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撩火:京圈大佬夜夜抵腰逼嫁》 第1章 这是你自己要的 “第一次?” 暗灯下,男人的声音绵长低哑,伏在周玥的颈间,烧起了一道暧昧的气息。 周玥颤抖着睫毛,含水眸子几乎看不清他的轮廓。 身上的白色吊带裙,嵌在肩胛上的蝴蝶结散了一半,拖在那洁净丝滑的床垫上。 她仰头,怯怯的看着将她压在怀里的男人:“我说是,先生会信吗?” 男人哑然一笑。 那一声轻笑,带着磁性的腔音,宛如大提琴拨动的弦,勾得人心中微痒。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唇从她脖颈移开,一双诱人的桃花眼带着迷醉,垂眸俯身盯着她。 忽地,勾起了嘴角。 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握着她的手,放到了他定制衬衣的纽扣上,教她一颗一颗将扣子拆解。 终究,那矜贵的黑衬衣他被甩落在了床下。 他倾身吻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腰,叼住了她的唇:“这是你自己要的。” 是,是她要的。 周玥一闭眼,不太熟练的技巧,迎合着男人,被他拉进情丝梦绕中,一点一点的沉沦。 床头的手机亮了一瞬,有电话打进来,周玥伸手将手机打落。 手指转瞬被他的手掌按进了指缝中。 那夜,邮轮外的海面波浪翻涌,深海像黑洞一般,仿佛要把人吞进无尽的深渊。 周玥陪了他整整一周,终于邮轮到港。 他有人来接,挺低调的一辆奥迪车,甚至比这里停摆的豪华迈巴赫、幻影都便宜,可所有人都对他低眉顺眼。 周玥没有相送,远远的站着,看一名白手套司机迎了过来,而他站在远处点烟。 不知牌子的香烟,在他修长的指尖,缭过,却不显他的颓废样,只有那满是闲情的尊贵。 都不用他说,司机跟他颔首,转头走过来给周玥递了张支票。 汇丰银行的。 周玥没接,对向司机的目光。 司机极为平静,等待着、不急不躁的。 不愧是高门带出来的人,连看一个一夜情的玩物,都能这么客气,没有任何看不起。 周玥礼貌的点了个头:“不好意思,我不要这个。” 转头,冲那人喊了一声:“季先生。” 她的声音软软的,没什么气力,跟在床上一样,像小猫嘤嘤叫一般。 不过季云深耳朵好,听得到。站住了脚步,那双深眸此时跟那司机一样,淡漠的,宛如这几夜里沾着欲色的人不是他一般。 “小丫头,有点贪心?” 周玥捏紧了肩上白色帆布包,猛地吸了一口气,追了过去:“不贪心、就不会爬季先生的床了。” 季云深手里的烟灰烧了一截,风过,吹掉了几层落到泥地中。 他淡淡一笑,不轻不重的。 但周玥感觉到了季云深审度的目光,灼得她有些发慌。 她知道她的小伎俩对他而言,根本不登大雅之堂。 一周前她主动勾引他,一开始就抱有目的性的。 而他不是上当,只不过是闲来无聊,有人投怀送抱,顺道接一接而已。 对他而言,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他有兴趣,他都吃得住。 唯独,不会给心。 半晌,在周玥低下头忐忑中,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描淡写的一问:“想要什么?” “京戏大学,林思成教授的学生名额。我想读研,想要他做导师,在他手下学习。” 周玥说完,将帆布包拿了下来,干脆的拿出了一叠文稿。 一周的作陪,知道他的习惯,他不喜欢拖泥带水,不能在包里找东西太久,必须立刻、马上拿给他。 只是没想到,周玥文稿刚拿到手里,他已然转身,往那奥迪车边走了过去。 周玥愣在了原地,她知道她要的多了,也知道她处心积虑。 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没想到还是不行。 眼眶里眼泪徒然开始打转,她抿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而就在这时,听他远远的声音,就这么随意的:“是你的了。” 周玥手指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意思,只见他已然上了车,就这么头也不回。 那位白手套司机走了过来,冲她颔首,接过了她手中的文稿。 给她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是司机的。交代了一句:“周小姐,您的东西我收下了,后续进程,我会跟您联系。” 就这样,司机追上了季云深的步伐,平静的上了车。 奥迪车开远,周玥目送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远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能量。 她觉得这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她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全国最强编剧导师的徒弟身份。 要是赌输了,也就罢了,至少睡了一个顶级男人。 十天前,周玥打听到了这场邮轮派对,所有影视圈的资深老师们都会聚集在这里,尤其京戏大学的资深前辈都会来。 所以,她拼尽全力挤进了这次邮轮十日游,而在这里她见到了季云深。 很奇怪,没听说过影视圈有这么一号人物,她猜想应该他是背后的资本。 因为有他在,所有人都把他奉为上宾。 因为有他在,哪怕有人想刁难她一个完全没有半点影视圈资源、还非科班的人,也不敢造次。 因为有他在,日月星辰都显得暗淡无光。 有一说一,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像是古希腊掌管容貌的神 周玥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狼狈,最后一点是她高攀。她清楚,对于季云深这样的人,她只能要该要的。 更何况,她没资格要别的。 就在这时,刚开机的手机里跳出了几条信息,连带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周晨。 周玥接起了电话,听那边急切又暴躁的声音:“周玥!你这两天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是跟你发过信息说了,我在参加影视” 不等周玥说完,那边烦躁的声音又起,似乎根本没听她说什么:“你是不是出去跟别的男人睡了?好睡吗?” 这一点他倒是说对了,难得说对一次。 可是周玥不心虚,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周晨,你跟别的女人睡的时候,我也没有追问你睡得如何啊?” 第2章 要您的人可以吗? 回到四九城,周玥打车绕进周家在的别墅,六环西北。 车辆停靠路边,周玥拎着行李箱,顺手将黑丝扔进了垃圾桶。 门外的保安她不熟,没打过招呼,保安却认识她,絮絮叨叨:“她就是新搬来那家的童养媳啊。” 周玥低下头,从岗亭路过,惨淡一笑。 才搬来不过几个月,她的风评就被人知道了。 周家从南市举家迁到了京市,儿子出息了,接来了父母,顺道还接来了一个未婚妻,就是她周玥。 自小周玥跟着母亲长大,后来母亲欠债,四处借钱借到南市的周家,没什么资产,就把她抵给了周家,自己跑了。 其实要说童养媳算不上,周晨比她还大三岁。 只不过她端茶奉水的样,确实像童养媳,当然还有更难听的,用古代说法叫什么——陪房丫鬟? 走到周家大门外,周玥拿钥匙开门。 开了两遍,怎么也打不开,里面的小锁被反锁了。 周玥没再尝试开门,坐到了台阶上,拍了一个家门外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回城,门外,今晚的月亮真圆。】 今晚没有月亮,周晨也自然看不懂她这些不知所云的话。 她这么发不过是提醒他,她在门外。 等了良久,周玥裹着大衣蜷缩成了一小团。 四九城的冬天真的很冷,只是很奇怪,同样冬天,海上的邮轮并不冷,大概那是因为权贵的力量。 想着,周玥鬼使神差的在微信上翻找到了那头像全黑的人,发了一条:【先生,我到家了。】 显然对方没有回,连正在输入都没有。 周玥没指望过对方回,转而,切到了周晨的微信,发了一句:【我在门外。】 然而刚发过去,就显示对方把她拉黑了。 就知道会这样。 先前她跟周晨的通话并不愉快,她挂了他电话,周晨把她关在门外以示惩戒,这一招他用过不下一回了。 继续在门外坐着,天空飘起了雪花。 同样的四九城,西单高楼,纸醉金迷的饭局过后。 贵公子们拥着温香软玉,台球桌前赌着千两黄金,有公子哥揽着美人的腰肢过来,到尊座旁,问季云深。 “云哥不下来玩一场?” 季云深微微抬眸,漾一抹浅笑,含烟叼嘴里,端起手机摆弄:“没劲。” 公子哥了然。得!这位爷,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 高阁中金汤勺养出来的少爷,他什么也不缺。 季家三爷,前有两个哥哥在权力游戏中人中龙凤,后有数个世家垫起高台,他想怎么玩怎么玩。 季云深只手滑动着手机,未读信息挺多,随手看了一遍。 瞧见一只二次元动漫猫头的头像发来,点进去,那女生发了简简单单六个字。 六个字上面,没有对话,只有微信转账。 是七天前。 他发的:【】。 而女生收钱的时间是在第二天,临要过期的前一秒。 原本没想要加微信,那天瞧她盯着一套二次元的手办模型发呆。 他对二次元没有任何概念,小姑娘似乎很喜欢。 不过他心情好,乐意哄,给她发了钱,让她自己买。 季云深点开了女生头像,朋友圈写着月亮之类的话。 透过六十九楼的窗户看去,没有月亮,今晚有雪。 这会儿雪似乎下得很大。 没回,退出了女生的页面。 一条信息发了进来,头像妩媚入骨,写着:【要您的人可以吗?】 信息页面又退了出去,这人的信息就在月亮猫头的上面,两者并列在了一排。 倏地,季云深“呵”了一声,挺轻蔑的笑,不知是笑哪一位。 抬手,将真人头像删除了。 —— 城中心的高台楼阁与周玥无关,一小时后,别墅的大门被打开了。 周晨开了锁,并没开门。 周玥开门进去,刚一进门,客厅里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就将她的脖子掐住,按到了门上。 周玥的脖子很细,几近一只手就能死死的掐住。 她感觉到一阵窒息,再加上外面冻得,她耳朵都有点耳鸣,恍惚中听周晨吼道。 “你还知道回来?翅膀硬了是吗?敢整整一周不回我电话,就拿两三条短信敷衍我!” 周玥手微微发软,挣扎着,摸索周边的楠木摆件:“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想去读研,去学电影,去当编剧。周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有那天赋吗?!” 周晨手上的力道加深,只仅仅一分钟,周玥的脖子就出现了手指印子。 其实照往常,只要她服个软,他大抵还是会松手的。 但是这次,周玥不让。 在周家整整十二年,十岁的时候就一直让、一直忍,他们安排,她接受。 甚至她的姓,她都冠了周家的,她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过完年大学毕业,她就要跟周晨结婚,她不想。 她要挣扎一次,手指抠进了周晨的手腕:“我有没有天赋,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周晨!你们让我学广告学,不过就是为了你们的便利罢了,方便我帮你做方案,整整三年!你不过是把我当你的血包!” 提到方案,周晨的手松了松。 熄了一口气,却还是强硬:“什么血包!我让你做那些,只是让你提前适应未来的工作,不要到以后,我俩变得无话可说。” “我们俩共同做同一种事业不好吗?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把这些事拿给你做,难道还拿给别人做?” 话是说得多么的好听,可是周玥不爱听。 她选择沉默,手缓缓的放到了身后。 而周晨见她一如既往的安静下来,小姑娘鼻子被冻红红的,欲哭不哭的样,娇柔又破碎。 大衣因为拉扯,坍塌的衣领锁骨半露不露。 生的一副好皮囊,白皙的皮肤跟鸡蛋白似的,尤物的身材,站那里不动都会引得男人想抓手里把玩。 周晨按住了她的肩头,脾气缓合了一丝,凑近她的耳边:“玥玥,是不是在生上周ktv的气?” “商务应酬,逢场作戏。这种事你都要计较?再说了,你又不陪我不如,你陪我,我以后就不出去了。” 第3章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周玥手指微微绷紧,忽然想起了那夜季云深的问题 她跟周晨没做过。 十六岁那年,周晨脑子发热,喝多了酒要硬来,她吓坏了,抓电话报警,从那之后周晨便老实了。 再后来,周晨来了京市,见面少,偶尔见几回,没功夫没时间、他有他自己的玩场,一直拖到了现在。 半年前,大四,她开始实习,周晨才把她跟准公公婆婆接过来。 因为住到了一起,最近周晨确实明里暗里都给她示意过,她装傻。 实在磨不过去,她也想过从了呗,可又不甘心。 想想很喜欢的电影大师里面一句台词。 “我不是封建的人,不会特别去阻止你做这件事。但是我希望你想清楚,我的女儿” “第一次是愉快的,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哪怕在十年后你回想起来,都会因此感到快乐,而不是后悔。” 她没有父亲,但是她觉得这句话,好像是父亲对她说的。 而如今,在遇见季云深后,她更不愿意了。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周玥的手机响起了一阵信息的提示音。 周晨敏感的看去:“谁半夜给你发信息?” 周玥躲开了他检查手机的手,平静道:“周晨,我没生气,我不在乎你跟谁睡,不在乎你。也请你不要管我跟谁。” 话音一落,周玥看到周晨的眼中染过了怒气的红。 “你真的跟人睡了?谁?!” 说话间,周晨的手捏紧了她的肩膀,骨头不忍的响了响,抬眼,他手都快扇到她的脸上了。 周玥拿起了藏在身后的楠木摆件,砸了上去。 本没什么力气,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周晨的手被她慌乱的砸开,她匆匆跑走。 进了房间,周玥快速的锁上了门。 门外拍门声极重,周玥躲在被子里不停的发抖,第一次反抗,又害怕、又奇迹的感觉很爽。 好在没持续多久,那楼上装睡的周家父母怕扰民,别人看笑话,阻止了周晨的破门。 外面说的什么,周玥全然听不到。 她拿着手机,看发来的信息,她给备注名叫白手套的,简简单单一句话:【周小姐,九月份开学,请您准时报道。】 成了。他真做到了,帮她要到了学生名额! 犹豫着,周玥回了信息:【谢谢,帮我跟先生说一声。】 白手套没回,周玥没追问。 同样也没有给季云深的微信里发信息,上一条季云深没回,她识趣,不扰。 万一发过去是红色感叹号,标识对方不是她的好友,那很尴尬,她想他应该已经把她删掉了。 那夜,闹到了大半夜,周父把周晨叫走了,留下周母跟她说了好久。 她没听进多少,只记得周母说:“外面花花世界,你还小被吸引很正常。但人心叵测,尤其这四九城一不小心得罪谁都不知道。” “你在家,有我们和阿晨照顾着,总比出去被欺负的好,就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周玥一一应了,不想争辩,辩不过。 再好的口才,敌不过寄人篱下的压势。 后来几天,没见到周晨,似乎出差去了,周家没人再追问她在邮轮上的事。 于他们而言,这就是个小插曲,是她上次在ktv卫生间撞见周晨跟那个不知名女生的现场后,她闹的离家出走。 过后的几日风平浪静,周玥安心的准备着三月份的入学面试。 虽然都安排好了,可她不想太丢人。 —— 年就这样过了,待到开春,周晨领她去了一次高尔夫球场,见他新客户,某建投的几个老爷们。 她没想到她能在那里,再一次见到季云深。 他们不是一伙的,他跟几个公子哥在高位,只是和周晨的其中一位老板认识,老板带周晨过去打招呼。 偏巧,周晨让她跑腿,买了矿泉水,送回去的时候听说周晨去了那边。 她找了过去,就这样见到了他。 彼时,老板正在跟季云深介绍着周晨,侃侃而谈:“年轻人不错,南市人在这儿没什么根基,贵在有天赋,做的方案忒好。” 季云深一脸要笑不笑的样,端是轻松,只手杵着高尔夫球杆,像是在听人聊天气很好。 周玥突然的闯入,几个人就这样看了过来。 她捏紧了矿泉水瓶,后退了一步,猛然低下了头。 有点后悔自己的唐突,她不确定,两个月过去了,季云深是否还记得她。 然而,就这么跑走,更显得心虚。 何况,周晨已然开了口:“做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过来,见人。这位是季先生。” 躲不掉了,周玥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周晨身旁偏后的位置。 抬起了头看去,季云深就这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真不记得了。 听老板介绍:“哦,季先生,这位是周总的女朋友。” 周玥一听,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然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说完,她看着季云深的眸子,沉黑的没有半点波澜,还是那寡淡的样,仿佛是什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周玥缓缓低下了头,没看周晨看过来的表情。 只是感觉到肩膀上揽过了一只手,周晨将她扯在身边,应道:“是,未婚妻。” 不敢有太大的呼吸起伏,周玥将矿泉水瓶拧开,拧了半天,终于松了口。 半开的瓶,递了过去。 给,季云深。 半晌,季云深垂眸,敛起了笑意,伸手接过了矿泉水瓶。 那只净白的、薄皮下能清晰看到青筋血管的手,让周玥有一瞬的发愣,脑子里尽是,那几夜扣在她十指上压出的床单褶皱。 而那人喝着水,云淡风轻,跟周晨说话:“周公子做的广告行业?” 周晨连忙称是。 再往后的话,工作夹着闲谈,周玥有一句没一句的在一旁听着。 说了几分钟,季云深便没什么兴致的样了,给周晨指了个方向,跟他同来的一位公子哥似乎更喜欢传媒。 周晨忙追了过去,和公子哥套近乎。 周玥就这么站在原地,低头数地上掉落的球。 忽然,头顶传来了季云深哂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散散的问道:“那位就是你之前说的未婚夫啊?” 第4章 不去陪你小未婚夫? 季云深的一句话,让周玥心底的弦一阵绷紧。 他没有不记得她,他甚至还记得那晚之前,她跟他说,她其实有个未婚夫,而他无所谓,要了就要了。 既然记得,刚刚一副没见过的表情,他倒是拿捏得十分到位。 也对,他是谁啊,露水情缘这种事,他不会记挂。 刚刚在他们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他原来是那个季家的人,稳立高台的季家,无人能染指的季家,季三公子。 周玥缓缓抬起头来,喊了声:“先生。” 那声音温温软软的,大概突如起来的见面她还没适应,竟是显得有些委屈的样。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会叫人呐?还以为哑巴了。” 听不出半点怜悯,甚至还有点低嘲的意思。 “那先生刚刚也没认我啊。”周玥抬起头来,琉璃色的眼珠子寸寸晶莹,偏还一副被人欺负了的可怜嘴脸,带着死劲的倔强。 一身高尔夫球服,脖颈上一颗颈扣开着,那瘦瘦的脖子,骨头莹立微支。 季云深没看她,掏出了他爱抽的黑壳烟,不过慵懒的呛了一句:“我叫你,敢认么。嗯?” 周玥不敢接嘴了,这话她接不上。 视线落到他的烟上。 她闻过周晨抽的烟,也闻过别人抽的,这烟味道不一样,浓香却不呛人。 周玥鬼使神差的抬起了手,向他申请:“我帮先生。” 季云深没动,只手夹着烟跟火机。 周玥垂眸,踮起脚拿了过去,把烟放在唇边,点燃,递到了他的眼前。 烟嘴上没有口红印子,甚至连含过的痕迹都没有,不是她没擦唇釉,只是她的唇釉不留痕,只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香却不扰人。 跟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他点烟一样。 她是会讨巧的,知道,像季云深这种上层的人多少都有些洁癖。 季云深勾起了唇,俯身,含过了她支在指尖的烟。 那微凉的唇瓣轻描擦过了她的手指,周玥心脏砰的跳了一下,稳着,看他将烟叼了过去,握在修长的指缝中。 斜睨了远处奔走在贵公子之间的周晨:“不去陪你小未婚夫,跟我这儿做什么?” 满满的京腔调儿,周玥之前也听他说过。 早该知道,这位啊,是那位居高位的京爷。 可她偏去招惹了,为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 如今想想,难免有些后怕,却又不后悔。 她鼓起勇气,仰着头回:“想跟先生道谢,谢谢先生帮我,拿到了林教授的名额。” 季云深轻笑,夹烟的手轻点着烟灰,视线在她的脸上打量,像是在看她是否在说谎似的。 “王浩有帮你带话。” 是说的白手套司机那晚发过信息后,将她的谢意传达过去了,不必她多此一举吗? 想想也对,那人应该是他的身边人,哪怕连点风吹草动也会跟他汇报。 周玥没管他说这话给她的难堪,还是诚挚道:“但还是想亲自跟先生您说一声谢谢。” “是么。”季云深喉咙口压了声疑问。 只不过他的音色太磁,听起来总像是考究,甚至要说审问都不为过。 而他的身高又那么高,周玥目测似乎有那些书上所说的190,低头看她的样子,总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 无缘由的发慌,但周玥还是一口咬定:“是,是真的很感谢先生。” 这时,周晨那边似乎已经跟公子哥们聊完了。 两人的视线都看到了。 季云深淡扫了一眼,说了句周玥不明所以的话:“什么没见过世面,骨头倒是挺硬。” 没给周玥追问的机会,周晨以然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客气的、恭敬的:“季先生,今天真是打扰您了。刚刚跟郑家公子聊得很愉快,望先生以后多照拂。” 季云深淡笑应了一声,骨子里的礼数,不会流露出半点瞧不出别人的姿态。 甚至让人以为,就这样可以跟他深交。 不过周晨也不傻,寒暄两句,叫上周玥走了。 走的时候,周玥没回头,依旧只关注自己的路,她似乎也可以装作不认识。 只是回到他们的球场,周晨问了一句:“你刚刚跟季先生聊什么了?” 周玥不咸不淡的,看外面的草坪:“瞎问,问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没得出什么答案,他不是健谈的人。” 周晨瞥了她一眼,这姑娘长大了,情绪越来越不会外露了。 他可不相信她刚刚没有任何想法。 季云深抛开那触不可及的高度而言,光看脸都不知道会迷住多少小姑娘,他作为一个男人刚刚见季云深的时候都怔住一瞬。 难免周玥会多看两眼。 然而有什么关系,周晨轻蔑一笑:“你知道他是谁吗?别瞎打主意。” “他那样的人最是鄙夷影视圈的东西,你爱的,他不会爱。你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自己几斤几两,周玥认清身份。” “老老实实跟着我,有名分,足够你花销了。四个月后结婚,你没有选择。” 周玥手指掐进了手指,周晨的话算是把她拖进了现实里,一个警钟敲得实响。 是啊,得快点,快点脱离周家。 那天,跟着周晨回到场内,他们打球打得欢快,而她连杆都握不动。 周玥百无聊奈,翻看电影专修。 傍晚的夕阳刺眼,她躲到了角落,避开光线,借了盏灯看书。 夜色落下,不知道这群人还要打多久,还在兴头上。 座上已经散去,公子哥们簇拥着季云深出门。 路过九号球场,小姑娘还在缩在角落读书,服务员送来的点心没吃几块。 球场的经理迎了上来,问公子哥们今天玩得如何。 季云深散散的将手套丢给了经理,撂下了句话:“这球场多久没洗了?什么点了还不找人来打扫么。” 不过六点,球场平日里都开到九点。 但因为这位爷一句话,经理请离了剩下的客人,找人打扫场子。 周玥也得以从这场不休的应酬回到了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球场提前关门,但是真的挺感谢,可以早点回家,自由的吃饭,在亮光下用功。 第5章 你就是这么表达感谢的? 因着季云深给周晨介绍的公子哥,莫名的,就这样,周晨进入了他们那个圈子。 一月下来,往来过几次饭局,有两次都见到了季云深。 听周晨回来聊起,周玥波澜不惊,专心准备考试。 —— 三月底,樱花渐开,周玥谎称回学校补办毕业手续,去了京戏参加复试,初试过了。 时间安排在下午,周玥信心满满的去了,结果也不算是太尽如人意,面试官的问题她只能回答出百分之七十。 没办法,她转专业过来,从前没怎么学过影视类知识,后期再自学还是有些吃力。 走出教学楼时,周玥在想,确实她跟季云深提的要求不算小。 林思成教授今年只收一个学生,甚至还能有机会去好莱坞、去戛纳实习。 多少本专业的学生挤破了头,而偏偏把这个名额落到了她的头上。 却只是贵公子的一句话而已。 不免仰着头感叹:“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妹妹,刚考完受刺激了?”听她叹息,孟婧从后走了过来,勾住她的肩,姐姐骨骼宽,一下就把她遮了大半。 这位,是她前不久认识的,原京戏的学生,同届。 碰巧上次初试两人就遇见,聊得来,成了朋友,可能以后也还能同校成同学。 孟婧性子张扬,关心问她考得怎么样,周玥如实答,一般。 孟婧安慰:“无所谓,考都考完了,就你笔试加初试成绩,只要不是门槛太高的导师都没问题。对了,你报了哪个导师?” 周玥睫毛微颤,低声:“林思成。” “嚯,妹妹,瞧你平常弱不禁风的样子,胆子却挺大啊,野心不小。”孟婧竖起拇指,笑了开。 确实,她的胆子野心何止这点。 没继续这个话题,孟婧偏头,下巴给周玥递了个方向。 “说起差距,瞧那边,跟那位比,才是天上人间的差距。” 周玥顺孟婧指的方向看过去,凭什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季云深。 教务处的方向,校里的两位领导跟他身侧,像是刚把他送下来,准备要走,正聊着。 太远,听不到聊什么。 只听孟婧说:“看到了吗?那位季家的。长得比我们学校的校草还好看,偏还有那样的身份,老天爷岂不偏心。” 刚孟婧去校务处送东西,路过见到,听到些。 “季家三公子。季家爷爷你知道,爸爸新闻也有,他大哥、二哥也是政里的,未来到底掌权人。就他一个人从商,产业在海外。” “可从商又如何,背后滔天的权势,走哪谁不恭恭敬敬。” 其实产业何止海外,周玥清楚,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走哪他都有通行证。 不过,她也不会去盘算他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不该她知道。 只是视线就这么错落着,穿过孟婧看去。 甚至有一丝期待,他能恍然间看到她。 但又清醒的知道,他看不到,他的视线在跟他说话人身上,距离太远,孟婧刚好把她挡住。 良久,周玥收回视线,被孟婧带着往学校外走了。 据说晚上去吃烤鸭,庆祝终于考完。 然而,鬼使神差的,她停下了脚步,跟孟婧撒了一个慌,推脱了晚上的饭局,往校园内又跑了去。 —— 周玥就这样,走到了校务处附近,可惜人已经走了。 尝试着进教务处里面溜了一圈,还遇到了刚刚两位跟他说话的领导,打了声招呼,想是人已经走了。 不想死心,周玥又走到校外后门、正门,逛了看了,没有她见过的奥迪车身影。 一趟跑下来,黄昏日落。 果然,有时候再怎么努力也不一定成功,周玥叹了口气,走到停车场。 最后抱着一丝可能,顺着停着的车看了一遍。 最终脚步落在一辆黑色奔e的前面,对满是名流的世界来说,这车特便宜四五十万的样子,却挂的京a的牌。 那一刻周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车是他的。 往里面看去,防窥膜看不到,不过应该没人在车上。 索性在车边等了半个小时,时不时探望车里,终于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带着戏谑。 “怎么,想偷车?” 听到季云深的声音,周玥仰头阖眸,像是在感谢老天怜悯。 转头看去,季云深一身黑色外套,手随意的搭在大衣口袋里,没点烟的样子像肃夜中神祗雕像,要人虔诚膜拜。 不过拜别了上月见面时的惶恐,周玥有了心理准备,摇头:“不想,偷不了,这车有定位锁死。” 她倒挺懂,季云深轻笑一声,迈着步子,是那优雅不急不徐的调子,走到车边,跟她对视。 停车场里的光不明,有外的强光流过,浮现脸颊上,忽明忽暗。 眸子跟揉碎了星辰似的。 “在学校里跑什么?” 他沙沙的声音就这么问起,周玥一瞬的恍惚,所以她刚刚在学校里到处跑着找他,他看到了? 在哪儿看的呢? 还是一开始,他就看到她了? 没办法问,也没办法想,他问,她答,如实的:“在找您。” 季云深没回她,眉梢微挑,一副似笑非笑的样,给她一个眼神,似乎示意她继续说——找他做什么? 周玥踌躇片刻,双手紧紧拽着白色帆布包:“上回跟先生见面太匆忙,如今面试完了,总想先生帮我的事太麻烦,一句谢谢不够。” “所以,想再跟先生说一声谢谢。” 一句谢谢不够,就再来一句。 季云深被她说笑了,下颌微抬,轮廓在光影下更加立体。 转身拿了钥匙开车门,还真是上了奔e的车,没给她风度:“周玥,你的小心机是在轮船上用完了吗?” 周玥追了过去,弯腰凑近驾驶座。 “上一回跟先生,是有目的性的,心机自然用得多,但今天是诚心的想要感谢先生。先生是觉得我道谢不够诚心吗?” 想想又补充道,“可是先生什么也不缺,我除了谢谢也没什么能给先生的了。总不能再陪先生睡一次。” 第6章 今晚我要回家 话落,周玥的脸先红了,耳根一阵阵滚烫。 季云深在车里敛眸盯着她,那深邃的双眼如流光,潋滟着桃花春色,给小姑娘看得越发不好意思。 身侧有车灯光打来,周玥头压得更低了,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讲最后一句。 “咚”的一声不重,驾驶座车门被季云深拉了关上了。 周玥愣在了原地。 然而,倏然黑乎乎的车窗摇了下来,他手指点在窗框上,抬眸看她:“上车。” 周玥不敢多问,快速的跑到了副驾驶位,老老实实的坐了进去,一动不动的像只小鹌鹑。 他没发动引擎,半晌,看她还不动,这才提醒她:“找不到安全带了吗?” 周玥猛然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去抓安全带,压到腿侧一边,皮椅垫有些遮挡,怎么也扣不进去。 那小手就在卡扣边,无措的乱动着。 季云深视线就这么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些恶趣味的看她惶恐,见她急了,伸手侧过她腿侧,大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帮她把卡扣按进了插销。 手掌间传来了温度,他的手有些暖烘烘的,却干燥不汗。 周玥的脸持续发烫,其实又不是没睡过,再亲密的动作都有。 可不知是不是时间隔得太久,还是真的当初目的性太强没主意,就此刻这一点肌肤接触,她心里跟小鹿乱撞似的。 瞧她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裙摆,季云深拨动了挡片,车开了出去。 出停车场问她:“吃饭了吗?” 周玥盯着空调的出风口,坦诚道:“还没吃,到处找先生,没时间。” 季云深侧眸看她一眼,视线落到窗外马路上:“会说好话了,心机重新开发出来了?” 周玥一听,立马不再死盯着车内了,转头看向季云深侧脸。 “才不是故意耍心机说好话呢。我说的是实话,原本还打算跟同学一块去吃烤鸭的,但是想见先生,没去了。” 终于,周玥看到那精致的轮廓勾起了笑意。 季云深偏头赏了她一道笑脸,转而淡淡打了转向灯:“我也没吃,陪我。” 就这样跟着季云深走了。 周玥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当时是个什么心态,要说耍心机,不是没有。 她最大的心机就是找他,可期望从他身上再获得点什么吗?她那时还真没想出来。 绕进西四环一家隐秘的茶楼私厨,周玥没想到居然还能吃上烤鸭。 甚至有一瞬的自以为是,以为季云深是特地请她吃的。 只是来了后,发现还有别人,他带她来赴局。 可能今日没女伴作陪,抓到她这么一个送上门现成的。 饭局上人不多,偌大的包间,就坐了五个,包括她一个附件,六个。 里面的人有老有少。 两个老的,穿着休闲的夹克衫,衣服上没有logo,但看料子不便宜,不是商人。 另外两个年轻的,一个戴金丝眼镜,中山装,斯斯文文的模样,没见过。 她见过另一个,上个月在球场,贵公子中的一位。 那位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她,在她进门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了一道疑惑。 周玥下意识的低下头,往季云深身后躲。 很有可能贵公子跟周晨认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周晨的未婚妻会跟着季云深来赴局。 像极了偷情都还大大方方的。 而大概是贴的近了,周玥的脑袋搓到了他的后背,撞得前面的人转过头来,垂眸看她怯怯的小表情。 周玥忙抬起头来,无辜的张了张嘴,可也不敢直说。 反而季云深像是没看懂她的表情似的,转瞬,握起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拎到了位置上。 周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再看那位贵公子,视线早就移了开,跟身旁的人聊起了闲谈政局。 大概他们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意谁是谁的女伴。 菜品掐着季云深到场的时候,热乎的上了上来,周玥打量着众人的用餐习惯,小心翼翼,不敢多吃。 观察着,周玥一点点舀着鲜汤,却忽然见盘里多了块芥末鸭掌。 吃鸭掌形象可不好,周玥想拒绝,却抬头看季云深公筷已经放到一边,淡她一眼:“看我做什么,自己吃。” 她也没有说让他喂啊。 老老实实的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套,周玥只有吃,形象什么的算了,季云深都不管,更没人看她。 都是精致小盘,但她吃得特饱。 饭后,他们聊事,周玥自觉,称吃得饱,需要出去消消食,出门隔开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只是出门时,季云深将她叫了过去,侧身在她耳边:“去院里等我,别瞎跑。” 周玥看了一眼时间,突然想起跟他来前说的陪睡的话题。 心下徒然紧张,纠结了会,还是鼓起勇气。 小声在他耳边轻语,像是小猫求饶一般:“先生,今晚我要回家。” 季云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几点?” “十点。”周玥坦言,现在八点。 跟周家人撒了谎出来,就一天时间,十点钟要是不回去,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又得吵一晚。 而且,要是被他们知道她悄悄的把考研的面试都过了,那才最麻烦。 没等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她还不能把她计划离开的事给摊牌了。 季云深接过年长男人递来的文件,没给什么情绪,淡淡的说了声:“院里有鹤,找许东来给你食饼。” 所以,是让她去喂鸟玩吗? 他真不给她回去吗? 看着季云深已经打开文件阅览,周玥不敢再提,只好“嗷”了一声,出门看鹤去了。 问了人,找到了季云深说的许东来,这里的经理,跟他说了是季云深带过来的。 经理热情客气,带她找到了鹤,丹顶的,漂亮高傲。 虽然还在烦恼着到底回去该怎么交代,但奈何这鹤儿讨喜,吃她手中食饼还会表演的舞蹈,她也没这么烦了。 总之这次遇见是她主动的,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结果,她认命。 第7章 下回还准备偷偷摸摸来见我? 楼上包厢,茶桌前,季云深将《中非水利大坝投资建设》的文件撂在了桌上。 只手掏出了烟,一旁周玥见过的那位贵公子摸出火机,手笼着给他燃起了火苗,谈到。 “这事国际各方都盯着,几家国内建投老总都想分一杯羹,云投张建国跟我问您几次了,有时间他请您吃饭。” 季云深捏起烟嘴,把玩手里淡淡转着:“张建国你跟他们挺熟啊。” 贵公子观察着季云深的表情,沉黑的眼眸看不出他的想法。 不过,都是聪明人,贵公子抽身:“可不熟。还不是上个月打球时遇见,他带那小弟叫周晨的” “跟郑家公子最近走得近,您也知道郑家这位小爷最爱搞传媒一挂,多聊了几回,我偶尔去,去那两回您也在。” “有么?不记得了。”季云深一笑,烟放到了唇边,含烟的动作带足了风流的不羁。 贵公子讪讪一笑:“小角色,您自然不记得。” 这位爷,记不记得周晨不重要,倒是记得人家的未婚妻。 这都带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见面,他就把人惦记上了。 不过也怪不得,那姑娘长得就是祸国乱君的样,只能怪周晨自个没本事还要找个苏妲己。 这要真抢,抢不过半点,只是看爷想不想抢罢了。 话说回来,贵公子问正事:“那您看,要不要拿给张建国来做?” 烟抽了半支,烟子绕过季云深的脸往窗外飘去,入目是他的高高在上,旁人勿要揣测。 他看了一眼表,将烟塞进了烟灰缸里,半截折底:“给谁不是给呢。” 说完,季云深起身,就这么走了。 出门,侍者追身后给他披上了大衣外套:“跟您来的那位姑娘在烹茶室呢。” “晚餐吃得多了,跟鹤玩了半天,经理见她总捂肚子,想是没消化,叫人煮健脾茶给了。姑娘瞧上了烹茶师手艺,跟那学了玩儿。” 听言,季云深淡淡一笑:“她倒爱学。” 转身去了大门。 周玥在烹茶室内接到了侍者的通知,收了好学的心思,听闻:“季先生在门外等您。” 不敢耽搁,抱着帆布包小跑着出去。 茶楼的大门不在主大街,出门没什么人,季云深的车就停在门口。 她急匆匆上车,这回快速的拉好了安全带,瞧她红扑扑的脸蛋,一副跑很了的样。 他笑:“急什么?后面有妖怪追你?” “这不是怕您等急了嘛,原本我还想再学学下回煮给先生尝尝呢。您不知道,这种烹茶技艺我只在电视上看过。” “之前查了一下,那是宋朝时的传承,跟现代的技术完全不一样,没想到还能在现实里看着” 大约今天晚间过于自在,周玥的心性放开了些,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小嘴一张一合的,明明就这么一小张嘴,张不了多大,啃个鸭掌都费力,还怪能说。 季云深车开了出去,就这么听着,至于听进多少,也只有他知道了。 渐渐的,周玥透过车窗看到了熟悉的街景,是去周家的路。 隔着大概五百米,还没到小区门外,周玥就喊停了车:“先生,就到这里,余下的路我走过去就好。” 季云深没意见,车停靠路边。 两个路灯中间,不亮,车内只有变色调的微蓝光照着。 到了这里,周玥的心情沉了下来,很奇怪的感觉,有点舍不得拉开车门,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见。 犹豫了半天,周玥缓缓开口:“谢谢先生送我回来,那下回见。” 周玥伸手去拉门,忽地,锁扣被弹了上。 不明所以看过去,季云深只手扶在窗框边,撑脸看着她:“下回还准备偷偷摸摸来见我么。” 周玥手指一紧,伴随着车窗外有车疾驰而过的声嚣。 是啊,哪有下回? 关于这件事,他俩一直没提起,她以为他不会提。 到底是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跑了,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但是他却一副好闲情的样子,松开手,侧身过中控台,俯瞰她,呼吸贴近,调音玩味:“你是把我当你情夫了吗?周玥。” 哪敢啊。 周玥瞪大了眼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又指名道姓了,虽然他还带着一丝不正经,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好像有点生气。 大概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是什么人?哪怕他找情人,找两个都能坐一块吃饭,一个添饭、一个夹菜。 而在她这里,倒像是她在两头吃,一方面跟未婚夫出双入对,一方面又跟他牵扯不清。 周玥忙解释:“先生,我跟周晨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他是我未婚夫不假,可不是我自愿的,我是不得已的” 不给她说完,“咔咔”两声,锁头突然开启。 周玥吓了个哆嗦,听他淡漠的声音传来:“好了,下车。” 还想往下解释的话咽回了肚子,不能再说。 饶是公子爷涵养再好,也别尝试触他的霉头。 周玥知道,他不想听,便不会有耐心再让她多一个字,他压根就没有在要解释。 管你什么委屈,管你什么困难,他不在乎。 抿住了唇,周玥打开了门,忍着没有让哭腔发出来,道了声:“谢谢先生,先生路上小心,晚安。” 跨步出门,周玥关上了车门,静静的望着看不见里面的车窗。 没走,车也没急着走,里面的人像是在点烟。 倏然,副驾的车窗落下,烟雾飘了过来。 透过车窗看到,他夹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皮微抬,向窗外看了过来:“你小未婚夫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俩见不得人的那段关系吗? 也对,他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俩有过这么一段,免得日后麻烦。 周玥摇头:“没给他说,以后也不会给他说。”怎么可能说她高攀过季云深?而且还是因为利益的原因。 睡过的事只要她不说,周晨不会知道。 反正她又不会跟周晨睡,他没办法检验。 不知为什么,周玥盯着季云深的眉眼,发现他露出了一道满意的韵意,看不真切。 转瞬,他点了点手里的表:“还有十分钟,不跑快点?” 就这样,车窗合上了,车灯左翼亮起,车开了出去。 周玥恍然,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十分钟就十点了。 第8章 去哪消遣寂寞了 回周家的路上,周玥一边跑,一边咒骂。 有点委屈,被这人凶。 凭什么,他先把她当睡了就丢的一夜情玩物,下了船也两清了,如今看到她有未婚夫,他还不高兴的样子。 再说了,第一晚之前她就老实交代过,她有一个未婚夫的,可他还不是说睡就睡。 如今这么问她,搞得好像她真想脚踏两只船似的! 跑到周家大门外,周玥喘着气,调整了好半天,看表已经十点过五分了。 她真不是体育生,五百米加进小区的这一段,哪这么快的速度? 刚准备开门,一辆别克车开进了院子外的停车线。 周玥抬眸看去,见来人下车,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夹着个包,喊了声:“周叔叔。” 周晨的父亲,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从牌桌上下来。 这人爱麻将,没什么技术手气,出去一转输个万数回来,言之凿凿输出去的钱结交朋友,可也没看到他有几个朋友。 周父点了点头,扫视了周玥一圈,开门进屋。 家里周晨和周母都在客厅,瞧两人一起进屋,周晨没问周父去哪,转头看向周玥。 “怎么今天这么晚?” 周玥随意应着:“跟同学多聊了两句,也算不着太晚。” 十点,三环以内的夜生活才刚开始,真不晚。 可对这家人来说,仿佛就是天大的错事了。 正说着,周父插了句嘴:“什么同学呐?是刚刚送你回来那位吗?” 周玥一怔,刚刚被周父看到了!只是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脸上没表现太明显,捏紧了包:“嗯,大学同学,也在这边实习,打算留京。问我的打算。” 瞎话扯多了,倒是能顺口来。 “条件不错,刚毕业就买上奔驰e系了。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周父话中有话,看了一眼周晨。 周玥莫名松了口气,周父没看到车窗内的那人,只看到她下车。 随口答:“家里有点小钱,不是什么特别的条件。” 没回男女,这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女的,说了他们也不信,而且他们的关注点也不在乎后半句。 确实,听到周玥提到小钱,周晨是没太放心上。 家里的车还有一辆,周晨的。前段时间买了一辆s级,百万呢,怎会瞧得上e系。 不过周母还是多了句嘴:“男同学的话,还是少接触,风评不好,你跟阿晨马上要结婚了。还有,小玥你那裙子以后少穿。” “这么高,露大腿,看起来像什么样子,那做鸡的才这么穿” 周玥头疼的听着,一家三口的话。 有时候真想回两句,周母同是女人干什么对女人这么大的恶意,非要把话说这么难听。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有些人自诩高高在上,看不清浮生苍民在人间挣扎求存,兴许季云深也不会在意她的那些无奈。 话聊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再次消停。 周玥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到那黑漆漆的头像,真的很想发一条信息过去:【先生,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想想,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正在输入中。 而周玥房门紧闭,周母却跟周晨在外叨叨。 “最近这丫头心思活络得紧,你俩的事我觉得还是赶紧办了。别我们帮人家白养十多年的丫头。” “妈,不算白养。她那疯妈把她抵给我们,可后来她那失踪的爹不是年年往疯妈账户打抚养费吗?你哄她就算了,连我也哄。” 周母不屑:“她爹给的有多少啊?一年三十万,在南市就算了,在京市这点钱能做什么?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对她动感情了。” 周晨磕着瓜子:“能动多少感情。我这不是看她好看嘛,又会做方案,等来年结了婚生了孩子,基因也好不是。” “我不动她,还不是怕她又抽疯报警,我案底还没消呢。心疼她犯不上,这是她的命。” 周晨就这样无所谓的说着。 周玥确实不知。 从小,在周玥的所知范围内。 只知道,她妈说的,她爹不要她们了,而后她妈带着她四处流浪,欠了一屁股债,最终找到周家。 将她抵给了周家,她妈也跑了。 年仅十岁,周玥无依无靠,就这么被养在了周家。 这就是她的命。 可是周玥不信命,她不想就在这烂泥枯沼中腐烂,她想争一把,哪怕手段并不怎么光彩。 给季云深理论的信息终究还是没有发过去。 周玥懂,她的解释无足轻重,兴许今天只是他一时兴起,找她吃了顿饭。 过后,她是谁,爱是谁,与他无关。 而她也有她奋斗的目标与未来,于她而言,周玥只能发一句:【先生不是情夫,是贵人。】 奇迹般的,她发过去,没有红色感叹号。 他居然没有删掉她的微信,于是,周玥又发了一句:【是玖玥的贵人。】 她不叫周玥,姓什么她确实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很早以前名字叫某姓玖玥。 因为她出生在九月。 对方没回,周玥不难过,关闭屏幕,闭眼睡觉。 —— 京夜,半夜四环内的茶楼静谧却光影斑驳,先前跟饭桌上吃饭的贵公子,下了牌桌。 给季云深倒了杯酒:“刚走这么早,我以为您去哪消遣寂寞了,怎来这儿了。” 贵公子狐疑,那只小狐狸没在,难不成真把人给送回去了? 想着,贵公子多了句嘴:“要不找个妹妹来陪您?” 季云深一笑,半饮杯酒,没搭理他,将一套资料丢给了贵公子:“联合众投的,看看。水利的事别往一处砸。” 贵公子顿时清醒,忙忙称是。 没多聊,季三公子不爱打牌,酒过走了。 车停在了门口,白手套司机来接的。 坐车里,阖眸,前排司机斟酌着提了一句:“周小姐的复试成绩出来了,中上水平。” “面试官有夸,不过也有隐晦提,基础差了些,原本是要不到林教授名额的。但重在可塑。” 说着,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话说这儿,其实摆明了意思,周玥的名额硬凑进去的。 其实,林教授的名额不单单是教学。 一旦有了那名额,学费、奖学金、住宿费全包含了,也就是整整读研三年不需要任何费用。 第9章 跟她不熟 季云深眸色未抬,依旧闲散的靠在后座靠椅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司机不知他主意,又带了一句:“感觉周小姐当时跟您要这个,像是早就计划好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非选这条路。” 她势必早就研究过了,需要争取的不仅是读书,还有未来。 而这么打定主意坚定的孤注一掷,可以猜到她多走投无路。 然而,话落,季云深只神色清淡的看过了后视镜:“王浩,你跟她熟么?” 司机慌忙摇头:“不熟。” 窗户拉开,烟含过了嘴里,季云深透过后视镜,薄了司机一眼:“替她说什么话。” 不敢再说,司机闷头开车。 忽然,季云深一旁的手机响了两下,没看。 深夜寂寞、谁跟谁熟,不过都是消遣。 —— 一周后,周玥如愿收到了面试复试的结果,上面红彤彤的大字,写着:【通过】。 查看了电子邮箱里的信息,周玥一一填了表格,只是最后视线落到了收信地址上。 犹豫中,周玥给白手套发了一条信息:【王浩先生,我录取通知书收件地址能不能填你家?我家不太方便。】 关于上学的事,这段时间周玥没少跟王浩联系。 算不上熟,但是往来信息多了,话也就多了。 王浩的冷漠比季云深稍好些,有信必回。 周玥想,大约这就是季云深给她的唯一特权,答应给她的就这一件事,说到做到,就是别再联系他本人。 半天后,王浩发回了信息:【可以。拿到后,抽空我送来给您。】 周玥忙回:【谢谢,不过,等我方便的时候跟您联系再拿。】 不能给周家提前知道,在此之前,放王浩那里比放她这里安全。 时间一晃而过,五月底六月初。 最近周家都没怎么烦她,周晨也是大半个月没见着人。 听说,周晨依托的那个云投因项目招标进展不顺,周晨跟他们合作的广告工作也延滞,中期款收不到,大量材料堆积,他烦得不行。 周玥乐得意轻松,头一天晚上接了孟婧的电话,邀她去参加spy漫展。 即将迎接自由,周玥一口答应了下来。 早间,背着她的小帆布包,直接地铁到了漫展会场。 孟婧拉着她打量:“瞧瞧这标致的小模样,丰壑翘臀的,想要什么造型?姐姐给你做一个。” 周玥双眼光泽生亮,周家可不乐意她玩s,说什么就几片衣料有伤风化。 今天第一次尝试,周玥不装,直言:“那我要扮天女兽。” 孟婧朝她牛仔裤上品评了一句:“确实,这小长腿适合白嫩嫩的展示。” 就这样,孟婧给她折腾了一小时,衣服一换,小翅膀一插,还真是二次元里面走出来的小天女。 孟婧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拽着周玥整个漫展到处跑。 一整天过去,两个小姑娘玩得开心。 顺手,周玥还做了一个徽章,精致小巧的,别在衣领看的话不雅却也不俗。 孟婧看了一眼:“哟,做这么好看,还包装起来,送人么?” “嗯,想送贵人。”周玥装了两层包装,因为不是什么大东西,装一层显得小气,盒子她专门买的,没带logo。 “为什么要说‘想’,送就送,不送就不送。”孟婧不理解。 周玥睫毛耷了耷:“因为对方不一定会要,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不收。” “那还送了做什么?” “唔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是我的礼数。” 周玥是这样说的,孟婧听不懂。 有时候真觉得,这小姑娘一副柔弱的样总需要人保护,但说的话时不时老气横秋的,像经历了很多似的。 什么样的高贵人物,这么看不上别人的心意。 叹了口气,孟婧拍了拍她的肩:“那你打算怎么送过去?” “待会,有人来拿东西给我,我准备顺道。”东西是没办法亲自送给季云深的,找王浩转交一下。 先前周玥跟王浩联系过,趁今天的时间把放他那儿的录取通知书拿了,后天学校有安排体检,需要用到。 王浩回说,晚些时候给她送来,让她稍等,便就这样等着了,不知道要等多久。 此时,宾利慕尚车中。 季云深手指敲着电脑,抽身点烟。 发现烟壳空了,抬头让王浩走中控台下的箱里拿,刚巧视线落到了箱中的文件上。 牛皮纸信封,上面有京戏大学的名字。 王浩注意到了,小心翼翼的解释:“小姑娘前段时间不方便拿通知书,叫我帮她保管一久,今儿有空,待会给她拿去。” 自从上一回先生不想听他提小姑娘的事,他便没再提过。 今天本打算自己悄悄过去就行,偏巧下午的会惹了先生不高兴,撂下了g资本的总裁,让他来接。 也没说去哪,他只好猜着先生的想法,往西单那块地界慢些开。 季云深接过了王浩递过的包黑壳新烟,淡淡扫了一眼窗外:“她在哪啊?” “君太百货附近,那里今天搞漫展。s些动漫人物,五彩斑斓的,小孩子爱。” 倒是想起来了,小丫头似乎是挺喜欢二次元的。 打火机轻微作响,烟雾漫过窗边,高楼没有颜色、挺寡淡的。 季云深烟烧了半晌,从凉薄的唇边拿下,烟灰落缸里:“给她送过去。” —— 接到王浩电话时,周玥刚好进咖啡店,买了杯新品种的酥油咖啡,打包带了出来。 一手拎着礼盒,一手拎着天女兽的弓箭和咖啡。 瞧见慕尚车靠边,周玥小跑了过去。 冲副驾驶的窗颔首,笑眯眯的跟王浩打了声招呼:“谢谢您了,叫您大老远跑一趟,请您喝杯咖啡。” 出于礼貌,周玥将咖啡递进了窗户。 却瞧见王浩一动不动的捏紧了方向盘,给她婉拒了。 周玥“嗷”了一声,没有劝人收东西的习惯,收回了手。 转而,又递上了礼盒:“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先生,一直想给先生送点谢礼。” 终于,白手套司机看向她,给她递了个眼神:“您自己跟先生说。” 周玥后知后觉,往后车窗开去。 季云深撑着侧脸,搭窗框上,就这么眼皮微掀淡淡的看着她。 第10章 哪里我没见过 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车里,周玥脊背绷得笔直。 那紧身性感的白色天女装,此时就像紧箍在身上一样,压得她有些微微冒汗。 上次见面分别的并不算愉快,她本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季云深这个人了。 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机遇见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摄影师邀约拍照的时候,摆的造型他看到了多少。 下意识的拉了拉大腿上的布料,正视他:“不知道先生也在。先生路过吗?” “呵,厉害。”季云深一口气从腔音中带了出来。 周玥这一身打扮,季云深尽收眼底。 那上半身比下半身穿得还少,纤细的腰肢就这么白嫩嫩的露着,一手握不下的丰盈就两块布一遮。 她还跟那围着的男人笑得娇娇悄悄的,小嘴都合不拢。 原本也看过那些ser,一直没大欣赏得来,今天倒是瞧见了,果然有看头。 小腹微微有些上火。 小姑娘不知道他莫名的气。 不知所措的眨着大眼睛,手中的礼盒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视线落到礼盒上,季云深扫了一眼:“要拿什么给我?” 周玥回过神来,放下了弓箭和咖啡,忙双手捧了上去:“这个。” 礼盒里面是一只猫咪的徽章,上了涂料,看起来是手工制的,但做的人精细,一点也不粗糙。 真不是什么值钱的货,同等玩意,大街上买,哪怕是珍版也就百来块。 瞧季云深捏手里打量,周玥忙道:“是我自己做的,早上赢了点材料,要了猫咪老师的授权,就做了、想送先生。” 又是猫咪,跟她头像一样。 难得有了点兴致,问了一句:“猫咪老师?” 像是什么二次元的角色。 周玥点了点头:“嗯。这只猫有名字的,叫猫咪老师。是友人帐里面的角色,那主人公一直以来漂泊无依,直到遇到了猫。” “他得到了救赎,所以他叫这只猫叫猫咪老师,是他的贵人。” 有点小心机,不知道上一回她发的信息他看到没。 没看到说一遍,看到了再提醒一遍。 季云深嘴角浅浅带起了一抹笑意:“小艺术家就喜欢玩点隐喻的东西。” 虽然听他的口气挺不屑的,不过听到他的称呼,周玥的脸不由微微红了红,想做电影,想成为艺术家。 心底暖暖化开,周玥微笑甜甜的样:“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一点心意。先生若看得上就好” “若看不上呢?”季云深调音微抬,似存了心逗弄。 小姑娘哑了哑口,摊开手:“那先生就还我。” “你送人的东西还能收回去?” 实话,贵人有时候也挺坏的! 周玥怯怯的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小翅膀被她捏出了褶皱,低下头抿住了唇:“那先生丢掉。” 瞧她那样。 季云深忽然沉沉笑开,将盒子盖拢,放到了一旁座位空上:“委屈什么,我说了不收吗?” 小姑娘抬起了头来,又笑了,倒没发现挺爱笑的。 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暴晒着她的金黄色假发,有些发亮。 季云深好心情的给她指了指车门:“上来。” 周玥听话,绕到了一边,压了压小翅膀,钻进了车里。 没有坐过这么高级的车,小姑娘有些拘谨,想贴门坐,奈何翅膀太大,有些施展不开。 想了想,怕戳到季云深,周玥准备将翅膀取下来,却怎么也摸不到后背的绳索,这是先前孟婧帮她系上去的。 有些为难,周玥尝试着看了一眼座位一边的人:“先生,能不能帮我解一下?” 身旁的人不动声色,双手环在腹前,传来一丝审度的问声:“使唤我招呼你?” 周玥慌忙摇头,小翅膀打在座椅上,确实有点笨拙。 否认了一声,侧向前排:“不麻烦先生,我请王浩” 没给周玥起身凑到前排,腰间倏然被大手一握,带着扯回了座上。 只手勾着她身后的系带,伴过他的哑声:“谁说让你找别人了。” 周玥侧臀随着惯性,能感觉到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碰到了身后人的大腿。 他大腿上的肌肉,硬硬的线条还是这么咯人。 恍惚间的接触,腰腹上手掌的温度,让周玥猛然回忆起了几个月前的短暂梦境般时光,脸颊顿时绯红的滚烫。 一声娇软的呼喊,就这么情不自禁的叫出:“先生” 小夜莺般的叫唤,让男人押着她腰间的手背,青筋渐渐凸起 一秒、两秒前排的挡板早已升了上去,空间里一时间逼仄又闷闷的。 那系带欲解不解的缠在他隽长的指尖。 周玥软软的待着一动不敢动,只又轻轻的探问了声:“先生?” 刚侧头看去,系带倏地一下被一扯,翅膀掉落了下来,徒留白璧般的后背。 感觉到一股冷风灌进了肌肤,周玥双手怀抱住了胳膊,明明还有一点点前胸的衣服,却好像只剩下光溜溜的身子似的。 脸红到了脖子根:“先生怎么这样” “哪样?不是让我解么。” 车里,男人的轮廓压在阴影下,双眸幽深似有些润色勾起,笑着俯身凑近她的脸庞:“害羞什么,哪里我没见过。” 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多浪荡的话,明明无耻,可他这么坦荡得又显得好有道理。 都快忘了,之前在邮轮上他更坏的招都有。 心脏怦怦直跳,他的另一只手掌就这么搭在她的腰肢上,周玥甚至在这一瞬间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上车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来跟他多聊聊? 来车里吹空调? 来拿录取通知? 就在这时,车门被敲起,因为后座挡板,隔绝了前排的世界。 但是周玥听清了,有人来车前跟司机打招呼,而这声音竟然是周晨的! “王助,真的是您啊?刚刚看到车,还不敢确定,但记得上回见季先生就是这车。那您在这,季先生也在吗?” 周玥猛地打了个哆嗦,防窥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却能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 真是周晨,就站在车门外! 随着周晨的提问,身前人忽地掐住了她的腰,一笑,应了声:“在。” 第11章 就是故意的 周玥怔怔的瞪大了眼睛,仰头看向身旁的人。 却见他勾唇笑得恶劣,手掌就这么控握着掐住她的腰肢,车上的外套落到了她的后背。 随即 缓缓按开了车窗。 一瞬间,大脑根本没办法细想,周玥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脸蛋埋进了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气定神闲的。 双手失控地紧紧的环住了季云深劲瘦的腰,紊乱的呼吸切近肌肤。 车窗开了一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车后座,季云深淡然的侧颜。 刚好卡的视线,他睥睨端望周晨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周晨感觉到了一种蔑视的敌意。 缩了缩脖子,周晨躬身打了声招呼:“季先生,您好。我碰巧协办这场漫展,看到您,过来打声招呼。” 是在解释,确实碰巧。 周玥也没想到,协办单位的名字很小,她没注意看,真不知道周晨会来。 然而,压根不敢多想,从未想过的场面居然被她碰上了。 季云深说得没错,他像情夫。 而她此刻就像是在跟情夫偷情,被抓到了现场,只能死死抱着情夫的腰,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车门外,周晨的视线大约看到了半截,这才发现季云深只手搂着一位金发的美人,那美人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动作亲密的贴合。 瞬时明白了,不敢再打扰。 匆匆撂下一句:“您有事您忙,有什么需要,您跟我说,我先回漫展了。” 季云深散淡的“嗯”了一声,相比之前见面公子爷素来散漫的口吻,竟多了一抹阴鸷。 周晨不好多留,只回头瞥了一眼车厢。 后车座上,白色的翅膀旁边,一支帆布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听声音消失,周玥却不确定,依旧埋在季云深怀里不敢起身,却听贴身人一点轻笑。 笑音过胸腔,微微起伏:“心跳怎么这么快呢。” 这心跳能不快吗? 周玥猛然仰起头来,腰间的手松了,她往后撤了一点:“先生刚刚就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直接不搭理周晨,可他不仅理了,还把窗子给半开,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明知 明知,她现在还是周晨的未婚妻。 “故意什么?”季云深静静的看着她,等她下文。 周玥也不知道,谁懂他故意什么。 看明白了,这人其实焉坏。 瞧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季云深伸手捏了捏嘟着的小脸:“怕了?” “不是怕。”周玥肯定的摇头,“只是” 只是什么? 也许是不想造成麻烦,嫌回去争吵的麻烦、嫌自由在即多出来的麻烦、嫌可能给他造成的麻烦。 没管小丫头犹豫的是什么,季云深收回了手,淡淡的靠座椅上,不轻不重点了一句:“逼不得已的未婚夫,嗯?” “嗯!”上回跟他解释的,他没听。 这回,周玥没准备兀长的解释,只点头:“因为一些家庭的原因,被安排了这件事。” “故事太烦,先生时间宝贵用不着听这些。不过我发誓,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凑近季云深身前,周玥举起了手,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 她想,他不会有闲心去听她那些绝境求生的人生,他天生贵胄,触不到、看不到、也不会理解,更不会倾听。 说不准还会觉得她卖惨。 索性不如这样说。 这样就够了。 这时,季云深的手机响了两响,他垂眸看了一眼,蹙了蹙眉。 看小姑娘顶天立地的样,他淡然一笑:“跟我发誓做什么。” 周玥悻悻的收回了手,确实,跟他发什么誓。他俩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不是。 没有再说,瞧见他只手回了几条信息。 周玥打了个喷嚏,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季云深发信的视线未抬,散散的说了句:“空调开得有点大了。” 不知跟谁说,但随着声音落下,车里的温度似乎高了些。 静静的就这么坐了几分钟,听他手指在手机上敲着。 直到敲完,前面的挡板放了下来。 季云深问了她一声:“有带自己的衣服么。” “有。”周玥如实的回,早上来的时候,换了装,衣服都在孟婧她们组织的化妆棚里。 跟季云深交代完,便听他说道:“让她们拿东西去北区停车场等你。” 就这样,傍晚日落。 周玥将季云深外套折并递了回去,下车。 孟婧抱着周玥的衣服赶到了停车场,在附近的休息间里,周玥卸掉了之前的装扮,换回了t恤牛仔裤。 慕尚车开走,季云深始终没下车,让她自己回去。 周玥将录取通知书放进了帆布包里,目送车离开。 孟婧打量着车子,一戳周玥的胳膊,八卦心起:“谁啊?” 见不到里面的公子哥儿,不过就这车,顶配的,还似乎并没有很在意,那绝对不止一辆,是个大人物呢。 周玥撅了撅嘴,怎么形容呢?就两个字:“贵人。” 一说,孟婧反应了过来:“所以,你的东西送出去了?” “算是。”周玥抱紧了包包,只能算是。 她送的算什么?不起眼的小物件,指不定过后就不知道被他丢在哪个旮旯角了。 不过,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何必在意结果如何? 孟婧闻言,耸了耸肩一笑:“也行。这四九城的贵爷多了,谁又能把谁的心意当回事。算,咱不聊,晚上吃什么去?” 周玥想了想,漫展虽然还在继续,可不能回去了,周晨在。 她可不想去遇见周晨,要么干瞪眼,要么被说教。 不如去吃饭,只是吃什么呢? 听孟婧提:“要不吃烤鸭,上回叫你就没去。” 一听烤鸭,周玥表示拒绝。 不是烤鸭不好,只是上回跟季云深去吃了私厨烤鸭后,像是胃被养叼了,其他门市的烤鸭有点吃不对味。 想了想,周玥提:“吃小龙虾。” 南市人,最爱吃这些不太贵的海鲜大排档。 孟婧打了个响指:“成,走!” 那晚,就这样过了。 只是如常,周玥到家,给季云深发了条信息:【先生,我到家了。】 奇迹般的,那头回了一个字:【嗯。】不过是凌晨四五点以后了。 几天后的体检顺利,周玥原以为所有一切都暗中进行到最后。 却不想,在选宿舍的前一周,被周家发现了她已经几乎把所有入学事宜都办完了。 第12章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那天堪比三司会审,周家三人就这么坐在餐桌前,把入校的体检信息表摆到了她的面前。 不知道她们怎么发现的,大概体检的时候碰巧有周母的熟人。 一开始,周母还装模做样的体贴着,问她。 “小玥,你说你要考研,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只是都翻到明面上了,周玥也就不藏了。 坐桌对面,挺冷静的回:“我若说了,周阿姨怎么可能放我去?” 周母脸色一变:“瞧你说的,你想学习是好事,我们怎么会拦你。只是,这读研的花销” “不用花销。” 周玥抬起头来,早想过了,否则她也不会为了这个名额 摇了摇脑袋,现在可不是想季云深的时候。 她打住念头,继续说道:“这个名额包含了所有学费和在读期间的一切生活费。” “所以,用不着阿姨你们帮我负担。” 周母倒是没想到周玥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转身就可以完全脱离她们的掌控。 原本也知道她看起来孱弱,却心比天高。 拿捏了她的经济命脉、约束了她的生活时间,她就飞不出去,可没想到却找到了放她出笼的金钥匙。 怔了一瞬,周母揉了揉脆弱的太阳穴:“这也挺好,但是读研需要时间,你跟阿晨的婚事在即,哪有空。” 确实还有这事。 周玥点了点头:“是啊,没空。所以,我在想跟周晨的婚事就取消了。” 话落,第一个拍桌的是周晨。 直接砸了桌上的花瓶:“周玥,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周玥身子不由缩了缩,砸的声挺响,挺吓人,像是习惯了的条件反射。 然而,她抬头:“我知道。可是周晨,我跟你没感情,没有就是没有。我跟你仅仅是,我妈五万块把我卖了。” 多么可笑的数字。 五万块,仅仅是季云深闲来无事哄她玩的小礼物。 却要了她整整十二年为奴为婢的人生。 要是她还能见到她妈,她真想问问,她在她心里就值这么一点钱吗? 周晨手指捏成了拳,然而没动手,想起前段时间周母提醒他的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死丫头真有了打算,撑住桌子,周晨怒吼:“你他妈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避开了卖女儿的话题,这话谁也不想接。 什么年代了,还有卖女儿的事,说出来大家都没面子。 当年顶着的名头,他们周家收养周玥,是见孤女可怜,才不是因为周玥母亲欠钱跑了,他们扣下了人家闺女。 更何况,不敢说的,还有周玥父亲的那笔抚养金。 周玥静静的看着周晨:“有、没有,这些都不会干扰我要跟你划清界限的事实。” “我很感激,周阿姨、叔叔能收养我这么多年,你们给我的花费每一笔我都有记着。” 周玥说着,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放到了桌前。 账单历历在目,没多少。 每月生活费,她用的仅仅五百块,读书贵些,义务教育一年三千块。 大学奖学金支撑生活费,剩下学费,一年八千,她就选了个普通大学,真的没花多少。 一共没超过九万块。 说出来可笑,周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在南市的时候也算上层,一年的盈收总有百万,一个养女十二年用了九万。 见几人翻起账单,周玥免不了补充一句。 “这三年,周晨公司的方案是我做的,每年利润也有个两三百万,哪怕分百分之一给我也应该能抵上这个数了。” 明显铁了心的要走,周晨懂了,这笼子要关不住她了! 这时,沉默不作声的周父哼笑了一声。 “确实,人往高处走。不过,小玥啊,你跟阿晨的婚事哪能拿钱来算。你要这么算,叔叔也帮你算一下。” “下个月就结婚了,我们早在准备了,你可能不知道,为了结这个婚,我们上上下下花了三百万。” 这话说得,连周晨似乎都没想到。 周玥更没想到,最近家里因为周晨的事业忙乱,都没人提这婚事,怎么还有功夫准备。 可是,当周父把一笔笔账单摆在周玥面前时,她有理都说不清。 不知道周父怎么做到的。 打了订酒席的账单、打了婚房的账单,这一堆出来,还真有三百万。 周玥哑口,心下像是被猛然拽了一下,疼得她都要笑出来了。 却还听周父说:“你说你想读书也不是不行。可你难道想,你去读书的时候,同学老师念叨——” “你婚礼前丢下未婚夫逃跑,白白花费了养父母这么一大笔钱。” 是啊,学校要有这样的风评,她这书还能读吗? 他们可真是,吃准了她心气儿高,道德没这么低劣,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脾气。 沉默了良久。 周母适时捧了个场:“小玥。你可不知道,别看阿晨这几年有长进,可这钱进得快,也出得快,最近阿晨公司遇到了麻烦。” “别说,这钱呐,还是你叔叔跟朋友借了些才筹备好的婚事。你这要一走,钱还不上,人也没了,那可不当事。”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碎裂的花瓶碎片。 “所以,阿姨的意思是,我要么赔钱,要么陪人吗?” 周母晦了一声:“哎,咱可不兴这么说哈。” 不兴也是兴了,无疑就是这个意思。 “知道了。”周玥站起了身,回了房间。 不想认输,可是她像是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原以为走出周家,就可以摆脱束缚,但看起来不摆脱周家,哪里都是束缚。 周晨瞧她不想再讨论,有些发疯。 他还现在自己的思维里,追问:“周玥!你就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那个奔驰e的车主?” 周玥没理他,关了门。 关门的瞬间,听周父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响起,念了句词,说的是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第13章 一只雀儿也想冲破笼子? 回到房间里,周玥站在窗边。 窗前铝制的防盗网栏杆,周家在南市的习惯,如今到了京市依旧在一楼装了,看起来像笼子。 打开窗户,周玥伸手触摸到笼子外,不知道想抓什么。 回想周晨的话。 有人了吗?是有。 奔驰e的车主。 能帮她吗?能吗? 一直站到半夜,晚饭没吃,周玥脚麻了,站了坐,坐了站。 终究拿出了手机,找到漆黑的头像发了一条:【先生,我想要你的帮忙可以吗?】 不想找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帮,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她。 上一回已经帮过了,一次是期许,二次便是无耻。 可一分钟后,周玥还是将信息撤回了,她好像还是做不到这么恬不知耻。 抱紧了手机,看窗外,今晚有月亮。 西单高楼,台球桌前醉生梦死,娇笑声、酒杯的碰撞声,连带着台球滚落球道的声音。 暖灯下,贵公子将杆子擦干净,递到季云深手里:“云哥今晚可真把我们赢死了。” 季云深淡笑:“死哪了?” 有公子搭腔:“喝死呗,云哥不玩钱场,就赌酒,还不把霆震给玩坏了。” 那位叫何霆震的公子哥儿,周玥见过两回,高尔夫球场以及吃饭的“偷情”现场。 此时,大约醉很了,却还记得给季云深擦球杆。 球杆刚递季云深手里,桌旁季云深手机亮了一瞬,视线刚好,可以看到信息的内容。 有人找他帮忙,然而点进去,信息不见了。 桌旁,一名模样精美、姿色灼灼的女生,穿银色鱼尾裙,流畅的线条完美的呈现出了s的身形。 看到季云深将手机划开、放下,声音轻婉,说得笃定又像试探:“您有新人了?” 季云深笑而不答,抬手桌面起杆。 女生眼中已是泪眼婆娑:“您都半年没来找过我了。” 美人儿的怨声有点凄凉,听起来确实让人怜惜,贵公子怎会不赏脸,抿口波本,笑谈:“有么?今晚不是来找你了么。” 就这么温柔又浪荡,可谁知是姑娘自己找来的,还是公子找来的。 纸醉金迷,谁分得清真真假假,哪有什么深情。 —— 接下来的时日,周玥没跟周家多话。 常锁屋里不见人。 学校有发来选宿舍的通知,她没去,孟婧发来关心的信息,她也安慰随口的回。 倒接到了王浩的信息,问她课程安排和宿舍选择,这事上,王浩全程尽心办。 眼瞧着离结婚就剩两个星期了,周玥兴致缺缺,回信:【您帮我选,您眼光好。】 小姑娘倒是会说话,嘴甜有礼貌,王浩不嫌麻烦应了。 只是又见小姑娘问了句:【若是最后我没去上学,瞎耽误了你们半年时间,先生会不会生气?】 王浩犹豫了一会,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去。 想想,他不适合问小姑娘的想法,只回:【不会。这事对先生没有任何影响。】 有些冷漠的话。 可是,他们这类人常说。 站在高台,没办法去理解每个人的疾苦。 不过,午间去接季云深的时候,王浩多了句嘴。 上回见先生看小姑娘被日头晒得可怜,让小姑娘上车,还收了小姑娘的东西。 本以为会丢,过后他去找、没见落车上,想是先生自己拿走了。 总觉得先生对小姑娘没那么薄情,便提到:“京戏的事都办完了,但最近小姑娘像是要打退堂鼓。” 季云深坐车里,略显疲惫的抬了抬眼:“怎么说?” “不太清楚,学校的很多事,都没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周家那边给了什么压力。” 话落,季云深听完,没有说话,又阖眸睡了。 夜里,周玥出房间找点心吃。 正巧撞见周晨在家,瞧周晨的架势,似乎刚喝了酒,眼睛红红的。 见到她,大步走了过来又想跟她闹了。 两周来,周晨时不时找她闹。 一下一张嘴脸。 不是拍着门发疯,在外喊:“你到底抽什么疯,被什么小男生迷了眼?那些人能给你什么!” 就是哭着一张脸,坐她门口:“玥玥,你好好待在家里,我会待你好的。你要不愿意,以后我不让你工作了,我养着你行不行?” 最后自己嚎累了,去睡了。 今天难得见她,周晨比她步子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扯着她。 “周玥!你一天到晚给我摆什么冷脸?” 周玥被他抓得疼了,使劲往一旁挣。 瞧她越反抗,周晨那酒后上头的脑袋越急,伸手去掰她的脸,要直接吻她:“你以为你是凤凰吗?一只雀儿也想冲破笼子?!” 周玥吓坏了,仓惶之下,砸落了家中的玻璃摆设。 一瞬间巨大的玻璃雕塑砸到了地面,碎片溅起,直接划过了周玥的脖子。 血液构成的花飞落了出来。 周玥疼得叫了一声,捂住了脖子,却倔强的瞪着他。 周晨似也一瞬间清醒,看着破碎的美人,恍惚伸手要道歉,却被周玥一把推开。 直接跑回了房间,将房门反锁。 周晨在门外,先是一通道歉,又是一通关心,就这么僵持了半小时。 最终门外的人失去了耐心,拍门吼了一声:“周玥!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跟你说,两周后,你嫁得嫁,不嫁也得嫁。” “什么电影梦,你这辈子都别想做!” 房门内,周玥抵着门,紧紧靠着。 脖子上的血不算多,留下了两指甲盖的疤。 周玥捂着脖子,瘫坐在了地上。 房间里没有碘伏,只有酒精,擦上去疼得火辣辣的,仰头望窗外。 笼子不大,今晚的月亮升得高,看不到 第二天,周晨接到云投老总张建国的饭局,让他作陪。 听他打电话,似乎季云深要去。 周玥在门边站了良久,转身,找衣柜里取了邮轮上穿过的唯一礼服,不是什么高档货色,但得体。 丝巾拉住了她脖子上的伤口,纤细的天鹅颈若影若现。 见周晨临要出门,周玥叫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第14章 偷情都偷不会 周晨疑惑,平日里让她陪他出去应酬,叫十次只去一次,还是受不了周父周母的眼神才肯跟着去。 今日倒是转了性子。 周玥瞧见,淡笑:“不是都说不管怎么都得嫁了吗?我跟你去有什么问题。” 周晨点了点头,狐疑着,却似乎挑不出刺来。 上车开门,周玥坐到了后排,不想跟他坐,不想跟他成为有点关系的人。 然而出门在即,周晨压了压脾气,“砰”将门关了上。 半路绕到了张建国家里,接了张建国。 张建国坐进车里,见周玥在后座,有些奇怪,问了一句:“怎么,吵架了?” 周晨笑笑答:“哪会,她坐前排晕车。娇惯坏了,只会享受老板待遇。” 张建国随口一句:“没瞧见你是会宠人的。” 就小姑娘这姿色,可挑人,接触了几回,懂,周晨让小姑娘受委屈了。 然而,有什么管头,他有他烦的。 上车,张建国絮叨:“水利的大头吃不了了,联合拿了,只看能不能分点分包。” “没搞明白,我们全套人工智能技术,怎比不过联合的廉价劳动力。” 周晨没关心张建国的事业,只烦他的问题:“要拿不下来,那咱们那笔广告岂不是也得搁置了?” 张建国哼笑了一声:“废话,我遭殃你也遭殃,你百分之八十的项目可都在云投。待会找机会,问问季公子哪儿不对劲了。” 周晨猛踩了一脚油门,更烦。 确实,来京市立足,就因为他搭上了云投的线。 其他的项目全然撑不起他那小公司,也考虑过再找个靠山,好不容易搭上郑家公子,最近也不大搭理他。 想想,周晨多了句嘴:“这水利项目,只能找季先生吗?他兄长的门道,您这边摸不到?” 张建国眼色一凝,一句话就呵斥了过去:“嫩头青!这种傻逼的话别再说第二遍。” 没明说,没人懂张建国的意思。 周玥在一旁听着,她也嫩,不懂。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周玥转头看向了窗外。 不出半小时,到了会所。 然而,等季云深等了足足一小时,这人才来。 落座,凡立丁的定制深蓝西服套装,袖扣铂金的方形微皮,夏天这么穿正合宜,没看到她送的猫咪徽章。 想想也对,他不会戴的。 周玥就这么望过去,他的视线没给她半分,选择性的跟饭局上的人交谈着,都是应酬。 周玥低下头,没吃两口,脑子里全是给自己的打气。 想想她来的目的,她别这么不争气。 终于,饭过尾声,张建国主动邀约:“季先生晚上什么安排?我这有娱乐活动,您看要不要赏个脸。” 周玥听着,季云深笑笑摆弄着手机,随意的回:“晚上还有事。” 所以,她想要说什么的话,只能趁现在了。 打定主意,周玥站起了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剩下酒,给人倒上。 就这么刻意的,把酒滴到了季云深身上。 手段很低劣,她知道。 可她就是在赌,赌季云深会搭理她,而不是训斥她、让人把她提溜开。 果然,就这酒洒上去的瞬间,他抬起了眸子,视线不劣,眸色带着浅浅的微光,没说话。 不等周晨在一旁道歉,周玥夺口而出:“先生,不好意思,手抖了。隔壁间我帮你弄干净。” 季云深视线微落,淡到了门外,“嗯”了一声。 就这么起身,应她的请求,给她出去打理。 几分钟后,站空旷的会所办公隔间。 两侧全是通透的大玻璃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 室里,季云深手指轻轻搭着袖扣,臂弯里是他的外套,衬衫半截外露盖住了胯腰上的皮带。 持着他矜贵的身形,就这么站在她对面,看她低头擦拭着白衬衫上的酒渍。 “琢磨一晚上就想出这点伎俩,你是偷情都偷不会么。” 周玥微微一怔,听他逗弄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按往常,她势必会犟嘴来一句:【您的伎俩也好不到哪去。】 一方面嫌弃她偷偷摸摸,一方面又给她钻空子找他搭话。 然而,今天目的太明确了。 周玥松开手,突然间,猛地扑进了季云深的怀里。 像那天一样,双手就这么抱住了他的腰。 透过薄矜的面料,她能感受到腰腹间隐隐的热度,那是微醺后的发热,隐隐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木香酒味。 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周玥这一瞬间,实话,很享受这种感觉。 甚至听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温柔,笑问她:“怎么了?” 但她很清醒,她接下来的话会彻底破坏这种感觉。 可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她必须走下去,缓缓的她抬起了头,就这么丢人的,问他:“先生,能要我吗?” 当然说的不仅仅是今天。 知道的,贵公子们的玩法,好心情时逗弄的雀儿,养着溜着,腻了、人财两清。 她想过了,想要走出周家的笼子,她需要一个更大的笼子,最大、最贵,谁都没办法染指的笼子。 然而抬头迎上去的,只是季云深静谧的眸子。 挺轻不重,甚至连回抱她的想法都没有,太过冷静的,低着头盯着她。 这让周玥有了一丝胆怯,颤抖着,但还是进一步,闭上眼踮起了脚尖,凑向他的唇。 可惜,下一秒却被他卡住了脸颊,虎口托住了她的下颌。 一句话,让她所有的勇气都溃不成军:“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你。” 多么难堪,周玥双瞳一促,就这么怔在了他的掌心间,看着他,眼眶里有些痒痒的,眼角红了一片。 什么情况都想过,唯独没想过,他拒绝得这么干脆。 她本以为,他应该是对她有兴趣的。 她也不去争什么,老老实实的陪他消遣,就像在邮轮上那几天一样。 她给他能给的,他给她想要的,却没想到是她把一切想得太过顺利了,贵公子睡过不要的女人不会再睡。 偏偏,他还手这么紧,连她想找缝钻地里去埋着头都不能。 只能从酸涩的喉咙口发出一声:“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话没说完,季云深笑了声,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病急乱投医,嗯?确定我是良药,不怕毒药啊?” 第15章 今晚跟我走 一瞬间,周玥的脑子有些迷糊了。 他像是知道她有所求、狗急跳墙了。但他就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蹩脚的表演。 可她还能怎么表演? 一咬牙,周玥别过脸,像是赌气的回:“是药三分毒。” 没有被看穿小伎俩的狼狈,再狼狈不过刚刚,周玥认了,丢人就丢人,没要到就是没要到。 瞧瞧,废物人家苛养出来的小姑娘,偏生一副娇滴滴却又倔犟欲哭不哭的样。 季云深一笑,倏地,大掌握住了小姑娘的后腰,低颈直接压住了她的唇瓣:“尝尝。” 随着男人强势的气息,周玥后背“嘭”的一下撞到了门上。 瞪大的眼睛,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放,没有刻意推,胡乱往前抓,却被他松开脸颊上的手,扣住压过头顶。 唇心被抵开。 他可没有谦谦君子的蜻蜓点水风度,果断的,呼吸和温润就这么渡进了口中。 怎么纠缠、怎么喘息,不留余地。 回想起来,他的吻似乎一向肆意又放纵。 周玥都有些想不起自己在干嘛、要干嘛。 迷迷糊糊中睁眼,余光视线看到玻璃窗外,周晨似乎来找,走过。 一点点的靠近门边。 那窗户是单面,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而她看到周晨站到了门外,莫名的,身子绷得更紧,皮肤因为紧张或别的情绪微微泛红,而压在身前的人却更疯。 门似乎被敲了两下,又听周晨问:“季先生处理好了吗?” 门内人放情压根不回,碾压着她的唇瓣,周玥控制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门外良久没再敲,人又走了。 饭局席上,周晨回到桌前,张建国在等,瞧他回来问了句:“没处理好吗?十五分钟了。” 周晨摇头,脸色不大好,原本一喝酒就上头,今日难得清醒,看了一眼座位旁丢着的白色帆布包。 眼熟,之前在季云深车里见过。 同桌来的还有何霆震,眯起了眼睛,打量饭桌前两个空位。 点起了烟,话说得挺深:“处理不处理好的,那不看云哥心情吗?” 端起酒杯,何霆震点了点桌子:“继续啊,这还有点酒。” —— 吻得真的好久,周玥摸了摸唇感觉有些微微发麻,唇应该是肿了。 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季云深的意思。 不要她,又亲她,暧昧的尺度他真的拿捏得过于模糊界限。让你对他抱念想,却又让你不要对他抱太大念想。 不过,既然不拒绝,她应该可以提要求,低声轻了轻:“先生,能不能帮我?” 季云深看她一眼,漫不经心抽离,点烟,坐到了会客间的椅子上,有兴趣:“说说。” 周玥眼中微亮,追了过去。 站他面前,手指摆身前捏着,老老实实的跟他坦言。 “周家要我跟周晨结婚,我不想,但是她们拿出契约威胁我,说什么花了三百万,我逃婚不行。实在硬来就闹学校去。” 总结了一番发言,没提她的过往,没提这婚事怎么来,跟周家又多少恨意纠葛。 周玥知道,他可不想听,没道理听她过去的委屈。 捡重点说,季云深听完,食指弹落烟灰,惬意的坐沙发椅上:“多大点事。” 对他而言确实不是点事,却掐住了她命运的喉咙。 周玥低头手指抠起了指甲,不语。 季云深勾了勾唇,问她:“那你准备给周家三百万了结这件事?” “不给。”周玥笃定,“贪婪的人是喂不饱的,这次给他们三百万,下次他们还能再要。我要跟他们划清界限,所以” 周玥怯怯的看向季云深,话再往下说,又回到了刚刚难堪的地步。 但他可不难堪,笑了声:“所以就找上我。跟我,他们就不敢再来招惹你?” 是这样的。 算盘打得太响,周玥自己脑子里都听到了。 这感觉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大冤种,周玥你是真敢! 诚实了,周玥脑袋耷拉了下来:“先生,对不起。” 不能说我下次不敢了,哪还有下次,他是什么人?能给别人利用? 好心情时,答应你个要求、赏你玩玩,可别当真。 沉默了几秒,周玥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怕被他深眸给凌迟致死。 听到烟灰缸里烟熄灭进细沙里的声音,随着一声品评。 “还不算笨。” 说的不知道是她今晚的计划,还是对周家人无耻的认知。 周玥老实听着,半晌,也没听见他骂。 转而,片刻后,一声。声音还挺柔和的,还带点儿宠,摊开一只手臂:“过来。” 周玥抬头,明白,一溜小跑、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在邮轮上的时候不是没有过,那几天放纵完,他喜欢抱她坐大腿上、拆公文,像抱个玩具娃娃。 也因此,周玥想。 这几次的接触,也算是娃娃给他的眼熟,时不时看见了娃娃,他闲来无事也会捏起来玩玩。 被季云深抱怀里,周玥怯怯抬头,瞧他打量着她的唇,指腹抹过:“这里,他碰过没?” 周玥知道他在问什么,周晨呢。 忙摇了摇头:“没,只抓过手,捏的,可疼了。” 转出手腕子给季云深看,手腕子没印子,只是给他圈了个地看。 之前在邮轮上跟他说有未婚夫时,没听他计较过,当时也不知道他身份。现在知道了,懂,贵公子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哪怕不是他看上的东西,跟他有了牵扯,他就会计较。 刚解释完,脖子上突然一凉。 遮住伤口的丝巾被他握在了手里,视线落了下来:“这儿怎么弄的?” “玻璃砸地上,划的。”没告状。 她是谁,她掂得清份量。 多的别求,别指望他会因为这小小的伤口就把周晨给拆了。 果然,季云深没往下问,手掌撑过她细嫩的腰肢,轻拍一下:“今晚跟我走。” 第16章 美人不在选择范围内 那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季云深出了门。 总没有再说一句,我十点钟要回家。 没回饭局上,季云深也没去,交代了王浩拿东西。 他并没有东西落在饭局上,只有她的,包。 不是怎么很安心,坐他车里局促。 今夜是那辆第一回见过的低调奥迪车,王浩将她的包拿来,顺道还有个人跟着一块走到了停车场,见过的、贵公子何霆震。 走到窗边,第一回跟她打招呼,说了句不明所以的:“妹妹,厉害啊。”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周玥抱紧了包,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何公子。” 何霆震一笑,是个爽利人:“哎哟,你这称呼,总像是把我说的跟古代少爷似的,叫霆哥。” 周玥点头喊了,随便聊了两句。 季云深没在,没上车,在会所门外,跟张建国聊着。 没见周晨,大约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 远处,张建国冲季云深点头哈腰的,测探着季云深口风:“季先生,咱水利那个项目,还剩几个分包” “之前花了些钱给做广告做的,如今资金紧缩,哪还需要做广告。您看我这边闲着发慌,不如拿两个给云投做了?” 今晚这事谁还看不明白,让王浩去拿小姑娘的包。 也就是在说,你周晨的未婚妻,他带走了。 无疑,季三公子摆明面上抢人了,无关日后如何,但今天,这人他非要不可。 哪还有什么未婚妻,这姑娘现在跟周晨没半点关系! 不知道两人怎么勾搭上的,但张建国也是老成精的人了,瞬时就想,之前季云深不给他那个项目,是不是也因为他收了周晨做小弟。 审时度势,张建国立马就跟周晨划清界限。 然而,季云深却似笑非笑的看了张建国一眼:“张总,你跟谁合作跟我说了做什么。有这心思,不如想想,你那缺什么?” 话不说完,季云深跟张建国抽了支烟,转身走了。 迎上来何霆震,招呼了一声,就这么坐进了奥迪车里。 何霆震见张建国不解的样子,开导。 “你以为云哥不跟你合作,是因为女人啊?” “水利的项目牵扯多少,如今人工智能趋势猛,你那块研发太过,基础劳动力不足,一大批工人闲置在家,你不想想往哪放?” “咱云哥儿从商词前可是季家人,先国再言商。” 何霆震点到为止,拍了拍张建国的肩,看他悟性深不深。 张建国似乎悟了悟,明了又疑惑:“那周小姐?” 何霆震一笑:“他这人呐江山美人,谁说不能都要了。” 张建国挠了挠脑袋。 这可不好说,江山、美人的话题,从来都是二选一。 不过至少现在,看了一眼身后会所 这美人已经不在周晨的可选择范围内了。 —— 周玥就这么跟着车坐着,看着车窗绕进二环内。 京市她还不太熟,来的时间不长,出门的时间不多,很多地方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环、二环、三环,再往外哪是哪,没人在意。 就这么跟着他进了一间酒店的顶楼总统套房,王浩也在。 进门,还有个医生。 很奇怪的阵仗,不像是来度春宵的。 是她多想。 可是实话,若非她身上积压了太多的无能为力,她一定会回味邮轮上的那几夜,切合身体的温度,肌肤的感受做不得假。 真如林教授电影里所说,初次回忆起来都是愉快的。 摇了摇头,周玥端正态度,仰起头给医生看了脖子上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叫医生来,有点夸张了。 不过还是见医生拿出药膏交代:“一天涂两回,两周不会留下疤的,在此期间不要吃辛辣物。” “另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玻璃划的,但划的位置是静脉下,还是建议姑娘打一针破伤风。” 听到打针,周玥再乱想的脑子也清醒了。 顿时,坐椅子上往后退:“不不打针。” 受到惊吓的眼睛,往季云深脸上看,却见到他随意的,走她跟前一站:“做什么不打?怕?” 嗯,有一种恐惧,叫针筒恐惧症。 周玥抿着唇,点了点头。 季云深一笑,圈她到怀里,只手捂她的眼睛:“别看,数十秒就过去了。” 不能不打,万一真感染破伤风梭菌,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是随便擦擦酒精就了事的。 周玥眼前一黑,他宽阔的手掌就这么不轻不重的掩着,温烫、安心,没办法反抗。 但还是怕。 全身一缩,伸手抓,一手抓住了季云深的手,不管不顾的就这么紧紧掐着,感觉到有针接触到了皮肤。 不过没有十秒。 数了,就三秒。 医生打完了,痛是有那么一点,但过去太快,还没等她叫,就没了。 只是太过紧张,抓了他一手汗。 医生没有多留,该做的做完走了,走之前交代:“打了针,最近一周别做剧烈运动。” 周玥老老实实的听着,她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跑步。 站起身说谢谢,瞧见王浩送了医生出门,房间里就剩她跟季云深两个人。 打了针有些困,周玥涂了药膏斜靠在沙发上。 眼睛半闭半睁的看着他,瞧他在书桌上拿了公文审阅,好像是刚刚上楼时,王浩帮他拿来的。 他似乎真的挺忙的,不似她想象中的贵公子,一到晚上就四处寻欢作乐。 不过不是不作乐,只是他挺挑。 就这么不知看了多久,周玥眼皮有点打架。 最近精神太过紧绷,压根睡不着,这会儿却是困意来了。 迷糊中,听他背对着说了句:“困了去床上睡。” 周玥拼了劲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回:“先生呢?” 其实没多的想法,就是礼貌的想问一下他要做什么,要工作一晚上吗?不会累吗? 却听他喉咙中滑过一声笑意,转头看向她。 套房里办公间的灯光不亮,只有桌前的灯跟踢脚线的暖光。 明明灭灭的,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间看到他幽深的眸色,微韵:“怎么,要我陪你、睡?” 第17章 什么名分? “没” 周玥一下子蹭了起来,忙说了一声:“那我先、我去睡了,先生早点休息。” 转身就往卧室走,脸蛋烧乎乎的,脑子也晕乎乎的,想乱想但又乱想不起来。 倒床上就睡,睡着睡着,身上感觉越来越烫。 难受,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迷糊中,有听脚步声响,有感觉额头凉了一瞬。 房间门口有人说话,是王浩的声。 “胡医生说过,打了针后可能会有低烧反应,小姑娘身子弱,正常现象。不用药,贴退烧贴就可以了。” 季云深“嗯”了一声,声音不知在哪响起,分不清远近。 听到,周玥伸手摸出被子,尝试弄出动静。 他果然注意到了:“醒着?” 周玥想应,但难受只能哼出声,像小猫叫似的,软软的像蹭人手心撒娇。 季云深淡笑了一声:“长一身反骨,偏身子跟林黛玉似的。” 说着,一包未拆开的退烧贴摆她手里,交代,“待会头上的热了,自己换。有力气换么?” 总不能让他守着给她换。 周玥努力睁开眼睛,点头:“嗯,先生要出去了吗?” 不是出卧室,是出去。 她看到了,他拎了外套,先前的合同在王浩手里,已经折好装好,就是要走的样子。 季云深应了声,手机里传来了震动,半夜不知谁找。 他回着信,走门口,像是想起来话还没说完,这才停下来,跟她说。 “自己睡。明早王浩送你过去收东西,搬学校宿舍。” 对,这才是她的正事。 今晚向他讨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上了他的车,周晨再不甘心也没用,管他俩什么关系,他周晨逆了天的胆子都不敢再打她主意。 明天势必不可能再住周家,刚好宿舍也安排好了,她搬过去,便跟周家没有任何瓜葛。 谢谢的话说了太多遍,周玥今晚没力气,没说。 听着他出门关上门的声音,周玥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继续睡了。 这夜没做梦。 一整晚发生的事已经够梦幻了。 不知住的几层楼,不知这里看出去是不是能看清四九城的全貌。 —— 清早,烧便退了,这种打针连带的副作用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玥早起精神,跟王浩打了个电话。 王浩二十多分钟,来到了酒店外接她。 半夜三点钟王浩跟着他走的,这会儿没有一点困意,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常年熬夜熬出来的精气神。 没问先生昨晚去哪了,周玥可不多这个嘴。 坐车上,王浩问她有没有吃早餐。 周玥摇头:“不吃了,没习惯吃早餐,先去把我的东西收到宿舍,这心我才放得下来。” 王浩没劝,驱车去了周家。 大清早的,周晨没去上班,坐门口,烟抽了一地,像是一晚没睡吸了的样。 看到周玥从车上下来,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想跟周玥吵,然而瞧王浩没走,熄了火气,叼着烟追着周玥进了屋。 “周玥,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季先生?是从上回高尔夫球场你俩就联系上了?” 他真是该死,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周玥的小动作。 她给季云深递水,两人中间隔着他,呼吸都是烧灼的! 一个劲的越想越合理,再往后想,更是要疯,周晨直接将烟头砸了地上:“那天漫展,在他车里的是不是你?” 算是后知后觉,想明白了。 一想那天的画面,就隔着一扇窗户,美人肩披男人的外套,紧紧抱着男人的腰,隐约间后背的香肩光滑无余。 他俩居然当他的面给他种草! 他妈的,他不应该车外,他该在车底! 周玥没理他,进房间开始收东西。 周晨追了上去:“你跟他睡了?!” 问的是昨晚,周玥听得懂,昨晚还真没,但不搭理他,开始收东西:“睡过。” 话落,周晨脸彻底黑了,站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真想掐死她。 周玥淡淡的看了过去,这时“嘀”的一声,屋外车里的王浩不知是不是趴着睡觉,按了声喇叭。 一口气泄下,周晨松了手。 也不知道季云深那司机是做什么的,眼睛这么尖,而且一看就是练家子,惹不起。 周晨烦躁的往门外一靠,掏出烟,再次嗒嗒抽。 周玥甩了甩手,捏真疼。没一会儿,东西收完了。 她的东西不多,就两个行李箱。 母亲卖她的时候,没留任何东西给她,父亲更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念想。 转身出门,看了一眼门边得周晨。 听周晨冷哼:“你想清楚了,那是季云深。你跟他有什么好结果?他少女人吗?他能给你什么名分?” 周玥站住了脚,叹了口气,平静的看向他,难得认真跟他说一句。 “你又能给我什么名分?” “那种被你榨干利用价值后、丢在家里生儿育女、伺候公婆、接受家暴、看丈夫花天酒地,自怨自艾等死的名分?” 周晨压根不理解,视线躲闪到一边:“婚后的事,你怎么知道。” 就知道,跟他果然没办法沟通。 这十二年的相处,周玥能预见,跟周晨,无关爱,无关情,无论如何都是这样的结局。 而周晨他这人,有时候真的就陷入了他自己的理论里,叫不醒、也甭想叫醒,他不会有自我缺陷的认知。 周玥不再多说,拎着箱子出门:“周晨,我只想做我自己,我要的自由,你给不了。” 这话给周晨说笑了。 “周玥,你觉得你跟他就有自由了?我告诉你,那更不可能!你不过换了个更大的笼子,而那个笼子,无人可破!” 彼时,周玥只当周晨说的是气话。 当然可能也确实是气话。 毕竟,季三公子良辰多、满是春宵。 时间一到、新鲜感一过,腻了就丢了,又怎么会在意一只雀儿要飞去哪。 没想到,一语成谶,日后他还真布下天罗地网非要抓住这只雀儿。 经过客厅,周母不服气的低声骂她:“小贱人,白眼狼。” 周玥听听不管,伸出手:“周阿姨,我的身份证、户口,可以拿给我了吗?” 第18章 老天赐予你的天赋 周母烦躁的将周玥身份证递了出去,但户口因在周家户口本上。 最近家中老人在用了办什么购房的事,房子太多,要上税。 跟她说,等过些日子,让人从南市老家寄来,拿到后,让她自己去办迁户。 周玥不太信她:“您别再做小动作玩我。” 周母扭着一张脸不答,倒是周父在沙发上阴阳怪气:“敢吗?” 确实,只要她跟季云深还有关系,他们就不敢。 不过还是不放心,周玥做了个时间约定:“那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要拿到。” 周母咬着牙应了。 走出门,王浩在门外等着,果断的接过了行李,问她:“都办完了?” 周玥摇了摇头:“还不全部,户口还没迁。不过我也要先问问学校那边能不能办理迁户的事。” 她在京市没房、也没工作,迁出来就是独户,似乎也只能依托学校办个集体户口。 如果学校那边不行,她也不知道能把户落哪去? 王浩对此没有多话,小姑娘自己有分寸、有打算,好像也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 将周玥送到学校,行李没帮她抬。 他是先生的人,而她不是。 她跟先生现在算什么关系?不说什么都不是,可要说是,只能算认识。 还有先生对小姑娘有点儿照顾。 小姑娘也自觉,不麻烦他,找到了自己的同学,也是她的新室友,那个叫孟婧的女生。 女生有男友,带着同学来帮忙,几下就把东西帮她搬进了宿舍。 自进了校园后,小姑娘放开了不少,像是刚出笼子的小鸟,笑音都清脆。 收拾完,周玥赶来车边跟王浩说了声,又送了杯咖啡,学校里食堂买的折券九块九,递给他。 “上回送您咖啡不好喝,我后面喝了,太油腻,这杯您尝尝,麻烦您辛苦半天,您就别拒绝了。” 王浩下意识的看了眼后座没人,接了,这次是橙子味的拿铁,他爱吃橙子。 又听周玥说:“劳您跟先生说一声谢谢。” 王浩端着咖啡,想了想,提醒了一句:“您可以自己跟先生说,您有微信。” 又不是没微信、何必他代劳,先生微信有的人少,看不上的压根不加,不想理的早删了。没删,那就是她可以跟他说话。 周玥想了一会,明白了。 笑意盈盈的跟王浩道了谢,走了。 夜里,周玥领了这个月的奖学金生活费,跟孟婧采购了日用品,宿舍折腾了一遍。 这宿舍真好,就两人间,还特宽,堪比个小型公寓了。 周玥住宿没花钱,不过听孟婧说,她花了一学期一万块的住宿费,真震惊了周玥的双眼。 打扫干净的宿舍,拍了一张照片。 想了想王浩的话,翻开黑色头像发了照片过去,附言:【先生,我搬进学校了。】 那边大概一小时后回的:【知道】。 这次回了两个字,原本还想再发一条谢谢。 但周玥觉得这两个字太过频繁的使用,听多了会没劲,转而转到了朋友圈。 发了一条心情:【新生活开始,漂亮的宿舍、完美的大学,还有很好的老师,感谢一切的相遇。】 其实报道的时候还没见过老师,不知道老师好不好。 随即,周玥点了个仅黑色头像可看的设置,发送。 是不是有点期望,他会不经意间看到,点一个赞? —— 接下来一周的日子,周玥适应着大学的新生活。 读研,课业没这烦,只是她基础薄弱,用的功也比常人多些。 如愿见到了林教授,真很和蔼的人。 周玥跟他说,她最喜欢他的电影台词里的一段话。 “你小时候以为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是世界末日,其实不是,只是生活的开始,你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糟糕的事。” “然后你会发现,从前经历的那些都不值一提。没有什么天崩地裂,挺挺就过了,这不都长大了吗?” 听着周玥念出来,林教授抬了抬眼镜,眼中是温润的光:“嗯,这台词是我写的,十多年前的了,你居然记得。” 周玥欣然笑开,在林教授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腼腆的低下头:“我记忆力还不错。” 林教授点了点头:“这是老天赐予你的天赋。” 发现了,短短一周,小姑娘上过的课都记得。 弥补了她非科班出身的不足。 给了鼓励的话,林教授认可:“好好努力,有一天你也能拍出让人记住的电影。” 编导系,除了编剧的学习还有导演的学习,周玥是个好苗子。 才来上课的时候,还以为隔壁表演系的小姑娘走错教室了。 讲真,小姑娘的身姿可比得上那些专门出生做演员的,这才是老天赐予她最大的天赋。 本来不看好这一类的小姑娘,但奈何小姑娘真的很爱学,非要另一份天赋。 她不信命。 下课跟林教授聊完,周玥抱着包出门,跟孟婧约着校外吃饭。 明日周六,晚上就是闲玩。 孟婧见她跟林教授有说有笑的,竖起了拇指:“不愧是本届林教授的唯一徒弟,对你这么关照,也就你最有潜力。” 周玥点头,不好说。 这关照哪里仅仅是因为她有潜力。 有潜力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她还多了一分运气,认识了季云深。 所以不管是出于林教授、还是学校,是卖那人的面子才关照她。 一算,又七天没再跟他联系过了 出了校门,两个小姑娘商商量量着吃点儿什么,晚上又去哪玩。 中途,孟婧接了男友电话,有要去蹦迪的意思。 问周玥去不去。 实话不太想去,看两人亲亲我我的跳舞,她头疼。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不太熟悉又好像听到过的声音,似乎在喊她:“周妹妹,哟,原来你也是京戏的学生。” 奇怪的看过去,是那位,她偷情三次都在的贵公子、何霆震。 周玥走了过去,弯下腰,打了声招呼:“何公霆哥,您在这啊?” 这脸刚笑,身后就传来一声讥讽:“何公子是半点都等不得,一分钟都要找漂亮妹妹搭讪。” 第19章 让云哥帮你投 周玥顺着看去,说话的女生她见过,隔壁表演系的。 本科部大四学生,大大方方的美人儿型。 科班学生都出来实习得早,尤其表演系,很多大二就已经开始接戏了。 周玥知道她,是因为她还接过几部短剧,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了。 看她的样,像看到了情敌,抱着手,有些怨怼。 不等周玥解释,何霆震依然笑开:“什么醋也吃,你瞎啊!周妹妹跟我可没关系。” 女生显然不信,冷哼了一声,没骂周玥,就怼何霆震。 “你要四处开腥,也别挑我学校门口啊!你们哪里的女人找不到了,何必往我这里挤、惹我糟心。” 听出来了,姑娘挺看得开。 周玥低头一笑,就听何霆震呸了一声,像解释又不像解释:“蠢东西!周妹妹是云哥照顾的妹妹,别扣帽子。” 听到季云深的名字,姑娘没闹了,好奇的打量了她两眼。 不一会儿,姑娘上了何霆震的车。 何霆震招呼她:“大周末的,周妹妹要不跟我们去玩儿。” 真是个自来熟的公子哥,喜欢热闹。 周玥本还想着孟婧那个姐姐,奈何不知怎么的,孟婧跟男友打着电话就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饭也不吃了,准备直接跟去打一架,还问她去不去。 周玥忙忙推脱,真打假打她都不能参合,转头指了何霆震的车,要跟他们出去玩。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着何霆震和他不算女友的女友去了西单地界。 私人酒里,只招待贵公子们还有他们的女伴,打球的打球,喝酒的喝酒,没有季云深的身影。 不知他今日又在哪个局上。 是在指手点着江山,还是搂着哪个美人在怀、谈无关情爱的风月? 而她坐着,吃点心,喝椰汁。 何霆震女伴走她身边坐下,大方成熟的打扮,跟她闲聊:“今天没听说季先生要来。” “嗯。”周玥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变化。 女伴一笑,算不上安慰,说的是事实:“这些贵爷们就这样了。想起你时来看看,想不起十天半月见不着人。” 确实。不过周玥没接茬,转头听公子哥儿们聊乱七八糟的投资。 其中郑家哥儿,周晨之前攀过的那位。 最近迷上了投资短剧,一砸一个月五部,就看哪部出爆款。 最近两个月都没出过一款,白砸郑公子几百万。 女伴闻言,跟着叫唤:“郑公子不如这个月就投我拍那部,准火!” 何霆震一听,挺不屑的:“就你那部,剧本你都看不明白,你说的准吗?当自己艺术家啊。” 说着,何公子一个球击进台球洞里。 抬起身,点了点周玥:“听你的还不如听周妹妹的,人家编导,才是正儿八经艺术家。” 艺术家 这个词,不免让周玥想起那天,那人在车上淡淡的笑着,声音似羽毛,撩过耳畔,轻轻一提“小艺术家”。 像钩子一样,满是若即若离。 女伴闻言来了兴趣,凑桌前问周玥:“周老师,你觉得我那部会不会火?” 就这样,突然就被唤作了周老师。 周玥被点在台前,尴尬的笑了笑:“我才初学,也说不好。” 其实,女伴拍的那部,剧本她看过,有一说一,挺一般。 她们京戏有内部资源流通,即将筹备的几部戏,她都有看过本子。 她挺看好另一部的,才开始组建剧组,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女伴说,让她可以去试试。 见周玥客套,何公子还是那副张扬的样子:“听听,人周妹妹都不好拂你面子,你那部不行。” 女伴不搭理他,转而又问周玥:“你说哪部好?” 既然都问上了,周玥也就直说了:“那部《悄悄就是悄悄》我感觉还不错,好像演员都还在招募。” 女伴一听,来了兴致,一拍桌:“何霆震,我要去演那部!” 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多了,姑娘的脾气高调。 何公子也不恼,只是戏谑:“你说演就演啊,谁资给你拍?” 郑家公子起了哄:“我投,苏婷你让何霆震赢我一盘,我投三百万、他投十万,挂你的份额。” “去你妈的!”何公子骂了一句,接着打他的球了。 第一次见这纸醉金迷的局子,周玥不作声。 实在是才知道,原来,他们进一个球,玩玩耍耍的,便能决策一部剧的投资,当然仅限短剧。 局过几轮,到底投多少,还是没有个准信,反正就是加注又加注。 一部短剧投资不过一两百万,竟被公子哥们说到了九百万。 郑家公子还来问她:“周老师,投不投?要不来一盘。” 周玥笑着摇头:“没钱,不会打。” 挺实在,确实没钱。 什么百万呀,她光三百万就差点去卖身了。 何霆震酒喝得多,起哄:“你要想投,输了跟云哥说一声,让他帮你投。” 周玥定了定神,很奇怪,也不知道何霆震怎么定义她跟季云深关系的。 什么时候轮到他帮她买单了。 正不知道怎么跟何霆震回,门口声音传来,都不用她回了。 熟悉低哑又带着浓正腔音的调调,挺散漫的问了句:“投什么,还要拉我下水。” 都十一点了,这人奇迹般的来了。 不得不说月老有时候挺偏心她的。 周玥看过去,没避讳视线,都来了,何必装。 见他解了外套丢给门边候着的球侍。 今晚的他墨绿色的衬衣,领口结到喉结处。 应该从某个正式场合上下来,相比之前的风流味,多了一丝禁欲,教人忍不住想勾他的衣领,把第一颗衣扣打开。 何霆震打了暖场,回得胡说八道:“周老师看好一部短剧打算投,说是一级水准,我们打球定额呢。” 瞎说,她哪有说过这些! 可是,人这么多,她要驳回,何公子多没面子。 季云深就这么朝她走了过来,看她不避的视线。 眉梢轻挑:“想投?” 淡淡的奢白松香味绕进了周玥鼻尖,闻得到还有浅浅酱香型的酒味。 举目望到季云深眼底,这人今晚应该喝了不少,伴着酒劲,他兴致挺好。 周玥斟酌着:“不是,就是觉得有潜力成爆款。” 季云深一笑,自然的就揽过她的肩,低身伏她耳边,那举止说不上的暧昧:“这么有潜力,试试。” 第20章 喝多了就腻了 什么?要给她投吗? 周玥脑子有点恍惚,不明白季云深的意思。 瞧他已经松开了手,转向了球台,接过球杆,随口提了一句。 “谁跟你们说,这儿可以赌钱了,还骗周老师跟你们赌?” 季云深不爱赌,平常公子哥儿们玩,他在只玩酒,不提钱,哥儿们提钱,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参与。 但今天难免话重了,何霆震有些发怵,可不敢触他。 忙解释:“我们可没赌钱,就是大家都看好这部要投,只是玩几场看出多出少。输一盘加一百万,输的出钱,赢的挂名。” 玩的就是个互相伤害,反正哥儿们有钱。 “加到多少了?”季云深擦了擦杆,淡淡一问。 便听何霆震回:“到九百,想凑个整,最后一盘。” 季云深拎杆,倚在台球桌前,笑了笑,似有点兴趣,朝周玥招了招手。 周玥小跑了过去,不明所以抬头对向他的眼睑。 满目桃花色的深遂,酒后更恣意醉人,听他低声道:“最后一盘,我教你赢他。” 就这么糊里糊涂“嗷”了一声,周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球杆。 可她压根不会,只见桌球垂地灯下。 他环过她的腰身,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握在上方杆头,一只手压着她的手按在下方粗柄,俯身,贴着她的后背压在台面。 推杆、开球、进洞。 周玥浑身绷紧,整个人都是被牵着的,身后是他紧贴的肌肤相撞,头顶是他的味道,手指上是他覆过的手掌。 渐渐,三局,完胜。 季云深撂了球杆,手掌依旧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点了点何霆震还剩下没进洞的球:“挂周老师的名。” 最终,她就这么投了一百万,只是钱不是她出。 而更没想到,这部剧几个月后真成了爆款,让她翻了五倍、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局子开到了后半夜,出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周玥是跟何霆震来的,但是回、自然没找何霆震,爬上了季云深的车。 这事不用说,散场各自带各自的女伴走,而他来时没带人,走时,带她走。 走的时候,季云深侧过何霆震的身侧,语调不明:“少带她来这玩。” 没说不让带,只说别在这。 周玥在车里听了一句,没问。 看季云深上车,王浩发车,她没老老实实坐着。 车子开远,她凑近,小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到了他的胸口,发丝蹭在他的喉咙间 要说勾引算不上。 只是刚刚在楼上玩得上瘾,迷恋这温度,迷恋被他抱着。 而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大手顺身后,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身前带,像是习以为常的操作了。 顺着车窗外的光影,过了不知几条街。 她没问去哪,反正宿舍也关门了,她回不去,总不能被他卖山沟里去。 可他不动,靠车座上,真有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浪荡感,问她:“怎么跟何霆震他们凑一块了。” 周玥一五一十的交代,学校门口碰见,三说两说的就跟着来了。 说完顿了顿,憋了口气,试着道:“想着,先生也会在。碰运气。” 是实话,也有点小心机。 没必要装矜持,没见到可以装,见到了就不用装了。 故意说给他听。听听,她为了见他,就这么不靠谱的来了。 季云深淡淡一笑,贵公子酒没散,腰间的大手狠狠一掐,不等小姑娘惊叫唤,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膝窝。 将她直接捞过大腿,坐进了怀里。 手推过短裙,包过了大腿。 掌心在腿侧的皮肤上发烫,周玥的脸隐隐发烫,可也没缩视线。 像是刻意跟他对视似的,惹得他笑意更浓了几分,视线下移到脖颈:“看看,好了没。” 知道他在说脖子上的疤。 “好了,先生的药、见效快。以毒攻毒。”小姑娘扬起了头,白皙的脖颈就这么凑到他下颌间,身上的香味绕了上去。 嗅入鼻息,季云深慵懒笑了一声,不接她的话:“小艺术家,身上怎么总有奶香味。” 还真不知道奶香味是什么味。 洗面奶?还是擦脸的香香? 可她才不会傻乎乎的问他,这香味好不好?你要喜欢我下回还这味道,要是不喜欢我去洗掉。 她只说:“刚刚喝了椰奶。” 身前的人一笑,手中微重的似掐了她大腿一下:“什么牌子的,明儿找人给你送几箱。” “会放过期的,哪能随时喝,喝多了就腻了。”周玥回道。 就这么随口聊着,车开到了一个郊外的山庄,不是私产,看起来像是藏匿京市的茶楼,供权贵们谈事的。 半夜三更还有工作交际,周玥也是挺服气。 抱着包包跟他进门,他的酒真的不知道到底醉多少,这会儿又正经起来,见了个人。 这人她还见过,上次吃烤鸭的金丝眼镜,比季云深大不了多少。 今夜,就他们三人,周玥给两人煮茶。 上回学的手艺,到底还是用上了。 金丝眼镜没大在意周玥的存在,甚至哪怕周玥跟季云深有隐隐的眉目传情,他都能端坐无忧,捧一串佛珠。 不过,周玥懂事,不扰,安心煮茶,只是跟季云深提了嘴:“上回就说了给先生点茶,没骗人。” 瞧她足足点了半小时,认真搅茶汤的样,季云深赏脸给她点评了一句:“还不错。” 真是贵公子,眼光高。 金丝眼镜闻言,跟着品了一口,赞道:“确实不错。” 周玥点头,又继续闷头调她的茶。 没认真听他们说什么,不敢听太细,只隐约听到一些字眼。 有关芯片科技的活,反正都是技术玩意,高科技新能源板块。 还听到金丝眼镜说:“总的来说,贸易战不如实战,科技最终的发展还是军工。” 听到军事力量,周玥就不敢再听了。 刻意打了个哈欠。 不过也确实,四更天了,这些人好精神,她可没有。 淡扫了她一眼,季云深手里未点的烟,敲了敲桌子:“小茶师。” 小艺术家又变小茶师了,周玥抬头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便听他指了指楼上:“去我房间睡。” 第21章 花前月下、风流到死 去他房间睡? 他房间几个卧室?两个? 周玥醒了醒精神,抿唇,可又不好问。 见她半天不走,季云深看了过来:“又不困了?” “困!”周玥打了声招呼,一溜烟跑了。 想起来了,上回发烧的时候就傻乎乎的问过,可尴尬了,这次不问了。 硬坐着,谁知道他们聊到几点,还得捣一晚上茶汤,手都酸了。再说,她再听下去怕是会被灭口。 临出门时,听金丝眼镜问季云深:“明天什么时候走?” “晚上。” 走,走哪去? 周玥突然想起来,听不知谁提过,他的商业版图好像在国外呢。他要出国了吗? 然不敢在门口偷听,出门,问了值夜的服务员,被领到了他的房间,二楼。 这栋茶院,建筑不高,特宽、风景好,园林占了百分之七十,实在隐秘,说什么机密大事都不会被扰。 进了房间,周玥一看,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看窗外,再不睡觉鸟都叫了。 懒得想了,说不准,他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 摸到浴室洗澡,稀里糊涂的套了浴袍摸进被子里。 一楼茶室的两个人还在有精神聊着。 换了侍茶师,掂杯摆季云深手旁。 季云深端起,抿了一口,便就放下,寡淡的轻谈,听不出语气:“老二这次出格了。” “他跟您大哥现在正是划地盘的关键时候,您偏在水利这事上动他一筷子,他不想办法把您逼走,他就陷入了被动。” 季云深一笑:“把我逼走,他就不被动了?” 金丝眼镜推了推他的眼镜,点头:“那得看您多久回来了,硅谷那边的事麻烦。” 季云深看他手中捻着的佛珠,盘稳,轻挑了一眼:“你个和尚又不懂。” 话又聊了几个小时。 天早就放亮了不知多久,吃过早茶,烟灰缸里的烟刚又清了盘。 金丝眼镜敲了支中华递过去:“到底是亲兄弟,多少还是得留点情面。” 季云深懒懒的靠窗边摇椅,摆了摆手,没接:“困,睡觉了。” 说着,站了起来,随口接金丝眼镜的话:“怪就怪生太多。” 金丝眼镜笑:“可不是生太多,普通人家兄弟姐妹和和睦睦,只有帝王城中才有九子夺嫡。所以,您以后要生几个?” 走到门边,季云深不在意的轻笑了一声:“不生,麻烦。” 瞧他那样,双手抄兜里,散漫了浮生,一幅逍遥的样。 金丝眼镜拨动佛珠:“想来跟我一块当和尚?” “浪荡至死。” 季云深转身出门。 也就是说,可当不了和尚,就喜欢在红尘中花前月下、风流到死。 金丝眼镜耸了耸肩,瞧他身影落门口,身形高,明明正常宽阔的门梁都显得逼仄,偏一副吸引百花的好身材。 笑道:“那位姑娘倒是见您常带。” 季云深不经意回头,眉宇间说不出来的随性:“有么。” 他确实没太注意。 —— 这一觉,周玥睡得实在太熟。 软绵绵的vi-sprg床垫,盖着鹅绒真丝被,让她整个人嵌在里面出不来。 外面的光没透进来,以至于有人进门的脚步声她都不曾听到。 只是迷迷糊糊中,有水声,还以为外面下雨。 睁了睁眼睛,周玥扒拉了一下床头的手机,显示十点。 醒了醒脑袋,周玥一下睁大了眼睛,听身后水声“哗”的一下停了。 猛然反应过来,哪里是下雨!是浴室间的蓬头。 季云深在屋里。 一个反应不过来,听身后有拉浴室门的声音,周玥手机直接丢在毛毯地垫上,钻回被子装睡。 说不出来为什么装睡,但这人会回这间房是她意料之外。 然而一点也装不了,刚闭眼就听他的声音在床边响起:“什么把你吓得手机都不要了?” 周玥紧紧的挤了一下眉头,睁眼,一口气坐了起来。 但还是有些结巴:“是是没想到先生在这。” 抬眸看过去,床的另一边,季云深浴袍随意的披着,浴带半挂不挂的搭在腰间,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就这么呈现在了她眼前。 那线条流畅到从脖颈一直能延伸到腰股,劲瘦的腰杆明显的人鱼线将整个上身完美收拢,还有那血管 关键隐隐看出,他里面什么都没穿。 周玥一时呆愣到不敢再看。 见过,他身材有毒,绝对不是良药,是致命毒药。 连后背都能随着动作的起伏,让人目色沉沦。 小姑娘低下头,慌慌张张的跪坐在床上。 却也没大注意,她睡觉时不老实,衣裳乱蹭,半塌了一边肩衬,香肩半露。 季云深轻挑的看了她一眼,手表撂到床头,拿了支烟,抬起打火机一点:“不然我在哪。” 火机光线的明灭中,视线交叠。 周玥仰着头,不知道怎么接。 缓缓地,瞧见他两指夹烟的手,撑在了床边,俯身低颈,挑起了唇,声音低哑轻磁:“你要我去哪睡?玖玖。” 暧昧的声音随着烟雾飘过床边,绕进了周玥的眼睑。 玖玖 她跟他说过一次,她叫玖玥。 不似周家人时不时叫她玥玥,让她越听越难受。 周玥睫毛眨了眨,虽然知道他就暧昧一时的唤,可心底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而这人偏就存了心逗她,瞧她不说话,季云深食指点了点烟灰,转身要走的样子:“那我走了。” 没有真走,小姑娘的手指轻轻的撰住了他浴袍的带子。 “先生” 他是真坏。 周玥紧紧抿住小唇,勾着他的带子晃了晃,抬眸看着他,眼中氤氲着雾气。 见他不动,主动的往他方向又挪了挪。 季云深一笑,不跟她闹了。 烟放到了床头烟灰缸的夹角,压枕靠躺下,对她笑得让人分不清是不是温柔:“过来。” 周玥试着往前又挪了挪,刚近他身边,便被他一手捞了过去,脑袋枕到他胸口上。 周玥实话挺紧张,距离上次跟他躺一张床上都过去大半年了。 上次就没熟悉,整整几日来她都累得趴着睡觉,没这么清醒。 身体有些微紧,她开口放松。 但还是那软绵绵的调,问他:“先生,怎么现在才来,都这么熬夜吗?” 问得诚恳,季云深拿过床头的烟,反问:“想了解我?” 第22章 你现在玩到哪了? 想,可不能。 周玥只道:“没有打探您私生活,只是听说人的生物钟是十一点开始身体修复,您这会儿睡都把时间错过了。” 也就是说,您睡眠时间不健康,要注意休息。 拐弯抹角关心他,但不明说,明说显得太奉承。 季云深听得懂,但不听。 手指饶有兴趣的捋着她的后腰,揉猫似的:“这么说,美国那边时差反着的,他们应该白天睡觉吗?” 周玥眨了眨眼睛,差点就觉得对了。 但一怔,摇了摇头:“您这个是歪理。生物钟是由视交叉上核控制的,跟昼夜交替有关。” 没想到小姑娘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季云深笑意深了一寸,半截烟塞进了烟灰缸,灭了。 侧头看她:“小艺术家懂的还挺多,书没白读。” 周玥的心跳突然定了定,仰头看他。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书,突然想,自己现在的书其实是他供的。 意味回了句:“不白读。” 不过他应该没听进去,跟他躺一张床上,可不是来聊读书的,他没兴趣知道。 只单看他笑了笑,调整了一下睡姿,坐靠的姿势往下压了压,半卧床上:“听你的,早睡。” 哪还早睡,再过一会十一点,都中午了。 突然想,提起美国的时差,周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要出国了吗?” “嗯。”鼻音轻出,已换了姿势,小姑娘头压在他手臂上,任他阖眸顺着她的头发,“想跟我去?” “没。”周玥回说,“护照都没有。” 第一次办需要户口,她连户口本都还没办好,而且跟他去算什么,打包行李? 季云深一笑,挺不在意的:“稀罕,办个护照要多久。” 也没说真要带她去。 片刻,他似真的困了,手就这么揽她肩上,她身体软像团轻飘飘的棉花,柔嫩的肌肤奶香奶香,确实是抱个娃娃。 女孩子喜欢抱假娃娃睡觉,男人喜欢抱真娃娃。 最终听他说:“好好上课。” 怎么绕回了读书的话题上了,周玥垂眸应了一声,小猫轻呼。 其实,有点想问,他去多久。 其实,还有点想问,他俩这叫什么。 听着他微微平稳的呼吸,周玥脑袋微微抬看了良久,是真睡着了。 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她却睡不着了。 娃娃真不好当,不敢动,鼻息间全是他沐浴香的味道,不似白松檀香,像是香奈儿高奢男香中的一款,有点撩人。 维持了一小时,她才敢挪动了一点。 好在真丝的床单,怎么摩挲都没音,她摸索到床边,去捞掉地上的手机。 静音刷了一会,有信息进来。 孟婧发的,震惊:【你昨晚没回宿舍?哪浪去了,跟那开布加迪的公子哥???】 【倒不是全程,跟他们玩了会。】周玥回。 半老实半不老实,跟孟婧熟了,聊过些,说过自己有过协议未婚夫,掰了。 怎么掰的没说,跟季云深不清不楚,他的事、她不敢乱说。 孟婧又发:【那你现在玩到哪了?】 姐们应该是回宿舍了,发现她没在,挺关心她,怕她是被前未婚夫逮了。 她有时候也怕,怕季云深不在,怕还没站稳脚跟、又被周家发现给刁难。 只是现在还没有,周玥回:【在睡觉。】 模拟两可的,睡觉的方式可多了,孟婧无语:【行,回宿舍再说。】 切出信息,周玥又继续刷手机。 其实可以起床,但是不知道起来干嘛。 像是也不饿的样子,昨晚在西单酒吃了好多小吃,来茶院,半夜夜宵,也吃了不少。 算是知道了,贵公子们的生活,没有一日三餐,想吃总有人做,饿不到。 下午三点,有信息进来,周玥没想到,竟然是王浩发给她的。 而信息让她特别想挖床缝钻进去,他就这么直白的问:【先生醒了吗?】 这种事,问她合适吗? 然而,想想似乎也得问她。 昨晚王浩把他们送过来的,没见她走,更没送他走,王浩就这么配对了—— 她在他床上。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老实交代:【还没。】 很快王浩那边又发信息,请求很让人尴尬又无奈:【能麻烦周小姐帮我叫先生起床吗?】 【先生七点钟的飞机。】 虽说是私人飞机,特批的航线,但是每回批都需要一两天,飞机没准时起航的话,对其他民航会有航线干扰,最好别晚。 周玥纠结:【为什么要让我叫?】 王浩十分坦诚:【最近几天先生没怎么休息,犯倦脾气大,中途吵醒、我不敢。】 就我敢?! 周玥真的怀疑,白手套司机是不喜欢她送的咖啡那味,挟私报复她。 只是看着王浩的恳求,又想了想航程的事不好耽搁,周玥还是答应了。 捏着手机,缓缓坐起身,看床上人的轮廓,静谧的一瞬间,她都感觉不真实。 这是什么画卷? 烟雨下的缓缓轻舟,还是白雪皑皑中的寥寥炊烟。 周玥晃了晃脑袋,轻声,蹑手蹑脚的凑近季云深脸侧,喊了声:“先生,起床了。” 床上人没动,繁称,压根不搭理她。 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晃醒,那是真的作死。 再次尝试喊了一声,声音稍大了一丝,像伏在他枕边低语似的。 可惜,还是没动。 周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他那老天爷亲手精雕出来的眉眼,唇角棱透,鼻尖隽削。 忍不住,周玥唇心轻轻叩在了他的鼻尖上,还未唤他的称呼。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谁教你这么叫人起床的?” 不知他什么时候醒的,是在她第一声叫他的时候? 还是更早? 周玥定在了原地。 怔怔盯着他微抬的眸子,才醒来,眼眸中勾了一层缱绻的慵懒色。 脸一动不敢动,唇只稍稍离开了一厘米,就这么近近的与他相贴。 有一种偷吻被抓到的惊慌感。 昏暗的室内,静的,呼吸声像是微扬的小调。 但她还是鼓着勇气,轻声问:“那应该怎么叫先生?” 娇俏的脸蛋,还眨着一副无辜的眼睛,要说勾引人,不是太刻意。 但偏偏恰如其分,刚好,不多不少。 忽地,后脑勺掌过他的大手,将她贴近的脸蛋压了下去:“这样。” 押着她的脑袋,唇准确的贴合在了一起。 完全没料到的吻,接踵而来、到深刻。 瞬间卷熄了所有呼吸。 周玥没想到,这人被吵醒的戾气,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给她。 周玥被掠夺着,身子微微发紧,不由伸手抓住了他敞开的浴袍,指尖的痕迹捏出了皱褶。 而忽然,他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23章 爱吗? 脑袋嵌入了枕头上,周玥的长发浓厚却如细丝,散落在白净的床面,像旖旎室中破碎的娃娃。 手掌被他控着,似下了狠的,碾着她的唇瓣厮磨。 真丝的床单这回竟然听到了摩擦的动静。 周玥感觉都快要窒息了,偏听他叼过她唇角:“没教过你换气么。” 哪是不会,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好吗? 可是似乎每一次,他的吻都这样,根本不给人反应。 床头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不是她的,她开了静音。 但是这让周玥脑袋回过了一阵,脱离喘息的当口,无力被他压着的手推了推:“先生要迟到了。” 先生会迟什么到?先生到,所有的事才是准点。 然而小姑娘这会儿脸通红通红的,心脏砰砰跳着,似乎真有些急了。 确实,周玥可不想明明答应了王浩叫人起床,结果反把人留在床上几小时。 当然,她也没这本事。 知道,季云深可不会因为她延误。 但这给他找一个抽身的借口,何乐而不为? 手机又响了一声,身前人不急,唇边还有点余温,漫过她嘴角。 品完这才慢悠悠停下,伏在她纤细的脖颈边:“要不,还是带走。” 这人浪荡起来真有本事让人,足尖微绷。 周玥手被放开,手指放到身前,拢了拢他的衣襟:“先生别开玩笑,我还要上课。” 这人一笑,终于起身,半撑在床前,翻了一眼手机,没回。 周玥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不是故意,只是视力好看到,信息那头温柔的话语:【先生,我马上就回港城了,您可以来送我吗?】 暗暗的低下了头,当没看到。 季云深已经起了床,拿着手机进了洗浴间。 时间不长,贵公子随时都在洗澡,用不了冲多久。 周玥爬下床,给季云深递上了皮带,一开始她不会的,翻过网上视频现学。 老老实实帮他系好。 小姑娘低头系得认真,身后是沙发座椅,丢着她一层不变的帆布包。 季云深眼神扫过,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喜欢白色袋子?” “嗯?”周玥不解抬起头来,对上季云深的视线,他已经将视线落在手机发信上了。 没明白,就这样回:“白色挺好看的。” 其实没什么偏爱的颜色,没有选择的时候,就选白色,百搭。 没深聊,王浩已经在门口等好久了,不能耽误他正事。 周玥看他出门,没送下楼,她自己衣服还没穿呢。 没说多久回来,也没说什么等我的话,他俩终究这么不清不楚的告别了。 只是临走时,他倒是关照了一声:“有什么事找王浩。” 一句话让周玥安心了不少。 也许他这一去,早忘了她是谁。 但是至少,她的事应该还能托他照拂,跟周家切割干净。 站在阳台上,周玥看他上车,要说他乱花丛中过,不缺软玉温香,但是又觉得他似有他的孤寂,无人能懂的孤寂。 像是睡觉的时候,那安静的时候,需要有个人被看添香。 不懂,高台楼阁,到底又是怎样的是非。 —— 傍晚,周玥原本收拾了东西要走,却有经理交代,给她送了顿私厨晚餐。 王浩发信给她,让她等等,他回来送她回学校。 周玥一翻导航,确实,深山老林的,连打滴滴,滴滴师傅都可以呸她两声。 也不挣扎了,安静等王浩过来。 等到九点过,王浩才来,接她上车回学校。 到校门口,王浩将一个精装的带子递了给她,周玥还打趣王浩是不是因为咖啡,要跟她礼尚往来。 结果王浩依旧严肃一张脸:“跟周小姐的关系,还没到互赠礼物的地步。” 周玥说他无情人,王浩不回话。 不想跟他掰扯,周玥拎了带子回了宿舍。 回宿舍打开一看,礼盒带子里是一款白色房子造型的包包,牌子她认识,爱马仕的。 刚想拿手机查一下,孟婧已经在一旁惊呼出声:“妹妹,你这出去一趟玩什么了?两百万的初雪就这么搞到手了!” 周玥一惊,差点没坐稳。 惊愕的捏着香包:“这么贵的吗?” 在孟婧的开导下,周玥查了查,原来爱马仕的房子系列,一套好几款,这款名叫初雪,几款中最贵的。 真价值两百万,一套下来近千万。 烫手,但似乎也还不回去。 对于季云深那样的人,这点钱大概就是玩,她还回去根本就是笑话。 想了想,周玥拉开衣柜将初雪放了进去,放在最高层。 孟婧好奇:“你这是做什么?不拿来用。这背出去得羡煞多少人。你看隔壁表演系的,吊一年的富二代也就几个低配版路易。” “你这一晚上,拿了个初雪,到底吊了什么人?” 什么人啊?位置太高,看不清、摸不着。 周玥没回,只拍了拍包包:“先拿来供着。要用到的时候我再用。” “供着做什么,祈福啊?这系列还有几个,难不成你准备再集齐一套,召唤神龙许愿吗?”孟婧打趣。 周玥关上了柜子,笑了笑:“能许吗?” 许不了,贵公子身边太多人,今日的心血来潮,明日的过眼云烟。 这不过只是他想起来的赏赐,做不得真。 其实,那天跟何霆震他们去西单的时候,她早就听到了。 有女伴说漏了嘴,提到了一点点季云深过去那些不知真假的、风花雪月。 他不是会深情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 听她们说:“早些时候,季先生有过婚约,可哪拦得住他自在。” “后来看上了港城的一位美人,歌喉那是逆了天的美,粤语情歌一绝。带回来金屋藏着。” “未婚妻闹过,不理,就此婚约散了。” 还听说,那位美人偶尔也会去西单那个酒。 所以,这才是,他不喜欢何霆震带她去那里的原因。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难道还会在意她听到那些谈资? 不,他不会的。 孟婧瞧周玥淡淡的神情,坐窗边点烟,问了她一句:“妹妹,爱吗?” 周玥笑着抬头,走到窗边,撑着书桌望月亮:“不能爱。” 第24章 傲慢与偏见 接下来的时日过得轻快,无人打扰的安静。 期间,在季云深出国的时候,她掐着时间,发过一条信息过去,问:【先生,平安落地了吗?包包收到了,很喜欢。】 问的废话,他要不平安,消息早就沸腾了。 那边没回,她没有再发。 初雪就这么被她锁在柜子里一连三周,某日拿东西时,孟婧看到。 “啧啧”了两声,抱手说她:“暴殄天物,你要不背,拿来给我去溜达一圈。” 周玥笑看她:“你敢吗?” 孟婧顿时笑开:“不敢,讲真。我要背出去,还不被人钉死。” “是啊。”周玥关上了柜子。 什么仰仗也没有,一不小心便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锋芒太盛易招人嫌。 没有谁会一直保护她,他只是随心一送,而她必须步步谨慎。 跟孟婧没再聊包的话题,出了宿舍门。 最近在忙,林教授第一次把一个舞台剧的编导课业交给了她。 改编那部鼎鼎有名的大作《傲慢与偏见》。 因为是校园舞台剧,报名的演员不多,大部分表演系的学生,还是奔着商业剧去忙碌他们的校外生活。 周玥招募了两天,男主演定了,女主演看去看来没有合适的。 不曾想,何霆震先前带出去的那位妹妹、苏婷来捧了她的场。 周玥挺惊喜:“最近你没出去接短剧?” 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孟婧男朋友资助的一箱。 苏婷拿过矿泉水,扭开,喝了好几口,留了大红的口红印字:“才拍完,就你说那部,我觉得一定能爆。” 周玥笑笑,爆不爆的百分之九十九看努力,百分之一看“运气”,可那运气缺一不可。 又问美人演员:“那你不休息一段时间,跟霆哥他们出去玩?” 苏婷耸了耸肩:“去中非了,不知道干嘛!难道那边也有他的情人?” 说的是情人,没有女友。 贵公子哥们不会有明面上承认的女友。 周玥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尼格罗人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周玥的词有点偏门,苏婷一时间没想明白:“为什么?” “因为太黑了,关灯找不着。” 话音一落,苏婷爽朗的笑声穿透了舞台礼堂,贴了过来,肩头挤着周玥的胳膊:“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坏的。” 周玥抬起了手指,放唇边,笑着摇了摇头。 苏婷更乐了。 就这样,两个小姑娘笑成了一团。 接了周玥的剧本,苏婷看了两页就犯困:“周老师,您直接跟我讲怎么演。” 周玥想了想:“你先找找状态。你演的那个伊丽莎白,是个平凡的女孩子,但是她也有心,有高洁的灵魂,有自己的傲气。” 说着,瞧见苏婷一知半解的样,周玥顿了顿。 又道:“看你的对手表演,对手戏的男主。唔有钱有势,沾花惹草、傲慢无比,女人对他而言无非婚姻和取乐两种。” 苏婷一拍手,顿悟了。 代入何霆震一下找到了感觉,问了句:“那我可以骂他吗?” 周玥微笑着低下头:“找自己的感觉。” 那天苏婷老师感觉找得特别棒,第一回试戏,周玥站一旁给拍了下来。 拍过之后,拿给苏婷看。 苏婷看到自己在台上,深情并茂,尤其那两句—— “你以为我会留下来,做一个对你来说无足轻重的人吗?” “你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由得,苏婷竖起了拇指:“厉害,周老师指导得真好。” 商业胡吹,周玥比了个心:“苏老师演得好。” 实话,苏婷还是第一回这么入戏,平日里演妩媚、演恶毒、演娇柔,演得都烦了,倒是这个舞台剧给她开了新世界。 不过,只是初试,舞台剧的正式呈现要排到下个月。 苏婷一时兴起,问她:“这你第一部指导的舞台剧,不找季先生来捧场?” 周玥笑了笑,挺坦诚:“不知道他行踪。” 确实,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也想过,要不问一句。 可她没习惯,第一句发过去不回,还要再问第二遍。 何霆震没有黑人女朋友,但他应该会有很多白人美人作陪,而且,这边等他的也不止她一个。 那天,跟苏婷问过意见,问能不能把这段试戏发朋友圈。 苏婷没意见。 夜里,周玥编了一条朋友圈。 发视频配文:【第一次执导舞台剧,演员老师状态在线,我也在线。】没提戏的名字。 王浩说季云深微信好友不多。 所以,朋友圈有空刷的话,能刷到。 她发完躺床上翻手机,美国那边中午一点。 朋友圈出现了一条留言,黑色头像写的。 【傲慢与偏见。谁是傲慢,谁是偏见?】 看出来了 她这个小艺术家确实喜欢玩隐喻。 周玥憋着笑,回:【等先生回来,再告诉先生。】 那边没有再回,而她关微信睡觉。 —— 那头,美国旧金山,大桥上一片阳光洒下的辉煌,将高楼大厦都照的徐徐发光。 白头发的中年男人,长得像汤姆叔叔,看到季云深拿手机,勾唇笑了一瞬。 汤姆叔叔手中关于新一代显卡支持的资料摆在手里,愣了愣。 又见季云深视线看了过来,这才递过去道:“先生,新版本,还处在绝密状态。比现在市面上发行的更高一层算法。” “如今市面上发行的那套,贸易战禁令没办法出口。说到底还是您二哥故意卡着,他有点过头了,兄弟内战不该牵扯家国利益。” “这边的意思,想看您的态度,稳还是挑?” 季云深接过资料,平静的口吻:“急什么。” 汤姆叔叔顿时明了:“那我们先稳着。不过,您也来了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问到这,季云深淡眸扫了他一眼。 汤姆叔叔忙低下了头:“不是刻意问您行踪,只是想着您要是还待一阵子的话,我这好安排。” 说着,拍了拍手。 宽敞的皮质双开门,白人保镖领了一位身材顶级的栗发色美人走了进来。 第25章 只是一时新鲜 季云深手指翻看着文档,眼眸未抬,懒得看。 淡笑了一声:“刚被人嘲讽了一遍,没心情。” 汤姆叔叔立即明了,给白人保镖递了个眼神。 白人保镖又把美人领了出去。 房内,汤姆叔叔视线微微落了片刻在季云深手机一下,玩笑笑开:“谁这么大胆敢嘲讽您?” 季云深翻资料的手,停了停,没理。 汤姆叔叔见状夹了支雪茄,烧到季云深手里,又问:“国内有人在等您回去?” 季云深后背懒懒靠到了美伦风牛皮座椅上。 雪茄香味飘散,过唇边,意味道:“有么。” 哪里会没有? 贵公子执掌海外新科命脉,多的是美人等,只是露水、红颜不知是谁。 不过见季云深没应的意思,汤姆叔叔不敢再往下聊,聊回了工作。 —— 时间一晃,该忙忙。 周玥第一次见到季云深那位传说中的港城红颜知己,是在一周后。 苏婷跟她排练了整整一周,挺上头。 然而何霆震回来了,撂下还没过足的舞台瘾,苏婷去找公子哥吃饭,拽着她一块去了。 没去西单酒。去的哪,周玥也说不上来。 总之二环内的一家带餐饮的俱乐部,吃着聊着,贵公子们闲着无聊,想出新玩法。 玩你画我猜,周玥跟着参与,只猜中了四分之一,被罚。 可贵公子们也没罚她酒,最终欠了一脸的贴条。 完事,周玥去洗脸,过洗手间听见隔间里有人嘤嘤在哭,那声音听得让人心都碎了。 有些害怕,但还是过去敲门,周玥轻问:“您没事?” 隔间门打开,姑娘红着一双眼,哪怕哭过,样子也妩媚动人,一身银白的礼裙,将身姿包裹得曲线动容。 姑娘看到她,打量了一会,没说话。 周玥想了想,从帆布包里抽出了纸巾递过去。 姑娘接了,说了一声粤语的“谢谢”,声音真好听,天籁的嗓音,像浸过冰泉的琵琶弦。 周玥疑惑的看向她:“嗯?” 姑娘悟了悟,笑了起来:“哦,你不懂粤语。” 周玥摇头,便见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跟她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道了谢,走到了洗手间的玻璃镜前擦拭泪痕,婉一身曼妙的水蛇腰。 伴随着水龙头流水声的响起,姑娘擦干了泪痕,一只没标签鎏金黑的粉盒拿了出来。 周玥没看,走回洗手池边,继续拿湿巾纸擦着脸上的胶。 洗手间顶灯在镜面折射出冷光,水流声填补着沉默的间隙。 似乎有视线向她看来,听见身旁传来生涩了普通话:“你该用卸妆油。” 一样的话,周玥回她:“谢谢。” 就在这时,金属龙头突然被拧紧,寂静骤然降临。 姑娘很突兀的问:“你有爱人吗?” 周玥拿湿巾的手停了一瞬,微不可查,静静的抬眼望向镜面。 年轻美人并未与她对望,像是自言自语,取支细笔在那美艳的双眸描摹,上眼线将她那双本就妍丽的双眼勾勒的越发风情万种。 “你这双眼睛倒是生得很是漂亮,也难怪了……” 美人话没说完,粉盒‘咔哒’扣了上,声音在静谧的洗手间内清晰可闻。 深长的话,怎么听都像意有所指。 周玥眼睫微动,将湿巾放进了垃圾桶里,笑笑:“走了。” 伴随着出门声,感应垃圾桶再次开启,美人将纸团扔了进去,轻不可闻的尾音响起:“最近见过季先生么?” 想起之前女伴谈资中的港城美人,季先生的“红颜知己”。 周玥没应,转身出了门。 后面的声音,她没仔细听了,隐隐约约,那婉约中在说:“先生只是一时新鲜” 那晚,回了苏婷他们的局,到底有些魂不守舍。 下意识的,删掉了今天原本准备发给黑色头像的排练视频。 这些天,周玥每天都会发一条舞台剧排练视频过去,问他怎么样。 有时候,那边人会回一句:【还行。】确实傲慢。 有时候,不回,更傲慢。 有一次,多发了两句,他嫌弃配角的剧腔不纯正。 周玥趁机问了一句:【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季云深发:【想打探我行踪?】 周玥:【是想先生了。】 那人懒得回她。 今天不发了。 往后几天也没发。 跟何霆震他们这些公子哥儿们熬不动,周玥十点钟便叫了滴滴,赶宿舍门关前回去。 苏婷送她到门口,又遇见了那位姑娘。 姑娘身边有几个港城的人,在用粤语聊着,谈及姑娘的姿韵,提到了一个人。 听说港城那边二十年前的一位歌姬,袅袅音色,婀娜百转,惊艳了一代人。 说姑娘跟那人的韵味相媲美。 姑娘则笑了,摇头:“不想做胭脂,她口碑不好,交际花,多薄命。” 那位歌姬叫胭脂,没人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 在他们口中,是个滥情的女人,最终不知去向。 同行人说:“听说早死在破烂的出租屋里了,死的时候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裹破烂草席。” 谈着,姑娘视线落到了周玥处。 操着流利的粤语:“是啊,胭脂就是锋芒太露,不知进退,还不太聪明。” 周玥低头看手机滴滴车的定位,胳膊被苏婷抓了一把。 听苏婷小声念:“啊,怎么会遇到了!” “遇到什么?”周玥恍惚抬头,看向苏婷。 苏婷给她递了个方向,看门外的姑娘:“我跟你说过的闵兰姗,跟季先生我以为她回港城了,没想到还在。” “哦,先前洗手间就遇到了。”周玥回答得很淡,没有任何情绪。 “她跟你说什么?”苏婷关心的看着周玥。 周玥收起了手机,滴滴师傅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她小跑着上了车:“没什么,车来了,我走了。明天排练,给你晚点来。” 周玥是笑着说的,看得苏婷有些不解。 谁家情敌见面,能这么平静,平静得像一团小棉花。 坐在滴滴车里,周玥闭着眼睛休息。 车窗外,有闪过红蓝光,巡逻的警车,让她忽然想起了十年前。 —— 巡逻警车下,那人赤身被抬了出来,死人的脸、眼睛就这么瞪着空洞的天。 她走过去,给那个女人披了一件衣服。 警官用粤语问她:“细路女,你叫咩名呀?” 第26章 腻你了? 年幼的周玥抬起了头,一双平静的眼眸就这么看着警官,摇了摇头。 用普通话跟警官说:“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警官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问她是谁,还问她认不认识这个女人,周玥只说:“我叫周玥。看她没穿衣服。” 没有再多说。 警官当她路过的小孩,跟大人来港城玩,交代了两句让她靠边了。 那天港城的雨下得好大。 还有凶狠的社团人找来,跟警官因为那个女人起了冲突。 可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 周玥睁开眼睛,眼中雾蒙蒙的,学校到了,抱着白色帆布包进了校门。 持续了又一周的排练。 终于,还剩一周,舞台剧就要正式呈现了。 先前给了报幕,说是文旅和电影的官方很看好,似有大领导要来,可临接到通知电影方的人不来了。 孟婧沮丧的坐在台阶上,这次作为舞台剧统筹,她忙上忙下,结果白忙活。 “电影协会的不来,我们还瞎折腾什么?” 一次好机会,有电影协会的人撑场面,说不准能拿到商业项目。 “不算瞎折腾,我们第一次练手,做得很好了。”周玥安慰,吸着男主演给她们所有人请的奶茶。 孟婧没心情:“做得好又没人看你看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周玥给她递了一瓶眼霜。 孟婧叹了口气,都懒得跟她辩,这丫头就像一团棉花,别人一拳打过去她都不知道反抗一下的。 孟婧拿了眼霜去化妆桌前敷,苏婷又来,依然垂头丧气。 “第一回参加舞台剧,结果没两个人来看,难得我发挥这么好,有点演员的样子。” 苏婷没喝奶茶,嘴被何霆震养刁了,只喝气泡水、再不济矿泉水。 扭开水瓶子,叹息:“也是何公子不认识影视这块的人,不然我都厚着脸皮去求了。” 认识人吗? 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苏婷其实也说不准。 周玥小手拍了拍御姐模样的苏婷,问她:“别人不说,霆哥会来看吗?” 苏婷一笑:“指望他来,天上月亮砸下来他也不会来,我也不稀罕他来。” 话是这么说。 瞧她还是沮丧。 没人捧场的舞台剧,消息出不去,等演完也就演完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聊着,无意间苏婷问起:“你最近没跟季先生联系?” “没。”周玥咬着吸管如实道。 想想,从那天后就没再跟他发过视频,也没跟苏婷她们出去玩了,彻底断了消息。 还是听苏婷说:“听说后天他就回来了。” 周玥压了压眼眸,吸管都快咬破了:“他回来就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说,之前有期待过他回来。 苏婷听她的口气,试探问了一声:“跟季先生闹脾气了?” 周玥缓缓笑开,那模样一等一的娇嫩,但天生就那脆弱样,看起来还有点委屈:“哪轮得上我跟他闹。” 苏婷点头。 确实,公子哥儿们红颜这么多。 你若跟他闹,自己想通了跑回去,尚且还要讨个宠;若想不通,隔个几个月,都不记得谁是谁了。 有猜过,周玥没再联系季先生是因为见到了闵兰姗,多风韵的美人儿,论妩媚谁也比不上。 听小道八卦,当初美人在酒一曲《千千阙歌》,扭动的身姿温婉得不像样。 当即季先生就把人带回了京市,养在碧海湾。 至于周玥,漂亮是顶顶的漂亮,和闵兰姗完全两种类型,她属于娇俏型的,像只小狐狸。 可小狐狸还没修炼成狐狸精呢,怎么跟蛇精比。 两个小姑娘又挨在了一块,苏婷有些心疼的问她:“你要放弃了吗?” 周玥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放进了垃圾桶。 没说 最终,排练因为这个消息,全员都打不起精神。 那男主演的大三弟弟还哭了鼻子,周玥递纸巾过去,转头小弟弟更哭得厉害了。 提前散了场。 走回校舍,周玥见办公室还亮着灯,一个人去找了林教授。 没空想别的,只想舞台剧的事。 问林教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想大家白期待一场。” 第一次的努力,谁也不想辛苦白费。 林教授看着周玥挺坚定的眸子,小姑娘没喊委屈。 沉默了一会,林教授拿出了电话:“我帮你约一顿饭,但是你要自己去。” 周玥表示:“没问题。” 林教授并没有立马打电话,再三提醒:“艺术,尤其影视圈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资源第一、做人第二、第三才是才华,懂吗?” 周玥点了点头:“懂。” 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 林教授叹了口气,把电话打了出去。 周玥等着林教授约了饭,电影协会的局子,中高层人物,时间安排在两天后晚间。 再三道谢,回了宿舍。 宿舍今夜没人,孟婧心情不好,气得拽着男友老杨去蹦迪了,像是喝了大酒今晚也不会回来。 周玥拿出电脑,在上面将舞台剧的汇报方案写了一遍,写着写着,突然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周晨】。 接起电话,那边那人一口醉醺醺的口吻:“周玥,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机这么深?” 骂了一句,又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打来。 这一个月,他都没骚扰过她,今天还是头一回,大约醉生梦死的找不到电话打了。 没接他的岔,周玥只问:“户口本寄到了吗?” 跟周家的联系仅限这个户口本。 原本说的一个月,如今也到时间了。 而周晨却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老子这些天亏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周玥懒得听,没兴趣,他不亏钱才是怪事。 果然是因为亏了找她来发泄一顿。 这人就这样,赚了想不到她。亏了,哪想哪都是她的错,都不在一块了,还觉得她祸害的。 “不想知道。等你明天清醒了,户口本记得这几天拿给我。” 周玥不想跟他多说,要挂电话。 那边舌头打颤,也没个准话,却问了一句。 “季云深腻你了没?要不要老子来接应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老子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 第27章 公子爷也不例外 周玥顿了顿,撂下一句:“你继续,喝死了没人替你收尸。” 直接挂了电话。 接近晚秋,窗外落雨频繁,不一会儿唰唰的雨声就响了起来。 周玥起身关窗,突然想起闵兰姗那一句“只是一时新鲜。” 合上了窗户,继续回去写方案了。 —— 两天过后。 拿着林教授给的地址,周玥准备的资料没捧着,放进了包包里层。 吃饭的地有点偏,正逢下雨。 想打车,打了半小时没打到。 思来想去还是给王浩打了个电话。 又买了一杯橙子味的,把王浩骗来,送她过去了。 王浩做了回便宜司机,将她在五环外翠林竹下的白漆食府外,转头开车走了,像是晚上还有事忙。 周玥进门找到了一位中年女士,是协会里的主任,穿紫色职业装,微胖的手上框两幅金镯子,戴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挺贵。 见她打量了半天,这才露出了半点笑脸,问她:“小姑娘多大了?” 周玥如实回:“22,林教授的学生。” 林教授说的,第一资源,而周玥第一资源又何尝不能是林教授呢? 中年女士若有所思停下了半给的笑意。 最终,视线落到周玥扣得极紧的衣领上。 周玥今天是挺单纯的蓝条纹连衣裙,老实得显乖,明明该汹涌的地方被她遮得严实。 女士皱了皱眉,将她领了进门。 落座后,又来了几位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士,周玥一一礼貌起身客气。 服务员上了酒,中间坐高位的五十岁男士,让人满酒,给周玥倒了一杯。 周玥婉拒:“老师。不能喝酒,过敏。” 中年女士不大高兴,在她一旁:“怎么可能?现在哪个小年轻人不能喝酒的?晚上一到酒就喝个烂醉,饭桌上装起来了。” 明显有劝酒的意思,推杯到了周玥眼前。 周玥推脱不过,端杯浅浅的抿了一小口,果然没几分钟出了疹子。 一桌人对此,都有点想气,又不知该如何气。 小姑娘听话乖巧,酒也喝了,奈何真过敏,有种一拳出去打棉花上的感觉。 中年女人更是一时间跟坐火炉上烤似的,瞧周玥抓手背上的红点抓得厉害。烦躁的瞪了一眼,却还是压着脾气、和气。 “你这丫头,喝不了就别硬撑,这要出什么事怎么跟林教授交代?” 确实,这姑娘带出来吃饭,玩出点什么来自有说法,可要玩出生命安全,那就难交代了。 小姑娘一开始就说了,林教授介绍过来的! 周玥捂着小手,轻轻摇头:“不想扫各位老师的兴,是我求老师们办事。” 听听,小姑娘说的,诚恳坦诚,还能豁出去,怎能让小姑娘白来一场。 主位的男人松了口:“听说是京戏的舞台剧,拿来看看。” 周玥正襟危坐,没拿文稿,点到:“不影响老师们吃饭,我先口诉。” 手上的疹子没管,周玥说了一堆。 不过,其实这不是关键,到最后周玥提到了一点:“今年京戏建校100年,校方老师还是很支持,发展本国的舞台剧内核。” 话没说太多,点到为止。 来之前看过新闻,最近网络上有棒子国评价国内电影内核不足,缺少实质性表现张力。 电影协会的人最近正愁如何反击,牵扯国运便是大事。 这些人已经坐于高台,钱是打不动的,唯图名逐力,背后的关系网、牵扯的名声才是他们想要的。 周玥说完,老老实实人手发了一份舞台剧的资料,不求他们真的会来,但是至少重视,钉子定进去了。 饭继续吃,吃得有说有聊。 —— 京市机场高速,夜里九点车依旧络绎不绝。 前车雾灯扫过淅淅沥沥的雨点。 漆黑车身得红旗车座,季云深悠闲的靠在椅背,随手发着信息。 王浩透后视镜看了一眼,斟酌着问:“先生是先回老宅?还是” 想了几秒,可以选择的位置有点多。但念这人刚回国,最是放松一下,又给出了个地址:“去碧海湾?” 季云深没说话,继续发着信息,直到车过了高速收费站。 卷懒的眼皮轻抬,扫了一眼前排,中控挡位中摆了一杯不知什么牌子的橙子味咖啡。 不紧不慢的稍提了一句:“刚刚去哪了?” 王浩视线不自觉的看了眼咖啡,其实他晚上不喝咖啡的,奈何小姑娘要送,就接了这么放着。 如实跟季云深汇报:“小姑娘今晚去花溪食府那边吃饭,下雨打不着车,叫我送了送。” 没提哪儿的小姑娘,小姑娘多,但能劳他单独开车的就那一位。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给她的权限,像是不知不觉的,王浩竟习惯了。 说完,王浩等了半天,等身后人开口。 开出了一条街,身后人才哂笑了一声,压着嘲弄:“她倒会使唤。” 分不清是不是有点惹公子爷不高兴了,王浩下意识的帮周玥开脱了一句:“您出国后,小姑娘没找我帮过忙,今天第一回。” 公子爷大约是不记得了,出国前还叫小姑娘有什么就找王浩。 不过随口哄了玩的,确实没必要当真。 王浩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花溪那边地不好找,说是跟电影协会的领导见面,求人的事,怕去晚了对方不高兴。” 听王浩说,季云深沉下了脸色。 看了一眼手腕上碳化钨涂层的表面,窗外雨声渐大,沉吟问道:“没让你去接?” “跟小姑娘说过,晚上有事接不了,没提您回来。小姑娘说晚了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话落,季云深将闲玩的手机撂在了桌上。 夹起香烟,开了打火机。 烟雾飘过窗外雨中,他吐息眼圈一道:“打电话,过去。” 王浩立马拿起手机,给周玥拨了过去。 车转向,往碧海湾反方向去了。 隐在山里的食府,仗着面儿大,叫小姑娘一个人去,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正规吃饭的玩法。 小姑娘太过懂事,难免让人想多照拂几分,纵使薄情如公子爷也不例外。 —— 接到王浩的电话后,周玥这边也跟协会的人说完了。 中年女人只送她到包房门口,看她一手泛红的手背。 心烦得紧,试探问了一句:“快回医院看看。要不要找人送你?” 第28章 想让先生想我 周玥点头道谢:“不用了,老师。我朋友有车,刚好路过来接我”。 就这样,抱着包包,溜得极快。 直到走出食府大门,才撑开伞,后怕的看了身后一眼。 里面的包间像一间间吃人的房子,进去之前看到过别的包间有两个女孩儿跟她差不多大,喝得烂醉,也不知道今晚归宿。 忙忙跑到雨中,周玥错着雨伞抬头看路灯,想起林教授说的话。 这一路走过去,不知道还有多少艰辛 —— 环顾四周,寂静无声。 等了好久,远处僻静的马路上,有车灯亮起。 周玥踮着脚看到,是红旗车。 不太确定,没坐过这车,直到那车靠边,闪了闪车灯,周玥才估摸着应该是王浩。 挥了挥手,跑到了车边。 边打开车门,边收着雨伞,周玥终于放松挺开心:“麻烦您又过来接我,您不知道我都快吓死” “死”字还留了个尾音,周玥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情景似乎再现,上一回她好像也是这样。只注意到前面有人,没注意后排坐里还有位。 那位清隽眉眼,永远端坐高贵的人,足足33天没见,他还是那般一眼吸睛。 小姑娘的伞掉在了地上,雨从头顶滴落。 刚好一滴落眼睫毛上,周玥睫毛微泛,像是含了水雾似的,紧紧的抿住唇。 听里面的人极寡淡的戏谑了一声:“想等着淋湿了,把车弄脏吗?” 周玥回过神来,伞也不要了,钻进车内,急急忙忙拉上了车门。 随着车门厚重的紧闭,车内空间,周玥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低着声,小猫叫的喊了声:“先生。” 然而,这人不理她,淡扫她一眼。 抽烟,故意晾着她。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直接窜到了这人怀里 这人也不推开她,但也不抱她,还极近恶劣的喷了一道烟圈在她脸上。 周玥呛得咳嗽了两声,眨了眨眼睛,那根根细长的睫毛上,还夹着水滴,一脸委屈的样,但也不抱怨先生怎么这样了。 只绵绵的开口,轻声细语:“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云深挑眉看她,夹着烟的手指落到了一旁窗框边搭着:“你不知道我回来?” 周玥眼神挪到了一旁,闭着唇,小牙齿咬了咬粉色的纯肉,有些心虚:“听他们提到过最近先生要回来。” “能耐,还能从别人口里打听了。” 不知道他对此什么态度,不能说她不是刻意的,也不能说她刻意的。 这人脾气实在拿不准。 今晚见面,明显摆脸子给她看,哪像前一个月出去前,温柔得让人觉得他对她有那么点宠了。 所以,周玥索性来个耍赖:“不然怎么办,先生自己又不跟我说。” “你问了么。”季云深散淡丢了句给她。 实话,她确实问了,是他不记得了。 不过这么一说,周玥大约猜到他这会儿没缘由的冷冰冰来自哪了。 只是有点不可思议,他是真的在生气。 直到他问:“前几天闹什么?” 果然,他在生气,周玥整整一星期跟他彻底断联的事。 按照之前的习惯,周玥每晚定时的都会给他发一段排练视频,找各种话跟他聊,突然间不聊了,人影不现、玩失踪。 这不就是故意冷场给他看嘛,她不邀宠了! 真是个皇帝,不邀宠也要生气,算是头一回听说。他要在意,他大可自己发信息过来,可他不也没问? 不想提见过闵兰姗的事,说了自己讨不痛快,说不准这人还会来一句:【您哪位啊?轮得着你来问我红颜知己了。】 不说,周玥摇头:“我没闹” “我只是”周玥收脚,单脚跪坐在座椅上,将脸蛋对向了他的眸子,抬起手臂,娇滴滴的搭在他的肩上,“想让先生想我。” 欲擒故纵,习惯有人天天发信息,突然不发了,心里总会有点痒,痒着痒着就变成了想。 小心机她确实会玩。 当初在邮轮上看上她,可不是看上她的“单纯”。 季云深好笑了一瞬,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可也没给她顺杆下:“你觉得我会想你?” 周玥搭着的嫩白玉臂,不由得松了松,暗暗的埋下头。 小声嘟囔:“不知道。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想试试。先生不想就算了,我活该。万一想了,那不就赚到了。” “赚到什么?”季云深低颈下来,侧头问她。 周玥依旧埋着头,声音更小了:“赚到先生的想,很珍贵的。” 这可不是讨宠的话,是实话。高位云顶的尊贵神祗,会有那么一瞬间思及泥落地里卑微索求的凡人,确实珍贵。 实话好听,不管季云深在不在意真假,但听得他心情不错。 烟头折进了烟灰缸。 伸手将她嫩白的瘦肢一带,拉她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不正经的掌住她的后臀,那儿又翘又弹的,手感最好。 “什么胆子,敢玩我。” 周玥被突然捏的一下,小声惊呼了出来。 看他轻笑的表情,周玥将头搭在了他的肩下,咬了咬下唇,像被家长唬了的孩子,却还是壮着胆子:“先生借的胆子。” 瞧瞧,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了。 手掌心柔软的触感摩挲,小灿烂还刻意扭动了一下,发丝蹭着他的喉结口。 刚刚将她拉过来的力气大了,今天穿的裙子扣子系得特别紧绷,大约是衣服小了,前面的两扣扯了开,刚好把那深沟给落他眼前。 小丫头勾引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季云深手掌一用力,警告她:“下不为例。” 跟他断联的话题终究绕过了,随着车外夜景的驶过。 周玥像棉花一样滩在季云深怀里,跟他汇报着今晚的事。 得说,不是告状,只是像聊家常那样,毕竟他看到她手臂上的红疹了。 听他问:“手怎么了?” “过敏。”周玥这会儿手痒得要命,刚刚太紧张还没发现,忍着不抓。 跟他提:“那个舞台剧,电影协会的说好了要来又不来,不想白瞎大家的功夫,所以我就去请人,他们拉着喝酒,我说我过敏。” 小丫头上车没闻到酒味,不过,他还是问:“喝了?” 第29章 被哪只厉害的妖精勾走了? “沾了一口,这是吃芒果吃的。” 她倒聪明,哪里酒精过敏,不过是桌上有果盘,那中年女人劝酒的时候,周玥忙吃了几口芒果。 她芒果过敏。 没表扬她机灵,不是什么机灵的举动,迫不得已罢了,总得选一样。 季云深怀里抱着听完,视线不在她身上,反而看车前方雨刮扫落的雨柱,淡道:“花溪?老二的地盘。” 周玥愣了愣,完全没听过的词第一回进了她的耳朵。 是在说他二哥吗? 没敢接话。 便听一直沉默不作声的王浩接了回:“不算是二爷的,他小舅子的产业。” 话落,季云深温了一会,不知道想什么,半晌,清冷道:“什么地方都能当花场玩,地太多没地方用,让他退耕还林。” 王浩点了个头:“明白,我明天就着人办。” “等什么明天。现在,找人去直接扫了,说不准还能拿几个出来现现面。正好给老二知道我回来了。” 季云深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只听王浩又应,车停靠边上,出去打了几个电话。 周玥在车里听着,季云深没避开她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听不懂。 也确实,周玥只听懂了两件事,一件、那个食府他要关,一件、他似乎跟他二哥不睦。 总结下来,他要端人家地盘,只是跟他和二哥争斗有关,跟她去吃这一顿饭没关系。 老实坐季云深怀里,周玥发现这人怪能一心二用的,一面揉抱风情、一面指点江山,美人江山两不误。 电话打完,王浩回到车里,正事不提,有人去办。 转而问季云深:“先生,现在去哪?” 终于怀里的美人动了动,手痒得、凑他大腿上磨了磨,被他抓住了手腕,像是在问她意见:“送你去打针?” 一听打针,周玥顿时哪都不敢痒了,水灵灵的眸子抬头,使劲摇着:“不,不打针。” 又是那句话。 季云深深眸压过她胸前。 原本那新月般白冽的锁骨这会儿也有点红肿的样了,手上的过敏症状没缓解,身上也有了些。 看他审度灼灼的目光,周玥一慌,勾着他的脖子,白茉莉奶香的脸蛋在他喉结蹭蹭:“先生不打针好不好?不去医院。” 也不知道是讳疾忌医,还是刻意撒娇。 刚刚淋那一点雨,小姑娘身上的奶香味冲很淡,多了点雾霭间的芳香。 昏暗的车厢内满是诱人的味道,在他腿上也磨够久了。 猛地大掌握住她的腰,将她往身前一推,手指使劲掐了她脸上的嫩肉。 没什么肉,小姑娘太瘦,但不妨碍她会勾搭的劲,季云深晦暗着眸子骂了一句:“你厉害。” 转头,盯了王浩一眼,交代:“文华东方。” 市中心的文华东方酒店,一眼俯瞰四九城,贵公子不爱住家,常去、爱去的地。 不能给小姑娘丢医院,小姑娘不去,也不可能送回学校 怎么办?跟先生走了呗。 —— 当晚,西单高楼,公子哥儿们依旧纵情声色,何霆震坐靠沙发上搂着苏婷斗着地主。 郑家公子挂了电话走了过来,问了声:“不是说云哥回来了吗?怎不见人。” 何霆震连输了两盘,没什么好心情,随口回:“碧海湾找找。” “就碧海湾那位打电话来问我,人找不着,关机。” 何霆震稀罕的抬头:“哟,难不成被哪只厉害的妖精勾走了?” 没在纸醉金迷的局子,也没在蛇精的温柔乡,更没有去玩弄权势,刚回来就人间蒸发了。 苏婷倒是想了想,内心底笑了起来:“不还有只狐狸。” 站起身,苏婷要了杯淡味的莫吉托,悄悄跟周玥发信:【是不是你把季先生勾走了?】 此时,周玥刚接了医生开的抗组胺药服下,看手里有信息进来,苏婷发的。 没回,听着医生的交代。 这医生她第二回见了,想是季云深特定的,有事大半夜都能叫来,不多嘴、不好奇,只做分内的事。 认认真真的:“红疹问题不大,用药过后大概一两小时就消了,只是口腔刺痛感会持续一久” 说着,医生看了一眼,一旁电脑前端看此时纽交所正波动线幅的位高者。 像是请示:“其实,这种情况,打一针半小时之内就见效了。” 季云深听了一嘴,端起武夷山的金骏眉微抿,视线没落过来,只道:“控制不了、再打针。” 医生懂了,没再多说,总之,能不给小姑娘打针就不给了呗。 由着她。 周玥礼貌的谢过医生,答应好好用药,只是多嘴问了句:“那这回、还用不用一周不能剧烈运动?” 医生一愣,余光扫了一眼尊位,摇头:“不用,只是可能会有些嗜睡,还有” 后半句医生的交代隐晦,周玥低头没应答。 前半句,嗜睡就嗜睡呗。 周玥回想,上一回她的确老老实实的,整整一周,能坐绝对不站。 点头,送医生走了。 屋内再次寂静无声,窗外是那四九城的风景,一览无余。 不过没时间欣赏窗外的景致,周玥光着脚板,踩着一地细软的毯子,跑到了季云深身前。 20世纪美式风格的皮沙发很宽,她没坐,钻过他的腿侧,趴他迈开的两侧大腿间。 像只小猫,脸蛋搭他的腿上,两只细嫩的手臂担着下巴。 因在医生来之前洗过澡,酒店里的女式浴袍穿周玥身上略显宽松,她一抬手,袖子就耷了下来,露出两只玉臂,还有些泛红。 季云深垂眸看了一眼,一只手还在电脑前,一只手好心情的,放到她发顶,揉着。 “怎么这么怕打针?” 他居然问了。 周玥侧了侧脑袋,头发更靠他掌心,闭了闭眼睛:“就是害怕针筒。” 彼时,他只是这么随口一问,确实没有深究的想法,而她也是这么随口一答。 没办法告诉他,那针尖是她幼时的噩梦。 话落静止,周玥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电脑上的红绿线起伏,时不时给他点烟,将茶杯递到他嘴边。 真牛,这人大晚上的喝茶,人不都说喝茶睡不着么,他却喝茶,没拿他爱喝的波本。 半晌,红疹的地方又开始痒了。 确实要是打了针,这会儿早好了。偏只吃药,药效慢。 周玥忍了一会,娇气儿:“先生,痒。” 第30章 哪儿来的解语花? 声色过于娇气,明显讨宠的调调,跟他说痒,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要他帮她挠挠? 自然不是。 她就是故意的,分散他的注意力。 低颈看她,小姑娘倒是挺有克制力,也不抓,只是双眸里面全是水嫩嫩的,就这么娇滴滴找他安慰。 季云深盖了笔记本的盖子,往沙发后靠,示意她:“上来。” 周玥起身,借他手拉着的力道,坐上了沙发,双脚横卧在了他的大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卧靠进了季云深怀里。 后背被他胳膊担着,周玥就这么仰着头看他,看他轻笑,缓缓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还痒吗?” 这人确实会宠人,大概是宠惯了。 风花雪月下,那么熟练的自然而然。 柔软的灯光映照过,眸色又那么深邃,让人误会他会深情。 不过一时和一世到底有区别。 周玥抿唇笑得娇俏,得寸进尺:“还痒。” 既然今夜骗了他陪,她又怎么不能再要求更多,他有心情哄她,她便把这个哄发挥到最大。 季云深哑然一笑,直接将她抱起,不在客厅坐了,进了卧室。 凌晨两点,正是纽交所下午两点竞争最激烈的时候,红绿线不断交叠,而四九城却是正值深夜缠绵。 夜里的雨声落过窗边,都小了许多。 周玥发枕在白丝软垫上,青丝铺就,眼中迷蒙的看俯身在她面前的人。 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骨子里的浪荡风流,藏着是药三分毒的坏,他手掌握进浴袍中,在那片湿软里徘徊,惹得姑娘娇嗔。 还特别不怀好意的问她:“哪痒?” 周玥咬紧了唇,脸色早就一片羞红,指甲扣他手臂上,音色绵绵:“先生坏死了” 红疹的痒感觉不到了,别的痒倒是越来越浓烈。 偏他抽身,抽湿巾擦过手指,一点一寸,看得周玥恨不得将脑袋嵌进枕头里,直接跟枕头融为一体。 闹了一阵,确实红疹没什么感觉了。 只是,他哪是伺候人的主。 虽然医生后半句交代过“还有吃了药要多休息,别太过头”,但也不能让这位今晚就纯陪她玩了,他不可能不讨回点利息。 周玥缓缓撑起身,手指勾了勾季云深坚实手臂上的二头肌,不敢看他浴袍下起的幅度,试探道:“那先生,怎么办?” 先生眼眸扫过她脸上的潮晕,视线落到她刚刚咬过微红的唇边。 周玥睫毛颤了颤,他之前在邮轮上不是没教过。 可是,今天嘴巴本来就疼了。 而就在周玥纠结着要不要动嘴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晚真纵着她,过于怜惜。 季云深只是拎她那双小手起来,端这纤细入骨的指尖,示意她:“用这。” 这之前还真没教过。 四十分钟过后,周玥的手一阵酸软,连拿水杯都拿不动。 还得等那人从浴室里出来,给她递水。 靠过床头,季云深只手揽着她,拿着水杯,看小姑娘伏在他胸前,嘴唇就这么压在水杯口,一点点抿着。 像极了狗儿添水似的。 嗔了她一句:“长本事了,让我服侍你。” 周玥抿了两口,委屈的抬头,水渍还挂在娇嫩的唇边:“手都在抖,拿不动杯子。” 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 确实,刚刚她卖力了,平日里连扭个矿泉水盖子都困难的人,哪有什么手劲。 没解决太多,反而想要更多,但奈何小姑娘太乖,忍她一次。 给她喝饱了,季云深将水杯放回了床头,点烟:“还不睡觉?” 夜不知道多深了,纽交所的红绿线谁管,这个时间点在京市,就只剩风月情浓。 周玥有点犯困,但还不至于多困。 医生说的嗜睡并没有全然到她身上,又或许是因为身旁的人,她还不能随随便便倒头就睡。 想着,头靠在季云深肩头,周玥问道:“先生不是也还不打算睡吗?” 季云深淡笑了一声,回得不知真假:“时差还没倒过来。” 意思是不困,要睡她自个睡。 季云深的生物钟,周玥完全拿不准。 上一回跟他躺一张床上,他早上十点才睡的。 而再上一回,整整七天,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入睡的,每次做完,她累得睡着了,醒来,人不见了。 要留他过夜,很难,见不着。 贵公子不会把长情落在某个人的枕边。 可偏偏,她今晚就留了,索性不如多留一会。 周玥眨了眨眼睛,无力的手臂抱住了季云深的腰:“先生不想睡的话,我陪你玩个游戏。” 游戏刚刚不是已经玩过了吗? 贵公子深夜的游戏,只有权力的游戏,亦或者身体支配的缠绵情浓罢了。 然而周玥这么说,他还是赏脸,有兴趣问了一句:“什么游戏?” 周玥起身拿过平板,递他手里,尝试着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画我猜。前些天出去玩的时候,觉得有意思,想跟先生分享一下。” 特别简单的游戏,上回跟何霆震他们玩过,她基本都是输。 她说的是分享,他没在意她刻意留下的小心机。 将烟蒂放到了床头烟灰缸里,接过了平板,闲情逸致:“我画你猜?” 谁还不知道这种游戏? 往常季云深也知道,没功夫玩这种幼稚玩意。 不过闲,玩玩。 周玥点头:“嗯,先生画,我猜。”捂了捂自己的手,“我画不了。” 行呗,小姑娘有她的理论。 就这样,季云深拿了平板,随手画了个云,画了道风。 猜的四个字词语。 周玥作答:“霁月清风。” 很生僻的词,她猜到了。 季云深眉梢轻挑,没说她答没答对,抹掉了先前的画,随手又是一画。 画了坐山,画了一条河。 她猜:“山高水长。”不是山清水秀,不是山穷水尽,她就这么猜到了他要的词。 就这样,烟在烟灰缸里彻底烧完了。 画了好几张,换了词语,改成猜诗句,她一一说了个正着。 季云深发笑,视线落她脸蛋上。 小姑娘眨着眼睛,欲睡不睡的样,偏那眼睛太过精亮,看似一眼看到底,轻盈又满是星河闪烁。 伸手压她脑袋在下颌,唇落到她松软的发丝上:“哪儿来的解语花?” 第31章 玖玖不是已经有了么 周玥抬头,相视对望,床头晕黄的光落到她眼睛里,眼中倒影着季云深轻含的笑。 要说温柔,真的可以溺死人。 让她都有一瞬的恍惚,以为他俩真是情侣,在枕边聊着耳语打发静谧的时光。 周玥压下睫毛,脑袋往胸口那块温烫的地方贴紧,笑道:“先生的解语花。” 知道他只是心血来潮随口的一问,根本不在意她从哪来的,也不在意是处心积虑、还是天降绛珠草。 他没这么喜欢甜言蜜语,但是在床上受用,十足的享受派。 笑意微深,他手掌从她肩上滑落,穿过浴袍,握住了周玥的小蛮腰。 小姑娘的腰纤细紧致,光滑如玉脂,只是肉少了些,像是饿的。 季云深随口轻叹了一句:“怎么这么瘦,得养胖点。”胖点手感更好。 柔软的侧腰上能感觉到他指腹揉捏的触感,不重,满是他的闲情逸致。 这让周玥想起她宿舍里的猫咪老师玩偶,她也喜欢睡觉的时候抱着摩挲。还真是,她对他而言,像个会说话、解意的玩偶娃娃。 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娃娃,但似乎让他起了收藏的兴致。 见他绾过她鬓角的碎发,终是提到:“跟我,想要什么?” 周玥脑海中的神经绷紧了一寸,眼眶中不知为什么有些润润的湿度。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仰着头看他,却是忍住了眼中雾蒙蒙的湿痒,笑得灿烂:“想要先生的宠。” 宠,是一个不可计量却能折换的词,可多可少。 她是真的很能讨巧。 甚至有时候连季云深都拿不准,她的小心思。 一会骨头硬得可以,明明今晚的饭局,她只要跟王浩说,多轻松的事分分钟就给她办完了,她偏要自己去。 一会软绵绵轻的像羽毛挠人,自己去了饭局不说,还刻意留杯咖啡让他知道她去了,勾他去找她,多么巧妙、只能意会的小心机。 哦,想到了一个形象,温吞的针。 没被她牵着走,纵到一定程度,再往下可不行了。 他只捏她鼻梁骨,声色温柔却又薄情,在她耳边撩过呼吸:“玖玖不是已经有了么。” 还没宠她么?刚回来就来陪她。 周玥呼吸一滞。 然而,这次难得的多贪心了一些,抬起了手,食指和拇指微微卡出了十厘米的距离:“想要再多一点。” 是贪心了。 季云深没回她,重新燃了一支烟,先前的烟不知不觉的烧没了。 烟含过唇边,随着寥寥的烟雾,时间仿佛变慢了。 不过他像没事人一样,依旧搂着她,往身边压了压,只一句:“睡觉。” 周玥没有再说,有的东西提过一遍,再提第二遍只会让人烦。 她懂,他此生流连万花丛中,却永远清醒的漫过浮生。别指望,任何人能从他身上多一分优待,她不是例外,更没有什么唯一。 乖巧的应了一声,周玥安安静静的睡了。 没做噩梦,睡了一个无梦的觉,隐约记得枕着他手臂睡的,睡得特别熟,熟到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知觉。 最终他没问起,到底谁是傲慢、谁是偏见,而周玥也没提。果然,他已经忘了。 这次,季云深没又给她一个包,什么东西都没给。 不过给了个人,刚下楼就遇到王浩等在门口,听王浩说:“先生让我送您回学校,以后您要用车,去哪跟我说就行。” 得,把他司机给她了。 周玥多嘴问了句:“那您不去给先生开车吗?” 王浩神情淡淡:“先生自己会开。” 周玥看了一眼酒店大堂,想不明白,难道这人的车长期放酒店? —— 库利南车中,一夜没睡的人,此时还有闲情的开着车,听电话不停的响着,看那跳动出的来电显示。 同一个人,接连打了三个,名字:【朱越涛】。 季云深散淡着眸子,切了收音机,没挂电话、也没接。 昨晚刻意关了手机,也不知道这人打了多少个。 恐怕从食府被人检查开始,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了,用意不明…… 不一会儿,电话挂断了,新的电话打了进来,是个美人。有头像跳动,妩媚得像只蛇精,哪怕没开铃声似乎都能听到婉莺的歌喉。 前方的红灯亮起,季云深停了车,电话还在响。 同时来的,还有一个,显示着名字:【季云敬】。 季云深手指落在手机上,选了一个——美人儿的电话接起。 那边是燕语般的调调,有些哀婉宛若珠落玉盘,像是哭过试探的轻声问:“先生回来了,昨夜怎么没来找我?” 姑娘声音犹豫着,想问昨晚贵公子去哪了,但怎敢问,只有迂回辗转。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言语散漫得不行:“来找你做什么?听曲啊。” 像极了烟雨巷中的公子哥。 电话那头姑娘的细声:“是呀,先生好久没听我唱歌了。” 车前的绿灯亮起,季云深停了半秒将车发动,没回对方的话,视线落在车流中。 络绎不绝的车影穿梭。 京市的车辆太多,人也太多,有些车过眼,再不会看到第二遍。 这回季云深没有再笑着问一声“有么”,突然想起确实好久了。一路,半句话没说,开车到国峰大厦楼下。 沉默得太久,隐隐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啜泣声。 没哄,贵公子对于美人的眼泪,没这么耐心,皱了皱眉,良久才清淡问了句:“怎么没回港城?” 姑娘收了收音,委屈中含着让人怜悯的脆弱:“您没来送我。” 季云深停了车,门童急忙上前。 看贵公子那矜贵面料的西裤落出车门,美洲短吻鳄手工皮鞋蹭亮的踩到了地面。 手中接过了贵公子丢来的车钥匙。 看他拿起手机放耳边谈笑着,似与电话那头美人调情:“我送你才走啊?” 没细听到电话那头美人的回应,只听半天,姑娘问:“下周我生日,先生能来陪我过吗?” 满是祈求,贵公子走到门前停了停,又听姑娘说:“先生,行不行?就当最后一次。不想要礼物,就想要先生可以吗?” 第32章 他也会说甜言蜜语 门童没听到贵公子的回答,只见这人站了一会,笑笑,直接上了专属电梯,去了顶楼。 到底去不去呢? 门童摇了摇头,去停车了。 谁知道呢。 这位啊,是这里的贵人。 那位国峰高科资本投资、简称g资本的、总裁都给他做跑腿了,没人知道他身份,但盲猜背后大老板。 拥有全国85科技板块占比的贵人,索爱者不管是谁都卑微到了尘埃里。 —— 周玥回了学校,研究生的课不多,就两节。 上完课直接去了剧场,刚进门就收到了制片老师的好消息—— 电影协会的要来了!不仅如此,好像还有更大的领导也要过来观摩。 没敢问是谁,不过看今日除了他们学生外,还加入的几名老师。 可见这次舞台剧受重视了。 包括一直以来,什么都丢给周玥做的专职编导指导老师,这会儿也到她跟前催促。 “周玥,加快点进度,星期五舞台剧就汇报演出,别给学校丢人。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我,每天的工作制作成pdf交给我。” 周玥点头应了,看指导老师的红光满面,一时间开始忙上忙下。 孟婧瞥了一眼,在周玥耳边小声鄙视:“真是无利不起早,这会儿有大领导要来了,她才想起来积极‘教’你。” “她是老师,监督是应该的。”周玥没有跟孟婧接嘴,拿了自己改编的剧本去跟演员走戏了。 到舞台边,苏婷兴冲冲的凑到了周玥跟前,小声跟她悄声问:“昨晚怎么没回我信息?” 周玥低头在剧本上做笔记,耳朵有些微红:“忙,不敢回。” 一说,苏婷懂了:“真是你把季先生勾走了?!” 声音不大,但满是她难以言说的惊讶。 没想到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小狐狸,竟然还有这本事。 苏婷喟叹,竖起了大拇指,又道:“你可不知道,昨晚那蛇精满世界的找季先生呢,要知道跟你在一块,得气死。” 昨晚季云深有关机,她知道。 不过她也知道。 可不是因为季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想被打扰。 而是他盘了食府的地,故意晾着来求他门路的二哥小舅子。 于季云深而言,权力的斗争才是种在他骨髓里的,跟月下的曲、雨中的花没关系。 周玥手指戳了戳苏婷的手背:“别瞎说,她跟我无冤无仇的。先生乐意找谁,是先生的事。” 在意吗?不能在意。 继续排练,不过周玥也不能,全然做到、转身就又不再对这人不闻不问。 皇帝可说了,下不为例,她不能闹。 于是,抽空休息的时候,周玥还是发了信息过去:【先生,报告个好消息,电影协会的人又决定周五来观看我们舞台剧了!】 是分享她的日常生活吗?算是。 别指望他对此感兴趣,但还是发了。 掐着表,数了34分钟,舞台灯光扫过,她落到阴影里,手机亮了。 季云深回:【没白过敏。】 没跟任何人提起她去找那边高位的人吃了一顿饭,唯独他知道。 可是就一顿饭真的能把重量级人物邀请过来吗?其实,周玥有点想问,是不是他帮她说话了。 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哪怕是顺水的人情,他若无心,实在难求。 周玥只是回:【好开心,第一次编导的剧,能有好多人看。】 又等了好半天,那边没有回,倒是中场休息的苏婷问了句:“你没跟季先生闹了,那周五他会不会来?” 答案很明显,他不会。 周玥摇了摇头:“没请,请他来算什么?” 苏婷叹了口气,可太懂了,那些云端的少爷们,跟她们这些姑娘不过消遣青春,介入人生必不可能。 只是人就是有些贪念,见过了红尘迷眼,怎能不多求一分? 突然想到那只蛇精,苏婷还是劝了句:“你问问呗。闵兰姗当初就是凭借一嗓歌喉,和悲惨的身世换来的青眼。” “男人,哪怕如季先生那般,多少也会怜悯。越是有权有势的男人,越是有保护欲。怎能不对她心疼一二?” 听苏婷说,闵兰姗的人生曲折。 十二岁便没了父亲,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为了照顾母亲和弟弟,千辛万苦的十五岁就去酒驻唱。 这其中艰辛,无人能懂。 直到遇到季云深,这人生才有了盼头,京市碧海湾的房,应该是他直接买给她的。 说到底,先生真的会照顾人,不用身体力行的照顾,他可以、你想要什么都给。只是别跟他要心,没有的。 听完苏婷的话,周玥发呆良久,也许确实,闵兰姗哭一哭,他就会心猿意马。 可是她不想去想他的心猿意马,盯着苏婷气泡水种不断上浮的气泡:“先生挺冷血的。” 声音太小,苏婷没听到。 彩排继续,苏婷又去演她的女主角伊丽莎白了。 那个又傲气、又自我,却又不得不卑微到尘埃里的姑娘。 苏婷刚走,周玥的手机响了,过了1小时22分钟,他回:【几点钟开始?】 知道他问周五的舞台剧,周玥一笑,发了过去:【晚上7点,一个半小时,8点半结束。】 话落,那边没有再回信。 周玥专心去执导她的舞台剧了。 —— 一周很快,周玥该忙的忙,晚上睡前有空给季云深发信息。 全是整个剧的进度汇报,当然也关心他的身体。 发的不多,时不时问他:【先生是不是又在熬夜了?熬多了,等老的时候会带出许多毛病。】 那人有闲情回她:【老了,玖玖会照顾我么。】 瞧瞧,他也会说甜言蜜语,让姑娘心猿意马。 别当真,就此时此刻哄了玩儿。 周玥笑回:【我比不上先生排着队看病的良医,用不着我。只能提醒先生早点睡。】 等他老了,她是谁,他可能都想不起来了。 良久,那边没回。 周玥听说,由于食府的事,老二跟季云深闹得厉害,最近可忙。 他们弄权,她不吃瓜,安心顾自己的梦想。 只从别人只言片语中听闻,季家那位首长,又喜欢看他们闹,但又权衡中间,谁有本事站谁,帝王心术。 没特意等他回信,直到凌晨四点,周玥被信息铃音叫醒。 第33章 我画先生猜 季云深:【不想先生?】 夜半惊醒的一句话,周玥一蹭坐了起来,有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是喝多了酒突然冒出来的暧昧情浓,还是单一个“想”字引她破防得彻底。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手指在输入框停了会。 想问先生喝酒了吗? 或者问先生是想我了吗? 不,都不能,她只回了:【先生这是在骂我,这几天只用功在舞台剧上吗?】 确实,整整四天,周玥没尝试过去找他,寻他那宽肩窄腰的身影、禁锢有力的怀抱。 可他也没有叫她过去。 隔着电话,她说她在忙舞台剧,他听听,也没有命令她过去,去那些他流连忘返的酒店套房。 仿佛之前那一夜的“同床共枕”,只是碰巧的时光打磨。 她有时候也会想,他俩现在的关系,像什么? 一句话概括,耐人寻味。 她不自觉,没有被养的觉悟。他不真情,也没有非要养她的觉悟。 直到今天,他有口无心的回:【我有骂你么。玖玖怎么总这么看我。】 不然怎么看? 真以为他想她了,才会发这样的信息吗? 想了想,周玥提升了一点觉悟,发他:【这次舞台剧对我而言很重要。等结束了,周末来陪先生好不好?】 发完,等了一分钟,那边没回。 周玥手画了一张图——是一朵云,一个穿裙子的火柴人仰头看着。发过、顺道留言:【今日份‘我画先生猜’。】 不知道先生猜不猜得到,有句话说的——‘我在看云,也在想你’。 先生没给猜画谜的答案,只回:【睡觉。】 就这样,一夜没再睡着,直接等到了第二日周五舞台剧的上演。 而她并不知道,周末是闵兰姗的生日。 —— 当晚,舞台搭起,周玥第一次执导的舞台剧就这么呈现了。 来了很多人,校内学生只占一半,另一半校领导、校外的某些机构人员,还有电影协会的,媒体老师们。 周玥顺着扫了一遍,人太多也不能全然记住,只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大人物,竟然是季云深的二哥、季云敬。 听说过,季云敬跟文旅艺术这块走得近。 有护卫簇拥着,三十岁的人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人人艳羡。 观看季云敬的模样,跟季云深还是有些差别,一样的帅气精致,多了一分沉苛,少了一分潋滟,没有他桃花眼般的漾情迷人。 感叹了一句:“龙生九子,还真各有各的不同。” 一旁的孟婧一听,戳了戳周玥的胳膊:“说谁呢?” 还能有谁?这里最大的那位爷,不就是龙子。 瞧周玥未答,孟婧又道:“我想起来了,上回面试的时候见过季三公子,这位是季二公子。你居然还记得。都是季家出来的。” “谁比谁更厉害,哪知道。都是翻手云、覆手雨,跟我们天差地别。可别牵扯进他们的世界里,到时候牺牲的只能是我们普通人。” 听孟婧是这么说的。 周玥颇为赞同,笑笑:“就我们,也牵扯不进去。” 舞台上光影璀璨,照不到光的地方,满是寂寥。 周玥没再多说,转头忙剧的事了,跟孟婧交代了一声。 “待会别忘了买花,所有老师一个不能漏,有人送的,就放着,没人送的,记得补上。要是少了一个没有的,难免心里生怨。” 孟婧耸了耸肩:“记得了。这事本不该你管,你负责大导演、大剧本,小事还交代?” “第一次做,总该事无巨细。” 周玥想过,不管是幕后、还是台前,都是辛苦了一个月的人。 在谢幕时,台前人风光自然有人送花恭贺,但幕后人没有,心中便有偏颇。何况,还有几位老师,更是怠慢不得。 看周玥认认真真的检查了所有的事项,孟婧叹了口气:“那你的花呢?” 周玥不解的转过头去,一笑。 今日没化妆,挺纯真的脸上,勾起的笑靥略有些可爱,戳她胳膊:“还有我的呀?” 孟婧摇了摇头,一指点在她脑门心:“没准备你的,真不知道你有时候在藏什么。” 跟周玥当了两个月的室友,有时候也看明白了。 这姑娘啊,总喜欢不显山、不露水,别人在台面上给万人追捧,她就躲在台下安安静静的做一只小鹌鹑。 明明漂亮的脸蛋,却藏在背后畏畏缩缩。 要说她没才华,可编导出来的剧,一鸣惊人。 想不明白,孟婧也不想硬要让说个所以然。柔柔弱弱林黛玉似的人儿,怎么化解?谁又能化解? 不过,还是在去忙之前跟她说:“多出来的花都归你了。” “那我得买好几个花瓶呢。”周玥笑眯眯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就这样粉嫩的脸蛋满是平静的接受着世间的不对等。 那晚的舞台剧,就这么在一片片掌声中落幕。 周玥一直躲在台后,做了许多笔记,盯着没出什么岔子。 时不时观察了一下观影台上每个人的微表情,每个人的都记住了。 今晚来的大人物有点多,除了季云敬以外。还有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何霆震这位公子哥居然来了。 也不知道苏婷站在舞台上跟他眼神交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想法。 晚八点半,最终一群人站到了舞台上。 苏婷收获的鲜花是最多的,笑得可开心。 何霆震没上台送花,不过,坐了好久。 闭幕之后,有官方式的一些领导接见活动。 周玥的那位指导老师站在最前面,带着另外几名老师一同跟季云敬说了几句话。 周玥站在最后,有听季云敬问老师这次创作舞台剧的感想,老师编了一大堆词,说得特别文艺。 待问到周玥,周玥愣了愣,低头只想出了六个字:“大家都尽力了。” 季云敬保持着素养,只是温和的点了点头,没嘲讽她学问词穷。 老师帮了句腔:“周同学第一次帮忙编导,还是学生,难免紧张。” 季云敬没再多说,又寒暄了几句走了。 出门,季云敬上了车,一名随身的司机给他开了车门,他落座深笑:“那丫头就是老三新找的雀儿?” 第34章 又是那位贵人送的? 司机没看后视镜,安静看车,点头回:“是,品相不错。二爷需要找人盯着她么。” “盯什么?这辈子有谁能让老三上心。风流的美人多了,哪盯得过来。指望拿捏他的女人们,还不如多上上心盯着g资本。” 季云敬没再多说,端笔记本电脑,手指滑动到了公文上。 司机想想也没接嘴。 确实,三爷的风流事多了。 哪像另外两位爷,身边都有贤妻,唯独这人此生浪荡不羁。 昨日的碧海湾,今日的京戏,谁能让他上心。 更何况,小姑娘看起来也挺平淡的,一时兴起、来日便腻,是常态。 要说上心,还不如碧海湾那位。想想,以前去得还勤些。 哪像这位,连个舞台剧都不肯露面赏脸。 —— 那边高阁云涌,不是周玥该想或能想的事,安安心心收拾完舞台剧的后续工作。 看着幕后搬运的同学们将多余的花束一簇一簇的摆到了一边,周玥琢磨着,自己这个月的奖学金到底够不够买花瓶。 而不曾想,正收拾着,就有人送来了一捧新的花。 指名道姓,送她的。 指导老师见妖艳的玫瑰花,怔了一瞬,很是惊讶:“奥斯汀系列达西款?” 这位指导老师还没走,今天承了周玥的情,所有荣光成绩都给了老师,到底还有些怜惜小姑娘,跟着她一块指导着收拾。 对老师说出的词,周玥有点陌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确实喜欢花束,没有特别钟爱,但玫瑰一类实在令所有姑娘都无法抗拒。 只是不研究,便也不知道老师口中的奥斯汀过于稀有,不仅一支800,而且限量供应,总共99朵,不多不少。 接了花束,周玥翻看卡片,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说,偏又夹了卡片,其意倒确实有点耐人寻味。 只听送花来的人说:“祝您首部舞台剧完美谢幕。” 周玥打量了一眼送花的人,不认识的,但也不像送外卖的,穿着工整,但眼生,看过一眼、第二眼又认不出的那种。 这人话不多,跟王浩有点异曲同工的气质。 周玥点了点头,冲他道了声谢,便见这人礼貌颔首,就这么走了。 指导老师好奇,凑过来看卡片,不解:“谁送的?这么大手笔,这花可不下八万。” 周玥摇头:“不知道。” 其实,怎会不知道。想说,您没见过,他那人送东西,哪是钱不钱的事,上一回一高兴还送了个两百万的包,她至今不敢用。 不过花这东西,要是不用,过些天就谢了,得买个精致一点的花瓶。 想了想,周玥给老师请了个假:“老师,我突然想起来,宿舍的灯坏了,我要去买个灯泡换上,再晚些超市关门了。” 对于小姑娘的借口,挑不出什么毛病。 老师赠她情面:“行,去买。辛苦一个月了,今晚早点休息。剩下的收尾工作,我帮你做了。” 不知道这情面到底是卖给的谁。 是她,还是那位送花的神秘人物? 周玥不多想,抱了花,匆匆出了门。 真去了一趟学校的超市,精挑细选的买了一支分不清是否廉价的花瓶,回宿舍插花。 两小时后,负责统筹的孟婧回了宿舍。 就见到窗台边,美人比对着花型,拿剪刀,一支一折的、错落有致的,将最后一支玫瑰剪裁、嵌入花瓶中。 听说了,刚“周导”收到了一捧极其昂贵的玫瑰花,也不知道谁送的。 有人议论,有人羡,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瞧周导这用心的样,没想到她还会插花这一门审美学。 孟婧靠桌边打趣:“又是那位贵人送的?” 没跟孟婧细聊过季云深,在周玥口中,永远都是那位贵人。 孟婧也习惯了,第一回贵人将她送到了停车场、第二回贵人送了个初雪,这次应当也是贵人。 周玥笑笑,也不遮掩:“嗯,贵人赏脸。” 听她这么说,孟婧略带心疼的看了一眼周玥安静的模样。 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贵人,不能当作女孩儿们间八卦闲聊的贵人。 可想,那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触不可及,一个单薄的姑娘如何消受? 孟婧伸手摸了摸价值八万的花瓣,有好奇心驱使,手臂压在周玥肩上问她:“到底什么样的贵人呐?跟他,你心里怎么定义的。” 怎么定义他在她眼中的身份吗? 周玥拿剪刀的手顿了顿。 一不小心,剪刀口戳了一下手指,没出血,不太重的痕迹。 想了想,最终剪掉了玫瑰枝上的最后一颗刺,插进了花瓶,笑道:“老板。我老板。” 那倒还好。 别有太多期待,伺候好祖宗,这样落幕时,自己还能活着。 孟婧松了搭周玥肩膀上的手,搬了个椅子,坐一旁观看她插好的花。 捏了周玥的脸蛋一把:“瞧你这模样,总教那些权贵哥儿心心念念。还好你呀,会藏,也不知哪儿学来的。” 难得说心里话,周玥默了一会。 拿出手机边给花瓶拍照,边说:“我妈教我的,此生只教会了我一件事” 在没有能力自己作主自己的人生之前,就把自己藏好、藏深,不要去露锋芒,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好像她的母亲太过艳丽,死的时候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没聊太多eo的话题,深夜,越聊会越扰人。 随意扯开了,两个姑娘说到了今晚的舞台剧,反响很好,校方领导有意识让这个舞台剧继续,搞一场巡演。 