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明实习生，我卷卷卷卷卷》 第一章 入职许愿神仙，开卷 “大人，真的要招她吗？” “说很多次了，时代变了，叫我经理。” “是，大……经理，可她是凡人，咱招她违规啊。” “唉，我也不想啊，可已经三个月了，咱都没招来一个神，也没有一个仙，再这样入不敷出，一个月后，咱这里就得关门……哦，现在叫倒闭。” “可她一个女娃子能做什么？咱招个男娃。” “你当我不想？我看了所有求职者的未来，其他人都会几天就跑，只有她是问号，虽然不明白这问号是什么意思，但我已经没时间了，只能赌一赌她了。” “唉，好，大……经理辛苦了。” …… “吱呀。” 开门声响起，苏晚星立刻挺直背脊，打起精神，期待又忐忑地看向走过来的hr，虽然这家公司破旧、员工算上经理才三个，也不知道具体业务做什么，但难得能拿到面试通知，她必须得好好表现。 hr年龄很大，应该是返聘的，他走得很慢，脸上神情似乎是对她不太满意。 苏晚星不由地心里打鼓。 hr落座，把她的简历放到桌面上，抬起一双老眼看过来。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呃，公司，你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入职了。” 苏晚星心里提起的石头轰然落下，太好了，终于可以结束这长达半年的求职了。 “好的，您请说。” hr心里叹气，开口介绍：“我们这里面临倒闭，接下来的一个月，如果你撑不起来，就会关门大吉。” “啊？” 苏晚星傻眼，上来就这么重的担子吗？ 她面露难色，“我只是一个新来的……” 这该不会是变相劝退？经理想招她，但hr不想，竟然现在就面临办公室政治吗？ “为什么会关系到公司存亡？” 她鼓气勇气，直白问道。 hr叹气，“经理近期分身乏术，做不了业务，我和小牛没有资格，也做不了业务，只有你能。” “啊？” 苏晚星没听懂，做业务还分有没有资格？ 别家公司恨不得一个人身兼三职，省下两份工资，这里倒好，没资格就不让做，濒临倒闭也不让做，好守规则，也好奇怪啊。 “请问，是什么业务？” hr看她一眼，“完成香客的心愿。” “啊？” 苏晚星整个懵住，这里又不是道观、寺庙，哪儿来的香客？ 是他们的行话吗？ “记得我们公司的名字吗？” “1001愿达公司。” hr点头，“1001是编号，我们这里是分……子公司，第一千零一个子公司，‘愿达’是愿望达成的意思，不瞒你，坦白一下，我们是隶属于天庭的设立在人间的愿望管理处，负责完成在道观、寺庙许愿的香客的愿望。” “……” 苏晚星像看神经一样看他，随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没问题，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管它员工是真神经病，还是装神经病劝退她，她都无、所、谓！ 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只要能有一份，她自会排除一切困难。 hr见她接受良好，心里不由赞一声，虽说是女娃子，但能世界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他从她的简历下面拿出合同，递过去。 苏晚星认真翻看，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拿出自带的签字笔，开始填写、签字，完毕，把合同递回去。 hr拿出一个红章，在两份合同上加盖章印，一道几不可见的金光在两份合同上一闪而逝。 入职完成。 “可以现在就上班吗？” hr解释道：“公司情况很不好，希望你能立刻上岗，算全天的。” “没问题。” 终于上岸，苏晚星也想尽快了解这家公司的业务情况，她不想一个月后从岸上下来，继续求职。 公司虽破旧，但该有的都有。 她被带到一个工位上，听从hr的指引，打开电脑，点开桌面上名叫“愿望集”的软件，待完成的列表里躺着几个愿望： “求涨薪。” “求个孩子。” “求蜕皮不疼。” “求个新家，不会搭窝。” “求来个人说我像人。” “求……” 越往下看，苏晚星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愿望一个比一个奇怪，这些愿望哪里来的？要怎么完成？难不成这是一家游戏公司？ hr叹气，“时间拖得太久了，就剩下这几个了。你点一下设置，再点……” 跟着指引操作，电脑上出现一个二维码。 “扫一下，在你的手机里安装这个软件。” 安装完成。 hr转身离开，最后说道：“点开愿望就能看到香客的位置，去。” 苏晚星叫住他，问道：“我现在不需要录入指纹打卡吗？” hr摇头，“咱这不打卡，主要都是外勤任务，有需要会叫你回……公司的，你先做这几个熟悉一下。” “……” 还有这好事？ 那岂不是摸鱼都没人知道？ 不行不行，公司现在全靠她了，她不认真，一个月后就会倒闭——她姑且相信这是真的。 点开第一个愿望“求涨薪”，香客名叫周明丽，位置在…… 苏晚星反复查看地图，没错，第一个香客的位置是在隔了好几个省的城市里。 啊这…… 这个软件里倒是可以直接用公司账户买车票，但这太费时间了。 她点开第二个愿望“求个孩子”，香客的位置倒是在本市了，但那里是别墅区，她进不去啊，也没有联系方式。 再点开第三个愿望“求蜕皮不疼”，香客是……一条蛇？ 苏晚星抬头望天，再低头看手机，难道hr没发神经，说的都是真的？ 再点开第四个愿望“求个新家，不会搭窝”，香客是……一只燕子，位置倒是近。 苏晚星看着下面几个更奇怪的愿望，停住了手，决定先从这只燕子（她还是怀疑）开始。 跟着导航，终点是一棵树，地图显示，香客就是站在树上的那只燕子，因为其他燕子在她靠近的时候都飞走了，只有它没离开，而是歪着小脑袋看她。 这要怎么沟通？ 【许愿神仙来了，我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突然，苏晚星的脑海里响起这样一道声音，还是个少年音，听方向，是这只燕子，她有些茫然，真是真的？ 她看向飞到另一颗树上的燕子，只能听到它们的鸟叫声，根本听不懂它们在说些什么。 她再看回香客燕子。 【许愿神仙，我可以对新家提出我的要求吗？】 好的，懂了，hr是真没发神经，她一个凡人入职了许愿神仙！ 第二章 燃起来！卷起来！ 鸟窝而已，再提要求还能提到哪里去？ 苏晚星大方地同意了。 燕子立刻来劲儿。 【我希望新家在一个安全的、经济条件好的、善良和睦的人类家庭里，最好他家里有池塘，周围绿植也多。】 大意了！ 苏晚星懊悔，她以为是针对鸟窝提出要求，却忘了燕子不同于其他鸟类，筑巢落窝是有些说道的。 燕子歪一下小脑袋。 【你是神仙，你肯定能做到。】 不，我是人类。 苏晚星很想反驳它，但直觉，她反驳了它也听不懂，不然怎么解释能和它说话这一点？ “你自己有相中的地方吗？” 最好是有，然后，她只需要说服那户人家就可以了。 燕子轻叹，小小的眼睛里染上愁容。 【没有，善良和睦的人家越来越少了。】 “……” 苏晚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这个社会，人们已经不敢善良了，至于和睦，老人思想固执又爱面子，大人背负着生存压力，孩子则是沉重的课业压力，这种情况下，怎么和睦？ “介意离开这个地方吗？” 她仰头问道。 旁边路人奇怪地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她问话的对象竟是只燕子，眼神顿时可怜起来：不知道是社恐还是压力过大……唉。 燕子扭头看向旁边树上的同伴们，都在嘲笑它。 【哼，不介意，新家最重要，有了新家就能有老婆了。】 汗。 燕子的世界竟也是要先有房，才能结婚。 “跟我来。” 苏晚星有个主意，城里比较卷，大家普遍都不怎么开心，和睦的家庭很难找，但城外的农村就不一样了，而且，她反正要走一趟城外，给那条怕疼的蛇完成心愿，正好顺路。 燕子飞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苏晚星连忙提醒，“你可千万别在我身上拉屎！” 燕子跳两下。 【放心，我知道的。】 苏晚星拿出手机打车，地铁要安检，公交车慢，反正用公司账户，没必要给资本家省钱。 …… 燕子的心愿还是比较容易完成的，因为它自己就会看谁家符合标准，善良也是标准之一，而善良的人又不会拒绝燕子在自己家落窝——在民间看来是吉兆，苏晚星只问了一句，对方就喜笑颜开地点头答应了，还给建了一个鸟窝。 燕子在这期间，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小果子，叼过来给她。 【还愿的。】 苏晚星收下。 “愿望集”app里，她的名下，业绩从0变成了1，同时，公司入账一个心愿点。 下一个目标，那条怕疼的蛇。 苏晚星在车上时已经查了，虽然蜕皮是蛇必经之事，但蛇在蜕皮时确实会很痛苦，因此，她已经联系好宠物医院了，让宠物大夫帮它，蜕皮结束，她再给它送回来。 有“许愿神仙”的职衔在，不难说服这条蛇。 离开宠物医院时，已经快下午两点，苏晚星随便找一家餐馆，一边吃午饭一边思考其余的几个愿望，要怎么完成？ “求涨薪”的香客离得太远，先放到最后； “求个孩子”的香客在别墅区，想想办法还是可以进去的，但她还不懂该怎么送子，搁置； “求来个人说我像人”的香客是黄鼬，结合民间传说，需要谨慎，也先搁置； “求暴打一顿老板但不会对我有任何负影响”的香客在本市，但打人这事有点麻烦，也搁置。 她回到待完成列表页面，就要点下一个，忽然看到，后面的愿望都消失了，现在就只剩下这四个愿望了。 啊这…… 虽然还不了解业绩、营收怎么计算的，但一共才6个愿望，也太少了？ 后面会增加愿望吗？ 怎么增加？ 不过，她现在有点相信“公司濒临倒闭”的说法了。 苏晚星不禁叹一声气，她真不想再四处投简历了，而且，在神仙公司上班也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虽说目前看来也没啥特殊的地方——燕子的心愿完成后就听不懂它的话了。 话说，能人为增加愿望吗？ 算了，先努力完成这四个。 这四个都各有麻烦的地方，但距离远的先不考虑，黄鼬那个也需要回公司问明相关情况，神仙肯定了解民间传说那些事，送子一事她也还不明白，最后，就只剩下“打人”这个。 说起来，公司没有培训吗？ 又或者，跳过培训是变相地劝离职？ 苏晚星一边怀疑着，一边点开想打老板一顿的那个香客的个人页面，姓名杨勇，年龄36，在一家饮料公司做销售，因为老板给他穿过几次小鞋，以及克扣过几次绩效，所以想揍他一顿，但又因为不想辞职，所以就希望揍老板这事不会对他有任何负面影响。 除此之外就没了。 还挺简单的，不让老板知道揍他的是这个香客，不就行了？ 所以，关键在于，怎么制造这样的一个机会：让香客揍老板而老板不知揍他的是香客？ 苏晚星一边思考着解决办法，一边坐上公交车回公司——考虑到公司濒临倒闭，还是能省则省。 公司门口贴着三个员工的信息：钱书明（土地神）——经理、吴哩（玉灵夫子）——助理、小牛（童子）——保安。 苏晚星不由驻足。 她记得，过来面试的时候，他们的名字后面还没有括号和括号里的东西，看来毋庸置疑了，她确实入职了一家神仙公司，不过，“玉灵夫子”是什么意思？ 吴哩走过来，诧异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才完成了一个？” 苏晚星看着他满脸的皱纹，非常直白地回道：“我还没有经过培训，公司不给培训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办法继续做业务。” 吴哩恍然，“忘了，你是凡人，是得培训。” 他拿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玉片，青绿色的，递过来。 “这是？” 苏晚星接过来，不解地打量。 “贴在你的眉心，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晚星照做，肌肤感觉到冰凉的瞬间，她也懂了很多东西，这是……知识灌顶？ 她之前不知道的那些，现在，她全知道了，公司的倒闭危机确实毋庸置疑，不过，只要在一个月内完成18个愿望，就能让公司再活一个月，而她若能完成18个愿望，底薪加上绩效，就能拿到小十万块！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年入百万！ 苏晚星，燃了！ 第三章 这事咱要这么看 待完成列表里，愿望会消失的原因有两种：香客不需要这个愿望了，或者，别的许愿神仙帮ta完成了这个愿望。 前者比较少见，而后者很常见。 苏晚星决定把仅有的四个愿望都锁定，锁定后，别的许愿神仙就没办法做这个愿望了。 吴哩不赞同。 “锁定就必须完成，除非香客自己撤回，而且还是心甘情愿撤回，否则你就会有惩罚，这太冒险了。你一个新人，被惩罚就很有可能是被除名，我们到时候还要浪费时间招人，可能我们连招人的时间都没有，就会倒闭。” 他皱眉摇头，一万个不同意。 钱书明经理走出来，也摇头，“小苏啊，如果你经验丰富，我可以同意，但你毕竟只是一个今天才刚入职的新人，实在是太冒险了。” 苏晚星看一眼手机屏幕，被她锁定的四个愿望，已经都被经理给解锁了。 “可是经理，” 她抬头，冷静道：“我自会努力尽快地完成这几个愿望，可我毕竟是一个新人，还是个凡人，一旦有别的神仙来抢愿望，您觉得我能抢得过吗？” 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保住这四个愿望，即便公司最后还是倒闭了，只要她能完成这四个愿望，她就能拿到绩效钱，最少也有一万块呢。 钱书明叹气，仰头看天。 “那就只能……随缘了。” 苏晚星：“……” 大叔，你可是神仙，怎么能这么没有志气？ 沉默片刻，钱书明犹豫一下，道：“我给你开个权限，可以查看香客过往，帮助你了解香客，这应该能有助于你完成他们的心愿。” 苏晚星惊讶。 “谢谢经理。” 再点开香客的个人页面，多出一个“过去”的按钮，能够看到ta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想看ta什么时候的就能看到ta什么时候的。 她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笑容渐渐变大，这可太有助于了。 “谢谢经理！” 她兴奋地冲向自己的工位，“事不宜迟，我去工作了！” 她的背后，吴哩眼神担忧地看向钱书明，悄声道：“这不好？” 钱书明微微摇头，更小声道：“已经违规了，再多一项也没什么，公司不能倒闭。” 一旦公司倒闭，他就会被取消神职，按现在时代的话讲，他就没编制了，孤魂野鬼的世界比人类社会更难生存，比起违规的惩罚，先证明他还有按时完成心愿的能力更重要。 他的目光不由转向正认真工作的苏晚星，期待又忐忑，一切就全押在她身上了，他只能受得起招一个凡人的惩罚，多一个都不行了。 苏晚星知道该怎么完成杨勇打老板的心愿了！ 她风风火火地冲出公司。 两个多小时后，赶在下班点前，公司入账一个心愿点。 上班第一天，还是不完全的一天时间，就完成了两个愿望，苏晚星对自己非常满意，她回到公司拿包——之前冲太急给忘了。 时间快晚上七点了，经理和助理都已经下班，公司里只有保安小牛在值班，听完苏晚星回公司的理由后，他憋不住好奇地问：“晚星姐，你是怎么完成杨勇那个愿望的？” 他脸嫩，高中生模样，长得讨喜，态度又十分亲近，苏晚星也乐意给他解释。 “杨勇那个老板迷信，早几个月前就算出说有血光之灾，他一直提心吊胆着，我就找了个算命的，让算命的告诉他，只要主动找打，且心甘情愿被打，最好打破皮出点血，就属于应了这个血光之灾的劫了。” 小牛恍然。 “哇，你比经理都厉害，他一直没想到该怎么完成，都放弃了，你才来一天就想到了！” 苏晚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晚星姐，” 小牛不解地问：“你就不怕这个人真的有血光之灾吗？万一他后面遇到了真的血光之灾，你这不就是骗人了吗？” 苏晚星狡黠一笑。 “小牛啊，这事你要这么看，可能他早几个月前被算出来的血光之灾，就是这次的挨打，如果不是，后面又发生了，那可以说，他挨打挨的不够，没有完全应劫，如果后面没发生，那就说明，他算出来的就是这次的挨打，懂了吗？” 小牛一脸敬佩。 “晚星姐，你真的好厉害！” 苏晚星摇摇头。 “我只是利用了他迷信这一点，事实证明，迷信要不得，如果他不迷信，我就找不到机会让他心甘情愿地挨一顿揍。” 小牛若有所思地点头。 “晚星姐说得对。”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好的，晚星姐，明天见。” 走出地铁站，天色已经黑下。 回家有两条路，一条有路灯但有点绕远，一条抄近道但没路灯。 苏晚星脚步一拐，决定抄近道，反正才八点多，一个小公园而已，没什么不安全的，再说，附近还有警车巡逻。 迈进公园小道，瞬间，街道上的嘈杂声就隔绝了大半，骤然清静的环境让她兴奋、高昂的情绪冷却了下来。 苏晚星的脚步不由地放慢，散步一样地走着，享受这份清静。 忽然，身后多出一个脚步声。 “嗒。” 苏晚星不以为意，她住的地方不算偏，这个时间也不算晚，有人也抄近道很正常。 她没有回头，只往旁边走了走，让出供人路过的空间。 “嗒。” 脚步声依然在身后，但近了一点儿距离。 苏晚星不受影响，继续享受夜晚小公园的清静与安宁。 “嗒。” “嗒。” “嗒。” 没有人越过苏晚星，脚步声在她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地跟着。 苏晚星没有多想，只当对方也在享受现在的这个环境与氛围。 今夜无月，许是被乌云给遮住了，小公园里格外的黑，越往里走，身后街道传来的声音就越小，那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就越明显。 “嗒。” “嗒。” “嗒。” 苏晚星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同时，思考这个时间了，买点儿什么吃才好。 公园小路到头了，嘈杂声回来，脚步声消失，她没注意到，只脚步再一拐，目标改为商店。 拎着一份烤冷面，苏晚星走进自己家楼道。 “嗒。” 身后响起耳熟的脚步声，她不由诧异，这么巧是一栋楼啊。 她走进电梯，转身时却没看到身后有人，心里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她走出电梯，身后再次响起耳熟的脚步声。 “嗒。” 苏晚星回头，然而，身后没人。 拐进楼道，脚步声却再次响起。 她回头，却依然没人。 忽地，她想到什么，垂下视线看向地面，地上，一双—— 红绣鞋！ 第四章 她运气真好 非常传统的款式，模样精致，做工精良，颜色极正，红的地方鲜红如血，绣花的地方栩栩如生，仿佛花和枝叶都是活的一样。 然而，鞋的里面却是一片黑，看不到内衬，也看不到鞋底。 苏晚星猛地一下睁大双眼，本已冷却下来的情绪再次兴奋、高昂起来，她刷地转过身，面对着这双红绣鞋蹲下，空着的那只手在鞋的上方左右晃动。 喔喔喔，什么都没碰到！ 她更兴奋了，连忙把烤冷面放到一边，拿出手机打开拍照，却见手机屏幕里并没有这双鞋，只有地面，摄像头稍微向上，也什么都没有。 “哇喔！” 她运气真好，才接触这个新世界第一天，就“中奖了”。 不过可惜的是，眼前这个叫只来了这一双鞋，本体没有过来。 她收起手机，再把手臂放到鞋的上方晃动一下，开心的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玩了几下后，她收回手，目光新奇、热切地打量起这双红绣鞋。 崭新的，但鞋面有被撑开，是被穿着的状态，让她看不到鞋里面的那片黑就是所谓的鬼的一部分。 苏晚星的目光不由地盯着看了起来，盯着盯着，她忍不住好奇地把手指伸进里面…… 唔，有一点点凉。 她换一根手指一点点伸进去，伸进去一半时停下，她仔细感受下，在鞋里面的部分能感觉到凉意，在鞋外的上面的部分没有感觉到凉意。 “你这……” 她拿出手指，点点鞋面，“想找我帮忙，得等明天我上班的，去我公司，进不去就在外面等我，我现在下班了，不处理业务。” 孤魂野鬼的愿望也会被受理，让愿达公司处理。 红绣鞋的鞋身开始散发黑气。 是怨气。 “这就不高兴了？” 苏晚星了然，“所以，你是想吓唬我，但这没用的，我这人……” 她对着鞋，咧嘴笑道：“没别的，胆子大，而且，对你们这种神秘侧的非常好奇。” 说完，她就一手拿起旁边的烤冷面，一手拎起这双鞋。 “很新啊，等我‘洗’干净，挂网上卖去，这做工，肯定能卖不少……” 忽地，她手上一轻，红绣鞋消失了。 苏晚星不禁可惜地一叹，一边继续走，一边若有所思道：“看来，应该准备一些能困住他们的东西，跑了我还怎么卖钱？”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遭遇“袭击”却什么战利品都没有，太亏了。 房门到了，指纹开锁，进去后，中间一条道，左边是卫生间，右边是厨房，前面是客厅，再往前是楼梯，往上就是卧室。 她租的是loft公寓，上下加起来约40平，一个人够住了，房租也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但如果这个月再找不到，就得搬走了，幸好，她上岸了。 …… 夜深。 苏晚星睡得香甜，突然，楼梯的最下方上响起一声“嗒”，月光悄悄钻进窗帘的缝隙，照出楼梯上的红绣鞋。 红绣鞋步上台阶。 “嗒。” “嗒。” “嗒。” 在寂静的夜里，它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接近楼上。 苏晚星沉浸在睡梦中，无知无觉。 红绣鞋走到楼上了，它方向一转，向大床走去。 “嗒。” “嗒。” “嗒。” 它一步一步地走着，每走一步就显现出一部分身形，当走到床边时，它已经是个人形了，幽黑的身影能看出来是个女子，年轻女子。 苏晚星睡得深沉，依然无知无觉。 床边的黑影向她伸出手，却突然，她伸出的手再无法前进，她顿住几秒，换个方向继续朝苏晚星伸去，然而，她再次被挡住。 她惊疑地打量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符纸、咒文等东西，她看向枕头，也没有感觉到枕头下有什么，分明这间屋里没有任何能妨碍她的东西，可她就是无法靠近床上的人。 她不死心地继续向前伸手，但前面就仿佛有一面墙似的，牢牢地将她的手挡住。 她抿唇，身上冒出黑色的怨气，怨气向她伸出的手集中，攻击这面“墙”。 隐隐的，“墙”显现出了什么，她不敢置信。 僵持片刻，她收回手，不甘地看一眼床上的人，眨眼消失。 苏晚星无知无觉，酣睡中。 一觉到天亮。 8：52，她走进公司。 “晚星姐，早。” “早啊，小牛。” 刚在工位上坐下，就见吴哩走过来，对她说道：“公司没有打卡制度，也不开会，没什么事不用过来的，真有事，会通过你回公司。” 苏晚星睁着大眼睛，“可我有事哎，我没有经理和吴助你们的联系方式，只能来公司。” 吴哩诧异，“你今天才第二天上班，能有什么事？” 苏晚星看向经理办公室，想了想，说出昨晚的红绣鞋。 “现在的鬼都这么勇的吗？都敢攻击我们天庭员工了？” 吴哩眉头微拧，微微摇头，“我会去和……经理说的，你现在还是做业务要紧，一个月18个，现在才完成3个。” 那条蛇的心愿也完成了。 苏晚星眨下眼睛，装出一副乖巧模样答应下来：“好的。” 目送吴哩走进经理办公室后，她在小牛身前站下。 小牛讨喜地笑：“晚星姐。” “小牛啊，” 苏晚星稍微放低一些声音，“经理为什么不能做业务了？” 小牛茫然，“我不知道。” 苏晚星再问，“吴助说经理分身乏术，可我看他就只是在办公室里呆着，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分身乏术了？” 小牛挠了挠脑袋，也很困惑，“是哦，经理每天都正常上下班的。” 苏晚星感到遗憾，看来小牛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有吴助知道经理究竟怎么回事。 “那我做业务去了，拜拜。” “拜拜。” 经理办公室。 吴哩一字不差地重复完苏晚星的话，有些惊讶地赞道：“她说的时候不仅不怕，还居然有点兴奋，昨天入职时也是，特别镇定，这女娃子有点东西。” 钱书明却满面愁容，“……” 吴哩忽然明白过来，“对了，她是问号，现在还不能放心。” “要告诉她吗？” 他问道。 第五章 她内心真正的诉求 钱书明有些无语。 “告诉她能解决什么？” 吴哩反应过来，“是我想差了。” “可是，” 他有些纠结，“找到她那里了，会不会影响她做业务？” 钱书明微微摇头。 “还伤不到她，只要她自己不怕，就不会影响，最多就是让她做做噩梦。” 吴哩放下了心，但又有些担忧，“大……经理，三个月了，玄门那边还没有回复吗？” 钱书明摇头，眉间发愁，但又无奈。 “继续等，催又催不得……” 吴哩叹气。 “希望他们能快点出手，早点解决，就能早点把她辞退，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招了一个凡人。” …… 苏晚星今天的第一个目标，是完成黄鼬的愿望：“求出现个人说我像人。” 被知识灌顶后，她就明白了这方面的事情，一直以来都传言说，人立而起的黄鼬会问人它像不像人，回答说像，是助力它的修行，而回答说不像，是阻断它的修行，会被它记恨，然后报复。 但实际上却不是。 压根就没这种修行方法，修行不到位，回答说像也无法助力它的修行，修行到位了，回答说不像也无法阻断它的修行。 苏晚星是没想到，黄鼬自己也会迷信。 不过，这个愿望就非常好完成了，因为她是人类，只要她说像，就算完成了这个愿望。 树林深处的阴影里，黄鼬满心欢喜地等待自身变化的发生，它人立而起，闭着双眼，肃穆又兴奋。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黄鼬愤怒地睁开眼，“为什么？” 苏晚星摊手。 “我就说，这是迷信，我可是天庭员工，你居然不信我。” 黄鼬不信。 “是不是时间不对？” “是不是应该是晚上，或者，满月？要吸收月之精华？” “是不是人不对？你已经不算纯粹的人类了，你说的不算数！” 苏晚星不理解，“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愿望集app里，这个愿望已经是完成状态了，这点非常好，不管许愿者是否承认or接受，只要做到ta许愿的内容，就等于完成愿望。 黄鼬拒绝接受这个现实，表情很凶，冲着苏晚星龇牙。 “你想毁了你现在的修行吗？” 苏晚星提醒道：“你如果对无辜人下手，你就沾上因果了，修行者身上因果越少才越好修行，你不知道这一点吗？” 黄鼬的凶狠顿住。 “我是天庭员工，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有名有姓，叫苏晚星，你可以去玄门问，但凡问到我在骗你，你都可以来找我报复。” 知识灌顶的内容里，除了必备的知识，还有一些最基础的常识。 黄鼬认真看她，一双小眼非常认真地观察她的表情、神色，渐渐地，它收起凶狠的表情，半信半疑道：“这可是你说的。” 苏晚星点头，再劝。 “你独自修行，能修行到现在这个地步很不容易，都可以和人沟通了，你可得珍惜啊。” 正是因此，愿望完成了，她也依然能和它对话。 黄鼬亮起爪子，斑驳的阳光下，爪尖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玄门的人不好找，姑且信你，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它凶凶地瞪一眼，转身跑走。 苏晚星忍俊不禁，近距离看到才知道，原来黄鼬这么可爱，放狠话也那么可爱，真的好可爱。 她站起身，向反方向走出树林。 该去把那条蛇送回去了，之后么…… 还剩下最后两个愿望，“求涨薪”和“求孩子”，先看前者的最近一年的过往。 求涨薪的许愿者名叫周明丽，现在工作是一个网店客服，这网店规模较小，客服一共就五个，没有客服主管，由财务兼后勤主任兼管。 这种没有上升空间的职位，想要涨薪，有四个办法： 第一，当月绩效高，毕竟，许愿者既没说想要涨哪方面的薪资，也没说想要涨多久的薪资； 第二，任职满一年，第二年，底薪就会多一百块钱，也是涨薪，毕竟，许愿者也没说想要什么时候涨薪，更没有说想要涨多少薪资； 第三，换个薪资更高的职位，许愿者当前公司的话，是运营岗位工资比客服多，毕竟，她也没说要在当前岗位上涨薪； 第四，换个薪资更高的工作，毕竟，许愿者没说要在当前这份工作上涨薪。 针对这四个办法，苏晚星也想到了几种完成愿望的方法： 第一，她可以帮许愿者卖货； 第二，她只需要确保许愿者能在当前公司干满一年，不会中途离职，来年就能涨薪； 第三，这个不好办，许愿者学历——大专——不够，也没有任何运营经验，想给她调职，就要让她在领导面前努力争取，诚恳表达想学习运营的心，这种小公司个体户的领导都更人性化，应该会被打动； 第四，也不好办，学历不够、简历也极其一般的情况下，找到更高薪资的工作就像是买彩票，需要足够的好运才行。 苏晚星沉吟。 其实，针对第四个办法，她还有一个方法，给许愿者找个有钱的老公，全职太太也是一种工作，但是，这种靠老公的方法还是不把握，归根结底还是在靠别人。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苏晚星非常清楚周明丽内心的真正诉求：靠自己能有一份高薪工作。 她不想敷衍地完成她的愿望，可是，又该怎么做呢？ 其实也不难，让许愿者提升学历，自考、夜校等，或者去学习一门技术，但这样一来，完成愿望的时间就非常慢了，除非她不换工作，干满一年，底薪涨一百。 最好是不换工作，客服岗位压力小，不会把工作带回家，很适合工作之外学习。 苏晚星把自己的建议详细的在愿望集app的灵感便签里写下，然后，发送给周明丽，这个愿望就算是做完了。 接下来，就是“求个孩子”的愿望，这个很难完成，但她还是决定先完成这个愿望，新愿望需要收集，还不清楚收集是个怎样的过程，所以，先完成手头上的愿望。 求子的许愿者是一个豪门阔太，名叫宋映秋，她不是给自己求子，而是给儿子，她儿子叫何朗。 苏晚星：“……” 好巧啊，这人是她这一届的校草，没想到这么快就结婚了，但不对啊，她前阵子在校友群里还看到说，他病危呢，说救不活了。 她点一下宋映秋的“过往”按钮，然而，没点动，按钮毫无反应。 第六章 我怎么敢啊？我怎么懂啊？ 电脑前，周明丽茫然地发呆，这会儿没有客户咨询，她可以有空想一想她的未来，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想，她想不出个究竟来。 她现在的工资，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够花，但是，她还要拿一部分交到家里，家里还有个弟弟在上学，才高中，各种用钱，而她父母挣得并不多，也是因此，她没能复读考大学，考上个大专也上了。 该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突然，她仿佛开窍了似的，明悟出许多： 首先，这家公司没可能让她挣到更多钱，一没有上升空间，二没办法转岗，就算转做运营，挣的也是那么一点死工资； 其次，她的学历太低了，现在这个社会，大学生遍地都是，她一个大专学历更不值钱，根本拼不过； 最后，“客服”这种工作几乎没有技术含量，更何况是这种小公司个体户，做的再好也不会被看到，更不可能让简历变得漂亮。 周明丽忽然懂了，想要挣到更多钱，要么创业，要么进入大公司，创业风险太大不说还需要成本，她根本拿不出来，不予考虑，那就只能选择进入大公司，但她现在的条件根本进入不了大公司，连门槛都摸不到。 那么，答案其实很简单了，提高自己的条件，方法有二： 一个，是提高自己的学历； 第二个，是掌握一门技术。 周明丽沉思，她在这两种方法里选不出来哪一种更合适，既如此，不如逆向思考一下，哪一种对她来说更不容易做到？ 答案是，第二种。 技术的种类太多了，最起码有三百六十行，在没有人给予引导的情况下，她根本不清楚自己适合学习哪一门的技术，所以，她想挣更多钱，能做的只有一条路—— 提高自己的学历。 瞬间，周明丽身上的气变了，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燃了起来。 电脑屏幕反射出她坚定、明亮的眼眸，她立刻打开浏览器，搜索成人继续教育的相关信息，几分钟后，她的心里有了主意，退出客服账号，和兼管的主任打一声招呼说去卫生间，她拿起手机走出公司。 拨通家里的号码。 “喂，爸，我想继续考学历，不能拿钱回家了，我要买学习资料，可能还会报辅导班。” 对面沉默片刻，传来指责的声音： “工作了，胆儿肥了？” 周明丽心里一突，是了，她怎么敢对她爸用这种态度说话？ 她一直都很怕她爸的，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敢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为什么现在这么勇了？ 听筒里继续传来不满的指责声： “好不容易供你上完大学，就指着你工作往家拿钱，你跟我说不拿？我什么时候教你做白眼狼的？” “爸，我不是……” 周明丽下意识反驳，心里的委屈伴着满腔的热血涌上，“我想继续考学历，就是想以后能挣得更多，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挣不了多少钱！” 倏地，她脑中电光石火一闪，莫名想起她之前去帝京实习时，曾在一个不起眼的神像前许下的愿望：求涨薪。 听筒里的声音依然不满地指责： “你怎么就知道考了学历后，你就能挣更多了？你考完学历出来，年龄更大，谁愿意要啊？还耽误嫁人。得了，你也别考什么学历了，趁现在有份工作赶紧找个对象嫁了，你在大城市，应该也能找到有钱……”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周明丽的心里冒出这样一道声音，她重新坚定下来，“我自身条件不够，怎么找条件好的？你当有钱人傻的吗？就算是为了能嫁个更好的，你也应该同意我继续考学历，还是说，你想让我吃青春饭做小三，你想卖了我？” 她咄咄逼人地问着。 听筒里再次沉默下来，少顷，传来很气但明显软和下来的声音： “老子想卖你，何苦还供你上这个大专？你考不上大学，就直接让你嫁人了！” 周明丽愣住。 “可是小丽啊，我和你妈年龄上来了，供你弟供的很难，你不往家拿钱这真不行，你这一考又是几年，我和你妈真不行了。” 周明丽咬唇，她第一次见她爸这样说软话。 “我……” 可是，她本来挣得也不多，接下来也要用钱，忽地，她脑中电灯泡亮起，对了，她爸妈都迷信。 “是这样，爸，这是神仙给我的指示，我之前去帝京时，在一个庙里许愿了，就是求涨薪，不然，我这么笨的一个人，怎么能突然明白这么多？” 听筒里的声音迟疑起来： “许愿？” 周明丽点头，“是的，你听我说的头头是道，还敢跟你这么说话，其实都是神仙的点化，不然，我怎么敢啊？我又怎么懂啊？” 听筒里的声音被说服了： “我就说么，原来是这样，那行，我和你妈就再辛苦两年，你弟上大学就好了，可以申请助学贷……” 周明丽听着她爸的絮絮叨叨的声音，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感谢神仙，等有机会了，她一定会去还愿。 …… 苏晚星看着变灰的“过往”按钮，若有所思。 无法看到许愿者的过往，一种情况是，ta的过往里与玄门人有过接触，另一种情况是，许愿者的过去被遮蔽了，不让别人看到，可能是某个玄门人，也可能是许愿者自己。 宋映秋是玄门人？ 所以治好了医院都治不好的病？ 苏晚星摇摇头，不对，如果宋映秋是玄门人，何必还许愿求子呢？ 那就剩下一个可能，她认识玄门人，通过这个玄门人治好了她儿子何朗的病。 苏晚星有些苦恼，看不到过往，就无法了解到许愿者内心真正的诉求，不过考虑到何朗的先天性心脏病，起码求的应该是个健康的宝宝。 虽然看不到过去，但能看到宋映秋的基本个人信息，万幸，包括了她儿子何朗和其新婚妻子的名字和年龄，接着，在愿望集app里打个求子的申请报告，极尽详细地写上父母的信息，发给天庭，然后就是等。 “嗡！嗡！” 手机来电。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管家，苏晚星不由地挑一下眉，接起电话。 “对于小姐的这份工作，少爷想和您谈谈，请今晚务必回家一趟。” 第七章 不被期待的孩子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苏晚星都忘了，原来自己是个白富美的事实，但说实话，她对自己是“白富美”这件事很没有实感。 她自小在农村长大，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爷爷，16岁时，爷爷去世，然后，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冒出一个非常貌美冷艳的女人，说是她的母亲，把她接到了帝京严家，户口、学籍等等全部都转了过去。 她当时很茫然，但同时也欣喜于自己不是孤儿，自己有家人的，尽管她并没有从那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亲近之意，或者什么血缘的羁绊，她只感觉陌生。 然后很快，她果然就被打脸了。 她被接过来当天，见了母亲、父亲和哥哥一面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了，偌大的豪宅里只有她，管家说他们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是他们在帝京的一处落脚点而已。 于是她明白了，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他们都不喜她，难怪爷爷总是说她父母都死了。 “呵。” 苏晚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这么多年，他们三个谁都没有对她表达过一声关心，甚至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现在这个“哥哥”突然冒出来是几个意思？ 她一直只当自己是被他们资助的，所以，她尽量能不住这个豪宅就不住，从来到帝京开始，她就争取一直住宿舍，同时，想各种办法赚钱，挣到钱的第一时间就搬出豪宅，自己租房。 对于她的行为，管家肯定都有和他们汇报，但他们依然什么都不说，没有只字片言过来，渐渐的，能自给自足后，她就把他们也都抛之脑后了。 所以，要回去吗？ 差点忘了，这个“哥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了，严珩。 手机传来一个通知，来自愿望集app。 苏晚星点开，是对求子申请的回复：“驳回。” ？ 知识灌顶里说，能被“愿望集”软件受理的愿望，都是被允许实现的，宋映秋的求子愿望能出现在待完成列表里，就说明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可为什么天庭给驳回了？ 按理说，天庭对于来自愿望集app的求子申请，基本都会给通过，不能通过的求子申请也不会进入愿望集app的待完成列表里，即是说，愿望集app首先就筛掉了不能实现的求子愿望。 可是现在，宋映秋的求子申请被驳回了。 好矛盾啊。 知识灌顶里没说啊。 苏晚星觉得，她需要回一趟公司了。 吴哩很惊讶，又很不理解，“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还有个愿望吗？” 苏晚星说出当前的困境。 吴哩也不知道原因，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两人一起走进经理办公室。 钱书明皱起眉，“不用管这个愿望了，不会实现了。” 苏晚星：“啊？” 钱书明：“你遇鬼这事不用在意，她伤害不了你，最多就让你做几个噩梦，不用管她。” 苏晚星眨下眼，“哦。” 钱书明面色松展，“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到时候，我也能做业务了，可以分担一些压力了。” 苏晚星：“哦。” 原来她被鬼找上的源头，在经理这儿啊，倒也不算意外。 钱书明夸赞道：“你才上班一天多，就完成了四个愿望，‘求涨薪’那个我看了，不出意外也能顺利完成，就是五个了，做的非常不错，正好最后一个愿望废了，你今天剩下的时间就休息，明天再再接再厉。” 苏晚星沉吟一下。 “经理，我能问下，为什么宋映秋的愿望实现不了？不是都已经被受理了吗？总不能‘受理’还带反悔的？” 实现不了＝何朗无子，作为大学同学，她还是有点儿在意的。 钱书明摇头。 “不是反悔，这里面情况比较复杂，总之，上面驳回了那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很快就能做业务了，咱不差这一个心愿点，你千万不能想别的办法给她送子，一个不慎沾上因果就不好了。” 他警告道。 苏晚星点头，“知道的，经理。” 钱书明放下心来，挥手赶人，“那你就回去休息。” 待她走出办公室，吴哩关上门，欣喜道：“玄门回信了？” 钱书明微笑点头，“还以为要等很久，而且，这次下山的还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无情剑仙严珩，年轻一代里的最强。” 吴哩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也听说过严珩，小小年纪得无情仙剑认主，天资极是出众，几十年前一战成名，成为当之无愧的剑仙。 “他怎么会想要下山？” 他忽然有些担忧，“难道人间界……” “不是。” 钱书明打断他，“我听说是有一点家事要处理，就顺手接了我们的这个任务。” 吴哩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 苏晚星走出公司，心里还在想着宋映秋的求子愿望。 她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一个心愿点太可惜，明明都被愿望集受理了，仅仅因为天庭驳回……或许，搞清楚驳回的原因，是不是就能够继续做这个愿望了？ 除了经理，还有谁可能知道？ 对了，逆位思考一下，驳回是不是说明何朗夫妻的条件没有达到？ 苏晚星点开校友群，编辑发送：“我听说何朗结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立刻活跃了起来。 “结婚？谁啊，这么好命，嫁过去就能继承老公遗产。” “得了，人家富二代，肯定早就做好婚前财产公证了。” “赶在这时候结婚，确定不是冲喜吗？” “林妍禾是真爱啊，这都愿意嫁。” 苏晚星引用这条信息，问道：“林妍禾是谁？” 何朗的妻子并不是这个名字。 “是何朗女友啊，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刚上大学就确定关系了。” “不会真是冲喜，我打听到说何朗身体好了。” “都什么年代了，别搞迷信，我觉得是真爱诞生了奇迹。” “有点奇怪，何家那么有钱，儿子结婚居然没办婚礼。” “能理解，毕竟何朗的身体那个情况，万一婚礼变葬礼……” “真没想到，何家会同意林妍禾进门，她可是一个孤儿。” “何朗那个身体……” 苏晚星又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聊天后，扔下第二个炸弹：“何朗的妻子不是林妍禾。” 第八章 才不要放弃愿望，卷卷更健康 比起何朗结婚，“不是和林妍禾结婚”这个瓜更大，群里更热闹了，眨眼之间就99＋了，并且各种回复还在快速地刷屏。 苏晚星看下来，大家的反应大概是三类： 一类是不相信，觉得她在胡扯，让她拿出证据，不然就是造谣； 一类是果不其然，觉得自己看的很准； 一类是倍感受伤，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爱了，对男人、有钱人看透了。 等了十几分钟，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还在找工作的、有时间水群的人在聊着，依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也是，何朗的妻子不是本校的，校友群里的这些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什么，到现在了，他们都没打听出来何朗的妻子是谁。 苏晚星就要切回微信主界面，最后一眼看到有个人在群里说：“林妍禾断联了。” 仅剩的几个人立刻回复，说她应该是太过伤心。 苏晚星又等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没人再聊了，这种鸳鸯被拆散的事实到底难免伤感和沉重，而林妍禾又是被伤害的一方，大家都体谅地不说了，去聊别的了。 “晚星姐，怎么了？” 小牛走出来，站在阴影里关切问道：“看你在门口站半天了，是需要帮助吗？” 苏晚星回神，“没有，水群来着，没注意。” 小牛见她眉间一缕愁容，“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个愿望？” 苏晚星点头，“嗯。” “为什么？” 小牛不理解，“经理很快就能做业务了，到时候不差这一个心愿点，送子这事，万一哪个步骤卡住了，会非常麻烦，才一个心愿点而已，吃力不讨好。” 苏晚星知道的。 被知识灌顶后，她就明白了送子的程序，不卡还好，会和给燕子找新家一样简单，一旦卡住，事情就复杂了，这也是她把这个愿望放在最后一个完成的原因。 “不甘心……” 苏晚星移开视线，看向天空。 “我活到现在，没放弃过什么。”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愿望，是来自人的愿望，而她是人。 人们怀揣着最诚挚的祈盼，在神像前许下愿望，人们可能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可能不相信神明是存在的，但不管信不信，人们会在神像前低下头、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的愿望就是内心最真的诉求。 这个诉求，是现阶段所无法达到的，许愿，是在求助。 同为人，苏晚星做不到对伸过来求助的手视而不见，她不会勉强自己去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但万一呢，万一她就有这个能力做到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她从未放弃过什么，因为她都在试一试之后，争取到了。 所以，她要试一试。 小牛惊讶地看她，羡慕她的好运气。 “对了，小牛，” 苏晚星看回他，“你知道为什么经理很快就能做业务了吗？” 小牛笑眯眯摇头，“不知道。” 苏晚星：“……哦。” 他之前说不知道，她是信的，但现在他说不知道，她却不信了，仔细想想，员工一共就三个，公司也不大，他们又是同类，又一直一起共事，经理出了什么事，真会瞒着他吗？ 之前信了他的话，是她初入职，世界观刚被重塑，又被“公司存亡”的重担压着，同时，又被他一张嫩脸和“童子”的身份给唬住了，下意识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就没多想。 可“童子”这个身份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个孩子，他会是童子，只是因为他死的时候未成年，同时死后魂魄的年龄会停止增长，他死在什么年龄，在投胎前就会一直是什么年龄，现在的他，其实年龄应该比她都大出很多。 苏晚星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 小牛视而不见，笑眯眯地问：“这小半天的假，晚星姐打算做什么？” 苏晚星看一眼时间，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去逛街。” 她伸个懒腰。 “半年没工作，都没敢买衣服，现在找到工作有收入了，也敢买衣服了。买衣服，吃好吃的去。” 她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 小牛挥手，“祝晚星姐玩得愉快。” 苏晚星和他道别，然后，坐地铁倒公交，来到了何朗家所在的别墅区附近，随便找一家咖啡馆进去，然后，拨打何朗的电话——校友群里找他同班同学问到的。 “请问你是？” 一道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苏晚星，想和你聊聊林妍禾，可以吗？” 听筒里沉默一下。 “……可以。” 二十分钟后，苏晚星的对面坐下一个清俊、瘦弱的男子，他肤色极白、眉眼清淡，眼底拢着一团雾，好一个病西施，男版的。 苏晚星一边仔细观察他的气色，一边道：“你应该不认识我，林妍禾应该也没有对你说起过我，你为什么会答应出来见我？” 何朗语气淡淡：“你是严家人，我……也想和人聊一下林……林妍禾。” 他的眼里浮现些许困惑。 苏晚星看不明白，但她能看明白他的身体是真无大碍了，脸上有气色，唇色也非常正常，说话也不气虚，是正常健康人那种。 “你和她算青梅竹马，又在一起四年，是家里的原因让你们分手的吗？” 何朗微微摇头，“是我的身体，她说她照顾了我四年，烦了、腻了，她想找的是能照顾她的人，而不是需要她照顾的人。” 他的眼里有淡淡的伤心。 苏晚星眨下眼，不理解，何朗是个富二代，可以请专人照顾，林妍禾想不到的吗？ 不过这不是她要问的，她更在意的是何朗和他现在的妻子。 “你这么快结婚，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吗？” 何朗轻点头，嘴角微微翘起。 “她暗恋我，我对她印象也不错，就同意了。” 他的表情有点开心，但苏晚星却看到，他眼底的那团雾更浓了。 没聊几句，何朗被他妻子的电话叫走。 苏晚星：“……” 在咖啡馆吃过晚餐，再坐公共交通回去，当走出地铁站时，天色已经很黑了。 苏晚星毫不犹豫地拐进无灯的小公园近道，她慢慢地走着，散步一样，等着身后响起“嗒”、“嗒”、“嗒”的声音。 她不会放过送到手里的心愿点，知识灌顶里说过的，孤魂野鬼的愿望也可以被受理，说服别人许下愿望是收集愿望的一个途径。 第九章 凭什么 严家豪宅。 黑暗的花园里，渐渐走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浑身散发着冷意，好似一柄寒剑。忽地，他脚步顿住，停在路灯的光晕之外。 管家恭敬地弯腰，“少爷。” “她呢？” 声音冷冽如寒冰碰撞。 管家的腰弯的更低，恭敬中多出惭愧，“没有回来。” “你没去接。” 寒冰般的声音更冷，空气似乎都降温了。 “小姐讨厌被定位。” 管家忍受着浸透衣服的寒意，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等待新的命令。 “……” 久久没有声音，但温度在上升。 管家小心地微微抬眼朝前看，前方已经没了人影，他直起腰，苦恼起来，没有任何命令是什么意思？他接下来要怎么做？等待新的命令，还是继续联系小姐让她回来？可她回来了，少爷反而不在，又该如何是好？ 管家几不可查地叹一声气，小姐的翅膀更硬了，这脾气，和夫人一模一样。 …… 苏晚星慢悠悠地遛达，离马路越远，小公园就越安静，渐渐地，她听不到马路那边的声音了，耳边静谧得令她不由地恍一下神，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静谧了？ 以前农村的夜里，和……严家的豪宅。 猛地，苏晚星想起白天的管家来电，啊啦啦，去严家一趟这事，她给忘了呢，现在是……八点三十六，太晚了已经不方便过去，再说，她也不想过去，明天再说。 她收起手机，深吸一口夜里的凉气，瞬间感觉头脑格外精神，一秒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小公园建在马路和小区之间，一面临马路，三面临小区，她再怎么深入小公园都不会听不到一点外面的声音。 毕竟，小公园的面积本也不算大，以及，现在的时间对大城市来说也不算晚，不如说还是热闹的时候呢，而第三，是她出站时有看时间——八点十六，往常十分钟不到就能走完的路，现在走了二十分钟还在里面—— 鬼打墙。 苏晚星饶有兴致地挑眉，娇俏的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待遇升级了。 她环顾四周，小道两旁是半人高的灌木丛，灌木丛后面是树，视线越过树顶，是住宅楼亮起的一户户灯光，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景象，但是仔细看： 那一户户灯光正在扭曲，多看几眼就令人眼晕迷糊，连看树冠都扭曲了，树枝好似在张牙舞爪，两旁的灌木丛也黑的可怕，仿佛潜藏着什么危险…… 苏晚星伸出手去向旁边的灌木丛挥打一下，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像被打到的地方没那么黑了？ 她定睛细看，却再看不出分别来。 眼前，只有脚下的小道能看，沿着这条小道走，会走向什么？ 她抬头，再看向那一户户灯光，它们还在扭曲着，但这次，她定住了神，没有被影响到，能清楚地看到四方的灯光被扭曲成了弧形，是漩涡状扭曲。 她收回视线，抬脚继续朝前走。 捉迷藏呀捉迷藏，今天，她来当鬼。 她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身后黑压压的，不断地逼近，她前方的小道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陌生，不知何时，她两旁的灌木丛也被浓黑淹没，那些扭曲的灯光也都消失不见，她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到脚下的小道，延伸进一片黑暗之中。 苏晚星拿出手机看下时间，已经九点零二分，手机屏幕的光亮刺眼，却刺不破周围的黑暗。 她再看向前方的黑暗，里面莫名有吸引力，让她想往前走，走进里面。 她抬脚走几步，忽地停止，停在这团黑暗的几步外。 “我猜，” 苏晚星从容地说道：“前面是下沉广场。我一步迈下，就会踏空掉下去。” 鬼打墙，会把人往危险的地方引，而在这座小公园里，最危险的就是中心的下沉广场了，沉下去半层楼多的高度。 没有声音回应她。 苏晚星也不感到意外，她嘴角一翘，开始倒退，一步、一步，眼看就差一步就要撞进身后的黑压压里，她猛然一个转身，面向黑压压，并同时把一只手伸进去。 最初，她胡乱地抓，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什么，瞬间将其抓住，然后用力拽出—— 一个年轻女子，但黑影的，看不清具体相貌，唯一能看清的，是她脚上的红绣鞋。 “抓、住、了。” 苏晚星不松手，很怕对方再隐入黑暗里。 黑影女鬼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神色复杂：“你很大胆，你不怕我害你吗？” “怎么害我？” 苏晚星不懂，“吸我的阳气？还是你吃人？” 她咧嘴笑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怕呢，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我就是不怕，就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不是在嘴硬。 黑影女鬼也不懂，“我是鬼啊，还是厉鬼，你该怕的。” “一个人都没有伤害过的厉鬼吗？” 得益于知识灌顶，苏晚星现在知道了，鬼身上冒红气就说明害过人，没有就是没害过。 黑影女鬼一顿，缓缓道：“你这人，很不同。” “谢谢夸奖。” “我确实没打算害你，只是想吓唬你，你已经抓到我了，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让你回家。” 苏晚星并不松手，“你吓唬我，是想让我离职，然后我们公司倒闭了，经理被开除神职，他不再是神仙了，你的麻烦就解决了，对吗？” 黑影女鬼吃了一惊，“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 苏晚星缓缓摇头，“是经理说他很快就能做业务了，我又知道了一些公司的基础知识（知识灌顶），自己推出来的。” 黑影女鬼皱眉。 苏晚星：“我不知道他和你之间的事，但无疑，你很快就要被解决掉了。” 听出她话里的深意，黑影女鬼眉头皱的更紧，“你想帮我？为什么？” “第一，你们鬼怪的愿望也能被受理，你许愿了，就是一个心愿点，就是一份绩效。” “第二，” 苏晚星的脸色微沉，“历来的女鬼都是受害人，如果你真的无辜被害，我不想看到你再被害一次，最后连一丁点生的希望都没有，连投胎都不能。” 一旦她被解决掉，就是一桩恶行被成功掩埋，凭什么？ 黑影女鬼张张嘴，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委屈。 “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林妍禾。” 第十章 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早上将将七点。 苏晚星再次来到派出所，但这次，她被请到了审问室。 “什么意思？” 她坐在椅子上，有点不高兴：“你们认为我有嫌疑？” 她对面，陆炎锋正好看完她之前报案时的笔录，抬头回道：“我们只是不排除每一种可能。” 他模样很俊，人也年轻，但身上却有种老练的气质，严肃的表情令人心里生畏，但苏晚星不怕，她清清白白，有什么可怕的？ “行，你问。” 清清白白，自然也无惧审问。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不，现在是客户和业务员的关系，说服别人许下愿望是愿望收集途径里最难的一条，但是，林妍禾心怀巨大委屈，足够诚心，就成功了。 苏晚星心想，她是可以说实话，愿望集app的规定里没要求保密，合同里也没有保密协议，但是，天庭、神仙、厉鬼……说了他们也不信，还不如省点口舌。 陆炎锋认真看她，她的态度非常坦然，回答也几乎不假思索，但他直觉，她在说谎。 “真的没有关系？如果让我们查出来你说假话，后果要自负的。” 苏晚星嘴角微翘。 “那你们查出来我们有关系了吗？哦，上同一所大学这种可不算。” 林妍禾生前，确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就不信他能查到林妍禾死后的事。 陆炎锋瞥一眼资料，他们确实还没有查到什么，但这只是时间太短，从挖出死者的双脚到现在，才几个小时，而且警力还有些不足。 “既然没关系，你又怎么知道那里埋着一双脚？并且，你还知道死者是谁？” “我说实话，你会信吗？” “你先说，我们自有考量。” 苏晚星微微一笑。 “好啊，我说——是死者告诉我的，所以，你信吗？” 陆炎锋皱下眉。 “她一个死人，怎么告诉你？” 苏晚星向后一靠，平淡的语气回道：“她变成鬼了，我又能看到鬼，然后她就告诉我了。” 负责记录的女警不由地顿住打字的手指，抬眼看她，几眼后，才继续敲击键盘。 陆炎锋不信，但目前的资料显示，林妍禾生前和苏晚星确实是没有一丁点的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两人上同一所大学，连专业都不同，都没上过同一节课。 苏晚星叹气。 “果然，你们不信。那你们就继续围绕着我来查，到时候做白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陆炎锋静静看她，仔细分辨她每一个神情变化，但能看出来的只有她的坦然、从容。 “好，这个问题先这样。” 他换一个问题，“那么，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你说你能看到鬼，她应该也有告诉你。” 负责记录的女警顿一下，继续敲击键盘。 苏晚星摇头。 “很遗憾，她也不知道，三个月前，她一觉醒来，就成了现在的状态。” 其实，林妍禾连自己死亡的具体时间都不知道，她在成为厉鬼之初时，脑袋混混沌沌，很长时间后，她才逐渐恢复意识，再一段时间，她才明白自己的状态，想起自己是谁和过往的一切。 这个“三个月前”，是苏晚星根据愿望集app里公司的心愿点收支情况推出来的，这段时间，公司入不敷出。 “那你知道她的具体死亡时间吗？” 苏晚星再摇头。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她被埋在没有人的地方，并且很长时间都走不出去，她自己也没法留意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其实，她可以从心愿点的收支情况里推断出来大概的时间，但是，她无法确定这是林妍禾的死亡时间，只能确定是她变成厉鬼的时间，而且，一旦说了，就更难解释了，万一再和法医的鉴定结果不一致，就更更有口难辩了。 陆炎锋一直在仔细、认真地观察她的神色变化，就在这一刻，他终于看到她的神色发生了一丝可疑的变化，她在说谎，或者，她隐瞒了什么，而且，她的这句话和她之前的有矛盾，既然林妍禾没能留意时间过去了多久，又是怎么知道是“三个月前”的？ 他暂且按下，再换个问题。 “你知道她身体的其他部分在哪里吗？” 苏晚星再摇头。 “不知道，但就在这个城市里。我知道这个面积太大，说了等于没说，但很抱歉，我也给不了更详细的。” 陆炎锋微微点头，她这句没说谎也没隐瞒。 “你有怀疑的人吗？” 苏晚星意外了一下。 “我不是说过她不知道吗？” 陆炎锋微微摇头，锐利的目光锁住她，语气加重一点解释道：“不，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在问你，你个人对凶手有怀疑的人选吗？” 苏晚星愣一下，眼神微深。 “我没有证据，一丁点的证据都没有。” 陆炎锋鼓励道。 “没关系，你说，证据方面不勉强，我们会去侦查。” 苏晚星眼神又深一点。 “对方有权有势呢？” “我们也没少抓有权有势的。” 苏晚星定定看他。 “我所怀疑的，和迷信、和玄学有关，也没关系吗？” 陆炎锋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尽管说，其他的都是我们的事。” “宋映秋，电影上映的映，秋天的秋，何氏集团的老板娘。” 苏晚星继续道：“她儿子何朗是先天性心脏病，本来都说要死了，但是我昨天看到他，已经恢复了健康，我怀疑宋映秋用了邪术，而林妍禾是邪术的受害人。” 陆炎锋深深地看她一眼。 “如果查出来不是她，你不怕被她报复吗？” 苏晚星笑，再开口语气有点冷。 “马后炮晚了，在我说‘对方有权有势’的时候，你却依然鼓励我说，现在表好心有什么意思？” 陆炎锋微顿，眼眸半垂。 “……” 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苏晚星轻哼一声。 “问完了，该放我回去了？大周六的，我还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呢。” 陆炎锋抬眼，轻轻摇头。 “很抱歉，现在还不能放你回去。” 苏晚星微微眯眼。 “你打算关我24小时？” 陆炎锋刚要点头，突然，门被敲开，他很惊讶，“谭所？” 中年男人看一眼苏晚星，对陆炎锋吩咐道：“放人。” 陆炎锋立刻皱眉，想要说什么，但到嘴边的话被谭所对待苏晚星的和蔼态度止住了。 目送苏晚星走远，陆炎锋非常不理解，“谭所……” “上面的指示，她是清白的。” 陆炎锋更不理解了。 上面？ 第十一章 “你在明知故问什么” 见谭所要走，陆炎锋立刻追问，“那这个案子？” 谭所回头。 “案子是有特殊之处，但你不要管，你当个正常案子查就行，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以前怎么查的现在就怎么查，遇到问题了可以随时找我反应。” “不过，” 他强调道：“不要再去打扰苏晚星了，和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她就是一普通热心市民。” 普通？ 陆炎锋：“……” 上面都发话了，算什么普通？ 谭所拍拍他的肩，“你理解就好。” 转身离开。 …… 苏晚星越往外走，心里就越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本来那刑警大哥是要留她满24小时，按照流程，实在找不到证据才会放人，但领导“谭所”却出面说放人，可她又不认识这个“谭所”…… 她能想到的是——严家出面了。 再想到昨天管家的电话，和她忘了去严家的行为，不会……不会……不会？ 看到街边停着的那辆格格不入的奢华又气派的豪车，以及，站在车边看到她出来立刻打开后座车门的司机…… 好的，会。 严家来人接她了，不去不行了。 苏晚星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就要坐进后座，突然看到后座里已经坐着个人，穿着一身休闲服也挡不住他满身的矜贵，从头发丝到脚上的鞋，无一不透着华贵的精致，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细腻、润泽，处处在在都在展示这个男人的生活是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养尊处优。 “……” 是严珩，她……啧，她哥。 他怎么亲自来了？ 进派出所这事很大，以及，她昨晚放了他鸽子，所以，他很生气？ 至于吗？ 和以前一样不理她、无所谓她做什么不就行了？ 事到如今，他搞这出儿是做什么？ 还闭着眼睛，听见动静也没有反应，好一副装模作样啊。 苏晚星瞄他几眼，又暗暗翻个白眼才坐进车里，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严珩浓密的眼睫羽微颤，缓缓睁开，向身旁轻瞥，短暂的停留后，收回，重新闭上。 苏晚星没注意到，她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一点眼角余光都没给身旁的人，也没给会照出后座的前面的后视镜。 司机开车很稳。 一路无声到达严家豪宅。 在路上时，苏晚星终于想到一个可能，严家人派严珩过来，不会是想要让她去联姻？所以才要和她说工作的事，他们肯定是想让她辞职，然后乖乖嫁人的。 不行，这绝对不行。 管家在豪宅前迎接，“少爷，小姐，早餐已经备好。” 严珩淡淡地“嗯”一声。 苏晚星不由地有些馋，严家的厨师那都是五星级饭店的水准，做菜别提多好吃了，她唯一怀念这座豪宅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 先吃早饭。 “去餐厅。” 严珩眸光移转，淡淡地吩咐。 管家立刻在前带路。 苏晚星没觉出什么，这一次自愿地跟在后面。 餐厅里。 两人各自在餐桌的一侧坐下，对面而坐，自然而然的也无法躲避地会看到对方。 苏晚星擦过手，立刻开动，夹起一个小笼包，一口下去别提多满足了。 不经意地，她看到对面的严珩，吃下一口后眉心轻轻蹙起，眼里似是闪过一抹嫌弃。 苏晚星在心里翻个白眼，连五星级酒店的水准都不满意，难不成他平时过的是皇帝的日子？ 严珩勉强咽下口里的食物，看了眼对面大快朵颐，终还是放弃了陪吃这件事。他放下筷子，安静地坐在椅子等她吃完。 苏晚星饱餐一顿，美食治愈了她不情愿的心。 “说，想和我谈什么？” 书房里，她率先开口。 管家送上热茶后，静悄悄退下。 严珩淡淡的，“辞职。” 果然。 苏晚星一口回绝，“不行。” 严珩神色不变，淡淡道：“我给你安排工作，或者你想做什么可以和我说，我去给你安排。” 苏晚星一口回道：“我就想做我现在的这份工作。” 严珩瞥她一眼，抬手给她斟一杯茶送过去。 “你现在的工作没前途，无论做多久都只会是业务员，如果你想要这种不需要打卡、随时休息的自由，我可以给你开个公司，自己当老板更自由；如果你想体验这种跑业务奋斗的经历，我可以给你转账，自己创业更有奋斗的感觉。” 苏晚星犹豫几秒，接过这杯茶。 “你说的很对，但是……” 她抬眼看过去，认真道：“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想一直做下去，没前途也没关系，有钱挣就行，我对这个工资很满意，我没想挣什么大钱。” 一个月18个愿望就能年入百万，那如果更多呢？ 但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天庭员工，大开眼界的工作，这种新奇的体验，她干什么工作能有啊？ 她喝下一口热茶，满足地轻呼一口热气。 严珩垂下眼眸，也喝下一口热茶，含在嘴里慢慢地品。 片刻，他再开口，依然淡淡的，说道：“我查了，你不符合你们公司的招人制度，他们招你违规，只为应急，待他们解决这次急难，就会辞退你，以免受到总公司的惩罚。”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查出来公司的本质和底细？ “我已经签合同了，他们辞退我就会给我n＋1，不亏。” 严珩拿着茶杯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一顿，少顷，他妥协道，“要怎样，你才会辞职？” 苏晚星果断摇头，“怎样我都不会辞职。” 严珩抿一口茶，咽下无奈的叹息。 苏晚星放下空茶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严珩也放下茶杯，“我听管家说，你这几年不是住校，就是租房住，为什么不住家里？” 苏晚星一顿，脸上表情渐渐消失。 “你……” 她想说“你在明知故问什么”，可转念想到，管家汇报的对象是父亲或母亲，他不主动问，他们也不主动说的话，他确实不会知道，所以，他不知道就意味着，在他们一家三口的眼里，她都算不上一个可以让他们聊天的话题。 她垂眸，问出她本不想问的问题：“你这次回来找我谈工作的事，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无所谓回来找她的原因，她只想知道，他们要打算对她做什么，她才好应对。 第十二章 恋爱脑 空气有些窒息。 严珩：“……” 他眼睫羽轻颤，手指僵在茶杯的把手上，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苏晚星耐心告罄，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打车，走下楼时，已经打好了车，司机两分钟内就会到。 她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地走出豪宅，管家追出来，“小姐。” 苏晚星半回身，面无表情看他。 管家递过来一把车钥匙，“少爷的吩咐，车已经放在您的名下了。” 是一个很大众的牌子，并且，是国产的。 倒是知道她的喜好。 苏晚星一眼扫过，毫无兴趣，“不需要。” 她已经还清了严家在她身上的花费，不希望再和他们有任何纠葛产生，他们不把她当做亲人对待，她也不需要他们的亲情关怀，和爷爷生活的十六年里，爷爷已经给够了，她不缺他们的这份本就没有的爱。 她转过身，继续朝外走，她能够感受到背后强烈的目光，来自楼上。 二楼的书房里，阳台上，严珩沉默地注视着不断走远的苏晚星，墨黑的眼眸深沉、专注，然而，他的脚下开始结冰，冰面迅速向后蔓延，冻结书房内的一切，寒气满溢。 苏晚星的背影越来越小，然后，她坐进车里，彻底离开。 严珩的周身，结满冰霜。 【你吵醒老子了……】 一道虚影在严珩的身旁浮现，梳着高马尾，古代侠客装扮，相貌不输严珩，但更冷峻、硬朗，他半躺在空中，打了个哈欠，继续道。 【老子是无情剑，你是想毁了我，还是想毁了你自己？】 严珩闭上眼，渐渐地，遍地寒霜消失，唯留一地萎靡的花草树木。 【不过老子倒是庆幸，你动心了你不该动心的人，早点看开，老子在无情道等你。】 虚影消失。 严珩睁眼，眼中黑如深渊。 …… 何家别墅。 宋映秋端庄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优雅地拿起一杯茶，优雅从容地说道：“稀客，请坐。” 陆炎锋一边观察她，一边和同事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她已年过半百，但脸上几乎不见一丝皱纹，身材也适中，保养的像才三十左右，如果忽略掉她带着些成熟的眼睛，说她是大学生都没有一丝违和。 “我们查到，” 陆炎锋平静说道：“大概四个多月前，你和林妍禾有过一次见面，那次见面，你们都说了什么？” 他身边的同事已经拿出录音笔，开启录音，同时拿出笔记本记录。 宋映秋微微一愣，意外不已。 “居然是问她吗？” 陆炎锋不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神色变化，点头解释一句：“林妍禾被人分尸了。” 宋映秋再次愣神，几秒后，她有些唏嘘和感慨。 “幸好我最终还是没同意她和朗儿的事。” 陆炎锋催促，“你们那次都谈了什么？” 宋映秋放下茶杯，茶杯和底座相碰，磕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也没说什么，我怀疑她爱的不是我儿子，而是我家的钱，就去做了一次恶婆婆，然后，她就对我表衷心、表诚意，我本有些被她打动，但顾念到朗儿，和我家的企业，最终还是棒打鸳鸯了。” “你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就不怕他被你气死吗？” 宋映秋嘴角漾开一抹笑，轻松的、开心的。 “我最初也有这个担心，但我们这种豪门家庭，儿子哪有家里企业重要？可我后来发现，朗儿也没我以为的那么爱她，非她不可。” 陆炎锋静静看她几眼。 “何朗在家吗？我们有话想问他。” 宋映秋微微摇头，有些为难地轻蹙眉。 “他结婚后就搬出去住了，住他们自己的小家，你要问他林妍禾的事吗？能不能等一等，等我先告诉他一下？他们到底交往过四年，我担心他的身体。” 陆炎锋不想答应，但何朗万一真有个什么……虽然换心手术很成功，术后的恢复也非常良好，但心脏到底不是别的器官。 他无声叹气，无奈点头。 “可以，但时间只有一天，明天这时候，我就要对他问话。” 宋映秋有点埋怨地瞪他一眼，妥协道：“可以。” …… 新的一周开始了。 早饭时间，林妍禾回来，告知苏晚星警方最新的进展。 “根据你给的方向，他们已经查到：一，在我死前，宋映秋找我谈过话；二，何朗在两个多月前做了换心手术，不到一个月前才出院；三，半年前，宋映秋请过很多大师看她儿子的事。” 苏晚星一边吃早饭，心里怀念严家豪宅的那顿，一边问道：“你还记得，宋映秋都找你说了什么吗？” 林妍禾点头。 “她怀疑我爱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她家的钱，态度高高在上的，还很冷漠，我当时有心理准备，就对她表了衷心和诚意，她不信，不断地质疑和逼问我，我最终还是被气到了。” 苏晚星咽下嘴里的食物。 “那你还记得，当时被气到之后都说了什么吗？” 林妍禾有些不好意思，难为情了一会儿，才道：“我最后就说，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 苏晚星顿住。 “……你这是一语成谶啊。” 林妍禾嘴唇喏喏，说不出来话了。 苏晚星上下打量她两眼。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这么恋爱脑。” 林妍禾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双手捂脸。 “当时不是被气急了么？脑袋一热就说出来了。” 她越回想越难为情，忍不住跑到墙角蹲下，非常想把自己埋进墙角里。 苏晚星瞥她一眼，继续吃饭。 一顿饭结束，林妍禾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飘到苏晚星身旁。 “我是真的爱他，我可以把命给他，可我命都没给他呢，我就死了，我不甘心，我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不甘心，我莫名其妙变成厉鬼，我很委屈。” 苏晚星收拾完厨房，擦手。 “所以，何朗现在体内的心脏，不是你的？” 林妍禾点头。 “警方查的很清楚了，来自一个跳楼自杀的学生，因为楼层低，心脏几乎完好，何家还是花了大价钱才抢到这颗心脏。” 苏晚星穿上衣服，准备出门上班。 林妍禾期待地问：“你有我身体其他部分的线索了？” 苏晚星奇怪地看她一眼，“警察都没线索，我怎么可能有线索？而且，都报警了，我就不便插手了。我们要相信官方。” 林妍禾傻眼，“啊？那你……” “我要去收集愿望，做业务挣钱啊。” 第十三章 吵醒老子了…… 门在眼前关上，林妍禾突然想起来，苏晚星不是普通人啊，、怎么可能找不到线索？ 她立刻穿过门追出去，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苏晚星的背后有什么显现出虚影来，非常淡，只能隐约看出一点轮廓，分辨不清是什么，然而，威压极重，仿佛泰山压顶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林妍禾不是人，她已经不需要呼吸、喘气，可依然有这种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立刻放弃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威压消失，虚影也消失，好似刚才的是错觉，但林妍禾非常清楚，这不是错觉。 苏晚星身上的，不能说，不能告诉她。 林妍禾默默后退，既如此，还是跟着警方。 前头的苏晚星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心盘算今天的打算。 收集愿望有四个途径，除开最难的“说服别人许下愿望”，另外三个分别是： 一，去道观、寺庙收集； 足够诚心、恳切的愿望会自动上传到愿望集app，由愿望集进行分配，但能被分配愿望的都是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1001这种只有一个人做业务的i公司不在分配名单里。 不够诚心、恳切的愿望不会自动上传，就需要业务员跑一趟去收集，一般来说，大的、热门的道观、寺庙已经被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的业务员承包，苏晚星只能去小的、野外的、破旧的道观、寺庙。 二，拿到能够被供奉的神仙的授权了； 一般来说，火热的、出名的神仙的授权就和大的、热门的道观、寺庙一样，已经被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拿到，1001愿达公司没有任何神仙的授权，所以，苏晚星想的话，只能去供奉不出名神像的人家里。 三，去愿望集app的愿望池里开盲盒； 愿望集app里有个愿望池，业务员拒绝去做的愿望都会扔进去，被扔进去的愿望都会变成统一个模样，既看不到愿望内容，也不能分辨这个愿望是好做还是难做，因此，去捞愿望池的愿望便叫做“开盲盒”。 表面上看，开盲盒是对小愿达公司非常友好的途径，里面大部分都是中、大愿达公司不愿做的愿望，等于给小愿达公司喝汤的汤锅，然而实际上…… 苏晚星的知识灌顶里有个例子，曾有个业务员开出一个“中奖一百亿”的愿望，被愿望集受理了就说明是被允许实现的，但真让许愿者中奖一百亿那又是不可能的事，给这个业务员愁坏了，差点道心崩溃，最后，是一个大愿达公司的厉害的业务员给出的主意—— 给许愿者一百亿冥币。 毕竟，许愿者也没说货币单位是什么。 愿望顺利完成，但开了这个盲盒的业务员还是道心崩溃了，被自己和大愿达公司的厉害业务员之间的差距给干崩溃了。 自从这事出了之后，小愿达公司的业务员就很少再去愿望池里捞愿望了。 苏晚星也不打算去开盲盒，她倒不是觉得完成“中奖一百亿”有什么难度，她有另一层想法，中、大愿达公司不缺能完成愿望的业务员，可他们还是选择把愿望扔进愿望池，固然有一种可能是完成愿望的性价比太低，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也觉得麻烦，甚至完成困难。 她担心遇到后者，毕竟，1001愿达公司现在正在生死存亡之际，她身上压着这个担子呢。 因此，她今天的打算，是去野外的、小的、破旧的道观、寺庙，值得庆幸的是，愿望集app里有这方面的地图，地图上标出了待收集的愿望的地点，并且，也标出了是否被其他愿达公司承包，她找没被承包的就行。 第一家——空了。 第二家——空了。 第三家——空了。 苏晚星不由地驻足，疑惑地皱眉，她在来之前，在下车的时候，这三家的愿望都还在呢，怎么进到里面，愿望就都没了？ 连着三次，必是有人先她一步了，对方是神仙，收集完就穿墙走了or飞走了，而她是人，每次还要走回正门才能离开，所以，才始终落后一步。 她打开地图，参考这三家的位置，那么第四家、第五家应该是…… 苏晚星心里有了主意，坐回出租车，让司机直接去第五家那里。 第五家在一个村子旁边的树林里，是个只供奉一个神像的小庙，车一停，苏晚星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去，看到愿望还在，这才放松下来，脚步不由地慢下。 忽然，旁边飞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要伸手去抓漂浮在神像胸前的愿望。 苏晚星早在眼角余光瞥到的时候，就重新跑起来，此时此刻，两人的手，同时抓在了这个愿望上面。 “嗯？” 西装男人疑惑地看过来。 “你竟不是香客，也是土地神？” 他刚问完就看出问题来。 “不，不对，你不是神，你是人！” 苏晚星毫不退让，对他微笑，礼貌又客气。 “人又怎么了？我也是做愿望的业务员。” 西装男人狐疑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你们凡人的，平时不是都呆在大道观、大寺庙里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苏晚星嘴角维持礼貌又客气的微笑。 “不管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总之，是我先到这里的，这个愿望是我的。” 西装男人也不退让，他板起脸。 “是我先碰到这个愿望的。” 苏晚星收起笑容。 “你说先碰到就是你先碰到的啊？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西装男人的脸色凶了起来。 “放手。” 苏晚星的眸中迸出厉光，脸色更凶。 “你才应该放手。” 西装男人微微眯眼。 “我可是神仙，你一个凡人，你敢和我斗？” 苏晚星冷呵一声。 “明文规定，禁止打架、斗殴，你想犯规？” 西装男人冷冷嘲笑。 “谁说打架、斗殴了？要整你们凡人，我们神仙可有的是办法。” 苏晚星的脸色冷下来。 “那你们还真是为神不尊，神——依托人而存在，你敢动手，我就敢让你被革神职。” 【你们吵醒老子了……】 第十四章 这傻孩子 一道没睡醒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的脑中，声音来自身后，两人循声看去，一个柱子上正在显现一道身影，从无到有，从虚到实。 是一条蟒蛇，黑花的，很粗，最粗的地方快和它盘旋的柱子差不多了，它缓慢蠕动，蛇脑袋看过来，竖瞳冰冷、不悦。 “蛇……蛇！” 西装男人被吓得不行，苏晚星立刻感觉到他抓着愿望的力道变小，忙趁机使力夺过愿望，她兜里的手机亮起一条通知：“成功收集1个愿望。” 黑花蟒蛇爬上房梁，身体探出越来越多，凑近神像前的两个人。 “啊——” 西装男人发出尖锐爆鸣声，一秒掉头飞走，不仅没对苏晚星留下一言半句的狠话，都没看她一眼，不及眨眼，他就已经飞没影了。 “啊啦啦……” 苏晚星无情嘲笑，“一个神仙，居然如此胆小。” 蟒蛇已经爬到了神像的身体上，离得更近了，好奇地看她。 【你不怕？】 苏晚星回头，对上和她的脸只有半臂距离的蟒蛇脑袋，眨眨眼，摇头，露出一个笑容。 “不怕，我只觉得亲近，想……咳，摸一摸你，可以吗？” 她目中亮闪闪地期待，像个孩子似的。 蟒蛇脑袋微微歪了歪，吐一下蛇信子。 【人，你很奇怪，不过，可以，我在你身上也有种亲切的感觉，奇怪……】 苏晚星伸爪，小心翼翼地摸上蟒蛇脑袋，见它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她立刻开rua，一双明眸满足地眯起。 冰凉、顺滑，有生命力，爽！ “应该是我前几天完成了一条蛇的愿望，跟它的接触让你觉得亲切。” 她分心想到可能的原因。 蟒蛇把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半眯起眼，心里感到迷惑，好像并不是这个原因？ 苏晚星越rua越眼馋，这一刻，她想把这条蛇抢回家养起来，冰冰凉凉的，都不用开空调了，多省电费啊，也少了空调开启时的噪音污染。 【人，我决定了，把愿望给你。】 苏晚星的手刷地转换方向，拿过蛇脑袋，和它对视，脸上没了笑。 “你有愿望？不是，等会儿，你先别给我，你一个修炼到能隐身的大蟒蛇，我……” 然而，晚了，手机响起通知的铃声，拿出来一看，来自愿望集app：“成功接收1个愿望。” 苏晚星连忙点开查看—— “求帮我渡雷劫。” 她眼前一黑。 “我一个凡人，哪有帮你渡雷劫的能力？” 【你连刚才的土地神都不怕，你当然有这个能力。】 苏晚星忍不住嘴角微抽。 “他是他，你是你，能一样吗？” 蟒蛇不解，蛇瞳困惑。 【可你刚才还说，你能革了他的神职，你都能革别人神职了，渡个雷劫而已，不更该小意思？】 苏晚星表情复杂，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无力感，能革那人神职不代表能帮它渡雷劫啊。 “我这么说，是因为可以利用规则，世上不存在没有漏洞的规则，只要会利用，以下克上并非难事。你已经修炼到这个程度了，灵智肯地不低了，应该能听懂？” 有点椭圆的蛇瞳懵懂，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不管，我喜欢你，我就要给你。】 “可你这事，我真的做不了，你会拿这事许愿，就说明你自己也没底，事关生命，你不能这么任性，修炼不易，你得好好珍……” 忽然，平底起旋风，旋风在地上打卷，几秒后，风卷消失，里面出现一个人，不，是一个神仙，穿着一袭道袍，脑袋上扎着个发髻，第一眼锁定黑花蟒蛇，随后看向苏晚星，先疑惑后了然，脸上冷嘲。 “不自量力，你知道它许的是什么愿望吗？就抢。” 苏晚星心里一股火上来。 “堂堂一个神仙，张口就污蔑别人，你很能耐啊，都不用问就知道事情究竟了？那好啊，我们对天发誓，谁说假话谁被雷劈，我先来，我是清白的！” 天空毫无反应。 【她没抢啊，是我自己把愿望给她的，她还不乐意要呢。】 蟒蛇感觉有点委屈、受伤。 道袍神仙瞄一眼天上，心里有些发虚，他冷哼道。 “好个伶牙利嘴，可你怕是不知道，它今晚的雷劫，是必死之劫，我本来还想继续做这个愿望，救它一救，但现在，你惹我不快，我不做了，我还要告诉其他人也不做，今晚，它被雷劈死就是你造的孽！”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瞬间消失。 苏晚星抹一把脸，深感无力。 “说服许愿者把愿望交给自己”也是收集愿望的一个途径，但这相当于抢了，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当这条途径不存在，压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一下，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但现实总是有意外发生，比如刚才。 她有些沮丧地坐在台阶上。 蟒蛇感到愧疚，无措地僵在原地。 【我……我没想给你找麻烦，我以为，愿望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了。】 苏晚星点亮手机屏幕，页面还停留在它的愿望详情上，可以看到是从419愿达公司转过来的，这还是一个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难怪刚才的道袍那么气盛。 “没事，本来就是竞争对手。” 她点开收集到的那个愿望—— “求找到尾号xxxx的xx银行卡。”——来自附近村子的一个村民。 “你先帮我做一件事，然后，我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想办法帮你渡劫。” 她一边点开这个村民的过往快速浏览，一边对蟒蛇说道。 蟒蛇眨眼扫开心里的忐忑。 【好嘞，你说。】 “你应该能命令小蛇，然后帮我进一户人家，找一张银行卡。” 【好的，小意思。】 两个小时后，村民的心愿点顺利入账。 蟒蛇期待不已。 【你要怎么帮我渡劫？】 “避雷针。” 苏晚星看着某外卖平台里跑腿小哥的位置，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到。 “你想好在哪里渡劫了吗？” 【就后面的山顶。】 蟒蛇欢快地回道。 苏晚星目光复杂地看它，半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傻孩子，也不知是心大，还是相信她真能做到。 她站起伸个懒腰，心里豪气升腾。 不管怎样，必须拿下这个许愿点！ 第十五章 这不公平/这不合理 七七四十九根避雷针，全是能买到的最好的，反正走公司账户，不差钱。 整体以六角星的模样布排，每一个角都是七根避雷针，这七根又以七角星的模样插在地上，最后中间再一个七角星，但这个七角星的面积大出一些，放得下黑花蟒蛇，并能给它一定空间。 黑花蟒蛇佩服的眼冒星光。 【你还说做不到，你都会布阵！】 “……” 苏晚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傻孩子什么时候对她有这个滤镜的？ “我……” 她想说她是跟着直觉瞎弄的，但眼看雷劫在前，还是别打击傻孩子的信心了，临考试了，心态最重要，其他一切都不需要它在意。 “雷劫这东西，你尽量还是要自己接，但是，也不要勉强，如果觉得不行了，立刻把雷劫往避雷针上引，懂吗？” 蟒蛇乖巧点头。 苏晚星还想再交代两句，却在这时，天色迅速黑下，眨眼间，头顶聚拢的黑云抹除掉西天所有霞光，云层在肉眼可见地变厚，时不时乍现的电光带来轰隆隆的沉闷雷声。 大风刮起。 天气骤变。 【啊，我的雷劫。】 蟒蛇呆呆地仰头，蛇瞳里浮现畏惧，粗壮的蛇身不安地蠕动起来。 苏晚星赶紧交代最后一句：“别怕，你能渡过去的，按照说好的去做，相信自己！” 风太大，她说到后来几乎是吼着说了。 蟒蛇回过神，对上苏晚星肯定、鼓励的目光，它的心里忽然就不怕了，对哦，它现在有神仙帮它渡劫，这次渡劫肯定没问题。 它最后看一眼苏晚星，扭头走进阵里。 苏晚星后退几步，退到避雷针的阵外。 “咔——嚓！” 她刚站住，一道雷电就劈了下来，正正打在蟒蛇的身上，痛得它扭动起来，不等它缓过来，连着几道雷刷刷刷地劈下，劈得它身上的花色都变黑了，它扭得更厉害了。 苏晚星反倒有点不那么担心了，还有力气扭，那就说明还没事。 七道雷之后，一道紫色闪电击下，快得眼睛都抓不住它，打得蟒蛇绷直了身体，好几秒才重新动起来。 苏晚星真是捏了一把汗。 这道紫色闪电之后，暂时没有雷电劈下，蟒蛇游动身体，向一个七角星爬去，再劈下雷电时，它把雷电引向了七角星避雷针，不再是自己受着。 苏晚星看不懂，她本来也不懂这里面的事。 七道普通的雷电后，又是一道紫雷，但这道雷，不知道是引不过去，还是它不打算引，又或者紫雷速度快的惊人，让它没有时间引向避雷针，总之，落在了它的身上，这次，它身体绷直的时间长了几秒，身上的花色完全看不到了。 这一角的七根避雷针已经全被毁了。 它缓过来后，开始向下一个七角星避雷针爬。 苏晚星大概看明白了，它为了能撑到最后，选择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承受紫雷上，毕竟，紫雷是好东西，也是雷劫里最不能避开的。 第三轮也很快结束，蟒蛇身上的鳞片被击飞出去许多，传来血腥味和烤肉的焦味，它被紫雷击中后，僵住的时间也更长了。 第四轮…… 第五轮…… 第六轮…… 闪电的照明下，苏晚星能看到地上深深的血渍，是蟒蛇爬动留下的，它像缩水了一样，整个儿缩小了一圈，身上的鳞片已经掉干净了，浑身冒着黑气，没了爬的力气，只能一点一点蠕动。 苏晚星的心脏揪得紧紧的，她不得不捏紧拳头、咬紧牙根，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冲进去，可雷劫这事，只能它自己扛。 最后一轮了。 它蠕动的速度慢到几乎看不出来有在动，它没有力气爬到最后那角避雷针了，尽管距离只有一臂之长，它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然而，眼前模糊得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它的意识也要扛不住了。 太痛了……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剧痛，紫雷正无情地摧毁着它的身体。 它会死在最后一道紫雷下，正如它所预感的那样，它许了愿也没用，上天不允许。 为什么？ 就因为它是畜生，得道就是妄想，就要往死里整它？ 这不公平……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它内心里骤燃一股怒火，突然有了力气，它用出最后的力气，爬到最后一角，将雷电引向避雷针。 一道，两道，三道。 它的眼前阵阵发黑，体力快速消退。 四道，五道。 它撑不住了，身体开始变瘪，瘫在地上像一条粗长的黑色水管。 第六道砸在它的身上，它已毫无反应。 【它会死在最后一道紫雷上。】 苏晚星的内心深处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她再忍不住了，拔腿冲过去。 第七道劈下，它的身体更瘪了。 马上紫雷就会下来！ 苏晚星急忙飞扑过去，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凡人被雷，被紫雷击中会怎样了，她只想救下这条黑花蟒蛇，救下这个老实修炼，身上没有任何孽力、因果的傻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紫雷擦过苏晚星的头顶，被她吸引过去，但紫雷谨记自己使命，费力分出一半来去劈真正的渡劫者。 “噗通。” 苏晚星无力地趴在地上，脑袋挨着蟒蛇。 天上，黑云如来时一般迅速散开、消失，大风渐停，不过几息，一切都已恢复安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星光璀璨，月光如华。 “咳！” 苏晚星猛然一咳，把自己咳醒了，忽地，她感觉不对，不由地手指抹一下嘴唇，再凑到鼻子前面闻，腥甜，是血的味道，她咳血了！ 但是—— 没感觉身体内脏有问题啊？ 她给自己把脉——在爷爷那里学来的，只会看身体有没有问题——结果是没问题，脉象非常健康。 那暂时就不用管了，还是傻孩子要紧。 “喂，还活着吗？” 苏晚星蹲在它的脑袋旁。 蟒蛇睁不开眼，只费力吐一下信子，它的身上，鳞片正在重新长出来，黑亮、锋利。 苏晚星放心了，等它鳞片都长出来后，让它钻进她和避雷针同时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背上它下山。 幸好它缩水了，不然，她真背不动。 一个心愿点——入账。 回到家里，刚一开门，苏晚星就察觉屋内不对劲，她谨慎地站在玄关，静默几秒后，“啪”的一下，打开灯。 …… 419愿达公司里，用千里眼法术看了全程的道袍神仙难以置信，那么胡闹的布阵，那么胡来的用凡体肉胎去扛，居然就渡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不合理！ 第十六章 他凭什么不爱我？ 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凡人能肉体凡胎硬扛紫雷而没事的，半道紫雷也不行！ 道袍神仙忽地一怔，所以其实，她不是凡人？ 是了是了，1001这种个体户，擅招凡人违规，小小一个土地神怎么敢？但她身上手续齐全，有天道认证，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是普通人。 难怪那蛇敢把愿望交给她，呵，修炼了几百的蛇，果然精得很。 那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那蛇知道自己用邪术修炼，天道不容，必死无疑，所以，它许了愿望，但它同时又清楚，天庭的神仙都是正道神，厌恶邪魔外道，肯定不会真心帮它渡劫，而这时，碰巧1001的新神出现，它看出她什么都不懂，但非一般人，就诓骗着、硬赖着把愿望给了她。 道袍神仙不由冷哼。 也就天道看它从未做过恶，这才给它网开了一面，给它送去一个贵人，但如果它继续用那邪术修炼，迟早死路一条，许愿也没用，到那时候，它的愿望就不会再被受理了。 道袍神仙甩袖，转身进屋，不再关注这件事。 …… 苏晚星站在玄关，感觉自己好似进了冰窖，周身尽是刺骨冷意，她并没有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说明她今早出门前，确实关了空调，没有忘关。 所以，只有一个原因，是鬼气。 她已经按了好几下灯的开关，但灯都没亮，在物业没有通知停电，且她电费足够的前提下，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鬼气的影响。 此时此刻，她的房间里充满了森森鬼气，远比鬼打墙那时还要强。 就因为她早上说交给警方，她要去做自己的业务，待遇就给她又升级了？ 至于吗？ 她又没说交给警方她就不管了，总得给她时间？ “林妍禾。” 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在，你听我说，我既然让你许下愿望，我就是要管到底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清白，并且让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依然没有回应。 苏晚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林妍禾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在知道她的公司存亡系在她的身上后，分明理解她现下的安排，怎么会突然就给她闹脾气？ “林妍禾，你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一边向客厅走，一边继续道。 “你今天没跟在警察身边吗？我记得，他们应该对何朗问话了？法医那里也该出……” 林妍禾就在客厅吊灯的下方飘着，双目漆黑无白，并且以眼睛为中心向外延伸出黑色的线条，裂痕一样，她的皮肤惨白，唯有嘴唇血红，像吃了人似的。 “林妍禾！” 苏晚星震惊，怎么突然就比遇到的时候还鬼模鬼样了？今早分开时，都已经恢复几分人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妍禾低下头，无知无觉地看她，慢慢飞过来，向她的脖子伸出双手，这双手上指甲已全黑。 “林！妍！禾！” 苏晚星眉心皱起一个川字，瞳孔中心闪过一道紫色闪电。 林妍禾倒飞出去。 苏晚星及时地伸出手，抓住她的一只胳膊。 林妍禾倒仰着，脑袋断了一样耷拉着，几秒后，她脸上裂痕一样的黑线退回双目，当黑线完全消失，她目中的漆黑继续向瞳孔中心退去，屋内的鬼气也如海水退潮般退回她的身体，与此同时，她指甲上的黑也快速退去。 当所有黑消失，她猛地一个喘气，惊醒过来。 苏晚星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先开灯，然后回门口，把装着蟒蛇的麻袋拎到客厅的一角放下。 “苏晚星……” 林妍禾心中凄惶，茫然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苏晚星。 苏晚星淡定应道：“嗯，我在。” 她淡定的声音好似一根定海神针，稳住林妍禾无措惶惑的内心，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苏晚星解开麻袋上的绳子，方便蟒蛇苏醒自己出来，然后，在沙发上坐下，看向林妍禾，认真问道：“你怎么了？” “今天，警方对何朗问话了，他说，他不爱我，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想在死前体会一次恋爱的感觉，他会答应我的表白，是因为我是个孤儿，没被爱过，会拿出最热诚的爱来对待他，同时，如果我不同意分手，他家处理我也最轻松。” 苏晚星：“……” 林妍禾一想起来，心里就不甘、愤怒。 “他怎么可以？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他凭什么不爱我？他凭什么玩弄我的感情？” 她的周身，鬼气再次弥漫。 “林妍禾。” 苏晚星冷静叫道，“这是他对警方的说辞，不是对你的。” 林妍禾一愣，鬼气慢慢退潮。 “你的意思是，他爱我？” 苏晚星无语，“你不是已经想起死前的事了吗？你仔细回想，他对你究竟如何，他玩弄你的感情了吗？” 林妍禾翻阅自己的记忆，半晌，她摇摇头。 “我现在分辩不出来，我是不是对过去有滤镜？” 苏晚星：“……” “那他玩弄你的感情了吗？” 林妍禾怔愣，片刻后，摇头，“没有，交往期间，我很快乐，很幸福。” 苏晚星打个哈欠，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别再恋爱脑了，我不行，我得去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快速洗个战斗澡，她钻进被窝，一秒入睡。 林妍禾呆呆地站在原地，兀自沉思。 翌日。 苏晚星刚醒来，就见林妍禾飞上来提出离开。 “干什么去？” “我想不明白，我不甘心，我现在这个状态正好观察一下他，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苏晚星本来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 “你别干傻事，你千万别作恶、害人，你只要了去执念，就还能投胎做人的。” 林妍禾微微一笑。 “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这一生已经结束，他是我的过去，我不会再被他影响了。” 她说的认真，身上气质也沉稳了几分，苏晚星选择相信她。 吃过早饭。 蟒蛇悠悠转醒，它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乐的把自己扭成了麻花。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苏晚星收拾完厨房，受不了地提醒道：“别傻乐了，没事了就自己进麻袋，我送你回去，顺便，我也得收拾一下那个山顶。” 五十多道雷太异常了，希望那些好奇的不要这么快过去，避雷针倒好解释，问题是地上蟒蛇留下的那些血迹和痕迹。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决定，把我的宝贝给你作为报答，我能修炼的这么快，就是这宝贝的功劳。】 第十七章 我……我怕 “你给我？你不修炼了？” 苏晚星惊讶，说它是傻孩子，它还真傻，修炼的宝贝也往外给，感恩倒是挺知道感恩的。 蟒蛇被这一提醒，纠结得把自己扭成一团，半晌，它下定决心。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要把最好的送给你。】 苏晚星笑开。 “谢谢了，但是我不需要，我不修炼，你留着自己用。” 忽地，蟒蛇眼中放光。 【我送给你之后，你可以再送给我啊，我当然不会白受你的礼物，我可以帮你做事。】 嘿嘿嘿，然后就可以跟在她的身边了。 【我怎么这么聪明！】 它傻兮兮的乐，像极了兴奋傻笑的那个表情图。 苏晚星看得无语。 “行，你高兴就好。” 嗯，对她来说，这也算是在这个奇妙世界的第一个人脉了，也不错。 昨天的出租车司机不错，今天继续包他。 刚在山下下车，就见到一群人，一半是附近村子的人，一半是外面来的，大部分手里都拿着手机正在直播，或者录视频，小部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都对着后面的山顶指指点点。 苏晚星暗叫一声遭。 果不其然，昨天渡劫的现场被发现了，也不知道网上现在传成什么样子了，她主动背锅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把舆论走向给引回来，昨天买避雷针时，她就想好该怎么解释了，同时买了引雷的东西，关键是蟒蛇留下的那些痕迹。 想了想，她走到一个女生身旁，装作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聚在这里干嘛呢？” 女生回过头，“哦，说是昨晚这里劈了好几十道雷，就猜是不是有大佬还是什么渡劫，这种神秘、玄乎的事有热度，离得近的网红们就都过来了。” 她说罢，耸耸肩。 苏晚星做出惊讶表情，“真的假的？那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女生再耸下肩，“没有，都上不去山顶，有雾，说是在雾里走着走着就又走出来了，谁都进不去中心，这事一出，附近村子的人也过来了，他们说以前也这样，本来没放心上，但昨晚的雷动静那么大，他们就想是不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 苏晚星扫一眼那些村民，老人普遍在担心，年轻的则是好奇，并且蠢蠢欲动的想进山顶看看。 “那以前的雾，” 她看回女生，最后问道：“也是这样吗？谁都进不去，走着走着反而走出来了。” 女生摇头，“不知道，他们以前没上过山，对这雾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 “没事儿。” 苏晚星绕开这群人，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上山，蟒蛇已经在一颗树下等着她了。 这山不高，即将到山顶时，她看到了笼罩山顶的雾气，很浓，像是一团云朵不小心迷路了在这里休息。 “你知道这雾是怎么回事吗？” 她注意到附近没人，小声地问蟒蛇。 【我那宝贝生成的，跟我来，我给你带路。】 很快，一人一蛇来到了山顶上，昨天渡劫的现场，地上已经没有了血渍，只有蟒蛇爬行的痕迹，和横七竖八的避雷针，哦，还有一些等待命令干活的普通蛇。 “收拾一下现场。” 她收拾避雷针，那些普通蛇，一部分帮着她收拾，一部分去平整地面，清除痕迹。 黑花蟒蛇则来到一个位置，蛇尾巴尖插进地面，用法术拿出它深埋地下的宝贝。 苏晚星刚把避雷针都归拢到一处，蟒蛇就尾巴尖卷着一个木盒爬了过来，把木盒送到她身前，蛇瞳期待不已地看她，兴奋地催促。 【快看，看完送我！】 苏晚星忍俊不禁，放下手里的活儿，打开木盒—— 两条胳膊！ 她瞳孔猛缩，脸上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变得严厉极了。 这一刹那，她什么都想通了： 为什么蟒蛇这次的雷劫是必死之劫？ 因为它用邪术修炼！ 为什么在渡劫时，它身上冒出黑气？ 因为它用邪术修炼！ 苏晚星感觉自己血压在飙升，她微微启口：“你之前打开来看过吗？” 蟒蛇心虚地眼神游移一下。 “……” 不用说了，它知道，但它还是选择贪图捷径！ 苏晚星气的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开始揍蛇。 蟒蛇自知理亏，乖乖被揍，毫不反抗。 这一次，苏晚星是真生气了，她气这条蛇不珍惜几百年的修炼，利用邪术走捷径，她气自己傻傻被这条蛇给利用了而不自知，居然还说它傻，她才傻！ 修炼了几百年的蛇，怎么可能是个傻的？ 狠狠揍了十分钟，苏晚星揍累了，穿上鞋默不作声地开始打电话报警，这两条胳膊没有手，穿着红色喜服，和林妍禾描述过的一样，不出意外，它们应该是她的胳膊。 见她打完电话，蟒蛇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我……我就是一时没经受住诱惑。】 苏晚星不理它，继续手里的活儿。 蟒蛇心里害怕，但更委屈。 【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晚星不理它，沉默干活。 【我真的，我从来没作过恶，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真的是个好孩子，哇哇哇哇——】 蟒蛇难过地大哭起来。 苏晚星长长叹气。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拐弯抹角的？” 蟒蛇委屈巴巴。 【我……我怕，我怕埋尸的人，他能用这种东西让我修炼速度快这么多，实非一般。如果你们人的尸体真这么有用，你们人不可能发展到这种程度。这个埋尸的人非常厉害。我还怕你不是好人，不愿管这事。】 苏晚星嘴角微抽。 “所以，你的什么‘送宝贝’还是个试探，你很聪明么。” 她忍不住阴阳怪气，“那你现在怎么知道我是个好人了？怎么愿意坦白了？还乖乖让我揍。” 【我昨晚醒来过，听见你对那个厉鬼说的话了。】 蟒蛇再次心虚地不敢看她。 “……” 苏晚星叹息，“你真是给我上了一课，算了，念在你初心是好的，我就不计较了，但我有个条件——” 蟒蛇惊喜抬头。 【什么？】 苏晚星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也是有脾气的，她可不会把这事轻轻揭过，必须得捞回本，外加精神损失。 第十八章 一问一答 “陆队。” 陆炎锋刚回到所里，就被队员叫住，他看过去，“嗯？” “发现林妍禾尸体新的部分了。” 陆炎锋微惊，这么快？ “怎么发现的？在哪里发现的？” “有人报案，在郊外的一座山顶上，已经鉴定完毕，是林妍禾的。” “报案人是谁？他是怎么发现的？” “是……苏晚星，她说她怀疑，然后就挖出来了，是两条胳膊，被装在一个木盒里。” 拍摄照片递到陆炎锋的手边，他接过来看，盒子里没有血迹，是两条没有手的胳膊，四个断口都非常平整，穿着崭新的红色喜服，衣服上也没有血迹。 他沉吟片刻，转身往外走。 “陆队，你去哪儿，不研究新案情，侦查新的现场吗？” “去找苏晚星，回来再说。” 陆炎锋被追上拽住。 “可是陆队，谭所不是都说了，不让打扰她？” 陆炎锋淡淡地“嗯”一声。 “所以，这次我去找她，我一个人去，她是热心市民，警民一家亲。” …… 某医院的楼梯间。 “说，这次想问我什么？” 想到上次严家出面，苏晚星以为这一次就没她事了，没想到陆炎锋还是找了上来，可惜的是，她这一次什么都不知道，他找上来也是白费功夫。 陆炎锋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楼下，眉心微皱。 “我找你是想聊……在这里不方便，会被听到，能换个隐私性更好的地方吗？” 苏晚星摇头。 “放心，我用了一点小手段，不会有人听到的，读唇语也读不出来。” 她让黑花施了法术，黑花就是那条蟒蛇，现在是她的助手，这就是她原谅它的条件，她一个凡人入神职，能做到的实在有限，但有黑花就可以做到很多，比如现在的隔绝声音，以及随便找条小蛇命令它去给林妍禾传话，让她回来一趟。 陆炎锋：“……” 他事后有追问谭所，但谭所什么都没说，只给了两个字——特异。 他点下头，既然抱着诚意来，那就选择相信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别说偶然、意外，你知道，我不信。” 苏晚星微微蹙眉，准备好的话都被他堵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这次一个人来，不录音，不记录，你放心说，我只当做侦查的方向，不拿来做线索。” 陆炎锋解释完，见她还在纠结，想到一个方法。 “那我来提问，你来回答，你之前说能见鬼，这次也是和这方面有关，对吗？” 苏晚星点头。 “你为什么会去那个山顶？” 苏晚星瞥他一眼，想了一下，如实回答。 “帮一条蛇渡劫。” “……” 陆炎锋沉默一下，再问。 “你怎么知道那里埋着一部分尸体？” “那是那蛇送我的，为了还原现场，我又让它放回原地了。” “为什么送你这个？我不是说谢礼的意思，而是它为什么不送你别的？这件东西有什么值得它作为谢礼送给你的吗？” 苏晚星有点意外，忍不住吐槽。 “你这就接受了？” 陆炎锋点点头。 “有利于侦破案情。” 他语气平静。 苏晚星对他生出一丢丢的敬佩。 “它说这是好东西，不过给我的目的，也有帮死……” 忽然，她的脑中被点亮一下，一条线索显现出来，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对面的陆炎锋。 “我知道你那句话的意思了。” 黑花说过，如果人的尸体真的那么有用，是修炼利器，人类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样，那么，为什么林妍禾的尸体会成为修炼利器？ 是法阵！ 法阵的力量让林妍禾的这两条胳膊成了修炼利器，不，应该不止，很有可能，林妍禾的全身都是，所以，黑花才说埋尸的人实非一般。 【黑花。】 定了契约后，就可以用意念沟通，她问道。 【你看到埋尸人的样子了吗？】 【没有，我常年待在庙里，不怎么去后面山顶的，是偶然路过时发现的。】 苏晚星倍感可惜。 陆炎锋紧紧地盯着她，见她神色有所变化，忙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还是发现什么了？你知道我哪句话的意思了？” 苏晚星看他一眼，纠结道。 “这人……你们应该对付不了，他不是普通人。” 陆炎锋意外又不意外。 “你之前怀疑的是宋映秋，是要推翻吗？” 苏晚星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何朗健康和林妍禾死亡的时间太近了，而宋映秋接触过玄学，所以可疑，毕竟……” 她耸下肩。 “我算是玄学世界的人，很难不往这个方向去怀疑。” 陆炎锋静静看她，少顷，他点下头。 “好，我知道了。我确定一下，你确定是和玄学有关，是？” “从埋尸的地点所产生的作用来看，是的。” 陆炎锋再点头。 “我明白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你的配合。” 他转身就要走。 苏晚星忙叫住他，“我可以问吗？” 陆炎锋不解，“想问什么？” “何朗，你们应该已经对他问话了，在你的眼里，他是个怎样的人？” 陆炎锋意外，“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他对于林妍禾的死亡，是什么反应？” 陆炎锋暗暗松口气，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没有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母亲先给他说了之后，我们才对他问话的。我们问话的时候，他沉默偏多，能看出来有伤心，还有茫然。” “在你看来，他爱林妍禾吗？” 陆炎锋微微摇头。 “不好说，他自己说不爱，问话全程都很平静，不清楚是已经调解好了，还是确实不爱。” “你见到他妻子了吗？他们感情如何？” “见到了，感情挺好，他妻子很爱他，能看出来。” “那他呢？” 陆炎锋无语。 “我不是恋综顾问。” 苏晚星也无语。 “爱不爱的还看不出来吗？你不是看出来他妻子爱他了吗？” 陆炎锋轻轻叹气。 “爱的多就很容易看出来，他的话，我没看出来，他是先天性心脏病，自幼就得学会控制情绪，他的情绪一直很平淡，不过对他妻子的时候，笑容会多一些。还有问题吗？” “没了。” 陆炎锋转身就走，大步离开，新现场还等着他去看呢。 苏晚星上楼。 突然，手机传来愿望集app的一条通知：“愿望‘求个孩子’已完成。” 她猛地一顿。 被人截胡了？ 第十九章 冥冥之中 点开愿望集app，却见这个愿望还在待完成列表里，但已经变成了绿色。 知识灌顶里说过这种情况，属于半截胡，抢了这个愿望的人没有如实完成愿望的内容，而是钻了许愿者许愿时的空子，就好比“中奖一百亿”，都知道这个货币单位是元，但因为许愿者没说明，所以用“一百亿冥币”给完成了。 那么，苏晚星就想到一个可能—— 何朗妻子怀的不是何朗的孩子。 可之前见面时，何朗说他妻子暗恋他，陆炎锋刚也说了，能看出来何朗被他妻子爱着，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是因为被抢先申请了，所以她的求子报告才被驳回吗？ 苏晚星把手机放进兜里，一边走一边继续分析。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来电，一个陌生号码，没有任何诈骗、骚扰电话、快递送餐的标识。 “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林妍禾的闺蜜方晴，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苏晚星微微挑眉，除了警方应该没人知道她能看到林妍禾鬼魂的事，警方也不可能告诉别人这件事，林妍禾自己也不会找过去，毕竟人鬼殊途，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来？ 不过么，倒是正好。 “可以，我现在正好有时间。” 咖啡厅里。 方晴难掩憔悴，眼睛还有些红。 “抱歉，打扰你了，因为你最近在校友群里提起过何朗，又是你报的案，所以我想……你可能知道点什么。” 苏晚星不点头不摇头，只平静问道：“你想聊什么？” “我……” 方晴张张口，本是满肚子的话，此时此刻，却都说不出来。 苏晚星微垂眼。 “那我来问，林妍禾是个怎样的人？” “她农村出身，是个留守儿童，但……” 仿佛水坝开闸，方晴突然可以说出来了。 苏晚星静静地听。 “……从初中到高中，在钱上，何朗都帮助她很多，他们是高中时互生情愫的，相约考同一所大学，也都考上了，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他们谈恋爱不像别的情侣，一直都很淡，我一直怀疑禾苗……就是林妍禾是在报恩，何朗我看不透他，但他看着禾苗时，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总是带笑，我想，那应该就是爱了。可惜……” 她长叹一声，说不下去了。 苏晚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轻淡的钢琴乐曲流淌进两人的空间。 “我想……” 苏晚星抬起头，“不管林妍禾最初的本意是什么，但最后，她是爱着何朗的，不管她最初在想什么，都不影响她对何朗的爱意。” 方晴怔然，她迎上苏晚星明澈的双眸，心里的结渐渐释然。 她嘴角上扬一个轻松的笑。 “禾苗很坚强、很优秀，希望她下辈子能从出生开始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她站起，微鞠躬，道谢。 “谢谢你报案。” 转身买单离开。 苏晚星目送她离开，嘴里轻喃：“禾苗……” 名字可以是祝福，也可以是枷锁，更可以是个——诅咒——林妍禾的人生，就这么停留在了禾苗的阶段。 方晴，究竟知不知道呢？ 晚上。 林妍禾回来，不等她问，苏晚星抢先说道：“发现你身体的第二个部位了，是两条胳膊，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林妍禾愣住，她闭上眼感受，片刻后睁眼，迟疑道：“怎么死的还是没有想起来，但是，我的力量变强了一些。” 她再次闭上眼感受，不一会儿，睁开眼肯定地点头。 “等我身体全找出来，我就有足够力量摆脱镇压了。” 她不由地高兴。 “你还说你没线索呢，都交给警方了，你看，你这不就找到一个？你怎么找到的？” 苏晚星瞄一眼缠在楼梯扶手上的黑花。 “偶然，真是偶然。” 谁能想到就这么发现了一个尸块，又碰巧这个尸块还正好是林妍禾的？ 林妍禾倒是若有所悟，这应该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因为苏晚星不是普通人。 苏晚星想到自己让她回来的另一个原因，问道。 “你得出结果了吗？何朗真的不爱你吗？” 林妍禾摇头，脸上有些难过。 “还没有，但他现在的状态，和我交往时判若两人，他现在像个木偶，明明健康了，可看着反而还不如之前，他总是发呆，脸上空白一片，眼里也没有焦距，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已经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啊？” 苏晚星想到一个可能。 “他应该是被人施了法术，忘了什么，或者，喝了类似于忘情水的东西，忘掉了对你的感情，他应该是爱你的，只是这份情感被……抹除了。” 所以，这是宋映秋接触玄门人的原因？ 林妍禾怔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样么……” 她只觉得心里很疼，明明她应该已经没有了心脏，为什么心的地方还会疼呢？ 半晌，她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 “也挺好，不用为我的死伤心了，我也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在我离开前，我会继续护着他的。” 她说完，转身就要飞走。 “等会儿。” 苏晚星忙叫住她，提醒道：“他妻子怀孕了，你注意距离，别冲动，别做下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你要记得，你的愿望实现之后，你就可以投胎重新做人了。” 林妍禾笑不出来了，她望天良久，轻轻应下：“我知道的。” 严家豪宅的书房。 严珩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上的检查报告，是苏晚星的，她今天去医院做了全套体检，结果显示她非常健康，但是，报告的第一页上的她对医生说的话：“……咳血……” 她为什么会突然咳血？ 她发生了什么？ “笃笃。” “进。” 管家送来一份调查报告。 “少爷，小姐昨天的行程里，最可疑的是最后一段，她在郊外的一座山顶上待的期间，那座山顶上被劈了几十道雷，而在之前，她买了49跟避雷针，和一些引雷的东西。” “下去。” 管家离开。 严珩自责地闭了闭眼。 不管如何，她总是他的妹妹。 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 1001愿达公司突遇贵客临门，钱书明、吴哩、小牛都诚惶诚恐，钱书明陪着笑：“剑仙大人到访，真是蓬荜生辉啊。” 严珩冷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轻瞥一眼苏晚星的工位，被请进钱书明的办公室。 第二十章 你怎么敢的啊 钱书明拿出自己一直没舍得坐的嵌翡翠紫檀椅，和自己始终珍藏的毛尖茶，并年年更换的高山新雪，和他最好的茶具，如一个奴仆，小心煮茶，最后，毕恭毕敬地奉上。 没有一丁点儿公司主人的模样。 他也是没办法，他虽然是天庭封的土地神，但也就是一个小小土地神，而对方虽然还没有飞升仙界，但却是玄门唯一的剑仙，最近因为任务的缘故，他更是打听到，对方备受玄门重视，还是被钦定好的接班人。 这放到他生前的年代，那就是太子来访！ 他必须拿出最慎重、最尊敬的态度。 严珩淡然接过，随手放到一边。 “那个任务……” 突然，外面响起苏晚星的声音：“吴助，小牛，早上好啊。” 她声音欢快，充满活力，带来蓬勃朝气，仿佛一道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扫除屋内的沉闷和压抑。 严珩听得入神，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拿起手边的茶杯送到嘴边，将其遮住。 吴哩、小牛吃了一惊，不约而同道： “你怎么又来公司了？” “晚星姐怎么来了？” 一个嫌弃，一个惊讶。 两人说完，快步拦在苏晚星的身前，生怕她看到经理办公室里的贵客犯花痴，更怕她冒犯了贵客，毕竟她这人，很有些没大没小，新时代就这点不好，人们都不懂得尊卑了。 苏晚星听出吴哩话里的不高兴，挑了挑眉，不客气地回道：“我是公司员工，我回公司不是很正常？” 她对小牛笑一下，目光一边移向经理办公室，一边道：“有事找经理，自然得回来。” 办公室的门开着，说明经理来了。 她无视对面的两个人，脚步一拐，要从他们的身旁过去，却刚走一步，他们横移过来堵住了她的路。 “？”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们一眼，转身，准备从他们的另一侧过去，然而，他们却又横移过来拦住了她。 她很不解，“你们在干嘛？我有事找经理。” 小牛看向吴哩，吴哩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个……” 他想了想，简单说道：“经理现在不方便。” 苏晚星更奇怪了，“经理连业务都不做，他有什么不方便的？他门都开着呢，哪里不方便了？” 吴哩一时语塞，咬下牙，道：“经理正……” 突然，经理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吴哩、小牛惊疑不定，但经理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继续拦着的理由了。 苏晚星走进经理办公室，目光快速扫了一遍，屋里很正常，和她上次来时没区别，所以，经理在不方便什么？ 钱书明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椅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坐的是椅子边，并且他的屁股根本没挨着椅子，正扎马步呢，贵客还在，只是隐身了，他怎么敢真坐？ 他连经理架子都不敢端，亲切和蔼地问：“是工作出现困难了吗？”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一眼，今天这都怎么了，一个一个的，吃错药了？ “经理，你正常点，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想潜规则我。”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面具。 钱书明的表情险些没有维持住，心里奔腾起一万个草泥马，顿觉如芒在背，刺得慌。 他脑筋拼命运转，终于想到该如何给自己开脱：“你这！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这是看你业务能力强，短短几天就让公司进账6个心愿点，照这个速度下去，公司就能保住了，我当然要对你这个大功臣态度更好了。” 潜台词： 1，“我没有潜规则员工的想法”； 2，“我不是那种会潜规则员工的人”； 3，“我能看到员工的能力，并给予夸奖”； 4，“我肯定员工的功劳，不是会昧下不表、打压员工的人”。 他在心里拼命地说道：“剑仙大人啊，您可得看清楚了，千万别冤枉、错怪了我，我人品有保证的。” 苏晚星伸出手掌竖在他的面前。 “别，打住，我还没完成18个愿望呢，先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来，就是想请你帮忙完成愿望的，不过你是经理，这应该算是你分内之事。” 钱书明立刻点头。 “行，你说，如你所说，这也的确是我分内之事。” “经理，你应该看到新的待完成愿望了？” 经理有权限，可以看到本公司所有愿望情况。 钱书明再点头。 “你是说林妍禾那个，需要我做什么？” 苏晚星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两秒，看两眼经理，才缓缓说道：“经理，她就是被你镇压的那个厉鬼。” 霎时，钱书明双脚一软，屁股刚挨上椅子，但因只坐了个椅子边，椅子受力不均向后滑倒，他没反应过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个疼哟。 但他根本顾不得疼，甚至都忘了隐身中的贵客，他整个人还在震惊苏晚星的话。 “你……你……你怎么敢的啊！” 给她的培训资料里都说明了，孤魂野鬼的愿望尽量不接，他们的愿望最难完成，吃力不讨好，还容易被他们记仇，她怎么就不听话啊？ 苏晚星抿唇。 “不是敢不敢的事，我想做，便接了。” 鬼是人死后的存在形式，她是人，做不到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经理，我已经接了，而且，我知道该如何完成她的愿望，只要你帮我。” 钱书明愁眉苦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心里发苦，到底谁是经理啊？ 苏晚星表情微松。 “经理，林妍禾被人分尸，尸体按照法阵埋的，你镇压她，应该能感觉到？你能告诉我埋尸地点都在哪里吗？” 钱书明脸皮一抽。 “她的尸体被找出来越多，她的力量就越强，她如果想做什么，到时我们拦不住，你就是在助纣为虐，你懂吗？” 苏晚星肯定地点头。 “我懂，但我有信心，她不会做那些事。经理，你只管告诉我，到时候出事，算我的责任，你开除我好了。” 钱书明梗住，突然，他想起贵人还在，连忙打起精神。 “你让我想一下，你先出去，我需要静静，一会儿告诉你结果。” 苏晚星离开。 钱书明速度把门关上，并施加一个隔音法术。 随后，他陪小心地看向解除了隐身的严珩，“抱歉大人，耽误您的时间了。” 严珩微微摇头。 “答应她。” 钱书明吃惊。 “可是大人，那可是厉鬼。” 第二十一章 小小一个土地神 “但她也是受害者。” 严珩淡淡道，“我得到的资料显示，她是被制作成了厉鬼，并且，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做过恶，你……” 他顿一下。 “苏晚星能把责任全揽在身上，应该是已经和她阐明过利弊了，她如果还想投胎做人，就会控制住自己不去做恶。你应该很清楚，投胎做人对他们的吸引力，不是吗？” 钱书明听得愣愣的，听到最后的“不是吗”，他迅速回神，立刻点头。 “是的。我懂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小心问道：“那任务？” 严珩起身。 “我会在暗中观察，确保不出问题，待事情解决，我再回山。” 钱书明彻底放下心来，恭恭敬敬地想送贵客离开，但对方却没有动，而是直接用法术离开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理解为天才强者从来都各有性格。 把一应宝贝收好，他唤来苏晚星。 苏晚星一脸高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在桌子上铺开，拿起笔准备圈地点。 “都在哪里？” 钱书明嘴角微抽，她是真有信心说服他啊，到底谁是经理啊？ 他点出来三个地点。 “然后呢？” 苏晚星期待地问。 钱书明摇头，“我只感觉到这三个。” 刷地一下，苏晚星的脸上没了笑，“她的尸体被分成了九块，经理，你是镇压她的人，你不应该只能感觉到这三个啊。” 钱书明白她一眼。 “不在我管辖区域内的，我怎么可能感觉得到？” 苏晚星不懂了。 “那为什么是你在镇压她，而不是别人？” 钱书明再白她一眼。 “我有说只有我自己在镇压她吗？都是你自己的猜测。” 苏晚星一梗。 好，这点确实是她没想到位，没办法，她对这个玄妙的世界知道得太少了，知识灌顶里的也只和她职位有关，她还没到“土地神”的职位，像这种，都只给她最基础的常识而已。 “那经理，” 她快速反应过来，问道：“你们都在镇压她，你应该知道其他人都是谁？” “不知道。” 钱书明一口否定，提醒道：“公司和公司之间是竞争关系，彼此之间没有往来，给你的培训资料里有写。另外，就算我知道，并告诉你了，你过去找了，他们也不会配合的，不落井下石、各种绊脚都算他们好心了。” 苏晚星知道的，但是—— “可我之前碰到一个419公司的人，他说本来想帮忙完成愿望，但我当时被他的语气气到，怼了他让他不高兴了，他就不帮忙了，经理，会不会也有好的？” “419的？” 钱书明冷哼一声。 “这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他就是嘴上说说给自己找回面子罢了，那个公司的神更无情，还都捧高踩低的，以后见到离他们远点儿。” “……” 苏晚星心底一凉。 她沉默一下，在地图上圈出另两个地点后，把地图掉个方向，给钱书明看正面。 “那经理，你能从现有的地点上，推断出这个法阵的大概模样吗？” 钱书明无语。 “我如果有这个能力，我做什么土地神啊，我早升职了。” 苏晚星：“……” 她很失望，眼里明明白白地写道：无能。 “丫头啊，” 钱书明语重心长地解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地神，镇守一块小小的土地，实现香客的心愿，就这么点儿能力，你嫌弃我也没办法，你嫌弃我，我也还是你的经理。” 他把地图推还给她。 “行了，我能帮的就这些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哦对了，补充一下，我必须镇着她，不镇着她我就失职了，你就没工作了。” 苏晚星：“……” 结果不如预期不说，没想到经理还是干不了活儿。 “……行，还是要谢一下经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她眨眼收整好心情，翻出手机给陆炎锋打电话，告知他这三个地点。 回公司的目的完成了，接下来，是去找何朗。 …… 陆炎锋记下三个新地点后，立刻就要上报，要求给这次的行动加人。 “队长，” 他的队员叫住他，脸上满是怀疑，“这太快了，她真完全无关的话，为什么会精准地知道这三个地点？” 陆炎锋想到昨天的见面，对队员摇头。 “我昨天去找她时，给她提醒了一个方向，她的情报应该是这么来的。” 他拍拍队员的肩。 “放心，她真有问题的话，不会没事的，我们做不到，但有人能做到，要相信国家。” 队员一怔，旋即，立正点头。 “是，队长。” …… 咖啡馆里。 何朗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走神地看着眼前的咖啡。 林妍禾坐在他旁边，想和苏晚星说些什么，但顾虑到何朗看不到她，几次张口都无奈又闭上。 “何朗。” 苏晚星唤道。 何朗下意识抬头，苏晚星看到他眼底的浓雾淡了一些，但人比上次见面时更空茫，又伤心又开心的感觉，整个人看着似乎是个矛盾体。 “你不问我这次找你的原因吗？” 何朗静静看她，“你会说。” 苏晚星一顿，这倒是。 “何朗，林妍禾是你的前女友，你们是彼此的初恋，交往过四年，现在她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又没有家人，你作为她曾经最亲密的人，能不能为她许个愿，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之后，我不会再因为她再过来打扰你的新生活了。” 何朗神情有些恍惚，“许什么？” “她遭遇这种事，现在对她最重要的是，还她清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麻烦你诚心诚意地帮她许下这个愿望。对了，你这杯咖啡，给我喝了。” 上香的才叫香客，但“香”却不仅仅指寺庙那些线香、高香，只要诚心奉上的，什么都可以，一杯咖啡自然也行，当然，脏污的东西不行。 林妍禾看不懂，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苏晚星视若不见，让何朗许愿，一是一个愿望的许愿者越多，越容易实现；二是，她反正要解决这件事，正好可以白赚一个心愿点。 何朗怔神半晌，闭上眼睛，少顷，他缓缓睁开。 苏晚星的手机响起愿望集app的通知：“求死，找林妍禾复合。” “噗——咳、咳、咳！” 她一口咖啡喷出来，呛到了。 第二十二章 呜呜……被她嫌弃了 某处别墅的地下室里。 密不透风的房间黑漆漆的，唯有中间的大圆桌上亮着几束筷子粗细的光，最初有九束，然后少了一束，很快，又少了一束，而就在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一次性少了三束！ 现在，就只剩下四束光了。 圆桌旁的黑暗里，微弱的光线照出小半个人影来，他穿着黑色丝绸质地的唐装，小立领上的纯金盘扣显得人格外的精神，往上是他年过半百但保养得极好的脸，皮肤光滑细腻，若非岁月留痕，只会以为他最多三十出头。 此时此刻，他这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露出不悦，看着仅剩的这四束光，他隐在黑暗中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接连被拔除五个节点，都是在最近发生的，是有听说玄门又下山一个，还是个俊才，出手竟这么快的吗？ 开门声响起，人却没有进来，郑由昌站在门口汇报。 “师父，查清了，坏了师父法阵的，是凡人的官方机构，而他们都是被一个人告知的。” “谁。” “苏晚星，也是一个凡人，但她现在是天庭愿达公司的员工，不过刚入职，还在实习期。” “一个凡人？却短短时间掘了我五个节点……我需要时间，只有四个了，我需要更多时间。幸好，她是个凡人，天意在她身上，她也终究只是个凡人。杀了她，这四个不能再被她毁了。” “是。” 郑由昌关上门，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快半年了，终于又有玩具可以玩儿了，这一次，他要好好地玩一玩，免得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 公园里。 苏晚星瘫在椅子上望天，人心这东西，果真难测。 她已老实。 但她怎么也想不通，何朗求死的愿望为什么能被受理？为什么允许他实现？ 反正，不管如何，她是肯定不可能去杀人的，这种愿望也没有谁愿意做，万一一个不小心沾上杀孽or因果，就得不偿失了，这个愿望注定不会被实现。 不知不觉地，公园里起了雾，渐渐地，人越来越少，当天空阴下后，苏晚星赫然发现，这里只有她自己了。 她一脸困惑。 人呢？ 都躲雨走了？ 奇怪，天气预报有说今天有雨吗？ 她怎么记得没有啊？ 打开手机，不经意间一瞥，左上角的电量旁显示“无信号”。 苏晚星：“……” 帝京就没有信号达不到的地方！ 懂了，她又进入鬼域了。 …… 严家豪宅。 管家突然敲响书房的门，声音严肃：“少爷，小姐出事了。” 眨眼间，门整个碎掉，同时，严珩出现在他面前，脸色冷峻。 管家急忙举起平板。 “小姐的手机信号，在这个地点消失了，这很不正常。” 下一秒，严珩消失，留下一屋子冷气。 …… 苏晚星继续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心里也完全不慌，慌个什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就完事了。 雾，越来越浓，很快，她只能看到自己坐着的长椅的这一小块地方，此外的所有地方都已经被浓雾笼罩。 苏晚星淡定地看着，这个姿势坐累了，她微微挪动身体换个侧坐的姿势，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犹如度假般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半点慌张、害怕的意思。 隐在暗处的郑由昌不由地微微皱眉，她竟是真不怕，入职了天庭给她带来的底气？ 他无声地冷哼一声，抬手轻挥。 浓雾开始散去，但苏晚星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变了，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坟，一座又一座的坟，她环顾一圈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坟地，洋洋洒洒的白纸铜钱飘落下来，雪花一样。 苏晚星不为所动，依然无惧。 暗处的郑由昌微微勾唇，眼里浮现一抹兴味和期待。 突然，破土的声音响起，就在苏晚星的正前方，她移动眼珠看过去，坟里伸出了一只手，干枯得像树枝，然后，又伸出了一只，两只手按在地上用力把自己从土里抬起来，就在这时，其他的坟里也都伸出了双手，和第一个一样，按在地上抬自己。 苏晚星刚才没数，但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个二十左右。 【主人，主人，我没问题，小菜一碟。】 黑花很有些迫不及待，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 【先不用，你先继续隐身。】 苏晚星依然从容、淡定，等着这些死尸完全地从坟里出来。 他们很快出来了，站在自己的坟头上，一个个破衣滥衫，脑袋上的头发残次不齐，脸上皮肤残破，牙齿半漏不漏的，身上的死肉东一块、西一块地腐烂着，很是有碍观瞻。 他们浑浊无神的死眼球看向中间的苏晚星，齐齐龇牙，像是在笑，又像是想要吃了她。 苏晚星嫌弃死了，皱起脸，抬手在鼻子前扇。 “讲不讲礼貌啊？一个个的，这副模样就出来了，你们自己都不觉得埋汰吗？” 暗处的郑由昌心里嗤笑，吓傻了，在胡说什么傻话？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更高，脸上期待起来，眼里流露出些许兴奋：被死尸啃咬的女子…… 然而，死尸们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逼近苏晚星，他们愣在原地，闭上嘴，低下头打量自己，抬头看到她脸上明晃晃的嫌弃，他们再低头看自己，忽地，有个死尸明白过来，崩溃大叫，一脑袋钻回自己的坟里。 仿佛一个开关，其他死尸们也都渐渐反应了过来，全都受不了地崩溃了，一个个比出来时更快的速度钻回坟里，带着自己的坟消失。 郑由昌惊愕，无法理解，难以置信，他感到非常的、极其的不可思议，这不合理！ 仅仅表示一下嫌弃，就赶跑了死尸？ 还有这些死尸，都怎么回事？它们什么时候注重起仪表了？ 不，不对，死尸怎么可能会在乎仪表外貌？ 可眼前所有坟都消失的事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它们在乎仪表外貌，它们受不了自己的模样，更受不了被嫌弃。 【哇！主人好厉害！一句话就打败了他们。】 黑花星星眼，它给自己找的主人比它以为的好，好耶！ 苏晚星：“……” 她嘴角微抽，她也没想到的好？ 她说那句话，是为了拖延时间找武器，可结果，她武器还没想出个苗头呢，他们就被她一句话给打击到了，她也很不可思议的。 郑由昌单手捏诀。 死尸没用，他还有别的，比死尸有用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黑花崇拜 浓雾再一次出现，从四面八方而来。 苏晚星静静地看，按照她玩游戏的经验，这次来的应该比刚才的厉害，“怪物”等级会提升。 雾中远远的传来声音，听不清是什么，倏忽之间，这声音近了许多，仿佛就在不远处，正向她走来，有脚步声，还有些别的声音，依然分辨不出是什么声音，但有很多。 一呼一吸间，这些声音更近了，只有五米左右，他们走出了浓雾。 “呃……” 苏晚星有些尴尬，不是自己，而是替鬼域背后的敌人，居然会派骷髅，尽管有十个，可这不就是一堆骨头架子？手上连个武器都没有，有什么地方会比刚才的死尸更厉害？ 十具骷髅手无寸铁，一步一步地向苏晚星靠近。 苏晚星注意到，骷髅的骨头脚踩在地上会留下微黑的印子，他们双手垂在身侧，一走一晃中，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犹如利刃。 她坐正身体，脸上轻松不再。 【主人，主人，这我也没问题，他们的鬼气气刃划不破我刚升级的鳞片。】 苏晚星心底一松，难不倒黑花就好，幸好有个黑花。 【先不急，先看看再说。】 她并不想主动发起攻击，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没有从十具骷髅的身上感觉到攻击的意思，她也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什么威胁，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关系，才会危机关头还这样松弛？ 十具骷髅在五步外停下，半低下头对苏晚星行注目礼。 “……” 苏晚星更莫名其妙了。 暗处的郑由昌也很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它们怎么不动了？它们不是见到人就杀的吗？他还等着看献血四处飞溅的场面呢。 苏晚星有点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 十具骷髅的眼窟窿跟着她站起而上移，依然对她行注目礼，好像在观察她，又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苏晚星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挨个儿打量他们，他们的骨头架子上都非常的干净，没有一丝的腐肉，是个注意卫生的，她不自觉地点头。 十具骷髅下意识地站直、立正，挺起胸膛，双手五指并拢和大腿骨并齐。 黑花看呆了，它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是在阅兵，它的主人好像……似乎……来头不凡？ 忽地，苏晚星的目光被一具骷髅吸引，他垂下的右手正在不停地朝地面射鬼气气刃，她眼睛倏地一亮，心里冒出个主意。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前。 顿时，这具骷髅射气刃的频率更快了。 其它九具骷髅的眼窟窿齐刷刷跟随，然后，从苏晚星的身上移到被她看着的骷髅身上。 苏晚星拿过他的这只右手，态度非常自然，瞬间看呆郑由昌，她居然上赶着找死！ 不，不对，她没死，骷髅根本不攻击她！ 为什么？ 郑由昌的脑袋里发出难以理解的尖叫。 骷髅的右手被苏晚星碰到的瞬间，他就停下了射气刃，整个骷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黑花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它感觉气氛有些紧张，但和主人无关，而是那十具骷髅之间，旁边的九具骷髅好像在生气？ 苏晚星一手拿着骷髅的右手，一手向上摸到他的手臂上，屈指轻敲两下，满意地问：“能把你这半只手臂借我一下吗？我现在缺个武器。” “咔。” 骷髅二话不说，直接掰下送给她。 苏晚星惊讶一下，俏美的脸展开一个开心的笑容，“谢谢。” 她握上手臂那头做“剑柄”，把骨头手做“剑刃”，轻挥几下尝试，像刚拿到玩具的孩子。 黑花眨了眨眼，它没感觉错，现在，旁边的九具骷髅快要眼窟窿冒火光了，但不是对主人，而是对被主人借了半个手臂的那个骷髅，如果他们的眼窟窿里能射出飞刀来，恐怕此时少了半臂的骷髅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主人好厉害！】 黑花崇拜。 暗处的郑由昌脸皮微微抽动，这讲理吗？啊，这讲理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愤怒地挥手，十具骷髅被拽进身后的浓雾，转瞬消失。 但是，苏晚星手里的半个手臂还在，还有了意识，给她比了个心。 苏晚星会心一笑。 郑由昌阴沉地瞪她，难怪师父说天意在她身上，但他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凡人，再有天意加持也还只是一个凡人。 他再次捏诀。 “咚……” “咚。” “咚！” 雾中传来一声更比一声近的似敲鼓的声音。 苏晚星知道，“怪物”又升级了，这次是几个，又是什么？ 她握紧半臂“剑”，骨头手感觉到了什么，五指迅速并拢，指尖涌出一线黑色鬼气。 很快，雾中出现一道黑色的人影，他一跳一跳地靠近。 僵尸。 只有一个。 苏晚星不那么紧张了……才怪，她完全没有近战经验，而眼前这个又是绿僵，僵尸本就有毒，绿僵的身上还冒着尸气，稍微近点儿都危险。 她悄悄地后退。 突然，绿僵的脑袋转向一旁，紧跟着笔直伸出的双臂也转换方向，他脚步一转，向别处跳过去了，不，不是别处，那是黑花的方向。 【黑花！】 苏晚星一惊。 【主人，我没事，我能对付。】 黑花不得已解除隐身，迎战。 暗处的郑由昌皱眉，她居然有灵兽，哼，肯定是想走捷径飞升，可没听说哪个开了灵智的畜生愿意认凡人做主人的。不过正好，没了灵兽，她就只能靠她自己了，接下来看她怎么活。 他双手捏诀。 正在缠斗的绿僵和黑花瞬移消失，转眼，苏晚星的身前的浓雾里，走出三个蹒跚的身影。 它们人形却是非人，四肢、躯干皆兽形，四爪尖利，它们没有眼睛，眼眶下方残留着黑色的泪痕，它们无意识地张着嘴，像是在嚎叫，又像是在喊痛。 不知为何，看着它们，苏晚星的心忍不住微微抽疼，生出不忍来。 郑由昌得意地笑，这三个是他做出来的鬼兽，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不会再向前面那三批一样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三只鬼兽不断靠近，还差五步左右时，它们倏地跳起，对苏晚星攻击。 第二十四章 好巧 严珩全身绷紧，三发冰刃在他周身环绕，每发冰刃里都蕴含一缕剑气，确保鬼兽可以被一击毙命。 【你会打草惊蛇的。】 剑灵的声音传入他的脑中。 严珩抿唇，三发冰刃往前移动一点距离。 【她不会有事，你关心则乱了。】 严珩不语，三发冰刃已是蓄势待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看下去便知。】 严珩的眉心皱成个川字。 鬼兽跳起来了，三只鬼兽相继跳起，向苏晚星飞扑过去，尖爪高高扬起。 苏晚星沉着脸，眼瞳深处紫雷闪烁。 半空中的三只鬼兽被打飞出去。 郑由昌震惊，紫雷？她竟有紫雷？这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苏晚星愣住，向自己身后看去，怎么回事？谁帮的她？ 然而，她没有找到，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浓雾。 郑由昌微微眯眼，嘴角放松地勾起，原来她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用，不会用就不是威胁。 他心念一动，三只鬼兽分散开，其中两只跳到苏晚星的另两侧，三只成三角形将她包围在中心，如此一来，她便只能看一个，另外两只可以趁此攻击。 苏晚星猛然想起，之前林妍禾黑化时，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所以，这应该是她自己的力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怎么用，但没关系，有就已经很好了，力量的使用方法从来都是在战斗中实践出来的，而现在，刚好就有一场。 她沉下心，一秒进入刚才的状态。 但她没有在这里停下，她继续专注，向内凝聚心神，只有这样，才能挖掘出内心深处的潜能，引出潜藏的力量。 鬼兽再次攻击。 苏晚星看不到身后侧的两只鬼兽的动静，她干脆心一狠，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正面的这只身上。 它扬起爪子。 它的爪子挥过来了。 但，她看到的却是它没了舌头、牙齿的嘴，它黑洞的眼眶里流出的黑色泪水，以及，它脸上痛苦的表情，它在嚎叫，可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晚星心里一痛，心里升起一股冲动，低喃道：“我这就让你解脱……” 她用力挥“剑”。 就在骨头手指尖的鬼气黑线射出的刹那，一丝紫雷窜上，缠绕在鬼气黑线上，向鬼兽飞去。 不及眨眼，鬼兽烟消云散。 苏晚星来不及做出反应，急忙转身向后，同时将半臂“剑”横在身前，堪堪挡下一道攻击，另一道挡不住了，但她的眼神刚好看过去，震飞这只鬼兽。 “呼！” 此时此刻，她心跳快极了，真真是千钧一发，她但凡眼睛移动的慢一点点，就指不定是什么下场了，那爪子尖，近看之下更尖利，感觉一爪下去就能割断了她的头。 郑由昌脸色阴沉，她居然会用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就会用了！ 又是一个天才。 不，应该不是，真要是紫雷灵根，玄门的人根本不可能放她在凡间，她这紫雷必是因缘巧合下得来的，哦对了，前几天有个渡劫的，那么大阵仗肯定是个畜生，而她才入职身边就有了一个畜生…… 呵，太好猜了。 既如此，这紫雷定然极少，并且还是一次性的，用没了，就没了。 郑由昌自信冷笑，命令两只鬼兽继续攻击。 苏晚星极快地在脑海里复盘一下刚才的战斗，决定接下来采用同样的方法——她要让它们得到解脱。 第二只，烟消云散。 第三只，烟消云散。 她一边快速地平复急促的呼吸，一边冷静地扫视周围浓雾，接下来，“怪物”又会变得怎样的强？ 郑由昌感到肉疼，他花费了很久时间，才做出来的三个鬼兽，就这么没了，他不能再浪费了，区区一个凡人而已，而且他已经注意到，她体内的紫雷应该没什么了，一共三道攻击，紫雷一次比一次少，剩下的，对他来说，不足为惧了。 他要亲自出手。 这样的人，必须尽快杀掉，不能给她成长的时间。 郑由昌就要迈步，却突然，他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住，动弹不得。 他惊慌地眼珠乱看，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穿着长到拖地的披风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他想说些什么，可强大的威压下，他连嘴都张不开。 突然，这道黑色身影转身，看向了苏晚星，郑由昌倏地懂了，很是不甘，可下一秒，身上威压加重，挤得他骨头生疼，他怕了，急忙意念传音：“我这就收手。” 鬼域迅速变小，现实逐渐回归。 当鬼域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郑由昌身上的威压也同步消失，他气都不喘一下，闪身逃跑。 【不追吗？】 剑灵问道。 严珩轻轻摇头，“弃子。” 他深沉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视苏晚星，那些地界生命对她的态度很不一般，她的父亲难道并非凡人？ 苏晚星坐回长椅，身体比之前更软地瘫在上面，黑花没有回来，并且感觉上距离非常远，不过好在她通过契约感觉到它没事。 她心有余悸地望天发呆。 …… 某处别墅。 一张小纸条随风飞进，飞到保养得极好的唐装男人身前，变成一个纸片小人，开始汇报，细成丝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玄门人？” 他不屑地冷哼道：“一群假好心的，就喜欢管闲事。” 纸人汇报完毕，“噗”的一声自己烧起。 唐装男人手腕轻挥，纸灰飞进垃圾桶里。 他沉吟一下，唤道：“方晴。” 几秒后，方晴出现在门口，低头等待命令：“师父。” “你师兄暂时回不来，你去，用凡人的方法，解决掉那个凡人。” 方晴低声应下：“是。” 她转身就要走，却听到屋里又传来一句：“好好做，完成任务会给你一次奖励。” 她身体轻颤，心脏微微揪起，说不清是抗拒还是期待。 …… 苏晚星歇过一个中午，缓过来，继续卷工作，去郊外或偏僻地方的小破旧的道观、寺庙收集心愿。 刚抢到一个愿望，她转身就要奔向下一个，却不成想，一转身，看到一个见过一面的人，两人的视线刚好就对上了，以至于苏晚星不得不停下脚步，打一声招呼。 “好巧啊，方晴。” 第二十五章 相视一笑 方晴露出和苏晚星一样意外惊讶的表情，随即笑一下，礼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友好。 “好巧，你也来这里上香啊？” “不是，我……遛达。” 苏晚星“来玩儿”的话到嘴边，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个说辞。她不欲多聊，客气地笑一下，就打算擦肩而过。 “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晴叫住她，“苏晚星。” 苏晚星回头，“嗯？” 方晴心里叹息一声，姣好的脸上不露分毫，淡笑道：“你的事情很急吗？可以等我一下吗？” 苏晚星迟疑一下，感到莫名其妙，她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拿出手机给出租车司机打电话：“师傅，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你可以下车歇一会儿，不如也来庙里遛达一下。” 她的建议仿佛有魔力似的，本打算在车上休息的司机心里微动，答应下来，开门下车。 方晴遮下眼里的复杂，“其实，也不会很久，我上个香而已。” “没……” 苏晚星的“事儿”字还在嘴里，突然一声爆炸响起，来自庙外。 “砰！” 她脸色一变，紧忙跑出去，是出租车发生了爆炸，刚走出几步的司机正半转身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已经烧起来的车，手里没来得及点的烟掉在地上。 苏晚星松口气，人没事就好。 司机看到她，连忙快步走过来，一脸后怕地感谢：“多亏了你的电话，不然，我就……” 他一想到可能的后果，就说不出来话了。 苏晚星摇头，“也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你不答应的话……” 司机坚持感谢，“不不，如果不是你……” “这车怎么突然爆炸了？” 方晴的声音插进来。 苏晚星找到救星一样，对司机说道：“我们都得感谢她，不是她叫住我让我等一下，我就坐上车了，我们都得出事。” “是、是吗？” 司机转向方晴，连声感谢，感激不尽。 方晴不好意思地抿嘴笑，“巧合而已，也是你们幸运。对了，赶紧报案，是不是还得叫消防来？得灭火。” 折腾完这件事，离苏晚星下班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干脆，她决定现在就下班，这一天的经历太累人了，她需要休息。 方晴走过来，微笑道：“我开车来的，坐我车回城。” 苏晚星和司机一样，心里对她感激，因此，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你之前让我等你做什么？” 方晴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警方说，是你报案，又找到了禾苗身体的三个部分，我想感谢你，你今晚有事吗？我想请你吃饭。” 苏晚星：“……” 脸上纠结起来，她也想请吃饭感谢一下的。 趁着红灯的时间，方晴转过头，看向副驾的苏晚星。 “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想到去上香，更不会碰到你，然后叫住你。” 她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苏晚星眨眨眼，几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这一刻，她们都感觉到和对方的关系更近了。 “好，那今天就吃你的，等下次，再我请你。” 绿灯。 方晴启动车子，嘴角含笑，“好啊。” 一顿大餐结束，两人都喝了点酒，方晴叫了代驾，先把苏晚星送回家。 苏晚星下车道别。 走到楼下时，她忽然想到手机游戏该领体力了，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她刚给手机解锁，突然，眼前有什么掉下。 “砰！” 是花盆，在她脚尖前碎了一地，如果她不是突然停下，就会砸到她的脑袋上。 苏晚星呆愣一下，酒意快速从脑中退去。 中午遇到鬼域，下午车爆炸，晚上花盆……她被人盯上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埋尸的人，尸块被接连挖出坏了法阵，所以，来报复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 随后，她冷静地绕过花盆继续走，以防万一，电梯不能坐了，楼层有点高，但没办法，慢慢爬，当饭后消食了。 情况有点糟糕，黑花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联系不上，没有黑花，她想联系林妍禾回来保护她，只能再去找何朗。 一路楼梯无事。 她顺利到家。 家里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不过为了安全，她决定危险的东西都不用了，给手机充电也先武装上自己再给手机插上充电线，充满立刻拔掉，然后关电闸。 提心吊胆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在床角坐着睡了一夜后，天亮，她简单地洗漱，然后，直奔公司。 打车or公交or地铁？ 苏晚星站在路口犹豫不定，看着路上的人流，她牙一咬，决定走着去，她不能牵连无辜。 她刚转身走出一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砰！” 她倏地回身去看，是一辆私家车，撞在了她身后的路牌上，如果不是她临时决定步行换了反方向，被撞到的就是她。 司机下车，对上她平静无波的视线心虚地移开目光，“这不是没事吗？记录仪开着呢，你别想讹人啊。” 苏晚星面无表情地摇头，继续走自己的示意她没有讹人的意思，她一步三回头地观察司机，司机赶跑她后，一边检查车头的情况，一边甩脑袋，自言自语道：“奇怪，昨晚休息了啊，没睡好……” 是被玄学法术给控制了？ 苏晚星谨慎在站在安全的地方，眼神如鹰一样观察四周情况。 但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也是，真是法术，她一个凡人当然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她深吸口气，按照原计划继续步行去公司。 步行四个多小时，她终于来到公司，这一路上，她又遇到两起撞车事件，但她都非常幸运地提前避开了，还有三起高空坠物，但她和昨晚一样，每一次都及时地停下或因为什么加快了当时的速度，也都给避过去了。 小牛看着满头大汗的苏晚星诧异不已，“晚星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晚星摇摇头，走进公司，她终于放松下来，这里可是天庭的公司，料想那暗处的人应该不敢对这里动什么手脚。 吴哩对她再次来公司的事已经无所谓了，伸手指了指经理办公室，“经理在。”然后，他就端着保温杯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苏晚星礼貌地敲下门，得到一声“进”后，快步走进，开始告状。 玄学人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天庭的神仙？ 第二十六章 专业人士 所谓玄学人，指的是没有加入玄门的那些散修。 本质上，大家都是一类，但玄门因为是个组织机构，且有天庭认证，因此，地位上更高一等，称呼上便以“玄门人”做区分，彰显自己的身份。 排序一下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天庭神仙、玄门人、玄学人。 其中，前两者经常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在人间的神仙，因为天上、地下时间流速不同，上报天庭等批复常常来不及，于是，玄门就成了最佳助力，更高一等的地位就这么来了，玄学人被动垫底。 这些都写在苏晚星的知识灌顶里。 钱书明听完她理直气壮的告状，表情复杂极了，他幽幽一叹，“丫头啊，我之前说过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地神，我没那么大能耐的。” 苏晚星没忘。 “可是经理，你可以联系玄门啊，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 “我早就联系了，他们已经派人过来了。” 苏晚星的心神陡然一松，喜笑眉开道：“太好了，经理你让他现在过来，我需要保护，或者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他可以通过我顺藤摸瓜抓人了。” 钱书明张张嘴，话在嘴里翻滚几遍，终是叹道：“怪我，没告诉你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让你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幸好这里只有我们自己，不会让玄门的人听到，否则，我们1001就进玄门黑名单了。” “啊？” 苏晚星傻眼，“不是……我们天庭神仙不应该是他们的上级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 钱书明点头后，又摇头。 “实际上要根据情况来看，像我们1001这种个体户小公司，就得是我们求着人家，但是像419那种，和玄门就是平等的，而更大的公司对玄门才是名副其实的上级，可以给他们下发任务。” 苏晚星懂了。 人有三六九等，神仙也分三六九等，应该还不止。 “所以，没办法联系他，让他过来吗？” 她笑不出来了，忽地，她灵机一动。 “或者我去他那里也行，他要解决这事，那我现在正好可以做诱饵啊，引蛇出洞，他就可以趁机一举拿下。” 钱书明摇头。 “他来过一次，但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这说明他不希望我们联系他，所以丫头啊，你就自求多福。” “……” 苏晚星幽幽地看他，声调幽凉的威胁。 “经理，我很惜命的，生命得不到保障，我是不会出去做业务的，现在开始，我不会离开公司半步，如果他在一个月内没有解决，公司倒闭，你就会被开除神职，我是无所谓的，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我可以再找工作的，人间有很多工作。” 钱书明犹如被抓住七寸的蛇，僵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良久，他终于石裂，长长叹息一声。 “联系他，我真做不到，但我可以给你卜一卦，找一下生路。” 苏晚星立刻期待起来。 钱书明给桌面腾出空间，手腕一翻，变魔术似的，手里出现几枚铜钱，他把铜钱洒在桌子上，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龟壳，龟壳巴掌大，被磨得非常光亮，他把龟壳倒翻，拿起桌面的铜钱放进壳里，转手递给苏晚星。 “怎么做？” 苏晚星郑重地双手接过。 “翻炒几下铜钱，拿出来洒在桌子上，然后，把龟壳放在铜钱中心的位置，旋转一下就行。” 苏晚星照做。 一分多钟后，龟壳停下，钱书明平翻过来，开始解读。 苏晚星下意识地放轻呼吸。 好一会儿，钱书明解读完，皱着眉抬起脸，目光奇怪地看她，“你没事啊。” “什么意思？” 苏晚星听不懂。 钱书明一边收起铜钱和龟壳，一边解释。 “不需要找生路，你根本不会有事，血光之灾都没有，一点儿血皮都不带破的，但是，你不能和别人一起，昨天出租车司机没事只是侥幸，可能也是第一次下手的原因，可下一次就不好说了，而且，也很可能利用别人来杀你，所以，这段期间，你最好自己一个人行动。” 苏晚星悬着的心轰然落地。 “没事就好，一个人行动就一个人行动。幸好我有驾照，可以租车。对了，经理，我可以在公司接待个客人吗？” 钱书明点头，好奇：“什么客人？为什么在公司接待？” 苏晚星一边拿出手机解锁，一边回道。 “没事归没事，我也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好继续做业务啊，等那个玄门人出手，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钱书明赞同地点头，“有道理。” 苏晚星找到陆炎锋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响铃一声就被接通，对面带着些微期待的声音响起：“又发现新的尸块了？” “不是，是我遇袭了。” 苏晚星开门见山道：“我现在不方便去你那里，你可以过来找我吗？最好你自己过来。” 她可不想再步行几个小时了。 陆炎锋非常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一口答应下来。 结束通话。 钱书明好奇地问：“你找了谁？” 苏晚星咧嘴一笑，“刑警，专业人士。” 陆炎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因为钱书明好奇，苏晚星直接在他的办公室接待陆炎锋，给他端上一杯热茶后，她问道：“你会和之前一样相信我的话吗？” 陆炎锋喝下一口热茶，抬眼。 “你相信我相信你，所以才让我来的，不是吗？” 苏晚星点头。 陆炎锋放下茶杯。 “我相信你相信我，所以，我来了，一个人来的。” 苏晚星最后的担心消失，她开始说起从昨天中午开始的遭遇。 陆炎锋听完，沉思片刻，道：“从头说起，你说你能看到林妍禾的鬼魂，那就从你最初遇到她开始说，完完本本、事无巨细的全说。” “可以。” 苏晚星润一下喉咙，缓缓讲起。 陆炎锋认真地听，时不时用笔在本子上记下什么。 办公室里，不知不觉的，吴哩和小牛也都进来听了，同时，他们不掩好奇地打量陆炎锋。 待苏晚星讲完，陆炎锋放下笔，道出一个人名：“方晴。” 第二十七章 都挺有道理 苏晚星一愣，“她有问题？” 陆炎锋谨慎用词，“她很可疑。” 四张求解的脸一齐看向他。 苏晚星问道：“怎么说？” “我先问你，” 陆炎锋把本子翻回两页，看一眼“鬼域”两个字，问道：“你昨天中午刚刚遭遇鬼域，死里逃生，之后，你想了什么？” 苏晚星回想一下，微微摇头，“没想什么。” 陆炎锋：“你当时有想到是埋尸人对你下手吗？” 苏晚星摇头，“没有，因为林妍禾也给我开过一次鬼域，所以，我以为这次也是，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陆炎锋：“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是埋尸人对你下手的？” 苏晚星：“昨晚掉下的那个花盆。就在我把三个埋尸地点告诉你们后，剩下的半天时间里，接连遭遇三次生死危机，我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了。” 她有些自嘲，她应该在中午遭遇鬼域时，就该意识到的，偏偏迟钝到第三次遇袭才明白过来。 “你这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没经验，没反应过来很正常。” 陆炎锋安慰完，开始说自己的观点：“你以为鬼域是意外，这个时候心里是放松的，没有升起警觉，然后，方晴叫住了你，让你避开了出租车的爆炸，救你一命，你这个时候本就是不设防的，自然而然的就对她升起了好感，对？” “对。” 苏晚星点头。 “这是第一，她出现的时机不对，太巧了。” 陆炎锋在“爆炸”两个字上写下一个“1”。 钱书明忽然开口，“可是，这世间就是有很多的巧合啊，而且，丫头她本就运气极好，我刚给她占卜过，现在埋尸人盯上了她要除掉她，可她压根不会有事，都不带破皮的，方晴在爆炸前叫住她，就是她运气好的印证。” 陆炎锋看向苏晚星，眼中询问。 苏晚星轻咳一声，“我们经理……占卜很厉害。” 陆炎锋：“……” 钱书明看出他的不信，轻哼道：“丫头就是我卜卦招来的。” 苏晚星不由地睁大双眼，公司生死存亡之际，神职危在旦夕之时，经理居然用占卜招人，这说明啥？ 说明经理的占卜能力，是真的很厉害，这下她更信了。 她看向陆炎锋，一脸肯定地给经理担保：“刚才我没信心，但现在，相信我，经理他占卜能力真的很强，不会有错。” 陆炎锋定定看她，心里渐渐明白了什么。 他点下头，“好，那我们不排除是你运气好的这个可能。那么，她的第二点可疑在于，那么多道观、寺庙，她怎么就刚好去了你去的那一家？” 钱书明想说“还是因为丫头运气好”，但陆炎锋突然朝他看过去，抢先说道：“运气这东西太虚无缥缈了，我们不能把一切都归功于这种没有根据的东西上。” 钱书明皱下眉，“可要怎么分辨，是运气好还是埋尸人别有用心的安排？” 陆炎锋也被问住了，他把本子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写下“运气”两个字，并在后面打个问号。 一时间，办公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由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片刻，陆炎锋把本子翻回前两页，重新看向“鬼域”和“爆炸”这两个关键词，缓缓开口：“这是两种类型的袭击，第一种是鬼怪，第二种是人类，而之后都是人类……” 苏晚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接过话道：“第一种对我无效，就用人类的方法来对付我。” 陆炎锋再把本子翻回到写了“运气”的那一页，一边拿起笔准备写字，一边问道：“你还没说过，你发现的新的三个埋尸地点的理由，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法阵，经理提供的线索，” 苏晚星看一眼钱书明，对陆炎锋说道：“但很可惜，我们都不懂这方面，目前，也找不到比经理更懂的人。” 钱书明意外，她竟然把这份功劳记在他的身上了。 他有点感动。 陆炎锋在“运气”的下方写下“法阵”两个字，并问道：“那你们知道法阵的用途吗？能猜到一二吗？” 苏晚星询问的目光看向钱书明，陆炎锋的目光也看过去。 钱书明摇头。 陆炎锋有些失望，但不意外。 “法阵……” 钱书明想了下，说道：“有两种，一种是立即启用，作用渐渐消失；一种是延时启用，需要时间才能发挥真正作用。这个法阵，我认为是第二种。” 苏晚星想到一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它在走进度条，等走到100％时才会生效，并且，因为我们挖出了五个，只剩下四个，那它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陆炎锋立刻发现一个问题：“埋尸人需要时间，那为什么要除掉你？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这个我想我知道，” 钱书明说道：“他认为，剩下的那四个也会被丫头发现，因为丫头运气极好。” 陆炎锋愣一下，看向苏晚星，“你不是说你没发现新的埋尸地吗？你知道为什么不报案？” 苏晚星很冤，“我不知道啊。” 陆炎锋刚想再问什么，忽然，他明白了过来，又是玄学相关。 “好的，我懂了，我们继续说回方晴。” 他拿笔在“法阵”两个字下面划横线，“埋尸人的目的是时间，他认为你的行动会找出剩下的四个，为此，他必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你行动。” 苏晚星听得困惑，“那这和方晴有什么关系？” 钱书明等三人也是不解。 陆炎锋解释：“方晴的第二个疑点，是好巧不巧出现在同一家寺庙，她出现后，出租车爆炸，处理完后，你就快要下班了，她这就是在阻止你做事。” 苏晚星恍然，“确实……” “至于她可疑的其他佐证，我需要查监控和她的资料才能知道有没有。” 钱书明还是觉得这理由太牵强。 “我还是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人，真就只是恰好而已，丫头啊，你听我说，埋尸人这种人，想用凡人的方法除掉你，他根本就不需要出面，他只需要隐在暗处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行了，哪可能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苏晚星不由点头，经理说的也很有道理。 陆炎锋安静一下，道：“其实，她有个最大的疑点。” 第二十八章 她低估你了 “最大的疑点，你不早说。” 苏晚星有点无语，紧接着问：“什么疑点？” “她知道案情的最新进展。” 陆炎锋指出：“你上午刚联系我报案最新三个埋尸地点，快中午的时候，才把它们都挖出来，下午没过半，她就知道了这件事，第一，她知道的速度太快了，第二，她为什么知道是你发现的这三个埋尸点？” 钱书明、吴哩、小牛都不由地点头，言之有理。 苏晚星却没有被说服。 “首先，她是林妍禾闺蜜，她肯定会关注你们警方的动静；其次，这个案子应该不至于是最高保密级别，想知道案情进展并非难事，你应该没忘我被你传唤后怎么离开的？” 陆炎锋沉默。 “综上，我认为这不算最大的疑点，甚至都不是疑点。” 苏晚星总结道。 陆炎锋摇下头，“我们警方手里有很多案子，她如何知道我们出动是为了林妍禾的分尸案？” 苏晚星一时语塞，突然，她想到一个要点。 “法医！尸检！” 陆炎锋微微一顿，“好，就算她有门路，从这方面间接知道的，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呢，她是怎么知道是你，发现的这三个埋尸点？” 他在“是你”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不等苏晚星回答，他补充道：“你当时是告诉的我，而我——并没有告诉第二个人。” 苏晚星：“……” 半刻的停顿后，她泄气地向沙发背上靠去，忍不住抱怨道：“你既然知道这是最大的疑点，为什么不一早说出来？” 陆炎锋有点心虚，犹豫一下，坦白道：“我想趁机从你这里多套点儿信息出来。” 苏晚星无语。 “大哥，我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你了，连神神鬼鬼的东西都说了，你至于吗？” 陆炎锋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她的坦诚，但是，他要的信息不止是“说”出来的，还有说的时候的其他表现，比如神情变化、肢体动作等等，这些也都包含着很大的信息量。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职业习惯，职业习惯，见谅，见谅。” 钱书明对此有不同意见，“如果，她不是普通人呢？” 苏晚星会意，“她是玄学人，却不是埋尸人一方，她是用法术知道的这些情报，这个也确实有可能。” 陆炎锋感到有点棘手，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导致这个可能确实存在，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突破口。 “好，我们先假定这个可能是真的，对此的疑点都不算，那么，她既然知道是你报的案，她就应该知道你在报案的时候都说了什么，这个对？” 苏晚星对法术一类的也并不清楚，她看向钱书明。 钱书明细想一下，点点头。 陆炎锋心里一松，问向苏晚星：“你再回想一下，在你们两次见面的过程中，她有没有提到林妍禾鬼魂的事？” 苏晚星怔然，她不需要回想就能给出答案：“没有。” 她现在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有刻意地区分凡人和玄学两个世界，方晴被她归在凡人世界，但凡提过一句，她都会引为注意，心里留下印象，同理，方晴没提，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心里没印象这件事也是一种印象。 陆炎锋轻轻点头，再问：“我们现在假定她是玄学人，那么，她作为林妍禾的闺蜜，在知道是你发现的这三个埋尸点后，她有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吗？有主动提出过要帮忙吗，比如，一起去找线索？” 苏晚星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她轻轻叹息，摇头：“没有。” 小牛忽然说道：“可能，她是不想牵连晚星姐呢？毕竟，在她看来，晚星姐只是一个凡人。” “你说的有道理。” 陆炎锋对他点下头，话锋一转，却道：“她是玄学人，难道看不出来苏晚星也不是普通人吗？” 小牛，败。 钱书明和吴哩若有所思地点头。 陆炎锋开始讲述自己的分析和理解： “如果把方晴作为埋尸人，或埋尸人同伙儿来看的话，她的一切行动就都非常合理，苏晚星报案，挖出了第一块尸体，她以林妍禾闺蜜的身份找上苏晚星，这个时候，她应该只是想看看苏晚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威胁，然后，她看出了苏晚星也不是普通人，于是，很快聊完离开，并决定按兵不动。” 他周围，四张脸听得认真。 他继续：“但很快，苏晚星找出了第二块尸体，又更快的一气儿找出三块尸体，法阵被毁一半可能还多，同时，他们有理由相信，苏晚星还会找出剩下的四块尸体，于是，他们决定除掉她。他们先用了玄学方法，没有效果后，转用人类的办法。” “可是……” 小牛刚才输了心里不服，问道：“她都会法术了，躲在暗中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晚星姐的面前，露出那么大的一个破绽？” 陆炎锋在本子上画下一个问号，坦言道：“线索太少，暂时我也想不出来她这么做的理由，但这不耽误她可疑。” “如果……” 苏晚星提出一个事实：“我没有请来专业人士的话，她的破绽，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发现不了还能叫破绽吗？” 陆炎锋赞许地对她笑一下，“你的举动非常的出人意料，但很正确，遇到危难就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觉得，她应该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举措，她低估你了。” 吴哩发现一个盲点，“她是可能想不到，但她跟在暗处，肯定已经看到你进了我们公司。” “这点确实。” 陆炎锋点头，“但她不知道我们都说了什么。” 他环顾一圈，“你们肯定不会告密的，对？” “当然，” 钱书明带头儿表态，“我们都巴不得这件事快点儿解决呢。” 吴哩、小牛认真点头。 陆炎锋微微一笑，看向苏晚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找我过来，应该不单是为了分析，还有别的意图？” “是的。” 苏晚星点头，脸色严肃道：“你很厉害，你的分析让我想到一个可能——林妍禾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所以，我的下一步打算，是出击。” 第二十九章 做饵 “我说丫头啊，” 钱书明冷静地提醒道：“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对付不了她，如果她真是个玄学人的话，而如果她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你现在的处境很可能会连累到她，我之前给你卜卦时怎么说的来着？你一个人没事，但不能和别人一起行动。” “经理，” 苏晚星疑惑道：“你还是觉得她无辜？” 钱书明看一眼陆炎锋，再看向苏晚星，“毕竟，我们没有证据不是？一切都是分析，我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分析，自然会不自觉地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不是吗？” 苏晚星听懂了。 “我知道，我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我说出击不是要抓住她，而是钓鱼，我做饵，引出她的行动，以此来证明我们的分析是对的。” 钱书明、吴哩、小牛怔怔地看她，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想的。 陆炎锋目光深深地看她，对她的想法没有任何意外，接触不多，但他已经看清，她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一个非常勇敢的姑娘。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晚星被他们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经理，你不是给我卜过卦了，我不是没事吗？既然不会有事，那当然要往前冲啊。” 钱书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了一想，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这丫头能从鬼域里安然脱身绝不可能是靠她自己，她在鬼域里遇到的那几波袭击全是来自地界生命，他们无法擅自出现在人间，只能被召来，但最后，这个召来地界生命的幕后之人却没有出现。 幕后之人的目的是除掉这丫头，没有出手的原因只能是出不了手，有人阻止了他，或者干脆除掉了他，而这个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位玄门的剑仙大人严珩。 按照卦象，丫头确实不会有事，但前提是正常生活，谁知道她主动涉险的话又会如何？ 不过，剑仙大人能在鬼域这次保护了她，应该也会在她之后的危机之时出手，但这却没必要告诉丫头了，万一她觉得有人托底，行动上更冒进怎么办？万一碰上剑仙不在，没准儿就真出事了，毕竟，谁都无法掌握剑仙大人的行踪。 钱书明叮嘱道：“你千万小心，以自己的安全为上，我这公司还指着你呢。” 苏晚星郑重点头，“放心，我惜命着呢。” “既如此，我有个建议。” 陆炎锋说道：“暂时先不管她是不是埋尸人或其同伙，现在，埋尸人想除掉你，我建议你接下来的几天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对方等不及就会制造机会，到时就露出马脚了。” “对方不会等不及的。” 苏晚星微微摇头，“你忘了，法阵需要时间，对方就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我能老实下来。” 陆炎锋反应过来，自嘲道：“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了。” “所以，我不仅不能待着，我还要积极行动，给对方一种我又掌握了新的线索，很快就能把剩下四个埋尸点找到的感觉，逼对方下手。” 苏晚星俏皮一笑，“这才叫做饵。” “需要我或者所里、局里做些什么吗？” 陆炎锋顿一下，道：“我不敢打包票，但我会为你尽力争取。” 苏晚星摇头。 “不需要，也不能做，越没有陷阱，我就越是一个好的饵，越容易引诱对方下手。” 陆炎锋抿唇。 苏晚星展开一个安慰的笑，“放心，经理卜卦很厉害的，我不会有事的，所以，这次行动，你尽量不要说出去，对方会法术，隔墙有耳。” 陆炎锋想到一个可能，“那对方对我用法术呢？” 钱书明插进来，道：“这简单，我给你下个禁制就行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能知道。” 陆炎锋：“怎么下？需要我做什么？” 钱书明伸长胳膊，一指点在他的眉心，肉眼看不见的金光消失在他的皮肤里。 “好了。” 陆炎锋难得有些愣，“这就……好了？” 钱书明点头。 陆炎锋怀疑地摸了摸自己被点到的眉心。 苏晚星宣布：“会议结束。” 行动开始—— 陆炎锋回到所里，被队员告知谭所让他过去一趟。 他敲开谭所办公室的门。 “谭所。” “关门。” 他关上门，走到谭所办公桌前。 “去见了苏晚星？” “是。” “讨论案子了，她那里有新的进展了，对吗？方便说吗？” “抱歉，谭所，不方便。” 谭所点点头，“行，不勉强你。” “谭所还有什么事吗？” “找你来，是想告诉你，这个案子，上面帮不了你，我们能做的，就是按照正常程序出警、侦查，能破破，不能破……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呢，也不要勉强自己，有些事，终究是我们人力所不能及的。” 陆炎锋抿唇，“如果……她求助呢？” 谭所意味深长地看他，“忘了大门上的标语写的是什么了吗？” 人民公安为人民。 陆炎锋的眼里亮起一道光，刷地一下，立正敬礼。 “是，谭所。” 他懂了，这个案子，上头没有办法主动插手，但只要苏晚星开口，他们就能参与进来，而万幸，苏晚星是有这个意思的。 ……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苏晚星发个朋友圈：“好累，不想卷了，想放松，想出去玩，可是又不知道去哪里，玩什么。” 附上一张累惨了的表情图。 不一刻，下面就多出好多条评论，但没有方晴的。 苏晚星继续耐心等待。 忽然，有个来电，是方晴。 苏晚星特意等响铃到第三声才接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语调：“晚上好啊。” 方晴踌躇的声音传来：“我一直没问，你最初报案时，说看到了禾苗的……鬼魂，是……真的吗？” 苏晚星打起精神，但语调还是懒散的，回道：“是啊，咱也不能对警察说谎，是？” 方晴沉默几秒，“我怕鬼，但我还想看看禾苗，我这几天一直在锻炼自己，可效果好像不大。” 她苦笑一下。 苏晚星安慰道：“怕鬼很正常，绝大部分的人都怕。” “可我还想看看禾苗，她……太突然了。” 方晴叹息，“你不怕，你能陪我锻炼一下吗？” 苏晚星不由地挺直背脊，来了。 “可以，怎么陪你锻炼？” 第三十章 娃娃屋 苏晚星按时来到约定的地点，方晴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来，露出一个开心的、放松的笑容，“谢谢你来陪我。” “客气什么。” 苏晚星微微摇头，看向她身后的别墅，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娃娃屋”。 方晴再一次介绍道：“这座鬼屋里面没有鬼，用的是娃娃，目标客户是像我这种怕鬼但又想体验恐怖氛围锻炼胆量的人，里面的娃娃都是穿着玩偶服的小机器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苏晚星再摇头，回以一笑，“怎么会？还没玩儿呢，看网上评价挺不错的，我没玩儿过这种，挺期待的。” 方晴放心地微笑：“我包场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进去。” 门口，两人把手机等一应电子设备交给检票员，最后做完一次安检，确认两人身上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后，检票员放行，她安慰道：“别紧张，里面有监控，无死角，有问题随时对着监控喊我们。祝玩得开心。” “砰！” 别墅的大门，在两人身后关上，隔绝掉所有光线，黑暗中，唯有两道呼吸声。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苏晚星抬头扫视，确实发现了墙角红灯工作中的摄像头，她心里微松，很好，不是鬼域，还是现实。 店员的声音从最近的摄像头里传来：“现在开始倒计时——10、9……” 苏晚星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是我，报的案发现最新三个埋尸点的？” 她在“是我”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霎时间，方晴的呼吸一轻，两秒后，她吐气，回道：“一点催眠的手段。” 她的声音镇定，并不慌乱。 倒计时进行到“2”，店员阴恻恻地笑道：“游戏开始——” “啪！” 灯亮了，却是暗红色的灯，但已能照亮一切： 洒了血的墙、随处可见的可怖玩偶、不明爪痕的家具、七零八落的玩偶断肢、散落的眼球，还有头顶，和吊灯一起吊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吊死姿势的玩偶，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地面。 这些玩偶大的有半身高，小的只有巴掌大，头顶吊着的大部分约半臂长。 突然，所有玩偶的眼珠移动，看向门口的苏晚星和方晴，无机质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她们，森然、诡异，令人后背寒毛直竖。 苏晚星不怕恐怖，她在来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她仍是被吓了一跳。 “怕吗？” 方晴轻声问道，声音镇定，似是语含深意。 苏晚星一直有分出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直至此刻，都没有听到她呼吸有乱，她的呼吸始终平稳，唯有在被质问时，才轻了一轻。 “有点儿意思。” 苏晚星一边回她，一边拉开些微距离转过身看她，问道：“心理学专业的人都极少有人会用催眠，你没学过，为什么会？” 暗红色的灯光照不到门口，方晴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她微翘的嘴和美丽脆弱的下巴，她的嘴唇被在暗红色的余光下显得有些黑红。 她听到苏晚星的问题，微翘的嘴角放下来，轻轻抿唇后，回道：“非是来自科学，而是来自玄学，家里传下来的，一个小法术而已。” 这就坦白了？ 苏晚星微微挑眉，继续问：“你对林妍禾用过催眠吗？” 方晴呼吸一滞，突然翘唇，“你的问题，出人意料。”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复杂，似惊讶、似赞叹、似惋惜、似伤感。 苏晚星已经知道了答案，肯定道：“你对她用过。为什么？你催眠她什么了？” 方晴轻轻叹息，“我找你来玩儿游戏，你却审问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仅仅因为我知道那三个埋尸点是你发现的吗？” 她的语气有些受伤。 “是的。” 苏晚星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加上你会催眠，更可疑了。” 方晴很受伤地叹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如果你是清白的，” 苏晚星再次点头，“是的，我们是朋友。”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 她追问道：“你催眠了林妍禾什么？目的是什么？” 忽然，方晴脚下的地板打开，她慌张叫道：“苏晚星，救我！” 苏晚星站的不远，她反应非常迅速地去抓她，可她掉落的速度却更快，同时，她慌乱的双手乱舞，没有抓住伸过来的手。 地板重新合上。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苏晚星的背后，那些玩偶发出笑声，笑声机械却又活泼，渐渐地在屋子里回荡起来。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苏晚星站起，扫一眼监控，很好，都还在工作中，还是现实。 坐在玄关柜上的半臂高玩偶站起，它身上染血，一个眼球突出，看过来时咧嘴露出鲨鱼形状的尖牙，它嘴角越咧越大，咧到耳根，占据了整个下半张脸才停下。 “咔！咔！” 它咬两下牙齿，声音从肚子处传出：“你完了，你被坏娃娃知道了名字。” 它幸灾乐祸极了。 “嘻嘻嘻……你完了……” “你完了……嘻嘻……你完了……” 其他所有玩偶一边无情地嘲笑，一边重复这三个字。 苏晚星有些无奈，一想到这是现实，这些娃娃都是机器人，背后是工作人员在用代码控制，她就怕不起来，氛围做的很足，可惜，她从根本上就代入不进去，这也是她一直不玩儿这种游戏的原因，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正对着门口倚墙而坐的玩偶说道：“输了的人会被诅咒。” 安静一秒后，其他玩偶再次出声。 “被诅咒……嘻嘻嘻……” “诅咒……嘻嘻……” “嘻嘻……会变成娃娃……” “加入我们……” “一起……一起来玩儿……” 苏晚星环视一圈，妥协问道：“所以，游戏规则是什么？怎么算赢？怎么算输？” “找……找到……” “嘻嘻……找到好娃娃……” “……打败坏娃娃……” 突然，灯灭，监控器的红灯也全部熄灭。 第三十一章 姐姐 别墅内重新归于黑暗，也重新归于安静。 就在灯灭的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它们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死寂之中，只有苏晚星一道呼吸声，静的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她等了一会儿，但视野里依然纯黑，她朝记忆中的最近的监控摄像头看去，“喂，服务员？” 没有回复，摄像头彻底不工作了。 她摸索着拿起玄关柜上的玩偶，里面是硬的，确实是机器人玩偶，但现在它也不工作了，一副没电状态。 她来到之前方晴站的地方，用力踹，但地板坚硬，或许是机关牢固，她踹不开。 她去开门，意料之中的，门被锁的结实，也打不开。 苏晚星转回身，看向别墅内部，不知何时亮起了微光，像农村没有月亮的深夜，天上降下淡淡星光，她环顾上下、左右，没有看到光源，只看到在这种淡光下，眼前的一切更加可怖： 墙上大片的血近于黑色，天花板吊下的玩偶在地上拉出一条一条的影子，这些影子像蜘蛛网，摆着的玩偶像被网住的猎物，而散落的断肢、眼球则像是被吃剩的残渣。 所有的玩偶都安静极了，像死了一样。 还在现实吗？ 苏晚星沉思几秒，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她虽然才只经历过两次鬼域，但那两次都有一个共同点：现实会消失，而眼前的现实则还在。 “方晴。” 她声音响亮，道：“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对？” 没有回应。 她继续道：“我除了查这家娃娃屋的评价，你猜，我还查了什么？我查了它背后的老板，一层又一层地查下去后，我发现，这家鬼屋的老板——是你。你还要躲着吗？” “啪嗒。” 苏晚星循声看去，在楼梯后面的阴影里，探出一个娃娃的小脑袋，头上的红盖头掀开一半露出小脸，白面红唇，眼珠黑漆漆的，它盯着她看了几眼后，猛地从阴影里出来，红色的身影快的像只兔子似的向楼上跑去。 “啪嗒”、“啪嗒”的声音眨眼越来越远，然后消失不见。 引诱她上楼吗？ 苏晚星抬脚跟上，路过客厅时，扫视一圈地面，捡起一个较大的里面有机器臂的玩偶断肢当做武器。 忽然，方晴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但你，却相信了那个警察的话，前一天，我们还在快乐地享受美食，饮酒交心，第二天，你就因为他的话深信我有罪。我很伤心。” 苏晚星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上楼，一边回道：“事实证明，我没有信错，不是吗？” 方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信错了，你会因为这份怀疑而失去一个朋友，我们都是很难交到朋友的人，你不怕吗？” “不怕。” 苏晚星理所当然道：“宁可失去一个难得的朋友，也不能错过一个罪犯。” 空气沉默一下。 方晴幽幽苦笑，“好一个面热心冷之人，我看错了。” 苏晚星站在二楼，眉梢微挑，瞧她看到了什么？ 两个心愿。 这个地方竟然有两个心愿！ 好奇怪，非道观，非寺庙，也没有神像，为什么会有心愿？ 她走进这两个心愿所在的房间，走到一定距离时，两个心愿自动飞过来，飞进她的身体。 方晴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们的关系，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吗？” 苏晚星观察完这个房间，一边走出，一边回道：“只要你把一切都坦白出来，可以。” 空气复归安静。 苏晚星走进第二个、第三个房间，接连捡到四个心愿，方晴都没有再说话，但苏晚星也不觉得她是在为妥协和坦白做准备，说什么“朋友”，真在乎这段关系，就不会有这次的娃娃屋之行。 “……嘻嘻……” 诡异的笑声突兀响起，和方晴的声音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来，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 苏晚星一边留心听，一边继续检查二楼剩下的房间。 “玩伴……嘻嘻……新的……” 方晴的声音再次出现，她似疲惫，拉长语调说道：“不要让……好娃娃睡……着，坏……娃娃会……出来……夺走你的……名字。” 苏晚星脚下顿住，游戏还在继续？要相信她吗？应该相信她吗？ 正思索间，“啪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身看去，是刚才的那个红嫁娘娃娃，半臂高，栩栩如生像个缩小版的真人，它站在门口，一只小手扶着门框，一只小手揉着眼睛，嘟哝道：“娃娃不和陌生人说话，你是谁？” 苏晚星静静看它几秒，“你的姐姐。” “哇！” 红嫁娘娃娃开心地睁大黑漆漆的双眼，红唇笑起，“姐姐，姐姐，我困了，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好不好？” 苏晚星向它走去，蹲在它身前，“可是姐姐不会讲故事，怎么办？” 红嫁娘娃娃委屈，“可是娃娃困了。” “要怎样才不困？”苏晚星问。 红嫁娘娃娃食指戳脸，小脑袋一歪，模样可爱地思考起来，“嗯……” 苏晚星静静地等。 一分多钟后，红嫁娘娃娃小脸上一亮，“玩儿！” “玩儿什么？” “捉迷藏。” 红嫁娘娃娃小手指指向苏晚星，“你当人，我当鬼，我来捉你。” 苏晚星点头，“好啊。” “姐姐你要藏好呀，被我捉到，可是要被我吃掉哒。” 红嫁娘娃娃用可爱的语气说出惊悚的话，它还笑的可爱，黑漆漆的眼珠里浮现恶意。 苏晚星冷静地问：“时间呢？到时间你没捉到姐姐，你输了要怎么惩罚？” 红嫁娘娃娃咧开鲜红小嘴，笑道：“那就轮到姐姐当鬼，来捉我啊。” “时间呢？多久？” 苏晚星冷静追问。 “到……” 红嫁娘娃娃眼里的恶意更加明显，“我找累了，睡着之前。” 苏晚星静静看它，直视它眼里的恶意，缓缓点头，“好。” 红嫁娘娃娃喜笑颜开，“姐姐，你有五分钟时间，藏好了叫一声哦。” “现在——开始。” 第三十二章 舞台上的戏 …… “我藏好了！” 苏晚星很大声地喊，她的声音在别墅内回荡出好几层，一如她料想那般。 红嫁娘娃娃行动起来。 “啪嗒。” “啪嗒。” 它在楼上挨个房间找，没找到，它来到楼下，挨个房间找，也没找到。 “姐姐，你藏得真好，你在哪儿啊？” 它弱小无助的声音委委屈屈地说。 苏晚星不给它回应。 红嫁娘娃娃嘟哝几句后，特别明显地打个哈欠，懒声道：“姐姐，我困了，想睡了。” 它的脚步声停在楼梯上。 苏晚星依然安静躲藏。 红嫁娘娃娃在楼梯的台阶上坐下，不满地嘟嘴，它小手抬起一挥，客厅里摆放的机器人玩偶动了起来。 “姐姐，你不想知道方晴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吗？” 它像魔法师一样，小手一下一下地轻挥，客厅的模样一样一样的变化： 天花板亮起灯光，照出地上的一方空间形成舞台，玩具仿佛被线牵引着，在舞台上各司其职的放好，一个巴掌大的女玩偶走上舞台，躺在地上，灯光集中在它的身上，别处都暗下。 苏晚星无声无息地从躲藏的地方走出。 红嫁娘娃娃一边说旁白，一边指挥玩偶配合它的演出。 “她是弃婴，因为她是女孩儿，但她没死，被一个男人捡了。” 一个半臂高的男玩偶走上舞台，从黑暗中走到亮处，抱起地上巴掌大的女玩偶。 “但是，这个男人没有养她，而是给她找了一户人家，出钱让他们来养她。” 灯光暗下，旁边亮起，是一个玩具屋，屋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同样半臂高的玩偶，抱着巴掌大的女玩偶的男玩偶走进这处光亮，将怀里的女玩偶交给屋前的女玩偶，又掏出一叠纸钱，交给屋前的男玩偶。 “方晴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恩人时不时地会过来找她，每次来都要检查一下她的身体，同时，给她做药浴，这药浴让她健壮得像头牛，从未生病。” 旁白里有两个人，但舞台上只有巴掌大的女玩偶和一个浴桶，随着灯光的每一次暗下和再亮起，她的体型一次次变大，在变成两个巴掌大些的时候，浴桶消失，灯光长亮，救她的男玩偶走进来。 “她16岁时，恩人把她带走了，收她做了徒弟，她这时才知，那些山精鬼怪、降妖除魔的传说是真的，她从此进入玄学的世界开始修仙，心怀美好憧憬。” 舞台上亮起两处，右边是长大的女玩偶，左边是她的养父母家，她的师父走进左边光亮处，杀了她的养父母，而右边的光亮下，女玩偶正快乐地修炼、玩耍。 “她非常开心能跟在恩人师父身边，尽管，她的恩人师父对她很冷淡，偶尔目光还会变得很无情和令人恶心，会令她感到很不自在，很不适。” 右边的灯光范围变大，男玩偶站在光暗交界处，直勾勾地看着长大的女玩偶，女玩偶无所知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22岁时，修炼有成，从此，进入地狱。” 灯光全灭，再亮起时，舞台上多了一张床，女玩偶被绑在床上，身上没了衣服，男玩偶压上。 “一场双修，她的修为几乎被恩人师父拿走，她这时才知，从小到大的每一次检查身体和药浴，其实是为了她能更好地修炼，也是这时，她才清楚自己被救是因为炉鼎体质。” 苏晚星的脸色沉下。 “她的天塌了，心境崩溃无法修炼，于是师父说，三年后放她自由，这三年是她报恩，救命之恩和带她入仙途的领路之恩，她心中升起了希望，默默忍受。” 舞台上，绑缚女玩偶的绳子消失，但她仍然躺着，乖顺地任由男玩偶摆布。 苏晚星皱眉。 仿佛是为了激起她的愤怒，男玩偶肆意地玩弄女玩偶，摆出各种十八禁姿势，并做出不堪入目的动作。 苏晚星冷脸，努力沉住气。 红嫁娘娃娃失望叹气，“你真冷血，方晴这三年里的不堪赤裸裸地摆在你的眼前，你这都忍得住。” 苏晚星当然要忍，她还想继续看下去，看完方晴的过去。 灯光逐渐暗下。 “三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可以自由了，但更令人崩溃的事出现了，她被中了蛊，再也不能逃离，原来，这三年时间是她体内的蛊成熟需要的时间，从此，她连死都逃离不了，男人会把她复活，她彻彻底底地成为男人的所有物，永绝自由。” 舞台上，一束灯光打在女玩偶的身上，如囚牢一样，她跪在地上，戴着枷锁的脖子被拽着高高昂起，锁链的另一端被黑暗中的男玩偶握在手中。 苏晚星抿紧嘴唇。 长久的静默后，红嫁娘娃娃再一声叹气，哀怨道：“姐姐，你怎能这样冷酷？” 苏晚星不语，她直觉后面还有。 舞台上的灯光熄灭，眨眼，又亮起。 红嫁娘娃娃不服气道：“就不信你看了之后的，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苏晚星眉宇微微舒展，果然还有。 舞台上，出现一个新的男玩偶。 “有一天，她碰到一个同修，很帅，对她很好，她忍不住心中的悸动，背着男人和同修谈起了恋爱，情到浓处时，她对同修坦白了自己的处境，同修说可以帮她，说情蛊可以杀死她体内的蛊，但前提条件是，她的爱情是真的。” 苏晚星的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她的爱情当然是真的，情蛊生效了，但不是杀死她体内的蛊，而是吃了，两个蛊融合了，然后，男人出现在了她和同修的面前，她这时才知，同修其实是男人的大徒弟，而她是二徒弟，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她修炼懈怠、偷懒，他们想用情来做她的动力。” 灯光一转，女玩偶脖子上的枷锁没了，但她的身上缠绕了许许多多的红线。 “他们成功了，从此，方晴成了他们师徒二人的专属炉鼎。” 苏晚星忍不住吐出心中浊气。 红嫁娘娃娃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前，得意地笑：“找到你了，姐姐。” 第三十三章 “真相” 捉迷藏，不是说找到人就结束了，而是要抓到。 苏晚星拔腿开跑，同时大声喊道：“许愿的人还在吗？我是愿达公司员工，帮我！” 关于那六个心愿，她有很多猜测，直到看了舞台上的戏，确定方晴修仙者的身份无疑，她终于敢肯定哪一种猜测最有可能，即许愿者都被困在了这里，许愿内容是离开。 她不确定这些许愿者是否还活着，可既然他们能成功许下愿望，就说明他们知道许愿的必备条件：神像和香。 但是，这个地方没有神像，因为有神像的存在，心愿就会在愿望集app里显示出来，哪怕是一个不出名的野神，哪怕是鬼域或结界里或单独的空间，只要还在地球上，只要神像在，有心愿就会显示。 不被显示的心愿只有一个情况，他们在向愿达公司的神仙许愿！ 会知道愿达公司，说明他们不是凡人，所以，苏晚星赌他们还活着！ 她跑的飞快，身后红嫁娘娃娃跟的很紧，仿佛是在戏弄猎物，它发出欢乐的笑声，伴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苏晚星的身后如影随形。 从二楼跑到一楼，从客厅跑到客房，眼看就要被堵在最后一个房间，突然，苏晚星的肩头上一边一个落下两个娃娃，其中一个在她耳边说道：“去厨房。” 只犹豫一瞬，苏晚星决定相信他们，她跑到尽头，一脚踢在墙上，借力转身向后，同时下蹲，发挥出初中时优秀的跳远能力，从红嫁娘娃娃的头顶上跳过，落地迅速拐向厨房。 肩头的娃娃立刻指示下一步：“进冰柜。” 苏晚星毫不犹豫地打开冰柜的门，跳进去。 冷意侵袭，但在冰柜的门关上的刹那，冷意消失，同时，亮起半亮的光。 “呼——呼——” 苏晚星终于可以放心喘气。 她肩头上的两个娃娃跳下来，一边一个盘腿坐在她曲起的膝盖上，是一男一女，约20厘米高，像真人的缩小版。 “你们两个许下了六个愿望？”苏晚星问。 女娃娃摇头，“原本是六个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他们呢？” 苏晚星声音微低。 “死了。” 苏晚星沉默一下，“我现在手机不在身边，你们六个的愿望是一样的吗？” 女娃娃点头，“一样的，都是想得救。” “怎么才能出去？” “找到好娃娃，打败坏娃娃。” 苏晚星意外，游戏规则居然没变。 “哪个是好娃娃，哪个是坏娃娃？” “刚才追你的红娃娃就是好娃娃，坏娃娃今天还没出现，它和红娃娃一模一样，区别是它身上的嫁衣是黑色的。” “怎么打败？” 两个娃娃互看一眼，齐齐摇头，叹气。 女娃娃苦恼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 男娃娃猜测道，“应该就是杀了。” “怎么杀？” 女娃娃再次苦恼，“它们是邪祟之物，怕雷，但我们现在被困结界，根本引不来雷。” 苏晚星忽然想到上次鬼域的经历，说道：“我有灭鬼的力量，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你们看看能不能用？” 两个娃娃再彼此对视一眼。 女娃娃叹道：“我们被变成了娃娃，用不了灵力，没办法检查的。” “那我用一下，你们看下。” 苏晚星闭上眼。 两个娃娃赶紧从她的膝盖上跳下，现在的他们可也是邪祟之身，他们躲进她的腿窝里，只小脑袋探出来。 苏晚星找到感觉，刷地一下睁开眼，她的瞳孔中心，细弱的紫雷迸现一下。 两个娃娃大为惊喜。 “紫雷！竟是紫雷！邪祟的最强克星。” “我们有救了！” 等苏晚星闭上眼，他们爬回她的膝盖上，重新盘腿做好，脸上都笑呵呵的。 “原来是紫雷啊。” 苏晚星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帮黑花挡雷劫的那一次。 女娃娃收起笑容，“但你的紫雷应该只能用最后一次了，用完这次就会没。” 苏晚星摇头，“没事，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见她同意，两个娃娃更开心了。 安静下来，苏晚星注意到，外面的“啪嗒”声和红嫁娘娃娃一声声的“姐姐”消失了。 与此同时，两个娃娃感觉到了什么，神色都严肃起来。 “坏娃娃出现了。” 苏晚星握紧手中的机器人断肢武器，“倒是正好。” “我们告诉你引雷诀。” 苏晚星摇头，“不用，我之前用出来过。” “你手上的这个，承受不了紫雷，不等用出就会没。” 苏晚星果断扔掉断肢武器，但却问道：“我用了引雷诀，就能劈死坏娃娃吗？雷会自动瞄准？” 两个娃娃面面相觑，还真是个问题，雷不会自动瞄准。 苏晚星打开冰柜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跳出冰柜，向客厅走去。 “姐姐？” 客厅中央站着一个红嫁娘娃娃一模一样只衣服颜色是黑色的娃娃，它眼中满满恶意，“我喜欢你的冷酷，没有被小红的鬼话骗到，所以，我要告诉你真相，然后，再夺走你的名字，奖励你最后一刻体验做人的感觉。” 苏晚星停下脚步，“真相？” 黑嫁娘娃娃冷笑，“呵，方晴才不无辜，她就是个贱货、烂货！” 苏晚星：“……” “说说看。” “方晴一直仰慕她的恩人师父，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后，就利用自己的美貌，有意无意地勾引她的恩人师父，最开始的双修，也不是被迫，她早就知道了恩人师父救她、收她为徒的目的，她为了能尽快双修，一直努力修炼。” “那为什么双修后，她崩溃了，天塌了？” “因为她发现，她的恩人师父不信任她，居然绑她，明明她是自愿的，可这份爱意却没有被看到，没有被相信，她一直以为和恩人师父是双向奔赴，结果……” “三年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给自己的期限，如果三年时间，还没有让恩人师父爱上她，她就离开。但最后，她舍不得，就给自己下了蛊虫，给自己不离开的理由。” “同修呢？” 第三十四章 这种设定不要太常见 “她一直觉得，恩人师父不是不爱她，只是性格关系不善表达，所以，她就决定刺激一下，最简单的刺激方法，就是找别的男人，看看恩人师父会不会为了她吃醋，只要恩人师父表现出一点不一样，就是在乎她的，就也是爱她的。” “同修是师兄怎么说？” “她跟在恩人师父身边六年时间，你当她是傻白甜的兔子吗？六天、六个月可能发现不了恩人师父还有个弟子，但六年的时间，她又那么爱恩人师父，在乎他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然后呢？” 苏晚星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同时，继续向黑嫁娘娃娃靠近，仿佛被它的说法给吸引了似的，她当然也知道，它肯定认为她一个凡人没有反抗的力量，才没有对她的举动有什么反应，但她还是要掩饰一下，以防万一。 黑嫁娘娃娃对她的靠近不以为意，继续说它心里的方晴的过去。 “然后啊，她真的见到了师兄，发现师兄挺帅，她动心了，而且，她想到，到时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她和恩人师父的关系肯定瞒不过师兄，于是，她就想把师兄也拉下水。她勾引了他，他师兄表面正人君子，实际也不是个好的，特别是在知道她有意无意透漏出的炉鼎体质后，顺水推舟和她在一起了。” 黑嫁娘娃娃的小脸上极是得意，很骄傲自豪的模样。 “后面呢？” “方晴没体会过真正的恋爱，但师兄让她体会到了，她一时沉溺其中，和师兄尽享鱼水之欢，是和她恩人师父不一样的感觉，然后，她渐渐地不满足于此了，她不想东瞒西瞒，实在不痛快，而且，她还想起了她的目的，就设计在恩人师父面前暴露了她和师兄的真正关系。” 苏晚星不想听它说那些污遭之语，转移话题问道：“情蛊是怎么回事？” 黑嫁娘娃娃被一下打断兴奋快意的情绪，恶毒、污秽之语憋在心里一时说不出来，它小脸变冷，很不满地瞪向苏晚星，脸颊气呼呼的鼓起。 苏晚星不理，催促道：“说情蛊。” 黑嫁娘娃娃重重地哼一声，“你讨厌！我决定了，不给你快乐的做人时间了，我要抓个男的，让你做一次方晴，抓两个男的，让你最后的做人时间充满痛苦！” 苏晚星眼底微凝，“方晴为什么服下情蛊？” 黑嫁娘娃娃白面红唇的小脸重新恶意笑起。 “因为啊，和师兄在一起的时候，她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的世界实在吸引人，她发现，世界上还有比师兄更帅的男人，有比恩人师父更有魅力的男人，她实在怕自己忍不住心动，做出对不起恩人师父和师兄的事，就服下了情蛊。” “她自己主动服下的？” “当然。不过呢，为了绑住师兄和恩人师父，让他们永远不抛弃她，她很是算计了一把，可把这两个男人给感动的哟，本来这两个是不接受三人行的，经此一事，又顾念是师徒，就都消除了心里的芥蒂，从此啊，三个人过起了没羞没燥的日子。” 苏晚星平静问道：“讲完了？” 黑嫁娘娃娃黑漆的眼珠恶意满满，血红的嘴唇勾起淫邪的笑，“我可以继续给你讲，他们三个的日子是怎么没羞没燥的，给你提前预告一下你要面临的‘快乐’。” 苏晚星一把抓住它，淡淡道：“不用了，你输了。” 下一秒，紫雷窜上她的手心，黑嫁娘娃娃眨眼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声没发出的尖叫：“啊——” 两个许愿者娃娃从苏晚星的身后走出来，满心欢喜地等待自己的身体解除诅咒，从娃娃变回真人，然而，等了又等，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面面相觑，仔细感受一下后，眉头渐渐皱起，看向苏晚星，沉声道：“结界还在，诅咒也还在，看来我们猜错了，或者……方晴她耍赖了。” 苏晚星倒是没有意外的感觉，她始终觉得，游戏已经不一样了，现在不过是证实而已。 两个娃娃愁眉苦脸。 “怎么办？” “天庭的员工死在这里，他们会派人来调查吗？” 他们饱含期待地问。 苏晚星无语。 “我人还在呢，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们好歹都是玄学人，别这么丧气，太没志气了。” 两个娃娃一脸绝望。 “可是，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你现在连紫雷都没了，你什么力量都没有，怎么对付方晴？她可是个修仙人。” 修仙人，指的是悟出了自己的道的玄学人，因悟出道而具有飞升仙界的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ta也就此成为修仙人，可能战力不会很强，但也傲然于玄学人顶端。 苏晚星毫无所惧，一脸无畏。 “见招拆招呗，反正我的土地神经理给我卜过卦了，我不会有事，那干——就完事了。” 两个娃娃犹疑。 “可是，干掉方晴真的能结束吗？” “等等，游戏规则是找到好娃娃、打败坏娃娃，现在，坏娃娃被打败了，但是，好娃娃没有被找到啊，应该是这样才没有结束。” 苏晚星冷静地问：“你们有见过好娃娃和坏娃娃同时出现吗？” 两个娃娃一愣，仔细回想后，他们摇头。 苏晚星淡淡道：“方晴说，不要让好娃娃睡着，坏娃娃会出现，我怀疑，两个娃娃是一体双魂。” 她虽然说着怀疑，但语气却很肯定。 顿时，两个娃娃受到巨大惊吓。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那你还杀了坏娃娃？” 苏晚星很坦诚，“她说完这句话，我就想到了，在这种游戏里，双重人格、一体双魂这种设定不要太常见。” 两个娃娃瞪大眼睛，脸上写满对她的控诉。 旋即，他们无力叹气。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等，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所以才杀了坏娃娃？” 苏晚星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我认为，红嫁娘娃娃不是规则里的好娃娃，黑嫁娘娃娃也不是规则里的坏娃娃。” 第三十五章 我真羡慕你 “你发现了真正的好娃娃和坏娃娃？” 两个娃娃满含期待。 “不算发现。” 苏晚星摇头，“只是推测，方晴是这座娃娃屋的幕后老板，红嫁娘娃娃和黑嫁娘娃娃讲的是方晴的过去，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是方晴的意识在控制？所以，我推断，好娃娃是方晴，坏娃娃也是方晴。” 两个娃娃再次困惑。 “那这不是和嫁娘娃娃一样吗？怎么做才算找到好娃娃、打败坏娃娃？” “打败了就不算找到，找到不打败一样结束不了。” 苏晚星很无所谓，“先找到，到时再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检查地面和各种柜门，寻找地下室的入口，方晴掉到了地板下，不出意外，下面肯定有地下室。 “你们还能用法术吗？” 她一边找，一边对两个娃娃问道。 两个娃娃摇头。 “变成娃娃后，就用不了了。” “而且，现在的我们非常脆弱，死了就是死了。” 苏晚星倒也不意外，一边敲敲打打、踢踢踹踹，一边对他们叮嘱道：“那你们保护好自己，我自己找。” 两个娃娃彼此看一眼，俱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犹豫。 “唉，算了，我们也跟着找。” “找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小心就好。” 一时间，别墅内只有一大两小的敲打地面的声音。 似乎过去五、六分钟，忽然，方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幽幽叹息，语气充满疲惫：“苏晚星，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在我师兄的埋伏下平安无事吗？” 苏晚星一顿，原来几天前的鬼域那次，是方晴师兄，但她并没有看到他。 “为什么？” 她一边问着，一边继续寻找地下室入口。 “我师兄本来要亲自出手杀你，但是，当时有人阻止了他，一个玄门人……” 方晴轻呵一声，“玄门人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但这次，这里没有玄门人，你如果来到我的面前，我就会杀了你，师命不可违，我真的会杀了你，你还要来找我吗？” 她叹息着问。 “不找你，我们怎么出去？我可不想死，也不想变成娃娃。” 苏晚星不假思索地回完，方晴却没有再说话，别墅内再一次地只剩下敲敲打打的声音。 安静片刻，突然，别墅大门锁开的声音响起。 顿时，苏晚星和两个娃娃愣住。 方晴的声音出现，更疲惫了：“你们走。苏晚星，同样是弃婴，可你的命比我好太多，我真羡慕你……你走，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两个娃娃感受一下，旋即惊喜。 “结界没了！” “我们可以离开了！” 苏晚星冷静提醒：“你们身上的诅咒还在，你们觉得，离开别墅会解除诅咒吗？” 两个娃娃被泼一盆冷水，小脸垮下来。 “结界消失，但我们没有恢复，意味着……” “只有下诅咒的人死了，诅咒才能被解除。” 苏晚星走到别墅大门前，打开一条缝，“你们先出去，我必须找到方晴，我有话问她。” 她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给林妍禾催眠？催眠了林妍禾什么？林妍禾剩下的四个部分的尸体在哪里？法阵的用途是什么？法阵的作用是否已经产生了效果？还有，死去的那四个许愿者，红、黑两个嫁娘娃娃陈述的过去，以及，真正的方晴何时死的、怎么死的，等等。 ——陆炎锋查到的方晴，和红、黑两个嫁娘娃娃嘴里的方晴完全不一样，只能说明一件事：方晴不是方晴，根据游戏规则，方晴的名字被夺走了，真方晴被假方晴取代了。 两个娃娃彼此看一眼，满脸犹豫。 苏晚星劝道：“你们现在的状态太脆弱，还用不了法术，帮不到我什么，万一有什么损伤，我就没办法实现你们的愿望了。” 两个娃娃犹犹豫豫地开口。 “可你也只是个凡人。” “你也走，准备好再来。” 苏晚星摇头，“等我准备好再来，就找不到她了，我必须抓住这次的机会。” “你们快出去，再耽搁下去，我怕会出什么意外。” 她催促道。 两个娃娃被说服，他们郑重地叮嘱道。 “那你千万要小心，保命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晚星点头，放他们离开后，她关上大门，别墅内的光亮归于黑暗，监控器依然没有工作，所有的机器人玩偶也都依然死了一样。 “你真是……” 方晴无奈至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但这次，不再是四面八方而来，而是有了声源，从一楼南卧的传来。 苏晚星循声过去，仔细翻找，终于找到地下室的入口，是衣柜的底板，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穿过楼梯，空间陡然开阔，似是整座别墅的下方都做成了地下室，却只摆放了一个东西：一具棺材，粉色水晶做的，在半明的光亮下散发着妖艳的粉光，衬得水晶棺中的方晴唯美、梦幻。 她从棺中坐起，又站起，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怕吗？” 她柔柔地笑看苏晚星，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苏晚星看不清，走近了些许距离也看不清，但她谨慎的没有再往前走，尽管这点距离对对方不算什么。 “其实——不怕。” 她非常信任经理的卜卦能力，敢拿自己的神职来赌，他的卜卦能力绝对超强。 方晴愕然，眉心不解地轻蹙。 “我不明白，你哪里来的信心？” “你不用明白，说，什么条件，你才会坦白？” 方晴微微歪头，少顷，她声音诱哄道：“你走过来，我就告诉你。” 苏晚星没有犹豫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水晶棺旁，和她只有一臂之隔。 方晴神色更加复杂，良久，她问道：“你相信小红和小黑的话吗？” 苏晚星微愣，这个问题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略沉吟，不答反问：“我需要知道，红的是好娃娃吗？黑的是坏娃娃吗？” 方晴再次愕然，她的反应也超出了她的意料，对上她认真的表情，她叹息：“是。所以答案是？” 第三十六章 攻心 别墅外，两个许愿者娃娃靠坐在墙角的阴影里，突然，他们的脑中浮现出一段记忆，惊的他们一下跳起。 “我的记忆回来一点了，我想起来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了！” “我也是！但愿她还没到方晴面前，我得告诉她，方晴会给她设下陷阱。” 女娃娃开始寻找进去的入口，男娃娃迟疑开口。 “可是，我们告诉她也没用啊，方晴的那个问题，无论是回答相信红娃娃还是回答相信黑娃娃，都不是正确答案，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女娃娃坚持寻找。 “那也要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起码让她知道这两个都是错误答案。” 男娃娃跟在她的后面，已然绝望。 “知道又能怎样？最后还是要面临必死的局面，方晴会让人自杀，谁能做到自己扎自己心脏啊？” 女娃娃停下寻找的动作，神色茫然。 “是啊，自己不敢，她就会亲自动手，连我们玄学人都打不过也逃不过，她一个凡人怎么活下来？” 男娃娃苦笑自嘲。 “算了，我们现在脆得很，做娃娃好歹还活着，进去万一死了呢？我们老老实实的等她被杀的那一天好了，她有违天和，总有一天会死。” 女娃娃咬唇，脸上尽管茫然，但眼中再次坚定下来。 “那也要告诉她，万一，她就想到了正确答案呢？我们好歹是玄学人，把一切都托付给一个凡人像什么话？至少，我们也要起到一点作用，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她继续寻找入口。 “有道理。”男娃娃被说服，跟着一起寻找。 地下室。 面对方晴期待的目光，苏晚星回道：“红娃娃的话，我百分百相信，黑娃娃的话，我相信其中的20％。” 方晴意外，“哪20％？” “一，方晴一直仰慕她的恩人师父；二，她对师兄动心了；三，方晴没体会过真正的恋爱，但师兄让她体会到了，她一时沉溺其中；四，她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被花花绿绿的世界所吸引。” 苏晚星总结道：“这些。” 方晴的眼神深如黑潭。 “你不相信小黑说的‘方晴勾引他们’的话吗？不相信是方晴爱而不得的算计吗？不相信是方晴既想要师父也想要师兄的贪心在作祟吗？” 苏晚星果断摇头。 “不信，你要问原因，很简单，不看别的，只看事实，事实是，所有伤害都由方晴一人承受了，两个蛊都在她的体内，同时，她的修为也在被那两个人享用。” 她目光如炬。 “如果没有他们，以方晴的资质，岂会还是现在这样听人命令行事的牛马？她不成一方大佬，也早就能自由如风了。” 方晴微怔。 “可是……她的命是师父给的，她能入仙途、能掌握非凡力量、能青春不老，也是师父给的，没有他，方晴早死了，活着，她也只会是个普通的凡人。” 苏晚星忍不住冷笑一声。 “早死早超生，以及，做个普通的凡人又怎么了？” 方晴怔住，是她从未听到过的答案。 苏晚星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我也是个普通的凡人，我活得很好。还有啊，我想问问你，你真觉得，仙途很好吗？你认真回想一下，再来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你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你能选择，你还会想要入这仙途吗？” 方晴想过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遍，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她不想要现在这样的人生，不得自由，被当做工具的痛苦人生。 转瞬的迷茫过后，她浅浅一笑，清醒地回道：“我就不能想要一个自由如风的仙途人生吗？” 苏晚星在心里“啧”一声，没有糊弄住她。 “你想事情的思维和别人不同呢。” 方晴赞道，“我倒是好奇了，你不相信小黑的话的原因是什么？我以为你是因为它是坏的所以不相信，但现在，我觉得你应该有别的理由。” “确实是有别的原因……” 苏晚星眼神微微一闪，决定趁机换个策略——攻心。 “先说我为什么不信黑娃娃的话，我对它提问‘情蛊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堵住了它心里那些污秽不堪话语的出口，让它生气了，然后，它说‘让你做一次方晴，抓两个男的，让你最后的做人时间充满痛苦’。” 她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人在生气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心里最真实的话，‘做一次方晴’、‘充满痛苦’，直接推翻了它前面的‘勾引’、‘算计’之言。” 方晴微微摇头，嘴角浅笑不变。 “方晴是方晴，你是你，小黑清楚那些事对你来说是痛苦的，所以才会这么说。” 苏晚星对她的反应已有预料，继续冷静地说。 “红娃娃和黑娃娃，好娃娃和坏娃娃，既不是双重人格，也不是一体双魂，它们是你的意识的代言人，一个代表你的善念，一个代表你的恶念。” 方晴收起笑容，静静看她。 苏晚星轻轻叹气，眼神变得温柔，脸上表情学那些神像做出慈悲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应该也都是正确的，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具现出一个恶念娃娃来，因为……你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的生活了，所以，你把恶念具现出来说服自己：你不是个好的，你不配好的生活，你的现在都是你自找的。” 方晴的内心深处涌出浓烈的委屈，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由地紧紧抿唇，咬住压根。 苏晚星将声音放得更轻更温柔。 “你应该想过很多种逃跑的办法，但都不行，于是你想崩溃、想死，可你崩溃不了也死不了，那么，只有给自己泼脏水，你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所以，你把所有罪名都安在自己的身上，你洗脑自己这些是爱情，是你的贪婪……” 方晴脸皮微微抽动，内心的悲伤、委屈如洪水泄闸，她死死地咬住压根，不让自己失态。 苏晚星也不禁为她心痛。 第三十七章 送财 “但同时，你又清楚地知道，‘爱情’、‘贪婪’都是假的，是你在骗自己，你无力反抗，可你也无法沉沦下去，你越是不停地给自己泼脏水，极尽可能地包揽所有罪名，你越是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无能为力，于是，你也就越痛苦，越痛苦，你就越洗脑自己……” 不知不觉的，苏晚星的神情变成了真正的慈悯、悲怀。 “你陷入了这种恶性循环，可尽管如此，你依然没有放弃拯救自己，证据就是那个红娃娃，它身上也有恶意，这很正常，人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你不需要为此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因为，黑娃娃身上也存在善意，它说奖励我‘最后一刻体验做人的感觉’，如果不是善意，它何需如此？” 方晴依旧咬紧牙根，但脸上早已泪如雨下。 苏晚星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拭她的泪，目中溢满温柔地接着说。 “你没有放弃自己，所以，在这座娃娃屋里，你让红娃娃讲述你的过去，一遍又一遍，期望出现个人能够将你拯救出来。可你又觉得自己不配拯救，毕竟，不管被迫与否，你确实做下许多恶事。” 苏晚星不着痕迹地瞟一眼头顶，她在靠近水晶棺的过程中发现的，天花板上吊着许多骷髅，她可不觉得这些都是模型。 “于是，你让黑娃娃用你洗脑自己的话再讲述一次这个过去，然后，你问‘相信谁’，期望能以这种方式找到你想要的拯救者。可是啊……” 苏晚星收回手。 “你不相信会有拯救者出现，因为你对你师父和师兄的信任最后都被辜负了，连最亲近的人都信不得，别人又怎么能信？所以，你再不敢去相信别人了，也拒绝再相信任何人，所以，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我说的对吗？” 她脸上的温柔、悲怀、慈悯消失，变回冷静平淡。 地下室的门口，两个许愿者娃娃一脸震惊，原来方晴的心里竟这么复杂、矛盾，原来她竟有这种苦衷！ 可是，为什么要问最后一句，都已经说动她到这个程度了，继续说下去，没准儿她就能被感化，然后缴械投降了呢？ 两个娃娃心里焦急，他们悄默默地靠近。 方晴眼里的泪还在流淌，她整个人已经被悲伤、委屈的洪水淹没，但她的理智还在。 “对，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不过，你想知道的那些答案——林妍禾和法阵，你可以得到它们，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 苏晚星：“什……” 两个许愿者娃娃顾不得了，连忙大喊：“不要答应她！” 方晴轻轻撇过去一眼，对苏晚星说道：“只要你做到，你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两个娃娃急忙跑过来，连声阻止。 “别答应她，你会死的！” “她是要让你自杀，她在诓你！” “不要相信她！” “她明明身不由己，不可能告诉你……” 方晴素手微抬，一道禁言法术打过去，两个娃娃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把匕首递向苏晚星，轻柔的笑意说出冷酷的话：“刺进你的心脏，只要你做，你就能得到一切答案。” 苏晚星结果匕首，认真问道：“向你的道发誓，你说的是真的。” 方晴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渐渐收起脸上的微笑，郑重发誓：“向我的道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好。” 苏晚星握紧匕首，脸色一狠，猛地刺进自己的心脏。 两个娃娃惊恐地发出无声的大叫：“不——” 然而，预想中的苏晚星心口溅血的画面却没有发生，反倒是她对面的方晴，心脏的地方涌出血液，嘴角也溢出血来。 两个娃娃被这个反转给惊呆了，什么情况？ 苏晚星受不住地叹气，就知道会这样，“你自己答应的，回答我的问……” 方晴突然伸手拔出匕首，这等于是再次伤害，她心脏迸血，嘴里涌出更多的血。 苏晚星不由一惊，慌忙扶住她。 她缓缓坐下，缓缓躺倒在水晶棺里，气息微弱。 她最后看向苏晚星，挣扎着发出祈求：“苏……晚星，救……救……我……” 气息已无。 她死不瞑目。 苏晚星的身后响起两道惊喜的声音： “啊啊啊，我恢复人身了！” “呜呜，太好了，又可以做人了。” 苏晚星静静地看着方晴已经涣散的眼瞳，须臾，她伸出手合上她的眼眸，同时说道：“我尽量。” 方晴的眼帘在她的手心里闭上。 苏晚星站起。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虞心蝶，他叫杨楚人，是我师弟。” 苏晚星淡淡地点下头，“我们先出去。” …… 拿到手机第一件事，给陆炎锋打电话，然后，点开查看愿望集app的通知，确认一下捡到的六个心愿，却突然，苏晚星看到一个闪着金光的心愿： “救救我。”——方晴。 她点开相关说明：指定心愿，功德心愿。 没了。 再看心愿点数：38——？ 绕是她再镇定，此时此刻也不禁倒抽一口气，霎时，双眼冒出精光来，她之前还觉得自己被方晴给摆了一道，方晴那些话是在玩儿文字游戏，压根没说会告诉她，只说她会得到答案，但是—— 这完全是错觉，这哪里是摆了她一道啊，这是在送财！ 旁边的虞心蝶会错意，凑过来道：“怎么样？没骗你？我们六个的心愿都是得救，现在完成了？” 苏晚星缓缓呼气，切到已完成列表，确实，他们六个的心愿都已经完成，但她有个问题：“另外四个不是已经……他们是怎么完成的？” 杨楚人也凑过来，“他们的魂魄在我们这里。” 苏晚星秒懂。 “你……” 杨楚人看到她就想起地下室那一幕，敬佩又不解，“你怎么敢的？你就不怕自己真的死了吗？” 苏晚星眨下眼，“我没说过吗？我的土地神经理给我卜卦说我没事啊。” 虞心蝶、杨楚人两个人两张脸的复杂，她好像……傻。 第三十八章 祖宗！ ‘“那个……” 虞心蝶和杨楚人作为外人实在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劝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苏晚星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微微笑起。 “放心，我不是迷信，我相信的并不是卦象……这事不好解释，总之，我心里有数的。” 其实，她也有想过，经理很可能有退路才敢拿自己的神职来赌，但也有可能他没有退路，她赌的就是后者，万一呢？所以她要试一试，现在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虞心蝶、杨楚人轻轻点头，救命恩人不傻，那他们就放心了。 杨楚人还有问题：“你那会儿都已经把她打动成那样了，为什么不继续感化她？” 他不由地叹道：“你如果继续感化她的话，说不定她就投降了、坦白了，结果现在呢？” 苏晚星有点意外，“你……” 她打量他两眼，意外道：“你一个玄学人这么天真的吗？没人告诉你，不要小瞧敌人吗？” “我不是天真！” 杨楚人炸毛，为自己辩白道：“我是在说这个可能性，可能性！” 苏晚星轻“哦”一声，但表情上完全没有被他说服。 虞心蝶也不禁发问：“我也不明白，她当时的状态，分明即将被感化成功，你为什么不继续？” 苏晚星看看这两个人，“你们没有听过那句话吗——‘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问号，他们齐齐摇头。 苏晚星无语一瞬，只顾学玄学了吗？ “这句话是说，所有反动势力都是必然要灭亡的，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邪恶必败，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是战略上藐视敌人的意思。后半句是说，在具体的战斗中，要明白战斗过程是困难的，必须慎重对待。懂了吗？” 两人若有所悟，虚心受教。 “我明白了，谢谢你。”虞心蝶郑重感谢。 “原来如此，我是天真了。”杨楚人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紧忙转移话题，“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红娃娃和黑娃娃的那些话是讲了一遍又一遍的？我们没跟你说过啊。” 苏晚星坦然道：“我瞎猜的。” 对面两个人瞬间傻眼。 杨楚人：“你刚说战术上重视敌人，你就瞎猜？” 虞心蝶：“你太冒进了！” 苏晚星白他们一眼，“瞎猜也是有推理过程的好不？首先，是娃娃屋的存在时间——好几年了，然后，是死者的数量——太多了，最后是诅咒的内容——夺名字，综合一下会很难猜错吗？” 虞心蝶、杨楚人面面相觑，听她说还真是不难……才怪！ 他们心中的敬佩不由更深，不愧是能以凡人之身入职天庭愿达公司的人，瞧这悟性！瞧这慧根！ 虞心蝶也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穿方晴复杂、矛盾的心理的？把话都说到她的心坎上的？” “这就是很普通的攻心计啊。” 苏晚星对她的问题感到不理解，“她都让红、黑两个娃娃把过去讲到那种详细的程度了，那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很难想到吗？” 虞心蝶、杨楚人彼此看一眼，齐齐对苏晚星点头，异口同声道：“很难。” “人不就是这样吗？” 苏晚星费解，“矛盾来、矛盾去的，心里总有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总是在一个问题上持对立态度，然后相互打架决出胜负再做决定，有这么难理解吗？” 虞心蝶、杨楚人怔住。 苏晚星听到警车的声音，撇开这两人去接陆炎锋他们。 很快，别墅被围起来，工作人员被带走问话，分工明确的警察们陆续进入别墅，开始他们的工作。 陆炎锋走过来。 苏晚星不由感叹，“你真是带了不少人啊。” 陆炎锋也感叹，“那么多的尸骸，大案子，当然都得出动。” 苏晚星忍不住问：“就不怕最后发现都是模型？” 陆炎锋却是一声轻笑，“虚惊一场才更好，说明还在可控范围内。” 两人沉默下来，和林妍禾案子相关，那些尸骸是模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做完笔录的虞心蝶、杨楚人过来告别，同时，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 虞心蝶半开玩笑道：“你这条大腿，我们可得抱紧了。” 杨楚人特别赞同地点头，对苏晚星竖起一个大拇指，“你是这个！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点拨我们两次，大佬，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苏晚星嘴角微抽，“夸张了，夸张了。” 她对两人摆摆手，“不会忘的，你们自己多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一辆车驶来挡住两人的身影，当车眨眼驶过，两人已经消失。 陆炎锋心里有数了，轻声问道：“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这不是有事就找你了吗？你可是专业的，这还不算吗？” “不完全算。” 陆炎锋解释道：“目前为止，都是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行动，而我们，做的都是后勤的工作，我们希望能参与行动，做你冲锋的战友，而不只是后勤辅助。” 苏晚星：“……” “好意我领了，但是，”她有些为难道：“有些事没办法让你们参与行动，比如这次，如果我带了你们的人，方晴她会不会警觉到不行动了？” 陆炎锋“嗯”道：“这种情况确实由你自己来更好，我想说的是，以后，如果有可以让我们参与进来的行动，我希望你能够找我们合作。” “当然。” 苏晚星一口答应下来，“我这人惜命着呢，帮手越多越好，越厉害越好。” 陆炎锋终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期待我们的合作。” 法医的现场鉴定结果出来，所有尸骸都是真的，一共56具。 片刻的沉默后，苏晚星呼出一口长气，“那你们先忙着，我先回公司，有点儿事需要问一下，同时看看能不能再研究出新的线索来，之后再联系。” “好。” 陆炎锋点下头，“忙完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们沟通一下案件，整合一下信息。” 苏晚星一边对他摆手告别，一边点开打车软件，她终于不用步行，可以坐车了。 不远处的阴影里，严珩默默地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在得到娃娃屋与方晴有关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但已经晚了，方晴将死，正在发出最后的祈求。 苏晚星她太冒进了！ 体内的紫雷所剩无几，那条蛇也不在身边，她居然就敢闯方晴的陷阱！ 她怎能这样冒进？ 果然，还是不能让她继续做这份工作，她这样冒进，迟早会把自己折进去，母亲是对的。 把人护送到愿达公司门口后，严珩转身离开。 …… “经理！” 一进门，苏晚星立刻撇去所有镇定、冷静，兴奋大喊：“经理！你看到了吗？至少38个心愿点的心愿！” “哐当！” 经理办公室里传来椅子摔倒的声音。 “咚！” 吴哩手中的保温杯砸在地上。 “我的天！” 小牛惊叫：“晚星姐，你太牛了！” 钱书明匆匆爬起，跑出办公室，震惊不已：“你做了什么？你不是去做饵了吗？哪儿来这么大的单子？” 苏晚星双手叉腰，非常自得：“就是去做饵拿到的啊。” 钱书明心急如焚，不再问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查看情况。 “砰！” 不知是什么的声响从他的办公室里传出，紧接着，是一道尖锐的爆鸣声：“功德心愿！！！” “砰！” 这道声音近，就在几步外，苏晚星循声看去，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吴助怎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 再看小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正一脸呆滞地看她。 苏晚星很困惑，“你们的反应怎么比听到38个心愿点还大？功德心愿很厉害吗？” 她的知识灌顶里压根没有这个词，更没有它的说明。 钱书明拖着自己漂浮的脚步走出办公室，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你……” 他“你”了半天说不出来后面的话，不禁抹下脸，长长地吁口气，感慨道：“我开到ssr了。” 苏晚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 吴哩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老夫……从未见过……功德心愿。” 突然，钱书明收起所有表情，严肃认真地走到苏晚星的身前。 苏晚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看他。 钱书明猛地弯下腰，脸上堆满讨好、谄媚的笑容，恭敬地伸出双手做出请的姿势，方向是他的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这家公司你说了算，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让我站着，我绝不坐着，你让我做啥我做啥，以后，这间办公室就是你的了。” 苏晚星恶寒。 “噫……经理，你不需要这样，你就别给我摆架子，别命令我就好，还有，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功德心愿是怎么回事？” 钱书明不理，只一味殷勤地给她忙上忙下：拿出最好的椅子，再拿出最好的茶和最好的雪水给她沏茶。 她现在可是公司的财神爷，是公司的祖宗！ 第三十九章 反省自己 吴哩还直挺挺的在地上僵着，小牛呆若木鸡，整个人已经石化了。 苏晚星略一思考，内心中的无所适从渐渐消弭，她坦然地接受经理的殷勤，坐上那把看着贵极了的木椅，再接过他极其认真烹出来的茶，微微地抿上一口…… 好香！ 清淡悠远的茶香在唇齿间爆炸，溢满口腔，沁入脏腑脾胃，一瞬好似回到春天，身处桃花源中，被烹热的雪水犹自带着特有的清冽，使人醍醐醒脑，雪水的纯净伴着茶香流入四肢百骸…… 这一刻，苏晚星仿佛得到了净化。 “好好喝！” 她惬意地大赞。 钱书明得意笑起，骄傲地直起身体，“这可是我最近刚刚搞到的新茶，是我最好的茶。” 之前的茶被剑仙嫌弃，他本是想着用来招待剑仙的，不过现在么，当然是要拿来供奉祖宗，剑仙可一边儿去，摆出那么高的架子却不做事，不配他的好茶。 倒也幸好剑仙没做事，否则，这小祖宗就拿不到功德心愿了。 苏晚星没忘她之前的疑惑，一边抿茶一边再问：“对了，经理，给解释一下功德心愿。” 钱书明搬出可移动黑板，清清嗓子，开讲。 “功德心愿的功德指的并不是普通功德，那种救命或者放生或者布施的功德，功德心愿事关天机，因此，功德一般与救世相关，不过不要误会救世的意思，不是说世界毁灭，而是不救世，世界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比如，坏人更多、灾难更多、邪恶更多等等，这种。” “懂。” 苏晚星明了地点下头。 钱书明继续：“虽然不救世，世界就会往坏的方向发展，但实际上，功德心愿极难遇到，不是说没有，而是不会以心愿的形式进入我们愿达公司，一方面，是因为心愿的形成模式——需要人们奉上供品然后诚心许愿。” 他微叹。 “这种模式想要出功德心愿需要香客发大誓愿，同时，ta的身上关联救世事件，但就算ta许了愿，出于各种……机制，也不会被受理成心愿，毕竟，如果遇事就靠神，文明还怎么进步？” 苏晚星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是因为愿达公司的员工都没有这个能力，想要拿到功德心愿，首先就需要我们切实地参与事件之中，但实际上，我们这些神仙，都只在外面伸个手，从旁协助，都怕沾染因果，这第一步，就拦住了几乎所有的神仙。” “第二步呢？” 苏晚星好奇地问。 “第二步，需要真正的理解香客，明白香客内心真正的祈愿。香客都是凡间生命，而我们都是神仙，尽管我们原本也是凡间生命，但因为道不同，在成为神仙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理解不了了。” 钱书明叹息着摇摇头。 “可是……” 苏晚星想到其他愿达公司员工说的话，“不是说，也有凡人入职愿达公司吗？他们总该理解？” 钱书明点头。 “是啊，迄今为止，愿达公司受理的功德心愿，全都是凡人员工拿到的，也都是他们完成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才区区一巴掌之数，而且，他们都是赶上了动乱年代的好时候，他们出身于那个时代，自然明白那个时代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苏晚星咋舌，这么夸张的吗？ “这些年里，愿达公司没少招凡人，但是……” 钱书明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看她，“能拿到功德心愿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我说错了，你们这种人比ssr都难开。” “是么……” 苏晚星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回想拿到功德心愿的过程，她觉得自己的脸皮承受不住，她轻咳一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经理啊，既然功德心愿这么难得，那是不是完成了，奖金也会很多啊？” “那是自然。” 钱书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只关心钱财？那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功德！天上地下的，功德可是硬通货，比黄金还硬！” 苏晚星一脸无辜状。 “我是凡人，我在人间生活，我不上天也不下地，我当然最关心钱财。有很多奖金就行，我的动力就更强了。” 她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来伸个懒腰。 “没啥事，我回家了，这几天可给我累坏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钱书明连声答应：“好好好，可得好好休息，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啊，有什么需要你直说，虽然我现在镇着那谁动不了，但我有朋友，我可以让朋友去做。” “……” 苏晚星嘴角微抽，“好意我心领了，但不用了，在我们凡人的社会，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 钱书明恍然，大手一挥，“公司的钱，你尽管用！”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呢。” 苏晚星笑眯眯地半开玩笑应下，拿起包挥手告别，“明天见，明天咱再开个会。” 公司里只剩下三个神仙，一时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声响，谁都没有动作。 好半晌之后，吴哩无声爬起，步履蹒跚地走到钱书明身旁，看着黑板上的字迹，他长叹一声。 “最开始招她，我还说女娃能做什么？” 他摇摇头，“我这一把老骨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可看到她我才明白，我其实是拒绝接受新时代。” 小牛不赞同，“在您老儿那个时代，也有不少优秀女子，你不是拒绝接受新时代，你是心里的刻板印象太重了，重男轻女都刻进了你的骨子里。” 吴哩再长叹一声。 “老了，老了啊……” “我又何尝不是呢？” 钱书明也在反省自己。 “如果不是卦象……我也不觉得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想着，能把公司维持下去就行，等玄门出手解决了事情，我就辞掉她……万没想到，她竟给我这样一个滔天惊喜。” 他抹把脸。 “凡人……女子……神仙，呵，神仙……” 他轻声自嘲。 吴哩轻声问道：“要不要联系那位剑仙？给两人牵个线？” 第四十章 第二次开会 钱书明微微眯眼，摇头否决。 “不，剑仙实力太强，会抢走丫头的功劳，她是我发现的宝珠，我绝不能让她蒙尘！” 他不由轻叹：“我都后悔联系玄门了，可惜不能撤回任务，现在剑仙也在处理这件事，只希望他不要给丫头使绊子、添麻烦。他不是处理私事才顺手接了任务吗？希望他专心处理私事，一直到丫头做完这个心愿。” 吴哩特别赞同地点头。 小牛笑嘻嘻地问：“你们现在都不质疑晚星姐能否完成心愿了？她可是凡～人～” 钱书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就知道贫嘴，把黑板送回去。” 小牛笑嘻嘻地干活。 …… 某处别墅。 在另一个地下室里，散发红色微光的法阵中心，一具红色木棺盛满血液，鲜红的血液咕嘟咕嘟地冒泡，一个个血色水泡破裂中，缓缓坐起一个女子，她又缓缓站起。 血液在她身上附着出一层血皮，在她完全站起之时，血皮开始向下融化，同时，红棺中的血液也开始下降，最后，所有的血色都收于她的脚底，露出她洁白无瑕的身躯。 唐装男人意外道：“看来你很喜欢方晴这个身份。” “方晴”徐徐转身，声音虚弱地回道：“嗯，喜欢。”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宋裴辞，心底翻涌。 她的生命、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的爱与恨都是他给的，她是他创造出来的，她的身心、魂魄都刻满了他的名字，他把她当工具，可她到底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情感和尊严。 她不想再做一个工具了。 她想做一个人，她想做——方晴。 方晴垂下眼，低下头请罪：“抱歉，师父，没能完成任务。” 宋裴辞冷哼一声，“你的失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倒也影响不大，她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引出了那个玄门人，呵，最年轻的剑仙呢。” 他阴阳怪气道。 方晴微愣，心底不由多添一层悲凉，为她自己。 “郑由昌。”宋裴辞唤道。 郑由昌出现在门口，“师父。” 宋裴辞吩咐道：“和她双修，让她快点恢复，接下来我要加快法阵的速度，提前完成计划。” 郑由昌愉悦地勾唇，“是，师父。” 方晴哀声求道：“师父，我元气大伤，已经很累了。” 宋裴辞不悦，“又不需要你动，你躺着就行了，还是你想为师来？哼，任务失败竟还有这份妄想，等计划结束，必要罚你一顿。” 方晴身体轻颤，咬下嘴唇，不敢再说什么了。 郑由昌走进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嘴角淫邪笑道：“放心，师妹，你乖乖躺着就好，一切都师兄来动，师兄不累。” 刚出地下室，他的手就不老实起来。 方晴垂眼，感受到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她心里悲戚。 …… 翌日。 陆炎锋早早来到苏晚星公司，看到公司里大变模样，很是诧异，这才几天时间，经理办公室的门牌内容就变成了“苏晚星办公室”，经理人更是像个饭店的服务生一样。 “苏晚星篡位了？” 他挑下眉，玩笑道。 钱书明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她可是我们公司最最最最最出色的业务员，当然要给她最好的待遇。” 陆炎锋：“哦。” 他识趣地没有往下问，坐在焕然一新的现苏晚星办公室的新沙发上等待会议的开始。 苏晚星也很快到来，一进公司，就有什么从她的胳膊上快速滑下，再一眨眼，她的身前出现了一条大蛇。 陆炎锋瞳孔微缩。 黑花游走进办公室，瞳孔缩成一根细针地打量沙发上的男人，少顷，它解除威胁，瞳孔放大，不再看他。 苏晚星走进来，“介绍一下，黑花，林妍禾的那双胳膊，最初就是它发现的。” 陆炎锋猜道：“渡劫的是它？” 苏晚星点头。 吴哩和小牛也走进来，小牛好奇：“它能随意变换大小了？” 苏晚星再点下头，“遭遇鬼域那次，它也一并被带走了，昨天才回来的，被带走的那几天里遇到了机缘，解了尸毒，还学会了变小的法术。” 人已经到齐。 “开始。” 苏晚星宣布。 陆炎锋拿出笔本，先问：“要不要先说下昨天的那些尸骸？” 苏晚星：“都不到一天时间，这就发现新线索了？你们速度好快。” “呃……” 陆炎锋尴尬地摸下鼻子，“其实并没有，目前唯一的发现是，那些尸骸都不是自然腐烂形成的。” 钱书明：“吸人血肉、加速腐烂等等，相关的法术有很多。” 陆炎锋了然地点下头。 苏晚星：“你们那边查宋映秋查的怎么样了？还是什么都查不到吗？” 陆炎锋摇头。 “查不到，所有的手续、监控全都没有任何问题，她唯一可疑的地方是，找大师那次，但也什么都没查出来，所有大师也都没有问题。” 苏晚星轻轻皱眉，“难道林妍禾的死真的和她无关？” 陆炎锋拿起笔准备开记，“你昨天都遇到了什么？” 出于案件的特殊性，以及她自身的特殊性，昨天她联系他后，他没有给她做笔录，对她问话。 苏晚星开始讲述昨天的经过。 钱书明时不时地给她的茶杯添水。 待她讲完，陆炎锋立刻问出她怀疑的地方：“你怀疑，林妍禾被方晴催眠了？” 苏晚星点头，“我昨天在经理这儿得到一个新的线索，方晴和她背后的人设下的这个法阵，很有可能会带来灾难，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出剩下的四个尸块，破坏法阵。” 陆炎锋疑惑：“催眠的法术，在人死之后，也会一直生效吗？” 他的目光，从苏晚星移到钱书明的身上。 钱书明略微沉吟，“正常来说——不会，但邪术就说不准了，我对邪术不了解，没办法给出答案。” 苏晚星：“可以肯定的是，林妍禾的死和方晴及她背后的人有关。我有个疑问，他们为什么要让林妍禾变成厉鬼？” 第四十一章 他有些不对劲 陆炎锋不懂这方面，钱书明已经思考起来，吴哩反应慢一拍没明白过来，小牛反应快，第一时间就理解到了苏晚星的意思，立即说道： “方晴那么厉害，她师父一定更厉害，他们应该可以避免让林妍禾死后变厉鬼，可是没有，而且据我所知，厉鬼也不是那么好变的，所以很可能，他们是故意让林妍禾变成厉鬼的。” “就是这个意思。” 苏晚星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林妍禾变成厉鬼后，他们却又放任不管，表面上看，好像林妍禾这个厉鬼是偶然出现的，但如果，其实不是呢？他们想用厉鬼林妍禾做什么？” 钱书明赞同地点头。 “我最开始以为，弄出个厉鬼是为了困住我和其他……同事，但事实上，我们本也不会插手这里面的事，不可能是针对我们。能避免却不避免，丫头怀疑的对，肯定有问题。” 苏晚星开始复盘和林妍禾的相遇。 “林妍禾会袭击我，是想让我辞职，然后，经理……离职，就少了一份镇压她的力量，她可以恢复部分力量，然后，她就可以去找杀她的人报仇了。” 陆炎锋立刻问：“是谁？” 苏晚星看向他：“我有问她是谁，记不记得自己被害的过程，她说不记得，但是一想到报仇，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宋映秋，所以我才坚持让你们查宋映秋。” 吴哩缓缓插口：“但如果，她被催眠了，就不奇怪了。” 钱书明微微点头，“这点确实不好说，邪术的功能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邪术做不到的。” 苏晚星极快地发现疑点：“可如果是催眠，方晴和她背后的人为什么要杀宋映秋？” 这是个好问题，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沉默住了。 陆炎锋意外地看她一眼，她的思维转得好快，竟然和他这个有经验的专业人士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个疑点。 …… 何家别墅。 何朗夫妻正在这里团聚，婆媳两人气氛和谐地闲聊，他拿着本书在一旁陪坐。 忽然，他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客厅的一处角落，眼神渐渐恍惚，脸上渐渐笑开，“妍妍……你又来看我了……” 旁边的婆媳两个瞬间顿住。 宋映秋惊疑不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古鸢，朗儿他怎么了？” 心惧之下，她下意识地说出儿媳妇的全名。 古鸢一愣，又很快收起这种情绪，半垂眼帘遮住凉下来的眼神，无奈苦笑道：“最近，他总这样，看向某个位置说这样的话……” 她叹息一声，轻皱眉道：“妈，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您认识的大师多，您看看能不能请哪位大师过来看看？他这样，我真的有点怕。” 角落里的林妍禾脸上笑容消失，看向这婆媳俩的目光冷下。 何朗温柔地笑：“妍妍……你过来啊，站那么远做什么？” 林妍禾看回何朗，脸上自然笑起，对他微微摇头，她是厉鬼，不能离他太近。 宋映秋眉心皱起，很勉强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她应道：“朗儿是不太对劲，我会联系大师。你怎么不早说？” 她有些埋怨。 “我……” 古鸢有些难过道：“我以为他是相思成疾，但最近越来越频繁了，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过来找您了。” 何朗听不到身旁两个人的说话声，他沉浸在能看到林妍禾的世界里，满心欢喜，“妍妍……我好想你，你都不来我梦里找我。” 林妍禾有些无奈，被厉鬼入梦，对他不好。 宋映秋受不了何朗这副模样，出声唤道：“儿子，你在跟谁说话呢？这里哪有什么妍妍啊？” 何朗下意识地转头看她，给她指，“就在那里啊。” 他再转回头看过去，却见那个角落里没有了林妍禾的身影，他立刻茫然起来，喃喃道：“妍妍……又走……” “儿子，咱不是说好忘了她吗？” 宋映秋打断他，微微加重语气强调：“她已经离世了，重新投胎去了，你们的缘已经尽了，你现在成家了，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你忽略鸢儿，这不是一个丈夫该做的。” 古鸢适时开口：“老公，我一直在陪着你，看看我好吗？” 何朗的目光渐渐清明，他看着这两个一脸期待的女人，心里有些发堵。 宋映秋再道：“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等再休养一段日子，你就可以去公司上班了，你是家里的继承人，得学着处理公司的事了。” 古鸢：“老公别怕，我会陪着你，会一直陪你。” 沉默片刻，何朗轻声应下：“……嗯。” 林妍禾为他心疼，也为自己心疼，终究是没有这段缘分。 宋映秋暂时放下心来，让小夫妻回去后，她立即走进书房，拨打一个号码：“宋大师吗？我是何夫人，之前我儿子的事承蒙您指点，但现在他有点不太对劲，经常说看到……那谁了，您能来看看，是不是真有不干净的？” 她听着对面沉稳的声音，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下来，“好的，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家，是郑小师傅来……” 她精致的脸上飞起一朵霞云，心神不由荡漾。 …… 苏晚星的新办公室里。 “所以，这个宋映秋肯定有问题。” 她看向陆炎锋，“我坚持我的态度——继续查她，凡做过的事，必定会留下痕迹，她身上干净，不代表和她相关的一样干净。” 陆炎锋点头，“没问题。” 他在本子上写下“宋映秋”的名字，并画了个圈。 “对了。” 他打开文件包，拿出一叠文件。 “我带了方晴的资料过来，根据资料和我们的调查，方晴和林妍禾、何朗同是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方晴和林妍禾成为朋友后，何朗才开始帮助林妍禾，如果一切从这时就开始了，说明他们早有预谋，并且所图很大。” 苏晚星快速翻看资料，随后，她摇摇头将其放下。 “我们对催眠一无所知，先不研究这个了，我有个问题啊，你们官方有没有这方面厉害的大佬？” 第四十二章 诈对了 “我不知道。” 陆炎锋很认真道：“确实有相关部门，但——根据我领导的意思，他们无法出手，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厉害的人。” 苏晚星不解，“为什么？” 钱书明倒是有几分了解，“玄门。” 陆炎锋瞥一眼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连“玄门”也是现在才第一次听说。 苏晚星仍然有些不解，“玄门还能管到……” 钱书明听懂她未尽的意思，给她纠正也是说明：“不是管，而是凌驾，玄门存在时间很长了，历史悠久，其地位是超然的，只屈居于……” 他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说完：“之下。” 苏晚星：“……” 她俏脸些微皱起，心里生出不喜来，已然明白过来，“经理，你早些时候说过‘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你也能做业务了，就是在说玄门插手了？” 一旁的小牛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摸摸鼻子，晚星姐曾经问过他，但他没说。 钱书明讶异点头，“你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 苏晚星又想起来一件事，“我能从鬼域里毫发无损地逃生出来，是ta当时也在？” 如今已知鬼域的幕后之人是方晴的师兄，方晴都那般想杀了她，没道理这个师兄只放了几波鬼怪就结束了攻击，只能说明当时他出不了手了。 钱书明惊诧，想了下，再次点头。 “应该是，毕竟，你只是一个凡人，虽然有紫雷，但当时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要再继续消耗掉你的紫雷，你就只能被杀了。” 陆炎锋：“他实力很强，能联系到他吗？有他助力，我们的胜算应该会更大。” 立刻，钱书明、吴哩、小牛三个人齐齐摇头，用力摇头，并且异口同声道： “不能。” “不行。” “联系不上。” 绝不能让玄门抢走丫头\/苏晚星\/晚星姐的功劳。 见这三个天庭的神仙竟这样慌张，苏晚星不由又是一皱俏脸，心里对玄门的不喜多上几分。 陆炎锋感到可惜，“好。” 他略微一想，点出现实：“我们这次开会，其实没什么结果啊，只知道方晴及其背后之人所图很大，很有可能会有灾难发生。” 苏晚星摊手，“线索实在太少，我还被方晴给……算是被她给摆了一道，说我会知道一切，结果……” 她耸下肩，“呵呵”两声道：“等事情结束，我自然会知道一切，啧，大意了。” “也是没办法。” 陆炎锋安慰道：“你当时那个情况，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她的手中，你能打败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你勇敢，你的下场会和其他人一样——死。” “就是就是。” 小牛无比赞同。 钱书明和吴哩也都点头，非常认同陆炎锋的话。 苏晚星有点不好意思，“好，那我们继续复盘、分析，看看还能不能再发现出什么，实在没有的话，我们最后再讨论一下之后的行动。” 其余四人点头，纷纷拿起陆炎锋带来的资料。 …… 已经很多天了，杨勇实在是憋不住“光明正大揍老板”的兴奋，想了又想，避开自己常用的也是男性用户最多的app——免得被老板发现，偷摸摸地点进某个号称女性用户最多的红色app，迅速注册后发帖： 《谁懂？许愿太灵了！想打老板一顿但又不想有任何负面影响，这愿望都给我实现了！》 内容：其实当时许着玩儿的，但！是！竟然真的实现了，老板主动请我打他！打完还跟我说谢谢！谁懂？这t爽了！我是真没想到，神仙竟连这种愿望都能实现，也太灵了！ 编辑完，发送。 杨勇瞟一眼总经理办公室，有些大腹便便的老板正埋头工作，顿时，成功摸到几分钟鱼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舒爽，浑身洋溢着的欢快气泡仿佛都能具现出来似的，他在心里哼着歌，这一刻，工作的动力特别足。 总经理办公室里，董大力忙完一部分工作，拿出手机开始摸鱼，想到老婆的话，他点进某个红色app，刚要去购物车结算，突然，他看到一个帖子： 《谁懂？许愿太灵了！想打老板一顿但又不想有任何负面影响，这愿望都给我实现了！》 董大力：“嗯？” 他一下想到前阵子让员工揍他的事，心里有些怪怪的。 点进帖子，下面已经快百条评论了，一部分在问是哪个道观、寺庙，一部分在分享自己也许愿成真的经历，一部分在质疑。 他手指下滑，去看帖子内容，心里的感觉更怪，这说的怎么这么像他啊？还有这个语气，这怎么看怎么像杨勇的，但是许愿？ 董大力想到这些年他一直惦记的东西，沉思片刻，点开微信，给杨勇发信息：“进来一下。” 正在干劲儿十足谈订单的杨勇一无所觉，他眼珠一转，利用被找的事，给对方发送一条文字陷阱霍乱对方心理，然后，来到董大力的办公桌前。 “老板，什么事？” 董大力开门见山，直接把帖子展示给他看，平淡道：“就是想问你一下，在哪儿许的愿？” 杨勇看一眼屏幕，瞬间心虚，打哈哈道：“老板，你找错人了，我都不用这个app的。” 董大力不语，只神色平静地看他。 心虚的杨勇只坚持几秒，最后顶不住地求饶道：“老板，我没别的意思，我当时就是许着玩儿的，真没别的想法。” 董大力心里一松，诈对了。 “不怪你，就问问你，哪里许的愿，我也去许一个。” 杨勇老实地给出地址。 董大力点点头，“没事了，回去，放心，不怪你。” 杨勇还有些不放心，“老板？” 董大力站起身，拿起车钥匙，边走边道：“真的，等我愿望成真了，给你发奖金。” 杨勇忐忑，不由地双手合十在心里祈求：“帮我实现愿望的神仙啊，一定要帮我老板实现啊。” …… 忽然，苏晚星的手机响起通知，是愿望集app，给她分配了一个愿望： “挖出宝藏。”——董大力。 第四十三章 继续查 苏晚星伸个懒腰。 “复盘来复盘去，分析半天，就得出一个新结论，方晴能以自己的道起誓，说明她相信我能解决了这件事，除了给我们增加信心外，也没啥作用。” 陆炎锋不是很赞同。 “信心也非常重要，打仗没有志气怎么行？” “行，你说得对。” 苏晚星坐着伸懒腰不得劲，站起来再伸一个，道：“就到这儿，反正也分析不出什么对行动有利的线索，我来业务了，得做业务。” 陆炎锋沉思一下， “要不要帮忙？”他暗含深意地问。 苏晚星正在看任务详情，没听出来，摇头拒绝：“不用，你也一堆事儿呢，分尸案、56具尸骸，也够你忙的了。” “行。” 陆炎锋一边收整资料，一边点头道：“有需要直说，我这边会尽最大努力。” “对了，经理。” 突然，苏晚星眼睛一亮，“你占卜那么厉害，再占卜一下呗，看看能不能占卜出新的线索，打破现在僵局的契机在哪里、是什么。” 钱书明有些为难，“这种涉及天机，占不出来的。” 苏晚星双眼亮晶晶地怂恿他：“占卜一下试试，不勉强，就试一下，万一呢？” 钱书明抵不住她亮闪闪的期待，现在她又是公司的祖宗，遂点头。 苏晚星继续看回手机上的任务详情： “儿时赶时髦学做时间胶囊，把自己的宝贝埋进了土里，但一时粗心忘了做标记，很快又搬家，以至于忘了埋东西的位置，时过境迁，现在回来怎么也找不到，请求神仙帮忙找到我儿时埋下的时间胶囊，挖出我的宝藏。” 这个简单，查看一下他的过去，再对比一下地标物，就解决了，唯一麻烦的点在于，他不记得具体是几岁时、哪天埋下的，需要查看的过去有些多。 苏晚星思索一下，决定从董大力六岁时开始查看。 陆炎锋收拾完资料，坐等占卜结果。 结果很快出来，钱书明毫不意外地摇头，“什么都占不出来。” 苏晚星灵机一动，“这个业务赶在这个时候来，还是分配过来的，不觉得有点巧吗？经理，你再占一下这个业务呢？” 陆炎锋有些不赞同，“不能过分迷信这方面。” “不是迷信。” 苏晚星笑眯眯的：“我是想着，什么方法都试一遍，道路千万条，这条走不通换一条走试试呗，试一试又不耽误什么，反正经理现在也做不了别的。” 钱书明汗颜，本来想说点什么，听到这话不敢说了，乖乖地开始占卜这个业务。 吴哩同情地看他一眼，转而目光有些微妙，细想苏晚星的话，其实大人没什么实力啊，一个刚诞生的厉鬼就让他动弹不得，而他不过才是其中一个镇压者。 没忍住，吴哩轻轻叹息一声，难怪公司招不到新人，最后还面临倒闭，归根结底是大人实力不济，“经理”这位置确实该苏晚星坐。 这一次的占卜结果依然很快出来。 钱书明尤为仔细地看过卦象后，叹道：“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只说这次业务会顺利完成。” “好。” 苏晚星本就没报什么希望，诚如她所说，就是换条路试一下，她继续翻看董大力的童年岁月。 陆炎锋回局里，继续办他的案子。 天黑，下班。 天亮，上班，苏晚星继续昨天的事，查看董大力的童年。 再天黑，再天亮。 严家别墅。 管家拿着最新的调查资料，敲响书房的门。 “进。” “少爷。最新的调查结果显示，小姐和苏志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苏志强，把苏晚星养到16岁的她的祖父。 严珩意外，即是说，苏晚星不是苏志强儿子的孩子，可这样的话，母亲为什么把苏晚星交给苏志强养？为了把那个男人藏起来保护？ 他不禁暗暗点头。 这倒是说得过去，父亲那个脾气，若知道母亲的情人还活着，定会杀之，如此看来，母亲对这位情人倒是颇为用情，愿意生下对方的孩子，并且，还肯花心思保护孩子和对方。 可是…… 严珩又有些疑惑，母亲又为什么把苏晚星带了回来？让父亲知道了她的存在？是因为没养过所以对她没感情，拿她来气父亲？ 他想不通，直觉得这里面还有问题。 “继续查。” 他淡淡地吩咐。 “是。” 管家垂首应下。 …… 现苏晚星办公室。 “啊！” 她猛地站起，“我终于找到了！” 正打游戏入迷的钱书明一个激灵，匆忙掩饰，同时，极力忍住心里的心虚——祖宗在干活而他却摸鱼。 “黑花。” 苏晚星唤道，没去看屋里其他三人都在干什么。 一条黑影飞起，同时迅速变小，缠在她的手腕上，她一边向外走，一边把找到的位置通过愿望集app发送给董大力。 小牛不理解，“晚星姐，你传念就可以了，怎么还要跑一趟啊？” 苏晚星顿一下，“做业务嘛，当然要确保万无一失，而且，我喜欢看到香客在愿望实现那一刻的表情，是对我努力工作的肯定，我会很有成就感。” 她扬起灿烂的笑。 小牛微愣，不是很明白，可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 …… 苏晚星赶到时，董大力刚刚开挖，她让黑花给她隐身，站在董大力的旁边观看。 董大力卖力地挖，越挖越深，不由地吐槽自己：“当年我这么用心干嘛？现在好了，给自己找麻烦。” 终于，他的铁锹碰到了硬物，他脸上一喜，绕着硬物小心地挖掘。 很快，一个铁盒子被他挖出，他忐忑又期待地打开，看到确实是自己小时候的东西，他如释重负，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忽然，黑花吐一下蛇信子。 【主人，有一丝邪气。】 苏晚星瞬间警惕。 【哪里？】 【坑下面，然后一点钟方向，再远就感觉不到了。】 苏晚星微微眯眼。 【离得近，你就能感觉到，对？】 黑花点点小脑袋。 【是的。】 董大力感动一番，收好宝藏，一边离开一边低喃：“感谢神仙，我明天就去还愿……” 苏晚星解除隐身，追上去叫住他，礼貌地问：“你好，铁锹能借用一下吗？” 成功借到，她顺着黑花的指引，开挖。 这次会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 活了 天色渐暗。 “呼……还没到头吗？” 苏晚星停下擦汗，回头看了看挖出来的坑道，不由地佩服自己的体力。 【没，但前面浓了些。】 黑花惭愧，是它实力不够，不能直接探查到邪气散发出来的源地，才会让主人这般辛劳。 苏晚星拄上铁锹的把手，环顾这片废旧小区，阴森、凄凉，偶尔飞过几只乌鸦，发出“嘎嘎”的叫声，暗沉的天幕逐渐吞噬暖橘残阳，黑影侵袭…… 她倒是不怕，但这么下去不行。 果断掏出手机，开始求援。 …… 陆炎锋赶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他按照定位找到人后，先递过去一条毛巾，随后，是一份盒饭。 苏晚星喘过气，大赞：“你还挺细心的。” 陆炎锋微微摇头，“经验。” 他拿起她放下的那把铁锹，道：“你歇着，剩下的，我们来，你当指挥就行。” 他带了一个队员过来，那人已经开干了。 苏晚星有点不安，“会不会耽误你工作？我其实想找外卖员来着，但想着，到时真挖出什么，保密是个麻烦事，索性就还是联系你了。” “不会。” 陆炎锋摇头，“这种事就该联系我们，你做的很对，下次继续。” 他问过方位后，开挖。 弯月悄悄爬上树枝。 【主人，这地方的邪气好浓，我分辨不出来方向了。】 苏晚星精神一振。 【你能分辨出浓郁程度吗？】 黑花想了想，点下小脑袋。 【应该可以。】 【那我慢慢走，你仔细分辨浓郁程度。】 苏晚星蜗牛一样挪动脚步，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前行，一会儿又拐。 陆炎锋两人安静地看着，他们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但知道她肯定是在找。 弯月高高升起。 苏晚星绕圈子又上下左右地走了几遍后，停在一个地方，“应该是这里。” 陆炎锋两人立刻开挖。 “咚！” 挖到快两米时，终于听到一个声响，两人提起精神，动作快起来但也格外小心。 一个木盒。 又是一个木盒。 苏晚星心里隐隐有某种预感，不由期待。 队友拿手电筒照明，陆炎锋打开木盒的盖，鲜艳的红色映入三人眼帘，旋即，他们看到： 平整的断口处是只剩半截的脖子，脖子下是血红的嫁衣，但嫁衣只有一半，只到肋骨为止，肋骨处断口平整，嫁衣两侧的断臂处也一样平整。 “不出意外，应该是林妍禾的。” 苏晚星期待成真，心里稍稍松口气，紧接着，她眉头皱起，“但是邪气，之前还没有，是时间到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陆炎锋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检查这部分尸体，突然，他注意到一件事，伸出手掌覆在尸体的胸口上，微微往下压，随后，他快速解开嫁衣的扣子。 衣襟敞开，三人瞳孔瞬间一缩。 ——心脏的位置是空的！ “换心！” 苏晚星立刻脱口道：“何朗的心脏绝对有问题！” 陆炎锋不得不佩服她的坚持，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们需要心脏单独使用。” “确实。” 苏晚星知道，但莫名的，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对于何朗的换心手术，她就是很想阴谋论一下。 这里不是讨论的地方。 车上，她问道：“我能进你们尸检的房间吗？” 陆炎锋从后视镜里看她，“原则上，不能。” 苏晚星不意外地点头，“那就先送我回家。” 陆炎锋：“……” 她都不争取一下的吗？ 他之前那么强烈地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态度，也说了她的特殊性，她应该明白，只要她开口，原则不是不能通融，她不开口，他的身份和立场是没有办法主动提出的。 苏晚星正扭头看着旁边的木盒，不知在思考什么，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看她的目光，完全没接受到来自副驾驶的信号。 陆炎锋有些挫败，无奈收回视线。 …… 目的地到。 陆炎锋抱着木盒走进办公楼，走着走着，他忽然感到不对劲，怀里的木盒似有挣脱之意，他立马停下脚步，认真感受。 没有错，这个木盒……不，木盒重心偏移了，应该是木盒里的半块躯干在动。 尸块——活了！ 霎时，陆炎锋毛骨悚然，这就是邪术吗？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来到摆放林妍禾尸体的房间，迅速开灯，却下一秒，整个人僵住。 只见之前挖出来的五个尸块，正在朝门口移动，而与此同时，他怀里的木盒挣扎的力道变强了。 窗外，弯月挂在西天，残月之光照进这座城市的另一扇窗户里。 床上的何朗突然被痛醒，他紧紧地揪着心脏的地方，脸色苍白的可怕，呼吸越发困难。 林妍禾瞬间慌乱，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身边的缘故吗？是她的阴气影响的他吗？ 愧疚、歉意、悔恨、自责……浮上她的心头，她的眼瞳溢出血色，突然，她警醒过来，慌忙离开，飞去古鸢的卧室，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她的靠近会影响到孕妇这件事了，她要救何朗！ …… 这一夜，干了半天体力活儿的苏晚星睡得特别沉，一觉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冲了个热水澡，感觉才好受一些，恢复一些体力。 吃过早饭，她下楼，准备去找陆炎锋。 她想了又想，还是想要去看看已经找出来的那些尸块，前五块都没有任何问题，这第六块却有了邪气，她怎么都觉得，前五块尽管已经被挖出法阵，但也还是脱不了干系，想要让黑花仔细检查一下。 ——黑花在得到机缘后，对邪气比以前敏感。 却不期然的，在楼下看到了他的车。 苏晚星走过去，敲两下车窗，把人叫醒，“你怎么在这里？” 陆炎锋惊醒，在看到是苏晚星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推开车门下车。 “昨晚发生了点事儿，想着离天亮也不剩几个小时了，就直接过来你这边了。” “发生了什么？” 陆炎锋掏出手机，找出一段视频后递给她。 视频封面是林妍禾已经被找出来的六个尸体部分，苏晚星点击“播放”。 无声的视频中，六个尸块相互吸引，往一处聚拢。 第四十五章 凶剑 医院。 手术室外，古鸢沉默地等候着，脑海中不断地回想昨晚，她睡得正香，但突然，感觉到特别冷，睡梦中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也无用，生生被冻醒，然后…… 她发现，这是阴冷，她瞬间就想到何朗最近的不对劲，说看到了初恋女友林妍禾。 在此前，她一直不曾把这事当真，也不信那些神神鬼鬼，她和婆婆说怀疑家里有不干净的，实际上是担心婆婆会因为何朗的不对劲而追她的责，她一直以为何朗是在发癔症。 然而昨晚，寒意丝丝入骨，温度计却显示温度正常，打开空调也无用，并且，她的心底还不可自制地升起莫名的恐惧，就好像…… 何朗没说假话，他的初恋女友林妍禾就在家里，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她当时很怕，只是一次婚姻，一次联姻而已，她并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但她说不出来求饶的话，太冷了，冷得她打颤，冷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想逃，可又根本不敢动，她怕自己一逃反而激怒了变成鬼的林妍禾。 然后，她听到了声音，穿过耳膜直入脑海的声音：“何朗！” 一道陌生的女声在声嘶力竭地对她喊何朗的名字，她忽然就不怕了，既然何朗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对方一开始不对她下手，反而现在突然要对她下手？ 古鸢抬头，看向手术室。 这一刻，她很羡慕何朗，能够得到一份诚挚热烈的爱，对方做鬼了都要守在他的身边，并且，还不介意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她之前就听说林妍禾是个好女孩，现在更可以确定了，这样好的女孩子即便成了鬼，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个痴心人而已。 古鸢不由地环顾四周，她现在感觉不到冷，林妍禾不在这里吗？ 何朗一直没说过冷，想必林妍禾肯定是离开一定距离守着的，所以，她现在应该不会在手术室，而也是在外面，可能为了他们的身体——人鬼殊途，她依然躲在远处。 古鸢一边想着，一边走开一些距离寻找，她也不知道找到对方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想找。 路过一个楼梯间时，她突然听到婆婆宋映秋的声音，不禁驻足。 宋映秋：“大师啊，不是说这颗心脏绝对没有问题吗？可我儿子怎么突然……之前确实都很好，健康的跟正常人一样，但昨晚……” 对方说了什么，她焦急的情绪稳定下来。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有劳大师您费心了……郑小师傅快到了？那太好了，我有他的联系方式，我这就去接他，太感谢大师了。” 楼梯间外，古鸢眉心微蹙，听不懂婆婆的这两句话，何朗的心脏是做了适配的，和大师能有什么关系？难道还给心脏提供者测了八字？ 她想不明白。 回到手术室外，很快，灯灭，医生出来：“家属？暂时安稳下来了，先观察。” 古鸢点头，“好的。” 把何朗送入病房，护士刚走，宋映秋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细长的木盒，他走到床边，小心地把木盒放在床头柜上。 木盒很长，床头柜并不能完全放下。 宋映秋立刻道：“我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一个长柜。” 她对男子态度恭敬，又有几分亲近和……依赖？ 古鸢暗暗疑惑，安静地候在一旁。 郑由昌微微摇头，“放床底下就行，回家之后亦是如此。” 他故作高深地说道：“此凶剑会震慑一切妖魔鬼怪，夫人此后不必再担心令郎的身体情况了，他会长命百岁的。” 宋映秋看着床上似是恢复了些许气色的何朗，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感激笑道：“麻烦郑小师傅亲自跑这一趟了，我请你吃饭。” 她眼波微微荡漾。 郑由昌本就有别的意图，此刻心领神会，“正好，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交代一下，在这里会扰了令郎休息。” 两人离开。 几分钟后，古鸢在窗下看到他们，她立刻走到床头柜前，打量这个木盒。 木盒没有锁，可以打开，她小心地掀开木盒盖子： 是一把黑色长剑，没有剑鞘，剑身上用几道黄色符纸缠绕，符纸上画着金色的草书似的线条。盒底刻画着神秘的符号，盒盖里侧也有。 凶剑？ 震慑鬼怪？ 古鸢面色沉凝，她小心地合上木盒的盖子，看一眼沉睡中的何朗后，围绕着四面墙再次寻找起来，同时，她小声地唤道： “林妍禾？在吗？” “林妍禾，在的话，给个信号可以吗？” “林妍禾，你别躲，让我知道你在，好吗？” 然而，没有回应，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古鸢环顾病房，房间面积小，应该不够林妍禾躲开的距离。 她走出病房，在外面寻找，同时，轻声呼唤。 林妍禾正蹲在墙角抱膝反省，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是何朗的妻子在找她，她想了一下，飘到对方身旁。 古鸢忽然感觉身体右侧有冷意，而别处没有，不由脸上一喜，小声道：“林妍禾，刚才来了一个玄学师傅，带来一把剑，说是凶剑，震慑你这种存在的，你千万小心。” 林妍禾的神色古怪起来，她看到那个人了，但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她就站在他的对面他都没……蓦然，她的脑海中闪过那男子似是漫不经心的一瞥。 她的心里不禁涌上怀疑：他真的没有看到她吗？ 原来木盒里是剑？ 还是凶剑？ 林妍禾摇摇头，她什么都没感觉到，不过没想到的是，何朗的妻子居然会关心她，既如此，那就再去看看这把剑，确认一下。 古鸢感觉到右侧的冷风在飘动，试着猜测对方的意思：“要去看看吗……你要进去吗……好，那我拿出来，你在门外等我一下。” …… 仔细检查过里面的剑，林妍禾确认，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剑，那些符纸和神秘的符号都是样子货，给剑抬身价的罢了。 她不由地冷嗤，果然那人是个骗子，不可能看到她。 既然何朗没事了，她也该离开了，回去找苏晚星，也没别的去处了。 林妍禾落寞告别。 第四十六章 跟上思路了 苏晚星脸色微凝。 视频里，六个尸块向彼此移动，仿佛吸铁石似的，但却无法衔接，它们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就再也无法接近了，但把它们分开，它们又会朝着彼此移动，重复刚才的过程。 见她看完，陆炎锋点开第二个视频。 只见这个视频里，新找出来的六号尸块，即缺心脏的半个上半身被固定不动，其他五个尸块被分开，然后，这五个一齐朝着六号尸块移动，它们并没有彼此先移动到一起。 陆炎锋再点开第三个视频。 同样的实验，这次被固定不动的是五号尸块，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没有像上个视频一样，而是一、二、三、四这四个尸块先朝着六号尸块移动，它们移动到能接近彼此的最近距离后，再缓缓地向被固定的五号尸块移动。 他接下来又依次点开四个视频，分别对一、二、三、四这四个尸块做了同样的实验，结果和五号尸块的实验一模一样。 “什么感想？” 他观察着苏晚星的脸问道，不急着拿回自己的手机。 苏晚星抬头，有些稀奇地看了看他。 “感想是——你胆子真够大的。” 这些视频都是他拍的，可想而知，挪动这六个尸块的也都是他。 陆炎锋一哂。 “最初是怕的，发现的第一个会动的是六号，当时我还抱着呢，真是毛骨悚然啊，紧接着，又发现之前的五个也动了，当时真是……” 他讪笑一下。 “但是，我想到你了，你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害怕来，我就不那么怕了，之后发现它们只是会互相吸引，就更不怕了，然后就做了实验，录了这几个视频。” 苏晚星想要再看一遍这几个视频，尤其是第一个，却在这时，手机弹出来一个消息通知，她立刻移开视线并同时把手机还给陆炎锋。 “你有消息了。” 陆炎锋倒是不介意她看，他手机的消息从来都只有工作上的，这会儿来消息肯定是林妍禾的案子相关，她其实可以看的。 “是何朗有动静了。” 她不看，他再转述一下也无妨，“他昨天半夜突发心脏病，进医院抢救，目前还没有最新消息，应该还在抢救中。” “半夜？” 顿时，苏晚星想到刚才视频里的内容。 “我可以八成肯定了，何朗现在的心脏是林妍禾的，这种奇怪的吸引力让他心脏出问题了。” 陆炎锋不懂。 “可是，距离那么远，也能吸引到吗？” “或许不是吸引到，而是……” 苏晚星有一点猜想，“感应，或者……共鸣？类似这种，所以这颗心脏不老实了。” 陆炎锋若有所思。 “他现在正在做手术，也许，可以趁机拿到他现在心脏的dna，和林妍禾尸体的比对一下。” 他立即给盯梢何朗的同事发信息。 苏晚星疑惑，“你都没证据的，现在去拿dna，这手段也不合规？就算验证结果是一致的，那这个结果可以当做证据吗？” 陆炎锋一顿。 “先拿到结果再说，其他的再想办法。” 苏晚星长见识了。 等他发完信息，她问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吗？” 陆炎锋回想起被打断的话题，再问：“你还没说感想呢，进车里说。” 两人上车。 苏晚星也已经组织好语言，“两个感想，第一个，或许可以利用这种吸引力找到剩下的三个部位，现在还没找到的是头、心脏和上半身的下半部分。” “心脏不是在何朗体内？” 陆炎锋不解，“只要拿到dna报告，就可以确定了。” “那何朗的心脏呢？” 苏晚星平静地反问。 陆炎锋霎时顿住，一个从未想过的思路在他脑海里瞬间成型，这一刻，办案的直觉告诉他，他眼前的迷雾在变淡。 “你是说……邪术？” “嗯。” 苏晚星点头，沉静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邪术，如果只是需要把林妍禾的心脏换到何朗体内，为什么还要把她分尸？最初，我以为是为了让她变成厉鬼，但后来我仔细想，觉得应该不止这一个目的。” 陆炎锋有些跟上她的思路了。 “因为这些尸块被分地点掩埋，而这些地点之间形成了一个法阵。” “是。” 苏晚星再点头，“然后，我又反过来想，既然需要林妍禾的尸体被分解成块来掩埋以做成法阵，为什么要把心脏给何朗？是不需要心脏？” 她摇摇头。 “心脏是人体唯二重要的一个部位，关乎生命，昨天挖出的六号尸块，里面的器官都很完整，既如此，那心脏应该也是被需要的才对，可心脏却给了何朗。” 陆炎锋再次跟上她的思路。 “所以，他们必定是拿走了何朗的心脏，以代替林妍禾的心脏，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苏晚星对上他的双眼，说出两人共同的猜想：“不是代替，是他们需要的正是何朗的心脏。” “一颗不健康的心脏，” 她声音沉缓：“一场会让未来变坏的灾难，合理多了。” “可是，要怎么找？” 陆炎锋眉头紧锁，“你还有想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 苏晚星摇头，“我今天本来的打算是找你，我还是想看看那些尸块，不过既然原则上不行，就让黑花跟你进去看，之后，让黑花地毯式寻找邪气，这也是我的第二个感想。” 陆炎锋想到帝京的面积，眉头皱的更紧。 “太慢了，它一条蛇，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没办法了。” 苏晚星微微耸肩，“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陆炎锋：“……” 他怎么可能有更好的办法，他连一个办法都没有。 “要不，让它带上那些……不，只一个六号尸块应该就可以，其他五块都是受六号尸块的吸引。” 苏晚星眼睛立刻睁大。 “大哥，邪气是有感染性的，它昨天找六号的时候，就已经受到影响了，你想让它发疯吗？” 陆炎锋尴尬地轻咳一声。 “这不是……触及我知识盲区了吗？” “没事，我现在告诉你了。” 苏晚星安慰地轻拍他的肩，“走，早点让它看完，早点去找。” 车子启动。 陆炎锋的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这不是……关系就又近了一点么。 第四十七章 他对我是真爱 忙活一天回到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苏晚星感觉有点怪异，定睛一看，哦不是人，是鬼——林妍禾。 “你怎么回来了？” 她很诧异，“不是说最后的时间要守着何朗吗？” 已经完全恢复人模人样的林妍禾瘫在沙发上（实际上她根本碰不到，只是做出个姿势而已），脸上生无可恋，跟条死鱼似的。 “我到底是鬼啊，人鬼殊途，我以为躲远点儿没事，可还是影响到他了，他本来都恢复健康了，结果被我影响的又进了医院，好不容易抢救回来，我不敢了。” 苏晚星一顿，决定还是等冲完澡再和她说。 林妍禾自顾自地自怨自艾，没有注意到苏晚星的若言又止。 一个多小时后，换好睡衣的苏晚星一边擦头发，一边把林妍禾赶起来，让她让出一半的沙发。 “我们又找出来你尸体的一部分，你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苏晚星盘腿坐上沙发，问道。 林妍禾仔细感受，疑惑地摇头，“没有。” 她猜道：“我现在变回原本模样了，应该也不会再影响到我了？” 苏晚星也不懂，暂且把这点先记下。 她沉默一下，声音微低，道：“方晴，你的闺蜜，她有问题。” 林妍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问题？” ——表情天真。 苏晚星认真看她，注意她的神色变化，同时回道：“她不是普通人，是害你的人之一。” 林妍禾呆木几秒，难以置信道：“她？不可能？我们都好十多年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完全不信。 苏晚星不错地盯住她的脸，沉下嗓音道：“是真的，我差点死在她手里，她不仅是害你的人之一，同时，有很大的可能，你会变成厉鬼也和她，和她背后的人有关。” 她说的极是认真。 林妍禾张张嘴想辩驳些什么，可回想和苏晚星结识至今，对方没骗过她，一直在用心、用力地帮她，她有什么理由质疑对方？ 见她终于听进去，苏晚星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娃娃屋之行。 讲完夜已深，能明显感觉到世界在变安静。 林妍禾久久无言，身上渐渐起变化，日常装扮被血色嫁衣替代，她红润的脸苍白下来，瞳孔漆黑无光…… “林妍禾。” 苏晚星平静道：“你先别急着崩溃，你先回想一下你们交往的那些过去，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其实大概率应该没有，这也是她在娃娃屋之后没有让黑花给林妍禾传话让她回来的原因，她已经被方晴……应该是伪装成方晴的那个人给催眠了。 如果催眠在她死后没有解除，她也就不会不信方晴是害她的人之一。 而如果催眠在她死后有被解除，那么，她不信方晴是凶手之一就说明，伪装成方晴的那个人伪装得特别好，一丝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林妍禾被叫回思绪，内心崩塌的情绪被中止，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方晴的过往。 她的鬼化渐渐退去，重新变回人的模样。 苏晚星暗暗松口气，她现在没有紫雷，真变鬼了，有的她头疼了。 许久之后，林妍禾结束回想，茫然摇头。 果不其然。 苏晚星打个哈欠，该去睡觉了，她就要起身，却在这时，林妍禾突然转移话题，道：“我没想到，还有人也不怕我。” 她有些开心地笑。 苏晚星打量她两眼，懂了，想逃避闺蜜是坏蛋的现实。 “谁？ta能看到你？” 为了防止她鬼化，苏晚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反正上班不需要打卡，晚去也没事。 林妍禾突然脸上亮起来。 “说到能看到我，何朗他能看到我哎！” “真的假的？” 苏晚星不信，“你的错觉？” “不是。” 林妍禾非常肯定地摇头，“我确认过了，他就是能看到我，不过不是一直，而是突然之间，一般是在他专注做事的时候，看书、发呆这种时候。” 苏晚星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的心脏处，会是这个原因吗？ 林妍禾情不自禁地花痴起来，双手捧脸。 “他果然爱我，最爱我，对我是真爱，他一定是思念到了极致然后就看到我了。” 苏晚星无语。 “你还没说，不怕你的那个人是谁呢？” “哦。” 林妍禾回神，“是何朗的妻子，叫古鸢。” “她也能看到你？” 苏晚星轻轻皱眉，这一家子怎么回事？ “不是。” 林妍禾摇头，说出昨晚半夜发生的事。 苏晚星缓缓坐直身体，神情凝住，“你那样冻她，她腹中的胎儿有没有事？” “呃……” 林妍禾回想一下，不是很肯定道：“应该没事？在我离开前，她都很正常，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苏晚星半信半疑，“按你的描述，她被冻成那副样子，又受到那么大的惊吓，而且月份还这么小……她身体这么好的吗？” 还是说，是因为这是神仙送子，所以宝宝格外的坚强？ 林妍禾的心里不由地忐忑起来，升起愧疚。 “她还对我很好呢，还让我躲凶剑呢，我……” “等下。” 苏晚星打断她，“什么凶剑？” “是……” 林妍禾说完，心里更愧疚难忍，“我印象中，都是放松下来后身体才会出问题，我离开时她还没……” 苏晚星再次打断她，神色凝重地问：“你确定那把凶剑没事吗？会不会是缠着的符纸和神秘符号压制了凶剑的力量？” “不会。” 林妍禾非常笃定，“我仔细确认过了，符纸上没有力量，神秘符号没有力量，都是样子货罢了，纯纯骗人。” 苏晚星放下心来，宋映秋本就迷信这方面，应该是病急乱投医了。 林妍禾坐立难安，“怎么办啊？好想回去确认一下，可是我不能再靠近他们了。” “哦，你可以的。” 苏晚星说出何朗心脏病发的真正原因。 “真的？” 林妍禾难掩激动，“真不是我的问题？” 苏晚星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妍禾再等不及，瞬间飞远。 苏晚星不由地失笑。 …… 某处别墅。 郑由昌恭敬地候在一旁，轻声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好久没见血，我有些忍不住了。” 第四十八章 人间自有定数 黑暗中，宋裴辞沉稳淡定的声音传出：“快了，再忍几天，我需要他们再找出一个来，之后，何家就由你来负责。” 郑由昌诧异，“师父不是决定让师妹来吗？” “她的任务不变。” 宋裴辞的声音有点冷：“但她刚失败了一次，以防万一，这一次就由你来掌握全局，确保达成结果。” 郑由昌按捺下欣喜，领命：“是，师父。” 宋裴辞淡淡吩咐：“好了，退下，趁现在几天，尽量让你师妹多恢复一些修为，为师要继续加速法阵。” “是，师父。” 郑由昌关上地下室的门，遮住自己不太乐意的表情，师妹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无趣的很，跟条死鱼似的，无论他怎么做、怎么说，她的反应都远远不如之前，还不如何夫人滋味儿妙，如果不是师父的命令，他真不愿意再碰她了。 …… 林妍禾匆匆赶到医院，躲在尽可能远的地方仔细观察古鸢，古鸢正在陪床，睡得安稳香甜，月光清淡，但也看得出她脸上气色正常，是个健康人。 好像确实没事？ 林妍禾小心地凑近，用力去嗅古鸢的身体——没有血气，她彻底地安下心，回到尽可能远但能看得到他们的地方。 其实想想也是，有何朗在前，宋映秋肯定会选一个身体非常健康的儿媳，但是…… 林妍禾还是升起一个疑惑，真有刚怀孕的孕妇，在经历了冷入骨髓的阴寒和巨大惊吓后，而且还是两个惊吓：一个是鬼，一个是丈夫病危，后，腹中宝宝还一丁点事儿都没有吗？ 她回想这些天在何朗身边所见到的，心里渐渐感到怪异，何朗不是现在才真爱她的，以她对何朗的了解，真爱她的何朗不可能和别的女人上床。 难道……下药？ 但她记得，古鸢嫁过来的时候，何朗刚做完换心手术没多久，还在休养中，古鸢应该不会也不敢给何朗下药的？ 那是之后何朗恢复了健康的时候？ 古鸢现在月份小，从时间上倒推一下，倒是极有可能，但以她目前为止对古鸢的观察，古鸢应该不是那种会下药的人。 林妍禾怎么想都觉得，会愿意帮她这个厉鬼的古鸢做不出来下药这种事，而且再想一下，都已经结婚了，来日方长了，有必要现在就下药吗？ 那如果没有下药，何朗就不可能和她上床，那孩子…… 林妍禾一个激灵，难道孩子不是何朗的？古鸢其实另有爱人？ 瞬间，林妍禾对古鸢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感，难怪古鸢被她吓了后也不怕她，还主动帮她，原来她和她都不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了。 她决定了，这一次回来，她不仅要守着何朗，也要守护古鸢。 …… 时间一天一天地走过。 黑花正在卖力地搜寻，以螺旋状的路径去感觉邪气，但一个城市的面积何其大？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找到。 黑花有些累。 它是灵兽，不能长时间身处凡人多的地方，凡人气息嫌少有纯粹、干净的，绝大部分都驳杂、浑浊，对它不好，既影响它的身体，也影响它的感知。 但是！ 一想到主人现在的希望都寄托在它的身上，它的心里就会生起无限动力，累也不要紧，只要能得到主人的信任，能够证明它在主人身边是有用的，它就不怕累。 短暂的休息后，黑花摇晃摇晃脑袋，雄赳赳气昂昂地接着搜寻。 …… 一处茶舍。 两个男人正在对饮，一中年一老年，两人之间气氛生疏、客套，似有淡淡的剑拔弩张，饮过一杯后，老年男人率先开口：“约我出来的目的，该说了，吴进土地。” “不要急，胡荀土地。” 吴进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添茶，缓缓回道：“最近，1001的动静，你都听说了？” “新员工很活跃，不难知道。” 胡荀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胡荀土地应该知道我问的重点是什么。” 吴进慢饮一口，道：“那个厉鬼，你我也是镇压者。” 胡荀的眼里闪过一道流光，“然后？” 吴进轻笑一声，“我来说，也无妨。”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 “她现在陷入僵局，找不到最后的三块尸体，而其中两块，正是你我分别镇压。你应该也能感觉到，邪阵的威力正在快速增加，也就1001那个废物什么都感觉不到。所以，你是什么打算？” 胡荀淡淡反问：“吴进土地如何想法？” 吴进再轻笑一声，似是无奈地微微摇头。 “也罢。我能有什么想法？人间自有定数，岂容我等神仙插手？