一值得我去探索的,就只有剩下了杀死我的女人,艾娜含了。 第8章 癫狂之友——第一案解决篇B “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们开始实验!”此言,出自2024年3月11日,北理省东耀市,一身沾满鲜血的我。 黑色的斗篷,蓝色的假面,白色的手套,通通染上了鲜血。 从今天开始,作为杀人犯的我,再也不处理尸体,和留下的线索。 反正,世界也已经崩溃,狂乱。 愚蠢的人类,尸横遍野。 可惜,却没有任何一个侦探,能阻挡我。 “你知道只有这样做才是正义。”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少年,开着直升飞机,载着我,在天空中穿梭,“就算是诸神降临,也会满怀慈悲心地看着你,演绎这一场血色的超度?” 无差别的杀人,也能算超度? 直升机、邮轮、铁路、汽车,所有的工具,只是加速了我的行动,从一个人潮聚集的街道,来到另一人头攒动的派对。 少年在我的身边,一直用智能腕表,拍摄和记录杀人的数据。 “即使失去魔术师的优雅,也在所不惜吗?”少年问我。 “那当然,如果能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相,那么,这个虚拟的世界,需要我这样的清理者,让一切被困于不幸的人类,都得到真正的解脱。”手里的扳手,重重地打击在一名中年人的脑壳上。 血水,突然就飞溅在我眼中,让我张不开。 视网膜上,全是热辣辣的红。 从什么时候开始,善恶在我脑中不复存在了呢? 我知道,不是因为我选择了杀人犯这个职业,就让黑白开始混淆的。 愚蠢的乌合之众,有生存价值吗? 掩饰罪恶的伪善者,能除之后快吗? 助纣为虐者呢? 还有,我呢? 我不是一直有自己的法则,以为自己是个孤独的审判者,才开始了这一场肆虐的犯罪游戏的吗? 或者,我脑海里的那一句话,才是最终的源头。 我身旁的少年,曾经对我说:“只有在人跨越神格,开始创造出完美人类的那一刻,才能证明,我们头顶的天空,也是众神的游乐场。而世界,则是我们的监狱。” 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就是在各自的领域,寻找真实感的孤独者? 想到这里,少年的腕表发出了美妙的红光。 他告诉我,警察该出现了。 果然,在这个深夜的酒里,东耀市警察将我团团围住了。 慌乱的,或醉或醒的人群,他们混乱的走位,反而保护了我。 “是谁报的警?”一名官职较高的年轻警察,拿着扩音器,对着我的方向吼道。 与此同时,身旁的少年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按照计划去做。 “是我们!”我举起了染血的扳手,牵着少年,向那位警察走去,“刚才,我看到犯人已经从后门逃走了。” “谢谢你的合作。”言罢,那警察毫不犹豫地朝对讲机喊道:“b队,b队,我们从后门追犯,你们去后巷,我们前后夹击。” 眼前这一幕,我看傻眼了。 这样一来,谁还有杀人或者救人的乐趣啊? “果然,这个世界的侦探全部消失了,审判者的理性也消失了。”少年关上腕表,从台端起两杯酒。 其中一杯,他递给了我。 “干杯,零克。”我把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一边喝酒,一边拖着轻飘飘的脚步,消失在了灯红酒绿的夜晚之中…… 梦醒了,四周一片漆黑。 手里的粉色日记本,是在提醒我,此刻是2008年6月,我带着艾娜含来到了目前的住所,正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没想到,在最重要的关头,我竟然在餐桌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梦。 当我的眼睛习惯黑暗之后,我开始在房间里探索。 可是,坐在轮椅上,被我安置在次卧的艾娜含却不见了。 由于我不能打开住所的灯,所以,在漆黑中寻找一个人,还是挺难的。 我花了一点点时间来责怪自己:为什么会以为艾娜含痴呆的样子,会一直保持下去呢?如果是镇定剂的作用,失效逃跑不是很正常吗? 其实,我倒不担心她逃跑,因为制服她那种脆弱的身板,简单得很。 我只害怕,她会误触我在客厅设下的陷阱。 还好,这个住所,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了。 我关上了次卧的门,和洗手间的门,走到了主卧。 这样一来,她进出任何一扇门,我都会逮到她。 会是在在主卧里,那一个秘密的储藏室吗? 那个储藏室,是主卧的赠送面积。 这里的业主都知道,只要找装修公司,把其中一面墙砸开,就会多拥有一个一平米左右的隐藏空间。 平时,杨俊华在那里摆了一个书柜,把隐藏空间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在a、b时空里,我没有直接杀死澄空,反而挟持着她,让她带我来到了神都市,找到了杨俊华的这个住所,并且打开了隐藏的空间。 隐藏空间里,有一个装左轮手枪的锦盒,两袋白色粉末(或许是氯胺酮),一把电击枪,和一些杨俊华的收藏——各种女生的裸照。 澄空以为带我找到这里,就能脱身了。 但是,我却毫不犹豫开枪杀死了澄空,还打开了房门,生怕附近的居民没法发现这具尸体。 我没想到的是,后来媒体会认为,澄空是此案的受害者,而心田和杨俊华则是共犯。心田败露后,杨俊华杀死了心田,囚禁了澄空。而澄空反杀了杨俊华之后,就在这个住所里畏罪自杀了。 这种推理能力,也真是没谁了。 但作为案件的真凶,能够掩盖自己的行迹,也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即使有了预知的梦,在c时空的我,也并没有信以为真。 直到我收到李思力的求救短信,看到了他的尸体,我才发觉为时已晚。 我再次假扮李思力,确认了案件的细节,几乎与梦中一致。 所以,我的梦境算是什么,杀人彩排吗? 索然无味的杀戮,杀人魔的世界还真是空虚呢! 只有追寻艾娜含的过程,还算有趣。 我从艾娜含养母口中,打听到了惊人的消息——艾娜含竟然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只是暂时办理的休学手续,所以我才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她。 听说,艾娜含小时候摔下过山崖。虽然只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但是,她却患上了严重的心里疾病。她每天只有一段时间的清醒,其他时间则待在家中卧床休养,甚至会精神康复中心长期住院。 真不明白,她又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难道说,是依靠了来自未来的记忆? 想到这里,住所外的走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于是,我戴上黑色的绝缘手套,不慌不忙地走到隐藏空间,推开了书架。 比较意外的是,艾娜含并没有躲在这里。 这里跟梦里一样,只有空锦盒、药品、电击枪和照片。 看来,即使我不涉足那个案件,大部分事情,还是会在陈俊华和澄空的推动下发生。 终于,防盗门传来了转动钥匙的声音。 门开了,那个模糊的黑影,伸手去触碰墙上的开关。 我顺手抓起了电击枪,以备不时之需。 与此同时,在一声短促的尖叫声中,房间短暂地亮了一会儿,就听到了灯泡坏掉的声音。 黑影因此,摔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 不仅如此,一把染血的餐刀从他身上跌了出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看来,我把开关拆开,将零线和火线几乎叠在一起的陷阱奏效了。 “澄空呢,没跟着你来吗?”我关上了门,感觉走廊外面很清净,不像有其他人的样子。 当眼睛再次适应黑暗之后,我将电击枪对准了,杨俊华狰狞的脸孔,“如果没有被电够的话,你可以选择说谎。” “看到了吗?“我举起左手,上面绑着一根蓝色的手环,“熟悉吗?我几个小时前,还在附近的精神康复中心,是你女儿的病友哦?就算我杀了你又怎么样,我可是千真万确的神经病哦!” 此刻,他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该怎么说呢,真的舒坦。 “还想骗我吗?”尽管他还没开口,我一看他的眼神,就直接对他用了一发电击。 “你怎么知道我会骗你?”对方的愤怒,被持续的触电,搞得像一个不会魔术的小丑。 “你又怎么知道,我想听你说出真相呢?”我拾起那把餐刀,“难道我不能自己去猜啊?澄空和你搭上线后,帮你给女生下药了?省了那么麻烦事,又是处理直接证据——心美,又是寻找替罪羊心田,所以,也敲诈了你不少?” “每一个女人,她都要讹诈我五千。真是好笑了,我是强奸,又不是抢劫,时间一长,哪有那么多钱给她啊?她才是第一个发现心美身份的人,此后就一直勒索我,说得好听是在合作,我又不是嫖客。她一直让我撮合她和心田,一旦得不到,就想着法子,逼着我,哄着我去杀他们全家。就算这次不被人拆穿,以后也说不准会怎样?所以,刚才在仓库,我直接一刀就捅死了她。她的忠仆,甚至都没有保护她,只是在一边发抖。”想来,这些话憋在他心里,难受了很久。 “把左轮手枪交出来!”因为想到这个危险品,我再次把电击枪对准他的脑袋。 他惊讶地看着我,花了好长时间来沉默,才下定决心对我说:“我的确想过带枪去仓库。你也是澄空那个疯女人驯化的忠仆,对?她永远都是这样,扮成小白兔引诱你们帮她做事。你们怎么那么傻呢?我没有用枪,我用的是那把餐刀,因为刀上还有关心田的指纹。” 就在这一刻,还没来得及逼供,次卧的门就开了。 “这一切都不是梦境,都是真的发生了,对?”没想到,艾娜含在这时候出现了,手里还拿着那把熟悉的左轮手枪,朝杨俊华越走越近“所以,当年我亲生妈妈死的时候,你领养了我。而你,就是让我妈未婚生女,一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郁郁而终的元凶,对吗?” “不,你听爸爸说。你面前这个人,拿着电击枪要杀我,这才是现行犯。你要把枪口对着他才行。刚才的话,都是爸爸迫于形势才说的,都是假话来着。”杨俊华慌了,他拼尽力气,想摆出一幅善良的表情,手却悄悄抓住一旁的餐刀。 真是一个恶心的,求生的蛆虫! 但是,令我惊喜的是,一股浓浓的黑烟,已经将这只蛆虫吞没其中。 砰! 枪还真的开了。 不出所料,死的人不是我,而是杨俊华。 死前,他挥舞的餐刀,还割伤了艾娜含的手。 “艾娜含小姐,该怎么说呢?我确实有杀人的意图,想给我弟弟报仇。但是,截止目前为止,除了做梦以外,我还没有造成过任何人死亡。不如,我们去买点药,给你处理下伤口?”说到这里,我举起了清白的双手,把电击枪扔到了一边,“我觉得,我们反而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呢?你刚才的行为,我很认同,应该算大义灭亲!“ 砰! 枪开了,却只是打在了门锁上。 “把门打开,离我远点,去旁边主卧!”她用枪指着我。 而血水,就顺着枪柄,往下流。 “路上小心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有些担心起来。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感觉梦境和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差异啊。 今天的事情,让我发现,作为一个杀人犯,我真的有很多纰漏,会不会是这方面的天赋不足啊? 我真的会在十三年后,成为俄罗斯轮盘杀人事件中,技术高超的魔术师,杀人取乐的杀人魔吗? 想到这里,我从杨俊华衣服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6月15日 凌晨2点35分。 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不如,现在回精神康复中心? 说不定,还没人注意到我和艾娜含的失踪。 只要按时诊疗,按时吃药的话,我很快就能出院? 在回康复中心的路上,我一直在喃喃自语。 想必,这样的我,看起来病得不轻? “欢迎回来,何妄言。”当我悄悄回到精神康复中心,打开了我的病房之后,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床头等我。 于是,我打开了灯。 一个抱着小婴孩的女人,在灯光中转过身来。 原来是蔡好医生啊? 我开始在脑海中,疯狂地编辑一些谎言,以求应付面前的局面。 “你不要害怕,先听我说。”说话的人,却并不是蔡好。 只见,她怀里的小婴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用平缓的奶音,很认真地对我说道:“我就是来自十六年后的,你的项目合伙人——零克。” 第9章 圈外之猪 这一份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我是一只猪圈里的小猪。 在一间农村小院里,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衣食无忧,对生命浅尝辄止。 “什么,你发现了猪圈的漏洞?”正在啃食红薯叶的爸爸,不顾形象地大叫了起来。 “别那么大声!”妈妈的猪蹄,狠狠砸在爸爸的脑门上,“听听儿子怎么说。” “是这样。”我清理了一下喉咙,神秘兮兮地对圈里的亲朋好友说道,“大家都知道猪圈里有个坏掉的盘秤,对?” 我环顾四周,见大家有些嫌弃的表情,补充道,“昨天,孙奶奶一边给食槽倒饲料,一边和自己的孙子聊天。他一直在说,让孙子快点结婚,四世同堂的事。当时,我正在玩盘秤上的秤砣。一不小心,秤砣掉在秤盘上,发出了一个巨响。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怎么了?”好奇心重的妈妈第一个问道。 “孙奶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结果她又把催婚的事情重复说了一遍……”我说道。 可是,话没说完,我哥哥就参与了话题,“也就是孙奶奶人老了,唠叨,爱重复罢了。“ “不是的!“我干脆直接摆出了证据,”所以,你们没发现吗,因为这个巨响,孙奶奶又给我们多加了一次猪饲料。也就是说,昨天,我们的食量,是平时的两倍……” 言罢,所有猪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昨晚上我肚子胀到睡不着。”没想到,第一个应和的人会是爸爸。 之后,在孙奶奶关猪圈的时候,我开始利用这个漏洞,开启我的逃狱计划。 这个计划的成功,依赖于三个关键因素: 1, 猪圈的开关,往左扳是开,往右扳是关。 2, 孙奶奶这个人,从小就左右不分。 3, 巨响发出的时机。 梆! 一声巨响后,孙奶奶果然忘记了自己已经关上了猪圈的开关。 于是,她下意识再去扳了一次开关。 结局是,开关最终朝左。 就这样,趁着孙奶奶全家吃晚饭的功夫,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猪圈的门。 “门开了,我们走,家人们!”我兴奋地冲身后喊道。 正当所有猪,在我的感召下,准备脱逃的时候。 表哥躺在了门口,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出去以后,我们吃什么,住哪里,会不会死在荒郊野外呢?我觉得,既然有了这个漏洞,我们是不是把前途规划好,再随时出去呢?今天,如果大家要走,就从我身上踩过去,这就是我唯一能对大家做到的,守护了。” 一席话,所有猪感激涕零。 当然,我也不例外。 可惜,我爸爸和妈妈长得太胖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孙奶奶家杀了这两头猪。这些肉,有些送给了亲朋好友,有些冻在冰箱,有些则做成了腊肉和香肠。 “今年又是一个富足年呢?”这一天,孙奶奶一家,一边看城里的烟火,一边吃着一大桌子的团年饭。 烟火声中,我问表哥:“我们的前途,你又什么门路了吗?” “嗯。”表哥信誓旦旦地告诉我,“隔壁村的旺财,刚才从门口经过。我和它聊过了,听说,山上有户人家,不仅包伙食,还从来不吃猪。下个月,我再和它落实一下,之后我们就可以去了。年轻人嘛,不要着急,有吃有喝的,就把生活当作磨练,耐心等待。” 以上,就是我作为猪,最美好的记忆了。 想到这里,我从这段记忆中惊醒了过来。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麻烦把您的车票给我看一下。”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女乘务员,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各位乘客,列车将再次启动。下一站,幸山站。请乘客们再次核对车票信息,是否与本次列车的日期、车次相符。本次列车全程禁止吸烟,请您不要在列车任何部位吸烟……”一段语音播报,让我更能理解此刻的境遇。 2014年8月11日。 前方的显示屏上,播放着一部功夫喜剧片,片子的右上角,则是时间。 是因为刚从一场诡异的梦中醒来,所以,才会没办法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想到这里,我从手边的电脑包中,翻找出了自己的车票: 神都—幸山站 到达时间 14:45分 我将车票交给乘务员,然后去车厢尾部的卫生间,想洗把脸。 “完全没问题,禁止吸烟的标志主要是告诫我们,不仅地方要隐蔽,速度还要快,就不算违规啦。”突然间,一个猥琐的男青年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厕所。 与此同时,他的鼻孔突然放大,缓缓将最后一口烟从两个孔洞中排放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牛仔包裙的女青年。 她重新扣了一次粉色针织衫上,最下面的扣子。之后,就时不时地把针织衫的下摆往下拉。 可惜,针织衫的款式本来就是露腰的,就算扯下去,也会很快恢复原样。 “好,你想怎样就怎样!快走,别挡着别人的路了。”她推了男青年一把,继续说道,“把你的外套脱给我,车里面空调开太大了!” “诶,为什么,我也冷啊!”男青年大吃一惊,伸手去拉自己的外套,却还是被对方抢走了。 “看什么看!“男青年突然把气撒在了我身上,转瞬间,他熟练地从我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怎么啊,这个穿西装的要去厕所抽烟吗?” 对此,我也大吃一惊,自言自语道:“怎么,我是要抽烟的吗?” 言罢,我走进了厕所,打开了水龙头。 与此同时,身后的门突然关上,发出了吓人的声响。 可是,就算看着镜子里的脸,摆出各种表情,我却依然没有想起自己是谁。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如此说道。 我立刻发现,眼前的场景变更了。 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而我,穿着一件一次性的雨衣,正站在一望无际的墓园中央。 我的身体也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我好像从身上掏出了另一件一次性雨衣,递给了对面的女孩,说道“ “穿上,你手上还有伤呢?是因为杨俊华吗,他挥着刀子,割伤了你的手。” “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饲养者?”女孩偏着头,对着苦笑了起来。 “饲养什么?”我问道。 “我在饲养死亡。”女孩小心翼翼地,将绷带一圈圈拨开。 之后,女孩开始大哭。 “是因为痛吗,艾娜含?”我好像知道她的名字。 我看到,在她的左手上,有一只断掉的无名指,虽然被接驳了回去,却已经发黑、腐烂,并且,这样的恶果,已经侵蚀了缝合好的切口,向原本正常的皮肤蔓延着。 她还是把一把左轮手枪指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是想来刨我爸的坟,拿这把枪,对?“她指着杨俊华的墓碑问我。 我老实地点了点头。 于是,她继续说道:“第一次穿越时空,我就站在他的坟前杀死了你。你可能不记得,2021年俄罗斯轮盘杀人事件之后,我成为了你的魔术助理。我开始穿着性感、华丽的服装,陪你在全世界进行表演。那时,我没有发现,你是一个犯罪大师。我以为,你的上一个女助理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我将空包弹和实弹弄混淆了,才会这样。” “一年后,我们在北理省东耀市表演。当时,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杀人案。凶手很狠毒,在进入银行之后就杀死了所有人,然后,再假扮女经理的声音,与警方周旋,让警方为自己准备一辆指定型号的面包车,用于逃跑。与此同时,你要求我去郊外的修理厂取车。当我赶到现场之后,一个蒙着面的穿着和我一样服装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她取下了自己假发,脱掉了外套,放进了一个袋子,还将那把左轮手枪交到了我的手上。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是你假扮的。” “你知道吗?”她自问自答道,“你对我说,待会儿,从车上走下来,你的表演就结束了。随后,你消失在了修理厂。而修理厂的工人,看到我手里的枪,纷纷从车间逃了出去。很快,狙击手和其他警察就位了。刺耳的扩音器,说着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我被射杀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傻。”说到这里,艾娜含放下了枪。 “现在我已经没有立场杀你了。希望你遵守和零克的约定,成为一个代表正义的名侦探,而不是由愚蠢所饲养的杀戮与死亡。”言罢,艾娜含离开了现场。 “能把枪送给我吗?”我不死心地问道。 然而,她还是越走越远了…… 记忆到此终止,我再次回到了晃动的列车之上。 “先生,麻烦你出来一下。如果还是不回应的话,我们将用钥匙将门打开。”又是刚才的女乘务员,她疯狂地捶打着厕所门,一点没有平时的修养。 “抱歉了,我没有抽烟,抽烟的是刚才那个……”我打开了门,说道。 “不,我想说的是,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您的隔壁的14号车厢发生了杀人案件。案发第一时间,我们就已经封锁了与案件相关的13、14、15号车厢。从现在开始,列车即将停运,在警方来之前,所有人都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女乘务员指着身后的15号车厢,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道。 于是,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无聊,所以陷入了睡眠状态。 脑海中,一个抱着小婴孩的女人,走到了我面前。 奇怪的是,一直跟我说话的,竟然是她怀里未满周岁的小婴孩:“给自己的角色,取个喜欢的名字?” “何妄言。”我下意识说道。 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抓着手里的奶瓶,又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到:“一开始,早夭猪的记忆,只是在测试超时空人格传输技术的稳定性。简单解释下,我找到了一种能利用梦境能量的技术,不仅能向指定对象发送记忆,还能将人的灵魂发送到任意时空,任意的人体上。老实说,这种技术的缺点是,我得暂时清除你的记忆,才能将你的意识进行传输。之后,我还会将一些对你来说重要的记忆,传输给你。再次之前,我先给你讲解一下。” “2022年,东耀银行大劫案,热度居高不下。好在,你们雨城县的人有土葬的习俗。所以,我挖掘了艾娜含的尸体进行研究。之后,我成功从已经死亡的大脑中,提取出了艾娜含的‘定位人格’——也可以理解成灵魂。从2008年起,到2022年,你直接或间接参与了,一共八百多起杀人案件,涉及一万零七十三名死者。所以,我决定将艾娜含的定位人格,发送到8月7日,杀死你,改变历史。由于系统还在测试阶段,所以只能使用十五分钟。经过计算,8月7日的葬礼,是你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也最容易下手。” “谁知道,事后我们才发现,杀死你之后,根本没法改变未来,反而让我们来到了新的平行宇宙。没错,新的平行宇宙就是b时空。而更糟糕的事情是,就算杀死了你,你犯下的案件依然会以其他方式发生,死者始终会死。我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你才好了,不仅可以说你有至臻的杀人技术,借刀杀人后全身而退,又可以说,你的恶魔低语常常只是激化了矛盾,而不是真正的杀人。我在b时空研究你的尸体,从你的大脑中提取了不少过去的记忆,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在b时空存活下来的杨俊华,竟然是一个强奸杀人犯,而你杀他是为弟弟报仇。经过数据分析,杨俊华活下来之后,在b时空犯下了一百多起杀人案件,这些案件都该算在我和艾娜含的头上。于是,我们将时空还原成了原本的样子。我还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呢。谁知道,时间一晃到了2024年1月。这时候,我监测到一个古怪的现象。那就是,名侦探不见了!该怎么形容这个现象呢?2024年之前,一个神秘机构在全球范围发起了无数次名侦探推理大赛。具体的行程,不可追查。总而言之,不仅是名侦探不见了,所有人类的推理能力,思考能力直线下滑,已经退化到了,快要回到蛮荒的地步。不仅如此,混乱、杀戮、愚蠢充斥全球,我想,如果不做点什么,人类在旦夕间就会毁灭了。” “2024年3月,你和我达成了合作意愿。你说,之所以你这么做,是因为世界变得愚蠢到,连杀人的意义也没有了。而我想要找出这个神秘机构,则需要某个名侦探的帮助。于是,未来的你告诉了我一个方法,那就是,只要把你在未来犯下的所有案件,通过梦境的形式传递给你。你就会因为觉得索然无味,而放弃杀人了。不仅如此,为了探寻梦境的真相,你还会不断抽丝剥茧,追根溯源。果然,未来的你很了解过去的自己。梦境传入你的大脑之后,时空走向了新的方向——c时空。你果然为了真相,而放弃了杀人。”零克说,“可是,如果你放弃了杀人,杨俊华又会继续犯案。所以,艾娜含最终决定,在你杀死杨俊华之前就开了枪。” “那未来的我呢,怎么不将现在的我替换了呢?”我问道。 “因为你很轻松地告诉我,杀手这种职业,会有很强的倦怠感,已经没有重新开始的欲望了。”零克如是说。 言毕,我似乎能感受到未来的我,外表虽是嗜血狂魔,内心却已经被无尽的空虚支配了。 这让我想起了,艾娜含日记本上的那段话:“终于明白零重人格的价值,作为一具空壳,我可以容纳来自未来的自己,也能允许被植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我选择把一切记录下来,是因为我为了挽救无辜的生命来到这里,却又在往昔的浊流中沉潜,不见天日。” “我提醒一句,在把你传送到这个时空的这具躯体之前,你以及和我达成了协议,愿意成为我们团队的名侦探角色。所以,如果你反悔的话,我可能会销毁你的人格哦。“ “我这具躯体,还能活多久?”最后,我问了一句。 听到这里,零克似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他活不久?” “名侦探大赛,是神秘机构的唯一线索。那么,我现在肯定进入了某个名侦探的体内。然而,这个名侦探如果解决了问题,还需要我做什么呢?我想,你一定是找到了这个侦探的大脑,定位了他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再把我传送在了他的体内?”我解释道。 “看来,你很适合侦探角色嘛!”零克感叹道,“还有三天,你的躯体就会死亡。” …… 就这样,我的意识回到了列车上。 一个女人坐上了我身旁的空位,摇着我的手问我:“真的死人了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妄言?” 而我,则因她熟悉的面孔而感到震惊。 发红的大眼睛,很深的人中,说话时,一直有一种讨人厌的眼波,对我的精神进行攻击。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问道:“澄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第10章 第二案——不夜游子杀人事件1 2024年1月30日,我没有过去的记忆。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是名侦探审查组委会的把戏,在你进入会场之后,就会有人抽走你之前的记忆。在这之前,我已经将你的记忆进行备份了,稍后,我将你的人设和目标发送给你。” “何妄言,犯罪大师,伪装成名侦探参加东耀市名侦探预选赛。目标,夺取面试官的大脑。”看到这些基本信息,焦躁不安的情绪就释然了。 “让我们开始。”一名戴着小丑面具,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以不自然的姿势,吃着红色盒子里的薯条。 “一共37根薯条,从两分钟前到现在,没有减少过。”我说这句话,是想试探对方。 毕竟,比起沉默,话说的越多,破绽越多。 “将这个挎包,成功运送到孤狼号列车上。里面有一个信封,阅读之后,将挎包交给指定的目标。完成指定目标要求的任务,你的试炼就算成功了。”对方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把完整的薯条放回了盒子里。 “这样的光线,你受得了吗?”我朝对方越走越近,却越走越慢。 此刻,快餐店里,灯光闪烁不停。 似乎有一群小朋友在这里办了生日派对,所以桌上桌下,全是残羹剩饭。 印着“生日快乐”字样的气球,也干瘪瘪地,挡在我的脚下。 “是这个包吗?”我从桌上拿起一个黄色的皮质挎包,背在身上。 “闪烁的,并不是灯。”小丑或许笑了,或许没有笑,“闪烁的是时间,它一直在两个时间点反复横跳。当灯光稳定下来之后,整个快餐店的时空穿梭就完成了。” 啪。 灯突然完全明亮了起来,快餐店内外,洋红色的装饰灯,将整个世界映照成了光怪陆离的景象。 “谢谢你的参与,何先生,你可以将挎包放下了。”突然间,还是刚才的快餐店,但是,我怀里却抱着正在挣扎的小丑。 “不好意思,你失败了。根据你的表现,我认为你已经错过了成为名侦探的塑造期了。当然,由于你在赛前已经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你来到快餐店之前的记忆,以及你参赛过程的记忆都已经被我们组委会删除。根据协议的补充协定,你如果不愿离开现场,可以和我一样,成为大赛的面试官,继续为组委会效力。”小丑用木质的断臂,拍打着我的肩膀,试图从我的手中挣脱。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掰断了它的左手。 “没用的,你根本伤害不了我,我的身体毫无痛觉。如果预选失败,数据会直接发送到组委会,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什么。”看来,小丑的身体,是由金属和木材制作而成的。 “是吗,我怎么感觉我赢了呢?你没发觉,我的嘴角有一些难得的笑容吗?“说到这里,我再次确信了自己的目标。 咔嚓。 “说真的,我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失去记忆,就失去了自我的小丑呢?”说到这里,它的头已经被我拧断了。 我摘掉他的面具,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透明球体。 只见,球体里,除了一些液体,和一个金属底座以外,只剩下一颗完整的大脑,将智慧的沟壑呈现在了其中。 是悲伤吗?我能看到,大脑的外部,散发着一种淡蓝色的光,时而急促,时而怅然。 “面试官的大脑就足够你分析了吗?“我朝脑内的声音问道。 “是的,虽然我们在没有记忆的时间段,没法建立通路。但是,我们起码可以安排侦探,反复进入面试官当年参加的预选赛,这样,一定会有成功机会的。“对方兴奋地说道,“没想到,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人开发了和我同样的技术——超时空人格传输技术。“ …… 记忆自此,戛然而止。 此刻的我,已经走进了晚自习教室,将我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目前,面试官的身份已知的是,他的名字可能是白聪阳,原本是农村职业学院神都校区的老师,目前被调动到了幸山校区。探索自己的身份,应该也是测试项目的其中一项。”零克在我脑内说道,“我已经把所有白聪阳的名字,替换成了何妄言,这样能增加你的沉浸感。现在,我会停止监控你的记忆,三天后,我们再见。如果项目失败了,我就会重启预选赛。” “班长,开始点名。点名完毕,就可以自习了,有与我专业相关的问题,摄影摄像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我坐在了讲台的椅子上,打开了教师电脑,开始查找关于这所学校的相关新闻和资讯。 “对不起了,老师,能先出来一下吗?”门外,一个低着头的女生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就是刚才在列车上的女生:露腰的针织衫,和牛仔包裙。 她将一包烟放在我手上,反复道歉:“我男朋友不知道你是老师,所以,请你不要责怪我们。我今年已经是大五重修了,真的不能再拿不到毕业证书了。” 这下,我才知道,她名字叫许乐(yue)奇。她和男朋友高振都是我班上的学生。高振比她小一届,平时不会到班上上课,毕业之后,会立即回自家开的公司接班,读书只是为了消磨无聊的青春罢了。 “今天真的是虚惊一场呢,何老师。”乐奇双手互相摩擦着,说道,“又是停运,又是封锁的。当时,我们在14号车厢。刚回到座位,就听说在我们车厢发生了杀人事件。不一会儿,又说尸体失踪了。当时,我真的好害怕。没想到,高振拉着我的手,只是想让我把外套还给他罢了。算了,不说那个人了。因为我们14号车厢,有一半刚好是餐厅。所以,事情就发生在台那边。说是有个男乘客坐在台吃套餐,结果,有个身材较胖的女乘客经过,要他让一让,不然会卡在过道。没想到,女乘客摇了对方半天。对方不仅没有反应,还从座位上倒了下来。女乘客学着推理剧上的样子,把化妆镜放在对方的鼻子上,由此,她断定对方没有了呼吸。不仅如此,她还告诉乘务员,男乘客的饭菜里,有一股杏仁味。她那时很肯定地说,一定是氰化钾。等她和乘务员来到餐厅的时候,现场却只有套餐的盒子,没有尸体。车辆停运后,她和乘务员找了许久。结果,才发现那个死者好端端地在15号车厢里面睡觉。真的是乌龙……” “那个死者就是我!“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最近有点感冒,所以头晕乎乎的,经常不在状态。所以,我应该是去餐厅吃了饭,就回到15号车厢睡觉了。之所以搞这么大,也是因为我不该点杏仁饭团?” “杏仁饭团,哈哈,原来是这样。”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那老师,我就从后门溜进去,坐后排了。” “拿去!”我将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冷的话,还是先回寝室换件衣服再来。对了,如果学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件,你可以告诉我。最近,写电影脚本,需要一些这样的素材。” “嗯。”她点了点头,离开了走廊。 这样一来,虽然只有三天,但在学校里,我也有一个合适的眼线了。 刚才,我说起电影脚本,也不是随口胡诌。 我发现白聪阳这个人,有两个身份: 1、 学校的摄影摄像教师兼宣传部门的行政。 2、 名不见经传的网络写手。 而且,他对第二个身份的兴趣,远远高于第一个。我用手机和身份证重置了他的密码,登陆了他的小说网站。 我发现,他除了早上8点到下午8点都在上课或者拍摄以外,晚上的12点到5点钟,又在创作和更新自己的小说。 睡这么少,身体能熬得住吗?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只穿衬衣的话,还是有点冷的。 “下课后,来一趟学校里的‘三七茶社’。”突然,一个名为‘澄月’的联系人,通过社交平台,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为什么会叫我澄空呢?“列车上,澄月曾经惊讶着如此问我,”我应该没有说过?我有个死了的妹妹,就叫澄空。从小,大家就说,她和我的样子一模一样。你哥也看过她的照片,是他告诉你的吗?” “嗯。”我当时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对了,你知道姐姐都没把你当外人的。”她用温暖而油腻腻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说道,“所以,这次,我是专门求幸山校区的梁主任,收留你的。不然的话,你在艺术学院考核没通过,就会被发到人才中心,三个月后,没部门要你,你就自动离职了。在这里,你一定要好好干哦!” “谢谢你,嫂子。”我试探性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是我姐,还是我嫂子。 “叫我月姐就行了!”澄月微笑的时候,眯起的眼睛,像两个残月。 看来,我心目中的第一嫌疑人就是她了。 该怎么说呢? 我总是在她身上看到一种犯罪者的气息…… “能不要告诉你哥,我最近在幸山校区吗?”三七茶社里,澄月伸出手来抓我,“我要和梁主任沟通下你的事,不然的话,他如果不给你安排课程,你就没办法上课了。课时量不足的话,你可能连评中级职称都有问题。毕竟,也是我把学校的招聘启事,发给了你。如果让你一直做行政,我也良心不安。只是,你哥那个人你懂的,太死板了,不愿意我去送点东西,走走后门。” “谢谢你,我需要出钱吗?”我端起咖啡,躲过了她的手,配合着说道,“毕竟买东西要花钱嘛?” “不用了,之后,姐马上要过生日了,不如送点之前那个牌子的香水,就行。感觉,你到了幸山校区之后,人反而变得懂事了呢?我们是亲戚嘛,有个心意就好。”看来,澄月还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的。 “要陪我去后山走走吗?”她拿起一个精致的手拿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下:“糟了,忘了把一卡通带上……” “后山我就不去了,还有半杯咖啡呢!“我端起咖啡呈现在她眼前,说道,“你先走,我来付。” “真是个好弟弟呢!”她一边夸奖我,一边从容地走出了咖啡店店门。 天都黑了,一个人真的会去后山吗? 想到这里,我换到了一个靠落地窗的座位,开始观察这个所谓的嫂子。 果然,明明向右的路是去后山的,她却选择了向左。 而她的目标,竟然是没开几盏灯的行政楼。 难道说,这么晚了,还要去帮白聪阳处理下人事问题吗? 难道说,除了长相谄媚、看似工于心计的外表,还拥有一颗热忱、善良的心吗? 这么一想,我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师,有什么好笑的吗?”时间刚刚好,乐奇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穿着一件较厚的白色长袖体恤,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和帆布鞋,手里拿着我的西装外套。 “要喝点什么吗?”我接过外套,穿在身上。 “原味奶茶,谢谢。”她对越走越近的服务员说道。 “老师,你不是说要素材吗?回寝室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个怪事。”奶茶还没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我分享故事了,“是这样!你知道学校里面,有个建筑工地吗?前段时间,有个女生从上面掉了下来,至今还躺在医院里。所以,后勤部门就用封锁带把门口给封住了。不过,我们寝室有个女生还是偷偷去了那里……” “结果,她发现这个东西。“没想到,乐奇拿出一个用过的避孕套包装袋,给我,“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那个女生可能当时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如果她是自愿的,那么,案子就是她失足掉下去,男朋友不敢出来认账。如果她不是的话,这案子就是一起强奸了。” “好的,谢谢你!”我赶紧收起包装袋,以免被人怀疑。 随后,我就去收银台付了钱。 “钱已经付了,你慢慢喝,我先走了,有什么我们再联系。”对乐奇说完这句话,我就离开了三七茶社。 第11章 不夜游子杀人事件2 心底一直有一个关于不夜游子的故事: 表弟,你究竟是怎么去区分尸体与人类的? 我似乎,呼喊着,期待着这个比我还要小三岁的弟弟,能帮助我摆脱困扰。 果然,人类愚蠢起来的时候,连盲从者的身影,都会当作智者。 “尸体的身上,会有黑色的烟哦。”表弟回过头来,一脸天真地说道。 这一天,是除夕夜。 门外,已经传来了喧嚣的爆竹声。 电视机里,播放着喜庆的电视节目。 而我婶婶,正端着一盘梅菜扣肉,从厨房走到一张大餐桌前。 那一脸温柔的笑容,真的不会令表弟感到恐惧吗? “大家开始!”外公将自己的旱烟放在桌上,拿起了筷子。 稍后,我与爸妈,与表弟一家人、以及表姐一家人开始吃起了团年饭。 这看似和谐的一幕,唯一让我难以理解的地方,是我确信在二十天前,已经参与了婶婶葬礼。 不仅如此,现在,表姐的母亲——我的姨妈也是这样。 虽然房间里不冷,但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毛衣。 只有姨妈,她还是拿着一把蒲扇,穿着夏天时候的连衣裙,一边与我们聊天,一边用纸巾擦拭额头的汗水。 “姨妈,你不是在四年前就已经……”我忍不住还是问了。 “不是说过,不能问吗?”妈妈一筷子打在了我的手背上,说道,“难道,这么喜庆的日子,你却不想婶婶和姨妈,与我们团聚吗?” “不是的。”我摇了摇头,却莫名流出了泪水。 “大过年的,你小子哭什么呢?”妈妈随手扯起一张纸巾,抹掉我脸上的泪水。 不知道是因为纸太粗糙,还是天气太干燥,或者是妈妈太用力,所以,我的脸有点擦伤。 此刻,阳台窗户没关严,风吹得脸有些刺痛。 而我的回忆里,有姨妈教我玩扑克的画面,也有婶婶患了白内障之后,还假装能认出我的表情。 “对了,表弟怎么不上桌吃饭呢?”我数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 “端着饭,去看电视了?”舅舅将一份卤肘子放在我的面前,解释道,“晓得你不吃辣椒,专门给你做了一盘没辣椒的。” 果然,表弟坐在沙发上,左手端着满是饭菜的碗,右手还拿着一只电视遥控器。 他按了音量增强按钮。 于是,激烈的摇滚音乐响起,震耳欲聋。 我环顾四周,爸妈和亲戚们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空洞的眼神,以及逐渐被食物填满的胃。 “表哥,今晚你要和我一起夜游吗?”冷不防,表弟发觉了我正在看他。 直到夜晚,我才明白他说的夜游是指什么。 当晚,我就在表弟家三楼的客房睡了。而我爸妈,则在四楼。 大概在凌晨三点左右,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一股热气吵醒了我。 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表弟、爸妈、舅舅、外公正紧闭着双眼,用鼻子在我的脸上嗅。 随后,他们对我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儿子,你告诉爸爸,真的,长这么大了,你都还没有梦游过一次吗?哪怕一次,从陌生的地方醒来,都没有过吗?”当时,我想起爸爸曾经不止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 然而,我只能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怕不是他爸亲生的,说不定都不是我们镇上的孩子?我们镇上,每个人都是夜游子,每逢节日,都会有梦游的情况。”