一聊聊了一个多小时,孟婧去洗澡,周玥拍下的花瓶照片这才发出。 一条朋友圈,插花配图,写了一句:【感谢达西先生。】 舞台剧的男主角,那位傲慢叫达西,而这捧玫瑰花的款式也叫达西。 不知是不是巧合。 这次季云深没回,不知道在哪弄权,还是风花雪月。 等了好久,周玥发了一条单独给他的信息:【先生,花收到了。】 还是没回。 等到晚上一点,手机铃声终于响了,周玥拿起一看。 并不是季云深,竟然是周晨的来电。 第35章 你就等着后悔哭吧 不太想接,不过念在户口本还有牵扯的份上,周玥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噪音极大,不知道周晨又在哪个局上喝得烂醉,周玥关小了音量。 捂在被子里:“快说,什么事?我室友睡了。” 那边显然喝大了,满是大舌头的结巴着蹇讷:“周玥!你他妈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喜欢季云深?” 这人,喝多了脑子不动。 先前当外人面、白日里尚且还礼貌的问候季先生,到了深夜酒醉便什么话都能说了。 听说最近周晨日子不好过,之前攀上的建投老爷们把他给甩了,还拖了他工程款。 以郑家公子为首的那一群媒体人也离他远远的。 接了几单小生意做,偏还方案左改右改,一个月敲定不了一单。没办法,卖了南市三套房,全抵订单款了。 有怀疑过这里面是季云深的授意。 但是思来想去,也不大可能,周晨于他而言就是蚂蚁般一碾的人物,实在用不着他赏脸看一眼。 唯一的牵扯只有周玥,可很明白,他不会为一个还算不上是他女人的女人,动干戈。 周玥没搭理他,听他碎碎念:“他到底好哪了?他老子有权,他有钱,长得好但能有什么真心。你说就你那舞台剧他来了吗?” “他要真重视你,他能不去亲自捧场?送你点东西哄你玩儿,你就以为他有真心了?他心多了,今天哄你,明天哄另一个” 舞台剧的事,周玥没跟周晨知会。不过朋友圈里有发,大约他有看到。 不明白周晨在执念什么,周玥没心情听:“你要没事,我就挂了。” 周玥说挂真的会挂。 周晨再不清醒也知道,如今看明白了——小妮子看似软绵绵的,里面藏了针,脾气倔起来是真倔。 要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的冲破牢笼。 不敢试探她的胆量,周晨忙软了一句:“别别别,找你正事。你要的户口本拿来了,周末有时间,你过来我拿给你。” “我不过去。”周玥一口回绝,确实很倔。 周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过来我还敢吃了你不成?” 没什么好说的,周家是绝对不会再登门。 周晨是不敢吃了她,这么多年了,一回都没吃成。 有时候周晨都在想,要是他早点下手,兴许小姑娘要面子,哪还有季云深什么事。 不过想想,就季云深的脾性,要真看上了,管你一婚、二婚、三婚,跟曹贼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周晨也不是什么能顺着她脾气的人,要会顺,早顺了,听周玥死活不答应过去,一个城、还让他寄快送。 一横:“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户口本直接烧了。” 他是真敢,从小被周父周母宠大的哥儿,虽然不如京市的爷,到底会犯浑。 说烧铁定会烧,烧完了再去想别的麻烦事。 周玥拗不过,只好答应:“那见面你拿给我,但不去周家。” 光一个周晨就麻烦,别说,那吃人的周家还有周父周母难缠的。 无奈,周晨最终定了个地,约她周天见面,四环附近的餐厅。 周玥没听过,不过听听地名,那附近的私厨她倒是去过一次,吃的烤鸭。 最终周晨终于一个小时嘟嘟囔囔的挂了电话,约她见一次面可真难,撂一句:“跟季云深,你就等着后悔哭。” 哪能哭,看着挂掉的电话。 周玥侧卧在床上,凌晨三点了,季云深还没回消息。 不管,睡觉。 —— 大约是因为周晨那通电话,周玥整晚没大睡好,时不时惊醒,清早又接了林教授电话。 昨晚的舞台剧反响不错,林教授有意,让周玥她们去隔壁津市再搞一次试演。 今tj市剧场的领导有空,他可以亲自带周玥过去,跟对方对接一下。 这是好事,说不准从此还能打出点名声来,哪怕没有名声也当积累经验了。 只是看了看周六的时间,周玥还有些犹豫。 想起前些天跟季云深说的,周末去陪他,而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态度,当时就没回复。 又听林教授道:“机会难得,若是今天不去,可能就排不上档期了。不过,你自己决定。” 看了一眼手机,从昨晚到今天,季云深一点消息都没有。 无疑已经忘了她说的话,这个点,谁知道在哪月下消遣入眠。 周玥点了个头:“嗯,那我收拾一下,待会校门口等您。” 就这样,周玥急匆匆的出了门,背了个大一点的背包,装了一些课业书本还有日常用品,直接出了门。 跟林教授打车,去了高铁站。 还是第一次为了自己的人生踏上旅途,周玥有些兴奋,还给便当拍了照,吃的煲仔饭。 林教授有兴趣聊起:“我记得你是南市人,倒喜欢吃深广味。” 周玥看了一眼林教授桌上的鱼香肉丝,斟酌了一下,还是回道:“我是在南市长大,不过不是南市人,在在深广有亲戚。” 没跟人聊起过自己的家乡,不愿提、不敢提,其实在港城。 但总觉得跟林教授有缘,父亲似的人物,周玥难免多说了两句。 上一回吃饭的事,其实不怪林教授,他已经提醒过她了,只是她有自己的选择,林教授保持尊重。 聊起了家常,林教授突然感概,推了推眼镜。 人到中年没有发福的迹象,端的是文人墨客的稳重:“深广啊,那边再出去就是港城了。” “是,老师熟悉港城?”看得出来,说起那里,林教授眼中有怀念的味道。 林教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饭:“不算熟悉。年轻时候去过,那个港风迷离的年代确实醉人。” 90年代,霓虹光影、舞弄风情,那时的港城一片宵景。 没有再谈关于港城的话题,吃完便当。 周玥收走饭盒丢去了垃圾桶,跟林教授聊了许多兴趣类话题,没想到老人家也有喜欢动漫的。 还记得他们那个年代追的头文字d,一聊很快到了津市。 下车,周玥突然想起再过几天教师节了,有礼貌问候:“老师若是在家的话,到时候我来拜访您跟师母。” 林教授摆了摆手:“没结过婚。” 第36章 哪有男朋友 很意外,林教授、林院士,可是艺术界的泰山八斗人物,竟然知命之年都没结婚。 但不好问对方私事,周玥礼貌点头:“行,那到时候,我买点菜给您做一顿好吃的。” 跟林教授熟了,作为关门弟子,孝敬师傅是应该的。 没说,还藏了别的心思。 刚刚在动车上无意间,听林教授哼起一首粤语老歌,《千千阙歌》90年代交际圈红人、胭脂的成名曲 到了津市,周玥该忙忙,跟着林教授学,商量着与舞台方敲定了演出方案。 一忙到了傍晚,八点过、不早不晚的。 作为老辈,林教授带周玥在剧院附近吃了顿便餐,问她晚上计划:“现在回去倒是来得及,只是到学校的话,估计宿舍门关了。” 是问她要不要在津市待一晚再走。 周玥看了一眼手机,微信里黑漆漆的头像还是没任何信息。 果然是把她忘了。 不想期待他会突然想起她,偶尔才会问一句。 周玥翻开了津市的旅游攻略,跟林教授申请:“之前没来过这,想逛逛。” 林教授略有些惊奇,看了她一眼。 这个年纪正是风花雪月的时候,而到周末又是恋爱约会的时候。 就陪他一个老头子出来采风,实在想不明白。 于是问:“今天大周末拖你出来,忙完就算了,你不着急回去跟男友过周末?” 周玥将手机放回了包里,清淡的眸子一笑:“哪有男朋友,总有些玩得好的,不过周末他们也有安排。” 话不说满、话不说死。 林教授算明白了,她是怎样在那场饭局上脱身的。 感叹了一声,没往下问,转而问道:“以后打算走到哪一步?” 是问她人生规划吗? 周玥抬起头,基本不做思量,早就想好了:“想去afi。” 美国电影学院,奥斯卡的风向标,算是电影人最大的梦想了,成为学院派的掌舵者。 野心挺大。 林教授乐了,拍腿起身:“也好,晚上津市人多,说不准还能找到更多创意灵感。” 没再说回去的话,也是孑然的人,何必非赶回家睡觉。 最终,剧场的人给他们定了住宿的地,林教授先回了酒店,交代她。 “自己遛遛,注意安全,我老了没年轻人有精神,休息去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记住,最好的故事不是风景,是人。” 还真是父亲一样的人呢。 周玥点头知道了,告别了林教授,走进市井街巷。 —— 津市的烟火气很浓,又伴随着文艺的调调。 周玥好心情,去听了夜场相声,出门有点饿找了露天砂锅摊,吃了有名的醋椒豆腐,将今天一路吃下来的照片组了个图发朋友圈。 懒得写标语,就这么发了。 有看到苏婷第一个点赞,周玥有些奇怪,按道理今天周六,这位姐应当跟何公子在一块哪消遣,还有空刷朋友圈。 好奇问了一句:【没出去玩?】 苏婷直接切了聊天窗口,发信息回她:【玩着呢,泡汤,泡得头都快晕了。何公子他们打牌,我看不动,自个泡。】 打牌,季云深不爱,想想可能没跟他们在一块,一天一夜没消息不知道去哪了。 没等周玥回,苏婷又一个信息发了过来:【我看你朋友圈不像在市里,跑哪去了?】 【津市,跟这边剧场对接我们舞台剧试演的事,挺顺利。】 好消息,苏婷一乐:【这么说,我以后是不是真要晋升成艺术家了?那等我成名,第一件事就是甩了何公子。】 周玥忙发了几个表情包过去,给她消息顶了顶。 这姐可能边泡汤边喝酒,脑子又犯浑了。 提醒她:【你可真敢说。】 苏婷自个也跟着发了几条表情包,嘴里却还是不饶。 【说就说,明天闵兰姗的生日,非要我跟着一块去。烦死了。还得准备礼物。】 意料之外的话题,周玥发信的手指落在了手机屏上。 明天是那人的生日,那他也会去吗? 凌晨1点半,没太好的心情继续逛了,原本还打算去尝尝半米方堂炒蛤蜊配清酒都忘了。 听苏婷说,闵兰姗请了好些人,公子哥儿们都去捧场,没提季云深,但没有季云深,哥儿们怎么会去,那必然他也会去。 回了酒店,周玥坐窗边,失眠了。 看着漆黑的微信头像,心跳得厉害,最终鬼使神差的居然就按到了语音通话上。 第一回给他打电话。 犹豫过,打过去说什么?试想过,可能不会接。 果然,响了好久 但到底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特别慵懒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像是还没睡醒,就这么传过轻缓的鼻音:“嗯?” 周玥完全没想到,这个点他居然在睡觉。 平日里不都熬通宵的人吗? 一时语塞。 直到季云深精壮赤裸的胳膊,摸电话端耳边,听电话里半天没动静,才微微醒了醒,看通话的头像。 懒懒的,季云深没坐起身,将手机继续搭回耳边,依旧侧躺床上:“不说话我挂了啊。” 像是存了心逗弄的腔调。 挺宽的文华酒店总统套房的床,男人怎么睡,都舒适惬意。 睡了一天一夜还睡不够的模样。 不知道他在干嘛,但周玥听过他睡醒的声音,立即反应过来,小声怯怯的:“先生,我吵你睡觉了?” 季云深又“嗯”了一声,周玥听到了被子摩擦出的轻微动静和火轮摩擦声,他应该是起身点烟了。 没跟他说对不起,这人不喜欢听。 斟酌着问:“先生,要不再闭上眼睛睡回去?”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夜里宁静,吸烟那微末的缭绕声轻轻落进了听筒,呛了她一句:“你被人吵醒了,还能倒头就睡。” 听得出来,没发火。就只是特别刻意的、装模做样的训她。 周玥发现他也没什么起床气,也不知道之前王浩为什么不敢叫他起床,偏要她来叫,是不是过分夸张吓她的。 但是到底吵到了他,周玥也不敢怎么说话。 安静了一会,对方人应该彻底醒了,问她:“要跟我说什么?” 第37章 是先生没召见她 这一通电话,到底是对方占据了主导权,周玥有些惶恐。 怎么敢问,明天他是不是要去给闵兰姗过生日,她以什么身份过问? 被季云深一问,周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打这通电话了。 想想,开口,索性小套路,轻轻绵绵的说了句:“我想先生了。” 小姑娘的主动总是这么夹杂一点小心机,掩盖她的真实想法,但季云深受用,头靠过酒店大床的软枕,侧眼看了一眼身侧。 床太空,烟含在嘴里,他就这么惬意又松散的问了出来:“想过来陪我睡?” 明明隔着电话,周玥感觉就好像听筒里递过了灼热的呼吸,烧得她耳根一阵发烫。 摇了摇头,想直接说没有这个意思,但怕他下一秒翻脸。 眼睛看窗外,今天住的楼不高,看不到太多津市的夜色,比不上他那边顶楼的一眼繁华。 周玥低声:“过不去,我在津市。” “嗯?”显然,季云深似乎没想到,很意外的疑惑了一声,“什么时候跑那去了?” 果然,他没看朋友圈。 周玥明明刻意发了朋友圈,从早出门,发到了晚上。 他什么也没看到,全然白瞎。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委屈巴巴的:“周六清早,周五舞台剧反响还不错,这边剧场有意联合公演,就过来了,先生自然不知道。” 说说,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先生的花有收到,很漂亮。想着先生没看到信息,再跟先生说一声。” 听听,她可没有怪他,为什么不关注她的舞台剧,更没有怪他,整整一天一夜没回信。 多懂事啊,反正她不在京市,不打招呼跑了出来,不是她的错,是先生没召见她! 至于花的事,周玥心里有数。 虽然不是周晨口里说的哄她玩儿,但她肯定他也没这么上心。 定然是忙不过来,但想想还是要关照她,所以找手下人去办。 说不准送的玫瑰是多少支,他都不知道。无外乎手下人不会怠慢,所以才会弄出了99朵的达西先生。 但到底不是他的心意,她可没这么好哄。 季云深一笑,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满嘴不怪他,满心全是怪他。 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事。先前听她舞台剧上演,想是她第一部处女作,特别交代王浩给她送了束花,倒还把她送委屈了。 挺难哄的。他不哄,花的事不提,看了一眼窗外:“什么时候回来?” 周玥看了看床头的钟表:“早上八点的动车。” 先生大发慈悲:“让王浩去接你。” 接她做什么?接去学校吗? 倒确实他有恩赏,以后要去哪跟王浩说。 然而,这又不是她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想了想,周玥还是纠结着问道:“先生周天有事吗?” 怎么,还想要他去接? 季云深看了一眼时间,直言:“嗯。忙。” 无疑有事,没空的意思。 话落,周玥心凉了一截,话只能问到这里,再往后问的话就不懂事了。 点了点头:“噢,那先生忙。不用王浩接了,我跟林教授一块出来的,回去跟老师回就好了。” 原本还想跟他汇报一声,其实她也忙,她下午还要去找周晨拿户口本呢,但不说了。 好像用不着跟他汇报,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何况,他也有别的事不是吗?不管那事跟闵兰姗有没有关系,总之这天他跟她无关。 莫名的心里堵得慌,有点想挂电话了,可等了半天没等到他惯用的那句“睡觉”中止话题。 偏还听他问道:“周一有课?” “没,课程多半是实践,之前忙舞台剧,现在正式演出完了,老师有意让我们休息,周一到周三都没排课。” 周玥如实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课业上。 不过他有闲心听,大约真因为她一通电话吵醒睡不着了,挺闲情的嘲讽她:“你们艺术家的课都这么随意的?” “才不随意呢,先生不知道,我们的学习任务很多,尤其要研究把故事和戏剧节拍结合起来” 不知不觉的,讨论上了电影拍摄学问,周玥可以滔滔不绝讲上一小时。 就这么跟他聊着,他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助眠。 反正他乐意听,她乐意说,时间漫过,说到后来,周玥都不记得怎么睡着的了。 夜里好眠,差点连上的闹铃都没听到。 季云深倒是没睡,之前睡得久了,一个电话吵醒再无睡意。 听那边小棉花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没了声音,他没说话,等了一会才挂,翻身下床,洗澡准备出门。 随手翻了翻手机,这才看到小棉花的信息,提了花的事,朋友圈里也有晒,说什么感谢达西先生。 真把他当傲慢了。 —— 清早匆匆忙忙赶了动车回去。 昨晚实在睡得少,周玥一回宿舍就躺床上补眠,所有事情先暂时抛诸脑后。 不想去想季云深到底今天去忙什么,也不想去想舞台剧的事。 中午孟婧回来,叫她去吃饭她都没应,迷迷糊糊的回:“下午要跟前未婚夫去吃饭,不吃了。” 孟婧惊诧了一声:“嚯,你又准备两头吃了?这事要给你贵人知道了,他不生气?” 周玥睡得大脑反应不过来,没大明白季云深为什么要生气,她哪有资格让他生气?她可不是他的红颜知己。 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回了前半句:“只是找他拿东西,顺道吃饭,哪有不清不楚。” 实话,跟周晨早就说清楚了,断干净了。 至于吃饭 人都要吃饭啊,她总不能饿着。 小时候总常饿着,在周家也没吃饱过,她以后才不会挨饿了。 一觉就这么睡了,睡到下午五点自然醒。 周玥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往后挠了挠,抹了抹淡淡的润肤霜,换了条静谧的白色连衣裙,就这样不打算化妆准备出门。 见周晨用不着化妆,不说他不配,就说化妆给他看也是种暴殄天物,随意了。 只是出门前,她打开了最上层的柜子,拿出了那里面尘封的初雪房子包。 第38章 没有特殊原因 两百万的包拎在手里,确实有些坠手,不过物尽所用。 出门的时候已过黄昏,也不知道周晨为什么偏要选晚上才让她过去,不过初雪当护身符,量他也不敢怎样。 没叫王浩来接,不赶时间,周玥坐地铁过去,有时候满喜欢这样慢悠悠的生活,多得自由。 没有去想今晚那人在哪里过。 人潮拥挤,谁是谁的枕上书? 只是周玥没想到,周晨选跟她见面的地,委实不当人。 不是什么大众化餐厅,是一家港风会所,分东西室间,东边常年承包宴请私人聚会活动,西边接散客。 由于玻璃窗的位置,西边较高能时不时瞥见东边的热闹。 听闻今日东边大厅已有人包下,过生日。好巧不巧,闵兰姗就在那边。 —— 入夜,四环内周玥上回吃过烤鸭的茶楼私厨。 撤了菜肴,服务员关上了门,不敢探听包间里两位贵人的聊天,许东来经理有说过,这地儿以季三公子为主。 哪怕是季家大爷、二爷过来,都得拦。 无疑,这里哪怕不是季三公子的产业,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关上门,周玥见过的金丝眼镜,摘了眼镜拿手帕擦着。 闲谈一笑:“您可真能躲懒,一觉睡两天,朱越涛的人急得团团转,联系不上您,都找我这儿来了。” 季云深斜靠在沙发上,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犯困,还不给人睡觉了?” 听听,多散逸的做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与世无争,每天就沉浸在风花雪月里,外面的纷争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偏偏,就这么个人。 随手一指,拔掉了季云敬的一只耳朵。 几天前,突然心血来潮,找人查了季云敬小舅子的食府。 而这一查,好家伙,拎出了季云敬的得意手下,五十来岁文局那边的大爷,还专做外交这一块。 季云敬的外交关系多跟这位大爷有关,大爷要倒了,他的风声便听不到了一半。 偏季云深好笑,缓缓点烟:“那老东西现在怎样了?” “在谈,不过他坚持说在食府是去学外语的。”金丝眼镜将眼镜戴了回去,给季云深倒了杯茶。 “呵。”季云深笑出了声,“都这么老了还学外语,学的哪国话啊?” “俄方留学,不过年龄过了十八,没办法以未成年治他。二爷那边应该是想保他,连夜让朱越涛找了姑娘家人,做了假身份。” “想是他们那边打算拖到国庆,到时候事一多,忙不上,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季云深接过茶杯微抿,点了点烟灰:“别给他拖,陈庚辞不是有个据说河东狮的老婆吗?给她看看,老东西怎么学的外语。” 闻言,金丝眼镜明白了。 拿出了硬呛的中华,火机点燃:“行,我晚上就去办。” 一支烟烧了十分钟。 金丝眼镜不是个急性子,抽烟挺慢,跟何霆震那帮公子哥不一样,像是慢慢品。 他不急,季云深更不急。 窗外有风吹过,明灭着檀香的火光,只手擎天。 又聊了半会,金丝眼镜停停,想起:“说起来,您刚回来就动二爷的人,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这次的事端,其实在金丝眼镜意料之外,虽然兄弟俩争权斗狠的时日已久。 但本以为季云深会稳一稳,他手里还有硬东西没拿出来,完全没必要这个时候挑起事端。 可这人心思真是不定,招呼也不打,就搞这么一手。 季云深轻挑抬了抬眼皮,还是那不羁的样:“动他、我还用分时辰?” 没说有特殊原因,哪有特殊原因。 总不能是因为小姑娘在那里吃饭受了委屈,他就把人食府端了。再顺道,拔出萝卜带出泥的。 弄权跟弄情完全两码子事。 金丝眼镜不深问,继续喝茶,谈谈差不多,看了一眼表,起身:“那我先走,您在附近玩着,现在我跟您还不能一块走。” 季云深好笑的看了一眼,金丝眼镜已经拉了拉身上的制服,整理出门的样。 他嘲弄:“怎么是你先走?” 金丝眼镜理直气壮:“我是和尚,八点该睡觉了,回家养生、人之常情。您这个时候回去,像话吗?” “所以让我在这喂鸟玩?” 也是打小长大的情分了,否则谁敢让他一个人闲着。 金丝眼镜轻松推开门,公子爷心情好,他随口:“不然找您的莺莺燕燕去,反正这几条街出去有摄像头,总不能暴露我。” 刚一推门,王浩在门口候着,拿着手机,提了一嘴:“先生,闵小姐那边找您几回了,就在对街。” 季云深视线轻挑的落了过去,似笑非笑的。 看得王浩一个紧张,拿手里的手机不知是拿、还是放。 而公子爷却不紧不慢的点了支烟,烧了起来 —— 半岛明珠轩的餐厅夜色斑驳。 周玥千想万想,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第二次见到闵兰姗。 京市这么大,就这么不巧。 当然,哪里是不巧,压根就是周晨故意的,把她约这儿来,隔着远远的玻璃,她还看到了季云深的身影。 明明自己早就想过了,她的生日,他会在。 但是想象和亲眼见到,却还是两回事。 低头翻看着周晨递来的户口本,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周玥拿着就要走,周晨点了菜,还是港城口味,一口也不想吃了。 偏还听周晨在对面说:“看到没,你玩得过他吗?季云深的世界里没有情,你算什么。周玥想想自己有什么。” “光漂亮?他身边的哪个女人不漂亮。我早劝过你,你何必去争微不足道的一席之地。怎么样,伤不伤心?” 这话说来,又嘲讽又关心。 周玥打开包,将户口本放了进去,没搭理周晨。 周晨也不急,指了指玻璃窗外:“爱马仕的初雪,我没这本事买给你,限量就那几个,有钱都买不到。可跟它一套的,那儿” 周玥怎么没看到,有些巧合就凑一块了,今天闵兰姗背的同款房子系列——午夜,黑色的房子包。 确实,季云深哄人也挺能的,一黑一白。 难不成要让她拿这个跟闵兰姗比,哪个的更贵些? 第39章 去把她给我拎回来 昂贵的奢侈品她不懂的,也不想比。 周玥起身离开了座位,实在不想看,那边闵兰姗端酒到季云深跟前,那人闲散坐沙发上,她就这么近的凑在他耳边说话。 那暧昧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她就能把香吻送到他的脸侧。 周玥拎着包转身出了门,有什么难堪的? 包也挺贵的,总不能丢了,暴殄天物,转手还能卖两百万呢。 给周晨丢了一句:“周晨,我一直觉得你只是蠢,但现在发现,你是又蠢又坏!” 听得出来,小妮子是真生气了。 她不会骂人,能骂到这个程度,足见确实伤了心了。 周晨莫名有一丝无措,但又想不明白、缺乏的自我认知,他只急着站起来:“不是,惹你不高兴的是他,你骂我做什么?” 又不是他滥情、给红颜知己过生日去的! 周玥转头,嗔他一眼,脸都气鼓鼓了。 还犟:“我有说我不高兴了吗?!” 就这样,周玥蹭蹭蹭的下了楼,有侍者给她开门,她忘了说谢谢。 怎么说不是周晨坏? 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触到了闵兰姗,知道人家过生日,还刻意把她约出来,就为了让她看那两人亲亲我我。 分明就是在报复之前,她跟季云深在车里的事。 也算是她遭报应了,她活该! 至于他去给她过生日,她明明、明明懂的。 有什么不懂?那姑娘在他身侧低语,跟她勾着他的脖子说不打针,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门外车流喧嚣,京市的夜好不热闹,灯光照着周玥的眼,一道道流线滑过,宛如金属敲击鼓面的节奏,璀璨又陌生。 不骗人,眼睛酸、痒痒的,但要哭出来还不至于。 只是,难免会想,昨日和今日的不同。 昨日他还有闲心听她打整夜的电话,说着与争权无关的电影。 今天却跟别的姑娘温柔的说生日快乐。 也许,等她都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了,他都不会知道她生日是几月几。 走到会所大门,隔壁碰巧有人开门,音乐传了过来,经典粤语老歌《晚风心里吹》,好不情浓。 周玥加快了步伐,直接走了出去,也没听到后面有苏婷的声音,在喊她:“小玥玥?” 那边周玥是没听到苏婷这一声,但这边东边大厅里,笑声骤然停了下来。 良久,闵兰姗端波本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视线落到季云深欲接不接的表情,暖音若唱曲的调:“先生” 季云深淡看她,说不出语气如何:“去见过她了?” 闵兰姗眼眶骤然微红,低声:“碰巧遇见,聊了几句。”不能说没见过,更不能说没说过话。 先生是谁,何其敏锐,她本不应该的。 可还是憋了一口气,忍不住问出来:“先生很喜欢她是吗?” 季云深没回,含嘴边的烟落进了波本酒中。 一时间,空气似乎变冷了,漫长的沉默跟死了一样寂静。 良久,闵兰姗的眼泪掉了下来,泪眼婆娑中,看着季云深视线一转,再没给她半点眼神,看向了远处跟着的王浩。 王浩走了过来,凑他耳边说了两句,听不大清,只隐约提到:“是,小姑娘刚刚在对面” 就这样,刚来落座不到十五分钟的人,拎起了外套起身,走了。 王浩跟着一块追着季云深的步伐去的,只听季云深头也没回,说了一句:“你该回港城了。” 确实无情。 徒留美人泪落得让人听得心碎,但这人就这么打开门走了。 王浩跟在身后看了一眼门缝里的人,要说怜悯确实该怜悯,可这世上需要怜悯的人多了,连神都做不到普渡众生。 何况是闵小姐自己坏了规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觉得她是例外。 见过了太多红颜散场,谁是例外? 追着出门,王浩将车开了出来,将公子爷迎了进去,开车过一旁僻静的街道。 这地儿特别,前面车水马龙,后面只有两车道,孤寂的路灯。 开出去两分钟,公子爷问起:“她怎么会来这?” 刚便打探了,知道些,王浩回:“周晨约小姑娘过来的。” 季云深开车里的矿泉水,扭了一半,停了整整一分钟,哧了一声:“去把她给我拎回来。” 没敢耽搁,王浩立马停车,跑了出去,这要再晚些,小姑娘怕是上地铁了。 —— 看着地铁站的时刻播报表,还有一分钟地铁进站。 流光的站口,周玥将包包抱在了怀里,谈不上什么委屈,真的,自己得想明白,老板嘛、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员工。 吸了吸鼻子,晚上有点凉,感觉像是得了鼻炎,老实排队。 谁知刚排好队,就看到白手套司机站她面前。 三说两说,要她跟他走,错过了一班地铁。 她不干,还要等第二班,王浩吓她:“真想惹先生脾气?” 是有被吓到,终究还是老老实实跟他走了。 地铁站不远,走了十分钟,进了几乎不见车流的街道,看到不是低调的奥迪,是那辆昂贵的宾利停在路边,后车车门开着。 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周玥突然有点心酸。 好不容易不痒的眼睛又开始不大舒服。 硬着头皮过去,满是阶级做派的人坐在车里,没抽烟也没看手机,觑她上下一眼。 就坐在车门边,跟她说话:“谁教你的,抱着我送你的东西跑去跟前男友约会?还不跟我打招呼就走。” 没想到他开口竟是这个。 周玥都被说愣了,他应该知道,她看到了先前他在闵兰姗party上一幕,但是他不仅没提,还倒打了她一耙。 周玥低头看手里的包包。 首先周晨不是前男友,其次她也不算约会。 第三,他难道要让她刚刚直接走进闵兰姗的生日宴会里面,跟闵兰姗,一个挽左手、一个挽右手吗? 一想,不仅委屈,更有点生气了。 周玥挺直了腰杆,硬撅撅的:“我才没有呢。找周晨是拿户口本,不像先生” 话到一半,周玥的硬气没这么多,停了停。 而这人可不饶她胡乱带过,直接问:“不像我什么?” 第40章 玖玖不是我的人? 被追问得有些急了,周玥别开脸,原本今夜就是渡劫,偏还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飞升失败。 想想,不管了。 一咬牙,周玥仰起头:“不像先生,东送一个包,西送一个包,连包都能撞衫。” 拐弯抹角,就是骂他两头吃,先前说什么她两头吃,他又何尝不是。 今儿个碧海湾听曲,明儿个又寻潇湘馆的解语花,还不准人不开心,不开心立马翻脸,管你是谁。皇帝做派,不高兴打入冷宫。 十足的傲慢。 周玥没说出来,季云深听得懂,视线交错。 小姑娘硬骨头的时候,就这么敢跟他对视,明明眼中已经迷着雾气委屈得不行,打死不哭,红眼睛都不哭。 街道上穿堂风过,吹起她的裙摆,及膝裙下纤细的小腿死犟着弯也不弯,包包却抱得特别紧,深怕被风吹落似的。 季云深好笑了一声,环着手,口吻分不清好坏:“所以就生气了?” 怎么敢生气,轮得上她生什么气。 周玥低头,不想说没有,可也不想说有。死死抿着唇,像极了豁出去,我今天就壮烈牺牲的样。 说不准,这会儿给她一杯二锅头她都能干了。 少见,藏着针的绵绵,时不时露出针尖,挺戳人。 也不能给她这么僵着,季云深清淡道:“稀罕,什么包我让她拿来给你。” 周玥真瞪大了眼睛,委实没想过他还能有这种操作。 是说她不乐意撞包,让闵兰姗把午夜那款拿来给她吗? 她想过他薄情冷血,但终是没想到,他对曾经、或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厚待过的红颜能瞬时冷漠到骨子里。 是对她的偏袒吗? 可是,现在的偏袒,未来又遇到另外一位,她岂不是跟闵兰姗五十步笑百步。 周玥一时间骨气散了大半,摇了摇头:“不要、先生,她是您的人,您送的对她而言无论心意都是珍重,您别这么伤她的心。” 这是实话。 气闵兰姗跟周晨算计她一回。 但等位同理,以后若是季云深有了新人,让她把初雪送过去,她也会难受的。 何必这么针尖对麦芒,她不是大度,只是想做个人。 对于周玥的后半句,季云深没发表什么意见,观望了小姑娘一阵,笑笑:“玖玖不是我的人?” 周玥的心脏砰的跳了一下,真不知道他俩该怎么算? 睡过、暧昧过、缠绵过、通话的时候像情侣过,他还说过,跟他想要什么。 可是,界限太过模糊了,她真分不清。 如实,周玥硬答:“先生的灵魂在上包揽万象,可并没有把我算进去,我的灵魂在下漂浮无居,是众生。” 瞧瞧,艺术家的话句句伶俐。 季云深眸色微深,傲气起来她真有几分气人的功夫,没力气的声音偏给她说出了荡气回肠。 “给我搬傲慢与偏见的那套剧情?想说我是傲慢,嗯?” 看似卑微,哪一句不是在强调她是个自由的灵魂,要是给她点勇气,她下一句是不是得说—— 等到了坟墓里,我俩的灵魂就是一样的,说不准我比你更高洁! 周玥手指紧紧捏住了包包,睫毛微颤。 原以为他不记得了,那关于傲慢与偏见的话题。 她那部舞台剧没有照原着完全创作,加过简爱里的观点,他有看到,那些她藏在里面的小心思。 他都通透,只是懒得点破,偏就这样一个人,浪荡到骨子里、一切淡漠带过。 他的记忆随心所欲,想记得便就记得,不想记、随便就忘。 周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 躲是躲不过,索性耍赖了,周玥摇头:“我没有这么说,没觉得先生傲慢。” 该怂怂,真不要跟他硬碰硬。 就这么一丁点傲气,完全鸡蛋砸石头,她不想撞死。 听她的狡辩,季云深没说话。 周玥踌躇,等了好久,冷风吹过膝盖裸露的皮肤表面,凉飕飕,脚下都有些发麻了。 站不住,周玥硬着头皮胡言乱语:“我意思是,又没跟先生灵魂交会自然还不算。” 总不能自己折回去打自己的脸,既然都扯灵魂了,她继续扯。 可惜没太大用处。 季云深视线不瞬的看着她,直到她实在扯不出来了,她欲哭无泪,最终退避:“先生要是没什么问的,我可以走了吗?” 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周玥真有点绝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彻底惹生气了。 该怎么办? 看了一眼前排车座上像死了一样的王浩,周玥心也快死了。 咬了咬嘴唇,往车前凑了凑,抬着眸子,冷风吹得她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憋屈又礼貌:“不打扰先生了,我走了。” 还能怎么办?晾着她的祖宗,不理她。 真这么站一晚上,她回去一定生病,反正他不搭理她了,她自觉走总不能又是她的不是。 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真没生气,一点也没有。先生不用在意,我很听话的。” 话落,周玥刚一转身,手腕突然一重,被他的大手抓着直接撞进了车里。 一时失重,整个人仰倒在了座椅上,从上仰看着俯在身前的人,水灵灵的双眼疑惑又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先生?” 呼吸发颤、音色娇欲。 又娇又傲,她是怎么做到的。 在怀里软成一团棉花,长发漾在胸前起伏若脆弱的小鹿,纤细的腰被他一手掐住,盈盈一握。 “说让你走了吗?” 周玥失重间,手指的惊慌紧紧抓住了季云深的纽扣,不高不低,就喉口下方的那一颗。 她眨了眨眼睛:“不然先生想要怎么办。” 车内的室温相比外面腾然高了好几度,吹到凉凉的脸颊没几秒就攀上了红晕。 双眼就隔着厘米的距离,季云深眼眸晦暗,抓她手腕的力度越深,脸庞压下、贴她唇边:“谁说的周末来陪先生?” 周玥一怔,他又记得了。 还没双瞳放大,就见季云深拆开衬衣上的纽扣,低哑的命令:“下去!” 而这声一落,前排的车门一响。 看不见,但是知道是王浩下了车,紧闭上了车门。 大约回过神来,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周玥慌乱中吟声:“先生,这是车里” 话没说完,言语彻底被吻堵了回去。 第41章 非要你臣服认输 唇心上碾转又辣又烫,小姑娘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实在用力太狠,唇瓣破碎得点点皮落,更红越殷。 裙子被彻底剥落,吻从眼睑,细细密密的落至耳垂边际。 周玥打了个哆嗦,玉脚一阵紧绷。 时隔大半年的记忆涌现,骤然想起他能有多恶劣。 果然,察觉到小姑娘过敏感,季云深勾唇,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先生!”周玥几乎是颤抖的娇呼。 俯在她身前,深眸中越发翻涌的暗潮,却压着最后一道欲色:“什么?” 声音低哑到醉人,酿酒人素来知道如何将饮酒人的心境提到浓醇。 偏这时有声音从外过,不知是车,还是人。 周玥更紧紧的伸手攀过他的肩,指甲在他后背紧扣,抓不动、划下一道道深痕,低喘又紧张到快要窒息:“有有人。” 他无所谓,灌了迷离的音色,吻又落下,分开了她的双膝:“看不到。” 是看不到,防窥玻璃和封闭挡板早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哪能知道里面沉沦销人。 但声音,她都能听到。害怕,这里虽然僻静、也是大街,这人怎么可以 周玥神魂逐渐分离,密闭的空间中声音异常敏锐,一急,眼角漫起水润:“可是听,听得到” 大掌压过她的腰窝,他进,咬过锁骨,在姑娘的前言不搭后语起伏声下,抱她坐上。 “那玖玖声音小点。” 实在太过恶劣,根本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他是真坏,故意的,偏偏让她起落,让她从后车窗看出去,浑身更加战栗。 又想清醒,又难以清醒,哪能音色小些,小了他可不干。 神魂彻底分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灵魂纠缠交会。 她就不该多那句嘴。 周玥没了力气,累得不动,带着哭腔喊“先生,能不能停下来”。转头被他翻倒压回座位上。 不记得怎么踩到的车顶,留下了鞋印。 只记得恍惚浮沉中,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雾气深重,手掌压在玻璃上,留下了十字扣过的指印。 没细算过时间,无法计量,好久好久。 季云深将她抱出来、换车的时候,只感觉路灯都关了,大街上更寂静。 车就留在了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旁边会所的出来,被他认识的人看到上面的手掌印。 晕晕沉沉,小姑娘软软的,彻底放弃活动的意识,就这么挂在他身上。 下了车,被他跨在腰间进了酒店专属电梯。 有看到招待的套房管家,周玥也不想管了。 这间酒店不认识,三四环呼家楼附近,离刚刚那里最近。 他不了事,进套房,给她丢进浴缸里继续。 周玥额头边的汗出了又洗,洗了也还是汗津津的,可怜易碎的眼尾红彤彤的。却似万种风情,惹得男人怎能收手,辗转进卧室。 直到周玥不知累的,还是一整天没吃饭饿的。实在求饶,凌晨五点,才得以消停。 —— 叫了夜宵,套房管家推车送上,敲门。 见男人像刚洗了澡头发还在半湿,只一层浴巾露着上半身的腹肌绵延,示意她放到台。 没敢探究,管家视线不敢多看,侧眼只隐约看到卧室门微开,灯光暧昧幽蓝。 里面有人趴在鹅绒丝被里,一动不动。 忙放下东西,转身出门。 门关,周玥嘤嘤的小狐狸叫声从里面传来,委屈得像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季云深好笑了一声,推门走回卧室,到床前,看香肩半露、柔弱无肌的姑娘。说她像棉花,她偏带刺:“谁是傲慢?” “指桑骂槐,林思成就一天教你这种东西?” 这话题过不去了。 周玥散乱的发,埋被子里的脑袋轻轻抬起,弱到像是心口发出来的声音,眼中晶莹认错:“我不说了。” 算是见识了,这男人的小心眼和报复心,他笃定她是骂他了,怎么装都装不过。 吻你的时候、陶醉对视交错的时候,深情中又全是戾气。 不!没深情,只有戾气!非要你臣服认输,他还享受。 简直就是混蛋! 而你还不能骂他混蛋,要真骂了,今晚他能让你死在这里。 季云深靠近床头,视线落到她手腕的领带上:“嘴上不说了?” 周玥慌忙摇头,抬了抬束着的双手:“心里也不说了。先生,我饿了” 彻底委屈了,仰着脑袋,狐狸眸子最是一副无辜的可怜样,满是小心机、坏也坏不完整,耍赖第一。 手腕有些红了,季云深觑她一眼,俯身解下了领带结口:“我看你才像傲慢。” 不反驳,随他骂了。 周玥被松开手,一只白臂松松散散的搭被褥上,垂落床边。 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尝试了两次起来,起不来,什么也不管了,喃喃申请:“先生,我能不能在床上吃?” 骄纵。季云深审看了她两眼,眸光中小姑娘仰着头,嘴角血丝的细痕余搵着先前在身上的媚态。 季云深大发慈悲地出去,将黑松露奶油汤和黄油面包条给她拿了进来,抱她靠在舒软的靠枕上。 闻着香味,周玥终于动了动,虽然浑身软得跟泥一般,但饥饿当前还是饭重要。 接季云深端她眼前的汤,那只手浮现着血管,根根指尖优雅精琢。 有点好奇,这双手要动勺子喂她,得多好看。 但可不敢得寸进尺,周玥自己吃。 确实好饿,吃得嘴角沾过了一抹奶油沫子,季云深好心情俯床头给她擦掉:“怎么没吃饭?” 周玥脸蛋趁机蹭了蹭他的手掌:“昨天回来赶车太困,睡过了中午,打算拿了户口本吃晚饭。还没吃,就看见了先生……” 还有那位红颜知己。 话没说完,不好说,往下说自找难堪。 他也不会提,不是吗?他的风花雪月用不着跟她解释。 拐了个弯,周玥撅了撅:“本来想回学校吃,结果被先生拽车里来了。” 这她倒敢说,还故意抬了抬下巴,给他看那脖颈锁骨上方一道道吻痕。 是不是在怪他这一整夜的放浪。 确实有些不节制,但不检讨。 季云深指腹滑过她脸蛋,轻柔的捏了捏,是不是因为先前的纵情,他声音温柔得能让人溺毙:“好好吃,吃完睡觉。” 第42章 在这等我 天差不多亮了,周玥看他守在床头等她吃完,还给她拿了杯水。 这次杯里多了支吸管。 还记得上回他给她喝水,没吸管,无力的时候喝起来挺困难的。 周玥压住了微颤的睫毛,视线落他扣好的袖扣上,小声问了句:“先生要走了吗?” 就一夜,先生从不过夜的。她懂,可就这么迷迷糊糊的问出来了,说不出是什么心境。 小姑娘侧靠在枕头上,手指捏着被子一角有意无意的搓着。 明明犯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还要仰着个脑袋像蜷在窝里嗷嗷待哺的幼狐。 季云深走到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盖好,交代:“乖乖睡觉。” 周玥“嗷”了一声,不多问了,半只脑袋钻进了被窝:“那我睡醒了,我找王浩送我回去。” 季云深已移步到了门口,听她说,回头看了过来,还挺疑惑的:“不是没课么。” 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周玥钻出了脑袋,呢喃:“没有。” “那你要回哪去?”季云深好笑的看她,小姑娘一眼迷糊的样,手机里有电话响了,他接电话拿耳边,却是跟她说,“在这等我。” 关门声响起,听他接了电话出门,电话声远,听不清在说什么水利工程。 周玥头靠回了枕头,软软嵌了进去。 等他?等他回来吗?他还要回来? 这是没有过的事。 回想起之前哪怕在邮轮上,他不知饕足的要了她整整三天,但一旦出门就没有再回来的意思,还是她自觉离开。 到了他突然寂寞无聊了,才会找人叫她过去。 这一次把她扔在这补眠,还要等他回来算什么事? 周玥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酸软得没有半点缓和,空荡无人放开了的哼唧。 他是真的好精神,变着法的折腾,让她大脑持续缺氧,他还能神采奕奕的跟人谈事。 不如他。 周玥不想了。什么都想,这人生还过不过了?闭上眼睛睡觉。 —— 午后,五环外实弹射击俱乐部里。 何霆震公子哥大中午的饮着茶酒,时不时拨弄着枪上膛,好日子都给公子哥们过了。 室内休闲台还有两位哥儿,周玥或见过、又或没见过的,反正都是各有各精致的衣服,没有logo的深色卫衣和白色健身服。 桌上摆着几份文书,全英的,还有双语的阿拉伯语。 大概意思建设维护招标。 听其中一名公子哥谈起,视线落到射击台前,季云深的身上:“云哥,那边水利建设的人已经进场,百分之八十您大哥那边的。” “没搞懂,您的意思。反正这事好名声都落咱大哥那儿了,何必在利上我们不多占两层。” 大哥在官方,又用不着钱,季云深才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占个利润怎么了。 搞了大半年的水利项目,才分百分之二十,怎么着也该弄个百分之四十。 季云深不动声色,连发十环,环环中红心,何霆震脱了一靶,在一旁接嘴。 “云哥跟咱大哥关系好,有什么不能让的,你瞎操什么心。赶紧找人把后期维护的商给招了,前期建设的事别管了。” 闻言,公子哥不再多说了。 季家人的事确实不好多嘴,也确有传说,季家老大跟老三是一伙的。 在这一块上,他们哪怕是季云深的人,成日里玩一起,也别想真猜透季云深的心思。 何霆震也不想去探究,有事说事,没事聊闲情。 今天他手不稳,不打了,拆了枪靠柱边,观看季云深射击。 鲁格ark iv在他手里握得轻轻松松,这人今天好生精神抖擞,可比前几日懒散的样多了份神郎。 回忆起昨晚见时,蛇精美人的生日宴刚落座没几分钟就走了,何霆震在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那美人落泪,没敢多插嘴,坐了半小时,拉了苏婷也走了。 但瞧这会儿心情不错,何霆震问:“昨夜云哥休息得挺好?” 季云深将半只耳麦取下,笑笑:“一夜没睡。” 没睡还这么恣意,耐人寻味。 没等多好奇,见季云深将耳麦丢到了桌上,像是无心问起:“招标文件谁做的?” 倒还真没注意。 何霆震走过去,拿起了一份观摩,边听旁边公子哥回:“三家公司共同做的,一家做不下来,分包给了两家。” 听着,何霆震看到了最后落标书的设计公司名称,给了季云深念了出来。 有两家挺熟,经常做。 还有一家要说不熟,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挺熟,何霆震知道这个名字,天晨咨询公司,周晨开的。 何霆震念完,看向季云深,瞧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寡淡的点起了烟,提到:“叫过来。”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三家公司的负责人都到了。 俱乐部里漂亮的服务员给人上着茶水。 季云深将枪丢在桌边,不急不徐的靠在沙发上点烟。 侧边,听白色健身服代劳,跟几名负责人说着招标文件上的问题。 其他两家负责人都一一点头称是,回头调整,唯周晨来了一句话不吭,闷着头,连话都懒得说。 怎么说,谁能想到他好不容易找的分包项目,竟然大头在季云深这里! 这人睡了他的女人,还要吃他一头。 他周晨再不济,也还沦落不到,为了生意把自己女人亲手送到公子爷床上去的,他还要脸。周玥分明就是他抢走的! 周晨这人就是这样,如周玥所说,他缺乏自我认知。 周玥走得越久,他执念越深,不去记得他曾经如何,只记得他未婚妻被抢走了,方案做得不好,也觉得是没人欣赏。 见周晨不回,白色健身服停了下来,喊了声:“周总?对于修改方案是有什么意见吗?” 周晨深吸了口气,察觉到另外两位老总看过来的目光,像是在给他眼神,让他别发呆。 顿了顿,只好:“没有意见。” 话虽这么说,谁都听得到他声色的僵硬,像是在说【就有意见】。 “呵。”季云深一声冷笑落了下来,手指捏着烟摁进了烟灰缸里,一撵一压将烟蒂磨成了沫。 转头,把玩起桌上的手枪,上膛,枪口不偏不倚的挪向周晨:“你不服是么?” 第43章 靠近难,戒断更难 实话,确实满脑子的不服。 但周晨看着黑压压的枪口,心骤时停了一秒,虽知光天化日,季云深再疯也不可能真把他一枪崩了,明显压他。 周晨压着心脏,一阵阵冷汗。 哪敢真跟季云深翻脸,他没基础,跟公子爷现在叫板就是小丑。 周玥说他蠢,他才不蠢。 沉默良久,周晨摇头:“没有,我回去改。”收了意见,手指微抖。 又不是多大的漏洞。 他负责的那块招标内容,又不是重要核心问题中的评审程序,只是附件和补充资料,勘察的数据错漏一两个,就抓着不放。 他可不信季云深自个能精确到零点零几,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周晨挺想不通的,也不知道哪惹到他了。总不能是因为昨晚的事。 那更说不过去了。 滥情的是他,自己无非让小妮子亲眼看了看,他还能因为惹小妮子伤心了,找自己麻烦不成? 一时间,空气仿佛静止了。在场人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连正在跟服务员聊下午茶的何霆震都看了过来。 谁也没说话,见季云深将枪一丢,闲散玩儿似的站了起来,似要走了。 一旁服务员双手捧来他的外套,不是昨晚那件藏蓝秋季晚制的法兰绒,是黑色的loro piana手工单排扣。 更轻盈柔软,没有被攥捏的皱褶。 季云深淡淡的伸手系扣,冷不丁加了一句:“改,12个小时改不出来换人。” 周晨闻言彻底急了,虽然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可一一比对数据,哪十二个小时能出来,说他刁难都不止。 “季先生,十二小时有点难。先不说用不着这么着急补充附件,就说其他两位老总的内容也不是十二个小时就能修改完的。” 季云深笑了笑,轻慢的剔他的一眼:“我有说他们么。我说让你改。” 刁难的过于明显。 周晨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这么不遮掩。 既然不留面子,周晨也撕破脸了,新仇旧恨一起:“不就是勘测数据有偏差吗?稍微偏一点,有图纸实操,那大坝还能砸下来?” “再说,深层资料又不是我这里独一份。季云深!你根本就是无事找事,故意针对我!” 说实话,不知道他是因为小妮子,还是因为真这点儿数据很重要。 按照现实逻辑,季家这位公子更在意的是利益稳固,也许这招标文件是很重要,跟旁人无关。 但周晨气愤上头,压根也没办法分清。 总之,针对他那是肯定的,季云深打心眼里看不起他的能力也是肯定的。 话是吼出来了,终究不遮不掩的把权贵之巅给得罪了个完整。 当这么多人的面,在场的人鸦雀无声。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季三公子都走门口的脚又抬了回来,就这么毫不犹豫的,一脚走周晨身上踹了过去。 连带着凳子,周晨摔到了地上,吃痛,凳子压脚疼得他还没想到拿开。 那凳子被季云深一踩,压回他腿上,彻底疼到龇牙。 蔑视他半晌,季云深应声淡淡:“就是针对你,有意见?” 仿佛就刻意等着找理由揍他似的。 —— 华灯初上,周玥才摸索着从被子里钻出来,摸着遥控器把窗帘打开,入目外面灯光璀璨。 凌晨没拉窗帘,季云深走之前才给她摁上的。 这不是防窥玻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无人机经过。 但那时头脑昏昏沉沉的,求过先生关窗帘,先生不依她,她作罢。 也许,害怕被看到的心理滋生,反而更加刺激脑海中的绷弦,在他掌中沦落得更彻底。 有一说一,这人在这方面完全能拿捏她的过敏源,让她不由自主、双腿拢紧…… 晃了晃脑袋,周玥从床上爬起。 走至客厅,看着奢华中极具现代东方美学的325平米套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摸了摸手工刺绣的山水壁布,周玥抬头看《天书》版画,居然是真迹。 相比之前跟他去过的酒店高奢,满目的胡桃木和月白色,更像隐奢的雅园。 无聊翻了一会书房里的藏品图书,等着管家送了晚餐过来,法餐跟中餐结合,听说这里的中餐一绝,古老四九城的复刻。 怎么不像皇帝生活。 手机里苏婷和孟婧的短信都有,周玥没有一一去回,孟婧无外乎是发现她不在宿舍问她去哪了,至于苏婷。 有提到昨晚,闵兰姗哭得很惨,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玥同样不知道,只是微微感叹:【这人,靠近难,戒断更难。】 看看这满目的锦衣玉食,再加上他宠起人来是真的千倍极致,其实,就挺理解闵兰姗的感受了。一旦上瘾,如何戒掉。 周玥视线落到餐厅里摆着的几个礼盒上。 已经拆开过了,四款相似的房子造型,零乱的散在礼盒外面。 周玥起来后,王浩有带了个女顾问进来,自己站门边没有冒失,给女顾问将礼盒盘了过来,有衣服和包。 当女顾问将黑色的午夜拿给周玥时,周玥嘟嘴别过头去,也没跟顾问较劲,瞪王浩:“我不要。” 而王浩不急不徐的,跟他主子一个德性,双手恭敬的交叉身前:“不是从那位那里拿来的,新给您买的。” 看得出来,她还在计较闵兰姗跟她同款的事。 怎么解决?送了都送了。 索性多送几个,一整套的给她送来了,人家一个、她五个,还要怎样? 要再闹,不把这事过去,一个都没有! 周玥只好老老实实接了,问王浩:“那我现在干嘛?” 王浩没空跟她瞎扯,叫上女顾问走了:“您自己有主意。”小姑娘哪需要他帮衬,主见可多了。 就这样,周玥无聊翻看包包,除了黑白,另外三款,一个日落、一个晨曦,还有一个雨夜。 雨夜最漂亮,摇晃包包的时候,仿佛能看见雨滴一滴滴刮落房子外,这款三百万。 又回了孟婧的信息,看她发了好几条。 【你在干嘛?】周玥选了这条回。 深吸了一口气:【在许愿。】 没想到真给她凑齐了,召唤神龙,只是该许什么愿望呢? 第44章 先生是幸运符 接近午夜,季云深才回来。 小姑娘坐在窗边,摆弄着平板,桌边还摆着一盘鱼子酱海胆舒芙蕾,学着他闲情逸致的一口一口品,肩上白色浴袍滑落半截。 大约是睡够了,透过窗外的灯光照得她黑葡萄的眼睛,透亮透亮的,宛如刚浸过了雨水,娇艳欲滴。 得承认,确实坏了他的规矩。 没有谁从他身边离开了,还有再回来的,而且把她抓回来、似乎还是他主动的。 因为什么呢。懂事的解语花? 懒得想,小姑娘看他出现,绽放过一抹笑意,眼神更透亮,声色依旧绵绵软软的喊着:“先生来了!” 走她身边,季云深两手撑住了桌子边缘,将她困在身前轻而易举,俯身看她平板上的东西:“在做什么?” 头顶微微酒味醺过,暧昧得无的放矢。 好温柔的声音,周玥感觉到耳边有点微暖,笑着跟他讲解。 “分镜镜头,我想尝试着这次把分镜深化到舞台剧里,等有机会拍摄短视频或者电影,就有经验了。” 跟他分享电影的创作,周玥乐此不疲,反正上一回跟他说、他也不烦。 不过也知道,在这儿他又不是来听她的喜好的,所以点到为止。 周玥转身,跪坐在沙发椅上,给他解着领带。 他不动,任凭她小手一点点拉开领带的结口,动作间,浴袍轻滑,昨晚留在身上的吻痕若隐若现。 不是酒店里的浴袍,薄丝透气,让人重新给她配的。 她那小裙子坏了,准备衣裳的时候就顺道了。 季云深压眸,倒是有兴趣听她聊,问她:“就这么喜欢拍戏?” 小姑娘点头,絮絮叨叨,声音不大,仿佛随时都会中断一样:“嗯,想拍戏,总在想有一天能做出让所有人赞誉的电影。” “有点贪心,但是人之常情嘛。谁不喜欢自己创作的故事被人流传讨论,听好话的。哪个做艺术的不想出名。” 倒是诚实,不怕别人笑她俗。 是人都俗,这就是红尘。创作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成名,没有人真正喜欢自己的故事只有自己懂得欣赏。 其实,周玥挺想问,那先生呢?先生喜欢什么? 是不是喜欢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所以明明已经站在巅峰,还要争权逐利。 季云深好笑的捏她的下巴骨:“只想出名,不想获利?有几个拍戏的不砸钱?” 实话,影视行业百分之四十在洗钱,百分之五十没钱。 只有那百分之十是正儿八经又热爱又能成名的,而且其中还能反赚钱的,又是那百分之十中的百分之十。 大部分影视投进去,不知要砸多少钱才能出一部响当当名头的。 靠天时、靠地利、靠人和,就是这么难。 周玥知道,可许多事也一样。她笑着仰起头,手臂勾住了季云深的肩,像是用劲凑近他高高所在的位置:“我有先生。” 小姑娘白嫩嫩的肌肤凑近,鼻息间能问到无花果伴的奶香味。 肆无忌惮的撒娇。 季云深手掌随意推过她浴袍睡裙里,捏她后臀:“想我给你砸钱,先生是你的大冤种么。” 哪能真想,不过讨宠,周玥笑笑:“先生是幸运符。” 不需要他砸钱,只要他在,天平总能倾斜,即使知道在的时间不会太久,或许今天或许明天,这东西不能算。 那夜晚间,季云深洗了澡,没有那微漾的酒味,只有那酒店特质的希腊果香,尾调雪松木质。 抱着她看床外落景。 周玥没有那揉捏肩膀力道柔和的本事,只手指在他脖颈间刮蹭:“先生喝酒了,是事多吗?” 饮酒作乐,季云深会。但不常,酒味不沾身,沾身的时候多是喝得浓厚那般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应酬。 没有追问他这一天去哪的意思,就适当关心。 伸手过他眉间,轻轻的舒展。 他笑,敷衍即随口:“是挺多,烦。” 第一次听他说烦,算不算更接近了他一些,介入了一丁点他的世界。 再怎么高台,总不可能永远高枕无忧,皇帝尚且还要平乱治四方。 但不可打听皇帝的前朝大事,后宫不得干政,周玥伸手拿了一点舒芙蕾,跟他说。 “那你尝尝这个,甜的,就开心了。” 季云深垂眸看她,又听她解释:“真的,人家说糖分能刺激大脑的奖赏系统,触发多巴胺的释放,跟恋爱一样的” 不能说恋爱,哪有什么恋爱。 周玥自己说到一半,对上他目光沉沉,猛然低下了头,似要掩盖她心脏乱跳的意图,耳根却有些微微发红。 索性咬了一口舒芙蕾,含嘴里,仰头凑他嘴边,是要喂他,似在说:“先生不吃么?” 季云深骤然笑开,笑声像酿过的酒醉入她的耳蜗。 要说她会勾引人、她又总只敢做一半,要说她不会勾引人谁他妈说不会了。 忽地,季云深低颈下来,咬过她唇边,那还含着一半的奶油辗转不知进了谁的嘴里,多巴胺发酵得过分有力。 沙发椅推翻到了一边,他将她双膝抱过腰侧,下了狠的揉捏过她的肌肤。 踱步卧房,一脚踹开了房门:“老子更想吃你。” 多粗鲁的话,没听过从天生贵胄的嘴里说出来,可又觉得就这么适配,他就这么浑。 原本就这么浑。 今天的矜贵衬衣下更描摹出了斯文败类的具象化。 周玥打了个哆嗦,被他扔回了床上,吻不留余地,不过比之昨日的占有,更多了几分陶醉,像是专注品尝着每个角落。 直到气喘吁吁,进入得自然而然。 听他迷离的音色喊“玖玖”,周玥整个人都酥软了,手绕过他发间。 指缝插过柔软的头发,也是沾染了高阁洗涤出来的质感。 又是一夜没睡。 周玥混沌的想,自己的生物钟也要紊乱了。 早上九点过,周玥堪堪才睡下,又一次无力,脑袋彻底抵在了他怀里,打死也不愿挪一下。 临睡前似乎有聊天,不知道怎么聊的,迷迷糊糊就聊到了家乡。 听他突然有兴趣一问:“你家在南市?” 第45章 这么怕我出去肆意? 不算突然问起,就是聊着聊着,聊到了这个话题。 周玥眼睛微微睁开,睫毛滑过他胸膛,颤了颤,如实:“不是。在那儿长大,算不上是南市人。” “嗯?”季云深是有些意外,慵懒的调调,要说深究并没有这个意思。 瞧瞧,他就是这么浪荡。 怀抱的女人,连是哪儿人他都不清楚,但至少他在问,你得说。 周玥简单概括:“早些时候,母亲走得早,被寄养在了周家,周家在南市。” 第一回承认,她妈是死了。 记忆模糊,却又深刻。确实她母亲把她抵给了周家,两年后,她回了一次港城,亲眼看到母亲死了。 这事,周家人兴许都不知道。 母亲的名字,母亲的过往,在所有人的世界里都逐渐模糊。她就像浮萍,于任何人而言,只有一个外号,胭脂。 甚至连她的亲生女儿,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 不想跟他卖惨,闵兰姗的那套身世凄凉在周玥这儿并不适用。 但是不提的话,万一他心血来潮问他一句,她父母呢? 好在他没问,只是这么懒洋洋的搂着她,手指穿过她发缝中,连眼睛都没睁,不探究转而续刚刚的话题:“所以玖玖是哪儿人?” 这话不想答,想说港城,但他那位红颜知己也是港城人。 不想做对照组,周玥闭上眼睛:“以后再告诉先生。” 以后等他腻了,再不相见的时候,会不会在某年某月得知,说一句,哦,原来她也是港城的。 呼吸渐隐,他没有追问,反而笑了哧她一句:“小气。” 小气什么? 小气她连出生地都不说吗? 可他更小气,他的人生多一句都没有与她共享。 周玥转身:“才没有,是给先生保持神秘感。” 温热的呼吸从脖颈洒进后背,他坚实的手臂环在她的腰身,将她的后背贴他身前更近些,没有再说,睡了。 周玥实累,也安静的,很快睡了过去。 第一次,算是相拥入眠。 她发现这人有一点挺好的。 不像别人说的,很多男人做完一支烟、然后就自顾自地睡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聊天,聊到彼此困倦。 虽然聊的内容七零八落,但总归在聊,是不是真的把她当作了解语花。 不过没跟他所有的事都彻头彻尾的交代,不想什么都说尽,腻得太快。 那天,大约下午六七点才睡醒。 不是周玥自己醒的,是这男人把她折腾醒的。醒来的时候,她的睡袍不知所踪,一点料子都不剩,身上还没散掉的吻痕又添了新印。 迷迷糊糊回神,季云深早洗了澡,神采奕奕的样,已经将新的衬衣穿到了身上。 怎么就这么不会累呢? 周玥眼角还含着疲倦的泪,软绵绵的撑着床起身:“先生要出去了?” 季云深系着上衣的扣子,应了声:“嗯,今晚有事。你自己睡,明早让王浩送你去学校。” 是要回学校了,明天有课,不能再在这里不知白天黑夜。 不过听他的意思,晚上就不会回来了。 说不出来什么心情,不知道下回见又是什么时候。周玥耷拉下了睫毛,点头:“那先生要注意休息。” 拉了拉雁羽绒的丝被,周玥贴在胸前,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挠了挠,仰头露笑脸。 玩笑的,不经意的:“可不要因为别的小姑娘,太耗气血哦。” 季云深站在床边,眸色幽深的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系扣的修长手指停了几秒。 哪是什么解语花,分明是乱商的狐狸。 长腿迈过,单膝压过床边,他笑了笑:“这么怕我出去肆意?就自己先补偿。” 周玥愣了愣,抬眸见他半跪身侧,揉捏着她的下颌,指腹抹过唇边,压着她的下嘴唇松开,指尖落到了皮带扣上:“过来。” 周玥屏息,彻底醒了。喟叹,她真是该死多这句嘴。 承他的意,懂。 四十分钟后,周玥搓着小脸,嘴巴疼得不行,听那人再次浴室洗澡的落水声。 脑子里还在想他说她,款款一张嘴,就这种时候最好用。 拐着弯骂她,平日里嘴太毒,可她明明已经很小心本分了。 这一折腾,一小时过去了,终是把祖宗送出了门。 临走前,祖宗难得菩萨心肠揉了揉她嘴角:“呛到了?晚上让人给你送橄榄汁润润。” 好让人羞耻的话,周玥面红耳赤,她呛到还不止一次,推他出了门。 那时候,真说不准,大约他身体支配欲,让他足以时刻流连于她的世界,临要走了,都还能驻足停留。 夜里,确实让人送了润喉的。 周玥发牢骚至他微信里:【先生,橄榄汁太腻了。】 那人没回,指望他说什么?周玥自己加了几块冰综合。 吃了晚餐,潮州老菜脯蒸东星斑,管家给她推了杯故宫落日。四九城的晚霞色调,不晕人,有微微的秋梨膏味。 她不常喝酒,但是并没有什么喝酒过敏的症状。 特调的酒好奇,尝了尝。 顺道问了一声管家,季云深爱喝的是哪种。 管家说是30年的轻井泽。无疑,这地儿他常来,招待的人都能记住他的口味了。 管家还说:“您常来,这里是季先生的房间,您想过来随时,长住、短住随您的意。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行。” 明白了,季云深应该有授意。 是打算在这儿养她吗? 住一晚不知多少万,他确实挺舍得,常年把这里包揽,这就是他的地,闲来养只雀儿。 只是不知道,之前这里是否又养过别的雀儿? 周玥没表态,对管家笑着,说了谢谢。 这儿离学校太远。 清早,周玥四点钟就爬起来,找王浩送她回学校。 白手套司机被大清早叫来,一脸平静,没有一丁点黑眼圈,真的完全不懂他们的作息。 周玥撑着犯困的眼睛,将自己五个包包跟两套衣服搬到了车上。 王浩搭了把手,不解:“这么难搬,您干嘛不丢在这,想背的时候再拿。何必全搬回学校去。” 周玥笑笑,跟王浩关上了后车厢:“留在这,万一以后有了新来的,我怎么回来取?到时候扔出来,难不成还让我地上捡么。” 第46章 达西先生是谁啊? 先生送的,要说她珍惜,确实珍惜。 什么也不想丢掉。 可她也不常用。难不成真打算以后这一套,全拿去拍卖了?看着又不像。 王浩看了一眼周玥,帮她开了后车门:“您跟先生,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说完,王浩自己先住了嘴。 问的多了,这事不该他问。只不过一时好奇,就这么问了。 周玥坐车里,望着安静沉睡的玄武城,一条条夜里的街道闪过瞳孔,伸出手感受窗外清晨的风:“别的姑娘要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超纲了,不在王浩能回答的范围内。 有要钱的,有要房的,什么都有 要到的、要不到的,谁知道?唯独知道,不能跟先生要心,要是寻那真情,先生恐怕一开始就避而远之。 一时间,车内寂静无比,周玥没想过让王浩回答。 澄明的双眸就这么看着车窗外,风过,指尖跳动。 这个时候的四九城最是自在。 坐车的时间久了,小姑娘又阖眸小憩了一会。 实话,那个酒店的确离小姑娘的学校太远,不堵车都得一小时,要是换做清早六点出门,小姑娘肯定得迟到。 到学校,依然,小姑娘还是给他清晨买了一杯咖啡。 这回美其名:“拿先生的钱招待您,这事就我俩知道。” 是不是先生的钱不知道,没搞懂小姑娘怎么界定的。 生活用度:学校里的奖学金、加小姑娘时不时帮林教授兼职校务处工作赚了些。这些要说都来源于先生,也确实说得过去,可又不是先生直接给的。 分不清、想推脱,奈何小姑娘贼坏,要是不收就告先生。 总之,就是要他跟她同流合污。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绵里藏针的小狐狸呢。 王浩无奈,接了咖啡,冷漠对之:“别指望我会帮你。” 小姑娘笑得真诚:“您也帮不上。” 瞧瞧,狐狸爪子露出来了,可奈何有人乐意宠这只狐狸,旁人说得了什么。 —— 清早八点半的课,周玥没迟到,但是犯困,听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跟天书似的,不知道讲了什么。 中午食堂,孟婧跟她借了笔记抄,结果发现一半的鬼画符。 戳她胳膊:“你这三天是被人剥了魂么,到底摊上了什么大事?” 周玥筷子捻起少油水的白菜,喂嘴里,食不知味,嗓子还哑哑的:“见前未婚夫被抓了。” 孟婧捂住了嘴:“瞧,还真被我乌鸦嘴说中了。你胆也挺大的,你那位贵人居然没弄死你。” 不知道周玥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人物,但是就能一口气送一整套房子包的人来看,不是一点点有钱能说得过去的了。 爱马仕可不是什么生意都接。 而这样的人,一旦圈定了所有物,甭管爱不爱,别人休想觊觎。 确实,那时候周玥也觉得,无关乎爱,季云深的眼里满是占有。那天把她抓回去,更多的是因为她去见周晨了。 周玥继续吃饭,怎么算没被弄死?只不过方式不一样。 低头,耳根微红,周玥回:“跟死了差不多。” 没再多说,拿出手机,没有新短信进来。 聊天栏上一个孟婧,下一个苏婷,还有一些群聊,再往下滑,有周晨给她那天发的位置定位。 特神奇,这些天,周晨一次都没再骚扰过她。没有突然来一句——周玥,我他妈是你俩paly的一环吗! 很老实,自从户口本拿来后,他都没问过。 这几天的事浑浑噩噩的,她自己都说不清。 辗转,周玥给黑色头像发了一条,继昨晚告别后,这人又人间蒸发了,但是还是得抱怨。 【先生,今天课都没听进去,喉咙疼,没睡够,学校好远。】 没等他回,就这么发一句,手机丢到了一边。 反倒大三的小学弟,搬着餐盘坐到了她们对面。 那位,舞台剧达西先生的男主演、白允俞。 长着贵气的样,高鼻梁、棱角分明的,有点儿西方血统的味道,花少感有了,只是少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开始海选其实周玥没选上他,只不过能上场的就那么几个,他舞台张力最好,便就选了。 白允俞挺热情,跟她俩嗒嗒聊了半天,还请了份食堂果汁,说:“多谢周老师照顾,这次舞台剧辛苦了。” 孟婧笑他:“小小年纪就会拍导演马屁了,你周导这还没出名呢。” 小伙子脸上确有几分真诚:“可不是瞎说,关心周老师跟出不出名没关系。” 周玥拿吸管戳着果汁口,摸索了半天,插了进去。 慢慢小嘴吸着果汁。 表演系的学生们未来的发展不尽相同。 有的一炮而红,成了明星大咖,有的专研学术,在戏剧台上指导风云。 不过想起林教授的话,干这一行,资源第一,没有资源,任凭才华也无济于事。 没有跟白允俞点破,她自己都还在学习呢。 最后听白允俞提起,问到了她的朋友圈:“周老师那天舞台剧后发的玫瑰挺好看的,达西先生是谁啊?” 周玥恍恍惚惚,看到过去,看到白允俞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大学生的阳光和腼腆。 突然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说的达西先生,她知道指谁,但是剧组的人都以为指男主演。 难怪,下面有好几条留言,剧组中的几个参与学生在那起哄,说什么戏见花开。 周玥将吸管挪开,笑笑:“自然是指书里的那位。” 小学弟倒是没灰心,将周玥和孟婧的餐盘收走:“那有空我请周老师你们吃饭,好好探讨探讨,反正接下来我们还有巡演。” 孟婧看着白允俞送走盘的背影,一乐。 手搭在周玥肩上:“这小伙子可以呀,虽然小一岁,长得俊,表演系的最低要求180,还懂体贴人。你不考虑考虑?” 周玥低头将借孟婧的笔记收回包里,装傻:“考虑什么?” 孟婧耸了耸肩:“贵人没办法一辈子,新鲜感一过就没了。总要找个人相伴。” 周玥戳她脑门心:“脑子里就只剩恋爱呐?” 一辈子好长的呢,谁又是谁的谁? 收拾东西,离开食堂,下午又是满课,周玥没看手机,直到晚上翻出来,倒是看到了些重磅新闻。 第47章 公子爷亲自来接她了 新闻里热门,某某文局一把位,嫖喝被爆。 起因,犯了老婆忌讳,他老婆去闹,一时间哗然,看起来多正经的人,私下里多与十来个国外留学的女孩子厮混。 孟婧也看到新闻,挺意外,跟她聊:“你说这些大老婆不是应该顾及家中脸面,不会摆明面上去撕自己老公的花边吗?” 确实,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很多上流社会的太太,不是不知道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可她们看得开,哪会出来闹。 没想到,不仅闹了,还闹了个人尽皆知。 周玥躺宿舍床上,靠着枕头,滑动着手机,随口回:“兴许有更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不说了,睡觉。” 不想去细聊那个世界的纷争,她没这身份,也没这仰仗。 钻进被窝,周玥听孟婧还在关注,时不时惊叹一句:“嚯,花溪食府被查封了。厉害!那可是出了名的花场地。” 后来有听说,那地儿,确实坑害了不少女孩子。 不聊,周玥闭上眼睛睡觉。 那一晚没有信息进来,周玥安心补觉。 第二天的课,睡眠足了,上得认真,一晃眼周末又到了。 傍晚,孟婧跟男友商量着晚上去哪玩,网五连座,戳她:“去不去?叫上小白。” 周玥拿平板调整着分镜画面,她画画不熟练,都是用火柴人分布演员镜头站位:“你看我玩过游戏吗?” 确实,周玥不玩电脑游戏。听说白允俞倒是玩挺好,若她去已经四连座了,再随便找个搭子,能坐一晚上。 孟婧男友在宿舍里,搂着孟婧叫她:“你这人就不合群,看看我家婧婧,玩得多好。” 周玥轻描看了老余一眼,余合诚,孟婧的男朋友,谈了四年的恋爱。 “只是你们男生爱玩而已。” 话落,孟婧从余合诚的怀里不经意的脱离了开,走周玥身边,压她肩上,没提游戏:“那你今晚做什么?一个人在宿舍不无聊啊。” 周玥转头看了她一眼:“晚上看情况,你们去。” 不说,确实没兴趣,不喜欢看老余玩上头的时候,孟婧补不上兵线时,他会骂人。 就这样,宿舍安静了下来。 晚霞渐淡,暮色彻底沉了。 周玥收了电子笔,最后一个分镜完成了。 拿着手机到窗边,看楼下,一眼望去,后门停着几辆超跑,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公子哥儿们来接表演系的妹妹们了。 打开手机,信息里有一条,她中午发的信息,给黑色头像:【先生,今天中午食堂阿姨居然少了十克的西兰花。】 下面是她打饭的配图。 他没回。 琢磨着,好久好久才又发了一条漆黑的宿舍照片,但并没有留言过去。 一直到晚上九点,有信息进来了。 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出来。】附带一个定位导航。 不远,不在后门,在侧门的隔一条街。 他就这么笃定她还在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时候其实早就梳洗了一翻,连化妆的粉饼都放进了包里,却刻意等了十五分钟才出门,像是故意让他等似的。 明明知道,他可能会等得不耐烦,转身就开车走了,但她就想。 是故意寻找他的底线吗? 还是,想以此计算他会对她腻的时长? 最终她自己也没得出什么结论,选了雨夜的包包,背了出去,走过路灯。 灯下是她一个人的身影。 秋天,连蝉鸣声都渐隐了,没有人在意夜幕下的秘密,或纸醉金迷,或迭情夜长。 顺着导航,找到了街口,路灯下是她最眼熟的奔驰e。 多低调啊,明明一手遮天的公子爷,到这满是琳琅的校园接人,却如此不起眼。 跟隔壁街那些豪车公子哥儿们一比,美人儿们都不会赏脸看一眼。 然而,却惹得周玥心脏怦然直跳。 这是他第一回亲自来接她,他居然真的来接她了,怎么不心情跌宕? 整整两天,这人没跟她联系,在看到车前,她甚至都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 缠绵过后,多会腻倦 —— 周玥睫毛眨了眨,勾起笑脸,小跑着到了车前。 两侧车窗开着,车里人在抽烟,懒懒地打着电话,看她出现在窗前,薄唇轻抿了一下,有锁扣开了的声,给了她示意上车的眼神。 周玥自觉的开门,钻进了副驾。 没等他电话打完,越过中控,就这样攀上了他的大腿。 他还在跟电话那头说着话,漫不经心,视线危险又警告的递了她一眼。她不管,伸手滑过他的肩,车内淡紫的光下,眼神对望着。 季云深拿着手机笑了一声,烟湮灭在了烟灰缸里,腾出来的手,掌住小姑娘的后腰,往身前一贴。 惯性,小姑娘的背往后一仰,撞到了方向盘上,猛然发出了一声“嘀”的喇叭响。 差点叫出声,周玥吓得急忙抿住嘴,害怕声音传进电话里。 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下巴搭到他的肩膀上。 只听那头似乎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温淳贤良,在问他:“好久没回家了,下周抽空回来一趟?” 他混沌的回:“嗯,知道了。” 没说什么时候回,反正就是会回就行了。 周玥猜,那边估计是他的母亲。 没等细想,电话挂断了。 不敢看季云深此时的表情,周玥松开了手,低下头,心有余悸:“不知道先生是跟家里人打电话,还以为是在谈生意” 头顶上方的人淡然一笑,捏过她腰间,长指抬她下颌看了过来:“谈生意就敢影响我,谁教你的?” 那眼眸,怎么说,满是深邃如星河,波澜壮阔,确实笑意纷呈。 那一刻,他似乎是真有心在宠她,给她放肆。 周玥喃喃,有些胆怯又大胆:“先生教的。” 怎么不记得。前两日他要出门前,却还要放纵,偏有电话进来,他不仅接了,还一面手掌覆着她的后脑勺,一面打电话。 那一语双关的话,对电话那头说:怎么这么会呢。 言语中的调调满是迷荡,双眼恣意的闭上,她能看到他脖颈抑制不住后仰时,青色的血管。 第48章 我想牵你的手 回过神来。 周玥自个把脸说红的,眼神躲闪到一边,剔透的红唇小小的抿着。 季云深垂眸,不做声色的打量着她:“纵着你了是么。谁说你就可以学了。” 周玥哑声,评判不出来,这不温不徐的话是不是真有怪她听到了,他和他家人的谈话。 埋头低念:“以后不学了。先生教了也学不会。” 也不知道教她什么了,她哪样又没学会了。 小姑娘个性就是这么犟,说她一句,她能用最温吞的调调耍出不卑不亢的小脾气。 特意打扮过出来的,没化浓妆,显呈那明亮的娇俏感。 眼尾勾过一抹红线,跟现在眼角微红的一块融为一体,看起来娇艳又易碎。 聪明的小狐狸知道她哪里最吸引他。 将她脸蛋续而抬起来,季云深低头凑近,倏然一笑:“我可没教你伶牙俐齿。” 不给周玥继续辩驳,季云深将她后臀往前身一摁,叼过她的唇瓣,教训似的狠狠吻过,方向盘上的喇叭再次压响。 那时候兴许季云深自己也说不清,一方面斥她太过倔骨头,一方面又喜欢这嘴里软绵绵全是扎人刺的味道。 周玥想,应该是源自于他的征服感,所以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乐意沉溺在温柔乡里,越发放纵。 绵长的深吻,周玥被吻得喘不过气。 这人的吻从来都是带着绝对的掠夺,潮湿剥离着寸寸感知。 有夜风拂过,从左侧窗吹过了右侧,周玥骤然惊醒,想起这是学校附近。 推了推被他禁锢在胸前的手:“先先生,会被人看到的。” 这辆车可不是上回那辆防窥玻璃,明晃晃的前窗,有人行经过,摄像头就在前面一百米的位置。 虽然就他俩现在,也没人关注。一个还在当学徒的编导,一个虽然滔天权势却藏幕后的公子爷。 不外乎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情侣在车中暧昧罢了。 但周玥还是担心,心跳不稳。 反倒眼前人,淡定的擦了擦她被吻花的唇,才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下来,还有理:“不是玖玖先来勾引我的么。” 他喊玖玖时的调,总是微微下压,不带上挑,听起来满是低哑的温淳,像冰川化下的流水,让人总错觉成深情。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周玥爬回副驾上坐好,将凌乱的上衣整理好,听他问:“想去哪?” 原来来之前他也没想过,可他还是来了。 不知是因为她发的信息暗示,还是、有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他想她了。 后者可能性太小,周玥忽略不计,趴中控台上,仰头看他,提要求:“去吃饭。” 季云深发车拨动挡片,视线侧过看她,不经意皱了皱眉:“怎么还没吃饭?” 确实,都已经快十点了。 周玥肚子早就饿得响,然而,依旧坚持:“等先生来接我去吃。” 季云深荡然笑开,打转向灯,车开了出去:“我不来接你,你就不吃了?” 周玥头往靠椅垫上一靠,惬惬意意的回:“对呀,就饿着。” 话不知真假,但她确实等了,不确定他会不会来,又似乎觉得他会来,总之饿一顿也没什么损失。 后视镜里车景一片片闪过,周玥突然又坐直了起来,心血来潮。 看他侧脸,顺着侧脸往下一直看,看到他开车的手。 就这么说了:“先生,我想牵你的手。” 是不是有点太过主动了,会不会被看轻?又有没有因为这个违反交通安全行驶规则。 可是她真的觊觎这只手好久了,每次都只有在做的时候才能十指相扣。 数着时间,等了五秒。 开车人一笑,就这么一手搭着方向盘,将另一只手空了出来,摆在了中控上。 周玥比对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插进指缝,被他叩下、回握。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先生这样牵着我开车的话,会不会被罚款?” “那你还不快点松手。”他闲若无事地嗔了她一句,却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周玥用劲扣更紧:“我不!” 就这样,算是跟他打打闹闹的,车子开到了一家饭馆。 夜深没有特邀私厨,开着、味道又好的饭店不多,主港式晚茶。 包房服务的经理应该是地道的港城人,普通话中夹杂着不算太浓的港城口音,颔首将菜单递到季云深跟前。 他给经理递了个眼色,经理挪步,又将菜单拿给了周玥,下意识的打量了她一眼。 说起港城,总是能让周玥想起闵兰姗,明明自己也是港城人,但应该在季云深眼里,提到这两个字想到的多是闵兰姗。 不知道这儿他们之前来没来过,他是否常来? 也不怕这次来,遇到。 可是周玥清楚,她能在他身上撒野,但绝对不能去他心上撒野,关于闵兰姗的话题,她只字不能提。 低头点餐,周玥没有装不懂,干净利落的全点了她爱吃的。 蟹黄烧卖、金箔流沙包、带子韭黄肠粉,当然还有一杯奶茶。 听她点完,季云深品着凤凰单丛解意,有些意外问了一声:“就没了?” 周玥将菜单递回给了经理,笑得挺真诚:“先生觉得我能吃多少。” 能吃多少点多少,倒是不铺张浪费。 季云深吃饭的时候也没习惯撂一桌子菜倒掉,这是家族从小养成的涵养。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没表态,只做她身量评价:“确实,你那小身板能撑多少。” 不过还是叫了经理过来,又多点了两份,这儿的特制茶点。 晚茶不贪多,但求精,什么都得尝尝,是港城人的习惯。 周玥眨了眨眼睛:“那我吃不完怎么办?浪费粮食可耻。” 从前经历过三天没吃饭的日子,周玥对食物有特别的尊重,不想浪费。 不曾想,这位已经从饭桌上下来,早吃饱不再多吃的人,居然在茶点上上来时,拿起了筷子。 嗯,陪她吃。她吃不完,先生帮她吃。 就因为她那句浪费粮食可耻吗?周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最后一点海胆鲜虾春卷塞进嘴里,嚼了好久咽下。 忍不住多问了他一句:“先生爱吃港味吗?” 第49章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季云深抬眸看她,韵味幽深没有作答。 包间里的光盘撤去,安静无声,小姑娘吸着奶茶,仿若无事,挺轻松的解释着刚刚提的问题。 “看先生都吃饱了,还能夹两筷子,以为先生特喜欢吃呢。” 跟闵兰姗无关,就单纯好奇他喜欢吃什么,不可以吗? 这时并不知道,先前闵兰姗才多嘴问了一句,有关于她,就迎来了男人永远的沉默。 周玥低头,戳着吸管里的珍珠泡泡,情绪藏得很好。 季云深淡淡一笑,夹烟点火,靠坐宽大的沙发椅上,抬了抬手:“过来。” 有些心里发慌,周玥还是硬着头皮,搬着奶茶杯子到他面前,听他不轻不重的一句:“一般。” 是回她,对港味的喜好吗? 确实如实,四九城长大的少爷,没什么钟爱的味道,山珍海味吃多了,哪还有什么特别,吃饭纯粹是打发时间。 勾过周玥的腰身,揽她入怀,听他随意提起:“少时跟父亲去过两回港城,尝过,味道不错。” 这里的大厨是港城那边来的特级,以前在好几个高品质酒做过晚茶,技艺精湛,如今被聘入内陆食府。 难得,居然有少爷记得的味道。 没敢往下追问,周玥在他怀里笑盈盈:“能得先生赏识,那大厨师傅应该有赏,赏千金万户侯。” 季云深闻言,一捏她腰肢,掐得周玥娇呼喋喋,差点打翻了奶茶杯子,真把他当皇帝做派了。 闲散的蹉跎夜晚时光,直听他漫不经心一语:“我看你也挺懂港茶,这么爱吃么?” 就她刚刚点餐的时候,这人便注意到了。 周玥顿了顿,不瞒他:“是,超级喜欢。” 自己家乡菜,怎么不喜欢?那个回不去的家乡,记忆零碎,兴许去了都找不到街道,却总还记得些。 饭后消食,瞎聊两句,吃饱走人。 经理恭敬送两人出门,派人取车,周玥站门边打了个哆嗦,穿太少,委委屈屈看男人的西装外套。 今晚撒娇的多了,也不差这一回,她得寸进尺:“先生,我有点儿冷。” 其实,就一分钟,车就开过来了,她能冷多久。 刻意撒娇,想骗他衣服,他纵了,外套就这么取给她。 小姑娘拎着包不好穿,先生好不惬意,帮她拎过包,看她套上那矜贵得服务员都不敢碰一下的外套。 经理在身后挺震惊,听先生哧了一声:“知道冷,不知道多穿点?” 言语中尽是宠溺。 上车的时候,季云深拎她的包丢在了后座,也不知是不是周玥听错了,听他模糊的声音,说了句:“这是颜色不喜欢呢。” 看了一眼银色的雨夜,周玥恍惚,是比白色的初雪漂亮,有雨天的质感。相比白,灰蒙蒙更像她的倾心。 —— 那夜,回了呼家楼的那间套房,书桌前光影晃动。 原本这人还在翻阅文稿,可坐了半小时却因为她给他调了茶汤,往椅扶上一靠,最终文稿散落一地,茶汤也打翻了。 他将她捞到桌上,俯身压过桌面,扯掉她上身的吊衫,吻痕遍布全身。 后背接触冰凉黑桃木,周玥沉浮中,粉嫩嫩指甲紧紧抓他的后背,寻求胸膛的温暖。 越抓,他越骂她“妖精”。 还说她应该姓“苏”。 讨论过,她打算近期去把户口给迁了,从前她姓周,但不是她的姓,她想户口办了后,改一个姓氏,但没想好改什么。 最终没得出结论。 从书房辗转到了大厅,落地窗边,霓虹斑驳,她窒息沉沦 很奇怪。 平日里相处的时候畏手畏脚,总在不断试探,没有问一句你这两天干嘛了,没有交代一句我这两天做了什么,不知该进该退。 偏到这种时候,却放肆得完全没了距离。 负距离的交会,大约是他俩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最近的一刻。 就像多年后,周玥在电影里台词里所述的——爱情初始,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中午十二点被叫醒。 跟着季云深去了燕郊外的专属马术俱乐部,刚吃了午饭,周玥还在打着哈欠,摆弄着新的骑马装。 苏婷走身后出现,笑她:“周导昨晚做分镜熬夜了?” 下午的聚会局子,来了好些人,不知道是商务形式,还是就纯粹公子哥儿们闲玩,何霆震也来了,带着苏婷一块来的。 有一说一,见过何霆震几回,回回都带的是苏婷,在哥儿们的世界里属实少见。 明明不承认女朋友,却似乎把她当作了女朋友。 不知道是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她心惊。 他人的悲欢,他人不提、不聊。 周玥把衣服换上,拉上上身拉链,将脖颈下方的吻痕遮盖得严严实实,红着脸嘟囔,回得乱七八糟:“才没熬夜。” 苏婷捂着嘴笑呵呵,不语。 跟季云深接触,仅限于在何霆震身边,胆战心惊跟着喊一声“云哥”的份上。 但是,就瞧那衬衣外的身形,骨相皮相全占的结实手臂,她家小绵绵一旦被占有,得削去多少神魂,吞得骨头都不剩。 偏她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男人怎么可能罢手。 苏婷也跟着换了身骑马装,就那御姐味,明明比周玥年纪小,偏有姐姐的味道。 出门,两个小姑娘随便聊着,听苏婷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听说闵兰姗回港城了,你知不知道?” 周玥微微一怔,转头拎着马鞭,走到马厩边,挺平静的回:“我怎么会知道。” 有专门的陪练师在一旁候着,给她们挑选合适的马匹。 她确实不知道,自从那晚后。 她没有特别想起闵兰姗,但也确实想过,闵兰姗去哪了。 苏婷摸了摸pikeur马的马头,好奇八卦心起:“会不会是因为你,季先生把蛇精给赶走了?” 是吗?这种揣测根本没办法证实。 私下里是听到何霆震哥儿们讨论,但夜里声萧的谈资不过谈资。 对此周玥不发表任何观点。 沉吟了好一会,不痛不痒笑笑:“你说,以后,我又会被他赶到哪去呢?” 第50章 他眼中太过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兔死狐悲的感伤,大约是她矫情,可是就是在闵兰姗身上,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结果。 明明知道,她是她,闵兰姗是闵兰姗,可在那个人的眼里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隔夜的曲,新鲜的花。 至今忘不了闵兰姗那句“先生只是一时新鲜”。 苏婷突然沉默,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她们同龄差不多,在哥儿们纵情声色的金钱世界中,难免放不下、要去争一个例外,可眼前这位姑娘却太过通透。 清醒的知道,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如何去评判她人的得失。 周玥淡然笑开,用挺平静的语调说着:“但愿别送太远” 多的没说,如果可以的话,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别太过无情,连选择权的都没有。 听她说,苏婷鼻头有点酸酸的,像是懂她的意思,又不是很懂,何霆震到底跟那位差着好几个台阶。 深吸了一口气,看周玥安静的眸子,有心深聊:“现在就想这些,以后后悔了可怎么办。” “哪有后悔药。”周玥在马术指导师的招待下,骑上了荷兰温血马,跟苏婷说说笑笑的,骑马去了。 小姑娘说是第一回骑马,不像苏婷的那匹烈性。 指导师特意给她安排了,性格稳定最是温顺的优雅高血统马匹,季先生带来的人,甭管什么身份,那是千万招待着。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结果如何不早就想过了么。 何必深思。 往前走,荆棘与日落构成的画卷,异常绚烂。 —— 马术俱乐部的赛马场上,几位公子哥们闲聊着,里面还有两位港商。 何霆震饶有兴趣问那近六十岁的港商:“齐叔喜好赛马,都赛到咱四九城来了。” 港城那边喜欢赌个马,到了京市就是纯粹看了玩。 三圈下来,港商看中的那匹输了,依旧杵着拐笑呵呵的,普通话中总带着浓厚的港味。 “年老不中用了,眼力不如你们后仔生,现在就看了玩啦。” 视线落到季云深处,这人,好闲心,给刚赢了头筹的骏马丢了两颗豆料。 赛马场侧方,休闲骑马区。 几名靓丽的美人溜着非赛级马匹,谈谈笑笑,自个打马松弛,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 那穿着银色骑马服的小姑娘躲在最后。 最是胆子小,学了个半会,一边听她们聊天,一边看一旁的马术指导师,生怕自己掉下来似的,但又满脸红扑扑的想玩的样。 那马已经让人给她选的最平和的了,再往下只能给她买个木马了。 视线只给了一眼,季云深转回头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湿巾擦手。 听港商提议:“三公子,这会没赛,要不后院下两盘棋?中佬最近研究棋艺,展示两手。” 季云深笑笑,应了声,港商不仅生意人,在那边还有些职务。 老一辈人,似有要跟他单独聊的意思。 正要走,小姑娘们已经骑马到了一旁草地。 周玥好不容易摆脱了指导师的手把手牵马,瞧见季云深,自个蹬了两下,往前,却晃眼看到了季云深身旁那位港商。 一开始没大认出来,但凑近了,周玥脚下不经意的收紧、夹住了马腹。 好说不说,这位港商的模样,在她幼时的记忆中留下了一道刮痕。 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虽然眼眸中没太大波动,但脚下的用力,突然刺激了温顺的良马。 实在没想到,马就这么加快的冲了过去。 冲散了前面的人 周玥被吓得不由一声叫了出来,惊慌失措。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喊先生救命,视线却这么紧紧落在了季云深身上,看着马跑到他的面前,从他身旁掠过。 直到看他抬手,一只手勒住了马缰。 那马高高跃起了一瞬,就这么停了下来。 那时的他真的太过平静,从始至终,面部表情都没有任何紧张担心的情绪,泰然自若。 身旁的港商都比他紧张,多嘴问了句:“小妹妹,没事?” 知道,这小丫头季云深带来的人,打听过,新宠的花儿。 模样那是潇湘动人,就胆子小,柔柔弱弱的,公子哥儿倒是喜欢这款温顺的绵羊。 周玥垂眸:“有被吓到。”缓了缓心境,港商没认出她。确实,六七岁的小姑娘对比二十二岁后张开的样子,是认不出来。 在赶来的指导师关心的搀扶下,周玥爬下了马背。 低头的时候,瞧见,季云深将刚刚勒马的手随意放到了身后。 听港商关切:“第一次骑。动物这种东西性格多少都不稳定,还好没什么劲,一拉就给拉住了。待会再骑一定要注意了。” 周玥没接嘴,看向季云深。 瞧他依旧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 让人将马牵走:“来泡茶。” 听得出来,他像是有些不高兴了,挺霸道的,不给她骑了。 周玥老实应了声,跟着两人去了后院泡茶。 落座竹林处的阁楼台前,旁边流水声阵阵,周玥捻茶入笼,香满一分,沏出。 没再多看港商一眼,倒是时不时看季云深置棋的侧影。 见他一只手捏着黑子,而另一只手却始终在棋盘下,只有她端茶到身前时,才有端茶一抿。 挽杯的手掌扣内,恰好落到周玥视野中。 清晰可见,那只手中深陷的勒痕,隐隐似乎有血迹深印。 那是用了多大的力,才让受惊的马停下来的 周玥猛然低下头,睫毛微颤,眼中有雾气绕过。 趁水涨的空挡,给王浩发了条信息,请他带药。 起先王浩还以为是她磕着碰着了,结果听是给先生用药,王浩发了三个标点符号:【???】 足见,先生受伤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仿佛第一回见。 棋下了好久,输输赢赢周玥没看,时不时听两人聊起,正经生意合作,港商最近新项目,希望季云深加入。 沉吟了一会,季云深缓缓笑着,答应可以考虑。 周玥停了一瞬,手指不自觉握紧。 脑海中浮现出一支针头,插进她母亲的手里,母亲疯癫的模样在针管下越来越深陷,而给母亲货的人,其中便是这位港商。 第51章 不想先生去 傍晚,事谈了,闲话也聊了,季云深最终也没彻底表态,不过听得出他对港商说的项目是有兴趣的。 港商笑呵呵,邀约待会俱乐部里吃饭,季云深淡说待会,视线落到烹茶的小姑娘身上。 港商没多扰,转身出了门。 门刚打开,就瞧见王浩等在门口,周玥追过去拿了药膏,藏在身后进门。 季云深依旧盘腿端坐棋盘前,瞥她一眼。 看小姑娘跑了回来,往矮几旁侧坐,小心翼翼的扯出药膏,眼中雾蒙蒙的唤“先生”,跟在床上的时候一个娇味。 不过多说了几句:“您的手,我给您擦药。” 摊开的小手,要他伸手搭理。 季云深笑了一声,把手递给她:“都结痂了才涂?”斥了她一句,“紧张什么,骑个马都能惊了。以后不准骑了。” 原本没打算叫她来跟着泡茶,倒好,再给她留在那儿骑,下一秒没人看着,再摔了。 周玥给他抹药膏的手停了停。 其实,刚刚的事她懂。 懂,他把她叫到身边泡茶、却是看着她的意思;懂,他在那一瞬间不言一语、却给的安全感。 也懂,此刻骂完之后,他置下棋子掌心托她脸蛋上,揉了揉,才迟来的一句问候:“刚刚吓到了?” 周玥死死咬住了唇,看手掌上血痕一条条清晰如丝线过,摇了摇头。 她不说话,像是委屈的样。 他好笑:“怎么,还不服?能耐下次再去骑,摔一跤,给你长记性。” 瞧瞧前一秒还不给她再骑了,这会儿又准了。 周玥摇头:“不骑了。” 思绪不在骑马上。 马固然是要骑的,只是傍着下山的太阳,周玥一点一点给他擦完药包好,抬头,借着夕阳看他背光的轮廓。 该怎么说,让他不要跟那个港商接触,该怎么说那人背地里的肮脏,会害了他的。 她该怎么介入他的人生去提醒? 说了便是坏规矩,一只金丝雀儿是不允许多嘴的。 先前整整一个小时,周玥都在跟自己做着最后的挣扎。 良久还是开口:“先生” “嗯?”他的语调低蕰,喉咙中滑出来的音色,总是让人听起来很宠的味道。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艰难着:“待会能不能别去吃饭了。刚刚那人我看着挺凶的,看他就害怕。不跟他玩好不好?” 这句话说完,周玥自己脑子里听起来都听笑了。 多无理取闹啊!周玥,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什么身份?能跟他提如此幼稚的要求。 窗外照过来的光晃得周玥眼睛有点疼,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窗外流水的声音。 他沉默着,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的眼睛,良久,分不出情绪的问:“是你不想去,还是不想先生去?” 周玥听到了自己心跳放快的声音,氤氲着,如实,一鼓作气:“不想先生去,他看起来就是个坏人。” 她这前十来年,一直藏着,从来没有这么肯定的、把话说死说满。 总是藏在别人背后,老老实实做个小傻子。 但今天,她不想他受伤,就这么直言出来。出于什么原因说不准。 视线明灭交错着。 哪怕背光,周玥也感受到,他深眸就这么落在她身上,仿佛一瞬间要把她灵魂看穿似的。 是,是灵魂,不是皮相。 忐忑着、紧张着,最终却听他淡淡一笑,转头把玩起了手中的棋子:“不去了,过来陪我下棋。” 就这样过了,他没深问。 那时,周玥也说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决定不去了,仅仅是她一句莫须有的坏人冠名? 不过坐他怀里,周玥双腿拢在他大腿上,被他搂着,看他只手捏起了一把黑棋,一颗颗散到棋盒里。 听他漫不经心的跟她说:“无论黑棋白棋,都是棋子,用得好就没有坏棋。” 诚然,她懂了,他心里门清,知道那港商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他而言,不过棋子。 不愧是深耕权势争斗的三公子,哪有什么老东西能随随便便就给他下套的。 白瞎她跟他如此坦诚谏言,早知道就继续藏了,跟他说什么! 只是后知后觉—— 原本他心里的谋算,不该她听的,就这么跟她平淡的提起。 是觉得他的暗喻她听不懂,随口念叨。还是明知道她听懂了,故意说给她、让她安心的? 不敢细想,周玥老实回到自己的位置,陪他风花雪月。 他有兴趣教她下棋,自她身后环着,握着她的手放着白棋,一只手他下、放黑棋,没给她坐到对面去。 真不知道,都在一个方向,这局怎么斗得起来。 耳畔灼热过他的呼吸,有他说话的气息绕过耳边。 周玥想认真听,听他说着如何围困敌人,一点点蚕食殆尽。 她也在认真学,时不时听他哧一声:“说过两遍了,怎么就不长记性,这儿不能这么走。” 实话,这还真不是周玥藏拙、故意出错,她就是学不会嘛。 都说下棋跟排兵布阵一样,越会搅弄风云的人,越能布好棋局,纵横阡陌里早已运筹帷幄。 她本以为她脑子还是能的,却没想到下棋也看天赋。 夕阳落下,屋里掌灯,有人来问过贵公子要不要去吃饭,然而公子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可不想去。 教了三盘,周玥不玩了,念嗔:“不学了。” 耍赖劲儿上来了,他也没耐心教了,丢回棋子:“懒东西。太笨学不会,以后别说我教过你。” 周玥小声哼哼,这种时候就不承认他教了,用他身上的那些他受用,倒是一面耐心一面夸。 就此作罢。 观看棋局,倒给她摆出了一个黑白相交的“静”字。 是否在许愿,岁月静好。 倒是像极了电影里的蒙太奇手法。 那夜晚间,周玥拉他手去吃饭,就两人专门找俱乐部的私厨做了一顿,没管那些人的聚会。 夜深也不知道走了哪些人,总之她跟他没走,那晚就留在了俱乐部的套房。 发现了,这里他也没少来,有特别留给他的房间。 没多说,回房间,拥吻到了一起,像是默契似的,她转身的一刹那还未踮起脚尖,被他一捞,低颈贴合到了唇心。 第52章 这回不藏了? 那夜,他抱她在床上吻了好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嘴里藏着糖,让他在柔软的唇瓣上尝得细腻。 没这么快进入主题,他吻得太过认真。 给她喘气,喘过又覆过,指尖在她发间一点点轻拂。 反倒她手指勾着他纽扣,往下,摸到他胸口传过的热度,呢喃:“先生” 然而他恶劣的,就是迟迟不给下一步动作,惹得周玥一片湿濡。 不清醒的迷惘中,指甲嵌在他的手臂上,眼中满是雾气,紧紧扣着他,像是置气,居然喊他的大名:“季云深” 算是第一次这么有胆量,喊他的名字。 他没恼,勾了勾唇,将她翻到身上,剥掉了她的衣服,睡进了被窝里。 手掌摁住她的后脑勺压下,继续吻着,深入。 白色床被凌乱滑落床脚,窗边纱帘风动。 郊外深秋,房间里感觉不到冷,不知是全屋空调给予的室内热度,还是身上的高温。 又是无尽缠绵。 入睡的时候,困得不像话,周玥几乎是没有入睡意识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见到港商的原因,让她做了噩梦。 噩梦又是记忆。 梦到十年前的大雨,梦到她眼睁睁看到胭脂因为涉入过量,而瞳孔放大的死去,被人搬了出来。 警官问她是谁,十二岁的她一脸平静、睁着傻乎乎的眼睛轻轻地抬头,说自己是陌生人。 转过街角,加快脚步逃跑,雷声阵阵,她吓得一跤摔在泥里,没爬起来,侧躺在地上,将自己蜷缩到了一起。 崩溃的尖叫声和哭泣声,分不清哪个声音更大些,只知道那一天,小小的她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虽然那亲人所存在的记忆,没有什么美好,可是那人是她妈妈啊。 她不敢认、不能认 轰鸣声好大。 周玥被吵得睁开了眼睛,颤抖的呼吸分不清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恍惚中辨识,应该是早上。 俱乐部楼下的修剪草坪的声音。 难怪季云深不爱来这,这里隔音真不好。 睡梦中惊醒,周玥发现自己身体不知不觉蜷缩到了一起,跟那天一样。 然而,身前却有一壁灼热的胸膛,腰间有力手臂怀抱着。 周玥动了动睫毛,睫毛滑过他的胸口。 迷迷糊糊的,环抱着她的手盖过她耳边,捂住了她的耳朵,哑声、微不可闻:“睡觉。” 周玥抬头,这人压根没睁开眼睛,像根本未醒。 也不知是不是梦里呓语,但却、好安心。 不自觉的,周玥松了松紧绷的身体,蜷缩在胸口的双手放下,一只手抱住了身前人的腰,将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当天下午,从俱乐部出来,何霆震公子哥儿们早不见了踪影。 没回呼家楼那边,季云深叫王浩把她送回了学校,自己开车走了。 一个周末就这么过了,难得周一的课不会迟到。 那一阵子时间过得飞快。 周玥总会感觉时间不够用。 学校忙里忙外巡演舞台剧、上课,其他时间被拽过去陪他。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她早上有课的时候,那晚他都没有翻过她的牌子。 不然呼家楼离学校是真远,通勤时间太长,要是晚上去找他,早上又有课的话,她得四点钟就爬起来。 渐渐的,周玥也不把衣服来回搬走了,就这么随意丢在套房。 还时不时因为要完成学校的课业,索性把专门做分镜的平板本也丢在了酒店,甚至多配了几台混音的音响,专用剪辑的配置电脑。 光这些东西一套配下来,还是低配版,上百万。 真如季云深说的,玩电影、烧钱。 算不算是烧先生的钱呢? 也算,上回苏婷演的那部短剧播了,大火,她拿了分成五百万的利润。 有关电影上的用度,周玥没跟他提,他也不管、不问。 先生喜欢用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养的水灵灵的。 带她去吃好吃的,衣服不知配了多少,周玥在学校里可不敢这么穿。 一次去找他,刚从课上赶下来,他看到她穿着白体恤牛仔裤,挺不乐意,哧她:“不喜欢我送的?” 周玥坦诚:“太招摇了。”虽然低调的连个logo都没有,可料子谁看不出来,设计师的手法也有特点。 他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把他皇帝做派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赞同她的意思,当天晚上看她翻戏服搭配鞋饰,细高跟银粉细钻,第二天鞋盒摆她面前了。 —— 那天,穿着这双鞋,周玥中午才回的学校。 下午还有最后一场舞台剧巡演,就在京市的三环一个剧院。 孟婧瞧她最近的状态,视线落到她的脚上:“贵人御赐的?挺好看,完全贴你腿型,他可真知道你怎么穿最好看。这回不藏了?” 周玥叹了口气,想藏也藏不住。 有天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刚好掉出来,爱马仕的晨曦房子包就这么掉扫把上,可把阿姨吓坏了。 第二天就跟宿管阿姨小声讨论着。 其实挺矛盾的,好看的东西她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去显露,害怕走到亮光处,自己却没办法控制灯光的流向。 孟婧劝她:“担心什么,你以后成了大导演大编剧,总要走到人前最耀眼的地方。” 她压了压眼眸:“可是现在并没有到那个时候。” 没多聊,忙着坐上了校园的包车去了剧院。 周玥有打算,把舞台剧忙完,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赶紧去把迁户口的事给办了。 最近瞎忙,户口本还一直在她包里。 有关自己改姓的事,终究没研究出想要的姓,而且似乎没有点身份证明还不能随便改姓。 所以暂且只打算迁户,迁到学校集体户上。 到了剧院,演员们在台上演出,剧场总经理居然找到她。 跟她提,剧院联合几家部门要做一部有关青春戏剧的十五分钟短片,想由她做编导。 原本已经有原创剧本了,不过还需要二创和导演执导。 周玥受宠若惊,稳了稳没着急回答,转头给林教授打了电话询问意见。 林教授认为可接。 短片的执导看起来时长不长,但反而考验编导的能力,林教授觉得周玥现在所掌握的足以支撑完成了。 鼓励她:“恭喜你,开启了电影生涯的第一座里程碑。” 第53章 狠起来有你哭的时候 周玥心里有了数,接下了这人生第一部商业校外项目。 签下聘请合同的当即,周玥给季云深发了一条信息:【先生,我要拍短片了!会播放在电视上的那种哦。】 足见,她是真的很兴奋。 不过还没兴奋到直接给他打电话。 这些天来他的号码她有了,不记得怎么有的。 好像是某天她在酒店等他来吃饭,发过几条信息,他都没回,她就这么等,都快饿死了他才来。 看她委屈巴巴的望他,他说不出什么情绪的叹了一声,问她:“不会打电话给我么?” 她抬着下巴,坐在落地窗前的台子上,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先生的电话。” 一时沉默了半晌,他眼睛望进小姑娘浸了水的眸子里,伸手,拿过她手里紧紧握着等待回信的手机,在上面输了号码。 算不算是他忽略了给她电话? 还是觉得没必要让她知道他的电话? 周玥偏向后者,所以哪怕有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给他打过。 怎么敢随便打,打过去他在做什么。 发完信息,周玥继续忙起了舞台剧,最后一场巡回得完美落幕。 不过没想到,千万盯着不要出错,还是在舞台剧结束的时候掉了链子。 当然这事儿不归她管,舞台搭建的事。 活动仓台不稳,谢幕完后,仓台塌了,白允俞掉了进去,摔了腿。 也不知严不严重,一群人围了一圈,商量着打120。 周玥在一旁跟林教授打着电话,听林教授说:“电影剧组最主要的分两组,一组导演组,一组制片组。” “导演组负责创作工作,制片组负责幕后工作,拍出的片子好不好看、看导演,拍摄过程中安不安全、找制片。但是” “无论是不是自己负责的工作,若有人受了伤、出了事,这时候看的是——做人。” 挂了林教授电话,救护车已经来了。 看过,小白的伤没伤到脑子,清醒着呢。 还在笑,最后一场庆功宴他能不能瘸着腿入席。 就是腿,要给医生看过才知道到底是不是里面骨裂了,要不要缝合,还是静养几个月。 总之,忙忙乱乱的,一群人把他抬上了救护车。 孟婧负责制片组的统筹跟着急急忙忙的上车,见周玥站车门口:“接下来有什么事我再跟你说。” 周玥笑笑,爬上了车:“一块去看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然而剥去功名利禄四个字,显见人字。 首先还是要学会做人。 那天到了附近的医院,学校里和剧院的工伤报告还没申请下来,给白允俞急诊,周玥碰巧有钱,先垫付了。 忙了大约两个小时,没什么周玥能帮的事了。 走到医院楼下,看了看表,今天户口本迁户的事又办不成了。 周玥挺无聊,趴医院花园边的栏杆上,没想到碰到了许久不见的周晨。 很意外,这人居然杵着拐。 看到周晨的一瞬,周玥下意识的想跑,却被他叫了站住。 杵着拐杖,行动不便的人士,蹦蹦跳跳往她在的方向走,周玥觉得挺好笑的,住了脚,看他上前。 周晨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的复杂,不记得多久没见了,上一回见面她心思也没在他身上。 “见我就跑,我都这样了,还能把你怎样?”周晨没大好气,视线落下。 小妮子穿的一双高跟,没见过的牌子,却特别合脚,精致的弧线完全衬托她足尖的精美。 又是那个男人买给她的! 想想自己从前也不是没瞒着周母买东西给她,她不要就是不要,完全搞不懂她脑子里想的什么。 恐怕那时候就撺掇着,早晚要跑,不想留下任何牵扯的东西。 现在真给她跑了。 没有带她那贵得吓人的爱马仕,背了个没见过的双肩包,但脖颈下方丝巾遮掩的吻痕若隐若现,一看就是这两天才留的。 周晨哼笑了一声,当初不小心害她划破了脖子,她拿丝巾遮。 如今她也拿丝巾遮。 有什么两样? 本以为季云深一两周就腻了,没想到一晃一两个月了。 周玥不理他的视线,眼睛盯着自己的小脚,来回磨蹭踩地上的灰:“你怎么在医院?被车撞了?” 可以看到周晨脚上打的石膏,好像还不是一两天了。 难得关心他一句,周晨被气笑了:“季云深打的,两周,明天拆线。” 周玥微微愣了愣,抬起头来。 从他脚看到他脸,有点不敢相信。 两周的伤,下手确实挺重的。 瞧她的表情,周晨哼笑了一声,又有气又有点怂的表情:“不信?你回去自己问问他。” 没说不信,周玥只抬了抬下巴,点他的腿:“那你干嘛去惹他啊?” 周晨瞥了她一眼,却也不想跟她照实说,满嘴酸讽:“我哪惹他。他就瞧不上我,看我不顺眼,想动手还找什么理由。” 周玥瘪了瘪嘴:“你要不惹他,他犯不着理你。” “哟,瞧瞧,才跟他多久?就向着他说话了。”周晨挺见不惯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滋味。 周玥说的是事实,他不懂。 只烦躁的掏出了烟,一看就是消费降级了,以前一百一包的,现在抽二十五的,但还是呛人的味。 抽着烟,周晨似乎才郁结好些,又继续叨叨。 “你爱信不信,就季云深这种人,你别看他现在对你多好,狠起来有你哭的时候。” 还是那句,“跟他你就后悔哭”的20改良版。 周玥不接嘴,问道:“你明天了拆线就好了吗,这双腿还能走直吗?” 听她岔开话题,明摆着避重就轻。 小妮子不想接的话题,她真能轻轻巧巧的避过。 周晨深吸了一口烟,不回她瞎扯,沉沉的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我看你也凉薄” “周玥你是真藏得深啊。在家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你骗过去了,以为你温顺乖巧、懦弱无能。结果转头就攀了高枝。”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沉默了。 周玥没再晃荡小脚,转头背着包要走,交代了一句:“祝你早日康复。” 一支烟吸完,周晨又点了一支,不给她走,追问:“这十二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这么能装。” 第54章 玖玖没有其他想跟我说么 周玥停住脚步,视线落在天空中半落不落的太阳处。 看了好半天,转过身,很平静的笑了。 “周晨,你照实说,如果我在你家的时候,什么都显露,我这些年能安稳的活下去吗?” 周晨一时怔住,包住石膏的脚突然觉得又开始疼了,低头去看:“说得就好像你在我们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这话说起来没什么底气,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怎么不委屈? 要不是她藏拙,周母如何相信她没有狐媚本事勾引周晨,不把她变得丑陋不堪。 要不是她藏拙,周父如何放心让她去好好读书接触外界,暗中学习到很多东西。 这些,周晨不是不懂。 周母要一个洗衣做饭、不会让儿子乱心的保姆,周父要一个生娃守家、给他们养老的儿媳。 周晨只是不想懂。 不想懂她这些年的如履薄冰,不想懂她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白捡的未婚妻,没资格抱怨上天的不公。 沉默良久,周晨只听她笑了笑,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想挣扎一句,周晨补充:“不是也有好的时候吗?” 周玥点头:“有,不多。可是周晨,那些好是为什么呢?是出于人性的怜悯,还是有利可图。” “我知道周家的自私,这种情况不存在的。可我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你们家为什么要养我,就是感念这些年的好。” 周晨缓缓的放大了瞳孔。 原来她都知道,哪里只是养个童养媳那么简单,自然还有钱或利的安抚。 她临走前的不提,保持的是最后周家人的体面。 周玥轻笑,缓缓的转过了身,向着日落的方向走了:“我没有深究你们的虚伪,你又何必来深究我的伪装呢?” “这十二年,我跟你们家已经稀里糊涂的过了。我们就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结束。” 看着周玥离开的背影,周晨手里的烟灰烧了过半,停留在烟头上。 风吹过,烟灰落入花圃的地里,再看时,随风散了去。 眼眶红了一片。 不甘心,看她走,周晨忍不住喊了几声“玥玥”。 她听不到,就这么走了。 十岁的小姑娘初见时,眼中满是星辰闪烁,乖乖巧巧的喊他“周哥哥”。 是否有向他投来过祈求帮助的眼神,他不记得了。 多漂亮的娃娃,多灵气的姑娘,一眼万年。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姑娘只剩红红的眼尾,与不争一气的安静。 —— 周玥走出医院,站路边,站了好一阵。 掏了掏包里,拿出户口本。 听周晨说,过些天他们就打算回南市了,这户口迁户的事得赶快办了,否则还得寄回去给他们。 正计较着要不要明天去办,明早没课。 包里的电话响了,周玥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秒。号码背熟了,没见过打来,还是头一回。 季云深来电。 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接,周瑜停顿了好几秒,接起,刚想喊先生,却听那边闲散的调调,已然问她:“在哪儿?” 周玥回过神,视线所及、周边街道,如实回他:“在医院。” 而又听他依旧依旧慵懒的问:“哪里不舒服了?” 听起来像是关心她,可口吻又不太对。 彼时,周玥确实没多想,只不过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回过味来。 他当时早就知道她在哪了,故意问的。 早先跟他说过,她原本打算今天舞台剧完后,就去办迁户的事。 周玥忙道:“没,不是我” 说着,跟他解释了一遍,是男主演摔了脚,她跟着一块送过来,现在弄完,时间也晚了,估计今天迁户是办不了了。 话落,电话那头好一半天没开腔,周玥听到有他滑动火机的动作。 半晌,烟点起,像是挺悠哉的,季云深又问了一句:“哪家医院啊?”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哪家医院,难不成他还要来探望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小演员学生吗? 周玥看了一眼身后的牌匾:“北中医骨科医院。” 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 不知为什么感觉这人心情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但又不能问,她又没有主动权,总不能问一句先生在哪,先生怎么了。 谁知道他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争权逐利惹他上火了。 念及,周玥不问,骤然想起自己先前给他发的那条信息,他没问,恐是没看到。 提亮音色跟他说:“对了,先生,我要去拍戏了,刚接到剧院那边的合作项目,第一支摄影短片。” 季云深听她说完,温色淡淡:“是么。挺好。” 俗称,不喜不悲。 果然,对他而言,她兴奋异常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只有权利的输赢才有意义。 不过,老板嘛,就这样。 周玥淡定,能说出好字都算不错了。 抬头看天空,那斜坠的夕阳这会儿被乌云挡了住,眼看今晚可能下雨。 这里离呼家楼不远。原本今天也有打算要不要去酒店,这会儿碰巧了,反正明早没课,起来再慢慢去办迁户的事。 想了想,周玥讨宠:“先生,我今晚回酒店,等你好不好?” 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情。不知是觉得他今天心情不好,想去哄哄他?还是想把今天的高兴事,分享给他。 周玥就这么说了。 平日里也时不常的,她主动邀宠,自个跑酒店去,发信息给他,总夜里能见他来。 电话里的人,应了一声“嗯”。 就这么不轻不重的,也没说好与不好。 没敢多跟他聊,周玥还是满心诚意的跟他那边笑着说:“那先生待会见。” 结果又听他问了一句:“没有了吗?” 周玥没搞明白他什么意思,轻“嗯”了一句,带着疑问。 听他淡淡一笑,语调意味不明:“玖玖没有其他想跟我说么。” 还是那温柔的语调,周玥一阵迷茫,这电话不是他自己打过来的吗? 要她跟他说什么? 摇了摇头,周玥支吾:“没有了。”真不知道电话里要跟他交代什么。 就这样,又是一声不急不徐的应,挂了电话。 乌云更浓了,周玥抬头看了一眼,匆匆打了车,赶回了酒店。 第55章 路过的狗他都能骂两句 京市的夜,这雨欲下不下的,就浓愁着黑墨,王浩听车座后的公子爷烦躁的打着电话。 对方g资本总裁,听他训:“做不了滚蛋。” 十月变天,北方的天近寒,车里室温如一,电话那头的人心境拔凉。 不敢逆他脾气:“行,少爷,我尽量。可这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您拔了二爷的耳朵,明摆着他蓄意报复,卡咱们的进口线呢。” 季云深哧笑,玩世不恭的调儿,完全没把谁放眼里:“凭他?” 总裁叹息:“凭他是不可能。谁卡您,您心里知道。您父亲即希望你们斗,却也不希望斗太狠,您不给二爷留活路,他怎不偏帮。” 话不该说这么深,但料想那边也是情急,一时间说多了,偏好碰上这位爷心情不好。 顿时骂了过去:“多你妈的嘴。” 王浩握紧方向盘,控着油门慢慢开。 最后听季云深提了一句:“这儿进不了,别处就进不了了?你脑子呢?” 也不是只有京港一处港口,他偏就逆了他老子的意。 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窥望了一眼,这人已经挂了电话。 王浩不敢擅自作主,问了一句:“先生,回呼家楼吗?” 后排座上,烟过绕起白色雾气,良久,后座的公子爷熄灭了烟头,半开的窗冷风过境。 公子爷挺享受的吹风,最后轻笑了一声:“回老宅。” 没再多嘴,王浩安静开车,绕过几条梧桐大树,街道中没有多余的车经过,最终停下。 警戒亭外,只有卫兵敬礼,周遭安静得似乎连鸟叫声都静止了,偏有只流浪狗在岗亭附近游荡。 远远的,流浪狗抬头看到季云深下车,停留在原地,没敢靠近,只是却尾巴摇得实在献媚。 贵公子瞥了一眼,没搭理,也不知道骂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儿。” 流浪狗吓得尾巴耷拉了下来,也不知哪里惹到他了。 王浩追在身后,跟贵公子进了门,叹了口气。 解语花不解意,路过的狗他都能骂两句。 不说,今晚公子爷的脾气不全然是因为解语花,但确实解语花惹了些。 下午的时候,公子爷叫他开车去了剧场,结果等到舞台剧结束,都没瞧见小姑娘出来。 那时,公子爷正听二爷打电话来跟他乱七八糟的斗嘴,等打完电话,小姑娘还是没出来。 让他去问,结果,小姑娘去了医院。 好巧,周晨之前住院的那家。 再往后的事,王浩也不知道了,只听公子爷跟小姑娘打了电话,转头去了云顶茶院。 出来骂了一通g资本总裁,回老宅了,也没说今晚还要不要过去。 静谧老宅中,低调精细的园林设计,路边的石笼灯照着漆黑的夜。 四合院的右侧院堂有麻将声传来,公子爷刚进门,门口候着的人便过来邀约。 公子爷留步,转脚进了堂屋。 里面穿旗袍的中年女人输了好几盘,见季云深来了,笑着招手:“云深回来啦!来,手气不好,帮我玩两盘。” 季云深笑笑,走桌前,俯身一看,伸手帮她调了调:“哪儿点背,您这是牌技不好。” 女人嗔了他一眼:“瞎说,就是牌烂。” 不服,下一只牌打出去,一炮三响。 胡牌的对家阿姨乐呵:“云深,你妈今晚手气不好。难得回来,要不你帮她玩两把。瞧她都输我们多少了,搞得我们都不敢散场。” 王浩跟在身后,不做言语。 想是季夫人,哪回有不输的,真不是手气不好,是技术真的差! 好说,季夫人推季云深坐下,这一上牌桌,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平日里公子爷不爱玩牌,偏季夫人最爱,又菜又爱。 好在公子爷有的是钱,输个十年八年的,也不过公子爷一年赚的零头,用不着伸手跟首长去要一文钱。 门外,憋了许久的阴天,终于闪过了一丝紫蓝的雷电。 牌桌上兴致正起。 公子爷有兴致掂量着手中的牌,搁长指间转动,敲着麻将子。 王浩就看了几眼,没敢扰,出门找客居休息去了。 —— 酒店里座机电话响,周玥摁了接听,是客房管家的来电,提醒她:“今晚气象显示有雷暴” 虽然是防燥玻璃,但太强的雷暴,又是高层,确实还是有一定刺耳的影响。 周玥听她说完,在她问还有什么需要时,兴致缺缺:“帮我把餐盘收了。” 八点过的时候,管家来过一次,上了两份餐点,这会儿快十一点了,周玥吃了自己的半份,没什么胃口,到底浪费了粮食。 手机没有电话、没有信息,这人应该是不会来了。 管家让服务员收了餐,站门口礼貌客气:“祝您好梦。”关了门,走了。 周玥趴台前,看窗外,一滴雨点落到了全景玻璃上,雨这会儿终于下下来了,这人更不会来了。 嘟囔了句嘴:“早说不来,我也不来了。” 要说失望吗?也没有很失望。 原本怎样都是随他的意,来也好,去也好。 翻手机玩了会,周玥看到自己晚上还发过一条信息给季云深,他还是没回。 周玥放下手机,手指在杯上画圈,抱怨:“哪惹到他了,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别人家的皇帝杀人也还要论个罪的。” 察觉出来了,他故意晾着她呢。 可原因不明,算是见识了。 高兴的时候宠人厉害着呢,要什么有什么,不高兴的时候你都不知道犯了什么天条,就这么被他给丢在这里。 三百多平米的套房大平层,一个人住确实有些害怕,早知道她就应该回宿舍,这会儿想回去都回不去。 正巧,轰隆一声雷打了过来,周玥小脸一白。 雷暴天的记忆一向不好。 看着窗外闪过的闪电,周玥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肩膀,倒退了一步,想去拿遥控关窗帘。 结果又是一阵巨响,一时间,久远恐惧的记忆冲进脑海。 周玥光着脚板,匆匆跑进了卧室,吓得忘记了这里智能电动,也可以声控的。 跑进卧室没什么用,外面的闪电雷鸣跟追着她跑似的,走哪响哪,躲被子里还是发抖。 又钻出来,找到衣帽间,开柜门爬了进去。 第56章 你想做什么,买给谁? 那夜雨连下了整整五个小时,凌晨四点泥土里满是雨后初曦的味道。 四合院内散了牌局,季夫人今晚保了个本,心情不错,拉着季云深聊了几句,拆着头发上的坠饰。 “我听说,你把你二哥的左右手弄进去了?” 季云深恣意的靠在桌边,捏季夫人的发钗把玩,回得没个正形:“您说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季夫人解编发的手停了,伸过去,搁季云深胳膊上使劲掐了一把:“你就跟我装聋作哑,是不是总嫌我蠢,什么都不想跟我说。” “是,我是商贾家的女儿,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你们父子也好、兄弟也好我插不上嘴,我只想我儿平平安安的。” 季云深闻言,发钗夹手上,好心情给季夫人捏了捏肩,戏笑:“谁笑您蠢,我去帮您把他舌头拔了。” 季夫人叹气,要说孝顺也孝顺,可孩子心思深,走不进心的,只会哄她玩儿。 “你是不是还在生妈的气,之前你二嫂给你介绍那个未婚妻,妈确实没想到是你二哥故意掣肘你,帮他搭了线” 听季夫人说,透过镜子,季云深神色平平。 云淡风轻的仿佛不是在跟他说。 只是松了捏肩的手,浪荡气:“您给我添美人,我还有不高兴的?被看添香,好事。” 胡说八道。 季夫人剔他一眼:“你要真乐意,转头能立马去港城带回来一个红颜?你就是叛逆。” 最是不屑家里的安排,越是给他约束,他越能反着来,还每次都能给你翻出新花样的捣腾,偏手段高明,你不曾察觉他已全身而退。 懒得说了,季夫人困了。 瞧季云深也不上心,翻着发钗饶有兴趣:“这玩意哪买的,挺好看。” 确实好看,古法黄金花丝工艺,翡翠珊瑚的拼接,点点雕刻花蕊的绽放如新生。 季夫人郁气,抢过发钗放回木檀盒子:“van cleef的非内陆发行版。你想做什么,买给谁?” 季云深双手抄回兜里,一脸无趣的样,转身走了:“能买给谁。您好眠。” 季夫人懒得看他,不是没听老二传说外面老三风流韵事,不过没有正儿八经摆家里的台面上来。 原本想提醒他少折腾,被他老头子知道,那可有得训。 然而这小子有的是本事,他想让人知道就让人知道,不想让人知道,也传不进季家的耳。 出门,天渐渐放亮,小径边上的树上还滴着夜雨过后的露水。 王浩怕公子爷淋湿,给公子爷撑着伞。 提了句嘴:“小姑娘刚半小时前回学校了。” 凌晨四点半酒店管家说的,周玥请她们叫车,刚下了雨,滴滴师傅没接单,也没给王浩打电话,自个回去了。 季云深神情寡淡,刚下牌桌一脸倦怠:“跟我说做什么。” 王浩低头,不多话。确实,反正公子爷也没打算过去。 算不上吵架。 王浩看多了,公子爷可没闲心照顾你的心情,哪怕再宠、一旦逆了他的脾气,他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吵架在他这儿都显得奢侈。 不过小姑娘好像也没有寻他闹的意思。 —— 大清早的,六点,周玥回了宿舍。 开门,孟婧睡得迷迷糊糊,探脑袋看,很意外,这几天但凡周玥没回宿舍,每天得中午才慢悠悠的来,一副水灵灵的样子。 今天稀罕了,天都没亮,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摸回床边。 仔细一看,眼睛红红的,像是没睡好,还似乎受了惊吓。 孟婧坐了起来,打哈欠:“怎么了?这个点回来。” 知道,周玥没在的天,肯定是跟贵人有关。春宵帐暖,没有这大清早就从缱绻中爬出来的道理。 周玥没什么精神,摸摸索索换衣服,准备爬上床睡觉,敲那木板床:“床不好睡。” 真的笑话了,海丝腾记忆棉独立弹簧的柔软床垫还比不上她的小木板了? 孟婧抿唇笑笑,保底的问:“吵架啦?” “没吵。”周玥爬上了床,手机静音丢枕头边,嘟囔着,“他那人吵不起来的。莫名其妙就把人丢冷宫了,爱搭不理。” 孟婧抽了一口凉气,马上入冬了,凌晨挺冷的。 缩回被子里:“瞧你,什么云端之上的人物,连人做错了什么都不说,没见过、累得慌。” 比照自己的男友,三言两语不和,吼天吼地的。这位爷倒好,也不说,直接不理人了。 小姑娘身子弱,这么冷的天回来,可别冻感冒了。 孟婧交代了一句:“赶紧盖好被子睡觉。” 周玥将头埋了进去,混混沌沌的应了。 别说,还真感冒了。 发烧了三天,晕晕乎乎的也没什么力气多想,上课的内容听完,回宿舍倒头就睡。 没有去想他到底在生气什么,也没有打电话去痛诉委屈。 不曾想,这人也不联系她,连王浩都跟着一起蒸发。 一周过去了,周玥的病才好得差不多。 下午接了苏婷电话,约她一块去给何霆震过生日,何霆震也有邀她过去,先前总见、也玩熟了。 周玥有些纠结,何霆震生日那必然邀请了季云深,那人赏不赏脸另谈,但至少是有遇见的可能性。 不知道这种时候跟他见面,会不会特别尴尬。 万一遇见他已经带了新女伴,就更尴尬了。 听她犹豫,苏婷电话里问:“考虑什么呢?又没有课。还是,你要单独去陪季先生?” 看样子,她们都不知道,他俩都好些天没联系过了。他没有出入她们的局子,没有带新的女伴。 周玥平常心,将电话开免提,放浴室间开水洗澡:“没,就是在想给霆哥带什么礼物,他不嫌弃。” 就这样,周玥还是出了门,去王府中环逛了一圈,挑挑选选的选了支18k金镶嵌的高尔夫球杆。 总不能空着手去。 之前托何公子的投资,她才赚了一笔,人家过生日自然是要送礼的。 可送领带这类贴身的到底不合适,反正哥儿爱玩,送这个、图个好玩。 周玥抱着礼物打车去了五环的私趴占地一千平别墅,刚到门口下车,转头,就看到了奥迪车驶来、摆边停下。 第57章 听起来还挺委屈 周玥脚步一下顿住,不敢动,就这么站在门边。 车里能看到驾驶座上的王浩,面无表情的,就这么停着车,有看到嘴巴在动,不知道说什么。 好半天,这才见王浩下车,给后排的人开了门。 周玥视线望去,那挺拔的身影,黑色羊绒矜贵面料穿在他的身上,处处是他逼人的气势,而他侧身,视线就这么看了过来。 季云深双眸幽深,带着凛冽的冷淡,又傲慢起了他的神韵。 实话,那一刻,周玥挺紧张的,jk裙下的两只小腿紧紧的并在了一起。 抱着礼盒,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地上的蚂蚁,可脊梁骨那是挺得直直的。 她是真敢!不理她,她能一直不来问一句,铁骨铮铮。 季云深大步走过,定制皮鞋碾在门外的石板路上。 那声音听得周玥心跳一跳一跳的。 见他过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先生。” 这人不理她,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撂下她转头就上了台阶。 一时间,周玥真有一种想立马走掉的想法,站在原地,瞧见奥迪车里的司机,不进门,走过去站车前。 王浩摇下车窗,一如既往无情人,问她:“您要走了?我送您。” 周玥一口气没上来,万分惊愕又委屈的:“凭什么要我走。” 王浩冷静的看她:“您不走,您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还不进去?” 那人也没让她进去,但也没让她走。 周玥听听,看王浩拿喷雾擦拭着后视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有的人跟有的人相处久了,德性都是一样的。 不过,至少舍得多说两句。 周玥被风吹得吸了吸鼻子:“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王浩不插嘴:“您自己去问先生。” 小姑娘聪明着呢,知道她肯定是惹到先生了。可她脾气大,自己不肯问,不肯服个软追着认错,就这么僵着,非惹得先生更生气。 算起来,王浩也是头一回见,跟着先生的姑娘里面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偏小姑娘还硬撅撅:“那他也没提,一点招呼也不打就把我扔在酒店,我再怎么惹他,也算扯平了。” 确实有些脾气,王浩擦了擦方向盘,端起杯盒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您平日里的圆滑劲哪去了,跟先生要公平?一开始想要公平何必来这一遭。” 点到为止,王浩见小姑娘沉默不语,手指捏了捏礼盒。 最终转身,走回了台阶上,进门。 其实小姑娘是他见过最通透的女孩子了,分寸十分把握。不过也难免,情欲纠葛的事,总会有这么一两次超出自己情绪的范畴。 就像先生,这次也破例了不是吗? 哪见过,惹了他脾气,还放任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达的。 周玥匆匆进门,饭桌上的人都落座了,一时间搞得好像都在等她。 周玥惶恐,快步到桌边,却瞧见就剩一个位置,季云深旁边。 见苏婷招手指了指那个空位:“我还以为你走迷路了。” 显然,众人不知,给她留了那个位置。 在场的多数见过,知道她先前跟在季云深身边。 硬着头皮,周玥上前,身体都绷紧了一块,坐下来。 身旁人没理她,跟旁边公子哥儿聊天,全是闲谈,只是有意无意提到了一句:“走港城那边进,海关线也不是那一处。” 莫名提到港城,周玥睫毛颤了颤,低头吃东西。 有汤摆到面前,周玥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会,拿空碗给他乘了碗汤,先摆自己面前,随后尝试着一点点往他桌前推。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季云深视线落过来了一眼,小姑娘忙把手放了下去,两只手整整齐齐的摆在大腿上。 大冷的天,上身穿着针织马甲套衬衣,下身却只有短裙裙摆,白嫩嫩的腿,跟夜里缠着他的腰比,绷笔直。 转瞬,继续跟哥儿们聊天了。 周玥吃了个三分饱,不想吃了。 离开了餐桌,苏婷有兴趣叫她拆礼物玩。 周玥跟着拆,不想再往餐桌上看,没瞧见那人动筷子,自顾自的聊着他们的话题。 拆了差不多,一群人有喝有聊的,周玥没心情,去洗手间洗手。 哗啦拉的水龙头冲着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洗了好久,好半天才关了水龙头,镜子也没看。 转身,那人抱着手斜靠在门边,嘴里含着烟,审度着她的身影。 周玥吓了一跳,往后一退,腰肢撞在了洗手台上,疼得结结巴巴:“先先生。” 声音温温软软的,听起来还挺委屈,远远的也不敢动,看着他,眼睛倔强着水雾,像是快要哭了。 季云深不经意蹙了蹙眉,终于,这么多天开口跟她说了第一句话:“鬼鬼祟祟的躲这做什么?” 她哪有鬼鬼祟祟,周玥手指捏了捏洗手台的边缘,不跟他争辩,莫名其妙的问题。 别开头,抿抿唇:“我只是在想问题。” 真怕他说一句,那你慢慢想。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刻意来找她,周玥还是有胆子尝试,又把头转了回来,跟他对视。 没听他问想什么,但她补充:“我在想先生为什么生气,我到底哪里惹到先生了,该怎么哄先生。” 瞧瞧小心机又用上了,前几天干嘛去了,骨头这么硬。 平日里在床上骨头软得跟泥似的,弄深了就哭声泣泣,一个劲叫先生,却又抱着不撒手。 一给她下床,就厉害了。 季云深眸色深了一寸,要笑不笑的样,挑了音色轻蔑着:“想到了么?” 要是想到了,她还这么束手束脚的站着? 周玥无辜:“想不出来,先生不说,我也不知道犯了您哪条忌讳,无缘无故的就被先生丢掉了。” 越说越可怜,说的好像是什么破布娃娃,被人扔了垃圾桶似的。 他养得漂漂亮亮的娃娃,满身的玉兰花奶香味,精致的小脸蛋粉琢娇媚,要扔也是扔床上。 季云深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到周玥的眼睛上,带着危险欲燃的气息:“谁教你的,周玥,敢跟我说谎。” 说谎?周玥更无辜了,眼睫毛眨了眨,一脸茫然。 她说什么谎了? 第58章 是他给的勇气 小姑娘的眼睛懵懵懂懂,一副实在是没搞明白的样子,装都装不出来。 思量了许久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难不成跟先生说好话讨宠,也算说谎吗? 季云深好笑,勾起了一抹冷嘲的嘴角,提点她:“探望过周晨了么,伤得怎么样啊,出院了吗?” 一瞬间,周玥顿时,眼睛瞪得老圆。 悟了,那天她见周晨的事,他知道了,不清楚为什么知道的,总之他知道。 所以,他那时的电话全然是试探她,而她没说,他自然而然解读为她有意瞒他,骗他了。 莫名打了个哆嗦,冷汗涔涔,想到了周晨那带石膏的脚,看季云深晦暗幽深的眸光,周玥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也有点疼。 刚刚还一丁点傲骨,这会儿怂了。 解释:“我没有特意去看他,那天只是碰巧。跟先生解释过了,是因为演员伤到了,我送过去。没想到就遇见了。” 季云深哼笑了一声,刚点的烟头就这么没有风度的涅灭丢落。 “演员伤到,关你什么事?!” 如此无情的。 大约在他的眼里,谁有什么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别去牵扯他的利益。 周玥一时哑口,可站在他的角度不就是这样,凡尘众生蚍蜉蹉跎,他端坐高位,轻挑漫过。 这一点,她没办法顺他的意。 周玥抬起了头:“我带的演员,彻底落幕之前,我就得负责。从开始到结束,不管是否圆满,没说散场便与我有关。” 说着,周玥壮了壮胆子,越发挺起了胸口:“先生当初去给人过生日,不也是没有说散场吗?” 她还真敢说。 嘴里的生日可不是何霆震的,她说的是闵兰姗。 季云深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要说眼中有意外,真的有。 她的嘴跟那天晚上一样,满是她的道理,通彻的穿透力,柔柔的音调写满了不卑不亢。 这过个生日是给她记恨上了。 嘴里只字不提,心里冷不丁的拿出来编排,还能拿这话堵他的质问,谁给她的勇气? 季云深冷喝一声:“周玥!” 小姑娘被吓得瞬间肩膀都缩了缩,原本就贴在洗手池台面的身子,恨不得直接钻进去。 眼中都是水盈盈的,一点点雾花充斥在眼里。 大概是听他第一次这么吼她,周玥心里没底,可话都说了,怂的也要说完。 “没跟先生提起见过周晨,是觉得那不重要” “若先生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要我汇报,那我以后我吃几粒米都数给先生听好了。” 季云深简直被她气笑了,再说下去,她得说他无理取闹了。 她怎么敢的? 想想,哦,是他给的勇气。 季云深盯着她灵动的嘴角:“我是太纵着你了是吗?” 话落,她更委屈了。 眼泪是真的汪洋了双瞳。 但就不掉,莺莺婉婉的痛诉:“先生才没纵呢。先生要纵着就不会丢我一个人在酒店,就不会丢我发烧得要死了也不管” 瞧瞧,又可怜又倔强,他这是摊上了个什么小东西? 喝了她一声:“还说!” 小姑娘抿紧了嘴,不说了,也不服气的样,吸了吸鼻子。 什么又发烧了,给她丢酒店一晚上还能发烧了。哪家的林黛玉?是缺她吃了,还是缺她穿了,在酒店谁敢怠慢她。 她自己跑出去,还怪他对她薄情了? 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她就能自刎自证给他看一样。还要他哄是怎么着? 洗手间里安静得能听到龙头滴答水滴的声音,小姑娘说了太多话,急得身子都有些发抖。 这颤抖看得季云深有点心烦,可跟床上埋在他身下轻颤的不一样,不想看她:“怕什么,我骂你了吗?” 小姑娘焉了好半天:“先生没骂,也没理我,刚刚还吼我。” 娇惯得,说她脆弱她能弱到一碰就碎,说她能耐,真一句话她能回十句。 和她发不起脾气,季云深声色淡淡:“跟周晨见面说什么了?” 不重要到都不用跟他提了? 是谁不重要? 周玥嘟着嘴,该解释还是得解释,解释太多没用。 她径直说:“说他活该。”是事实,她确实说周晨被揍全然自找的,虽然她不清楚具体原因。 不管季云深信不信,反正她是这么说的,又补充:“我真的早就跟他没牵扯了,也没打算见,连户口办完都准备寄给他。” 满脸写着冤枉,怎么想得到能这么计较周晨的事。 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她光明磊落,她可怜兮兮。 良久,季云深给她递了个眼神,没好脾气:“过来。” 周玥狠狠吸了两口气,别扭不愿,但不敢。 最终一步一步往门边挪了挪,刚走近,隔着一大米,被这人不耐烦的捞腰给带过了身前,贴他身上。 身体的温度紧贴着传过。 周玥一个没站稳,下巴磕到了硬邦邦的胸口上,疼得抬眸,唤:“先生,疼” 这一声叫得季云深额头上的青筋骤然一跳,看她水润的唇咬了又咬。 半晌,掐过她的后颈。 压唇碾上她的唇瓣,咬开那柔软的唇肉,推着她抵到了洗手池边。 任凭小姑娘惊慌失措,手指乱抓,按着她手掌穿过指缝,扣在台面上。 吻得深重,作死的纠缠。 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拆得骨头都不剩。 周玥被吻得喘不过气,也不敢推开,迎接着男人的深吻,被他捞在台面上坐着,一阵阵湿润过唇心。 有恍惚想过这洗手间分不分男女? 可没人经过。 仿佛看到他在这,所有人都绕道走了。 她不想了,好多天没靠近的呼吸,让她有些回不过神。 吻到她感觉身前有点,膈着她,她惊醒,才被男人松开。 抬眸看去,季云深眼中的气没散,反而更烈,带着灼烧她的业火,抬她下颌,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还闹吗?” 又不是她在闹?从始至终都是他好嘛。 然而,周玥摇头:“不闹了。” 眼瞧见这人终于神情淡松,松开捏她脸蛋的手:“没闹就抱好。” 周玥听话,脑袋靠在他胸口上,双手环过了他劲瘦的腰。 抱了好久,周玥低低的声音落在他身前,氤氲:“先生,我想你了。” 第59章 我身旁有谁? 说不上是不是刻意讨宠,也有如实。 后来的周玥回想,那时确实是有点儿想,想他的怀抱,想他搂着自己仿如情深一般。 先生微微一笑,没笑出声,但是能感觉到他心口的震动。 双手捧起她的脸,迫她抬头看着他,挺狠的齿边咬道:“真想现在就弄死你。” 周玥颤了颤眸子,心跳一阵急抖,念想,今晚死定了。 瞧瞧,她就这样,有勇气偏要惹他,惹了又害怕。 腹中确实火大,刚刚的吻没缓合,越撩越重。季云深掏出烟,小姑娘自觉伸手拿过去。 含嘴里帮他点好,递上,大约刚刚委屈得喉咙里不舒服,不小心吸到烟味,呛得咳了几声。 季云深给她拍了拍后背顺气:“不给你点了。下来。” 他有心情哄了,伸手给她借力,抱她从洗手台上下来。 周玥抓他的手牵着,抬着脑袋,明眸的幼狐眼睛眨巴眨巴看他,他牵唇一笑,手上握紧,拉她出了门。 冤枉她、把她丢酒店的事他到底没提。 指望他道歉吗?绝无可能。你要问,指不定,他还来一句:我让你去酒店的吗? 皇帝的脾气,他说和好就和好,你要不依,那就不是去冷宫,是去辛者库了。 那晚,在何霆震生日宴上没待太久,经过餐桌时,周玥没来得及看。 他到底喝没喝她乘的汤?但料想他肯定没有。 那汤都冷了,他才不屑呢。 被他拎着回了呼家楼,当夜他可没让她轻松,死活折腾她。 折腾的不行,周玥想跑,被拽住脚踝拉回来,听他不文雅的低音:“趴好。” 周玥手指抓过床头,层层指甲印。 直到天都快放亮了,周玥昏昏沉沉躲在被子里呜嘤,这人才好心情的吻过她额头,把她抱来怀里。 长指理了理小姑娘汗津津的湿发,滑过耳后,声音挺疼的:“烧了几天?” “三天。”周玥靠在他怀里,满是软糯,像是还没断奶的幼崽小嘴都只能半张着动动。 季云深不经意的蹙了蹙眉:“又没打针,硬抗?” 周玥点头,哼唧了一声,小手滑过他的腰间,抱得好生委屈。 季云深叹息,见过怕打针的,没见过这么怕打针的,又不是什么特种兵出来的,发烧还能抗着,死活只吃药。 林黛玉的身子骨,这三天够她死去活来了。 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挺想骂她,没骂出脾气来:“长着一张嘴只会用来跟我较劲,不舒服不会说吗?” 说得就好像那两天她说,他就会理一样。 信息不也没回。 不过,周玥可不敢再扯这事,只说:“不敢随便给先生打电话,万一先生身旁有人,我打过去好尴尬。” 听起来酸溜溜的,想说,万一您在陪别的莺莺燕燕怎么办。 借口。她明明是怕那两天他不理她,打过来被骂,反而更糟糕。哪儿来的这么多小心翼翼。 那天是挣扎了多久才敢袒露一句:港商不可深交。 没聊,季云深掐了一把她腰肢上的细肉:“我身旁有谁,嗯?” 周玥“呀”的脆了声,小脚勾过他的大腿,爬他身上,双手拢住他的脖子,眸色星辰:“有漂亮的解语花。” “真不害臊。”季云深捏了捏她的脸蛋,懒懒一笑,补充,“给你打。” 给她打什么意思?让她电话随便打吗?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他都会接吗? 他怎么能这样! 太过放纵和宠溺,会让她变得不清醒的。优待太多,容易让人怀疑他在偏爱。 可他明明才冷漠过她,真是坏透了的男人。 周玥趴下脑袋,没有细究,转了话题问:“先生是不是要去港城了?” 先前在餐桌上,注意听了,好像他引进的什么玩意津港不给过,要往港城走,挺重要的事。 谈话间没说他要去,但她很肯定他一定会亲自过去。 季云深眸色深邃看着她仰头的样子,趴他身上还能仰头一脸虔诚,偏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都听得懂。 没斥她乱听,只道:“这次不带你去,乖乖拍你的戏。” 周玥微微一顿,她哪说要他带她去了呢,不过是在想别的,一时没接他话。 听他笑了一声:“怎么舍不得我?” 周玥勾他脖子更用力,往前蹭了蹭,尽量脸蛋跟他肩膀平行:“是。” 回得字正腔圆。 一时间视线交会,静默着,周玥还没有彻底看懂他眼底的色彩,浓厚的墨太重,像无声的黑白电影。 良久他倏然淡笑开,听起来像极了承诺似的:“下回带你去。” 还真不是要的这个。 周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境非要在意他去,因为闵兰姗在那吗?还是因为真是舍不得? 不管,周玥想想点头,凑过他肩膀,在脖颈和肩胛相接的地方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排小小的牙印。 他没拦着她的作祟,小姑娘起的坏心思。 懒得提醒她,用什么牙印,后背被她挠出多少血痕了,给谁看都看得懂。 那天他没过夜,清早六点前就走了,给周玥自己睡。 临走前问她:“想要什么?”走港城给她带什么回来。 周玥双手合十,祈愿:“要先生平平安安。” 他说她:“巧言令色。” 周玥义正言辞:“要先生平安回来,我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呀。” 大实话,就俗人一个,万丈红尘她就做芸芸众生。 —— 自那天后,周玥辗转学校和拍摄现场之间,人生第一部拍摄执导开始了。 没去过呼家楼,他不在,她过去干嘛?独守空房么。 反正那地儿真的太远,又远,遇到打雷的话还吓人。 瞧周玥这几天气色又红润了起来,孟婧打趣她:“也没看你这两天夜不归宿啊,怎么滋润的?” 周玥靠导演椅上,看屏幕仪里面演员的表演。 学那人闲情逸致的做派,懒懒的笑了笑:“吃得好。” 讲真,人和人相处久了,动作真的会变得相像。 最近季云深虽然没在,但把王浩留给她了,没事王浩总接送她去吃好吃的,用先生的话说:小丫头爱吃,多给她吃点。 周玥不知道这人有交代,但吃这一块不委屈自己,她乐意跑。 孟婧了然,拉折叠椅坐下:“和好啦?” 第60章 您最近跟先生都有联系吗? 不和好能怎样,在这满是荆棘的人生里,已经算是得到点优待了。 而且,像是补偿他那天的莫名其妙,让王浩给她置办了一套顶配版的影音操作台,专门用来她剪辑制作电影。 摆酒店,她没去拿。 拿来也不知道放哪,宿舍放不下。 周玥视线移到屏幕中的表演上,捧着剧本认真看,听工作人员时不时喊一声“周导”,询问她的意见。 怎么想得到,有一天她也可以被人这么叫。 中场休息,周玥教人走戏,听孟婧闲问:“怎么这两天没去找他?” “出去了。”周玥随口答,刚和好,人就走了,也是稀罕。而像是好玩的一提,“去的那地方,有他别的红颜。” 孟婧睁大了眼睛:“嚯!那你还不随时打电话过去查岗?” 周玥挂上了收音耳麦,啜了啜嘴,鼻息微漾:“电话费贵。” 哪里能查岗,她以什么身份查岗。家养的小狗还能对着监控电话问,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小狗了? 反正那些天,周玥没打电话过去给他的想法。 时不时还和往常一样,给他发信息,说着不知所云的拍摄进度,也问他有的没的。天气怎样,吃的饭怎样,不敢问他工作怎么样。 他回的频率不高不低,时间规律飘忽不定。 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周玥继续埋头拍摄,这次拍摄其实挺轻松的。 基本是舞台剧的原班人马,除了男主演,由于白允俞还在住院,所以是投资方拉来的。 之前演过广告、短剧,还有一部小火的剧男三,咖位不大不小。 不过因为对手戏苏婷的女主角,苏婷之前那部短剧大爆,所以对苏婷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唯独挺嫌弃周玥。 名不见经传的编导,年龄又小,男主演不赏脸。 一开始总让周玥改戏,周玥一如既往装傻,笑呵呵的对他:“我听不懂。” 男主演更是瞧不上,烦躁得不行,拿剧本在上面这画一条那画一条,丢给她:“照这拍!什么也不懂,怎么会找你当导演。” 周玥“哦”了一声,不急不躁把剧本拿回去。 拍戏的时候,把他改的剧本丢在一旁,继续该怎么拍怎么拍。 男主演折腾了几回,一拳总打在棉花上,最终愤愤放弃:“就这样!反正你这种也导导舞台戏了。以后不可能再合作了。” 反正就是来拿个钱,要不是投资方给的高,他才不来这种草台班子呢。 不过剧组有个苏婷带来一块参演的妹妹,就三十秒的镜头,倒是挺喜欢这男主演的,男主演三言两语惹小姑娘笑得花枝乱坠。 周玥远远看着,别人的私事不好多嘴。 收拾了结束一天的拍摄,下午终于叫王浩送他去把户口的事迁了。 看着周家搬移了自己的那张户口页,周玥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兴奋更多。 王浩透过后视镜看小姑娘高兴的样,打着方向盘:“您姓改了吗?” 小姑娘撑起身,户口本搁下巴上,仰着头,话说的有一些心向。 “还没。不过有个想法,想到一个姓,不知道那人同不同意,等我抽空问问。” 王浩不理解小姑娘的话,她的意思是想跟谁同一个姓么。 没多问,王浩开车,送小姑娘回了学校。 小姑娘一如既往跟他礼貌道谢,很平静的开了车门。 街旁有学生打闹而过。 见小姑娘等了等才去握开门的把手,王浩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最近跟先生都有联系吗?” 周玥手放在了扶手边,很稀罕王浩这个无情人会八卦,想了想。 “如果你问的是,昨晚我有没有跟先生发‘我想你了’这种话的话。昨晚没发,只发了一张可怜叽叽的小兔子图。” 倒也不用跟他说的这么详细。 王浩的手在了右转拨片灯上,停顿:“我只是疑惑,您居然没跟我打听先生的消息。” 如此近距离的方便,是她太规矩。 见过一些姑娘,能逮到他问,怎么都会问些,太在意先生的一举一动,那宛如镜花水月的人,总教人埋进水里去捞。 可要说她不在意先生,看起来又不像。 周玥恍然,摇了摇头,俏丽着脸蛋:“我才不从你这儿问呢,你转头就会跟先生汇报了。” 最近小姑娘真的放开了好多,尤其在他们“熟人”面前,她好像没这么藏了。 是不是先生给的底气说不准。 但莫名的给人一种,她终于往阳光下走了的令人欣喜感。 说的事实,她要问什么,王浩肯定会跟先生一五一十复述,小姑娘倒是猜得准。 王浩没接话,周玥已然拉开了车门:“您是收买不了的。” 话落,王浩转头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想起之前小姑娘说的,他也帮不了她什么。 周玥欣然一笑,走下了车,像是自言自语的语调在轻柔的小嘴上浮动,感叹着。 “先生的世界是角斗场,没有绝对的忠心和过人的能力,是成不了他贴己人的。” 王浩一怔,良久,吹了口气在后视镜上,拿软巾擦了擦,看着小姑娘进了校园。 打弯开车走了。 走进学校,周玥去了一趟快递站。 给周晨打了个电话,实话,跟周晨联系她心有余悸,深怕刚打着电话、季云深就在身后。 想不通季云深为什么这么计较,兴许他真的很讨厌周晨。觉得周晨跟他共同牵扯到一个女人,是一种对他的侮辱。 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电话响了好久,周晨才接,周玥言简意赅,让他给她邮寄地址,是不是寄回南市去。 之前听说,周晨他们要回南市了。 然而却听周晨道:“没回去,你叫跑腿给我送到地址就行。” 随后给了她一个地址,不是他家别墅,是什么地说不上来,是个小区。 这回周晨没多纠缠,语气攘攘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周玥没多问,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回南市去。 留在这个满目奢华的四九城,哪还有路可走。 季云深不喜他,得罪了那个权力巅峰,难不成他还能有个与之媲美的靠山做保障? 第61章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这边,周晨挂了电话,回到茶室内。 雕刻松鹤竹梅隐隐还能闻到降香檀调,桌上的合同还摊开着,没有签字的迹象,而桌头那人依旧不看他一眼的打着电话。 斥着那边:“你们是废物吗?他说进就让他进,这一趟进来他够他养多少只雀儿?!” 骂的差不多了,那人挂了电话。 身旁秘书参谋:“这还不是钱的事,关键这次要真给三爷引进了,贸易战国运立威,老人家那边恐怕也会倾斜。” 季云敬取下银丝半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周晨。 不太耐烦:“要跟我说什么?” 周晨小心翼翼,推上了合同,要项目呢。 没什么心情,季云敬扫了他一眼,只让他丢着,过些日子再看。 周晨不敢多扰,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听季云敬问了一声:“老三上次跟你动手,抢你女人?” 周晨应声,前段时间碰巧的机会找上了季云敬。 大约是这兄弟俩闹太厉害,季云敬一听是季云深不肯留的人,特意给他留在了京市。 为了膈应季云深。 这事,周晨懂,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太愿在这事上多聊,周晨当时也是义愤填膺,提了句嘴,季云深抢了他未婚妻。如今,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他不提。 看周晨走出门去,季云敬拿丝布擦了擦眼镜:“你说,老三真抢了他女人啊?” 秘书会心,颔首回着:“不太好说,姑娘应该是自愿的,毕竟三爷那风流模样谁瞧了不倾心。” 这一点季云敬倒是认可,他这三弟有钱有势模样顶俊,还大方,舍得哄人,哪个姑娘见了他不心猿意马。 只是季云敬拿着眼镜远远的隔着看窗外:“你见过,他去要人家有主的姑娘吗?” 这倒没有,秘书摇头,确实稀罕事。 送上门的姑娘多了,那爷可叼,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怎么干得出跟别人抢女人的事。 又听季云敬问:“哪里的姑娘啊?” 秘书答:“您见过,京戏的那个学生。长得漂亮,倒是个倾城,就是胆子小,畏畏缩缩的,懦弱不当事。” “这是激发了他的保护欲吗?”季云敬笑了一声,将眼镜复而戴上。 随即,看了一眼合同,扔到了一旁:“懒得管,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也就腻了。” 保护欲这种东西,确实一时能让人上头,时间一长也就那样了。 季云敬可无心在这种事上多想,老三那人 起初以为他就是个逍遥的公子哥儿,后来注意到的时候,那小子早就势力遍布,甚至如今处处压自己一头。 自己的父亲虽然鼓励他们斗,但大是大非上还是国运第一位,就贸易战这件事他季云敬不占理,只怕要给那小子面子里子都赢了。 ‘砰’的一声,季云敬签字的钢笔砸到了黄花梨木上。 —— 傍晚,周玥叫了骑手给周晨送回了户口,走回宿舍,吃了两口外卖不大舒服,直接钻到了床上。 睡不着,翻手机,漆黑头像从来不发朋友圈,有的是其他人发的。 晒旅游、晒生活,周玥无聊晒了个床头,写:【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屏蔽了所有人,特别艾特了黑头像。 然而黑头像没理她,这个时候,他是在布置着棋局,还是赚着美金起手挥动股价? 亦或者,美人在侧不方便。 小腹越来越痛,周玥走床边走柜子里,拿了片暖宝宝贴肚子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日子来了,让她特别烦躁,想要胡思乱想。 睡了一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周玥索性坐靠在床上,发信:【先生,我户口迁掉了。】 那边依旧等半天没回信。 周玥这次不老实,又发:【户口还回去了,没跟周晨见面。】 电话那头,海港领事馆俱乐部特殊会客室内,摆桌面的手机响了又响。 对桌白人英法混血的老头剪着雪茄,几名年轻的秘书陪在左右倒酒,刚给季云深递上。 看了看目前高位那霁月风光的人,懒懒的靠着沙发,似乎睡不够的眼皮微抬,提醒:“先生,不接吗?” 信息接什么接。 不过,季云深还是悠哉的坐了起来,拿过手机,翻看。 小丫头今晚都第几条了,没完没了的。 索性接过老头的雪茄,火柴燃起,含嘴边,直接视频打了过去。 周玥捏着手机,铃声一响,愣了几秒,完全没想过这人会打视频电话,慌忙捞了捞头发,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接起。 视频那头,十天没见的人,一身黑色衬衣衣襟半露,指尖夹着雪茄,似笑非笑的样,好不潇洒。 只是一开口就是:“做什么?天天让我陪你猜灯谜。” 实话,他电话里好凶的,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果然,喜新厌旧来得真快。 周玥垂下了眼眸,斟酌着:“先生现在很忙吗?” 视频中人,眼眸淡扫了一眼周围,叼起雪茄,微微挑了挑眉:“忙。” 周玥一听,眼睫毛更耷拉了,视频中环境出奇的安静,不过应该还有别人在,公子爷打电话其他人默认静音了。 无精打采的,周玥“噢”了一声:“那先生忙” 说完又不挂电话。 钓又钓不全乎,偏她就敢在他这儿玩钓鱼的戏码。 透过视频看她,裹着厚厚的被子,隐约能看到红色的肩带,一边有蝴蝶扣子。 恍惚想起来是哪条。 深v带蕾丝花边、后背敞开落到腰窝股沟的那条,满是妖娆妩媚却遮遮掩掩,原来没给她扯坏啊。 季云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浓厚的烟草压过胸腔的燥感。 视线落到她的脸蛋上,不知是不是视频光线缘故,小丫头的脸色有点泛白,再加上这会儿不搭理她,更显得可怜兮兮了。 季云深勾起了嘴角,喊了一声:“玖玖。” 周玥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过去,像是迷糊的,懵懂的,应了一声。 看视频里他对手机外抬了抬手,让旁边的人都出去。 良久,轻笑漫挑:“想我就直说。” 第62章 先生想我吗? 一瞬间,周玥原本就汹涌着血液流动的腹部猛然一烫。 低头,想起她发的朋友圈,低头嗫嚅:“先生,看到我发的话了吗?” 季云深一笑:“没看。”烦死人的小东西,特别发个朋友圈艾特他,难道还想要他接词说一句:云中谁寄锦书来? 但要不理她,她估计待会就人比黄花瘦了。 谁跟她一天吟诗作赋,当他是哪家的公爷吗? 周玥嗤嗤地拿水杯喝水,也不委屈了,瘪了瘪嘴:“先生没看怎么知道我想你。” 不装了,真心想、还是嘴上想,反正总有在想。 听小姑娘不认,季云深伸手挂电话的样:“不想、那挂了啊。” “哎~”就这么娇气的调儿出来了,周玥妥协,抿了抿唇,“想,想先生了。” 其实还想问一句,先生想我吗?但他不管怎么回都不作数。 就算他说想,也不过嘴上哄她玩儿。 周玥知道,先生可忙了,要真想,哪还能自己左一个、右一个信息发过去才会回。 这么样一个祖宗,你不讨宠,有的是人讨宠。 有些丧气,周玥脑袋从床头滑下来,侧靠在枕头上,焉焉的,有气无力的,诉说:“先生,我小日子来了,难受。” 听她娇滴滴的声,他就这么漫不经心的随意宠之:“让胡慧芬过来给你看看。” 什么的就找胡慧芬了。 那位胡医生,周玥见过两回。 前两回把人家请到酒店,尚且还说得过去,这小日子的事给人家请来委实有点过分了。 周玥慌忙摇头:“这事用不着医生过来。” 讲真,又不是痛到天昏地暗的。 再说了,把特约医生叫到宿舍算什么事,医务室的医生知道了还不呸她两声。 季云深静静的看着视频那头,小姑娘脑袋搁在枕头上。平日里睡觉总喜欢压他手臂,低低念念的声唤先生,抱怨给她弄深了疼了。 会客间里安静的没有人,连空调都是静音。 季云深走床边,开窗,楼外下方的维多利亚港,有风吹过,水面寂寞、粼粼波光。 他撑手,电话拿到窗外,担窗户杆上,问了句:“很难受?” 小姑娘依旧摇头,想想,撒娇:“想要先生给红糖水就好了。” 他笑:“让王浩给你送。” 小姑娘又摇头:“不要。太晚了。” 这不行,那不行的,搞不懂她到底要什么,懒得寻思。 良久,看她那边,宿舍灯光暗沉,昏黄中就小姑娘的脸蛋落在枕面,眨着眼睛,娇弱的样。 没人管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他低声温哑:“宿舍没人?”有记得她说过,有个什么室友。 周玥点头:“嗯,出去做拟音了,有个音效要晚上收音才好。” 喟叹了一声,持着手机跟她聊:“今天都做什么了?” 小姑娘有兴致,啦啦讲了一堆。 他笑着听,听她停顿,问:“然后呢?” 她又说。 也问他:“先生,港城那边昨晚是不是有雨啊?下雨的时候鱼会跳出海面吗?” 净瞎扯。 还问他:“先生,今天有没有看到仙女座。新闻里说港夜今晚无云。” 她又知道了,关注了港城的天气么。 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聊了快两个小时。 其实说起来,周玥也不知道,打这通电话的意义在哪,肚子疼求安慰吗?魔法毒药能不能抵抗物理病痛? 谁知道答案。 最终有人敲门,季云深挂了电话。倒是跟她说:“有事打电话,别总玩猜谜。” 究竟什么算是有事呢,周玥实在拿不准,想跟他说话也算是有事的一环吗? 临要挂的时候,周玥忽然叫住他:“先生。” 听季云深轻柔的“嗯”了一声。 她拿起电话凑视频在耳边,香香的亲了一口:“先生晚安。” 视频中落下了黑色的一片,像是画面被切断了,只是传来了季云深一抹笑意,仿佛微风吹过来的…… 那夜俱乐部门外,白发混血老头等了好久,才再次进门。 进门之前,身旁貌美的秘书问老头:“那位季先生,是在跟他女朋友打电话吗?声音好温柔。” 白发老头瞥了一眼秘书:“少打听。” 那位爷的私事,谁敢多嘴。 哪有什么女朋友,从没听过爷有女朋友的事。 一旁男助理问:“那这几位要不要叫进去?” 老头看了一眼,这边有港商给贵公子精挑细选,送来的几名身材顶级美人,待会问贵公子意思再说。 自己推门进去,季云深站在窗边,手机已经黑屏,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搬着文件继续坐下。 说到:“新型显卡引进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美方愿意降税,希望您走纽交所上市,不要走港城。” 季云深轻描淡问:“降多少?” “10。” 季云深走回沙发上,阖眸:“晾着。”还要再压对方的意思,10都还嫌不够。 老头瞧季云深端靠那像是犯困的样,兴致寡淡。想想,门外有美人候着的事不提了,继续谈事 那晚,周玥睡得挺踏实,暖宝宝的热让她发了好些汗,第二天起来肚子没这么疼了。 坚持去了片场,继续拍摄。 王浩送她到门口,给她端了一碗红糖姜奶炖桃胶,挺好吃的。 突然想起来,都忘了问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可问了,他估计得来一句,又想打探我行踪? —— 继续拍摄了好几天,短片的耗时不长,又不是奔着拿奖去的,终于过两周,接近尾声。 最后一天还剩两场,周玥没着急去。 谁知去的时候,刚从王浩车上下来,却看到片场外围了人。 周玥走了过去,导演助理迎上来,给她拨开人群一看。 谁曾料,苏婷拽着高跟鞋跟那男主演扭打。 人群议论纷纷,也没听到几句靠谱的,总在说苏婷上来就把人给打了,小小演员耍大牌呢。 周玥问了一声助理,才知。 原是男主演祸害了先前苏婷带来客串的小妹妹,而男主演本就有女友,睡完不想认帐。 小妹妹心气高,差点开煤气罐自杀了。 苏婷得知气不过动了手。 可人一多言语嘈杂,哪知真相,就看个热闹,制片组的也慌了神乱作一团。 想想,周玥远远的喊了一嗓子:“愣着做什么,该拉开的拉开呀。” 第63章 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 小姑娘声音不大,都听不出是谁喊的。 但是乱作一团的时候,突然出了个声,也不知是不是提醒了保安,一群人上去将两人拉了开。 不一会儿,将所有人拉进了剧场,紧关上了片场的门。 片刻后,两扇大铁门里,那男主演脸上挂了彩,刚在外面当着路人总不能反手打苏婷,这会儿回过神来气急败坏。 急着踹门,大吼大叫:“锁门做什么?!你们舞台剧组是想合起伙再打我一顿?怕别人知道五线女星就耍大牌吗!” “苏婷,你他妈的不就仗着自己勾引了个金主?什么样的金主,大肚子还是秃头?” 男主演骂了不知多久。 苏婷被小助理安抚着,又急又怒的,想反驳两句,却也搬不出何霆震。 只是各说各的:“你又是什么东西?睡小姑娘,你要不要点脸!” 男主演哼笑了一声:“她犯贱,你情我愿问我要脸?你的朋友跟你一样的货色,私下跟多少人睡过都不知道。” 多难听的话,苏婷差点就上去又扬他一巴掌了。 然而,这会儿男主演的助理在一旁护着。 制片人也在规劝,让他别把事情闹大。 周玥坐在远处的凳子上,看苏婷气得红了眼。 到底是遇到个无耻人了。 想想,周玥拿起了耳麦,通过音响说了一句:“制片老师,您就让他走,给他出去丢人,这丢的是他自己,关剧组什么事。” 话落,男主演吵闹的动作停了停。 片场内安静无声,只听男主演诧异问过:“你说什么?” 视线齐刷刷落过来,周玥手指在调频盘上摸了摸。 小姑娘手指小小巧巧的,仍旧是那安静乖巧的模样,跟之前在剧组时一样弱弱的像只小鹌鹑。 然而,片刻小鹌鹑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是你自己有女朋友了,还玷污人家清白,明明你个人行为怎教剧组买单。” 没提打人的事,就说事件起因,本就是男主演的问题,偏搞得剧组鸡飞狗跳的。 男主演被周玥一说,原本想赖剧组的心没了。 顿了顿,扯到个人问题上:“我我污人什么清白了我?她先勾引的我!” “勾引你、你就没忍住?身子长在你身上,你忍不忍得住关别人什么事。” 周玥往前走了一步,挺瘦小的一个丫头,这会儿说气话来倒是挺有气势的。 关键在理。 不管男主演怎么接,周玥又问:“你有没有问过小姑娘的年龄?人家才十七岁,知道什么叫未成年保护法吗?” “别说是不是心甘情愿,就这一点都够你吃牢饭了。” 虽然国内性同意年龄是16岁,已经17岁的女孩儿是有自主决定权的,但这一旦闹起来,女孩儿真有人指点,转手告他一嘴。 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整个片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确实,剧组里很多演员年纪都偏小,但是都习惯了,便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严重性。 男主演后知后觉,看了一眼助理,助理脸色也是一白。 怔了半天,男主演顿时大汗都出来了:“我我又不知道!” 周玥静静的看着他,转身,又坐回了她的导演椅上。 “不知道你就没错了?什么时候不知者无罪能放律法里了。你高空抛物下去砸到人,你也说不知道下面有人?”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男主演哑口接不上来:“那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周玥拎着耳麦,淡淡的摇头:“我可没说要你怎么办,是你自己要怎么办?” “现在难道你不该去给人女孩儿磕头认错么。倒还闹得人尽皆知,万一再有人发个头条的,你是坐牢还是退圈?或者一块了。” 男主演一时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我我” 半天没给出一个字。 只能看向自己助理,助理拿出手机,忙给经纪公司打了个电话,询问了意见。 最终拿出了主意,跟制片人通融了几句。 “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秦哥不对,还望大家别把这事闹出去,外面的疯言疯语我们一定解决,绝不给剧组带来困扰。” 就这么说了,助理拉着男主演去解决整个事件的开端。 临出门时,周玥像是突然想到,又提了一句:“还有今天剧组耽误了半天的误工费。” 这里面可有她的工资。 半天不开机,总不能她工资就不要了。 男主演晦气的看了周玥一眼,原本想赖苏婷和剧组一笔,怎么就半途杀出来个这丫头,平日里不是个软柿子吗?! 偏还听助理好生颔首:“对对,谢周导提醒。还望周导改戏的话,多留几个秦哥的镜头。” 戏自然得改了,一架打完,还有几场肯定不用男主演了,要换别的内容。 就看剪辑的时候,不说把他一剪没,也不可能多给他留镜头。 不过周玥好说话,笑笑,看了一眼制片人:“我只是导演,怎么改戏还要看投资人说话。” 就这样,男主演跟着助理亡羊补牢去了。 远远的,看着小姑娘转头安安静静的研究起了剧本,拍了拍话筒,发现没声,又乖巧着傻乎乎问。 王浩淡淡一笑,走了。 原本看今天热闹,怕小姑娘被牵扯进去受委屈,他没办法跟先生交代,守在远处观望。 倒好,一看怎么能想到,这藏在所有人最后、软弱怕事的姑娘,竟是百般伶俐。 难怪先生平日里骂她伶牙俐齿,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 —— 由于改戏,熬到了大晚上的才收工。 苏婷请周玥吃夜宵,吃到一半,跟何霆震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吵了一架。 见苏婷坐对面哭,周玥抽了几张纸巾过去,听她说:“混蛋何霆震!要不是他,我才不受这气!” 知道了,原是在气今天男主演骂她的那些话。 公子哥儿们游戏人间,不会承认有女朋友,苏婷跟他自然也不会摆在明面上来,见不了光的关系,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受了委屈也别指望哥儿站出来替她出头,反而为了隐瞒这段关系,她更要谨慎。 今天的事指不定还被骂一顿呢。 第64章 别把他当老公,当老板 果然,听苏婷不知是气,还是哭的,发抖:“我打架丢人怎么了,丢的是我的人,又没丢他的。” “那是我姐妹,都开煤气罐了,我气不过上去揍怎么了?我有说是仗着他的势吗?就算上了头条,也不会留他何公子半点名字!” 周玥拿小勺舀着抹茶玄米冰淇淋吃。 今晚苏婷请的日料,不长胖,据说师傅还是樱花国那边菊乃井请过来的,向付味道一绝。 听苏婷骂骂咧咧了好半天,周玥将另一份冰淇淋推了过去:“你尝尝这个,蛮好吃的。” 苏婷被小姑娘这脾气逗笑了:“我跟你抱怨一大堆,你跟我说这个好吃。”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肘子。 她就是个小狐狸,说死说满的话是半点都不接嘴。 周玥笑眯眯的,舔了舔嘴巴上的冰淇淋沫子:“不然你让我说什么,跟你一起骂何公子吗?” 苏婷拿过了周玥推来的冰淇淋,嗔她一眼。 “不指望你能骂!我今天才发现,玥玥你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怼起人来真厉害,半个脏字没说,那秦风嘴都接不上。” 知道,周玥今天若非当事人是她,绝不可能冒出来。 可这一冒头,当真让在场的都吓了一跳。 良久,听周玥劝她:“这些事何必放在心里,过段时间便就散了。哪怕你今日再气何公子。你说,你跟老板计较什么。” 老板嘛,员工哪有不跟他受委屈的。 就当是明明是甲方的错,但到头来老板冲你发了顿脾气。 你要罢工不干了,有的是人替你干。 老板跟老公差一个字。别把他当老公,当老板,想想哪还有这么多气。 听周玥的比喻,苏婷笑出了声,挂眼旁的眼泪珠子都被挤干了。 胡乱聊着,把饭吃完,收拾回去的时候,苏婷冷不丁问了周玥一句。 “那你呢?真的能彻底把季先生当老板吗?” 周玥将手机放进了包里,今天背的是晨曦房子包,抬头,眼眸璀璨,笑呵呵的可爱样:“我也不知道。” 两个小姑娘,逗逗趣趣的离开了餐厅,下楼,王浩车放门外接她。 今夜实在太晚,宿舍门关了,周玥回不去,索性去了呼家楼。 —— 管家一如既往的客气,入冬了,给她安置得暖呼呼的。 酒店里仿佛没有冬天,周玥依旧小吊带的睡裙坐在床边,看四九城飘起的第一场微末的雪花子,很小,雨夹雪。 没去想老板的问题,她这会儿心里其实有些发慌。 怎么说今天冒头在她意料之外,除了苏婷的原因,其实还有一点,她站出来的时候看到王浩在不远处。 也许正因如此让她有了底气。 可现在回想起来,又有些心有余悸。 不敢百分之百笃定,秦风会把这件事想办法压下来。 会不会从今往后剧组有关的人都注意到了她,万一被人传出去,把她推到人前怎么办? 想了好久,周玥拿出了手机,按上了背熟的电话号码。 要不还是跟他说一声,她今天这么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踌躇半天,周玥终究将电话打了出去。 第一回给他打电话,她听着电话里一声一声的嘟嘟声,跟心跳似的。 响了十声,电话接通了。 熟悉的“嗯”,疑问中带着他一如既往慵懒的调调,听周边还有淡淡的音乐声,低缓又醉人。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轻轻的喊:“先生”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声音响完的那一刻。 又重复响起了一声“先生”,不是她喊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 而且仔细想想,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如天籁般婉约想起来了,闵兰姗的声音。 那一刻,周玥不知道作何感想。 果断的、迅速的挂掉了电话,也不想质问一句。她凭什么质问。 是否有想过,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会碰到他身边有人?是否有猜过他去港城的时候,闵兰姗会作陪? 对,都想过。 一直忍着不给他打电话,哪怕他说过随时都可以,她都不愿,就怕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奈何,鼓足了勇气打过去,还是发生了。 不能说碰巧,只能说兴许那人一直都在。 她就是自作孽! 电话丢在了窗台上,周玥看了电话良久。 仰头,靠着窗户看窗外的落雪,雪仿佛下进眼睛里,四九城没有银装素裹,依旧繁华又陌生。 从来没问过他跟闵兰姗还有没有联系,更不可能说一句以后别联系。 她无名分、不能多嗔,她懂的 可是,怎么这次不过听到个声音,比上一回见到,更心烦意乱呢。 —— 电话那头,季云深听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有一瞬没有回过神来。 要不是看到有些眼熟的电话号码,他还以为,什么胆子的诈骗园区,居然把电话打到了他这儿。 头一回,有人比他挂电话还快,快到他都没有听清楚那头说了什么。 有些意外,季云深拿过电话看刚刚的通话记录,看了两秒。 听远远的,闵兰姗声音复而响起:“先生,您真的来港城了?” 季云深掀眼皮看去。 港城四十层的特色酒中,仅不过十桌桌台,姿色灼灼的美人脸中满是欣喜,也有一丝不知何为的憔悴。 圆桌旁,就两人,一名跟季云深差不多的中山装打扮男人,一名之前周玥见过的港商。 中山装给季云深倒酒,递了过去,递到他手里。 没理刚刚挂掉的电话,他接过,淡抿了一口,看向偶然碰上的闵兰姗,轻笑:“听谁说的?” 先生的口吻一向清淡,听不出情绪。 闵兰姗低头宛然媚笑:“听这儿的朋友说的。先生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在这里驻唱过,有几个朋友还在,说先生今晚过来了。” 先生不动声色,放下了酒杯,两个字:“记得。” 闵兰姗微笑挂在了脸前,欣喜他记得,他是在这儿将她带回京市的。 靠近季云深身前,闵兰姗看他掏出烟,滑动火机的齿轮。 她伸手:“先生,我帮您点。” 那柔荑纤美,落到打火机上,宛如拨弄琴弦的流水。 还涂了深蓝色的指甲油,点点璀璨。 季云深视线落过去,那个独一份敢拨通他电话就挂的小姑娘,好像总喜欢用涂着粉红色人鱼尾涂鸦的指甲抓他。 第65章 别给她大半夜的跑出来 蹙了蹙眉,不经意的,季云深已然滑动齿轮点起了火苗,烧过嘴里的烟,灼灼烟雾缭绕。 闵兰姗一顿,手停在了半空。 一点一点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含过烟,吞吐了烟雾。 那眼雾缭绕过男人的脖颈,绕到身后。 男人今天衣领微敞,隐约看到脖颈下侧有一排若隐若现的牙印和指甲痕。 有一条特别深的,还能看得出一点痕迹。 原本都快一个月了,若是上了药早就好了。 但他就这么晾着,懒得弄。 实在没忍住,闵兰姗身子后退了一步,扣着指甲,有些难为情的哀怨:“先生还跟那位妹妹在一起吗?” 男人没回她的问题,良久的烟雾散过,淡淡道:“你那些朋友话挺多。” 话就到这了,季云深没多聊的意思。 闵兰姗站了一会,中山装男人走她身边说了两句,她离开了。 那夜,酒里,驻唱的歌姬唱着绝美的粤语歌。 一旁港商,笑呵呵的没管这段美人献媚的插曲,径直聊着:“季先生之前也来过这里?” 季云深点了个头,视线放在歌姬身上。 这位新歌姬,不是什么妩媚型,有种中年后的沧桑感。 听港商感叹:“这儿已经开了五十年了,换了一波又一波的驻唱,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位风华绝代的胭脂。” 复古的酒,满是二十年前的设计,恍惚让人回到那个最迷迭的港风时代。 桌前的暖灯,搭配着威士忌的浓醇,不知酝酿了多少悲欢离合。 季云深没搭腔,港商一个人有兴致的聊着:“就刚来打招呼的闵小姐,是最像胭脂风韵的。可惜了,晚了十多年,您没见到本尊。” 季云深轻喉威士忌,不轻不重的闲聊:“幼时同祖父来过,有幸观瞻过两回。” 港商大叹了一声,更有话题聊了。 总之,今晚把这人请过来,也不能一来就谈正事。生意场上,风月话过,其他事才好聊。 几小时过后,终于港商聊到了正题:“季先生,您看上回跟您提的合作” 季云深淡淡一笑,有些倦了,收回桌上的打火机,拿着手机起身:“跟我合作,齐老的诚意呢?” 港商抽了抽嘴角,强迫带笑:“季先生要什么诚意?” “拿只看门的狗跟我谈,你背后主子好大的脸。” 说完,季云深转身,没什么风度的走了。 中山装追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位爷今晚有些烦躁,场面话都不留了。 下到一楼,中山装给来接季云深的车开了车门,迎他上去。 听季云深关门嘲讽:“你们廉政公署的人,下次出门能不能换一身?” 中山装看着车子走远,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嫌弃他的穿着太不像生意人了?还是单纯的嫌他穿得丑? 怎么惹他了?这脾气,路过的狗戴个项圈他怕都能嫌弃一声! 车窗外,弥敦道上夜灯璀璨,车内安静得却像是平添了几分寂寞。 开车的司机,季云深港城的特约保镖,老老实实的握着方向盘,生怕颠簸到公子爷。 透后视镜打量,公子爷懒懒的开着车窗,头偏向窗边,手里夹着烟,烟飘了出去。 这时候四九城已经开始落雪了,港城还只是淡淡的凉爽。 划动着手机,季云深翻了一圈朋友圈,没什么内容,小丫头今天一句话都没发。 转瞬想想,一个电话打了出去,没给小丫头打,直接打王浩的。 半夜三更,王浩只听电话里面一句:“做了什么?” 一时间王浩顿时惊醒,回顾看了看四周,窗边已经出了雪凌子,寒凉寒凉的,他做了什么?自己先反省一遍。 然,想过,有些没大理解季云深的意思:“先生问我吗?” 季云深嘴里的烟长出了一口,有点想骂人:“你觉得我问的是你么。” 一个恍然,王浩悟了。 忙汇报了一遍:“今天周小姐片场有人闹事,但不是关于周小姐。周小姐处理了一下,晚了跟朋友吃了饭,回了酒店那边。” 不算太详细的阐述,只是个总结,电话那头人听听,没发表太大意见。 良久,王浩又想:“对了,今天周小姐处理那事时,我录了像,以防万一。先生要看看吗?” “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演员,影响不了什么。” 后续的补充,王浩是这么说的。 在他们这儿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而周玥也没直接参与。 就算直接参与了,就他们先生的手段,能让这事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过,他这么说,季云深似乎并不太意外,对于周玥搞出点小动静来。 这人没说要看,没说不看。 转而,只是交代了一句:“别给她大半夜的跑出来。” 就这样,电话挂了。 王浩后知后觉,这话怎么像是两人吵架了。 还记得上回先生不理小姑娘,小姑娘大半夜的叫车回学校了,大病一场。 所以,今天先生的意思是,她要闹脾气,也别给她跑出去冻着的意思吗? 可是,他也不哄不是吗?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着沉默的手机,王浩想了想还是将录了的视频发了过去,顺道问了一声:【先生要安排回京了吗?】 —— 那夜,周玥坐窗边良久,收拾东西,不想住这里,转头开门,瞧见套房管家在门口也没睡。 有些意外,听套房管家中今夜降温,来瞧瞧屋内温度怎么样。 好奇怪的借口,周玥有点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最终不知怎么聊的,跟管家无聊下了一盘棋,菜鸡互啄。 不能去想他今晚在做什么,不能去想他枕边是谁,周玥就看棋盘,熬到四点熬不动了,困了直接睡了。 一觉醒来,大中午了,这才慢悠悠回了宿舍。 只是眼睛有点儿肿,不知是不是熬夜熬的。 那几天,终于短片拍摄彻底杀青,又忙了忙剪辑的事。 没跟季云深发过信息,他也没有打回电话来,没了联系。 到周五,周玥买菜去了趟林教授家,亲自下厨做饭。 做的不是很多,就四个菜配汤。 林教授也没跟她客气,上桌吃饭,倒像父女俩在闲聊:“瞧你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失恋了?” 第66章 怎么就不能放纵一回了? 周玥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含在嘴里,无味下咽。 “哪算得上失恋,没有的事。” 算是吗?她跟季云深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他在那边有美人相伴,她纯粹属于自怨自艾的自个烦恼。 烦恼了几天也没得出结论。 总不能她冲上去质问他一场。而他不说,就好像就这样了。 林教授笑笑舀了一碗排骨炖汤,递到周玥面前,意味深长。 “有时候,人啊,的确陷在其中无法看清,再聪明的人也躲不过这一遭。” 这一遭是哪一遭。 周玥接过林教授递来的碗,一口一口的舀着吃着,听他说。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什么时候展露自己的锋芒,也知道什么时候掩盖自己的锋芒。可情之一事,总会超出自己的控制。” “步步算计,终躲不开七情六欲,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纸片人,熟能控制的?何必强迫自己不照着本心走呢,非要按部就班。” 周玥沉吟了一会,也不知道林教授是不是猜到了些,她的那些复杂又不可言说的关系。 咬了块排骨,拿纸巾包着,吐了出来,丢进桌面的垃圾桶。 吞咽下,咂了砸嘴:“可若不是每一步都想好怎么走,怎么到得了远方?” 林教授笑了,自己盛了一碗汤。 平日里多会来事的丫头,今天怎么就没想到给他盛一碗? 可见心里确实有事。 “就算你每一步都想好怎么走了,又怎么确保每一步都能踩到你想要的节拍呢?”林教授语重心长。 用小姑娘的话句句回她,“人生有时候意外才更精彩。” “小玥,你还年轻,用不着每走一步想一步。不如去接受这个人生的无常,去享受这段时光一时的激情。” 周玥看着林教授汤勺里的汤发呆,纠结着:“可是” 她迈不开,她习惯了小心翼翼,习惯了左顾右盼。 总是在担心她放纵的一丁点,会给她往后带来什么不可想象的后果。 没给她可是,林教授放下了勺子,淡淡看了一眼窗外:“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其过程的中任何意外、都不是意外。” 林教授的话听懂了一半。 周玥无言也往外面看了一会,外面天黑但又繁星闪烁,冬天的四九城黑得好早。 吃完饭,收拾碗筷,听林教授烧着烟斗感叹。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考虑得太多。如今想起来,要是那时候去跟那个人表白一场,该多好。” 玩艺术的人,很少抽卷烟,就喜欢玩点烟丝的调调。 这烟味不呛人,有股淡淡的甜香味。 周玥垂眸将碗筷收进了柜子里,沉吟了一会,问道:“老师说的是胭脂吗?” 听林教授提过,年少时在港城见过胭脂几面,一眼万年,终生未娶。 没详细说他和胭脂的故事,但周玥手指不由得握紧了柜子的台面。 林教授笑笑未答,其中深意,周玥懂。 不想提胭脂,不能提胭脂。 良久,周玥走出了厨房,犹豫再三,跟林教授提了一句:“老师,我过段时间想去把姓改了,我想姓林,可不可以?” 听周玥大概提过一些,她寄养周家的事。 林教授知道,只是有些意外,转头看向周玥,半晌释然:“可是可以,你喜欢这个姓?” “嗯,蛮喜欢的。”周玥点头,走客厅里拿纸巾擦了擦手。 林教授没反对:“喜欢那随你呀。若需要什么地方我帮忙的,你直接跟我说就好。” 没再多聊,孟婧打电话来约周玥出去玩。 周玥收拾了走到门口,恍惚抬头,背对着林教授提了一句,一直没说过的话:“老师,胭脂已经死了。” 话落,屋里一片安静,像是沉寂了所有时光。 好半天,听林教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周玥回答得好似轻松,像是在讲述偶然新闻上看到的消息一般:“十年前,死于吸入过量。” 没看林教授难以置信的表情,又是好久才听他问了一句:“怎么会?” 周玥垂眸,换上了小白鞋推开了门,转头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她眼看着针管一次次插入胭脂的手里,对针管的恐惧在幼时的记忆中不断加深。 只不过还没跟林教授熟到,要去分享这段过往而已。 离开了林教授家的小别墅,周玥打车去找孟婧。 孟婧约她去品什么小酒。 周玥想想,确实照林教授说的,她这个年纪怎么就不能放纵一回了? 她要去喝酒,才不要去想季云深!喝完之后就不要他了! 风花雪月到底给他玩明白了!明明他说的随时都可以给他打电话,结果呢?指不定,这会儿还在港城和闵兰姗花前月下。 他最好在那留到平安夜、圣诞节、跨年夜、除夕、情人节都别回来! —— 夜里八点,周玥就这么信誓旦旦的去了,就她跟孟婧两人。 去的那个地不是什么混乱的酒,挺有格调的酒馆。 上的鸡尾酒,周玥没问名字和酒精度,照着好看的两杯点了。 不过一时意气,但还是有点怕不安全,她追着孟婧交代:“我俩喝几杯就走,可别回宿舍晚了。” 孟婧安心拍了拍周玥的小脑袋:“放心,大不了你上个闹铃,十点钟,我们还能赶上地铁。” 周玥如实,真上了闹铃。 就这样,喝了一杯,周玥觉得还好,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没放开喝过,酒量其实挺好。 于是,又点了一杯名字挺氛围感的“toorrow”。 孟婧瞧她兴起也懒得提醒,喝完两杯走人。 坐了地铁,周玥下站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总觉得脑袋有些越来越晕乎乎的,抓着孟婧的手。 “婧婧,这酒是不是有问题啊?” 孟婧笑看她一眼:“不是有问题,这是后劲。你刚点的那杯,后劲最大,等回宿舍了,你能晕一晚上,保准你不再想你男人!” “啊?”周玥眨了眨眼睛,出站台,抓着孟婧走,红润了脸。 “可是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回不了宿舍怎么办?” 第67章 离她们远点! 周玥虽然晕晕叨叨,但是说的是事实,孟婧往后看看去,确实有几个看起来不良青年跟着。 孟婧一把拽住了周玥,带她加快了步伐,急忙往学校方向赶。 地铁站离学校二十分钟不到,可奈何两个小姑娘步子慢。 孟婧虽然平日里风风火火冲闯的性格,要是撒开步子跑起来,也能跑几分。 但看看她拽着的周玥,小姑娘本就柔弱、又喝了酒,更是跑不动几步,这翩跹娇媚的身姿莫不是后面的人是冲着她来的。 有些后悔,今晚就不该带她出来,偏还要坐地铁。 也是瞧小姑娘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带她出来撒个欢,结果搞成这样。 “怎么办?”孟婧失了主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去问周玥。 周玥跟着她跑,也不能跑太快。 毕竟说实话,身后有比你身材差很多的流氓追你,你哪能跑得过他们,瞎折腾。 气喘吁吁的,周玥脑子这会儿还有些清醒,跟孟婧说:“打电话给老余。” 孟婧的男朋友余合诚,这个时候不找什么时候找? 孟婧一阵恍然,刚一时情急倒是忘了,忙拿出手机,给余合诚打了过去,结果电话响半天没人接。 孟婧恨不得差点骂娘,小声在周玥耳边嘀咕:“该死的,肯定又在网没听到电话!” 周玥混沌的脑子想了想,也不意外。 余合诚就那样了,但凡沾了游戏,天塌下来的事都不管。 孟婧心里总觉得他没出息,可又舍不得、放不下,早晚得拖累死。 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身后那四五个混混离她们不近不远的,似乎是在观察她们,看她们是否走投无路才会彻底上前。 想是学校附近,他们还有点忌惮。 周玥揉了揉头晕的脑袋,若非这会儿有危险,她断然清醒不了许多,剩一点想法。 “没接通,你也大声说,就像是接通了,叫老余赶紧过来。” 话落,孟婧顿时明白了周玥的意思,拿男友来震慑这几个人。 于是,拿着电话大声的冲电话那头喊:“余合诚,你他妈赶紧过来!老娘喝多了,带你几个兄弟来接我们。几分钟能到?” 装样子,京戏哪个不会,不管什么系,总是会演。 随即,孟婧又喝了一声:“啊,你们就在前面呐。那快点!五分钟之内,老娘要见到你的人!” 果然,孟婧的话有了效果,原本一直跟她们统一步调的身后几个人慢了下来。 孟婧继续拉着周玥往前走,只见周玥皱了皱眉:“你不应该说几分钟的。” 孟婧小声不解:“不是应该提醒他们,五分钟我们的人就到了吗?” “可我们没人五分钟之后接应,反而可能更刺激他们一探究竟。”周玥无奈的笑了笑,“看看还能不能问到谁来接我们。” 这儿距学校就十五分钟了。 只要到了学校旁边就是保安亭,就安全了。 可十五分钟实在太悬。 孟婧急得脑子快速的转,想想又打了个电话:“小白!看看小白在不在学校。” 大周末的,京戏最是少人,各个都出去玩了,还真不好找。 病急乱投医,孟婧最后想到了个白允俞,刚出院不久的舞台剧达西先生扮演者,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好巧,小白还真在宿舍,一听周玥跟孟婧被人跟踪了,小白立马就往她们报的位置赶。 一来二去,五分钟过去了。 孟婧拉着周玥跑,也惊动了身后的人,终于意识到她们刚刚打电话只是虚晃一枪,立即加快了脚步,这次彻底跑了起来。 跑不过,而且刚到拐角,那帮人似乎早就安排了一个人在前面守着。 见状,孟婧又拉着周玥拐进了另一条街。 但于事无补,终于被他们六个人围追堵到了墙边。 终于路灯下,六个人的脸显露了出来,年纪不大,二十岁、三十岁的都有,真是附近的混混,一个个手臂上雕龙画风的。 领头的还染了红色头发,戴着耳钉,那耳钉通红通红的,不知是什么劣质宝石。 只听那人笑着,一股子酒后上头的赖劲:“两位小妹妹跑什么?迷路了吗?” 话是说的两个人,但明显的视线是往周玥身上瞟。 周玥今天穿的老实,寒冬腊月,她外套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脸颊不知是因为酒精作祟、还是冻了又跑的缘故,绯红欲粹。 好一副乖乖女又让人忍不住采摘的模样。 孟婧自然看出了他的视线,伸手一挡,将周玥挡在了身后,大声说道。 “你们别乱来!我们可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要出了什么事,有你们好受的!” 领头人当她的话耳旁风,完全不在意,却一副无赖嘴脸抬高了手:“哎哟,别误会,我们能做什么。你们大学生,我们可不敢。” 说着,身后有人起哄:“就是,谁不知道京戏大学的学生,背后都有金主。不过陪睡睡不都一样吗?” 孟婧听闻发了火,一声就骂了过去:“说你妈!” 瞧着孟婧发火,领头人压根不在意,但是还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生什么气。妹妹,我们不是看着今晚两位妹妹没有什么富二代的跑车接,想接你们去玩嘛。你要不想去也没什么” 不等孟婧松口气,就看领头人手指指向周玥:“让你身后那个妹妹跟我们走就好了。” 瞧那娇滴滴的模样,羽绒服罩得深,看不出身材,但光脸蛋就是一等一的尤物。 他们对孟婧没太大兴趣,但对身后那小姑娘可是垂涎了好久,从地铁站出来就瞄上了。 周玥手指一紧,猛然拽住了孟婧的手臂。 实话她真害怕,而且脑袋还晕,就更害怕了。 躲在墙角,因这会儿孟婧说的后劲上头了,她眼中雾蒙蒙的,越发让人看得娇弱怜人。 孟婧浑身一紧,更把周玥护在身后,心里把余合诚骂了一百遍。 而就在这时,终于她们搬来的救兵匆匆赶了过来。 白允俞没有杵拐跑得飞快,一砖头就飞了过来:“你们离她们远点!” 第68章 先生,抱抱 说实话,白允俞能在危险的时候,即刻赶到,周玥还是挺感激的。 只是再看看他身后一个人没带,周玥的感激也就只有感激了,脑袋里剩下酒精上头的天旋地转。 只恍惚的想,这傻小子,都从学校赶来了,怎么就没想到薅个保安呢?他一个瘦小的身板,委实上演不出英雄救美的故事。 果然,小白虽然有英雄救美的心,于事无补,一砖头上来谁也没砸到。 反而激怒了那几个混混,将他提溜到了跟前,在他还没伤好的脚上又添了新伤。 周玥脑子不清醒,看白允俞被打,站孟婧身后喊了一句,弱弱的有气无力:“你们别打他了,我们报警了。” 说完,周玥又缩了回去,躲在孟婧身后。 其实没报警,周玥脑子不清醒忘了,孟婧也忘了,而且这附近的所、好远,等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再躲,那混混头子的视线也盯住了她。 懒得管趴地上的白允俞,径直就走到了周玥跟前:“妹妹,那是你小男朋友吗?真不行!今晚跟哥哥,哥哥叫你知道什么是男人。” 什么是男人,她见识过的。 周玥缩住了脖子,看着头子伸手过来扯她的胳膊。 孟婧差点跟他拼命,伸手推。 拉扯间,一阵混乱。 直到一分钟后,路边一辆车经过,只见那车亮着大灯的灯光,灯光往这边一阵刺亮。 领头人骂了一声:“谁他妈过路开这么亮的灯!” 话刚落,车竟然走路边停了下来。 而前车门没开,后车门先开了,因为亮光太强,扎眼得睁不开眼睛,实在看不清下车的人。 直到这人走到眼前,一脚将领头人踹到了地上,撞到墙壁,像是墙都开裂了。 一阵惊呼声响起,周玥才懵懂着眼睛,抬头看去。 背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依然能一眼辨识,精致黑曜石的羊绒长风衣下,带着古法雪送熏香的矜贵男人。 王浩从车上匆匆赶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先生会先一步下车,都没来得及让他去开门。 更没想到今晚会出现这种状况。 平日里小姑娘去哪,他至少都有个分寸。就今晚,先生回来,他才转头去接先生,怎料在学校门口会这种出事。 追到眼前,小姑娘躲在墙边。 旁边还有她两个同学校友,一个被人打到了地上,一个护犊子似的死死在她前面。 不过由于先生来了,那个叫孟婧的小姑娘同学像是以为遇到了见义勇为的,松了手,有些呆愣的看着地上躺着的混混头子。 再往混混头子的脸上看,手工定制的鳄鱼皮鞋头就踩在他脸上。 季云深居高临下的,轻慢哂笑,重复他的问题:“什么是男人?” 没听到多的,来的时候,就听到最后一句。 混混头子被踹懵了,跟着他的那几名小弟,这会儿也不敢上前。 虽是奥迪车,但车牌号就知道来的人身份不简单。 而且哪怕不看车,也能感受到男人冷冽的气场。 这种人,绝对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英雄莽夫。 再看紧跟着下来的司机,一个眼神,比他们之前蹲局子的时候见过的小所长凶狠几倍。 混迹街头的混混多少有点眼力劲,瞬间就明白了,顿时,头子大喘着气,寻求和解:“不不,先生,我不是男人” “我我今晚喝多了,不该招惹女学生,我就是” “就是什么?”季云深又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可以听到头子被踩到脸骨咯吱变形的声响。 哪怕想狡辩,头子也疼得只剩惨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浩看皮鞋上沾的血,上前一步,做申请:“先生,这事交给我,您别脏手,先看看周小姐要紧。” 早看了,脸都吓得惨白惨白的,跟他闹脾气挂电话的时候、有勇气的劲,这会儿跟个小可怜似的瑟瑟发抖。 偏脸蛋红扑扑的,喝了酒大脑都迟钝了。 一口气闷在胸腔,季云深冷笑了一声,一脚踹着头子的脸踢出去。 转头视线看过去,小可怜还靠在墙边,眼中雾蒙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委屈的,水润都挂在了眼角,就这么死盯着他看。 一时间,视线交叠,寂静无声的。 王浩将头子提溜在了一旁,连带着另外几个混混排到了路边的路沿石上蹲着。 打电话通知了附近的局,不出三分钟有车来了。 不过,来的人没鸣笛,只是灯光闪了闪将一群人提溜了进去,也没什么问话,似乎都交代好了。 只听王浩跟对方说了一句:“你们头儿要是管不了附近治安,再有女学生回宿舍不安全的事,请辞算了。” 对方连连点头,应着,人就这么带走了。 街道安静了一片,因为一切都太快,孟婧都没反应过来,只想到小白的伤,把小白拉了起来。 拉到周玥面前,刚想戳一戳周玥胳膊,大呼一声,今晚运气好,有惊无险。 却瞧见,周玥这会儿真酒劲上头了,一直盯着人家路过“见义勇为”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也是。 一句话不说,还烧了一支烟,抽了一半,视线淡泊的就扫到周玥脸上。 僵持了一分钟,周玥抽了抽鼻子,酸酸的,嘴里糯糯的喊了声:“先生” 孟婧微微一愣,急忙提醒她:“玥玥,你别乱搭讪!” 这位爷,刚刚混乱的时候,孟婧没认出来,这会儿想起来了,居然是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一次的季家那位三公子。 还没等拉,孟婧却又看到周玥委屈的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满是酒后的混沌,伸手:“抱抱。” 季云深叼着烟,视线瞥了一眼路灯,无奈又好笑。 终于,手指夹过烟头,向她走了几步。 见她跌跌撞撞,扶着墙要往自己走,却又差点摔下去,加快了脚步,一把扶住了她的腰。 骂了一声:“瞎跑什么?!” 夹烟的手掌就这么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揽住,往身前一靠,藏到怀里。 周玥此时已经彻底醉了,惊慌过后,满是松弛的放纵,头软软的靠在季云深胸前:“你怎么才回来啊?” 第69章 玖玖,不生气了好不好? 孟婧站得远,听不清周玥躲季三公子怀里说什么。 只瞧她呜嘤了两句嘴,男人丢掉了右手的烟,单手抬过小姑娘臀后,抱起,转身就走了。 白允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见季云深抱着周玥进了车里,忙急得大喊:“哎哎,你” 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吗? 没给他大叫,孟婧一把拽住了白允俞:“瞎嚷嚷什么,你周老师没事,那是她男人。” 一直不知道周玥嘴里的老板贵人是哪位,今天巧合,居然见到本尊了。 就瞅刚刚那一幕,孟婧哪里看不出来。 刚刚大佬的模样恨不得把混混头子脸都踩碎了,明明周玥先前在跟他怄气,可小姑娘一委屈,大佬还不是立马把人抱怀里疼着。 不过这也明白了,周玥把人当老板的心情,跟这么一位权势巅峰的爷,可别指望他主动。 从出生就锦衣玉食,还偏长了个不是废物的脑子、极端吸睛的脸,搅弄风云、笑看浮生。 位低者如何全身而退。 