沾上因果岂是好过的？” 胡荀赞同地微微点头。 “我们都知道的事，吴进土地为何还要约我出来？” 吴进拿起茶杯放到嘴边，垂眸回道：“担心胡荀土地心软，毕竟，你我镇压的是一个东西，我来确认一下你的想法，免得出事影响到我。” 胡荀的眼里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心知肚明这不是理由，对方的真正目的是确认一下他现在的状态，以借此推测他的实力。 都是土地神，都想自己管理的面积更大，谁不知道谁？ “吴进土地尽管放心。” 胡荀站起，“告辞。” 走出茶舍，不期然的，一条黑花蟒蛇进入他的视野，他一眼看出这条蛇是灵兽，正在隐身，看动作似是在找什么。它的身上有一缕熟悉的气息，是愿达员工的契兽…… 胡荀不由顿足，是有听说1001的新员工契约了一条蛇，难道就是它？ 他同样给自己隐身，走过去，弯下腰问道：“你在干什么？” 黑花找的头昏脑涨，下意识回答： 【找邪气，找尸块。】 果然。 胡荀有些心疼它，现如今的凡尘俗世能出这样一只灵兽实属不易，1001的那个新员工，不知珍惜也就罢了，怎能这样压榨它？ 它真是跟错了主人。 他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玉瓶，打开瓶塞，在黑花的头顶滴上一滴。 下一瞬，黑花猛地睁大双眼。 第四十九章 抢功？ 头不昏，脑不涨了！ 黑花立刻扭头看去，是一个老爷爷，身上的气息和主人的经理一模一样。 【感谢土地神大人！】 它非常有礼貌地低下脑袋作弯腰状道谢。 胡荀微微赞许，“你倒是聪明。” 被天庭的神仙夸，黑花高兴的蛇尾巴翘了起来。 胡荀转而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么聪明，怎么认了一个凡人做主人？” 【凡人怎么了？我主人厉害着呢！】 黑花不高兴了，看在他给了自己一滴好东西的份上，它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蛇脑袋扭回来，继续自己的任务。 胡荀愣一下。 “嘿，我是为你好啊。” 他追上去，好心道：“我知道怎么解除契约不会伤到你，我可以帮你恢复自由，认凡人做主人太委屈你了，你这种灵兽应该有更好的主人，能够助力你之后的修行。” 黑花不理他。 胡荀不死心，“你听我说，现在的时代，灵气和修炼资源都远不如之前，可你却能修炼出来，还渡过了雷劫，实属不易，真不该这般糟蹋自己。” 黑花当没听到，继续做自己的任务。 胡荀不放弃，“凡人有什么好的？就算她现在成了天庭的员工，她也只是一个凡人，根本帮不到你的修炼，她什么都不能给你提供，反而还要你来给她干活，你说你……” 【不许贬低主人！】 说它还可以，但说它主人，黑花可不能当听不到，它转头，气呼呼的瞪人。 胡荀很不理解，“刚还说你聪明呢，你在这上面怎么就这么笨？跟着凡人是没有前途的。” 【你知道什么？主人可不是一般人，跟着她，我的前途才会大大的，什么灵气，什么修炼资源，都比不过跟着主人。我给主人干活我骄傲！】 黑花眼神不屑地转回头，继续任务。 一个一个的，主人做业务时碰到的也是，现在这个也是，还神仙呢，只会贬低凡人，看不起凡人，他们都忘了自己也是从凡人升上去的吗？ 主人说“人是时代的产物”，这些由人升上去的神仙，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产物，都还带着为人的局限性，他们其实很难跟上时代的发展与进步。 现在，黑花有点能理解这段话的意思了。 “嘿！你这傻子，怎么就劝不听呢？” 胡荀有些气恼，实不想再跟这不开窍的畜生说什么了，可现如今的时代能出一个它是真不容易，他想想还是不忍，摇头叹息两声，默默地跟上，决定还是帮它一把。 他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但照顾一下这条愚蠢的小蛇还是可以的。 黑花警惕地看他。 【你别想来硬的，我和主人本就是平等契约，我想什么时候解约都可以，你敢强来，我跟你拼命！】 胡荀意外，“这倒是没想到。” 他叹一声气，“放心，不会强来，也不会要你报答什么，没办法，谁让你足够珍稀呢，我自愿给你……”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白嫖，你且安心做你自己的事。” 黑花仍然怀疑，但继续对峙下去耽搁时间，它谨慎地审视对方两眼后，勉强相信，转回头继续任务。 胡荀安静地跟在一旁，时不时给它滴上一滴甘露。 …… 严家别墅。 书房里飞满了灵气画出来的线条，书桌上是一张又一张的草稿纸，上面画着各种法阵，还有各种解析。 忽然，严珩手一抹，空中的灵气线条全部消失，再一推，桌上画满字迹的草稿纸飞向地面，露出下面空白的草稿纸，他继续，一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一边用灵气在空中画出图形。 无情剑剑灵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 【我说，你不是不想让她做这份工作吗？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严珩头也不抬地回道：“是不想，但若让她半途而废，她必定对我生气。我先帮她处理好这件事，也可借此给她分析利弊，说服她。” 【哦，投名状。】 严珩不语。 【你想找出剩下的三个埋尸地点，直接去找其他几个镇压的不就行了？何必自己在这里苦苦推导法阵？】 严珩微微摇头，“他们没有联系玄门，即便我找上去，他们也不会配合。” 【啧，麻烦。】 书房里渐渐变黑，却原来，是太阳快要下班了。 无情剑剑灵懒懒地问。 【还没好吗？】 “刚刚好。” 严珩直起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抹掉所有痕迹后，他的身上突然出现一件黑色披风，兜帽盖住他大半张脸，随后，他眨眼消失。 几息后，他出现在一处没有耕种的田地上，放出神识进入地里，寻找起来。 黑花感觉自己就快要找到邪气的源头了，这个土地神确实在帮它，让它能够始终保持头脑清醒，为此，它的感觉更敏锐，寻找的速度也快上许多。 就快了，应该就是…… 忽然，它的视野里冒出一个人来，凭空出现，站在十几米的距离处，全身被黑色披风遮住，连脸都遮住大半。 黑花疑惑地歪下脑袋，打量起来。 胡荀心里冒出一个猜测，“他应该就是接了这个任务的玄门人？” 黑花心里警铃大作。 【糟糕，会被他抢功的！】 它立刻飞过去，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土里升起一个木盒，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到木盒后离开，离开前好像还看了它一眼？ 【他抢我功劳！】 黑花气急，心里委屈。 【我要向主人告状！】 胡荀道别，“回去好好休息，有缘再见。” 黑花顿足，礼貌地低头道谢。 【谢谢土地神大人。】 下一刻，它飞起消失，要快点告诉主人，那个玄门人抢功，阻拦主人做事。 …… 苏晚星刚回到出租屋，还没来得及换拖鞋，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她一脸疑惑，扬声问道：“谁？” 奇怪，她最近也没买快递啊，也没有订外卖，难道是邻居？她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可能打扰到邻居啊？ 门外没有回应。 苏晚星心里升起警觉，虽然这里是帝京，公寓也有一定的安全性，但她一个独居女性还是要倍加小心。 静静等待，门外始终无声。 是敲错门了？ 第五十章 他真的不知道吗？ 苏晚星犹豫片刻，决定不理，就当是敲错门了。 她换拖鞋，开始下班回家后的生活。 简单冲个澡，换上睡衣，脑海中突然传来黑花的声音。 【哇哇哇！主人！主人！】 【找到了？】 苏晚星惊喜，居然这么快。 黑花委屈。 【被抢走了！就快找到的时候，那个玄门人突然冒出来，把东西抢走了！】 霎时，苏晚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辛苦了，先回来好好歇歇。】 不过黑花回来了，她倒是可以开门看看刚才是什么情况。 门外，没有人，视野的最下方有个东西，是个木盒，和六号尸块一模一样的木盒，上面放着一张纸，写着“7”。 苏晚星一顿，心里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黑花正巧拐进楼道里，一眼看到那个木盒，惊道。 【主人，就是这个！咦？奇怪，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有人敲门，应该是那个玄门人送来的，虽然不知ta的用意，但对我们是好事。】 苏晚星没有动这个木盒，直接拿出手机联系陆炎锋。 黑花狠狠松口气，但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哼！肯定是一直在跟踪我，或者监视我，然后见我快找到了，就跑出来抢，没品的家伙！】 “……” 苏晚星不了解对方，不予置评，不过她觉得黑花说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 陆炎锋很快到来，拿走的几分钟后，发过来一张图片，拍的木盒里的尸块模样，是上半身的下半部分。 接下来要寻找的是林妍禾的头和……何朗的心脏。 …… 一番忙碌，两天过去。 医院里，古鸢不是很认同宋映秋的决定，“妈，他刚做过急救手术，是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再观察观察？” 宋映秋一边指使佣人收拾东西，一边回道：“他这两天恢复得很好，医生也都说了，可以回家。” 郑小师傅也说，医院环境不好，人来人往还有各种病气，容易给那个不干净的增加力量，也会影响到凶剑，现在凶剑关系着朗儿的身体，可不能大意。 古鸢纠结，咬咬牙道：“可是，妈，我担心我照顾不好他。” 宋映秋摆摆手，“暂时先去我那里住，家里佣人照顾他多年，有经验，家里的急救设备也都齐全。” 古鸢很想拒绝，在婆婆家住，就意味着不能分房睡了，要和何朗睡一张床，太尴尬了，然而，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凶剑被宋映秋从床底小心地拿出来。 林妍禾瞥一眼，很无所谓地移开视线，继续关注何朗和古鸢。 是夜。 床上的年轻夫妻在沉睡，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忽然，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影影绰绰的似有一道人影站在门旁，好奇的月光穿过窗帘缝隙，隐约看出这是个女子身影。 她缓缓抬起右手。 床下，装着凶剑的木盒盒盖无声打开，凶剑缓缓浮起，同时，盒底上刻画的神秘符号被激活，当盒盖上的神秘符号被激活完毕，缠在凶剑上的符纸上面的字符亮起红光。 这红光仿佛火焰，将符纸燃烧殆尽，随后，红色光亮的字符融入凶剑的剑身。 嗡…… 凶剑无声地震颤一下，剑身开始散发不详的气息，红黑相间，这些气息在一息过后，向着窗外飞去，像是被吸引过去，又像是找到猎物一样。 门口的女子抬起的右手虚虚一握，凶剑飞出木盒，向她飞去，但那些红黑相间的气息仍然朝着窗外飞去，飞进窗外那个肉眼看不到的鬼魂林妍禾的身体里。 古鸢忽然感觉有点冷，意识朦胧中想起上次半夜被冻，她立刻惊醒，她就要睁开眼睛问林妍禾，却莫名感觉房间里的气氛不对，静的可怕。 她忍住心悸，强迫自己先冷静，先稳住。 窗外。 林妍禾正在咸鱼摊着仰望星空，思绪漫无目的地乱飞，突然，她感觉有些烦躁，心情有些乱。 她在这里干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 守护何朗和古鸢？ 她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守护前男友？而且他都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倒推一下时间，她刚死没多久，他就和别人结婚了，他嘴上说着什么寿命有限，实际以他何家财势，找一个匹配的心脏不是什么难事？ 他就是不愿…… 等等！ 林妍禾猛地坐起，她在想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想？她怎么能这么想？ 事实上，他不知道她死了啊，而且他的婚姻，是家里安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家强势，他孝顺父母，又心里对父母有愧。 他根本没有立场拒绝。 林妍禾晃晃脑袋，但心底的声音却晃不出去： 真的吗？ 他真的没有立场拒绝吗？ 他真的不知道她死了吗？ 他真的不知道以他何家财势找一颗匹配的心脏不难吗？ 不，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他其实是不愿意和你继续在一起，他就是不…… 她的身体开始鬼化。 “啊——” 林妍禾骤然尖叫，“不，不对的！” 她突然警醒过来，这一刻的自己不对劲，是尸体又被找到了一块吗？是这一块尸体对她有影响？ 不行，她要看一下何朗，看一下，然后就离开，去找苏晚星。 林妍禾飞进卧室，小心地贴在窗户边，渴望又深情地看向床上的何朗，却猛然，她感觉眼角有异，下意识看去，瞳孔倏地一缩。 方晴！ 门口的方晴身穿一袭黑色修身裙，像是来参加葬礼似的，手中拿着那把凶剑，剑尖点地，剑身上散发着红黑相间的气息，仿佛在燃烧一样。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林妍禾的身上，对上林妍禾的视线。 “你……” 林妍禾缓缓收起震惊，“你果然是凶手之一。” 方晴没有回答，她美丽的脸庞含着一抹柔柔的笑意，转身向外走。 “等下！你要做什么？” 林妍禾迅速追上。 一道阴森冷风从床上两人的身体上掠过，古鸢又等一等后，小心地睁开眼睛，先是睁开一条缝，发现安全后全部睁开，谨慎地扫视房间。 第五十一章 无法自愈的伤口 别墅还是那个别墅，但已然不同。 林妍禾对此非常熟悉，是鬼域，但不是她张开的，难道是方晴？ 方晴是厉鬼？ 还是本身就有这方面的能力？ 这一刻，林妍禾很后悔，在苏晚星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因为逃避而转移了话题，如果当时能继续谈下去，肯定能清楚方晴更多的情况。 苏晚星也是顾及她的心情，才会顺着她没有继续说方晴。 然而，她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方晴会到这里来，来做什么？ 来找她的，还是有别的目的？ 方晴在别墅前的花园里停下，转身回看林妍禾，剑尖点地，红黑气息钻入土里。 “禾苗，好久不见。” 她温温柔柔地说着，态度亲近、熟稔，像正常的许久未见的闺蜜一样。 林妍禾谨慎地停在一段距离外，神情严肃地问：“方晴，明人不说暗话，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方晴轻柔叹息。 “苏晚星跟你说了什么？你宁可相信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也不相信和你有着十几年亲密交情的我吗？” “十几年亲密交情？” 林妍禾感觉有些讽刺。 “可我现在才看到你的一点真实模样，你好意思说？” 方晴再一声叹息。 “我这副模样很不堪，我不想被你发现，我想用最美好的一面和你在一起，我想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这错了吗？” 她难过地控诉。 林妍禾心中微震，脸上没有办法再严肃下去了。 然而，她没有发现，红黑气息正从她身后的土里冒出，钻进她的身体里。 这一刻，她为方晴、为自己，为两人的关系走到现如今的地步而感到难过。 “你……” 她眼神复杂，难掩担忧地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晴始终温柔地看她，“来告诉你真相。” 林妍禾一愣，“什么真相？” “禾苗，我不忍你再被隐瞒、被欺骗，所以，我冒死逃出，跑来告诉你真相。” “冒死？” “是啊……” 方晴凄惨一笑，“告诉你真相是背叛师父的行为，而背叛者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林妍禾怔住。 “所以，你张开了鬼域？” 方晴微微点头。 “禾苗，我要告诉你的真相是，何朗他不爱你。” “什么？” 林妍禾听不懂，“这是真相？这和你师父有什么关系？还有，何朗爱不爱我不用你来说，我自己看得着，他怎么可能不爱我？他对我还是真爱呢。” 方晴无奈地轻轻摇头。 “禾苗，那是催眠出来的效果，他中了我师父的催眠。” “不，这不可能。” 林妍禾摇头，完全不相信，只觉得荒谬，“你师父催眠他这个做什么？根本说不通啊。” “目的有两个。” 方晴不再拐弯抹角，“第一，为了让你死，你的身体出生的时间有利于我师父的计划，目前的状况不就是，你的尸体被分成了九块掩埋吗？这就是他的目的。” “……” 林妍禾说不出来话，忽然，她脑筋一动，“那他直接催眠我不更好？为什么还要去催眠何朗来爱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第二个目的。” 方晴微微叹息，“他需要你心甘情愿地献出你的生命。你想想，你是不是在宋映秋面前说过‘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这句话？” 是的，她说过。 林妍禾怔然。 “因为发现你喜欢何朗，所以，我师父就催眠了何朗。” 方晴再道：“真正的何朗并不爱你，你以为的爱你是一场骗局，是假的，是我师父制造出来的一个泡沫，一戳即碎。” 林妍禾还是很难以置信。 “他不爱我？”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过往，浮现出何朗看她的目光。 “不！” 林妍禾找到证据，“他爱我，行动、言语都可以骗人，但眼神骗不了人，他看我时那般深情，他对我的爱意怎么可能是被催眠出来的？” 方晴不由怜悯。 “禾苗，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相信这个事实，在连我这个闺蜜都虚假的现在，你只有紧紧抓住何朗爱你这件事，你才能安慰自己不是没人爱，安慰自己也有着存在的意义，安慰自己……” 她忍不住叹气。 “你始终耿耿于怀于自己被父母抛弃，你以为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只把弟弟养在身边，但后来他们生了妹妹，也依然养在了身边，却唯独你，始终不接你回家，让你一个人生活在农村的老家。” 这是林妍禾内心最深的痛处，是她始终无法自愈的伤口，如今被翻搅出来，犹如大厦倾塌，她心中悲恸难忍。 不知不觉的，她鬼化了。 血红的嫁衣从脚底翻涌而上，宛如重塑，嫁衣上绽开一朵朵黑花，血色从她脸上褪去，她的黑发无风自飞。 方晴眼神微微波动，无声叹息。 “可你终究要面对这一现实，接受事实，何朗不爱你。” “不——” 林妍禾拒绝相信，大喊：“他爱我！不是你们催眠出来的！” “那我问你。” 方晴平静道：“你们交往这四年里，上床了吗？” 林妍禾一窒，但很快，她想到理由。 “那是他身体原因，他有心脏病。” “可为什么别的心脏病患者都能生孩子呢？你不是没见到过。” 林妍禾说不出来话，但很快，她又想到了。 “那是他在珍惜我！他对我们的关系始终悲观，所以，他珍惜我，让我能够和他分手后，可以不因这一点被人看低，没办法，世俗就是这样，而这正说明他是多么的爱我！” 方晴微微摇头。 “真正的爱意永远伴随着欲望，他真的爱你，他会克制不住自己碰你，可你回想一下，他有难以自抑的时候吗？你们甚至连亲吻都很少？” 一幕幕相关的过往在林妍禾的脑海中浮现，答案是——没有。 何朗总是冷静自持，和她最多的肢体接触是牵手，其次是拥抱，亲吻？屈指可数。 方晴很同情她。 “禾苗，我们可以假定你和何朗在谈柏拉图式恋爱，只注重精神层面，可还有一个证据，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爱是虚假的。” 第五十二章 他们该死 林妍禾不想听，可来自心底的声音告诉她：方晴说得对，她应该接受现实。 “什……么……证据？” 她艰难问道，心里倾塌的大厦废墟隐隐似要进一步崩碎，她努力维持，却不可自抑地感觉疲惫。 好累啊…… 活着累，死了也累，死了？ 她明明还有着自己的意识，算死了吗？ 不算？ 苏晚星说过的，真正的死亡是意识的消亡，现在的鬼魂状态也只不过是生命的一种形式，所以，她其实还活着呢。 活着……好累啊…… 林妍禾嫁衣上的黑花绽放、凋落，然后再绽放，这一次的花朵比之前精美几分。 方晴静静观察，旋即开口。 “何朗他，有为你们两个的爱情争取过吗？没有，不然你们也不会分手。” 林妍禾怒起。 “你又不在他身边，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争取过？” “因为结果。” 方晴温柔叹息，“你们交往四年，之前又暧昧几年时间，你应该很了解他了，禾苗，你真觉得，他争取不到和你继续在一起，和你结婚的结果吗？” 林妍禾瞬间呆木，仿佛遭受重击，她心里的何朗不断地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幕又一幕。 啊，是的，她记忆里的何朗不会争取不到，他那么有能力，他又有心脏病，最简单的直接以病来要挟家里就好了啊？ 可他没有。 她渐渐喘不过气来，感觉心脏的地方在疼。 奇怪，她不是没有心了吗？为什么心里还会疼？ 一滴血泪从林妍禾苍白的脸上滑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血色小花，然后又一朵，一朵接着一朵…… 方晴眸中不忍，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现在有多痛，之后就会有多幸福，她和禾苗都会幸福。 “禾苗，苏晚星是不是没有告诉你？” 林妍禾抬起一双血眸，茫然道：“告诉我什么？” “何朗体内的心脏……” 方晴平淡的语气说出炸弹一般的话：“不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学生的，是……” “你住嘴！” 骤然间，林妍禾嘶吼起来，她预感到了什么，她不要听，她不要听！ 只要不听，就没有发生，只要不听，那些都不存在！ “禾苗，” 方晴微微提高声量，“你要面对现实，何朗换上的心脏，是你的！” “啊——啊！啊！啊——” 林妍禾双手抱头，崩溃大吼，“不是！不是！苏晚星都没有说，这不是真的！你在瞎说！瞎说！啊——啊！” 她的血泪渐渐转黑，在她脸上划下一道道黑红的泪痕，触目惊心，她嫁衣上的黑花再次凋落，又重新绽放，这一次，花朵复杂且更加精美。 方晴微微咬唇，眼神心疼不已，但她还是要继续。 “禾苗，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感觉到了，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你也能够感觉到了，你不妨自己感觉一下呢？” 这一刻，她的声音仿佛镇定剂，林妍禾很快停下吼声，愣愣地感觉起来。 她心脏的地方出现一丝红线，飞向别墅，飞向二楼的卧室，飞向何朗的心脏。 “咚。咚。咚。” 熟悉的感觉，是她的心脏。 林妍禾大脑一片空白，血瞳里茫然、空洞起来。 “他……为什么……我……” “禾苗，” 方晴轻轻摇头，“他不是好人，他和他母亲都不是好人，他先跟你分手，之后，用了你的心脏就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原……来……如……此……么……” 林妍禾的内心里，已经倾塌的废墟灰飞烟灭，只剩荒芜。 愤怒、仇恨，在她荒芜的心田上滋生出来，眨眼成风暴，席卷天地。 “他们该死……” 方晴轻柔但肯定的声音应和道：“是的，他们该死。” 她左手抬起。 二楼的卧室里，何朗无知无觉地漂浮起来，向外飞去。 古鸢陡然一惊，心脏狂跳，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无声地下床，跟在无意识的何朗后面，来到客厅，走出别墅，最后，是花园。 那是—— 古鸢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蹲在花丛的后面，她居然能看得到林妍禾！ 林妍禾对面的女人是谁？ 还有她手里拿着的那把剑？ 那把凶剑上散发不详的气息，果然有问题！ 林妍禾怎么感觉木木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们要把何朗怎样？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浮上古鸢的心头，她小心地屏住呼吸，在花朵的缝隙里看起来。 方晴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不经意地掠过那片花丛。 何朗被控制着飞到她的身前，和林妍禾相对而立。 “禾苗，杀了他。” 方晴诱哄道，“他该死，他不爱你，他还辜负你的爱意，他甚至算计你的心脏，他真该死。” 看到何朗，林妍禾的目光微微清醒。 “不，不能杀……” 她摇头拒绝，“我的命是你师父算计的，他只是趁此方便，拿了我的心脏而已。” 方晴忽然轻笑。 “不是趁此方便呢，还记得我说的吗？你的身体对我师父的计划有利，可你的心脏却被何朗用了，是他和他母亲与我师父的交易呢。” 林妍禾的眼神混乱起来。 “为什么？不是有个跳楼自杀的学生吗？” “很简单。” 方晴难忍对她的天真的怜悯，“因为不配对。你生前不是了解过这方面？想要做换心手术，找到一颗完美配对的心脏有多难，你忘了吗？” “我……” 林妍禾哑口无言。 花丛里，古鸢震惊地瞪大眼睛，浑身发冷，竟然是这样？！ 我嘞个天哪，她嫁给了什么样的一家人啊？ 林妍禾神情混乱，眼中挣扎不已，狂暴的愤怒与仇恨凶狠地撕裂她的理智。 方晴放轻声音，再次发出诱哄：“禾苗，他该死，杀了他。” “不……” 林妍禾双手抱头，用力地摇晃脑袋，“不能……我……爱他……” 方晴微微叹息，下一秒，涌进林妍禾身体的黑红气息猛然变多。 花丛里的古鸢不禁再睁大双眼，那是什么？那个女人想控制林妍禾？林妍禾为什么不攻击她？ “既如此，” 方晴左手微移，须臾，宋映秋被控制着飞过来。 “先杀了她。” 第五十三章 谁是苏晚星？ 【宋映秋！】 【阻挠她和何朗爱情的恶人！】 林妍禾心底的声音怒吼，瞬间，滔天的愤怒席卷她的大脑，仇恨如鬣狗一般大口吞嚼她的理智。 【杀了她……】 【杀了她！】 林妍禾血眸中的猩红越来越深，从眼瞳扩散到眼白，再扩散到眼部周围，她血色嫁衣上的黑花再一次掉落又重新绽放，怒放的花朵上长出血色脉络，极是不详。 方晴有些欣喜。 “对，就是这样，他们母子两个狼狈为奸，利用你的感情算计你的心脏，尤其是宋映秋，她最可恶，她是主谋，杀了她，她这样的恶人凭什么活在这世上？” 林妍禾神情呆滞地转头看向宋映秋，垂下的双手指尖长出黑色尖利的指甲。 【杀了她……】 不，不能！ 她脑海中的理智奋力挣扎，但在宛如鬣狗群的仇恨面前，理智就像是掉进了沼泽一样，几乎被吞噬殆尽。 【就是她，诱导你说出了那句“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的话，如果不是她，你不会这么早死，方晴的师父也不会得逞。】 【如果不是宋映秋使诈，现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太该死了，杀了她！】 不…… 倏然，林妍禾的表情更加呆滞、机械，血眸空洞，向宋映秋缓缓飘去—— 对，要杀了她。 方晴鼓励地看她，像是家长在看孩子似的，饱含期待。 花丛里，古鸢脑中警铃大作，不能让林妍禾杀人，等她们都走了，这里就剩下她和两具尸体，她就是最可疑的，她该怎么解释？ 我嘞个天哪，谁会相信厉鬼杀人？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想利用精神病来躲避法律的惩罚，她百口莫辩。 绝不能让林妍禾杀人！ 一股莫名的勇气在古鸢心里炸开，她猛地站起，大声叫道：“林妍禾！你不能杀他们！” 林妍禾立即停下，神情疑惑起来。 方晴瞬间冷脸，瞪过去，“本想饶你一命，是你自己找死。” 她加大手中凶剑黑红气息的输出，更多的黑红气息争先恐后地涌入林妍禾的身体。 “禾苗，” 方晴看向林妍禾时，脸色重新温柔，轻声说道：“何朗的妻子也该死呢，就是因为有她的存在，宋映秋才没有考虑你，她已经很幸运地投生成了富家千金，凭什么还要来抢你的姻缘？她不给你活路，她也该死。” “林妍禾！” 古鸢急急叫道：“你别听她的！她一直在用凶剑影响你的神智！她是个卑鄙小人！她才是最大的坏蛋！” 林妍禾的脸上再次挣扎起来。 对，不能杀…… 苏晚星说过的，杀了人，她就没办法投胎做人了…… 凶剑？ 原来心底里一直在怂恿她的声音，是凶剑的影响吗？ “啊——” 可她无法抵抗，她抵抗不住，那些充满愤怒与仇恨的声音像巨浪似的，一浪高过一浪，而她的意识蚂蚁一样，渺小、脆弱。 她逃不了了…… 但有人能救她！ 林妍禾倏地转身，面向古鸢，对她迅猛地轰出一掌，奋力吼道：“去找苏晚星！” 古鸢以为自己惹怒了没有神智的林妍禾，却不想，听到这样一句话，再一眨眼，她人已经站在了别墅外。 找苏晚星？ 苏晚星是谁？ 去哪里找？ 哎呀，手机！手机没带，没办法找人去查！ 怎么办？ 去哪里找这个叫苏晚星的啊？ 古鸢欲哭无泪，但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花园里。 郑由昌从黑暗中走出，不悦地皱眉，“你放跑了一个，他们都该死的。” 方晴微微咬唇，“我没想到。” 郑由昌向别墅外走去，“我去抓她回来，你这边进度快点。” 他不等方晴应答，自顾自地嘀咕起来：“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明明我们来杀就行了，偏偏一定要让这厉鬼杀了他们，搞什么啊？” 方晴轻轻说道：“给她一点时间，她能做到的。” 她似是回答郑由昌的话，又似也在自言自语。 她的身旁，林妍禾脸上的挣扎在渐渐消失。 郑由昌追到别墅外，嘴角不由兴奋地勾起，人妻呢，虽然稚嫩，但嫩有嫩的妙处，反正师妹那边还需要时间，正好在鬼打墙里爽玩一下。 他用上移形换影的法术，很快追上古鸢，然而，打量几眼后，他很不高兴地皱起眉，搞什么啊，居然还没破壁，是个雏儿就没意思了。 他索然无味地退回黑暗，先放她自己转着，反正逃不出去，他要趁那厉鬼还杀不了人，去找何夫人平复一下被扫的兴致。 …… “当！当！当！” 苏晚星刚躺下睡着，猛然被巨大的敲窗声惊醒。 “晚星姐！晚星姐！出事了！” 小牛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苏晚星立刻下床，拉开窗帘，明亮的夜色下，一头小牛凭空站在窗前，大大的牛眼睛焦急不已。 “小牛？” 苏晚星连忙打开窗户，并把纱窗卸下。 同被惊醒的黑花迅速用尾巴尖卷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是它在被僵尸带走的那几天里学到的——如何做好一个助理。 小牛一边转身背对苏晚星，一边急道：“林妍禾鬼力大增！” 苏晚星神色一变，连忙跳窗坐到小牛的背上，同时唤道：“黑花！” 【来了，主人，手机。】 黑花一边把自己变小缠在苏晚星的手腕上，一边递过去手机。 苏晚星不吝夸奖：“干得漂亮。” 她立刻给陆炎锋打电话，叫援兵。 小牛的速度快如地铁，走直线的他没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何家别墅。 他牛脚落地的瞬间，就进入了鬼打墙。 苏晚星从他背上下来，“小牛，黑花，你们谁知道怎么穿过去？” 小牛摇头。 【对不起，主人。】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没事，我们一起寻找，注意别走散了，万一这里有什么就不好了。” 走没几步，忽然，隐隐约约的有一条金色的线飘过来。 “这是？” 苏晚星心中一动，伸出手指去碰。 “晚星姐别碰！小心有诈！” 【主人别碰，我来！】 然而，苏晚星已经碰到了。 第五十四章 碍事 严家别墅。 管家急匆匆敲开书房的门，“少爷，小姐跳窗了！” 严珩刷地睁开眼，眸中冷光刺人。 管家连忙快速解释：“小姐突然跳窗，骑到了一头小牛的身上，眨眼就不见了。” 严珩立即起身，“定位。” 管家忙低头查看平板，“还在移动……停了，是何家。” 严珩不知道何家是谁家，他伸手拿过平板，看清位置后，瞬间消失。 …… “苏晚星在哪儿？” 古鸢缩着脖子，双臂抱紧自己，茫然无措地走着，嘴里念叨不停：“苏晚星是谁？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你在哪儿啊？我该去哪儿找你啊？” 她越念叨，脸上越是欲哭无泪。 “我嘞个天哪，什么都不告诉我，突然让我找一个陌生人，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突然，她发现不对，不由停下环顾四周，看到了熟悉的何家别墅。 “我……我怎么回来了？” 回想刚才路上空无一人，连路灯都没亮，她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霎时惊骇：“鬼打墙？！” “要命啊，这还走的出去吗？” 她心中急切，“林妍禾还等着解救呢，我也得报警啊，管他信不信的，先搬来救兵啊，可这……” 古鸢转身向后，看向通向外面的道路，路牙子外黑乎乎的，这可是鬼打墙。 她吞咽一下口水，心里打鼓的厉害。 “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你到底在哪儿？你究竟是谁啊？我该去哪里找你啊？” 她哭丧着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半闭着眼睛低下头踏上这条道路，完全不敢向旁边移动眼神，同时，嘴里继续念叨起来。 “各路神仙啊，求求保佑我走出去，保佑我找到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 …… 苏晚星碰触到金线的刹那，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 她立刻做下决定：“跟着它走。” 不一会儿，前方渐渐变了模样，别墅的身影显现出来，大门前正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子，一脸要哭不哭的害怕着。 苏晚星看着有点眼熟，走近些再看，认出竟是何朗的妻子古鸢。 “古鸢。” 她出声叫道。 古鸢听到自己的名字，立时一个哆嗦，鬼打墙里谁会叫她的名字？ 鬼啊！ 陌生鬼绝不会有林妍禾那么好说话，也绝没有林妍禾的好脾气，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胆颤不已。 “古鸢。” 又一声叫唤。 古鸢又是一个哆嗦，不回头不行了，死也要做个明白鬼，起码要知道是什么鬼杀了自己，或者……吃了自己。 她提心吊胆地转身向后，惊惧地看去。 却见，是一个穿着卡通图案睡衣睡裤的年轻女子，还穿着拖鞋呢，和一头小牛正在走出黑暗，向她走来。 古鸢疑惑一下，这么居家可亲的装扮是……鬼？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是因为自己穿着一身睡衣睡裤和拖鞋，所以鬼为了打消她的戒心也变幻成这副模样？ “古鸢。” 苏晚星一边走近，一边道：“我是苏晚星，林妍禾是不是在里面？她现在怎么样了？” 古鸢猛地抬头，惊疑不定。 “苏晚星？” 苏晚星点头。 “真的是真人苏晚星？” 古鸢还是不敢相信。 苏晚星走到她身前，伸出一只手给她，“真的，你捏一下。” 古鸢小心地探出两根手指捏一下伸过来的手——有实感，温热的。 她终于放下心来，激动道：“你可算来了，哎？你自己找来的？你怎么知道出事了？林妍禾她现在变得特别可怕，她被一个漂亮女人控制，是凶剑！那剑有问题。林妍禾让我找你，你是不是能救她？你快去救她，那女人想让她杀了和何朗母子。” 她有点语无伦次。 苏晚星轻轻拥抱她一下，拍拍她的背，“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救她的，你先离开。” 古鸢刚想问什么，突然听到那头小牛口吐人语：“晚星姐，怎么出去？” 苏晚星看向古鸢，“你像刚才念我的名字一样，念‘陆炎锋’这个名字，陆、炎、锋，听准确了吗？” 古鸢下意识点头。 苏晚星再看向小牛，“你看得到那线，顺着线应该能出去，只要他不进来。这个时间，他应该还赶不过来。” 小牛点头，“行，等我送她出去，我再进来帮你，晚星姐。” 他对古鸢说道：“走。” 古鸢不由自主地转头看苏晚星，秀美的脸上几分茫然几分不安几分担忧。 苏晚星已经大步走进别墅大门，身影越来越小，仿佛被怪兽似的别墅吞掉一样。 小牛催促：“快念名字，这里不宜久留。” 古鸢收起心中所有震惊和疑惑，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念叨起来：“陆炎锋……” 渐渐的，金线出现，向外飘去。 一人一牛很快走出鬼域，小牛转身就要再进，却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什么。 “结界？” 小牛大怒，“谁？” 忽然，他看到结界里一闪而过的颀长身影，他见过的，是那位玄门剑仙大人。 结界里。 剑灵悠哉地飘着。 【怎么不让他进来？】 “碍事。” 严珩一边说着，一边披上黑色披风，用大兜帽盖住自己大半张脸。 …… 苏晚星停在别墅门前，门锁着，她进不去。 【主人，前面花园。】 绕过别墅，苏晚星看到了： 林妍禾已然大变模样，她离地飘着，黑发无风自扬，身上嫁衣红的像在淌血，嫁衣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黑花，黑色的花瓣上有红色脉络，脉络里似有血液在流动，这花…… 像是活的。 她的一双眼睛猩红，眼白已无，眼眶浓黑，下面延伸出数道黑色泪痕，指甲同样漆黑，已长长有四、五寸，指尖尖锐。 她表情空洞，像个……提线木偶。 苏晚星看向林妍禾对面的剑，这应该就是古鸢说的凶剑，剑身上不断地淌出黑红色的气，这些气全进了林妍禾的身体，应该就是提线木偶的那根线了。 另一侧，何朗无意识的也飘着。 “你来得倒是及时。” 方晴幽幽说道。 第五十五章 反噬 苏晚星循声看去。 方晴正站在靠近黑暗的地方，穿着一袭纯黑无杂色的连衣裙，裙长到脚踝，接着短筒的黑色高跟鞋，她头上带着大帽檐的黑色礼帽，在一侧垂下黑纱。 整个人几乎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 苏晚星沉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妍禾现在的状态……必须尽快阻止，可这把凶剑要怎么对付？ “能做什么？” 方晴语调幽怨，很无奈道：“身不由己罢了。” 苏晚星当然知道她还在被她师父控制着，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你口口声声说林妍禾是你的闺蜜，” 她看一眼林妍禾，指责方晴道：“你就是这么对待闺蜜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方晴及其背后的人，让林妍禾成为厉鬼果然是有目的的。 “给她力量，唤醒她的力量。” 方晴目光移到林妍禾的身上，充满爱怜与喜悦，“从此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了，这才是对待闺蜜最好的方式，不对吗？” “当然不对。” 苏晚星大步向前，站在凶剑和林妍禾的中间，“闺蜜？你看看她的神情，你剥夺了她的自我意识，从此以后，她只能是你手里的一个娃娃，是工具，是傀儡！” 看来方晴是不可能说什么了，为今之计，只能用最粗暴的办法——拿到凶剑，但拿到它之后真的能阻止力量的灌输吗？ 还有，凶剑会不会对人有影响？ 她拿了凶剑后，会不会也被影响神智？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拖延下去，万一量变引起质变，林妍禾出更大的问题就糟糕了。 苏晚星深呼吸，在脑海里对黑花交代。 【黑花，如果我有不对，折断我拿剑的手腕，记住，你千万不要碰这把剑。】 【好的，主人。】 方晴看出了什么，神色微变，“你要做什么？” 苏晚星紧紧拳头，抬起右手，毅然握上凶剑的剑柄，要把剑从空中拽落下来，然而，凶剑岿然不动，她用力，凶剑还是不动，仿佛一块巨石。 方晴放下心来。 “没用的，现在的凶剑与禾苗就像是两块磁铁，互相吸引的磁力非常强，你一个凡人不可能拿动它，放弃，你只是个凡人，离凶剑越近就越容易被它伤到，我挺喜欢你的，我还等着你实现承诺我的事情呢，你得注意保护自己。” 苏晚星不听。 凡人凡人凡人的，这些玄学人、神仙总是一口一个凡人、凡人的，凡人怎么了？ 真要细究起来，凡人才是最被天道（如果真有的话）宠爱的，世界的主体、文明的发展全靠的凡人！ 方晴见她不放弃，脸上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通红，不由得轻叹，“何必呢，你阻止不了的。” “我、不、信！” 苏晚星咬牙，再一次地使出身上所有的力气，忍不住喝道：“给我——下！来！” “铛！” 剑尖砸在地上，黑红的气被中断。 “噗！” 方晴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瞬间苍白，她难以置信，满眼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她回想刚才被反噬的感觉，那不是灵力，也不是神力，更不是仙力，那是什么力量？ 苏晚星不是凡人吗？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神秘力量？ 她看向凶剑，凶剑安静如鸡，剑身光泽全无，近乎连材质都看不出了，以她对凶剑的了解，它这是怕了，但……它怕苏晚星一个凡人？ 这太匪夷所思了！ 苏晚星究竟是什么人？ 方晴重新看向苏晚星，眼里浮现出深深的探究，“你……” 苏晚星刚才用力太过，正在喘气歇息，同时关注林妍禾的状态——还是那副空洞模样，闻声看过去，茫然应道：“什么？” “没什么。” 方晴本想问什么，但有什么必要？ 她的心里爆炸一样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兴奋。 这样的苏晚星不是更有可能实现对她的承诺吗？虽然她其实本来没抱希望的，只是惯例给自己找一条后路，只要后路找的多，总有一条能走得通，而现在…… 这条名叫“苏晚星”的后路，似乎真的能走通！ 方晴轻轻拭去嘴唇上的血，漂亮的脸难忍激动地有些扭曲，她的眼里绽放出诡异光芒，嘴角高高扬起。 “苏晚星。” 她轻声说道：“可惜，这里不止我一人，否则我真想放了你，接下来……祝你好运。” 她目光中充满期待，很复杂的期待，像是在期待救世主的诞生，又像是在期待果实的成熟，像是在期待更多惊喜的出现，还像是在期待一场奇迹。 苏晚星看不懂，但听明白了她话的意思，戒备起来。 “是你师兄？你要做什么？” 那玄门人居然没杀了他？ 方晴没有回答，只莹莹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别墅唤道：“师兄帮我，我被凶剑反噬，杀不了苏晚星，她带了灵蛇一起。” 没两分钟，一声冷哼从别墅里传出，“没用。” 苏晚星不由紧张，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会法术的玄学人？ 好，她承认，在个体的力量上，凡人确实比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她的耳里钻入一丝声线，是方晴的声音，说道：“驯服这把凶剑，你就能活下来。” 苏晚星诧异看过去，却见方晴带着林妍禾、何朗正在退进身后的黑暗。 【主人，借我力量，我去追，我去救人回来。】 苏晚星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力量？我有力量？什么力量？】 “砰！” 一个男子从天而降，落在苏晚星的对面，表情愤怒，“上次没能杀了你，这次一定杀了你，居然敢打断我的好事。” 苏晚星身体紧绷，脸色严肃。 【算了，借借借，救回林妍禾和何朗。】 【谢谢主人！】 黑花如一道黑色闪电，追进黑暗，同时，它身体膨胀，越来越大，一道好似来自亘古的幽邈声音在它脑海里响起： ……若你受不住这点力量，你便没资格在她身边…… 黑花瞬间打起全部精神。 第五十六章 凶剑 结界外。 小牛已经变回了人身，焦躁地在结界前来回踱步。 他知道有玄门剑仙在，晚星姐肯定不会有事，但这样一来，功劳就被抢走了，晚星姐成打酱油的了，极其难得才有个功德愿望，让玄门拿走功劳也太亏了。 古鸢看着这位走来走去的少年，张开嘴又合上，合上再张开，她心里的好奇实很难忍住，但看他脸上那般烦躁，她又不敢问。 天哪，他到底是人还是妖啊？ 陆炎锋一脸严肃地走过来，“我们已经封锁了这栋别墅，但是，别墅里没有何朗，也没有宋映秋，只有佣人、厨师、保镖，并且完全叫不醒。” 小牛烦躁地翻个白眼。 “那是当然，关键人物都在鬼域里呢。” 陆炎锋当没看到，问：“到底什么情况？刚才电话里不方便说，现在可以说了？” 他接通的时候，很艰难才从呼呼的风声中听出来“林妍禾”、“出事”、“何家”这几个关键词，考虑到苏晚星当时应该正在高速移动，就直接让她挂了电话。 小牛不耐地啧一声，给出解释。 “你也知道，经理镇着林妍禾，平时用到的神力都很正常，但今晚，经理的神力突然被用了更多，然后，越来越多，这说明林妍禾的力量在增长，而且还是暴增，所以需要经理用更多神力才能镇压，他就意识到出事了。” 陆炎锋有个地方不理解。 “林妍禾是厉鬼，力量暴增会更加厉害，找苏晚星能做什么？她现在没了紫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能有什么力量？” 他很担忧，心里很不安。 古鸢震惊地大张嘴巴，什么，苏晚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为什么林妍禾指名找她？为什么刚才在里面时，她那么勇敢地就走进去了？ 苏晚星她都不怕的吗？ 这不是在找死吗？ 小牛又忍不住烦躁起来，“放心，晚星姐不会有事的，有个厉害的玄门人在里面，是专门来处理这事的。” 陆炎锋、古鸢两人的心里齐齐一松。 …… 结界里。 严珩隐在花园附近的黑暗中，剑灵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呦，后悔了？让你那会儿不追杀这个人，现在好了，给你的宝贝妹妹添麻烦了。】 严珩微微抿唇，不语。 【嘿嘿，你说，如果让你的宝贝妹妹知道是你放跑了这个人，你说她会是什么反应？】 严珩眼眸微沉，依然不语。 【哦～我差点忘了，她还不知道你是玄门人，更不知道你也在处理这件事呢，你说，如果她知道了，她会是什么反应？嘿嘿……】 严珩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握成拳。 【哎呀，我又忘了呢，你们全家都在瞒着她，上上下下都没有告诉她，其实你们不是普通人，不是凡人，而是玄门中人，修炼成仙的那种呢。】 严珩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不对苏晚星坦白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 母亲在想什么？ 是对父亲的让步？ 所以，就要牺牲掉苏晚星的前程？ 明明苏晚星有着举世无双的资质，只要踏入仙途，就一定会是修仙第一人，他都已经告诉母亲了，母亲为什么还要阻拦她的前程？ 【喂，你就这么一直看着吗？不担心你的宝贝妹妹受伤吗？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你居然能这样忍心？】 剑灵大力地夸赞起来。 【好！这才是无情，你终于有了一点无情道的苗头，继续努力，再接再厉，就说老子没有看错人。】 严珩忍无可忍，在脑中轻喝： 【闭嘴。】 花园里。 苏晚星的大脑正在急速运转，驯服凶剑？凶剑有自己的意识？凶剑里有剑灵？可她完全感觉不到啊，怎么驯服？ 郑由昌一脸不屑。 “没被凶剑影响，倒是有点意外，不过如果凶剑没剩什么力量了，倒也不算意外，只是……” 他轻蔑地冷呵一声。 “没了力量的凶剑，就是一把废铁，你拿着它又能做什么？乖乖束手就擒，你跪下来求饶，求得我心情好了，没准儿我能赏你个全尸，或者，让你不受痛苦地死去。” 忽然，他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还是说，你喜欢备受折磨地痛苦死去？我有很多令人痛苦万分的法子，现在我倒是不希望你求饶了，我突然很想看看，极致的痛苦下能诞生出怎样强大的厉鬼，真是期待……” 苏晚星全当没听到，她要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冷静下来想一想，她是怎么拿到这把剑的，她一直在用力……不，不对，不是力气拿到的，是那句话，在她喊出口的那一霎那，稳如磐石的凶剑突然轻的像根羽毛。 是那句话？ 是当时的情绪？ 苏晚星直觉，是后者，并且不止，还有她当时的意志力！ 她立刻找准那个状态，进入那个状态，命令道：“给我杀了他！” 郑由昌的话没说完，被苏晚星打断，不由嗤笑。 “你当你是它的主人？你在玩儿什么过家家？区区一个凡人，还妄想驾驭凶剑？连我师妹悟出道的修仙人都驾驭不了它，只能通过法术，你真是不自量力。” 他特别自信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兜。 “不过么，你逗到我了，我是个大方人，就给你一点时间，嗯……三分钟，也是你活在这世上最后的时间了，好好珍惜，好好演戏给我看。” 苏晚星不理他，无所谓他说什么，只专注保持她现在的状态。 她能感觉到，在刚刚的命令之后，凶剑传来一缕情绪，轻微的好似一道呼吸就能吹散，但足以确认，这剑里有东西，甭管是什么，意识也好剑灵也罢，总之，有就行！ 她凝神聚意，俏脸严肃，再次命令：“出来，给我杀了他。” 凶剑微微颤抖。 暗处的严珩惊诧。 郑由昌没有察觉到，老神在在地看戏。 苏晚星板起脸，神情不知不觉地变的肃杀，第三次沉声命令：“出来，杀了他。” 凶剑颤抖得厉害，想要挣脱她的手似的。 郑由昌不屑轻笑，“你惹怒它了。” 突然，凶剑飞出苏晚星的手。 第五十七章 这小女子不一般啊 凶剑挣脱了出去？ 不！ 苏晚星目光如炬，俏美的脸上完全不慌，它不是挣脱，而是听了她的命令。 郑由昌发出恶意的嘲笑，幸灾乐祸道：“看来，不用等三分钟倒计时结束，凶剑自会……” 然而，凶剑并没有如他所想，掉转方向去攻击苏晚星，反而画出一个圈后，调整完架势径直向他飞来。 他脸色霎时一变，沉下脸怒瞪凶剑，喝道：“你是睡糊涂了吗？妄想驾驭你的凡人在你身后！” 凶剑不理，只一味地朝他攻击。 郑由昌咒骂一声，被迫迎战，他不相信凶剑真被那个凡人驾驭了，他认为凶剑现在是迷糊的敌我不分的状态，一边和凶剑对打，一边不放弃叫醒它。 苏晚星没有就此放松，表情严肃的紧盯战斗。 她完全不清楚凶剑的实力，方晴只说驯服后她能活下来，她推测，凶剑剩下的力量应该不足以达成她的目的——杀了方晴师兄，所以，想杀他，她必须要寻找别的办法。 黑花说她有力量，能用吗？ ——不能。 几乎是瞬间，她得到答案，和提醒她紫雷没了的时候一模一样的，仿佛来自心底深处的声音，她分不清这是她的直觉还是什么，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杀了这人？ 苏晚星的目光一半在一人一剑的战斗上，一半在周围搜寻起来。 黑暗里。 严珩眉心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苏晚星能命令得了凶剑？ 剑灵也在啧啧称奇。 【这小女子不一般啊，先是紫雷，能扛不说，还能吸进来半道，然后还能用出来。现在又能驾驭凶剑。】 严珩之前以为紫雷是苏晚星资质的缘故，可能她是雷灵根，特别优异那种，因此能扛、能吸、能用，但现在看来，这个结论过于草率了。 【同为剑，我能感觉到，这把凶剑不简单，当然还远远比不上我，但也不是凡人能驾驭得了的，别说凡人了，一般二般的玄学人都不行，她为什么能做到？】 剑灵看向苏晚星的目光里满是探究。 探究一会儿，他放弃了，他对别人的兴趣从来都很短，身为一个剑灵，他就是看热闹的心思，他只会关注、在乎自己的主人。 【嘿，还不打算出手吗？这会儿帮着把人解决了，她肯定会对你生出好感，你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严珩不语，只沉默地继续看。 【你还说要给出投名状呢，这会儿机会就在眼前，你却要放过……好，很好，无情不仅是对对方，也是对自己无情，不给自己靠近的机会。】 严珩不愿再听，通过契约命令道：“聒噪。闭嘴。” 一人一剑还在打。 郑由昌本就心里有火，先是被打断在床上的酣战，再看是上次没能杀了的目标，他一看到她就想到被那个多管闲事的玄门人压制的经历，然后，本该是他这边的凶剑竟然反过来攻击他，还怎么都叫不醒。 他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真火，招式越来越狠，波及到的范围越来越大，凶剑缠着他让他腾不出手杀那个凡人？ 呵，一个凡人而已，也没必要专门杀她，只要他的招式越来越大，她就逃不过去。 可渐渐地，郑由昌却看出不对来，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眼看着就要打到她的攻击都会被凶剑挡住，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但三次、四次就不是了，更何况还不止。 他难以置信，心中充满匪夷所思，一个凡人竟真的驾驭住了这把凶剑？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郑由昌的脸色阴沉下来，“小瞧你了，能入职愿达公司，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苏晚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依然在竭尽全力地寻找能杀他的方法，但她找不出、想不到，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她这边拖延时间等黑花回来。 她试图通过契约联系黑花，可不知怎么回事联系不上，和黑花被僵尸带走那次一样，能感应到对方，但无法沟通。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继续想，绝不能放弃。 苏晚星脸色沉凝，黑花说可以借用她的力量，那这个力量能不能借给凶剑？ 心底深处没有声音传来，即是说，也许可行？ 她气沉丹田，命令道：“回来。” 凶剑几不可查的一顿，随后，像是被一条线拽着似的，倒飞回到苏晚星的右手。 苏晚星立即凝神聚意，眼眸牢牢地看住凶剑，像回答黑花那次，在心里说道。 【我借你力量，杀了他。】 郑由昌不知道她在搞什么，但无疑，这正是杀她的好机会，他二话不说，双手掐诀，直接一个攻击大法术罩在苏晚星的头上。 “哼，自己找死。” 黑暗里，严珩的身前出现一把剑，无情仙剑蓄势待发就要飞出，就在这一刹那，凶剑剑尖燃起一点黑色火焰，火焰转瞬蔓延到剑身、苏晚星的身上。 苏晚星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躲开攻击、用出剑招，但她又能明确知道，控制权在她手上，她可以随时解除这种状态。 解除？ 先杀了方晴师兄。 郑由昌震惊。 “鬼火？业火？不，都不是，这是什么？” 苏晚星闪电一样，他仓促应战，但这一次，他越打越吃力，渐渐地，他的身体上多出了一道伤口，很快，两道、三道…… 他的灵力快要见底了，可对方的神秘力量仿佛用不尽似的，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出招越来越快了。 “该死的！” 他忍不住咒骂，急速抽身，玄学人把灵力用空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苏晚星要追，却突然从奇妙的状态中出来，身上乏力的厉害，双腿连站都站不住，直接跌倒在地。 她呼呼地喘气，感觉胸腔火辣辣的，像是长跑完一样，有些头晕目眩，眼前直冒金星。 黑暗里的严珩最后看一眼她，去追郑由昌。 别墅的阳台上。 宋映秋俯视花园里脱力的苏晚星，眼底晦涩，杀不杀？ 郑小师傅是要杀了她的，而现在，她应该没有反击和逃跑的力量了。 第五十八章 我想看看 苏晚星真恨不得直接躺倒在地上，但可惜的是，她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脱力到感觉自己魂儿都飞了，身体不是自己身体的感觉。 忽然，她的脑海里传来黑花的声音，哼哼唧唧的愧疚道。 【呜呜……主人，对不起，呜呜……没救下……呜呜……】 【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力气动了，呜呜……主人，她好卑鄙，她用何朗做人质，林妍禾也变得好厉害，她们二对一欺负我，呜呜……】 【你没事就好，救他们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也脱力动不了，鬼域还开着，你注意保护自己啊。】 苏晚星早有所料，对方有人质在手，黑花肯定打的艰难，还要顾及着不能伤到林妍禾，但现在鬼域还开着是为什么？ 难道方晴和她师兄还有后手？ …… 严珩很快追上郑由昌，但同时，他感觉到这周围还有三道强弱不一的气息，一个厉鬼，一个修仙人，一个凡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林妍禾、方晴、何朗。 何朗应该是人质。 严珩思绪微转，重新隐入黑暗中，默默观察起来。 方晴带着林妍禾、何朗，和郑由昌汇合。 “你个废物！” 郑由昌一脸愤怒，斥责道：“都怪你！没有守住凶剑，那凶剑竟然叛变，帮那凡人打我！” 此时的他很狼狈，身上很多剑伤，气息也远远弱于平时，在看到方晴后，很放心地就地坐下，盘起腿来调息、运气，灵力见底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他必须尽快恢复。 方晴心里一动，眼神微微一闪，向他走去。 “师兄，我帮你。” 她步姿婀娜，有些苍白的脸上害羞地飞起两片粉云。 郑由昌睁眼看到，瞬间领会到她的意思，是要双修，这的确是最快的方法。 他诧异极了。 “在这里？你……” 他一边情不自禁地开心笑起，一边搂住滑进他怀里的方晴，就要拉下她后背上的拉链，却突然，他小腹巨痛，低头看去，竟是一把匕首插了进去，正正插在他的丹田上！ “方晴！” 郑由昌怒喝。 方晴漂亮的脸上诡异地笑着，明眸闪着兴奋、得逞的激动光芒，她什么都不说，只果断抽出匕首，一下刺进他的心脏，再一下。 郑由昌嘴里涌血，很难再说出什么话来，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匕首有问题。 “你……早……处，心……” 方晴转动插在他心脏的匕首，轻声说道：“‘你个婊子，早有预谋，处心积虑想逃’，你想说这些，对吗？” 她温柔地笑，笑容有些许扭曲，替他回答道。 “对，也不对，我是早有预谋，处心积虑，但不是想逃，而是想……” 她凑近他的耳边，更轻的声音说道：“反杀。” 同时，她把匕首再狠狠转动一圈。 郑由昌眼睛大睁，旋即眼中的光熄灭，瞳孔涣散，脑袋耷拉下来，死不瞑目。 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没有被种下蛊虫，不会复活，然而，方晴却久久没有从他怀里起身，像一尊雕像，始终维持着最后的姿势。 突然，她低声笑起，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狂笑起来，笑的不可自抑，笑着笑着，她的笑声又开始变小，最后，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哭一样。 林妍禾的身体里，在意识深处，身处无边黑暗的林妍禾正抱膝发呆，忽然听到隐隐的低泣声，来自方晴的声音，她怔然一下，想要不理，但过去如泡影一般，一个一个的在她眼前浮现。 一起讨论课业，一起谈论好看的男生，一起打工…… 被她带去唱k，被她带去爬山看日出，被她帮助反击霸凌…… 第一次看星星是和她，第一次逃课是和她，第一次看电影是和她…… 林妍禾难抵心中感情，长叹一声，安慰起来：“别哭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回想最后看到的，继续安慰：“你这不是还有我呢吗？你把我变成这幅样子，我应该投不了胎了，就只能呆在你的身边了，你有我还不够吗？” 外面。 表情空洞的林妍禾迟缓着向方晴飞过去，张开双臂笨拙地从背后抱住她。 方晴一怔，转回头愣愣地看她，呆愣片刻，脸上又哭又笑，从郑由昌的怀里站起，回抱住林妍禾，用力地抱住。 “禾苗……禾苗，还是你最好，你最好了。” 少顷，她情绪稳定下来，在林妍禾的怀里抬起头，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道：“苏晚星真是厉害，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怕是已经让凶剑认她为主了？” 林妍禾没有意识，这些话都听不进她的耳里，她给不了任何反应。 方晴自然知道，对此也没有期望，自顾自地继续说：“给自己留了那么多条后路，只有她这条让我看到了希望，但她现在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希望她不要被凶剑反噬，嗯……找个机会还是把凶剑拿回来，我得保护好她。” 说罢，她一个弹指，烧尽郑由昌的尸体，然后，带着林妍禾、何朗走进黑暗，离开这里。 隐在暗处的严珩没有动。 【不追吗？】 严珩沉默一下，微微摇头。 【为什么？你不救下人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如果让你那宝贝妹妹知道你能救下，但你却没有……】 严珩终于开口：“她不会知道，我想看看……” 【看什么？】 鬼域开始消失，严珩飞身离开，同时低声道：“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对她还挺期待哈，不过这小女子确实也值得期待一下……】 鬼域完全消失。 小牛第一时间感觉到苏晚星的气息，瞬间飞过去，与此同时，警局的设备也显示出了苏晚星和黑花的存在，以及宋映秋。 陆炎锋等人迅速行动起来，对苏晚星和黑花是救援，对宋映秋是控制。 宋映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穿着一袭睡袍和软皮拖鞋被带上警车，同时喊道：“你们做什么？我儿子呢？我儿子有没有事？” 古鸢纠结一下，犹犹豫豫地向她走去，“妈，何朗好像被带走了。” “什么？” 宋映秋真慌了。 第五十九章 呵，仙人…… 看到苏晚星只是脱力，小牛才真正放下心来，他就怕那位玄门剑仙只会保住她的命，而无所谓她的其他方面，有句话说的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过…… 小牛看了看苏晚星手中的长剑，黑乎乎的给他不详的感觉，他很不解，“晚星姐，你哪儿来的剑？你……” 他又看一下苏晚星周围的花丛和地面，花丛七零八落的近乎全毁，地面上道道剑痕，还有攻击法术残留下来的些微灵力波动。 “晚星姐，你怎么被卷入了战斗？那歹人拿你当人质了？” 苏晚星还没缓过来呢，压根没有力气说话，勉强能抬起一点脑袋，掀起眼皮看看他，说不出来一个字，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被那葵花点穴手给定住了似的。 陆炎锋带着人赶了过来，看到苏晚星的状态，脚步一顿，连忙叫医护人员过来，把她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再送去医院。 没几分钟，黑花也被担架抬了过来，它已经知道苏晚星去医院了，它可不想去，也不需要去，连忙给陆炎锋传念： 【我只是没力气，不用管我。】 陆炎锋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新奇感觉，顿住几秒才反应过来是黑花在对他说话，遂按照它的想法，让医护人员把它放一边，不用再多做什么了。 小牛走过来，指着剑道：“你来收，这剑让我感觉很不好。” 陆炎锋诧异，小牛不是普通人，他说这剑感觉不好那应该是真有问题，沉吟问道：“我能带走？” “当然不能。” 小牛白他一眼，“这是晚星姐拿到手的，怎么处置她说了算。” 陆炎锋点点头，“明白。” 他走过去，俯身拿剑，握上剑柄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阴寒自手心窜起，像蛇似的沿着他的小臂快速攀升，但比这更快的，是他心头暴起的凶戾！ 毁灭，毁灭，毁灭！ 杀，杀，杀！ 仿佛有一头暴怒的凶兽在他心中发出吼声…… “duang！” 剑掉在地上，陆炎锋回过神，脸色难看至极，目中惊悚，后背不住发寒，如果不是下意识地松手，他已经被影响了，这是什么剑？ 刚才苏晚星手上一直拿着它，她有没有受到这种影响？她的那副状态是受了影响之后的？还是因为抵抗影响才变成的那副脱力到连话都说不出的状态？ 小牛皱下眉，不意外陆炎锋的反应，但到底还是难免失望，还以为能被晚星姐看重的人有多么了不起呢，就这。 陆炎锋站直身体，抹把脸，眼前不由地浮现刚才苏晚星的模样，她的眼神一直清明，再看地面斑驳的战斗痕迹，和凌乱的花丛，他想，她应该是拿剑战斗来着。 她能做到的事，他不求也能做到同等程度，但不想被她拉下，他也不能拖她后腿。 他气沉丹田，凝聚意志，意守心田，再次弯下腰去拿剑。 阴寒如蛇再次从他手心沿着他的小臂向上爬窜，凶兽再次在他心中暴怒吼叫释放凶戾，但没关系，它爬任它爬，它吼任它吼，它放任它放，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他！ 他成功拿起剑，黑眸沉凝如一，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小牛暗暗吃惊，不由对他有点改观。 …… 方晴回到别墅，一身的慌张、惊惧，见到宋裴辞，她陡然放松下来，眼泪刷地流下，后怕又难过地啜泣道：“师父……师兄被杀了！是那个玄门剑仙！” 宋裴辞倏地一惊，“你没把他引过来？” 方晴摇头，忍住哭意，道：“就在我和师兄汇合前，他出现了，威势惊人，我自知不敌，他会轻松夺走林妍禾、何朗，就没敢现身，然后……” 她哽咽一声，“然后师兄……” 她不忍再说出来后面的话。 宋裴辞放出神识，小心地检查别墅周围，确认那位剑仙确实没有暗中跟来，他才安心。 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培养出一个能用的很费时间，现在这个时代又更不好找苗子，少了一个左膀右臂，仙尊还如何放心交给他事做？ 方晴不敢哭出声，无声地流泪，同时，极其小心地观察宋裴辞。 宋裴辞脸上表情变换不定，却唯独没有伤心。 忽然，好似时间被凝住，方晴、宋裴辞的心里同时冒出玄妙感觉，方晴茫然。 “仙尊。” 宋裴辞忙行大礼，恭敬地禀告：“就快了，厉鬼及其爱人已到手，不日即可完成法阵。” 方晴心中惊骇，仙尊？ 仙人？！ 宋裴辞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想抬头看看，可她根本抬不起头，她一动不能动，仿佛……鬼压床，全身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 却在这时，她的视野里走入一双皮鞋，黑色的男士皮鞋，随后是一截西装裤腿，行走时可见踝骨，着黑袜。这双鞋和这半截小腿停在她的眼前，面料极奢的裤子裤线笔直。 隐隐一声轻笑在她头顶响起。 刹那，方晴心肝胆颤，内心里升起无边的恐惧，这一声笑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被看透了，她演出来的慌张、惊惧、后怕、难过，和她说的那些……谎话。 会怎样对她？ 揭穿她？ 还是直接杀了她？ 杀了她倒也好，仙人动手，想必她不会再复活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就算不能投胎转世也无妨，只要能结束这不堪的人生就行。 方晴心中灰败。 可惜凶剑还在苏晚星那里，不过她周围的人应该都能看出凶剑的不详，她应不会被反噬，真令人羡慕，她有这样的好运…… “这只厉鬼，” 突然，方晴的头顶响起一道温和儒雅的男声：“不够，要摧毁她全部心智。夜长梦多，加快动作。” 西装裤腿和黑皮鞋在方晴眼前消失，她不禁怔住，没有揭穿她，为什么不揭穿她？ 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所以才没有揭穿吗？ 仙人…… 呵，仙人…… 宋裴辞站起，审视一下方晴的状态后，命令道：“给你一天一夜的休整时间，之后，按照仙尊的话做，务必做到让厉鬼心智崩碎。” 方晴拒绝不能，只得低声应道：“是。” 第六十章 偶像 现苏晚星的办公室里，即将开始第三次会议。 这一次，多了一个参会人——古鸢，同时，中间的茶几上放着那把黑色凶剑。 古鸢缩着身体，怯怯的，但一双眼珠却机灵地动来动去，小心地观察屋里的其他人：有一个年迈老人，有一个头发半百的中老年，有一个会变成牛犊的少年，还有昨晚的那个帅气警官，最后是轮椅上的苏晚星。 她看苏晚星的次数和时间最多，除了昨晚她是主要参与人之外，还因为在这次的会议里，她是主会人。 古鸢掩不住好奇，明明苏晚星看着很普通，相貌偏俏美可人，年龄应该还是最小（自动排除未成年的小牛），但这屋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位帅气警官，都听她的话。 再一想到，连林妍禾都指名找她求救，古鸢真心非常好奇，这个苏晚星到底什么来头？ 苏晚星听到动静渐停，结束养神，睁开眼睛。 她的身体才将将恢复一半，这还是在医院被重点治疗的结果，等开完会，想要尽快恢复过来，她还得回医院接受治疗。 “开始。” 她见众人都准备妥当，宣布道。 “那个……” 古鸢弱弱地举起一只手，对看过来的苏晚星弱弱地问道：“我在这里，合适吗？” 陆炎锋给她解释：“你是昨晚的第一目击人，当然合适。” 古鸢干笑一下，放下手。 苏晚星看向钱书明，“经理，先从你开始。” 钱书明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你们也都看到了，之前还全黑呢，我这儿也没什么能说的，突然之间，我被用去了很多神力，初时，我还以为有新的厉……” 古鸢双目瞪圆，在心里长大嘴巴，能一口吞下鸡蛋那种，不儿，神力？ 她悄悄地看向陆炎锋，他的脸色很正常，苏晚星不用说了肯定是知道的，可这位警官竟也是什么都知道的人吗？ 钱书明说完后，是小牛。 小牛能说的更少，他挠挠头，神色有些腼腆，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 “我是经理的坐骑，当时，经理告诉我出事地点后，就让我去找晚星姐。后来，送这位姐姐出来，转头就进不……” 古鸢再次大睁双眼，心里的嘴巴张大的都能吞下一个苹果，不儿，坐骑是什么意思？他真是牛？牛变成了人，牛妖？ 小牛之后，是陆炎锋。 陆炎锋能说的比小牛还少，“我到时，小牛正对着空气瞪眼……” 吴哩是非参与者，他不发言。 最后，苏晚星看向古鸢，陆炎锋替她发言，对古鸢说道：“该你了，说一下你昨晚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全说，包括所有细节，尽量多说，但不要瞎说，千万别漏掉什么没说的，知道了吗？” 古鸢迎着众人的眼光，看看苏晚星，看看陆炎锋，点头。 “我……” 她说完，苏晚星看向陆炎锋，“凶剑的那个木盒，你们拿了吗？” 陆炎锋点头，随即有一点尴尬，“被上面拿走研究了，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联系领导，应该能给你送回来。” 苏晚星摇摇头，“照片即可。” 陆炎锋立刻拿出手机，一分钟后，收到木盒的照片，放很大也能看到细节那种，他把手机递给苏晚星。 苏晚星只看一眼，转手递给钱书明。 钱书明仔细查看，摇头，“封不了这剑了，木盒上的这些纹路需要特定的术法才能使用，看来是唤醒这把剑的，但现在这剑已经醒了，这木盒没用了。” 手机递还给陆炎锋。 苏晚星也摇头，“即便能封，这剑也不能封，我还得用它，林妍禾、何朗得救回来，那个玄门人指望不上，官方又不能插手，我得有一把武器。我能用它。” 小牛惊异。 “晚星姐，你昨晚不是都看到了？那位玄门大人很厉害的，论实力，我们可能还真只能指望他。” “我看到什么？” 苏晚星听懵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连那个玄门人都没看到，我至今为止都没看到过他呢。” 小牛也懵。 “那昨晚的战斗……” 陆炎锋插进来，“应该是苏晚星和方晴师兄对战。” 苏晚星点头，简单叙述昨晚的战斗，不由唏嘘。 “得亏他自负又轻敌，不然，我现在就没办法坐在这里了。” 钱书明倒是理解对方的心态，“看不起凡人，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他在心里轻咳一声，以前，他也是这其中一员。 吴哩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一下视线，几秒后，再转移回来。 小牛眨眨眼，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哪怕他现在是童子，拥有比凡人强很多的力量，他也一直觉得就算是凡人，人都是最厉害的。 苏晚星轻皱下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陆炎锋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抢先说道：“那位玄门人没有出手战斗，也没有救下林妍禾、何朗，他在做什么？” 苏晚星质疑道：“ta真的很强吗？那他为什么不出手？” 钱书明和吴哩迟疑，没有说话。 小牛反驳：“当然很强，他可是玄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仙，他不出手……不出手……啊，肯定是当时幕后主使也在，实力比方晴和方晴师兄都强很多，剑仙大人和他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 他肯定地点下头，“对，就是这样！” 苏晚星瞥一眼他，“你好像很崇拜这位剑仙。” “当然。” 小牛脸色一亮，“天资卓绝，气宇轩昂，人品端方，他是我的偶像！” 想那剑仙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这般绝世人物，当时真真是蓬荜生辉，集天赋、美貌、强大于一体，冷傲如山巅之雪，却又不看低别人，哪怕他只是一头小牛鬼。 苏晚星兴致缺缺，她对这种追星及被追的“星”都不感兴趣。 “所以，他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牛一下卡壳，目光遛向钱书明，钱书明撇开眼，他再转向吴哩，吴哩垂下眼帘。 “呃……这个……” 小牛头上冒汗，名字不能说啊，可得怎么给晚星姐解释？ 第六十一章 那他还是挺有用的 看出小牛的为难，苏晚星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不能说可以不说，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她真的很没有兴趣，无所谓知道与否。 小牛露出感激一笑，如果不是那天剑仙大人来时碰上晚星姐然后隐身了，他肯定会如实告知晚星姐的，然而没有如果，剑仙大人选择隐身潜藏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小牛猜，剑仙大人应该是担心晚星姐会犯花痴，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直接隐身，但他觉得，晚星姐才不会呢，这一点上，剑仙大人刻板印象了。 不过嘛，人无完人，不那么完美的剑仙大人反而更加真实。 想到此，小牛不由地暗暗许愿，合该让剑仙大人见一见晚星姐的，或者，让晚星姐认识一下剑仙大人也行。 虽然他的愿望不会被受理，但没关系，只要诚心许愿，事情达成的希望就会变大：“啊，偶像啊，快点让晚星姐知道你是谁。” 苏晚星把话题转回来，“看来，昨晚，方晴的师父应该也在现场，如此说来，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快要达成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场众人的脸色纷纷沉下，连小牛也没有心思去想偶像的事了。 苏晚星再道：“他们没有自己杀宋映秋、何朗，而是让林妍禾来杀，说明这事必须林妍禾来做，这个感觉很像……何朗、宋映秋是他们献祭给林妍禾的祭品。” 钱书明微叹，“他们应该是想让她彻底成为厉鬼，杀了人的厉鬼将再难收敛自己的凶性，可是……” 他想不明白。 “这和他们的法阵有什么关系？” 苏晚星摇下头，“现在没时间探讨法阵了，也没有时间研究、分析他们的目的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所在，阻止这场‘献祭’。” 说到找人，所有人的头顶笼罩上一层愁云，完全不知道怎么找，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 苏晚星的目光看向茶几上的凶剑。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它了，它的力量被灌输给了林妍禾，它应该能感应到，但是……” 她皱下眉，“这太被动了，必须要林妍禾使用力量才行，到那时，我们再赶过去，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可是，”陆炎锋淡淡开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苏晚星不甘心。 她很担心，在这期间，或者万一赶过去时迟了，林妍禾、何朗谁出事，甚至两个都出事。比起没有完成林妍禾的心愿，她更不希望林妍禾走上不归路。 空气沉默，许久没人说话。 陆炎锋看了看苏晚星的脸色，道：“我送你回医院。” 苏晚星正在思考，“如果……” 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众人的目光不禁朝她看去，隐隐期待。 “如果说他们的目的快要达成了，”苏晚星沉吟：“那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了，或许……何朗应该会没事，有事的只有林妍禾。” 众人齐齐愣住，“怎么说？” 他们很不解，“为什么何朗会没事？他不是祭品吗？” “因为……” 苏晚星没说完，陆炎锋抢过话道：“何朗身体里有林妍禾的心脏。” 小牛有些不悦，暗瞪他一眼。 “对，”苏晚星点头，“鬼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吗？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相当于自毁、自残，即便这具身体已死，但除非转世投胎，否则鬼魂会一直和这具已死的身体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众人不由点头，有道理。 吴哩不解，给她的培训资料里没有这方面的内容，他不禁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一点？你确定吗？” 苏晚星点头，“我确定。” 她茫然一下，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但我就是知道，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我很肯定这一点。” 钱书明忽然心里一动，若有所思，因为功德心愿，他去看了一下苏晚星的合同，出乎意料的，合同完全合规，但他自己知道自己，1001招凡人违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苏晚星在凡人之外还有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符合要求。 现在看来，她的第二个身份应该是与地下有关。 他帮着说道：“就当是她的直觉，这段时间你们也都体会到了，她的直觉有多么厉害。” 吴哩、小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确实，本以为她让厉鬼许愿是自找麻烦，万万没想到，竟能发展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陆炎锋不明所以。 古鸢更是一头雾水。 但两人聪明地闭嘴，什么都不问。 苏晚星继续她的分析：“他们让林妍禾杀何朗，为了激发出她对何朗的杀意，肯定会挑拨两人关系，但明显她杀不了何朗，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杀不了何朗的林妍禾，她的杀意要怎么处理？” 陆炎锋脑中亮光一闪，抬眼看向苏晚星，对视的瞬间，他明白，她也想到了，不，她是推断出来了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道：“何朗的心脏。” 苏晚星点头，“如果他们是先激发林妍禾的杀意，再去埋着何朗心脏的地方的话，那我们被动的等，到时候也许还能来得及，如果他们直接在埋着心脏的地方激发她的杀意……” 她还是很担心。 陆炎锋宽慰道：“我想，有那位玄门剑仙在，他们应该会在自己的老巢里先激发出她的杀意，等万事俱备了，再去心脏那里。” 苏晚星一愣，神情微松。 “有道理，那他还是挺有用的。” 会议结束。 陆炎锋交代古鸢：“没让你签保密协议，但你也得保密，懂吗？” 古鸢老实点头。 陆炎锋去找苏晚星，他要送她回医院，却不想，被小牛拦住，不由讶异地问：“找我？” 小牛很不高兴地瞪他，“刚才开会时，你屡次三番抢晚星姐的话，你什么意思？你爱表现回你的警局里表现去，这里，是晚星姐的地盘。” 陆炎锋失笑，“我是想着，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想帮她省点力气，你想多了。” 小牛不买账，“几句话能费什么力气？” 陆炎锋无奈妥协，“行，我记下了，可以让路了吗？现在时间紧，她得早点恢复过来。” 小牛冷哼，让开路。 入夜。 月明星稀。 方晴按照宋裴辞的命令，带林妍禾、何朗来到别墅后院的空地上。 宋裴辞交给她一根香，米粒粗细，上面两种颜色各占一半，“这是仙尊所赐，平放，点燃黑色那端，可以把你的话送进她的意识深处，红色那端显示她的心智崩碎程度，红色燃尽显示她心智完全崩碎，开始。” 第六十二章 愧疚 “对了，在红色那段燃尽前，黑色那段永远不会燃尽，黑色部分燃烧时，会影响她的心智，让她更容易听进去你的话。最后，别耍什么小聪明，快做。” 宋裴辞补充完命令，转身进屋，继续弄他的法阵，法阵是已完成，但现在节点只剩一个，他得盯着，同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要尽可能地加固联系。 方晴把红黑两色香摆好，指尖凑近黑色那端，迟迟没有点燃。她看向无知无觉离地飘着的林妍禾，心中有万千难言，却都说不出口。 她没有办法反抗宋裴辞，更不能拒不执行命令。 她以前这么做过，以为会惹怒宋裴辞然后被他杀死，但结果却是她生不如死，同时，宋裴辞依然能达成原本目标，甚至，因为她的拒不执行命令，过程会更惨烈。 ——宋裴辞做事不择手段。 方晴无法，指尖窜起一缕火苗，点燃黑段香。 黑色的烟气线一样飞向林妍禾，飞进她的额心。 意识深处，无边黑暗中的林妍禾无知无觉，她双手抱膝团成一团，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发呆。 “禾苗，我们好久没一起看星星了，今夜繁星璀璨，再一起看看。” 方晴的声音传来，林妍禾呆愣一下，仔细倾听话里的情绪，心里提起的担忧慢慢放下，这次好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其实，我不是方晴，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你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了。我夺走了方晴的名字、方晴的相貌，代替原本的方晴成为了方晴。” 林妍禾心绪复杂，她确实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和原本的相貌，所以，你就还当我是方晴，毕竟，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都是我，而非原本的方晴。” 林妍禾也想到了，这段时间她回忆过去，记忆里的方晴一直都是那个方晴，没有中途变过人格、性格，也就是从一开始，这个方晴就是假方晴。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在有目的的接近你？对，没错，因为你的身体是师父所要。你应该会觉得我一开始就心怀不轨，也没错，但是，你以为我想吗？” 林妍禾怔住。 “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方晴吗？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想要成为别人吗？用别人的名字，用别人的脸。” 林妍禾无声回道：不愿意。 “我想你应该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因为你，我被迫成为了方晴，舍弃自己的名字，舍弃自己的脸。我都已经成年许久，可因为你，我还要被迫装嫩，做自己讨厌的事。” 林妍禾默然，心里涌起一股愧疚。 “禾苗，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想成为方晴，我不想做方晴，做方晴太痛苦了……” 方晴字字泣血般哭诉。 林妍禾愧疚难当，手足无措。 “方晴的人生真好啊，她生在了一个好时代，是女孩儿也没有被家里抛弃，尽管父母普普通通，可却给了她他们能给的最大的爱，让她衣食无忧、平安喜乐地长大。她这样好，反衬得我是那样糟糕、不堪。” 林妍禾心里疼，为现在的方晴感到心疼。 “我生在一个坏时代，被抛弃，侥幸被捡起，也没拿我当人，我没得到过爱，所以，在做方晴时，在体会到她父母爱意时，我很痛苦，如万蚁噬心……” 林妍禾心里很疼，此时此刻，她很想抱抱方晴。 “所以，林妍禾，我恨你。你让我这般痛苦，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有这种痛苦。我越痛苦，我就越恨你，你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要有一个你？” 林妍禾一窒，明明没有身体，但胸口的地方闷疼得厉害。 “林妍禾，你真的害惨了我，你让我变成方晴，你让我发现女孩子也可以被父母爱，你让我不堪的过往更加不堪，你让我的不幸在这种映衬下更加不幸，我怎能不恨你？” 林妍禾蜷缩起来，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感到非常抱歉，这些话像箭矢似的一支一支地射在她的心上，原来方晴是这样的方晴，原来方晴是这样想她的，原来方晴时时刻刻都在承受她给予的痛苦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红黑两色香，红段燃尽三分之一。 方晴咬住下唇，下唇被她咬的泛白，她无声地深吸一口气，继续泣血哭诉。 “我明明恨你，可还要和你交好，我明明恨你，偏你什么都看不出来，天真地和我交好。你为什么那么笨？你的感觉为什么那么迟钝，始终、始终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恨意？” 林妍禾把头埋进膝盖，愧疚不已，自责不已。 她有感觉到方晴会时不时的冷漠，但她太孤单了，她太渴望一个朋友了，所以，她忽视了，原来，她竟强迫了方晴吗？原来，是她的错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总是在想，林妍禾，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死了，我就不用再做方晴了，你死了，我就不用再这样痛苦了，你为什么不死呢？” 林妍禾渐渐地松开自己，眼里没了光。 是啊，她死了，方晴就解脱了，是她一直拽着方晴，无视方晴的冷漠，她是方晴痛苦的源头，她应该去死的。 “林妍禾，你越是展现出蓬勃的朝气，我越是恨你。明明你让我这般痛苦，可你却浑然不觉，自己活的无忧无虑，我越看到你天真无忧、单纯快乐，我就越痛苦。你怎么能活的那么开心？” 林妍禾脸色灰败，是啊，方晴那么痛苦的时候，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察觉到？她自诩方晴闺蜜，可她在做什么？ 她自私地享受着方晴给她的友情，她自私地故意无视方晴的冷漠和忧愁，她自私地向方晴索取名为“闺蜜”的情绪价值。 朋友是相互的，闺蜜更如姐妹，可她做了什么？ 她对不起方晴，她愧对方晴，她有罪…… 红黑两色香，红段燃尽将近三分之二。 方晴的心在滴血，她了解林妍禾，知道林妍禾此时此刻会想些什么，可那都是莫须有的，林妍禾无愧于她，然而，她还得继续。 “林妍禾，我恨你，我见不得你开心，所以，我对你下了诅咒，和催眠。” 第六十三章 如一束烟花炸开 催眠？ 林妍禾心里咯噔一下，涌出强烈的抗拒，她不要知道，她不想知道，不要让她知道！ 她捂住自己耳朵，紧紧地捂住。 她重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睛紧紧闭上，用尽所有力气拒绝听下去，然而，没有用，方晴的声音没有任何阻碍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以为自己找到了爱人？不，不仅何朗对你的爱是假的，连你对他的爱也都是假的，是我催眠出来的。还记得我们刚成为好朋友时第一次讨论男生吗？” 林妍禾不由自主地被勾起回忆，记忆中，她说那个病秧子看着特没劲，她不喜欢这种娇弱男生，她喜欢强壮的，可以给她撑起一片天…… 啊，是了，所以，她后来是怎么喜欢病秧子何朗的？ 她想不起来了，好像忽然之间就喜欢上了，对他越来越着迷，看他哪儿哪儿都好，别的任何男生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如果你还有意识，应该已经想起来了？是我催眠的，然后又对你下咒，和你成为好朋友后，催眠你不要太方便，你对我完全不设防，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做足了准备。知道我是怎么催眠你的吗？” 林妍禾给不出任何回应，她听到了方晴的声音，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力做出反应了。 她再次不知不觉地松开自己，任凭自己像个死鱼一样漂浮，只觉得眼前什么光亮都没了，之前，她还对苏晚星抱有信心，看得见希望，但现在—— 她用了所有的办法来武装自己，但在方晴的箭矢前，重重武装的堡垒却依旧像沙子做的一样，不堪一击，连个纸老虎都不如。 她不需要苏晚星完成她的心愿了，她已经知道一切的因果缘由了。 她不需要苏晚星来救她了，她带给方晴那样多的痛苦，她有什么资格获救然后留方晴一个人继续痛苦的人生？ 她是方晴的闺蜜，方晴痛苦，她应该和她一起承担，而不是一个人逃走。 红黑两色香，红端已经燃尽五分之四，还剩最后的五分之一。 方晴脸上早已泪如雨下，心如刀割，她要亲手杀死她的闺蜜了，她亲如姐妹的最好的朋友，彻彻底底地杀死，再也没有复活的希望，也无转世投胎的可能。 她心痛得几乎说不出来话，可这是命令，这是任务，她必须要说下去，必须做林妍禾的刽子手，将她的所有意识完全崩碎。 “是……‘禾苗’，我每叫你一次‘禾苗’，都是对你的一次催眠，催眠会加深诅咒，于是，你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何朗，你曾经瞧不起的病秧子。这是我对你的报复，可报复你又让我非常痛苦，你和我那样交好，我却报复你。你能理解我的这种痛苦吗？” 林妍禾怎能不理解？ 这一刻，她如坠深渊，万劫不复，原来方晴的痛苦竟这般深，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是痛苦，都是对内心的煎熬，都是她给方晴带去的痛苦。 她要怎么做才能帮助方晴承担这份痛苦？ 对了，方晴想要她死的，方晴刚说了，如果她死了，她就可以不用这般痛苦了，那么，她就去死好了。 可惜，见不到方晴最后一面了，但没关系，只要能够减轻你的痛苦，她就没有遗憾了。 方晴，拜拜。 仿佛一束烟花炸开，无声但壮烈。 红黑两色香，红端——燃尽！ 方晴哭得不能自已，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在这一刻，她心灰意冷，她为什么还活着？ 她为什么不能跟禾苗一起死？ 她还苟活于世做什么？ 她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活着？ 忽然，如火山爆发，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鬼气自林妍禾身上爆开，黑色的鬼气中夹杂丝丝缕缕的红色凶气。 医院里。 时刻握剑的苏晚星猛然惊醒，当即命令，“带我过去！” 凶剑倏地飞起，破窗朝某个方向极速前进，碎玻璃在苏晚星的脸上、胳膊上划出道道伤口，但她顾不得了。 警局里。 看到苏晚星的手机信号突然速度极快的移动，陆炎锋立即联系领导，得到肯定回复后，他迅速出动。 严家别墅的书房里。 严珩眨眼消失。 …… 林妍禾双目空洞，机械地转动身体，面向何朗，抬起手轻轻挥下，一道鬼气凝结的刀刃冲向何朗，但是，在碰到他身体的刹那烟消云散，无法伤他分毫。 林妍禾再挥手而下，一道又一道的鬼刃向何朗攻击过去，然而，都伤不到他。 没有自我意识的她无法诞生不解等情绪，她只知道，杀不死那就继续杀，直到杀死为止，至于为什么要杀他，她不知道，也没有意识去想，她只知道，她想杀他，她要杀了他。 宋裴辞走出来，满意颔首，对方晴命令道：“走，事不宜迟。” 方晴收拾好情绪，温柔地对林妍禾说道：“你想杀的人不在这里，我带你去。” 林妍禾听话地收手，跟在她身后。 目的地很快到了。 方晴指着一处地面，对林妍禾说道：“你应该也能感觉到？你想杀的人就在那下面，去。” 苏晚星倏忽即至，连忙大喊：“林妍禾住手！” 呛进去一肚子冷风，但她依然顾不得了。 林妍禾停下，呆呆地望向苏晚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她的话，她没有这个意识思考，她只知道，她说了她得听。 宋裴辞冷哼一声，“小小凡人，也敢插手我等修仙人之事，找死！” 他放出威压，同时，一道攻击打过去。 凶剑挡下攻击，但凶剑挡不住威压，苏晚星有些难受，好像一座山压过来似的，她脸色渐渐苍白。 忽然，威压消失。 苏晚星忙喘口气，急忙查看情况是怎么回事？ 宋裴辞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脸色阴狠，那里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大大的兜帽遮住他大半张脸。 苏晚星会意过来，应该是那位玄门剑仙了。 宋裴辞阴沉着脸，很是不悦，“你遮着脸，我也知道你是谁，玄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仙——严珩，竟也要纡尊降贵地插手我这小事吗？” 苏晚星震惊，严珩？ 第六十四章 化作磐石 附近的楼顶上，巨大牌匾的阴影里，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从地面一角的光线里瞥见他的一双黑皮鞋，和一截裤线笔直的裤腿。 他淡然地俯视下方的对峙，右手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像音乐指挥家一样轻轻挥动，无人注意的到，林妍禾身上黑色夹杂着红色的凶戾鬼气正在进入地面，进入那颗何朗的心脏，再由心脏扩散出去。 …… 苏晚星惊疑不定地观察严珩，他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鼻尖以下的部位，她辨认不出是不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哥哥严珩——她从来没关注过他的长相。 但……巧合？ 应该只是重名重姓，她了解过严家，虽然他们三口人都特别低调，似乎充满了神秘感，但怎么也不可能是玄学人，更甚是玄门人。 严珩不说话，只放出无情仙剑，剑尖直指宋裴辞。 宋裴辞当即命令方晴：“快点动作，别管其他。” 随即，他奋起应战。 严珩给剑灵传念，将战斗渐渐引开一段距离，免得伤到苏晚星。 方晴哀道：“苏晚星，你舍得伤害禾苗吗？” 苏晚星持剑而立，淡淡道：“你是她闺蜜，你都舍得伤害，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方晴摇摇头，“我不舍得，所以，你的对手是我。” 苏晚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然后，让她继续完成你们的计划，对吗？” 黑花恰如其时地从她手腕上飞出，变大落到地面上，迎战方晴。 方晴苦笑一声，重新看向苏晚星，再次劝道：“你打不过禾苗，她现在没有了自我意识，只是一个无情的杀戮工具，你手上那剑的力量几乎被她吸收殆尽，你会死的。” 苏晚星不信。 “可她刚才听了我的话，以及，被她吸取的力量，这把剑可以再抢回来，胜算如何未可知。再者，输赢根本不重要，只要阻止你们的行动，我们就算赢了。” 方晴心里有些许醋意，“你只是和她相识没多久的陌生人，我却是她的闺蜜，比起你，她更听我的话。” 苏晚星不愿与她再费口舌，命令凶剑：“拿回你的力量。” 凶剑飞至林妍禾身前，剑身颤抖、嗡鸣。 丝丝缕缕的黑红之气从林妍禾的身上冒出，向凶剑飞去，却在即将进入凶剑剑身之时，仿佛琴弦崩断一样，所有这些黑红之气被弹飞出去，如受惊的小鱼，飞速躲回林妍禾的身体里。 方晴提着的心放下，但同时也感到失望。 苏晚星眼神微凝，那些力量是受到凶剑吸引的，可为什么进不去？它们在触及剑身时像触电了似的，这是什么情况？ 方晴转眼间想到一种可能，那位仙人。 她心中更看不到希望了，倍感灰心丧气、了无生意，但她还不能让苏晚星死在这里，她不想再伤害无辜人了。 “放弃，你什么都做不了的。” 她意兴阑珊道。 苏晚星拒绝，“你不是我，怎知我没有其他办法？” 方晴失笑，顺她的意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你要杀了禾苗吗？你没有这个能力。” 那位仙人应该就在附近，禾苗是他所需，在他的目的达成之前，他定不会让她被杀。 没有人能抵抗仙人的力量。 苏晚星：“……” 她目前还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有杀林妍禾的办法，她也不能用，杀了，林妍禾就真的彻底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不复存在。 可她并不想放弃，没有办法，那就想出办法来。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她一定能够想到！ 方晴无奈，苏晚星怎这样执拗？会死的。 她眼珠微转，想到刚才苏晚星听到“严珩”这两个字时的震惊，心里冒出一个猜测，想到一个主意。 “苏晚星，” 她问道：“你16岁时被领到了严家，你真以为这严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富豪之家吗？” 严珩听到这话，心里微乱，受他心绪影响，无情仙剑一个失误露出一个破绽，被宋裴辞逮到，立刻追上一记杀招，直奔严珩本人。 方晴不等苏晚星说些什么，抬手指向严珩，继续道：“不是的，他就是你的哥哥严珩，他们都是玄门中人。” 宋裴辞杀招即至，严珩仓促挡住，但头上的兜帽被带起的强风吹掉，露出他的整张俊脸。 苏晚星瞳孔猛缩，心中震颤，震惊？ 是的，她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哀莫的伤心，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此时此刻更能让她意识到，她确确实实被严家，被她的有血缘的家人们抛弃了。 最后的一丝念想，和心头残留的别扭，在此刻烟消云散。 一瞬之间，她的心化作磐石，无比坚硬。 她对严珩喊道：“把他的人头留给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她要完成方晴的心愿，方晴在被她的师父控制，只要杀了她的师父，她就自由了，不被控制的她，应该就能解除对林妍禾的控制。 所有一切的源头，都在方晴的师父身上。 而她——苏晚星，要利用所有一切能利用的，达成这个目的，对方是严珩正好，她很走运，他要求她辞职说明他们严家人还想管着她，那么，她的要求，他应该会接受的。 严珩俊脸很冷，在这种情况下被苏晚星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被动地揭开母亲想要隐瞒的事情，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好像苏晚星的反应并没有很生气？ 他认真地观察她的脸色，她的眼神，坚定、澄明、无畏，意料之外的，竟真的没有怒气。 他心底松懈，不再收敛，几招之下擒住宋裴辞，再向她看去，等她过来斩首，以行动表明，他接受了她的要求。 苏晚星唤回凶剑，单手持剑，一步一步走过去。 方晴心中难忍激动和忐忑，真的要杀了吗？那位仙人会不会出手阻止？严珩对上仙人会有一战之力吗？如果打不赢，严珩会保住苏晚星吗？ 她不能让苏晚星死，可是，她的这一条后路眼看就要走通了，只要苏晚星杀了宋裴辞！ 第六十五章 活下去 眼看着苏晚星越来越近，脸上一片肃杀，宋裴辞很慌，他不怕她，也不怕她手上那把凶剑，这剑杀不了他，最多让他重伤，他怕的是严珩补刀，严珩是真能杀了他的。 宋裴辞不甘就这么死掉。 他好不容易才搭上仙人的线，他好不容易才修道有望，他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眼珠咕噜乱转，蓦地，注意到严珩看苏晚星的眼神，这隐忍爱意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了，哈！他难以置信，注定要走无情道的剑仙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 等等，妹妹？ 他感觉到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宋裴辞的心泉里冒出汩汩坏水，他急忙给严珩传念。 【饶我一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乎你和你妹妹的惊天秘密！】 严珩不理，只专注地看着苏晚星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只要你肯饶我一命，我就对你妹妹保密你爱上她这件事！】 倏地，严珩视线下移看向宋裴辞，眸色冷厉骇人，蕴藏极致恐怖。 宋裴辞心中胆颤不已，但为了活命，他拼了！ 【我可以对我的道发誓，我接下来的话都是真的，只要剑仙大人肯给我一线生机。】 严珩冷声回念。 【说。】 宋裴辞忙不迭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你们根本不是兄妹，我对血缘有所研究，这是真的。我说完了，你要守诺，给我一线生机！】 严珩心中震动，不敢置信。 苏晚星不是他妹妹？ 她竟不是严家人？ 那母亲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母亲对苏晚星隐瞒他们的真实身份就说得过去了，可如果不是自己孩子，母亲有什么必要对他和父亲，尤其是对父亲隐瞒这一点？ 严珩想不通。 苏晚星已经走到宋裴辞身前，宋裴辞慌忙乱叫。 【你要守诺！保我一线生机！】 严珩不耐地回念。 【我答应你，我不出手，她那把剑杀不死你。】 苏晚星抬起剑，面无表情地朝着宋裴辞的下腹果断刺下。 丹田被毁，痛得宋裴辞表情扭曲。 他愤恨地瞪她，心泉再次冒出汩汩坏水，给她传念。 【你不知道，其实……】 然而，苏晚星根本不听，第二剑果断地刺进他的心脏，同时，剑尖燃起一簇黑色火焰，眨眼将他全身烧尽，连骨灰都没剩下。 严珩瞳孔微缩，俊颜稍凝，这黑焰是什么？这不是凶剑的力量。 苏晚星不屑地甩一下凶剑，转身向方晴走过去。 一个身份明明白白的大坏蛋，她是傻子才会听他说话，恶人的话最是不能信。 宋裴辞彻底死了，神魂尽消。 “呕！” 方晴突然面色大变，吐出一口黑血，同时，她身上修为陡降，消失近一半力量。 “你自由了。” 苏晚星来到她身前，“放林妍禾自由。” 方晴还没有从这滔天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她保持着弯腰呕吐的姿势，看着地上的那口黑血，怔怔的，怔怔的。 苏晚星伸出凶剑，放出黑焰烧掉黑血，她担心会污染土地，造成二次伤害。 黑血消失，仿佛最后一条锁链也没了，方晴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直起身看向苏晚星，滔天的惊喜降临，可此时此刻，她却开心不起来…… 不，她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心了，她没有了可以分享喜悦的人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但能活着，总比死了好，而且，她自由了，是的，她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 她自由了，她才不要死，她要活，活下去！ 自由地活下去，这是她最梦寐以求的事，她要活，带着林妍禾一起活下去！ 苏晚星催促：“快点放林妍禾自由。” 她的眼神没什么感情，方晴终于注意到这一点，不禁怔愣，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事件结束该清算了”。 清算？ 方晴恍然，是了，她害死过很多人，所以苏晚星是要杀了她吗？用那黑焰？让她神魂尽消，再无复生亦无转世的机会？ 她……不要！ 她好不容易自由了，她难得自由，她还没有享受自由的生活，她不要死！ 凭什么？ 她明明是被控制的，她明明是身不由己、情非得已，凭什么她也要一样的下场？ 这不公平！ 她凄楚地摇头，“林妍禾没有中过术法，是凶剑力量和鬼气的影响。” 现在，那位仙人是她的一线生机，但愿那位仙人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只要让苏晚星对林妍禾动手，仙人肯定会对她出手，剑仙不过是名号罢了，怎敌得过真正的仙人？ 只要两方打起来，就是她方晴的逃生机会！ 苏晚星认真观察林妍禾，她目中空洞无神，一动不动的像个真正的玩偶一样，被凶剑的力量和自身的鬼气把意识给冲没了？ 凶剑指望不上，又该怎么拔除这些力量？ 严珩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她，其实他想说杀了即可，这样的厉鬼已经救不回来了，留着只会为祸世间，看守也需要人力、物力，很不值当，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又是一场灾难。 但是，他不敢说。 她刚才杀人的模样还在他的眼前历历在目，面无表情的果决，没有一丝犹豫，说杀就杀，并且杀人后也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剑灵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这小女子……令人刮目相看，就冲这份心情和果决，是个剑修的好苗子。】 【你对那黑焰了解吗？】 【惭愧，枉费老子见多识广，竟也是第一次见到，很邪门，不像是这三界的力量，当然，老子也没走遍过这三界，三界的历史又特别悠远流长，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存在。】 【是……她的力量吗？】 严珩不由暗忖，是因为这种力量，所以母亲才会？ 【看不出来，老子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凡人，这点毋庸置疑。她真是奇怪，不，奇特。】 严珩回想这一切，其实，苏晚星之前的一切都非常正常，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在入职了愿达公司之后。 【对了，你信那个话吗——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第六十六章 认栽 严珩是信的。 【以现在的科技，查验血缘关系非常简单，他想活命，不会在这时候说谎。】 剑灵怪笑两声。 【所以，你动摇了，是吗？】 严珩沉默。 察觉到有气息在快速靠近，是陆炎锋，带着另外三道陌生但强大的气息，严珩略一思定，向苏晚星的方向靠近一些距离。 陆炎锋匆匆赶来，不及喘口气缓和一下，两眼扫完全场，心里大概猜到现在进行到哪个步骤了，忍不住心中叹气，来晚了一步。 他额外多看一眼伫立在苏晚星身后的陌生男子，一身休闲套装却不掩矜贵气质，清冷、淡漠得像随时会踏云飞走似的，应该是那位玄门剑仙了。 附近楼顶牌匾阴影里，西装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玄门插手的情况下，官方竟敢出动？ 什么时候，形势变了？ 严珩淡淡地瞥一眼陆炎锋的方向，毫不意外那三道气息没有出来，他在此，自是没有官方插手的余地。 陆炎锋靠近苏晚星，“遇到什么困难了？” 苏晚星单手托住下巴，沉思：“如何凝聚她被冲散的意识……” 她已经想到问题的症结了。 拔除力量不是关键，即便这些力量被拔除了，林妍禾的意识也已经被冲散了，聚不回来的，而且，还会因为没有了力量而变得非常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死亡，因为魂，俗称鬼魂，是最后一层保护壳。 人，准确说智慧生命，由一点灵光而来，第一层保护壳是魂，第二层保护壳是肉。 肉身死亡被脱下，之后，只能依靠魂这层保护壳，如果魂弱保护不了，灵光裸露在外会即刻熄灭，这个智慧生命即彻彻底底的死亡，没有转世，更无法复生。 但现在林妍禾的状态刚好相反，魂还在，但灵光被冲散灭了，不过，这却不是真正的熄灭，因为魂是保护壳，保护壳完好，四散的破碎灵光依然在壳里，因此，只要想办法把灵光聚起，然后“点亮”即可。 陆炎锋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静待片刻，没有任何回应，没有回应也是回应，说明这三位特异部的大佬也都无能为力。 忽然，黑花游动过来。 【主人，给你。】 它张开大嘴，蛇信子送出一个物件，被一团光笼罩着不知是什么。 苏晚星拿起，光消失，露出一方印章来，绿豆糕大小，深绿近黑色，底部刻着字但完全看不清认不出，她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 “……” 玄学界真是紧跟时代啊。 她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谁让你给我的？做什么用的？” 黑花摇头，摇头，再摇头。 【我被僵尸带走期间给我的，他们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在你为难的时候给你，说你会用得着。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说这是一次性的，说你知道怎么用。】 苏晚星若有所思，仔细打量这方印章。 严珩运转灵力到眼部，却仍然看不清那印章底部刻的是什么，看到的还是一团马赛克。 剑灵亦是如此。 【老子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地界的东西。】 严珩想到苏晚星遭遇的那场鬼域伏击，那些地界生命对她的奇怪态度，现在又来个地界的印章，但凡印章都乃非凡之物，但就这么给她了。 看来，她与地界关系匪浅。 黑花大眼懵懂。 【我想，现在应该就是主人为难的时候。】 苏晚星轻轻点头，“确实，很为难。” 她挑下眉，瞥一眼方晴，似笑非笑道：“你在拖延时间，你想我对林妍禾做些什么，凶剑的力量为什么不能回到凶剑里？” 她的话前言不着后语，但方晴听懂了，她心里一抖，张口想辩白些什么，突然—— 苏晚星毫无征兆地一把将印章扣上林妍禾的额心，刹那间，一道幽绿色光芒钻进她的额心，同时，她身上所有的力量被印章虹吸殆尽。 啪！ 附近楼顶牌匾的阴影里，西装男人施展法术的手指似被电到，被迫中断施法，他再要施法，却发现，林妍禾的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呵…… 他嘴角轻扯出一抹极淡的讥笑，无妨，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启用后手既是。 他五指张开，稍加收拢，下一瞬，林妍禾被肢解的八个尸块，和一颗心脏，出现在他的身前，他五指握成拳，这些尸块和心脏自动复原。 一个身着血红嫁衣的新娘，如果不是她脖子隐约可见的一丝红线，会以为她只是睡着而已，须臾，这丝红线消退，她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 “可惜……” 他和新娘的身体渐渐消失，最后的一句话被风吹散：“不能用原装魂魄……” 方晴定定地注视苏晚星，一秒、两秒……十秒，苏晚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竟这般好运，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位仙人达成了目的！ “你在等什么？” 苏晚星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讥诮笑容，“你在等暗地里的那个人出手对付我，如果不是ta出手，凶剑的力量也不会回不到凶剑里。好一个卸磨杀驴。” 严珩心头一凛，暗地里的人？可他并没有察觉到！ 方晴不甘，“我只是想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 “晴……晴？” 林妍禾茫然，记忆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神色复杂地看向方晴，千言万语的劝说尽在眼中。 方晴受不住她的目光，败下阵来，她认栽。 林妍禾欣慰地笑，看向苏晚星，问道：“你要杀了方晴吗？” “哈？” 苏晚星懵，“我杀她干嘛？她的罪责有专门的机构审判，是，陆炎锋？” 陆炎锋点头，犹豫一下，他提醒道：“但她的话，可能会是，死刑。” 方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意外的，她感觉到了轻松，一切的一切，终于…… 都解脱了。 陆炎锋的身侧，一位全身藏在黑色披风里的人现出身形，走到方晴身前，拿出一副特制的手铐将她铐住。 林妍禾期待地问：“我可以跟去吗？我想陪她。” 苏晚星摇头，“你得尽快入地下，你现在弱的随时都可能消亡。” 说着，一道黄泉门出现。 林妍禾依依不舍：“好，方晴，我在地下等你。” 方晴扬起最后一个笑，暗道：“傻瓜，我死了就是死了，不入地下，无法转世的。永别了，林妍禾。” 黄泉门关。 事件解决，严珩任务完成，蓦地，他开口道：“苏晚星，这份工作不适合你，辞掉，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她不希望你从事这份工作。你是一个凡人，应该过凡人的生活，插手玄学世界，太危险了。” 第六十七章 超出想象的惊喜 剑灵诧异。 【你都相信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了，干嘛还要这么做？】 严珩自是有理由。 【其一，她不知道这件事；其二，母亲应该对她的身世有所了解，这般要求必有原因，我当然要遵照母亲的意愿。】 剑灵不怀好意地问。 【如果你母亲的这般要求实则对她不好呢？领养仇人的孩子，让仇人之子认自己做母，这种事虽少见，但不是没有哦～】 念头才传两三句，苏晚星看过来，意外且不解，眼神还有几分古怪。 “你先等下，我的事还没完呢。” 严珩奇怪，还有什么事？ 他不走，陆炎锋听话听音觉出不好的预感，也站在原地不走，他不知道这位玄门剑仙和苏晚星是什么关系，苏晚星是玄二代？但却被要求做一个凡人，既如此，他们官方就还有可争取的余地。 陆炎锋不走，他带来的三位特异部大佬也默然不动。 苏晚星拿出手机，点开愿望集app，现在所有事都没有查收成果重要，做完业务的第一时间当然是，也只能是查收成果—— 首先，林妍禾的心愿，完成，心愿点到账。 然后，是最重要的方晴的功德心愿，太好了，也已完成，到账49个心愿点！ 公司保住了！ 并且，根据经理的说法，她的钱包也会大大的丰盛，除了高额的绩效外，还会有非常多的，会超出她想象的巨额奖金，甚至可能还会有别的惊喜！ 苏晚星的脸上情不自禁地灿烂笑起，别提有多开心了，这段时间很辛苦，但有这个成果，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突然，愿望集app接连弹出三条通知，她点开刚刚蹦出来的最后一条： “因职位变动，现结算试用期工资，基本工资3，80000元，岗位工资60000元，绩效工资1，265，90000元，奖金3，600，00000元，共计4，870，30000元，已发放到账。 4，870，30000元公司补贴，已发放到账。” 苏晚星震惊地睁大眼睛，一个功德心愿的奖金居然360万！才60几个的心愿的绩效居然126万多！ 她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如经理所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以为奖金最多几十万，没想到直接在后面加了个零！ 绩效工资也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自己推算就几十万，竟然也过百万了！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啊，不对，这就是神仙工作，名副其实的神仙工作！ 她死都要干下去，谁敢阻挠她，她就跟谁势不两立！ 呵，严家？ 他们自己做那青春不老、翻山倒海、腾云驾雾的玄学人，却让她做凡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不过反正她对他们也没期待了，她自不会计较这种区别对待的事，毕竟两家人，咱得说两家话，所以，他们也别想插手她的生活。 且先让他等着，她还有两个通知没看呢。 苏晚星点开第一条： “恭喜苏晚星同志业绩达标，成功转正，请再接再厉，为公司发光发热。” 咦？这是转正通知，那第二条是什么？ 她好奇地点开： “恭喜苏晚星同志升任1001愿达公司总经理，具体职责请看职位手册（链接），请再接再厉，将公司发展壮大，争创辉煌。” 哈？ 苏晚星瞠目结舌，不是，她怎么就成总经理了？那经理呢？为什么会有这个职位调动？ 她的表情变化实在夸张，陆炎锋忍不住关切问道：“发生了什么？” 苏晚星回神，对他摇摇头，就要退出软件关掉手机屏幕，突然发现，已完成列表里有个红点，显示还有个已完成的心愿待查看，她奇怪地点开—— “求死，和林妍禾复合。”来自何朗。 霎时，她呼吸一滞，完成等于何朗死了，死了？ 她倏地抬头看向陆炎锋，严肃道：“何朗死了。” 陆炎锋大吃一惊，连忙看向方晴。 方晴巨冤：“我没杀他。” 陆炎锋不信，方晴忙道：“我都自愿被抓了，为什么还要说谎？而且，他是禾……林妍禾的爱人，我不会动他。” 她说的有道理，那何朗是怎么死的？ 突然，他手机来电，是他的队员：“队长！林妍禾的尸体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寂静的夜里，听筒里激动的声音格外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严珩原本不信苏晚星说的“暗中有人”的说法，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不信了。 苏晚星第一时间去看方晴，方晴脸上先是惊诧茫然随后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禁问：“能说这人是谁吗？” 方晴苦笑，“我也不知他是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当时鬼压床一样根本抬不起头，只能看到他的一截裤腿和一双鞋，他被宋裴辞称为‘仙尊’。” 仙尊？！ 严珩心里一沉。 苏晚星皱了皱眉，林妍禾已入地下，地上、地下两个世界，林妍禾的身体应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了——通常是两者共处一个世界时有影响，不过，还是得想办法关注一下她的状态，免得出什么意外。 空气安静下来。 严珩问：“事情都结束了吗？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苏晚星抬眼，冷冷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辞职？你又以什么立场要求我做凡人？” 她的语气特别不客气，咄咄逼人。 严珩微微抿唇。 俄顷，他道：“你是我严家人，我是代母亲而来，母亲的立场，应该可以了？” 剑灵不住怪笑。 【“你是我严家人”？哈哈哈哈！你竟也有这种小心思！哈哈哈！】 严珩板住脸，不漏丝毫心事，同时，回答剑灵之前的问题。 【你说的“仇人”，我有想过，但母亲只是想她做一个凡人，没有多做其它动作，如果真是仇人之子，以母亲的性格，不会如此婉转行事。】 剑灵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依然怪笑中。 苏晚星眼光冷下，“一个我长至16岁，才因抚养人去世来接我的‘母亲’？一个至今为止，只在接我时见过一面，相处不过四个小时的‘母亲’？” 她冷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第六十八章 谈谈 剑灵阴阳怪气地学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哈哈，她都比你看得清，你在这儿执着个什么？】 严珩无话反驳，微微垂眸，他道：“我亦如此，并未和父亲、母亲有过多相处，这应该正是母亲希望你能做一个凡人的原因。” 苏晚星无语地翻个白眼。 “她没资格插手我的人生，提醒一下，我的户口从来都不在你严家户口本上，还有，我已经把花的你们严家的钱还干净了，一笔、一笔的全还了。” 感谢爷爷，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她现在非常庆幸，16岁时没有同意迁移户口，现在户口还在爷爷家，成了户主。 剑灵恼人的声音源源不断。 【既无血缘关系，也无金钱纠纷，哈，你还有什么理由说服她？要我说，你就别插手这对假母女之间的事了，任务完成之时，你就该回去了。】 严珩忍无可忍，动用契约之力：“闭嘴。” 脑海里清静了，他抬眼，不容置喙道：“她到底是你的母亲，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她是为你好，你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数次遭遇生死危机，实在太危险了。” 苏晚星无语至极。 “打着为我好的名号插手我的人生，却不管这是不是我要的，忽略我的个人意志，不尊重我的个人意愿，这算什么‘为我好’？” 她忍不住愠怒。 “用这个做理由，她把我当成一个人了吗？说着这些话的你，把我当成一个人了吗？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 一连声的诘问让严珩不由地呼吸微滞，他下意识辩白：“我没有。” 苏晚星深呼吸，自嘲：“还是年轻，想着和你们撇清关系，居然还是没忍住有点生气。算了，反正咱是两家人，不是一家人自然不了解对方，跟你们外人有什么好气的？” 严珩心里一揪。 “你竟是这样想的？” 他俊脸严肃，微微摇头，“如果当你是外人，母亲就不会接你回来，你怎能这样想？” 苏晚星心生不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明我和你们就不是一家人呗。好了，大晚上的，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黑花飞起，变小蹿到她的手腕上，细小的尾巴托着那方印章。 苏晚星惊喜接过，她还以为一次性是用完消失呢，就没关注了。不过，印章是还在，底部却已空白，刻字消失了，但吸收到的那些力量应该还在印章里。 她小心收好。 严珩不放弃地追问：“苏晚星，你真要不听母亲的话吗？” 苏晚星一听他的声音就烦，耐心告罄，不由阴阳：“你还真是她的好‘儿子’呢～” 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暗藏的“走狗”之意。 她冷冷强调：“但她可不是我母亲，我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哥哥，只有一个爷爷。听不明白话就回去多学一遍语文，别出来丢人现眼。” 严珩沉下脸，从披风里伸出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缠绕一缕灵力，同时，从他的身后钻出一根绳索，像蛇一样。 黑花立刻飞身下来，重新变大，挡在苏晚星的身前，“嘶”、“嘶”地冲他低声威胁。 严珩不屑，只对它后面的苏晚星说道：“你对母亲，对我们有太深的误解，等我带你见到母亲，你会明白的。” 剑灵实在忍不住。 【你说你做这个恶人干什么？哦，我明白了，你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动摇了，所以，你要让她讨厌你，以此来强迫自己稳住动摇的心。好，很好，继续努力。】 严珩不语，只以灵气将黑花扫至一旁，直视苏晚星。 苏晚星心里紧张，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方晴师父给打趴下了，实力定然很强，黑花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压制，她能逃过这一劫吗？ “你居然要强来？” 她一边脑筋急转，一边开始打感情牌：“你认我是你妹妹，但你就是这么做哥哥的？” 严珩手指顿住，眼底挣扎。 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一旁，陆炎锋急切的目光热烈地投掷在苏晚星的身上，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顾虑自己的身份都不能先开这个口。 对方是玄门中人，他们官方不能主动插手，所以，苏晚星你快看过来呀，快开口求助啊，只要你开口求助，他们就会站在你这边，帮你应对，帮你争取。 陆炎锋心里万分焦急，她平时遇事报警挺痛快的，怎么这会儿了，他就在旁边站着呢，她就想不到呢？ 忽然，“哎呦！” 方晴脚一软，似要跌倒，被抓着她的大佬及时扶住。 听到声音，苏晚星下意识看过去，倏然，移动的眼眸定在陆炎锋的身上，脑中刷地一下亮起电灯泡。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 她立刻举手，“啊，不对！我要自首，我刚才杀了一个人，方晴可以作证。” 方晴弱弱道：“是，我亲眼所见。” 顿时，陆炎锋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下一秒，两个全身裹在黑披风里的人出现在苏晚星的身后两侧，同时，各抬起一只手捏诀起势，帮她一起与严珩对峙。 抓着方晴的那位特异部大佬也默默转向严珩方向，一只手也微微抬起。 陆炎锋努力抑制自己嘚瑟的心理，咳嗽一声，看向严珩，极力正色道：“不管你们什么纠纷，现在，我们得带走她了，人命关天，我们必须得把一切都查个清楚、明白。” 剑灵淡淡地在严珩脑海里提醒。 【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过犹不及，该走了，擅自和人间官家势力对上——不好。】 严珩收手，戴上兜帽遮住自己的脸，飞身向后，眨眼消失。 苏晚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转向方晴，感激道谢：“谢谢。” 方晴微微摇头，轻轻道：“投桃报李。” 苏晚星再对身后的两位大佬道谢，两位大佬轻轻点头，原地消失。 她最后看向陆炎锋，玩笑道：“要把我铐起来吗？” 陆炎锋失笑摇头，“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少不得要走一趟了。走，我们也想和你谈谈。” 他在“我们”上加重一点音量，意味深长。 苏晚星有些懵，不是大哥，怎么来真的啊？ “哎，等等，事还没完呢。”她急道。 第六十九章 这阵仗 陆炎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死的死了，抓的抓了，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 苏晚星指指脚下的土地，“何朗的心脏。” 她道：“何朗的死因应该是，他体内的林妍禾的心脏被拿走了，如此推测的话，那暗中之人把林妍禾的身体重新拼完整了，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她皱下眉。 陆炎锋一边给队员打电话，一边向方晴询问何朗的所在地。 挂掉电话，他挑眉看向苏晚星，以眼神询问：还有吗？ “这回是真没了。” 苏晚星拿上凶剑，招呼黑花，跟上陆炎锋。 事情终于全部解决，苏晚星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坐上车后没一会儿，她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在做梦，周围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忽然，雾气退散开一些距离，两个人相携走来，是林妍禾、何朗。 林妍禾的脸上挂着开心、幸福的笑，何朗眼神清明一望见底，脸上挂着同样的笑，看到苏晚星，他们对她挥挥手，随后，林妍禾对何朗说了什么，单独走来。 苏晚星惊讶，“你们又在一起了？你不介意吗？” 林妍禾微微摇头，释然道：“经历过两次生死，我想明白了，不管这份爱怎么来的，只要现阶段我们彼此相爱，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苏晚星想一下，轻轻点头，“有道理。” 林妍禾回望这段时间的经历，不禁想到最初，感慨：“想要入你的梦真难啊，我做厉鬼时，本想入你梦吓吓你，让你辞职，结果，根本碰不了你一下。” “啊？” 苏晚星浑然不知，“还有这事呢？” 林妍禾眼神微深，“你的身上，有保护的力量，很强，在某个圈子里俗称‘护法’，一切邪祟、恶意、危险都无法近你的身。” 危险？ 苏晚星想到在方晴暴露自己前的那段时间的经历，出租车爆炸、高空坠物、私家车撞路牌等遭遇，她每次都刚好因为临时起新念头而突然停下、转弯等做别的了，然后就躲过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临时起念和后来紫雷没了时心底传来的提醒是一样的，原来如此。 她知道护法的意思，本质上是守护灵。 莫名的，她有些忸怩，但感觉暖融融的，在心里道谢。 心底并没有声音传来，只传来一缕喜悦的情绪，苏晚星不由地跟着开心，眼睛微弯，对林妍禾说道：“谢谢你告诉我。” 林妍禾微笑摇头，“这有什么？” 她转身离开，在走到何朗身边时，两人一起朝这边鞠躬致谢，随后，雾气上涌，两人的身影消失。 苏晚星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酣睡过去。 车子停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一眼窗外，发现是自己家楼下，不禁意外，“不是说要谈谈吗？我得交代一下啊？” 陆炎锋微微失笑，“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不急。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公司汇报工作？” 苏晚星点头，但不是汇报，本来是要汇报一下，但职位变动后，公司员工只有一个小牛，她给谁汇报？她得看看公司到底什么情况，职位变动是怎么回事？ “那行，等你公司的事处理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到时再谈。” 陆炎锋催促：“快回去睡觉。” “凶剑呢？” 苏晚星问，正常情况，这种凶器是不是要被收走啊？ 陆炎锋：“你想拿可以拿走，想放我们这里也可以。” 苏晚星还是想自己拿的，这可是她的战利品，当即，喜滋滋地拎上剑，和他道别。 下车，她想到做的梦，在脑海里问黑花。 【一直没想起来问，你之前说的“借用力量”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来的力量？】 她猜，应该是守护灵的力量，但这居然是能借出去的吗？ 【不是主人的力量，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它们是我修行的终点，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老、与天齐寿。】 黑花特别向往。 苏晚星懂了，因此，它们只守护，且不能让她直接使用它们的力量，不过，竟然还是“们”么，她以为只有一个，原来不止一个。 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到今天才发现，她不止有爷爷的爱，还有它们的默默无声的爱护。 啊，好幸福。 苏晚星扑到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兴奋了好一会儿才睡过去。 翌日。 苏晚星来到公司，公司安安静静，只有小牛在等着她。 小牛笑弯了眼，“恭喜晚星姐升职。” 苏晚星环顾公司，只是少两个人而已，但感觉上却非常清冷，她问：“经理呢？吴助呢？他们什么都不交代一下的吗？就这么走了？” 小牛摇头，给她解释。 “经理投胎很急，没时间交代，吴助有留下一封辞职信，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 苏晚星大吃一惊，“经理投胎？怎么突然投胎去了？他不是土地神吗？为什么还要投胎？” 小牛高兴道：“因为他在这次的功德心愿里出力了，业绩足够到考核的标准了，投胎转世便是他的一次考试。” 苏晚星又长了一点见识，“那吴助为什么辞职？” 小牛笑容微敛，“他在你入职的时候态度不好，自己多有反思，反思结果就是，他与时代太脱节了，于是，决定亲身体验一下这个时代。” 苏晚星有点复杂，“他也投胎去了？” 小牛摇头，“这倒不是，他投不了胎。” 苏晚星感叹一声，看看小牛，“那你呢？什么打算？” 小牛笑起，一副很乖的模样，“经理把我留给晚星姐了，晚星姐要我，我就继续做保安，晚星姐不要我……” 他失落地叹气，大声叹气。 “那我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了，我一只牛鬼，想去找经理都不行，人鬼殊途啊。” 苏晚星弹他一个脑瓜崩。 “少来做戏，我还能不留你？安心做你的保安，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一个未成年，还是要想想怎么上进，懂？” 小牛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懂懂懂，我会努力修行的。” 苏晚星走进办公室，吴哩的辞职信正正摆在桌面上，打开来一看，内容和小牛说的大差不差，言辞上很真诚，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最后祝她前途远大，有缘再见。 看了信，她才明白吴哩的来历，他是经理个人聘请，所以员工信息不在愿望集app里，辞职也不通过app。 苏晚星放下信，不禁再次环顾起公司内部，心中感慨万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物是人非。 从此以后，她就是1001愿达公司的总经理，负责这家公司的运转和发展。 九点钟到。 突然，手机响起一连串的通知铃声，接连不断，全是来自愿望集app。 苏晚星吓一跳，这是干啥？这是要干啥？ “心愿已分配。” “心愿已分配。” “心愿已分配。” …… 点进愿望集app，只见待完成列表里赫然多出20个心愿，苏晚星有些抓马，公司员工现在只有一个小牛，还是不能做业务的，招人，得赶快招人！ 忽然，刚刚安静的通知又弹出来一条。 苏晚星很想哀嚎一声，不是，又来？ 点开来却发现不是分配过来的心愿，而是： “恭喜苏晚星同志获得‘实习神明’职称，相关职责请看职称手册（链接），请继续努力提高自己。” 实习神明是什么？ 苏晚星点开手册链接，却只一句话：聆听并实现众生心愿。 她感到很奇怪，这不就是她在做的事吗？这不也是愿达公司在做的事吗？专门给个职称是……证明专业程度？ 那她挂着个“实习”……好，总经理但才实习生，确实需要继续努力呢。 不过首要之急，是招人。 招人是个大工程，先联系陆炎锋，也不知道要谈什么。 两个小时后。 苏晚星被请到一间古风古韵但辉煌大气的会议室，厚实的实木制椭圆形会议桌旁摆着约三十张宽大敦实的实木椅，其中一侧已经坐了三个人，一女两男，俱都年过半百，身上别有气场，显然都是大佬。 苏晚星不由怯步，这阵仗也太严肃了？ 陆炎锋在她身后关好门，见她踟躇，抬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沉稳的声音半开玩笑道：“放心，不是找你算账，是找你合作。” 合作？ 苏晚星不懂？ 事件已经都解决了，还合作什么？ 她踟躇着，还是选择落后陆炎锋半步，跟在他身后走过去，犹豫一下后，选择坐在最靠边的女大佬的对面。 却不想，她刚要坐下，对面三位大佬忽然站起。 苏晚星：“！” 干、干嘛？ 女大佬和蔼地笑，“别怕，欢迎你的意思，以及，以示我们双方的平等。” 苏晚星受宠若惊，平、平等？ “这个……那个……不、不必如此。” 女大佬嘴角笑意微深，两位男大佬始终脸上淡淡的，对苏晚星微微点下头。 苏晚星惊吓不小，差点捣头如蒜：“你们好，啊不不，您们好。” 女大佬和蔼的声音轻缓道：“不必如此拘谨，放松就好，过于着眼身份之别，会令双方都不甚自在。” 两位男大佬赞同地轻点头。 苏晚星愣住，旋即，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瞧这心胸，不愧是大佬。 她缓缓放松下来，但依然端正自己的态度。 “可否先看一眼你手上的剑？”中间的男大佬轻声问道。 苏晚星立刻把剑递过去，出门前，陆炎锋说让她带上，原来是这个意思，同时，她把那方印章拿出来，询问的目光看向另外两位大佬。 另一位男大佬淡淡道：“请借我一观。” 苏晚星忙递过去。 陆炎锋拿过来几瓶矿泉水，一一分发。 趁三位大佬研究剑和印章，苏晚星拧开瓶盖喝下两口压压惊，不拘谨归不拘谨，她还是紧张的，她就一小老百姓，面见大人物怎么可能不紧张？ 约一刻钟后，剑和印章被一一递回。 “封印之物，剑里封印着一头凶兽，但暂未可知是什么。印章亦是，昨晚之事，我们已经知晓，但现在的印章只有封印的作用，且无法再拿出里面的力量。” 中间的男大佬道，他身旁的另一位男大佬接着道： “但你的话，也许有办法使用这里面的力量，我们不知你的实际来历，这需要你自己探明，不过，里面封印的乃是不祥，轻易不建议使用。” 苏晚星郑重应下。 “好的，会的。” 女大佬徐徐开口，“我先介绍一下我们三个，我名屠苏真。” “百川河。” “纪天尺。” 苏晚星正襟危坐，“苏晚星。” 屠苏真眸光晶亮，“可否说说你现在的身份，若有保密原则亦可不说，我们可以体谅，不会为难你。” 苏晚星秒懂，他们是想知道愿达公司的事，她还是业务员的时候，合同里没有要求保密，现在是总经理，她还真不确定。 “请稍等一下。”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解释道：“我需要查看一下。” 总经理的职位手册里没有写要求保密，职称手册就那一句话，更没有要求保密。她找遍了愿望集app的说明，哪里都没有要求员工对此保密的条例。 略一沉思，她抬头，“最起码截止现在，没有要求我保密。” 三位大佬眼神微微一亮。 屠苏真期待地问：“那你介意吗？” 苏晚星摇头，“当然不介意，国家需要，我义不容辞。” 她一五一十地介绍起愿达公司，及其业务、员工、规定等相关情况。 三位大佬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 待苏晚星说完，百川河总结道：“综合这些信息，愿达公司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构。” 苏晚星微微一顿，鼓气勇气纠正道：“不止是人类，还包括动物，有没有植物，我入司时间短，目前还没接触到。但我觉得，应该是包括所有一切生灵。” 百川河坦然接受指正，“是我狭隘了，站在天地的角度，确实所有生命都是祂的人民。” 苏晚星耐不住好奇，“那请问，是想怎样合作？” 第七十章 鸿门宴（4k） 屠苏真笑得和蔼亲切：“和这次一样，有情况及时发声，一样联系陆炎锋即可。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提出，请尽可能毫无保留地提出，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为你提供帮助。” “啊这……” 苏晚星不由再次受宠若惊。 但眨眼，她发现这里面的问题，有些为难，“合作本该双赢，您这不是……只有我受利了吗？” 她微微摇头，不赞同道。 “这不叫合作了，这是给我做靠山，可是，您、您们及国家，本来不就是我的靠山吗？不然，我也不会几次三番地报警，联系陆炎锋了。” 三位大佬彼此对视一眼，眼里浮现相同的笑意和赞许，三人重又看向苏晚星，对她轻轻颔首。 “你说的对。” 屠苏真含笑：“表面上看，是只有你获益，但实际上，我们是通过对你的帮助，接触、插手玄学界之事，以彰显国家的存在，表明我们官方的态度。” 苏晚星眨眨眼，听出了这里面的潜台词：目前的玄学界不带官方玩儿，而目前的玄学界——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以玄门为主。 即，玄门带头孤立官方，把官方排斥在外。 原来如此。 她了然点头，旋即心头冒出疑问，那天庭是什么态度？ 中立？ 超然世外什么都不管？ 但愿达公司在人间，通过凡人来赚取香火，能完全中立和什么都不管吗？ 咦？ 苏晚星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双眼亮起，嘴角上弯。 “那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我刚升任总经理，但还没有员工，您们正好可以派人来我这里工作，同时还解决了我招人的问题，一举双得啊。” 三位大佬微微一愣，彼此交换几个眼神后，屠苏真对苏晚星轻轻摇头，道：“这不好，愿达公司从道观、寺庙获取心愿，若有官方带头提倡，会大大利于他们的工作，但实际上呢？” 苏晚星再次听懂话音，沉默下来。 实际上没有，如果真这么做了，她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对面三位大佬也就不会代表官方来和她谈合作了，而这已经表明了除她之外的那些愿达公司的态度。 见她这么快想明白里面的关系，三位大佬暗暗颔首，是个聪明、脑筋快的姑娘。 屠苏真亲切道：“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插手你的工作，其实，这对你有两点好处，其一，你不会被同行孤立；其二，你可以通过招人，更进一步的了解玄学界。” 苏晚星懂。 她微微笑起。 “还有一点好处。” 纪天尺忽然开口。 苏晚星带着问号向他看去。 他直白道：“这点不适宜拿到明面上说，但既是合作，坦诚最重要，这一点好处便是，你不会被我们掣肘，你有相对绝对的管理和行事自由。” 苏晚星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深意。 她没有深想这回事，不，她是下意识地，或者说潜意识中信任国家，所以，想都没想就让渡了自己的一部分权力。 屠苏真目光慈祥。 “我们知道你是相信我们，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你把自己保护好了，能够做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个体，我们才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你去做。” 百川河淡淡地轻哼一声。 “我们是和你谈合作，不是要往你那里安插人，也不是要做你行走的拐杖，更不是让你上交自己。念在你年轻经验少，又有一腔爱国心，这次就不计较你没分寸的事了。” 苏晚星不好意思地低头受训，“是，是。” “好了。” 纪天尺出来打圆场，“你们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瞧给人小姑娘说的，都说了是合作，现在，我们双方是平等的关系。” 他看向苏晚星，声音和缓道：“来，我们继续谈合作的事。我们虽不能派人去你那里工作，但是，我们可以扶持相关的旅游业，开发古道观、古寺庙，鼓励建道观、寺庙，做你的心愿源地。” 苏晚星一秒端正态度，认真思考后，担忧道：“可这会传达错误信号？人们不会更封建迷信吗？万一他们从此仰赖上许愿这种事呢？但实际上能被受理的心愿很少很少。” 三位大佬一顿，连百川河始终淡淡的眼里都闪过一缕意外，他们对视一眼后，嘴角都不由微微翘起。 屠苏真和蔼笑道：“放心，我们会同步展开清查行动，并且，控制道士、和尚等相关从业人员的数量，会鼓励道观、寺庙商业化，而非信仰化。” 一手宽，一手紧，两手都要用。 苏晚星放心了，并且已然明白过来，官方想必早就知道愿达公司的存在，今天的合作内容也想必早就商议好了的，所以才能这么快就给出方案。 不愧是咱妈，就是靠谱。 合作谈成，回去的路上，苏晚星回顾过程，得到一个灵感，她可以和承包道观、寺庙的老板合作，或者干脆，她找人承包道观、寺庙，不过在那之前，她要招人。 回到公司，她脚步一顿，心里又冒出一个想法，她已经是总经理了，有决定公司地址的权力，何不把公司搬到住处附近？ 等等，她现在有钱了，不用租房住了，她能买房了！ 虽然帝京房价贵，但只要不靠近帝京中心，越靠边儿房价越便宜，对，先买房，然后再把公司搬到附近去，就这么定了，但首要的，还是要先招人。 哪怕招一个人也行，她一个人完成18个心愿真的太累、太紧张，压力太大了。 不过这一次倒幸好她业绩足够突出，给分配了20个，不需要花时间、花精力出去找了，现在就希望这20个里能在一个月内做完并入账心愿点的足够18个。 不到18个也没关系，只希望差的越少越好，差的越少，压力就越小。 苏晚星一边伸懒腰、运动身体，一边思考该怎么招人、去哪里招人、招什么人等一系列问题。 忽然，有人敲门，几分钟后，小牛走进来，拿着一张邀请函，“晚星姐，432愿达公司的土地神吴进约你喝茶，说想和新来的同事认识一下。” 苏晚星拿过邀请函打开，用词颇为正式，但莫名的，给她一种笑面虎的感觉，时间很近，就在两个多小时后，地点是一家茶舍。 她导航一下，意外又不意外的，这果然是一家很高档的茶舍，距离有点远，打车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给她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忽然，又有人敲门，小牛过去迎客。 须臾，他带进来一位老者，男的，自我介绍道：“鄙名胡荀，556愿达公司土地神。” 胡荀目色有些复杂，其实，他并不想单独走这一趟，但无奈，他在这次功德心愿结算时，被奖励了三日功德，只因为他帮过一下那条黑花灵蛇，但也只是帮它保持清醒，实际并无多大作用。 这份奖励，他受之有愧。 苏晚星请他进她的办公室。 胡荀摇头，“你应该接到了吴进土地的邀约，时间不多了，我就在这里与你说几句，关于你的这份邀约。” 苏晚星微顿，拉过一旁的椅子，“您先请坐。” 这一次，胡荀没有拒绝。 两人先后坐下后，他道：“你应是不知道，每一次功德心愿的完成，业内所有人都会知道，上面……” 他伸出一根食指向上指了指，继续道：“会广而告之，你已名声大噪，因为，上一次功德心愿被成功完成，还是快三百年前的时候了。” 苏晚星询问的目光看向小牛。 小牛茫然：“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钱经理和吴夫子应该也都不知道，我们几乎不了解功德心愿，只知道极难得到、极难完成。” 胡荀微微点头，“功德心愿的信息，上头一直管得很严，不让太多人知道，担心有人为了功德心愿做出歹事。” 他之前不明白，但现在懂了，他那点儿算不上的帮忙，竟然都能得到三日功德，现在这个时代，想得到三日功德相当于买十元彩票中奖三百万。 奖励给的实在大方得过分。 苏晚星心思敏锐，结合邀请函内容给她的感觉，她得出结论：“您的意思是说，土地神吴进的邀约，不怀好意？” 胡荀微叹。 “究竟如何，也要看你的选择。吴进土地会告诉你行业内的潜规则，会试探你的意愿，打探你的个人信息。愿达公司互为竞争关系，你应该知道？” 苏晚星点点头。 胡荀道：“携功德心愿横空出世的你，现在是所有愿达公司的竞争对手。你应该得到职称了？记住，不要透露出来。” 苏晚星微怔，认真点头。 “多谢提醒。” 胡荀摇头，“不用谢，我是来还人情的，具体的，问你的小蛇，时间不多不便提及此事。” 苏晚星看一眼手腕上的黑花，抬眼问道：“选择是什么选择？试探我的意愿又是什么意愿？” “是否投靠顶部愿达公司，及……” 胡荀目光变深，“对这片土地的政权的态度。” 哦豁！ 苏晚星心里沉下，她刚和官方确立完合作，但愿那些愿达公司们的态度是中立，不然，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但其实，从竞争关系来说，这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了。 胡荀提醒完毕，起身告辞，“我也是被邀约者，这次邀约，只有我们三人，我先行一步，到时，我不便多言，你需多多提神，尽量三思而后言。” 苏晚星再次道谢，想要送他到门外，但被他以“不想被人看到出现在这里”为由，只送到门口。 门被关上。 小牛担心：“晚星姐，要不，别去了？” 苏晚星沉吟：“经理被邀请过吗？” 小牛摇头，“没有。钱经理能力弱，他还为此庆幸过，他知道一些，但没跟我说过，只感慨过弱有弱的好处。” “确实。” 苏晚星打起精神，“不去不行，我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新人，我也想去，去看看他们又是什么态度。” 手机点满，时间也差不多了。 苏晚星直接打一个专车。 恰好，提前五分钟到达茶舍。 这间茶舍，表面上很不出奇，普普通通，但内里却别有洞天，装潢极具古意，乍一看以为是普通的中式装修，但再一细瞧，处处都极是讲究，恍惚中，会让人以为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富绅之家。 苏晚星猜，那些字画、古董皆是真迹、真品。 服务员都着正统汉服，安安静静，行走间几乎无声，保持着环境的清幽，保证那涓细的流水声在茶舍里肆意流淌。 被带到一个包厢，胡荀已在。 吴进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半是自来熟地说道：“欢迎，苏……经理，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 苏晚星勾起客套的微笑，“娱乐圈有一句话叫小火靠捧、大火靠命，我也正是如此，运气好罢了。谢谢吴经理的邀约，我这人直白，不知约我有何要事？” 不等入座，她已先问出来。 吴进一顿，重新笑起，继续迎她入座，语气直接转为熟稔：“咱先坐，不急，这里茶好，先品品茶。” 苏晚星顺从坐下，但嘴上依然直白：“我是个粗人，理解不了茶文化，吴经理不必讲解这茶、这水了，咱就直接喝。” 想她看过一个综艺片段，讲茶那人那个爹味儿哦，特卖弄，她可受不了。 吴经理再一顿，暗暗皱眉，心里暗骂一声“小丫头片子”，脸上再再微笑，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苏……经理，是这样的，我们一般以神职称呼对方，方便告知一下你的神职吗？” 苏晚星故作好奇地睁大眼睛，“除了土地神，还有别的神职吗？” 吴进给她端过去一杯茶，微笑：“有的，还有花神、风神、雷神、雨神等等，你听这名字就知道了，大家都是两份职责，所以，你的呢？” 苏晚星是真好奇了。 “花神管什么？管花开花败？这不是跟季节有关吗？风神管刮风？龙卷风、台风归ta管吗？雷神雨神也是，雷神管劫雷吗？雨神会管旱情、涝情吗？” 第七十一章 高下立判 吴进轻呷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我是土地神，对其它神职并不了解，不敢妄言。