我知道,小卖部皮肤黑黑的张阿姨也经常在私底下,和别人议论我。 只是,在大年初一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我透过三楼的窗户,远望着深蓝色的天幕底下。 不仅是我的家人,还有镇上的所有居民,他们都伸出了双手,闭着双眼,在城市的正中心集合。 这种被我们当地人称为追月夜游的行为,在我眼前,形成了一条浩荡的洪流。 说不定,我听得见表弟在人群中呼唤着:“表哥,快和我们一起去玩?” 可是,我却从来不在人群之中。 …… 从昏迷中苏醒之后,我躺在一张纯白的单人床上,分不清刚才的梦境,究竟是我的记忆,还是白聪阳的记忆。 “抱歉了,妄言,似乎组委会的人正使用与我相似的技术,在监控这场预选赛,、。所以,组委会已经在两小时前,将你的名字恢复成了白聪阳,以后说话的时候,都要注意这一点。”脑海中,传来了零克的声音。 “白老师,你好些了吗?”身旁,乐奇坐在一张铁椅子上,握着我的手,关切地看着我。 “妄言,是不是名侦探对你来说太难了,还是做一个控制不了情绪的杀手,容易点呢!”在我昏迷之前,乐奇就是这样喝止了我。 当时,我在做什么呢? “你还是跟来了啊?”站在封锁带面前,我发现,一个拿着一次性杯子,喝着奶茶的乐奇躲在一颗大铁树的背后。 “难道我不能刚好也想验证一下神秘的校园传说吗?”她吸了一口奶茶,随后,又嫌弃地把最里面的珍珠吐了出来。 “管你的,小声点就行!”我拿起手机,一边录制,一边拿起封锁带走进了建筑工地中…… 想到这里,我从枕头底下找到了手机,开始播放里面的视频文件: 风噪很大,只勉强能看清里面的钢筋水泥。 顺着没有护栏的楼梯,我和乐奇走上了幽闭的二楼。 这时候,开始出现一些低喘声。 只见,里面房间只刷了一层水泥,还没有门。 所以,漆黑之中,有一个房间透露出了蓝色的,窜动的光球。 乐奇有些害怕,所以一直紧紧拽着我的袖子。 “白老师,你怎么来了?”一个紧张的男声传到了我的耳边。 说起来,声音的主人——梁主任,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和我正式见面呢? 与上次见面不同,这次的他不仅没穿裤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半裸的女人。 那女人手里拿着的手机,正是蓝色光球的来源。 “别说出去好吗,聪阳,月姐求求你了?”那女人最终还是从梁主任怀里挣脱了出来,跪在我的脚下,露出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 看来,我是从这个刹那失控的。 我记得当时的感觉,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充满吸引力的声音:“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哥?这种女人,杀掉不就好了? 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白聪阳的感受,还是我的感受了。 从视频上看来,我捡起了地上的半截钢筋,朝着那对狗男女就挥舞了过去。 也就是那一刻,我终于听到了乐奇的呐喊声:妄言,是不是名侦探对你来说太难了,还是做一个控制不了情绪的杀手,容易点呢!” 我叹了一口气,终于情绪平复了过来,扔掉了手中的钢筋。 “对啊,你想想你的侄儿,你也不希望他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中!”昏倒之前,耳边尽是澄月满嘴的屁话。 “你是艾娜含,对?”我一把抓紧了乐奇的手,把她扯到了我的床上,“早该发现了,男朋友只是一个幌子,这女人的身份,更方便你替零克监视我?” “一个杀手,哪那么容易做一个名侦探啊?”没有反驳,看来这女人就是艾娜含了。 “谢谢你!”我松开了她的手,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要不是你,我就真的杀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明明事不关己,我却控制不了我的情感。” “不关你的事,妄言。”耳边,零克说道,“虽然白聪阳的记忆被删除,但是,他的情绪还是会在肉体里,影响你的判断。可能,嫂子出轨的事,对他影响太大了,才会将你反噬。我突然觉得,这次的谜题没那么简单。等一等,好像有人朝你们那边来了!” “你先回去,乐奇——我们见面时,最好还是这么叫。”我微微一笑,对艾娜含说道。 果然,她走了没几分钟,就有人来敲门了。 “还好,刚才我听你姐说,你昏倒了。本来,她让我别来打扰你,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和你说。”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胖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我作为艺术学院的主任,我觉得你工作能力完全是符合你的工资的。只是,你姐希望把你调走,才在你的考核表上打了不及格。你知道,我们领导班子三个人,其中一个打不及格,就是不及格。我今天刚好到这个校区办事,所以,我专程来找你一趟,希望你不要恨错了人。” “谢谢你,我知道了。”我打开了门,点了点头。 “诶,刚才看到你的西裤和皮鞋我就该发现了!今天我坐和你同一班列车来的,我当时没认出来那个人是你。我去摇了摇你,你就倒下了。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你看起来结结实实,其实身体很差啊!看来这句对不起省不了,抱歉,我就是那个报案的女人,没想到搞了那么大的乌龙。哈哈!”短暂的几分钟,这位系主任就释放出如此大的信息量。 看着她丰满的体态,棕色的挎包,我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冲动。 于是,我忍不住朝她越走越近,伸出手跨越彼此的距离。 直觉告诉我,她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胖女人。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我认真地触摸着她脸上的肌肤。 与想象中肉乎乎的手感不同,她脸颊下面似乎是硬邦邦的肌肉。 于此同时,一些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房间里,灯光开始不断闪烁。 “恭喜你,至少将你的面试官找到了。放心,你眼前闪烁的,并不是灯,而是时间,它一直在两个时间点反复横跳。当灯光稳定下来之后,一次时空穿梭就完成了。”系主任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凝重,“也许你会很惊讶,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正在参加一场名侦探的预选赛。我是你的面试官,现在暂时附着在这位系主任——袁小华身上。接下来,我会递给你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翻开的那一页,会写着三个问题。一,死者?二,凶手?三,手法?” 袁小华面无表情地,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笔,放在了我面前:“之后的两天,我都会以各种形态出现在你面前,如果能在第三晚之前,写出正确答案。组委会的系统就会判定你成功入选。” “明晚见。”我向袁小华挥挥手。 于是,袁小华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为我关上了门。 “这样一来,我们就赢定了。”零克的声音,突然传到了我的脑中。 “未必哦。”我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如果我永远是我,至少不小心陷入了任何一个由凶手设置的完美圈套中,那么即使回到过去,也只是无尽的循环罢了。如果这场比赛转变成了一个意志力的比拼,凶手的心理负担永远是低于我们的。要赢得这场比赛,我必须在第三天的晚上就找出一切的真相。” 真的很有趣呢?我的心理,突然对这场比赛的胜负,以及未来所有比赛的胜负,产生了从出生以来,最强烈的渴望。 “是吗?”零克反问道。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不久,我来到了现场。乐奇也紧随我之后,来了。 是谜题就要浮出水面了吗?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穿越拥挤的人群,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死者。 “那个人就是你白聪阳的哥哥——白莲了。”乐奇在我耳边说道。 没想到,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体特征,作为尸体的白莲和我的身体完全不同。 佝偻的身子,消瘦,丑陋,秃头。 在他的身旁,澄月哭得梨花带雨,也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满脸泪痕,摇着头,看着我的表情,在脑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求求你了,相信我,凶手并不是我。” 然而,我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为什么白莲会出现在幸山校区呢? 毕竟,他只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股东兼技术总监,并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当晚,救护车将尸体运往医院。 我和澄月作为亲属,则乘坐警车,紧随其后。 令我和澄月没有想到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白莲的尸体并没有随着担架,被医护人员抬出救护车。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乐奇的男友——高振,作为尸体呈现在了我们眼中。 第12章 不夜游子杀人事件3 “全部给我滚开,看到这具尸体没有,我就是杀人犯,如果你们谁敢靠近我,我也不在乎多处理几个!”当说出这番杀人告白之后,我已经落入了凶手的布口袋中,还被他用绳子封紧了袋口。 我踩着澄月的尸体,手里拿着一只粉色的手机,从一间储物室中走出来。 原来这个装满杂物的储物室,就在护士更衣室的内部。 “变态啊!”几个正在换衣服的女护士,用外套捂住胸口,大声地尖叫了起来。 只见,左右的墙壁,各有一排白色的铁皮矮柜子,应该是用来装鞋的。而矮柜子的上方,则是密密麻麻的白大褂,被随意地挂在金属挂钩上。 由于女护士挡住了门口,而门外应该还会有警察赶来。 所以,唯一的退路就是身后的玻璃窗了。 “我说了,我不是变态,是杀人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我把澄月的尸体从储物室里拖了出来。 这样一来,护士们的尖叫声终于变成了啜泣,不仅如此,她们开始越聚越拢,越退越后,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于是,我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看到了窗边的消火栓,以及一个装着灭火器的玻璃柜。 我打开玻璃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灭火器。 脑海中,浮现出了以前参加消防演练的画面: 拿起灭火器摇晃三次,然后拉开安全销,再按下压把。 当然,冲着人使用灭火器,非常的解压。 此刻的我,来不及享受自己,在狭小空间制造的迷雾,就砸开了窗玻璃,从二楼跳下,落在松软的草坪上。 但是,这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我知道,直至目前为止,杀手的想法都要比我快一步。他将我封闭在了小世界中,看不到任何一点真实的景象。 “快上来!”一辆电动三轮车停在了医院后门,一个熟悉的人朝我招了招手。 没办法,我只好先上车再说。 果然,车上坐着这场游戏中,唯一信任我的女人乐奇。 “高振四肢扭曲,表情痛苦,看起来应该是中毒。除了他以外,白莲的尸体也呈现出同样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澄月,或者说我应该叫她澄空。”说到这里,乐奇的表情明显变了。 接下来,我向她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可能并不相信,我有多么珍惜现在的生活。一个爱我的老公,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家庭。”当时,澄月将我拉到了一间空的会议室里,小声地对我说:“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天性。看着男人们在我的手里,按照我想要的方式,被改变,我就会感到快乐。他们关注我,渴望我的眼神,会让我兴奋。” 她将我推进会议室之后,就关上了门。 她从我的身后抱住我,很快,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就冰冰凉地贴在了我的眼皮上,试图令我感到恐惧。 我知道,这种时候如果不说话,对方就会老实交代许多线索。 所以,即使我可以很快夺走她手里的刀子,我也只是让身体微微抖动,迎合对方的心理预期。 “但是你跟别的人不一样。”她的另一只手拿出一只粉色的手机,向我展示了上面的视频——也就是我在建筑工地拍的偷情片段。 “我知道,你呆在艺术学院,和我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对我的生活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因为,你根本没有合适的把柄,被我捏在手里。所以,你一定要走。没想到的是,幸山校区的副院长竟然看中你的拍摄能力,把你留在了这里。不好意思,现在这个视频和你的存在,都对我很不利。”她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我会删掉所有相关视频的,其实,我并不认为你是本次案件的凶手。”那一瞬间,我找到了翻盘一切的关键。 于是,我伸出手,抓住了那一只粉色手机上的吊坠,趁机问道:“是那只倒转的兔子,对,澄空?” 一瞬间,抱着我的澄月,就好像抱住了一个滚烫的热水壶一样, 就算她把热水壶甩了出去,身上也被热水烫伤了。 “澄月,是你金蝉脱壳的牺牲品!与自己的亲姐姐交换身份,然后让她被杨俊华杀死。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摆脱过去,重新来过了。”我一把就夺过了她手里的手术刀,问道,“我并不想为我哥复仇,我想知道的是,是谁把这个视频传给了你?” “澄月”不断往后退,大脑一定在反复思索,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令她守口如瓶六年的秘密。 然而,正当她的嘴慢慢张开,要将一个人名说出来的时候,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把手术刀,狠狠插在了她的心口。 不过,不是我手上的那把手术刀。 还没等我回过头,一股沁人的香味,和一块湿润的棉布已经掩住了我的口鼻。 七氟烷、手术刀、氰化钾…… 这些名词出现在我脑中,看来,杀手就地取材的能力真的很熟练了,确实,这是一场很具有想象力的杀戮游戏呢! “哈哈哈!”此刻,我将粉色手机拿在手中,一边狂笑,一边嘴唇颤抖,“澄月的尸体上,那把手术刀一定被换成了我拿过的那把。这下,我真的输到裤衩也不剩了。醒来之后,我手里拿着的竟然是澄月的手机,下意识就带着这手机逃了出去。而我的手机,和那段偷情视频则留在了现场。这样,我的凶手形象就可以被警方确立了。白聪阳,为了死去的哥哥,杀死出轨的嫂子,还将无辜的学生卷入了其中……” 一瞬间,我的低潮期到了,令人窒息的迷网交织着,将我封印其中。 “我们重启一次?”乐奇沉吟片刻,说道,“零克,能听到我声音吗,准备重启比赛,已经到了极限了。” “等一等。”我露出一个尽可能狡诈的笑容,抓紧了乐奇的手,“你真的很会加油打气呢?谁说我就到极限了?那杀手就算再聪明,不是也有不少漏洞被我抓住了吗?” 乐奇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说道:“还要死鸭子嘴硬吗?” 真的,这女人太让人火大了! “知道为什么,这次大赛,会删除参赛者的记忆吗?那是因为,预选赛想考验的并不是侦探的能力,而是直觉与本能。你认为杀手会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凭我们重启时间,终于打败他吗?”不管怎么样,我的斗志再次燃烧了起来。 我接着说道:“从之前的线索,我作出了三点分析。第一点,这个预选赛并不是一场单机游戏,而是一场一对一的比赛。第二点,两名参赛者,其中一名扮演杀手,另一名则扮演名侦探。杀手出题,侦探回答,三天为限。时限内解答正确,侦探胜。反之,杀手胜。第三点,从幕后黑手没有杀死我,却能设计澄空来杀我,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为了什么杀人艺术,而是规则这么要求。现实不就是如此吗,杀手犯案,名侦探才有案子可以办。接下来,才是胜负的关键。” 说到这里,乐奇用鼻子发出一道冷哼。可是,她的表情却变得温和了起来,应该是看到一丝成功的希望? 之后,她交给我一套高振的运动装,让我换上。 我们俩则在学校对面的网里,找了一个情侣包间,休息了一段时间。 醒来以后,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澄空的手机——没有密码。 不过,虽然手机里有那条偷情视频,却没有接收视频的相关聊天记录。 天亮以后,幸山校区已经呈现出一种戒备状态,它的正门、侧门、后门,都停着一辆古怪的私家车。 我想,里面应该是有便衣在盯梢,准备逮捕我? 果然,我的照片也出现在了实时新闻中。 “如果,你有一个完美的陷阱,想让我踩进去,你到底会怎么做呢?”我一边查询相关资料,一边问道。 “假装成你的朋友,骗你进去?”乐奇端着一碗泡面,在吃的过程中,顺便回答了我。 “你会骗我吗?”我手里拿着一块全麦面包,一边吃,一边说。 “会,但不是这一次。我不会拿这场预选赛开玩笑的,我并不想世界陷入崩溃。”乐奇有些生气了,她以为我在怀疑她,所以努力控制着情绪。 “有没有更高级一点的办法呢?”我顺着思路,继续问道。 我感觉,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了。 “没有了,我没有骗你!”她真的生气了,把头转向一边,懒得看我。 她所不知道的是,就这样一句话,却在我的脑海里,将原本乱而无序的思维,用一条线索串联了起来:“你没有骗我就是最好的答案!杀手用的方法很简单。他指引一个女人去欺骗,另一个不会欺骗我的女人,这样一来,我即使被引进了陷阱,也没有察觉,竟然是真话将我欺骗。” “所以,给你避孕套,引你去建筑工地的女人,才是欺骗者。”我说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乐奇也张大了嘴巴,短暂惊讶之后,情绪转为了惊喜。 “是李敏彤。”她拿起手机,给对方拨打了电话,“说,为什么这么做?” 难以想象的是,乐奇还没有问什么,对方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一种负疚的情绪,逼迫她说出了真相:“稍等一下……我现在在走廊上,可以说了。还记得三月份,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在ktv里,你拿出来炫耀的,高振送你的那一部手机吗?没多久,我也买了同款。其实,是朋友介绍给我了网上贷款,我才有钱去买的。但是,七天过后,3500元的贷款,却有1500元的利息。如果逾期的话,利息还会更高。当时,我卖掉了笔记本电脑,还是差了不少钱。是高振帮了我!所以,他后来带我去酒店开了房间,我也并没有拒绝。我早想坦白了,却没有合适的机会。昨晚,有一个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手里有我和高振在酒店的视频,让我去建筑工地谈谈。当时,天已经快黑了,对方又带着帽子和口罩。所以,只看得出对方高高瘦瘦,散发着一股鼠尾草香水味。她把一个u盘交给了我,让我给你讲那个关于避孕套的故事。没想到,真的有人在我们住的酒店里,安装了摄像头。后来,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高振。高振太冲动了,他立刻追到了建筑工地,还用钢筋打伤了她的手……” 说到这里,李敏彤停止了叙述。 就算是打开扩音,我和乐奇,也只能听到一些急促的呼吸声,和花盆摔碎的声音。 “看来,是杀手来了。”乐奇叹了一口气,“我们寝室走廊,靠窗的位置,摆了一个花盆。如果对方身手不错,可以从窗外的管道爬上来,杀死李敏彤。只是,不小心碰坏了花盆……” “不用爬管道那么麻烦,凶手应该是一个能自如进出女生宿舍的人。“我说道。 “会不会,是一个她和我都认识的女老师呢?”乐奇如是说道,“能了解我和高振私事的人,又是用鼠尾草香味的这种女人,应该有三十多岁?在我们周围,还符合高高瘦瘦这个条件的,就只有,教立体构成的王玲,字体设计的李欣汝,和体育的张卫芳了。对了,还有一个更有可能的人——辅导员方菲菲……” “是也不是,你说的对也不对?杀手一直潜伏在李敏彤附近的话,为什么不一早就除掉她呢? 毕竟,在这场游戏中,他随意杀人,只要做到三天内不被我查出真相就好。所以,杀手根本不想灭口,反而会让我们知道一些,可以被我们知道的事,并让我们越探案越深入,最终深陷在思维的漩涡中。”我打断了乐奇的话,“李敏彤这段话话,最该注意的地方,是结束点。我想,建筑工地,才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谈到这里,我用澄月的手机,将偷情视频发给了梁主任。 “自己一个人开车到校外的网来接我们。”