王浩没急着上车,跟孟婧客气,又瞧白允俞的伤,帮他叫了救护车,提前付了医药费。 “今晚小同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受了伤,理当答谢。” 白允俞忙忙推脱:“这可不能要,本来我跟周老师就认识,我帮周老师应该的” 没给白允俞说完,王浩微微一笑,礼貌颔首:“认识是一回事,情谊是另一回事,我觉得小同学就当是路过的比较好。” 白允俞一顿,不解王浩的意思。 看王浩依旧客气的笑着,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怎么说呢?希望小伙子能悟透。 不知道小伙子和周小姐的关系,但是今晚遇到了危险,小姑娘没寻思给先生打电话,倒找了他来。 也是先生这会儿疼惜小姑娘不计较了。 否则就之前周晨那事,先生的气量可没这么大。 上车,王浩将车子开走,今晚的车没有挡板,他视线不敢往后挪,只径直往前开。 不过发动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娘坐在先生大腿上,晕晕乎乎的双手就这么勾着先生脖子。 夜灯从车窗边辗转,季云深捏了一把周玥醉醺醺的小脸:“长本事了,醉成这样,喝了多少?” 瞧瞧这人,一回来就训她。 周玥酒精控制着大脑,好生想了半天,伸出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出来。 恍惚着回:“两杯这酒骗人,长这么好看,喝下去才知道会晕人。” 说话甜甜的样,刚刚被吓到的、那几滴含眼眶中的水干得彻底,还有空跟他皮嘴了。 真怀疑要再多一杯,她是不是得自己捡砖头丢人头上了。 酒壮怂人胆。 季云深将她抬高的手指包裹,拉了回来:“嘴馋没个分寸了是吗?大晚上出去喝酒,还坐地铁走路,不会叫王浩么。” 太平盛世,可也没到夜不闭户的时候,小姑娘家家一个人也不怕被人捡尸了去。 平常多机灵的劲,去食府吃饭尚且知道过敏搪塞,转头,自己出来就放飞自我了。 季云深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丢出去。 偏小姑娘勾脖子勾得实紧,大脑不清醒的争辩:“不是嘴馋。” 季云深沉沉看她,眼眸中深黑得跟酝酿了墨似的:“那是什么?” “借酒消愁。”周玥脑子晕,才不管他眼神,自己傻乎乎的说,还乐呵。 然而,乐着乐着又有些悲伤了,眼中晶莹,伸手下来,也不抱他了,垂着个脑袋:“不开心就去喝酒了。” 季云深笑笑,车子转弯,小姑娘差点摔出去,他伸手将她环身前搂紧,压着她脑袋贴在胸口上。 “谁惹你不开心了?” 声音好温柔,好关心的样。 就好像她说谁,他就能帮她把那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一样。 周玥脑子乱,分不清,颤了颤睫毛,眼睛真的痒了,没憋着就这么任性说:“先生先生惹我不开心了。” 他反倒笑了,听着他胸口闷过的一声笑意,周玥作死了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她敢说:“先生只知红颜是港城的,却不知道我也是。先生在港城会佳人,却不知道我在四九城依依南望。” 也是真的酒后失言,放做清醒的时候,周玥绝对说不出口。 偏就这么说了。 剩下车厢里的沉默。 季云深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满眼水盈盈的,憋屈的小嘴碎碎叨叨,脱掉羽绒服后胳膊细嫩得像是一掐就能断,却紧着最大的力气在抱紧他。 她这句话,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意外的是,他确实才明确知道,她也是港城的。 不意外的是,他知道她那天为什么挂电话,可是他懒得解释,或许说、从没想过屑于解释。 良久,季云深叹息,手掌盖过周玥的侧脸,下颌压过她头顶:“玖玖,不生气了好不好?” 哄入骨的声音,周玥哪怕再醉也感觉到胃中有一阵酥麻。 抱他更紧。 然而,嘴里还是继续叨叨,大脑脱线。 抱怨谈不上,就是委屈,像小孩子气的不服输似的:“说什么她唱歌好听,我也会唱啊,我唱得比她还好呢。” 季云深轻笑,没当回事,随她赌气:“行,你唱。” 说唱就唱,周玥脑子里酝酿了半天,就跟他唱千千阙歌。 王浩在前排开着车,在听到小姑娘要唱歌的时候,曾酝酿过要不要关窗户。 然而,等小姑娘唱出来,王浩不关了,顺手关了前排的音响。 原来,小姑娘真没吹牛,这小嗓子藏得还挺深。 就这样,开着窗,也不知道几个路人听见了,声音传到了街道,传过了四九城的夜。 车子没开多久,就二十多分钟,绕进了一座隐秘的别墅院落,没有回呼家楼。 王浩停车开门,小姑娘歌也唱完了,跟树袋熊似的挂先生脖子上,要先生抱着进屋,推进了一座雅致红灯笼的院门中。 听季云深问:“唱完了?” 小姑娘:“还有,我还能唱好多好多” 说完又开嗓。 季云深笑着捏了她一下后臀:“省着点嗓子,待会,有你费喉咙的时候。” 周玥稀里糊涂,但却下意识的听懂了,猛然夹住了季云深的腰,脸红透了埋进他肩胛上。 第70章 冬季院落 那夜,周玥晕晕乎乎的,走过了什么路,也没记。 只是闻到了古韵竹林幽深的味道,院中的灯星星点点,好漂亮。她想,要是住到夏天,这儿应该会有蝉鸣。 有遇到一位招呼的阿姨,周玥不认识,季云深没说是谁,只听他步履极快、隐约在说:“明儿白天再跟你介绍。” 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跟阿姨说。 不过周玥混沌的想,大约是用不着跟阿姨说的。 一晃一悠进了楼,不是纯古风的建筑风格,新中式设计跟呼家楼的酒店内装潢很像,感应灯,走哪亮哪,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周玥没办法一一欣赏,模糊的眼睛才瞟了两眼,就被他抱上了楼。 室内没这么冷,羽绒服外套脱了,周玥只穿着里面的白色体恤。 刚进浴室间,就连衣服带人的被他丢进了恒温浴池中,而他一块坠了进来。 周玥被水激得“呀”的叫了一声,音色脆脆,满是娇艳欲滴的妩媚。 没有半点犹豫,落池的一瞬,季云深已经吻了上来。 长指间一滴一滴的水落过指缝,压着她的脑袋,吻得急切又灼热,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沙漠刚逢雨露一般。 被忽如其来窒息的吻纠缠着,周玥喘动得呼吸不停加快。 原本就喝了酒,脸颊两侧绯红,一时间宛如出水的芙蓉。 深吻中,他转身,拖她在上,看她起伏。 体恤不是什么昂贵货,一沾水彻底透亮了半隐的肌肤,周玥湿透的手臂搭在季云深的肩上,紧紧扣着,云里雾里:“先生” 一瞬间,季云深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琴弦彻底断裂了,沉醉的闷哼低喘了一声。 听糊里糊涂的周玥问:“先生,在港城是没人陪你吗?” 醉酒后的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可要有人取悦他,怎么会一回来就来找她? 而没醉的人听之,却不反驳。 换了个姿势,手掌将她脖颈抬过水面,眼中仿佛也跟醉了酒似的,跌宕吻过她细颈每个角落:“没有你好。” 讲真,男人在这时候真是什么话都能说,昏庸至极。 那夜周玥就这么半醉半醒的,跟他一块沉沦,没再跟他叨咕一点闵兰姗的话,反正醉了,只有风月情浓。 甚至,又在他才好的肩头咬了一口,听他哧了一声:“又咬。” 随之加深,惹小姑娘认错似的娇嗔。 可咬得更厉害。 偏越厉害他越不给她轻松。 两个小时后,周玥更是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管缠着季云深给她吹头发。 总之就是这儿疼、那儿疼,没力气,动不了,下一秒就能软得跟雪媚娘似的摔倒在沙发里。 季云深好笑,给她套上睡裙,抱她坐沙发上,拿吹风机一点点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吹到一半,她竟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视线落到她膝盖上。膝盖有点红红的,刚太急给她磕浴缸上了。 季云深看了看,没破皮,就是可能第二天起来她会疼一会,然后、莫名其妙。 将吹风机往茶几上一丢,他眉梢微挑:“明天估计又得拐着弯骂我了记住,是你自己摔的。” 抚了抚小姑娘干掉的头发,季云深起身,抱着她回床上睡觉。 第一回来这里住。 季云深找不到恒温控板,夜里温度调的不是很适宜,有点儿偏冷。不过这温度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不行的,反而凉快。 唯独周玥睡梦中,感觉冷,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迷糊着就一个劲地往温度高的地方贴,脚还往他身上搭。 季云深无奈,手臂将她圈紧。 感觉她脚还往上挪,刚平复的饱腹感,又有些不满了。 一把按住了她的大腿,咬了咬牙:“别蹭!再不安分点,今晚你别睡了。” 小丫头像是听懂了,梦中怔了怔,不动了。 —— 第二天周玥睡到了大中午,醒了,身旁没人,偌大的床,她睁着大眼睛半天缓不过神来。 当然没有乱想,知道不是她喝多了被其他什么人带走了。 她记得的,季云深来了,她挺主动的不跟他闹了,抱着他死活不放手。 酒后失态莫过于此。 再往后,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跟他去了某个大院子。 周玥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膝盖还有点疼,喷了药……自己摔的? 看卧室四周,窗外有片竹林,好生惬意典雅的园林景观。 像是古代高门院落精修的别院,周围没有别的建筑,就仅此一栋,安静别致。 应该就是那个大院子。 是某个隐秘的会所吗? 周玥醒醒,翻身下床,床尾春凳上有折叠好干净的女士套装,想是准备给她换洗的。 周玥不傻纯去问,转身换上,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外有位四十来岁穿着得体的阿姨,端庄持重、礼数周全,见她出来微微颔身,面容温和沉稳:“姑娘醒了?” 周玥也礼貌的弯了弯腰,应了声,打量着这人。 听阿姨自我介绍:“我是秋月苑的管家,姑娘叫我吴婶就好。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跟我说就好。” 一说下来,周玥终于了解了些。 原来这座院子不是别人的,是季云深的! 这儿也没别人,就只有吴婶一个,实打实的管事嬷嬷。 平日里剪修院子,打扫卫生都会请人专门定时定点的过来,弄完就走。 先生不喜外人,此处僻静。 跟着吴婶,周玥喝了杯蜂蜜茶,不过还没什么胃口,暂时也不想吃饭。 吴婶有心招呼她:“不如我带姑娘先到处看看,熟悉一下。” 确实有点好奇这个地方。 周玥没反对,跟着吴婶转了出去,没先看别墅内的房间,去院里呼吸新鲜空气。 其实想问,季云深跑哪去了,是不是走了? 可这才起来就叫着找他,显得她好像小女孩似的。 而且昨晚她不记得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明明记得她好像还在跟他冷战呢。 周玥没提,走过池塘边,到假山附近,抬头看假山背后还有个亭子。 周玥感叹:“算是知道古时候的公侯府长什么样了。” 就这样,往假山上的阶梯走,刚走了两步,便听灌木遮盖的亭子上方有棋盘活动的声音。 听到有人说话:“廉政公署那边的事安排好了?” 第71章 怎么养了只狐狸? 棋盘桌旁,炭火烧的水壶开出了“吱吱”的声响。 周玥其实没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位戴佛珠的金丝眼镜,跟背对着坐着的季云深。 今日冬寒,他难得穿了一件白色的白狼毛领大衣,背影和景色融迭,倒是有一种霁月清风的冷素感。 若不是周玥膝盖留着磕上的印子,她还真信了他是不食烟火的清欲谪仙了。 可不是,这人私下里重欲得要命! 水沸声下有一两句,季云深轻描淡写:“大鱼不肯咬钩子,急不得。” 金丝眼镜接话:“难不成是二爷那边走漏了什么风声?” “他连耳朵都没了,有什么风声。”季云深手指捻杯,慢品落子,执白棋,“再者,老二还没这么蠢和枭首为伍。” 金丝眼镜点头,伸手抬起银鎏金錾花执壶,沸水声顿时停滞。 有金丝眼镜笑声传来:“可惜联姻的朱家是蠢货,早晚得被拖累死” 两人的话,周玥就听到这么多。 等金丝眼镜起身泡茶,看台阶下的时候。 只剩周玥灰溜溜一趟跑掉的背影,披着一身红色的毛皮披风。 直到跑过院子口,周玥才红扑扑脸,喘着气,有些怨嗔迎面来的吴婶:“您怎么没跟我说,他们在上面谈事啊。” 吴婶瞧小姑娘急匆匆逃掉的样子,笑呵呵:“这有什么,遇见就遇见了,姑娘跑什么?” 周玥摇头:“可不敢随便听他们说话,万一谈的机密大事,我莽撞的上去了,您说先生是骂我呢、还是不骂我呢。” 而且她就匆匆听了两三句,好像真是机密的事。 有关什么港城的公署、二哥、朱家,一个消息就足以灭她口了。 赶紧再摇了摇头,周玥得把这些听到的都从脑海中洗掉。 吴婶打量了小姑娘一会,没理解小姑娘最后一句的意思。 周玥见状,补充道:“不管这事我当不当听,可我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说先生,就对方多少会尴尬。” “为此,先生免不了得有些反应,要么骂我,要么叫我过去,他们所谈之事便会因为我的存在变了调。所以,我何必去画蛇添足。” 没瞧出来,公子爷的这位小姑娘分寸拿捏得如此妥当。 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她慧智兰心。 吴婶看了小姑娘一阵,自然的笑了。 “姑娘既然不想过去,我们回去吃点糕,走别墅里逛逛。省着点肚子,下午吃烤羊。”一声姑娘满是尊重。 一听烤羊,周玥眼中晶亮,哪还在意刚刚无意间听到的话,挽了吴婶的胳膊就回去了。 假山亭内。 金丝眼镜再次坐回了凳子上,看棋局早就输了,闲问了一句:“怎么养了只狐狸?” 季云深一笑:“所以,你就把我的狐狸吓跑了。” 早听到刚刚小狐狸在假山下面了,要不是看到他们,小狐狸估计得看着园林吟诗了。 金丝眼镜大喊了声冤枉:“天地良心,您看着的,我哪吓您狐狸了,眼睛都还没抬,她就自己跑了。” 那只狐狸背影看着有些眼熟,金丝眼镜想了想,有些稀罕。 端茶杯抿了一口,悟了。 “给她就这么听到这些,不是今儿才养的。突然想起来,上月您把这地盘下来,我还以为是方便我俩‘私会’,原是专门拿来养狐狸的。” 季云深烧起了烟,点烟的火机往金丝眼镜身上一砸:“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啧,就对女人有兴趣,贪财好色、权欲熏天指的就是季老三!金丝眼镜捡起掉落身上的火机。 可是,有兴趣还不是分人。 无疑,这地儿就是他买来给小姑娘的。 那小姑娘是第三回见了。 最近圈子里可有传言,季三公子抢了来京市打拼、无门无路的小老板的未婚妻,他这会儿再把人金屋一藏。 更是坐实了他强取豪夺的罪名。 奈何季三公子纹丝不动,说不准你要问他一句真假,他能来一句,就是。 算了,操心不得。金丝眼镜推了推眼镜,继续说回刚刚的事:“这么看来就是大鱼自个警惕,毕竟哪个毒枭不脑袋别头上的” —— 那头小姑娘自个玩着。 吃了点茶点,想着烤全羊,她饱了。 跟着吴婶溜达里三层、外三层,直到溜到地下室的影音房,周玥眼中欣喜瞪目。 自从周玥学电影以来,近期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间影音房。 这仿佛就是影视圈人的标配,电影院的配置、小型私人影院,数不清的经典电影磁盘、甚至黑白电影放映卷。 一一数过影音房旁边储藏室里放着的影盘。 周玥可以全部说个遍:“希区柯克、黑泽明、诺兰” 越数周玥越兴奋,挂在脸上的笑意是一点也不假。 吴婶看小姑娘流连地下室,也没管她,自顾自忙了。 周玥在那里待了好久,整个躺倒在沙发上,激动得打滚,碰巧孟婧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 毕竟昨晚匆匆做别,孟婧自知拦不住,但要说不担心也是假的。 听电话那头孟婧问:“在哪?” 周玥睁着眼睛,看着影音室里收拢音效的天幕,眯着眼睛笑:“在天堂。” 得,这是宿醉还没醒! 电话那头孟婧翻了个白眼,续而又问:“所以你到底在哪?” “在看黑泽明。”周玥随手翻出了黑泽明大师的罗生门,放进了放映机中,回的话乱七八糟。 不过孟婧跟她相处了这么久,多少有了些领悟,知道了她家这位妹妹又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在哪她不好说。 其实周玥也不是不好说,要说她在季云深家里吗? 可这儿是吗? 她辨不清,只是拿手机定位了一下这里的方位,离学校不太远,比呼家楼好太多了。 没有继续追问,孟婧深吸了一口气:“我是真没想到,你男人居然是季家三公子。” 周玥回了个傻愣愣的笑:“我也没想到。” 良久,孟婧将那口气叹了出来:“我都不知道该为你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那位是季三公子,难过的是、那位是季三公子。” 第72章 想不起来了,就是没说过! 懂,孟婧的意思。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千里的季云深,十万八千里都不足以形容她和他的距离。 周玥看着电影的开场,画面中黑白图像,一时间忘记回她了。 听孟婧又说:“我怕你陷进去,最后粉身碎骨。” 如果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普通的贵人,都不足以让人削掉半身神魂,唯独这个人,宠溺到极致后的分开,何止去掉半条命。 周玥视线从电影屏幕中收了回来,沉吟了一会。 说得轻快又温吞:“婧婧我从没被坚定的选择过。” 话落,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 周玥嫌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但是不知为何,光一句就让人心疼不已。 但周玥却笑着,挺清淡的说:“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场梦。” 是梦,她太知道了,梦是会醒的。 只是照林教授的说法,趁年轻何不去接受这场梦带来的欢愉。 周玥从观影沙发上站了起来,打着电话四处晃荡,罗生门的剧情她研究过好几遍了,索性换个电影。 走到陈列柜附近,周玥透过镜子,看到身后还有一排稀罕玩意。 是一些电影手办和动漫手办,甚至还有她最喜欢的玩偶。 周玥一声惊呼:“哇!猫咪老师!” 到底是小姑娘心性,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走不动道了。 周玥匆匆跑过去,端起猫咪老师的玩偶,那一刻的欣喜确实占领了她心境的控制范围,一眼认出:“22周年官方发行玩偶。” 孟婧愣了愣,刚一瞬的伤感彻底被她的开怀打败了。 这世间便是这样。 有哭有笑,红尘不过如厮,装傻的小狐狸谁懂? 没再瞎扯,回学校再说。 周玥挂了电话,怀抱着猫咪老师的玩偶爬回了观影沙发上,放了最新诺兰的片,三个小时。 一看看得入迷,周玥顺手翻了个笔记本,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是不是做着笔记分析,连楼梯上有人下来开门都不曾察觉。 季云深远远的在门口,手环过胸前,看他那小狐狸挺认真的样。 时不时控制一下遥控器暂停,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那贴着粉色水墨钻的指甲揉着猫咪玩偶的脑袋。 实话,她手里的那只猫是真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喜欢。 有点像樱花国的招财猫,可她需要招什么财。 有他在,她什么财没有? 好半天,周玥终于在暂停电影的时候,看到了门边的人。 大约忽如其来吓的,将笔记本都整个丢了出去。 季云深好笑,看了一眼屏幕:“看的恐怖片啊?” “不不是。”周玥脸红了一瞬,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废寝忘食的样子,平日里可悠着呢。 但凡他一出现,她马上有反应。今天大约是太放松了。 回过神,周玥往沙发挪了挪,倒也没有站起身。 心底还有些喝酒前的芥蒂,总是放不下前几天的那通电话。 抱紧了猫,岔开话题,她装若无其事:“先生怎么来也不吭声?” “哦,我是打扰小艺术家了,应该敲个门才是。”季云深有心思逗她,眉宇间是周玥读不出的表情。 周玥抓了抓猫肚子:“先生可别拐着弯讽刺我。这你家,你去哪还需要敲门么。” 季云深从门边挪开,往沙发前走。 地下影音室里做过防燥吸音的隔板,有些热,小狐狸只穿了里层及膝连衣裙,淡粉搭配她今天的狐狸外套。 光着的脚板落在沙发上,灵动中一尘不染。 季云深视线深了一寸,走近沙发,俯身,两只手将小狐狸困在沙发上:“谁跟你说这是我家?”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没开灯的空间,只有屏幕上微弱的光,衬着她眼睛更透更亮。 她还娇俏一笑:“啊,不是先生家那我们是来这里偷别人家了吗。” 说着,小狐狸忙蹭起身,闪亮的指甲抓着他的胳膊:“快走快走,被人家发现了可怎么办?” 装模做样。 季云深看她的表演,怎么突然有点理解了,商纣被苏妲己控住了的邪念。 他混沌一笑,借她蹭着的力,拉她一同落到了软绵舒适的沙发里,掐过她的腰肢将她压在了身前,抬她下颌打量。 “跟我声东击西?昨晚自己叽叽喳喳的说什么不记得了?” 她不提,他非提。 周玥被他禁锢在怀里跑不掉,趴他身上,莫名其妙的:“说什么了?” 她怎么记得?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还在跟他冷战,还想着一顿老酒喝了就不要他了。 当然还有点儿,昨晚缠着他,死死不放手念着“要先生”。 想着,周玥顿时脸颊绯红。 季云深看她这羞赧的表情,一笑,大约想到她在想什么了。 昨晚,水池水滴飞溅中,她若水媚女妖。 隐隐的,感觉到腹中不平,季云深手背青筋突起。 定了定神,侧身将她抵靠进了沙发窝,身下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只上半身拥着她,戏谑:“你骂我了。” 周玥瞪大了眼睛,瞬时摇了摇脑袋:“不可能,先生胡说!” 是,她确实想是要骂他。 从听到闵兰姗的声音后,她就一直想骂他,但是除非给她三公斤白酒,她要喝死的前一刻、她才可能骂出来。 但看季云深的眼底,深邃又认真,周玥不由忐忑、怀疑:“我真骂你了?骂你什么了?” 那时她没察觉,她好像都忘了称一声先生。 然而先生不答,支着手侧撑着脑袋,眸色中的意思,让她自己想。 越想、越想不起来,周玥惶恐,小心翼翼的抬眸,双手伸在胸前被困在沙发里,像极了被圈在恶狼嘴里的绵羊。 脑补了好久,周玥越发不敢确定自己的酒品了。 欲哭无泪:“先生我想不起来了,可不可以当我没说过?” 确实没说过,季云深唇抿成了一条线,继续端的是安之若素,见小狐狸终于松了松紧握的手,尝试着抱过他的腰。 像是真信了,战术性耍赖:“好不好嘛,先生?我错了。翻篇了成吗?” 不知错,但是认错。 季云深倏然勾起了嘴角,叩她额头上一吻:“成。” 第73章 给你亲 关于当时季云深为什么要骗她说,她骂他的事,周玥也是过了很久后,才后知后觉想明白。 原来他就是只老狐狸! 不想跟她再在闵兰姗的话题上吵。 索性矛盾转移,转到她喝多了酒撒浑,她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然而她自己都说翻篇了,事后要反悔翻出来闹,那就是打她自己的脸。 周玥被他压在沙发里侧,没办法再想那通电话的事,抬着眼睛水盈盈的看天花板,问他:“先生刚刚说这不是你家,那这是哪里?” 季云深淡淡一笑,手指绕过她的长发把玩那一缕。 好半天,懒懒的问了一声:“玖玖生日什么时候?” 挺突兀的话题,周玥有些没反应过来,仰过眸子看他,不解:“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拍她肩,抱她坐起,指腹揉她的小脸,将她下巴抬起,操着嫌弃的调调。 “嫌烦,每次你都要把过生日的事拿出来编排。” 周玥大悟,回想起上次他去港城之前,他俩说过的那番话,她是刻意引用了他给闵兰姗过生日的事来驳他。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他倒记到现在。到底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她哪有每次都说? 统共也就两次,还有那次撞见过生日的后,她的确也有拐着弯酸讽过。 当然这次若不是她头一晚喝多了,第二天又被他绕糊涂了,她可能还会拿出来编排第三次。 只是,一说更不解了,他准备秋后算账吗? 周玥不敢搭腔,放在他肩上的两只手微微往后缩了缩,可也不敢不答他。 只道:“我今年的生日已经过掉了。” “什么时候?”季云深复问。 周玥头埋了下去,声音极小:“九月跟先生在南屏山庄的那天。” 是不是好巧? 头一晚,她大着胆子跟何霆震去西单找他,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跟他去了山庄,陪他见了金丝眼镜,坐到了清早。 在他的房间睡了,睡醒见他,又陪他安安静静的在床上待了好久。 至始至终她没提过一句,那天是她生日。 可是,她却收到了人生第一份意外的生日礼物。 有些忍不住,周玥不想去想,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睫毛,微笑,调皮的调调:“先生若是想送我礼物的话,已经送过了哦。” 她不怨、不多嗔。 初雪就是她的生日礼物,多么巧合,多么不诚心。 一个他当时不经意哄她玩的包包,但多少算是她的生日礼物了,独一份的。 小狐狸眼眸明粹,可是怎么看着这么委屈呢。 季云深晦暗了眸色,握她腰间的手不经意微重,不过她笑,他也笑,抬手捏她脸颊上的肉。 似乎最近终于长胖了一点,挑眉轻温:“那叫什么礼物。” 满脸不屑的,孤傲不羁的。 “不然先生要送我什么?”周玥扬了扬头,嘴角微翘,就这么好似不经意的撒娇,掩去所有落寞。 却在下一秒,听他给了她一个看屋外的视线:“这儿给你了。” 周玥瞪大了眼睛,所以这里才会有专属的影音室,有满屋子的动漫手办,有她诗赋园林。 眼睛真的痒得快受不了了。 纵使知道他是因为她计较闵兰姗的事在哄她,纵使知道这梦终究会醒的,可是她这会儿真的挺想哭的。 憋了好久,周玥执念问:“所以,这里的东西都是先生置办的吗?” 他如实:“不是,叫王浩安排的。” 她当然知道,她原本以为这么问的话,不是他亲力亲为的事,她就不会想哭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 周玥推了推季云深的肩膀,睫毛颤得厉害,低念:“先生,我想下来站一会儿。” 他没让,仿佛是在撬她的灵魂似的,手掌压着她的后背:“为什么?” 周玥混沌的笑开,她也不能硬撑着从他大腿上跳下来,她可没这力气跟他执拗:“我会想亲先生。” “给你亲。” 周玥目光微怔,印着他的模样,忍了半天,倏然就这么唇瓣凑了上去。 记忆中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主动的发自内心的贴到了他的唇上。 她本以为她第一次只会亲他的脸讨宠,或者像之前悄悄的吻他鼻尖。可没想到,这一次,她就这么想吻他明明带满凉薄的唇。 而他唇边漾开了笑意,在她羞涩的一吻过后,将她后脑勺压了回来。 碾过她的唇,教她,怎么湿润辗转,气息递送。 那味道好甜、好热。 周玥闭眼,唇上纠葛,手指紧紧掐着他的肩头。 这次真想骂他了——混蛋季云深,怎么可以这样?他的情不过三分,却要讨别人陷落七分的利。 哪家姑娘做了八辈子的孽要来招惹他?被他骗得骨头都不剩! 苍天有眼,怎可放他出来祸害人? 傍晚,吝啬的冬季出了落山斜阳。 周玥站在洗手池前补着擦花的红唇,原本没打算化妆,奈何今晚烤全羊,似乎是g资本总裁叫大厨上门做的,有好几个人。 站镜子前,这人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好像电影中的恋人般依存,下颌搁在她肩上。 周玥镇定:“先生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季云深直起身,玩味一笑,拢她长发:“还想梳妆打扮成什么样?” 周玥嗔他一眼:“总不能给先生丢脸。” 能丢什么脸,自己多好看自己不知道吗? 跟谁争艳呢。 小姑娘家的心思就是这么难琢磨。 不过季云深没多说,只是揽过她的长发,往上捞起,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支长簪,顶顶漂亮。 比划着,往她头发上摆弄:“是这么插吗?” 周玥透过镜子看去,看到那支簪子,镌刻娇花点点星钻,一眼倾城。 难得,这位爷也有不懂的地方,不知道哪儿搞来的簪子,是送她礼物中的附赠吗? 可看起来却好像专门搭配她长发似的。 周玥转过身去,伸手拿过簪子:“先生可别乱弄,小心扎手。” 看得出来,簪头挺尖的。 季云深不跟她争簪发的技术活,只是掰她两边肩头,对向镜子,笑得温淳:“扎手、正配我的玖玖。” 第74章 要我端着喂你? 哄人的话只要他想,真是脱口就来,那天周玥不记得心里叨咕了多少遍他祸害人。 绾了头发插簪子,周玥没做别的头发造型,顶着垂落的金簪流苏走进了院中。 大厨师傅已经烤了许久的羊了,香味扑鼻。 草坪桌上摆着各种配酒,桌边炭火照着暖暖冬日,庭院中的几位边喝着酒,边自己割羊肉吃着,聊着博古通今的话题。 这让周玥想起了,红楼梦中贵哥儿姐儿一同冬日烤肉的画面。 只不过今天在场的可没几个年轻的,四五十的老头好几个,也就只有两人带了年轻秘书,还是男秘书。 一看都是心腹了。 听g资本总裁陈建树说,今天摆这局完全纯粹只是庆祝,新科板块的最新技术显卡芯片上市,弦外之音:老二这场贸易战败了。 原本陈建树想请季云深出去吃,这人懒,不想动,所以陈建树忙请了烤全羊的师傅上门给他烤。 其实要是在外面吃,少不了请一堆美人来作陪的。 可这儿是他的私宅,谁敢带莺莺燕燕们过来。 倒好,在场女生就周玥一个,多少有些难为情。 只好坐在野餐椅上,拿着一把小刀,呆呆的看着旋转的羊羔,焦脆的表皮泛着蜜糖般的油光,肉汁一滴滴掉入炭火。 琢磨着她该怎么下手去切肉呢。 反复站起身来好几次,周玥尝试着走到大厨师傅面前,别人都是自己动手切肉,也不知道她叫师傅切一块给她是不是显得有点矫情。 纠结了一会,周玥又转回了椅子上。 忽然听在跟陈建树谈笑的季云深,停了下来,朝她这边喊了声:“过来。” 一口肉还没吃到,周玥把小刀和手套丢在了桌上,垂头丧气小步走他身边去,站着。 季云深靠坐沙发上,打量了她一眼:“在那起起落落的做什么?” 周玥余光微瞟了一眼一旁的陈建树,低声:“找东西吃先生,那肉我切不开。” 试过,每次切,就切到一点皮子,根本扯不下大肉来。 陈建树一顿,倒是。他们男人们手劲大也不需要顾及形象,哪想到这儿还有娇滴滴的女孩,偏这女孩还是他们季先生的。 立马明了,忙起身,叫师傅给姑娘切小了送过来。 只是话才说完,就见季云深伸手从侧旁的桌上,端出了一盘切好的。 周玥欣喜笑开,眼睛里早全是那味汁鲜莹的羊肉,但还手踹在跟前,没敢接:“先生给我的吗?” 可不就是你先生亲手切给你的。 刚陈建树可看着呢,季云深悠哉的切着盘子里的肉,却又自己不吃,还以为他纯粹就是切了玩,原是给小姑娘切的。 没见过他这么宠人。 这位还是头一回见呢,不能问是谁,多看一眼都不行,但料想跟前几日传闻的抢来的姑娘有关。 季云深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外人面前,拘谨小心还给她装上了。拆她台:“要我端着喂你?” 周玥不装了,赶紧拿过了盘子:“谢谢先生。” 瞧瞧,几百年没说过一声谢谢了,送她房子她不说,送她票子她不说,给她切盘肉她倒谢上了。 转头,周玥双手抱着盘子就要走。 季云深哧了一声,叫住:“哪儿去?” 周玥愣愣回头,指了指自己先前的小座椅:“回去吃啊。” “你想回哪。”季云深给她递了个视线,他身边沙发,挨着他的空位置,“坐这。” 周玥思忖了一下,看了一眼陈建树,又看了一眼季云深,端着盘子走了回来,老老实实坐他身边,安安心心开吃。 吃完一份,还要。 周玥仰着头跟安排过来在旁边招呼的大厨学徒说了,又要了份解腻的酸奶酱伴着番茄吃。 听他在旁边晃着威士忌,跟陈建树说的话。 “市值太高,盘面不稳,得把财散出去。” 陈建树点头:“想过了,白氏股份那边,最近两个项目正缺活络资金,我今天就是想跟您申请这事呢。” 季云深瞥他一眼:“把鸡蛋放一个篮子,你是多想砸了?” 陈建树懂他意思,却又跟他分辨。 “问题这篮子不是您的吗?白家就太太一个独女,太太不管事,背后还不是您说了算。二房、三房早被您压下去了。” 白家,季云深外公家。 周玥也是头一回听到他母亲姓白,巨商之家。 外公生前只有一个女儿,两个弟弟家不争气,所以死后外公将整个家业托付给了他这个外孙。 一边权势、一边豪财,他从商就不奇怪了。 继承的是母家的衣钵,背地里搞的是父家的权术。 只是听他们说,周玥才知道,季云深跟另外他两位哥哥居然不是同一个妈。 两位哥哥的母亲早逝,后来才娶的白小姐、现在的季太太。 错综复杂的关系,周玥压了压眼眸,淡吃着酸奶。 季云深酒杯抬过唇边,不动声色:“狗逼急了会跳墙,二房蠢、三房坏,要这时候遇到老二,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联手?” 陈建树顿时警了个醒,明白人话不说透,他端起了威士忌大喝了一口。 感叹:“先生真是内忧外患。” 季云深淡淡一笑:“哪有内忧。”都是外患。 正好,说到这里视线落过去,小姑娘番茄掉地上了,弯着腰拿纸巾包着捡垃圾桶里。 仿佛他们的话,她左耳进了、右耳就出了。 后脑勺的簪子一闪一闪的,翡翠珊瑚雕花在庭院灯光下栩栩如生。 —— 那晚吃得太饱,有联合众投的总裁提意消食,玩飞镖。 挺小众的玩法,新科和金融的新贵爱玩。 au的镶金盘面,针尖钨钢材质的,这要扎人身上估计得穿一整个洞。 几位行业龙头玩得兴起,独季云深兴致寡淡,捏着酒杯看也不是认真看。 周玥在一旁也没问他,自个杵着下巴,算着飞镖盘上的数据,陈建树赢面很大。 坐了半天,听陈建树兴高采烈,转头来问。 “公子,要不要来一盘?我出个彩头,西湖龙井御前十八棵贡茶。” 周玥听着,看了一眼季云深,先生对茶倒是挑嘴,这东西他应该有兴趣。然而作为游戏彩头,他估计就不要了。 想了想,周玥小手勾了勾季云深的手掌,难得的主动申请:“先生,我想玩。” 第75章 十足的昏君做派 难得小狐狸有兴致,季云深视线落她脸上,没用太重的音色,似乎只有她听得到,问她:“会?” 周玥点了点头,脑袋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小声:“会。只是如果我赢了他们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明明小心翼翼的口吻,偏骨子里满是自信。 她就这么笃定她能赢他们? 这可不单单是谁射得准的问题,不熟飞镖的人,只知道往红心上射,殊不知每一步都有计算和盘拨。 季云深年少时也有阵子爱玩,要赢他们何其简单,这辈子只输过一盘。 看着周玥璀璨的眸子,良久,季云深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去,别让着他们。” 有了季云深的授意,周玥乖巧的起身,不藏着掖着,跟几位大爷们招呼了一声,下一轮加入了战局。 灯火通明下,小狐狸娇俏的脸蛋,又认真又随性。 没有太大的弧度动作,却赢得相当漂亮。 看似焦灼的对局,她悄无声息,就赢他们个刚刚好,多三分,转头,彩头茶叶抱到了季云深跟前。 笑眯眯的:“先生,晚上我给你泡茶。” 季云深浑然笑开,招了招手,让她到身边。 见小狐狸不明所以的抱着百万级茶叶过来,慢悠悠的站沙发前,他起身一拉,将她直接拉进了沙发里坐下。 怀里的茶叶顿时散了一身,周玥没反应过来,被他揽住了腰肢,一声娇羞,小声念叨:“先生,这儿有人” 当何霆震那些公子哥儿的面,她不怕,反正季三公子风月惯了,没谁在意。 但眼前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腹肱骨,她往他怀里一靠,算回什么事? 苏妲己可不是良配。 偏他当没听到她说的,反而在她耳边轻挑:“大晚上泡茶,玖玖是不想让我睡,陪你么?” 周玥耳根一阵发烫,紧紧闭了嘴。 夜里喝茶,当真给他好精神,本来精神就挺足。 陈建树心疼的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茶叶,原本信心满满飞镖赛能得头筹,没想到,被半路杀出来的小狐狸截了胡。 只懊恼的想呸自己两声,何必去问公子爷要不要加入。 本就赢不了公子爷,这会儿连小狐狸也赢不了,而且看出来了,小狐狸懂礼数,明显还是让着他的。 人到中年难免失意,偏还听公子爷低嘲:“还玩?是想把压箱底的家当都输在这儿?” 听懂了,公子爷赶人了。 瞧瞧,时候也不早了,公子爷怀里有温香软玉,哪有空陪他们这些老东西谈天下大事,这时候是该谈纵情风月了。 陈建树秒懂,抬手认输:“输不起、输不起,回家了。” 三说两说,陈建树跟另外几位收拾了一下,告别了秋月苑。 季云深没送人,也扣着怀里的人不给她起身,让吴婶送了。 周玥原本觉得不妥当,但想想,她又不是什么院里的女主人,也不该她送。 转头窝他怀里,双腿压过了沙发,勾住了他的脖子。 但多少埋怨:“先生今天这样,十足的昏君做派。” 季云深伸手挑她下巴凑近,呼吸灼烧到她的脸庞:“哪昏了?” “怎么不昏?那些人都是您的心腹,来家里玩一会,您不参与不说,还让我去赢他们,半点面子都不留。” 听听,小狐狸什么懂,只是今天一点也不藏了。 季云深轻笑,带着微醺的眼眸,桃花般深看她:“明明是玖玖要赢他们,怎怪我。” 倒是倒打一耙,周玥一口气接不上来:“我我又不懂,我只是想要这茶叶。” 季云深眉梢轻挑:“真不懂?” 周玥硬说:“不懂。” 当然猜到了一点,他今晚的用意。 他们来庆祝这场暂赢了季云敬的活动,大家都有些忘乎所以了。季云深故意不痛不痒的,实则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得意忘形。 争权夺利的斗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还没到普天同庆的时候。 那些都是人精,就算此刻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到家里自然也想明白了。一个小姑娘尚且能赢他们,他们更该小心谨慎。 不过今天她这突然冒头,也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她可没达到能跟他灵魂共鸣,只是碰巧。 季云深听她死犟,半晌,挺不屑的:“稀罕,不就是几斤茶叶。” 周玥扬起下巴,撅着嘴:“当然稀罕,这可是我给先生赢来的昂贵礼物,凭我自己赚的,回赠先生,礼尚往来。” 季云深眼色微深,没接话,静静的观摩着她的表情。 说的如实,周玥刚刚之所以打算参与他们的游戏。 只有三层、是看破了季云深的心思,还有七层、她就单纯的想凭自己去把茶叶赢过来,送他。 收了他这么多礼,她若说不要,他肯定翻脸。可她要了,也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了,总也得送他点什么,而她又有什么? 无非诚心,加投其所好罢了。 念及此,周玥有些惆怅,脑袋靠在季云深肩头,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的诚心。 “说起来,先生把我送你的猫咪老师徽章放哪去了?” 她倒是,什么问题刁钻,她问什么。 季云深笑笑,捧过她的面颊,吻着她的侧脸,看似好像认真的回:“自然是、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 净瞎说。 真的,这人随口胡诌哄人,都不用多一秒种编的。 他先玩的坦白局,他自己却不肯坦白。 无疑,随手一丢,他自己都记不得放在哪了。不信,你让他现在拿出来,他肯定拿不出来。 不过,她可不会往下深究,过去的话题不能深聊。 正如他也没追问,她怎么玩飞镖玩这么好,在哪儿学的,总不是天才、看看就会了。 周玥转过头,被他的唇心捕捉,迎上他的吻。 庭院外炭火啪啦作响,小狐狸藏在男人的大衣下,嵌在沙发里。 直到火焰熄灭,她双手环过他后背,抓着他的肩,狐狸呜嘤:“先生,这儿好冷,我们回屋去嘛。” 越来越会提要求了,然而他竟然依她,给她打横一路走过院外,抱回了床上。 瞧枕边的小狐狸睡熟,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转了个身,蹑着蹑着,蜷到床边。 他伸手把她扯回来,掖好她的被角。 第76章 她敢这样,还不是他纵的 在秋月苑整整待了一个周末,周日下午,季云深不在,王浩抱着契屋合同来给周玥签字。 落笔签字的时候,周玥整个人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 她以为季云深跟她说,拿这儿给她,要不是随口哄了玩,要不是给她住了玩,结果直接把房子都送她了? 迟迟没能落笔,周玥看向王浩:“真送啊?” 王浩端着手,站在桌前,依旧一丝不苟:“先生说出来的话,就没有收回去的时候。” 怔了怔,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理解:“你的意思是,以后分开了,也不会来找我要吗?” 王浩平静的看了一眼身后,又转头回她:“我觉得这儿虽然没监控,但您还是别动不动,就把分开两个字挂嘴边。” 虽然也是事实,早晚都会分开。 王浩跟先生时间这么久了,看过了太多的人来人往,任凭小姑娘再特别,先生的世界里也没有例外。 但是现目前,他不认为,先生会喜欢从小姑娘嘴里听到分开两个字。 至少这两个字不能由小姑娘来说。 周玥也知道,只是她肯定王浩不会在这事上卖她,当闲来无事的碎聊。 有时候她觉得王浩这人,收买不了,可也不会万事都事无巨细的跟季云深汇报。 比如,她突然心血来潮一问:“所以,碧海湾也是先生这样送出去的吗?” 这还是她第一回主动问起碧海湾那位。 王浩有些惊讶,但又不意外,对比之前的包,小姑娘难免不去想。 瞧王浩不答,周玥也没有深问的道理,笑笑,拆开笔盖签字。 用钢笔签的,隽秀一笔一划,仿佛要把名字刻进去似的。 白捡的房子,还不会被收回去,怎么不要。 得要! 可是王浩却瞧见小姑娘睫毛下的眼眸,清晰却没这么开心。 签完,周玥把合同递了回去,若无其事叫他等一等:“我今天自己煮了咖啡,不是橙子味的,太妃糖味的,我给你打包一杯尝尝。” 瞧小姑娘起身,王浩叹了口气。 补了回答:“我不记得、我有带过碧海湾的合同跟哪位姑娘签过。” 话到此,王浩不是多话之人。 也许有别人跟闵兰姗签过,又也许其他情况。 周玥脚步顿住,转过头来,笑着打趣:“您这回答,还不如不回,让我更烦恼了。万一是先生自己呢?” “先生不会。”王浩很笃定。 “耐人寻味。”周玥评价了一句,继续转身,拿咖啡去了。余话不聊。 —— 有了秋月苑后,周玥回学校的频率变少了,这儿离得近,有课她直接去学校。 不过也不是每天待这里就能见到季云深,他有时过来,大半时间是半夜。 他的生物钟一如既往黑白颠倒,而且有时候能连续两三天不睡觉。 秋月苑的房间很多,但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影音室和卧室。 他不在的时候,影音室、她用,他在的时候,卧室、他用。 当然也不局限卧室,有时候衣帽间,有时候阳台哪哪都能做。 还好是冬天,周玥可以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遮盖身上被他留下的处处痕迹。 每次倒不是全然只剩下滚床单。 在大汗淋漓之后,他会跟她玩飞花令、玩棋盘…会自身后搂着她,握她的手扎飞镖玩。 玩的时候,他从不让着她。 周玥赢不了他,气得不玩了。 偏看他一幅浪荡风流气,周玥气不过说他:“先生,我真觉得你就像流连秦淮河畔的王公子弟,玩的、耍的那是样样都精。” 拐着弯又骂他。 说他是古时候每天逛花楼的那档子人,流连秦淮八艳的温柔乡,不学无术,只知享受花样玩法。 季云深眯起眼睛,勾了勾嘴角,一点也不恼的样子。 她敢这样,还不是他纵的。 见周玥骂完就准备跑,他一手抓住她的脚腕,拽回床头,将她锁在身下:“那玖玖必然是秦淮河上的头魁了。陈圆圆?” 他也骂她,互相伤害。 周玥啧啧了两声,小声小调的,眨着明动的眼睛:“先生是要我出家做姑子吗?” 陈圆圆的下场,据说最后当了尼姑。 是不是在说以后等他腻了,就给她挑座山,找个庙,从此就让她与青灯古佛相伴了。 可他还没腻呢。 他轻轻一笑,伸手捏她鼻骨,吻落在她的眼睑,玩味道:“就不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眼睛上传来了湿润,周玥闭上眼。 想说,先生可做不来吴三桂,为红颜发疯的事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发生,而她也做不了陈圆圆。 只是话不能这么说,周玥喃喃申请:“可我想做柳如是。” 哪怕红颜薄命,却自有气节。 季云深端起她的脸蛋打量,挺漫不经心的回:“哪像。” 前者最漂亮,后者虽有才却不够娇柔倾城。 周玥不跟他辩,他说不像就不像呗。 那晚本来以为拌两句嘴就睡觉,谁知被他折腾起来,又要了一次。 夜里下起了雪,掩盖了住楼上小姑娘莺莺婉婉的哭声,明知骂他要被收拾,她偏就喜欢挑衅他。 —— 第二天,周玥穿着高领毛衣,跟孟婧去北郊庙子上了炷香。 愿望其二,祈祷:“后天的短剧,开机到杀青顺顺利利的。” 周玥接了新拍摄项目了,这已经是第二部她接的短剧了。 两个月前的那个短片播出了,没什么热度,反响也是平平,周玥心态稳。 这就是人生常态,哪有这么多爆款的一鸣惊人。 不过意料之外,播出不久后,有新的制片人通过短片的报幕表找到了周玥,请她做一部投资不大不小的短剧导演。 算是混出了小点名声,再加上有林教授带她,她也算是挤入影视圈新兴导演的业内了。 走出殿前,孟婧问她:“这次的戏要拍多久?” 周玥算了算通告时间:“没意外的话十天就拍完了。你是不是后天回家的飞机?” 这次孟婧没跟着她一起了,全是没有合作过的人。 以后会越来越多,她们开始走向了各自的人生道路。 学校放假了,孟婧没接兼职打算回家。 孟婧点头:“嗯,家里老妈催我今年放假早点回去。你呢,拍完怎么办,去哪过年?” 第77章 有什么不能满足你? 这还是她第一个脱离了周家后的新年。 回想起来,从前总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虽然平日里互相虚伪,却在过年的时候特别温馨。 周玥淡淡的回:“留京过。”除了留京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孟婧挽住她的胳膊下台阶:“你男人不来陪你?” 昨夜刚下过雪,地面有些湿滑,周玥一只手要紧紧拽住孟婧,才不至于滑倒,笑了笑:“可能吗?” 确实不可能。 先不说放做平日里,他都不可能每每能见到。 就说那可是季家,过年的时候更别想见到。 与普通人家庭不同,普通人家一到过年千里万里的聚一块吃团圆饭。 而季家上下,一到过年四处走动,外事、家事不知得吃多少顿年夜饭,要找他人在哪,估计得看新闻。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这么忙,家庭小聚的时候,他怎会撂下一大家子的人,来陪他小情人过节呢? 孟婧叹了口气:“确实。要不、我把你拐我家去过。” 周玥走到香樟许愿树下,反而操心她:“你就别说我了,今年是老余第一次跟你回家过年,你这年也不轻松。” 谈了四年的恋爱,确实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周玥说着,走大师桌前,求了两个平安香包。 忽然在想,她跟他又能持续多久呢? 算起来,就认识的时间,有一年了,今天刚好满了。 没提,那人对纪念日这种事情没兴趣。 领了祈福包,两个小姑娘各怀心思慢悠悠的往庙堂外走,碰巧遇见了个人。 周玥眼熟,最近时常见到的金丝眼镜、裴泽瑾。 跟何霆震他们那群公子哥儿们不大一样,每次和季云深见面都偷偷摸摸的。 先前也有认识了,周玥打了声招呼:“裴先生。” 裴泽瑾也没什么架子,抬了抬眼镜,出于季云深的面客气:“周老师在这?怎么会想到来拜庙子,什么愿望这么大。” 家里摆着尊大佛,何需来拜这些。 实话,周玥见识过几回,裴泽瑾这人名字跟他性格不太搭,嘴有时候挺毒的。 而且周玥隐隐感觉,他不喜欢她。 不过也懂,哪个忠臣喜欢勾引主君的狐媚子? 偏这狐媚子还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无名无姓的孤女,在他们眼里怕是给公子爷当妾室都不配,就是个外室。 周玥清淡微笑:“我在这里不奇怪,您在这儿才奇怪。还以为您改信仰了。” 就裴泽瑾经常拎串佛珠来看,来这也没来错。不过他外面的身份,他的信仰可只能有一个,不信神、不信佛。 多少算是叛徒。 裴泽瑾眼色一震,总觉得他像是被怼了。 怼得云淡风轻、绵长温婉。 随即恍然,不愧是季云深看上的狐媚子,顶着强取豪夺的名头也非要把人抢过来,除了这张脸、原来还有这本事。 裴泽瑾笑了,辩不过,只道:“周老师求什么不得,转头跟老季说了,有什么不能满足你?” 周玥笑笑不语,跟裴泽瑾颔了个首,走了。 她可没熟到逮谁就说心里话的。 倒是孟婧出门时略有兴趣问周玥:“确实。你都有季三了,何必来这里求拍摄顺利。只要你想,都不用做个小小短剧的导演了。” 说不准,投资上亿的电影剧本都会拿来摆到周玥面前。 季云深有这个实力,而就现在对她的宠,也有这个可能,只要她开口。 周玥摇了摇头:“首先,不是我有他,我没有的。” 季云深不属于她,她很清楚。 “其次,我能靠住一次,就靠住永远吗?还是得靠我自己走。能借东风,可是若你不把火烧起来,把船开过去,东风借了也没用。” 说起来是这个道理。 孟婧点了点头,但不听,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心。 “满嘴道理。说到底,就是你没安全感,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你依靠。”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什么都要靠自己,因为没别人可靠。 也尝试过往亮光下走,可走几步,她又骤然退了回去。 周玥眨了眨睫毛,视线落到了禅寺的红梅上。 冬日里,红梅开得特别艳,只影独绽。 聊着,两个小姑娘出门坐上了约的车,没让王浩接送,跟着孟婧不方便。 周玥看着车窗外发呆,听孟婧问:“玥玥,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家回去过年,没有安全感有亲人诉说,她仿佛是世界上最寂寞的人,别人万家灯火,她就看看。 周玥散散的笑着:“有。我有朋友、老师、同学”还有个情夫,也没这么孤独。 说起来,孟婧倒是想起了林教授。 不提伤心事,转而问她:“对了,你真要改姓林啊?” 周玥点头:“嗯,林教授像慈父,跟林教授一个姓挺好的,感觉亲近。只是最近没空去办,过完年再弄。” 孟婧耸了耸肩,确实,平日里周玥跟林思成相处起来,真像父女。 林教授又没孩子没老婆,周玥没父亲,只不过都这么大了,拜个义父什么的也没意义。 倒也挺好,正好改姓林,周玥就成正儿八经的林怼怼了。 只是孟婧突然又想:“你改姓林这事有没有跟他说过?” 周玥愣了愣:“没有啊,怎么了?”知道问的季云深,她改姓的事她以前提过一次,但后面有了主意确实没再跟他提。 他大忙人一个,听这事干什么。 不过就是改个姓,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无非以后签名、电影报幕的时候出现的名字是——林玖玥。 孟婧手指托了托下巴,斟酌:“因为我觉着他其实挺霸道的,就周晨的事,还有上回在校门口遇到那帮人” “连小白,他那司机都提醒了两句。你说你要改姓,还改个半点不沾边的,他能给你改吗?” 周玥倒是没想通这几者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这事说破天去,也没有他拦着她不给改的道理。 瘪了瘪嘴:“他还说我该改姓苏呢,我总不能听他的,真去改成、苏玖玥。” 第78章 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没有再聊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周玥跟着孟婧回了趟宿舍,收拾点东西,准备下剧组。 下剧组的时间过得挺快,小剧组没什么糟心事。 好歹挂了个导演的名头,小演员们说不上多尊敬她,到底也客客气气的。 只是大约周玥好说话,每回她在现场指导拍戏回来,她专属的导演椅倒被演员坐了,跟制片投资人聊天。 常听剧组工作人员私下聊起:“周导人挺好,拍摄能力也好,就是性子弱了些,镇不住场子。” 夜里休息,周玥抽空跟季云深打电话,声音提不起劲。 季云深懒懒笑,像是刚从什么局子上下来,靠车上带着微醺休憩的样子:“怎么了?听这声,给人欺负了?” 周玥站在剧组包下的酒店窗边眺望:“能给谁欺负” 欺负她、最多的就是他。 不过还是跟他说了一下,剧组人觉得她太没脾气了,管不下来,总结:“我才入门的导演,若太过独断,也不好。” 没有优秀的作品,不能服众。 如果表现得太过强势专行,反而会激起其他人反抗的心,说不准倒还影响拍摄进度。 偏电话那头是位独断专行的主,挺不屑的:“你骂他们两句会怎样,你是导演,剧组里导演最大。” 周玥瘪了瘪嘴:“要骂先生来骂,我可不敢。” 季云深哧鼻轻笑:“这会儿不敢了?跟我闹的时候劲劲的。只敢跟我横是么。行,我来帮你骂。” 周玥听他混不吝的口吻,老实讲,逗笑了。 又怕他真说一不二的,她还是忙道:“别别别,先生莅临,别把人吓死。先生千万别来片场!” 拍摄的地,离四九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在远郊新建的摄影城内,跟隔壁市交会。 虽然知道他也就说了哄她玩儿,他肯定不会来。但万一他一个心血来潮,就来了,倒真是吓人了。 不过,又想,他压根不涉及这块,低调的公子爷,他来、说不准还没人认识他。 听她一副着急上火的口吻,季云深一笑,懒得跟她扯拍摄的事。 就抓她最后一句:“玖玖不想见我?” 哪有的事! 你说东,他跟你说西。 周玥抿紧了唇,可以想象这人坐在车里。 淡蓝色的车内灯不明不暗的照着他的脸,他一副恣意慵懒的作风,靠着车靠背,轻慢得不像样,说着不上心的情话。 然而她还得坦言:“想。可是,想见也不是说见就见的。” 已经差不多十天没见到面了,她忙,他也忙,哪怕这儿不算太远,可见一面不过匆匆,徒增寂寞。 而且等她忙完回去,就快过年了,他更忙,这段时间恐怕是见不到了。 是不是要提前祝他春节快乐、年后见。 窗外的冷风有点吹得烦了,周玥吸了吸鼻子,关了窗户。 躺到床上,一个人是挺寂寞的。偏电话那头的人一身风流,肯定她不在,他自然有别的地方摆脱寂寞。 很不甘心,她问:“先生现在去哪啊?想我吗?” 哪来的酸味?小狐狸开始打探他行踪了。 季云深抽出黑壳烟盒里的烟,含在嘴里,没点,挑眉:“玖玖想我去哪啊?来找你,你又不要。” 确实不要。 他来,被剧组的看到,带出些口舌麻烦,而且就她现在住的剧组酒店,容不下他的尊姿。 跟他这么久了,怎会不知道他住个酒店都挑剔。 可她能让他去哪,不能让他回他季家,更别说她也不知道他在哪还有什么房产,她出于什么资格干预他那边的人生。 最终破罐子破摔:“算了,先生去找小姑娘好了。” 电话那头混沌笑开,有兴致问她:“找哪个小姑娘?” 周玥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有哪些小姑娘,反正挺多,但她知道的就一位:“啊就那个呀,唱歌唱得好的。” 闵兰姗可不在京市,人远在港城呢。但周玥实在说不出别的,反正她没提名字。 只听那头也没生气她瞎提,反而反问她一句:“有你唱得好么。” 周玥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哪儿来的想法,可不敢说、没有。 纠结着,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了。 半晌,听他没耐心的哧了一声:“到底想我去哪?你是要王浩绕着二环转几圈。” 她想他去哪,他就去哪的吗? 周玥一个没反应,脱口就回:“秋月苑。” 说完,周玥好生后悔,她哪来的这么大脸,让他回秋月苑一个人独守空房的。 好一半天沉默,听筒中是点烟的声音。 周玥都想解释收回刚刚的话了,却听季云深挺轻巧的回:“行。” 真是哄人天下第一! 又嘘寒问暖了好多,直到他说他到了,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到哪了? 真是秋月苑吗?她可没办法求证,也不愿求证。 那晚睡得还算踏实。 第二天去片场,周玥发现投资方来了个人,挺凶的,谁懒散一点就逮着骂,唯独对她特别客气。 片场的人哪个没点眼力劲,跟着都规矩了,整个剧组跟上场打仗似的,唯听她的。 哪还有人坐她椅子,连她坐车,除了助理都不敢跟她坐一块的。 原计划十天拍摄,仅九天完成了,演员状态还都挺好。 就这样,提前收工,回了城里。 —— 只是真如她所料,临近春节,他忙得连电话都只能听上一分钟,到底是没见到人。 学校里放了假,周玥索性那几天搬到了秋月苑去住,过节前两天,周玥给吴婶包了个红包,让她回家陪孩子去了。 临走前,吴婶挺挂念周玥:“您打算今年一个人在这里过吗?” 周玥笑笑:“我有地方去,年轻人在哪都能过。听说除夕夜地坛公园那边有庙会,我想去看看。” 吴婶没再多说,拎着年货走了。 只又多了句嘴:“您一个人在这,不如就跟先生说了?” 小姑娘挺让人心疼的,太过懂事。 明明留在秋月苑了,至今没跟先生说。 吴婶之前问过两次,听小姑娘说:“我跟他说了如何。他来、还是不来呢?来,他为难,不来,我为难。不如就不说了。” 第80章 烟花不在那个方向 “在看烟花。”这是季云深回的季夫人问话。勾着嘴角,“太漂亮。” 原本周玥以为,在季夫人问过来的时候,他会挂电话,但她到底是低估了他的浪荡无端。 他是真敢! 一边拿着电话,说着含糊的情话,一边在对着母亲的盯视,波澜不惊。 天桥上,周玥呼吸都快停滞了,听得见,电话那头季夫人的疑惑声:“烟花不在那个方向。” 他依旧平静从容,收回了落天桥上的视线:“心里有,在哪都看得到。” 周玥又是一阵心悸,不敢说话,纵使知道她说话,那边电话不会传出去,但她怕她接嘴,季云深冷不丁、还能更调情来。 季夫人似乎也没准备追问他,拿着电话在跟谁说话。 转而,跟他聊起了今晚花灯烟花的事。 而他的电话就这么拿在耳边,也没挂,时不时回着季夫人的话。 有听到一两句,季夫人在说:“我看到赵家的也来了,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季云深寡淡得没有情绪:“聊什么?” 电话离得远,周玥听得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的听季夫人还在念着。 “虽是退了亲,到底是世交,父辈都认识。要彻底不来往,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家太过无情了?本这事就是你不对” 再往后的话,没有了,被季云深骤然打断。 没听出他什么态度,端得慵懒的腔调儿:“那您可得快点去。” 说不上恼怒,他对他妈没脾气。 倒是季夫人可能恼了,当人面没发作。 周玥远远看着,季云深拿着电话跟季夫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走过的方向,季云敬也在。 兄弟俩看了一眼,平静的笑笑,兄友弟恭的模样,还偶尔接一句无关痛痒的时事话题。 周玥算看出来,这对塑料兄弟都是唱戏的好手,说不准一整个季家除了季夫人都是。 终于,季云敬看他拿着电话,问了句:“老三,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也没听你说话。” 是好久了。 季云深淡淡一笑,随口一回:“听曲。” 周玥翻了个大白眼,她哪有唱曲,喜欢唱曲的是闵兰姗又不是她。 而且,怪能耐的,他俩就这么不说话,听着电话里的呼吸声。 满敷衍的话,季云敬才不信,他听什么曲,只怕别拿着手机录音,逮他对话里的漏洞。 没有再跟他交谈,季云敬转过头去看天空中的烟花,身旁是他的太太,那位朱家的。 烟花一次又一次点亮四九城的夜色。 冷风呼呼过,周玥一直趴在栏杆上,小裙摆轻轻摇曳,就这么拿着电话跟他一句话没说,仰望着夜色的烟火。 天桥位置高,有些冷,又是一阵风过,周玥深吸一口气,呛得打了个喷嚏。 季云深余光扫过天桥的方向,蹙了蹙眉,冷了一句:“回去,感冒。” 周玥“噢”了一声,没跟他争取。 终于挂了电话,转身离开了天桥。 刚走下楼梯,就听一声炸响,最后一支烟花燃上了夜空,燃亮了天,随后落下恢复了寂静。 回去的时候,人潮也开始散场。 人好多,周玥挤不过慢慢走,拿手机叫滴滴,半天没回应,全被人抢了。 刚好王浩电话来,跟她说,绕路去隔壁两条街,送她回去。 周玥感激不尽,端着手机忙忙往街头赶。 快要到路边时,遇见一辆不算低调的迈巴赫,一女生挽着中年妇女,正要上车,一看就是低调的讲究人打扮。 周玥从她们身后绕过,没多看,匆匆上了不远处王浩开来的并不眼熟的库利南。 没坐过劳斯莱斯的越野车,周玥爬了好半天才爬上去。 脑袋上的簪子在路灯下晃得倒是耀眼。 跟王浩抱怨:“怎么今天开这车?” 王浩面无表情:“今天熟人多,不大好开别的车来接您。” 周玥顿悟,不聊了,也是她自己闹着要来的,有车接就不错了。 老实坐车走了。 刚刚准备上车的女生看了半天,见车开走,交代了中年妇女,转身回了广场那边。 —— 远远的季夫人在两名保镖下簇拥上车,女生优雅着步子,先一步叫住了季夫人:“阿姨。” 季夫人留步,神色温和却谨慎:“初蕊还没回去啊?”观看这位面容端庄,多有国色天香姿态的美人。 赵家姑娘,不管是品相还是仪态,天生就是做富太太的样。 季夫人当初挺满意,撮合着给儿子订亲。 奈何搞了半天,她那不省心的儿子走外面带回来一个歌姬,闹得两家下不了台,最终不了了之。 不过后面才知道,这赵家跟老二家有关系,季夫人也就没这么遗憾了。 如今反而多有防备。 赵初蕊见季夫人疏远的意思,站住了脚,只礼貌客气:“想着过来跟阿姨打声招呼再走。” 说着,赵初蕊又补充,直接拉明了。 “阿姨是不是还在介意我爸爸跟二哥的关系,可是他们的关系是他们的,我也不熟他们之间的事。阿姨就因为这个不愿理我了吗?” 季夫人挺尴尬的笑了笑,招了招手让赵初蕊过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会。你是个好孩子,他们处他们的,阿姨挺喜欢你的。” 场面话,随便说,说开了。 季夫人没什么多心,两三句隔阂便没这么重了。 笑着点了点头,发后,季夫人发簪摇动。 赵初蕊看了一眼,赞叹:“阿姨这簪子好好看,哪儿买的?” 稀罕! 季夫人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簪子,怎么这么多人都觉着她发钗好看,上回他家那混小子也说过。 没想明白,季夫人客套:“随手买的小玩意,你要喜欢,送你了。” 赵初蕊倒是规矩,只摇头:“太贵重了,要是有时候跟您能借借戴就好。” 季夫人一口答应,还念赵家母亲偶尔过来,打打麻将玩玩。 话到最后,路人已经熙熙攘攘。 大除夕夜的事还多,季夫人身后的司机提醒,请了季夫人上车。 只不过临上车前,赵初蕊又问了一句:“那位闵小姐,还在三公子身边吗?” 第81章 年年岁岁常相伴 到底是个丢人的话题,季夫人不愿意答,也不知道。 最终只撂了一句:“那些庸脂俗粉是进不了我季家的门的。” 就这么走了。 —— 一个小时后,跨年的钟声响起,周玥趴在秋月苑的窗台上,第一时间给季云深发了一句:【先生,新年快乐。】 刚刚电话里忘说,不知道怎么就忘了。 该给老板发祝福的。 老板没回,肯定是觉得、她跟那一群大年夜发祝福的狗腿子一样,半点心都不走。 可她能发什么? 难不成再加一句:【这是我们的第一年。望今后如一、年年岁岁常相伴。】 别逗了,第一年也许就是最后一年。 她跟他不能算时长,越算越让人烦恼。 先前听何霆震公子哥提过一嘴:“云哥的风花雪月都是拿日、周、月来算的。” 也就是没人跟他能维持一年以上的关系。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在祭祖的仪式上,还是在热闹的牌桌上。 总之,先前的见面,满足又遗憾,匆匆一个小时不到,人潮纷扰,隔着宛若银河,却又奇迹般的觉得好像近在身边。 吃了顿饺子,四个。周玥听完难忘今宵的谢幕曲,爬回卧室睡了。 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玥恍惚中听到有响动。 平日里,睡觉不关门,能看到外面走廊的灯随着感应一明一灭,周玥迷糊的眼睛骤然睁开,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想报警,可有恍惚一想,这地儿恐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果然,视线落到门边,看到外套拎在手里,刚从外面进来的矜贵男人。 太过惊讶,周玥没睡醒的声音喃喃:“先生?” 小姑娘的调儿依旧软软的,有点受惊过后的惊慌和欣喜,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刚到门边的季云深,额间的筋管微微绷紧了一寸,没停住脚步,大步走近卧室,将外套扔到了床尾春凳上。 “怎么还没睡?” 周玥如实:“是被先生吵醒了。先生怎么回来了?” 大脑还不算太清醒,周玥就这么说了。 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来,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凌晨三点。 抱着玩偶猫咪老师搓着,周玥看他走到床边,坐到床上,俯身靠近她的身前。 能闻到他身上还有未散的酒味,可以肯定他今晚一轮接一轮,势必真喝得有点多了,打量她的眼眸,是真醉了。 他只手撑在床沿上,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捏她脸蛋:“不想我来?” 瞧瞧,这人都醉了,可问他的话,他也能绕过反问她。 周玥摇头,十足的讨宠:“没有不想。要不想,刚刚也不会专门跑去见先生了。” 话说,刚刚这都过了几个小时了。 那时他好像还没喝这么多呢,这会儿,看他的眼睛都是混沌,满布着雾霾似的黑。 实话,她是打死也想不到他会来,本以为至少得过了初三才能见到他,没想到这会儿人来了,免不了她要问。 “先生,事情都忙完了?” 他低敛一笑,身子重,把她压在床靠,捏她脸蛋的手环过她的腰:“不过夜,最多两小时。” 说着,他靠近,可两人身体前搁了一只猫咪玩偶。 他垂眸,不乐意的烦躁着拧了眉,将玩偶一扯,丢了出去。 没了玩偶的阻碍,他切近,翻身双膝压在床上两侧。 抵靠着她的身前,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拆解着衣扣,呼吸洒过,唇落到她的耳畔。 温热的呼吸传过,周玥脸颊忽地一红。 所以这人事没忙完,专程跑过来一趟,是来睡觉的。 这是什么毛病吗? 别人守岁,他来新年翻滚第一场。 感觉到他手掌没入睡裙下的方寸,周玥猛然打了个激灵,下身垫着的巾片有热血滚涌,抓了抓他的手臂。 不好意思,可是又不得不说:“先先生,我这两天小子日” 没开玩笑,她这两天确实姨妈登门造访了。 只不过没这么难受,这几个月被养得精贵,连姨妈来了,她都还能四处溜达,跑出去到天桥上观风。 一时间好尴尬,周玥眼眸微颤,小表情中满是欲哭不哭、欲笑不笑的讨好。 先生不是变态,还不至于这种时候非要、要。 只是周玥看他,完全能在他眼中品读出欲求不满,潮湿的眸子散了又聚。 最终看他半跪床上,衣裳半开,骂了她一句:“小狐狸精,病着还瞎跑出来勾引人。” 没记着她什么时候的小日子,喝了酒更没算。 不过有记忆,确实上两个月都差不多这时间。 周玥望着有些于心不忍,撑起身来,拉住了他未系好的扣子:“先生” “嗯?”他的音色哑透了,还未全然从刚刚的情欲中出来,撩人又性感。 周玥手指一点点滑下,伸手落到他裤口上。 饱满的唇抿了抿,微张着顶顶诱人:“我我可以别的。” 话落,还没等她解,周玥就听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他的手掌倏然按住了她的手,拉开。 周玥不解抬头,却见他已然翻过了她的一侧,靠在床头。 依然霸道的伸手、掌着她的腰,将她提溜到身边。 手掌盖过她的腹部,温热。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唇瓣,散哑着音:“下次,自己先想好怎么补偿。” 周玥侧头,盯着他的这会儿看她的表情。 怎么说像是看到了一抹怜惜的颜色,是在怜惜她小日子不宜乱动吗。 而且,手也不行。 他一手拉过她的手,按胸前。 没给她问,他已经脑袋沉沉的抵着她的脑袋:“不准说话,一说更难受了。陪我睡一会,一个小时叫我。” 命令似的,周玥也不敢偏逆了他的意思,再跟他多问一句:是不是担心她折腾了,会发烧感冒、腹痛难受。 只点头:“嗯,先生睡。” 听她这声,季云深视线又看过来,盯她眼眸,烦躁之色没了。 好心情的笑笑,脑袋往下滑抵着她的肩,仿佛要把整个身子都压她身上似的。 阖眸,他真睡了。 周玥眨了眨眼睛,真有点搞不懂今晚他过来的缘由。 明明刚刚是感觉到他贴近时膈着她的感觉,结果没给他解决,他转头直接睡素的了。 哪没有床?大老远跑过来。 正想着,腰间的那只大手,倏然箍紧 第82章 有点讨厌她这么懂事了 “玖玖”他的声音温柔到醉人,从下颌下方传来。 周玥垂眸看去,沉在她肩膀上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压低了声:“嗯?怎么了。” 季云深嘴角微勾,脑袋挪了一寸,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笑得轻慢:“喊了玩。” 腰间的手掌箍得紧紧的,周玥无奈的笑了。 周玥倒是头一回见,这人喝这么多,喝成了无赖幼稚鬼。 不知道他现在还有几分醒,好不容易睡会,要再闹腾下去,可别睡了。 叹了口气,周玥第一次做,揉着他的头发,哄孩子似的:“先生不是说今天听曲了吗,那我给你唱一首,你就睡着了。” “不过我先说好,不是你那粤语情歌,就大白话的你听吗?” 打死才不要跟他唱粤语歌呢,不想跟他红颜知己做对照组。 周玥那晚醉酒确实想不起来了,她有唱过。 季云深没睁眼,手掌更用力抱着她,一只手懒懒的捏她手心摩挲,笑吟吟的:“听。” 瞧,人中龙凤也有这种样子。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开嗓,记忆中胭脂有一曲,没跟外人唱过。 她时常看胭脂在针头迷幻过后、会冷不丁唱起,白话的。 不知名字,只知曲子,有唱:“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幻想岁月无声,百年之后,合于一坟” 唱到一半,周玥的声音很轻,软绵绵的,像羽毛撩人。 能感觉到他呼吸渐稳,匀称得像是真的睡着了。 不过周玥还是耐着性子唱完,安静下来,往靠枕后靠了点,拿手机上了一个一小时的闹铃。 虽然她这会儿没这么困,但身旁的气息太过暧昧撩人,她怕她太安心,会被缱绻的气氛绕得沉睡进去。 谁知却听他低喃了一句:“太伤怀,以后不准唱这首歌。” “啊?”周玥意料之外看去,斟酌着,“那先生说下次唱什么?” 他没睁眼,没回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许了。 算了,喝醉酒的人,很难讲明白。周玥靠在靠枕上,微微一笑,轻轻合上了眼。 一小时后。 季云深醒得十分干脆,几乎是周玥一叫,他就已然睁开了眼睛,可能他脑海里面原本就有闹铃。 而仅仅就这么一会,先前那迷醉的样子在他表情里已经找不见了。 周玥这才问:“先生酒醒了吗?要不要给你弄醒酒汤。” 到底是没怎么睡够,季云深懒懒的解着袖扣,去洗澡,淡道:“没醉。” 骗人。 周玥笑眯眯的“噢”了一声,故意拉高了音调,也不拆穿他。 季云深睨她一眼,走回床边,捏她的脸,恐吓她:“想说什么?” 周玥被拽起了脸皮子,毫不犹豫求饶:“说先生没醉、没醉。” 季云深一笑,不跟她闹,松手将她脑袋上靠乱的几撮毛揉了下来:“乖乖睡觉。” 说着,低头瞧见她老老实实捂着肚子,顺道警告了她一句:“下次再到处乱跑,锁起来。如果疼,叫王浩给你送药。” 什么都叫王浩,王浩都成哆啦a梦了。 不过,吴婶不在,好像确实也只能找王浩,毕竟先生不能找,大年夜最忙的时候找先生犯忌讳。 周玥应声,眨着眼睛眯笑着,挺懂事:“知道了。不疼,都快好了。用不着找王浩,也不找先生,先生快洗澡,别耽搁事。”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怎么有点讨厌她这么懂事了。 还是那跑到天桥上,冲他挥手的时候讨人喜欢。 说不清楚今晚为什么来,回去祭完祖,跟老大多喝了几杯,看一群人嚷嚷着守岁打麻将的。 鬼使神差,突然出门,就叫王浩开车过来了。 季云深没说话,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待到出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床边。 前一秒答应老实睡觉的人,后一秒不见了,床被掀开空无一人,唯独那只丑猫在床上。 季云深眼中的疑惑难表,不过还是端的从容,喊了声:“周玥?” 声音不大,但家里太空,再加上男性原本就拥有的雄性嗓音,小姑娘很快就听到了,在楼下回:“先生,我在厨房。” 季云深眉梢舒展,转身,臂弯挂过外套下楼。 瞧见小姑娘还是听话,穿了一双兔子毛拖,紧紧裹着毛绒睡袍,翻腾冰箱。 “饿了?”季云深走进了厨房。 厨房头顶台的灯,只亮了三盏鹅黄,不刺眼,莫名有种奇怪的温馨感。 周玥抬起了头来,从里面端出一个透明盒子:“先生大晚上喝了酒,伤胃,我做了饺子,给先生。” 说着,周玥又觉得不妥。 知道季云深什么好吃的没有,挑剔着呢。 他要饿了,大晚上都能让私厨大师傅给他现做。 立马补充:“我自己包的,但是不管食材还是储存,我都是考究过的,不输米其林,唯独就是、不是现包现吃那么新鲜。” 听听,多么细致,多么像把他当老板伺候。 见他不语,周玥赶紧又道:“知道先生可能没时间,我给你打包,给你带回去好不好?” 这三言两句下来,他要再不接,她估计得委屈的泪眼汪汪了。 季云深唇角勾起了笑意,早先便听王浩提了一嘴。 年夜饭她要自己做,让去采买,份量都是单人份的,唯独包饺子的食材要了很多。 倒是她有点良心,还记得给他准备。 走到冰箱旁,季云深好心情的趣她:“出息了,还能亲手做。” “当然,大年夜的饺子必须得亲手做。”周玥看出他赏脸的意思,立马走旁边橱柜翻出了打包袋。 原本,其实做的时候也想过。季云深这人,虽然不浪费粮食,但从来不会打包的,更别说再去吃打包的东西。 速冻饺子一类,压根上不了他的眼。 但是她包饺子的时候还是做了,毕竟你给他、他不一定要,但是不给他、他会更生气。 难伺候的老板,不管要不要,心意得表。 周玥正将保鲜盒装袋子里,季云深视线落到冰箱内,看到,里面还有一盒饺子。 不由问了一句:“里面那盒做什么,准备明天吃?” 周玥没大在意,将袋子的结打好:“不是,明天大年初一,先去拜师,给林老师也带一份过去。” 第1章 这是你自己要的 “第一次?” 暗灯下,男人的声音绵长低哑,伏在周玥的颈间,烧起了一道暧昧的气息。 周玥颤抖着睫毛,含水眸子几乎看不清他的轮廓。 身上的白色吊带裙,嵌在肩胛上的蝴蝶结散了一半,拖在那洁净丝滑的床垫上。 她仰头,怯怯的看着将她压在怀里的男人:“我说是,先生会信吗?” 男人哑然一笑。 那一声轻笑,带着磁性的腔音,宛如大提琴拨动的弦,勾得人心中微痒。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唇从她脖颈移开,一双诱人的桃花眼带着迷醉,垂眸俯身盯着她。 忽地,勾起了嘴角。 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握着她的手,放到了他定制衬衣的纽扣上,教她一颗一颗将扣子拆解。 终究,那矜贵的黑衬衣他被甩落在了床下。 他倾身吻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腰,叼住了她的唇:“这是你自己要的。” 是,是她要的。 周玥一闭眼,不太熟练的技巧,迎合着男人,被他拉进情丝梦绕中,一点一点的沉沦。 床头的手机亮了一瞬,有电话打进来,周玥伸手将手机打落。 手指转瞬被他的手掌按进了指缝中。 那夜,邮轮外的海面波浪翻涌,深海像黑洞一般,仿佛要把人吞进无尽的深渊。 周玥陪了他整整一周,终于邮轮到港。 他有人来接,挺低调的一辆奥迪车,甚至比这里停摆的豪华迈巴赫、幻影都便宜,可所有人都对他低眉顺眼。 周玥没有相送,远远的站着,看一名白手套司机迎了过来,而他站在远处点烟。 不知牌子的香烟,在他修长的指尖,缭过,却不显他的颓废样,只有那满是闲情的尊贵。 都不用他说,司机跟他颔首,转头走过来给周玥递了张支票。 汇丰银行的。 周玥没接,对向司机的目光。 司机极为平静,等待着、不急不躁的。 不愧是高门带出来的人,连看一个一夜情的玩物,都能这么客气,没有任何看不起。 周玥礼貌的点了个头:“不好意思,我不要这个。” 转头,冲那人喊了一声:“季先生。” 她的声音软软的,没什么气力,跟在床上一样,像小猫嘤嘤叫一般。 不过季云深耳朵好,听得到。站住了脚步,那双深眸此时跟那司机一样,淡漠的,宛如这几夜里沾着欲色的人不是他一般。 “小丫头,有点贪心?” 周玥捏紧了肩上白色帆布包,猛地吸了一口气,追了过去:“不贪心、就不会爬季先生的床了。” 季云深手里的烟灰烧了一截,风过,吹掉了几层落到泥地中。 他淡淡一笑,不轻不重的。 但周玥感觉到了季云深审度的目光,灼得她有些发慌。 她知道她的小伎俩对他而言,根本不登大雅之堂。 一周前她主动勾引他,一开始就抱有目的性的。 而他不是上当,只不过是闲来无聊,有人投怀送抱,顺道接一接而已。 对他而言,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他有兴趣,他都吃得住。 唯独,不会给心。 半晌,在周玥低下头忐忑中,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描淡写的一问:“想要什么?” “京戏大学,林思成教授的学生名额。我想读研,想要他做导师,在他手下学习。” 周玥说完,将帆布包拿了下来,干脆的拿出了一叠文稿。 一周的作陪,知道他的习惯,他不喜欢拖泥带水,不能在包里找东西太久,必须立刻、马上拿给他。 只是没想到,周玥文稿刚拿到手里,他已然转身,往那奥迪车边走了过去。 周玥愣在了原地,她知道她要的多了,也知道她处心积虑。 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没想到还是不行。 眼眶里眼泪徒然开始打转,她抿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而就在这时,听他远远的声音,就这么随意的:“是你的了。” 周玥手指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意思,只见他已然上了车,就这么头也不回。 那位白手套司机走了过来,冲她颔首,接过了她手中的文稿。 给她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是司机的。交代了一句:“周小姐,您的东西我收下了,后续进程,我会跟您联系。” 就这样,司机追上了季云深的步伐,平静的上了车。 奥迪车开远,周玥目送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远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能量。 她觉得这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她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全国最强编剧导师的徒弟身份。 要是赌输了,也就罢了,至少睡了一个顶级男人。 十天前,周玥打听到了这场邮轮派对,所有影视圈的资深老师们都会聚集在这里,尤其京戏大学的资深前辈都会来。 所以,她拼尽全力挤进了这次邮轮十日游,而在这里她见到了季云深。 很奇怪,没听说过影视圈有这么一号人物,她猜想应该他是背后的资本。 因为有他在,所有人都把他奉为上宾。 因为有他在,哪怕有人想刁难她一个完全没有半点影视圈资源、还非科班的人,也不敢造次。 因为有他在,日月星辰都显得暗淡无光。 有一说一,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像是古希腊掌管容貌的神 周玥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狼狈,最后一点是她高攀。她清楚,对于季云深这样的人,她只能要该要的。 更何况,她没资格要别的。 就在这时,刚开机的手机里跳出了几条信息,连带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周晨。 周玥接起了电话,听那边急切又暴躁的声音:“周玥!你这两天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是跟你发过信息说了,我在参加影视” 不等周玥说完,那边烦躁的声音又起,似乎根本没听她说什么:“你是不是出去跟别的男人睡了?好睡吗?” 这一点他倒是说对了,难得说对一次。 可是周玥不心虚,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周晨,你跟别的女人睡的时候,我也没有追问你睡得如何啊?” 第2章 要您的人可以吗? 回到四九城,周玥打车绕进周家在的别墅,六环西北。 车辆停靠路边,周玥拎着行李箱,顺手将黑丝扔进了垃圾桶。 门外的保安她不熟,没打过招呼,保安却认识她,絮絮叨叨:“她就是新搬来那家的童养媳啊。” 周玥低下头,从岗亭路过,惨淡一笑。 才搬来不过几个月,她的风评就被人知道了。 周家从南市举家迁到了京市,儿子出息了,接来了父母,顺道还接来了一个未婚妻,就是她周玥。 自小周玥跟着母亲长大,后来母亲欠债,四处借钱借到南市的周家,没什么资产,就把她抵给了周家,自己跑了。 其实要说童养媳算不上,周晨比她还大三岁。 只不过她端茶奉水的样,确实像童养媳,当然还有更难听的,用古代说法叫什么——陪房丫鬟? 走到周家大门外,周玥拿钥匙开门。 开了两遍,怎么也打不开,里面的小锁被反锁了。 周玥没再尝试开门,坐到了台阶上,拍了一个家门外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回城,门外,今晚的月亮真圆。】 今晚没有月亮,周晨也自然看不懂她这些不知所云的话。 她这么发不过是提醒他,她在门外。 等了良久,周玥裹着大衣蜷缩成了一小团。 四九城的冬天真的很冷,只是很奇怪,同样冬天,海上的邮轮并不冷,大概那是因为权贵的力量。 想着,周玥鬼使神差的在微信上翻找到了那头像全黑的人,发了一条:【先生,我到家了。】 显然对方没有回,连正在输入都没有。 周玥没指望过对方回,转而,切到了周晨的微信,发了一句:【我在门外。】 然而刚发过去,就显示对方把她拉黑了。 就知道会这样。 先前她跟周晨的通话并不愉快,她挂了他电话,周晨把她关在门外以示惩戒,这一招他用过不下一回了。 继续在门外坐着,天空飘起了雪花。 同样的四九城,西单高楼,纸醉金迷的饭局过后。 贵公子们拥着温香软玉,台球桌前赌着千两黄金,有公子哥揽着美人的腰肢过来,到尊座旁,问季云深。 “云哥不下来玩一场?” 季云深微微抬眸,漾一抹浅笑,含烟叼嘴里,端起手机摆弄:“没劲。” 公子哥了然。得!这位爷,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 高阁中金汤勺养出来的少爷,他什么也不缺。 季家三爷,前有两个哥哥在权力游戏中人中龙凤,后有数个世家垫起高台,他想怎么玩怎么玩。 季云深只手滑动着手机,未读信息挺多,随手看了一遍。 瞧见一只二次元动漫猫头的头像发来,点进去,那女生发了简简单单六个字。 六个字上面,没有对话,只有微信转账。 是七天前。 他发的:【】。 而女生收钱的时间是在第二天,临要过期的前一秒。 原本没想要加微信,那天瞧她盯着一套二次元的手办模型发呆。 他对二次元没有任何概念,小姑娘似乎很喜欢。 不过他心情好,乐意哄,给她发了钱,让她自己买。 季云深点开了女生头像,朋友圈写着月亮之类的话。 透过六十九楼的窗户看去,没有月亮,今晚有雪。 这会儿雪似乎下得很大。 没回,退出了女生的页面。 一条信息发了进来,头像妩媚入骨,写着:【要您的人可以吗?】 信息页面又退了出去,这人的信息就在月亮猫头的上面,两者并列在了一排。 倏地,季云深“呵”了一声,挺轻蔑的笑,不知是笑哪一位。 抬手,将真人头像删除了。 —— 城中心的高台楼阁与周玥无关,一小时后,别墅的大门被打开了。 周晨开了锁,并没开门。 周玥开门进去,刚一进门,客厅里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就将她的脖子掐住,按到了门上。 周玥的脖子很细,几近一只手就能死死的掐住。 她感觉到一阵窒息,再加上外面冻得,她耳朵都有点耳鸣,恍惚中听周晨吼道。 “你还知道回来?翅膀硬了是吗?敢整整一周不回我电话,就拿两三条短信敷衍我!” 周玥手微微发软,挣扎着,摸索周边的楠木摆件:“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想去读研,去学电影,去当编剧。周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有那天赋吗?!” 周晨手上的力道加深,只仅仅一分钟,周玥的脖子就出现了手指印子。 其实照往常,只要她服个软,他大抵还是会松手的。 但是这次,周玥不让。 在周家整整十二年,十岁的时候就一直让、一直忍,他们安排,她接受。 甚至她的姓,她都冠了周家的,她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过完年大学毕业,她就要跟周晨结婚,她不想。 她要挣扎一次,手指抠进了周晨的手腕:“我有没有天赋,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周晨!你们让我学广告学,不过就是为了你们的便利罢了,方便我帮你做方案,整整三年!你不过是把我当你的血包!” 提到方案,周晨的手松了松。 熄了一口气,却还是强硬:“什么血包!我让你做那些,只是让你提前适应未来的工作,不要到以后,我俩变得无话可说。” “我们俩共同做同一种事业不好吗?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把这些事拿给你做,难道还拿给别人做?” 话是说得多么的好听,可是周玥不爱听。 她选择沉默,手缓缓的放到了身后。 而周晨见她一如既往的安静下来,小姑娘鼻子被冻红红的,欲哭不哭的样,娇柔又破碎。 大衣因为拉扯,坍塌的衣领锁骨半露不露。 生的一副好皮囊,白皙的皮肤跟鸡蛋白似的,尤物的身材,站那里不动都会引得男人想抓手里把玩。 周晨按住了她的肩头,脾气缓合了一丝,凑近她的耳边:“玥玥,是不是在生上周ktv的气?” “商务应酬,逢场作戏。这种事你都要计较?再说了,你又不陪我不如,你陪我,我以后就不出去了。” 第3章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周玥手指微微绷紧,忽然想起了那夜季云深的问题 她跟周晨没做过。 十六岁那年,周晨脑子发热,喝多了酒要硬来,她吓坏了,抓电话报警,从那之后周晨便老实了。 再后来,周晨来了京市,见面少,偶尔见几回,没功夫没时间、他有他自己的玩场,一直拖到了现在。 半年前,大四,她开始实习,周晨才把她跟准公公婆婆接过来。 因为住到了一起,最近周晨确实明里暗里都给她示意过,她装傻。 实在磨不过去,她也想过从了呗,可又不甘心。 想想很喜欢的电影大师里面一句台词。 “我不是封建的人,不会特别去阻止你做这件事。但是我希望你想清楚,我的女儿” “第一次是愉快的,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哪怕在十年后你回想起来,都会因此感到快乐,而不是后悔。” 她没有父亲,但是她觉得这句话,好像是父亲对她说的。 而如今,在遇见季云深后,她更不愿意了。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周玥的手机响起了一阵信息的提示音。 周晨敏感的看去:“谁半夜给你发信息?” 周玥躲开了他检查手机的手,平静道:“周晨,我没生气,我不在乎你跟谁睡,不在乎你。也请你不要管我跟谁。” 话音一落,周玥看到周晨的眼中染过了怒气的红。 “你真的跟人睡了?谁?!” 说话间,周晨的手捏紧了她的肩膀,骨头不忍的响了响,抬眼,他手都快扇到她的脸上了。 周玥拿起了藏在身后的楠木摆件,砸了上去。 本没什么力气,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周晨的手被她慌乱的砸开,她匆匆跑走。 进了房间,周玥快速的锁上了门。 门外拍门声极重,周玥躲在被子里不停的发抖,第一次反抗,又害怕、又奇迹的感觉很爽。 好在没持续多久,那楼上装睡的周家父母怕扰民,别人看笑话,阻止了周晨的破门。 外面说的什么,周玥全然听不到。 她拿着手机,看发来的信息,她给备注名叫白手套的,简简单单一句话:【周小姐,九月份开学,请您准时报道。】 成了。他真做到了,帮她要到了学生名额! 犹豫着,周玥回了信息:【谢谢,帮我跟先生说一声。】 白手套没回,周玥没追问。 同样也没有给季云深的微信里发信息,上一条季云深没回,她识趣,不扰。 万一发过去是红色感叹号,标识对方不是她的好友,那很尴尬,她想他应该已经把她删掉了。 那夜,闹到了大半夜,周父把周晨叫走了,留下周母跟她说了好久。 她没听进多少,只记得周母说:“外面花花世界,你还小被吸引很正常。但人心叵测,尤其这四九城一不小心得罪谁都不知道。” “你在家,有我们和阿晨照顾着,总比出去被欺负的好,就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周玥一一应了,不想争辩,辩不过。 再好的口才,敌不过寄人篱下的压势。 后来几天,没见到周晨,似乎出差去了,周家没人再追问她在邮轮上的事。 于他们而言,这就是个小插曲,是她上次在ktv卫生间撞见周晨跟那个不知名女生的现场后,她闹的离家出走。 过后的几日风平浪静,周玥安心的准备着三月份的入学面试。 虽然都安排好了,可她不想太丢人。 —— 年就这样过了,待到开春,周晨领她去了一次高尔夫球场,见他新客户,某建投的几个老爷们。 她没想到她能在那里,再一次见到季云深。 他们不是一伙的,他跟几个公子哥在高位,只是和周晨的其中一位老板认识,老板带周晨过去打招呼。 偏巧,周晨让她跑腿,买了矿泉水,送回去的时候听说周晨去了那边。 她找了过去,就这样见到了他。 彼时,老板正在跟季云深介绍着周晨,侃侃而谈:“年轻人不错,南市人在这儿没什么根基,贵在有天赋,做的方案忒好。” 季云深一脸要笑不笑的样,端是轻松,只手杵着高尔夫球杆,像是在听人聊天气很好。 周玥突然的闯入,几个人就这样看了过来。 她捏紧了矿泉水瓶,后退了一步,猛然低下了头。 有点后悔自己的唐突,她不确定,两个月过去了,季云深是否还记得她。 然而,就这么跑走,更显得心虚。 何况,周晨已然开了口:“做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过来,见人。这位是季先生。” 躲不掉了,周玥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周晨身旁偏后的位置。 抬起了头看去,季云深就这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真不记得了。 听老板介绍:“哦,季先生,这位是周总的女朋友。” 周玥一听,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然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说完,她看着季云深的眸子,沉黑的没有半点波澜,还是那寡淡的样,仿佛是什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周玥缓缓低下了头,没看周晨看过来的表情。 只是感觉到肩膀上揽过了一只手,周晨将她扯在身边,应道:“是,未婚妻。” 不敢有太大的呼吸起伏,周玥将矿泉水瓶拧开,拧了半天,终于松了口。 半开的瓶,递了过去。 给,季云深。 半晌,季云深垂眸,敛起了笑意,伸手接过了矿泉水瓶。 那只净白的、薄皮下能清晰看到青筋血管的手,让周玥有一瞬的发愣,脑子里尽是,那几夜扣在她十指上压出的床单褶皱。 而那人喝着水,云淡风轻,跟周晨说话:“周公子做的广告行业?” 周晨连忙称是。 再往后的话,工作夹着闲谈,周玥有一句没一句的在一旁听着。 说了几分钟,季云深便没什么兴致的样了,给周晨指了个方向,跟他同来的一位公子哥似乎更喜欢传媒。 周晨忙追了过去,和公子哥套近乎。 周玥就这么站在原地,低头数地上掉落的球。 忽然,头顶传来了季云深哂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散散的问道:“那位就是你之前说的未婚夫啊?” 第4章 不去陪你小未婚夫? 季云深的一句话,让周玥心底的弦一阵绷紧。 他没有不记得她,他甚至还记得那晚之前,她跟他说,她其实有个未婚夫,而他无所谓,要了就要了。 既然记得,刚刚一副没见过的表情,他倒是拿捏得十分到位。 也对,他是谁啊,露水情缘这种事,他不会记挂。 刚刚在他们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他原来是那个季家的人,稳立高台的季家,无人能染指的季家,季三公子。 周玥缓缓抬起头来,喊了声:“先生。” 那声音温温软软的,大概突如起来的见面她还没适应,竟是显得有些委屈的样。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会叫人呐?还以为哑巴了。” 听不出半点怜悯,甚至还有点低嘲的意思。 “那先生刚刚也没认我啊。”周玥抬起头来,琉璃色的眼珠子寸寸晶莹,偏还一副被人欺负了的可怜嘴脸,带着死劲的倔强。 一身高尔夫球服,脖颈上一颗颈扣开着,那瘦瘦的脖子,骨头莹立微支。 季云深没看她,掏出了他爱抽的黑壳烟,不过慵懒的呛了一句:“我叫你,敢认么。嗯?” 周玥不敢接嘴了,这话她接不上。 视线落到他的烟上。 她闻过周晨抽的烟,也闻过别人抽的,这烟味道不一样,浓香却不呛人。 周玥鬼使神差的抬起了手,向他申请:“我帮先生。” 季云深没动,只手夹着烟跟火机。 周玥垂眸,踮起脚拿了过去,把烟放在唇边,点燃,递到了他的眼前。 烟嘴上没有口红印子,甚至连含过的痕迹都没有,不是她没擦唇釉,只是她的唇釉不留痕,只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香却不扰人。 跟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他点烟一样。 她是会讨巧的,知道,像季云深这种上层的人多少都有些洁癖。 季云深勾起了唇,俯身,含过了她支在指尖的烟。 那微凉的唇瓣轻描擦过了她的手指,周玥心脏砰的跳了一下,稳着,看他将烟叼了过去,握在修长的指缝中。 斜睨了远处奔走在贵公子之间的周晨:“不去陪你小未婚夫,跟我这儿做什么?” 满满的京腔调儿,周玥之前也听他说过。 早该知道,这位啊,是那位居高位的京爷。 可她偏去招惹了,为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 如今想想,难免有些后怕,却又不后悔。 她鼓起勇气,仰着头回:“想跟先生道谢,谢谢先生帮我,拿到了林教授的名额。” 季云深轻笑,夹烟的手轻点着烟灰,视线在她的脸上打量,像是在看她是否在说谎似的。 “王浩有帮你带话。” 是说的白手套司机那晚发过信息后,将她的谢意传达过去了,不必她多此一举吗? 想想也对,那人应该是他的身边人,哪怕连点风吹草动也会跟他汇报。 周玥没管他说这话给她的难堪,还是诚挚道:“但还是想亲自跟先生您说一声谢谢。” “是么。”季云深喉咙口压了声疑问。 只不过他的音色太磁,听起来总像是考究,甚至要说审问都不为过。 而他的身高又那么高,周玥目测似乎有那些书上所说的190,低头看她的样子,总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 无缘由的发慌,但周玥还是一口咬定:“是,是真的很感谢先生。” 这时,周晨那边似乎已经跟公子哥们聊完了。 两人的视线都看到了。 季云深淡扫了一眼,说了句周玥不明所以的话:“什么没见过世面,骨头倒是挺硬。” 没给周玥追问的机会,周晨以然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客气的、恭敬的:“季先生,今天真是打扰您了。刚刚跟郑家公子聊得很愉快,望先生以后多照拂。” 季云深淡笑应了一声,骨子里的礼数,不会流露出半点瞧不出别人的姿态。 甚至让人以为,就这样可以跟他深交。 不过周晨也不傻,寒暄两句,叫上周玥走了。 走的时候,周玥没回头,依旧只关注自己的路,她似乎也可以装作不认识。 只是回到他们的球场,周晨问了一句:“你刚刚跟季先生聊什么了?” 周玥不咸不淡的,看外面的草坪:“瞎问,问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没得出什么答案,他不是健谈的人。” 周晨瞥了她一眼,这姑娘长大了,情绪越来越不会外露了。 他可不相信她刚刚没有任何想法。 季云深抛开那触不可及的高度而言,光看脸都不知道会迷住多少小姑娘,他作为一个男人刚刚见季云深的时候都怔住一瞬。 难免周玥会多看两眼。 然而有什么关系,周晨轻蔑一笑:“你知道他是谁吗?别瞎打主意。” “他那样的人最是鄙夷影视圈的东西,你爱的,他不会爱。你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自己几斤几两,周玥认清身份。” “老老实实跟着我,有名分,足够你花销了。四个月后结婚,你没有选择。” 周玥手指掐进了手指,周晨的话算是把她拖进了现实里,一个警钟敲得实响。 是啊,得快点,快点脱离周家。 那天,跟着周晨回到场内,他们打球打得欢快,而她连杆都握不动。 周玥百无聊奈,翻看电影专修。 傍晚的夕阳刺眼,她躲到了角落,避开光线,借了盏灯看书。 夜色落下,不知道这群人还要打多久,还在兴头上。 座上已经散去,公子哥们簇拥着季云深出门。 路过九号球场,小姑娘还在缩在角落读书,服务员送来的点心没吃几块。 球场的经理迎了上来,问公子哥们今天玩得如何。 季云深散散的将手套丢给了经理,撂下了句话:“这球场多久没洗了?什么点了还不找人来打扫么。” 不过六点,球场平日里都开到九点。 但因为这位爷一句话,经理请离了剩下的客人,找人打扫场子。 周玥也得以从这场不休的应酬回到了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球场提前关门,但是真的挺感谢,可以早点回家,自由的吃饭,在亮光下用功。 第5章 你就是这么表达感谢的? 因着季云深给周晨介绍的公子哥,莫名的,就这样,周晨进入了他们那个圈子。 一月下来,往来过几次饭局,有两次都见到了季云深。 听周晨回来聊起,周玥波澜不惊,专心准备考试。 —— 三月底,樱花渐开,周玥谎称回学校补办毕业手续,去了京戏参加复试,初试过了。 时间安排在下午,周玥信心满满的去了,结果也不算是太尽如人意,面试官的问题她只能回答出百分之七十。 没办法,她转专业过来,从前没怎么学过影视类知识,后期再自学还是有些吃力。 走出教学楼时,周玥在想,确实她跟季云深提的要求不算小。 林思成教授今年只收一个学生,甚至还能有机会去好莱坞、去戛纳实习。 多少本专业的学生挤破了头,而偏偏把这个名额落到了她的头上。 却只是贵公子的一句话而已。 不免仰着头感叹:“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妹妹,刚考完受刺激了?”听她叹息,孟婧从后走了过来,勾住她的肩,姐姐骨骼宽,一下就把她遮了大半。 这位,是她前不久认识的,原京戏的学生,同届。 碰巧上次初试两人就遇见,聊得来,成了朋友,可能以后也还能同校成同学。 孟婧性子张扬,关心问她考得怎么样,周玥如实答,一般。 孟婧安慰:“无所谓,考都考完了,就你笔试加初试成绩,只要不是门槛太高的导师都没问题。对了,你报了哪个导师?” 周玥睫毛微颤,低声:“林思成。” “嚯,妹妹,瞧你平常弱不禁风的样子,胆子却挺大啊,野心不小。”孟婧竖起拇指,笑了开。 确实,她的胆子野心何止这点。 没继续这个话题,孟婧偏头,下巴给周玥递了个方向。 “说起差距,瞧那边,跟那位比,才是天上人间的差距。” 周玥顺孟婧指的方向看过去,凭什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季云深。 教务处的方向,校里的两位领导跟他身侧,像是刚把他送下来,准备要走,正聊着。 太远,听不到聊什么。 只听孟婧说:“看到了吗?那位季家的。长得比我们学校的校草还好看,偏还有那样的身份,老天爷岂不偏心。” 刚孟婧去校务处送东西,路过见到,听到些。 “季家三公子。季家爷爷你知道,爸爸新闻也有,他大哥、二哥也是政里的,未来到底掌权人。就他一个人从商,产业在海外。” “可从商又如何,背后滔天的权势,走哪谁不恭恭敬敬。” 其实产业何止海外,周玥清楚,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走哪他都有通行证。 不过,她也不会去盘算他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不该她知道。 只是视线就这么错落着,穿过孟婧看去。 甚至有一丝期待,他能恍然间看到她。 但又清醒的知道,他看不到,他的视线在跟他说话人身上,距离太远,孟婧刚好把她挡住。 良久,周玥收回视线,被孟婧带着往学校外走了。 据说晚上去吃烤鸭,庆祝终于考完。 然而,鬼使神差的,她停下了脚步,跟孟婧撒了一个慌,推脱了晚上的饭局,往校园内又跑了去。 —— 周玥就这样,走到了校务处附近,可惜人已经走了。 尝试着进教务处里面溜了一圈,还遇到了刚刚两位跟他说话的领导,打了声招呼,想是人已经走了。 不想死心,周玥又走到校外后门、正门,逛了看了,没有她见过的奥迪车身影。 一趟跑下来,黄昏日落。 果然,有时候再怎么努力也不一定成功,周玥叹了口气,走到停车场。 最后抱着一丝可能,顺着停着的车看了一遍。 最终脚步落在一辆黑色奔e的前面,对满是名流的世界来说,这车特便宜四五十万的样子,却挂的京a的牌。 那一刻周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车是他的。 往里面看去,防窥膜看不到,不过应该没人在车上。 索性在车边等了半个小时,时不时探望车里,终于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带着戏谑。 “怎么,想偷车?” 听到季云深的声音,周玥仰头阖眸,像是在感谢老天怜悯。 转头看去,季云深一身黑色外套,手随意的搭在大衣口袋里,没点烟的样子像肃夜中神祗雕像,要人虔诚膜拜。 不过拜别了上月见面时的惶恐,周玥有了心理准备,摇头:“不想,偷不了,这车有定位锁死。” 她倒挺懂,季云深轻笑一声,迈着步子,是那优雅不急不徐的调子,走到车边,跟她对视。 停车场里的光不明,有外的强光流过,浮现脸颊上,忽明忽暗。 眸子跟揉碎了星辰似的。 “在学校里跑什么?” 他沙沙的声音就这么问起,周玥一瞬的恍惚,所以她刚刚在学校里到处跑着找他,他看到了? 在哪儿看的呢? 还是一开始,他就看到她了? 没办法问,也没办法想,他问,她答,如实的:“在找您。” 季云深没回她,眉梢微挑,一副似笑非笑的样,给她一个眼神,似乎示意她继续说——找他做什么? 周玥踌躇片刻,双手紧紧拽着白色帆布包:“上回跟先生见面太匆忙,如今面试完了,总想先生帮我的事太麻烦,一句谢谢不够。” “所以,想再跟先生说一声谢谢。” 一句谢谢不够,就再来一句。 季云深被她说笑了,下颌微抬,轮廓在光影下更加立体。 转身拿了钥匙开车门,还真是上了奔e的车,没给她风度:“周玥,你的小心机是在轮船上用完了吗?” 周玥追了过去,弯腰凑近驾驶座。 “上一回跟先生,是有目的性的,心机自然用得多,但今天是诚心的想要感谢先生。先生是觉得我道谢不够诚心吗?” 想想又补充道,“可是先生什么也不缺,我除了谢谢也没什么能给先生的了。总不能再陪先生睡一次。” 第6章 今晚我要回家 话落,周玥的脸先红了,耳根一阵阵滚烫。 季云深在车里敛眸盯着她,那深邃的双眼如流光,潋滟着桃花春色,给小姑娘看得越发不好意思。 身侧有车灯光打来,周玥头压得更低了,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讲最后一句。 “咚”的一声不重,驾驶座车门被季云深拉了关上了。 周玥愣在了原地。 然而,倏然黑乎乎的车窗摇了下来,他手指点在窗框上,抬眸看她:“上车。” 周玥不敢多问,快速的跑到了副驾驶位,老老实实的坐了进去,一动不动的像只小鹌鹑。 他没发动引擎,半晌,看她还不动,这才提醒她:“找不到安全带了吗?” 周玥猛然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去抓安全带,压到腿侧一边,皮椅垫有些遮挡,怎么也扣不进去。 那小手就在卡扣边,无措的乱动着。 季云深视线就这么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些恶趣味的看她惶恐,见她急了,伸手侧过她腿侧,大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帮她把卡扣按进了插销。 手掌间传来了温度,他的手有些暖烘烘的,却干燥不汗。 周玥的脸持续发烫,其实又不是没睡过,再亲密的动作都有。 可不知是不是时间隔得太久,还是真的当初目的性太强没主意,就此刻这一点肌肤接触,她心里跟小鹿乱撞似的。 瞧她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裙摆,季云深拨动了挡片,车开了出去。 出停车场问她:“吃饭了吗?” 周玥盯着空调的出风口,坦诚道:“还没吃,到处找先生,没时间。” 季云深侧眸看她一眼,视线落到窗外马路上:“会说好话了,心机重新开发出来了?” 周玥一听,立马不再死盯着车内了,转头看向季云深侧脸。 “才不是故意耍心机说好话呢。我说的是实话,原本还打算跟同学一块去吃烤鸭的,但是想见先生,没去了。” 终于,周玥看到那精致的轮廓勾起了笑意。 季云深偏头赏了她一道笑脸,转而淡淡打了转向灯:“我也没吃,陪我。” 就这样跟着季云深走了。 周玥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当时是个什么心态,要说耍心机,不是没有。 她最大的心机就是找他,可期望从他身上再获得点什么吗?她那时还真没想出来。 绕进西四环一家隐秘的茶楼私厨,周玥没想到居然还能吃上烤鸭。 甚至有一瞬的自以为是,以为季云深是特地请她吃的。 只是来了后,发现还有别人,他带她来赴局。 可能今日没女伴作陪,抓到她这么一个送上门现成的。 饭局上人不多,偌大的包间,就坐了五个,包括她一个附件,六个。 里面的人有老有少。 两个老的,穿着休闲的夹克衫,衣服上没有logo,但看料子不便宜,不是商人。 另外两个年轻的,一个戴金丝眼镜,中山装,斯斯文文的模样,没见过。 她见过另一个,上个月在球场,贵公子中的一位。 那位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她,在她进门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了一道疑惑。 周玥下意识的低下头,往季云深身后躲。 很有可能贵公子跟周晨认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周晨的未婚妻会跟着季云深来赴局。 像极了偷情都还大大方方的。 而大概是贴的近了,周玥的脑袋搓到了他的后背,撞得前面的人转过头来,垂眸看她怯怯的小表情。 周玥忙抬起头来,无辜的张了张嘴,可也不敢直说。 反而季云深像是没看懂她的表情似的,转瞬,握起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拎到了位置上。 周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再看那位贵公子,视线早就移了开,跟身旁的人聊起了闲谈政局。 大概他们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意谁是谁的女伴。 菜品掐着季云深到场的时候,热乎的上了上来,周玥打量着众人的用餐习惯,小心翼翼,不敢多吃。 观察着,周玥一点点舀着鲜汤,却忽然见盘里多了块芥末鸭掌。 吃鸭掌形象可不好,周玥想拒绝,却抬头看季云深公筷已经放到一边,淡她一眼:“看我做什么,自己吃。” 她也没有说让他喂啊。 老老实实的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套,周玥只有吃,形象什么的算了,季云深都不管,更没人看她。 都是精致小盘,但她吃得特饱。 饭后,他们聊事,周玥自觉,称吃得饱,需要出去消消食,出门隔开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只是出门时,季云深将她叫了过去,侧身在她耳边:“去院里等我,别瞎跑。” 周玥看了一眼时间,突然想起跟他来前说的陪睡的话题。 心下徒然紧张,纠结了会,还是鼓起勇气。 小声在他耳边轻语,像是小猫求饶一般:“先生,今晚我要回家。” 季云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几点?” “十点。”周玥坦言,现在八点。 跟周家人撒了谎出来,就一天时间,十点钟要是不回去,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又得吵一晚。 而且,要是被他们知道她悄悄的把考研的面试都过了,那才最麻烦。 没等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她还不能把她计划离开的事给摊牌了。 季云深接过年长男人递来的文件,没给什么情绪,淡淡的说了声:“院里有鹤,找许东来给你食饼。” 所以,是让她去喂鸟玩吗? 他真不给她回去吗? 看着季云深已经打开文件阅览,周玥不敢再提,只好“嗷”了一声,出门看鹤去了。 问了人,找到了季云深说的许东来,这里的经理,跟他说了是季云深带过来的。 经理热情客气,带她找到了鹤,丹顶的,漂亮高傲。 虽然还在烦恼着到底回去该怎么交代,但奈何这鹤儿讨喜,吃她手中食饼还会表演的舞蹈,她也没这么烦了。 总之这次遇见是她主动的,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结果,她认命。 第7章 下回还准备偷偷摸摸来见我? 楼上包厢,茶桌前,季云深将《中非水利大坝投资建设》的文件撂在了桌上。 只手掏出了烟,一旁周玥见过的那位贵公子摸出火机,手笼着给他燃起了火苗,谈到。 “这事国际各方都盯着,几家国内建投老总都想分一杯羹,云投张建国跟我问您几次了,有时间他请您吃饭。” 季云深捏起烟嘴,把玩手里淡淡转着:“张建国你跟他们挺熟啊。” 贵公子观察着季云深的表情,沉黑的眼眸看不出他的想法。 不过,都是聪明人,贵公子抽身:“可不熟。还不是上个月打球时遇见,他带那小弟叫周晨的” “跟郑家公子最近走得近,您也知道郑家这位小爷最爱搞传媒一挂,多聊了几回,我偶尔去,去那两回您也在。” “有么?不记得了。”季云深一笑,烟放到了唇边,含烟的动作带足了风流的不羁。 贵公子讪讪一笑:“小角色,您自然不记得。” 这位爷,记不记得周晨不重要,倒是记得人家的未婚妻。 这都带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见面,他就把人惦记上了。 不过也怪不得,那姑娘长得就是祸国乱君的样,只能怪周晨自个没本事还要找个苏妲己。 这要真抢,抢不过半点,只是看爷想不想抢罢了。 话说回来,贵公子问正事:“那您看,要不要拿给张建国来做?” 烟抽了半支,烟子绕过季云深的脸往窗外飘去,入目是他的高高在上,旁人勿要揣测。 他看了一眼表,将烟塞进了烟灰缸里,半截折底:“给谁不是给呢。” 说完,季云深起身,就这么走了。 出门,侍者追身后给他披上了大衣外套:“跟您来的那位姑娘在烹茶室呢。” “晚餐吃得多了,跟鹤玩了半天,经理见她总捂肚子,想是没消化,叫人煮健脾茶给了。姑娘瞧上了烹茶师手艺,跟那学了玩儿。” 听言,季云深淡淡一笑:“她倒爱学。” 转身去了大门。 周玥在烹茶室内接到了侍者的通知,收了好学的心思,听闻:“季先生在门外等您。” 不敢耽搁,抱着帆布包小跑着出去。 茶楼的大门不在主大街,出门没什么人,季云深的车就停在门口。 她急匆匆上车,这回快速的拉好了安全带,瞧她红扑扑的脸蛋,一副跑很了的样。 他笑:“急什么?后面有妖怪追你?” “这不是怕您等急了嘛,原本我还想再学学下回煮给先生尝尝呢。您不知道,这种烹茶技艺我只在电视上看过。” “之前查了一下,那是宋朝时的传承,跟现代的技术完全不一样,没想到还能在现实里看着” 大约今天晚间过于自在,周玥的心性放开了些,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小嘴一张一合的,明明就这么一小张嘴,张不了多大,啃个鸭掌都费力,还怪能说。 季云深车开了出去,就这么听着,至于听进多少,也只有他知道了。 渐渐的,周玥透过车窗看到了熟悉的街景,是去周家的路。 隔着大概五百米,还没到小区门外,周玥就喊停了车:“先生,就到这里,余下的路我走过去就好。” 季云深没意见,车停靠路边。 两个路灯中间,不亮,车内只有变色调的微蓝光照着。 到了这里,周玥的心情沉了下来,很奇怪的感觉,有点舍不得拉开车门,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见。 犹豫了半天,周玥缓缓开口:“谢谢先生送我回来,那下回见。” 周玥伸手去拉门,忽地,锁扣被弹了上。 不明所以看过去,季云深只手扶在窗框边,撑脸看着她:“下回还准备偷偷摸摸来见我么。” 周玥手指一紧,伴随着车窗外有车疾驰而过的声嚣。 是啊,哪有下回? 关于这件事,他俩一直没提起,她以为他不会提。 到底是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跑了,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但是他却一副好闲情的样子,松开手,侧身过中控台,俯瞰她,呼吸贴近,调音玩味:“你是把我当你情夫了吗?周玥。” 哪敢啊。 周玥瞪大了眼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又指名道姓了,虽然他还带着一丝不正经,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好像有点生气。 大概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是什么人?哪怕他找情人,找两个都能坐一块吃饭,一个添饭、一个夹菜。 而在她这里,倒像是她在两头吃,一方面跟未婚夫出双入对,一方面又跟他牵扯不清。 周玥忙解释:“先生,我跟周晨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他是我未婚夫不假,可不是我自愿的,我是不得已的” 不给她说完,“咔咔”两声,锁头突然开启。 周玥吓了个哆嗦,听他淡漠的声音传来:“好了,下车。” 还想往下解释的话咽回了肚子,不能再说。 饶是公子爷涵养再好,也别尝试触他的霉头。 周玥知道,他不想听,便不会有耐心再让她多一个字,他压根就没有在要解释。 管你什么委屈,管你什么困难,他不在乎。 抿住了唇,周玥打开了门,忍着没有让哭腔发出来,道了声:“谢谢先生,先生路上小心,晚安。” 跨步出门,周玥关上了车门,静静的望着看不见里面的车窗。 没走,车也没急着走,里面的人像是在点烟。 倏然,副驾的车窗落下,烟雾飘了过来。 透过车窗看到,他夹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皮微抬,向窗外看了过来:“你小未婚夫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俩见不得人的那段关系吗? 也对,他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俩有过这么一段,免得日后麻烦。 周玥摇头:“没给他说,以后也不会给他说。”怎么可能说她高攀过季云深?而且还是因为利益的原因。 睡过的事只要她不说,周晨不会知道。 反正她又不会跟周晨睡,他没办法检验。 不知为什么,周玥盯着季云深的眉眼,发现他露出了一道满意的韵意,看不真切。 转瞬,他点了点手里的表:“还有十分钟,不跑快点?” 就这样,车窗合上了,车灯左翼亮起,车开了出去。 周玥恍然,看了一眼手机,还有十分钟就十点了。 第8章 去哪消遣寂寞了 回周家的路上,周玥一边跑,一边咒骂。 有点委屈,被这人凶。 凭什么,他先把她当睡了就丢的一夜情玩物,下了船也两清了,如今看到她有未婚夫,他还不高兴的样子。 再说了,第一晚之前她就老实交代过,她有一个未婚夫的,可他还不是说睡就睡。 如今这么问她,搞得好像她真想脚踏两只船似的! 跑到周家大门外,周玥喘着气,调整了好半天,看表已经十点过五分了。 她真不是体育生,五百米加进小区的这一段,哪这么快的速度? 刚准备开门,一辆别克车开进了院子外的停车线。 周玥抬眸看去,见来人下车,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夹着个包,喊了声:“周叔叔。” 周晨的父亲,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从牌桌上下来。 这人爱麻将,没什么技术手气,出去一转输个万数回来,言之凿凿输出去的钱结交朋友,可也没看到他有几个朋友。 周父点了点头,扫视了周玥一圈,开门进屋。 家里周晨和周母都在客厅,瞧两人一起进屋,周晨没问周父去哪,转头看向周玥。 “怎么今天这么晚?” 周玥随意应着:“跟同学多聊了两句,也算不着太晚。” 十点,三环以内的夜生活才刚开始,真不晚。 可对这家人来说,仿佛就是天大的错事了。 正说着,周父插了句嘴:“什么同学呐?是刚刚送你回来那位吗?” 周玥一怔,刚刚被周父看到了!只是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脸上没表现太明显,捏紧了包:“嗯,大学同学,也在这边实习,打算留京。问我的打算。” 瞎话扯多了,倒是能顺口来。 “条件不错,刚毕业就买上奔驰e系了。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周父话中有话,看了一眼周晨。 周玥莫名松了口气,周父没看到车窗内的那人,只看到她下车。 随口答:“家里有点小钱,不是什么特别的条件。” 没回男女,这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女的,说了他们也不信,而且他们的关注点也不在乎后半句。 确实,听到周玥提到小钱,周晨是没太放心上。 家里的车还有一辆,周晨的。前段时间买了一辆s级,百万呢,怎会瞧得上e系。 不过周母还是多了句嘴:“男同学的话,还是少接触,风评不好,你跟阿晨马上要结婚了。还有,小玥你那裙子以后少穿。” “这么高,露大腿,看起来像什么样子,那做鸡的才这么穿” 周玥头疼的听着,一家三口的话。 有时候真想回两句,周母同是女人干什么对女人这么大的恶意,非要把话说这么难听。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有些人自诩高高在上,看不清浮生苍民在人间挣扎求存,兴许季云深也不会在意她的那些无奈。 话聊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再次消停。 周玥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到那黑漆漆的头像,真的很想发一条信息过去:【先生,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想想,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正在输入中。 而周玥房门紧闭,周母却跟周晨在外叨叨。 “最近这丫头心思活络得紧,你俩的事我觉得还是赶紧办了。别我们帮人家白养十多年的丫头。” “妈,不算白养。她那疯妈把她抵给我们,可后来她那失踪的爹不是年年往疯妈账户打抚养费吗?你哄她就算了,连我也哄。” 周母不屑:“她爹给的有多少啊?一年三十万,在南市就算了,在京市这点钱能做什么?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对她动感情了。” 周晨磕着瓜子:“能动多少感情。我这不是看她好看嘛,又会做方案,等来年结了婚生了孩子,基因也好不是。” “我不动她,还不是怕她又抽疯报警,我案底还没消呢。心疼她犯不上,这是她的命。” 周晨就这样无所谓的说着。 周玥确实不知。 从小,在周玥的所知范围内。 只知道,她妈说的,她爹不要她们了,而后她妈带着她四处流浪,欠了一屁股债,最终找到周家。 将她抵给了周家,她妈也跑了。 年仅十岁,周玥无依无靠,就这么被养在了周家。 这就是她的命。 可是周玥不信命,她不想就在这烂泥枯沼中腐烂,她想争一把,哪怕手段并不怎么光彩。 给季云深理论的信息终究还是没有发过去。 周玥懂,她的解释无足轻重,兴许今天只是他一时兴起,找她吃了顿饭。 过后,她是谁,爱是谁,与他无关。 而她也有她奋斗的目标与未来,于她而言,周玥只能发一句:【先生不是情夫,是贵人。】 奇迹般的,她发过去,没有红色感叹号。 他居然没有删掉她的微信,于是,周玥又发了一句:【是玖玥的贵人。】 她不叫周玥,姓什么她确实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很早以前名字叫某姓玖玥。 因为她出生在九月。 对方没回,周玥不难过,关闭屏幕,闭眼睡觉。 —— 京夜,半夜四环内的茶楼静谧却光影斑驳,先前跟饭桌上吃饭的贵公子,下了牌桌。 给季云深倒了杯酒:“刚走这么早,我以为您去哪消遣寂寞了,怎来这儿了。” 贵公子狐疑,那只小狐狸没在,难不成真把人给送回去了? 想着,贵公子多了句嘴:“要不找个妹妹来陪您?” 季云深一笑,半饮杯酒,没搭理他,将一套资料丢给了贵公子:“联合众投的,看看。水利的事别往一处砸。” 贵公子顿时清醒,忙忙称是。 没多聊,季三公子不爱打牌,酒过走了。 车停在了门口,白手套司机来接的。 坐车里,阖眸,前排司机斟酌着提了一句:“周小姐的复试成绩出来了,中上水平。” “面试官有夸,不过也有隐晦提,基础差了些,原本是要不到林教授名额的。但重在可塑。” 说着,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话说这儿,其实摆明了意思,周玥的名额硬凑进去的。 其实,林教授的名额不单单是教学。 一旦有了那名额,学费、奖学金、住宿费全包含了,也就是整整读研三年不需要任何费用。 第9章 跟她不熟 季云深眸色未抬,依旧闲散的靠在后座靠椅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司机不知他主意,又带了一句:“感觉周小姐当时跟您要这个,像是早就计划好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非选这条路。” 她势必早就研究过了,需要争取的不仅是读书,还有未来。 而这么打定主意坚定的孤注一掷,可以猜到她多走投无路。 然而,话落,季云深只神色清淡的看过了后视镜:“王浩,你跟她熟么?” 司机慌忙摇头:“不熟。” 窗户拉开,烟含过了嘴里,季云深透过后视镜,薄了司机一眼:“替她说什么话。” 不敢再说,司机闷头开车。 忽然,季云深一旁的手机响了两下,没看。 深夜寂寞、谁跟谁熟,不过都是消遣。 —— 一周后,周玥如愿收到了面试复试的结果,上面红彤彤的大字,写着:【通过】。 查看了电子邮箱里的信息,周玥一一填了表格,只是最后视线落到了收信地址上。 犹豫中,周玥给白手套发了一条信息:【王浩先生,我录取通知书收件地址能不能填你家?我家不太方便。】 关于上学的事,这段时间周玥没少跟王浩联系。 算不上熟,但是往来信息多了,话也就多了。 王浩的冷漠比季云深稍好些,有信必回。 周玥想,大约这就是季云深给她的唯一特权,答应给她的就这一件事,说到做到,就是别再联系他本人。 半天后,王浩发回了信息:【可以。拿到后,抽空我送来给您。】 周玥忙回:【谢谢,不过,等我方便的时候跟您联系再拿。】 不能给周家提前知道,在此之前,放王浩那里比放她这里安全。 时间一晃而过,五月底六月初。 最近周家都没怎么烦她,周晨也是大半个月没见着人。 听说,周晨依托的那个云投因项目招标进展不顺,周晨跟他们合作的广告工作也延滞,中期款收不到,大量材料堆积,他烦得不行。 周玥乐得意轻松,头一天晚上接了孟婧的电话,邀她去参加spy漫展。 即将迎接自由,周玥一口答应了下来。 早间,背着她的小帆布包,直接地铁到了漫展会场。 孟婧拉着她打量:“瞧瞧这标致的小模样,丰壑翘臀的,想要什么造型?姐姐给你做一个。” 周玥双眼光泽生亮,周家可不乐意她玩s,说什么就几片衣料有伤风化。 今天第一次尝试,周玥不装,直言:“那我要扮天女兽。” 孟婧朝她牛仔裤上品评了一句:“确实,这小长腿适合白嫩嫩的展示。” 就这样,孟婧给她折腾了一小时,衣服一换,小翅膀一插,还真是二次元里面走出来的小天女。 孟婧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拽着周玥整个漫展到处跑。 一整天过去,两个小姑娘玩得开心。 顺手,周玥还做了一个徽章,精致小巧的,别在衣领看的话不雅却也不俗。 孟婧看了一眼:“哟,做这么好看,还包装起来,送人么?” “嗯,想送贵人。”周玥装了两层包装,因为不是什么大东西,装一层显得小气,盒子她专门买的,没带logo。 “为什么要说‘想’,送就送,不送就不送。”孟婧不理解。 周玥睫毛耷了耷:“因为对方不一定会要,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不收。” “那还送了做什么?” “唔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是我的礼数。” 周玥是这样说的,孟婧听不懂。 有时候真觉得,这小姑娘一副柔弱的样总需要人保护,但说的话时不时老气横秋的,像经历了很多似的。 什么样的高贵人物,这么看不上别人的心意。 叹了口气,孟婧拍了拍她的肩:“那你打算怎么送过去?” “待会,有人来拿东西给我,我准备顺道。”东西是没办法亲自送给季云深的,找王浩转交一下。 先前周玥跟王浩联系过,趁今天的时间把放他那儿的录取通知书拿了,后天学校有安排体检,需要用到。 王浩回说,晚些时候给她送来,让她稍等,便就这样等着了,不知道要等多久。 此时,宾利慕尚车中。 季云深手指敲着电脑,抽身点烟。 发现烟壳空了,抬头让王浩走中控台下的箱里拿,刚巧视线落到了箱中的文件上。 牛皮纸信封,上面有京戏大学的名字。 王浩注意到了,小心翼翼的解释:“小姑娘前段时间不方便拿通知书,叫我帮她保管一久,今儿有空,待会给她拿去。” 自从上一回先生不想听他提小姑娘的事,他便没再提过。 今天本打算自己悄悄过去就行,偏巧下午的会惹了先生不高兴,撂下了g资本的总裁,让他来接。 也没说去哪,他只好猜着先生的想法,往西单那块地界慢些开。 季云深接过了王浩递过的包黑壳新烟,淡淡扫了一眼窗外:“她在哪啊?” “君太百货附近,那里今天搞漫展。s些动漫人物,五彩斑斓的,小孩子爱。” 倒是想起来了,小丫头似乎是挺喜欢二次元的。 打火机轻微作响,烟雾漫过窗边,高楼没有颜色、挺寡淡的。 季云深烟烧了半晌,从凉薄的唇边拿下,烟灰落缸里:“给她送过去。” —— 接到王浩电话时,周玥刚好进咖啡店,买了杯新品种的酥油咖啡,打包带了出来。 一手拎着礼盒,一手拎着天女兽的弓箭和咖啡。 瞧见慕尚车靠边,周玥小跑了过去。 冲副驾驶的窗颔首,笑眯眯的跟王浩打了声招呼:“谢谢您了,叫您大老远跑一趟,请您喝杯咖啡。” 出于礼貌,周玥将咖啡递进了窗户。 却瞧见王浩一动不动的捏紧了方向盘,给她婉拒了。 周玥“嗷”了一声,没有劝人收东西的习惯,收回了手。 转而,又递上了礼盒:“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先生,一直想给先生送点谢礼。” 终于,白手套司机看向她,给她递了个眼神:“您自己跟先生说。” 周玥后知后觉,往后车窗开去。 季云深撑着侧脸,搭窗框上,就这么眼皮微掀淡淡的看着她。 第10章 哪里我没见过 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车里,周玥脊背绷得笔直。 那紧身性感的白色天女装,此时就像紧箍在身上一样,压得她有些微微冒汗。 上次见面分别的并不算愉快,她本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季云深这个人了。 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机遇见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摄影师邀约拍照的时候,摆的造型他看到了多少。 下意识的拉了拉大腿上的布料,正视他:“不知道先生也在。先生路过吗?” “呵,厉害。”季云深一口气从腔音中带了出来。 周玥这一身打扮,季云深尽收眼底。 那上半身比下半身穿得还少,纤细的腰肢就这么白嫩嫩的露着,一手握不下的丰盈就两块布一遮。 她还跟那围着的男人笑得娇娇悄悄的,小嘴都合不拢。 原本也看过那些ser,一直没大欣赏得来,今天倒是瞧见了,果然有看头。 小腹微微有些上火。 小姑娘不知道他莫名的气。 不知所措的眨着大眼睛,手中的礼盒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视线落到礼盒上,季云深扫了一眼:“要拿什么给我?” 周玥回过神来,放下了弓箭和咖啡,忙双手捧了上去:“这个。” 礼盒里面是一只猫咪的徽章,上了涂料,看起来是手工制的,但做的人精细,一点也不粗糙。 真不是什么值钱的货,同等玩意,大街上买,哪怕是珍版也就百来块。 瞧季云深捏手里打量,周玥忙道:“是我自己做的,早上赢了点材料,要了猫咪老师的授权,就做了、想送先生。” 又是猫咪,跟她头像一样。 难得有了点兴致,问了一句:“猫咪老师?” 像是什么二次元的角色。 周玥点了点头:“嗯。这只猫有名字的,叫猫咪老师。是友人帐里面的角色,那主人公一直以来漂泊无依,直到遇到了猫。” “他得到了救赎,所以他叫这只猫叫猫咪老师,是他的贵人。” 有点小心机,不知道上一回她发的信息他看到没。 没看到说一遍,看到了再提醒一遍。 季云深嘴角浅浅带起了一抹笑意:“小艺术家就喜欢玩点隐喻的东西。” 虽然听他的口气挺不屑的,不过听到他的称呼,周玥的脸不由微微红了红,想做电影,想成为艺术家。 心底暖暖化开,周玥微笑甜甜的样:“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一点心意。先生若看得上就好” “若看不上呢?”季云深调音微抬,似存了心逗弄。 小姑娘哑了哑口,摊开手:“那先生就还我。” “你送人的东西还能收回去?” 实话,贵人有时候也挺坏的! 周玥怯怯的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小翅膀被她捏出了褶皱,低下头抿住了唇:“那先生丢掉。” 瞧她那样。 季云深忽然沉沉笑开,将盒子盖拢,放到了一旁座位空上:“委屈什么,我说了不收吗?” 小姑娘抬起了头来,又笑了,倒没发现挺爱笑的。 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暴晒着她的金黄色假发,有些发亮。 季云深好心情的给她指了指车门:“上来。” 周玥听话,绕到了一边,压了压小翅膀,钻进了车里。 没有坐过这么高级的车,小姑娘有些拘谨,想贴门坐,奈何翅膀太大,有些施展不开。 想了想,怕戳到季云深,周玥准备将翅膀取下来,却怎么也摸不到后背的绳索,这是先前孟婧帮她系上去的。 有些为难,周玥尝试着看了一眼座位一边的人:“先生,能不能帮我解一下?” 身旁的人不动声色,双手环在腹前,传来一丝审度的问声:“使唤我招呼你?” 周玥慌忙摇头,小翅膀打在座椅上,确实有点笨拙。 否认了一声,侧向前排:“不麻烦先生,我请王浩” 没给周玥起身凑到前排,腰间倏然被大手一握,带着扯回了座上。 只手勾着她身后的系带,伴过他的哑声:“谁说让你找别人了。” 周玥侧臀随着惯性,能感觉到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碰到了身后人的大腿。 他大腿上的肌肉,硬硬的线条还是这么咯人。 恍惚间的接触,腰腹上手掌的温度,让周玥猛然回忆起了几个月前的短暂梦境般时光,脸颊顿时绯红的滚烫。 一声娇软的呼喊,就这么情不自禁的叫出:“先生” 小夜莺般的叫唤,让男人押着她腰间的手背,青筋渐渐凸起 一秒、两秒前排的挡板早已升了上去,空间里一时间逼仄又闷闷的。 那系带欲解不解的缠在他隽长的指尖。 周玥软软的待着一动不敢动,只又轻轻的探问了声:“先生?” 刚侧头看去,系带倏地一下被一扯,翅膀掉落了下来,徒留白璧般的后背。 感觉到一股冷风灌进了肌肤,周玥双手怀抱住了胳膊,明明还有一点点前胸的衣服,却好像只剩下光溜溜的身子似的。 脸红到了脖子根:“先生怎么这样” “哪样?不是让我解么。” 车里,男人的轮廓压在阴影下,双眸幽深似有些润色勾起,笑着俯身凑近她的脸庞:“害羞什么,哪里我没见过。” 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多浪荡的话,明明无耻,可他这么坦荡得又显得好有道理。 都快忘了,之前在邮轮上他更坏的招都有。 心脏怦怦直跳,他的另一只手掌就这么搭在她的腰肢上,周玥甚至在这一瞬间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上车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来跟他多聊聊? 来车里吹空调? 来拿录取通知? 就在这时,车门被敲起,因为后座挡板,隔绝了前排的世界。 但是周玥听清了,有人来车前跟司机打招呼,而这声音竟然是周晨的! “王助,真的是您啊?刚刚看到车,还不敢确定,但记得上回见季先生就是这车。那您在这,季先生也在吗?” 周玥猛地打了个哆嗦,防窥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却能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 真是周晨,就站在车门外! 随着周晨的提问,身前人忽地掐住了她的腰,一笑,应了声:“在。” 第11章 就是故意的 周玥怔怔的瞪大了眼睛,仰头看向身旁的人。 却见他勾唇笑得恶劣,手掌就这么控握着掐住她的腰肢,车上的外套落到了她的后背。 随即 缓缓按开了车窗。 一瞬间,大脑根本没办法细想,周玥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脸蛋埋进了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气定神闲的。 双手失控地紧紧的环住了季云深劲瘦的腰,紊乱的呼吸切近肌肤。 车窗开了一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车后座,季云深淡然的侧颜。 刚好卡的视线,他睥睨端望周晨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周晨感觉到了一种蔑视的敌意。 缩了缩脖子,周晨躬身打了声招呼:“季先生,您好。我碰巧协办这场漫展,看到您,过来打声招呼。” 是在解释,确实碰巧。 周玥也没想到,协办单位的名字很小,她没注意看,真不知道周晨会来。 然而,压根不敢多想,从未想过的场面居然被她碰上了。 季云深说得没错,他像情夫。 而她此刻就像是在跟情夫偷情,被抓到了现场,只能死死抱着情夫的腰,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车门外,周晨的视线大约看到了半截,这才发现季云深只手搂着一位金发的美人,那美人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动作亲密的贴合。 瞬时明白了,不敢再打扰。 匆匆撂下一句:“您有事您忙,有什么需要,您跟我说,我先回漫展了。” 季云深散淡的“嗯”了一声,相比之前见面公子爷素来散漫的口吻,竟多了一抹阴鸷。 周晨不好多留,只回头瞥了一眼车厢。 后车座上,白色的翅膀旁边,一支帆布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听声音消失,周玥却不确定,依旧埋在季云深怀里不敢起身,却听贴身人一点轻笑。 笑音过胸腔,微微起伏:“心跳怎么这么快呢。” 这心跳能不快吗? 周玥猛然仰起头来,腰间的手松了,她往后撤了一点:“先生刚刚就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直接不搭理周晨,可他不仅理了,还把窗子给半开,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明知 明知,她现在还是周晨的未婚妻。 “故意什么?”季云深静静的看着她,等她下文。 周玥也不知道,谁懂他故意什么。 看明白了,这人其实焉坏。 瞧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季云深伸手捏了捏嘟着的小脸:“怕了?” “不是怕。”周玥肯定的摇头,“只是” 只是什么? 也许是不想造成麻烦,嫌回去争吵的麻烦、嫌自由在即多出来的麻烦、嫌可能给他造成的麻烦。 没管小丫头犹豫的是什么,季云深收回了手,淡淡的靠座椅上,不轻不重点了一句:“逼不得已的未婚夫,嗯?” “嗯!”上回跟他解释的,他没听。 这回,周玥没准备兀长的解释,只点头:“因为一些家庭的原因,被安排了这件事。” “故事太烦,先生时间宝贵用不着听这些。不过我发誓,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凑近季云深身前,周玥举起了手,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 她想,他不会有闲心去听她那些绝境求生的人生,他天生贵胄,触不到、看不到、也不会理解,更不会倾听。 说不准还会觉得她卖惨。 索性不如这样说。 这样就够了。 这时,季云深的手机响了两响,他垂眸看了一眼,蹙了蹙眉。 看小姑娘顶天立地的样,他淡然一笑:“跟我发誓做什么。” 周玥悻悻的收回了手,确实,跟他发什么誓。他俩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不是。 没有再说,瞧见他只手回了几条信息。 周玥打了个喷嚏,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季云深发信的视线未抬,散散的说了句:“空调开得有点大了。” 不知跟谁说,但随着声音落下,车里的温度似乎高了些。 静静的就这么坐了几分钟,听他手指在手机上敲着。 直到敲完,前面的挡板放了下来。 季云深问了她一声:“有带自己的衣服么。” “有。”周玥如实的回,早上来的时候,换了装,衣服都在孟婧她们组织的化妆棚里。 跟季云深交代完,便听他说道:“让她们拿东西去北区停车场等你。” 就这样,傍晚日落。 周玥将季云深外套折并递了回去,下车。 孟婧抱着周玥的衣服赶到了停车场,在附近的休息间里,周玥卸掉了之前的装扮,换回了t恤牛仔裤。 慕尚车开走,季云深始终没下车,让她自己回去。 周玥将录取通知书放进了帆布包里,目送车离开。 孟婧打量着车子,一戳周玥的胳膊,八卦心起:“谁啊?” 见不到里面的公子哥儿,不过就这车,顶配的,还似乎并没有很在意,那绝对不止一辆,是个大人物呢。 周玥撅了撅嘴,怎么形容呢?就两个字:“贵人。” 一说,孟婧反应了过来:“所以,你的东西送出去了?” “算是。”周玥抱紧了包包,只能算是。 她送的算什么?不起眼的小物件,指不定过后就不知道被他丢在哪个旮旯角了。 不过,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何必在意结果如何? 孟婧闻言,耸了耸肩一笑:“也行。这四九城的贵爷多了,谁又能把谁的心意当回事。算,咱不聊,晚上吃什么去?” 周玥想了想,漫展虽然还在继续,可不能回去了,周晨在。 她可不想去遇见周晨,要么干瞪眼,要么被说教。 不如去吃饭,只是吃什么呢? 听孟婧提:“要不吃烤鸭,上回叫你就没去。” 一听烤鸭,周玥表示拒绝。 不是烤鸭不好,只是上回跟季云深去吃了私厨烤鸭后,像是胃被养叼了,其他门市的烤鸭有点吃不对味。 想了想,周玥提:“吃小龙虾。” 南市人,最爱吃这些不太贵的海鲜大排档。 孟婧打了个响指:“成,走!” 那晚,就这样过了。 只是如常,周玥到家,给季云深发了条信息:【先生,我到家了。】 奇迹般的,那头回了一个字:【嗯。】不过是凌晨四五点以后了。 几天后的体检顺利,周玥原以为所有一切都暗中进行到最后。 却不想,在选宿舍的前一周,被周家发现了她已经几乎把所有入学事宜都办完了。 第12章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那天堪比三司会审,周家三人就这么坐在餐桌前,把入校的体检信息表摆到了她的面前。 不知道她们怎么发现的,大概体检的时候碰巧有周母的熟人。 一开始,周母还装模做样的体贴着,问她。 “小玥,你说你要考研,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只是都翻到明面上了,周玥也就不藏了。 坐桌对面,挺冷静的回:“我若说了,周阿姨怎么可能放我去?” 周母脸色一变:“瞧你说的,你想学习是好事,我们怎么会拦你。只是,这读研的花销” “不用花销。” 周玥抬起头来,早想过了,否则她也不会为了这个名额 摇了摇脑袋,现在可不是想季云深的时候。 她打住念头,继续说道:“这个名额包含了所有学费和在读期间的一切生活费。” “所以,用不着阿姨你们帮我负担。” 周母倒是没想到周玥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转身就可以完全脱离她们的掌控。 原本也知道她看起来孱弱,却心比天高。 拿捏了她的经济命脉、约束了她的生活时间,她就飞不出去,可没想到却找到了放她出笼的金钥匙。 怔了一瞬,周母揉了揉脆弱的太阳穴:“这也挺好,但是读研需要时间,你跟阿晨的婚事在即,哪有空。” 确实还有这事。 周玥点了点头:“是啊,没空。所以,我在想跟周晨的婚事就取消了。” 话落,第一个拍桌的是周晨。 直接砸了桌上的花瓶:“周玥,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周玥身子不由缩了缩,砸的声挺响,挺吓人,像是习惯了的条件反射。 然而,她抬头:“我知道。可是周晨,我跟你没感情,没有就是没有。我跟你仅仅是,我妈五万块把我卖了。” 多么可笑的数字。 五万块,仅仅是季云深闲来无事哄她玩的小礼物。 却要了她整整十二年为奴为婢的人生。 要是她还能见到她妈,她真想问问,她在她心里就值这么一点钱吗? 周晨手指捏成了拳,然而没动手,想起前段时间周母提醒他的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死丫头真有了打算,撑住桌子,周晨怒吼:“你他妈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避开了卖女儿的话题,这话谁也不想接。 什么年代了,还有卖女儿的事,说出来大家都没面子。 当年顶着的名头,他们周家收养周玥,是见孤女可怜,才不是因为周玥母亲欠钱跑了,他们扣下了人家闺女。 更何况,不敢说的,还有周玥父亲的那笔抚养金。 周玥静静的看着周晨:“有、没有,这些都不会干扰我要跟你划清界限的事实。” “我很感激,周阿姨、叔叔能收养我这么多年,你们给我的花费每一笔我都有记着。” 周玥说着,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放到了桌前。 账单历历在目,没多少。 每月生活费,她用的仅仅五百块,读书贵些,义务教育一年三千块。 大学奖学金支撑生活费,剩下学费,一年八千,她就选了个普通大学,真的没花多少。 一共没超过九万块。 说出来可笑,周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在南市的时候也算上层,一年的盈收总有百万,一个养女十二年用了九万。 见几人翻起账单,周玥免不了补充一句。 “这三年,周晨公司的方案是我做的,每年利润也有个两三百万,哪怕分百分之一给我也应该能抵上这个数了。” 明显铁了心的要走,周晨懂了,这笼子要关不住她了! 这时,沉默不作声的周父哼笑了一声。 “确实,人往高处走。不过,小玥啊,你跟阿晨的婚事哪能拿钱来算。你要这么算,叔叔也帮你算一下。” “下个月就结婚了,我们早在准备了,你可能不知道,为了结这个婚,我们上上下下花了三百万。” 这话说得,连周晨似乎都没想到。 周玥更没想到,最近家里因为周晨的事业忙乱,都没人提这婚事,怎么还有功夫准备。 可是,当周父把一笔笔账单摆在周玥面前时,她有理都说不清。 不知道周父怎么做到的。 打了订酒席的账单、打了婚房的账单,这一堆出来,还真有三百万。 周玥哑口,心下像是被猛然拽了一下,疼得她都要笑出来了。 却还听周父说:“你说你想读书也不是不行。可你难道想,你去读书的时候,同学老师念叨——” “你婚礼前丢下未婚夫逃跑,白白花费了养父母这么一大笔钱。” 是啊,学校要有这样的风评,她这书还能读吗? 他们可真是,吃准了她心气儿高,道德没这么低劣,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脾气。 沉默了良久。 周母适时捧了个场:“小玥。你可不知道,别看阿晨这几年有长进,可这钱进得快,也出得快,最近阿晨公司遇到了麻烦。” “别说,这钱呐,还是你叔叔跟朋友借了些才筹备好的婚事。你这要一走,钱还不上,人也没了,那可不当事。”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碎裂的花瓶碎片。 “所以,阿姨的意思是,我要么赔钱,要么陪人吗?” 周母晦了一声:“哎,咱可不兴这么说哈。” 不兴也是兴了,无疑就是这个意思。 “知道了。”周玥站起了身,回了房间。 不想认输,可是她像是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原以为走出周家,就可以摆脱束缚,但看起来不摆脱周家,哪里都是束缚。 周晨瞧她不想再讨论,有些发疯。 他还现在自己的思维里,追问:“周玥!你就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那个奔驰e的车主?” 周玥没理他,关了门。 关门的瞬间,听周父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响起,念了句词,说的是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第13章 一只雀儿也想冲破笼子? 回到房间里,周玥站在窗边。 窗前铝制的防盗网栏杆,周家在南市的习惯,如今到了京市依旧在一楼装了,看起来像笼子。 打开窗户,周玥伸手触摸到笼子外,不知道想抓什么。 回想周晨的话。 有人了吗?是有。 奔驰e的车主。 能帮她吗?能吗? 一直站到半夜,晚饭没吃,周玥脚麻了,站了坐,坐了站。 终究拿出了手机,找到漆黑的头像发了一条:【先生,我想要你的帮忙可以吗?】 不想找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帮,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她。 上一回已经帮过了,一次是期许,二次便是无耻。 可一分钟后,周玥还是将信息撤回了,她好像还是做不到这么恬不知耻。 抱紧了手机,看窗外,今晚有月亮。 西单高楼,台球桌前醉生梦死,娇笑声、酒杯的碰撞声,连带着台球滚落球道的声音。 暖灯下,贵公子将杆子擦干净,递到季云深手里:“云哥今晚可真把我们赢死了。” 季云深淡笑:“死哪了?” 有公子搭腔:“喝死呗,云哥不玩钱场,就赌酒,还不把霆震给玩坏了。” 那位叫何霆震的公子哥儿,周玥见过两回,高尔夫球场以及吃饭的“偷情”现场。 此时,大约醉很了,却还记得给季云深擦球杆。 球杆刚递季云深手里,桌旁季云深手机亮了一瞬,视线刚好,可以看到信息的内容。 有人找他帮忙,然而点进去,信息不见了。 桌旁,一名模样精美、姿色灼灼的女生,穿银色鱼尾裙,流畅的线条完美的呈现出了s的身形。 看到季云深将手机划开、放下,声音轻婉,说得笃定又像试探:“您有新人了?” 季云深笑而不答,抬手桌面起杆。 女生眼中已是泪眼婆娑:“您都半年没来找过我了。” 美人儿的怨声有点凄凉,听起来确实让人怜惜,贵公子怎会不赏脸,抿口波本,笑谈:“有么?今晚不是来找你了么。” 就这么温柔又浪荡,可谁知是姑娘自己找来的,还是公子找来的。 纸醉金迷,谁分得清真真假假,哪有什么深情。 —— 接下来的时日,周玥没跟周家多话。 常锁屋里不见人。 学校有发来选宿舍的通知,她没去,孟婧发来关心的信息,她也安慰随口的回。 倒接到了王浩的信息,问她课程安排和宿舍选择,这事上,王浩全程尽心办。 眼瞧着离结婚就剩两个星期了,周玥兴致缺缺,回信:【您帮我选,您眼光好。】 小姑娘倒是会说话,嘴甜有礼貌,王浩不嫌麻烦应了。 只是又见小姑娘问了句:【若是最后我没去上学,瞎耽误了你们半年时间,先生会不会生气?】 王浩犹豫了一会,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去。 想想,他不适合问小姑娘的想法,只回:【不会。这事对先生没有任何影响。】 有些冷漠的话。 可是,他们这类人常说。 站在高台,没办法去理解每个人的疾苦。 不过,午间去接季云深的时候,王浩多了句嘴。 上回见先生看小姑娘被日头晒得可怜,让小姑娘上车,还收了小姑娘的东西。 本以为会丢,过后他去找、没见落车上,想是先生自己拿走了。 总觉得先生对小姑娘没那么薄情,便提到:“京戏的事都办完了,但最近小姑娘像是要打退堂鼓。” 季云深坐车里,略显疲惫的抬了抬眼:“怎么说?” “不太清楚,学校的很多事,都没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周家那边给了什么压力。” 话落,季云深听完,没有说话,又阖眸睡了。 夜里,周玥出房间找点心吃。 正巧撞见周晨在家,瞧周晨的架势,似乎刚喝了酒,眼睛红红的。 见到她,大步走了过来又想跟她闹了。 两周来,周晨时不时找她闹。 一下一张嘴脸。 不是拍着门发疯,在外喊:“你到底抽什么疯,被什么小男生迷了眼?那些人能给你什么!” 就是哭着一张脸,坐她门口:“玥玥,你好好待在家里,我会待你好的。你要不愿意,以后我不让你工作了,我养着你行不行?” 最后自己嚎累了,去睡了。 今天难得见她,周晨比她步子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扯着她。 “周玥!你一天到晚给我摆什么冷脸?” 周玥被他抓得疼了,使劲往一旁挣。 瞧她越反抗,周晨那酒后上头的脑袋越急,伸手去掰她的脸,要直接吻她:“你以为你是凤凰吗?一只雀儿也想冲破笼子?!” 周玥吓坏了,仓惶之下,砸落了家中的玻璃摆设。 一瞬间巨大的玻璃雕塑砸到了地面,碎片溅起,直接划过了周玥的脖子。 血液构成的花飞落了出来。 周玥疼得叫了一声,捂住了脖子,却倔强的瞪着他。 周晨似也一瞬间清醒,看着破碎的美人,恍惚伸手要道歉,却被周玥一把推开。 直接跑回了房间,将房门反锁。 周晨在门外,先是一通道歉,又是一通关心,就这么僵持了半小时。 最终门外的人失去了耐心,拍门吼了一声:“周玥!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跟你说,两周后,你嫁得嫁,不嫁也得嫁。” “什么电影梦,你这辈子都别想做!” 房门内,周玥抵着门,紧紧靠着。 脖子上的血不算多,留下了两指甲盖的疤。 周玥捂着脖子,瘫坐在了地上。 房间里没有碘伏,只有酒精,擦上去疼得火辣辣的,仰头望窗外。 笼子不大,今晚的月亮升得高,看不到 第二天,周晨接到云投老总张建国的饭局,让他作陪。 听他打电话,似乎季云深要去。 周玥在门边站了良久,转身,找衣柜里取了邮轮上穿过的唯一礼服,不是什么高档货色,但得体。 丝巾拉住了她脖子上的伤口,纤细的天鹅颈若影若现。 见周晨临要出门,周玥叫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第14章 偷情都偷不会 周晨疑惑,平日里让她陪他出去应酬,叫十次只去一次,还是受不了周父周母的眼神才肯跟着去。 今日倒是转了性子。 周玥瞧见,淡笑:“不是都说不管怎么都得嫁了吗?我跟你去有什么问题。” 周晨点了点头,狐疑着,却似乎挑不出刺来。 上车开门,周玥坐到了后排,不想跟他坐,不想跟他成为有点关系的人。 然而出门在即,周晨压了压脾气,“砰”将门关了上。 半路绕到了张建国家里,接了张建国。 张建国坐进车里,见周玥在后座,有些奇怪,问了一句:“怎么,吵架了?” 周晨笑笑答:“哪会,她坐前排晕车。娇惯坏了,只会享受老板待遇。” 张建国随口一句:“没瞧见你是会宠人的。” 就小姑娘这姿色,可挑人,接触了几回,懂,周晨让小姑娘受委屈了。 然而,有什么管头,他有他烦的。 上车,张建国絮叨:“水利的大头吃不了了,联合拿了,只看能不能分点分包。” “没搞明白,我们全套人工智能技术,怎比不过联合的廉价劳动力。” 周晨没关心张建国的事业,只烦他的问题:“要拿不下来,那咱们那笔广告岂不是也得搁置了?” 张建国哼笑了一声:“废话,我遭殃你也遭殃,你百分之八十的项目可都在云投。待会找机会,问问季公子哪儿不对劲了。” 周晨猛踩了一脚油门,更烦。 确实,来京市立足,就因为他搭上了云投的线。 其他的项目全然撑不起他那小公司,也考虑过再找个靠山,好不容易搭上郑家公子,最近也不大搭理他。 想想,周晨多了句嘴:“这水利项目,只能找季先生吗?他兄长的门道,您这边摸不到?” 张建国眼色一凝,一句话就呵斥了过去:“嫩头青!这种傻逼的话别再说第二遍。” 没明说,没人懂张建国的意思。 周玥在一旁听着,她也嫩,不懂。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周玥转头看向了窗外。 不出半小时,到了会所。 然而,等季云深等了足足一小时,这人才来。 落座,凡立丁的定制深蓝西服套装,袖扣铂金的方形微皮,夏天这么穿正合宜,没看到她送的猫咪徽章。 想想也对,他不会戴的。 周玥就这么望过去,他的视线没给她半分,选择性的跟饭局上的人交谈着,都是应酬。 周玥低下头,没吃两口,脑子里全是给自己的打气。 想想她来的目的,她别这么不争气。 终于,饭过尾声,张建国主动邀约:“季先生晚上什么安排?我这有娱乐活动,您看要不要赏个脸。” 周玥听着,季云深笑笑摆弄着手机,随意的回:“晚上还有事。” 所以,她想要说什么的话,只能趁现在了。 打定主意,周玥站起了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剩下酒,给人倒上。 就这么刻意的,把酒滴到了季云深身上。 手段很低劣,她知道。 可她就是在赌,赌季云深会搭理她,而不是训斥她、让人把她提溜开。 果然,就这酒洒上去的瞬间,他抬起了眸子,视线不劣,眸色带着浅浅的微光,没说话。 不等周晨在一旁道歉,周玥夺口而出:“先生,不好意思,手抖了。隔壁间我帮你弄干净。” 季云深视线微落,淡到了门外,“嗯”了一声。 就这么起身,应她的请求,给她出去打理。 几分钟后,站空旷的会所办公隔间。 两侧全是通透的大玻璃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 室里,季云深手指轻轻搭着袖扣,臂弯里是他的外套,衬衫半截外露盖住了胯腰上的皮带。 持着他矜贵的身形,就这么站在她对面,看她低头擦拭着白衬衫上的酒渍。 “琢磨一晚上就想出这点伎俩,你是偷情都偷不会么。” 周玥微微一怔,听他逗弄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按往常,她势必会犟嘴来一句:【您的伎俩也好不到哪去。】 一方面嫌弃她偷偷摸摸,一方面又给她钻空子找他搭话。 然而,今天目的太明确了。 周玥松开手,突然间,猛地扑进了季云深的怀里。 像那天一样,双手就这么抱住了他的腰。 透过薄矜的面料,她能感受到腰腹间隐隐的热度,那是微醺后的发热,隐隐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木香酒味。 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周玥这一瞬间,实话,很享受这种感觉。 甚至听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温柔,笑问她:“怎么了?” 但她很清醒,她接下来的话会彻底破坏这种感觉。 可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她必须走下去,缓缓的她抬起了头,就这么丢人的,问他:“先生,能要我吗?” 当然说的不仅仅是今天。 知道的,贵公子们的玩法,好心情时逗弄的雀儿,养着溜着,腻了、人财两清。 她想过了,想要走出周家的笼子,她需要一个更大的笼子,最大、最贵,谁都没办法染指的笼子。 然而抬头迎上去的,只是季云深静谧的眸子。 挺轻不重,甚至连回抱她的想法都没有,太过冷静的,低着头盯着她。 这让周玥有了一丝胆怯,颤抖着,但还是进一步,闭上眼踮起了脚尖,凑向他的唇。 可惜,下一秒却被他卡住了脸颊,虎口托住了她的下颌。 一句话,让她所有的勇气都溃不成军:“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你。” 多么难堪,周玥双瞳一促,就这么怔在了他的掌心间,看着他,眼眶里有些痒痒的,眼角红了一片。 什么情况都想过,唯独没想过,他拒绝得这么干脆。 她本以为,他应该是对她有兴趣的。 她也不去争什么,老老实实的陪他消遣,就像在邮轮上那几天一样。 她给他能给的,他给她想要的,却没想到是她把一切想得太过顺利了,贵公子睡过不要的女人不会再睡。 偏偏,他还手这么紧,连她想找缝钻地里去埋着头都不能。 只能从酸涩的喉咙口发出一声:“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话没说完,季云深笑了声,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病急乱投医,嗯?确定我是良药,不怕毒药啊?” 第15章 今晚跟我走 一瞬间,周玥的脑子有些迷糊了。 他像是知道她有所求、狗急跳墙了。但他就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蹩脚的表演。 可她还能怎么表演? 一咬牙,周玥别过脸,像是赌气的回:“是药三分毒。” 没有被看穿小伎俩的狼狈,再狼狈不过刚刚,周玥认了,丢人就丢人,没要到就是没要到。 瞧瞧,废物人家苛养出来的小姑娘,偏生一副娇滴滴却又倔犟欲哭不哭的样。 季云深一笑,倏地,大掌握住了小姑娘的后腰,低颈直接压住了她的唇瓣:“尝尝。” 随着男人强势的气息,周玥后背“嘭”的一下撞到了门上。 瞪大的眼睛,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放,没有刻意推,胡乱往前抓,却被他松开脸颊上的手,扣住压过头顶。 唇心被抵开。 他可没有谦谦君子的蜻蜓点水风度,果断的,呼吸和温润就这么渡进了口中。 怎么纠缠、怎么喘息,不留余地。 回想起来,他的吻似乎一向肆意又放纵。 周玥都有些想不起自己在干嘛、要干嘛。 迷迷糊糊中睁眼,余光视线看到玻璃窗外,周晨似乎来找,走过。 一点点的靠近门边。 那窗户是单面,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而她看到周晨站到了门外,莫名的,身子绷得更紧,皮肤因为紧张或别的情绪微微泛红,而压在身前的人却更疯。 门似乎被敲了两下,又听周晨问:“季先生处理好了吗?” 门内人放情压根不回,碾压着她的唇瓣,周玥控制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门外良久没再敲,人又走了。 饭局席上,周晨回到桌前,张建国在等,瞧他回来问了句:“没处理好吗?十五分钟了。” 周晨摇头,脸色不大好,原本一喝酒就上头,今日难得清醒,看了一眼座位旁丢着的白色帆布包。 眼熟,之前在季云深车里见过。 同桌来的还有何霆震,眯起了眼睛,打量饭桌前两个空位。 点起了烟,话说得挺深:“处理不处理好的,那不看云哥心情吗?” 端起酒杯,何霆震点了点桌子:“继续啊,这还有点酒。” —— 吻得真的好久,周玥摸了摸唇感觉有些微微发麻,唇应该是肿了。 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季云深的意思。 不要她,又亲她,暧昧的尺度他真的拿捏得过于模糊界限。让你对他抱念想,却又让你不要对他抱太大念想。 不过,既然不拒绝,她应该可以提要求,低声轻了轻:“先生,能不能帮我?” 季云深看她一眼,漫不经心抽离,点烟,坐到了会客间的椅子上,有兴趣:“说说。” 周玥眼中微亮,追了过去。 站他面前,手指摆身前捏着,老老实实的跟他坦言。 “周家要我跟周晨结婚,我不想,但是她们拿出契约威胁我,说什么花了三百万,我逃婚不行。实在硬来就闹学校去。” 总结了一番发言,没提她的过往,没提这婚事怎么来,跟周家又多少恨意纠葛。 周玥知道,他可不想听,没道理听她过去的委屈。 捡重点说,季云深听完,食指弹落烟灰,惬意的坐沙发椅上:“多大点事。” 对他而言确实不是点事,却掐住了她命运的喉咙。 周玥低头手指抠起了指甲,不语。 季云深勾了勾唇,问她:“那你准备给周家三百万了结这件事?” “不给。”周玥笃定,“贪婪的人是喂不饱的,这次给他们三百万,下次他们还能再要。我要跟他们划清界限,所以” 周玥怯怯的看向季云深,话再往下说,又回到了刚刚难堪的地步。 但他可不难堪,笑了声:“所以就找上我。跟我,他们就不敢再来招惹你?” 是这样的。 算盘打得太响,周玥自己脑子里都听到了。 这感觉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大冤种,周玥你是真敢! 诚实了,周玥脑袋耷拉了下来:“先生,对不起。” 不能说我下次不敢了,哪还有下次,他是什么人?能给别人利用? 好心情时,答应你个要求、赏你玩玩,可别当真。 沉默了几秒,周玥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怕被他深眸给凌迟致死。 听到烟灰缸里烟熄灭进细沙里的声音,随着一声品评。 “还不算笨。” 说的不知道是她今晚的计划,还是对周家人无耻的认知。 周玥老实听着,半晌,也没听见他骂。 转而,片刻后,一声。声音还挺柔和的,还带点儿宠,摊开一只手臂:“过来。” 周玥抬头,明白,一溜小跑、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在邮轮上的时候不是没有过,那几天放纵完,他喜欢抱她坐大腿上、拆公文,像抱个玩具娃娃。 也因此,周玥想。 这几次的接触,也算是娃娃给他的眼熟,时不时看见了娃娃,他闲来无事也会捏起来玩玩。 被季云深抱怀里,周玥怯怯抬头,瞧他打量着她的唇,指腹抹过:“这里,他碰过没?” 周玥知道他在问什么,周晨呢。 忙摇了摇头:“没,只抓过手,捏的,可疼了。” 转出手腕子给季云深看,手腕子没印子,只是给他圈了个地看。 之前在邮轮上跟他说有未婚夫时,没听他计较过,当时也不知道他身份。现在知道了,懂,贵公子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哪怕不是他看上的东西,跟他有了牵扯,他就会计较。 刚解释完,脖子上突然一凉。 遮住伤口的丝巾被他握在了手里,视线落了下来:“这儿怎么弄的?” “玻璃砸地上,划的。”没告状。 她是谁,她掂得清份量。 多的别求,别指望他会因为这小小的伤口就把周晨给拆了。 果然,季云深没往下问,手掌撑过她细嫩的腰肢,轻拍一下:“今晚跟我走。” 第16章 美人不在选择范围内 那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季云深出了门。 总没有再说一句,我十点钟要回家。 没回饭局上,季云深也没去,交代了王浩拿东西。 他并没有东西落在饭局上,只有她的,包。 不是怎么很安心,坐他车里局促。 今夜是那辆第一回见过的低调奥迪车,王浩将她的包拿来,顺道还有个人跟着一块走到了停车场,见过的、贵公子何霆震。 走到窗边,第一回跟她打招呼,说了句不明所以的:“妹妹,厉害啊。”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周玥抱紧了包,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何公子。” 何霆震一笑,是个爽利人:“哎哟,你这称呼,总像是把我说的跟古代少爷似的,叫霆哥。” 周玥点头喊了,随便聊了两句。 季云深没在,没上车,在会所门外,跟张建国聊着。 没见周晨,大约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 远处,张建国冲季云深点头哈腰的,测探着季云深口风:“季先生,咱水利那个项目,还剩几个分包” “之前花了些钱给做广告做的,如今资金紧缩,哪还需要做广告。您看我这边闲着发慌,不如拿两个给云投做了?” 今晚这事谁还看不明白,让王浩去拿小姑娘的包。 也就是在说,你周晨的未婚妻,他带走了。 无疑,季三公子摆明面上抢人了,无关日后如何,但今天,这人他非要不可。 哪还有什么未婚妻,这姑娘现在跟周晨没半点关系! 不知道两人怎么勾搭上的,但张建国也是老成精的人了,瞬时就想,之前季云深不给他那个项目,是不是也因为他收了周晨做小弟。 审时度势,张建国立马就跟周晨划清界限。 然而,季云深却似笑非笑的看了张建国一眼:“张总,你跟谁合作跟我说了做什么。有这心思,不如想想,你那缺什么?” 话不说完,季云深跟张建国抽了支烟,转身走了。 迎上来何霆震,招呼了一声,就这么坐进了奥迪车里。 何霆震见张建国不解的样子,开导。 “你以为云哥不跟你合作,是因为女人啊?” “水利的项目牵扯多少,如今人工智能趋势猛,你那块研发太过,基础劳动力不足,一大批工人闲置在家,你不想想往哪放?” “咱云哥儿从商词前可是季家人,先国再言商。” 何霆震点到为止,拍了拍张建国的肩,看他悟性深不深。 张建国似乎悟了悟,明了又疑惑:“那周小姐?” 何霆震一笑:“他这人呐江山美人,谁说不能都要了。” 张建国挠了挠脑袋。 这可不好说,江山、美人的话题,从来都是二选一。 不过至少现在,看了一眼身后会所 这美人已经不在周晨的可选择范围内了。 —— 周玥就这么跟着车坐着,看着车窗绕进二环内。 京市她还不太熟,来的时间不长,出门的时间不多,很多地方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环、二环、三环,再往外哪是哪,没人在意。 就这么跟着他进了一间酒店的顶楼总统套房,王浩也在。 进门,还有个医生。 很奇怪的阵仗,不像是来度春宵的。 是她多想。 可是实话,若非她身上积压了太多的无能为力,她一定会回味邮轮上的那几夜,切合身体的温度,肌肤的感受做不得假。 真如林教授电影里所说,初次回忆起来都是愉快的。 摇了摇头,周玥端正态度,仰起头给医生看了脖子上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叫医生来,有点夸张了。 不过还是见医生拿出药膏交代:“一天涂两回,两周不会留下疤的,在此期间不要吃辛辣物。” “另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玻璃划的,但划的位置是静脉下,还是建议姑娘打一针破伤风。” 听到打针,周玥再乱想的脑子也清醒了。 顿时,坐椅子上往后退:“不不打针。” 受到惊吓的眼睛,往季云深脸上看,却见到他随意的,走她跟前一站:“做什么不打?怕?” 嗯,有一种恐惧,叫针筒恐惧症。 周玥抿着唇,点了点头。 季云深一笑,圈她到怀里,只手捂她的眼睛:“别看,数十秒就过去了。” 不能不打,万一真感染破伤风梭菌,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是随便擦擦酒精就了事的。 周玥眼前一黑,他宽阔的手掌就这么不轻不重的掩着,温烫、安心,没办法反抗。 但还是怕。 全身一缩,伸手抓,一手抓住了季云深的手,不管不顾的就这么紧紧掐着,感觉到有针接触到了皮肤。 不过没有十秒。 数了,就三秒。 医生打完了,痛是有那么一点,但过去太快,还没等她叫,就没了。 只是太过紧张,抓了他一手汗。 医生没有多留,该做的做完走了,走之前交代:“打了针,最近一周别做剧烈运动。” 周玥老老实实的听着,她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跑步。 站起身说谢谢,瞧见王浩送了医生出门,房间里就剩她跟季云深两个人。 打了针有些困,周玥涂了药膏斜靠在沙发上。 眼睛半闭半睁的看着他,瞧他在书桌上拿了公文审阅,好像是刚刚上楼时,王浩帮他拿来的。 他似乎真的挺忙的,不似她想象中的贵公子,一到晚上就四处寻欢作乐。 不过不是不作乐,只是他挺挑。 就这么不知看了多久,周玥眼皮有点打架。 最近精神太过紧绷,压根睡不着,这会儿却是困意来了。 迷糊中,听他背对着说了句:“困了去床上睡。” 周玥拼了劲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回:“先生呢?” 其实没多的想法,就是礼貌的想问一下他要做什么,要工作一晚上吗?不会累吗? 却听他喉咙中滑过一声笑意,转头看向她。 套房里办公间的灯光不亮,只有桌前的灯跟踢脚线的暖光。 明明灭灭的,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间看到他幽深的眸色,微韵:“怎么,要我陪你、睡?” 第17章 什么名分? “没” 周玥一下子蹭了起来,忙说了一声:“那我先、我去睡了,先生早点休息。” 转身就往卧室走,脸蛋烧乎乎的,脑子也晕乎乎的,想乱想但又乱想不起来。 倒床上就睡,睡着睡着,身上感觉越来越烫。 难受,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迷糊中,有听脚步声响,有感觉额头凉了一瞬。 房间门口有人说话,是王浩的声。 “胡医生说过,打了针后可能会有低烧反应,小姑娘身子弱,正常现象。不用药,贴退烧贴就可以了。” 季云深“嗯”了一声,声音不知在哪响起,分不清远近。 听到,周玥伸手摸出被子,尝试弄出动静。 他果然注意到了:“醒着?” 周玥想应,但难受只能哼出声,像小猫叫似的,软软的像蹭人手心撒娇。 季云深淡笑了一声:“长一身反骨,偏身子跟林黛玉似的。” 说着,一包未拆开的退烧贴摆她手里,交代,“待会头上的热了,自己换。有力气换么?” 总不能让他守着给她换。 周玥努力睁开眼睛,点头:“嗯,先生要出去了吗?” 不是出卧室,是出去。 她看到了,他拎了外套,先前的合同在王浩手里,已经折好装好,就是要走的样子。 季云深应了声,手机里传来了震动,半夜不知谁找。 他回着信,走门口,像是想起来话还没说完,这才停下来,跟她说。 “自己睡。明早王浩送你过去收东西,搬学校宿舍。” 对,这才是她的正事。 今晚向他讨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上了他的车,周晨再不甘心也没用,管他俩什么关系,他周晨逆了天的胆子都不敢再打她主意。 明天势必不可能再住周家,刚好宿舍也安排好了,她搬过去,便跟周家没有任何瓜葛。 谢谢的话说了太多遍,周玥今晚没力气,没说。 听着他出门关上门的声音,周玥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继续睡了。 这夜没做梦。 一整晚发生的事已经够梦幻了。 不知住的几层楼,不知这里看出去是不是能看清四九城的全貌。 —— 清早,烧便退了,这种打针连带的副作用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玥早起精神,跟王浩打了个电话。 王浩二十多分钟,来到了酒店外接她。 半夜三点钟王浩跟着他走的,这会儿没有一点困意,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常年熬夜熬出来的精气神。 没问先生昨晚去哪了,周玥可不多这个嘴。 坐车上,王浩问她有没有吃早餐。 周玥摇头:“不吃了,没习惯吃早餐,先去把我的东西收到宿舍,这心我才放得下来。” 王浩没劝,驱车去了周家。 大清早的,周晨没去上班,坐门口,烟抽了一地,像是一晚没睡吸了的样。 看到周玥从车上下来,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想跟周玥吵,然而瞧王浩没走,熄了火气,叼着烟追着周玥进了屋。 “周玥,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季先生?是从上回高尔夫球场你俩就联系上了?” 他真是该死,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周玥的小动作。 她给季云深递水,两人中间隔着他,呼吸都是烧灼的! 一个劲的越想越合理,再往后想,更是要疯,周晨直接将烟头砸了地上:“那天漫展,在他车里的是不是你?” 算是后知后觉,想明白了。 一想那天的画面,就隔着一扇窗户,美人肩披男人的外套,紧紧抱着男人的腰,隐约间后背的香肩光滑无余。 他俩居然当他的面给他种草! 他妈的,他不应该车外,他该在车底! 周玥没理他,进房间开始收东西。 周晨追了上去:“你跟他睡了?!” 问的是昨晚,周玥听得懂,昨晚还真没,但不搭理他,开始收东西:“睡过。” 话落,周晨脸彻底黑了,站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真想掐死她。 周玥淡淡的看了过去,这时“嘀”的一声,屋外车里的王浩不知是不是趴着睡觉,按了声喇叭。 一口气泄下,周晨松了手。 也不知道季云深那司机是做什么的,眼睛这么尖,而且一看就是练家子,惹不起。 周晨烦躁的往门外一靠,掏出烟,再次嗒嗒抽。 周玥甩了甩手,捏真疼。没一会儿,东西收完了。 她的东西不多,就两个行李箱。 母亲卖她的时候,没留任何东西给她,父亲更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念想。 转身出门,看了一眼门边得周晨。 听周晨冷哼:“你想清楚了,那是季云深。你跟他有什么好结果?他少女人吗?他能给你什么名分?” 周玥站住了脚,叹了口气,平静的看向他,难得认真跟他说一句。 “你又能给我什么名分?” “那种被你榨干利用价值后、丢在家里生儿育女、伺候公婆、接受家暴、看丈夫花天酒地,自怨自艾等死的名分?” 周晨压根不理解,视线躲闪到一边:“婚后的事,你怎么知道。” 就知道,跟他果然没办法沟通。 这十二年的相处,周玥能预见,跟周晨,无关爱,无关情,无论如何都是这样的结局。 而周晨他这人,有时候真的就陷入了他自己的理论里,叫不醒、也甭想叫醒,他不会有自我缺陷的认知。 周玥不再多说,拎着箱子出门:“周晨,我只想做我自己,我要的自由,你给不了。” 这话给周晨说笑了。 “周玥,你觉得你跟他就有自由了?我告诉你,那更不可能!你不过换了个更大的笼子,而那个笼子,无人可破!” 彼时,周玥只当周晨说的是气话。 当然可能也确实是气话。 毕竟,季三公子良辰多、满是春宵。 时间一到、新鲜感一过,腻了就丢了,又怎么会在意一只雀儿要飞去哪。 没想到,一语成谶,日后他还真布下天罗地网非要抓住这只雀儿。 经过客厅,周母不服气的低声骂她:“小贱人,白眼狼。” 周玥听听不管,伸出手:“周阿姨,我的身份证、户口,可以拿给我了吗?” 第18章 老天赐予你的天赋 周母烦躁的将周玥身份证递了出去,但户口因在周家户口本上。 最近家中老人在用了办什么购房的事,房子太多,要上税。 跟她说,等过些日子,让人从南市老家寄来,拿到后,让她自己去办迁户。 周玥不太信她:“您别再做小动作玩我。” 周母扭着一张脸不答,倒是周父在沙发上阴阳怪气:“敢吗?” 确实,只要她跟季云深还有关系,他们就不敢。 不过还是不放心,周玥做了个时间约定:“那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要拿到。” 周母咬着牙应了。 走出门,王浩在门外等着,果断的接过了行李,问她:“都办完了?” 周玥摇了摇头:“还不全部,户口还没迁。不过我也要先问问学校那边能不能办理迁户的事。” 她在京市没房、也没工作,迁出来就是独户,似乎也只能依托学校办个集体户口。 如果学校那边不行,她也不知道能把户落哪去? 王浩对此没有多话,小姑娘自己有分寸、有打算,好像也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 将周玥送到学校,行李没帮她抬。 他是先生的人,而她不是。 她跟先生现在算什么关系?不说什么都不是,可要说是,只能算认识。 还有先生对小姑娘有点儿照顾。 小姑娘也自觉,不麻烦他,找到了自己的同学,也是她的新室友,那个叫孟婧的女生。 女生有男友,带着同学来帮忙,几下就把东西帮她搬进了宿舍。 自进了校园后,小姑娘放开了不少,像是刚出笼子的小鸟,笑音都清脆。 收拾完,周玥赶来车边跟王浩说了声,又送了杯咖啡,学校里食堂买的折券九块九,递给他。 “上回送您咖啡不好喝,我后面喝了,太油腻,这杯您尝尝,麻烦您辛苦半天,您就别拒绝了。” 王浩下意识的看了眼后座没人,接了,这次是橙子味的拿铁,他爱吃橙子。 又听周玥说:“劳您跟先生说一声谢谢。” 王浩端着咖啡,想了想,提醒了一句:“您可以自己跟先生说,您有微信。” 又不是没微信、何必他代劳,先生微信有的人少,看不上的压根不加,不想理的早删了。没删,那就是她可以跟他说话。 周玥想了一会,明白了。 笑意盈盈的跟王浩道了谢,走了。 夜里,周玥领了这个月的奖学金生活费,跟孟婧采购了日用品,宿舍折腾了一遍。 这宿舍真好,就两人间,还特宽,堪比个小型公寓了。 周玥住宿没花钱,不过听孟婧说,她花了一学期一万块的住宿费,真震惊了周玥的双眼。 打扫干净的宿舍,拍了一张照片。 想了想王浩的话,翻开黑色头像发了照片过去,附言:【先生,我搬进学校了。】 那边大概一小时后回的:【知道】。 这次回了两个字,原本还想再发一条谢谢。 但周玥觉得这两个字太过频繁的使用,听多了会没劲,转而转到了朋友圈。 发了一条心情:【新生活开始,漂亮的宿舍、完美的大学,还有很好的老师,感谢一切的相遇。】 其实报道的时候还没见过老师,不知道老师好不好。 随即,周玥点了个仅黑色头像可看的设置,发送。 是不是有点期望,他会不经意间看到,点一个赞? —— 接下来一周的日子,周玥适应着大学的新生活。 读研,课业没这烦,只是她基础薄弱,用的功也比常人多些。 如愿见到了林教授,真很和蔼的人。 周玥跟他说,她最喜欢他的电影台词里的一段话。 “你小时候以为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是世界末日,其实不是,只是生活的开始,你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糟糕的事。” “然后你会发现,从前经历的那些都不值一提。没有什么天崩地裂,挺挺就过了,这不都长大了吗?” 听着周玥念出来,林教授抬了抬眼镜,眼中是温润的光:“嗯,这台词是我写的,十多年前的了,你居然记得。” 周玥欣然笑开,在林教授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腼腆的低下头:“我记忆力还不错。” 林教授点了点头:“这是老天赐予你的天赋。” 发现了,短短一周,小姑娘上过的课都记得。 弥补了她非科班出身的不足。 给了鼓励的话,林教授认可:“好好努力,有一天你也能拍出让人记住的电影。” 编导系,除了编剧的学习还有导演的学习,周玥是个好苗子。 才来上课的时候,还以为隔壁表演系的小姑娘走错教室了。 讲真,小姑娘的身姿可比得上那些专门出生做演员的,这才是老天赐予她最大的天赋。 本来不看好这一类的小姑娘,但奈何小姑娘真的很爱学,非要另一份天赋。 她不信命。 下课跟林教授聊完,周玥抱着包出门,跟孟婧约着校外吃饭。 明日周六,晚上就是闲玩。 孟婧见她跟林教授有说有笑的,竖起了拇指:“不愧是本届林教授的唯一徒弟,对你这么关照,也就你最有潜力。” 周玥点头,不好说。 这关照哪里仅仅是因为她有潜力。 有潜力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她还多了一分运气,认识了季云深。 所以不管是出于林教授、还是学校,是卖那人的面子才关照她。 一算,又七天没再跟他联系过了 出了校门,两个小姑娘商商量量着吃点儿什么,晚上又去哪玩。 中途,孟婧接了男友电话,有要去蹦迪的意思。 问周玥去不去。 实话不太想去,看两人亲亲我我的跳舞,她头疼。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不太熟悉又好像听到过的声音,似乎在喊她:“周妹妹,哟,原来你也是京戏的学生。” 奇怪的看过去,是那位,她偷情三次都在的贵公子、何霆震。 周玥走了过去,弯下腰,打了声招呼:“何公霆哥,您在这啊?” 这脸刚笑,身后就传来一声讥讽:“何公子是半点都等不得,一分钟都要找漂亮妹妹搭讪。” 第19章 让云哥帮你投 周玥顺着看去,说话的女生她见过,隔壁表演系的。 本科部大四学生,大大方方的美人儿型。 科班学生都出来实习得早,尤其表演系,很多大二就已经开始接戏了。 周玥知道她,是因为她还接过几部短剧,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了。 看她的样,像看到了情敌,抱着手,有些怨怼。 不等周玥解释,何霆震依然笑开:“什么醋也吃,你瞎啊!周妹妹跟我可没关系。” 女生显然不信,冷哼了一声,没骂周玥,就怼何霆震。 “你要四处开腥,也别挑我学校门口啊!你们哪里的女人找不到了,何必往我这里挤、惹我糟心。” 听出来了,姑娘挺看得开。 周玥低头一笑,就听何霆震呸了一声,像解释又不像解释:“蠢东西!周妹妹是云哥照顾的妹妹,别扣帽子。” 听到季云深的名字,姑娘没闹了,好奇的打量了她两眼。 不一会儿,姑娘上了何霆震的车。 何霆震招呼她:“大周末的,周妹妹要不跟我们去玩儿。” 真是个自来熟的公子哥,喜欢热闹。 周玥本还想着孟婧那个姐姐,奈何不知怎么的,孟婧跟男友打着电话就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饭也不吃了,准备直接跟去打一架,还问她去不去。 周玥忙忙推脱,真打假打她都不能参合,转头指了何霆震的车,要跟他们出去玩。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着何霆震和他不算女友的女友去了西单地界。 私人酒里,只招待贵公子们还有他们的女伴,打球的打球,喝酒的喝酒,没有季云深的身影。 不知他今日又在哪个局上。 是在指手点着江山,还是搂着哪个美人在怀、谈无关情爱的风月? 而她坐着,吃点心,喝椰汁。 何霆震女伴走她身边坐下,大方成熟的打扮,跟她闲聊:“今天没听说季先生要来。” “嗯。”周玥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变化。 女伴一笑,算不上安慰,说的是事实:“这些贵爷们就这样了。想起你时来看看,想不起十天半月见不着人。” 确实。不过周玥没接茬,转头听公子哥儿们聊乱七八糟的投资。 其中郑家哥儿,周晨之前攀过的那位。 最近迷上了投资短剧,一砸一个月五部,就看哪部出爆款。 最近两个月都没出过一款,白砸郑公子几百万。 女伴闻言,跟着叫唤:“郑公子不如这个月就投我拍那部,准火!” 何霆震一听,挺不屑的:“就你那部,剧本你都看不明白,你说的准吗?当自己艺术家啊。” 说着,何公子一个球击进台球洞里。 抬起身,点了点周玥:“听你的还不如听周妹妹的,人家编导,才是正儿八经艺术家。” 艺术家 这个词,不免让周玥想起那天,那人在车上淡淡的笑着,声音似羽毛,撩过耳畔,轻轻一提“小艺术家”。 像钩子一样,满是若即若离。 女伴闻言来了兴趣,凑桌前问周玥:“周老师,你觉得我那部会不会火?” 就这样,突然就被唤作了周老师。 周玥被点在台前,尴尬的笑了笑:“我才初学,也说不好。” 其实,女伴拍的那部,剧本她看过,有一说一,挺一般。 她们京戏有内部资源流通,即将筹备的几部戏,她都有看过本子。 她挺看好另一部的,才开始组建剧组,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女伴说,让她可以去试试。 见周玥客套,何公子还是那副张扬的样子:“听听,人周妹妹都不好拂你面子,你那部不行。” 女伴不搭理他,转而又问周玥:“你说哪部好?” 既然都问上了,周玥也就直说了:“那部《悄悄就是悄悄》我感觉还不错,好像演员都还在招募。” 女伴一听,来了兴致,一拍桌:“何霆震,我要去演那部!” 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多了,姑娘的脾气高调。 何公子也不恼,只是戏谑:“你说演就演啊,谁资给你拍?” 郑家公子起了哄:“我投,苏婷你让何霆震赢我一盘,我投三百万、他投十万,挂你的份额。” “去你妈的!”何公子骂了一句,接着打他的球了。 第一次见这纸醉金迷的局子,周玥不作声。 实在是才知道,原来,他们进一个球,玩玩耍耍的,便能决策一部剧的投资,当然仅限短剧。 局过几轮,到底投多少,还是没有个准信,反正就是加注又加注。 一部短剧投资不过一两百万,竟被公子哥们说到了九百万。 郑家公子还来问她:“周老师,投不投?要不来一盘。” 周玥笑着摇头:“没钱,不会打。” 挺实在,确实没钱。 什么百万呀,她光三百万就差点去卖身了。 何霆震酒喝得多,起哄:“你要想投,输了跟云哥说一声,让他帮你投。” 周玥定了定神,很奇怪,也不知道何霆震怎么定义她跟季云深关系的。 什么时候轮到他帮她买单了。 正不知道怎么跟何霆震回,门口声音传来,都不用她回了。 熟悉低哑又带着浓正腔音的调调,挺散漫的问了句:“投什么,还要拉我下水。” 都十一点了,这人奇迹般的来了。 不得不说月老有时候挺偏心她的。 周玥看过去,没避讳视线,都来了,何必装。 见他解了外套丢给门边候着的球侍。 今晚的他墨绿色的衬衣,领口结到喉结处。 应该从某个正式场合上下来,相比之前的风流味,多了一丝禁欲,教人忍不住想勾他的衣领,把第一颗衣扣打开。 何霆震打了暖场,回得胡说八道:“周老师看好一部短剧打算投,说是一级水准,我们打球定额呢。” 瞎说,她哪有说过这些! 可是,人这么多,她要驳回,何公子多没面子。 季云深就这么朝她走了过来,看她不避的视线。 眉梢轻挑:“想投?” 淡淡的奢白松香味绕进了周玥鼻尖,闻得到还有浅浅酱香型的酒味。 举目望到季云深眼底,这人今晚应该喝了不少,伴着酒劲,他兴致挺好。 周玥斟酌着:“不是,就是觉得有潜力成爆款。” 季云深一笑,自然的就揽过她的肩,低身伏她耳边,那举止说不上的暧昧:“这么有潜力,试试。” 第20章 喝多了就腻了 什么?要给她投吗? 周玥脑子有点恍惚,不明白季云深的意思。 瞧他已经松开了手,转向了球台,接过球杆,随口提了一句。 “谁跟你们说,这儿可以赌钱了,还骗周老师跟你们赌?” 季云深不爱赌,平常公子哥儿们玩,他在只玩酒,不提钱,哥儿们提钱,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参与。 但今天难免话重了,何霆震有些发怵,可不敢触他。 忙解释:“我们可没赌钱,就是大家都看好这部要投,只是玩几场看出多出少。输一盘加一百万,输的出钱,赢的挂名。” 玩的就是个互相伤害,反正哥儿们有钱。 “加到多少了?”季云深擦了擦杆,淡淡一问。 便听何霆震回:“到九百,想凑个整,最后一盘。” 季云深拎杆,倚在台球桌前,笑了笑,似有点兴趣,朝周玥招了招手。 周玥小跑了过去,不明所以抬头对向他的眼睑。 满目桃花色的深遂,酒后更恣意醉人,听他低声道:“最后一盘,我教你赢他。” 就这么糊里糊涂“嗷”了一声,周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球杆。 可她压根不会,只见桌球垂地灯下。 他环过她的腰身,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握在上方杆头,一只手压着她的手按在下方粗柄,俯身,贴着她的后背压在台面。 推杆、开球、进洞。 周玥浑身绷紧,整个人都是被牵着的,身后是他紧贴的肌肤相撞,头顶是他的味道,手指上是他覆过的手掌。 渐渐,三局,完胜。 季云深撂了球杆,手掌依旧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点了点何霆震还剩下没进洞的球:“挂周老师的名。” 最终,她就这么投了一百万,只是钱不是她出。 而更没想到,这部剧几个月后真成了爆款,让她翻了五倍、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局子开到了后半夜,出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周玥是跟何霆震来的,但是回、自然没找何霆震,爬上了季云深的车。 这事不用说,散场各自带各自的女伴走,而他来时没带人,走时,带她走。 走的时候,季云深侧过何霆震的身侧,语调不明:“少带她来这玩。” 没说不让带,只说别在这。 周玥在车里听了一句,没问。 看季云深上车,王浩发车,她没老老实实坐着。 车子开远,她凑近,小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到了他的胸口,发丝蹭在他的喉咙间 要说勾引算不上。 只是刚刚在楼上玩得上瘾,迷恋这温度,迷恋被他抱着。 而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大手顺身后,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身前带,像是习以为常的操作了。 顺着车窗外的光影,过了不知几条街。 她没问去哪,反正宿舍也关门了,她回不去,总不能被他卖山沟里去。 可他不动,靠车座上,真有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浪荡感,问她:“怎么跟何霆震他们凑一块了。” 周玥一五一十的交代,学校门口碰见,三说两说的就跟着来了。 说完顿了顿,憋了口气,试着道:“想着,先生也会在。碰运气。” 是实话,也有点小心机。 没必要装矜持,没见到可以装,见到了就不用装了。 故意说给他听。听听,她为了见他,就这么不靠谱的来了。 季云深淡淡一笑,贵公子酒没散,腰间的大手狠狠一掐,不等小姑娘惊叫唤,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膝窝。 将她直接捞过大腿,坐进了怀里。 手推过短裙,包过了大腿。 掌心在腿侧的皮肤上发烫,周玥的脸隐隐发烫,可也没缩视线。 像是刻意跟他对视似的,惹得他笑意更浓了几分,视线下移到脖颈:“看看,好了没。” 知道他在说脖子上的疤。 “好了,先生的药、见效快。以毒攻毒。”小姑娘扬起了头,白皙的脖颈就这么凑到他下颌间,身上的香味绕了上去。 嗅入鼻息,季云深慵懒笑了一声,不接她的话:“小艺术家,身上怎么总有奶香味。” 还真不知道奶香味是什么味。 洗面奶?还是擦脸的香香? 可她才不会傻乎乎的问他,这香味好不好?你要喜欢我下回还这味道,要是不喜欢我去洗掉。 她只说:“刚刚喝了椰奶。” 身前的人一笑,手中微重的似掐了她大腿一下:“什么牌子的,明儿找人给你送几箱。” “会放过期的,哪能随时喝,喝多了就腻了。”周玥回道。 就这么随口聊着,车开到了一个郊外的山庄,不是私产,看起来像是藏匿京市的茶楼,供权贵们谈事的。 半夜三更还有工作交际,周玥也是挺服气。 抱着包包跟他进门,他的酒真的不知道到底醉多少,这会儿又正经起来,见了个人。 这人她还见过,上次吃烤鸭的金丝眼镜,比季云深大不了多少。 今夜,就他们三人,周玥给两人煮茶。 上回学的手艺,到底还是用上了。 金丝眼镜没大在意周玥的存在,甚至哪怕周玥跟季云深有隐隐的眉目传情,他都能端坐无忧,捧一串佛珠。 不过,周玥懂事,不扰,安心煮茶,只是跟季云深提了嘴:“上回就说了给先生点茶,没骗人。” 瞧她足足点了半小时,认真搅茶汤的样,季云深赏脸给她点评了一句:“还不错。” 真是贵公子,眼光高。 金丝眼镜闻言,跟着品了一口,赞道:“确实不错。” 周玥点头,又继续闷头调她的茶。 没认真听他们说什么,不敢听太细,只隐约听到一些字眼。 有关芯片科技的活,反正都是技术玩意,高科技新能源板块。 还听到金丝眼镜说:“总的来说,贸易战不如实战,科技最终的发展还是军工。” 听到军事力量,周玥就不敢再听了。 刻意打了个哈欠。 不过也确实,四更天了,这些人好精神,她可没有。 淡扫了她一眼,季云深手里未点的烟,敲了敲桌子:“小茶师。” 小艺术家又变小茶师了,周玥抬头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便听他指了指楼上:“去我房间睡。” 第21章 花前月下、风流到死 去他房间睡? 他房间几个卧室?两个? 周玥醒了醒精神,抿唇,可又不好问。 见她半天不走,季云深看了过来:“又不困了?” “困!”周玥打了声招呼,一溜烟跑了。 想起来了,上回发烧的时候就傻乎乎的问过,可尴尬了,这次不问了。 硬坐着,谁知道他们聊到几点,还得捣一晚上茶汤,手都酸了。再说,她再听下去怕是会被灭口。 临出门时,听金丝眼镜问季云深:“明天什么时候走?” “晚上。” 走,走哪去? 周玥突然想起来,听不知谁提过,他的商业版图好像在国外呢。他要出国了吗? 然不敢在门口偷听,出门,问了值夜的服务员,被领到了他的房间,二楼。 这栋茶院,建筑不高,特宽、风景好,园林占了百分之七十,实在隐秘,说什么机密大事都不会被扰。 进了房间,周玥一看,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看窗外,再不睡觉鸟都叫了。 懒得想了,说不准,他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 摸到浴室洗澡,稀里糊涂的套了浴袍摸进被子里。 一楼茶室的两个人还在有精神聊着。 换了侍茶师,掂杯摆季云深手旁。 季云深端起,抿了一口,便就放下,寡淡的轻谈,听不出语气:“老二这次出格了。” “他跟您大哥现在正是划地盘的关键时候,您偏在水利这事上动他一筷子,他不想办法把您逼走,他就陷入了被动。” 季云深一笑:“把我逼走,他就不被动了?” 金丝眼镜推了推他的眼镜,点头:“那得看您多久回来了,硅谷那边的事麻烦。” 季云深看他手中捻着的佛珠,盘稳,轻挑了一眼:“你个和尚又不懂。” 话又聊了几个小时。 天早就放亮了不知多久,吃过早茶,烟灰缸里的烟刚又清了盘。 金丝眼镜敲了支中华递过去:“到底是亲兄弟,多少还是得留点情面。” 季云深懒懒的靠窗边摇椅,摆了摆手,没接:“困,睡觉了。” 说着,站了起来,随口接金丝眼镜的话:“怪就怪生太多。” 金丝眼镜笑:“可不是生太多,普通人家兄弟姐妹和和睦睦,只有帝王城中才有九子夺嫡。所以,您以后要生几个?” 走到门边,季云深不在意的轻笑了一声:“不生,麻烦。” 瞧他那样,双手抄兜里,散漫了浮生,一幅逍遥的样。 金丝眼镜拨动佛珠:“想来跟我一块当和尚?” “浪荡至死。” 季云深转身出门。 也就是说,可当不了和尚,就喜欢在红尘中花前月下、风流到死。 金丝眼镜耸了耸肩,瞧他身影落门口,身形高,明明正常宽阔的门梁都显得逼仄,偏一副吸引百花的好身材。 笑道:“那位姑娘倒是见您常带。” 季云深不经意回头,眉宇间说不出来的随性:“有么。” 他确实没太注意。 —— 这一觉,周玥睡得实在太熟。 软绵绵的vi-sprg床垫,盖着鹅绒真丝被,让她整个人嵌在里面出不来。 外面的光没透进来,以至于有人进门的脚步声她都不曾听到。 只是迷迷糊糊中,有水声,还以为外面下雨。 睁了睁眼睛,周玥扒拉了一下床头的手机,显示十点。 醒了醒脑袋,周玥一下睁大了眼睛,听身后水声“哗”的一下停了。 猛然反应过来,哪里是下雨!是浴室间的蓬头。 季云深在屋里。 一个反应不过来,听身后有拉浴室门的声音,周玥手机直接丢在毛毯地垫上,钻回被子装睡。 说不出来为什么装睡,但这人会回这间房是她意料之外。 然而一点也装不了,刚闭眼就听他的声音在床边响起:“什么把你吓得手机都不要了?” 周玥紧紧的挤了一下眉头,睁眼,一口气坐了起来。 但还是有些结巴:“是是没想到先生在这。” 抬眸看过去,床的另一边,季云深浴袍随意的披着,浴带半挂不挂的搭在腰间,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就这么呈现在了她眼前。 那线条流畅到从脖颈一直能延伸到腰股,劲瘦的腰杆明显的人鱼线将整个上身完美收拢,还有那血管 关键隐隐看出,他里面什么都没穿。 周玥一时呆愣到不敢再看。 见过,他身材有毒,绝对不是良药,是致命毒药。 连后背都能随着动作的起伏,让人目色沉沦。 小姑娘低下头,慌慌张张的跪坐在床上。 却也没大注意,她睡觉时不老实,衣裳乱蹭,半塌了一边肩衬,香肩半露。 季云深轻挑的看了她一眼,手表撂到床头,拿了支烟,抬起打火机一点:“不然我在哪。” 火机光线的明灭中,视线交叠。 周玥仰着头,不知道怎么接。 缓缓地,瞧见他两指夹烟的手,撑在了床边,俯身低颈,挑起了唇,声音低哑轻磁:“你要我去哪睡?