这样，你若想知道，我可代为引荐，不过有个前提。” 苏晚星摩挲茶杯杯把，在心里品味他的“引荐”两个字，一般，是下对上才会用这个词，把“下”举荐给“上”，但也有个引见，但可能吗？ 回想邀请函的言辞，正式但一股笑面虎之意扑面，并且，说是邀约，可函中没有询问她的意见，直接拍定，同时时间还定得这么紧，去掉车程，她连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都没有。 在两人素不相识的前提下，这透露出两个意思： 一，下马威； 二，不尊重她。 她明明刚完成一个几百年没人完成的功德心愿，却仍然不尊重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凡人的身份。 因此，他用的应是“引荐”而非“引见”。 苏晚星半垂的眼眸闪过一道讽诮，顺话问道：“什么前提？” 胡荀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 吴进意味深长道：“投靠天一愿达公司。” “天一？” 苏晚星抬眼，“莫非是第一个愿达公司？零零一号？” 吴进脸色秒变，微叱：“什么零零一号？这是对天庭首家愿达公司的不尊重，没有天一就没有之后所有愿达公司的存在，天一对这个行业的发展贡献斐然。” 苏晚星眨眨眼，“……” 随即，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以示受教。 “当然，不知情者不怪。” 吴进满意她的态度，语气缓和，复又微笑：“你入行尚不足月，担着公司存亡的压力，钱书明土地必是怕扰你心神才不予告知。然而……” 他不赞同地摇头。 “这是他不负责任之处了，若告知于你，你也不必担上这等压力，有天一帮忙，区区18个心愿算什么？我们这个行业，固然因心愿少而存在明显的竞争关系，但大家都是天庭册封的神仙，在人间不易，同僚之间自然也会互帮互助。” 苏晚星装作嗅闻茶香，以茶杯掩嘴遮住嘴角的讥嘲，这话说的，不就是在告诉她，经理会面临公司存亡之危是因为他没有投靠天一吗？ 可反过来想，经理宁可面临存亡之危也不去投靠天一，宁可选择把担子都压在她一个凡人的身上，赌上一赌，也没有找别的神仙帮忙，又是因为什么？ 她是年轻，但她还没那么天真、单纯。 “有好处，” 她淡笑，肯定地问：“也必有条件？” “不能说是‘条件’，互帮互助在的是一个‘互’字嘛。” 吴进笑眯眯。 “你是新入行的后辈，突然掌管一个公司，定会有许多麻烦，我们都可以给予支持，你可以尽情地向众多前辈学习经验，前辈们也非常乐意伸手提携，像是——功德心愿。”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苏晚星一顿，嘴角扯开一个略傻气的笑：“啊？我经理说功德心愿极难获得，我这也是运气，不可能会再有啦。” “你谦虚了。” 吴进摇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说道：“你这可不是运气，而是你的能力和善良，若非你心善要那女鬼许愿，也不会接触到那位修仙人，若非你强勇，怎会打动她的真心，挖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苏晚星傻呵呵地笑起来，“哎呀，哪有您说得这么好啊？真是运气，哦对，这应该是新手特有的好手气，赌场里不是说什么幸运女神喜爱眷顾新人吗？我肯定是这种。” 胡荀不由地瞥一眼她，心中惊异，这小姑娘也不逊色啊，年纪轻轻却能和吴进有来有回而不落于下风，若再成长起来，定会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吴进老狐狸地笑，顺话道：“这不冲突，能力强拿到功德心愿，手气爆棚完成功德心愿，但渡过了新人阶段呢？赌场里因走运大赢特赢然后沉迷其中，但最后却输得倾家荡产的例子，比比皆是。” 苏晚星弯起一双眼睛，小狐狸模样。 “您也说了——‘沉迷其中’，及时收手就是赢家，赌场也不会明里暗里地找他麻烦，毕竟，他们需要他这个活广告，给赌场做宣传呀。” 吴进微微眯眼，脸上笑容减淡。 “苏经理这意思，是想做那‘及时收手’之人？” 苏晚星放下茶杯。 “我什么人都不做，我只做我自己，我能完成便完成，我完成不了是否找人帮忙，要看我那时候的心情。我这个人，喜欢随心而为，或无为。” 她摇头，认真道：“我不喜欢给未来做决定。” 差距，这就是神仙和官方的差距。 官方说的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且是“请尽可能毫无保留地提出”，然而，神仙这边却是“提携”，还特指了功德心愿。 高下立判。 吴进脸上笑容消失，静静看她。 苏晚星坦然回视，眼神清亮、澄明、无畏，不卑不亢。 静默片刻，胡荀缓缓开口：“苏经理尚年轻，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见是了。但人生非坦途，想来等她跌撞、碰壁，自会知道该怎么做，我观苏经理是个聪明人。” 吴进垂眼，呷几口茶，脸上才重新微笑。 “胡荀土地说的是，苏经理怎么想呢？” 苏晚星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意有所指道：“人生确实非坦途，难免坎坷，但坎坷也分种类，偶然与必然，我接受前者，拒绝后者，若我知道‘偶然’实为‘必然’，那向齐天大圣学习一下，也未为不可。” 齐天大圣闹天宫。 吴进脸上笑容再次减淡，很有些不悦，小丫头片子凡人一个，不仅不尊重神仙，竟然还敢大放狂词。不由自主地，他想到闲逛人间时听到的那些话，再一想到越来越少的心愿，心生怨怪，什么新时代，全是不知尊卑的不敬之徒。 胡荀小心地看向苏晚星，眼中胆战心惊，这小姑娘也太敢了，她有什么底气敢说出这种撕破脸的话？ 忽地，他一怔，撕破脸？ 可如果吴进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根本不会撕破脸，这是把选择权转移给了吴进一方，你好我好那大家都好，你不好？那别怪我让大家都不好。 她哪儿来的底气？ 第七十二章 风起，云涌，水漫天 胡荀发现自己看不懂她，也看不透她，明明她眼神清澈见底，按理是个容易看明白的人，可她的言行却一直出人意料，她是冲动说出来的这些话吗？ 他不这样认为，她是个显而易见的聪明人，聪明人不做傻事。 苏晚星打破沉默，扬起一抹笑容，道：“吴进土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刚升职，还有一堆事等着做呢，实没有闲聊的心啊。” 吴进不死心，追问：“苏经理是打算一意孤行了？” “不不不。” 苏晚星微笑，“不能说是‘一意孤行’，我是在做我自己呀，人这一生啊，一共才三万多天，活一天少一天，不做自己多浪费啊。所以，如果吴进土地没有别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欲要站起。 “苏经理先坐。” 吴进叫住她，“还有一事，尽管苏经理不愿接受我等好意，但念在你是后辈的份上，还是要告知你一声这行业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免得你闯下大祸。” 苏晚星坐下，洗耳恭听道：“吴进土地请说。” 吴进：“虽然苏经理为凡人，但也已被天庭册封，担任天庭要职。既已是天庭中人，遂不便插手凡间之事，玄门及玄学界为特殊存在，但依然立于天、地之间，我等天上之人仍需避之。” 苏晚星不由一叹，“吴进土地可否说白话？这文绉绉的，我听不太懂啊，万一理解错了这里面的意思，您说这是您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呢？” 吴进皱下眉，嘴角抿起。 “这条规则便是：我等愿达公司员工只专心完成心愿，凡间余事一概不管，最好对自己的身份保密，若有难处，可向玄门求助，而非必要，则不接触玄学界。” 胡荀微叹。 “再直白一些便是，什么都别管，一切终将作历史，我等乃历史长河旁的看客，玄学界的麻烦找玄门解决即可，凡间的麻烦……” 他微微摇头，“都已能用钱来解决了，便不需麻烦他人。” 苏晚星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天庭在玄门与凡人中选择中立偏玄门，“一切终将作历史”——这就是他们神仙的态度了。 “我想请问，你们是否有想过，” 她很认真并不解地问：“为什么天庭要设立愿达公司在人间？吸收香火信仰续神仙的命？还是神仙修行需要人间的香火信仰？” 吴进、胡荀齐齐怔住。 她站起，神情淡然，不需要他们回答了。 她道：“无论这两个原因的哪一个，都说明神仙、天庭需要香火信仰，所以，麻烦你们神仙搞清楚一点，是你们需要凡间，而不是凡间需要你们，你们说不插手，可心愿来自凡间众生，完成心愿已经是插手凡间之事了。” 她不懂。 “你们神仙这不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吗？你们就没有想过，愿望集app及员工合同里不要求保密的原因吗？你们也都是从凡人一步步升上仙界的？何必这般鄙薄凡间呢？” 苏晚星很想翻个白眼，但她忍住了，随后，拿包走人。 “哦对了，” 她又想起来一点，翘唇，但笑意不达眼底，道：“我们凡人，不供无用神仙。” 吴进皱眉，心里腾升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胡荀愣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晚星走出茶舍，天色已经不早，她拿出手机开始打车，等车的功夫，胡荀追出来，神色复杂。 “你要小心了。” 他轻声提醒道。 苏晚星微愣，真诚道谢：“谢谢您。” 胡荀微微摇头，“招人一事上，你另则它法，不会有神或仙敢入职贵司了。” 苏晚星勾唇，“除了神、仙，还有人、鬼、精、妖等等生灵，这有何惧？除了那些被人们所敬仰的神、仙，以及于这世界确有功绩者，其他神、仙高贵在哪里呢？” 出租车快到了。 她最后说道：“我不知远古及更久以前，但现在，世界的主体是人，文明的载体是人，时代向前发展也是人力，请问，神、仙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胡荀的神色更加复杂难辨，他重重叹气。 苏晚星坐上出租车，与他挥手道别。 …… 夜露深重，繁星璀璨。 严珩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似要走进这繁星之中。 夜幕下，崖顶的白衣老者缓缓转过身，白须白发白衣角随风飘逸，仙气翩翩少却几分真实。 “师父。” 严珩行至，抱拳行礼。 白衣老者眼睛睿智，淡淡道：“你心，乱了。” 严珩低头，眼里浮现一层惭愧。 “弟子修行不精，愧对师父教诲。” 白衣老者眼望繁星，瞬息之间，繁星似进了他的眼，他一双睿智眼眸盛满夜之深邃，他似是极轻地叹息，道：“风起，云涌，水漫天。” 严珩诧异抬头，师父在说什么？ 白衣老者眼眸微阖，再睁开，复又只见睿智，不见丝毫深邃，他一只手臂向前轻轻一推，道：“索性，下山去，堵不如疏，为师相信你能战胜你的心劫，踏上无情道，为我玄门争一席之地。” 严珩怔住。 然，白衣老者已徐徐转身，以背对他。 严珩明了，这意味着谈话已经结束。 他再抱拳行礼，转身下崖，就在他要步下台阶之时，师父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所谓情，不拘爱者，亦有亲者，顺便，解了你的身世。” 严珩如遭雷击，想要问些什么，可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向下飞去。 【无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无情仙剑是师父交给他的，必然也知道他身世的问题。 无情剑灵啧一声。 【老头儿居然这么早就提起来了，好，我是知道，你不是严家人，但更多的，你最好自己去查，别人说的总带有八卦色彩，对你亲生父母不尊重。】 严珩站在长阶之下，回望崖顶。 原来“没有血缘关系”说的是他，而非她。 天明，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 苏晚星刚准备继续琢磨招人的事，突然接到陆炎锋的电话：“宋映秋想见你，说见了你才会交代，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她当然方便，但为什么要见她？ 第七十三章 三个答案 审讯室。 宋映秋平静地愤恨道：“我本来能杀了你的。” ？ 苏晚星很懵，眨眨眼，奇怪又了然地问：“你是在怪我？” “没有你，根本不会有这些事。” 宋映秋咬牙，“一切都是从你报警开始，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哈！” 苏晚星感到好笑，“真要论源头，应该是你为什么要做恶，你不做恶，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发生。我不过是在做我的工作而已，你老老实实的，就不会进入我的工作范围里。” 宋映秋不服气，“我只是想救我儿子！” 苏晚星翻个白眼，“那你就老老实实遵照医嘱救人啊，别搞歪门邪道啊，凭什么你救你儿子，就要拿走无辜人的性命？” “她不无辜！” 宋映秋昂起头，高高在上地说道：“她爱朗儿，她就该为朗儿付出生命。” 哈？ 苏晚星有点被气笑，无语地摇头，她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不过，她大概猜到了，“你说本来能杀了我，是指那天晚上，我筋疲力尽地跌坐在你家花园里，对？” 宋映秋很后悔，“我当时真应该杀了你。” 苏晚星摇头，“不，你杀不了。” 她认真道：“你没有那个能力，而我当时已经驯服了那把凶剑，我没有力气拿它，但它却可以自己动起来，你当时难道没看到，最初和那人的战斗，就是它自己啊？” 宋映秋神色凝住，她想起来了。 她的表情阴郁下来，突地，她阴冷一笑，“你还不知道我想见你的真正目的？” 苏晚星很想白她一眼，“这不废话吗？你也没说啊。” “有两个。” 宋映秋目光奇异，略有些憔悴的脸上古怪地笑起，“第一个，我要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世。” 苏晚星：“……” 她面无表情地静静看她。 陆炎锋微微皱眉，担忧地看一眼苏晚星后，投向宋映秋的目光多了几分犀利。 “事实上，你不是严家的孩子，你是严夫人和她情人偷欢的产物，所以，你不被严家待见。” 宋映秋得意道：“但你也不被严夫人待见，我好心告诉你一下，你半年找不到工作就是她的手笔。其实，我给朗儿选妻子时，有考虑你，我攀不上严家，但你这个出身可以，是严夫人的态度，让我放弃了你。” 苏晚星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静静看她。 陆炎锋面容冷峻，开始考虑要不要中断这次见面。 宋映秋恶意地笑：“一个被自己母亲厌恶的孩子，帮不到朗儿，更帮不到何家，还会给何家带来祸事。” 苏晚星平静地问：“第二个呢？” 宋映秋对她的反应不满，皱一下眉，冷哼一声，再次得意笑起，笑得像个获胜的将军，她道：“我怀孕了。” 苏晚星意外一下，原来“求个孩子”的心愿是以这种方式完成的，难怪还有她完成的空间。 宋映秋的脸上大大地笑开：“只要我表现好，何家再运作一番，我根本不会有什么事。让你失望了呢。” “你这话找错对象了。” 苏晚星摇头，“我对你的下场本来也没期待，现在也谈不上失望，我并不关心你的结果如何。” “你说完了吗？” 她淡淡道：“说完了，我就走了，我还一堆事儿呢。” 宋映秋笑不出来了，她冷冷地瞪向苏晚星，蓦地，复又笑起，炫耀道：“不妨告诉你，这个孩子和你是一样的出身，但是，他给我带来好运，我会尽我所能地爱他，不像你，给自己的母亲带来不幸，而被厌恶。” 陆炎锋眉头皱得更紧，目光犀利迫人。 然而，宋映秋根本不看他，只紧紧地盯住苏晚星，看她的反应。 苏晚星眉宇微松，点头道：“那挺好的，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有分寸地去爱，别教出个惹人厌的熊孩子来，记得，让ta遵纪守法，最好做个好人。”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陆炎锋跟上，关上审讯室的门，他关切问道：“还好吗？若知道她说这些，就不让你过来了。” 他有些懊悔。 苏晚星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旋即反应过来，“哦，没事，我早不在乎严家了，不过能得到答案还是很不错的，原来我一直找不到工作是严夫人在背后弄的啊。” 她一边向外走，一边在心里摇头，可惜严夫人“生身母亲”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对此做出什么报复的行为。 “也算阴差阳错，弄巧成拙了。” 她眉眼弯弯地翘唇，“我现在可过得很好呢。” 陆炎锋送她到大门外，赞同地点头，“确实。” “我这边挺忙，不能送你了。” 他有些歉意。 “嗐，客气什么？” 正巧一辆出租车过来，苏晚星招停，对他挥手，“快回去，早点弄完，我这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你帮忙了呢。” 陆炎锋安心地勾唇，目送她坐上车离开。 等处理完这桩案子，他会调到特异部，以后专门对接苏晚星，就会有很多时间和机会了。 …… 苏晚星如约来到餐厅包厢。 古鸢正等在这里，见她过来，立即激动地站起，但神情还有些忐忑不安。 苏晚星笑，“坐，坐，别紧张。” 古鸢和她一起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能不紧张吗？听到你说要让我入职愿达公司，接触神秘世界，我根本平静不下来。” 对，没错。 苏晚星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古鸢是真合适：首先，她经历过一次玄学界事件；其次，她有那个“金线”，还不确定是不是能力的能力，很便于找人；最后，她是凡人，也是女孩子。 “所以，你同意了？” 她开心道。 古鸢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同意，这样的机会我上哪里找去？但是……” 她迟疑，“我真的可以吗？和你比起来，我是个真正的普通人，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苏晚星笑眯眯，“嗐，现在担心这个太早，先做嘛，做不来业务员可以做助理、后勤、行政等等，公司现在只有一个小牛保安。” 能力这事，还是先不和她说了，免得一场空。 “对了，” 苏晚星敛起笑容，“现在何家应该正忙，何朗刚出事，何夫人又被捕了，你出来赴我的约没问题吗？” 古鸢摇头，有些自嘲。 “我算何家什么啊？没有婚礼，时间又短，这联姻就像过家家似的，还真就是过家家呢，我和何朗都没上过床。” 她自己笑起来，有点开心。 苏晚星微愣，终于明白自己的申请被打回来的原因了，不洞房的夫妻，根本没有她送子的余地！ 吃完午饭，苏晚星带古鸢来公司，却见门口站着个人，熟人—— 严珩。 第七十四章 祛魅 他换了一身普通、低调的穿着，但他体型优越，像个男模，长身玉立，在阳光下仿佛发光一样，不似真人，感觉到她回来，他半转身看她，俊颜平淡，但眼神带有几分专注。 苏晚星没t到，只觉得不可思议，“你在这里做什么？” 古鸢注意到了，一秒收起看到帅哥的花痴表情，在心里迅速地搬出小板凳，变出一瓣西瓜拿在手里，双眼暗暗闪亮地进入吃瓜模式。 严珩平静地回：“师父让我下山历练。” “嗯？” 苏晚星有听没有懂，“跟你出现在我公司门口有什么关系吗？” 严珩：“我在等你。” 苏晚星的脑袋上又冒出一个问号，“然后？” 古鸢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她想告诉苏晚星，但看了看帅哥的神情，她默默地咽下跑到喉咙的冲动，继续做安静的吃瓜人。 严珩的脑海里，剑灵在哈哈大笑。 【让你让她讨厌你，现在好了，哈哈哈哈！一点儿默契都没有，哈哈哈！】 严珩微微抿唇，“我来入职，你现在应该很缺人。” 苏晚星神情不由微妙起来。 古鸢一边吃瓜一边点头，她果然没猜错。 严珩心里微沉，“不可以吗？” 师父说“堵不如疏”，于是，他来直面这场心劫，但不是过来追求人，而是来找理由消除对她的动心，现在有个词很精准——祛魅。 他想通过与她的相处，来对她祛魅。 回想最初，为什么会对她动心？ 那时，他迈入新境界，同时，剑灵为了让他踏上无情道，给他开眼，让他能看到世人灵魂，以打消对真情的幻想。他所看到的灵魂，除去部分刚刚出生的婴儿，余者皆浊。 他不相信所有人都如此，然而，走遍全世界，所见者，尽皆如此。他很失望，污浊的灵魂无法产生真情，一切都如剑灵所说，世人的情全都藏着各种各样的欲望，都不真。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她的灵魂，纯净、澄澈无一丝杂质，温暖宜人，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向往，他一见倾心，就此沉沦。 事后，他查过许多资料，她这种特质的灵魂极有可能来自异世，并且，脆弱，容易被这间浊世污染。 所以，他来了。 见证她灵魂的浊化，也掐灭自己心中的无望幻想。 古鸢很希望苏晚星能答应，他说“师父”，又说“下山历练”，肯定是玄学界里的人物，肯定很强，可以做战力担当。 苏晚星表情恢复，抬脚继续走，“进来说。” 严珩心里微松，她没有一口回绝，他有希望。 走进公司，古鸢非常识趣地留在门口，和小牛聊天，顺带熟悉环境。 苏晚星把严珩带进她的办公室，但没有关门，她在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非常公事公办地说：“坐，先说说你为什么想要来我这里工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抛开其它不说，客观来看，他是个优秀的人才，她这里也确实缺人，既然他想来，那她就给他一场面试。 严珩明了她的态度，欣喜压过心里的微末不适。 他隔着办公桌坐在她的对面，沉思一下组织好语言后，回道：“历练需要经历世事，以锻炼自己，愿达公司的业务便是各种世事，让我有机会经受锻炼。” 苏晚星点下头，再问：“你是玄门人，你能保证在工作中保持客观态度，不徇私吗？” 严珩轻点头，“能。” 想一下，他补充道：“我会端正自己的态度。” 苏晚星再点下头，眸色有些深地提出第三问：“在公司里，在业务上，我是你的领导，你能保证在这两方面上听从我的吩咐和指示吗？” 严珩的眸色也微微转深，他专注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眸，顷刻，认真答道：“可以保证。” 苏晚星选择相信，站起来，面带微笑地伸出一只手：“欢迎入职。” 严珩亦站起，回握两秒礼貌松开，“谢谢，有劳关照。” 他不着痕迹地把这只手放在背后，握起、松开再握起，想留住她手的触感，又想尽快散去留在他手上的她的手的触感。 苏晚星一无所觉，对严珩道：“合同稍等一下啊，我现在打印。” 一共四份合同，古鸢、严珩各一式两份。 合同签好，四份合同上均闪过一道金光——合同成立。 接着，是让两个人下载愿望集app，然后，找出抽屉里的培训资料，让他们自己贴上额头，知识灌顶。 最后，苏晚星问：“你们是我给你们分配心愿业务，还是自己出去收集？” 严珩：“我的目的是锻炼，我自己去收集。” 古鸢：“小牛说经理你的大部分业务都是自己收集的，我也要自己收集，向你学习。” 苏晚星瞟一眼小牛，给古鸢解释：“愿望集app没给上任经理分配心愿，我不是非要自己收集的。” 古鸢笑：“我知道，但我想体验一下经理走过的路，如果不行，我不会勉强，会回来找你要心愿的。” “那行。” 苏晚星点头，“你们自由行动，哦对了，你们今天入职，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会叫上陆炎锋，他算是公司的编外人员，大家彼此认识一下，有事尽可以找他。” 做领导了，要注意培养员工感情。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 苏晚星及时地叫住就要出公司的两个人，先看向严珩，“你是玄门人，你知道很多玄学界的事，没事儿的时候多教教古鸢。” 她再看向古鸢，“玄学界的事，你有不懂的，先问严珩，他比我们所有人知道的应该都多。” 严珩点头，淡淡道：“可以。” 古鸢心里尴尬，她现在知道严珩的身份，又看出严珩对苏晚星的意思，她一个吃瓜人真的不想被卷进去。 她扯开一个礼貌的笑：“好的。” ——才不，她会问小牛。 做完总经理该做的事，苏晚星点开愿望集app查看心愿清单，总经理也是要做业务的。 “求妹妹入梦。”来自白攸。 “求和田螺姑娘在一起。”来自柯逸安。 什么玩意儿？ 田螺姑娘？ 第七十五章 时代变了 田螺姑娘的故事，发展到现在，有多个版本，其中有两个非常有代表性，第一个便是广为流传的，承载着民间美好愿想的： “有个年轻善良的孤儿勤劳、乐观，从不抱怨，偶然路过的天帝被感动到，派神女下凡帮他。神女便化作田螺，被孤儿捡起，带回家放水缸里养。之后，神女会在他出门干活时，帮他做各种家务及做饭。孤儿最终发现是田螺里寄住的神女在帮他，磕头道谢后按照神女离开前所叮嘱的，更勤奋地劳作，几年后，娶妻、做官，为感谢神女，为其建庙。” 这是一个结局，还有一个结局是： “孤儿喜欢上了神女化作的田螺姑娘，田螺姑娘被孤儿打动，两人成亲。” 而第二个有代表性的版本，是当前时代发展下，被解读出的一个阴暗说法： “田螺姑娘不是田螺姑娘，是孤儿‘捡’到的女子，怕被邻居怀疑，强迫她在水缸待着，被邻居发现后，说成‘捡的田螺放水缸里养却出现个女子’，然后，扯一块红布成亲。” 苏晚星不由地严肃起来，点开这个心愿查看详情，但愿这位叫柯逸安的愿望实质不是第二种。 心愿详情： “收的一个古玉做的田螺壳，这段时间发现里面有个年轻姑娘，应该是某种精灵，偶然看到一次，很漂亮，为之心动，想和她谈恋爱，但她从不在我面前出现，求帮忙牵个线啊，让我和她在一起。” 苏晚星松口气，点开他的过去翻看—— 确实只见到一次，可以说是惊鸿一瞥，是很漂亮，然后，那年轻姑娘受到惊吓迅速消失。 苏晚星心中生疑，这姑娘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柯逸安怎么确定是他的古玉田螺壳里的？ 不过，这心愿不急，先接着看后面的心愿，她要先处理急的，再处理简单的，之后再按照情况一个一个处理。 几分钟看下来，20个心愿，需要先处理的有三个： “求身体健康。”——某高中生。 “求主人能快乐起来。”——某狗狗。 “求进动物园。”——某狐狸。 根据心愿详情的内容，最要紧的是某狐狸的心愿，有一个犯罪团伙正预备向国外贩卖国保级动物，糟糕的是，这只狐狸是个精怪，看不了它的过去。 苏晚星立刻查看位置，连忙订机票过去。 飞机的速度是快，然而，她有些晕机，但顾不得了，她招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同时，在工作群里跟大家说一声，吃饭改时间的事。 目的地就是城里的一处木材加工厂旁，这伙罪犯用加工木材的声音来遮盖动物们产生的各种动静，他们为了保证动物们的野性，没有选择用麻醉。 和这只狐狸汇合后，苏晚星被如此告知，利用黑花的隐身能力亲眼看到确凿证据后，她立刻报警，并暗中协同，抓住这一伙所有犯罪者。 处理完，再赶飞机去下一个城市，解决某高中生的心愿，这小姑娘被一个男鬼给缠上了。 苏晚星不懂驱鬼，但没关系，她在升任总经理后得到了一个权力，可以直接招来地府员工把对方送入地狱，不过在那之前，先让黑花揍他一顿。 垃圾，仗着人看不到鬼，就为非作歹起来，竟然还朝高中女生下手，人未成年还高考在即，垃圾中的垃圾。 最后，是某狗狗的心愿：“求主人能快乐起来。” 这个心愿在帝京，幸好时间不太晚，还能赶上最后一班飞机。 下了飞机，苏晚星连忙深吸一口夜里的凉气，压下晕机的恶心，走出机场，忽然，黑花提醒。 【主人，那只狐狸跟在后面。】 苏晚星震惊回头，只见路灯光亮后的阴影里，那只用许愿来揭发犯罪的狐狸正笑眯眯地看她，幸好现在半夜没什么人，不然真是要被报警说有狐狸跑出动物园了。 “你怎么过来的？” 苏晚星走过去，小声地问。 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监控，狐狸放心地开口说话：“扒飞机啊，十几年前有过这种新闻，有个小孩在起落舱里乘坐了一趟飞机。” 苏晚星瞬间惊悚，但转眼想到这只狐狸会修炼有法术，或许没那么危险，但是，她严肃地耳提面命：“绝不能有下次，就算你不会有事，那还有一飞机的人呢！万一呢！” 狐狸笑眯眯地应下。 黑花的小脑袋钻出苏晚星的袖口，对狐狸嘶嘶两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在你做好事修功德的份上，提醒一下，如果想跟在主人身边，你最好听话、守纪律，不止是主人的纪律，更有人类社会的各种纪律。】 狐狸老实下来，抬头看苏晚星，认真应道：“不会有下次。” 苏晚星放下心来，特直白地问道：“所以，你跟我一路，是想给我做事？” 狐狸点头，真诚回道：“我修功德，想入职愿达公司，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我会给你引荐费的。” 引荐？ 苏晚星诧异，“你不认识我？” 她还以为和严珩一样，是知道她公司缺人才找上她的。 狐狸眨下眼，摇头，坦白道：“我修为低，没有人脉，没有背景，不敢入京，京中大佬特别多。这次是看你是凡人却出来做心愿，身边还有灵兽，才壮起胆子试一试的。” 苏晚星疑惑：“这次？” 狐狸点头，“从我知道愿达公司的存在开始，我一直想入职，但每次都被拒绝。只要你答应帮忙引荐，不论成不成，我都会给你引荐费的，或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晚星的嘴角噙上一抹笑，“我先问下，哪怕是个很小的愿达公司，也可以吗？” 狐狸点头，“当然可以，我没奢望过入职大公司，只要能入职就行。” 苏晚星蹲下，和它平视，笑道：“不巧，我正是一家愿达公司的总经理，你可以直接来我公司，要来吗？” 狐狸大吃一惊，凡人做愿达公司的总经理？ 闻所未闻！ 但这是它最好的机会。 它忙不迭地点头，双眼晶晶亮，“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 苏晚星看下时间，“今天来不及签合同了，你先帮我做件事。” 狐狸立即应下：“好的，大人请说。” 苏晚星微笑，“时代变了，叫我经理就行。” 第七十六章 她没有害我 需要先处理的三个心愿，还剩最后一个，来自某狗狗的“求主人能快乐起来”。 苏晚星已经看完这只狗的过去了，它主人抑郁症，有自杀倾向，现在时间太晚，她也只是一个人，身体扛不住，本来打算让黑花过去，暗中保护一下，但现在…… 来到一个老旧小区，她指着三楼还亮的屋子，对狐狸说道：“你暗中保护一下这屋子里的女生，不要让她自残、自杀，不限方法，但尽可能别出格。这是一只狗的心愿，我明天会过来处理。” 狐狸一口答应下来，轻巧地跳上三楼的窗台，穿玻璃而入。 苏晚星眨眨眼，低头看向腕上缠着的黑花，在脑海里问它。 【能穿玻璃应该还能隐身，不然它进去就会被看到，还有钻起落舱，起落舱空间小，它大概率还能改变身形，这叫修为低？】 黑花也眨下眼。 【或许，它因为来自小地方，所以不懂？不过狐狸天生就比别的聪明，这些都是它自己琢磨出来的，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一人一蛇对视几秒，转眼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她需要回家睡觉，休息。 苏晚星打个哈欠，这个折腾啊。 翌日。 苏晚星拿着合同找过来，给狐狸签完合同，她继续思考怎么完成这个心愿。 抑郁症这事非常不好解决，一般来说，首先要远离抑郁的源头，狗狗的过去显示，它主人的抑郁和父母有直接关系，但这个过去显示，它主人没有勇气搬家。 搬家不难解决，总有各种办法说服人，真正想要让它主人快乐，需要的是让这个人断亲，至少在拥有能走出抑郁的心态之前，不能再受父母的影响。 苏晚星不由自主地叹一声气。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陪伴，并且在陪伴的同时不停地开导，引导对方，让对方建立走出抑郁的好心态，但是，她没时间啊。 “经理，” 狐狸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申请做这个心愿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很大。” 苏晚星愣一下，旋即笑开，“当然可以。” 她关心问道：“你知道怎么救她的命吗？” 狐狸微怔，心虚涌上，它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昨晚尝试了一下，在她要自残的时候给她传念了，我想先下手为强，抢下这个心愿。” 它诚恳道歉：“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苏晚星轻轻拍打一下它的脑袋，“念你初犯，就打一下好了，下不为例，在别处我不管你，但在我的公司里，不要动小心思，有什么就直说，什么都可以说。” 狐狸认真点头。 苏晚星打开愿望集app。 “你没有手机，又是初来乍到，我给你安排一个搭档，这个心愿先放你搭档那里，她叫古鸢，是个凡人，本地人。她刚接触玄学界，某种意义上，和你一样，你们正好组合做业务。不过，这个业务你自己做，有需要就找条小蛇，让小蛇给我传话。” 她亮出手腕上的黑花，黑花对狐狸点一下头。 “我已经跟她都说完了，她有时间会过来找你，和你认识一下。” 给狐狸看完古鸢的照片，苏晚星一边上网查抑郁症的治疗，一边按照网上的方法给它交代如何做这个心愿，最后，她说道：“等我找完专业人士，再告诉你更专业的方法。” 她已经预约了。 狐狸非常感激，不禁抬起两个前爪作揖。 苏晚星及时拦住它，对它摇头，“现在是新时代，不兴这个了，有这个心就好好完成这个心愿，好好做一个愿达公司的员工。” 狐狸认真应下，回去三楼房间。 苏晚星站起，伸个懒腰。 接下来，还有一个不算很急的心愿，是一位妻子给丈夫求的：“求一路平安”，她丈夫是个货车司机，今晚要出车，她心里不安，于是去上香许愿保佑。 让黑花走一趟即可。 苏晚星一边往小区外走，一边低头看愿望集app，琢磨接下来处理哪个心愿，忽地，前面传来一对情侣的对话： 女：“现在管得很严了，怎么还有贩卖保护动物的？” 男：“越严越值钱呗，国外又不在乎。视频里说是有人报警，还是咱们这里好人多，警方的行动也够迅速的，才能一网打……” 情侣擦肩而过，声音越来越远。 苏晚星不由开心笑起，决定了，先去看下田螺姑娘那个心愿，正巧柯逸安就在附近住。 他住在一个新盖没几年的小区，小区里的绿化做得好，苏晚星找个小亭子，在里面坐下，让黑花隐身去查。 没办法，她如果进别人的家，那就是非法闯入了。 半个小时后，黑花回来。 【主人，那个古玉的田螺壳里确实住着一个姑娘，但她不是精灵，而是鬼，非常脆弱，在里面养魂呢。】 苏晚星有些苦恼，人鬼殊途啊，但愿望集app还给受理了，说明柯逸安“在一起”的心愿可以被实现，这咋办？ 算了，反正不急，先放着，让她看看下一个要处理的心愿是…… 凉亭里走进个人，苏晚星不以为意，没有抬头，继续翻看心愿和香客的过去。 有视线落在身上，在打量她，苏晚星依然不以为意，应该是进来这个人的，对方应该是小区住户，应该是看她脸生才会多看几眼。 忽然，这个人向她靠近，苏晚星不得已抬头，瞥见一张见过的脸：柯逸安。 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疑惑。 柯逸安看一下她缠着黑花的那只手腕，肯定地质问道：“你刚才派你的护法去我家了，你想干什么？想抢我东西？” 苏晚星脸色微凝地站起，他说了“护法”，但他并非玄学界的人，因为她能翻看他的过去。 他是什么人？ “这是个误会，我不做犯法的事。”她平静回道，想一下，她直接说道：“我发现你的家里，有鬼。” 柯逸安面色微变，怒道：“她不是鬼！鬼害人，但她没有害我。” 第七十七章 孔雀尾羽 “有没有可能……” 苏晚星不太高兴道：“鬼和害人不划等号？鬼只是人死后的存在形式，和人一样，有坏也有好，因为坏鬼的存在而一杆子打翻一条船，太以偏概全了。” 柯逸安闭上嘴，但还是不怎么服气的样子。 苏晚星抿下唇，不是很情愿地顺着对方的意说道：“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太脆弱了，以至于还没有害人的能力？” 柯逸安微愣，俊秀的面庞纠结起来，半信半不信。 苏晚星不喜欢这样的话题，皱眉质问：“你既然知道护法的存在，那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你凭什么认为她是精灵而非鬼？” 柯逸安扁下嘴，“我的护法告诉我的，它不可能说谎。” “那有没有可能，” 苏晚星有点无语，“不是说谎，而是为了保护你，不吓到你，同时，对方也确实没有害人的意思，你的护法才这样说的？” 柯逸安愣一下，心中不甘不愿，但直觉却告诉他，她说的非常合理，不，她说的就是真相。 “好，那你又想干什么？” 他后退两步，满身戒备：“你要收了她吗？” “不是。” 苏晚星转身向凉亭外走去，“我就是看一下，确认一下。” 人鬼殊途，原本以为在一起是对人没有好处，但现实却是，柯逸安不同于一般人，有守护灵保护可以不被女鬼吸取阳气，所以，他们在一起是对女鬼不好，守护灵会伤害到她。 这应该就是女鬼从不出现在柯逸安面前，并且，在受到惊吓后极快消失的原因。 女鬼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苏晚星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愿，愿望集app受理这个心愿是客观允许，但这种姻缘之事最重要的是双方当事人的主观意愿，有一方不行，那就是不行。 “哦对了，” 苏晚星站在凉亭门口，回头叮嘱：“你有护法，她伤害不了你，也请你别伤害她。她现在非常脆弱，应该只是暂住你那古玉里养魂而已，还请你高抬贵手。” 柯逸安有些气，“不用你说，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那就好。” 苏晚星放心了，真诚道：“我代她谢谢你了。” 今天打草惊蛇了，等过几天，黑花出差回来的，找个机会，把女鬼接出来，让她呆在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家里，想想还是不怎么安全。 接下来，去处理“求卖个高价”的心愿。 这位香客的过去看不了，说明和玄学界有关，但从心愿详情的内容和语气来看，他应该是个普通人，应该是他想卖的东西和玄学界有关—— 一根孔雀尾羽。 还是尽快收回比较好，幸好，他的心理价位是30万元，苏晚星完全出得起。 一边走，一边打车，车到，苏晚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上车，突然，后座门被打开，回头去看，是柯逸安，动作迅速地坐进了后座。 不等苏晚星问，他拉下车窗说道：“我……那什么告诉我，你过来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我要跟着你，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晚星：“……” 她倒是不介意被发现真正的身份。 “行。” 她坐上副驾驶，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吐槽：“你和你家的交流还挺频繁，你见过吗？你就这么信了？” 柯逸安骄傲，“虽然不会像你的显现出来，但我也是见过的，我当然信，好几年了呢。” 苏晚星看一眼身旁的司机，放弃纠正黑花的身份。 两个多小时后，目的地到。 苏晚星看着跟在身后的柯逸安，心里冒出一个主意，“你和我演个戏，我要买一样东西，担心被讹高价，我只能出30万，你来配合一下。” “可以啊。没问题。” 柯逸安跃跃欲试，非常好奇：“你要买什么？买它干什么？” 戏演完，东西到手，他吃惊不已：“就这么一根孔雀尾羽，你花30万？” 黑花提醒。 【主人，这是大妖身上的，能化人形的那种。】 苏晚星不由地大吃一惊，迅速把木盒的盖子盖上。 【真有能化人形的妖怪啊？】 问完黑花，她看向柯逸安，“你家的没告诉你，这东西不一般吗？” 柯逸安有点傻气地笑，不好意思道：“刚刚告诉我了。” 【有的，很久以前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后来，就没听过谁能修炼到化人形的地步了，然后，大家就把能化人形的称作“大妖”，像我们不能化形的，都是小妖，和人契约后，会被称为“灵兽”。】 黑花的语气有些落寞。 坐上出租车，苏晚星继续问：“那精怪是什么？妖和精怪有什么区别？” 【妖是开灵智的，精怪不是，它们没开灵智，但因为某种机遇而拥有相同力量，现在这种机遇越来越少了，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精怪也都几乎不见了。】 苏晚星好奇。 【柯逸安说精灵，有吗？】 黑花点下小脑袋。 【有的，现在也很少见了，不过它们的诞生比精怪容易很多，所以我觉得，是它们都不出来了。】 苏晚星不禁有些期待，真想看下精灵是什么模样。 回到城里，差不多也到黑花出差的时间了，去保护那位晚上出车的货车司机。 送走黑花，苏晚星回看柯逸安，“我要回公司了，然后准备下班，你还要跟着吗？” 柯逸安挠挠头，脸上纠结，俊秀中显出几分稚气。 苏晚星不由问道：“你多大了？今天工作日，但你没去上课也没去上班，你做什么的？” 柯逸安老实答道：“22，我毕业了，现在待业中，准备学习易经、八卦、风水，等时间到了，做算命先生。” 苏晚星有点失望，看来不能招进公司了。 “好，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柯逸安招来一辆出租车，“我家的跟我说，你肯定还会去找我的。” 苏晚星：“……” 她其实打算，等他不在家时，再去接那女鬼。算了，先等黑花回来，到时再说。 把孔雀尾羽放到办公室的柜子里，锁上，苏晚星下班。 夜色渐深。 忽地，小牛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困意上涌，下一秒，他无知无觉地昏睡过去。 一缕风从门缝钻入，飞进苏晚星的办公室，钻入上锁的柜子，随后，一道符纸显现出来，卷上装着孔雀尾羽的木盒，几息后，符纸烟消云散。 月上中天。 公园湖畔，西装男子背手而立，倏地，一个人单膝跪地在他身侧，恭敬道：“仙尊。” 他的双手手心上飘着一根孔雀尾羽。 孔雀尾羽飞到西装男子的身前，他施展仙术，同时淡淡命令：“散播出去，秘境降临。” 第七十八章 神力 苏晚星照常走进公司，却见小牛神色不安，她不禁问：“怎么了？” 小牛很惭愧，“晚星姐，我昨晚儿不知怎么地睡着了一阵，我后来醒了检查一遍，没发现丢东西，但以防万一，晚星姐你最好再检查一遍。” 苏晚星微惊，小牛是鬼身童子，平常只需要几个小时的睡眠，白天睡够了，晚上不会再睡，突然睡着很可能是遭了暗手。 她快步走进办公室，目光快速搜寻。 凶剑在，印章也在，对了，柜子里那根孔雀尾羽，昨天刚拿回来，晚上小牛就睡着了，会不会是它的问题？ 打开柜子的锁，再打开木盒——还在。 苏晚星松口气，把木盒重新盖上，再把柜子重新锁上。 “没丢东西。” 她走出来对小牛说道：“应该是你昨天白天没睡够，今天多睡点儿时间，我今天不去外面跑了。” 小牛终于安心，乖巧一笑后，回去他的保安室睡觉。 苏晚星微微蹙眉，该再雇一个保安，不然，小牛睡觉的时间，他们几个总得有个人守在公司，耽误事儿。 一边思考着，她一边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不经意间扫到“已完成”的数量，脸上霎时一亮，只要再完成7个心愿就够18个保底心愿了，让她看看…… 果然，大部分的心愿都是严珩完成的，这才几天啊，玄门最年轻的剑仙就是厉害，她不计前嫌同意他入职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苏晚星不由地有些自豪。 不过，也不能被他拉下了，虽然她身兼管理和领导公司的职责，但拉下太多，她会看不起自己的。 卷，继续卷！ 下一个处理“求个伴儿”的心愿，来自一只宠物乌龟，先让它给它主人入梦亲自说，不行的话，她再想别的办法，宠物乌龟没有入梦能力没关系，她可以用神力送它一次入梦的机会。 是的，她现在有神力了，升任总经理给了一些，得到实习神明的职称也给了一些，总体不算多，并且，只能通过愿望集app使用。 她也是最近才注意到，神力以金条形式显示在她头像下方，很不起眼。 第二个处理“求涨薪”。 又见涨薪，苏晚星点开香客的过去，又是在一家个人开办的小公司，看完香客入职后的过去，再点开公司老板的过去——这也是总经理的一个权限： 可以查看与心愿相关之人的过去，但前提是香客的过去能看，如果许下心愿的香客的过去看不了，相关者的过去一样看不了。 苏晚星心里已经有了如何完成的主意，但她需要看一下这位老板的过去确定没猜错他，现在看完，她开始编辑便签：鼓起勇气向老板提涨薪要求。 十分钟后，心愿点到账。 果然，这个求涨薪的心愿很好完成，根源在于香客老板，打着“不提就不涨工资”的主意，想着能省则省，但提了也会痛快给。 第三个处理“求一份工作”。 香客的要求非常普通：五险一金，双休，加班给加班费，有上升空间，无所谓外包与否，当然，还是尽量别外包。 苏晚星摩拳擦掌。 如果她还是业务员，这个心愿需要她去跑一下招聘市场和各个招聘软件，自己从中筛选有效信息，但现在她是总经理了，她可以用愿望集软件里的搜索引擎了，直接就能出来最有效的招聘信息，哪怕这个招聘方在现实里还没有发招聘。 她选好城市，输入好香客的条件，激动地按下回车键。 一秒、两秒、三秒！ 页面出来了，和普通的网页很像，查看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翻看两页后，选出几家公司，用神力把它们的信息推送给香客，剩下的，就需要香客自己来了。 第四个处理“求辞职”。 香客辞职的意愿非常强烈，但他有家要养，房贷、车贷和一家老小，导致他不敢辞职，然而，他越不敢，他辞职的心就越强烈，渐渐地，心里起了火，好在现在时间不算长，他的心里还没形成火山。 他心里真正的诉求其实是——被开除，就可以拿到n＋1，可以有几个月的时间休息一下，同时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这个简单，苏晚星翻看他各个领导的过去，找出一个人品不行的领导，用便签传念，让他开除香客。 半个小时后，心愿点到账。 翻看过去很费时间，不知不觉的，这一天就过去了。 苏晚星伸个大大的懒腰，按照这个进度，今天下班后，她就可以看房子寻找公司的新地址了，等黑花回来，说不定公司已经搬过去了。 想到此，她不禁开心笑起，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真好。 人间真美好呀。 走出公司，看到金灿灿的晚霞，苏晚星忍不住心生感慨。 …… 严珩刚准备下班，忽然，一只纸做的飞鹤向他飞来，飞到他面前自动展开： “秘境突降帝京，请速往，为我玄门夺得资源。” 这不是专门给他的，而是给在外的所有玄门人，当有大事发生，每个人都会收到这样一封信。 严珩沉思片刻，以灵力将纸折回飞鹤模样，再把它送走。 【秘境哎，几百年……哦不，快上千年了，都没有秘境出现，就这么放弃，真舍得啊。】 剑灵嘴欠地调侃。 严珩淡淡道：“我已经得了很多资源，做人不能贪心。” 他现在只想过他的劫，然后，尽快踏上无情道，为玄门在未来夺下一席之地。 …… “师姐，” 杨楚人兴奋道：“你看我抓到了什么？玄门的传书飞鹤！” 虞心蝶大吃一惊，“玄门会放出传书飞鹤定是有大事发生，你做得非常好。” 夸赞过后，两人小心但强硬地打开查看。 “秘境？” 虞心蝶沉吟：“看来需要回一趟帝京了。” 杨楚人毁掉飞鹤，道：“师姐你回去，你比我强，能抢到更多资源，我继续顺着这条线查，早点找到师兄，也是一大助力。” “行，那你多加小心，凡事三思。” 虞心蝶叮嘱完，立刻启程。想了一下，她给苏晚星发去一条信息。 第七十九章 酒劲儿上头 出租车里，苏晚星收起手机，过了前面这个红绿灯，她就到家了，还有十几秒，她有些无聊，扭头看向两旁的车窗外。 嗯？ 公园封了？ 是要重建吗？ 但她记得，才建好十年出头，就要重建了？ 两千多亩的面积全封了起来，大工程啊，也不知道要建成什么样子，她还挺喜欢这个公园的，有湿地、湖泊、树林，面积还够大…… 对哦，不如公司和住宅就选在这附近好了。 出租车启动，苏晚星一边好奇地继续扭头看被封起来的公园，及其附近建筑，一边思考搬家的事。 车停，她下车，拿出手机付费，忽地，弹出一条来自虞心蝶的消息：“我要来帝京进秘境，给你带了特产，什么时候方便见一面？” 秘境？ 苏晚星顿足，立刻联系陆炎锋，问：“我有朋友说帝京出现了秘境，你们知道吗？” 陆炎锋：“知道，特异部这么多年，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苏晚星放心，“管控起来了吗？我这边有个朋友说想进。” 陆炎锋一声苦笑，“只是封锁了区域，不让普通人接触，但玄学界那些人，我们管不着，他们也不听我们的，全都当我们不存在，你那个朋友应该也没说让你做中间人？” 苏晚星微愣，点开虞心蝶的信息：“我要来帝京进秘境……”，的确，这句话只是在告知她，而没有让她帮忙的意思，她想多了。 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说话，陆炎锋便明白自己说对了，无声叹气后，他轻松的语气说道：“对了，说来也巧，这个秘境就在你的住处附近，你要不要进？我们会派人保护你。” 苏晚星回神，立刻想到哪里不对劲了，“难道是那个被封的公园？” 陆炎锋：“是，想进吗？秘境里有宝物的。” 苏晚星转身，看向公园的方向，神情淡淡，“不了，我又不修行，不过，我问下我公司的人，他们谁想进的话，我再联系你。不管如何，我这边会听你们的。” 陆炎锋微笑：“好，谢谢。” 苏晚星抿唇，挂掉电话。 如果这秘境降临在深山老林，也就罢了，但现在，降临在帝京，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合该由特异部管控起来，不过，她也明白特异部的无力。 玄门，玄学界，实在目中无人。 把秘境的事发在工作群里，苏晚星抬步回家。 严珩：“我不参加。” 小牛：“我实力不够，也不参加了。” 古鸢：“我去告诉胡茉。” 胡茉，那只狐狸的名字。 苏晚星吃完晚饭，古鸢转达的胡茉的回复也来了：“不参加，秘境宝物没有功德重要。” 嗯，现在就剩下黑花了，距离太远无法沟通，只能等它回来再说。 第二天。 苏晚星在公司里等到虞心蝶，接过她送来的特产并道谢后，苏晚星带着些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们玄学界的人不愿和官方打交道，但这次秘境降临的地点到底是在帝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建议你，还是打一声招呼比较好。” 虞心蝶怔愣。 苏晚星忙补充道：“这不是要求，也不勉强你，我只是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些尊重。” 虞心蝶若有所思。 俄顷，她点头：“你说得对，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应该的。” 苏晚星松一口气，开心笑起：“也不用特意找谁说，秘境旁就有他们的人，进去前和他们说一声就行。” “嗯。” 虞心蝶应下，和她道别。 苏晚星也准备出门，她预约的心理医生，今天排到她了。 …… 把心理医生的话都一一转述给胡茉后，苏晚星点开“求妹妹入梦”的心愿，再点开白攸的过去查看妹妹的模样，很漂亮，有些柔弱，死因是…… 她倏地眼神凝住——祭品？ 白攸的过去显示，她没有看到妹妹如何死的，她一直在外地工作，偶然遇到小时候的玩伴，说她妹妹被族里选中成为祭品，已经献祭给祖神了。 白攸知道的时候，献祭结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她歇斯底里地质问家里，才被告知，原来她的家族竟有这么一个传统： 每隔20年左右，会从家族的旁支里选出一个年轻姑娘，送给地下的祖神做侍妾，族老会给被选中的旁支家庭回报，以做聘礼。 苏晚星不由咬牙，封建糟泊。 白攸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被选中，家里说她是自愿的，但白攸了解自己的妹妹，认为这不可能，而且，她妹妹还有男朋友呢。 她觉得这是杀人，但是，她找不到证据。 她问谁，谁都是对她和她家里一脸羡慕，然后，都缄口不言，再问就是对祖神不敬不能说，所以，她想让妹妹入梦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点点线索也行，她要把害了她妹妹的人都送进监狱！ 她妹妹叫白爽。 苏晚星看着白爽的脸，眉头渐渐蹙起，奇怪，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可是她想不起来，点白爽的过去，但看不了，说明玄学人参与其中了，意外又不意外。 只能暂且搁置这个心愿了，想让白爽入梦，得先找到她才行。 …… 黑花回来了，任务顺利完成，得知秘境之事，想一下后，对苏晚星摇了摇头。 【反正又抢不过玄门人，去了也是白去。】 黑花回来，18个保底心愿也同时完成，一直拖延的聚餐终于被提上日程。 席上，苏晚星很高兴，员工有了，靠山有了，公司新址和新家也都有了，职业前景广阔，生活蒸蒸日上，不知不觉的，她干掉几瓶啤酒，一时兴起，还喝了点胡茉带来的自酿的酒，有些微醺。 回到家里，洗漱完，她栽倒在床上，心神完全放松，酒劲儿瞬间上头。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想起，今天游戏开新活动，她还没抽呢。 半睡半醒的，她开始找手机，点开屏幕，再点开游戏，进抽卡界面：抽一个or抽十连？ 苏晚星傻乐起来，当然是十连，她现在不差钱！ 抽！ 点完，她困倦地把脑袋磕在枕头上。 两秒后，屏幕闪现金光，再几秒，手机弹出一连串的通知铃声。 苏晚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愿望集app大半夜的还分配心愿？ 她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点开通知： “恭喜抽到功德心愿，已发放，请及时查看，努力完成。” 抽？ 她没抽心愿池啊？ 第八十章 抽出来个功德心愿 刺目的阳光打上苏晚星的眼皮，她眼睫羽轻颤几下，渐渐醒来，呆愣愣地拥被坐起。 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去抽了愿望集app里的心愿池，然后抽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大脑缓缓启动，她不由地笑自己，真敢做梦啊，她现实里根本不敢抽心愿池，那池里的心愿都不定多长时间了，本来就是不易完成被扔进去的，再加上时间流逝，更难完成。 最关键的是，抽到手后就不能再扔进心愿池了。 完不成的心愿会一直呆在公司账户上，积攒的量多，会影响公司的评分和绩效，也就是梦里了，才敢去抽一下，还敢梦一个抽出来功德心愿的事。 呵，她之前不了解，但被吴进邀请一次后了解了，如果功德心愿能这么简单的被抽出来，她敢说，池子里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心愿，大家都会赌一把。 “黑花，昨晚帮我盖被子了？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 苏晚星掀被子下床，瞥见手机也在被窝里，一下子想起昨晚睡前进游戏抽新活动，刚点一下，她就睡着了。 开一晚上游戏，手机怕不是没电了。 她拿起手机，连上充电线，屏幕亮起——还有15％，人脸识别自动解锁，出现愿望集app的页面，一颗挂满红色心愿单的大树。 这是许愿池的页面。 苏晚星诧异，忽地，面色陡变，连忙切回个人页面，刹那间，呼吸停滞。 待完成列表里多出10个心愿，其中还有个金色的：功德心愿。 原来不是做梦吗？ 苏晚星眼前黑下，无力地栽倒在床上，要命，她抽错池子了！ 【主人，怎么了？】 黑花关切地问，不解怎么眨眼之间，主人就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谁给她发了什么坏消息吗？ “……没事儿，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苏晚星搓搓脸，重新坐起，磨了磨牙根。 功德心愿怎么了？ 她能完成一个，就能完成第二个，心愿池里抽出来的也不怕，她现在有神力，有特异部做靠山，还有一个玄门剑仙做员工，还有凶剑和印章，身边还有两只妖，还有一个有找人能力的古鸢…… 她、不、怕！ 【主人昨晚把钱都花出去了？】 “不，” 苏晚星心里一动，释然笑道：“是要赚大钱了，我手气爆棚，抽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黑花猛地瞪大眼睛，眼里充满崇拜。 【哇！主人好厉害！主人无敌！】 苏晚星半自嘲半自豪，是啊，谁有她这好运气，一发十连直接出金，让吴进他们知道，得羡慕死她，肯定要酸死。 洗漱完，手机也已满电。 苏晚星一边准备早餐，一边查看功德心愿：“求一份真正的爱情”，香客叫梦蓿，看不了过去，说明与玄学界有关，个人信息显示种族是妖，但没说是什么妖，其所在地是个问号。 问号？ 苏晚星记得，问号的意思是对方和她不在一个世界，可能天上，可能地下，可能异界，也可能在某个时空缝隙，等等。 真难办啊，难怪会被扔进心愿池。 不过，如果早知道这个心愿会变成功德心愿，之前经手的愿达公司员工肯定不会放弃，倒是也庆幸这个困难度了，否则也不会现在便宜了她。 苏晚星把功德心愿的事在群里公开，问：“有谁想参与吗？” 身为一个领导，要舍得给员工大的项目，激发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增加他们对公司的归属感。 严珩心情复杂，她才刚完成一个功德心愿，竟然抽池子又抽到一个！ 他对心愿池有所了解，根本没有概率一说，是愿望集看人下菜碟，上面真是看重她，给送功德心愿，是因为她那独一无二纯净的灵魂吗？ 剑灵弯起嘴角。 【我说过了，这小女子不一般。她用刚完成的功德心愿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她有这个能力，上面当然乐意给。我建议你报名参与，功德可是好东西，不限三界。】 严珩沉思，缓缓摇头，在群里回复：“我不参与了，但如果你有需要帮忙之处，我义不容辞。” 古鸢也恰巧这时候回复：“我也一样，我没那个能力，但经理你需要的话，可以尽情找我帮忙。我一会儿去问下胡茉。” 小牛：“＋1。” 苏晚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是吴进那些人，肯定早就争先恐后地要参与进来了，然而，她的这几个员工…… “行，有需要我会找你们帮忙的。” 反正是自家员工，到时候不需要客气，不对，现在就是需要的时候。 她快速打字：“古鸢，你问完胡茉后，回公司一趟，需要你帮忙找人。” 计划没有变化快，只能现在和古鸢说她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能力的能力了。 …… 公司，苏晚星点办公室里。 古鸢一脸震惊，“我还有这能力呢？” 苏晚星纠正，“目前还不确定，但上次何家鬼域那时，你确实发挥出了这样的能力，你现在再试试，她叫梦蓿，做梦的梦，苜蓿草的蓿，是只妖。” 古鸢稳下心神，回忆鬼域那时的状态，诚心地祈祷起来。 “苜蓿……苜蓿……” 苏晚星不打扰她，静悄悄走出办公室，并关上门。 小牛敬佩不已，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晚星姐，你是真牛！” 苏晚星弯起一双眼睛，笑笑，趁机劝道：“所以，你要用心修行，我会再招一个保安，给你分担一下工作，让你有更多时间修行、学习。” 小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晚星姐……” 他就要再说什么，忽然，苏晚星的手机响起愿望集app的通知铃声。 又给她分配了一个心愿，来自香客的指名。 苏晚星讶异点开：“求苏晚星救救我的朋友！”香客是黄鼬，那只曾许愿“出现个人说我像人”的黄鼬妖。 心愿详情：“我的小鸟朋友中毒了！快死了！苏晚星你快来救救它们！求求你了！” 苏晚星瞬间严肃起来，立刻点开打车软件叫专车，随后再点开黄鼬的地址，竟然就在她家附近。 专车还要几分钟，她不禁懊恼，下一步，买车雇司……等下，特异部正在她家附近的公园搞封锁呢。 她立刻联系陆炎锋。 第八十一章 阴谋论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毒。” 公园入口，被特异部征用的简易办公室里，苏晚星刚赶到，就被屠苏真如此告知，她心里沉重。 屠苏真的心里一样沉重，她在这里坐镇，本来闲闲无事挺放松的——那些玄学人并不会在凡人社会里作闹，接到苏晚星的请求时，她还高兴于能这么快就得到加强联系的机会，然而…… “这种毒，现代医疗解不了，我们特异部也解不了。” 屠苏真感到非常遗憾，这一次，他们帮不到苏晚星了，而且，她还担心这毒的来历，目前还没有看出有传染性，但万一呢？ 好不容易熬过去那几年的非常时期，这要再来一次…… “苏晚星……呜呜，你救救它们……” 黄鼬泪眼汪汪，“求求你了，只要你救活它们，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呜呜……” 上一次见它还非常神气地威胁呢，这一次却这么低声下气地祈求。 苏晚星看向被隔离起来的五只鸟，两只麻雀、一只喜鹊、一只乌鸦、一只野鸭，都是普通动物，现在都奄奄一息的躺着一动不动。 她拿出手机，点击使用神力。 五只鸟的身上闪过一道金光。 屠苏真惊异，但什么都没问，只立刻进去给它们检查起来，片刻，她走出隔离室，对苏晚星微微摇头。 “没有恶化，但也没有解毒，只是暂时稳定而已，但不确定能稳定多长时间。” 苏晚星看看金条，还有五分之四，“能够稳定一段时间的。” 她心里微松，思考一下，联系严珩，玄门那么厉害，历史还非常悠久，应该有办法的。 严珩几乎秒回，并答应即刻前来。 苏晚星转头看向黄鼬，沉吟：“它们是在哪里中的毒？” 黄鼬抹一把眼泪：“就在它们自己家，它们家就在这个公园的边儿上，还没建到的地方。” 它抽噎一声，继续道：“我看到好几个玄学人在往这边跑，担心它们，然后过来就看到它们都中毒快死了。” 苏晚星看向屠苏真，“请问，有检查出它们中毒多久了吗？” 屠苏真微微摇头，“检查了，没有检查出来，此毒，我生平未见，无法确定它毒性发挥的时间。” 苏晚星不由皱眉，想了想，怀疑道：“会和那些过来进秘境的玄学人有关吗？比如，谁身上带毒之类的？然后走过之处都会被毒到这种？” 屠苏真再摇头，“我们第一时间就封锁了这里，有暗中核对、检查那些玄学人的身份和安全性，没有。” 苏晚星沉思，再问向黄鼬：“你上一次来找它们是什么时候？” 黄鼬抹眼泪道：“几个月前了。” 忽地，苏晚星想到个主意：“你能和它们成为朋友，那应该也能和别的动物交流，你现在，去问一问你朋友的邻居们，问问它们，你朋友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黄鼬一顿，立刻打起精神，“我这就去。” 嗖的一下，它飞窜出去。 苏晚星接着沉思，少顷，对黑花说道：“黑花，你跑一趟，把那个凶剑和印章拿过来。” 【遵命，主人。】 黑花一道黑影，飞速离开。 屠苏真有些看不明白她的操作，“这是？” 苏晚星抬起眼皮，认真道：“我还是怀疑，这毒和玄学界有关，既如此，那凶剑和印章里的力量，也算是一种毒？或许，能以毒攻毒呢？” 她一边说，一边心里继续分析，在同一个公园里，又是秘境降临，又是黄鼬的朋友们中毒，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黄鼬的朋友们没有能让秘境降临的能力，所以，如果有联系，只能是秘境的降临引发的黄鼬朋友们的中毒。 苏晚星心头一紧。 秘境有毒？ 她忙问：“咱们的人有进秘境的吗？” 屠苏真摇头，“这秘境特殊，目前除了你那位叫虞心蝶的朋友进去了，就只有玄门人能进，其他人都进不去。” “怎么了？”她有些严肃地问：“你想到了什么？” “笃笃。” 严珩到。 苏晚星立刻让他进隔离室，检查那五只鸟。 旋即，她回答屠苏真：“先等等黄鼬，我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需要黄鼬的问话结果做证明。” 严珩检查完，和屠苏真一样摇头，“这毒很诡谲，我解不了。” 他看一眼屠苏真，犹豫一下，对苏晚星道：“不过，我可以把它们带回宗门，但我不确定结果。需要吗？” 他定定地看她。 苏晚星反问他：“这毒，你们玄学人防得住吗？”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进秘境的那些人会不会有一样的生命危险？ 严珩微愣，沉吟：“需要看毒源是哪一种，但只要不是无色无味的雾状，只要灵力在，都可以防住。” 苏晚星恍然，是了，还要看毒的产生方式和存在方式，她心里对虞心蝶的担忧稍减几分。 黄鼬很快回来，非常慌张，急急叫道：“苏晚星，它们也都中毒了！那一片，中毒了一片！” 屠苏真脸色陡变，立刻吩咐人过去。 苏晚星可以确定了，“秘境有毒。” 看到严珩面色如常，她有些意外，“你不担心你的同门吗？” 严珩淡淡道：“他们不是孩子。” 苏晚星赞同地点下头，想了想，道：“对了，目前进秘境的人里，只有一个不是你玄门人，也没问题吗？会不会是针对你玄门的陷阱？” 她忍不住阴谋论，但想到虞心蝶，又不敢确定。 严珩微怔一下，眉心不由自主地轻皱，眼里深思：“通常情况下，只有我玄门人能进的秘境，应是其前主人乃我玄门前辈，但同时也进入一个外人……” 苏晚星猜道：“她是你玄门哪位前辈的后代？” 严珩：“不无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她有前辈在秘境开启前已在秘境。” 黑花回来。 苏晚星接过剑和印章，走进隔离室，先放印章，断开神力——无效，她立即换上凶剑，瞬间，五只鸟的身上同时“噗”的一声，各冒出一小蓬烟雾，极淡的绿色，若在树林中，根本看不出来。 严珩陡然变脸，气息凛冽，“我请假。” 第八十二章 恋爱脑 苏晚星循声转头，但只看到严珩转身的那一抹侧脸，眨眼之间，他已走出隔离室。 她愣了愣神，脑中一道电光乍现，她确实看到过白爽的，在柯逸安的过去里，对那“田螺姑娘”的惊鸿一瞥。 白爽就是那个在古玉田螺壳里养魂的女鬼！ 苏晚星走出来，换屠苏真进去再做检查。 片刻后她出来，依然摇了摇头：“没有解，两者现在是一种平衡状态，可能凶剑力量不足，也可能凶剑的力量对它们有害处，所以没有进一步逼出剩下的毒。” “报告。” 陆陆续续的，这五只鸟的邻居们被送进隔离室，在放到凶剑旁的时候，身上纷纷冒出一小蓬烟雾，极淡的绿色。 屠苏真一一检查，确认道：“是后者了，凶剑的力量对它们有害处，所以，只能用这种平衡来抑毒，还是要找到解药才行。” 苏晚星松口气，“起码时间上没那么紧张了。” 屠苏真认同地点头，“这倒是。” 黄鼬也放下心来，趴在隔离室的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它的朋友们。 “解药的话……” 苏晚星有个想法，“等严珩出来的，他进去后应该会接触到毒源，应该能带出来更多有用信息。” 屠苏真再次认同地点头。 苏晚星看一眼秘境的方向，请求道：“严珩出来后，麻烦您帮我传一下话，请他再进去一趟，带虞心蝶出来。谢谢。” 虞心蝶不是玄门人，严珩这次进去，应该不会管她。 屠苏真应下，微笑：“好的。不用客气。” 苏晚星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那我不客气一下，您知道什么东西养魂吗？” 她准备去接白爽，希望这几天下来，柯逸安消去了一些热情劲儿。 屠苏真指一下她的一侧衣兜，“你的那方印章就可以养魂。” “啊？” 苏晚星惊讶，“可这里面封的是厉鬼的力量，不会影响普通魂魄吗？” 屠苏真微微一笑，和蔼地给她讲解：“其实力量不分好坏，分好坏的是使用力量的人，负面属性的力量用对了，一样会有好的效果。” “可是……” 苏晚星有些担心，“万一她吸收了呢？” “更不用担心了。” 屠苏真笑眼弯弯，“力量被印章封印，带不出来，若是吸收，则同样被封，想出来，只能放弃那些力量。” “谢谢，我懂了。” 苏晚星看一眼时间，“这边没我的事了，我先去工作，有需要再随时联系。” 屠苏真含笑目送。 …… 苏晚星按下柯逸安房门上的门铃按钮，门很快打开，她礼貌一笑：“你说对了，我来找你了。” 柯逸安堵在门口，一脸的不欢迎，“你来肯定没好事，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他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苏晚星一掌抵上，“你都开门了，再说这个话，说服力不够啊。真不欢迎我，直接不开门便是。” 柯逸安抿唇，“我不开门，你肯定会让你的守护灵进屋，到时候我看不到它，更没办法阻止你们了，还不如开门。” 苏晚星有些无语。 “你怎么就没想过，我可以趁你开门的时候，让守护灵进去啊？你开门与否对我都没有任何影响，我来敲门，是为礼貌，想和你商议一下她借住古玉这段时间的费用。” “费用？” 柯逸安一下炸毛，“你是在羞辱我！我是那种看钱的人吗？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旅馆吗？你强买强卖好不讲理！” “呃……那个……” 苏晚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打的措手不及，语气轻缓地解释：“我只是想着，她是不请自到，擅闯你家，这事是她不对，我想代她向你赔礼。” 柯逸安气呼呼地瞪她。 静默一会儿，他抿抿唇，依然拒绝：“你没理由带走她，她自己来我家的，那就是我家人了，我不会让你带她离开的。” 苏晚星不懂，一见钟情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她一直觉得一见钟情等于见色起意，可对方是鬼，不可能和他有什么，都不肯出现在他面前，他干嘛还这样执着？ 她左右看看走廊，“可以让我进去说吗？” 柯逸安不想答应，但他很怕她会让守护灵偷着来，他不甘不愿地把门开大，让出玄关。 苏晚星把门关上，很有礼貌地站在玄关不进屋。 “是这样，我接了她姐姐的委托，一直在找她，她姐姐想见她，所以，我来接她。” 柯逸安愣住，俊秀的脸上还是很不情愿。 苏晚星再道：“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和你说，我只要说出我的目的，她自己就会跟我走的，全程都不会告知你。但因为她是擅闯你家，用了你的东西，我作为她姐姐的委托人，自然也该对此负责，所以现在才会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 柯逸安脸色挫败下来。 苏晚星不由地在心里摇头，还是无法理解，“针对这段时间她对你古玉的不请自用，我会给出补偿，你可以想一下数额。” “不用你补偿！” 柯逸安心里再次来气，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我喜欢她，我自愿给她用。” 突然，他一反生气模样，带着几分希望地请求道：“我把古玉给她的话，我可以去你那里看她吗？” 苏晚星：“！” 她有些震撼，这是恋爱脑了？ “这……得问她，要不要你的古玉，同不同意你来找她。” 一见钟情而已，这就恋爱脑了吗？ 她难以理解。 柯逸安脸上一亮，“行，那你叫她出来，问问她。” 苏晚星无语，人都不肯出来见他，他在执着个什么？ 她撇开视线，出声唤道：“白爽，你姐姐白攸委托我来找你。” 空气里安安静静。 苏晚星碰一下手腕上的黑花。 【去敲门。】 黑花隐身，快速爬到古玉田螺壳旁，用尾巴尖轻轻地点两下。 苏晚星配合地再次唤道：“白爽，你姐姐白攸想见你，她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想为你报仇。” 须臾，田螺壳里飞出一个全身透明的女子，神色哀戚，袅袅婷婷地飘在那里，仿佛一缕微风就能吹散似的。 苏晚星眼底微沉，她怎会这样虚弱？ 这不对劲。 第八十三章 假的，都是假的 正常情况下，人在死亡后，无论是意外横死，还是寿终正寝，其魂魄的模样和生前的差别都只在一个“材质”上。 打个比方，果冻和糕点，松花蛋和茶叶蛋，魂魄的模样是果冻、松花蛋，而糕点、茶叶蛋是生前人身。 如果死时带着怨气，死后成厉鬼，则魂魄会相对沉凝，怨气越大，魂魄越沉凝，越趋近糕点、茶叶蛋的“材质”，同时，身上会有或黑、或红、或黑红、偶尔黑绿等看着就不详的气散发出来。 打个比方，像是刚出锅还冒着热气一样，或者刚从冷柜拿出还冒着冷气。 在白攸的过去里，白爽死亡还不到一个月，绝对不应该虚弱到这么个程度，这透明程度都得超90％了。 “你被吞噬过？” 苏晚星尽可能地放轻音量问道，她真怕自己呼吸大了、重了，会带起一阵风吹散了白爽。 白爽微微摇头，眼底含泪，神情哀哀戚戚，但她忍住了没有让泪珠掉出来，她现在掉眼泪都对魂体有损伤。 苏晚星拿出印章，托在手心上。 “我不懂，但你应该能感觉到，哪个对你养魂更有作用？如果古玉效果更好，我会给你买下来。” 柯逸安本来正痴痴地看着白爽，脸上心疼不已，听到这话秒变脸，同时瞪过来一眼，张口但无声道：“我说了，不要钱，我给！我给！” 苏晚星淡淡地瞥他一眼，还可以，还算有心没发出声音。 白爽闭上眼，不一刻，她飞进印章。 印章仿佛变成了一栋小房子，她站在里面仰头，神色平缓些许，“谢谢。” 随即，她转身向后走进印章深处，同时，这面印章壁重新变成不透明。 柯逸安非常失落，耷拉个脑袋，像个丧家犬，可怜兮兮的眼神不住地投过来。 苏晚星不理会，转身开门，离开前最后劝道：“你将来也是要从事玄学这行的，该知道人鬼殊途类似于水火相克，早点看开，别走歪路。” 希望他早点死心，心愿早点消失，这种“坏心愿”影响公司评分和绩效。 回到公司。 古鸢正瘫在她的工位上放空大脑发呆，听到动静，脑袋原地转动看过来，平静道：“啊，我还真有这个能力，但是……” 苏晚星不由开心：“你的能力稳定下来了？” 古鸢左右摆动脑袋，“十次能成功个六七次，但成功了，金线也走不远，最远到公司门口就出不去了，那一刻的感觉……像是被一面墙挡住了，可小牛说公司没有结界。” “这样吗？” 苏晚星忽然问道：“你一直在位子上没有动地方，是吗？” 古鸢点头，不明白问这个做什么？ 苏晚星想到一个可能，“你下次站在公司门口试一下，就是在你金线停下的地方，金线停哪里了，你下一次就从那个地方再开始。” 古鸢睁大眼睛，“对哦，我钻死胡同了。” 苏晚星一边进办公室，一边对她说道：“找梦蓿的事不急，你优先处理你的心愿，别误了香客的事。” 古鸢点头，“经理放心，我知道的。” 苏晚星安心一笑，“不用勉强自己，该摸鱼摸鱼，该下班下班，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 古鸢展开一个灿笑，再点头，“知道的，经理放心。” “那就好。” 苏晚星关上办公室的门，拿出印章放在办公桌上，“白爽，现在方便出来吗？想和你聊聊。” 白爽从印章里飞出。 她的魂体凝实了几分，透明度降到应该在80％左右。 “谢谢你，但是……” 她神色不安，有些害怕地弱弱问道：“真的是我姐委托你吗？” 她其实不怎么相信，尽管苏晚星说对了她姐的名字，也说对了她姐不知道她怎么死的这回事，但这很容易查到。她会选择跟苏晚星走，只有这方印章这一个原因。 苏晚星松缓自己的表情，尽量亲和，同时语气也尽量轻柔：“是的，但……” 她详细地介绍一遍自己的身份。 白爽觉得自己听到的是天方夜谭，神仙？天庭册封？完成香客的心愿？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是以什么标准来实现香客的心愿？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不去上香就不会被实现愿望，上了香就能实现愿望，岂不是对那些努力奋进和不上香的人太不公平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大家都不要奋斗了，都去上香许愿不就好了？ 白爽倍感荒谬。 固然，她因为死后变鬼相信这世间确实有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存在，但神仙？天庭？ 如果真有神仙的话，他们真想要人间的香火、信仰，他们为什么不出来？神仙还会怕凡人？为什么还要通过这什么愿达公司？ 假的，肯定是这群有通灵能力的人在装腔作势罢了。 她不信，如果真有神仙、天庭，为什么她还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什么因果，什么报应，什么轮回，什么业力，通通都是假的，所以，她才会平白死掉，所以，她才连报仇雪恨都做不到。 只有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是真的，只有不公平是真的。 白爽漂亮的脸上凄惨、嘲弄，灰心丧意。 苏晚星垂眸，不欲多言，对方信不信不是她的目的，她拿出手机，点开愿望集app，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入梦？你现在没有力量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次入梦的机会。” “入梦？” 白爽轻嘲：“告诉她能有什么用？她能做什么？这么多天了，她连我怎么死的都没查到，还需要我入梦告诉她，她有什么能力给我报仇？” 苏晚星等了一会儿，等她情绪稍微冷静后，说道：“我看了她的过去，她一来忙工作没太多时间，二来，你的死亡有玄学人参与，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找不到线索不算意外。” 白爽沉默不语，脸上犹有倔强。 苏晚星看看手机，看看她，再看看手机，看看她，心里有几分了然：“你是担心她的安危？” 第八十四章 好像，也挺合理 白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现在自身都难保，我还担心她？” 她轻轻摇头，绝望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什么？她也无能为力，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徒增一个痛苦的人罢了。” 这话有道理。 苏晚星的目光移向印章“你先继续养魂，我不会勉强你，也许过段时间，你会改变主意。” 但有道理的前提是，白攸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但根据她所看到的白攸的过去，她觉得，白攸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如果到时候，她再暗中协助一番，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应该不难办到。 不过，这却不是现在可以和白爽说的，她和林妍禾不同，她疑心太重，并且，因为死时的遭遇，她好像处于一种应激状态。 得给她一些时间，同时，在这段时间里，得到她的信任，如此，才能拿到她的心愿。 嗯对，她又想插手了，林妍禾是，白爽也是，她对这些女鬼莫名的不忍，总想力所能及地帮她们。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遭遇过不公对待的生灵会更容易许下心愿，比起去道观、寺庙和别的神仙抢心愿，她更喜欢用这种方式得到心愿。 苏晚星不再看白爽，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白爽满心哀伤，她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飞回印章。 苏晚星看着电脑屏幕陷入沉思。 说到道观、寺庙，特异部说的扶持政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实行，她的待完成心愿里有两个相关的，一个是抽出来的“求道观不被拆迁”，一个是“求创业指导”。 第一个就不说了，只要政策开始，这个心愿自动完成。 第二个，她想让这位香客搭上政策这趟车，承包道观or寺庙，然后，她视香客情况再决定是否和对方谈合作，把对方发展为公司的“采购点”。 不经意间瞥到印章，苏晚星忽地心里一动，相信的第一步是了解，她应该让白爽看到她的工作都是什么，以及，她是怎么工作的。 她在心里清清嗓子，开始自言自语： “嗯，求创业，但还不想太劳累，还想事业挣钱，其实，开道观、寺庙倒还真合适，对了，问问陆炎锋，那个政策开始没有，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陆炎锋很快给出答案：“已经传达给全国各省市了，并且还表了态，相信地方上很快就能看到成果了。” 苏晚星惊讶：“这么迅速的吗？倒是刚刚好啊。” 她编辑便签，先给第一个：“再坚持一下，古旧的道观正适合开发旅游业，上面会看到的。” 接着，第二个：“可以承包道观、寺庙，每天也不用干啥，卖香、蜡烛、灯，各种手串、吊坠等，相当于开店了，不累，到时候许愿灵验，口碑传开，香客会源源不断，不愁挣钱。” “很好，处理完两个心愿，再来第三个，让我看看还抽出了什么：‘求让东大足球队赢一次’，呃……” 苏晚星不想面对这个心愿，她转头看一眼窗外，天空好蓝，万里无云。 白爽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突然，外面传来声音，她以为是在跟她说话，听了才发现是苏晚星在自言自语，而且内容还真是别人的愿望？ 她不禁愣怔，创业但开道观、寺庙？什么政策？这么快就处理完两个心愿了？就说两句话就算处理了？ 这合理吗？ 等等，第三个心愿是什么：让足球队赢一次？ 白爽被勾起好奇心，她男友骂过很多次足球队，她倒要看看苏晚星怎么实现这个心愿。 苏晚星看回电脑屏幕，好，还是得面对现实，又能明白这个心愿为什么会在心愿池了。 “我明白你是想让他们在国际上赢，但很抱歉啊，你没说，你只说让他们赢一次，所以啊……” 苏晚星奸笑两声，“嘎嘎，你这心愿有太多空子可以钻了，让他们对战小学生，肯定会赢。” 她再拿起手机，联系陆炎锋：“帮个忙，给咱们的足球队安排一次去小学的指导赛，务必要让他们赢一次。” 陆炎锋秒回：“ok。” 白爽漂亮的脸蛋有些发木，就是这么实现愿望的？钻空子？就不怕香客投诉吗？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外面的苏晚星得意道：“嘿嘿，许愿可没有什么甲方、乙方，只要我能完成你的一句话愿望内容，甭管我怎么完成的，都会判定我如实完成。” 白爽：“……” 竟然是这样吗？ 好像，也挺合理的？ 如果真是完全按照香客的真实想法来，这个社会会乱套的，大家都会想着不劳而获，从此长跪殿前而不事生产。 “来来，第四个，‘求中奖五百万元’，哦，这家伙聪明啊，许愿的时候加上了货币的单位，就没办法用冥币来完成了，不过呢，也难不倒我。” 苏晚星再次发出两声奸笑。 白爽心中再起好奇，她应该不会真的让香客中奖五百万元，那她要怎么做？ 苏晚星敲键盘：“嗯，送你一个梦，梦里中奖也是中奖啊，嘎嘎。” 白爽：“……” 也对，香客没说在什么场景、什么世界里中奖。 苏晚星继续：“下一个，‘求暴富’，哎呦，这个也一样，送你一个梦，祝你开心哟。” 白爽的脸上不自觉地浅浅笑起，她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 “再下一个，‘求离婚’，行，让我看看谁卡你离婚了……哦，父母啊，简单，给他们俩传个念，就写：咱做父母的，得让子女幸福，婚姻不等于幸福，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再找嘛，没碰上对的人，咱就得及时抽身，不能耽误找对的人不是？发送。” 白爽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是这个理儿。 “再来，这个是‘求一个安静、卫生的舍友’，咦，香客是只妖啊，哦哦，还是植物妖，我都没见过，得去看看长个见识。” 苏晚星关电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哎呀，我一个普通人对上妖心里没底，凶剑不在，那就印章，来自地下的宝物，多少能壮壮底气。” 她抄起印章放进包里，走人。 白爽没发觉有异，心里正好奇妖是什么，植物妖是什么模样。 第一章 入职许愿神仙，开卷 “大人，真的要招她吗？” “说很多次了，时代变了，叫我经理。” “是，大……经理，可她是凡人，咱招她违规啊。” “唉，我也不想啊，可已经三个月了，咱都没招来一个神，也没有一个仙，再这样入不敷出，一个月后，咱这里就得关门……哦，现在叫倒闭。” “可她一个女娃子能做什么？咱招个男娃。” “你当我不想？我看了所有求职者的未来，其他人都会几天就跑，只有她是问号，虽然不明白这问号是什么意思，但我已经没时间了，只能赌一赌她了。” “唉，好，大……经理辛苦了。” …… “吱呀。” 开门声响起，苏晚星立刻挺直背脊，打起精神，期待又忐忑地看向走过来的hr，虽然这家公司破旧、员工算上经理才三个，也不知道具体业务做什么，但难得能拿到面试通知，她必须得好好表现。 hr年龄很大，应该是返聘的，他走得很慢，脸上神情似乎是对她不太满意。 苏晚星不由地心里打鼓。 hr落座，把她的简历放到桌面上，抬起一双老眼看过来。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呃，公司，你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入职了。” 苏晚星心里提起的石头轰然落下，太好了，终于可以结束这长达半年的求职了。 “好的，您请说。” hr心里叹气，开口介绍：“我们这里面临倒闭，接下来的一个月，如果你撑不起来，就会关门大吉。” “啊？” 苏晚星傻眼，上来就这么重的担子吗？ 她面露难色，“我只是一个新来的……” 这该不会是变相劝退？经理想招她，但hr不想，竟然现在就面临办公室政治吗？ “为什么会关系到公司存亡？” 她鼓气勇气，直白问道。 hr叹气，“经理近期分身乏术，做不了业务，我和小牛没有资格，也做不了业务，只有你能。” “啊？” 苏晚星没听懂，做业务还分有没有资格？ 别家公司恨不得一个人身兼三职，省下两份工资，这里倒好，没资格就不让做，濒临倒闭也不让做，好守规则，也好奇怪啊。 “请问，是什么业务？” hr看她一眼，“完成香客的心愿。” “啊？” 苏晚星整个懵住，这里又不是道观、寺庙，哪儿来的香客？ 是他们的行话吗？ “记得我们公司的名字吗？” “1001愿达公司。” hr点头，“1001是编号，我们这里是分……子公司，第一千零一个子公司，‘愿达’是愿望达成的意思，不瞒你，坦白一下，我们是隶属于天庭的设立在人间的愿望管理处，负责完成在道观、寺庙许愿的香客的愿望。” “……” 苏晚星像看神经一样看他，随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没问题，现在可以签合同吗？” 管它员工是真神经病，还是装神经病劝退她，她都无、所、谓！ 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只要能有一份，她自会排除一切困难。 hr见她接受良好，心里不由赞一声，虽说是女娃子，但能世界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他从她的简历下面拿出合同，递过去。 苏晚星认真翻看，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拿出自带的签字笔，开始填写、签字，完毕，把合同递回去。 hr拿出一个红章，在两份合同上加盖章印，一道几不可见的金光在两份合同上一闪而逝。 入职完成。 “可以现在就上班吗？” hr解释道：“公司情况很不好，希望你能立刻上岗，算全天的。” “没问题。” 终于上岸，苏晚星也想尽快了解这家公司的业务情况，她不想一个月后从岸上下来，继续求职。 公司虽破旧，但该有的都有。 她被带到一个工位上，听从hr的指引，打开电脑，点开桌面上名叫“愿望集”的软件，待完成的列表里躺着几个愿望： “求涨薪。” “求个孩子。” “求蜕皮不疼。” “求个新家，不会搭窝。” “求来个人说我像人。” “求……” 越往下看，苏晚星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愿望一个比一个奇怪，这些愿望哪里来的？要怎么完成？难不成这是一家游戏公司？ hr叹气，“时间拖得太久了，就剩下这几个了。你点一下设置，再点……” 跟着指引操作，电脑上出现一个二维码。 “扫一下，在你的手机里安装这个软件。” 安装完成。 hr转身离开，最后说道：“点开愿望就能看到香客的位置，去。” 苏晚星叫住他，问道：“我现在不需要录入指纹打卡吗？” hr摇头，“咱这不打卡，主要都是外勤任务，有需要会叫你回……公司的，你先做这几个熟悉一下。” “……” 还有这好事？ 那岂不是摸鱼都没人知道？ 不行不行，公司现在全靠她了，她不认真，一个月后就会倒闭——她姑且相信这是真的。 点开第一个愿望“求涨薪”，香客名叫周明丽，位置在…… 苏晚星反复查看地图，没错，第一个香客的位置是在隔了好几个省的城市里。 啊这…… 这个软件里倒是可以直接用公司账户买车票，但这太费时间了。 她点开第二个愿望“求个孩子”，香客的位置倒是在本市了，但那里是别墅区，她进不去啊，也没有联系方式。 再点开第三个愿望“求蜕皮不疼”，香客是……一条蛇？ 苏晚星抬头望天，再低头看手机，难道hr没发神经，说的都是真的？ 再点开第四个愿望“求个新家，不会搭窝”，香客是……一只燕子，位置倒是近。 苏晚星看着下面几个更奇怪的愿望，停住了手，决定先从这只燕子（她还是怀疑）开始。 跟着导航，终点是一棵树，地图显示，香客就是站在树上的那只燕子，因为其他燕子在她靠近的时候都飞走了，只有它没离开，而是歪着小脑袋看她。 这要怎么沟通？ 【许愿神仙来了，我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突然，苏晚星的脑海里响起这样一道声音，还是个少年音，听方向，是这只燕子，她有些茫然，真是真的？ 她看向飞到另一颗树上的燕子，只能听到它们的鸟叫声，根本听不懂它们在说些什么。 她再看回香客燕子。 【许愿神仙，我可以对新家提出我的要求吗？】 好的，懂了，hr是真没发神经，她一个凡人入职了许愿神仙！ 第二章 燃起来！卷起来！ 鸟窝而已，再提要求还能提到哪里去？ 苏晚星大方地同意了。 燕子立刻来劲儿。 【我希望新家在一个安全的、经济条件好的、善良和睦的人类家庭里，最好他家里有池塘，周围绿植也多。】 大意了！ 苏晚星懊悔，她以为是针对鸟窝提出要求，却忘了燕子不同于其他鸟类，筑巢落窝是有些说道的。 燕子歪一下小脑袋。 【你是神仙，你肯定能做到。】 不，我是人类。 苏晚星很想反驳它，但直觉，她反驳了它也听不懂，不然怎么解释能和它说话这一点？ “你自己有相中的地方吗？” 最好是有，然后，她只需要说服那户人家就可以了。 燕子轻叹，小小的眼睛里染上愁容。 【没有，善良和睦的人家越来越少了。】 “……” 苏晚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这个社会，人们已经不敢善良了，至于和睦，老人思想固执又爱面子，大人背负着生存压力，孩子则是沉重的课业压力，这种情况下，怎么和睦？ “介意离开这个地方吗？” 她仰头问道。 旁边路人奇怪地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她问话的对象竟是只燕子，眼神顿时可怜起来：不知道是社恐还是压力过大……唉。 燕子扭头看向旁边树上的同伴们，都在嘲笑它。 【哼，不介意，新家最重要，有了新家就能有老婆了。】 汗。 燕子的世界竟也是要先有房，才能结婚。 “跟我来。” 苏晚星有个主意，城里比较卷，大家普遍都不怎么开心，和睦的家庭很难找，但城外的农村就不一样了，而且，她反正要走一趟城外，给那条怕疼的蛇完成心愿，正好顺路。 燕子飞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 苏晚星连忙提醒，“你可千万别在我身上拉屎！” 燕子跳两下。 【放心，我知道的。】 苏晚星拿出手机打车，地铁要安检，公交车慢，反正用公司账户，没必要给资本家省钱。 …… 燕子的心愿还是比较容易完成的，因为它自己就会看谁家符合标准，善良也是标准之一，而善良的人又不会拒绝燕子在自己家落窝——在民间看来是吉兆，苏晚星只问了一句，对方就喜笑颜开地点头答应了，还给建了一个鸟窝。 燕子在这期间，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小果子，叼过来给她。 【还愿的。】 苏晚星收下。 “愿望集”app里，她的名下，业绩从0变成了1，同时，公司入账一个心愿点。 下一个目标，那条怕疼的蛇。 苏晚星在车上时已经查了，虽然蜕皮是蛇必经之事，但蛇在蜕皮时确实会很痛苦，因此，她已经联系好宠物医院了，让宠物大夫帮它，蜕皮结束，她再给它送回来。 有“许愿神仙”的职衔在，不难说服这条蛇。 离开宠物医院时，已经快下午两点，苏晚星随便找一家餐馆，一边吃午饭一边思考其余的几个愿望，要怎么完成？ “求涨薪”的香客离得太远，先放到最后； “求个孩子”的香客在别墅区，想想办法还是可以进去的，但她还不懂该怎么送子，搁置； “求来个人说我像人”的香客是黄鼬，结合民间传说，需要谨慎，也先搁置； “求暴打一顿老板但不会对我有任何负影响”的香客在本市，但打人这事有点麻烦，也搁置。 她回到待完成列表页面，就要点下一个，忽然看到，后面的愿望都消失了，现在就只剩下这四个愿望了。 啊这…… 虽然还不了解业绩、营收怎么计算的，但一共才6个愿望，也太少了？ 后面会增加愿望吗？ 怎么增加？ 不过，她现在有点相信“公司濒临倒闭”的说法了。 苏晚星不禁叹一声气，她真不想再四处投简历了，而且，在神仙公司上班也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虽说目前看来也没啥特殊的地方——燕子的心愿完成后就听不懂它的话了。 话说，能人为增加愿望吗？ 算了，先努力完成这四个。 这四个都各有麻烦的地方，但距离远的先不考虑，黄鼬那个也需要回公司问明相关情况，神仙肯定了解民间传说那些事，送子一事她也还不明白，最后，就只剩下“打人”这个。 说起来，公司没有培训吗？ 又或者，跳过培训是变相地劝离职？ 苏晚星一边怀疑着，一边点开想打老板一顿的那个香客的个人页面，姓名杨勇，年龄36，在一家饮料公司做销售，因为老板给他穿过几次小鞋，以及克扣过几次绩效，所以想揍他一顿，但又因为不想辞职，所以就希望揍老板这事不会对他有任何负面影响。 除此之外就没了。 还挺简单的，不让老板知道揍他的是这个香客，不就行了？ 所以，关键在于，怎么制造这样的一个机会：让香客揍老板而老板不知揍他的是香客？ 苏晚星一边思考着解决办法，一边坐上公交车回公司——考虑到公司濒临倒闭，还是能省则省。 公司门口贴着三个员工的信息：钱书明（土地神）——经理、吴哩（玉灵夫子）——助理、小牛（童子）——保安。 苏晚星不由驻足。 她记得，过来面试的时候，他们的名字后面还没有括号和括号里的东西，看来毋庸置疑了，她确实入职了一家神仙公司，不过，“玉灵夫子”是什么意思？ 吴哩走过来，诧异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才完成了一个？” 苏晚星看着他满脸的皱纹，非常直白地回道：“我还没有经过培训，公司不给培训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办法继续做业务。” 吴哩恍然，“忘了，你是凡人，是得培训。” 他拿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玉片，青绿色的，递过来。 “这是？” 苏晚星接过来，不解地打量。 “贴在你的眉心，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晚星照做，肌肤感觉到冰凉的瞬间，她也懂了很多东西，这是……知识灌顶？ 她之前不知道的那些，现在，她全知道了，公司的倒闭危机确实毋庸置疑，不过，只要在一个月内完成18个愿望，就能让公司再活一个月，而她若能完成18个愿望，底薪加上绩效，就能拿到小十万块！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年入百万！ 苏晚星，燃了！ 第三章 这事咱要这么看 待完成列表里，愿望会消失的原因有两种：香客不需要这个愿望了，或者，别的许愿神仙帮ta完成了这个愿望。 前者比较少见，而后者很常见。 苏晚星决定把仅有的四个愿望都锁定，锁定后，别的许愿神仙就没办法做这个愿望了。 吴哩不赞同。 “锁定就必须完成，除非香客自己撤回，而且还是心甘情愿撤回，否则你就会有惩罚，这太冒险了。你一个新人，被惩罚就很有可能是被除名，我们到时候还要浪费时间招人，可能我们连招人的时间都没有，就会倒闭。” 他皱眉摇头，一万个不同意。 钱书明经理走出来，也摇头，“小苏啊，如果你经验丰富，我可以同意，但你毕竟只是一个今天才刚入职的新人，实在是太冒险了。” 苏晚星看一眼手机屏幕，被她锁定的四个愿望，已经都被经理给解锁了。 “可是经理，” 她抬头，冷静道：“我自会努力尽快地完成这几个愿望，可我毕竟是一个新人，还是个凡人，一旦有别的神仙来抢愿望，您觉得我能抢得过吗？” 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保住这四个愿望，即便公司最后还是倒闭了，只要她能完成这四个愿望，她就能拿到绩效钱，最少也有一万块呢。 钱书明叹气，仰头看天。 “那就只能……随缘了。” 苏晚星：“……” 大叔，你可是神仙，怎么能这么没有志气？ 沉默片刻，钱书明犹豫一下，道：“我给你开个权限，可以查看香客过往，帮助你了解香客，这应该能有助于你完成他们的心愿。” 苏晚星惊讶。 “谢谢经理。” 再点开香客的个人页面，多出一个“过去”的按钮，能够看到ta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想看ta什么时候的就能看到ta什么时候的。 她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笑容渐渐变大，这可太有助于了。 “谢谢经理！” 她兴奋地冲向自己的工位，“事不宜迟，我去工作了！” 她的背后，吴哩眼神担忧地看向钱书明，悄声道：“这不好？” 钱书明微微摇头，更小声道：“已经违规了，再多一项也没什么，公司不能倒闭。” 一旦公司倒闭，他就会被取消神职，按现在时代的话讲，他就没编制了，孤魂野鬼的世界比人类社会更难生存，比起违规的惩罚，先证明他还有按时完成心愿的能力更重要。 他的目光不由转向正认真工作的苏晚星，期待又忐忑，一切就全押在她身上了，他只能受得起招一个凡人的惩罚，多一个都不行了。 苏晚星知道该怎么完成杨勇打老板的心愿了！ 她风风火火地冲出公司。 两个多小时后，赶在下班点前，公司入账一个心愿点。 上班第一天，还是不完全的一天时间，就完成了两个愿望，苏晚星对自己非常满意，她回到公司拿包——之前冲太急给忘了。 时间快晚上七点了，经理和助理都已经下班，公司里只有保安小牛在值班，听完苏晚星回公司的理由后，他憋不住好奇地问：“晚星姐，你是怎么完成杨勇那个愿望的？” 他脸嫩，高中生模样，长得讨喜，态度又十分亲近，苏晚星也乐意给他解释。 “杨勇那个老板迷信，早几个月前就算出说有血光之灾，他一直提心吊胆着，我就找了个算命的，让算命的告诉他，只要主动找打，且心甘情愿被打，最好打破皮出点血，就属于应了这个血光之灾的劫了。” 小牛恍然。 “哇，你比经理都厉害，他一直没想到该怎么完成，都放弃了，你才来一天就想到了！” 苏晚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晚星姐，” 小牛不解地问：“你就不怕这个人真的有血光之灾吗？万一他后面遇到了真的血光之灾，你这不就是骗人了吗？” 苏晚星狡黠一笑。 “小牛啊，这事你要这么看，可能他早几个月前被算出来的血光之灾，就是这次的挨打，如果不是，后面又发生了，那可以说，他挨打挨的不够，没有完全应劫，如果后面没发生，那就说明，他算出来的就是这次的挨打，懂了吗？” 小牛一脸敬佩。 “晚星姐，你真的好厉害！” 苏晚星摇摇头。 “我只是利用了他迷信这一点，事实证明，迷信要不得，如果他不迷信，我就找不到机会让他心甘情愿地挨一顿揍。” 小牛若有所思地点头。 “晚星姐说得对。”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好的，晚星姐，明天见。” 走出地铁站，天色已经黑下。 回家有两条路，一条有路灯但有点绕远，一条抄近道但没路灯。 苏晚星脚步一拐，决定抄近道，反正才八点多，一个小公园而已，没什么不安全的，再说，附近还有警车巡逻。 迈进公园小道，瞬间，街道上的嘈杂声就隔绝了大半，骤然清静的环境让她兴奋、高昂的情绪冷却了下来。 苏晚星的脚步不由地放慢，散步一样地走着，享受这份清静。 忽然，身后多出一个脚步声。 “嗒。” 苏晚星不以为意，她住的地方不算偏，这个时间也不算晚，有人也抄近道很正常。 她没有回头，只往旁边走了走，让出供人路过的空间。 “嗒。” 脚步声依然在身后，但近了一点儿距离。 苏晚星不受影响，继续享受夜晚小公园的清静与安宁。 “嗒。” “嗒。” “嗒。” 没有人越过苏晚星，脚步声在她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地跟着。 苏晚星没有多想，只当对方也在享受现在的这个环境与氛围。 今夜无月，许是被乌云给遮住了，小公园里格外的黑，越往里走，身后街道传来的声音就越小，那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就越明显。 “嗒。” “嗒。” “嗒。” 苏晚星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同时，思考这个时间了，买点儿什么吃才好。 公园小路到头了，嘈杂声回来，脚步声消失，她没注意到，只脚步再一拐，目标改为商店。 拎着一份烤冷面，苏晚星走进自己家楼道。 “嗒。” 身后响起耳熟的脚步声，她不由诧异，这么巧是一栋楼啊。 她走进电梯，转身时却没看到身后有人，心里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她走出电梯，身后再次响起耳熟的脚步声。 “嗒。” 苏晚星回头，然而，身后没人。 拐进楼道，脚步声却再次响起。 她回头，却依然没人。 忽地，她想到什么，垂下视线看向地面，地上，一双—— 红绣鞋！ 第四章 她运气真好 非常传统的款式，模样精致，做工精良，颜色极正，红的地方鲜红如血，绣花的地方栩栩如生，仿佛花和枝叶都是活的一样。 然而，鞋的里面却是一片黑，看不到内衬，也看不到鞋底。 苏晚星猛地一下睁大双眼，本已冷却下来的情绪再次兴奋、高昂起来，她刷地转过身，面对着这双红绣鞋蹲下，空着的那只手在鞋的上方左右晃动。 喔喔喔，什么都没碰到！ 她更兴奋了，连忙把烤冷面放到一边，拿出手机打开拍照，却见手机屏幕里并没有这双鞋，只有地面，摄像头稍微向上，也什么都没有。 “哇喔！” 她运气真好，才接触这个新世界第一天，就“中奖了”。 不过可惜的是，眼前这个叫只来了这一双鞋，本体没有过来。 她收起手机，再把手臂放到鞋的上方晃动一下，开心的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玩了几下后，她收回手，目光新奇、热切地打量起这双红绣鞋。 崭新的，但鞋面有被撑开，是被穿着的状态，让她看不到鞋里面的那片黑就是所谓的鬼的一部分。 苏晚星的目光不由地盯着看了起来，盯着盯着，她忍不住好奇地把手指伸进里面…… 唔，有一点点凉。 她换一根手指一点点伸进去，伸进去一半时停下，她仔细感受下，在鞋里面的部分能感觉到凉意，在鞋外的上面的部分没有感觉到凉意。 “你这……” 她拿出手指，点点鞋面，“想找我帮忙，得等明天我上班的，去我公司，进不去就在外面等我，我现在下班了，不处理业务。” 孤魂野鬼的愿望也会被受理，让愿达公司处理。 红绣鞋的鞋身开始散发黑气。 是怨气。 “这就不高兴了？” 苏晚星了然，“所以，你是想吓唬我，但这没用的，我这人……” 她对着鞋，咧嘴笑道：“没别的，胆子大，而且，对你们这种神秘侧的非常好奇。” 说完，她就一手拿起旁边的烤冷面，一手拎起这双鞋。 “很新啊，等我‘洗’干净，挂网上卖去，这做工，肯定能卖不少……” 忽地，她手上一轻，红绣鞋消失了。 苏晚星不禁可惜地一叹，一边继续走，一边若有所思道：“看来，应该准备一些能困住他们的东西，跑了我还怎么卖钱？”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遭遇“袭击”却什么战利品都没有，太亏了。 房门到了，指纹开锁，进去后，中间一条道，左边是卫生间，右边是厨房，前面是客厅，再往前是楼梯，往上就是卧室。 她租的是loft公寓，上下加起来约40平，一个人够住了，房租也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但如果这个月再找不到，就得搬走了，幸好，她上岸了。 …… 夜深。 苏晚星睡得香甜，突然，楼梯的最下方上响起一声“嗒”，月光悄悄钻进窗帘的缝隙，照出楼梯上的红绣鞋。 红绣鞋步上台阶。 “嗒。” “嗒。” “嗒。” 在寂静的夜里，它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接近楼上。 苏晚星沉浸在睡梦中，无知无觉。 红绣鞋走到楼上了，它方向一转，向大床走去。 “嗒。” “嗒。” “嗒。” 它一步一步地走着，每走一步就显现出一部分身形，当走到床边时，它已经是个人形了，幽黑的身影能看出来是个女子，年轻女子。 苏晚星睡得深沉，依然无知无觉。 床边的黑影向她伸出手，却突然，她伸出的手再无法前进，她顿住几秒，换个方向继续朝苏晚星伸去，然而，她再次被挡住。 她惊疑地打量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符纸、咒文等东西，她看向枕头，也没有感觉到枕头下有什么，分明这间屋里没有任何能妨碍她的东西，可她就是无法靠近床上的人。 她不死心地继续向前伸手，但前面就仿佛有一面墙似的，牢牢地将她的手挡住。 她抿唇，身上冒出黑色的怨气，怨气向她伸出的手集中，攻击这面“墙”。 隐隐的，“墙”显现出了什么，她不敢置信。 僵持片刻，她收回手，不甘地看一眼床上的人，眨眼消失。 苏晚星无知无觉，酣睡中。 一觉到天亮。 8：52，她走进公司。 “晚星姐，早。” “早啊，小牛。” 刚在工位上坐下，就见吴哩走过来，对她说道：“公司没有打卡制度，也不开会，没什么事不用过来的，真有事，会通过你回公司。” 苏晚星睁着大眼睛，“可我有事哎，我没有经理和吴助你们的联系方式，只能来公司。” 吴哩诧异，“你今天才第二天上班，能有什么事？” 苏晚星看向经理办公室，想了想，说出昨晚的红绣鞋。 “现在的鬼都这么勇的吗？都敢攻击我们天庭员工了？” 吴哩眉头微拧，微微摇头，“我会去和……经理说的，你现在还是做业务要紧，一个月18个，现在才完成3个。” 那条蛇的心愿也完成了。 苏晚星眨下眼睛，装出一副乖巧模样答应下来：“好的。” 目送吴哩走进经理办公室后，她在小牛身前站下。 小牛讨喜地笑：“晚星姐。” “小牛啊，” 苏晚星稍微放低一些声音，“经理为什么不能做业务了？” 小牛茫然，“我不知道。” 苏晚星再问，“吴助说经理分身乏术，可我看他就只是在办公室里呆着，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分身乏术了？” 小牛挠了挠脑袋，也很困惑，“是哦，经理每天都正常上下班的。” 苏晚星感到遗憾，看来小牛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有吴助知道经理究竟怎么回事。 “那我做业务去了，拜拜。” “拜拜。” 经理办公室。 吴哩一字不差地重复完苏晚星的话，有些惊讶地赞道：“她说的时候不仅不怕，还居然有点兴奋，昨天入职时也是，特别镇定，这女娃子有点东西。” 钱书明却满面愁容，“……” 吴哩忽然明白过来，“对了，她是问号，现在还不能放心。” “要告诉她吗？” 他问道。 第五章 她内心真正的诉求 钱书明有些无语。 “告诉她能解决什么？” 吴哩反应过来，“是我想差了。” “可是，” 他有些纠结，“找到她那里了，会不会影响她做业务？” 钱书明微微摇头。 “还伤不到她，只要她自己不怕，就不会影响，最多就是让她做做噩梦。” 吴哩放下了心，但又有些担忧，“大……经理，三个月了，玄门那边还没有回复吗？” 钱书明摇头，眉间发愁，但又无奈。 “继续等，催又催不得……” 吴哩叹气。 “希望他们能快点出手，早点解决，就能早点把她辞退，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招了一个凡人。” …… 苏晚星今天的第一个目标，是完成黄鼬的愿望：“求出现个人说我像人。” 被知识灌顶后，她就明白了这方面的事情，一直以来都传言说，人立而起的黄鼬会问人它像不像人，回答说像，是助力它的修行，而回答说不像，是阻断它的修行，会被它记恨，然后报复。 但实际上却不是。 压根就没这种修行方法，修行不到位，回答说像也无法助力它的修行，修行到位了，回答说不像也无法阻断它的修行。 苏晚星是没想到，黄鼬自己也会迷信。 不过，这个愿望就非常好完成了，因为她是人类，只要她说像，就算完成了这个愿望。 树林深处的阴影里，黄鼬满心欢喜地等待自身变化的发生，它人立而起，闭着双眼，肃穆又兴奋。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黄鼬愤怒地睁开眼，“为什么？” 苏晚星摊手。 “我就说，这是迷信，我可是天庭员工，你居然不信我。” 黄鼬不信。 “是不是时间不对？” “是不是应该是晚上，或者，满月？要吸收月之精华？” “是不是人不对？你已经不算纯粹的人类了，你说的不算数！” 苏晚星不理解，“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愿望集app里，这个愿望已经是完成状态了，这点非常好，不管许愿者是否承认or接受，只要做到ta许愿的内容，就等于完成愿望。 黄鼬拒绝接受这个现实，表情很凶，冲着苏晚星龇牙。 “你想毁了你现在的修行吗？” 苏晚星提醒道：“你如果对无辜人下手，你就沾上因果了，修行者身上因果越少才越好修行，你不知道这一点吗？” 黄鼬的凶狠顿住。 “我是天庭员工，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有名有姓，叫苏晚星，你可以去玄门问，但凡问到我在骗你，你都可以来找我报复。” 知识灌顶的内容里，除了必备的知识，还有一些最基础的常识。 黄鼬认真看她，一双小眼非常认真地观察她的表情、神色，渐渐地，它收起凶狠的表情，半信半疑道：“这可是你说的。” 苏晚星点头，再劝。 “你独自修行，能修行到现在这个地步很不容易，都可以和人沟通了，你可得珍惜啊。” 正是因此，愿望完成了，她也依然能和它对话。 黄鼬亮起爪子，斑驳的阳光下，爪尖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玄门的人不好找，姑且信你，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它凶凶地瞪一眼，转身跑走。 苏晚星忍俊不禁，近距离看到才知道，原来黄鼬这么可爱，放狠话也那么可爱，真的好可爱。 她站起身，向反方向走出树林。 该去把那条蛇送回去了，之后么…… 还剩下最后两个愿望，“求涨薪”和“求孩子”，先看前者的最近一年的过往。 求涨薪的许愿者名叫周明丽，现在工作是一个网店客服，这网店规模较小，客服一共就五个，没有客服主管，由财务兼后勤主任兼管。 这种没有上升空间的职位，想要涨薪，有四个办法： 第一，当月绩效高，毕竟，许愿者既没说想要涨哪方面的薪资，也没说想要涨多久的薪资； 第二，任职满一年，第二年，底薪就会多一百块钱，也是涨薪，毕竟，许愿者也没说想要什么时候涨薪，更没有说想要涨多少薪资； 第三，换个薪资更高的职位，许愿者当前公司的话，是运营岗位工资比客服多，毕竟，她也没说要在当前岗位上涨薪； 第四，换个薪资更高的工作，毕竟，许愿者没说要在当前这份工作上涨薪。 针对这四个办法，苏晚星也想到了几种完成愿望的方法： 第一，她可以帮许愿者卖货； 第二，她只需要确保许愿者能在当前公司干满一年，不会中途离职，来年就能涨薪； 第三，这个不好办，许愿者学历——大专——不够，也没有任何运营经验，想给她调职，就要让她在领导面前努力争取，诚恳表达想学习运营的心，这种小公司个体户的领导都更人性化，应该会被打动； 第四，也不好办，学历不够、简历也极其一般的情况下，找到更高薪资的工作就像是买彩票，需要足够的好运才行。 苏晚星沉吟。 其实，针对第四个办法，她还有一个方法，给许愿者找个有钱的老公，全职太太也是一种工作，但是，这种靠老公的方法还是不把握，归根结底还是在靠别人。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苏晚星非常清楚周明丽内心的真正诉求：靠自己能有一份高薪工作。 她不想敷衍地完成她的愿望，可是，又该怎么做呢？ 其实也不难，让许愿者提升学历，自考、夜校等，或者去学习一门技术，但这样一来，完成愿望的时间就非常慢了，除非她不换工作，干满一年，底薪涨一百。 最好是不换工作，客服岗位压力小，不会把工作带回家，很适合工作之外学习。 苏晚星把自己的建议详细的在愿望集app的灵感便签里写下，然后，发送给周明丽，这个愿望就算是做完了。 接下来，就是“求个孩子”的愿望，这个很难完成，但她还是决定先完成这个愿望，新愿望需要收集，还不清楚收集是个怎样的过程，所以，先完成手头上的愿望。 求子的许愿者是一个豪门阔太，名叫宋映秋，她不是给自己求子，而是给儿子，她儿子叫何朗。 苏晚星：“……” 好巧啊，这人是她这一届的校草，没想到这么快就结婚了，但不对啊，她前阵子在校友群里还看到说，他病危呢，说救不活了。 她点一下宋映秋的“过往”按钮，然而，没点动，按钮毫无反应。 第六章 我怎么敢啊？我怎么懂啊？ 电脑前，周明丽茫然地发呆，这会儿没有客户咨询，她可以有空想一想她的未来，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想，她想不出个究竟来。 她现在的工资，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够花，但是，她还要拿一部分交到家里，家里还有个弟弟在上学，才高中，各种用钱，而她父母挣得并不多，也是因此，她没能复读考大学，考上个大专也上了。 该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突然，她仿佛开窍了似的，明悟出许多： 首先，这家公司没可能让她挣到更多钱，一没有上升空间，二没办法转岗，就算转做运营，挣的也是那么一点死工资； 其次，她的学历太低了，现在这个社会，大学生遍地都是，她一个大专学历更不值钱，根本拼不过； 最后，“客服”这种工作几乎没有技术含量，更何况是这种小公司个体户，做的再好也不会被看到，更不可能让简历变得漂亮。 周明丽忽然懂了，想要挣到更多钱，要么创业，要么进入大公司，创业风险太大不说还需要成本，她根本拿不出来，不予考虑，那就只能选择进入大公司，但她现在的条件根本进入不了大公司，连门槛都摸不到。 那么，答案其实很简单了，提高自己的条件，方法有二： 一个，是提高自己的学历； 第二个，是掌握一门技术。 周明丽沉思，她在这两种方法里选不出来哪一种更合适，既如此，不如逆向思考一下，哪一种对她来说更不容易做到？ 答案是，第二种。 技术的种类太多了，最起码有三百六十行，在没有人给予引导的情况下，她根本不清楚自己适合学习哪一门的技术，所以，她想挣更多钱，能做的只有一条路—— 提高自己的学历。 瞬间，周明丽身上的气变了，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燃了起来。 电脑屏幕反射出她坚定、明亮的眼眸，她立刻打开浏览器，搜索成人继续教育的相关信息，几分钟后，她的心里有了主意，退出客服账号，和兼管的主任打一声招呼说去卫生间，她拿起手机走出公司。 拨通家里的号码。 “喂，爸，我想继续考学历，不能拿钱回家了，我要买学习资料，可能还会报辅导班。” 对面沉默片刻，传来指责的声音： “工作了，胆儿肥了？” 周明丽心里一突，是了，她怎么敢对她爸用这种态度说话？ 她一直都很怕她爸的，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敢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为什么现在这么勇了？ 听筒里继续传来不满的指责声： “好不容易供你上完大学，就指着你工作往家拿钱，你跟我说不拿？我什么时候教你做白眼狼的？” “爸，我不是……” 周明丽下意识反驳，心里的委屈伴着满腔的热血涌上，“我想继续考学历，就是想以后能挣得更多，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挣不了多少钱！” 倏地，她脑中电光石火一闪，莫名想起她之前去帝京实习时，曾在一个不起眼的神像前许下的愿望：求涨薪。 听筒里的声音依然不满地指责： “你怎么就知道考了学历后，你就能挣更多了？你考完学历出来，年龄更大，谁愿意要啊？还耽误嫁人。得了，你也别考什么学历了，趁现在有份工作赶紧找个对象嫁了，你在大城市，应该也能找到有钱……”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周明丽的心里冒出这样一道声音，她重新坚定下来，“我自身条件不够，怎么找条件好的？你当有钱人傻的吗？就算是为了能嫁个更好的，你也应该同意我继续考学历，还是说，你想让我吃青春饭做小三，你想卖了我？” 她咄咄逼人地问着。 听筒里再次沉默下来，少顷，传来很气但明显软和下来的声音： “老子想卖你，何苦还供你上这个大专？你考不上大学，就直接让你嫁人了！” 周明丽愣住。 “可是小丽啊，我和你妈年龄上来了，供你弟供的很难，你不往家拿钱这真不行，你这一考又是几年，我和你妈真不行了。” 周明丽咬唇，她第一次见她爸这样说软话。 “我……” 可是，她本来挣得也不多，接下来也要用钱，忽地，她脑中电灯泡亮起，对了，她爸妈都迷信。 “是这样，爸，这是神仙给我的指示，我之前去帝京时，在一个庙里许愿了，就是求涨薪，不然，我这么笨的一个人，怎么能突然明白这么多？” 听筒里的声音迟疑起来： “许愿？” 周明丽点头，“是的，你听我说的头头是道，还敢跟你这么说话，其实都是神仙的点化，不然，我怎么敢啊？我又怎么懂啊？” 听筒里的声音被说服了： “我就说么，原来是这样，那行，我和你妈就再辛苦两年，你弟上大学就好了，可以申请助学贷……” 周明丽听着她爸的絮絮叨叨的声音，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感谢神仙，等有机会了，她一定会去还愿。 …… 苏晚星看着变灰的“过往”按钮，若有所思。 无法看到许愿者的过往，一种情况是，ta的过往里与玄门人有过接触，另一种情况是，许愿者的过去被遮蔽了，不让别人看到，可能是某个玄门人，也可能是许愿者自己。 宋映秋是玄门人？ 所以治好了医院都治不好的病？ 苏晚星摇摇头，不对，如果宋映秋是玄门人，何必还许愿求子呢？ 那就剩下一个可能，她认识玄门人，通过这个玄门人治好了她儿子何朗的病。 苏晚星有些苦恼，看不到过往，就无法了解到许愿者内心真正的诉求，不过考虑到何朗的先天性心脏病，起码求的应该是个健康的宝宝。 虽然看不到过去，但能看到宋映秋的基本个人信息，万幸，包括了她儿子何朗和其新婚妻子的名字和年龄，接着，在愿望集app里打个求子的申请报告，极尽详细地写上父母的信息，发给天庭，然后就是等。 “嗡！嗡！” 手机来电。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管家，苏晚星不由地挑一下眉，接起电话。 “对于小姐的这份工作，少爷想和您谈谈，请今晚务必回家一趟。” 第七章 不被期待的孩子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苏晚星都忘了，原来自己是个白富美的事实，但说实话，她对自己是“白富美”这件事很没有实感。 她自小在农村长大，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爷爷，16岁时，爷爷去世，然后，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冒出一个非常貌美冷艳的女人，说是她的母亲，把她接到了帝京严家，户口、学籍等等全部都转了过去。 她当时很茫然，但同时也欣喜于自己不是孤儿，自己有家人的，尽管她并没有从那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亲近之意，或者什么血缘的羁绊，她只感觉陌生。 然后很快，她果然就被打脸了。 她被接过来当天，见了母亲、父亲和哥哥一面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了，偌大的豪宅里只有她，管家说他们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是他们在帝京的一处落脚点而已。 于是她明白了，她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他们都不喜她，难怪爷爷总是说她父母都死了。 “呵。” 苏晚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这么多年，他们三个谁都没有对她表达过一声关心，甚至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现在这个“哥哥”突然冒出来是几个意思？ 她一直只当自己是被他们资助的，所以，她尽量能不住这个豪宅就不住，从来到帝京开始，她就争取一直住宿舍，同时，想各种办法赚钱，挣到钱的第一时间就搬出豪宅，自己租房。 对于她的行为，管家肯定都有和他们汇报，但他们依然什么都不说，没有只字片言过来，渐渐的，能自给自足后，她就把他们也都抛之脑后了。 所以，要回去吗？ 差点忘了，这个“哥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了，严珩。 手机传来一个通知，来自愿望集app。 苏晚星点开，是对求子申请的回复：“驳回。” ？ 知识灌顶里说，能被“愿望集”软件受理的愿望，都是被允许实现的，宋映秋的求子愿望能出现在待完成列表里，就说明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可为什么天庭给驳回了？ 按理说，天庭对于来自愿望集app的求子申请，基本都会给通过，不能通过的求子申请也不会进入愿望集app的待完成列表里，即是说，愿望集app首先就筛掉了不能实现的求子愿望。 可是现在，宋映秋的求子申请被驳回了。 好矛盾啊。 知识灌顶里没说啊。 苏晚星觉得，她需要回一趟公司了。 吴哩很惊讶，又很不理解，“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还有个愿望吗？” 苏晚星说出当前的困境。 吴哩也不知道原因，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两人一起走进经理办公室。 钱书明皱起眉，“不用管这个愿望了，不会实现了。” 苏晚星：“啊？” 钱书明：“你遇鬼这事不用在意，她伤害不了你，最多就让你做几个噩梦，不用管她。” 苏晚星眨下眼，“哦。” 钱书明面色松展，“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到时候，我也能做业务了，可以分担一些压力了。” 苏晚星：“哦。” 原来她被鬼找上的源头，在经理这儿啊，倒也不算意外。 钱书明夸赞道：“你才上班一天多，就完成了四个愿望，‘求涨薪’那个我看了，不出意外也能顺利完成，就是五个了，做的非常不错，正好最后一个愿望废了，你今天剩下的时间就休息，明天再再接再厉。” 苏晚星沉吟一下。 “经理，我能问下，为什么宋映秋的愿望实现不了？不是都已经被受理了吗？总不能‘受理’还带反悔的？” 实现不了＝何朗无子，作为大学同学，她还是有点儿在意的。 钱书明摇头。 “不是反悔，这里面情况比较复杂，总之，上面驳回了那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很快就能做业务了，咱不差这一个心愿点，你千万不能想别的办法给她送子，一个不慎沾上因果就不好了。” 他警告道。 苏晚星点头，“知道的，经理。” 钱书明放下心来，挥手赶人，“那你就回去休息。” 待她走出办公室，吴哩关上门，欣喜道：“玄门回信了？” 钱书明微笑点头，“还以为要等很久，而且，这次下山的还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无情剑仙严珩，年轻一代里的最强。” 吴哩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也听说过严珩，小小年纪得无情仙剑认主，天资极是出众，几十年前一战成名，成为当之无愧的剑仙。 “他怎么会想要下山？” 他忽然有些担忧，“难道人间界……” “不是。” 钱书明打断他，“我听说是有一点家事要处理，就顺手接了我们的这个任务。” 吴哩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 苏晚星走出公司，心里还在想着宋映秋的求子愿望。 她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一个心愿点太可惜，明明都被愿望集受理了，仅仅因为天庭驳回……或许，搞清楚驳回的原因，是不是就能够继续做这个愿望了？ 除了经理，还有谁可能知道？ 对了，逆位思考一下，驳回是不是说明何朗夫妻的条件没有达到？ 苏晚星点开校友群，编辑发送：“我听说何朗结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立刻活跃了起来。 “结婚？谁啊，这么好命，嫁过去就能继承老公遗产。” “得了，人家富二代，肯定早就做好婚前财产公证了。” “赶在这时候结婚，确定不是冲喜吗？” “林妍禾是真爱啊，这都愿意嫁。” 苏晚星引用这条信息，问道：“林妍禾是谁？” 何朗的妻子并不是这个名字。 “是何朗女友啊，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刚上大学就确定关系了。” “不会真是冲喜，我打听到说何朗身体好了。” “都什么年代了，别搞迷信，我觉得是真爱诞生了奇迹。” “有点奇怪，何家那么有钱，儿子结婚居然没办婚礼。” “能理解，毕竟何朗的身体那个情况，万一婚礼变葬礼……” “真没想到，何家会同意林妍禾进门，她可是一个孤儿。” “何朗那个身体……” 苏晚星又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聊天后，扔下第二个炸弹：“何朗的妻子不是林妍禾。” 第八章 才不要放弃愿望，卷卷更健康 比起何朗结婚，“不是和林妍禾结婚”这个瓜更大，群里更热闹了，眨眼之间就99＋了，并且各种回复还在快速地刷屏。 苏晚星看下来，大家的反应大概是三类： 一类是不相信，觉得她在胡扯，让她拿出证据，不然就是造谣； 一类是果不其然，觉得自己看的很准； 一类是倍感受伤，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爱了，对男人、有钱人看透了。 等了十几分钟，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还在找工作的、有时间水群的人在聊着，依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也是，何朗的妻子不是本校的，校友群里的这些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什么，到现在了，他们都没打听出来何朗的妻子是谁。 苏晚星就要切回微信主界面，最后一眼看到有个人在群里说：“林妍禾断联了。” 仅剩的几个人立刻回复，说她应该是太过伤心。 苏晚星又等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没人再聊了，这种鸳鸯被拆散的事实到底难免伤感和沉重，而林妍禾又是被伤害的一方，大家都体谅地不说了，去聊别的了。 “晚星姐，怎么了？” 小牛走出来，站在阴影里关切问道：“看你在门口站半天了，是需要帮助吗？” 苏晚星回神，“没有，水群来着，没注意。” 小牛见她眉间一缕愁容，“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个愿望？” 苏晚星点头，“嗯。” “为什么？” 小牛不理解，“经理很快就能做业务了，到时候不差这一个心愿点，送子这事，万一哪个步骤卡住了，会非常麻烦，才一个心愿点而已，吃力不讨好。” 苏晚星知道的。 被知识灌顶后，她就明白了送子的程序，不卡还好，会和给燕子找新家一样简单，一旦卡住，事情就复杂了，这也是她把这个愿望放在最后一个完成的原因。 “不甘心……” 苏晚星移开视线，看向天空。 “我活到现在，没放弃过什么。”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愿望，是来自人的愿望，而她是人。 人们怀揣着最诚挚的祈盼，在神像前许下愿望，人们可能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可能不相信神明是存在的，但不管信不信，人们会在神像前低下头、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的愿望就是内心最真的诉求。 这个诉求，是现阶段所无法达到的，许愿，是在求助。 同为人，苏晚星做不到对伸过来求助的手视而不见，她不会勉强自己去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但万一呢，万一她就有这个能力做到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她从未放弃过什么，因为她都在试一试之后，争取到了。 所以，她要试一试。 小牛惊讶地看她，羡慕她的好运气。 “对了，小牛，” 苏晚星看回他，“你知道为什么经理很快就能做业务了吗？” 小牛笑眯眯摇头，“不知道。” 苏晚星：“……哦。” 他之前说不知道，她是信的，但现在他说不知道，她却不信了，仔细想想，员工一共就三个，公司也不大，他们又是同类，又一直一起共事，经理出了什么事，真会瞒着他吗？ 之前信了他的话，是她初入职，世界观刚被重塑，又被“公司存亡”的重担压着，同时，又被他一张嫩脸和“童子”的身份给唬住了，下意识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就没多想。 可“童子”这个身份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个孩子，他会是童子，只是因为他死的时候未成年，同时死后魂魄的年龄会停止增长，他死在什么年龄，在投胎前就会一直是什么年龄，现在的他，其实年龄应该比她都大出很多。 苏晚星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 小牛视而不见，笑眯眯地问：“这小半天的假，晚星姐打算做什么？” 苏晚星看一眼时间，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去逛街。” 她伸个懒腰。 “半年没工作，都没敢买衣服，现在找到工作有收入了，也敢买衣服了。买衣服，吃好吃的去。” 她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 小牛挥手，“祝晚星姐玩得愉快。” 苏晚星和他道别，然后，坐地铁倒公交，来到了何朗家所在的别墅区附近，随便找一家咖啡馆进去，然后，拨打何朗的电话——校友群里找他同班同学问到的。 “请问你是？” 一道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苏晚星，想和你聊聊林妍禾，可以吗？” 听筒里沉默一下。 “……可以。” 二十分钟后，苏晚星的对面坐下一个清俊、瘦弱的男子，他肤色极白、眉眼清淡，眼底拢着一团雾，好一个病西施，男版的。 苏晚星一边仔细观察他的气色，一边道：“你应该不认识我，林妍禾应该也没有对你说起过我，你为什么会答应出来见我？” 何朗语气淡淡：“你是严家人，我……也想和人聊一下林……林妍禾。” 他的眼里浮现些许困惑。 苏晚星看不明白，但她能看明白他的身体是真无大碍了，脸上有气色，唇色也非常正常，说话也不气虚，是正常健康人那种。 “你和她算青梅竹马，又在一起四年，是家里的原因让你们分手的吗？” 何朗微微摇头，“是我的身体，她说她照顾了我四年，烦了、腻了，她想找的是能照顾她的人，而不是需要她照顾的人。” 他的眼里有淡淡的伤心。 苏晚星眨下眼，不理解，何朗是个富二代，可以请专人照顾，林妍禾想不到的吗？ 不过这不是她要问的，她更在意的是何朗和他现在的妻子。 “你这么快结婚，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吗？” 何朗轻点头，嘴角微微翘起。 “她暗恋我，我对她印象也不错，就同意了。” 他的表情有点开心，但苏晚星却看到，他眼底的那团雾更浓了。 没聊几句，何朗被他妻子的电话叫走。 苏晚星：“……” 在咖啡馆吃过晚餐，再坐公共交通回去，当走出地铁站时，天色已经很黑了。 苏晚星毫不犹豫地拐进无灯的小公园近道，她慢慢地走着，散步一样，等着身后响起“嗒”、“嗒”、“嗒”的声音。 她不会放过送到手里的心愿点，知识灌顶里说过的，孤魂野鬼的愿望也可以被受理，说服别人许下愿望是收集愿望的一个途径。 第九章 凭什么 严家豪宅。 黑暗的花园里，渐渐走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浑身散发着冷意，好似一柄寒剑。忽地，他脚步顿住，停在路灯的光晕之外。 管家恭敬地弯腰，“少爷。” “她呢？” 声音冷冽如寒冰碰撞。 管家的腰弯的更低，恭敬中多出惭愧，“没有回来。” “你没去接。” 寒冰般的声音更冷，空气似乎都降温了。 “小姐讨厌被定位。” 管家忍受着浸透衣服的寒意，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等待新的命令。 “……” 久久没有声音，但温度在上升。 管家小心地微微抬眼朝前看，前方已经没了人影，他直起腰，苦恼起来，没有任何命令是什么意思？他接下来要怎么做？等待新的命令，还是继续联系小姐让她回来？可她回来了，少爷反而不在，又该如何是好？ 管家几不可查地叹一声气，小姐的翅膀更硬了，这脾气，和夫人一模一样。 …… 苏晚星慢悠悠地遛达，离马路越远，小公园就越安静，渐渐地，她听不到马路那边的声音了，耳边静谧得令她不由地恍一下神，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静谧了？ 以前农村的夜里，和……严家的豪宅。 猛地，苏晚星想起白天的管家来电，啊啦啦，去严家一趟这事，她给忘了呢，现在是……八点三十六，太晚了已经不方便过去，再说，她也不想过去，明天再说。 她收起手机，深吸一口夜里的凉气，瞬间感觉头脑格外精神，一秒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小公园建在马路和小区之间，一面临马路，三面临小区，她再怎么深入小公园都不会听不到一点外面的声音。 毕竟，小公园的面积本也不算大，以及，现在的时间对大城市来说也不算晚，不如说还是热闹的时候呢，而第三，是她出站时有看时间——八点十六，往常十分钟不到就能走完的路，现在走了二十分钟还在里面—— 鬼打墙。 苏晚星饶有兴致地挑眉，娇俏的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待遇升级了。 她环顾四周，小道两旁是半人高的灌木丛，灌木丛后面是树，视线越过树顶，是住宅楼亮起的一户户灯光，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景象，但是仔细看： 那一户户灯光正在扭曲，多看几眼就令人眼晕迷糊，连看树冠都扭曲了，树枝好似在张牙舞爪，两旁的灌木丛也黑的可怕，仿佛潜藏着什么危险…… 苏晚星伸出手去向旁边的灌木丛挥打一下，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像被打到的地方没那么黑了？ 她定睛细看，却再看不出分别来。 眼前，只有脚下的小道能看，沿着这条小道走，会走向什么？ 她抬头，再看向那一户户灯光，它们还在扭曲着，但这次，她定住了神，没有被影响到，能清楚地看到四方的灯光被扭曲成了弧形，是漩涡状扭曲。 她收回视线，抬脚继续朝前走。 捉迷藏呀捉迷藏，今天，她来当鬼。 她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身后黑压压的，不断地逼近，她前方的小道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陌生，不知何时，她两旁的灌木丛也被浓黑淹没，那些扭曲的灯光也都消失不见，她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到脚下的小道，延伸进一片黑暗之中。 苏晚星拿出手机看下时间，已经九点零二分，手机屏幕的光亮刺眼，却刺不破周围的黑暗。 她再看向前方的黑暗，里面莫名有吸引力，让她想往前走，走进里面。 她抬脚走几步，忽地停止，停在这团黑暗的几步外。 “我猜，” 苏晚星从容地说道：“前面是下沉广场。我一步迈下，就会踏空掉下去。” 鬼打墙，会把人往危险的地方引，而在这座小公园里，最危险的就是中心的下沉广场了，沉下去半层楼多的高度。 没有声音回应她。 苏晚星也不感到意外，她嘴角一翘，开始倒退，一步、一步，眼看就差一步就要撞进身后的黑压压里，她猛然一个转身，面向黑压压，并同时把一只手伸进去。 最初，她胡乱地抓，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什么，瞬间将其抓住，然后用力拽出—— 一个年轻女子，但黑影的，看不清具体相貌，唯一能看清的，是她脚上的红绣鞋。 “抓、住、了。” 苏晚星不松手，很怕对方再隐入黑暗里。 黑影女鬼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神色复杂：“你很大胆，你不怕我害你吗？” “怎么害我？” 苏晚星不懂，“吸我的阳气？还是你吃人？” 她咧嘴笑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怕呢，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我就是不怕，就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不是在嘴硬。 黑影女鬼也不懂，“我是鬼啊，还是厉鬼，你该怕的。” “一个人都没有伤害过的厉鬼吗？” 得益于知识灌顶，苏晚星现在知道了，鬼身上冒红气就说明害过人，没有就是没害过。 黑影女鬼一顿，缓缓道：“你这人，很不同。” “谢谢夸奖。” “我确实没打算害你，只是想吓唬你，你已经抓到我了，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让你回家。” 苏晚星并不松手，“你吓唬我，是想让我离职，然后我们公司倒闭了，经理被开除神职，他不再是神仙了，你的麻烦就解决了，对吗？” 黑影女鬼吃了一惊，“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 苏晚星缓缓摇头，“是经理说他很快就能做业务了，我又知道了一些公司的基础知识（知识灌顶），自己推出来的。” 黑影女鬼皱眉。 苏晚星：“我不知道他和你之间的事，但无疑，你很快就要被解决掉了。” 听出她话里的深意，黑影女鬼眉头皱的更紧，“你想帮我？为什么？” “第一，你们鬼怪的愿望也能被受理，你许愿了，就是一个心愿点，就是一份绩效。” “第二，” 苏晚星的脸色微沉，“历来的女鬼都是受害人，如果你真的无辜被害，我不想看到你再被害一次，最后连一丁点生的希望都没有，连投胎都不能。” 一旦她被解决掉，就是一桩恶行被成功掩埋，凭什么？ 黑影女鬼张张嘴，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委屈。 “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林妍禾。” 第十章 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早上将将七点。 苏晚星再次来到派出所，但这次，她被请到了审问室。 “什么意思？” 她坐在椅子上，有点不高兴：“你们认为我有嫌疑？” 她对面，陆炎锋正好看完她之前报案时的笔录，抬头回道：“我们只是不排除每一种可能。” 他模样很俊，人也年轻，但身上却有种老练的气质，严肃的表情令人心里生畏，但苏晚星不怕，她清清白白，有什么可怕的？ “行，你问。” 清清白白，自然也无惧审问。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不，现在是客户和业务员的关系，说服别人许下愿望是愿望收集途径里最难的一条，但是，林妍禾心怀巨大委屈，足够诚心，就成功了。 苏晚星心想，她是可以说实话，愿望集app的规定里没要求保密，合同里也没有保密协议，但是，天庭、神仙、厉鬼……说了他们也不信，还不如省点口舌。 陆炎锋认真看她，她的态度非常坦然，回答也几乎不假思索，但他直觉，她在说谎。 “真的没有关系？如果让我们查出来你说假话，后果要自负的。” 苏晚星嘴角微翘。 “那你们查出来我们有关系了吗？哦，上同一所大学这种可不算。” 林妍禾生前，确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就不信他能查到林妍禾死后的事。 陆炎锋瞥一眼资料，他们确实还没有查到什么，但这只是时间太短，从挖出死者的双脚到现在，才几个小时，而且警力还有些不足。 “既然没关系，你又怎么知道那里埋着一双脚？并且，你还知道死者是谁？” “我说实话，你会信吗？” “你先说，我们自有考量。” 苏晚星微微一笑。 “好啊，我说——是死者告诉我的，所以，你信吗？” 陆炎锋皱下眉。 “她一个死人，怎么告诉你？” 苏晚星向后一靠，平淡的语气回道：“她变成鬼了，我又能看到鬼，然后她就告诉我了。” 负责记录的女警不由地顿住打字的手指，抬眼看她，几眼后，才继续敲击键盘。 陆炎锋不信，但目前的资料显示，林妍禾生前和苏晚星确实是没有一丁点的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两人上同一所大学，连专业都不同，都没上过同一节课。 苏晚星叹气。 “果然，你们不信。那你们就继续围绕着我来查，到时候做白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陆炎锋静静看她，仔细分辨她每一个神情变化，但能看出来的只有她的坦然、从容。 “好，这个问题先这样。” 他换一个问题，“那么，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你说你能看到鬼，她应该也有告诉你。” 负责记录的女警顿一下，继续敲击键盘。 苏晚星摇头。 “很遗憾，她也不知道，三个月前，她一觉醒来，就成了现在的状态。” 其实，林妍禾连自己死亡的具体时间都不知道，她在成为厉鬼之初时，脑袋混混沌沌，很长时间后，她才逐渐恢复意识，再一段时间，她才明白自己的状态，想起自己是谁和过往的一切。 这个“三个月前”，是苏晚星根据愿望集app里公司的心愿点收支情况推出来的，这段时间，公司入不敷出。 “那你知道她的具体死亡时间吗？” 苏晚星再摇头。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她被埋在没有人的地方，并且很长时间都走不出去，她自己也没法留意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其实，她可以从心愿点的收支情况里推断出来大概的时间，但是，她无法确定这是林妍禾的死亡时间，只能确定是她变成厉鬼的时间，而且，一旦说了，就更难解释了，万一再和法医的鉴定结果不一致，就更更有口难辩了。 陆炎锋一直在仔细、认真地观察她的神色变化，就在这一刻，他终于看到她的神色发生了一丝可疑的变化，她在说谎，或者，她隐瞒了什么，而且，她的这句话和她之前的有矛盾，既然林妍禾没能留意时间过去了多久，又是怎么知道是“三个月前”的？ 他暂且按下，再换个问题。 “你知道她身体的其他部分在哪里吗？” 苏晚星再摇头。 “不知道，但就在这个城市里。我知道这个面积太大，说了等于没说，但很抱歉，我也给不了更详细的。” 陆炎锋微微点头，她这句没说谎也没隐瞒。 “你有怀疑的人吗？” 苏晚星意外了一下。 “我不是说过她不知道吗？” 陆炎锋微微摇头，锐利的目光锁住她，语气加重一点解释道：“不，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在问你，你个人对凶手有怀疑的人选吗？” 苏晚星愣一下，眼神微深。 “我没有证据，一丁点的证据都没有。” 陆炎锋鼓励道。 “没关系，你说，证据方面不勉强，我们会去侦查。” 苏晚星眼神又深一点。 “对方有权有势呢？” “我们也没少抓有权有势的。” 苏晚星定定看他。 “我所怀疑的，和迷信、和玄学有关，也没关系吗？” 陆炎锋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尽管说，其他的都是我们的事。” “宋映秋，电影上映的映，秋天的秋，何氏集团的老板娘。” 苏晚星继续道：“她儿子何朗是先天性心脏病，本来都说要死了，但是我昨天看到他，已经恢复了健康，我怀疑宋映秋用了邪术，而林妍禾是邪术的受害人。” 陆炎锋深深地看她一眼。 “如果查出来不是她，你不怕被她报复吗？” 苏晚星笑，再开口语气有点冷。 “马后炮晚了，在我说‘对方有权有势’的时候，你却依然鼓励我说，现在表好心有什么意思？” 陆炎锋微顿，眼眸半垂。 “……” 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苏晚星轻哼一声。 “问完了，该放我回去了？大周六的，我还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呢。” 陆炎锋抬眼，轻轻摇头。 “很抱歉，现在还不能放你回去。” 苏晚星微微眯眼。 “你打算关我24小时？” 陆炎锋刚要点头，突然，门被敲开，他很惊讶，“谭所？” 中年男人看一眼苏晚星，对陆炎锋吩咐道：“放人。” 陆炎锋立刻皱眉，想要说什么，但到嘴边的话被谭所对待苏晚星的和蔼态度止住了。 目送苏晚星走远，陆炎锋非常不理解，“谭所……” “上面的指示，她是清白的。” 陆炎锋更不理解了。 上面？ 第十一章 “你在明知故问什么” 见谭所要走，陆炎锋立刻追问，“那这个案子？” 谭所回头。 “案子是有特殊之处，但你不要管，你当个正常案子查就行，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以前怎么查的现在就怎么查，遇到问题了可以随时找我反应。” “不过，” 他强调道：“不要再去打扰苏晚星了，和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她就是一普通热心市民。” 普通？ 陆炎锋：“……” 上面都发话了，算什么普通？ 谭所拍拍他的肩，“你理解就好。” 转身离开。 …… 苏晚星越往外走，心里就越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本来那刑警大哥是要留她满24小时，按照流程，实在找不到证据才会放人，但领导“谭所”却出面说放人，可她又不认识这个“谭所”…… 她能想到的是——严家出面了。 再想到昨天管家的电话，和她忘了去严家的行为，不会……不会……不会？ 看到街边停着的那辆格格不入的奢华又气派的豪车，以及，站在车边看到她出来立刻打开后座车门的司机…… 好的，会。 严家来人接她了，不去不行了。 苏晚星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就要坐进后座，突然看到后座里已经坐着个人，穿着一身休闲服也挡不住他满身的矜贵，从头发丝到脚上的鞋，无一不透着华贵的精致，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细腻、润泽，处处在在都在展示这个男人的生活是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养尊处优。 “……” 是严珩，她……啧，她哥。 他怎么亲自来了？ 进派出所这事很大，以及，她昨晚放了他鸽子，所以，他很生气？ 至于吗？ 和以前一样不理她、无所谓她做什么不就行了？ 事到如今，他搞这出儿是做什么？ 还闭着眼睛，听见动静也没有反应，好一副装模作样啊。 苏晚星瞄他几眼，又暗暗翻个白眼才坐进车里，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严珩浓密的眼睫羽微颤，缓缓睁开，向身旁轻瞥，短暂的停留后，收回，重新闭上。 苏晚星没注意到，她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一点眼角余光都没给身旁的人，也没给会照出后座的前面的后视镜。 司机开车很稳。 一路无声到达严家豪宅。 在路上时，苏晚星终于想到一个可能，严家人派严珩过来，不会是想要让她去联姻？所以才要和她说工作的事，他们肯定是想让她辞职，然后乖乖嫁人的。 不行，这绝对不行。 管家在豪宅前迎接，“少爷，小姐，早餐已经备好。” 严珩淡淡地“嗯”一声。 苏晚星不由地有些馋，严家的厨师那都是五星级饭店的水准，做菜别提多好吃了，她唯一怀念这座豪宅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 先吃早饭。 “去餐厅。” 严珩眸光移转，淡淡地吩咐。 管家立刻在前带路。 苏晚星没觉出什么，这一次自愿地跟在后面。 餐厅里。 两人各自在餐桌的一侧坐下，对面而坐，自然而然的也无法躲避地会看到对方。 苏晚星擦过手，立刻开动，夹起一个小笼包，一口下去别提多满足了。 不经意地，她看到对面的严珩，吃下一口后眉心轻轻蹙起，眼里似是闪过一抹嫌弃。 苏晚星在心里翻个白眼，连五星级酒店的水准都不满意，难不成他平时过的是皇帝的日子？ 严珩勉强咽下口里的食物，看了眼对面大快朵颐，终还是放弃了陪吃这件事。他放下筷子，安静地坐在椅子等她吃完。 苏晚星饱餐一顿，美食治愈了她不情愿的心。 “说，想和我谈什么？” 书房里，她率先开口。 管家送上热茶后，静悄悄退下。 严珩淡淡的，“辞职。” 果然。 苏晚星一口回绝，“不行。” 严珩神色不变，淡淡道：“我给你安排工作，或者你想做什么可以和我说，我去给你安排。” 苏晚星一口回道：“我就想做我现在的这份工作。” 严珩瞥她一眼，抬手给她斟一杯茶送过去。 “你现在的工作没前途，无论做多久都只会是业务员，如果你想要这种不需要打卡、随时休息的自由，我可以给你开个公司，自己当老板更自由；如果你想体验这种跑业务奋斗的经历，我可以给你转账，自己创业更有奋斗的感觉。” 苏晚星犹豫几秒，接过这杯茶。 “你说的很对，但是……” 她抬眼看过去，认真道：“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想一直做下去，没前途也没关系，有钱挣就行，我对这个工资很满意，我没想挣什么大钱。” 一个月18个愿望就能年入百万，那如果更多呢？ 但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天庭员工，大开眼界的工作，这种新奇的体验，她干什么工作能有啊？ 她喝下一口热茶，满足地轻呼一口热气。 严珩垂下眼眸，也喝下一口热茶，含在嘴里慢慢地品。 片刻，他再开口，依然淡淡的，说道：“我查了，你不符合你们公司的招人制度，他们招你违规，只为应急，待他们解决这次急难，就会辞退你，以免受到总公司的惩罚。”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查出来公司的本质和底细？ “我已经签合同了，他们辞退我就会给我n＋1，不亏。” 严珩拿着茶杯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一顿，少顷，他妥协道，“要怎样，你才会辞职？” 苏晚星果断摇头，“怎样我都不会辞职。” 严珩抿一口茶，咽下无奈的叹息。 苏晚星放下空茶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严珩也放下茶杯，“我听管家说，你这几年不是住校，就是租房住，为什么不住家里？” 苏晚星一顿，脸上表情渐渐消失。 “你……” 她想说“你在明知故问什么”，可转念想到，管家汇报的对象是父亲或母亲，他不主动问，他们也不主动说的话，他确实不会知道，所以，他不知道就意味着，在他们一家三口的眼里，她都算不上一个可以让他们聊天的话题。 她垂眸，问出她本不想问的问题：“你这次回来找我谈工作的事，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无所谓回来找她的原因，她只想知道，他们要打算对她做什么，她才好应对。 第十二章 恋爱脑 空气有些窒息。 严珩：“……” 他眼睫羽轻颤，手指僵在茶杯的把手上，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苏晚星耐心告罄，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打车，走下楼时，已经打好了车，司机两分钟内就会到。 