并且,我附上如上文字。 不久,梁主任出现在了网门口。 虽然他很担心我会对杀了他,但是,目前更害怕的是,视频传出去,会影响自己的事业和家庭。 于是,我钻进了后备箱。 而乐奇则正常坐在副驾驶座上,和梁主任一起,驱车进了学校,停在了建筑工地旁边的停车场里。 “车钥匙给我,你先回办公室!”我对梁主任说道。 看对方唯唯诺诺的样子,我也就不担心自己会被举报了。 之后,我和乐奇走进了建筑工地。 一番搜索后,我竟然在一楼的某个房间里,一段钢筋旁边,找到了一截断指。 准确的说,这一截断指更像来自,某种用金属、木材、类皮肤物质做成的义肢。 “太真实了。”乐奇将断指拿在手里,反复揉捏,终于说道。 不久,有一些下课的学生经过了建筑工地。 我便带着乐奇回到了停车场,打开了梁主任的车门。 因为车窗有防窥膜,所以我可以在后排安心整理案情。 而乐奇,则去小卖部买了些食物和水,做好了在狭窄车内空间里过夜的准备。 大约晚上十二点左右,袁小华来到了车门口,敲了敲我的车窗。 我摇下窗玻璃,现场又一副灯光乱闪的诡异状态。 当然,只依稀看到了明日曙光的我,还是没能在笔记本上写下正确的答案。 第13章 不夜游子杀人事件4 孩童时候的夏天,总是热到令人难以忍耐。 由于刚出生不久,我就患上了严重的感冒,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所以发展成了肺炎。 在中药的调理下,我的身体只是比同龄人偏瘦,在夏天容易长荨麻疹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妈妈常常带着我去桃花庙求神拜佛,然后吃一顿素斋,才会回家。 一来二去,一名居住在桃花庙附近的小朋友——伍秋林,成为了我的玩伴。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我念同一所小学,同一个年级。只是,我读的是2班,他是3班。 一般来讲,我班上的同学都比较排斥我,什么活动、游戏,都首先把我排除在外。 反而是伍秋林,总是陪我一起,在寺庙附近玩耍。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向我问起,我的同班女同学诗雅。 不管我说起她的什么事,秋林都会很有兴致地听。 所以,为了有话可说,我也会常常为秋林打听一些诗雅的喜好、星座什么的。 虽然,在十岁那年仲夏的某一天,发生了一件让我们再也无法相见的事情。 但是,他却总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梦里,他还是像那一天一样,伸出了他的手:“我保证里面一定很好玩。相信我,好吗?” 他温柔地对我笑着,扶着我一步步走向了用红色砖头堆成的阶梯。 面前,是一架黄色的巨大机械设备。 设备有一个深邃的开口,装满了令人不适的恐惧,与黑暗。 “你不是怕热吗,里面可凉快了!小心点,慢慢下去,我马上就来陪你哦。”他推着我的脚,帮着我爬进了洞口。 果然,在洞内的空间,虽然令人窒息,却也凉爽得像一个冰窟。 可是,还没等到秋林进来,我的头就开始感到了剧痛。 一些石头从洞口被人扔了进来,像雨一样淋在我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你晚上根本不会梦游,你是你妈跟外面男人生的野种。在学校里,根本没有人理会的可怜虫,我好心陪陪你,就好像我会陪陪寺庙里那只猫——随缘一样。谁知道,诗雅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写了生日卡。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收到过!”难以想象,伍秋林此刻的声音,与平时完全不同,愤怒、嘶哑,令我难受,“今天,我就帮大家,把你这个异类除掉好了。” 喵! 是寺庙里的猫——随缘来了。 但是,它总不能伸出手去阻止伍秋林? 就这样,在黑洞里,我听到了按钮被按下的声音。 随后,在一阵巨大的噪声里,我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我是后来听大人们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伍秋林让我钻的那个机械设备,其实是一台大型的混凝土搅拌机。 我承认,那是我第一次明白绝望是什么感受。 所以,可能随着搅拌机的旋转 ,连我对人的信任感,也全部被搅碎了。 哪怕,寺庙里的女尼在追赶偷了香油钱的‘随缘’,刚好发现了我被困在搅拌机里,直到她们关闭了搅拌机,把一身脏兮兮地我从里面拖了出来,我也只是目光呆滞,没有半点的回应和感受。 那时候,我望着大殿里的巨佛,默默祈祷着:“能让我和大家一样,学会梦游吗?” 而回应我的,却是伍秋林的尖叫声,在山谷中响彻。 他杀人未遂之后,在逃跑的过程中,竟然从山顶跌了下去。 与此同时,面无表情的我,竟然发自内心的笑了。 可能,这就是我心底,杀人欲望的火种? …… 想到这里,在车后座的我,突然惊坐起来。 打开澄月的手机——已经是第三天的4点36分了。 我环顾四周,乐奇并不在我身边了。 停车场里,只有一些昏暗的暖灯,照亮了手边的笔记本——从袁小华那里借来的。 我在笔记本上,将一些关键的事件写在了上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线索。 当我把笔记本拿起来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乐奇在上面,用一种可爱的字体,补充了很多她知道的细节。 “她真的是那个差点开枪杀我的女人吗,艾娜含?”我不禁问出声来。 不过,她写的其中一行字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刚来到列车上,我花了很多时间才理解,我的身份,以及身旁那个男人——高振和我的角色之间的关系。太过分了,竟然拉着我进了厕所,还要脱我的衣服!不仅如此,他还说要拍下我们亲热的画面,发到网上?他是疯了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段文字的异常之处。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满脸雀斑的男人,突然来到了我的附近。 仔细一看,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竟然是乐奇,正被他捂着嘴,在地上拖行。 以下的反应,更像是我的本能? 我从车后排直接窜到了驾驶座,随后,用钥匙启动了梁主任的车。 还好,我在假期已经拿到驾照了。 想到这里,我已经踩下油门,控制方向盘朝那个雀斑男撞了过去。 一个急刹车,成功让他甩下了乐奇,独自逃走。 这样就更好了! 我再次踩下油门,狠狠朝雀斑男撞了过去。 当然,为了留活口,我还是最终踩下了刹车。 “那男的,在女厕所安装了摄像头。刚才他回收sd卡的时候,被我撞见了。”乐奇向我解释道。 这样看来,乐奇的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 于是,在她的帮助下,我把昏倒在现场的雀斑男拖进了副驾驶座,再从后备箱找了一根结实的绳子,把他紧紧地绑在了座位上。 “给你,过一下才打开,刚才被他拖着走,可能摇晃过了。”乐奇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我,应该是在离停车场最近的,1号教学楼下的自动贩卖机购买的。 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在1号教学楼女厕所碰了面,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喷出来,就让他喝!“我拧开易拉罐,把开口对准了雀斑男。 果然,棕色的液体和气体一起,从开口冲了出来,淋在了他的头上。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雀斑男醒过来之后,面露惊恐。 “我才想问你,要做什么呢?”我从他身上,掏出了一把sd卡,问道。 “你怎么不问问乐奇呢,她什么都知道,不知道装什么装?”雀斑男盯着乐奇,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怪不得,高振在列车厕所也想拍摄。怪不得,李敏彤和高振去酒店开房也被拍下视频。也怪不得,高振会被杀死了!”喃喃自语,是因为我开始感觉到了靠近真相源头的兴奋。 “什么,高振被那男人杀了?”他惊讶不已,半天说不出话来,“那男人矮矮小小的身材怎么会是高振的对手?” 矮矮小小的男人?之前的线索,又是高高瘦瘦的女人?虽然,目前的线索很混乱,但是,数据越多,破绽越多嘛! “这样,你把那个矮矮小小男人,和你们的事情,给我说一遍,我不仅放你走,还任你去处理所有的证据。”看着雀斑男,我开始编织起了谎言,“看到门外停着的车没有,里面都是便衣警察。我也是,正在查最近发生的教师杀人事件。所以,你如果能提供有效线索,反而可以将功补过,我们警方也不会向你提出控告。” “真的吗?”雀斑男眼睛都直了,“那我就说了哦,乐奇?其实我和高振也没做什么,在一些地方安了摄像头,拍点有趣的画面,给网友们看看罢了。乐奇早就同意被拍了,所以,她每次和高振开房的时候,都是用手机摄像头直接录制的。问题就出在11号下午,我突然发现,我严格分类,用于备份那种视频的u盘少了一张。怎么可能呢?有人趁我不注意,能溜到我的寝室,准确地偷走其中一个u盘?更没想到的是,李敏彤很快接到了神秘电话,要求她去建筑工地。后来,高振想不通,在这个学校里,竟然有人敢搞他,所以也赶去了建筑工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个矮矮小小的男人呢?”我追问道。 “因为到了现场,高振给我发了对方的照片。”雀斑男说道,“等了一天,都没回寝室,我就知道高振出事了。昨晚十二点左右,寝室灯光还一直闪烁,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是高振的灵体回来看我了。后来,我左思右想睡不着觉,心里不踏实,所以,刚才我才会到厕所把sd卡拆了下来,摄像头也被我冲进了厕所……” 他一边说话,一边艰难地把手从绳子缝隙中钻出来,又从裤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了那张照片: 一个熟悉的矮小的男人,就站在建筑工地二楼,那一间澄月和梁主任偷情的房间中。 “白莲!”看了照片,乐奇惊讶得叫出声来。 随后,我解开了雀斑男身上的捆绑。 于是,雀斑男一瘸一拐地逃离了现场。 “这到底怎么回事,事情好像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乐奇狠狠地锤了一下坐垫,似乎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是来自杀手的挑衅!”我总结道,“他让我们看了一场戏,却看了个空。” 为了调试现场的气氛,我继续说道:“也不是完全的空。我们至少知道了,这杀手一直在我们身边,利用周围的潜在犯罪者,将我们锁在了观众席中。所以,才能办到他表演什么,我们就看些什么。不过,我可能已经找到解开谜题的关键钥匙了” 说到这里,我给梁主任打了一个电话:“你是综合办公室主任,所以,救护车和警车来的时候,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和他们负责人接洽,对?” “是的。“梁主任应该是被我从梦中吵醒,所以,声音有点迷迷糊糊。 “救护车或者救护人员,有没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奇怪的?”我问道。 “说起来,还真的有。”梁主任说到这里,反而清醒起来,“其实,学校也不是第一次和救护人员接触了。但是,这次救护车上,竟然只有一个人。他既是司机,又是医护人员。他全程自己推着担架,只有上车的时候,才让保安小王帮了他一把。还有,他说尸体是中了毒,所以不让任何人触碰尸体。但是,小王说,尸体的头角度很不自然。” “我也注意到,应该说,头好像被人扭断了似的。只是我来的晚,只好直接上了后面的警车。”说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问道,“那么,你们是怎么确定那是白莲的尸体的?” “听澄月说,白莲本来是带员工参加团建,那种封闭式的拓展培训,不能带手机在身上的。所以,我和澄月也很纳闷,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我和她的事被白莲发现了吗?结果,就是那个医护人员,说是在尸体上发现了白莲的名片。大家也没多想,毕竟澄月和白莲一起这么多年,总不会认错自己的老公?” “建筑工地,停工多久了?”我突然问道。 “两年,因为经费没有到账。”梁主任说道。 听到这里,我关上了电话。 因为我基本已经能确定,真相的关键钥匙,到底被放置在了什么地方。 “跟我走。”我牵起乐奇的手,往建筑工地走去。 与我想的一样,在建筑工地的北侧,有一架熟悉的黄色机械设备耸立着。 附近的路灯时不时的闪烁,更加增添了现场恐怖的气氛。 在乐奇的帮助下,我轻松地钻进了混凝土搅拌机中。 与小时候的感觉不同,里面相当狭窄,逼仄。 没过多久,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破旧的挎包和一片毛发。 而当我把挎包拿出来,并在乐奇面前打开时,乐奇隐忍的表情,再也无法掩盖内心的波动。 里面是一颗头颅,秃头、表情扭曲。 “白莲在用发片吗?”为了缓解恐惧,乐奇拿起那片毛发问道。 “不是这样!”我否定了乐奇的话。 那一瞬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感,弥漫在了我的心中。 “真有想象力啊,那个家伙!”我忍不住感叹道。 与此同时,我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笔,狠狠地插入了我的左手。 “你疯了吗?”乐奇惊讶地大喊了起来。 果然,只有一些轻微的疼痛感传来。 当我把左手掌心的空洞给乐奇看时,乐奇难以置信地问我:“你的手也是义肢吗?” “面试官你在吗?这案子我已经明白了!”也不知道,我这样喊了多少声。 我只知道,当灯光一阵闪烁之后,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女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了,乘客,你已经有答案了吗?”是列车上的女乘务员,她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打开了文件夹,将一份答卷和一支笔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于是,我郑重地在第一个问题“死者”下面,写下了一个名字: 白聪阳。 又在第二个问题“凶手”下面,写下了那个名字: 何妄言。 写到这里,女乘务员已经在默默微笑、点头了。 第14章 不夜游子杀人事件解决篇 2024年1月31日,719大厦顶层,是零克实验室最核心的位置。 大大小小的人形机器人,在其中忙碌,穿梭。 “喂,能不能理智点,零克?”何妄言一把抓住零克的手,身上的黑色披风被强烈的气流吹动。 “就是因为理智,我才知道,不这样做,我们就再也没有胜算了。”零克执意走进了一个人形的机械盒子中,准备关上门。 “说起胜算,我们到底输给了谁?”何妄言问。 “难道你没发现吗,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输给了谁,才陷入了最大的悲剧中?我还得祈祷,接下来的手术,不会让我们陷入更大的疑团之中。可是,当我们没有主动权的时候,不就只能这样,选择等死或者说做就做吗?”零克关上了门,于是,他所在的机械盒子开始启动。 “从我回来开始就是这样,你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知道吗,零克?”何妄言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吼道,“把我参加预选赛的记忆,重新植入我的脑中,听到了吗,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接下来,实验最残忍的部分呈现在了何妄言面前: 机械盒子打开了,零克的躯体从里面掉了出来,他的颅顶被环切出了一个空洞,而里面的脑花已经被一双机械手转移了。 此刻,零克的大脑和密集的线路连接在了一起,再由一个球形的透明器皿包裹在了其中。 紧接着,在装满四面墙壁的机械系统中,裂开了一个圆形的缺口,缺口处则是一个金属的底座。 一个两米高的人形机器人,用一双灵巧的机械手,将零克的大脑小心捧在手中,最后,放上了金属的底座。 刹那间,底座被收回了缺口。 何妄言算是明白了,从这一刻起,遍布整栋719大厦的电脑装置——也就是零克所谓的梦魇系统,已经和零克的大脑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从此以后,这栋大厦的一砖一瓦,每一盏灯光的闪烁,都是零克。 “在分析了你从预选赛带回来的大脑之后,我发现,组委会的技术不仅和我的梦魇系统拥有同样的蓝图,还比我早走了不止一步。所以,分析了你在预选赛的记忆之后,我才决定与系统深度融合。”零克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何妄言的眼前,“其实最难的一点,是让我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不过,有什么事情难得了我这个天才博士呢?” 零克一扫从昨天到现在的颓态,露出了绝对自信的笑容,朗声说道:“又有谁能像我这样,输一万次就是必胜呢?现在,我与婴儿时期的我连接在了一起,已经形成了记忆同步。这样一来,我们和组委会一战,即使是输,我也能带着未来的记忆,在2008年从头来过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听到零克这么说,何妄言安心地坐在了沙发上。 “可是,我输了。”何妄言将疲惫的身子往后靠,闭上了双眼,“我知道,因为那种失败的感觉已经盘踞在了心头。” “胜负也好,杀人也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我以后会怎么样呢?”他这么问,却也不是真的想要零克给予答案。 “从梦魇系统的机制来说,你会消失。因为,如果2008年的你真的赢了2024年的你,那么,过去的世界线一定会完全偏离,你人生所形成的轨道。如果未来流向了全新的方向,目前的你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零克说到这里,气息变得急促起来,“偏偏要我在2008年,协助过去的你在预选赛中获胜之后,我才发现,我们被组委会给完全算计在了股掌之中。你的记忆,我早已归还给你了。或许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为了保持住你此刻的存在,才让你没法回想起那段记忆,尽可能让你多存在一段时间。” “嗯。”何妄言从怀里掏出了那一支,自己最珍视的左轮手枪。 十多年来,自己的血腥之路,都有它陪伴在身边。 然而,越是紧握,一些记忆越是在脑海中涌动。 很快,枪不见了。 何妄言的头开始剧烈疼痛,不久,他的身体被那些记忆狠狠拽住,拖往了从2014年8月11日开始的,那一场名侦探预选赛所在的时空: 2014年8月13日,我站在一个女乘务员的面前,停下了手中的笔,解释道:“关于手法,我想与其写下来,不是我讲述会容易一些。” 说到这里,女乘务员点了点头,我便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案件,我作为观众,身处在观众席中央,自然觉得这场表演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可是,仔细想想,杀手的行为一共也就是两层——观众眼前的表层,以及魔术的内核。所以,只要我们看不到表层的接缝,就永远无法找到真正的死者,和真正的杀手!” “案件的发生,其实是从列车上就开始的。表面上,是发生了一场乌龙——一个女乘客发现尸体,尸体又消失了。但是,反过来一想,怎么不可以是杀手用氯化钾杀死了死者,又藏起了尸体呢?在这之后,又设计让刚上车浑浑噩噩的我,以为自己吃了一份杏仁饭团,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呢?我所扮演的角色——白聪阳,表面上看起来和哥哥白莲千差万别。其实呢,我在列车的洗手间就发现了,我脚下的内外增高一共有七厘米那么多,而我浓密的头发,根本就是靠发片支撑的。这一点,从混凝土搅拌机里找到的发片就可以证明!”说到这里,我脱下了厚重的鞋子,取下了头上的发片,兴奋地对女乘务员和乐奇问道,“怎么样,现在我是不是和白莲几乎一副模样了呢?” “对了,先不要问我,为什么同时有一具我的尸体,和一个活生生的我!“我对欲言又止的乐奇说道,“等我按顺序往下说,不然我可能自己也记不清了。” “第一个尸体白聪阳1号,之后,就简称他为1号。杀手使用氯化钾之类的毒素毒死1号之后,尸体则被藏在了列车上,一个暂时不会被发现的地方。知道吗,我们所乘坐的列车,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孤狼号。所以,我在官网上查询了一下,孤狼号与其他列车不同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对乐奇问道。 “孤狼号属于慢速列车,有观光性质,所以从神都开往幸山站需要4个小时,而列车头也被做成了狼头的形状……还有,就是我所在的14号车厢,里面有半截车厢作为了餐车使用,并且在台,有一只一人高的玩偶,是一只卡通狼的形象。”乐奇说,“难道,你的意思是,脖子以下的部分就被藏在了玩偶中?” “嗯,我的意思不仅如此。杀手上车后,立刻毒死1号,将尸体藏在了玩偶中。待血液凝固后,切割头颅才不容易弄得血水四溅。而我只去过14、15号车厢之间的厕所,所以,根本不知道玩偶的事情,也没点过什么饭团。杀手利用了我没有过去的记忆,这个盲点罢了。所以,我所使用的身体根本不是白聪阳的。当然,我也不是白莲。“我举起左手,露出上面的空洞,继续说道,“这具身体,根本就是仿生人的躯体,我想,这具躯体在组委会的操纵下,一定能变幻成各种人类形象,并实现全部人类功能?