玖玖。” 暧昧的声音随着烟雾飘过床边,绕进了周玥的眼睑。 玖玖 她跟他说过一次,她叫玖玥。 不似周家人时不时叫她玥玥,让她越听越难受。 周玥睫毛眨了眨,虽然知道他就暧昧一时的唤,可心底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而这人偏就存了心逗她,瞧她不说话,季云深食指点了点烟灰,转身要走的样子:“那我走了。” 没有真走,小姑娘的手指轻轻的撰住了他浴袍的带子。 “先生” 他是真坏。 周玥紧紧抿住小唇,勾着他的带子晃了晃,抬眸看着他,眼中氤氲着雾气。 见他不动,主动的往他方向又挪了挪。 季云深一笑,不跟她闹了。 烟放到了床头烟灰缸的夹角,压枕靠躺下,对她笑得让人分不清是不是温柔:“过来。” 周玥试着往前又挪了挪,刚近他身边,便被他一手捞了过去,脑袋枕到他胸口上。 周玥实话挺紧张,距离上次跟他躺一张床上都过去大半年了。 上次就没熟悉,整整几日来她都累得趴着睡觉,没这么清醒。 身体有些微紧,她开口放松。 但还是那软绵绵的调,问他:“先生,怎么现在才来,都这么熬夜吗?” 问得诚恳,季云深拿过床头的烟,反问:“想了解我?” 第22章 你现在玩到哪了? 想,可不能。 周玥只道:“没有打探您私生活,只是听说人的生物钟是十一点开始身体修复,您这会儿睡都把时间错过了。” 也就是说,您睡眠时间不健康,要注意休息。 拐弯抹角关心他,但不明说,明说显得太奉承。 季云深听得懂,但不听。 手指饶有兴趣的捋着她的后腰,揉猫似的:“这么说,美国那边时差反着的,他们应该白天睡觉吗?” 周玥眨了眨眼睛,差点就觉得对了。 但一怔,摇了摇头:“您这个是歪理。生物钟是由视交叉上核控制的,跟昼夜交替有关。” 没想到小姑娘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季云深笑意深了一寸,半截烟塞进了烟灰缸,灭了。 侧头看她:“小艺术家懂的还挺多,书没白读。” 周玥的心跳突然定了定,仰头看他。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书,突然想,自己现在的书其实是他供的。 意味回了句:“不白读。” 不过他应该没听进去,跟他躺一张床上,可不是来聊读书的,他没兴趣知道。 只单看他笑了笑,调整了一下睡姿,坐靠的姿势往下压了压,半卧床上:“听你的,早睡。” 哪还早睡,再过一会十一点,都中午了。 突然想,提起美国的时差,周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要出国了吗?” “嗯。”鼻音轻出,已换了姿势,小姑娘头压在他手臂上,任他阖眸顺着她的头发,“想跟我去?” “没。”周玥回说,“护照都没有。” 第一次办需要户口,她连户口本都还没办好,而且跟他去算什么,打包行李? 季云深一笑,挺不在意的:“稀罕,办个护照要多久。” 也没说真要带她去。 片刻,他似真的困了,手就这么揽她肩上,她身体软像团轻飘飘的棉花,柔嫩的肌肤奶香奶香,确实是抱个娃娃。 女孩子喜欢抱假娃娃睡觉,男人喜欢抱真娃娃。 最终听他说:“好好上课。” 怎么绕回了读书的话题上了,周玥垂眸应了一声,小猫轻呼。 其实,有点想问,他去多久。 其实,还有点想问,他俩这叫什么。 听着他微微平稳的呼吸,周玥脑袋微微抬看了良久,是真睡着了。 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她却睡不着了。 娃娃真不好当,不敢动,鼻息间全是他沐浴香的味道,不似白松檀香,像是香奈儿高奢男香中的一款,有点撩人。 维持了一小时,她才敢挪动了一点。 好在真丝的床单,怎么摩挲都没音,她摸索到床边,去捞掉地上的手机。 静音刷了一会,有信息进来。 孟婧发的,震惊:【你昨晚没回宿舍?哪浪去了,跟那开布加迪的公子哥???】 【倒不是全程,跟他们玩了会。】周玥回。 半老实半不老实,跟孟婧熟了,聊过些,说过自己有过协议未婚夫,掰了。 怎么掰的没说,跟季云深不清不楚,他的事、她不敢乱说。 孟婧又发:【那你现在玩到哪了?】 姐们应该是回宿舍了,发现她没在,挺关心她,怕她是被前未婚夫逮了。 她有时候也怕,怕季云深不在,怕还没站稳脚跟、又被周家发现给刁难。 只是现在还没有,周玥回:【在睡觉。】 模拟两可的,睡觉的方式可多了,孟婧无语:【行,回宿舍再说。】 切出信息,周玥又继续刷手机。 其实可以起床,但是不知道起来干嘛。 像是也不饿的样子,昨晚在西单酒吃了好多小吃,来茶院,半夜夜宵,也吃了不少。 算是知道了,贵公子们的生活,没有一日三餐,想吃总有人做,饿不到。 下午三点,有信息进来,周玥没想到,竟然是王浩发给她的。 而信息让她特别想挖床缝钻进去,他就这么直白的问:【先生醒了吗?】 这种事,问她合适吗? 然而,想想似乎也得问她。 昨晚王浩把他们送过来的,没见她走,更没送他走,王浩就这么配对了—— 她在他床上。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老实交代:【还没。】 很快王浩那边又发信息,请求很让人尴尬又无奈:【能麻烦周小姐帮我叫先生起床吗?】 【先生七点钟的飞机。】 虽说是私人飞机,特批的航线,但是每回批都需要一两天,飞机没准时起航的话,对其他民航会有航线干扰,最好别晚。 周玥纠结:【为什么要让我叫?】 王浩十分坦诚:【最近几天先生没怎么休息,犯倦脾气大,中途吵醒、我不敢。】 就我敢?! 周玥真的怀疑,白手套司机是不喜欢她送的咖啡那味,挟私报复她。 只是看着王浩的恳求,又想了想航程的事不好耽搁,周玥还是答应了。 捏着手机,缓缓坐起身,看床上人的轮廓,静谧的一瞬间,她都感觉不真实。 这是什么画卷? 烟雨下的缓缓轻舟,还是白雪皑皑中的寥寥炊烟。 周玥晃了晃脑袋,轻声,蹑手蹑脚的凑近季云深脸侧,喊了声:“先生,起床了。” 床上人没动,繁称,压根不搭理她。 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晃醒,那是真的作死。 再次尝试喊了一声,声音稍大了一丝,像伏在他枕边低语似的。 可惜,还是没动。 周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他那老天爷亲手精雕出来的眉眼,唇角棱透,鼻尖隽削。 忍不住,周玥唇心轻轻叩在了他的鼻尖上,还未唤他的称呼。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谁教你这么叫人起床的?” 不知他什么时候醒的,是在她第一声叫他的时候? 还是更早? 周玥定在了原地。 怔怔盯着他微抬的眸子,才醒来,眼眸中勾了一层缱绻的慵懒色。 脸一动不敢动,唇只稍稍离开了一厘米,就这么近近的与他相贴。 有一种偷吻被抓到的惊慌感。 昏暗的室内,静的,呼吸声像是微扬的小调。 但她还是鼓着勇气,轻声问:“那应该怎么叫先生?” 娇俏的脸蛋,还眨着一副无辜的眼睛,要说勾引人,不是太刻意。 但偏偏恰如其分,刚好,不多不少。 忽地,后脑勺掌过他的大手,将她贴近的脸蛋压了下去:“这样。” 押着她的脑袋,唇准确的贴合在了一起。 完全没料到的吻,接踵而来、到深刻。 瞬间卷熄了所有呼吸。 周玥没想到,这人被吵醒的戾气,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给她。 周玥被掠夺着,身子微微发紧,不由伸手抓住了他敞开的浴袍,指尖的痕迹捏出了皱褶。 而忽然,他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23章 爱吗? 脑袋嵌入了枕头上,周玥的长发浓厚却如细丝,散落在白净的床面,像旖旎室中破碎的娃娃。 手掌被他控着,似下了狠的,碾着她的唇瓣厮磨。 真丝的床单这回竟然听到了摩擦的动静。 周玥感觉都快要窒息了,偏听他叼过她唇角:“没教过你换气么。” 哪是不会,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好吗? 可是似乎每一次,他的吻都这样,根本不给人反应。 床头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不是她的,她开了静音。 但是这让周玥脑袋回过了一阵,脱离喘息的当口,无力被他压着的手推了推:“先生要迟到了。” 先生会迟什么到?先生到,所有的事才是准点。 然而小姑娘这会儿脸通红通红的,心脏砰砰跳着,似乎真有些急了。 确实,周玥可不想明明答应了王浩叫人起床,结果反把人留在床上几小时。 当然,她也没这本事。 知道,季云深可不会因为她延误。 但这给他找一个抽身的借口,何乐而不为? 手机又响了一声,身前人不急,唇边还有点余温,漫过她嘴角。 品完这才慢悠悠停下,伏在她纤细的脖颈边:“要不,还是带走。” 这人浪荡起来真有本事让人,足尖微绷。 周玥手被放开,手指放到身前,拢了拢他的衣襟:“先生别开玩笑,我还要上课。” 这人一笑,终于起身,半撑在床前,翻了一眼手机,没回。 周玥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不是故意,只是视力好看到,信息那头温柔的话语:【先生,我马上就回港城了,您可以来送我吗?】 暗暗的低下了头,当没看到。 季云深已经起了床,拿着手机进了洗浴间。 时间不长,贵公子随时都在洗澡,用不了冲多久。 周玥爬下床,给季云深递上了皮带,一开始她不会的,翻过网上视频现学。 老老实实帮他系好。 小姑娘低头系得认真,身后是沙发座椅,丢着她一层不变的帆布包。 季云深眼神扫过,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喜欢白色袋子?” “嗯?”周玥不解抬起头来,对上季云深的视线,他已经将视线落在手机发信上了。 没明白,就这样回:“白色挺好看的。” 其实没什么偏爱的颜色,没有选择的时候,就选白色,百搭。 没深聊,王浩已经在门口等好久了,不能耽误他正事。 周玥看他出门,没送下楼,她自己衣服还没穿呢。 没说多久回来,也没说什么等我的话,他俩终究这么不清不楚的告别了。 只是临走时,他倒是关照了一声:“有什么事找王浩。” 一句话让周玥安心了不少。 也许他这一去,早忘了她是谁。 但是至少,她的事应该还能托他照拂,跟周家切割干净。 站在阳台上,周玥看他上车,要说他乱花丛中过,不缺软玉温香,但是又觉得他似有他的孤寂,无人能懂的孤寂。 像是睡觉的时候,那安静的时候,需要有个人被看添香。 不懂,高台楼阁,到底又是怎样的是非。 —— 傍晚,周玥原本收拾了东西要走,却有经理交代,给她送了顿私厨晚餐。 王浩发信给她,让她等等,他回来送她回学校。 周玥一翻导航,确实,深山老林的,连打滴滴,滴滴师傅都可以呸她两声。 也不挣扎了,安静等王浩过来。 等到九点过,王浩才来,接她上车回学校。 到校门口,王浩将一个精装的带子递了给她,周玥还打趣王浩是不是因为咖啡,要跟她礼尚往来。 结果王浩依旧严肃一张脸:“跟周小姐的关系,还没到互赠礼物的地步。” 周玥说他无情人,王浩不回话。 不想跟他掰扯,周玥拎了带子回了宿舍。 回宿舍打开一看,礼盒带子里是一款白色房子造型的包包,牌子她认识,爱马仕的。 刚想拿手机查一下,孟婧已经在一旁惊呼出声:“妹妹,你这出去一趟玩什么了?两百万的初雪就这么搞到手了!” 周玥一惊,差点没坐稳。 惊愕的捏着香包:“这么贵的吗?” 在孟婧的开导下,周玥查了查,原来爱马仕的房子系列,一套好几款,这款名叫初雪,几款中最贵的。 真价值两百万,一套下来近千万。 烫手,但似乎也还不回去。 对于季云深那样的人,这点钱大概就是玩,她还回去根本就是笑话。 想了想,周玥拉开衣柜将初雪放了进去,放在最高层。 孟婧好奇:“你这是做什么?不拿来用。这背出去得羡煞多少人。你看隔壁表演系的,吊一年的富二代也就几个低配版路易。” “你这一晚上,拿了个初雪,到底吊了什么人?” 什么人啊?位置太高,看不清、摸不着。 周玥没回,只拍了拍包包:“先拿来供着。要用到的时候我再用。” “供着做什么,祈福啊?这系列还有几个,难不成你准备再集齐一套,召唤神龙许愿吗?”孟婧打趣。 周玥关上了柜子,笑了笑:“能许吗?” 许不了,贵公子身边太多人,今日的心血来潮,明日的过眼云烟。 这不过只是他想起来的赏赐,做不得真。 其实,那天跟何霆震他们去西单的时候,她早就听到了。 有女伴说漏了嘴,提到了一点点季云深过去那些不知真假的、风花雪月。 他不是会深情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 听她们说:“早些时候,季先生有过婚约,可哪拦得住他自在。” “后来看上了港城的一位美人,歌喉那是逆了天的美,粤语情歌一绝。带回来金屋藏着。” “未婚妻闹过,不理,就此婚约散了。” 还听说,那位美人偶尔也会去西单那个酒。 所以,这才是,他不喜欢何霆震带她去那里的原因。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难道还会在意她听到那些谈资? 不,他不会的。 孟婧瞧周玥淡淡的神情,坐窗边点烟,问了她一句:“妹妹,爱吗?” 周玥笑着抬头,走到窗边,撑着书桌望月亮:“不能爱。” 第24章 傲慢与偏见 接下来的时日过得轻快,无人打扰的安静。 期间,在季云深出国的时候,她掐着时间,发过一条信息过去,问:【先生,平安落地了吗?包包收到了,很喜欢。】 问的废话,他要不平安,消息早就沸腾了。 那边没回,她没有再发。 初雪就这么被她锁在柜子里一连三周,某日拿东西时,孟婧看到。 “啧啧”了两声,抱手说她:“暴殄天物,你要不背,拿来给我去溜达一圈。” 周玥笑看她:“你敢吗?” 孟婧顿时笑开:“不敢,讲真。我要背出去,还不被人钉死。” “是啊。”周玥关上了柜子。 什么仰仗也没有,一不小心便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锋芒太盛易招人嫌。 没有谁会一直保护她,他只是随心一送,而她必须步步谨慎。 跟孟婧没再聊包的话题,出了宿舍门。 最近在忙,林教授第一次把一个舞台剧的编导课业交给了她。 改编那部鼎鼎有名的大作《傲慢与偏见》。 因为是校园舞台剧,报名的演员不多,大部分表演系的学生,还是奔着商业剧去忙碌他们的校外生活。 周玥招募了两天,男主演定了,女主演看去看来没有合适的。 不曾想,何霆震先前带出去的那位妹妹、苏婷来捧了她的场。 周玥挺惊喜:“最近你没出去接短剧?” 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孟婧男朋友资助的一箱。 苏婷拿过矿泉水,扭开,喝了好几口,留了大红的口红印字:“才拍完,就你说那部,我觉得一定能爆。” 周玥笑笑,爆不爆的百分之九十九看努力,百分之一看“运气”,可那运气缺一不可。 又问美人演员:“那你不休息一段时间,跟霆哥他们出去玩?” 苏婷耸了耸肩:“去中非了,不知道干嘛!难道那边也有他的情人?” 说的是情人,没有女友。 贵公子哥们不会有明面上承认的女友。 周玥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尼格罗人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周玥的词有点偏门,苏婷一时间没想明白:“为什么?” “因为太黑了,关灯找不着。” 话音一落,苏婷爽朗的笑声穿透了舞台礼堂,贴了过来,肩头挤着周玥的胳膊:“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坏的。” 周玥抬起了手指,放唇边,笑着摇了摇头。 苏婷更乐了。 就这样,两个小姑娘笑成了一团。 接了周玥的剧本,苏婷看了两页就犯困:“周老师,您直接跟我讲怎么演。” 周玥想了想:“你先找找状态。你演的那个伊丽莎白,是个平凡的女孩子,但是她也有心,有高洁的灵魂,有自己的傲气。” 说着,瞧见苏婷一知半解的样,周玥顿了顿。 又道:“看你的对手表演,对手戏的男主。唔有钱有势,沾花惹草、傲慢无比,女人对他而言无非婚姻和取乐两种。” 苏婷一拍手,顿悟了。 代入何霆震一下找到了感觉,问了句:“那我可以骂他吗?” 周玥微笑着低下头:“找自己的感觉。” 那天苏婷老师感觉找得特别棒,第一回试戏,周玥站一旁给拍了下来。 拍过之后,拿给苏婷看。 苏婷看到自己在台上,深情并茂,尤其那两句—— “你以为我会留下来,做一个对你来说无足轻重的人吗?” “你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由得,苏婷竖起了拇指:“厉害,周老师指导得真好。” 商业胡吹,周玥比了个心:“苏老师演得好。” 实话,苏婷还是第一回这么入戏,平日里演妩媚、演恶毒、演娇柔,演得都烦了,倒是这个舞台剧给她开了新世界。 不过,只是初试,舞台剧的正式呈现要排到下个月。 苏婷一时兴起,问她:“这你第一部指导的舞台剧,不找季先生来捧场?” 周玥笑了笑,挺坦诚:“不知道他行踪。” 确实,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也想过,要不问一句。 可她没习惯,第一句发过去不回,还要再问第二遍。 何霆震没有黑人女朋友,但他应该会有很多白人美人作陪,而且,这边等他的也不止她一个。 那天,跟苏婷问过意见,问能不能把这段试戏发朋友圈。 苏婷没意见。 夜里,周玥编了一条朋友圈。 发视频配文:【第一次执导舞台剧,演员老师状态在线,我也在线。】没提戏的名字。 王浩说季云深微信好友不多。 所以,朋友圈有空刷的话,能刷到。 她发完躺床上翻手机,美国那边中午一点。 朋友圈出现了一条留言,黑色头像写的。 【傲慢与偏见。谁是傲慢,谁是偏见?】 看出来了 她这个小艺术家确实喜欢玩隐喻。 周玥憋着笑,回:【等先生回来,再告诉先生。】 那边没有再回,而她关微信睡觉。 —— 那头,美国旧金山,大桥上一片阳光洒下的辉煌,将高楼大厦都照的徐徐发光。 白头发的中年男人,长得像汤姆叔叔,看到季云深拿手机,勾唇笑了一瞬。 汤姆叔叔手中关于新一代显卡支持的资料摆在手里,愣了愣。 又见季云深视线看了过来,这才递过去道:“先生,新版本,还处在绝密状态。比现在市面上发行的更高一层算法。” “如今市面上发行的那套,贸易战禁令没办法出口。说到底还是您二哥故意卡着,他有点过头了,兄弟内战不该牵扯家国利益。” “这边的意思,想看您的态度,稳还是挑?” 季云深接过资料,平静的口吻:“急什么。” 汤姆叔叔顿时明了:“那我们先稳着。不过,您也来了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问到这,季云深淡眸扫了他一眼。 汤姆叔叔忙低下了头:“不是刻意问您行踪,只是想着您要是还待一阵子的话,我这好安排。” 说着,拍了拍手。 宽敞的皮质双开门,白人保镖领了一位身材顶级的栗发色美人走了进来。 第25章 只是一时新鲜 季云深手指翻看着文档,眼眸未抬,懒得看。 淡笑了一声:“刚被人嘲讽了一遍,没心情。” 汤姆叔叔立即明了,给白人保镖递了个眼神。 白人保镖又把美人领了出去。 房内,汤姆叔叔视线微微落了片刻在季云深手机一下,玩笑笑开:“谁这么大胆敢嘲讽您?” 季云深翻资料的手,停了停,没理。 汤姆叔叔见状夹了支雪茄,烧到季云深手里,又问:“国内有人在等您回去?” 季云深后背懒懒靠到了美伦风牛皮座椅上。 雪茄香味飘散,过唇边,意味道:“有么。” 哪里会没有? 贵公子执掌海外新科命脉,多的是美人等,只是露水、红颜不知是谁。 不过见季云深没应的意思,汤姆叔叔不敢再往下聊,聊回了工作。 —— 时间一晃,该忙忙。 周玥第一次见到季云深那位传说中的港城红颜知己,是在一周后。 苏婷跟她排练了整整一周,挺上头。 然而何霆震回来了,撂下还没过足的舞台瘾,苏婷去找公子哥吃饭,拽着她一块去了。 没去西单酒。去的哪,周玥也说不上来。 总之二环内的一家带餐饮的俱乐部,吃着聊着,贵公子们闲着无聊,想出新玩法。 玩你画我猜,周玥跟着参与,只猜中了四分之一,被罚。 可贵公子们也没罚她酒,最终欠了一脸的贴条。 完事,周玥去洗脸,过洗手间听见隔间里有人嘤嘤在哭,那声音听得让人心都碎了。 有些害怕,但还是过去敲门,周玥轻问:“您没事?” 隔间门打开,姑娘红着一双眼,哪怕哭过,样子也妩媚动人,一身银白的礼裙,将身姿包裹得曲线动容。 姑娘看到她,打量了一会,没说话。 周玥想了想,从帆布包里抽出了纸巾递过去。 姑娘接了,说了一声粤语的“谢谢”,声音真好听,天籁的嗓音,像浸过冰泉的琵琶弦。 周玥疑惑的看向她:“嗯?” 姑娘悟了悟,笑了起来:“哦,你不懂粤语。” 周玥摇头,便见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跟她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道了谢,走到了洗手间的玻璃镜前擦拭泪痕,婉一身曼妙的水蛇腰。 伴随着水龙头流水声的响起,姑娘擦干了泪痕,一只没标签鎏金黑的粉盒拿了出来。 周玥没看,走回洗手池边,继续拿湿巾纸擦着脸上的胶。 洗手间顶灯在镜面折射出冷光,水流声填补着沉默的间隙。 似乎有视线向她看来,听见身旁传来生涩了普通话:“你该用卸妆油。” 一样的话,周玥回她:“谢谢。” 就在这时,金属龙头突然被拧紧,寂静骤然降临。 姑娘很突兀的问:“你有爱人吗?” 周玥拿湿巾的手停了一瞬,微不可查,静静的抬眼望向镜面。 年轻美人并未与她对望,像是自言自语,取支细笔在那美艳的双眸描摹,上眼线将她那双本就妍丽的双眼勾勒的越发风情万种。 “你这双眼睛倒是生得很是漂亮,也难怪了……” 美人话没说完,粉盒‘咔哒’扣了上,声音在静谧的洗手间内清晰可闻。 深长的话,怎么听都像意有所指。 周玥眼睫微动,将湿巾放进了垃圾桶里,笑笑:“走了。” 伴随着出门声,感应垃圾桶再次开启,美人将纸团扔了进去,轻不可闻的尾音响起:“最近见过季先生么?” 想起之前女伴谈资中的港城美人,季先生的“红颜知己”。 周玥没应,转身出了门。 后面的声音,她没仔细听了,隐隐约约,那婉约中在说:“先生只是一时新鲜” 那晚,回了苏婷他们的局,到底有些魂不守舍。 下意识的,删掉了今天原本准备发给黑色头像的排练视频。 这些天,周玥每天都会发一条舞台剧排练视频过去,问他怎么样。 有时候,那边人会回一句:【还行。】确实傲慢。 有时候,不回,更傲慢。 有一次,多发了两句,他嫌弃配角的剧腔不纯正。 周玥趁机问了一句:【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季云深发:【想打探我行踪?】 周玥:【是想先生了。】 那人懒得回她。 今天不发了。 往后几天也没发。 跟何霆震他们这些公子哥儿们熬不动,周玥十点钟便叫了滴滴,赶宿舍门关前回去。 苏婷送她到门口,又遇见了那位姑娘。 姑娘身边有几个港城的人,在用粤语聊着,谈及姑娘的姿韵,提到了一个人。 听说港城那边二十年前的一位歌姬,袅袅音色,婀娜百转,惊艳了一代人。 说姑娘跟那人的韵味相媲美。 姑娘则笑了,摇头:“不想做胭脂,她口碑不好,交际花,多薄命。” 那位歌姬叫胭脂,没人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 在他们口中,是个滥情的女人,最终不知去向。 同行人说:“听说早死在破烂的出租屋里了,死的时候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裹破烂草席。” 谈着,姑娘视线落到了周玥处。 操着流利的粤语:“是啊,胭脂就是锋芒太露,不知进退,还不太聪明。” 周玥低头看手机滴滴车的定位,胳膊被苏婷抓了一把。 听苏婷小声念:“啊,怎么会遇到了!” “遇到什么?”周玥恍惚抬头,看向苏婷。 苏婷给她递了个方向,看门外的姑娘:“我跟你说过的闵兰姗,跟季先生我以为她回港城了,没想到还在。” “哦,先前洗手间就遇到了。”周玥回答得很淡,没有任何情绪。 “她跟你说什么?”苏婷关心的看着周玥。 周玥收起了手机,滴滴师傅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她小跑着上了车:“没什么,车来了,我走了。明天排练,给你晚点来。” 周玥是笑着说的,看得苏婷有些不解。 谁家情敌见面,能这么平静,平静得像一团小棉花。 坐在滴滴车里,周玥闭着眼睛休息。 车窗外,有闪过红蓝光,巡逻的警车,让她忽然想起了十年前。 —— 巡逻警车下,那人赤身被抬了出来,死人的脸、眼睛就这么瞪着空洞的天。 她走过去,给那个女人披了一件衣服。 警官用粤语问她:“细路女,你叫咩名呀?” 第26章 腻你了? 年幼的周玥抬起了头,一双平静的眼眸就这么看着警官,摇了摇头。 用普通话跟警官说:“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警官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问她是谁,还问她认不认识这个女人,周玥只说:“我叫周玥。看她没穿衣服。” 没有再多说。 警官当她路过的小孩,跟大人来港城玩,交代了两句让她靠边了。 那天港城的雨下得好大。 还有凶狠的社团人找来,跟警官因为那个女人起了冲突。 可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 周玥睁开眼睛,眼中雾蒙蒙的,学校到了,抱着白色帆布包进了校门。 持续了又一周的排练。 终于,还剩一周,舞台剧就要正式呈现了。 先前给了报幕,说是文旅和电影的官方很看好,似有大领导要来,可临接到通知电影方的人不来了。 孟婧沮丧的坐在台阶上,这次作为舞台剧统筹,她忙上忙下,结果白忙活。 “电影协会的不来,我们还瞎折腾什么?” 一次好机会,有电影协会的人撑场面,说不准能拿到商业项目。 “不算瞎折腾,我们第一次练手,做得很好了。”周玥安慰,吸着男主演给她们所有人请的奶茶。 孟婧没心情:“做得好又没人看你看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周玥给她递了一瓶眼霜。 孟婧叹了口气,都懒得跟她辩,这丫头就像一团棉花,别人一拳打过去她都不知道反抗一下的。 孟婧拿了眼霜去化妆桌前敷,苏婷又来,依然垂头丧气。 “第一回参加舞台剧,结果没两个人来看,难得我发挥这么好,有点演员的样子。” 苏婷没喝奶茶,嘴被何霆震养刁了,只喝气泡水、再不济矿泉水。 扭开水瓶子,叹息:“也是何公子不认识影视这块的人,不然我都厚着脸皮去求了。” 认识人吗? 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苏婷其实也说不准。 周玥小手拍了拍御姐模样的苏婷,问她:“别人不说,霆哥会来看吗?” 苏婷一笑:“指望他来,天上月亮砸下来他也不会来,我也不稀罕他来。” 话是这么说。 瞧她还是沮丧。 没人捧场的舞台剧,消息出不去,等演完也就演完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聊着,无意间苏婷问起:“你最近没跟季先生联系?” “没。”周玥咬着吸管如实道。 想想,从那天后就没再跟他发过视频,也没跟苏婷她们出去玩了,彻底断了消息。 还是听苏婷说:“听说后天他就回来了。” 周玥压了压眼眸,吸管都快咬破了:“他回来就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说,之前有期待过他回来。 苏婷听她的口气,试探问了一声:“跟季先生闹脾气了?” 周玥缓缓笑开,那模样一等一的娇嫩,但天生就那脆弱样,看起来还有点委屈:“哪轮得上我跟他闹。” 苏婷点头。 确实,公子哥儿们红颜这么多。 你若跟他闹,自己想通了跑回去,尚且还要讨个宠;若想不通,隔个几个月,都不记得谁是谁了。 有猜过,周玥没再联系季先生是因为见到了闵兰姗,多风韵的美人儿,论妩媚谁也比不上。 听小道八卦,当初美人在酒一曲《千千阙歌》,扭动的身姿温婉得不像样。 当即季先生就把人带回了京市,养在碧海湾。 至于周玥,漂亮是顶顶的漂亮,和闵兰姗完全两种类型,她属于娇俏型的,像只小狐狸。 可小狐狸还没修炼成狐狸精呢,怎么跟蛇精比。 两个小姑娘又挨在了一块,苏婷有些心疼的问她:“你要放弃了吗?” 周玥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放进了垃圾桶。 没说 最终,排练因为这个消息,全员都打不起精神。 那男主演的大三弟弟还哭了鼻子,周玥递纸巾过去,转头小弟弟更哭得厉害了。 提前散了场。 走回校舍,周玥见办公室还亮着灯,一个人去找了林教授。 没空想别的,只想舞台剧的事。 问林教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想大家白期待一场。” 第一次的努力,谁也不想辛苦白费。 林教授看着周玥挺坚定的眸子,小姑娘没喊委屈。 沉默了一会,林教授拿出了电话:“我帮你约一顿饭,但是你要自己去。” 周玥表示:“没问题。” 林教授并没有立马打电话,再三提醒:“艺术,尤其影视圈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资源第一、做人第二、第三才是才华,懂吗?” 周玥点了点头:“懂。” 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 林教授叹了口气,把电话打了出去。 周玥等着林教授约了饭,电影协会的局子,中高层人物,时间安排在两天后晚间。 再三道谢,回了宿舍。 宿舍今夜没人,孟婧心情不好,气得拽着男友老杨去蹦迪了,像是喝了大酒今晚也不会回来。 周玥拿出电脑,在上面将舞台剧的汇报方案写了一遍,写着写着,突然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周晨】。 接起电话,那边那人一口醉醺醺的口吻:“周玥,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机这么深?” 骂了一句,又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打来。 这一个月,他都没骚扰过她,今天还是头一回,大约醉生梦死的找不到电话打了。 没接他的岔,周玥只问:“户口本寄到了吗?” 跟周家的联系仅限这个户口本。 原本说的一个月,如今也到时间了。 而周晨却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老子这些天亏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周玥懒得听,没兴趣,他不亏钱才是怪事。 果然是因为亏了找她来发泄一顿。 这人就这样,赚了想不到她。亏了,哪想哪都是她的错,都不在一块了,还觉得她祸害的。 “不想知道。等你明天清醒了,户口本记得这几天拿给我。” 周玥不想跟他多说,要挂电话。 那边舌头打颤,也没个准话,却问了一句。 “季云深腻你了没?要不要老子来接应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老子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 第27章 公子爷也不例外 周玥顿了顿,撂下一句:“你继续,喝死了没人替你收尸。” 直接挂了电话。 接近晚秋,窗外落雨频繁,不一会儿唰唰的雨声就响了起来。 周玥起身关窗,突然想起闵兰姗那一句“只是一时新鲜。” 合上了窗户,继续回去写方案了。 —— 两天过后。 拿着林教授给的地址,周玥准备的资料没捧着,放进了包包里层。 吃饭的地有点偏,正逢下雨。 想打车,打了半小时没打到。 思来想去还是给王浩打了个电话。 又买了一杯橙子味的,把王浩骗来,送她过去了。 王浩做了回便宜司机,将她在五环外翠林竹下的白漆食府外,转头开车走了,像是晚上还有事忙。 周玥进门找到了一位中年女士,是协会里的主任,穿紫色职业装,微胖的手上框两幅金镯子,戴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挺贵。 见她打量了半天,这才露出了半点笑脸,问她:“小姑娘多大了?” 周玥如实回:“22,林教授的学生。” 林教授说的,第一资源,而周玥第一资源又何尝不能是林教授呢? 中年女士若有所思停下了半给的笑意。 最终,视线落到周玥扣得极紧的衣领上。 周玥今天是挺单纯的蓝条纹连衣裙,老实得显乖,明明该汹涌的地方被她遮得严实。 女士皱了皱眉,将她领了进门。 落座后,又来了几位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士,周玥一一礼貌起身客气。 服务员上了酒,中间坐高位的五十岁男士,让人满酒,给周玥倒了一杯。 周玥婉拒:“老师。不能喝酒,过敏。” 中年女士不大高兴,在她一旁:“怎么可能?现在哪个小年轻人不能喝酒的?晚上一到酒就喝个烂醉,饭桌上装起来了。” 明显有劝酒的意思,推杯到了周玥眼前。 周玥推脱不过,端杯浅浅的抿了一小口,果然没几分钟出了疹子。 一桌人对此,都有点想气,又不知该如何气。 小姑娘听话乖巧,酒也喝了,奈何真过敏,有种一拳出去打棉花上的感觉。 中年女人更是一时间跟坐火炉上烤似的,瞧周玥抓手背上的红点抓得厉害。烦躁的瞪了一眼,却还是压着脾气、和气。 “你这丫头,喝不了就别硬撑,这要出什么事怎么跟林教授交代?” 确实,这姑娘带出来吃饭,玩出点什么来自有说法,可要玩出生命安全,那就难交代了。 小姑娘一开始就说了,林教授介绍过来的! 周玥捂着小手,轻轻摇头:“不想扫各位老师的兴,是我求老师们办事。” 听听,小姑娘说的,诚恳坦诚,还能豁出去,怎能让小姑娘白来一场。 主位的男人松了口:“听说是京戏的舞台剧,拿来看看。” 周玥正襟危坐,没拿文稿,点到:“不影响老师们吃饭,我先口诉。” 手上的疹子没管,周玥说了一堆。 不过,其实这不是关键,到最后周玥提到了一点:“今年京戏建校100年,校方老师还是很支持,发展本国的舞台剧内核。” 话没说太多,点到为止。 来之前看过新闻,最近网络上有棒子国评价国内电影内核不足,缺少实质性表现张力。 电影协会的人最近正愁如何反击,牵扯国运便是大事。 这些人已经坐于高台,钱是打不动的,唯图名逐力,背后的关系网、牵扯的名声才是他们想要的。 周玥说完,老老实实人手发了一份舞台剧的资料,不求他们真的会来,但是至少重视,钉子定进去了。 饭继续吃,吃得有说有聊。 —— 京市机场高速,夜里九点车依旧络绎不绝。 前车雾灯扫过淅淅沥沥的雨点。 漆黑车身得红旗车座,季云深悠闲的靠在椅背,随手发着信息。 王浩透后视镜看了一眼,斟酌着问:“先生是先回老宅?还是” 想了几秒,可以选择的位置有点多。但念这人刚回国,最是放松一下,又给出了个地址:“去碧海湾?” 季云深没说话,继续发着信息,直到车过了高速收费站。 卷懒的眼皮轻抬,扫了一眼前排,中控挡位中摆了一杯不知什么牌子的橙子味咖啡。 不紧不慢的稍提了一句:“刚刚去哪了?” 王浩视线不自觉的看了眼咖啡,其实他晚上不喝咖啡的,奈何小姑娘要送,就接了这么放着。 如实跟季云深汇报:“小姑娘今晚去花溪食府那边吃饭,下雨打不着车,叫我送了送。” 没提哪儿的小姑娘,小姑娘多,但能劳他单独开车的就那一位。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给她的权限,像是不知不觉的,王浩竟习惯了。 说完,王浩等了半天,等身后人开口。 开出了一条街,身后人才哂笑了一声,压着嘲弄:“她倒会使唤。” 分不清是不是有点惹公子爷不高兴了,王浩下意识的帮周玥开脱了一句:“您出国后,小姑娘没找我帮过忙,今天第一回。” 公子爷大约是不记得了,出国前还叫小姑娘有什么就找王浩。 不过随口哄了玩的,确实没必要当真。 王浩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花溪那边地不好找,说是跟电影协会的领导见面,求人的事,怕去晚了对方不高兴。” 听王浩说,季云深沉下了脸色。 看了一眼手腕上碳化钨涂层的表面,窗外雨声渐大,沉吟问道:“没让你去接?” “跟小姑娘说过,晚上有事接不了,没提您回来。小姑娘说晚了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话落,季云深将闲玩的手机撂在了桌上。 夹起香烟,开了打火机。 烟雾飘过窗外雨中,他吐息眼圈一道:“打电话,过去。” 王浩立马拿起手机,给周玥拨了过去。 车转向,往碧海湾反方向去了。 隐在山里的食府,仗着面儿大,叫小姑娘一个人去,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正规吃饭的玩法。 小姑娘太过懂事,难免让人想多照拂几分,纵使薄情如公子爷也不例外。 —— 接到王浩的电话后,周玥这边也跟协会的人说完了。 中年女人只送她到包房门口,看她一手泛红的手背。 心烦得紧,试探问了一句:“快回医院看看。要不要找人送你?” 第28章 想让先生想我 周玥点头道谢:“不用了,老师。我朋友有车,刚好路过来接我”。 就这样,抱着包包,溜得极快。 直到走出食府大门,才撑开伞,后怕的看了身后一眼。 里面的包间像一间间吃人的房子,进去之前看到过别的包间有两个女孩儿跟她差不多大,喝得烂醉,也不知道今晚归宿。 忙忙跑到雨中,周玥错着雨伞抬头看路灯,想起林教授说的话。 这一路走过去,不知道还有多少艰辛 —— 环顾四周,寂静无声。 等了好久,远处僻静的马路上,有车灯亮起。 周玥踮着脚看到,是红旗车。 不太确定,没坐过这车,直到那车靠边,闪了闪车灯,周玥才估摸着应该是王浩。 挥了挥手,跑到了车边。 边打开车门,边收着雨伞,周玥终于放松挺开心:“麻烦您又过来接我,您不知道我都快吓死” “死”字还留了个尾音,周玥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情景似乎再现,上一回她好像也是这样。只注意到前面有人,没注意后排坐里还有位。 那位清隽眉眼,永远端坐高贵的人,足足33天没见,他还是那般一眼吸睛。 小姑娘的伞掉在了地上,雨从头顶滴落。 刚好一滴落眼睫毛上,周玥睫毛微泛,像是含了水雾似的,紧紧的抿住唇。 听里面的人极寡淡的戏谑了一声:“想等着淋湿了,把车弄脏吗?” 周玥回过神来,伞也不要了,钻进车内,急急忙忙拉上了车门。 随着车门厚重的紧闭,车内空间,周玥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低着声,小猫叫的喊了声:“先生。” 然而,这人不理她,淡扫她一眼。 抽烟,故意晾着她。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直接窜到了这人怀里 这人也不推开她,但也不抱她,还极近恶劣的喷了一道烟圈在她脸上。 周玥呛得咳嗽了两声,眨了眨眼睛,那根根细长的睫毛上,还夹着水滴,一脸委屈的样,但也不抱怨先生怎么这样了。 只绵绵的开口,轻声细语:“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云深挑眉看她,夹着烟的手指落到了一旁窗框边搭着:“你不知道我回来?” 周玥眼神挪到了一旁,闭着唇,小牙齿咬了咬粉色的纯肉,有些心虚:“听他们提到过最近先生要回来。” “能耐,还能从别人口里打听了。” 不知道他对此什么态度,不能说她不是刻意的,也不能说她刻意的。 这人脾气实在拿不准。 今晚见面,明显摆脸子给她看,哪像前一个月出去前,温柔得让人觉得他对她有那么点宠了。 所以,周玥索性来个耍赖:“不然怎么办,先生自己又不跟我说。” “你问了么。”季云深散淡丢了句给她。 实话,她确实问了,是他不记得了。 不过这么一说,周玥大约猜到他这会儿没缘由的冷冰冰来自哪了。 只是有点不可思议,他是真的在生气。 直到他问:“前几天闹什么?” 果然,他在生气,周玥整整一星期跟他彻底断联的事。 按照之前的习惯,周玥每晚定时的都会给他发一段排练视频,找各种话跟他聊,突然间不聊了,人影不现、玩失踪。 这不就是故意冷场给他看嘛,她不邀宠了! 真是个皇帝,不邀宠也要生气,算是头一回听说。他要在意,他大可自己发信息过来,可他不也没问? 不想提见过闵兰姗的事,说了自己讨不痛快,说不准这人还会来一句:【您哪位啊?轮得着你来问我红颜知己了。】 不说,周玥摇头:“我没闹” “我只是”周玥收脚,单脚跪坐在座椅上,将脸蛋对向了他的眸子,抬起手臂,娇滴滴的搭在他的肩上,“想让先生想我。” 欲擒故纵,习惯有人天天发信息,突然不发了,心里总会有点痒,痒着痒着就变成了想。 小心机她确实会玩。 当初在邮轮上看上她,可不是看上她的“单纯”。 季云深好笑了一瞬,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可也没给她顺杆下:“你觉得我会想你?” 周玥搭着的嫩白玉臂,不由得松了松,暗暗的埋下头。 小声嘟囔:“不知道。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想试试。先生不想就算了,我活该。万一想了,那不就赚到了。” “赚到什么?”季云深低颈下来,侧头问她。 周玥依旧埋着头,声音更小了:“赚到先生的想,很珍贵的。” 这可不是讨宠的话,是实话。高位云顶的尊贵神祗,会有那么一瞬间思及泥落地里卑微索求的凡人,确实珍贵。 实话好听,不管季云深在不在意真假,但听得他心情不错。 烟头折进了烟灰缸。 伸手将她嫩白的瘦肢一带,拉她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不正经的掌住她的后臀,那儿又翘又弹的,手感最好。 “什么胆子,敢玩我。” 周玥被突然捏的一下,小声惊呼了出来。 看他轻笑的表情,周玥将头搭在了他的肩下,咬了咬下唇,像被家长唬了的孩子,却还是壮着胆子:“先生借的胆子。” 瞧瞧,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了。 手掌心柔软的触感摩挲,小灿烂还刻意扭动了一下,发丝蹭着他的喉结口。 刚刚将她拉过来的力气大了,今天穿的裙子扣子系得特别紧绷,大约是衣服小了,前面的两扣扯了开,刚好把那深沟给落他眼前。 小丫头勾引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季云深手掌一用力,警告她:“下不为例。” 跟他断联的话题终究绕过了,随着车外夜景的驶过。 周玥像棉花一样滩在季云深怀里,跟他汇报着今晚的事。 得说,不是告状,只是像聊家常那样,毕竟他看到她手臂上的红疹了。 听他问:“手怎么了?” “过敏。”周玥这会儿手痒得要命,刚刚太紧张还没发现,忍着不抓。 跟他提:“那个舞台剧,电影协会的说好了要来又不来,不想白瞎大家的功夫,所以我就去请人,他们拉着喝酒,我说我过敏。” 小丫头上车没闻到酒味,不过,他还是问:“喝了?” 第29章 被哪只厉害的妖精勾走了? “沾了一口,这是吃芒果吃的。” 她倒聪明,哪里酒精过敏,不过是桌上有果盘,那中年女人劝酒的时候,周玥忙吃了几口芒果。 她芒果过敏。 没表扬她机灵,不是什么机灵的举动,迫不得已罢了,总得选一样。 季云深怀里抱着听完,视线不在她身上,反而看车前方雨刮扫落的雨柱,淡道:“花溪?老二的地盘。” 周玥愣了愣,完全没听过的词第一回进了她的耳朵。 是在说他二哥吗? 没敢接话。 便听一直沉默不作声的王浩接了回:“不算是二爷的,他小舅子的产业。” 话落,季云深温了一会,不知道想什么,半晌,清冷道:“什么地方都能当花场玩,地太多没地方用,让他退耕还林。” 王浩点了个头:“明白,我明天就着人办。” “等什么明天。现在,找人去直接扫了,说不准还能拿几个出来现现面。正好给老二知道我回来了。” 季云深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只听王浩又应,车停靠边上,出去打了几个电话。 周玥在车里听着,季云深没避开她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听不懂。 也确实,周玥只听懂了两件事,一件、那个食府他要关,一件、他似乎跟他二哥不睦。 总结下来,他要端人家地盘,只是跟他和二哥争斗有关,跟她去吃这一顿饭没关系。 老实坐季云深怀里,周玥发现这人怪能一心二用的,一面揉抱风情、一面指点江山,美人江山两不误。 电话打完,王浩回到车里,正事不提,有人去办。 转而问季云深:“先生,现在去哪?” 终于怀里的美人动了动,手痒得、凑他大腿上磨了磨,被他抓住了手腕,像是在问她意见:“送你去打针?” 一听打针,周玥顿时哪都不敢痒了,水灵灵的眸子抬头,使劲摇着:“不,不打针。” 又是那句话。 季云深深眸压过她胸前。 原本那新月般白冽的锁骨这会儿也有点红肿的样了,手上的过敏症状没缓解,身上也有了些。 看他审度灼灼的目光,周玥一慌,勾着他的脖子,白茉莉奶香的脸蛋在他喉结蹭蹭:“先生不打针好不好?不去医院。” 也不知道是讳疾忌医,还是刻意撒娇。 刚刚淋那一点雨,小姑娘身上的奶香味冲很淡,多了点雾霭间的芳香。 昏暗的车厢内满是诱人的味道,在他腿上也磨够久了。 猛地大掌握住她的腰,将她往身前一推,手指使劲掐了她脸上的嫩肉。 没什么肉,小姑娘太瘦,但不妨碍她会勾搭的劲,季云深晦暗着眸子骂了一句:“你厉害。” 转头,盯了王浩一眼,交代:“文华东方。” 市中心的文华东方酒店,一眼俯瞰四九城,贵公子不爱住家,常去、爱去的地。 不能给小姑娘丢医院,小姑娘不去,也不可能送回学校 怎么办?跟先生走了呗。 —— 当晚,西单高楼,公子哥儿们依旧纵情声色,何霆震坐靠沙发上搂着苏婷斗着地主。 郑家公子挂了电话走了过来,问了声:“不是说云哥回来了吗?怎不见人。” 何霆震连输了两盘,没什么好心情,随口回:“碧海湾找找。” “就碧海湾那位打电话来问我,人找不着,关机。” 何霆震稀罕的抬头:“哟,难不成被哪只厉害的妖精勾走了?” 没在纸醉金迷的局子,也没在蛇精的温柔乡,更没有去玩弄权势,刚回来就人间蒸发了。 苏婷倒是想了想,内心底笑了起来:“不还有只狐狸。” 站起身,苏婷要了杯淡味的莫吉托,悄悄跟周玥发信:【是不是你把季先生勾走了?】 此时,周玥刚接了医生开的抗组胺药服下,看手里有信息进来,苏婷发的。 没回,听着医生的交代。 这医生她第二回见了,想是季云深特定的,有事大半夜都能叫来,不多嘴、不好奇,只做分内的事。 认认真真的:“红疹问题不大,用药过后大概一两小时就消了,只是口腔刺痛感会持续一久” 说着,医生看了一眼,一旁电脑前端看此时纽交所正波动线幅的位高者。 像是请示:“其实,这种情况,打一针半小时之内就见效了。” 季云深听了一嘴,端起武夷山的金骏眉微抿,视线没落过来,只道:“控制不了、再打针。” 医生懂了,没再多说,总之,能不给小姑娘打针就不给了呗。 由着她。 周玥礼貌的谢过医生,答应好好用药,只是多嘴问了句:“那这回、还用不用一周不能剧烈运动?” 医生一愣,余光扫了一眼尊位,摇头:“不用,只是可能会有些嗜睡,还有” 后半句医生的交代隐晦,周玥低头没应答。 前半句,嗜睡就嗜睡呗。 周玥回想,上一回她的确老老实实的,整整一周,能坐绝对不站。 点头,送医生走了。 屋内再次寂静无声,窗外是那四九城的风景,一览无余。 不过没时间欣赏窗外的景致,周玥光着脚板,踩着一地细软的毯子,跑到了季云深身前。 20世纪美式风格的皮沙发很宽,她没坐,钻过他的腿侧,趴他迈开的两侧大腿间。 像只小猫,脸蛋搭他的腿上,两只细嫩的手臂担着下巴。 因在医生来之前洗过澡,酒店里的女式浴袍穿周玥身上略显宽松,她一抬手,袖子就耷了下来,露出两只玉臂,还有些泛红。 季云深垂眸看了一眼,一只手还在电脑前,一只手好心情的,放到她发顶,揉着。 “怎么这么怕打针?” 他居然问了。 周玥侧了侧脑袋,头发更靠他掌心,闭了闭眼睛:“就是害怕针筒。” 彼时,他只是这么随口一问,确实没有深究的想法,而她也是这么随口一答。 没办法告诉他,那针尖是她幼时的噩梦。 话落静止,周玥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电脑上的红绿线起伏,时不时给他点烟,将茶杯递到他嘴边。 真牛,这人大晚上的喝茶,人不都说喝茶睡不着么,他却喝茶,没拿他爱喝的波本。 半晌,红疹的地方又开始痒了。 确实要是打了针,这会儿早好了。偏只吃药,药效慢。 周玥忍了一会,娇气儿:“先生,痒。” 第30章 哪儿来的解语花? 声色过于娇气,明显讨宠的调调,跟他说痒,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要他帮她挠挠? 自然不是。 她就是故意的,分散他的注意力。 低颈看她,小姑娘倒是挺有克制力,也不抓,只是双眸里面全是水嫩嫩的,就这么娇滴滴找他安慰。 季云深盖了笔记本的盖子,往沙发后靠,示意她:“上来。” 周玥起身,借他手拉着的力道,坐上了沙发,双脚横卧在了他的大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卧靠进了季云深怀里。 后背被他胳膊担着,周玥就这么仰着头看他,看他轻笑,缓缓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还痒吗?” 这人确实会宠人,大概是宠惯了。 风花雪月下,那么熟练的自然而然。 柔软的灯光映照过,眸色又那么深邃,让人误会他会深情。 不过一时和一世到底有区别。 周玥抿唇笑得娇俏,得寸进尺:“还痒。” 既然今夜骗了他陪,她又怎么不能再要求更多,他有心情哄她,她便把这个哄发挥到最大。 季云深哑然一笑,直接将她抱起,不在客厅坐了,进了卧室。 凌晨两点,正是纽交所下午两点竞争最激烈的时候,红绿线不断交叠,而四九城却是正值深夜缠绵。 夜里的雨声落过窗边,都小了许多。 周玥发枕在白丝软垫上,青丝铺就,眼中迷蒙的看俯身在她面前的人。 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骨子里的浪荡风流,藏着是药三分毒的坏,他手掌握进浴袍中,在那片湿软里徘徊,惹得姑娘娇嗔。 还特别不怀好意的问她:“哪痒?” 周玥咬紧了唇,脸色早就一片羞红,指甲扣他手臂上,音色绵绵:“先生坏死了” 红疹的痒感觉不到了,别的痒倒是越来越浓烈。 偏他抽身,抽湿巾擦过手指,一点一寸,看得周玥恨不得将脑袋嵌进枕头里,直接跟枕头融为一体。 闹了一阵,确实红疹没什么感觉了。 只是,他哪是伺候人的主。 虽然医生后半句交代过“还有吃了药要多休息,别太过头”,但也不能让这位今晚就纯陪她玩了,他不可能不讨回点利息。 周玥缓缓撑起身,手指勾了勾季云深坚实手臂上的二头肌,不敢看他浴袍下起的幅度,试探道:“那先生,怎么办?” 先生眼眸扫过她脸上的潮晕,视线落到她刚刚咬过微红的唇边。 周玥睫毛颤了颤,他之前在邮轮上不是没教过。 可是,今天嘴巴本来就疼了。 而就在周玥纠结着要不要动嘴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晚真纵着她,过于怜惜。 季云深只是拎她那双小手起来,端这纤细入骨的指尖,示意她:“用这。” 这之前还真没教过。 四十分钟过后,周玥的手一阵酸软,连拿水杯都拿不动。 还得等那人从浴室里出来,给她递水。 靠过床头,季云深只手揽着她,拿着水杯,看小姑娘伏在他胸前,嘴唇就这么压在水杯口,一点点抿着。 像极了狗儿添水似的。 嗔了她一句:“长本事了,让我服侍你。” 周玥抿了两口,委屈的抬头,水渍还挂在娇嫩的唇边:“手都在抖,拿不动杯子。” 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 确实,刚刚她卖力了,平日里连扭个矿泉水盖子都困难的人,哪有什么手劲。 没解决太多,反而想要更多,但奈何小姑娘太乖,忍她一次。 给她喝饱了,季云深将水杯放回了床头,点烟:“还不睡觉?” 夜不知道多深了,纽交所的红绿线谁管,这个时间点在京市,就只剩风月情浓。 周玥有点犯困,但还不至于多困。 医生说的嗜睡并没有全然到她身上,又或许是因为身旁的人,她还不能随随便便倒头就睡。 想着,头靠在季云深肩头,周玥问道:“先生不是也还不打算睡吗?” 季云深淡笑了一声,回得不知真假:“时差还没倒过来。” 意思是不困,要睡她自个睡。 季云深的生物钟,周玥完全拿不准。 上一回跟他躺一张床上,他早上十点才睡的。 而再上一回,整整七天,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入睡的,每次做完,她累得睡着了,醒来,人不见了。 要留他过夜,很难,见不着。 贵公子不会把长情落在某个人的枕边。 可偏偏,她今晚就留了,索性不如多留一会。 周玥眨了眨眼睛,无力的手臂抱住了季云深的腰:“先生不想睡的话,我陪你玩个游戏。” 游戏刚刚不是已经玩过了吗? 贵公子深夜的游戏,只有权力的游戏,亦或者身体支配的缠绵情浓罢了。 然而周玥这么说,他还是赏脸,有兴趣问了一句:“什么游戏?” 周玥起身拿过平板,递他手里,尝试着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画我猜。前些天出去玩的时候,觉得有意思,想跟先生分享一下。” 特别简单的游戏,上回跟何霆震他们玩过,她基本都是输。 她说的是分享,他没在意她刻意留下的小心机。 将烟蒂放到了床头烟灰缸里,接过了平板,闲情逸致:“我画你猜?” 谁还不知道这种游戏? 往常季云深也知道,没功夫玩这种幼稚玩意。 不过闲,玩玩。 周玥点头:“嗯,先生画,我猜。”捂了捂自己的手,“我画不了。” 行呗,小姑娘有她的理论。 就这样,季云深拿了平板,随手画了个云,画了道风。 猜的四个字词语。 周玥作答:“霁月清风。” 很生僻的词,她猜到了。 季云深眉梢轻挑,没说她答没答对,抹掉了先前的画,随手又是一画。 画了坐山,画了一条河。 她猜:“山高水长。”不是山清水秀,不是山穷水尽,她就这么猜到了他要的词。 就这样,烟在烟灰缸里彻底烧完了。 画了好几张,换了词语,改成猜诗句,她一一说了个正着。 季云深发笑,视线落她脸蛋上。 小姑娘眨着眼睛,欲睡不睡的样,偏那眼睛太过精亮,看似一眼看到底,轻盈又满是星河闪烁。 伸手压她脑袋在下颌,唇落到她松软的发丝上:“哪儿来的解语花?” 第31章 玖玖不是已经有了么 周玥抬头,相视对望,床头晕黄的光落到她眼睛里,眼中倒影着季云深轻含的笑。 要说温柔,真的可以溺死人。 让她都有一瞬的恍惚,以为他俩真是情侣,在枕边聊着耳语打发静谧的时光。 周玥压下睫毛,脑袋往胸口那块温烫的地方贴紧,笑道:“先生的解语花。” 知道他只是心血来潮随口的一问,根本不在意她从哪来的,也不在意是处心积虑、还是天降绛珠草。 他没这么喜欢甜言蜜语,但是在床上受用,十足的享受派。 笑意微深,他手掌从她肩上滑落,穿过浴袍,握住了周玥的小蛮腰。 小姑娘的腰纤细紧致,光滑如玉脂,只是肉少了些,像是饿的。 季云深随口轻叹了一句:“怎么这么瘦,得养胖点。”胖点手感更好。 柔软的侧腰上能感觉到他指腹揉捏的触感,不重,满是他的闲情逸致。 这让周玥想起她宿舍里的猫咪老师玩偶,她也喜欢睡觉的时候抱着摩挲。还真是,她对他而言,像个会说话、解意的玩偶娃娃。 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娃娃,但似乎让他起了收藏的兴致。 见他绾过她鬓角的碎发,终是提到:“跟我,想要什么?” 周玥脑海中的神经绷紧了一寸,眼眶中不知为什么有些润润的湿度。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仰着头看他,却是忍住了眼中雾蒙蒙的湿痒,笑得灿烂:“想要先生的宠。” 宠,是一个不可计量却能折换的词,可多可少。 她是真的很能讨巧。 甚至有时候连季云深都拿不准,她的小心思。 一会骨头硬得可以,明明今晚的饭局,她只要跟王浩说,多轻松的事分分钟就给她办完了,她偏要自己去。 一会软绵绵轻的像羽毛挠人,自己去了饭局不说,还刻意留杯咖啡让他知道她去了,勾他去找她,多么巧妙、只能意会的小心机。 哦,想到了一个形象,温吞的针。 没被她牵着走,纵到一定程度,再往下可不行了。 他只捏她鼻梁骨,声色温柔却又薄情,在她耳边撩过呼吸:“玖玖不是已经有了么。” 还没宠她么?刚回来就来陪她。 周玥呼吸一滞。 然而,这次难得的多贪心了一些,抬起了手,食指和拇指微微卡出了十厘米的距离:“想要再多一点。” 是贪心了。 季云深没回她,重新燃了一支烟,先前的烟不知不觉的烧没了。 烟含过唇边,随着寥寥的烟雾,时间仿佛变慢了。 不过他像没事人一样,依旧搂着她,往身边压了压,只一句:“睡觉。” 周玥没有再说,有的东西提过一遍,再提第二遍只会让人烦。 她懂,他此生流连万花丛中,却永远清醒的漫过浮生。别指望,任何人能从他身上多一分优待,她不是例外,更没有什么唯一。 乖巧的应了一声,周玥安安静静的睡了。 没做噩梦,睡了一个无梦的觉,隐约记得枕着他手臂睡的,睡得特别熟,熟到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知觉。 最终他没问起,到底谁是傲慢、谁是偏见,而周玥也没提。果然,他已经忘了。 这次,季云深没又给她一个包,什么东西都没给。 不过给了个人,刚下楼就遇到王浩等在门口,听王浩说:“先生让我送您回学校,以后您要用车,去哪跟我说就行。” 得,把他司机给她了。 周玥多嘴问了句:“那您不去给先生开车吗?” 王浩神情淡淡:“先生自己会开。” 周玥看了一眼酒店大堂,想不明白,难道这人的车长期放酒店? —— 库利南车中,一夜没睡的人,此时还有闲情的开着车,听电话不停的响着,看那跳动出的来电显示。 同一个人,接连打了三个,名字:【朱越涛】。 季云深散淡着眸子,切了收音机,没挂电话、也没接。 昨晚刻意关了手机,也不知道这人打了多少个。 恐怕从食府被人检查开始,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了,用意不明…… 不一会儿,电话挂断了,新的电话打了进来,是个美人。有头像跳动,妩媚得像只蛇精,哪怕没开铃声似乎都能听到婉莺的歌喉。 前方的红灯亮起,季云深停了车,电话还在响。 同时来的,还有一个,显示着名字:【季云敬】。 季云深手指落在手机上,选了一个——美人儿的电话接起。 那边是燕语般的调调,有些哀婉宛若珠落玉盘,像是哭过试探的轻声问:“先生回来了,昨夜怎么没来找我?” 姑娘声音犹豫着,想问昨晚贵公子去哪了,但怎敢问,只有迂回辗转。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言语散漫得不行:“来找你做什么?听曲啊。” 像极了烟雨巷中的公子哥。 电话那头姑娘的细声:“是呀,先生好久没听我唱歌了。” 车前的绿灯亮起,季云深停了半秒将车发动,没回对方的话,视线落在车流中。 络绎不绝的车影穿梭。 京市的车辆太多,人也太多,有些车过眼,再不会看到第二遍。 这回季云深没有再笑着问一声“有么”,突然想起确实好久了。一路,半句话没说,开车到国峰大厦楼下。 沉默得太久,隐隐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啜泣声。 没哄,贵公子对于美人的眼泪,没这么耐心,皱了皱眉,良久才清淡问了句:“怎么没回港城?” 姑娘收了收音,委屈中含着让人怜悯的脆弱:“您没来送我。” 季云深停了车,门童急忙上前。 看贵公子那矜贵面料的西裤落出车门,美洲短吻鳄手工皮鞋蹭亮的踩到了地面。 手中接过了贵公子丢来的车钥匙。 看他拿起手机放耳边谈笑着,似与电话那头美人调情:“我送你才走啊?” 没细听到电话那头美人的回应,只听半天,姑娘问:“下周我生日,先生能来陪我过吗?” 满是祈求,贵公子走到门前停了停,又听姑娘说:“先生,行不行?就当最后一次。不想要礼物,就想要先生可以吗?” 第32章 他也会说甜言蜜语 门童没听到贵公子的回答,只见这人站了一会,笑笑,直接上了专属电梯,去了顶楼。 到底去不去呢? 门童摇了摇头,去停车了。 谁知道呢。 这位啊,是这里的贵人。 那位国峰高科资本投资、简称g资本的、总裁都给他做跑腿了,没人知道他身份,但盲猜背后大老板。 拥有全国85科技板块占比的贵人,索爱者不管是谁都卑微到了尘埃里。 —— 周玥回了学校,研究生的课不多,就两节。 上完课直接去了剧场,刚进门就收到了制片老师的好消息—— 电影协会的要来了!不仅如此,好像还有更大的领导也要过来观摩。 没敢问是谁,不过看今日除了他们学生外,还加入的几名老师。 可见这次舞台剧受重视了。 包括一直以来,什么都丢给周玥做的专职编导指导老师,这会儿也到她跟前催促。 “周玥,加快点进度,星期五舞台剧就汇报演出,别给学校丢人。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我,每天的工作制作成pdf交给我。” 周玥点头应了,看指导老师的红光满面,一时间开始忙上忙下。 孟婧瞥了一眼,在周玥耳边小声鄙视:“真是无利不起早,这会儿有大领导要来了,她才想起来积极‘教’你。” “她是老师,监督是应该的。”周玥没有跟孟婧接嘴,拿了自己改编的剧本去跟演员走戏了。 到舞台边,苏婷兴冲冲的凑到了周玥跟前,小声跟她悄声问:“昨晚怎么没回我信息?” 周玥低头在剧本上做笔记,耳朵有些微红:“忙,不敢回。” 一说,苏婷懂了:“真是你把季先生勾走了?!” 声音不大,但满是她难以言说的惊讶。 没想到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小狐狸,竟然还有这本事。 苏婷喟叹,竖起了大拇指,又道:“你可不知道,昨晚那蛇精满世界的找季先生呢,要知道跟你在一块,得气死。” 昨晚季云深有关机,她知道。 不过她也知道。 可不是因为季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想被打扰。 而是他盘了食府的地,故意晾着来求他门路的二哥小舅子。 于季云深而言,权力的斗争才是种在他骨髓里的,跟月下的曲、雨中的花没关系。 周玥手指戳了戳苏婷的手背:“别瞎说,她跟我无冤无仇的。先生乐意找谁,是先生的事。” 在意吗?不能在意。 继续排练,不过周玥也不能,全然做到、转身就又不再对这人不闻不问。 皇帝可说了,下不为例,她不能闹。 于是,抽空休息的时候,周玥还是发了信息过去:【先生,报告个好消息,电影协会的人又决定周五来观看我们舞台剧了!】 是分享她的日常生活吗?算是。 别指望他对此感兴趣,但还是发了。 掐着表,数了34分钟,舞台灯光扫过,她落到阴影里,手机亮了。 季云深回:【没白过敏。】 没跟任何人提起她去找那边高位的人吃了一顿饭,唯独他知道。 可是就一顿饭真的能把重量级人物邀请过来吗?其实,周玥有点想问,是不是他帮她说话了。 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哪怕是顺水的人情,他若无心,实在难求。 周玥只是回:【好开心,第一次编导的剧,能有好多人看。】 又等了好半天,那边没有回,倒是中场休息的苏婷问了句:“你没跟季先生闹了,那周五他会不会来?” 答案很明显,他不会。 周玥摇了摇头:“没请,请他来算什么?” 苏婷叹了口气,可太懂了,那些云端的少爷们,跟她们这些姑娘不过消遣青春,介入人生必不可能。 只是人就是有些贪念,见过了红尘迷眼,怎能不多求一分? 突然想到那只蛇精,苏婷还是劝了句:“你问问呗。闵兰姗当初就是凭借一嗓歌喉,和悲惨的身世换来的青眼。” “男人,哪怕如季先生那般,多少也会怜悯。越是有权有势的男人,越是有保护欲。怎能不对她心疼一二?” 听苏婷说,闵兰姗的人生曲折。 十二岁便没了父亲,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为了照顾母亲和弟弟,千辛万苦的十五岁就去酒驻唱。 这其中艰辛,无人能懂。 直到遇到季云深,这人生才有了盼头,京市碧海湾的房,应该是他直接买给她的。 说到底,先生真的会照顾人,不用身体力行的照顾,他可以、你想要什么都给。只是别跟他要心,没有的。 听完苏婷的话,周玥发呆良久,也许确实,闵兰姗哭一哭,他就会心猿意马。 可是她不想去想他的心猿意马,盯着苏婷气泡水种不断上浮的气泡:“先生挺冷血的。” 声音太小,苏婷没听到。 彩排继续,苏婷又去演她的女主角伊丽莎白了。 那个又傲气、又自我,却又不得不卑微到尘埃里的姑娘。 苏婷刚走,周玥的手机响了,过了1小时22分钟,他回:【几点钟开始?】 知道他问周五的舞台剧,周玥一笑,发了过去:【晚上7点,一个半小时,8点半结束。】 话落,那边没有再回信。 周玥专心去执导她的舞台剧了。 —— 一周很快,周玥该忙的忙,晚上睡前有空给季云深发信息。 全是整个剧的进度汇报,当然也关心他的身体。 发的不多,时不时问他:【先生是不是又在熬夜了?熬多了,等老的时候会带出许多毛病。】 那人有闲情回她:【老了,玖玖会照顾我么。】 瞧瞧,他也会说甜言蜜语,让姑娘心猿意马。 别当真,就此时此刻哄了玩儿。 周玥笑回:【我比不上先生排着队看病的良医,用不着我。只能提醒先生早点睡。】 等他老了,她是谁,他可能都想不起来了。 良久,那边没回。 周玥听说,由于食府的事,老二跟季云深闹得厉害,最近可忙。 他们弄权,她不吃瓜,安心顾自己的梦想。 只从别人只言片语中听闻,季家那位首长,又喜欢看他们闹,但又权衡中间,谁有本事站谁,帝王心术。 没特意等他回信,直到凌晨四点,周玥被信息铃音叫醒。 第33章 我画先生猜 季云深:【不想先生?】 夜半惊醒的一句话,周玥一蹭坐了起来,有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是喝多了酒突然冒出来的暧昧情浓,还是单一个“想”字引她破防得彻底。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手指在输入框停了会。 想问先生喝酒了吗? 或者问先生是想我了吗? 不,都不能,她只回了:【先生这是在骂我,这几天只用功在舞台剧上吗?】 确实,整整四天,周玥没尝试过去找他,寻他那宽肩窄腰的身影、禁锢有力的怀抱。 可他也没有叫她过去。 隔着电话,她说她在忙舞台剧,他听听,也没有命令她过去,去那些他流连忘返的酒店套房。 仿佛之前那一夜的“同床共枕”,只是碰巧的时光打磨。 她有时候也会想,他俩现在的关系,像什么? 一句话概括,耐人寻味。 她不自觉,没有被养的觉悟。他不真情,也没有非要养她的觉悟。 直到今天,他有口无心的回:【我有骂你么。玖玖怎么总这么看我。】 不然怎么看? 真以为他想她了,才会发这样的信息吗? 想了想,周玥提升了一点觉悟,发他:【这次舞台剧对我而言很重要。等结束了,周末来陪先生好不好?】 发完,等了一分钟,那边没回。 周玥手画了一张图——是一朵云,一个穿裙子的火柴人仰头看着。发过、顺道留言:【今日份‘我画先生猜’。】 不知道先生猜不猜得到,有句话说的——‘我在看云,也在想你’。 先生没给猜画谜的答案,只回:【睡觉。】 就这样,一夜没再睡着,直接等到了第二日周五舞台剧的上演。 而她并不知道,周末是闵兰姗的生日。 —— 当晚,舞台搭起,周玥第一次执导的舞台剧就这么呈现了。 来了很多人,校内学生只占一半,另一半校领导、校外的某些机构人员,还有电影协会的,媒体老师们。 周玥顺着扫了一遍,人太多也不能全然记住,只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大人物,竟然是季云深的二哥、季云敬。 听说过,季云敬跟文旅艺术这块走得近。 有护卫簇拥着,三十岁的人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人人艳羡。 观看季云敬的模样,跟季云深还是有些差别,一样的帅气精致,多了一分沉苛,少了一分潋滟,没有他桃花眼般的漾情迷人。 感叹了一句:“龙生九子,还真各有各的不同。” 一旁的孟婧一听,戳了戳周玥的胳膊:“说谁呢?” 还能有谁?这里最大的那位爷,不就是龙子。 瞧周玥未答,孟婧又道:“我想起来了,上回面试的时候见过季三公子,这位是季二公子。你居然还记得。都是季家出来的。” “谁比谁更厉害,哪知道。都是翻手云、覆手雨,跟我们天差地别。可别牵扯进他们的世界里,到时候牺牲的只能是我们普通人。” 听孟婧是这么说的。 周玥颇为赞同,笑笑:“就我们,也牵扯不进去。” 舞台上光影璀璨,照不到光的地方,满是寂寥。 周玥没再多说,转头忙剧的事了,跟孟婧交代了一声。 “待会别忘了买花,所有老师一个不能漏,有人送的,就放着,没人送的,记得补上。要是少了一个没有的,难免心里生怨。” 孟婧耸了耸肩:“记得了。这事本不该你管,你负责大导演、大剧本,小事还交代?” “第一次做,总该事无巨细。” 周玥想过,不管是幕后、还是台前,都是辛苦了一个月的人。 在谢幕时,台前人风光自然有人送花恭贺,但幕后人没有,心中便有偏颇。何况,还有几位老师,更是怠慢不得。 看周玥认认真真的检查了所有的事项,孟婧叹了口气:“那你的花呢?” 周玥不解的转过头去,一笑。 今日没化妆,挺纯真的脸上,勾起的笑靥略有些可爱,戳她胳膊:“还有我的呀?” 孟婧摇了摇头,一指点在她脑门心:“没准备你的,真不知道你有时候在藏什么。” 跟周玥当了两个月的室友,有时候也看明白了。 这姑娘啊,总喜欢不显山、不露水,别人在台面上给万人追捧,她就躲在台下安安静静的做一只小鹌鹑。 明明漂亮的脸蛋,却藏在背后畏畏缩缩。 要说她没才华,可编导出来的剧,一鸣惊人。 想不明白,孟婧也不想硬要让说个所以然。柔柔弱弱林黛玉似的人儿,怎么化解?谁又能化解? 不过,还是在去忙之前跟她说:“多出来的花都归你了。” “那我得买好几个花瓶呢。”周玥笑眯眯的,眼睛完成了月牙,就这样粉嫩的脸蛋满是平静的接受着世间的不对等。 那晚的舞台剧,就这么在一片片掌声中落幕。 周玥一直躲在台后,做了许多笔记,盯着没出什么岔子。 时不时观察了一下观影台上每个人的微表情,每个人的都记住了。 今晚来的大人物有点多,除了季云敬以外。还有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何霆震这位公子哥居然来了。 也不知道苏婷站在舞台上跟他眼神交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想法。 晚八点半,最终一群人站到了舞台上。 苏婷收获的鲜花是最多的,笑得可开心。 何霆震没上台送花,不过,坐了好久。 闭幕之后,有官方式的一些领导接见活动。 周玥的那位指导老师站在最前面,带着另外几名老师一同跟季云敬说了几句话。 周玥站在最后,有听季云敬问老师这次创作舞台剧的感想,老师编了一大堆词,说得特别文艺。 待问到周玥,周玥愣了愣,低头只想出了六个字:“大家都尽力了。” 季云敬保持着素养,只是温和的点了点头,没嘲讽她学问词穷。 老师帮了句腔:“周同学第一次帮忙编导,还是学生,难免紧张。” 季云敬没再多说,又寒暄了几句走了。 出门,季云敬上了车,一名随身的司机给他开了车门,他落座深笑:“那丫头就是老三新找的雀儿?” 第34章 又是那位贵人送的? 司机没看后视镜,安静看车,点头回:“是,品相不错。二爷需要找人盯着她么。” “盯什么?这辈子有谁能让老三上心。风流的美人多了,哪盯得过来。指望拿捏他的女人们,还不如多上上心盯着g资本。” 季云敬没再多说,端笔记本电脑,手指滑动到了公文上。 司机想想也没接嘴。 确实,三爷的风流事多了。 哪像另外两位爷,身边都有贤妻,唯独这人此生浪荡不羁。 昨日的碧海湾,今日的京戏,谁能让他上心。 更何况,小姑娘看起来也挺平淡的,一时兴起、来日便腻,是常态。 要说上心,还不如碧海湾那位。想想,以前去得还勤些。 哪像这位,连个舞台剧都不肯露面赏脸。 —— 那边高阁云涌,不是周玥该想或能想的事,安安心心收拾完舞台剧的后续工作。 看着幕后搬运的同学们将多余的花束一簇一簇的摆到了一边,周玥琢磨着,自己这个月的奖学金到底够不够买花瓶。 而不曾想,正收拾着,就有人送来了一捧新的花。 指名道姓,送她的。 指导老师见妖艳的玫瑰花,怔了一瞬,很是惊讶:“奥斯汀系列达西款?” 这位指导老师还没走,今天承了周玥的情,所有荣光成绩都给了老师,到底还有些怜惜小姑娘,跟着她一块指导着收拾。 对老师说出的词,周玥有点陌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确实喜欢花束,没有特别钟爱,但玫瑰一类实在令所有姑娘都无法抗拒。 只是不研究,便也不知道老师口中的奥斯汀过于稀有,不仅一支800,而且限量供应,总共99朵,不多不少。 接了花束,周玥翻看卡片,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说,偏又夹了卡片,其意倒确实有点耐人寻味。 只听送花来的人说:“祝您首部舞台剧完美谢幕。” 周玥打量了一眼送花的人,不认识的,但也不像送外卖的,穿着工整,但眼生,看过一眼、第二眼又认不出的那种。 这人话不多,跟王浩有点异曲同工的气质。 周玥点了点头,冲他道了声谢,便见这人礼貌颔首,就这么走了。 指导老师好奇,凑过来看卡片,不解:“谁送的?这么大手笔,这花可不下八万。” 周玥摇头:“不知道。” 其实,怎会不知道。想说,您没见过,他那人送东西,哪是钱不钱的事,上一回一高兴还送了个两百万的包,她至今不敢用。 不过花这东西,要是不用,过些天就谢了,得买个精致一点的花瓶。 想了想,周玥给老师请了个假:“老师,我突然想起来,宿舍的灯坏了,我要去买个灯泡换上,再晚些超市关门了。” 对于小姑娘的借口,挑不出什么毛病。 老师赠她情面:“行,去买。辛苦一个月了,今晚早点休息。剩下的收尾工作,我帮你做了。” 不知道这情面到底是卖给的谁。 是她,还是那位送花的神秘人物? 周玥不多想,抱了花,匆匆出了门。 真去了一趟学校的超市,精挑细选的买了一支分不清是否廉价的花瓶,回宿舍插花。 两小时后,负责统筹的孟婧回了宿舍。 就见到窗台边,美人比对着花型,拿剪刀,一支一折的、错落有致的,将最后一支玫瑰剪裁、嵌入花瓶中。 听说了,刚“周导”收到了一捧极其昂贵的玫瑰花,也不知道谁送的。 有人议论,有人羡,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瞧周导这用心的样,没想到她还会插花这一门审美学。 孟婧靠桌边打趣:“又是那位贵人送的?” 没跟孟婧细聊过季云深,在周玥口中,永远都是那位贵人。 孟婧也习惯了,第一回贵人将她送到了停车场、第二回贵人送了个初雪,这次应当也是贵人。 周玥笑笑,也不遮掩:“嗯,贵人赏脸。” 听她这么说,孟婧略带心疼的看了一眼周玥安静的模样。 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贵人,不能当作女孩儿们间八卦闲聊的贵人。 可想,那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触不可及,一个单薄的姑娘如何消受? 孟婧伸手摸了摸价值八万的花瓣,有好奇心驱使,手臂压在周玥肩上问她:“到底什么样的贵人呐?跟他,你心里怎么定义的。” 怎么定义他在她眼中的身份吗? 周玥拿剪刀的手顿了顿。 一不小心,剪刀口戳了一下手指,没出血,不太重的痕迹。 想了想,最终剪掉了玫瑰枝上的最后一颗刺,插进了花瓶,笑道:“老板。我老板。” 那倒还好。 别有太多期待,伺候好祖宗,这样落幕时,自己还能活着。 孟婧松了搭周玥肩膀上的手,搬了个椅子,坐一旁观看她插好的花。 捏了周玥的脸蛋一把:“瞧你这模样,总教那些权贵哥儿心心念念。还好你呀,会藏,也不知哪儿学来的。” 难得说心里话,周玥默了一会。 拿出手机边给花瓶拍照,边说:“我妈教我的,此生只教会了我一件事” 在没有能力自己作主自己的人生之前,就把自己藏好、藏深,不要去露锋芒,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好像她的母亲太过艳丽,死的时候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没聊太多eo的话题,深夜,越聊会越扰人。 随意扯开了,两个姑娘说到了今晚的舞台剧,反响很好,校方领导有意识让这个舞台剧继续,搞一场巡演。 一聊聊了一个多小时,孟婧去洗澡,周玥拍下的花瓶照片这才发出。 一条朋友圈,插花配图,写了一句:【感谢达西先生。】 舞台剧的男主角,那位傲慢叫达西,而这捧玫瑰花的款式也叫达西。 不知是不是巧合。 这次季云深没回,不知道在哪弄权,还是风花雪月。 等了好久,周玥发了一条单独给他的信息:【先生,花收到了。】 还是没回。 等到晚上一点,手机铃声终于响了,周玥拿起一看。 并不是季云深,竟然是周晨的来电。 第35章 你就等着后悔哭吧 不太想接,不过念在户口本还有牵扯的份上,周玥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噪音极大,不知道周晨又在哪个局上喝得烂醉,周玥关小了音量。 捂在被子里:“快说,什么事?我室友睡了。” 那边显然喝大了,满是大舌头的结巴着蹇讷:“周玥!你他妈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喜欢季云深?” 这人,喝多了脑子不动。 先前当外人面、白日里尚且还礼貌的问候季先生,到了深夜酒醉便什么话都能说了。 听说最近周晨日子不好过,之前攀上的建投老爷们把他给甩了,还拖了他工程款。 以郑家公子为首的那一群媒体人也离他远远的。 接了几单小生意做,偏还方案左改右改,一个月敲定不了一单。没办法,卖了南市三套房,全抵订单款了。 有怀疑过这里面是季云深的授意。 但是思来想去,也不大可能,周晨于他而言就是蚂蚁般一碾的人物,实在用不着他赏脸看一眼。 唯一的牵扯只有周玥,可很明白,他不会为一个还算不上是他女人的女人,动干戈。 周玥没搭理他,听他碎碎念:“他到底好哪了?他老子有权,他有钱,长得好但能有什么真心。你说就你那舞台剧他来了吗?” “他要真重视你,他能不去亲自捧场?送你点东西哄你玩儿,你就以为他有真心了?他心多了,今天哄你,明天哄另一个” 舞台剧的事,周玥没跟周晨知会。不过朋友圈里有发,大约他有看到。 不明白周晨在执念什么,周玥没心情听:“你要没事,我就挂了。” 周玥说挂真的会挂。 周晨再不清醒也知道,如今看明白了——小妮子看似软绵绵的,里面藏了针,脾气倔起来是真倔。 要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的冲破牢笼。 不敢试探她的胆量,周晨忙软了一句:“别别别,找你正事。你要的户口本拿来了,周末有时间,你过来我拿给你。” “我不过去。”周玥一口回绝,确实很倔。 周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过来我还敢吃了你不成?” 没什么好说的,周家是绝对不会再登门。 周晨是不敢吃了她,这么多年了,一回都没吃成。 有时候周晨都在想,要是他早点下手,兴许小姑娘要面子,哪还有季云深什么事。 不过想想,就季云深的脾性,要真看上了,管你一婚、二婚、三婚,跟曹贼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周晨也不是什么能顺着她脾气的人,要会顺,早顺了,听周玥死活不答应过去,一个城、还让他寄快送。 一横:“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户口本直接烧了。” 他是真敢,从小被周父周母宠大的哥儿,虽然不如京市的爷,到底会犯浑。 说烧铁定会烧,烧完了再去想别的麻烦事。 周玥拗不过,只好答应:“那见面你拿给我,但不去周家。” 光一个周晨就麻烦,别说,那吃人的周家还有周父周母难缠的。 无奈,周晨最终定了个地,约她周天见面,四环附近的餐厅。 周玥没听过,不过听听地名,那附近的私厨她倒是去过一次,吃的烤鸭。 最终周晨终于一个小时嘟嘟囔囔的挂了电话,约她见一次面可真难,撂一句:“跟季云深,你就等着后悔哭。” 哪能哭,看着挂掉的电话。 周玥侧卧在床上,凌晨三点了,季云深还没回消息。 不管,睡觉。 —— 大约是因为周晨那通电话,周玥整晚没大睡好,时不时惊醒,清早又接了林教授电话。 昨晚的舞台剧反响不错,林教授有意,让周玥她们去隔壁津市再搞一次试演。 今tj市剧场的领导有空,他可以亲自带周玥过去,跟对方对接一下。 这是好事,说不准从此还能打出点名声来,哪怕没有名声也当积累经验了。 只是看了看周六的时间,周玥还有些犹豫。 想起前些天跟季云深说的,周末去陪他,而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态度,当时就没回复。 又听林教授道:“机会难得,若是今天不去,可能就排不上档期了。不过,你自己决定。” 看了一眼手机,从昨晚到今天,季云深一点消息都没有。 无疑已经忘了她说的话,这个点,谁知道在哪月下消遣入眠。 周玥点了个头:“嗯,那我收拾一下,待会校门口等您。” 就这样,周玥急匆匆的出了门,背了个大一点的背包,装了一些课业书本还有日常用品,直接出了门。 跟林教授打车,去了高铁站。 还是第一次为了自己的人生踏上旅途,周玥有些兴奋,还给便当拍了照,吃的煲仔饭。 林教授有兴趣聊起:“我记得你是南市人,倒喜欢吃深广味。” 周玥看了一眼林教授桌上的鱼香肉丝,斟酌了一下,还是回道:“我是在南市长大,不过不是南市人,在在深广有亲戚。” 没跟人聊起过自己的家乡,不愿提、不敢提,其实在港城。 但总觉得跟林教授有缘,父亲似的人物,周玥难免多说了两句。 上一回吃饭的事,其实不怪林教授,他已经提醒过她了,只是她有自己的选择,林教授保持尊重。 聊起了家常,林教授突然感概,推了推眼镜。 人到中年没有发福的迹象,端的是文人墨客的稳重:“深广啊,那边再出去就是港城了。” “是,老师熟悉港城?”看得出来,说起那里,林教授眼中有怀念的味道。 林教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饭:“不算熟悉。年轻时候去过,那个港风迷离的年代确实醉人。” 90年代,霓虹光影、舞弄风情,那时的港城一片宵景。 没有再谈关于港城的话题,吃完便当。 周玥收走饭盒丢去了垃圾桶,跟林教授聊了许多兴趣类话题,没想到老人家也有喜欢动漫的。 还记得他们那个年代追的头文字d,一聊很快到了津市。 下车,周玥突然想起再过几天教师节了,有礼貌问候:“老师若是在家的话,到时候我来拜访您跟师母。” 林教授摆了摆手:“没结过婚。” 第36章 哪有男朋友 很意外,林教授、林院士,可是艺术界的泰山八斗人物,竟然知命之年都没结婚。 但不好问对方私事,周玥礼貌点头:“行,那到时候,我买点菜给您做一顿好吃的。” 跟林教授熟了,作为关门弟子,孝敬师傅是应该的。 没说,还藏了别的心思。 刚刚在动车上无意间,听林教授哼起一首粤语老歌,《千千阙歌》90年代交际圈红人、胭脂的成名曲 到了津市,周玥该忙忙,跟着林教授学,商量着与舞台方敲定了演出方案。 一忙到了傍晚,八点过、不早不晚的。 作为老辈,林教授带周玥在剧院附近吃了顿便餐,问她晚上计划:“现在回去倒是来得及,只是到学校的话,估计宿舍门关了。” 是问她要不要在津市待一晚再走。 周玥看了一眼手机,微信里黑漆漆的头像还是没任何信息。 果然是把她忘了。 不想期待他会突然想起她,偶尔才会问一句。 周玥翻开了津市的旅游攻略,跟林教授申请:“之前没来过这,想逛逛。” 林教授略有些惊奇,看了她一眼。 这个年纪正是风花雪月的时候,而到周末又是恋爱约会的时候。 就陪他一个老头子出来采风,实在想不明白。 于是问:“今天大周末拖你出来,忙完就算了,你不着急回去跟男友过周末?” 周玥将手机放回了包里,清淡的眸子一笑:“哪有男朋友,总有些玩得好的,不过周末他们也有安排。” 话不说满、话不说死。 林教授算明白了,她是怎样在那场饭局上脱身的。 感叹了一声,没往下问,转而问道:“以后打算走到哪一步?” 是问她人生规划吗? 周玥抬起头,基本不做思量,早就想好了:“想去afi。” 美国电影学院,奥斯卡的风向标,算是电影人最大的梦想了,成为学院派的掌舵者。 野心挺大。 林教授乐了,拍腿起身:“也好,晚上津市人多,说不准还能找到更多创意灵感。” 没再说回去的话,也是孑然的人,何必非赶回家睡觉。 最终,剧场的人给他们定了住宿的地,林教授先回了酒店,交代她。 “自己遛遛,注意安全,我老了没年轻人有精神,休息去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记住,最好的故事不是风景,是人。” 还真是父亲一样的人呢。 周玥点头知道了,告别了林教授,走进市井街巷。 —— 津市的烟火气很浓,又伴随着文艺的调调。 周玥好心情,去听了夜场相声,出门有点饿找了露天砂锅摊,吃了有名的醋椒豆腐,将今天一路吃下来的照片组了个图发朋友圈。 懒得写标语,就这么发了。 有看到苏婷第一个点赞,周玥有些奇怪,按道理今天周六,这位姐应当跟何公子在一块哪消遣,还有空刷朋友圈。 好奇问了一句:【没出去玩?】 苏婷直接切了聊天窗口,发信息回她:【玩着呢,泡汤,泡得头都快晕了。何公子他们打牌,我看不动,自个泡。】 打牌,季云深不爱,想想可能没跟他们在一块,一天一夜没消息不知道去哪了。 没等周玥回,苏婷又一个信息发了过来:【我看你朋友圈不像在市里,跑哪去了?】 【津市,跟这边剧场对接我们舞台剧试演的事,挺顺利。】 好消息,苏婷一乐:【这么说,我以后是不是真要晋升成艺术家了?那等我成名,第一件事就是甩了何公子。】 周玥忙发了几个表情包过去,给她消息顶了顶。 这姐可能边泡汤边喝酒,脑子又犯浑了。 提醒她:【你可真敢说。】 苏婷自个也跟着发了几条表情包,嘴里却还是不饶。 【说就说,明天闵兰姗的生日,非要我跟着一块去。烦死了。还得准备礼物。】 意料之外的话题,周玥发信的手指落在了手机屏上。 明天是那人的生日,那他也会去吗? 凌晨1点半,没太好的心情继续逛了,原本还打算去尝尝半米方堂炒蛤蜊配清酒都忘了。 听苏婷说,闵兰姗请了好些人,公子哥儿们都去捧场,没提季云深,但没有季云深,哥儿们怎么会去,那必然他也会去。 回了酒店,周玥坐窗边,失眠了。 看着漆黑的微信头像,心跳得厉害,最终鬼使神差的居然就按到了语音通话上。 第一回给他打电话。 犹豫过,打过去说什么?试想过,可能不会接。 果然,响了好久 但到底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特别慵懒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像是还没睡醒,就这么传过轻缓的鼻音:“嗯?” 周玥完全没想到,这个点他居然在睡觉。 平日里不都熬通宵的人吗? 一时语塞。 直到季云深精壮赤裸的胳膊,摸电话端耳边,听电话里半天没动静,才微微醒了醒,看通话的头像。 懒懒的,季云深没坐起身,将手机继续搭回耳边,依旧侧躺床上:“不说话我挂了啊。” 像是存了心逗弄的腔调。 挺宽的文华酒店总统套房的床,男人怎么睡,都舒适惬意。 睡了一天一夜还睡不够的模样。 不知道他在干嘛,但周玥听过他睡醒的声音,立即反应过来,小声怯怯的:“先生,我吵你睡觉了?” 季云深又“嗯”了一声,周玥听到了被子摩擦出的轻微动静和火轮摩擦声,他应该是起身点烟了。 没跟他说对不起,这人不喜欢听。 斟酌着问:“先生,要不再闭上眼睛睡回去?”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夜里宁静,吸烟那微末的缭绕声轻轻落进了听筒,呛了她一句:“你被人吵醒了,还能倒头就睡。” 听得出来,没发火。就只是特别刻意的、装模做样的训她。 周玥发现他也没什么起床气,也不知道之前王浩为什么不敢叫他起床,偏要她来叫,是不是过分夸张吓她的。 但是到底吵到了他,周玥也不敢怎么说话。 安静了一会,对方人应该彻底醒了,问她:“要跟我说什么?” 第37章 是先生没召见她 这一通电话,到底是对方占据了主导权,周玥有些惶恐。 怎么敢问,明天他是不是要去给闵兰姗过生日,她以什么身份过问? 被季云深一问,周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打这通电话了。 想想,开口,索性小套路,轻轻绵绵的说了句:“我想先生了。” 小姑娘的主动总是这么夹杂一点小心机,掩盖她的真实想法,但季云深受用,头靠过酒店大床的软枕,侧眼看了一眼身侧。 床太空,烟含在嘴里,他就这么惬意又松散的问了出来:“想过来陪我睡?” 明明隔着电话,周玥感觉就好像听筒里递过了灼热的呼吸,烧得她耳根一阵发烫。 摇了摇头,想直接说没有这个意思,但怕他下一秒翻脸。 眼睛看窗外,今天住的楼不高,看不到太多津市的夜色,比不上他那边顶楼的一眼繁华。 周玥低声:“过不去,我在津市。” “嗯?”显然,季云深似乎没想到,很意外的疑惑了一声,“什么时候跑那去了?” 果然,他没看朋友圈。 周玥明明刻意发了朋友圈,从早出门,发到了晚上。 他什么也没看到,全然白瞎。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委屈巴巴的:“周六清早,周五舞台剧反响还不错,这边剧场有意联合公演,就过来了,先生自然不知道。” 说说,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先生的花有收到,很漂亮。想着先生没看到信息,再跟先生说一声。” 听听,她可没有怪他,为什么不关注她的舞台剧,更没有怪他,整整一天一夜没回信。 多懂事啊,反正她不在京市,不打招呼跑了出来,不是她的错,是先生没召见她! 至于花的事,周玥心里有数。 虽然不是周晨口里说的哄她玩儿,但她肯定他也没这么上心。 定然是忙不过来,但想想还是要关照她,所以找手下人去办。 说不准送的玫瑰是多少支,他都不知道。无外乎手下人不会怠慢,所以才会弄出了99朵的达西先生。 但到底不是他的心意,她可没这么好哄。 季云深一笑,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满嘴不怪他,满心全是怪他。 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事。先前听她舞台剧上演,想是她第一部处女作,特别交代王浩给她送了束花,倒还把她送委屈了。 挺难哄的。他不哄,花的事不提,看了一眼窗外:“什么时候回来?” 周玥看了看床头的钟表:“早上八点的动车。” 先生大发慈悲:“让王浩去接你。” 接她做什么?接去学校吗? 倒确实他有恩赏,以后要去哪跟王浩说。 然而,这又不是她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想了想,周玥还是纠结着问道:“先生周天有事吗?” 怎么,还想要他去接? 季云深看了一眼时间,直言:“嗯。忙。” 无疑有事,没空的意思。 话落,周玥心凉了一截,话只能问到这里,再往后问的话就不懂事了。 点了点头:“噢,那先生忙。不用王浩接了,我跟林教授一块出来的,回去跟老师回就好了。” 原本还想跟他汇报一声,其实她也忙,她下午还要去找周晨拿户口本呢,但不说了。 好像用不着跟他汇报,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何况,他也有别的事不是吗?不管那事跟闵兰姗有没有关系,总之这天他跟她无关。 莫名的心里堵得慌,有点想挂电话了,可等了半天没等到他惯用的那句“睡觉”中止话题。 偏还听他问道:“周一有课?” “没,课程多半是实践,之前忙舞台剧,现在正式演出完了,老师有意让我们休息,周一到周三都没排课。” 周玥如实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课业上。 不过他有闲心听,大约真因为她一通电话吵醒睡不着了,挺闲情的嘲讽她:“你们艺术家的课都这么随意的?” “才不随意呢,先生不知道,我们的学习任务很多,尤其要研究把故事和戏剧节拍结合起来” 不知不觉的,讨论上了电影拍摄学问,周玥可以滔滔不绝讲上一小时。 就这么跟他聊着,他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助眠。 反正他乐意听,她乐意说,时间漫过,说到后来,周玥都不记得怎么睡着的了。 夜里好眠,差点连上的闹铃都没听到。 季云深倒是没睡,之前睡得久了,一个电话吵醒再无睡意。 听那边小棉花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没了声音,他没说话,等了一会才挂,翻身下床,洗澡准备出门。 随手翻了翻手机,这才看到小棉花的信息,提了花的事,朋友圈里也有晒,说什么感谢达西先生。 真把他当傲慢了。 —— 清早匆匆忙忙赶了动车回去。 昨晚实在睡得少,周玥一回宿舍就躺床上补眠,所有事情先暂时抛诸脑后。 不想去想季云深到底今天去忙什么,也不想去想舞台剧的事。 中午孟婧回来,叫她去吃饭她都没应,迷迷糊糊的回:“下午要跟前未婚夫去吃饭,不吃了。” 孟婧惊诧了一声:“嚯,你又准备两头吃了?这事要给你贵人知道了,他不生气?” 周玥睡得大脑反应不过来,没大明白季云深为什么要生气,她哪有资格让他生气?她可不是他的红颜知己。 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回了前半句:“只是找他拿东西,顺道吃饭,哪有不清不楚。” 实话,跟周晨早就说清楚了,断干净了。 至于吃饭 人都要吃饭啊,她总不能饿着。 小时候总常饿着,在周家也没吃饱过,她以后才不会挨饿了。 一觉就这么睡了,睡到下午五点自然醒。 周玥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往后挠了挠,抹了抹淡淡的润肤霜,换了条静谧的白色连衣裙,就这样不打算化妆准备出门。 见周晨用不着化妆,不说他不配,就说化妆给他看也是种暴殄天物,随意了。 只是出门前,她打开了最上层的柜子,拿出了那里面尘封的初雪房子包。 第38章 没有特殊原因 两百万的包拎在手里,确实有些坠手,不过物尽所用。 出门的时候已过黄昏,也不知道周晨为什么偏要选晚上才让她过去,不过初雪当护身符,量他也不敢怎样。 没叫王浩来接,不赶时间,周玥坐地铁过去,有时候满喜欢这样慢悠悠的生活,多得自由。 没有去想今晚那人在哪里过。 人潮拥挤,谁是谁的枕上书? 只是周玥没想到,周晨选跟她见面的地,委实不当人。 不是什么大众化餐厅,是一家港风会所,分东西室间,东边常年承包宴请私人聚会活动,西边接散客。 由于玻璃窗的位置,西边较高能时不时瞥见东边的热闹。 听闻今日东边大厅已有人包下,过生日。好巧不巧,闵兰姗就在那边。 —— 入夜,四环内周玥上回吃过烤鸭的茶楼私厨。 撤了菜肴,服务员关上了门,不敢探听包间里两位贵人的聊天,许东来经理有说过,这地儿以季三公子为主。 哪怕是季家大爷、二爷过来,都得拦。 无疑,这里哪怕不是季三公子的产业,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关上门,周玥见过的金丝眼镜,摘了眼镜拿手帕擦着。 闲谈一笑:“您可真能躲懒,一觉睡两天,朱越涛的人急得团团转,联系不上您,都找我这儿来了。” 季云深斜靠在沙发上,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犯困,还不给人睡觉了?” 听听,多散逸的做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与世无争,每天就沉浸在风花雪月里,外面的纷争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偏偏,就这么个人。 随手一指,拔掉了季云敬的一只耳朵。 几天前,突然心血来潮,找人查了季云敬小舅子的食府。 而这一查,好家伙,拎出了季云敬的得意手下,五十来岁文局那边的大爷,还专做外交这一块。 季云敬的外交关系多跟这位大爷有关,大爷要倒了,他的风声便听不到了一半。 偏季云深好笑,缓缓点烟:“那老东西现在怎样了?” “在谈,不过他坚持说在食府是去学外语的。”金丝眼镜将眼镜戴了回去,给季云深倒了杯茶。 “呵。”季云深笑出了声,“都这么老了还学外语,学的哪国话啊?” “俄方留学,不过年龄过了十八,没办法以未成年治他。二爷那边应该是想保他,连夜让朱越涛找了姑娘家人,做了假身份。” “想是他们那边打算拖到国庆,到时候事一多,忙不上,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季云深接过茶杯微抿,点了点烟灰:“别给他拖,陈庚辞不是有个据说河东狮的老婆吗?给她看看,老东西怎么学的外语。” 闻言,金丝眼镜明白了。 拿出了硬呛的中华,火机点燃:“行,我晚上就去办。” 一支烟烧了十分钟。 金丝眼镜不是个急性子,抽烟挺慢,跟何霆震那帮公子哥不一样,像是慢慢品。 他不急,季云深更不急。 窗外有风吹过,明灭着檀香的火光,只手擎天。 又聊了半会,金丝眼镜停停,想起:“说起来,您刚回来就动二爷的人,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这次的事端,其实在金丝眼镜意料之外,虽然兄弟俩争权斗狠的时日已久。 但本以为季云深会稳一稳,他手里还有硬东西没拿出来,完全没必要这个时候挑起事端。 可这人心思真是不定,招呼也不打,就搞这么一手。 季云深轻挑抬了抬眼皮,还是那不羁的样:“动他、我还用分时辰?” 没说有特殊原因,哪有特殊原因。 总不能是因为小姑娘在那里吃饭受了委屈,他就把人食府端了。再顺道,拔出萝卜带出泥的。 弄权跟弄情完全两码子事。 金丝眼镜不深问,继续喝茶,谈谈差不多,看了一眼表,起身:“那我先走,您在附近玩着,现在我跟您还不能一块走。” 季云深好笑的看了一眼,金丝眼镜已经拉了拉身上的制服,整理出门的样。 他嘲弄:“怎么是你先走?” 金丝眼镜理直气壮:“我是和尚,八点该睡觉了,回家养生、人之常情。您这个时候回去,像话吗?” “所以让我在这喂鸟玩?” 也是打小长大的情分了,否则谁敢让他一个人闲着。 金丝眼镜轻松推开门,公子爷心情好,他随口:“不然找您的莺莺燕燕去,反正这几条街出去有摄像头,总不能暴露我。” 刚一推门,王浩在门口候着,拿着手机,提了一嘴:“先生,闵小姐那边找您几回了,就在对街。” 季云深视线轻挑的落了过去,似笑非笑的。 看得王浩一个紧张,拿手里的手机不知是拿、还是放。 而公子爷却不紧不慢的点了支烟,烧了起来 —— 半岛明珠轩的餐厅夜色斑驳。 周玥千想万想,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第二次见到闵兰姗。 京市这么大,就这么不巧。 当然,哪里是不巧,压根就是周晨故意的,把她约这儿来,隔着远远的玻璃,她还看到了季云深的身影。 明明自己早就想过了,她的生日,他会在。 但是想象和亲眼见到,却还是两回事。 低头翻看着周晨递来的户口本,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周玥拿着就要走,周晨点了菜,还是港城口味,一口也不想吃了。 偏还听周晨在对面说:“看到没,你玩得过他吗?季云深的世界里没有情,你算什么。周玥想想自己有什么。” “光漂亮?他身边的哪个女人不漂亮。我早劝过你,你何必去争微不足道的一席之地。怎么样,伤不伤心?” 这话说来,又嘲讽又关心。 周玥打开包,将户口本放了进去,没搭理周晨。 周晨也不急,指了指玻璃窗外:“爱马仕的初雪,我没这本事买给你,限量就那几个,有钱都买不到。可跟它一套的,那儿” 周玥怎么没看到,有些巧合就凑一块了,今天闵兰姗背的同款房子系列——午夜,黑色的房子包。 确实,季云深哄人也挺能的,一黑一白。 难不成要让她拿这个跟闵兰姗比,哪个的更贵些? 第39章 去把她给我拎回来 昂贵的奢侈品她不懂的,也不想比。 周玥起身离开了座位,实在不想看,那边闵兰姗端酒到季云深跟前,那人闲散坐沙发上,她就这么近的凑在他耳边说话。 那暧昧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她就能把香吻送到他的脸侧。 周玥拎着包转身出了门,有什么难堪的? 包也挺贵的,总不能丢了,暴殄天物,转手还能卖两百万呢。 给周晨丢了一句:“周晨,我一直觉得你只是蠢,但现在发现,你是又蠢又坏!” 听得出来,小妮子是真生气了。 她不会骂人,能骂到这个程度,足见确实伤了心了。 周晨莫名有一丝无措,但又想不明白、缺乏的自我认知,他只急着站起来:“不是,惹你不高兴的是他,你骂我做什么?” 又不是他滥情、给红颜知己过生日去的! 周玥转头,嗔他一眼,脸都气鼓鼓了。 还犟:“我有说我不高兴了吗?!” 就这样,周玥蹭蹭蹭的下了楼,有侍者给她开门,她忘了说谢谢。 怎么说不是周晨坏? 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触到了闵兰姗,知道人家过生日,还刻意把她约出来,就为了让她看那两人亲亲我我。 分明就是在报复之前,她跟季云深在车里的事。 也算是她遭报应了,她活该! 至于他去给她过生日,她明明、明明懂的。 有什么不懂?那姑娘在他身侧低语,跟她勾着他的脖子说不打针,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门外车流喧嚣,京市的夜好不热闹,灯光照着周玥的眼,一道道流线滑过,宛如金属敲击鼓面的节奏,璀璨又陌生。 不骗人,眼睛酸、痒痒的,但要哭出来还不至于。 只是,难免会想,昨日和今日的不同。 昨日他还有闲心听她打整夜的电话,说着与争权无关的电影。 今天却跟别的姑娘温柔的说生日快乐。 也许,等她都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了,他都不会知道她生日是几月几。 走到会所大门,隔壁碰巧有人开门,音乐传了过来,经典粤语老歌《晚风心里吹》,好不情浓。 周玥加快了步伐,直接走了出去,也没听到后面有苏婷的声音,在喊她:“小玥玥?” 那边周玥是没听到苏婷这一声,但这边东边大厅里,笑声骤然停了下来。 良久,闵兰姗端波本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视线落到季云深欲接不接的表情,暖音若唱曲的调:“先生” 季云深淡看她,说不出语气如何:“去见过她了?” 闵兰姗眼眶骤然微红,低声:“碰巧遇见,聊了几句。”不能说没见过,更不能说没说过话。 先生是谁,何其敏锐,她本不应该的。 可还是憋了一口气,忍不住问出来:“先生很喜欢她是吗?” 季云深没回,含嘴边的烟落进了波本酒中。 一时间,空气似乎变冷了,漫长的沉默跟死了一样寂静。 良久,闵兰姗的眼泪掉了下来,泪眼婆娑中,看着季云深视线一转,再没给她半点眼神,看向了远处跟着的王浩。 王浩走了过来,凑他耳边说了两句,听不大清,只隐约提到:“是,小姑娘刚刚在对面” 就这样,刚来落座不到十五分钟的人,拎起了外套起身,走了。 王浩跟着一块追着季云深的步伐去的,只听季云深头也没回,说了一句:“你该回港城了。” 确实无情。 徒留美人泪落得让人听得心碎,但这人就这么打开门走了。 王浩跟在身后看了一眼门缝里的人,要说怜悯确实该怜悯,可这世上需要怜悯的人多了,连神都做不到普渡众生。 何况是闵小姐自己坏了规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觉得她是例外。 见过了太多红颜散场,谁是例外? 追着出门,王浩将车开了出来,将公子爷迎了进去,开车过一旁僻静的街道。 这地儿特别,前面车水马龙,后面只有两车道,孤寂的路灯。 开出去两分钟,公子爷问起:“她怎么会来这?” 刚便打探了,知道些,王浩回:“周晨约小姑娘过来的。” 季云深开车里的矿泉水,扭了一半,停了整整一分钟,哧了一声:“去把她给我拎回来。” 没敢耽搁,王浩立马停车,跑了出去,这要再晚些,小姑娘怕是上地铁了。 —— 看着地铁站的时刻播报表,还有一分钟地铁进站。 流光的站口,周玥将包包抱在了怀里,谈不上什么委屈,真的,自己得想明白,老板嘛、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员工。 吸了吸鼻子,晚上有点凉,感觉像是得了鼻炎,老实排队。 谁知刚排好队,就看到白手套司机站她面前。 三说两说,要她跟他走,错过了一班地铁。 她不干,还要等第二班,王浩吓她:“真想惹先生脾气?” 是有被吓到,终究还是老老实实跟他走了。 地铁站不远,走了十分钟,进了几乎不见车流的街道,看到不是低调的奥迪,是那辆昂贵的宾利停在路边,后车车门开着。 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周玥突然有点心酸。 好不容易不痒的眼睛又开始不大舒服。 硬着头皮过去,满是阶级做派的人坐在车里,没抽烟也没看手机,觑她上下一眼。 就坐在车门边,跟她说话:“谁教你的,抱着我送你的东西跑去跟前男友约会?还不跟我打招呼就走。” 没想到他开口竟是这个。 周玥都被说愣了,他应该知道,她看到了先前他在闵兰姗party上一幕,但是他不仅没提,还倒打了她一耙。 周玥低头看手里的包包。 首先周晨不是前男友,其次她也不算约会。 第三,他难道要让她刚刚直接走进闵兰姗的生日宴会里面,跟闵兰姗,一个挽左手、一个挽右手吗? 一想,不仅委屈,更有点生气了。 周玥挺直了腰杆,硬撅撅的:“我才没有呢。找周晨是拿户口本,不像先生” 话到一半,周玥的硬气没这么多,停了停。 而这人可不饶她胡乱带过,直接问:“不像我什么?” 第40章 玖玖不是我的人? 被追问得有些急了,周玥别开脸,原本今夜就是渡劫,偏还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飞升失败。 想想,不管了。 一咬牙,周玥仰起头:“不像先生,东送一个包,西送一个包,连包都能撞衫。” 拐弯抹角,就是骂他两头吃,先前说什么她两头吃,他又何尝不是。 今儿个碧海湾听曲,明儿个又寻潇湘馆的解语花,还不准人不开心,不开心立马翻脸,管你是谁。皇帝做派,不高兴打入冷宫。 十足的傲慢。 周玥没说出来,季云深听得懂,视线交错。 小姑娘硬骨头的时候,就这么敢跟他对视,明明眼中已经迷着雾气委屈得不行,打死不哭,红眼睛都不哭。 街道上穿堂风过,吹起她的裙摆,及膝裙下纤细的小腿死犟着弯也不弯,包包却抱得特别紧,深怕被风吹落似的。 季云深好笑了一声,环着手,口吻分不清好坏:“所以就生气了?” 怎么敢生气,轮得上她生什么气。 周玥低头,不想说没有,可也不想说有。死死抿着唇,像极了豁出去,我今天就壮烈牺牲的样。 说不准,这会儿给她一杯二锅头她都能干了。 少见,藏着针的绵绵,时不时露出针尖,挺戳人。 也不能给她这么僵着,季云深清淡道:“稀罕,什么包我让她拿来给你。” 周玥真瞪大了眼睛,委实没想过他还能有这种操作。 是说她不乐意撞包,让闵兰姗把午夜那款拿来给她吗? 她想过他薄情冷血,但终是没想到,他对曾经、或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厚待过的红颜能瞬时冷漠到骨子里。 是对她的偏袒吗? 可是,现在的偏袒,未来又遇到另外一位,她岂不是跟闵兰姗五十步笑百步。 周玥一时间骨气散了大半,摇了摇头:“不要、先生,她是您的人,您送的对她而言无论心意都是珍重,您别这么伤她的心。” 这是实话。 气闵兰姗跟周晨算计她一回。 但等位同理,以后若是季云深有了新人,让她把初雪送过去,她也会难受的。 何必这么针尖对麦芒,她不是大度,只是想做个人。 对于周玥的后半句,季云深没发表什么意见,观望了小姑娘一阵,笑笑:“玖玖不是我的人?” 周玥的心脏砰的跳了一下,真不知道他俩该怎么算? 睡过、暧昧过、缠绵过、通话的时候像情侣过,他还说过,跟他想要什么。 可是,界限太过模糊了,她真分不清。 如实,周玥硬答:“先生的灵魂在上包揽万象,可并没有把我算进去,我的灵魂在下漂浮无居,是众生。” 瞧瞧,艺术家的话句句伶俐。 季云深眸色微深,傲气起来她真有几分气人的功夫,没力气的声音偏给她说出了荡气回肠。 “给我搬傲慢与偏见的那套剧情?想说我是傲慢,嗯?” 看似卑微,哪一句不是在强调她是个自由的灵魂,要是给她点勇气,她下一句是不是得说—— 等到了坟墓里,我俩的灵魂就是一样的,说不准我比你更高洁! 周玥手指紧紧捏住了包包,睫毛微颤。 原以为他不记得了,那关于傲慢与偏见的话题。 她那部舞台剧没有照原着完全创作,加过简爱里的观点,他有看到,那些她藏在里面的小心思。 他都通透,只是懒得点破,偏就这样一个人,浪荡到骨子里、一切淡漠带过。 他的记忆随心所欲,想记得便就记得,不想记、随便就忘。 周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 躲是躲不过,索性耍赖了,周玥摇头:“我没有这么说,没觉得先生傲慢。” 该怂怂,真不要跟他硬碰硬。 就这么一丁点傲气,完全鸡蛋砸石头,她不想撞死。 听她的狡辩,季云深没说话。 周玥踌躇,等了好久,冷风吹过膝盖裸露的皮肤表面,凉飕飕,脚下都有些发麻了。 站不住,周玥硬着头皮胡言乱语:“我意思是,又没跟先生灵魂交会自然还不算。” 总不能自己折回去打自己的脸,既然都扯灵魂了,她继续扯。 可惜没太大用处。 季云深视线不瞬的看着她,直到她实在扯不出来了,她欲哭无泪,最终退避:“先生要是没什么问的,我可以走了吗?” 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周玥真有点绝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彻底惹生气了。 该怎么办? 看了一眼前排车座上像死了一样的王浩,周玥心也快死了。 咬了咬嘴唇,往车前凑了凑,抬着眸子,冷风吹得她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憋屈又礼貌:“不打扰先生了,我走了。” 还能怎么办?晾着她的祖宗,不理她。 真这么站一晚上,她回去一定生病,反正他不搭理她了,她自觉走总不能又是她的不是。 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真没生气,一点也没有。先生不用在意,我很听话的。” 话落,周玥刚一转身,手腕突然一重,被他的大手抓着直接撞进了车里。 一时失重,整个人仰倒在了座椅上,从上仰看着俯在身前的人,水灵灵的双眼疑惑又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先生?” 呼吸发颤、音色娇欲。 又娇又傲,她是怎么做到的。 在怀里软成一团棉花,长发漾在胸前起伏若脆弱的小鹿,纤细的腰被他一手掐住,盈盈一握。 “说让你走了吗?” 周玥失重间,手指的惊慌紧紧抓住了季云深的纽扣,不高不低,就喉口下方的那一颗。 她眨了眨眼睛:“不然先生想要怎么办。” 车内的室温相比外面腾然高了好几度,吹到凉凉的脸颊没几秒就攀上了红晕。 双眼就隔着厘米的距离,季云深眼眸晦暗,抓她手腕的力度越深,脸庞压下、贴她唇边:“谁说的周末来陪先生?” 周玥一怔,他又记得了。 还没双瞳放大,就见季云深拆开衬衣上的纽扣,低哑的命令:“下去!” 而这声一落,前排的车门一响。 看不见,但是知道是王浩下了车,紧闭上了车门。 大约回过神来,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周玥慌乱中吟声:“先生,这是车里” 话没说完,言语彻底被吻堵了回去。 第41章 非要你臣服认输 唇心上碾转又辣又烫,小姑娘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实在用力太狠,唇瓣破碎得点点皮落,更红越殷。 裙子被彻底剥落,吻从眼睑,细细密密的落至耳垂边际。 周玥打了个哆嗦,玉脚一阵紧绷。 时隔大半年的记忆涌现,骤然想起他能有多恶劣。 果然,察觉到小姑娘过敏感,季云深勾唇,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先生!”周玥几乎是颤抖的娇呼。 俯在她身前,深眸中越发翻涌的暗潮,却压着最后一道欲色:“什么?” 声音低哑到醉人,酿酒人素来知道如何将饮酒人的心境提到浓醇。 偏这时有声音从外过,不知是车,还是人。 周玥更紧紧的伸手攀过他的肩,指甲在他后背紧扣,抓不动、划下一道道深痕,低喘又紧张到快要窒息:“有有人。” 他无所谓,灌了迷离的音色,吻又落下,分开了她的双膝:“看不到。” 是看不到,防窥玻璃和封闭挡板早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哪能知道里面沉沦销人。 但声音,她都能听到。害怕,这里虽然僻静、也是大街,这人怎么可以 周玥神魂逐渐分离,密闭的空间中声音异常敏锐,一急,眼角漫起水润:“可是听,听得到” 大掌压过她的腰窝,他进,咬过锁骨,在姑娘的前言不搭后语起伏声下,抱她坐上。 “那玖玖声音小点。” 实在太过恶劣,根本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他是真坏,故意的,偏偏让她起落,让她从后车窗看出去,浑身更加战栗。 又想清醒,又难以清醒,哪能音色小些,小了他可不干。 神魂彻底分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灵魂纠缠交会。 她就不该多那句嘴。 周玥没了力气,累得不动,带着哭腔喊“先生,能不能停下来”。转头被他翻倒压回座位上。 不记得怎么踩到的车顶,留下了鞋印。 只记得恍惚浮沉中,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雾气深重,手掌压在玻璃上,留下了十字扣过的指印。 没细算过时间,无法计量,好久好久。 季云深将她抱出来、换车的时候,只感觉路灯都关了,大街上更寂静。 车就留在了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旁边会所的出来,被他认识的人看到上面的手掌印。 晕晕沉沉,小姑娘软软的,彻底放弃活动的意识,就这么挂在他身上。 下了车,被他跨在腰间进了酒店专属电梯。 有看到招待的套房管家,周玥也不想管了。 这间酒店不认识,三四环呼家楼附近,离刚刚那里最近。 他不了事,进套房,给她丢进浴缸里继续。 周玥额头边的汗出了又洗,洗了也还是汗津津的,可怜易碎的眼尾红彤彤的。却似万种风情,惹得男人怎能收手,辗转进卧室。 直到周玥不知累的,还是一整天没吃饭饿的。实在求饶,凌晨五点,才得以消停。 —— 叫了夜宵,套房管家推车送上,敲门。 见男人像刚洗了澡头发还在半湿,只一层浴巾露着上半身的腹肌绵延,示意她放到台。 没敢探究,管家视线不敢多看,侧眼只隐约看到卧室门微开,灯光暧昧幽蓝。 里面有人趴在鹅绒丝被里,一动不动。 忙放下东西,转身出门。 门关,周玥嘤嘤的小狐狸叫声从里面传来,委屈得像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季云深好笑了一声,推门走回卧室,到床前,看香肩半露、柔弱无肌的姑娘。说她像棉花,她偏带刺:“谁是傲慢?” “指桑骂槐,林思成就一天教你这种东西?” 这话题过不去了。 周玥散乱的发,埋被子里的脑袋轻轻抬起,弱到像是心口发出来的声音,眼中晶莹认错:“我不说了。” 算是见识了,这男人的小心眼和报复心,他笃定她是骂他了,怎么装都装不过。 吻你的时候、陶醉对视交错的时候,深情中又全是戾气。 不!没深情,只有戾气!非要你臣服认输,他还享受。 简直就是混蛋! 而你还不能骂他混蛋,要真骂了,今晚他能让你死在这里。 季云深靠近床头,视线落到她手腕的领带上:“嘴上不说了?” 周玥慌忙摇头,抬了抬束着的双手:“心里也不说了。先生,我饿了” 彻底委屈了,仰着脑袋,狐狸眸子最是一副无辜的可怜样,满是小心机、坏也坏不完整,耍赖第一。 手腕有些红了,季云深觑她一眼,俯身解下了领带结口:“我看你才像傲慢。” 不反驳,随他骂了。 周玥被松开手,一只白臂松松散散的搭被褥上,垂落床边。 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尝试了两次起来,起不来,什么也不管了,喃喃申请:“先生,我能不能在床上吃?” 骄纵。季云深审看了她两眼,眸光中小姑娘仰着头,嘴角血丝的细痕余搵着先前在身上的媚态。 季云深大发慈悲地出去,将黑松露奶油汤和黄油面包条给她拿了进来,抱她靠在舒软的靠枕上。 闻着香味,周玥终于动了动,虽然浑身软得跟泥一般,但饥饿当前还是饭重要。 接季云深端她眼前的汤,那只手浮现着血管,根根指尖优雅精琢。 有点好奇,这双手要动勺子喂她,得多好看。 但可不敢得寸进尺,周玥自己吃。 确实好饿,吃得嘴角沾过了一抹奶油沫子,季云深好心情俯床头给她擦掉:“怎么没吃饭?” 周玥脸蛋趁机蹭了蹭他的手掌:“昨天回来赶车太困,睡过了中午,打算拿了户口本吃晚饭。还没吃,就看见了先生……” 还有那位红颜知己。 话没说完,不好说,往下说自找难堪。 他也不会提,不是吗?他的风花雪月用不着跟她解释。 拐了个弯,周玥撅了撅:“本来想回学校吃,结果被先生拽车里来了。” 这她倒敢说,还故意抬了抬下巴,给他看那脖颈锁骨上方一道道吻痕。 是不是在怪他这一整夜的放浪。 确实有些不节制,但不检讨。 季云深指腹滑过她脸蛋,轻柔的捏了捏,是不是因为先前的纵情,他声音温柔得能让人溺毙:“好好吃,吃完睡觉。” 第42章 在这等我 天差不多亮了,周玥看他守在床头等她吃完,还给她拿了杯水。 这次杯里多了支吸管。 还记得上回他给她喝水,没吸管,无力的时候喝起来挺困难的。 周玥压住了微颤的睫毛,视线落他扣好的袖扣上,小声问了句:“先生要走了吗?” 就一夜,先生从不过夜的。她懂,可就这么迷迷糊糊的问出来了,说不出是什么心境。 小姑娘侧靠在枕头上,手指捏着被子一角有意无意的搓着。 明明犯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还要仰着个脑袋像蜷在窝里嗷嗷待哺的幼狐。 季云深走到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盖好,交代:“乖乖睡觉。” 周玥“嗷”了一声,不多问了,半只脑袋钻进了被窝:“那我睡醒了,我找王浩送我回去。” 季云深已移步到了门口,听她说,回头看了过来,还挺疑惑的:“不是没课么。” 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周玥钻出了脑袋,呢喃:“没有。” “那你要回哪去?”季云深好笑的看她,小姑娘一眼迷糊的样,手机里有电话响了,他接电话拿耳边,却是跟她说,“在这等我。” 关门声响起,听他接了电话出门,电话声远,听不清在说什么水利工程。 周玥头靠回了枕头,软软嵌了进去。 等他?等他回来吗?他还要回来? 这是没有过的事。 回想起之前哪怕在邮轮上,他不知饕足的要了她整整三天,但一旦出门就没有再回来的意思,还是她自觉离开。 到了他突然寂寞无聊了,才会找人叫她过去。 这一次把她扔在这补眠,还要等他回来算什么事? 周玥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酸软得没有半点缓和,空荡无人放开了的哼唧。 他是真的好精神,变着法的折腾,让她大脑持续缺氧,他还能神采奕奕的跟人谈事。 不如他。 周玥不想了。什么都想,这人生还过不过了?闭上眼睛睡觉。 —— 午后,五环外实弹射击俱乐部里。 何霆震公子哥大中午的饮着茶酒,时不时拨弄着枪上膛,好日子都给公子哥们过了。 室内休闲台还有两位哥儿,周玥或见过、又或没见过的,反正都是各有各精致的衣服,没有logo的深色卫衣和白色健身服。 桌上摆着几份文书,全英的,还有双语的阿拉伯语。 大概意思建设维护招标。 听其中一名公子哥谈起,视线落到射击台前,季云深的身上:“云哥,那边水利建设的人已经进场,百分之八十您大哥那边的。” “没搞懂,您的意思。反正这事好名声都落咱大哥那儿了,何必在利上我们不多占两层。” 大哥在官方,又用不着钱,季云深才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占个利润怎么了。 搞了大半年的水利项目,才分百分之二十,怎么着也该弄个百分之四十。 季云深不动声色,连发十环,环环中红心,何霆震脱了一靶,在一旁接嘴。 “云哥跟咱大哥关系好,有什么不能让的,你瞎操什么心。赶紧找人把后期维护的商给招了,前期建设的事别管了。” 闻言,公子哥不再多说了。 季家人的事确实不好多嘴,也确有传说,季家老大跟老三是一伙的。 在这一块上,他们哪怕是季云深的人,成日里玩一起,也别想真猜透季云深的心思。 何霆震也不想去探究,有事说事,没事聊闲情。 今天他手不稳,不打了,拆了枪靠柱边,观看季云深射击。 鲁格ark iv在他手里握得轻轻松松,这人今天好生精神抖擞,可比前几日懒散的样多了份神郎。 回忆起昨晚见时,蛇精美人的生日宴刚落座没几分钟就走了,何霆震在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那美人落泪,没敢多插嘴,坐了半小时,拉了苏婷也走了。 但瞧这会儿心情不错,何霆震问:“昨夜云哥休息得挺好?” 季云深将半只耳麦取下,笑笑:“一夜没睡。” 没睡还这么恣意,耐人寻味。 没等多好奇,见季云深将耳麦丢到了桌上,像是无心问起:“招标文件谁做的?” 倒还真没注意。 何霆震走过去,拿起了一份观摩,边听旁边公子哥回:“三家公司共同做的,一家做不下来,分包给了两家。” 听着,何霆震看到了最后落标书的设计公司名称,给了季云深念了出来。 有两家挺熟,经常做。 还有一家要说不熟,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挺熟,何霆震知道这个名字,天晨咨询公司,周晨开的。 何霆震念完,看向季云深,瞧他神情没什么变化,寡淡的点起了烟,提到:“叫过来。”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三家公司的负责人都到了。 俱乐部里漂亮的服务员给人上着茶水。 季云深将枪丢在桌边,不急不徐的靠在沙发上点烟。 侧边,听白色健身服代劳,跟几名负责人说着招标文件上的问题。 其他两家负责人都一一点头称是,回头调整,唯周晨来了一句话不吭,闷着头,连话都懒得说。 怎么说,谁能想到他好不容易找的分包项目,竟然大头在季云深这里! 这人睡了他的女人,还要吃他一头。 他周晨再不济,也还沦落不到,为了生意把自己女人亲手送到公子爷床上去的,他还要脸。周玥分明就是他抢走的! 周晨这人就是这样,如周玥所说,他缺乏自我认知。 周玥走得越久,他执念越深,不去记得他曾经如何,只记得他未婚妻被抢走了,方案做得不好,也觉得是没人欣赏。 见周晨不回,白色健身服停了下来,喊了声:“周总?对于修改方案是有什么意见吗?” 周晨深吸了口气,察觉到另外两位老总看过来的目光,像是在给他眼神,让他别发呆。 顿了顿,只好:“没有意见。” 话虽这么说,谁都听得到他声色的僵硬,像是在说【就有意见】。 “呵。”季云深一声冷笑落了下来,手指捏着烟摁进了烟灰缸里,一撵一压将烟蒂磨成了沫。 转头,把玩起桌上的手枪,上膛,枪口不偏不倚的挪向周晨:“你不服是么?” 第43章 靠近难,戒断更难 实话,确实满脑子的不服。 但周晨看着黑压压的枪口,心骤时停了一秒,虽知光天化日,季云深再疯也不可能真把他一枪崩了,明显压他。 周晨压着心脏,一阵阵冷汗。 哪敢真跟季云深翻脸,他没基础,跟公子爷现在叫板就是小丑。 周玥说他蠢,他才不蠢。 沉默良久,周晨摇头:“没有,我回去改。”收了意见,手指微抖。 又不是多大的漏洞。 他负责的那块招标内容,又不是重要核心问题中的评审程序,只是附件和补充资料,勘察的数据错漏一两个,就抓着不放。 他可不信季云深自个能精确到零点零几,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周晨挺想不通的,也不知道哪惹到他了。总不能是因为昨晚的事。 那更说不过去了。 滥情的是他,自己无非让小妮子亲眼看了看,他还能因为惹小妮子伤心了,找自己麻烦不成? 一时间,空气仿佛静止了。在场人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连正在跟服务员聊下午茶的何霆震都看了过来。 谁也没说话,见季云深将枪一丢,闲散玩儿似的站了起来,似要走了。 一旁服务员双手捧来他的外套,不是昨晚那件藏蓝秋季晚制的法兰绒,是黑色的loro piana手工单排扣。 更轻盈柔软,没有被攥捏的皱褶。 季云深淡淡的伸手系扣,冷不丁加了一句:“改,12个小时改不出来换人。” 周晨闻言彻底急了,虽然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可一一比对数据,哪十二个小时能出来,说他刁难都不止。 “季先生,十二小时有点难。先不说用不着这么着急补充附件,就说其他两位老总的内容也不是十二个小时就能修改完的。” 季云深笑了笑,轻慢的剔他的一眼:“我有说他们么。我说让你改。” 刁难的过于明显。 周晨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这么不遮掩。 既然不留面子,周晨也撕破脸了,新仇旧恨一起:“不就是勘测数据有偏差吗?稍微偏一点,有图纸实操,那大坝还能砸下来?” “再说,深层资料又不是我这里独一份。季云深!你根本就是无事找事,故意针对我!” 说实话,不知道他是因为小妮子,还是因为真这点儿数据很重要。 按照现实逻辑,季家这位公子更在意的是利益稳固,也许这招标文件是很重要,跟旁人无关。 但周晨气愤上头,压根也没办法分清。 总之,针对他那是肯定的,季云深打心眼里看不起他的能力也是肯定的。 话是吼出来了,终究不遮不掩的把权贵之巅给得罪了个完整。 当这么多人的面,在场的人鸦雀无声。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季三公子都走门口的脚又抬了回来,就这么毫不犹豫的,一脚走周晨身上踹了过去。 连带着凳子,周晨摔到了地上,吃痛,凳子压脚疼得他还没想到拿开。 那凳子被季云深一踩,压回他腿上,彻底疼到龇牙。 蔑视他半晌,季云深应声淡淡:“就是针对你,有意见?” 仿佛就刻意等着找理由揍他似的。 —— 华灯初上,周玥才摸索着从被子里钻出来,摸着遥控器把窗帘打开,入目外面灯光璀璨。 凌晨没拉窗帘,季云深走之前才给她摁上的。 这不是防窥玻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无人机经过。 但那时头脑昏昏沉沉的,求过先生关窗帘,先生不依她,她作罢。 也许,害怕被看到的心理滋生,反而更加刺激脑海中的绷弦,在他掌中沦落得更彻底。 有一说一,这人在这方面完全能拿捏她的过敏源,让她不由自主、双腿拢紧…… 晃了晃脑袋,周玥从床上爬起。 走至客厅,看着奢华中极具现代东方美学的325平米套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摸了摸手工刺绣的山水壁布,周玥抬头看《天书》版画,居然是真迹。 相比之前跟他去过的酒店高奢,满目的胡桃木和月白色,更像隐奢的雅园。 无聊翻了一会书房里的藏品图书,等着管家送了晚餐过来,法餐跟中餐结合,听说这里的中餐一绝,古老四九城的复刻。 怎么不像皇帝生活。 手机里苏婷和孟婧的短信都有,周玥没有一一去回,孟婧无外乎是发现她不在宿舍问她去哪了,至于苏婷。 有提到昨晚,闵兰姗哭得很惨,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玥同样不知道,只是微微感叹:【这人,靠近难,戒断更难。】 看看这满目的锦衣玉食,再加上他宠起人来是真的千倍极致,其实,就挺理解闵兰姗的感受了。一旦上瘾,如何戒掉。 周玥视线落到餐厅里摆着的几个礼盒上。 已经拆开过了,四款相似的房子造型,零乱的散在礼盒外面。 周玥起来后,王浩有带了个女顾问进来,自己站门边没有冒失,给女顾问将礼盒盘了过来,有衣服和包。 当女顾问将黑色的午夜拿给周玥时,周玥嘟嘴别过头去,也没跟顾问较劲,瞪王浩:“我不要。” 而王浩不急不徐的,跟他主子一个德性,双手恭敬的交叉身前:“不是从那位那里拿来的,新给您买的。” 看得出来,她还在计较闵兰姗跟她同款的事。 怎么解决?送了都送了。 索性多送几个,一整套的给她送来了,人家一个、她五个,还要怎样? 要再闹,不把这事过去,一个都没有! 周玥只好老老实实接了,问王浩:“那我现在干嘛?” 王浩没空跟她瞎扯,叫上女顾问走了:“您自己有主意。”小姑娘哪需要他帮衬,主见可多了。 就这样,周玥无聊翻看包包,除了黑白,另外三款,一个日落、一个晨曦,还有一个雨夜。 雨夜最漂亮,摇晃包包的时候,仿佛能看见雨滴一滴滴刮落房子外,这款三百万。 又回了孟婧的信息,看她发了好几条。 【你在干嘛?】周玥选了这条回。 深吸了一口气:【在许愿。】 没想到真给她凑齐了,召唤神龙,只是该许什么愿望呢? 第44章 先生是幸运符 接近午夜,季云深才回来。 小姑娘坐在窗边,摆弄着平板,桌边还摆着一盘鱼子酱海胆舒芙蕾,学着他闲情逸致的一口一口品,肩上白色浴袍滑落半截。 大约是睡够了,透过窗外的灯光照得她黑葡萄的眼睛,透亮透亮的,宛如刚浸过了雨水,娇艳欲滴。 得承认,确实坏了他的规矩。 没有谁从他身边离开了,还有再回来的,而且把她抓回来、似乎还是他主动的。 因为什么呢。懂事的解语花? 懒得想,小姑娘看他出现,绽放过一抹笑意,眼神更透亮,声色依旧绵绵软软的喊着:“先生来了!” 走她身边,季云深两手撑住了桌子边缘,将她困在身前轻而易举,俯身看她平板上的东西:“在做什么?” 头顶微微酒味醺过,暧昧得无的放矢。 好温柔的声音,周玥感觉到耳边有点微暖,笑着跟他讲解。 “分镜镜头,我想尝试着这次把分镜深化到舞台剧里,等有机会拍摄短视频或者电影,就有经验了。” 跟他分享电影的创作,周玥乐此不疲,反正上一回跟他说、他也不烦。 不过也知道,在这儿他又不是来听她的喜好的,所以点到为止。 周玥转身,跪坐在沙发椅上,给他解着领带。 他不动,任凭她小手一点点拉开领带的结口,动作间,浴袍轻滑,昨晚留在身上的吻痕若隐若现。 不是酒店里的浴袍,薄丝透气,让人重新给她配的。 她那小裙子坏了,准备衣裳的时候就顺道了。 季云深压眸,倒是有兴趣听她聊,问她:“就这么喜欢拍戏?” 小姑娘点头,絮絮叨叨,声音不大,仿佛随时都会中断一样:“嗯,想拍戏,总在想有一天能做出让所有人赞誉的电影。” “有点贪心,但是人之常情嘛。谁不喜欢自己创作的故事被人流传讨论,听好话的。哪个做艺术的不想出名。” 倒是诚实,不怕别人笑她俗。 是人都俗,这就是红尘。创作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成名,没有人真正喜欢自己的故事只有自己懂得欣赏。 其实,周玥挺想问,那先生呢?先生喜欢什么? 是不是喜欢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所以明明已经站在巅峰,还要争权逐利。 季云深好笑的捏她的下巴骨:“只想出名,不想获利?有几个拍戏的不砸钱?” 实话,影视行业百分之四十在洗钱,百分之五十没钱。 只有那百分之十是正儿八经又热爱又能成名的,而且其中还能反赚钱的,又是那百分之十中的百分之十。 大部分影视投进去,不知要砸多少钱才能出一部响当当名头的。 靠天时、靠地利、靠人和,就是这么难。 周玥知道,可许多事也一样。她笑着仰起头,手臂勾住了季云深的肩,像是用劲凑近他高高所在的位置:“我有先生。” 小姑娘白嫩嫩的肌肤凑近,鼻息间能问到无花果伴的奶香味。 肆无忌惮的撒娇。 季云深手掌随意推过她浴袍睡裙里,捏她后臀:“想我给你砸钱,先生是你的大冤种么。” 哪能真想,不过讨宠,周玥笑笑:“先生是幸运符。” 不需要他砸钱,只要他在,天平总能倾斜,即使知道在的时间不会太久,或许今天或许明天,这东西不能算。 那夜晚间,季云深洗了澡,没有那微漾的酒味,只有那酒店特质的希腊果香,尾调雪松木质。 抱着她看床外落景。 周玥没有那揉捏肩膀力道柔和的本事,只手指在他脖颈间刮蹭:“先生喝酒了,是事多吗?” 饮酒作乐,季云深会。但不常,酒味不沾身,沾身的时候多是喝得浓厚那般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应酬。 没有追问他这一天去哪的意思,就适当关心。 伸手过他眉间,轻轻的舒展。 他笑,敷衍即随口:“是挺多,烦。” 第一次听他说烦,算不算更接近了他一些,介入了一丁点他的世界。 再怎么高台,总不可能永远高枕无忧,皇帝尚且还要平乱治四方。 但不可打听皇帝的前朝大事,后宫不得干政,周玥伸手拿了一点舒芙蕾,跟他说。 “那你尝尝这个,甜的,就开心了。” 季云深垂眸看她,又听她解释:“真的,人家说糖分能刺激大脑的奖赏系统,触发多巴胺的释放,跟恋爱一样的” 不能说恋爱,哪有什么恋爱。 周玥自己说到一半,对上他目光沉沉,猛然低下了头,似要掩盖她心脏乱跳的意图,耳根却有些微微发红。 索性咬了一口舒芙蕾,含嘴里,仰头凑他嘴边,是要喂他,似在说:“先生不吃么?” 季云深骤然笑开,笑声像酿过的酒醉入她的耳蜗。 要说她会勾引人、她又总只敢做一半,要说她不会勾引人谁他妈说不会了。 忽地,季云深低颈下来,咬过她唇边,那还含着一半的奶油辗转不知进了谁的嘴里,多巴胺发酵得过分有力。 沙发椅推翻到了一边,他将她双膝抱过腰侧,下了狠的揉捏过她的肌肤。 踱步卧房,一脚踹开了房门:“老子更想吃你。” 多粗鲁的话,没听过从天生贵胄的嘴里说出来,可又觉得就这么适配,他就这么浑。 原本就这么浑。 今天的矜贵衬衣下更描摹出了斯文败类的具象化。 周玥打了个哆嗦,被他扔回了床上,吻不留余地,不过比之昨日的占有,更多了几分陶醉,像是专注品尝着每个角落。 直到气喘吁吁,进入得自然而然。 听他迷离的音色喊“玖玖”,周玥整个人都酥软了,手绕过他发间。 指缝插过柔软的头发,也是沾染了高阁洗涤出来的质感。 又是一夜没睡。 周玥混沌的想,自己的生物钟也要紊乱了。 早上九点过,周玥堪堪才睡下,又一次无力,脑袋彻底抵在了他怀里,打死也不愿挪一下。 临睡前似乎有聊天,不知道怎么聊的,迷迷糊糊就聊到了家乡。 听他突然有兴趣一问:“你家在南市?” 第45章 这么怕我出去肆意? 不算突然问起,就是聊着聊着,聊到了这个话题。 周玥眼睛微微睁开,睫毛滑过他胸膛,颤了颤,如实:“不是。在那儿长大,算不上是南市人。” “嗯?”季云深是有些意外,慵懒的调调,要说深究并没有这个意思。 瞧瞧,他就是这么浪荡。 怀抱的女人,连是哪儿人他都不清楚,但至少他在问,你得说。 周玥简单概括:“早些时候,母亲走得早,被寄养在了周家,周家在南市。” 第一回承认,她妈是死了。 记忆模糊,却又深刻。确实她母亲把她抵给了周家,两年后,她回了一次港城,亲眼看到母亲死了。 这事,周家人兴许都不知道。 母亲的名字,母亲的过往,在所有人的世界里都逐渐模糊。她就像浮萍,于任何人而言,只有一个外号,胭脂。 甚至连她的亲生女儿,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 不想跟他卖惨,闵兰姗的那套身世凄凉在周玥这儿并不适用。 但是不提的话,万一他心血来潮问他一句,她父母呢? 好在他没问,只是这么懒洋洋的搂着她,手指穿过她发缝中,连眼睛都没睁,不探究转而续刚刚的话题:“所以玖玖是哪儿人?” 这话不想答,想说港城,但他那位红颜知己也是港城人。 不想做对照组,周玥闭上眼睛:“以后再告诉先生。” 以后等他腻了,再不相见的时候,会不会在某年某月得知,说一句,哦,原来她也是港城的。 呼吸渐隐,他没有追问,反而笑了哧她一句:“小气。” 小气什么? 小气她连出生地都不说吗? 可他更小气,他的人生多一句都没有与她共享。 周玥转身:“才没有,是给先生保持神秘感。” 温热的呼吸从脖颈洒进后背,他坚实的手臂环在她的腰身,将她的后背贴他身前更近些,没有再说,睡了。 周玥实累,也安静的,很快睡了过去。 第一次,算是相拥入眠。 她发现这人有一点挺好的。 不像别人说的,很多男人做完一支烟、然后就自顾自地睡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聊天,聊到彼此困倦。 虽然聊的内容七零八落,但总归在聊,是不是真的把她当作了解语花。 不过没跟他所有的事都彻头彻尾的交代,不想什么都说尽,腻得太快。 那天,大约下午六七点才睡醒。 不是周玥自己醒的,是这男人把她折腾醒的。醒来的时候,她的睡袍不知所踪,一点料子都不剩,身上还没散掉的吻痕又添了新印。 迷迷糊糊回神,季云深早洗了澡,神采奕奕的样,已经将新的衬衣穿到了身上。 怎么就这么不会累呢? 周玥眼角还含着疲倦的泪,软绵绵的撑着床起身:“先生要出去了?” 季云深系着上衣的扣子,应了声:“嗯,今晚有事。你自己睡,明早让王浩送你去学校。” 是要回学校了,明天有课,不能再在这里不知白天黑夜。 不过听他的意思,晚上就不会回来了。 说不出来什么心情,不知道下回见又是什么时候。周玥耷拉下了睫毛,点头:“那先生要注意休息。” 拉了拉雁羽绒的丝被,周玥贴在胸前,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挠了挠,仰头露笑脸。 玩笑的,不经意的:“可不要因为别的小姑娘,太耗气血哦。” 季云深站在床边,眸色幽深的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系扣的修长手指停了几秒。 哪是什么解语花,分明是乱商的狐狸。 长腿迈过,单膝压过床边,他笑了笑:“这么怕我出去肆意?就自己先补偿。” 周玥愣了愣,抬眸见他半跪身侧,揉捏着她的下颌,指腹抹过唇边,压着她的下嘴唇松开,指尖落到了皮带扣上:“过来。” 周玥屏息,彻底醒了。喟叹,她真是该死多这句嘴。 承他的意,懂。 四十分钟后,周玥搓着小脸,嘴巴疼得不行,听那人再次浴室洗澡的落水声。 脑子里还在想他说她,款款一张嘴,就这种时候最好用。 拐着弯骂她,平日里嘴太毒,可她明明已经很小心本分了。 这一折腾,一小时过去了,终是把祖宗送出了门。 临走前,祖宗难得菩萨心肠揉了揉她嘴角:“呛到了?晚上让人给你送橄榄汁润润。” 好让人羞耻的话,周玥面红耳赤,她呛到还不止一次,推他出了门。 那时候,真说不准,大约他身体支配欲,让他足以时刻流连于她的世界,临要走了,都还能驻足停留。 夜里,确实让人送了润喉的。 周玥发牢骚至他微信里:【先生,橄榄汁太腻了。】 那人没回,指望他说什么?周玥自己加了几块冰综合。 吃了晚餐,潮州老菜脯蒸东星斑,管家给她推了杯故宫落日。四九城的晚霞色调,不晕人,有微微的秋梨膏味。 她不常喝酒,但是并没有什么喝酒过敏的症状。 特调的酒好奇,尝了尝。 顺道问了一声管家,季云深爱喝的是哪种。 管家说是30年的轻井泽。无疑,这地儿他常来,招待的人都能记住他的口味了。 管家还说:“您常来,这里是季先生的房间,您想过来随时,长住、短住随您的意。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行。” 明白了,季云深应该有授意。 是打算在这儿养她吗? 住一晚不知多少万,他确实挺舍得,常年把这里包揽,这就是他的地,闲来养只雀儿。 只是不知道,之前这里是否又养过别的雀儿? 周玥没表态,对管家笑着,说了谢谢。 这儿离学校太远。 清早,周玥四点钟就爬起来,找王浩送她回学校。 白手套司机被大清早叫来,一脸平静,没有一丁点黑眼圈,真的完全不懂他们的作息。 周玥撑着犯困的眼睛,将自己五个包包跟两套衣服搬到了车上。 王浩搭了把手,不解:“这么难搬,您干嘛不丢在这,想背的时候再拿。何必全搬回学校去。” 周玥笑笑,跟王浩关上了后车厢:“留在这,万一以后有了新来的,我怎么回来取?到时候扔出来,难不成还让我地上捡么。” 第46章 达西先生是谁啊? 先生送的,要说她珍惜,确实珍惜。 什么也不想丢掉。 可她也不常用。难不成真打算以后这一套,全拿去拍卖了?看着又不像。 王浩看了一眼周玥,帮她开了后车门:“您跟先生,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说完,王浩自己先住了嘴。 问的多了,这事不该他问。只不过一时好奇,就这么问了。 周玥坐车里,望着安静沉睡的玄武城,一条条夜里的街道闪过瞳孔,伸出手感受窗外清晨的风:“别的姑娘要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超纲了,不在王浩能回答的范围内。 有要钱的,有要房的,什么都有 要到的、要不到的,谁知道?唯独知道,不能跟先生要心,要是寻那真情,先生恐怕一开始就避而远之。 一时间,车内寂静无比,周玥没想过让王浩回答。 澄明的双眸就这么看着车窗外,风过,指尖跳动。 这个时候的四九城最是自在。 坐车的时间久了,小姑娘又阖眸小憩了一会。 实话,那个酒店的确离小姑娘的学校太远,不堵车都得一小时,要是换做清早六点出门,小姑娘肯定得迟到。 到学校,依然,小姑娘还是给他清晨买了一杯咖啡。 这回美其名:“拿先生的钱招待您,这事就我俩知道。” 是不是先生的钱不知道,没搞懂小姑娘怎么界定的。 生活用度:学校里的奖学金、加小姑娘时不时帮林教授兼职校务处工作赚了些。这些要说都来源于先生,也确实说得过去,可又不是先生直接给的。 分不清、想推脱,奈何小姑娘贼坏,要是不收就告先生。 总之,就是要他跟她同流合污。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绵里藏针的小狐狸呢。 王浩无奈,接了咖啡,冷漠对之:“别指望我会帮你。” 小姑娘笑得真诚:“您也帮不上。” 瞧瞧,狐狸爪子露出来了,可奈何有人乐意宠这只狐狸,旁人说得了什么。 —— 清早八点半的课,周玥没迟到,但是犯困,听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跟天书似的,不知道讲了什么。 中午食堂,孟婧跟她借了笔记抄,结果发现一半的鬼画符。 戳她胳膊:“你这三天是被人剥了魂么,到底摊上了什么大事?” 周玥筷子捻起少油水的白菜,喂嘴里,食不知味,嗓子还哑哑的:“见前未婚夫被抓了。” 孟婧捂住了嘴:“瞧,还真被我乌鸦嘴说中了。你胆也挺大的,你那位贵人居然没弄死你。” 不知道周玥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人物,但是就能一口气送一整套房子包的人来看,不是一点点有钱能说得过去的了。 爱马仕可不是什么生意都接。 而这样的人,一旦圈定了所有物,甭管爱不爱,别人休想觊觎。 确实,那时候周玥也觉得,无关乎爱,季云深的眼里满是占有。那天把她抓回去,更多的是因为她去见周晨了。 周玥继续吃饭,怎么算没被弄死?只不过方式不一样。 低头,耳根微红,周玥回:“跟死了差不多。” 没再多说,拿出手机,没有新短信进来。 聊天栏上一个孟婧,下一个苏婷,还有一些群聊,再往下滑,有周晨给她那天发的位置定位。 特神奇,这些天,周晨一次都没再骚扰过她。没有突然来一句——周玥,我他妈是你俩paly的一环吗! 很老实,自从户口本拿来后,他都没问过。 这几天的事浑浑噩噩的,她自己都说不清。 辗转,周玥给黑色头像发了一条,继昨晚告别后,这人又人间蒸发了,但是还是得抱怨。 【先生,今天课都没听进去,喉咙疼,没睡够,学校好远。】 没等他回,就这么发一句,手机丢到了一边。 反倒大三的小学弟,搬着餐盘坐到了她们对面。 那位,舞台剧达西先生的男主演、白允俞。 长着贵气的样,高鼻梁、棱角分明的,有点儿西方血统的味道,花少感有了,只是少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开始海选其实周玥没选上他,只不过能上场的就那么几个,他舞台张力最好,便就选了。 白允俞挺热情,跟她俩嗒嗒聊了半天,还请了份食堂果汁,说:“多谢周老师照顾,这次舞台剧辛苦了。” 孟婧笑他:“小小年纪就会拍导演马屁了,你周导这还没出名呢。” 小伙子脸上确有几分真诚:“可不是瞎说,关心周老师跟出不出名没关系。” 周玥拿吸管戳着果汁口,摸索了半天,插了进去。 慢慢小嘴吸着果汁。 表演系的学生们未来的发展不尽相同。 有的一炮而红,成了明星大咖,有的专研学术,在戏剧台上指导风云。 不过想起林教授的话,干这一行,资源第一,没有资源,任凭才华也无济于事。 没有跟白允俞点破,她自己都还在学习呢。 最后听白允俞提起,问到了她的朋友圈:“周老师那天舞台剧后发的玫瑰挺好看的,达西先生是谁啊?” 周玥恍恍惚惚,看到过去,看到白允俞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大学生的阳光和腼腆。 突然觉得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说的达西先生,她知道指谁,但是剧组的人都以为指男主演。 难怪,下面有好几条留言,剧组中的几个参与学生在那起哄,说什么戏见花开。 周玥将吸管挪开,笑笑:“自然是指书里的那位。” 小学弟倒是没灰心,将周玥和孟婧的餐盘收走:“那有空我请周老师你们吃饭,好好探讨探讨,反正接下来我们还有巡演。” 孟婧看着白允俞送走盘的背影,一乐。 手搭在周玥肩上:“这小伙子可以呀,虽然小一岁,长得俊,表演系的最低要求180,还懂体贴人。你不考虑考虑?” 周玥低头将借孟婧的笔记收回包里,装傻:“考虑什么?” 孟婧耸了耸肩:“贵人没办法一辈子,新鲜感一过就没了。总要找个人相伴。” 周玥戳她脑门心:“脑子里就只剩恋爱呐?” 一辈子好长的呢,谁又是谁的谁? 收拾东西,离开食堂,下午又是满课,周玥没看手机,直到晚上翻出来,倒是看到了些重磅新闻。 第47章 公子爷亲自来接她了 新闻里热门,某某文局一把位,嫖喝被爆。 起因,犯了老婆忌讳,他老婆去闹,一时间哗然,看起来多正经的人,私下里多与十来个国外留学的女孩子厮混。 孟婧也看到新闻,挺意外,跟她聊:“你说这些大老婆不是应该顾及家中脸面,不会摆明面上去撕自己老公的花边吗?” 确实,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很多上流社会的太太,不是不知道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可她们看得开,哪会出来闹。 没想到,不仅闹了,还闹了个人尽皆知。 周玥躺宿舍床上,靠着枕头,滑动着手机,随口回:“兴许有更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不说了,睡觉。” 不想去细聊那个世界的纷争,她没这身份,也没这仰仗。 钻进被窝,周玥听孟婧还在关注,时不时惊叹一句:“嚯,花溪食府被查封了。厉害!那可是出了名的花场地。” 后来有听说,那地儿,确实坑害了不少女孩子。 不聊,周玥闭上眼睛睡觉。 那一晚没有信息进来,周玥安心补觉。 第二天的课,睡眠足了,上得认真,一晃眼周末又到了。 傍晚,孟婧跟男友商量着晚上去哪玩,网五连座,戳她:“去不去?叫上小白。” 周玥拿平板调整着分镜画面,她画画不熟练,都是用火柴人分布演员镜头站位:“你看我玩过游戏吗?” 确实,周玥不玩电脑游戏。听说白允俞倒是玩挺好,若她去已经四连座了,再随便找个搭子,能坐一晚上。 孟婧男友在宿舍里,搂着孟婧叫她:“你这人就不合群,看看我家婧婧,玩得多好。” 周玥轻描看了老余一眼,余合诚,孟婧的男朋友,谈了四年的恋爱。 “只是你们男生爱玩而已。” 话落,孟婧从余合诚的怀里不经意的脱离了开,走周玥身边,压她肩上,没提游戏:“那你今晚做什么?一个人在宿舍不无聊啊。” 周玥转头看了她一眼:“晚上看情况,你们去。” 不说,确实没兴趣,不喜欢看老余玩上头的时候,孟婧补不上兵线时,他会骂人。 就这样,宿舍安静了下来。 晚霞渐淡,暮色彻底沉了。 周玥收了电子笔,最后一个分镜完成了。 拿着手机到窗边,看楼下,一眼望去,后门停着几辆超跑,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公子哥儿们来接表演系的妹妹们了。 打开手机,信息里有一条,她中午发的信息,给黑色头像:【先生,今天中午食堂阿姨居然少了十克的西兰花。】 下面是她打饭的配图。 他没回。 琢磨着,好久好久才又发了一条漆黑的宿舍照片,但并没有留言过去。 一直到晚上九点,有信息进来了。 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出来。】附带一个定位导航。 不远,不在后门,在侧门的隔一条街。 他就这么笃定她还在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时候其实早就梳洗了一翻,连化妆的粉饼都放进了包里,却刻意等了十五分钟才出门,像是故意让他等似的。 明明知道,他可能会等得不耐烦,转身就开车走了,但她就想。 是故意寻找他的底线吗? 还是,想以此计算他会对她腻的时长? 最终她自己也没得出什么结论,选了雨夜的包包,背了出去,走过路灯。 灯下是她一个人的身影。 秋天,连蝉鸣声都渐隐了,没有人在意夜幕下的秘密,或纸醉金迷,或迭情夜长。 顺着导航,找到了街口,路灯下是她最眼熟的奔驰e。 多低调啊,明明一手遮天的公子爷,到这满是琳琅的校园接人,却如此不起眼。 跟隔壁街那些豪车公子哥儿们一比,美人儿们都不会赏脸看一眼。 然而,却惹得周玥心脏怦然直跳。 这是他第一回亲自来接她,他居然真的来接她了,怎么不心情跌宕? 整整两天,这人没跟她联系,在看到车前,她甚至都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 缠绵过后,多会腻倦 —— 周玥睫毛眨了眨,勾起笑脸,小跑着到了车前。 两侧车窗开着,车里人在抽烟,懒懒地打着电话,看她出现在窗前,薄唇轻抿了一下,有锁扣开了的声,给了她示意上车的眼神。 周玥自觉的开门,钻进了副驾。 没等他电话打完,越过中控,就这样攀上了他的大腿。 他还在跟电话那头说着话,漫不经心,视线危险又警告的递了她一眼。她不管,伸手滑过他的肩,车内淡紫的光下,眼神对望着。 季云深拿着手机笑了一声,烟湮灭在了烟灰缸里,腾出来的手,掌住小姑娘的后腰,往身前一贴。 惯性,小姑娘的背往后一仰,撞到了方向盘上,猛然发出了一声“嘀”的喇叭响。 差点叫出声,周玥吓得急忙抿住嘴,害怕声音传进电话里。 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下巴搭到他的肩膀上。 只听那头似乎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温淳贤良,在问他:“好久没回家了,下周抽空回来一趟?” 他混沌的回:“嗯,知道了。” 没说什么时候回,反正就是会回就行了。 周玥猜,那边估计是他的母亲。 没等细想,电话挂断了。 不敢看季云深此时的表情,周玥松开了手,低下头,心有余悸:“不知道先生是跟家里人打电话,还以为是在谈生意” 头顶上方的人淡然一笑,捏过她腰间,长指抬她下颌看了过来:“谈生意就敢影响我,谁教你的?” 那眼眸,怎么说,满是深邃如星河,波澜壮阔,确实笑意纷呈。 那一刻,他似乎是真有心在宠她,给她放肆。 周玥喃喃,有些胆怯又大胆:“先生教的。” 怎么不记得。前两日他要出门前,却还要放纵,偏有电话进来,他不仅接了,还一面手掌覆着她的后脑勺,一面打电话。 那一语双关的话,对电话那头说:怎么这么会呢。 言语中的调调满是迷荡,双眼恣意的闭上,她能看到他脖颈抑制不住后仰时,青色的血管。 第48章 我想牵你的手 回过神来。 周玥自个把脸说红的,眼神躲闪到一边,剔透的红唇小小的抿着。 季云深垂眸,不做声色的打量着她:“纵着你了是么。谁说你就可以学了。” 周玥哑声,评判不出来,这不温不徐的话是不是真有怪她听到了,他和他家人的谈话。 埋头低念:“以后不学了。先生教了也学不会。” 也不知道教她什么了,她哪样又没学会了。 小姑娘个性就是这么犟,说她一句,她能用最温吞的调调耍出不卑不亢的小脾气。 特意打扮过出来的,没化浓妆,显呈那明亮的娇俏感。 眼尾勾过一抹红线,跟现在眼角微红的一块融为一体,看起来娇艳又易碎。 聪明的小狐狸知道她哪里最吸引他。 将她脸蛋续而抬起来,季云深低头凑近,倏然一笑:“我可没教你伶牙俐齿。” 不给周玥继续辩驳,季云深将她后臀往前身一摁,叼过她的唇瓣,教训似的狠狠吻过,方向盘上的喇叭再次压响。 那时候兴许季云深自己也说不清,一方面斥她太过倔骨头,一方面又喜欢这嘴里软绵绵全是扎人刺的味道。 周玥想,应该是源自于他的征服感,所以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乐意沉溺在温柔乡里,越发放纵。 绵长的深吻,周玥被吻得喘不过气。 这人的吻从来都是带着绝对的掠夺,潮湿剥离着寸寸感知。 有夜风拂过,从左侧窗吹过了右侧,周玥骤然惊醒,想起这是学校附近。 推了推被他禁锢在胸前的手:“先先生,会被人看到的。” 这辆车可不是上回那辆防窥玻璃,明晃晃的前窗,有人行经过,摄像头就在前面一百米的位置。 虽然就他俩现在,也没人关注。一个还在当学徒的编导,一个虽然滔天权势却藏幕后的公子爷。 不外乎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情侣在车中暧昧罢了。 但周玥还是担心,心跳不稳。 反倒眼前人,淡定的擦了擦她被吻花的唇,才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下来,还有理:“不是玖玖先来勾引我的么。” 他喊玖玖时的调,总是微微下压,不带上挑,听起来满是低哑的温淳,像冰川化下的流水,让人总错觉成深情。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周玥爬回副驾上坐好,将凌乱的上衣整理好,听他问:“想去哪?” 原来来之前他也没想过,可他还是来了。 不知是因为她发的信息暗示,还是、有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他想她了。 后者可能性太小,周玥忽略不计,趴中控台上,仰头看他,提要求:“去吃饭。” 季云深发车拨动挡片,视线侧过看她,不经意皱了皱眉:“怎么还没吃饭?” 确实,都已经快十点了。 周玥肚子早就饿得响,然而,依旧坚持:“等先生来接我去吃。” 季云深荡然笑开,打转向灯,车开了出去:“我不来接你,你就不吃了?” 周玥头往靠椅垫上一靠,惬惬意意的回:“对呀,就饿着。” 话不知真假,但她确实等了,不确定他会不会来,又似乎觉得他会来,总之饿一顿也没什么损失。 后视镜里车景一片片闪过,周玥突然又坐直了起来,心血来潮。 看他侧脸,顺着侧脸往下一直看,看到他开车的手。 就这么说了:“先生,我想牵你的手。” 是不是有点太过主动了,会不会被看轻?又有没有因为这个违反交通安全行驶规则。 可是她真的觊觎这只手好久了,每次都只有在做的时候才能十指相扣。 数着时间,等了五秒。 开车人一笑,就这么一手搭着方向盘,将另一只手空了出来,摆在了中控上。 周玥比对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插进指缝,被他叩下、回握。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先生这样牵着我开车的话,会不会被罚款?” “那你还不快点松手。”他闲若无事地嗔了她一句,却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周玥用劲扣更紧:“我不!” 就这样,算是跟他打打闹闹的,车子开到了一家饭馆。 夜深没有特邀私厨,开着、味道又好的饭店不多,主港式晚茶。 包房服务的经理应该是地道的港城人,普通话中夹杂着不算太浓的港城口音,颔首将菜单递到季云深跟前。 他给经理递了个眼色,经理挪步,又将菜单拿给了周玥,下意识的打量了她一眼。 说起港城,总是能让周玥想起闵兰姗,明明自己也是港城人,但应该在季云深眼里,提到这两个字想到的多是闵兰姗。 不知道这儿他们之前来没来过,他是否常来? 也不怕这次来,遇到。 可是周玥清楚,她能在他身上撒野,但绝对不能去他心上撒野,关于闵兰姗的话题,她只字不能提。 低头点餐,周玥没有装不懂,干净利落的全点了她爱吃的。 蟹黄烧卖、金箔流沙包、带子韭黄肠粉,当然还有一杯奶茶。 听她点完,季云深品着凤凰单丛解意,有些意外问了一声:“就没了?” 周玥将菜单递回给了经理,笑得挺真诚:“先生觉得我能吃多少。” 能吃多少点多少,倒是不铺张浪费。 季云深吃饭的时候也没习惯撂一桌子菜倒掉,这是家族从小养成的涵养。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没表态,只做她身量评价:“确实,你那小身板能撑多少。” 不过还是叫了经理过来,又多点了两份,这儿的特制茶点。 晚茶不贪多,但求精,什么都得尝尝,是港城人的习惯。 周玥眨了眨眼睛:“那我吃不完怎么办?浪费粮食可耻。” 从前经历过三天没吃饭的日子,周玥对食物有特别的尊重,不想浪费。 不曾想,这位已经从饭桌上下来,早吃饱不再多吃的人,居然在茶点上上来时,拿起了筷子。 嗯,陪她吃。她吃不完,先生帮她吃。 就因为她那句浪费粮食可耻吗?周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最后一点海胆鲜虾春卷塞进嘴里,嚼了好久咽下。 忍不住多问了他一句:“先生爱吃港味吗?” 第49章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季云深抬眸看她,韵味幽深没有作答。 包间里的光盘撤去,安静无声,小姑娘吸着奶茶,仿若无事,挺轻松的解释着刚刚提的问题。 “看先生都吃饱了,还能夹两筷子,以为先生特喜欢吃呢。” 跟闵兰姗无关,就单纯好奇他喜欢吃什么,不可以吗? 这时并不知道,先前闵兰姗才多嘴问了一句,有关于她,就迎来了男人永远的沉默。 周玥低头,戳着吸管里的珍珠泡泡,情绪藏得很好。 季云深淡淡一笑,夹烟点火,靠坐宽大的沙发椅上,抬了抬手:“过来。” 有些心里发慌,周玥还是硬着头皮,搬着奶茶杯子到他面前,听他不轻不重的一句:“一般。” 是回她,对港味的喜好吗? 确实如实,四九城长大的少爷,没什么钟爱的味道,山珍海味吃多了,哪还有什么特别,吃饭纯粹是打发时间。 勾过周玥的腰身,揽她入怀,听他随意提起:“少时跟父亲去过两回港城,尝过,味道不错。” 这里的大厨是港城那边来的特级,以前在好几个高品质酒做过晚茶,技艺精湛,如今被聘入内陆食府。 难得,居然有少爷记得的味道。 没敢往下追问,周玥在他怀里笑盈盈:“能得先生赏识,那大厨师傅应该有赏,赏千金万户侯。” 季云深闻言,一捏她腰肢,掐得周玥娇呼喋喋,差点打翻了奶茶杯子,真把他当皇帝做派了。 闲散的蹉跎夜晚时光,直听他漫不经心一语:“我看你也挺懂港茶,这么爱吃么?” 就她刚刚点餐的时候,这人便注意到了。 周玥顿了顿,不瞒他:“是,超级喜欢。” 自己家乡菜,怎么不喜欢?那个回不去的家乡,记忆零碎,兴许去了都找不到街道,却总还记得些。 饭后消食,瞎聊两句,吃饱走人。 经理恭敬送两人出门,派人取车,周玥站门边打了个哆嗦,穿太少,委委屈屈看男人的西装外套。 今晚撒娇的多了,也不差这一回,她得寸进尺:“先生,我有点儿冷。” 其实,就一分钟,车就开过来了,她能冷多久。 刻意撒娇,想骗他衣服,他纵了,外套就这么取给她。 小姑娘拎着包不好穿,先生好不惬意,帮她拎过包,看她套上那矜贵得服务员都不敢碰一下的外套。 经理在身后挺震惊,听先生哧了一声:“知道冷,不知道多穿点?” 言语中尽是宠溺。 上车的时候,季云深拎她的包丢在了后座,也不知是不是周玥听错了,听他模糊的声音,说了句:“这是颜色不喜欢呢。” 看了一眼银色的雨夜,周玥恍惚,是比白色的初雪漂亮,有雨天的质感。相比白,灰蒙蒙更像她的倾心。 —— 那夜,回了呼家楼的那间套房,书桌前光影晃动。 原本这人还在翻阅文稿,可坐了半小时却因为她给他调了茶汤,往椅扶上一靠,最终文稿散落一地,茶汤也打翻了。 他将她捞到桌上,俯身压过桌面,扯掉她上身的吊衫,吻痕遍布全身。 后背接触冰凉黑桃木,周玥沉浮中,粉嫩嫩指甲紧紧抓他的后背,寻求胸膛的温暖。 越抓,他越骂她“妖精”。 还说她应该姓“苏”。 讨论过,她打算近期去把户口给迁了,从前她姓周,但不是她的姓,她想户口办了后,改一个姓氏,但没想好改什么。 最终没得出结论。 从书房辗转到了大厅,落地窗边,霓虹斑驳,她窒息沉沦 很奇怪。 平日里相处的时候畏手畏脚,总在不断试探,没有问一句你这两天干嘛了,没有交代一句我这两天做了什么,不知该进该退。 偏到这种时候,却放肆得完全没了距离。 负距离的交会,大约是他俩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最近的一刻。 就像多年后,周玥在电影里台词里所述的——爱情初始,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中午十二点被叫醒。 跟着季云深去了燕郊外的专属马术俱乐部,刚吃了午饭,周玥还在打着哈欠,摆弄着新的骑马装。 苏婷走身后出现,笑她:“周导昨晚做分镜熬夜了?” 下午的聚会局子,来了好些人,不知道是商务形式,还是就纯粹公子哥儿们闲玩,何霆震也来了,带着苏婷一块来的。 有一说一,见过何霆震几回,回回都带的是苏婷,在哥儿们的世界里属实少见。 明明不承认女朋友,却似乎把她当作了女朋友。 不知道是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她心惊。 他人的悲欢,他人不提、不聊。 周玥把衣服换上,拉上上身拉链,将脖颈下方的吻痕遮盖得严严实实,红着脸嘟囔,回得乱七八糟:“才没熬夜。” 苏婷捂着嘴笑呵呵,不语。 跟季云深接触,仅限于在何霆震身边,胆战心惊跟着喊一声“云哥”的份上。 但是,就瞧那衬衣外的身形,骨相皮相全占的结实手臂,她家小绵绵一旦被占有,得削去多少神魂,吞得骨头都不剩。 偏她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男人怎么可能罢手。 苏婷也跟着换了身骑马装,就那御姐味,明明比周玥年纪小,偏有姐姐的味道。 出门,两个小姑娘随便聊着,听苏婷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听说闵兰姗回港城了,你知不知道?” 周玥微微一怔,转头拎着马鞭,走到马厩边,挺平静的回:“我怎么会知道。” 有专门的陪练师在一旁候着,给她们挑选合适的马匹。 她确实不知道,自从那晚后。 她没有特别想起闵兰姗,但也确实想过,闵兰姗去哪了。 苏婷摸了摸pikeur马的马头,好奇八卦心起:“会不会是因为你,季先生把蛇精给赶走了?” 是吗?这种揣测根本没办法证实。 私下里是听到何霆震哥儿们讨论,但夜里声萧的谈资不过谈资。 对此周玥不发表任何观点。 沉吟了好一会,不痛不痒笑笑:“你说,以后,我又会被他赶到哪去呢?” 第50章 他眼中太过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兔死狐悲的感伤,大约是她矫情,可是就是在闵兰姗身上,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结果。 明明知道,她是她,闵兰姗是闵兰姗,可在那个人的眼里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隔夜的曲,新鲜的花。 至今忘不了闵兰姗那句“先生只是一时新鲜”。 苏婷突然沉默,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她们同龄差不多,在哥儿们纵情声色的金钱世界中,难免放不下、要去争一个例外,可眼前这位姑娘却太过通透。 清醒的知道,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如何去评判她人的得失。 周玥淡然笑开,用挺平静的语调说着:“但愿别送太远” 多的没说,如果可以的话,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别太过无情,连选择权的都没有。 听她说,苏婷鼻头有点酸酸的,像是懂她的意思,又不是很懂,何霆震到底跟那位差着好几个台阶。 深吸了一口气,看周玥安静的眸子,有心深聊:“现在就想这些,以后后悔了可怎么办。” “哪有后悔药。”周玥在马术指导师的招待下,骑上了荷兰温血马,跟苏婷说说笑笑的,骑马去了。 小姑娘说是第一回骑马,不像苏婷的那匹烈性。 指导师特意给她安排了,性格稳定最是温顺的优雅高血统马匹,季先生带来的人,甭管什么身份,那是千万招待着。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结果如何不早就想过了么。 何必深思。 往前走,荆棘与日落构成的画卷,异常绚烂。 —— 马术俱乐部的赛马场上,几位公子哥们闲聊着,里面还有两位港商。 何霆震饶有兴趣问那近六十岁的港商:“齐叔喜好赛马,都赛到咱四九城来了。” 港城那边喜欢赌个马,到了京市就是纯粹看了玩。 三圈下来,港商看中的那匹输了,依旧杵着拐笑呵呵的,普通话中总带着浓厚的港味。 “年老不中用了,眼力不如你们后仔生,现在就看了玩啦。” 视线落到季云深处,这人,好闲心,给刚赢了头筹的骏马丢了两颗豆料。 赛马场侧方,休闲骑马区。 几名靓丽的美人溜着非赛级马匹,谈谈笑笑,自个打马松弛,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 那穿着银色骑马服的小姑娘躲在最后。 最是胆子小,学了个半会,一边听她们聊天,一边看一旁的马术指导师,生怕自己掉下来似的,但又满脸红扑扑的想玩的样。 那马已经让人给她选的最平和的了,再往下只能给她买个木马了。 视线只给了一眼,季云深转回头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湿巾擦手。 听港商提议:“三公子,这会没赛,要不后院下两盘棋?中佬最近研究棋艺,展示两手。” 季云深笑笑,应了声,港商不仅生意人,在那边还有些职务。 老一辈人,似有要跟他单独聊的意思。 正要走,小姑娘们已经骑马到了一旁草地。 周玥好不容易摆脱了指导师的手把手牵马,瞧见季云深,自个蹬了两下,往前,却晃眼看到了季云深身旁那位港商。 一开始没大认出来,但凑近了,周玥脚下不经意的收紧、夹住了马腹。 好说不说,这位港商的模样,在她幼时的记忆中留下了一道刮痕。 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虽然眼眸中没太大波动,但脚下的用力,突然刺激了温顺的良马。 实在没想到,马就这么加快的冲了过去。 冲散了前面的人 周玥被吓得不由一声叫了出来,惊慌失措。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喊先生救命,视线却这么紧紧落在了季云深身上,看着马跑到他的面前,从他身旁掠过。 直到看他抬手,一只手勒住了马缰。 那马高高跃起了一瞬,就这么停了下来。 那时的他真的太过平静,从始至终,面部表情都没有任何紧张担心的情绪,泰然自若。 身旁的港商都比他紧张,多嘴问了句:“小妹妹,没事?” 知道,这小丫头季云深带来的人,打听过,新宠的花儿。 模样那是潇湘动人,就胆子小,柔柔弱弱的,公子哥儿倒是喜欢这款温顺的绵羊。 周玥垂眸:“有被吓到。”缓了缓心境,港商没认出她。确实,六七岁的小姑娘对比二十二岁后张开的样子,是认不出来。 在赶来的指导师关心的搀扶下,周玥爬下了马背。 低头的时候,瞧见,季云深将刚刚勒马的手随意放到了身后。 听港商关切:“第一次骑。动物这种东西性格多少都不稳定,还好没什么劲,一拉就给拉住了。待会再骑一定要注意了。” 周玥没接嘴,看向季云深。 瞧他依旧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 让人将马牵走:“来泡茶。” 听得出来,他像是有些不高兴了,挺霸道的,不给她骑了。 周玥老实应了声,跟着两人去了后院泡茶。 落座竹林处的阁楼台前,旁边流水声阵阵,周玥捻茶入笼,香满一分,沏出。 没再多看港商一眼,倒是时不时看季云深置棋的侧影。 见他一只手捏着黑子,而另一只手却始终在棋盘下,只有她端茶到身前时,才有端茶一抿。 挽杯的手掌扣内,恰好落到周玥视野中。 清晰可见,那只手中深陷的勒痕,隐隐似乎有血迹深印。 那是用了多大的力,才让受惊的马停下来的 周玥猛然低下头,睫毛微颤,眼中有雾气绕过。 趁水涨的空挡,给王浩发了条信息,请他带药。 起先王浩还以为是她磕着碰着了,结果听是给先生用药,王浩发了三个标点符号:【???】 足见,先生受伤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仿佛第一回见。 棋下了好久,输输赢赢周玥没看,时不时听两人聊起,正经生意合作,港商最近新项目,希望季云深加入。 沉吟了一会,季云深缓缓笑着,答应可以考虑。 周玥停了一瞬,手指不自觉握紧。 脑海中浮现出一支针头,插进她母亲的手里,母亲疯癫的模样在针管下越来越深陷,而给母亲货的人,其中便是这位港商。 第51章 不想先生去 傍晚,事谈了,闲话也聊了,季云深最终也没彻底表态,不过听得出他对港商说的项目是有兴趣的。 港商笑呵呵,邀约待会俱乐部里吃饭,季云深淡说待会,视线落到烹茶的小姑娘身上。 港商没多扰,转身出了门。 门刚打开,就瞧见王浩等在门口,周玥追过去拿了药膏,藏在身后进门。 季云深依旧盘腿端坐棋盘前,瞥她一眼。 看小姑娘跑了回来,往矮几旁侧坐,小心翼翼的扯出药膏,眼中雾蒙蒙的唤“先生”,跟在床上的时候一个娇味。 不过多说了几句:“您的手,我给您擦药。” 摊开的小手,要他伸手搭理。 季云深笑了一声,把手递给她:“都结痂了才涂?”斥了她一句,“紧张什么,骑个马都能惊了。以后不准骑了。” 原本没打算叫她来跟着泡茶,倒好,再给她留在那儿骑,下一秒没人看着,再摔了。 周玥给他抹药膏的手停了停。 其实,刚刚的事她懂。 懂,他把她叫到身边泡茶、却是看着她的意思;懂,他在那一瞬间不言一语、却给的安全感。 也懂,此刻骂完之后,他置下棋子掌心托她脸蛋上,揉了揉,才迟来的一句问候:“刚刚吓到了?” 周玥死死咬住了唇,看手掌上血痕一条条清晰如丝线过,摇了摇头。 她不说话,像是委屈的样。 他好笑:“怎么,还不服?能耐下次再去骑,摔一跤,给你长记性。” 瞧瞧前一秒还不给她再骑了,这会儿又准了。 周玥摇头:“不骑了。” 思绪不在骑马上。 马固然是要骑的,只是傍着下山的太阳,周玥一点一点给他擦完药包好,抬头,借着夕阳看他背光的轮廓。 该怎么说,让他不要跟那个港商接触,该怎么说那人背地里的肮脏,会害了他的。 她该怎么介入他的人生去提醒? 说了便是坏规矩,一只金丝雀儿是不允许多嘴的。 先前整整一个小时,周玥都在跟自己做着最后的挣扎。 良久还是开口:“先生” “嗯?”他的语调低蕰,喉咙中滑出来的音色,总是让人听起来很宠的味道。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艰难着:“待会能不能别去吃饭了。刚刚那人我看着挺凶的,看他就害怕。不跟他玩好不好?” 这句话说完,周玥自己脑子里听起来都听笑了。 多无理取闹啊!周玥,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什么身份?能跟他提如此幼稚的要求。 窗外照过来的光晃得周玥眼睛有点疼,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窗外流水的声音。 他沉默着,眼睛就这么盯着她的眼睛,良久,分不出情绪的问:“是你不想去,还是不想先生去?” 周玥听到了自己心跳放快的声音,氤氲着,如实,一鼓作气:“不想先生去,他看起来就是个坏人。” 她这前十来年,一直藏着,从来没有这么肯定的、把话说死说满。 总是藏在别人背后,老老实实做个小傻子。 但今天,她不想他受伤,就这么直言出来。出于什么原因说不准。 视线明灭交错着。 哪怕背光,周玥也感受到,他深眸就这么落在她身上,仿佛一瞬间要把她灵魂看穿似的。 是,是灵魂,不是皮相。 忐忑着、紧张着,最终却听他淡淡一笑,转头把玩起了手中的棋子:“不去了,过来陪我下棋。” 就这样过了,他没深问。 那时,周玥也说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决定不去了,仅仅是她一句莫须有的坏人冠名? 不过坐他怀里,周玥双腿拢在他大腿上,被他搂着,看他只手捏起了一把黑棋,一颗颗散到棋盒里。 听他漫不经心的跟她说:“无论黑棋白棋,都是棋子,用得好就没有坏棋。” 诚然,她懂了,他心里门清,知道那港商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他而言,不过棋子。 不愧是深耕权势争斗的三公子,哪有什么老东西能随随便便就给他下套的。 白瞎她跟他如此坦诚谏言,早知道就继续藏了,跟他说什么! 只是后知后觉—— 原本他心里的谋算,不该她听的,就这么跟她平淡的提起。 是觉得他的暗喻她听不懂,随口念叨。还是明知道她听懂了,故意说给她、让她安心的? 不敢细想,周玥老实回到自己的位置,陪他风花雪月。 他有兴趣教她下棋,自她身后环着,握着她的手放着白棋,一只手他下、放黑棋,没给她坐到对面去。 真不知道,都在一个方向,这局怎么斗得起来。 耳畔灼热过他的呼吸,有他说话的气息绕过耳边。 周玥想认真听,听他说着如何围困敌人,一点点蚕食殆尽。 她也在认真学,时不时听他哧一声:“说过两遍了,怎么就不长记性,这儿不能这么走。” 实话,这还真不是周玥藏拙、故意出错,她就是学不会嘛。 都说下棋跟排兵布阵一样,越会搅弄风云的人,越能布好棋局,纵横阡陌里早已运筹帷幄。 她本以为她脑子还是能的,却没想到下棋也看天赋。 夕阳落下,屋里掌灯,有人来问过贵公子要不要去吃饭,然而公子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可不想去。 教了三盘,周玥不玩了,念嗔:“不学了。” 耍赖劲儿上来了,他也没耐心教了,丢回棋子:“懒东西。太笨学不会,以后别说我教过你。” 周玥小声哼哼,这种时候就不承认他教了,用他身上的那些他受用,倒是一面耐心一面夸。 就此作罢。 观看棋局,倒给她摆出了一个黑白相交的“静”字。 是否在许愿,岁月静好。 倒是像极了电影里的蒙太奇手法。 那夜晚间,周玥拉他手去吃饭,就两人专门找俱乐部的私厨做了一顿,没管那些人的聚会。 夜深也不知道走了哪些人,总之她跟他没走,那晚就留在了俱乐部的套房。 发现了,这里他也没少来,有特别留给他的房间。 没多说,回房间,拥吻到了一起,像是默契似的,她转身的一刹那还未踮起脚尖,被他一捞,低颈贴合到了唇心。 第52章 这回不藏了? 那夜,他抱她在床上吻了好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嘴里藏着糖,让他在柔软的唇瓣上尝得细腻。 没这么快进入主题,他吻得太过认真。 给她喘气,喘过又覆过,指尖在她发间一点点轻拂。 反倒她手指勾着他纽扣,往下,摸到他胸口传过的热度,呢喃:“先生” 然而他恶劣的,就是迟迟不给下一步动作,惹得周玥一片湿濡。 不清醒的迷惘中,指甲嵌在他的手臂上,眼中满是雾气,紧紧扣着他,像是置气,居然喊他的大名:“季云深” 算是第一次这么有胆量,喊他的名字。 他没恼,勾了勾唇,将她翻到身上,剥掉了她的衣服,睡进了被窝里。 手掌摁住她的后脑勺压下,继续吻着,深入。 白色床被凌乱滑落床脚,窗边纱帘风动。 郊外深秋,房间里感觉不到冷,不知是全屋空调给予的室内热度,还是身上的高温。 又是无尽缠绵。 入睡的时候,困得不像话,周玥几乎是没有入睡意识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见到港商的原因,让她做了噩梦。 噩梦又是记忆。 梦到十年前的大雨,梦到她眼睁睁看到胭脂因为涉入过量,而瞳孔放大的死去,被人搬了出来。 警官问她是谁,十二岁的她一脸平静、睁着傻乎乎的眼睛轻轻地抬头,说自己是陌生人。 转过街角,加快脚步逃跑,雷声阵阵,她吓得一跤摔在泥里,没爬起来,侧躺在地上,将自己蜷缩到了一起。 崩溃的尖叫声和哭泣声,分不清哪个声音更大些,只知道那一天,小小的她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虽然那亲人所存在的记忆,没有什么美好,可是那人是她妈妈啊。 她不敢认、不能认 轰鸣声好大。 周玥被吵得睁开了眼睛,颤抖的呼吸分不清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恍惚中辨识,应该是早上。 俱乐部楼下的修剪草坪的声音。 难怪季云深不爱来这,这里隔音真不好。 睡梦中惊醒,周玥发现自己身体不知不觉蜷缩到了一起,跟那天一样。 然而,身前却有一壁灼热的胸膛,腰间有力手臂怀抱着。 周玥动了动睫毛,睫毛滑过他的胸口。 迷迷糊糊的,环抱着她的手盖过她耳边,捂住了她的耳朵,哑声、微不可闻:“睡觉。” 周玥抬头,这人压根没睁开眼睛,像根本未醒。 也不知是不是梦里呓语,但却、好安心。 不自觉的,周玥松了松紧绷的身体,蜷缩在胸口的双手放下,一只手抱住了身前人的腰,将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当天下午,从俱乐部出来,何霆震公子哥儿们早不见了踪影。 没回呼家楼那边,季云深叫王浩把她送回了学校,自己开车走了。 一个周末就这么过了,难得周一的课不会迟到。 那一阵子时间过得飞快。 周玥总会感觉时间不够用。 学校忙里忙外巡演舞台剧、上课,其他时间被拽过去陪他。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她早上有课的时候,那晚他都没有翻过她的牌子。 不然呼家楼离学校是真远,通勤时间太长,要是晚上去找他,早上又有课的话,她得四点钟就爬起来。 渐渐的,周玥也不把衣服来回搬走了,就这么随意丢在套房。 还时不时因为要完成学校的课业,索性把专门做分镜的平板本也丢在了酒店,甚至多配了几台混音的音响,专用剪辑的配置电脑。 光这些东西一套配下来,还是低配版,上百万。 真如季云深说的,玩电影、烧钱。 算不算是烧先生的钱呢? 也算,上回苏婷演的那部短剧播了,大火,她拿了分成五百万的利润。 有关电影上的用度,周玥没跟他提,他也不管、不问。 先生喜欢用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养的水灵灵的。 带她去吃好吃的,衣服不知配了多少,周玥在学校里可不敢这么穿。 一次去找他,刚从课上赶下来,他看到她穿着白体恤牛仔裤,挺不乐意,哧她:“不喜欢我送的?” 周玥坦诚:“太招摇了。”虽然低调的连个logo都没有,可料子谁看不出来,设计师的手法也有特点。 他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把他皇帝做派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赞同她的意思,当天晚上看她翻戏服搭配鞋饰,细高跟银粉细钻,第二天鞋盒摆她面前了。 —— 那天,穿着这双鞋,周玥中午才回的学校。 下午还有最后一场舞台剧巡演,就在京市的三环一个剧院。 孟婧瞧她最近的状态,视线落到她的脚上:“贵人御赐的?挺好看,完全贴你腿型,他可真知道你怎么穿最好看。这回不藏了?” 周玥叹了口气,想藏也藏不住。 有天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刚好掉出来,爱马仕的晨曦房子包就这么掉扫把上,可把阿姨吓坏了。 第二天就跟宿管阿姨小声讨论着。 其实挺矛盾的,好看的东西她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去显露,害怕走到亮光处,自己却没办法控制灯光的流向。 孟婧劝她:“担心什么,你以后成了大导演大编剧,总要走到人前最耀眼的地方。” 她压了压眼眸:“可是现在并没有到那个时候。” 没多聊,忙着坐上了校园的包车去了剧院。 周玥有打算,把舞台剧忙完,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赶紧去把迁户口的事给办了。 最近瞎忙,户口本还一直在她包里。 有关自己改姓的事,终究没研究出想要的姓,而且似乎没有点身份证明还不能随便改姓。 所以暂且只打算迁户,迁到学校集体户上。 到了剧院,演员们在台上演出,剧场总经理居然找到她。 跟她提,剧院联合几家部门要做一部有关青春戏剧的十五分钟短片,想由她做编导。 原本已经有原创剧本了,不过还需要二创和导演执导。 周玥受宠若惊,稳了稳没着急回答,转头给林教授打了电话询问意见。 林教授认为可接。 短片的执导看起来时长不长,但反而考验编导的能力,林教授觉得周玥现在所掌握的足以支撑完成了。 鼓励她:“恭喜你,开启了电影生涯的第一座里程碑。” 第53章 狠起来有你哭的时候 周玥心里有了数,接下了这人生第一部商业校外项目。 签下聘请合同的当即,周玥给季云深发了一条信息:【先生,我要拍短片了!会播放在电视上的那种哦。】 足见,她是真的很兴奋。 不过还没兴奋到直接给他打电话。 这些天来他的号码她有了,不记得怎么有的。 好像是某天她在酒店等他来吃饭,发过几条信息,他都没回,她就这么等,都快饿死了他才来。 看她委屈巴巴的望他,他说不出什么情绪的叹了一声,问她:“不会打电话给我么?” 她抬着下巴,坐在落地窗前的台子上,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先生的电话。” 一时沉默了半晌,他眼睛望进小姑娘浸了水的眸子里,伸手,拿过她手里紧紧握着等待回信的手机,在上面输了号码。 算不算是他忽略了给她电话? 还是觉得没必要让她知道他的电话? 周玥偏向后者,所以哪怕有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给他打过。 怎么敢随便打,打过去他在做什么。 发完信息,周玥继续忙起了舞台剧,最后一场巡回得完美落幕。 不过没想到,千万盯着不要出错,还是在舞台剧结束的时候掉了链子。 当然这事儿不归她管,舞台搭建的事。 活动仓台不稳,谢幕完后,仓台塌了,白允俞掉了进去,摔了腿。 也不知严不严重,一群人围了一圈,商量着打120。 周玥在一旁跟林教授打着电话,听林教授说:“电影剧组最主要的分两组,一组导演组,一组制片组。” “导演组负责创作工作,制片组负责幕后工作,拍出的片子好不好看、看导演,拍摄过程中安不安全、找制片。但是” “无论是不是自己负责的工作,若有人受了伤、出了事,这时候看的是——做人。” 挂了林教授电话,救护车已经来了。 看过,小白的伤没伤到脑子,清醒着呢。 还在笑,最后一场庆功宴他能不能瘸着腿入席。 就是腿,要给医生看过才知道到底是不是里面骨裂了,要不要缝合,还是静养几个月。 总之,忙忙乱乱的,一群人把他抬上了救护车。 孟婧负责制片组的统筹跟着急急忙忙的上车,见周玥站车门口:“接下来有什么事我再跟你说。” 周玥笑笑,爬上了车:“一块去看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然而剥去功名利禄四个字,显见人字。 首先还是要学会做人。 那天到了附近的医院,学校里和剧院的工伤报告还没申请下来,给白允俞急诊,周玥碰巧有钱,先垫付了。 忙了大约两个小时,没什么周玥能帮的事了。 走到医院楼下,看了看表,今天户口本迁户的事又办不成了。 周玥挺无聊,趴医院花园边的栏杆上,没想到碰到了许久不见的周晨。 很意外,这人居然杵着拐。 看到周晨的一瞬,周玥下意识的想跑,却被他叫了站住。 杵着拐杖,行动不便的人士,蹦蹦跳跳往她在的方向走,周玥觉得挺好笑的,住了脚,看他上前。 周晨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的复杂,不记得多久没见了,上一回见面她心思也没在他身上。 “见我就跑,我都这样了,还能把你怎样?”周晨没大好气,视线落下。 小妮子穿的一双高跟,没见过的牌子,却特别合脚,精致的弧线完全衬托她足尖的精美。 又是那个男人买给她的! 想想自己从前也不是没瞒着周母买东西给她,她不要就是不要,完全搞不懂她脑子里想的什么。 恐怕那时候就撺掇着,早晚要跑,不想留下任何牵扯的东西。 现在真给她跑了。 没有带她那贵得吓人的爱马仕,背了个没见过的双肩包,但脖颈下方丝巾遮掩的吻痕若隐若现,一看就是这两天才留的。 周晨哼笑了一声,当初不小心害她划破了脖子,她拿丝巾遮。 如今她也拿丝巾遮。 有什么两样? 本以为季云深一两周就腻了,没想到一晃一两个月了。 周玥不理他的视线,眼睛盯着自己的小脚,来回磨蹭踩地上的灰:“你怎么在医院?被车撞了?” 可以看到周晨脚上打的石膏,好像还不是一两天了。 难得关心他一句,周晨被气笑了:“季云深打的,两周,明天拆线。” 周玥微微愣了愣,抬起头来。 从他脚看到他脸,有点不敢相信。 两周的伤,下手确实挺重的。 瞧她的表情,周晨哼笑了一声,又有气又有点怂的表情:“不信?你回去自己问问他。” 没说不信,周玥只抬了抬下巴,点他的腿:“那你干嘛去惹他啊?” 周晨瞥了她一眼,却也不想跟她照实说,满嘴酸讽:“我哪惹他。他就瞧不上我,看我不顺眼,想动手还找什么理由。” 周玥瘪了瘪嘴:“你要不惹他,他犯不着理你。” “哟,瞧瞧,才跟他多久?就向着他说话了。”周晨挺见不惯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滋味。 周玥说的是事实,他不懂。 只烦躁的掏出了烟,一看就是消费降级了,以前一百一包的,现在抽二十五的,但还是呛人的味。 抽着烟,周晨似乎才郁结好些,又继续叨叨。 “你爱信不信,就季云深这种人,你别看他现在对你多好,狠起来有你哭的时候。” 还是那句,“跟他你就后悔哭”的20改良版。 周玥不接嘴,问道:“你明天了拆线就好了吗,这双腿还能走直吗?” 听她岔开话题,明摆着避重就轻。 小妮子不想接的话题,她真能轻轻巧巧的避过。 周晨深吸了一口烟,不回她瞎扯,沉沉的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我看你也凉薄” “周玥你是真藏得深啊。在家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你骗过去了,以为你温顺乖巧、懦弱无能。结果转头就攀了高枝。”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沉默了。 周玥没再晃荡小脚,转头背着包要走,交代了一句:“祝你早日康复。” 一支烟吸完,周晨又点了一支,不给她走,追问:“这十二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这么能装。” 第54章 玖玖没有其他想跟我说么 周玥停住脚步,视线落在天空中半落不落的太阳处。 看了好半天,转过身,很平静的笑了。 “周晨,你照实说,如果我在你家的时候,什么都显露,我这些年能安稳的活下去吗?” 周晨一时怔住,包住石膏的脚突然觉得又开始疼了,低头去看:“说得就好像你在我们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这话说起来没什么底气,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怎么不委屈? 要不是她藏拙,周母如何相信她没有狐媚本事勾引周晨,不把她变得丑陋不堪。 要不是她藏拙,周父如何放心让她去好好读书接触外界,暗中学习到很多东西。 这些,周晨不是不懂。 周母要一个洗衣做饭、不会让儿子乱心的保姆,周父要一个生娃守家、给他们养老的儿媳。 周晨只是不想懂。 不想懂她这些年的如履薄冰,不想懂她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白捡的未婚妻,没资格抱怨上天的不公。 沉默良久,周晨只听她笑了笑,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想挣扎一句,周晨补充:“不是也有好的时候吗?” 周玥点头:“有,不多。可是周晨,那些好是为什么呢?是出于人性的怜悯,还是有利可图。” “我知道周家的自私,这种情况不存在的。可我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你们家为什么要养我,就是感念这些年的好。” 周晨缓缓的放大了瞳孔。 原来她都知道,哪里只是养个童养媳那么简单,自然还有钱或利的安抚。 她临走前的不提,保持的是最后周家人的体面。 周玥轻笑,缓缓的转过了身,向着日落的方向走了:“我没有深究你们的虚伪,你又何必来深究我的伪装呢?” “这十二年,我跟你们家已经稀里糊涂的过了。我们就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结束。” 看着周玥离开的背影,周晨手里的烟灰烧了过半,停留在烟头上。 风吹过,烟灰落入花圃的地里,再看时,随风散了去。 眼眶红了一片。 不甘心,看她走,周晨忍不住喊了几声“玥玥”。 她听不到,就这么走了。 十岁的小姑娘初见时,眼中满是星辰闪烁,乖乖巧巧的喊他“周哥哥”。 是否有向他投来过祈求帮助的眼神,他不记得了。 多漂亮的娃娃,多灵气的姑娘,一眼万年。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姑娘只剩红红的眼尾,与不争一气的安静。 —— 周玥走出医院,站路边,站了好一阵。 掏了掏包里,拿出户口本。 听周晨说,过些天他们就打算回南市了,这户口迁户的事得赶快办了,否则还得寄回去给他们。 正计较着要不要明天去办,明早没课。 包里的电话响了,周玥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秒。号码背熟了,没见过打来,还是头一回。 季云深来电。 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接,周瑜停顿了好几秒,接起,刚想喊先生,却听那边闲散的调调,已然问她:“在哪儿?” 周玥回过神,视线所及、周边街道,如实回他:“在医院。” 而又听他依旧依旧慵懒的问:“哪里不舒服了?” 听起来像是关心她,可口吻又不太对。 彼时,周玥确实没多想,只不过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回过味来。 他当时早就知道她在哪了,故意问的。 早先跟他说过,她原本打算今天舞台剧完后,就去办迁户的事。 周玥忙道:“没,不是我” 说着,跟他解释了一遍,是男主演摔了脚,她跟着一块送过来,现在弄完,时间也晚了,估计今天迁户是办不了了。 话落,电话那头好一半天没开腔,周玥听到有他滑动火机的动作。 半晌,烟点起,像是挺悠哉的,季云深又问了一句:“哪家医院啊?”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哪家医院,难不成他还要来探望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小演员学生吗? 周玥看了一眼身后的牌匾:“北中医骨科医院。” 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 不知为什么感觉这人心情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但又不能问,她又没有主动权,总不能问一句先生在哪,先生怎么了。 谁知道他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争权逐利惹他上火了。 念及,周玥不问,骤然想起自己先前给他发的那条信息,他没问,恐是没看到。 提亮音色跟他说:“对了,先生,我要去拍戏了,刚接到剧院那边的合作项目,第一支摄影短片。” 季云深听她说完,温色淡淡:“是么。挺好。” 俗称,不喜不悲。 果然,对他而言,她兴奋异常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只有权利的输赢才有意义。 不过,老板嘛,就这样。 周玥淡定,能说出好字都算不错了。 抬头看天空,那斜坠的夕阳这会儿被乌云挡了住,眼看今晚可能下雨。 这里离呼家楼不远。原本今天也有打算要不要去酒店,这会儿碰巧了,反正明早没课,起来再慢慢去办迁户的事。 想了想,周玥讨宠:“先生,我今晚回酒店,等你好不好?” 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情。不知是觉得他今天心情不好,想去哄哄他?还是想把今天的高兴事,分享给他。 周玥就这么说了。 平日里也时不常的,她主动邀宠,自个跑酒店去,发信息给他,总夜里能见他来。 电话里的人,应了一声“嗯”。 就这么不轻不重的,也没说好与不好。 没敢多跟他聊,周玥还是满心诚意的跟他那边笑着说:“那先生待会见。” 结果又听他问了一句:“没有了吗?” 周玥没搞明白他什么意思,轻“嗯”了一句,带着疑问。 听他淡淡一笑,语调意味不明:“玖玖没有其他想跟我说么。” 还是那温柔的语调,周玥一阵迷茫,这电话不是他自己打过来的吗? 要她跟他说什么? 摇了摇头,周玥支吾:“没有了。”真不知道电话里要跟他交代什么。 就这样,又是一声不急不徐的应,挂了电话。 乌云更浓了,周玥抬头看了一眼,匆匆打了车,赶回了酒店。 第55章 路过的狗他都能骂两句 京市的夜,这雨欲下不下的,就浓愁着黑墨,王浩听车座后的公子爷烦躁的打着电话。 对方g资本总裁,听他训:“做不了滚蛋。” 十月变天,北方的天近寒,车里室温如一,电话那头的人心境拔凉。 不敢逆他脾气:“行,少爷,我尽量。可这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您拔了二爷的耳朵,明摆着他蓄意报复,卡咱们的进口线呢。” 季云深哧笑,玩世不恭的调儿,完全没把谁放眼里:“凭他?” 总裁叹息:“凭他是不可能。谁卡您,您心里知道。您父亲即希望你们斗,却也不希望斗太狠,您不给二爷留活路,他怎不偏帮。” 话不该说这么深,但料想那边也是情急,一时间说多了,偏好碰上这位爷心情不好。 顿时骂了过去:“多你妈的嘴。” 王浩握紧方向盘,控着油门慢慢开。 最后听季云深提了一句:“这儿进不了,别处就进不了了?你脑子呢?” 也不是只有京港一处港口,他偏就逆了他老子的意。 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窥望了一眼,这人已经挂了电话。 王浩不敢擅自作主,问了一句:“先生,回呼家楼吗?” 后排座上,烟过绕起白色雾气,良久,后座的公子爷熄灭了烟头,半开的窗冷风过境。 公子爷挺享受的吹风,最后轻笑了一声:“回老宅。” 没再多嘴,王浩安静开车,绕过几条梧桐大树,街道中没有多余的车经过,最终停下。 警戒亭外,只有卫兵敬礼,周遭安静得似乎连鸟叫声都静止了,偏有只流浪狗在岗亭附近游荡。 远远的,流浪狗抬头看到季云深下车,停留在原地,没敢靠近,只是却尾巴摇得实在献媚。 贵公子瞥了一眼,没搭理,也不知道骂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儿。” 流浪狗吓得尾巴耷拉了下来,也不知哪里惹到他了。 王浩追在身后,跟贵公子进了门,叹了口气。 解语花不解意,路过的狗他都能骂两句。 不说,今晚公子爷的脾气不全然是因为解语花,但确实解语花惹了些。 下午的时候,公子爷叫他开车去了剧场,结果等到舞台剧结束,都没瞧见小姑娘出来。 那时,公子爷正听二爷打电话来跟他乱七八糟的斗嘴,等打完电话,小姑娘还是没出来。 让他去问,结果,小姑娘去了医院。 好巧,周晨之前住院的那家。 再往后的事,王浩也不知道了,只听公子爷跟小姑娘打了电话,转头去了云顶茶院。 出来骂了一通g资本总裁,回老宅了,也没说今晚还要不要过去。 静谧老宅中,低调精细的园林设计,路边的石笼灯照着漆黑的夜。 四合院的右侧院堂有麻将声传来,公子爷刚进门,门口候着的人便过来邀约。 公子爷留步,转脚进了堂屋。 里面穿旗袍的中年女人输了好几盘,见季云深来了,笑着招手:“云深回来啦!来,手气不好,帮我玩两盘。” 季云深笑笑,走桌前,俯身一看,伸手帮她调了调:“哪儿点背,您这是牌技不好。” 女人嗔了他一眼:“瞎说,就是牌烂。” 不服,下一只牌打出去,一炮三响。 胡牌的对家阿姨乐呵:“云深,你妈今晚手气不好。难得回来,要不你帮她玩两把。瞧她都输我们多少了,搞得我们都不敢散场。” 王浩跟在身后,不做言语。 想是季夫人,哪回有不输的,真不是手气不好,是技术真的差! 好说,季夫人推季云深坐下,这一上牌桌,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平日里公子爷不爱玩牌,偏季夫人最爱,又菜又爱。 好在公子爷有的是钱,输个十年八年的,也不过公子爷一年赚的零头,用不着伸手跟首长去要一文钱。 门外,憋了许久的阴天,终于闪过了一丝紫蓝的雷电。 牌桌上兴致正起。 公子爷有兴致掂量着手中的牌,搁长指间转动,敲着麻将子。 王浩就看了几眼,没敢扰,出门找客居休息去了。 —— 酒店里座机电话响,周玥摁了接听,是客房管家的来电,提醒她:“今晚气象显示有雷暴” 虽然是防燥玻璃,但太强的雷暴,又是高层,确实还是有一定刺耳的影响。 周玥听她说完,在她问还有什么需要时,兴致缺缺:“帮我把餐盘收了。” 八点过的时候,管家来过一次,上了两份餐点,这会儿快十一点了,周玥吃了自己的半份,没什么胃口,到底浪费了粮食。 手机没有电话、没有信息,这人应该是不会来了。 管家让服务员收了餐,站门口礼貌客气:“祝您好梦。”关了门,走了。 周玥趴台前,看窗外,一滴雨点落到了全景玻璃上,雨这会儿终于下下来了,这人更不会来了。 嘟囔了句嘴:“早说不来,我也不来了。” 要说失望吗?也没有很失望。 原本怎样都是随他的意,来也好,去也好。 翻手机玩了会,周玥看到自己晚上还发过一条信息给季云深,他还是没回。 周玥放下手机,手指在杯上画圈,抱怨:“哪惹到他了,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别人家的皇帝杀人也还要论个罪的。” 察觉出来了,他故意晾着她呢。 可原因不明,算是见识了。 高兴的时候宠人厉害着呢,要什么有什么,不高兴的时候你都不知道犯了什么天条,就这么被他给丢在这里。 三百多平米的套房大平层,一个人住确实有些害怕,早知道她就应该回宿舍,这会儿想回去都回不去。 正巧,轰隆一声雷打了过来,周玥小脸一白。 雷暴天的记忆一向不好。 看着窗外闪过的闪电,周玥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肩膀,倒退了一步,想去拿遥控关窗帘。 结果又是一阵巨响,一时间,久远恐惧的记忆冲进脑海。 周玥光着脚板,匆匆跑进了卧室,吓得忘记了这里智能电动,也可以声控的。 跑进卧室没什么用,外面的闪电雷鸣跟追着她跑似的,走哪响哪,躲被子里还是发抖。 又钻出来,找到衣帽间,开柜门爬了进去。 第56章 你想做什么,买给谁? 那夜雨连下了整整五个小时,凌晨四点泥土里满是雨后初曦的味道。 四合院内散了牌局,季夫人今晚保了个本,心情不错,拉着季云深聊了几句,拆着头发上的坠饰。 “我听说,你把你二哥的左右手弄进去了?” 季云深恣意的靠在桌边,捏季夫人的发钗把玩,回得没个正形:“您说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季夫人解编发的手停了,伸过去,搁季云深胳膊上使劲掐了一把:“你就跟我装聋作哑,是不是总嫌我蠢,什么都不想跟我说。” “是,我是商贾家的女儿,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你们父子也好、兄弟也好我插不上嘴,我只想我儿平平安安的。” 季云深闻言,发钗夹手上,好心情给季夫人捏了捏肩,戏笑:“谁笑您蠢,我去帮您把他舌头拔了。” 季夫人叹气,要说孝顺也孝顺,可孩子心思深,走不进心的,只会哄她玩儿。 “你是不是还在生妈的气,之前你二嫂给你介绍那个未婚妻,妈确实没想到是你二哥故意掣肘你,帮他搭了线” 听季夫人说,透过镜子,季云深神色平平。 云淡风轻的仿佛不是在跟他说。 只是松了捏肩的手,浪荡气:“您给我添美人,我还有不高兴的?被看添香,好事。” 胡说八道。 季夫人剔他一眼:“你要真乐意,转头能立马去港城带回来一个红颜?你就是叛逆。” 最是不屑家里的安排,越是给他约束,他越能反着来,还每次都能给你翻出新花样的捣腾,偏手段高明,你不曾察觉他已全身而退。 懒得说了,季夫人困了。 瞧季云深也不上心,翻着发钗饶有兴趣:“这玩意哪买的,挺好看。” 确实好看,古法黄金花丝工艺,翡翠珊瑚的拼接,点点雕刻花蕊的绽放如新生。 季夫人郁气,抢过发钗放回木檀盒子:“van cleef的非内陆发行版。你想做什么,买给谁?” 季云深双手抄回兜里,一脸无趣的样,转身走了:“能买给谁。您好眠。” 季夫人懒得看他,不是没听老二传说外面老三风流韵事,不过没有正儿八经摆家里的台面上来。 原本想提醒他少折腾,被他老头子知道,那可有得训。 然而这小子有的是本事,他想让人知道就让人知道,不想让人知道,也传不进季家的耳。 出门,天渐渐放亮,小径边上的树上还滴着夜雨过后的露水。 王浩怕公子爷淋湿,给公子爷撑着伞。 提了句嘴:“小姑娘刚半小时前回学校了。” 凌晨四点半酒店管家说的,周玥请她们叫车,刚下了雨,滴滴师傅没接单,也没给王浩打电话,自个回去了。 