她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地走出豪宅，管家追出来，“小姐。” 苏晚星半回身，面无表情看他。 管家递过来一把车钥匙，“少爷的吩咐，车已经放在您的名下了。” 是一个很大众的牌子，并且，是国产的。 倒是知道她的喜好。 苏晚星一眼扫过，毫无兴趣，“不需要。” 她已经还清了严家在她身上的花费，不希望再和他们有任何纠葛产生，他们不把她当做亲人对待，她也不需要他们的亲情关怀，和爷爷生活的十六年里，爷爷已经给够了，她不缺他们的这份本就没有的爱。 她转过身，继续朝外走，她能够感受到背后强烈的目光，来自楼上。 二楼的书房里，阳台上，严珩沉默地注视着不断走远的苏晚星，墨黑的眼眸深沉、专注，然而，他的脚下开始结冰，冰面迅速向后蔓延，冻结书房内的一切，寒气满溢。 苏晚星的背影越来越小，然后，她坐进车里，彻底离开。 严珩的周身，结满冰霜。 【你吵醒老子了……】 一道虚影在严珩的身旁浮现，梳着高马尾，古代侠客装扮，相貌不输严珩，但更冷峻、硬朗，他半躺在空中，打了个哈欠，继续道。 【老子是无情剑，你是想毁了我，还是想毁了你自己？】 严珩闭上眼，渐渐地，遍地寒霜消失，唯留一地萎靡的花草树木。 【不过老子倒是庆幸，你动心了你不该动心的人，早点看开，老子在无情道等你。】 虚影消失。 严珩睁眼，眼中黑如深渊。 …… 何家别墅。 宋映秋端庄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优雅地拿起一杯茶，优雅从容地说道：“稀客，请坐。” 陆炎锋一边观察她，一边和同事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她已年过半百，但脸上几乎不见一丝皱纹，身材也适中，保养的像才三十左右，如果忽略掉她带着些成熟的眼睛，说她是大学生都没有一丝违和。 “我们查到，” 陆炎锋平静说道：“大概四个多月前，你和林妍禾有过一次见面，那次见面，你们都说了什么？” 他身边的同事已经拿出录音笔，开启录音，同时拿出笔记本记录。 宋映秋微微一愣，意外不已。 “居然是问她吗？” 陆炎锋不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神色变化，点头解释一句：“林妍禾被人分尸了。” 宋映秋再次愣神，几秒后，她有些唏嘘和感慨。 “幸好我最终还是没同意她和朗儿的事。” 陆炎锋催促，“你们那次都谈了什么？” 宋映秋放下茶杯，茶杯和底座相碰，磕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也没说什么，我怀疑她爱的不是我儿子，而是我家的钱，就去做了一次恶婆婆，然后，她就对我表衷心、表诚意，我本有些被她打动，但顾念到朗儿，和我家的企业，最终还是棒打鸳鸯了。” “你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就不怕他被你气死吗？” 宋映秋嘴角漾开一抹笑，轻松的、开心的。 “我最初也有这个担心，但我们这种豪门家庭，儿子哪有家里企业重要？可我后来发现，朗儿也没我以为的那么爱她，非她不可。” 陆炎锋静静看她几眼。 “何朗在家吗？我们有话想问他。” 宋映秋微微摇头，有些为难地轻蹙眉。 “他结婚后就搬出去住了，住他们自己的小家，你要问他林妍禾的事吗？能不能等一等，等我先告诉他一下？他们到底交往过四年，我担心他的身体。” 陆炎锋不想答应，但何朗万一真有个什么……虽然换心手术很成功，术后的恢复也非常良好，但心脏到底不是别的器官。 他无声叹气，无奈点头。 “可以，但时间只有一天，明天这时候，我就要对他问话。” 宋映秋有点埋怨地瞪他一眼，妥协道：“可以。” …… 新的一周开始了。 早饭时间，林妍禾回来，告知苏晚星警方最新的进展。 “根据你给的方向，他们已经查到：一，在我死前，宋映秋找我谈过话；二，何朗在两个多月前做了换心手术，不到一个月前才出院；三，半年前，宋映秋请过很多大师看她儿子的事。” 苏晚星一边吃早饭，心里怀念严家豪宅的那顿，一边问道：“你还记得，宋映秋都找你说了什么吗？” 林妍禾点头。 “她怀疑我爱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她家的钱，态度高高在上的，还很冷漠，我当时有心理准备，就对她表了衷心和诚意，她不信，不断地质疑和逼问我，我最终还是被气到了。” 苏晚星咽下嘴里的食物。 “那你还记得，当时被气到之后都说了什么吗？” 林妍禾有些不好意思，难为情了一会儿，才道：“我最后就说，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 苏晚星顿住。 “……你这是一语成谶啊。” 林妍禾嘴唇喏喏，说不出来话了。 苏晚星上下打量她两眼。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这么恋爱脑。” 林妍禾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双手捂脸。 “当时不是被气急了么？脑袋一热就说出来了。” 她越回想越难为情，忍不住跑到墙角蹲下，非常想把自己埋进墙角里。 苏晚星瞥她一眼，继续吃饭。 一顿饭结束，林妍禾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飘到苏晚星身旁。 “我是真的爱他，我可以把命给他，可我命都没给他呢，我就死了，我不甘心，我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不甘心，我莫名其妙变成厉鬼，我很委屈。” 苏晚星收拾完厨房，擦手。 “所以，何朗现在体内的心脏，不是你的？” 林妍禾点头。 “警方查的很清楚了，来自一个跳楼自杀的学生，因为楼层低，心脏几乎完好，何家还是花了大价钱才抢到这颗心脏。” 苏晚星穿上衣服，准备出门上班。 林妍禾期待地问：“你有我身体其他部分的线索了？” 苏晚星奇怪地看她一眼，“警察都没线索，我怎么可能有线索？而且，都报警了，我就不便插手了。我们要相信官方。” 林妍禾傻眼，“啊？那你……” “我要去收集愿望，做业务挣钱啊。” 第十三章 吵醒老子了…… 门在眼前关上，林妍禾突然想起来，苏晚星不是普通人啊，、怎么可能找不到线索？ 她立刻穿过门追出去，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苏晚星的背后有什么显现出虚影来，非常淡，只能隐约看出一点轮廓，分辨不清是什么，然而，威压极重，仿佛泰山压顶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林妍禾不是人，她已经不需要呼吸、喘气，可依然有这种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立刻放弃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威压消失，虚影也消失，好似刚才的是错觉，但林妍禾非常清楚，这不是错觉。 苏晚星身上的，不能说，不能告诉她。 林妍禾默默后退，既如此，还是跟着警方。 前头的苏晚星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心盘算今天的打算。 收集愿望有四个途径，除开最难的“说服别人许下愿望”，另外三个分别是： 一，去道观、寺庙收集； 足够诚心、恳切的愿望会自动上传到愿望集app，由愿望集进行分配，但能被分配愿望的都是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1001这种只有一个人做业务的i公司不在分配名单里。 不够诚心、恳切的愿望不会自动上传，就需要业务员跑一趟去收集，一般来说，大的、热门的道观、寺庙已经被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的业务员承包，苏晚星只能去小的、野外的、破旧的道观、寺庙。 二，拿到能够被供奉的神仙的授权了； 一般来说，火热的、出名的神仙的授权就和大的、热门的道观、寺庙一样，已经被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拿到，1001愿达公司没有任何神仙的授权，所以，苏晚星想的话，只能去供奉不出名神像的人家里。 三，去愿望集app的愿望池里开盲盒； 愿望集app里有个愿望池，业务员拒绝去做的愿望都会扔进去，被扔进去的愿望都会变成统一个模样，既看不到愿望内容，也不能分辨这个愿望是好做还是难做，因此，去捞愿望池的愿望便叫做“开盲盒”。 表面上看，开盲盒是对小愿达公司非常友好的途径，里面大部分都是中、大愿达公司不愿做的愿望，等于给小愿达公司喝汤的汤锅，然而实际上…… 苏晚星的知识灌顶里有个例子，曾有个业务员开出一个“中奖一百亿”的愿望，被愿望集受理了就说明是被允许实现的，但真让许愿者中奖一百亿那又是不可能的事，给这个业务员愁坏了，差点道心崩溃，最后，是一个大愿达公司的厉害的业务员给出的主意—— 给许愿者一百亿冥币。 毕竟，许愿者也没说货币单位是什么。 愿望顺利完成，但开了这个盲盒的业务员还是道心崩溃了，被自己和大愿达公司的厉害业务员之间的差距给干崩溃了。 自从这事出了之后，小愿达公司的业务员就很少再去愿望池里捞愿望了。 苏晚星也不打算去开盲盒，她倒不是觉得完成“中奖一百亿”有什么难度，她有另一层想法，中、大愿达公司不缺能完成愿望的业务员，可他们还是选择把愿望扔进愿望池，固然有一种可能是完成愿望的性价比太低，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也觉得麻烦，甚至完成困难。 她担心遇到后者，毕竟，1001愿达公司现在正在生死存亡之际，她身上压着这个担子呢。 因此，她今天的打算，是去野外的、小的、破旧的道观、寺庙，值得庆幸的是，愿望集app里有这方面的地图，地图上标出了待收集的愿望的地点，并且，也标出了是否被其他愿达公司承包，她找没被承包的就行。 第一家——空了。 第二家——空了。 第三家——空了。 苏晚星不由地驻足，疑惑地皱眉，她在来之前，在下车的时候，这三家的愿望都还在呢，怎么进到里面，愿望就都没了？ 连着三次，必是有人先她一步了，对方是神仙，收集完就穿墙走了or飞走了，而她是人，每次还要走回正门才能离开，所以，才始终落后一步。 她打开地图，参考这三家的位置，那么第四家、第五家应该是…… 苏晚星心里有了主意，坐回出租车，让司机直接去第五家那里。 第五家在一个村子旁边的树林里，是个只供奉一个神像的小庙，车一停，苏晚星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去，看到愿望还在，这才放松下来，脚步不由地慢下。 忽然，旁边飞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要伸手去抓漂浮在神像胸前的愿望。 苏晚星早在眼角余光瞥到的时候，就重新跑起来，此时此刻，两人的手，同时抓在了这个愿望上面。 “嗯？” 西装男人疑惑地看过来。 “你竟不是香客，也是土地神？” 他刚问完就看出问题来。 “不，不对，你不是神，你是人！” 苏晚星毫不退让，对他微笑，礼貌又客气。 “人又怎么了？我也是做愿望的业务员。” 西装男人狐疑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你们凡人的，平时不是都呆在大道观、大寺庙里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苏晚星嘴角维持礼貌又客气的微笑。 “不管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总之，是我先到这里的，这个愿望是我的。” 西装男人也不退让，他板起脸。 “是我先碰到这个愿望的。” 苏晚星收起笑容。 “你说先碰到就是你先碰到的啊？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西装男人的脸色凶了起来。 “放手。” 苏晚星的眸中迸出厉光，脸色更凶。 “你才应该放手。” 西装男人微微眯眼。 “我可是神仙，你一个凡人，你敢和我斗？” 苏晚星冷呵一声。 “明文规定，禁止打架、斗殴，你想犯规？” 西装男人冷冷嘲笑。 “谁说打架、斗殴了？要整你们凡人，我们神仙可有的是办法。” 苏晚星的脸色冷下来。 “那你们还真是为神不尊，神——依托人而存在，你敢动手，我就敢让你被革神职。” 【你们吵醒老子了……】 第十四章 这傻孩子 一道没睡醒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的脑中，声音来自身后，两人循声看去，一个柱子上正在显现一道身影，从无到有，从虚到实。 是一条蟒蛇，黑花的，很粗，最粗的地方快和它盘旋的柱子差不多了，它缓慢蠕动，蛇脑袋看过来，竖瞳冰冷、不悦。 “蛇……蛇！” 西装男人被吓得不行，苏晚星立刻感觉到他抓着愿望的力道变小，忙趁机使力夺过愿望，她兜里的手机亮起一条通知：“成功收集1个愿望。” 黑花蟒蛇爬上房梁，身体探出越来越多，凑近神像前的两个人。 “啊——” 西装男人发出尖锐爆鸣声，一秒掉头飞走，不仅没对苏晚星留下一言半句的狠话，都没看她一眼，不及眨眼，他就已经飞没影了。 “啊啦啦……” 苏晚星无情嘲笑，“一个神仙，居然如此胆小。” 蟒蛇已经爬到了神像的身体上，离得更近了，好奇地看她。 【你不怕？】 苏晚星回头，对上和她的脸只有半臂距离的蟒蛇脑袋，眨眨眼，摇头，露出一个笑容。 “不怕，我只觉得亲近，想……咳，摸一摸你，可以吗？” 她目中亮闪闪地期待，像个孩子似的。 蟒蛇脑袋微微歪了歪，吐一下蛇信子。 【人，你很奇怪，不过，可以，我在你身上也有种亲切的感觉，奇怪……】 苏晚星伸爪，小心翼翼地摸上蟒蛇脑袋，见它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她立刻开rua，一双明眸满足地眯起。 冰凉、顺滑，有生命力，爽！ “应该是我前几天完成了一条蛇的愿望，跟它的接触让你觉得亲切。” 她分心想到可能的原因。 蟒蛇把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半眯起眼，心里感到迷惑，好像并不是这个原因？ 苏晚星越rua越眼馋，这一刻，她想把这条蛇抢回家养起来，冰冰凉凉的，都不用开空调了，多省电费啊，也少了空调开启时的噪音污染。 【人，我决定了，把愿望给你。】 苏晚星的手刷地转换方向，拿过蛇脑袋，和它对视，脸上没了笑。 “你有愿望？不是，等会儿，你先别给我，你一个修炼到能隐身的大蟒蛇，我……” 然而，晚了，手机响起通知的铃声，拿出来一看，来自愿望集app：“成功接收1个愿望。” 苏晚星连忙点开查看—— “求帮我渡雷劫。” 她眼前一黑。 “我一个凡人，哪有帮你渡雷劫的能力？” 【你连刚才的土地神都不怕，你当然有这个能力。】 苏晚星忍不住嘴角微抽。 “他是他，你是你，能一样吗？” 蟒蛇不解，蛇瞳困惑。 【可你刚才还说，你能革了他的神职，你都能革别人神职了，渡个雷劫而已，不更该小意思？】 苏晚星表情复杂，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无力感，能革那人神职不代表能帮它渡雷劫啊。 “我这么说，是因为可以利用规则，世上不存在没有漏洞的规则，只要会利用，以下克上并非难事。你已经修炼到这个程度了，灵智肯地不低了，应该能听懂？” 有点椭圆的蛇瞳懵懂，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不管，我喜欢你，我就要给你。】 “可你这事，我真的做不了，你会拿这事许愿，就说明你自己也没底，事关生命，你不能这么任性，修炼不易，你得好好珍……” 忽然，平底起旋风，旋风在地上打卷，几秒后，风卷消失，里面出现一个人，不，是一个神仙，穿着一袭道袍，脑袋上扎着个发髻，第一眼锁定黑花蟒蛇，随后看向苏晚星，先疑惑后了然，脸上冷嘲。 “不自量力，你知道它许的是什么愿望吗？就抢。” 苏晚星心里一股火上来。 “堂堂一个神仙，张口就污蔑别人，你很能耐啊，都不用问就知道事情究竟了？那好啊，我们对天发誓，谁说假话谁被雷劈，我先来，我是清白的！” 天空毫无反应。 【她没抢啊，是我自己把愿望给她的，她还不乐意要呢。】 蟒蛇感觉有点委屈、受伤。 道袍神仙瞄一眼天上，心里有些发虚，他冷哼道。 “好个伶牙利嘴，可你怕是不知道，它今晚的雷劫，是必死之劫，我本来还想继续做这个愿望，救它一救，但现在，你惹我不快，我不做了，我还要告诉其他人也不做，今晚，它被雷劈死就是你造的孽！”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瞬间消失。 苏晚星抹一把脸，深感无力。 “说服许愿者把愿望交给自己”也是收集愿望的一个途径，但这相当于抢了，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当这条途径不存在，压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一下，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但现实总是有意外发生，比如刚才。 她有些沮丧地坐在台阶上。 蟒蛇感到愧疚，无措地僵在原地。 【我……我没想给你找麻烦，我以为，愿望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了。】 苏晚星点亮手机屏幕，页面还停留在它的愿望详情上，可以看到是从419愿达公司转过来的，这还是一个有一定规模的愿达公司，难怪刚才的道袍那么气盛。 “没事，本来就是竞争对手。” 她点开收集到的那个愿望—— “求找到尾号xxxx的xx银行卡。”——来自附近村子的一个村民。 “你先帮我做一件事，然后，我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想办法帮你渡劫。” 她一边点开这个村民的过往快速浏览，一边对蟒蛇说道。 蟒蛇眨眼扫开心里的忐忑。 【好嘞，你说。】 “你应该能命令小蛇，然后帮我进一户人家，找一张银行卡。” 【好的，小意思。】 两个小时后，村民的心愿点顺利入账。 蟒蛇期待不已。 【你要怎么帮我渡劫？】 “避雷针。” 苏晚星看着某外卖平台里跑腿小哥的位置，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到。 “你想好在哪里渡劫了吗？” 【就后面的山顶。】 蟒蛇欢快地回道。 苏晚星目光复杂地看它，半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傻孩子，也不知是心大，还是相信她真能做到。 她站起伸个懒腰，心里豪气升腾。 不管怎样，必须拿下这个许愿点！ 第十五章 这不公平/这不合理 七七四十九根避雷针，全是能买到的最好的，反正走公司账户，不差钱。 整体以六角星的模样布排，每一个角都是七根避雷针，这七根又以七角星的模样插在地上，最后中间再一个七角星，但这个七角星的面积大出一些，放得下黑花蟒蛇，并能给它一定空间。 黑花蟒蛇佩服的眼冒星光。 【你还说做不到，你都会布阵！】 “……” 苏晚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傻孩子什么时候对她有这个滤镜的？ “我……” 她想说她是跟着直觉瞎弄的，但眼看雷劫在前，还是别打击傻孩子的信心了，临考试了，心态最重要，其他一切都不需要它在意。 “雷劫这东西，你尽量还是要自己接，但是，也不要勉强，如果觉得不行了，立刻把雷劫往避雷针上引，懂吗？” 蟒蛇乖巧点头。 苏晚星还想再交代两句，却在这时，天色迅速黑下，眨眼间，头顶聚拢的黑云抹除掉西天所有霞光，云层在肉眼可见地变厚，时不时乍现的电光带来轰隆隆的沉闷雷声。 大风刮起。 天气骤变。 【啊，我的雷劫。】 蟒蛇呆呆地仰头，蛇瞳里浮现畏惧，粗壮的蛇身不安地蠕动起来。 苏晚星赶紧交代最后一句：“别怕，你能渡过去的，按照说好的去做，相信自己！” 风太大，她说到后来几乎是吼着说了。 蟒蛇回过神，对上苏晚星肯定、鼓励的目光，它的心里忽然就不怕了，对哦，它现在有神仙帮它渡劫，这次渡劫肯定没问题。 它最后看一眼苏晚星，扭头走进阵里。 苏晚星后退几步，退到避雷针的阵外。 “咔——嚓！” 她刚站住，一道雷电就劈了下来，正正打在蟒蛇的身上，痛得它扭动起来，不等它缓过来，连着几道雷刷刷刷地劈下，劈得它身上的花色都变黑了，它扭得更厉害了。 苏晚星反倒有点不那么担心了，还有力气扭，那就说明还没事。 七道雷之后，一道紫色闪电击下，快得眼睛都抓不住它，打得蟒蛇绷直了身体，好几秒才重新动起来。 苏晚星真是捏了一把汗。 这道紫色闪电之后，暂时没有雷电劈下，蟒蛇游动身体，向一个七角星爬去，再劈下雷电时，它把雷电引向了七角星避雷针，不再是自己受着。 苏晚星看不懂，她本来也不懂这里面的事。 七道普通的雷电后，又是一道紫雷，但这道雷，不知道是引不过去，还是它不打算引，又或者紫雷速度快的惊人，让它没有时间引向避雷针，总之，落在了它的身上，这次，它身体绷直的时间长了几秒，身上的花色完全看不到了。 这一角的七根避雷针已经全被毁了。 它缓过来后，开始向下一个七角星避雷针爬。 苏晚星大概看明白了，它为了能撑到最后，选择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承受紫雷上，毕竟，紫雷是好东西，也是雷劫里最不能避开的。 第三轮也很快结束，蟒蛇身上的鳞片被击飞出去许多，传来血腥味和烤肉的焦味，它被紫雷击中后，僵住的时间也更长了。 第四轮…… 第五轮…… 第六轮…… 闪电的照明下，苏晚星能看到地上深深的血渍，是蟒蛇爬动留下的，它像缩水了一样，整个儿缩小了一圈，身上的鳞片已经掉干净了，浑身冒着黑气，没了爬的力气，只能一点一点蠕动。 苏晚星的心脏揪得紧紧的，她不得不捏紧拳头、咬紧牙根，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冲进去，可雷劫这事，只能它自己扛。 最后一轮了。 它蠕动的速度慢到几乎看不出来有在动，它没有力气爬到最后那角避雷针了，尽管距离只有一臂之长，它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然而，眼前模糊得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它的意识也要扛不住了。 太痛了……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剧痛，紫雷正无情地摧毁着它的身体。 它会死在最后一道紫雷下，正如它所预感的那样，它许了愿也没用，上天不允许。 为什么？ 就因为它是畜生，得道就是妄想，就要往死里整它？ 这不公平……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它内心里骤燃一股怒火，突然有了力气，它用出最后的力气，爬到最后一角，将雷电引向避雷针。 一道，两道，三道。 它的眼前阵阵发黑，体力快速消退。 四道，五道。 它撑不住了，身体开始变瘪，瘫在地上像一条粗长的黑色水管。 第六道砸在它的身上，它已毫无反应。 【它会死在最后一道紫雷上。】 苏晚星的内心深处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她再忍不住了，拔腿冲过去。 第七道劈下，它的身体更瘪了。 马上紫雷就会下来！ 苏晚星急忙飞扑过去，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凡人被雷，被紫雷击中会怎样了，她只想救下这条黑花蟒蛇，救下这个老实修炼，身上没有任何孽力、因果的傻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紫雷擦过苏晚星的头顶，被她吸引过去，但紫雷谨记自己使命，费力分出一半来去劈真正的渡劫者。 “噗通。” 苏晚星无力地趴在地上，脑袋挨着蟒蛇。 天上，黑云如来时一般迅速散开、消失，大风渐停，不过几息，一切都已恢复安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星光璀璨，月光如华。 “咳！” 苏晚星猛然一咳，把自己咳醒了，忽地，她感觉不对，不由地手指抹一下嘴唇，再凑到鼻子前面闻，腥甜，是血的味道，她咳血了！ 但是—— 没感觉身体内脏有问题啊？ 她给自己把脉——在爷爷那里学来的，只会看身体有没有问题——结果是没问题，脉象非常健康。 那暂时就不用管了，还是傻孩子要紧。 “喂，还活着吗？” 苏晚星蹲在它的脑袋旁。 蟒蛇睁不开眼，只费力吐一下信子，它的身上，鳞片正在重新长出来，黑亮、锋利。 苏晚星放心了，等它鳞片都长出来后，让它钻进她和避雷针同时准备好的麻袋里，然后，背上它下山。 幸好它缩水了，不然，她真背不动。 一个心愿点——入账。 回到家里，刚一开门，苏晚星就察觉屋内不对劲，她谨慎地站在玄关，静默几秒后，“啪”的一下，打开灯。 …… 419愿达公司里，用千里眼法术看了全程的道袍神仙难以置信，那么胡闹的布阵，那么胡来的用凡体肉胎去扛，居然就渡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不合理！ 第十六章 他凭什么不爱我？ 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凡人能肉体凡胎硬扛紫雷而没事的，半道紫雷也不行！ 道袍神仙忽地一怔，所以其实，她不是凡人？ 是了是了，1001这种个体户，擅招凡人违规，小小一个土地神怎么敢？但她身上手续齐全，有天道认证，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是普通人。 难怪那蛇敢把愿望交给她，呵，修炼了几百的蛇，果然精得很。 那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那蛇知道自己用邪术修炼，天道不容，必死无疑，所以，它许了愿望，但它同时又清楚，天庭的神仙都是正道神，厌恶邪魔外道，肯定不会真心帮它渡劫，而这时，碰巧1001的新神出现，它看出她什么都不懂，但非一般人，就诓骗着、硬赖着把愿望给了她。 道袍神仙不由冷哼。 也就天道看它从未做过恶，这才给它网开了一面，给它送去一个贵人，但如果它继续用那邪术修炼，迟早死路一条，许愿也没用，到那时候，它的愿望就不会再被受理了。 道袍神仙甩袖，转身进屋，不再关注这件事。 …… 苏晚星站在玄关，感觉自己好似进了冰窖，周身尽是刺骨冷意，她并没有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说明她今早出门前，确实关了空调，没有忘关。 所以，只有一个原因，是鬼气。 她已经按了好几下灯的开关，但灯都没亮，在物业没有通知停电，且她电费足够的前提下，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鬼气的影响。 此时此刻，她的房间里充满了森森鬼气，远比鬼打墙那时还要强。 就因为她早上说交给警方，她要去做自己的业务，待遇就给她又升级了？ 至于吗？ 她又没说交给警方她就不管了，总得给她时间？ “林妍禾。” 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在，你听我说，我既然让你许下愿望，我就是要管到底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清白，并且让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依然没有回应。 苏晚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林妍禾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在知道她的公司存亡系在她的身上后，分明理解她现下的安排，怎么会突然就给她闹脾气？ “林妍禾，你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一边向客厅走，一边继续道。 “你今天没跟在警察身边吗？我记得，他们应该对何朗问话了？法医那里也该出……” 林妍禾就在客厅吊灯的下方飘着，双目漆黑无白，并且以眼睛为中心向外延伸出黑色的线条，裂痕一样，她的皮肤惨白，唯有嘴唇血红，像吃了人似的。 “林妍禾！” 苏晚星震惊，怎么突然就比遇到的时候还鬼模鬼样了？今早分开时，都已经恢复几分人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妍禾低下头，无知无觉地看她，慢慢飞过来，向她的脖子伸出双手，这双手上指甲已全黑。 “林！妍！禾！” 苏晚星眉心皱起一个川字，瞳孔中心闪过一道紫色闪电。 林妍禾倒飞出去。 苏晚星及时地伸出手，抓住她的一只胳膊。 林妍禾倒仰着，脑袋断了一样耷拉着，几秒后，她脸上裂痕一样的黑线退回双目，当黑线完全消失，她目中的漆黑继续向瞳孔中心退去，屋内的鬼气也如海水退潮般退回她的身体，与此同时，她指甲上的黑也快速退去。 当所有黑消失，她猛地一个喘气，惊醒过来。 苏晚星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先开灯，然后回门口，把装着蟒蛇的麻袋拎到客厅的一角放下。 “苏晚星……” 林妍禾心中凄惶，茫然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苏晚星。 苏晚星淡定应道：“嗯，我在。” 她淡定的声音好似一根定海神针，稳住林妍禾无措惶惑的内心，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苏晚星解开麻袋上的绳子，方便蟒蛇苏醒自己出来，然后，在沙发上坐下，看向林妍禾，认真问道：“你怎么了？” “今天，警方对何朗问话了，他说，他不爱我，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想在死前体会一次恋爱的感觉，他会答应我的表白，是因为我是个孤儿，没被爱过，会拿出最热诚的爱来对待他，同时，如果我不同意分手，他家处理我也最轻松。” 苏晚星：“……” 林妍禾一想起来，心里就不甘、愤怒。 “他怎么可以？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他凭什么不爱我？他凭什么玩弄我的感情？” 她的周身，鬼气再次弥漫。 “林妍禾。” 苏晚星冷静叫道，“这是他对警方的说辞，不是对你的。” 林妍禾一愣，鬼气慢慢退潮。 “你的意思是，他爱我？” 苏晚星无语，“你不是已经想起死前的事了吗？你仔细回想，他对你究竟如何，他玩弄你的感情了吗？” 林妍禾翻阅自己的记忆，半晌，她摇摇头。 “我现在分辩不出来，我是不是对过去有滤镜？” 苏晚星：“……” “那他玩弄你的感情了吗？” 林妍禾怔愣，片刻后，摇头，“没有，交往期间，我很快乐，很幸福。” 苏晚星打个哈欠，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别再恋爱脑了，我不行，我得去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快速洗个战斗澡，她钻进被窝，一秒入睡。 林妍禾呆呆地站在原地，兀自沉思。 翌日。 苏晚星刚醒来，就见林妍禾飞上来提出离开。 “干什么去？” “我想不明白，我不甘心，我现在这个状态正好观察一下他，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苏晚星本来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 “你别干傻事，你千万别作恶、害人，你只要了去执念，就还能投胎做人的。” 林妍禾微微一笑。 “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这一生已经结束，他是我的过去，我不会再被他影响了。” 她说的认真，身上气质也沉稳了几分，苏晚星选择相信她。 吃过早饭。 蟒蛇悠悠转醒，它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乐的把自己扭成了麻花。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苏晚星收拾完厨房，受不了地提醒道：“别傻乐了，没事了就自己进麻袋，我送你回去，顺便，我也得收拾一下那个山顶。” 五十多道雷太异常了，希望那些好奇的不要这么快过去，避雷针倒好解释，问题是地上蟒蛇留下的那些血迹和痕迹。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决定，把我的宝贝给你作为报答，我能修炼的这么快，就是这宝贝的功劳。】 第十七章 我……我怕 “你给我？你不修炼了？” 苏晚星惊讶，说它是傻孩子，它还真傻，修炼的宝贝也往外给，感恩倒是挺知道感恩的。 蟒蛇被这一提醒，纠结得把自己扭成一团，半晌，它下定决心。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要把最好的送给你。】 苏晚星笑开。 “谢谢了，但是我不需要，我不修炼，你留着自己用。” 忽地，蟒蛇眼中放光。 【我送给你之后，你可以再送给我啊，我当然不会白受你的礼物，我可以帮你做事。】 嘿嘿嘿，然后就可以跟在她的身边了。 【我怎么这么聪明！】 它傻兮兮的乐，像极了兴奋傻笑的那个表情图。 苏晚星看得无语。 “行，你高兴就好。” 嗯，对她来说，这也算是在这个奇妙世界的第一个人脉了，也不错。 昨天的出租车司机不错，今天继续包他。 刚在山下下车，就见到一群人，一半是附近村子的人，一半是外面来的，大部分手里都拿着手机正在直播，或者录视频，小部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都对着后面的山顶指指点点。 苏晚星暗叫一声遭。 果不其然，昨天渡劫的现场被发现了，也不知道网上现在传成什么样子了，她主动背锅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把舆论走向给引回来，昨天买避雷针时，她就想好该怎么解释了，同时买了引雷的东西，关键是蟒蛇留下的那些痕迹。 想了想，她走到一个女生身旁，装作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聚在这里干嘛呢？” 女生回过头，“哦，说是昨晚这里劈了好几十道雷，就猜是不是有大佬还是什么渡劫，这种神秘、玄乎的事有热度，离得近的网红们就都过来了。” 她说罢，耸耸肩。 苏晚星做出惊讶表情，“真的假的？那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女生再耸下肩，“没有，都上不去山顶，有雾，说是在雾里走着走着就又走出来了，谁都进不去中心，这事一出，附近村子的人也过来了，他们说以前也这样，本来没放心上，但昨晚的雷动静那么大，他们就想是不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 苏晚星扫一眼那些村民，老人普遍在担心，年轻的则是好奇，并且蠢蠢欲动的想进山顶看看。 “那以前的雾，” 她看回女生，最后问道：“也是这样吗？谁都进不去，走着走着反而走出来了。” 女生摇头，“不知道，他们以前没上过山，对这雾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 “没事儿。” 苏晚星绕开这群人，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上山，蟒蛇已经在一颗树下等着她了。 这山不高，即将到山顶时，她看到了笼罩山顶的雾气，很浓，像是一团云朵不小心迷路了在这里休息。 “你知道这雾是怎么回事吗？” 她注意到附近没人，小声地问蟒蛇。 【我那宝贝生成的，跟我来，我给你带路。】 很快，一人一蛇来到了山顶上，昨天渡劫的现场，地上已经没有了血渍，只有蟒蛇爬行的痕迹，和横七竖八的避雷针，哦，还有一些等待命令干活的普通蛇。 “收拾一下现场。” 她收拾避雷针，那些普通蛇，一部分帮着她收拾，一部分去平整地面，清除痕迹。 黑花蟒蛇则来到一个位置，蛇尾巴尖插进地面，用法术拿出它深埋地下的宝贝。 苏晚星刚把避雷针都归拢到一处，蟒蛇就尾巴尖卷着一个木盒爬了过来，把木盒送到她身前，蛇瞳期待不已地看她，兴奋地催促。 【快看，看完送我！】 苏晚星忍俊不禁，放下手里的活儿，打开木盒—— 两条胳膊！ 她瞳孔猛缩，脸上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变得严厉极了。 这一刹那，她什么都想通了： 为什么蟒蛇这次的雷劫是必死之劫？ 因为它用邪术修炼！ 为什么在渡劫时，它身上冒出黑气？ 因为它用邪术修炼！ 苏晚星感觉自己血压在飙升，她微微启口：“你之前打开来看过吗？” 蟒蛇心虚地眼神游移一下。 “……” 不用说了，它知道，但它还是选择贪图捷径！ 苏晚星气的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开始揍蛇。 蟒蛇自知理亏，乖乖被揍，毫不反抗。 这一次，苏晚星是真生气了，她气这条蛇不珍惜几百年的修炼，利用邪术走捷径，她气自己傻傻被这条蛇给利用了而不自知，居然还说它傻，她才傻！ 修炼了几百年的蛇，怎么可能是个傻的？ 狠狠揍了十分钟，苏晚星揍累了，穿上鞋默不作声地开始打电话报警，这两条胳膊没有手，穿着红色喜服，和林妍禾描述过的一样，不出意外，它们应该是她的胳膊。 见她打完电话，蟒蛇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我……我就是一时没经受住诱惑。】 苏晚星不理它，继续手里的活儿。 蟒蛇心里害怕，但更委屈。 【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晚星不理它，沉默干活。 【我真的，我从来没作过恶，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真的是个好孩子，哇哇哇哇——】 蟒蛇难过地大哭起来。 苏晚星长长叹气。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拐弯抹角的？” 蟒蛇委屈巴巴。 【我……我怕，我怕埋尸的人，他能用这种东西让我修炼速度快这么多，实非一般。如果你们人的尸体真这么有用，你们人不可能发展到这种程度。这个埋尸的人非常厉害。我还怕你不是好人，不愿管这事。】 苏晚星嘴角微抽。 “所以，你的什么‘送宝贝’还是个试探，你很聪明么。” 她忍不住阴阳怪气，“那你现在怎么知道我是个好人了？怎么愿意坦白了？还乖乖让我揍。” 【我昨晚醒来过，听见你对那个厉鬼说的话了。】 蟒蛇再次心虚地不敢看她。 “……” 苏晚星叹息，“你真是给我上了一课，算了，念在你初心是好的，我就不计较了，但我有个条件——” 蟒蛇惊喜抬头。 【什么？】 苏晚星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也是有脾气的，她可不会把这事轻轻揭过，必须得捞回本，外加精神损失。 第十八章 一问一答 “陆队。” 陆炎锋刚回到所里，就被队员叫住，他看过去，“嗯？” “发现林妍禾尸体新的部分了。” 陆炎锋微惊，这么快？ “怎么发现的？在哪里发现的？” “有人报案，在郊外的一座山顶上，已经鉴定完毕，是林妍禾的。” “报案人是谁？他是怎么发现的？” “是……苏晚星，她说她怀疑，然后就挖出来了，是两条胳膊，被装在一个木盒里。” 拍摄照片递到陆炎锋的手边，他接过来看，盒子里没有血迹，是两条没有手的胳膊，四个断口都非常平整，穿着崭新的红色喜服，衣服上也没有血迹。 他沉吟片刻，转身往外走。 “陆队，你去哪儿，不研究新案情，侦查新的现场吗？” “去找苏晚星，回来再说。” 陆炎锋被追上拽住。 “可是陆队，谭所不是都说了，不让打扰她？” 陆炎锋淡淡地“嗯”一声。 “所以，这次我去找她，我一个人去，她是热心市民，警民一家亲。” …… 某医院的楼梯间。 “说，这次想问我什么？” 想到上次严家出面，苏晚星以为这一次就没她事了，没想到陆炎锋还是找了上来，可惜的是，她这一次什么都不知道，他找上来也是白费功夫。 陆炎锋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楼下，眉心微皱。 “我找你是想聊……在这里不方便，会被听到，能换个隐私性更好的地方吗？” 苏晚星摇头。 “放心，我用了一点小手段，不会有人听到的，读唇语也读不出来。” 她让黑花施了法术，黑花就是那条蟒蛇，现在是她的助手，这就是她原谅它的条件，她一个凡人入神职，能做到的实在有限，但有黑花就可以做到很多，比如现在的隔绝声音，以及随便找条小蛇命令它去给林妍禾传话，让她回来一趟。 陆炎锋：“……” 他事后有追问谭所，但谭所什么都没说，只给了两个字——特异。 他点下头，既然抱着诚意来，那就选择相信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别说偶然、意外，你知道，我不信。” 苏晚星微微蹙眉，准备好的话都被他堵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这次一个人来，不录音，不记录，你放心说，我只当做侦查的方向，不拿来做线索。” 陆炎锋解释完，见她还在纠结，想到一个方法。 “那我来提问，你来回答，你之前说能见鬼，这次也是和这方面有关，对吗？” 苏晚星点头。 “你为什么会去那个山顶？” 苏晚星瞥他一眼，想了一下，如实回答。 “帮一条蛇渡劫。” “……” 陆炎锋沉默一下，再问。 “你怎么知道那里埋着一部分尸体？” “那是那蛇送我的，为了还原现场，我又让它放回原地了。” “为什么送你这个？我不是说谢礼的意思，而是它为什么不送你别的？这件东西有什么值得它作为谢礼送给你的吗？” 苏晚星有点意外，忍不住吐槽。 “你这就接受了？” 陆炎锋点点头。 “有利于侦破案情。” 他语气平静。 苏晚星对他生出一丢丢的敬佩。 “它说这是好东西，不过给我的目的，也有帮死……” 忽然，她的脑中被点亮一下，一条线索显现出来，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对面的陆炎锋。 “我知道你那句话的意思了。” 黑花说过，如果人的尸体真的那么有用，是修炼利器，人类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样，那么，为什么林妍禾的尸体会成为修炼利器？ 是法阵！ 法阵的力量让林妍禾的这两条胳膊成了修炼利器，不，应该不止，很有可能，林妍禾的全身都是，所以，黑花才说埋尸的人实非一般。 【黑花。】 定了契约后，就可以用意念沟通，她问道。 【你看到埋尸人的样子了吗？】 【没有，我常年待在庙里，不怎么去后面山顶的，是偶然路过时发现的。】 苏晚星倍感可惜。 陆炎锋紧紧地盯着她，见她神色有所变化，忙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还是发现什么了？你知道我哪句话的意思了？” 苏晚星看他一眼，纠结道。 “这人……你们应该对付不了，他不是普通人。” 陆炎锋意外又不意外。 “你之前怀疑的是宋映秋，是要推翻吗？” 苏晚星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何朗健康和林妍禾死亡的时间太近了，而宋映秋接触过玄学，所以可疑，毕竟……” 她耸下肩。 “我算是玄学世界的人，很难不往这个方向去怀疑。” 陆炎锋静静看她，少顷，他点下头。 “好，我知道了。我确定一下，你确定是和玄学有关，是？” “从埋尸的地点所产生的作用来看，是的。” 陆炎锋再点头。 “我明白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你的配合。” 他转身就要走。 苏晚星忙叫住他，“我可以问吗？” 陆炎锋不解，“想问什么？” “何朗，你们应该已经对他问话了，在你的眼里，他是个怎样的人？” 陆炎锋意外，“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他对于林妍禾的死亡，是什么反应？” 陆炎锋暗暗松口气，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没有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母亲先给他说了之后，我们才对他问话的。我们问话的时候，他沉默偏多，能看出来有伤心，还有茫然。” “在你看来，他爱林妍禾吗？” 陆炎锋微微摇头。 “不好说，他自己说不爱，问话全程都很平静，不清楚是已经调解好了，还是确实不爱。” “你见到他妻子了吗？他们感情如何？” “见到了，感情挺好，他妻子很爱他，能看出来。” “那他呢？” 陆炎锋无语。 “我不是恋综顾问。” 苏晚星也无语。 “爱不爱的还看不出来吗？你不是看出来他妻子爱他了吗？” 陆炎锋轻轻叹气。 “爱的多就很容易看出来，他的话，我没看出来，他是先天性心脏病，自幼就得学会控制情绪，他的情绪一直很平淡，不过对他妻子的时候，笑容会多一些。还有问题吗？” “没了。” 陆炎锋转身就走，大步离开，新现场还等着他去看呢。 苏晚星上楼。 突然，手机传来愿望集app的一条通知：“愿望‘求个孩子’已完成。” 她猛地一顿。 被人截胡了？ 第十九章 冥冥之中 点开愿望集app，却见这个愿望还在待完成列表里，但已经变成了绿色。 知识灌顶里说过这种情况，属于半截胡，抢了这个愿望的人没有如实完成愿望的内容，而是钻了许愿者许愿时的空子，就好比“中奖一百亿”，都知道这个货币单位是元，但因为许愿者没说明，所以用“一百亿冥币”给完成了。 那么，苏晚星就想到一个可能—— 何朗妻子怀的不是何朗的孩子。 可之前见面时，何朗说他妻子暗恋他，陆炎锋刚也说了，能看出来何朗被他妻子爱着，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是因为被抢先申请了，所以她的求子报告才被驳回吗？ 苏晚星把手机放进兜里，一边走一边继续分析。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来电，一个陌生号码，没有任何诈骗、骚扰电话、快递送餐的标识。 “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林妍禾的闺蜜方晴，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苏晚星微微挑眉，除了警方应该没人知道她能看到林妍禾鬼魂的事，警方也不可能告诉别人这件事，林妍禾自己也不会找过去，毕竟人鬼殊途，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来？ 不过么，倒是正好。 “可以，我现在正好有时间。” 咖啡厅里。 方晴难掩憔悴，眼睛还有些红。 “抱歉，打扰你了，因为你最近在校友群里提起过何朗，又是你报的案，所以我想……你可能知道点什么。” 苏晚星不点头不摇头，只平静问道：“你想聊什么？” “我……” 方晴张张口，本是满肚子的话，此时此刻，却都说不出来。 苏晚星微垂眼。 “那我来问，林妍禾是个怎样的人？” “她农村出身，是个留守儿童，但……” 仿佛水坝开闸，方晴突然可以说出来了。 苏晚星静静地听。 “……从初中到高中，在钱上，何朗都帮助她很多，他们是高中时互生情愫的，相约考同一所大学，也都考上了，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他们谈恋爱不像别的情侣，一直都很淡，我一直怀疑禾苗……就是林妍禾是在报恩，何朗我看不透他，但他看着禾苗时，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总是带笑，我想，那应该就是爱了。可惜……” 她长叹一声，说不下去了。 苏晚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轻淡的钢琴乐曲流淌进两人的空间。 “我想……” 苏晚星抬起头，“不管林妍禾最初的本意是什么，但最后，她是爱着何朗的，不管她最初在想什么，都不影响她对何朗的爱意。” 方晴怔然，她迎上苏晚星明澈的双眸，心里的结渐渐释然。 她嘴角上扬一个轻松的笑。 “禾苗很坚强、很优秀，希望她下辈子能从出生开始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她站起，微鞠躬，道谢。 “谢谢你报案。” 转身买单离开。 苏晚星目送她离开，嘴里轻喃：“禾苗……” 名字可以是祝福，也可以是枷锁，更可以是个——诅咒——林妍禾的人生，就这么停留在了禾苗的阶段。 方晴，究竟知不知道呢？ 晚上。 林妍禾回来，不等她问，苏晚星抢先说道：“发现你身体的第二个部位了，是两条胳膊，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林妍禾愣住，她闭上眼感受，片刻后睁眼，迟疑道：“怎么死的还是没有想起来，但是，我的力量变强了一些。” 她再次闭上眼感受，不一会儿，睁开眼肯定地点头。 “等我身体全找出来，我就有足够力量摆脱镇压了。” 她不由地高兴。 “你还说你没线索呢，都交给警方了，你看，你这不就找到一个？你怎么找到的？” 苏晚星瞄一眼缠在楼梯扶手上的黑花。 “偶然，真是偶然。” 谁能想到就这么发现了一个尸块，又碰巧这个尸块还正好是林妍禾的？ 林妍禾倒是若有所悟，这应该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因为苏晚星不是普通人。 苏晚星想到自己让她回来的另一个原因，问道。 “你得出结果了吗？何朗真的不爱你吗？” 林妍禾摇头，脸上有些难过。 “还没有，但他现在的状态，和我交往时判若两人，他现在像个木偶，明明健康了，可看着反而还不如之前，他总是发呆，脸上空白一片，眼里也没有焦距，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已经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啊？” 苏晚星想到一个可能。 “他应该是被人施了法术，忘了什么，或者，喝了类似于忘情水的东西，忘掉了对你的感情，他应该是爱你的，只是这份情感被……抹除了。” 所以，这是宋映秋接触玄门人的原因？ 林妍禾怔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样么……” 她只觉得心里很疼，明明她应该已经没有了心脏，为什么心的地方还会疼呢？ 半晌，她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 “也挺好，不用为我的死伤心了，我也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在我离开前，我会继续护着他的。” 她说完，转身就要飞走。 “等会儿。” 苏晚星忙叫住她，提醒道：“他妻子怀孕了，你注意距离，别冲动，别做下会令自己后悔的事，你要记得，你的愿望实现之后，你就可以投胎重新做人了。” 林妍禾笑不出来了，她望天良久，轻轻应下：“我知道的。” 严家豪宅的书房。 严珩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上的检查报告，是苏晚星的，她今天去医院做了全套体检，结果显示她非常健康，但是，报告的第一页上的她对医生说的话：“……咳血……” 她为什么会突然咳血？ 她发生了什么？ “笃笃。” “进。” 管家送来一份调查报告。 “少爷，小姐昨天的行程里，最可疑的是最后一段，她在郊外的一座山顶上待的期间，那座山顶上被劈了几十道雷，而在之前，她买了49跟避雷针，和一些引雷的东西。” “下去。” 管家离开。 严珩自责地闭了闭眼。 不管如何，她总是他的妹妹。 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 1001愿达公司突遇贵客临门，钱书明、吴哩、小牛都诚惶诚恐，钱书明陪着笑：“剑仙大人到访，真是蓬荜生辉啊。” 严珩冷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轻瞥一眼苏晚星的工位，被请进钱书明的办公室。 第二十章 你怎么敢的啊 钱书明拿出自己一直没舍得坐的嵌翡翠紫檀椅，和自己始终珍藏的毛尖茶，并年年更换的高山新雪，和他最好的茶具，如一个奴仆，小心煮茶，最后，毕恭毕敬地奉上。 没有一丁点儿公司主人的模样。 他也是没办法，他虽然是天庭封的土地神，但也就是一个小小土地神，而对方虽然还没有飞升仙界，但却是玄门唯一的剑仙，最近因为任务的缘故，他更是打听到，对方备受玄门重视，还是被钦定好的接班人。 这放到他生前的年代，那就是太子来访！ 他必须拿出最慎重、最尊敬的态度。 严珩淡然接过，随手放到一边。 “那个任务……” 突然，外面响起苏晚星的声音：“吴助，小牛，早上好啊。” 她声音欢快，充满活力，带来蓬勃朝气，仿佛一道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扫除屋内的沉闷和压抑。 严珩听得入神，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拿起手边的茶杯送到嘴边，将其遮住。 吴哩、小牛吃了一惊，不约而同道： “你怎么又来公司了？” “晚星姐怎么来了？” 一个嫌弃，一个惊讶。 两人说完，快步拦在苏晚星的身前，生怕她看到经理办公室里的贵客犯花痴，更怕她冒犯了贵客，毕竟她这人，很有些没大没小，新时代就这点不好，人们都不懂得尊卑了。 苏晚星听出吴哩话里的不高兴，挑了挑眉，不客气地回道：“我是公司员工，我回公司不是很正常？” 她对小牛笑一下，目光一边移向经理办公室，一边道：“有事找经理，自然得回来。” 办公室的门开着，说明经理来了。 她无视对面的两个人，脚步一拐，要从他们的身旁过去，却刚走一步，他们横移过来堵住了她的路。 “？”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们一眼，转身，准备从他们的另一侧过去，然而，他们却又横移过来拦住了她。 她很不解，“你们在干嘛？我有事找经理。” 小牛看向吴哩，吴哩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个……” 他想了想，简单说道：“经理现在不方便。” 苏晚星更奇怪了，“经理连业务都不做，他有什么不方便的？他门都开着呢，哪里不方便了？” 吴哩一时语塞，咬下牙，道：“经理正……” 突然，经理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吴哩、小牛惊疑不定，但经理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继续拦着的理由了。 苏晚星走进经理办公室，目光快速扫了一遍，屋里很正常，和她上次来时没区别，所以，经理在不方便什么？ 钱书明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椅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坐的是椅子边，并且他的屁股根本没挨着椅子，正扎马步呢，贵客还在，只是隐身了，他怎么敢真坐？ 他连经理架子都不敢端，亲切和蔼地问：“是工作出现困难了吗？”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一眼，今天这都怎么了，一个一个的，吃错药了？ “经理，你正常点，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想潜规则我。”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面具。 钱书明的表情险些没有维持住，心里奔腾起一万个草泥马，顿觉如芒在背，刺得慌。 他脑筋拼命运转，终于想到该如何给自己开脱：“你这！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这是看你业务能力强，短短几天就让公司进账6个心愿点，照这个速度下去，公司就能保住了，我当然要对你这个大功臣态度更好了。” 潜台词： 1，“我没有潜规则员工的想法”； 2，“我不是那种会潜规则员工的人”； 3，“我能看到员工的能力，并给予夸奖”； 4，“我肯定员工的功劳，不是会昧下不表、打压员工的人”。 他在心里拼命地说道：“剑仙大人啊，您可得看清楚了，千万别冤枉、错怪了我，我人品有保证的。” 苏晚星伸出手掌竖在他的面前。 “别，打住，我还没完成18个愿望呢，先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来，就是想请你帮忙完成愿望的，不过你是经理，这应该算是你分内之事。” 钱书明立刻点头。 “行，你说，如你所说，这也的确是我分内之事。” “经理，你应该看到新的待完成愿望了？” 经理有权限，可以看到本公司所有愿望情况。 钱书明再点头。 “你是说林妍禾那个，需要我做什么？” 苏晚星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两秒，看两眼经理，才缓缓说道：“经理，她就是被你镇压的那个厉鬼。” 霎时，钱书明双脚一软，屁股刚挨上椅子，但因只坐了个椅子边，椅子受力不均向后滑倒，他没反应过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个疼哟。 但他根本顾不得疼，甚至都忘了隐身中的贵客，他整个人还在震惊苏晚星的话。 “你……你……你怎么敢的啊！” 给她的培训资料里都说明了，孤魂野鬼的愿望尽量不接，他们的愿望最难完成，吃力不讨好，还容易被他们记仇，她怎么就不听话啊？ 苏晚星抿唇。 “不是敢不敢的事，我想做，便接了。” 鬼是人死后的存在形式，她是人，做不到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经理，我已经接了，而且，我知道该如何完成她的愿望，只要你帮我。” 钱书明愁眉苦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心里发苦，到底谁是经理啊？ 苏晚星表情微松。 “经理，林妍禾被人分尸，尸体按照法阵埋的，你镇压她，应该能感觉到？你能告诉我埋尸地点都在哪里吗？” 钱书明脸皮一抽。 “她的尸体被找出来越多，她的力量就越强，她如果想做什么，到时我们拦不住，你就是在助纣为虐，你懂吗？” 苏晚星肯定地点头。 “我懂，但我有信心，她不会做那些事。经理，你只管告诉我，到时候出事，算我的责任，你开除我好了。” 钱书明梗住，突然，他想起贵人还在，连忙打起精神。 “你让我想一下，你先出去，我需要静静，一会儿告诉你结果。” 苏晚星离开。 钱书明速度把门关上，并施加一个隔音法术。 随后，他陪小心地看向解除了隐身的严珩，“抱歉大人，耽误您的时间了。” 严珩微微摇头。 “答应她。” 钱书明吃惊。 “可是大人，那可是厉鬼。” 第二十一章 小小一个土地神 “但她也是受害者。” 严珩淡淡道，“我得到的资料显示，她是被制作成了厉鬼，并且，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做过恶，你……” 他顿一下。 “苏晚星能把责任全揽在身上，应该是已经和她阐明过利弊了，她如果还想投胎做人，就会控制住自己不去做恶。你应该很清楚，投胎做人对他们的吸引力，不是吗？” 钱书明听得愣愣的，听到最后的“不是吗”，他迅速回神，立刻点头。 “是的。我懂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小心问道：“那任务？” 严珩起身。 “我会在暗中观察，确保不出问题，待事情解决，我再回山。” 钱书明彻底放下心来，恭恭敬敬地想送贵客离开，但对方却没有动，而是直接用法术离开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理解为天才强者从来都各有性格。 把一应宝贝收好，他唤来苏晚星。 苏晚星一脸高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在桌子上铺开，拿起笔准备圈地点。 “都在哪里？” 钱书明嘴角微抽，她是真有信心说服他啊，到底谁是经理啊？ 他点出来三个地点。 “然后呢？” 苏晚星期待地问。 钱书明摇头，“我只感觉到这三个。” 刷地一下，苏晚星的脸上没了笑，“她的尸体被分成了九块，经理，你是镇压她的人，你不应该只能感觉到这三个啊。” 钱书明白她一眼。 “不在我管辖区域内的，我怎么可能感觉得到？” 苏晚星不懂了。 “那为什么是你在镇压她，而不是别人？” 钱书明再白她一眼。 “我有说只有我自己在镇压她吗？都是你自己的猜测。” 苏晚星一梗。 好，这点确实是她没想到位，没办法，她对这个玄妙的世界知道得太少了，知识灌顶里的也只和她职位有关，她还没到“土地神”的职位，像这种，都只给她最基础的常识而已。 “那经理，” 她快速反应过来，问道：“你们都在镇压她，你应该知道其他人都是谁？” “不知道。” 钱书明一口否定，提醒道：“公司和公司之间是竞争关系，彼此之间没有往来，给你的培训资料里有写。另外，就算我知道，并告诉你了，你过去找了，他们也不会配合的，不落井下石、各种绊脚都算他们好心了。” 苏晚星知道的，但是—— “可我之前碰到一个419公司的人，他说本来想帮忙完成愿望，但我当时被他的语气气到，怼了他让他不高兴了，他就不帮忙了，经理，会不会也有好的？” “419的？” 钱书明冷哼一声。 “这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他就是嘴上说说给自己找回面子罢了，那个公司的神更无情，还都捧高踩低的，以后见到离他们远点儿。” “……” 苏晚星心底一凉。 她沉默一下，在地图上圈出另两个地点后，把地图掉个方向，给钱书明看正面。 “那经理，你能从现有的地点上，推断出这个法阵的大概模样吗？” 钱书明无语。 “我如果有这个能力，我做什么土地神啊，我早升职了。” 苏晚星：“……” 她很失望，眼里明明白白地写道：无能。 “丫头啊，” 钱书明语重心长地解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地神，镇守一块小小的土地，实现香客的心愿，就这么点儿能力，你嫌弃我也没办法，你嫌弃我，我也还是你的经理。” 他把地图推还给她。 “行了，我能帮的就这些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哦对了，补充一下，我必须镇着她，不镇着她我就失职了，你就没工作了。” 苏晚星：“……” 结果不如预期不说，没想到经理还是干不了活儿。 “……行，还是要谢一下经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她眨眼收整好心情，翻出手机给陆炎锋打电话，告知他这三个地点。 回公司的目的完成了，接下来，是去找何朗。 …… 陆炎锋记下三个新地点后，立刻就要上报，要求给这次的行动加人。 “队长，” 他的队员叫住他，脸上满是怀疑，“这太快了，她真完全无关的话，为什么会精准地知道这三个地点？” 陆炎锋想到昨天的见面，对队员摇头。 “我昨天去找她时，给她提醒了一个方向，她的情报应该是这么来的。” 他拍拍队员的肩。 “放心，她真有问题的话，不会没事的，我们做不到，但有人能做到，要相信国家。” 队员一怔，旋即，立正点头。 “是，队长。” …… 咖啡馆里。 何朗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走神地看着眼前的咖啡。 林妍禾坐在他旁边，想和苏晚星说些什么，但顾虑到何朗看不到她，几次张口都无奈又闭上。 “何朗。” 苏晚星唤道。 何朗下意识抬头，苏晚星看到他眼底的浓雾淡了一些，但人比上次见面时更空茫，又伤心又开心的感觉，整个人看着似乎是个矛盾体。 “你不问我这次找你的原因吗？” 何朗静静看她，“你会说。” 苏晚星一顿，这倒是。 “何朗，林妍禾是你的前女友，你们是彼此的初恋，交往过四年，现在她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又没有家人，你作为她曾经最亲密的人，能不能为她许个愿，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之后，我不会再因为她再过来打扰你的新生活了。” 何朗神情有些恍惚，“许什么？” “她遭遇这种事，现在对她最重要的是，还她清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麻烦你诚心诚意地帮她许下这个愿望。对了，你这杯咖啡，给我喝了。” 上香的才叫香客，但“香”却不仅仅指寺庙那些线香、高香，只要诚心奉上的，什么都可以，一杯咖啡自然也行，当然，脏污的东西不行。 林妍禾看不懂，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苏晚星视若不见，让何朗许愿，一是一个愿望的许愿者越多，越容易实现；二是，她反正要解决这件事，正好可以白赚一个心愿点。 何朗怔神半晌，闭上眼睛，少顷，他缓缓睁开。 苏晚星的手机响起愿望集app的通知：“求死，找林妍禾复合。” “噗——咳、咳、咳！” 她一口咖啡喷出来，呛到了。 第二十二章 呜呜……被她嫌弃了 某处别墅的地下室里。 密不透风的房间黑漆漆的，唯有中间的大圆桌上亮着几束筷子粗细的光，最初有九束，然后少了一束，很快，又少了一束，而就在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一次性少了三束！ 现在，就只剩下四束光了。 圆桌旁的黑暗里，微弱的光线照出小半个人影来，他穿着黑色丝绸质地的唐装，小立领上的纯金盘扣显得人格外的精神，往上是他年过半百但保养得极好的脸，皮肤光滑细腻，若非岁月留痕，只会以为他最多三十出头。 此时此刻，他这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露出不悦，看着仅剩的这四束光，他隐在黑暗中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接连被拔除五个节点，都是在最近发生的，是有听说玄门又下山一个，还是个俊才，出手竟这么快的吗？ 开门声响起，人却没有进来，郑由昌站在门口汇报。 “师父，查清了，坏了师父法阵的，是凡人的官方机构，而他们都是被一个人告知的。” “谁。” “苏晚星，也是一个凡人，但她现在是天庭愿达公司的员工，不过刚入职，还在实习期。” “一个凡人？却短短时间掘了我五个节点……我需要时间，只有四个了，我需要更多时间。幸好，她是个凡人，天意在她身上，她也终究只是个凡人。杀了她，这四个不能再被她毁了。” “是。” 郑由昌关上门，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快半年了，终于又有玩具可以玩儿了，这一次，他要好好地玩一玩，免得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 公园里。 苏晚星瘫在椅子上望天，人心这东西，果真难测。 她已老实。 但她怎么也想不通，何朗求死的愿望为什么能被受理？为什么允许他实现？ 反正，不管如何，她是肯定不可能去杀人的，这种愿望也没有谁愿意做，万一一个不小心沾上杀孽or因果，就得不偿失了，这个愿望注定不会被实现。 不知不觉地，公园里起了雾，渐渐地，人越来越少，当天空阴下后，苏晚星赫然发现，这里只有她自己了。 她一脸困惑。 人呢？ 都躲雨走了？ 奇怪，天气预报有说今天有雨吗？ 她怎么记得没有啊？ 打开手机，不经意间一瞥，左上角的电量旁显示“无信号”。 苏晚星：“……” 帝京就没有信号达不到的地方！ 懂了，她又进入鬼域了。 …… 严家豪宅。 管家突然敲响书房的门，声音严肃：“少爷，小姐出事了。” 眨眼间，门整个碎掉，同时，严珩出现在他面前，脸色冷峻。 管家急忙举起平板。 “小姐的手机信号，在这个地点消失了，这很不正常。” 下一秒，严珩消失，留下一屋子冷气。 …… 苏晚星继续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心里也完全不慌，慌个什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就完事了。 雾，越来越浓，很快，她只能看到自己坐着的长椅的这一小块地方，此外的所有地方都已经被浓雾笼罩。 苏晚星淡定地看着，这个姿势坐累了，她微微挪动身体换个侧坐的姿势，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犹如度假般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半点慌张、害怕的意思。 隐在暗处的郑由昌不由地微微皱眉，她竟是真不怕，入职了天庭给她带来的底气？ 他无声地冷哼一声，抬手轻挥。 浓雾开始散去，但苏晚星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变了，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坟，一座又一座的坟，她环顾一圈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坟地，洋洋洒洒的白纸铜钱飘落下来，雪花一样。 苏晚星不为所动，依然无惧。 暗处的郑由昌微微勾唇，眼里浮现一抹兴味和期待。 突然，破土的声音响起，就在苏晚星的正前方，她移动眼珠看过去，坟里伸出了一只手，干枯得像树枝，然后，又伸出了一只，两只手按在地上用力把自己从土里抬起来，就在这时，其他的坟里也都伸出了双手，和第一个一样，按在地上抬自己。 苏晚星刚才没数，但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个二十左右。 【主人，主人，我没问题，小菜一碟。】 黑花很有些迫不及待，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 【先不用，你先继续隐身。】 苏晚星依然从容、淡定，等着这些死尸完全地从坟里出来。 他们很快出来了，站在自己的坟头上，一个个破衣滥衫，脑袋上的头发残次不齐，脸上皮肤残破，牙齿半漏不漏的，身上的死肉东一块、西一块地腐烂着，很是有碍观瞻。 他们浑浊无神的死眼球看向中间的苏晚星，齐齐龇牙，像是在笑，又像是想要吃了她。 苏晚星嫌弃死了，皱起脸，抬手在鼻子前扇。 “讲不讲礼貌啊？一个个的，这副模样就出来了，你们自己都不觉得埋汰吗？” 暗处的郑由昌心里嗤笑，吓傻了，在胡说什么傻话？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更高，脸上期待起来，眼里流露出些许兴奋：被死尸啃咬的女子…… 然而，死尸们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逼近苏晚星，他们愣在原地，闭上嘴，低下头打量自己，抬头看到她脸上明晃晃的嫌弃，他们再低头看自己，忽地，有个死尸明白过来，崩溃大叫，一脑袋钻回自己的坟里。 仿佛一个开关，其他死尸们也都渐渐反应了过来，全都受不了地崩溃了，一个个比出来时更快的速度钻回坟里，带着自己的坟消失。 郑由昌惊愕，无法理解，难以置信，他感到非常的、极其的不可思议，这不合理！ 仅仅表示一下嫌弃，就赶跑了死尸？ 还有这些死尸，都怎么回事？它们什么时候注重起仪表了？ 不，不对，死尸怎么可能会在乎仪表外貌？ 可眼前所有坟都消失的事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它们在乎仪表外貌，它们受不了自己的模样，更受不了被嫌弃。 【哇！主人好厉害！一句话就打败了他们。】 黑花星星眼，它给自己找的主人比它以为的好，好耶！ 苏晚星：“……” 她嘴角微抽，她也没想到的好？ 她说那句话，是为了拖延时间找武器，可结果，她武器还没想出个苗头呢，他们就被她一句话给打击到了，她也很不可思议的。 郑由昌单手捏诀。 死尸没用，他还有别的，比死尸有用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黑花崇拜 浓雾再一次出现，从四面八方而来。 苏晚星静静地看，按照她玩游戏的经验，这次来的应该比刚才的厉害，“怪物”等级会提升。 雾中远远的传来声音，听不清是什么，倏忽之间，这声音近了许多，仿佛就在不远处，正向她走来，有脚步声，还有些别的声音，依然分辨不出是什么声音，但有很多。 一呼一吸间，这些声音更近了，只有五米左右，他们走出了浓雾。 “呃……” 苏晚星有些尴尬，不是自己，而是替鬼域背后的敌人，居然会派骷髅，尽管有十个，可这不就是一堆骨头架子？手上连个武器都没有，有什么地方会比刚才的死尸更厉害？ 十具骷髅手无寸铁，一步一步地向苏晚星靠近。 苏晚星注意到，骷髅的骨头脚踩在地上会留下微黑的印子，他们双手垂在身侧，一走一晃中，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犹如利刃。 她坐正身体，脸上轻松不再。 【主人，主人，这我也没问题，他们的鬼气气刃划不破我刚升级的鳞片。】 苏晚星心底一松，难不倒黑花就好，幸好有个黑花。 【先不急，先看看再说。】 她并不想主动发起攻击，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没有从十具骷髅的身上感觉到攻击的意思，她也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什么威胁，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关系，才会危机关头还这样松弛？ 十具骷髅在五步外停下，半低下头对苏晚星行注目礼。 “……” 苏晚星更莫名其妙了。 暗处的郑由昌也很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它们怎么不动了？它们不是见到人就杀的吗？他还等着看献血四处飞溅的场面呢。 苏晚星有点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 十具骷髅的眼窟窿跟着她站起而上移，依然对她行注目礼，好像在观察她，又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苏晚星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挨个儿打量他们，他们的骨头架子上都非常的干净，没有一丝的腐肉，是个注意卫生的，她不自觉地点头。 十具骷髅下意识地站直、立正，挺起胸膛，双手五指并拢和大腿骨并齐。 黑花看呆了，它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是在阅兵，它的主人好像……似乎……来头不凡？ 忽地，苏晚星的目光被一具骷髅吸引，他垂下的右手正在不停地朝地面射鬼气气刃，她眼睛倏地一亮，心里冒出个主意。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前。 顿时，这具骷髅射气刃的频率更快了。 其它九具骷髅的眼窟窿齐刷刷跟随，然后，从苏晚星的身上移到被她看着的骷髅身上。 苏晚星拿过他的这只右手，态度非常自然，瞬间看呆郑由昌，她居然上赶着找死！ 不，不对，她没死，骷髅根本不攻击她！ 为什么？ 郑由昌的脑袋里发出难以理解的尖叫。 骷髅的右手被苏晚星碰到的瞬间，他就停下了射气刃，整个骷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黑花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它感觉气氛有些紧张，但和主人无关，而是那十具骷髅之间，旁边的九具骷髅好像在生气？ 苏晚星一手拿着骷髅的右手，一手向上摸到他的手臂上，屈指轻敲两下，满意地问：“能把你这半只手臂借我一下吗？我现在缺个武器。” “咔。” 骷髅二话不说，直接掰下送给她。 苏晚星惊讶一下，俏美的脸展开一个开心的笑容，“谢谢。” 她握上手臂那头做“剑柄”，把骨头手做“剑刃”，轻挥几下尝试，像刚拿到玩具的孩子。 黑花眨了眨眼，它没感觉错，现在，旁边的九具骷髅快要眼窟窿冒火光了，但不是对主人，而是对被主人借了半个手臂的那个骷髅，如果他们的眼窟窿里能射出飞刀来，恐怕此时少了半臂的骷髅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主人好厉害！】 黑花崇拜。 暗处的郑由昌脸皮微微抽动，这讲理吗？啊，这讲理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愤怒地挥手，十具骷髅被拽进身后的浓雾，转瞬消失。 但是，苏晚星手里的半个手臂还在，还有了意识，给她比了个心。 苏晚星会心一笑。 郑由昌阴沉地瞪她，难怪师父说天意在她身上，但他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凡人，再有天意加持也还只是一个凡人。 他再次捏诀。 “咚……” “咚。” “咚！” 雾中传来一声更比一声近的似敲鼓的声音。 苏晚星知道，“怪物”又升级了，这次是几个，又是什么？ 她握紧半臂“剑”，骨头手感觉到了什么，五指迅速并拢，指尖涌出一线黑色鬼气。 很快，雾中出现一道黑色的人影，他一跳一跳地靠近。 僵尸。 只有一个。 苏晚星不那么紧张了……才怪，她完全没有近战经验，而眼前这个又是绿僵，僵尸本就有毒，绿僵的身上还冒着尸气，稍微近点儿都危险。 她悄悄地后退。 突然，绿僵的脑袋转向一旁，紧跟着笔直伸出的双臂也转换方向，他脚步一转，向别处跳过去了，不，不是别处，那是黑花的方向。 【黑花！】 苏晚星一惊。 【主人，我没事，我能对付。】 黑花不得已解除隐身，迎战。 暗处的郑由昌皱眉，她居然有灵兽，哼，肯定是想走捷径飞升，可没听说哪个开了灵智的畜生愿意认凡人做主人的。不过正好，没了灵兽，她就只能靠她自己了，接下来看她怎么活。 他双手捏诀。 正在缠斗的绿僵和黑花瞬移消失，转眼，苏晚星的身前的浓雾里，走出三个蹒跚的身影。 它们人形却是非人，四肢、躯干皆兽形，四爪尖利，它们没有眼睛，眼眶下方残留着黑色的泪痕，它们无意识地张着嘴，像是在嚎叫，又像是在喊痛。 不知为何，看着它们，苏晚星的心忍不住微微抽疼，生出不忍来。 郑由昌得意地笑，这三个是他做出来的鬼兽，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不会再向前面那三批一样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三只鬼兽不断靠近，还差五步左右时，它们倏地跳起，对苏晚星攻击。 第二十四章 好巧 严珩全身绷紧，三发冰刃在他周身环绕，每发冰刃里都蕴含一缕剑气，确保鬼兽可以被一击毙命。 【你会打草惊蛇的。】 剑灵的声音传入他的脑中。 严珩抿唇，三发冰刃往前移动一点距离。 【她不会有事，你关心则乱了。】 严珩不语，三发冰刃已是蓄势待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看下去便知。】 严珩的眉心皱成个川字。 鬼兽跳起来了，三只鬼兽相继跳起，向苏晚星飞扑过去，尖爪高高扬起。 苏晚星沉着脸，眼瞳深处紫雷闪烁。 半空中的三只鬼兽被打飞出去。 郑由昌震惊，紫雷？她竟有紫雷？这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苏晚星愣住，向自己身后看去，怎么回事？谁帮的她？ 然而，她没有找到，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浓雾。 郑由昌微微眯眼，嘴角放松地勾起，原来她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用，不会用就不是威胁。 他心念一动，三只鬼兽分散开，其中两只跳到苏晚星的另两侧，三只成三角形将她包围在中心，如此一来，她便只能看一个，另外两只可以趁此攻击。 苏晚星猛然想起，之前林妍禾黑化时，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所以，这应该是她自己的力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怎么用，但没关系，有就已经很好了，力量的使用方法从来都是在战斗中实践出来的，而现在，刚好就有一场。 她沉下心，一秒进入刚才的状态。 但她没有在这里停下，她继续专注，向内凝聚心神，只有这样，才能挖掘出内心深处的潜能，引出潜藏的力量。 鬼兽再次攻击。 苏晚星看不到身后侧的两只鬼兽的动静，她干脆心一狠，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正面的这只身上。 它扬起爪子。 它的爪子挥过来了。 但，她看到的却是它没了舌头、牙齿的嘴，它黑洞的眼眶里流出的黑色泪水，以及，它脸上痛苦的表情，它在嚎叫，可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晚星心里一痛，心里升起一股冲动，低喃道：“我这就让你解脱……” 她用力挥“剑”。 就在骨头手指尖的鬼气黑线射出的刹那，一丝紫雷窜上，缠绕在鬼气黑线上，向鬼兽飞去。 不及眨眼，鬼兽烟消云散。 苏晚星来不及做出反应，急忙转身向后，同时将半臂“剑”横在身前，堪堪挡下一道攻击，另一道挡不住了，但她的眼神刚好看过去，震飞这只鬼兽。 “呼！” 此时此刻，她心跳快极了，真真是千钧一发，她但凡眼睛移动的慢一点点，就指不定是什么下场了，那爪子尖，近看之下更尖利，感觉一爪下去就能割断了她的头。 郑由昌脸色阴沉，她居然会用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就会用了！ 又是一个天才。 不，应该不是，真要是紫雷灵根，玄门的人根本不可能放她在凡间，她这紫雷必是因缘巧合下得来的，哦对了，前几天有个渡劫的，那么大阵仗肯定是个畜生，而她才入职身边就有了一个畜生…… 呵，太好猜了。 既如此，这紫雷定然极少，并且还是一次性的，用没了，就没了。 郑由昌自信冷笑，命令两只鬼兽继续攻击。 苏晚星极快地在脑海里复盘一下刚才的战斗，决定接下来采用同样的方法——她要让它们得到解脱。 第二只，烟消云散。 第三只，烟消云散。 她一边快速地平复急促的呼吸，一边冷静地扫视周围浓雾，接下来，“怪物”又会变得怎样的强？ 郑由昌感到肉疼，他花费了很久时间，才做出来的三个鬼兽，就这么没了，他不能再浪费了，区区一个凡人而已，而且他已经注意到，她体内的紫雷应该没什么了，一共三道攻击，紫雷一次比一次少，剩下的，对他来说，不足为惧了。 他要亲自出手。 这样的人，必须尽快杀掉，不能给她成长的时间。 郑由昌就要迈步，却突然，他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住，动弹不得。 他惊慌地眼珠乱看，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穿着长到拖地的披风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他想说些什么，可强大的威压下，他连嘴都张不开。 突然，这道黑色身影转身，看向了苏晚星，郑由昌倏地懂了，很是不甘，可下一秒，身上威压加重，挤得他骨头生疼，他怕了，急忙意念传音：“我这就收手。” 鬼域迅速变小，现实逐渐回归。 当鬼域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郑由昌身上的威压也同步消失，他气都不喘一下，闪身逃跑。 【不追吗？】 剑灵问道。 严珩轻轻摇头，“弃子。” 他深沉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视苏晚星，那些地界生命对她的态度很不一般，她的父亲难道并非凡人？ 苏晚星坐回长椅，身体比之前更软地瘫在上面，黑花没有回来，并且感觉上距离非常远，不过好在她通过契约感觉到它没事。 她心有余悸地望天发呆。 …… 某处别墅。 一张小纸条随风飞进，飞到保养得极好的唐装男人身前，变成一个纸片小人，开始汇报，细成丝的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玄门人？” 他不屑地冷哼道：“一群假好心的，就喜欢管闲事。” 纸人汇报完毕，“噗”的一声自己烧起。 唐装男人手腕轻挥，纸灰飞进垃圾桶里。 他沉吟一下，唤道：“方晴。” 几秒后，方晴出现在门口，低头等待命令：“师父。” “你师兄暂时回不来，你去，用凡人的方法，解决掉那个凡人。” 方晴低声应下：“是。” 她转身就要走，却听到屋里又传来一句：“好好做，完成任务会给你一次奖励。” 她身体轻颤，心脏微微揪起，说不清是抗拒还是期待。 …… 苏晚星歇过一个中午，缓过来，继续卷工作，去郊外或偏僻地方的小破旧的道观、寺庙收集心愿。 刚抢到一个愿望，她转身就要奔向下一个，却不成想，一转身，看到一个见过一面的人，两人的视线刚好就对上了，以至于苏晚星不得不停下脚步，打一声招呼。 “好巧啊，方晴。” 第二十五章 相视一笑 方晴露出和苏晚星一样意外惊讶的表情，随即笑一下，礼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友好。 “好巧，你也来这里上香啊？” “不是，我……遛达。” 苏晚星“来玩儿”的话到嘴边，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个说辞。她不欲多聊，客气地笑一下，就打算擦肩而过。 “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晴叫住她，“苏晚星。” 苏晚星回头，“嗯？” 方晴心里叹息一声，姣好的脸上不露分毫，淡笑道：“你的事情很急吗？可以等我一下吗？” 苏晚星迟疑一下，感到莫名其妙，她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拿出手机给出租车司机打电话：“师傅，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你可以下车歇一会儿，不如也来庙里遛达一下。” 她的建议仿佛有魔力似的，本打算在车上休息的司机心里微动，答应下来，开门下车。 方晴遮下眼里的复杂，“其实，也不会很久，我上个香而已。” “没……” 苏晚星的“事儿”字还在嘴里，突然一声爆炸响起，来自庙外。 “砰！” 她脸色一变，紧忙跑出去，是出租车发生了爆炸，刚走出几步的司机正半转身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已经烧起来的车，手里没来得及点的烟掉在地上。 苏晚星松口气，人没事就好。 司机看到她，连忙快步走过来，一脸后怕地感谢：“多亏了你的电话，不然，我就……” 他一想到可能的后果，就说不出来话了。 苏晚星摇头，“也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你不答应的话……” 司机坚持感谢，“不不，如果不是你……” “这车怎么突然爆炸了？” 方晴的声音插进来。 苏晚星找到救星一样，对司机说道：“我们都得感谢她，不是她叫住我让我等一下，我就坐上车了，我们都得出事。” “是、是吗？” 司机转向方晴，连声感谢，感激不尽。 方晴不好意思地抿嘴笑，“巧合而已，也是你们幸运。对了，赶紧报案，是不是还得叫消防来？得灭火。” 折腾完这件事，离苏晚星下班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干脆，她决定现在就下班，这一天的经历太累人了，她需要休息。 方晴走过来，微笑道：“我开车来的，坐我车回城。” 苏晚星和司机一样，心里对她感激，因此，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你之前让我等你做什么？” 方晴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警方说，是你报案，又找到了禾苗身体的三个部分，我想感谢你，你今晚有事吗？我想请你吃饭。” 苏晚星：“……” 脸上纠结起来，她也想请吃饭感谢一下的。 趁着红灯的时间，方晴转过头，看向副驾的苏晚星。 “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想到去上香，更不会碰到你，然后叫住你。” 她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苏晚星眨眨眼，几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这一刻，她们都感觉到和对方的关系更近了。 “好，那今天就吃你的，等下次，再我请你。” 绿灯。 方晴启动车子，嘴角含笑，“好啊。” 一顿大餐结束，两人都喝了点酒，方晴叫了代驾，先把苏晚星送回家。 苏晚星下车道别。 走到楼下时，她忽然想到手机游戏该领体力了，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她刚给手机解锁，突然，眼前有什么掉下。 “砰！” 是花盆，在她脚尖前碎了一地，如果她不是突然停下，就会砸到她的脑袋上。 苏晚星呆愣一下，酒意快速从脑中退去。 中午遇到鬼域，下午车爆炸，晚上花盆……她被人盯上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埋尸的人，尸块被接连挖出坏了法阵，所以，来报复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 随后，她冷静地绕过花盆继续走，以防万一，电梯不能坐了，楼层有点高，但没办法，慢慢爬，当饭后消食了。 情况有点糟糕，黑花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联系不上，没有黑花，她想联系林妍禾回来保护她，只能再去找何朗。 一路楼梯无事。 她顺利到家。 家里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不过为了安全，她决定危险的东西都不用了，给手机充电也先武装上自己再给手机插上充电线，充满立刻拔掉，然后关电闸。 提心吊胆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在床角坐着睡了一夜后，天亮，她简单地洗漱，然后，直奔公司。 打车or公交or地铁？ 苏晚星站在路口犹豫不定，看着路上的人流，她牙一咬，决定走着去，她不能牵连无辜。 她刚转身走出一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砰！” 她倏地回身去看，是一辆私家车，撞在了她身后的路牌上，如果不是她临时决定步行换了反方向，被撞到的就是她。 司机下车，对上她平静无波的视线心虚地移开目光，“这不是没事吗？记录仪开着呢，你别想讹人啊。” 苏晚星面无表情地摇头，继续走自己的示意她没有讹人的意思，她一步三回头地观察司机，司机赶跑她后，一边检查车头的情况，一边甩脑袋，自言自语道：“奇怪，昨晚休息了啊，没睡好……” 是被玄学法术给控制了？ 苏晚星谨慎在站在安全的地方，眼神如鹰一样观察四周情况。 但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也是，真是法术，她一个凡人当然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她深吸口气，按照原计划继续步行去公司。 步行四个多小时，她终于来到公司，这一路上，她又遇到两起撞车事件，但她都非常幸运地提前避开了，还有三起高空坠物，但她和昨晚一样，每一次都及时地停下或因为什么加快了当时的速度，也都给避过去了。 小牛看着满头大汗的苏晚星诧异不已，“晚星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晚星摇摇头，走进公司，她终于放松下来，这里可是天庭的公司，料想那暗处的人应该不敢对这里动什么手脚。 吴哩对她再次来公司的事已经无所谓了，伸手指了指经理办公室，“经理在。”然后，他就端着保温杯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苏晚星礼貌地敲下门，得到一声“进”后，快步走进，开始告状。 玄学人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天庭的神仙？ 第二十六章 专业人士 所谓玄学人，指的是没有加入玄门的那些散修。 本质上，大家都是一类，但玄门因为是个组织机构，且有天庭认证，因此，地位上更高一等，称呼上便以“玄门人”做区分，彰显自己的身份。 排序一下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天庭神仙、玄门人、玄学人。 其中，前两者经常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在人间的神仙，因为天上、地下时间流速不同，上报天庭等批复常常来不及，于是，玄门就成了最佳助力，更高一等的地位就这么来了，玄学人被动垫底。 这些都写在苏晚星的知识灌顶里。 钱书明听完她理直气壮的告状，表情复杂极了，他幽幽一叹，“丫头啊，我之前说过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地神，我没那么大能耐的。” 苏晚星没忘。 “可是经理，你可以联系玄门啊，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 “我早就联系了，他们已经派人过来了。” 苏晚星的心神陡然一松，喜笑眉开道：“太好了，经理你让他现在过来，我需要保护，或者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他可以通过我顺藤摸瓜抓人了。” 钱书明张张嘴，话在嘴里翻滚几遍，终是叹道：“怪我，没告诉你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让你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幸好这里只有我们自己，不会让玄门的人听到，否则，我们1001就进玄门黑名单了。” “啊？” 苏晚星傻眼，“不是……我们天庭神仙不应该是他们的上级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 钱书明点头后，又摇头。 “实际上要根据情况来看，像我们1001这种个体户小公司，就得是我们求着人家，但是像419那种，和玄门就是平等的，而更大的公司对玄门才是名副其实的上级，可以给他们下发任务。” 苏晚星懂了。 人有三六九等，神仙也分三六九等，应该还不止。 “所以，没办法联系他，让他过来吗？” 她笑不出来了，忽地，她灵机一动。 “或者我去他那里也行，他要解决这事，那我现在正好可以做诱饵啊，引蛇出洞，他就可以趁机一举拿下。” 钱书明摇头。 “他来过一次，但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这说明他不希望我们联系他，所以丫头啊，你就自求多福。” “……” 苏晚星幽幽地看他，声调幽凉的威胁。 “经理，我很惜命的，生命得不到保障，我是不会出去做业务的，现在开始，我不会离开公司半步，如果他在一个月内没有解决，公司倒闭，你就会被开除神职，我是无所谓的，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我可以再找工作的，人间有很多工作。” 钱书明犹如被抓住七寸的蛇，僵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良久，他终于石裂，长长叹息一声。 “联系他，我真做不到，但我可以给你卜一卦，找一下生路。” 苏晚星立刻期待起来。 钱书明给桌面腾出空间，手腕一翻，变魔术似的，手里出现几枚铜钱，他把铜钱洒在桌子上，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龟壳，龟壳巴掌大，被磨得非常光亮，他把龟壳倒翻，拿起桌面的铜钱放进壳里，转手递给苏晚星。 “怎么做？” 苏晚星郑重地双手接过。 “翻炒几下铜钱，拿出来洒在桌子上，然后，把龟壳放在铜钱中心的位置，旋转一下就行。” 苏晚星照做。 一分多钟后，龟壳停下，钱书明平翻过来，开始解读。 苏晚星下意识地放轻呼吸。 好一会儿，钱书明解读完，皱着眉抬起脸，目光奇怪地看她，“你没事啊。” “什么意思？” 苏晚星听不懂。 钱书明一边收起铜钱和龟壳，一边解释。 “不需要找生路，你根本不会有事，血光之灾都没有，一点儿血皮都不带破的，但是，你不能和别人一起，昨天出租车司机没事只是侥幸，可能也是第一次下手的原因，可下一次就不好说了，而且，也很可能利用别人来杀你，所以，这段期间，你最好自己一个人行动。” 苏晚星悬着的心轰然落地。 “没事就好，一个人行动就一个人行动。幸好我有驾照，可以租车。对了，经理，我可以在公司接待个客人吗？” 钱书明点头，好奇：“什么客人？为什么在公司接待？” 苏晚星一边拿出手机解锁，一边回道。 “没事归没事，我也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好继续做业务啊，等那个玄门人出手，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钱书明赞同地点头，“有道理。” 苏晚星找到陆炎锋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响铃一声就被接通，对面带着些微期待的声音响起：“又发现新的尸块了？” “不是，是我遇袭了。” 苏晚星开门见山道：“我现在不方便去你那里，你可以过来找我吗？最好你自己过来。” 她可不想再步行几个小时了。 陆炎锋非常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一口答应下来。 结束通话。 钱书明好奇地问：“你找了谁？” 苏晚星咧嘴一笑，“刑警，专业人士。” 陆炎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因为钱书明好奇，苏晚星直接在他的办公室接待陆炎锋，给他端上一杯热茶后，她问道：“你会和之前一样相信我的话吗？” 陆炎锋喝下一口热茶，抬眼。 “你相信我相信你，所以才让我来的，不是吗？” 苏晚星点头。 陆炎锋放下茶杯。 “我相信你相信我，所以，我来了，一个人来的。” 苏晚星最后的担心消失，她开始说起从昨天中午开始的遭遇。 陆炎锋听完，沉思片刻，道：“从头说起，你说你能看到林妍禾的鬼魂，那就从你最初遇到她开始说，完完本本、事无巨细的全说。” “可以。” 苏晚星润一下喉咙，缓缓讲起。 陆炎锋认真地听，时不时用笔在本子上记下什么。 办公室里，不知不觉的，吴哩和小牛也都进来听了，同时，他们不掩好奇地打量陆炎锋。 待苏晚星讲完，陆炎锋放下笔，道出一个人名：“方晴。” 第二十七章 都挺有道理 苏晚星一愣，“她有问题？” 陆炎锋谨慎用词，“她很可疑。” 四张求解的脸一齐看向他。 苏晚星问道：“怎么说？” “我先问你，” 陆炎锋把本子翻回两页，看一眼“鬼域”两个字，问道：“你昨天中午刚刚遭遇鬼域，死里逃生，之后，你想了什么？” 苏晚星回想一下，微微摇头，“没想什么。” 陆炎锋：“你当时有想到是埋尸人对你下手吗？” 苏晚星摇头，“没有，因为林妍禾也给我开过一次鬼域，所以，我以为这次也是，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陆炎锋：“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是埋尸人对你下手的？” 苏晚星：“昨晚掉下的那个花盆。就在我把三个埋尸地点告诉你们后，剩下的半天时间里，接连遭遇三次生死危机，我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了。” 她有些自嘲，她应该在中午遭遇鬼域时，就该意识到的，偏偏迟钝到第三次遇袭才明白过来。 “你这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没经验，没反应过来很正常。” 陆炎锋安慰完，开始说自己的观点：“你以为鬼域是意外，这个时候心里是放松的，没有升起警觉，然后，方晴叫住了你，让你避开了出租车的爆炸，救你一命，你这个时候本就是不设防的，自然而然的就对她升起了好感，对？” “对。” 苏晚星点头。 “这是第一，她出现的时机不对，太巧了。” 陆炎锋在“爆炸”两个字上写下一个“1”。 钱书明忽然开口，“可是，这世间就是有很多的巧合啊，而且，丫头她本就运气极好，我刚给她占卜过，现在埋尸人盯上了她要除掉她，可她压根不会有事，都不带破皮的，方晴在爆炸前叫住她，就是她运气好的印证。” 陆炎锋看向苏晚星，眼中询问。 苏晚星轻咳一声，“我们经理……占卜很厉害。” 陆炎锋：“……” 钱书明看出他的不信，轻哼道：“丫头就是我卜卦招来的。” 苏晚星不由地睁大双眼，公司生死存亡之际，神职危在旦夕之时，经理居然用占卜招人，这说明啥？ 说明经理的占卜能力，是真的很厉害，这下她更信了。 她看向陆炎锋，一脸肯定地给经理担保：“刚才我没信心，但现在，相信我，经理他占卜能力真的很强，不会有错。” 陆炎锋定定看她，心里渐渐明白了什么。 他点下头，“好，那我们不排除是你运气好的这个可能。那么，她的第二点可疑在于，那么多道观、寺庙，她怎么就刚好去了你去的那一家？” 钱书明想说“还是因为丫头运气好”，但陆炎锋突然朝他看过去，抢先说道：“运气这东西太虚无缥缈了，我们不能把一切都归功于这种没有根据的东西上。” 钱书明皱下眉，“可要怎么分辨，是运气好还是埋尸人别有用心的安排？” 陆炎锋也被问住了，他把本子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写下“运气”两个字，并在后面打个问号。 一时间，办公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由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片刻，陆炎锋把本子翻回前两页，重新看向“鬼域”和“爆炸”这两个关键词，缓缓开口：“这是两种类型的袭击，第一种是鬼怪，第二种是人类，而之后都是人类……” 苏晚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接过话道：“第一种对我无效，就用人类的方法来对付我。” 陆炎锋再把本子翻回到写了“运气”的那一页，一边拿起笔准备写字，一边问道：“你还没说过，你发现的新的三个埋尸地点的理由，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法阵，经理提供的线索，” 苏晚星看一眼钱书明，对陆炎锋说道：“但很可惜，我们都不懂这方面，目前，也找不到比经理更懂的人。” 钱书明意外，她竟然把这份功劳记在他的身上了。 他有点感动。 陆炎锋在“运气”的下方写下“法阵”两个字，并问道：“那你们知道法阵的用途吗？能猜到一二吗？” 苏晚星询问的目光看向钱书明，陆炎锋的目光也看过去。 钱书明摇头。 陆炎锋有些失望，但不意外。 “法阵……” 钱书明想了下，说道：“有两种，一种是立即启用，作用渐渐消失；一种是延时启用，需要时间才能发挥真正作用。这个法阵，我认为是第二种。” 苏晚星想到一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它在走进度条，等走到100％时才会生效，并且，因为我们挖出了五个，只剩下四个，那它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陆炎锋立刻发现一个问题：“埋尸人需要时间，那为什么要除掉你？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这个我想我知道，” 钱书明说道：“他认为，剩下的那四个也会被丫头发现，因为丫头运气极好。” 陆炎锋愣一下，看向苏晚星，“你不是说你没发现新的埋尸地吗？你知道为什么不报案？” 苏晚星很冤，“我不知道啊。” 陆炎锋刚想再问什么，忽然，他明白了过来，又是玄学相关。 “好的，我懂了，我们继续说回方晴。” 他拿笔在“法阵”两个字下面划横线，“埋尸人的目的是时间，他认为你的行动会找出剩下的四个，为此，他必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你行动。” 苏晚星听得困惑，“那这和方晴有什么关系？” 钱书明等三人也是不解。 陆炎锋解释：“方晴的第二个疑点，是好巧不巧出现在同一家寺庙，她出现后，出租车爆炸，处理完后，你就快要下班了，她这就是在阻止你做事。” 苏晚星恍然，“确实……” “至于她可疑的其他佐证，我需要查监控和她的资料才能知道有没有。” 钱书明还是觉得这理由太牵强。 “我还是觉得，她就是一个普通人，真就只是恰好而已，丫头啊，你听我说，埋尸人这种人，想用凡人的方法除掉你，他根本就不需要出面，他只需要隐在暗处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行了，哪可能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苏晚星不由点头，经理说的也很有道理。 陆炎锋安静一下，道：“其实，她有个最大的疑点。” 第二十八章 她低估你了 “最大的疑点，你不早说。” 苏晚星有点无语，紧接着问：“什么疑点？” “她知道案情的最新进展。” 陆炎锋指出：“你上午刚联系我报案最新三个埋尸地点，快中午的时候，才把它们都挖出来，下午没过半，她就知道了这件事，第一，她知道的速度太快了，第二，她为什么知道是你发现的这三个埋尸点？” 钱书明、吴哩、小牛都不由地点头，言之有理。 苏晚星却没有被说服。 “首先，她是林妍禾闺蜜，她肯定会关注你们警方的动静；其次，这个案子应该不至于是最高保密级别，想知道案情进展并非难事，你应该没忘我被你传唤后怎么离开的？” 陆炎锋沉默。 “综上，我认为这不算最大的疑点，甚至都不是疑点。” 苏晚星总结道。 陆炎锋摇下头，“我们警方手里有很多案子，她如何知道我们出动是为了林妍禾的分尸案？” 苏晚星一时语塞，突然，她想到一个要点。 “法医！尸检！” 陆炎锋微微一顿，“好，就算她有门路，从这方面间接知道的，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呢，她是怎么知道是你，发现的这三个埋尸点？” 他在“是你”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不等苏晚星回答，他补充道：“你当时是告诉的我，而我——并没有告诉第二个人。” 苏晚星：“……” 半刻的停顿后，她泄气地向沙发背上靠去，忍不住抱怨道：“你既然知道这是最大的疑点，为什么不一早说出来？” 陆炎锋有点心虚，犹豫一下，坦白道：“我想趁机从你这里多套点儿信息出来。” 苏晚星无语。 “大哥，我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你了，连神神鬼鬼的东西都说了，你至于吗？” 陆炎锋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她的坦诚，但是，他要的信息不止是“说”出来的，还有说的时候的其他表现，比如神情变化、肢体动作等等，这些也都包含着很大的信息量。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职业习惯，职业习惯，见谅，见谅。” 钱书明对此有不同意见，“如果，她不是普通人呢？” 苏晚星会意，“她是玄学人，却不是埋尸人一方，她是用法术知道的这些情报，这个也确实有可能。” 陆炎锋感到有点棘手，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导致这个可能确实存在，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突破口。 “好，我们先假定这个可能是真的，对此的疑点都不算，那么，她既然知道是你报的案，她就应该知道你在报案的时候都说了什么，这个对？” 苏晚星对法术一类的也并不清楚，她看向钱书明。 钱书明细想一下，点点头。 陆炎锋心里一松，问向苏晚星：“你再回想一下，在你们两次见面的过程中，她有没有提到林妍禾鬼魂的事？” 苏晚星怔然，她不需要回想就能给出答案：“没有。” 她现在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有刻意地区分凡人和玄学两个世界，方晴被她归在凡人世界，但凡提过一句，她都会引为注意，心里留下印象，同理，方晴没提，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心里没印象这件事也是一种印象。 陆炎锋轻轻点头，再问：“我们现在假定她是玄学人，那么，她作为林妍禾的闺蜜，在知道是你发现的这三个埋尸点后，她有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吗？有主动提出过要帮忙吗，比如，一起去找线索？” 苏晚星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她轻轻叹息，摇头：“没有。” 小牛忽然说道：“可能，她是不想牵连晚星姐呢？毕竟，在她看来，晚星姐只是一个凡人。” “你说的有道理。” 陆炎锋对他点下头，话锋一转，却道：“她是玄学人，难道看不出来苏晚星也不是普通人吗？” 小牛，败。 钱书明和吴哩若有所思地点头。 陆炎锋开始讲述自己的分析和理解： “如果把方晴作为埋尸人，或埋尸人同伙儿来看的话，她的一切行动就都非常合理，苏晚星报案，挖出了第一块尸体，她以林妍禾闺蜜的身份找上苏晚星，这个时候，她应该只是想看看苏晚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威胁，然后，她看出了苏晚星也不是普通人，于是，很快聊完离开，并决定按兵不动。” 他周围，四张脸听得认真。 他继续：“但很快，苏晚星找出了第二块尸体，又更快的一气儿找出三块尸体，法阵被毁一半可能还多，同时，他们有理由相信，苏晚星还会找出剩下的四块尸体，于是，他们决定除掉她。他们先用了玄学方法，没有效果后，转用人类的办法。” “可是……” 小牛刚才输了心里不服，问道：“她都会法术了，躲在暗中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晚星姐的面前，露出那么大的一个破绽？” 陆炎锋在本子上画下一个问号，坦言道：“线索太少，暂时我也想不出来她这么做的理由，但这不耽误她可疑。” “如果……” 苏晚星提出一个事实：“我没有请来专业人士的话，她的破绽，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发现不了还能叫破绽吗？” 陆炎锋赞许地对她笑一下，“你的举动非常的出人意料，但很正确，遇到危难就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觉得，她应该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举措，她低估你了。” 吴哩发现一个盲点，“她是可能想不到，但她跟在暗处，肯定已经看到你进了我们公司。” “这点确实。” 陆炎锋点头，“但她不知道我们都说了什么。” 他环顾一圈，“你们肯定不会告密的，对？” “当然，” 钱书明带头儿表态，“我们都巴不得这件事快点儿解决呢。” 吴哩、小牛认真点头。 陆炎锋微微一笑，看向苏晚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找我过来，应该不单是为了分析，还有别的意图？” “是的。” 苏晚星点头，脸色严肃道：“你很厉害，你的分析让我想到一个可能——林妍禾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所以，我的下一步打算，是出击。” 第二十九章 做饵 “我说丫头啊，” 钱书明冷静地提醒道：“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对付不了她，如果她真是个玄学人的话，而如果她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你现在的处境很可能会连累到她，我之前给你卜卦时怎么说的来着？你一个人没事，但不能和别人一起行动。” “经理，” 苏晚星疑惑道：“你还是觉得她无辜？” 钱书明看一眼陆炎锋，再看向苏晚星，“毕竟，我们没有证据不是？一切都是分析，我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分析，自然会不自觉地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不是吗？” 苏晚星听懂了。 “我知道，我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我说出击不是要抓住她，而是钓鱼，我做饵，引出她的行动，以此来证明我们的分析是对的。” 钱书明、吴哩、小牛怔怔地看她，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想的。 陆炎锋目光深深地看她，对她的想法没有任何意外，接触不多，但他已经看清，她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一个非常勇敢的姑娘。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晚星被他们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经理，你不是给我卜过卦了，我不是没事吗？既然不会有事，那当然要往前冲啊。” 钱书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了一想，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这丫头能从鬼域里安然脱身绝不可能是靠她自己，她在鬼域里遇到的那几波袭击全是来自地界生命，他们无法擅自出现在人间，只能被召来，但最后，这个召来地界生命的幕后之人却没有出现。 幕后之人的目的是除掉这丫头，没有出手的原因只能是出不了手，有人阻止了他，或者干脆除掉了他，而这个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位玄门的剑仙大人严珩。 按照卦象，丫头确实不会有事，但前提是正常生活，谁知道她主动涉险的话又会如何？ 不过，剑仙大人能在鬼域这次保护了她，应该也会在她之后的危机之时出手，但这却没必要告诉丫头了，万一她觉得有人托底，行动上更冒进怎么办？万一碰上剑仙不在，没准儿就真出事了，毕竟，谁都无法掌握剑仙大人的行踪。 钱书明叮嘱道：“你千万小心，以自己的安全为上，我这公司还指着你呢。” 苏晚星郑重点头，“放心，我惜命着呢。” “既如此，我有个建议。” 陆炎锋说道：“暂时先不管她是不是埋尸人或其同伙，现在，埋尸人想除掉你，我建议你接下来的几天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对方等不及就会制造机会，到时就露出马脚了。” “对方不会等不及的。” 苏晚星微微摇头，“你忘了，法阵需要时间，对方就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我能老实下来。” 陆炎锋反应过来，自嘲道：“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了。” “所以，我不仅不能待着，我还要积极行动，给对方一种我又掌握了新的线索，很快就能把剩下四个埋尸点找到的感觉，逼对方下手。” 苏晚星俏皮一笑，“这才叫做饵。” “需要我或者所里、局里做些什么吗？” 陆炎锋顿一下，道：“我不敢打包票，但我会为你尽力争取。” 苏晚星摇头。 “不需要，也不能做，越没有陷阱，我就越是一个好的饵，越容易引诱对方下手。” 陆炎锋抿唇。 苏晚星展开一个安慰的笑，“放心，经理卜卦很厉害的，我不会有事的，所以，这次行动，你尽量不要说出去，对方会法术，隔墙有耳。” 陆炎锋想到一个可能，“那对方对我用法术呢？” 钱书明插进来，道：“这简单，我给你下个禁制就行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能知道。” 陆炎锋：“怎么下？需要我做什么？” 钱书明伸长胳膊，一指点在他的眉心，肉眼看不见的金光消失在他的皮肤里。 “好了。” 陆炎锋难得有些愣，“这就……好了？” 钱书明点头。 陆炎锋怀疑地摸了摸自己被点到的眉心。 苏晚星宣布：“会议结束。” 行动开始—— 陆炎锋回到所里，被队员告知谭所让他过去一趟。 他敲开谭所办公室的门。 “谭所。” “关门。” 他关上门，走到谭所办公桌前。 “去见了苏晚星？” “是。” “讨论案子了，她那里有新的进展了，对吗？方便说吗？” “抱歉，谭所，不方便。” 谭所点点头，“行，不勉强你。” “谭所还有什么事吗？” “找你来，是想告诉你，这个案子，上面帮不了你，我们能做的，就是按照正常程序出警、侦查，能破破，不能破……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呢，也不要勉强自己，有些事，终究是我们人力所不能及的。” 陆炎锋抿唇，“如果……她求助呢？” 谭所意味深长地看他，“忘了大门上的标语写的是什么了吗？” 人民公安为人民。 陆炎锋的眼里亮起一道光，刷地一下，立正敬礼。 “是，谭所。” 他懂了，这个案子，上头没有办法主动插手，但只要苏晚星开口，他们就能参与进来，而万幸，苏晚星是有这个意思的。 ……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苏晚星发个朋友圈：“好累，不想卷了，想放松，想出去玩，可是又不知道去哪里，玩什么。” 附上一张累惨了的表情图。 不一刻，下面就多出好多条评论，但没有方晴的。 苏晚星继续耐心等待。 忽然，有个来电，是方晴。 苏晚星特意等响铃到第三声才接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语调：“晚上好啊。” 方晴踌躇的声音传来：“我一直没问，你最初报案时，说看到了禾苗的……鬼魂，是……真的吗？” 苏晚星打起精神，但语调还是懒散的，回道：“是啊，咱也不能对警察说谎，是？” 方晴沉默几秒，“我怕鬼，但我还想看看禾苗，我这几天一直在锻炼自己，可效果好像不大。” 她苦笑一下。 苏晚星安慰道：“怕鬼很正常，绝大部分的人都怕。” “可我还想看看禾苗，她……太突然了。” 方晴叹息，“你不怕，你能陪我锻炼一下吗？” 苏晚星不由地挺直背脊，来了。 “可以，怎么陪你锻炼？” 第三十章 娃娃屋 苏晚星按时来到约定的地点，方晴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来，露出一个开心的、放松的笑容，“谢谢你来陪我。” “客气什么。” 苏晚星微微摇头，看向她身后的别墅，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娃娃屋”。 方晴再一次介绍道：“这座鬼屋里面没有鬼，用的是娃娃，目标客户是像我这种怕鬼但又想体验恐怖氛围锻炼胆量的人，里面的娃娃都是穿着玩偶服的小机器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苏晚星再摇头，回以一笑，“怎么会？还没玩儿呢，看网上评价挺不错的，我没玩儿过这种，挺期待的。” 方晴放心地微笑：“我包场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进去。” 门口，两人把手机等一应电子设备交给检票员，最后做完一次安检，确认两人身上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后，检票员放行，她安慰道：“别紧张，里面有监控，无死角，有问题随时对着监控喊我们。祝玩得开心。” “砰！” 别墅的大门，在两人身后关上，隔绝掉所有光线，黑暗中，唯有两道呼吸声。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苏晚星抬头扫视，确实发现了墙角红灯工作中的摄像头，她心里微松，很好，不是鬼域，还是现实。 店员的声音从最近的摄像头里传来：“现在开始倒计时——10、9……” 苏晚星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是我，报的案发现最新三个埋尸点的？” 她在“是我”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霎时间，方晴的呼吸一轻，两秒后，她吐气，回道：“一点催眠的手段。” 她的声音镇定，并不慌乱。 倒计时进行到“2”，店员阴恻恻地笑道：“游戏开始——” “啪！” 灯亮了，却是暗红色的灯，但已能照亮一切： 洒了血的墙、随处可见的可怖玩偶、不明爪痕的家具、七零八落的玩偶断肢、散落的眼球，还有头顶，和吊灯一起吊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吊死姿势的玩偶，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地面。 这些玩偶大的有半身高，小的只有巴掌大，头顶吊着的大部分约半臂长。 突然，所有玩偶的眼珠移动，看向门口的苏晚星和方晴，无机质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她们，森然、诡异，令人后背寒毛直竖。 苏晚星不怕恐怖，她在来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她仍是被吓了一跳。 “怕吗？” 方晴轻声问道，声音镇定，似是语含深意。 苏晚星一直有分出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直至此刻，都没有听到她呼吸有乱，她的呼吸始终平稳，唯有在被质问时，才轻了一轻。 “有点儿意思。” 苏晚星一边回她，一边拉开些微距离转过身看她，问道：“心理学专业的人都极少有人会用催眠，你没学过，为什么会？” 暗红色的灯光照不到门口，方晴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她微翘的嘴和美丽脆弱的下巴，她的嘴唇被在暗红色的余光下显得有些黑红。 她听到苏晚星的问题，微翘的嘴角放下来，轻轻抿唇后，回道：“非是来自科学，而是来自玄学，家里传下来的，一个小法术而已。” 这就坦白了？ 苏晚星微微挑眉，继续问：“你对林妍禾用过催眠吗？” 方晴呼吸一滞，突然翘唇，“你的问题，出人意料。”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复杂，似惊讶、似赞叹、似惋惜、似伤感。 苏晚星已经知道了答案，肯定道：“你对她用过。为什么？你催眠她什么了？” 方晴轻轻叹息，“我找你来玩儿游戏，你却审问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仅仅因为我知道那三个埋尸点是你发现的吗？” 她的语气有些受伤。 “是的。” 苏晚星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加上你会催眠，更可疑了。” 方晴很受伤地叹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如果你是清白的，” 苏晚星再次点头，“是的，我们是朋友。”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 她追问道：“你催眠了林妍禾什么？目的是什么？” 忽然，方晴脚下的地板打开，她慌张叫道：“苏晚星，救我！” 苏晚星站的不远，她反应非常迅速地去抓她，可她掉落的速度却更快，同时，她慌乱的双手乱舞，没有抓住伸过来的手。 地板重新合上。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苏晚星的背后，那些玩偶发出笑声，笑声机械却又活泼，渐渐地在屋子里回荡起来。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苏晚星站起，扫一眼监控，很好，都还在工作中，还是现实。 坐在玄关柜上的半臂高玩偶站起，它身上染血，一个眼球突出，看过来时咧嘴露出鲨鱼形状的尖牙，它嘴角越咧越大，咧到耳根，占据了整个下半张脸才停下。 “咔！咔！” 它咬两下牙齿，声音从肚子处传出：“你完了，你被坏娃娃知道了名字。” 它幸灾乐祸极了。 “嘻嘻嘻……你完了……” “你完了……嘻嘻……你完了……” 其他所有玩偶一边无情地嘲笑，一边重复这三个字。 苏晚星有些无奈，一想到这是现实，这些娃娃都是机器人，背后是工作人员在用代码控制，她就怕不起来，氛围做的很足，可惜，她从根本上就代入不进去，这也是她一直不玩儿这种游戏的原因，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正对着门口倚墙而坐的玩偶说道：“输了的人会被诅咒。” 安静一秒后，其他玩偶再次出声。 “被诅咒……嘻嘻嘻……” “诅咒……嘻嘻……” “嘻嘻……会变成娃娃……” “加入我们……” “一起……一起来玩儿……” 苏晚星环视一圈，妥协问道：“所以，游戏规则是什么？怎么算赢？怎么算输？” “找……找到……” “嘻嘻……找到好娃娃……” “……打败坏娃娃……” 突然，灯灭，监控器的红灯也全部熄灭。 第三十一章 姐姐 别墅内重新归于黑暗，也重新归于安静。 就在灯灭的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它们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死寂之中，只有苏晚星一道呼吸声，静的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她等了一会儿，但视野里依然纯黑，她朝记忆中的最近的监控摄像头看去，“喂，服务员？” 没有回复，摄像头彻底不工作了。 她摸索着拿起玄关柜上的玩偶，里面是硬的，确实是机器人玩偶，但现在它也不工作了，一副没电状态。 她来到之前方晴站的地方，用力踹，但地板坚硬，或许是机关牢固，她踹不开。 她去开门，意料之中的，门被锁的结实，也打不开。 苏晚星转回身，看向别墅内部，不知何时亮起了微光，像农村没有月亮的深夜，天上降下淡淡星光，她环顾上下、左右，没有看到光源，只看到在这种淡光下，眼前的一切更加可怖： 墙上大片的血近于黑色，天花板吊下的玩偶在地上拉出一条一条的影子，这些影子像蜘蛛网，摆着的玩偶像被网住的猎物，而散落的断肢、眼球则像是被吃剩的残渣。 所有的玩偶都安静极了，像死了一样。 还在现实吗？ 苏晚星沉思几秒，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她虽然才只经历过两次鬼域，但那两次都有一个共同点：现实会消失，而眼前的现实则还在。 “方晴。” 她声音响亮，道：“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对？” 没有回应。 她继续道：“我除了查这家娃娃屋的评价，你猜，我还查了什么？我查了它背后的老板，一层又一层地查下去后，我发现，这家鬼屋的老板——是你。你还要躲着吗？” “啪嗒。” 苏晚星循声看去，在楼梯后面的阴影里，探出一个娃娃的小脑袋，头上的红盖头掀开一半露出小脸，白面红唇，眼珠黑漆漆的，它盯着她看了几眼后，猛地从阴影里出来，红色的身影快的像只兔子似的向楼上跑去。 “啪嗒”、“啪嗒”的声音眨眼越来越远，然后消失不见。 引诱她上楼吗？ 苏晚星抬脚跟上，路过客厅时，扫视一圈地面，捡起一个较大的里面有机器臂的玩偶断肢当做武器。 忽然，方晴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但你，却相信了那个警察的话，前一天，我们还在快乐地享受美食，饮酒交心，第二天，你就因为他的话深信我有罪。我很伤心。” 苏晚星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上楼，一边回道：“事实证明，我没有信错，不是吗？” 方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信错了，你会因为这份怀疑而失去一个朋友，我们都是很难交到朋友的人，你不怕吗？” “不怕。” 苏晚星理所当然道：“宁可失去一个难得的朋友，也不能错过一个罪犯。” 空气沉默一下。 方晴幽幽苦笑，“好一个面热心冷之人，我看错了。” 苏晚星站在二楼，眉梢微挑，瞧她看到了什么？ 两个心愿。 这个地方竟然有两个心愿！ 好奇怪，非道观，非寺庙，也没有神像，为什么会有心愿？ 她走进这两个心愿所在的房间，走到一定距离时，两个心愿自动飞过来，飞进她的身体。 方晴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们的关系，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吗？” 苏晚星观察完这个房间，一边走出，一边回道：“只要你把一切都坦白出来，可以。” 空气复归安静。 苏晚星走进第二个、第三个房间，接连捡到四个心愿，方晴都没有再说话，但苏晚星也不觉得她是在为妥协和坦白做准备，说什么“朋友”，真在乎这段关系，就不会有这次的娃娃屋之行。 “……嘻嘻……” 诡异的笑声突兀响起，和方晴的声音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来，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 苏晚星一边留心听，一边继续检查二楼剩下的房间。 “玩伴……嘻嘻……新的……” 方晴的声音再次出现，她似疲惫，拉长语调说道：“不要让……好娃娃睡……着，坏……娃娃会……出来……夺走你的……名字。” 苏晚星脚下顿住，游戏还在继续？要相信她吗？应该相信她吗？ 正思索间，“啪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身看去，是刚才的那个红嫁娘娃娃，半臂高，栩栩如生像个缩小版的真人，它站在门口，一只小手扶着门框，一只小手揉着眼睛，嘟哝道：“娃娃不和陌生人说话，你是谁？” 苏晚星静静看它几秒，“你的姐姐。” “哇！” 红嫁娘娃娃开心地睁大黑漆漆的双眼，红唇笑起，“姐姐，姐姐，我困了，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好不好？” 苏晚星向它走去，蹲在它身前，“可是姐姐不会讲故事，怎么办？” 红嫁娘娃娃委屈，“可是娃娃困了。” “要怎样才不困？”苏晚星问。 红嫁娘娃娃食指戳脸，小脑袋一歪，模样可爱地思考起来，“嗯……” 苏晚星静静地等。 一分多钟后，红嫁娘娃娃小脸上一亮，“玩儿！” “玩儿什么？” “捉迷藏。” 红嫁娘娃娃小手指指向苏晚星，“你当人，我当鬼，我来捉你。” 苏晚星点头，“好啊。” “姐姐你要藏好呀，被我捉到，可是要被我吃掉哒。” 红嫁娘娃娃用可爱的语气说出惊悚的话，它还笑的可爱，黑漆漆的眼珠里浮现恶意。 苏晚星冷静地问：“时间呢？到时间你没捉到姐姐，你输了要怎么惩罚？” 红嫁娘娃娃咧开鲜红小嘴，笑道：“那就轮到姐姐当鬼，来捉我啊。” “时间呢？多久？” 苏晚星冷静追问。 “到……” 红嫁娘娃娃眼里的恶意更加明显，“我找累了，睡着之前。” 苏晚星静静看它，直视它眼里的恶意，缓缓点头，“好。” 红嫁娘娃娃喜笑颜开，“姐姐，你有五分钟时间，藏好了叫一声哦。” “现在——开始。” 第三十二章 舞台上的戏 …… “我藏好了！” 苏晚星很大声地喊，她的声音在别墅内回荡出好几层，一如她料想那般。 红嫁娘娃娃行动起来。 “啪嗒。” “啪嗒。” 它在楼上挨个房间找，没找到，它来到楼下，挨个房间找，也没找到。 “姐姐，你藏得真好，你在哪儿啊？” 它弱小无助的声音委委屈屈地说。 苏晚星不给它回应。 红嫁娘娃娃嘟哝几句后，特别明显地打个哈欠，懒声道：“姐姐，我困了，想睡了。” 它的脚步声停在楼梯上。 苏晚星依然安静躲藏。 红嫁娘娃娃在楼梯的台阶上坐下，不满地嘟嘴，它小手抬起一挥，客厅里摆放的机器人玩偶动了起来。 “姐姐，你不想知道方晴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吗？” 它像魔法师一样，小手一下一下地轻挥，客厅的模样一样一样的变化： 天花板亮起灯光，照出地上的一方空间形成舞台，玩具仿佛被线牵引着，在舞台上各司其职的放好，一个巴掌大的女玩偶走上舞台，躺在地上，灯光集中在它的身上，别处都暗下。 苏晚星无声无息地从躲藏的地方走出。 红嫁娘娃娃一边说旁白，一边指挥玩偶配合它的演出。 “她是弃婴，因为她是女孩儿，但她没死，被一个男人捡了。” 一个半臂高的男玩偶走上舞台，从黑暗中走到亮处，抱起地上巴掌大的女玩偶。 “但是，这个男人没有养她，而是给她找了一户人家，出钱让他们来养她。” 灯光暗下，旁边亮起，是一个玩具屋，屋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同样半臂高的玩偶，抱着巴掌大的女玩偶的男玩偶走进这处光亮，将怀里的女玩偶交给屋前的女玩偶，又掏出一叠纸钱，交给屋前的男玩偶。 “方晴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恩人时不时地会过来找她，每次来都要检查一下她的身体，同时，给她做药浴，这药浴让她健壮得像头牛，从未生病。” 旁白里有两个人，但舞台上只有巴掌大的女玩偶和一个浴桶，随着灯光的每一次暗下和再亮起，她的体型一次次变大，在变成两个巴掌大些的时候，浴桶消失，灯光长亮，救她的男玩偶走进来。 “她16岁时，恩人把她带走了，收她做了徒弟，她这时才知，那些山精鬼怪、降妖除魔的传说是真的，她从此进入玄学的世界开始修仙，心怀美好憧憬。” 舞台上亮起两处，右边是长大的女玩偶，左边是她的养父母家，她的师父走进左边光亮处，杀了她的养父母，而右边的光亮下，女玩偶正快乐地修炼、玩耍。 “她非常开心能跟在恩人师父身边，尽管，她的恩人师父对她很冷淡，偶尔目光还会变得很无情和令人恶心，会令她感到很不自在，很不适。” 右边的灯光范围变大，男玩偶站在光暗交界处，直勾勾地看着长大的女玩偶，女玩偶无所知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22岁时，修炼有成，从此，进入地狱。” 灯光全灭，再亮起时，舞台上多了一张床，女玩偶被绑在床上，身上没了衣服，男玩偶压上。 “一场双修，她的修为几乎被恩人师父拿走，她这时才知，从小到大的每一次检查身体和药浴，其实是为了她能更好地修炼，也是这时，她才清楚自己被救是因为炉鼎体质。” 苏晚星的脸色沉下。 “她的天塌了，心境崩溃无法修炼，于是师父说，三年后放她自由，这三年是她报恩，救命之恩和带她入仙途的领路之恩，她心中升起了希望，默默忍受。” 舞台上，绑缚女玩偶的绳子消失，但她仍然躺着，乖顺地任由男玩偶摆布。 苏晚星皱眉。 仿佛是为了激起她的愤怒，男玩偶肆意地玩弄女玩偶，摆出各种十八禁姿势，并做出不堪入目的动作。 苏晚星冷脸，努力沉住气。 红嫁娘娃娃失望叹气，“你真冷血，方晴这三年里的不堪赤裸裸地摆在你的眼前，你这都忍得住。” 苏晚星当然要忍，她还想继续看下去，看完方晴的过去。 灯光逐渐暗下。 “三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可以自由了，但更令人崩溃的事出现了，她被中了蛊，再也不能逃离，原来，这三年时间是她体内的蛊成熟需要的时间，从此，她连死都逃离不了，男人会把她复活，她彻彻底底地成为男人的所有物，永绝自由。” 舞台上，一束灯光打在女玩偶的身上，如囚牢一样，她跪在地上，戴着枷锁的脖子被拽着高高昂起，锁链的另一端被黑暗中的男玩偶握在手中。 苏晚星抿紧嘴唇。 长久的静默后，红嫁娘娃娃再一声叹气，哀怨道：“姐姐，你怎能这样冷酷？” 苏晚星不语，她直觉后面还有。 舞台上的灯光熄灭，眨眼，又亮起。 红嫁娘娃娃不服气道：“就不信你看了之后的，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苏晚星眉宇微微舒展，果然还有。 舞台上，出现一个新的男玩偶。 “有一天，她碰到一个同修，很帅，对她很好，她忍不住心中的悸动，背着男人和同修谈起了恋爱，情到浓处时，她对同修坦白了自己的处境，同修说可以帮她，说情蛊可以杀死她体内的蛊，但前提条件是，她的爱情是真的。” 苏晚星的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她的爱情当然是真的，情蛊生效了，但不是杀死她体内的蛊，而是吃了，两个蛊融合了，然后，男人出现在了她和同修的面前，她这时才知，同修其实是男人的大徒弟，而她是二徒弟，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她修炼懈怠、偷懒，他们想用情来做她的动力。” 灯光一转，女玩偶脖子上的枷锁没了，但她的身上缠绕了许许多多的红线。 “他们成功了，从此，方晴成了他们师徒二人的专属炉鼎。” 苏晚星忍不住吐出心中浊气。 红嫁娘娃娃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前，得意地笑：“找到你了，姐姐。” 第三十三章 “真相” 捉迷藏，不是说找到人就结束了，而是要抓到。 苏晚星拔腿开跑，同时大声喊道：“许愿的人还在吗？我是愿达公司员工，帮我！” 关于那六个心愿，她有很多猜测，直到看了舞台上的戏，确定方晴修仙者的身份无疑，她终于敢肯定哪一种猜测最有可能，即许愿者都被困在了这里，许愿内容是离开。 她不确定这些许愿者是否还活着，可既然他们能成功许下愿望，就说明他们知道许愿的必备条件：神像和香。 但是，这个地方没有神像，因为有神像的存在，心愿就会在愿望集app里显示出来，哪怕是一个不出名的野神，哪怕是鬼域或结界里或单独的空间，只要还在地球上，只要神像在，有心愿就会显示。 不被显示的心愿只有一个情况，他们在向愿达公司的神仙许愿！ 会知道愿达公司，说明他们不是凡人，所以，苏晚星赌他们还活着！ 她跑的飞快，身后红嫁娘娃娃跟的很紧，仿佛是在戏弄猎物，它发出欢乐的笑声，伴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苏晚星的身后如影随形。 从二楼跑到一楼，从客厅跑到客房，眼看就要被堵在最后一个房间，突然，苏晚星的肩头上一边一个落下两个娃娃，其中一个在她耳边说道：“去厨房。” 只犹豫一瞬，苏晚星决定相信他们，她跑到尽头，一脚踢在墙上，借力转身向后，同时下蹲，发挥出初中时优秀的跳远能力，从红嫁娘娃娃的头顶上跳过，落地迅速拐向厨房。 肩头的娃娃立刻指示下一步：“进冰柜。” 苏晚星毫不犹豫地打开冰柜的门，跳进去。 冷意侵袭，但在冰柜的门关上的刹那，冷意消失，同时，亮起半亮的光。 “呼——呼——” 苏晚星终于可以放心喘气。 她肩头上的两个娃娃跳下来，一边一个盘腿坐在她曲起的膝盖上，是一男一女，约20厘米高，像真人的缩小版。 “你们两个许下了六个愿望？”苏晚星问。 女娃娃摇头，“原本是六个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他们呢？” 苏晚星声音微低。 “死了。” 苏晚星沉默一下，“我现在手机不在身边，你们六个的愿望是一样的吗？” 女娃娃点头，“一样的，都是想得救。” “怎么才能出去？” “找到好娃娃，打败坏娃娃。” 苏晚星意外，游戏规则居然没变。 “哪个是好娃娃，哪个是坏娃娃？” “刚才追你的红娃娃就是好娃娃，坏娃娃今天还没出现，它和红娃娃一模一样，区别是它身上的嫁衣是黑色的。” “怎么打败？” 两个娃娃互看一眼，齐齐摇头，叹气。 女娃娃苦恼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 男娃娃猜测道，“应该就是杀了。” “怎么杀？” 女娃娃再次苦恼，“它们是邪祟之物，怕雷，但我们现在被困结界，根本引不来雷。” 苏晚星忽然想到上次鬼域的经历，说道：“我有灭鬼的力量，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你们看看能不能用？” 两个娃娃再彼此对视一眼。 女娃娃叹道：“我们被变成了娃娃，用不了灵力，没办法检查的。” “那我用一下，你们看下。” 苏晚星闭上眼。 两个娃娃赶紧从她的膝盖上跳下，现在的他们可也是邪祟之身，他们躲进她的腿窝里，只小脑袋探出来。 苏晚星找到感觉，刷地一下睁开眼，她的瞳孔中心，细弱的紫雷迸现一下。 两个娃娃大为惊喜。 “紫雷！竟是紫雷！邪祟的最强克星。” “我们有救了！” 等苏晚星闭上眼，他们爬回她的膝盖上，重新盘腿做好，脸上都笑呵呵的。 “原来是紫雷啊。” 苏晚星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帮黑花挡雷劫的那一次。 女娃娃收起笑容，“但你的紫雷应该只能用最后一次了，用完这次就会没。” 苏晚星摇头，“没事，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见她同意，两个娃娃更开心了。 安静下来，苏晚星注意到，外面的“啪嗒”声和红嫁娘娃娃一声声的“姐姐”消失了。 与此同时，两个娃娃感觉到了什么，神色都严肃起来。 “坏娃娃出现了。” 苏晚星握紧手中的机器人断肢武器，“倒是正好。” “我们告诉你引雷诀。” 苏晚星摇头，“不用，我之前用出来过。” “你手上的这个，承受不了紫雷，不等用出就会没。” 苏晚星果断扔掉断肢武器，但却问道：“我用了引雷诀，就能劈死坏娃娃吗？雷会自动瞄准？” 两个娃娃面面相觑，还真是个问题，雷不会自动瞄准。 苏晚星打开冰柜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跳出冰柜，向客厅走去。 “姐姐？” 客厅中央站着一个红嫁娘娃娃一模一样只衣服颜色是黑色的娃娃，它眼中满满恶意，“我喜欢你的冷酷，没有被小红的鬼话骗到，所以，我要告诉你真相，然后，再夺走你的名字，奖励你最后一刻体验做人的感觉。” 苏晚星停下脚步，“真相？” 黑嫁娘娃娃冷笑，“呵，方晴才不无辜，她就是个贱货、烂货！” 苏晚星：“……” “说说看。” “方晴一直仰慕她的恩人师父，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后，就利用自己的美貌，有意无意地勾引她的恩人师父，最开始的双修，也不是被迫，她早就知道了恩人师父救她、收她为徒的目的，她为了能尽快双修，一直努力修炼。” “那为什么双修后，她崩溃了，天塌了？” “因为她发现，她的恩人师父不信任她，居然绑她，明明她是自愿的，可这份爱意却没有被看到，没有被相信，她一直以为和恩人师父是双向奔赴，结果……” “三年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给自己的期限，如果三年时间，还没有让恩人师父爱上她，她就离开。但最后，她舍不得，就给自己下了蛊虫，给自己不离开的理由。” “同修呢？” 第三十四章 这种设定不要太常见 “她一直觉得，恩人师父不是不爱她，只是性格关系不善表达，所以，她就决定刺激一下，最简单的刺激方法，就是找别的男人，看看恩人师父会不会为了她吃醋，只要恩人师父表现出一点不一样，就是在乎她的，就也是爱她的。” “同修是师兄怎么说？” “她跟在恩人师父身边六年时间，你当她是傻白甜的兔子吗？六天、六个月可能发现不了恩人师父还有个弟子，但六年的时间，她又那么爱恩人师父，在乎他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然后呢？” 苏晚星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同时，继续向黑嫁娘娃娃靠近，仿佛被它的说法给吸引了似的，她当然也知道，它肯定认为她一个凡人没有反抗的力量，才没有对她的举动有什么反应，但她还是要掩饰一下，以防万一。 黑嫁娘娃娃对她的靠近不以为意，继续说它心里的方晴的过去。 “然后啊，她真的见到了师兄，发现师兄挺帅，她动心了，而且，她想到，到时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她和恩人师父的关系肯定瞒不过师兄，于是，她就想把师兄也拉下水。她勾引了他，他师兄表面正人君子，实际也不是个好的，特别是在知道她有意无意透漏出的炉鼎体质后，顺水推舟和她在一起了。” 黑嫁娘娃娃的小脸上极是得意，很骄傲自豪的模样。 “后面呢？” “方晴没体会过真正的恋爱，但师兄让她体会到了，她一时沉溺其中，和师兄尽享鱼水之欢，是和她恩人师父不一样的感觉，然后，她渐渐地不满足于此了，她不想东瞒西瞒，实在不痛快，而且，她还想起了她的目的，就设计在恩人师父面前暴露了她和师兄的真正关系。” 苏晚星不想听它说那些污遭之语，转移话题问道：“情蛊是怎么回事？” 黑嫁娘娃娃被一下打断兴奋快意的情绪，恶毒、污秽之语憋在心里一时说不出来，它小脸变冷，很不满地瞪向苏晚星，脸颊气呼呼的鼓起。 苏晚星不理，催促道：“说情蛊。” 黑嫁娘娃娃重重地哼一声，“你讨厌！我决定了，不给你快乐的做人时间了，我要抓个男的，让你做一次方晴，抓两个男的，让你最后的做人时间充满痛苦！” 苏晚星眼底微凝，“方晴为什么服下情蛊？” 黑嫁娘娃娃白面红唇的小脸重新恶意笑起。 “因为啊，和师兄在一起的时候，她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的世界实在吸引人，她发现，世界上还有比师兄更帅的男人，有比恩人师父更有魅力的男人，她实在怕自己忍不住心动，做出对不起恩人师父和师兄的事，就服下了情蛊。” “她自己主动服下的？” “当然。不过呢，为了绑住师兄和恩人师父，让他们永远不抛弃她，她很是算计了一把，可把这两个男人给感动的哟，本来这两个是不接受三人行的，经此一事，又顾念是师徒，就都消除了心里的芥蒂，从此啊，三个人过起了没羞没燥的日子。” 苏晚星平静问道：“讲完了？” 黑嫁娘娃娃黑漆的眼珠恶意满满，血红的嘴唇勾起淫邪的笑，“我可以继续给你讲，他们三个的日子是怎么没羞没燥的，给你提前预告一下你要面临的‘快乐’。” 苏晚星一把抓住它，淡淡道：“不用了，你输了。” 下一秒，紫雷窜上她的手心，黑嫁娘娃娃眨眼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声没发出的尖叫：“啊——” 两个许愿者娃娃从苏晚星的身后走出来，满心欢喜地等待自己的身体解除诅咒，从娃娃变回真人，然而，等了又等，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面面相觑，仔细感受一下后，眉头渐渐皱起，看向苏晚星，沉声道：“结界还在，诅咒也还在，看来我们猜错了，或者……方晴她耍赖了。” 苏晚星倒是没有意外的感觉，她始终觉得，游戏已经不一样了，现在不过是证实而已。 两个娃娃愁眉苦脸。 “怎么办？” “天庭的员工死在这里，他们会派人来调查吗？” 他们饱含期待地问。 苏晚星无语。 “我人还在呢，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们好歹都是玄学人，别这么丧气，太没志气了。” 两个娃娃一脸绝望。 “可是，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你现在连紫雷都没了，你什么力量都没有，怎么对付方晴？她可是个修仙人。” 修仙人，指的是悟出了自己的道的玄学人，因悟出道而具有飞升仙界的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ta也就此成为修仙人，可能战力不会很强，但也傲然于玄学人顶端。 苏晚星毫无所惧，一脸无畏。 “见招拆招呗，反正我的土地神经理给我卜过卦了，我不会有事，那干——就完事了。” 两个娃娃犹疑。 “可是，干掉方晴真的能结束吗？” “等等，游戏规则是找到好娃娃、打败坏娃娃，现在，坏娃娃被打败了，但是，好娃娃没有被找到啊，应该是这样才没有结束。” 苏晚星冷静地问：“你们有见过好娃娃和坏娃娃同时出现吗？” 两个娃娃一愣，仔细回想后，他们摇头。 苏晚星淡淡道：“方晴说，不要让好娃娃睡着，坏娃娃会出现，我怀疑，两个娃娃是一体双魂。” 她虽然说着怀疑，但语气却很肯定。 顿时，两个娃娃受到巨大惊吓。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那你还杀了坏娃娃？” 苏晚星很坦诚，“她说完这句话，我就想到了，在这种游戏里，双重人格、一体双魂这种设定不要太常见。” 两个娃娃瞪大眼睛，脸上写满对她的控诉。 旋即，他们无力叹气。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等，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所以才杀了坏娃娃？” 苏晚星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我认为，红嫁娘娃娃不是规则里的好娃娃，黑嫁娘娃娃也不是规则里的坏娃娃。” 第三十五章 我真羡慕你 “你发现了真正的好娃娃和坏娃娃？” 两个娃娃满含期待。 “不算发现。” 苏晚星摇头，“只是推测，方晴是这座娃娃屋的幕后老板，红嫁娘娃娃和黑嫁娘娃娃讲的是方晴的过去，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是方晴的意识在控制？所以，我推断，好娃娃是方晴，坏娃娃也是方晴。” 两个娃娃再次困惑。 “那这不是和嫁娘娃娃一样吗？怎么做才算找到好娃娃、打败坏娃娃？” “打败了就不算找到，找到不打败一样结束不了。” 苏晚星很无所谓，“先找到，到时再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检查地面和各种柜门，寻找地下室的入口，方晴掉到了地板下，不出意外，下面肯定有地下室。 “你们还能用法术吗？” 她一边找，一边对两个娃娃问道。 两个娃娃摇头。 “变成娃娃后，就用不了了。” “而且，现在的我们非常脆弱，死了就是死了。” 苏晚星倒也不意外，一边敲敲打打、踢踢踹踹，一边对他们叮嘱道：“那你们保护好自己，我自己找。” 两个娃娃彼此看一眼，俱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犹豫。 “唉，算了，我们也跟着找。” “找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小心就好。” 一时间，别墅内只有一大两小的敲打地面的声音。 似乎过去五、六分钟，忽然，方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幽幽叹息，语气充满疲惫：“苏晚星，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在我师兄的埋伏下平安无事吗？” 苏晚星一顿，原来几天前的鬼域那次，是方晴师兄，但她并没有看到他。 “为什么？” 她一边问着，一边继续寻找地下室入口。 “我师兄本来要亲自出手杀你，但是，当时有人阻止了他，一个玄门人……” 方晴轻呵一声，“玄门人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但这次，这里没有玄门人，你如果来到我的面前，我就会杀了你，师命不可违，我真的会杀了你，你还要来找我吗？” 她叹息着问。 “不找你，我们怎么出去？我可不想死，也不想变成娃娃。” 苏晚星不假思索地回完，方晴却没有再说话，别墅内再一次地只剩下敲敲打打的声音。 安静片刻，突然，别墅大门锁开的声音响起。 顿时，苏晚星和两个娃娃愣住。 方晴的声音出现，更疲惫了：“你们走。苏晚星，同样是弃婴，可你的命比我好太多，我真羡慕你……你走，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两个娃娃感受一下，旋即惊喜。 “结界没了！” “我们可以离开了！” 苏晚星冷静提醒：“你们身上的诅咒还在，你们觉得，离开别墅会解除诅咒吗？” 两个娃娃被泼一盆冷水，小脸垮下来。 “结界消失，但我们没有恢复，意味着……” “只有下诅咒的人死了，诅咒才能被解除。” 苏晚星走到别墅大门前，打开一条缝，“你们先出去，我必须找到方晴，我有话问她。” 她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给林妍禾催眠？催眠了林妍禾什么？林妍禾剩下的四个部分的尸体在哪里？法阵的用途是什么？法阵的作用是否已经产生了效果？还有，死去的那四个许愿者，红、黑两个嫁娘娃娃陈述的过去，以及，真正的方晴何时死的、怎么死的，等等。 ——陆炎锋查到的方晴，和红、黑两个嫁娘娃娃嘴里的方晴完全不一样，只能说明一件事：方晴不是方晴，根据游戏规则，方晴的名字被夺走了，真方晴被假方晴取代了。 两个娃娃彼此看一眼，满脸犹豫。 苏晚星劝道：“你们现在的状态太脆弱，还用不了法术，帮不到我什么，万一有什么损伤，我就没办法实现你们的愿望了。” 两个娃娃犹犹豫豫地开口。 “可你也只是个凡人。” “你也走，准备好再来。” 苏晚星摇头，“等我准备好再来，就找不到她了，我必须抓住这次的机会。” “你们快出去，再耽搁下去，我怕会出什么意外。” 她催促道。 两个娃娃被说服，他们郑重地叮嘱道。 “那你千万要小心，保命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晚星点头，放他们离开后，她关上大门，别墅内的光亮归于黑暗，监控器依然没有工作，所有的机器人玩偶也都依然死了一样。 “你真是……” 方晴无奈至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但这次，不再是四面八方而来，而是有了声源，从一楼南卧的传来。 