所以,参加预选赛的时候,白聪阳根本不是失去记忆,而是人格被转移到了一具仿生人的躯体中,对吗?” 听到这里,女乘务员微笑着点了点头,令我安心了许多。 “所以,零克,你知道吗,你让我转移到这个仿生人的躯体,参加预选赛的事情,根本就在组委会的计算之中。”我承认,我算是责难零克了,“就是因为这样,组委会才会让2024年的我,与2008年的我,成为比赛的对手。所以,我所陷入的局面是,我永远都会赢,又永远不会赢,可是换一个角度,我又可以说,我永远都会输,又永远不会输。” “抱歉了。”零克在耳边轻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继续讲解案情:“8月11日下午,杀手拿到了那个u盘,胁迫李敏彤,让她不用去晚自习,回到寝室等待乐奇,把谎言和道具交到乐奇手里。当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就高振也去了建筑工地,还打断了杀手的一根手指。不过,杀手很快制服了高振,应该是再次使用了氯化钾捂死高振……” “那高振发给雀斑男的照片呢?”乐奇问。 “你没觉得照片上,白莲的外套很熟悉吗?”我反问道。 “天啊!”乐奇惊叫起来,“那是高振的外套。杀手扣上了外套,把高振的头藏在里面,再把白莲的头颅拼接上去。这样一来,杀死高振的人就伪装成了白莲,对吗?由于从上往下拍摄,所以这个白莲也显得矮矮小小了。这么说来,李敏彤说的高高瘦瘦的女人,才是真凶才对啊?”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矮矮小小,也没有什么高高瘦瘦,所有虚假的杀手,都是真凶故布疑阵,扰乱我们。如果非要说,我倾向于解释为,你给李敏彤打电话的时候,杀手就在李敏彤身边,所以李敏彤才会给你假信息,再次编造出新的谎言给你。” “那花盆的声音呢?”乐奇问。 “如果李敏彤根本没在寝室,而是在宿管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呢?杀手知道你会打电话给李敏彤,所以,一直挟持着她呢?所以,杀手杀死李敏彤的时候,可能是碰倒了其他重物,而不是花盆。毕竟,这就是杀手的陷阱,要我们越陷越深,没有精力去触碰真相罢了?当然,像澄月竟然是澄空这样的巧合,也被他利用了。他推动澄空来杀我,失败之后,又立刻将我迷晕,制造出更多的迷雾。真的是很厉害呢!”我说道,“所以,他伪装成医护人员,将套着白莲头颅的高振抬上救护车,到达医院后,再取走头颅,将尸体还原成高振,也只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花招。他真正想藏起来的,却是一个属于白聪阳的头颅……” 说到这里,我提起放在一旁的头颅,递给女乘务员,问道:“需要把这个证据交给你,做dna检验,或者别的检验吗?它可以证明死者是白聪阳,死亡时间是8月11日10点45分左右。” “不用了,你说的都是对的。”女乘务员回答道。 “那么,接下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乘务员小姐你。”我对她说道,“今天是组委会第一次派人来给我纸和笔,写下答案吗?第二个问题是,是否杀手到场,你们也会给他纸和笔,让他先设计全盘的手法,我才登场呢?” “对于两个问题的答案,我都是点头。”女乘务员认真地说道:“其实,不管参赛者从任何时间点,遇到任何面试官,参加比赛,我们都会使用组委会的夜魔系统,对参赛者的人格和记忆进行筛选。我们除了举办名侦探大赛以外,也举办名罪犯大赛。所以,2024年的你,被系统分配到了犯罪者组,而你被分配到了侦探组。所以,预选赛,会从两组各选一名成员,一对一淘汰赛。或许,我们的系统,只是觉得由两个何妄言对决,比较有趣,就这么安排了。” “嗯,那么,我想,袁小华就是系统为杀手选择的身份?真的是一段迷惑人心的表演呢?她连续两晚来到我面前,伪装成组委会面试官,让我写下答案。那时候,灯光闪烁,竟然让我相信了她是在时空不稳定的情况下前来的。后来,我多次观察到学校电压波动的现象,连雀斑男也见过灯光闪烁。其实,是学校的电路老化形成的?所以,不是袁小华的到来引起灯光闪烁,而是趁着电压不稳,袁小华就到了我的面前。真的很有想象力呢,2024年的我?” 说到这里,女乘务员收起了文件夹,拿出一只机械手枪,对准了我的额头。 “恭喜你了,名侦探,你已经顺利通过预选赛了。这只是人格定位枪,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锁定了你的灵魂,之后,不管零克将你转移到任何人躯体,又或者转移到任何时间点,只要全国名侦探大赛正式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能随时将你得灵魂带到现场。”说到这里,手枪发出一道紫光,穿透了我的大脑。 “是袁小华!”这时候,乐奇指着建筑工地的楼顶,大喊了起来。 我还没看清,那个站在架子上的身影,摄影就已经重重地摔在了我们面前。 没有红色的血液,只有破碎的金属和仿真的皮肤散落在了地面上,又扬起了巨大的灰尘。 “零克,能拜托你,把时间恢复到11日的列车上吗?”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不由地对脑中的零克问道。 “没问题,比赛已经结束,新的世界线已经确定。你们可以在原本的世界线上,随意穿梭。”女乘务员说完话,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而我,也在零克的帮助下,回到了2014年8月11日,孤狼号列车之上。 “看你的眼神,我知道,我已经输了,对不对?”袁小华胖乎乎的身体,拎着一个棕色的挎包,站在我的面前。 “嗯。“当到了未来的我面前,我才发现,除了尴尬地笑笑,也没什么想说的。 “当名侦探怎么样,有趣吗?”反而是逐渐变得透明的袁小华,有话想问。 于是,我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至少比做杀手更好。“没想到,这就是作为杀手的我,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当我看到他完全飘散如烟之后,我并没有选择立刻回到原来的时空。 而是坐在15号车厢,白聪阳的座位上,静静地感受,这一辆观光列车窗外的风景。 也只有乐奇,穿着那件粉色的针织衫,来到了我的身边。 “是新的世界线了呢?“乐奇如此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 之后,我们之间,就只听得到列车前进的声音,只感受得到前路的颠簸了。 第15章 不夜游子重生事件(第三案)1 与女偶像仅仅一面之缘,就值得我如此在意吗? 我的眼睛,似乎拥有了放慢时间的能力一样。 经过她身边的我,甚至能看到从她身上散落的香水,和展开笑容的余味。 令我不安的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辛苦你们了!”她恭敬地对我所在的方向,颔首致谢。 而我的身后,是和我一样,穿着银色表演服的舞蹈队员。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声,我和其他舞蹈队员一起,表演了一出现代舞。 虽然,每一个动作,都是这一周集训的结果。 我、白聪阳、澄月,甚至根本不是校舞蹈队的成员。 “没有人会真正关心我们的表演。”白聪阳在接这个任务的时候,曾经如此说道,“和其他无聊的学生表演一样,我们只是去暂时按捺住观众们的热情,然后,压轴上场的女偶像安古雅将引爆全场,然后,我们侦探事务所的任务就完美谢幕。” 然而,我心里只有一股无名怒火? 我们侦探事务所,为什么要接这种舞蹈表演的任务? 或者再深想一步,为什么我何妄言,一个刚摆脱杀手身份的名侦探,要和没什么推理能力的白聪阳,以及盗用姐姐澄月名义读书的澄空,组成一个侦探社? “一个杂物间,就能满足你的梦想了吗,社长?”当初白聪阳为了能和我合作,没少费唇舌,他告诉我,“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哥白莲的公司和学校签订了校企合作协议,所以,他在学校行政楼的那间大办公室——无言设计工作室,可以直接作为我们的侦探事务所,并挂牌运营使用。不仅如此,我哥还能帮我们注册公司执照,再又我来处理税务相关的事宜。不仅如此,澄月具有的能力,可以帮助我们在校外扩展业务。或者说,你从魔术社退出后,全心开展侦探业务,就只是为了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校园案件吗?” “你们只要保证,在迎新晚会结束前,安古雅不会被这个男人骚扰就行了!”几天前,澄月带着一个中等身材的普通男人——范立仕,来到了我们事务所。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名头发微卷、皮肤偏黑的青年,放在了桌上,说道:“他叫启帆,是你们西南城市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公司已经明令禁止这个人接触安古雅了,但是,他还是像私生粉那样缠着安古雅,最近,我们来到你们学校这边参加迎新表演。我们发现,他竟然已经出现在我们居住的酒店中。” 很快,作为法人的白聪阳,立刻就和范立仕签署了相关合同,并且预收了一千块作为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尾款三千六。 可是,直到安古雅站上光芒四射的舞台,一段记忆才突然闯入了我的脑海中: 那是在另一个时空,作为杀手的我,还在魔术社里,潜心研究扑克魔术时候的事情了。 “你没听说昨晚的事吗?”当时,魔术社社长于决,一把推翻了桌上的纸牌塔,对我说道,“昨晚你不上台,我只好代表魔术社,在迎新晚会上做了表演。我是第七个节目,表演了乾坤袋,空手出花,纸袋花箱等几个手法之后,现场气氛还算不错。当我下了舞台,还有好几个学妹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之后会加入我们社团……扯远了,后来,最后一个节目的时候,那个女偶像安古雅做了压轴表演,唱了三首歌。谢幕的时候,舞台上飘满了礼炮碎片,灯光也在胡乱照射。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算是晚会亮点的巨大屏幕突然倒了下来,砸在了安古雅和一个正给她送花的男粉丝身上。那个男粉丝只是擦伤,而安古雅在送入医院之前就已经陷入昏迷。听说有脑出血,颈部也有严重伤势,颈椎爆裂骨折导致神经线受损。抢救了一晚,刚才经纪公司在她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公告,证明她已经死亡了。” “你不觉得很可惜吗?”感情充沛的于决,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她可是去年在我们学校的校花评选上夺魁,结果被大型演艺公司签约,星途闪耀的同学啊!而且,她火了之后,还肯回到母校为新生演唱,你不觉得她很念旧吗?我还买了她的单曲cd,还好没拆封,看来又要增值了。她参演的电影《追梦之舞》过几天就要上映了,该怎么说呢?” 说到这里,于决停顿了一下,讲出一句让我难忘的话:“要是我能回到昨天就好了,我一定能救她的!” 然而,此刻从舞台上走下来,与微笑着的安古雅擦身而过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作为名侦探重生的我,才是有机会救下她的那个陌生人。 “安古雅,你不要上台啊!”可是,当我想起这一切,冲着安古雅大喊的时候,安古雅只是回过头,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就走入了掌声如潮的舞台之中。 “不好意思,现在不能让你进去!”两个壮硕的保镖,拦在了舞台入口,把我轻松推开了。 “怎么了,妄言?”白聪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关心地问我。 “舞台要出事了,安古雅可能会死!”我大声喊道。 “是你的预知能力闪现了?”白聪阳惊喜地看着我。 一直以来,他都把我能看到另一个时空的能力,误解成为了预知能力,所以,和我开侦探社的他,对我算是满怀期待? “跟我走!”澄月突然牵起了我的手,带着我往楼下跑去,她说,“我知道,演艺公司的人,在舞台旁边搭了一个架子,上面有个猥琐男人负责现场的音控,那里有话筒!” 没想到,这个像是草台班子一样的侦探事务所,竟然还有拥有运转下去的可能性。 于是,一股澎湃的热气涌入我的脑中。 澄月毫不客气地从负责音控的男人手中,夺走了麦克风,递给我:“说!” 与此同时,安古雅像众星所捧的明月一般,唱着最后一曲悠扬的歌。 是音乐好听吗? 我觉得不是的。应该是白色的长裙,和她如月色一般的气质,感动了台下的观众? “安古雅,快跑,显示屏要掉下来了!”一瞬间,我用尽全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达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音乐没停,安古雅的声音却停了下来,她认真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而台下所有的观众也是如此,把目光转向了我。 “相信我,我是侦探事务所的何妄言,现在的你很危险!”大喊之后,整个人都舒畅了。 所以,我真的能改变未来吗? 我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 “侦探社年度最佳广告,就是此刻了!”澄月在我身旁,一边笑,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安古雅!”此刻,一个怀抱着鲜花的男人,突然冲上了舞台。 “他不就是启帆吗?”澄月扯着我的袖子,指着那个冲上舞台的男人,尖叫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一刻,舞台上的大显示屏突然倒塌了。 就在屏幕快要压在安古雅身上的时候,那男人想要将安古雅挡在了身下,用生命来保护她。 然而,屏幕的侧边还是砸在了两人之间,分开了两者。 之后,整个屏幕的重量压在了安古雅瘦弱的躯体上。 白色的长裙,在我面前染上了血色。 所有观众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以至于,后来救护车到达现场的时候,我都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开个临时会议?”白聪阳拍了拍我的肩膀。 之后,我们回到了事务所的办公室。 没有人开灯,全部人员坐在了漆黑之中。 见我没有发话,白聪阳点了一支烟,安静地等待着。 而澄月,则走进了办公室的储物间里,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给推了出来。 “好了,加上不会说话的零重人格少女——艾娜含,我们事务所的人就齐了。”澄月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拿着奶瓶的天才婴儿,能算是我们的员工吗?” “既然澄月先开了腔,那么,我也不妨提出我的小疑惑。”白聪阳低着头,吐了一口烟,小声的问道:“目前,我们侦探事务所只有一个难做的决定,那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去向范立仕收尾款呢?” 就这样,我们侦探社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与另一个时空的我不同,今晚的我就一直待在了侦探事务所中。 白聪阳和澄月很早就离开了,只有一言不发的艾娜含坐在轮椅上,被动地陪着我。 两杯咖啡,通宵未眠,我一直守在电脑的面前,不断刷新安古雅的社交平台。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和一段敲门声把我叫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可能还是睡着了45分钟。 “谢谢你,让我可以救下安古雅,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一个黑黑瘦瘦的卷发男闯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我。 原来,他就是启帆了。 于是,我给他泡了一杯咖啡。 在咖啡见底之前,他几乎将自己的生平告诉了我: 启帆。 1988年生,雨城县人,跟雨城县大多数人一样——他也会梦游。 目前,他就读于我校中文系。 喜欢说唱,平时在酒做驻场歌手。 父亲是一家饲料生产公司的老板,最近给他一笔钱,用于在学校外的商圈开设ktv。 他从高中时代起就和自己的学姐安古雅在交往了。 所以,当安古雅来到本校读表演系之后,他也晚一年考入了本校表演系。 可是,当演艺公司和安古雅签约之后,有一条条约是关于限制旗下艺人恋爱的。 原则上,只要不公布恋情,他们俩还是能在地下谈恋爱。 可惜,启帆最近对外晒出了他和安古雅的合照,让公司很愤怒,继而开始根据条款限制两人的见面。 当然,启帆根本不以为意,只要有安古雅的地方,他就会跟着。 “没想到,被屏幕砸了之后,我几乎一点事情也没有,就手上有些擦伤。”他晃了晃缠着绷带的左手,说道:“可是,我却听医生说她脑出血,颈椎爆裂骨折什么的话。一度,我还看到医生对经纪人说,要签署病危通知书什么的。后来,我太累了,在病床上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安古雅就已经可以坐起来说话了,简直是奇迹。所以,要不是你用麦克风大喊,我又及时赶到的话,可能阿雅就已经……” 太不对劲了! 我如此想到,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留下了启帆的联系电话,就匆匆送走了他。 “这就是你的第三案了?”等我关上门,迎面就撞上了从轮椅上站起身子的艾娜含。 看着艾娜含向我走来,我尽量装作毫不惊讶的样子问道:“零克怎么样了,还在因为预选赛的事情低潮吗?” “嗯。”艾娜含拿起桌上的笔,抽出打印机的一张白纸,就写了起来:“由于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患上了零重人格的病症,所以,有些事情就只好麻烦到你了。这次,我可能也只能撑到十五分钟左右。不过,零克研发了一个智能系统,可以植入到我的身体里,之后,在我的人格不在躯体的时候,只能系统还是能驱使我的身体,应付一些简单的活动,比如洗漱、吃饭、上课、走路、睡觉等等。到时候,还是需要你看着我。” 说到这里,她将写好的纸和一把钥匙放在我手中,说道:“这些东西,帮我回老家拿一下!” 我看了一眼清单: 镜子、牙刷、牙膏、沐浴乳、几套换洗的衣物、还有内衣裤…… 对于这个清单,我明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回到了轮椅上,恢复了昏迷般的状态。 “还没十五分钟呢?”我忍不住吐槽道。 但是,接下来,我还得推着轮椅,走3公里的路,把她运回在云野小区。 要知道,她在云野小区租的房子,不仅没有电梯,还在六楼。 我得将她和轮椅分成两次,运回她的家中。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喊道:“零克,你的智能系统,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使用啊?” 当然,以零克现在的心情,他是不可能回复我的。 有什么办法呢? 在全国名侦探大赛召唤我之前,我就只能在2008年的大学校园里,继续以侦探的身份锻炼自己了。 因为,不管是做杀手也好,做侦探也好,我都不想输。 当晚,我再次梦到了那一群夜晚梦游的雨城县居民,他们又在城中心集了合。其中一个人,正是闭着眼睛的启帆,他似乎发现了我,所以朝我挥了挥手,洋溢着善良而美好的笑容。 第16章 不夜游子重生事件2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红色的灯光中,ktv狭窄的过道,走过一个身影。 启帆装好药瓶,走到店门口,悄悄地拉上了卷帘门。 连招牌上的霓虹灯也被关上之后,ktv在深夜萧条的时刻,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营业期间,没有任何人打开过888号房间的门,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启帆将这三名客人领进房间的。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他给888号房的客人送了一打啤酒和一盘水果。 其中一男一女的客人——王伟佳和杨璐,一边饮酒,一边接吻。 另外一名男客——陈元,则自己站在立麦面前喝酒唱歌。 大约过了五分钟,啤酒里的药物开始起作用,三名客人就都倒在了沙发上。 随后,启帆走进了888号房,从陈元的包里,拿出了汽车钥匙,将车开到了ktv的后门。 他吃力地将三人运上车,随后驱车到附近的5公里左右的丰水镇,找到了一家隐蔽的破旅馆。 他穿上了陈元的黑夹克,戴上事前准备的口罩和手套,走上了三楼的住宿登记处。 一个写着“住宿登记”字样的牌子,被放在一张一米高的桌台上。 桌台的后面,是一间打开着门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面,有一个半睡半醒的老头。 他一见有人,就揉着眼睛,走到前台。 启帆低着头,将陈元的身份证交给了对方登记,付钱之后,要了一个在1楼的房间。 “十二点前记得退房哦。”说完这番话,老头就回到了床上,继续发梦。 就这样,他在这个没什么人的破旅馆中,悄悄运了三个人进入了107号房。 随后,他用陈元的钱包,到附近的杂货铺买了几瓶啤酒,就回到了107。 “先把酒倒进厕所,然后把杨璐的衣服脱掉放上床,再用酒瓶打爆她的头 。之后,将浴室的莲蓬头打开,将陈元脱光了放在马桶上,用烂掉的酒瓶插入他的胸口。之后,再用酒瓶的碎片割伤王佳伟,把安眠药的药瓶和陈元的车钥匙,都放进他的口袋……”启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按说话的内容完成了所有的手法。 事后,他走出了旅馆。 