季云深神情寡淡,刚下牌桌一脸倦怠:“跟我说做什么。” 王浩低头,不多话。确实,反正公子爷也没打算过去。 算不上吵架。 王浩看多了,公子爷可没闲心照顾你的心情,哪怕再宠、一旦逆了他的脾气,他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吵架在他这儿都显得奢侈。 不过小姑娘好像也没有寻他闹的意思。 —— 大清早的,六点,周玥回了宿舍。 开门,孟婧睡得迷迷糊糊,探脑袋看,很意外,这几天但凡周玥没回宿舍,每天得中午才慢悠悠的来,一副水灵灵的样子。 今天稀罕了,天都没亮,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摸回床边。 仔细一看,眼睛红红的,像是没睡好,还似乎受了惊吓。 孟婧坐了起来,打哈欠:“怎么了?这个点回来。” 知道,周玥没在的天,肯定是跟贵人有关。春宵帐暖,没有这大清早就从缱绻中爬出来的道理。 周玥没什么精神,摸摸索索换衣服,准备爬上床睡觉,敲那木板床:“床不好睡。” 真的笑话了,海丝腾记忆棉独立弹簧的柔软床垫还比不上她的小木板了? 孟婧抿唇笑笑,保底的问:“吵架啦?” “没吵。”周玥爬上了床,手机静音丢枕头边,嘟囔着,“他那人吵不起来的。莫名其妙就把人丢冷宫了,爱搭不理。” 孟婧抽了一口凉气,马上入冬了,凌晨挺冷的。 缩回被子里:“瞧你,什么云端之上的人物,连人做错了什么都不说,没见过、累得慌。” 比照自己的男友,三言两语不和,吼天吼地的。这位爷倒好,也不说,直接不理人了。 小姑娘身子弱,这么冷的天回来,可别冻感冒了。 孟婧交代了一句:“赶紧盖好被子睡觉。” 周玥将头埋了进去,混混沌沌的应了。 别说,还真感冒了。 发烧了三天,晕晕乎乎的也没什么力气多想,上课的内容听完,回宿舍倒头就睡。 没有去想他到底在生气什么,也没有打电话去痛诉委屈。 不曾想,这人也不联系她,连王浩都跟着一起蒸发。 一周过去了,周玥的病才好得差不多。 下午接了苏婷电话,约她一块去给何霆震过生日,何霆震也有邀她过去,先前总见、也玩熟了。 周玥有些纠结,何霆震生日那必然邀请了季云深,那人赏不赏脸另谈,但至少是有遇见的可能性。 不知道这种时候跟他见面,会不会特别尴尬。 万一遇见他已经带了新女伴,就更尴尬了。 听她犹豫,苏婷电话里问:“考虑什么呢?又没有课。还是,你要单独去陪季先生?” 看样子,她们都不知道,他俩都好些天没联系过了。他没有出入她们的局子,没有带新的女伴。 周玥平常心,将电话开免提,放浴室间开水洗澡:“没,就是在想给霆哥带什么礼物,他不嫌弃。” 就这样,周玥还是出了门,去王府中环逛了一圈,挑挑选选的选了支18k金镶嵌的高尔夫球杆。 总不能空着手去。 之前托何公子的投资,她才赚了一笔,人家过生日自然是要送礼的。 可送领带这类贴身的到底不合适,反正哥儿爱玩,送这个、图个好玩。 周玥抱着礼物打车去了五环的私趴占地一千平别墅,刚到门口下车,转头,就看到了奥迪车驶来、摆边停下。 第57章 听起来还挺委屈 周玥脚步一下顿住,不敢动,就这么站在门边。 车里能看到驾驶座上的王浩,面无表情的,就这么停着车,有看到嘴巴在动,不知道说什么。 好半天,这才见王浩下车,给后排的人开了门。 周玥视线望去,那挺拔的身影,黑色羊绒矜贵面料穿在他的身上,处处是他逼人的气势,而他侧身,视线就这么看了过来。 季云深双眸幽深,带着凛冽的冷淡,又傲慢起了他的神韵。 实话,那一刻,周玥挺紧张的,jk裙下的两只小腿紧紧的并在了一起。 抱着礼盒,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地上的蚂蚁,可脊梁骨那是挺得直直的。 她是真敢!不理她,她能一直不来问一句,铁骨铮铮。 季云深大步走过,定制皮鞋碾在门外的石板路上。 那声音听得周玥心跳一跳一跳的。 见他过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先生。” 这人不理她,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撂下她转头就上了台阶。 一时间,周玥真有一种想立马走掉的想法,站在原地,瞧见奥迪车里的司机,不进门,走过去站车前。 王浩摇下车窗,一如既往无情人,问她:“您要走了?我送您。” 周玥一口气没上来,万分惊愕又委屈的:“凭什么要我走。” 王浩冷静的看她:“您不走,您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还不进去?” 那人也没让她进去,但也没让她走。 周玥听听,看王浩拿喷雾擦拭着后视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有的人跟有的人相处久了,德性都是一样的。 不过,至少舍得多说两句。 周玥被风吹得吸了吸鼻子:“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王浩不插嘴:“您自己去问先生。” 小姑娘聪明着呢,知道她肯定是惹到先生了。可她脾气大,自己不肯问,不肯服个软追着认错,就这么僵着,非惹得先生更生气。 算起来,王浩也是头一回见,跟着先生的姑娘里面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偏小姑娘还硬撅撅:“那他也没提,一点招呼也不打就把我扔在酒店,我再怎么惹他,也算扯平了。” 确实有些脾气,王浩擦了擦方向盘,端起杯盒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您平日里的圆滑劲哪去了,跟先生要公平?一开始想要公平何必来这一遭。” 点到为止,王浩见小姑娘沉默不语,手指捏了捏礼盒。 最终转身,走回了台阶上,进门。 其实小姑娘是他见过最通透的女孩子了,分寸十分把握。不过也难免,情欲纠葛的事,总会有这么一两次超出自己情绪的范畴。 就像先生,这次也破例了不是吗? 哪见过,惹了他脾气,还放任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达的。 周玥匆匆进门,饭桌上的人都落座了,一时间搞得好像都在等她。 周玥惶恐,快步到桌边,却瞧见就剩一个位置,季云深旁边。 见苏婷招手指了指那个空位:“我还以为你走迷路了。” 显然,众人不知,给她留了那个位置。 在场的多数见过,知道她先前跟在季云深身边。 硬着头皮,周玥上前,身体都绷紧了一块,坐下来。 身旁人没理她,跟旁边公子哥儿聊天,全是闲谈,只是有意无意提到了一句:“走港城那边进,海关线也不是那一处。” 莫名提到港城,周玥睫毛颤了颤,低头吃东西。 有汤摆到面前,周玥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会,拿空碗给他乘了碗汤,先摆自己面前,随后尝试着一点点往他桌前推。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季云深视线落过来了一眼,小姑娘忙把手放了下去,两只手整整齐齐的摆在大腿上。 大冷的天,上身穿着针织马甲套衬衣,下身却只有短裙裙摆,白嫩嫩的腿,跟夜里缠着他的腰比,绷笔直。 转瞬,继续跟哥儿们聊天了。 周玥吃了个三分饱,不想吃了。 离开了餐桌,苏婷有兴趣叫她拆礼物玩。 周玥跟着拆,不想再往餐桌上看,没瞧见那人动筷子,自顾自的聊着他们的话题。 拆了差不多,一群人有喝有聊的,周玥没心情,去洗手间洗手。 哗啦拉的水龙头冲着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洗了好久,好半天才关了水龙头,镜子也没看。 转身,那人抱着手斜靠在门边,嘴里含着烟,审度着她的身影。 周玥吓了一跳,往后一退,腰肢撞在了洗手台上,疼得结结巴巴:“先先生。” 声音温温软软的,听起来还挺委屈,远远的也不敢动,看着他,眼睛倔强着水雾,像是快要哭了。 季云深不经意蹙了蹙眉,终于,这么多天开口跟她说了第一句话:“鬼鬼祟祟的躲这做什么?” 她哪有鬼鬼祟祟,周玥手指捏了捏洗手台的边缘,不跟他争辩,莫名其妙的问题。 别开头,抿抿唇:“我只是在想问题。” 真怕他说一句,那你慢慢想。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刻意来找她,周玥还是有胆子尝试,又把头转了回来,跟他对视。 没听他问想什么,但她补充:“我在想先生为什么生气,我到底哪里惹到先生了,该怎么哄先生。” 瞧瞧小心机又用上了,前几天干嘛去了,骨头这么硬。 平日里在床上骨头软得跟泥似的,弄深了就哭声泣泣,一个劲叫先生,却又抱着不撒手。 一给她下床,就厉害了。 季云深眸色深了一寸,要笑不笑的样,挑了音色轻蔑着:“想到了么?” 要是想到了,她还这么束手束脚的站着? 周玥无辜:“想不出来,先生不说,我也不知道犯了您哪条忌讳,无缘无故的就被先生丢掉了。” 越说越可怜,说的好像是什么破布娃娃,被人扔了垃圾桶似的。 他养得漂漂亮亮的娃娃,满身的玉兰花奶香味,精致的小脸蛋粉琢娇媚,要扔也是扔床上。 季云深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到周玥的眼睛上,带着危险欲燃的气息:“谁教你的,周玥,敢跟我说谎。” 说谎?周玥更无辜了,眼睫毛眨了眨,一脸茫然。 她说什么谎了? 第58章 是他给的勇气 小姑娘的眼睛懵懵懂懂,一副实在是没搞明白的样子,装都装不出来。 思量了许久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难不成跟先生说好话讨宠,也算说谎吗? 季云深好笑,勾起了一抹冷嘲的嘴角,提点她:“探望过周晨了么,伤得怎么样啊,出院了吗?” 一瞬间,周玥顿时,眼睛瞪得老圆。 悟了,那天她见周晨的事,他知道了,不清楚为什么知道的,总之他知道。 所以,他那时的电话全然是试探她,而她没说,他自然而然解读为她有意瞒他,骗他了。 莫名打了个哆嗦,冷汗涔涔,想到了周晨那带石膏的脚,看季云深晦暗幽深的眸光,周玥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也有点疼。 刚刚还一丁点傲骨,这会儿怂了。 解释:“我没有特意去看他,那天只是碰巧。跟先生解释过了,是因为演员伤到了,我送过去。没想到就遇见了。” 季云深哼笑了一声,刚点的烟头就这么没有风度的涅灭丢落。 “演员伤到,关你什么事?!” 如此无情的。 大约在他的眼里,谁有什么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别去牵扯他的利益。 周玥一时哑口,可站在他的角度不就是这样,凡尘众生蚍蜉蹉跎,他端坐高位,轻挑漫过。 这一点,她没办法顺他的意。 周玥抬起了头:“我带的演员,彻底落幕之前,我就得负责。从开始到结束,不管是否圆满,没说散场便与我有关。” 说着,周玥壮了壮胆子,越发挺起了胸口:“先生当初去给人过生日,不也是没有说散场吗?” 她还真敢说。 嘴里的生日可不是何霆震的,她说的是闵兰姗。 季云深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要说眼中有意外,真的有。 她的嘴跟那天晚上一样,满是她的道理,通彻的穿透力,柔柔的音调写满了不卑不亢。 这过个生日是给她记恨上了。 嘴里只字不提,心里冷不丁的拿出来编排,还能拿这话堵他的质问,谁给她的勇气? 季云深冷喝一声:“周玥!” 小姑娘被吓得瞬间肩膀都缩了缩,原本就贴在洗手池台面的身子,恨不得直接钻进去。 眼中都是水盈盈的,一点点雾花充斥在眼里。 大概是听他第一次这么吼她,周玥心里没底,可话都说了,怂的也要说完。 “没跟先生提起见过周晨,是觉得那不重要” “若先生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要我汇报,那我以后我吃几粒米都数给先生听好了。” 季云深简直被她气笑了,再说下去,她得说他无理取闹了。 她怎么敢的? 想想,哦,是他给的勇气。 季云深盯着她灵动的嘴角:“我是太纵着你了是吗?” 话落,她更委屈了。 眼泪是真的汪洋了双瞳。 但就不掉,莺莺婉婉的痛诉:“先生才没纵呢。先生要纵着就不会丢我一个人在酒店,就不会丢我发烧得要死了也不管” 瞧瞧,又可怜又倔强,他这是摊上了个什么小东西? 喝了她一声:“还说!” 小姑娘抿紧了嘴,不说了,也不服气的样,吸了吸鼻子。 什么又发烧了,给她丢酒店一晚上还能发烧了。哪家的林黛玉?是缺她吃了,还是缺她穿了,在酒店谁敢怠慢她。 她自己跑出去,还怪他对她薄情了? 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她就能自刎自证给他看一样。还要他哄是怎么着? 洗手间里安静得能听到龙头滴答水滴的声音,小姑娘说了太多话,急得身子都有些发抖。 这颤抖看得季云深有点心烦,可跟床上埋在他身下轻颤的不一样,不想看她:“怕什么,我骂你了吗?” 小姑娘焉了好半天:“先生没骂,也没理我,刚刚还吼我。” 娇惯得,说她脆弱她能弱到一碰就碎,说她能耐,真一句话她能回十句。 和她发不起脾气,季云深声色淡淡:“跟周晨见面说什么了?” 不重要到都不用跟他提了? 是谁不重要? 周玥嘟着嘴,该解释还是得解释,解释太多没用。 她径直说:“说他活该。”是事实,她确实说周晨被揍全然自找的,虽然她不清楚具体原因。 不管季云深信不信,反正她是这么说的,又补充:“我真的早就跟他没牵扯了,也没打算见,连户口办完都准备寄给他。” 满脸写着冤枉,怎么想得到能这么计较周晨的事。 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她光明磊落,她可怜兮兮。 良久,季云深给她递了个眼神,没好脾气:“过来。” 周玥狠狠吸了两口气,别扭不愿,但不敢。 最终一步一步往门边挪了挪,刚走近,隔着一大米,被这人不耐烦的捞腰给带过了身前,贴他身上。 身体的温度紧贴着传过。 周玥一个没站稳,下巴磕到了硬邦邦的胸口上,疼得抬眸,唤:“先生,疼” 这一声叫得季云深额头上的青筋骤然一跳,看她水润的唇咬了又咬。 半晌,掐过她的后颈。 压唇碾上她的唇瓣,咬开那柔软的唇肉,推着她抵到了洗手池边。 任凭小姑娘惊慌失措,手指乱抓,按着她手掌穿过指缝,扣在台面上。 吻得深重,作死的纠缠。 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拆得骨头都不剩。 周玥被吻得喘不过气,也不敢推开,迎接着男人的深吻,被他捞在台面上坐着,一阵阵湿润过唇心。 有恍惚想过这洗手间分不分男女? 可没人经过。 仿佛看到他在这,所有人都绕道走了。 她不想了,好多天没靠近的呼吸,让她有些回不过神。 吻到她感觉身前有点,膈着她,她惊醒,才被男人松开。 抬眸看去,季云深眼中的气没散,反而更烈,带着灼烧她的业火,抬她下颌,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还闹吗?” 又不是她在闹?从始至终都是他好嘛。 然而,周玥摇头:“不闹了。” 眼瞧见这人终于神情淡松,松开捏她脸蛋的手:“没闹就抱好。” 周玥听话,脑袋靠在他胸口上,双手环过了他劲瘦的腰。 抱了好久,周玥低低的声音落在他身前,氤氲:“先生,我想你了。” 第59章 我身旁有谁? 说不上是不是刻意讨宠,也有如实。 后来的周玥回想,那时确实是有点儿想,想他的怀抱,想他搂着自己仿如情深一般。 先生微微一笑,没笑出声,但是能感觉到他心口的震动。 双手捧起她的脸,迫她抬头看着他,挺狠的齿边咬道:“真想现在就弄死你。” 周玥颤了颤眸子,心跳一阵急抖,念想,今晚死定了。 瞧瞧,她就这样,有勇气偏要惹他,惹了又害怕。 腹中确实火大,刚刚的吻没缓合,越撩越重。季云深掏出烟,小姑娘自觉伸手拿过去。 含嘴里帮他点好,递上,大约刚刚委屈得喉咙里不舒服,不小心吸到烟味,呛得咳了几声。 季云深给她拍了拍后背顺气:“不给你点了。下来。” 他有心情哄了,伸手给她借力,抱她从洗手台上下来。 周玥抓他的手牵着,抬着脑袋,明眸的幼狐眼睛眨巴眨巴看他,他牵唇一笑,手上握紧,拉她出了门。 冤枉她、把她丢酒店的事他到底没提。 指望他道歉吗?绝无可能。你要问,指不定,他还来一句:我让你去酒店的吗? 皇帝的脾气,他说和好就和好,你要不依,那就不是去冷宫,是去辛者库了。 那晚,在何霆震生日宴上没待太久,经过餐桌时,周玥没来得及看。 他到底喝没喝她乘的汤?但料想他肯定没有。 那汤都冷了,他才不屑呢。 被他拎着回了呼家楼,当夜他可没让她轻松,死活折腾她。 折腾的不行,周玥想跑,被拽住脚踝拉回来,听他不文雅的低音:“趴好。” 周玥手指抓过床头,层层指甲印。 直到天都快放亮了,周玥昏昏沉沉躲在被子里呜嘤,这人才好心情的吻过她额头,把她抱来怀里。 长指理了理小姑娘汗津津的湿发,滑过耳后,声音挺疼的:“烧了几天?” “三天。”周玥靠在他怀里,满是软糯,像是还没断奶的幼崽小嘴都只能半张着动动。 季云深不经意的蹙了蹙眉:“又没打针,硬抗?” 周玥点头,哼唧了一声,小手滑过他的腰间,抱得好生委屈。 季云深叹息,见过怕打针的,没见过这么怕打针的,又不是什么特种兵出来的,发烧还能抗着,死活只吃药。 林黛玉的身子骨,这三天够她死去活来了。 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挺想骂她,没骂出脾气来:“长着一张嘴只会用来跟我较劲,不舒服不会说吗?” 说得就好像那两天她说,他就会理一样。 信息不也没回。 不过,周玥可不敢再扯这事,只说:“不敢随便给先生打电话,万一先生身旁有人,我打过去好尴尬。” 听起来酸溜溜的,想说,万一您在陪别的莺莺燕燕怎么办。 借口。她明明是怕那两天他不理她,打过来被骂,反而更糟糕。哪儿来的这么多小心翼翼。 那天是挣扎了多久才敢袒露一句:港商不可深交。 没聊,季云深掐了一把她腰肢上的细肉:“我身旁有谁,嗯?” 周玥“呀”的脆了声,小脚勾过他的大腿,爬他身上,双手拢住他的脖子,眸色星辰:“有漂亮的解语花。” “真不害臊。”季云深捏了捏她的脸蛋,懒懒一笑,补充,“给你打。” 给她打什么意思?让她电话随便打吗?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他都会接吗? 他怎么能这样! 太过放纵和宠溺,会让她变得不清醒的。优待太多,容易让人怀疑他在偏爱。 可他明明才冷漠过她,真是坏透了的男人。 周玥趴下脑袋,没有细究,转了话题问:“先生是不是要去港城了?” 先前在餐桌上,注意听了,好像他引进的什么玩意津港不给过,要往港城走,挺重要的事。 谈话间没说他要去,但她很肯定他一定会亲自过去。 季云深眸色深邃看着她仰头的样子,趴他身上还能仰头一脸虔诚,偏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都听得懂。 没斥她乱听,只道:“这次不带你去,乖乖拍你的戏。” 周玥微微一顿,她哪说要他带她去了呢,不过是在想别的,一时没接他话。 听他笑了一声:“怎么舍不得我?” 周玥勾他脖子更用力,往前蹭了蹭,尽量脸蛋跟他肩膀平行:“是。” 回得字正腔圆。 一时间视线交会,静默着,周玥还没有彻底看懂他眼底的色彩,浓厚的墨太重,像无声的黑白电影。 良久他倏然淡笑开,听起来像极了承诺似的:“下回带你去。” 还真不是要的这个。 周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境非要在意他去,因为闵兰姗在那吗?还是因为真是舍不得? 不管,周玥想想点头,凑过他肩膀,在脖颈和肩胛相接的地方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排小小的牙印。 他没拦着她的作祟,小姑娘起的坏心思。 懒得提醒她,用什么牙印,后背被她挠出多少血痕了,给谁看都看得懂。 那天他没过夜,清早六点前就走了,给周玥自己睡。 临走前问她:“想要什么?”走港城给她带什么回来。 周玥双手合十,祈愿:“要先生平平安安。” 他说她:“巧言令色。” 周玥义正言辞:“要先生平安回来,我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呀。” 大实话,就俗人一个,万丈红尘她就做芸芸众生。 —— 自那天后,周玥辗转学校和拍摄现场之间,人生第一部拍摄执导开始了。 没去过呼家楼,他不在,她过去干嘛?独守空房么。 反正那地儿真的太远,又远,遇到打雷的话还吓人。 瞧周玥这几天气色又红润了起来,孟婧打趣她:“也没看你这两天夜不归宿啊,怎么滋润的?” 周玥靠导演椅上,看屏幕仪里面演员的表演。 学那人闲情逸致的做派,懒懒的笑了笑:“吃得好。” 讲真,人和人相处久了,动作真的会变得相像。 最近季云深虽然没在,但把王浩留给她了,没事王浩总接送她去吃好吃的,用先生的话说:小丫头爱吃,多给她吃点。 周玥不知道这人有交代,但吃这一块不委屈自己,她乐意跑。 孟婧了然,拉折叠椅坐下:“和好啦?” 第60章 您最近跟先生都有联系吗? 不和好能怎样,在这满是荆棘的人生里,已经算是得到点优待了。 而且,像是补偿他那天的莫名其妙,让王浩给她置办了一套顶配版的影音操作台,专门用来她剪辑制作电影。 摆酒店,她没去拿。 拿来也不知道放哪,宿舍放不下。 周玥视线移到屏幕中的表演上,捧着剧本认真看,听工作人员时不时喊一声“周导”,询问她的意见。 怎么想得到,有一天她也可以被人这么叫。 中场休息,周玥教人走戏,听孟婧闲问:“怎么这两天没去找他?” “出去了。”周玥随口答,刚和好,人就走了,也是稀罕。而像是好玩的一提,“去的那地方,有他别的红颜。” 孟婧睁大了眼睛:“嚯!那你还不随时打电话过去查岗?” 周玥挂上了收音耳麦,啜了啜嘴,鼻息微漾:“电话费贵。” 哪里能查岗,她以什么身份查岗。家养的小狗还能对着监控电话问,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小狗了? 反正那些天,周玥没打电话过去给他的想法。 时不时还和往常一样,给他发信息,说着不知所云的拍摄进度,也问他有的没的。天气怎样,吃的饭怎样,不敢问他工作怎么样。 他回的频率不高不低,时间规律飘忽不定。 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周玥继续埋头拍摄,这次拍摄其实挺轻松的。 基本是舞台剧的原班人马,除了男主演,由于白允俞还在住院,所以是投资方拉来的。 之前演过广告、短剧,还有一部小火的剧男三,咖位不大不小。 不过因为对手戏苏婷的女主角,苏婷之前那部短剧大爆,所以对苏婷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唯独挺嫌弃周玥。 名不见经传的编导,年龄又小,男主演不赏脸。 一开始总让周玥改戏,周玥一如既往装傻,笑呵呵的对他:“我听不懂。” 男主演更是瞧不上,烦躁得不行,拿剧本在上面这画一条那画一条,丢给她:“照这拍!什么也不懂,怎么会找你当导演。” 周玥“哦”了一声,不急不躁把剧本拿回去。 拍戏的时候,把他改的剧本丢在一旁,继续该怎么拍怎么拍。 男主演折腾了几回,一拳总打在棉花上,最终愤愤放弃:“就这样!反正你这种也导导舞台戏了。以后不可能再合作了。” 反正就是来拿个钱,要不是投资方给的高,他才不来这种草台班子呢。 不过剧组有个苏婷带来一块参演的妹妹,就三十秒的镜头,倒是挺喜欢这男主演的,男主演三言两语惹小姑娘笑得花枝乱坠。 周玥远远看着,别人的私事不好多嘴。 收拾了结束一天的拍摄,下午终于叫王浩送他去把户口的事迁了。 看着周家搬移了自己的那张户口页,周玥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兴奋更多。 王浩透过后视镜看小姑娘高兴的样,打着方向盘:“您姓改了吗?” 小姑娘撑起身,户口本搁下巴上,仰着头,话说的有一些心向。 “还没。不过有个想法,想到一个姓,不知道那人同不同意,等我抽空问问。” 王浩不理解小姑娘的话,她的意思是想跟谁同一个姓么。 没多问,王浩开车,送小姑娘回了学校。 小姑娘一如既往跟他礼貌道谢,很平静的开了车门。 街旁有学生打闹而过。 见小姑娘等了等才去握开门的把手,王浩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最近跟先生都有联系吗?” 周玥手放在了扶手边,很稀罕王浩这个无情人会八卦,想了想。 “如果你问的是,昨晚我有没有跟先生发‘我想你了’这种话的话。昨晚没发,只发了一张可怜叽叽的小兔子图。” 倒也不用跟他说的这么详细。 王浩的手在了右转拨片灯上,停顿:“我只是疑惑,您居然没跟我打听先生的消息。” 如此近距离的方便,是她太规矩。 见过一些姑娘,能逮到他问,怎么都会问些,太在意先生的一举一动,那宛如镜花水月的人,总教人埋进水里去捞。 可要说她不在意先生,看起来又不像。 周玥恍然,摇了摇头,俏丽着脸蛋:“我才不从你这儿问呢,你转头就会跟先生汇报了。” 最近小姑娘真的放开了好多,尤其在他们“熟人”面前,她好像没这么藏了。 是不是先生给的底气说不准。 但莫名的给人一种,她终于往阳光下走了的令人欣喜感。 说的事实,她要问什么,王浩肯定会跟先生一五一十复述,小姑娘倒是猜得准。 王浩没接话,周玥已然拉开了车门:“您是收买不了的。” 话落,王浩转头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想起之前小姑娘说的,他也帮不了她什么。 周玥欣然一笑,走下了车,像是自言自语的语调在轻柔的小嘴上浮动,感叹着。 “先生的世界是角斗场,没有绝对的忠心和过人的能力,是成不了他贴己人的。” 王浩一怔,良久,吹了口气在后视镜上,拿软巾擦了擦,看着小姑娘进了校园。 打弯开车走了。 走进学校,周玥去了一趟快递站。 给周晨打了个电话,实话,跟周晨联系她心有余悸,深怕刚打着电话、季云深就在身后。 想不通季云深为什么这么计较,兴许他真的很讨厌周晨。觉得周晨跟他共同牵扯到一个女人,是一种对他的侮辱。 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电话响了好久,周晨才接,周玥言简意赅,让他给她邮寄地址,是不是寄回南市去。 之前听说,周晨他们要回南市了。 然而却听周晨道:“没回去,你叫跑腿给我送到地址就行。” 随后给了她一个地址,不是他家别墅,是什么地说不上来,是个小区。 这回周晨没多纠缠,语气攘攘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周玥没多问,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回南市去。 留在这个满目奢华的四九城,哪还有路可走。 季云深不喜他,得罪了那个权力巅峰,难不成他还能有个与之媲美的靠山做保障? 第61章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这边,周晨挂了电话,回到茶室内。 雕刻松鹤竹梅隐隐还能闻到降香檀调,桌上的合同还摊开着,没有签字的迹象,而桌头那人依旧不看他一眼的打着电话。 斥着那边:“你们是废物吗?他说进就让他进,这一趟进来他够他养多少只雀儿?!” 骂的差不多了,那人挂了电话。 身旁秘书参谋:“这还不是钱的事,关键这次要真给三爷引进了,贸易战国运立威,老人家那边恐怕也会倾斜。” 季云敬取下银丝半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周晨。 不太耐烦:“要跟我说什么?” 周晨小心翼翼,推上了合同,要项目呢。 没什么心情,季云敬扫了他一眼,只让他丢着,过些日子再看。 周晨不敢多扰,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听季云敬问了一声:“老三上次跟你动手,抢你女人?” 周晨应声,前段时间碰巧的机会找上了季云敬。 大约是这兄弟俩闹太厉害,季云敬一听是季云深不肯留的人,特意给他留在了京市。 为了膈应季云深。 这事,周晨懂,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太愿在这事上多聊,周晨当时也是义愤填膺,提了句嘴,季云深抢了他未婚妻。如今,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他不提。 看周晨走出门去,季云敬拿丝布擦了擦眼镜:“你说,老三真抢了他女人啊?” 秘书会心,颔首回着:“不太好说,姑娘应该是自愿的,毕竟三爷那风流模样谁瞧了不倾心。” 这一点季云敬倒是认可,他这三弟有钱有势模样顶俊,还大方,舍得哄人,哪个姑娘见了他不心猿意马。 只是季云敬拿着眼镜远远的隔着看窗外:“你见过,他去要人家有主的姑娘吗?” 这倒没有,秘书摇头,确实稀罕事。 送上门的姑娘多了,那爷可叼,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怎么干得出跟别人抢女人的事。 又听季云敬问:“哪里的姑娘啊?” 秘书答:“您见过,京戏的那个学生。长得漂亮,倒是个倾城,就是胆子小,畏畏缩缩的,懦弱不当事。” “这是激发了他的保护欲吗?”季云敬笑了一声,将眼镜复而戴上。 随即,看了一眼合同,扔到了一旁:“懒得管,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也就腻了。” 保护欲这种东西,确实一时能让人上头,时间一长也就那样了。 季云敬可无心在这种事上多想,老三那人 起初以为他就是个逍遥的公子哥儿,后来注意到的时候,那小子早就势力遍布,甚至如今处处压自己一头。 自己的父亲虽然鼓励他们斗,但大是大非上还是国运第一位,就贸易战这件事他季云敬不占理,只怕要给那小子面子里子都赢了。 ‘砰’的一声,季云敬签字的钢笔砸到了黄花梨木上。 —— 傍晚,周玥叫了骑手给周晨送回了户口,走回宿舍,吃了两口外卖不大舒服,直接钻到了床上。 睡不着,翻手机,漆黑头像从来不发朋友圈,有的是其他人发的。 晒旅游、晒生活,周玥无聊晒了个床头,写:【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屏蔽了所有人,特别艾特了黑头像。 然而黑头像没理她,这个时候,他是在布置着棋局,还是赚着美金起手挥动股价? 亦或者,美人在侧不方便。 小腹越来越痛,周玥走床边走柜子里,拿了片暖宝宝贴肚子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日子来了,让她特别烦躁,想要胡思乱想。 睡了一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周玥索性坐靠在床上,发信:【先生,我户口迁掉了。】 那边依旧等半天没回信。 周玥这次不老实,又发:【户口还回去了,没跟周晨见面。】 电话那头,海港领事馆俱乐部特殊会客室内,摆桌面的手机响了又响。 对桌白人英法混血的老头剪着雪茄,几名年轻的秘书陪在左右倒酒,刚给季云深递上。 看了看目前高位那霁月风光的人,懒懒的靠着沙发,似乎睡不够的眼皮微抬,提醒:“先生,不接吗?” 信息接什么接。 不过,季云深还是悠哉的坐了起来,拿过手机,翻看。 小丫头今晚都第几条了,没完没了的。 索性接过老头的雪茄,火柴燃起,含嘴边,直接视频打了过去。 周玥捏着手机,铃声一响,愣了几秒,完全没想过这人会打视频电话,慌忙捞了捞头发,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接起。 视频那头,十天没见的人,一身黑色衬衣衣襟半露,指尖夹着雪茄,似笑非笑的样,好不潇洒。 只是一开口就是:“做什么?天天让我陪你猜灯谜。” 实话,他电话里好凶的,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果然,喜新厌旧来得真快。 周玥垂下了眼眸,斟酌着:“先生现在很忙吗?” 视频中人,眼眸淡扫了一眼周围,叼起雪茄,微微挑了挑眉:“忙。” 周玥一听,眼睫毛更耷拉了,视频中环境出奇的安静,不过应该还有别人在,公子爷打电话其他人默认静音了。 无精打采的,周玥“噢”了一声:“那先生忙” 说完又不挂电话。 钓又钓不全乎,偏她就敢在他这儿玩钓鱼的戏码。 透过视频看她,裹着厚厚的被子,隐约能看到红色的肩带,一边有蝴蝶扣子。 恍惚想起来是哪条。 深v带蕾丝花边、后背敞开落到腰窝股沟的那条,满是妖娆妩媚却遮遮掩掩,原来没给她扯坏啊。 季云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浓厚的烟草压过胸腔的燥感。 视线落到她的脸蛋上,不知是不是视频光线缘故,小丫头的脸色有点泛白,再加上这会儿不搭理她,更显得可怜兮兮了。 季云深勾起了嘴角,喊了一声:“玖玖。” 周玥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过去,像是迷糊的,懵懂的,应了一声。 看视频里他对手机外抬了抬手,让旁边的人都出去。 良久,轻笑漫挑:“想我就直说。” 第62章 先生想我吗? 一瞬间,周玥原本就汹涌着血液流动的腹部猛然一烫。 低头,想起她发的朋友圈,低头嗫嚅:“先生,看到我发的话了吗?” 季云深一笑:“没看。”烦死人的小东西,特别发个朋友圈艾特他,难道还想要他接词说一句:云中谁寄锦书来? 但要不理她,她估计待会就人比黄花瘦了。 谁跟她一天吟诗作赋,当他是哪家的公爷吗? 周玥嗤嗤地拿水杯喝水,也不委屈了,瘪了瘪嘴:“先生没看怎么知道我想你。” 不装了,真心想、还是嘴上想,反正总有在想。 听小姑娘不认,季云深伸手挂电话的样:“不想、那挂了啊。” “哎~”就这么娇气的调儿出来了,周玥妥协,抿了抿唇,“想,想先生了。” 其实还想问一句,先生想我吗?但他不管怎么回都不作数。 就算他说想,也不过嘴上哄她玩儿。 周玥知道,先生可忙了,要真想,哪还能自己左一个、右一个信息发过去才会回。 这么样一个祖宗,你不讨宠,有的是人讨宠。 有些丧气,周玥脑袋从床头滑下来,侧靠在枕头上,焉焉的,有气无力的,诉说:“先生,我小日子来了,难受。” 听她娇滴滴的声,他就这么漫不经心的随意宠之:“让胡慧芬过来给你看看。” 什么的就找胡慧芬了。 那位胡医生,周玥见过两回。 前两回把人家请到酒店,尚且还说得过去,这小日子的事给人家请来委实有点过分了。 周玥慌忙摇头:“这事用不着医生过来。” 讲真,又不是痛到天昏地暗的。 再说了,把特约医生叫到宿舍算什么事,医务室的医生知道了还不呸她两声。 季云深静静的看着视频那头,小姑娘脑袋搁在枕头上。平日里睡觉总喜欢压他手臂,低低念念的声唤先生,抱怨给她弄深了疼了。 会客间里安静的没有人,连空调都是静音。 季云深走床边,开窗,楼外下方的维多利亚港,有风吹过,水面寂寞、粼粼波光。 他撑手,电话拿到窗外,担窗户杆上,问了句:“很难受?” 小姑娘依旧摇头,想想,撒娇:“想要先生给红糖水就好了。” 他笑:“让王浩给你送。” 小姑娘又摇头:“不要。太晚了。” 这不行,那不行的,搞不懂她到底要什么,懒得寻思。 良久,看她那边,宿舍灯光暗沉,昏黄中就小姑娘的脸蛋落在枕面,眨着眼睛,娇弱的样。 没人管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他低声温哑:“宿舍没人?”有记得她说过,有个什么室友。 周玥点头:“嗯,出去做拟音了,有个音效要晚上收音才好。” 喟叹了一声,持着手机跟她聊:“今天都做什么了?” 小姑娘有兴致,啦啦讲了一堆。 他笑着听,听她停顿,问:“然后呢?” 她又说。 也问他:“先生,港城那边昨晚是不是有雨啊?下雨的时候鱼会跳出海面吗?” 净瞎扯。 还问他:“先生,今天有没有看到仙女座。新闻里说港夜今晚无云。” 她又知道了,关注了港城的天气么。 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聊了快两个小时。 其实说起来,周玥也不知道,打这通电话的意义在哪,肚子疼求安慰吗?魔法毒药能不能抵抗物理病痛? 谁知道答案。 最终有人敲门,季云深挂了电话。倒是跟她说:“有事打电话,别总玩猜谜。” 究竟什么算是有事呢,周玥实在拿不准,想跟他说话也算是有事的一环吗? 临要挂的时候,周玥忽然叫住他:“先生。” 听季云深轻柔的“嗯”了一声。 她拿起电话凑视频在耳边,香香的亲了一口:“先生晚安。” 视频中落下了黑色的一片,像是画面被切断了,只是传来了季云深一抹笑意,仿佛微风吹过来的…… 那夜俱乐部门外,白发混血老头等了好久,才再次进门。 进门之前,身旁貌美的秘书问老头:“那位季先生,是在跟他女朋友打电话吗?声音好温柔。” 白发老头瞥了一眼秘书:“少打听。” 那位爷的私事,谁敢多嘴。 哪有什么女朋友,从没听过爷有女朋友的事。 一旁男助理问:“那这几位要不要叫进去?” 老头看了一眼,这边有港商给贵公子精挑细选,送来的几名身材顶级美人,待会问贵公子意思再说。 自己推门进去,季云深站在窗边,手机已经黑屏,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搬着文件继续坐下。 说到:“新型显卡引进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美方愿意降税,希望您走纽交所上市,不要走港城。” 季云深轻描淡问:“降多少?” “10。” 季云深走回沙发上,阖眸:“晾着。”还要再压对方的意思,10都还嫌不够。 老头瞧季云深端靠那像是犯困的样,兴致寡淡。想想,门外有美人候着的事不提了,继续谈事 那晚,周玥睡得挺踏实,暖宝宝的热让她发了好些汗,第二天起来肚子没这么疼了。 坚持去了片场,继续拍摄。 王浩送她到门口,给她端了一碗红糖姜奶炖桃胶,挺好吃的。 突然想起来,都忘了问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可问了,他估计得来一句,又想打探我行踪? —— 继续拍摄了好几天,短片的耗时不长,又不是奔着拿奖去的,终于过两周,接近尾声。 最后一天还剩两场,周玥没着急去。 谁知去的时候,刚从王浩车上下来,却看到片场外围了人。 周玥走了过去,导演助理迎上来,给她拨开人群一看。 谁曾料,苏婷拽着高跟鞋跟那男主演扭打。 人群议论纷纷,也没听到几句靠谱的,总在说苏婷上来就把人给打了,小小演员耍大牌呢。 周玥问了一声助理,才知。 原是男主演祸害了先前苏婷带来客串的小妹妹,而男主演本就有女友,睡完不想认帐。 小妹妹心气高,差点开煤气罐自杀了。 苏婷得知气不过动了手。 可人一多言语嘈杂,哪知真相,就看个热闹,制片组的也慌了神乱作一团。 想想,周玥远远的喊了一嗓子:“愣着做什么,该拉开的拉开呀。” 第63章 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 小姑娘声音不大,都听不出是谁喊的。 但是乱作一团的时候,突然出了个声,也不知是不是提醒了保安,一群人上去将两人拉了开。 不一会儿,将所有人拉进了剧场,紧关上了片场的门。 片刻后,两扇大铁门里,那男主演脸上挂了彩,刚在外面当着路人总不能反手打苏婷,这会儿回过神来气急败坏。 急着踹门,大吼大叫:“锁门做什么?!你们舞台剧组是想合起伙再打我一顿?怕别人知道五线女星就耍大牌吗!” “苏婷,你他妈的不就仗着自己勾引了个金主?什么样的金主,大肚子还是秃头?” 男主演骂了不知多久。 苏婷被小助理安抚着,又急又怒的,想反驳两句,却也搬不出何霆震。 只是各说各的:“你又是什么东西?睡小姑娘,你要不要点脸!” 男主演哼笑了一声:“她犯贱,你情我愿问我要脸?你的朋友跟你一样的货色,私下跟多少人睡过都不知道。” 多难听的话,苏婷差点就上去又扬他一巴掌了。 然而,这会儿男主演的助理在一旁护着。 制片人也在规劝,让他别把事情闹大。 周玥坐在远处的凳子上,看苏婷气得红了眼。 到底是遇到个无耻人了。 想想,周玥拿起了耳麦,通过音响说了一句:“制片老师,您就让他走,给他出去丢人,这丢的是他自己,关剧组什么事。” 话落,男主演吵闹的动作停了停。 片场内安静无声,只听男主演诧异问过:“你说什么?” 视线齐刷刷落过来,周玥手指在调频盘上摸了摸。 小姑娘手指小小巧巧的,仍旧是那安静乖巧的模样,跟之前在剧组时一样弱弱的像只小鹌鹑。 然而,片刻小鹌鹑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是你自己有女朋友了,还玷污人家清白,明明你个人行为怎教剧组买单。” 没提打人的事,就说事件起因,本就是男主演的问题,偏搞得剧组鸡飞狗跳的。 男主演被周玥一说,原本想赖剧组的心没了。 顿了顿,扯到个人问题上:“我我污人什么清白了我?她先勾引的我!” “勾引你、你就没忍住?身子长在你身上,你忍不忍得住关别人什么事。” 周玥往前走了一步,挺瘦小的一个丫头,这会儿说气话来倒是挺有气势的。 关键在理。 不管男主演怎么接,周玥又问:“你有没有问过小姑娘的年龄?人家才十七岁,知道什么叫未成年保护法吗?” “别说是不是心甘情愿,就这一点都够你吃牢饭了。” 虽然国内性同意年龄是16岁,已经17岁的女孩儿是有自主决定权的,但这一旦闹起来,女孩儿真有人指点,转手告他一嘴。 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整个片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确实,剧组里很多演员年纪都偏小,但是都习惯了,便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严重性。 男主演后知后觉,看了一眼助理,助理脸色也是一白。 怔了半天,男主演顿时大汗都出来了:“我我又不知道!” 周玥静静的看着他,转身,又坐回了她的导演椅上。 “不知道你就没错了?什么时候不知者无罪能放律法里了。你高空抛物下去砸到人,你也说不知道下面有人?”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男主演哑口接不上来:“那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周玥拎着耳麦,淡淡的摇头:“我可没说要你怎么办,是你自己要怎么办?” “现在难道你不该去给人女孩儿磕头认错么。倒还闹得人尽皆知,万一再有人发个头条的,你是坐牢还是退圈?或者一块了。” 男主演一时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我我” 半天没给出一个字。 只能看向自己助理,助理拿出手机,忙给经纪公司打了个电话,询问了意见。 最终拿出了主意,跟制片人通融了几句。 “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秦哥不对,还望大家别把这事闹出去,外面的疯言疯语我们一定解决,绝不给剧组带来困扰。” 就这么说了,助理拉着男主演去解决整个事件的开端。 临出门时,周玥像是突然想到,又提了一句:“还有今天剧组耽误了半天的误工费。” 这里面可有她的工资。 半天不开机,总不能她工资就不要了。 男主演晦气的看了周玥一眼,原本想赖苏婷和剧组一笔,怎么就半途杀出来个这丫头,平日里不是个软柿子吗?! 偏还听助理好生颔首:“对对,谢周导提醒。还望周导改戏的话,多留几个秦哥的镜头。” 戏自然得改了,一架打完,还有几场肯定不用男主演了,要换别的内容。 就看剪辑的时候,不说把他一剪没,也不可能多给他留镜头。 不过周玥好说话,笑笑,看了一眼制片人:“我只是导演,怎么改戏还要看投资人说话。” 就这样,男主演跟着助理亡羊补牢去了。 远远的,看着小姑娘转头安安静静的研究起了剧本,拍了拍话筒,发现没声,又乖巧着傻乎乎问。 王浩淡淡一笑,走了。 原本看今天热闹,怕小姑娘被牵扯进去受委屈,他没办法跟先生交代,守在远处观望。 倒好,一看怎么能想到,这藏在所有人最后、软弱怕事的姑娘,竟是百般伶俐。 难怪先生平日里骂她伶牙俐齿,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 —— 由于改戏,熬到了大晚上的才收工。 苏婷请周玥吃夜宵,吃到一半,跟何霆震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吵了一架。 见苏婷坐对面哭,周玥抽了几张纸巾过去,听她说:“混蛋何霆震!要不是他,我才不受这气!” 知道了,原是在气今天男主演骂她的那些话。 公子哥儿们游戏人间,不会承认有女朋友,苏婷跟他自然也不会摆在明面上来,见不了光的关系,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受了委屈也别指望哥儿站出来替她出头,反而为了隐瞒这段关系,她更要谨慎。 今天的事指不定还被骂一顿呢。 第64章 别把他当老公,当老板 果然,听苏婷不知是气,还是哭的,发抖:“我打架丢人怎么了,丢的是我的人,又没丢他的。” “那是我姐妹,都开煤气罐了,我气不过上去揍怎么了?我有说是仗着他的势吗?就算上了头条,也不会留他何公子半点名字!” 周玥拿小勺舀着抹茶玄米冰淇淋吃。 今晚苏婷请的日料,不长胖,据说师傅还是樱花国那边菊乃井请过来的,向付味道一绝。 听苏婷骂骂咧咧了好半天,周玥将另一份冰淇淋推了过去:“你尝尝这个,蛮好吃的。” 苏婷被小姑娘这脾气逗笑了:“我跟你抱怨一大堆,你跟我说这个好吃。”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肘子。 她就是个小狐狸,说死说满的话是半点都不接嘴。 周玥笑眯眯的,舔了舔嘴巴上的冰淇淋沫子:“不然你让我说什么,跟你一起骂何公子吗?” 苏婷拿过了周玥推来的冰淇淋,嗔她一眼。 “不指望你能骂!我今天才发现,玥玥你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怼起人来真厉害,半个脏字没说,那秦风嘴都接不上。” 知道,周玥今天若非当事人是她,绝不可能冒出来。 可这一冒头,当真让在场的都吓了一跳。 良久,听周玥劝她:“这些事何必放在心里,过段时间便就散了。哪怕你今日再气何公子。你说,你跟老板计较什么。” 老板嘛,员工哪有不跟他受委屈的。 就当是明明是甲方的错,但到头来老板冲你发了顿脾气。 你要罢工不干了,有的是人替你干。 老板跟老公差一个字。别把他当老公,当老板,想想哪还有这么多气。 听周玥的比喻,苏婷笑出了声,挂眼旁的眼泪珠子都被挤干了。 胡乱聊着,把饭吃完,收拾回去的时候,苏婷冷不丁问了周玥一句。 “那你呢?真的能彻底把季先生当老板吗?” 周玥将手机放进了包里,今天背的是晨曦房子包,抬头,眼眸璀璨,笑呵呵的可爱样:“我也不知道。” 两个小姑娘,逗逗趣趣的离开了餐厅,下楼,王浩车放门外接她。 今夜实在太晚,宿舍门关了,周玥回不去,索性去了呼家楼。 —— 管家一如既往的客气,入冬了,给她安置得暖呼呼的。 酒店里仿佛没有冬天,周玥依旧小吊带的睡裙坐在床边,看四九城飘起的第一场微末的雪花子,很小,雨夹雪。 没去想老板的问题,她这会儿心里其实有些发慌。 怎么说今天冒头在她意料之外,除了苏婷的原因,其实还有一点,她站出来的时候看到王浩在不远处。 也许正因如此让她有了底气。 可现在回想起来,又有些心有余悸。 不敢百分之百笃定,秦风会把这件事想办法压下来。 会不会从今往后剧组有关的人都注意到了她,万一被人传出去,把她推到人前怎么办? 想了好久,周玥拿出了手机,按上了背熟的电话号码。 要不还是跟他说一声,她今天这么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踌躇半天,周玥终究将电话打了出去。 第一回给他打电话,她听着电话里一声一声的嘟嘟声,跟心跳似的。 响了十声,电话接通了。 熟悉的“嗯”,疑问中带着他一如既往慵懒的调调,听周边还有淡淡的音乐声,低缓又醉人。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轻轻的喊:“先生”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声音响完的那一刻。 又重复响起了一声“先生”,不是她喊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 而且仔细想想,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如天籁般婉约想起来了,闵兰姗的声音。 那一刻,周玥不知道作何感想。 果断的、迅速的挂掉了电话,也不想质问一句。她凭什么质问。 是否有想过,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会碰到他身边有人?是否有猜过他去港城的时候,闵兰姗会作陪? 对,都想过。 一直忍着不给他打电话,哪怕他说过随时都可以,她都不愿,就怕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奈何,鼓足了勇气打过去,还是发生了。 不能说碰巧,只能说兴许那人一直都在。 她就是自作孽! 电话丢在了窗台上,周玥看了电话良久。 仰头,靠着窗户看窗外的落雪,雪仿佛下进眼睛里,四九城没有银装素裹,依旧繁华又陌生。 从来没问过他跟闵兰姗还有没有联系,更不可能说一句以后别联系。 她无名分、不能多嗔,她懂的 可是,怎么这次不过听到个声音,比上一回见到,更心烦意乱呢。 —— 电话那头,季云深听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有一瞬没有回过神来。 要不是看到有些眼熟的电话号码,他还以为,什么胆子的诈骗园区,居然把电话打到了他这儿。 头一回,有人比他挂电话还快,快到他都没有听清楚那头说了什么。 有些意外,季云深拿过电话看刚刚的通话记录,看了两秒。 听远远的,闵兰姗声音复而响起:“先生,您真的来港城了?” 季云深掀眼皮看去。 港城四十层的特色酒中,仅不过十桌桌台,姿色灼灼的美人脸中满是欣喜,也有一丝不知何为的憔悴。 圆桌旁,就两人,一名跟季云深差不多的中山装打扮男人,一名之前周玥见过的港商。 中山装给季云深倒酒,递了过去,递到他手里。 没理刚刚挂掉的电话,他接过,淡抿了一口,看向偶然碰上的闵兰姗,轻笑:“听谁说的?” 先生的口吻一向清淡,听不出情绪。 闵兰姗低头宛然媚笑:“听这儿的朋友说的。先生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在这里驻唱过,有几个朋友还在,说先生今晚过来了。” 先生不动声色,放下了酒杯,两个字:“记得。” 闵兰姗微笑挂在了脸前,欣喜他记得,他是在这儿将她带回京市的。 靠近季云深身前,闵兰姗看他掏出烟,滑动火机的齿轮。 她伸手:“先生,我帮您点。” 那柔荑纤美,落到打火机上,宛如拨弄琴弦的流水。 还涂了深蓝色的指甲油,点点璀璨。 季云深视线落过去,那个独一份敢拨通他电话就挂的小姑娘,好像总喜欢用涂着粉红色人鱼尾涂鸦的指甲抓他。 第65章 别给她大半夜的跑出来 蹙了蹙眉,不经意的,季云深已然滑动齿轮点起了火苗,烧过嘴里的烟,灼灼烟雾缭绕。 闵兰姗一顿,手停在了半空。 一点一点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含过烟,吞吐了烟雾。 那眼雾缭绕过男人的脖颈,绕到身后。 男人今天衣领微敞,隐约看到脖颈下侧有一排若隐若现的牙印和指甲痕。 有一条特别深的,还能看得出一点痕迹。 原本都快一个月了,若是上了药早就好了。 但他就这么晾着,懒得弄。 实在没忍住,闵兰姗身子后退了一步,扣着指甲,有些难为情的哀怨:“先生还跟那位妹妹在一起吗?” 男人没回她的问题,良久的烟雾散过,淡淡道:“你那些朋友话挺多。” 话就到这了,季云深没多聊的意思。 闵兰姗站了一会,中山装男人走她身边说了两句,她离开了。 那夜,酒里,驻唱的歌姬唱着绝美的粤语歌。 一旁港商,笑呵呵的没管这段美人献媚的插曲,径直聊着:“季先生之前也来过这里?” 季云深点了个头,视线放在歌姬身上。 这位新歌姬,不是什么妩媚型,有种中年后的沧桑感。 听港商感叹:“这儿已经开了五十年了,换了一波又一波的驻唱,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位风华绝代的胭脂。” 复古的酒,满是二十年前的设计,恍惚让人回到那个最迷迭的港风时代。 桌前的暖灯,搭配着威士忌的浓醇,不知酝酿了多少悲欢离合。 季云深没搭腔,港商一个人有兴致的聊着:“就刚来打招呼的闵小姐,是最像胭脂风韵的。可惜了,晚了十多年,您没见到本尊。” 季云深轻喉威士忌,不轻不重的闲聊:“幼时同祖父来过,有幸观瞻过两回。” 港商大叹了一声,更有话题聊了。 总之,今晚把这人请过来,也不能一来就谈正事。生意场上,风月话过,其他事才好聊。 几小时过后,终于港商聊到了正题:“季先生,您看上回跟您提的合作” 季云深淡淡一笑,有些倦了,收回桌上的打火机,拿着手机起身:“跟我合作,齐老的诚意呢?” 港商抽了抽嘴角,强迫带笑:“季先生要什么诚意?” “拿只看门的狗跟我谈,你背后主子好大的脸。” 说完,季云深转身,没什么风度的走了。 中山装追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位爷今晚有些烦躁,场面话都不留了。 下到一楼,中山装给来接季云深的车开了车门,迎他上去。 听季云深关门嘲讽:“你们廉政公署的人,下次出门能不能换一身?” 中山装看着车子走远,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嫌弃他的穿着太不像生意人了?还是单纯的嫌他穿得丑? 怎么惹他了?这脾气,路过的狗戴个项圈他怕都能嫌弃一声! 车窗外,弥敦道上夜灯璀璨,车内安静得却像是平添了几分寂寞。 开车的司机,季云深港城的特约保镖,老老实实的握着方向盘,生怕颠簸到公子爷。 透后视镜打量,公子爷懒懒的开着车窗,头偏向窗边,手里夹着烟,烟飘了出去。 这时候四九城已经开始落雪了,港城还只是淡淡的凉爽。 划动着手机,季云深翻了一圈朋友圈,没什么内容,小丫头今天一句话都没发。 转瞬想想,一个电话打了出去,没给小丫头打,直接打王浩的。 半夜三更,王浩只听电话里面一句:“做了什么?” 一时间王浩顿时惊醒,回顾看了看四周,窗边已经出了雪凌子,寒凉寒凉的,他做了什么?自己先反省一遍。 然,想过,有些没大理解季云深的意思:“先生问我吗?” 季云深嘴里的烟长出了一口,有点想骂人:“你觉得我问的是你么。” 一个恍然,王浩悟了。 忙汇报了一遍:“今天周小姐片场有人闹事,但不是关于周小姐。周小姐处理了一下,晚了跟朋友吃了饭,回了酒店那边。” 不算太详细的阐述,只是个总结,电话那头人听听,没发表太大意见。 良久,王浩又想:“对了,今天周小姐处理那事时,我录了像,以防万一。先生要看看吗?” “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演员,影响不了什么。” 后续的补充,王浩是这么说的。 在他们这儿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而周玥也没直接参与。 就算直接参与了,就他们先生的手段,能让这事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过,他这么说,季云深似乎并不太意外,对于周玥搞出点小动静来。 这人没说要看,没说不看。 转而,只是交代了一句:“别给她大半夜的跑出来。” 就这样,电话挂了。 王浩后知后觉,这话怎么像是两人吵架了。 还记得上回先生不理小姑娘,小姑娘大半夜的叫车回学校了,大病一场。 所以,今天先生的意思是,她要闹脾气,也别给她跑出去冻着的意思吗? 可是,他也不哄不是吗?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着沉默的手机,王浩想了想还是将录了的视频发了过去,顺道问了一声:【先生要安排回京了吗?】 —— 那夜,周玥坐窗边良久,收拾东西,不想住这里,转头开门,瞧见套房管家在门口也没睡。 有些意外,听套房管家中今夜降温,来瞧瞧屋内温度怎么样。 好奇怪的借口,周玥有点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最终不知怎么聊的,跟管家无聊下了一盘棋,菜鸡互啄。 不能去想他今晚在做什么,不能去想他枕边是谁,周玥就看棋盘,熬到四点熬不动了,困了直接睡了。 一觉醒来,大中午了,这才慢悠悠回了宿舍。 只是眼睛有点儿肿,不知是不是熬夜熬的。 那几天,终于短片拍摄彻底杀青,又忙了忙剪辑的事。 没跟季云深发过信息,他也没有打回电话来,没了联系。 到周五,周玥买菜去了趟林教授家,亲自下厨做饭。 做的不是很多,就四个菜配汤。 林教授也没跟她客气,上桌吃饭,倒像父女俩在闲聊:“瞧你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失恋了?” 第66章 怎么就不能放纵一回了? 周玥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含在嘴里,无味下咽。 “哪算得上失恋,没有的事。” 算是吗?她跟季云深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他在那边有美人相伴,她纯粹属于自怨自艾的自个烦恼。 烦恼了几天也没得出结论。 总不能她冲上去质问他一场。而他不说,就好像就这样了。 林教授笑笑舀了一碗排骨炖汤,递到周玥面前,意味深长。 “有时候,人啊,的确陷在其中无法看清,再聪明的人也躲不过这一遭。” 这一遭是哪一遭。 周玥接过林教授递来的碗,一口一口的舀着吃着,听他说。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什么时候展露自己的锋芒,也知道什么时候掩盖自己的锋芒。可情之一事,总会超出自己的控制。” “步步算计,终躲不开七情六欲,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纸片人,熟能控制的?何必强迫自己不照着本心走呢,非要按部就班。” 周玥沉吟了一会,也不知道林教授是不是猜到了些,她的那些复杂又不可言说的关系。 咬了块排骨,拿纸巾包着,吐了出来,丢进桌面的垃圾桶。 吞咽下,咂了砸嘴:“可若不是每一步都想好怎么走,怎么到得了远方?” 林教授笑了,自己盛了一碗汤。 平日里多会来事的丫头,今天怎么就没想到给他盛一碗? 可见心里确实有事。 “就算你每一步都想好怎么走了,又怎么确保每一步都能踩到你想要的节拍呢?”林教授语重心长。 用小姑娘的话句句回她,“人生有时候意外才更精彩。” “小玥,你还年轻,用不着每走一步想一步。不如去接受这个人生的无常,去享受这段时光一时的激情。” 周玥看着林教授汤勺里的汤发呆,纠结着:“可是” 她迈不开,她习惯了小心翼翼,习惯了左顾右盼。 总是在担心她放纵的一丁点,会给她往后带来什么不可想象的后果。 没给她可是,林教授放下了勺子,淡淡看了一眼窗外:“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其过程的中任何意外、都不是意外。” 林教授的话听懂了一半。 周玥无言也往外面看了一会,外面天黑但又繁星闪烁,冬天的四九城黑得好早。 吃完饭,收拾碗筷,听林教授烧着烟斗感叹。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考虑得太多。如今想起来,要是那时候去跟那个人表白一场,该多好。” 玩艺术的人,很少抽卷烟,就喜欢玩点烟丝的调调。 这烟味不呛人,有股淡淡的甜香味。 周玥垂眸将碗筷收进了柜子里,沉吟了一会,问道:“老师说的是胭脂吗?” 听林教授提过,年少时在港城见过胭脂几面,一眼万年,终生未娶。 没详细说他和胭脂的故事,但周玥手指不由得握紧了柜子的台面。 林教授笑笑未答,其中深意,周玥懂。 不想提胭脂,不能提胭脂。 良久,周玥走出了厨房,犹豫再三,跟林教授提了一句:“老师,我过段时间想去把姓改了,我想姓林,可不可以?” 听周玥大概提过一些,她寄养周家的事。 林教授知道,只是有些意外,转头看向周玥,半晌释然:“可是可以,你喜欢这个姓?” “嗯,蛮喜欢的。”周玥点头,走客厅里拿纸巾擦了擦手。 林教授没反对:“喜欢那随你呀。若需要什么地方我帮忙的,你直接跟我说就好。” 没再多聊,孟婧打电话来约周玥出去玩。 周玥收拾了走到门口,恍惚抬头,背对着林教授提了一句,一直没说过的话:“老师,胭脂已经死了。” 话落,屋里一片安静,像是沉寂了所有时光。 好半天,听林教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周玥回答得好似轻松,像是在讲述偶然新闻上看到的消息一般:“十年前,死于吸入过量。” 没看林教授难以置信的表情,又是好久才听他问了一句:“怎么会?” 周玥垂眸,换上了小白鞋推开了门,转头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她眼看着针管一次次插入胭脂的手里,对针管的恐惧在幼时的记忆中不断加深。 只不过还没跟林教授熟到,要去分享这段过往而已。 离开了林教授家的小别墅,周玥打车去找孟婧。 孟婧约她去品什么小酒。 周玥想想,确实照林教授说的,她这个年纪怎么就不能放纵一回了? 她要去喝酒,才不要去想季云深!喝完之后就不要他了! 风花雪月到底给他玩明白了!明明他说的随时都可以给他打电话,结果呢?指不定,这会儿还在港城和闵兰姗花前月下。 他最好在那留到平安夜、圣诞节、跨年夜、除夕、情人节都别回来! —— 夜里八点,周玥就这么信誓旦旦的去了,就她跟孟婧两人。 去的那个地不是什么混乱的酒,挺有格调的酒馆。 上的鸡尾酒,周玥没问名字和酒精度,照着好看的两杯点了。 不过一时意气,但还是有点怕不安全,她追着孟婧交代:“我俩喝几杯就走,可别回宿舍晚了。” 孟婧安心拍了拍周玥的小脑袋:“放心,大不了你上个闹铃,十点钟,我们还能赶上地铁。” 周玥如实,真上了闹铃。 就这样,喝了一杯,周玥觉得还好,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没放开喝过,酒量其实挺好。 于是,又点了一杯名字挺氛围感的“toorrow”。 孟婧瞧她兴起也懒得提醒,喝完两杯走人。 坐了地铁,周玥下站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总觉得脑袋有些越来越晕乎乎的,抓着孟婧的手。 “婧婧,这酒是不是有问题啊?” 孟婧笑看她一眼:“不是有问题,这是后劲。你刚点的那杯,后劲最大,等回宿舍了,你能晕一晚上,保准你不再想你男人!” “啊?”周玥眨了眨眼睛,出站台,抓着孟婧走,红润了脸。 “可是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回不了宿舍怎么办?” 第67章 离她们远点! 周玥虽然晕晕叨叨,但是说的是事实,孟婧往后看看去,确实有几个看起来不良青年跟着。 孟婧一把拽住了周玥,带她加快了步伐,急忙往学校方向赶。 地铁站离学校二十分钟不到,可奈何两个小姑娘步子慢。 孟婧虽然平日里风风火火冲闯的性格,要是撒开步子跑起来,也能跑几分。 但看看她拽着的周玥,小姑娘本就柔弱、又喝了酒,更是跑不动几步,这翩跹娇媚的身姿莫不是后面的人是冲着她来的。 有些后悔,今晚就不该带她出来,偏还要坐地铁。 也是瞧小姑娘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带她出来撒个欢,结果搞成这样。 “怎么办?”孟婧失了主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去问周玥。 周玥跟着她跑,也不能跑太快。 毕竟说实话,身后有比你身材差很多的流氓追你,你哪能跑得过他们,瞎折腾。 气喘吁吁的,周玥脑子这会儿还有些清醒,跟孟婧说:“打电话给老余。” 孟婧的男朋友余合诚,这个时候不找什么时候找? 孟婧一阵恍然,刚一时情急倒是忘了,忙拿出手机,给余合诚打了过去,结果电话响半天没人接。 孟婧恨不得差点骂娘,小声在周玥耳边嘀咕:“该死的,肯定又在网没听到电话!” 周玥混沌的脑子想了想,也不意外。 余合诚就那样了,但凡沾了游戏,天塌下来的事都不管。 孟婧心里总觉得他没出息,可又舍不得、放不下,早晚得拖累死。 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身后那四五个混混离她们不近不远的,似乎是在观察她们,看她们是否走投无路才会彻底上前。 想是学校附近,他们还有点忌惮。 周玥揉了揉头晕的脑袋,若非这会儿有危险,她断然清醒不了许多,剩一点想法。 “没接通,你也大声说,就像是接通了,叫老余赶紧过来。” 话落,孟婧顿时明白了周玥的意思,拿男友来震慑这几个人。 于是,拿着电话大声的冲电话那头喊:“余合诚,你他妈赶紧过来!老娘喝多了,带你几个兄弟来接我们。几分钟能到?” 装样子,京戏哪个不会,不管什么系,总是会演。 随即,孟婧又喝了一声:“啊,你们就在前面呐。那快点!五分钟之内,老娘要见到你的人!” 果然,孟婧的话有了效果,原本一直跟她们统一步调的身后几个人慢了下来。 孟婧继续拉着周玥往前走,只见周玥皱了皱眉:“你不应该说几分钟的。” 孟婧小声不解:“不是应该提醒他们,五分钟我们的人就到了吗?” “可我们没人五分钟之后接应,反而可能更刺激他们一探究竟。”周玥无奈的笑了笑,“看看还能不能问到谁来接我们。” 这儿距学校就十五分钟了。 只要到了学校旁边就是保安亭,就安全了。 可十五分钟实在太悬。 孟婧急得脑子快速的转,想想又打了个电话:“小白!看看小白在不在学校。” 大周末的,京戏最是少人,各个都出去玩了,还真不好找。 病急乱投医,孟婧最后想到了个白允俞,刚出院不久的舞台剧达西先生扮演者,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好巧,小白还真在宿舍,一听周玥跟孟婧被人跟踪了,小白立马就往她们报的位置赶。 一来二去,五分钟过去了。 孟婧拉着周玥跑,也惊动了身后的人,终于意识到她们刚刚打电话只是虚晃一枪,立即加快了脚步,这次彻底跑了起来。 跑不过,而且刚到拐角,那帮人似乎早就安排了一个人在前面守着。 见状,孟婧又拉着周玥拐进了另一条街。 但于事无补,终于被他们六个人围追堵到了墙边。 终于路灯下,六个人的脸显露了出来,年纪不大,二十岁、三十岁的都有,真是附近的混混,一个个手臂上雕龙画风的。 领头的还染了红色头发,戴着耳钉,那耳钉通红通红的,不知是什么劣质宝石。 只听那人笑着,一股子酒后上头的赖劲:“两位小妹妹跑什么?迷路了吗?” 话是说的两个人,但明显的视线是往周玥身上瞟。 周玥今天穿的老实,寒冬腊月,她外套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脸颊不知是因为酒精作祟、还是冻了又跑的缘故,绯红欲粹。 好一副乖乖女又让人忍不住采摘的模样。 孟婧自然看出了他的视线,伸手一挡,将周玥挡在了身后,大声说道。 “你们别乱来!我们可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要出了什么事,有你们好受的!” 领头人当她的话耳旁风,完全不在意,却一副无赖嘴脸抬高了手:“哎哟,别误会,我们能做什么。你们大学生,我们可不敢。” 说着,身后有人起哄:“就是,谁不知道京戏大学的学生,背后都有金主。不过陪睡睡不都一样吗?” 孟婧听闻发了火,一声就骂了过去:“说你妈!” 瞧着孟婧发火,领头人压根不在意,但是还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生什么气。妹妹,我们不是看着今晚两位妹妹没有什么富二代的跑车接,想接你们去玩嘛。你要不想去也没什么” 不等孟婧松口气,就看领头人手指指向周玥:“让你身后那个妹妹跟我们走就好了。” 瞧那娇滴滴的模样,羽绒服罩得深,看不出身材,但光脸蛋就是一等一的尤物。 他们对孟婧没太大兴趣,但对身后那小姑娘可是垂涎了好久,从地铁站出来就瞄上了。 周玥手指一紧,猛然拽住了孟婧的手臂。 实话她真害怕,而且脑袋还晕,就更害怕了。 躲在墙角,因这会儿孟婧说的后劲上头了,她眼中雾蒙蒙的,越发让人看得娇弱怜人。 孟婧浑身一紧,更把周玥护在身后,心里把余合诚骂了一百遍。 而就在这时,终于她们搬来的救兵匆匆赶了过来。 白允俞没有杵拐跑得飞快,一砖头就飞了过来:“你们离她们远点!” 第68章 先生,抱抱 说实话,白允俞能在危险的时候,即刻赶到,周玥还是挺感激的。 只是再看看他身后一个人没带,周玥的感激也就只有感激了,脑袋里剩下酒精上头的天旋地转。 只恍惚的想,这傻小子,都从学校赶来了,怎么就没想到薅个保安呢?他一个瘦小的身板,委实上演不出英雄救美的故事。 果然,小白虽然有英雄救美的心,于事无补,一砖头上来谁也没砸到。 反而激怒了那几个混混,将他提溜到了跟前,在他还没伤好的脚上又添了新伤。 周玥脑子不清醒,看白允俞被打,站孟婧身后喊了一句,弱弱的有气无力:“你们别打他了,我们报警了。” 说完,周玥又缩了回去,躲在孟婧身后。 其实没报警,周玥脑子不清醒忘了,孟婧也忘了,而且这附近的所、好远,等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再躲,那混混头子的视线也盯住了她。 懒得管趴地上的白允俞,径直就走到了周玥跟前:“妹妹,那是你小男朋友吗?真不行!今晚跟哥哥,哥哥叫你知道什么是男人。” 什么是男人,她见识过的。 周玥缩住了脖子,看着头子伸手过来扯她的胳膊。 孟婧差点跟他拼命,伸手推。 拉扯间,一阵混乱。 直到一分钟后,路边一辆车经过,只见那车亮着大灯的灯光,灯光往这边一阵刺亮。 领头人骂了一声:“谁他妈过路开这么亮的灯!” 话刚落,车竟然走路边停了下来。 而前车门没开,后车门先开了,因为亮光太强,扎眼得睁不开眼睛,实在看不清下车的人。 直到这人走到眼前,一脚将领头人踹到了地上,撞到墙壁,像是墙都开裂了。 一阵惊呼声响起,周玥才懵懂着眼睛,抬头看去。 背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依然能一眼辨识,精致黑曜石的羊绒长风衣下,带着古法雪送熏香的矜贵男人。 王浩从车上匆匆赶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先生会先一步下车,都没来得及让他去开门。 更没想到今晚会出现这种状况。 平日里小姑娘去哪,他至少都有个分寸。就今晚,先生回来,他才转头去接先生,怎料在学校门口会这种出事。 追到眼前,小姑娘躲在墙边。 旁边还有她两个同学校友,一个被人打到了地上,一个护犊子似的死死在她前面。 不过由于先生来了,那个叫孟婧的小姑娘同学像是以为遇到了见义勇为的,松了手,有些呆愣的看着地上躺着的混混头子。 再往混混头子的脸上看,手工定制的鳄鱼皮鞋头就踩在他脸上。 季云深居高临下的,轻慢哂笑,重复他的问题:“什么是男人?” 没听到多的,来的时候,就听到最后一句。 混混头子被踹懵了,跟着他的那几名小弟,这会儿也不敢上前。 虽是奥迪车,但车牌号就知道来的人身份不简单。 而且哪怕不看车,也能感受到男人冷冽的气场。 这种人,绝对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英雄莽夫。 再看紧跟着下来的司机,一个眼神,比他们之前蹲局子的时候见过的小所长凶狠几倍。 混迹街头的混混多少有点眼力劲,瞬间就明白了,顿时,头子大喘着气,寻求和解:“不不,先生,我不是男人” “我我今晚喝多了,不该招惹女学生,我就是” “就是什么?”季云深又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可以听到头子被踩到脸骨咯吱变形的声响。 哪怕想狡辩,头子也疼得只剩惨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浩看皮鞋上沾的血,上前一步,做申请:“先生,这事交给我,您别脏手,先看看周小姐要紧。” 早看了,脸都吓得惨白惨白的,跟他闹脾气挂电话的时候、有勇气的劲,这会儿跟个小可怜似的瑟瑟发抖。 偏脸蛋红扑扑的,喝了酒大脑都迟钝了。 一口气闷在胸腔,季云深冷笑了一声,一脚踹着头子的脸踢出去。 转头视线看过去,小可怜还靠在墙边,眼中雾蒙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委屈的,水润都挂在了眼角,就这么死盯着他看。 一时间,视线交叠,寂静无声的。 王浩将头子提溜在了一旁,连带着另外几个混混排到了路边的路沿石上蹲着。 打电话通知了附近的局,不出三分钟有车来了。 不过,来的人没鸣笛,只是灯光闪了闪将一群人提溜了进去,也没什么问话,似乎都交代好了。 只听王浩跟对方说了一句:“你们头儿要是管不了附近治安,再有女学生回宿舍不安全的事,请辞算了。” 对方连连点头,应着,人就这么带走了。 街道安静了一片,因为一切都太快,孟婧都没反应过来,只想到小白的伤,把小白拉了起来。 拉到周玥面前,刚想戳一戳周玥胳膊,大呼一声,今晚运气好,有惊无险。 却瞧见,周玥这会儿真酒劲上头了,一直盯着人家路过“见义勇为”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也是。 一句话不说,还烧了一支烟,抽了一半,视线淡泊的就扫到周玥脸上。 僵持了一分钟,周玥抽了抽鼻子,酸酸的,嘴里糯糯的喊了声:“先生” 孟婧微微一愣,急忙提醒她:“玥玥,你别乱搭讪!” 这位爷,刚刚混乱的时候,孟婧没认出来,这会儿想起来了,居然是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一次的季家那位三公子。 还没等拉,孟婧却又看到周玥委屈的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满是酒后的混沌,伸手:“抱抱。” 季云深叼着烟,视线瞥了一眼路灯,无奈又好笑。 终于,手指夹过烟头,向她走了几步。 见她跌跌撞撞,扶着墙要往自己走,却又差点摔下去,加快了脚步,一把扶住了她的腰。 骂了一声:“瞎跑什么?!” 夹烟的手掌就这么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揽住,往身前一靠,藏到怀里。 周玥此时已经彻底醉了,惊慌过后,满是松弛的放纵,头软软的靠在季云深胸前:“你怎么才回来啊?” 第69章 玖玖,不生气了好不好? 孟婧站得远,听不清周玥躲季三公子怀里说什么。 只瞧她呜嘤了两句嘴,男人丢掉了右手的烟,单手抬过小姑娘臀后,抱起,转身就走了。 白允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见季云深抱着周玥进了车里,忙急得大喊:“哎哎,你” 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吗? 没给他大叫,孟婧一把拽住了白允俞:“瞎嚷嚷什么,你周老师没事,那是她男人。” 一直不知道周玥嘴里的老板贵人是哪位,今天巧合,居然见到本尊了。 就瞅刚刚那一幕,孟婧哪里看不出来。 刚刚大佬的模样恨不得把混混头子脸都踩碎了,明明周玥先前在跟他怄气,可小姑娘一委屈,大佬还不是立马把人抱怀里疼着。 不过这也明白了,周玥把人当老板的心情,跟这么一位权势巅峰的爷,可别指望他主动。 从出生就锦衣玉食,还偏长了个不是废物的脑子、极端吸睛的脸,搅弄风云、笑看浮生。 位低者如何全身而退。 王浩没急着上车,跟孟婧客气,又瞧白允俞的伤,帮他叫了救护车,提前付了医药费。 “今晚小同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受了伤,理当答谢。” 白允俞忙忙推脱:“这可不能要,本来我跟周老师就认识,我帮周老师应该的” 没给白允俞说完,王浩微微一笑,礼貌颔首:“认识是一回事,情谊是另一回事,我觉得小同学就当是路过的比较好。” 白允俞一顿,不解王浩的意思。 看王浩依旧客气的笑着,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怎么说呢?希望小伙子能悟透。 不知道小伙子和周小姐的关系,但是今晚遇到了危险,小姑娘没寻思给先生打电话,倒找了他来。 也是先生这会儿疼惜小姑娘不计较了。 否则就之前周晨那事,先生的气量可没这么大。 上车,王浩将车子开走,今晚的车没有挡板,他视线不敢往后挪,只径直往前开。 不过发动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娘坐在先生大腿上,晕晕乎乎的双手就这么勾着先生脖子。 夜灯从车窗边辗转,季云深捏了一把周玥醉醺醺的小脸:“长本事了,醉成这样,喝了多少?” 瞧瞧这人,一回来就训她。 周玥酒精控制着大脑,好生想了半天,伸出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出来。 恍惚着回:“两杯这酒骗人,长这么好看,喝下去才知道会晕人。” 说话甜甜的样,刚刚被吓到的、那几滴含眼眶中的水干得彻底,还有空跟他皮嘴了。 真怀疑要再多一杯,她是不是得自己捡砖头丢人头上了。 酒壮怂人胆。 季云深将她抬高的手指包裹,拉了回来:“嘴馋没个分寸了是吗?大晚上出去喝酒,还坐地铁走路,不会叫王浩么。” 太平盛世,可也没到夜不闭户的时候,小姑娘家家一个人也不怕被人捡尸了去。 平常多机灵的劲,去食府吃饭尚且知道过敏搪塞,转头,自己出来就放飞自我了。 季云深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丢出去。 偏小姑娘勾脖子勾得实紧,大脑不清醒的争辩:“不是嘴馋。” 季云深沉沉看她,眼眸中深黑得跟酝酿了墨似的:“那是什么?” “借酒消愁。”周玥脑子晕,才不管他眼神,自己傻乎乎的说,还乐呵。 然而,乐着乐着又有些悲伤了,眼中晶莹,伸手下来,也不抱他了,垂着个脑袋:“不开心就去喝酒了。” 季云深笑笑,车子转弯,小姑娘差点摔出去,他伸手将她环身前搂紧,压着她脑袋贴在胸口上。 “谁惹你不开心了?” 声音好温柔,好关心的样。 就好像她说谁,他就能帮她把那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一样。 周玥脑子乱,分不清,颤了颤睫毛,眼睛真的痒了,没憋着就这么任性说:“先生先生惹我不开心了。” 他反倒笑了,听着他胸口闷过的一声笑意,周玥作死了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她敢说:“先生只知红颜是港城的,却不知道我也是。先生在港城会佳人,却不知道我在四九城依依南望。” 也是真的酒后失言,放做清醒的时候,周玥绝对说不出口。 偏就这么说了。 剩下车厢里的沉默。 季云深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满眼水盈盈的,憋屈的小嘴碎碎叨叨,脱掉羽绒服后胳膊细嫩得像是一掐就能断,却紧着最大的力气在抱紧他。 她这句话,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意外的是,他确实才明确知道,她也是港城的。 不意外的是,他知道她那天为什么挂电话,可是他懒得解释,或许说、从没想过屑于解释。 良久,季云深叹息,手掌盖过周玥的侧脸,下颌压过她头顶:“玖玖,不生气了好不好?” 哄入骨的声音,周玥哪怕再醉也感觉到胃中有一阵酥麻。 抱他更紧。 然而,嘴里还是继续叨叨,大脑脱线。 抱怨谈不上,就是委屈,像小孩子气的不服输似的:“说什么她唱歌好听,我也会唱啊,我唱得比她还好呢。” 季云深轻笑,没当回事,随她赌气:“行,你唱。” 说唱就唱,周玥脑子里酝酿了半天,就跟他唱千千阙歌。 王浩在前排开着车,在听到小姑娘要唱歌的时候,曾酝酿过要不要关窗户。 然而,等小姑娘唱出来,王浩不关了,顺手关了前排的音响。 原来,小姑娘真没吹牛,这小嗓子藏得还挺深。 就这样,开着窗,也不知道几个路人听见了,声音传到了街道,传过了四九城的夜。 车子没开多久,就二十多分钟,绕进了一座隐秘的别墅院落,没有回呼家楼。 王浩停车开门,小姑娘歌也唱完了,跟树袋熊似的挂先生脖子上,要先生抱着进屋,推进了一座雅致红灯笼的院门中。 听季云深问:“唱完了?” 小姑娘:“还有,我还能唱好多好多” 说完又开嗓。 季云深笑着捏了她一下后臀:“省着点嗓子,待会,有你费喉咙的时候。” 周玥稀里糊涂,但却下意识的听懂了,猛然夹住了季云深的腰,脸红透了埋进他肩胛上。 第70章 冬季院落 那夜,周玥晕晕乎乎的,走过了什么路,也没记。 只是闻到了古韵竹林幽深的味道,院中的灯星星点点,好漂亮。她想,要是住到夏天,这儿应该会有蝉鸣。 有遇到一位招呼的阿姨,周玥不认识,季云深没说是谁,只听他步履极快、隐约在说:“明儿白天再跟你介绍。” 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跟阿姨说。 不过周玥混沌的想,大约是用不着跟阿姨说的。 一晃一悠进了楼,不是纯古风的建筑风格,新中式设计跟呼家楼的酒店内装潢很像,感应灯,走哪亮哪,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周玥没办法一一欣赏,模糊的眼睛才瞟了两眼,就被他抱上了楼。 室内没这么冷,羽绒服外套脱了,周玥只穿着里面的白色体恤。 刚进浴室间,就连衣服带人的被他丢进了恒温浴池中,而他一块坠了进来。 周玥被水激得“呀”的叫了一声,音色脆脆,满是娇艳欲滴的妩媚。 没有半点犹豫,落池的一瞬,季云深已经吻了上来。 长指间一滴一滴的水落过指缝,压着她的脑袋,吻得急切又灼热,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沙漠刚逢雨露一般。 被忽如其来窒息的吻纠缠着,周玥喘动得呼吸不停加快。 原本就喝了酒,脸颊两侧绯红,一时间宛如出水的芙蓉。 深吻中,他转身,拖她在上,看她起伏。 体恤不是什么昂贵货,一沾水彻底透亮了半隐的肌肤,周玥湿透的手臂搭在季云深的肩上,紧紧扣着,云里雾里:“先生” 一瞬间,季云深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琴弦彻底断裂了,沉醉的闷哼低喘了一声。 听糊里糊涂的周玥问:“先生,在港城是没人陪你吗?” 醉酒后的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可要有人取悦他,怎么会一回来就来找她? 而没醉的人听之,却不反驳。 换了个姿势,手掌将她脖颈抬过水面,眼中仿佛也跟醉了酒似的,跌宕吻过她细颈每个角落:“没有你好。” 讲真,男人在这时候真是什么话都能说,昏庸至极。 那夜周玥就这么半醉半醒的,跟他一块沉沦,没再跟他叨咕一点闵兰姗的话,反正醉了,只有风月情浓。 甚至,又在他才好的肩头咬了一口,听他哧了一声:“又咬。” 随之加深,惹小姑娘认错似的娇嗔。 可咬得更厉害。 偏越厉害他越不给她轻松。 两个小时后,周玥更是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管缠着季云深给她吹头发。 总之就是这儿疼、那儿疼,没力气,动不了,下一秒就能软得跟雪媚娘似的摔倒在沙发里。 季云深好笑,给她套上睡裙,抱她坐沙发上,拿吹风机一点点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吹到一半,她竟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视线落到她膝盖上。膝盖有点红红的,刚太急给她磕浴缸上了。 季云深看了看,没破皮,就是可能第二天起来她会疼一会,然后、莫名其妙。 将吹风机往茶几上一丢,他眉梢微挑:“明天估计又得拐着弯骂我了记住,是你自己摔的。” 抚了抚小姑娘干掉的头发,季云深起身,抱着她回床上睡觉。 第一回来这里住。 季云深找不到恒温控板,夜里温度调的不是很适宜,有点儿偏冷。不过这温度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不行的,反而凉快。 唯独周玥睡梦中,感觉冷,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迷糊着就一个劲地往温度高的地方贴,脚还往他身上搭。 季云深无奈,手臂将她圈紧。 感觉她脚还往上挪,刚平复的饱腹感,又有些不满了。 一把按住了她的大腿,咬了咬牙:“别蹭!再不安分点,今晚你别睡了。” 小丫头像是听懂了,梦中怔了怔,不动了。 —— 第二天周玥睡到了大中午,醒了,身旁没人,偌大的床,她睁着大眼睛半天缓不过神来。 当然没有乱想,知道不是她喝多了被其他什么人带走了。 她记得的,季云深来了,她挺主动的不跟他闹了,抱着他死活不放手。 酒后失态莫过于此。 再往后,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跟他去了某个大院子。 周玥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膝盖还有点疼,喷了药……自己摔的? 看卧室四周,窗外有片竹林,好生惬意典雅的园林景观。 像是古代高门院落精修的别院,周围没有别的建筑,就仅此一栋,安静别致。 应该就是那个大院子。 是某个隐秘的会所吗? 周玥醒醒,翻身下床,床尾春凳上有折叠好干净的女士套装,想是准备给她换洗的。 周玥不傻纯去问,转身换上,推开了卧室的门。 门外有位四十来岁穿着得体的阿姨,端庄持重、礼数周全,见她出来微微颔身,面容温和沉稳:“姑娘醒了?” 周玥也礼貌的弯了弯腰,应了声,打量着这人。 听阿姨自我介绍:“我是秋月苑的管家,姑娘叫我吴婶就好。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跟我说就好。” 一说下来,周玥终于了解了些。 原来这座院子不是别人的,是季云深的! 这儿也没别人,就只有吴婶一个,实打实的管事嬷嬷。 平日里剪修院子,打扫卫生都会请人专门定时定点的过来,弄完就走。 先生不喜外人,此处僻静。 跟着吴婶,周玥喝了杯蜂蜜茶,不过还没什么胃口,暂时也不想吃饭。 吴婶有心招呼她:“不如我带姑娘先到处看看,熟悉一下。” 确实有点好奇这个地方。 周玥没反对,跟着吴婶转了出去,没先看别墅内的房间,去院里呼吸新鲜空气。 其实想问,季云深跑哪去了,是不是走了? 可这才起来就叫着找他,显得她好像小女孩似的。 而且昨晚她不记得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明明记得她好像还在跟他冷战呢。 周玥没提,走过池塘边,到假山附近,抬头看假山背后还有个亭子。 周玥感叹:“算是知道古时候的公侯府长什么样了。” 就这样,往假山上的阶梯走,刚走了两步,便听灌木遮盖的亭子上方有棋盘活动的声音。 听到有人说话:“廉政公署那边的事安排好了?” 第71章 怎么养了只狐狸? 棋盘桌旁,炭火烧的水壶开出了“吱吱”的声响。 周玥其实没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位戴佛珠的金丝眼镜,跟背对着坐着的季云深。 今日冬寒,他难得穿了一件白色的白狼毛领大衣,背影和景色融迭,倒是有一种霁月清风的冷素感。 若不是周玥膝盖留着磕上的印子,她还真信了他是不食烟火的清欲谪仙了。 可不是,这人私下里重欲得要命! 水沸声下有一两句,季云深轻描淡写:“大鱼不肯咬钩子,急不得。” 金丝眼镜接话:“难不成是二爷那边走漏了什么风声?” “他连耳朵都没了,有什么风声。”季云深手指捻杯,慢品落子,执白棋,“再者,老二还没这么蠢和枭首为伍。” 金丝眼镜点头,伸手抬起银鎏金錾花执壶,沸水声顿时停滞。 有金丝眼镜笑声传来:“可惜联姻的朱家是蠢货,早晚得被拖累死” 两人的话,周玥就听到这么多。 等金丝眼镜起身泡茶,看台阶下的时候。 只剩周玥灰溜溜一趟跑掉的背影,披着一身红色的毛皮披风。 直到跑过院子口,周玥才红扑扑脸,喘着气,有些怨嗔迎面来的吴婶:“您怎么没跟我说,他们在上面谈事啊。” 吴婶瞧小姑娘急匆匆逃掉的样子,笑呵呵:“这有什么,遇见就遇见了,姑娘跑什么?” 周玥摇头:“可不敢随便听他们说话,万一谈的机密大事,我莽撞的上去了,您说先生是骂我呢、还是不骂我呢。” 而且她就匆匆听了两三句,好像真是机密的事。 有关什么港城的公署、二哥、朱家,一个消息就足以灭她口了。 赶紧再摇了摇头,周玥得把这些听到的都从脑海中洗掉。 吴婶打量了小姑娘一会,没理解小姑娘最后一句的意思。 周玥见状,补充道:“不管这事我当不当听,可我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说先生,就对方多少会尴尬。” “为此,先生免不了得有些反应,要么骂我,要么叫我过去,他们所谈之事便会因为我的存在变了调。所以,我何必去画蛇添足。” 没瞧出来,公子爷的这位小姑娘分寸拿捏得如此妥当。 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她慧智兰心。 吴婶看了小姑娘一阵,自然的笑了。 “姑娘既然不想过去,我们回去吃点糕,走别墅里逛逛。省着点肚子,下午吃烤羊。”一声姑娘满是尊重。 一听烤羊,周玥眼中晶亮,哪还在意刚刚无意间听到的话,挽了吴婶的胳膊就回去了。 假山亭内。 金丝眼镜再次坐回了凳子上,看棋局早就输了,闲问了一句:“怎么养了只狐狸?” 季云深一笑:“所以,你就把我的狐狸吓跑了。” 早听到刚刚小狐狸在假山下面了,要不是看到他们,小狐狸估计得看着园林吟诗了。 金丝眼镜大喊了声冤枉:“天地良心,您看着的,我哪吓您狐狸了,眼睛都还没抬,她就自己跑了。” 那只狐狸背影看着有些眼熟,金丝眼镜想了想,有些稀罕。 端茶杯抿了一口,悟了。 “给她就这么听到这些,不是今儿才养的。突然想起来,上月您把这地盘下来,我还以为是方便我俩‘私会’,原是专门拿来养狐狸的。” 季云深烧起了烟,点烟的火机往金丝眼镜身上一砸:“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啧,就对女人有兴趣,贪财好色、权欲熏天指的就是季老三!金丝眼镜捡起掉落身上的火机。 可是,有兴趣还不是分人。 无疑,这地儿就是他买来给小姑娘的。 那小姑娘是第三回见了。 最近圈子里可有传言,季三公子抢了来京市打拼、无门无路的小老板的未婚妻,他这会儿再把人金屋一藏。 更是坐实了他强取豪夺的罪名。 奈何季三公子纹丝不动,说不准你要问他一句真假,他能来一句,就是。 算了,操心不得。金丝眼镜推了推眼镜,继续说回刚刚的事:“这么看来就是大鱼自个警惕,毕竟哪个毒枭不脑袋别头上的” —— 那头小姑娘自个玩着。 吃了点茶点,想着烤全羊,她饱了。 跟着吴婶溜达里三层、外三层,直到溜到地下室的影音房,周玥眼中欣喜瞪目。 自从周玥学电影以来,近期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间影音房。 这仿佛就是影视圈人的标配,电影院的配置、小型私人影院,数不清的经典电影磁盘、甚至黑白电影放映卷。 一一数过影音房旁边储藏室里放着的影盘。 周玥可以全部说个遍:“希区柯克、黑泽明、诺兰” 越数周玥越兴奋,挂在脸上的笑意是一点也不假。 吴婶看小姑娘流连地下室,也没管她,自顾自忙了。 周玥在那里待了好久,整个躺倒在沙发上,激动得打滚,碰巧孟婧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 毕竟昨晚匆匆做别,孟婧自知拦不住,但要说不担心也是假的。 听电话那头孟婧问:“在哪?” 周玥睁着眼睛,看着影音室里收拢音效的天幕,眯着眼睛笑:“在天堂。” 得,这是宿醉还没醒! 电话那头孟婧翻了个白眼,续而又问:“所以你到底在哪?” “在看黑泽明。”周玥随手翻出了黑泽明大师的罗生门,放进了放映机中,回的话乱七八糟。 不过孟婧跟她相处了这么久,多少有了些领悟,知道了她家这位妹妹又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在哪她不好说。 其实周玥也不是不好说,要说她在季云深家里吗? 可这儿是吗? 她辨不清,只是拿手机定位了一下这里的方位,离学校不太远,比呼家楼好太多了。 没有继续追问,孟婧深吸了一口气:“我是真没想到,你男人居然是季家三公子。” 周玥回了个傻愣愣的笑:“我也没想到。” 良久,孟婧将那口气叹了出来:“我都不知道该为你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那位是季三公子,难过的是、那位是季三公子。” 第72章 想不起来了,就是没说过! 懂,孟婧的意思。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千里的季云深,十万八千里都不足以形容她和他的距离。 周玥看着电影的开场,画面中黑白图像,一时间忘记回她了。 听孟婧又说:“我怕你陷进去,最后粉身碎骨。” 如果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普通的贵人,都不足以让人削掉半身神魂,唯独这个人,宠溺到极致后的分开,何止去掉半条命。 周玥视线从电影屏幕中收了回来,沉吟了一会。 说得轻快又温吞:“婧婧我从没被坚定的选择过。” 话落,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 周玥嫌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但是不知为何,光一句就让人心疼不已。 但周玥却笑着,挺清淡的说:“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场梦。” 是梦,她太知道了,梦是会醒的。 只是照林教授的说法,趁年轻何不去接受这场梦带来的欢愉。 周玥从观影沙发上站了起来,打着电话四处晃荡,罗生门的剧情她研究过好几遍了,索性换个电影。 走到陈列柜附近,周玥透过镜子,看到身后还有一排稀罕玩意。 是一些电影手办和动漫手办,甚至还有她最喜欢的玩偶。 周玥一声惊呼:“哇!猫咪老师!” 到底是小姑娘心性,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走不动道了。 周玥匆匆跑过去,端起猫咪老师的玩偶,那一刻的欣喜确实占领了她心境的控制范围,一眼认出:“22周年官方发行玩偶。” 孟婧愣了愣,刚一瞬的伤感彻底被她的开怀打败了。 这世间便是这样。 有哭有笑,红尘不过如厮,装傻的小狐狸谁懂? 没再瞎扯,回学校再说。 周玥挂了电话,怀抱着猫咪老师的玩偶爬回了观影沙发上,放了最新诺兰的片,三个小时。 一看看得入迷,周玥顺手翻了个笔记本,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是不是做着笔记分析,连楼梯上有人下来开门都不曾察觉。 季云深远远的在门口,手环过胸前,看他那小狐狸挺认真的样。 时不时控制一下遥控器暂停,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那贴着粉色水墨钻的指甲揉着猫咪玩偶的脑袋。 实话,她手里的那只猫是真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喜欢。 有点像樱花国的招财猫,可她需要招什么财。 有他在,她什么财没有? 好半天,周玥终于在暂停电影的时候,看到了门边的人。 大约忽如其来吓的,将笔记本都整个丢了出去。 季云深好笑,看了一眼屏幕:“看的恐怖片啊?” “不不是。”周玥脸红了一瞬,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废寝忘食的样子,平日里可悠着呢。 但凡他一出现,她马上有反应。今天大约是太放松了。 回过神,周玥往沙发挪了挪,倒也没有站起身。 心底还有些喝酒前的芥蒂,总是放不下前几天的那通电话。 抱紧了猫,岔开话题,她装若无其事:“先生怎么来也不吭声?” “哦,我是打扰小艺术家了,应该敲个门才是。”季云深有心思逗她,眉宇间是周玥读不出的表情。 周玥抓了抓猫肚子:“先生可别拐着弯讽刺我。这你家,你去哪还需要敲门么。” 季云深从门边挪开,往沙发前走。 地下影音室里做过防燥吸音的隔板,有些热,小狐狸只穿了里层及膝连衣裙,淡粉搭配她今天的狐狸外套。 光着的脚板落在沙发上,灵动中一尘不染。 季云深视线深了一寸,走近沙发,俯身,两只手将小狐狸困在沙发上:“谁跟你说这是我家?”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没开灯的空间,只有屏幕上微弱的光,衬着她眼睛更透更亮。 她还娇俏一笑:“啊,不是先生家那我们是来这里偷别人家了吗。” 说着,小狐狸忙蹭起身,闪亮的指甲抓着他的胳膊:“快走快走,被人家发现了可怎么办?” 装模做样。 季云深看她的表演,怎么突然有点理解了,商纣被苏妲己控住了的邪念。 他混沌一笑,借她蹭着的力,拉她一同落到了软绵舒适的沙发里,掐过她的腰肢将她压在了身前,抬她下颌打量。 “跟我声东击西?昨晚自己叽叽喳喳的说什么不记得了?” 她不提,他非提。 周玥被他禁锢在怀里跑不掉,趴他身上,莫名其妙的:“说什么了?” 她怎么记得?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还在跟他冷战,还想着一顿老酒喝了就不要他了。 当然还有点儿,昨晚缠着他,死死不放手念着“要先生”。 想着,周玥顿时脸颊绯红。 季云深看她这羞赧的表情,一笑,大约想到她在想什么了。 昨晚,水池水滴飞溅中,她若水媚女妖。 隐隐的,感觉到腹中不平,季云深手背青筋突起。 定了定神,侧身将她抵靠进了沙发窝,身下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只上半身拥着她,戏谑:“你骂我了。” 周玥瞪大了眼睛,瞬时摇了摇脑袋:“不可能,先生胡说!” 是,她确实想是要骂他。 从听到闵兰姗的声音后,她就一直想骂他,但是除非给她三公斤白酒,她要喝死的前一刻、她才可能骂出来。 但看季云深的眼底,深邃又认真,周玥不由忐忑、怀疑:“我真骂你了?骂你什么了?” 那时她没察觉,她好像都忘了称一声先生。 然而先生不答,支着手侧撑着脑袋,眸色中的意思,让她自己想。 越想、越想不起来,周玥惶恐,小心翼翼的抬眸,双手伸在胸前被困在沙发里,像极了被圈在恶狼嘴里的绵羊。 脑补了好久,周玥越发不敢确定自己的酒品了。 欲哭无泪:“先生我想不起来了,可不可以当我没说过?” 确实没说过,季云深唇抿成了一条线,继续端的是安之若素,见小狐狸终于松了松紧握的手,尝试着抱过他的腰。 像是真信了,战术性耍赖:“好不好嘛,先生?我错了。翻篇了成吗?” 不知错,但是认错。 季云深倏然勾起了嘴角,叩她额头上一吻:“成。” 第73章 给你亲 关于当时季云深为什么要骗她说,她骂他的事,周玥也是过了很久后,才后知后觉想明白。 原来他就是只老狐狸! 不想跟她再在闵兰姗的话题上吵。 索性矛盾转移,转到她喝多了酒撒浑,她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然而她自己都说翻篇了,事后要反悔翻出来闹,那就是打她自己的脸。 周玥被他压在沙发里侧,没办法再想那通电话的事,抬着眼睛水盈盈的看天花板,问他:“先生刚刚说这不是你家,那这是哪里?” 季云深淡淡一笑,手指绕过她的长发把玩那一缕。 好半天,懒懒的问了一声:“玖玖生日什么时候?” 挺突兀的话题,周玥有些没反应过来,仰过眸子看他,不解:“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季云深哧笑了一声,拍她肩,抱她坐起,指腹揉她的小脸,将她下巴抬起,操着嫌弃的调调。 “嫌烦,每次你都要把过生日的事拿出来编排。” 周玥大悟,回想起上次他去港城之前,他俩说过的那番话,她是刻意引用了他给闵兰姗过生日的事来驳他。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他倒记到现在。到底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她哪有每次都说? 统共也就两次,还有那次撞见过生日的后,她的确也有拐着弯酸讽过。 当然这次若不是她头一晚喝多了,第二天又被他绕糊涂了,她可能还会拿出来编排第三次。 只是,一说更不解了,他准备秋后算账吗? 周玥不敢搭腔,放在他肩上的两只手微微往后缩了缩,可也不敢不答他。 只道:“我今年的生日已经过掉了。” “什么时候?”季云深复问。 周玥头埋了下去,声音极小:“九月跟先生在南屏山庄的那天。” 是不是好巧? 头一晚,她大着胆子跟何霆震去西单找他,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跟他去了山庄,陪他见了金丝眼镜,坐到了清早。 在他的房间睡了,睡醒见他,又陪他安安静静的在床上待了好久。 至始至终她没提过一句,那天是她生日。 可是,她却收到了人生第一份意外的生日礼物。 有些忍不住,周玥不想去想,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睫毛,微笑,调皮的调调:“先生若是想送我礼物的话,已经送过了哦。” 她不怨、不多嗔。 初雪就是她的生日礼物,多么巧合,多么不诚心。 一个他当时不经意哄她玩的包包,但多少算是她的生日礼物了,独一份的。 小狐狸眼眸明粹,可是怎么看着这么委屈呢。 季云深晦暗了眸色,握她腰间的手不经意微重,不过她笑,他也笑,抬手捏她脸颊上的肉。 似乎最近终于长胖了一点,挑眉轻温:“那叫什么礼物。” 满脸不屑的,孤傲不羁的。 “不然先生要送我什么?”周玥扬了扬头,嘴角微翘,就这么好似不经意的撒娇,掩去所有落寞。 却在下一秒,听他给了她一个看屋外的视线:“这儿给你了。” 周玥瞪大了眼睛,所以这里才会有专属的影音室,有满屋子的动漫手办,有她诗赋园林。 眼睛真的痒得快受不了了。 纵使知道他是因为她计较闵兰姗的事在哄她,纵使知道这梦终究会醒的,可是她这会儿真的挺想哭的。 憋了好久,周玥执念问:“所以,这里的东西都是先生置办的吗?” 他如实:“不是,叫王浩安排的。” 她当然知道,她原本以为这么问的话,不是他亲力亲为的事,她就不会想哭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 周玥推了推季云深的肩膀,睫毛颤得厉害,低念:“先生,我想下来站一会儿。” 他没让,仿佛是在撬她的灵魂似的,手掌压着她的后背:“为什么?” 周玥混沌的笑开,她也不能硬撑着从他大腿上跳下来,她可没这力气跟他执拗:“我会想亲先生。” “给你亲。” 周玥目光微怔,印着他的模样,忍了半天,倏然就这么唇瓣凑了上去。 记忆中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主动的发自内心的贴到了他的唇上。 她本以为她第一次只会亲他的脸讨宠,或者像之前悄悄的吻他鼻尖。可没想到,这一次,她就这么想吻他明明带满凉薄的唇。 而他唇边漾开了笑意,在她羞涩的一吻过后,将她后脑勺压了回来。 碾过她的唇,教她,怎么湿润辗转,气息递送。 那味道好甜、好热。 周玥闭眼,唇上纠葛,手指紧紧掐着他的肩头。 这次真想骂他了——混蛋季云深,怎么可以这样?他的情不过三分,却要讨别人陷落七分的利。 哪家姑娘做了八辈子的孽要来招惹他?被他骗得骨头都不剩! 苍天有眼,怎可放他出来祸害人? 傍晚,吝啬的冬季出了落山斜阳。 周玥站在洗手池前补着擦花的红唇,原本没打算化妆,奈何今晚烤全羊,似乎是g资本总裁叫大厨上门做的,有好几个人。 站镜子前,这人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好像电影中的恋人般依存,下颌搁在她肩上。 周玥镇定:“先生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季云深直起身,玩味一笑,拢她长发:“还想梳妆打扮成什么样?” 周玥嗔他一眼:“总不能给先生丢脸。” 能丢什么脸,自己多好看自己不知道吗? 跟谁争艳呢。 小姑娘家的心思就是这么难琢磨。 不过季云深没多说,只是揽过她的长发,往上捞起,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支长簪,顶顶漂亮。 比划着,往她头发上摆弄:“是这么插吗?” 周玥透过镜子看去,看到那支簪子,镌刻娇花点点星钻,一眼倾城。 难得,这位爷也有不懂的地方,不知道哪儿搞来的簪子,是送她礼物中的附赠吗? 可看起来却好像专门搭配她长发似的。 周玥转过身去,伸手拿过簪子:“先生可别乱弄,小心扎手。” 看得出来,簪头挺尖的。 季云深不跟她争簪发的技术活,只是掰她两边肩头,对向镜子,笑得温淳:“扎手、正配我的玖玖。” 第74章 要我端着喂你? 哄人的话只要他想,真是脱口就来,那天周玥不记得心里叨咕了多少遍他祸害人。 绾了头发插簪子,周玥没做别的头发造型,顶着垂落的金簪流苏走进了院中。 大厨师傅已经烤了许久的羊了,香味扑鼻。 草坪桌上摆着各种配酒,桌边炭火照着暖暖冬日,庭院中的几位边喝着酒,边自己割羊肉吃着,聊着博古通今的话题。 这让周玥想起了,红楼梦中贵哥儿姐儿一同冬日烤肉的画面。 只不过今天在场的可没几个年轻的,四五十的老头好几个,也就只有两人带了年轻秘书,还是男秘书。 一看都是心腹了。 听g资本总裁陈建树说,今天摆这局完全纯粹只是庆祝,新科板块的最新技术显卡芯片上市,弦外之音:老二这场贸易战败了。 原本陈建树想请季云深出去吃,这人懒,不想动,所以陈建树忙请了烤全羊的师傅上门给他烤。 其实要是在外面吃,少不了请一堆美人来作陪的。 可这儿是他的私宅,谁敢带莺莺燕燕们过来。 倒好,在场女生就周玥一个,多少有些难为情。 只好坐在野餐椅上,拿着一把小刀,呆呆的看着旋转的羊羔,焦脆的表皮泛着蜜糖般的油光,肉汁一滴滴掉入炭火。 琢磨着她该怎么下手去切肉呢。 反复站起身来好几次,周玥尝试着走到大厨师傅面前,别人都是自己动手切肉,也不知道她叫师傅切一块给她是不是显得有点矫情。 纠结了一会,周玥又转回了椅子上。 忽然听在跟陈建树谈笑的季云深,停了下来,朝她这边喊了声:“过来。” 一口肉还没吃到,周玥把小刀和手套丢在了桌上,垂头丧气小步走他身边去,站着。 季云深靠坐沙发上,打量了她一眼:“在那起起落落的做什么?” 周玥余光微瞟了一眼一旁的陈建树,低声:“找东西吃先生,那肉我切不开。” 试过,每次切,就切到一点皮子,根本扯不下大肉来。 陈建树一顿,倒是。他们男人们手劲大也不需要顾及形象,哪想到这儿还有娇滴滴的女孩,偏这女孩还是他们季先生的。 立马明了,忙起身,叫师傅给姑娘切小了送过来。 只是话才说完,就见季云深伸手从侧旁的桌上,端出了一盘切好的。 周玥欣喜笑开,眼睛里早全是那味汁鲜莹的羊肉,但还手踹在跟前,没敢接:“先生给我的吗?” 可不就是你先生亲手切给你的。 刚陈建树可看着呢,季云深悠哉的切着盘子里的肉,却又自己不吃,还以为他纯粹就是切了玩,原是给小姑娘切的。 没见过他这么宠人。 这位还是头一回见呢,不能问是谁,多看一眼都不行,但料想跟前几日传闻的抢来的姑娘有关。 季云深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外人面前,拘谨小心还给她装上了。拆她台:“要我端着喂你?” 周玥不装了,赶紧拿过了盘子:“谢谢先生。” 瞧瞧,几百年没说过一声谢谢了,送她房子她不说,送她票子她不说,给她切盘肉她倒谢上了。 转头,周玥双手抱着盘子就要走。 季云深哧了一声,叫住:“哪儿去?” 周玥愣愣回头,指了指自己先前的小座椅:“回去吃啊。” “你想回哪。”季云深给她递了个视线,他身边沙发,挨着他的空位置,“坐这。” 周玥思忖了一下,看了一眼陈建树,又看了一眼季云深,端着盘子走了回来,老老实实坐他身边,安安心心开吃。 吃完一份,还要。 周玥仰着头跟安排过来在旁边招呼的大厨学徒说了,又要了份解腻的酸奶酱伴着番茄吃。 听他在旁边晃着威士忌,跟陈建树说的话。 “市值太高,盘面不稳,得把财散出去。” 陈建树点头:“想过了,白氏股份那边,最近两个项目正缺活络资金,我今天就是想跟您申请这事呢。” 季云深瞥他一眼:“把鸡蛋放一个篮子,你是多想砸了?” 陈建树懂他意思,却又跟他分辨。 “问题这篮子不是您的吗?白家就太太一个独女,太太不管事,背后还不是您说了算。二房、三房早被您压下去了。” 白家,季云深外公家。 周玥也是头一回听到他母亲姓白,巨商之家。 外公生前只有一个女儿,两个弟弟家不争气,所以死后外公将整个家业托付给了他这个外孙。 一边权势、一边豪财,他从商就不奇怪了。 继承的是母家的衣钵,背地里搞的是父家的权术。 只是听他们说,周玥才知道,季云深跟另外他两位哥哥居然不是同一个妈。 两位哥哥的母亲早逝,后来才娶的白小姐、现在的季太太。 错综复杂的关系,周玥压了压眼眸,淡吃着酸奶。 季云深酒杯抬过唇边,不动声色:“狗逼急了会跳墙,二房蠢、三房坏,要这时候遇到老二,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联手?” 陈建树顿时警了个醒,明白人话不说透,他端起了威士忌大喝了一口。 感叹:“先生真是内忧外患。” 季云深淡淡一笑:“哪有内忧。”都是外患。 正好,说到这里视线落过去,小姑娘番茄掉地上了,弯着腰拿纸巾包着捡垃圾桶里。 仿佛他们的话,她左耳进了、右耳就出了。 后脑勺的簪子一闪一闪的,翡翠珊瑚雕花在庭院灯光下栩栩如生。 —— 那晚吃得太饱,有联合众投的总裁提意消食,玩飞镖。 挺小众的玩法,新科和金融的新贵爱玩。 au的镶金盘面,针尖钨钢材质的,这要扎人身上估计得穿一整个洞。 几位行业龙头玩得兴起,独季云深兴致寡淡,捏着酒杯看也不是认真看。 周玥在一旁也没问他,自个杵着下巴,算着飞镖盘上的数据,陈建树赢面很大。 坐了半天,听陈建树兴高采烈,转头来问。 “公子,要不要来一盘?我出个彩头,西湖龙井御前十八棵贡茶。” 周玥听着,看了一眼季云深,先生对茶倒是挑嘴,这东西他应该有兴趣。然而作为游戏彩头,他估计就不要了。 想了想,周玥小手勾了勾季云深的手掌,难得的主动申请:“先生,我想玩。” 第75章 十足的昏君做派 难得小狐狸有兴致,季云深视线落她脸上,没用太重的音色,似乎只有她听得到,问她:“会?” 周玥点了点头,脑袋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小声:“会。只是如果我赢了他们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明明小心翼翼的口吻,偏骨子里满是自信。 她就这么笃定她能赢他们? 这可不单单是谁射得准的问题,不熟飞镖的人,只知道往红心上射,殊不知每一步都有计算和盘拨。 季云深年少时也有阵子爱玩,要赢他们何其简单,这辈子只输过一盘。 看着周玥璀璨的眸子,良久,季云深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去,别让着他们。” 有了季云深的授意,周玥乖巧的起身,不藏着掖着,跟几位大爷们招呼了一声,下一轮加入了战局。 灯火通明下,小狐狸娇俏的脸蛋,又认真又随性。 没有太大的弧度动作,却赢得相当漂亮。 看似焦灼的对局,她悄无声息,就赢他们个刚刚好,多三分,转头,彩头茶叶抱到了季云深跟前。 笑眯眯的:“先生,晚上我给你泡茶。” 季云深浑然笑开,招了招手,让她到身边。 见小狐狸不明所以的抱着百万级茶叶过来,慢悠悠的站沙发前,他起身一拉,将她直接拉进了沙发里坐下。 怀里的茶叶顿时散了一身,周玥没反应过来,被他揽住了腰肢,一声娇羞,小声念叨:“先生,这儿有人” 当何霆震那些公子哥儿的面,她不怕,反正季三公子风月惯了,没谁在意。 但眼前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腹肱骨,她往他怀里一靠,算回什么事? 苏妲己可不是良配。 偏他当没听到她说的,反而在她耳边轻挑:“大晚上泡茶,玖玖是不想让我睡,陪你么?” 周玥耳根一阵发烫,紧紧闭了嘴。 夜里喝茶,当真给他好精神,本来精神就挺足。 陈建树心疼的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茶叶,原本信心满满飞镖赛能得头筹,没想到,被半路杀出来的小狐狸截了胡。 只懊恼的想呸自己两声,何必去问公子爷要不要加入。 本就赢不了公子爷,这会儿连小狐狸也赢不了,而且看出来了,小狐狸懂礼数,明显还是让着他的。 人到中年难免失意,偏还听公子爷低嘲:“还玩?是想把压箱底的家当都输在这儿?” 听懂了,公子爷赶人了。 瞧瞧,时候也不早了,公子爷怀里有温香软玉,哪有空陪他们这些老东西谈天下大事,这时候是该谈纵情风月了。 陈建树秒懂,抬手认输:“输不起、输不起,回家了。” 三说两说,陈建树跟另外几位收拾了一下,告别了秋月苑。 季云深没送人,也扣着怀里的人不给她起身,让吴婶送了。 周玥原本觉得不妥当,但想想,她又不是什么院里的女主人,也不该她送。 转头窝他怀里,双腿压过了沙发,勾住了他的脖子。 但多少埋怨:“先生今天这样,十足的昏君做派。” 季云深伸手挑她下巴凑近,呼吸灼烧到她的脸庞:“哪昏了?” “怎么不昏?那些人都是您的心腹,来家里玩一会,您不参与不说,还让我去赢他们,半点面子都不留。” 听听,小狐狸什么懂,只是今天一点也不藏了。 季云深轻笑,带着微醺的眼眸,桃花般深看她:“明明是玖玖要赢他们,怎怪我。” 倒是倒打一耙,周玥一口气接不上来:“我我又不懂,我只是想要这茶叶。” 季云深眉梢轻挑:“真不懂?” 周玥硬说:“不懂。” 当然猜到了一点,他今晚的用意。 他们来庆祝这场暂赢了季云敬的活动,大家都有些忘乎所以了。季云深故意不痛不痒的,实则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得意忘形。 争权夺利的斗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还没到普天同庆的时候。 那些都是人精,就算此刻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到家里自然也想明白了。一个小姑娘尚且能赢他们,他们更该小心谨慎。 不过今天她这突然冒头,也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她可没达到能跟他灵魂共鸣,只是碰巧。 季云深听她死犟,半晌,挺不屑的:“稀罕,不就是几斤茶叶。” 周玥扬起下巴,撅着嘴:“当然稀罕,这可是我给先生赢来的昂贵礼物,凭我自己赚的,回赠先生,礼尚往来。” 季云深眼色微深,没接话,静静的观摩着她的表情。 说的如实,周玥刚刚之所以打算参与他们的游戏。 只有三层、是看破了季云深的心思,还有七层、她就单纯的想凭自己去把茶叶赢过来,送他。 收了他这么多礼,她若说不要,他肯定翻脸。可她要了,也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了,总也得送他点什么,而她又有什么? 无非诚心,加投其所好罢了。 念及此,周玥有些惆怅,脑袋靠在季云深肩头,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的诚心。 “说起来,先生把我送你的猫咪老师徽章放哪去了?” 她倒是,什么问题刁钻,她问什么。 季云深笑笑,捧过她的面颊,吻着她的侧脸,看似好像认真的回:“自然是、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 净瞎说。 真的,这人随口胡诌哄人,都不用多一秒种编的。 他先玩的坦白局,他自己却不肯坦白。 无疑,随手一丢,他自己都记不得放在哪了。不信,你让他现在拿出来,他肯定拿不出来。 不过,她可不会往下深究,过去的话题不能深聊。 正如他也没追问,她怎么玩飞镖玩这么好,在哪儿学的,总不是天才、看看就会了。 周玥转过头,被他的唇心捕捉,迎上他的吻。 庭院外炭火啪啦作响,小狐狸藏在男人的大衣下,嵌在沙发里。 直到火焰熄灭,她双手环过他后背,抓着他的肩,狐狸呜嘤:“先生,这儿好冷,我们回屋去嘛。” 越来越会提要求了,然而他竟然依她,给她打横一路走过院外,抱回了床上。 瞧枕边的小狐狸睡熟,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转了个身,蹑着蹑着,蜷到床边。 他伸手把她扯回来,掖好她的被角。 第76章 她敢这样,还不是他纵的 在秋月苑整整待了一个周末,周日下午,季云深不在,王浩抱着契屋合同来给周玥签字。 落笔签字的时候,周玥整个人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 她以为季云深跟她说,拿这儿给她,要不是随口哄了玩,要不是给她住了玩,结果直接把房子都送她了? 迟迟没能落笔,周玥看向王浩:“真送啊?” 王浩端着手,站在桌前,依旧一丝不苟:“先生说出来的话,就没有收回去的时候。” 怔了怔,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理解:“你的意思是,以后分开了,也不会来找我要吗?” 王浩平静的看了一眼身后,又转头回她:“我觉得这儿虽然没监控,但您还是别动不动,就把分开两个字挂嘴边。” 虽然也是事实,早晚都会分开。 王浩跟先生时间这么久了,看过了太多的人来人往,任凭小姑娘再特别,先生的世界里也没有例外。 但是现目前,他不认为,先生会喜欢从小姑娘嘴里听到分开两个字。 至少这两个字不能由小姑娘来说。 周玥也知道,只是她肯定王浩不会在这事上卖她,当闲来无事的碎聊。 有时候她觉得王浩这人,收买不了,可也不会万事都事无巨细的跟季云深汇报。 比如,她突然心血来潮一问:“所以,碧海湾也是先生这样送出去的吗?” 这还是她第一回主动问起碧海湾那位。 王浩有些惊讶,但又不意外,对比之前的包,小姑娘难免不去想。 瞧王浩不答,周玥也没有深问的道理,笑笑,拆开笔盖签字。 用钢笔签的,隽秀一笔一划,仿佛要把名字刻进去似的。 白捡的房子,还不会被收回去,怎么不要。 得要! 可是王浩却瞧见小姑娘睫毛下的眼眸,清晰却没这么开心。 签完,周玥把合同递了回去,若无其事叫他等一等:“我今天自己煮了咖啡,不是橙子味的,太妃糖味的,我给你打包一杯尝尝。” 瞧小姑娘起身,王浩叹了口气。 补了回答:“我不记得、我有带过碧海湾的合同跟哪位姑娘签过。” 话到此,王浩不是多话之人。 也许有别人跟闵兰姗签过,又也许其他情况。 周玥脚步顿住,转过头来,笑着打趣:“您这回答,还不如不回,让我更烦恼了。万一是先生自己呢?” “先生不会。”王浩很笃定。 “耐人寻味。”周玥评价了一句,继续转身,拿咖啡去了。余话不聊。 —— 有了秋月苑后,周玥回学校的频率变少了,这儿离得近,有课她直接去学校。 不过也不是每天待这里就能见到季云深,他有时过来,大半时间是半夜。 他的生物钟一如既往黑白颠倒,而且有时候能连续两三天不睡觉。 秋月苑的房间很多,但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影音室和卧室。 他不在的时候,影音室、她用,他在的时候,卧室、他用。 当然也不局限卧室,有时候衣帽间,有时候阳台哪哪都能做。 还好是冬天,周玥可以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遮盖身上被他留下的处处痕迹。 每次倒不是全然只剩下滚床单。 在大汗淋漓之后,他会跟她玩飞花令、玩棋盘…会自身后搂着她,握她的手扎飞镖玩。 玩的时候,他从不让着她。 周玥赢不了他,气得不玩了。 偏看他一幅浪荡风流气,周玥气不过说他:“先生,我真觉得你就像流连秦淮河畔的王公子弟,玩的、耍的那是样样都精。” 拐着弯又骂他。 说他是古时候每天逛花楼的那档子人,流连秦淮八艳的温柔乡,不学无术,只知享受花样玩法。 季云深眯起眼睛,勾了勾嘴角,一点也不恼的样子。 她敢这样,还不是他纵的。 见周玥骂完就准备跑,他一手抓住她的脚腕,拽回床头,将她锁在身下:“那玖玖必然是秦淮河上的头魁了。陈圆圆?” 他也骂她,互相伤害。 周玥啧啧了两声,小声小调的,眨着明动的眼睛:“先生是要我出家做姑子吗?” 陈圆圆的下场,据说最后当了尼姑。 是不是在说以后等他腻了,就给她挑座山,找个庙,从此就让她与青灯古佛相伴了。 可他还没腻呢。 他轻轻一笑,伸手捏她鼻骨,吻落在她的眼睑,玩味道:“就不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眼睛上传来了湿润,周玥闭上眼。 想说,先生可做不来吴三桂,为红颜发疯的事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发生,而她也做不了陈圆圆。 只是话不能这么说,周玥喃喃申请:“可我想做柳如是。” 哪怕红颜薄命,却自有气节。 季云深端起她的脸蛋打量,挺漫不经心的回:“哪像。” 前者最漂亮,后者虽有才却不够娇柔倾城。 周玥不跟他辩,他说不像就不像呗。 那晚本来以为拌两句嘴就睡觉,谁知被他折腾起来,又要了一次。 夜里下起了雪,掩盖了住楼上小姑娘莺莺婉婉的哭声,明知骂他要被收拾,她偏就喜欢挑衅他。 —— 第二天,周玥穿着高领毛衣,跟孟婧去北郊庙子上了炷香。 愿望其二,祈祷:“后天的短剧,开机到杀青顺顺利利的。” 周玥接了新拍摄项目了,这已经是第二部她接的短剧了。 两个月前的那个短片播出了,没什么热度,反响也是平平,周玥心态稳。 这就是人生常态,哪有这么多爆款的一鸣惊人。 不过意料之外,播出不久后,有新的制片人通过短片的报幕表找到了周玥,请她做一部投资不大不小的短剧导演。 算是混出了小点名声,再加上有林教授带她,她也算是挤入影视圈新兴导演的业内了。 走出殿前,孟婧问她:“这次的戏要拍多久?” 周玥算了算通告时间:“没意外的话十天就拍完了。你是不是后天回家的飞机?” 这次孟婧没跟着她一起了,全是没有合作过的人。 以后会越来越多,她们开始走向了各自的人生道路。 学校放假了,孟婧没接兼职打算回家。 孟婧点头:“嗯,家里老妈催我今年放假早点回去。你呢,拍完怎么办,去哪过年?” 第77章 有什么不能满足你? 这还是她第一个脱离了周家后的新年。 回想起来,从前总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虽然平日里互相虚伪,却在过年的时候特别温馨。 周玥淡淡的回:“留京过。”除了留京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孟婧挽住她的胳膊下台阶:“你男人不来陪你?” 昨夜刚下过雪,地面有些湿滑,周玥一只手要紧紧拽住孟婧,才不至于滑倒,笑了笑:“可能吗?” 确实不可能。 先不说放做平日里,他都不可能每每能见到。 就说那可是季家,过年的时候更别想见到。 与普通人家庭不同,普通人家一到过年千里万里的聚一块吃团圆饭。 而季家上下,一到过年四处走动,外事、家事不知得吃多少顿年夜饭,要找他人在哪,估计得看新闻。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这么忙,家庭小聚的时候,他怎会撂下一大家子的人,来陪他小情人过节呢? 孟婧叹了口气:“确实。要不、我把你拐我家去过。” 周玥走到香樟许愿树下,反而操心她:“你就别说我了,今年是老余第一次跟你回家过年,你这年也不轻松。” 谈了四年的恋爱,确实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周玥说着,走大师桌前,求了两个平安香包。 忽然在想,她跟他又能持续多久呢? 算起来,就认识的时间,有一年了,今天刚好满了。 没提,那人对纪念日这种事情没兴趣。 领了祈福包,两个小姑娘各怀心思慢悠悠的往庙堂外走,碰巧遇见了个人。 周玥眼熟,最近时常见到的金丝眼镜、裴泽瑾。 跟何霆震他们那群公子哥儿们不大一样,每次和季云深见面都偷偷摸摸的。 先前也有认识了,周玥打了声招呼:“裴先生。” 裴泽瑾也没什么架子,抬了抬眼镜,出于季云深的面客气:“周老师在这?怎么会想到来拜庙子,什么愿望这么大。” 家里摆着尊大佛,何需来拜这些。 实话,周玥见识过几回,裴泽瑾这人名字跟他性格不太搭,嘴有时候挺毒的。 而且周玥隐隐感觉,他不喜欢她。 不过也懂,哪个忠臣喜欢勾引主君的狐媚子? 偏这狐媚子还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无名无姓的孤女,在他们眼里怕是给公子爷当妾室都不配,就是个外室。 周玥清淡微笑:“我在这里不奇怪,您在这儿才奇怪。还以为您改信仰了。” 就裴泽瑾经常拎串佛珠来看,来这也没来错。不过他外面的身份,他的信仰可只能有一个,不信神、不信佛。 多少算是叛徒。 裴泽瑾眼色一震,总觉得他像是被怼了。 怼得云淡风轻、绵长温婉。 随即恍然,不愧是季云深看上的狐媚子,顶着强取豪夺的名头也非要把人抢过来,除了这张脸、原来还有这本事。 裴泽瑾笑了,辩不过,只道:“周老师求什么不得,转头跟老季说了,有什么不能满足你?” 周玥笑笑不语,跟裴泽瑾颔了个首,走了。 她可没熟到逮谁就说心里话的。 倒是孟婧出门时略有兴趣问周玥:“确实。你都有季三了,何必来这里求拍摄顺利。只要你想,都不用做个小小短剧的导演了。” 说不准,投资上亿的电影剧本都会拿来摆到周玥面前。 季云深有这个实力,而就现在对她的宠,也有这个可能,只要她开口。 周玥摇了摇头:“首先,不是我有他,我没有的。” 季云深不属于她,她很清楚。 “其次,我能靠住一次,就靠住永远吗?还是得靠我自己走。能借东风,可是若你不把火烧起来,把船开过去,东风借了也没用。” 说起来是这个道理。 孟婧点了点头,但不听,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心。 “满嘴道理。说到底,就是你没安全感,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你依靠。”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什么都要靠自己,因为没别人可靠。 也尝试过往亮光下走,可走几步,她又骤然退了回去。 周玥眨了眨睫毛,视线落到了禅寺的红梅上。 冬日里,红梅开得特别艳,只影独绽。 聊着,两个小姑娘出门坐上了约的车,没让王浩接送,跟着孟婧不方便。 周玥看着车窗外发呆,听孟婧问:“玥玥,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家回去过年,没有安全感有亲人诉说,她仿佛是世界上最寂寞的人,别人万家灯火,她就看看。 周玥散散的笑着:“有。我有朋友、老师、同学”还有个情夫,也没这么孤独。 说起来,孟婧倒是想起了林教授。 不提伤心事,转而问她:“对了,你真要改姓林啊?” 周玥点头:“嗯,林教授像慈父,跟林教授一个姓挺好的,感觉亲近。只是最近没空去办,过完年再弄。” 孟婧耸了耸肩,确实,平日里周玥跟林思成相处起来,真像父女。 林教授又没孩子没老婆,周玥没父亲,只不过都这么大了,拜个义父什么的也没意义。 倒也挺好,正好改姓林,周玥就成正儿八经的林怼怼了。 只是孟婧突然又想:“你改姓林这事有没有跟他说过?” 周玥愣了愣:“没有啊,怎么了?”知道问的季云深,她改姓的事她以前提过一次,但后面有了主意确实没再跟他提。 他大忙人一个,听这事干什么。 不过就是改个姓,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无非以后签名、电影报幕的时候出现的名字是——林玖玥。 孟婧手指托了托下巴,斟酌:“因为我觉着他其实挺霸道的,就周晨的事,还有上回在校门口遇到那帮人” “连小白,他那司机都提醒了两句。你说你要改姓,还改个半点不沾边的,他能给你改吗?” 周玥倒是没想通这几者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这事说破天去,也没有他拦着她不给改的道理。 瘪了瘪嘴:“他还说我该改姓苏呢,我总不能听他的,真去改成、苏玖玥。” 第78章 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没有再聊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周玥跟着孟婧回了趟宿舍,收拾点东西,准备下剧组。 下剧组的时间过得挺快,小剧组没什么糟心事。 好歹挂了个导演的名头,小演员们说不上多尊敬她,到底也客客气气的。 只是大约周玥好说话,每回她在现场指导拍戏回来,她专属的导演椅倒被演员坐了,跟制片投资人聊天。 常听剧组工作人员私下聊起:“周导人挺好,拍摄能力也好,就是性子弱了些,镇不住场子。” 夜里休息,周玥抽空跟季云深打电话,声音提不起劲。 季云深懒懒笑,像是刚从什么局子上下来,靠车上带着微醺休憩的样子:“怎么了?听这声,给人欺负了?” 周玥站在剧组包下的酒店窗边眺望:“能给谁欺负” 欺负她、最多的就是他。 不过还是跟他说了一下,剧组人觉得她太没脾气了,管不下来,总结:“我才入门的导演,若太过独断,也不好。” 没有优秀的作品,不能服众。 如果表现得太过强势专行,反而会激起其他人反抗的心,说不准倒还影响拍摄进度。 偏电话那头是位独断专行的主,挺不屑的:“你骂他们两句会怎样,你是导演,剧组里导演最大。” 周玥瘪了瘪嘴:“要骂先生来骂,我可不敢。” 季云深哧鼻轻笑:“这会儿不敢了?跟我闹的时候劲劲的。只敢跟我横是么。行,我来帮你骂。” 周玥听他混不吝的口吻,老实讲,逗笑了。 又怕他真说一不二的,她还是忙道:“别别别,先生莅临,别把人吓死。先生千万别来片场!” 拍摄的地,离四九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在远郊新建的摄影城内,跟隔壁市交会。 虽然知道他也就说了哄她玩儿,他肯定不会来。但万一他一个心血来潮,就来了,倒真是吓人了。 不过,又想,他压根不涉及这块,低调的公子爷,他来、说不准还没人认识他。 听她一副着急上火的口吻,季云深一笑,懒得跟她扯拍摄的事。 就抓她最后一句:“玖玖不想见我?” 哪有的事! 你说东,他跟你说西。 周玥抿紧了唇,可以想象这人坐在车里。 淡蓝色的车内灯不明不暗的照着他的脸,他一副恣意慵懒的作风,靠着车靠背,轻慢得不像样,说着不上心的情话。 然而她还得坦言:“想。可是,想见也不是说见就见的。” 已经差不多十天没见到面了,她忙,他也忙,哪怕这儿不算太远,可见一面不过匆匆,徒增寂寞。 而且等她忙完回去,就快过年了,他更忙,这段时间恐怕是见不到了。 是不是要提前祝他春节快乐、年后见。 窗外的冷风有点吹得烦了,周玥吸了吸鼻子,关了窗户。 躺到床上,一个人是挺寂寞的。偏电话那头的人一身风流,肯定她不在,他自然有别的地方摆脱寂寞。 很不甘心,她问:“先生现在去哪啊?想我吗?” 哪来的酸味?小狐狸开始打探他行踪了。 季云深抽出黑壳烟盒里的烟,含在嘴里,没点,挑眉:“玖玖想我去哪啊?来找你,你又不要。” 确实不要。 他来,被剧组的看到,带出些口舌麻烦,而且就她现在住的剧组酒店,容不下他的尊姿。 跟他这么久了,怎会不知道他住个酒店都挑剔。 可她能让他去哪,不能让他回他季家,更别说她也不知道他在哪还有什么房产,她出于什么资格干预他那边的人生。 最终破罐子破摔:“算了,先生去找小姑娘好了。” 电话那头混沌笑开,有兴致问她:“找哪个小姑娘?” 周玥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有哪些小姑娘,反正挺多,但她知道的就一位:“啊就那个呀,唱歌唱得好的。” 闵兰姗可不在京市,人远在港城呢。但周玥实在说不出别的,反正她没提名字。 只听那头也没生气她瞎提,反而反问她一句:“有你唱得好么。” 周玥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哪儿来的想法,可不敢说、没有。 纠结着,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了。 半晌,听他没耐心的哧了一声:“到底想我去哪?你是要王浩绕着二环转几圈。” 她想他去哪,他就去哪的吗? 周玥一个没反应,脱口就回:“秋月苑。” 说完,周玥好生后悔,她哪来的这么大脸,让他回秋月苑一个人独守空房的。 好一半天沉默,听筒中是点烟的声音。 周玥都想解释收回刚刚的话了,却听季云深挺轻巧的回:“行。” 真是哄人天下第一! 又嘘寒问暖了好多,直到他说他到了,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到哪了? 真是秋月苑吗?她可没办法求证,也不愿求证。 那晚睡得还算踏实。 第二天去片场,周玥发现投资方来了个人,挺凶的,谁懒散一点就逮着骂,唯独对她特别客气。 片场的人哪个没点眼力劲,跟着都规矩了,整个剧组跟上场打仗似的,唯听她的。 哪还有人坐她椅子,连她坐车,除了助理都不敢跟她坐一块的。 原计划十天拍摄,仅九天完成了,演员状态还都挺好。 就这样,提前收工,回了城里。 —— 只是真如她所料,临近春节,他忙得连电话都只能听上一分钟,到底是没见到人。 学校里放了假,周玥索性那几天搬到了秋月苑去住,过节前两天,周玥给吴婶包了个红包,让她回家陪孩子去了。 临走前,吴婶挺挂念周玥:“您打算今年一个人在这里过吗?” 周玥笑笑:“我有地方去,年轻人在哪都能过。听说除夕夜地坛公园那边有庙会,我想去看看。” 吴婶没再多说,拎着年货走了。 只又多了句嘴:“您一个人在这,不如就跟先生说了?” 小姑娘挺让人心疼的,太过懂事。 明明留在秋月苑了,至今没跟先生说。 吴婶之前问过两次,听小姑娘说:“我跟他说了如何。他来、还是不来呢?来,他为难,不来,我为难。不如就不说了。” 第80章 烟花不在那个方向 “在看烟花。”这是季云深回的季夫人问话。勾着嘴角,“太漂亮。” 原本周玥以为,在季夫人问过来的时候,他会挂电话,但她到底是低估了他的浪荡无端。 他是真敢! 一边拿着电话,说着含糊的情话,一边在对着母亲的盯视,波澜不惊。 天桥上,周玥呼吸都快停滞了,听得见,电话那头季夫人的疑惑声:“烟花不在那个方向。” 他依旧平静从容,收回了落天桥上的视线:“心里有,在哪都看得到。” 周玥又是一阵心悸,不敢说话,纵使知道她说话,那边电话不会传出去,但她怕她接嘴,季云深冷不丁、还能更调情来。 季夫人似乎也没准备追问他,拿着电话在跟谁说话。 转而,跟他聊起了今晚花灯烟花的事。 而他的电话就这么拿在耳边,也没挂,时不时回着季夫人的话。 有听到一两句,季夫人在说:“我看到赵家的也来了,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季云深寡淡得没有情绪:“聊什么?” 电话离得远,周玥听得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的听季夫人还在念着。 “虽是退了亲,到底是世交,父辈都认识。要彻底不来往,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家太过无情了?本这事就是你不对” 再往后的话,没有了,被季云深骤然打断。 没听出他什么态度,端得慵懒的腔调儿:“那您可得快点去。” 说不上恼怒,他对他妈没脾气。 倒是季夫人可能恼了,当人面没发作。 周玥远远看着,季云深拿着电话跟季夫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走过的方向,季云敬也在。 兄弟俩看了一眼,平静的笑笑,兄友弟恭的模样,还偶尔接一句无关痛痒的时事话题。 周玥算看出来,这对塑料兄弟都是唱戏的好手,说不准一整个季家除了季夫人都是。 终于,季云敬看他拿着电话,问了句:“老三,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也没听你说话。” 是好久了。 季云深淡淡一笑,随口一回:“听曲。” 周玥翻了个大白眼,她哪有唱曲,喜欢唱曲的是闵兰姗又不是她。 而且,怪能耐的,他俩就这么不说话,听着电话里的呼吸声。 满敷衍的话,季云敬才不信,他听什么曲,只怕别拿着手机录音,逮他对话里的漏洞。 没有再跟他交谈,季云敬转过头去看天空中的烟花,身旁是他的太太,那位朱家的。 烟花一次又一次点亮四九城的夜色。 冷风呼呼过,周玥一直趴在栏杆上,小裙摆轻轻摇曳,就这么拿着电话跟他一句话没说,仰望着夜色的烟火。 天桥位置高,有些冷,又是一阵风过,周玥深吸一口气,呛得打了个喷嚏。 季云深余光扫过天桥的方向,蹙了蹙眉,冷了一句:“回去,感冒。” 周玥“噢”了一声,没跟他争取。 终于挂了电话,转身离开了天桥。 刚走下楼梯,就听一声炸响,最后一支烟花燃上了夜空,燃亮了天,随后落下恢复了寂静。 回去的时候,人潮也开始散场。 人好多,周玥挤不过慢慢走,拿手机叫滴滴,半天没回应,全被人抢了。 刚好王浩电话来,跟她说,绕路去隔壁两条街,送她回去。 周玥感激不尽,端着手机忙忙往街头赶。 快要到路边时,遇见一辆不算低调的迈巴赫,一女生挽着中年妇女,正要上车,一看就是低调的讲究人打扮。 周玥从她们身后绕过,没多看,匆匆上了不远处王浩开来的并不眼熟的库利南。 没坐过劳斯莱斯的越野车,周玥爬了好半天才爬上去。 脑袋上的簪子在路灯下晃得倒是耀眼。 跟王浩抱怨:“怎么今天开这车?” 王浩面无表情:“今天熟人多,不大好开别的车来接您。” 周玥顿悟,不聊了,也是她自己闹着要来的,有车接就不错了。 老实坐车走了。 刚刚准备上车的女生看了半天,见车开走,交代了中年妇女,转身回了广场那边。 —— 远远的季夫人在两名保镖下簇拥上车,女生优雅着步子,先一步叫住了季夫人:“阿姨。” 季夫人留步,神色温和却谨慎:“初蕊还没回去啊?”观看这位面容端庄,多有国色天香姿态的美人。 赵家姑娘,不管是品相还是仪态,天生就是做富太太的样。 季夫人当初挺满意,撮合着给儿子订亲。 奈何搞了半天,她那不省心的儿子走外面带回来一个歌姬,闹得两家下不了台,最终不了了之。 不过后面才知道,这赵家跟老二家有关系,季夫人也就没这么遗憾了。 如今反而多有防备。 赵初蕊见季夫人疏远的意思,站住了脚,只礼貌客气:“想着过来跟阿姨打声招呼再走。” 说着,赵初蕊又补充,直接拉明了。 “阿姨是不是还在介意我爸爸跟二哥的关系,可是他们的关系是他们的,我也不熟他们之间的事。阿姨就因为这个不愿理我了吗?” 季夫人挺尴尬的笑了笑,招了招手让赵初蕊过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会。你是个好孩子,他们处他们的,阿姨挺喜欢你的。” 场面话,随便说,说开了。 季夫人没什么多心,两三句隔阂便没这么重了。 笑着点了点头,发后,季夫人发簪摇动。 赵初蕊看了一眼,赞叹:“阿姨这簪子好好看,哪儿买的?” 稀罕! 季夫人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簪子,怎么这么多人都觉着她发钗好看,上回他家那混小子也说过。 没想明白,季夫人客套:“随手买的小玩意,你要喜欢,送你了。” 赵初蕊倒是规矩,只摇头:“太贵重了,要是有时候跟您能借借戴就好。” 季夫人一口答应,还念赵家母亲偶尔过来,打打麻将玩玩。 话到最后,路人已经熙熙攘攘。 大除夕夜的事还多,季夫人身后的司机提醒,请了季夫人上车。 只不过临上车前,赵初蕊又问了一句:“那位闵小姐,还在三公子身边吗?” 第81章 年年岁岁常相伴 到底是个丢人的话题,季夫人不愿意答,也不知道。 最终只撂了一句:“那些庸脂俗粉是进不了我季家的门的。” 就这么走了。 —— 一个小时后,跨年的钟声响起,周玥趴在秋月苑的窗台上,第一时间给季云深发了一句:【先生,新年快乐。】 刚刚电话里忘说,不知道怎么就忘了。 该给老板发祝福的。 老板没回,肯定是觉得、她跟那一群大年夜发祝福的狗腿子一样,半点心都不走。 可她能发什么? 难不成再加一句:【这是我们的第一年。望今后如一、年年岁岁常相伴。】 别逗了,第一年也许就是最后一年。 她跟他不能算时长,越算越让人烦恼。 先前听何霆震公子哥提过一嘴:“云哥的风花雪月都是拿日、周、月来算的。” 也就是没人跟他能维持一年以上的关系。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在祭祖的仪式上,还是在热闹的牌桌上。 总之,先前的见面,满足又遗憾,匆匆一个小时不到,人潮纷扰,隔着宛若银河,却又奇迹般的觉得好像近在身边。 吃了顿饺子,四个。周玥听完难忘今宵的谢幕曲,爬回卧室睡了。 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玥恍惚中听到有响动。 平日里,睡觉不关门,能看到外面走廊的灯随着感应一明一灭,周玥迷糊的眼睛骤然睁开,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想报警,可有恍惚一想,这地儿恐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果然,视线落到门边,看到外套拎在手里,刚从外面进来的矜贵男人。 太过惊讶,周玥没睡醒的声音喃喃:“先生?” 小姑娘的调儿依旧软软的,有点受惊过后的惊慌和欣喜,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刚到门边的季云深,额间的筋管微微绷紧了一寸,没停住脚步,大步走近卧室,将外套扔到了床尾春凳上。 “怎么还没睡?” 周玥如实:“是被先生吵醒了。先生怎么回来了?” 大脑还不算太清醒,周玥就这么说了。 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来,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凌晨三点。 抱着玩偶猫咪老师搓着,周玥看他走到床边,坐到床上,俯身靠近她的身前。 能闻到他身上还有未散的酒味,可以肯定他今晚一轮接一轮,势必真喝得有点多了,打量她的眼眸,是真醉了。 他只手撑在床沿上,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捏她脸蛋:“不想我来?” 瞧瞧,这人都醉了,可问他的话,他也能绕过反问她。 周玥摇头,十足的讨宠:“没有不想。要不想,刚刚也不会专门跑去见先生了。” 话说,刚刚这都过了几个小时了。 那时他好像还没喝这么多呢,这会儿,看他的眼睛都是混沌,满布着雾霾似的黑。 实话,她是打死也想不到他会来,本以为至少得过了初三才能见到他,没想到这会儿人来了,免不了她要问。 “先生,事情都忙完了?” 他低敛一笑,身子重,把她压在床靠,捏她脸蛋的手环过她的腰:“不过夜,最多两小时。” 说着,他靠近,可两人身体前搁了一只猫咪玩偶。 他垂眸,不乐意的烦躁着拧了眉,将玩偶一扯,丢了出去。 没了玩偶的阻碍,他切近,翻身双膝压在床上两侧。 抵靠着她的身前,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拆解着衣扣,呼吸洒过,唇落到她的耳畔。 温热的呼吸传过,周玥脸颊忽地一红。 所以这人事没忙完,专程跑过来一趟,是来睡觉的。 这是什么毛病吗? 别人守岁,他来新年翻滚第一场。 感觉到他手掌没入睡裙下的方寸,周玥猛然打了个激灵,下身垫着的巾片有热血滚涌,抓了抓他的手臂。 不好意思,可是又不得不说:“先先生,我这两天小子日” 没开玩笑,她这两天确实姨妈登门造访了。 只不过没这么难受,这几个月被养得精贵,连姨妈来了,她都还能四处溜达,跑出去到天桥上观风。 一时间好尴尬,周玥眼眸微颤,小表情中满是欲哭不哭、欲笑不笑的讨好。 先生不是变态,还不至于这种时候非要、要。 只是周玥看他,完全能在他眼中品读出欲求不满,潮湿的眸子散了又聚。 最终看他半跪床上,衣裳半开,骂了她一句:“小狐狸精,病着还瞎跑出来勾引人。” 没记着她什么时候的小日子,喝了酒更没算。 不过有记忆,确实上两个月都差不多这时间。 周玥望着有些于心不忍,撑起身来,拉住了他未系好的扣子:“先生” “嗯?”他的音色哑透了,还未全然从刚刚的情欲中出来,撩人又性感。 周玥手指一点点滑下,伸手落到他裤口上。 饱满的唇抿了抿,微张着顶顶诱人:“我我可以别的。” 话落,还没等她解,周玥就听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他的手掌倏然按住了她的手,拉开。 周玥不解抬头,却见他已然翻过了她的一侧,靠在床头。 依然霸道的伸手、掌着她的腰,将她提溜到身边。 手掌盖过她的腹部,温热。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唇瓣,散哑着音:“下次,自己先想好怎么补偿。” 周玥侧头,盯着他的这会儿看她的表情。 怎么说像是看到了一抹怜惜的颜色,是在怜惜她小日子不宜乱动吗。 而且,手也不行。 他一手拉过她的手,按胸前。 没给她问,他已经脑袋沉沉的抵着她的脑袋:“不准说话,一说更难受了。陪我睡一会,一个小时叫我。” 命令似的,周玥也不敢偏逆了他的意思,再跟他多问一句:是不是担心她折腾了,会发烧感冒、腹痛难受。 只点头:“嗯,先生睡。” 听她这声,季云深视线又看过来,盯她眼眸,烦躁之色没了。 好心情的笑笑,脑袋往下滑抵着她的肩,仿佛要把整个身子都压她身上似的。 阖眸,他真睡了。 周玥眨了眨眼睛,真有点搞不懂今晚他过来的缘由。 明明刚刚是感觉到他贴近时膈着她的感觉,结果没给他解决,他转头直接睡素的了。 哪没有床?大老远跑过来。 正想着,腰间的那只大手,倏然箍紧 第82章 有点讨厌她这么懂事了 “玖玖”他的声音温柔到醉人,从下颌下方传来。 周玥垂眸看去,沉在她肩膀上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压低了声:“嗯?怎么了。” 季云深嘴角微勾,脑袋挪了一寸,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笑得轻慢:“喊了玩。” 腰间的手掌箍得紧紧的,周玥无奈的笑了。 周玥倒是头一回见,这人喝这么多,喝成了无赖幼稚鬼。 不知道他现在还有几分醒,好不容易睡会,要再闹腾下去,可别睡了。 叹了口气,周玥第一次做,揉着他的头发,哄孩子似的:“先生不是说今天听曲了吗,那我给你唱一首,你就睡着了。” “不过我先说好,不是你那粤语情歌,就大白话的你听吗?” 打死才不要跟他唱粤语歌呢,不想跟他红颜知己做对照组。 周玥那晚醉酒确实想不起来了,她有唱过。 季云深没睁眼,手掌更用力抱着她,一只手懒懒的捏她手心摩挲,笑吟吟的:“听。” 瞧,人中龙凤也有这种样子。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开嗓,记忆中胭脂有一曲,没跟外人唱过。 她时常看胭脂在针头迷幻过后、会冷不丁唱起,白话的。 不知名字,只知曲子,有唱:“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幻想岁月无声,百年之后,合于一坟” 唱到一半,周玥的声音很轻,软绵绵的,像羽毛撩人。 能感觉到他呼吸渐稳,匀称得像是真的睡着了。 不过周玥还是耐着性子唱完,安静下来,往靠枕后靠了点,拿手机上了一个一小时的闹铃。 虽然她这会儿没这么困,但身旁的气息太过暧昧撩人,她怕她太安心,会被缱绻的气氛绕得沉睡进去。 谁知却听他低喃了一句:“太伤怀,以后不准唱这首歌。” “啊?”周玥意料之外看去,斟酌着,“那先生说下次唱什么?” 他没睁眼,没回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许了。 算了,喝醉酒的人,很难讲明白。周玥靠在靠枕上,微微一笑,轻轻合上了眼。 一小时后。 季云深醒得十分干脆,几乎是周玥一叫,他就已然睁开了眼睛,可能他脑海里面原本就有闹铃。 而仅仅就这么一会,先前那迷醉的样子在他表情里已经找不见了。 周玥这才问:“先生酒醒了吗?要不要给你弄醒酒汤。” 到底是没怎么睡够,季云深懒懒的解着袖扣,去洗澡,淡道:“没醉。” 骗人。 周玥笑眯眯的“噢”了一声,故意拉高了音调,也不拆穿他。 季云深睨她一眼,走回床边,捏她的脸,恐吓她:“想说什么?” 周玥被拽起了脸皮子,毫不犹豫求饶:“说先生没醉、没醉。” 季云深一笑,不跟她闹,松手将她脑袋上靠乱的几撮毛揉了下来:“乖乖睡觉。” 说着,低头瞧见她老老实实捂着肚子,顺道警告了她一句:“下次再到处乱跑,锁起来。如果疼,叫王浩给你送药。” 什么都叫王浩,王浩都成哆啦a梦了。 不过,吴婶不在,好像确实也只能找王浩,毕竟先生不能找,大年夜最忙的时候找先生犯忌讳。 周玥应声,眨着眼睛眯笑着,挺懂事:“知道了。不疼,都快好了。用不着找王浩,也不找先生,先生快洗澡,别耽搁事。”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怎么有点讨厌她这么懂事了。 还是那跑到天桥上,冲他挥手的时候讨人喜欢。 说不清楚今晚为什么来,回去祭完祖,跟老大多喝了几杯,看一群人嚷嚷着守岁打麻将的。 鬼使神差,突然出门,就叫王浩开车过来了。 季云深没说话,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待到出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床边。 前一秒答应老实睡觉的人,后一秒不见了,床被掀开空无一人,唯独那只丑猫在床上。 季云深眼中的疑惑难表,不过还是端的从容,喊了声:“周玥?” 声音不大,但家里太空,再加上男性原本就拥有的雄性嗓音,小姑娘很快就听到了,在楼下回:“先生,我在厨房。” 季云深眉梢舒展,转身,臂弯挂过外套下楼。 瞧见小姑娘还是听话,穿了一双兔子毛拖,紧紧裹着毛绒睡袍,翻腾冰箱。 “饿了?”季云深走进了厨房。 厨房头顶台的灯,只亮了三盏鹅黄,不刺眼,莫名有种奇怪的温馨感。 周玥抬起了头来,从里面端出一个透明盒子:“先生大晚上喝了酒,伤胃,我做了饺子,给先生。” 说着,周玥又觉得不妥。 知道季云深什么好吃的没有,挑剔着呢。 他要饿了,大晚上都能让私厨大师傅给他现做。 立马补充:“我自己包的,但是不管食材还是储存,我都是考究过的,不输米其林,唯独就是、不是现包现吃那么新鲜。” 听听,多么细致,多么像把他当老板伺候。 见他不语,周玥赶紧又道:“知道先生可能没时间,我给你打包,给你带回去好不好?” 这三言两句下来,他要再不接,她估计得委屈的泪眼汪汪了。 季云深唇角勾起了笑意,早先便听王浩提了一嘴。 年夜饭她要自己做,让去采买,份量都是单人份的,唯独包饺子的食材要了很多。 倒是她有点良心,还记得给他准备。 走到冰箱旁,季云深好心情的趣她:“出息了,还能亲手做。” “当然,大年夜的饺子必须得亲手做。”周玥看出他赏脸的意思,立马走旁边橱柜翻出了打包袋。 原本,其实做的时候也想过。季云深这人,虽然不浪费粮食,但从来不会打包的,更别说再去吃打包的东西。 速冻饺子一类,压根上不了他的眼。 但是她包饺子的时候还是做了,毕竟你给他、他不一定要,但是不给他、他会更生气。 难伺候的老板,不管要不要,心意得表。 周玥正将保鲜盒装袋子里,季云深视线落到冰箱内,看到,里面还有一盒饺子。 不由问了一句:“里面那盒做什么,准备明天吃?” 周玥没大在意,将袋子的结打好:“不是,明天大年初一,先去拜师,给林老师也带一份过去。” 第83章 在乎才会问 周玥说的林老师,只有一个,林思成。 三不五时的挂嘴边,季云深平日里也没大多注意,可看冰箱里就两份饺子,这林老师就尤为醒目。 季云深眯了眯眼睛,看到周玥拎袋子头递到他眼前。 那小狐狸眼睛水润、茫然毫无知觉。 他漫不经心的接了过去:“喜欢尊师重道?” 周玥眨了眨眼睛,如实回:“也不是每个老师都这样,林老师特别些,平常对我也很照顾。” 季云深哼笑了一声,没再多说,拎着打包袋走了。 走到门外,犯困在车上打瞌睡的王浩,听见门响,第一时间醒来,下车开门。 见公子爷提了个打包袋出来,一看那精致的塑封,想必是屋里小姑娘精心准备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足以满他的意。 不过唯独有一点,还是觉得稀罕,公子爷居然会收打包的东西。 正感触,突然季云深将打包盒丢给他了,转瞬自己坐进了车里,怦然关上了门,手中火机滑动烧起了烟。 王浩有些不明所以,一溜烟钻进了驾驶位,抱着打包盒不知该拿、还是该放。 这没有遇见过的情况,实在猜不准,问了句:“先生,这是?” 季云深斜睨了前排一眼,也不说话,不痛不痒的抽着烟。 明显打包盒里的饺子是小姑娘亲手给他做的,他转手给了自己,莫不是嫌弃小姑娘做的东西。 不过,确实,公子爷什么没吃过? 何须在意是不是人亲手做的。 可明明,今早跟公子爷说小姑娘多备了食材的时候,公子爷心情不错的低嘲:“做这么多给谁?” 王浩赶紧多了句嘴:“可能是想给您做。” 话落,他明显看到公子爷笑了开,玩味着:“小没良心,她才不会。就喜欢装模做样的讨宠。” 终于,烟灰烧了一半,才听公子爷命令了一句:“吃完,别浪费。” 王浩迷茫,将打包盒放在了副驾,发动车,缓缓踩油门开了出去,不敢多吭声,总感觉这爷哪心情不太好。 一路小心翼翼的,王浩时不时看后视镜,时不时看打包盒,再多时看路。 沉默不语,车开到了老宅内。 刚下车,老宅的保姆婆子刚跟他说后厅里,这会儿麻将正热闹,还给他备了枣泥山药糕,先前季二公子尝了还不错。 结果却迎来了他的冷声:“见过我跟谁分享东西?!” 不知道发什么火,总之他就是不高兴了。 像是在指桑骂槐。 保姆婆子也不敢惹他脾气,忙赔笑,自认是他跟二公子不睦的表现,称从新让厨房做别的。 又有老大家的人叫他去牌桌,这才把祖宗叫过去。 片刻,季云深来了后厅,家里的哥哥、嫂子、叔伯、婶子、母亲都在,支了两个牌桌,热热闹闹的。 平日里全是唱戏的好手,到大年夜凑一起唱得最厉害,一个比一个表现得相亲相爱。 没瞧见季云敬,只有他大哥跟大嫂、二嫂。 大哥和大嫂恩爱,大嫂上桌,大哥、季云之陪在身后看着,帮大嫂挑牌。 季夫人坐旁桌,瞧见他来了,招他过去下桌帮忙。 只是季云深坐下的时候,季夫人打量了他白衬衣一眼,有些奇怪:“你什么时候跑去换了身衣服?” 季云深笑笑,若无其事:“忙一晚上还不给人换身衣服了。” 确实。 季夫人没再说话,不是没发现他整整消失了两个多小时,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追问。 再说了,你追问,他也不可能照实跟你说,她从来不太懂她的这个儿子。 季夫人没再说,去看隔壁桌的牌了。 年夜牌桌前都是闲聊,季云深听对面的婶婶在跟大嫂碎语。 “老大媳妇,不是我说你。听说你前天晚上到处找云之在哪,给你叔叔都惊动了。云之平常忙,你何必事事都根究?” 坐左侧的嫂子,低头脸红着解释:“我只是一时联系不上他,担心云之出什么事。二婶说的是,以后我不问了。” 季云深摸牌,杠上,点起了烟。 又听婶婶说:“云之能有什么事。你啊,就是不放心。云之的秉性还能出去乱来不是?” 手指在牌上滑过,季云深不轻不重丢出了一张牌。 瞥了一眼站大嫂身后的季云之,伸手扶着大嫂的肩轻捏的样子。 烟子飘过牌桌,闲趣了一句:“在乎才会问,不在乎问都不会问一句。二婶这是羡慕大哥大嫂伉俪情深啊。” 婶婶看到季云深下的牌,接了过去,碰了个三张。 也不大在意他的话。 老三德性向来飘忽,一会说的话天花乱坠的,一会不高兴了怼人厉害得紧。 婶婶只道:“云深,你大哥都没说话,你一个单身,你怎么知道?” 说着,婶婶突然有了兴致:“之前你跟赵小姐的事吹了,都过了一年了。婶子认识个姑娘特别好,董家三小姐,介绍你认识?” 季云深深吸了一口烟子,飘过婶婶的桌前。 婶婶伸手扇了扇,挑牌落下。 听季云深混沌一笑:“好姑娘不给你家云贸,给我?二婶这么疼我?胡了。” 毫不犹豫的,季云深接过了婶婶的牌,推倒牌面,清一色。 隔壁的大嫂莫名转头跟大哥对看了一眼。 只见婶婶的脸色一时特别难看。 那晚牌桌顶了个通宵,季云深是一点都不留情,顺着把三家都赢了个通透。 结束的时候,季云之走到季云深身旁,问:“今晚怎么了?跟个跋扈似的,谁的牌都不让。才赢了老二一局,你就准备飞天了。” 季云深靠桌前,滑动着手机,斜睨了季云之一眼:“我哪天不跋扈了?” 说完,转头走了,清早还要陪他爹去上头香呢。 一晚上手机没响 那人倒是真不在意,就不会问一句——先生您回去了没?先生您什么时候才忙完来找我? 等睡够了,还要抱着她的饺子去拜师呢。 林思成,很特别。 他照顾她照顾得少了? —— 大年初一,周玥凌晨没睡好,补觉补到了中午。 下楼,拿出冰箱里另一盒饺子,忽然在想,那人把她的饺子带走到底吃没吃,笃定他估计最终给丢了垃圾桶。 第84章 写满了的烦躁 但心意到了,随便了。 周玥转头给林教授打了电话,问到在家,将另一盒饺子送了过去。 林教授留她吃饭,周玥没有答应。 虽然心里缺少的那份父爱,想在林教授身上补全。 但是她又清楚的想得明白,别人有别人的生活,她不能凭自己的一腔热情,贸然的闯入别人的世界中,林教授不能,季云深更不能。 送完饺子就走,周玥出来没着急坐车,路过一家家门前,有人放烟花、鞭炮的。 突然心血来潮,买了一堆回去。 看着买回来的烟花爆竹,周玥不敢随便放,天擦黑,给季云深发了一条信息申请:【先生,我能在家里放烟花吗?】 等了好久,一个小时后才看到他回:【跟我说做什么?】 不跟你说,跟谁说? 周玥有些无奈,万一放烟花把家烧了,他不找她麻烦吗? 可是,也不能这么说。 周玥想想,这房子他都已经落户给她了,烧不烧的确实好像不关他的事。 斟酌着,周玥挺讨宠的发了一句过去:【想放烟花拍照给先生看。】 话落,信息那头再一次寂静无声,他又不说话了。 周玥望了一堆烟花发呆,等到了大半夜,也没看到他再发一条回复。 可也不能这么等着,周玥最终如实,又发了一句:【怕一不小心燃了火,走了水,没先生来救。】 信息发过,这次没等多久,季云深回了:【烧死算了。】 周玥:“” 毛病,大过年的咒她。 不过,不知为什么。周玥总觉得相比她之前讨宠的一句,他似乎更喜欢她无厘头的胡乱撒娇,至少这条他回了。 有点拿不清他的心情了,周玥尝试着猜:【先生的意思是给我放了?】 那边挺不耐烦:【我有说不给吗?】 烦躁,写满了的烦躁。 谁知道老板又发什么疯,是不是哪里弄权又没给他弄顺了? 不过,没理他,他这话明显同意了。 周玥拿着几个小型烟花爆竹走到院外空旷的地。 她其实也没什么胆子敢放大的,就那点燃可以吹个一米高的花火,图个好看。 还是第一回呢。 她自己放烟花,从前在周家的时候,周母都不给她买,说是,这种东西浪费钱,稍纵即逝的玩意。 看着烟花燃起,周玥挺感叹的,总归要自己有钱,有自由,有什么想做就去做的机会。 哪怕稍纵即逝,也挺开心。 烟花烧了一半,周玥录了视频,还是给季云深发了过去,留言:【先生,这烟花好好看。没把屋子烧掉。】 半小时后,那人终回了:【后天下午王浩来接你,那点儿玩意,能有多好看。】 还是一样,满是嫌弃的跟她说话。 今天是一点都不宠她。 然而,又好像舍得给她块糖,没包糖浆,就那里子的一丁点糖渣子,好像是说,带她去放更大的烟花。 圣意实在难以揣测,但又有点期待。 那晚没再跟他多说,她只是老老实实的应了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算得准,大年初三那天。 果然,下午王浩过来了,接她去了京市两百公里外的私密度假区,终是见到了他。 —— 来到度假区的时候,已经去了过年时的冷清。 傍晚吃饭,周玥不仅见到了季云深,还见到了何霆震公子哥儿们一群人,连苏婷都在。 小型聚会,一群权贵们在度假区享受着节日带来的娱乐。 特别空旷的地,还有一圈湖,可以绕湖骑行。 苏婷跟她许久没见,拉着她在湖边放仙女棒:“周导最近真忙,事业起飞都见不到人了。” “我拍的戏还没你拍过的十分之一多,哪能就飞了。”周玥摸出刚刚从季云深那里拿的登喜路打火机,点燃仙女棒。 一烧烧了两支,周玥解释:“我以为你这几天不在京市,就没找你。” 跟苏婷不知不觉的已经玩成了闺蜜,纵使有时候不是因为公子哥们的聚会,她俩也会偶尔约着去吃下午茶。 苏婷接过周玥递过去的仙女棒,看火花灼烧:“今年特意没回去,最后一年了,以后也没机会了。” 周玥手里拿着仙女棒,微微一愣。 视线看过去,伴着夜晚湖边的灯光,苏婷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是心痛吗?应该有,但不会表现得很明显。 猜到了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玥不会傻乎乎的问,怎么了?大概明白,是她和何公子的时间到了。 沉默了一会,周玥没看苏婷,盯着快要烧完的仙女棒:“他有说什么时候吗?” “可能半年。过完年,何家帮他定了陈家的姑娘,还没见过。等见了怎么着也要相处一段时间,才能把别的事提上日程。” 苏婷清清淡淡的说着,要说哭已经没力气,应该早哭过几场了。 然而这种事,不是哭哭闹闹就能解决的。 周玥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苏婷的话想到哪、说到哪。 “他现在26了,谈婚论嫁最好的时间。算下来,我跟他认识也不短时间了,要说不甘心也是有的。” 仙女棒烧完,苏婷拿一旁的果酒大口喝了两口。 总感觉她有点醉了。 周玥没跟她聊追忆往昔的话题,问她:“说起来,半年后,你就毕业了,打算怎么办?” 苏婷杵起了下巴,端着果酒晃着:“他说,分开前让我随便提,想去哪家经纪公司都可以,能帮我安排最好的经纪人带我。” 补偿式的,算是陪公子哥儿们消遣青春的分手费。 周玥认真想了想:“我有个建议你听不听?” 苏婷点了点头,果酒放到了一旁。 周玥这丫头,她知道,别看软绵绵的,心思一向看得远、想得深,她给的建议、可比自己这剧本都看不明白的人想的强。 便听周玥说:“我建议你别现在就急着出道,出国再深造一段时间。” “你现在的名头不是很响,资源不足,只是七八线艺人,就算有好的经纪人带,可一旦缺了何公子帮衬,资源不够很难起来。” 第85章 终究要有自己的东西 周玥说得如实,影视圈的路,机遇、资源、能力都需要。 苏婷这两年的积累,资源太少。 一旦何霆震撤了,她失去了助力,就算经纪人想带,可能也只能在她原本的圈子打转。 打个比方,就说若遇到什么好的角色,经纪人帮她争取到了,可来了个资源更厉害的。 她到那时候,难不成还去找何霆震帮忙吗? 而若指望着机遇吃饭,机遇什么时候来都说不准。 所以,周玥接着说:“所以不如再花点时间沉淀一下。去美国那边的电影学校,积累自己的资源。” “我们女生嘛,爱情幸福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指着爱情过一辈子,终究要有自己的东西,这一生才能走得安顺喜乐。” 湖边灯影下,小姑娘的话说进了苏婷心里。 原本苏婷确实打算接受了何公子的补偿,反正有个经纪人,总不至于她饿死。 可是既然不甘心,她何不如出去闯闯,把基础打牢,为自己未来铺路。 “有道理。”苏婷点头,却有点犹豫,“可就我这成绩,我怎么进得了afi。” 周玥笑了笑:“何公子不是答应满足你最后一个要求吗?afi去不了,可以去nyu啊。我们围魏救赵。” “纽约蒂施艺术学院不需要太高的学分,又是独立办学,与好莱坞千丝万缕。让他送你去那,不难办。” 苏婷一笑:“确实!说不准,何公子还巴不得送我去呢,想尽办法都要让我去。” 说着,还忍不住打趣:“等我去了,混熟了,要是你以后也不在四九城了,来un,我罩着你。” 周玥笑呵呵:“那好啊,你可在那边好好混,我到时来投奔你。” 话到此处,说开了,苏婷的心情似乎没这么沉重了。 大约是有了新的目标,看到了路,能抹平那份即将“失恋”的惆怅。 周玥不晓得苏婷到底跟何霆震有没有相爱过,成年人的心照不宣里,暧昧到、爱字都成了禁忌。 反正到点散场,谁也不要说抱歉。 高门公子,终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这时,有几个女伴经过,骑车环湖,苏婷吵吵着也要去。 周玥在背后操心的喊:“你慢点,喝了酒别摔了。” 苏婷笑她胆小:“骑个车还能摔了?”说着,蹬着单车歪歪扭扭的骑远了。 周玥嘟了嘟嘴,怎么不能摔了? 那可是两个轱辘的,看起来挺危险的。 瞧着一群人骑远,那单车背后还有烟花风车,随着风吹滚动着,转得绚烂无比。 到底是哥儿们会玩,将整个环湖路照出了特别的风景。 —— 周玥看了一会,转身走过草坪向上的小路,绕到湖边上方的茶室平台上。 一旁茶室季云深跟陈建树在聊,周玥刚走到门口,瞧见两人还没聊完,又自个绕出来,站平台上烧仙女棒。 这两天,季云深心情难捉摸,时好时坏的,她可不想过去触他霉头。 茶室内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看到小狐狸手里拿着打火机,明明点亮了仙女棒,她偏还一个劲地费他的油。 刚刚她去跟她那群小伙伴玩烟花,偏刻意的跑他面前来借火机。 一脸谄媚的样,娇滴滴的:“先生,能不能把你的打火机给我?我要点烟花、没有打火机。” 这里谁没个火机?哪怕找经理要十个来都够她玩了。 就是找话说让他陪,他才不上她的当。 扔了火机给她,给她自己去玩,转头来了茶室。 这会儿倒好,不在下面玩了,故意跑上来,在他眼皮子底下玩给他看。 陈建树注意到季云深的视线,也顺着往窗外看了一眼,匆匆收回,没敢插嘴。 只继续道:“过完年就是大会了,经过这次的事,必然换血,最近二爷也没动静,真甘心他的人被换掉啊?” 季云深收回了视线,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掀眼皮看他:“终于想明白了?” “那当然。您那天让小姑娘赢我的飞镖,我要再想不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我可以辞职了。” 那天从秋月苑出来,陈建树就懂了。 他们如今看起来确实压过了季云敬的势力,但季云敬也不是全然就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哪怕现下过年,他们也还是紧紧盯着。 不过确实没发现季云敬在换届的当口,异常安静。 季云深拿起桌上g资本年报,随便翻着。 随口提了一句:“我可没叫她去赢你们。” 小狐狸自己去的,他只是放任而已。 陈建树疑惑的看向季云深,不是他授意的,小姑娘还能误打误撞帮他提醒他们一场? 不过,季云深话题可没在小姑娘身上。 将年报翻到末页,丢回桌上。他这一看,一厚本十来页的东西,仅仅用了两分钟。 但没说年报的事,是提季云敬:“老二不是不动,是他现在动不了。以退为进,也不失为逆风翻盘的好法子。” 陈建树缓缓一笑明白了,不再多疑虑。 转头,把年报收回手中:“年报您不满意,想怎么修改?” 跟季云深这么久了,他不言不语,陈建树秒懂。 不是公子爷没认真看,是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季云深掏出黑壳子含在嘴里:“新科市场预估评判这种东西没可信度,还不如拿风险报告给我看。” 陈建树点头记下,再看季云深时,瞧他似乎在找打火机,找了半晌没找到。 陈建树忙拿自己的火机出来,却看到他把烟又给拿了下来,从沙发上起身,似乎准备走了。 “过几天我出国,打另外那个电话。” 陈建树顿了顿,有些急:“大会在即,您要出去做什么?您不在这坐镇,我们心里没底啊。” 瞧他情急的样子,季云深满是漫不经心,散漫道:“出去玩。” 反正就是管你们乱不乱的,他都不在国内,别指望他什么事都会出面收拾。 可出去玩的说辞,听起来到底有几分不靠谱。 没办法问,公子爷已然走出了门,去了露台上。 那露台上还有美人在等他。 露台上,周玥一个人趴在栏杆上,烟花也没放了,一个劲拿着打火机,灭了又燃,燃了又灭。 背对着身后,想事情也没注意到他出来了。 季云深没过去,走露台沙发上坐下,手里夹着没火的烟,轻笑:“发够了呆,能给我过来点火了么。” 第86章 还不亲一下? 周玥听身后突如起来的声音,一个哆嗦,差点把火机摔到楼下去。 反应过来,转头看去,季云深坐在沙发上,手指弹了弹没点火的烟,挺没给她好脸的。 是因为她拿了他打火机,所以他抽不上烟烦的吗? 真好笑,他上哪找不到别的火机了。 不过不敢怠慢,周玥忙小跑了过去,将打火机递了过去,嘴里还叨叨:“谢谢先生。” 看周玥离他一截远远站着,嘴里还念叨谢他,他挺不满意。 一把扯过火机,点燃了烟。 能感觉出来,他今天见面特别没耐心,周玥拢着手,垂下了眼眸,又自顾自想刚刚的问题了。 在想,苏婷和何公子,何公子今年26了,家里安排结婚的事了,大家族联姻是常态。 而她面前这位都28了,听说之前还推过一个。 季家的三太子,会给他找一个怎样的贤良淑德。 他从昨天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冷气森森,有没有可能,过年的时候家里长辈催婚了? 瞧周玥就这么站着发呆,季云深低斥了她一句:“愣着做什么?” 周玥懵懂茫然的“啊”了一声,呆呆问他:“先生要什么?” 她觉得他要什么? 大老远带她跑这么远来,是来露台上看着发呆的吗?说不出哪儿来的气,小腹一阵热涌。 索性,季云深直接给她拽了下来,摁住她的腰、坐到大腿上。 周玥一阵恍惚,还没发应过来,娇呼一声,深怕摔了,忙环住了季云深的脖子,一副小鹿惊慌的样,眼中满是不明所以。 看她那样! 腰身软软的,在他身上、紧紧勾着他满是依赖,季云深终于心情好了些。 捏了捏她的下巴:“前天做什么去了?” 明知故问,周玥没大细想:“跟先生说过呀,拜年去了。” 季云深哂笑道:“什么老师。你去拜年没留你吃饭?” 周玥摇头:“大过年的,在别人家吃饭不合适。” 确实,按照习俗,初一、拜年归拜年,但吃饭的话最好还是跟亲戚关系的人聚一块,没有串门子的说法。 她跟林教授非亲非故的,给同学们或其他老师知道了,多少会碎语。 季云深轻飘飘的打量着周玥如实的回答,抿唇勾了勾,直接话题绕开了,掐她腰摁怀里:“怎么没跟她们去骑车?” 看得到,楼下湖边还有单车带着烟花、悠闲的打磨时光。 小狐狸想放烟花,带她过来了。 瞧她也没太玩尽兴的样子。 听出季云深口吻渐渐微软,没先前那吃了火药的味,周玥放松了些,脑袋靠他肩上。 闲来无事提起:“因为我不会骑。” 这话一说,季云深有些意外,捧她的脸蛋,低颈看了下来:“不会?” 这年头,要说老一辈人不会骑车不稀罕,在年轻人里有人不会骑,少见。 她又不是笨拙的小姑娘,连飞镖都能稳赢一群老头子,百里棋局也能学会十分钟才输他,偏单车学不会? 然而,周玥扬起眸子,云淡风轻的微笑:“毕竟学骑车的话,需要有人在后面扶着嘛。” 话说得好生轻巧,可说的人无心,听的人有心。 季云深落她脸颊上的手、明显的有一瞬间停滞。 是怎样的童年?才会连在她身后扶着她学单车的人都没有。 咬紧后颌骨的线微微绷紧,周玥没看到他侧脸轮廓。 只悠着他脖子,笑得干净又美好。 季云深跟着笑笑,手指插过她耳侧,掰她脑袋在额头上吻了吻:“改天教你。” 周玥睫毛猛然轻颤。说不出来,他提起这话是不是又有兴趣哄她了,但她信了。 想问什么时候,可又问不出口,只是喃喃在他耳边,轻道:“先生可说好了,别食言哦。” 哪怕他食言又怎样,一个愿哄,一个愿这一秒去信。 最终,他回她说不食言,鼻尖抵着鼻尖,满是浓醇的诱惑:“还不亲一下?” 小姑娘双手伸到他脸上,哪是亲一下。 开心的,左边脸颊送一口香吻,右边脸颊送一口,最后亲到他薄唇上,被他压了回来,加深。 缠绵在沙发上交吻的两道身影,在露台的暖光微亮下闪动…… 陈建树整理好文件,走的时候都不敢往露台上看。 三公子、他跟了不下八年了,从他暗中开始布局夺权的时候,他就是第一波开始跟他站队的。 这么多年来,他有印象。 三公子身边没少过各种各样的莺莺燕燕,越是女人多,二公子那边越是放心。 不过到底是门规森严,三公子可不会把他那些莺莺燕燕,三不五时的,带到他们肱骨大臣们眼前,唯独这位 说他是在放任她,还不如说他是在放任自己。 克制不了,不如放任。 —— 那晚,季云深并没有在那里待太久,接了个电话要走。 周玥因为还坐在他身上,上衣的小扣子衣衫不整,被他碾着唇角喘息,所以听到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听筒中传来的声音。 说什么:“大鱼咬钩子了。” 而他还手掌在她腰后往上摸着蝴蝶扣,声音欲色正浓,勾着嘴角:“急什么?” 说完,挂了电话,丢到一旁,端看周玥满脸红晕的低着头,慌乱的系回他的裤扣。 他饶有玩趣低笑,任她整理了好半天,才拍了拍她的肩让她起来。 周玥到底有些紧张,手指没这么灵巧,尤其,他那里此时特别绷撑,她更难系了。 跳下了沙发,局促的站在一旁。 他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交代:“自己在这儿玩,玩累了去801睡,明早王浩会送你回城。想放什么烟花跟李明军说。” 李明军,这儿的经理。 反正有他授意,哪怕放10万响的,把这儿炸了都成。 周玥这才好意思抬头,点了点头,可这次却没老实的就让他走了。 拉着他衣角,见他疑惑的看了过来,周玥笑得讨巧又可怜。 “先生还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陪我放10响再走” 季云深骤然笑开,叫李明军拿了一支加特林上来,站在露台边缘。 从后环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将那50响的烟花放到了夜空。 第87章 今晚非睡不可? 周玥吓得捂住了耳朵,还是第一回,近距离放这种高射程烟花,后座力都给她手震麻了。 偏身后的胸膛特别坚实,而他还轻笑着,将她捂耳朵的手拿了下来,大掌盖过了她耳朵。 烟火的声音,加上遮盖的声音,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季云深低语:“玖玖,看好了,这就是我的世界。你要害怕想跑,最后一次、还来得及。” 烟火璀璨,却又满是炸裂的惊扰,危险和绚烂并存。 “啊?”爆炸声太吵,周玥一个字没听到,转头抬眸看去。 这人精削的下颌线对上烟火的光,他薄唇勾笑,却又好像没说话似的。 周玥不明所以,大声问道:“先生,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季云深淡淡一笑,低头看了她一眼,怀抱她腰间,压她肩上,只手举着加特林:“说——这是我们的第一年。玖玖,新年快乐。” 这句,周玥听到了,脸蛋忽地一下红了。 第一次从他口里听到我们,满是情话,他真的很能说。 这会儿,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都大年初四了,迟来的新年祝福,他到底还是说了。 烟花落尽,周玥追着他去了停车场。 瞧他咬住烟,开了库利南的车门,被他斥住:“还跟,想跟我回城?” 周玥停住脚步,眨巴着眼睛看他,没办法解释她的举动。 听他调笑道:“怎么、今晚非睡不可?” 话落,周玥终于缓过神来,忙将头摇得阵阵的,她今天小日子刚过,可没这么想刺激。 而且,干什么说得好像她欲求不满似的。 红着脸:“我我没有!” “没有就回去。”他手指给她指了路,那边度假村还灯火通明。 周玥讪讪的“噢”了一声,只好老实转身。 却听他刚跨步进车里,似才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护照办了吗?” 周玥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去,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顺着想:“还没。” 就听他说了句:“收假把它办了。” 挺命令的话,不清不楚,但忽然想起来,半年前关于护照的事,她提过一句。 那时,她跟他还什么都不是,躺一张床却什么都没发生,他要出国玩笑的说把她打包带走,那时他不诚心,如今 他难道要出国,还准备带她去? 周玥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听话:“嗯!收假我第一天就办。” 管他是不是真的,反正她有点期待。 不多问,周玥挥了挥手,往里跑了。 那天,终是没有搞明白他前两天到底在生什么气,不过,他没提,周玥大抵只觉得可能他就是一时不快,跟她没什么关系。 只是跑到一半,周玥摸了摸兜里发现,他的打火机还在她这。 而再看过去,库利南的车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城两百公里,季云深只手撑着方向盘,开窗摸出烟,再找,火机没有。 哑然一笑,看了一眼车上的点火器。 懒得点,索性将烟塞进了烟灰缸 回到度假区的湖边,经理李明军搬来了烟花,九天瀑布、百万的烟花秀,放了整整一个小时。 周玥坐得远远的,拿相机把整场烟花拍了下来。 多嚣张的烟花,此生恐怕就这一回能近距离看到,赶紧珍惜保存。 —— 年节就这样过了。 待到初七收假,周玥忙去学校旁的办事处跑了一转,递交了护照办理申请,顺道连改姓的事也一并递交了上去。 反正来都来了一趟,一并办了,不然到时候护照上还是之前的名字,总归麻烦。 由于一起办的原因,需要等一阵子,周玥也不着急,耐心等就是了。 刚开年那几天,季云深似乎挺忙。 周玥也没空打扰他,正好她上一部导演的短剧播了,小爆了一场。 有个广告剧找她,而且片方给了她比较大的权力,她可以自己组织人手,就拍摄五天。 周玥思来想去,带了学校的人,只是其中有一个片段有点棘手,她厚着脸皮将林教授也请出了山,去隔壁山里拍摄两场戏。 正拍摄中,办事处的人打电话来,让周玥回去填资料。 周玥有点脱不开身,打电话给王浩,请他帮忙走一趟。 王浩接着周玥的电话,点头应着挂了电话,手依旧扶在方向盘上,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车座的人。 “先生,周小姐让我帮她去回填个资料,办护照的资料里有地方需要更正一下。” 季云深手撑着中控的桌面版,滑动着手机,笑笑:“去呗。” 听得出来,先生最近心情不错。 把开年一些繁琐事料理完了,他准备安安心心出国了。 顺道轻哧:“叫她办个护照办这么久,她就不会找你么。过后签证别让她自己办了,你帮她去弄。” 不知道先生说的是什么签证,他先前没提。 不过王浩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签证?赴美签证呗。 先生这么说,恐怕是打算这次出去,要带小姑娘一起去了。 王浩深笑:“知道了。周小姐也是怕麻烦先生,所以护照的事就自己去办了。” 她就是太懂事。 屁大点事,麻烦谁? 就这样,开车到了办事处附近,王浩下车走了进去。 季云深也闲着无聊,下车,抽了支烟,瞧见王浩还没出来。 无事、贵公子跟个寻常百姓一样,漫步进了办事处。 视线看王浩填表,除了签证,还有一张改名字的表也需要更正填写。 那名字,周玥申请改成“林玖玥”。 而申请理由的一栏,写着:【推荐人林思成,唯一亲人关系,故改周姓、为林姓,自小孤苦,为林思成能托付。】 良久,季云深看着表格,哼笑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填表的王浩自然看到了公子爷来了又走,有些不明所以。 他并没有发现表格上有什么不妥,小姑娘改名的说辞编得像模像样的。 快速的填完,将表递上,跟着出了门。 只见公子爷靠在门边,有点没有风度的烟头丢了三个在脚下。 凭借对公子爷的了解,王浩总感觉此时这人的气场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燃,顿时不敢多话。 给公子爷开了车门,王浩赶紧上车。 只听公子爷坐车里冷冷的,把玩着新的卡地亚火机:“柳如是和钱谦益是么。” 第88章 分手分得毫无预兆 王浩平日里少看历史文学类书籍,对这两个人的认识仅限于名字有点耳熟上,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是谁。 不过听季云深似乎只是自说自话,他没敢接茬。 也不至于因为这两个名字专门去查一下。 反正公子爷也不是在跟自己生气,气谁不知道。是不是气也不知道。 只是好一半天,听公子爷接了美利坚那边来的电话,挂后,手指搭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敲得人心惊。 随后,言语不轻不重的交代:“安排后天清早的飞机。” 王浩一怔,往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季云深黑眸微沉,不容置喙。 后天?小姑娘后天下午才拍摄完回市区,他这是不等小姑娘了。 然而不敢多问,王浩本分的应了一声,打了个转向没去秋月苑,直接去了清山居。 敢肯定公子爷就是生气了,可是这回,他也不知道公子爷在气什么。 小姑娘就算问到他头上来,他也不知道。 不过料想,小姑娘不会问。 —— 两日后。 周玥从拍摄地坐导演商务车回来,因熬了夜,这两天一有空就在睡觉,一路睡到了市区。 本来打算打电话给季云深汇报一下,结果回城时候打过去他关机了。 想是他在忙,周玥没多想,拎着行李回秋月苑。 吴婶已经过节回来了,瞧她回来,帮她搬行李,还说王浩一早来过,给她送护照过来了。 周玥接过护照翻看,嘴里夸着王浩:“果然他办事就比我快,才跑一转,我多少天没办下来的,两天就办好了。” 吴婶笑眯眯的给她盛了一份玫瑰莲子粥,配了青团,想着她刚回来饿,吃点下午茶。 “王先生自然办事效率高,早年间是行伍出身。” 早想过了,王浩那身手肯定是队里出来的。 关于他身边的人,周玥三缄其口,不多聊。 只翻看着护照本子,却发现护照上的名字依旧是“周玥”。 原本以为她能有新名字,结果办了一圈,名字压根没换,旁边还有一份办事处的回执单,她改名的申请被驳回了。 有些意外,还想改名这事挺容易的。 盯着护照上的名字,周玥有些没胃口,将护照合上找了个花瓶死死压着:“这名字难道要跟我一辈子了。” 瞧姑娘似有些不开心,吴婶劝到:“要不您找王先生想想办法,刚王先生还说您有什么事处理不了的,跟他说,他一并帮您办了。” “一并?”周玥刚拿过粥吃了一口,品爵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想了想,周玥问到:“他还说什么没?” 吴婶回忆了一下,摇头:“没什么了,就让我以后照顾好您。” 话落,周玥勺子掉进了碗里,看吴婶的表情,匪夷所思。 以后?什么意思? 吴婶并没有太大变化,许是王浩也没跟她提到些什么。 粥没吃两口,周玥拿出了手机。 昨夜她给季云深发过一条信息,睡前道了个晚安,他没回,前夜她也发了,他也没回。 因为拍戏有些忙,她当时便没注意。 念想,反正无聊的信息,他也经常过滤,爱回不回。 可再往前,前天下午,她发的一条:【见到上次短剧来骂人的那位制片老师了,才知道他是电影协会的,来邀请我入会。】 【是先生支唤来帮我的?】 这条季云深同样没回。 电话打过去又是关机,晚上打还是关机,整整24小时,她彻底联系不上他了。 一开始周玥也没往自己身上想,该吃吃、该睡睡,直到好几日过后。 那天晚上,第一场春雨落下,院里梨花洒了一地。 周玥听着春雷,拿着手机钻进了衣柜,一如既往,一害怕哪的衣柜都能钻。 她想了想,终于给王浩打了个电话,第一个念头,第一个问题:“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很关心、很真切。 这一次不是耍小心机,听听,她居然真的是以为他怎么了?她担心他了。 王浩确实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小姑娘会来问他,更没想到小姑娘问的不是‘先生怎么不理我了’之类的,而是怕他出事了。 她虽然不了解他的世界,但她又似乎很懂,那个季家是多么凶险的龙潭虎穴。 电话里,周玥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隔绝了一切。 王浩沉默了一会,难得声音没这么冷硬,只道:“先生没事,出国了。” 实话,有好一半天,周玥都没反应过来王浩说的什么。 她怔怔的拿着手机,柜门外一阵阵雷鸣声传来。 睫毛微颤,周玥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最终伴过了一声她轻柔的笑:“哦,是吗?那就好,没什么事了,打扰你了。” 就这样,电话挂断,周玥蜷坐在衣柜里,恍然。 原来他的消失,只是针对她一个人啊。 原来他是把她甩了啊。 周玥调亮了电筒光,这柜子挺黑的,有一束光打在周玥脸上,她笑笑有些无力。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着脚板,受了凉,声音哑哑的:“真的是,不要人也不说一声,哪怕发条信息、我能还纠缠吗?” 害她居然还在等他带她出国去呢,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 没问他到底什么原因,突然就把人丢了。 有什么原因,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要你是一时兴起,不要你也是一时兴起,追问都显得多余。 靠在衣柜里睡了一整夜,第二天还是吴婶到处找她,把她叫醒,她才从衣柜里爬出来,给吴婶吓了一跳。 吴婶对她一如往常。 周玥不免有些发笑,这人 坏是坏透了,分开连个“再见”都吝啬给,理由都没有。 好也有好的,房子留给她,连佣人都留给她,甚至突然在想、前几天给她入电影协会的事,是不是他给的分手费。 一周就这么又过了。 学校如期开学,大会也如期召开,周玥搬回了宿舍,日子如常的过。 过了差不多两三个星期,孟婧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才问她:“咦,不对呀。你这些天,天天在学校。怎么了?” 周玥整理着书,放进双肩书包里,挺平静:“分手了。” 第89章 难过实在不需要多久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叫做分手,他俩从来就没认过谈恋爱,分开了也不能叫分手,可周玥找不到别的词。 还好,孟婧听得懂,瞪大了眼睛:“怎么一个年过完就分手了?什么原因?” 这位姐恋爱谈得长,四年呢。 哪里见过短短半年来就分手的。 不过在季云深的世界里,应该已经算是很长了。 周玥淡淡一笑:“不知道原因。没说。” 就是个皇帝,要遣散后宫,他哪需要交代原因。 孟婧倒还跟她分析:“是不是你又去见周晨了?” 周玥可不背锅:“哪有。我连周晨的电话都拉黑了。这次真不怪我。可能他有新人了。” “我年初的时候听朋友说,她要跟男友分手了,男友家里介绍了一门好亲事,自然得把过去的暧昧对象遣散了。” 周玥没点出说的是苏婷,孟婧跟苏婷不是很熟,就合作过一次。 孟婧自然也不会联想到苏婷,只是,听她这么说倒明白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你老板马上要有老板娘了,所以把你开除了?” 周玥觉得这个比喻确实很恰当。 她这些天来也想了些,总觉得季云深和她分手的原因,就这一点最合理。 苏婷的事倒是提醒了她。 也许从过年那几天,季云深时好时坏的脾气就有了预兆。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下定决心,所以还有心情陪她出来放烟花,又或许、压根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周玥懒懒的抬头,今日的艳阳照得她眼睛有些发痒,雾蒙蒙的。 又听孟婧问:“那你就这么离职了?不难过吗?” “难过啊,只是早分、晚分不都是要分的么。”由于太过突然,连周玥自己想得再明白,可能也会受到打击。 这也没办法,她也是第一回谈恋爱啊。 就像林教授说的,再聪明也不能在这事上、把所有问题想通想透。 孟婧叹了口气,勾过周玥瘦小的肩头。 从她认识周玥以来,周玥一直瘦瘦的,跟从小就没吃饱似的。唯独那胸、那臀,天养的,满是丰腴。 可还是看着挺可怜的骨架子。 好在,半年前,小姑娘跟老板在一起了。 那被养的是天娇水润,脸颊上都长了些可爱的肉肉了,皮肤更是跟水晶皮馅似的。 可老板说不要就不要,怎么吃得消。 孟婧知道周玥性子坚韧,但心底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这难过得多久啊?”孟婧不由心疼。 享受过那极致的宠溺,换做谁一时半会也难以走出来,那男人有毒,最是难戒。 周玥摇了摇头:“用不了多久的,人总要活下去不是吗?再难都活了,只要天没塌下来,就不是世界末日。” 忽然想起幼年时,最糟糕的时候。 母亲的毒泛滥时,神智不清,掐着她的脖子,要让她跟她一起下地狱。 可她却想着,人生第一次母亲带她去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电影,林思成导演的。 里面的台词,就是周玥跟林思成首次见面的时候,她说的那段——你小时候以为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是世界末日 那是,她幼年时唯二支撑她好好活下去的光。 所以,其实她知道,仅仅林思成跟母亲那一点微末的牵连,并不足以让她高攀,将林思成定义为她的父亲。 偏因为这一段,她多么期盼,他能是她的父亲。 有这么一个人,在耳边鼓励她,不管多难,都要活下去。 孟婧静静的看着周玥,叹了口气,不跟她再提难过的事。 她的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何必再拆,不过她说不会难过太久,孟婧信。 不期待太多,也不会失望太多。 孟婧扯了话题,拍了拍她的肩:“对了。恭喜周导,终于要拍人生第一部电影了。” 这话倒是好聊,周玥瞬时笑开。 确实,前些天好机会。 由于进了电影协会后,认识了不少人,资源多了许多,刚好认识一个投资组,要做一部电影。 不过,这次电影不是她当总导演,投资太大,各业界前辈都参与,她只是在其中任职第二副导演。 好说,终归是又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 三月中,电影临近开机,周玥准备下组前去了一趟影协大楼开会。 好巧遇见了熟人。 出门的时候,看到陈建树在那电话,瞧见周玥,陈建树主动先跟她打了声招呼:“周小姐,你也在这?” 周玥原本看到他想溜,奈何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微微颔首,周玥礼貌:“陈总,您最近安好。我来这开会,刚看您在打电话,就想着不打扰您了。” 陈建树那头电话端着,但似乎没打出去,笑谈:“我本来打算给公子开个视频说些事,但没人接,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一个月了,这还是周玥第一回听到靠近他的消息。 周玥压了压眼眸,岔开话、囫囵过,又随便聊了几句。 这时,先前没打通的视频,突然在陈建树手机上响起。 陈建树看了一眼来电,笑呵呵的:“正说呢,公子没睡。” 对,他把视频打回来了。 就这一瞬间,周玥瞪大了眼睛,做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不礼貌举动,在陈建树按下绿键接通的一刻,她没打招呼转身就跑。 视频接通,那边加州凌晨1点。 季云深穿着睡袍,头发半干,似乎刚洗了澡出来。 半敞开的衣襟,留着的水渍满是性感的味道。 陈建树发誓,要不是自己是个半老中年,还是个男的,绝对能被他一眼五迷三道。 而听人低哑的口吻,像是最近烟抽多了,还带着丝丝不顺的烟嗓。 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半天,才斥了他一句:“毛病吗?大半夜打过来。” 陈建树打了个哈哈:“有东西要给您亲眼过目。您平日里的作息,这个点哪就睡觉了。刚好,我还遇到了周小姐嗯?人呢?” 陈建树回头,后知后觉,自己身旁哪还有周玥的身影。 然而,视频对面,季云深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走过桌边叼起了烟,挺淡然的回:“早跑了。” 怎么没看到? 刚开视频的一瞬间,小狐狸落荒而逃的身影。 第90章 懒得回去 狐狸为什么跑,陈建树也没好问。他俩的事,委实轮不着他来好奇。 打着视频,陈建树坐进了车里。 给季云深视频看了些东西,随后聊到:“换届名单公布了,果然跟我们猜想的一样,换了那几位,二爷没有动作。” 视频那头,旧金山高楼的总统套房内,季云深坐在落地窗前,三十年代欧美风设计皮椅擎着他的脊背,慵懒随性。 “然后呢?”他挺无所谓的问。 陈建树又答:“然后、二爷以退为进的这一招果然引来了陈家的同情,开始有人向他抛橄榄枝了。老人家那边也有关照。” 季云深不惊讶,拿桌上的火柴,划燃火焰,点起了烟。 听陈建树继续说:“他们似乎真觉得您这次出去,是志得意满了,又开始有动作了。” 季云深闻言,情绪淡淡,只道:“等着。” 陈建树明了,没再多说。 事情汇报得差不多了,不免闲聊。视频中,看季云深丢烟灰缸里的火柴。 突然想起,已经好几次不见他拿他最爱的那款登喜路打火机,似乎从过年的时候,那支火机就不见了。 公子爷昂贵的打火机多了,就那款三不五时的拿着,最后一次看见,是在他刚刚跑掉的小情人手里。 没听说两人分手的事。 陈建树还说:“这大会也结束了,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我刚还听周小姐说,她过些天要去港城拍戏呢。” 季云深深吸一口尼古丁入肺,最近烟抽多了,有些咳嗽。 叫了经理送润喉的茶饮上来。 挺不耐烦:“懒得回去。” 反正意思,就是没计划,想玩多久玩多久。 当然,陈建树知道,话是这么说,公子爷在那边肯定也不只是玩。 他闲不住,指不定操控着托德森,长得像汤姆叔叔的,美国版的陈建树布局着他的海外势力。 不过,玩也是真玩。 在国内到底有礼法约束,而国外可开放了。 别说托德森,其他大鳄也会争相给他献美人,不是今天推个油,就是明天按个摩的。 公子爷何愁没地方玩? 只是瞧他今天视频中抽着烟,划火柴,挺无趣的样,倒一点也不像乐不思蜀的人。 正说着,陈建树的新秘书走了过来,瞧他烟空了,给他递来了一包烟。 不小心,秘书走进视频画面中,眼生。 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着秘书打扮,单纯干净的样,戴着圆框眼睛,看起来挺聪明的孩子。 陈建树怕季云深不放心生人听他们说话,忙对视频笑着解释:“这我新招的,自己人,特聪明懂事”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公子爷不爽了。 忽然就听公子爷骂了一句,笑也不是笑的:“你他妈就爱老牛啃嫩草是么。” 陈建树被说得一懵。 天地良心,他跟自己老婆琴瑟和鸣的,哪有啃嫩草的嫌疑,这秘书也是好用才用。 谁知,刚想解释,还未开口,视频直接切断了。 陈建树:“???” 无语凝噎,陈建树跟秘书互看了一眼,只听秘书奇怪的问了一句:“背后老板说什么?” 陈建树耸了耸肩:“谁知道他说什么,谁是嫩草,谁是老牛,他见不惯直接骂人家去。明显的找我发泄!” —— 周玥跑了一截,直接出了影协停车场,这才坐路边路沿石上喘气。 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跑,明明甩人的是他,她凭什么跑,她大可理直气壮的往他面前一站,质问他。 可她哪有这么大的面子问他,说不准,他看到她在,还得来一句,让你走还来我面前做什么。 拿出手机,周玥准备叫个滴滴。 没车、也不会开,本来最近有空报了学车,才考完了科目二,就又要下组了,剩下的回来再说。 下单了半天没人接,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周玥。” 很耳熟的声音,周玥转头看去有些意外,不记得大约有多久没见到周晨了,他开了一辆银灰的沃尔沃越野经过路边。 这人换车了。 许久不见,周玥还是好心情的跟他挥了挥手,见他靠路边停了车,绕了过来,挺好笑:“坐马路边等你司机呢?” 他说的司机,应该是王浩。先前周玥去哪总是王浩送的。 自从分手后,王浩虽然也还肯送她,但她不肯要,都不见面了霸占着季云深的司机不合适。 周玥笑笑,也没提跟季云深分开的事,只道:“那不是我的司机。” 随便聊了聊,周玥听周晨说,来影协送个资料。 最近他帮忙协办大会的会场物料项目,跟影协有合作走动。 瞧周玥挂着影协的会员证,周晨感叹:“到底给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现在都是影协的主会员了,我还在给你们影协做牛马乙方,你倒成了我甲方了。” 看周晨的样子,到底有些沧桑感,罕见,多了一点成熟和低调。 这世上就是这样,往往道理教不会人,事能教会,周晨也算经历过一些风浪了,比以前镇定了许多,唯独酸讽这点没落下。 周玥不接他茬,提醒他:“你不是送资料吗?还不快去。甲方爸爸等不得。” “今天送不了了,刚到甲方爸爸就说还有事,明天再说。”周晨晃了晃车钥匙,“走,瞧你今天司机像是不来了,送你回去。” 周玥条件反射的敷衍着拒绝:“我叫了车了。” 周晨看了一眼密集的车流:“晚高峰等多久才能叫到车。你就当我顺风车会怎样?” 周玥叹了口气,也没拿什么‘人家顺风车好歹注册备案的、你可不是’的话来堵他。 到底一块长大,事也过了,各自安好,没必要跟防贼似的。 想想,不推了。 站了起来,脚蹲麻了,周玥有些晃晃悠悠。 周晨笑了笑,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被娇养得比以前还林黛玉了,也没过去扶她,扶不得。 纵使他也不怕季云深再揍他一顿,但指不定小妮子会拍他两下,他可不想惹恼她。 开了车门,周玥钻进了后排。 听周晨问:“住哪啊?” 第91章 万一他倒了呢 加更1 车子混入车流,周玥视线落在窗外,沉了沉:“送我回学校。” 周晨输了个导航,导到周玥学校,那儿还是他第一回去。 开着车往前走,周晨不由打趣了一声:“做什么回学校住,季云深没给你换住处吗?好说也得给你安置个大平层。” 周玥看了一眼前排,没只当他的话在开玩笑,蹙了蹙眉,警惕了一嘴:“谁跟你说什么大平层?” 知道的,周晨现在跟季二爷在做事。 他的话,很多东西会透露出那边的消息。 周晨虽然成熟了不少,但是他到底玩不过那些人,别人百八个心眼子,他只有八个。 周晨闲聊着提起:“朱姐说的,说季云深把你藏得挺深,怎么也打探不到在哪。” 果然,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季二爷的太太家姓朱,跟周晨说的朱姐,恐怕同出一脉。 周玥无言,斥了他一句:“所以你就变着法的来问我,想把我卖了?” 周晨摇了摇头,忙解释:“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就算你跟我说你住哪,我也不会跟他们说。” “玥玥,虽然我过去确实对你不起,但远近亲疏我还是分得清。我跟季云深的仇是我跟他的,绝对不会把你牵扯进去。” 这一点周玥知道,不用周晨拍胸脯保证。 周晨这人,易冲动、自以为是、缺乏自我认知。 小时候还是挺好的孩子,有点良知。 可惜到底被周父周母给教坏了,坏也坏不透,好也好不了。 对他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周玥瞪过:“你怎么没把我牵扯进去?要不是你逢人就说,他抢了你未婚妻,他们怎么会注意到我?” 前段时间,周玥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传言,有人还想把她翻出来。 好在周晨虽然蠢,还没蠢到彻底,没有说她是谁,但也逼不得她要更小心谨慎些。 周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但还是得狡辩,转头过来。 “我那也是一时气急就跟二哥说了,后面也闭了嘴。再者说,就算我不说,你跟季云深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要被季家知道。” “你跟他的时候你就该明白,安稳日子他给不了你,以后更多的大风大浪在前面。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周晨还在极力劝说,这都已经是“跟他你就后悔哭”的30版了。 周玥无言一笑,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好好开车,看路。” 周晨忙转回头去,绿灯已经亮了,他继续边开边说。 “我知道,你犟,我也没指望你会回过头来找我。但这么多年了,我也算你哥。作为你哥,我真不希望你跟他继续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他纵是千般万般护着你、宠着你,但万一他倒了呢,你给他陪葬吗?” 还在说这些。 周玥感觉车里有点闷,打开了车窗。 