苏晚星循声过去，仔细翻找，终于找到地下室的入口，是衣柜的底板，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穿过楼梯，空间陡然开阔，似是整座别墅的下方都做成了地下室，却只摆放了一个东西：一具棺材，粉色水晶做的，在半明的光亮下散发着妖艳的粉光，衬得水晶棺中的方晴唯美、梦幻。 她从棺中坐起，又站起，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怕吗？” 她柔柔地笑看苏晚星，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苏晚星看不清，走近了些许距离也看不清，但她谨慎的没有再往前走，尽管这点距离对对方不算什么。 “其实——不怕。” 她非常信任经理的卜卦能力，敢拿自己的神职来赌，他的卜卦能力绝对超强。 方晴愕然，眉心不解地轻蹙。 “我不明白，你哪里来的信心？” “你不用明白，说，什么条件，你才会坦白？” 方晴微微歪头，少顷，她声音诱哄道：“你走过来，我就告诉你。” 苏晚星没有犹豫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水晶棺旁，和她只有一臂之隔。 方晴神色更加复杂，良久，她问道：“你相信小红和小黑的话吗？” 苏晚星微愣，这个问题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略沉吟，不答反问：“我需要知道，红的是好娃娃吗？黑的是坏娃娃吗？” 方晴再次愕然，她的反应也超出了她的意料，对上她认真的表情，她叹息：“是。所以答案是？” 第三十六章 攻心 别墅外，两个许愿者娃娃靠坐在墙角的阴影里，突然，他们的脑中浮现出一段记忆，惊的他们一下跳起。 “我的记忆回来一点了，我想起来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了！” “我也是！但愿她还没到方晴面前，我得告诉她，方晴会给她设下陷阱。” 女娃娃开始寻找进去的入口，男娃娃迟疑开口。 “可是，我们告诉她也没用啊，方晴的那个问题，无论是回答相信红娃娃还是回答相信黑娃娃，都不是正确答案，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女娃娃坚持寻找。 “那也要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起码让她知道这两个都是错误答案。” 男娃娃跟在她的后面，已然绝望。 “知道又能怎样？最后还是要面临必死的局面，方晴会让人自杀，谁能做到自己扎自己心脏啊？” 女娃娃停下寻找的动作，神色茫然。 “是啊，自己不敢，她就会亲自动手，连我们玄学人都打不过也逃不过，她一个凡人怎么活下来？” 男娃娃苦笑自嘲。 “算了，我们现在脆得很，做娃娃好歹还活着，进去万一死了呢？我们老老实实的等她被杀的那一天好了，她有违天和，总有一天会死。” 女娃娃咬唇，脸上尽管茫然，但眼中再次坚定下来。 “那也要告诉她，万一，她就想到了正确答案呢？我们好歹是玄学人，把一切都托付给一个凡人像什么话？至少，我们也要起到一点作用，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她继续寻找入口。 “有道理。”男娃娃被说服，跟着一起寻找。 地下室。 面对方晴期待的目光，苏晚星回道：“红娃娃的话，我百分百相信，黑娃娃的话，我相信其中的20％。” 方晴意外，“哪20％？” “一，方晴一直仰慕她的恩人师父；二，她对师兄动心了；三，方晴没体会过真正的恋爱，但师兄让她体会到了，她一时沉溺其中；四，她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被花花绿绿的世界所吸引。” 苏晚星总结道：“这些。” 方晴的眼神深如黑潭。 “你不相信小黑说的‘方晴勾引他们’的话吗？不相信是方晴爱而不得的算计吗？不相信是方晴既想要师父也想要师兄的贪心在作祟吗？” 苏晚星果断摇头。 “不信，你要问原因，很简单，不看别的，只看事实，事实是，所有伤害都由方晴一人承受了，两个蛊都在她的体内，同时，她的修为也在被那两个人享用。” 她目光如炬。 “如果没有他们，以方晴的资质，岂会还是现在这样听人命令行事的牛马？她不成一方大佬，也早就能自由如风了。” 方晴微怔。 “可是……她的命是师父给的，她能入仙途、能掌握非凡力量、能青春不老，也是师父给的，没有他，方晴早死了，活着，她也只会是个普通的凡人。” 苏晚星忍不住冷笑一声。 “早死早超生，以及，做个普通的凡人又怎么了？” 方晴怔住，是她从未听到过的答案。 苏晚星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我也是个普通的凡人，我活得很好。还有啊，我想问问你，你真觉得，仙途很好吗？你认真回想一下，再来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你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你能选择，你还会想要入这仙途吗？” 方晴想过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遍，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她不想要现在这样的人生，不得自由，被当做工具的痛苦人生。 转瞬的迷茫过后，她浅浅一笑，清醒地回道：“我就不能想要一个自由如风的仙途人生吗？” 苏晚星在心里“啧”一声，没有糊弄住她。 “你想事情的思维和别人不同呢。” 方晴赞道，“我倒是好奇了，你不相信小黑的话的原因是什么？我以为你是因为它是坏的所以不相信，但现在，我觉得你应该有别的理由。” “确实是有别的原因……” 苏晚星眼神微微一闪，决定趁机换个策略——攻心。 “先说我为什么不信黑娃娃的话，我对它提问‘情蛊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堵住了它心里那些污秽不堪话语的出口，让它生气了，然后，它说‘让你做一次方晴，抓两个男的，让你最后的做人时间充满痛苦’。” 她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人在生气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心里最真实的话，‘做一次方晴’、‘充满痛苦’，直接推翻了它前面的‘勾引’、‘算计’之言。” 方晴微微摇头，嘴角浅笑不变。 “方晴是方晴，你是你，小黑清楚那些事对你来说是痛苦的，所以才会这么说。” 苏晚星对她的反应已有预料，继续冷静地说。 “红娃娃和黑娃娃，好娃娃和坏娃娃，既不是双重人格，也不是一体双魂，它们是你的意识的代言人，一个代表你的善念，一个代表你的恶念。” 方晴收起笑容，静静看她。 苏晚星轻轻叹气，眼神变得温柔，脸上表情学那些神像做出慈悲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应该也都是正确的，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具现出一个恶念娃娃来，因为……你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的生活了，所以，你把恶念具现出来说服自己：你不是个好的，你不配好的生活，你的现在都是你自找的。” 方晴的内心深处涌出浓烈的委屈，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由地紧紧抿唇，咬住压根。 苏晚星将声音放得更轻更温柔。 “你应该想过很多种逃跑的办法，但都不行，于是你想崩溃、想死，可你崩溃不了也死不了，那么，只有给自己泼脏水，你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所以，你把所有罪名都安在自己的身上，你洗脑自己这些是爱情，是你的贪婪……” 方晴脸皮微微抽动，内心的悲伤、委屈如洪水泄闸，她死死地咬住压根，不让自己失态。 苏晚星也不禁为她心痛。 第三十七章 送财 “但同时，你又清楚地知道，‘爱情’、‘贪婪’都是假的，是你在骗自己，你无力反抗，可你也无法沉沦下去，你越是不停地给自己泼脏水，极尽可能地包揽所有罪名，你越是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无能为力，于是，你也就越痛苦，越痛苦，你就越洗脑自己……” 不知不觉的，苏晚星的神情变成了真正的慈悯、悲怀。 “你陷入了这种恶性循环，可尽管如此，你依然没有放弃拯救自己，证据就是那个红娃娃，它身上也有恶意，这很正常，人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你不需要为此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因为，黑娃娃身上也存在善意，它说奖励我‘最后一刻体验做人的感觉’，如果不是善意，它何需如此？” 方晴依旧咬紧牙根，但脸上早已泪如雨下。 苏晚星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拭她的泪，目中溢满温柔地接着说。 “你没有放弃自己，所以，在这座娃娃屋里，你让红娃娃讲述你的过去，一遍又一遍，期望出现个人能够将你拯救出来。可你又觉得自己不配拯救，毕竟，不管被迫与否，你确实做下许多恶事。” 苏晚星不着痕迹地瞟一眼头顶，她在靠近水晶棺的过程中发现的，天花板上吊着许多骷髅，她可不觉得这些都是模型。 “于是，你让黑娃娃用你洗脑自己的话再讲述一次这个过去，然后，你问‘相信谁’，期望能以这种方式找到你想要的拯救者。可是啊……” 苏晚星收回手。 “你不相信会有拯救者出现，因为你对你师父和师兄的信任最后都被辜负了，连最亲近的人都信不得，别人又怎么能信？所以，你再不敢去相信别人了，也拒绝再相信任何人，所以，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我说的对吗？” 她脸上的温柔、悲怀、慈悯消失，变回冷静平淡。 地下室的门口，两个许愿者娃娃一脸震惊，原来方晴的心里竟这么复杂、矛盾，原来她竟有这种苦衷！ 可是，为什么要问最后一句，都已经说动她到这个程度了，继续说下去，没准儿她就能被感化，然后缴械投降了呢？ 两个娃娃心里焦急，他们悄默默地靠近。 方晴眼里的泪还在流淌，她整个人已经被悲伤、委屈的洪水淹没，但她的理智还在。 “对，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不过，你想知道的那些答案——林妍禾和法阵，你可以得到它们，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 苏晚星：“什……” 两个许愿者娃娃顾不得了，连忙大喊：“不要答应她！” 方晴轻轻撇过去一眼，对苏晚星说道：“只要你做到，你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两个娃娃急忙跑过来，连声阻止。 “别答应她，你会死的！” “她是要让你自杀，她在诓你！” “不要相信她！” “她明明身不由己，不可能告诉你……” 方晴素手微抬，一道禁言法术打过去，两个娃娃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把匕首递向苏晚星，轻柔的笑意说出冷酷的话：“刺进你的心脏，只要你做，你就能得到一切答案。” 苏晚星结果匕首，认真问道：“向你的道发誓，你说的是真的。” 方晴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渐渐收起脸上的微笑，郑重发誓：“向我的道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好。” 苏晚星握紧匕首，脸色一狠，猛地刺进自己的心脏。 两个娃娃惊恐地发出无声的大叫：“不——” 然而，预想中的苏晚星心口溅血的画面却没有发生，反倒是她对面的方晴，心脏的地方涌出血液，嘴角也溢出血来。 两个娃娃被这个反转给惊呆了，什么情况？ 苏晚星受不住地叹气，就知道会这样，“你自己答应的，回答我的问……” 方晴突然伸手拔出匕首，这等于是再次伤害，她心脏迸血，嘴里涌出更多的血。 苏晚星不由一惊，慌忙扶住她。 她缓缓坐下，缓缓躺倒在水晶棺里，气息微弱。 她最后看向苏晚星，挣扎着发出祈求：“苏……晚星，救……救……我……” 气息已无。 她死不瞑目。 苏晚星的身后响起两道惊喜的声音： “啊啊啊，我恢复人身了！” “呜呜，太好了，又可以做人了。” 苏晚星静静地看着方晴已经涣散的眼瞳，须臾，她伸出手合上她的眼眸，同时说道：“我尽量。” 方晴的眼帘在她的手心里闭上。 苏晚星站起。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虞心蝶，他叫杨楚人，是我师弟。” 苏晚星淡淡地点下头，“我们先出去。” …… 拿到手机第一件事，给陆炎锋打电话，然后，点开查看愿望集app的通知，确认一下捡到的六个心愿，却突然，苏晚星看到一个闪着金光的心愿： “救救我。”——方晴。 她点开相关说明：指定心愿，功德心愿。 没了。 再看心愿点数：38——？ 绕是她再镇定，此时此刻也不禁倒抽一口气，霎时，双眼冒出精光来，她之前还觉得自己被方晴给摆了一道，方晴那些话是在玩儿文字游戏，压根没说会告诉她，只说她会得到答案，但是—— 这完全是错觉，这哪里是摆了她一道啊，这是在送财！ 旁边的虞心蝶会错意，凑过来道：“怎么样？没骗你？我们六个的心愿都是得救，现在完成了？” 苏晚星缓缓呼气，切到已完成列表，确实，他们六个的心愿都已经完成，但她有个问题：“另外四个不是已经……他们是怎么完成的？” 杨楚人也凑过来，“他们的魂魄在我们这里。” 苏晚星秒懂。 “你……” 杨楚人看到她就想起地下室那一幕，敬佩又不解，“你怎么敢的？你就不怕自己真的死了吗？” 苏晚星眨下眼，“我没说过吗？我的土地神经理给我卜卦说我没事啊。” 虞心蝶、杨楚人两个人两张脸的复杂，她好像……傻。 第三十八章 祖宗！ ‘“那个……” 虞心蝶和杨楚人作为外人实在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劝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苏晚星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微微笑起。 “放心，我不是迷信，我相信的并不是卦象……这事不好解释，总之，我心里有数的。” 其实，她也有想过，经理很可能有退路才敢拿自己的神职来赌，但也有可能他没有退路，她赌的就是后者，万一呢？所以她要试一试，现在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虞心蝶、杨楚人轻轻点头，救命恩人不傻，那他们就放心了。 杨楚人还有问题：“你那会儿都已经把她打动成那样了，为什么不继续感化她？” 他不由地叹道：“你如果继续感化她的话，说不定她就投降了、坦白了，结果现在呢？” 苏晚星有点意外，“你……” 她打量他两眼，意外道：“你一个玄学人这么天真的吗？没人告诉你，不要小瞧敌人吗？” “我不是天真！” 杨楚人炸毛，为自己辩白道：“我是在说这个可能性，可能性！” 苏晚星轻“哦”一声，但表情上完全没有被他说服。 虞心蝶也不禁发问：“我也不明白，她当时的状态，分明即将被感化成功，你为什么不继续？” 苏晚星看看这两个人，“你们没有听过那句话吗——‘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问号，他们齐齐摇头。 苏晚星无语一瞬，只顾学玄学了吗？ “这句话是说，所有反动势力都是必然要灭亡的，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邪恶必败，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是战略上藐视敌人的意思。后半句是说，在具体的战斗中，要明白战斗过程是困难的，必须慎重对待。懂了吗？” 两人若有所悟，虚心受教。 “我明白了，谢谢你。”虞心蝶郑重感谢。 “原来如此，我是天真了。”杨楚人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紧忙转移话题，“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红娃娃和黑娃娃的那些话是讲了一遍又一遍的？我们没跟你说过啊。” 苏晚星坦然道：“我瞎猜的。” 对面两个人瞬间傻眼。 杨楚人：“你刚说战术上重视敌人，你就瞎猜？” 虞心蝶：“你太冒进了！” 苏晚星白他们一眼，“瞎猜也是有推理过程的好不？首先，是娃娃屋的存在时间——好几年了，然后，是死者的数量——太多了，最后是诅咒的内容——夺名字，综合一下会很难猜错吗？” 虞心蝶、杨楚人面面相觑，听她说还真是不难……才怪！ 他们心中的敬佩不由更深，不愧是能以凡人之身入职天庭愿达公司的人，瞧这悟性！瞧这慧根！ 虞心蝶也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穿方晴复杂、矛盾的心理的？把话都说到她的心坎上的？” “这就是很普通的攻心计啊。” 苏晚星对她的问题感到不理解，“她都让红、黑两个娃娃把过去讲到那种详细的程度了，那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很难想到吗？” 虞心蝶、杨楚人彼此看一眼，齐齐对苏晚星点头，异口同声道：“很难。” “人不就是这样吗？” 苏晚星费解，“矛盾来、矛盾去的，心里总有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总是在一个问题上持对立态度，然后相互打架决出胜负再做决定，有这么难理解吗？” 虞心蝶、杨楚人怔住。 苏晚星听到警车的声音，撇开这两人去接陆炎锋他们。 很快，别墅被围起来，工作人员被带走问话，分工明确的警察们陆续进入别墅，开始他们的工作。 陆炎锋走过来。 苏晚星不由感叹，“你真是带了不少人啊。” 陆炎锋也感叹，“那么多的尸骸，大案子，当然都得出动。” 苏晚星忍不住问：“就不怕最后发现都是模型？” 陆炎锋却是一声轻笑，“虚惊一场才更好，说明还在可控范围内。” 两人沉默下来，和林妍禾案子相关，那些尸骸是模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做完笔录的虞心蝶、杨楚人过来告别，同时，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 虞心蝶半开玩笑道：“你这条大腿，我们可得抱紧了。” 杨楚人特别赞同地点头，对苏晚星竖起一个大拇指，“你是这个！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点拨我们两次，大佬，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苏晚星嘴角微抽，“夸张了，夸张了。” 她对两人摆摆手，“不会忘的，你们自己多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一辆车驶来挡住两人的身影，当车眨眼驶过，两人已经消失。 陆炎锋心里有数了，轻声问道：“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苏晚星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这不是有事就找你了吗？你可是专业的，这还不算吗？” “不完全算。” 陆炎锋解释道：“目前为止，都是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行动，而我们，做的都是后勤的工作，我们希望能参与行动，做你冲锋的战友，而不只是后勤辅助。” 苏晚星：“……” “好意我领了，但是，”她有些为难道：“有些事没办法让你们参与行动，比如这次，如果我带了你们的人，方晴她会不会警觉到不行动了？” 陆炎锋“嗯”道：“这种情况确实由你自己来更好，我想说的是，以后，如果有可以让我们参与进来的行动，我希望你能够找我们合作。” “当然。” 苏晚星一口答应下来，“我这人惜命着呢，帮手越多越好，越厉害越好。” 陆炎锋终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期待我们的合作。” 法医的现场鉴定结果出来，所有尸骸都是真的，一共56具。 片刻的沉默后，苏晚星呼出一口长气，“那你们先忙着，我先回公司，有点儿事需要问一下，同时看看能不能再研究出新的线索来，之后再联系。” “好。” 陆炎锋点下头，“忙完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们沟通一下案件，整合一下信息。” 苏晚星一边对他摆手告别，一边点开打车软件，她终于不用步行，可以坐车了。 不远处的阴影里，严珩默默地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在得到娃娃屋与方晴有关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但已经晚了，方晴将死，正在发出最后的祈求。 苏晚星她太冒进了！ 体内的紫雷所剩无几，那条蛇也不在身边，她居然就敢闯方晴的陷阱！ 她怎能这样冒进？ 果然，还是不能让她继续做这份工作，她这样冒进，迟早会把自己折进去，母亲是对的。 把人护送到愿达公司门口后，严珩转身离开。 …… “经理！” 一进门，苏晚星立刻撇去所有镇定、冷静，兴奋大喊：“经理！你看到了吗？至少38个心愿点的心愿！” “哐当！” 经理办公室里传来椅子摔倒的声音。 “咚！” 吴哩手中的保温杯砸在地上。 “我的天！” 小牛惊叫：“晚星姐，你太牛了！” 钱书明匆匆爬起，跑出办公室，震惊不已：“你做了什么？你不是去做饵了吗？哪儿来这么大的单子？” 苏晚星双手叉腰，非常自得：“就是去做饵拿到的啊。” 钱书明心急如焚，不再问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查看情况。 “砰！” 不知是什么的声响从他的办公室里传出，紧接着，是一道尖锐的爆鸣声：“功德心愿！！！” “砰！” 这道声音近，就在几步外，苏晚星循声看去，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吴助怎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 再看小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正一脸呆滞地看她。 苏晚星很困惑，“你们的反应怎么比听到38个心愿点还大？功德心愿很厉害吗？” 她的知识灌顶里压根没有这个词，更没有它的说明。 钱书明拖着自己漂浮的脚步走出办公室，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你……” 他“你”了半天说不出来后面的话，不禁抹下脸，长长地吁口气，感慨道：“我开到ssr了。” 苏晚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 吴哩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老夫……从未见过……功德心愿。” 突然，钱书明收起所有表情，严肃认真地走到苏晚星的身前。 苏晚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看他。 钱书明猛地弯下腰，脸上堆满讨好、谄媚的笑容，恭敬地伸出双手做出请的姿势，方向是他的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这家公司你说了算，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让我站着，我绝不坐着，你让我做啥我做啥，以后，这间办公室就是你的了。” 苏晚星恶寒。 “噫……经理，你不需要这样，你就别给我摆架子，别命令我就好，还有，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功德心愿是怎么回事？” 钱书明不理，只一味殷勤地给她忙上忙下：拿出最好的椅子，再拿出最好的茶和最好的雪水给她沏茶。 她现在可是公司的财神爷，是公司的祖宗！ 第三十九章 反省自己 吴哩还直挺挺的在地上僵着，小牛呆若木鸡，整个人已经石化了。 苏晚星略一思考，内心中的无所适从渐渐消弭，她坦然地接受经理的殷勤，坐上那把看着贵极了的木椅，再接过他极其认真烹出来的茶，微微地抿上一口…… 好香！ 清淡悠远的茶香在唇齿间爆炸，溢满口腔，沁入脏腑脾胃，一瞬好似回到春天，身处桃花源中，被烹热的雪水犹自带着特有的清冽，使人醍醐醒脑，雪水的纯净伴着茶香流入四肢百骸…… 这一刻，苏晚星仿佛得到了净化。 “好好喝！” 她惬意地大赞。 钱书明得意笑起，骄傲地直起身体，“这可是我最近刚刚搞到的新茶，是我最好的茶。” 之前的茶被剑仙嫌弃，他本是想着用来招待剑仙的，不过现在么，当然是要拿来供奉祖宗，剑仙可一边儿去，摆出那么高的架子却不做事，不配他的好茶。 倒也幸好剑仙没做事，否则，这小祖宗就拿不到功德心愿了。 苏晚星没忘她之前的疑惑，一边抿茶一边再问：“对了，经理，给解释一下功德心愿。” 钱书明搬出可移动黑板，清清嗓子，开讲。 “功德心愿的功德指的并不是普通功德，那种救命或者放生或者布施的功德，功德心愿事关天机，因此，功德一般与救世相关，不过不要误会救世的意思，不是说世界毁灭，而是不救世，世界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比如，坏人更多、灾难更多、邪恶更多等等，这种。” “懂。” 苏晚星明了地点下头。 钱书明继续：“虽然不救世，世界就会往坏的方向发展，但实际上，功德心愿极难遇到，不是说没有，而是不会以心愿的形式进入我们愿达公司，一方面，是因为心愿的形成模式——需要人们奉上供品然后诚心许愿。” 他微叹。 “这种模式想要出功德心愿需要香客发大誓愿，同时，ta的身上关联救世事件，但就算ta许了愿，出于各种……机制，也不会被受理成心愿，毕竟，如果遇事就靠神，文明还怎么进步？” 苏晚星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是因为愿达公司的员工都没有这个能力，想要拿到功德心愿，首先就需要我们切实地参与事件之中，但实际上，我们这些神仙，都只在外面伸个手，从旁协助，都怕沾染因果，这第一步，就拦住了几乎所有的神仙。” “第二步呢？” 苏晚星好奇地问。 “第二步，需要真正的理解香客，明白香客内心真正的祈愿。香客都是凡间生命，而我们都是神仙，尽管我们原本也是凡间生命，但因为道不同，在成为神仙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理解不了了。” 钱书明叹息着摇摇头。 “可是……” 苏晚星想到其他愿达公司员工说的话，“不是说，也有凡人入职愿达公司吗？他们总该理解？” 钱书明点头。 “是啊，迄今为止，愿达公司受理的功德心愿，全都是凡人员工拿到的，也都是他们完成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才区区一巴掌之数，而且，他们都是赶上了动乱年代的好时候，他们出身于那个时代，自然明白那个时代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苏晚星咋舌，这么夸张的吗？ “这些年里，愿达公司没少招凡人，但是……” 钱书明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看她，“能拿到功德心愿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我说错了，你们这种人比ssr都难开。” “是么……” 苏晚星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回想拿到功德心愿的过程，她觉得自己的脸皮承受不住，她轻咳一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经理啊，既然功德心愿这么难得，那是不是完成了，奖金也会很多啊？” “那是自然。” 钱书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只关心钱财？那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功德！天上地下的，功德可是硬通货，比黄金还硬！” 苏晚星一脸无辜状。 “我是凡人，我在人间生活，我不上天也不下地，我当然最关心钱财。有很多奖金就行，我的动力就更强了。” 她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来伸个懒腰。 “没啥事，我回家了，这几天可给我累坏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钱书明连声答应：“好好好，可得好好休息，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啊，有什么需要你直说，虽然我现在镇着那谁动不了，但我有朋友，我可以让朋友去做。” “……” 苏晚星嘴角微抽，“好意我心领了，但不用了，在我们凡人的社会，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 钱书明恍然，大手一挥，“公司的钱，你尽管用！”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呢。” 苏晚星笑眯眯地半开玩笑应下，拿起包挥手告别，“明天见，明天咱再开个会。” 公司里只剩下三个神仙，一时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声响，谁都没有动作。 好半晌之后，吴哩无声爬起，步履蹒跚地走到钱书明身旁，看着黑板上的字迹，他长叹一声。 “最开始招她，我还说女娃能做什么？” 他摇摇头，“我这一把老骨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可看到她我才明白，我其实是拒绝接受新时代。” 小牛不赞同，“在您老儿那个时代，也有不少优秀女子，你不是拒绝接受新时代，你是心里的刻板印象太重了，重男轻女都刻进了你的骨子里。” 吴哩再长叹一声。 “老了，老了啊……” “我又何尝不是呢？” 钱书明也在反省自己。 “如果不是卦象……我也不觉得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想着，能把公司维持下去就行，等玄门出手解决了事情，我就辞掉她……万没想到，她竟给我这样一个滔天惊喜。” 他抹把脸。 “凡人……女子……神仙，呵，神仙……” 他轻声自嘲。 吴哩轻声问道：“要不要联系那位剑仙？给两人牵个线？” 第四十章 第二次开会 钱书明微微眯眼，摇头否决。 “不，剑仙实力太强，会抢走丫头的功劳，她是我发现的宝珠，我绝不能让她蒙尘！” 他不由轻叹：“我都后悔联系玄门了，可惜不能撤回任务，现在剑仙也在处理这件事，只希望他不要给丫头使绊子、添麻烦。他不是处理私事才顺手接了任务吗？希望他专心处理私事，一直到丫头做完这个心愿。” 吴哩特别赞同地点头。 小牛笑嘻嘻地问：“你们现在都不质疑晚星姐能否完成心愿了？她可是凡～人～” 钱书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就知道贫嘴，把黑板送回去。” 小牛笑嘻嘻地干活。 …… 某处别墅。 在另一个地下室里，散发红色微光的法阵中心，一具红色木棺盛满血液，鲜红的血液咕嘟咕嘟地冒泡，一个个血色水泡破裂中，缓缓坐起一个女子，她又缓缓站起。 血液在她身上附着出一层血皮，在她完全站起之时，血皮开始向下融化，同时，红棺中的血液也开始下降，最后，所有的血色都收于她的脚底，露出她洁白无瑕的身躯。 唐装男人意外道：“看来你很喜欢方晴这个身份。” “方晴”徐徐转身，声音虚弱地回道：“嗯，喜欢。”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宋裴辞，心底翻涌。 她的生命、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的爱与恨都是他给的，她是他创造出来的，她的身心、魂魄都刻满了他的名字，他把她当工具，可她到底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情感和尊严。 她不想再做一个工具了。 她想做一个人，她想做——方晴。 方晴垂下眼，低下头请罪：“抱歉，师父，没能完成任务。” 宋裴辞冷哼一声，“你的失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倒也影响不大，她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引出了那个玄门人，呵，最年轻的剑仙呢。” 他阴阳怪气道。 方晴微愣，心底不由多添一层悲凉，为她自己。 “郑由昌。”宋裴辞唤道。 郑由昌出现在门口，“师父。” 宋裴辞吩咐道：“和她双修，让她快点恢复，接下来我要加快法阵的速度，提前完成计划。” 郑由昌愉悦地勾唇，“是，师父。” 方晴哀声求道：“师父，我元气大伤，已经很累了。” 宋裴辞不悦，“又不需要你动，你躺着就行了，还是你想为师来？哼，任务失败竟还有这份妄想，等计划结束，必要罚你一顿。” 方晴身体轻颤，咬下嘴唇，不敢再说什么了。 郑由昌走进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嘴角淫邪笑道：“放心，师妹，你乖乖躺着就好，一切都师兄来动，师兄不累。” 刚出地下室，他的手就不老实起来。 方晴垂眼，感受到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她心里悲戚。 …… 翌日。 陆炎锋早早来到苏晚星公司，看到公司里大变模样，很是诧异，这才几天时间，经理办公室的门牌内容就变成了“苏晚星办公室”，经理人更是像个饭店的服务生一样。 “苏晚星篡位了？” 他挑下眉，玩笑道。 钱书明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她可是我们公司最最最最最出色的业务员，当然要给她最好的待遇。” 陆炎锋：“哦。” 他识趣地没有往下问，坐在焕然一新的现苏晚星办公室的新沙发上等待会议的开始。 苏晚星也很快到来，一进公司，就有什么从她的胳膊上快速滑下，再一眨眼，她的身前出现了一条大蛇。 陆炎锋瞳孔微缩。 黑花游走进办公室，瞳孔缩成一根细针地打量沙发上的男人，少顷，它解除威胁，瞳孔放大，不再看他。 苏晚星走进来，“介绍一下，黑花，林妍禾的那双胳膊，最初就是它发现的。” 陆炎锋猜道：“渡劫的是它？” 苏晚星点头。 吴哩和小牛也走进来，小牛好奇：“它能随意变换大小了？” 苏晚星再点下头，“遭遇鬼域那次，它也一并被带走了，昨天才回来的，被带走的那几天里遇到了机缘，解了尸毒，还学会了变小的法术。” 人已经到齐。 “开始。” 苏晚星宣布。 陆炎锋拿出笔本，先问：“要不要先说下昨天的那些尸骸？” 苏晚星：“都不到一天时间，这就发现新线索了？你们速度好快。” “呃……” 陆炎锋尴尬地摸下鼻子，“其实并没有，目前唯一的发现是，那些尸骸都不是自然腐烂形成的。” 钱书明：“吸人血肉、加速腐烂等等，相关的法术有很多。” 陆炎锋了然地点下头。 苏晚星：“你们那边查宋映秋查的怎么样了？还是什么都查不到吗？” 陆炎锋摇头。 “查不到，所有的手续、监控全都没有任何问题，她唯一可疑的地方是，找大师那次，但也什么都没查出来，所有大师也都没有问题。” 苏晚星轻轻皱眉，“难道林妍禾的死真的和她无关？” 陆炎锋拿起笔准备开记，“你昨天都遇到了什么？” 出于案件的特殊性，以及她自身的特殊性，昨天她联系他后，他没有给她做笔录，对她问话。 苏晚星开始讲述昨天的经过。 钱书明时不时地给她的茶杯添水。 待她讲完，陆炎锋立刻问出她怀疑的地方：“你怀疑，林妍禾被方晴催眠了？” 苏晚星点头，“我昨天在经理这儿得到一个新的线索，方晴和她背后的人设下的这个法阵，很有可能会带来灾难，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出剩下的四个尸块，破坏法阵。” 陆炎锋疑惑：“催眠的法术，在人死之后，也会一直生效吗？” 他的目光，从苏晚星移到钱书明的身上。 钱书明略微沉吟，“正常来说——不会，但邪术就说不准了，我对邪术不了解，没办法给出答案。” 苏晚星：“可以肯定的是，林妍禾的死和方晴及她背后的人有关。我有个疑问，他们为什么要让林妍禾变成厉鬼？” 第四十一章 他有些不对劲 陆炎锋不懂这方面，钱书明已经思考起来，吴哩反应慢一拍没明白过来，小牛反应快，第一时间就理解到了苏晚星的意思，立即说道： “方晴那么厉害，她师父一定更厉害，他们应该可以避免让林妍禾死后变厉鬼，可是没有，而且据我所知，厉鬼也不是那么好变的，所以很可能，他们是故意让林妍禾变成厉鬼的。” “就是这个意思。” 苏晚星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林妍禾变成厉鬼后，他们却又放任不管，表面上看，好像林妍禾这个厉鬼是偶然出现的，但如果，其实不是呢？他们想用厉鬼林妍禾做什么？” 钱书明赞同地点头。 “我最开始以为，弄出个厉鬼是为了困住我和其他……同事，但事实上，我们本也不会插手这里面的事，不可能是针对我们。能避免却不避免，丫头怀疑的对，肯定有问题。” 苏晚星开始复盘和林妍禾的相遇。 “林妍禾会袭击我，是想让我辞职，然后，经理……离职，就少了一份镇压她的力量，她可以恢复部分力量，然后，她就可以去找杀她的人报仇了。” 陆炎锋立刻问：“是谁？” 苏晚星看向他：“我有问她是谁，记不记得自己被害的过程，她说不记得，但是一想到报仇，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宋映秋，所以我才坚持让你们查宋映秋。” 吴哩缓缓插口：“但如果，她被催眠了，就不奇怪了。” 钱书明微微点头，“这点确实不好说，邪术的功能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邪术做不到的。” 苏晚星极快地发现疑点：“可如果是催眠，方晴和她背后的人为什么要杀宋映秋？” 这是个好问题，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沉默住了。 陆炎锋意外地看她一眼，她的思维转得好快，竟然和他这个有经验的专业人士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个疑点。 …… 何家别墅。 何朗夫妻正在这里团聚，婆媳两人气氛和谐地闲聊，他拿着本书在一旁陪坐。 忽然，他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客厅的一处角落，眼神渐渐恍惚，脸上渐渐笑开，“妍妍……你又来看我了……” 旁边的婆媳两个瞬间顿住。 宋映秋惊疑不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古鸢，朗儿他怎么了？” 心惧之下，她下意识地说出儿媳妇的全名。 古鸢一愣，又很快收起这种情绪，半垂眼帘遮住凉下来的眼神，无奈苦笑道：“最近，他总这样，看向某个位置说这样的话……” 她叹息一声，轻皱眉道：“妈，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您认识的大师多，您看看能不能请哪位大师过来看看？他这样，我真的有点怕。” 角落里的林妍禾脸上笑容消失，看向这婆媳俩的目光冷下。 何朗温柔地笑：“妍妍……你过来啊，站那么远做什么？” 林妍禾看回何朗，脸上自然笑起，对他微微摇头，她是厉鬼，不能离他太近。 宋映秋眉心皱起，很勉强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她应道：“朗儿是不太对劲，我会联系大师。你怎么不早说？” 她有些埋怨。 “我……” 古鸢有些难过道：“我以为他是相思成疾，但最近越来越频繁了，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过来找您了。” 何朗听不到身旁两个人的说话声，他沉浸在能看到林妍禾的世界里，满心欢喜，“妍妍……我好想你，你都不来我梦里找我。” 林妍禾有些无奈，被厉鬼入梦，对他不好。 宋映秋受不了何朗这副模样，出声唤道：“儿子，你在跟谁说话呢？这里哪有什么妍妍啊？” 何朗下意识地转头看她，给她指，“就在那里啊。” 他再转回头看过去，却见那个角落里没有了林妍禾的身影，他立刻茫然起来，喃喃道：“妍妍……又走……” “儿子，咱不是说好忘了她吗？” 宋映秋打断他，微微加重语气强调：“她已经离世了，重新投胎去了，你们的缘已经尽了，你现在成家了，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你忽略鸢儿，这不是一个丈夫该做的。” 古鸢适时开口：“老公，我一直在陪着你，看看我好吗？” 何朗的目光渐渐清明，他看着这两个一脸期待的女人，心里有些发堵。 宋映秋再道：“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等再休养一段日子，你就可以去公司上班了，你是家里的继承人，得学着处理公司的事了。” 古鸢：“老公别怕，我会陪着你，会一直陪你。” 沉默片刻，何朗轻声应下：“……嗯。” 林妍禾为他心疼，也为自己心疼，终究是没有这段缘分。 宋映秋暂时放下心来，让小夫妻回去后，她立即走进书房，拨打一个号码：“宋大师吗？我是何夫人，之前我儿子的事承蒙您指点，但现在他有点不太对劲，经常说看到……那谁了，您能来看看，是不是真有不干净的？” 她听着对面沉稳的声音，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下来，“好的，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家，是郑小师傅来……” 她精致的脸上飞起一朵霞云，心神不由荡漾。 …… 苏晚星的新办公室里。 “所以，这个宋映秋肯定有问题。” 她看向陆炎锋，“我坚持我的态度——继续查她，凡做过的事，必定会留下痕迹，她身上干净，不代表和她相关的一样干净。” 陆炎锋点头，“没问题。” 他在本子上写下“宋映秋”的名字，并画了个圈。 “对了。” 他打开文件包，拿出一叠文件。 “我带了方晴的资料过来，根据资料和我们的调查，方晴和林妍禾、何朗同是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方晴和林妍禾成为朋友后，何朗才开始帮助林妍禾，如果一切从这时就开始了，说明他们早有预谋，并且所图很大。” 苏晚星快速翻看资料，随后，她摇摇头将其放下。 “我们对催眠一无所知，先不研究这个了，我有个问题啊，你们官方有没有这方面厉害的大佬？” 第四十二章 诈对了 “我不知道。” 陆炎锋很认真道：“确实有相关部门，但——根据我领导的意思，他们无法出手，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厉害的人。” 苏晚星不解，“为什么？” 钱书明倒是有几分了解，“玄门。” 陆炎锋瞥一眼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连“玄门”也是现在才第一次听说。 苏晚星仍然有些不解，“玄门还能管到……” 钱书明听懂她未尽的意思，给她纠正也是说明：“不是管，而是凌驾，玄门存在时间很长了，历史悠久，其地位是超然的，只屈居于……” 他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说完：“之下。” 苏晚星：“……” 她俏脸些微皱起，心里生出不喜来，已然明白过来，“经理，你早些时候说过‘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你也能做业务了，就是在说玄门插手了？” 一旁的小牛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摸摸鼻子，晚星姐曾经问过他，但他没说。 钱书明讶异点头，“你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 苏晚星又想起来一件事，“我能从鬼域里毫发无损地逃生出来，是ta当时也在？” 如今已知鬼域的幕后之人是方晴的师兄，方晴都那般想杀了她，没道理这个师兄只放了几波鬼怪就结束了攻击，只能说明当时他出不了手了。 钱书明惊诧，想了下，再次点头。 “应该是，毕竟，你只是一个凡人，虽然有紫雷，但当时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要再继续消耗掉你的紫雷，你就只能被杀了。” 陆炎锋：“他实力很强，能联系到他吗？有他助力，我们的胜算应该会更大。” 立刻，钱书明、吴哩、小牛三个人齐齐摇头，用力摇头，并且异口同声道： “不能。” “不行。” “联系不上。” 绝不能让玄门抢走丫头\/苏晚星\/晚星姐的功劳。 见这三个天庭的神仙竟这样慌张，苏晚星不由又是一皱俏脸，心里对玄门的不喜多上几分。 陆炎锋感到可惜，“好。” 他略微一想，点出现实：“我们这次开会，其实没什么结果啊，只知道方晴及其背后之人所图很大，很有可能会有灾难发生。” 苏晚星摊手，“线索实在太少，我还被方晴给……算是被她给摆了一道，说我会知道一切，结果……” 她耸下肩，“呵呵”两声道：“等事情结束，我自然会知道一切，啧，大意了。” “也是没办法。” 陆炎锋安慰道：“你当时那个情况，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她的手中，你能打败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你勇敢，你的下场会和其他人一样——死。” “就是就是。” 小牛无比赞同。 钱书明和吴哩也都点头，非常认同陆炎锋的话。 苏晚星有点不好意思，“好，那我们继续复盘、分析，看看还能不能再发现出什么，实在没有的话，我们最后再讨论一下之后的行动。” 其余四人点头，纷纷拿起陆炎锋带来的资料。 …… 已经很多天了，杨勇实在是憋不住“光明正大揍老板”的兴奋，想了又想，避开自己常用的也是男性用户最多的app——免得被老板发现，偷摸摸地点进某个号称女性用户最多的红色app，迅速注册后发帖： 《谁懂？许愿太灵了！想打老板一顿但又不想有任何负面影响，这愿望都给我实现了！》 内容：其实当时许着玩儿的，但！是！竟然真的实现了，老板主动请我打他！打完还跟我说谢谢！谁懂？这t爽了！我是真没想到，神仙竟连这种愿望都能实现，也太灵了！ 编辑完，发送。 杨勇瞟一眼总经理办公室，有些大腹便便的老板正埋头工作，顿时，成功摸到几分钟鱼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舒爽，浑身洋溢着的欢快气泡仿佛都能具现出来似的，他在心里哼着歌，这一刻，工作的动力特别足。 总经理办公室里，董大力忙完一部分工作，拿出手机开始摸鱼，想到老婆的话，他点进某个红色app，刚要去购物车结算，突然，他看到一个帖子： 《谁懂？许愿太灵了！想打老板一顿但又不想有任何负面影响，这愿望都给我实现了！》 董大力：“嗯？” 他一下想到前阵子让员工揍他的事，心里有些怪怪的。 点进帖子，下面已经快百条评论了，一部分在问是哪个道观、寺庙，一部分在分享自己也许愿成真的经历，一部分在质疑。 他手指下滑，去看帖子内容，心里的感觉更怪，这说的怎么这么像他啊？还有这个语气，这怎么看怎么像杨勇的，但是许愿？ 董大力想到这些年他一直惦记的东西，沉思片刻，点开微信，给杨勇发信息：“进来一下。” 正在干劲儿十足谈订单的杨勇一无所觉，他眼珠一转，利用被找的事，给对方发送一条文字陷阱霍乱对方心理，然后，来到董大力的办公桌前。 “老板，什么事？” 董大力开门见山，直接把帖子展示给他看，平淡道：“就是想问你一下，在哪儿许的愿？” 杨勇看一眼屏幕，瞬间心虚，打哈哈道：“老板，你找错人了，我都不用这个app的。” 董大力不语，只神色平静地看他。 心虚的杨勇只坚持几秒，最后顶不住地求饶道：“老板，我没别的意思，我当时就是许着玩儿的，真没别的想法。” 董大力心里一松，诈对了。 “不怪你，就问问你，哪里许的愿，我也去许一个。” 杨勇老实地给出地址。 董大力点点头，“没事了，回去，放心，不怪你。” 杨勇还有些不放心，“老板？” 董大力站起身，拿起车钥匙，边走边道：“真的，等我愿望成真了，给你发奖金。” 杨勇忐忑，不由地双手合十在心里祈求：“帮我实现愿望的神仙啊，一定要帮我老板实现啊。” …… 忽然，苏晚星的手机响起通知，是愿望集app，给她分配了一个愿望： “挖出宝藏。”——董大力。 第四十三章 继续查 苏晚星伸个懒腰。 “复盘来复盘去，分析半天，就得出一个新结论，方晴能以自己的道起誓，说明她相信我能解决了这件事，除了给我们增加信心外，也没啥作用。” 陆炎锋不是很赞同。 “信心也非常重要，打仗没有志气怎么行？” “行，你说得对。” 苏晚星坐着伸懒腰不得劲，站起来再伸一个，道：“就到这儿，反正也分析不出什么对行动有利的线索，我来业务了，得做业务。” 陆炎锋沉思一下， “要不要帮忙？”他暗含深意地问。 苏晚星正在看任务详情，没听出来，摇头拒绝：“不用，你也一堆事儿呢，分尸案、56具尸骸，也够你忙的了。” “行。” 陆炎锋一边收整资料，一边点头道：“有需要直说，我这边会尽最大努力。” “对了，经理。” 突然，苏晚星眼睛一亮，“你占卜那么厉害，再占卜一下呗，看看能不能占卜出新的线索，打破现在僵局的契机在哪里、是什么。” 钱书明有些为难，“这种涉及天机，占不出来的。” 苏晚星双眼亮晶晶地怂恿他：“占卜一下试试，不勉强，就试一下，万一呢？” 钱书明抵不住她亮闪闪的期待，现在她又是公司的祖宗，遂点头。 苏晚星继续看回手机上的任务详情： “儿时赶时髦学做时间胶囊，把自己的宝贝埋进了土里，但一时粗心忘了做标记，很快又搬家，以至于忘了埋东西的位置，时过境迁，现在回来怎么也找不到，请求神仙帮忙找到我儿时埋下的时间胶囊，挖出我的宝藏。” 这个简单，查看一下他的过去，再对比一下地标物，就解决了，唯一麻烦的点在于，他不记得具体是几岁时、哪天埋下的，需要查看的过去有些多。 苏晚星思索一下，决定从董大力六岁时开始查看。 陆炎锋收拾完资料，坐等占卜结果。 结果很快出来，钱书明毫不意外地摇头，“什么都占不出来。” 苏晚星灵机一动，“这个业务赶在这个时候来，还是分配过来的，不觉得有点巧吗？经理，你再占一下这个业务呢？” 陆炎锋有些不赞同，“不能过分迷信这方面。” “不是迷信。” 苏晚星笑眯眯的：“我是想着，什么方法都试一遍，道路千万条，这条走不通换一条走试试呗，试一试又不耽误什么，反正经理现在也做不了别的。” 钱书明汗颜，本来想说点什么，听到这话不敢说了，乖乖地开始占卜这个业务。 吴哩同情地看他一眼，转而目光有些微妙，细想苏晚星的话，其实大人没什么实力啊，一个刚诞生的厉鬼就让他动弹不得，而他不过才是其中一个镇压者。 没忍住，吴哩轻轻叹息一声，难怪公司招不到新人，最后还面临倒闭，归根结底是大人实力不济，“经理”这位置确实该苏晚星坐。 这一次的占卜结果依然很快出来。 钱书明尤为仔细地看过卦象后，叹道：“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只说这次业务会顺利完成。” “好。” 苏晚星本就没报什么希望，诚如她所说，就是换条路试一下，她继续翻看董大力的童年岁月。 陆炎锋回局里，继续办他的案子。 天黑，下班。 天亮，上班，苏晚星继续昨天的事，查看董大力的童年。 再天黑，再天亮。 严家别墅。 管家拿着最新的调查资料，敲响书房的门。 “进。” “少爷。最新的调查结果显示，小姐和苏志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苏志强，把苏晚星养到16岁的她的祖父。 严珩意外，即是说，苏晚星不是苏志强儿子的孩子，可这样的话，母亲为什么把苏晚星交给苏志强养？为了把那个男人藏起来保护？ 他不禁暗暗点头。 这倒是说得过去，父亲那个脾气，若知道母亲的情人还活着，定会杀之，如此看来，母亲对这位情人倒是颇为用情，愿意生下对方的孩子，并且，还肯花心思保护孩子和对方。 可是…… 严珩又有些疑惑，母亲又为什么把苏晚星带了回来？让父亲知道了她的存在？是因为没养过所以对她没感情，拿她来气父亲？ 他想不通，直觉得这里面还有问题。 “继续查。” 他淡淡地吩咐。 “是。” 管家垂首应下。 …… 现苏晚星办公室。 “啊！” 她猛地站起，“我终于找到了！” 正打游戏入迷的钱书明一个激灵，匆忙掩饰，同时，极力忍住心里的心虚——祖宗在干活而他却摸鱼。 “黑花。” 苏晚星唤道，没去看屋里其他三人都在干什么。 一条黑影飞起，同时迅速变小，缠在她的手腕上，她一边向外走，一边把找到的位置通过愿望集app发送给董大力。 小牛不理解，“晚星姐，你传念就可以了，怎么还要跑一趟啊？” 苏晚星顿一下，“做业务嘛，当然要确保万无一失，而且，我喜欢看到香客在愿望实现那一刻的表情，是对我努力工作的肯定，我会很有成就感。” 她扬起灿烂的笑。 小牛微愣，不是很明白，可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 …… 苏晚星赶到时，董大力刚刚开挖，她让黑花给她隐身，站在董大力的旁边观看。 董大力卖力地挖，越挖越深，不由地吐槽自己：“当年我这么用心干嘛？现在好了，给自己找麻烦。” 终于，他的铁锹碰到了硬物，他脸上一喜，绕着硬物小心地挖掘。 很快，一个铁盒子被他挖出，他忐忑又期待地打开，看到确实是自己小时候的东西，他如释重负，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忽然，黑花吐一下蛇信子。 【主人，有一丝邪气。】 苏晚星瞬间警惕。 【哪里？】 【坑下面，然后一点钟方向，再远就感觉不到了。】 苏晚星微微眯眼。 【离得近，你就能感觉到，对？】 黑花点点小脑袋。 【是的。】 董大力感动一番，收好宝藏，一边离开一边低喃：“感谢神仙，我明天就去还愿……” 苏晚星解除隐身，追上去叫住他，礼貌地问：“你好，铁锹能借用一下吗？” 成功借到，她顺着黑花的指引，开挖。 这次会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 活了 天色渐暗。 “呼……还没到头吗？” 苏晚星停下擦汗，回头看了看挖出来的坑道，不由地佩服自己的体力。 【没，但前面浓了些。】 黑花惭愧，是它实力不够，不能直接探查到邪气散发出来的源地，才会让主人这般辛劳。 苏晚星拄上铁锹的把手，环顾这片废旧小区，阴森、凄凉，偶尔飞过几只乌鸦，发出“嘎嘎”的叫声，暗沉的天幕逐渐吞噬暖橘残阳，黑影侵袭…… 她倒是不怕，但这么下去不行。 果断掏出手机，开始求援。 …… 陆炎锋赶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他按照定位找到人后，先递过去一条毛巾，随后，是一份盒饭。 苏晚星喘过气，大赞：“你还挺细心的。” 陆炎锋微微摇头，“经验。” 他拿起她放下的那把铁锹，道：“你歇着，剩下的，我们来，你当指挥就行。” 他带了一个队员过来，那人已经开干了。 苏晚星有点不安，“会不会耽误你工作？我其实想找外卖员来着，但想着，到时真挖出什么，保密是个麻烦事，索性就还是联系你了。” “不会。” 陆炎锋摇头，“这种事就该联系我们，你做的很对，下次继续。” 他问过方位后，开挖。 弯月悄悄爬上树枝。 【主人，这地方的邪气好浓，我分辨不出来方向了。】 苏晚星精神一振。 【你能分辨出浓郁程度吗？】 黑花想了想，点下小脑袋。 【应该可以。】 【那我慢慢走，你仔细分辨浓郁程度。】 苏晚星蜗牛一样挪动脚步，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前行，一会儿又拐。 陆炎锋两人安静地看着，他们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但知道她肯定是在找。 弯月高高升起。 苏晚星绕圈子又上下左右地走了几遍后，停在一个地方，“应该是这里。” 陆炎锋两人立刻开挖。 “咚！” 挖到快两米时，终于听到一个声响，两人提起精神，动作快起来但也格外小心。 一个木盒。 又是一个木盒。 苏晚星心里隐隐有某种预感，不由期待。 队友拿手电筒照明，陆炎锋打开木盒的盖，鲜艳的红色映入三人眼帘，旋即，他们看到： 平整的断口处是只剩半截的脖子，脖子下是血红的嫁衣，但嫁衣只有一半，只到肋骨为止，肋骨处断口平整，嫁衣两侧的断臂处也一样平整。 “不出意外，应该是林妍禾的。” 苏晚星期待成真，心里稍稍松口气，紧接着，她眉头皱起，“但是邪气，之前还没有，是时间到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陆炎锋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检查这部分尸体，突然，他注意到一件事，伸出手掌覆在尸体的胸口上，微微往下压，随后，他快速解开嫁衣的扣子。 衣襟敞开，三人瞳孔瞬间一缩。 ——心脏的位置是空的！ “换心！” 苏晚星立刻脱口道：“何朗的心脏绝对有问题！” 陆炎锋不得不佩服她的坚持，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们需要心脏单独使用。” “确实。” 苏晚星知道，但莫名的，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对于何朗的换心手术，她就是很想阴谋论一下。 这里不是讨论的地方。 车上，她问道：“我能进你们尸检的房间吗？” 陆炎锋从后视镜里看她，“原则上，不能。” 苏晚星不意外地点头，“那就先送我回家。” 陆炎锋：“……” 她都不争取一下的吗？ 他之前那么强烈地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态度，也说了她的特殊性，她应该明白，只要她开口，原则不是不能通融，她不开口，他的身份和立场是没有办法主动提出的。 苏晚星正扭头看着旁边的木盒，不知在思考什么，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看她的目光，完全没接受到来自副驾驶的信号。 陆炎锋有些挫败，无奈收回视线。 …… 目的地到。 陆炎锋抱着木盒走进办公楼，走着走着，他忽然感到不对劲，怀里的木盒似有挣脱之意，他立马停下脚步，认真感受。 没有错，这个木盒……不，木盒重心偏移了，应该是木盒里的半块躯干在动。 尸块——活了！ 霎时，陆炎锋毛骨悚然，这就是邪术吗？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来到摆放林妍禾尸体的房间，迅速开灯，却下一秒，整个人僵住。 只见之前挖出来的五个尸块，正在朝门口移动，而与此同时，他怀里的木盒挣扎的力道变强了。 窗外，弯月挂在西天，残月之光照进这座城市的另一扇窗户里。 床上的何朗突然被痛醒，他紧紧地揪着心脏的地方，脸色苍白的可怕，呼吸越发困难。 林妍禾瞬间慌乱，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身边的缘故吗？是她的阴气影响的他吗？ 愧疚、歉意、悔恨、自责……浮上她的心头，她的眼瞳溢出血色，突然，她警醒过来，慌忙离开，飞去古鸢的卧室，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她的靠近会影响到孕妇这件事了，她要救何朗！ …… 这一夜，干了半天体力活儿的苏晚星睡得特别沉，一觉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冲了个热水澡，感觉才好受一些，恢复一些体力。 吃过早饭，她下楼，准备去找陆炎锋。 她想了又想，还是想要去看看已经找出来的那些尸块，前五块都没有任何问题，这第六块却有了邪气，她怎么都觉得，前五块尽管已经被挖出法阵，但也还是脱不了干系，想要让黑花仔细检查一下。 ——黑花在得到机缘后，对邪气比以前敏感。 却不期然的，在楼下看到了他的车。 苏晚星走过去，敲两下车窗，把人叫醒，“你怎么在这里？” 陆炎锋惊醒，在看到是苏晚星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推开车门下车。 “昨晚发生了点事儿，想着离天亮也不剩几个小时了，就直接过来你这边了。” “发生了什么？” 陆炎锋掏出手机，找出一段视频后递给她。 视频封面是林妍禾已经被找出来的六个尸体部分，苏晚星点击“播放”。 无声的视频中，六个尸块相互吸引，往一处聚拢。 第四十五章 凶剑 医院。 手术室外，古鸢沉默地等候着，脑海中不断地回想昨晚，她睡得正香，但突然，感觉到特别冷，睡梦中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也无用，生生被冻醒，然后…… 她发现，这是阴冷，她瞬间就想到何朗最近的不对劲，说看到了初恋女友林妍禾。 在此前，她一直不曾把这事当真，也不信那些神神鬼鬼，她和婆婆说怀疑家里有不干净的，实际上是担心婆婆会因为何朗的不对劲而追她的责，她一直以为何朗是在发癔症。 然而昨晚，寒意丝丝入骨，温度计却显示温度正常，打开空调也无用，并且，她的心底还不可自制地升起莫名的恐惧，就好像…… 何朗没说假话，他的初恋女友林妍禾就在家里，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她当时很怕，只是一次婚姻，一次联姻而已，她并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但她说不出来求饶的话，太冷了，冷得她打颤，冷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想逃，可又根本不敢动，她怕自己一逃反而激怒了变成鬼的林妍禾。 然后，她听到了声音，穿过耳膜直入脑海的声音：“何朗！” 一道陌生的女声在声嘶力竭地对她喊何朗的名字，她忽然就不怕了，既然何朗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对方一开始不对她下手，反而现在突然要对她下手？ 古鸢抬头，看向手术室。 这一刻，她很羡慕何朗，能够得到一份诚挚热烈的爱，对方做鬼了都要守在他的身边，并且，还不介意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她之前就听说林妍禾是个好女孩，现在更可以确定了，这样好的女孩子即便成了鬼，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个痴心人而已。 古鸢不由地环顾四周，她现在感觉不到冷，林妍禾不在这里吗？ 何朗一直没说过冷，想必林妍禾肯定是离开一定距离守着的，所以，她现在应该不会在手术室，而也是在外面，可能为了他们的身体——人鬼殊途，她依然躲在远处。 古鸢一边想着，一边走开一些距离寻找，她也不知道找到对方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想找。 路过一个楼梯间时，她突然听到婆婆宋映秋的声音，不禁驻足。 宋映秋：“大师啊，不是说这颗心脏绝对没有问题吗？可我儿子怎么突然……之前确实都很好，健康的跟正常人一样，但昨晚……” 对方说了什么，她焦急的情绪稳定下来。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有劳大师您费心了……郑小师傅快到了？那太好了，我有他的联系方式，我这就去接他，太感谢大师了。” 楼梯间外，古鸢眉心微蹙，听不懂婆婆的这两句话，何朗的心脏是做了适配的，和大师能有什么关系？难道还给心脏提供者测了八字？ 她想不明白。 回到手术室外，很快，灯灭，医生出来：“家属？暂时安稳下来了，先观察。” 古鸢点头，“好的。” 把何朗送入病房，护士刚走，宋映秋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细长的木盒，他走到床边，小心地把木盒放在床头柜上。 木盒很长，床头柜并不能完全放下。 宋映秋立刻道：“我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一个长柜。” 她对男子态度恭敬，又有几分亲近和……依赖？ 古鸢暗暗疑惑，安静地候在一旁。 郑由昌微微摇头，“放床底下就行，回家之后亦是如此。” 他故作高深地说道：“此凶剑会震慑一切妖魔鬼怪，夫人此后不必再担心令郎的身体情况了，他会长命百岁的。” 宋映秋看着床上似是恢复了些许气色的何朗，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感激笑道：“麻烦郑小师傅亲自跑这一趟了，我请你吃饭。” 她眼波微微荡漾。 郑由昌本就有别的意图，此刻心领神会，“正好，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交代一下，在这里会扰了令郎休息。” 两人离开。 几分钟后，古鸢在窗下看到他们，她立刻走到床头柜前，打量这个木盒。 木盒没有锁，可以打开，她小心地掀开木盒盖子： 是一把黑色长剑，没有剑鞘，剑身上用几道黄色符纸缠绕，符纸上画着金色的草书似的线条。盒底刻画着神秘的符号，盒盖里侧也有。 凶剑？ 震慑鬼怪？ 古鸢面色沉凝，她小心地合上木盒的盖子，看一眼沉睡中的何朗后，围绕着四面墙再次寻找起来，同时，她小声地唤道： “林妍禾？在吗？” “林妍禾，在的话，给个信号可以吗？” “林妍禾，你别躲，让我知道你在，好吗？” 然而，没有回应，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古鸢环顾病房，房间面积小，应该不够林妍禾躲开的距离。 她走出病房，在外面寻找，同时，轻声呼唤。 林妍禾正蹲在墙角抱膝反省，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是何朗的妻子在找她，她想了一下，飘到对方身旁。 古鸢忽然感觉身体右侧有冷意，而别处没有，不由脸上一喜，小声道：“林妍禾，刚才来了一个玄学师傅，带来一把剑，说是凶剑，震慑你这种存在的，你千万小心。” 林妍禾的神色古怪起来，她看到那个人了，但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她就站在他的对面他都没……蓦然，她的脑海中闪过那男子似是漫不经心的一瞥。 她的心里不禁涌上怀疑：他真的没有看到她吗？ 原来木盒里是剑？ 还是凶剑？ 林妍禾摇摇头，她什么都没感觉到，不过没想到的是，何朗的妻子居然会关心她，既如此，那就再去看看这把剑，确认一下。 古鸢感觉到右侧的冷风在飘动，试着猜测对方的意思：“要去看看吗……你要进去吗……好，那我拿出来，你在门外等我一下。” …… 仔细检查过里面的剑，林妍禾确认，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剑，那些符纸和神秘的符号都是样子货，给剑抬身价的罢了。 她不由地冷嗤，果然那人是个骗子，不可能看到她。 既然何朗没事了，她也该离开了，回去找苏晚星，也没别的去处了。 林妍禾落寞告别。 第四十六章 跟上思路了 苏晚星脸色微凝。 视频里，六个尸块向彼此移动，仿佛吸铁石似的，但却无法衔接，它们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就再也无法接近了，但把它们分开，它们又会朝着彼此移动，重复刚才的过程。 见她看完，陆炎锋点开第二个视频。 只见这个视频里，新找出来的六号尸块，即缺心脏的半个上半身被固定不动，其他五个尸块被分开，然后，这五个一齐朝着六号尸块移动，它们并没有彼此先移动到一起。 陆炎锋再点开第三个视频。 同样的实验，这次被固定不动的是五号尸块，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没有像上个视频一样，而是一、二、三、四这四个尸块先朝着六号尸块移动，它们移动到能接近彼此的最近距离后，再缓缓地向被固定的五号尸块移动。 他接下来又依次点开四个视频，分别对一、二、三、四这四个尸块做了同样的实验，结果和五号尸块的实验一模一样。 “什么感想？” 他观察着苏晚星的脸问道，不急着拿回自己的手机。 苏晚星抬头，有些稀奇地看了看他。 “感想是——你胆子真够大的。” 这些视频都是他拍的，可想而知，挪动这六个尸块的也都是他。 陆炎锋一哂。 “最初是怕的，发现的第一个会动的是六号，当时我还抱着呢，真是毛骨悚然啊，紧接着，又发现之前的五个也动了，当时真是……” 他讪笑一下。 “但是，我想到你了，你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害怕来，我就不那么怕了，之后发现它们只是会互相吸引，就更不怕了，然后就做了实验，录了这几个视频。” 苏晚星想要再看一遍这几个视频，尤其是第一个，却在这时，手机弹出来一个消息通知，她立刻移开视线并同时把手机还给陆炎锋。 “你有消息了。” 陆炎锋倒是不介意她看，他手机的消息从来都只有工作上的，这会儿来消息肯定是林妍禾的案子相关，她其实可以看的。 “是何朗有动静了。” 她不看，他再转述一下也无妨，“他昨天半夜突发心脏病，进医院抢救，目前还没有最新消息，应该还在抢救中。” “半夜？” 顿时，苏晚星想到刚才视频里的内容。 “我可以八成肯定了，何朗现在的心脏是林妍禾的，这种奇怪的吸引力让他心脏出问题了。” 陆炎锋不懂。 “可是，距离那么远，也能吸引到吗？” “或许不是吸引到，而是……” 苏晚星有一点猜想，“感应，或者……共鸣？类似这种，所以这颗心脏不老实了。” 陆炎锋若有所思。 “他现在正在做手术，也许，可以趁机拿到他现在心脏的dna，和林妍禾尸体的比对一下。” 他立即给盯梢何朗的同事发信息。 苏晚星疑惑，“你都没证据的，现在去拿dna，这手段也不合规？就算验证结果是一致的，那这个结果可以当做证据吗？” 陆炎锋一顿。 “先拿到结果再说，其他的再想办法。” 苏晚星长见识了。 等他发完信息，她问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吗？” 陆炎锋回想起被打断的话题，再问：“你还没说感想呢，进车里说。” 两人上车。 苏晚星也已经组织好语言，“两个感想，第一个，或许可以利用这种吸引力找到剩下的三个部位，现在还没找到的是头、心脏和上半身的下半部分。” “心脏不是在何朗体内？” 陆炎锋不解，“只要拿到dna报告，就可以确定了。” “那何朗的心脏呢？” 苏晚星平静地反问。 陆炎锋霎时顿住，一个从未想过的思路在他脑海里瞬间成型，这一刻，办案的直觉告诉他，他眼前的迷雾在变淡。 “你是说……邪术？” “嗯。” 苏晚星点头，沉静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邪术，如果只是需要把林妍禾的心脏换到何朗体内，为什么还要把她分尸？最初，我以为是为了让她变成厉鬼，但后来我仔细想，觉得应该不止这一个目的。” 陆炎锋有些跟上她的思路了。 “因为这些尸块被分地点掩埋，而这些地点之间形成了一个法阵。” “是。” 苏晚星再点头，“然后，我又反过来想，既然需要林妍禾的尸体被分解成块来掩埋以做成法阵，为什么要把心脏给何朗？是不需要心脏？” 她摇摇头。 “心脏是人体唯二重要的一个部位，关乎生命，昨天挖出的六号尸块，里面的器官都很完整，既如此，那心脏应该也是被需要的才对，可心脏却给了何朗。” 陆炎锋再次跟上她的思路。 “所以，他们必定是拿走了何朗的心脏，以代替林妍禾的心脏，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苏晚星对上他的双眼，说出两人共同的猜想：“不是代替，是他们需要的正是何朗的心脏。” “一颗不健康的心脏，” 她声音沉缓：“一场会让未来变坏的灾难，合理多了。” “可是，要怎么找？” 陆炎锋眉头紧锁，“你还有想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 苏晚星摇头，“我今天本来的打算是找你，我还是想看看那些尸块，不过既然原则上不行，就让黑花跟你进去看，之后，让黑花地毯式寻找邪气，这也是我的第二个感想。” 陆炎锋想到帝京的面积，眉头皱的更紧。 “太慢了，它一条蛇，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没办法了。” 苏晚星微微耸肩，“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陆炎锋：“……” 他怎么可能有更好的办法，他连一个办法都没有。 “要不，让它带上那些……不，只一个六号尸块应该就可以，其他五块都是受六号尸块的吸引。” 苏晚星眼睛立刻睁大。 “大哥，邪气是有感染性的，它昨天找六号的时候，就已经受到影响了，你想让它发疯吗？” 陆炎锋尴尬地轻咳一声。 “这不是……触及我知识盲区了吗？” “没事，我现在告诉你了。” 苏晚星安慰地轻拍他的肩，“走，早点让它看完，早点去找。” 车子启动。 陆炎锋的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这不是……关系就又近了一点么。 第四十七章 他对我是真爱 忙活一天回到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苏晚星感觉有点怪异，定睛一看，哦不是人，是鬼——林妍禾。 “你怎么回来了？” 她很诧异，“不是说最后的时间要守着何朗吗？” 已经完全恢复人模人样的林妍禾瘫在沙发上（实际上她根本碰不到，只是做出个姿势而已），脸上生无可恋，跟条死鱼似的。 “我到底是鬼啊，人鬼殊途，我以为躲远点儿没事，可还是影响到他了，他本来都恢复健康了，结果被我影响的又进了医院，好不容易抢救回来，我不敢了。” 苏晚星一顿，决定还是等冲完澡再和她说。 林妍禾自顾自地自怨自艾，没有注意到苏晚星的若言又止。 一个多小时后，换好睡衣的苏晚星一边擦头发，一边把林妍禾赶起来，让她让出一半的沙发。 “我们又找出来你尸体的一部分，你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苏晚星盘腿坐上沙发，问道。 林妍禾仔细感受，疑惑地摇头，“没有。” 她猜道：“我现在变回原本模样了，应该也不会再影响到我了？” 苏晚星也不懂，暂且把这点先记下。 她沉默一下，声音微低，道：“方晴，你的闺蜜，她有问题。” 林妍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问题？” ——表情天真。 苏晚星认真看她，注意她的神色变化，同时回道：“她不是普通人，是害你的人之一。” 林妍禾呆木几秒，难以置信道：“她？不可能？我们都好十多年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完全不信。 苏晚星不错地盯住她的脸，沉下嗓音道：“是真的，我差点死在她手里，她不仅是害你的人之一，同时，有很大的可能，你会变成厉鬼也和她，和她背后的人有关。” 她说的极是认真。 林妍禾张张嘴想辩驳些什么，可回想和苏晚星结识至今，对方没骗过她，一直在用心、用力地帮她，她有什么理由质疑对方？ 见她终于听进去，苏晚星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娃娃屋之行。 讲完夜已深，能明显感觉到世界在变安静。 林妍禾久久无言，身上渐渐起变化，日常装扮被血色嫁衣替代，她红润的脸苍白下来，瞳孔漆黑无光…… “林妍禾。” 苏晚星平静道：“你先别急着崩溃，你先回想一下你们交往的那些过去，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其实大概率应该没有，这也是她在娃娃屋之后没有让黑花给林妍禾传话让她回来的原因，她已经被方晴……应该是伪装成方晴的那个人给催眠了。 如果催眠在她死后没有解除，她也就不会不信方晴是害她的人之一。 而如果催眠在她死后有被解除，那么，她不信方晴是凶手之一就说明，伪装成方晴的那个人伪装得特别好，一丝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林妍禾被叫回思绪，内心崩塌的情绪被中止，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方晴的过往。 她的鬼化渐渐退去，重新变回人的模样。 苏晚星暗暗松口气，她现在没有紫雷，真变鬼了，有的她头疼了。 许久之后，林妍禾结束回想，茫然摇头。 果不其然。 苏晚星打个哈欠，该去睡觉了，她就要起身，却在这时，林妍禾突然转移话题，道：“我没想到，还有人也不怕我。” 她有些开心地笑。 苏晚星打量她两眼，懂了，想逃避闺蜜是坏蛋的现实。 “谁？ta能看到你？” 为了防止她鬼化，苏晚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反正上班不需要打卡，晚去也没事。 林妍禾突然脸上亮起来。 “说到能看到我，何朗他能看到我哎！” “真的假的？” 苏晚星不信，“你的错觉？” “不是。” 林妍禾非常肯定地摇头，“我确认过了，他就是能看到我，不过不是一直，而是突然之间，一般是在他专注做事的时候，看书、发呆这种时候。” 苏晚星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的心脏处，会是这个原因吗？ 林妍禾情不自禁地花痴起来，双手捧脸。 “他果然爱我，最爱我，对我是真爱，他一定是思念到了极致然后就看到我了。” 苏晚星无语。 “你还没说，不怕你的那个人是谁呢？” “哦。” 林妍禾回神，“是何朗的妻子，叫古鸢。” “她也能看到你？” 苏晚星轻轻皱眉，这一家子怎么回事？ “不是。” 林妍禾摇头，说出昨晚半夜发生的事。 苏晚星缓缓坐直身体，神情凝住，“你那样冻她，她腹中的胎儿有没有事？” “呃……” 林妍禾回想一下，不是很肯定道：“应该没事？在我离开前，她都很正常，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苏晚星半信半疑，“按你的描述，她被冻成那副样子，又受到那么大的惊吓，而且月份还这么小……她身体这么好的吗？” 还是说，是因为这是神仙送子，所以宝宝格外的坚强？ 林妍禾的心里不由地忐忑起来，升起愧疚。 “她还对我很好呢，还让我躲凶剑呢，我……” “等下。” 苏晚星打断她，“什么凶剑？” “是……” 林妍禾说完，心里更愧疚难忍，“我印象中，都是放松下来后身体才会出问题，我离开时她还没……” 苏晚星再次打断她，神色凝重地问：“你确定那把凶剑没事吗？会不会是缠着的符纸和神秘符号压制了凶剑的力量？” “不会。” 林妍禾非常笃定，“我仔细确认过了，符纸上没有力量，神秘符号没有力量，都是样子货罢了，纯纯骗人。” 苏晚星放下心来，宋映秋本就迷信这方面，应该是病急乱投医了。 林妍禾坐立难安，“怎么办啊？好想回去确认一下，可是我不能再靠近他们了。” “哦，你可以的。” 苏晚星说出何朗心脏病发的真正原因。 “真的？” 林妍禾难掩激动，“真不是我的问题？” 苏晚星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妍禾再等不及，瞬间飞远。 苏晚星不由地失笑。 …… 某处别墅。 郑由昌恭敬地候在一旁，轻声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好久没见血，我有些忍不住了。” 第四十八章 人间自有定数 黑暗中，宋裴辞沉稳淡定的声音传出：“快了，再忍几天，我需要他们再找出一个来，之后，何家就由你来负责。” 郑由昌诧异，“师父不是决定让师妹来吗？” “她的任务不变。” 宋裴辞的声音有点冷：“但她刚失败了一次，以防万一，这一次就由你来掌握全局，确保达成结果。” 郑由昌按捺下欣喜，领命：“是，师父。” 宋裴辞淡淡吩咐：“好了，退下，趁现在几天，尽量让你师妹多恢复一些修为，为师要继续加速法阵。” “是，师父。” 郑由昌关上地下室的门，遮住自己不太乐意的表情，师妹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无趣的很，跟条死鱼似的，无论他怎么做、怎么说，她的反应都远远不如之前，还不如何夫人滋味儿妙，如果不是师父的命令，他真不愿意再碰她了。 …… 林妍禾匆匆赶到医院，躲在尽可能远的地方仔细观察古鸢，古鸢正在陪床，睡得安稳香甜，月光清淡，但也看得出她脸上气色正常，是个健康人。 好像确实没事？ 林妍禾小心地凑近，用力去嗅古鸢的身体——没有血气，她彻底地安下心，回到尽可能远但能看得到他们的地方。 其实想想也是，有何朗在前，宋映秋肯定会选一个身体非常健康的儿媳，但是…… 林妍禾还是升起一个疑惑，真有刚怀孕的孕妇，在经历了冷入骨髓的阴寒和巨大惊吓后，而且还是两个惊吓：一个是鬼，一个是丈夫病危，后，腹中宝宝还一丁点事儿都没有吗？ 她回想这些天在何朗身边所见到的，心里渐渐感到怪异，何朗不是现在才真爱她的，以她对何朗的了解，真爱她的何朗不可能和别的女人上床。 难道……下药？ 但她记得，古鸢嫁过来的时候，何朗刚做完换心手术没多久，还在休养中，古鸢应该不会也不敢给何朗下药的？ 那是之后何朗恢复了健康的时候？ 古鸢现在月份小，从时间上倒推一下，倒是极有可能，但以她目前为止对古鸢的观察，古鸢应该不是那种会下药的人。 林妍禾怎么想都觉得，会愿意帮她这个厉鬼的古鸢做不出来下药这种事，而且再想一下，都已经结婚了，来日方长了，有必要现在就下药吗？ 那如果没有下药，何朗就不可能和她上床，那孩子…… 林妍禾一个激灵，难道孩子不是何朗的？古鸢其实另有爱人？ 瞬间，林妍禾对古鸢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感，难怪古鸢被她吓了后也不怕她，还主动帮她，原来她和她都不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了。 她决定了，这一次回来，她不仅要守着何朗，也要守护古鸢。 …… 时间一天一天地走过。 黑花正在卖力地搜寻，以螺旋状的路径去感觉邪气，但一个城市的面积何其大？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找到。 黑花有些累。 它是灵兽，不能长时间身处凡人多的地方，凡人气息嫌少有纯粹、干净的，绝大部分都驳杂、浑浊，对它不好，既影响它的身体，也影响它的感知。 但是！ 一想到主人现在的希望都寄托在它的身上，它的心里就会生起无限动力，累也不要紧，只要能得到主人的信任，能够证明它在主人身边是有用的，它就不怕累。 短暂的休息后，黑花摇晃摇晃脑袋，雄赳赳气昂昂地接着搜寻。 …… 一处茶舍。 两个男人正在对饮，一中年一老年，两人之间气氛生疏、客套，似有淡淡的剑拔弩张，饮过一杯后，老年男人率先开口：“约我出来的目的，该说了，吴进土地。” “不要急，胡荀土地。” 吴进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添茶，缓缓回道：“最近，1001的动静，你都听说了？” “新员工很活跃，不难知道。” 胡荀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胡荀土地应该知道我问的重点是什么。” 吴进慢饮一口，道：“那个厉鬼，你我也是镇压者。” 胡荀的眼里闪过一道流光，“然后？” 吴进轻笑一声，“我来说，也无妨。”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 “她现在陷入僵局，找不到最后的三块尸体，而其中两块，正是你我分别镇压。你应该也能感觉到，邪阵的威力正在快速增加，也就1001那个废物什么都感觉不到。所以，你是什么打算？” 胡荀淡淡反问：“吴进土地如何想法？” 吴进再轻笑一声，似是无奈地微微摇头。 “也罢。我能有什么想法？人间自有定数，岂容我等神仙插手？沾上因果岂是好过的？” 胡荀赞同地微微点头。 “我们都知道的事，吴进土地为何还要约我出来？” 吴进拿起茶杯放到嘴边，垂眸回道：“担心胡荀土地心软，毕竟，你我镇压的是一个东西，我来确认一下你的想法，免得出事影响到我。” 胡荀的眼里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心知肚明这不是理由，对方的真正目的是确认一下他现在的状态，以借此推测他的实力。 都是土地神，都想自己管理的面积更大，谁不知道谁？ “吴进土地尽管放心。” 胡荀站起，“告辞。” 走出茶舍，不期然的，一条黑花蟒蛇进入他的视野，他一眼看出这条蛇是灵兽，正在隐身，看动作似是在找什么。它的身上有一缕熟悉的气息，是愿达员工的契兽…… 胡荀不由顿足，是有听说1001的新员工契约了一条蛇，难道就是它？ 他同样给自己隐身，走过去，弯下腰问道：“你在干什么？” 黑花找的头昏脑涨，下意识回答： 【找邪气，找尸块。】 果然。 胡荀有些心疼它，现如今的凡尘俗世能出这样一只灵兽实属不易，1001的那个新员工，不知珍惜也就罢了，怎能这样压榨它？ 它真是跟错了主人。 他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玉瓶，打开瓶塞，在黑花的头顶滴上一滴。 下一瞬，黑花猛地睁大双眼。 第四十九章 抢功？ 头不昏，脑不涨了！ 黑花立刻扭头看去，是一个老爷爷，身上的气息和主人的经理一模一样。 【感谢土地神大人！】 它非常有礼貌地低下脑袋作弯腰状道谢。 胡荀微微赞许，“你倒是聪明。” 被天庭的神仙夸，黑花高兴的蛇尾巴翘了起来。 胡荀转而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么聪明，怎么认了一个凡人做主人？” 【凡人怎么了？我主人厉害着呢！】 黑花不高兴了，看在他给了自己一滴好东西的份上，它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蛇脑袋扭回来，继续自己的任务。 胡荀愣一下。 “嘿，我是为你好啊。” 他追上去，好心道：“我知道怎么解除契约不会伤到你，我可以帮你恢复自由，认凡人做主人太委屈你了，你这种灵兽应该有更好的主人，能够助力你之后的修行。” 黑花不理他。 胡荀不死心，“你听我说，现在的时代，灵气和修炼资源都远不如之前，可你却能修炼出来，还渡过了雷劫，实属不易，真不该这般糟蹋自己。” 黑花当没听到，继续做自己的任务。 胡荀不放弃，“凡人有什么好的？就算她现在成了天庭的员工，她也只是一个凡人，根本帮不到你的修炼，她什么都不能给你提供，反而还要你来给她干活，你说你……” 【不许贬低主人！】 说它还可以，但说它主人，黑花可不能当听不到，它转头，气呼呼的瞪人。 胡荀很不理解，“刚还说你聪明呢，你在这上面怎么就这么笨？跟着凡人是没有前途的。” 【你知道什么？主人可不是一般人，跟着她，我的前途才会大大的，什么灵气，什么修炼资源，都比不过跟着主人。我给主人干活我骄傲！】 黑花眼神不屑地转回头，继续任务。 一个一个的，主人做业务时碰到的也是，现在这个也是，还神仙呢，只会贬低凡人，看不起凡人，他们都忘了自己也是从凡人升上去的吗？ 主人说“人是时代的产物”，这些由人升上去的神仙，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产物，都还带着为人的局限性，他们其实很难跟上时代的发展与进步。 现在，黑花有点能理解这段话的意思了。 “嘿！你这傻子，怎么就劝不听呢？” 胡荀有些气恼，实不想再跟这不开窍的畜生说什么了，可现如今的时代能出一个它是真不容易，他想想还是不忍，摇头叹息两声，默默地跟上，决定还是帮它一把。 他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但照顾一下这条愚蠢的小蛇还是可以的。 黑花警惕地看他。 【你别想来硬的，我和主人本就是平等契约，我想什么时候解约都可以，你敢强来，我跟你拼命！】 胡荀意外，“这倒是没想到。” 他叹一声气，“放心，不会强来，也不会要你报答什么，没办法，谁让你足够珍稀呢，我自愿给你……”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白嫖，你且安心做你自己的事。” 黑花仍然怀疑，但继续对峙下去耽搁时间，它谨慎地审视对方两眼后，勉强相信，转回头继续任务。 胡荀安静地跟在一旁，时不时给它滴上一滴甘露。 …… 严家别墅。 书房里飞满了灵气画出来的线条，书桌上是一张又一张的草稿纸，上面画着各种法阵，还有各种解析。 忽然，严珩手一抹，空中的灵气线条全部消失，再一推，桌上画满字迹的草稿纸飞向地面，露出下面空白的草稿纸，他继续，一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一边用灵气在空中画出图形。 无情剑剑灵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 【我说，你不是不想让她做这份工作吗？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严珩头也不抬地回道：“是不想，但若让她半途而废，她必定对我生气。我先帮她处理好这件事，也可借此给她分析利弊，说服她。” 【哦，投名状。】 严珩不语。 【你想找出剩下的三个埋尸地点，直接去找其他几个镇压的不就行了？何必自己在这里苦苦推导法阵？】 严珩微微摇头，“他们没有联系玄门，即便我找上去，他们也不会配合。” 【啧，麻烦。】 书房里渐渐变黑，却原来，是太阳快要下班了。 无情剑剑灵懒懒地问。 【还没好吗？】 “刚刚好。” 严珩直起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抹掉所有痕迹后，他的身上突然出现一件黑色披风，兜帽盖住他大半张脸，随后，他眨眼消失。 几息后，他出现在一处没有耕种的田地上，放出神识进入地里，寻找起来。 黑花感觉自己就快要找到邪气的源头了，这个土地神确实在帮它，让它能够始终保持头脑清醒，为此，它的感觉更敏锐，寻找的速度也快上许多。 就快了，应该就是…… 忽然，它的视野里冒出一个人来，凭空出现，站在十几米的距离处，全身被黑色披风遮住，连脸都遮住大半。 黑花疑惑地歪下脑袋，打量起来。 胡荀心里冒出一个猜测，“他应该就是接了这个任务的玄门人？” 黑花心里警铃大作。 【糟糕，会被他抢功的！】 它立刻飞过去，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土里升起一个木盒，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到木盒后离开，离开前好像还看了它一眼？ 【他抢我功劳！】 黑花气急，心里委屈。 【我要向主人告状！】 胡荀道别，“回去好好休息，有缘再见。” 黑花顿足，礼貌地低头道谢。 【谢谢土地神大人。】 下一刻，它飞起消失，要快点告诉主人，那个玄门人抢功，阻拦主人做事。 …… 苏晚星刚回到出租屋，还没来得及换拖鞋，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她一脸疑惑，扬声问道：“谁？” 奇怪，她最近也没买快递啊，也没有订外卖，难道是邻居？她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可能打扰到邻居啊？ 门外没有回应。 苏晚星心里升起警觉，虽然这里是帝京，公寓也有一定的安全性，但她一个独居女性还是要倍加小心。 静静等待，门外始终无声。 是敲错门了？ 第五十章 他真的不知道吗？ 苏晚星犹豫片刻，决定不理，就当是敲错门了。 她换拖鞋，开始下班回家后的生活。 简单冲个澡，换上睡衣，脑海中突然传来黑花的声音。 【哇哇哇！主人！主人！】 【找到了？】 苏晚星惊喜，居然这么快。 黑花委屈。 【被抢走了！就快找到的时候，那个玄门人突然冒出来，把东西抢走了！】 霎时，苏晚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辛苦了，先回来好好歇歇。】 不过黑花回来了，她倒是可以开门看看刚才是什么情况。 门外，没有人，视野的最下方有个东西，是个木盒，和六号尸块一模一样的木盒，上面放着一张纸，写着“7”。 苏晚星一顿，心里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黑花正巧拐进楼道里，一眼看到那个木盒，惊道。 【主人，就是这个！咦？奇怪，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有人敲门，应该是那个玄门人送来的，虽然不知ta的用意，但对我们是好事。】 苏晚星没有动这个木盒，直接拿出手机联系陆炎锋。 黑花狠狠松口气，但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哼！肯定是一直在跟踪我，或者监视我，然后见我快找到了，就跑出来抢，没品的家伙！】 “……” 苏晚星不了解对方，不予置评，不过她觉得黑花说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 陆炎锋很快到来，拿走的几分钟后，发过来一张图片，拍的木盒里的尸块模样，是上半身的下半部分。 接下来要寻找的是林妍禾的头和……何朗的心脏。 …… 一番忙碌，两天过去。 医院里，古鸢不是很认同宋映秋的决定，“妈，他刚做过急救手术，是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再观察观察？” 宋映秋一边指使佣人收拾东西，一边回道：“他这两天恢复得很好，医生也都说了，可以回家。” 郑小师傅也说，医院环境不好，人来人往还有各种病气，容易给那个不干净的增加力量，也会影响到凶剑，现在凶剑关系着朗儿的身体，可不能大意。 古鸢纠结，咬咬牙道：“可是，妈，我担心我照顾不好他。” 宋映秋摆摆手，“暂时先去我那里住，家里佣人照顾他多年，有经验，家里的急救设备也都齐全。” 古鸢很想拒绝，在婆婆家住，就意味着不能分房睡了，要和何朗睡一张床，太尴尬了，然而，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凶剑被宋映秋从床底小心地拿出来。 林妍禾瞥一眼，很无所谓地移开视线，继续关注何朗和古鸢。 是夜。 床上的年轻夫妻在沉睡，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忽然，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影影绰绰的似有一道人影站在门旁，好奇的月光穿过窗帘缝隙，隐约看出这是个女子身影。 她缓缓抬起右手。 床下，装着凶剑的木盒盒盖无声打开，凶剑缓缓浮起，同时，盒底上刻画的神秘符号被激活，当盒盖上的神秘符号被激活完毕，缠在凶剑上的符纸上面的字符亮起红光。 这红光仿佛火焰，将符纸燃烧殆尽，随后，红色光亮的字符融入凶剑的剑身。 嗡…… 凶剑无声地震颤一下，剑身开始散发不详的气息，红黑相间，这些气息在一息过后，向着窗外飞去，像是被吸引过去，又像是找到猎物一样。 门口的女子抬起的右手虚虚一握，凶剑飞出木盒，向她飞去，但那些红黑相间的气息仍然朝着窗外飞去，飞进窗外那个肉眼看不到的鬼魂林妍禾的身体里。 古鸢忽然感觉有点冷，意识朦胧中想起上次半夜被冻，她立刻惊醒，她就要睁开眼睛问林妍禾，却莫名感觉房间里的气氛不对，静的可怕。 她忍住心悸，强迫自己先冷静，先稳住。 窗外。 林妍禾正在咸鱼摊着仰望星空，思绪漫无目的地乱飞，突然，她感觉有些烦躁，心情有些乱。 她在这里干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 守护何朗和古鸢？ 她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守护前男友？而且他都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倒推一下时间，她刚死没多久，他就和别人结婚了，他嘴上说着什么寿命有限，实际以他何家财势，找一个匹配的心脏不是什么难事？ 他就是不愿…… 等等！ 林妍禾猛地坐起，她在想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想？她怎么能这么想？ 事实上，他不知道她死了啊，而且他的婚姻，是家里安排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家强势，他孝顺父母，又心里对父母有愧。 他根本没有立场拒绝。 林妍禾晃晃脑袋，但心底的声音却晃不出去： 真的吗？ 他真的没有立场拒绝吗？ 他真的不知道她死了吗？ 他真的不知道以他何家财势找一颗匹配的心脏不难吗？ 不，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他其实是不愿意和你继续在一起，他就是不…… 她的身体开始鬼化。 “啊——” 林妍禾骤然尖叫，“不，不对的！” 她突然警醒过来，这一刻的自己不对劲，是尸体又被找到了一块吗？是这一块尸体对她有影响？ 不行，她要看一下何朗，看一下，然后就离开，去找苏晚星。 林妍禾飞进卧室，小心地贴在窗户边，渴望又深情地看向床上的何朗，却猛然，她感觉眼角有异，下意识看去，瞳孔倏地一缩。 方晴！ 门口的方晴身穿一袭黑色修身裙，像是来参加葬礼似的，手中拿着那把凶剑，剑尖点地，剑身上散发着红黑相间的气息，仿佛在燃烧一样。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林妍禾的身上，对上林妍禾的视线。 “你……” 林妍禾缓缓收起震惊，“你果然是凶手之一。” 方晴没有回答，她美丽的脸庞含着一抹柔柔的笑意，转身向外走。 “等下！你要做什么？” 林妍禾迅速追上。 一道阴森冷风从床上两人的身体上掠过，古鸢又等一等后，小心地睁开眼睛，先是睁开一条缝，发现安全后全部睁开，谨慎地扫视房间。 第五十一章 无法自愈的伤口 别墅还是那个别墅，但已然不同。 林妍禾对此非常熟悉，是鬼域，但不是她张开的，难道是方晴？ 方晴是厉鬼？ 还是本身就有这方面的能力？ 这一刻，林妍禾很后悔，在苏晚星说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因为逃避而转移了话题，如果当时能继续谈下去，肯定能清楚方晴更多的情况。 苏晚星也是顾及她的心情，才会顺着她没有继续说方晴。 然而，她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方晴会到这里来，来做什么？ 来找她的，还是有别的目的？ 方晴在别墅前的花园里停下，转身回看林妍禾，剑尖点地，红黑气息钻入土里。 “禾苗，好久不见。” 她温温柔柔地说着，态度亲近、熟稔，像正常的许久未见的闺蜜一样。 林妍禾谨慎地停在一段距离外，神情严肃地问：“方晴，明人不说暗话，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方晴轻柔叹息。 “苏晚星跟你说了什么？你宁可相信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也不相信和你有着十几年亲密交情的我吗？” “十几年亲密交情？” 林妍禾感觉有些讽刺。 “可我现在才看到你的一点真实模样，你好意思说？” 方晴再一声叹息。 “我这副模样很不堪，我不想被你发现，我想用最美好的一面和你在一起，我想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这错了吗？” 她难过地控诉。 林妍禾心中微震，脸上没有办法再严肃下去了。 然而，她没有发现，红黑气息正从她身后的土里冒出，钻进她的身体里。 这一刻，她为方晴、为自己，为两人的关系走到现如今的地步而感到难过。 “你……” 她眼神复杂，难掩担忧地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晴始终温柔地看她，“来告诉你真相。” 林妍禾一愣，“什么真相？” “禾苗，我不忍你再被隐瞒、被欺骗，所以，我冒死逃出，跑来告诉你真相。” “冒死？” “是啊……” 方晴凄惨一笑，“告诉你真相是背叛师父的行为，而背叛者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林妍禾怔住。 “所以，你张开了鬼域？” 方晴微微点头。 “禾苗，我要告诉你的真相是，何朗他不爱你。” “什么？” 林妍禾听不懂，“这是真相？这和你师父有什么关系？还有，何朗爱不爱我不用你来说，我自己看得着，他怎么可能不爱我？他对我还是真爱呢。” 方晴无奈地轻轻摇头。 “禾苗，那是催眠出来的效果，他中了我师父的催眠。” “不，这不可能。” 林妍禾摇头，完全不相信，只觉得荒谬，“你师父催眠他这个做什么？根本说不通啊。” “目的有两个。” 方晴不再拐弯抹角，“第一，为了让你死，你的身体出生的时间有利于我师父的计划，目前的状况不就是，你的尸体被分成了九块掩埋吗？这就是他的目的。” “……” 林妍禾说不出来话，忽然，她脑筋一动，“那他直接催眠我不更好？为什么还要去催眠何朗来爱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第二个目的。” 方晴微微叹息，“他需要你心甘情愿地献出你的生命。你想想，你是不是在宋映秋面前说过‘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这句话？” 是的，她说过。 林妍禾怔然。 “因为发现你喜欢何朗，所以，我师父就催眠了何朗。” 方晴再道：“真正的何朗并不爱你，你以为的爱你是一场骗局，是假的，是我师父制造出来的一个泡沫，一戳即碎。” 林妍禾还是很难以置信。 “他不爱我？”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过往，浮现出何朗看她的目光。 “不！” 林妍禾找到证据，“他爱我，行动、言语都可以骗人，但眼神骗不了人，他看我时那般深情，他对我的爱意怎么可能是被催眠出来的？” 方晴不由怜悯。 “禾苗，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相信这个事实，在连我这个闺蜜都虚假的现在，你只有紧紧抓住何朗爱你这件事，你才能安慰自己不是没人爱，安慰自己也有着存在的意义，安慰自己……” 她忍不住叹气。 “你始终耿耿于怀于自己被父母抛弃，你以为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只把弟弟养在身边，但后来他们生了妹妹，也依然养在了身边，却唯独你，始终不接你回家，让你一个人生活在农村的老家。” 这是林妍禾内心最深的痛处，是她始终无法自愈的伤口，如今被翻搅出来，犹如大厦倾塌，她心中悲恸难忍。 不知不觉的，她鬼化了。 血红的嫁衣从脚底翻涌而上，宛如重塑，嫁衣上绽开一朵朵黑花，血色从她脸上褪去，她的黑发无风自飞。 方晴眼神微微波动，无声叹息。 “可你终究要面对这一现实，接受事实，何朗不爱你。” “不——” 林妍禾拒绝相信，大喊：“他爱我！不是你们催眠出来的！” “那我问你。” 方晴平静道：“你们交往这四年里，上床了吗？” 林妍禾一窒，但很快，她想到理由。 “那是他身体原因，他有心脏病。” “可为什么别的心脏病患者都能生孩子呢？你不是没见到过。” 林妍禾说不出来话，但很快，她又想到了。 “那是他在珍惜我！他对我们的关系始终悲观，所以，他珍惜我，让我能够和他分手后，可以不因这一点被人看低，没办法，世俗就是这样，而这正说明他是多么的爱我！” 方晴微微摇头。 “真正的爱意永远伴随着欲望，他真的爱你，他会克制不住自己碰你，可你回想一下，他有难以自抑的时候吗？你们甚至连亲吻都很少？” 一幕幕相关的过往在林妍禾的脑海中浮现，答案是——没有。 何朗总是冷静自持，和她最多的肢体接触是牵手，其次是拥抱，亲吻？屈指可数。 方晴很同情她。 “禾苗，我们可以假定你和何朗在谈柏拉图式恋爱，只注重精神层面，可还有一个证据，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爱是虚假的。” 第五十二章 他们该死 林妍禾不想听，可来自心底的声音告诉她：方晴说得对，她应该接受现实。 “什……么……证据？” 她艰难问道，心里倾塌的大厦废墟隐隐似要进一步崩碎，她努力维持，却不可自抑地感觉疲惫。 好累啊…… 活着累，死了也累，死了？ 她明明还有着自己的意识，算死了吗？ 不算？ 苏晚星说过的，真正的死亡是意识的消亡，现在的鬼魂状态也只不过是生命的一种形式，所以，她其实还活着呢。 活着……好累啊…… 林妍禾嫁衣上的黑花绽放、凋落，然后再绽放，这一次的花朵比之前精美几分。 方晴静静观察，旋即开口。 “何朗他，有为你们两个的爱情争取过吗？没有，不然你们也不会分手。” 林妍禾怒起。 “你又不在他身边，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争取过？” “因为结果。” 方晴温柔叹息，“你们交往四年，之前又暧昧几年时间，你应该很了解他了，禾苗，你真觉得，他争取不到和你继续在一起，和你结婚的结果吗？” 林妍禾瞬间呆木，仿佛遭受重击，她心里的何朗不断地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幕又一幕。 啊，是的，她记忆里的何朗不会争取不到，他那么有能力，他又有心脏病，最简单的直接以病来要挟家里就好了啊？ 可他没有。 她渐渐喘不过气来，感觉心脏的地方在疼。 奇怪，她不是没有心了吗？为什么心里还会疼？ 一滴血泪从林妍禾苍白的脸上滑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血色小花，然后又一朵，一朵接着一朵…… 方晴眸中不忍，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现在有多痛，之后就会有多幸福，她和禾苗都会幸福。 “禾苗，苏晚星是不是没有告诉你？” 林妍禾抬起一双血眸，茫然道：“告诉我什么？” “何朗体内的心脏……” 方晴平淡的语气说出炸弹一般的话：“不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学生的，是……” “你住嘴！” 骤然间，林妍禾嘶吼起来，她预感到了什么，她不要听，她不要听！ 只要不听，就没有发生，只要不听，那些都不存在！ “禾苗，” 方晴微微提高声量，“你要面对现实，何朗换上的心脏，是你的！” “啊——啊！啊！啊——” 林妍禾双手抱头，崩溃大吼，“不是！不是！苏晚星都没有说，这不是真的！你在瞎说！瞎说！啊——啊！” 她的血泪渐渐转黑，在她脸上划下一道道黑红的泪痕，触目惊心，她嫁衣上的黑花再次凋落，又重新绽放，这一次，花朵复杂且更加精美。 方晴微微咬唇，眼神心疼不已，但她还是要继续。 “禾苗，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感觉到了，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你也能够感觉到了，你不妨自己感觉一下呢？” 这一刻，她的声音仿佛镇定剂，林妍禾很快停下吼声，愣愣地感觉起来。 她心脏的地方出现一丝红线，飞向别墅，飞向二楼的卧室，飞向何朗的心脏。 “咚。咚。咚。” 熟悉的感觉，是她的心脏。 林妍禾大脑一片空白，血瞳里茫然、空洞起来。 “他……为什么……我……” “禾苗，” 方晴轻轻摇头，“他不是好人，他和他母亲都不是好人，他先跟你分手，之后，用了你的心脏就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原……来……如……此……么……” 林妍禾的内心里，已经倾塌的废墟灰飞烟灭，只剩荒芜。 愤怒、仇恨，在她荒芜的心田上滋生出来，眨眼成风暴，席卷天地。 “他们该死……” 方晴轻柔但肯定的声音应和道：“是的，他们该死。” 她左手抬起。 二楼的卧室里，何朗无知无觉地漂浮起来，向外飞去。 古鸢陡然一惊，心脏狂跳，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无声地下床，跟在无意识的何朗后面，来到客厅，走出别墅，最后，是花园。 那是—— 古鸢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蹲在花丛的后面，她居然能看得到林妍禾！ 林妍禾对面的女人是谁？ 还有她手里拿着的那把剑？ 那把凶剑上散发不详的气息，果然有问题！ 林妍禾怎么感觉木木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们要把何朗怎样？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浮上古鸢的心头，她小心地屏住呼吸，在花朵的缝隙里看起来。 方晴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不经意地掠过那片花丛。 何朗被控制着飞到她的身前，和林妍禾相对而立。 “禾苗，杀了他。” 方晴诱哄道，“他该死，他不爱你，他还辜负你的爱意，他甚至算计你的心脏，他真该死。” 看到何朗，林妍禾的目光微微清醒。 “不，不能杀……” 她摇头拒绝，“我的命是你师父算计的，他只是趁此方便，拿了我的心脏而已。” 方晴忽然轻笑。 “不是趁此方便呢，还记得我说的吗？你的身体对我师父的计划有利，可你的心脏却被何朗用了，是他和他母亲与我师父的交易呢。” 林妍禾的眼神混乱起来。 “为什么？不是有个跳楼自杀的学生吗？” “很简单。” 方晴难忍对她的天真的怜悯，“因为不配对。你生前不是了解过这方面？想要做换心手术，找到一颗完美配对的心脏有多难，你忘了吗？” “我……” 林妍禾哑口无言。 花丛里，古鸢震惊地瞪大眼睛，浑身发冷，竟然是这样？！ 我嘞个天哪，她嫁给了什么样的一家人啊？ 林妍禾神情混乱，眼中挣扎不已，狂暴的愤怒与仇恨凶狠地撕裂她的理智。 方晴放轻声音，再次发出诱哄：“禾苗，他该死，杀了他。” “不……” 林妍禾双手抱头，用力地摇晃脑袋，“不能……我……爱他……” 方晴微微叹息，下一秒，涌进林妍禾身体的黑红气息猛然变多。 花丛里的古鸢不禁再睁大双眼，那是什么？那个女人想控制林妍禾？林妍禾为什么不攻击她？ “既如此，” 方晴左手微移，须臾，宋映秋被控制着飞过来。 “先杀了她。” 第五十三章 谁是苏晚星？ 【宋映秋！】 【阻挠她和何朗爱情的恶人！】 林妍禾心底的声音怒吼，瞬间，滔天的愤怒席卷她的大脑，仇恨如鬣狗一般大口吞嚼她的理智。 【杀了她……】 【杀了她！】 林妍禾血眸中的猩红越来越深，从眼瞳扩散到眼白，再扩散到眼部周围，她血色嫁衣上的黑花再一次掉落又重新绽放，怒放的花朵上长出血色脉络，极是不详。 方晴有些欣喜。 “对，就是这样，他们母子两个狼狈为奸，利用你的感情算计你的心脏，尤其是宋映秋，她最可恶，她是主谋，杀了她，她这样的恶人凭什么活在这世上？” 林妍禾神情呆滞地转头看向宋映秋，垂下的双手指尖长出黑色尖利的指甲。 【杀了她……】 不，不能！ 她脑海中的理智奋力挣扎，但在宛如鬣狗群的仇恨面前，理智就像是掉进了沼泽一样，几乎被吞噬殆尽。 【就是她，诱导你说出了那句“我爱他爱到可以把命给他”的话，如果不是她，你不会这么早死，方晴的师父也不会得逞。】 【如果不是宋映秋使诈，现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太该死了，杀了她！】 不…… 倏然，林妍禾的表情更加呆滞、机械，血眸空洞，向宋映秋缓缓飘去—— 对，要杀了她。 方晴鼓励地看她，像是家长在看孩子似的，饱含期待。 花丛里，古鸢脑中警铃大作，不能让林妍禾杀人，等她们都走了，这里就剩下她和两具尸体，她就是最可疑的，她该怎么解释？ 我嘞个天哪，谁会相信厉鬼杀人？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想利用精神病来躲避法律的惩罚，她百口莫辩。 绝不能让林妍禾杀人！ 一股莫名的勇气在古鸢心里炸开，她猛地站起，大声叫道：“林妍禾！你不能杀他们！” 林妍禾立即停下，神情疑惑起来。 方晴瞬间冷脸，瞪过去，“本想饶你一命，是你自己找死。” 她加大手中凶剑黑红气息的输出，更多的黑红气息争先恐后地涌入林妍禾的身体。 “禾苗，” 方晴看向林妍禾时，脸色重新温柔，轻声说道：“何朗的妻子也该死呢，就是因为有她的存在，宋映秋才没有考虑你，她已经很幸运地投生成了富家千金，凭什么还要来抢你的姻缘？她不给你活路，她也该死。” “林妍禾！” 古鸢急急叫道：“你别听她的！她一直在用凶剑影响你的神智！她是个卑鄙小人！她才是最大的坏蛋！” 林妍禾的脸上再次挣扎起来。 对，不能杀…… 苏晚星说过的，杀了人，她就没办法投胎做人了…… 凶剑？ 原来心底里一直在怂恿她的声音，是凶剑的影响吗？ “啊——” 可她无法抵抗，她抵抗不住，那些充满愤怒与仇恨的声音像巨浪似的，一浪高过一浪，而她的意识蚂蚁一样，渺小、脆弱。 她逃不了了…… 但有人能救她！ 林妍禾倏地转身，面向古鸢，对她迅猛地轰出一掌，奋力吼道：“去找苏晚星！” 古鸢以为自己惹怒了没有神智的林妍禾，却不想，听到这样一句话，再一眨眼，她人已经站在了别墅外。 找苏晚星？ 苏晚星是谁？ 去哪里找？ 哎呀，手机！手机没带，没办法找人去查！ 怎么办？ 去哪里找这个叫苏晚星的啊？ 古鸢欲哭无泪，但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花园里。 郑由昌从黑暗中走出，不悦地皱眉，“你放跑了一个，他们都该死的。” 方晴微微咬唇，“我没想到。” 郑由昌向别墅外走去，“我去抓她回来，你这边进度快点。” 他不等方晴应答，自顾自地嘀咕起来：“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明明我们来杀就行了，偏偏一定要让这厉鬼杀了他们，搞什么啊？” 方晴轻轻说道：“给她一点时间，她能做到的。” 她似是回答郑由昌的话，又似也在自言自语。 她的身旁，林妍禾脸上的挣扎在渐渐消失。 郑由昌追到别墅外，嘴角不由兴奋地勾起，人妻呢，虽然稚嫩，但嫩有嫩的妙处，反正师妹那边还需要时间，正好在鬼打墙里爽玩一下。 他用上移形换影的法术，很快追上古鸢，然而，打量几眼后，他很不高兴地皱起眉，搞什么啊，居然还没破壁，是个雏儿就没意思了。 他索然无味地退回黑暗，先放她自己转着，反正逃不出去，他要趁那厉鬼还杀不了人，去找何夫人平复一下被扫的兴致。 …… “当！当！当！” 苏晚星刚躺下睡着，猛然被巨大的敲窗声惊醒。 “晚星姐！晚星姐！出事了！” 小牛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苏晚星立刻下床，拉开窗帘，明亮的夜色下，一头小牛凭空站在窗前，大大的牛眼睛焦急不已。 “小牛？” 苏晚星连忙打开窗户，并把纱窗卸下。 同被惊醒的黑花迅速用尾巴尖卷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是它在被僵尸带走的那几天里学到的——如何做好一个助理。 小牛一边转身背对苏晚星，一边急道：“林妍禾鬼力大增！” 苏晚星神色一变，连忙跳窗坐到小牛的背上，同时唤道：“黑花！” 【来了，主人，手机。】 黑花一边把自己变小缠在苏晚星的手腕上，一边递过去手机。 苏晚星不吝夸奖：“干得漂亮。” 她立刻给陆炎锋打电话，叫援兵。 小牛的速度快如地铁，走直线的他没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何家别墅。 他牛脚落地的瞬间，就进入了鬼打墙。 苏晚星从他背上下来，“小牛，黑花，你们谁知道怎么穿过去？” 小牛摇头。 【对不起，主人。】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没事，我们一起寻找，注意别走散了，万一这里有什么就不好了。” 走没几步，忽然，隐隐约约的有一条金色的线飘过来。 “这是？” 苏晚星心中一动，伸出手指去碰。 “晚星姐别碰！小心有诈！” 【主人别碰，我来！】 然而，苏晚星已经碰到了。 第五十四章 碍事 严家别墅。 管家急匆匆敲开书房的门，“少爷，小姐跳窗了！” 严珩刷地睁开眼，眸中冷光刺人。 管家连忙快速解释：“小姐突然跳窗，骑到了一头小牛的身上，眨眼就不见了。” 严珩立即起身，“定位。” 管家忙低头查看平板，“还在移动……停了，是何家。” 严珩不知道何家是谁家，他伸手拿过平板，看清位置后，瞬间消失。 …… “苏晚星在哪儿？” 古鸢缩着脖子，双臂抱紧自己，茫然无措地走着，嘴里念叨不停：“苏晚星是谁？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你在哪儿啊？我该去哪儿找你啊？” 她越念叨，脸上越是欲哭无泪。 “我嘞个天哪，什么都不告诉我，突然让我找一个陌生人，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突然，她发现不对，不由停下环顾四周，看到了熟悉的何家别墅。 “我……我怎么回来了？” 回想刚才路上空无一人，连路灯都没亮，她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霎时惊骇：“鬼打墙？！” “要命啊，这还走的出去吗？” 她心中急切，“林妍禾还等着解救呢，我也得报警啊，管他信不信的，先搬来救兵啊，可这……” 古鸢转身向后，看向通向外面的道路，路牙子外黑乎乎的，这可是鬼打墙。 她吞咽一下口水，心里打鼓的厉害。 “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你到底在哪儿？你究竟是谁啊？我该去哪里找你啊？” 她哭丧着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半闭着眼睛低下头踏上这条道路，完全不敢向旁边移动眼神，同时，嘴里继续念叨起来。 “各路神仙啊，求求保佑我走出去，保佑我找到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 …… 苏晚星碰触到金线的刹那，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苏晚星苏晚星苏晚星……” 她立刻做下决定：“跟着它走。” 不一会儿，前方渐渐变了模样，别墅的身影显现出来，大门前正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子，一脸要哭不哭的害怕着。 苏晚星看着有点眼熟，走近些再看，认出竟是何朗的妻子古鸢。 “古鸢。” 她出声叫道。 古鸢听到自己的名字，立时一个哆嗦，鬼打墙里谁会叫她的名字？ 鬼啊！ 陌生鬼绝不会有林妍禾那么好说话，也绝没有林妍禾的好脾气，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胆颤不已。 “古鸢。” 又一声叫唤。 古鸢又是一个哆嗦，不回头不行了，死也要做个明白鬼，起码要知道是什么鬼杀了自己，或者……吃了自己。 她提心吊胆地转身向后，惊惧地看去。 却见，是一个穿着卡通图案睡衣睡裤的年轻女子，还穿着拖鞋呢，和一头小牛正在走出黑暗，向她走来。 古鸢疑惑一下，这么居家可亲的装扮是……鬼？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是因为自己穿着一身睡衣睡裤和拖鞋，所以鬼为了打消她的戒心也变幻成这副模样？ “古鸢。” 苏晚星一边走近，一边道：“我是苏晚星，林妍禾是不是在里面？她现在怎么样了？” 古鸢猛地抬头，惊疑不定。 “苏晚星？” 苏晚星点头。 “真的是真人苏晚星？” 古鸢还是不敢相信。 苏晚星走到她身前，伸出一只手给她，“真的，你捏一下。” 古鸢小心地探出两根手指捏一下伸过来的手——有实感，温热的。 她终于放下心来，激动道：“你可算来了，哎？你自己找来的？你怎么知道出事了？林妍禾她现在变得特别可怕，她被一个漂亮女人控制，是凶剑！那剑有问题。林妍禾让我找你，你是不是能救她？你快去救她，那女人想让她杀了和何朗母子。” 她有点语无伦次。 苏晚星轻轻拥抱她一下，拍拍她的背，“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救她的，你先离开。” 古鸢刚想问什么，突然听到那头小牛口吐人语：“晚星姐，怎么出去？” 苏晚星看向古鸢，“你像刚才念我的名字一样，念‘陆炎锋’这个名字，陆、炎、锋，听准确了吗？” 古鸢下意识点头。 苏晚星再看向小牛，“你看得到那线，顺着线应该能出去，只要他不进来。这个时间，他应该还赶不过来。” 小牛点头，“行，等我送她出去，我再进来帮你，晚星姐。” 他对古鸢说道：“走。” 古鸢不由自主地转头看苏晚星，秀美的脸上几分茫然几分不安几分担忧。 苏晚星已经大步走进别墅大门，身影越来越小，仿佛被怪兽似的别墅吞掉一样。 小牛催促：“快念名字，这里不宜久留。” 古鸢收起心中所有震惊和疑惑，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念叨起来：“陆炎锋……” 渐渐的，金线出现，向外飘去。 一人一牛很快走出鬼域，小牛转身就要再进，却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什么。 “结界？” 小牛大怒，“谁？” 忽然，他看到结界里一闪而过的颀长身影，他见过的，是那位玄门剑仙大人。 结界里。 剑灵悠哉地飘着。 【怎么不让他进来？】 “碍事。” 严珩一边说着，一边披上黑色披风，用大兜帽盖住自己大半张脸。 …… 苏晚星停在别墅门前，门锁着，她进不去。 【主人，前面花园。】 绕过别墅，苏晚星看到了： 林妍禾已然大变模样，她离地飘着，黑发无风自扬，身上嫁衣红的像在淌血，嫁衣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黑花，黑色的花瓣上有红色脉络，脉络里似有血液在流动，这花…… 像是活的。 她的一双眼睛猩红，眼白已无，眼眶浓黑，下面延伸出数道黑色泪痕，指甲同样漆黑，已长长有四、五寸，指尖尖锐。 她表情空洞，像个……提线木偶。 苏晚星看向林妍禾对面的剑，这应该就是古鸢说的凶剑，剑身上不断地淌出黑红色的气，这些气全进了林妍禾的身体，应该就是提线木偶的那根线了。 另一侧，何朗无意识的也飘着。 “你来得倒是及时。” 方晴幽幽说道。 第五十五章 反噬 苏晚星循声看去。 方晴正站在靠近黑暗的地方，穿着一袭纯黑无杂色的连衣裙，裙长到脚踝，接着短筒的黑色高跟鞋，她头上带着大帽檐的黑色礼帽，在一侧垂下黑纱。 整个人几乎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 苏晚星沉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妍禾现在的状态……必须尽快阻止，可这把凶剑要怎么对付？ “能做什么？” 方晴语调幽怨，很无奈道：“身不由己罢了。” 苏晚星当然知道她还在被她师父控制着，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你口口声声说林妍禾是你的闺蜜，” 她看一眼林妍禾，指责方晴道：“你就是这么对待闺蜜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方晴及其背后的人，让林妍禾成为厉鬼果然是有目的的。 “给她力量，唤醒她的力量。” 方晴目光移到林妍禾的身上，充满爱怜与喜悦，“从此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了，这才是对待闺蜜最好的方式，不对吗？” “当然不对。” 苏晚星大步向前，站在凶剑和林妍禾的中间，“闺蜜？你看看她的神情，你剥夺了她的自我意识，从此以后，她只能是你手里的一个娃娃，是工具，是傀儡！” 看来方晴是不可能说什么了，为今之计，只能用最粗暴的办法——拿到凶剑，但拿到它之后真的能阻止力量的灌输吗？ 还有，凶剑会不会对人有影响？ 她拿了凶剑后，会不会也被影响神智？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拖延下去，万一量变引起质变，林妍禾出更大的问题就糟糕了。 苏晚星深呼吸，在脑海里对黑花交代。 【黑花，如果我有不对，折断我拿剑的手腕，记住，你千万不要碰这把剑。】 【好的，主人。】 方晴看出了什么，神色微变，“你要做什么？” 苏晚星紧紧拳头，抬起右手，毅然握上凶剑的剑柄，要把剑从空中拽落下来，然而，凶剑岿然不动，她用力，凶剑还是不动，仿佛一块巨石。 方晴放下心来。 “没用的，现在的凶剑与禾苗就像是两块磁铁，互相吸引的磁力非常强，你一个凡人不可能拿动它，放弃，你只是个凡人，离凶剑越近就越容易被它伤到，我挺喜欢你的，我还等着你实现承诺我的事情呢，你得注意保护自己。” 苏晚星不听。 凡人凡人凡人的，这些玄学人、神仙总是一口一个凡人、凡人的，凡人怎么了？ 真要细究起来，凡人才是最被天道（如果真有的话）宠爱的，世界的主体、文明的发展全靠的凡人！ 方晴见她不放弃，脸上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通红，不由得轻叹，“何必呢，你阻止不了的。” “我、不、信！” 苏晚星咬牙，再一次地使出身上所有的力气，忍不住喝道：“给我——下！来！” “铛！” 剑尖砸在地上，黑红的气被中断。 “噗！” 方晴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瞬间苍白，她难以置信，满眼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她回想刚才被反噬的感觉，那不是灵力，也不是神力，更不是仙力，那是什么力量？ 苏晚星不是凡人吗？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神秘力量？ 她看向凶剑，凶剑安静如鸡，剑身光泽全无，近乎连材质都看不出了，以她对凶剑的了解，它这是怕了，但……它怕苏晚星一个凡人？ 这太匪夷所思了！ 苏晚星究竟是什么人？ 方晴重新看向苏晚星，眼里浮现出深深的探究，“你……” 苏晚星刚才用力太过，正在喘气歇息，同时关注林妍禾的状态——还是那副空洞模样，闻声看过去，茫然应道：“什么？” “没什么。” 方晴本想问什么，但有什么必要？ 她的心里爆炸一样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兴奋。 这样的苏晚星不是更有可能实现对她的承诺吗？虽然她其实本来没抱希望的，只是惯例给自己找一条后路，只要后路找的多，总有一条能走得通，而现在…… 这条名叫“苏晚星”的后路，似乎真的能走通！ 方晴轻轻拭去嘴唇上的血，漂亮的脸难忍激动地有些扭曲，她的眼里绽放出诡异光芒，嘴角高高扬起。 “苏晚星。” 她轻声说道：“可惜，这里不止我一人，否则我真想放了你，接下来……祝你好运。” 她目光中充满期待，很复杂的期待，像是在期待救世主的诞生，又像是在期待果实的成熟，像是在期待更多惊喜的出现，还像是在期待一场奇迹。 苏晚星看不懂，但听明白了她话的意思，戒备起来。 “是你师兄？你要做什么？” 那玄门人居然没杀了他？ 方晴没有回答，只莹莹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别墅唤道：“师兄帮我，我被凶剑反噬，杀不了苏晚星，她带了灵蛇一起。” 没两分钟，一声冷哼从别墅里传出，“没用。” 苏晚星不由紧张，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会法术的玄学人？ 好，她承认，在个体的力量上，凡人确实比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她的耳里钻入一丝声线，是方晴的声音，说道：“驯服这把凶剑，你就能活下来。” 苏晚星诧异看过去，却见方晴带着林妍禾、何朗正在退进身后的黑暗。 【主人，借我力量，我去追，我去救人回来。】 苏晚星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力量？我有力量？什么力量？】 “砰！” 一个男子从天而降，落在苏晚星的对面，表情愤怒，“上次没能杀了你，这次一定杀了你，居然敢打断我的好事。” 苏晚星身体紧绷，脸色严肃。 【算了，借借借，救回林妍禾和何朗。】 【谢谢主人！】 黑花如一道黑色闪电，追进黑暗，同时，它身体膨胀，越来越大，一道好似来自亘古的幽邈声音在它脑海里响起： ……若你受不住这点力量，你便没资格在她身边…… 黑花瞬间打起全部精神。 第五十六章 凶剑 结界外。 小牛已经变回了人身，焦躁地在结界前来回踱步。 他知道有玄门剑仙在，晚星姐肯定不会有事，但这样一来，功劳就被抢走了，晚星姐成打酱油的了，极其难得才有个功德愿望，让玄门拿走功劳也太亏了。 古鸢看着这位走来走去的少年，张开嘴又合上，合上再张开，她心里的好奇实很难忍住，但看他脸上那般烦躁，她又不敢问。 天哪，他到底是人还是妖啊？ 陆炎锋一脸严肃地走过来，“我们已经封锁了这栋别墅，但是，别墅里没有何朗，也没有宋映秋，只有佣人、厨师、保镖，并且完全叫不醒。” 小牛烦躁地翻个白眼。 “那是当然，关键人物都在鬼域里呢。” 陆炎锋当没看到，问：“到底什么情况？刚才电话里不方便说，现在可以说了？” 他接通的时候，很艰难才从呼呼的风声中听出来“林妍禾”、“出事”、“何家”这几个关键词，考虑到苏晚星当时应该正在高速移动，就直接让她挂了电话。 小牛不耐地啧一声，给出解释。 “你也知道，经理镇着林妍禾，平时用到的神力都很正常，但今晚，经理的神力突然被用了更多，然后，越来越多，这说明林妍禾的力量在增长，而且还是暴增，所以需要经理用更多神力才能镇压，他就意识到出事了。” 陆炎锋有个地方不理解。 “林妍禾是厉鬼，力量暴增会更加厉害，找苏晚星能做什么？她现在没了紫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能有什么力量？” 他很担忧，心里很不安。 古鸢震惊地大张嘴巴，什么，苏晚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为什么林妍禾指名找她？为什么刚才在里面时，她那么勇敢地就走进去了？ 苏晚星她都不怕的吗？ 这不是在找死吗？ 小牛又忍不住烦躁起来，“放心，晚星姐不会有事的，有个厉害的玄门人在里面，是专门来处理这事的。” 陆炎锋、古鸢两人的心里齐齐一松。 …… 结界里。 严珩隐在花园附近的黑暗中，剑灵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呦，后悔了？让你那会儿不追杀这个人，现在好了，给你的宝贝妹妹添麻烦了。】 严珩微微抿唇，不语。 【嘿嘿，你说，如果让你的宝贝妹妹知道是你放跑了这个人，你说她会是什么反应？】 严珩眼眸微沉，依然不语。 【哦～我差点忘了，她还不知道你是玄门人，更不知道你也在处理这件事呢，你说，如果她知道了，她会是什么反应？嘿嘿……】 严珩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握成拳。 【哎呀，我又忘了呢，你们全家都在瞒着她，上上下下都没有告诉她，其实你们不是普通人，不是凡人，而是玄门中人，修炼成仙的那种呢。】 严珩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不对苏晚星坦白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 母亲在想什么？ 是对父亲的让步？ 所以，就要牺牲掉苏晚星的前程？ 明明苏晚星有着举世无双的资质，只要踏入仙途，就一定会是修仙第一人，他都已经告诉母亲了，母亲为什么还要阻拦她的前程？ 【喂，你就这么一直看着吗？不担心你的宝贝妹妹受伤吗？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你居然能这样忍心？】 剑灵大力地夸赞起来。 【好！这才是无情，你终于有了一点无情道的苗头，继续努力，再接再厉，就说老子没有看错人。】 严珩忍无可忍，在脑中轻喝： 【闭嘴。】 花园里。 苏晚星的大脑正在急速运转，驯服凶剑？凶剑有自己的意识？凶剑里有剑灵？可她完全感觉不到啊，怎么驯服？ 郑由昌一脸不屑。 “没被凶剑影响，倒是有点意外，不过如果凶剑没剩什么力量了，倒也不算意外，只是……” 他轻蔑地冷呵一声。 “没了力量的凶剑，就是一把废铁，你拿着它又能做什么？乖乖束手就擒，你跪下来求饶，求得我心情好了，没准儿我能赏你个全尸，或者，让你不受痛苦地死去。” 忽然，他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还是说，你喜欢备受折磨地痛苦死去？我有很多令人痛苦万分的法子，现在我倒是不希望你求饶了，我突然很想看看，极致的痛苦下能诞生出怎样强大的厉鬼，真是期待……” 苏晚星全当没听到，她要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冷静下来想一想，她是怎么拿到这把剑的，她一直在用力……不，不对，不是力气拿到的，是那句话，在她喊出口的那一霎那，稳如磐石的凶剑突然轻的像根羽毛。 是那句话？ 是当时的情绪？ 苏晚星直觉，是后者，并且不止，还有她当时的意志力！ 她立刻找准那个状态，进入那个状态，命令道：“给我杀了他！” 郑由昌的话没说完，被苏晚星打断，不由嗤笑。 “你当你是它的主人？你在玩儿什么过家家？区区一个凡人，还妄想驾驭凶剑？连我师妹悟出道的修仙人都驾驭不了它，只能通过法术，你真是不自量力。” 他特别自信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兜。 “不过么，你逗到我了，我是个大方人，就给你一点时间，嗯……三分钟，也是你活在这世上最后的时间了，好好珍惜，好好演戏给我看。” 苏晚星不理他，无所谓他说什么，只专注保持她现在的状态。 她能感觉到，在刚刚的命令之后，凶剑传来一缕情绪，轻微的好似一道呼吸就能吹散，但足以确认，这剑里有东西，甭管是什么，意识也好剑灵也罢，总之，有就行！ 她凝神聚意，俏脸严肃，再次命令：“出来，给我杀了他。” 凶剑微微颤抖。 暗处的严珩惊诧。 郑由昌没有察觉到，老神在在地看戏。 苏晚星板起脸，神情不知不觉地变的肃杀，第三次沉声命令：“出来，杀了他。” 凶剑颤抖得厉害，想要挣脱她的手似的。 郑由昌不屑轻笑，“你惹怒它了。” 突然，凶剑飞出苏晚星的手。 第五十七章 这小女子不一般啊 凶剑挣脱了出去？ 不！ 苏晚星目光如炬，俏美的脸上完全不慌，它不是挣脱，而是听了她的命令。 郑由昌发出恶意的嘲笑，幸灾乐祸道：“看来，不用等三分钟倒计时结束，凶剑自会……” 然而，凶剑并没有如他所想，掉转方向去攻击苏晚星，反而画出一个圈后，调整完架势径直向他飞来。 他脸色霎时一变，沉下脸怒瞪凶剑，喝道：“你是睡糊涂了吗？妄想驾驭你的凡人在你身后！” 凶剑不理，只一味地朝他攻击。 郑由昌咒骂一声，被迫迎战，他不相信凶剑真被那个凡人驾驭了，他认为凶剑现在是迷糊的敌我不分的状态，一边和凶剑对打，一边不放弃叫醒它。 苏晚星没有就此放松，表情严肃的紧盯战斗。 她完全不清楚凶剑的实力，方晴只说驯服后她能活下来，她推测，凶剑剩下的力量应该不足以达成她的目的——杀了方晴师兄，所以，想杀他，她必须要寻找别的办法。 黑花说她有力量，能用吗？ ——不能。 几乎是瞬间，她得到答案，和提醒她紫雷没了的时候一模一样的，仿佛来自心底深处的声音，她分不清这是她的直觉还是什么，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杀了这人？ 苏晚星的目光一半在一人一剑的战斗上，一半在周围搜寻起来。 黑暗里。 严珩眉心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苏晚星能命令得了凶剑？ 剑灵也在啧啧称奇。 【这小女子不一般啊，先是紫雷，能扛不说，还能吸进来半道，然后还能用出来。现在又能驾驭凶剑。】 严珩之前以为紫雷是苏晚星资质的缘故，可能她是雷灵根，特别优异那种，因此能扛、能吸、能用，但现在看来，这个结论过于草率了。 【同为剑，我能感觉到，这把凶剑不简单，当然还远远比不上我，但也不是凡人能驾驭得了的，别说凡人了，一般二般的玄学人都不行，她为什么能做到？】 剑灵看向苏晚星的目光里满是探究。 探究一会儿，他放弃了，他对别人的兴趣从来都很短，身为一个剑灵，他就是看热闹的心思，他只会关注、在乎自己的主人。 【嘿，还不打算出手吗？这会儿帮着把人解决了，她肯定会对你生出好感，你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严珩不语，只沉默地继续看。 【你还说要给出投名状呢，这会儿机会就在眼前，你却要放过……好，很好，无情不仅是对对方，也是对自己无情，不给自己靠近的机会。】 严珩不愿再听，通过契约命令道：“聒噪。闭嘴。” 一人一剑还在打。 郑由昌本就心里有火，先是被打断在床上的酣战，再看是上次没能杀了的目标，他一看到她就想到被那个多管闲事的玄门人压制的经历，然后，本该是他这边的凶剑竟然反过来攻击他，还怎么都叫不醒。 他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真火，招式越来越狠，波及到的范围越来越大，凶剑缠着他让他腾不出手杀那个凡人？ 呵，一个凡人而已，也没必要专门杀她，只要他的招式越来越大，她就逃不过去。 可渐渐地，郑由昌却看出不对来，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眼看着就要打到她的攻击都会被凶剑挡住，一次两次可以是巧合，但三次、四次就不是了，更何况还不止。 他难以置信，心中充满匪夷所思，一个凡人竟真的驾驭住了这把凶剑？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郑由昌的脸色阴沉下来，“小瞧你了，能入职愿达公司，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苏晚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依然在竭尽全力地寻找能杀他的方法，但她找不出、想不到，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她这边拖延时间等黑花回来。 她试图通过契约联系黑花，可不知怎么回事联系不上，和黑花被僵尸带走那次一样，能感应到对方，但无法沟通。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继续想，绝不能放弃。 苏晚星脸色沉凝，黑花说可以借用她的力量，那这个力量能不能借给凶剑？ 心底深处没有声音传来，即是说，也许可行？ 她气沉丹田，命令道：“回来。” 凶剑几不可查的一顿，随后，像是被一条线拽着似的，倒飞回到苏晚星的右手。 苏晚星立即凝神聚意，眼眸牢牢地看住凶剑，像回答黑花那次，在心里说道。 【我借你力量，杀了他。】 郑由昌不知道她在搞什么，但无疑，这正是杀她的好机会，他二话不说，双手掐诀，直接一个攻击大法术罩在苏晚星的头上。 “哼，自己找死。” 黑暗里，严珩的身前出现一把剑，无情仙剑蓄势待发就要飞出，就在这一刹那，凶剑剑尖燃起一点黑色火焰，火焰转瞬蔓延到剑身、苏晚星的身上。 苏晚星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躲开攻击、用出剑招，但她又能明确知道，控制权在她手上，她可以随时解除这种状态。 解除？ 先杀了方晴师兄。 郑由昌震惊。 “鬼火？业火？不，都不是，这是什么？” 苏晚星闪电一样，他仓促应战，但这一次，他越打越吃力，渐渐地，他的身体上多出了一道伤口，很快，两道、三道…… 他的灵力快要见底了，可对方的神秘力量仿佛用不尽似的，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出招越来越快了。 “该死的！” 他忍不住咒骂，急速抽身，玄学人把灵力用空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苏晚星要追，却突然从奇妙的状态中出来，身上乏力的厉害，双腿连站都站不住，直接跌倒在地。 她呼呼地喘气，感觉胸腔火辣辣的，像是长跑完一样，有些头晕目眩，眼前直冒金星。 黑暗里的严珩最后看一眼她，去追郑由昌。 别墅的阳台上。 宋映秋俯视花园里脱力的苏晚星，眼底晦涩，杀不杀？ 郑小师傅是要杀了她的，而现在，她应该没有反击和逃跑的力量了。 第五十八章 我想看看 苏晚星真恨不得直接躺倒在地上，但可惜的是，她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脱力到感觉自己魂儿都飞了，身体不是自己身体的感觉。 忽然，她的脑海里传来黑花的声音，哼哼唧唧的愧疚道。 【呜呜……主人，对不起，呜呜……没救下……呜呜……】 【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力气动了，呜呜……主人，她好卑鄙，她用何朗做人质，林妍禾也变得好厉害，她们二对一欺负我，呜呜……】 【你没事就好，救他们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也脱力动不了，鬼域还开着，你注意保护自己啊。】 苏晚星早有所料，对方有人质在手，黑花肯定打的艰难，还要顾及着不能伤到林妍禾，但现在鬼域还开着是为什么？ 难道方晴和她师兄还有后手？ …… 严珩很快追上郑由昌，但同时，他感觉到这周围还有三道强弱不一的气息，一个厉鬼，一个修仙人，一个凡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林妍禾、方晴、何朗。 何朗应该是人质。 严珩思绪微转，重新隐入黑暗中，默默观察起来。 方晴带着林妍禾、何朗，和郑由昌汇合。 “你个废物！” 郑由昌一脸愤怒，斥责道：“都怪你！没有守住凶剑，那凶剑竟然叛变，帮那凡人打我！” 此时的他很狼狈，身上很多剑伤，气息也远远弱于平时，在看到方晴后，很放心地就地坐下，盘起腿来调息、运气，灵力见底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他必须尽快恢复。 方晴心里一动，眼神微微一闪，向他走去。 “师兄，我帮你。” 她步姿婀娜，有些苍白的脸上害羞地飞起两片粉云。 郑由昌睁眼看到，瞬间领会到她的意思，是要双修，这的确是最快的方法。 他诧异极了。 “在这里？你……” 他一边情不自禁地开心笑起，一边搂住滑进他怀里的方晴，就要拉下她后背上的拉链，却突然，他小腹巨痛，低头看去，竟是一把匕首插了进去，正正插在他的丹田上！ “方晴！” 郑由昌怒喝。 方晴漂亮的脸上诡异地笑着，明眸闪着兴奋、得逞的激动光芒，她什么都不说，只果断抽出匕首，一下刺进他的心脏，再一下。 郑由昌嘴里涌血，很难再说出什么话来，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匕首有问题。 “你……早……处，心……” 方晴转动插在他心脏的匕首，轻声说道：“‘你个婊子，早有预谋，处心积虑想逃’，你想说这些，对吗？” 她温柔地笑，笑容有些许扭曲，替他回答道。 “对，也不对，我是早有预谋，处心积虑，但不是想逃，而是想……” 她凑近他的耳边，更轻的声音说道：“反杀。” 同时，她把匕首再狠狠转动一圈。 郑由昌眼睛大睁，旋即眼中的光熄灭，瞳孔涣散，脑袋耷拉下来，死不瞑目。 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没有被种下蛊虫，不会复活，然而，方晴却久久没有从他怀里起身，像一尊雕像，始终维持着最后的姿势。 突然，她低声笑起，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狂笑起来，笑的不可自抑，笑着笑着，她的笑声又开始变小，最后，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哭一样。 林妍禾的身体里，在意识深处，身处无边黑暗的林妍禾正抱膝发呆，忽然听到隐隐的低泣声，来自方晴的声音，她怔然一下，想要不理，但过去如泡影一般，一个一个的在她眼前浮现。 一起讨论课业，一起谈论好看的男生，一起打工…… 被她带去唱k，被她带去爬山看日出，被她帮助反击霸凌…… 第一次看星星是和她，第一次逃课是和她，第一次看电影是和她…… 林妍禾难抵心中感情，长叹一声，安慰起来：“别哭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回想最后看到的，继续安慰：“你这不是还有我呢吗？你把我变成这幅样子，我应该投不了胎了，就只能呆在你的身边了，你有我还不够吗？” 外面。 表情空洞的林妍禾迟缓着向方晴飞过去，张开双臂笨拙地从背后抱住她。 方晴一怔，转回头愣愣地看她，呆愣片刻，脸上又哭又笑，从郑由昌的怀里站起，回抱住林妍禾，用力地抱住。 “禾苗……禾苗，还是你最好，你最好了。” 少顷，她情绪稳定下来，在林妍禾的怀里抬起头，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道：“苏晚星真是厉害，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怕是已经让凶剑认她为主了？” 林妍禾没有意识，这些话都听不进她的耳里，她给不了任何反应。 方晴自然知道，对此也没有期望，自顾自地继续说：“给自己留了那么多条后路，只有她这条让我看到了希望，但她现在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希望她不要被凶剑反噬，嗯……找个机会还是把凶剑拿回来，我得保护好她。” 说罢，她一个弹指，烧尽郑由昌的尸体，然后，带着林妍禾、何朗走进黑暗，离开这里。 隐在暗处的严珩没有动。 【不追吗？】 严珩沉默一下，微微摇头。 【为什么？你不救下人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如果让你那宝贝妹妹知道你能救下，但你却没有……】 严珩终于开口：“她不会知道，我想看看……” 【看什么？】 鬼域开始消失，严珩飞身离开，同时低声道：“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对她还挺期待哈，不过这小女子确实也值得期待一下……】 鬼域完全消失。 小牛第一时间感觉到苏晚星的气息，瞬间飞过去，与此同时，警局的设备也显示出了苏晚星和黑花的存在，以及宋映秋。 陆炎锋等人迅速行动起来，对苏晚星和黑花是救援，对宋映秋是控制。 宋映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穿着一袭睡袍和软皮拖鞋被带上警车，同时喊道：“你们做什么？我儿子呢？我儿子有没有事？” 古鸢纠结一下，犹犹豫豫地向她走去，“妈，何朗好像被带走了。” “什么？” 宋映秋真慌了。 第五十九章 呵，仙人…… 看到苏晚星只是脱力，小牛才真正放下心来，他就怕那位玄门剑仙只会保住她的命，而无所谓她的其他方面，有句话说的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过…… 小牛看了看苏晚星手中的长剑，黑乎乎的给他不详的感觉，他很不解，“晚星姐，你哪儿来的剑？你……” 他又看一下苏晚星周围的花丛和地面，花丛七零八落的近乎全毁，地面上道道剑痕，还有攻击法术残留下来的些微灵力波动。 “晚星姐，你怎么被卷入了战斗？那歹人拿你当人质了？” 苏晚星还没缓过来呢，压根没有力气说话，勉强能抬起一点脑袋，掀起眼皮看看他，说不出来一个字，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被那葵花点穴手给定住了似的。 陆炎锋带着人赶了过来，看到苏晚星的状态，脚步一顿，连忙叫医护人员过来，把她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再送去医院。 没几分钟，黑花也被担架抬了过来，它已经知道苏晚星去医院了，它可不想去，也不需要去，连忙给陆炎锋传念： 【我只是没力气，不用管我。】 陆炎锋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新奇感觉，顿住几秒才反应过来是黑花在对他说话，遂按照它的想法，让医护人员把它放一边，不用再多做什么了。 小牛走过来，指着剑道：“你来收，这剑让我感觉很不好。” 陆炎锋诧异，小牛不是普通人，他说这剑感觉不好那应该是真有问题，沉吟问道：“我能带走？” “当然不能。” 小牛白他一眼，“这是晚星姐拿到手的，怎么处置她说了算。” 陆炎锋点点头，“明白。” 他走过去，俯身拿剑，握上剑柄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阴寒自手心窜起，像蛇似的沿着他的小臂快速攀升，但比这更快的，是他心头暴起的凶戾！ 毁灭，毁灭，毁灭！ 杀，杀，杀！ 仿佛有一头暴怒的凶兽在他心中发出吼声…… “duang！” 剑掉在地上，陆炎锋回过神，脸色难看至极，目中惊悚，后背不住发寒，如果不是下意识地松手，他已经被影响了，这是什么剑？ 刚才苏晚星手上一直拿着它，她有没有受到这种影响？她的那副状态是受了影响之后的？还是因为抵抗影响才变成的那副脱力到连话都说不出的状态？ 小牛皱下眉，不意外陆炎锋的反应，但到底还是难免失望，还以为能被晚星姐看重的人有多么了不起呢，就这。 陆炎锋站直身体，抹把脸，眼前不由地浮现刚才苏晚星的模样，她的眼神一直清明，再看地面斑驳的战斗痕迹，和凌乱的花丛，他想，她应该是拿剑战斗来着。 她能做到的事，他不求也能做到同等程度，但不想被她拉下，他也不能拖她后腿。 他气沉丹田，凝聚意志，意守心田，再次弯下腰去拿剑。 阴寒如蛇再次从他手心沿着他的小臂向上爬窜，凶兽再次在他心中暴怒吼叫释放凶戾，但没关系，它爬任它爬，它吼任它吼，它放任它放，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他！ 他成功拿起剑，黑眸沉凝如一，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小牛暗暗吃惊，不由对他有点改观。 …… 方晴回到别墅，一身的慌张、惊惧，见到宋裴辞，她陡然放松下来，眼泪刷地流下，后怕又难过地啜泣道：“师父……师兄被杀了！是那个玄门剑仙！” 宋裴辞倏地一惊，“你没把他引过来？” 方晴摇头，忍住哭意，道：“就在我和师兄汇合前，他出现了，威势惊人，我自知不敌，他会轻松夺走林妍禾、何朗，就没敢现身，然后……” 她哽咽一声，“然后师兄……” 她不忍再说出来后面的话。 宋裴辞放出神识，小心地检查别墅周围，确认那位剑仙确实没有暗中跟来，他才安心。 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培养出一个能用的很费时间，现在这个时代又更不好找苗子，少了一个左膀右臂，仙尊还如何放心交给他事做？ 方晴不敢哭出声，无声地流泪，同时，极其小心地观察宋裴辞。 宋裴辞脸上表情变换不定，却唯独没有伤心。 忽然，好似时间被凝住，方晴、宋裴辞的心里同时冒出玄妙感觉，方晴茫然。 “仙尊。” 宋裴辞忙行大礼，恭敬地禀告：“就快了，厉鬼及其爱人已到手，不日即可完成法阵。” 方晴心中惊骇，仙尊？ 仙人？！ 宋裴辞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想抬头看看，可她根本抬不起头，她一动不能动，仿佛……鬼压床，全身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 却在这时，她的视野里走入一双皮鞋，黑色的男士皮鞋，随后是一截西装裤腿，行走时可见踝骨，着黑袜。这双鞋和这半截小腿停在她的眼前，面料极奢的裤子裤线笔直。 隐隐一声轻笑在她头顶响起。 刹那，方晴心肝胆颤，内心里升起无边的恐惧，这一声笑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被看透了，她演出来的慌张、惊惧、后怕、难过，和她说的那些……谎话。 会怎样对她？ 揭穿她？ 还是直接杀了她？ 杀了她倒也好，仙人动手，想必她不会再复活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就算不能投胎转世也无妨，只要能结束这不堪的人生就行。 方晴心中灰败。 可惜凶剑还在苏晚星那里，不过她周围的人应该都能看出凶剑的不详，她应不会被反噬，真令人羡慕，她有这样的好运…… “这只厉鬼，” 突然，方晴的头顶响起一道温和儒雅的男声：“不够，要摧毁她全部心智。夜长梦多，加快动作。” 西装裤腿和黑皮鞋在方晴眼前消失，她不禁怔住，没有揭穿她，为什么不揭穿她？ 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所以才没有揭穿吗？ 仙人…… 呵，仙人…… 宋裴辞站起，审视一下方晴的状态后，命令道：“给你一天一夜的休整时间，之后，按照仙尊的话做，务必做到让厉鬼心智崩碎。” 方晴拒绝不能，只得低声应道：“是。” 第六十章 偶像 现苏晚星的办公室里，即将开始第三次会议。 这一次，多了一个参会人——古鸢，同时，中间的茶几上放着那把黑色凶剑。 古鸢缩着身体，怯怯的，但一双眼珠却机灵地动来动去，小心地观察屋里的其他人：有一个年迈老人，有一个头发半百的中老年，有一个会变成牛犊的少年，还有昨晚的那个帅气警官，最后是轮椅上的苏晚星。 她看苏晚星的次数和时间最多，除了昨晚她是主要参与人之外，还因为在这次的会议里，她是主会人。 古鸢掩不住好奇，明明苏晚星看着很普通，相貌偏俏美可人，年龄应该还是最小（自动排除未成年的小牛），但这屋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位帅气警官，都听她的话。 再一想到，连林妍禾都指名找她求救，古鸢真心非常好奇，这个苏晚星到底什么来头？ 苏晚星听到动静渐停，结束养神，睁开眼睛。 她的身体才将将恢复一半，这还是在医院被重点治疗的结果，等开完会，想要尽快恢复过来，她还得回医院接受治疗。 “开始。” 她见众人都准备妥当，宣布道。 “那个……” 古鸢弱弱地举起一只手，对看过来的苏晚星弱弱地问道：“我在这里，合适吗？” 陆炎锋给她解释：“你是昨晚的第一目击人，当然合适。” 古鸢干笑一下，放下手。 苏晚星看向钱书明，“经理，先从你开始。” 