与计划中一样的是,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于是,他惊喜地走了上车。 “我每一步都按照计划执行了。”启帆对驾驶者说道。 “嗯,丰水镇是陈元和杨璐的老家。每次学校放假,由于王佳伟不喜欢在镇上开老路,陈元就会开车把杨璐送回老家。现在的脚本,就是陈元送杨璐回老家后,去了旅馆开房,这件事情被王佳伟发现了,所以杀人报复。”驾驶者歪着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说道,“我也已经给陈元的车做了手脚,一旦他的安眠药失效后,开车逃逸,就会因为刹车失灵而发生车祸。除此之外,我还安排了一名可信的朋友守在附近,如果对方不死,他就会帮你代为处置。不过相应的,以后他在犯案的时候,你也要提供全力的帮助。 “嗯,只要能为了安古雅杀死这些人,我在所不惜。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妄言,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用一些粗糙的手法杀人。可能还没等我把那些人处理干净,我就已经被抓了。”启帆崇敬地看着对方,说道。 “没事,我也需要你来验证我的技法。”妄言谦虚地回应道。 “今天,我在ktv安装了窃听器,证实了你的推测,我们也没有杀错人。杨璐自爆了,自己在校花大赛输给了阿雅,就一直心有妒忌。而王伟佳则是为了女朋友,带着自己的小弟陈元,参与了舞台搭建,将拉着屏幕的钢索,换成了即将断裂的损坏品,再趁阿雅上台弄断。没想到,事故调查的结果,竟然是“金属疲劳”。接下来要杀的,就是经纪人那个贱人了,是他阻止我保护安古雅,才会让阿雅一尸两命。” “你知道吗,老乡,我已经在老家筹备好我们的婚礼了。因为阿雅的家人死的早,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成为能给她一个家的那个人。虽然我年龄不够,不过,再等两年,我们就可以领证了。”说到这里,启帆早已泪雨婆娑。 …… 梦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我坐在床边,喝了一口昨晚放在床头柜上的冷咖啡。 我才意识到,曾经在另一个时空的我,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犯罪者。 “如果安古雅在这个世界没有死,那么,是不是启帆也能获得幸福,和安古雅,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回到老家,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呢?”问完这个问题,心里反而更空虚了。 本打算趁着明天是周六,回一趟老家,帮艾娜含取东西,结果,才凌晨四点钟,我已经陷入了梦醒后的彻底失眠。 拉开窗帘,刚好可以看到云野小区一单元的六楼——也就是艾娜含的房间,而我则住在二单元的五楼。 黑暗中,房间里的光,照亮了艾娜含的身影: 她从轮椅上坐了起来,手里似乎拿了根皮筋,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闲着无聊的我,走到门口的开关处,反复开关了两次灯。 果然,她发现了我的举动,也去开关了两次自己房间的灯。 到底十五分钟有多长呢? 我突然对时间没有了概念,用闪烁的灯光和她持续交流着。 直到,对面的灯光熄灭之后,不再点亮,我才感觉到了空荡荡的房间,和外面空荡荡的世界。 这样一来,我提着黑色的行李箱,准时搭上了早上6点,从神都市开往雨城县的列车。 在缓缓行驶的绿皮火车上,我终于睡着了。 醒来以后,我走出了站台,离开了修建在河堤上的雨城火车站。 站外,开满了熟悉的黄色小花——菊。 它们像普通菊花一样,点缀着河岸,随着黄衣江的流水,一直绵延到了远方。 为什么在我的记忆中,追月夜游的队伍总是经过菊盛开的地方呢? 为什么菊的花期是8月到11月,刚好是夜游事件高发的时期呢? 难道说追月夜游,根本不是追月,而是追随着菊生长的方向? 所以,它沿着河岸生长,一直延伸到了隔壁的铁戈镇,甚至有可能穿越省份?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或许,我只是讨厌回到雨城县? 想到这里,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思考。 “知道吗,我们桌上有一份结婚请柬,是邀请你参加的,地点是雨城县的酒店。”白聪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刚才范立仕联系澄月,说是,原本在医院养伤的安古雅被启帆连夜带走了。不仅如此,昨天的显示屏掉落事件,还有后续。虽然,事故调查的结果只是“金属疲劳”,但是,在调查的过程中,有三个参与了舞台搭建的学生行踪成谜。现在看来,我们可能得去雨城县一趟了。” “不会正好是王佳伟、杨璐和陈元?”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来,我现在已经在雨城县了。” “不亏是预知侦探——何妄言啊!”白聪阳兴奋地叫了起来,“等我和澄月到了,再集合商讨。” 我还来不及解释,自己是为了艾娜含而来,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所以,即使我不参与,启帆也要犯下这起案子吗? 太多的不协调感,涌上了心头。 于是,我直接来到了酒店。 果然,大堂的门口,张灯结彩,还有巨幅结婚照装满了两人的幸福笑容。 由于时间还早,我在前台开了个房间,就坐电梯上了七楼的706号房。 当我把行李箱,暂放在了床边之后,我才发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早已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了。 我透过房间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对面的一片自建房中,多了一块空地。 在那块空地上,曾经有一栋三层楼的红砖房,还居住着相依为命的一对老两口。 他们家的三楼出租了出去,而老两口,则住在二楼。 楼底,是一个不大的门面,卖一些小朋友喜欢的玩具、零食和文具。 大门口,还摆着一口大铁锅。 铁锅里,总是有炸不完的,各种形状的土豆。 我之所以记得这个红砖房子,是因为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经过门口,听到了一段这样的对话: “为什么你们那么喜欢我啊,连土豆都会比给别人的多呢?”我的同班同学小鱼,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孩,他提着满满一袋炸土豆,天真烂漫地问道。 “因为我们两口子都喜欢可爱的小孩啊!”老太太手里拿着锅铲,开心地答道。 然而,接下来,小鱼说的话,立刻让场面掉入了谷底。 他不解地问道:“那你们的小孩呢,可爱吗?” 果然,老太太没好气地把锅铲扔到了锅里,大声地回答道:“我们俩口子没有小孩!” 可以想象,当时经过店门口的我,能感受到空气的凝结,与强烈的窒息感。 一整天,我都在想,要是当时没有出现在哪里就好了。 因为,老太太看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澎湃的迁怒,她甚至还大声地骂了我:“看什么看,不买东西就赶紧走!” …… 然而,就是这样古怪的老两口,连同他们的红砖房子,竟然一同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现故障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门铃就响起了。 “谢谢你来了!”身穿蓝色西装、梳着油头的启帆,出现在了我的门口,“刚才看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我就觉得是你,跟上来看看,果然没错。我们真的是有缘,新娘的婚房就设置在你楼下的666号房。是这样,也许我这样说,很突然,但是,能不能请你做一下我的伴郎呢?当然,伴郎的红包,我们会给的。我们的婚礼也是简办,不会太麻烦的!” 因为他诚恳的态度,我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为了伴郎,还拿着一份婚礼流程单,开始研究。 我承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最让我意想不到。 “小伙子,今天就辛苦你了哦,我是新娘的妈妈——我姓古。”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从包里拿了一个伴郎红包给我。 我明明记得,在另一个时空,我曾经查询过关于安古雅的那条新闻: 当地时间13日晚上7点多,雨城县桃花路别墅区的一栋小洋房突发火灾,浓烟密布,大火很快就吞没了整栋房子。消防员赶到现场灭火后,在2楼卧室发现了5具遗体,包括一名48岁的男主人,与他老婆,父母,以及一名3岁的孩童。初步调查显示5名死者身上无明显伤痕,警方怀疑遇难者在逃生时吸入大量浓烟,在屋内昏迷,最终不幸身亡。据悉,本次火灾,只有男主人的女儿,在外补习免于一难。 不仅如此,昨晚的梦里,启帆不是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对我说过那句话吗? “因为阿雅的家人死的早,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成为能给她一个家的那个人。” 我紧皱着眉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甚至见到了安古雅的父亲安岳、爷爷安德海、奶奶李青,还有那个现年7岁的弟弟安古乐。 更别说,安古雅还穿着漂亮的婚纱,面带着迷人的笑容。 我从宾客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安古雅家人的奇闻轶事。 这样一来,他们活灵活现的样子,简直像一次当头棒喝。 “名侦探哪有那么好当的?”作为伴娘的澄月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还不如做伴娘,一个红包就是888,还能吃好喝好的。看到没,这婚礼举办的肯定很唐突,酒桌有一半坐不满,来的人还都是双方父母的亲友。我们来帮启帆捧场,他一定很感激我们?” “糟了,我把安古雅的轮椅放在启帆他哥的车上了。”突然间,澄月着急地往停车场跑去,“没想到轮椅少女,真的是活着的。你知道吗,突然看到她从轮椅上站起来,说自己要去调查案情,有多么恐怖?”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到了我的耳中:“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何妄言,我是零克。” “现在,我已经和梦魇系统完全融合了。”他说道,“这一次,艾娜含可以在这个时空待上三天以上。你们的老家雨城县,是目前诡异现象出现的中心。艾娜含现在已经到达了桃花路的别墅区,果不其然,那栋在另一个时空已经烧毁的房子——安古雅的家,目前已经恢复如初。现在,你先不要打草惊蛇,先以伴郎的身份,调查一下启帆和另一个世界的启帆有什么不同。” 言毕,一些童年的噩梦回到了脑海:除夕夜里,已经死去的婶婶和姨妈突然回到了餐桌,与我们一同吃起了团年饭。 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表弟,则一脸渴望地看着我,问道:“表哥,今晚你要和我一起夜游吗?” 第17章 不夜游子重生事件3 晨,雾。 绿灯亮了,高速路入口排成长龙的司机却无法通行。 司机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有一名等待不及的中年货车司机,甚至从驾驶位跳了下车,冲到路边,对着开满黄色小花的绿化带,解开拉链开始小便。 “救命啊!”他尿到一半,突然哀嚎起来。 只见,一只硕大的牛蛙高高跃起,竟然跳入了他的口中。 “是牛蛙啊!”更多司机与乘客,赶到了他的身边。 他赶紧拉起拉链,把嘴里的牛蛙扔到了地上。 原来,不远处的高速公路匝道上,有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侧翻了。 在打开的车尾箱里,一些白色的泡沫箱从坡上滚了下来。 每一个箱子里,都装着大大小小的牛蛙。 于是,路边的司机和乘客开始哄抢这些新鲜的食材。 直到,高速公路值班警员来到现场,对现场进行警戒,并与后到的路政、120救护人员等,一起展开了救援,并将散落在路面的牛蛙用泡沫箱装好移到了路边。 “车上的伤员不见了!”一名警员从车窗外往里仔细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对此,路边的民众,有人如此说道:“当时,远处的雾气很大,我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抱着泡沫箱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往迷雾的深处走去了。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好像紧闭着双眼,该怎么说呢?就是梦游的人那样!” 就这样,一起古怪的事件,没有了后续。警方和媒体,都没有查到车辆或者司机的进一步资料,也没法分析出牛蛙又是向何处供应的。 很快,该案件突然而来,又突然蒸发在了大众的视野之外。 当然,除了面前这一位拿着手机,正在给我翻看雨城县新闻的新郎——启帆之外。 “你真的记得参加了我们婚礼,还当了伴郎,对?”启帆还穿着昨天的新郎装,他那种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 “对啊。”我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 “太好了!”他惊喜的笑容,和脸上的泪水,令我不辨悲喜,“今早,我在酒店婚房醒过来之后,安古雅就彻底消失了。在我的床头柜上,就摆着一个装满牛蛙的泡沫箱。可是,我联系了爸妈,他们竟然根本不记得我昨天结婚了。这么大一件事,所有人竟然觉得是我的幻想。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和今早高速公路匝道发生的车祸有关……刚才,我给你打电话,其实我都快要绝望了。但是,当听说你还记得昨天婚礼的时候,我就只能到这里,来请求你的帮助了!” 见我犹豫的样子,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了我的手中:“这里是ktv的活动资金3万5,如果你能把安古雅带回来见我,我可以把尾款6万5交给你,凑齐十万。” “没问题!”就在此刻,一双有力的手,从我怀里抢过信封,说道,“你的这个案子,我们事务所接下来了,你先和澄月去旁边,签一份合同。我们事务所会倾尽全力办事,不过,这件事情的难度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基于对你的信任才展开调查的,不管怎么样,耗了人力物力之后,预付款,我们是不会退的哦?” 说到这里,拿着信封的白聪阳向我使了个眼神,就送走了启帆,让澄月接手了签约的工作。 “你真的记得你当过他伴郎,这件事吗?”聪阳坐到了我的身旁,认真地看着我。 “我甚至记得他亲吻新娘的那个瞬间。”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里面有888,澄月那里应该也有一个。不仅如此,安古雅的父母、爷爷奶奶、弟弟,都是到达了现场的。” “而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是,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早已经在几年前的火灾中就死亡了?”白聪阳皱起了眉头,“刚才,启帆还没到咖啡店的时候,我打电话到酒店查询过。你知道对方怎么说吗?昨天,他们根本没有举行过任何婚礼,而启帆只是向酒店方了解过价目表,还没有下定。太恐怖了!我和澄月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就来到了雨城县。澄月也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红包在自己包里。你知道吗,澄月今天醒来以后,身上甚至还穿着一套粉色的伴娘服。明明最好解释的是你的行为,你为了取艾娜含的物品回到了雨城县。因为不想回家,所以在酒店开了房间。可是,为什么你身上也穿着伴郎服呢?” 聊到这里,咖啡店的服务员走到了我们面前。 “跟他一样,我也要杯香芋拿铁。”白聪阳指着我的咖啡杯,对服务员说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脱下了西装外套,对白聪阳说道:“你有酒店合作的婚纱店联系方式吗?我们的衣服上面有吊牌,能查一下上面的编号吗?” 白聪阳点了点头,随后查到的消息,令今天的大雾天气,更加扑朔。 谁曾想,婚纱店不仅确认有我身上穿着的西装,还能找到一件和我西装,同样款式和同样编码的另一件。 连婚纱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件完全一模一样的西装。 一筹莫展之际,澄月回来了。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洛,将合同和一朵黄色的小花摆在了桌上。 “他叫我把这朵花也给你。”澄月说道,“他说醒来之后,除了一箱牛蛙,地上还有一朵这样的花。应该是菊,在我们雨城还是挺常见的。” 在我拿起菊查看之际,澄月又补充了几句:“真的是古怪!刚才,启帆他哥——启月打电话约我去吃饭。我反问他一句,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结果,连他哥启月也说什么也记不得,只是发现手机存了我的电话,就忍不住打电话来约我……” “那你会去约会吗?”白聪阳严厉地问道。 “当然,如果是对事务所发展有好处的话?”澄月说话时,眼神躲闪,“我觉得他们两兄弟都挺爽快的,不像范立仕那种会赖账的人,出手也大方。说不定,待会儿和他吃个晚饭,还会收集到什么线索呢?” “再说了,我和你哥只是谈恋爱,又不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就全部不管了。你别像个管家婆一样,什么事情都要过问,好吗?”白聪阳还没回应,澄月就又气势汹汹地补充了几句。 “好!”每当白聪阳想息事宁人的时候,他都会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刘海,再挠挠自己的额头。 “对了,妄言。”他开始转移话题了,“你有没有闪过什么预知啊,画面什么的?” 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你白聪阳自称什么推理爱好者,怎么说起话来,就好像求神问佛似的。 然而最可怕的,还是那个搞不太清楚社交距离的澄月,这时候就会环抱着我的脖子,谄媚地说:“好厉害哦,是什么机制,让你看到未来的?” 于是,我得像扯口香糖一样,把澄月从身上刮下来,免得粘的一身都是。 不仅如此,两人好像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劲。 “你们怎么看追月夜游?”我从桌上拿起刚到的卡布奇洛,塞到了澄月手上,问道。 “我是幸山人,不是雨城的人,所以,我也只是听说。这应该是你们雨城特有的现象,之前新闻还报道过,说是有一些外国研究人员发表报告称,他们识别出一种名为h-dqb1的基因。他们将一群实验对象分两组进行对照研究,其中一组为梦游症患者及其近亲,另一组则为睡眠正常者。研究结果发现,那些体内携带特定类型h-dqb1基因的人,他们梦游的可能性比常人高出约3.5倍。所以,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些患者,会在睡眠状态中起床行走、舞蹈或者做家务。你们雨城人喜欢集体梦游,可能也只是其中一种症状?”白聪阳如此说道。 “一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很害怕。“澄月说道,”我曾经在溪边、垃圾处理站、快餐店等地方突然醒来,身上还穿着自己的睡衣。不过,这么多年了,雨城的人早已习惯看到梦游者了。他们不仅不会突然叫醒我,有时,还会帮我搭一件外套什么的。每年也只有9月份左右,和春节会梦游几次,所以,很容易就习惯了。“ “我没有梦游过。”我主动说道。 “所以,这个梦游现象,也只是在部分雨城人身上发生。”白聪阳总结道,“所以,你觉得这次的事件和梦游现象有关吗?” 我点了点头,再次拿起了桌上的报纸,说道:“如果今早车祸发生后,就是那个被人目击的梦游男子,他抱着一箱牛蛙,来到了启帆的婚房,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呢?” 说到这里,我从桌上拿起那一朵菊,放在了澄月的手臂上,问道:“你再仔细想想,每次梦游,会不会和这个菊有关呢?” “啊?”澄月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随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回答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呢?每次醒来的时候,附近都会有菊的身影。还有,过年的时候,我们不是有个习俗吗?雨城人不是都喜欢,去桃花庙抢头柱香嘛?除夕当晚,就会有大量民众聚集在那里。大家会点高香,还会把干燥了的菊放在篝火里燃烧。我就去过一次!那天,菊燃烧之后,我觉得身体很疲倦,就回了家里休息。可当我醒过来才发现,我竟然躺在桃花庙的篝火旁,和其他的梦游者在一起。” “那你快点去睡!”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澄月,“今晚,我和白聪阳就守在你床边,给你放几朵菊。” “也不是说睡就能睡着?”澄月把手背上的菊抖落在地,说道。 “也不是说睡不着就睡不着?”