真想跟他说,她和季云深都分手了,这些顾虑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虽然周晨说得苦口婆心,她也不能全然信任周晨在听说她分手后,不纠缠。 周晨这人行动比脑子快一步。 所以周玥也只是点到为止,硬着头皮说:“你不说我喜欢伪装嘛,遇事第一个想好退路的,会给谁殉葬。” 倒也是这样,周玥离开后,周晨反复思索过,意识到了。 小妮子剥开伪装后,是多么的聪明会藏拙。 可他还是叨叨:“就算你聪明,那如何?他也不会娶你。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 “我跟着二哥,见过,二嫂朱家金权豪门。还有季云之,他大哥的太太王家,虽无实权,却也是百年书香名门。你呢?” 这话算是说到周玥心坎上了。 这事她过不去,一想到季云深突然的分手,很可能就是有了良配,多少难受。 一口气上不来,周玥摆了脸子:“我也没说我要嫁他啊!” 周晨没察觉周玥情绪波动,现如今小妮子三不五时的冲他发横,他都习惯了。 周晨不明所以:“你不嫁他,你在瞎折腾什么?!”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玥懒得跟他再次,拍了拍车门:“你管我折腾什么,停车!我要下车!” 只当她恼羞成怒,不过周晨还是一脚刹车踩下,给她靠了路边。 就死妮子冷不丁的疯劲,他真怕他不停车,她会直接跳车,摔死她都敢。 无奈,开了车门,周晨眼见着周玥下了车:“你准备怎么回去?” 周玥没答,反正坐地铁、坐公交,怎么都能回去,总之就是不想聊了。 不过关车门前,想想还是多说了一句。 原本她打算上周晨的车,其实也有别的话想跟他说。 补充道:“别一天二哥、二哥的叫,你少跟他们交心了。你要听我劝,自己准备好后路,早点撤,你玩不过他们的。” “先前听你说这次大会的物料你筹办的。指不定已经被他们套上了一条船去,给人当枪使了。最好明天你就重新注册个公司,转了法人,兴许真出了事,还能保你一保。” 周晨戏笑了一声,不以为意:“一个物料能出什么事?我不偷不抢的。” 周玥瞥了他一眼:“我话到此,你爱听不听。你要瞎站队,到时候有你哭的。” 同样的话回他了,周晨微微一愣。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不像是周玥回怼他。 沉默了一会,终于没了那无所谓的劲,点了点头,周晨认真道:“我知道了。” 说着,顿了顿,也给周玥提了一句醒:“你自己也要注意些,最近啊,有个姓赵的姑娘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呢。” 周玥视线落车边停了一会。 打听她做什么?她有什么能够得上威胁的? 总不能这都分开了,还要把她翻出来羞辱一顿才满意。 没再多说,周玥直接去了附近地铁站。 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也不管这会儿季家老宅,最近樱花遍开。 赵初蕊挽着朱清婉的手,在院中赏樱,听朱清婉说。 “上回港城那个歌姬的事,下了你们赵家的颜面,你都忍了这口气,这次怎么就这么上心?” 赵初蕊折了一支樱花,对比手上的簪子。 “不一样,碧海湾人人皆知,包括之前的也能捕风捉影,可这次却藏得滴水不漏,我越发好奇了。” 第92章 一天多少钱? 加更2 时间过得轻快。 三月底,周玥跟着剧组去了港城。 阔别多年,第一回回到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好多街道又记忆,却又像是没有,就这么跟着剧组忙活了几日。 季云深也再没了消息。 她有时候再想她跟他的那一段,就好像不为人道的梦一样,说不出来却记忆犹新。 算起来分手算一个半月了,跟他的世界应该越拉越远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都这么久了,还有人会因为他,对她发难。 刻意找着她来的,只不过手段比起来、在内宅宅斗就是个青铜。 那天,剧组拍戏,有投资方的人探班。 这部电影多方投资,碰巧港城的财阀有投,财阀家的三小姐谢秋韵带着一位京市姓赵的小姐来探班。 赵小姐穿着一身水墨色旗袍,温婉动人,头上还簪着一枚钗子,跟她的那枚簪子很像。 周玥当时见到还颇有些意外,实在没想到会碰到同款。 她的那枚簪子刚好那天也在她包里,不知是不是她心里刻意,总是时刻装着。 偏因这事,给她惹了麻烦。 戏拍到一半,谢秋韵忽然大喊大叫的,说她好闺蜜的钗子丢了,先前还放在导演棚附近的。 丢了钗子的赵小姐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劝谢秋韵:“算了,可能就是我不小心丢在哪了。回头我跟季夫人好好交代一下,总不会怪罪。” 听说了,那钗子是赵小姐从一位显赫夫人那里借来的。 然而,谢秋韵哪里能了,非说是有人偷了,将剧组所有人都叫到了一块,要找这东西。 只听谢秋韵说:“劝你们谁拿了这东西,自己交出来,认了错我也就不计较了,别等搜出来,那可就不是丢人了。” 因这次剧组拍的戏大,旁边还围了不少记者,免不了摄影拍照记录的。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哪见过这场面,面面相觑。 其实在剧组,人一多,难免有个小摸小盗,被拿了什么东西也常见,也确实可能谁见簪子好看就顺手了。 但凡一个管理不好,剧组道具丢失是常态。 最终,因为大家都没人出来承认,谢秋韵叫了制片助理开始翻每个人的包。 翻着翻着,自然就翻到了周玥的头上。 周玥身旁的小助理,就这一次下剧组、第一回跟她的、叫小秋的小姑娘,见状,有些不爽。 看到制片助理一把拿过周玥今日背的普通古驰包,小姑娘伸手一栏,理直气壮:“凭什么你们说搜包就搜包?”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有没有隐私。这是我们周导的私人物品,你们也能随便翻?再说了,几万块的簪子周导也不稀罕!” 这叫小秋的姑娘,倒是正义凛然。 有一说一,这种搜包的事情,原本就有点羞辱人。 剧组普通工作人员没办法说什么,但周玥好歹是二导、也被人这么搜,小秋到底有些不忿。 事情都是这样,哪怕你没做这事,被人怀疑有偷盗嫌疑,多少会伤了颜面。 周玥看了小秋一眼,没想到萍水相逢,也会遇到这样的忠肝义胆。 不过她越说,越会让人怀疑有鬼。 周玥笑笑,伸手拉开了小秋:“没事,让她们翻。” 小秋气得跺脚,小声道:“可是您是导演,被她们一搜,以后剧组的人怎么把您放在眼里。” 确实,在什么位置、摆什么架子。 若今日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翻她的包了,以后谁都可以给她脸色看了。 对方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哪怕陷害不成,下了她的颜面,以后她在剧组实难立足。 这一点出手的段位,绝对不是谢秋韵所想到的。 周玥看了一眼一直旁观的失主赵小姐,笑了笑,依旧跟小秋摇了摇头。 小秋无奈,将包递了出去。 而果然,在她包里找到了一支簪子,谢秋韵左右对比,几乎都快开怀大笑了。 “这不就是我们初蕊丢的那支吗?周导演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出场费多少啊?一天多少钱?” 谢秋韵咄咄逼人,周玥站在一旁,挑了一句答:“一天一万。” 她这次来是二导,虽然有椅子坐,却不常坐,出了事她就一直站着,看起来确实有点小家子气的样子。 谢秋韵闻言更是笑开:“那你至少得工作个二十天,不吃不喝的才能买得起这支簪子了?” 二十万一支簪子确实有点贵。 关键它还不是贵,它限量,买的时候就这点钱,转手拍卖的时候得翻倍。 谢秋韵这话里里外外的都在说,就是她一时手痒,摸走了赵小姐的簪子。 周玥点头:“确实,但也买得起。”没给谢秋韵插嘴,她又说,“谢小姐是说,我这支就是赵小姐丢失那支是吗?” “那当然,这不明摆着吗?有这么碰巧?初蕊丢了簪子,你包里偏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我不说是你偷的,可能你就是觉得好看” 不等谢秋韵说完,周玥接过了话头:“那就报警。” 谢秋韵一顿,捏着簪子手指紧了紧。 “报报警做什么?直接叫警察来抓你?我我们都是一个剧组的,没这么不近人情,你道个歉就行了。” 道歉么? 周玥看了一眼周围记录的记者,笑了笑:“不用,我刚刚就已经报警了,这会儿快到了。” “毕竟剧组出了偷盗的事,我平日里负责剧组的场戏安排也算分内的事,等警方来查,我也放心些。” 实在没想到周玥会提前报了警,谢秋韵眼睛瞪得溜圆。 转瞬,她看了一眼赵小姐。 赵小姐仍旧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仿佛整件事都与她无关。 谢秋韵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行啊,那就等警察来抓你好了。” 就这样,等了大概五分钟,警方的人真到了。 谢秋韵跟警方先打了声招呼,用的粤语,毕竟这儿是她的主场,粤语有说。 “警察同志,这人偷了东西,还不认错,你们可得好好把她抓起来审问。我是谢家的,我说的话不能有假。” 周玥静静的听她说着,抬眼望去,一名年轻警察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第93章 看看谁豁得出去 都是港城人,不说这位会不会管谢家的关系,就说同乡也有维护的道理。 周玥看着他走近,心里到底有数了。 听他询问了,是她报的警,又听谢秋韵用不太标准的白话补充,蹩脚用词:“她这是监守自盗!” 谁教你这么用成语的? 显然,警官有要把她带走的意思,一切是非黑白回去再说。 周玥笑笑,没跟着走,坐回了椅子上。 小秋倒是真的挺贴她,站在她的前面硬顶着警官的扫视。 周玥也不动:“我们剧组现在正在拍摄,为了不耽误进度,我想就这样的小案件,您可以在现场询问就审理了。” 警官没有强制,只不过略有些犹豫:“在这审理不好,周小姐还是跟我们回去一趟,慢慢说。”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说她犟,她还真就犟了。 不过没有恼怒,只是如实:“不用慢慢说,其实话没多少。” “您要问我的,就是这簪子我何时买的,什么型号,有没有购买凭证依据。同样,您也得问赵小姐丢失的那支,跟我的什么区别。” 说着,周玥看了一眼记者们,不给警官打岔,继续。 “你们审案的程序我不懂,不过这些应该都是基础。谁家丢失了东西,不都是该先问受害者,什么东西,何时丢的,长什么样,何时买的,她的凭据又是什么。这些都问清楚了,才来问嫌疑人不是吗?” 话音一落,警官显然顿了顿,倒是句句在理。 而且她话都说出来了,当这么多人的面,若不这么问,倒成了他们随便判罚冤假错案了。 这片场又没有监控,盘问细节便是最基础的审案办法。 听周玥说完,小秋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对啊,说我们偷,我们就偷了?你们怎么不先去问问她丢的是什么?” 虽然今天早些时候,赵小姐的簪子就刻意显露在了人前,各个都知道赵小姐有这么个簪子。 所以从周玥包里找到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就是周玥拿了人家的簪子。 可若是盘问细节,许多地方就对不上了。 警官也不偏颇,转头去问了赵小姐。 远远的听赵小姐说:“我还真没注意,这是我从要好的伯母那里借来的,只记得样式。” 警官又问:“那您能打电话问问您那伯母,具体型号或者购买依凭吗?上面会有详细信息,更方便我们查实。” 这一说,赵小姐端的温软:“我那伯母确实不方便随便打扰,您不如再问问周小姐她的依凭。” 皮球又踢了回来。 周玥确实拿不出依凭来,季云深送她的玩意,她哪去找什么购买依据。 不过,先前便留心过,周玥端出簪子尾端,上面有数字:“这有型号,您不如打电话问一问饰品品牌方。” 一来二去的,记者们早已编好的新闻都停了下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倒看上去,周玥也不这么像偷盗了簪子的人。 最终警官打通了品牌方电话,越听脸色越不大好,想是那边已经跟他们说了购买人的姓名,而他们不敢提。 只挂了电话,讪讪对周玥笑道:“品牌方说了,一支簪子有一个特别的编号,是独一的,周小姐这支去年买的” 说完,又看向赵初蕊:“赵小姐借来的那支应该不是去年买的?” 确实不可能是去年,季夫人的那支簪早几年就买了,而且 赵初蕊看了一眼周玥,明白了—— 周玥早就知道编号是独一的,却在先前不辩驳,是想着众口难调,她无依无靠,不管怎么说都可能被人猜忌。但若叫了官方的人来,当面查证,由官方的人说出口,就没有人再会质疑一丁点她的清白! 一旁的谢秋韵倒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被调查给绕糊涂了。 还在一旁嚷嚷:“什么去年,什么今年,簪子明明就长一个样,说她偷” 不等谢秋韵说完,赵初蕊一把拽住了她,向警官微微颔首:“确实,我伯母那支不是去年买的,误会周小姐了。” 赖不了。 再往下说,指不定要暴露她们刻意丢了簪子、诬赖周玥的事了。 而且,就这么查下去,恐怕真会惊动季家。 不过就是个屁大点簪子,往上捅,惊动季家,可就麻烦了。 这周玥故意引导警方去查凭据,不就是在提醒她赵初蕊,要么罢了,要么去把季家牵扯进来,看看谁豁得出去! 赵初蕊视线落到周玥脸上,却瞧周玥云淡风轻的对她笑了笑,对视无言。 这事查去查来,周玥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至于簪子去哪了,谁管。 赵初蕊给警官了说辞:“兴许是我自己随意放在哪忘了,秋韵太着急心疼我,就急着叫人找了,实在是有劳警官们跑一趟了。” 听听,这会儿背锅的是谢秋韵了。 周玥坐在导演椅上看着她们的表演,也是谢秋韵挺傻的,就自个认了错。 警官白跑一趟,多少有些烦躁,不过介于谢家的人,也就认了。 看着警官们准备打道回府,周玥斟酌了一会叫住。 “东西丢失的事就这么了了,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请警官先生做主。” 警官们不明所以,看向周玥。 只听周玥站起了身,又道:“不知道民事案件不归你们管。但我这次名义受损,我想讨回点公道。” “在这边应该有民事诽谤条例,我想问一问,可以告到哪个部门,你们可以受理吗?” 这话,谢秋韵听懂了,立马跳了出来:“你是要告我诽谤你?” 可不就是要告你嘛。否则干什么请警官过来,单单只是作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警官还能不受理? 周玥也不知道她犯了哪门子邪,平日里藏得好好的,却被人找上门来的欺负,她就这么不想忍了。 没理会谢秋韵,周玥继续问警官:“可以吗?” 警官们犹豫的看了一眼谢秋韵,想受理,可问题,这是谢家的千金。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挺响亮的声音。 一名锐气逼人穿着港城警署制服的男人,一语言定:“合理合法的,怎么不能受理了?” 第94章 她就是想要她翻不了身 跟周玥对接的这名警官,周玥打量三十差些,年轻却头衔挺高,脸貌俊朗,体格一等一。 其他几名警官对他挺尊敬的,都叫一声“烨哥”,温正烨。 不是这一系的警官,是廉政公署那边的。 据说刚好在附近办事,看到同行的车,过来看一下热闹。 听下来谢三小姐跟他还挺熟,想必都是上层关系圈子的。 不过温正烨也不给面子,说受理是真受理,只问周玥意见:“周小姐有打算庭下调解吗?” “没有。该怎么上诉怎么判,依法来。我告输了我认,我告赢了她认。” 周玥的话一字一句,平日里软绵绵的,剧组人都习惯了,今天倒是长了见识,偏要去告谢家三小姐。 大家见周玥坚决,也没谁劝。 到底这事是她受了委屈,哪怕有人想充当和事佬,这时候站出来反而显得助纣为虐。 剧组的人能混上位置的,都是人精,何必出头惹一身骚。 而且看温正烨的样子,一副公正严明,随便谢三小姐在一旁怎么叫“烨哥哥”,他都不搭理。 其他人更不想参合了,谁又想去触廉政公署的霉头?还是温家人。 就这样,温正烨招呼了一名警官,把周玥诽谤的申诉需求做了登记,随后交代。 “那若周小姐没什么其他事我就走了。律师方面,由于是我们官方受理,会替您推荐一位合适的。” 周玥颔首:“麻烦您了。”目送警官们离开。 这一走,人群也就差不多三三两两散了。 赵小姐跟谢秋韵也走了开,剩下小秋在一旁着急着问:“导儿,您这样告谢小姐告得赢吗?” 有些担心,她们现在在港城,一个内陆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状告,港城名媛谢三小姐,怎么想都是以卵击石。 周玥抬了抬下巴,轻语:“告不赢。” “那您为什么还非要告?”小秋更不解了。 今天这事,被人冤枉偷东西,对于大部分来说,无非就洗白是最好结果了,记者也看着的,纵目睽睽下澄清了自己清白就够了。 名声没有受损。 然而,周玥却还要再告一状,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周玥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因为结果不重要,我要的不是告状的结果。” 只要告就行了。 这事表面上看起来,只不过谢三小姐冤枉她偷盗,但更深一层的用意—— 是、不管她是否能洗白,她被人当众搜包的场面已经深入人心了。 这么随随便便来个人就可以搜她的包,在所有人眼中看来就是她好欺负。 用不了几日,她便在剧组呆不下去了,到时候任何人,甚至看场地的都会对她指手画脚,人心就是这样,看到别人被欺负,很多人也忍不住上去踩两脚。 最后她要么得默默忍受、要么卷铺盖走人。不管什么结果,她都再也翻不了身了。 那才是赵小姐的意图。 所以,周玥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状告谢三小姐,让大家知道她连谢家都敢得罪,以此在剧组立威。 至于是否告赢的结果,没几个人关心,这么忙,谁还天天听庭审消息,他们只知道别随随便便得罪周玥就行。 看着小秋疑惑的表情,周玥没着急解释。 她还有别的事要做,拍了拍小秋挽着她的手。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帮我请一小时的假,就说我请律师去了。” 说完,周玥寻着先前温正烨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还好这人走得不算太快,周玥气喘吁吁的小跑着绕湖,终于远远的追到,喊了声:“温先生。” 温正烨停了脚步,转头看来,小姑娘戴着一顶鸭舌帽,轻便的白t恤穿一身水蓝色牛仔裤,白嫩嫩的肌肤上挂了两滴汗。 分明一副娇滴滴青春学生的样子,跟刚刚硬气着非要讨公道时判若两人。 真是只收放自如的小狐狸。 温正烨饶有兴趣:“周老师还有什么事?” 周玥也不跟他装糊涂了,平了平气息,一口问到:“想请问刚刚请温先生出面、过来帮我的那人在哪?” 温正烨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周老师说的是谁?” 好像真没有这个人似的。 周玥说实话,也不是特别笃定,但又用脑子想了想,还是猜测道。 “您说您路过来看热闹,您不像这么闲的人。而我跟你素不相识,您也不可能我说什么信什么,分明就是您特意过来解围的。” 温正烨挺一本正经:“周老师这样猜,有没有可能我真的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主持公道呢?” 周玥摇了摇头:“不可能。” 还说得蛮肯定的,温正烨一笑:“我是廉政公署的怎么不可能了?” 周玥依然咬定:“就是不可能。” 温正烨无奈了,哪来的犟脾气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行,走,我带你去找他。” 说是找,其实压根没走多远。 周玥他们的拍摄场地在湿地公园的西边,而周玥跟着温正烨只是绕湖走到了东边。 东边的地界搭了个私域的隐秘咖啡厅,白墙立面,全通透落地玻璃窗,两层楼藏在小山上,不接待散客,一看就是特殊关系才能进。 站在二楼的屏风外面,周玥能隐约看到阳台上的人影。 一位站着穿中山装,抱公文候在一旁。 一位那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甩人都不肯说清楚的大爷,正悠闲的靠在太阳椅沙发上,晒着太阳。 仿佛没听到后面有人来似的,他懒懒的伸手端过咖啡。 手中指戒在阳光下徐徐发亮,散着璀璨。 周玥心口堵得发慌,刚刚在猜到底谁叫温正烨来的时候,她把她认识的人都梳理了一遍。 数了十个名字,有三个名字想到了他。 想过排除法,每次把他排除。 但绕到最后还是又绕回了他的名字,季云深。 他就这样轻飘飘的,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在她脑海里拨弦。 温正烨看周玥站在屏风外,也没招呼她,只走了进去、叫走了里面的中山装,看起来中山装应该是温正烨的人。 那两人一走,整个二楼彻底安静了,只剩下他们俩。 第95章 这明明是他的狐狸 隔着一道屏风,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他肯定是知道她来了,说不准刚刚在楼下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偏他不说话,就这么晾着她。 而她也不说话,不是晾他,是不知道还能跟他再开什么口。 阳台上有一串风铃,阵阵风过,吹得风铃叮当作响,叩着周玥的心弦,让她越发局促得脚底酸麻,也不知是不是绷到抽筋了。 沉默了好久,那人依旧恣意的姿态,阔伟的背影在屏风后晃动,闲着无事,走桌前拿烟。 含嘴里,终于冷哧了一声:“把我打火机拿哪去了?” 蓦然,想起过年那晚在天台的一幕。 周玥眼睛有些酸酸的,又忍了忍,眼睛红得发烫,快两个月没见了,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他,一丁点也不要。 她也几乎做到了三分之二,可骤然相见,心底的大坝崩溃得彻底。 她低下头,不想看他。 对面的男人半天没听到她回话,转回了头来:“哑巴了?” 听听,这什么德性,是他一声不响的走了,这会儿又来呛人,就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周玥牙齿咬撕了嘴皮,阔别这么久说什么打火机:“打火机丢掉了。” 大概没想到周玥会敢这么硬撅撅的回,桌上传来了“砰”的一声,那烟盒被季云深扔了上去。 “你说什么?” 周玥惊得一个激灵,却奇迹般的没这么难过了,反而脾气冲了。 抱着死就死的态度,她回嘴:“先生都不要我了,我拿着先生的东西做什么?全部都扔了。” 她怎么敢就这么嚣张? 瞧啊,都是他纵的。平日里护着疼着,给她养出什么脾气来了。 偏没良心的,没个真心。 跟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面跟他讨宠,一面想着她的好教授贴心贴肺。 想想,从一开始她就奔着林思成去的,跟他要入学名额,指名道姓的要林思成,三天两头往林思成家跑,是拜师、还是拜爹? 那老东西年龄都可以当她爹了。 想学柳如是,跟她的钱谦益灵魂同契?才女、名士兴趣共鸣。 一时气急,季云深长腿一迈,仅两三步直接跨步到周玥跟前,推开屏风:“是我他妈不要你?” 周玥被突如起来的阴影笼罩,确实吓了一哆嗦,紧着脖子,刚咽下去的眼泪满在眼眶打转了。 这怎么听起来确实像是她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周玥更茫然无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那卷起骇浪的幽沉眼眸,眼泪就这么一滴从眼睛里滚了下来。 季云深烦躁的瞥了一眼眼眸映着的泪人,在床上的时候也这么泪汪汪的,非要他哄着,深了就哭,一边哭一边还抓着不放手。 死命吸着,动情的样子一点也假不得。 确实有想过不要她了,随她,爱去找老男人找老男人。可这明明是他的狐狸,没有他,小狐狸能认识老男人? 下颌微咬,一手撑住她的侧脸:“哭什么!不准哭。” 听起来像唬人,声音却压低了一层。 周玥彻底懵了,吸了吸鼻子,刚滚的几滴眼泪全到他掌心了,湿乎乎的,怕他嫌弃更烦躁,忍着。 试探问了问:“先生,是我做错什么吗?” 还挺无辜的样。 跟她发脾气的心情都没了。 手里粘嗒嗒的,季云深骤然抽开了手,转身抽纸巾擦手,鬼才给她擦眼泪,爱哭不哭。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你小心思少了吗,周玥。” 可不就是心思多,周玥这话没办法辩。 从她跟季云深相遇开始,她就一直各种处心积虑,她也知道,他不是不懂,懒得管而已。 但是她那些小心思,哪一条有坏规矩的地方? 数下来,无外乎就是借他的势摆脱周家,借他的宠获得便利,当然还有故意勾着他时不时陪她,没空去找别的莺莺燕燕。 这些他都知道的,何至于翻脸。 想不明白,周玥直言:“先生说的我不懂。不知道我的心思哪里用错了。” “若非要说,也就是跑天桥上去见先生了,害得先生大年夜来找我。或许,是不是耽误了先生会正牌红颜的时间。” 不想说未婚妻这个词,更不想说未来妻子。 总之,他这样,周玥找不到原因。 无外乎她之前猜想的,肯定是家里给他介绍了大家闺秀,所以她这个小情人的存在碍眼了。 要不然,那赵小姐怎么来的? 今天就是冲着她来的,分明来给她个震慑,她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懂。 她跟赵小姐完全不认识,何德何能让赵小姐来收拾,只能是因为他的原因。那高门小姐跟他有关系! 季云深被她说的话有些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理直气壮。 这倒打一耙的理论,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被她气笑了,季云深长指一捏,扯着她下巴,把她拽到了身前:“什么正牌红颜,哪儿?你指给我看看。” 绕过头顶的高奢雪松香味侵入周玥的鼻翼,好久没嗅到了。 这让她鼻子也有点酸,侧开头,瘪了瘪嘴:“那位赵初蕊小姐。” 原本不想提,他非问。 说就说,反正都分手了,她无所谓。管他斥她不懂事也好,管他笑她认不清自己身份也罢。 然而,这些没听到,只听他低嘲轻笑:“能耐,你又知道了?” 没否认,否认什么,本来之前也确实是他未婚妻。 突然起了心思,就不跟她解释,就让她瞎猜,给她越想越生气,气死算了。 周玥转回头来,一瞬不瞬的瞪着他,今天是一点也不虚,仰着头:“有什么不知道的,闭着眼睛猜都猜得出来。” 看把她厉害的,季云深哼笑了一声:“我今天帮你,你就这么呛我?” “要不是先生,我会遇到这些麻烦事?” 周玥可不服软,气头上,谁讲道理。 说的也是事实,要不是他红颜太多,她怎么会遇到今天这事。 显然这话季云深不爱听,视线深谙,紧紧盯着她:“我让你来招惹我的?” 周玥抿着唇一脸傲气,铁骨铮铮:“我招惹先生的时候,先生也没说不要啊。” 话落,季云深眼眸黑色如沉渊的泥潭。 良久,他扯唇哂笑了一声,猛地按住她后脑勺,低颈,咬住了她死硬着的唇。 第96章 到底和不和好? 一撕一咬,周玥毫无防备,唇心被攻占得彻底。 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抵抗,可满是唇瓣柔软,轻而易举的被撬开贝齿入侵。 她想往后退,手心拽成拳头,气得捶打他,反而引得季云深更强势的碾压。 索性把她摁在墙上,一只手禁锢住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 就这么将她抵在墙面上,身体紧紧压着,他的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身,像牢笼一样困住。 唇上的辗转,带着咬合的力度,有感觉到血液的味道。 仿佛是在补偿这两个月来的空虚一样,他用力深吻。 周玥投降,可他还是不肯罢休,她感觉唇边略疼,也有湿润盖过淹没了疼痛感。 折腾得周玥再次用力推手,更刺激他跟嗜血猛兽似的兴奋。 左右拉扯,这场吻持续了太久,吻到周玥整片唇都发麻了,他才放开。 第一回周玥喘着气,终于骂了他一句:“季云深,你就是混蛋!” 看着小狐狸怯怯的靠着墙面,不知是气的、还是吻的,满脸通红,十足了脆弱小鹿的模样,偏一身炸毛了得可爱。 季云深大约在刚刚缠绵中获得了一丝满足的慰藉,根本不理会她骂。 拇指在她唇边破损的地方一抹:“你就是混蛋的女人。” 说完,转身拎外套直接下了楼。 莫名其妙! 周玥从墙边微微蹭了蹭身,再看过去,季云深已经走了,就给她丢这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不对,也不是全然没留下,留下了一句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 周玥缓了口气,追到阳台上,有看到他宽阔的肩背,跟楼下等了好久的温正烨说了几句什么,一同离开了。 不知所措。 两分钟后,咖啡店的经理给她送来了一支药膏,擦她嘴上破皮用的。 还让她等等,说是厨房准备了杨枝甘露,当下午茶,是专门给她送的,若她还有什么想吃的跟他说。 总之,这儿也不碾她,把她当贵宾供着,她爱怎么样怎么样的意思。 周玥趴在栏杆上,舀了一勺杨枝甘露润了润破裂的唇角:“他到底什么意思?要跟我和好么。” 想着,勺子神烦的丢进了碗里。 周玥转头回桌前,坐他之前坐过的那躺椅,已经没了热度。 那小桌上,还有一副望远镜。 周玥举起望远镜看了看,从这阳台看去,湖的西岸,清晰可见,剧组的人还在忙里忙外。 放下望远镜,周玥拿镜子擦药,嘟嘟囔囔,小声小气:“谁跟他和好啊!” 擦完药,没在这儿待了。 小秋打电话来,跟她说一小时到了,她赶回了拍摄场地。 匆匆见面,匆匆吵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咬唇吻上了,都忘记问他一句,他怎么跑港城来了。 —— 徐辉落日,港口边上,私人会所餐厅内觥筹交错。 几桌子人,全聚了港城最顶尖的名流,谢家大少爷做东,请来了港城威望久远的齐叔,以及他在新加坡的合作伙伴沈老。 这方正聊着,季云深跟温正烨在侍者毕恭毕敬下引了进来。 赵初蕊和谢三小姐在女桌,瞧见季云深进来,统统站起了身。 听季云深还在跟温正烨聊着。 见季云深来了,谢家大少爷忙迎了过去,好言好语满是亲奉:“三公子,总算把您盼来了。” 话刚落,季云深冷淡的剔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穿过,外套侧他身、丢给侍者。 明显的,给谢家大少爷脸子看了。 一时间,谢家大少爷尴尬得愣在了原地。 不过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不知哪里惹到了这位爷,但还得带着笑脸又迎上了温正烨:“温少,你们刚刚堵车了?” 约好的六点,季云深七点才来,他不来,哪怕是谢家的东,也开不了场。 只能当是季云深堵车了,大家下个台。 谁知,温正烨耸了耸肩,竟然也不给场面话:“没堵,故意来晚的,处理了点令妹的事。” 就这样,不轻不重的,谢家大少爷的视线已经剜了一眼谢秋韵。 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听得懂,他那其蠢如猪的妹子恐怕惹了什么事。 然而怎好问,落座下桌,饭还是得照吃。 只是这顿饭吃得到底是氛围紧张。 季云深依旧有说有笑的,对旁人,尤其那新加坡的沈老,第一回见却一见如故似的,可唯独谢家人是一个都不赏脸。 谢家大少爷是好几次想插嘴,季云深都把他空气。 直到,谢秋韵拉着赵初蕊到他们的主桌旁,跟谢家大少爷聊起京市赵家。 谢家大少爷多了句嘴,跟季云深问到:“我听说三公子先前跟赵家也挺熟。” 忽然,季云深手中的酒直接泼到了谢家大少爷的脸上:“跟谁熟?” 酒溅过他身旁的两位女生。 一瞬间,别说在座的,连温正烨都怔在了原地。 整个桌上顿时鸦雀无声,被泼的人神经一绷,连站旁边那两位女生,都瑟瑟发抖了起来。 偏看季云深一副云淡风轻的样,抽纸一点一点地擦掉了手上的酒渍,撂桌前、站起了身。 看都没看那俩女生一眼,叫侍者递来了外套,笑了笑,看着谢家大少爷。 “跟我见过几面,父辈的关系就想在我面前卖脸,什么碰得、什么碰不得,想不清楚脑子扔海里泡泡。” 说完,季云深扣上外套,离开了桌。 温正烨这才后知后觉追了上去,小声在他耳边:“我知道你窝着火,但这这不是人家谢少的东道主吗?” 到底有点喧宾夺主了。 虽然知道他这火怎么冒出来的,今天让自己去片场出面,温正烨心里也有数了,那只狐狸是他的人。 但也没料想,他会因为狐狸受了委屈,直接砸人场子。 季云深闻言,淡扫了温正烨一眼,伸手招了侍者过来,签单:“今晚的饭我请了。” 三十万的饭局砸人一场怎么不够了? 大笔钩完签字,季云深直接出了门,只给了沈老一眼:“沈老安坐,今日私事先走了,改日游艇上见。” 看着季云深消失的背影,赵初蕊这才一口气喘了出来,指甲捏着手帕擦脸上溅的酒,恍惚一下扶住了椅背。 季云深那句话根本就是对她说的! 第97章 怎么又纠缠上了? 夜晚剧组酒店,自在湿地公园见面后,周玥又三天没季云深消息了。 对着桌上的镜子,周玥拿药膏继续涂着,嘴皮上还有隐隐的痕迹。 小秋在一旁收拾着今日的拍摄通告,瞥了一眼,好奇:“导儿,你说你那天去找律师,嘴皮磕哪了?真狠,三天还没好。” 小秋这丫头单纯,她瞎编的话也能信。 那天回去,小秋一眼就看到她嘴皮上血迹未干,好生操心,她瞎说摔了一跤。 当然也有别人看见了,可碍于她那天刚告了谢三小姐,没人再讨论她的事。 周玥叹了口气,翻着嘴皮看。 确实,真狠!是得有多恨她,才能咬成这样。 她敢肯定,他势必是生了大气,而且气还没消呢,一如既往冷着她。不过她猜着,他应该还在港城。 小秋拿过文件夹,将通告摆周玥桌旁,感叹:“不过因祸得福,找了个好律师,还把我们官司打赢了。” 嗯,就今天,周玥告谢三小姐诽谤的通告文书下来了。 判决谢三小姐污蔑她偷盗,构成她名誉受损、精神损失,赔偿加之公开道歉。 谢三小姐也不拖沓,确实写了道歉函,今天剧组都传遍了。 小秋可开心,继续絮絮叨叨:“先前导儿还说告不赢,没想到我们的运气有老天护着。” 周玥将药膏盖盖上,笑笑:“这事可不是老天管的。” 怎么想不到,肯定是季云深出手了,否则哪能顺顺利利的就让谢三小姐认栽了。 哪怕真是判决人不在意谢家的势力,做出了处罚,那为什么媒体都没有一丁点的见报?仅仅剧组小范围知道。 无疑能让媒体静音的手段,只有季云深做得到了。 说实话,周玥挺害怕媒体传出去的,她没有根基,不想这个时候冒头,那天也是被人逼上门来没办法,才行这招。 好在他帮她扫了尾巴,没留下什么后遗症来。 心里确实感激,想想,周玥拿出手机,去了阳台。 没给他打,给王浩打了一个,谁知道他的电话现在打不打得通了。 电话那头,王浩最近闲得去训练场挥铁锹了,大晚上的训练得一身是汗,看来电显示还以为看花了眼,纠结了一会接起。 近两个月没给他打过一通电话的小姑娘,声音蛮纠结的:“王浩先生您忙吗?” 王浩平静客气:“没事,您说。” 虽然先生跟小姑娘断了联系,但先生没说以后小姑娘找他帮忙就不帮了。 周玥沉吟了一会,支支吾吾:“我想问问你,先生到底在跟我生什么气?” 这位终于想起来问缘由了,也挺能耐,憋了两个月才问。 不过王浩在这一点上可无能为力,如实:“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只知道先生生气。怎么生气的,为什么生气,他跟先生再久,也最多是事业上的蛔虫,感情上谁说得准。 别说,他连小姑娘会跟先生这么久,他都没想到。 可是周玥不死心,继续叨叨:“您就给我一点提示。先生这次帮了我,我欠他份人情,想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能不能哄哄他。” 王浩微微一怔,先生什么时候帮她了? 虽然知道先生前段时间从美国直接飞了港城,也知道小姑娘在港城拍戏,可两人怎么又纠缠上了? 王浩抬头看了眼乌漆嘛黑的天,搞不明白,只道:“我真不知道先生在气什么” 王浩不大喜欢骗人,他想说的会直接说,不想说的一律就是不知道。 但这回听下来,王浩似乎也挺懵的。 周玥尝试着主动问:“是不是因为别的女孩子?” 没听说,王浩想了想,只能尽力回:“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的男孩子?” 周玥顿了顿,忽然想起苏婷也跟她分析过,这么想,好像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性。 可是周晨她也就是分手后见了一面。 正想不通,王浩续而提了个人名:“钱谦益是谁啊?” 阳台外的风吹过了听筒,周玥耳朵有些微痒,刮过鼻子差点打了个喷嚏,好一半天才反应过来。 眉头拧成了一小搓,悟了:“23岁的柳如是嫁给了59岁的钱谦益。” 王浩:“???” 没再跟王浩解释,周玥道了声谢,挂掉了电话。 这事,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解释,作为一个正常人都很难理解。 谁能想到他莫名其妙的跟她分手,是因为误会她和林思成的关系了! 放在别人身上,怎么能去联想?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会跟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师有暧昧关系。 可这会儿周玥又觉得,她能明白季云深的胡思乱想。 她当初可是自己跟他说的要做柳如是。 柳如是和钱谦益不就是师徒关系,当年柳姑娘不就是仰慕钱谦益的诗文,主动拜到钱谦益名下,两人精神共鸣,最终成一段佳话。 想到这里,周玥又好气又好笑:“他是觉得我喜欢林老师,还是觉得我以后会嫁给林老师啊?” 理解又无语。 周玥翻出了季云深的电话,编了一条兀长的短信发过去。 也不能说她从王浩那里知道了他生气的原因、来解释。 她只说:【谢谢先生帮我摆平剧组的事,我那天不该那么说话气你。】 【本来那天还想问问林老师怎么办,毕竟我从小没个父亲叔伯指导,总把林老师当长辈向他学习。】 【但又想想,亲疏有别,我的私事也不能事事去麻烦别人,好在,有先生在。】 发完,周玥看着信息,也没瞧见他回。 不知道他是没看到,还是懒得回。 总之,这信息发过去了,那天晚上周玥难得睡得特别安心。自己也说不出来,安心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周玥翻看了一下手机,信息栏里依旧空荡荡的。 有些犯愁:“怎么还不理人,这是把我信息屏蔽了?还是不信我说的?” 周玥翻看了一眼自己昨晚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讨巧了。 正想着,电话忽然震动了起来,有电话打了进来。 第98章 一窝子豺狼虎豹 周玥一个激灵,翻开来电一看,可惜不是季云深打来的,是剧组的统筹来的电话。 通知她说过两天主导演要请假,拜托她临时顶一天,晚上夜戏,在轮船上。 第一回接这么大场面的戏,周玥也没时间再想该怎么哄他了,忙着准备着拍摄的分镜。 不过,倒是抽出了半天时间,跟温正烨联系了一下,介于谢三小姐的事,周玥有了温正烨的联系方式。 打扰了温正烨一小时,请他将一个礼盒交给季云深。 温正烨打量着小姑娘:“你跟他熟,怎么找我?” 周玥如实:“因为他还在生我的气,不理我。” 温正烨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他即生你气、又帮你,你怎么做到的?” 不得不说,小姑娘是个人物。他跟季云深从小就认识,还没见过谁惹了季云深脾气,不仅能在他面前乱窜,还能被他照拂的。 周玥囫囵笑笑,这一回她都有些意外,自己也没想明白。 绕开了话,礼貌颔首:“总之就拜托您了。” 温正烨掂了掂礼盒,本以为刚刚周玥找他下楼来是什么要紧事,结果就是这芝麻大的小事,真不劳他跑。 也是头一回有人托他带东西的。 在港城谁不知道他温家,大伯在公署最大,公商枝叶庞大,因大伯膝下无子,所以温家未来的掌权人便落到了他头上。 谁在这儿见了他不绕道走,偏小姑娘敢一点小事来麻烦他。 有些好笑,温正烨打趣:“也不怕所托非人,我转手就丢了。我很闲么,给你们传‘情书’?” 周玥不惧,依旧之前那挺笃定的样:“您跟先生关系好,一定会带的。” 温正烨挑眉看了她一眼:“这次又瞎猜、激我?” 记得上一回,周玥让他带她去找季云深,就干过这事。 一脸笃定的样子,其实她根本就拿不准背后是不是有季云深,但她太过坚定,他就被她这么心理博弈给骗了。 周玥坦然:“这次不是瞎猜。毕竟,能在他面前嘴碎、还能持续蹦跶的,没几个。” 她是一个,裴泽瑾是一个,这位也是一个人物。 见过何霆震公子哥儿们在季云深面前什么样子,也见过裴泽瑾在季云深面前什么样子,这位待遇跟裴泽瑾一样的。 不仅仅是心腹的关系,恐怕打小就认识的好朋友了。 不过不熟,这些不该她了解。 周玥记得温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港城有个温家,将门世家,跟她们这种挣扎求生的贫民差距太大了。 —— 有一回胭脂接了太平山一家豪商做寿的私演活动,带她去了,从山道上走回家的时候,路过温家豪宅。 她那天没乱磕,站在街对面停住了脚步。 周玥抱着胭脂的化妆盒小跑着上前,问她:“妈妈怎么不走了?” 胭脂放下礼服箱,手指了指温家的大门:“看大房子。” 是比刚刚豪商的家还要大。 周玥入目那璀璨的金碧辉煌感叹:“好亮啊。” 周玥软软的声音,眸色被灯光映衬得特别明亮。 胭脂看着她,问她:“玖玥,想住进这样的大房子里吗?” 周玥抬着脑袋想了想:“要住,以后我要去好莱坞山上也买这样的大房子。” 那天,难得的胭脂对她温柔的笑了笑,拉着她的手继续走了。 走在路上,周玥听她唱起了那首歌,也算是万种风情 胭脂啊,总是这么伤感。 —— 过往的事不想,温正烨终于拿着她的信物走了。 说他嘴碎,死丫头的嘴也碎,季云深是走哪儿摊上了这么个小姑娘的。 开车,温正烨直接去了港口,骑快艇过海。 海面上飘着的一架精致却不算太大的低调豪华游艇,已经在海上飘了三日了。 上下三层,见温正烨到船,立即放下了楼梯。 一名白发混血的老头笑眯眯的站船舷上,跟他打招呼。 这人,季云深在港城的话事人,一半的英国血统,喜欢人叫他andrew。 温正烨顺他意:“andrew,那些人走了?” “刚走,直接出了外海,齐老还在,留了两个后生仔。不过我很奇怪,您跟先生走这么近,他们为什么不疑心您?” 温正烨接过了andrew秘书剪好的雪茄,叼嘴里,斜咬着吐出烟圈,邪邪一笑。 “因为我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 一窝子豺狼虎豹,谁比谁狠。 andrew呵了一声,提醒他:“您是温家人。” 温正烨一笑,将雪茄夹在两指之间,拍了拍andrew的肩:“老季还季家人呢,总要出来两个搅屎棍。” andrew听不懂这个词,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名字,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上帝啊,您骂自己就算了,别连先生一块。” 温正烨转身走过了甲板,满不屑的:“怎的,他还能把我丢下去喂鱼啊?虽然我的确也挺怕他的,但是” 温正烨抛起礼盒子:“我有保命符。” andrew看他挺作死,也懒得劝,爱喂鱼不喂鱼,反正自己不喂。 上了船上二层。 大厅牌桌上,玩的二十一点,港商齐老兴致勃勃,与两个后生仔坐正位。 跟他玩局的,戴着大金链子,穿红衬衣的黄毛,那牌翻得都能出花了。 不像是这个阶层的人,不知季云深走哪薅来的。 一群泳装美人儿陪着牌桌前,笑吟声诠释了什么叫做醉生梦死。 温正烨狠狠感叹了一声:“青天白日,有伤风化。” 话虽这么说,一名性感美人给他递酒,他还不是接过美人的酒,把雪茄递到美人唇边,惹得美人一阵娇羞,红着脸跑了开。 温正烨笑笑没给眼神,反而视线扫了一圈,一眼便看到远在沙发上的季云深。 那人看起来挺无聊的,斜靠在沙发上,只手转着火柴盒。 沙发旁站着一位穿宝蓝色比基尼的美人,弯着腰给他斟酒,比基尼拢身下,满是白花花的丰腴。 不说,时不时妩媚的眼睛偷瞄了男人几眼,确实男人太过吸睛。 美人红唇动了动,有些好奇。 看季云深玩火柴玩半天了,柔着嗓音试探着问:“先生,要给您点烟吗?” 第99章 这小嘴是抹了蜜了 美人的话惹得季云深抬眼皮看过来,讲真,太矜贵了,哪怕他只是这么慵懒的提眸,骨子里都透着迷人的气场。 美人含羞,脉脉的眼睛又想盯着他看,又不太敢。 不过观看贵公子表情不怒不威,美人总觉得他一定是个教养极好温柔的人。 季云深单手托着太阳穴,视线落在火柴盒上,忽然笑笑:“没有打火机。” 美人不解,但念想他肯跟她聊天,自然是赏脸的意思。 还以为他不喜欢用火柴,立即起身:“先生稍等,我给您拿。” 刚一转身,美人就迎上走过来的温正烨。 温正烨打量了一眼美人,身材极品,熟女长相,虽然做过但属于微整形,已经算是纯天然了。 不愧是andrew专门找来的极品,妩媚蛇精型美人,跟当初他走港城带走那位有异曲同工的风韵,不过奈何公子爷不好这口了。 温正烨给美人让开了道,轻挑:“正巧,我有打火机。” 季云深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没开口。 这几天这人都这样,寡淡无趣的德性。 要说生气也不是生气,该干嘛干嘛,也会赏笑脸,就是总感觉哪里不满意。 温正烨抿唇一笑,拿出了黑色礼盒,借美人的手递了过去。 美人急切的拿过,把礼盒打开,里面确实有一支打火机,挺贵重的登喜路定制款。 取出打火机,美人兴致勃勃刚开盖。 却突然停桌上“砰”的一声,季云深手里的火柴盒被他给撂到了桌上。 只见他神色阴沉得,宛如风雨欲来时的乌云压境。 美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打火机一个没拿稳,掉了下来,被季云深起身正正接到了手里。 开盖里侧的一张纸条落了出来,里面娟秀几个字:【先生,给你点烟,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云深视线压在那张字条上。 声音忽然安静了,美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是因为她不该碰这个打火机吗? 坐了几秒,季云深倏然转身,懒得看美人,更懒得看一旁似看戏的温正烨,抄起字条跟打火机走出了门。 骂了一句:“口腹蜜剑。” 不知道骂谁。 要说凶也不凶,都没有说脏字,可也没有什么温柔劲,满是不高兴。 出了甲板,季云深点了烟,靠船舷上划手机,早几天便看到了某个人的信息,就是不想回她。 借口道谢、实则跟他解释与林思成没那层关系,满是讨巧的虚情假意。 打火机不是丢了吗?送回来做什么! —— 傍晚,周玥执导的那场邮轮戏开场,剧组借的邮轮,不是巨型号,中型,就容纳整剧组的三百来号人。 这场戏一直拍到了晚上十一点才结束,本来可以两小时就过的。 偏遇到谢家推的一名年轻演员不懂事,得罪了戏份不多、但很有身份的老戏骨秦桐艳老师。 这影视圈本就讲究个论资排辈,秦桐艳如今已经七十五高龄了,见不惯直接开骂。 一开始年轻演员不服,还怼了秦桐艳几句,好在有人劝着,秦桐艳也是老过来人了,折腾了一小时才又继续把戏给拍完。 这会儿制片组的人安排着收拾道具、仪器,准备返航。 周玥的工作完成,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大乱子。” 第一回执导这么大的戏,说周玥心里不慌是骗人的,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戏的拍摄,入镜的人越多越难,该怎么把控、怎么撑住场子全靠她指挥。 小秋在一旁挺捧场:“导儿,我看这场戏拍挺好的不对,是超级好!那两人意外吵起来的事,也不关您的责任。” 话是这么说,怎么安慰演员,那是演员副导的责任,跟她关系不大,她主要负责的是戏。 戏她看过,虽然不至于给自己脸上贴金说这场戏拍得惊为天人,但至少她觉得已经发挥了自己超常水平。 然而想想,周玥还是摇了摇头。 突然叫了小秋:“对了,刚刚制片组准备的夜宵生姜茶饼还有没有,你去给我拿点过来,帮我找找秦老师在哪。” 小秋应了声,也没打听周玥的想法,连忙去端了茶饼。 不一会儿,周玥领着小秋上到了三楼演员休息间,秦桐艳专属的房间,敲了敲门。 里面秦桐艳的三个小助手在卸着妆,换上了大衣。 透过镜子看到,秦桐艳平日里慈祥的脸上微微褶皱,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不过看见是周玥来了,她还是挤出了些笑脸。 老人家的手保养得不错,皱纹不多,满是润滑感,冲她招了招手:“周导,来来,进来坐。” 周玥笑笑,点了个头,从小秋手里拿过姜茶,递到了秦桐艳桌前。 “秦老师,今晚辛苦了,半夜海上风大,我们大概还有半小时才能回到港口,先喝点姜茶暖暖。” 邮轮离港口不远,就在近海边上。 不过为了拍摄效果,别把城市拍进去,所以避开了有城市光影的地方。 秦桐艳看着热腾腾的姜茶,眉梢舒展的笑了起来,让人搬了椅子在她身旁,给周玥坐了下来。 亲近了不少:“你这孩子,就你有心。别人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拍完了还来看我的你是头一个。” 周玥坐到秦桐艳身边,轻了音:“那是他们这会儿忙,下面要收拾的东西多。就我闲,来叨扰老师,找您聊天。” 闻言,秦桐艳再次打量了周玥一番,仔仔细细的。 这姑娘太会说话,一不拉踩别人,二不冒失天真,很是对她胃口。 缓缓笑开,秦桐艳也就直说了:“就你讨人喜欢。你啊,我知道你来想做什么,别跟我藏着掖着。” “无外乎因为今晚的事,怕我跟那谢宁娜置气,接下来的戏影响拍摄。安心,我多大年纪了,能跟个二百五计较?” 还说不计较,都骂人二百五了。 周玥顿时也跟着笑开,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她点头。 “确实,一来是怕您心里有坎过不去。虽然后面的戏也不是我执导,但总归我也负责一部分,安抚好您是我的责任。” “二来。”周玥眨了眨眼睛,自己也算秦桐艳孙女辈的了,活泼些也不妨事,“真喜欢您老,怕您气病了、冻病了。” 秦桐艳哈哈一笑,手指戳她脑门心:“这小嘴是抹了蜜了,口蜜腹剑!” 第100章 深情错付、大有人在 一聊,聊了差不多快半小时。 周玥跟秦桐艳很是投缘,刚下剧组的时候,由于周玥只是二导,跟秦桐艳这种老艺术家很难接触得到。 不过偶尔打过几次照面,都很相处融洽。 这会儿聊开,秦桐艳话停不下来,有说有笑的,看周玥小狐狸脑袋晃着,娇丽容颜点缀着那一支簪子。 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听剧组闹挺的偷簪子的事,指了指她后脑勺:“前段时间谢三小姐找你麻烦,就是因为这东西?” 周玥顿了顿,手指摸脑后,有些迟疑:“是。不过是误会,没什么在意的。” 秦桐艳一副了然的样子,摇了摇头:“我看不是什么误会,罪魁祸首在那送簪子给你的人。” 到底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清醒着出来拍戏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秦桐艳可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玄机了。 她在四九城长大,祖上也是名门,只不过选了艺术的路罢了。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压了压。 有些人,你若跟她随口敷衍,倒显得不尊重,她如实:“到底是我先招惹的,也怪不得别人找我麻烦。” “其实最近我也在想,我没有这个底气,是不是不该选这条路,选个普通安稳的路,踏踏实实的走会不会更好。” 周玥的话,另外几名小助理听不懂。 然而秦桐艳却是会心一笑,抓她的手过来,拍了拍:“谁说你没底气,他不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猜得到,能从谢三小姐这事上全身而退,光凭小姑娘的聪慧确实可以做到不吃亏。 可是把后面一系列事情收拾干净这种情况,多少背后有人帮衬的。 周玥低头,要说苦笑也不是苦笑,就挺无奈的。 “秦老师,您是过来人。先不说最近我跟他也云里雾里的,就说,这世上的事,谁能做谁永远的底气?” “我就算想靠,也要靠得住。要是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那我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秦桐艳静静的看着周玥,手掌紧了紧,很温和的手,握着她。 不知道小姑娘从前经历过什么,让她活得这般如履薄冰,这般不愿意去相信任何人。 但是她也没有长歪,只是活得太清醒通透。 语重心长,秦桐艳点头:“你这么说没错。孩子,我也算是可以当你奶奶的人了,我就给你说点建议,你听吗?” “自然听,您说。”周玥立即竖起了耳朵。 她前二十年的时间,极少有人给她诚心的建议。 林教授是一个,秦桐艳也是一个。 秦桐艳看得出来周玥有心聆听,也不妨多说。 “你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你有目标。可人活一世,没有谁是独立存在的,你想依附他,自然是他有什么你值得欣赏的地方。” “你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孩子,哪怕表现是,内底里也不是。你找他,绝对不是仅仅因为他给你带来的权势便利。” “然而你又对他有所保留,什么都不跟他说,将心比心,他又如何与你交心。时间一久,难免生龃龉,更别说再日后护你周全。” 秦桐艳的话说的诚挚,周玥听懂了。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是在说,你想别人诚心待你,你也得诚心。 指望他人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也回想了一下。 确实。她跟季云深,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事,只说她喜欢电影,而他好像也就帮她一步登天了。 再回想一下,若她提前说了一些为什么要学电影,为什么要找林教授,或许这一次他也就不会误会了。 可周玥当局者迷,她走不出来,纠结着:“照您说的,就算我把真心捧出来,可这世上多的是真心喂了狗的,深情错付大有人在。” 秦桐艳不反驳:“是。太多了,我也有过。” 秦桐艳的情感故事从没有被媒体报道过,只知她此生未婚,至今一个人。 但不妨碍她懂的多,经历过才更懂,只听她继续道。 “可连你自己都没有心,怎要求真心。没让你恋爱脑,一个劲的付出,只是想说” “孩子,你至少得把第一步踏出去,哪怕你过去再不堪,也需要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苦楚,而不是一个人憋在心里。” “在乎你的人,他需要知道你真正的脆弱。不在乎的时候无所谓,越在乎越有所谓。再说了,说出去,又不会掉层皮。” 周玥听着秦桐艳的话,有些迷茫,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她懂。 确实,哪怕把自己的鲜血淋漓剥开,她也不会掉层皮,早就掉了,那些过往只在噩梦中清晰。 她甚至都可以笑着说出来,她曾经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不懂的是,照秦桐艳这么说,季云深得在意她,他才会在意她到底想什么,才会需要她依赖他。 他有吗? 感觉不出来。 那人脾气天一下、地一下的,高兴的时候天上的月亮他也是能摘的,不高兴的时候冷着她,地上的冰也能封几层。 鬼知道他想什么? 不过跟秦桐艳这么一聊,她好像又悟到了一些。果然她还太年轻,很多东西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想明白的。 正聊着,忽然,船上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周玥一晃差点没坐稳,秦桐艳姜茶的空杯也打翻在了地上,一时间,楼下传来了吵闹声,像有人在跑,有人在惊慌失措。 周玥顿时定了神,看了一眼小秋:“看看,怎么回事?” 小秋跟另外几个小助理忙跑出门看了一眼。 没想到,只听小秋冲进门来大喊:“糟了,导儿,下面船舱仓库着火了!” “着火?怎么着的火?!”周玥一个激灵,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哪想到会遇到这么个事。 长这么大,她虽然也经历了些事,却还第一次遇见有火灾的。 看了一眼秦桐艳,匆匆跟小秋赶了出去,去外面察看。 而房间里,秦桐艳到底是个老人,又刚拍完几小时的戏,腿脚没这么灵活,只能坐在椅子上。 看着周玥走了出去,人影消失在了门外的甲板栏杆处。 第101章 假意也带了真心 周玥跟着小秋一路从甲板走到了三楼船舷处,往下面眺望。 底下确实有一半的船舱里燃起了熊熊火光。 刚想说话,又是轰的一声,周玥差点没站稳,随着船的摆动摔了出去,被小秋扶住。 这时,制片组的人跑了上来,听制片老师拿着大喇叭喊:“各位导演、演员老师,快点下楼,跟我们从小船离开。” 周玥凑过去打听了一下,听制片组的说:“刚刚搬箱子的时候,场务的跟审核组的吵了一架,不知道怎么就起了火,瞬间就炸了。” 周玥瞪大了双眼:“炸了?那人伤到没?” 确实,感觉到刚刚的几波震动,不像是寻常的起火。 不过这事不是她负责的,是制片组的事。 但出了这种事,谁都得多嘴问几句,毕竟也算是拍摄中的重大事故了。 指不定明天还得见报呢,船都烧了。 制片组的人此时惊慌一片,摇了摇头:“现在情况不清楚,制片人说了让我们负责老师你们赶紧离开!” 周玥点了点头,也不耽误他们工作。 叫上小秋匆匆赶回了秦桐艳在的房间。 路上听小秋叨叨,到底是遇到大事,有些害怕,扶她的手都颤抖着:“导儿,我们应该不会有事?” 周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没事的,只要大家不乱,有秩序疏散,救生船是够的,总没问题。而且这里离港口也就两三公里。” 周玥倒不是装的镇定,害怕多少有些,但她也见过事,没这么慌。 甚至还在想,起火点的道具间,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发的爆炸? 听制片组说是面粉。 那面粉她们是有用到做道具,可面粉的数量实在不多,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炸起来。 算了,这事轮不到她想。 推开秦桐艳房间的门,周玥见到房间里只有一名秦桐艳的助理跟她还在。 那助理手忙脚乱的,正在收拾着东西。 见周玥来了,秦桐艳端坐无忧的笑笑:“还以为你先跑了。” 周玥走到秦桐艳跟前,扶起她老人家的手:“我年轻,要跑要跳的就算排最后都不要紧,先送您出去。” 外面的年轻人此时早就乱成了一团,各个在争着上小船离开,就她偏要来搀扶这个老年人。 大乱的时候,最是见人心。 不管小姑娘是不是真心,但能做到这一个份上,假意也带了真心。 人这一生有几次能见动荡,她年纪小,不过23岁,就这般沉稳了,确实难得。 秦桐艳打量着小姑娘的侧脸,沉默了好一会,笑开。 “丫头,出去后,回了四九城,你来秦家找我,以后秦家就是你的仰仗。” 周玥礼貌一笑,扶着她出了门:“那我得安安全全的把秦老师送上船去。小珍,把秦老师的羽绒服拿过来。” 说罢,周玥跟秦桐艳的助理交代了两句。 别慌慌张张的收拾了,这船要是火烧沉了,自然有赔偿。 带一些秦桐艳珍贵的东西,那些奖杯不用拿,名誉在这了,奖杯没了还可以申请补。 通行证、相机、钱包、贴身用、以及她家里自带出来的纪念东西拿上,装一个盒子就行。 没有片刻,周玥跟着秦桐艳下到了一楼,因为主导演没来,周玥在船上此时就是第一导演。 制片组的也不能怠慢,哪怕此时一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底有几个眼力劲的来招呼周玥、让周玥上船。 周玥也不是谦让,但到底秦桐艳年龄在这了,又是她尊敬的人。 这海面上夜里风大,万一再惊着凉着,指不定会病着,她可熬不住。 跟制片组说了两句,让秦桐艳先坐她的船走。 小船一艘就坐十个人。 秦桐艳的贴身助理,加上先前跑没的那两个,这会儿都上船招呼她了,剩下的还有几名其他导演。 剩一个空位,周玥招呼了小秋,让她上船:“你先上去,我上下一辆。” 小秋不干:“不行,您是我的导演,怎么能您没上船,我先上的道理。”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若是周玥一个人,她也就上船了。 看着小秋,周玥想起秦桐艳刚刚跟她说的话:“丫头,你想成就,不仅要靠自己,也要靠别人。除了你依赖的,同样还得自己手里有人。” 是,她也需要有个自己人,自己的心腹,无关闺蜜之类,是一个真正的自己人。 小秋就是她的人,她要用人,也同样要以身待人。 周玥明白,小秋底子干净,第一回下组就跟她,全心全意待她,她自然也得回馈。 念想于此,她也有理有据:“你跟她们先走,我是今晚这场戏的主导演,没人会怠慢我,下一艘船我一定能上,你却不一定。” 说的是实话,哪怕危机的时候,文明世界还是会讲究谁尊谁贵。 若周玥走了,小秋可不一定能轮上下一艘船。 “可是”小秋依旧犟着,到底是个纯意的小姑娘,坚决不走。 周玥无奈,直接把小秋推了出去。 这船上动荡,小秋站立不稳,跌进了小船里,被秦桐艳的助理扶住。 只听周玥挺镇定的道:“秦老师,我小助理就拜托你了。” 话落,小船降到了水里,秦桐艳点了点头:“放心,丫头你赶快上下一艘” 没等听完秦桐艳的话,忽然甲板上一群骚乱。 又是接连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不知什么东西炸了。 眼看着恐惧到了眼前,大家也就没这么秩序了,各个着急上小船,先前跟秦桐艳吵架的那名演员冲了过来。 人群一挤,将周玥推倒在了地上。 只听小船上的人远远的喊了几声。 “玥丫头!” “导儿!” 还听到有制片组的在喊:“大家别慌,我们已经向附近船只求援了,都能让大家上船的” —— 近港的海面,被火映照得艳红滔天。 附近海域都有收到那辆中型邮轮的求援信号,其中一辆私人游艇正快速向那边红光靠近。 船长加足了马力,刚刚收到andrew的命令,让加速,不明所以却不敢不快。 船头,季云深手指晃着威士忌波本,懒懒的搭在船舷上,不动声色。 温正烨靠一旁,打趣:“瞧你这样子,一点也不着急。” 第102章 海面上的光 “着急做什么?”季云深不咸不淡的回。 手中酒杯里的威士忌却随着船只的波动,洒出了杯口,落到了手指缝中。 温正烨看他一瞬不瞬的视线,恍然笑开:“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试探自己能憋到什么程度?” 季云深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瞧见温正烨拿出了望远镜,观摩着,嘴里不停的叨叨:“我瞧瞧,你的小狐狸在哪呢?” 身旁的人都不想看他一眼,就这么端着酒望着越来越近的火光。 实话,温正烨觉着,要不是此时对面紧张,季云深肯定会一脚把他踹到海里。 他到底是低估了小狐狸对他的重要程度。 游艇靠近,游艇上还有一群、莫名被中断了娱乐的美人,此时正挤在二楼观望。 船上的几名船员已经派出了小艇,前往那艘邮轮下方帮忙,也有看到海上护卫队的人赶过去。 温正烨将望远镜递了过去:“要不,看看?” “看得到。”季云深的牙关已经微微紧咬,他视力好,怎么看不到。 小狐狸这会儿因为人流被推挤得不知道怎么跑,离逃生的船越来越远,也没人拉她一把。 他妈的,她怎么就总能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好好拍个戏都不能让人省心。 一群人蜂拥在那里争抢着上小船,而她哪有什么力气争,想了个办法,准备绕道。 然而背面太过骚乱,好几艘救生小船都翻了。 那脆弱的小身板,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被人挤到了船头。 周玥此时也是无奈,火已经烧过了半船,在性命攸关的当口,大家哪还有秩序可言,全都跟疯了似的,想要上船几乎不可能。 她左右看了看,对面的甲板已经有人被火烧到了身上,东窜西窜。 而且不知道道具间到底什么东西,还在不停的爆炸,船板抖动得不行。 周玥不停的喘息着,映入眼帘的全是火。 这会儿,再去抢救生小船恐怕有点难,救生衣也没有一个。 她视线落到了远处的港口,那边隔着这里还有一千米。 她会一点水,不算熟,不确定能不能游这么远。 可万一再爆下去,指不定她得在船上烧死,就算不烧死,这艘邮轮一沉,她还可能被沉船的漩涡给卷进去。 眼看着向她跑来的火人,周玥下定决心,胆战心惊的,一步一步爬着翻过了船头外面。 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直接扎进了水里 水花突然飞溅。 游艇上,季云深额头布满的青筋猛地一跳,手中的酒杯直接砸进了水里。 几乎不用任何思考,在看到她跳水的一幕,脱口而出:“操你妈!” 伴随着一声震呵,温正烨目瞪口呆的看到—— 身旁的男人,一瞬间翻出了船舷,纵进了海里。 只留下游艇上此起彼伏响起的几声惊愕:“先生?!” 周玥在海里扑腾了一会,刚入海的瞬间,就觉得浑身冰凉刺骨。 到底,凌晨的海不适合游泳,不过她依然挣扎着,往光亮处游去。 可海水激荡,冻得她直打哆嗦,拼劲了全力在游。 偏不巧,她头顶的簪子被浪潮卷着冲散了,掉进了海里。 周玥一惊,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去抓那支簪子,脑海里是秦桐艳跟她闲聊时的话。 “这支簪子不是随手买的,送你簪子的人,他一定观察过,什么样的饰品最配你。” 那枚娇艳欲开的梅花簪子,往深海坠去。 周玥不停的往下潜,终于捞到,握在了手掌心。 然而,却渐渐憋不住气,脱力往深海下沉,脑海沉重,迷糊中盯着越来越远离的海面。 她有些绝望了。 海里果然名不虚传,只能看到海面上的光,却感觉不到周围的声音,宛如死寂般吓人,黑暗的牢笼怎么也无法挣脱。 一瞬间,恐惧侵入脑海。 周玥似乎感觉到了人生在走马观花般来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坠入深渊。 可她还未闭眼,却看到一个影子向她游了过来,伸手将她拉入了怀里,而她还在紧紧的捏着簪子 时间像水滴的声音,一滴一滴的穿透。 周玥迷糊中,仿佛听到了点滴的声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最后听到有中年沉稳的医生在说:“没发烧,受了点凉,再睡会就好了。” 听到睡,周玥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仿佛求生的本能在告诉她,睡了就好了。 —— 那游艇又漂了一天,周玥睁开眼睛再看的时候。 入目的是一间奢华低调的卧房,软绵绵的床榻,像极了她在秋月苑的那张床,不过环境却不是,明显是还漂浮在海上。 唯独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床对面的沙发小桌旁,有熟悉的身影,是季云深。 周玥几乎是本能的想跳起来,然而身体不允许,她只是缓缓的从枕头上撑起,看向他。 要说意外,也不意外。 她在海里见到他了,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他。 喃喃着,周玥眼中迷蒙:“先生?” 季云深手支在桌前,夹着烟蒂,烟灰缸里好多烟头,一旁是她交给他的打火机。 他哧笑了一声,瞥她,没有什么情绪的冷斥:“你厉害。” 也不来床前关心她,反正就这么看着醒来的小狐狸,像是更生气了。 不管他在生气什么,周玥用力的爬起来,想翻身下床,颤颤巍巍的,仿佛一碰就碎似的,下一秒就能摔倒在床下。 季云深猛然起身一步跨了过去,到床边一把将她扶住,按回床头。 “瞎动什么?这么想死,待会给你丢了喂鱼。长一双腿往海里跳?” 不往海里跳往哪里跳?往先生身上跳吗? 不过可不敢回嘴,转头怕被收拾。 周玥没什么力气,有了支撑点,双手紧紧抓着他有力的胳膊,抬眸,眼中满是水润。 缓缓的,轻轻的,笑开:“先生,这片海域没有鲨鱼” 谁说是喂鲨鱼了,喂什么鱼不行? 季云深简直被她气笑了,就这张嘴、这脑子,也不知道一天装了什么,话都给她说完了。 他不动,懒得搭理她。 而她偏伸手,忽然两只小手抱过他的腰,埋进他怀里。 第103章 难不成以身相许 床头那簪子闪闪发亮,就这么静静的给她放着。 季云深坐在床边,不推开她,也不抱她,每次跟她生气都这样,反正就是你爱贴不贴,不贴也有别人贴。 大概是刚死里逃生,又泡了水太虚弱,周玥有些心里酸酸的。 抱了好久,周玥声色软软:“谢谢先生救了我。” 感恩的心她倒是常备,可就只会说谢谢,也没点什么实际感谢,季云深嗔她一眼,烦不得:“我用你道谢?” 总不能不谢,出于什么她都得谢,这人可是跑海里捞她去了,救命之恩大过天。 周玥缓缓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不道谢怎么办?难不成以身相许。” 明显的在讨好。 尽说些绵绵霏霏的破情话,剧本看多了随手抓出来用。 季云深不屑的哧笑了一声,垂眸视线紧盯她的脸上:“你本来就是我的。我要你,还需要经过你许?” 实话,他挺霸道的。 周玥表情一顿,耳根微微泛红,在这种调情话上,她发现她的段位真的在他面前不够看。 心脏忽地一阵乱跳,周玥紧张的手越抱越紧,眼神无处安放,却被他逮到了她的局促,他轻轻一笑:“怎么,想睡了?” 周玥手指更紧,脸也红了。 不记得多久没睡过了,从过年前到现在,要说她不怀念他身材和体力是假的,满是力量感的神魂颠倒,换谁谁不迷糊。 然而这种时候,她才不要胡思乱想,忙不迭的摇了摇头。 低了下去,松开手,小声念吱抱怨:“可、你不是都不要我了吗?” 察觉到小狐狸准备抽身逃跑,季云深伸手,单臂箍住了她的后腰,把她摁了回来,牢牢贴进怀里。 将她下巴抬起,观着她的脸蛋:“还想接着吵?” 这个话题,几天前就说过了,当时他便没个准话。 周玥嘟着嘴,不给他看见她不服,但确实不服。明明就是他不要她了,现在他又不认了。 难不成还能让人以为,他这两个月不理她,不是想跟她分手,只是在冷战,他从没想过要跟她分开? 算了,皇帝脾气,她能怎么办。 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她哄:“不吵。那先生能不能不生气了呢?我那天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了吗?” 要是看了,怎么也该明白了,她把林思成是当父亲的角色,跟男女之情没关系。 他不就是在气这个吗? 哪怕她信息说得有些巧舌如簧,但事实就这么个事实,他怎么还气不清? 季云深一把捉住她在胸前作乱的小手,觑她:“我是在气这个吗?” 说着,戳她额头:“长林黛玉的身子,不长林黛玉的脑子,解语花的技能只有勾引我的时候管用?” 周玥迷糊的揉了揉额头:“先生不是在怀疑我跟林教授的关系,那是什么?” 不想跟她再在这上面扯,季云深不耐烦,小腹渐渐有火灼过,将她提溜到了一旁,转身回了沙发坐:“自己想,懒得跟你说。” 瞧瞧,阴晴不定的混蛋。 周玥也不执念了,自己想就自己想,听话的“噢”了一声。 总之,和好是和好,生气是生气,这两者在他身上得分开看。 沉默了好一会,选择绕开了这个话题,周玥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光脚踩过地毯走他面前。 身上是换过的浴袍,料想是季云深给她换的,昨晚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念他也不可能主动了,周玥主动些。 爬过他的大腿,坐到他身上,勾着他的肩,问:“先生,我们现在在哪啊?昨晚后面怎么样了?” 季云深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看她一摇一晃的总要往下掉,无奈手掌撑过她的后背,托着她。 那手腕腕表百达翡丽定制的机械表盘,时间走到了下午三点,这会儿游艇外风和日丽,光线充足。 他淡问了一句:“什么怎么样了?” 周玥挺关心的:“就邮轮啊,上面的人都跑了吗?” 挺在意的,昨天晚上太过混乱,那时候没这么多心思关注所有人,但过后回想还是担心,毕竟都是剧组的人,到底打过照面。 钱财损失不打紧,邮轮沉了也不打紧,又不是她的钱,她不考虑,人却得考虑。 季云深蹙了蹙眉,眼中尽是凉薄:“那些人与我有关?” 确实,唯一跟他有关的不过怀里这只狐狸罢了。 他不管别人的死活。 周玥反应了过来,跟他时间长了,被他纵着宠着,她都快忘了先生可不是心软的神,也不普渡众生。 这事,不强求,换她是他的那个位置,她也不会在意。 不过她得坚持管她的,跟季云深申请:“那先生能给我一下我的手机吗?我想打回电话去问问,有两个特别关心的人。” “你想联系谁?你手机跟你一起跳海了。”季云深没什么好气。 自己的小命昨晚都差点交代了,还有空管别人? 平日里这么机灵藏着她的狐狸尾巴,但凡一点危险她能都想好退路。尤其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退路她是准备了一沓! 这种时候她反而要去出头,搞什么舍己救人。 昨天要是他不在,她真丢海里喂鱼了。 以后谁敢给她随便乱跑。 想想还生气,季云深索性起身,将她扛过肩头,丢回床上:“要睡够了,给我起来吃饭,没睡够继续睡。” 总之,就是不给她联系别人。 周玥还想挣扎,跟没骨头的娃娃似的,从软榻榻的床窝里爬起来,叫了一声:“可是” 季云深眼神微眯,眸光中一道危险的深邃:“还是要我陪你睡?” 周玥跪坐在床上,双腿猛然并紧。 虽然先前他问的时候,她确实想了。 可是她不想他有脾气的时候睡,满是戾气,只会把她折腾死。 “不、不用了,先生,我起来洗澡吃饭” 看着周玥忽然老实巴交的样子,睁着她狐狸眸子忽闪忽闪,陶瓷娃娃般小小一只在洁白的床单上仰头窥望。 季云深心情终于好了些,转身出门,踏到门前,低哑了声:“玖玖” “嗯?”周玥听他说,然而,他又不说了。 继续踏步出门,还是没好太多,季云深腹下窝着的热气跟高压炉似的,“砰”关了房门。 第104章 正宫来了 眼瞧着三楼的门打开,楼下,andrew忙追了上去,小声说了几句关于剧组邮轮的情况。 “听说死了四个,两个都是谢家派来的,这次火起的有些奇怪,官方还在调查。恐怕跟先生猜的一样,道具里面藏了东西。” 季云深没应andrew的话,只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交代:“别在她面前提。” andrew意外的看了看季云深的神情,点头拿出手机:“这是周小姐手机备份后,给她配的新手机,现在拿给她吗?” 季云深淡淡扫了一眼,一语独断:“不给。” 给她做什么?转头就联系剧组的人了,就让她老老实实安分几天! 省得不省心,这一回跳海,下一回她得改跳楼了。 一直知道她藏着装乖巧懂事,内底里到底是个不安分的,但也没想到她真敢往海里跳。 什么恶劣生存环境下养出来的小姑娘,逼急了她可真是什么都敢干。 andrew拿不准季云深的想法,不过他既然说不,andrew也就收起了手机。 没问,转而道:“温少已经回去了,齐老还没准备走的意思。” 季云深应了一声,转身下了楼梯。 看起来是要去茶室会客间,跟齐老再聊两句。 这会儿游艇靠了一片私人海滩,甲板上还驻足着一众泳装美人,季云深瞥了一眼,伸手给andrew一指:“把人送走。” andrew顿时明了,走过去叫了秘书吩咐:“先生的正宫来了,船上别留其他女人。” 秘书惊叹,又疑惑,恍惚想起上回季云深来港城时,把人遣出去打了两小时电话,小心翼翼看了楼上两眼。 “那位就是先生的女朋友啊?” andrew瞪了他一眼:“瞎猜什么?” 他自己都说那位是正宫了,可转头他就不认了。 不过也确实,andrew也拿不清楚状况,只知道楼上那位不大一样。 昨夜混乱匆匆,怎料到先生会自己跑海里去捞人。 先生什么身份呐?哪怕想救谁,招呼一声的事,何至于自己跳下去。分明那一刻先生的情感已经支配了他理智的大脑。 再加上今天一整日在房里没露面,陪小姑娘,出来第一件事让把美人们全部送走,还不是、不想小姑娘看见别的女人不高兴。 没承认女朋友,可这待遇都超过女朋友了。 不管如何,楼上那位得千小心万小心的伺候着才是。 —— 半小时。 周玥洗了澡下楼,身上好得差不多了,床上有新衣服给她换的。 她拎起来一看,红色蓬蓬裙加黑毛领披肩,是她的尺码,特殊高定。 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她的衣服坏了后,他总会让人给她准备新的。 周玥淡淡一笑:“可是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现在脑子清醒了不少,回想起来她跳海前,跟秦桐艳说的话,该不该主动跨出一步? 换上衣服出门,一位文质彬彬的青瘦青年戴着圆框眼镜,已经在门口候着她了。 打了声招呼,青年领她去餐厅吃饭。 餐厅里人少,除了她和青年,就是服务员,连个女服务员都见不到,反而看起来像是欲盖弥彰! 周玥懒得戳破,安心吃饭。 吃饭的时候跟青年了解到,他是这艘游艇的主人andrew的秘书。 再问andrew是谁,是港城风投资本的会长,风投资本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属白家。 这么一说周玥懂了。 andrew无非是季云深在港城的话事人,而风投资本背后的正主是季云深。 再往下聊,结合周玥之前知道的。 难得了解到,季云深的外公白老先生,很早以前就是从港城起家、连带内陆深广片区都是他的富甲一方。 这就是季云深和温正烨关系好的原因,白、温两家世交。 周玥听青年说着,眼中没有太过意外。 季云深出生高阁,但要说年少的曲折恐怕也不比她好,可他不说,她也不多嘴。 吃了顿简餐,周玥胃口还没恢复,一个劲端着凉茶喝,看海面,问他:“先生还在忙吗?” 青年表示他也不知道,只道:“应该差不多了,您要是无聊,我带您去甲板上看鱼。” 沙滩边上能看到什么鱼。 不过周玥笑笑,没拒绝,跟着走了出去,站甲板上向下眺望。 海风吹过裙摆,浪潮中,她看着夕阳西沉。 不是没来过海边,很小的时候,也看着海平面渐渐消失的太阳,可那时候只觉得残阳似血,收获不到壮阔之美。 站了好一会,有一辆小点的游艇靠近,上面站了几个黑衣人像是来接人。 果然,不出一会,季云深出来了,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上次马场见过的港商齐叔。 周玥拧紧了眉,躲开了视线,走进了船舱。 不过她一抹红裙,却落在了季云深的眼里不由蹙了眉。 齐叔跟两个后生仔离开,船上只剩下季云深的人。 周玥站在门栏边上,背着手看他走过甲板的身影,良久喊了声:“先生。” 季云深停住脚步,视线一瞬不瞬的与她对望,看她微笑笑开:“我想去沙滩上走走。” 季云深静静看了片刻,倏然一笑:“还要我陪你?” 周玥踩着黑色的小高跟,站到了他的跟前,抬头微仰,笑眯眯的:“嗯。” 她就是这样,仗着他宠,总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他提要求,可偏提,他偏乐意满足,讨厌的是她不提。 游艇上的船员招呼着两人下了船。 andrew远远的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余晖的沙滩上,印出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总觉得这一幕出乎意料的和谐。 像是一幅浪漫的画卷,任技法再精湛的画师都画不出这值得铭记的一幕。 andrew双手合适,念叨:“白老爷,您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想是也会欣慰了,先生他没这么孤独了。” 渐渐远离了游艇,这片私人沙滩一个人都没有。 周玥想,这儿可能也是他名下的,没人知道,低调又安静,沙子里埋藏着许多秘密。 正走着出神,身前的人停下了脚步,刻意等她上前,并肩。 转而问她:“说,想跟我说什么?” 他知道,把他叫出来,她有话说。 虽然在船上,她要想悄悄跟他说什么,也没人敢听,但她就想跑外面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儿气氛好。 第105章 怕什么,护着你呢 加更 其实也不全然是气氛好,周玥总觉得迎着风,密语能被风给带走。 如果今晚的话题说得不好,也不丢人,风一吹也就散了。 深吸一口气,周玥望着沙滩外的红晃光线,避开他的脸说到:“刚刚看到先生跟那位齐老见面了。” 大概猜到了她会提这个。 上一回马场她便拐着弯提醒了他一次,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察觉到齐洪不对劲,但他没问顺她的意了。 至于为什么不问,他说不准,只是知道她那时诚心为他考虑,他也装了个糊涂,一笑带过,不去戳破小狐狸的深意。 也潜意识的不想让她知道,他还在跟齐洪有接触。 可这回到底没有避开。 季云深不言语,只“嗯”了一声,看她的表现。 周玥的表情中没有失望和委屈,只是平静着眸色。 “之前跟先生说他不是好人,其实我没说全,我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表面上经营娱乐生意,还有贸易生意,其实最大的经济来源于毒,市面上最先进的毒都通过他的手流进港城,再转手分销。” 季云深不动声色,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平日里跟她花前月下,从未正儿八经提及过情浓另一端的世界,有时候说多是隐喻,她一向懂事从不越界。 可这一回她说出来,他奇迹般的没感觉烦躁,竟异常平静。 他只是笑笑:“你怎么知道?” 周玥睫毛轻轻颤了颤,低头踩着细沙:“因为他曾经卖过毒给我母亲,实在不好意思说。可是、这是事实,我母亲是瘾君子。” 季云深的眼眸中,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尴尬、没有忐忑,她很坦然的,眼中只有微微水润的薄光。 仿佛浴血而出却不染毫分肮脏。 她在静静的说着她的过去,简单深刻:“所以我害怕针尖,也害怕打雷。母亲因为过量而死,而那天,下了好大的暴雨。” “我也讨厌毒贩,深恶痛绝的讨厌。一个人杀了人,可往往背后递刀子的人更可恶。” 换句话而言,齐洪是她间接的杀母仇人,而她却能这般隐忍,一点也没有表现太过,无外乎惊了马。 季云深眼眸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要说意外,是有的,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过去这么艰难,埋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要说不意外,那就是她的表现,他能想象她的性子做得到。 越听她说,季云深眼神越发晦暗,直到她停下来,看向他。 良久,他缓缓开口:“所以,玖玖讨厌他们,也连带着讨厌跟他们还保持接触的我吗?怀疑我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确实容易让人多想。 明明她提醒过他,而他非但没有就此打住,还像是刻意瞒着她似的,继续跟他们接触。 季云深在龙潭虎穴的黑暗斗争中长大,猜忌是他的本能。 他不得不想,周玥这会儿跟他提出来摊牌一般,是有这样跟他划清界限的想法。 然而,周玥却摇了摇头:“怎么讨厌先生呢?我反而更担心先生了。” 说得诚心,她对视上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良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先生不屑与他们同流,可明明坐高台之上,却要身入险局,步步惊心,我怕” 字语涓涓如水,她、怎么能这么懂他? 他跟她什么都没说,她就能这么确定,他是在诱敌深入了?不过与虎谋皮。 可是他又似乎一瞬间能读懂她腾升而出的坚信,这种心思不用说破。 季云深沉了声,贴近她的脸庞,低哑问到:“怕什么?” 被他看进眼里,周玥慌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过去的事,一时间,眼泪有点忍不住,汪在眼睛框里。 沙着嗓音,控制不住哽咽起来:“我怕先生有个万一我我已经因为这东西没有妈妈了,不想、不想再没有先生。” 瞬时的失控,周玥一颗颗豆大的眼泪,跟珠串似的从脸庞滚落。 季云深怔怔的看着她,叹息了一声。 实在没办法不把她扯到怀里、抱紧。 该死的小狐狸,不想给她牵扯进来,她偏什么都懂,可明明想娇养的,哪能让她担惊受怕。 他能拿她怎么办啊? “不怕。”将哭到颤抖的人紧紧藏进怀里,他伸手压过她的后脑勺,哑声低颈、在她头顶呼吸安慰着,“你的先生不会有事。” 像一剂强心剂,季云深的话音直接扎进了周玥心口。 其实周玥也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很明白她跟季云深不可能一辈子,总归有一天她就没有他了。 他会娶某个世家小姐,而她会奔赴她的旧金山。 但是,至少她不想因为有关毒的事,看着他出什么事。又或许,她这辈子哪怕没在他身边,她都希望他平安顺遂,高台无忧。 好一半天,抽泣声渐缓,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答应。 他恍然笑开,环她双肩,弯腰看她,逗了逗:“不哭了,笑一个。” 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玩变脸吗? 周玥嘟着嘴,嗔他一眼,这会儿笑起来多难看,月白的指甲拍他的手臂:“不想笑。我又不是卖笑的,先生说让笑就笑。” 嚯,学会跟他耍小性子了。 看着周玥转身就要走,季云深好心情,一扯她手腕,将她给拽回了身:“话还没说完就走。” 周玥穿着高跟本在沙里就不稳,忽地一扑,往他怀里扑去。 他本就没打算站,接着她往沙滩里一倒,两个人都摔进了沙里。 周玥吓得一声叫唤,然而被他稳稳抱在身上,倒是一点也没摔着。 反而见他单手撑在脑后,不屑的一笑:“怕什么,护着你呢。” 周玥面色一红,趴他身上,蹭起了一点,揉了揉手腕:“我我知道,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有人护着,虽然他好像护她不是一次两次了,连命都救了。 今晚把她的过往说开了,周玥也不想装了,挺如实的告诉他,她就是没安全感。 他也不在意,无所谓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依旧不予驳回:“那你给我学着习惯。” 学着习惯什么?被他护着吗? 周玥脑袋压在了他的胸口,不敷衍,没一口答应,低低回着:“我试试。” 第106章 我觉得季玖玥不错 听她说,季云深不免斥了一句:“玖玖,你真的不识好歹。” 就是不识! 谁知道现在依赖了,以后依赖不上可怎么办? 周玥觉得,她真的有点作,可是习惯养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她做不到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反正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有些东西都不是计划内出现的,譬如她没计划到,她跟他的距离能拉得这么近。 周玥哼哼,从他身上翻下来,被他侧身圈在怀里,就这么看海面进入黑夜,泛起了一层蓝色的幽光。 听他续着先前的话题问:“想给你母亲报仇吗?” 周玥一怔,眼中闪过了一丝色泽,很快暗了下去:“想过,但是他不是第一个递刀子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齐洪是她的仇人不假,可她的仇人太多了,第一个让母亲涉毒的人,到最后一个,哪能数得完。 而且周玥知道季云深这么问的意思。 他说不准,心血来潮,会来一句,那先生帮你报仇。反正目标都是一样的。 但周玥分得清时机,从沙上蹭起了身,摇头:“若我想报仇,那天在马场,我就不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了。” 季云深静静打量着她,手指绕过她的发丝,捋着她头发上的沙子:“为什么不?” “一是因为母亲,她当年把我卖给周家,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以为她就是磕多了,随随便便就把我卖了。” “可后面明白了,虽然在短暂的几年时光里她没给过我太多的母爱,但最后一次,她与我划清界限,是为了让我好好活下去。” 周玥记得的,在胭脂将她丢在周家的时候,她追着胭脂出去。 胭脂给了她一巴掌,让她记住:从今往后,你叫周玥,跟我没任何关系。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比跟在她身边强,她那时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要害她、找她,而且她那时毒瘾也已经深入骨髓了。 胭脂不是个聪明人,可她此生最大的谋划却是为她。 故意借了周家的钱,看准了周家的唯利是图,知道他们的虚伪反而能把她养大成人。 周玥说着,又睡了下来,往季云深肩头靠了靠:“我没有能力去让毒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她的愿活下去。” 对于周玥所说的话,季云深即理解却又不认同。 理解的是她站在那,在尽她所能。 不认同的是她都找到了依仗,却不肯踏出那一步,她还是有所保留。 但不想跟她辩,他连她母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只淡淡问起她:“那第二个原因呢?” “因为先生啊。”周玥缓缓笑开。 她就这么不经意的说着:“我没办法给先生帮忙,能做的就是不给先生添乱。” “先生的家里本就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外面又有强敌窥视。行之踏错半步、都可能万劫不复,先生的棋局里不能有变数。” 话落,季云深久久没有说话。 只手臂的力道将她越箍越紧,手掌将她娇弱却满是坚韧的身躯嵌靠在怀中,阖眸。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懂事是这么来的。 怎么可以这么乖呢? 周玥感觉到季云深呼吸渐渐的静谧,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抱着她安静的睡着了似的。 良久,他忽然“嗤”的一声轻笑了出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笑,但是像是感觉到他压了好久的郁气疏解了似的。 没等周玥问,他玩似的手指揉着她的耳畔,侧过身跟她面对面的睡卧,觑眼看她。 突然换了话题:“就这么想叫林玖玥啊?” 怎么提这事?周玥真想翻他个大白眼。 说起来,她两个月前改名失败,她当时还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才回过味来。分明就是他故意拦着的,怀疑她跟林教授有私情! 而他的手段,只要他不乐意,她一辈子都别想改名了。 然而这会儿才好,她可不想逆他脾气说、非要,只撅了撅嘴:“不然先生说我该改姓什么?” 季云深指腹滑过她的脸颊,笑笑,没个正经:“我觉得季玖玥不错。” 周玥瞪大了眼睛,他是想让她跟他一个姓吗? 想得美! 周玥纤细的手指推了推他的胸口:“先生别开玩笑了,我跟你姓做什么?当你宠物吗?” 养宠物的人家都喜欢,让自家的宠物跟他一个姓,养只黄狗、叫季大黄;养只金毛、叫季大毛;养只猫、叫季娇娇。 瞧瞧,偏见小姐脑子里满是偏见。 季云深不接她的问题,伸手掰着她的脸抵到额头:“姓季有什么不好?你还想跟别人姓?” 她怎么敢说不好,说出去,季家人,那得多风光。 但她可架不住这种风光,态度坚决:“没想跟别人姓,那我没姓、好了。” “不好。”季云深不听,翻身压过她,将她的手扣在细沙上,眸色深深中染过几分偏执,死死在她唇上吻了吻,“听话,姓季。” 周玥被松开唇,大口出了一口气,死犟:“不要、不要。” 他又亲,吻着她唇瓣继续:“姓季。” 她就不。 跟打闹似的,重复着吻了又说、说了又吻。 他还妥协给了个新姓氏:“那姓白。” 她油盐不进:“也不要。” “要不要?” “不要。” 最终这人没耐心了,扣住了她的腰肢,手掌推进了她的裙摆:“就这么定了,姓季。” 不给她再反驳的空气,他再次压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呼吸彻底掠夺,没留余地让她喘息,一层层加重,只剩下愈发急促的纠缠。 夜里涨潮,水面的海浪一阵阵拍击着沙滩边缘。 淹没了一切的声响。 周玥手指紧紧的抓进了沙里,没力气跟他争了。 唇边虽然被放开,男人的吻落到了别处,但她也只剩娇声喋喋,也不知道这一身的软沙该怎么清理了。 游艇上,小秘书看了看海上当空的月亮。 问andrew:“这都几个小时了,先生跟周小姐走哪去了,要不要去找找?” andrew摆了摆手:“这片沙滩二十公里之内都是白老爷的私产,未经允许不会有外人,放心” 看了一眼表,andrew感叹:“到底是年轻人啊。”真会玩。 第107章 想不想我? 凌晨,公子爷才抱着小姑娘回了游艇,一身的沙,头发上满满都是。 小姑娘自己弄不干净,andrew忙又找了两名港城顶级的美发师帮她打理。 好不容易花了一小时给她弄干净,小姑娘又娇气儿。 喃喃说脚疼、胳膊疼、腰疼,沙子给她咯的,又给她找了皮肤护理专家好一半天护养,总之折腾得人天都快亮了。 奈何公子爷愿意宠,当真是从头发丝宠到了脚后跟。 andrew年龄大了,熬不住,回二楼睡觉了。 就小秘书陪着,看公子爷洗了澡出来,在房间外的甲板凉椅上抽烟。 湿发半干,披着的浴袍随意挂着腰带,那露在外面的胸襟血脉喷张,脖颈上的青筋一条条凸显如龙脉,满是浓厚的荷尔蒙。 而显然,还没有彻底满足,小秘书能看到公子爷眼尾猩红下的情动正浓。 直到耐心等着,护理的人都走了,他抽了半截的烟塞回烟灰缸,踱步进了门。 房间的门“哽”的一声关上。 周玥听到门声,懒懒的趴在床上,已经昏昏欲睡,都不想起来看一眼。 然而季云深哪管她累不累,拉开被子翻身上床,一手将她捞了过来,搂到怀里,呼吸在她肩窝深吻。 周玥眼皮都快黏一块了,推着他胸口,声音哑哑的哼着:“先生,困” 她那点小力气能推动什么,他摁着她的后腰搂紧,一只手捋过她碎发,唇贴着侧脸,问她:“多久没见了,想不想我?” 这么久没见,还不是怪他。 然而伸冤无门,这事过了可不准再提。周玥只能委屈着双眼,使劲睁开,雾蒙蒙的回:“两个月。” 她还是有点傲气,只回上半句,不回下半句。 这回就不顺他意,就不说想他。 她也是这么劲劲的,关心他是一回事,感激他是一回事,跟他较劲又是另外一回事。 敢说,她心里还在抱怨他把她足足丢下两个月,不理不问的。 可他偏要她开口,给她翻过身,抵开她双腿,吻着她:“到底想不想?” 周玥实在招架不住,复而清醒,复而沉沦,手指穿过他的发缝中,颤着声儿,调调起伏不匀:“想了、想” 那晚到底没能睡好觉,又在游艇上足足待了两日。 周玥突然想起季云深之前问的那句话,谁让她去招惹他的。 事实,算是理解了,他真的不该随便招惹的。 —— 第三日清早,周玥终于出了卧室,在甲板平台上吃早餐。 季云深在桌对面打着电话,四九城那边来的,大概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周玥听听,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肠粉切得稀碎,不想吃了,推开,拿果汁喝。 季云深视线往她身上看了一眼,敷衍的回了两句,挂了电话,盯她的餐盘:“怎么不吃了,不是说不浪费粮食?” 周玥咬着吸管,随口回:“没胃口。” 季云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侧身正对着她,饶有易趣的挑了挑眉:“怀孕了?” 周玥刚喝进喉咙口的果汁,差点没喷出来。 端起杯子,避开他的审度:“不可能,我措施做得很好。先生放心,不会给先生造成麻烦的。” 说的话温温和和,却满是呛人的味。 季云深眯了眯眼,别说他感觉不出来她这两天的不对劲,虽然和好了,但她心里憋了事。 一开始他还想是她还在生气这两个月冷着她的事,也顺着她了,可她还这样,一阵一阵的。 看了一旁桌上累积的一沓文件,事这么忙,哪有空一直陪她忽冷忽热的。 季云深轻笑:“你倒是生,看我麻不麻烦。” 周玥脸红了一瞬,杯子都没拿稳,里面的冰块咯噔一下,化了一角,往杯底一落。 她没这本事,被他打趣得,周玥想想更烦了,索性直接说了:“可不敢,万一真有了,给先生正牌红颜知道,我还不一尸两命吗?” “谁?”季云深一时没大想起来。 看了她酸溜溜的样子一会,只差在想,这世上谁敢动他女人跟孩子的久远之事了。 却瞧她一时失言的样子,又捂着嘴不说了:“没谁。” 这才想起来,上周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动了她,给她气得撒泼了。 季云深一笑:“谁跟你说她是” 没说完,他恍惚一想,好像确实她当时质问的时候,他没解释,是他默认了。 这事,难得跟她说清楚,过往的事挺复杂,换而言之:“合着你给我脸色看,就是因为赵初蕊?” “我哪有拿脸色给先生看。”周玥不认,她最多就是这两天毛毛躁躁。 季云深懒得跟她掰扯。 倒打一耙谁不会,不就是扯前任吗? 他淡淡的搅着咖啡杯:“照这么说,玖玖半个月前见周晨的事,我是不是也得计较计较了。” 周玥猛然瞪大了眼睛,要吸不吸的果汁彻底喝不下去了。 她一时脱口:“先生怎么知道?” 那时候他俩“分手”期间,他也能知道? 是他盯着周晨么? 然而现在都不是想原因的时候了,周玥已经慌了神。 她知道他对周晨已经深恶痛绝,而且,现在周晨还在跟季云敬做事。 想想,周玥忙道:“我我没跟他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我就是偶然遇见他,搭了一截他的车,但后面我就下车了。” 说着,周玥还觉得不够,又补充:“我就是跟他说,让他别跟着二哥与你作对。” 看周玥着急解释的样子,季云深不紧不慢的抽湿巾在她脸上擦了擦,她嘴角吃剩东西的污渍。 “急什么。我凶你了吗?” 确实没凶,可是周玥对于周晨的事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她试看着季云深的表情,实在拿不准他做什么思量。 明明是她先发的难,结果被他反弹了回来。 果然,周晨这个前任的把柄被他捏在手里,她没好处。 周玥卸了气,眼巴巴的望着他:“那先生是相信我了吗?” 何必问,绝对不相信。 他只是有他的行事方法,要是她当时没下车,周晨哪里还可能在四九城安然无恙的待着。 第108章 确实是我抢的 季云深没回她信,也没回她不信,收了湿巾扔在一旁。 捧她的脸揉了揉,避开了问题,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玖玖,你知不知道他在到处散布,我把你抢走了的消息?” 周玥点了点头:“知道,我也让他别到处乱说了。” 关于抢不抢这件事,其实周玥觉得就是胡言乱语。 当时的情况,是她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找上季云深的,明明是他帮她,却说是他强取豪夺,委实有点污蔑人了。 周玥总觉得,季云深这么讨厌周晨,也是这个原因。 然而,她却看他不在意的一笑,将咖啡勺置进了杯中:“为什么不说。事实,确实是我抢的。” “啊?”周玥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见,这会儿andrew过来了,跟他有事商量,他起身,没有跟她继续话题。 瞧她震惊迷糊的样子,他满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只撂下一句:“那天的饭局是我安排的。” 他说的是那晚,她跟着周晨去赴宴,她将酒洒在他身上,向他求救,最终跟着他离开的饭局。 周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跟andrew进了二楼茶室谈事,只特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自己玩。”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脑子乱七八糟。 他的意思是—— 从一开始就是,他从王浩那里得知她被周家逼得准备放弃学位后,刻意引导着云投的老总,在项目迟迟不定的情况下,组了那顿饭。 然后他也算准了,老总会带着周晨过去,而她在那种情况下,一定会孤注一掷,央求周晨带她赴宴,找机会找上他。 他把在场所有人的行为都算了一遍,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所以,她一直以为她在钓鱼,其实是被他反钓了?他果然是只老狐狸! 此时,茶室内,小秘书抱着文件跟了进来,摆到季云深面前。 andrew看了一眼季云深,只见他视线落窗外,瞧着外面的小狐狸一会站、一会坐的,揉着太阳穴。 andrew疑惑:“先生刚刚跟周小姐说什么了?看她现在挺烦恼的样子。” 季云深接过一份文件,笑笑:“没什么,给她找点事情头疼,省得闲得、胡思乱想。” 脑子太灵活的狐狸,闲不住,总要给她吃点瘪,乱她精神。 不然,她还当真以为、什么都是她算计在内的? 都有空去想他的前任了,自己的前任都还没乱清楚。 说着,季云深给小秘书指了指:“给她想两三个小时,闲了,把手机还给她。” 再到剧组的事乱她几个小时,可以吃晚饭了。 —— 下午四点,周玥终于把之前怎么跟周晨切割,怎么离开周家的问题想了个通透。 虽然还有一点没想明白,那就是季云深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着把她“抢”过来的? 他不说,她真的一筹莫展。 最终,周玥放弃了思考。 还又想了一遍,季云深突然跟她提周晨。 那意思,是不是在说赵初蕊也是他的前任前未婚妻。 她有听说过,他确实之前有个未婚妻,因为闵兰姗的原因,解除了婚约。 “谁懂老狐狸的心思,他就是个腹黑怪、心机男、傲慢鬼、偏执狂,哪玩得过他。” 周玥认命,好歹比她大了六岁,又是在那种满是算计的家庭中长大、还没死掉的男人,她跟他比什么? 不想了,周玥跟小秋打了个电话。 关于剧组的事,这些天他不给她接触,但是也并没有全然让她彻底从剧组蒸发。 不过就是替她跟剧组告假了,说她那天落了水,直接昏迷了好几天。 而剧组正好也因为火灾的事,最近没开工。 到底出了大事,有了人员伤亡,有调查、有安抚、有后续补偿应急事项要忙,停工一周。 周玥乐得意轻闲,反正听小秋说,秦桐艳也没什么事。 出事的是几名场务和审核组,她做不到人人怜悯,只能双手合十,祈祷他们天堂安宁,逝者安息。 而还有一件比较可惜的事,她执导的那场戏录像似乎因为火灾原故被损毁了,用不了了。 不过周玥也不遗憾,这种事总在所难免,还没到她发光发亮的时候。 有句佛系的话说的“缘来缘去终有时”,强求不得。 没跟小秋聊太多,孟婧的电话打了进来。 周玥切了电话,刚一接起,就听孟婧火急火燎的问她,满是哭腔:“你死哪去了?活着不能吱个声。三天才开机,我打你多少个电话你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 还没太习惯这世界上有人开始关心她了。 周玥愣了愣,回了好半天神,才意识到、忘记孟婧这边没跟她报备安全。 剧组的人有季云深安排的假借她名头说生病请假,但凡能接触到剧组的林教授也好、苏婷也好,都知道她没事。 唯独孟婧。 只看到新闻,说是拍摄邮轮出了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听孟婧在那头一个劲抱怨了半天,她才意识到,暖生说道:“不好意思,婧婧,我手机掉海里了,一时没想起来。” 又听孟婧抱怨,不过言语中多少有些释怀开心:“你没想起来?三天都没想着补办手机,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事周玥不背锅,直接说了:“不是我,我第一天就想到了找手机,是我手机被收了。” 确实是。 若她没事,不在季云深的游艇上的话,她一定会第一时间买个手机,补办手机卡。 可奈何,她是被他捞起来的,一捞起来就被他给管束了,说什么都不给她跟外界联系,她能怎么办? 硬来,一是显得她忘恩负义,二是这飘在海上的,惹了他脾气,他万一一不高兴真把她丢海里喂鱼。 孟婧那头听得云里雾里,奇怪的问:“被谁收了?” 周玥趴在甲板上,小声嚷嚷:“还能有谁。” 谁这么霸道又不讲道理,只能是那位爷了。 孟婧顿悟,惊讶有余:“他怎么也在港城?你俩和好了?!” 周玥语调温温,“嗯”了一声,小鼻孔出气的音。 一说,孟婧更是在电话那头大呼的惊讶:“这都分手多久了?还能和好?” 第109章 哪怕命都不要 算是第一回听说。 虽然没接触过京圈的那一层权贵少爷们,但是孟婧也是个消息通,在京戏的时候经常听八卦。 哪位表演系学妹又跟哪位权贵走近了,哪位学姐又跟哪位权贵钱财两清了。 可没听说,这还有能和好的故事。 公子哥儿们换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等着呢,更别说是季家这位。 周玥瘪了瘪嘴,揉着太阳穴,她已经头疼一天了:“别说,我感觉我这恋爱完全没谈明白。” 孟婧没听懂周玥的胡言乱语,她跟她说分手、和好的话,她也不知道在回什么。 孟婧晃了晃脑袋,只能接周玥的话:“你不是说你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吗?算谈恋爱么。” 一说,周玥更叹息了:“员工有八百个心眼子,老板有九百个,这局破不了。” 电话那头,孟婧翻了个白眼,越说越离谱,她都不确定周玥跟她在谈同一件事了。 总感觉周玥今天受了刺激,平日里多机灵的小姑娘,这是被什么恶狼给吓坏了。 无可奈何,继续顺着她的话说,孟婧总结:“那照你这么说,如果老板和员工同心协力,加起来就一千七百个心眼子了,什么局破不了?” 数学学得还不错,周玥仰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就这么东扯西拉的,周玥跟孟婧足足聊了一个小时。 下晚五点过,季云深从茶室里出来,听andrew问到:“这边事忙得差不多了,新加坡沈还需要沉淀一段时间,您什么回去?” 季云深不语,视线落到站船头顶弦的小姑娘身上。 andrew看了一眼,没说,只补充道:“马上清明了,那边应该也会让您回去。这边老爷子的祭典我们会安排着办的。” “先生放心,老爷子在天之灵看得明白,知道您对他的孝心,那些虚礼他不会在意的。” 季云深应了一声,没再多说,放轻脚步走到周玥身后。 还听她在跟她的同学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 “可不就是嘛,冤枉我喜欢林老师,真被你乌鸦嘴说准了,他不乐意我跟林老师一个姓。” “我有什么想法?林老师当年的一部电影台词让我振作,我自然投桃报李。谁对我好,我千般万般的报答。” 季云深在她身后听着,无言的笑了一下,还不知道她这么义气。 屁大点恩情,被她说出了荡气回肠来。 但念想她幼年孤苦,哪怕她百般心眼子,内底里也是个实心眼,谁对她好,她必然是拿小本子记着的。 不打扰她说话,在身后听着。 大概今天真把她给刺激很了,什么真情都往外倒。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又她回着:“要说出了什么事,让我不管不顾不藏的,也没几个。” “你是一个,林教授是一个,他也是。” 什么玩意,他才排第三? 她这话是排名吗? 季云深听着,真有点想上去打断她说的了。 可又听她继续说:“要有一天,他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或者哪怕我帮不上,我必然也会为他豁出去,命都不要。” 周玥说得如实,不管他帮她摆脱周家是不是他蓄意而为,但就后面总护着她,还救了她的命而言。 他也值得她豁出命去报答一场。 没察觉身后有人,周玥依然趴在栏杆上,穿着淡蓝色的沙滩鞋,一只脚在海面上一蹭一蹭的。 做那闲趣调皮,自由自在的样子。 捏着手机,跟孟婧不停叨叨:“感动归感动,但我也挺气他的,尤其他把我丢下这一次。” “别的不说,就说过年见的最后一面,那时候他说他要教我骑车,转头就走了。” “要是没和好,他这不就是谎话吗?骗我,让我一辈子等不到他来教我。我也不学了。” 话说到这里,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双臂压着栏杆,看起来是要委屈了。 再给她说下去,指不定难过得又不肯哭,给憋死。 季云深忽地笑出了声,这一声,给周玥吓得顿时收了音。 毫不犹豫,手机再一次丢进了海里。 猛然转过头来,结结巴巴:“先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季云深挑眉,没戳穿她。 视线瞥了一眼刚入水的手机海面,还在波澜出水花,抿唇勾笑:“这么不喜欢我给你买的新手机?”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乱回:“手滑,掉进去了。” 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周玥挺直了腰板,试探他的心情:“先生能给我再买一个吗?一模一样的。” 瞧瞧,背着抱怨他,还敢要他买东西。 她是真的恃宠而骄啊。 甲板上的风大,吹动着周玥的长发纷飞,他绾过她的头发捋在耳后:“买,想买几个都行。” 小姑娘忐忑的表情顿时松了,骤然笑开,扑他怀里:“谢谢先生。” 真的神烦她的道谢,买几个手机能要几个破钱,也能谢,宣扬着要为他豁出命去、也只是她的道谢。 怎么就这么能感恩? 懒得说她,事情忙完了,他拉她的手,拎去餐厅吃饭。 小秘书很有效率,就吃饭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已经给周玥配了一个新手机,数据完完全全的备份。 周玥吃完翻了翻,什么都没遗漏。 跟她第一回掉海里的手机一样,关键的照片都还在。 她估摸着,季云深应该没有看过,他虽然约束她这几日的生活,不给她乱跑乱联系,却没有察看她手机的习惯。 只是随口问了她一句:“这么宝贝你的手机,里面有什么?” 周玥翻出了相册下半部分,举他面前:“拍戏的工作照片,有很多细节拍摄需要记录存档。” 季云深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她脑子里拍戏能占百分之八十。 没再关注她的手机,料想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总不能有他的照片。 她太过谨慎,比他还谨慎,连跟闺蜜打电话也不会露关键信息,她会存什么他的照片。 吃完晚餐,季云深让游艇开了一段距离,冲她招了招手。 带她下了游艇,说带她饭后消食。 又是一层夕阳余晖,周玥下游艇。 这里不是沙滩,而是一片沿海的平地栈道,栈道上没有别的人。 只有一排路灯,跟一辆单车。 周玥颤了颤睫毛,看向身旁的人,惊愕:“先生,要教我骑车?” 第110章 你尽管大胆去做 “不然呢?”季云深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敲了敲座椅,示意她上去。 再不教,转头她又跑去跟她破同学碎碎念。对她好的,她拿小本本记着,对她不好的,她也拿小本本记着。 周玥小心翼翼的跨过车杆,没爬上坐,而是看了身后游艇一眼。 没人跟着,就他俩。 有些犹豫,周玥侧头仰视着他:“先生要亲自教吗?” 虽然上回他哄她说要教她的话,她是信了,但是信信也就过了。 甚至想过无外乎他就算想起来,也只会安排个人教她,公子爷可没耐心,他不喜欢笨人,他喜欢顶顶聪明的,喜欢会勾引他的。 看周玥犹疑的表情,季云深轻飘飘的顺她视线瞥了一眼游艇。 挺无所谓的,一手捞过她放到座椅上,一手撑着单车头不让单车倒下去。 “这么大的人不会骑车,别人看了不丢人吗?” 也就是说,丢人丢给先生看就行了。 他在照顾她的面子,知道她虽然万事隐忍,却骨子里那一点傲,脊背绷得笔直,不喜欢旁人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 周玥眼底发热,正正的望着他,坐椅子上跟他的高度又近了些,看得清晰眼眶会红。 她忽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上蹭。 他将就她,弯下身,给她在侧脸上贴上香吻,香糯糯的也不说谢了,在他耳边轻赖:“那先生可别让我摔了哦。” “能吗?”季云深挺不屑的。 答案是不能。 她这小点人儿,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护住。 他说得轻巧,掌心托着她的腰抵靠身前:“我在,你不可能摔下去,做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尽管大胆去做。” 他说的可不是仅仅骑单车的事了。 是说的任何事,任何她想做的事,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小心翼翼。 他真的是冷人的时候真冷,宠起人来又给人仿佛爬上了云端的极致,而这一点他似乎掐到了她的命脉。 她最想要的不过就是能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既然开口,他就做得到,周玥信。 周玥紧紧的双手扣着他的脖颈,好想问他这样的许诺有没有期限。 可是她又似乎觉得,没有期限也行,哪怕短暂得转眼即逝,她也有看到绽放夜空的那一抹绚烂花火。 周玥笑吟吟的抬起头来,感动的眼睛红,却太开心哭都哭不出来,暖暖的:“先生,怎么办,又想亲你了。” 季云深掐她蛮腰一把,拿乔,眼眸却满是笑意的对着她:“不给亲。” “啊?为什么不给?”周玥直接问了,他说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高高的直起身,非要去蹭他的侧脸。 单车在她坐下晃晃悠悠,被她一闹腾,随时都有倒的可能性。 她就是刻意的,像在试探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让她摔倒似的。 然而她真的没有摔,稳稳的在他怀里,被他抱着骂了一句,勾着嘴角:“坏丫头,不想学了是不是。” 周玥眸色璀璨,看他精雕发笑的薄唇。 原来,她在闹、他在笑,是这样的。 转瞬,她甜甜道:“想学,也想先生。” 季云深发笑,终于肯主动说想先生了,低颈在她耳边:“这么想亲,晚上给你亲个够。” 周玥瞬间老实了,蹭着他身前的腿悄悄收了回来,晚上的亲可就不是这样亲了。 周玥嘴巴成了个嗷字型,拍了拍羞红的脸蛋,转身握好了扶手。 听季云深呵笑了一声:“好好学。” 拍她的肩,给她端正了坐姿。 可不就是她在撩火。 柔软的细嫩肌肤一直缠着他刮蹭,再闹下去,她别学了,直接拎回游艇。 或者不去游艇也行,栈道前面是外祖父的度假海边别墅,空了多年,只留了人照看,每个月打扫一回。 在小姑娘身后,扶着她慢慢骑。 迎着风,时不时她长发被吹起,露出她长发遮盖肩上的几道印重的吻痕。 把她关房里几天,本想今晚放她休息,可才凑近这么一会,诡异的又有反应了,身上满是她缭上的山茶花奶香。 毒不能沾,这女人也是沾不得,会上瘾。 那晚,给她学了个半会,反正她也不是个急躁性子,慢悠悠的温吞着,至少能脱手了,就当骑了玩了。 单车丢在了栈道尾端,季云深抱她去了海边别墅。 周玥都没问这是哪。 游艇沿海边漂了这么多天,就没见到别的船或人,她估摸着这里整片区域都是他的地。 哪怕名字不是他的,归属权也是他的。 他的私产,恐怕季家其他人也不全然清楚。 他看上去十足的跋扈张扬,但实则比任何人都警惕,不会跟某个人全部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哪怕心腹,哪怕枕边人,都不行。 她也不在意,夫妻尚且有各自的保守,更何况他俩这样的关系。 能坦诚一点就足够了。 住进别墅夜里,难得的他只要了一次,不过还是让她止不住、露着光洁的脊背趴床上,埋枕头里呜嘤。 看着脆弱的娇人儿,季云深挺不温柔的,掐她后脖颈给她从床边提溜到身边。 “不许哭,还哭再来。” 没道理! 周玥怯怯的缩成一团,被他揉在怀里,瞬间静音了。 发现了个奇怪的点,每次在床上她越哼,他偏做得越狠,越狠她越哼哭哭啼啼的,眼尾艳红出破碎感,越让他难以自拔。 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而他也不会停,哄的话看心情了。 终于,周玥安静下来,季云深的呼吸也缓合了,唯独抱她的手臂没有松懈。 良久他哑着声,像是含着氤氲般开口:“玖玖。” “嗯?”周玥没抬头,脑袋压在他胸前,低低的应。 听他说:“再陪我两天,送你回剧组。” 周玥一怔,听懂了,知道他的意思:“先生要先回去了?” 季云深点头应了一声,手臂将她箍得更紧,难得跟她解释:“清明,有事。你乖乖拍戏,温正烨在,会照顾好你。” 周玥的戏还没拍完,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一个月。 想想,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他俩和好都才三天,再待两天,不过五天时间,就又要见不到了。 第111章 都给你了 周玥眨了眨眼睫毛,头压得更低了。 偏这男人要把她的下巴抬起来,一瞬不瞬的不给她躲闪表情。 嵌着笑问她:“舍不得?” 周玥扭头,嘟着嘴:“没有。” 很奇怪,上一回他一声不响的离开的时候,她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酸,但仿佛平平静静就过了。 再上一回他来港城,而她留在四九城的时候,她也只是时不时想,他是不是又去找闵兰姗了。 这一回,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似乎真有点舍不得了。 是因为相聚时间太短了吗? 她都还没把他看仔细呢。 听周玥别扭的回答,季云深也没恼,更没有咬着她的耳垂非要她说就是舍不得。 只揽着她的脑袋,在她微绒的头顶吻着呼吸,低低压声:“玖玖,不闹了好不好?” 他的手掌真的很大,几乎要把她的脑袋全全盖住。 这样,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一只手掌着她的脑袋,感觉她真的像小小的一只,随时可以被他装口袋里带走。 随便她怎么闹,都闹不出他的掌心。 只是他到底是开口哄她了:“我马上要走了,不生气这两个月的事了,成吗?” 话还是挺独断的,他不可能说对不起,是我冷落委屈你了。 但是他都已经把梯子搬过来了,你也不能不顺着杆下了。 周玥乖乖的点头。 确实这几天心里憋着气的,气他一声不吭走掉,她还以为他是马上要去迎娶贵女了,才不要她了。 好生把自己也审视了一番,笑自己痴人说梦,这梦都还没做到白天,黑夜就醒了。 良久,他拥着她,沙哑的声音落进她耳里:“不会再扔下你了。” 都扔了好几回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不是真的,以后他还会再扔一回,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想必下一次他至少会跟她好好说清楚。 真正的人财两清,各奔东西,像苏婷那样都好。 周玥再次点头,笑着回他:“嗯。” 关于那位赵姓正牌红颜的事,他没多说。 不过还是跟她用他的方法解释了,抚着她的眉眼,满是轻挑。 “那哪能叫红颜,红颜不应该长得像你这样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确实,赵初蕊小姐那端庄主母般的模样,真一点也诱惑不了他这个昏君。 得像闵兰姗那种蛇精似的,一带回去就能让赵家自乱阵脚。 不想跟他在他的红颜知己群里掰扯。 关于这方面,周玥知道实难理清。 真真假假的,他不会如实说,在滥情这一块上他真是臭名昭着。 而她也有历史把柄握在他手里,她要翻,他也能翻,真是半斤八两。 那夜,就这样跟他不知不觉的聊了好多,聊风花雪月,聊深夜浓情,聊这两个月错过的时光。 他还丈量了一下她的腰,皱了皱眉:“是不是瘦了啊?” 周玥不装,狐狸精怎么不会撒娇,憋屈:“当然瘦了,没吃好,没先生照顾饿的。” 季云深垂眸看她娇气的样子,忽然拍了拍她的肩,翻身下床。 冲她招呼了一声:“跟我来。” 话落,周玥莫名其妙的就跟着他下了楼,楼下还有个地下室。 那地下室好几间房,唯独有一间特别隐蔽,书架的柜门,打开里面还有一层保险门。 上面有锁,密码的。 而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共20位的密码,让她开门:“把密码记好了。” 怪会强迫人的,这密码乱七八糟根本没有一点规律,让她记,也亏得是她脑子好,确实记得住。 周玥走到密码锁前,按过密码开门。 实话,这门就跟银行里的金库似的,打开之后,里面也确实都是些珍惜物件,好一个藏品馆。 琳琅满目的一些字画文艺,多半是古董,国内的有,欧洲的也有,唯独墙边有一张画像,不是名画,穿中山装的老人正襟危坐。 那老人眉眼,跟季云深有几分相似。 看周玥看着画像发愣,季云深提了一句:“我外祖父。” 白老先生。 周玥敬畏的跟画像颔首,似懂乱问:“所以这间屋子是先生的外公家吗?” 季云深继续往里走,不置可否:“是外祖父的私产,不过不是祖宅,幼时这里我常来小住。” 周玥小跑着追了上去,看到又一个保险柜,挺大的。 上面同样是密码,她已经开始叨叨:“先生,该不会这个密码我也要记。” 只能用脑子记,不能用笔记,很难的。 季云深一笑,敲了敲她的脑门心:“这世界上哪有简单的吃食,十位数记好了。” 说着,他将她的手拉了过来。 在密码锁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握着她的手按了下去。 周玥看到,那保险柜里,一柜子的现金,全是美金,最下面还压着几份产权,数支印章,以及一些金银细软。 没有一一打开细看,她不敢。 只听他轻而易举的,淡定说到:“想用什么自己拿,都给你了。饿不着你。” 这哪是饿得着饿不着的问题? 周玥感觉空气都能压迫她的神经了,整个地下室闷得要命,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四九城,他跟季家人争权逐利,明面上只看到他把持的势力,却没有人能找到他潜藏的底子。 而这里 不管这里的东西是他外祖父留给他的,还是他自己积攒的。 能藏在这儿,必然是他刨去季家人身份后,刻意保留的保底身家。 看到周玥发愣,季云深笑了笑,捏她的脸:“记好了没?两个密码,来这的路线,还有” 说着,给了她一把钥匙跟一个别墅管家的电话。 顺道吓了她一句:“这里的东西,白家那两个废物翻了天的在找,你可别说出去了。” 他说的两个废物,应该是他的两位叔公,白老爷子的两个弟弟。 不过这些现金他们肯定不是需要的,关键在于下面的那些个产权文件和印章,那是白氏的命脉。 她本想装作没看到,偏他要说给她听。 周玥心脏一阵猛跳,眼中满是迷雾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诚心问:“先生把这些放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第112章 他疼起人来很细节 加更 他自然早就肯定她不会说出去,不然不会带她下来,不过就是逗她。 不知道他这一举动算不算是礼尚往来,她跟他说了母亲的事,而他给了她一番家底。 周玥说实话,要是可以提前知道他会带她来这的话,她绝对不会拿她的秘密换他的保险箱。 太厚重了,她承受不来。 而他像是没看出她的恐慌似的,抽出几叠美钞放她手里,好几张散落在地也懒得管:“让你用,没让你考虑安不安全。” 安不安全是他的事,她只负责想怎么用就够了。 她回绝不了,也拒绝不来,她只娇笑:“先生,你这拿钱砸我的样子,特别堕落。” 季云深一笑,捏她的脸蛋:“这怎么像用钱砸呢?” 确实,用钱砸那得配上动作,数不清的美钞漫天飞舞,跟周玥拍摄的电影中画面一般。 “不然先生说这像什么。”周玥眨了眨眼睛,背对着身后庞大的家底。 听他满嘴随心的回了句:“不能是托付中馈?” 周玥颤动的睫毛猛然滞住,盯着季云深笑吟吟的眸子,不太明亮的灯光下,若水般似有别样深情。 不敢再看,周玥这回真把钱给丢地上了,抱住他的腰,藏进他怀里:“先生,别乱开玩笑。” 中馈那是什么?那是妻子的待遇。 跟她这小情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季云深不语,淡淡一笑,手掌抚着她后背的长发,垂眸看过怀里的人。 谁也没再多说一句继续这个话题。 —— 过后两天,没去海上游艇上漂,就在这海边别墅里。 andrew专门找了大厨过来,各种顶级的食材送来,翻着花样的做给周玥吃。 周玥每天除了吃,就是玩,侧卧在书房坐塌上,脑袋压着季云深的大腿、戴耳机看平板里的恐怖片。 他坐着处理文件,时不时跟撸猫似的,揉她的小脑袋。 正看关键地方,忽地,他大掌蒙过了她的眼。 周玥吓得一个哆嗦爬起来,瞧他完全没有作弄人的觉悟,手已经回到公文上翻到了下一页,云淡风轻的剔看她一眼。 周玥生气了。 跟他娇嗔,不陪他坐了,离开书房去找大厨师傅做下午茶吃。 刚经过后厨,就听那位青年秘书在骂采买的:“先生说过,不允许有芒果,耳朵聋了是听不见。” 周玥脚步一顿,好奇的瞅了两眼。 要说芒果,不是季云深不吃,是她过敏。 回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他所到之处,从水果中再没见过芒果的身影。 俱乐部也好、酒店也好、家里也好。 连吃的杨枝甘露都是用榴莲肉和椰青水代替的,加了蒸熟的苹果泥和橙花精油。 周玥颤了颤睫毛,转身没有多说。 去了台,找大厨要了份荔枝汤喝。 他疼起人来,真的是灌进了细节里。 两天时间过得飞快。 那天早上,没有坐船离开,有车来接,青年秘书打着雨伞侯在门口。 周玥还在楼上整理行李,这两天又多了些衣服、各种乱七八糟好吃的好玩的。 季云深不在,她也不可能在这里常住,自然是很少过来的。 还不如她带回去剧组去。 季云深站门外抽烟,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拧了拧眉,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今天会打雷吗?” 青年秘书不解,不过介于今天先生要飞回京市,自然也了解了天气状况,如实道。 “提示早上十一点到十二点,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会雷暴。” “不过,您的飞机十点钟就出发了,遇不上。” 季云深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还早,清早七点不到。 非要把小姑娘拽起来送他。 刚起床的时候,小姑娘一脸没睡够又不得不起来、那生气的模样,他看得心情大好,摁她脑袋狠狠亲了亲,她彻底醒了。 季云深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天气好?” 今天的雨下得确实烦人,时大时小。 青年秘书翻开航空气象的精确天气监测:“下午四天后,便都是晴天了。” 沉吟了一会,季云深将烟熄在门外,水沾湿的瓷盘烟灰缸中。 “改时间,晚上再走。” 青年秘书微微迟疑了一瞬,私人航线申请虽然不麻烦,但要提早一两天,最怕临时变计划。 这位爷也没说原因,说晚点就晚点了,又不是航空管制 然而,想想,青年秘书一口答应了下来:“好的,先生。” 看着季云深转身回别墅的背影,拿出了手机拨了几通电话。 管先生什么原因,他说不走,天塌下来都不走。 回卧室,周玥还在忙忙慌慌的把东西往路易的行李箱里塞。 头发扎了个低马尾,红色丝绸头花,跟着她跑动在白衬衣上晃去晃来的。 看到他又折了回来,周玥更加着急得手忙脚乱:“先生,我马上就弄好了。” 其实周玥昨晚睡前就想过今早要送他的,还上了四点的闹铃,可昨晚折腾到一点才睡。 本来又不是第一回被他折腾了,她到底还是起得来的,结果她闹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响。 还是前十来分钟,他都已经洗完澡衣服都穿好了,才把她从床上叫醒。 知道他是个祖宗脾气,没耐心的,能让他等? 周玥这会儿忙的,都不敢看他。 却被他大步走过来,将她手里的吊带睡裙接过,挺省布料的设计,昨晚她还穿过。 季云深眼眸深邃一沉,丢在了一旁:“这东西你还带去剧组?” “为什么不能。我可以穿着睡觉啊,面料挺柔和的,而且还没被你”说到这里,周玥脸一阵羞红。 想说,还没被你给扯坏,讲真,她的这些睡裙真没几件完好的了。 季云深知道她在说什么,勾唇一笑,却追问她:“被我什么?” 周玥更是低压了脑袋,无地自容似的转头:“没没什么。好了,先生,再不收拾赶不上时间了。” 季云深不逗她,再逗是自己挑火。 鬼知道这女人身上有什么毒,光脑子里想想她昨晚穿这条裙子的妩媚风情,他身上的欲望多少有点克制不住。 他只懒散往一旁靠塌上一坐,大爷似的悠哉:“急什么,我催你了么。晚点再走。” 第113章 惯成个小废物 周玥收拾东西的动作瞬时慢了下来,不知是因为他没催促的原因,还是因为时间不赶的原因。 周玥更偏向于前者,只要他不急,什么都不慌。 慢悠悠的左挑右挑,周玥将衣服折了放进箱子,还有她的各种首饰,簪子装进匣子放在最里层。 没问他为什么改时间了,他的想法,周玥也不能一一猜准,更况刨根究底。 季云深闲在一旁,点着烟、手机发了几条信。 头也没抬的跟她说了声:“回剧组后,别住他们安排的酒店了,搬出来,去nr住。” 周玥不解看过去,倒是知道季云深说的是个什么地,离剧组不远的景观别墅酒店。 八百平,全屋智能恒湿系统,英军情六处退役安保团队。 就在之前拍摄的湿地公园旁边,离那家咖啡馆也挺近的。 “我一个人跑那去住,被人说闲话怎么办?” 什么待遇啊,全剧组的总导演制片都没这待遇,男女主演更没有。 她一回去,搬出来不说,还搬这么高级的酒店里,有人伺候着。 季云深不屑的敲着手机:“谁敢碎你嘴,你跟我说,我看看是谁这么厉害。” 怎么能这么宠!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先生还是别知道了。我去住好了。要有嘴碎的,我自己有办法,可不想总被你惯着,惯成个小废物。” 小狐狸如今这点倒是不装了,知道在他面前暴露她的张牙舞爪了。 确实,她要发起狠来,那剧组里有几个能让她吃亏的? 赵初蕊仗着家世撑腰,还不是在她这绵里藏针的性子下吃了瘪。 季云深笑笑,手掌撑住了侧脑:“你要当个小废物也不是不行。”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周玥撅了撅嘴。 才不信他呢。 要真她是什么都不会的傻白甜,他看都看不上她。 不过,周玥还是笑着迎合:“那我一定给先生多闯点祸出来,让先生给我兜着。” 季云深放下手机,觑了她一眼,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周玥收拾到一半的东西一丢,自觉地光脚踩着地毯跑过去,被他一把抱过侧坐在大腿上。 季云深捏了捏她光滑的脚板,衣服都没换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满是敷衍奉承,真是个不知好歹的。 别的女人上赶子寻他庇佑,她倒好,嘴里说要要要的,内心里全然想的她一个人怎么处理。 可都要走了,懒得跟她吵,他安排她的:“在酒店给你找了全菜系厨师,还有套房管家,要洗什么、做什么、吃什么交给他们。” “酒店会给你派专用的保姆车,我的女人凭什么跟他们挤商务车。至于你那小秘书” 听到这里,周玥抓了抓季云深的手:“小秋挺好的,你别给我换。” 这人行事霸道,周玥知道,衣食住行他要安排,她接着就是了。 可小秋是她的人,这点她得执拗。 知道他嫌弃什么——小秋刚毕业,处理事情没有经验,很多事情要她教。 不用猜他怎么知道的,就上回簪子的事,他拿望远镜看着,一眼就看出来了。 季云深瞥了她一眼,看她紧张的小手,嗤笑:“找助手是帮你忙的,不是让你帮她忙的,没办法帮你分忧的人留着做什么?” 周玥一面紧张却一面也敢回嘴。 “人都需要成长的,小秋跟我差不多同岁,还有学习的机会。而且也不一定身边留个人,就只使用的作用了,还有陪伴。” 道理倒是蛮多的。 静静听着她最后两个字,季云深眸色幽漾。 半晌,闷笑了一声,捏她后臀:“那再给你多配一个。就这么定了。” 周玥“噢”了声,也不跟他辩了。两个助理,那可是一导的待遇了。 可有什么办法,他张扬,还要带着她一块张扬。 不过想想,他配的助理,估计跟王浩,楼下那位青年秘书一个德性。 寡言少语、冷漠无情、闷头做事,关键问题一问三不知。倒确实省心。 那天,熬到了下午四点,天空放晴,车子这才回了城里。 没让周玥送他去机场,季云深把她丢到了酒店,他没下车,让那位咖啡店的老板来亲自接的她。 老板让人给她提了行李,周玥往门前走了几步。 都走到酒店大门了,突然她转身跑了回去,看他的车还在门口。 她敲了敲车门,窗玻璃摇下,他掀眼皮轻轻的看着她。 没说话,仿佛一时间周围都寂静了。 周玥漾开了笑眸,说的话像是安抚:“先生,我在这里没事,一个月就回去了” 顿了顿,她又开口,像那天在沙滩一样,挺认真的贴心:“倒是先生你,一定要小心啊。” 多的没说,没说四九城里的龙争虎斗、阴谋诡计才是个腌臜地,他身边步步危机,走一步要算十步,她多是担心他。 他静静的听她说着:“还有呢?” 周玥又想:“若是遇到不开心的,跟我打电话,我是解语花嘛。” “怎么不是你给我打?”季云深被她说笑了,得承认一开始是因为解语花讨他欢心,现在要的却好像不是这点了。 周玥坦然的答应:“我打,先生不嫌烦的话,我每天都给先生打一个电话,好不好?” 良久,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倏然,打开车门,将她抓进了车里,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唇抵了过来。 玻璃窗上传来了压碾的摩擦声。 酒店门外,一场深吻持续了好久。 堵住了来往车辆的路,却没有人敢来叨扰半分。 直到夕阳的余晖照进车窗,他才抹了抹她娇艳臃肿的唇,让她下车:“进去,不准再出来了。” 周玥整理了一下脖颈处的领子,恍惚失神的下车,冲车窗挥了挥手。 刚下车,就开到车子开离了原地,远远而去。 —— 吃完晚餐,周玥在咖啡馆里,杵着一支天文望远镜在露台上眺望,咖啡馆老板陪在一旁喝酒。 夜空中,星星和飞机的闪烁混在一起。 她仰着头看了好半天,眼睛有些雾蒙蒙的,喃喃的问着:“哪架才是先生的飞机啊?” 第114章 烈火烹油 季云深一走,周玥的日子又恢复了如常,回了剧组。 之前邮轮上出的事,多多少少听了些后续,就草草的以偶然走水了结,只不过谢家安排来的人、除了演员都不知不觉撤走了。 周玥没理会,照常拍戏。 剧组里不是没人看见,她换了住处,每天还有特定的保姆车接送。 不过没人传闲话,至少没当着面传到她耳朵里,周玥也懒得管。 清明那天,剧组放假,周玥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去一趟灵灰安置所。 买了一捧百合,周玥拎着虚拟烛光,找了好久才找到胭脂的龛位。 小小的,当年全是靠官方置办的。 如今她跟胭脂没关系,也不是港城居民,很难帮她搬出来。 点上烛光,周玥原本还想跟人要打扫工具清理一下,不过瞧见倒是挺干净。 站在灵龛前,周玥看着照片中的人轻轻笑了笑,跟这人说话,用的粤语。 私下里为了不忘记怎么说家乡话,她常念,不生疏,语调不急不徐。 “第一次来差点没找到。往年在南市都给您烧纸了,不知道您有没有收到。” 照片里的人默默不语,那模样说柔和也不柔和。 她不是慈母,但任凭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万种风情。 这张脸,周玥继承的也不过七层。 将百合一支一支插进花瓶里,像跟许久不见的熟人聊天似的。 “我当上导演了,当年跟您说的话,去好莱坞买大房子,也不知道还要几年才能兑现。” “最近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我跟周家也切割干净了。有了自己干净的身份,我做什么不好,您说是?” 胭脂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个崛起也混乱的时代。 她没有身份,甚至连港城的合法公民都算不上,身份证明是假的,奔着梦想来到了港城打拼,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对,就只留下个女儿,而她的女儿随她自然也没有身份。 好在塞给了周家,那时候户籍也查得不是很严,三说两说的,周玥就成了周家收养的孤儿。 往事要追溯的实在太多了,新鲜事也不少。 周玥足足跟胭脂聊了两个小时,回想起来,她小时候都没跟胭脂聊过这么长时间。 胭脂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万众人都说她是交际花。但周玥跟在她身边知道,在舞台上多么婉约妩媚,舞台下多么沉静。 就这么一个人,她是怎样染上的毒呢? 难不成近墨者黑,因为那个环境? —— 聊得口有些干了,周玥给胭脂又拜了拜,打道回府。 这一聊,这些年的琐事都聊了个干净,连林教授的事都聊了,唯独没提季云深。 不知道怎么提,也觉得不该提。 走出门外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周玥等门童送伞,抬起手接着接雨点。 到底是清明时节,总能应景的下雨,哪哪都下,今天京市也下,她看过天气预报。 偶尔听到有人哭泣,配合着雨点。 片刻后,周玥撑伞走出门廊,刚过门廊。 就看到先前门童从她身后快速的跑了过去,迎着花台下走近的一名中年男人。 那气场一看就是门第中人,有黑衣保镖跟在一旁打伞,将门气度,面上不怒自威,但没有人群簇拥,像是私人过来祭奠。 周玥潜看了一眼,不敢多留神,匆匆低下了头。 打着伞避开了一截,走了花台小径。 小姑娘的头压得低低的,只留了个高马尾的背影,而中年男人走到门廊上,突然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 神色轻轻微凝,驻足观望了一会,直到身旁保镖问声:“温先生,怎么了?” 中年男人摇头,走进了门内。 —— 周玥来到路边,黑色埃尔法商务车停着等她,前面还停了一辆s650,好巧,温大少爷靠着车门在抽烟。 远远的看见周玥过来,跟她打招呼:“我就说这千娇百宠的保姆车看起来眼熟,真是老季家的狐狸。” 周玥无语的抿了抿唇,却一拐笑脸,走了上去。 “温少爷可别瞎说,走哪都带先生的名头,深怕旁人不知道我跟先生那种关系吗?” 温正烨瞟了一眼四周,空旷无人的。 这边门路边的停车场可不比前门那边,多是有钱有势人歇脚的地,没几个会路过。 他一耸肩:“哪种关系?” 还哪种?见不得人那种。 这一个两个的都疯了吗? 季云深高调习惯了,带着她一块张扬不说,温正烨也是,半点收敛都没有。 一看下来,只有裴泽瑾端个万事谦谨、苟着。 瞧周玥不答,温正烨无所谓的样:“老季都明目张胆的宠你了,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他兜着。” 语重心长的话不想再说。 她已经在季云深耳边说了一遍,他那个家就已经够乱了,再把她带上简直是烈火烹油。然而他听不进去。 搁温正烨这儿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周玥转了话头:“温先生来这也是看逝友吗?” 温正烨摇了摇头,长指夹烟往门里指:“陪我大伯过来,他见故人,我当司机。” 周玥没太好奇,只温温的接嘴:“能劳您当司机的,那肯定是您至亲至重的人了。” 温正烨应声:“确实,我算是在大伯家长大的。大伯没孩子,把我当亲儿子养,也算是培养继承人。” 最近季云深回去了,介于是友人的小情人,不管季云深有没有交代温正烨照顾,总归温正烨也三不五时的关怀她。 偶尔两回,叫她下了机后,出去玩,聊得也就多了些。 不过到底是懂距离,没光叫她,还叫上了自己最近议亲的姑娘。 港城名门、郑家姑娘,那姑娘性子温淳,涵养极好,喜欢诗书墨画。 要论性格,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若非家族联姻,这辈子两人都不会对眼。 不过郑姑娘一点也不拿架子,又客气又亲近,倒是跟周玥挺合得来。 今天郑家姑娘不在,周玥也不方便久待,听他叨叨了两句,便告别回去了。 只是约温正烨有空请郑家姑娘出来玩。 温正烨好笑:“你倒怪喜欢跟她玩的。跟港城人这么容易熟络?” 第115章 你疼疼别人,别人也疼疼你 怎么不容易熟?都是家乡人。 不知道温正烨最近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有怀疑她是港城人,但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特别打听的意思。 周玥只绕弯子:“那是郑小姐脾气好、性格好,我跟她合得来。” 温正烨点头,倒是承认:“确实,雅芸性子恬静、温娴,放谁眼里都敬爱几分。” 他说的是敬爱,跟爱没关系。 周玥打量了温正烨的表情一眼,提起郑雅芸他满是尊敬,不过多的也没有。 毕竟才认识不久的门当户对,指望爱也不现实,要是能相敬如宾,日后也算是皆大欢喜。 话没再多说,听温正烨说,明日要带郑雅芸去山上俱乐部私趴玩,叫上她一块。 周玥应了约,上车走了,没再看一眼安置所。 这间灵灰安置所并非高档墓园,连高端灵灰堂都算不上。 安置在这儿的,多是没有家里人,或者家里贫寒的。 偌大的温家家主,只带了个保镖和大侄儿过来,探望的是什么人,还真是耐人寻味。 —— 第二天,周玥去了俱乐部。 私趴里在的港圈名媛少爷们不少,混在一起瞎玩,打牌的、品茶的、游泳池边瞎闹的,都是交际。 还专门请了几名唱歌跳舞的过来,总归哪都有纸醉金迷。 周玥跟郑雅芸在一旁露台喝着果汁,看郑雅芸兴致缺缺,满是心事。 周玥问到:“郑小姐不喜欢这种场合?” 郑雅芸摇了摇头:“谈不上多喜欢。不过能凑合,偶尔来一两次也没什么。” 果然,温正烨混的圈子,郑雅芸不喜欢。 这姑娘,听她说,幼时跟祖父在江南生活,成年后才回的港城。 圈子喜好不同,郑雅芸喜静,便极少出来玩。 而温正烨这人,不说权势能力,就说风流程度,那就是港城版季云深! 不过,就算再不适配,可如今两个人议亲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据说今年秋天就能把婚定下来。 周玥切樱花小糕闲聊,总结了一番:“既然决定在一起,是得妥协一些。” “两个人相处嘛,相互迁就才能长久,你疼疼别人,别人也疼疼你。” 郑雅芸听温正烨说过周玥跟京市那家季三公子关系不错,没说什么关系。 但就她最近跟周玥接触下来看,周玥虽不是什么名门家的小姐,也是个艺术文化人,应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理所当然的,郑雅芸以为两人在正常交往。 便是笑着应她:“你跟季公子是自由恋爱,自然互相理解包容。我和温少是家族硬凑的,没有感情基础,迁就起来实在勉强。” 周玥没有解释郑雅芸对她和季云深的误解。 哪是什么自由恋爱,一开始就各取所需。 然而最初没跟郑小姐解释,往后也更难解释得清了。 周玥将糕点小块喂到嘴里,只就她跟温少的事聊:“越是心里觉得勉强,便越是心生怨怼。” “我觉得郑小姐在开始之前、还有犹豫的话,不妨直接跟温少说出来。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把你不满的地方告诉他,他也把他不满的地方告诉你。都一一说了,看看能不能接受。否则什么都不说,日后日子只会更难过。” 大约还是理解他们大家族之间联姻的迫不得已。 可世上的事,哪能所有都随心所欲,两个人都愿意听家里的话,做出在一起的选择。 但也不能就此摆烂了,日子总得过下去。 郑雅芸懂周玥的意思,叹了口气。 “其实就这几次的接触下来,我对他本人接人待事没什么意见,他是将门之后,敢冲敢闯的,也挺幽默风趣。” “我虽然喜静,但是一想到以后家里热闹,有个只冷热的说话逗乐也挺好,就是” 周玥追问:“就是什么?” 郑雅芸视线落到楼下那一众泳装美人身上。 大下午的,游泳池里水光粼粼照着美人们嬉笑打闹的样子,那白花花的肌肤都能泛光。 不过没瞧见温正烨在,这会儿似乎在别墅里跟几位少爷玩飞镖赛呢。 周玥听郑雅芸犹豫,便就直接问了:“你介意他总在这些场合交际?” 郑雅芸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这些我懂。我也没这么介意,若日后他常来,我不喜欢,不来就行了。” “那是什么?”周玥这就搞不懂了。 只见郑雅芸犹豫了好一半天,这才不好意思的小声说到:“我听说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小情人。” 周玥吃到一半的糕卡在了喉咙口。 作为季云深的小情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温正烨有小情人这件事。 只是回想了一遍,季云深在港城的时候,她也见过温正烨好几回了,没看见他有带其他女孩子出来。 不太确定,周玥好奇问了声:“你听谁说的?” 总不能温正烨自己说的,他嘴碎也不至于这么碎。 郑雅芸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问,我会不会是道听途说。但还真不是,是他大伯母上次叫我去家里吃饭,说漏了嘴。” 温正烨的大伯母,就他那位大伯温先生的妻子,温夫人了。 外界都说,温夫人是出了名的脾气,温柔慈和,对小辈耐心挺贴,对丈夫理解支持。 就可惜,没个孩子。 所以这才将温正烨养在身边。 刚好当年温正烨的父亲,温先生的弟弟因公殉职,而后温正烨母亲常年体弱多病,没办法教养他,全靠温夫人把他带大。 这温家的事不太好说,外人也不了解。 没有插嘴,周玥不谈,只说:“既然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那也不是就板上钉钉了。” “你要实在在意,不如就直接去问问温少,毕竟以后结了婚,你又不是跟温夫人过日子,是跟他过,谁更亲些?” 郑雅芸怔了怔。 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说到底什么是外人,什么是内人,到底得分清楚。 有些想开,然而她还是犹豫着:“那我去问温少,他也不一定跟我说实话啊,他万一不告诉我怎么办?” 正说着,当事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要问我,什么我又不如实说了?” 第116章 一个旧友 闻着音,平台桌前的两人看过去,温正烨走桌前过来。 那红色的沙滩五分裤,看起来特别扎眼,倒确实有风风火火的劲了。 灰色左肩刺绣大花纹衬衣,衣领上开着两颗扣子,挽起的两只袖管,将他略有点小麦色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手腕上的古巴链条尤为发亮。 实话,温正烨的浪荡感都差在身上写上:我本风流。四个大字了。 不过他也有他的好,往郑雅芸身后一站,保持着优雅的风度,轻慢笑过:“雅芸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评判,但我总会说。不像老季那样的,别别扭扭,有话从来不说清楚,全给人瞎猜。” 周玥闻言,趁着季云深不在,默默的抬起了拇指给温正烨点了个赞。 说得实在太对! 每次那人生气,你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又别扭,又傲慢! 郑雅芸看着周玥的动作,忽地笑了起来,看看别人家的恋爱,又看看自己的,心结开了不少。 给两个不太相熟的爱人打开心扉的空间,周玥借口起身:“我下去扎会飞镖。” 让了温正烨坐下。 温正烨也不客气,一只手搭在白色雕花靠背扶手上,闲趣:“哟,周小玥,你还会玩飞镖呢?” 其实就是找个说辞下楼而已,周玥可没打算去玩。 只是温正烨问起,她也不准备藏,点头:“会,且厉害。” 温正烨一脸不信,呵呵一笑:“那你跟老季比比。” “他太厉害,我赢不过他。”周玥挺老实的回。 温正烨一顿,看周玥诚实坦然的表情,咂了咂嘴,看样子小丫头说她厉害也是没吹牛了,这俩私下自己藏着玩呢。 一想更好笑了:“那确实,老季没人玩得过不,想起来了,输过一回,十三岁的时候输给过一个七岁的小姑娘。” 周玥笑笑,随口接了句:“那小姑娘挺没眼力劲的,也敢赢他。” 说完,走出了平台。 —— 在俱乐部里,喝的果汁有些多,各种各样的。 周玥免不了走了好几趟洗手间,刚到洗手台前,一旁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正在补妆,是今天请来驻场的领班。 透过镜子抬头,阿姨补妆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周玥,微皱的双目透露出了满是意外。 周玥双手离开了水龙头,扫了一眼身侧,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别说,有人这么一直盯着她,她的确得打声招呼。 阿姨回过了神,将口红放回了包中,尴尬的回,操着流利的粤语。 “不好意思,不是刻意盯着小姐看的,是因为小姐跟我一个旧友长得有点像。” 周玥理解的点了点头,回了个:“没事。”从一旁抽出了纸巾。 顺道也抽了一张递给了阿姨,继续用着普通话。 “您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位前辈也长得很像,不过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不是吗?” 阿姨捏住了纸巾,擦了擦干燥的手,拧眉又看了周玥一眼,将纸巾丢进了废纸篓:“谢谢。” 眼见着周玥走远,阿姨思索了一寸。 那双狭长的眸子像是历经了沧桑,在反复熬夜中,臃肿得越变越小,但却充满了丝丝精明。 她跨了几步,追了过去,到周玥身后:“小姐是从北方过来的吗?需不需要导游,我白天没事,可以带您逛一下港城。” 周玥停住了脚步,看了阿姨一眼,没有意外阿姨怎么突然找她赚外快。 只是笑着婉拒:“不用了,我有人带我玩。” 正说着,又有几名姑娘说着粤语,打打闹闹的进了洗手间。 其中,还有一位阿姨带来的姑娘跟她打招呼,叫她红姐。 周玥见状,客气的点了个头转身离开,往洗手间外的大厅里走了。 红姐原本还想跟周玥多聊,奈何事多,被人一打岔,连周玥名字都没打听到,本拿出名片想塞给周玥。 可再看时,只有姑娘穿淡蓝旗袍裙的背影错落进了人群中。 周玥走远,拿出化妆镜潜看了一眼。 身后的红姐已经在忙着应对小姐公子们的要求了。 有让她点歌的,下一首让她身边的小歌姬唱一曲英文歌。 周玥看了一瞬,将化妆镜盖了回去,转身上了楼梯。 去到平台,温正烨仍旧跟郑雅芸聊着,不知道聊到哪了。 周玥打了声招呼,满是嫌弃:“温少,郑小姐,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这俱乐部的晚餐一点也不好吃。” 温正烨“嚯”了一声:“这还怪我招呼不好了?你这嘴真被老季给养叼了。” 周玥不否认,笑笑,跟两人挥了挥手,背着prada的国风刺绣挎包走了。 出门没看红姐,周玥叫了她的保姆车直接上了车。 不好久留。 怎么说,她认识红姐。 以前年幼时,她母亲没有什么朋友,就红姐一个唯独照顾胭脂的地道本地人。 胭脂平日里去酒里唱歌,很少带周玥,放周玥在出租屋里,没事会让红姐来帮忙照看,周玥自然跟红姐熟了。 周玥刚刚第一眼就认出了红姐,虽然苍老了许多,但一个人的轮廓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可是当年的冤家孽债太多,她不敢随随便便和红姐相认。 —— 夜里,靠在贵妃椅上,周玥望着别墅酒店的窗景发呆。 正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的,也没察觉到了深夜,有电话进来。 拿起来一看,周玥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叫人,那边懒懒的声音带着浓厚的京腔,跟查岗似的问她:“做什么去了?” 周玥晃神,看了一眼自己在的房间,桌前度数不高的果酒:“没做什么呀?在酒店。” 电话那头“嗤”了一声,满是不信:“现在几点了?” 周玥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午夜了。 终于后知后觉:“啊,刚刚在想事情,忘记给先生打电话了。” 最近这些天来,周玥都很自觉,说好了天天给他一个电话,上闹铃似的一到十一点就打过去。 平日里,他有空接,也有没空接的时候。 但总归是要打的。 今天没打。得,他主动打来了。 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不是习惯了掐着表在等她电话? 第117章 到手就不珍惜了 然而,他是否真在等她电话这个问题,你法问,他也不会照实说。 季云深这人就像温正烨说的,别扭,真话听不到几句,情话心情好的时候要多少有多少。 半天,听筒那头季云深的声音传来:“说话。” 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边抽的烟多了,总有点烟嗓的沙哑味。 反正他在那边的生活不用想,熬夜、弄权、喝酒当然,还有一点周玥刻意不去想,少不了美人作陪的,就看他忙不忙。 周玥不根究,回过神来,想刚刚季云深问她,在想什么事情的话。 斟酌了一会,周玥还是决定跟他提了:“先生,陈昱信不信得过?” 陈昱是季云深走之前给她新配的那个助理,确实跟她猜的一样,王浩翻版,少言寡语,做事利落。 没有直接说她在想什么事情,但季云深几乎秒懂。 手指敲着还未点起的烟,在桌面上轻磕:“你想用人?” “是有件事想交给信得过的人办,我这里没有人。小秋虽然信得过,但没有这个能力。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玥不装,她势单力薄,但又需要用人。 思来想去,唯一的仰仗只有季云深,从他那里要个人过来用最妥当。 她可真是越来越会明目张胆借他的势了。 季云深谑笑起来:“都不跟我说是什么事,就问我借人,你可真是个小跋扈。” 话是这么骂的,但多少听出他调调里的宠溺来。 周玥先前还觉得跟他开口会不会不合适,这么一听,心倒是大了。 不过还是解释:“不是不跟先生说清楚,是我自己都还没理清楚。先生就说借不借我用。” 瞧瞧,恃宠而骄。 季云深叼起了烟,指尖把玩着打火机,却又没点,笑出了声,顺她:“借,怎么不借。陈昱可用。” 其实,周玥也不能这么百分百肯定季云深会答应。 而真当他这么一说的时候,周玥像是早有预感了似的。 心下说不出来什么滋味,眼睛又有些痒痒的了。 感动吗?不像。 欣喜吗?也不像。 意外吗?更不像。 说什么也只能说一声:“谢谢先生。” 他倒是没问她要做什么,话题拉远了,周玥跟他聊起了今日去俱乐部的事。 “那郑家姑娘听人说温大少爷在外面有个小情人,先生知道吗?” 电话那头,季云深的烟终于点了起来,慢慢悠悠的烧着香烟,不清不楚的挑起了眉:“谁知道呢,我跟他不熟。” 哼哼,男人都会在这一方面,下意识的维护男人。 还说他跟温正烨不熟,这边温正烨可说了。 他俩几乎算是小时候的发小了。 年少时,季云深不知什么原因不受季领导的待见,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养在外公身边的。 白老爷子那段时间主在港城,这才有了季云深会与温正烨熟识的契机。 再加上两人志趣相投,成了少时好友。 周玥慢悠悠抬起果酒杯,今晚配的是蜂蜜调的蜜儿酒,味太甜,喝了一晚上,她都没喝完。 清清淡淡的抿着,周玥接不了嘴,只能问:“那先生跟谁熟。” 季云深都不用细想,暧昧的话张口就来:“跟你熟。玖玖身上,我哪里不熟?” 是挺熟,在床上最熟。 别说,他都走了一个多星期了,身上的痕迹总算消得差不多了。 大约是她抱怨得勤了,如今他痕迹都不留胸部以上的位置,给她有机会穿好看的裙子。 可惜后背不行,镂空美背的衣裳是一件也穿不了。 这边,周玥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电话那边反而还在聊着郑家姑娘的问题:“你准备走我这儿,替你新姐妹打听消息?” 周玥懵懵懂懂的回神,脸还在绯红,脱口就是:“啊?哦。算不上新姐妹,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只是看起来也算是一段良缘,温少是先生的助力,我能帮忙撮合一下的话,减少一点后顾之忧。” 周玥拎得清,虽然她跟郑雅芸也算是聊得来,兴趣爱好有相似的地方。 可到底郑雅芸名门出来的,中间隔着的阶层,很难做成彻底的朋友。 她这种小情人啊,跟苏婷才能凑一块,怎么能往人家正妻那一档上靠。 听她有理由条的说,季云深蹙了蹙眉。 转头,不大在乎:“你跟她聊天,那是看得起她,你什么身份用她置喙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现如今的身份不都是他给的,他给她什么身份,她就是什么身份。 不想在这一块上跟他争,周玥收了话头:“是是是,我是先生的人,身份大。先生在家吗?” “不在。” 周玥刻意避开的话题,季云深也不想深挖,讲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手中威士忌酒杯转了两转。 呼家楼套房顶层的办公室内,大门紧闭,门边王浩跟聋子似的默不作声候着。 门外,有人等着,已经敲了三回门了。 电话里,等了半天,周玥始终也没问下一句,那先生在哪呢?是不是去找别的小姑娘了? 她倒是放心得很,安心得很。 昨天清明祭祀事宜多,她打电话来,没接她的,她也就不再打了。 今天还是不打,光想她自己的事了。 懒得跟她再说。 季云深给王浩递了个眼神,王浩立马不聋了,问了一声:“先生,要请赵老先生进来了吗?” 季云深点了个头。 周玥电话里听着,懂事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先生在忙呀,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早睡哦。” 话落,周玥干净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季云深:“” 都不问一句哪个赵先生! 有的女人真的,到手就不珍惜了 王浩静静的手压在了身前,看着季云深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满脑子捣鼓。 很确定公子爷刚刚是在跟小姑娘打电话,但打完没见心情好,反而像是更不好了。 但要说生气,也不至于,就像是憋着一口闷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不得不说,小姑娘挺厉害的。 分手了,都能让公子爷把她给抓回来,和好了,三两句话就能波动公子爷情绪。 第118章 又来跟我议亲? 见王浩半天没动,季云深视线不善的落到他身上。 一瞬间更不爽了,感觉被人看热闹了似的。 “手被人砍了?开个门都开不了了,用我帮您开?”显然夹抢带棒的。 王浩不是没见过季云深骂人,但是这种阴阳人的风骨、还是少见。 吓了一跳,王浩赶紧转头去拉开了会议室外的门。 这会儿他可不想去触公子爷的霉头,刚好有个冤大头等门外,炮火转移。 门外赵家的大爷,赵初蕊生父,今晚已经来敲过三次门了,公子爷不理就不理。 叔伯辈的人,也是有毅力,凌晨了还不肯回去。 这会儿,季云深让了人进来。 只见这位六十多了,一旁跟了个秘书,秘书年轻衬得他白发有点多。 这位,育有两个孩子。 长子三十七,在政界正值发力的阶段,次女赵初蕊没从政,走的商路,做的教育机构产业。 先前赵家姑娘还跟公子爷议过亲,由季夫人主张,眼看都成了,结果被公子爷带回了个歌姬搅黄了。 赵老先生家中世代从文,又是教育体系。这事面上无光,很快便把两家愿意结亲的事给压下了,无人声张。 原本这事,是公子爷理亏,两家之后少有往来。 可最近京市内风云动荡,没想到赵老先生又来三拜公子爷的门。 谁料,公子爷不赏脸,眼瞧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进门了,他也懒得起来,笑笑,给人指了个座。 “赵叔叔,最近身体康健,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倒有精神,找我做什么?” 赵之晋虽要面子,但知道自己求人,不拿气质。 点了个头,听劝,往办公室的接待沙发上走。 那秘书给他扶了一把,他才堪堪坐下。 赵之晋客气的拉了个笑脸,却也中气十足:“贤侄不必跟我绕弯子,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 季云深把玩着那枚登喜路的打火机,讪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难不成又来跟我议亲?” 赵之晋脸色一黑,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茬,他是真不知道季云深哪来的脸、理直气壮! 然而,压了口气:“议亲的事不必再提,我赵家高攀不上季家。我是为了我家那大郎来的。” 倒是个爽快人。 季云深火机盖缓缓盖上,仔细打量了赵之晋一把。 先前他也知道,赵之晋这人,在上一辈人才中,不是什么蛀虫,自有气节。 可惜识人不清,找的那个媳妇不给力。 自己在银行吃拿卡要不说,养出来的两个孩子也是多有问题,浪费了他的优良基因。 见季云深不动声色,赵之晋又续而补充:“先前是我不察,放纵了初仁那小子,没想到他竟参与了党争,还站了季二公子。” “好好的仕途不知道为民分忧,全把心思放在了站队上面。如今我也知道了,来日我定会严加管束。还请三公子放他一马。” 季云深闻言,好笑了一阵:“什么放他,赵叔叔说的哪里话,我一编外人事还能操控局面?” 是啊,这话要放在以前,赵之晋倒是信了。 谁人不知,季家三子,两子都在权力漩涡中争进上游,唯独三子徘徊在外。 都说三子最废,这辈子也就求两个哥哥庇护,能把他白家产业打理清楚就不错了。 可谁知,这第三子才是狼子野心。 翻云覆雨手段,一出手便压得老二喘不过气来。 这次大会,老二已经站了下风,原本以为老二会暂时韬光养晦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大会之中又出了新的问题。 大会的物料用度,尤其宣传口子出了漏洞。有人提前泄密,将会上一些秘密流通到了市井、乃至国外。 这可是大问题。 严查之下,老二手下的一干人等都有问题,其中也包括了赵家大郎、赵初仁。 老二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折进去这么一堆人,势必不可能再翻身。 而他出事,无外乎有人算计。 这个算计的人,不用细想,都知道、肯定是跟老二斗得如火如荼的季云深了。 赵之晋即怒可又没办法,只能求到季云深跟前,明人不说暗话:“三公子神鬼手段,想要赶尽杀绝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话季云深挺认同的。 但是,他不免也提醒赵之晋一句:“是啊,我既然能易如反掌,何必在这个节骨眼对我二哥赶尽杀绝?” 世人都知道他有能力做这件事,但没想过他会不会做这件事。 反正只要老二出事,那所有人理所应当的觉得,一定是他做的。 甚至,可能连他的父亲都会觉得,是他非要置他二哥于死地。 再往深了想。 说不准会觉得,大会中他二哥出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他刻意陷害的,反而厌恶于他,对他心生猜疑忌惮。 可惜,偏偏他那段时间出国了,想要找出是他陷害的证据,是万万找不出来的。 不过,这会儿经季云深一说,赵之晋却忽然思路转了个弯。 “您的意思是,二公子的事跟您没关系?反而这次他出了事,矛头却指向了您?为什么,谁干的?” 老姜不愧挺辣的,一点就通。 季云深笑笑,反问:“您觉得呢?” 想了一瞬,赵之晋悟了:“是二公子自己!他在去年失去了大半势力,大会的选举对他也不利” “所以他破釜沉舟,自断臂膀,以退为进,让众人以为您落井下石,不择手段把他逼上绝路,反而收获了中立者的支持。” “甚至连您的父亲都会觉得您太过狠辣,不留后路,为了兄弟之争不惜赌上国运。转而打压您,再次扶持他!” 赵之晋越想越觉得寒凉。 若真这么看的话,那这次事件被牵扯出的老二的人,包括自己的孩子在内,都是老二的弃子。 是老二刻意抛出来换取自己机会的砝码,而这些人都是诚心诚意的跟他一场的。 说不准大会物料漏洞,都是老二自己安排的。 相通此处,赵之晋不由捏紧拳头,站起了身来,躬身给季云深颔首:“即是如此,我家大郎便是无妄之灾。” “还望三公子指个明路,我赵家发誓绝对不会与二公子为伍,定与三公子共进退。” 第119章 往事(一)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19章 往事(一) 那晚,呼家楼顶层往后说了些什么,王浩没在里面听,跟赵之晋的秘书在门外下象棋等着。 只时不时看里面的茶水凉了,进去换换。 不是先生喝,先生今晚喝的轻井泽。 茶是给赵老人家准备的,早在下午的时候季云深就让王浩去备着了,知道赵之晋不见到他不会走。 先生做事,一向一步看十步。 唯独就在小姑娘身上,他一步也看不出来,说不准还得倒退。 见过两人也闹了两三回了,哪回不是先生让步的? 进去换最后一杯,正瞧见赵之晋起身要走,应当是已经谈完了。 公子爷这会儿正拿着镊子,夹冰块往晶莹透明的杯子里一颗一颗的往下落,木质调的酒,在冰块落下后弹起了雅褐绽着微光。 突然提了句嘴:“赵叔,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您当明白。” 赵之晋停住了脚步,转头认可:“自然明白,大郎的事我会斟酌着办,他现在也担不起大任,该外放便外放。” 季云深将镊子放到了一旁方帕上。 拿起湿巾擦了擦手,淡笑:“也不全然说他。您的女儿。” 赵之晋不解,愣了愣:“她来招惹您了?” 聪明人说话,从来不说透。 仅此一句,赵之晋就明白了,也不知道他那平日里做大家闺秀养的好女儿,怎么惹到季云深了。 先前季云深不要,自然不可能是季云深又反悔,发现他女儿的好了,转而想要了。 季云深这人,对人对事都是一样,过了的东西一概不可能再赏一眼。 无疑,肯定是他教女无方,让赵初蕊做出了什么不规矩的事。 季云深轻描淡写:“我希望我跟你们赵家之间只有公事交际。” 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也就是,这辈子跟你们赵家不可能有姻亲关系。 别说嫡亲女儿,连旁亲的姑娘都别来招他。 赵之晋点了个头:“懂,三公子无心儿女情长。” 季云深一笑,没否认,也没认可,补充道:“我那母亲耳根子软,听别人说两句就跟了风。还请您家姑娘少登门为好。” 季夫人确实是个容易听风就是雨的人,经常被人挑唆。 赵之晋也略有耳闻,不由为季云深叹了口气。 看他身后繁华的落地灯影,赵之晋算是有点明白了。 若非季云深狼子野心的雷利手段,只怕他都活不过十五岁。 季家就是个深渊洞穴,偏连最亲的季夫人都分不清远近亲疏。 似乎,坊间传言,季夫人更偏袒季大公子。 赵初蕊不是他心仪之人,可要总去季夫人面前叨叨,难免给季云深添麻烦。 点了点头,赵之晋没再多问,只一口笃断:“三公子放心,最近初蕊要去东南亚那边做办学试点,一两年之内不会回来了。” 就这样,谈话结束。 半小时后,呼家楼套房里的灯熄了。 —— 过后几日,周玥没有着急去找红姐,稳了好几天,该拍戏拍戏。 等到周末了,这才叫陈昱给她在港城租了一间奢华公寓,在那儿找了个名头,邀请红姐来私人演出,将红姐给叫了过来。 刚被邀请进到公寓大楼中的时候,红姐还一脸茫然。 跟领她进门的安保聊着:“瞧瞧,我这是宝刀未老,当年那舞姿也是名动港城的,还有大佬专门邀请我上门跳舞。” 安保连连称是,也不好怠慢了。 在这栋大平层居住的,有钱人不少。 虽然算不上港城顶级巨鳄,也是不差钱的主,小费给的大方。 管这里的住户是叫歌姬来,还是脱衣舞女郎,那都是人家的喜好,他们不多嘴。 将红姐带到楼层,安保敲门。 是陈昱开的,见陈昱年纪轻轻,也就二十五六。 两人见状,脸上都有些微微惊讶,但看陈昱的西装,定制板型,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安保不敢多想,打了声招呼下了楼。 留下红姐,打量了陈昱好半天,又看了看身后那270度的高层景观落地窗,那阳台的花园比她的家还大。 空中花园打造的午休亭,水榭从中而过。 陈昱一脸严肃,没什么表情,只招了招手:“进来。” 领着红姐走了进去。 红姐左看右看,客厅里的装饰,说不出来的昂贵。 可家中安静,她不由捣鼓,满是风尘的调笑:“小先生没办party啊,那叫我过来,是看上姐姐我了?” “姐姐我可说好了,前些年确实我有招待客人,如今已经金盆洗手了,卖艺不卖身。再说了,你这年纪” 没等红姐说完,花园门边,周玥已然走了出来。 相比之前的疏离,满眼是重逢的欣喜:“红姨,是我找的您。” 红姐忽地住了嘴,看去,前些日见到的小姑娘,今日一身乳白色长裙,看起来干净又温柔。 哑了哑口,虽然心里已经猜测了不下八回,红姐还是不能一口断定,只试探道。 “北方来的那位小姐?您找我,是又需要我给您当导游了?” 红姐土生土长的港城人,虽然也偶尔接触名流,却还是没学会普通话,一开口就是粤语。 周玥一旁还跟着小秋,小秋听不懂,陈昱听得懂却装不懂。 只是她一开口,陈昱立即叫上了小秋,跟周玥颔首:“周老师,那我们就先出去了,你们聊。” 周玥嗯了一声,点头让陈昱跟小秋离开了花园的方向。 随即,走到红姐跟前,拉过红姐的手,轻轻一笑:“红姨,我是小阿玖啊。” 一句话一出,这位满脸沧桑,因为用了太多劣质化妆品而皮肤老化严重的老阿姨,顿时红了眼眶。 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明明已经猜到了,周玥当时给她递纸的举动已然暗示。 只是小姑娘怪沉得住气,辗转多方,用了如此隐蔽的方式联系她。 红姐一时不知是感叹多些,还是感动多写,拍着周玥的手:“小阿玖,你真是小阿玖啊?” “如假包换。”周玥勾起笑靥,“不过没办法给您提供身份证明了。” 周玥是当年那个玖玥,但又不全是。 (本章完) 第120章 往事(二)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20章 往事(二) 露天空中花园下,凉亭圆桌上,玫瑰果酱司康饼搭配着伯爵茶,周玥轻轻的抿着茶香。 跟红姐聊了好一会了,大约提了一下这些年来到底自己去了哪,叙了叙旧。 桌上的下午茶,红姐激动得一口未吃。 这辈子红姐没有结婚,也没自己的孩子,小时候总带着周玥,把她也当半个孩子看了。 眼中微红总是抹不掉:“上帝保佑,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早就没了。” 说起来又有些呜咽。 周玥抽了桌上的纸巾递过去,眸中柔光淡笑:“红姨,这都过去了。您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沧海桑田,时光变迁。 红姐看了一眼这四周的环境,再瞧着养得娇滴滴的人儿,确实欣慰。 当年分开得仓促,胭脂染上了毒瘾,总是浑浑噩噩的,后来消失了一周,回来跟她说,小阿玖被她给卖了。 气得红姐直接跟她断绝了关系,也尝试过打听小阿玖的下落,却不得而知。 没想到一断两年之后,得知了胭脂的噩耗,那时她便以为小阿玖早就没了。 甚至也安慰自己,也好,这孩子来世间走一遭,全受罪了,兴许下辈子能投胎个好人家。 如今看着,没投胎,也过得挺好的。 红姐叹了口气,拉过周玥如白玉般的手:“是啊,不仅好好的。这女大十八变,我那天若不是看你跟胭脂长得有点像,我都不敢认。” 周玥点头,笑道:“确实变化不少。” 那时的她瘦瘦小小的,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跟个豆芽菜似的,自然拿小时候比现在是认不出的。 也亏得认不出,过往的纷争便能让她彻底撇开关系。 周玥继而道:“那天没敢跟红姨相认,是不确定红姨现在在谁手下做事,您也知道当年我妈的仇人有点多。” 当年的港城还跟帮会关系密切,而她妈作为瘾君子,自然和他们有所来往。 不管是欠钱也好,欠人情也罢,多少那些人逼迫她们娘俩不少,而且 说起这个,红姐立即扫了一眼花园外,惊醒了几分。 叙旧的心情少了一半。 犹犹豫豫好似做贼。 这模样周玥看在眼里,轻声安抚:“红姨放心,那两个人都是我信得过的,这里也没有监控窃听的东西。” 上回见面的时候,周玥就发现红姐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所以这才找了陈昱定下了此处住宅,是个豪商的房子。 那豪商底子干净,又常年在国外,只不过喜欢来港城度假才买了这里。 思量了好一会儿,红姐将椅子往她身边挪了一挪:“我这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原本都过去这么久了,可我不说出来我心里不舒坦。” 周玥闻言,淡淡的将茶往红姨手边推了推,笑眯眯的:“不着急,红姨想说慢慢说便是。” 深吸了一口气,红姐端起了温烫的茶,狠狠灌了两口。 周玥不紧不慢的拿起了小叉子,叉着司康饼的一角,挺她说。 半晌,只听红姐小声嚼道:“我我怀疑当年你妈染上毒瘾,以至于后面过量而死,是有人操控的!” 猛地,周玥握着叉子的手指一紧,视线看了过去。 打量着红姐认真的表情,又转回头继续将饼往嘴里放。 不动声色的低低道:“红姨怎么这么说?” 看周玥不当回事的表情,红姐一把拿过了她的叉子,放到一旁。 “你别不信。我是左思右想得出的结论。虽然做我们这一行,接触三教九流的人是多,接触到那玩意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是你想,你妈一不抽烟,二不喜欢与人接触,我都没染上,她怎么染上的,而且那个小枝你还记得吗?” 周玥手放到了腹前,潜潜交握。 睫毛压得很低,轻言道:“记得,小枝姐姐。那时母亲见她年轻,多有关照,她怎么了?” 提到这人,红姐的表情显然多有惊恐。 好一半天才说道:“她死了。” 周玥目光一滞,跟她母亲交好的人不多。 出了红姐,那就是那位小枝了,记得才去她们圈子里的时候,小枝才十五岁,都还没成年呢。 挺听话乖巧的一个小姑娘。 沉默了一会,周玥这才问到:“她怎么死的?” “一样的。”红姐又大口将周玥添上的茶喝完,“就在胭脂走了的第二年,死在她老家,我一开始还不知道。” “是后来又过了一年,她老家青梅竹马的男友来公司里闹,我们这才收到些消息。” 当初,胭脂和红姐有个兼职驻点的公司,是家公关公司。 这里面的名堂挺深。 表面上是公关,内里无外乎挖掘一些美人,去给大客户表演。灰色产业。 平常哪有什么正式工资,也不坐班,反正就是叫你来,你愿意来的话,高额提成。 周玥停顿了一会,没有插嘴。 自己的那杯伯爵茶已经凉了个通透,她没曾再抿一口。 继续听红姐说。 “因为小枝跟胭脂关系好,我当时就关注了一下,可谁知没几天,她那男友就失踪了。” “我本以为是闹不动了,可谁知,就上周,我居然看到他在谢氏集团上班,还是个中层管理,他可是连小学文凭都没有!” 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小学都不能读毕业,怎么做到一步登天,成为一名管理的? 这其中的交易不言而喻。 势必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处处都透露着小枝的死很古怪。 红姐分析得很多,满是纠结:“这些事情一出来,我是越想越不对劲。可我又联系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强。 虽然红姐分析不出来,但她又觉得这偶然的一个缺口,跟胭脂当年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正如周玥内心里,其实这么多年了都在怀疑—— 胭脂不可能是自己自愿染上毒瘾的,她是被人害的。 只不过这个秘密在此之前,她一直藏在心里。 如今却听红姐提到了个关键人物,小枝。 见周玥不说话,红姐急着晃了晃她:“小阿玖,你到底怎么想的?” (本章完) 第121章 往事(三) 周玥默不作声,要想的东西太多了,哪能一句两句就想好的。 红姐等了半天,见周玥没反应。 又怕给周玥造成心理负担,抓她手拍了拍:“也可能是我乱想,怪我怪我,你别放在心上。” “你如今身份干净,都当上导演了,有的是出息。实在不该让你去想从前那些脏事的,好好把你自己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红姐这些年来在风尘中沉浮。 见过了太多脏事,早习惯了,唯独这辈子心里面就惦记着胭脂、那个白月光。 周玥看向红姐的面容,饱经风霜中,唯独那双藏着一丝真诚的眸光不曾变过。 复握住红姐的手,周玥满心诚挚:“正是身份脱离了,查起来才方便。” 话不多说,红姐懂了。 这小丫头肯定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查找,胭脂染毒的真相。 也对,她差点忘了,看起来这丫头温顺本分,实则内心里就是个敢闯敢拼的性子。 胭脂的死,是小丫头这辈子都放不下的裂痕,又疑点重重,小丫头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回想起来,当年有个趣事,不知道小丫头还记不记得。 那时她太小,但就那么个小屁孩丫头,做什么都是尤为出彩,学习也好、艺术也罢,甚至连玩的游戏都顶顶厉害。 胭脂不喜欢她出头,毕竟小丫头是她未婚生子有的孩子,总是把她藏在背后,很少带她出来。 可偏巧有一回,在云顶酒驻唱,一小孩子的生日宴,小丫头跟着来了。 胭脂太忙,没空管她,任她自己跟那些小孩交际。 小丫头那时不懂藏拙,不知道让着那些公子小姐们,看上了他们飞镖游戏大赛的彩头,一支小木簪子。 真把所有人给赢了。 可惜被胭脂知道了,簪子也没拿到,回家还跪了整整四个小时的塑料板凳。 周玥将冷掉的伯爵茶倒了,重新热了一杯新的。 手指握在精致的瓷杯把手上:“我当年太小,横冲直撞的出头,给母亲闯了不少祸事。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急。” “若是不能一招制敌,那就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要小心,以免打草惊蛇。” 红姐点头认真:“确实。现在他们只漏出了一点尾巴,还看不出这尾巴后面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有了小枝这条线,背后是港城谢家。 谁知道谢家的水到底有多深。 另外,还有当年的公关公司。 如今听红姐说,这家公司已经宣告破产,被泛舟娱乐给收购了。 泛舟的背后老板周玥让陈昱查了一下,是齐叔。 可怕的盘根错节,若放给普通人来查,压根什么都查不到。 不过周玥还是有信心:“人有人道,猫有猫道,谢家太大无从入手,但小枝姐姐的男友既然出来了,就不能把这条线放跑了。” 说着,周玥诚意满满。 “我现在并非港城人,过段时间就要离开,想请红姨帮我盯上一盯,钱和人我这里都可以给您支配。当然,若红姨您觉得太危险了,随时可以后撤。” 跟涉毒的人打交道,可是很要命的,稍一不注意可能就万劫不复。 周玥不想红姐涉险,可是这世上还有人能跟她在胭脂这件事上,真心想去讨回公道的人没几个。 红姐一口气答应了下来:“我都这把年纪了,又没亲戚孩子,我怕什么。” 周玥倒是知道红姐跟胭脂的感情深厚。 当年艰难,两个人情同姐妹。 这世间人挺复杂的,即自私却又无私,无私之处能为别人豁出一切去,无外乎情与仇了。 说了好一阵子,红姐倒反而过来担心周玥:“我是没什么,左右在底层,没几个人注意到我,倒是你,你现在小有名气,总会有眼睛盯着你。” “你跟胭脂的关系,你才是一定要藏好。好在当年没几个人知道胭脂有你这个女儿。” 周玥点了点头:“是啊,母亲把我藏得很好。” 跟故人聊旧事,难免不想起一些往事。 红姐不由提到:“我记得有一次,胭脂犯了瘾,那天刚好碰上公署的人来查,最后还把她和另外几个人带到了戒毒所。” “那天你也在,我本来想悄悄把你接走,可到处封锁了,我进不去。后来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这事,周玥挺记忆犹新的。 胭脂就去过一次戒毒所,被人告发的,当时公署来搜查,场面特别混乱。 一旦逮到了她,一盘问的话,她跟胭脂的母女关系就瞒不住了。 恐怕当时一旦暴露,她也就不可能顺利去往周家,更不可能逃脱那些人的追捕。 冥冥之中,有些事自有定数。 周玥浅浅一笑:“那天运气好,有贵人帮了我一把,所以我顺利的钻进了一个柜子里,躲过了他们的排查。” 怎么没印象? —— 她还记得她匆匆四处奔跑,跑到那见过一次的小哥哥在的包房,狼狈兮兮的。 就在之前,她还为了簪子最后赢了小哥哥一场。 然而小哥哥不计前嫌,瞧她慌慌张张,问她:“跑什么,谁欺负你了。” 她含糊不清,只说有坏人要把她和她母亲一块抓走。 小哥哥当机立断,领着她去了一处书房,让她躲进柜子里:“藏好。等安全了,我或者我的人会在柜门上敲三下,你再出来。” 他那只手在柜门上作势敲了三下,手骨异常好看。 到底还是小孩子,那时的她一脸惊慌,眼泪花花满在眼眶里打转。 但到底是个坚韧的孩子,挺倔强也不哭出来。 只是明显的,看得出她在害怕。 小哥哥觑了觑眼,明明也就比她大个几岁,常念端着那傲慢又不屑的样。 只是未料,他没开嘲讽,压了声音低声安慰:“别怕,这里最安全。” 想想,大约就是从那时起,她信了他的鬼话,潜意识的觉得柜子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凡心慌害怕的时候就往柜子里一钻,能足足睡上一觉。 话落,他将柜子门缓缓合了上。 隔着最后一道缝隙,她能看到他清隽的眉眼。 第122章 往事(四) 当时小小的周玥就在想,这人长大后,得多妖孽好看呢。 柜门合上,再无声响。 周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了许久,手里还拽着马克笔。 她闲来无事在柜子里画太阳。 画着画着,实在太困,还睡了过去。 那一天在柜子里大概待了足足十二个小时,终于听到了柜门响起的三声。 不过推开柜门,见到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保镖,她再没见到过那个小哥哥。 —— 周玥大概跟红姐说了一下那天的事,红姐这才恍然。 双手合十:“上帝保佑,真是遇到好人了。以后要有机会遇见,得好好报答一下人家。” 周玥点了点头,感叹:“是啊,算是救命之恩了,豁出命也得报答的。” 没再聊往事,周玥跟红姐又密谈了好一阵子。 叫小秋找人送了顿晚餐,对面青龙阁餐厅端过来的精致粤点。 红姐看着桌上的摆盘精美的帝王蟹流星、清蒸金边方厉鱼,有些咂嘴:“小阿玖,你做导演这么多钱呐?” 周玥可摇头:“哪有,我现在工资这种没办法顿顿都吃的,有人付钱。” 到底还是提到了季云深。 没说是具体哪位,只说金主。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都花了金主的钱,还要装什么清高。 红姐懂的,不由操心:“这倒没什么,你情我愿的事。你自己有分寸,我不多嘴。就千万提醒,别把自己陷进去。” “就说你父亲,你妈死之前都没有跟我们任何人透过底,你啊,别走她的老路。” 周玥对此一万个点头:“我知道,拎得清。不去抱着希望永久真心,那自然也就不会失望了。” 胭脂的前车之鉴。 要说她笨,她也不是不聪明,可要说她聪明,对于情感她又太笨。 周玥记忆中,胭脂一直不快乐,那就是因为她心里藏了人,左右至死没有走出来,蹉跎了此生。 那顿饭吃了完,红姐走之前还问她。 “有没有想过找找你的父亲?” 周玥挺如实的回:“没有。”换谁,谁去寻找个二十多年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别说生父,血缘骨肉,周玥做不到,对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追求共情。 生养之恩,没养恩,只有生恩。 的确要是没有父亲,这都造不出她这个人来,可她念想,那个人应当也不需要她去回馈这份生恩。 送走了红姐,周玥在公寓楼内待了一晚。 客厅里放着电视,特别调频了内陆频道,播新闻。 陈昱夜里不方便留,跟她打了招呼离开了。 离开之前,向周玥寻问意见:“老师今天见红姐的事,需要跟先生详细说吗?” 虽说陈昱一开始是季云深找来给周玥的,但是季云深都放话了,将陈昱直接给成了周玥的人。 周玥自己给陈昱发工资,那自然他先听周玥的话,再做考虑。 谁开工资跟谁,这才是最懂事的助手行为准则。 周玥看着新闻,最近新闻多的是大会之后的一些人事变动,还有一件关于大会物料不合格的处罚事件。 不是什么特别新闻,跟丢在角落里似的,一笔带过,没有详情。 叹了口气,周玥靠了靠沙发坐垫:“别细说了,提一嘴我与老阿姨叙旧就好。” “先生幼时也不容易,熬到现在也是麻烦事缠身,我的事就别让他操心了。” 正如周玥跟郑雅芸说的,你疼疼别人,别人也疼疼你。 季云深给她铺了这么多路,她怎么能让他再因为她的事费心。 之前听温正烨说,季云深十三岁的时候,在港城,有一次差点连命都没了。 不知道是白家二房、三房动的手,还是京市那边。 亏得他应变得快,藏了整整一周,别说想害他的人找不到他,白老爷子也找不到他。 差点把白老爷子急疯了。 正因为知道他不容易,能得今天这个位置,都还要步步小心。 怎么能让她的存在、她的事成为他的绊脚石。 —— 那晚又掐着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周玥没跟他聊见红姐的事,也没问他最近新闻里大会的事,他有没有什么麻烦。 只絮絮叨叨的说着温正烨和郑雅芸的闲谈。 “我感觉最近温少和郑小姐感情进步得不错耶,今天,郑小姐还邀请我九月份来参加她们的订婚宴呢。” 季云深听她那激动的劲,勾了勾唇:“倒是有本事,红娘都给你当成了。” 不得不说,温家若真和郑家联姻。 那对他们阵营而言是一大助力。 郑家老一辈是吴市人,祖上书香门第,在内陆姻亲关系庞大,四九城也是有话语权的。 关键就文这一块,很有益处。 他如今身边的助力多来自于新型板块和武将,“文官”极少,是他的短板。 也正因如此,老二这一次的以退为进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老二那边多是舞文弄墨的政客高手。 周玥兴奋的说着:“我现在就在想,到时候我该送什么订婚礼物给郑小姐才好。” 半年后的事,轮得到现在就想? 知道她在注意什么。 无外乎提前想好了,免得到时候觉得怠慢了人家。 好歹大家族的儿女订婚,送贵了显莽撞,送便宜了显寒碜。 她那事事周到的性子,就不能省一省。 季云深不屑一顾:“想什么。到时候跟我送一份就完了,场面上的事也值得深究。” 话他就这么轻轻松松说了出来,完全没注意他的这句话有多少意思。 周玥可不像他似的。 听到这句,明显愣了一会,眨了眨眼睛:“先生又胡说。我跟你送一份,那算什么。” 只有夫妻才共同送一份礼的,情侣实在要好到快要结婚了,也可以共同送一份。 可哪有情人和情夫同送一份的? 还这么大场合。 一说,这又扯到了身份问题上,最近怎么总避不开。 是因为相处久了吗? 难免话题里会涉及到未来。 明明他们之间存在的关系,是及时行乐。 电话那头,季云深没说话,周玥果断岔了开:“先生,我下周就要回来了,你开不开心?” 第123章 周一回来 一提这个问题,电话里季云深就笑了起来。 反正就笑笑,他才不会回答呢。 周玥不管,直接躺进沙发里,舒舒服服的窝着:“先生不说,就是心虚,明明开心了不承认。” 要说她自以为是,骂得重了,季云深轻哧一声:“就你敢跟我闹。” 还敢说他心虚,敢说他稀罕她。 谁稀罕?爱回来不回来。 瞎扯的话总是愉快,周玥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翘起双脚上下起伏着,东一句西一句。 电话对面那人,站在季家院落走廊上,头顶挂了一轮圆月,刚好从井状的屋檐看去,方方正正的一幅清冷的画。 季云深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火机点燃。 快一个月未见了,视频总没空打,也不方便打。 不知道模样变了没。 可臭脾气没变,她大胆的跟他提:“下周一下午收工,周二的飞机中午的飞机,到的话应该傍晚了。先生来接我。” 季云深静了一会,轻笑:“不来。” 她这一次没有懂事的作罢,说一声,好,那先生忙。 仍旧撒娇:“来嘛,先生来的话,我就” “就怎样?”季云深咬着烟,混沌的问她。 周玥面色有点微红,含含糊糊的:“就亲先生一口。” 稀罕就那一口? 他想亲,摁哪里都能亲,何止一口,亲遍了都能反复。 小姑娘娇声气气,像极了平日里穿着那小吊带群,攀着他脖子,在他颈边软蹭一般的样。 莫名的,腹下有一些胀郁难耐,季云深冷斜了眉峰,不想跟她说话了。 一句话:“周一回来,我让飞机来接你。” 不给周玥说不的机会,季云深已经果断霸道的切掉了电话。 手里的烟灰燃了半截,他抖了抖,剩下的一口气跟抽完了。 本来最近就烦得要死,要不是她一会以拍戏为己任,一会又迷恋港城的茶点,现在就去把她抓回来算了。 摁灭了烟灰,大半夜的,季云深走过走廊。 季夫人的那位贴身保姆在廊下,等了好一会,见他来了,喊了声:“哥儿,夫人叫您几回了。” 季云深烦躁摆手:“不去。” 他有时候真就这么浑。 保姆无奈,正还想着跟季云深怎么说,季夫人追了出来。 “跟谁打电话这么久?” 面对季夫人的追问,今日季云深没大什么好闲心陪她左右逢源,笑笑:“女人。” 话说,季夫人跟保姆脸色都是一僵,那季夫人更是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又是女人,你到底多少女人?” “你今晚刚被你父亲骂过,你就不能消停些。先前那姓闵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你要在闹下去,指不定真被他发送了。” 季云深挺无所谓的淡看了季夫人一眼。 “母亲真的觉得老爷子是因为我寻花问柳的事,他才训我的?” 季夫人不解,低下了头:“不然还有什么?” 季云深忽地笑了笑,懒得说,转头直接走出了院子。 这个家,谁傻,谁装傻,全是各自的算计。 季领导又不是傻,这个节骨眼挑他的刺,那是因为外面的大事。 季夫人见季云深不想跟她多说,略有些着急,追着问着:“你这么晚又要做什么去?” “你就不能像你大哥,安安分分的,好好娶个大家闺秀,对你也有助力,非要去跟那些莺莺燕燕搅合。” 话落,季云深猛然停下脚步。 看向季夫人,浑脾气真上来了。 怒也不怒,笑着调侃:“季夫人,这么看好老大。转头赶紧的,找个机构证明他才是您亲生的。” “他听你安排找的儿媳,一定能孝敬您一辈子。我找的,别指望,别您自己给自己气出个三长两短来,还怪您儿媳的不是。” 亭台院中,月季开得正好。 王浩刚到圆弧门下,就听到季云深在跟季夫人说话。 讲真,这位爷啊,平日里不高兴的时候话少,但不代表他不会怼人。 他一旦开口,骂得确实挺难听的。 果断的,就见到季夫人真被他给气急了,手指着,往他身前跺脚:“你你这个逆子!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下一句得骂,生他、还不如生个胚胎了。 眼瞧着季夫人一怒之下,抬起巴掌就要上手。 王浩急忙跑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拦,季夫人巴掌落下,偏公子爷躲开了。 季夫人更气:“你还敢躲?” “我是你儿子,又不是傻子。”季云深继续转身走了。 王浩:“” 没敢多留,王浩拎着外套给季云深披上,走了出去。 留下季夫人在院内气急,旁边的保姆,一会劝这个,一会喊那个。 “夫人,您别生气。” “哥儿、哥儿!” 声音持续了良久,今夜大宅院内到底不太平,隔壁两个院子的人都在看热闹。 季云敬不屑的笑了声,直接回了屋,跟身旁的朱氏总结:“瞧,被父亲训了一顿,老三这就沉不住气了。” 朱氏给他递来了夜茶,附和:“算是把他压下来了。这次敬哥真是走了险招了,都怪我弟弟不争气,不仅没给你助力,还添了这么多麻烦。” 闻言,季云敬看了一眼朱氏,松了凌厉的神色,放下茶,将朱氏手拉住。 “你我夫妻本就一体,说什么麻不麻烦。最近忙,冷落你了” —— 西院屋子红烛帐暖,东院屋子的两口子坐在院中。 王氏扇着扇子,提醒季云之。 “云之,这两天气候变化大,一换季你哮喘就容易犯,回去睡。三弟脾气就这样,混不吝的。你要不放心,我去看看婆婆。” 看着王氏要起身,季云之一把拉住王氏坐了回去。 “要去也明天再去,你别辛苦跑这么一趟。母亲被气到自然的。可老三到底是不是在发脾气,只能说半真半假。” 王氏不解的看了一眼季云之。 看他有些孱弱的身体,笑了笑:“咱们这季家啊,最会唱戏。唯独不会唱戏的,也就是你跟我那母亲了。” “你的意思是说,三弟故意吵给大家看的。为什么啊?” 第124章 你不爱先生 季云之看着王氏好奇的双眼,微微笑了起来,揽住王氏的肩。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心累,就按你心意待人就好。老三虽然心眼子多,但你不犯他,他也不会主动来犯你。” “可一旦得罪了他,他必然数倍奉还。我们且看着,老二好不了。” 王氏侧过脸,往季云之脸前看去,心里说不出的心安。 季家三子,性格各有不同。 这其中最温柔的就是季云之,王氏没见他发过脾气,跟他相处就跟湍流的水一般,淳淳细密。 不过都说性子最温和的人,心思最深沉。 王氏从来猜不透季云之在想什么,就如现在。 两人回了房间,季云之在池子里泡澡,忽然问起:“老二媳妇有没有跟你提过,老三在外新养的姑娘。” 王氏搬了椅子坐在一旁翻杂志:“提过一嘴,但后面好像他们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便没管了。” 季云敬的夫人朱可卿,跟王氏不一样。 王氏完全不管季云之工作权力的事,但朱可卿却一直在帮衬季云敬,连朱可卿的亲弟弟都明摆着的在给季云敬做事。 而朱可卿平常也利用她的姐妹关系、家中关系,一直帮季云敬监视着、打听着男人们背后的女人。 由其老三,不管新的、旧的,朱可卿平常也能掌握个七七八八,把消息带给季云敬。 季云之闭上了眼睛,靠在按摩垫上:“你抽空绕开老二媳妇,看看能不能跟那姑娘接触上。我总感觉这位,跟老三之前找的不太一样。” 王氏将杂志放到了大腿上:“怎么不一样了?” “你看老三平常那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的性格。除了争权以外的事,他压根不屑藏着掖着。” “可刚刚都这么跟母亲闹了,却刻意避开小姑娘的话题。明显的有意护着小姑娘,不让她暴露在我们家的眼里。” 王氏听懂了,拿瓷台旁的浴盐洒下,对比着:“先前闵小姐的事,我都略有耳闻。这位姑娘,若不是赵小姐追着打听,是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也才知道好像是京戏的学生。” “说起来,三弟这人也挺无情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听说闵小姐回了港城,日子可不太好过。” 季云之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 那夜,各有各的算计,没几个人睡熟的。 —— 周玥也没大睡好,算算下周一就回去了,不在港城,关于母亲被人坑害调查的事,她得安排妥当些。 计划了好久,到凌晨三四点睡下,早早的七点就出门离开了公寓。 正巧在电梯里,竟然很意外的遇到了一个要说熟,也不是特别熟的旧人,闵兰姗。 算是第二回见面。 对比上一回见到那风华绝代的美人模样,周玥才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情能摧人。 闵兰姗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太好,化了淡妆,却盖不住她眼中的疲惫。 听她说:“我最近在看心理医生,早上状态好些,能多聊点。” 没问她为什么看心理医生,但能想到。 彻夜流泪失眠,到达过天堂后的戒断反应。 周玥只浅浅的回了一句:“早上空气好,住这环境也好。” 两百平米的大平层加近百平的大花园,换别人住在这儿做梦都能笑醒。 京市碧海湾的房子也许不是季云深给她的,不过这里,应该真是季云深给她的分手费了。 闵兰姗听得出周玥避重就轻的意思,背靠在电梯玻璃面上。 镂空的裙背,玻璃的冰凉贴着肌肤,又痛又快乐:“人各有志,我跟你要的不一样。” 周玥点头:“你喜欢就好。” 她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破,话也不说死,永远抓不到她的把柄。 可是她清淡的口吻早就说明了一切。 闵兰姗无言苦笑:“你不爱先生,你只爱你自己。” 想想,闵兰姗挺不服气的,如果可以留在季云深身边,这些房子、车子、票子她都可以不要。 可偏偏,季云深了断得干干净净。 而周玥呢,周玥什么都要,却没有真心。 可以随时抽身,不会因为再也见不到那个人而痛苦,不会因为那个人的冷漠而绝望。 不会嫉妒别的女人,不会吃醋想要占有。 这女人的一切行为只是有目的的在做,给自己留下后路,不存在为爱奋不顾身。 周玥跟闵兰姗对站着,静静的看着她,没否认。 也没想过周玥会回,闵兰姗看向了电梯外,乘电梯渐渐下落:“上次先生回国,是你故意把先生叫走的。” 不知道闵兰姗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从那之后,她俩的轨迹就开始往两个截然的方向走了,周玥没料想过。 但也确实,她那天是花了心机与季云深“相遇”。 而让闵兰姗难受的不是她用心,这世界上在季云深身上耗费心机的姑娘多了,闵兰姗最绝望的是。 “可笑的,先生明明知道你耍心机,他却没戳穿你,反而顺了你的意。” 话到此处,电梯门打开,夏季的清早,阳光出来的也挺快,照了过来。 周玥戴上墨镜,爬进了车里,看身后的人又开始淅淅沥沥的哭了起来。 周玥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跟她多说一句话:“你看的那心理医生不太好,不如换一个。” “这世上没有无法治愈的伤。曾经我收养过一只小狗,它生病去世的那天,我想给它吃一顿炸鸡,它吃不进去,成了我的遗憾。” “后来我就发誓再也不吃炸鸡了。那时候我哭得很厉害,整整一年想起来都总哭,我也没再碰过一次炸鸡。” “十年后,有一天同学买了份炸鸡给我吃,我不知不觉就接过来吃了。才发现,原来这世上没有放不下的感情。” 闵兰姗哭得我见犹怜的,那一串串眼泪跟珍珠似的。 手中纸巾如挽了水花,她不信:“那是你,你太过薄情。” 周玥笑了笑,真想问她,自己还能有季云深薄情吗? 无奈,话也劝了,周玥上了车:“是你还带着期待罢了。