钱书明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你们也都看到了，之前还全黑呢，我这儿也没什么能说的，突然之间，我被用去了很多神力，初时，我还以为有新的厉……” 古鸢双目瞪圆，在心里长大嘴巴，能一口吞下鸡蛋那种，不儿，神力？ 她悄悄地看向陆炎锋，他的脸色很正常，苏晚星不用说了肯定是知道的，可这位警官竟也是什么都知道的人吗？ 钱书明说完后，是小牛。 小牛能说的更少，他挠挠头，神色有些腼腆，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 “我是经理的坐骑，当时，经理告诉我出事地点后，就让我去找晚星姐。后来，送这位姐姐出来，转头就进不……” 古鸢再次大睁双眼，心里的嘴巴张大的都能吞下一个苹果，不儿，坐骑是什么意思？他真是牛？牛变成了人，牛妖？ 小牛之后，是陆炎锋。 陆炎锋能说的比小牛还少，“我到时，小牛正对着空气瞪眼……” 吴哩是非参与者，他不发言。 最后，苏晚星看向古鸢，陆炎锋替她发言，对古鸢说道：“该你了，说一下你昨晚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全说，包括所有细节，尽量多说，但不要瞎说，千万别漏掉什么没说的，知道了吗？” 古鸢迎着众人的眼光，看看苏晚星，看看陆炎锋，点头。 “我……” 她说完，苏晚星看向陆炎锋，“凶剑的那个木盒，你们拿了吗？” 陆炎锋点头，随即有一点尴尬，“被上面拿走研究了，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联系领导，应该能给你送回来。” 苏晚星摇摇头，“照片即可。” 陆炎锋立刻拿出手机，一分钟后，收到木盒的照片，放很大也能看到细节那种，他把手机递给苏晚星。 苏晚星只看一眼，转手递给钱书明。 钱书明仔细查看，摇头，“封不了这剑了，木盒上的这些纹路需要特定的术法才能使用，看来是唤醒这把剑的，但现在这剑已经醒了，这木盒没用了。” 手机递还给陆炎锋。 苏晚星也摇头，“即便能封，这剑也不能封，我还得用它，林妍禾、何朗得救回来，那个玄门人指望不上，官方又不能插手，我得有一把武器。我能用它。” 小牛惊异。 “晚星姐，你昨晚不是都看到了？那位玄门大人很厉害的，论实力，我们可能还真只能指望他。” “我看到什么？” 苏晚星听懵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连那个玄门人都没看到，我至今为止都没看到过他呢。” 小牛也懵。 “那昨晚的战斗……” 陆炎锋插进来，“应该是苏晚星和方晴师兄对战。” 苏晚星点头，简单叙述昨晚的战斗，不由唏嘘。 “得亏他自负又轻敌，不然，我现在就没办法坐在这里了。” 钱书明倒是理解对方的心态，“看不起凡人，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他在心里轻咳一声，以前，他也是这其中一员。 吴哩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一下视线，几秒后，再转移回来。 小牛眨眨眼，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哪怕他现在是童子，拥有比凡人强很多的力量，他也一直觉得就算是凡人，人都是最厉害的。 苏晚星轻皱下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陆炎锋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抢先说道：“那位玄门人没有出手战斗，也没有救下林妍禾、何朗，他在做什么？” 苏晚星质疑道：“ta真的很强吗？那他为什么不出手？” 钱书明和吴哩迟疑，没有说话。 小牛反驳：“当然很强，他可是玄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仙，他不出手……不出手……啊，肯定是当时幕后主使也在，实力比方晴和方晴师兄都强很多，剑仙大人和他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 他肯定地点下头，“对，就是这样！” 苏晚星瞥一眼他，“你好像很崇拜这位剑仙。” “当然。” 小牛脸色一亮，“天资卓绝，气宇轩昂，人品端方，他是我的偶像！” 想那剑仙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这般绝世人物，当时真真是蓬荜生辉，集天赋、美貌、强大于一体，冷傲如山巅之雪，却又不看低别人，哪怕他只是一头小牛鬼。 苏晚星兴致缺缺，她对这种追星及被追的“星”都不感兴趣。 “所以，他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牛一下卡壳，目光遛向钱书明，钱书明撇开眼，他再转向吴哩，吴哩垂下眼帘。 “呃……这个……” 小牛头上冒汗，名字不能说啊，可得怎么给晚星姐解释？ 第六十一章 那他还是挺有用的 看出小牛的为难，苏晚星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不能说可以不说，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她真的很没有兴趣，无所谓知道与否。 小牛露出感激一笑，如果不是那天剑仙大人来时碰上晚星姐然后隐身了，他肯定会如实告知晚星姐的，然而没有如果，剑仙大人选择隐身潜藏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小牛猜，剑仙大人应该是担心晚星姐会犯花痴，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直接隐身，但他觉得，晚星姐才不会呢，这一点上，剑仙大人刻板印象了。 不过嘛，人无完人，不那么完美的剑仙大人反而更加真实。 想到此，小牛不由地暗暗许愿，合该让剑仙大人见一见晚星姐的，或者，让晚星姐认识一下剑仙大人也行。 虽然他的愿望不会被受理，但没关系，只要诚心许愿，事情达成的希望就会变大：“啊，偶像啊，快点让晚星姐知道你是谁。” 苏晚星把话题转回来，“看来，昨晚，方晴的师父应该也在现场，如此说来，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快要达成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场众人的脸色纷纷沉下，连小牛也没有心思去想偶像的事了。 苏晚星再道：“他们没有自己杀宋映秋、何朗，而是让林妍禾来杀，说明这事必须林妍禾来做，这个感觉很像……何朗、宋映秋是他们献祭给林妍禾的祭品。” 钱书明微叹，“他们应该是想让她彻底成为厉鬼，杀了人的厉鬼将再难收敛自己的凶性，可是……” 他想不明白。 “这和他们的法阵有什么关系？” 苏晚星摇下头，“现在没时间探讨法阵了，也没有时间研究、分析他们的目的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所在，阻止这场‘献祭’。” 说到找人，所有人的头顶笼罩上一层愁云，完全不知道怎么找，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 苏晚星的目光看向茶几上的凶剑。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它了，它的力量被灌输给了林妍禾，它应该能感应到，但是……” 她皱下眉，“这太被动了，必须要林妍禾使用力量才行，到那时，我们再赶过去，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可是，”陆炎锋淡淡开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苏晚星不甘心。 她很担心，在这期间，或者万一赶过去时迟了，林妍禾、何朗谁出事，甚至两个都出事。比起没有完成林妍禾的心愿，她更不希望林妍禾走上不归路。 空气沉默，许久没人说话。 陆炎锋看了看苏晚星的脸色，道：“我送你回医院。” 苏晚星正在思考，“如果……” 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众人的目光不禁朝她看去，隐隐期待。 “如果说他们的目的快要达成了，”苏晚星沉吟：“那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了，或许……何朗应该会没事，有事的只有林妍禾。” 众人齐齐愣住，“怎么说？” 他们很不解，“为什么何朗会没事？他不是祭品吗？” “因为……” 苏晚星没说完，陆炎锋抢过话道：“何朗身体里有林妍禾的心脏。” 小牛有些不悦，暗瞪他一眼。 “对，”苏晚星点头，“鬼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吗？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相当于自毁、自残，即便这具身体已死，但除非转世投胎，否则鬼魂会一直和这具已死的身体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众人不由点头，有道理。 吴哩不解，给她的培训资料里没有这方面的内容，他不禁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一点？你确定吗？” 苏晚星点头，“我确定。” 她茫然一下，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但我就是知道，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我很肯定这一点。” 钱书明忽然心里一动，若有所思，因为功德心愿，他去看了一下苏晚星的合同，出乎意料的，合同完全合规，但他自己知道自己，1001招凡人违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苏晚星在凡人之外还有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符合要求。 现在看来，她的第二个身份应该是与地下有关。 他帮着说道：“就当是她的直觉，这段时间你们也都体会到了，她的直觉有多么厉害。” 吴哩、小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确实，本以为她让厉鬼许愿是自找麻烦，万万没想到，竟能发展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陆炎锋不明所以。 古鸢更是一头雾水。 但两人聪明地闭嘴，什么都不问。 苏晚星继续她的分析：“他们让林妍禾杀何朗，为了激发出她对何朗的杀意，肯定会挑拨两人关系，但明显她杀不了何朗，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杀不了何朗的林妍禾，她的杀意要怎么处理？” 陆炎锋脑中亮光一闪，抬眼看向苏晚星，对视的瞬间，他明白，她也想到了，不，她是推断出来了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道：“何朗的心脏。” 苏晚星点头，“如果他们是先激发林妍禾的杀意，再去埋着何朗心脏的地方的话，那我们被动的等，到时候也许还能来得及，如果他们直接在埋着心脏的地方激发她的杀意……” 她还是很担心。 陆炎锋宽慰道：“我想，有那位玄门剑仙在，他们应该会在自己的老巢里先激发出她的杀意，等万事俱备了，再去心脏那里。” 苏晚星一愣，神情微松。 “有道理，那他还是挺有用的。” 会议结束。 陆炎锋交代古鸢：“没让你签保密协议，但你也得保密，懂吗？” 古鸢老实点头。 陆炎锋去找苏晚星，他要送她回医院，却不想，被小牛拦住，不由讶异地问：“找我？” 小牛很不高兴地瞪他，“刚才开会时，你屡次三番抢晚星姐的话，你什么意思？你爱表现回你的警局里表现去，这里，是晚星姐的地盘。” 陆炎锋失笑，“我是想着，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想帮她省点力气，你想多了。” 小牛不买账，“几句话能费什么力气？” 陆炎锋无奈妥协，“行，我记下了，可以让路了吗？现在时间紧，她得早点恢复过来。” 小牛冷哼，让开路。 入夜。 月明星稀。 方晴按照宋裴辞的命令，带林妍禾、何朗来到别墅后院的空地上。 宋裴辞交给她一根香，米粒粗细，上面两种颜色各占一半，“这是仙尊所赐，平放，点燃黑色那端，可以把你的话送进她的意识深处，红色那端显示她的心智崩碎程度，红色燃尽显示她心智完全崩碎，开始。” 第六十二章 愧疚 “对了，在红色那段燃尽前，黑色那段永远不会燃尽，黑色部分燃烧时，会影响她的心智，让她更容易听进去你的话。最后，别耍什么小聪明，快做。” 宋裴辞补充完命令，转身进屋，继续弄他的法阵，法阵是已完成，但现在节点只剩一个，他得盯着，同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要尽可能地加固联系。 方晴把红黑两色香摆好，指尖凑近黑色那端，迟迟没有点燃。她看向无知无觉离地飘着的林妍禾，心中有万千难言，却都说不出口。 她没有办法反抗宋裴辞，更不能拒不执行命令。 她以前这么做过，以为会惹怒宋裴辞然后被他杀死，但结果却是她生不如死，同时，宋裴辞依然能达成原本目标，甚至，因为她的拒不执行命令，过程会更惨烈。 ——宋裴辞做事不择手段。 方晴无法，指尖窜起一缕火苗，点燃黑段香。 黑色的烟气线一样飞向林妍禾，飞进她的额心。 意识深处，无边黑暗中的林妍禾无知无觉，她双手抱膝团成一团，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发呆。 “禾苗，我们好久没一起看星星了，今夜繁星璀璨，再一起看看。” 方晴的声音传来，林妍禾呆愣一下，仔细倾听话里的情绪，心里提起的担忧慢慢放下，这次好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其实，我不是方晴，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你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了。我夺走了方晴的名字、方晴的相貌，代替原本的方晴成为了方晴。” 林妍禾心绪复杂，她确实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和原本的相貌，所以，你就还当我是方晴，毕竟，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都是我，而非原本的方晴。” 林妍禾也想到了，这段时间她回忆过去，记忆里的方晴一直都是那个方晴，没有中途变过人格、性格，也就是从一开始，这个方晴就是假方晴。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在有目的的接近你？对，没错，因为你的身体是师父所要。你应该会觉得我一开始就心怀不轨，也没错，但是，你以为我想吗？” 林妍禾怔住。 “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方晴吗？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想要成为别人吗？用别人的名字，用别人的脸。” 林妍禾无声回道：不愿意。 “我想你应该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因为你，我被迫成为了方晴，舍弃自己的名字，舍弃自己的脸。我都已经成年许久，可因为你，我还要被迫装嫩，做自己讨厌的事。” 林妍禾默然，心里涌起一股愧疚。 “禾苗，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想成为方晴，我不想做方晴，做方晴太痛苦了……” 方晴字字泣血般哭诉。 林妍禾愧疚难当，手足无措。 “方晴的人生真好啊，她生在了一个好时代，是女孩儿也没有被家里抛弃，尽管父母普普通通，可却给了她他们能给的最大的爱，让她衣食无忧、平安喜乐地长大。她这样好，反衬得我是那样糟糕、不堪。” 林妍禾心里疼，为现在的方晴感到心疼。 “我生在一个坏时代，被抛弃，侥幸被捡起，也没拿我当人，我没得到过爱，所以，在做方晴时，在体会到她父母爱意时，我很痛苦，如万蚁噬心……” 林妍禾心里很疼，此时此刻，她很想抱抱方晴。 “所以，林妍禾，我恨你。你让我这般痛苦，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有这种痛苦。我越痛苦，我就越恨你，你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要有一个你？” 林妍禾一窒，明明没有身体，但胸口的地方闷疼得厉害。 “林妍禾，你真的害惨了我，你让我变成方晴，你让我发现女孩子也可以被父母爱，你让我不堪的过往更加不堪，你让我的不幸在这种映衬下更加不幸，我怎能不恨你？” 林妍禾蜷缩起来，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感到非常抱歉，这些话像箭矢似的一支一支地射在她的心上，原来方晴是这样的方晴，原来方晴是这样想她的，原来方晴时时刻刻都在承受她给予的痛苦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红黑两色香，红段燃尽三分之一。 方晴咬住下唇，下唇被她咬的泛白，她无声地深吸一口气，继续泣血哭诉。 “我明明恨你，可还要和你交好，我明明恨你，偏你什么都看不出来，天真地和我交好。你为什么那么笨？你的感觉为什么那么迟钝，始终、始终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恨意？” 林妍禾把头埋进膝盖，愧疚不已，自责不已。 她有感觉到方晴会时不时的冷漠，但她太孤单了，她太渴望一个朋友了，所以，她忽视了，原来，她竟强迫了方晴吗？原来，是她的错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总是在想，林妍禾，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死了，我就不用再做方晴了，你死了，我就不用再这样痛苦了，你为什么不死呢？” 林妍禾渐渐地松开自己，眼里没了光。 是啊，她死了，方晴就解脱了，是她一直拽着方晴，无视方晴的冷漠，她是方晴痛苦的源头，她应该去死的。 “林妍禾，你越是展现出蓬勃的朝气，我越是恨你。明明你让我这般痛苦，可你却浑然不觉，自己活的无忧无虑，我越看到你天真无忧、单纯快乐，我就越痛苦。你怎么能活的那么开心？” 林妍禾脸色灰败，是啊，方晴那么痛苦的时候，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察觉到？她自诩方晴闺蜜，可她在做什么？ 她自私地享受着方晴给她的友情，她自私地故意无视方晴的冷漠和忧愁，她自私地向方晴索取名为“闺蜜”的情绪价值。 朋友是相互的，闺蜜更如姐妹，可她做了什么？ 她对不起方晴，她愧对方晴，她有罪…… 红黑两色香，红段燃尽将近三分之二。 方晴的心在滴血，她了解林妍禾，知道林妍禾此时此刻会想些什么，可那都是莫须有的，林妍禾无愧于她，然而，她还得继续。 “林妍禾，我恨你，我见不得你开心，所以，我对你下了诅咒，和催眠。” 第六十三章 如一束烟花炸开 催眠？ 林妍禾心里咯噔一下，涌出强烈的抗拒，她不要知道，她不想知道，不要让她知道！ 她捂住自己耳朵，紧紧地捂住。 她重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睛紧紧闭上，用尽所有力气拒绝听下去，然而，没有用，方晴的声音没有任何阻碍地传进她的耳里。 “你以为自己找到了爱人？不，不仅何朗对你的爱是假的，连你对他的爱也都是假的，是我催眠出来的。还记得我们刚成为好朋友时第一次讨论男生吗？” 林妍禾不由自主地被勾起回忆，记忆中，她说那个病秧子看着特没劲，她不喜欢这种娇弱男生，她喜欢强壮的，可以给她撑起一片天…… 啊，是了，所以，她后来是怎么喜欢病秧子何朗的？ 她想不起来了，好像忽然之间就喜欢上了，对他越来越着迷，看他哪儿哪儿都好，别的任何男生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如果你还有意识，应该已经想起来了？是我催眠的，然后又对你下咒，和你成为好朋友后，催眠你不要太方便，你对我完全不设防，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做足了准备。知道我是怎么催眠你的吗？” 林妍禾给不出任何回应，她听到了方晴的声音，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力做出反应了。 她再次不知不觉地松开自己，任凭自己像个死鱼一样漂浮，只觉得眼前什么光亮都没了，之前，她还对苏晚星抱有信心，看得见希望，但现在—— 她用了所有的办法来武装自己，但在方晴的箭矢前，重重武装的堡垒却依旧像沙子做的一样，不堪一击，连个纸老虎都不如。 她不需要苏晚星完成她的心愿了，她已经知道一切的因果缘由了。 她不需要苏晚星来救她了，她带给方晴那样多的痛苦，她有什么资格获救然后留方晴一个人继续痛苦的人生？ 她是方晴的闺蜜，方晴痛苦，她应该和她一起承担，而不是一个人逃走。 红黑两色香，红端已经燃尽五分之四，还剩最后的五分之一。 方晴脸上早已泪如雨下，心如刀割，她要亲手杀死她的闺蜜了，她亲如姐妹的最好的朋友，彻彻底底地杀死，再也没有复活的希望，也无转世投胎的可能。 她心痛得几乎说不出来话，可这是命令，这是任务，她必须要说下去，必须做林妍禾的刽子手，将她的所有意识完全崩碎。 “是……‘禾苗’，我每叫你一次‘禾苗’，都是对你的一次催眠，催眠会加深诅咒，于是，你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何朗，你曾经瞧不起的病秧子。这是我对你的报复，可报复你又让我非常痛苦，你和我那样交好，我却报复你。你能理解我的这种痛苦吗？” 林妍禾怎能不理解？ 这一刻，她如坠深渊，万劫不复，原来方晴的痛苦竟这般深，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是痛苦，都是对内心的煎熬，都是她给方晴带去的痛苦。 她要怎么做才能帮助方晴承担这份痛苦？ 对了，方晴想要她死的，方晴刚说了，如果她死了，她就可以不用这般痛苦了，那么，她就去死好了。 可惜，见不到方晴最后一面了，但没关系，只要能够减轻你的痛苦，她就没有遗憾了。 方晴，拜拜。 仿佛一束烟花炸开，无声但壮烈。 红黑两色香，红端——燃尽！ 方晴哭得不能自已，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在这一刻，她心灰意冷，她为什么还活着？ 她为什么不能跟禾苗一起死？ 她还苟活于世做什么？ 她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活着？ 忽然，如火山爆发，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鬼气自林妍禾身上爆开，黑色的鬼气中夹杂丝丝缕缕的红色凶气。 医院里。 时刻握剑的苏晚星猛然惊醒，当即命令，“带我过去！” 凶剑倏地飞起，破窗朝某个方向极速前进，碎玻璃在苏晚星的脸上、胳膊上划出道道伤口，但她顾不得了。 警局里。 看到苏晚星的手机信号突然速度极快的移动，陆炎锋立即联系领导，得到肯定回复后，他迅速出动。 严家别墅的书房里。 严珩眨眼消失。 …… 林妍禾双目空洞，机械地转动身体，面向何朗，抬起手轻轻挥下，一道鬼气凝结的刀刃冲向何朗，但是，在碰到他身体的刹那烟消云散，无法伤他分毫。 林妍禾再挥手而下，一道又一道的鬼刃向何朗攻击过去，然而，都伤不到他。 没有自我意识的她无法诞生不解等情绪，她只知道，杀不死那就继续杀，直到杀死为止，至于为什么要杀他，她不知道，也没有意识去想，她只知道，她想杀他，她要杀了他。 宋裴辞走出来，满意颔首，对方晴命令道：“走，事不宜迟。” 方晴收拾好情绪，温柔地对林妍禾说道：“你想杀的人不在这里，我带你去。” 林妍禾听话地收手，跟在她身后。 目的地很快到了。 方晴指着一处地面，对林妍禾说道：“你应该也能感觉到？你想杀的人就在那下面，去。” 苏晚星倏忽即至，连忙大喊：“林妍禾住手！” 呛进去一肚子冷风，但她依然顾不得了。 林妍禾停下，呆呆地望向苏晚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她的话，她没有这个意识思考，她只知道，她说了她得听。 宋裴辞冷哼一声，“小小凡人，也敢插手我等修仙人之事，找死！” 他放出威压，同时，一道攻击打过去。 凶剑挡下攻击，但凶剑挡不住威压，苏晚星有些难受，好像一座山压过来似的，她脸色渐渐苍白。 忽然，威压消失。 苏晚星忙喘口气，急忙查看情况是怎么回事？ 宋裴辞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脸色阴狠，那里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大大的兜帽遮住他大半张脸。 苏晚星会意过来，应该是那位玄门剑仙了。 宋裴辞阴沉着脸，很是不悦，“你遮着脸，我也知道你是谁，玄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仙——严珩，竟也要纡尊降贵地插手我这小事吗？” 苏晚星震惊，严珩？ 第六十四章 化作磐石 附近的楼顶上，巨大牌匾的阴影里，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从地面一角的光线里瞥见他的一双黑皮鞋，和一截裤线笔直的裤腿。 他淡然地俯视下方的对峙，右手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像音乐指挥家一样轻轻挥动，无人注意的到，林妍禾身上黑色夹杂着红色的凶戾鬼气正在进入地面，进入那颗何朗的心脏，再由心脏扩散出去。 …… 苏晚星惊疑不定地观察严珩，他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鼻尖以下的部位，她辨认不出是不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哥哥严珩——她从来没关注过他的长相。 但……巧合？ 应该只是重名重姓，她了解过严家，虽然他们三口人都特别低调，似乎充满了神秘感，但怎么也不可能是玄学人，更甚是玄门人。 严珩不说话，只放出无情仙剑，剑尖直指宋裴辞。 宋裴辞当即命令方晴：“快点动作，别管其他。” 随即，他奋起应战。 严珩给剑灵传念，将战斗渐渐引开一段距离，免得伤到苏晚星。 方晴哀道：“苏晚星，你舍得伤害禾苗吗？” 苏晚星持剑而立，淡淡道：“你是她闺蜜，你都舍得伤害，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方晴摇摇头，“我不舍得，所以，你的对手是我。” 苏晚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然后，让她继续完成你们的计划，对吗？” 黑花恰如其时地从她手腕上飞出，变大落到地面上，迎战方晴。 方晴苦笑一声，重新看向苏晚星，再次劝道：“你打不过禾苗，她现在没有了自我意识，只是一个无情的杀戮工具，你手上那剑的力量几乎被她吸收殆尽，你会死的。” 苏晚星不信。 “可她刚才听了我的话，以及，被她吸取的力量，这把剑可以再抢回来，胜算如何未可知。再者，输赢根本不重要，只要阻止你们的行动，我们就算赢了。” 方晴心里有些许醋意，“你只是和她相识没多久的陌生人，我却是她的闺蜜，比起你，她更听我的话。” 苏晚星不愿与她再费口舌，命令凶剑：“拿回你的力量。” 凶剑飞至林妍禾身前，剑身颤抖、嗡鸣。 丝丝缕缕的黑红之气从林妍禾的身上冒出，向凶剑飞去，却在即将进入凶剑剑身之时，仿佛琴弦崩断一样，所有这些黑红之气被弹飞出去，如受惊的小鱼，飞速躲回林妍禾的身体里。 方晴提着的心放下，但同时也感到失望。 苏晚星眼神微凝，那些力量是受到凶剑吸引的，可为什么进不去？它们在触及剑身时像触电了似的，这是什么情况？ 方晴转眼间想到一种可能，那位仙人。 她心中更看不到希望了，倍感灰心丧气、了无生意，但她还不能让苏晚星死在这里，她不想再伤害无辜人了。 “放弃，你什么都做不了的。” 她意兴阑珊道。 苏晚星拒绝，“你不是我，怎知我没有其他办法？” 方晴失笑，顺她的意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你要杀了禾苗吗？你没有这个能力。” 那位仙人应该就在附近，禾苗是他所需，在他的目的达成之前，他定不会让她被杀。 没有人能抵抗仙人的力量。 苏晚星：“……” 她目前还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有杀林妍禾的办法，她也不能用，杀了，林妍禾就真的彻底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不复存在。 可她并不想放弃，没有办法，那就想出办法来。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她一定能够想到！ 方晴无奈，苏晚星怎这样执拗？会死的。 她眼珠微转，想到刚才苏晚星听到“严珩”这两个字时的震惊，心里冒出一个猜测，想到一个主意。 “苏晚星，” 她问道：“你16岁时被领到了严家，你真以为这严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富豪之家吗？” 严珩听到这话，心里微乱，受他心绪影响，无情仙剑一个失误露出一个破绽，被宋裴辞逮到，立刻追上一记杀招，直奔严珩本人。 方晴不等苏晚星说些什么，抬手指向严珩，继续道：“不是的，他就是你的哥哥严珩，他们都是玄门中人。” 宋裴辞杀招即至，严珩仓促挡住，但头上的兜帽被带起的强风吹掉，露出他的整张俊脸。 苏晚星瞳孔猛缩，心中震颤，震惊？ 是的，她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哀莫的伤心，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此时此刻更能让她意识到，她确确实实被严家，被她的有血缘的家人们抛弃了。 最后的一丝念想，和心头残留的别扭，在此刻烟消云散。 一瞬之间，她的心化作磐石，无比坚硬。 她对严珩喊道：“把他的人头留给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她要完成方晴的心愿，方晴在被她的师父控制，只要杀了她的师父，她就自由了，不被控制的她，应该就能解除对林妍禾的控制。 所有一切的源头，都在方晴的师父身上。 而她——苏晚星，要利用所有一切能利用的，达成这个目的，对方是严珩正好，她很走运，他要求她辞职说明他们严家人还想管着她，那么，她的要求，他应该会接受的。 严珩俊脸很冷，在这种情况下被苏晚星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被动地揭开母亲想要隐瞒的事情，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好像苏晚星的反应并没有很生气？ 他认真地观察她的脸色，她的眼神，坚定、澄明、无畏，意料之外的，竟真的没有怒气。 他心底松懈，不再收敛，几招之下擒住宋裴辞，再向她看去，等她过来斩首，以行动表明，他接受了她的要求。 苏晚星唤回凶剑，单手持剑，一步一步走过去。 方晴心中难忍激动和忐忑，真的要杀了吗？那位仙人会不会出手阻止？严珩对上仙人会有一战之力吗？如果打不赢，严珩会保住苏晚星吗？ 她不能让苏晚星死，可是，她的这一条后路眼看就要走通了，只要苏晚星杀了宋裴辞！ 第六十五章 活下去 眼看着苏晚星越来越近，脸上一片肃杀，宋裴辞很慌，他不怕她，也不怕她手上那把凶剑，这剑杀不了他，最多让他重伤，他怕的是严珩补刀，严珩是真能杀了他的。 宋裴辞不甘就这么死掉。 他好不容易才搭上仙人的线，他好不容易才修道有望，他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眼珠咕噜乱转，蓦地，注意到严珩看苏晚星的眼神，这隐忍爱意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了，哈！他难以置信，注定要走无情道的剑仙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 等等，妹妹？ 他感觉到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宋裴辞的心泉里冒出汩汩坏水，他急忙给严珩传念。 【饶我一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乎你和你妹妹的惊天秘密！】 严珩不理，只专注地看着苏晚星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只要你肯饶我一命，我就对你妹妹保密你爱上她这件事！】 倏地，严珩视线下移看向宋裴辞，眸色冷厉骇人，蕴藏极致恐怖。 宋裴辞心中胆颤不已，但为了活命，他拼了！ 【我可以对我的道发誓，我接下来的话都是真的，只要剑仙大人肯给我一线生机。】 严珩冷声回念。 【说。】 宋裴辞忙不迭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你们根本不是兄妹，我对血缘有所研究，这是真的。我说完了，你要守诺，给我一线生机！】 严珩心中震动，不敢置信。 苏晚星不是他妹妹？ 她竟不是严家人？ 那母亲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母亲对苏晚星隐瞒他们的真实身份就说得过去了，可如果不是自己孩子，母亲有什么必要对他和父亲，尤其是对父亲隐瞒这一点？ 严珩想不通。 苏晚星已经走到宋裴辞身前，宋裴辞慌忙乱叫。 【你要守诺！保我一线生机！】 严珩不耐地回念。 【我答应你，我不出手，她那把剑杀不死你。】 苏晚星抬起剑，面无表情地朝着宋裴辞的下腹果断刺下。 丹田被毁，痛得宋裴辞表情扭曲。 他愤恨地瞪她，心泉再次冒出汩汩坏水，给她传念。 【你不知道，其实……】 然而，苏晚星根本不听，第二剑果断地刺进他的心脏，同时，剑尖燃起一簇黑色火焰，眨眼将他全身烧尽，连骨灰都没剩下。 严珩瞳孔微缩，俊颜稍凝，这黑焰是什么？这不是凶剑的力量。 苏晚星不屑地甩一下凶剑，转身向方晴走过去。 一个身份明明白白的大坏蛋，她是傻子才会听他说话，恶人的话最是不能信。 宋裴辞彻底死了，神魂尽消。 “呕！” 方晴突然面色大变，吐出一口黑血，同时，她身上修为陡降，消失近一半力量。 “你自由了。” 苏晚星来到她身前，“放林妍禾自由。” 方晴还没有从这滔天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她保持着弯腰呕吐的姿势，看着地上的那口黑血，怔怔的，怔怔的。 苏晚星伸出凶剑，放出黑焰烧掉黑血，她担心会污染土地，造成二次伤害。 黑血消失，仿佛最后一条锁链也没了，方晴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直起身看向苏晚星，滔天的惊喜降临，可此时此刻，她却开心不起来…… 不，她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心了，她没有了可以分享喜悦的人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但能活着，总比死了好，而且，她自由了，是的，她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 她自由了，她才不要死，她要活，活下去！ 自由地活下去，这是她最梦寐以求的事，她要活，带着林妍禾一起活下去！ 苏晚星催促：“快点放林妍禾自由。” 她的眼神没什么感情，方晴终于注意到这一点，不禁怔愣，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事件结束该清算了”。 清算？ 方晴恍然，是了，她害死过很多人，所以苏晚星是要杀了她吗？用那黑焰？让她神魂尽消，再无复生亦无转世的机会？ 她……不要！ 她好不容易自由了，她难得自由，她还没有享受自由的生活，她不要死！ 凭什么？ 她明明是被控制的，她明明是身不由己、情非得已，凭什么她也要一样的下场？ 这不公平！ 她凄楚地摇头，“林妍禾没有中过术法，是凶剑力量和鬼气的影响。” 现在，那位仙人是她的一线生机，但愿那位仙人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只要让苏晚星对林妍禾动手，仙人肯定会对她出手，剑仙不过是名号罢了，怎敌得过真正的仙人？ 只要两方打起来，就是她方晴的逃生机会！ 苏晚星认真观察林妍禾，她目中空洞无神，一动不动的像个真正的玩偶一样，被凶剑的力量和自身的鬼气把意识给冲没了？ 凶剑指望不上，又该怎么拔除这些力量？ 严珩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她，其实他想说杀了即可，这样的厉鬼已经救不回来了，留着只会为祸世间，看守也需要人力、物力，很不值当，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又是一场灾难。 但是，他不敢说。 她刚才杀人的模样还在他的眼前历历在目，面无表情的果决，没有一丝犹豫，说杀就杀，并且杀人后也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剑灵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这小女子……令人刮目相看，就冲这份心情和果决，是个剑修的好苗子。】 【你对那黑焰了解吗？】 【惭愧，枉费老子见多识广，竟也是第一次见到，很邪门，不像是这三界的力量，当然，老子也没走遍过这三界，三界的历史又特别悠远流长，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存在。】 【是……她的力量吗？】 严珩不由暗忖，是因为这种力量，所以母亲才会？ 【看不出来，老子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凡人，这点毋庸置疑。她真是奇怪，不，奇特。】 严珩回想这一切，其实，苏晚星之前的一切都非常正常，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在入职了愿达公司之后。 【对了，你信那个话吗——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第六十六章 认栽 严珩是信的。 【以现在的科技，查验血缘关系非常简单，他想活命，不会在这时候说谎。】 剑灵怪笑两声。 【所以，你动摇了，是吗？】 严珩沉默。 察觉到有气息在快速靠近，是陆炎锋，带着另外三道陌生但强大的气息，严珩略一思定，向苏晚星的方向靠近一些距离。 陆炎锋匆匆赶来，不及喘口气缓和一下，两眼扫完全场，心里大概猜到现在进行到哪个步骤了，忍不住心中叹气，来晚了一步。 他额外多看一眼伫立在苏晚星身后的陌生男子，一身休闲套装却不掩矜贵气质，清冷、淡漠得像随时会踏云飞走似的，应该是那位玄门剑仙了。 附近楼顶牌匾阴影里，西装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玄门插手的情况下，官方竟敢出动？ 什么时候，形势变了？ 严珩淡淡地瞥一眼陆炎锋的方向，毫不意外那三道气息没有出来，他在此，自是没有官方插手的余地。 陆炎锋靠近苏晚星，“遇到什么困难了？” 苏晚星单手托住下巴，沉思：“如何凝聚她被冲散的意识……” 她已经想到问题的症结了。 拔除力量不是关键，即便这些力量被拔除了，林妍禾的意识也已经被冲散了，聚不回来的，而且，还会因为没有了力量而变得非常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死亡，因为魂，俗称鬼魂，是最后一层保护壳。 人，准确说智慧生命，由一点灵光而来，第一层保护壳是魂，第二层保护壳是肉。 肉身死亡被脱下，之后，只能依靠魂这层保护壳，如果魂弱保护不了，灵光裸露在外会即刻熄灭，这个智慧生命即彻彻底底的死亡，没有转世，更无法复生。 但现在林妍禾的状态刚好相反，魂还在，但灵光被冲散灭了，不过，这却不是真正的熄灭，因为魂是保护壳，保护壳完好，四散的破碎灵光依然在壳里，因此，只要想办法把灵光聚起，然后“点亮”即可。 陆炎锋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静待片刻，没有任何回应，没有回应也是回应，说明这三位特异部的大佬也都无能为力。 忽然，黑花游动过来。 【主人，给你。】 它张开大嘴，蛇信子送出一个物件，被一团光笼罩着不知是什么。 苏晚星拿起，光消失，露出一方印章来，绿豆糕大小，深绿近黑色，底部刻着字但完全看不清认不出，她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 “……” 玄学界真是紧跟时代啊。 她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谁让你给我的？做什么用的？” 黑花摇头，摇头，再摇头。 【我被僵尸带走期间给我的，他们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在你为难的时候给你，说你会用得着。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说这是一次性的，说你知道怎么用。】 苏晚星若有所思，仔细打量这方印章。 严珩运转灵力到眼部，却仍然看不清那印章底部刻的是什么，看到的还是一团马赛克。 剑灵亦是如此。 【老子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地界的东西。】 严珩想到苏晚星遭遇的那场鬼域伏击，那些地界生命对她的奇怪态度，现在又来个地界的印章，但凡印章都乃非凡之物，但就这么给她了。 看来，她与地界关系匪浅。 黑花大眼懵懂。 【我想，现在应该就是主人为难的时候。】 苏晚星轻轻点头，“确实，很为难。” 她挑下眉，瞥一眼方晴，似笑非笑道：“你在拖延时间，你想我对林妍禾做些什么，凶剑的力量为什么不能回到凶剑里？” 她的话前言不着后语，但方晴听懂了，她心里一抖，张口想辩白些什么，突然—— 苏晚星毫无征兆地一把将印章扣上林妍禾的额心，刹那间，一道幽绿色光芒钻进她的额心，同时，她身上所有的力量被印章虹吸殆尽。 啪！ 附近楼顶牌匾的阴影里，西装男人施展法术的手指似被电到，被迫中断施法，他再要施法，却发现，林妍禾的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呵…… 他嘴角轻扯出一抹极淡的讥笑，无妨，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启用后手既是。 他五指张开，稍加收拢，下一瞬，林妍禾被肢解的八个尸块，和一颗心脏，出现在他的身前，他五指握成拳，这些尸块和心脏自动复原。 一个身着血红嫁衣的新娘，如果不是她脖子隐约可见的一丝红线，会以为她只是睡着而已，须臾，这丝红线消退，她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 “可惜……” 他和新娘的身体渐渐消失，最后的一句话被风吹散：“不能用原装魂魄……” 方晴定定地注视苏晚星，一秒、两秒……十秒，苏晚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竟这般好运，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位仙人达成了目的！ “你在等什么？” 苏晚星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讥诮笑容，“你在等暗地里的那个人出手对付我，如果不是ta出手，凶剑的力量也不会回不到凶剑里。好一个卸磨杀驴。” 严珩心头一凛，暗地里的人？可他并没有察觉到！ 方晴不甘，“我只是想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 “晴……晴？” 林妍禾茫然，记忆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神色复杂地看向方晴，千言万语的劝说尽在眼中。 方晴受不住她的目光，败下阵来，她认栽。 林妍禾欣慰地笑，看向苏晚星，问道：“你要杀了方晴吗？” “哈？” 苏晚星懵，“我杀她干嘛？她的罪责有专门的机构审判，是，陆炎锋？” 陆炎锋点头，犹豫一下，他提醒道：“但她的话，可能会是，死刑。” 方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意外的，她感觉到了轻松，一切的一切，终于…… 都解脱了。 陆炎锋的身侧，一位全身藏在黑色披风里的人现出身形，走到方晴身前，拿出一副特制的手铐将她铐住。 林妍禾期待地问：“我可以跟去吗？我想陪她。” 苏晚星摇头，“你得尽快入地下，你现在弱的随时都可能消亡。” 说着，一道黄泉门出现。 林妍禾依依不舍：“好，方晴，我在地下等你。” 方晴扬起最后一个笑，暗道：“傻瓜，我死了就是死了，不入地下，无法转世的。永别了，林妍禾。” 黄泉门关。 事件解决，严珩任务完成，蓦地，他开口道：“苏晚星，这份工作不适合你，辞掉，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她不希望你从事这份工作。你是一个凡人，应该过凡人的生活，插手玄学世界，太危险了。” 第六十七章 超出想象的惊喜 剑灵诧异。 【你都相信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了，干嘛还要这么做？】 严珩自是有理由。 【其一，她不知道这件事；其二，母亲应该对她的身世有所了解，这般要求必有原因，我当然要遵照母亲的意愿。】 剑灵不怀好意地问。 【如果你母亲的这般要求实则对她不好呢？领养仇人的孩子，让仇人之子认自己做母，这种事虽少见，但不是没有哦～】 念头才传两三句，苏晚星看过来，意外且不解，眼神还有几分古怪。 “你先等下，我的事还没完呢。” 严珩奇怪，还有什么事？ 他不走，陆炎锋听话听音觉出不好的预感，也站在原地不走，他不知道这位玄门剑仙和苏晚星是什么关系，苏晚星是玄二代？但却被要求做一个凡人，既如此，他们官方就还有可争取的余地。 陆炎锋不走，他带来的三位特异部大佬也默然不动。 苏晚星拿出手机，点开愿望集app，现在所有事都没有查收成果重要，做完业务的第一时间当然是，也只能是查收成果—— 首先，林妍禾的心愿，完成，心愿点到账。 然后，是最重要的方晴的功德心愿，太好了，也已完成，到账49个心愿点！ 公司保住了！ 并且，根据经理的说法，她的钱包也会大大的丰盛，除了高额的绩效外，还会有非常多的，会超出她想象的巨额奖金，甚至可能还会有别的惊喜！ 苏晚星的脸上情不自禁地灿烂笑起，别提有多开心了，这段时间很辛苦，但有这个成果，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突然，愿望集app接连弹出三条通知，她点开刚刚蹦出来的最后一条： “因职位变动，现结算试用期工资，基本工资3，80000元，岗位工资60000元，绩效工资1，265，90000元，奖金3，600，00000元，共计4，870，30000元，已发放到账。 4，870，30000元公司补贴，已发放到账。” 苏晚星震惊地睁大眼睛，一个功德心愿的奖金居然360万！才60几个的心愿的绩效居然126万多！ 她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如经理所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以为奖金最多几十万，没想到直接在后面加了个零！ 绩效工资也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自己推算就几十万，竟然也过百万了！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啊，不对，这就是神仙工作，名副其实的神仙工作！ 她死都要干下去，谁敢阻挠她，她就跟谁势不两立！ 呵，严家？ 他们自己做那青春不老、翻山倒海、腾云驾雾的玄学人，却让她做凡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不过反正她对他们也没期待了，她自不会计较这种区别对待的事，毕竟两家人，咱得说两家话，所以，他们也别想插手她的生活。 且先让他等着，她还有两个通知没看呢。 苏晚星点开第一条： “恭喜苏晚星同志业绩达标，成功转正，请再接再厉，为公司发光发热。” 咦？这是转正通知，那第二条是什么？ 她好奇地点开： “恭喜苏晚星同志升任1001愿达公司总经理，具体职责请看职位手册（链接），请再接再厉，将公司发展壮大，争创辉煌。” 哈？ 苏晚星瞠目结舌，不是，她怎么就成总经理了？那经理呢？为什么会有这个职位调动？ 她的表情变化实在夸张，陆炎锋忍不住关切问道：“发生了什么？” 苏晚星回神，对他摇摇头，就要退出软件关掉手机屏幕，突然发现，已完成列表里有个红点，显示还有个已完成的心愿待查看，她奇怪地点开—— “求死，和林妍禾复合。”来自何朗。 霎时，她呼吸一滞，完成等于何朗死了，死了？ 她倏地抬头看向陆炎锋，严肃道：“何朗死了。” 陆炎锋大吃一惊，连忙看向方晴。 方晴巨冤：“我没杀他。” 陆炎锋不信，方晴忙道：“我都自愿被抓了，为什么还要说谎？而且，他是禾……林妍禾的爱人，我不会动他。” 她说的有道理，那何朗是怎么死的？ 突然，他手机来电，是他的队员：“队长！林妍禾的尸体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寂静的夜里，听筒里激动的声音格外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严珩原本不信苏晚星说的“暗中有人”的说法，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不信了。 苏晚星第一时间去看方晴，方晴脸上先是惊诧茫然随后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禁问：“能说这人是谁吗？” 方晴苦笑，“我也不知他是谁，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当时鬼压床一样根本抬不起头，只能看到他的一截裤腿和一双鞋，他被宋裴辞称为‘仙尊’。” 仙尊？！ 严珩心里一沉。 苏晚星皱了皱眉，林妍禾已入地下，地上、地下两个世界，林妍禾的身体应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了——通常是两者共处一个世界时有影响，不过，还是得想办法关注一下她的状态，免得出什么意外。 空气安静下来。 严珩问：“事情都结束了吗？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苏晚星抬眼，冷冷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辞职？你又以什么立场要求我做凡人？” 她的语气特别不客气，咄咄逼人。 严珩微微抿唇。 俄顷，他道：“你是我严家人，我是代母亲而来，母亲的立场，应该可以了？” 剑灵不住怪笑。 【“你是我严家人”？哈哈哈哈！你竟也有这种小心思！哈哈哈！】 严珩板住脸，不漏丝毫心事，同时，回答剑灵之前的问题。 【你说的“仇人”，我有想过，但母亲只是想她做一个凡人，没有多做其它动作，如果真是仇人之子，以母亲的性格，不会如此婉转行事。】 剑灵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依然怪笑中。 苏晚星眼光冷下，“一个我长至16岁，才因抚养人去世来接我的‘母亲’？一个至今为止，只在接我时见过一面，相处不过四个小时的‘母亲’？” 她冷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第六十八章 谈谈 剑灵阴阳怪气地学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哈哈，她都比你看得清，你在这儿执着个什么？】 严珩无话反驳，微微垂眸，他道：“我亦如此，并未和父亲、母亲有过多相处，这应该正是母亲希望你能做一个凡人的原因。” 苏晚星无语地翻个白眼。 “她没资格插手我的人生，提醒一下，我的户口从来都不在你严家户口本上，还有，我已经把花的你们严家的钱还干净了，一笔、一笔的全还了。” 感谢爷爷，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她现在非常庆幸，16岁时没有同意迁移户口，现在户口还在爷爷家，成了户主。 剑灵恼人的声音源源不断。 【既无血缘关系，也无金钱纠纷，哈，你还有什么理由说服她？要我说，你就别插手这对假母女之间的事了，任务完成之时，你就该回去了。】 严珩忍无可忍，动用契约之力：“闭嘴。” 脑海里清静了，他抬眼，不容置喙道：“她到底是你的母亲，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她是为你好，你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数次遭遇生死危机，实在太危险了。” 苏晚星无语至极。 “打着为我好的名号插手我的人生，却不管这是不是我要的，忽略我的个人意志，不尊重我的个人意愿，这算什么‘为我好’？” 她忍不住愠怒。 “用这个做理由，她把我当成一个人了吗？说着这些话的你，把我当成一个人了吗？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 一连声的诘问让严珩不由地呼吸微滞，他下意识辩白：“我没有。” 苏晚星深呼吸，自嘲：“还是年轻，想着和你们撇清关系，居然还是没忍住有点生气。算了，反正咱是两家人，不是一家人自然不了解对方，跟你们外人有什么好气的？” 严珩心里一揪。 “你竟是这样想的？” 他俊脸严肃，微微摇头，“如果当你是外人，母亲就不会接你回来，你怎能这样想？” 苏晚星心生不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明我和你们就不是一家人呗。好了，大晚上的，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黑花飞起，变小蹿到她的手腕上，细小的尾巴托着那方印章。 苏晚星惊喜接过，她还以为一次性是用完消失呢，就没关注了。不过，印章是还在，底部却已空白，刻字消失了，但吸收到的那些力量应该还在印章里。 她小心收好。 严珩不放弃地追问：“苏晚星，你真要不听母亲的话吗？” 苏晚星一听他的声音就烦，耐心告罄，不由阴阳：“你还真是她的好‘儿子’呢～” 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暗藏的“走狗”之意。 她冷冷强调：“但她可不是我母亲，我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哥哥，只有一个爷爷。听不明白话就回去多学一遍语文，别出来丢人现眼。” 严珩沉下脸，从披风里伸出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缠绕一缕灵力，同时，从他的身后钻出一根绳索，像蛇一样。 黑花立刻飞身下来，重新变大，挡在苏晚星的身前，“嘶”、“嘶”地冲他低声威胁。 严珩不屑，只对它后面的苏晚星说道：“你对母亲，对我们有太深的误解，等我带你见到母亲，你会明白的。” 剑灵实在忍不住。 【你说你做这个恶人干什么？哦，我明白了，你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动摇了，所以，你要让她讨厌你，以此来强迫自己稳住动摇的心。好，很好，继续努力。】 严珩不语，只以灵气将黑花扫至一旁，直视苏晚星。 苏晚星心里紧张，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方晴师父给打趴下了，实力定然很强，黑花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压制，她能逃过这一劫吗？ “你居然要强来？” 她一边脑筋急转，一边开始打感情牌：“你认我是你妹妹，但你就是这么做哥哥的？” 严珩手指顿住，眼底挣扎。 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一旁，陆炎锋急切的目光热烈地投掷在苏晚星的身上，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顾虑自己的身份都不能先开这个口。 对方是玄门中人，他们官方不能主动插手，所以，苏晚星你快看过来呀，快开口求助啊，只要你开口求助，他们就会站在你这边，帮你应对，帮你争取。 陆炎锋心里万分焦急，她平时遇事报警挺痛快的，怎么这会儿了，他就在旁边站着呢，她就想不到呢？ 忽然，“哎呦！” 方晴脚一软，似要跌倒，被抓着她的大佬及时扶住。 听到声音，苏晚星下意识看过去，倏然，移动的眼眸定在陆炎锋的身上，脑中刷地一下亮起电灯泡。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 她立刻举手，“啊，不对！我要自首，我刚才杀了一个人，方晴可以作证。” 方晴弱弱道：“是，我亲眼所见。” 顿时，陆炎锋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下一秒，两个全身裹在黑披风里的人出现在苏晚星的身后两侧，同时，各抬起一只手捏诀起势，帮她一起与严珩对峙。 抓着方晴的那位特异部大佬也默默转向严珩方向，一只手也微微抬起。 陆炎锋努力抑制自己嘚瑟的心理，咳嗽一声，看向严珩，极力正色道：“不管你们什么纠纷，现在，我们得带走她了，人命关天，我们必须得把一切都查个清楚、明白。” 剑灵淡淡地在严珩脑海里提醒。 【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过犹不及，该走了，擅自和人间官家势力对上——不好。】 严珩收手，戴上兜帽遮住自己的脸，飞身向后，眨眼消失。 苏晚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转向方晴，感激道谢：“谢谢。” 方晴微微摇头，轻轻道：“投桃报李。” 苏晚星再对身后的两位大佬道谢，两位大佬轻轻点头，原地消失。 她最后看向陆炎锋，玩笑道：“要把我铐起来吗？” 陆炎锋失笑摇头，“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少不得要走一趟了。走，我们也想和你谈谈。” 他在“我们”上加重一点音量，意味深长。 苏晚星有些懵，不是大哥，怎么来真的啊？ “哎，等等，事还没完呢。”她急道。 第六十九章 这阵仗 陆炎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死的死了，抓的抓了，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 苏晚星指指脚下的土地，“何朗的心脏。” 她道：“何朗的死因应该是，他体内的林妍禾的心脏被拿走了，如此推测的话，那暗中之人把林妍禾的身体重新拼完整了，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她皱下眉。 陆炎锋一边给队员打电话，一边向方晴询问何朗的所在地。 挂掉电话，他挑眉看向苏晚星，以眼神询问：还有吗？ “这回是真没了。” 苏晚星拿上凶剑，招呼黑花，跟上陆炎锋。 事情终于全部解决，苏晚星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坐上车后没一会儿，她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在做梦，周围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忽然，雾气退散开一些距离，两个人相携走来，是林妍禾、何朗。 林妍禾的脸上挂着开心、幸福的笑，何朗眼神清明一望见底，脸上挂着同样的笑，看到苏晚星，他们对她挥挥手，随后，林妍禾对何朗说了什么，单独走来。 苏晚星惊讶，“你们又在一起了？你不介意吗？” 林妍禾微微摇头，释然道：“经历过两次生死，我想明白了，不管这份爱怎么来的，只要现阶段我们彼此相爱，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苏晚星想一下，轻轻点头，“有道理。” 林妍禾回望这段时间的经历，不禁想到最初，感慨：“想要入你的梦真难啊，我做厉鬼时，本想入你梦吓吓你，让你辞职，结果，根本碰不了你一下。” “啊？” 苏晚星浑然不知，“还有这事呢？” 林妍禾眼神微深，“你的身上，有保护的力量，很强，在某个圈子里俗称‘护法’，一切邪祟、恶意、危险都无法近你的身。” 危险？ 苏晚星想到在方晴暴露自己前的那段时间的经历，出租车爆炸、高空坠物、私家车撞路牌等遭遇，她每次都刚好因为临时起新念头而突然停下、转弯等做别的了，然后就躲过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临时起念和后来紫雷没了时心底传来的提醒是一样的，原来如此。 她知道护法的意思，本质上是守护灵。 莫名的，她有些忸怩，但感觉暖融融的，在心里道谢。 心底并没有声音传来，只传来一缕喜悦的情绪，苏晚星不由地跟着开心，眼睛微弯，对林妍禾说道：“谢谢你告诉我。” 林妍禾微笑摇头，“这有什么？” 她转身离开，在走到何朗身边时，两人一起朝这边鞠躬致谢，随后，雾气上涌，两人的身影消失。 苏晚星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酣睡过去。 车子停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一眼窗外，发现是自己家楼下，不禁意外，“不是说要谈谈吗？我得交代一下啊？” 陆炎锋微微失笑，“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不急。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公司汇报工作？” 苏晚星点头，但不是汇报，本来是要汇报一下，但职位变动后，公司员工只有一个小牛，她给谁汇报？她得看看公司到底什么情况，职位变动是怎么回事？ “那行，等你公司的事处理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到时再谈。” 陆炎锋催促：“快回去睡觉。” “凶剑呢？” 苏晚星问，正常情况，这种凶器是不是要被收走啊？ 陆炎锋：“你想拿可以拿走，想放我们这里也可以。” 苏晚星还是想自己拿的，这可是她的战利品，当即，喜滋滋地拎上剑，和他道别。 下车，她想到做的梦，在脑海里问黑花。 【一直没想起来问，你之前说的“借用力量”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来的力量？】 她猜，应该是守护灵的力量，但这居然是能借出去的吗？ 【不是主人的力量，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它们是我修行的终点，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老、与天齐寿。】 黑花特别向往。 苏晚星懂了，因此，它们只守护，且不能让她直接使用它们的力量，不过，竟然还是“们”么，她以为只有一个，原来不止一个。 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到今天才发现，她不止有爷爷的爱，还有它们的默默无声的爱护。 啊，好幸福。 苏晚星扑到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兴奋了好一会儿才睡过去。 翌日。 苏晚星来到公司，公司安安静静，只有小牛在等着她。 小牛笑弯了眼，“恭喜晚星姐升职。” 苏晚星环顾公司，只是少两个人而已，但感觉上却非常清冷，她问：“经理呢？吴助呢？他们什么都不交代一下的吗？就这么走了？” 小牛摇头，给她解释。 “经理投胎很急，没时间交代，吴助有留下一封辞职信，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 苏晚星大吃一惊，“经理投胎？怎么突然投胎去了？他不是土地神吗？为什么还要投胎？” 小牛高兴道：“因为他在这次的功德心愿里出力了，业绩足够到考核的标准了，投胎转世便是他的一次考试。” 苏晚星又长了一点见识，“那吴助为什么辞职？” 小牛笑容微敛，“他在你入职的时候态度不好，自己多有反思，反思结果就是，他与时代太脱节了，于是，决定亲身体验一下这个时代。” 苏晚星有点复杂，“他也投胎去了？” 小牛摇头，“这倒不是，他投不了胎。” 苏晚星感叹一声，看看小牛，“那你呢？什么打算？” 小牛笑起，一副很乖的模样，“经理把我留给晚星姐了，晚星姐要我，我就继续做保安，晚星姐不要我……” 他失落地叹气，大声叹气。 “那我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了，我一只牛鬼，想去找经理都不行，人鬼殊途啊。” 苏晚星弹他一个脑瓜崩。 “少来做戏，我还能不留你？安心做你的保安，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一个未成年，还是要想想怎么上进，懂？” 小牛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懂懂懂，我会努力修行的。” 苏晚星走进办公室，吴哩的辞职信正正摆在桌面上，打开来一看，内容和小牛说的大差不差，言辞上很真诚，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最后祝她前途远大，有缘再见。 看了信，她才明白吴哩的来历，他是经理个人聘请，所以员工信息不在愿望集app里，辞职也不通过app。 苏晚星放下信，不禁再次环顾起公司内部，心中感慨万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物是人非。 从此以后，她就是1001愿达公司的总经理，负责这家公司的运转和发展。 九点钟到。 突然，手机响起一连串的通知铃声，接连不断，全是来自愿望集app。 苏晚星吓一跳，这是干啥？这是要干啥？ “心愿已分配。” “心愿已分配。” “心愿已分配。” …… 点进愿望集app，只见待完成列表里赫然多出20个心愿，苏晚星有些抓马，公司员工现在只有一个小牛，还是不能做业务的，招人，得赶快招人！ 忽然，刚刚安静的通知又弹出来一条。 苏晚星很想哀嚎一声，不是，又来？ 点开来却发现不是分配过来的心愿，而是： “恭喜苏晚星同志获得‘实习神明’职称，相关职责请看职称手册（链接），请继续努力提高自己。” 实习神明是什么？ 苏晚星点开手册链接，却只一句话：聆听并实现众生心愿。 她感到很奇怪，这不就是她在做的事吗？这不也是愿达公司在做的事吗？专门给个职称是……证明专业程度？ 那她挂着个“实习”……好，总经理但才实习生，确实需要继续努力呢。 不过首要之急，是招人。 招人是个大工程，先联系陆炎锋，也不知道要谈什么。 两个小时后。 苏晚星被请到一间古风古韵但辉煌大气的会议室，厚实的实木制椭圆形会议桌旁摆着约三十张宽大敦实的实木椅，其中一侧已经坐了三个人，一女两男，俱都年过半百，身上别有气场，显然都是大佬。 苏晚星不由怯步，这阵仗也太严肃了？ 陆炎锋在她身后关好门，见她踟躇，抬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沉稳的声音半开玩笑道：“放心，不是找你算账，是找你合作。” 合作？ 苏晚星不懂？ 事件已经都解决了，还合作什么？ 她踟躇着，还是选择落后陆炎锋半步，跟在他身后走过去，犹豫一下后，选择坐在最靠边的女大佬的对面。 却不想，她刚要坐下，对面三位大佬忽然站起。 苏晚星：“！” 干、干嘛？ 女大佬和蔼地笑，“别怕，欢迎你的意思，以及，以示我们双方的平等。” 苏晚星受宠若惊，平、平等？ “这个……那个……不、不必如此。” 女大佬嘴角笑意微深，两位男大佬始终脸上淡淡的，对苏晚星微微点下头。 苏晚星惊吓不小，差点捣头如蒜：“你们好，啊不不，您们好。” 女大佬和蔼的声音轻缓道：“不必如此拘谨，放松就好，过于着眼身份之别，会令双方都不甚自在。” 两位男大佬赞同地轻点头。 苏晚星愣住，旋即，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瞧这心胸，不愧是大佬。 她缓缓放松下来，但依然端正自己的态度。 “可否先看一眼你手上的剑？”中间的男大佬轻声问道。 苏晚星立刻把剑递过去，出门前，陆炎锋说让她带上，原来是这个意思，同时，她把那方印章拿出来，询问的目光看向另外两位大佬。 另一位男大佬淡淡道：“请借我一观。” 苏晚星忙递过去。 陆炎锋拿过来几瓶矿泉水，一一分发。 趁三位大佬研究剑和印章，苏晚星拧开瓶盖喝下两口压压惊，不拘谨归不拘谨，她还是紧张的，她就一小老百姓，面见大人物怎么可能不紧张？ 约一刻钟后，剑和印章被一一递回。 “封印之物，剑里封印着一头凶兽，但暂未可知是什么。印章亦是，昨晚之事，我们已经知晓，但现在的印章只有封印的作用，且无法再拿出里面的力量。” 中间的男大佬道，他身旁的另一位男大佬接着道： “但你的话，也许有办法使用这里面的力量，我们不知你的实际来历，这需要你自己探明，不过，里面封印的乃是不祥，轻易不建议使用。” 苏晚星郑重应下。 “好的，会的。” 女大佬徐徐开口，“我先介绍一下我们三个，我名屠苏真。” “百川河。” “纪天尺。” 苏晚星正襟危坐，“苏晚星。” 屠苏真眸光晶亮，“可否说说你现在的身份，若有保密原则亦可不说，我们可以体谅，不会为难你。” 苏晚星秒懂，他们是想知道愿达公司的事，她还是业务员的时候，合同里没有要求保密，现在是总经理，她还真不确定。 “请稍等一下。”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解释道：“我需要查看一下。” 总经理的职位手册里没有写要求保密，职称手册就那一句话，更没有要求保密。她找遍了愿望集app的说明，哪里都没有要求员工对此保密的条例。 略一沉思，她抬头，“最起码截止现在，没有要求我保密。” 三位大佬眼神微微一亮。 屠苏真期待地问：“那你介意吗？” 苏晚星摇头，“当然不介意，国家需要，我义不容辞。” 她一五一十地介绍起愿达公司，及其业务、员工、规定等相关情况。 三位大佬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 待苏晚星说完，百川河总结道：“综合这些信息，愿达公司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构。” 苏晚星微微一顿，鼓气勇气纠正道：“不止是人类，还包括动物，有没有植物，我入司时间短，目前还没接触到。但我觉得，应该是包括所有一切生灵。” 百川河坦然接受指正，“是我狭隘了，站在天地的角度，确实所有生命都是祂的人民。” 苏晚星耐不住好奇，“那请问，是想怎样合作？” 第七十章 鸿门宴（4k） 屠苏真笑得和蔼亲切：“和这次一样，有情况及时发声，一样联系陆炎锋即可。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提出，请尽可能毫无保留地提出，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为你提供帮助。” “啊这……” 苏晚星不由再次受宠若惊。 但眨眼，她发现这里面的问题，有些为难，“合作本该双赢，您这不是……只有我受利了吗？” 她微微摇头，不赞同道。 “这不叫合作了，这是给我做靠山，可是，您、您们及国家，本来不就是我的靠山吗？不然，我也不会几次三番地报警，联系陆炎锋了。” 三位大佬彼此对视一眼，眼里浮现相同的笑意和赞许，三人重又看向苏晚星，对她轻轻颔首。 “你说的对。” 屠苏真含笑：“表面上看，是只有你获益，但实际上，我们是通过对你的帮助，接触、插手玄学界之事，以彰显国家的存在，表明我们官方的态度。” 苏晚星眨眨眼，听出了这里面的潜台词：目前的玄学界不带官方玩儿，而目前的玄学界——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以玄门为主。 即，玄门带头孤立官方，把官方排斥在外。 原来如此。 她了然点头，旋即心头冒出疑问，那天庭是什么态度？ 中立？ 超然世外什么都不管？ 但愿达公司在人间，通过凡人来赚取香火，能完全中立和什么都不管吗？ 咦？ 苏晚星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双眼亮起，嘴角上弯。 “那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我刚升任总经理，但还没有员工，您们正好可以派人来我这里工作，同时还解决了我招人的问题，一举双得啊。” 三位大佬微微一愣，彼此交换几个眼神后，屠苏真对苏晚星轻轻摇头，道：“这不好，愿达公司从道观、寺庙获取心愿，若有官方带头提倡，会大大利于他们的工作，但实际上呢？” 苏晚星再次听懂话音，沉默下来。 实际上没有，如果真这么做了，她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对面三位大佬也就不会代表官方来和她谈合作了，而这已经表明了除她之外的那些愿达公司的态度。 见她这么快想明白里面的关系，三位大佬暗暗颔首，是个聪明、脑筋快的姑娘。 屠苏真亲切道：“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插手你的工作，其实，这对你有两点好处，其一，你不会被同行孤立；其二，你可以通过招人，更进一步的了解玄学界。” 苏晚星懂。 她微微笑起。 “还有一点好处。” 纪天尺忽然开口。 苏晚星带着问号向他看去。 他直白道：“这点不适宜拿到明面上说，但既是合作，坦诚最重要，这一点好处便是，你不会被我们掣肘，你有相对绝对的管理和行事自由。” 苏晚星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深意。 她没有深想这回事，不，她是下意识地，或者说潜意识中信任国家，所以，想都没想就让渡了自己的一部分权力。 屠苏真目光慈祥。 “我们知道你是相信我们，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你把自己保护好了，能够做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个体，我们才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你去做。” 百川河淡淡地轻哼一声。 “我们是和你谈合作，不是要往你那里安插人，也不是要做你行走的拐杖，更不是让你上交自己。念在你年轻经验少，又有一腔爱国心，这次就不计较你没分寸的事了。” 苏晚星不好意思地低头受训，“是，是。” “好了。” 纪天尺出来打圆场，“你们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瞧给人小姑娘说的，都说了是合作，现在，我们双方是平等的关系。” 他看向苏晚星，声音和缓道：“来，我们继续谈合作的事。我们虽不能派人去你那里工作，但是，我们可以扶持相关的旅游业，开发古道观、古寺庙，鼓励建道观、寺庙，做你的心愿源地。” 苏晚星一秒端正态度，认真思考后，担忧道：“可这会传达错误信号？人们不会更封建迷信吗？万一他们从此仰赖上许愿这种事呢？但实际上能被受理的心愿很少很少。” 三位大佬一顿，连百川河始终淡淡的眼里都闪过一缕意外，他们对视一眼后，嘴角都不由微微翘起。 屠苏真和蔼笑道：“放心，我们会同步展开清查行动，并且，控制道士、和尚等相关从业人员的数量，会鼓励道观、寺庙商业化，而非信仰化。” 一手宽，一手紧，两手都要用。 苏晚星放心了，并且已然明白过来，官方想必早就知道愿达公司的存在，今天的合作内容也想必早就商议好了的，所以才能这么快就给出方案。 不愧是咱妈，就是靠谱。 合作谈成，回去的路上，苏晚星回顾过程，得到一个灵感，她可以和承包道观、寺庙的老板合作，或者干脆，她找人承包道观、寺庙，不过在那之前，她要招人。 回到公司，她脚步一顿，心里又冒出一个想法，她已经是总经理了，有决定公司地址的权力，何不把公司搬到住处附近？ 等等，她现在有钱了，不用租房住了，她能买房了！ 虽然帝京房价贵，但只要不靠近帝京中心，越靠边儿房价越便宜，对，先买房，然后再把公司搬到附近去，就这么定了，但首要的，还是要先招人。 哪怕招一个人也行，她一个人完成18个心愿真的太累、太紧张，压力太大了。 不过这一次倒幸好她业绩足够突出，给分配了20个，不需要花时间、花精力出去找了，现在就希望这20个里能在一个月内做完并入账心愿点的足够18个。 不到18个也没关系，只希望差的越少越好，差的越少，压力就越小。 苏晚星一边伸懒腰、运动身体，一边思考该怎么招人、去哪里招人、招什么人等一系列问题。 忽然，有人敲门，几分钟后，小牛走进来，拿着一张邀请函，“晚星姐，432愿达公司的土地神吴进约你喝茶，说想和新来的同事认识一下。” 苏晚星拿过邀请函打开，用词颇为正式，但莫名的，给她一种笑面虎的感觉，时间很近，就在两个多小时后，地点是一家茶舍。 她导航一下，意外又不意外的，这果然是一家很高档的茶舍，距离有点远，打车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给她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忽然，又有人敲门，小牛过去迎客。 须臾，他带进来一位老者，男的，自我介绍道：“鄙名胡荀，556愿达公司土地神。” 胡荀目色有些复杂，其实，他并不想单独走这一趟，但无奈，他在这次功德心愿结算时，被奖励了三日功德，只因为他帮过一下那条黑花灵蛇，但也只是帮它保持清醒，实际并无多大作用。 这份奖励，他受之有愧。 苏晚星请他进她的办公室。 胡荀摇头，“你应该接到了吴进土地的邀约，时间不多了，我就在这里与你说几句，关于你的这份邀约。” 苏晚星微顿，拉过一旁的椅子，“您先请坐。” 这一次，胡荀没有拒绝。 两人先后坐下后，他道：“你应是不知道，每一次功德心愿的完成，业内所有人都会知道，上面……” 他伸出一根食指向上指了指，继续道：“会广而告之，你已名声大噪，因为，上一次功德心愿被成功完成，还是快三百年前的时候了。” 苏晚星询问的目光看向小牛。 小牛茫然：“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钱经理和吴夫子应该也都不知道，我们几乎不了解功德心愿，只知道极难得到、极难完成。” 胡荀微微点头，“功德心愿的信息，上头一直管得很严，不让太多人知道，担心有人为了功德心愿做出歹事。” 他之前不明白，但现在懂了，他那点儿算不上的帮忙，竟然都能得到三日功德，现在这个时代，想得到三日功德相当于买十元彩票中奖三百万。 奖励给的实在大方得过分。 苏晚星心思敏锐，结合邀请函内容给她的感觉，她得出结论：“您的意思是说，土地神吴进的邀约，不怀好意？” 胡荀微叹。 “究竟如何，也要看你的选择。吴进土地会告诉你行业内的潜规则，会试探你的意愿，打探你的个人信息。愿达公司互为竞争关系，你应该知道？” 苏晚星点点头。 胡荀道：“携功德心愿横空出世的你，现在是所有愿达公司的竞争对手。你应该得到职称了？记住，不要透露出来。” 苏晚星微怔，认真点头。 “多谢提醒。” 胡荀摇头，“不用谢，我是来还人情的，具体的，问你的小蛇，时间不多不便提及此事。” 苏晚星看一眼手腕上的黑花，抬眼问道：“选择是什么选择？试探我的意愿又是什么意愿？” “是否投靠顶部愿达公司，及……” 胡荀目光变深，“对这片土地的政权的态度。” 哦豁！ 苏晚星心里沉下，她刚和官方确立完合作，但愿那些愿达公司们的态度是中立，不然，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但其实，从竞争关系来说，这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了。 胡荀提醒完毕，起身告辞，“我也是被邀约者，这次邀约，只有我们三人，我先行一步，到时，我不便多言，你需多多提神，尽量三思而后言。” 苏晚星再次道谢，想要送他到门外，但被他以“不想被人看到出现在这里”为由，只送到门口。 门被关上。 小牛担心：“晚星姐，要不，别去了？” 苏晚星沉吟：“经理被邀请过吗？” 小牛摇头，“没有。钱经理能力弱，他还为此庆幸过，他知道一些，但没跟我说过，只感慨过弱有弱的好处。” “确实。” 苏晚星打起精神，“不去不行，我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新人，我也想去，去看看他们又是什么态度。” 手机点满，时间也差不多了。 苏晚星直接打一个专车。 恰好，提前五分钟到达茶舍。 这间茶舍，表面上很不出奇，普普通通，但内里却别有洞天，装潢极具古意，乍一看以为是普通的中式装修，但再一细瞧，处处都极是讲究，恍惚中，会让人以为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富绅之家。 苏晚星猜，那些字画、古董皆是真迹、真品。 服务员都着正统汉服，安安静静，行走间几乎无声，保持着环境的清幽，保证那涓细的流水声在茶舍里肆意流淌。 被带到一个包厢，胡荀已在。 吴进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半是自来熟地说道：“欢迎，苏……经理，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 苏晚星勾起客套的微笑，“娱乐圈有一句话叫小火靠捧、大火靠命，我也正是如此，运气好罢了。谢谢吴经理的邀约，我这人直白，不知约我有何要事？” 不等入座，她已先问出来。 吴进一顿，重新笑起，继续迎她入座，语气直接转为熟稔：“咱先坐，不急，这里茶好，先品品茶。” 苏晚星顺从坐下，但嘴上依然直白：“我是个粗人，理解不了茶文化，吴经理不必讲解这茶、这水了，咱就直接喝。” 想她看过一个综艺片段，讲茶那人那个爹味儿哦，特卖弄，她可受不了。 吴经理再一顿，暗暗皱眉，心里暗骂一声“小丫头片子”，脸上再再微笑，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苏……经理，是这样的，我们一般以神职称呼对方，方便告知一下你的神职吗？” 苏晚星故作好奇地睁大眼睛，“除了土地神，还有别的神职吗？” 吴进给她端过去一杯茶，微笑：“有的，还有花神、风神、雷神、雨神等等，你听这名字就知道了，大家都是两份职责，所以，你的呢？” 苏晚星是真好奇了。 “花神管什么？管花开花败？这不是跟季节有关吗？风神管刮风？龙卷风、台风归ta管吗？雷神雨神也是，雷神管劫雷吗？雨神会管旱情、涝情吗？” 第七十一章 高下立判 吴进轻呷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我是土地神，对其它神职并不了解，不敢妄言。这样，你若想知道，我可代为引荐，不过有个前提。” 苏晚星摩挲茶杯杯把，在心里品味他的“引荐”两个字，一般，是下对上才会用这个词，把“下”举荐给“上”，但也有个引见，但可能吗？ 回想邀请函的言辞，正式但一股笑面虎之意扑面，并且，说是邀约，可函中没有询问她的意见，直接拍定，同时时间还定得这么紧，去掉车程，她连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都没有。 在两人素不相识的前提下，这透露出两个意思： 一，下马威； 二，不尊重她。 她明明刚完成一个几百年没人完成的功德心愿，却仍然不尊重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凡人的身份。 因此，他用的应是“引荐”而非“引见”。 苏晚星半垂的眼眸闪过一道讽诮，顺话问道：“什么前提？” 胡荀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 吴进意味深长道：“投靠天一愿达公司。” “天一？” 苏晚星抬眼，“莫非是第一个愿达公司？零零一号？” 吴进脸色秒变，微叱：“什么零零一号？这是对天庭首家愿达公司的不尊重，没有天一就没有之后所有愿达公司的存在，天一对这个行业的发展贡献斐然。” 苏晚星眨眨眼，“……” 随即，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以示受教。 “当然，不知情者不怪。” 吴进满意她的态度，语气缓和，复又微笑：“你入行尚不足月，担着公司存亡的压力，钱书明土地必是怕扰你心神才不予告知。然而……” 他不赞同地摇头。 “这是他不负责任之处了，若告知于你，你也不必担上这等压力，有天一帮忙，区区18个心愿算什么？我们这个行业，固然因心愿少而存在明显的竞争关系，但大家都是天庭册封的神仙，在人间不易，同僚之间自然也会互帮互助。” 苏晚星装作嗅闻茶香，以茶杯掩嘴遮住嘴角的讥嘲，这话说的，不就是在告诉她，经理会面临公司存亡之危是因为他没有投靠天一吗？ 可反过来想，经理宁可面临存亡之危也不去投靠天一，宁可选择把担子都压在她一个凡人的身上，赌上一赌，也没有找别的神仙帮忙，又是因为什么？ 她是年轻，但她还没那么天真、单纯。 “有好处，” 她淡笑，肯定地问：“也必有条件？” “不能说是‘条件’，互帮互助在的是一个‘互’字嘛。” 吴进笑眯眯。 “你是新入行的后辈，突然掌管一个公司，定会有许多麻烦，我们都可以给予支持，你可以尽情地向众多前辈学习经验，前辈们也非常乐意伸手提携，像是——功德心愿。”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苏晚星一顿，嘴角扯开一个略傻气的笑：“啊？我经理说功德心愿极难获得，我这也是运气，不可能会再有啦。” “你谦虚了。” 吴进摇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说道：“你这可不是运气，而是你的能力和善良，若非你心善要那女鬼许愿，也不会接触到那位修仙人，若非你强勇，怎会打动她的真心，挖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苏晚星傻呵呵地笑起来，“哎呀，哪有您说得这么好啊？真是运气，哦对，这应该是新手特有的好手气，赌场里不是说什么幸运女神喜爱眷顾新人吗？我肯定是这种。” 胡荀不由地瞥一眼她，心中惊异，这小姑娘也不逊色啊，年纪轻轻却能和吴进有来有回而不落于下风，若再成长起来，定会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吴进老狐狸地笑，顺话道：“这不冲突，能力强拿到功德心愿，手气爆棚完成功德心愿，但渡过了新人阶段呢？赌场里因走运大赢特赢然后沉迷其中，但最后却输得倾家荡产的例子，比比皆是。” 苏晚星弯起一双眼睛，小狐狸模样。 “您也说了——‘沉迷其中’，及时收手就是赢家，赌场也不会明里暗里地找他麻烦，毕竟，他们需要他这个活广告，给赌场做宣传呀。” 吴进微微眯眼，脸上笑容减淡。 “苏经理这意思，是想做那‘及时收手’之人？” 苏晚星放下茶杯。 “我什么人都不做，我只做我自己，我能完成便完成，我完成不了是否找人帮忙，要看我那时候的心情。我这个人，喜欢随心而为，或无为。” 她摇头，认真道：“我不喜欢给未来做决定。” 差距，这就是神仙和官方的差距。 官方说的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且是“请尽可能毫无保留地提出”，然而，神仙这边却是“提携”，还特指了功德心愿。 高下立判。 吴进脸上笑容消失，静静看她。 苏晚星坦然回视，眼神清亮、澄明、无畏，不卑不亢。 静默片刻，胡荀缓缓开口：“苏经理尚年轻，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见是了。但人生非坦途，想来等她跌撞、碰壁，自会知道该怎么做，我观苏经理是个聪明人。” 吴进垂眼，呷几口茶，脸上才重新微笑。 “胡荀土地说的是，苏经理怎么想呢？” 苏晚星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意有所指道：“人生确实非坦途，难免坎坷，但坎坷也分种类，偶然与必然，我接受前者，拒绝后者，若我知道‘偶然’实为‘必然’，那向齐天大圣学习一下，也未为不可。” 齐天大圣闹天宫。 吴进脸上笑容再次减淡，很有些不悦，小丫头片子凡人一个，不仅不尊重神仙，竟然还敢大放狂词。不由自主地，他想到闲逛人间时听到的那些话，再一想到越来越少的心愿，心生怨怪，什么新时代，全是不知尊卑的不敬之徒。 胡荀小心地看向苏晚星，眼中胆战心惊，这小姑娘也太敢了，她有什么底气敢说出这种撕破脸的话？ 忽地，他一怔，撕破脸？ 可如果吴进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根本不会撕破脸，这是把选择权转移给了吴进一方，你好我好那大家都好，你不好？那别怪我让大家都不好。 她哪儿来的底气？ 第七十二章 风起，云涌，水漫天 胡荀发现自己看不懂她，也看不透她，明明她眼神清澈见底，按理是个容易看明白的人，可她的言行却一直出人意料，她是冲动说出来的这些话吗？ 他不这样认为，她是个显而易见的聪明人，聪明人不做傻事。 苏晚星打破沉默，扬起一抹笑容，道：“吴进土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刚升职，还有一堆事等着做呢，实没有闲聊的心啊。” 吴进不死心，追问：“苏经理是打算一意孤行了？” “不不不。” 苏晚星微笑，“不能说是‘一意孤行’，我是在做我自己呀，人这一生啊，一共才三万多天，活一天少一天，不做自己多浪费啊。所以，如果吴进土地没有别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欲要站起。 “苏经理先坐。” 吴进叫住她，“还有一事，尽管苏经理不愿接受我等好意，但念在你是后辈的份上，还是要告知你一声这行业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免得你闯下大祸。” 苏晚星坐下，洗耳恭听道：“吴进土地请说。” 吴进：“虽然苏经理为凡人，但也已被天庭册封，担任天庭要职。既已是天庭中人，遂不便插手凡间之事，玄门及玄学界为特殊存在，但依然立于天、地之间，我等天上之人仍需避之。” 苏晚星不由一叹，“吴进土地可否说白话？这文绉绉的，我听不太懂啊，万一理解错了这里面的意思，您说这是您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呢？” 吴进皱下眉，嘴角抿起。 “这条规则便是：我等愿达公司员工只专心完成心愿，凡间余事一概不管，最好对自己的身份保密，若有难处，可向玄门求助，而非必要，则不接触玄学界。” 胡荀微叹。 “再直白一些便是，什么都别管，一切终将作历史，我等乃历史长河旁的看客，玄学界的麻烦找玄门解决即可，凡间的麻烦……” 他微微摇头，“都已能用钱来解决了，便不需麻烦他人。” 苏晚星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天庭在玄门与凡人中选择中立偏玄门，“一切终将作历史”——这就是他们神仙的态度了。 “我想请问，你们是否有想过，” 她很认真并不解地问：“为什么天庭要设立愿达公司在人间？吸收香火信仰续神仙的命？还是神仙修行需要人间的香火信仰？” 吴进、胡荀齐齐怔住。 她站起，神情淡然，不需要他们回答了。 她道：“无论这两个原因的哪一个，都说明神仙、天庭需要香火信仰，所以，麻烦你们神仙搞清楚一点，是你们需要凡间，而不是凡间需要你们，你们说不插手，可心愿来自凡间众生，完成心愿已经是插手凡间之事了。” 她不懂。 “你们神仙这不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吗？你们就没有想过，愿望集app及员工合同里不要求保密的原因吗？你们也都是从凡人一步步升上仙界的？何必这般鄙薄凡间呢？” 苏晚星很想翻个白眼，但她忍住了，随后，拿包走人。 “哦对了，” 她又想起来一点，翘唇，但笑意不达眼底，道：“我们凡人，不供无用神仙。” 吴进皱眉，心里腾升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胡荀愣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晚星走出茶舍，天色已经不早，她拿出手机开始打车，等车的功夫，胡荀追出来，神色复杂。 “你要小心了。” 他轻声提醒道。 苏晚星微愣，真诚道谢：“谢谢您。” 胡荀微微摇头，“招人一事上，你另则它法，不会有神或仙敢入职贵司了。” 苏晚星勾唇，“除了神、仙，还有人、鬼、精、妖等等生灵，这有何惧？除了那些被人们所敬仰的神、仙，以及于这世界确有功绩者，其他神、仙高贵在哪里呢？” 出租车快到了。 她最后说道：“我不知远古及更久以前，但现在，世界的主体是人，文明的载体是人，时代向前发展也是人力，请问，神、仙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胡荀的神色更加复杂难辨，他重重叹气。 苏晚星坐上出租车，与他挥手道别。 …… 夜露深重，繁星璀璨。 严珩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似要走进这繁星之中。 夜幕下，崖顶的白衣老者缓缓转过身，白须白发白衣角随风飘逸，仙气翩翩少却几分真实。 “师父。” 严珩行至，抱拳行礼。 白衣老者眼睛睿智，淡淡道：“你心，乱了。” 严珩低头，眼里浮现一层惭愧。 “弟子修行不精，愧对师父教诲。” 白衣老者眼望繁星，瞬息之间，繁星似进了他的眼，他一双睿智眼眸盛满夜之深邃，他似是极轻地叹息，道：“风起，云涌，水漫天。” 严珩诧异抬头，师父在说什么？ 白衣老者眼眸微阖，再睁开，复又只见睿智，不见丝毫深邃，他一只手臂向前轻轻一推，道：“索性，下山去，堵不如疏，为师相信你能战胜你的心劫，踏上无情道，为我玄门争一席之地。” 严珩怔住。 然，白衣老者已徐徐转身，以背对他。 严珩明了，这意味着谈话已经结束。 他再抱拳行礼，转身下崖，就在他要步下台阶之时，师父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所谓情，不拘爱者，亦有亲者，顺便，解了你的身世。” 严珩如遭雷击，想要问些什么，可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向下飞去。 【无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无情仙剑是师父交给他的，必然也知道他身世的问题。 无情剑灵啧一声。 【老头儿居然这么早就提起来了，好，我是知道，你不是严家人，但更多的，你最好自己去查，别人说的总带有八卦色彩，对你亲生父母不尊重。】 严珩站在长阶之下，回望崖顶。 原来“没有血缘关系”说的是他，而非她。 天明，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 苏晚星刚准备继续琢磨招人的事，突然接到陆炎锋的电话：“宋映秋想见你，说见了你才会交代，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她当然方便，但为什么要见她？ 第七十三章 三个答案 审讯室。 宋映秋平静地愤恨道：“我本来能杀了你的。” ？ 苏晚星很懵，眨眨眼，奇怪又了然地问：“你是在怪我？” “没有你，根本不会有这些事。” 宋映秋咬牙，“一切都是从你报警开始，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哈！” 苏晚星感到好笑，“真要论源头，应该是你为什么要做恶，你不做恶，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发生。我不过是在做我的工作而已，你老老实实的，就不会进入我的工作范围里。” 宋映秋不服气，“我只是想救我儿子！” 苏晚星翻个白眼，“那你就老老实实遵照医嘱救人啊，别搞歪门邪道啊，凭什么你救你儿子，就要拿走无辜人的性命？” “她不无辜！” 宋映秋昂起头，高高在上地说道：“她爱朗儿，她就该为朗儿付出生命。” 哈？ 苏晚星有点被气笑，无语地摇头，她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不过，她大概猜到了，“你说本来能杀了我，是指那天晚上，我筋疲力尽地跌坐在你家花园里，对？” 宋映秋很后悔，“我当时真应该杀了你。” 苏晚星摇头，“不，你杀不了。” 她认真道：“你没有那个能力，而我当时已经驯服了那把凶剑，我没有力气拿它，但它却可以自己动起来，你当时难道没看到，最初和那人的战斗，就是它自己啊？” 宋映秋神色凝住，她想起来了。 她的表情阴郁下来，突地，她阴冷一笑，“你还不知道我想见你的真正目的？” 苏晚星很想白她一眼，“这不废话吗？你也没说啊。” “有两个。” 宋映秋目光奇异，略有些憔悴的脸上古怪地笑起，“第一个，我要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世。” 苏晚星：“……” 她面无表情地静静看她。 陆炎锋微微皱眉，担忧地看一眼苏晚星后，投向宋映秋的目光多了几分犀利。 “事实上，你不是严家的孩子，你是严夫人和她情人偷欢的产物，所以，你不被严家待见。” 宋映秋得意道：“但你也不被严夫人待见，我好心告诉你一下，你半年找不到工作就是她的手笔。其实，我给朗儿选妻子时，有考虑你，我攀不上严家，但你这个出身可以，是严夫人的态度，让我放弃了你。” 苏晚星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静静看她。 陆炎锋面容冷峻，开始考虑要不要中断这次见面。 宋映秋恶意地笑：“一个被自己母亲厌恶的孩子，帮不到朗儿，更帮不到何家，还会给何家带来祸事。” 苏晚星平静地问：“第二个呢？” 宋映秋对她的反应不满，皱一下眉，冷哼一声，再次得意笑起，笑得像个获胜的将军，她道：“我怀孕了。” 苏晚星意外一下，原来“求个孩子”的心愿是以这种方式完成的，难怪还有她完成的空间。 宋映秋的脸上大大地笑开：“只要我表现好，何家再运作一番，我根本不会有什么事。让你失望了呢。” “你这话找错对象了。” 苏晚星摇头，“我对你的下场本来也没期待，现在也谈不上失望，我并不关心你的结果如何。” “你说完了吗？” 她淡淡道：“说完了，我就走了，我还一堆事儿呢。” 宋映秋笑不出来了，她冷冷地瞪向苏晚星，蓦地，复又笑起，炫耀道：“不妨告诉你，这个孩子和你是一样的出身，但是，他给我带来好运，我会尽我所能地爱他，不像你，给自己的母亲带来不幸，而被厌恶。” 陆炎锋眉头皱得更紧，目光犀利迫人。 然而，宋映秋根本不看他，只紧紧地盯住苏晚星，看她的反应。 苏晚星眉宇微松，点头道：“那挺好的，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有分寸地去爱，别教出个惹人厌的熊孩子来，记得，让ta遵纪守法，最好做个好人。”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陆炎锋跟上，关上审讯室的门，他关切问道：“还好吗？若知道她说这些，就不让你过来了。” 他有些懊悔。 苏晚星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旋即反应过来，“哦，没事，我早不在乎严家了，不过能得到答案还是很不错的，原来我一直找不到工作是严夫人在背后弄的啊。” 她一边向外走，一边在心里摇头，可惜严夫人“生身母亲”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对此做出什么报复的行为。 “也算阴差阳错，弄巧成拙了。” 她眉眼弯弯地翘唇，“我现在可过得很好呢。” 陆炎锋送她到大门外，赞同地点头，“确实。” “我这边挺忙，不能送你了。” 他有些歉意。 “嗐，客气什么？” 正巧一辆出租车过来，苏晚星招停，对他挥手，“快回去，早点弄完，我这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你帮忙了呢。” 陆炎锋安心地勾唇，目送她坐上车离开。 等处理完这桩案子，他会调到特异部，以后专门对接苏晚星，就会有很多时间和机会了。 …… 苏晚星如约来到餐厅包厢。 古鸢正等在这里，见她过来，立即激动地站起，但神情还有些忐忑不安。 苏晚星笑，“坐，坐，别紧张。” 古鸢和她一起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能不紧张吗？听到你说要让我入职愿达公司，接触神秘世界，我根本平静不下来。” 对，没错。 苏晚星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古鸢是真合适：首先，她经历过一次玄学界事件；其次，她有那个“金线”，还不确定是不是能力的能力，很便于找人；最后，她是凡人，也是女孩子。 “所以，你同意了？” 她开心道。 古鸢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同意，这样的机会我上哪里找去？但是……” 她迟疑，“我真的可以吗？和你比起来，我是个真正的普通人，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苏晚星笑眯眯，“嗐，现在担心这个太早，先做嘛，做不来业务员可以做助理、后勤、行政等等，公司现在只有一个小牛保安。” 能力这事，还是先不和她说了，免得一场空。 “对了，” 苏晚星敛起笑容，“现在何家应该正忙，何朗刚出事，何夫人又被捕了，你出来赴我的约没问题吗？” 古鸢摇头，有些自嘲。 “我算何家什么啊？没有婚礼，时间又短，这联姻就像过家家似的，还真就是过家家呢，我和何朗都没上过床。” 她自己笑起来，有点开心。 苏晚星微愣，终于明白自己的申请被打回来的原因了，不洞房的夫妻，根本没有她送子的余地！ 吃完午饭，苏晚星带古鸢来公司，却见门口站着个人，熟人—— 严珩。 第七十四章 祛魅 他换了一身普通、低调的穿着，但他体型优越，像个男模，长身玉立，在阳光下仿佛发光一样，不似真人，感觉到她回来，他半转身看她，俊颜平淡，但眼神带有几分专注。 苏晚星没t到，只觉得不可思议，“你在这里做什么？” 古鸢注意到了，一秒收起看到帅哥的花痴表情，在心里迅速地搬出小板凳，变出一瓣西瓜拿在手里，双眼暗暗闪亮地进入吃瓜模式。 严珩平静地回：“师父让我下山历练。” “嗯？” 苏晚星有听没有懂，“跟你出现在我公司门口有什么关系吗？” 严珩：“我在等你。” 苏晚星的脑袋上又冒出一个问号，“然后？” 古鸢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她想告诉苏晚星，但看了看帅哥的神情，她默默地咽下跑到喉咙的冲动，继续做安静的吃瓜人。 严珩的脑海里，剑灵在哈哈大笑。 【让你让她讨厌你，现在好了，哈哈哈哈！一点儿默契都没有，哈哈哈！】 严珩微微抿唇，“我来入职，你现在应该很缺人。” 苏晚星神情不由微妙起来。 古鸢一边吃瓜一边点头，她果然没猜错。 严珩心里微沉，“不可以吗？” 师父说“堵不如疏”，于是，他来直面这场心劫，但不是过来追求人，而是来找理由消除对她的动心，现在有个词很精准——祛魅。 他想通过与她的相处，来对她祛魅。 回想最初，为什么会对她动心？ 那时，他迈入新境界，同时，剑灵为了让他踏上无情道，给他开眼，让他能看到世人灵魂，以打消对真情的幻想。他所看到的灵魂，除去部分刚刚出生的婴儿，余者皆浊。 他不相信所有人都如此，然而，走遍全世界，所见者，尽皆如此。他很失望，污浊的灵魂无法产生真情，一切都如剑灵所说，世人的情全都藏着各种各样的欲望，都不真。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她的灵魂，纯净、澄澈无一丝杂质，温暖宜人，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向往，他一见倾心，就此沉沦。 事后，他查过许多资料，她这种特质的灵魂极有可能来自异世，并且，脆弱，容易被这间浊世污染。 所以，他来了。 见证她灵魂的浊化，也掐灭自己心中的无望幻想。 古鸢很希望苏晚星能答应，他说“师父”，又说“下山历练”，肯定是玄学界里的人物，肯定很强，可以做战力担当。 苏晚星表情恢复，抬脚继续走，“进来说。” 严珩心里微松，她没有一口回绝，他有希望。 走进公司，古鸢非常识趣地留在门口，和小牛聊天，顺带熟悉环境。 苏晚星把严珩带进她的办公室，但没有关门，她在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非常公事公办地说：“坐，先说说你为什么想要来我这里工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抛开其它不说，客观来看，他是个优秀的人才，她这里也确实缺人，既然他想来，那她就给他一场面试。 严珩明了她的态度，欣喜压过心里的微末不适。 他隔着办公桌坐在她的对面，沉思一下组织好语言后，回道：“历练需要经历世事，以锻炼自己，愿达公司的业务便是各种世事，让我有机会经受锻炼。” 苏晚星点下头，再问：“你是玄门人，你能保证在工作中保持客观态度，不徇私吗？” 严珩轻点头，“能。” 想一下，他补充道：“我会端正自己的态度。” 苏晚星再点下头，眸色有些深地提出第三问：“在公司里，在业务上，我是你的领导，你能保证在这两方面上听从我的吩咐和指示吗？” 严珩的眸色也微微转深，他专注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眸，顷刻，认真答道：“可以保证。” 苏晚星选择相信，站起来，面带微笑地伸出一只手：“欢迎入职。” 严珩亦站起，回握两秒礼貌松开，“谢谢，有劳关照。” 他不着痕迹地把这只手放在背后，握起、松开再握起，想留住她手的触感，又想尽快散去留在他手上的她的手的触感。 苏晚星一无所觉，对严珩道：“合同稍等一下啊，我现在打印。” 一共四份合同，古鸢、严珩各一式两份。 合同签好，四份合同上均闪过一道金光——合同成立。 接着，是让两个人下载愿望集app，然后，找出抽屉里的培训资料，让他们自己贴上额头，知识灌顶。 最后，苏晚星问：“你们是我给你们分配心愿业务，还是自己出去收集？” 严珩：“我的目的是锻炼，我自己去收集。” 古鸢：“小牛说经理你的大部分业务都是自己收集的，我也要自己收集，向你学习。” 苏晚星瞟一眼小牛，给古鸢解释：“愿望集app没给上任经理分配心愿，我不是非要自己收集的。” 古鸢笑：“我知道，但我想体验一下经理走过的路，如果不行，我不会勉强，会回来找你要心愿的。” “那行。” 苏晚星点头，“你们自由行动，哦对了，你们今天入职，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会叫上陆炎锋，他算是公司的编外人员，大家彼此认识一下，有事尽可以找他。” 做领导了，要注意培养员工感情。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 苏晚星及时地叫住就要出公司的两个人，先看向严珩，“你是玄门人，你知道很多玄学界的事，没事儿的时候多教教古鸢。” 她再看向古鸢，“玄学界的事，你有不懂的，先问严珩，他比我们所有人知道的应该都多。” 严珩点头，淡淡道：“可以。” 古鸢心里尴尬，她现在知道严珩的身份，又看出严珩对苏晚星的意思，她一个吃瓜人真的不想被卷进去。 她扯开一个礼貌的笑：“好的。” ——才不，她会问小牛。 做完总经理该做的事，苏晚星点开愿望集app查看心愿清单，总经理也是要做业务的。 “求妹妹入梦。”来自白攸。 “求和田螺姑娘在一起。”来自柯逸安。 什么玩意儿？ 田螺姑娘？ 第七十五章 时代变了 田螺姑娘的故事，发展到现在，有多个版本，其中有两个非常有代表性，第一个便是广为流传的，承载着民间美好愿想的： “有个年轻善良的孤儿勤劳、乐观，从不抱怨，偶然路过的天帝被感动到，派神女下凡帮他。神女便化作田螺，被孤儿捡起，带回家放水缸里养。之后，神女会在他出门干活时，帮他做各种家务及做饭。孤儿最终发现是田螺里寄住的神女在帮他，磕头道谢后按照神女离开前所叮嘱的，更勤奋地劳作，几年后，娶妻、做官，为感谢神女，为其建庙。” 这是一个结局，还有一个结局是： “孤儿喜欢上了神女化作的田螺姑娘，田螺姑娘被孤儿打动，两人成亲。” 而第二个有代表性的版本，是当前时代发展下，被解读出的一个阴暗说法： “田螺姑娘不是田螺姑娘，是孤儿‘捡’到的女子，怕被邻居怀疑，强迫她在水缸待着，被邻居发现后，说成‘捡的田螺放水缸里养却出现个女子’，然后，扯一块红布成亲。” 苏晚星不由地严肃起来，点开这个心愿查看详情，但愿这位叫柯逸安的愿望实质不是第二种。 心愿详情： “收的一个古玉做的田螺壳，这段时间发现里面有个年轻姑娘，应该是某种精灵，偶然看到一次，很漂亮，为之心动，想和她谈恋爱，但她从不在我面前出现，求帮忙牵个线啊，让我和她在一起。” 苏晚星松口气，点开他的过去翻看—— 确实只见到一次，可以说是惊鸿一瞥，是很漂亮，然后，那年轻姑娘受到惊吓迅速消失。 苏晚星心中生疑，这姑娘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柯逸安怎么确定是他的古玉田螺壳里的？ 不过，这心愿不急，先接着看后面的心愿，她要先处理急的，再处理简单的，之后再按照情况一个一个处理。 几分钟看下来，20个心愿，需要先处理的有三个： “求身体健康。”——某高中生。 “求主人能快乐起来。”——某狗狗。 “求进动物园。”——某狐狸。 根据心愿详情的内容，最要紧的是某狐狸的心愿，有一个犯罪团伙正预备向国外贩卖国保级动物，糟糕的是，这只狐狸是个精怪，看不了它的过去。 苏晚星立刻查看位置，连忙订机票过去。 飞机的速度是快，然而，她有些晕机，但顾不得了，她招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同时，在工作群里跟大家说一声，吃饭改时间的事。 目的地就是城里的一处木材加工厂旁，这伙罪犯用加工木材的声音来遮盖动物们产生的各种动静，他们为了保证动物们的野性，没有选择用麻醉。 和这只狐狸汇合后，苏晚星被如此告知，利用黑花的隐身能力亲眼看到确凿证据后，她立刻报警，并暗中协同，抓住这一伙所有犯罪者。 处理完，再赶飞机去下一个城市，解决某高中生的心愿，这小姑娘被一个男鬼给缠上了。 苏晚星不懂驱鬼，但没关系，她在升任总经理后得到了一个权力，可以直接招来地府员工把对方送入地狱，不过在那之前，先让黑花揍他一顿。 垃圾，仗着人看不到鬼，就为非作歹起来，竟然还朝高中女生下手，人未成年还高考在即，垃圾中的垃圾。 最后，是某狗狗的心愿：“求主人能快乐起来。” 这个心愿在帝京，幸好时间不太晚，还能赶上最后一班飞机。 下了飞机，苏晚星连忙深吸一口夜里的凉气，压下晕机的恶心，走出机场，忽然，黑花提醒。 【主人，那只狐狸跟在后面。】 苏晚星震惊回头，只见路灯光亮后的阴影里，那只用许愿来揭发犯罪的狐狸正笑眯眯地看她，幸好现在半夜没什么人，不然真是要被报警说有狐狸跑出动物园了。 “你怎么过来的？” 苏晚星走过去，小声地问。 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监控，狐狸放心地开口说话：“扒飞机啊，十几年前有过这种新闻，有个小孩在起落舱里乘坐了一趟飞机。” 苏晚星瞬间惊悚，但转眼想到这只狐狸会修炼有法术，或许没那么危险，但是，她严肃地耳提面命：“绝不能有下次，就算你不会有事，那还有一飞机的人呢！万一呢！” 狐狸笑眯眯地应下。 黑花的小脑袋钻出苏晚星的袖口，对狐狸嘶嘶两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在你做好事修功德的份上，提醒一下，如果想跟在主人身边，你最好听话、守纪律，不止是主人的纪律，更有人类社会的各种纪律。】 狐狸老实下来，抬头看苏晚星，认真应道：“不会有下次。” 苏晚星放下心来，特直白地问道：“所以，你跟我一路，是想给我做事？” 狐狸点头，真诚回道：“我修功德，想入职愿达公司，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我会给你引荐费的。” 引荐？ 苏晚星诧异，“你不认识我？” 她还以为和严珩一样，是知道她公司缺人才找上她的。 狐狸眨下眼，摇头，坦白道：“我修为低，没有人脉，没有背景，不敢入京，京中大佬特别多。这次是看你是凡人却出来做心愿，身边还有灵兽，才壮起胆子试一试的。” 苏晚星疑惑：“这次？” 狐狸点头，“从我知道愿达公司的存在开始，我一直想入职，但每次都被拒绝。只要你答应帮忙引荐，不论成不成，我都会给你引荐费的，或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晚星的嘴角噙上一抹笑，“我先问下，哪怕是个很小的愿达公司，也可以吗？” 狐狸点头，“当然可以，我没奢望过入职大公司，只要能入职就行。” 苏晚星蹲下，和它平视，笑道：“不巧，我正是一家愿达公司的总经理，你可以直接来我公司，要来吗？” 狐狸大吃一惊，凡人做愿达公司的总经理？ 闻所未闻！ 但这是它最好的机会。 它忙不迭地点头，双眼晶晶亮，“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 苏晚星看下时间，“今天来不及签合同了，你先帮我做件事。” 狐狸立即应下：“好的，大人请说。” 苏晚星微笑，“时代变了，叫我经理就行。” 第七十六章 她没有害我 需要先处理的三个心愿，还剩最后一个，来自某狗狗的“求主人能快乐起来”。 苏晚星已经看完这只狗的过去了，它主人抑郁症，有自杀倾向，现在时间太晚，她也只是一个人，身体扛不住，本来打算让黑花过去，暗中保护一下，但现在…… 来到一个老旧小区，她指着三楼还亮的屋子，对狐狸说道：“你暗中保护一下这屋子里的女生，不要让她自残、自杀，不限方法，但尽可能别出格。这是一只狗的心愿，我明天会过来处理。” 狐狸一口答应下来，轻巧地跳上三楼的窗台，穿玻璃而入。 苏晚星眨眨眼，低头看向腕上缠着的黑花，在脑海里问它。 【能穿玻璃应该还能隐身，不然它进去就会被看到，还有钻起落舱，起落舱空间小，它大概率还能改变身形，这叫修为低？】 黑花也眨下眼。 【或许，它因为来自小地方，所以不懂？不过狐狸天生就比别的聪明，这些都是它自己琢磨出来的，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一人一蛇对视几秒，转眼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她需要回家睡觉，休息。 苏晚星打个哈欠，这个折腾啊。 翌日。 苏晚星拿着合同找过来，给狐狸签完合同，她继续思考怎么完成这个心愿。 抑郁症这事非常不好解决，一般来说，首先要远离抑郁的源头，狗狗的过去显示，它主人的抑郁和父母有直接关系，但这个过去显示，它主人没有勇气搬家。 搬家不难解决，总有各种办法说服人，真正想要让它主人快乐，需要的是让这个人断亲，至少在拥有能走出抑郁的心态之前，不能再受父母的影响。 苏晚星不由自主地叹一声气。 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陪伴，并且在陪伴的同时不停地开导，引导对方，让对方建立走出抑郁的好心态，但是，她没时间啊。 “经理，” 狐狸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申请做这个心愿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很大。” 苏晚星愣一下，旋即笑开，“当然可以。” 她关心问道：“你知道怎么救她的命吗？” 狐狸微怔，心虚涌上，它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昨晚尝试了一下，在她要自残的时候给她传念了，我想先下手为强，抢下这个心愿。” 它诚恳道歉：“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苏晚星轻轻拍打一下它的脑袋，“念你初犯，就打一下好了，下不为例，在别处我不管你，但在我的公司里，不要动小心思，有什么就直说，什么都可以说。” 狐狸认真点头。 苏晚星打开愿望集app。 “你没有手机，又是初来乍到，我给你安排一个搭档，这个心愿先放你搭档那里，她叫古鸢，是个凡人，本地人。她刚接触玄学界，某种意义上，和你一样，你们正好组合做业务。不过，这个业务你自己做，有需要就找条小蛇，让小蛇给我传话。” 她亮出手腕上的黑花，黑花对狐狸点一下头。 “我已经跟她都说完了，她有时间会过来找你，和你认识一下。” 给狐狸看完古鸢的照片，苏晚星一边上网查抑郁症的治疗，一边按照网上的方法给它交代如何做这个心愿，最后，她说道：“等我找完专业人士，再告诉你更专业的方法。” 她已经预约了。 狐狸非常感激，不禁抬起两个前爪作揖。 苏晚星及时拦住它，对它摇头，“现在是新时代，不兴这个了，有这个心就好好完成这个心愿，好好做一个愿达公司的员工。” 狐狸认真应下，回去三楼房间。 苏晚星站起，伸个懒腰。 接下来，还有一个不算很急的心愿，是一位妻子给丈夫求的：“求一路平安”，她丈夫是个货车司机，今晚要出车，她心里不安，于是去上香许愿保佑。 让黑花走一趟即可。 苏晚星一边往小区外走，一边低头看愿望集app，琢磨接下来处理哪个心愿，忽地，前面传来一对情侣的对话： 女：“现在管得很严了，怎么还有贩卖保护动物的？” 男：“越严越值钱呗，国外又不在乎。视频里说是有人报警，还是咱们这里好人多，警方的行动也够迅速的，才能一网打……” 情侣擦肩而过，声音越来越远。 苏晚星不由开心笑起，决定了，先去看下田螺姑娘那个心愿，正巧柯逸安就在附近住。 他住在一个新盖没几年的小区，小区里的绿化做得好，苏晚星找个小亭子，在里面坐下，让黑花隐身去查。 没办法，她如果进别人的家，那就是非法闯入了。 半个小时后，黑花回来。 【主人，那个古玉的田螺壳里确实住着一个姑娘，但她不是精灵，而是鬼，非常脆弱，在里面养魂呢。】 苏晚星有些苦恼，人鬼殊途啊，但愿望集app还给受理了，说明柯逸安“在一起”的心愿可以被实现，这咋办？ 算了，反正不急，先放着，让她看看下一个要处理的心愿是…… 凉亭里走进个人，苏晚星不以为意，没有抬头，继续翻看心愿和香客的过去。 有视线落在身上，在打量她，苏晚星依然不以为意，应该是进来这个人的，对方应该是小区住户，应该是看她脸生才会多看几眼。 忽然，这个人向她靠近，苏晚星不得已抬头，瞥见一张见过的脸：柯逸安。 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疑惑。 柯逸安看一下她缠着黑花的那只手腕，肯定地质问道：“你刚才派你的护法去我家了，你想干什么？想抢我东西？” 苏晚星脸色微凝地站起，他说了“护法”，但他并非玄学界的人，因为她能翻看他的过去。 他是什么人？ “这是个误会，我不做犯法的事。”她平静回道，想一下，她直接说道：“我发现你的家里，有鬼。” 柯逸安面色微变，怒道：“她不是鬼！鬼害人，但她没有害我。” 第七十七章 孔雀尾羽 “有没有可能……” 苏晚星不太高兴道：“鬼和害人不划等号？鬼只是人死后的存在形式，和人一样，有坏也有好，因为坏鬼的存在而一杆子打翻一条船，太以偏概全了。” 柯逸安闭上嘴，但还是不怎么服气的样子。 苏晚星抿下唇，不是很情愿地顺着对方的意说道：“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太脆弱了，以至于还没有害人的能力？” 柯逸安微愣，俊秀的面庞纠结起来，半信半不信。 苏晚星不喜欢这样的话题，皱眉质问：“你既然知道护法的存在，那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你凭什么认为她是精灵而非鬼？” 柯逸安扁下嘴，“我的护法告诉我的，它不可能说谎。” “那有没有可能，” 苏晚星有点无语，“不是说谎，而是为了保护你，不吓到你，同时，对方也确实没有害人的意思，你的护法才这样说的？” 柯逸安愣一下，心中不甘不愿，但直觉却告诉他，她说的非常合理，不，她说的就是真相。 “好，那你又想干什么？” 他后退两步，满身戒备：“你要收了她吗？” “不是。” 苏晚星转身向凉亭外走去，“我就是看一下，确认一下。” 人鬼殊途，原本以为在一起是对人没有好处，但现实却是，柯逸安不同于一般人，有守护灵保护可以不被女鬼吸取阳气，所以，他们在一起是对女鬼不好，守护灵会伤害到她。 这应该就是女鬼从不出现在柯逸安面前，并且，在受到惊吓后极快消失的原因。 女鬼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苏晚星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愿，愿望集app受理这个心愿是客观允许，但这种姻缘之事最重要的是双方当事人的主观意愿，有一方不行，那就是不行。 “哦对了，” 苏晚星站在凉亭门口，回头叮嘱：“你有护法，她伤害不了你，也请你别伤害她。她现在非常脆弱，应该只是暂住你那古玉里养魂而已，还请你高抬贵手。” 柯逸安有些气，“不用你说，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那就好。” 苏晚星放心了，真诚道：“我代她谢谢你了。” 今天打草惊蛇了，等过几天，黑花出差回来的，找个机会，把女鬼接出来，让她呆在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家里，想想还是不怎么安全。 接下来，去处理“求卖个高价”的心愿。 这位香客的过去看不了，说明和玄学界有关，但从心愿详情的内容和语气来看，他应该是个普通人，应该是他想卖的东西和玄学界有关—— 一根孔雀尾羽。 还是尽快收回比较好，幸好，他的心理价位是30万元，苏晚星完全出得起。 一边走，一边打车，车到，苏晚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上车，突然，后座门被打开，回头去看，是柯逸安，动作迅速地坐进了后座。 不等苏晚星问，他拉下车窗说道：“我……那什么告诉我，你过来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我要跟着你，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晚星：“……” 她倒是不介意被发现真正的身份。 “行。” 她坐上副驾驶，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吐槽：“你和你家的交流还挺频繁，你见过吗？你就这么信了？” 柯逸安骄傲，“虽然不会像你的显现出来，但我也是见过的，我当然信，好几年了呢。” 苏晚星看一眼身旁的司机，放弃纠正黑花的身份。 两个多小时后，目的地到。 苏晚星看着跟在身后的柯逸安，心里冒出一个主意，“你和我演个戏，我要买一样东西，担心被讹高价，我只能出30万，你来配合一下。” “可以啊。没问题。” 柯逸安跃跃欲试，非常好奇：“你要买什么？买它干什么？” 戏演完，东西到手，他吃惊不已：“就这么一根孔雀尾羽，你花30万？” 黑花提醒。 【主人，这是大妖身上的，能化人形的那种。】 苏晚星不由地大吃一惊，迅速把木盒的盖子盖上。 【真有能化人形的妖怪啊？】 问完黑花，她看向柯逸安，“你家的没告诉你，这东西不一般吗？” 柯逸安有点傻气地笑，不好意思道：“刚刚告诉我了。” 【有的，很久以前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后来，就没听过谁能修炼到化人形的地步了，然后，大家就把能化人形的称作“大妖”，像我们不能化形的，都是小妖，和人契约后，会被称为“灵兽”。】 黑花的语气有些落寞。 坐上出租车，苏晚星继续问：“那精怪是什么？妖和精怪有什么区别？” 【妖是开灵智的，精怪不是，它们没开灵智，但因为某种机遇而拥有相同力量，现在这种机遇越来越少了，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精怪也都几乎不见了。】 苏晚星好奇。 【柯逸安说精灵，有吗？】 黑花点下小脑袋。 【有的，现在也很少见了，不过它们的诞生比精怪容易很多，所以我觉得，是它们都不出来了。】 苏晚星不禁有些期待，真想看下精灵是什么模样。 回到城里，差不多也到黑花出差的时间了，去保护那位晚上出车的货车司机。 送走黑花，苏晚星回看柯逸安，“我要回公司了，然后准备下班，你还要跟着吗？” 柯逸安挠挠头，脸上纠结，俊秀中显出几分稚气。 苏晚星不由问道：“你多大了？今天工作日，但你没去上课也没去上班，你做什么的？” 柯逸安老实答道：“22，我毕业了，现在待业中，准备学习易经、八卦、风水，等时间到了，做算命先生。” 苏晚星有点失望，看来不能招进公司了。 “好，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柯逸安招来一辆出租车，“我家的跟我说，你肯定还会去找我的。” 苏晚星：“……” 她其实打算，等他不在家时，再去接那女鬼。算了，先等黑花回来，到时再说。 把孔雀尾羽放到办公室的柜子里，锁上，苏晚星下班。 夜色渐深。 忽地，小牛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困意上涌，下一秒，他无知无觉地昏睡过去。 一缕风从门缝钻入，飞进苏晚星的办公室，钻入上锁的柜子，随后，一道符纸显现出来，卷上装着孔雀尾羽的木盒，几息后，符纸烟消云散。 月上中天。 公园湖畔，西装男子背手而立，倏地，一个人单膝跪地在他身侧，恭敬道：“仙尊。” 他的双手手心上飘着一根孔雀尾羽。 孔雀尾羽飞到西装男子的身前，他施展仙术，同时淡淡命令：“散播出去，秘境降临。” 第七十八章 神力 苏晚星照常走进公司，却见小牛神色不安，她不禁问：“怎么了？” 小牛很惭愧，“晚星姐，我昨晚儿不知怎么地睡着了一阵，我后来醒了检查一遍，没发现丢东西，但以防万一，晚星姐你最好再检查一遍。” 苏晚星微惊，小牛是鬼身童子，平常只需要几个小时的睡眠，白天睡够了，晚上不会再睡，突然睡着很可能是遭了暗手。 她快步走进办公室，目光快速搜寻。 凶剑在，印章也在，对了，柜子里那根孔雀尾羽，昨天刚拿回来，晚上小牛就睡着了，会不会是它的问题？ 打开柜子的锁，再打开木盒——还在。 苏晚星松口气，把木盒重新盖上，再把柜子重新锁上。 “没丢东西。” 她走出来对小牛说道：“应该是你昨天白天没睡够，今天多睡点儿时间，我今天不去外面跑了。” 小牛终于安心，乖巧一笑后，回去他的保安室睡觉。 苏晚星微微蹙眉，该再雇一个保安，不然，小牛睡觉的时间，他们几个总得有个人守在公司，耽误事儿。 一边思考着，她一边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不经意间扫到“已完成”的数量，脸上霎时一亮，只要再完成7个心愿就够18个保底心愿了，让她看看…… 果然，大部分的心愿都是严珩完成的，这才几天啊，玄门最年轻的剑仙就是厉害，她不计前嫌同意他入职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苏晚星不由地有些自豪。 不过，也不能被他拉下了，虽然她身兼管理和领导公司的职责，但拉下太多，她会看不起自己的。 卷，继续卷！ 下一个处理“求个伴儿”的心愿，来自一只宠物乌龟，先让它给它主人入梦亲自说，不行的话，她再想别的办法，宠物乌龟没有入梦能力没关系，她可以用神力送它一次入梦的机会。 是的，她现在有神力了，升任总经理给了一些，得到实习神明的职称也给了一些，总体不算多，并且，只能通过愿望集app使用。 她也是最近才注意到，神力以金条形式显示在她头像下方，很不起眼。 第二个处理“求涨薪”。 又见涨薪，苏晚星点开香客的过去，又是在一家个人开办的小公司，看完香客入职后的过去，再点开公司老板的过去——这也是总经理的一个权限： 可以查看与心愿相关之人的过去，但前提是香客的过去能看，如果许下心愿的香客的过去看不了，相关者的过去一样看不了。 苏晚星心里已经有了如何完成的主意，但她需要看一下这位老板的过去确定没猜错他，现在看完，她开始编辑便签：鼓起勇气向老板提涨薪要求。 十分钟后，心愿点到账。 果然，这个求涨薪的心愿很好完成，根源在于香客老板，打着“不提就不涨工资”的主意，想着能省则省，但提了也会痛快给。 第三个处理“求一份工作”。 香客的要求非常普通：五险一金，双休，加班给加班费，有上升空间，无所谓外包与否，当然，还是尽量别外包。 苏晚星摩拳擦掌。 如果她还是业务员，这个心愿需要她去跑一下招聘市场和各个招聘软件，自己从中筛选有效信息，但现在她是总经理了，她可以用愿望集软件里的搜索引擎了，直接就能出来最有效的招聘信息，哪怕这个招聘方在现实里还没有发招聘。 她选好城市，输入好香客的条件，激动地按下回车键。 一秒、两秒、三秒！ 页面出来了，和普通的网页很像，查看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翻看两页后，选出几家公司，用神力把它们的信息推送给香客，剩下的，就需要香客自己来了。 第四个处理“求辞职”。 香客辞职的意愿非常强烈，但他有家要养，房贷、车贷和一家老小，导致他不敢辞职，然而，他越不敢，他辞职的心就越强烈，渐渐地，心里起了火，好在现在时间不算长，他的心里还没形成火山。 他心里真正的诉求其实是——被开除，就可以拿到n＋1，可以有几个月的时间休息一下，同时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这个简单，苏晚星翻看他各个领导的过去，找出一个人品不行的领导，用便签传念，让他开除香客。 半个小时后，心愿点到账。 翻看过去很费时间，不知不觉的，这一天就过去了。 苏晚星伸个大大的懒腰，按照这个进度，今天下班后，她就可以看房子寻找公司的新地址了，等黑花回来，说不定公司已经搬过去了。 想到此，她不禁开心笑起，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真好。 人间真美好呀。 走出公司，看到金灿灿的晚霞，苏晚星忍不住心生感慨。 …… 严珩刚准备下班，忽然，一只纸做的飞鹤向他飞来，飞到他面前自动展开： “秘境突降帝京，请速往，为我玄门夺得资源。” 这不是专门给他的，而是给在外的所有玄门人，当有大事发生，每个人都会收到这样一封信。 严珩沉思片刻，以灵力将纸折回飞鹤模样，再把它送走。 【秘境哎，几百年……哦不，快上千年了，都没有秘境出现，就这么放弃，真舍得啊。】 剑灵嘴欠地调侃。 严珩淡淡道：“我已经得了很多资源，做人不能贪心。” 他现在只想过他的劫，然后，尽快踏上无情道，为玄门在未来夺下一席之地。 …… “师姐，” 杨楚人兴奋道：“你看我抓到了什么？玄门的传书飞鹤！” 虞心蝶大吃一惊，“玄门会放出传书飞鹤定是有大事发生，你做得非常好。” 夸赞过后，两人小心但强硬地打开查看。 “秘境？” 虞心蝶沉吟：“看来需要回一趟帝京了。” 杨楚人毁掉飞鹤，道：“师姐你回去，你比我强，能抢到更多资源，我继续顺着这条线查，早点找到师兄，也是一大助力。” “行，那你多加小心，凡事三思。” 虞心蝶叮嘱完，立刻启程。想了一下，她给苏晚星发去一条信息。 第七十九章 酒劲儿上头 出租车里，苏晚星收起手机，过了前面这个红绿灯，她就到家了，还有十几秒，她有些无聊，扭头看向两旁的车窗外。 嗯？ 公园封了？ 是要重建吗？ 但她记得，才建好十年出头，就要重建了？ 两千多亩的面积全封了起来，大工程啊，也不知道要建成什么样子，她还挺喜欢这个公园的，有湿地、湖泊、树林，面积还够大…… 对哦，不如公司和住宅就选在这附近好了。 出租车启动，苏晚星一边好奇地继续扭头看被封起来的公园，及其附近建筑，一边思考搬家的事。 车停，她下车，拿出手机付费，忽地，弹出一条来自虞心蝶的消息：“我要来帝京进秘境，给你带了特产，什么时候方便见一面？” 秘境？ 苏晚星顿足，立刻联系陆炎锋，问：“我有朋友说帝京出现了秘境，你们知道吗？” 陆炎锋：“知道，特异部这么多年，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苏晚星放心，“管控起来了吗？我这边有个朋友说想进。” 陆炎锋一声苦笑，“只是封锁了区域，不让普通人接触，但玄学界那些人，我们管不着，他们也不听我们的，全都当我们不存在，你那个朋友应该也没说让你做中间人？” 苏晚星微愣，点开虞心蝶的信息：“我要来帝京进秘境……”，的确，这句话只是在告知她，而没有让她帮忙的意思，她想多了。 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说话，陆炎锋便明白自己说对了，无声叹气后，他轻松的语气说道：“对了，说来也巧，这个秘境就在你的住处附近，你要不要进？我们会派人保护你。” 苏晚星回神，立刻想到哪里不对劲了，“难道是那个被封的公园？” 陆炎锋：“是，想进吗？秘境里有宝物的。” 苏晚星转身，看向公园的方向，神情淡淡，“不了，我又不修行，不过，我问下我公司的人，他们谁想进的话，我再联系你。不管如何，我这边会听你们的。” 陆炎锋微笑：“好，谢谢。” 苏晚星抿唇，挂掉电话。 如果这秘境降临在深山老林，也就罢了，但现在，降临在帝京，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合该由特异部管控起来，不过，她也明白特异部的无力。 玄门，玄学界，实在目中无人。 把秘境的事发在工作群里，苏晚星抬步回家。 严珩：“我不参加。” 小牛：“我实力不够，也不参加了。” 古鸢：“我去告诉胡茉。” 胡茉，那只狐狸的名字。 苏晚星吃完晚饭，古鸢转达的胡茉的回复也来了：“不参加，秘境宝物没有功德重要。” 嗯，现在就剩下黑花了，距离太远无法沟通，只能等它回来再说。 第二天。 苏晚星在公司里等到虞心蝶，接过她送来的特产并道谢后，苏晚星带着些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们玄学界的人不愿和官方打交道，但这次秘境降临的地点到底是在帝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建议你，还是打一声招呼比较好。” 虞心蝶怔愣。 苏晚星忙补充道：“这不是要求，也不勉强你，我只是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些尊重。” 虞心蝶若有所思。 俄顷，她点头：“你说得对，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应该的。” 苏晚星松一口气，开心笑起：“也不用特意找谁说，秘境旁就有他们的人，进去前和他们说一声就行。” “嗯。” 虞心蝶应下，和她道别。 苏晚星也准备出门，她预约的心理医生，今天排到她了。 …… 把心理医生的话都一一转述给胡茉后，苏晚星点开“求妹妹入梦”的心愿，再点开白攸的过去查看妹妹的模样，很漂亮，有些柔弱，死因是…… 她倏地眼神凝住——祭品？ 白攸的过去显示，她没有看到妹妹如何死的，她一直在外地工作，偶然遇到小时候的玩伴，说她妹妹被族里选中成为祭品，已经献祭给祖神了。 白攸知道的时候，献祭结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她歇斯底里地质问家里，才被告知，原来她的家族竟有这么一个传统： 每隔20年左右，会从家族的旁支里选出一个年轻姑娘，送给地下的祖神做侍妾，族老会给被选中的旁支家庭回报，以做聘礼。 苏晚星不由咬牙，封建糟泊。 白攸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被选中，家里说她是自愿的，但白攸了解自己的妹妹，认为这不可能，而且，她妹妹还有男朋友呢。 她觉得这是杀人，但是，她找不到证据。 她问谁，谁都是对她和她家里一脸羡慕，然后，都缄口不言，再问就是对祖神不敬不能说，所以，她想让妹妹入梦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点点线索也行，她要把害了她妹妹的人都送进监狱！ 她妹妹叫白爽。 苏晚星看着白爽的脸，眉头渐渐蹙起，奇怪，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可是她想不起来，点白爽的过去，但看不了，说明玄学人参与其中了，意外又不意外。 只能暂且搁置这个心愿了，想让白爽入梦，得先找到她才行。 …… 黑花回来了，任务顺利完成，得知秘境之事，想一下后，对苏晚星摇了摇头。 【反正又抢不过玄门人，去了也是白去。】 黑花回来，18个保底心愿也同时完成，一直拖延的聚餐终于被提上日程。 席上，苏晚星很高兴，员工有了，靠山有了，公司新址和新家也都有了，职业前景广阔，生活蒸蒸日上，不知不觉的，她干掉几瓶啤酒，一时兴起，还喝了点胡茉带来的自酿的酒，有些微醺。 回到家里，洗漱完，她栽倒在床上，心神完全放松，酒劲儿瞬间上头。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想起，今天游戏开新活动，她还没抽呢。 半睡半醒的，她开始找手机，点开屏幕，再点开游戏，进抽卡界面：抽一个or抽十连？ 苏晚星傻乐起来，当然是十连，她现在不差钱！ 抽！ 点完，她困倦地把脑袋磕在枕头上。 两秒后，屏幕闪现金光，再几秒，手机弹出一连串的通知铃声。 苏晚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愿望集app大半夜的还分配心愿？ 她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点开通知： “恭喜抽到功德心愿，已发放，请及时查看，努力完成。” 抽？ 她没抽心愿池啊？ 第八十章 抽出来个功德心愿 刺目的阳光打上苏晚星的眼皮，她眼睫羽轻颤几下，渐渐醒来，呆愣愣地拥被坐起。 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去抽了愿望集app里的心愿池，然后抽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大脑缓缓启动，她不由地笑自己，真敢做梦啊，她现实里根本不敢抽心愿池，那池里的心愿都不定多长时间了，本来就是不易完成被扔进去的，再加上时间流逝，更难完成。 最关键的是，抽到手后就不能再扔进心愿池了。 完不成的心愿会一直呆在公司账户上，积攒的量多，会影响公司的评分和绩效，也就是梦里了，才敢去抽一下，还敢梦一个抽出来功德心愿的事。 呵，她之前不了解，但被吴进邀请一次后了解了，如果功德心愿能这么简单的被抽出来，她敢说，池子里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心愿，大家都会赌一把。 “黑花，昨晚帮我盖被子了？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 苏晚星掀被子下床，瞥见手机也在被窝里，一下子想起昨晚睡前进游戏抽新活动，刚点一下，她就睡着了。 开一晚上游戏，手机怕不是没电了。 她拿起手机，连上充电线，屏幕亮起——还有15％，人脸识别自动解锁，出现愿望集app的页面，一颗挂满红色心愿单的大树。 这是许愿池的页面。 苏晚星诧异，忽地，面色陡变，连忙切回个人页面，刹那间，呼吸停滞。 待完成列表里多出10个心愿，其中还有个金色的：功德心愿。 原来不是做梦吗？ 苏晚星眼前黑下，无力地栽倒在床上，要命，她抽错池子了！ 【主人，怎么了？】 黑花关切地问，不解怎么眨眼之间，主人就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谁给她发了什么坏消息吗？ “……没事儿，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苏晚星搓搓脸，重新坐起，磨了磨牙根。 功德心愿怎么了？ 她能完成一个，就能完成第二个，心愿池里抽出来的也不怕，她现在有神力，有特异部做靠山，还有一个玄门剑仙做员工，还有凶剑和印章，身边还有两只妖，还有一个有找人能力的古鸢…… 她、不、怕！ 【主人昨晚把钱都花出去了？】 “不，” 苏晚星心里一动，释然笑道：“是要赚大钱了，我手气爆棚，抽出来一个功德心愿。” 黑花猛地瞪大眼睛，眼里充满崇拜。 【哇！主人好厉害！主人无敌！】 苏晚星半自嘲半自豪，是啊，谁有她这好运气，一发十连直接出金，让吴进他们知道，得羡慕死她，肯定要酸死。 洗漱完，手机也已满电。 苏晚星一边准备早餐，一边查看功德心愿：“求一份真正的爱情”，香客叫梦蓿，看不了过去，说明与玄学界有关，个人信息显示种族是妖，但没说是什么妖，其所在地是个问号。 问号？ 苏晚星记得，问号的意思是对方和她不在一个世界，可能天上，可能地下，可能异界，也可能在某个时空缝隙，等等。 真难办啊，难怪会被扔进心愿池。 不过，如果早知道这个心愿会变成功德心愿，之前经手的愿达公司员工肯定不会放弃，倒是也庆幸这个困难度了，否则也不会现在便宜了她。 苏晚星把功德心愿的事在群里公开，问：“有谁想参与吗？” 身为一个领导，要舍得给员工大的项目，激发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增加他们对公司的归属感。 严珩心情复杂，她才刚完成一个功德心愿，竟然抽池子又抽到一个！ 他对心愿池有所了解，根本没有概率一说，是愿望集看人下菜碟，上面真是看重她，给送功德心愿，是因为她那独一无二纯净的灵魂吗？ 剑灵弯起嘴角。 【我说过了，这小女子不一般。她用刚完成的功德心愿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她有这个能力，上面当然乐意给。我建议你报名参与，功德可是好东西，不限三界。】 严珩沉思，缓缓摇头，在群里回复：“我不参与了，但如果你有需要帮忙之处，我义不容辞。” 古鸢也恰巧这时候回复：“我也一样，我没那个能力，但经理你需要的话，可以尽情找我帮忙。我一会儿去问下胡茉。” 小牛：“＋1。” 苏晚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是吴进那些人，肯定早就争先恐后地要参与进来了，然而，她的这几个员工…… “行，有需要我会找你们帮忙的。” 反正是自家员工，到时候不需要客气，不对，现在就是需要的时候。 她快速打字：“古鸢，你问完胡茉后，回公司一趟，需要你帮忙找人。” 计划没有变化快，只能现在和古鸢说她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能力的能力了。 …… 公司，苏晚星点办公室里。 古鸢一脸震惊，“我还有这能力呢？” 苏晚星纠正，“目前还不确定，但上次何家鬼域那时，你确实发挥出了这样的能力，你现在再试试，她叫梦蓿，做梦的梦，苜蓿草的蓿，是只妖。” 古鸢稳下心神，回忆鬼域那时的状态，诚心地祈祷起来。 “苜蓿……苜蓿……” 苏晚星不打扰她，静悄悄走出办公室，并关上门。 小牛敬佩不已，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晚星姐，你是真牛！” 苏晚星弯起一双眼睛，笑笑，趁机劝道：“所以，你要用心修行，我会再招一个保安，给你分担一下工作，让你有更多时间修行、学习。” 小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晚星姐……” 他就要再说什么，忽然，苏晚星的手机响起愿望集app的通知铃声。 又给她分配了一个心愿，来自香客的指名。 苏晚星讶异点开：“求苏晚星救救我的朋友！”香客是黄鼬，那只曾许愿“出现个人说我像人”的黄鼬妖。 心愿详情：“我的小鸟朋友中毒了！快死了！苏晚星你快来救救它们！求求你了！” 苏晚星瞬间严肃起来，立刻点开打车软件叫专车，随后再点开黄鼬的地址，竟然就在她家附近。 专车还要几分钟，她不禁懊恼，下一步，买车雇司……等下，特异部正在她家附近的公园搞封锁呢。 她立刻联系陆炎锋。 第八十一章 阴谋论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毒。” 公园入口，被特异部征用的简易办公室里，苏晚星刚赶到，就被屠苏真如此告知，她心里沉重。 屠苏真的心里一样沉重，她在这里坐镇，本来闲闲无事挺放松的——那些玄学人并不会在凡人社会里作闹，接到苏晚星的请求时，她还高兴于能这么快就得到加强联系的机会，然而…… “这种毒，现代医疗解不了，我们特异部也解不了。” 屠苏真感到非常遗憾，这一次，他们帮不到苏晚星了，而且，她还担心这毒的来历，目前还没有看出有传染性，但万一呢？ 好不容易熬过去那几年的非常时期，这要再来一次…… “苏晚星……呜呜，你救救它们……” 黄鼬泪眼汪汪，“求求你了，只要你救活它们，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呜呜……” 上一次见它还非常神气地威胁呢，这一次却这么低声下气地祈求。 苏晚星看向被隔离起来的五只鸟，两只麻雀、一只喜鹊、一只乌鸦、一只野鸭，都是普通动物，现在都奄奄一息的躺着一动不动。 她拿出手机，点击使用神力。 五只鸟的身上闪过一道金光。 屠苏真惊异，但什么都没问，只立刻进去给它们检查起来，片刻，她走出隔离室，对苏晚星微微摇头。 “没有恶化，但也没有解毒，只是暂时稳定而已，但不确定能稳定多长时间。” 苏晚星看看金条，还有五分之四，“能够稳定一段时间的。” 她心里微松，思考一下，联系严珩，玄门那么厉害，历史还非常悠久，应该有办法的。 严珩几乎秒回，并答应即刻前来。 苏晚星转头看向黄鼬，沉吟：“它们是在哪里中的毒？” 黄鼬抹一把眼泪：“就在它们自己家，它们家就在这个公园的边儿上，还没建到的地方。” 它抽噎一声，继续道：“我看到好几个玄学人在往这边跑，担心它们，然后过来就看到它们都中毒快死了。” 苏晚星看向屠苏真，“请问，有检查出它们中毒多久了吗？” 屠苏真微微摇头，“检查了，没有检查出来，此毒，我生平未见，无法确定它毒性发挥的时间。” 苏晚星不由皱眉，想了想，怀疑道：“会和那些过来进秘境的玄学人有关吗？比如，谁身上带毒之类的？然后走过之处都会被毒到这种？” 屠苏真再摇头，“我们第一时间就封锁了这里，有暗中核对、检查那些玄学人的身份和安全性，没有。” 苏晚星沉思，再问向黄鼬：“你上一次来找它们是什么时候？” 黄鼬抹眼泪道：“几个月前了。” 忽地，苏晚星想到个主意：“你能和它们成为朋友，那应该也能和别的动物交流，你现在，去问一问你朋友的邻居们，问问它们，你朋友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黄鼬一顿，立刻打起精神，“我这就去。” 嗖的一下，它飞窜出去。 苏晚星接着沉思，少顷，对黑花说道：“黑花，你跑一趟，把那个凶剑和印章拿过来。” 【遵命，主人。】 黑花一道黑影，飞速离开。 屠苏真有些看不明白她的操作，“这是？” 苏晚星抬起眼皮，认真道：“我还是怀疑，这毒和玄学界有关，既如此，那凶剑和印章里的力量，也算是一种毒？或许，能以毒攻毒呢？” 她一边说，一边心里继续分析，在同一个公园里，又是秘境降临，又是黄鼬的朋友们中毒，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黄鼬的朋友们没有能让秘境降临的能力，所以，如果有联系，只能是秘境的降临引发的黄鼬朋友们的中毒。 苏晚星心头一紧。 秘境有毒？ 她忙问：“咱们的人有进秘境的吗？” 屠苏真摇头，“这秘境特殊，目前除了你那位叫虞心蝶的朋友进去了，就只有玄门人能进，其他人都进不去。” “怎么了？”她有些严肃地问：“你想到了什么？” “笃笃。” 严珩到。 苏晚星立刻让他进隔离室，检查那五只鸟。 旋即，她回答屠苏真：“先等等黄鼬，我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需要黄鼬的问话结果做证明。” 严珩检查完，和屠苏真一样摇头，“这毒很诡谲，我解不了。” 他看一眼屠苏真，犹豫一下，对苏晚星道：“不过，我可以把它们带回宗门，但我不确定结果。需要吗？” 他定定地看她。 苏晚星反问他：“这毒，你们玄学人防得住吗？”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进秘境的那些人会不会有一样的生命危险？ 严珩微愣，沉吟：“需要看毒源是哪一种，但只要不是无色无味的雾状，只要灵力在，都可以防住。” 苏晚星恍然，是了，还要看毒的产生方式和存在方式，她心里对虞心蝶的担忧稍减几分。 黄鼬很快回来，非常慌张，急急叫道：“苏晚星，它们也都中毒了！那一片，中毒了一片！” 屠苏真脸色陡变，立刻吩咐人过去。 苏晚星可以确定了，“秘境有毒。” 看到严珩面色如常，她有些意外，“你不担心你的同门吗？” 严珩淡淡道：“他们不是孩子。” 苏晚星赞同地点下头，想了想，道：“对了，目前进秘境的人里，只有一个不是你玄门人，也没问题吗？会不会是针对你玄门的陷阱？” 她忍不住阴谋论，但想到虞心蝶，又不敢确定。 严珩微怔一下，眉心不由自主地轻皱，眼里深思：“通常情况下，只有我玄门人能进的秘境，应是其前主人乃我玄门前辈，但同时也进入一个外人……” 苏晚星猜道：“她是你玄门哪位前辈的后代？” 严珩：“不无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她有前辈在秘境开启前已在秘境。” 黑花回来。 苏晚星接过剑和印章，走进隔离室，先放印章，断开神力——无效，她立即换上凶剑，瞬间，五只鸟的身上同时“噗”的一声，各冒出一小蓬烟雾，极淡的绿色，若在树林中，根本看不出来。 严珩陡然变脸，气息凛冽，“我请假。” 第八十二章 恋爱脑 苏晚星循声转头，但只看到严珩转身的那一抹侧脸，眨眼之间，他已走出隔离室。 她愣了愣神，脑中一道电光乍现，她确实看到过白爽的，在柯逸安的过去里，对那“田螺姑娘”的惊鸿一瞥。 白爽就是那个在古玉田螺壳里养魂的女鬼！ 苏晚星走出来，换屠苏真进去再做检查。 片刻后她出来，依然摇了摇头：“没有解，两者现在是一种平衡状态，可能凶剑力量不足，也可能凶剑的力量对它们有害处，所以没有进一步逼出剩下的毒。” “报告。” 陆陆续续的，这五只鸟的邻居们被送进隔离室，在放到凶剑旁的时候，身上纷纷冒出一小蓬烟雾，极淡的绿色。 屠苏真一一检查，确认道：“是后者了，凶剑的力量对它们有害处，所以，只能用这种平衡来抑毒，还是要找到解药才行。” 苏晚星松口气，“起码时间上没那么紧张了。” 屠苏真认同地点头，“这倒是。” 黄鼬也放下心来，趴在隔离室的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它的朋友们。 “解药的话……” 苏晚星有个想法，“等严珩出来的，他进去后应该会接触到毒源，应该能带出来更多有用信息。” 屠苏真再次认同地点头。 苏晚星看一眼秘境的方向，请求道：“严珩出来后，麻烦您帮我传一下话，请他再进去一趟，带虞心蝶出来。谢谢。” 虞心蝶不是玄门人，严珩这次进去，应该不会管她。 屠苏真应下，微笑：“好的。不用客气。” 苏晚星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那我不客气一下，您知道什么东西养魂吗？” 她准备去接白爽，希望这几天下来，柯逸安消去了一些热情劲儿。 屠苏真指一下她的一侧衣兜，“你的那方印章就可以养魂。” “啊？” 苏晚星惊讶，“可这里面封的是厉鬼的力量，不会影响普通魂魄吗？” 屠苏真微微一笑，和蔼地给她讲解：“其实力量不分好坏，分好坏的是使用力量的人，负面属性的力量用对了，一样会有好的效果。” “可是……” 苏晚星有些担心，“万一她吸收了呢？” “更不用担心了。” 屠苏真笑眼弯弯，“力量被印章封印，带不出来，若是吸收，则同样被封，想出来，只能放弃那些力量。” “谢谢，我懂了。” 苏晚星看一眼时间，“这边没我的事了，我先去工作，有需要再随时联系。” 屠苏真含笑目送。 …… 苏晚星按下柯逸安房门上的门铃按钮，门很快打开，她礼貌一笑：“你说对了，我来找你了。” 柯逸安堵在门口，一脸的不欢迎，“你来肯定没好事，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他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苏晚星一掌抵上，“你都开门了，再说这个话，说服力不够啊。真不欢迎我，直接不开门便是。” 柯逸安抿唇，“我不开门，你肯定会让你的守护灵进屋，到时候我看不到它，更没办法阻止你们了，还不如开门。” 苏晚星有些无语。 “你怎么就没想过，我可以趁你开门的时候，让守护灵进去啊？你开门与否对我都没有任何影响，我来敲门，是为礼貌，想和你商议一下她借住古玉这段时间的费用。” “费用？” 柯逸安一下炸毛，“你是在羞辱我！我是那种看钱的人吗？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旅馆吗？你强买强卖好不讲理！” “呃……那个……” 苏晚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打的措手不及，语气轻缓地解释：“我只是想着，她是不请自到，擅闯你家，这事是她不对，我想代她向你赔礼。” 柯逸安气呼呼地瞪她。 静默一会儿，他抿抿唇，依然拒绝：“你没理由带走她，她自己来我家的，那就是我家人了，我不会让你带她离开的。” 苏晚星不懂，一见钟情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她一直觉得一见钟情等于见色起意，可对方是鬼，不可能和他有什么，都不肯出现在他面前，他干嘛还这样执着？ 她左右看看走廊，“可以让我进去说吗？” 柯逸安不想答应，但他很怕她会让守护灵偷着来，他不甘不愿地把门开大，让出玄关。 苏晚星把门关上，很有礼貌地站在玄关不进屋。 “是这样，我接了她姐姐的委托，一直在找她，她姐姐想见她，所以，我来接她。” 柯逸安愣住，俊秀的脸上还是很不情愿。 