我从怀里掏出一瓶常备的安眠药,放在澄月面前,“这样,这次案子破了之后,五成分给你,我和聪阳分剩下的五成。” “真的吗,聪阳?”澄月用救助的眼神看着聪阳。 聪阳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也要吃了晚饭再说!”澄月一把抢过药瓶,放进了包里。 随后,她再次没有结账,就离开了咖啡店。 “剩下的时间,我们该怎么办呢?”白聪阳猛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我有个地方要去!”言毕,我也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 之后,我带着白聪阳,来到了酒店对面,那一片自建房面前。 果然,当我站在一栋熟悉的红砖房子面前的时候,一个拿着锅铲的老太太问我:“要洋芋吗,大份还是小份的?” 我走进了店内,从货架上随便拿走了一只水枪,和一瓶碳素墨水。 “你们昨晚是不是梦游了啊,我还看到你们了,吴奶奶?”付款的时候,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诶,你看到我们了?”老太太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老毛病还是没变过。醒来之后,我和老头子还以为,我们走了好远好远的山路呢,没想到,我们只是躺在了家门口。今天,老头子都还在楼上休息呢?我还是闲不住,一天不开铺面,心里就不舒服。” “真是厉害啊,今天是周六,休息一天也没关系嘛?”忍不住,我还是对老太太设下了语言陷阱。 果不其然,老太太惊喜地看着我,说到:“你也是以为今天是周六,对不对?今早,我和老头子也是这样。后来,看了今天的报纸才知道,都已经是周日了。小伙子,你肯定也是梦游,醒来之后记忆糊涂了!” 就这样,我带着白聪阳,满意地离开了红砖房子。 随后,我又和他来到了桃花路别墅区,那一栋被烧毁的小洋房底下。 “这里是安古雅家的老房子,对?二楼的门框都烧黑了。这么多年,都没人将它翻修一下吗?”白聪阳瞥了一眼那栋建筑,不安地说:“几年前,安古雅成了唯一的幸存者。现在,她又受了伤,从医院消失了。你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岂不算是灭门了?那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还剩下些什么呢?” “剩下一个不知道会做些什么的新郎。”我回答道。 稍等了片刻,我终于打定主意,对白聪阳问了一句:“那么,艾娜含呢,她有查到什么消息,联系你或者澄月吗?” “艾娜含?”白聪阳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就是坐着轮椅,在我们事务所里不说话的那个女人啊?”我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轻描淡写地问道。 而白聪阳,还是如意料中一样地,向我反问道:“我们侦探社哪有这个人啊?” “那就没事了。”我虽然如此说道。 但是,我的心里却在祈祷,希望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案件最恶劣的形态,不会再恶化下去了。 第18章 不夜游子重生事件4 在雨城县的莲花街还没开发成商城,只是一片农田的时候。 初中放学回家,我就必定会从其中穿过。 因为,那就是我回家的捷径了。 那一晚,我回家比平时晚一些。 所以,我和那个长满胡渣的农民叔叔相遇了。 他在田埂上,坐着一张矮小的凳子,手拿着一支颤抖的烟,却没有抽。 在他的身后,有一个高高的土堆,上面插了一把沾满泥土的锄头。 我以为,从他身旁经过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是,他竟然试探地问了我一句:“能不能帮叔叔点一支烟啊,叔叔先感谢你了?” 他的眼神是温柔的,说话也很客气。 所以,我帮他从地上捡起了那把,绿色的滚轮打火机,连续摩擦了三次,才成功点起了火,也帮他引燃了烟。 “谢谢你啊。”他手捂着腹部,似乎正在承受某种痛苦,所以,即使是抽烟,也是一个别扭的姿势。 “是人不舒服吗,需要我帮你打电话给谁吗?”我拿出一个小灵通,问道。 他只是摇了摇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很快地,一些乌黑的血水,就从他口中喷涌了出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在他的脚边,放着一瓶已经空了的绿色药瓶——百草枯。 我记得生物课上,老师好像提起过这种剧毒的农药。 所以,我直接拨通120求救。 “不用麻烦医生了!”中年人艰难地摆了摆手,用极为沙哑的声音,说道,“叔叔已经找到了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并且做了,再也回不了头了。如果我还活着,又会成为其他人的问题了。” 言毕,他倒在了田埂上,伴随着一些身体的抽搐。 我终于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望着不远处的油菜花田。 于是,我顺着他的视线,走了过去。 “不要啊!”他用勉强发出的声音,向我吼道。 但是,我已经在微微隆起的一块空地上,发现了一只黑色的运动鞋。 我的手,不听使唤地,挖起了脚下的泥土。 没多久,一个睁着双眼的头颅,被我捧在了手中。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渐渐地,我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 一种压抑的情感,在心里流动。 “这就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吗?”当我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我也没从这个疑问中得到解脱。 我只是从警察口中,得知了故事的全貌: 理发店学徒毛某,与高中女生李某交往后,引发了暗恋李某的郭某不满。随后,郭某纠集了两名同学,暴打毛某之后,还将毛某直接活埋在了水库附近的山坡。案发后,警方很快找到了尸体,并且初步掌握了在逃的郭某等人的行踪。而毛某父亲,也就是那名农民叔叔,听说凶手是未成年人,不会被判死刑之后,抢先一步找到了郭某等人,将郭某等人杀死埋尸后,自己也喝下了百枯草寻死。 再后来,我听说,那个叔叔在医院里,供认了自己的罪行后,撑了没几天,就在病床上去世了。 而这段经历,直至现在,还是会在梦境中重现。 我总是会看到他,躺在我的面前,面孔狰狞地对我说:“叔叔已经找到了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并且做了,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醒了吗,妄言。”一个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此刻的我,被一个熟悉的男性背着,行走在桃花山的石阶上。 当他发现我醒来之后,又将我背到了山腰的凉亭,扶我坐在了石椅上。 “如意哥,原来是你救了我啊?”我从健硕的体型,认出了对方。 “嗯,我应该也是梦游了。醒来,发现你躺在路边,正打算带你下山呢。”如意说道,“你的枪,我给你放裤包里了。 果然,我立刻找到了那一把随身携带的水枪,借着亭外的路灯一看,里面的水已经射空。 “站住,不然我开枪了!”不久之前,我曾经用这把水枪对准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不会,你竟然拿着水枪来糊弄我?”对方回过头,惊愕地盯着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的用意,大声地骂道:“我真的是笨蛋!你看到我的脸了,对?” 不过,对方的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令我难以置信。 “聪阳?”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随后,他拿出一把左轮手枪,向我射击。 在我躲闪不及之际,只好用水枪回击了他。 想到这里,一个急促地脚步声传了过来。 “聪阳追那个男人去了。”澄月拖着受伤的手,坐在我的身旁,哭了起来,“刚才,我真的被吓傻了。醒来之后,就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拿着一把枪来射我。还好,你用一把破水枪救了我。” 听到这里,我摸了一下被石头击中的额头,虽然鼓起了一个包,但没有很严重。 所幸,刚才的子弹只是射中了我身旁的石碑,而飞溅出来的石块则击中了我的额头。 “也怪我出的主意,让你吃了安眠药,梦游去找寻线索。当你走到城中心的丁字路口,和其他梦游者集合的时候,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了。”我忍着痛,稍微揉了揉额头,说道:“那些梦游者闭着眼睛,向我和聪阳招了招手。没想到,我虽然没受影响,但聪阳却陷入了睡眠的状态,半梦半醒地,跟着大队伍,就走到了桃花山来。我只好跟着大家,慢慢向山顶走去。结果,才走到半山腰,就被一场浓雾遮住了去路。于是,大队伍消失在了浓雾之中。为了你们的安全,我拉住了你们的手,从雾中逃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出现了,开始对着你袭击……” “那个男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对不对?”一个声音打断了我,并且,声音的主人也离我们越来越近。 “是我,白聪阳。”那男人坐在了对面的石椅上,神态沮丧。 这时候,借着灯光,我才看清了他的脸——的确是白聪阳。 “我查过菊的资料,它们喜欢生长在多雾的区域,尚无具体的实验数据能推测出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但是,雨城县多雾的地方,经常发生失踪事件。”他看着高处的浓雾,与路边开满的黄色小花,忧愁地说道:“所以,梦游队伍所前往的,是平行世界的入口,对不对?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遇到,另一个世界的我?” “只要是你说的,当然是对的。”我微笑看着聪阳,一些有趣的念头在脑中萌生了。 “我们去螃蟹沟,我有条线索必须验证一下!”没等聪阳反应过来,我就拉起澄月,往山脚下的螃蟹沟跑去。 如意和白聪阳,则跟在我们身旁,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当我们走到一条狭窄的土路时,左侧是水流湍急的螃蟹沟,右侧则是长满杂草的山坡。 上坡上,有不少用石头磊成的坟墓,在杂草丛中耸立着。 没有墓碑,只有一些挂山纸和烧剩的元宝蜡烛。 果不其然,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座刚建好不久的新坟,坟头上,还插着一把生锈的锄头。 在爬上山坡前,我在脚上套了两层鞋套,还把多余的分给了其他人。 “小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杀了人,把尸体埋在这里,一定不容易被发现?”我站在新坟旁边,对大家解释道。 “对不起了,各位在此长眠的住户。为了真相与正义,如果我判断错了的话,请有怪莫怪!”我双手合十,鞠了个躬,之后,就提着锄头开始挖起了坟头。 如意没有多惊讶,从旁边找到一截粗树枝,开始帮我。 “王佳伟、杨璐、陈元、王佳伟。”我一边念他们的名字,一边将尸体展示给大家观看。 这里,我并没有念错尸体的名字。 因为,在四具尸体中,有两具王佳伟的尸体。 他们仿佛在用事实告诉我:“何妄言,平行世界不仅是存在的,而且还能互通。” 就在大家震惊的时候,我把握住了机会,指着远处的一颗大榕树,大声地对聪阳喊道:“快看,是另一个聪阳。开枪射他,快!” 紧接着,榕树后的人影果然发出一声大叫:“不好,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身旁的聪阳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向榕树方向连开了两枪。 趁着大家都惊魂未定的时候,我抡起手上的锄头,用尽全力砸在了身旁聪阳的身上。 于是,他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摔成了重伤。 随后,我扔下了锄头,跳下了山坡,从白聪阳的身上夺走了左轮手枪。 “我们的打扮和穿着都是一模一样,现在连鸭舌帽都扔了,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是你们的白聪阳呢?”脚下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知道的是,你中枪了。”我拿起身上的水枪,扔到了螃蟹沟里,“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的水枪里灌满了,我在老两口店里买的黑色墨水。你被黑夜所麻痹了,黑聪阳!” 就这样,躲在榕树背后,我们世界的白聪阳也回来。 正当白聪阳和如意,把黑聪阳从地上抬起来的时候,一个车喇叭的声音突然响起,刺眼的车灯也照耀在了我们脸上。 我完全没想到,这条狭窄的土路上,竟然刚好能容下一辆面包车。 “妄言,为什么会有两个白聪阳!”更没想到的是启帆,他恰到好处地从驾驶座走了下来,解释道:“听聪阳说,你们要跟游者找线索,所以,我也想来帮忙。” 言毕,启帆开始帮着白聪阳和如意,把黑聪阳搬上了车尾箱。 借着车尾灯,能看到车厢里,还装着不少的白色泡沫箱。 “糟了。”我大叫一声。 与此同时,启帆已经像惊弓之鸟一般,跳进了驾驶座,关上了门。 于是,面包车仓皇逃离的时候,我就只来得及开枪射了它两枪,泄愤罢了。 “看来,启帆也有两个!”白聪阳总结道。 “现在,那些尸体该怎么办?”澄月指着山坡上的尸体,问道。 “交给警方处理,该他们来头疼了!”我将左轮手枪放进裤包,摊开带着手套的双手,“反正我全程都戴着手套和鞋套,现场也没留下什么关于我的痕迹?” 言毕,他们收拾了一下现场,就跟我离开了螃蟹沟。 “那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下,我们事务所开个会,让这位大哥也一起参与?”不亏是白聪阳,总是觉得开个会,就能群策群力解决问题。 殊不知,推理能力不是依靠叠加,而是依靠证据、想象力与逻辑,将所知升级。 然而,我一边思考,一边和众人走到桃花山的入口处时,一辆粉色的电动车出现了。 一个穿着黑色洛丽塔装的女人,正行驶在路灯下。 太好了,是艾娜含回来了! 不仅如此,在她的身后,那一个穿着白色短款婚纱,正趴在她背上睡觉的女人,正是本次案件最重要的角色——安古雅。 “这个女人,我交给你了。”走近之后,艾娜含得意洋洋地展示昏睡中的安古雅,“我在烧毁的别墅里,遇到了另一个启帆。后来,他去车管所取走了一辆装满泡沫箱的面包车。为了能不被他甩掉,我买了一辆电动车——可能需要事务所公费报销了。之后,另一个白聪阳上了面包车。还好,面包车开得并不快。所以,我跟着他们,不知不觉就驶入一片迷雾中。之后,就是一段时间的记忆缺失。当我恢复意识之后,我已经跟着面包车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后来,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的酒店666号房,让我看到了安古雅。晚上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回到了面包车上。我就趁机给酒店前台说,我妹妹在666号房昏倒了,但我没有带房间钥匙。就这样,我谎称载我妹妹去医院,就带走了安古雅。然而,我却再也找不到面包车的踪迹了。所以,我回到了桃花路别墅区。夜晚的时候,桃花山布满了浓雾,浓雾中还有追月夜游的队伍。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浓雾与梦游的关系。于是,我开着车驶进了浓雾中。果然,当我载着安古雅超过夜游队伍时,我的记忆又缺失了一段。清醒之后,我就已经在这个路口了。我觉得,这次案件赚的钱,得算我一份哦?” “嗯!“我点了点头。 见聪阳有反对的意思,我补充道:“我的那份,就给艾娜含?” 于是,聪阳点了点头。 我接着问道:“你现在认识艾娜含了吗?” “当然。”聪阳面露难色,解释道:“早上的时候,我似乎只知道你是为了一个叫艾娜含的女人,才回到了雨城县。但是,我并不记得她是我们事务所的一员。可是刚才,我又突然记起了她,平时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就是这样。“我笑了起来,解释道,“这就说明,她一旦去了其他时空,那么,她在这个时空与别人产生的记忆,有可能被清除。而我记得她则说明,清除的主要是不深刻的记忆。” 第19章 不夜游子重生事件解决篇 在你所未知的世界,会有一种怎样的未知的美。 对于有些人来说,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未知的恐惧? 那男人是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何妄言。 他为这片空间搭建了一片蓝天,开满菊的河岸,与一条流淌在碎石河道上的河流。 稍后,他不满足地撑起一把白色的遮阳伞,伞下还放置了一套原木色的桌椅,和五个巨大的木箱。 我记得,这是小时候,我常常去喝茶的露天茶铺。 只是,茶铺的女老板,今天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问我想喝点什么。 “这个空间就好像三维软件一样,你可以自由搭建想要的形状。”他对我解释道:“只可惜,一旦离开这里,关于这个空间的记忆就会全部被消除。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黑聪阳、黑启帆都是经过了这里,才来到你所在的空间的。只是我,选择了在你我的世界之间,等待你。” “等着抓我吗?”我挤在木箱里,说话的时候,会感觉上气不接下气。 我没有想到,一分钟前,我刚站在迷雾之中,就会被一双手拖进了这个空间,还被另一个何妄言给关进了某一个木箱中。 这里,我还是叫他黑妄言。 “不好意思,你在说话吗?”黑妄言说道,“这个木箱,材质很特别。里面听得到外面说话,还看得到外面的画面,但是外面却听不到也看不到里面。太好了,他们开车进来了,准备开始我的表演!” 半小时前,我的确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当时,我正在酒店的666号房,和手里拿着尾款的启帆解释案情。 “一切的起因,都是由于周四晚上发生的,大屏幕的倒塌事件。从现在起,另一个时空的人名前,我会加上一个‘黑’字,另一个时空我也为称之为‘黑时空’,我们的时空就叫‘白时空’!晚会上,王佳伟、杨璐、陈元三人,用原本就‘金属疲劳’的钢索拉起大屏幕,趁安古雅表演的时候,作为活动干事的他们,用力推下了大屏幕,造成了安古雅重伤。这一事件,在黑、白时空都有发生。可是在这之后,黑时空的安古雅死亡了。于是,发现了真相的黑启帆,在黑妄言的帮助下,开始了复仇。我在梦中,能看到一些黑妄言的犯罪过程。总之,黑启帆在自家ktv迷晕了肇事的三人,并开着陈元的车,将三人运到了丰水镇的一家旅馆。他们想制造出,杨璐与陈元乱搞,而杨璐的男友下药迷晕两人,杀死两人的假象。之后,黑妄言给陈元的车做了手脚并把钥匙放在王佳伟手里,希望王佳伟醒来之后,会开车出事。结果,王佳伟竟然开车上了高速,还从雨城县高速路口下了车。由于黑聪阳被黑妄言安排在丰水镇,监控事件的发展。所以,黑聪阳通知了黑妄言和黑启帆。经过商量,黑聪阳和黑启帆开着车,一路跟在王佳伟的车后面。于是,令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黑启帆在车上睡着 ,瞬间开启了梦游模式。与此同时,王佳伟的车与黑聪阳的车,双双在高速路口匝道的迷雾中穿越了。黑聪阳的车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里面装满了运送给某家餐馆的牛蛙。所以,来到白时空的两人,翻车了。黑聪阳应该是弃车而逃,而黑启帆直到早上才从高速路口半梦半醒地撤离了现场。而王佳伟来到白时空后,应该是停在了离高速路口不远的桃花山下。所以,黑聪阳赶来,用黑妄言给他的左轮手枪,直接杀死了王佳伟,并将尸体埋在了螃蟹沟。可是,令黑聪阳没有想到的是,他开车回到学校之后,一定发现了王佳伟、杨璐和陈元,竟然还是活生生的。或许一时间联系不到黑妄言的黑聪阳,又再一次用左轮手枪杀死了三人,将三人埋在了螃蟹沟。可能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穿越了时空?所以,昨晚可能我挖开坟墓的时候,看着四具尸体身上的枪伤,我才明白,黑时空有陈元和杨璐两具尸体,而白时空则有四具尸体。这样一来,我们时空反而有人会因此做上冤狱,而黑时空反而形成了完美犯罪。” “所以,我们还得把尸体运送到黑时空,我才能和安古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对?”启帆兴奋地看着我,把装满尾款的信封递给了我,“谢谢你们,为我找回了安古雅。” “不好意思,我没有完成目标,我不能收!”我退回了信封,“让灰古雅进来!” 与此同时,艾娜含带着脱下了婚纱的安古雅,走了进来。 “对不起了,启帆,我不是你的安古雅。”灰古雅将一枚戒指,还给了启帆。 启帆拿着戒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叫她灰古雅,是因为她既不来自黑时空,也不属于白时空,她是被你从灰时空绑架回来的。”我接着说道,“在灰时空里,灰古雅并没有成为偶像,正准备和灰启帆结婚。你知道这一切,所以你才想欺骗她,让和白时空的你,在一起生活,对吗?可惜,当艾娜含向她提到偶像的事情的时候,灰古雅才明白这里不是她的世界。” “接下来的时候,我请事务所的艾娜含,向你说明!”我对艾娜含说道。 “由于妄言说它很在意,住在红砖房子的老两口的事情,会不会和这次的案件有关。所以,我带着澄月,在凌晨3点左右的时候,再次骑着电动车,混进了梦游的队伍。