走了。” 第125章 小姑娘脾气渐长 该说的都说了,周玥上了车。 陈昱在驾驶位上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后排座。 挺佩服周玥的,敢这么坦荡的跟先生先前的红颜知己,说这番心里话,就不怕人转头去告状,说她不爱先生? 不过仔细想想,周玥说的这些蛮有道理的。 正发着呆,周玥将视线从窗外落了回来:“陈助理,我看闵小姐状态不太好,要不” 陈昱立即问道:“要我做什么吗?” “算了,没什么。先生的女人,我管什么。” 周玥收了话头,没察觉的酸了一句。 本来想说——要不着人看着点闵兰姗。 倒不是怕她出什么事。 而是怕她这状态、分不清是非对错,从前又跟季云深走这么近,一不小心给季云深惹出点麻烦来。 但是一想,还不是怪季云深滥情,不清不楚的。 她又不想说了。 突然有点在意了,这两人以前到底做过些什么? 他有没有带闵兰姗到处去吃饭,到处去玩,到处给她买东西,一件一件挑、一件一件试,到处旅游 越想越烦,烦死了! 周玥索性墨镜一扯,拉上眼罩,靠着座椅补觉了。 —— 原计划周一下午拍摄才结束,没想到赶了个早,早上还没到十一点拍摄提前完成了。 说到底,这部戏到底是一波了好几折,本是奔着获奖去的片子,光花絮都能谱写出个新故事了。 大家累得不行,连杀青宴除演员外,没几个人想参加的。 周玥就更没时间参加了。 季云深的飞机刚杀青就已经到了机场,周玥马不停蹄的,拎着提早收好的大包小包,匆匆交代了小秋几句便往机场赶。 小秋点头一一记下,送周玥到车前:“老师放心,别的不会,收尾的工作我一定做得绝对不出差错。” 小秋明天跟剧组的一起走,周玥剩下的收拾工作全交给了她。 倒是没什么不放心,小秋只是经验不足,却也不是个粗心的孩子。 只是说着,小秋有点可惜:“这次拍戏出现意外,可恨老师主导拍摄的那几场丢了,不然放进荧幕的话,那得一战成名。” 周玥看得开,摆了摆手:“没什么。就算没弄丢,到时候拿到剪辑师手里,也不一定留的下来。” 没什么遗憾的。 虽说主导拍摄第一部电影桥段的机会难得,却也看天时地利人和。 周玥还说:“这次没机会,下次有。万一下回自己投资了,那怎么拍就自己说了算了。” 随便说了两句,周玥上了车。 没跟剧组走,找的理由,要赶回去,有别的拍摄工作。 下午六点,季云深的私人专机从港城正式起飞。 周玥在飞机里走过去、走过来,挨个房间看看,这还是第一回坐他的飞机,准确的说第一回坐私人飞机。 倒是也没有像个土包子似的,拽着空姐这也问、那也问。 就尤为好奇客厅和书房这两间,那软装配饰有他的风格,新中式风。 周玥发现他真的挺喜欢,墨雅之物。 卧室没有去看,谁知道他有没有带别的姑娘去上面睡过? 虽然以前一直觉得,男人嘛也就那样了,但最近一想起来就很烦,她索性不给自己找心烦的事添堵。 最终走书房里挑了本书打发时间。 书柜里的书不多,周玥扫了一眼,中间有一本《林文忠公政书》,像是最近还翻过,有折皱的痕迹。 没动这本书,周玥挑了本资治通鉴,随手翻翻,翻到一半便躺在沙发上犯困了,一觉睡到了飞机落地,都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阔别了近两个月的京市,临近炎夏,灯光看起来更加璀璨了。 下飞机后,是王浩来接的她。 果然,先生说不接,是真的! 周玥看到是王浩,板起脸,差点提着东西扭头就走,被王浩快步一拦,好说歹说:“先生还在开会,不是刻意不来接您。” 王浩发现,一阵时间不见,小姑娘脾气渐长。 以前一见他来也就跟着走了,现在得过哄。 拿了特别准备好的金箔路易十三蛋糕,换了小姑娘随身提的行李,小姑娘这才半推半就的跟他上了车。 坐在后排座上,周玥挖着蛋糕吃。 嘴实在馋了,还有点饿,在飞机上不想吃,到底回来还是有些激动。 带着白兰地香的奶油喂进口中,周玥心情还不错,问王浩:“先生这么晚还在开会呀?” 王浩回得正经:“先生的会都喜欢在晚上开。” 周玥抬了抬脑袋,一算,确实那人日夜颠倒的作风,晚上开会头脑才清醒。 只是她砸了咂嘴:“这样对身体不好。” 年轻时无所谓的,老了她没开玩笑,真会有好多后遗症。虽说他身边不乏顶尖的医疗,可前提,得是他一直没倒。 王浩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嘴里的担忧倒是诚心的。 很奇怪,有时候总觉得她就一点也不爱先生,跟在先生身边就是有利可图,先生也知道,反正就是一句话—— 哪天你不要她,她也就不要你了。 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她懂先生的寂寞。 王浩不免跟周玥多提了一句:“最近先生麻烦事多。” 多的没说,但周玥懂。 新闻能看懂潜藏的问题太少,但她跟他也好久了,她能猜到些东西。 应了一声,周玥压低了眼眸继续将桌上的蛋糕给吃完了。 一会儿之后,王浩开车将周玥送到了g资本楼下的专属停车场。 周玥透过车窗四处望了望,问到:“我们要在这儿等先生吗?” 原本听说他在开会,周玥还以为王浩会直接把她送去秋月苑,今晚十之八九见不到季云深了,白白把她提前一天拽回来。 谁知,把她带这儿来,知道g资本的背后老板是季云深,但这里是他办公的,不是她该来的地。 王浩已然下了车,给她开了车门:“先生让您到了,直接过来。我带您上去等他。” 就这样,周玥跟着王浩上了楼。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次回来,待遇跟之前比,哪里哪里都不太一样。 第126章 让他们再吃两小时夜宵 坐电梯上了顶楼,最前面双开的大门关着,外面候着两个人。 王浩上前说两句,周玥便被请到了隔壁休息间。 听说,里面开会的有十来个。 不仅g资本的人,还有另外的一些人,不能轻易被人知道身份的。 周玥没打听,这不能打听,安安静静进去等着。 大屏幕上播放着某部电影,不过很快就换没了。 王浩跟g资本的小助理说。 周老师是电影大咖,别在她挑剔的眼光面前放音效不够、视觉不足、剧本都翻烂了的电影。 于是屏幕里的内容改成了城市建设发展。 当时小助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崇拜。 周玥无奈,端着下巴,杵在茶几上,真想说:不如把刚刚的电影调回来。 —— 好在,在休息间并没有等太久。 等了半小时,休息间的门被一名小助理推了开。 周玥远远的看了过去,那人在门廊下,寂静了夜色。 小一个月没见,入目的模样不知是不是有情绪的滤镜,竟感觉他又好看了几分。 季云深没有挪动脚步,而周玥也没有起来。 时间仿佛瞬间停滞了,只剩下静静的对望。 好久,他先开的口,一如既往轻淡的笑:“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耍什么脾气。” 周玥撅了撅嘴,反正她不汇报,有人汇报。 不过,只挺懂事的回:“怕打扰先生。” 嘁,当他没听王浩说,有人发现不是他去接的,气的准备掉头就走。怎么在他面前就不肯撒泼了? 挥了挥手,季云深让小助理退了出去,踱步走进休息间。 “都回来了,还巧言令色?” “就是在身边了,才要讨宠。在远了,说了也没用。” 房间里再无别人,周玥小步跑到了他面前,却也没靠近,背着手,隔着一米的距离仰头望着他。 眸色晶莹,仿若一汪清水盛在明眸月牙的沟渠中。 他展开笑颜,伸手捏她软嫩的脸蛋,打量着瞧:“胖了点了。” 有肉,好掐了。 周玥小脸好久没被人揉了,一时间不适应,娇呼的叫了一声,嚷嚷着:“疼疼疼。” 叫完,他手放开,挑眉睨她一眼。 眼中的神色,周玥辨不清,分不出来,好似复杂,深邃得满是波澜。 不过,言语却总那么低哧:“就这点喊疼了。” 周玥脸颊腾然一红,不知是因为他掐的,还是别的,低下头,揉着脸小声问到:“先生忙完了?” “没有。”季云深回得干脆,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就是让她心里负担。 望她含羞的脸,娇润的小表情,一寸一厘活灵活现。 倏地,季云深大手一伸,按着她的腰身,将她扯近身前。 夏日里轻薄的衬衣,周玥刚一贴近就感觉到了烧灼的温烫,能清晰嗅到古法奢香的雪松味,心跳律动。 原本刚一见面时,还不知如何安放的手,自然而然的环紧了他的后背:“那先生怎么就出来了?” 她心里没负担,小脑袋在他的胸口轻轻的蹭着,小狐狸撒娇的调调。 季云深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肢,又往身上紧了紧,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那虎口的宽度刚好能掐住她尖尖的鹅蛋脸,他笑得意味:“你说为什么。” 话落,还没等周玥想那个为什么。 他低颈下来,毫不犹豫的咬住了她的唇。 这男人真的重欲。 刚一见面,都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好久不见,他就不管不顾的压着她,吻她推至桌前。 那间,休息室里偌大的梨花檀木桌,很快就成了他将她困至身前的工具。 周玥站不稳,最终也抵不过被半身放置在桌上的命运。 怎么说,这场短暂的小别重逢。 未见面之前,季云深也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无外乎习以为常的见面、吃饭,最多待会忙完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平日里电话没断过,每天都打着,每天都说着。 可偏偏就在见面的那一刻,闻到贴近奶香味的那一瞬,身上的毛孔都像被打开了一般,就想摁着她拥吻至极致的纠缠。 今天她涂的奶香,玫瑰中沾了柔软,蚀骨销魂。 大约是身下的人,感觉桌子有点咯她的脊背,她往前推了推。 手掌不规矩的乱撑过他的胸膛,他略有些烦躁,手不竭力道的抓过她的手,按在了桌案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穿进了指缝。 顺着一片片湿润的唇瓣吻过,下移,牙齿扣开,吻抵进胸前。 吻印深重,安静的空间中能听到他呼吸渐渐加重,周玥不由弓腰而起,抿住唇。 那一绷,前身的沟壑更加显眼。 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 恍惚间,周玥耳鸣中又能听到门外敲门的声音。 周玥更加紧张得双脚并拢,推喊:“先生、先先生,有人。” 听到她喊,他沉吟了会,小姑娘的腿在他身前乱动,不停磨蹭着。 要说她真想挣脱不是,要说她要继续也不是,摆那欲拒还迎的姿态。 季云深一笑,翻身身起,单手捞过她,抱着她走过沙发旁,坐下。 摁她坐在大腿,抿唇勾笑的盯着她,瞧她面色通红,小小软嫩的手指勾着他拨乱的衣襟。 唇上染上了水润的色泽,衣服乱糟糟的,白花花的一片若隐若现。 “先生他们好像在叫你。” 周玥微微抬眸,长睫毛下若娇若作,要说没勾引他绝对不信。 季云深笑了声,转瞬拿手机拨通了一条电话。 嘟的一声,外面有人接起,季云深含过她的唇角,嗓音依如混沌:“让他们再吃两小时夜宵,中途休息。” 指的会议。 周玥恍然知了,季云深说的没忙完是真的。 这会儿过来,应该是他们的会议已经鏖战了好久,大家累了。 趁着凌晨的空挡,放开会的老头子们休息一会。 然而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他还要跑过来跟她亲热,真有够风流的! 不敢真耽误他的正式,周玥不勾搭了,忙蹑了蹑想让自己的裙子正常些盖住,不要让她裙下的反应给他察觉。 双手抵在他胸前,往后退:“先生,你忙我等你就好了,何必” 季云深眼眸晦暗得更多,眼睛觑成了一条幽暗的弧度。 手掌拉住她遮掩的裙摆往上推,摁着她的脑袋,鼻尖抵住了鼻尖:“可我等不得。” 第127章 回家 是等不得,他俩多久没见了? 又32天。 可是她本以为他还能在忍忍的,毕竟这是哪,外面又是谁。 一众人等着他开会,而他却将衣扣一颗颗拆解,最终抛到了地上,将她反压到了沙发上。 “可是”周玥还想说,堵顷然间被堵了住。 只听他低哑言语,浑暗微红了眼角:“别说了,再说更耽误时间。” 昏君!真是昏君! 周玥无言以对,应接着这男人这一段时间没向她身上释放的戾气。 浮沉中想起一句词,小别胜新婚。 不知道用在她俩身上算不算恰当? 凌晨的顶楼,格外安静,声音也变得清晰,周玥时不时听到门外有动静,紧紧的咬住了唇。 果然,两小时后,季云深才再次出现在会议室中。 一众精英,打扮西装革履的人齐刷刷的坐在会议室中,对他微微颔首。 深夜的工作桌前,满是咖啡高茶酚的饮品。 陈建树起身,拉开一旁主位的位置,有些错愕的打量了一番季云深。 这位往他身边一坐,还能闻到刚沐浴过后的清香,显然刚在隔壁休息间冲了澡出来,眼中隐隐藏着饕足的痕迹。 听王浩说了,隔壁,先生那小情人来了,刚从港城回来。 这会儿应该人还在隔壁。 陈建树斟酌着问:“先生,还要继续吗?” 季云深看了一眼表,满脸意气风发,翘起嘴角,现在凌晨两点:“继续,一个半小时结束。” 话落,没有人再敢耽搁时间,急急忙忙的打起精神来又是一场头脑风暴。 会议室里,高谈阔论。 周玥在休息间已经浑浑噩噩睡着了。 这休息间沐浴、小憩的地方都配备齐全,跟酒店套房也差不多。 季云深出去的时候,找人给她准备了份夜宵,放小桌板上。 量不多,就精致爽口的两道小菜,配了一盅补品的参汤。 确实,每次见他准没好事,跟吸血鬼似的,好不容易在港城养好的身体,不出一星期就能被他折腾得剩半条命。 喝完煲汤,周玥更是发困,浑身软绵绵的,有小助理给她送来了毯子,她果断的蜷在沙发床上睡着了。 谁知,这一觉睡下去便实在难醒。 季云深再次进来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反应,被他打横抱着从专属电梯下去直接去了停车场。 其实季云深不大喜欢横抱,就喜欢,她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跟提溜树袋熊似的,抱着她走。 可看她睡得这么熟,到底有些不忍心把她折腾醒了,就这么抱着给她舒舒服服的平躺在怀里,一路进了车里。 王浩开车出门,凌晨四点,已经天都快亮了。 夏季,有人这会儿都在四九城城门楼等着看升旗仪式,但看先生还不是很困的样子。 一只手放弱了手机亮光翻看手机,一只手撑着怀里的小姑娘。 刚刚进车里的时候,小姑娘受了一点颠簸,有转醒的迹象,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先生,在哪啊?” 先生将她脑袋靠回肩上,轻声柔和:“嘘,睡觉。待会就到家了。” 透过后视镜,王浩看着公子爷眉宇间那多出来的一抹柔情,不知不觉地放小了声音,问了句:“先生,回秋月苑吗?” 小姑娘也确实累了,从早上拍完戏,就赶飞机回四九城,回来马不停蹄的就来见驾,也不让人休息片刻,一熬熬大半夜。 到底有点人性,让她好好睡觉了。 季云深沉默了一会,手机的光按灭,看车窗外,想了想:“清山居。” 王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停了几秒,白手套拨动了转向灯,这才往清山居的方向开了过去。 怎么说,是没想到。那清山居是先生的家,没带小姑娘去过。 平日里缠在身边的风花雪月多了,先生也会嫌烦,所以就清山居那里,是什么姑娘都不会放进去的。 离这儿倒是挺近,想是先生也困了,想早点休息。 加快了车速,不出十五分钟,红旗车开进了清山居的岗亭。 周围安保甚严,别墅与别墅之间的间距很快。 不过跟秋月苑不一样,秋月苑是单独的居所,而清山居是别墅群小区,里面住着的显贵,非身份特殊的人都接近不了。 做个比较,就算是何霆震公子哥儿要买,都买不下来,除了里面的住户,进门都得登记。 到清山居九号,电门自动开启,门口有两名专属保安驻手,朝车敬了个礼。 主楼高四层,附楼两层,有几名佣人管家住着。 人也不是太多,除非有事,否则不会到主楼来打扰公子爷。 季云深将周玥一路从主楼抱上了楼。 周玥有恍惚半睡半醒,看着不像是秋月苑的建筑装饰,不知道在哪。 但抬头看季云深的下颌,又随意的想,他总不至于把她卖掉。小脑袋往他胸口上蹭了蹭,继续睡了。 有点印象,他抱着她洗了澡,给她塞被窝里。 夏季的天气太热,他体热,屋内冷气开得好大。周玥睡着冷,往他身上使劲贴。 一边贴,一边冒出丝丝细汗,喃喃喊热。 他冷哧一声:“热就不要抱。” 然而周玥小手却始终拽着他的腰,哼哼:“要抱。” 他忍无可忍,最终一把掀开边喊热边裹紧的被子,将她翻了个身,推开她的双腿,压下。 “那就都别睡了。” 周玥没几分钟被彻底吻醒,指甲划过他的肩头。就睡了三个小时,发现他确实有人性,但是不多。 —— 第二天下午,周玥才睡够了,悠悠转醒。 醒来身边没人,披了件睡衣找出去,在陌生的客厅,看到四十来岁的阿姨,服务着季云深喝咖啡。 那人还端着笔记本,一副闲散公子的样,正观看着全英的红绿股价起伏线。 见她来了,佣人端着空盘子,跟她笑眯眯的问话:“周小姐要用餐了吗?还是我先给您榨一杯橙汁?” 刚睡醒,周玥还不太饿,跟佣人要了杯橙汁。 看佣人轻车熟路的样,周玥环顾了一眼别墅四周,瘪了瘪嘴:“哦,原来先生家在这呢,经常带小姑娘过来吗?” 第128章 给你当大的 周玥头发利落的扎了个马尾,站在落地窗边。超清晰的单面玻璃,能看到别墅外楼下的风景。 撅着的小嘴,又娇又俏的,莫名带了一股酸味。 季云深闻声看过去,静静的看了她半晌。 窗外好落日,刚好余晖洒在了周玥的正脸上,迎着光,将她的模样描摹得像精致的瓷娃娃。 忽地,他将笔记本丢到了玻璃小桌板上,往真皮沙发靠上一靠,挑起淡笑的眸子,拍了拍大腿:“过来。” 周玥无奈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站到他面前。 刚一近身就被他一把拽过,扣着手腕拎到大腿根上侧坐了下来。 季云深长指捻过她鼻梁骨,像是心情极好,双眼近切着她的眼眸:“你是在跟我闹么。” 被他问,周玥刚放肆酸念的心思顿时收了收:“才没有,我跟先生闹什么?先生爱带谁来带谁来,关我什么事。” 一说,季云深更笑得开了,箍她的腰肢一紧:“谁说没带,我楼下还藏着三个,要不叫来跟你凑一桌麻将。” 周玥瞬时瞪大了双眼。 不管他说的真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楼下。 这位祖宗,滥情不说,偏他还有滥情的资本,哪怕他明显玩笑的调调,周玥也不得不怀疑是真的。 毕竟上周见过闵兰姗的可怜样,周玥以她度己,找上季云深,可不就得习惯他有个三妻四妾。 周玥压了一口气,别过脸去:“先生要叫就叫,左右不过我好生伺候着。” 瞧瞧,还演上了。 季云深好笑,明明最开始说这话的时候就是吃醋了,偏多问几句就不认了。 总这么喜欢藏情绪,一个月不见还是如此。 别人家但凡有个感情的,小别数日那是哭着念着,就她小没良心。 季云深的手臂缓缓勒紧周玥的细腰,下颌压在她肩胛骨上,语调深长,叱了她一句。 “瞎说什么,怎么是你伺候她们,好歹你得是大的。” 什么大的、小的?瞎说还不是他先开的头。 合着他还给她排上名了。 她是不是还得说句谢主隆恩。 周玥懒得跟他扯,被紧得实在难受,小手去掰他的手臂,可也不敢堵他的嘴,闹着:“所以先生要封我个什么?妃、还是嫔?” 不给周玥乱动,季云深一侧,避开她的手。 腿上的肌肉挪动得一撞,手臂实紧,牢牢抱着她:“你要喜欢,给你当皇后也不是不行。” 话落,周玥的手猛然停止了动静。 有些诧异自己听到的,说什么皇后,他还想娶她了不是? 他们之间隔着多少个门当户对,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说这种虚无缥缈的话来调情。 当然也可能不全然是调情,周玥瞳孔中印得出他的模样,那表情多少有三分的真。 可那又如何? 现实点—— 首先他概念里就没有结婚生子,哪怕有一天他真需要一个孩子,也会随便挑一个家里安排的。 其次现如今他的境遇不适合谈情说爱,实在要这个点结婚,不如找个对他有助力的家族。 总结下来,他跟谁结婚,跟她没关系。 偏偏他还说这些话哄她,哄得她眼眶一红。 周玥咬了咬牙,微红着眼角,“嘶”了一声。 叫嚷:“先生,疼……勒疼了……” 总这般撒娇,季云深瞥了她一眼,看她嘤嘤呜呜的样子,像装又不像装,逆反似的手臂又是一紧,非她疼得叫出来,松了开。 “疼才脑子清楚些。”季云深冷哧了一声,这才拍拍她的肩,让她下来。 周玥如获大赦,赶紧一溜烟爬下了地面,踩着硬地板。 季云深视线看去,小狐狸一向不喜欢穿鞋袜,在秋月苑倒是全屋子铺了软毯。 但清山居因为是他住的,毯子一类嫌烦琐,用得极少。 如今多了只狐狸,得考虑着都铺上毯子才行。 然而没良心的狐狸,还在懵懵懂懂,一点不开窍,揪着他上一句嘟囔:“我哪里脑子不清楚了。” “呵。”季云深喉咙口呛出了一声嗤笑,“你脑子就是太清楚。” 懒得跟她计较了,季云深起身,拿起桌上的文稿,堆叠在一起,夹在臂弯,撂下她下楼了:“去吃饭。” 就这样,不等周玥好好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再看时,季云深已经没了人影。 周玥挠了挠头发,不管他,转身回了房间。 —— 床上有两套夏季新款的小裙子,还是时装周的款,找人给她定做的。 周玥习惯性地挑了一套莫兰迪粉的换上,被佣人招呼到了二楼露天餐厅吃饭。 往楼上看下去,一楼花园里还有个人。 是许久都没听到过消息的裴泽谨。 他跟季云深两人在花园里抽着烟,喝着茶,谈的话若有若无的能传到楼上来。 周玥接过佣人摆上桌的晚餐,家里有厨师自己做的,三个小菜加主食。 周玥边吃,边冷不丁听着楼下的谈话。 实在也不是她刻意听,这声音分贝时大时小,大的时候能听到裴泽谨在说。 “暴露了也好,以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来跟您见面了。” 季云深的声音不算大,听不到他回什么,但是能听到两人都没当回事,跟玩笑似的说说笑笑。 周玥大概理解了一下。 兴许裴泽谨是季云深的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尤其季云敬也不知道。 这一回不是什么原因,裴泽谨这张牌暴露了。 但看两人的态度就是,暴露就暴露呗,无所谓。 又听裴泽谨说:“我这里倒没什么,他们想给我泼脏水弄我没这么容易,布局这么多年,大家的手段都清楚。倒是您……” “老人家这次明显是要偏帮二爷了,限制了您出国,还阻断了您手下的好几个项目。若是您硬干,恐怕他会直接切您的势力。” 现在还只是警告,项目的阻断、出国的限令损失的只是季云深的钱。 一旦开始拔除他的势力的话,那就是折他的羽翼了。 要真动起手来,莫须有的罪名怎么都找得到。 古往今来,政权斗争都用这种手段。 裴泽谨不免担忧:“要不,您就澄清一下,大会的事不是您设计的。我记得那个叫周晨的,他应该可以帮您作证……” 第129章 当一辈子的小情人 听到周晨的名字。 周玥盘中的秋葵吃到一半,差点没给卡在脖子里。 断断续续的听他们说了个大概。 好像这次大会的事件,好像周晨也卷进了暴风眼中,而且最近人也不见了。 还真应了她之前出门跟周晨打过的招呼。 周玥一时好奇的抬起头来,往下望,谁知,刚好花园里的季云深正举着眸子眺看了她一眼。 而这一眼跟剜刀似的,像是狠狠挖了她一下。 周玥顿时的打了个冷颤,缩回了视线,忙抱着盘子,从阳台餐厅离开了出去,回了屋子。 佣人见她进来,不解的摊开手接过周玥拿着的盘子。 听周玥说:“帮我把我的汤也端进来。真是的,明明让我出去吃东西,又斥我乱听。” 佣人闻言,吓得也忙出到阳台,将其他的小菜、汤品收进了屋子。 清山居的佣人可不比秋月苑的吴婶,在这里伺候季云深久了,都知道季云深脾气阴晴不定的,指不定就发火了。 在清山居做事,主打一个不听不问不说,就这第一回来家里的姑娘是谁,她们也不能好奇的。 一楼楼下,裴泽谨随着季云深的视线抬头看去,只看到匆匆忙忙躲进去的背影。 但这背影是谁,不用问也知道,挺明显的。 这俩人纠纠缠缠的都快一年了,怎么还没分手? 还给她带这儿来。 裴泽谨不由多了句嘴,挺直白的:“看这样子,您已经不打算只是随随便便养了玩了是吗?” 季云深视线落回了文件上,手指弹落烟灰,轻描淡写的回:“又不是养不起。” 听起来这话回得挺牛头不对马嘴的。 但裴泽谨秒懂:“您真打算养一辈子了?” 就旁人而言,养一只或者两只雀儿确实需要讨论下能不能养得起的问题,可他是季云深。 季云深说的养得起,那得花多少钱? 就必然不是奔着随意养短暂的时间了。 裴泽谨见季云深不置可否,深吸了一口气,追问道:“您打算怎么养?让她给您当一辈子地下情人,甚至您结婚之后,都继续给您做情人吗?” 有一说一,裴泽谨本质上并不讨厌周玥。 周玥的人品、性格没问题,甚至还有点讨喜,可是越是这样,裴泽谨就越不喜欢了。 惑乱君心的狐狸,尤其在主君争权逐利的关键时候,谏臣最是会讨伐两句。 试问这世上记载,哪个红颜不祸水? 他要真干出以后养小三的事,这公子爷的名声就毁了,季家也绝对不可能允许。 没结婚前,他要跟谁暧昧是他的事,一旦结婚了,可就不行了。 季云深淡淡的剔了他一眼,这话题问得过深了,但念着交情,他今天心情也没有什么不好。 小狐狸没开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急不得,反正人在身边,也跑不了。 于是好心情的,季云深提醒裴泽谨:“谁跟你说我打算结婚了?与其考虑联姻,不如想想怎么分权,把老二送去哪,才能别再有意外。” 权势才是最重要的,没有权势,娶谁都要看人脸色。 裴泽谨深悟季云深一向钟情权利的滋味,从小的经历让他知道,只有权势握在手中才是最真实的。 而这样的人看清来多情,实则最是无情。 说到此,裴泽谨不由,反向做了个比喻:“当年唐明皇再喜欢杨玉环,可江山面前还是赐死了杨妃。三哥何必做那三郎。” 拐弯抹角,无疑还是在提醒季云深,分手要趁早。 世事难料,别到了真需要江山美人做二选一的时候,才舍得割爱。这对周玥也是不公平。 话落,季云深的好心情彻底被他劝没了。 兄弟归兄弟,总在感情的问题上过界讨论,终究烦人。 季云深冷下了眸子,手中的烟头捏进了烟灰缸中,狠狠揉搓了两下。 裴泽谨察觉到了他的冷淡,顿时没再往下说,恐怕触了他心底的底线。 茶都不敢喝了,转了话头。 裴泽谨绕回了之前的事:“如今您父亲那里估计是铁了心的弄您了。所以我想了两个办法。” “上策,自然是找到周晨出面。让周晨联合这次被二爷丢弃的棋子,一起澄清这件事。以势压您父亲。” 孩子的翅膀硬了,一旦用这个策略,明显的可以收拢人心。 到时候哪怕季领导想偏袒季云敬,都做不到了。 这是第一回,季云深用自己的势力来硬逼着他的父亲低头。虽然冒险,但可以尝试。 季云深不是没想过,然而这一步棋局中需要用到周晨。 他不乐意,冷哼了一声:“用不着他。” 他是活回去了吗?解决问题的方法要找到周玥的前未婚夫头上。 裴泽谨无奈笑笑,大约知道他不可能用周晨的,情敌没办法和解。 找了个台阶,裴泽谨道:“也行,反正我也找不到他,真牛,我所有侦察网都用上了,就找不到他的人,真怀疑他被二爷给弄死了。” “那我说下策?”裴泽谨又尝试着问道。 季云深淡看了他一眼:“下策不必说了,我知道,在做。” 裴泽谨愣了愣,抬眸不解:“我看您没做啊,昨晚都还在召集人开会。” 裴泽谨说的下策,无疑是也学季云敬的那招以退为进。 既然他的父亲要打压他,他不如就乖巧些,最近什么也别做了,直接闲赋在家。 每天没事就出去花天酒地、附庸风雅、美人在侧。 裴泽谨观察下来,他也就只做了最后一件事,还是他小情人回来了。 可那不是他的计划,是美人太妖娆! 季云深将文档圈了几笔,递了出去,清静从容:“一看你就没演过戏,演戏得演全套。” 季家出来的最会演。 裴泽谨想想,懂了。 季云深找人开会也是演给老头看的。 瞧瞧,老头打压了他的项目,几十上百个亿的亏空,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反而像是刻意装乖。 他得急,得急着找人想办法保住他的钱,才能越发说明他贪财又好色。 如今贪财演完了,得演好色了。 第130章 想问什么可以直说 不,裴泽谨想了想,好色他不用演,收敛一点就行。 刚刚就匆匆看了一眼周玥的表情,显然的才刚睡醒不久。而季云深显然满是精神,吃饱了心情才好。 不敢多聊,裴泽谨跟季云深理了十多分钟,把接下来的闲赋在家的安排给理完,便告辞了。 文件塞进了黑皮夹内的文件包里,裴泽谨拿手帕擦了擦金丝眼镜,好生仪表堂堂的站起了身。 最后说了一句:“我最近可能会被他们暂停职务,正好上山修行一段时间。您呢,打算去哪玩。” 季云深慢慢悠悠的端起了冷茶,茶凉涩口却回甘。 对于玩这件事,季云深挺腻烦:“没什么好玩的。” 从前玩都是为了收拢权势,但出生就在这个位置了,一方面埋头弄权,一方面玩的东西什么都没拉下,都玩过了。 现在玩,就是装个样子,无事可做,还倒贴几十亿的玩,要说他能玩尽兴,自然不能够。 裴泽谨倒挺关心他心理健康,建议道:“那要不问问您小情人,说不准她有好玩的想法。” 这人就是有毛病,先前还劝着他赶紧分,这会儿又让周玥替他分忧。 季云深拿起桌上的火机,转身就走,骂了他一句:“裴泽谨,你他妈比我还不是个东西。” 当他的小狐狸是什么玩具吗? 要的时候招之即来,不要的时候挥之即去。 然而想想,他又不能骂得太重。 毕竟造成这些人都觉得小狐狸只是个玩物形象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他一开始就没给人家身份。 旧账难扯,他索性一笔带过,能怎么道歉?左右不过,如今不会了,给他们知道,他季云深的女人谁也不能怠慢。 没送裴泽谨,那人自己走了。 —— 季云深回了别墅内,餐厅里没见周玥的人。 问了佣人,周玥在音乐室弹琴玩。 顺着找了过去,推开门,周玥趴在钢琴键上,脑袋压着琴键,白嫩的手指,一颗一颗的敲着琴键。 没什么旋律,就只是随便乱敲。 季云深戏谑了一声:“什么把你闲得在这里乱弹琴?” 周玥重重的敲了一个音节,转头看去,想问的话,却又问不出口:“我…我没什么。” 刚刚被季云深一个眼神赶走,她心里其实还念着听到的关于周晨的对话。 要说关心周晨不多,但操心难免。 才回来她就听王浩说起,最近季云深事多,听懂了暗示,季云深遇到了麻烦事。 一开始她还觉得不严重,可听裴泽谨冷不丁提了那么几句,她发现问题可能并非想象得那么简单了。 他这次是真吃了一个大亏,而且看似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实则很可能他会因为这次的亏,翻不起身来。 甚至这十多年来的布局都功亏一篑。 看周玥眉头都快拧成绳了,都不用想,也知道她烦着呢。 季云深走了过去,从她身后压住琴键,传出铛铛不规律的两声。 “想问什么,可以直说。” 哪怕外面的事再烦,他还有心情哄她,周玥有点受宠若惊。 纠结了一会,问道:“问什么都可以吗?” 季云深笑了笑,伸手拂过她耷拉在耳前的头发挂到耳后,低颈凑近她的鼻尖:“嗯,你问。” 实话,真挺温柔的。 周玥壮起了胆子,直接问出了口:“先生,你的事是不是把周晨找出来就解决了?” 话音一落,季云深表情不变,手指依旧在她耳边轻轻揉着,回得轻忽:“换一个问题。” 周玥:“……”听听,还说什么都能问。 问题的选择性还不是掌握在他手里。 周玥一推钢琴凳,侧开头:“那不问了。” 这小姑娘还挺不好哄。 季云深笑笑,大长腿一跨坐上了钢琴凳。 那小小的凳子挤下两个人,只有紧紧挨在一起并排,才能堪堪坐下。 周玥往右侧挪了挪,还没偏离二十厘米,就被他大手揽住腰捞了回来,贴在身侧。 他低哑的调调在左耳边响起:“听话,换一个问题。” 周玥无奈,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 都回到四九城快两天了,她还没回学校报道呢。 虽说自从开始拍戏后,她的课多数转成了实践,教学安排课程特别灵活,一个学期只要上满学时也就够了。 但实践积累的一些问题,她还是想回去问问导师。 侧头看过季云深侧脸,他眉梢不经意的微蹙,显然是不乐意她回去的。 清山居离这儿委实有点太远,比先前的呼家楼还远。 不过很快,他的眉峰又轻易舒展了,还是一样的轻柔:“再换一个。” 周玥:“……”答不出来的选择跳过。 实在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周玥选择摆烂,问那些有的没的:“先生会弹钢琴吗?” 这一问,季云深的笑意提了起来,终于有他愿答的问题了。 他大掌握着周玥的手背,提着一根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敲着,随意的答:“不会。” 周玥追问:“那先生放一个钢琴在家里做什么?” “听人弹。”季云深轻巧的回,举止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流感。 周玥悟了悟,果然是天之骄子的行事作风,也不用样样都会,想听曲了,自然有琴师上门给他演奏。 只要他要,不论是专业的,还是像闵兰姗那样野生的,都会讨他欢喜。 他这辈子不缺。 哪怕他真的倒了,只要他还姓季,他就不愁未来的生活,大不了做个闲散王爷。 话题就这么扯了偏门继续了,总要聊下去,不然也不能因为他选择性的回答而干瞪眼。 周玥侧着头,仰起,红唇在他脸侧微启微合:“我会,要我教先生吗?” 不说她弹给先生听,她不喜欢卖艺,仰着她骄傲的头,满是娇慢。 季云深浑然笑开:“能耐,你教。” 什么时候,还能变成她来教他了。 亲自养出来的狐狸,越来越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了。 可奇怪的,他看起来心情更好。 周玥反握住季云深的手,牵着他按弹起了钢琴键。 第131章 我可不相信缘分 那两天周玥就这么待在清山居,倒没这么无聊,季云深也没怎么出门,总在家。 不像之前在秋月苑似的,每每见他总得等两三天。 如此看来,他还真的受了打压。 不过周玥没再问,天天陪他风花雪月,蹉跎时光,换一种不争的感觉、出乎意料的有趣。 而且她发现,他大约是太闲了,挺喜欢逗她闹脾气的,而她闹,他心情更好,不知道什么情况。 原本她还觉得他喜欢乖巧懂事的呢。 偶尔两次她闹脾气闹挺成功,终于他放她去学校报道了。 可惜就上了两节课,在学校待不了半天,又被王浩给在学校门口接了回去。 过后几天,在家里玩够了,他也时不时带她出门,去郊外俱乐部里玩。 东区外的高尔夫俱乐部,第一回周晨带她去的,遇到他的那个地方。 公子哥儿们对他的态度,依然照旧,恭敬、谦逊、热情。 似乎没有人因为季云敬再次起势,而他失势,出现态度转变。 依旧歌舞升平的,只不过玩到一块的人换了一波。 唯独何霆震公子哥儿一如既往出现在人群中,周玥还比较熟。 只不过何公子身边的那位姑娘她不熟。 不是苏婷,是某位陈家的姑娘。 今天第一回带着过来,何霆震领着跟季云深打了声招呼:“我未婚妻,陈伯家的。” 没介绍姑娘的名字,不过大概姓氏就够了。 周玥在一旁看着,陈家姑娘长相清冷,有点古墓里小龙女的样,不大爱笑。 礼貌的跟着何公子冲季云深客套了一句,语调虽然算不上冰冷,却也没这么热情。 不叫云哥,叫的:“季先生。” 季云深对此倒是颇为满意,他还挺讨厌个别姑娘没有分寸感的,他一向只纵容能勾引他的姑娘。 一来二去,随口聊了两句,当然全然是何霆震和季云深聊。 聊的大坝那边工作进程,听何霆震说:“过些日子,老头子有意让我去中非那边做项目领队。” 季云深不咸不淡的,没鼓励也没反对,只问:“想好了?” 何霆震点头,看了一眼陈家姑娘:“嗯,结了婚就去。” 得,刚结婚就准备让人独守空房。 不知道苏婷知道了会做什么感想。 周玥最近有问苏婷,知道他俩了断了,苏婷在准备出国的事。 再看陈家姑娘,陈家姑娘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快,但没有说出来。 只是视线挑到了周玥身上。 刚刚打招呼的时候,何公子顺道介绍了一下周玥,称她“周老师”。 陈家姑娘没叫出口,只是顺道唤季云深的时候,唤了她一声:“周小姐。” 周玥也白开水似的喊了声:“陈小姐。” 两个男人没多聊,都带着女伴。 季云深看起来也兴致缺缺,待到侍童拿来了特制的高尔夫球杆。 他转手拿了球杆,将周玥拉到怀里,身贴身打起了球。 季云深脾气,何公子也是老了解了,明显看出来他这会儿不想聊,甚至还有些不待见人,知趣的领了陈家姑娘离开。 周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好一幅郎才女貌。 不得不说,何公子哥儿收敛了不少。 从前苏婷在的时候,他最是乍乍乎乎,一会儿让苏婷给他拿杯酒,一会儿让苏婷给他抽张牌。 有时候苏婷烦了,问他:“自己没手吗?” 他跟苏婷嬉皮笑脸的说:“想你才使唤你。” 好没道理的话,挺幼稚的。 如今倒是没见他使唤陈家姑娘。 正想着,周玥手中一重。 覆在手背上的大手,穿着指缝压了她手指一下。 季云深这会儿正搂着她,双手交握扶着高尔夫球杆,一副恣意打球的样。 “不喜欢姓郑的?”头顶传来他呼吸的温热。 季云深自然看出来了,小狐狸刚刚明显的不给陈家姑娘好脸。 要不是介于客套,她可能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扭头了。 平日里她就是个懂事精,披着小羊皮的狐狸,实在难得会给除他以外的人甩脸色。 周玥也不装,直言:“谈不上喜不喜欢,我若喜欢她,那就是对朋友的背叛。” “谁是你朋友?” 季云深挺不解,拉着她的手挥出了球。 一杆远眺,球接近3号洞口。 在他的世界里大约是没有永远的朋友。 一向只有利益至上。 跟谁处得好,是因为那段时间跟谁有利益相近,等没了利益,自然也就没这么好了。 周玥被他圈在怀里实紧,没能转过身跟他辩。 只不随着他挥动球杆的动作,停在原地。 “苏婷就是我朋友,先生不知道吗?” 那远处的球,季云深没有再准备再接再厉,转手抬了抬,让侍童重新摆了个新球。 他无所谓道:“才认识多久就朋友了?她也能算你朋友了?走了再换,还怕缺朋友。” 果然无情人,虽说确实,跟着他,她不会缺朋友,自然会有各种公子哥儿们的女伴会想跟她做朋友。 不过周玥可不苟同他的歪理:“才不要呢。我交朋友又不看时间长短。” 季云深没再挥动球杆,将球杆扔给了侍童,将她转了过来。 “那你看什么?” 他倒是对她的想法挺好奇。 周玥仰着头,玄乎其玄的答他:“看缘分,投缘才做朋友。” “有的人没缘分,就算面对面,也只能擦肩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补充这么一句,像是在内涵他。 季云深笑了笑,将她圈在怀里:“我可不相信缘分。” 周玥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那先生相信什么?” “事在人为。” 话题没有再继续,季云深可没兴趣去谈论别人的感情故事。 只是周玥注意到了,这人说话时,一切命运仿佛只是他握在手掌心的线罢了。 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能得到,不在乎所谓的命定。 继续跟他打了会球,不出十来分钟,又有人来打招呼。 这人,周玥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在球场总能回忆得起来,是那位以前周晨攀附的大哥—— 云投那位老总,总称她“周晨的未婚妻”。 看到周玥在季云深身边,老总眼中挺意外的。 第132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云投老总笑嘻嘻的过来打哈哈。 周玥回忆起来,以前跟周晨在时,时不时总见到他,他笑脸可没这么多。 老人精的张总,很快从周玥身上收回了目光,仿佛就没注意到周玥似的。 只顾着跟季云深聊天,说什么大坝建设基本已经完工。 “上次跟三公子聊的后期监察问题,我准备了新的方案,运用云核算设备,还能再省一笔钱……” 说起钱来,最近季云深挺缺的。 张总可听说了,季云深g资本的好几个项目被他父亲给截断了。 而且他的白氏集团也是内部出现了问题,白家二房、三房横插一脚,给他添堵。 加起来上百亿的资金流动无法延续。 唯独能盘活的办法只能考虑从旁处入资。 中非水利是季云深当初一手操办的,从中借利合情合理。 不得不说,张总的这个提议,季云深是有了兴趣。 看了一眼周玥,将怀里的人放了出来,轻拍她的后背,提了一句:“去找许东来,这里的核仁酥不错,让他给你找人做。” 明显的,是准备跟张总细聊了,让她别听了。 这种事,周玥习以为常,往常他要跟谁聊大事的时候,也会让她去别处玩。 许东来是这儿的经理,也是四环那间烤鸭做得最好吃、隐秘私厨茶楼的经理。 最近那儿暂停歇业,许东来总在这儿行走。 不过但凡有茶楼、有私密会所的地方,季云深在哪,许经理也总会在哪。 周玥“嗯”了一声,跟张总颔首点了个头,张总微笑着礼貌客气。 这才叫了声:“周老师慢走。” 说完,各自便做各自的了。 周玥眼瞧着季云深跟张总去了茶室内,转身照他说的,溜达去了小厨房。 反正高尔夫球这种运动,她要说爱也爱不起来。 她的手一向没力气,也懒得用力,丢丢飞镖还行,要挥半小时的杆,没人扶着,她得酸疼一天。 从前是苏婷扶着她玩,如今苏婷淡出了这个圈子,球场几乎见不到她了。 只有季云深扶着她玩,以前他都不扶的。 每次出门,要是谈事,知道她跟苏婷玩得到一块,他都把她丢给苏婷。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周玥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些男人的脾性,冷漠到了骨子里,只有权利才是最好的解药。 可是远远的看着何公子给陈家姑娘挑球杆的样,周玥心里还是挺替苏婷酸酸的。 收回视线,周玥快步进了小厨房。 一见许东来就叫:“许经理,我想吃小点心。” 跟许东来也算熟了。 季云深去的地方也有偏向,虽然四九城玩的地众多,但就个别几处。 他总去,也会带她去。 许东来早就习惯周玥的存在了,甚至知道小姑娘喜欢吃各种好吃的。 尤其甜食茶点、粤菜、日料,他都专门给小姑娘弄出了一份菜谱来。 听周玥叫唤,许东来应了声:“行,您稍等。不仅核仁酥,还有玫瑰甜乳酪,配咸油茶,我让人给您送上来。” 领了周玥坐到小厨房外的台,许东来去叫了下午茶厨师准备点心。 周玥坐在高脚凳上,一只手杵着脑袋翻出了手机。 想想,给苏婷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提陈家姑娘,只随便问她在做什么。 苏婷那边情绪最近都不太稳定。 听声音像是刚哭过一场,擦着鼻涕:“刚下了托福课,练习听力,一半没听懂。” 周玥诚心安慰:“挺好了,我第一回听英语新闻的时候,就默写出五个单词。” 苏婷苦笑不得:“问题我已经听了五十遍了。” 周玥:“……” 论学习不积极这事,周玥确实比不过苏婷。 而且苏婷还能找得到原因,幽怨:“我就说,我一个人学不进去。要不,你来陪我一块。” 周玥叹了口气,眼看着许东来经理亲自端上了一盘精致摆盘的小糕点。 和苏婷絮絮叨叨,遮遮掩掩:“来不了,事多。” 她怎么会事多,才从港城拍戏回来的人能有什么事,学校也没课。 苏婷顿时明了,小声的在电话那头问:“是季先生不让你出来?” 除了他还能有谁? 周玥看了许东来一眼,冲他笑笑。 拿起盘里、两块削成一厘米厚薄皮夹特制蜂蜜奶黄酱的核仁,喂到嘴里,囫囵“嗯”了一声。 眼看着许东来也跟她笑了一下,礼貌招呼她吃了还要什么、又加,这才离开留她一个人坐着打电话。 电话那头,苏婷听声音消失,才又惊叹:“你做了什么?他开始管你的自由活动了。” 周玥无辜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他就是这不让、那不让的……” 周玥详细的跟苏婷描述了一下最近的生活。 总是跟季云深在家。 季云深管东管西。 小姑娘想吃水果,要下楼去洗,不让她自己去,非要佣人送上来。 小姑娘想在楼顶看星星,非说楼顶冷,要她穿他的外套。 小姑娘喜欢光着脚板跑,第二天,家里都铺上了融融的地毯,踩在里面,绒毛穿过脚趾缝,挠痒似的,可舒服了。 …… 苏婷听到一半,咂嘴点了支烟,万宝路中的细支:“停停停,别说了,你这不是遭限制,你这是凡尔赛。” 周玥收了嘴,也不辩,听苏婷教训。 苏婷不负所望,教育了她一顿:“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虽然,听你这么说季先生是霸道了些,你是他的人,目测他占有欲不会少只会更多。但是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打商量。” “听得出来他挺照顾你的情绪的,关键是你不跟他说你真实想法啊。你得跟他说,要有效沟通。你别总带着偏见去看傲慢。” “钓他的时候,你这么机灵,如今到手了,你就摆烂了?什么都不想了。” “他这是在跟你热恋呢,你还一副给自己随时准备好跑路的样。别哪天真把他惹火了。” 说得口干,苏婷等半天听周玥不回。 大约在发呆思考,苏婷懒得再跟她扯她的先生怎么喜欢她了。 停了一会,她转而还是问出了口:“那位……陈小姐,你见到了吗?” 第133章 想爱就爱呗 周玥没隐瞒,直接跟她说:“见到了,没你漂亮。” 苏婷顿时笑了开,电话那头能听到她爽利的笑声。 没有期待过何公子娶得好,苏婷说,她以后要登上环球影视的封面。 让何霆震每天看着杂志,每天对着陈小姐,对比她有多美。 周玥没有戳破她的幻想,没提在港城的时候遇到了闵兰姗,看她郁郁寡欢的光景。 只跟她提了一嘴:“听说,何公子要去中非了。” 苏婷的笑声骤然停了下来,沉默了良久,问她。 “你说,跟前任分开后,你是希望他对你恋恋不忘,还是希望他彻底走出来呢?” 周玥回答不上来,想说一般情况下,自然都是希望恋恋不忘的。 要是一分开就忘,那不就说明彼此之前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但是若对方一直走不出来,那自己也很难走出来,反复纠缠,抱憾终身。 周玥端起茶,咸甜的酥油味,不腻润喉,抿了抿唇:“我说不上来。” 苏婷那头烟抽了半截,语重心长:“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只有理论知识。” 没问她什么意思,周玥懂。 安静的听苏婷劝:“玥玥,听我的,别一天数着时间过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不能让自己后悔。”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抓紧现在的时间,想爱就爱呗。 还听苏婷又说:“总之我现在不后悔跟过何公子。大概也正因为没留什么遗憾,我放下也很轻松。” 话是这么说的,周玥分不清她说的有几分真假,但她确实有这么想。 聊得差不多了,周玥挂了电话。 正琢磨着准备尝尝许东来经理送来的新品、玫瑰甜乳酪。 据说高山玫瑰研磨的细粉打泡制成。 却看到一个小蘑菇头的四五岁小姑娘,在她一旁挑着漂亮的大眼睛,趴桌上对她的甜点望眼欲穿。 周玥好笑,这小厨房鲜少有人来,更别说这半大的孩子。 跟她搭了句腔:“哪来的小可爱?” 小姑娘说话挺利索,甜甜的嗓音,吐字清晰:“妈妈带我来的,不过我迷路了。” 倒是对自己很有认知。 周玥也没着急,把小碟子推给了她,问她:“在哪迷路的?没记你妈妈在哪个球场?” 看小姑娘的穿衣打扮,富贵人家的孩子。 低调的没有logo的夏季纯棉灰色小裙子,质量不错。 如今周玥的眼光被季云深养得毒了,一眼就识的,什么东西是上层货。 无疑,小姑娘应该是哪位在这里玩的权贵家子女,落地便是金汤匙。 只是教养得好,热情大方,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小姑娘拿过盘子里的奶酪,跟周玥说了声谢谢,是个美食家,很认真的边吃边说。 “记得的,21号球场。我闻着厨房里好香,找过来,找不回去了。” 周玥眯了眯眼睛,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上的碎沫子:“你这么说,不怕我是坏人?现在就把你拐走了。” 小姑娘人小鬼大的扬起了下巴:“我是小孩子,又不是傻子,分得清谁好谁坏。姐姐你一看就不像坏人。” 周玥低头审视了自己一遍。 确实不太像,就她这种小身板,要拐小姑娘估计都抱不动。 不过这小孩还真是,小小年纪还能分辨看人了。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周玥不打击她积极性,竖起拇指:“那你挺厉害的。” 说着,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了。 周玥从高脚凳上起身,看小姑娘吃完,拿过小姑娘的头花给她跑散的头发扎上。 天气热,小姑娘披散个头发容易出汗。 盘了个小啾啾,周玥拉起了小姑娘的手:“走,你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我送你过去。” 小姑娘倒是听话,不闹的跟着周玥出了门。 这高尔夫球场挺大,周玥叫许东来经理送来了草坪电车,领着小姑娘上去。 刚在等车口,刚好看见陈家姑娘要走了。 季云深不在陈家姑娘懒得跟她打招呼,在周玥向她挥手的时候,冷眼抛了过来。 小姑娘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直到上了车,小姑娘才说:“好看姐姐,那位阿姨不喜欢你,还没礼貌。” 周玥跟她闲聊:“你怎么看出她不喜欢我的?而不是她瞧不上我呢。” 小姑娘不大理解:“那不都一样吗?” 周玥耐心跟她补充:“自然不一样。眼神不一样。” “若她只是瞧不上我,她会高着头颅,用鼻子冷冷的吹我,但又躲躲闪闪。而她只是瞪我,表情又做得这么明显,那就是我惹到她了。” 小姑娘像是学到了,又问:“那你怎么惹到她了?” 周玥摇了摇头,真心表示:“不知道。” 小姑娘十万个为什么,继续问:“那漂亮姐姐,你怎么会能把她们的表情看得这么清楚?” 这个周玥倒是擅长作答。 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要是看多了舞台下每个观众的表情,你也能知道她们每个表情的含义了。” 这是实话。 周玥从来不怕猜测别人的意图,每个人看她是什么态度,她很清楚。 做影视的人,最会察言观色。 唯独周玥看不懂的是季云深,那人,一向情绪不大外露,而且最近越来越让她迷糊了。 而刚说曹操,曹操便到。 远远的,草坪车经过茶室的门外,周玥就看到张总奉笑的跟他道别。 那人一只手抄在兜里,一只手把玩着手机,在掌心转着,平静的眼眸,从容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张总嘴动的时候,脸上的肉一抖一抖,说着:“七层的利绝对没问题,三公子放心……” “还有一个事,我听说周小姐是导演,才华横溢的。” 才华横溢,听说说的? 她就是爱努力,比对出生自带运气的鬼才导演,还是差了一小截。 季云深眼眸微勾了一寸,轻轻笑起,没否认,清淡问到:“所以呢?” 不能打击她信心,她若喜欢,哪怕她是个笨蛋,他也能把她捧到那个高度。 张总顿时积极建议:“最近我准备投资拍一部电影,想请周小姐来帮忙担任总导演。” 第134章 非要跟她拉平辈份 季云深跟张总的对话,周玥在的远并没听到。倒是有看到他的表情,端的是那挺不屑的样。 季云深在回张总的话,笑得轻佻:“张总是觉得,我照顾不了我的女人,需要别人照顾了?” 张总一慌,他哪有这个意思。 明摆着,他这是有意捧周玥,那个百万千万的砸一部电影,那些资本宠女明星不都是这么玩的吗? 张总连忙解释:“三公子误会了,我就是比较看好周小姐的才华。” 季云深哂笑了一声,只手点起了烟:“不用想通过我的女人来讨好我。” 这话题就此打住。 他们的生意该怎么玩、怎么玩,可是别坏规矩坏到周玥的头上。 说话间,季云深视线落到了电车游览步道上。 这边周玥带着小姑娘在车里,刚准备挥手喊一喊季云深,却没想到小姑娘先开了口。 一声软糯糯又活泼的小脆音,挺开心的叫到:“小叔叔。” 周玥一愣,转头看去,别说,这才发现小姑娘与季云深有那么一丁点的想象。 恍然,这位贵女是季家的孩子。 两分钟后,车停在了季云深的面前,张总已然打招呼走了,剩下三个人。 季云深有些意外这两小只能碰到一块。 看了一眼季宜芳,小名芳芳,正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转,一副好奇的样。 又看周玥,显然小丫头有点慌了,头压的低低的,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坑,把头埋进土里去。 这是他大哥家的独女,成了她切切实实接触的第一个季家了。 装作没看到周玥此时的忐忑,季云深挑起了眉,问芳芳:“怎么在这?” 芳芳跟小叔叔感情还不错,不管他们季家人怎么闹腾演戏,与五岁的孩子无关。 芳芳高高兴兴的跟季云深答了。 说是跟着季云深的大嫂来,大嫂的朋友在这儿玩,芳芳也就跟着过来了。 坐了会饿了,但大嫂正聊天,所以芳芳就自己出来找吃的。 小小年纪的贵女,早习惯了私密又安全系数高的高端活动场地,到哪都自己随性。 只是到底太小,这地儿太大,一不小心彻底迷路了。 只听芳芳拽着周玥的手,向季云深指了指:“还好我遇到了漂亮姐姐,说送我回去。” 季云深眉梢微蹙,顿时瞥了她一眼:“瞎喊什么姐姐?” 听起来有些不高兴了。 俩一大一小的姑娘瞬间看了过去。 听季云深诱惑似的,嗓音微低,下颌一指周玥,跟芳芳纠正:“明明是漂亮婶婶。” 挺云淡风轻的话,周玥瞳孔猛然放大。 分明这人是要拖着把他俩变成平辈。 还没搞清楚他的意图,又听他重新修正了一下,将芳芳的身子掰正对着周玥:“叫小婶婶。” 话落,周玥彻底震惊了。 一开始,当知道芳芳是他亲侄女的时候,周玥心里就止不住的慌张。 慌张什么说不上来。 许是担心自己跟他的家人结识,虽然是意外,他也会生气她冒然闯进他的家族世界中。 又许是在想,他会不会为了避嫌,直接装作不认识她。 在这小婶婶的称呼出来后,周玥整个人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了。 后来连季云深跟芳芳又说了两句什么,她都没大注意。 只回过神来时,季云深已经领过芳芳,跟她说:“去包房等我。那些人太麻烦,你难得跟她们周旋,我去送。” 周玥眼睛眨了眨,他体贴她,她看懂了。 这男人霸道起来是真霸道,细心起来也是真细心。 知道她的脾气,一旦跟他嫂子那群人接触,免不了她又得装作温顺贤良,说话做事都要看人脸色,而她明明压根不喜欢这样。 她总是在压抑自己真实的性子。 周玥乖乖的点了点头,瞧季云深勾起了一道温柔的笑意。 两人视线交织,小孩子虽然不太懂,但眼神之间的柔情暧昧,芳芳感应得到。 捂着嘴嘿嘿的笑了。 只见季云深领着芳芳走了,芳芳还回头跟周玥挥了挥手,甜甜的道别:“小婶婶拜拜。” 周玥脸颊一红,嘴角止不住的抿了又抿。 见两人走远,说着话。 芳芳问季云深:“小叔叔,那下次我还可以找小婶婶玩吗?” 季云深似笑非笑,答得含糊:“你得先问她忙不忙?” 怎么不忙,忙着陪他呗。 周玥红着脸,折进了茶室旁的餐厅包间。 高尔夫俱乐部里配的餐厅,晚餐的味道极为可口,还有烤鸭。 跟四环内的那栋茶楼私厨味道一样,真怀疑许东来经理偷了菜谱,给这边大厨师傅做了同样的培训。 餐厅二楼的包间,有一间是专供季云深使用的,落地窗外的风景看高尔夫球场的草坪,一览无余。 其实周玥刚在小厨房开了小灶,吃了几口点心,并不是很饿。 不过还好,芳芳帮她分摊了大部分糕点,她要再吃,也还能吃吃。 进了包间,周玥专门给季云深点了黑松露野菌粥。 她不是没注意到,季云深虽然没有特别偏爱的食物,但下意识的吃黑松露的概率要高些。 又点了几碟小菜,周玥让许东来经理掐着半小时再上上来。 谁知,不过十多分钟,季云深便就回来了。 第一回,周玥问起了季云深关于他的家人情况。 “先生这么快回来,是不想跟她们多聊吗?” 季云深进门,今日天气热,他没穿外套,就一件白衬衣,随手解开了前襟的两口扣子。 他没保留答她:“不想,装模作样的累不累?我那嫂子是家里除母亲外最不会演戏的,但过于拘谨,太过客套。” 周玥双手搭在桌子上,杵着下巴,看他走近餐桌,如听故事般的认真点了点头。 那乖巧求知的样子,像学堂里最听话的学生,但又是顶顶聪明的那一个。 心情忽然极好,他绕过自己的餐椅,走她身前,俯身捏了捏她的脸蛋:“想了解我了?” 周玥这次不装,微笑诚然:“是,先生要跟我说吗?” 想了解先生,想了解先生的任何事,想走进先生的世界里去。 第135章 你大胆 那晚吃完饭,餐厅正对着落地窗外的小沙发上,周玥脑袋枕着季云深的西裤大腿,蜷成一只小猫,视线落在外面草坪的星辰点灯上。 季云深像跟她说故事一样,蒲扇般的手掌揉着她的黑发,不经意说着。 总结:“所以,白家的家产算是拿命换来的。” 他说了许多,从季家说到了白家。 周玥水润的眼睛闪了闪,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知道他从前的生活这么惊心动魄。 听他说最初季家:“我的祖父你知道?” 周玥脑袋摩梭着他的裤腿,软软点头:“知道。” 再不知道,新闻也会看的。 触不可及的人,原本跟她这种平民百姓不会有半点交集。 季云深继续说,手里还有闲情剥着巴旦木:“当年正是祖父和落败的沈家那位斗争最厉害的时候,老二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出生的。” 巅峰权利之争,古往今来都是暗潮汹涌,一将功成万骨枯。 周玥历史学得好,不用季云深描述,也能想象到当时局势多么紧张。 他的二哥季云敬出生的时间段可真是挑得不好。 “我的父亲跟上一位季夫人、朱女士,夫妻情深,可偏偏遇到那种时候,朱女士怀孕七个月,局势动荡,动了胎气,早产。” 周玥不太懂女生怀孕的事,但上网的多,懵懂悟了悟。 视线从他那双剥皮的手上挪开:“哦,所以先生二哥是早产的。” 都说早产儿聪明,周玥从不怀疑季云敬的智慧。 而季云敬之前跟季云深斗,总落下风,不是他的能力问题,是他太急功近利了,而季云深也能装。 只不过这不关周玥的事。 季云深“嗯”了一声,重点不在于季云敬早产,他父亲更偏爱季云敬的原因,是因为母亲。 他淡淡将剥开的果肉丢进盘里,就好像玩似的,跟他讲的故事一样,没什么情绪波动。 “由于早产,朱女士生产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又得抑郁症。偏那时候祖父和外祖父结识,需要白家的支持。” “外祖父有个独女我的母亲,待嫁年龄,天真无邪,对我的父亲一见钟情” 说到这里,季云深突然停了,像是对情感的嘲讽般,改口:“不对,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就挺倾心我的父亲。”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不相信命定姻缘。 季云深这人,缘份的话他暧昧的时候常说,但放到自己身上,他打心底绝对不信。 周玥不反驳他,顺着问到:“这么说,该不会因为先生的母亲,导致朱女士和先生的父亲离婚了?” 话一问,沙发上的人出奇地安静,沉默又沉默了好一会。 突然寡淡的轻笑道:“不是离婚,是死了。他们说的。” 他们,周玥不知道指代的是谁。 大概猜,是季家人,他的父亲、他的兄长,甚至那些亲戚长辈都这么说。 都说是因为季云深的母亲横插一脚,而祖父为了白家的支持。 强迫他的父亲跟他的母亲在一起,导致朱女士的死亡。 据他们说,因为季夫人的痴缠,朱女士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祖父命令季政清将朱女士送出国去修养。 这一去,才半年时间,朱女士身体每况愈下,刚好碰上国外当地严重流感肺炎,朱女士被感染治疗无效身亡。 那之后没有多久,他的父亲就娶了他的母亲。 而母亲嫁到季家后,知道自己不讨喜,所以总是不停的带着自己的嫁妆去讨好季家人。 有道是拿人手短,那些亲戚长辈们也慢慢接纳了季夫人,可心里的怨气没地方发,便发到了后来出生的季云深身上了。 季云深才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恨屋及乌,自然讨厌他。 这也就是,他幼时被送到外祖父白家去养的原因。 也正因为去了白家,白家的家产继承也惹出了要命的风波。 周玥听完这前半段故事,从沙发上直接跳了起来,跪坐着义愤填膺:“这不公平!” 别人的事,她总能打抱不平。 季云深好笑,抽手,不再剥果肉,取了湿巾擦了擦,抱着手侧沙发一头看她:“哪里不公平?” 周玥郁气,直言:“说句大不逆的话,先生的父亲不公平。他一遍一遍的疏远你,也许也并不是完全讨厌先生的母亲,而是” “为了抚平他心中对朱女士的愧疚,对前一段婚姻的背叛找一份心安理得。否则他要真铁了心挚爱一人,就不会送朱女士走。” 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完,周玥的脸蛋因为激动吹出了红扑扑的颜色。 季云深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小姑娘幼时的经历让她平常总端着一丝比同龄人成熟的心境,这会儿难得露出她本身真挚的眉眼。 不过很快,周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猛地捂住嘴:“先先生,我好像失言了。” 那怯怯的表情,像是受惊的小鹿,惹得季云深发笑。 顺着她,他嗔了她一眼,笑斥:“你大胆。” 敢怎么去揣测他的父亲?那个现在趋近于位于他祖父当年位置的人。 周玥猛地打了个激灵,手臂上一颤都出了鸡皮疙瘩。 下一秒想道歉,被他往她身侧一挪,一把抓了过去,脑袋撞进了他的怀里。 听他揽着她的后背发笑:“就你自己的感情你都搞不明白的人,怎么敢去评价上一辈的恩怨?” 周玥脑袋埋得更深,使劲摇了摇头:“我我不敢了。” 确实不敢了,这话也就说给季云深听听罢了,要是说给外人听了,她估计死定了。 不知不觉像是哪里变了,她在他面前连季领导的坏话她都敢说了,而隐隐的她居然早预感、他不会真的怪她乱说。 只是她还有一点不服,说什么她搞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她哪搞不明白了? 就好像在骂她,喜欢个人都喜欢不明白似的。她理论知识挺强的。 季云深抬着她的下颌,将她迫起头来看着自己:“玖玖,那你说说,如果我也处于我的父亲当年那个境遇下,我会不会学他?” 第136章 乖乖在我身边 学他什么?为了家族,为了仕途,娶别的女人? 他俩心照不宣的议题,终于被他摆到了面前。 周玥眼神蓦然闪躲开来,脑袋想偏开,但被他紧紧握着下颌。 周玥无奈,只能眼睛往下望,心口不一的答:“先生的事,问我做什么?” 不给她躲闪,季云深非要逼她正视,指腹揉着她下巴上柔嫩的肌肤:“不问你问谁,来,说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问她。 周玥躲不掉,定了定水嫩嫩的眸子,坚定的回:“会,先生会的。” 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季云深的手指下意识的松了松,又忽地捏得更紧。 他眼神浅浅变得危险,眸角的光像是寒凉的冰,却嵌着笑意:“我就这么不值得玖玖信任?” 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学季政清,在江山和美人的选择题上,只会选前者。 裴泽瑾是这么想的,现在连她也是这么想,甚至也许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太过理智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周玥口中所说的那种坚定不移、心怀挚爱的人的。 不,不是不可能,是不配。 周玥感觉到他的不高兴,连忙解释:“不是不相信,是先生出生便是这样,这没什么不好的。你背后承载的是权力,是存在价值。” “每个人都有权衡利弊后的偏重选择,没有必要因为没被选择而委屈。” 周玥说的是心里话,她从来不会因为季云深忙于争权的斗争,经常丢下她,三天两头见不到人而觉得委屈。 换个角度,他要天天只跟她风花雪月,像现在这样,那才可怕呢。 这就说明,要么他遇到了难题,要么他彻底摆烂了。 可这两者,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他、对她、对他们俩都不是好事。 他俩都不是出生在寻常健全的家庭里,注定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恋爱。 而且,普通人恋爱也尚且有许多情非得已的意难平。 见他不说话,周玥继续补充:“如果真要到那一天,不需要先生做选择,我自己会走。先生不用为难。” 真的挺理解他的,多不公平的童年,他走到这一步挺不容易。 哪怕就算他能舍弃这么多年的成就,他背后那些支持他的人又舍弃吗? 他一旦倒了,可不是他一个人倒,是所有跟他站队的人都要倒,裴泽瑾、温正烨、陈建树、王浩甚至许东来经理。 所以,万一真有个女人的家世,能帮他走出摆脱不了的困境,周玥挺乐意成全的。 显然,周玥这份作答,季云深并不满意。 他冷笑了一声:“你可真懂事啊。这么想,是在给你自己找后路,好全身而退?” 先打定主意,给她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他不可能跟她永远走下去,这样的话,脑子里永远清醒的想着他们会分开。 等到哪天真分开了,她也能分分钟不再留恋,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越想越气,季云深环过她的腰,紧紧的将她勒在身前,紧得周玥感觉腰都快被他折断了。 腰间疼得喘不过气来。 回想起来,前几天好像也因为讲关于结婚的话题,惹他不痛快,斥她懂事。 上一回她尚且叫个疼,他松开了手,这回却是没用,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 一急,周玥是真委屈了:“我不给自己找后路怎么办?先生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哪次没给自己找后路。” 这是实话,从邮轮上见面的时候,她找上他不就是为了找后路,离开周晨。 可他何尝介意过?现在又介意了! 周玥想不明白,怎么想得明白两者之间的不同—— 一个是离开周晨找后路,他当然不介意。可如今,是为了以后离开他找后路。 周玥的话,直接给季云深气笑了,他怎么就找上了这么个无情女? 说他薄情,是谁薄情了。 然而,笑笑,他却倏然满不在乎的松开了手,挑眉俯看着她:“怎么办?我还就不想给你找后路了。” 周玥恍惚抬头,不解的盯着他幽深的眼眸。 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了他的叛逆心? 那双精明算计的深瞳却充斥着不容置喙,像一道黑洞,会将人吸进无尽的深渊。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鼻尖轻触她的鼻尖,含混低哑:“玖玖,跟我、你没有退路了。” 也就是他不会给她退路。 管她清醒也好、沉沦也罢,甚至管她喜不喜欢、爱不爱的,他都不可能放她跑掉。 只能跟着他,哪怕下地狱。 周玥猛地一愣,好想骂一句、先生疯了吗? 但是要真骂了,周玥觉得那得被就地正法的收拾。 还是怂了怂,软软的音调:“可是,先生这样做,全世界都不会同意的。” 他挺轻蔑的一笑,写满的固执和不屑:“我需要征求谁的同意。” 不是提问,是肯定。 他就要把她留在身边,谁不同意都不作数,包括周玥自己。 周玥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这位满是温柔浪荡的外表,竟然也会有这么偏执的时候,理性在这一刻显得多么毫无意义。 她是不是也应该参考一下苏婷说的,随性而为好了。 原本周玥还想再挣扎一句,却被他塞了一颗剥好的巴旦木堵嘴:“不准再可是了。” 他的手掌按过了她的腰肢,抵在身前,霸道的命令:“乖乖在我身边,把你随时想离开的心思收起来。” 周玥不提了,老老实实的应了声。 低头看盘子里的巴旦木,眼睛微微发痒,只问到:“先生是给我剥的吗?” 季云深伸手拿过了小桌上的整个小盘子,递她手里,剔了她一眼:“不是给你,给谁?”他又不爱吃。 有被他宠到,周玥揉了揉眼睛,笑开:“先生真好。” 嘁。季云深嫌弃的又给她塞了一颗:“小没良心,才知你的先生好?” “以后想要什么,你尽管提,有先生给你办。别弯酸,这不敢、那不敢,谁要你懂事了?” 他真不需要她懂事,他就喜欢她跟他闹,甚至吃所有女人的醋,撒泼打滚的不让他跟别的女人有关系,不让他娶别人才好。 第137章 先生快点回来吧 自从那一晚从高尔夫球场,周玥没再考虑过逃离离开清山居。 得承认,一开始她的确不想待在清山居,总觉得这儿是他的房子,她待在这里显得他们太过亲密像恋人。 不过,想想又无所谓了。 越住越习惯,要不是碰巧季夫人的到来,她可能还会继续住下去。 一周后,季夫人登门。 完全出乎了周玥的意料,偏偏那天季云深不在,而她就好像突击检查一般出现了。 那时,周玥还在楼下的影音室里剪一部课业微电影,自从她搬过来住后。 季云深让人连日给她重新在清山居也打造了一间影音室。 听到门外有人按门铃,佣人去开门。 清山居偶尔有人拜访是常事,季云深的那些心腹三不五时的总会过来,当然也有普通朋友,周玥习惯了接待。 知道哪些人可以随便打发,也知道哪些人需要照顾一下,等季云深回来。 可没想到,是季夫人登门来看儿子。 刚从花园进来,周玥就听到了佣人刻意提高的声音:“夫人,先生没在家。” 听到这一声,屋内屋外的两个人都有了反应。 周玥吓了一跳,立即连剪辑的操作台都来不及关,匆匆的就从侧门跑上了楼。 而门外,季夫人有些不满意佣人的话,疑惑的看了一眼屋内:“他不在就不在,怎么、我来这里还必须要他在?不能来。” 佣人被吓得噤了音,哪还敢多说一个字,将季夫人迎了进去。 显然,季夫人不常来这里,但确实作为季云深的亲生母亲,儿子的家还有什么不能随便进的道理。 不知道楼下到底什么情况。 周玥在楼上有听到季夫人走动的声音,包括她身旁跟着的保镖。 别的不说,这里多了很多女人的东西,保镖眼睛特别敏锐,在季夫人身旁小声说。 “夫人,家里好像除佣人外还有别人。” 保镖不方便上楼,季夫人听着,表情没有太过意外,像是只是随便逛逛,直接踩上了楼梯。 这位上周听芳芳从高尔夫球场回去,总提一位小婶婶,不知道什么情况。 太小的孩子说话,没几个大人当回事。 不过既然都提了,对比自己儿子先前不慎检点的作风,她不免得过来看一下。 周玥听到季夫人上楼,小脸都白了一寸,光着脚丫从一个房间逃到另一房间,满是零碎的小脚步。 最终,跑到了四楼,推开衣柜门钻了进去。 慌慌张张掏出手机,就给季云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好半天才接的电话,带着懒洋洋低低的尾音“嗯?”了一声。 周玥抱着电话悄悄戚戚,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先生,你母亲来了” 怎么不委屈? 跟做小偷似的,门外还能听到季夫人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刻意放大了声音在说着。 “听谁说的云深有女朋友?现在年轻人交往密一些,就分不清界限了。” “有些姑娘就是自己没个分寸,就这么跑到男方家去赖着不走了。若要是我女儿,我肯定跟她说别自轻自贱。” 门外的话断断续续,周玥紧紧咬住了唇。 怎么听不出来,季夫人在指桑骂槐,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上位者的长辈羞辱人,来得分外轻松。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听不到这边的状况,不过能听出来小姑娘都快哭了。 沉声挺凝重的问她:“她来了?跟你见面、骂你了?” 到底做儿子的了解他这位母亲,不用周玥说,季云深都知道,季夫人说话可不好听,嘴比大脑快,万事不多思。 听筒里,周玥能听到他的打磨透光短鳄皮鞋、踩在地下室沥青水泥路面的声音。 步子踱得大,又稳又快。 忽而有车声经过,车门打开,他应该是上了车,关门声嘭地一声作响。 周玥唇瓣微颤,蜷进了衣柜里的棉被中,只道:“先生快点回来。” 通话结束,周玥软小的手指悄然捏住了软被的角,呼吸在狭小的空间中格外急促。 这日天气不好,四九城入了雨季。 大雨时而忽降,又是雷雨天,别墅外雷声轰响,雨滴成串的从屋檐下落了下来。 门外的雨伞驻在平台上,从伞间滴落的雨水,在下方汇聚成了一滩小洼。 季云深回来的时候,季夫人已经回到了楼下,并没有尝试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这么多房间得找到什么时候。 虽然百分之九十的肯定,他在金屋里藏了娇。 但大家都是体面人,母亲翻找儿子的小情人这事,她也做不出来。 母子俩见面的气氛不是很好,上一回见,还小闹了一段不愉快。 今日见,显然也不会愉快。 只是季云深脸上也没有急怒,不急不徐的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那是会普通友人的地方,他轻淡:“母亲怎么突然来了?” 季夫人也没有立即下面子,脸上还有端庄的和笑:“前日你表舅从深广过来,带了点地道的腊味,看你冰箱空,我给你送点来。” 季云深手里夹上了烟,叼到了唇上:“倒是有劳季夫人想着儿子了。” 好一番母慈子孝的交流。 稍续了两句,季夫人挥了挥手,赶走了客厅里的旁人。 她一向演不上两分钟,直接问:“人呢?藏哪了?” 季云深浅吸了一口烟,抖了抖烟灰,视线落到楼上:“您没找到呐?” 这么说,果然他真是有人了。 季夫人面色一紧,不跟他绕弯子:“行啊你,这次又是什么人?那个歌女的事才了,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原是又有了新人。” 季云深没一口气承认,不正经的,玩起无赖劲:“我有新人不是常态么,也辛苦季夫人专门跑一趟来吓人?” 此时的他尚且还耐着性子,本也跟季夫人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最近他时不时想起周玥那日说的话。 没必要因为没被选择而觉得委屈。 确实,季夫人选择偏向自己的丈夫,选择季家。 因为季家,她相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更喜欢季大公子、放任季二公子幼时对他的打压、同意季家当年把他送去白家,甚至她始作俑者。 这些心照不宣的过往,多思无意。 第138章 你慢慢哭 季夫人也下意识的不去关注这些关系的处理。 只不过一码归一码,她平日里就算再不懂她儿子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却也听得懂季云深吊儿郎当下的含义。 他在怨她吓到他金屋里藏着的那个娇儿了。 一面藏着、一面护着,他可真把那小姑娘当回事。 看样子,小婶婶的事可真不是芳芳年幼乱说,是有他授意的了。 季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持着愠色:“那你跟我说说,你以后准备怎么打发这丫头?” 不能直接去拆两人的线,她儿子自己可有主张了,谁管得了? 就算拿给季政清管,恐怕都能被他先气个三层。 何况,他父亲只管他们的仕途,才不会管后院的事。除非季云深因为女人的事闹得实在丢了季家的颜面,季领导才会出面。 季云深烟嘬在唇边,半晌没吸一口,面色冷了一半:“打发什么?” 季夫人察觉到季云深没了玩笑的心情,念想他是恼了:“怎么还说不得了。难道你还不准备打发了,要一直留着?” 烟雾绕过季云深的眼睑,他敛了神,不置可否。 季夫人一惊,知道他不老实,也管不住。 这么大的人了,外面有女人不奇怪,没有才是有病呢。 可说到底,谈恋爱跟结婚不一样,他不打发,还留着以后结婚吗? 他也早就到结婚的年龄了。 “你吃什么药了?那是个什么货色,你还准备往家里带不成。外面那些” 没给季夫人说完,季云深骤然打断了她的话,也不算是发脾气。 就嘴里的烟叼着,挺混账的样:“季夫人这是要往难听的话上说了?那我不如也说几句难听的,您能承受吗?” 这一说,季夫人住了嘴。 回想上一回跟他在老宅里闹的那一场,季云深可没让着她。 虽说一直一来季夫人也走不进儿子心里,但了解他脾气,一向逆的。 你要跟他好,他能哄着你,你要跟他闹了,他能把天掀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各自心里都有结,他愿意顺着她、尊她母亲,已是孝顺,指望他听劝、全然不可能。 一时间,客厅里冷了场。 季夫人如坐针毡,今日家里保姆、跟了她快二十年的吉婶没过来,没办法帮她参详接下来该怎么说。 见季云深那一支烟过又一支烟抽,季夫人心里犯怵。 简直就是作孽了,养个儿子跟养了个爹,三句话不对还得看他脸色。 越想季夫人越委屈,索性没外人,呜呜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季云深皱眉,挺烦人哭的。 一只手将还有半截的烟捏揉进了烟灰缸中,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抽纸递到了季夫人面前:“您慢慢哭。” 没哄。 这边哄了,他上去还要哄另一个,哪这么多精力。谁的女人谁哄。 话落,季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季云深没理会,双手一撑身前的西装排扣,大步离开了沙发,回来光顾着应付她,外套都还没脱呢。 最终撂下了话:“晚饭就不留母亲吃了,家里没开火。” 季夫人哭着站了起来:“你这是明明白白的赶我走啊?” 季云深脚步停在了楼梯上,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哪能赶您走,您要喜欢坐着,坐一晚上都成。” 只是坐着,总之他回来了,楼她就别上了,他也不会下来了。 这家这么大,一楼够她玩了。 季夫人哪吃这气,摔了纸巾盒子在地上,转身走人了。 门外的雨已经停了,门外的保镖拎了伞追了上去,穿过门外的小道,司机已经将车停到了门口。 实在没办法开进来接,季云深刚刚开来的车就这么随意的横放大门口,显然停得有些匆匆,车钥匙都还在他自己身上。 —— 门外的红旗车悄然开走,楼上,雨过后穿进的红霞洒落一地,显得房间里格外安静。 季云深跨步上楼,没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不知道躲在哪。 楼下隔音太好,她大概都不知道人走了。 先去了一趟两人平常住那间主卧室,没找到人。 尝试喊了两声,也没人应。 这么多间房间,突然发现找人还挺费力,他没让人上来给他一块找,顺着一间间的看了一圈。 别说,就这么像找失踪的小猫咪似的,他还挺有耐心,甚至刚刚被季夫人带偏的坏心情都缓合了不少。 只是没想到,一圈找下来,竟是没找到。 季云深好笑:“能耐,还能原地蒸发了不成。” 就她那小体力也不至于会翻窗跑出去。 正说着,季云深走过衣帽间门外,视线落到了房间里偌大的衣柜,挺复古的楠木柜子,平日里放被褥不常用。 然而,看着柜子,他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双眸微眯,那瞳孔中映照出的柜影仿佛聚焦。 一步一步向柜子走了过去,越近他脚步越轻越慢,终到了门边,手掌握到了柜门的边缘,指骨分明修长。 下意识的,季云深伸手食指碰向门边,沉吟了一会,他没有敲动,转瞬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的小姑娘正抱着一团被子,身上是清早他出门前才换上的黑色小吊带裙,光着个脚丫。 像是哭过了,被子上有她泪痕的印记。 抬着头从被子窝中扬起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 柜子里实黑,突如起来的亮光照得周玥眼睛觑了觑,泪眼婆娑的望人,似有一丝欣喜,也有一丝嗔怪。 那模样跟小时候她躲进柜子时一模一样。 明明知道她许是在生气,可这一瞬季云深却恍然笑开,勾起嘴角的样子背着光,像是时光荏苒的少年郎。 他轻语落下:“原来在这啊。” 总感觉他这句话简简单单五个字,好似很复杂的感慨。但周玥不想多理解。 瘪了瘪嘴,看向他伸过来的手,他已经换了口吻,端往常一样:“怎么不理人,快出来,闷不闷?” 不问还好,一问又委屈了,周玥睫毛一颤,那眼泪珠子跟外面廊檐下还在余落的雨滴似的,声音软软:“先生” 小手握到他的大掌上,被他一拉,蓦然双腿夹着他的腰,跳进了他的怀里。 第139章 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季云深将周玥抱了出来,那双白嫩的纤腿紧紧夹在他腰侧,也不抬头,脑袋埋进他肩胛。 看这委屈的样子,让人心疼得不行。 偏她还不会告状,连陈述事实都挑最轻的说。 想起来了,打小就这鬼样子,屁大的小姑娘,又倔又韧。 抱着她走到长椅春凳上坐下,捞她双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季云深怜惜的掌心握着她脚板揉搓,小脚冰凉得挺难捂热。 “怎么这么凉?明天给你请同仁的中医来调调。” 季云深声线放缓了温柔,他自说自话,显然刚刚季夫人来的事不打算提了。 又兀自定了:“算了,直接在家里配医生。” 房子这么多,给她配个家庭医生,完全可以,也有必要。 小姑娘的脚常年都不暖,全屋恒温、铺地毯都没什么用,身子又弱,动不动就感冒发烧的。 周玥视线落在自己脚腕上,看他修长的手抚着她的小脚。 心里乱七八糟。 被他疼,她不矫情,确实喜欢,心跳跟震颤仪一样有力又活跃。可这不代表她就能随着他的话,彻底不在意刚刚季夫人来的事了。 她低头摇了摇,没露笑脸,开口拒绝:“先生不用了,我不想泡药罐子里,浪费钱也不舒服。” 又不是让她成天都吃药。 不过就是找人根据她体质,做些调理的方子,能麻烦什么? 季云深低颈,眼睛抓住她躲闪的视线,轻笑:“借口。你不是这么想的,想什么直说。” 周玥躲了半天,躲不掉,无奈抬起头来也不怕他生气了:“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所以也不用让医生来了。” 果然,他可了解她了。 季夫人来这一趟,麻烦的不是怎么处理季家那边知道的问题,是哄这只小狐狸。 季云深也不恼,挺有耐心:“还生气啊。” 周玥依旧摇头:“没生气,就是觉得住先生这里不合适。” 弯酸。就她弯酸。 季云深好笑的看她嘟起的脸蛋,虽然不知道季夫人来了后到底说了些什么,准没好话把她刺激了。 回想从前也没这脾气,也不知道这十三年来她经历了些什么?以至于这般畏手畏脚的。 她小时候过得不容易,太憋屈。 当初他见她实在喜欢那个簪子,刻意让她赢了那场飞镖比赛,谁知道反而害她跪了一天,那小膝盖肿得一周都没消掉。 再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怪了他一顿。 但那时,她尚且还会实话实说,如今总是不开心也要闷在心里。 季云深腹腔莫名憋了一股热气,忍着,转瞬温烫的唇吻到了她的眼窝,滑过眼角,轻拭她眼睑上的泪痕。 周玥睫毛猛地一颤,紧紧闭上了眼睛。 凭感觉,感觉到他轻薄性感的唇瓣在她眼睑上游离,像是安抚的吻了好久。 好半天,他松开了唇,双手握着她的双肩:“跟你说过,不需要你装懂事,生气就生气。不满意你就说出来。” 周玥深呼了一口气,心里像是闸门突然被打了开。 果断的瘪起了嘴,如他所愿:“我就是不喜欢住这里,跟做贼似的。先生母亲来了,我还得躲起来。” “我住这里憋屈。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三不五时还要应付先生的客人,说不准下次还要应付先生的家人,听她们说我自轻自贱。” 没想到,季夫人居然这么说。 难怪她这么难受,季云深压了压眼眸,身上的戾气隐隐作祟。 不过没太表露到她的眼前,只静静的听她抱怨。 小姑娘昂着头,娇俏的红唇翘老高:“我在周家的时候都没有几回避开谁,非要躲起来的时候。” 这话倒是周玥夸张了,在周家她也常躲柜子里,比这里还憋屈一百倍。 一通输出下来,季云深环抱起了双手:“让你抱怨,你还真抱怨?敢跟我提周家。” 周玥咬紧了唇,齿缝嘟囔:“这不是先生让我说的吗?” “呵,周家好啊?那让你去住周家。” 干什么偏要提他的逆鳞,对比谁不好,对比前未婚夫。不,也没人能跟他比的。 周玥发现自己作过了,忙不迭的勾住季云深脖子,十分讨好:“不不不,我跟先生,先生就把我装口袋里带走。” 像是没这么生气了,撒娇的小狐狸,摇起了尾巴。 看她今天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季云深懒得跟她计较什么周家、什么周晨了。 任由小狐狸挂在脖子上,他手臂揽过她的手背拍了拍:“想我把你带哪去?” 周玥不解,眨了眨眼睛,刚恢复了一点情绪,脑子还慢着半拍。 看他笑吟吟的脸颊,那精刻流畅的下颌线,鼻梁英挺,实话这男人太过迷人,再加上他又会宠人,不沦陷都没道理。 他缓缓笑着,手指挑过她的长发,打卷勾玩:“不想住这,就换。想回秋月苑,我们就回。嫌那太空,喜欢哪,四九城随你挑。” 之前周玥抱怨过,秋月苑太大了,平常季云深不在,就她跟吴婶两个人,好害怕。 其实秋月苑的屋子没这儿多,但院子大,小桥流水、假山飞石,光花园就三座独立流水连接。 大约,就是园林深幽,她怕了。 若是不喜欢园子,好说,换个市中心的大平层顶楼,楼下人多热闹,她还怕什么。 想想,又不行,顶楼遇上打雷,声音太大。 季云深忽地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没这么为谁考虑过。 他的小狐狸是个挑剔难伺候的,没了他,谁能这么惯着她。 还想周晨?周晨有这本事么。 听他这么慷慨,周玥笑得跟刚绽放的花蕊似的,不过老实,贴他脸颊。 要求不高:“秋月苑就挺好的了,我还是挺想念吴婶做的鸽子蛋的,而且” 周玥松开了一点手,双臂拉长吊着他的脖子,仰着头笑得真诚:“有先生在,就不怕了。” 倒是容易满足。 说一千道一万,兜兜转转的,她不过是要他在而已,平日里硬说她可以无所谓他忙不忙,但有人给她依靠,她怎么会不愿意。 第140章 砸钱、他最拿手 一高兴起来的小狐狸容易忘形,蹦蹦跳跳的在他大腿上磨蹭。 季云深不动声色,眉梢微挑,视线落到两人贴合的地方,晦涩不明的一笑:“不生气了?” 周玥勾着他脖子,得寸进尺:“要是还生气,先生怎么办?” 会不会转头把她往春凳上一丢,自己走了。 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最爱默不作声,对你不理不睬的折磨人。 哄还是晾着,全看他心情好不好,周玥没察觉到他今日之后的变化,理所当然会想。 季云深这会儿没空去抽丝剥茧她的内心活动,呼吸厚过她脸颊,一挑那双寻花问柳的桃花眼:“那给你投部电影能不生气了吗?” 相比用心好言好语的哄人,砸钱、他最拿手。 前些天张总提起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 不过,要用在适当的时机。一开始是打算几个月前情人节的时候,把这事当礼物送她,可因为林思成的事给耽误了。 如今,拿出来哄她不生气,挺划算。 周玥真有被哄到,想想感觉好像如今真的变了很多,一开始他可说他不给她砸钱,不当大冤种。 现在就这点事,要给她投资拍电影,她还要故作矫情:“先生有钱,就只拿钱哄人。” 季云深端看她微红的脸蛋,明明开心的,还装。刻意逗她:“不稀罕?那算了。” “哎~”周玥往前又蹭了蹭,贴紧他的腹前,“谢谢先生。” 直接道谢了,他还能不给。 确实周玥最近是打算拍一部公益电影,剧本都做好了,还打印出来了,就放在书房那本《林文忠公政书》下面。 一说电影她就这么主动,小手勾着他脖子,压下来,闭上眼睛,殷红的肉唇顷刻凑他薄唇上吻了吻,香香的,甜甜的。 这种道谢倒没什么不好。 不过吻不过几秒,就要逃离。 她总是羞涩,怎么也学不会张嘴。 不给她跑,季云深将她后脑勺摁住,碾过她的唇瓣,迫她松口,很快深吻到了一起。 储物房里的窗户不及其他房间的开阔,眼下黄昏,没开灯,室内昏暗,气氛越发浓厚,只听到呼吸和交吻纠缠的声音。 他的一只手掌还在她脚踝间,掌心的纹路在光滑的脚底摩挲,略有些微痒。 周玥心底蔓延出了一丝不自觉的情动,身子扭捏的动了动。 原本男人先前就被她磨得有了感觉,这会儿更甚,抵着她恶劣的震慑了一下。顿时,周玥身子一僵,睁开眼睛,怔怔看着他。 他压着她的后脖颈,松开唇,贴着她的额头,声音溺得低沉:“饿不饿?” 是吃饭的点了,楼下厨房里厨师早就备好了晚餐。 甚至还多准备了季夫人的,只是先生的话他们听到了,不敢说有准备。 周玥这会儿闻不到饭香,脑袋里萦绕的全是骑士精神那诱惑人的香味,海地香根草和圭亚那零陵香写满了颓废。 这人有毒,刻意蛊惑人似的,没用常爱的那款乌木沉香,偏换了个调调。 周玥红着耳根,咬唇摇了摇头。 却被他忽地抱起身来,放倒在春凳上,握着她的脚踝搭上肩头:“我看你明明饿了。” 有些人流氓就是人前矜贵,一旦关上了门,什么话都是双重含义。 这种事,他真的不挑时候。 周玥刚悟他原来不是问她肚子饿不饿,吻已然再次落下,从春凳滚落地毯。 周玥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他手掌握着她的腿侧更狠,留下指印。 说什么给她配医生,关心她的身体,可在这事上,他从来都不让,偏最近他时间多,翻来覆去总没给她半点休息。 —— 那晚,晚上十点,周玥才吃饭,当夜宵吃了。 同样,老宅那边季夫人也没吃饭,不过是给气的。 没办法当着人发脾气,就找吉婶抱怨:“这混账东西,他把我的卡给停了?” 吉婶又愁又心疼,给季夫人捏着肩,叹息:“夫人,我说您今天就不该去,分明就是受了二公子他们那边的蛊惑。” 这是实话,先前芳芳回来,跟她妈说遇到了小婶婶和小叔叔,嘴里都是夸得小婶婶挺好的。 结果,王氏把这事说给了老二家的朱氏听,两人正聊着,给季夫人听到了。 偏朱氏还给季夫人吹了几句耳旁风,惹得季夫人坐立不安,干脆直接找到了清山居去。 吉婶知道,季夫人从小被白老爷子呵护多了,没什么心机,旁人一鼓动就容易冲动。 好在季领导虽然当年有气,但时过境迁,把她当夫人、礼爱有加,还有三公子也不计前嫌孝敬着。 可偏偏,季夫人最近做的事,三番两次惹恼三公子。 先前自说自话的给三公子找了赵家姑娘说亲,三公子已是不乐意了,可也没当众驳她的面子,依然母慈子孝的顺着她。 谁曾想,这次因为这姑娘,三公子却是发了大火。 吉婶劝了一句:“这次,哥儿找的这位姑娘,恐怕不一般,夫人还是不要轻易去接触的好。” “怎么,他还能为了那个女人跟我彻底翻脸啊?”季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吉婶看了眼季夫人桌上的卡。 这是已经翻脸了。 季领导那是领导,吃穿用度自然有人安排,不用现金流,所以夫人平常的开销也不走季领导那里来,可都是三公子在付。 家里就三公子一个人从商,说白了,也就三公子最有钱,那明面上的首富都是听三公子的话。 三公子一旦切了季夫人的卡,就靠季夫人在白氏的那点股份,根本不够用。 而且,吉婶还得提醒:“夫人呐,哪怕明面上不翻脸,可哥儿的手段,您也是知道的。他不动您,他可以动别人。” “那位经常找您聊天的赵姑娘,我听说已经被送出国了。还有您那闺蜜周夫人,今晚也打电话来说,她要去国外旅游半年。” 那位周夫人是季夫人的牌友,平日里都约着喝茶、打牌、逛街的。 这人一走,明显季夫人的娱乐活动都没有了。 走得这么突然,不得不让人猜想,是季云深安排的。 他这是让她老老实实禁足在家了。 季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可是他妈,他对我这么狠?!” 第141章 特别好吃的披萨店 吉婶还是好生劝了几句,跟季夫人二十年的主仆了,她不能逾越说两人情同姐妹,但好歹还是能说上几句贴心话。 “夫人,您听我一句劝。哥儿这么做也是在给您提个醒。” “大公子、二公子到底不是您亲生的,虽说大公子跟哥儿明面上没怎么较劲,但人心隔肚皮,您还是少走近了。” “更何况二公子那是跟哥儿撕破脸了的。你不懂他们之间的事,插一脚进去,指不定被他们当枪使了。” “这位姑娘的事您就先观望。别又像上一回赵家姑娘的事,让您跟哥儿起了间隙。” 季夫人听吉婶苦口婆心,也冷静了下来,回想过往的事,确实心有余悸。 只是季云深这混小子哪里是提醒,吉婶说话到底留了几分体面,他分明就是警告自己。 再管他的事,不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来? 说她知道她这儿子的手段,可是她全然不知道她儿子手里到底有多少牌。 在这龙潭虎穴的季家,局势混乱,哪怕血脉相连,也不敢说一说贴心话。最是帝王无情家。 ——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夜过后,天气越发炎热。 顶着炎热的日头,周玥如愿搬回了秋月苑,见到了吴婶,吃了吴婶下午煮的鸽子蛋。 看去看来,还是秋月苑好,鸟语花香的,还不用应付各种各样的人。 虽然因为季云深给她配了一个医生,再加上他最近也总住秋月苑,多带了两个助理过来,人比之前多了几个。 但好歹,比之清山居长期十多二十号人的走动,这儿真的挺安静了。 再加上离学校近了,季云深最近又不知道在忙什么了。 周玥出门的机会多了很多。 学校暑假最后几天,考完试,周玥跟苏婷约了顿饭,算是送别。 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苏婷吃着499的披萨,津津有味却又嫌弃:“周导,您现在是越有钱越抠,就请我吃这么便宜的东西?” 听周玥说了,最近她在组建剧组,准备拍摄一部公益电影,四十五分钟时常的特别篇。 其实说到底,也不是周玥在筹备,季云深找专业人士给她请了个制片人,电影筹备的事几乎是那人在全全操办。 而她顶多负责导演组的选人、计划工作,简单不费力,还全自己做主喜好。 制片人也是个人精,所有细节方案准备好几套,双手奉上让她拍板,面子里子都给足了她。 周玥咬着奶茶吸管:“好吃就行了。你总不能让我买张机票,请你去意大利吃。” 那是何公子才干得出来的事。 苏婷将啃到只剩披萨饼边的碎块丢回了盘子,她吃披萨跟何霆震一个德性,只吃披萨中间的部分,边缘不要。 积习难改,被何公子惯出来的毛病。 苏婷看着剩渣,眼睛一红,别开了脸去:“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跟我提这个。” 当初,何公子第一次跟苏婷见面。 景区兼职拍照模特的大学生,正在痛骂揭油的游客。 公子哥儿觉得有意思,当场甩出了整整一万块,要苏婷跟他合照。 夜里下班,何公子开着他的布拉迪在景区门口蹲守苏婷,约人吃饭。 苏婷说想吃披萨。 何公子给她开了车门,说是:“正好,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披萨店。” 就这样,当晚两人去了意大利。 这事回忆起来多少能让人心碎。 周玥帮她翻看着留学资料和行李备忘录,不经意说着:“你不是说你放下了么。” 苏婷拿小叉子在披萨碎屑上戳了好几个小洞:“话得这么说,他都结婚了,我说我没放下多没面子。” 确实,结婚不打扰这是底线。 但苏婷还是忍不住问周玥:“他是不是上周已经去中非了?” 周玥诧异的抬起头来,上回见何霆震的时候是有听说,但再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也想过替苏婷打听一下,然而季云深那人,但凡别人的私事他一向糊弄过,总说他跟他们不熟 也不知道他跟谁熟! 周玥拿彩色笔在苏婷的资料上画着横线圈勾:“我不知道,你走哪听来的。” 自从跟何公子分开后,苏婷除了周玥这儿很难再听到何公子的消息。 那帮男人都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一群人跟你好。 这要是分开了,什么好姐妹、好兄弟,那都是陌生人了,联系断得比什么都干净。 苏婷不可能知道何霆震的动向。 如此问起,苏婷只是笑了笑,也没正面作答:“算了,没事。我就随口问问,猜的。” “对了,他应该还在替季先生做事。这次出去,指不定是季先生安排的。”苏婷绕了个话题,扯到了季云深身上。 然而这种话不能深聊,跟苏婷再好都不行。 周玥只轻飘飘的回:“他工作上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其实倒是知道些,原本她确实不打算去打探季云深外面那些操盘,但奈何,这人如今都不避开她、跟人聊了。 她多多少少是听了些,知道的,何公子突然上岸,是跟季云深有关。 没聊这个,周玥只提醒她:“你就安安心心出去上学,把自己照顾好。美国那边应该挺好玩的。” 苏婷点了个头,接过周玥给她审查完了的资料:“你没去过吗?白费了外语这么好。季先生也不带你去。” 周玥是没出过国。 别说出国,这辈子国内就只到过四个城市,京市、津市、南市、港城。 没办法,以前在周家,极少能有机会出门。 如今哪怕拍戏,接手的也不多,取景大部分在京市就够了。 周玥叹息:“原本年初那会儿,他可能准备带我去的,分手了,说好又不作数了。只能眼巴巴的刷视频看看。” 说话有点委屈,周玥其实内心里还是蛮想出去玩玩,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娇俏的脸蛋,一瘪嘴,让人看得怜爱不已。 苏婷看得一笑:“那你直接跟他说啊,想去哪,季先生还能满足不了你?” 小丫头现在被人疼着,恃宠娇迭的风韵十足,一看就有这个资本。 (本章完) 第142章 出国 周玥仰着头恍惚的想了想,挖了一勺子小蛋糕:“我还能跟他提要求啊?” 小蛋糕味道不太好。 学校门外这家的披萨马马虎虎,可其他的也就只能随意吃吃了,跟公子哥儿们出入的那些餐厅,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周玥说实话,她的口味也多少被季云深养叼了。 可是也不能彻底往好了的总吃,怕以后没了不习惯。 苏婷好笑:“怎么不能了。你跟季先生在一起都快一年了,谁有这待遇?” 算下来,除去之前认识的时间,是快一年了。 没听说过,季云深有过长期关系的女伴。 既然这样,她适当的提点要求,是不是真的可以? 她跟他,一向都是他给什么她要什么,她还真没主动要过什么。 唯独要过的是讨先生的一点宠,他当初还给拒绝了。 不过,总是期待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周玥听了苏婷的劝、决定试一试。 —— 晚上回了秋月苑,周玥亲自下厨,专门找了许东来经理给她找了,他挺喜欢吃的那家私厨师傅教她煲汤。 煲了整整两小时,都是精贵的食材,就只熬出了两碗花胶鸡汤。 周玥手工还不错,雕花不错,鸡汤又配了四碟摆盘绝美的小菜,连桌面都搭了桌饰插花。 等季云深回来,周玥给他脱了外套。 瞧他视线落到了餐桌,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前坐下,挑看桌上的晚餐:“自己做的?” 好毒的眼睛,周玥还没说,他就看出来了。 周玥挨身坐到了他侧面的座椅上,献媚的点了点头:“是,先生喜欢吗?做了三个小时。” 周玥比出了三的手势,像邀功似的。 季云深抿唇淡笑,却也不理她的邀宠,淡淡定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做什么?” 一语洞穿,周玥缓缓的收回了手,老实给他盛了碗鸡汤递了过去。 “就就很感谢先生帮我投电影的事,今天陆老师打电话来说,下个月就可以进组开机了。” 周玥口中的陆老师,是他找给她做制片人的,叫陆贞明。 平日里他都叫人大名,落到她口中、一口一个陆老师,听着怪别扭的。 季云深有些嫌弃:“你们这个圈子是个人都叫老师?” 周玥积极点头:“对啊,因为不知道叫什么好,叫老师最是礼貌,大家也爱听,心情好了,事就好办了。” 就她最会为人处世,一开始季云深对她这样逮谁都礼貌微笑的脾气挺不满意的。 不过如今倒是觉得正合适。 他出生高阁强硬惯了,难免做事不近人情,剑走偏锋,偏遇到她这样个软棉花的性子,迂回战术,挺互补。 不跟她硬掰,他只答应:“在家别这么叫,出门随你。配叫老师的人,我面前没几个。” 周玥应了声,知道他站得高,不过倒是笑着跟他辩:“那先生还叫我‘周老师’呢。” 他真有叫过的,在外人面前,他不管是玩笑还是诚心,给足了她体面。 季云深好笑,拿起勺子,舀了勺鸡汤对嘴尝了一口:“我为什么叫、你不知道?” “不知道。”周玥装傻,看着他挺耐心的尝过她做的汤。 没有皱眉,虽然算不上顶级厨艺,但是也能入口。 一口接了一口,季云深瞥她,好心情夸她:“因为周老师能把人喂饱。” 又说这种一语双关的浪荡话! 周玥脸忽地红了起来,不再对着他眉眼聚焦。 嘟着嘴:“我还以为先生会说,因为我才华横溢,配得上老师的名头呢。” 哄人的话他是会说,可是这话说得太早,就显得太过虚假。 影视圈不也是论资排辈么,等她再过几年有了出色的作品,再称赞她也不迟。 季云深没再接这个话题,汤喝了几口,转而拿起筷子,尝尝她配的小菜,雕工这么精致,摆出了花瓣的造型。 她绝对不止这一件事,季云深轻敲了敲桌面:“好了,说,还有什么事?” 帮她拍电影的谢礼早就拿了,这一两个月没少折腾她。 偏她还经不起折腾,那脆弱的小身板,成日里叫嚣着这儿疼那儿疼,腰最疼、腿也疼。 找了医生给她滋补,补了好,好了又虚,虚了又补,反反复复。 他事后反省过,每次都说对她温柔点。 可这种事,一时上火他也没这么分寸,做的时候会哄但绝对不会停。 总结下来,也是自己这两个月实在太闲了,有次甚至整整一个星期,害得小狐狸都哭着要离家出走了。 好在这些天终于又忙起来,她估计巴不得。 周玥趴到了桌上,纠结了好半天才开口:“先生,我想趁着假期出去玩。” 季云深的筷子夹到了半空,续而放了下来,问到:“去哪?” 周玥眼看有希望,立即道:“想出国,想去黄石公园看动物,想去看土拨鼠晒太阳。” 小狐狸倒是挺喜欢毛茸茸的。 夏季的美国黄石国家公园确实不错,全景开放,所有野生动物都有。 季云深抽过湿巾擦了擦嘴,扔进了一旁垃圾桶内,沉吟半晌又问她:“还有呢?” 提一个就算了,还有的太多,周玥不敢提。 其实想去的地方很多,她还想去澳洲看袋鼠,去南极看企鹅,去樱花国看鹿。 但她不敢要求太多,温音:“没有了。” 大约是周玥演得不太像,她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的星辰向往,提起出去玩的时候闪烁的瞳光过于璀璨。 季云深一眼看透,招手让她站到身侧。 戴着百达翡丽130芯机械盘的手腕一圈,将她的腰箍到了身侧,低声笑起:“说谎。” 周玥心口一颤,最近越来越瞒不过他的眼睛了,低着头如实跟他说:“就是想出去看看,先生我没出门旅游过。” 跟着他的女人,什么地方都没去过,说出去倒像是他委屈了她似的。 凝眉敛了敛,季云深轻捏了一把她的腰侧:“最近不能出国,季领导下了禁令。” 这事周玥大概知道,季家限制他出国,他在美国那边的主理人、托德森每次跟他开视频议会都问他,什么时候过去。 周玥摇了摇头:“不是要先生带我去,我可以自己去。” (本章完) 第143章 一开始就没想跟他一块 季云深那头忽然不说话了,餐厅里出了奇的沉默。 周玥心中有些忐忑,其实提起这事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肯定去不了的,就没计划要他陪着。 这才是最难跟他开口的部分,作为公子爷的小情人,把公子爷丢在国内,自个出去玩,确实很不懂规矩,不知道本分了。 他可以想走就走,而她不可以。 可要他陪,那就是跟不懂事了。 左右说来,这个要求就挺没分寸感的。 周玥不敢看他的眼睛,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回话,匆匆转了身,要去收桌上的盘子。 像是刻意找事忙似的。 嘴里还说:“算算了,我就是这么一提,先生不允许的话,我回头看纪录片也挺好的。” 曾几何时,她在周家也这样,习惯了。 十四五岁的时候也不懂规矩,听一位川市的同学说起家乡的大熊猫,她可想去看了。 不知身份的跟周母提,周母倒是没当面拒绝,只是跟她说:“大夏天去川市太热了,容易中暑,而且没什么好玩的,改时候。” 那之后,确实改了个时候,周家一家国庆去川市玩,让她看家。 深呼了一口气,周玥叠盘子叠得咣当响。 随着响声,身后人忽然笑出了声,爽朗风清:“怎么还生气了?有说不给你去么。” 周玥惊喜异常,转头看向季云深,压下了快要笑开得表情:“没没生气。先生真给我去啊?” 季云深视线落到她局促的小手上。 手指沾上了盘子上的酱汁,跟捣蛋的小花猫似的,脏兮兮。 他双眸微忪,抽了纸巾,抓过她的手,饶有耐心的轻拭上面的污渍:“想去多久?” 周玥下意识的比出了两根手指,很快收回了一根,战战兢兢的拿大眼睛望他。 季云深眉梢微蹙:“一个月?” 周玥慌忙摇头,哪一个月这么夸张:“一周。” 只有他出门才会一两个月不见人,她哪敢?上回拍戏在港城待了一个月,已经是破天荒了。 话落,他眉宇舒展了开,他当是多久。 短短一两周,有必要她这么小心翼翼的请求? 不过一想,好像确实自从她从港城回来后,他俩还真没有超过一周不见的。 舒缓了眉梢,季云深将人拉到怀里侧坐腿上,推了推她瘦小的肩膀:“一周能玩什么,去,给你两周。” 这么温和宽容? 周玥受宠若惊,刚想道谢,就见季云深敛神思忖。 “明天你把想去的地方跟王浩说了,坐我飞机过去。那边安排chester陪你。” 听季云深跟托德森开视频议会的时候提过,chester是他在那边的专用保镖兼助理。 季云深在那边的大本营在加州旧金山,洛杉矶、硅谷连成一线的产业链。 周玥理了理思路,小声试探的问:“先生,能不能不坐你的飞机?” 季云深揉搓她手指的力道一重,睨她一眼:“我的飞机你嫌弃?” 湾流g700超远程顶级舒适的私人飞机,中东金爹王子用了都说好,怎么可能嫌弃。 周玥哆嗦了一阵,忙摇头:“不、不是,是我跟苏婷打算一块去,先到怀俄明逛了公园、再途径拉斯维加斯、到死亡谷,最后到洛杉矶,她去报名,我回家。” 苏婷最终还是得以去了洛杉矶电影学院,何公子费了大力气把她送了过去,临别赠礼。 正因如此,两个小姑娘下午提起来的时候,就计划得美美的。 苏婷陪玩,周玥送她去上学。 季云深不经皱起了眉:“你要跟她玩?” 本以为她临时起意,没去过国外,想趁着假期要去玩玩,没想到她早约好了伴。 这是一开始就没想跟他一块,就喜欢她那些破闺蜜破同学。 周玥不知道他在不乐意什么,还以为他是因为何霆震的缘故,不喜欢苏婷。 怯怯的辩了两句:“先生是不喜欢我跟她玩吗?上回就跟先生说过了,我交朋友不看利益。” 是,她说过,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就说,她看缘份,一切随缘。 这段时间,他已经够迁就她了,她有任何想法,他都在尝试理解,顺着她的意。 可她倒好,有好玩的先想到别人,半点没想到他。 是真没良心。 小腹有些微微上火,季云深将她从怀里拎开,丢一旁靠椅上坐着,小姑娘这两天小日子,站不了几分钟。 人丢在一旁,他掏出火机点烟,语调平平:“你爱跟谁玩跟谁玩,我拦着你了么。” 倒是没拦,但他也好像不满意。 周玥看着他唇边含起的黑色烟蒂,那双薄唇,淡漠咬烟的动作格外性感,让她一时有些失神。 也计较不了他到底哪里不高兴了,反正他这人一向阴晴不定。 回过神来,周玥只是问:“那先生我跟苏婷自己买机票去了?” 还在说。生怕他反悔又不给她去了似的。 他还真的有一瞬是不想给她去了,然而话都说出来了,转头不给她去,她不知道哪天又悄悄抱怨他说话不算话。 吸进肺里的尼古丁半点没缓解不爽的情绪,他反问:“还要我买单请你闺蜜?” “不用不用。”周玥忙忙摆手。 别说苏婷去玩的钱不可能让他出,就说她自己去,她也有钱。 最近拍戏虽然不出名,却也没少赚,出国玩一趟,周玥自己还是支付得起。 当然了,比不上季三公子的大手笔。 她跟苏婷的小计划里面,都是平价游攻略,若给季云深安排的话,那玩的体验感完全两回事。 季云深哼笑了一声,落在周玥眼里,要说他生气、也没什么表现。 他只淡淡起身,直接定了:“你坐飞机过去,让她在黄石机场等你。” 别人怎么样与他无关,他可不会为了谁放低他的界限。 私人飞机也好,保镖也罢,甚至在那边的所有吃穿用度,衣食住行,他的势、他的钱,他想给谁用给谁用。 可以宠她,她想怎么用怎么用,但不可能因为她,连她朋友都照料。 他没有爱屋及乌的风度。 说到这里,季云深拿着桌上的一包烟出了门。 (本章完) 第144章 先生我走了 那晚,季云深一晚上没有回过秋月苑,接下来的两天也没见他人影。 不过,周玥倒是习以为常了,以前也总这样三天两头见不到,再加上知道,他似乎又开始忙了。 所以,周玥也没多问,忙着跟王浩报了行程安排,自己整理好了旅行小攻略,也跟苏婷那边说好了,到美国见。 三天后,护照签证以及航线都办了下来。 第一回出门格外兴奋,周玥拿着行李物件准备的小本子一一check,衣服没带多少,腾出箱子里的空间放专业相机。 明明没出门旅行过,周玥的装备却特别齐全,跟旅行博主学的。 没跟季云深询问过,一来他往常的行程都早就有人安排好了,问他他也不知道,二来这人这两天不大理她。 飞机安排的是在晚上十点。 傍晚,周玥收拾行李的时候,那人居然回来了。 在门边也没说话,看了两眼,背对着愉快收东西的小姑娘,转身去了书房。 周玥打包好了行李,也换上了一身外出的水墨吊衫和阔腿裤,将防晒的鸭舌帽挂在行李包上,这才跑到书房找人。 知道他回来了,可他心情不好,她不想触霉头。 不过到底还是要过去道个别,周玥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季云深靠在书房的褐皮沙发上,端着笔记本,眼皮未抬,也不看她。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小碎步跑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拽紧了吊衫上的背带:“先生,我晚上就要走了。” 季云深抬头,双眸透过琥珀色镜片的防蓝光眼镜、深展,喉腔溢出“嗯”的一声。 他不高兴的时候,压迫感真的很强。 周玥抿紧了唇,垂眸,不敢再窥探他的眼睛,支支吾吾:“那我走了以后,先生别忘了准时吃饭,早点睡觉” 这话说得跟诀别似的,谁教她这么讲话的。 季云深没回她,手掌覆在笔记本上方,看她发挥。 周玥感觉到被盯视的视线,眼睛直接看向了自己宽松的水蓝色小凉鞋。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丫露在外面,由于紧张,脚拇指不规律的一动一扭。 乱七八糟的讲了好半天。 反正说什么,无外乎她分内的贤惠模板。 让他照顾身体,让他少抽烟、少喝酒。 讲到最后,最多加了一句:“我在冰箱里做了几份茉莉冷泡绿茶,留给先生有空喝,天气热,冰饮降火。” 算是有心,怕他上火,可算起来能惹他上火的,就她。 她都不在,他上什么火? 依旧不动声色,季云深只是将笔记本盖上,丢到了一旁,取下眼镜,抱着手打量了她半晌:“说完了?” 小姑娘指甲紧紧抠住了背带,粉钻兔子造型的指甲,昨儿个新做的。 一看就是为了出去做足了准备。 周玥犹豫了好半天,脚趾都绷到有些发酸了,才开口:“还有一句” “先生,会不会想我?”可不是讨宠,虽然出去玩很开心,但他不在,她又不习惯了。 十足难得的矫情,周玥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她会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来,挺矛盾的,还有点自降了傲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边久了,被他照顾得生出了一点点依赖感。 不过问完,周玥又挺后悔,毕竟他居然不回,还在沉默不语。 周玥无奈,眼眸压得更深了,果断作罢,颔首往后退:“先生我走了。” 没等退上半步,周玥手腕突然被人一手拽住。 听他倏然发笑。 只感觉身前一重,被人硬拽着,失重的扯进了沙发,压到了他的身下。 大约季云深这一拉太过用力,连带着沙发都发出了一声摩擦移动的声音,伴随着周玥无措的惊呼。 抬起头来,周玥懵懵懂懂的看着季云深贴近的脸庞。 他勾起了嘴角,手掌紧紧箍住她的腰肢,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扣到了头顶:“你说我想不想?” 谁知道你想不想,要想就想了,要不想也可以分分钟不想。 周玥自悟,他从来都不是非她不可。 这不,一不高兴,几天就见不到人,不会跟她说他去哪了,但他必须要知道她在哪。 周玥眨了眨眼睛,一瘪嘴嘟囔:“先生也没这么想。” 听听,明明是她要出去玩,还怪他不想她,有没有道理? 还要他怎么办,欢天喜地的送她出门? 看着她撅起来的红唇,橙红饱满的唇釉勾勒,打扮得太过精致,季云深不跟她争论了,摁紧她的手腕,直接吻了上去。 下嘴挺狠的,在她唇上咬吮碾转,像是让她记住似的。 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周玥下意识的抬手控诉,却被他手掌控紧,牢牢地将她的手控在沙发上。 好一半天,屋内没开灯,只感觉光线越来越暗,渐渐变成了乌漆嘛黑。 周玥抽空深喘:“先生去机场要来不及了,唔” 话没说完,唇又被堵上,还换了个姿势,他手掌捏着她的脸颊,给她腾出手,急得使劲拍他。 就这样在沙发里缠绵悱恻,两个人几近将沙发都窝陷下去,季云深亲吻得太狠,时间都不存在了 门外,王浩计划送周玥去机场,行李箱都早放在了后备箱里,却迟迟不见人出来。 看了看表,算上堵车的时间。 王浩估计着,再不走得晚了。 进门问了吴婶,听说小姑娘去了书房,找过去却发现天都黑了,书房却没开灯。 他顿时停住了脚步,只是没来得及回收视线,隐约看到书房沙发中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男人已经起身,将那较小的身影从后抱坐在怀里,一瞬间突显出了身高体型差。 小姑娘此时真像个洋娃娃,特别娇萌。 听男人沉醉的低音环在她脖颈间:“小没良心,说走就走。离了我就这么开心?怪舍得的。” 听到这句,王浩实在不敢再听了。 仿佛是情侣间的情话,他完全没想过能从公子爷口中说出来,甚至是不是因为太黑,他认错了公子爷。 慌忙离开了书房半径,王浩老老实实回车上继续等了。 料想,今晚飞机得晚点了。 (本章完) 第145章 让飞机等你? 漆黑的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吻停了,但是周玥能感觉到自后压着她肩胛的男人,还带着几分欲求不满情动的喘息。 心跳漏了半拍,周玥平复了好半天,这才低声哀怨:“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而且不是不想先生。” 听她狡辩:“先生有事、忙,就这种出去玩的事,我怎么能任性非要先生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好话歹话都被她说完了。 腹腔里的火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消减太多。 季云深双手箍着她的腰腹,手骨上的腕表透过她轻薄的上衣,咯着她的皮肤,勒得她叫疼也不放开。 最终怀里的人不挣扎了,他才满意的松开了手。 周玥顺势,赶紧爬到了沙发一侧,衣裳早已凌乱不堪,慌慌张张整理被揉乱的褶皱,那样子可怜破碎又可爱。 季云深看了一眼,抽出支烟咬进嘴里。 火光点亮了漆黑的书房一瞬,只剩他指尖红色的星点。 他掐了一把她柔嫩的脸蛋,暂且不跟她置气了,一张卡丢到了她怀里:“看到什么想要的随便买,钱想怎么花怎么花。” 周玥拿起visa卡,正反翻了翻,都不用问上限额度,问挺多余。 说不出感激的话,周玥抿了抿唇,乖乖地点头“嗯”了声。 季云深又继续说:“去哪让chester送,别自己开车,也不要坐乱七八糟的交通工具。” 周玥刚拿了驾照,就那破技术,谁放心她开? 更别说其他的,就这么娇小的一个人,最是容易被人盯上。 周玥又老老实实应了,眼巴巴望着季云深,有一种自家养的小姑娘要出远门,爹系的操心。 其实她的行程安排早就上交给了王浩,王浩跟那边沟通过,什么衣食住行的一切妥当,压根不用操心。 但他偏这么说了。 还有什么他不放心的?季云深视线瞟了一眼她的小身板:“哪里不舒服及时跟chester说,别去太阳下暴晒,别淋雨,懂了吗?” 周玥暗暗点头:“懂了。” 原本没这么依依不舍的,被他三说两说,反倒心里揪着一块,眼睛发痒。 不想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周玥就盯着他的皮鞋,见他深吸了一口烟,呼出的烟雾缠绕过鞋尖。 好一半天,他终于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去。” 没敢久留,周玥起身拎起包,跟他打了声招呼:“先生在四九城多保重。”几近是跑出的门。 门外,王浩坐车里等着,瞧小姑娘出来,眼里还含着泪花。 有些诧异,实在搞不明白,难不成还吵架了? 下车给小姑娘开门,看小姑娘神色匆匆,刚要钻进车里。 一抬头却瞧见院门内的石板路面上,先生站在路灯旁,音色低沉:“周玥。” 周玥骤然回头,看去,灯下他寂傲孑立的身影,轻拧着眉,终于对上了他的眼眸,晦暗深邃,像是漏下了多余的交代。 “出去别乱出头,要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不用怕,打电话来先生帮你收拾。” 话落,周玥的身子猛然抖了抖,挺情不自禁的跑了回去,扑进了季云深的怀里。 胸膛满是热度,周玥紧紧的靠着,这人没有回抱她,只静静的双手抄兜,低颈看她。 “做什么,还不走?让飞机等你?” 周玥小手穿进他的大衣里,透过衬衣手掌贴着他后背,很烫,仿佛可以把人灼伤。 她脑袋贴了贴:“已经迟到了。想抱抱先生,不在乎这一会。” 她径自撒娇:“先生抱抱,要两个星期抱不到了。” 亲都亲了,还需要抱。他无奈叹息,伸出手将她捂进了怀里 —— 飞怀俄明州的飞机果然晚了。 第二天落地黄石机场的时候,正值大中午,日头暴晒。 周玥在飞机上洗了澡,重新换了衣服妆容,活泼的牛仔短裙,加花格子短衬衣,刚好遮住肚脐。 行李有私飞的空乘帮她直接送去来接她的车里,周玥只背了个小包和相机,戴着偌大一顶花边凉帽兴致冲冲的出了机场门。 昨夜其实没太睡好,半睡半醒的时候伸手摸床头,空荡荡的,突然便彻底醒了。 索性,拿出书来看。电影看得乏味,卫星连接的wifi信号不太稳定,刷手机时有时无。 待到早晨,空乘给她送了杯咖啡,喝着喝着反而睡着了。 这会儿精神还不错,刚出门就看到了来接的苏婷。 苏婷挽过她的胳膊,喟叹:“怎么晚了这么几个小时,见你一直没来,我还以为季先生又不给你来了。” 周玥垂着眼眸,压了一道笑意:“他说话一向算话的。” “嚯,先前是谁抱怨‘大骗子只会哄小姑娘’?”苏婷有心打趣。 这原话是周玥说的,被翻出来,她又羞又恼。 抱着相机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苏婷一个劲起哄:“瞧瞧,有些人变脸变得也挺快的。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心思缜密、人间清醒的周老师吗?” 周玥一脚刹住了步,转头嗔她一眼。 嘴挺硬:“我怎么不清醒了。” 确实不太清醒。 往常做事,她一定三思而后动。这次来,虽说做了一堆攻略,说到底、其实心里完全放心交给他安排、信他说的一切。 冥冥之中产生的依赖感,她不是没察觉,可又放任这种感觉。 就这样,两个小姑娘吵吵闹闹的走出了机场。 chester跟飞机上有联络,知道她的行程,已经将周玥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在门外候着了。 第一回见面,两人都端着客气礼貌,几句简短的英语问候,没有多聊。 三十岁的chester比王浩看起来还稳重严肃些,开了车门迎了两个小姑娘上车,送到了黄石镇的探索者木屋。 顶级奢华的小木屋门外,chester不管躺倒在充斥着西部牛仔风的沙发上的苏婷。 只顾着跟门口礼貌送他离开的周玥一一解说。 “这边靠近西门入口,主要是地热景观跟峡谷,周边还有黄石镇可以逛。您如果需要用车就跟我说,如果想骑行,也给您准备了。” “只是您别骑太远,黄石公园很大,光骑车、几天都走不完。” “您跟您的朋友就在这附近玩上两天,玩够了,我再载你们去杰克逊镇的安缦伽尼。” (本章完) 第146章 例外(一) 周玥将相机抱在手里,礼貌的听他清清楚楚的如讲ppt一般将近两日的行程汇报了一遍。 还深怕她记不住,没有把两天后的行程再数一遍给她听。 周玥听完,总觉得chester以前肯定干过旅游导员。 不由好奇一问:“之前先生来这边也常出来玩吗?” chester一顿,意料之外,周玥会问起这个。 脑子里梳理了一遍想法。 要说起先生,也就今年来美洲的频率低了些,往年全年365天,至少200天都在这边。 怎么不玩? 在四九城什么都要收敛约束,可这儿是美洲,想怎么玩怎么玩? 只不过像这种看动物逛自然风景的活动,那位爷大约是没有兴趣的,他有的是其他地方消遣,少不了香车、游艇、沙滩、美人 可这些怎能跟面前这位说,他只是点头:“联邦所有好玩的地方,先生都去过了。” 周玥估量了一番。 也是,什么好吃的他没吃过,什么好玩的他没玩过,甚至都腻味了。 从小出生高阁,哪怕季家偏颇,他也姓季。 何况还有白老先生,他看过的世界绝非她脚下踩过的那一寸一厘。 不过她却挺想了解的,又问chester:“那每次先生去哪,都是你安排陪同的吗?” chester摇了摇头,如实:“先生的活动不用我安排,自然有人会安排好。我平常只是负责先生工作上的行程。” 说着,chester又补充:“我出门陪同人出来玩,还是第一次。先生不放心别人,叮嘱我全程跟着您。” 讲真,chester接到季云深专门打来的电话,都有些意外了。 他退役之后被季云深捞到旧金山后,平日里只负责托德森和先生的联络工作,更多做的是商业助理,管着保镖团队。 但他已经很久没给人做过保镖了,连先生来联邦,也有他安排的保镖陪同。 如今却大老远的跑过来。 原因竟是为了陪小姑娘到处玩。 周玥哑了哑口,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你放心,我们来之前也做了好些准备,尽量不会麻烦到你。”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他这么说,只是提一嘴先生对小姑娘的重视。 没想到倒引来了小姑娘的客气,chester忙摆了摆手:“不麻烦的。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是了。” 到底还是有些生疏,chester没再多聊。 该解说的解说完了,就告别了木屋,给两个小姑娘自由活动的空间。 按照季云深当时的交代,只要不危险,就不用管她。 可是美国这边自由开放,但危险也很多,他就不可能闲下来,尤其还是带着先生的小宝贝。 不过chester发现,这位小宝贝倒是的确挺让人省心。 说她做了准备,她是真做了。 连防蚊虫的喷雾,她都自己带了。 而且也不会到处乱跑,喜欢拿着照相机,从专业的角度拍摄自然景观,间歇泉喝瀑布,拍出来的照片跟大片一样。 听说,先生的这位小情人是搞电影的。 如今看下来,还真不是先生为了宠他的小宝贝,把她捧得太高。 chester看了周玥拍的一些照片、视频构图,那可是好莱坞学院派的技术水平。 只是另外那位姑娘,性子要张扬些,刚到就嚷着要去镇里的酒馆里喝啤酒。 西部酒馆里多有披头士,两个黑发黑眼睛的小姑娘去那里过于惹眼,免不了会被人缠上。 好在,周玥一心扑在,捕捉拍摄黄昏水鸟的动态摄像上。 苏婷也愿意将就这个小宝贝,自己买了啤酒,坐湖边,看周玥拍摄。 —— 日落黄昏。 小木屋前炊烟袅袅,野外用的烧烤架上还架着一只烤野兔,木桌上摆着浆果。 周玥将这些画面都照了下来,运气不错,拍到了水鸟,甚至有不惧人的麋鹿,穿过木屋旁的树林。 周玥感叹:“这种感觉真好。” 苏婷将啤酒放下,翻转着烤架,百无聊奈的:“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季先生?” 这已经是周玥她们来的第二天了。 没跟季云深联系,信息上有汇报行程,他没回她。 没有营养的对话,他从来不回。 而且这次出门,她知道他肯定还是有些生气的,纵使什么都帮她安排好了,连身份特殊的chester他都毫不犹豫的派来给她。但不耽误他对她生气。 不聊就不聊,别给他逮到机会骂她一顿。 周玥拿着照相机从湖边走回了桌前,小心翼翼的放好相机,结果苏婷递来的兔子肉。 撕了一块放进嘴里:“我为什么会想他。” 就是这么不承认的嘴脸,苏婷好笑,灌了一口酒:“你这会儿肯定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跟季先生一块去欣赏这些美景。” 周玥吃兔肉有些干,拿吸管喝果酒:“我不会这么想。毕竟,他们都不喜欢观景。” 苏婷恍然,喝了五厅罐装啤酒,脸有些泛红,嘿嘿一笑:“确实,他们只喜欢看美人,不喜欢看美景。” 回想起来,何公子也没有爱看风景的癖好。 这帮公子爷都是爱玩的,让他们在湖边待一下午,只是看着湖面发呆,谁都坐不住。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周玥虽然这么说,又觉得季云深可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来。 没再聊季云深,苏婷的天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她:“你拍这些素材,该不会是想用在你新的那部公益电影上?” 周玥拿起相机翻了翻:“用在毕业设计上还差不多。我那部公益电影是别的主题。” 苏婷有些好奇:“什么主题?” 这次周玥的演员人选大换人,再加上苏婷也不在国内了,没办法参与,还真一时不知道她什么打算。 周玥当闲聊,边翻相片边说:“禁毒主题。” 一句话说得严肃了,苏婷震惊:“瞧不出来,你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居然敢拍这么大的议题。” 禁毒那可不仅仅是公益,是正义了。 周玥笑笑,不觉有问题:“我拍戏又不比体力,议题大小跟我身体好不好没关系。” 苏婷点了点头,但更好奇了:“那你为什么想拍这个?” (本章完) 第147章 例外(二) 周玥咬了咬吸管,斟酌的回:“公益议题类型挺多的,就碰巧选了禁毒而已。” 毒这种东西一直是梗在周玥心里的一根刺,不拔出来不痛快。 苏婷对周玥的过往一概不知,只竖起拇指大剌剌的点评:“想成为一个终身成就的导演,最该具备的就是无私的社会责任心。” 周玥笑笑,真算不上她无私。 她也没有卓别林、卡梅隆的悟性,拍电影是为了传递某种引人深思的思想。 说到底,她还年龄太小,更多想的无非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无非是因为胭脂的原因,让她有了念头。 也无非是那天闲来无事,翻起了季云深那本林文忠,看虎门销烟,就想这么做了。 而她刚好有机会这么做,他给的机会。 苏婷跟周玥在这个话题上聊不了太多,最终只是举杯,碰了碰周玥插吸管的透明玻璃杯,祝愿。 “祝周导的作品日后享誉全球,影响未来一代人。也祝我们都找到人生价值。” 周玥接了她的杯,没用吸管,剩下的果酒一口干了。 那年最青春向往的夏天,是苏婷的毕业旅行。 周玥虽马上研二,没做过毕业旅行,也当她第一回的毕业旅行了。 夜里酒喝得有点多,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一个趴在吊床上,一个睡在欧美田园风的乳白漆木床上,聊着八卦。 周玥一只手枕着枕头,脸蛋红扑扑的烧灼布料,惊诧的睁着眼睛望苏婷:“哇,你居然跟小白还有联系?” 苏婷手搭出吊床,发着信息:“嗯哼,合作过的演员里面,小白挺可爱的。” 两人说的小白,是最初舞台剧的白允俞,马上也该上大四了。 原本以为孟婧跟白允俞熟悉,那是偶然都爱玩游戏。 没想到苏婷跟白允俞也熟。 这孩子还真的挺逗姐姐们喜欢的。 苏婷熟悉着,跟周玥讲解:“我才知道小白家还挺有钱的,在沪市有五套房呢。还听说他是独子,父母恩爱,简直完美家庭。”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周玥嘿嘿直笑:“你打听这么多,该不会考虑准备找他当新对象?” 数一数白允俞的优点。 老实、认真、热情、讲义气,都挺好。 苏婷翻过身望着天花板:“嫁人不就应该找个门当户对,好拿捏的吗?我跟他都是演员,又都是沪市人,挺适配的。” 苏婷说这话时,眼睛有些干干的酸涩。 周玥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跟着翻过了身,同样望着木顶天花板:“可是你没这么喜欢。” 小白只是合适,只是相比之下的选择。 苏婷干瘪的笑了笑:“可我喜欢的人不愿意娶我啊。怎么办?” “这世界上没有娶到自己爱的人的,和没有嫁到自己爱的人的,一大堆。我终于懂你说的那句,我不是例外了。想通了。” 周玥睫毛颤了颤,阖眸叹息:“确实,这世界上多的是委曲求全。” 越说越eo,苏婷也闭上了眼睛。 回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总会幻想,长大后会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然后就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厮守终身?” 周玥睁开了眼睛,低低的“嗯”了一声。 苏婷一笑,又睁开眼睛,侧趴在吊床上饶有兴趣的看她:“嚯,稀罕,原来你也会有想过。” 周玥的状态一直挺稳定的,搞得苏婷都觉得她这辈子除了电影,就没什么念想了。 成熟得根本不可能对爱情有太多期待。 周玥瞥了她一眼,刚买的土拨鼠玩偶丢了过去:“我怎么不能想过了,我也是人。谁小时候不做梦的。” 苏婷将玩偶接了个稳当,抱怀里坐起:“那你跟我说说,你现在做梦吗?有没有一丁点的想过,成为季太太。” 周玥一口笃定:“没有。” “油盐不进。”苏婷又将土拨鼠丢了回去,骂她。 一来二去,两个喝得微醺的小姑娘玩了起来,互相丢着枕头玩偶。 直到凌晨两点,嬉笑的娇闹声才消停,木屋的灯光熄灭。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周玥便已经出门,拿着相机,叫上了chester开车,跟他说要去拍摄——苏醒的森林。 chester疑惑:“听管家说昨晚您睡得晚,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周玥抱着相机,靠在车靠上,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做了个梦,睡不着了。” 个人的私事,chester不方便再往下问。 安安静静的开车着,往森林瀑布的方向去了。 挺好奇,什么样的梦能让人从梦中惊醒。 是好是坏? —— 在黄石公园一路玩下来,整整玩了整整五天,从小木屋住到了顶尖奢华的度假村,而后顺着往南走。 周玥跟苏婷去了拉斯维加斯。 其实,周玥对拉斯维加斯不太感兴趣,一提到这里想到的,无外乎赌场、夜店、酒。 苏婷特别想来,周玥全当作陪,毕竟黄石公园苏婷没兴趣,也陪了她好多天。 对此,苏婷特别大气的揽着她的肩说:“闺蜜就是比男人好,会为对方妥协。” 还说:“如果有一天有男人真能为你妥协,那你就真的成了他的例外了。” 周玥抬了抬脑袋,看凯撒宫斗兽场剧院的招牌。 来拉斯维加斯第二天,运气好,正好碰见cele dion在这里驻演。 chester开车将两人送到剧院门口,没再跟随,对演唱会没兴趣,他在停车场等,顺道跟季云深汇报一下最近小姑娘的行程。 来美国七天了,周玥没有跟季云深打过一次电话。 自然她不打,那人更不会打。 永远都需要别人妥协的主,他不会妥协。 chester电话打过去,视频接通,那边是一间小型会议室,透过可视电视可见,会议室里还有好几个人。 长相都是黄皮肤黑眼睛,chester一向分不清华国人长相,只能一眼辨认季云深。 那优越的骨相、完美的皮相,永远在人群中最是耀眼。 看到有人,chester外语对话:“先生在忙的话,我稍后再跟您说。” chester隔三天就会跟季云深汇报一次。 今天非第三天,但小姑娘换了地方玩,也要说一下。 季云深侧对着视频画面,含着烟,眼皮未抬,也没看会议室里的众人,淡淡道:“不用,你说。” 第148章 例外(三) 他让说就得说,chester跟了季云深多年,知道他的脾气。 也不管会议室在场的那些人,他一一将小姑娘最近这些天的活动都跟季云深说了一遍。 会议室里,那些个人精各个装聋作哑,当作听不懂外语,也没看见季云深在一旁打视频电话,依旧讨论着他们的事。 最近三公子这边又有了动作,白氏控股下的好几个资本都进了一大笔钱,其中一部分融进了g资本。 有了流动资金,哪怕上面再卡银行的放贷,季云深手下的项目也活动了起来。 陈建树高兴得不行,连跌两个月的g资本股价终于又爬了起来。 只是对于这笔流动资金如何进驻的,陈建树有些隐隐的担心,但出于对季云深的信任,他没多问。 暗暗看了季云深一眼,他在美国那边的助理,还在跟他汇报着小情人的行程。 “周小姐挺喜欢野生动物手办玩偶的,买了整整两箱,留了五个在酒店,其他的我让人打包先空运回来了” “没在caesarspace买东西,那位苏小姐约她去,她全程作陪,好像她不太喜欢奢侈品。” 听chester说,季云深只是笑笑。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商场中的不喜欢罢了,哪怕是拉斯维加斯最豪华高端的购物场所也一样。 小狐狸平日里衣服、鞋子、包包,多数是他让人上门给她定制的,哪怕是最新款的出来也是先送到家里去给她挑。 随后才会到橱窗里去,所以那些摆在货架上成品她又怎么看得上。 不过这事,恐怕小狐狸自己都没意识到。 只觉得货架上那些过时了、不好看了。 只是听chester汇报了半天,听小狐狸这儿玩、那儿玩的,几乎是一刻都没停下来。 他又不太高兴了。 烟不知不觉抽到了底,打断:“行了。招呼好她,给你涨工资。” 视频就这么切断了。 季云深闲散的撑着脑袋,将烟塞进烟灰缸里,像是无心的听陈建树带人盘点股价高点。 王浩立在一旁,看烟灰缸里的烟有点多了,立马拿走,换了个干净的过来。 最近公子爷的烟抽得有点多,总这么独自坐在远处抽烟,落座微光下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孤独。 听陈建树他们的细节盘点,公子爷多是没有什么耐心,坐着坐着嫌烦了。 他索性直接起身,抓起桌上的烟就准备离开。 陈建树没太意外,幕后老板打的是资源把控牌,具体执行分工他压根不需要来听。 如今局势已经减缓,步入正轨,他完全可以直接甩手。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地方去消遣,大清早的跑来跟他们开会。 陈建树追着季云深送到了会议室门口:“先生放心,按照现阶段的调整,至少还有三天能保持破新高。” 季云深接过王浩的外套,披过肩后:“嗯,三天后最高点套现。” 陈建树有些意外:“按道理,现在不立不破最稳妥,套现做什么?” 季云深没打算现在就把所有想法跟陈建树分享,捏了捏后脖颈,反问了一句:“我赚钱做什么?” 陈建树其实挺想说,养你的小雀儿。 然而,瞧他虽然笑意幽深,却不确定他心情好不好,陈建树不敢开玩笑,只一个劲的拍马屁。 “公子的思绪一念千里,我猜不透,跟不上。”总结,谁知道你赚钱做什么? 报效祖国,还是重整山河。 季云深笑笑,转身走了,临走不免斥他一句:“一个个巧言令色的玩意。” 坐专属电梯下了楼,王浩很快接过门童送来的车,给季云深开车上座。 瞧他三不五时揉捏脖颈,王浩握着方向盘将车开了出去,问到:“先生,要不要找人给您开背按摩?” 有什么用,最近睡不好。 季云深掀眼皮剔了他一眼:“你还兴早上去抹油的?” 王浩住了口,早上抹油、还是晚上抹油,只要公子爷想,什么时候不行?无非他不想罢了。 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王浩只能漫无目的的开。 透过后视镜,看他又点烟,王浩再次提意:“那要不去找许经理,让他叫人给您配梨膏吃点。” 季云深没应声,王浩看他表情,还是兴致缺缺的样。 好说一天之计在于晨,计划太早太快,什么都安排好了,瞧他闲的什么也不想做,一个劲抽烟视线漫无目的的落在窗户外面。 嶙峋的高楼一座座闪过,挺热闹,更衬得他孤独了一分。 王浩缓缓开口:“先生,周小姐说让您少抽烟。” 季云深意外抬头,哼笑一声:“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王浩如实汇报:“每天都发信息叮嘱,只是这种小事让我别和您提了。” 季云深清冷的眸子映照出了窗外四九城城门外的红墙,分不清情绪的剐了王浩一句:“你是她的人,还是我的人?” 言外之意,她说不让说,你就不说了? 王浩明白,忙作声:“知道了。以后周小姐说什么,我都跟您汇报。” 然而,这人忽然慵懒地将烟塞进了烟灰缸,靠枕在了椅背,舒舒服服的阖眸。 “用不着,懒得听。” —— 车行过红墙,绕进了梧桐树的大道。 车里的人像是睡了,王浩不敢打扰,到老宅门外,停车等公子爷睡醒。 一个小时后,公子爷电话响起,这人才微微睁开眼睛,接过电话时嗓音还有一丝倦怠。 是旧金山那边的来电,开了可视电话,好像是那边确实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公子爷过去主持大局,又是文件、又是议会。 公子爷将视频接成了电话,拿着手机下了车,边说边往老宅里面走。 王浩跟在身后,再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公子爷撂了一句:“托德森,你等不得了吗?” 就这样,电话切断了,两人对面是刚准备出门的季云敬。 季云敬跟他微微一笑:“老三,瞧你最近跑家里都勤了。听说国外那边最近找你找得挺勤,出不去啊?”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风凉。 王浩低头看地上的蚂蚁,不敢接嘴。 公子爷怎么可能真出不去? 第149章 例外(四) 四九城隔得太远,那边发生的一切跟周玥无关,她甚至知道叮嘱王浩少让季云深抽烟,却从未问过一句季云深在做什么。 只有季太太才会管他,她可不是。 她只负责把自己玩好。 跟着苏婷进了剧院,坐最好的位置,看cele dion演唱。 最后一首她的经典曲目,放在国内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能哼一两句的泰坦尼克号主题曲。 苏婷听完泪目,怕哭花了妆容,拿纸巾一点点擦拭:“果然只有电影里才有跨越阶级的完美爱情。” 周玥不领风情,补充了一句:“所以最后jack死了,rose找了新老公。” “shit!”苏婷一大声骂了出来,这位姐学了三个月外语,最流利的是脏话。 周玥咯咯笑了起来,挺佩服外国人的爱情观,心里装了个却也不影响她谈恋爱、结婚、生子。 苏婷伸手推了推周玥的小肩膀:“我看你就是被这些外国片给荼毒了。” 两个姑娘的爱情观不同,不过不影响她们在一块玩。 演唱会结束,剧场里人多,散场的时候两人没着急挤着人群离开,等人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出门。 走过走廊,看到洗手间,苏婷打了个顿,要跑一趟。 先前听唱的时候,她总跟着唱,唱多了喉咙干,一个劲喝可乐,这会儿难免要跑。 将剩的可乐杯和爆米花丢给周玥,苏婷匆匆跑进了洗手间。 周玥老实抱着在外面台阶上等。 刚坐下没一分钟,一旁来了个戴鸭舌帽穿牛仔裤的青年,帽子拉得很低,也往台阶上坐。 周玥眼看着挨得有些近,总听说联邦治安成谜,一个人有些害怕,不由得往一旁小心翼翼的挪了挪。 小姑娘身旁没人伺候,穿着漂漂亮亮的礼裙,裙边分叉设计,冷白皮的小腿暴露在外,肤色看起来比欧美人还白些。 而似乎意识到被人注意到了皮肤,小姑娘伸手扯了扯裙摆,死劲的往里遮。 青年看着好笑,也不吓她了,呲出声:“啧,周玥瞧你那胆子,就这还敢一个人出来玩?” 一声响起,周玥意外的盯向青年鸭舌帽下的阴影轮廓。 挺熟悉的声音,她没这么薄情忘得快。 惊奇道:“周晨!” 好说,居然在异国他乡会遇到从四九城蒸发了的周晨。 她续而补充:“我我哪有一个人出来玩。” 看着周晨拉下了帽子,眯笑了一瞬,给她比了个静音的手势在唇边:“小声点,深怕我没被发现啊?” 就这样,意料之外的见面。 周晨瞥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早看到你了,跟你那舞台剧的女主演一块,来旅游。” 不得不说,周晨这人藏暗处的能力挺过人的,这一说,周玥才知道,她们今天刚到拉斯维加斯,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就被他注意到了。 听周晨这么说,周玥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该不会是来跟踪我的?” 周晨斜睨了她一眼:“我稀罕跟踪你。” 怎么说呢,在酒店门口看见她的时候,他确实有点情不自禁的,想跟她说上两句话。 周玥通讯录里早就把他拉黑了,避嫌,他懂。 不过她的手机号码他记得,只不过一直不敢打过去,尤其大会事件之后,他更不可能跟她联系。 倒不是怕有人通过她,找到他,主要,真不想连累她。 聊着,周玥感叹:“两边的人翻了天的找你,谁知道你居然跑拉斯维加斯来了。” 听周晨说,他现在就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咖啡馆,当初听周玥的劝,留了心眼公司法人改名。 大会事件后,季云敬想把他推出去躺枪,控他的公司涉嫌贿,百万出具,由于他提前改了名,等查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美洲。 到底在京市他也没白混,有这边的朋友,出售了一套咖啡馆给他,让他躲藏在这。 如今季云敬的人到处在找他,毕竟他一旦被遣送回国的话,季云敬这边自己陷害自己,反将季云深一军的事就包不住了。 而季云深那边虽然他懒得找周晨,但手下的人自己会找,一直想抓到他把他遣送回去。 总之,被哪边人找到,他都好不了。 只是相比之下,他可能宁愿被季云深的人找到,那样回去无外乎蹲几年,可季云敬是想杀他灭口。 无言自嘲,周晨耸了耸肩:“在国内犯了事的人,都喜欢躲联邦。” 周玥不是圈里的人,也知道这个说法。 看他表情丧丧的,周玥还是安慰:“别瞎说,你只是跟错了人,二哥设的局,你没办法。” 不说周晨是十足的好人,至少不是十足的坏人。 可惜淌进了争斗的浑水中,谁能独善其身。 周晨叹了口气,仰着看头顶陌生的天空:“怪我,被季云深气昏了头,早知道早点回南市,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要说现在他还嫉妒季云深吗? 嫉妒的。听听小姑娘对季云敬的称呼,大概是喊习惯了,都喊上二哥了。 明摆着,随季云深喊的。 这都一年了,她还跟着他,被他照顾得水嫩嫩的,来联邦也有保镖随时跟着,无拘无束的。 甚至他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他把周玥绑了,要挟季云深给他未来铺好路,季云深说不准都会干。 可惜他做不到这么无耻,到底是爱过的小姑娘。 哪怕他知道,今天见面,小姑娘一定会转头就跟季云深说。 时过境迁,看到的,想到的都不一样了。 小姑娘这会儿还挺没多少心思的,抱着可乐搅动着吸管,斟酌着又关心了一句:“那周叔叔和阿姨她们怎么样了?” 说到这时候,她还有心关心他们。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实难说清,明明痛恨,却在人家遭难的时候,不忍踩一脚。 周晨淡淡一笑:“他们回南市了,受我波及,罚款免不了。我不敢跟他们联系,最近也不知道情况,但应该不会有大事。” 周玥“哦”了一声,低头看小黑鞋:“那需要我回去给他们带话吗?” 第150章 例外(五)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姑娘呢? 周晨一声轻叹,摇了摇头,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有件事情,我还是得跟你坦白一下。” 不知为什么,周玥看周晨挺感叹的沧桑模样。 连胡子都长了一小圈,就好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般。 周玥睁着水嫩嫩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讲真,对周晨、对周家的了解,周玥不敢说百分百,可以说比了解季云深的多多了,那个男人她看不透一星半点,周晨嘛 没什么好不了解的。 不过没料想,周晨说的事,她还真出了意料。 “你之前说得对。”周晨不想承认,当初周玥说他们家虚伪不会白白养她一场,如今回想,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了。 “其实,这些年来,我妈都拿着一张你母亲留下的卡,每年都有一笔钱打入这个户头中。” 周玥略有些惊讶,倒完全没想到有这笔钱的存在。 她还以为胭脂走了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呢。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玥定定的问了句:“匿名来的么?” 周晨点头,如实跟她理了一遍:“是,我妈查过转账人,只知道汇款地址在京市。每年有三十万,算下来十二年三百六十万。” 说到这里停了停,周晨又补充:“当然现在对你而言,可能这点钱不算钱。” 跟着季云深,钱这种东西对她而言不可能缺。 可对当初的周玥而言,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周玥确实听到此处,狠狠吸了一口气:“三十万,那可是南市银行总经理一年的收入。” “三百万,那是你们家逼我嫁人的数目。” 周晨暗暗低下了头,惭愧:“对,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没用。也不指望你原谅。” 周玥摇头轻笑:“确实,从来也没有原谅。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要我找周家要钱吗?” 要也给不出来。 而且她也不需要了。 周晨连忙摇了摇头,缩了表情,可怜又可恨的:“我是想着以后可能跟你都不会再见了,不想再瞒着你,而且说不准你可以凭借这个账号,找到你父亲的身份。” 周父和周母从前就分析过,极有可能每年给胭脂打钱的就是周玥的父亲。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都合理可能。 周玥定定的呆了半天,她习以为常冷静了,唯独在胭脂的事上冷静不下来。 想想,从台阶上爬了起来,拉了拉坐皱的裙摆就要走。 “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会找周母把卡拿走。还真是谢谢你这种时候,才告诉我这件事。” 到底还是有些生气,生气的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生气的他们既然留着胭脂的东西,却从未让她知道。 他们要的是钱,而她要的是念想。 周晨没有劝周玥听他解释,毕竟他也没办法解释。 只远远的看着周玥走出了台阶口,回到走廊,跟她去洗手间出来的朋友离开了。 周晨眼看着人走远,这才掏出烟,沿台阶坐下。 接了一个电话,是他朋友打来的:“中纪的人已经到旧金山了,还在跟这边办理引渡调解,可能明后天就会到拉斯维加斯。” “最近拉斯维加斯的飞车党动乱,明天当地州民可能会罢工游行,趁乱,你跑还来得及。” 周晨幽幽的深吸了一口烟,吐着烟雾:“能跑哪去?” 他若真想跑,刚刚他就不会将卡的事告诉周玥了。 那小姑娘啊,心地太好,又太分得清是非对错。 若不把她惹怒了,她估计纠结要不要向季云深报告发现他踪迹的事,她都会纠结得睡不着。 朋友听周晨无精打采的,凝了语气:“你知道二爷绝对不可能让你回国吗?” 知道。 挺讽刺的,他如今宁愿落季云深手里,也不能落季云敬手里。 周晨起身,烟头涅灭在了地上,懒得捡,在这要什么素质。 —— 夜深,周玥回了酒店住下,在这边没跟苏婷住一个屋。 拉斯维加斯the belgio酒店顶楼套房,周玥洗了澡,披着白色浴袍,光脚踩在地毯上,拎着电话走去走来。 想想,还是自来联邦后第一次给季云深打了个电话过去。 周晨的事得说,交情是一回事,大是大非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没想到电话拨过去,那边提示关机了。 看了一下时间,那边应该是下午两点过。 不知道为什么关机,他的这个号码是私人号,还有个工作号,奈何周玥平日里没记。 斟酌了一会,周玥将电话打到了王浩的手机上,温温吞吞的:“我找先生没找到,想着跟你说应该也可以。” 王浩那头似乎在开车,有车流声响过,耐心的听:“什么事,您说。” 虽说王浩料想,小姑娘也没什么要紧事。 不知是在那边没钱了,还是在那边需要买什么门票了。 但不管是什么芝麻大的小事,那都一点也怠慢不得。 周玥张了张嘴,还是小心翼翼:“要不你把窗户关了,确定手机没被窃听,我再跟你说。” 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王浩凝了凝神:“稍等。” 很快,通话那头,周玥听到了出奇的安静声,不愧是防爆玻璃。 又听王浩似乎开了什么仪器,这才跟她回了句:“好了,您说。” 周玥没有耽搁,将遇到周晨的事说了一遍。 话完,周玥拿起了湿毛巾,敷起了被晒红的脸,这才松了口气:“话我带到了,余下的事,就不关我的事了哦。” 王浩点了点头,无奈一笑。 这小姑娘是怎么做到严肃的时候特别有分寸,过后又一副悠哉事不关己的样的。 明明就是想帮先生的忙,却又站在门口害怕踏出那一步。 没戳穿她的关心,王浩只道:“事我记下来,我们会去办。您还有什么事吗?” “倒确实有。”周玥挑了根冰桶里的冰棒,舌头舔了舔,“我有个账户想请您帮我查一下,是什么人,有关我的父亲的。” 王浩顿时便应了周玥的请求。 见周玥发来了一个号码。 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还是跟她提了一句:“这对您而言应该是大事,您不跟先生说一下吗?他应该明天就到美国了。” 第151章 例外(六) 没料想季云深会突然出国。 不过听王浩说,他直接去的旧金山,应该是那边有事要忙。 本以为有季家的限制,他出国会有红灯,可谁知,真的只有他想不想,没有做不到的。 挂了电话,周玥喊着冰棒棍子,杵起了下巴:“说什么出不来都是借口。反正也不是来找我。”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高兴了。 是最近苏婷跟她啰嗦得多了吗? 不想承认,但是真想过能跟他一块去旅游,能成为偶然一次他的例外。 周玥小碎牙,将木棍子咬得嘎达嘎达直响,响了半天觉得无趣,丢了棍子。 索性,跑进卧室,钻进被窝里抱着土拨鼠睡觉了。 —— 第二日,周玥和苏婷原计划,去看太阳马戏团的水上杂技秀,可是听说由于州民们罢工游行,表演临时取消。 两个小姑娘无奈只好坐在酒店里,发呆看着外面日头暴晒。 苏婷走阳台上抽烟,开门进来带着一股热浪:“楼下真热闹,好多奇装异服。” 周玥吸管搅动着belli royale的金箔装饰,舀了一勺白桃泥,心不在焉的回。 “听说是联邦那位前些日下了同性禁令,惹得州民不满,要求取消禁令。” 苏婷对这事也略有耳闻。 可以想想,原本拉斯维加斯就是一个随便可以乱来的地方,变装秀遍地都是,换性的随处可见。 再加上这里结婚特别容易,头一天认识的陌生人,第二天都可以成夫妻,也不排斥同性婚礼。 总结下来,就是这里最开放最混乱,容纳度最高。 无疑,联邦总府出台这条禁令,对拉斯维加斯的伤害是最高的,反对者也是此起彼伏。 苏婷走回小餐桌前坐下,倒了一盎司金酒放入薰衣草气泡水里:“那这游行什么时候结束啊?” 周玥回过神来,杵着下巴摇头:“不知道,我感觉会越演越烈,指不定内华达州会闹独立。” 这么一说,苏婷“嚯”了一声。 哪见过这场面。 国内安全得紧,这到了国外,别说枪支随处可见,就一不小心还能遇上动乱。 当然也不是美洲哪哪都在乱,只不过她们运气委实不太好,就碰巧遇上了,换个州,像加州倒是从未听说。 喝了半杯气泡水解渴,苏婷心悸:“那怎么办?” 周玥倒是神色平平:“再等一天看看,实在不行,明天我们就提前改道去洛杉矶。” 原本周玥想说去旧金山。 然而,一想到那人也在那儿,她过去就好像是奔着去找他似的,直接作罢,不如送苏婷去学校。 她也可以顺道游览一下afi,总有一天她也要去的。 苏婷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再贪玩,也没必要顶着生命危险去玩。 每逢动乱之时,必然有部分贼寇趁机作乱,打砸抢掠一波。 苏婷点头:“行,那我们在这酒店算安全?” “没事的。这酒店里面住着多少豪商呢。那些趁乱抢劫的,往往反而不会抢最有钱的,只抢中等有钱的。”周玥分析道。 道理确实如此。 除非是大乱,已经到了乱世的人吃人时期,否则那些个趁乱抢劫的贼人也都是专挑软柿子捏,欺软怕硬。 别说什么抢钱专抢有钱的,贼人们也会评判利益代价。 要想万一得罪了权贵,抢了最上层人的钱财,到秋后算账的时候,他们有钱花没命享。 但普通有钱人就不一样了,追述的时候不一定会把他们怎样。 所以,那些楼下的,宁愿去砸路易威登的店,也不会跑酒店里来闹腾。 话说到这,苏婷安心了,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等黄昏下楼,米其林餐厅吃饭。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的,她也是多虑了。 chester还跟着她们,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就算有个什么万一,chester总不会让她们有事。 没有着急让她们离开,那就说明没什么事。 果然,下午的时候,楼下餐厅,来自世界各地到此享乐的豪商们丝毫不受外面动乱的影响。 餐厅里还有成熟烟呛的歌手在唱着歌,蓝调优雅。 周玥正切着牛排,就看见chester从外面走进来,跟她说:“我出去一趟,您跟苏小姐今晚在酒店里玩,别跑出去了。” 酒店里安全,也有好玩的,做做spa,参观下艺术画廊,酒里听歌。 虽然赌城暂停营业了,但不妨碍不好赌的人玩耍。 周玥老实的点了个头,不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去哪?” chester沉默了一会,想想还是跟她说:“卢克索,先生来了。” 周玥摆弄手里的刀叉猛然停在了半空,没想到他俩现在居然在同一个城市。 只不过同一个城市又怎样? 他又不是专程来见她的。 从王浩口中听说他来了美国,却到现在30个小时过去了,他都没有联系过她,反倒跟chester联系了。 想是,也不需要她作陪的。 周玥只好“噢”了声,没多说:“你去,注意安全。” 小姑娘这回的笑,有点虚假。 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chester看得出来,没拆穿。 只是看了眼对桌的苏婷,含蓄颔首离开了。 眼瞧着chester走掉,周玥跟苏婷问了起来:“卢克索是什么地方?” 要论黄石公园周玥的了解程度,百分之七十,但拉斯维加斯,还是苏婷更熟,哪是哪她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一问,苏婷笑嘻嘻的吃瓜:“卢克索酒店最有名的当然是它的fantasy秀了。” 拉斯维加斯这几个有名的酒店,除了入住这一项内容外,更多的是它的商务经营。 有的主要承办赌场,有的主要承办秀场。 周玥似懂非懂:“所以,他是在那边看表演吗?” 知道,他来应该是有正事的。 而他们谈事也不全然是在会议室里进行,不同人不同地。 越是权贵,越有想不到的地方,边消遣,边过几个亿、几十个亿、几百个亿的大单子。 这也是周玥跟他在一起后,才渐渐摸索出来的,风月场、权利窝。 随即,又听苏婷补充:“是。不过那边可不是普通的表演哦,是18+的歌舞秀。” 周玥:“” 第152章 例外(七) 夜里,卢克索的金字塔中庭内。 fantasy秀跟平日里不太一样,受外面游行的影响,表演者部分罢工,但是丝毫不影响顶级财阀们的消遣。 内场的表演秀一如既往,专供观赏。 台上最性感的女郎正扭动着腰肢,那包臀的流苏随之晃动,像带着银光的波浪。 chester走进来的时候,主位后面站着十多个保镖,并没有将眼神放到舞台上。 穿过保镖,前排托德森新给季云深找的助理,是个年轻的国人留学生,跟在后面的座位上,对舞台上的表演目瞪口呆。 在她前面坐黑色英伦皮椅的男人,面色泰若,手里夹着雪茄,正跟一旁四五十岁脸上带了道疤的、美洲暗区老大聊着。 这位暗区老大,chester见过,甚至多年前交过手。 但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 似乎之前的谈话,两个人都很满意,达成了某种交易。 只见暗区老大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在桌子中间:“是他,昨晚有人买凶,若非我的人插手,他已经被做掉了。” 季云深视线落到暗区老大的皮手套上,懒得接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戴着鸭舌帽,从大都会演唱会会场后门离开。 季云深嘲弄了一声:“他倒是个命大的。” 听他语气不太善,暗区老大挥了挥手,让在自己大腿上的美人离开。 美人知事的站起身来,冲暗区老大脸上吻了一吻,转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季云深,抛了个媚眼,这才抬起长腿回了舞台。 那双光滑的细腿,摇曳生风,黑色蕾丝袜带上塞满了美金。 暗区老大视线收回,对季云深压低了声音。 虽说脸上有疤,但充斥着的男性荷尔蒙一点也不受年龄的影响,他声色浓厚道。 “白先生,你把我搞糊涂了。您到底是要保他,还是要让他死?” 季云深淡淡勾了一抹嘴角:“杀人的生意我不做。” 确实不做,暗区老大不太清楚华国那边的情况,只知道这个叫周晨的男人,有两拨人都在找他。 一拨人跟昨晚杀手是一伙的,明显要他的命,一拨人只是想把他带回国。 这种人在他暗区老大的眼中,就是个金钵钵,他现在拿住了这人,完全可以看哪边价开得高,他卖给哪边。 而他认识的这位白先生跟他算是老交情了,自然先照顾白先生的意思。 可白先生的意思,他拿不准,即昨晚给了他信,让他从杀手手中救下了周晨,可又没有要把人带走的意思,似乎想继续丢着他自生自灭。 暗区老大疑惑:“所以,您只是不想让他死在您眼皮子底下,死在别处就无所谓了?” 是这个意思吗? 季云深想了想,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冷淡着:“他爱死不死。” 暗区老大耸了耸肩,无奈揣测季云深的想法,只按他要的:“行,那我找人把他丢出美国,剩下的与我无关。” 周晨的话题就到这。 季云深跟他接触也不全然只是为了这么个小丑,灯光迷迭间,又谈论起了关于国际外海上流窜的毒枭问题。 这是他俩合作的基础,那外号叫枭龙的,一直跟暗区老大作对,影响了他的势力发展。 而季云深这人一向荤素不忌,黑白通吃,虽然暗区老大在美大半黑色性质产业,但只要都有共同的目标,就不存在不能合作的道理。 聊了大概有一个小时。 chester在一旁候着,直到暗区老大带着他的人起身离开,他才走过凑近季云深身前。 听他安排了几句:“暗中找人盯着seeker。” seeker是暗区老大的代号。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至少季云深不知道,正如他也不知道季云深的真名。 他们之间的合作都是这样,即联手又提防,没有谁彻底信任谁。 又或许说,季云深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信任谁,chester知道,哪怕自己再忠心也是一样,他就像放风筝的人,一手捏着线,一手又要让风筝飞得高。 没有意外,chester颔首应下,立即点了几个人吩咐了下去。 性感的舞秀接近了尾声,先前那位舞女郎没着急走。 见季云深起身,女郎摇摆着步子晃动腰肢走过,那臀部的曲线怎么看怎么妩媚。 “先生要走了吗?” 欧美女郎一向放得开,挺直白的对上季云深的双眼,只见他闻声眼皮微挑的一寸,女郎心口像被撞了一下。 季云深没回,见女郎暧昧的贴近续说道:“现在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玩玩。” 女郎的香水味挺浓,刚一靠近,季云深的鼻子就闻到了味。 他淡淡一笑,反正从来端着他文雅的气质,也不凶人,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倒不是烦女郎,就是他随口回了句,没用外语,操了口流利的京腔:“味儿太重,我家狐狸鼻子灵,闻不得。” 女郎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显然感觉到了季云深的疏远。 仔细看那带笑的表情,眼眸中却满是清冷孤傲。 倒是旁边的小助理懂汉语,见季云深给她递了个眼神,忙跟女郎翻译了一遍。 照着字面上的意思翻译,说完,便看到女郎诧异又不解的眼神,用外语问了句:“这位先生还有兴趣养狐狸?” 小助理哑口,只能回:“不知道。” 半晌,见季云深没什么兴趣,女郎也不再纠缠,反正这里可是fantasy,也没必要死盯着一个大佬不放。 虽然这位大佬是全场最好看的,明明东方人的面孔,身材却丝毫不被满是魁梧高大的欧美人比下去,太过出挑、也太过吸进。 季云深身旁的小助理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很快,chester安排完回来,刚到两人面前,问季云深:“先生准备去哪?” 季云深瞟了一眼小助理,淡道:“刚刚的话听懂了吗?” 小助理后知后觉,忙低下了头,表示听懂了。 那句跟女郎说的话,何尝不是跟她说的。 吓了一跳,小助理忙把季云深外套交给了chester。 白先生家里有只“狐狸”,此狐狸非彼狐狸,恐怕是正宫娘娘呢。 他这是要去找那位正宫,怕正宫误会吃醋呢! 第153章 例外(八) 走出卢克索的大门,小助理被安排跟着安森财团的一行人走了,回去找托德森。 chester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季云深坐在豪华版劳斯莱斯车里跟托德森打着电话,不怒不恼挺轻淡的开口。 “托德森,管好你自己的工作,别给我找事,瞎猜我的喜好” 详细的话,chester不敢细听。 总感觉,季云深有时候说话,明明很平静的话语,能说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他的父亲,chester在新闻上见过,季家三子,偏这位不得宠气质却最像父亲。 电话挂断,chester上了车,季云深这才问起:“人呢,睡了?” 知道他在问哪位。 陪周小姐玩了十天,chester之前再不熟悉,也熟悉了。 看似只是位无名无份的小情人,但先生却太过上心,明明说什么懒得听她的消息,明明来了拉斯维加斯也没第一时间去找人。 但你要是不汇报,这人准发火。 在数万众生中,周小姐无疑成了先生的例外。 chester一五一十的交代:“今天拉斯维加斯动乱,周小姐没出酒店,晚上约了她闺蜜做spa,这会儿应该在酒店酒廊尝鲜。” 季云深不咸不淡的哼笑了一声,眼静如水。 看着车窗外,今夜越发开始的打砸抢夺。 一到夜里,浑水摸鱼的动乱分子都出动了,在街头砸商铺,抢珠宝,警车也不出动,仿佛支持一般。 不过纵使街头再乱,也没人敢动这辆行驶在路面上的豪车,毕竟后面还跟了两辆,全黑防弹的。 半晌后座的人,轻弹了一语:“她倒玩得高兴,还悄悄的去见老情人。” 不知道谁是老情人,不过chester接嘴。 “e其实周小姐今天应该不太高兴” 这话chester纠结了好半天,才又说:“我过来的时候讲您来了,在卢克索,周小姐当时面色就不太好了。” 话落,还没等chester反应,后座的人一脚踹到了他的靠背椅上。 “你他妈多什么嘴?”流连的外语骂了出来。 chester差点没握稳方向盘,呆愣愣的反应了好半天。 有些委屈道:“可我怎么感觉先生您,其实挺想看周小姐吃醋的。” 别说,他真觉得先生挺作的。 周小姐来的这十天内,先生不跟周小姐联系,却无时无刻都要了解情况。 从他跟先生的通话听下来,先生就希望周小姐有那么一丁点的提及到他,甚至生他的气、没联系她。 可奈何,周小姐除了第一天打听过他以前的事后,就一次都没问过。 而这越不问,他越烦,越要表现得他很冷漠,一点也不关心她。 这不就是幼稚的男孩子,在期望某种关注,哪怕是吃醋的关注,他都挺喜欢的嘛。 作为手下chester发誓,自己做的没毛病,现在周小姐指定因为先生去成人秀场玩,生气了,睡不着了! 然而chester说完,没得到任何表扬,只听季云深一句:“t out!” 让他滚蛋闭嘴了。 夜幕更深了,十二点的拉斯维加斯。 原本,这会儿正是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时刻,今夜却充斥在恐慌混乱之中。 不过外面的喧嚣传不进来,chester老实开车,将车开向了the belgio酒店。 但实在不确定,这种情况下,他该不该将车停进去,让先生去找他的小情人。 —— the belgio酒店酒廊中。 凌晨一点。 周玥穿着森系的蓝白格子艺术吊带小长裙,披着针织镂空坎肩,被苏婷拽着大步跟随人流走出酒店。 运气实在不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触发了防火警报。 联邦有规定,防火铃一响,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必须离开酒店。 无奈,周玥只好跟着苏婷离开酒店,跟一群人站在酒店外,随之而来的是火警的车。 只是一到街上,这才发现今夜街头实在混乱,而因为她们涌出酒店,似乎吸引了一群蒙面打砸的混混,那些人也冲了过来。 一时间,人群拥挤尖叫,全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苏婷原本紧紧拽着周玥的手,想带她往消防车附近跑。 可被人群冲散,只能听到苏婷的大喊声:“玥玥,你在哪?” 周玥想回她,被人群推着向前,断断续续的喊:“婷婷,我在这呢。” 小姑娘的声音太柔软,很快就被嘈杂声淹没。 挤着挤着,周玥被挤到了大马路边上,旁边就是一条漆黑的巷口。 猛然从巷口里冲出了两个人,同样用赭红色的布蒙着脸,周玥还来不及看清尖叫,肩上的背包已经被一只粗糙的黑手拽了过去。 连带着风一吹就容易倒的周玥,也一块被拽出了好几米,披肩也不知所踪,掉到了地上被人踩踏。 周玥下意识的一只手抓住了包。 原本在理智范围内,她应该很快脱手,包丢了就丢了。 然而一想到包里的东西,周玥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手。 就这样一拉一拽的,周玥被迫踏进了小巷内,终是抵抗不过,周玥急着跟两个人商量:“里面的钱给你们,包能不能还我。” 小巷里太黑,这两人又是黑人、蒙着面,实在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听周玥开口,小黑人站住了脚步,不打商量:“不给。” 说完,包彻底落到了他的手上,看他往后巷又深入了几米。 周玥无奈,看了一眼身后、巷口不远的消防车,妥协了:“好好。” 没打算追击,脑子回过神来,她转身,小心翼翼的准备离开向消防车跑。 谁知,刚回头,巷口又出现了两个人。 同样蒙面,面罩上是某种特别的花纹图案,一看就是一伙的,两个白人。 身后的小黑挑衅了一声:“看你头上的发饰不错,把发饰也留下。” 周玥打了个哆嗦,包就算了,包里的东西也算了,可今天偏巧她绾发用了季云深送她的这支簪子。 因为这簪子,已经给她惹过一回事了。 伸手摸过簪子,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给了簪子,你们就真的会放我走吗?” 面前的两个白人,其中一人幽幽开口:“当然,小宝贝。” 第154章 她是他的人(一) 周玥发誓,她真的在听到白人的称呼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国人,尤其是外国混混都放浪。 周玥双手紧紧握在了身前,手中抓着那支簪子,惊得跟小鹿似的,可她又能脑子清醒的知道。 “不可能,你们骗人。你们就是故意刁难我的。” 太清醒了,虽然警车还没赶来,但外面就有消防车,而且还有这么多大佬的保镖。 这帮人就算趁乱抢劫,那就是抢了就跑,根本不会在这里跟她周旋。 能有胆子留下多嘴的,势必还有别的图谋。 先前说话的白人忽然邪邪一笑,拉下面罩,露出了一张疤痕满布的脸:“聪明的女孩,确实我们有事要问你。” 周玥看他露脸更害怕了,捏着拳头往后退。 只见他慢步逼近,问道:“昨晚大都会跟你见面的那个男人在哪?” 周玥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们是冲着周晨来的! 周玥顿时摇了摇头:“我没去过大都会,一直在酒店。” 不知道这群人跟周晨什么关系,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周玥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能猜个七七八八,国内找周晨的人,利用国外势力找来了。 鬼能想到,她好好在国外旅游,居然也会跟国内那档子事扯上关系。 听到周玥的否认,白人也不急,抱手敲了敲墙壁:“让我给你提个醒,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有人看到他跟你有单独聊天。” 说话间,前面的两人,跟后面的两人都拉下了面罩。 一点也不怕自己的模样被人记住。 这是亡命徒的习惯,跟普通抢劫的不一样。 周玥更加摇头:“你们在说谁,我根本不知道。” 白人早就有备而来,还说什么:“我们跟那边对接过,你和那个男人先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他在哪?” 这是找不到人,找上她了。 周玥欲哭无泪,否认多余:“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你们既然打听过,就知道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谁曾想到,她好好的在国外旅游,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牵连到国内的事。 这会儿仔细看看,周玥才发现,白人旁边另外一个,表情凝成一团的人,并不是白人。 恐怕是一个混血的亚裔,是那边的人。 心脏狂跳,前后被堵。 周玥只听白人又说:“既然你想不起来,那不如跟我们回去,你再好好想想。” 白人并没有发火的样子,掩盖了他亡命徒的脾气,但光看眼睛就知道他肯定杀过人的。 他刚一说完,一直不开口的亚裔跟着笑了起来。 直到他开口笑,周玥才知道为什么他不说话了。 只见他张大的嘴巴里,那舌头只有一半,像是被利器骤然剪断的,牙齿也少了一排,上排就剩下两颗漏风的虎牙。 模样太过瘆人。 “啊”的一声,周玥忍不住叫了出来,吓到闭上眼睛。 而听身后,已经传来了疾驰的脚步声,一定那两个黑人要过来逮她了。 就在这时,几声枪声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警方的人来了,在什么地方鸣笛。 周玥吓得整个人手脚都冰凉了,眼睛更不敢睁开,直到身后脚步声近在咫尺。 忽然,一只大手从后掌住了她的腰。 周玥猛地一颤,几乎不用思考的,又战战兢兢,又快速的握着簪子,不停的挥动起了簪子,胡乱的乱扎一气。 边扎边哼:“走开、走开、走开!” 虽然是乱扎,到底扎到了一次那张宽阔的手背。 小姑娘手上没什么劲,弱不禁风的,只是这猛然戳下来,精致的利器到底还是能在手背上、直接开出一条血条。 手的主人“嘶”的闷哼了一声,那嗓音从喉咙口溢出。 周玥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又性感,着急睁开眼睛,已经听他轻嘲:“坏人是一个没扎到,往我身上扎?你那飞镖是怎么投准的。” 没听错,周玥睁开的眼睛,震惊的看着出现在身后的人。 她微张着嘴呼吸,双唇僵滞的半开着。 半晌,脱口而出:“先生!” 听得出来,小姑娘的语调像雀跃的百灵鸟,她是真开心有人来,但也很意外,没有期待是他。 明明知道他在附近,却似乎从来没想过他会及时出现,只回神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不该来吗? 就一点也没想过,她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在吗? 打量着、小姑娘被挤扯到凌乱的裙子和头发,那手腕似乎被大力拉包,勒出了一条血痕。 季云深青筋骤然一跳,原本就缠绕的戾气这会儿更加沉黑,眉宇间像漆黑夜里滚滚欲下暴雨的浓云。 他在床上哪怕实在难以克制、都没有给小姑娘身上哪弄出血痕来。 一瞬间牙齿紧咬,季云深只手揽过周玥的细腰,捂着她的脑袋,将她脸蛋埋进胸膛,视线落到远处地上。 此时,身后的两个黑人早已被随行的保镖撂倒在地。 而前面,白人的一只脚被枪穿了个窟窿,正捂着脚在地上翻滚,而那血液从指缝中流出,惨叫声一阵接一阵。 还剩另一位,季云深视线深深,看chester将那人压着跪在地上。 他冰冷到凉薄的口吻:“花斑豹?” 周玥没看血腥的画面,眼睛紧紧闭着贴在季云深胸口上,只耳朵动了动。 听得出来,季云深像是知道这几个人中的亚裔是谁。 他冷哼:“有本事,动我的人,他家朱氏是过得太舒坦了是么。” 周玥皱了皱眉,不太知道他指代的具体是谁,但能感受到他此刻胸腔中充斥着的报复心。 不会? 周玥手指勾了勾季云深的胳膊,却并没有感觉到他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摁她脑袋的手紧了紧:“别怕。” 撑着她脑袋的手掌,是那只被她误伤了的手。 靠太近,周玥还能闻到不太重的血腥味。 她点了点脑袋,没再多说。 说到底,这一切太混乱,她脑子也乱糟糟的,实在没心情多想。 只听,有警车呼啸而来的声音,甚至好像防暴队的人都来了,有一队人靠近了小巷。 第155章 她是他的人(二) 最终,警方的人来了,镇压了外面的暴乱,也顺道逮捕了那四个混入歹徒佯装抢劫者的人。 季云深只跟chester撂下一句:“乱糟糟的,你收拾。” 就这样环着周玥的肩走了。 警方并没有找他们问话,似乎在这里,季云深也是特别的存在,没有谁敢轻易叨扰这位权贵。 走到半道上,周玥腿软,季云深叹息了一声,转身将小姑娘抱起,直接扛过肩头,丢进了那全漆黑的劳斯莱斯后座。 周玥眼看着车子要离开酒店,猛然蹭起身,回问他:“我们不住这儿吗?那苏婷苏婷怎么样了?” 季云深没什么好心情,瞥了她一眼:“我还负责帮你找人?” 别人关他屁事,甚至关她屁事。 这小不点,弱不禁风的,蒲柳的身子总能被恶人盯上,运气又不好。 才这么一会,她就能遇到事。 季云深皱着眉思索,给出了决定:“以后给你专门配个保镖。” 周玥低下了头,紧紧抱住了包,香奈奈的麻布口袋系列,搭配她这一身纯欲色彩多巴胺的裙子。 若非特别被人盯上,实话那些正儿八经抢劫的估计都注意不到她。 小声温温的,周玥回:“不不用。” 季云深哧笑一声,懒得看她:“说你能拒绝了?” 知道她为什么不用他给她安排保镖,喜欢自由嘛。 这段时间,她真是有够自由的,放飞了自我,每次chester给他的照片上,她都笑得特别灿烂。 车行过街道,周玥看季云深拿出手机,视线放到了信息上,她也从包里摸出了手机,跟苏婷发信息。 看到苏婷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有信息。 【在哪?跑哪去了?】 【我在消防车这里等你。】 【别是遇上坏人了。】 【我看到季先生了?从车里下来,走得好快,是不是去找你了!】 周玥看完给苏婷回了信息:【嗯,我现在在他车里。大概率今晚不能跟你见面了。你怎么样了?】 等了一会儿,苏婷回了信,一看到周玥说跟季云深在一块了,便没敢打电话过来。 回信说,她没事,这会儿跟着酒店的管理人员伙同一群人一起在警方这里做笔录,大概晚上就可以住回酒店。 另外,她还遇上了chester,chester安排了一个人帮她处理笔录的事。 看到这,周玥松了口气,怯怯的看了一眼季云深。 手机光照着他的轮廓,立体精琢,只是沉着脸,多少能看到他眸中的不快。 苏婷的信息又问:【那你今晚去哪?不回来了?】 周玥很快回了一条:【不知道。】 切断了手机屏幕,周玥小心翼翼的往季云深身边挪了挪,拿开了中间的桌子。 有些讨宠撒娇,她伸手去抓季云深的手腕,那上面的被她扎过的地方,只稍微包扎了起来,有血迹渗出,她喃喃:“先生。” 季云深抽开了手,视线从手机上回落她脸上,却也不开腔。 等她说:“先生,手疼吗?对不起,刚刚我没想到是你。” 季云深嗔她一眼:“你看我像是在气这个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周玥见他冷冰冰,手尴尬的放在半空:“那你在气什么?” 季云深将电话丢在了座位上:“你拿着手机只会打你那破闺蜜电话?不知道我来了?出酒店不会给我打一个?” 呃,周玥半彻半悟,他这是在气她刚刚遇到事没找他帮忙吗? 周玥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 斟酌着,偏过了头去:“这不是怕打扰先生在fantasy谈事嘛。” 刻意不说卢克索,强调她分明知道那是个什么地,知道说不准会有性感女郎在他大腿上跳艳舞。 怎么品嚼出了一点点酸味? 季云深侧头追她的脸蛋打量,刚刚被吓坏的小白脸这会儿被车里空调一吹,白皙晶莹的皮下透过了一丝红润。 睫毛嗒嗒的眨动着,果然吃醋了。 这让季云深有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平日里成天想要她吃一吃醋,这会儿真吃了,他又烦。 关键难哄。 他身上确实有杂七杂八的香水味,fantasy秀场的香味浓厚,也并非是非要有人贴他身上才会沾上,就算解释她也不信。 果断地季云深岔开了话题,落目在她包包上:“里面什么东西?不是跟你说过,所有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 确实她在他出门钱说过,别出头。 哪怕卡丢了,跟他说就完了。遇到难事,别硬来,直接找他,他都会帮她收拾。 周玥眼皮上挑了一寸,低下头往包里翻找。 拿出一枚印章递过去,小声“喏”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又被他救了一次的缘故,周玥今天异常老实,问什么答什么,一点也不遮掩了。 小小的手掌蜷着,足有二十方寸大小的印章弯在手心。 季云深看了一眼,从掌心中抽出,拿起来一看,上面挺隽秀的字,方正清刻本悦宋体,她擅长的字体风格。 四个大字两行两列排布:【季云深印】。 四个小字竖向排布:【顺颂时祺】。 挺商务客套的问候,不过明显只有她那小脑袋瓜子才会这么写,这么刻。 印章头是一匹野狼,材料黄石公园特有,用的火漆蜡。无疑,小姑娘在黄石旅游的时候,念着给他带纪念品弄的。 季云深看得好气又好笑:“就为这个?打死不让别人把包抢走。” 非要冒险? 印章也是,簪子也是,都死死的护着。 平日里玩的开心了,连个电话都不会打。遇上了这种事,护得比自己的命还值钱。 听他训,周玥撅嘴不服:“我亲手做的,当然不能给别人抢了。” 其实她也没有多护,眼看势头不对,她当时也想跑了,只是跑不掉了。 但要说印章不重要,也不至于。 被抢包的时候,有担心刻了他名字的印章落到别人手里,会不会引发什么不好的事。 只不过现在全然气话,让他愧疚。 周玥嘟囔着,还补充:“上回亲手做的徽章领针丢了,总不能这东西还没送出去就丢了。” 第156章 她是他的人(三) 周玥的最后一句话落后,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说的是那只猫咪徽章,一年多以前的事了,是她送他的第一份谢礼。 他就算不说也得承认,那时候他并没有把她当太大一回事,真的,真的就是一个随手可丢掉的洋娃娃。 所以周玥很清楚,她哪怕再用心送的便宜小东西,他压根不会保留。 可就是赌气说了出来,只不过话音软软的。 季云深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半晌,仿佛要将她整个皮囊都洞穿一般,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哼笑了一声,转头接起了电话。 今晚他挺忙。 前排的司机也安静的开着车,没往后看,白人司机只是耳朵保持十二分警醒。 听不懂后面两个人的中文对话,只听突然的沉默,念是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可听口气又不像,毕竟他跟白先生开车都好几年了,先生耐心和脾气可不好,心情恶劣的时候哪能这么和颜悦色。 一路无言,车开到了surl西区,红岩峡谷的山顶。 这儿,周玥别说来拉斯维加斯未曾踏足过,连听都少听人提起,毕竟来玩的游客哪里会跑最高端的富豪别墅群山里来。 完全跟拉斯维加斯城区两回事,整座山安安静静,别墅庄园星光璀璨。 这让周玥想起了港城那座山。 顺着山路到了山顶,车驶入庄园内,右边的大草坪停着一架直升机。 周玥大概猜了猜,季云深应该是到了旧金山以后,坐这架直升机飞过来的。 车停至庄园主楼外,周玥跟着季云深前后脚的进了别墅内,里面好几个佣人皮肤棕黑候了一排,让她感觉有点像是回了清山居。 不过,没清山居拘束,远离了那个权贵集中地,在哪都舒坦。 进门,季云深依旧打着电话,伸手指了指。 两个佣人很明白,忙上前招呼周玥。 周玥看了一眼他走进客厅的背影,刚刚车里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像是裴泽瑾的。 在那说着:“二爷急得发火了,今天骂了他那幕僚一顿,追问您到底在哪” 裴泽瑾顺道复述模拟了一遍季云敬的话:“你们一个说他在中非、一个说他在港城、还有说他在四九城的!妈的,他到底在哪?他有分身术还是三头六臂!” 这意思,周玥大概明白了。 季云深这次出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而像是摆了迷魂阵一般,谁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拉斯维加斯。 不得不说,在神鬼手段这一块,他真的堪比卧龙。 对手最怕的就是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眼瞧着季云深劲了客厅,随意沙发上坐下,周玥收回了视线。 她乖乖的配合佣人的伺候,跟随佣人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又下楼喝粥。 料想,这里恐怕不是别人的地盘,是季云深在拉斯维加斯的房子。 国内他收敛,到了国外,他有钱不挥霍、难道留到坟墓里面去吗?反正他对娶妻生子没兴趣,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孩子继承。 所以,他在国外的房产绝对不少,而且套套都是他的正当收入,毕竟除了季家人外的身份,他还是白家的少东家,唯一、仅此。 —— 折腾了大半夜,周玥下楼的时候,墙壁上极具高智能的科技化挂钟显示了好几个地区。 这儿的主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那人的电话还没打完,不过这会说的是外语,应该是跟不同的人在打。 客厅里灯火通明的,还有白大褂医生在。 外国人医生,周玥听说在国外看病挺贵的,然而家里却配了一组医生团队,也不知道平日里他不在,养着他们这帐怎么算。 周玥忽然觉得他以后结婚应该找个会计,拿给别人管这么多帐,谁算得过来。 远处,季云深看到她走楼梯下来。 穿吊带白裙子,高马尾扎在后脑勺上,又纯又欲的样子,唯独手背上的红痕有些扎眼。 挑了一眼,他将电话拿到一边,跟白大褂医生说了两句。 医生原本正准备给他打破伤风针,还没开药罐,转头从药箱里拿了一支药膏走了过来,递给周玥。 用英文交代:“早晚涂抹一次,温和不刺激,没有灼烧感,三天就消了。” 周玥后知后觉,看医生的视线落她手上。 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抢包的时候,皮肤太脆,一点点力道就让她摩擦出血痕。 到底是因为皮薄,周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其实之前季云深简单处理伤口的时候,就让人给她擦了药了,这种小擦伤放在别人身上完全是不用管的。 偏他娇养的金丝雀儿,水嫩嫩吹弹可破的肌肤受不得一点伤。 应了医生的话,周玥试探着看向季云深。 那人压根没注意这边,专注去布局他的事了。 尝试问医生:“他那伤口有多深?” 医生如实:“就出血量和皮表来看,大概有十公分以上。” 他说的是大概,因为季云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懒得让他们细细察看,打个破伤风都是医生实在太过小心。 周玥没想到,她那一簪子下去,竟会插这么深。 跟着医生走回客厅,周玥看他伤口,眼睛有些发痒。 那精养出来的皮肉,两回都是因为她受伤,这回还是她戳的,就更过分了。 季云深已然打完电话,见小姑娘鼻头红红欲哭不哭的样,冲她招了招手:“不去睡觉,站这给我摆脸色?” 周玥慌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审度道,不过不想凶她,尚且保持着和颜悦色。 周玥走到了他身前,吸了吸鼻子:“只是在想,要是我早点给先生打电话,就不至于了。” 原本多余受的罪,有他在,什么好不了,什么不能帮她撑腰? 明摆着,没苦硬吃。 厉害,居然会反思了。 季云深好笑的看着她,大手将她手腕一拽,小姑娘随着惯性,双膝跪在沙发上,窝进了他的怀里。 听他的嗓音低哑从头顶响起,梳理着她的束发:“那以后有什么事,要不要跟我说?” 第157章 她是他的人(四) 周玥闻声,点头乖乖的应了:“说,一定说!” 瞧她这么乖,腹腔中不满意的地方终于消停了不少。 其实说不上是跟她生气,气的什么他也不知道,气她没有跟他联系,还是气季云敬敢让国际通缉的杀手去动她? 总之一切的中心点都围绕着,她今晚受到了伤害和委屈。 这事想不清楚,也不想想,总之他季云深的女人不可以受半点伤害,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医生已经将注射液推入了针筒中,那针尖一滴一滴的滴着药水。 医生礼貌又小心:“先生可以注射了。” 周玥闻言转过头去,刚想看,被季云深遮住了眼睑。 “别看。” 周玥有针孔恐惧症,从前就怕打针,原因她说过,因为胭脂从前的经历。 手掌心的热度传到了肌肤上,周玥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虽然被他遮住,但周玥也可以想象,医生的针扎在他的手臂上,但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她真的渐渐忘记了—— 那针扎在胭脂身上的模样。 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直到医生说:“好了,先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只是您今晚别沾水。”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医生走了。 周玥的视线再次恢复清明,看向他,只见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挑眉与她对视。 家里的佣人走动声安静了下来,只剩他们俩。 分开了十天有余,要说时长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 静默了一会,他起身,要去洗澡。 拉斯维加斯夏季的天气太热,高达40度,纵使家里全恒温布控,稍微有一点的热浪进来,都热的要命。 看他欣长的身影离开座位,打下了一道光,周玥忽地拽住了他的西装衣角。 “医生说你不能沾水。” 季云深看了看手背,其实不沾水也不是不行,用一只手完全可以洗澡。 不过,望着小姑娘如水般璀璨的眸子,他倏然挑起了眉梢,音色混沌:“所以你要帮我洗?” 周玥的手指猛然一顿,顷刻脸烧了一圈红烫。 脑子里有了不健康的画面,虽说睡了这么多回,赤裸相见的次数不比他俩穿着衣服见面的次数少,但给他洗澡吗? 还是第一回,而且想到之前他给她洗过,回回洗回回他的手都不老实。 有些嗫嚅,周玥结结巴巴:“我” 还是不敢。 季云深转身:“不洗算了。”就这么作势要走。 周玥手指拉得更紧,好半天提起勇气:“洗我帮先生洗。” 最后三个字,几乎变成了蚊子音,都快听不见了。 季云深终破笑意,嘴角起伏勾起,刻意俯身去注视打量周玥的表情,像是也没想到她敢这么豁得出去。 “真的?” 周玥低着头点了点:“真的。” “那还不快点?”季云深迈步,声音带着玩味的调调。 就这样,小姑娘颤颤巍巍的抓着他的衣角,躲在男人身后一般上了楼。 灯光照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印在楼梯上,前者抿唇带着轻笑,后者像个小孩子羞涩清纯。 那晚浴缸的水相对较温,平日里季云深洗澡,尤其这么热的天,他几乎都用冷水。 就小姑娘啰啰嗦嗦,非说受了伤打了针的人不可以用冷水,硬给他把水温调高。 季云深精壮的手臂慵懒的搭在浴缸池外,夹着烟蒂,视线落对面的人身上。 烟雾和氤氲的水汽盖过。 小姑娘一开始还满脸绯红的,手不知该往哪放,眼睛也不知该往哪看。 直到听到他嗤笑了一声:“再不看过来,是想把水浇在我伤口上,弄死我么。” 终于小姑娘不躲闪了,认认真真的拿毛巾擦拭。 直到四处都洗完了,剩下浴巾那里隆起的位置,小姑娘涨红了脸问他:“先生这里可不可以自己来?” 季云深灭了烟蒂在烟灰缸里,撑起了脑袋,发了坏的逗她:“不能,手沾不了水。” 小姑娘还在打商量:“一只手也可以。” 他仍旧拒绝:“洗不干净。” 周玥:“” 没办法,真是碰上了个无赖。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了,拿着毛巾缓缓放下,指甲刮过了他的大腿。 越小心,她的动作越轻,跟小猫舔舐伤口似的,酥麻感绕得原本捉弄人的男人,不自觉从喉咙口滑出一声,“呃”的性感轻哼。 一瞬间,周玥更慌了,清晰可见这人起的强烈反应,小手不知所措。 终于他放弃逗弄,一手控住她的小手,将她手提溜了出来:“别碰了,再碰手别要了。” 算是发了慈悲,周玥松了口气,视线交汇,看着男人眼底弥漫的混沌雾气。 她赶紧抽离了脑袋,转过头,背对着:“那先生洗完我给你擦干。” 季云深闷声“嗯”了一声,剩下的只有水响的声音。 盯着浴室对面的墙壁发呆,周玥捏了捏手里干燥的毛巾。 斟酌着小声跟他解释:“我前天不是有意见周晨的,只是碰巧碰到,可能在异国他乡,瞧我眼熟,他就跟我多聊了两句。” 主动交代她见过周晨了,哪怕她不交代,季云深也知道。 不过她老实汇报,总比被他翻出来说道要强。 听他不出声,周玥又补充道:“见的那天我就打算跟先生说,但是你关机了,我还跟王浩报备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在审讯室里做口供似的。 他到底给她留了什么印象,让她觉得她偶然遇到个男人,都需要跟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季云深淡淡开口:“所以呢?” 周玥紧张的挤了挤后背的线条,也不敢转过头来:“先生能不能不生气?” 喟叹了一声,季云深有些好笑,从浴缸中起身:“我说我有因为这个生气了么。” 确实没有,他先前说生气的是他不联系她。 周玥听到水声,转回了身来,看到男人居高临下,半露的上半身水滴从胸襟的线条上流下。 她猛地吞咽了一下,有些失神,恍恍惚惚的回:“可是你以前总动不动就因为我见他,或者别的关系好的男性,就生气。” “而且还什么都不说,就不理我了。” 第157章 她是他的人(四) 周玥闻声,点头乖乖的应了:“说,一定说!” 瞧她这么乖,腹腔中不满意的地方终于消停了不少。 其实说不上是跟她生气,气的什么他也不知道,气她没有跟他联系,还是气季云敬敢让国际通缉的杀手去动她? 总之一切的中心点都围绕着,她今晚受到了伤害和委屈。 这事想不清楚,也不想想,总之他季云深的女人不可以受半点伤害,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医生已经将注射液推入了针筒中,那针尖一滴一滴的滴着药水。 医生礼貌又小心:“先生可以注射了。” 周玥闻言转过头去,刚想看,被季云深遮住了眼睑。 “别看。” 周玥有针孔恐惧症,从前就怕打针,原因她说过,因为胭脂从前的经历。 手掌心的热度传到了肌肤上,周玥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虽然被他遮住,但周玥也可以想象,医生的针扎在他的手臂上,但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她真的渐渐忘记了—— 那针扎在胭脂身上的模样。 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直到医生说:“好了,先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只是您今晚别沾水。”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医生走了。 周玥的视线再次恢复清明,看向他,只见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挑眉与她对视。 家里的佣人走动声安静了下来,只剩他们俩。 分开了十天有余,要说时长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 静默了一会,他起身,要去洗澡。 拉斯维加斯夏季的天气太热,高达40度,纵使家里全恒温布控,稍微有一点的热浪进来,都热的要命。 看他欣长的身影离开座位,打下了一道光,周玥忽地拽住了他的西装衣角。 “医生说你不能沾水。” 季云深看了看手背,其实不沾水也不是不行,用一只手完全可以洗澡。 不过,望着小姑娘如水般璀璨的眸子,他倏然挑起了眉梢,音色混沌:“所以你要帮我洗?” 周玥的手指猛然一顿,顷刻脸烧了一圈红烫。 脑子里有了不健康的画面,虽说睡了这么多回,赤裸相见的次数不比他俩穿着衣服见面的次数少,但给他洗澡吗? 还是第一回,而且想到之前他给她洗过,回回洗回回他的手都不老实。 有些嗫嚅,周玥结结巴巴:“我” 还是不敢。 季云深转身:“不洗算了。”就这么作势要走。 周玥手指拉得更紧,好半天提起勇气:“洗我帮先生洗。” 最后三个字,几乎变成了蚊子音,都快听不见了。 季云深终破笑意,嘴角起伏勾起,刻意俯身去注视打量周玥的表情,像是也没想到她敢这么豁得出去。 “真的?” 周玥低着头点了点:“真的。” “那还不快点?”季云深迈步,声音带着玩味的调调。 就这样,小姑娘颤颤巍巍的抓着他的衣角,躲在男人身后一般上了楼。 灯光照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印在楼梯上,前者抿唇带着轻笑,后者像个小孩子羞涩清纯。 那晚浴缸的水相对较温,平日里季云深洗澡,尤其这么热的天,他几乎都用冷水。 就小姑娘啰啰嗦嗦,非说受了伤打了针的人不可以用冷水,硬给他把水温调高。 季云深精壮的手臂慵懒的搭在浴缸池外,夹着烟蒂,视线落对面的人身上。 烟雾和氤氲的水汽盖过。 小姑娘一开始还满脸绯红的,手不知该往哪放,眼睛也不知该往哪看。 直到听到他嗤笑了一声:“再不看过来,是想把水浇在我伤口上,弄死我么。” 终于小姑娘不躲闪了,认认真真的拿毛巾擦拭。 直到四处都洗完了,剩下浴巾那里隆起的位置,小姑娘涨红了脸问他:“先生这里可不可以自己来?” 季云深灭了烟蒂在烟灰缸里,撑起了脑袋,发了坏的逗她:“不能,手沾不了水。” 小姑娘还在打商量:“一只手也可以。” 他仍旧拒绝:“洗不干净。” 周玥:“” 没办法,真是碰上了个无赖。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了,拿着毛巾缓缓放下,指甲刮过了他的大腿。 越小心,她的动作越轻,跟小猫舔舐伤口似的,酥麻感绕得原本捉弄人的男人,不自觉从喉咙口滑出一声,“呃”的性感轻哼。 一瞬间,周玥更慌了,清晰可见这人起的强烈反应,小手不知所措。 终于他放弃逗弄,一手控住她的小手,将她手提溜了出来:“别碰了,再碰手别要了。” 算是发了慈悲,周玥松了口气,视线交汇,看着男人眼底弥漫的混沌雾气。 她赶紧抽离了脑袋,转过头,背对着:“那先生洗完我给你擦干。” 季云深闷声“嗯”了一声,剩下的只有水响的声音。 盯着浴室对面的墙壁发呆,周玥捏了捏手里干燥的毛巾。 斟酌着小声跟他解释:“我前天不是有意见周晨的,只是碰巧碰到,可能在异国他乡,瞧我眼熟,他就跟我多聊了两句。” 主动交代她见过周晨了,哪怕她不交代,季云深也知道。 不过她老实汇报,总比被他翻出来说道要强。 听他不出声,周玥又补充道:“见的那天我就打算跟先生说,但是你关机了,我还跟王浩报备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在审讯室里做口供似的。 他到底给她留了什么印象,让她觉得她偶然遇到个男人,都需要跟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季云深淡淡开口:“所以呢?” 周玥紧张的挤了挤后背的线条,也不敢转过头来:“先生能不能不生气?” 喟叹了一声,季云深有些好笑,从浴缸中起身:“我说我有因为这个生气了么。” 确实没有,他先前说生气的是他不联系她。 周玥听到水声,转回了身来,看到男人居高临下,半露的上半身水滴从胸襟的线条上流下。 她猛地吞咽了一下,有些失神,恍恍惚惚的回:“可是你以前总动不动就因为我见他,或者别的关系好的男性,就生气。” “而且还什么都不说,就不理我了。” 第158章 她是他的人(五) 周玥的控诉,说得有理有据,经验之谈了,不是没道理。 他从前是挺喜欢这样干的,三不五时不高兴就晾着她,给她摆规矩,跟别的男人走近了那都是坏规矩的事,不给她申述的机会。 季云深跨过浴缸,贴近站她面前,俯身低颈下来一字一句:“那是以前。” 周玥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也就是现在他都不介意了嘛,随她跟谁来往。 可这一想,更不明白了,是他不在乎了吗?还是 不等周玥想清楚,就听他轻笑:“你跟谁玩都不要紧,反正我都能抢过来。” “啊!”周玥大悟了。 他还是一贯的霸道,强势又自信地换了一种方式,不再约束她,给她自由,但她得是他的,哪怕跑了,也捉回来。 周玥低下头,也不知道做什么思量。 他身上的水渍滴在光滑的地板上,晶莹的汇成了一滩水面,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半晌,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终于温柔的喊她:“玖玖。” 周玥抬头,愣愣的应了一声,瞳孔中映出他桃花般的深邃眼眸,给她递了个眼神:“还不帮我擦干?” 周玥急忙将大毛巾拢手围过他的腰间,头发蹭过了他的胸口,似抱他一般。 他顺势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发顶亲吻:“好了,不闹了,睡觉。” 先前他生的那些气终究没有再提。 不管是她丢下他出国十多天来、刻意不去跟他联系也好,见周晨导致遇坏人的风波也罢,有什么好再说的,过了就过了。 他总不能跟她一直这么气下去。 那晚,一整夜未眠的,他将她占有了个遍,不过没算太欺负她,给她自由发挥的空间。 直到她实在轻吟着,没力气起伏,他将她唇瓣压下深吻着,重新掌握主导权。 清早相拥入眠,实在颠鸾得直接睡了过了过去。 直到下午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见人影,还在她身体里。 刚一动,男人被吵醒,没走,洗了澡,看她还在床上挠着头发半睡半醒的样,掰过她的脸亲吻,一时忘情,又是一场昏天黑地。 —— 整整两天,周玥都没有下床。 第三天清早,周玥吃着早餐跟苏婷打了个电话,听苏婷说,她已经到了洛杉矶。 “拉斯维加斯这几天这么乱,也没地方玩,我还不如早点来逛逛好莱坞。” 苏婷是这么说的。 问她怎么过去的,苏婷说:“chester找人帮我安排了飞机,雇佣了个翻译陪我,跟我们一个国家的小年轻。” 据说还长得挺帅。 周玥笑她:“你不刚还在小白聊着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苏婷大气:“我这是广撒网。” 不得不说,自从何公子去中非后,苏婷就跟放飞自我了似的,谁谁她都能撩。 总之她似乎得出了结论,若嫁的那个人不是他,嫁谁都可以。 跟苏婷随口聊了几句,又听苏婷问:“你怎么说?还来洛杉矶吗?还是就跟季先生回去了。” 确实,只要跟着他,她就没有什么规划了,反正他走哪,她也就走哪了。 周玥也挺困顿:“还没问过他的打算呢。也不知道他这次来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边托德森实在催得急了,有许多事不得不请他过来处理; 又也许是因为周晨的出现,他过来抢人。 总之都是他的事,一大堆,周玥知道或不知道关系不大。 苏婷无言,可知道那人是季云深,在他面前休想作主,所以也没劝周玥过去。 只道:“行,等你确定了安排再跟我说。我要去逛逛学校了!” 一听,周玥挺羡慕,她也想看看她未来的学校长什么样。只是,想起那晚季云深的话,她都不知道去afi上学还有没有可能。 挂了苏婷的电话,周玥下楼吃早餐。 见季云深也坐在餐桌上,居然没有自己先吃,在等她。 周玥匆匆跑了过去,乖乖坐下,端起牛奶喝了两口,边看桌上丰盛的早餐。 季云深笑了笑,端过盘子吃得优雅。 周玥忍不住看他用餐的模样,举目扫过,他桌前还放了一张报纸,居然还是中文的,就今天的。 中文字比外语看起来不费力,周玥稍微扫了一眼,就看到四九城粮油集团总裁朱越涛被调查。 姓朱的,周玥知道,季云敬的连襟,为人特别低调。 若非她跟季云深在一块了,都不知道这人手里又特别不干净,总之挺能藏的。 他突然这样被调查,周玥不由得看向季云深。 感觉到被她探问的视线,哪怕她没问,他也知道她好奇想问什么。 将刀叉放下,季云深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嘴角,直接回:“是我做的。” 周玥闻言,一时没忍住自己坚决不牵扯他的事的原则,一口说道:“先生怎么动他?这不是公然跟二哥宣战吗?” “叫季云敬。”季云深提醒了她一句。 这回连兄友弟恭都不扮了,果断撕破了脸。 虽然之前兄弟相争的事不少了,一次次都往狠了的整对方,但表面上的“哥哥、弟弟”还是会叫的。 周玥也大概清楚,季云深动季云敬的左膀也好、右臂也罢,但这些都是可替换的。 最多给季云敬弄得伤点元气,也还能修复。 但朱越涛,可是季云敬的小舅子,是他在外面唯一可帮他走动的人,是季云敬的底线。 周玥还是不明白:“先生到底为什么要动季云敬的小舅子啊?” 季云深挺无所谓的,风轻云淡卷湿巾给她嘴上的牛奶沫子擦掉:“他惹到我了。” 谁惹到他了,又怎么惹到的。 周玥这么着急着追问,其实心里有个猜测,可又觉得这个怀疑太不可思议,她不确信自己会有这样的份量。 而就在这时,季云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周玥的视线刚好能看到来电显示,正是季云敬的。 季云深扬起嘴角,给她擦完嘴,顺手将她揽在身边。没避开人,懒洋洋地接过季云敬的电话,听他在那头痛恨的怒骂。 好半天,周玥在一旁听到季云深森冷的笑道:“那我祝嫂子早日康复。” 第158章 她是他的人(五) 周玥的控诉,说得有理有据,经验之谈了,不是没道理。 他从前是挺喜欢这样干的,三不五时不高兴就晾着她,给她摆规矩,跟别的男人走近了那都是坏规矩的事,不给她申述的机会。 季云深跨过浴缸,贴近站她面前,俯身低颈下来一字一句:“那是以前。” 周玥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也就是现在他都不介意了嘛,随她跟谁来往。 可这一想,更不明白了,是他不在乎了吗?还是 不等周玥想清楚,就听他轻笑:“你跟谁玩都不要紧,反正我都能抢过来。” “啊!”周玥大悟了。 他还是一贯的霸道,强势又自信地换了一种方式,不再约束她,给她自由,但她得是他的,哪怕跑了,也捉回来。 周玥低下头,也不知道做什么思量。 他身上的水渍滴在光滑的地板上,晶莹的汇成了一滩水面,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半晌,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终于温柔的喊她:“玖玖。” 周玥抬头,愣愣的应了一声,瞳孔中映出他桃花般的深邃眼眸,给她递了个眼神:“还不帮我擦干?” 周玥急忙将大毛巾拢手围过他的腰间,头发蹭过了他的胸口,似抱他一般。 他顺势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发顶亲吻:“好了,不闹了,睡觉。” 先前他生的那些气终究没有再提。 不管是她丢下他出国十多天来、刻意不去跟他联系也好,见周晨导致遇坏人的风波也罢,有什么好再说的,过了就过了。 他总不能跟她一直这么气下去。 那晚,一整夜未眠的,他将她占有了个遍,不过没算太欺负她,给她自由发挥的空间。 直到她实在轻吟着,没力气起伏,他将她唇瓣压下深吻着,重新掌握主导权。 清早相拥入眠,实在颠鸾得直接睡了过了过去。 直到下午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见人影,还在她身体里。 刚一动,男人被吵醒,没走,洗了澡,看她还在床上挠着头发半睡半醒的样,掰过她的脸亲吻,一时忘情,又是一场昏天黑地。 —— 整整两天,周玥都没有下床。 第三天清早,周玥吃着早餐跟苏婷打了个电话,听苏婷说,她已经到了洛杉矶。 “拉斯维加斯这几天这么乱,也没地方玩,我还不如早点来逛逛好莱坞。” 苏婷是这么说的。 问她怎么过去的,苏婷说:“chester找人帮我安排了飞机,雇佣了个翻译陪我,跟我们一个国家的小年轻。” 据说还长得挺帅。 周玥笑她:“你不刚还在小白聊着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苏婷大气:“我这是广撒网。” 不得不说,自从何公子去中非后,苏婷就跟放飞自我了似的,谁谁她都能撩。 总之她似乎得出了结论,若嫁的那个人不是他,嫁谁都可以。 跟苏婷随口聊了几句,又听苏婷问:“你怎么说?还来洛杉矶吗?还是就跟季先生回去了。” 确实,只要跟着他,她就没有什么规划了,反正他走哪,她也就走哪了。 周玥也挺困顿:“还没问过他的打算呢。也不知道他这次来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边托德森实在催得急了,有许多事不得不请他过来处理; 又也许是因为周晨的出现,他过来抢人。 总之都是他的事,一大堆,周玥知道或不知道关系不大。 苏婷无言,可知道那人是季云深,在他面前休想作主,所以也没劝周玥过去。 只道:“行,等你确定了安排再跟我说。我要去逛逛学校了!” 一听,周玥挺羡慕,她也想看看她未来的学校长什么样。只是,想起那晚季云深的话,她都不知道去afi上学还有没有可能。 挂了苏婷的电话,周玥下楼吃早餐。 见季云深也坐在餐桌上,居然没有自己先吃,在等她。 周玥匆匆跑了过去,乖乖坐下,端起牛奶喝了两口,边看桌上丰盛的早餐。 季云深笑了笑,端过盘子吃得优雅。 周玥忍不住看他用餐的模样,举目扫过,他桌前还放了一张报纸,居然还是中文的,就今天的。 中文字比外语看起来不费力,周玥稍微扫了一眼,就看到四九城粮油集团总裁朱越涛被调查。 姓朱的,周玥知道,季云敬的连襟,为人特别低调。 若非她跟季云深在一块了,都不知道这人手里又特别不干净,总之挺能藏的。 他突然这样被调查,周玥不由得看向季云深。 感觉到被她探问的视线,哪怕她没问,他也知道她好奇想问什么。 将刀叉放下,季云深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嘴角,直接回:“是我做的。” 周玥闻言,一时没忍住自己坚决不牵扯他的事的原则,一口说道:“先生怎么动他?这不是公然跟二哥宣战吗?” “叫季云敬。”季云深提醒了她一句。 这回连兄友弟恭都不扮了,果断撕破了脸。 虽然之前兄弟相争的事不少了,一次次都往狠了的整对方,但表面上的“哥哥、弟弟”还是会叫的。 周玥也大概清楚,季云深动季云敬的左膀也好、右臂也罢,但这些都是可替换的。 最多给季云敬弄得伤点元气,也还能修复。 但朱越涛,可是季云敬的小舅子,是他在外面唯一可帮他走动的人,是季云敬的底线。 周玥还是不明白:“先生到底为什么要动季云敬的小舅子啊?” 季云深挺无所谓的,风轻云淡卷湿巾给她嘴上的牛奶沫子擦掉:“他惹到我了。” 谁惹到他了,又怎么惹到的。 周玥这么着急着追问,其实心里有个猜测,可又觉得这个怀疑太不可思议,她不确信自己会有这样的份量。 而就在这时,季云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周玥的视线刚好能看到来电显示,正是季云敬的。 季云深扬起嘴角,给她擦完嘴,顺手将她揽在身边。没避开人,懒洋洋地接过季云敬的电话,听他在那头痛恨的怒骂。 好半天,周玥在一旁听到季云深森冷的笑道:“那我祝嫂子早日康复。” 第159章 我是来接你的 关于季云深二嫂到底怎么了,也是后面芳芳跟她提,她才知道个大概。 原是朱越涛因被调查,这家中唯一的弟弟出事,二嫂那时刚好在骑马,惊得从马上掉了下来,摔了腿,伤了筋骨。 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是这段时间二嫂都得在医院里住着,哪也也不能去。 具体季云深怎么做到的,周玥不知道。 但她总觉得二嫂摔伤并非全然偶然,她记得那晚在小巷里季云深当时说过‘他家朱氏是过得太舒坦了’。 季云敬那边愤愤的挂断了电话。 而他却一脸像是事不关己的,将电话放回桌上,冲她淡淡的勾了勾唇:“发什么呆?” 周玥压抑着猜测,小心翼翼的试探:“二嫂的事也是先生顺手的吗?因为我是吗?” 季云深没有直言,手指挑开她因垂眸落下发鬓的头发:“哪里就看到是我做的了。” 确实,他一定不会留痕迹。 哪怕万众人都这么猜,也拿他没辙。 重点落到第二个问题,他没否认,就是承认了确实是因为她那晚受了委屈,他才会针对二嫂。 他这人一向不喜成规,更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管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要他想动就一定会动。 可是周玥眼中染起了一片湿濡,他的手指在她脸上越轻柔,声音越宠溺柔和,她就越想哭,喃喃着。 “先生不该这样,这是碰了季家的底线,动家人,就算没办法坐实,也能猜到。先生在您父亲面前的日子、会更不好过的。” 季云深手指回收,眼中这位、他的姑娘什么都懂。 是在心疼他吗? 季云深笑笑,抽桌上的纸巾,拉她坐到自己大腿上,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一拍,好了,彻底哭了。 说实话,如今一看她哭,他就特别烦,真不知道是她在心疼他,还是烦他来心疼了。 叹了口气,他笑着回她:“是他先动的你,闹到父亲面前也自有说法。” 话落,周玥抽泣的声音一下“嗝”了住,还没等他给她擦眼泪呢,眼泪就自动收了回去。 她有被惊吓到,把她跟二嫂同比,称之为‘家人’,这个概念太大,大到裹挟进了两个人的人生。 周玥甚至都不敢去想,他只是无心随口一说,还是他真有想过。 有点想退缩,可她却不敢移动身子半寸,紧紧绷着,这个时候她实在说不出一句‘我能不能不要牵扯进季家的纷争里面去’。 倒不是怕他生气,只是她混乱的脑袋已经不知道她该怎么办了。 季云深低头,看她抿着的唇,都快要把她饱满的唇肉给咬掉了,那张小嘴哪哪都好,就是硬撅撅。 太过剔透,越看越想咬上两口。 该死的,就这么容易产生反应。 季云深皱了皱眉,将她拎到了一边:“这事你用不着你操心,哭什么,不给哭了。” 霸道又贴心的混蛋,明明给她出头,又让她不要管。 周玥手指拽紧了裙子,突然鼓起勇气:“可是我想操心。” 怯怯的抬眸,周玥神色微凝,但又带着挺可怜的祈求模样:“先生以后再遇到破例的事,能不能跟我说?” 季云深好笑,环抱住双手在胸前:“跟你说有什么用?” 周玥一本正经:“是,我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我不想每次先生背后有麻烦的时候,我还像个小傻子一样一无所知的花钱玩。我可以给先生提供情绪价值啊。” 这倒是个新鲜词。 明知她在说什么,季云深却挑了一句问:“就是不想当小傻子?” “不想。”周玥被他带偏了,“谁乐意当个傻子。” 可别说,乐意的人多了。像她这样没苦硬吃的人可不常见。 以前身边哪里没有女人跟他献媚,讨宠的、妖娆的,哪怕披着单纯外皮的,也会想懒懒散散的,有钱花钱。 可就她,花一分算一分,还想讲究个礼尚往来,总打算着回报他。 真是花个钱都花不明白,还说她不傻? 不过有时候也挺聪明的,知道怎么撒娇,方如现在,又拽着他的胳膊:“就算是傻子了,那也要先生不吝啬多说两句才能开窍。” 季云深蓦地笑出了声,掐她的脸蛋:“我看你一点也不傻。哪里只会提供情绪价值。” 说话,他视线极其流氓的扫向她胸前的那一抹白润沟壑。 周玥顿时耳朵一红,忙收回了手,羞羞的垂下了眸,嗔他:“先生!” 季云深捏着她的下巴,迫她视线抬了起来:“想什么?我说的是观赏价值、逗趣价值,还有” “还有什么?”周玥恼羞成怒,明明他就是在引导她想那种事,又不承认了,真真故意逗她好玩。 是是是,反正她是他的解语花、小雀儿,这些价值理论都是她的加分项,只差一个娱乐价值了。 瞧,寡凉薄情的男人考虑女人都这样,一点也没有真情实感,全是计算器! 然而,还没来得及跟他撒泼,就听他补充了四个字:“陪伴价值。” 话落,周玥顿时不跟他起争论的心了。 望着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宠溺,还多了点别的东西,有了点特别的颜色。 没有跟她继续扯,他抓她的手在掌心,揉搓玩了玩:“好了,吃完了自己去玩,我还有事。” 周玥“噢”了一声,乖乖的转过身,挺僵直着背。 都走到门边了,才又想起来问。 此时,季云深已经拿过笔记本,往客厅走去了,有人打视频电话进来,他要安排一些事。 周玥远远的问:“先生,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没想到,他开着视频,停下了脚步反问:“你想待多久就多久。” “啊?”周玥仿佛没听清,追问道,“先生没有行程安排吗?不是来联邦就是有事要忙么,为什么将就我。” “哪忙。”季云深轻笑着答:“就没有可能,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么。” 说完,他视线转回了视频中。 只见视频中,托德森嘴圈成了鹅蛋大。 满表情写着:放屁!都快忙死了! 第159章 我是来接你的 关于季云深二嫂到底怎么了,也是后面芳芳跟她提,她才知道个大概。 原是朱越涛因被调查,这家中唯一的弟弟出事,二嫂那时刚好在骑马,惊得从马上掉了下来,摔了腿,伤了筋骨。 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是这段时间二嫂都得在医院里住着,哪也也不能去。 具体季云深怎么做到的,周玥不知道。 但她总觉得二嫂摔伤并非全然偶然,她记得那晚在小巷里季云深当时说过‘他家朱氏是过得太舒坦了’。 季云敬那边愤愤的挂断了电话。 而他却一脸像是事不关己的,将电话放回桌上,冲她淡淡的勾了勾唇:“发什么呆?” 周玥压抑着猜测,小心翼翼的试探:“二嫂的事也是先生顺手的吗?因为我是吗?” 季云深没有直言,手指挑开她因垂眸落下发鬓的头发:“哪里就看到是我做的了。” 确实,他一定不会留痕迹。 哪怕万众人都这么猜,也拿他没辙。 重点落到第二个问题,他没否认,就是承认了确实是因为她那晚受了委屈,他才会针对二嫂。 他这人一向不喜成规,更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管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要他想动就一定会动。 可是周玥眼中染起了一片湿濡,他的手指在她脸上越轻柔,声音越宠溺柔和,她就越想哭,喃喃着。 “先生不该这样,这是碰了季家的底线,动家人,就算没办法坐实,也能猜到。先生在您父亲面前的日子、会更不好过的。” 季云深手指回收,眼中这位、他的姑娘什么都懂。 是在心疼他吗? 季云深笑笑,抽桌上的纸巾,拉她坐到自己大腿上,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一拍,好了,彻底哭了。 说实话,如今一看她哭,他就特别烦,真不知道是她在心疼他,还是烦他来心疼了。 叹了口气,他笑着回她:“是他先动的你,闹到父亲面前也自有说法。” 话落,周玥抽泣的声音一下“嗝”了住,还没等他给她擦眼泪呢,眼泪就自动收了回去。 她有被惊吓到,把她跟二嫂同比,称之为‘家人’,这个概念太大,大到裹挟进了两个人的人生。 周玥甚至都不敢去想,他只是无心随口一说,还是他真有想过。 有点想退缩,可她却不敢移动身子半寸,紧紧绷着,这个时候她实在说不出一句‘我能不能不要牵扯进季家的纷争里面去’。 倒不是怕他生气,只是她混乱的脑袋已经不知道她该怎么办了。 季云深低头,看她抿着的唇,都快要把她饱满的唇肉给咬掉了,那张小嘴哪哪都好,就是硬撅撅。 太过剔透,越看越想咬上两口。 该死的,就这么容易产生反应。 季云深皱了皱眉,将她拎到了一边:“这事你用不着你操心,哭什么,不给哭了。” 霸道又贴心的混蛋,明明给她出头,又让她不要管。 周玥手指拽紧了裙子,突然鼓起勇气:“可是我想操心。” 怯怯的抬眸,周玥神色微凝,但又带着挺可怜的祈求模样:“先生以后再遇到破例的事,能不能跟我说?” 季云深好笑,环抱住双手在胸前:“跟你说有什么用?” 周玥一本正经:“是,我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我不想每次先生背后有麻烦的时候,我还像个小傻子一样一无所知的花钱玩。我可以给先生提供情绪价值啊。” 这倒是个新鲜词。 明知她在说什么,季云深却挑了一句问:“就是不想当小傻子?” “不想。”周玥被他带偏了,“谁乐意当个傻子。” 可别说,乐意的人多了。像她这样没苦硬吃的人可不常见。 以前身边哪里没有女人跟他献媚,讨宠的、妖娆的,哪怕披着单纯外皮的,也会想懒懒散散的,有钱花钱。 可就她,花一分算一分,还想讲究个礼尚往来,总打算着回报他。 真是花个钱都花不明白,还说她不傻? 不过有时候也挺聪明的,知道怎么撒娇,方如现在,又拽着他的胳膊:“就算是傻子了,那也要先生不吝啬多说两句才能开窍。” 季云深蓦地笑出了声,掐她的脸蛋:“我看你一点也不傻。哪里只会提供情绪价值。” 说话,他视线极其流氓的扫向她胸前的那一抹白润沟壑。 周玥顿时耳朵一红,忙收回了手,羞羞的垂下了眸,嗔他:“先生!” 季云深捏着她的下巴,迫她视线抬了起来:“想什么?我说的是观赏价值、逗趣价值,还有” “还有什么?”周玥恼羞成怒,明明他就是在引导她想那种事,又不承认了,真真故意逗她好玩。 是是是,反正她是他的解语花、小雀儿,这些价值理论都是她的加分项,只差一个娱乐价值了。 瞧,寡凉薄情的男人考虑女人都这样,一点也没有真情实感,全是计算器! 然而,还没来得及跟他撒泼,就听他补充了四个字:“陪伴价值。” 话落,周玥顿时不跟他起争论的心了。 望着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宠溺,还多了点别的东西,有了点特别的颜色。 没有跟她继续扯,他抓她的手在掌心,揉搓玩了玩:“好了,吃完了自己去玩,我还有事。” 周玥“噢”了一声,乖乖的转过身,挺僵直着背。 都走到门边了,才又想起来问。 此时,季云深已经拿过笔记本,往客厅走去了,有人打视频电话进来,他要安排一些事。 周玥远远的问:“先生,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没想到,他开着视频,停下了脚步反问:“你想待多久就多久。” “啊?”周玥仿佛没听清,追问道,“先生没有行程安排吗?不是来联邦就是有事要忙么,为什么将就我。” “哪忙。”季云深轻笑着答:“就没有可能,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么。” 说完,他视线转回了视频中。 只见视频中,托德森嘴圈成了鹅蛋大。 满表情写着:放屁!都快忙死了! 第160章 有‘季云深\\\’三个字 周玥没再打扰季云深跟托德森说事,噌噌噌的穿着小碎花裙跑了出去。 只是跑出去之前,对他喊了声:“骗人。” 可不就是骗人吗?她才不信他这趟出国,是专程来接她回去的。 季云深笑了笑,那模样看在对面视频中的人眼里,怎么形容?爽朗如清风,真感觉这俩像是在谈恋爱的样子。 这幕后老板养的小雀儿,托德森没见过真人,就只在视频中见过两回。 有埃及艳后的风范,两人刚碰面,他找给老板的新助理就被赶回去了。 原本他也没打算给老板送女人,全然是想着老板寂寞,最近也不喜欢艳丽的金发碧眼妞了,给他找个清纯的伺候着,也舒心。 结果倒好,反而被骂了一顿,可见老板的这位正主管挺严的。 没在八卦的心思上跑远,托德森的思绪被季云深叫了回来:“跟波音的沟通怎么样了?” 托德森收回了视线,秒变严肃:“他们不放心,毕竟美国人,去年贸易战的让步已经让他们开始担忧了,如今虽我们声称用于民航产业,他们还是怀疑我们会运用于军工。” 季云深嗤笑一声:“怎么,你不也是美国人吗?” 托德森一副无所谓的嘴脸,白发下的表情满是商人的重利:“在商言商,商人逐利是本质。” “你都知道,这事还搞不定?”季云深食指弹了弹烟壳,抖落出了一支中烟。 国外的好烟也不少,不过抽去抽来都没有国内的烟好抽。 果然,爱国情结严重,终究是季家的根。 托德森在视频那头为难:“这事还是得您亲自出马才行,我要搞得定,一天给您打这么多电话讨骂吗?” 季云深吸了一口烟,喷摄像头上:“你觉得现在就不讨骂了。” 托德森缩了缩脖子,实话实说,他这一把年纪了,还在畏惧季云深没道理,可看他凌厉起来,挺慌人。 人就这样了,好脾气的时候会冲你笑,会慵慵懒懒的觉得他怎么都不会生气,是个好接近、好随和的公子爷。 可一旦点到他的那个点,手段狠辣、淡漠无情。 不过托德森跟他老交情了,习惯了,还是讨好又客气的说:“您骂也得请您。” 就这么厚着脸皮,季云深剔了他一眼,并没有受用。 有时候真的不是谁厚着脸皮就能请动他的,全然看他心情。 若不想去,你几百个亿放他眼前,他都不带瞧一眼。 要说男人贪财好色,爱财吗?他爱。只不过他有,当真不稀罕。 好半天,季云深叼着烟,轻描淡写的回:“没空,让他们过来见我。” 真不需要他去见谁。 托德森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想了想过程,好像也不是办不到,问道:“行,那让他们过拉斯维加斯来?” “还没定。” 托德森一听,想到刚刚季云深跟周玥的话,惊奇问到:“该不会您真的打算将就那位小姐,她说去哪就去哪!不是哄哄就算了啊?” 季云深淡着眸子,手指夹着烟,指尖挪动触屏,转了个页面。 将托德森的视频画面丢到了一边,弹开另一个板块,随意勾起嘴角一笑:“托德森,骗小姑娘不合适。” 言罢,翻开上面的报表浏览了。 —— 别墅外依旧艳阳高照,照着绿色的高尔夫球场草坪。 一开始周玥没料想过这儿这么好玩,如此大的庄园,够她迷路了。 她兀自感叹:“难怪那人每回来这边都乐不思蜀的,在四九城满是拘束,一到这里连飞机都可以停在家里,莫奈的花园都被搬来了。” 周玥走过球场,顺着花园走廊一路走到后院,遇到佣人打招呼,她脸盲也记不住谁是谁。 只是不存在语言不通,当初在周家为求一线生机,她悄悄学了好几门外语。 顺道跟佣人问了问路,又听佣人描述了庄园的景观和收藏。 越听越觉得,这个地方是她理想的城堡,幼时做梦想要买下的地方。 季云深这人有时候真是,你明明觉得已经看懂他了,偏他还有些独特的品味,你都没想过。 原本她一直以为他更偏喜欢四九城的古典园林建筑。 可周玥也不敢真的想,他们就是命中注定、互相救赎的那一对。 一旦想了,就会想要的更多,害怕最终会失望,毕竟苏婷的前车之鉴都还没过去呢,还有闵兰姗,曾经也应该得到过优待。 可最近这些事情,又让她难以控制的沉沦下去。 艺术的花园总让人沉溺,周玥忽然来了灵感,跟管家要了一个笔记本,走诺曼底园的睡莲荷花池边,写起了故事大纲。 这一坐下来开始写东西,周玥就忘乎了时间。 日落黄昏,季云深这边刚忙完告一个段落,听厨师叫了两遍,准备好了晚餐。 起身去餐厅,发现平日里最爱吃嘴的小姑娘没有坐在餐厅的餐桌上,跟他招手,笑眯眯的喊‘先生快来,都快饿死了。你尝尝这个。’ 有新鲜没见过好吃的,周玥总是能第一个积极。 季云深看了一眼餐厅里候着的佣人,问:“人呢?” 佣人躬身谨小慎微的回:“还在爱丽丝池塘那边写作,问过了,小姐说不饿,待会再来,让我们请您先吃。” 忙电影的时候,也会想起来照顾他了? 季云深心情不错,佣人能看到他眉眼中流露出的一抹欢愉的神色,没这么让人敬而远之,于是佣人多问了一句。 “那需要我帮您去请周小姐过来吗?” “不用。”季云深转身也没落座,只招了招手,“去把晚餐布到诺曼底园那边。” 话说完,他人已经走出去了。 走了二十分钟,花园里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而藏在花园中绿色小亭子里的小姑娘,这会儿正认认真真的敲打着键盘。 季云深透过攀爬在亭子上的紫红绣球花看过去,真好一幅莫奈的花园。 没出声惊扰他,他静静的走到了她的声音。 有看到她书写的内容里,有‘季云深’三个字。 第160章 有‘季云深\\\’三个字 周玥没再打扰季云深跟托德森说事,噌噌噌的穿着小碎花裙跑了出去。 只是跑出去之前,对他喊了声:“骗人。” 可不就是骗人吗?她才不信他这趟出国,是专程来接她回去的。 季云深笑了笑,那模样看在对面视频中的人眼里,怎么形容?爽朗如清风,真感觉这俩像是在谈恋爱的样子。 这幕后老板养的小雀儿,托德森没见过真人,就只在视频中见过两回。 有埃及艳后的风范,两人刚碰面,他找给老板的新助理就被赶回去了。 原本他也没打算给老板送女人,全然是想着老板寂寞,最近也不喜欢艳丽的金发碧眼妞了,给他找个清纯的伺候着,也舒心。 结果倒好,反而被骂了一顿,可见老板的这位正主管挺严的。 没在八卦的心思上跑远,托德森的思绪被季云深叫了回来:“跟波音的沟通怎么样了?” 托德森收回了视线,秒变严肃:“他们不放心,毕竟美国人,去年贸易战的让步已经让他们开始担忧了,如今虽我们声称用于民航产业,他们还是怀疑我们会运用于军工。” 季云深嗤笑一声:“怎么,你不也是美国人吗?” 托德森一副无所谓的嘴脸,白发下的表情满是商人的重利:“在商言商,商人逐利是本质。” “你都知道,这事还搞不定?”季云深食指弹了弹烟壳,抖落出了一支中烟。 国外的好烟也不少,不过抽去抽来都没有国内的烟好抽。 果然,爱国情结严重,终究是季家的根。 托德森在视频那头为难:“这事还是得您亲自出马才行,我要搞得定,一天给您打这么多电话讨骂吗?” 季云深吸了一口烟,喷摄像头上:“你觉得现在就不讨骂了。” 托德森缩了缩脖子,实话实说,他这一把年纪了,还在畏惧季云深没道理,可看他凌厉起来,挺慌人。 人就这样了,好脾气的时候会冲你笑,会慵慵懒懒的觉得他怎么都不会生气,是个好接近、好随和的公子爷。 可一旦点到他的那个点,手段狠辣、淡漠无情。 不过托德森跟他老交情了,习惯了,还是讨好又客气的说:“您骂也得请您。” 就这么厚着脸皮,季云深剔了他一眼,并没有受用。 有时候真的不是谁厚着脸皮就能请动他的,全然看他心情。 若不想去,你几百个亿放他眼前,他都不带瞧一眼。 要说男人贪财好色,爱财吗?他爱。只不过他有,当真不稀罕。 好半天,季云深叼着烟,轻描淡写的回:“没空,让他们过来见我。” 真不需要他去见谁。 托德森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想了想过程,好像也不是办不到,问道:“行,那让他们过拉斯维加斯来?” “还没定。” 托德森一听,想到刚刚季云深跟周玥的话,惊奇问到:“该不会您真的打算将就那位小姐,她说去哪就去哪!不是哄哄就算了啊?” 季云深淡着眸子,手指夹着烟,指尖挪动触屏,转了个页面。 将托德森的视频画面丢到了一边,弹开另一个板块,随意勾起嘴角一笑:“托德森,骗小姑娘不合适。” 言罢,翻开上面的报表浏览了。 —— 别墅外依旧艳阳高照,照着绿色的高尔夫球场草坪。 一开始周玥没料想过这儿这么好玩,如此大的庄园,够她迷路了。 她兀自感叹:“难怪那人每回来这边都乐不思蜀的,在四九城满是拘束,一到这里连飞机都可以停在家里,莫奈的花园都被搬来了。” 周玥走过球场,顺着花园走廊一路走到后院,遇到佣人打招呼,她脸盲也记不住谁是谁。 只是不存在语言不通,当初在周家为求一线生机,她悄悄学了好几门外语。 顺道跟佣人问了问路,又听佣人描述了庄园的景观和收藏。 越听越觉得,这个地方是她理想的城堡,幼时做梦想要买下的地方。 季云深这人有时候真是,你明明觉得已经看懂他了,偏他还有些独特的品味,你都没想过。 原本她一直以为他更偏喜欢四九城的古典园林建筑。 可周玥也不敢真的想,他们就是命中注定、互相救赎的那一对。 一旦想了,就会想要的更多,害怕最终会失望,毕竟苏婷的前车之鉴都还没过去呢,还有闵兰姗,曾经也应该得到过优待。 可最近这些事情,又让她难以控制的沉沦下去。 艺术的花园总让人沉溺,周玥忽然来了灵感,跟管家要了一个笔记本,走诺曼底园的睡莲荷花池边,写起了故事大纲。 这一坐下来开始写东西,周玥就忘乎了时间。 日落黄昏,季云深这边刚忙完告一个段落,听厨师叫了两遍,准备好了晚餐。 起身去餐厅,发现平日里最爱吃嘴的小姑娘没有坐在餐厅的餐桌上,跟他招手,笑眯眯的喊‘先生快来,都快饿死了。你尝尝这个。’ 有新鲜没见过好吃的,周玥总是能第一个积极。 季云深看了一眼餐厅里候着的佣人,问:“人呢?” 佣人躬身谨小慎微的回:“还在爱丽丝池塘那边写作,问过了,小姐说不饿,待会再来,让我们请您先吃。” 忙电影的时候,也会想起来照顾他了? 季云深心情不错,佣人能看到他眉眼中流露出的一抹欢愉的神色,没这么让人敬而远之,于是佣人多问了一句。 “那需要我帮您去请周小姐过来吗?” “不用。”季云深转身也没落座,只招了招手,“去把晚餐布到诺曼底园那边。” 话说完,他人已经走出去了。 走了二十分钟,花园里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而藏在花园中绿色小亭子里的小姑娘,这会儿正认认真真的敲打着键盘。 季云深透过攀爬在亭子上的紫红绣球花看过去,真好一幅莫奈的花园。 没出声惊扰他,他静静的走到了她的声音。 有看到她书写的内容里,有‘季云深’三个字。 第161章 已经让过你了 想凑近些看,季云深从亭子外的绿漆栅栏上俯身,在她身后撑在栏杆两侧。 不开玩笑,狐狸的鼻子是真灵,就这么呼吸一贴近,周玥立马转过了头来。 几近鼻尖擦过了他的脸颊。 随即慌慌张张的伸手挡住了电脑屏幕,叫嚣着:“先生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大约是真的慌了,傻乎乎的只会用手遮挡,就那双小手,并排在一起也盖不住屏幕,竟是没想到将笔记本折叠起来。 季云深挑眉,她不给看,他竟然也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只道:“怎么,说我坏话了?” 话落,周玥终于想起来盖上笔记本,忙忙摇头:“才没有。” 他当然信她没有,他又没有哪里亏待她,她骂他做什么? 而且就算什么时候思虑不周了,她也不会不,她的确会暗搓搓骂他,指桑骂槐的事她干了不少。 见鬼,怎么就捡到了这么只磨人精? 季云深绕过后方,跨步移到亭子内,斜靠栏杆旁:“那你说说,在写什么呢?饭都不吃了,大编导。” 有被他奉承到,周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很快低下头去:“没有不吃饭,写完再次,这会儿灵感正好。” 说着,想了想补充:“没写先生,只不过是还没成熟的本子,先用先生的名字,过后再替换。” 季云深听笑了,环抱着手,一副玩世不恭的造型:“我的名字就这么给你随意用啊,没写好的本子就用我?” 确实有些敷衍,感觉他像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似的。 还不如用李华呢,高考作文通用名,年年李华。 可是怎么跟他说,因为每次提笔,一说男人,她总第一个想到他的名字。 周玥不好意思说,羞赧的别开头,糊弄的牵强解释:“因为先生的名字好用嘛。” 怎么不好用?走到哪,要是一提他的名字,那就是万事通行证,仿佛被全世界优待了一样。 莫奈的花园都能被他搬到这里来。 周玥静静看了他一会,有佣人过来,将晚餐放到了花园餐桌上,跟亭子就隔着三米的距离。 季云深没管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继续写你的,写完来吃饭。” 没有刻意等她,他原本用餐就慢条斯理,从小到大养出来的习惯,多有忌口。 就这,周玥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熬出胃病,十个总裁九个胃病,他肯定不会幸免!虽然他其实也算不上总裁。 应了一声,周玥翻开笔记本,继续写。 亭子中,担心小姑娘伤眼睛,点了好多花园灯,给她照亮。 而他就这样散漫的吃了两口,手肘撑着桌子,就这样担着脑袋侧头看她写作时的样子,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 远处路边,侯在一旁的管家端着手观望。 总觉得这一幕像极了莫奈的画,画中的两个人静谧了彼此。 其实先生在联邦的房产,都是他在打理,也不止这一处,相反这一处是先生来得极少的地方,毕竟拉斯维加斯太热了。 可偏偏这里打理的最是精细。 那绣球花都是经过特别培育才能生长出来的,土壤、温度缺一不可。 —— 夜里,天气并没有凉快多少,但是花园附近为了养殖繁花,都有设置定时地面投射科技降温,正好凉爽,不至于太冷不至于太热。 周玥把灵感都写完了,才吃饭,挺新鲜罕见的戈壁美食,她吃得很饱。 穿着白色长裙荡秋千,一阵阵掠过池塘,跟季云深闲聊。 “先生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的。” 还在继续先前的话题,说的是她会不会悄悄的骂他的不是。 季云深一把拉住了秋千的绳子,手掌包裹住了她拉着秋千的手腕。周玥被迫停止了摆荡,可就这么眨着眼睛看着他。 一副讨好不是讨好,乖张不是乖张的样,明显的调皮。 季云深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凑近鼻尖:“哪儿不好了?” 周玥得寸进尺:“凶起来的时候很凶的,而且” “而且什么?”他捏了一把她的耳垂,就故意凶给她看。 可惜这凶神恶煞的表情,周玥却看出了一点点他留有的温存,她一点也不怕,只是嘟囔:“先生玩飞镖从来不让我。” 真有够偏门的责怪了。 他淡淡的松了手,站在秋千边上,池塘倒映的波光一道又一道的闪过他的侧脸。 他笑了笑,回道:“已经让过你了。” 周玥不明所以的抬头“啊”了一声,印象中从他俩开始玩飞镖的时候,他就没让着她,回回都是她输的。 不解的疑惑还没再提,季云深将她赶到了秋千一侧,随之坐了下来。 也没打算解释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语气低哑微沉:“周玥。” 怎么好端端的指名道姓了? 周玥偏头看他,眼睛里盛了点点星粹,疑惑的,总不至于他又是喊了玩。 倒确实没有喊了玩,他沉吟了一会,伸手拨开她肩头的落发,启唇:“名字给你用,要一直给你用也可以。” 不太理解,周玥尝试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以后走哪都可以报你的名头了?你罩我啊。” 以前也不是没有罩她。 只是这话说起来轻巧,其实挺重的。 周玥也是后知后觉才去想,若只是个情人,她怎么能见谁都报他的名字,那得他承认的女友才可以。 季云深微微一笑,抱她看花园顶空的星星:“是啊。” 戈壁沙漠的星星格外透亮,像是银河都挂在天上,将山脉染成黑寂。 那几天,周玥没着急去洛杉矶,有空也有闲心逛拉斯维加斯,顺道完成了她人生第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剧本,当然只是初稿。 而季云深真没骗她,就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拉斯维加斯的动乱很快就停了,纵使内华达州其他地方还在闹腾。 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有钱人、权贵人,果然力量强大到,连动乱都离得远远的。 他很有心情,陪她逛街。 算是第一回跟她就这样走在街上,拉着手跟众多逛街的小情侣一样。 第161章 已经让过你了 想凑近些看,季云深从亭子外的绿漆栅栏上俯身,在她身后撑在栏杆两侧。 不开玩笑,狐狸的鼻子是真灵,就这么呼吸一贴近,周玥立马转过了头来。 几近鼻尖擦过了他的脸颊。 随即慌慌张张的伸手挡住了电脑屏幕,叫嚣着:“先生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大约是真的慌了,傻乎乎的只会用手遮挡,就那双小手,并排在一起也盖不住屏幕,竟是没想到将笔记本折叠起来。 季云深挑眉,她不给看,他竟然也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只道:“怎么,说我坏话了?” 话落,周玥终于想起来盖上笔记本,忙忙摇头:“才没有。” 他当然信她没有,他又没有哪里亏待她,她骂他做什么? 而且就算什么时候思虑不周了,她也不会不,她的确会暗搓搓骂他,指桑骂槐的事她干了不少。 见鬼,怎么就捡到了这么只磨人精? 季云深绕过后方,跨步移到亭子内,斜靠栏杆旁:“那你说说,在写什么呢?饭都不吃了,大编导。” 有被他奉承到,周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很快低下头去:“没有不吃饭,写完再次,这会儿灵感正好。” 说着,想了想补充:“没写先生,只不过是还没成熟的本子,先用先生的名字,过后再替换。” 季云深听笑了,环抱着手,一副玩世不恭的造型:“我的名字就这么给你随意用啊,没写好的本子就用我?” 确实有些敷衍,感觉他像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似的。 还不如用李华呢,高考作文通用名,年年李华。 可是怎么跟他说,因为每次提笔,一说男人,她总第一个想到他的名字。 周玥不好意思说,羞赧的别开头,糊弄的牵强解释:“因为先生的名字好用嘛。” 怎么不好用?走到哪,要是一提他的名字,那就是万事通行证,仿佛被全世界优待了一样。 莫奈的花园都能被他搬到这里来。 周玥静静看了他一会,有佣人过来,将晚餐放到了花园餐桌上,跟亭子就隔着三米的距离。 季云深没管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继续写你的,写完来吃饭。” 没有刻意等她,他原本用餐就慢条斯理,从小到大养出来的习惯,多有忌口。 就这,周玥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熬出胃病,十个总裁九个胃病,他肯定不会幸免!虽然他其实也算不上总裁。 应了一声,周玥翻开笔记本,继续写。 亭子中,担心小姑娘伤眼睛,点了好多花园灯,给她照亮。 而他就这样散漫的吃了两口,手肘撑着桌子,就这样担着脑袋侧头看她写作时的样子,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 远处路边,侯在一旁的管家端着手观望。 总觉得这一幕像极了莫奈的画,画中的两个人静谧了彼此。 其实先生在联邦的房产,都是他在打理,也不止这一处,相反这一处是先生来得极少的地方,毕竟拉斯维加斯太热了。 可偏偏这里打理的最是精细。 那绣球花都是经过特别培育才能生长出来的,土壤、温度缺一不可。 —— 夜里,天气并没有凉快多少,但是花园附近为了养殖繁花,都有设置定时地面投射科技降温,正好凉爽,不至于太冷不至于太热。 周玥把灵感都写完了,才吃饭,挺新鲜罕见的戈壁美食,她吃得很饱。 穿着白色长裙荡秋千,一阵阵掠过池塘,跟季云深闲聊。 “先生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的。” 还在继续先前的话题,说的是她会不会悄悄的骂他的不是。 季云深一把拉住了秋千的绳子,手掌包裹住了她拉着秋千的手腕。周玥被迫停止了摆荡,可就这么眨着眼睛看着他。 一副讨好不是讨好,乖张不是乖张的样,明显的调皮。 季云深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凑近鼻尖:“哪儿不好了?” 周玥得寸进尺:“凶起来的时候很凶的,而且” “而且什么?”他捏了一把她的耳垂,就故意凶给她看。 可惜这凶神恶煞的表情,周玥却看出了一点点他留有的温存,她一点也不怕,只是嘟囔:“先生玩飞镖从来不让我。” 真有够偏门的责怪了。 他淡淡的松了手,站在秋千边上,池塘倒映的波光一道又一道的闪过他的侧脸。 他笑了笑,回道:“已经让过你了。” 周玥不明所以的抬头“啊”了一声,印象中从他俩开始玩飞镖的时候,他就没让着她,回回都是她输的。 不解的疑惑还没再提,季云深将她赶到了秋千一侧,随之坐了下来。 也没打算解释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语气低哑微沉:“周玥。” 怎么好端端的指名道姓了? 周玥偏头看他,眼睛里盛了点点星粹,疑惑的,总不至于他又是喊了玩。 倒确实没有喊了玩,他沉吟了一会,伸手拨开她肩头的落发,启唇:“名字给你用,要一直给你用也可以。” 不太理解,周玥尝试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以后走哪都可以报你的名头了?你罩我啊。” 以前也不是没有罩她。 只是这话说起来轻巧,其实挺重的。 周玥也是后知后觉才去想,若只是个情人,她怎么能见谁都报他的名字,那得他承认的女友才可以。 季云深微微一笑,抱她看花园顶空的星星:“是啊。” 戈壁沙漠的星星格外透亮,像是银河都挂在天上,将山脉染成黑寂。 那几天,周玥没着急去洛杉矶,有空也有闲心逛拉斯维加斯,顺道完成了她人生第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剧本,当然只是初稿。 而季云深真没骗她,就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拉斯维加斯的动乱很快就停了,纵使内华达州其他地方还在闹腾。 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有钱人、权贵人,果然力量强大到,连动乱都离得远远的。 他很有心情,陪她逛街。 算是第一回跟她就这样走在街上,拉着手跟众多逛街的小情侣一样。 第162章 能送小老婆吗? 换了个人陪伴逛街,周玥发现很奇怪,她居然会看到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远远的瞧见街上在卖冰淇淋,周玥抓着他的手,手指着欢呼雀跃:“先生、先生,我想尝尝那个!” 视线转过去,阳光下季云深白色的衬衣,衣领上别的那枚猫咪老师徽章反射着光泽的亮眼。 原来他没随手丢啊。 又或许一开始随手丢了,听她念得烦了,又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更或许是压根不见了,他凭借记忆让人重新做了个一样的哄她。 总之,周玥没办法根究真相,这事,他不说,她也不问。反正在就是了。 季云深轻睨了她一眼:“随便卖的能干净么?” “又吃不坏人。”周玥言之凿凿,半拽半拉的,将他领到了冰淇淋摊上。 那小摊上店长笑眯眯的,听着周玥的要求,拿勺挖香草和乌梅子酱花两个口味。 眼瞧着摊主的勺子刚从芒果口味冰淇淋桶里,季云深伸手一抬,手里的手杖挡了住他的动作,声音骇言:“换一个。” 摊主看到雕蟒纹路的手杖,大热的天吓得咽了口唾沫。 这手杖,出门的时候,季云深就拿着了。 当时周玥还以为他年纪轻轻莫名其妙就瘸了,关心的绕着他走了两圈,也没看到他哪里腿有问题。 听他笑笑说没事,见她不解,跟她说‘这只是个装饰品’。 周玥瞬时无言以对,差点忘了,风流多年的季三公子,多少会装模做样装绅士。 不过比较人前高不可攀的神祗,和人后床帏间的斯文败类,这时的他更贴近生活,跟她一样、不过芸芸俗人。 远离了四九城,他俩好像都做回了自己。 身后不远,chester拎着袋子,背抵着一路陪他们前行的黑色迈巴赫,视线看先生跟他小情人买冰淇淋的画面。 总有种感叹,怎么想得到啊!先生有一天也会细心到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一个人。 摊主拿了新的勺子,还认真洗刷了一遍,这才舀了球,放进了杯子,递给周玥。 两人离开了摊子,摊主将脑袋凑出摊位眺望,见那身高差的背影,松了口气。 隔壁摊位的摊主笑他:“至于吗?那男人长这么好看,也没骂你,吓成这样。” 冰淇淋摊主持续抚平着胸口的起伏:“你懂什么。那手杖上的花纹是‘灵蟒’标志。那男人说不准一只手就可以拧断我脑袋。” 话刚说完,chester继续跟着两人,路过了摊位。 转头看了一眼摊主,冲他笑了笑,伸手比出了一个禁音的“嘘”。 只见摊主又是一身鸡皮疙瘩,大热的天,心寒凉凉。 没管身后的情况,周玥专心吃着冰淇淋。 由于需要两只手吃,周玥换手并没有再跟他十指相扣,只是从他手臂下方绕过,边搂着他的胳膊,边吃。 他略带嫌弃:“不方便就放手,非要拽着。” 周玥理所当然:“不拽着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他无所谓扫她一眼:“丢了就丢了,还怕找不到你。能丢哪去。” 周玥反讥:“我说的是怕先生丢了。” 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过不等季云深斥她,周玥将一勺冰淇淋塞进了他的嘴里,眨了眨眼睛:“先生,好吃吗?” 太甜,并不是他喜欢的玩意。这次不顺着她,不说难吃,嫌弃了一眼:“什么东西就往我嘴里塞,胃病早晚被你带出来。” 周玥回嘴:“吃东西才不会影响胃呢,不吃才影响。得胃病的大多是不按时吃的。” 他嗤了一声:“歪理。” 她恃宠生骄:“先生的才是歪理。” chester跟在身后,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揉眉叹息,两个人说的都是歪理。 走了段路,有卖花的小孩经过,央着季云深买花:“先生,买一束送给您的漂亮女友。” 沙漠地带,绿植除了庄园那座山上几乎看不到,不过不妨碍从别的地方进口,一把玫瑰卖得天贵,而且颜色偏粉淡。 这种品相一般的,谁买谁是大冤种。 只是小孩一句‘girl friend’,绕得周玥心里一撞一撞。 不想表现太过明显,她拽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察觉到周玥的异样,季云深笑了笑,偏不动了,刻意似的让她着急,还着重了强调:“girl friend,嗯?” 周玥尴尬抬头,扯了扯嘴角:“是啊,人家说送给女朋友,我又不是。” 说完,周玥跟小孩挥了挥手:“小朋友,我可不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哦,要他买给我。被他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发现的话,就糟糕了。” 逗趣的话一说完,季云深揽过她的腰,在她细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掐得她娇呼着跳开。 见季云深好心情的俯身,冲一脸茫然的小孩招了招手,让他到跟前,接过他手里的所有玫瑰。 问小孩,给他递了个看周玥的眼神:“能送小老婆吗?” 小孩懵懂的点了点头,顺着季云深偏转的视线,看了眼、脸颊绷得气鼓鼓的周玥:“先生最喜欢谁送谁。” 营销天才! 季云深随手拿出了一叠美钞,没细数,直接扔给了小孩,拿着花拎着周玥走了。 这花真不值几文破钱,先前让王浩给她买的达西先生玫瑰才是优良品种,然而她不高兴,这会儿却捧着花乐。 只是明明开心乐,还嘟囔:“谁是先生小老婆!” 他好笑:“不想做小的,想做大的?也不是不行。” 周玥脚步一顿,侧脸不看他:“都不想!” 像是玩笑似的,真真没几句真心。话题中止,沉默了好半天,聊到了别处。 那几天就这样,过得轻轻松松,好像两个小情侣出门旅游一样,每天不是在玩,就是在玩的路上。 足足呆了五天,他们才出发回了加州。 周玥跟房子道别,依依不舍。 季云深靠在直升机旁抽烟,是在安慰她:“又不是不来了,等每年冬季,你再过来躲冷,房子还能长脚跑了?” 房子不会长脚,人会。 怎么能跟她计划冬天的事,那可是很遥远的半年后呢。 第162章 能送小老婆吗? 换了个人陪伴逛街,周玥发现很奇怪,她居然会看到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远远的瞧见街上在卖冰淇淋,周玥抓着他的手,手指着欢呼雀跃:“先生、先生,我想尝尝那个!” 视线转过去,阳光下季云深白色的衬衣,衣领上别的那枚猫咪老师徽章反射着光泽的亮眼。 原来他没随手丢啊。 又或许一开始随手丢了,听她念得烦了,又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更或许是压根不见了,他凭借记忆让人重新做了个一样的哄她。 总之,周玥没办法根究真相,这事,他不说,她也不问。反正在就是了。 季云深轻睨了她一眼:“随便卖的能干净么?” “又吃不坏人。”周玥言之凿凿,半拽半拉的,将他领到了冰淇淋摊上。 那小摊上店长笑眯眯的,听着周玥的要求,拿勺挖香草和乌梅子酱花两个口味。 眼瞧着摊主的勺子刚从芒果口味冰淇淋桶里,季云深伸手一抬,手里的手杖挡了住他的动作,声音骇言:“换一个。” 摊主看到雕蟒纹路的手杖,大热的天吓得咽了口唾沫。 这手杖,出门的时候,季云深就拿着了。 当时周玥还以为他年纪轻轻莫名其妙就瘸了,关心的绕着他走了两圈,也没看到他哪里腿有问题。 听他笑笑说没事,见她不解,跟她说‘这只是个装饰品’。 周玥瞬时无言以对,差点忘了,风流多年的季三公子,多少会装模做样装绅士。 不过比较人前高不可攀的神祗,和人后床帏间的斯文败类,这时的他更贴近生活,跟她一样、不过芸芸俗人。 远离了四九城,他俩好像都做回了自己。 身后不远,chester拎着袋子,背抵着一路陪他们前行的黑色迈巴赫,视线看先生跟他小情人买冰淇淋的画面。 总有种感叹,怎么想得到啊!先生有一天也会细心到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一个人。 摊主拿了新的勺子,还认真洗刷了一遍,这才舀了球,放进了杯子,递给周玥。 两人离开了摊子,摊主将脑袋凑出摊位眺望,见那身高差的背影,松了口气。 隔壁摊位的摊主笑他:“至于吗?那男人长这么好看,也没骂你,吓成这样。” 冰淇淋摊主持续抚平着胸口的起伏:“你懂什么。那手杖上的花纹是‘灵蟒’标志。那男人说不准一只手就可以拧断我脑袋。” 话刚说完,chester继续跟着两人,路过了摊位。 转头看了一眼摊主,冲他笑了笑,伸手比出了一个禁音的“嘘”。 只见摊主又是一身鸡皮疙瘩,大热的天,心寒凉凉。 没管身后的情况,周玥专心吃着冰淇淋。 由于需要两只手吃,周玥换手并没有再跟他十指相扣,只是从他手臂下方绕过,边搂着他的胳膊,边吃。 他略带嫌弃:“不方便就放手,非要拽着。” 周玥理所当然:“不拽着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他无所谓扫她一眼:“丢了就丢了,还怕找不到你。能丢哪去。” 周玥反讥:“我说的是怕先生丢了。” 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过不等季云深斥她,周玥将一勺冰淇淋塞进了他的嘴里,眨了眨眼睛:“先生,好吃吗?” 太甜,并不是他喜欢的玩意。这次不顺着她,不说难吃,嫌弃了一眼:“什么东西就往我嘴里塞,胃病早晚被你带出来。” 周玥回嘴:“吃东西才不会影响胃呢,不吃才影响。得胃病的大多是不按时吃的。” 他嗤了一声:“歪理。” 她恃宠生骄:“先生的才是歪理。” chester跟在身后,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揉眉叹息,两个人说的都是歪理。 走了段路,有卖花的小孩经过,央着季云深买花:“先生,买一束送给您的漂亮女友。” 沙漠地带,绿植除了庄园那座山上几乎看不到,不过不妨碍从别的地方进口,一把玫瑰卖得天贵,而且颜色偏粉淡。 这种品相一般的,谁买谁是大冤种。 只是小孩一句‘girl friend’,绕得周玥心里一撞一撞。 不想表现太过明显,她拽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察觉到周玥的异样,季云深笑了笑,偏不动了,刻意似的让她着急,还着重了强调:“girl friend,嗯?” 周玥尴尬抬头,扯了扯嘴角:“是啊,人家说送给女朋友,我又不是。” 说完,周玥跟小孩挥了挥手:“小朋友,我可不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哦,要他买给我。被他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发现的话,就糟糕了。” 逗趣的话一说完,季云深揽过她的腰,在她细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掐得她娇呼着跳开。 见季云深好心情的俯身,冲一脸茫然的小孩招了招手,让他到跟前,接过他手里的所有玫瑰。 问小孩,给他递了个看周玥的眼神:“能送小老婆吗?” 小孩懵懂的点了点头,顺着季云深偏转的视线,看了眼、脸颊绷得气鼓鼓的周玥:“先生最喜欢谁送谁。” 营销天才! 季云深随手拿出了一叠美钞,没细数,直接扔给了小孩,拿着花拎着周玥走了。 这花真不值几文破钱,先前让王浩给她买的达西先生玫瑰才是优良品种,然而她不高兴,这会儿却捧着花乐。 只是明明开心乐,还嘟囔:“谁是先生小老婆!” 他好笑:“不想做小的,想做大的?也不是不行。” 周玥脚步一顿,侧脸不看他:“都不想!” 像是玩笑似的,真真没几句真心。话题中止,沉默了好半天,聊到了别处。 那几天就这样,过得轻轻松松,好像两个小情侣出门旅游一样,每天不是在玩,就是在玩的路上。 足足呆了五天,他们才出发回了加州。 周玥跟房子道别,依依不舍。 季云深靠在直升机旁抽烟,是在安慰她:“又不是不来了,等每年冬季,你再过来躲冷,房子还能长脚跑了?” 房子不会长脚,人会。 怎么能跟她计划冬天的事,那可是很遥远的半年后呢。 第163章 喜欢就是喜欢了 周玥没说,只拎着小小的一只行李箱,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身,被他抱着爬上了直升机。 螺旋桨旋转着吹起了飓风,晃动着草坪,拨开了一圈气旋,周玥看着窗外渐渐远离了地面。 从上俯瞰下方的庄园,看起来更漂亮,像极了她理想中的样子。 还记得之前跟胭脂说过,她有一天也要在山顶买这么一座大房子。 当时胭脂问她:“想要把房子装成什么样?” 她说:“像莫奈的花园那样。”艺术的灵感萌芽总会在花园中不经意的爆发。 随着直升机越来越高,庄园也越来越小,周玥收回了视线,看季云深端着公文,在一旁翻阅,没打扰他。 直到飞到一般,直升机中途加油的时候,周玥才有兴致的问他:“先生明明常住旧金山,为什么要跑去拉斯维加斯买房子?” 其实挺多余问的,先生有钱,哪都能买房子,冰岛都还有房子呢。 不过,他还是耐心回她:“买来度假。” 在四九城明明喜欢住酒店的人,出了国反而喜欢住房子了。 要想,周玥如今也知道了,在四九城他的房产仅仅两套而已。 一个清山居、一个秋月苑,连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碧海湾都不是他的。 等等算错了! 秋月苑名字可是周玥的,也不算他的房产。 看起来张扬的三公子,实则最是低调,连他大哥二哥应该都不止两套房,不过可能每套并不是别墅罢了。 话说回来,季云深看她眼睛呆呆的不动,小脑瓜不知道在统计着什么,笑问她:“怎么看上拉斯庄园了?” 周玥老实回:“挺喜欢。在那里有创作灵感,还能俯瞰大峡谷。” 季云深接过chester递来的咖啡,眼皮稍稍抬了抬:“给你了。” 周玥一下差点吓得弹了起来,这次抵死摇头:“不不不,这不能再要了。” 毕竟已经要了一套了,实在没道理接这么大的恩宠。 季云深倒没强迫她要,喝了两口咖啡,平淡了一声:“随你,什么时候想要跟chester说。” 没再多说,捏过周玥给他雕刻的那枚印章,转头继续翻看公文了。 陪小姑娘玩乐了好些天,落下一堆事。 谁能成天纵情风月,不办事、不忙,哪来钱权养小狐狸。 周玥看着印章收回了视线,那印章还没备案,还不能用,只是他比较喜欢拿着把玩。 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坐着,周玥没话说。 倒是chester刚刚听两人聊天,季云深没阻止他插嘴的意思,他也就多了句嘴:“周小姐不用担心,庄园确实是先生随手买的。” 续而,chester继续说:“五年前,先生来拉斯维加斯参加拍卖会,其实先生不爱赌,很少来这边。” 这倒确实,周玥知道的,在朋友玩的时候,季云深都不上牌桌。 所以这么说就越想越奇怪了。 不由得,周玥问到:“那还买拉斯维加斯的房子干嘛?真的是钱多烫手。” 说完,周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季云深,瞧他敛眉根本没看向她,暗搓搓松了口气。 chester闷头笑了笑,不敢笑出声。 这位啊,真是什么都敢说,亏得遇上先生心情不烦,不会恼她。 如实跟周玥回道:“有些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在乎钱不钱的。” “拍卖会上先生遇上了西部老牌大鳄,原庄园主,那人当时快要破产了,请先生帮忙周旋,先生到了他家作客,一眼就看上了庄园。” 周玥大概懂了:“哦,所以那位巨鳄为了请先生帮忙就让出了房子。” chester摆了摆手:“先生可不收礼,最终还是找人评估了房产总值,出钱买的。” 这一点国内国外都一样,季云深可不会因为帮谁就收谁的钱或房子。 不过他也不会吃亏,能从别人快要破产的生意里,提取其他更有利的价值就是了。 季家家规森严,他从未破例,唯独这一回,居然因为她去动季家的人,手段也见不得人。 想想,她算不算是他唯一的污点。 说起庄园,艺术价值真的很高。 周玥总觉得他没这么喜欢西欧艺术,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会一眼看上这个庄园,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此事不聊,直升机再次启程飞往了满是璀璨的洛杉矶。 —— 星光大道、好莱坞山。 直升机刚在大楼楼顶落下,只是将周玥跟chester放了下来,转头季云深又上了飞机。 周玥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她的小箱子,眨了眨眼睛:“先生不来啊?怎么把我丢在这。” 季云深穿着黑西裤的大长腿一只迈在机门外,没着急收回去,慢悠悠的抽烟:“不是你要来的么。” 确实,她是有提到她在拉斯维加斯玩够了,但她一句也没提到洛杉矶。 当然满脑子洛杉矶。 不过这事就算她不提,他应该也知道,做电影的人不来洛杉矶等于白来美国一趟。 周玥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答他:“是想来,不过没想到先生不来。” 她还以为他在洛杉矶也有事要忙呢。 季云深慢慢将烟涅灭,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想我来?” 倒也没有,她的洛杉矶计划又重新复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空要他陪,就是习惯了这两天都在一块,又分开行动一时没适应过来。 周玥摇了摇头:“先生忙。” 看得出来,小姑娘有些舍不得了。 季云深抿唇一笑,撑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吻了吻:“我去圣迭戈见几个人、不合适带你。” 像是在解释,怎么想过他有一天会竟然真有考虑过带她一块去,不过那些人涉及美国军政背景,确实不能带她去。 他说到这,又安慰补充:“等你玩够了,让chester带你” 原本想说,让chester带她过去找他。 然而,他改了口:“我来接你。” 周玥抬眸愣了愣,转瞬低了下了头,乖乖的应了。 最终看他迈腿回了机舱内,让chester将人带离,关了机门。 其实,周玥也不无聊,这儿是她梦想之都。 而且苏婷已经在这里扎窝了。 她一刚下楼,就看到苏婷日落金黄的威尔希尔大道上,苏婷冲她张开了双臂。 第163章 喜欢就是喜欢了 周玥没说,只拎着小小的一只行李箱,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身,被他抱着爬上了直升机。 螺旋桨旋转着吹起了飓风,晃动着草坪,拨开了一圈气旋,周玥看着窗外渐渐远离了地面。 从上俯瞰下方的庄园,看起来更漂亮,像极了她理想中的样子。 还记得之前跟胭脂说过,她有一天也要在山顶买这么一座大房子。 当时胭脂问她:“想要把房子装成什么样?” 她说:“像莫奈的花园那样。”艺术的灵感萌芽总会在花园中不经意的爆发。 随着直升机越来越高,庄园也越来越小,周玥收回了视线,看季云深端着公文,在一旁翻阅,没打扰他。 直到飞到一般,直升机中途加油的时候,周玥才有兴致的问他:“先生明明常住旧金山,为什么要跑去拉斯维加斯买房子?” 其实挺多余问的,先生有钱,哪都能买房子,冰岛都还有房子呢。 不过,他还是耐心回她:“买来度假。” 在四九城明明喜欢住酒店的人,出了国反而喜欢住房子了。 要想,周玥如今也知道了,在四九城他的房产仅仅两套而已。 一个清山居、一个秋月苑,连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碧海湾都不是他的。 等等算错了! 秋月苑名字可是周玥的,也不算他的房产。 看起来张扬的三公子,实则最是低调,连他大哥二哥应该都不止两套房,不过可能每套并不是别墅罢了。 话说回来,季云深看她眼睛呆呆的不动,小脑瓜不知道在统计着什么,笑问她:“怎么看上拉斯庄园了?” 周玥老实回:“挺喜欢。在那里有创作灵感,还能俯瞰大峡谷。” 季云深接过chester递来的咖啡,眼皮稍稍抬了抬:“给你了。” 周玥一下差点吓得弹了起来,这次抵死摇头:“不不不,这不能再要了。” 毕竟已经要了一套了,实在没道理接这么大的恩宠。 季云深倒没强迫她要,喝了两口咖啡,平淡了一声:“随你,什么时候想要跟chester说。” 没再多说,捏过周玥给他雕刻的那枚印章,转头继续翻看公文了。 陪小姑娘玩乐了好些天,落下一堆事。 谁能成天纵情风月,不办事、不忙,哪来钱权养小狐狸。 周玥看着印章收回了视线,那印章还没备案,还不能用,只是他比较喜欢拿着把玩。 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坐着,周玥没话说。 倒是chester刚刚听两人聊天,季云深没阻止他插嘴的意思,他也就多了句嘴:“周小姐不用担心,庄园确实是先生随手买的。” 续而,chester继续说:“五年前,先生来拉斯维加斯参加拍卖会,其实先生不爱赌,很少来这边。” 这倒确实,周玥知道的,在朋友玩的时候,季云深都不上牌桌。 所以这么说就越想越奇怪了。 不由得,周玥问到:“那还买拉斯维加斯的房子干嘛?真的是钱多烫手。” 说完,周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季云深,瞧他敛眉根本没看向她,暗搓搓松了口气。 chester闷头笑了笑,不敢笑出声。 这位啊,真是什么都敢说,亏得遇上先生心情不烦,不会恼她。 如实跟周玥回道:“有些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在乎钱不钱的。” “拍卖会上先生遇上了西部老牌大鳄,原庄园主,那人当时快要破产了,请先生帮忙周旋,先生到了他家作客,一眼就看上了庄园。” 周玥大概懂了:“哦,所以那位巨鳄为了请先生帮忙就让出了房子。” chester摆了摆手:“先生可不收礼,最终还是找人评估了房产总值,出钱买的。” 这一点国内国外都一样,季云深可不会因为帮谁就收谁的钱或房子。 不过他也不会吃亏,能从别人快要破产的生意里,提取其他更有利的价值就是了。 季家家规森严,他从未破例,唯独这一回,居然因为她去动季家的人,手段也见不得人。 想想,她算不算是他唯一的污点。 说起庄园,艺术价值真的很高。 周玥总觉得他没这么喜欢西欧艺术,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会一眼看上这个庄园,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此事不聊,直升机再次启程飞往了满是璀璨的洛杉矶。 —— 星光大道、好莱坞山。 直升机刚在大楼楼顶落下,只是将周玥跟chester放了下来,转头季云深又上了飞机。 周玥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她的小箱子,眨了眨眼睛:“先生不来啊?怎么把我丢在这。” 季云深穿着黑西裤的大长腿一只迈在机门外,没着急收回去,慢悠悠的抽烟:“不是你要来的么。” 确实,她是有提到她在拉斯维加斯玩够了,但她一句也没提到洛杉矶。 当然满脑子洛杉矶。 不过这事就算她不提,他应该也知道,做电影的人不来洛杉矶等于白来美国一趟。 周玥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答他:“是想来,不过没想到先生不来。” 她还以为他在洛杉矶也有事要忙呢。 季云深慢慢将烟涅灭,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想我来?” 倒也没有,她的洛杉矶计划又重新复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空要他陪,就是习惯了这两天都在一块,又分开行动一时没适应过来。 周玥摇了摇头:“先生忙。” 看得出来,小姑娘有些舍不得了。 季云深抿唇一笑,撑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吻了吻:“我去圣迭戈见几个人、不合适带你。” 像是在解释,怎么想过他有一天会竟然真有考虑过带她一块去,不过那些人涉及美国军政背景,确实不能带她去。 他说到这,又安慰补充:“等你玩够了,让chester带你” 原本想说,让chester带她过去找他。 然而,他改了口:“我来接你。” 周玥抬眸愣了愣,转瞬低了下了头,乖乖的应了。 最终看他迈腿回了机舱内,让chester将人带离,关了机门。 其实,周玥也不无聊,这儿是她梦想之都。 而且苏婷已经在这里扎窝了。 她一刚下楼,就看到苏婷日落金黄的威尔希尔大道上,苏婷冲她张开了双臂。 第164章 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 坐进车里,chester在前面位置上,默不作声的,听两个小姑娘在后用中文聊天,反而也听不懂,他索性补眠。 而后车上的两个人,短短分别了几天,两个姑娘又有了话聊。 在这里,能聊的很多,聊电影、聊明星、聊好莱坞、聊洛杉矶的不眠之夜。 只是chester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您现在打算先去哪?回酒店放东西,还是跟您的朋友去哪吃饭。” 傍晚时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 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先生已经让他提前给姑娘安排好了,住哪、吃哪。 不过chester还是尊重周玥的意见,毕竟万一小姑娘不乐意去,闹到先生那里,就先生现在这么宠,遭殃的是他。 虽然没有按先生的安排走,也可能会挨骂。 但利害对比下,chester觉得还是顺着小姑娘的心意走,更为稳妥。 苏婷在一旁,听到问话,好歹考了个不错的托福分,简单的语速慢的能懂。 倏地蹭起来,跟周玥兴致勃勃的说到:“要不去我的新公寓看看,可比学校你们研究生院的宿舍还漂亮。” 苏婷的公寓是学校里开放式的宿舍楼,没在校内,男女生左右混住。 没什么强制要求必须住校的,住校却有好处:一来方便,二来还有很多兄弟会、姐妹会可以随时参加。只不过就是住宿舍比外面租房还贵。 周玥其实挺想去的,总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来,可以先去看看场地,甚至可以入住体验一下。 只是看了一眼前排,斟酌着问chester:“我如果不回酒店,你会跟先生告状吗?” chester沉默了一会,挺认真的答:“看您的放纵程度。” 小姑娘是个老实人,但洛杉矶不老实,洛杉矶有太多的诱惑和迷醉。 虽然先生没有特别交代他要盯好她,别被这个疯狂闪耀的城市里的陌生人拐跑了。 但chester知道,要真被拐跑了,先生一定会送他进洛杉矶河。 周玥没想这么多,试探着说:“我晚上跟苏婷住宿舍可以吗?” 明显的:“不可以。您现在去看看,但晚上必须回酒店睡觉。不然您跟我都交代不了。” 周玥瘪了瘪嘴,也知道强求不了。 压根不用商量。 虽然chester也不会硬把她拖回酒店,但是他会告状,季云深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 没再挣扎,周玥点了点头:“那先回酒店放东西,我再出来可以了吗?” 这没问题。 chester跟司机打了个手势,车辆转向了提前预订好的,比弗利山山顶的酒店。 下了车,chester将后备箱打开,就一只孤零零的箱子。 还没等chester帮忙提出来,苏婷好笑的接了过去,掂了掂重量。 “你随身就装了这么一点东西?什么都不用带么。” 周玥支支吾吾点头,避重就轻的回:“带了些重要的。” 苏婷扬了扬下巴,不用想,就这么五十厘米长的路易威登小箱子能装多少东西? 稍微大一点小姑娘都抱不动。 而且关键是,人家用不着。 衣服、鞋子一定是留在了拉斯维加斯,来这儿什么都新买。她那箱子顶多装点急用的、贴身的。 咂了咂嘴,苏婷感叹:“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哈。” 要说羡慕确实有,嫉妒不至于,想想远在中非的何公子,就算他还在又怎么样,也跟这位顶天的季先生没法比。 所以一想,苏婷又释怀了,爱一个人爱不到又怎样。 不过瞧周玥的样子却好像比她还想不开,睫毛点了点,话说得深沉:“我就是担心他会这么一直罩着我,罩下去。” “怎么了?”苏婷惊奇。 然而没等两人细讲,周玥看了一眼chester,虽然知道他听不懂,还是拉着苏婷上楼放行李:“上去跟你说。” 酒店楼上的套房,chester没有跟进。 剩两个小姑娘进门,客房服务将行李推了进来摆好,便出去了准备给两人的餐车。 周玥打算吃了晚餐再去逛校园,进浴室洗澡换了身衣服。 出来的时候晚餐已经上桌,而苏婷还站在落地窗边俯瞰比弗利山的辉煌耀眼。 “哇!站在这里,才感觉到我们多么渺小。住什么小宿舍啊,要我有钱我得天天开放住这。” 苏婷又一次感叹,如今她可不像从前那样挥霍了。 从前不管花什么钱,都有何公子给她兜底,她胡乱造,如今两人分开,何公子给她办理了所有入校的手续以及校园住宿的续费。 但是生活她得自己开支,一算下来,这些年并没有存下什么钱,说不准过后得勤工俭学了。 当然了她家里也不穷,实在不行伸手要一要生活费也不是不行,但住这种高奢酒店就免了。 周玥走餐桌上坐下,揭开一个个圆盖,闻着香味,应和着她:“是啊,要有钱谁不想过好日子,快过来。” 苏婷走了回来,看桌上的热菜,主菜极香嫩酥脆的烤乳猪。 再看周玥平常最爱吃的,应该淌口水了才是,可她却有些发呆。 苏婷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得,有心事。说,刚刚在楼下就欲言又止的。” 周玥叹了口气,翻转着打叉,终于问到:“你这两天在学校有没有了解到怎么个人申请入学机会?” 苏婷没太理解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来afi,跟季先生说一声就成了。” 话落,周玥心情更沉了,闷闷不乐的撑着脑袋。 苏婷见状,起身用刀给她切了一块乳猪的薄脆,放她盘子里。 想了想,好半天悟道:“你该不会觉得季先生不会让你来读,想悄悄的自己把这事办了。” 一说,周玥望向她,叉起肉块嚼在嘴里。 肉块太大,包进去像一只米栗鼠。 直到咽下,周玥才认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悄悄的申请,悄悄的办完,悄悄的离开来这里。” 苏婷张大了嘴,恨不得起身捂住她的嘴了:“你作死啊!” 一旦这是悄悄了,那就意味着周玥是打算甩了季云深。 怎么世界上有人敢甩季云深的? 苏婷越想越震惊,不明白:“为什么啊?你俩不是好好的吗?” 第164章 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 坐进车里,chester在前面位置上,默不作声的,听两个小姑娘在后用中文聊天,反而也听不懂,他索性补眠。 而后车上的两个人,短短分别了几天,两个姑娘又有了话聊。 在这里,能聊的很多,聊电影、聊明星、聊好莱坞、聊洛杉矶的不眠之夜。 只是chester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您现在打算先去哪?回酒店放东西,还是跟您的朋友去哪吃饭。” 傍晚时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 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先生已经让他提前给姑娘安排好了,住哪、吃哪。 不过chester还是尊重周玥的意见,毕竟万一小姑娘不乐意去,闹到先生那里,就先生现在这么宠,遭殃的是他。 虽然没有按先生的安排走,也可能会挨骂。 但利害对比下,chester觉得还是顺着小姑娘的心意走,更为稳妥。 苏婷在一旁,听到问话,好歹考了个不错的托福分,简单的语速慢的能懂。 倏地蹭起来,跟周玥兴致勃勃的说到:“要不去我的新公寓看看,可比学校你们研究生院的宿舍还漂亮。” 苏婷的公寓是学校里开放式的宿舍楼,没在校内,男女生左右混住。 没什么强制要求必须住校的,住校却有好处:一来方便,二来还有很多兄弟会、姐妹会可以随时参加。只不过就是住宿舍比外面租房还贵。 周玥其实挺想去的,总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来,可以先去看看场地,甚至可以入住体验一下。 只是看了一眼前排,斟酌着问chester:“我如果不回酒店,你会跟先生告状吗?” chester沉默了一会,挺认真的答:“看您的放纵程度。” 小姑娘是个老实人,但洛杉矶不老实,洛杉矶有太多的诱惑和迷醉。 虽然先生没有特别交代他要盯好她,别被这个疯狂闪耀的城市里的陌生人拐跑了。 但chester知道,要真被拐跑了,先生一定会送他进洛杉矶河。 周玥没想这么多,试探着说:“我晚上跟苏婷住宿舍可以吗?” 明显的:“不可以。您现在去看看,但晚上必须回酒店睡觉。不然您跟我都交代不了。” 周玥瘪了瘪嘴,也知道强求不了。 压根不用商量。 虽然chester也不会硬把她拖回酒店,但是他会告状,季云深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 没再挣扎,周玥点了点头:“那先回酒店放东西,我再出来可以了吗?” 这没问题。 chester跟司机打了个手势,车辆转向了提前预订好的,比弗利山山顶的酒店。 下了车,chester将后备箱打开,就一只孤零零的箱子。 还没等chester帮忙提出来,苏婷好笑的接了过去,掂了掂重量。 “你随身就装了这么一点东西?什么都不用带么。” 周玥支支吾吾点头,避重就轻的回:“带了些重要的。” 苏婷扬了扬下巴,不用想,就这么五十厘米长的路易威登小箱子能装多少东西? 稍微大一点小姑娘都抱不动。 而且关键是,人家用不着。 衣服、鞋子一定是留在了拉斯维加斯,来这儿什么都新买。她那箱子顶多装点急用的、贴身的。 咂了咂嘴,苏婷感叹:“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哈。” 要说羡慕确实有,嫉妒不至于,想想远在中非的何公子,就算他还在又怎么样,也跟这位顶天的季先生没法比。 所以一想,苏婷又释怀了,爱一个人爱不到又怎样。 不过瞧周玥的样子却好像比她还想不开,睫毛点了点,话说得深沉:“我就是担心他会这么一直罩着我,罩下去。” “怎么了?”苏婷惊奇。 然而没等两人细讲,周玥看了一眼chester,虽然知道他听不懂,还是拉着苏婷上楼放行李:“上去跟你说。” 酒店楼上的套房,chester没有跟进。 剩两个小姑娘进门,客房服务将行李推了进来摆好,便出去了准备给两人的餐车。 周玥打算吃了晚餐再去逛校园,进浴室洗澡换了身衣服。 出来的时候晚餐已经上桌,而苏婷还站在落地窗边俯瞰比弗利山的辉煌耀眼。 “哇!站在这里,才感觉到我们多么渺小。住什么小宿舍啊,要我有钱我得天天开放住这。” 苏婷又一次感叹,如今她可不像从前那样挥霍了。 从前不管花什么钱,都有何公子给她兜底,她胡乱造,如今两人分开,何公子给她办理了所有入校的手续以及校园住宿的续费。 但是生活她得自己开支,一算下来,这些年并没有存下什么钱,说不准过后得勤工俭学了。 当然了她家里也不穷,实在不行伸手要一要生活费也不是不行,但住这种高奢酒店就免了。 周玥走餐桌上坐下,揭开一个个圆盖,闻着香味,应和着她:“是啊,要有钱谁不想过好日子,快过来。” 苏婷走了回来,看桌上的热菜,主菜极香嫩酥脆的烤乳猪。 再看周玥平常最爱吃的,应该淌口水了才是,可她却有些发呆。 苏婷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得,有心事。说,刚刚在楼下就欲言又止的。” 周玥叹了口气,翻转着打叉,终于问到:“你这两天在学校有没有了解到怎么个人申请入学机会?” 苏婷没太理解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来afi,跟季先生说一声就成了。” 话落,周玥心情更沉了,闷闷不乐的撑着脑袋。 苏婷见状,起身用刀给她切了一块乳猪的薄脆,放她盘子里。 想了想,好半天悟道:“你该不会觉得季先生不会让你来读,想悄悄的自己把这事办了。” 一说,周玥望向她,叉起肉块嚼在嘴里。 肉块太大,包进去像一只米栗鼠。 直到咽下,周玥才认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悄悄的申请,悄悄的办完,悄悄的离开来这里。” 苏婷张大了嘴,恨不得起身捂住她的嘴了:“你作死啊!” 一旦这是悄悄了,那就意味着周玥是打算甩了季云深。 怎么世界上有人敢甩季云深的? 苏婷越想越震惊,不明白:“为什么啊?你俩不是好好的吗?” 第165章 舍得吗? 周玥压着睫毛,敛过水眸,低喃道:“是啊,好好的。” 一说,苏婷更无语了,既然相处得好,又有的玩、有的钱花,那还折腾什么?只有可能是畏惧他的身份了。 云泥之别,越靠近越害怕,所思所想也就越多。 苏婷叹了口气:“丫头,你上心了。”不上心的时候兴许还不在意,得过且过,走到哪天自然而然散了也可以。 从前的周玥是这样的。 反正借着季云深的势,她可以攀上登云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玥叉起很大一块肉,放进嘴里,肉汁沾在唇瓣上,像抹了层唇釉,她挺没心没肺的摇头否认:“我没有,你想多了。” 瞧,不肯承认,越这样越有鬼。 还找理由:“我就是觉得他肯定不会放我读书,我也不能一辈子做他情人,早走早了。” 还有一年,如果申请成功,京戏的研究生大三可以直接转入afi,是个好机会。 苏婷也不拆穿她,点头:“行。我不太清楚怎么弄,不过最近认识了一个学长。” “是研三的,还是个华人,如今已经入列奥斯卡学院派的评审助理候选了。跟你一样学编导的,好像还出过好几部不错的电影。” 苏婷拿出手机,跟那人联系了一下,顺道把微信名片推给了周玥。 “我介绍你们认识,你有什么可以问他,在他学校也有职位,可以帮到你。” 名片上是那人的本名,叫richard·贺,头像是一轮海上明月。 周玥一看,发现这人她倒是听说过:“哦,贺明绍啊,去年入围的短片《空间》里他担任剧情设计。” 苏婷惊叹了一声:“嚯,这么冷门的人你也知道。” 周玥笑笑:“对你来说是冷门,对我来说片尾的幕后工作人员表很重要。” 编导和演员关注点不一样,周玥确实经常在电影报幕的时候刻意暂停看人员名单。 毕竟,做电影的人,认识这行业各种有潜力的人才是必要的,那都是她所需要积累的人脉。 在这一点上,季云深也有帮到她。 虽然他那人跟电影界几乎不存在交际,可四九城没有他不存在想认识无法认识的。 给她介绍资源,他处理得得心应手。 看似他压根不管她的工作,可有关她拍电影哪一个重要的人不是他介绍给她的,哪一次有麻烦他没帮她处理? 如此一想,她打算离开他另起炉灶的事,多少是个小白眼狼。 苏婷对编导方面的理论不感兴趣,给人拉了微信,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帮你这事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了,我俩都得玩完。” 周玥拍着苏婷的手:“你不都已经在美国了嘛,还怕他?” 苏婷想了想,释怀了:“确实,我都在美国了。我也没犯什么大事,顶多跟你同流合污。他们总不能像针对你前未婚夫那样,布下天罗地网。” 说着,苏婷给她倒了被奶昔递过去:“好了,快吃,吃完去学校,顺道还可以当面见见贺学长。” 可不就是嘛,性质不一样。 周晨那是犯了事,跟小金丝雀逃跑两回事。 他总不至于跟对付周晨那样,也动用这么多关系逮她。 两个小姑娘饭桌上随意,说说笑笑,这事就谈过了。 晚上苏婷带周玥逛了校园,联系贺学长,人今晚不在洛杉矶,在隔壁旧金山拍戏。 不过这事也不着急,周玥道:“没事,等他有空了,我先微信上跟他咨询下。” 苏婷跟周玥坐在afi校园的草坪上,一躺下,抬头看云层:“玥玥,做这个决定你有没有一丁点犹豫?舍得吗?” 怎么不犹豫,周玥也躺了下来,可这是必须的啊。 她总不能成他权利场上的绊脚石。 —— 那日过后,周玥仍旧当作无事一样,该跟苏婷怎么玩就怎么玩,将洛杉矶逛了五分之一。 只去了环球影城、好莱坞。 洛杉矶太大,苏婷就算早来了一周,都没有半点熟络。 而到第三天季云深就从圣迭戈过来了,准确说是半夜才来的。 来的时候,周玥已经睡熟了,他也没提前告之她,她要过来。 迷迷糊糊听到门响,周玥还以为是套房管家,也没睁开眼睛、懒得管,小日子刚来一天又倦又烦。 不知如今怎么回事,从前的她睡觉挺容易惊醒的,害怕这害怕那,如今连有人进门她都不曾多想。 季云深进门,透过床头的小夜灯看去,小姑娘睡得安安静静,睡觉的时候越发像白色的狐狸蜷在暖暖的被窝里。 季云深解了外套,挂衣架上,没把她叫醒。 加州的气候宜人,相比拉斯维加斯的炎热,这里的夏天到夜里还是有点凉。 不过,季云深感受了一下,空调开得有点热,算算她这几天小日子,畏寒。 洗了澡出来,小姑娘依旧没醒,他掀开被角,翻身上床,刚睡下小姑娘贴了过来,他自然而然顺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低声嗤笑:“知道是谁吗?就来抱。”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被他捏在掌心,她的发丝还蹭了蹭,没睁开眼睛笑着说:“是先生。” 也不知道是梦里见了先生,还是她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季云深手掌搓了搓她发顶的头发,一吻脸颊:“睡觉。” 那晚他回来之后,介于她烦躁不耐,也没什么叫她出门的计划,让她安安心心待在酒店。 她也有空成天就搞她的电影,要拍摄的、预计拍摄的、可能拍摄的,还拿电脑拉了计划表。 也有客房管家一日三餐都给她做了暖肚子的热饮,只是周玥吃不习惯。 而他白天出去,几乎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也是许久以后,周玥才知道其实那几天他白天根本不在洛杉矶,而是回了旧金山,只不过念及她不舒服刻意不让她奔波,跟他过去。 就这样,一周过完,他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准备结束在美的行程。 有顾虑问她:“玩够了?” 没玩够,来洛杉矶待了这么久,但其实就只出去了两天。 不过她却笑笑:“下回来再说,总要留着点遗憾。” 第165章 舍得吗? 周玥压着睫毛,敛过水眸,低喃道:“是啊,好好的。” 一说,苏婷更无语了,既然相处得好,又有的玩、有的钱花,那还折腾什么?只有可能是畏惧他的身份了。 云泥之别,越靠近越害怕,所思所想也就越多。 苏婷叹了口气:“丫头,你上心了。”不上心的时候兴许还不在意,得过且过,走到哪天自然而然散了也可以。 从前的周玥是这样的。 反正借着季云深的势,她可以攀上登云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玥叉起很大一块肉,放进嘴里,肉汁沾在唇瓣上,像抹了层唇釉,她挺没心没肺的摇头否认:“我没有,你想多了。” 瞧,不肯承认,越这样越有鬼。 还找理由:“我就是觉得他肯定不会放我读书,我也不能一辈子做他情人,早走早了。” 还有一年,如果申请成功,京戏的研究生大三可以直接转入afi,是个好机会。 苏婷也不拆穿她,点头:“行。我不太清楚怎么弄,不过最近认识了一个学长。” “是研三的,还是个华人,如今已经入列奥斯卡学院派的评审助理候选了。跟你一样学编导的,好像还出过好几部不错的电影。” 苏婷拿出手机,跟那人联系了一下,顺道把微信名片推给了周玥。 “我介绍你们认识,你有什么可以问他,在他学校也有职位,可以帮到你。” 名片上是那人的本名,叫richard·贺,头像是一轮海上明月。 周玥一看,发现这人她倒是听说过:“哦,贺明绍啊,去年入围的短片《空间》里他担任剧情设计。” 苏婷惊叹了一声:“嚯,这么冷门的人你也知道。” 周玥笑笑:“对你来说是冷门,对我来说片尾的幕后工作人员表很重要。” 编导和演员关注点不一样,周玥确实经常在电影报幕的时候刻意暂停看人员名单。 毕竟,做电影的人,认识这行业各种有潜力的人才是必要的,那都是她所需要积累的人脉。 在这一点上,季云深也有帮到她。 虽然他那人跟电影界几乎不存在交际,可四九城没有他不存在想认识无法认识的。 给她介绍资源,他处理得得心应手。 看似他压根不管她的工作,可有关她拍电影哪一个重要的人不是他介绍给她的,哪一次有麻烦他没帮她处理? 如此一想,她打算离开他另起炉灶的事,多少是个小白眼狼。 苏婷对编导方面的理论不感兴趣,给人拉了微信,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帮你这事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了,我俩都得玩完。” 周玥拍着苏婷的手:“你不都已经在美国了嘛,还怕他?” 苏婷想了想,释怀了:“确实,我都在美国了。我也没犯什么大事,顶多跟你同流合污。他们总不能像针对你前未婚夫那样,布下天罗地网。” 说着,苏婷给她倒了被奶昔递过去:“好了,快吃,吃完去学校,顺道还可以当面见见贺学长。” 可不就是嘛,性质不一样。 周晨那是犯了事,跟小金丝雀逃跑两回事。 他总不至于跟对付周晨那样,也动用这么多关系逮她。 两个小姑娘饭桌上随意,说说笑笑,这事就谈过了。 晚上苏婷带周玥逛了校园,联系贺学长,人今晚不在洛杉矶,在隔壁旧金山拍戏。 不过这事也不着急,周玥道:“没事,等他有空了,我先微信上跟他咨询下。” 苏婷跟周玥坐在afi校园的草坪上,一躺下,抬头看云层:“玥玥,做这个决定你有没有一丁点犹豫?舍得吗?” 怎么不犹豫,周玥也躺了下来,可这是必须的啊。 她总不能成他权利场上的绊脚石。 —— 那日过后,周玥仍旧当作无事一样,该跟苏婷怎么玩就怎么玩,将洛杉矶逛了五分之一。 只去了环球影城、好莱坞。 洛杉矶太大,苏婷就算早来了一周,都没有半点熟络。 而到第三天季云深就从圣迭戈过来了,准确说是半夜才来的。 来的时候,周玥已经睡熟了,他也没提前告之她,她要过来。 迷迷糊糊听到门响,周玥还以为是套房管家,也没睁开眼睛、懒得管,小日子刚来一天又倦又烦。 不知如今怎么回事,从前的她睡觉挺容易惊醒的,害怕这害怕那,如今连有人进门她都不曾多想。 季云深进门,透过床头的小夜灯看去,小姑娘睡得安安静静,睡觉的时候越发像白色的狐狸蜷在暖暖的被窝里。 季云深解了外套,挂衣架上,没把她叫醒。 加州的气候宜人,相比拉斯维加斯的炎热,这里的夏天到夜里还是有点凉。 不过,季云深感受了一下,空调开得有点热,算算她这几天小日子,畏寒。 洗了澡出来,小姑娘依旧没醒,他掀开被角,翻身上床,刚睡下小姑娘贴了过来,他自然而然顺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低声嗤笑:“知道是谁吗?就来抱。”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被他捏在掌心,她的发丝还蹭了蹭,没睁开眼睛笑着说:“是先生。” 也不知道是梦里见了先生,还是她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季云深手掌搓了搓她发顶的头发,一吻脸颊:“睡觉。” 那晚他回来之后,介于她烦躁不耐,也没什么叫她出门的计划,让她安安心心待在酒店。 她也有空成天就搞她的电影,要拍摄的、预计拍摄的、可能拍摄的,还拿电脑拉了计划表。 也有客房管家一日三餐都给她做了暖肚子的热饮,只是周玥吃不习惯。 而他白天出去,几乎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也是许久以后,周玥才知道其实那几天他白天根本不在洛杉矶,而是回了旧金山,只不过念及她不舒服刻意不让她奔波,跟他过去。 就这样,一周过完,他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准备结束在美的行程。 有顾虑问她:“玩够了?” 没玩够,来洛杉矶待了这么久,但其实就只出去了两天。 不过她却笑笑:“下回来再说,总要留着点遗憾。” 第166章 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季云深并没有察觉出周玥话里的不妥,走出电梯,酒店的经理跟他礼貌颔首打招呼,恭送两人离开。 他点了个头,问她:“留遗憾做什么,跟我下次再来么?” 周玥微微颤了一下身子,若无其事的点头,挽住他的胳膊:“嗯。” 他拍了拍她握在臂弯里的手,笑了笑没再回话。 出门上车去了机场,chester在门外撑伞候着。 当天洛杉矶下了大雨,私人飞机准时起飞,落地港城。 周玥早两天便听他说,不着急回去,绕道港城,温正烨要订婚了。 坐在飞机上,周玥翻看礼单,准备温正烨和郑雅芸的订婚礼物。 不知不觉的,原本计划出来两周,因为他的到来,竟足足在美国待了一个多月,已经步入了八月中旬。 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实在太长,四九城那边还在找他,周晨至今不知所踪。 而他却悠闲的端着威士忌倾身在她一旁,将下巴压着她的肩头,低嘲:“订婚要送,结婚也要送,都靠收礼发家致富的吗?” 周玥认真将视线放在平板上,滑动。 最终锁定了三个礼品中选一个。 一个唐寅的仕女图画卷,郑雅芸喜欢书画,日后可以挂她们家里。 一个arat水晶器皿,也适合新家。 还有一瓶唐培里侬p3香槟。 这些都是王浩一个月前准备好的单子,今儿问季云深要送什么,季云深让他直接发给了周玥。 周玥边看,边冷不丁接他的话:“先生有钱,当然不稀罕别人送礼,自然也不会想到主动给别人送礼。” 就算要送,也是王浩平常根据他的行为习惯,偶尔提的一句不经意要求,早就帮他先准备好了的。 譬如,先前送她爱马仕的包、剧场的花、秋月苑的房子。 这么一听,她说的多少有些酸讽。 季云深侧头,牙齿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给周玥疼得转头一眼瞪了过去。 他不在意,审视她:“拐弯抹角说我不送你东西?送你的少了吗。” 周玥不服气:“先生那叫砸钱,跟送没关系。‘给’和‘送’是有区别的,否则为什么老祖宗们要发明两个词?都一个词就好了。” 瞧这小嘴厉害的,咬文嚼字、周怼怼天下第一。 怎么送都不满意。 不过他心情好,多少品了点酒,酒味的醇香伴随着酥软的气氛,他手指绕着她脸蛋画圈。 “成,你跟我说说怎么算送,怎么算给。” 周玥条理清晰:“给是理性思维,送是感性思维。一个是经过分析后,得失利害计算对比后产生的行为;一个是情感支配,在那一刻就只遵从自己的心发出的行动。” “就好比,为了结婚找对象只是因为合适,但和” 周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他的眼睛,一时想起来不适合往下再说了。 但他却还有听的意思:“和什么?感性思维又会做什么?” 会会因为爱为对方做一切事。 大概。 周玥这么想,却没这么说:“和我也不知道,我是个理性的人。” 这话说得倒不假,控制情绪小狐狸最得心应手,时常把人气个半死,她还一副无辜的样儿。 将酒杯“噔”的一下放到了透明金边的圆桌上,季云深丢开她手里的平板,丢置沙发角。 忽地,将她扯到怀里压进沙发,抬起了她的下巴,灼热呼吸渡过:“我告诉你感性思维会做什么?” 他的掌心滑过周玥大腿,唇瓣压在她耳蜗上,那低哑绵长的声音漾在她耳边:“无时无刻都想” 想什么不言而喻,身体的冲动永远不会受外界的影响。 周玥猛然打了个哆嗦,闭了闭眼睛:“先生,这是在飞机上。” “所以”他不给她挣扎,手紧紧的扣住她的细腰,挺不优雅的乱动,满是蛊惑,“试一次。” 明明诱哄,但周玥知道他这是势在必得。 前些天的小日子,他夜夜回来身上没有别的香水味,却还被她缠着抱着睡,如今小日子走了,他可不放过。 反抗不得,也不敢反抗,虽然有时候跟他闹脾气,她是吵着拒绝,可哪回没被收拾回来。 怯怯的看了一眼门外,那扇门特别薄,空乘就在外面。 而且这还是在行程中,万一气流颠簸。 想想周玥紧张得不行,可又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激动的好奇感,这种感觉就像一股暖流。 男人察觉到她的反应,松开她红扑扑的脸蛋,分开她双腿:“听不到。” 实打实骗人,可惜周玥对此没办法证实,也确实缺乏对私人飞机的理论知识,到了盲区。 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喘息中,她断断续续的总结:“先生才,不是感性的人。” 心狠手辣步步为营,从一个最不受宠的儿子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他但凡感性一点,他都可能万劫不复。 这是周玥知道的,偏偏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算计,无情者不该多情。 季云深微眯出狭长的眼缝,眼角微红,掰过她别开的脑袋:“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像是警告似的,他指腹揉过她的唇瓣:“张嘴。” 等人张开,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 那夜,空乘们在一楼等到了塔台叫安全降落的通知,二楼无人靠近。 —— 飞机落地港城,一如既往没说待多久。 回了海边外公那套度假别墅,时不时出海,又时不时住在城中的酒店里。 到了港城后,季云深几乎忙的两天才见得到一次人,周玥也不闲着。 给那即将订婚的两人最终选定了唐寅的画,还是根据女方的癖好来,毕竟温大少爷喜好不重要,而季云深又她定。 让王浩千里把画承百万保险运寄过来,周玥签了单,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叫来了陈昱。 他本来就是港城人,之前给她做助理。 她离开港城后,周玥让红姨有什么发现都跟他联系。 陈昱落座后,给她递上了一份文件,全机密密封保存的。 没等周玥拆封,陈昱已然开口:“调查资料上全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您的母亲是被人设计害死的。” 第166章 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季云深并没有察觉出周玥话里的不妥,走出电梯,酒店的经理跟他礼貌颔首打招呼,恭送两人离开。 他点了个头,问她:“留遗憾做什么,跟我下次再来么?” 周玥微微颤了一下身子,若无其事的点头,挽住他的胳膊:“嗯。” 他拍了拍她握在臂弯里的手,笑了笑没再回话。 出门上车去了机场,chester在门外撑伞候着。 当天洛杉矶下了大雨,私人飞机准时起飞,落地港城。 周玥早两天便听他说,不着急回去,绕道港城,温正烨要订婚了。 坐在飞机上,周玥翻看礼单,准备温正烨和郑雅芸的订婚礼物。 不知不觉的,原本计划出来两周,因为他的到来,竟足足在美国待了一个多月,已经步入了八月中旬。 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实在太长,四九城那边还在找他,周晨至今不知所踪。 而他却悠闲的端着威士忌倾身在她一旁,将下巴压着她的肩头,低嘲:“订婚要送,结婚也要送,都靠收礼发家致富的吗?” 周玥认真将视线放在平板上,滑动。 最终锁定了三个礼品中选一个。 一个唐寅的仕女图画卷,郑雅芸喜欢书画,日后可以挂她们家里。 一个arat水晶器皿,也适合新家。 还有一瓶唐培里侬p3香槟。 这些都是王浩一个月前准备好的单子,今儿问季云深要送什么,季云深让他直接发给了周玥。 周玥边看,边冷不丁接他的话:“先生有钱,当然不稀罕别人送礼,自然也不会想到主动给别人送礼。” 就算要送,也是王浩平常根据他的行为习惯,偶尔提的一句不经意要求,早就帮他先准备好了的。 譬如,先前送她爱马仕的包、剧场的花、秋月苑的房子。 这么一听,她说的多少有些酸讽。 季云深侧头,牙齿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给周玥疼得转头一眼瞪了过去。 他不在意,审视她:“拐弯抹角说我不送你东西?送你的少了吗。” 周玥不服气:“先生那叫砸钱,跟送没关系。‘给’和‘送’是有区别的,否则为什么老祖宗们要发明两个词?都一个词就好了。” 瞧这小嘴厉害的,咬文嚼字、周怼怼天下第一。 怎么送都不满意。 不过他心情好,多少品了点酒,酒味的醇香伴随着酥软的气氛,他手指绕着她脸蛋画圈。 “成,你跟我说说怎么算送,怎么算给。” 周玥条理清晰:“给是理性思维,送是感性思维。一个是经过分析后,得失利害计算对比后产生的行为;一个是情感支配,在那一刻就只遵从自己的心发出的行动。” “就好比,为了结婚找对象只是因为合适,但和” 周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他的眼睛,一时想起来不适合往下再说了。 但他却还有听的意思:“和什么?感性思维又会做什么?” 会会因为爱为对方做一切事。 大概。 周玥这么想,却没这么说:“和我也不知道,我是个理性的人。” 这话说得倒不假,控制情绪小狐狸最得心应手,时常把人气个半死,她还一副无辜的样儿。 将酒杯“噔”的一下放到了透明金边的圆桌上,季云深丢开她手里的平板,丢置沙发角。 忽地,将她扯到怀里压进沙发,抬起了她的下巴,灼热呼吸渡过:“我告诉你感性思维会做什么?” 他的掌心滑过周玥大腿,唇瓣压在她耳蜗上,那低哑绵长的声音漾在她耳边:“无时无刻都想” 想什么不言而喻,身体的冲动永远不会受外界的影响。 周玥猛然打了个哆嗦,闭了闭眼睛:“先生,这是在飞机上。” “所以”他不给她挣扎,手紧紧的扣住她的细腰,挺不优雅的乱动,满是蛊惑,“试一次。” 明明诱哄,但周玥知道他这是势在必得。 前些天的小日子,他夜夜回来身上没有别的香水味,却还被她缠着抱着睡,如今小日子走了,他可不放过。 反抗不得,也不敢反抗,虽然有时候跟他闹脾气,她是吵着拒绝,可哪回没被收拾回来。 怯怯的看了一眼门外,那扇门特别薄,空乘就在外面。 而且这还是在行程中,万一气流颠簸。 想想周玥紧张得不行,可又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激动的好奇感,这种感觉就像一股暖流。 男人察觉到她的反应,松开她红扑扑的脸蛋,分开她双腿:“听不到。” 实打实骗人,可惜周玥对此没办法证实,也确实缺乏对私人飞机的理论知识,到了盲区。 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喘息中,她断断续续的总结:“先生才,不是感性的人。” 心狠手辣步步为营,从一个最不受宠的儿子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他但凡感性一点,他都可能万劫不复。 这是周玥知道的,偏偏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算计,无情者不该多情。 季云深微眯出狭长的眼缝,眼角微红,掰过她别开的脑袋:“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像是警告似的,他指腹揉过她的唇瓣:“张嘴。” 等人张开,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 那夜,空乘们在一楼等到了塔台叫安全降落的通知,二楼无人靠近。 —— 飞机落地港城,一如既往没说待多久。 回了海边外公那套度假别墅,时不时出海,又时不时住在城中的酒店里。 到了港城后,季云深几乎忙的两天才见得到一次人,周玥也不闲着。 给那即将订婚的两人最终选定了唐寅的画,还是根据女方的癖好来,毕竟温大少爷喜好不重要,而季云深又她定。 让王浩千里把画承百万保险运寄过来,周玥签了单,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叫来了陈昱。 他本来就是港城人,之前给她做助理。 她离开港城后,周玥让红姨有什么发现都跟他联系。 陈昱落座后,给她递上了一份文件,全机密密封保存的。 没等周玥拆封,陈昱已然开口:“调查资料上全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您的母亲是被人设计害死的。” 第167章 真相(一) 周玥感觉到了呼吸一时的停滞,手停在解封线上。 瞬间眼眸通红直直盯着陈昱,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她从小就怀疑胭脂是被人给害了,直到前段时间遇到红姐,心中已经基本确定。 但在彻底证实后,内心的震撼远比先前强得多。 周玥打开陈昱给的调查报告,倒吸了一口凉气:“王敏琼?” 对于这个人,周玥要说熟悉只能说见过两回跟知晓名字,可要说不熟悉她记忆中胭脂确实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昱点头:“对,谢家夫人,谢三小姐的母亲。” 怎么说,她跟这谢初蕊小姐还真是有缘,几个月前谢三小姐因为簪子的事还跟她起了冲突,而她的母亲跟胭脂也有过冲突。 或许说是单方面的冲突,胭脂那人平日里躲她还来不及。 说起来,她有红姐跟她聊过。 多年前,胭脂因歌喉在港城也是小有名气,尤其在drea驻场后,一曲情断柔肠的《千千阙歌》更是一鸣惊人。 在那之后,港城的豪商不管是重大聚会,还是小众派对都喜欢邀请胭脂去唱歌。 当然了,有钱有权的男人最是喜欢有才有韵味的美人,胭脂的追求者也是数不胜数的。 人一红,是非就多。 胭脂无权无势,没办法让人们不聊,自然就落入了众口相传的交际花名头中。 跟胭脂传过绯闻的大佬中就有这么一位,谢氏集团总裁谢豪,他的妻子王敏琼。 再之后,胭脂隐退了一段时间,因为她怀孕了,有了周玥。 那段时间红姐一直追问她,孩子父亲是谁,胭脂闭口不谈,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 甚至在如今周玥长大了,还怀疑过林教授了,就在前些天周玥托王浩去找过周家,要回了那张卡,也顺道让王浩查了卡号的归属。 王浩告诉她:“是林思成。” 不过这事得周玥回去再问,现如今她只在意她母亲的死。 一边翻看资料,周玥一边听陈昱讲解调查结果:“我们聘请的英国侦探在所有事件出来后,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情杀。” 周玥点头,不否认这个结果:“我记得我出生后,我母亲在我三岁那年再次复出,王氏找来闹过,有天我也在场。” 不过,周玥翻完资料盖上:“动机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是她一手谋划的,我就要让她得到应有得报应。” 陈昱将资料拿了过去:“您是想告她吗?” 周玥摇了摇头:“告得赢吗?” 话虽然是问句,可是周玥却是很肯定,根本告不赢。 这可是涉毒。 调查资料里明显写了。王敏琼并非直接蛊惑或者欺骗胭脂食饮毒物,而是通过止痛针的药物上瘾一点点蚕食。 这手段隐藏得很高明。 周玥曾经无数次的回忆推算过过去的事,胭脂那人除了在台上活跃外,平日里交际关系过于简单,甚至还有些木讷的笨蛋美人。 正因为这样,胭脂不太喜欢私下跟谁交往,反而更加难接近。 在周玥四岁那年,胭脂从台上摔了下来,从此一只大腿患了轻度残疾,无法跳舞也不能久站。 很长一段时间,胭脂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小枝,带她去看医生,常注射止痛针和抗抑郁的药。 无疑,就资料上的查到的当年医生开具的药物使用报告看:“上面给您母亲使用的药物,有两类里面还有大麻成分。” 这就是关键点,陈昱说侦探提到:“这类药是在一定情况下是合法批准使用的,只是他们在剂量上做了手脚。” 正所谓量变产生质变,在胭脂用药整整一年的时间后,她渐渐对药物依赖成瘾。 又听陈昱说:“药物成瘾后,人的体质会出现剧烈变瘦的情况,为了调节,您母亲应该食用了高热量食品和酒精物品。” 这些周玥回忆得起来,她那时都五岁了,记忆很深刻。 的确有一段时间,胭脂是暴饮暴食,她应该也是想抵抗药物依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而没想到这会将她拖入地狱。 “正因为三种物质的混合,侦探前段时间走访了一家英国戒毒研究中心教授,咨询过发现,利口酒里面的x物质和高热食品的动物脂肪蛋白,以及那两种大麻成分,能形成伪吸毒反应。” 周玥看得懂报告,不过在陈昱说出来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苍凉:“所以一开始我妈根本就没吸。” 可没吸又如何,她以为她是不小心接触了毒品,还主动去戒毒所,而她的反应也像,自然而然被人误会。 等她从戒毒所出来后,再次发病,她放弃了选择了不归路,真去接触了。 一想到这里,周玥牙齿都快咬碎了:“她们何必这么折磨她,杀了她都比这样好。” 陈昱表情中微微不忍,自从季云深把他叫来跟周玥后,接触的时间不长。 他也总是只做分内的事,平静冷淡的看待一切事物。 但是他有印象,周玥很少这么表现憎恨到失控。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王敏琼这一招用心何其歹毒,这是要让胭脂身心俱损,身败名裂不说,还要她的命。 众所周知,当年胭脂凭借歌喉和美貌,家喻户晓,而后还参加了港城小姐的比赛,一旦拿到名头就能有经纪公司签约。 只一步之遥可以进入正儿八经的影视界歌坛,偏偏在冠军总决选的最后一天,被爆出瘾君子,被除名。 从此之后,胭脂只是胭脂,消融在众人的唾骂声下。 可偏偏最可恨的,陈昱也不得不说出现实:“可惜我们虽然有人证,在国外找到了当年的医生,他已经移民,很难将他叫回来作证。” “而且,有了人证不够,物证缺乏,连医用报告都是后期模拟的。各方面关键性证据链都不足以给王敏琼定罪。” 周玥黯然一笑:“是,确实不能。” 她在看到报告的时候就心里明了了,别说证据不足,就说谢家的包庇 他们原本就不干净,躲开有关毒品话题都来不及,更不会让这事掀在明面上来。 正在这时,周玥的手机忽然一震。 第167章 真相(一) 周玥感觉到了呼吸一时的停滞,手停在解封线上。 瞬间眼眸通红直直盯着陈昱,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她从小就怀疑胭脂是被人给害了,直到前段时间遇到红姐,心中已经基本确定。 但在彻底证实后,内心的震撼远比先前强得多。 周玥打开陈昱给的调查报告,倒吸了一口凉气:“王敏琼?” 对于这个人,周玥要说熟悉只能说见过两回跟知晓名字,可要说不熟悉她记忆中胭脂确实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昱点头:“对,谢家夫人,谢三小姐的母亲。” 怎么说,她跟这谢初蕊小姐还真是有缘,几个月前谢三小姐因为簪子的事还跟她起了冲突,而她的母亲跟胭脂也有过冲突。 或许说是单方面的冲突,胭脂那人平日里躲她还来不及。 说起来,她有红姐跟她聊过。 多年前,胭脂因歌喉在港城也是小有名气,尤其在drea驻场后,一曲情断柔肠的《千千阙歌》更是一鸣惊人。 在那之后,港城的豪商不管是重大聚会,还是小众派对都喜欢邀请胭脂去唱歌。 当然了,有钱有权的男人最是喜欢有才有韵味的美人,胭脂的追求者也是数不胜数的。 人一红,是非就多。 胭脂无权无势,没办法让人们不聊,自然就落入了众口相传的交际花名头中。 跟胭脂传过绯闻的大佬中就有这么一位,谢氏集团总裁谢豪,他的妻子王敏琼。 再之后,胭脂隐退了一段时间,因为她怀孕了,有了周玥。 那段时间红姐一直追问她,孩子父亲是谁,胭脂闭口不谈,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 甚至在如今周玥长大了,还怀疑过林教授了,就在前些天周玥托王浩去找过周家,要回了那张卡,也顺道让王浩查了卡号的归属。 王浩告诉她:“是林思成。” 不过这事得周玥回去再问,现如今她只在意她母亲的死。 一边翻看资料,周玥一边听陈昱讲解调查结果:“我们聘请的英国侦探在所有事件出来后,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情杀。” 周玥点头,不否认这个结果:“我记得我出生后,我母亲在我三岁那年再次复出,王氏找来闹过,有天我也在场。” 不过,周玥翻完资料盖上:“动机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是她一手谋划的,我就要让她得到应有得报应。” 陈昱将资料拿了过去:“您是想告她吗?” 周玥摇了摇头:“告得赢吗?” 话虽然是问句,可是周玥却是很肯定,根本告不赢。 这可是涉毒。 调查资料里明显写了。王敏琼并非直接蛊惑或者欺骗胭脂食饮毒物,而是通过止痛针的药物上瘾一点点蚕食。 这手段隐藏得很高明。 周玥曾经无数次的回忆推算过过去的事,胭脂那人除了在台上活跃外,平日里交际关系过于简单,甚至还有些木讷的笨蛋美人。 正因为这样,胭脂不太喜欢私下跟谁交往,反而更加难接近。 在周玥四岁那年,胭脂从台上摔了下来,从此一只大腿患了轻度残疾,无法跳舞也不能久站。 很长一段时间,胭脂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小枝,带她去看医生,常注射止痛针和抗抑郁的药。 无疑,就资料上的查到的当年医生开具的药物使用报告看:“上面给您母亲使用的药物,有两类里面还有大麻成分。” 这就是关键点,陈昱说侦探提到:“这类药是在一定情况下是合法批准使用的,只是他们在剂量上做了手脚。” 正所谓量变产生质变,在胭脂用药整整一年的时间后,她渐渐对药物依赖成瘾。 又听陈昱说:“药物成瘾后,人的体质会出现剧烈变瘦的情况,为了调节,您母亲应该食用了高热量食品和酒精物品。” 这些周玥回忆得起来,她那时都五岁了,记忆很深刻。 的确有一段时间,胭脂是暴饮暴食,她应该也是想抵抗药物依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而没想到这会将她拖入地狱。 “正因为三种物质的混合,侦探前段时间走访了一家英国戒毒研究中心教授,咨询过发现,利口酒里面的x物质和高热食品的动物脂肪蛋白,以及那两种大麻成分,能形成伪吸毒反应。” 周玥看得懂报告,不过在陈昱说出来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苍凉:“所以一开始我妈根本就没吸。” 可没吸又如何,她以为她是不小心接触了毒品,还主动去戒毒所,而她的反应也像,自然而然被人误会。 等她从戒毒所出来后,再次发病,她放弃了选择了不归路,真去接触了。 一想到这里,周玥牙齿都快咬碎了:“她们何必这么折磨她,杀了她都比这样好。” 陈昱表情中微微不忍,自从季云深把他叫来跟周玥后,接触的时间不长。 他也总是只做分内的事,平静冷淡的看待一切事物。 但是他有印象,周玥很少这么表现憎恨到失控。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王敏琼这一招用心何其歹毒,这是要让胭脂身心俱损,身败名裂不说,还要她的命。 众所周知,当年胭脂凭借歌喉和美貌,家喻户晓,而后还参加了港城小姐的比赛,一旦拿到名头就能有经纪公司签约。 只一步之遥可以进入正儿八经的影视界歌坛,偏偏在冠军总决选的最后一天,被爆出瘾君子,被除名。 从此之后,胭脂只是胭脂,消融在众人的唾骂声下。 可偏偏最可恨的,陈昱也不得不说出现实:“可惜我们虽然有人证,在国外找到了当年的医生,他已经移民,很难将他叫回来作证。” “而且,有了人证不够,物证缺乏,连医用报告都是后期模拟的。各方面关键性证据链都不足以给王敏琼定罪。” 周玥黯然一笑:“是,确实不能。” 她在看到报告的时候就心里明了了,别说证据不足,就说谢家的包庇 他们原本就不干净,躲开有关毒品话题都来不及,更不会让这事掀在明面上来。 正在这时,周玥的手机忽然一震。 第168章 真相(二) 打开电话,是红姐打来的。 更糟糕的消息传了过来,听红姐说:“小枝的男朋友又失踪了。” 周玥凝了凝神:“她们发现你了?” 这段时间,红姐一直在监视小枝的男朋友,原本以为也许只要撬开了他的嘴,都不用这么复杂的调查,就可以打开过去的真相。 甚至,也许那个人手里还会有她们害死胭脂的证据,又或者是害死小枝的证据,可惜人又不见了。 说不准这次是真被害了。 不免,周玥有些担心红姐。 红姐也不太确定,支支吾吾的疑虑:“应该没有。”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窗外港城艳阳高照,城市里却阴霾遍布,她及时劝阻:“不管有没有,红姐你都不要查下去了。” “甚至”周玥手指蜷在咖啡杯口上来回摩挲,“换个地方生活。” 谢家在港城根深蒂固,家里的主母因为不确定的情感关系,就害死了一个人,而因为掩盖这事又害死了其他人。 法社会下,她们都敢这么肆无忌惮,可想势力跟里面还藏着的东西有多少。 平民老百姓根本没办法跟她们对抗。 红姐在电话一头很不甘心:“可是现在陈助理都已经查出这么多了,如果我们再继续查下去,说不准就找到漏洞了。” “到时候,就可以为胭脂伸冤了。” “不查了。”周玥一口打断,“已经知道完整的真相就够了。” 周玥看了陈昱一眼,陈昱点了点头。 周玥继续跟红姐说:“您听我的,我会安排您离开,去内陆。如果再查下去,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事了。” 红姐虽然不甘心,听周玥这么劝,也知道周玥心思比她缜密,一定不会只是让她这么退出简单。 明白了,红姐应下挂了电话。 周玥将电话放到一旁,一口气喝完了冷掉的咖啡。 陈昱会心:“您是怕她那边手机已经被人监听了?” 周玥不遮掩,直言:“嗯,既然她们已经对小枝的男友下手了,我担心她们已经注意到了红姨。” “现在没有动手,无疑在观察红姨对她们有没有造成危险性。对方手段看不清楚,但不得不防她们是不是在监控着红姨了。” 监控的手段很多,跟踪、窃听,最好用的无疑是监听手机。 周玥的手机不用担心,陈昱的手机也不用,这得益于她们都是季云深的人。 谁有这么大本事,能窃听季云深的人。 所以唯一缺口是红姐那边,陈昱真的很帮她忙了,她不让陈昱跟季云深提,季云深可能都不知道红姐的存在。 当然也许知道一点点,可他忙,哪有空管一个跟他半点关系都沾不上的人,他一向对别人的事很冷漠。 喝完咖啡,周玥将资料放进了包里,两人出了门。 门外门童递来了把太阳伞,陈昱接过给周玥撑了起来。 “您放心,红姐那边我会安排妥当,最近就把她安全送走。只是您打算怎么做。” 等着保姆车过来,周玥看了一眼表:“既然不能伸冤,那就用自己的办法了。” 陈昱有点犹豫,考虑道:“会不会太冒险,要不跟先生说一声。” 说给他听,让他想办法吗? 这回不是不想依赖他,是不能依赖他。 事儿太大了,她只是想给母亲报仇。 可他若是出手,不说他到底愿不愿意牵扯进来,就说拿给他知道的话,免不了上升到谢家和他的矛盾。 谢家背地里面的东西,已经跟个人无关了,是跟整个社会利益有关。 周玥摇头:“不说了。你应该知道严重性,先生分不出心来。先生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做的事跟先生也没关系,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她这是准备自己一个人来解决问题。 若解决的途中出现意外,她也不会连累先生。 陈昱凝重不忍的直视着周玥,再次低下头:“知道。” “那就不说了,车来了。你也回白氏去,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早就知道了,陈昱是季云深走白氏财团里面,调出来给她的。 只是不知道的是,陈昱打小就跟着季云深,是白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管家家的孩子,比季云深小一岁,从小就跟着少爷身边跑。 少爷去的地方,他基本也去过,少爷见过的人,他基本也见过。 包括在drea酒,第一回见到帮母亲调试音响的六岁小姑娘。 —— 谁能想啊,仅仅六岁的小姑娘,跟着主唱胭脂,小小年纪就会捣腾播放仪器了。 不知是不是天生跟影视歌坛有缘,还会拍照摄影。 只不过摄影机小姑娘没力气,扛不动,搬走了少爷的椅子,拿去架在摄影机下。 气得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少爷,差点去找人理论。 却瞧见蹲趴在椅子下面的小姑娘,正专心致志的摄影打光。 少爷无言一笑,跟陈昱挥了挥手:“走了。” 彼时,出于仁慈,也是少爷在勾心斗角的家中长成后极少的仁慈,他不忍心责怪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 连打扰都不曾,就这样离开了。 那个酒,白老爷子时不时带少爷会去,少爷吃过几回那里厨师做的饭菜,也常自己偷着去。 时而带陈昱,时而带温正烨。 极少时间会见到小姑娘在,胭脂害怕别人知道小姑娘是她的女儿,除非实在没办法才会带小姑娘来等她下班。 小姑娘会安安静静在后台写作业,二年级的作业简单极了,至少少爷看过她作业本,跟他们说的。 —— 陈昱没有多言,也没有再想,目送周玥上车。 今晚是温家少爷的订婚宴,很多人都要过去。 上了保姆车,周玥接到了季云深电话:“不过来接你了,你自己过去,温家门口等我。” 周玥一扫先前沉重的表情,乖巧笑道:“知道了。就算先生不在,我也不会被欺负。郑小姐是我的好朋友。” “倒是给你玩熟了。”季云深那边在忙,回得随口,分着心。 身边还有讲粤语的人,在似乎汇报着什么课案。 周玥不急不徐,问了句:“先生,今晚上谢三小姐也会去吗?” 第168章 真相(二) 打开电话,是红姐打来的。 更糟糕的消息传了过来,听红姐说:“小枝的男朋友又失踪了。” 周玥凝了凝神:“她们发现你了?” 这段时间,红姐一直在监视小枝的男朋友,原本以为也许只要撬开了他的嘴,都不用这么复杂的调查,就可以打开过去的真相。 甚至,也许那个人手里还会有她们害死胭脂的证据,又或者是害死小枝的证据,可惜人又不见了。 说不准这次是真被害了。 不免,周玥有些担心红姐。 红姐也不太确定,支支吾吾的疑虑:“应该没有。”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窗外港城艳阳高照,城市里却阴霾遍布,她及时劝阻:“不管有没有,红姐你都不要查下去了。” “甚至”周玥手指蜷在咖啡杯口上来回摩挲,“换个地方生活。” 谢家在港城根深蒂固,家里的主母因为不确定的情感关系,就害死了一个人,而因为掩盖这事又害死了其他人。 法社会下,她们都敢这么肆无忌惮,可想势力跟里面还藏着的东西有多少。 平民老百姓根本没办法跟她们对抗。 红姐在电话一头很不甘心:“可是现在陈助理都已经查出这么多了,如果我们再继续查下去,说不准就找到漏洞了。” “到时候,就可以为胭脂伸冤了。” “不查了。”周玥一口打断,“已经知道完整的真相就够了。” 周玥看了陈昱一眼,陈昱点了点头。 周玥继续跟红姐说:“您听我的,我会安排您离开,去内陆。如果再查下去,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事了。” 红姐虽然不甘心,听周玥这么劝,也知道周玥心思比她缜密,一定不会只是让她这么退出简单。 明白了,红姐应下挂了电话。 周玥将电话放到一旁,一口气喝完了冷掉的咖啡。 陈昱会心:“您是怕她那边手机已经被人监听了?” 周玥不遮掩,直言:“嗯,既然她们已经对小枝的男友下手了,我担心她们已经注意到了红姨。” “现在没有动手,无疑在观察红姨对她们有没有造成危险性。对方手段看不清楚,但不得不防她们是不是在监控着红姨了。” 监控的手段很多,跟踪、窃听,最好用的无疑是监听手机。 周玥的手机不用担心,陈昱的手机也不用,这得益于她们都是季云深的人。 谁有这么大本事,能窃听季云深的人。 所以唯一缺口是红姐那边,陈昱真的很帮她忙了,她不让陈昱跟季云深提,季云深可能都不知道红姐的存在。 当然也许知道一点点,可他忙,哪有空管一个跟他半点关系都沾不上的人,他一向对别人的事很冷漠。 喝完咖啡,周玥将资料放进了包里,两人出了门。 门外门童递来了把太阳伞,陈昱接过给周玥撑了起来。 “您放心,红姐那边我会安排妥当,最近就把她安全送走。只是您打算怎么做。” 等着保姆车过来,周玥看了一眼表:“既然不能伸冤,那就用自己的办法了。” 陈昱有点犹豫,考虑道:“会不会太冒险,要不跟先生说一声。” 说给他听,让他想办法吗? 这回不是不想依赖他,是不能依赖他。 事儿太大了,她只是想给母亲报仇。 可他若是出手,不说他到底愿不愿意牵扯进来,就说拿给他知道的话,免不了上升到谢家和他的矛盾。 谢家背地里面的东西,已经跟个人无关了,是跟整个社会利益有关。 周玥摇头:“不说了。你应该知道严重性,先生分不出心来。先生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做的事跟先生也没关系,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她这是准备自己一个人来解决问题。 若解决的途中出现意外,她也不会连累先生。 陈昱凝重不忍的直视着周玥,再次低下头:“知道。” “那就不说了,车来了。你也回白氏去,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早就知道了,陈昱是季云深走白氏财团里面,调出来给她的。 只是不知道的是,陈昱打小就跟着季云深,是白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管家家的孩子,比季云深小一岁,从小就跟着少爷身边跑。 少爷去的地方,他基本也去过,少爷见过的人,他基本也见过。 包括在drea酒,第一回见到帮母亲调试音响的六岁小姑娘。 —— 谁能想啊,仅仅六岁的小姑娘,跟着主唱胭脂,小小年纪就会捣腾播放仪器了。 不知是不是天生跟影视歌坛有缘,还会拍照摄影。 只不过摄影机小姑娘没力气,扛不动,搬走了少爷的椅子,拿去架在摄影机下。 气得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少爷,差点去找人理论。 却瞧见蹲趴在椅子下面的小姑娘,正专心致志的摄影打光。 少爷无言一笑,跟陈昱挥了挥手:“走了。” 彼时,出于仁慈,也是少爷在勾心斗角的家中长成后极少的仁慈,他不忍心责怪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 连打扰都不曾,就这样离开了。 那个酒,白老爷子时不时带少爷会去,少爷吃过几回那里厨师做的饭菜,也常自己偷着去。 时而带陈昱,时而带温正烨。 极少时间会见到小姑娘在,胭脂害怕别人知道小姑娘是她的女儿,除非实在没办法才会带小姑娘来等她下班。 小姑娘会安安静静在后台写作业,二年级的作业简单极了,至少少爷看过她作业本,跟他们说的。 —— 陈昱没有多言,也没有再想,目送周玥上车。 今晚是温家少爷的订婚宴,很多人都要过去。 上了保姆车,周玥接到了季云深电话:“不过来接你了,你自己过去,温家门口等我。” 周玥一扫先前沉重的表情,乖巧笑道:“知道了。就算先生不在,我也不会被欺负。郑小姐是我的好朋友。” “倒是给你玩熟了。”季云深那边在忙,回得随口,分着心。 身边还有讲粤语的人,在似乎汇报着什么课案。 周玥不急不徐,问了句:“先生,今晚上谢三小姐也会去吗?” 第161章 已经让过你了 想凑近些看,季云深从亭子外的绿漆栅栏上俯身,在她身后撑在栏杆两侧。 不开玩笑,狐狸的鼻子是真灵,就这么呼吸一贴近,周玥立马转过了头来。 几近鼻尖擦过了他的脸颊。 随即慌慌张张的伸手挡住了电脑屏幕,叫嚣着:“先生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大约是真的慌了,傻乎乎的只会用手遮挡,就那双小手,并排在一起也盖不住屏幕,竟是没想到将笔记本折叠起来。 季云深挑眉,她不给看,他竟然也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只道:“怎么,说我坏话了?” 话落,周玥终于想起来盖上笔记本,忙忙摇头:“才没有。” 他当然信她没有,他又没有哪里亏待她,她骂他做什么? 而且就算什么时候思虑不周了,她也不会不,她的确会暗搓搓骂他,指桑骂槐的事她干了不少。 见鬼,怎么就捡到了这么只磨人精? 季云深绕过后方,跨步移到亭子内,斜靠栏杆旁:“那你说说,在写什么呢?饭都不吃了,大编导。” 有被他奉承到,周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很快低下头去:“没有不吃饭,写完再次,这会儿灵感正好。” 说着,想了想补充:“没写先生,只不过是还没成熟的本子,先用先生的名字,过后再替换。” 季云深听笑了,环抱着手,一副玩世不恭的造型:“我的名字就这么给你随意用啊,没写好的本子就用我?” 确实有些敷衍,感觉他像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似的。 还不如用李华呢,高考作文通用名,年年李华。 可是怎么跟他说,因为每次提笔,一说男人,她总第一个想到他的名字。 周玥不好意思说,羞赧的别开头,糊弄的牵强解释:“因为先生的名字好用嘛。” 怎么不好用?走到哪,要是一提他的名字,那就是万事通行证,仿佛被全世界优待了一样。 莫奈的花园都能被他搬到这里来。 周玥静静看了他一会,有佣人过来,将晚餐放到了花园餐桌上,跟亭子就隔着三米的距离。 季云深没管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继续写你的,写完来吃饭。” 没有刻意等她,他原本用餐就慢条斯理,从小到大养出来的习惯,多有忌口。 就这,周玥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熬出胃病,十个总裁九个胃病,他肯定不会幸免!虽然他其实也算不上总裁。 应了一声,周玥翻开笔记本,继续写。 亭子中,担心小姑娘伤眼睛,点了好多花园灯,给她照亮。 而他就这样散漫的吃了两口,手肘撑着桌子,就这样担着脑袋侧头看她写作时的样子,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 远处路边,侯在一旁的管家端着手观望。 总觉得这一幕像极了莫奈的画,画中的两个人静谧了彼此。 其实先生在联邦的房产,都是他在打理,也不止这一处,相反这一处是先生来得极少的地方,毕竟拉斯维加斯太热了。 可偏偏这里打理的最是精细。 那绣球花都是经过特别培育才能生长出来的,土壤、温度缺一不可。 —— 夜里,天气并没有凉快多少,但是花园附近为了养殖繁花,都有设置定时地面投射科技降温,正好凉爽,不至于太冷不至于太热。 周玥把灵感都写完了,才吃饭,挺新鲜罕见的戈壁美食,她吃得很饱。 穿着白色长裙荡秋千,一阵阵掠过池塘,跟季云深闲聊。 “先生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的。” 还在继续先前的话题,说的是她会不会悄悄的骂他的不是。 季云深一把拉住了秋千的绳子,手掌包裹住了她拉着秋千的手腕。周玥被迫停止了摆荡,可就这么眨着眼睛看着他。 一副讨好不是讨好,乖张不是乖张的样,明显的调皮。 季云深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凑近鼻尖:“哪儿不好了?” 周玥得寸进尺:“凶起来的时候很凶的,而且” “而且什么?”他捏了一把她的耳垂,就故意凶给她看。 可惜这凶神恶煞的表情,周玥却看出了一点点他留有的温存,她一点也不怕,只是嘟囔:“先生玩飞镖从来不让我。” 真有够偏门的责怪了。 他淡淡的松了手,站在秋千边上,池塘倒映的波光一道又一道的闪过他的侧脸。 他笑了笑,回道:“已经让过你了。” 周玥不明所以的抬头“啊”了一声,印象中从他俩开始玩飞镖的时候,他就没让着她,回回都是她输的。 不解的疑惑还没再提,季云深将她赶到了秋千一侧,随之坐了下来。 也没打算解释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语气低哑微沉:“周玥。” 怎么好端端的指名道姓了? 周玥偏头看他,眼睛里盛了点点星粹,疑惑的,总不至于他又是喊了玩。 倒确实没有喊了玩,他沉吟了一会,伸手拨开她肩头的落发,启唇:“名字给你用,要一直给你用也可以。” 不太理解,周玥尝试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以后走哪都可以报你的名头了?你罩我啊。” 以前也不是没有罩她。 只是这话说起来轻巧,其实挺重的。 周玥也是后知后觉才去想,若只是个情人,她怎么能见谁都报他的名字,那得他承认的女友才可以。 季云深微微一笑,抱她看花园顶空的星星:“是啊。” 戈壁沙漠的星星格外透亮,像是银河都挂在天上,将山脉染成黑寂。 那几天,周玥没着急去洛杉矶,有空也有闲心逛拉斯维加斯,顺道完成了她人生第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剧本,当然只是初稿。 而季云深真没骗她,就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拉斯维加斯的动乱很快就停了,纵使内华达州其他地方还在闹腾。 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有钱人、权贵人,果然力量强大到,连动乱都离得远远的。 他很有心情,陪她逛街。 算是第一回跟她就这样走在街上,拉着手跟众多逛街的小情侣一样。 第161章 已经让过你了 想凑近些看,季云深从亭子外的绿漆栅栏上俯身,在她身后撑在栏杆两侧。 不开玩笑,狐狸的鼻子是真灵,就这么呼吸一贴近,周玥立马转过了头来。 几近鼻尖擦过了他的脸颊。 随即慌慌张张的伸手挡住了电脑屏幕,叫嚣着:“先生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大约是真的慌了,傻乎乎的只会用手遮挡,就那双小手,并排在一起也盖不住屏幕,竟是没想到将笔记本折叠起来。 季云深挑眉,她不给看,他竟然也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只道:“怎么,说我坏话了?” 话落,周玥终于想起来盖上笔记本,忙忙摇头:“才没有。” 他当然信她没有,他又没有哪里亏待她,她骂他做什么? 而且就算什么时候思虑不周了,她也不会不,她的确会暗搓搓骂他,指桑骂槐的事她干了不少。 见鬼,怎么就捡到了这么只磨人精? 季云深绕过后方,跨步移到亭子内,斜靠栏杆旁:“那你说说,在写什么呢?饭都不吃了,大编导。” 有被他奉承到,周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很快低下头去:“没有不吃饭,写完再次,这会儿灵感正好。” 说着,想了想补充:“没写先生,只不过是还没成熟的本子,先用先生的名字,过后再替换。” 季云深听笑了,环抱着手,一副玩世不恭的造型:“我的名字就这么给你随意用啊,没写好的本子就用我?” 确实有些敷衍,感觉他像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似的。 还不如用李华呢,高考作文通用名,年年李华。 可是怎么跟他说,因为每次提笔,一说男人,她总第一个想到他的名字。 周玥不好意思说,羞赧的别开头,糊弄的牵强解释:“因为先生的名字好用嘛。” 怎么不好用?走到哪,要是一提他的名字,那就是万事通行证,仿佛被全世界优待了一样。 莫奈的花园都能被他搬到这里来。 周玥静静看了他一会,有佣人过来,将晚餐放到了花园餐桌上,跟亭子就隔着三米的距离。 季云深没管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继续写你的,写完来吃饭。” 没有刻意等她,他原本用餐就慢条斯理,从小到大养出来的习惯,多有忌口。 就这,周玥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熬出胃病,十个总裁九个胃病,他肯定不会幸免!虽然他其实也算不上总裁。 应了一声,周玥翻开笔记本,继续写。 亭子中,担心小姑娘伤眼睛,点了好多花园灯,给她照亮。 而他就这样散漫的吃了两口,手肘撑着桌子,就这样担着脑袋侧头看她写作时的样子,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 远处路边,侯在一旁的管家端着手观望。 总觉得这一幕像极了莫奈的画,画中的两个人静谧了彼此。 其实先生在联邦的房产,都是他在打理,也不止这一处,相反这一处是先生来得极少的地方,毕竟拉斯维加斯太热了。 可偏偏这里打理的最是精细。 那绣球花都是经过特别培育才能生长出来的,土壤、温度缺一不可。 —— 夜里,天气并没有凉快多少,但是花园附近为了养殖繁花,都有设置定时地面投射科技降温,正好凉爽,不至于太冷不至于太热。 周玥把灵感都写完了,才吃饭,挺新鲜罕见的戈壁美食,她吃得很饱。 穿着白色长裙荡秋千,一阵阵掠过池塘,跟季云深闲聊。 “先生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的。” 还在继续先前的话题,说的是她会不会悄悄的骂他的不是。 季云深一把拉住了秋千的绳子,手掌包裹住了她拉着秋千的手腕。周玥被迫停止了摆荡,可就这么眨着眼睛看着他。 一副讨好不是讨好,乖张不是乖张的样,明显的调皮。 季云深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凑近鼻尖:“哪儿不好了?” 周玥得寸进尺:“凶起来的时候很凶的,而且” “而且什么?”他捏了一把她的耳垂,就故意凶给她看。 可惜这凶神恶煞的表情,周玥却看出了一点点他留有的温存,她一点也不怕,只是嘟囔:“先生玩飞镖从来不让我。” 真有够偏门的责怪了。 他淡淡的松了手,站在秋千边上,池塘倒映的波光一道又一道的闪过他的侧脸。 他笑了笑,回道:“已经让过你了。” 周玥不明所以的抬头“啊”了一声,印象中从他俩开始玩飞镖的时候,他就没让着她,回回都是她输的。 不解的疑惑还没再提,季云深将她赶到了秋千一侧,随之坐了下来。 也没打算解释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语气低哑微沉:“周玥。” 怎么好端端的指名道姓了? 周玥偏头看他,眼睛里盛了点点星粹,疑惑的,总不至于他又是喊了玩。 倒确实没有喊了玩,他沉吟了一会,伸手拨开她肩头的落发,启唇:“名字给你用,要一直给你用也可以。” 不太理解,周玥尝试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以后走哪都可以报你的名头了?你罩我啊。” 以前也不是没有罩她。 只是这话说起来轻巧,其实挺重的。 周玥也是后知后觉才去想,若只是个情人,她怎么能见谁都报他的名字,那得他承认的女友才可以。 季云深微微一笑,抱她看花园顶空的星星:“是啊。” 戈壁沙漠的星星格外透亮,像是银河都挂在天上,将山脉染成黑寂。 那几天,周玥没着急去洛杉矶,有空也有闲心逛拉斯维加斯,顺道完成了她人生第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剧本,当然只是初稿。 而季云深真没骗她,就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拉斯维加斯的动乱很快就停了,纵使内华达州其他地方还在闹腾。 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有钱人、权贵人,果然力量强大到,连动乱都离得远远的。 他很有心情,陪她逛街。 算是第一回跟她就这样走在街上,拉着手跟众多逛街的小情侣一样。 第162章 能送小老婆吗? 换了个人陪伴逛街,周玥发现很奇怪,她居然会看到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远远的瞧见街上在卖冰淇淋,周玥抓着他的手,手指着欢呼雀跃:“先生、先生,我想尝尝那个!” 视线转过去,阳光下季云深白色的衬衣,衣领上别的那枚猫咪老师徽章反射着光泽的亮眼。 原来他没随手丢啊。 又或许一开始随手丢了,听她念得烦了,又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更或许是压根不见了,他凭借记忆让人重新做了个一样的哄她。 总之,周玥没办法根究真相,这事,他不说,她也不问。反正在就是了。 季云深轻睨了她一眼:“随便卖的能干净么?” “又吃不坏人。”周玥言之凿凿,半拽半拉的,将他领到了冰淇淋摊上。 那小摊上店长笑眯眯的,听着周玥的要求,拿勺挖香草和乌梅子酱花两个口味。 眼瞧着摊主的勺子刚从芒果口味冰淇淋桶里,季云深伸手一抬,手里的手杖挡了住他的动作,声音骇言:“换一个。” 摊主看到雕蟒纹路的手杖,大热的天吓得咽了口唾沫。 这手杖,出门的时候,季云深就拿着了。 当时周玥还以为他年纪轻轻莫名其妙就瘸了,关心的绕着他走了两圈,也没看到他哪里腿有问题。 听他笑笑说没事,见她不解,跟她说‘这只是个装饰品’。 周玥瞬时无言以对,差点忘了,风流多年的季三公子,多少会装模做样装绅士。 不过比较人前高不可攀的神祗,和人后床帏间的斯文败类,这时的他更贴近生活,跟她一样、不过芸芸俗人。 远离了四九城,他俩好像都做回了自己。 身后不远,chester拎着袋子,背抵着一路陪他们前行的黑色迈巴赫,视线看先生跟他小情人买冰淇淋的画面。 总有种感叹,怎么想得到啊!先生有一天也会细心到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一个人。 摊主拿了新的勺子,还认真洗刷了一遍,这才舀了球,放进了杯子,递给周玥。 两人离开了摊子,摊主将脑袋凑出摊位眺望,见那身高差的背影,松了口气。 隔壁摊位的摊主笑他:“至于吗?那男人长这么好看,也没骂你,吓成这样。” 冰淇淋摊主持续抚平着胸口的起伏:“你懂什么。那手杖上的花纹是‘灵蟒’标志。那男人说不准一只手就可以拧断我脑袋。” 话刚说完,chester继续跟着两人,路过了摊位。 转头看了一眼摊主,冲他笑了笑,伸手比出了一个禁音的“嘘”。 只见摊主又是一身鸡皮疙瘩,大热的天,心寒凉凉。 没管身后的情况,周玥专心吃着冰淇淋。 由于需要两只手吃,周玥换手并没有再跟他十指相扣,只是从他手臂下方绕过,边搂着他的胳膊,边吃。 他略带嫌弃:“不方便就放手,非要拽着。” 周玥理所当然:“不拽着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他无所谓扫她一眼:“丢了就丢了,还怕找不到你。能丢哪去。” 周玥反讥:“我说的是怕先生丢了。” 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过不等季云深斥她,周玥将一勺冰淇淋塞进了他的嘴里,眨了眨眼睛:“先生,好吃吗?” 太甜,并不是他喜欢的玩意。这次不顺着她,不说难吃,嫌弃了一眼:“什么东西就往我嘴里塞,胃病早晚被你带出来。” 周玥回嘴:“吃东西才不会影响胃呢,不吃才影响。得胃病的大多是不按时吃的。” 他嗤了一声:“歪理。” 她恃宠生骄:“先生的才是歪理。” chester跟在身后,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揉眉叹息,两个人说的都是歪理。 走了段路,有卖花的小孩经过,央着季云深买花:“先生,买一束送给您的漂亮女友。” 沙漠地带,绿植除了庄园那座山上几乎看不到,不过不妨碍从别的地方进口,一把玫瑰卖得天贵,而且颜色偏粉淡。 这种品相一般的,谁买谁是大冤种。 只是小孩一句‘girl friend’,绕得周玥心里一撞一撞。 不想表现太过明显,她拽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察觉到周玥的异样,季云深笑了笑,偏不动了,刻意似的让她着急,还着重了强调:“girl friend,嗯?” 周玥尴尬抬头,扯了扯嘴角:“是啊,人家说送给女朋友,我又不是。” 说完,周玥跟小孩挥了挥手:“小朋友,我可不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哦,要他买给我。被他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发现的话,就糟糕了。” 逗趣的话一说完,季云深揽过她的腰,在她细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掐得她娇呼着跳开。 见季云深好心情的俯身,冲一脸茫然的小孩招了招手,让他到跟前,接过他手里的所有玫瑰。 问小孩,给他递了个看周玥的眼神:“能送小老婆吗?” 小孩懵懂的点了点头,顺着季云深偏转的视线,看了眼、脸颊绷得气鼓鼓的周玥:“先生最喜欢谁送谁。” 营销天才! 季云深随手拿出了一叠美钞,没细数,直接扔给了小孩,拿着花拎着周玥走了。 这花真不值几文破钱,先前让王浩给她买的达西先生玫瑰才是优良品种,然而她不高兴,这会儿却捧着花乐。 只是明明开心乐,还嘟囔:“谁是先生小老婆!” 他好笑:“不想做小的,想做大的?也不是不行。” 周玥脚步一顿,侧脸不看他:“都不想!” 像是玩笑似的,真真没几句真心。话题中止,沉默了好半天,聊到了别处。 那几天就这样,过得轻轻松松,好像两个小情侣出门旅游一样,每天不是在玩,就是在玩的路上。 足足呆了五天,他们才出发回了加州。 周玥跟房子道别,依依不舍。 季云深靠在直升机旁抽烟,是在安慰她:“又不是不来了,等每年冬季,你再过来躲冷,房子还能长脚跑了?” 房子不会长脚,人会。 怎么能跟她计划冬天的事,那可是很遥远的半年后呢。 第162章 能送小老婆吗? 换了个人陪伴逛街,周玥发现很奇怪,她居然会看到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远远的瞧见街上在卖冰淇淋,周玥抓着他的手,手指着欢呼雀跃:“先生、先生,我想尝尝那个!” 视线转过去,阳光下季云深白色的衬衣,衣领上别的那枚猫咪老师徽章反射着光泽的亮眼。 原来他没随手丢啊。 又或许一开始随手丢了,听她念得烦了,又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更或许是压根不见了,他凭借记忆让人重新做了个一样的哄她。 总之,周玥没办法根究真相,这事,他不说,她也不问。反正在就是了。 季云深轻睨了她一眼:“随便卖的能干净么?” “又吃不坏人。”周玥言之凿凿,半拽半拉的,将他领到了冰淇淋摊上。 那小摊上店长笑眯眯的,听着周玥的要求,拿勺挖香草和乌梅子酱花两个口味。 眼瞧着摊主的勺子刚从芒果口味冰淇淋桶里,季云深伸手一抬,手里的手杖挡了住他的动作,声音骇言:“换一个。” 摊主看到雕蟒纹路的手杖,大热的天吓得咽了口唾沫。 这手杖,出门的时候,季云深就拿着了。 当时周玥还以为他年纪轻轻莫名其妙就瘸了,关心的绕着他走了两圈,也没看到他哪里腿有问题。 听他笑笑说没事,见她不解,跟她说‘这只是个装饰品’。 周玥瞬时无言以对,差点忘了,风流多年的季三公子,多少会装模做样装绅士。 不过比较人前高不可攀的神祗,和人后床帏间的斯文败类,这时的他更贴近生活,跟她一样、不过芸芸俗人。 远离了四九城,他俩好像都做回了自己。 身后不远,chester拎着袋子,背抵着一路陪他们前行的黑色迈巴赫,视线看先生跟他小情人买冰淇淋的画面。 总有种感叹,怎么想得到啊!先生有一天也会细心到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一个人。 摊主拿了新的勺子,还认真洗刷了一遍,这才舀了球,放进了杯子,递给周玥。 两人离开了摊子,摊主将脑袋凑出摊位眺望,见那身高差的背影,松了口气。 隔壁摊位的摊主笑他:“至于吗?那男人长这么好看,也没骂你,吓成这样。” 冰淇淋摊主持续抚平着胸口的起伏:“你懂什么。那手杖上的花纹是‘灵蟒’标志。那男人说不准一只手就可以拧断我脑袋。” 话刚说完,chester继续跟着两人,路过了摊位。 转头看了一眼摊主,冲他笑了笑,伸手比出了一个禁音的“嘘”。 只见摊主又是一身鸡皮疙瘩,大热的天,心寒凉凉。 没管身后的情况,周玥专心吃着冰淇淋。 由于需要两只手吃,周玥换手并没有再跟他十指相扣,只是从他手臂下方绕过,边搂着他的胳膊,边吃。 他略带嫌弃:“不方便就放手,非要拽着。” 周玥理所当然:“不拽着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他无所谓扫她一眼:“丢了就丢了,还怕找不到你。能丢哪去。” 周玥反讥:“我说的是怕先生丢了。” 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过不等季云深斥她,周玥将一勺冰淇淋塞进了他的嘴里,眨了眨眼睛:“先生,好吃吗?” 太甜,并不是他喜欢的玩意。这次不顺着她,不说难吃,嫌弃了一眼:“什么东西就往我嘴里塞,胃病早晚被你带出来。” 周玥回嘴:“吃东西才不会影响胃呢,不吃才影响。得胃病的大多是不按时吃的。” 他嗤了一声:“歪理。” 她恃宠生骄:“先生的才是歪理。” chester跟在身后,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揉眉叹息,两个人说的都是歪理。 走了段路,有卖花的小孩经过,央着季云深买花:“先生,买一束送给您的漂亮女友。” 沙漠地带,绿植除了庄园那座山上几乎看不到,不过不妨碍从别的地方进口,一把玫瑰卖得天贵,而且颜色偏粉淡。 这种品相一般的,谁买谁是大冤种。 只是小孩一句‘girl friend’,绕得周玥心里一撞一撞。 不想表现太过明显,她拽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察觉到周玥的异样,季云深笑了笑,偏不动了,刻意似的让她着急,还着重了强调:“girl friend,嗯?” 周玥尴尬抬头,扯了扯嘴角:“是啊,人家说送给女朋友,我又不是。” 说完,周玥跟小孩挥了挥手:“小朋友,我可不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哦,要他买给我。被他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发现的话,就糟糕了。” 逗趣的话一说完,季云深揽过她的腰,在她细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掐得她娇呼着跳开。 见季云深好心情的俯身,冲一脸茫然的小孩招了招手,让他到跟前,接过他手里的所有玫瑰。 问小孩,给他递了个看周玥的眼神:“能送小老婆吗?” 小孩懵懂的点了点头,顺着季云深偏转的视线,看了眼、脸颊绷得气鼓鼓的周玥:“先生最喜欢谁送谁。” 营销天才! 季云深随手拿出了一叠美钞,没细数,直接扔给了小孩,拿着花拎着周玥走了。 这花真不值几文破钱,先前让王浩给她买的达西先生玫瑰才是优良品种,然而她不高兴,这会儿却捧着花乐。 只是明明开心乐,还嘟囔:“谁是先生小老婆!” 他好笑:“不想做小的,想做大的?也不是不行。” 周玥脚步一顿,侧脸不看他:“都不想!” 像是玩笑似的,真真没几句真心。话题中止,沉默了好半天,聊到了别处。 那几天就这样,过得轻轻松松,好像两个小情侣出门旅游一样,每天不是在玩,就是在玩的路上。 足足呆了五天,他们才出发回了加州。 周玥跟房子道别,依依不舍。 季云深靠在直升机旁抽烟,是在安慰她:“又不是不来了,等每年冬季,你再过来躲冷,房子还能长脚跑了?” 房子不会长脚,人会。 怎么能跟她计划冬天的事,那可是很遥远的半年后呢。 第163章 喜欢就是喜欢了 周玥没说,只拎着小小的一只行李箱,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身,被他抱着爬上了直升机。 螺旋桨旋转着吹起了飓风,晃动着草坪,拨开了一圈气旋,周玥看着窗外渐渐远离了地面。 从上俯瞰下方的庄园,看起来更漂亮,像极了她理想中的样子。 还记得之前跟胭脂说过,她有一天也要在山顶买这么一座大房子。 当时胭脂问她:“想要把房子装成什么样?” 她说:“像莫奈的花园那样。”艺术的灵感萌芽总会在花园中不经意的爆发。 随着直升机越来越高,庄园也越来越小,周玥收回了视线,看季云深端着公文,在一旁翻阅,没打扰他。 直到飞到一般,直升机中途加油的时候,周玥才有兴致的问他:“先生明明常住旧金山,为什么要跑去拉斯维加斯买房子?” 其实挺多余问的,先生有钱,哪都能买房子,冰岛都还有房子呢。 不过,他还是耐心回她:“买来度假。” 在四九城明明喜欢住酒店的人,出了国反而喜欢住房子了。 要想,周玥如今也知道了,在四九城他的房产仅仅两套而已。 一个清山居、一个秋月苑,连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碧海湾都不是他的。 等等算错了! 秋月苑名字可是周玥的,也不算他的房产。 看起来张扬的三公子,实则最是低调,连他大哥二哥应该都不止两套房,不过可能每套并不是别墅罢了。 话说回来,季云深看她眼睛呆呆的不动,小脑瓜不知道在统计着什么,笑问她:“怎么看上拉斯庄园了?” 周玥老实回:“挺喜欢。在那里有创作灵感,还能俯瞰大峡谷。” 季云深接过chester递来的咖啡,眼皮稍稍抬了抬:“给你了。” 周玥一下差点吓得弹了起来,这次抵死摇头:“不不不,这不能再要了。” 毕竟已经要了一套了,实在没道理接这么大的恩宠。 季云深倒没强迫她要,喝了两口咖啡,平淡了一声:“随你,什么时候想要跟chester说。” 没再多说,捏过周玥给他雕刻的那枚印章,转头继续翻看公文了。 陪小姑娘玩乐了好些天,落下一堆事。 谁能成天纵情风月,不办事、不忙,哪来钱权养小狐狸。 周玥看着印章收回了视线,那印章还没备案,还不能用,只是他比较喜欢拿着把玩。 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坐着,周玥没话说。 倒是chester刚刚听两人聊天,季云深没阻止他插嘴的意思,他也就多了句嘴:“周小姐不用担心,庄园确实是先生随手买的。” 续而,chester继续说:“五年前,先生来拉斯维加斯参加拍卖会,其实先生不爱赌,很少来这边。” 这倒确实,周玥知道的,在朋友玩的时候,季云深都不上牌桌。 所以这么说就越想越奇怪了。 不由得,周玥问到:“那还买拉斯维加斯的房子干嘛?真的是钱多烫手。” 说完,周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季云深,瞧他敛眉根本没看向她,暗搓搓松了口气。 chester闷头笑了笑,不敢笑出声。 这位啊,真是什么都敢说,亏得遇上先生心情不烦,不会恼她。 如实跟周玥回道:“有些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在乎钱不钱的。” “拍卖会上先生遇上了西部老牌大鳄,原庄园主,那人当时快要破产了,请先生帮忙周旋,先生到了他家作客,一眼就看上了庄园。” 周玥大概懂了:“哦,所以那位巨鳄为了请先生帮忙就让出了房子。” chester摆了摆手:“先生可不收礼,最终还是找人评估了房产总值,出钱买的。” 这一点国内国外都一样,季云深可不会因为帮谁就收谁的钱或房子。 不过他也不会吃亏,能从别人快要破产的生意里,提取其他更有利的价值就是了。 季家家规森严,他从未破例,唯独这一回,居然因为她去动季家的人,手段也见不得人。 想想,她算不算是他唯一的污点。 说起庄园,艺术价值真的很高。 周玥总觉得他没这么喜欢西欧艺术,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会一眼看上这个庄园,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此事不聊,直升机再次启程飞往了满是璀璨的洛杉矶。 —— 星光大道、好莱坞山。 直升机刚在大楼楼顶落下,只是将周玥跟chester放了下来,转头季云深又上了飞机。 周玥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她的小箱子,眨了眨眼睛:“先生不来啊?怎么把我丢在这。” 季云深穿着黑西裤的大长腿一只迈在机门外,没着急收回去,慢悠悠的抽烟:“不是你要来的么。” 确实,她是有提到她在拉斯维加斯玩够了,但她一句也没提到洛杉矶。 当然满脑子洛杉矶。 不过这事就算她不提,他应该也知道,做电影的人不来洛杉矶等于白来美国一趟。 周玥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答他:“是想来,不过没想到先生不来。” 她还以为他在洛杉矶也有事要忙呢。 季云深慢慢将烟涅灭,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想我来?” 倒也没有,她的洛杉矶计划又重新复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空要他陪,就是习惯了这两天都在一块,又分开行动一时没适应过来。 周玥摇了摇头:“先生忙。” 看得出来,小姑娘有些舍不得了。 季云深抿唇一笑,撑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吻了吻:“我去圣迭戈见几个人、不合适带你。” 像是在解释,怎么想过他有一天会竟然真有考虑过带她一块去,不过那些人涉及美国军政背景,确实不能带她去。 他说到这,又安慰补充:“等你玩够了,让chester带你” 原本想说,让chester带她过去找他。 然而,他改了口:“我来接你。” 周玥抬眸愣了愣,转瞬低了下了头,乖乖的应了。 最终看他迈腿回了机舱内,让chester将人带离,关了机门。 其实,周玥也不无聊,这儿是她梦想之都。 而且苏婷已经在这里扎窝了。 她一刚下楼,就看到苏婷日落金黄的威尔希尔大道上,苏婷冲她张开了双臂。 第163章 喜欢就是喜欢了 周玥没说,只拎着小小的一只行李箱,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身,被他抱着爬上了直升机。 螺旋桨旋转着吹起了飓风,晃动着草坪,拨开了一圈气旋,周玥看着窗外渐渐远离了地面。 从上俯瞰下方的庄园,看起来更漂亮,像极了她理想中的样子。 还记得之前跟胭脂说过,她有一天也要在山顶买这么一座大房子。 当时胭脂问她:“想要把房子装成什么样?” 她说:“像莫奈的花园那样。”艺术的灵感萌芽总会在花园中不经意的爆发。 随着直升机越来越高,庄园也越来越小,周玥收回了视线,看季云深端着公文,在一旁翻阅,没打扰他。 直到飞到一般,直升机中途加油的时候,周玥才有兴致的问他:“先生明明常住旧金山,为什么要跑去拉斯维加斯买房子?” 其实挺多余问的,先生有钱,哪都能买房子,冰岛都还有房子呢。 不过,他还是耐心回她:“买来度假。” 在四九城明明喜欢住酒店的人,出了国反而喜欢住房子了。 要想,周玥如今也知道了,在四九城他的房产仅仅两套而已。 一个清山居、一个秋月苑,连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碧海湾都不是他的。 等等算错了! 秋月苑名字可是周玥的,也不算他的房产。 看起来张扬的三公子,实则最是低调,连他大哥二哥应该都不止两套房,不过可能每套并不是别墅罢了。 话说回来,季云深看她眼睛呆呆的不动,小脑瓜不知道在统计着什么,笑问她:“怎么看上拉斯庄园了?” 周玥老实回:“挺喜欢。在那里有创作灵感,还能俯瞰大峡谷。” 季云深接过chester递来的咖啡,眼皮稍稍抬了抬:“给你了。” 周玥一下差点吓得弹了起来,这次抵死摇头:“不不不,这不能再要了。” 毕竟已经要了一套了,实在没道理接这么大的恩宠。 季云深倒没强迫她要,喝了两口咖啡,平淡了一声:“随你,什么时候想要跟chester说。” 没再多说,捏过周玥给他雕刻的那枚印章,转头继续翻看公文了。 陪小姑娘玩乐了好些天,落下一堆事。 谁能成天纵情风月,不办事、不忙,哪来钱权养小狐狸。 周玥看着印章收回了视线,那印章还没备案,还不能用,只是他比较喜欢拿着把玩。 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坐着,周玥没话说。 倒是chester刚刚听两人聊天,季云深没阻止他插嘴的意思,他也就多了句嘴:“周小姐不用担心,庄园确实是先生随手买的。” 续而,chester继续说:“五年前,先生来拉斯维加斯参加拍卖会,其实先生不爱赌,很少来这边。” 这倒确实,周玥知道的,在朋友玩的时候,季云深都不上牌桌。 所以这么说就越想越奇怪了。 不由得,周玥问到:“那还买拉斯维加斯的房子干嘛?真的是钱多烫手。” 说完,周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季云深,瞧他敛眉根本没看向她,暗搓搓松了口气。 chester闷头笑了笑,不敢笑出声。 这位啊,真是什么都敢说,亏得遇上先生心情不烦,不会恼她。 如实跟周玥回道:“有些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在乎钱不钱的。” “拍卖会上先生遇上了西部老牌大鳄,原庄园主,那人当时快要破产了,请先生帮忙周旋,先生到了他家作客,一眼就看上了庄园。” 周玥大概懂了:“哦,所以那位巨鳄为了请先生帮忙就让出了房子。” chester摆了摆手:“先生可不收礼,最终还是找人评估了房产总值,出钱买的。” 这一点国内国外都一样,季云深可不会因为帮谁就收谁的钱或房子。 不过他也不会吃亏,能从别人快要破产的生意里,提取其他更有利的价值就是了。 季家家规森严,他从未破例,唯独这一回,居然因为她去动季家的人,手段也见不得人。 想想,她算不算是他唯一的污点。 说起庄园,艺术价值真的很高。 周玥总觉得他没这么喜欢西欧艺术,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会一眼看上这个庄园,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此事不聊,直升机再次启程飞往了满是璀璨的洛杉矶。 —— 星光大道、好莱坞山。 直升机刚在大楼楼顶落下,只是将周玥跟chester放了下来,转头季云深又上了飞机。 周玥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她的小箱子,眨了眨眼睛:“先生不来啊?怎么把我丢在这。” 季云深穿着黑西裤的大长腿一只迈在机门外,没着急收回去,慢悠悠的抽烟:“不是你要来的么。” 确实,她是有提到她在拉斯维加斯玩够了,但她一句也没提到洛杉矶。 当然满脑子洛杉矶。 不过这事就算她不提,他应该也知道,做电影的人不来洛杉矶等于白来美国一趟。 周玥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答他:“是想来,不过没想到先生不来。” 她还以为他在洛杉矶也有事要忙呢。 季云深慢慢将烟涅灭,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想我来?” 倒也没有,她的洛杉矶计划又重新复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空要他陪,就是习惯了这两天都在一块,又分开行动一时没适应过来。 周玥摇了摇头:“先生忙。” 看得出来,小姑娘有些舍不得了。 季云深抿唇一笑,撑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吻了吻:“我去圣迭戈见几个人、不合适带你。” 像是在解释,怎么想过他有一天会竟然真有考虑过带她一块去,不过那些人涉及美国军政背景,确实不能带她去。 他说到这,又安慰补充:“等你玩够了,让chester带你” 原本想说,让chester带她过去找他。 然而,他改了口:“我来接你。” 周玥抬眸愣了愣,转瞬低了下了头,乖乖的应了。 最终看他迈腿回了机舱内,让chester将人带离,关了机门。 其实,周玥也不无聊,这儿是她梦想之都。 而且苏婷已经在这里扎窝了。 她一刚下楼,就看到苏婷日落金黄的威尔希尔大道上,苏婷冲她张开了双臂。 第164章 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 坐进车里,chester在前面位置上,默不作声的,听两个小姑娘在后用中文聊天,反而也听不懂,他索性补眠。 而后车上的两个人,短短分别了几天,两个姑娘又有了话聊。 在这里,能聊的很多,聊电影、聊明星、聊好莱坞、聊洛杉矶的不眠之夜。 只是chester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您现在打算先去哪?回酒店放东西,还是跟您的朋友去哪吃饭。” 傍晚时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 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先生已经让他提前给姑娘安排好了,住哪、吃哪。 不过chester还是尊重周玥的意见,毕竟万一小姑娘不乐意去,闹到先生那里,就先生现在这么宠,遭殃的是他。 虽然没有按先生的安排走,也可能会挨骂。 但利害对比下,chester觉得还是顺着小姑娘的心意走,更为稳妥。 苏婷在一旁,听到问话,好歹考了个不错的托福分,简单的语速慢的能懂。 倏地蹭起来,跟周玥兴致勃勃的说到:“要不去我的新公寓看看,可比学校你们研究生院的宿舍还漂亮。” 苏婷的公寓是学校里开放式的宿舍楼,没在校内,男女生左右混住。 没什么强制要求必须住校的,住校却有好处:一来方便,二来还有很多兄弟会、姐妹会可以随时参加。只不过就是住宿舍比外面租房还贵。 周玥其实挺想去的,总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来,可以先去看看场地,甚至可以入住体验一下。 只是看了一眼前排,斟酌着问chester:“我如果不回酒店,你会跟先生告状吗?” chester沉默了一会,挺认真的答:“看您的放纵程度。” 小姑娘是个老实人,但洛杉矶不老实,洛杉矶有太多的诱惑和迷醉。 虽然先生没有特别交代他要盯好她,别被这个疯狂闪耀的城市里的陌生人拐跑了。 但chester知道,要真被拐跑了,先生一定会送他进洛杉矶河。 周玥没想这么多,试探着说:“我晚上跟苏婷住宿舍可以吗?” 明显的:“不可以。您现在去看看,但晚上必须回酒店睡觉。不然您跟我都交代不了。” 周玥瘪了瘪嘴,也知道强求不了。 压根不用商量。 虽然chester也不会硬把她拖回酒店,但是他会告状,季云深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 没再挣扎,周玥点了点头:“那先回酒店放东西,我再出来可以了吗?” 这没问题。 chester跟司机打了个手势,车辆转向了提前预订好的,比弗利山山顶的酒店。 下了车,chester将后备箱打开,就一只孤零零的箱子。 还没等chester帮忙提出来,苏婷好笑的接了过去,掂了掂重量。 “你随身就装了这么一点东西?什么都不用带么。” 周玥支支吾吾点头,避重就轻的回:“带了些重要的。” 苏婷扬了扬下巴,不用想,就这么五十厘米长的路易威登小箱子能装多少东西? 稍微大一点小姑娘都抱不动。 而且关键是,人家用不着。 衣服、鞋子一定是留在了拉斯维加斯,来这儿什么都新买。她那箱子顶多装点急用的、贴身的。 咂了咂嘴,苏婷感叹:“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哈。” 要说羡慕确实有,嫉妒不至于,想想远在中非的何公子,就算他还在又怎么样,也跟这位顶天的季先生没法比。 所以一想,苏婷又释怀了,爱一个人爱不到又怎样。 不过瞧周玥的样子却好像比她还想不开,睫毛点了点,话说得深沉:“我就是担心他会这么一直罩着我,罩下去。” “怎么了?”苏婷惊奇。 然而没等两人细讲,周玥看了一眼chester,虽然知道他听不懂,还是拉着苏婷上楼放行李:“上去跟你说。” 酒店楼上的套房,chester没有跟进。 剩两个小姑娘进门,客房服务将行李推了进来摆好,便出去了准备给两人的餐车。 周玥打算吃了晚餐再去逛校园,进浴室洗澡换了身衣服。 出来的时候晚餐已经上桌,而苏婷还站在落地窗边俯瞰比弗利山的辉煌耀眼。 “哇!站在这里,才感觉到我们多么渺小。住什么小宿舍啊,要我有钱我得天天开放住这。” 苏婷又一次感叹,如今她可不像从前那样挥霍了。 从前不管花什么钱,都有何公子给她兜底,她胡乱造,如今两人分开,何公子给她办理了所有入校的手续以及校园住宿的续费。 但是生活她得自己开支,一算下来,这些年并没有存下什么钱,说不准过后得勤工俭学了。 当然了她家里也不穷,实在不行伸手要一要生活费也不是不行,但住这种高奢酒店就免了。 周玥走餐桌上坐下,揭开一个个圆盖,闻着香味,应和着她:“是啊,要有钱谁不想过好日子,快过来。” 苏婷走了回来,看桌上的热菜,主菜极香嫩酥脆的烤乳猪。 再看周玥平常最爱吃的,应该淌口水了才是,可她却有些发呆。 苏婷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得,有心事。说,刚刚在楼下就欲言又止的。” 周玥叹了口气,翻转着打叉,终于问到:“你这两天在学校有没有了解到怎么个人申请入学机会?” 苏婷没太理解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来afi,跟季先生说一声就成了。” 话落,周玥心情更沉了,闷闷不乐的撑着脑袋。 苏婷见状,起身用刀给她切了一块乳猪的薄脆,放她盘子里。 想了想,好半天悟道:“你该不会觉得季先生不会让你来读,想悄悄的自己把这事办了。” 一说,周玥望向她,叉起肉块嚼在嘴里。 肉块太大,包进去像一只米栗鼠。 直到咽下,周玥才认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悄悄的申请,悄悄的办完,悄悄的离开来这里。” 苏婷张大了嘴,恨不得起身捂住她的嘴了:“你作死啊!” 一旦这是悄悄了,那就意味着周玥是打算甩了季云深。 怎么世界上有人敢甩季云深的? 苏婷越想越震惊,不明白:“为什么啊?你俩不是好好的吗?” 第164章 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 坐进车里,chester在前面位置上,默不作声的,听两个小姑娘在后用中文聊天,反而也听不懂,他索性补眠。 而后车上的两个人,短短分别了几天,两个姑娘又有了话聊。 在这里,能聊的很多,聊电影、聊明星、聊好莱坞、聊洛杉矶的不眠之夜。 只是chester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您现在打算先去哪?回酒店放东西,还是跟您的朋友去哪吃饭。” 傍晚时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 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先生已经让他提前给姑娘安排好了,住哪、吃哪。 不过chester还是尊重周玥的意见,毕竟万一小姑娘不乐意去,闹到先生那里,就先生现在这么宠,遭殃的是他。 虽然没有按先生的安排走,也可能会挨骂。 但利害对比下,chester觉得还是顺着小姑娘的心意走,更为稳妥。 苏婷在一旁,听到问话,好歹考了个不错的托福分,简单的语速慢的能懂。 倏地蹭起来,跟周玥兴致勃勃的说到:“要不去我的新公寓看看,可比学校你们研究生院的宿舍还漂亮。” 苏婷的公寓是学校里开放式的宿舍楼,没在校内,男女生左右混住。 没什么强制要求必须住校的,住校却有好处:一来方便,二来还有很多兄弟会、姐妹会可以随时参加。只不过就是住宿舍比外面租房还贵。 周玥其实挺想去的,总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来,可以先去看看场地,甚至可以入住体验一下。 只是看了一眼前排,斟酌着问chester:“我如果不回酒店,你会跟先生告状吗?” chester沉默了一会,挺认真的答:“看您的放纵程度。” 小姑娘是个老实人,但洛杉矶不老实,洛杉矶有太多的诱惑和迷醉。 虽然先生没有特别交代他要盯好她,别被这个疯狂闪耀的城市里的陌生人拐跑了。 但chester知道,要真被拐跑了,先生一定会送他进洛杉矶河。 周玥没想这么多,试探着说:“我晚上跟苏婷住宿舍可以吗?” 明显的:“不可以。您现在去看看,但晚上必须回酒店睡觉。不然您跟我都交代不了。” 周玥瘪了瘪嘴,也知道强求不了。 压根不用商量。 虽然chester也不会硬把她拖回酒店,但是他会告状,季云深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 没再挣扎,周玥点了点头:“那先回酒店放东西,我再出来可以了吗?” 这没问题。 chester跟司机打了个手势,车辆转向了提前预订好的,比弗利山山顶的酒店。 下了车,chester将后备箱打开,就一只孤零零的箱子。 还没等chester帮忙提出来,苏婷好笑的接了过去,掂了掂重量。 “你随身就装了这么一点东西?什么都不用带么。” 周玥支支吾吾点头,避重就轻的回:“带了些重要的。” 苏婷扬了扬下巴,不用想,就这么五十厘米长的路易威登小箱子能装多少东西? 稍微大一点小姑娘都抱不动。 而且关键是,人家用不着。 衣服、鞋子一定是留在了拉斯维加斯,来这儿什么都新买。她那箱子顶多装点急用的、贴身的。 咂了咂嘴,苏婷感叹:“有人来罩着就是不一样哈。” 要说羡慕确实有,嫉妒不至于,想想远在中非的何公子,就算他还在又怎么样,也跟这位顶天的季先生没法比。 所以一想,苏婷又释怀了,爱一个人爱不到又怎样。 不过瞧周玥的样子却好像比她还想不开,睫毛点了点,话说得深沉:“我就是担心他会这么一直罩着我,罩下去。” “怎么了?”苏婷惊奇。 然而没等两人细讲,周玥看了一眼chester,虽然知道他听不懂,还是拉着苏婷上楼放行李:“上去跟你说。” 酒店楼上的套房,chester没有跟进。 剩两个小姑娘进门,客房服务将行李推了进来摆好,便出去了准备给两人的餐车。 周玥打算吃了晚餐再去逛校园,进浴室洗澡换了身衣服。 出来的时候晚餐已经上桌,而苏婷还站在落地窗边俯瞰比弗利山的辉煌耀眼。 “哇!站在这里,才感觉到我们多么渺小。住什么小宿舍啊,要我有钱我得天天开放住这。” 苏婷又一次感叹,如今她可不像从前那样挥霍了。 从前不管花什么钱,都有何公子给她兜底,她胡乱造,如今两人分开,何公子给她办理了所有入校的手续以及校园住宿的续费。 但是生活她得自己开支,一算下来,这些年并没有存下什么钱,说不准过后得勤工俭学了。 当然了她家里也不穷,实在不行伸手要一要生活费也不是不行,但住这种高奢酒店就免了。 周玥走餐桌上坐下,揭开一个个圆盖,闻着香味,应和着她:“是啊,要有钱谁不想过好日子,快过来。” 苏婷走了回来,看桌上的热菜,主菜极香嫩酥脆的烤乳猪。 再看周玥平常最爱吃的,应该淌口水了才是,可她却有些发呆。 苏婷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得,有心事。说,刚刚在楼下就欲言又止的。” 周玥叹了口气,翻转着打叉,终于问到:“你这两天在学校有没有了解到怎么个人申请入学机会?” 苏婷没太理解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想来afi,跟季先生说一声就成了。” 话落,周玥心情更沉了,闷闷不乐的撑着脑袋。 苏婷见状,起身用刀给她切了一块乳猪的薄脆,放她盘子里。 想了想,好半天悟道:“你该不会觉得季先生不会让你来读,想悄悄的自己把这事办了。” 一说,周玥望向她,叉起肉块嚼在嘴里。 肉块太大,包进去像一只米栗鼠。 直到咽下,周玥才认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悄悄的申请,悄悄的办完,悄悄的离开来这里。” 苏婷张大了嘴,恨不得起身捂住她的嘴了:“你作死啊!” 一旦这是悄悄了,那就意味着周玥是打算甩了季云深。 怎么世界上有人敢甩季云深的? 苏婷越想越震惊,不明白:“为什么啊?你俩不是好好的吗?” 第165章 舍得吗? 周玥压着睫毛,敛过水眸,低喃道:“是啊,好好的。” 一说,苏婷更无语了,既然相处得好,又有的玩、有的钱花,那还折腾什么?只有可能是畏惧他的身份了。 云泥之别,越靠近越害怕,所思所想也就越多。 苏婷叹了口气:“丫头,你上心了。”不上心的时候兴许还不在意,得过且过,走到哪天自然而然散了也可以。 从前的周玥是这样的。 反正借着季云深的势,她可以攀上登云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玥叉起很大一块肉,放进嘴里,肉汁沾在唇瓣上,像抹了层唇釉,她挺没心没肺的摇头否认:“我没有,你想多了。” 瞧,不肯承认,越这样越有鬼。 还找理由:“我就是觉得他肯定不会放我读书,我也不能一辈子做他情人,早走早了。” 还有一年,如果申请成功,京戏的研究生大三可以直接转入afi,是个好机会。 苏婷也不拆穿她,点头:“行。我不太清楚怎么弄,不过最近认识了一个学长。” “是研三的,还是个华人,如今已经入列奥斯卡学院派的评审助理候选了。跟你一样学编导的,好像还出过好几部不错的电影。” 苏婷拿出手机,跟那人联系了一下,顺道把微信名片推给了周玥。 “我介绍你们认识,你有什么可以问他,在他学校也有职位,可以帮到你。” 名片上是那人的本名,叫richard·贺,头像是一轮海上明月。 周玥一看,发现这人她倒是听说过:“哦,贺明绍啊,去年入围的短片《空间》里他担任剧情设计。” 苏婷惊叹了一声:“嚯,这么冷门的人你也知道。” 周玥笑笑:“对你来说是冷门,对我来说片尾的幕后工作人员表很重要。” 编导和演员关注点不一样,周玥确实经常在电影报幕的时候刻意暂停看人员名单。 毕竟,做电影的人,认识这行业各种有潜力的人才是必要的,那都是她所需要积累的人脉。 在这一点上,季云深也有帮到她。 虽然他那人跟电影界几乎不存在交际,可四九城没有他不存在想认识无法认识的。 给她介绍资源,他处理得得心应手。 看似他压根不管她的工作,可有关她拍电影哪一个重要的人不是他介绍给她的,哪一次有麻烦他没帮她处理? 如此一想,她打算离开他另起炉灶的事,多少是个小白眼狼。 苏婷对编导方面的理论不感兴趣,给人拉了微信,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帮你这事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了,我俩都得玩完。” 周玥拍着苏婷的手:“你不都已经在美国了嘛,还怕他?” 苏婷想了想,释怀了:“确实,我都在美国了。我也没犯什么大事,顶多跟你同流合污。他们总不能像针对你前未婚夫那样,布下天罗地网。” 说着,苏婷给她倒了被奶昔递过去:“好了,快吃,吃完去学校,顺道还可以当面见见贺学长。” 可不就是嘛,性质不一样。 周晨那是犯了事,跟小金丝雀逃跑两回事。 他总不至于跟对付周晨那样,也动用这么多关系逮她。 两个小姑娘饭桌上随意,说说笑笑,这事就谈过了。 晚上苏婷带周玥逛了校园,联系贺学长,人今晚不在洛杉矶,在隔壁旧金山拍戏。 不过这事也不着急,周玥道:“没事,等他有空了,我先微信上跟他咨询下。” 苏婷跟周玥坐在afi校园的草坪上,一躺下,抬头看云层:“玥玥,做这个决定你有没有一丁点犹豫?舍得吗?” 怎么不犹豫,周玥也躺了下来,可这是必须的啊。 她总不能成他权利场上的绊脚石。 —— 那日过后,周玥仍旧当作无事一样,该跟苏婷怎么玩就怎么玩,将洛杉矶逛了五分之一。 只去了环球影城、好莱坞。 洛杉矶太大,苏婷就算早来了一周,都没有半点熟络。 而到第三天季云深就从圣迭戈过来了,准确说是半夜才来的。 来的时候,周玥已经睡熟了,他也没提前告之她,她要过来。 迷迷糊糊听到门响,周玥还以为是套房管家,也没睁开眼睛、懒得管,小日子刚来一天又倦又烦。 不知如今怎么回事,从前的她睡觉挺容易惊醒的,害怕这害怕那,如今连有人进门她都不曾多想。 季云深进门,透过床头的小夜灯看去,小姑娘睡得安安静静,睡觉的时候越发像白色的狐狸蜷在暖暖的被窝里。 季云深解了外套,挂衣架上,没把她叫醒。 加州的气候宜人,相比拉斯维加斯的炎热,这里的夏天到夜里还是有点凉。 不过,季云深感受了一下,空调开得有点热,算算她这几天小日子,畏寒。 洗了澡出来,小姑娘依旧没醒,他掀开被角,翻身上床,刚睡下小姑娘贴了过来,他自然而然顺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低声嗤笑:“知道是谁吗?就来抱。”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被他捏在掌心,她的发丝还蹭了蹭,没睁开眼睛笑着说:“是先生。” 也不知道是梦里见了先生,还是她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季云深手掌搓了搓她发顶的头发,一吻脸颊:“睡觉。” 那晚他回来之后,介于她烦躁不耐,也没什么叫她出门的计划,让她安安心心待在酒店。 她也有空成天就搞她的电影,要拍摄的、预计拍摄的、可能拍摄的,还拿电脑拉了计划表。 也有客房管家一日三餐都给她做了暖肚子的热饮,只是周玥吃不习惯。 而他白天出去,几乎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也是许久以后,周玥才知道其实那几天他白天根本不在洛杉矶,而是回了旧金山,只不过念及她不舒服刻意不让她奔波,跟他过去。 就这样,一周过完,他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准备结束在美的行程。 有顾虑问她:“玩够了?” 没玩够,来洛杉矶待了这么久,但其实就只出去了两天。 不过她却笑笑:“下回来再说,总要留着点遗憾。” 第165章 舍得吗? 周玥压着睫毛,敛过水眸,低喃道:“是啊,好好的。” 一说,苏婷更无语了,既然相处得好,又有的玩、有的钱花,那还折腾什么?只有可能是畏惧他的身份了。 云泥之别,越靠近越害怕,所思所想也就越多。 苏婷叹了口气:“丫头,你上心了。”不上心的时候兴许还不在意,得过且过,走到哪天自然而然散了也可以。 从前的周玥是这样的。 反正借着季云深的势,她可以攀上登云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玥叉起很大一块肉,放进嘴里,肉汁沾在唇瓣上,像抹了层唇釉,她挺没心没肺的摇头否认:“我没有,你想多了。” 瞧,不肯承认,越这样越有鬼。 还找理由:“我就是觉得他肯定不会放我读书,我也不能一辈子做他情人,早走早了。” 还有一年,如果申请成功,京戏的研究生大三可以直接转入afi,是个好机会。 苏婷也不拆穿她,点头:“行。我不太清楚怎么弄,不过最近认识了一个学长。” “是研三的,还是个华人,如今已经入列奥斯卡学院派的评审助理候选了。跟你一样学编导的,好像还出过好几部不错的电影。” 苏婷拿出手机,跟那人联系了一下,顺道把微信名片推给了周玥。 “我介绍你们认识,你有什么可以问他,在他学校也有职位,可以帮到你。” 名片上是那人的本名,叫richard·贺,头像是一轮海上明月。 周玥一看,发现这人她倒是听说过:“哦,贺明绍啊,去年入围的短片《空间》里他担任剧情设计。” 苏婷惊叹了一声:“嚯,这么冷门的人你也知道。” 周玥笑笑:“对你来说是冷门,对我来说片尾的幕后工作人员表很重要。” 编导和演员关注点不一样,周玥确实经常在电影报幕的时候刻意暂停看人员名单。 毕竟,做电影的人,认识这行业各种有潜力的人才是必要的,那都是她所需要积累的人脉。 在这一点上,季云深也有帮到她。 虽然他那人跟电影界几乎不存在交际,可四九城没有他不存在想认识无法认识的。 给她介绍资源,他处理得得心应手。 看似他压根不管她的工作,可有关她拍电影哪一个重要的人不是他介绍给她的,哪一次有麻烦他没帮她处理? 如此一想,她打算离开他另起炉灶的事,多少是个小白眼狼。 苏婷对编导方面的理论不感兴趣,给人拉了微信,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帮你这事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了,我俩都得玩完。” 周玥拍着苏婷的手:“你不都已经在美国了嘛,还怕他?” 苏婷想了想,释怀了:“确实,我都在美国了。我也没犯什么大事,顶多跟你同流合污。他们总不能像针对你前未婚夫那样,布下天罗地网。” 说着,苏婷给她倒了被奶昔递过去:“好了,快吃,吃完去学校,顺道还可以当面见见贺学长。” 可不就是嘛,性质不一样。 周晨那是犯了事,跟小金丝雀逃跑两回事。 他总不至于跟对付周晨那样,也动用这么多关系逮她。 两个小姑娘饭桌上随意,说说笑笑,这事就谈过了。 晚上苏婷带周玥逛了校园,联系贺学长,人今晚不在洛杉矶,在隔壁旧金山拍戏。 不过这事也不着急,周玥道:“没事,等他有空了,我先微信上跟他咨询下。” 苏婷跟周玥坐在afi校园的草坪上,一躺下,抬头看云层:“玥玥,做这个决定你有没有一丁点犹豫?舍得吗?” 怎么不犹豫,周玥也躺了下来,可这是必须的啊。 她总不能成他权利场上的绊脚石。 —— 那日过后,周玥仍旧当作无事一样,该跟苏婷怎么玩就怎么玩,将洛杉矶逛了五分之一。 只去了环球影城、好莱坞。 洛杉矶太大,苏婷就算早来了一周,都没有半点熟络。 而到第三天季云深就从圣迭戈过来了,准确说是半夜才来的。 来的时候,周玥已经睡熟了,他也没提前告之她,她要过来。 迷迷糊糊听到门响,周玥还以为是套房管家,也没睁开眼睛、懒得管,小日子刚来一天又倦又烦。 不知如今怎么回事,从前的她睡觉挺容易惊醒的,害怕这害怕那,如今连有人进门她都不曾多想。 季云深进门,透过床头的小夜灯看去,小姑娘睡得安安静静,睡觉的时候越发像白色的狐狸蜷在暖暖的被窝里。 季云深解了外套,挂衣架上,没把她叫醒。 加州的气候宜人,相比拉斯维加斯的炎热,这里的夏天到夜里还是有点凉。 不过,季云深感受了一下,空调开得有点热,算算她这几天小日子,畏寒。 洗了澡出来,小姑娘依旧没醒,他掀开被角,翻身上床,刚睡下小姑娘贴了过来,他自然而然顺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低声嗤笑:“知道是谁吗?就来抱。”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被他捏在掌心,她的发丝还蹭了蹭,没睁开眼睛笑着说:“是先生。” 也不知道是梦里见了先生,还是她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季云深手掌搓了搓她发顶的头发,一吻脸颊:“睡觉。” 那晚他回来之后,介于她烦躁不耐,也没什么叫她出门的计划,让她安安心心待在酒店。 她也有空成天就搞她的电影,要拍摄的、预计拍摄的、可能拍摄的,还拿电脑拉了计划表。 也有客房管家一日三餐都给她做了暖肚子的热饮,只是周玥吃不习惯。 而他白天出去,几乎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也是许久以后,周玥才知道其实那几天他白天根本不在洛杉矶,而是回了旧金山,只不过念及她不舒服刻意不让她奔波,跟他过去。 就这样,一周过完,他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准备结束在美的行程。 有顾虑问她:“玩够了?” 没玩够,来洛杉矶待了这么久,但其实就只出去了两天。 不过她却笑笑:“下回来再说,总要留着点遗憾。” 第166章 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季云深并没有察觉出周玥话里的不妥,走出电梯,酒店的经理跟他礼貌颔首打招呼,恭送两人离开。 他点了个头,问她:“留遗憾做什么,跟我下次再来么?” 周玥微微颤了一下身子,若无其事的点头,挽住他的胳膊:“嗯。” 他拍了拍她握在臂弯里的手,笑了笑没再回话。 出门上车去了机场,chester在门外撑伞候着。 当天洛杉矶下了大雨,私人飞机准时起飞,落地港城。 周玥早两天便听他说,不着急回去,绕道港城,温正烨要订婚了。 坐在飞机上,周玥翻看礼单,准备温正烨和郑雅芸的订婚礼物。 不知不觉的,原本计划出来两周,因为他的到来,竟足足在美国待了一个多月,已经步入了八月中旬。 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实在太长,四九城那边还在找他,周晨至今不知所踪。 而他却悠闲的端着威士忌倾身在她一旁,将下巴压着她的肩头,低嘲:“订婚要送,结婚也要送,都靠收礼发家致富的吗?” 周玥认真将视线放在平板上,滑动。 最终锁定了三个礼品中选一个。 一个唐寅的仕女图画卷,郑雅芸喜欢书画,日后可以挂她们家里。 一个arat水晶器皿,也适合新家。 还有一瓶唐培里侬p3香槟。 这些都是王浩一个月前准备好的单子,今儿问季云深要送什么,季云深让他直接发给了周玥。 周玥边看,边冷不丁接他的话:“先生有钱,当然不稀罕别人送礼,自然也不会想到主动给别人送礼。” 就算要送,也是王浩平常根据他的行为习惯,偶尔提的一句不经意要求,早就帮他先准备好了的。 譬如,先前送她爱马仕的包、剧场的花、秋月苑的房子。 这么一听,她说的多少有些酸讽。 季云深侧头,牙齿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给周玥疼得转头一眼瞪了过去。 他不在意,审视她:“拐弯抹角说我不送你东西?送你的少了吗。” 周玥不服气:“先生那叫砸钱,跟送没关系。‘给’和‘送’是有区别的,否则为什么老祖宗们要发明两个词?都一个词就好了。” 瞧这小嘴厉害的,咬文嚼字、周怼怼天下第一。 怎么送都不满意。 不过他心情好,多少品了点酒,酒味的醇香伴随着酥软的气氛,他手指绕着她脸蛋画圈。 “成,你跟我说说怎么算送,怎么算给。” 周玥条理清晰:“给是理性思维,送是感性思维。一个是经过分析后,得失利害计算对比后产生的行为;一个是情感支配,在那一刻就只遵从自己的心发出的行动。” “就好比,为了结婚找对象只是因为合适,但和” 周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他的眼睛,一时想起来不适合往下再说了。 但他却还有听的意思:“和什么?感性思维又会做什么?” 会会因为爱为对方做一切事。 大概。 周玥这么想,却没这么说:“和我也不知道,我是个理性的人。” 这话说得倒不假,控制情绪小狐狸最得心应手,时常把人气个半死,她还一副无辜的样儿。 将酒杯“噔”的一下放到了透明金边的圆桌上,季云深丢开她手里的平板,丢置沙发角。 忽地,将她扯到怀里压进沙发,抬起了她的下巴,灼热呼吸渡过:“我告诉你感性思维会做什么?” 他的掌心滑过周玥大腿,唇瓣压在她耳蜗上,那低哑绵长的声音漾在她耳边:“无时无刻都想” 想什么不言而喻,身体的冲动永远不会受外界的影响。 周玥猛然打了个哆嗦,闭了闭眼睛:“先生,这是在飞机上。” “所以”他不给她挣扎,手紧紧的扣住她的细腰,挺不优雅的乱动,满是蛊惑,“试一次。” 明明诱哄,但周玥知道他这是势在必得。 前些天的小日子,他夜夜回来身上没有别的香水味,却还被她缠着抱着睡,如今小日子走了,他可不放过。 反抗不得,也不敢反抗,虽然有时候跟他闹脾气,她是吵着拒绝,可哪回没被收拾回来。 怯怯的看了一眼门外,那扇门特别薄,空乘就在外面。 而且这还是在行程中,万一气流颠簸。 想想周玥紧张得不行,可又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激动的好奇感,这种感觉就像一股暖流。 男人察觉到她的反应,松开她红扑扑的脸蛋,分开她双腿:“听不到。” 实打实骗人,可惜周玥对此没办法证实,也确实缺乏对私人飞机的理论知识,到了盲区。 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喘息中,她断断续续的总结:“先生才,不是感性的人。” 心狠手辣步步为营,从一个最不受宠的儿子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他但凡感性一点,他都可能万劫不复。 这是周玥知道的,偏偏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算计,无情者不该多情。 季云深微眯出狭长的眼缝,眼角微红,掰过她别开的脑袋:“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像是警告似的,他指腹揉过她的唇瓣:“张嘴。” 等人张开,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 那夜,空乘们在一楼等到了塔台叫安全降落的通知,二楼无人靠近。 —— 飞机落地港城,一如既往没说待多久。 回了海边外公那套度假别墅,时不时出海,又时不时住在城中的酒店里。 到了港城后,季云深几乎忙的两天才见得到一次人,周玥也不闲着。 给那即将订婚的两人最终选定了唐寅的画,还是根据女方的癖好来,毕竟温大少爷喜好不重要,而季云深又她定。 让王浩千里把画承百万保险运寄过来,周玥签了单,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叫来了陈昱。 他本来就是港城人,之前给她做助理。 她离开港城后,周玥让红姨有什么发现都跟他联系。 陈昱落座后,给她递上了一份文件,全机密密封保存的。 没等周玥拆封,陈昱已然开口:“调查资料上全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您的母亲是被人设计害死的。” 第166章 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季云深并没有察觉出周玥话里的不妥,走出电梯,酒店的经理跟他礼貌颔首打招呼,恭送两人离开。 他点了个头,问她:“留遗憾做什么,跟我下次再来么?” 周玥微微颤了一下身子,若无其事的点头,挽住他的胳膊:“嗯。” 他拍了拍她握在臂弯里的手,笑了笑没再回话。 出门上车去了机场,chester在门外撑伞候着。 当天洛杉矶下了大雨,私人飞机准时起飞,落地港城。 周玥早两天便听他说,不着急回去,绕道港城,温正烨要订婚了。 坐在飞机上,周玥翻看礼单,准备温正烨和郑雅芸的订婚礼物。 不知不觉的,原本计划出来两周,因为他的到来,竟足足在美国待了一个多月,已经步入了八月中旬。 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实在太长,四九城那边还在找他,周晨至今不知所踪。 而他却悠闲的端着威士忌倾身在她一旁,将下巴压着她的肩头,低嘲:“订婚要送,结婚也要送,都靠收礼发家致富的吗?” 周玥认真将视线放在平板上,滑动。 最终锁定了三个礼品中选一个。 一个唐寅的仕女图画卷,郑雅芸喜欢书画,日后可以挂她们家里。 一个arat水晶器皿,也适合新家。 还有一瓶唐培里侬p3香槟。 这些都是王浩一个月前准备好的单子,今儿问季云深要送什么,季云深让他直接发给了周玥。 周玥边看,边冷不丁接他的话:“先生有钱,当然不稀罕别人送礼,自然也不会想到主动给别人送礼。” 就算要送,也是王浩平常根据他的行为习惯,偶尔提的一句不经意要求,早就帮他先准备好了的。 譬如,先前送她爱马仕的包、剧场的花、秋月苑的房子。 这么一听,她说的多少有些酸讽。 季云深侧头,牙齿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给周玥疼得转头一眼瞪了过去。 他不在意,审视她:“拐弯抹角说我不送你东西?送你的少了吗。” 周玥不服气:“先生那叫砸钱,跟送没关系。‘给’和‘送’是有区别的,否则为什么老祖宗们要发明两个词?都一个词就好了。” 瞧这小嘴厉害的,咬文嚼字、周怼怼天下第一。 怎么送都不满意。 不过他心情好,多少品了点酒,酒味的醇香伴随着酥软的气氛,他手指绕着她脸蛋画圈。 “成,你跟我说说怎么算送,怎么算给。” 周玥条理清晰:“给是理性思维,送是感性思维。一个是经过分析后,得失利害计算对比后产生的行为;一个是情感支配,在那一刻就只遵从自己的心发出的行动。” “就好比,为了结婚找对象只是因为合适,但和” 周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他的眼睛,一时想起来不适合往下再说了。 但他却还有听的意思:“和什么?感性思维又会做什么?” 会会因为爱为对方做一切事。 大概。 周玥这么想,却没这么说:“和我也不知道,我是个理性的人。” 这话说得倒不假,控制情绪小狐狸最得心应手,时常把人气个半死,她还一副无辜的样儿。 将酒杯“噔”的一下放到了透明金边的圆桌上,季云深丢开她手里的平板,丢置沙发角。 忽地,将她扯到怀里压进沙发,抬起了她的下巴,灼热呼吸渡过:“我告诉你感性思维会做什么?” 他的掌心滑过周玥大腿,唇瓣压在她耳蜗上,那低哑绵长的声音漾在她耳边:“无时无刻都想” 想什么不言而喻,身体的冲动永远不会受外界的影响。 周玥猛然打了个哆嗦,闭了闭眼睛:“先生,这是在飞机上。” “所以”他不给她挣扎,手紧紧的扣住她的细腰,挺不优雅的乱动,满是蛊惑,“试一次。” 明明诱哄,但周玥知道他这是势在必得。 前些天的小日子,他夜夜回来身上没有别的香水味,却还被她缠着抱着睡,如今小日子走了,他可不放过。 反抗不得,也不敢反抗,虽然有时候跟他闹脾气,她是吵着拒绝,可哪回没被收拾回来。 怯怯的看了一眼门外,那扇门特别薄,空乘就在外面。 而且这还是在行程中,万一气流颠簸。 想想周玥紧张得不行,可又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激动的好奇感,这种感觉就像一股暖流。 男人察觉到她的反应,松开她红扑扑的脸蛋,分开她双腿:“听不到。” 实打实骗人,可惜周玥对此没办法证实,也确实缺乏对私人飞机的理论知识,到了盲区。 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喘息中,她断断续续的总结:“先生才,不是感性的人。” 心狠手辣步步为营,从一个最不受宠的儿子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他但凡感性一点,他都可能万劫不复。 这是周玥知道的,偏偏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算计,无情者不该多情。 季云深微眯出狭长的眼缝,眼角微红,掰过她别开的脑袋:“别以为足够了解我了。” 像是警告似的,他指腹揉过她的唇瓣:“张嘴。” 等人张开,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 那夜,空乘们在一楼等到了塔台叫安全降落的通知,二楼无人靠近。 —— 飞机落地港城,一如既往没说待多久。 回了海边外公那套度假别墅,时不时出海,又时不时住在城中的酒店里。 到了港城后,季云深几乎忙的两天才见得到一次人,周玥也不闲着。 给那即将订婚的两人最终选定了唐寅的画,还是根据女方的癖好来,毕竟温大少爷喜好不重要,而季云深又她定。 让王浩千里把画承百万保险运寄过来,周玥签了单,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叫来了陈昱。 他本来就是港城人,之前给她做助理。 她离开港城后,周玥让红姨有什么发现都跟他联系。 陈昱落座后,给她递上了一份文件,全机密密封保存的。 没等周玥拆封,陈昱已然开口:“调查资料上全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您的母亲是被人设计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