经过实验我们发现,只要澄月吃了安眠药处于梦游状态,我就能载着她穿越时空。然而,如果是跟着梦游队伍走的话,就有可能被梦游队伍催眠,并成为其中一员。不管怎样,我和澄月穿越到了一个,澄月中了彩票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挥金如土的澄月。”艾娜含说到这里,盯了我一眼。 于是,我对启帆问道:“你是跟着老两口才穿越时空的?” 听到这里,启帆点了点头。 他终于承认道:“周四当晚,我去了医院,看到了情况好转的阿雅。第二天一早,我找到了你们事务所办公室,正好遇到了你。我很感激,你在晚会上做的一切。只是,当我回到医院,才发现,范立仕已经带着阿雅转院了。我焦急地开着车,寻找。但是,始终没有结果。后来,我开车回到了雨城县,想问阿雅的姑妈知不知道她的所在,毕竟阿雅一直住在姑妈家。可是,范立仕并没有联系过姑妈。就这样,我变得漫无目的起来。直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我来到了红砖房子。那是我第一次买巧克力,送给阿雅的地方。没想到,我看到老两口梦游着,走了出来。由于担心他们的安全,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在穿过一场迷雾之后,我又回到红砖房子。可是,老两口走到门口却并没有走进去。没过多久,红砖房里走出了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把他们领了进去,还问他们,‘你们不是和老同学旅游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啊,爸妈”。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老两口回到了一个,他们女儿活着的世界。不仅如此,对面的酒店,竟然有和我阿雅的结婚照。难以置信的是,我只是将车停在了路边,阿雅就坐上了车。看着她穿上婚纱的样子,真的太美了。我太累了,终于安心在她身边睡着了。再次醒来以后,看到阿雅正在开车。她告诉我,本来想送我回家休息会儿的,谁知道开进了一片迷雾中。现在,我才完全明白,在我睡梦中,另一个时空的阿雅被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是,为什么白时空的酒店,也会有我们的结婚照,而且阿雅的家人还会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对此,我解释道:“老两口一直希望见到活生生的女儿,所以,他们梦游来到了灰时空。可是,一天之后,他们又再次梦游回到了白时空。因为,他们知道,灰时空不是自己的世界。而这段时间,我发现,红砖房子竟然消失之后,又恢复了过来。不仅如此,艾娜含去了其他时空之后,周围的人对她的记忆也消失了。所以,穿越时空的机制应该是,任何人的消失,还会带走自己创造的所有物,包括房子,包括自己定下的酒店。而灰时空里,阿雅的家人,也是怀揣着参加女儿婚礼的想法,参与了梦游?这样一来,他们就来到了白时空,和你一起做了一场婚礼的美梦。而当晚,他们想必又随着梦游的队伍,回到了灰时空?而黑启帆,也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白时空。黑时空里,阿雅死掉了。所以,一直在杀人复仇的黑启帆,应该有多么想念阿雅呢?所以,他也随着面包车,穿越了迷雾。他抱着一箱牛蛙,出现在了你们的婚房。夹在他身上某处的菊,也掉落在了房间里。不过,黑启帆害怕阿雅会离开自己,从你身边抢走了灰古雅之后,还给她下了安眠药。” “为什么要带走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呢?”艾娜含瞪了启帆一眼,责问道。 事件发展到此,启帆终于松开了手,愿意让灰古雅离开了。 “给你,这是你的安古雅,所在的医院。”现在,我把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交给了启帆,是因为,我终于确定,他带走灰古雅是一个如梦的误会,而不是刻意的掠夺。 当然,他还是把尾款留给了我们,自己则去追寻自己的安古雅了。 就这样,艾娜含、白聪阳、如意、澄空和我等到了深夜,终于准备好,开车将四具尸体运回黑时空。 “你好像随着梦游队伍走,也不会昏睡过去!”白聪阳将我从车上赶了下去,“车上空间加上你,刚好不够了。” 于是,我只是比车子早进了迷雾一分钟,我就被黑妄言给装进了木箱子里,不得逃脱。 “尸体就放在这四个箱子里!”黑妄言坐在我所在的箱子上,对他们说道。 由于没有看出黑妄言的身份,白聪阳和如意将王佳伟等人的尸体,放进木箱中。 “为什么箱子会消失?”艾娜含皱着眉头,瞪了黑妄言一眼。 “因为设定成这样,所以,箱子就可以处理掉尸体。这个空间就是这样,不过,当你们离开这里,也就记不得这里发生的事情了。”黑妄言狡诈地笑着,说道,“我可是一直在这个空间里,喝着茶慢慢等大家哦!” “你是黑妄言!“艾娜含说道。 “如意大哥,你来了啊?”突然间,黑妄言殷勤地喊道,“能给大家讲讲,我们认识的经历吗?” “能啊!”如意似乎以为黑妄言就是我,于是说道:“那天是我最绝望的时候,别看我现在很壮硕,都是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我才开始健身的。当天,我送女朋友回家之后,几个高中生在一条小巷子里堵住我的去路。原来是暗恋过我女朋友的小混混——郭世杰,带了几个手下来搞我。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把我装进了麻袋,暴打了一顿之后,我以为事情就算完结了。谁想到,那几个畜生居然那么狠,把我拖到了水库附近的山坡上,挖了个坑,将我活埋了。黑暗里,我简直无法呼吸,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妄言挖开了我头顶的土,救了我。当我从里面爬出来,才发现郭世杰他们已经走了。我还记得,是妄言拿出一个小灵通,打电话报了警。可惜的是,他们几个是未成年人,没有坐牢。在那之后,我才知道,肌肉对我毛如意来说,有多么重要……” “好的,谢谢你的讲述。“黑妄言打断了如意的话,转而质问艾娜含,“所以,为什么不是如意死后,由我看到他父亲报仇、自杀的样子呢?” “真好笑啊,你篡改了某一个我的记忆,还让他去做追寻真相的名侦探,是不是脑子不对劲啊?”黑妄言讽刺道。 “我和零克,只是想确保,他的过去减少黑暗,获得正义罢了!”艾娜含说道。 “看到了吗,白妄言,她承认他们篡改你的记忆了。”黑妄言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打开了木箱,放出了我。 “连唯一的生存意义,杀人的乐趣也丧失了,他们让你一无所有啊,白妄言!”黑妄言把一只左轮手枪放在我的手上,对准了艾娜含,“是不是该杀了这个骗子啊?” “妄言,我确实不放心零克,要把杀人犯改变成名侦探的计划,所以,才会来到你心灵的塑造期,去掉一些黑暗的东西,替换成光明。我承认是我不对,你开枪,杀了我。“艾娜含低垂着眼角,正义凌然地说道。 “所以,那晚上急急忙忙跑到我面前,告诉我,水库山坡上有事情发生的女孩,就是你,对吗?”我问道,“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救了如意大哥?” 艾娜含点了点头。 “那我可能得辜负你们的期望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理智告诉我,不得不杀人了!”说到这里,我开枪了。 我能清楚的看到,子弹在黑妄言的额头上,造成了弹孔。 黑妄言惊愕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用手扯掉了额头上的伤口,说道:“真是有病,恩将仇报!早知道有可能是这样了,还好,这把枪也是我在这个空间里造的。开枪之后,额头上就会产生一个枪伤的贴纸。” “我走了!”黑妄言说到这里,扬长而去。 “既然尸体已经消失了,你们先回去,我想和艾娜含在这里聊聊天。”我对其他人如此说道。 于是,大家给我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为什么不杀我?“艾娜含坐在椅子上,问我。 “那一晚,你不也是真实地,花时间陪伴了我,还给了我一个重新塑造自己的机会吗?”我笑了,“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就会有熟悉的、复杂的感受。” 说到这里,我在桌上创造了两杯咖啡。 于是,在离开这个空间之间。 我们就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和煦的阳光、风与流水。 任时间经过,这一个最终会遗忘的虚拟世界。 第20章 杀生幻影(第四案·短篇) “杀声幻影”是糖果城游乐园里,一个非常热门的项目。 全长15683米,最快时速132k\/h,最大落差70米,一开始是翻坡道,45度往上飞,再来是,没有缓冲的情况下,直接45度往下飚,最后,则是一个大回环。 来到大回环的最高点时,启帆觉得心脏都要从张开的嘴巴里掉出来了。 原来,杀声的含义是,让乘客尖叫直至失声。 “今天,没有范立仕,没有粉丝,只有我和你!”2008年10月25日早上,安古雅给启帆打了一个关于约会的电话。 启帆穿上了棕色的休闲西装,用发胶将头上的脏辫固定了一下,就坐上了校门口的17路公交车,去往了糖果城站。 距安古雅因大屏幕压伤事件,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期间,启帆甚至在老家找到一家清,以嘻哈歌手的身份开始了驻唱。 清的老板甚至许诺,如果安古雅生完孩子,影响了和原演艺公司的合约,他也愿意高价签下安古雅,继续歌唱事业。 当然,在几天前,范立仕因为安古雅怀孕的事情,和启帆发生了极大的争执。 “只要我在,你们就没办法用合约来挟持安古雅。”一怒之下,启帆砸烂了范立仕的办公桌,牵着安古雅扬长而去。 上车之后,启帆一边单手开车,一边用温暖的右手握住安古雅的左手,说道:“一定不用担心,我会永远在你身旁,陪伴着你和孩子,让你们过上最好的生活。” 安古雅点了点头,泪水从嘴角的笑容旁边流过。 不过,由于一时分心,车开到一条狭窄巷子的时候,差点和对向来车相撞了。 所幸,启帆一个急刹,带着方向盘,将车撞在了路边的花坛上。 人没事,只是车的底盘和保险杠被撞坏了,只能拖到了4s店去修理。 “抹茶味的,快吃,再不来都融化了。你看,现在我手上都已经沾满了。”此刻,安古雅站在冰淇淋车旁边,拿着两只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启帆。 一瞬间,车辆撞坏的事情,在启帆脑中烟消云散。 不仅如此,今天的安古雅特别爽朗,粘在手上的冰激凌都任凭启帆去舔舐。 如果是平时的话,安古雅还会一把推开启帆。 “刚才,我在游乐园的舞台下面看了你的表演,是和游戏公司的合作吗?不可思议呢,前一秒还是偶像,这一秒就是挽着我的未来老婆了。”启帆看着依偎着自己的安古雅,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还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一场婚礼。 虽然,灰古雅离开白时空之后,婚礼就变成了虚假的记忆,但是,他已经决定,两人的婚礼一定要办的更盛大、更浪漫才行。 “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好吗?”安古雅用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启帆。 “当然啦!不过,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我们非要坐那种过山车吗?”启帆望着不远处的钢铁轨道,担心地说道,“我自己没什么,我只是害怕会吓唬到你罢了。” “我可比你想象中,勇敢得多哦。”安古雅说道。 说完,又用请求的眼神,补充道:“拜托啦,就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安排,好吗?” “好啦,好啦!”启帆开心地笑了起来。 果然,今天的安古雅比什么时候都活泼可爱呢! 随后,在两人排队的过程中,启帆接到了一个电话。 话筒中,传来了何妄言的声音:“启帆,零克博士正在关闭平行宇宙之间的通路,所以,时空很不稳定,接下来,会发生时空重合的现象。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坐上过山车,不然,你可能会有危险。” “不用担心了,唯独这一次我想听从阿雅的选择。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就这样,启帆不以为意地挂掉了电话。 “妄言说博士在关闭平行宇宙通路什么的,坐过山车不安全,就好像在附近看着我似的,什么都知道。”启帆对安古雅解释道。 “不会是你不敢上车,才这么说的?有时候,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小说家,而不是说唱歌手。说起来,你还是中文系的学生呢?”安古雅笑了。 “是吗,如果你觉得小说家不错,我倒也可以朝这个方向发展。”启帆说道。 “那也要真的是你的梦想,才发展?到我们了,快上车!”安古雅牵着启帆的手,走上了过山车的第二排。 “那个工作人员检查我们的保险杠了吗,怎么觉得他很敷衍的样子啊?”启帆朝工作人员的方向骂道:“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啊,现在的人?” 然而,安古雅只是紧紧牵着他的手,随着过山车缓缓前进。 “就这么想要坐过山车吗?”极速攀升之前,启帆问道。 “想说一些平时没能说的话!”安古雅咬紧了牙关,努力地克服心底的恐惧。 于是,过山车毫无预警地极速飞驰起来。 电光火石间,安古雅对着启帆喊道:“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启帆一边说话,一边感觉被迎面而来的气流吞噬。 “我爱你啊!”安古雅的声音,传到了启帆的耳中。 只见,安古雅脸上的泪水,已经被惯性扯成了一串晶莹的玻璃珠。 好幸福啊! 启帆如此想到。 可就在这一刻,启帆和他的意识一起消失了!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坐在过山车上。 他似乎是出于一种愤怒的情绪,正用力抓着工作人员的衣领,将对方提了起来,大声地吼道:“你说,你为什么不检查保险杠呢?” “对不起,对不起!”工作人员则是一味地道歉,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可是,我不是正在和安古雅做过山车吗? 启帆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钢铁巨物。 没料想,过山车竟然正挂在大回环上,似乎是停住了。 而过山车的第二排,保险杠已经弹开,两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正尖叫着,死命抓紧了车体,等待着救援。 “阿雅?”启帆大喊着,却没看到安古雅的身影。 “请问,那两个高中生有一位是您的女朋友吗?”工作人员对启帆说道,“车辆已经保护性停止了。消防也往这边赶来,很快就能对她们进行救援了。” 启帆没有理会工作人员,离开了过山车,开始在整个游乐园寻找安古雅的踪影。 “阿雅,不见了!”启帆不得已,拨通了何妄言的电话:“我们刚坐上过山车,就突然出现在过山车下面了,车辆也停运了。是不是和你说的,关闭平行世界有关啊?” “你怎么知道关闭平行世界的事情?白聪阳他们告诉你的吗?”话筒中,传来了令人不安的话语,“阿雅是指安古雅吗,糟糕,现在我的记忆也有些混乱了。” 突然间,电话断了。 “妄言!”启帆冲着手机喊道。 可是,不自然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他再次回到了过山车脚下。 “大家远离,我们要对乘客进行aed。”一名医护人员正在使用一个红色的机器,给某个女乘客除颤,做心肺复苏。 “阿雅!”当看到女乘客的容貌之后,启帆大叫着,扑向了对方。 他发现,安古雅的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礼盒——那是一个月前,自己送给安古雅的求婚戒指。 与此同时,启帆也被另一名医护人员拦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阿雅出事了,为什么又会是我独自一人? 我不是正在过山车上,听阿雅对我的告白吗?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 启帆再一次回到了过山车上。 “我爱你,启帆。”安古雅坐在他身旁,认真地告白着。 在如同珠串的泪水中,安古雅将红色的礼盒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说道:“但是,我不愿意结婚,我想继续做偶像。” “1003,1004!”一个医护人员救援的声音,再次传到了他的耳中。 果不其然,启帆又穿越了。 “对不起了。”医护人员从地上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从启帆的身旁经过了。 随后,两名医护人员将安古雅的尸体,放上了担架,抬向了不远处的救护车。 在救护车的灯光闪烁下,他好像一瞬间成为了某个侦探。 “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启帆说道。 “你真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呢,启帆?”他想起,安古雅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是因为我去了哪所学校,你就考到那里。我做偶像,你就去说唱的话,我会很不安的,你知道吗?” “没有啊,我也是喜欢才这样的嘛!”启帆也曾经如此回到道。 原来,所有的谜题,都是自己凭空创造出来的呢? 想到这里,过山车再一次被启动了。 “我爱你,启帆。但是,我不愿意结婚,我想继续做偶像。”安古雅再一次将礼盒还给了他。 “好啊,去追寻你的理想!“启帆大义凛然地回答道。 “不,你没懂。这是我俩最后一次约会了,我们不适合,分手!”果然,安古雅比启帆想象中还要勇敢,“孩子,我已经拿掉了!” “什么!”启帆听到这里,情绪突然暴走,一拳锤在了保险杠上。 “就是你这样的性格,我才没有机会告诉你真相!”安古雅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了启帆心上。 与此同时,正运行到大回环上的过山车突然故障了。 第二排的保险杠,弹了出来。 在这股力道作用下,红色的礼盒从启帆手中脱落。 由于过山车正倒挂在钢铁设备之上,离地有70米。 所以,礼盒在落下的过程,被气流打开了。 里面的戒指,也在空中旋转,跌落。 启帆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危险,伸手去抓那一枚重要的戒指。 于是,他与戒指一同,从高空坠下。 那一幅血腥的画面,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尖叫声此起彼伏。 …… 以上,就是我——何妄言,到达现场之后,对启帆尸体做出的推断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因为在我的眼前,时空又再次变化了。 于是,我回到了案发之前。 “启帆,零克博士正在关闭平行宇宙之间的通路,所以,时空很不稳定,接下来,会发生时空重合的现象。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坐上过山车,不然,你可能会有危险。“我站在离过山车一百米远的地方,拨通了启帆的电话。 我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排队人群中,启帆接电话的背影。 “不用担心了,唯独这一次我想听从阿雅的选择。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言毕,那背影回过头,似乎无比悲怆地看了我一眼。 就这样,两人还是上了过山车。 我也在过山车底下,见证了这一场没有凶手的案件。 一名医护人员,让安古雅签署了一份文件。 随后,他和另一名医护人员用一张担架,抬走了启帆的尸体。 然而令我疑惑的是,在医护人员拿走的那份文件上,竟然印着一个广告——关于一个叫’了梦残愿’的游戏。 “还有三分钟,通路就关闭了。从此以后,你们雨城县的追月夜游现象,就可能完全消失哦。”当听到零克对我说这段话的时候,我还在游乐场之中。 最后的三分钟,我站在园中心的大舞台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时空重合所造成的现象。 我再次看到了,围观的人群中,启帆正在台下应援、呐喊。 而安古雅,则唱起了自己唯一一首欢快的歌。 与未来的她不同,正在为自己所爱的人唱歌的她,看起来简单并且满足。 想到这里,我决定也找一个位置坐下。 “你是她的粉丝吗?”我对身旁的眼镜男问道。 他点了点头,对我说道:“就是从今天开始粉她的!” 就这样,我坐在了一张印着游戏广告的塑料椅子上,感受着观众们的热情。 而舞台的背后,范立仕竟然也在音乐之中,跳起了和安古雅同样的舞蹈。 就在这一曲热闹、欢快的背景音乐之后,一个眼熟的身影经过了我的身旁。 “他们两个已经来了!”是一名穿着蓝色毛衣的男性,一边打电话,一边往身后的游乐设施走去,“我也马上就位了!” 言毕,他竟然径直走向了名为杀声幻影的过山车方向。 随后,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和他换了班。 当他穿上工作服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他不就是服务启帆和安古雅的工作人员吗? 难道,这案子根本不是时空重叠造成的意外,而是一次认为造成的事故吗? 此刻,我才注意到,在他的工作帽上,同样也印上了梦残愿游戏的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