苏晚星再道：“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和你说，我只要说出我的目的，她自己就会跟我走的，全程都不会告知你。但因为她是擅闯你家，用了你的东西，我作为她姐姐的委托人，自然也该对此负责，所以现在才会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 柯逸安脸色挫败下来。 苏晚星不由地在心里摇头，还是无法理解，“针对这段时间她对你古玉的不请自用，我会给出补偿，你可以想一下数额。” “不用你补偿！” 柯逸安心里再次来气，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我喜欢她，我自愿给她用。” 突然，他一反生气模样，带着几分希望地请求道：“我把古玉给她的话，我可以去你那里看她吗？” 苏晚星：“！” 她有些震撼，这是恋爱脑了？ “这……得问她，要不要你的古玉，同不同意你来找她。” 一见钟情而已，这就恋爱脑了吗？ 她难以理解。 柯逸安脸上一亮，“行，那你叫她出来，问问她。” 苏晚星无语，人都不肯出来见他，他在执着个什么？ 她撇开视线，出声唤道：“白爽，你姐姐白攸委托我来找你。” 空气里安安静静。 苏晚星碰一下手腕上的黑花。 【去敲门。】 黑花隐身，快速爬到古玉田螺壳旁，用尾巴尖轻轻地点两下。 苏晚星配合地再次唤道：“白爽，你姐姐白攸想见你，她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想为你报仇。” 须臾，田螺壳里飞出一个全身透明的女子，神色哀戚，袅袅婷婷地飘在那里，仿佛一缕微风就能吹散似的。 苏晚星眼底微沉，她怎会这样虚弱？ 这不对劲。 第八十三章 假的，都是假的 正常情况下，人在死亡后，无论是意外横死，还是寿终正寝，其魂魄的模样和生前的差别都只在一个“材质”上。 打个比方，果冻和糕点，松花蛋和茶叶蛋，魂魄的模样是果冻、松花蛋，而糕点、茶叶蛋是生前人身。 如果死时带着怨气，死后成厉鬼，则魂魄会相对沉凝，怨气越大，魂魄越沉凝，越趋近糕点、茶叶蛋的“材质”，同时，身上会有或黑、或红、或黑红、偶尔黑绿等看着就不详的气散发出来。 打个比方，像是刚出锅还冒着热气一样，或者刚从冷柜拿出还冒着冷气。 在白攸的过去里，白爽死亡还不到一个月，绝对不应该虚弱到这么个程度，这透明程度都得超90％了。 “你被吞噬过？” 苏晚星尽可能地放轻音量问道，她真怕自己呼吸大了、重了，会带起一阵风吹散了白爽。 白爽微微摇头，眼底含泪，神情哀哀戚戚，但她忍住了没有让泪珠掉出来，她现在掉眼泪都对魂体有损伤。 苏晚星拿出印章，托在手心上。 “我不懂，但你应该能感觉到，哪个对你养魂更有作用？如果古玉效果更好，我会给你买下来。” 柯逸安本来正痴痴地看着白爽，脸上心疼不已，听到这话秒变脸，同时瞪过来一眼，张口但无声道：“我说了，不要钱，我给！我给！” 苏晚星淡淡地瞥他一眼，还可以，还算有心没发出声音。 白爽闭上眼，不一刻，她飞进印章。 印章仿佛变成了一栋小房子，她站在里面仰头，神色平缓些许，“谢谢。” 随即，她转身向后走进印章深处，同时，这面印章壁重新变成不透明。 柯逸安非常失落，耷拉个脑袋，像个丧家犬，可怜兮兮的眼神不住地投过来。 苏晚星不理会，转身开门，离开前最后劝道：“你将来也是要从事玄学这行的，该知道人鬼殊途类似于水火相克，早点看开，别走歪路。” 希望他早点死心，心愿早点消失，这种“坏心愿”影响公司评分和绩效。 回到公司。 古鸢正瘫在她的工位上放空大脑发呆，听到动静，脑袋原地转动看过来，平静道：“啊，我还真有这个能力，但是……” 苏晚星不由开心：“你的能力稳定下来了？” 古鸢左右摆动脑袋，“十次能成功个六七次，但成功了，金线也走不远，最远到公司门口就出不去了，那一刻的感觉……像是被一面墙挡住了，可小牛说公司没有结界。” “这样吗？” 苏晚星忽然问道：“你一直在位子上没有动地方，是吗？” 古鸢点头，不明白问这个做什么？ 苏晚星想到一个可能，“你下次站在公司门口试一下，就是在你金线停下的地方，金线停哪里了，你下一次就从那个地方再开始。” 古鸢睁大眼睛，“对哦，我钻死胡同了。” 苏晚星一边进办公室，一边对她说道：“找梦蓿的事不急，你优先处理你的心愿，别误了香客的事。” 古鸢点头，“经理放心，我知道的。” 苏晚星安心一笑，“不用勉强自己，该摸鱼摸鱼，该下班下班，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 古鸢展开一个灿笑，再点头，“知道的，经理放心。” “那就好。” 苏晚星关上办公室的门，拿出印章放在办公桌上，“白爽，现在方便出来吗？想和你聊聊。” 白爽从印章里飞出。 她的魂体凝实了几分，透明度降到应该在80％左右。 “谢谢你，但是……” 她神色不安，有些害怕地弱弱问道：“真的是我姐委托你吗？” 她其实不怎么相信，尽管苏晚星说对了她姐的名字，也说对了她姐不知道她怎么死的这回事，但这很容易查到。她会选择跟苏晚星走，只有这方印章这一个原因。 苏晚星松缓自己的表情，尽量亲和，同时语气也尽量轻柔：“是的，但……” 她详细地介绍一遍自己的身份。 白爽觉得自己听到的是天方夜谭，神仙？天庭册封？完成香客的心愿？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是以什么标准来实现香客的心愿？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不去上香就不会被实现愿望，上了香就能实现愿望，岂不是对那些努力奋进和不上香的人太不公平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大家都不要奋斗了，都去上香许愿不就好了？ 白爽倍感荒谬。 固然，她因为死后变鬼相信这世间确实有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存在，但神仙？天庭？ 如果真有神仙的话，他们真想要人间的香火、信仰，他们为什么不出来？神仙还会怕凡人？为什么还要通过这什么愿达公司？ 假的，肯定是这群有通灵能力的人在装腔作势罢了。 她不信，如果真有神仙、天庭，为什么她还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什么因果，什么报应，什么轮回，什么业力，通通都是假的，所以，她才会平白死掉，所以，她才连报仇雪恨都做不到。 只有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是真的，只有不公平是真的。 白爽漂亮的脸上凄惨、嘲弄，灰心丧意。 苏晚星垂眸，不欲多言，对方信不信不是她的目的，她拿出手机，点开愿望集app，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入梦？你现在没有力量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次入梦的机会。” “入梦？” 白爽轻嘲：“告诉她能有什么用？她能做什么？这么多天了，她连我怎么死的都没查到，还需要我入梦告诉她，她有什么能力给我报仇？” 苏晚星等了一会儿，等她情绪稍微冷静后，说道：“我看了她的过去，她一来忙工作没太多时间，二来，你的死亡有玄学人参与，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找不到线索不算意外。” 白爽沉默不语，脸上犹有倔强。 苏晚星看看手机，看看她，再看看手机，看看她，心里有几分了然：“你是担心她的安危？” 第八十四章 好像，也挺合理 白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现在自身都难保，我还担心她？” 她轻轻摇头，绝望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做什么？她也无能为力，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徒增一个痛苦的人罢了。” 这话有道理。 苏晚星的目光移向印章“你先继续养魂，我不会勉强你，也许过段时间，你会改变主意。” 但有道理的前提是，白攸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但根据她所看到的白攸的过去，她觉得，白攸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如果到时候，她再暗中协助一番，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应该不难办到。 不过，这却不是现在可以和白爽说的，她和林妍禾不同，她疑心太重，并且，因为死时的遭遇，她好像处于一种应激状态。 得给她一些时间，同时，在这段时间里，得到她的信任，如此，才能拿到她的心愿。 嗯对，她又想插手了，林妍禾是，白爽也是，她对这些女鬼莫名的不忍，总想力所能及地帮她们。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遭遇过不公对待的生灵会更容易许下心愿，比起去道观、寺庙和别的神仙抢心愿，她更喜欢用这种方式得到心愿。 苏晚星不再看白爽，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白爽满心哀伤，她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飞回印章。 苏晚星看着电脑屏幕陷入沉思。 说到道观、寺庙，特异部说的扶持政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实行，她的待完成心愿里有两个相关的，一个是抽出来的“求道观不被拆迁”，一个是“求创业指导”。 第一个就不说了，只要政策开始，这个心愿自动完成。 第二个，她想让这位香客搭上政策这趟车，承包道观or寺庙，然后，她视香客情况再决定是否和对方谈合作，把对方发展为公司的“采购点”。 不经意间瞥到印章，苏晚星忽地心里一动，相信的第一步是了解，她应该让白爽看到她的工作都是什么，以及，她是怎么工作的。 她在心里清清嗓子，开始自言自语： “嗯，求创业，但还不想太劳累，还想事业挣钱，其实，开道观、寺庙倒还真合适，对了，问问陆炎锋，那个政策开始没有，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陆炎锋很快给出答案：“已经传达给全国各省市了，并且还表了态，相信地方上很快就能看到成果了。” 苏晚星惊讶：“这么迅速的吗？倒是刚刚好啊。” 她编辑便签，先给第一个：“再坚持一下，古旧的道观正适合开发旅游业，上面会看到的。” 接着，第二个：“可以承包道观、寺庙，每天也不用干啥，卖香、蜡烛、灯，各种手串、吊坠等，相当于开店了，不累，到时候许愿灵验，口碑传开，香客会源源不断，不愁挣钱。” “很好，处理完两个心愿，再来第三个，让我看看还抽出了什么：‘求让东大足球队赢一次’，呃……” 苏晚星不想面对这个心愿，她转头看一眼窗外，天空好蓝，万里无云。 白爽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突然，外面传来声音，她以为是在跟她说话，听了才发现是苏晚星在自言自语，而且内容还真是别人的愿望？ 她不禁愣怔，创业但开道观、寺庙？什么政策？这么快就处理完两个心愿了？就说两句话就算处理了？ 这合理吗？ 等等，第三个心愿是什么：让足球队赢一次？ 白爽被勾起好奇心，她男友骂过很多次足球队，她倒要看看苏晚星怎么实现这个心愿。 苏晚星看回电脑屏幕，好，还是得面对现实，又能明白这个心愿为什么会在心愿池了。 “我明白你是想让他们在国际上赢，但很抱歉啊，你没说，你只说让他们赢一次，所以啊……” 苏晚星奸笑两声，“嘎嘎，你这心愿有太多空子可以钻了，让他们对战小学生，肯定会赢。” 她再拿起手机，联系陆炎锋：“帮个忙，给咱们的足球队安排一次去小学的指导赛，务必要让他们赢一次。” 陆炎锋秒回：“ok。” 白爽漂亮的脸蛋有些发木，就是这么实现愿望的？钻空子？就不怕香客投诉吗？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外面的苏晚星得意道：“嘿嘿，许愿可没有什么甲方、乙方，只要我能完成你的一句话愿望内容，甭管我怎么完成的，都会判定我如实完成。” 白爽：“……” 竟然是这样吗？ 好像，也挺合理的？ 如果真是完全按照香客的真实想法来，这个社会会乱套的，大家都会想着不劳而获，从此长跪殿前而不事生产。 “来来，第四个，‘求中奖五百万元’，哦，这家伙聪明啊，许愿的时候加上了货币的单位，就没办法用冥币来完成了，不过呢，也难不倒我。” 苏晚星再次发出两声奸笑。 白爽心中再起好奇，她应该不会真的让香客中奖五百万元，那她要怎么做？ 苏晚星敲键盘：“嗯，送你一个梦，梦里中奖也是中奖啊，嘎嘎。” 白爽：“……” 也对，香客没说在什么场景、什么世界里中奖。 苏晚星继续：“下一个，‘求暴富’，哎呦，这个也一样，送你一个梦，祝你开心哟。” 白爽的脸上不自觉地浅浅笑起，她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 “再下一个，‘求离婚’，行，让我看看谁卡你离婚了……哦，父母啊，简单，给他们俩传个念，就写：咱做父母的，得让子女幸福，婚姻不等于幸福，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再找嘛，没碰上对的人，咱就得及时抽身，不能耽误找对的人不是？发送。” 白爽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是这个理儿。 “再来，这个是‘求一个安静、卫生的舍友’，咦，香客是只妖啊，哦哦，还是植物妖，我都没见过，得去看看长个见识。” 苏晚星关电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哎呀，我一个普通人对上妖心里没底，凶剑不在，那就印章，来自地下的宝物，多少能壮壮底气。” 她抄起印章放进包里，走人。 白爽没发觉有异，心里正好奇妖是什么，植物妖是什么模样。 第八十五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苏晚星来到植物妖的所在地，帝京边缘的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盖了二层，二层又都盖成公寓模样，然后出租给在城里打工的人。 这只植物妖伪装成发财树，生活在其中一个的公寓屋里，屋主是一对情侣，现在男方待业中，但没有出去找工作，每天除了做个煮夫外，就是打游戏，机械键盘按的噼里啪啦的响。 “发财树啊……” 苏晚星站在街角，有些发愁，她原是想着买回来放公司，平时大家都跑外勤，公司通常都很安静，不在公司活动，也没什么卫生的问题。 但是，“发财树寓意发财，谁会愿意卖？” 白爽点下头，是啊，而且还是在人家家里，苏晚星要怎么实现这个心愿？ “黑花，你能和这只植物妖沟通吗？” 苏晚星心里已经想出几个办法，先从最简单的来。 黑花点头。 “那你让它伪装枯死，俗称假死，屋主应该会把它扔掉，这几天就辛苦你在这里守着了，等它被扔出来，我过来带走。” 黑花点下小脑袋，隐身去给植物妖传话。 白爽有些明白过来了，不能把妖当做普通人看待，普通人没有神奇的力量，但妖有，只要打开思维，其实事情很容易解决。 是了，她也不能再局限在普通人的思维里了！ 她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虽然很弱，连入梦的能力都没有，但她也能够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了，之前那个古玉，还有此时她身处的印章，和印章里令人心悸却又令人心动的…… 庞大能量。 她知道这能量是什么，仿佛先天而知之，没有人告诉她，但她非常清楚地明白，这股庞大的能量是厉鬼的力量，只要能拥有，她就可以报仇雪恨。 然而…… 白爽畏惧地离那些能量再远点，她同时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些能量会冲击她的意识，她守不住自己的意识，她会变成成一个怪物。 她才不要。 黑花很快回来，对苏晚星摇晃一下小脑袋。 【主人，它不愿意，它想让主人给这对情侣传念，让他们搬走，它说它是房东的，房东买了它，它就要给房东守屋子，这对情侣糟蹋屋子，它想让他们离开。】 “这样吗？” 苏晚星拿出手机，“我也是先入为主了，以为是这对租户的呢，没想到会是房东的。还是看一下它的过去，看看再说。” 她还挺想把这只植物妖收进公司的，可能它没有多少妖力，做不了保安的工作，但至少也能和小牛做个伴，不至让小牛太孤单寂寞。 “呀，它的过去还挺简单，我还担心房东对它有恩呢，原来房东买它只是一时冲动啊，然后又没地方放，所以才放到了出租屋里。说什么守屋子，是它自己想的。” 白爽有些意外，人们总说妖不好，可这只植物妖好单纯，房东买它只为观赏，还嫌弃它占地方，但它却自动肩负起看房子的责任。 “行，从房东身上下手。” 苏晚星拨打房东电话，提出要租这里的房子——正巧情侣隔壁是空的。 其实不空也没关系，只要能和房东见上一面，然后当着他的面表露出对发财树的兴趣，她的目的就达成了，从植物妖的过去里，可以明显看出房东重利，这种人向钱看齐，不会错过卖钱的机会。 房东很快到来，开门看房子。 苏晚星做出一副羡慕的表情，道：“他屋里那棵发财树不错，等会儿问问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房东笑：“那个啊，我的，你喜欢，可以搬你屋里。” 苏晚星做出惊喜模样，提出要买，房东眼珠一转坐地抬价，最后，以租下三个月的条件，再附一笔价款，交易达成。 房东心满意足地走人。 苏晚星吁一口气，“我也是财大气粗了，不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了，其实，找个人演戏，就不用花这么多了。” 她说给包里的白爽听。 白爽心里赞同。 植物妖过意不去，抖抖叶子。 【麻烦你了，我会给你好好看家的。】 苏晚星笑眯眯的，“是需要你看家，但不是看这里，而是别处。” 植物妖沉默，它是不是被算计了？ 但也无妨，它只想要一个安静、卫生的环境，和一个活着的目的，让它在哪里都行。 把植物妖带回公司，介绍给小牛，苏晚星继续处理心愿。 “还是优先处理抽出来的心愿，也不知道都多久了，不能再让香客等下去了。” 苏晚星揉揉脑袋，之前不怎么说话，一下子说太多话，头有点疼，但还得说，得让白爽了解她的工作，进而信任她，把心愿给她。 “唔，这个是求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来，让我看看你的过去……” 一晃，三天过去。 听了三天，白爽对愿达公司了解了一些，和她之前以为的并不一样，能被受理的心愿大部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社会、世界的发展无足轻重，并且，多为建立连接，像是给怀才不遇的人送去机会，给合适的人牵红线，给无门路的人一个门路，给病急乱投医的人指点一个方向，等等。 对了，有那么一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愿望公司做的是让念念不忘的人得到回响，是在“念念不忘”和“回响”之间建立一座桥，不会说谁许愿升官发财就让谁升官发财，事实上，除了发财，根本没有升官这类的心愿。 这样看起来，愿达公司其实不算插手人间，是有在影响人类的命运，但是，是在往好的方向上影响，是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白爽明白之前的自己偏见了，是她的眼界狭隘了。 如果天庭、神仙真需要人间的香火，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用仙术、仙法影响人间，最简单的，是给当权传念，或者控制身居要职之人，然后让官方推广，十几亿的人口呢，到那时，会有多少心愿？ 但实际上，愿达公司的神仙却没有这样做，反而，他们还特别低调，尽可能地避开当局。 是她误解了。 呼出心中郁气，白爽飞出印章。 “经理！” 古鸢兴奋地跑进来，看到白爽，愣住。 第八十六章 你能做的也特别有限 “你们认识？” 苏晚星打破安静。 “啊……嗯。” 古鸢犹豫一下，补充道：“小学同学。” 白爽轻声应道：“是。” 她心里有些酸，真令人羡慕，古鸢竟这样好命，一个普通人却能进愿达公司工作，而她，死于非命，还要寄人篱下。 古鸢脸上惊疑，她仔细打量古鸢，忍不住问：“你……你不会是……” 她说不出来那个字。 白爽眼帘微颤，替她说道：“死了，快有一个月了。” 苏晚星感到惊奇，“小学到现在都多少年了，你们居然还能认出彼此，记忆力也太好了。” “其实不是。” 古鸢解释：“虽然见不着面，但有朋友圈、校友群，其实联系不算完全断开。” 白爽轻声附和：“是。” 古鸢看向她，脸上纠结地皱起，“你身体只是弱？后来得病了？怎么就……死了呢。” 她心中忍不住感慨，世事也太无常了。 白爽凄惨一笑，“被人害死的。” 古鸢怔住，“啊这……” 她的目光转向苏晚星，眼中询问：“她？心愿？” 苏晚星微微摇头，看向白爽，问：“你想跟我说什么？”不想说话的话，她应该不会出来。 白爽看一眼古鸢，垂下眼眸，声音哀婉：“她来找你也是有事？让她先说。” 苏晚星向古鸢看去，示意她先说。 古鸢心里有些微妙，但能理解白爽，两人只是普通的小学同学，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没来往过，她当然不希望被这样的人知道自己的凄惨。 “梦蓿在秘境。” 古鸢特简洁地说完，道：“那你们聊，我去看看胡茉。” 看到苏晚星点头，她快速离开办公室，并体贴地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苏晚星看向白爽，“到你了，说。” 白爽轻轻地摇了摇头，哀然道：“帮我入我姐的梦，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早早地避开，免得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苏晚星答应下来。 少许沉默，她试探问道：“介意说说你的经历吗？也许，我能帮到你也说不定。” 白爽眼神凄婉，“你能让他们得到报应？” 这话，苏晚星答应不下来，她不是正义使者，不会直接插手，她能做的，就是从旁协助、大开绿灯。 她谨慎回道：“这个，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你不妨先许个愿，我查清一切，自会竭尽所能地实现你的愿望。” “呵……” 白爽摇下头，哀伤道：“算了，你能做的也特别有限，你更不可能帮我杀人，我想让他们全死，一个不留，通通死光。” 她的眼里迸出强烈的恨意，但身上却没有怨气冒出来。 苏晚星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鬼是一种情绪化生物，怨和恨是其力量来源，越恨越怨，鬼力就会越强，白爽的恨意是真的，并且，比林妍禾还要强，没道理生不出鬼力来。 除非…… 有人对白爽的尸体做了什么，或者，在白爽死前对她做了什么。 忽然，白爽的神色变的自怨自艾，“只是想想罢了，让我杀人，我也做不到，我没那个胆子，如果那些小说、影视剧是真的就好了，可以召唤恶魔、魔鬼，或者什么怪兽，让它们去杀。可惜……” 她哀怨地叹气。 苏晚星若有所思，道：“我不能帮你杀人，但或许，我可以帮你吓吓那些害了你的人，他们受不住，说不定就去自首了。” 玄学人都能召唤出鬼域来，方晴师兄还能召唤出地下的那些鬼物，她找个玄学人，比如虞心蝶、严珩，或者跟特异部申请一下，让方晴来召唤一下呢？ 白爽有些心动，“真的可以吗？” 苏晚星把话题拐回来，“你先说说你的经历，之后，我还要调查一下，如果一切属实——可以。” 她瞥一眼印章，如果真能召唤出来，印章里的厉鬼力量就是给那些鬼物的报酬，它们都还挺可爱的。 白爽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她确确实实是枉死的，她要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她谁都没招谁都没惹，他们凭什么杀她？ 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过！ 她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平复一些情绪后，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 “这些天，我总是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引来他们那么对我？但我怎么也回想不出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却被他们针对。” 苏晚星想了想，没出声应和，这个时候不需要她说什么，她只需要静静地听，就可以了。 白爽神色几经变化，忽地叹气。 “好，我回想起来了，我做了错事的，我错就错在不该和族老顶嘴，可他说我男友！男友是我带回家的，说我男友就是在说我，我气不过，就和他顶了几句嘴，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苏晚星眉心微蹙，只是顶嘴？ 白爽停顿一下，不甘愿地说道：“好，不是‘有些’下不来台，是让他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那种，最后只能骂我一句‘牙尖嘴利’。” 她有些得意。 但眨眼，她再次哀戚，愤恨：“然后，他就打着给祖神祭祀的名号，说祖神选中了我，他就杀了我！” 苏晚星：“……” 只是因为被折损了面子，就要杀人泄愤，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白爽情不自禁地抱住自己，凄婉惨淡地继续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他说选中了我，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一下，我爸妈也都一样！” 她抽噎起来。 “他们都是凶手……他们都该……死……” 苏晚星心里有些难受，“没有人站出来”很好理解，因为不是白爽就会是他们中的谁，而白爽的父母到底才两个人，面对一整个家族，他们能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这件事里，有两个凶手，封建糟粕和凶手。 苏晚星叹息。 “你先回印章里休息，我会查清一切。如果可以，你还是许个愿最好，不过也不勉强，我就当做好事了。” 白爽哽咽，点下头飞回印章，心里却感觉有些冷，苏晚星帮她也是有条件的。 是啊，谁会无缘无故地帮别人呢？ 第八十七章 冷漠的高中同学？ “经理！” 古鸢兴奋地跑进来，却没想到经理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在，她刚要有些尴尬，却突然发现这个别人竟然是认识的，不由惊讶。 “白爽？” 待她看清白爽非实体的模样，她震惊了，“你这是……你出事了？发生了什么？” 苏晚星讶异，“你们认识？” 好巧啊，世界说小也挺……小……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白爽轻声应道：“是认识。” 看到古鸢，她心情很复杂，羡慕不已，但也感觉像吃了柠檬一样酸，同时，她又忍不住替自己可怜，大家都是普通人，她遭遇不幸年纪轻轻就死了，可古鸢却进了天庭的愿达公司。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这样大？ “我们是高中同学。” 给苏晚星解释完，古鸢再看向白爽，神情很有些难过，“我最近没关注校友群，你发生了什么？是意外吗？还是身体？但我记得你的身体只是弱？没得病？怎么突然就……” 她说不出来后面的字。 白爽眼帘微颤，接过话道：“嗯，死了，快有一个月了。” 古鸢已经明白她已死，但真正听到，心里还是震颤一下，脸上越发难过，“怎么会？为什么？你才多少岁啊？” 正年轻的时候却死了，未免太令人悲惜。 白爽凄惨一笑，“被人害死的。” 她目色微深，忍不住有些怨怪地说道：“正常死亡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愿达公司不就是帮人解决各种遗憾的吗？” 身为愿达公司的员工，却始终反应不过来她的状况，该说迟钝，还是……这份难过只流于表面呢？ 古鸢怔住，歉然道：“对不起啊，我一时震惊，没意识到这一点。那你应该已经许了愿，是经理接手了？我们经理很厉害的，你放心，肯定能实现你的愿望。” 她说完，忽地又反应过来一下，看看苏晚星再看看白爽，忙道：“你们是不是正在说这件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向门外走，同时快速说道：“经理，我就一件事，梦蓿在秘境。那我去看看胡茉了。” 苏晚星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不对劲，有古怪，可是哪里不对劲？哪里怪了？ 办公室的门被古鸢体贴地关上。 白爽意味不明地轻声道：“她倒是识趣，知道我不想被别人听到自己凄惨的过去。” 可是，这也着实冷漠，都高中同学了却不关心一下，按理应该是两个同学关系更近一些，可现在却显得，她和苏晚星的关系更近。 她的神情悲戚、嘲弄。 苏晚星不想她继续沉浸下去，暂停心里的那股莫名的不对劲，问道：“你想通了？同意入白攸的梦了？” 白爽被转移注意力，但提起她姐姐，她又忍不住哀伤、难过。 她轻轻点下头，哀婉道：“是啊，想通了，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然后不要再回来了，和家里、族里断绝关系，免得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苏晚星暗暗皱眉，这话有点耳熟，她好像听过？ “但应该也不会。” 白爽目光哀绝，“族里的祭祀是每隔十几、二十年才举办一次，她不会有事。” 苏晚星不忍她沉浸在这股悲伤情绪里，出声提问：“你想什么时候入梦？想入梦多久？” 白爽哀声长叹。 “今晚，不用多久，几句话的时间，说太多也没用，徒增烦恼。” 苏晚星答应下来。 少许沉默，她忽略心里的古怪感觉，试探问道：“介意说说你的经历吗？也许，我能帮到你也说不定。” 嗯？她是不是说过这句话？但……什么时候说的？ 白爽凄婉哀息：“你能让他们得到报应？” 苏晚星沉默。 她不能应下这话，她不是正义使者，不会直接插手，她能做的，只能是从旁协助、大开绿灯，为正义保驾护航。 嗯？她是不是之前也这样想过？但……什么时候？ 忽略心里的这份古怪，她谨慎回道：“如果你能许下这个心愿，我会竭尽全力地帮你，但我无法保证结果，我能承诺的是，凶手跑不了，其他的……要视具体情况了。” “呵……” 白爽眼中绝望，哀道：“那还是算了，你想让凶手被抓，但我想的是，让他们死，全都给我死掉，一个不留。” 她的眼里迸出强烈的恨意，然而，身上却没有一丝怨气冒出来。 苏晚星心中了然，定是那个玄学人，在白爽死前对她做了什么，或者，在白爽死后对她做了什么，防止她变成厉鬼回去报仇。 凶手真懂啊，可既然都这么懂了，难道不知道就算白爽不变成厉鬼，一切的因果、恩怨都会在死后进地府时被清算吗？到那时，一样躲不了惩罚，甚至可能更重。 忽然，白爽卸掉一身恨意，自怨自艾地自嘲道：“只是想想罢了，我想过很多次杀了他们，可我下不去手，我不敢杀人，我胆子很小。” 她长长叹息。 “天庭、神仙都有了，不知道西方影视剧里的天使、魔鬼存不存在，如果召唤也是真的就好了，召唤出恶魔、魔鬼，或者什么怪兽，让它们去杀，多好。” 苏晚星拧眉，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这几句话了，可之前又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也是白爽说的吗？ 她摇下头，摇去自己心里的古怪感觉，同时也是对白爽摇头，道：“杀人是动私刑，这肯定不行，但如果只是吓吓他们，把他们吓到去自首，应该可以。” 等严珩出来，拜托他，或者找虞心蝶帮忙一下召唤鬼域和那些地下鬼物，如果着急的话，可以跟特异部申请一下，让方晴来召唤，到时候，印章里的厉鬼力量就是给那些地下生命的报酬。 白爽有些心动：“真的可以吗？” 苏晚星点头，“但需要你先说出你的经历，之后，我会再调查一下，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许下这个心愿。” 她的心里有些拧巴。 好奇怪，又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经历过一次似的。 第八十八章 越来越离谱了 白爽意动不已，在心里权衡起来。 其实，把他们都杀光确实不现实，他们又没有动手，他们也不是主谋，他们只是冷漠地旁观，看热闹罢了，她是恨他们，恨不得他们和她一样死掉，但到底不现实。 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个人，只要能让这个人伏法，得到应有的惩罚，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人生总是会有遗憾，哪有什么尽善尽美？ 她都死了，应该看透这件事了。 苏晚星观察她的神色，适时问道：“可以吗？” 白爽缓缓吸气，再长长吐出，平复下自己不甘的情绪，她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我落得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他们会选中我而不是别人？然后，终于是叫我想出来了，是一个小人，他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多些，追求过我，呵……” 嗯？ 苏晚星心里冒出一个问号，下意识问道：“不是族老吗？” 白爽被打断情绪，不解：“什么族老？” 苏晚星睁大眼睛，不确定地回道：“就是……和族老吵架？把族老吵输了下不来台，让他很丢面子，他为泄愤才选你的吗？” 白爽奇怪地看她。 “我是和一位族老顶过嘴，但当时的场合很欢乐，大家都是开玩笑的，而且，那位族老和我家里关系不错，他一直都知道我心直口快，从小到大，我没少和他顶嘴，我不仅和他顶嘴，我还和其他族老、长辈顶过嘴，他们都知道的，从小我就牙尖嘴利，歪道理一套一套的，很少有人能说过我。” “啊……啊？” 苏晚星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好奇怪，这种别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白爽越想越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和族老吵过架？” “呃……” 苏晚星急中生智，“我能看到香客过去啊，在你姐的过去里看到的。” 不是，完全不是，她看的只是白攸最近的过去，而这份过去里根本没有白爽和族老顶嘴的事。 奇怪，太奇怪了，她为什么会知道？ 白爽恍然，嘴角悄悄弯起，“她这就开始查了啊。” 苏晚星：不，没有，这是个误会。 她垂下眼，停顿两秒，道：“抱歉，打断你了，你继续说。” 白爽回忆之前的话，很快，她接上情绪，哀婉轻嘲：“一朵烂桃花，没想到竟能要命。我后来想，应该是我带男友回去刺激到了他，让他萌生出他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我的念头，然后，就借着祭祀，杀了我。” 苏晚星表面认真听，心里却紧皱眉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白爽愤恨，“好狠毒的男人心啊，让我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族里那些人也是，爸妈也是，竟然什么话都不说，没有人出来反对，没有人出来救我！” 回想死时，她心中悲伤翻涌，堵上喉咙，反化作泪水涌进眼里，但养魂不易，她忍着，没有掉下泪。 她抽噎道：“全都是凶手……连我爸妈也……是……” 苏晚星的心里不由难受起来，可古怪的别扭感和莫名的熟悉感同时在增加，三种感觉搅合在一起，她是真难受了。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她叹道：“你先回印章里休息，我会查清一切的。其实，你能许下个心愿最好，我行事上会方便很多，也会名正言顺。不过没关系，不勉强，多少也算和你姐的心愿沾边。” 白爽哽咽着，点下头飞回印章，心里犹豫起来，古鸢说苏晚星很厉害，她这几天听下来，有了解一些，一个普通人却能做愿达公司的总经理，是真不一般。 要不，就许个愿？ 办公室外。 小牛看一眼时间，奇怪地看向苏晚星的办公室，和新伙伴——植物妖壹柳说道：“第一次啊，晚星姐没有按时下班，是这个功德心愿棘手？是挺棘手的，到现在都没找到香客在哪。” 【凡人的能力还是有限，真难为她了，分明是个凡人，却要处理非凡世界的事。】 壹柳感慨，一方面佩服苏晚星，一方面又觉得天庭太强人所难。 小牛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提醒她一下呢？” 壹柳赞同。 【去，凡人的身体非常脆弱，必须要好好保护才行。】 小牛得到鼓励，来到办公室的门前。 “笃笃。” 他想一下，只稍微提高一点音量提醒道：“晚星姐，还不下班吗？要不要给你订晚餐？” 屋里没有声音传出。 小牛挠挠头，回到壹柳身边，“算了，晚星姐之前只是个普通业务员，所以才不加班，但现在升经理了，加班应该是在所难免的？还是不打扰她了。” 壹柳抖一下叶子。 【有道理，刚升职，肯定有很多事要忙，而且，我听说你们快搬公司了，那要忙的应该会更多。】 小牛纠正：“不是‘你们’，你现在也是公司一员，是‘我们’公司。” 壹柳抖两下叶子。 【是我说错了。】 转眼，他们聊起了别的话题。 办公室里。 苏晚星神思不属地盯着电脑屏幕，她全部的心神都在琢磨心里的古怪和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莫名的熟悉感，这种感觉是今天第一次有，为什么？ 时间静悄悄地溜走。 不知不觉地，苏晚星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琢磨起接下来要做哪个心愿。 忽然，白爽飞出印章，漂亮的脸上少了几分郁气。 “经理！” 古鸢兴奋地跑进来，一眼看到半透明的白爽，当场愣住。 白爽看到她，也愣一下，心里涌起多种情绪。 苏晚星奇怪地转过头，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问：“你们认识？” 嗯？怎么回事？她怎么记得她说过这句话？不对，这场景发生过啊……啊？ 古鸢纠结几秒，解释道：“我妈和她妈是同学，见过一次。” 霎时，苏晚星的心底冒出一个声音： 【越来越离谱了。】 白爽轻轻地“嗯”一声，“原来你在这里工作啊。” 苏晚星缓缓站起，脸色凝重，什么离谱？为什么会离谱？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第八十九章 我敢怀疑 一直以来，守护灵们都几乎不与她交流，除了在她知道它们存在时，与她有过一次情绪反馈，其他时候都只会在危机时刻提点她一下，确保她不会受伤、丧命。 所以，现在守护灵的这一句“越来越离谱了”，绝不是吐槽，而是提醒！ 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稀松平常，是正常的工作生活，但肯定哪里有问题，并且，这个问题很大，已经成了一种危机。 苏晚星目光锐利地搜寻、观察起来，同时脑中高速运转。 古鸢尴尬地应一声“嗯”。 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和这种状态的白爽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她们的关系本来就尴尬，说是陌生人但彼此认识，说是熟人但也才见过一面。 “古鸢，” 苏晚星发现一个疑点，严肃问道：“你不是正在找梦蓿吗？你之前还在群里说走出很远了，怎么突然回公司了？” 古鸢表情空白一瞬，兴奋道：“我找到人了！” 苏晚星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空白表情，心里微微一沉，冷静提问：“那你为什么不发信息？比你跑回公司更快？” 古鸢不好意思道：“手机没电了，而且，我也想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你，这可是许下功德心愿的香客！” 她又兴奋起来。 白爽疑惑，“功德心愿？” 苏晚星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不理古鸢的兴奋，也不理白爽的疑惑，继续提问：“手机没电了，你怎么回来的？” 古鸢嘻嘻一笑，“包里翻出几块钱硬币，坐地铁回来的。” 很完美的回答。 但是，苏晚星依然存疑，她疑惑的地方有两处： 一，古鸢找人已经好几天了，之前没见她废寝忘食到忘记给手机充电，什么时候联系都能联系上，怎么会突然之间“手机没电”？ 二，古鸢是有些情绪化，但她情绪化的时候也完全不耽误做事，甚至，她越情绪化，做事的效率反而越快，只因“手机没电”就大老远跑回来亲口说，这不像她了。 苏晚星拿出手机，古鸢真的没有给她发信息吗？ 工作群里——没有，古鸢的个人聊天界面——没有。 她微微沉吟，抬头看向古鸢，问道：“你想说的是不是，梦蓿在秘境？” 古鸢吃惊地点头，夸赞道：“经理好厉害！这都能猜到。” 苏晚星：不，不是猜的。 可是古鸢没有提前告诉她的事情，她为什么会知道？ 她想到那莫名的熟悉感，高速运转的大脑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眼睛在……骗人？ 白爽一直在默默观察这两个人，古鸢傻兮兮的，又呆又楞，但苏晚星却越来越严肃，仿佛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了，她的心里不由地也跟着严肃起来，压下了其他所有情绪。 苏晚星死死地瞪着手机屏幕，但屏幕上的内容毫无变化。 古鸢看不明白氛围，想了想，说道：“我要说的就这一件事，经理都猜到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苏晚星把人叫住，她对这一句话也有莫名的熟悉感，不是第一次听到。 古鸢不明所以地站住，“经理？” 苏晚星朝她走过去，一把拉过她的一条胳膊，手上用力握一下——实心的，是真实的触感。 古鸢满脑袋问号：“经理？” 苏晚星微微眯眼，再一次提问：“你说坐地铁回来的，那你是坐的几号线？在哪一站上的车？又是在哪一站下的？” 古鸢脸上空白，整个人犹如卡住一样。 白爽感到奇怪，刚下地铁，不至于这就忘了？不过她记得古鸢是个富二代，应该很少会坐地铁，哎不对，如果不经常坐，那坐一次不是应该记得更清楚吗？ 苏晚星感到荒谬，但她想不到别的可能，只有这一个可能：“因为我不知道，所以，你才不知道。” 白爽很懵，什么意思？这和苏晚星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苏晚星看向自己握住的古鸢的胳膊，很不可思议，但再不可思议这应该也是事实了：继眼睛——视觉会骗人后，触觉也会骗人了。 为什么？ 苏晚星的大脑翻出上学时的记忆，给出答案： 因为视觉、触觉等感官知觉皆是神经将信号传至大脑而产生的，而神经是生物体内的一种特殊的组织结构，即是说，神经是某种物质存在。 物质的东西，在物质的世界，就可以被影响、被摆弄。 她得胜一样勾起唇角，“你很厉害，通过欺骗我的神经，来欺骗我的感官知觉。感官知觉是生命生存的基础，一般情况下，谁都不会怀疑自己的感官知觉出了错。” 白爽越听越懵，苏晚星在说些什么？ 什么感官知觉？ 什么欺骗？ 发生了什么？ 古鸢脸上依然空白，眼神茫然，“经理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你啊。” 她低下头看一眼被握住的地方，“经理，你弄疼我了。” 苏晚星收手，眼神变冷。 “但很不巧，我会怀疑，我敢怀疑。” 她掐住古鸢的脖子，渐渐用力，“你是谁？对我用了什么法术？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你有什么目的？” 白爽惊呆，这是什么发展？ 古鸢是假的？ 法术？ 古鸢脸部涨红，渐渐扭曲，她两只手抓住苏晚星的手，想要掰开，却用不上力。 “经……理，你……为什……么！” 苏晚星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手上继续用力。 古鸢渐渐窒息，双手的力气越来越小，她要死了。 白爽大惊失色，“你会杀了她的！” 苏晚星眼睑颤抖一下，放开古鸢的脖子。 古鸢立刻大口呼吸，不停地咳嗽起来。 白爽忙飘过来查看古鸢情况，怒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一切的一切，依然正常。 苏晚星也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淡淡回道：“因为她是假的。” 她闭上眼。 视觉会骗人，那就不看；触觉会骗人，那就不碰。 白爽感到莫名其妙，“你……疯了。” 苏晚星不理她的声音，全神贯注地在脑中重塑自己的现实：“杀你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只要我认定你是假的，你不应该存在，你就会消失。” 一秒，两秒……三十秒。 突然，白爽惊呼：“古鸢！” 苏晚星缓缓睁眼，“古鸢”正在灰飞烟灭。 意料之中，因为她已经重塑完了自己大脑中的现实，她现在绝对相信自己脑中的现实，而非眼前所见。 “接下来，” 她的目光移向白爽，面容绝对冷静，“轮到你了。” 白爽惊惧，不由自主地退却几步。 “你……疯了！” 第九十章 晚星姐你终于下班了 苏晚星再次闭上眼，开始清洗自己脑中对于白爽的认知：白爽也是假的，这间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嗯？ 她好像漏了什么东西没有想到，她应该想到的，是什么？她为什么想不起来？ 苏晚星的眉头不由地拧紧，她睁开眼睛重新拿出手机，点开屏幕查看——没有变化。 目前为止，这间办公室唯一的变化是：古鸢消失。 但既然她已经重塑完了与古鸢相关的现实，清洗掉了之前对古鸢的认知，为什么手机屏幕没有变化？ 按理，此时此刻，她看到的古鸢发来的最新信息应该是找到梦蓿所在的内容，然而，眼前所见却是——最新信息仍然是上一次联系的内容：她问古鸢走到哪儿了。 这不对劲。 苏晚星沉下心，她分析得不够深，大脑不能停，还得继续高速运转。 首先要分析：她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熟悉＝不是第一次，即“古鸢进屋看到白爽后两人认出彼此”这件事发生过，再结合守护灵提醒的那句“越来越离谱了”，两个“越”，说明“发生过”的次数至少是两次。 因为发生过，所以，尽管她的意识被成功欺骗，但大脑却记住了，因为有印象所以熟悉，所以，她才知道“梦蓿在秘境”这件事。 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一方面，它因为神经传递来的错误信号而给出错误的感官知觉，但同时，这些信号错误也被它给一一记录了下来。 即，大脑保留了“罪证”。 那么，从这些“罪证”分析，关键一点：为什么会出现假古鸢？ 想知道为什么，就要看她的言行—— 第一，她进屋认出白爽，和白爽寒暄； 第二，她说“我就这一件事”，然后就要离开。 先分析第一点，她和白爽认识，但是，在说两人关系时，守护灵却提醒“越来越离谱了”，这说明这两人关系是假的，并且，在发生过的至少两次里，关系也都应该是假的。 作假有两个原因： 一，原本不存在故虚构出的都是假的； 二，掩盖这两人真正的关系。 会是哪种可能？ 针对第二个原因，苏晚星很怀疑，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小吗？她被分配了一个心愿，结果心愿相关人正好是公司一个员工的旧识，真的会有这种巧合吗？ 全国十几亿人口，这么大的基数在，就算缩减到帝京这一座城市，那也是有几千万人口的，没道理有这种巧合，如果是放在小说里这样写，尽管刻意但可以理解。 然而，现实不是小说。 赌一把，苏晚星决定叉掉第二个原因，她赌第一个原因，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要虚构两人有关系？ 从结果分析，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现场有三个人，首先对古鸢，已知古鸢是假的，所以这个结果不成立，叉掉； 其次对白爽，遇到认识的人会降低一部分戒备心理，触发些许“爱屋及乌”的buff，当下场景是在愿达公司，古鸢是其中员工，“爱屋及乌”就会让白爽在心理上更亲近一些愿达公司； 最后对她自己苏晚星，“古鸢和白爽有关系”对她来说是好事，她可以通过古鸢取得白爽的信任，进而拿到白爽的心愿。 嗯？ 苏晚星愣了一愣。 后两个结果都是对她自己有利，所以，施展法术的人是在帮她？ 既如此，那这个人必定知道白爽的存在，会是谁？ 柯逸安？因为不死心所以暗中对她施展法术？但又因为他对白爽一见钟情，所以法术的目的是以帮忙为主？ 但不对，他一个普通人，还没踏进玄学界呢，他有这个能力，能施展出欺骗感官虚构场景的法术？ 等等，如果他出现在她面前时是伪装了呢？ 再等等，如果他伪装了，那就说明他比黑花强，所以连黑花都没看透，但这……可能吗？ 不，不对，如果是柯逸安在做手脚，那这有个大前提：眼前的白爽是真实存在的。 是or不是？ 苏晚星闭上眼，继续之前被中断的对认知的清洗，对脑中现实的重塑： 白爽是假的，白爽是假的，白爽是假的…… 白爽惊惧地看她，同时无声无息地缓慢后退，她不想被杀死，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如果再死，以鬼的状态被杀死，她会彻底死亡的，连投胎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渐渐地，她贴到了墙边上。 苏晚星缓缓睁眼——白爽还在。 她重塑失败了？ 不，重塑没问题，白爽没有消失说明她是真实存在。 蓦然，苏晚星注意到一件事：白爽都这么怕了，为什么不回去印章里？ 等下，她又想起来自己漏掉了一个事情，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想不起来？ 咦？她不是在疑惑白爽的行为吗？怎么突然又想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这件事？ 难道……这两者有联系？ 苏晚星眼神微微一亮。 如果有联系的话，那她先分析白爽的行为，从中找出“联系”，是不是，就能顺藤摸瓜想到自己遗漏的事情是什么了？ 好，分析一下白爽“为什么不回印章”的行为。 已知，印章可以养魂，同时，也是保护她魂魄的地方，她不回去的原因应该有—— 第一，印章的主人是她苏晚星，白爽担心她能控制印章，回去一样会被她下手； 第二，白爽没想起来回印章这件事。 苏晚星眼里沉思，问道：“白爽，在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是普通人还是有非凡能力的人？” 白爽茫然，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她回想一下，小心答道：“你不是普通人还能是什么人？” 苏晚星：“你相信我是普通人？什么非凡能力都没有？” 白爽心惊胆战地看她，忍不住说道：“你比有非凡能力的人都厉害，我现在觉得，你可能也有什么非凡能力了。” 苏晚星微微翘唇，她得到答案了，是第二个原因，再分析一下，白爽想起回印章里会发生什么？ 是白爽打破她自己当前所惧怕的局面！ 是破局！ 猛然，苏晚星的心里涌出强烈的畅快——她也想到了！ 她快速冲向办公室的门，一把打开。 “晚星姐你终于下班了。” 第九十一章 苏晚星……好可怕！ 这一声稀松平常的招呼，仿佛战士凯旋的钟声。 苏晚星紧绷的心神陡然一松，刚才在办公室里，她死活想不起来但深觉应该想到的却被她漏掉的事情就是这个破局之法：离开。 法术解除，记忆涌上。 她果然经历过，同一个事件，她已经经历过两次，而如果不破局，她现在要经历第三次。 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 她确切地记着，进办公室时是下午两点，两次多的经历用掉她六个小时多。 小牛看出不对，关切问道：“晚星姐，你怎么了？是碰到棘手的心愿了吗？” 苏晚星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所以，她得联系专业人士。 挂掉陆炎锋的电话，她回看敞门的办公室，犹豫一下，唤道：“白爽，出来可以吗？我们都中了法术。” 小牛不赞同。 “晚星姐，万一这就是她的手笔呢？” 苏晚星再摇头。 “应该不是，她的弱不是装出来的。” 小牛还是不放心，他没见过白爽，不过，他选择相信晚星姐，晚星姐的判断从未出过错。 办公室的门框上，犹犹豫豫地探出一个脑袋，小心怯懦地看向这边。 白爽害怕这是一个陷阱，但外面也只是多了一个高中生而已，应该……不会……有事？ 苏晚星挑眉，靠在一张办公桌上，双手抱胸。 “你想想，我有什么理由害你？我是想从你身上拿到一个心愿，这不是强迫就能得来的，你观察这几天应该已经知道了，心愿需要你诚心许下才行。” 白爽愣住，对哦，主动权在她身上，她怕什么？ 她和古鸢又不一样，她是无实体的鬼，古鸢是有肉身的人，她是真实存在，古鸢是法术弄出来的虚假泡影。 无论怎么想，苏晚星都不可能对她下手。 她心中一定，缓缓飘出办公室。 就在她完全飘出办公室的瞬间，法术解除，记忆涌上，她不禁怔然，她……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苏晚星了然地问：“想起来了？” 白爽愣愣地看她，一时之间，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苏晚星也不急，只问道：“你应该没见过古鸢，只听过她的名字，她就是那个模样，你认识吗？” 白爽愣愣摇头，终于回过神来，她立刻飞离办公室，飞到苏晚星身边后，她心有余悸地回看办公室，同时回道：“不认识，没见过。” 苏晚星浅浅勾唇，她又赌对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白爽缓缓定神，目光移到苏晚星的身上，想到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她的眼底不由又浮现几分惧怕，苏晚星当真是普通人吗？ 毫无征兆地对“古鸢”发难，说杀人就杀人——那可是一起工作的同事，还特别笃定“古鸢”是假的，可以消灭，虽然事后证实“古鸢”确实是假的，可在证实之前，一切的一切却都正常无比，苏晚星怎么敢笃定“古鸢”是假的？ 白爽无法理解，苏晚星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勇气？ 她不怕吗？ 万一“古鸢”是真的呢？ 万一这一切不是虚假呢？ 白爽越想越心生畏惧，苏晚星……好可怕，她觉得自己中法术期间说的没错——苏晚星是个疯子，正常人谁敢这么做啊？ “这位姐姐，” 一直在暗中观察白爽的小牛扯开一个甜甜的笑容，“你叫白爽是吗？我叫小牛，是这里的保安，我是一只牛鬼哦～” 他声音很甜地说道，他不知道她们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但不能让她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害怕晚星姐不利于晚星姐拿到她的心愿。 白爽被打断思绪，本不想理，可听到对方竟是一只牛鬼，她不由地好奇起来。 “鬼也能入职……” 两个人渐渐地聊到一起。 …… 外卖吃一半，陆炎锋带人到来，这一次，他带的是两个特异部的人，论这方面的专业，他现在还远远不够，他现在只是苏晚星和特异部的中间人。 他担忧地打量两圈苏晚星，见她没受伤，特异部专员也检查完说她没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开始例行询问。 特异部专员去检查办公室，他们带了一台较厚的手提电脑，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仪器。 苏晚星看得稀奇。 陆炎锋给她解释：“是一种扫描能量的仪器，扫描确定能量数值的多少，和能量的波动方式，可以找出法术的来源，确定法术的规模，之后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然后针对处理。” 苏晚星了解地点点头，心里很认同，科技时代，就该使用科技。 “你问。” 她把话题转移回来。 …… 问完苏晚星，陆炎锋准备询问第二个当事人——白爽。 忽然，有一名特异部专员走过来，表情稍许凝重，“找到源头了，在柜子里，但我们能力不够，刚进去一下也中招了，已经联系纪部长了。” 陆炎锋点下头，表示了解。 苏晚星微愣，柜子里的话，是那一根孔雀尾羽？ 陆炎锋继续询问白爽去了，这名特异部专员顺势看向苏晚星，“请问，那个柜子里放的是什么？” “一根来自大妖身上的孔雀尾羽。” 苏晚星忽有不解，“这个仪器不能检查出来是法术还是妖术吗？” 专员解释道：“其实法术、妖术、仙术没区别，玄学人施展的叫法术，妖施展的叫妖术，仙人施展的叫仙术，神施展的叫神术。在我们人间界内施展的话，这几种术在能量属性上没分别。” 苏晚星诧异，“这样啊。” 专员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技术还不到位，所以检测不出其中的区别。” 苏晚星对这方面更不了解，一时，不知道该回说些什么。 专员想了一下，道：“仪器显示，是那根尾羽在散发能量，你什么时候得到它的？都有谁接触过它？最近有没有对它做过什么？” 苏晚星一一回答。 说完，她道：“如此看来，柯逸安又多了几分嫌疑。我是普通人，不会……” 她骤然顿住，脑中想到一件事：孔雀尾羽拿回来的第二天上班时，小牛说他晚上莫名睡着了一阵，即拿回尾羽的当天晚上，小牛有一段时间没有履行保安的职责。 第九十二章 她想到了 专员适时地保持沉默，不去打断苏晚星的沉思。 少顷，苏晚星结束沉思，缓缓说道：“那个卖出孔雀尾羽的村民，应该查一下他都和谁接触过。” 专员记下。 “不过……” 苏晚星又想到一个可能，“那村民是普通人，如果被施展了什么法术给忘了，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 如此一来，这条线索就断了。 专员安慰道：“没关系，凡做过必留痕迹，线索不会只这一条，等纪部长来了，解除法术，拿出来尾羽，应该可以检查出更多线索。” 苏晚星轻轻点头，继续思考，她觉得自己又忽略了什么，但——是什么呢？ 死脑，快想。 …… 陆炎锋询问结束。 纪天尺正巧这时候到，他看完扫描仪的各项数值后，走到办公室门口，双手手指摆动几下，几个手诀之后，随着他的一声“退”，仪器上，波动的能量向源头退回，最后，全数收回到源头。 两个专员谨慎地用扫描仪再检查一遍，片刻，相继点头——安全了。 他们进去办公室，取出柜子里的木盒，递给纪天尺。 苏晚星凑过去。 小牛、白爽也想过去看看，但想到自己并非事主，这里也不是自己地盘，和特异部的关系还陌生，没敢过去。 陆炎锋走了过去。 两个专员站在外面一点的地方，担起保镖职责。 纪天尺小心地打开盒盖，是一根绿色的孔雀尾羽，流光溢彩的煞是美丽，不过，忽略“特效”，尾羽整体较短且有些朴素，应是雌孔雀身上的。 “障眼法！” 纪天尺大手覆在尾羽上空，缓缓拂过，孔雀尾羽开始消失，当他的手完全走过，盒子里只剩下一个绿色的光球。 小牛脸色煞白，“晚星姐，是那晚……” 他很惶恐，“对不起，晚星姐，我失职了。” 苏晚星回头，递过去一个宽慰的眼神，摇头道：“不是你的错，对方比你强，你也没办法，别多想。” 纪天尺点头，“很厉害的障眼法。” 他些许沉思，推理出原因：“这根尾羽虽被盗走，但有妖力残留，妖力吸收了障眼法的灵力，可能是吸收后力量到了一定数值自动激活，也可能是妖力被障眼法的灵力激活，把你们卷了进去。” 陆炎锋简要地叙述苏晚星和白爽的经历。 纪天尺听完，得出结论：“是幻境。” 苏晚星若有所思，“我觉得，不是把我们卷了进去，而是，这股妖力顺应了我的心中所求，以我的愿想为中心，展开了这么一个幻境。” 纪天尺好奇：“何出此言？” “两次经历结束时，白爽不同的态度是证据。” 苏晚星沉静道：“第一次，她面对我让她许愿的请求，态度是拒绝的，但第二次，她犹豫了。”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 “还有两次经历里‘古鸢’和她的关系，第一次是小学同学，第二次是高中同学，明显高中同学的关系比小学同学要更亲近，而第三次是两人的母亲是同学，看起来关系远了，但又虚构出她们见过，这关系其实更近。” 白爽不知不觉地飘过来，轻声附和：“是这样，第三次时，我心里更倾向‘古鸢’了，对愿达公司和苏晚星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如果第三次继续发展下去，她想，她极有可能会答应许愿。 她忽然一怔，苏晚星当时能那般笃定“古鸢”是假的，能发现当时情况不对劲，难道就没有发现幻境在帮她吗？ 她不由向苏晚星看去，“你……那时也发现这一点了，对不对？” 苏晚星沉默两秒，点头。 白爽突然又看不明白她了，“那你为什么还……”明明继续发展下去，就可以拿到她的心愿，为什么中断？ 苏晚星语气平淡：“幻境总有结束的时候，到那时，你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骗，会对我怎么想？” 白爽怔住，在心里给出答案：她会愤怒，她甚至可能会仇视苏晚星，然后，想尽办法远离，或者……报复。 苏晚星的眼里闪过一道厌恶，“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东西，我不要，我也不会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 纪天尺赞许地微笑。 陆炎锋的嘴角也不由翘高，目光深沉。 两个专员彼此相视一眼，眼里闪过相同的认可的笑意。 小牛脸上含笑，眼中亮晶晶，这一刻，在他眼中，苏晚星的形象变得高大。 植物妖壹柳轻轻抖下叶子，心里感慨自己走了好运。 黑花的心情欢快极了，这是它选中的主人，它为有这样的主人骄傲、自豪！ 白爽怔怔的，几个眨眼后，她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晚星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神色变化，她一得空就思考起自己又忽略掉了什么。 纪天尺端详这团妖力，问道：“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苏晚星始终分有一部分注意力在外面，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纪天尺道谢，“盗走尾羽的人应该是低估了这根尾羽上的妖力，当然，也或许他不在乎，或者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一点。” 遽然间，苏晚星呼吸一滞，双眼睁大，脱口道：“秘境！” “什么？” 陆炎锋没听懂，两个专员也听得一头雾水，小牛、白爽更是不明所以。 纪天尺微愣后，面色微变。 苏晚星想到了：“我拿到尾羽的当晚，小牛莫名睡着，尾羽被盗，然后第二天，公园被封。这太巧了！尾羽是绿色，黄鼬朋友们中的毒也是绿色，巧合到这种程度，那还是巧合吗？” “当然，” 她呼出口气，“中毒颜色这个有些牵强了。” 两个专员惊疑。 陆炎锋若有所思。 纪天尺缓缓点头，“可能性很大。” 苏晚星微微抿唇。 “如此一来，秘境并非偶然降临，而是有人控制的，再结合只有玄门人能进这一点，这就是一个针对玄门的陷阱。” 她的阴谋论直觉没有错。 她有些担心严珩了，他现在毕竟是她的员工，得力干将。 一个专员忍不住低喃：“能让一个秘境降临……” 另一个专员接道：“秘境处在时空缝隙里，得怎样厉害的人才能把秘境从时空缝隙里拉到现实世界？” 纪天尺的脸色凝重起来，出大事了。 第九十三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通知下去，两个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队长级别及以上必须参会。” 纪天尺对两个专员吩咐完，转头看向苏晚星，“接下来还有事吗？也来参会。” 苏晚星有些懵，“这不合适？” 她充其量只是特异部的合作人员。 “不会。” 纪天尺嘴角含上一抹微笑，“你是发现这一点的功臣，合适。同时，你也是我们的合作方，应该对我们的动向有所了解。” 苏晚星眨下眼，感到困惑。 “这只是我基于直觉的一个推测，您……这就信了吗？不需要再调查取证一下了吗？我这样推测是因为都发生在我的身边，并且连了起来，但如果这是我的‘信息茧房’呢？” 纪天尺眼眸睿智，道。 “但我的‘信息茧房’比你的大很多，我知道更多，这些‘更多’的信息便是调查取证的‘证’。你的推测是对的，有时候，信息多反而不便于提取出重要情报，信息少没关系，准——才是最重要的。” 苏晚星受教。 她沉吟几许，抬眼拒绝：“还是不了，我只是合作方，不必要了解到贵单位的所有动向，这不合适，我只要知道大概即可，同时，我这边有什么新发现，会及时联系的。” 纪天尺并不感意外，心里对她赞许点头，知分寸、有边界，她做得很好。 “这样，你公司搬迁的事先晚几天怎么样？” 他提议道：“我让老百给你的公司做几层防护，免得再有这种事发生。” “那可太好了！” 苏晚星惊喜不已，“太感谢您们了！” 纪天尺微微摇头，含笑：“合作嘛，应该的。” 特异部离开。 小牛看不懂，“晚星姐，这不是针对玄门的阴谋吗？为什么他们会这样紧迫？大半夜的还要把人叫起来开会。” 他很不能理解，玄门都不带他们玩儿的，他们急个什么劲儿啊？ 苏晚星忍不住揉一下他的脑袋，“因为发生在这里啊，发生在他们的地盘上啊。” 白爽不由开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懂吗？对玄门和那位大佬来说，我们都是凡人，不想遭殃的话，当然要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小牛已懂，甜甜笑道：“谢谢两位姐姐。” 时间已经很晚，苏晚星终于下班，把印章留在了公司里，白爽似乎对小牛没什么戒备心了，那就让她和小牛待一起。 走出公司，仰头望向漆黑的天幕，苏晚星一扫刚才的轻松，感觉亚历山大—— 梦蓿在秘境。 而孔雀尾羽出自秘境，仅仅是这样一根，并且还是残留的妖力，就有如此之大的威力，不仅能欺骗感官知觉，让大脑塑造出错误认知，还能影响大脑的思考，让她自动屏蔽掉“离开”这个破局之法。 苏晚星深吸一口夜里的凉气，再缓缓吐出胸中浊气。 这一个功德心愿，肉眼可见的上难度了。 但没关系，“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最显而易见的便是这降临的秘境，如果没有降临，她根本连梦蓿人在哪儿都找不到，更遑论完成呢？ 其次，严珩在秘境，这可是她的得力干将，之前还不愿进呢，现在为了救出同门主动进去了，如此一来，她在秘境里遇到困难也能有个帮手。 嗯，她得再夸自己一下，当初摒弃前嫌招他进公司实在是个英明决定，她能如此不拘小节，她就必能成大事！ 最后，拿一个秘境坑玄学界的领头羊——玄门，这一场阴谋陷阱实在很大，但俗话说得好：风浪越大鱼越贵，如果梦蓿也在这盘棋局上，到时候是不是能…… 以小博大呢？ 苏晚星越想越兴奋，跃跃欲试之心越发强烈。 卷，卷不死我的，必能使我收获更丰！ …… 艳阳高照。 苏晚星从出租车上下来，哼着曲向公司走去，离公司大门还有段距离时，她忽然看到两个行迹有些鬼祟的人，还都是她见过的： 柯逸安、白攸。 白攸为什么会和柯逸安在一起？ 两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苏晚星微微眯眼，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走到两人身后，手上较重地拍一下柯逸安的肩膀，同时发声：“你在干什么坏事？” 柯逸安回头一看是苏晚星，猛地被吓一跳，一蹦差点三尺高，小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得厉害。 “你……你吓死我了！” 白攸不明所以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随后，她走到退开几步远的柯逸安身边，以眼神询问：这是谁？ 柯逸安掩口，小声地对她说：“她就是苏晚星。” 立时，白攸眼神变得有些严厉，喝道：“你在白爽面前打着我的旗号，你想干什么？你想对白爽做什么？你把白爽交出来！” 苏晚星一秒了然，柯逸安还挺有怀疑精神，怀疑她当时接白爽时说的是假的，找上白攸取证了，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不死心。 “柯逸安怎么和你说的？” 她双手插兜，气定神闲道：“你这个态度，让我觉得他没说我好话啊，现在人在我手里，我不高兴的话……” 她嘴角勾起，眼神闪烁，一副恶人模样。 白攸立刻紧张起来，“你敢对白爽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会报……我不会饶了你的！” 该死的，警察管不了鬼的事。 柯逸安眼神游移，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苏晚星和白攸。 白攸想找他一起声讨苏晚星，转头却看到他这个反应，微愣后渐渐明白了什么，不由地眯起双眼，冷声质问：“你跟我撒谎？” 柯逸安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满脸的无辜纯良，“她确实是用你的名义骗白爽跟她走的！你问她！她说是你给她的委托！” 苏晚星坦然点头，“我是这么说的。” “然后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这两人，追问白攸：“他还说了我什么？” 白攸看一眼苏晚星，再看向柯逸安，看到他脸上的心虚，她板起脸，回道：“他说你是邪道之人，收集鬼魂是想做坏事，说你在养鬼，想把鬼像蛊虫一样养起来，想培养出一个鬼王。” “啪。啪。啪。” 苏晚星抬手鼓掌，“你能这么想，是不是身边有人这么干过啊？还是……你自己做过？” 白攸怀疑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慢慢后退，远离这两个人。 第九十四章 他们都得偿命 “你在胡说什么？” 柯逸安脸色大变，“我那都是胡诌的！我不说得厉害点儿，她能跟我来吗？” 他转头看向白攸，“你说说，我不这么说的话？你信吗？你会跟我过来吗？” 白攸认真回想，缓缓摇头，“不会，我本身是信这方面的，但我当时还是觉得你是神经病。” 苏晚星姑且信了，理由有三： 一，昨晚刚发生幻境一事，他白天就敢过来，反而不跑，应是与他无关； 二，特异部已经记下了他的名字，自有特异部的人调查他； 三，她其实觉得他是真傻小子，而非假傻。 她道：“说说你的目的，带白攸过来的目的，你自己的目的就别想了，不可能的。” 柯逸安不甘，“为什么不可能？我将来也会是玄学人，只要我们一起修行，可以在一起。” 白攸狐疑地看他，“在一起？你看上我妹了？” 苏晚星好整以暇地吃瓜。 柯逸安有些不好意思，“嗯，是。” 白攸无语，“你肯定是对她一见钟情，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对我妹一见钟情的多了去了，你们不可能的。” 柯逸安感到受伤，“为什么？我自认条件不错，还能带着她一起修行，帮她做功德，你为什么不同意？” 白攸呵呵两声，“先不说她生前有男朋友，没可能无缝衔接这么快找下一任，我们只说她选苏晚星这件事，她为什么没留在你家？” 柯逸安振振有词，“那是因为苏晚星的印章对她更好。” 白攸没忍住，翻个白眼给他，“那她走前跟你说什么了吗？但凡她给了你什么希望，你都不会想到来找我过来，你自己就能理直气壮地来找她了。” 苏晚星意外地看她一眼，这个姐姐脑子好快。 柯逸安败下阵来，嘟囔道：“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嘛。” 苏晚星一口应下，“可以啊，我一没绑她二没关她，我去问问她，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以及……” 她看向白攸，“要不要见你一面。” 白攸微怔，忽道：“你为什么要帮她？你有什么目的？会不会伤到她？她死于非命已经很惨了，求你放过她，让她好好投胎。” 苏晚星眼神淡淡，“我说了，我一没绑她，二没关她，她是自由的。” 她不再理会这两个人，进公司。 “白爽，你姐在外面想要见你一面，你要见吗？” 苏晚星轻轻敲一下印章，“还有那个柯逸安也在，想让你给他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白爽飞出，诧异不解，“我姐怎么会找到这里？” 苏晚星解释完一遍，道：“正好我有事问你，你昨天出来找我，原本是想跟我说，同意入梦的？” 白爽点头，但没想到，被卷进了幻境中，之后时间太晚了，她当时心里想别的，把这事给忘了。 她飘到窗前，看到了在楼下等着的那两个人。 苏晚星开始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 今天开始，她的工作内容是整合心愿，该分配分配，该指导指导，实在是古鸢和胡茉做不了的，她再处理。 她要尽快解决手头上的要紧心愿，给古鸢、胡茉安排好工作，好腾出进秘境的时间，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中途出来再进，所以，她得在进之前把一切都交代妥当。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复盘昨晚的幻境，提炼、推导出幻境的各种要素，以备秘境之需——如果再入幻境，该怎样破局？ 沉思中，白爽问：“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苏晚星回神：“当然可以。” 小牛出去叫人，苏晚星准备开始自己的工作，忽听白爽再问：“你可以一起听吗？你不是想拿到我的心愿吗？” 苏晚星微愣，点头，跟在后面走出办公室。 姐妹团聚，一生一死，两人心情都很难受，但两人很快收拾好情绪，开始说起正事。 白攸：“白爽，告诉姐，谁杀了你，我去报警，我要让他一命偿一命。” 白爽：“族里所有人都是凶手，还有……” 她难过道：“我男友。” 众人皆是一愣。 苏晚星回想起幻境中白爽的话，不由深思起来。 白攸抿唇：“为什么这么说？” 白爽面容哀惨：“给祖神选祭品，会给被选中祭品的那一家补偿，俗称‘聘礼’，其中，族老那几家出大头，各家各户各自出一点是剩下的小头，他们暗地里叫——感谢费。” 众人秒懂，意为：感谢让自己家人保住了性命。 白攸说不出话来，的确，所有人都成了凶手。 白爽凄婉道：“爸妈懦弱，被全族欺负，我男友他人面兽心，威胁爸妈，说不给他一份，他就拉我上床，因为祭品要的是处女。” 白攸脸色苍白，“爸妈怎么忍心……” 她话没说完，但众人皆知她的意思，她想说的是：不是处女正好保命，爸妈为什么同意威胁，怎么忍心让亲女儿去死？ 白爽眼神幽深地看她，令人看不懂其中深意，她回道：“因为没儿子，他们需要钱来养老。他们其实恨我，恨我不是个儿子，恨我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他们当然乐意拿我换钱。” 白攸嘴唇颤抖，脸上血色全无，“怎么……会……” 白爽语气幽幽：“我现在的样子还不够证明吗？” 白攸僵住，眼里弥漫起浓郁的悲伤，心里有什么坍塌粉碎。 白爽闭上眼，再睁开，她看向苏晚星，表情变得坚毅，“我向你许愿，我要报仇雪恨。” 白攸怔愣不已，脑袋不由自主地转向苏晚星，许愿为什么要对着苏晚星说？ 苏晚星点亮手机屏幕，没有通知弹出，她提醒道：“需要诚心才可。” 白爽深吸一口气，再闭上眼，双手在胸前合十，缓缓跪下，无比虔诚地在心里许愿：“求报仇雪恨，求杀光所有凶手，求报仇雪恨，求杀光所有凶手，他们都得给偿命！” 苏晚星及时避开她的跪地，只留手机在她正对面。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 手机依然没有弹出通知。 白爽气愤：“为什么？为什么不受理我的愿望？” 第九十五章 倒是匹配 悲伤涌上她的心头，化作肥料，洒在她早已坍塌的废墟上，绝望破土而生，茁壮成长，她许愿之前抱着怎样大的希望，此时此刻，这一颗绝望之树就长得怎样快速，且巨大。 上天没有理会她的愿望…… 连天庭的神仙都在帮着那些凶手…… 苏晚星拿起手机，谨慎道：“在你如此诚心的情况下，没有受理，有两个可能：一，你所许的愿望并非你内心真正渴求；二，你的愿望太大了。” 白爽怔住，是这样……吗？ 她想让所有人都给她偿命，这就是她唯一的渴求，但族里将近三百人，她想让他们全死，好像……是太大了，将近三百条人命。 白攸苍白着脸，忍着心里的疼痛，轻声劝道：“白爽，我知道你恨他们所有人，但真正的凶手应该只有几个，其他人只能算帮凶，罪不至死。” “凭什么？” 白爽不甘，哀怨愤恨：“可是我死了啊！” “……” 白攸说不出来劝说的话了，在白爽的死亡面前，说什么都是虚的，都是在慷他人之慨，都是站在道德高地的俯视。 “我不甘心……” 白爽的眼睛流下泪来，凄婉绝然，“凭什么他们能好好地活着，凭什么死的是我？凭什么他们不能为我的死偿命？凭什么钱能摆平一切？”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是啊，凭什么呢？ 白攸彻底沉默，低下头，披散的长发遮住她的脸，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忽然，苏晚星的手机响起通知铃声，是愿望集app的。 白爽一喜，期待不已地看过去。 苏晚星点开手机，被分配了一个新的心愿： “求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白攸。 苏晚星克制住看她一眼的冲动，点开内容详情： “希望所有凶手都逃脱不了惩罚，希望所有帮凶付出代价，希望报应不爽。希望恶习消失，不要再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她不禁心中感叹，这个姐姐是真聪明，脑子是真快。 白爽迫不及待地问：“是我的，对吗？” 苏晚星抬眼，一时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不回答也是回答，白爽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她明白了。 白攸把散落的头发掖在耳后，轻声道：“是我的，对？” 白爽心头微窒，“你许了什么？” 苏晚星无声叹息，念出白攸的心愿，和心愿详情。 白爽倍觉颓败，脸色惨淡，“真是……太大了。” 为什么？ 他们明明应该偿命，为什么不允许？为什么要保他们？ 废墟之上，绝望之树不断变得粗壮、高大，无叶枝干交叉、钩织，覆盖下浓重的阴影。 苏晚星不忍，“我会协助你姐查清这里面的所有事情，究竟谁是凶手？他们为什么会选中你？我认为，不可能只有你爸妈懦弱这一个原因，很有可能，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 她觉得，幻境中白爽的那些话，值得去调查一番。 幻境控制了白爽的思维，但相对的，也压住了她的情绪，情绪不上头，大脑就会保持一定的清醒，一些蛛丝马迹就会浮出水面。 白爽在幻境中说了两个凶手，为什么她没有说别人，而说的这两个？ 白爽的眼底已然无光，她的神情不知何时木然起来，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似的。 她微微摇头，转身飞回印章。 白攸咬住下唇，眼里难过极了。 空气安静下来。 片刻，她微吸口气，坚定道：“我会去报警，我也会辞职去查，我一定要查清到底怎么回事，查清楚真正的凶手，我一定要让他们绳之以法。” 苏晚星拿出手机：“那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做刑警很厉害。” 加上白攸的微信，然后，把陆炎锋的名片推给她。 白攸感激不尽，站起身鞠躬，随即，拽上柯逸安离开。 苏晚星给陆炎锋发微信：“我接下来要进秘境，白爽的事就麻烦你替我协助白攸调查了，回来请你吃饭。” 原本，她也是打算找上陆炎锋的，命案这种事当然要交给专业人士。 陆炎锋：“没问题。什么时候进？特异部可以给你提供后勤支持，你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里面又是毒又是幻境的，得有所准备才行。” 苏晚星眼神一亮，还有这好事呢？ 她掰着手指头算一下，“后天。我进去后，公司拜托你们帮忙看照一下，谢谢。” 还是缺人啊，得有一个副经理才行。 陆炎锋：“没问题。到时候东西会送到屠部长那里，你进去前记得过去一趟。” 苏晚星：“好的。” 进秘境前肯定是要和屠部长打一声招呼的。 这一件事交代好，接下来是心愿的分配和指导。 嗯，出来后还得想办法多招几个员工。 她回到办公室，唤醒电脑，开始工作。 …… 夜幕深沉。 公司里静悄悄。 白爽飞出印章，站在窗前，哀伤凄绝地望向深邃夜空。 竟看不到一颗星星。 可看到又能有什么用呢？ 什么用都没有，苏晚星没用，愿达公司没用，白攸没用，所有人都没用！ 她要怎样才能复仇？ 谁都没用，她只能自己来了，可她现在还需要印章养魂呢，她哪有力量？ 这世道竟这样不公平，她死了都没有为自己报仇的能力，她死得这样冤，为什么没有变成厉鬼？ 啊，是了，他们找了大师，他们做了法，他们不仅剥夺她的生命，还剥夺她的死后，让她无法找他们报仇。 这世道竟这样残酷，活着时任由他们宰割，死后也依然被他们压制，她弱她就活该被这样对待吗？ 好冷的世界，好残酷的人间，弱者得不到公道，竟也看不到一点讨回公道的希望。 可是她不甘心！ 然而，现实却如此令人绝望。 …… 公园附近的楼顶上。 一阵夜风拂过，带起西装男子的衣摆飘动一下，也带起他身后侧离地飘着的嫁衣女子的长发，露出她仿佛活着一样的脸庞。 ——林妍禾……的尸体。 他单手插兜，淡淡地俯视下方的秘境入口。 忽地，林妍禾的尸体微微抬头，闭着的双目向一个方向看去。 西装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顺着看去，须臾淡笑，“她渴求力量，你渴求灵魂，倒是匹配。” 第九十六章 想碰碰机缘 白爽怔怔地望着夜幕出神，突然，她眼前一闪，出现一黑一红两道身影，黑的穿着道袍脸色很白，红的穿着嫁衣黑发飘扬，两个都凭空飘在窗外！ 啊啊啊——有鬼！ 她吓得就要飞回印章，却忽地听到窗外的男鬼问道：“不想要力量了吗？” 白爽顿住。 身后再传来男鬼的声音：“不想要复仇了吗？” 魔鬼一样充满诱惑力。 白爽缓缓回身，此时此刻，她已经感受到来自嫁衣女鬼身上的吸引力，好似在呼唤她。 “你……你们是？” 她不敢上前，站在原地怯懦地问，目光忍不住连连看向嫁衣女鬼，这女鬼长得好看，双目紧闭似是无知无觉，如果不是飘着，和活人看不出半点区别。 宫绅才冷淡道：“感受到你的愿求而来。这一具尸体需要一个灵魂，而你，需要复仇的力量，只要你与它合二为一，你便可实现心中所想。” 白爽惊悚，尸……尸体？ 她不由地后退一步。 宫绅才淡淡道：“你的魂魄很弱，这具尸体刚好能够保护你，它乃一名仙人亲手炼制，只要你与它合二为一，从此，没有谁再能够伤到你，你会复活，你还会拥有力量。” 白爽心动不已，复活！力量！ 她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几步，渴望的目光投掷在嫁衣女尸身上，复活！力量！ “有……” 她的目光不舍得从嫁衣女尸身上离开，勉强找回几分冷静，问道：“有条件的？” 宫绅才淡然点头，“当然，条件有二：第一，它有主人，从此以后，你需要为主人做事，不得反抗主人的命令。放心，会让你先报仇。” 白爽心中挣扎起来，主人？那岂不是要当奴仆？ “第二呢？” “第二，需要你跟着苏晚星进秘境，在秘境里做一件事。” 白爽愣住，心中挣扎更剧，苏晚星一直在帮她，让她害一个帮助自己的好人？ 宫绅才目光淡淡，“她没有帮到你，不是吗？” 白爽心里的天平摇晃，苏晚星一端抬起几分，男鬼一端落下几分。 宫绅才语气淡淡，“你之后的主人会是一名仙人，从此，可与天齐寿、青春不老，你唯一要付出的是，不能再使用自己的脸而已。” 白爽再次动摇，苏晚星一端再抬起几分，男鬼一端再落下几分，两者快要平齐了。 宫绅才淡淡道：“这世间，不缺你这样的鬼魂，但你却缺少报仇的机会，这桩买卖对你非常划算，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 白爽心中剧烈动摇。 “我……我需要想想。” 给别人做奴仆，还要对苏晚星不利，可是，她能报仇雪恨了，她能亲手报仇雪恨了。 宫绅才抬手，一个篆体红字“可”打在她的手腕脉搏处。 “并非让你杀害苏晚星。她后天进秘境，给你一天时间思考，想好了流一滴泪落在字上，我会告诉你需要你做的是什么，只要你能做到，你就能得到它，亲手报仇。” 话音一落，他和嫁衣女尸如来时一样，一闪消失。 白爽看着腕上的“可”字，慢慢摸上。 机会——不容错过，她可以亲手报仇了。 …… “笃笃。” “进。” 苏晚星笑颜，“屠部长。” 屠苏真也展开一抹笑，亲切和蔼，“东西在这里，一枚储物戒，野外的生活所需都已经放进去了，帐篷、食物、丹药还有武器，给你备了枪支弹药和刀剑、袖箭，袖箭现在就给你戴上，食物备了一个月的量。” 她意念一动，小巧的袖箭出现在她手中。 苏晚星走过去，伸出右手，同时道谢，很有些不好意思。 屠苏真给她戴好，还是有些担心，“多加小心，如果有出来的机会，立刻出来，凡事不要勉强，找到虞心蝶和严珩后，有事让他们上，他们都是玄学人，有法力。” 苏晚星乖巧点头。 屠苏真：“给你准备了空气检测仪，可以检测出是否有毒，但不确定能检测出所有毒，所以还给你备了解毒丹，但只能应急，如果中毒，尽快想办法出来。” 苏晚星乖巧点头。 屠苏真：“还给你准备了符纸，可以召唤鬼域和地下鬼物，但秘境空间特殊，不确定能不能用，你进去后找机会试验一下。” 苏晚星乖巧点头。 听完叮嘱后，她拿出兜里的印章，问道：“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白爽走到印章壁前，印章壁实时透明。 她模样小心可怜地说道：“如果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想进去看看，我不能一直待在你的印章里，我想碰碰机缘。” 苏晚星摇下头，“倒是不会添麻烦。行，进去散散心也行，希望出来时，你姐他们查出了真相。” 她把自己的换洗衣物放进储物戒，戴上。 屠苏真送她到秘境入口，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光芒，和那根孔雀尾羽上的“特效”有几分相像，感应到有人靠近，变成一扇门大小。 苏晚星回头，“那我进去了。” 屠苏真轻点头，“万事小心。” 苏晚星迈进秘境。 ——时间倒退的分割线—— 严珩走进秘境，眼前尽是迷雾，脚下是黑色的泥土，他谨慎地站在入口，灵力附着在鼻翼上轻嗅，几分钟后，先放一心：附近无毒。 他缓慢地朝前走，心里惦念同门。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开始变淡，渐渐能看到周围有许多树影，脚下也开始出现树叶、断枝。 又走不知多久，走出雾气，前方是一片浓密的树林。 严珩回头，却不见半分雾气，只有树，仿佛刚才在雾中行走是错觉一样。 无情剑灵现身，环顾四周，“这里不简单。” 严珩不由错愕，“怎么开口说话了？” 自从契约后，无情剑灵就没再这样说话过，都是通过契约直接在他的脑海里说话。 无情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摆出躺在躺椅上的姿势，“这里太安静了，给你壮壮胆。” 严珩无语，他怎么可能会怕？ 他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观察环境找线索，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看到地上的脚印，心神一松。 “发现一个，飞到这里落地了。” 无情微微眯眼，严珩他……中招了。 第九十七章 “有道理” 无情冷眼旁观。 严珩叮嘱完找到的最后一个同门，目送对方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之中，提着的心落地。 无情淡淡地问他下一步打算：“你也要找出口吗？” 以严珩的实力，出口应该不会找到个假的，只要离开秘境，严珩就能明白他中了幻术，找到的所有同门都是假的。 严珩微微摇头，目光看向秘境深处，“我还要去找虞心蝶，苏晚星说起她名字时的态度很熟稔，应是认识的，我应该提醒她一下。” 无情淡淡地“哦”一声，倒也不觉意外。 “此外，” 严珩继续道：“还有毒雾的解药，也是苏晚星需要的，我也得找一下。” 无情半分带诮半分提醒道：“你好像对她越来越上心了。” 还有，中了幻术的严珩话多了，他以前不是会说这么多话的人，要么不说话，要么言简意赅。 严珩微微一顿，解释道：“于公，我是她下属，于私，我是名义上的兄长，理应如此。” 无情嘴角微诮：“有道理。” 些微停顿，他懒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世？” 严珩沉默片刻，“我没有机会说，她只把我当员工看待。” 无情无声轻哼，再问：“你打算告诉她吗？” 严珩不语。 无情意料之中，他见过太多，很清楚严珩现在怎么想的。 “告诉她了，你们会只剩下同事关系，不告诉她，你还能趁着她不知道的时候，继续做她的兄长，尽管她不认，但她否认不了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其实，告诉苏晚星她和严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严珩也非严家人，才能真正缓和她对严珩的态度，严珩现在是一叶障目。 严珩依然不语。 半晌，他回道：“她并不关心这事，说与不说无甚意义。” 无情认同地点下头，“这倒是。”限前半句。 一路行来，都没有碰到毒雾，严珩脚步调转方向。 不知又找了多久，忽然，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严珩回身，静待对方靠近，会是虞心蝶吗？ 无情有些疑惑，幻术解除了？什么时候解除的？ 来人渐渐走出树林阴影，对严珩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用力挥手打招呼：“哇，这么快就能找到你，我运气真好。” 严珩大为吃惊，“苏晚星？你进来做什么？” 很好，无情了然，幻术还在。 他伸个懒腰，稍微变换半躺身姿，好整以暇地旁观这一场新的幻境，他也想知道，严珩以什么理由幻想出的假苏晚星。 “苏晚星”开心地笑着走过来：“梦蓿在秘境啊，我就进来了。” 无情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怎么想梦蓿也不可能在秘境，愿望公司只受理三界内的心愿，秘境不在三界内，秘境中人许了心愿，这个心愿也出不去。 如果秘境是先在三界内诞生，后进的时空缝隙，那更不可能梦蓿在秘境了，这个秘境根据灵浓度判断，得有三百多年了，他就没听说过哪个心愿能存在这么长的时间。 为了合理化苏晚星的出现，严珩想出这般离谱的借口却自觉不出来，这个秘境着实厉害，幻术实强。 无情有些担心，如果幻术乃秘境天然生成倒还好，就怕不是，而是人为施展。进来前，苏晚星说过一个阴谋猜测，他现在觉得，搞不好真是。 看着“苏晚星”明显放松下来的笑颜，严珩不赞同道：“你应该等等再进来，现在秘境内情况不明，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贸然进来不是明智之举。” “苏晚星”有点不高兴，嘟了嘟嘴，“这不是有你在吗？你可是玄门最年轻的剑仙，你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她站在他身边，只隔着半臂距离，仰着笑靥如花的脸蛋，目光盈盈地看他，一副信赖模样。 严珩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目光多出几分温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地回道：“说不过你，你总是这样我行我素。” 什么妹撒娇兄宠溺的戏码！ 无情变出一把折扇打开，掩住自己脸上越来越大的讥笑。 “苏晚星”被他的动静吸引，看过来，好奇问道：“你是……鬼？为什么要跟着严珩？你想吸他的精气吗？” 无情冷呵，“我乃仙剑剑灵！” “哦～”“苏晚星”了然，“我见过他用的剑，你是那把剑的剑灵啊，原来剑灵没有实体，跟鬼一样啊。” 无情瞪一眼严珩，敢情自己在他眼里和鬼没差别。 严珩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没惹他？ 无情脸上笑容变冷，着重强调：“这个状态最方便、最舒服，而已。” “苏晚星”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的目光看回严珩，再展开如花笑靥，“我们走，也不知道这个秘境有多大，要找多久。不过有你在，肯定没问题。” 严珩淡淡地“嗯”一声，然俊颜却挂上和煦微笑，一双眼眸温柔专注。 无情有些受不了地朝天翻个白眼，严珩啊严珩，等你幻术解除，回想起这一幕，你会怎样反应？ 无情一边看戏，一边分析—— 严珩之前心里惦念同门，几次幻境便都是找到同门，由此可见，幻术会顺应人在当下心里最在乎的事，那么，严珩现在心里惦念的便是苏晚星。 严珩之前希望同门能听话离开，几次幻境里的同门便都很听话，现在，严珩希望苏晚星什么呢？接受他妹妹的身份？ 刚才的那一幕来看，倒确实如此了。 但是，严珩却并没有把苏晚星当妹妹，他对她是情人之爱，是非分之想，幻术必定会顺应这一点，他能在这场契合他心之所求的幻境里克制住自己吗？ 无情冷静地继续旁观。 他不会提醒，这是对严珩的试炼，正好，也让他看看，严珩的这份爱意有多深，让他看看，严珩从未展现出的另一面，让他看看，严珩的无情道资质究竟如何。 天色渐黑。 两人走出树林，对面是一处平原，天边是太阳不甘落下而洒出来的霞光，洒满了近半个天空，绯红如火。 红彤彤的天空下，有什么也如火一样在燃烧。 “苏晚星”定睛一看，惊喜道：“严珩！严珩！那是不是就是灵草？” 严珩仔细分辨，轻轻点头，“是。” “苏晚星”忙跑过去，“怎么采？” 严珩：“……” 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失望。 第九十八章 看清 “苏晚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灵草，试探着伸出手，被灵草身上的火焰烫的又缩回来，回头期待地看向严珩。 “我是普通人采不了，你是玄学人，你来采。” 她模样有些失落，有些可怜，还流露出对成为玄学人的几分渴望。 无情微微眯眼，灵草是假的，严珩为什么要幻想出这样一幕？严珩对苏晚星不是惦念吗？ 他无声无息地靠近，仔细打量严珩神情。 严珩走到“苏晚星”身旁，半蹲下，神色不明地注视灵草，对“苏晚星”问道：“为什么想要？” “这还用问为什么？” “苏晚星”惊讶，理所当然道：“卖钱啊。还有，等我也踏上修行之路，灵草的作用就更大了。我已经入职愿达公司，还和特异部交好，肯定要不了多久也能修行。” 她一脸开心的期待起来，同时，催促道：“快点采，万一这株灵草有灵，跑了怎么办？” 严珩难掩心中失望，苏晚星变得俗气了，不，或许她本来就俗气，她成长在凡尘俗世，自是爱财，面对力量和长生，也自是不愿放弃，没有人会错过成为玄学人的机会。 她和芸芸众生一样，有着世俗的欲望。 “好……” 他低下头，专注采摘灵草。 无情看明白了，幻术顺应的是严珩“对苏晚星祛魅”的心之所求，严珩内心里希望苏晚星灵魂浊化，于是，幻境这样发展了。 这个假的苏晚星除了模样，其它方面全是假的，她说自己运气好，那是严珩这样认为的，同样，“笑靥如花”和“我行我素”也是严珩眼里的苏晚星。 无情不禁懊恼地轻拍自己脑袋，他怎么也才看明白一件事：严珩对苏晚星的爱是虚的，是泡沫，是空中楼阁，是蜃影。 很简单，真爱一个人，必会了解所爱之人，但严珩根本不了解苏晚星。 苏晚星不会那样笑，苏晚星不会做出嘟嘴的表情，苏晚星不会撒娇，苏晚星不会依赖别人…… 假苏晚星表现出的一切的一切，全是严珩自己的妄想，是他的内心期盼。 苏晚星有表现出过半分对修行的兴趣吗？ 根本没有，可严珩完全没觉察出来，一味地沉浸其中。 无情唏嘘摇头，这算哪门子爱啊？ 不过，严珩越沉浸其中，越想看到苏晚星灵魂浊化，其实也越说明他对踏上无情道的执着程度，倒也不错。 ……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严珩心里对苏晚星的失望越来越浓，她贪婪、自私、功利，她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她不自量力、漠视生命，她还傲慢、懒惰，听不得一句不好的话，稍有不对就容易发火、生气。 严珩的心越来越冷，内心深处的期待逐渐落空，苏晚星也逃不过世俗的侵蚀，其实本来便该如此，她成长在俗世之中，她怎么可能逃得过呢？ 他想明白了，他之所以现在才看透这一点，是因为之前对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自然不知她早已被世俗侵蚀，他爱的是自己幻想中的苏晚星，他一直都在“情人眼里出西施”。 真正的苏晚星，理应是现在这个模样。 果然，祛魅的最佳办法便是与之接触，他现在已然看清，等出了秘境便可以辞职了，去解决他的身世，无情道前的最后一道坎。 他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个轻松的弧度。 “苏晚星”不经意间看到，惊为天人，心脏仿佛跑进了一头小鹿，到处乱撞乱跳。 她向他靠近，贴近他的身体，仰起俏美的脸蛋，抬手抚上他的脸庞，神色痴迷，“你真好看。” 严珩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却不知怎地，身体不听他的使唤，他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她贴近、抚上，从脸庞摸到他的嘴边。 她的身体那样近，近到他的胸膛能够感受到她的曲线，他的心脏渐渐失控，噗通、噗通的，一下比一下响，好似要跳出来一样。 无情拿出折扇遮住看戏的笑，另一只手变出一把瓜子来，无声地开嗑，一边嗑，他一边心里狂笑。 “苏晚星”痴痴地看着他，从他好看的眉眼到他挺拔的鼻梁，最后，视线落到他的嘴唇上，渐渐渴望。 她的手不知何时落到了他的脖子上，碰上他的喉结，他不由自主地滚动一下喉结，挣开她细嫩的手指，但又把自己送到她的手上。 火焰，在相触的地方燃起，随后一路向上又向下。 他的身体渐渐热起。 “苏晚星”忽然媚笑：“我是你的妹妹，你不该对妹妹有这个反应。” 她另一只手从他的胸膛向下滑去，渐渐靠近他的腰际。 无情心中狂笑，捶地不止，哟，严珩，你也知道啊，你知道你还心猿意马。 严珩身体紧绷起来，这只点火的小手竟还在下滑！ 他终于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紧紧握住，手心里的她的手柔嫩、小巧，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揉捏。 “苏晚星”踮起脚，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皮肤上，逐渐向上，靠近他的嘴唇。 “你不对劲，哥～哥～” 她的呼吸渐热，他紧闭双唇，但仍有一部分她的气息钻进他的唇里。 哥哥？ 他根本不想做她的哥哥！ 他也不是她的哥哥，他和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所以，他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他可以付诸行动对她做些什么。 做什么？！ 严珩在内心怒喝，你知道和她没关系，但她不知道，你要让她背负这份谴责吗？ 可现在是她在诱惑你。 严珩无言以对，忽而，他想到原因了，是因为她本来就不认他这个哥哥，所以，他现在更不能告诉她事实了，如果告诉了，她定会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严珩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对了，剑灵还在一旁看着呢。 他倏地冷静下来，退后一大步，把“苏晚星”甩开，“我是你哥，你不认，我也是你哥，你是不是乱吃了什么东西？你需要冷静。” “苏晚星”哀怨地看他，少顷，叹气，“行，我离开一下，冷静完再回来。” 无情了然，严珩逃避了。 不一刻，“苏晚星”离开的地方传来动静。 苏晚星诧异，严珩身旁飘着的是谁？ 无情随意抬眼，神情一顿，这是真的苏晚星。 第九十九章 老子修的是无情道 苏晚星看看严珩，他背对着她站着，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似在沉思，又似乎是在走神。 她再看向严珩身边飘着的男子，梳着长长的高马尾，相貌俊俏、冷隽，穿着一身古代侠客服，神情不羁、散漫。 她想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严珩所用的无情仙剑的剑灵，她听小牛提起过，以“无情”称呼应该可以。 “你们… 俞莲舟二人略一合计，便决定动身赶往王盘山。原因有二，其一，俞岱岩之事与屠龙刀脱不了干系，确是不能不去一探究竟；其二，或许张翠山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也会前往查探也不一定，说不定能在王盘山上遇到张翠山呢 不过这个深渊并非是尽头，陈锋和轩辕姑娘离开这里后没有多久，便再次遇到了阻拦，不过幸好阻拦他们的不是之前的那种深渊，而是一些神将。 眼泪止不住地流，也不敢吭声，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听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凌雪感觉无比压抑沉闷，死死地咬紧牙关。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若离仰着头迎着锦煜的怒气。 怀抱着一名今年刚选出来的模特新秀，又是亲又是拿捏的，简直羡煞旁人的节奏。 而他又不能灌注魔力强行收集，因为一旦魔力散逸，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端倪。 商姬听完陈锋的描述后，马上说出了这个神族的身份来，令她不解的说道。 怎么办呢总不可能就这样下去联邦军打下zen星球，克哈之子拿下克拉代尔星球大家开开心心的玩“换家”游戏 “我不要当你的劳什子兄长，我要你，若离，我要你，你听明白了吗”锦煜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狠狠的甩到他的怀里，他双臂紧紧的抱着她柔软的身体。 “你好狠……”余沧海用颤颤巍巍的手点指邪麟，眼中恨意滔天，似要将邪麟彻底淹灭。 “没有为什么！等你来了我再告诉你！行了，我先挂了！”说完叶冥挂断了电话。 丁畅只是简单回复苏桐，告诉苏桐等到她来到国都之后，他会抽时间和苏桐见面的。 “我做完这一切，就是想能够干干净净的和你断绝所有的关系，你来医院做什么”苏琴有气无力的问道，白天宇的内心泛起了一阵酸楚和心疼。 董如脸皮薄，卫七郎神色正常，她却是到现在都不敢正眼瞧他，低下头依偎在他怀里，轻轻摇头，而卫七郎也是神色柔和，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轻柔抚着她的后背。 “这怎么可能！”花衬衫真是要疯了，总觉得自己这输得是不明不白的。 张乐嘿嘿一笑：好，就这么办！周三他就到电视台一趟，有神器在手，就不愁应聘失败了。 姜蒙走下酒楼，他的脸已经变成了下第一剑仙的模样，掌柜有些疑惑的看着姜蒙。 唐一菲在替她整理抽屉里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带着密码的日记本，她知道单九希日记的情况，或许能够在日记本里面找到她自杀的秘密。 “老板，别把他的话当真，你就把你最好的灵木拿出来，让我们瞧瞧。”韩牧轻声道。 “我做到了，一点都不吃力，身体内有股气在动，做起动作来一点都不吃力，就感觉自己天生就会这些动作似的，这些动作完成起来超级轻松。 第一百章 奉劝一句 无情彻底清醒过来，立刻明白自己能解除幻术的原因，先是“在树林里放炮仗”这个不合理的事情在眼前发生，再是由于他对苏晚星的了解—— 她没病，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看似有病的不合常理的事情。 因为他心里更信苏晚星，所以，他才能挣脱幻术。 此时此刻，无情的心情也颇为复杂，他之前已经尽量高看 到后来，大家都知道镇世王王陵是陛下心中的禁忌之地，所以大家自然而然把这里当成了另一处皇宫。 而在季蚩那边由着拓拔春率领四万季蚩大军，按规矩这位大目其实领兵四万已经超过了规制，但这个时候也没人多说什么，再说拓拔春所在家族拓拔家本就在季蚩势大，哪怕有一些不符的地方酋长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工商局的人来找茬，李梅吓得一句话都没说，直到陈振兴出现，才感觉救星来了，但碍于工作室的人太多，她一直忍着没有打招呼，这会见陈振兴嘱咐部队离开后，她怀着雀跃的心情走了过来。 叶母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是愣了愣神，没有说出口，转身拉着程鹏月就要离开。 凌衍和谢华华差不多同时赶到泉阳城，不过谢华华已是先一步到了田府。 她什么时候改良了什么“西风烈”了她怎么不清楚。难道，周胖子口中的“西风烈”就是上次研究出来的那款既醇且烈、深受颜青云喜爱的酒 这条如今被称作死人道的路在十几年前还不是这样，开始变得恐怖是那一年，就是季蚩部落面对覆灭之危的时候，那一日有着一只上万人的逃难的季蚩军队百姓穿过了这里逃亡季蚩更深处。 精美的铁网背心在阳光的反射下，如顺滑的丝绸，又若三千青丝，看似轻盈柔软却重达千斤。 顾铖一直躲在舞台一侧，偷偷地看着舞台上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安然和叶梓手拉着手朝这边走过来，这才迅速退回到后台，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龙天啸对面的修真者闪开了一条路，一个身穿仙甲的人越众而出，来在了龙天啸的对面。 “既是韦老所言，在下尽力一试便是。”韦老都出来了，还能不答应吗，何况这君臣若真斗起来，受苦的还是百姓，又怎能视若无睹呢 其实蒙宋早就料到这个缅甸的大哥会跑，所以蒙宋特意不让我进院子，就是为了等着这个缅甸大哥自己跑出来。 场面立时倒转，上修界高手一见那三个逆徒本事高的逆天，不禁后退。 “娘娘，王上方才派人来传话，今晚不会来陪您用膳了，说是太后娘娘请了王上去惠斋用膳。”钰芷从外边走了进来，刚刚接待了王上派来的人的禀告。 熟悉的声音，王彦微微一笑，果真是自己的大哥典满，到了这里，王彦真想出去跟他拥抱一下，一晃，二人已有半年未见了。 西夏的每一个皇子都在争夺太子的位置，十三皇子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且一路走来可谓顺风顺水。 “呵呵，他丈母娘现在可真是会摔，就挑这个时候摔……”孙元亮无奈的回了一句。 “不论她们耍的什么手段，你终归是二皇子的生母”，没错，刘奭自幼丧命已让刘病已十分怜惜，而他又岂还忍心让自己的二儿子也经历这样的痛。 第一百零一章 闹情绪 苏晚星算完数字画完当前地图，一边继续操控无人机，一边漫不经心道：“那我想问，你们修行是为了什么？” 无情理所当然道：“为了长生啊，为了能跳出轮回。” 严珩沉默。 苏晚星专心无人机，不能回头，点名严珩，问：“你呢？” 严珩回想自己过去，“他们说我资质好，后来，被无情选中，被玄门寄予厚望，师父说我将来要肩挑玄门。” 苏晚星：“那你自己有想过，为什么修行吗？不考虑玄门，不考虑家里，只从你自身出发，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你又是为了什么修行呢？” 严珩脚下微微一顿，眼中浮现一层茫然，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无情默默和严珩拉开一些距离，给他一些空间，心里对苏晚星升起几分谢意。 他问过严珩几次这个问题，但严珩每次都不会认真想，给出的都是刚才的答案，但修行悟道是自己的事，他很想知道，严珩自己真正的想法。 哪怕是现在开始想，也没关系。 严珩久久没有回答。 苏晚星也不在意，专注找路、画地图。 无情飘到她附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 苏晚星淡淡道：“说不想长生，那是假的，是个人都希望能长生不老，但是，长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找不到我要长生的意义，随波逐流顺应天道轮回，也没什么不好的。” 无情不禁再感意外，她想的好透彻。 “那如果你找到了呢？”他好奇地问。 苏晚星再停下，拿出纸笔写写画画，心不在焉道：“找到了再说呗，我不能替未来的我做决定，fg这东西不要随便立。” 无情听得糊涂，“斧赖哥”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随便立？ 苏晚星画完，继续找路。 空气沉默下来。 严珩不语。 无情不好意思问“斧赖哥”是什么东西，总感觉显得他特别无知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忽然，苏晚星顿住，呼唤无情，道：“前面发现了几个人影，都躺在地上，你去看看是真是假。” 无情的神色有几分微妙，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以队长自居了？他之前一直没想这方面，她是不是权力欲有点强？ 苏晚星没看到他动地方，不解地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无情动身，“我这就去看看，可能会是我玄门人。” “不，你先别去。” 苏晚星及时地把他叫住，解释道：“是我想的不周了，我们三个最好不要分开，尤其是能辨真假的你，我没有办法鉴定你是真是假。我们一起过去。” 严珩想说，他可以通过契约，但一想到之前中了那么久的幻境，他没有这个信心了。 无情略一思考，对苏晚星点头，“有道理。” 三人小心地走过去。 无情一眼道：“真的。” 严珩放心地过去检查，一个一个检查，眉心渐渐锁起，“他们都中毒了，应该是和外面一样的毒。需要尽快找到解药。” 苏晚星手中已经出现一个玉瓶，“特异部给我准备了解毒丹，你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严珩诧异地接过，拿出一枚放在鼻下轻嗅，“应该可以。” 他把这枚丹药给最近的同门喂下，并帮忙化开、催发药性，少顷，这位同门的状态好转一些，但没有醒来。 一个一个喂下、催发药性，都有好转，但都没有醒来。 苏晚星建议：“你送他们出去，放凶剑旁边。” 严珩正在犹豫这个，有些担忧地问：“我出去了，再进来你怎么分辨我们的真假？” 苏晚星唇角微翘：“特异部给准备了红外人体感应探测器，眼睛会骗人，但机器不会，我只要分辨出你是真的，无情自然也是真的。” 无情正在检查现场，听到这话不满地大声叫道：“你有机器你使唤我！” “哦。” 苏晚星淡淡道：“机器需要用电，还不清楚什么时候出去，当然要省着电用。” 无情哑口，他还是知道电是什么的。 苏晚星适时地转移话题，问他：“你检查出什么了？” 无情心里还没过去刚才这茬，对她冷哼一声再次表达不满，并不回答，却见她专心等他答案，完全不介意他使情绪的模样，他感觉这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好……” 他心里有点别扭，但消气了，一边往回飞一边道：“从地上的脚印看，他们中毒的地方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一般来说，在哪里中毒就能在哪里解毒，我觉得可以去看看。” 严珩给几个同门罩上防护结界，“过去看看。” 苏晚星拿出一枚解毒丹递给严珩，同时自己也拿出一枚，道：“含在嘴里，还不清楚他们是怎么中的毒。” 严珩接过，跟着放进嘴里，药香在唇齿间逸散，但心里滋生出的却是挫败感，在她身边，他好似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这么独立有主见，做事周全万分，他能起到的作用似乎只有“员工”。 苏晚星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人都在闹情绪，她正在专注无人机，谨慎地探索前方。 无人说话。 突然，苏晚星发现情况，“是蜂群。” 她小心地操控无人机，拍摄其中一只的照片，随后控制无人机飞回来，把照片给严珩和无情看。 严珩不认识，但心里有些猜测，不过他没有开口，无情更有经验。 无情也没见过，但他活得久，在这方面有经验，“应该是尾部的蜂针有毒，这种的话，解药一般在蜂王身上，或者蜂巢的蜜可能会是解药。” 苏晚星继续操控无人机，“ok，我找找蜂王和蜂巢。” 无人机小心地转了一圈，没找到蜂巢，但发现了蜂王的身影，在蜂群的大后方，正在一朵有特效的花上采蜜。 “秘境里的生物还真是和外面不一样。” 苏晚星小心地控制无人机靠近，“蜂王居然会采蜜，不过那花是灵草，似乎也不奇怪？” 无情懒懒道：“不要用俗世的常识看待它们。” 灵兽敏锐，苏晚星控制无人机远远停下，“在这里，你是专业人士，你来指导一下，我要不要等蜂王回巢？” 第一百零二章 经验主义错误 无情惊讶，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苏晚星奇怪他的反应，“不然呢？” 无情有些糊涂了，“你是队长啊。” 好权者都喜欢自己拿主意，不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他自觉看人很准，应该没看错苏晚星展现出来的较强的权力欲，那她现在问他，是想拿他当踏脚石来表现自己？ 苏晚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强调道：“我不是说了吗？在这里，你是专业人士，你活得久，经验比我们都多，我不问你，我自己瞎拿主意，容易出事。” 无情不信，喜欢权力的人都喜欢说好听的话伪装自己，不过，她这话确是有理。 “我觉得，不能等，得尽快拿到解药。” 他手掌往下一划，“想活捉它，得杀它的护卫，杀到它主动袭击我们，就可以一网捉下。” “ok。” 苏晚星点头，控制无人机飞回来，然后，拿出枪支弹药，一边看说明书一边组装。 无情有些不敢相信，“你真听我的？” 苏晚星很不解：“我不听你的，我也不会问你啊。” 无情错愕，他有些看不明白苏晚星了，“你主动做队长，不就是想要我们都听你的？” 苏晚星手上顿住，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他，“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应该没听过这句话：外行不能指导内行。” 无情微愣。 苏晚星低下头继续组装，嘴上也继续道：“你自己说过的，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表现自己，这你应该能理解了？本来就应该专业事听专业人的话，正因为我是队长，我要保护团队，所以，我更应该事事都听专业人的，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出错。” 无情不由沉思。 忽然，他的脑海里传来严珩的话： 【你对她自以为是了，你一直在用你自己的眼光在看她，你自诩见的人多，你便把过往的经验套在上面，用这个时代的话说，你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无情虚心接受。 【如果你在这之前说，我不会认。你……】 “咔。” 苏晚星给枪上膛，站起来，肃穆道：“好了，准备战斗。” 严珩不甘道：“我可以一招全灭。” 苏晚星摇头，“说过了，灵力省着点用，秘境的灵气，能不吸尽量别吸，万一引起什么变化就糟了，必须谨慎。一会儿你也是，能用更少的灵力就不要多用。走。” 无情无语，谨慎没问题，但没必要这么谨慎？ 走到一定距离，看到雾里影影绰绰的蜂群影子，苏晚星轻拍一下手腕上的黑花，问向无情：“黑花的鳞片能挡住蜂针吗？它渡过雷劫。” 黑花已经变回正常体型大小。 无情观察下它的鳞片，再靠近蜂群观察一下，回来点头：“可以。” “那太好了。” 苏晚星心里放松，摸一下黑花的脑袋，“黑花，做一下掩体。” 她通过契约，把“掩体”的例子传给黑花。 黑花领会，把自己变大，然后把苏晚星围在中间。 无情不由再次无语，“你不应该一开始就问这个吗？它不能做的话，我们有时间想另外的办法。你都走到这儿了才问，像没计划一样。” 苏晚星把枪架到黑花的蛇身上，一边瞄准一边回他：“因为有掩体更好，没有也没有很大影响。行了，开始。” “嗖。” 严珩射出一道极快的灵力，一只蜜蜂往下掉。 “嗖。” “嗖。” 两只蜜蜂往下掉。 苏晚星也不甘示弱，瞄准——开枪——“砰。” “砰。” “砰。” 她是第一次开枪，但特异部准备的这把枪很利于新手使用，三枪下去，也能中上两枪。 眨眼之间，蜂群掉下快十只成员，蜂群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分出两半来，一半继续守着蜂王，另一半气势汹汹地飞过来。 严珩射出灵力的速度更快。 苏晚星沉着、稳定地持续射击。 这一半蜂群才飞到一半距离，就少了一半数量。 蜜蜂一只接一只地掉到地上，没人注意到，这些死去的蜜蜂身上正在散发毒气。 淡绿色的毒气飘到离地一些距离，终于明显一些。 无情面色微变，“停。后退。” 苏晚星果断收枪，意念传达下，黑花卷起她快速后退。 严珩飞身向后。 几分钟后，他们退回到发现蜂群的那个地方。 严珩仔细感觉后，道：“没有追来。” 苏晚星立刻看向无情，表情严肃，“发生了什么？” 无情同样严肃，“那些蜜蜂的尸体在放毒。” 瞬间，苏晚星想到一个可能，“尸体放毒，但活着的蜜蜂没事，是不是这些工蜂身上的某个器官也是解药？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抓蜂王了？” 无情若有所思，“有道理。” 严珩站出来，“我去抓一只过来。” 抓工蜂很简单，不到两分钟，他就回来了。 三人回到那几个中毒的同门身边。 苏晚星再看向无情，“需要解剖吗？” 无情点头。 苏晚星拿出一块压缩饼干。 严珩使计，让蜜蜂将蜂针刺进压缩饼干，苏晚星迅速用一个小塑料袋把这块饼干隔离装起，然后扔进储物戒。 工蜂没了蜂针，死了也不会释放毒气。 严珩以灵力仔细地解剖起来。 ——特异部没给准备这方面的工具，苏晚星也没想到这方面，话说回来，一般情况下，也不需要这东西。 不过，苏晚星还是暗暗吸取教训，下次记得带上相关工具。 解剖很快完成。 无情指使严珩，把一个又一个可能的器官喂进其中一个中毒同门的嘴里。 然而，当把这一整只蜜蜂都喂进去，这个人的中毒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 苏晚星感到不解，但没办法了，“只能抓蜂王了。” 她皱起眉，“工蜂死就放毒，但不杀的话，蜂王应该不会被激怒，可那些毒怎么办？万一扩散开就麻烦了。继续用压缩饼干？但近身战……” 她看向严珩，“只能靠你一个人，你还需要用灵力护住全身，实乃下策。” 确实。 无情也不同意，“灵兽都有一定智慧，杀起来没动静，蜂王会以为附近有非常厉害的敌人，它只会躲起来。” 三人发愁。 白爽飘出来，弱弱地举手：“那……那个，或许，我可以。” 第一百零三章 八个 白爽时刻记着那个男鬼的话： “那秘境之中有一种毒蜂，名叫青魇蜂，毒乃青色，中毒者会在梦魇之中痛苦死去，此毒因有鬼性，可以被鬼物吸收化作自己的力量。” “我现传你一术法，可助你吸收、化用此毒，她若问起，你便说是受到此毒的吸引，或是内心之中渴望此毒，你尽管往冥冥之中上引，便不会有人对你起疑。” “切忌，轻易不要使用此毒，务必要尽可能多的将此毒带出秘境。之后，再做一事，你便可以亲手为自己报仇了。” 她来到刚才战斗的地点，看着已经扩散开的淡绿色毒雾，忍着心中的害怕，吸收起来。 那男鬼没有必要骗她，骗她图什么？ 毒物进体，白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链接，还有另一种更加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就是力量吗？ 力量…… 有了力量，她就不需要再依靠他人了。 白爽的心，渐渐热起。 她压下这股热切，不露出丝毫痕迹，回头对苏晚星微笑，对她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嗖。” 攻击再次开始。 …… 成功给几个同门解毒，并确认秘境里只有这几个同门后，严珩嘱托他们把解药交给特异部后，让他们离开秘境。 几个同门在听到他说“秘境是针对玄门的阴谋”后，听话离开，同时，决定封守秘境，在外面支援严珩。 之后，苏晚星、严珩、无情来到那株灵草前。 严珩平淡道：“我帮你采了它。” 苏晚星正盯着灵草在琢磨什么，对他摇头。 严珩意外又不觉意外，但还是想问：“为什么不想要？灵草值钱，你还可以给特异部，加深你们之间的关系。” 无情也悄悄地竖起耳朵。 苏晚星看完灵草，环顾一圈周围环境，沉吟问道：“你们不觉得这里有这样一株灵草很奇怪吗？浓雾里连棵树都没有，地上也没有草，但却有灵草，还有刚才那群蜂。” 无情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这很正常，都说了，不要用凡尘俗世的常识来看待玄学界，及其中一切。” “不是常识。” 苏晚星辩解道：“是科学，不过我也忘了是生物学还是生态学相关。我还是觉得，孤零零一株灵草还有蜂群很奇怪，不自然。” 她拿出画地图的本子，在上面做下一个标记。 “不采它。” 她收起本子，再度拿出无人机，“我们继续往前走。” 严珩自是听她的。 无情对采不采的本就无所谓。 约六个小时后，三人的前面又出现同样的蜂群，同样的蜂王和同样的灵草。 进幻境了？ 无情：“是真的。” 拦路蜂群很有地盘意识，完全不让路，苏晚星无法，尽管可惜，但也只能全数消灭。 白爽能感觉到，吸完这一个蜂群的毒，她体内的力量变强了。 一切结束，苏晚星在地图本子上做下第二个标记，并写上“6h”。 继续前进，又是约摸六个小时后，又是一模一样的蜂群、蜂王、灵草。 一而再，再而三，时间都差不多。 无情收回他的话，“苏晚星，你可能猜对了，人为的。” 苏晚星一边做标记，一边回道：“不要小瞧科学。” 这是第三个标记。 随后，三人又遇到第四个、第五个……第八个，从第八个标记再往前走，他们来到了最初相遇的地点。 “幻境？”苏晚星问。 “不是，”无情摇头，“真的。” 苏晚星立刻拿出本子，本子上，她画的是一条直线，但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圆圈，圈上每隔一定距离便有一株灵草和蜂群。 无情凑过来，“法阵？以灵草和灵兽布阵，有钱，有实力。” “但是八个。” 苏晚星不解，“玄学界不是讲究9吗？为什么这里是8？” “这确实是个问题，由此可见，” 无情转向严珩，“这个秘境本身便是人为的，现在又人为地拽出来，不让玄门外的人进应该也是人为的。”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有人盯上玄门了，这个人的实力至少不比掌门弱。” 严珩的表情一样严肃，他想到师父说的那句话：风起、云涌、水漫天，这个秘境应该就是“风起”的意思。 他看向苏晚星，“出秘境后，我会辞职。” 他的俊脸上浮现几分歉意，“抱歉，刚入职没多久就辞职，给你添麻烦了。我要去调查这件事，身为玄门子弟，我要保护玄门。” “没关系，能理解。” 苏晚星感到非常可惜，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才啊，“调查完了，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1001始终有你的一个位置。” 严珩抿唇，“谢谢。” 无情不喜严肃又沉重的氛围，心思一转忽然注意到一件事，“苏晚星，你不是来救虞心蝶的吗？可我看你，完全不着急救人啊。” 苏晚星眨下眼，“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来救虞心蝶的？再说，虞心蝶没事，目前不需要救。” 无情懵，“那你进秘境做什么？” 苏晚星懊恼地拍一下额头，“忘了说，我来找梦蓿的，古鸢找了两天多，金线的终点消失在秘境了。” 严珩意外，但梦蓿的心愿是功德心愿，好像也可以理解。 无情震惊，声音都有些怪调了，“梦蓿在秘境？” 苏晚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不过这不重要，她低下头研究手绘的地图，现在找到前进的方向最重要。 气氛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无情消化掉这份震惊，转眼冒出另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虞心蝶没事？我玄门人都中毒了。” 苏晚星正在操控无人机找方向，随口回道：“她身上有特异部的感应器，感应生命体征的，目前感应器正常，就说明人没事。至于你们玄门人……” 严珩突然插话，问：“玄学人从不与官方打交道，她为什么会带着感应器？” “哦。” 苏晚星淡淡道：“我建议她进来前和特异部打声招呼，应该是这样，她才同意带感应器。” 严珩心情复杂，希望只是个例。 无情立即追问：“你想说我们玄门人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都是假的 “我想说，你们玄门人会中毒是因为，” 她嘴角勾起淡淡的讽刺，“贪心，想要摘灵草。” 无情不服，“你怎么知道虞心蝶没有采？” 苏晚星嘴角讽刺的弧度更深，“根据我的地图显示，八棵灵草间距一样，说明虞心蝶没有采，没有采的她进了秘境内层，而想要采的你们玄门人，中毒倒地了。” 无情说不出话了。 严珩转移话题：“灵草分布有序，这里除浓雾外并无其他，幻境应是由此而来。方便的话，等秘境之事解决，我可以带走一株灵草吗？” 苏晚星专心无人机，漫不经心道：“到时候再说，看情况。” 无情向严珩递过去一个眼神。 【她对玄门的态度，不太友好啊。】 严珩明白原因。 【是因为玄门对东大官方的态度，她心里倾向东大官方。】 无情恍然，心里很无所谓。 【朝代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循环往复，凡人自己也说“历史是个车轮”。现今时代确有不同，但又如何呢？民间还是那些苦，官老爷们还是那些罪，七情六欲、贪嗔痴恨，凡人摆脱不了，就永远都会身处轮回之中。】 他无声地冷嗤。 【朝代？政权？无论怎样变化，只要权力握在少数人手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事，就不会灭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事，就不可能实现。当不满层层叠叠地累积起来，终有洪水爆发那一天。然后，再开始一个新的轮回。】 他的表情格外冷峻。 【天道之下，万物皆在轮回之中，小轮回、大轮回，谁都逃不脱，唯有修行方可，修无情道，摒弃七情六欲、贪嗔痴恨，跳出轮回，回首再看，什么朝代？什么政权？】 他讥诮地冷呵一声。 严珩不语，内心不知道从哪里涌进来一些迷茫。 苏晚星操控无人机发现了什么，没有注意到无情的这一声讥诮冷呵。 几分钟后，她的脸上露出喜色，“找到该往哪里走了。” “希望不是幻境。” 她补充道。 半个小时后，无情给予肯定：“不是假的。” 走出浓雾，他们来到的是一处山谷，郁郁葱葱，花草繁茂，小溪蜿蜒，几棵古老的大树错落地生长，枝叶间时不时有小鸟飞来飞去。 天空晴朗，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然而，苏晚星却面色凝惑，她看一眼腕表时间：五点零二分。 “我不想质疑你，但时间不对，你确定是真的？” 她还有一个疑点，“秘境里哪儿来的太阳？还是说，太阳的光辉强到能不分空间、纬度地照进来？秘境里自成一方天地，也不能这么离谱？” 白爽忍不住心中好奇，从印章里飘出来，稀奇地环顾周围景色。 无情也不由疑惑起来，他再三辨认后，奇怪道：“可在我的感觉里，确实是真的。我可是仙剑的剑灵，实力堪比仙人，不可能感觉错。” 严珩给苏晚星辩解：“她应该不是说你感觉错的意思，而是认为这里面有问题，并且，问题大到你都没有发现的程度。” 苏晚星操控无人机，谨慎地继续向前。 “对，是严珩这个意思，我问你是不是确定是真的，是想确认这个问题的程度大小，如果连你都看不出来……” 无情严肃起来，目光看向前方，轻声道：“那就麻烦了，我们千万要保持清醒，这个幻境该比浓雾更能迷惑人。” 无人机飞到那几棵古树附近。 苏晚星手上一顿，“好像……有人？” 无情愣住，“这么快吗？会不会是虞心蝶？” 苏晚星摇头，已经辨认出来基本特征，“是个男的，穿着打扮上像是上个朝代的人，年龄看起来不大，二十多岁，嗯……前面有个小院……他进屋了。” 她谨慎地控制无人机在小院附近飞。 “有点奇怪……” 她眉心微蹙，“如果是玄学人，应该早就能听到无人机的声音了，他像是没听到一样。你们玄学人里有耳聋的吗？” 严珩摇头，“身有残疾者，在成为玄学人后，总能找到健全起来的办法。” “或许…… 白爽弱弱地参与话题，“他选择不治好自己呢？” 严珩清淡道：“有这个可能。” 苏晚星收回无人机，做出决定，“我们过去看看。等一会儿，无情，你先看看他是真是假。” 无情痛快应下。 几人小心地走过去，不多久，来到院子前，院子里种着一小块菜地，另一侧有个水缸，里面鲜红似血。 严珩微微摇头，“没有闻到血腥味。” 苏晚星提着的心放下来一些。 无情飞到水缸上方仔细打量，“应该是在染布，这大红色，莫非是要办喜事不成？” “吱呀。” 木屋的门被推开，那人走出来了，苏晚星示意几人先不要出声打招呼。 无情眯起眼睛。 这位主人家像是完全没看到院子外的几个人，自顾自地忙活自己的事，他走到水缸前，拽出一点布查看染色情况，然后又放回去，接着，他查看菜地情况，最后，他检查晒的药草怎么样了。 全程完全无视院子外面的几个人，并且，现在他正对着苏晚星几人，但依然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好像这几个人不存在似的。 苏晚星问向无情：“看出来了吗？” 无情摇头，脸色凝重，“我看不出有假，是真人。” 苏晚星点下头，冲院子里的主人家扬声招呼：“你好。” 主人家不回应，完全没听到一样。 “他应该不是瞎子，那没道理看不见我们。” 苏晚星拿出红外人体感应探测器，启动—— 屏幕上空无一物。 无情脸色骤变，“假的，但我竟看不出来！” 苏晚星收起仪器，碰一下篱笆——没感觉，再往下——手指穿过去了。 “完全真实的立体投影。” 无情完全听不懂，“不就是更厉害的幻境吗？” 苏晚星收回手指，“差不多，反正都是假的。” 突然，几人身后传来快速接近的动静，一个满脸带笑的少女像一头小鹿似的跑来。 院子里的男子听到声音，抬头，脸上也笑起：“梦蓿。” 第一百零五章 苏晚星不理解 无情立刻看向苏晚星，“你的幻境？” 苏晚星觉得不是，一边摇头，一边打量梦蓿，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神情天真烂漫，和院子里的男子不同，少女给她一种微妙的感觉，但具体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无情还是怀疑，“你之前刚说自己是来找梦蓿的，现在梦蓿就出现了，不觉得巧吗？” 梦蓿像一头小鹿似的，跳过不太高的篱笆，跑到男子的身边，仰起灿烂的笑脸，“令舟哥哥！” 无情有点受不了地抱臂搓几下，“好肉麻。” 苏晚星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是很巧，所以，现在有两个问题，这次的幻境是被动激活的，还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严珩问向无情，“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无情摇头。 苏晚星一边拿出红外人体感应探测器，一边道：“如果是有人暗中操控，这个人的实力肯定是比你强，但这可能吗？” 无情少许沉思，轻轻摇头，“说不好。” 苏晚星把红外探测器对准梦蓿，屏幕上空白，她不由眉头皱起，同样都是假的，但令舟没有给她这种微妙的感觉，偏偏对梦蓿有，好奇怪。 严珩注意到，关切地问：“发现了什么？” “没有发现。” 苏晚星摇摇头，说出自己的奇怪感觉，问：“你们在梦蓿的身上有感觉出来什么吗？” 严珩凝神。 无情也认真起来去体会。 片刻，两人先后摇头，“没有任何感觉，和令舟一样。” 苏晚星眉心微拧，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但为什么呢？ 院子里。 烂漫的少女站在英俊的男子身前，两人很近，少女笑容灿烂，半仰起的漂亮脸蛋白的发光，男子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低头注视，耐心倾听。 白爽羡慕：“好有爱的一对璧人啊。” 严珩的眼底深处也不知不觉地浮出羡慕。 无情无情冷讥：“有爱？她求的可是一份真正的爱情，真有爱就不会许下这样的愿望。” 苏晚星有不同看法，“这也正常，正因为经历过不真正的爱情，所以才会求一份真正的爱情。” 白爽更羡慕了，“好佩服她啊，我都已经不敢再爱上谁了，她居然还想谈恋爱。” 苏晚星不由赞同地点头，“确实，勇气可嘉。” 无情翻个白眼，“什么勇气不勇气的？还是受伤的程度不够深，等到连命都没了，看她还敢不敢再来一次了。” 白爽觉得有道理，“也是，像我一样的话，她应该也不会再想谈恋爱了。” 苏晚星：“……”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呢？为什么一定要爱上谁呢？你们不觉得，爱情是一个很逆人性的东西吗？人，本性自私，有爱也是给自己，为什么能给别人？” 一瞬间，旁边三人都对她行起注目礼。 白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完全理解不能，一个字都无法理解，明明苏晚星说的是中文，为什么她听不懂？ 严珩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些冷，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苏晚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情震惊，对苏晚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这才是天选无情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才让他遇到？ 苏晚星满脸奇怪地回视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回想一下，对自己肯定地摇头，“没有。” 言毕，她不再理会这三人，继续观察梦蓿和令舟，尤其是梦蓿，她必须得分辨出这种微妙感觉是什么，这很关键。 院子里。 梦蓿叽叽喳喳地说着快乐的事，说完，她像个无忧无虑的小鸟，看看菜地，捉捉蝴蝶，蹲在地上观察蚂蚁，最后，回到令舟身旁，看他处理草药。 这一次，她很安静，坐在凳子上，胳膊放在桌子上，双手托腮，乖巧、专注、爱慕地看令舟，看得令舟不自觉地红了耳朵，嘴角噙着的笑意更加温柔、爱宠。 “像个孩子一样。” 白爽羡慕地感慨，“真好，她的生活一定非常简单，才能活的这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她真幸运。” 无情轻嗤，“她真幸运也不会经历失败的爱情。事实证明，不会有人一直幸运。” 白爽微怔，旋即脸上释然微笑。 “谢谢，我心里好受多了。” 苏晚星对之前的问题，思考出一个答案：“我觉得，这个幻境是被动激活的，并且我认为，它不是幻境，而是记忆，可能还真与我有关，因为我接了梦蓿的心愿。” 无情若有所思。 严珩轻轻点头，“有道理，梦蓿在秘境，感应到你的到来，给你看她失败的爱情，你知道她怎么失败的，就会明白该给她怎样一份爱情。” 无情不禁咋舌，“她实力这么强大，真想会会。” 白爽不由自主地又心生羡慕。 院子里。 天色渐渐暗下，梦蓿和令舟又腻歪一阵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梦蓿离开，令舟脸上的笑消失，他收拾好草药后，再拿起水缸里的布查看染色情况，然后，走进屋里。 苏晚星：“我们也进去看看。” 屋里，令舟刚刚拿出一张红纸开始剪，几剪子下去，一个“囍”字出来，他收好，再继续剪。 无情摸着自己的下巴，“让我说中了，是要办一场喜事，这俩要成亲了。” 突然，眼前陡然亮起，令舟结束打坐，走出屋子。 苏晚星等人跟着出去，俱都满头雾水，怎么突然就变了？ 令舟用小溪的水简单洗漱，然后，走出院子，找到一棵果树摘下几个果子裹腹，然后，找草药挖，再然后，回去院子。 苏晚星对这一幕有些熟悉，很像她最初用无人机发现他时。 令舟进屋，不一会儿，走出来，随后，梦蓿像一头小鹿似的跑来，跳进院子里，站在他的身前叽叽喳喳地说起…… 再往下看一会儿，几人确定了。 “循环。” 无情猜道：“记忆的话，不应该只有这一段，肯定还有别的。” 苏晚星拿出手机，“我先把这一段完整地录下来。” 录完，有无人机开路，很快找到第二段记忆—— 梦蓿正在种植一株灵草。 ——和之前雾里一模一样的灵草。 第一百零六章 转世 苏晚星：“果然是人为的。” 无情：“原来是她种的，这株灵草应该有致幻的能力，她为什么要种？” 四人很快得到答案。 梦蓿种好后，漂亮青春的脸上展开一抹几分阴暗的笑，她低着声音自言自语道：“八朵沙彩梦洲花，和令舟哥哥你很配呢，再辅以青魇蜂……” 白爽难以置信，“这才是她真面目？之前的天真烂漫都是她装出来的？” 无情见怪不怪，“很正常，凡是实力强的都不知道是活了多久的老妖怪了，表里不一太常见了。” 白爽微微一愣，所以梦蓿是青春不老，因为有力量。 她的心忽地鼓动起来，她也是要有力量的人了，她之后会给仙人做事，她也会青春不老了！ 梦蓿笑的有些邪恶，阴谋得逞般低喃道：“青魇蜂，被蛰一下就会在梦魇的痛苦中死去，令舟哥哥你出不去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 无情轻轻地“啧”一声，“这变态的占有欲，老妖怪无疑了，越老越变态。” 苏晚星转头看他，“这么说自己好吗？你也挺老的了？” 无情冷哼，“我不一样，我不是人，我是剑灵，我们这类都心思单纯，成千上万年都不会变，变态的是人，谁让你们人心思特别复杂呢，复杂就容易扭曲，扭曲就变态了。” 苏晚星有点意外，“你还挺了解的。” “那是。” 无情有些骄傲，“我修无情道，你们人最多情，我研究情就是在研究你们人，不研究明白怎么悟道？” “有道理。” 苏晚星继续观察梦蓿。 梦蓿已经放出青魇蜂，确认蜂王和蜂群没问题后，拍拍手离开。 苏晚星等人跟上，走没几步，梦蓿在一处空地停下，拿出灵草开始种植。 循环开始。 苏晚星录完一遍后，拿出无人机寻找下一段记忆。 第三段，几人回到了院子前—— 天色昏暗，彩霞如火如荼地铺满半个天空，喜庆极了，周围古树上的鸟儿们欢快地鸣叫，似是在奏乐。 屋子里亮起火烛，红色的蜡烛，照亮一对身着大红色喜服的璧人，这对新郎新娘正在深情对望，中间的桌几上摆着一对酒杯。 梦蓿害羞不已，眼眸含春，波光潋滟，她不自觉地微咬樱唇，脸颊和外面彩霞一样红艳。 令舟笑意仍然温柔，但温柔中带着深沉，他的眼神更深，深情如许，他似是对这般害羞的梦蓿有些把持不住，目光微微下移，却不经意看到她被咬的更红更艳的嘴唇，不自觉地吞咽一下。 梦蓿更羞了，忍不住娇声轻唤：“令舟哥～哥～” 令舟的神情不由荡漾，但眨眼，他回过神，忙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这一对璧人缠缠绵绵地开始喝交杯酒，刚喝下两口，就情不自禁地向彼此靠近，随即，酒杯跌落，两人相拥…… 苏晚星等人及时地退到屋外。 屋外不知何时寂静了，能隐约听到屋里传来的洞房声音。 苏晚星神色自若地拿出耳机，再拿出之前录像的视频，开始分析。 白爽躲回印章。 严珩有点尴尬，给自己的双耳施加一层屏蔽，并背过身去。 无情很无所谓，懒懒地半躺在空中，一副无聊模样。 不一刻，天色突然大亮——循环开始了。 苏晚星立刻开始录像。 这一段记忆只讲了成亲，从天亮开始的准备，到天黑之后的洞房。 录完，苏晚星再拿出无人机，准备找第四段记忆，却突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苏晚星？” 抬头看去，是虞心蝶，苏晚星开心地笑起，“真好，这就碰到你了。” 虞心蝶也扯开一个开心的笑，但笑容勉强，“你怎么进来了？” 她压下自己的情绪，往这边走来，忽然，看到白爽，她整个人怔住，口中下意识低喃：“师妹……” 苏晚星一愣，疑惑的目光看向白爽。 白爽很懵，感到非常莫名其妙，有些怕怕地飞到苏晚星的身后半躲起来。 严珩心中有所猜测，但被无情抢先，了然道：“是转世，她前世是你的师妹。” 虞心蝶回神，感伤道：“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转世了。” 她转头看向燃起红烛的屋子，伤怀不已：“师妹还是没有等到师兄。” “师兄？” 苏晚星惊讶，“令舟是你师兄？” 虞心蝶点头，给她说明情况：“他姓温，温令舟，是我们的师兄。我们师兄妹共四人，我居二，师弟居三，师妹最小。现在……” 她神色落寞，“师父仙逝登天，师妹也不治离世，我和师弟便出来找师兄了。没有想到，师兄竟会在秘境里，难怪一直下落不明。” 她看几眼白爽，眼神复杂，随后看向这间屋子，更加复杂，“没有想到，师兄是因此才迟迟不归，然后，此地成了秘境，他便回不来了。” 白爽从苏晚星身后探出半个身体，又好奇又不解：“你说前世的我是不治离世？” 虞心蝶点头，“你……师妹先天有疾，非是凡疾，无法治愈，师兄……为了给师妹找药，一直在外奔波。” 白爽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犹豫来犹豫去，迟疑道：“那……那个，谢谢。” 虞心蝶摇头，“不用，他是……师兄，和师妹青梅竹马长大，再说，长兄为父么。” 苏晚星提醒道：“你应该有发现他们都是假的？” 虞心蝶点头，“应该是师兄的记忆。” 苏晚星眨下眼，“你觉得他还活着？” 虞心蝶懵，“什么意思？” 苏晚星给她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最后说出自己的推测：“梦蓿实力极强，这样的人一般来说自尊心也特别强，同时，她对他的占有欲也特别强，属于心理扭曲，她发现和你师兄不是真正的爱情后，我认为，她有可能激情杀人。” 虞心蝶愣住。 空气安静下来，唯有屋里隐隐传来的洞房声。 半晌，她脸色苍白，眼中悲伤，“难怪，我看到有一段记忆是师兄准备回门派，但事实却是他一直都没有回去。” 第一百零七章 善妒 虞心蝶带路，苏晚星等人来到第四段记忆场景—— 梦蓿作妇人妆，但“囍”字还都贴着，应是婚后不久之时。 天刚刚大亮，在阳光的照射下，露珠晶莹剔透，天空晴朗，湛蓝无云。 但这对新婚夫妻起得很早，温令舟背着竹篓，里面已经采满草药，梦蓿也已做好早饭，听到声音，来到院门口接温令舟回家，同时，接下他的竹篓。 温令舟没给她，温柔道：“绳子粗糙，小心伤手。” 梦蓿甜甜笑起，踮起脚，在他侧脸上亲一下，“夫君对我真好。” 温令舟噙着温柔的笑，牵住她的一只手，一起走进院子。 进院子后，温令舟放下背篓，和梦蓿一起端早饭，两人甜甜蜜蜜地用起来，空气中仿佛都飘起了甜蜜又温馨的泡泡。 苏晚星不由感慨：“梦蓿婚后也不一样了，稳重了，成熟了，像个妇人了。” 她还是更喜欢那个活泼、欢乐的像小鹿一样的梦蓿，眼前这个梦蓿，更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花，美则美矣，却少了那一份活力。 婚后的女人，总是会与婚前变作两人，可婚后的男人呢？ 温令舟他还是婚前那副模样，可婚后的梦蓿却洗手作羹汤了，开始劳作她婚前不需要做的家务。 这就是爱情，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但被爱的那个人却不会做出改变，多么的逆人性啊。 苏晚星真的无法理解，人，为什么能不先把爱给自己，反而去给一个陌生人？ 这种行为，她认为非常圣母。 虞心蝶看着看着，忍不住把目光移到白爽身上，眼中纠结，似有万千话要说。 白爽被她看的心里有些毛，咬咬牙，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就是。” 她说完，往苏晚星的身边靠近一些。 虞心蝶见她躲闪，脸上有些落寞，她去看温令舟，再看回白爽，眼神复杂，问：“你就不好奇你的前世吗？” 白爽摇头，“我这一世都没活明白，不想知道前世的事，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虞心蝶苦笑，“也是。那……” 她的目光移到温令舟身上一眼，再与白爽对视，“你看着他……有什么感觉吗？” 白爽莫名其妙，“没有感觉，陌生人而已。” 虞心蝶脸色黯淡，“是吗……也对，转世后，就是另一个人了。” 她深吸口气，“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白爽摇头，“没关系，能理解。” 苏晚星看看这两个人，再看向温令舟，若有所思。 突然，院子里传来梦蓿有些冷的质问声：“她真的只是你的小师妹吗？为什么你在说到她的时候，态度会不一样？你给她准备的东西也最上心。” 温令舟诧异，“当然，等你和我回了门派，你也会看到她的，她身体不好，又是最小，大家都很疼她、宠她。” 梦蓿不信，脸色依旧冷着，“可你在说起她的时候，很熟稔、亲昵，你们只是师兄妹？” 她在“师”字上加了重音。 温令舟的嘴角边不知何时没了笑，他耐心解释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师父都只有我们两个，师父经常闭关，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是家人，关系好很正常。” “是这样。” 虞心蝶补充道：“我和师弟是后进门的，师父以年龄让我们排序，所以，我排了第二，师弟第三，小师妹第四。” 梦蓿还是怀疑，秀气的眉毛紧蹙。 温令舟迟疑道：“梦蓿，你是在……吃醋吗？” 他不由开心，“我很高兴你这般在乎我，但是梦蓿，我已经和你成亲，你不该这么怀疑我。” 梦蓿半信半疑，还是不满：“可你说起她时，真的很不一样，你和对我时一样温柔，她只是你的小师妹不是吗？” 温令舟失笑摇头，起身来到梦蓿身旁，半圈着她，温柔道：“好了，等你见到她，你也会喜欢上她的。” 梦蓿不高兴，“我才不要喜欢她，我只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 温令舟温柔轻笑，“是是是，我也喜欢你，我爱你，只爱你一个。” 他语意深情，目光热起来，俯身去吻梦蓿。 梦蓿被他越来越热的目光看得羞涩，忘了心里的不快，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迎上他的吻。 苏晚星适时地转移目光，暗含思考地看向虞心蝶和白爽，心里冒出和梦蓿一样的怀疑，真的只是小师妹吗？ 无情无聊地打个哈欠，“女人，就是善妒，心思还特敏感。” 苏晚星、白爽、虞心蝶齐齐向他看去。 白爽、虞心蝶都敢怒不敢言。 苏晚星才没那个顾忌，很不客气道：“你修行把情商都修没了吗？我们三个还在呢，我们谁敏感了？谁善妒了？你倒是说说。” 无情有些尴尬，干脆利落地道歉：“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严珩意外，无情对苏晚星的态度，越来越好了。 苏晚星冷哼一声，“你不是说错了，你是偏见，是刻板印象，如果爱人给足了安全感，谁还会敏感？谁还会吃醋、嫉妒？” 忽地，她一愣，转头看向院子里。 这一对新婚夫妻不知何时进了屋，半开的窗户里传出暧昧声响。 严珩立刻关切问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苏晚星转回头，脸上沉思。 “梦蓿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她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没有安全感。” 无情有话要说。 “没准儿，她就是善妒呢？你看啊，她对温令舟的占有欲那么强，那么变态，要把温令舟关在这里，这种人善妒也很正常？” 苏晚星目光陡然锐利，“或许，我们先入为主了。” 她道：“也许梦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正是因为这份不安，我们看到的只是一段记忆，一段几个小时的记忆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的全部。” 她懊恼地打一下自己脑袋。 “我怎么也想当然了？” 她倏地抬头看向虞心蝶，表情极为认真。 “你师兄和你小师妹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之前几次说到这两个人时，都有停顿一下，你刚还问白爽对温令舟有没有什么感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第一百零八章 陪她到最后 一时间，白爽、无情、严珩也都向虞心蝶看去，三人的眼里既有诧异，也有疑问。 他们都很相信苏晚星。 虞心蝶表情有些恍惚，几息后，她伤感道：“他们情投意合，彼此心仪，只差最后的确定关系，因为小师妹的身体，她撑不久，便一直没有答应师兄。” 苏晚星等人对这个答案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这两个人没有确定关系。 “原来我前世人这么好。” 白爽有些开心，“不想耽误他，所以不确定关系。可是……” 她脸色骤变，“为什么，我这一世会有这么惨的遭遇？好人不该有好报的吗？” 无情淡淡提醒：“如果要论因果，那就得从你第一世说起，你的前世是你的第一世？你很难确定？” 白爽怔然。 “还有，”无情话没说完，“你在这件事上做了好人，但不代表你前世一直是好人。” 虞心蝶微微沉下脸。 “小师妹没有做过坏事，她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她身体弱比西施，她怎么可能会去作恶？她总是很替我们着想，尽管年龄最小，但因为入门早，入门时间长，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我们的师姐，很照顾我们。” 无情无趣地撇嘴，“行了行了，我就最后说一句，因果不是这么算的，因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苏晚星把话题拐回来，“言归正传，现在有两个可能——” “第一，”她道：“梦蓿发现温令舟别有所爱，所以，种下致幻的灵草，布置毒蜂，打算独占他一辈子。” “第二……” 她看向院子里，亲密完的新婚夫妻如胶似漆，“梦蓿婚后才发现温令舟别有所爱，之前的行为只是出于她强到变态的占有欲。” 她再看向虞心蝶，“他是你师兄，你应该了解他，他对梦蓿的表现是爱她吗？真爱那种，是吗？你冷静一下，然后仔细看看。” 虞心蝶让自己冷静下来，压下情绪后，她开始观察温令舟。 不知不觉地，天色暗下，这一段记忆结束，从头再来。 虞心蝶终于收回视线，似是释然地长舒口气，点头道：“是爱的，真爱的，和面对小师妹的时候相比，他轻松了很多。” 无情饶有意味地勾唇。 他懒散道：“那就奇怪了，梦蓿求的可是一份真正的爱情，这个心愿能成功许下，意味着现在的爱情是假的。” “不。” 苏晚星否定道：“这两者之间画不了等号，她求，只能说明她经历了一次失败的爱情，失败不等于假。” 无情有点下不来台，耸肩道：“好，你是队长，你说得对。” 苏晚星微微皱眉，“这跟我是不是队长没有关系……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你和严珩的目的，是为了搞清楚秘境的情况，而不是跟我一起做业务。” 她把注意力放回到这对新婚夫妻身上。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在第三段‘成亲’记忆与这一段记忆之间，应该还有一段记忆。我已经都录好了，我们继续找下一段记忆。” 她拿出无人机，专注找路。 无情给严珩传念。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秘境的主人应是梦蓿了，秘境是被人为拽出来的，梦蓿应该也被利用了，我们想要调查的东西，应该都在外面，不在秘境。】 【你想离开？】 严珩心有不舍。 【秘境里都是幻境，一层又一层的幻境，说不准第三层是更厉害的幻境，到时候出不来就糟了。我连梦蓿在哪儿我都感觉不到，她肯定有仙人实力，我无法保证能够保护你。】 【你也无法确定更深层是什么，没必要现在退缩。】 严珩心里拿定主意。 【无情，离开秘境我就辞职了，这是我能陪在她身边的最后的时间，你让我陪到最后，我不会步上我亲生父母的后尘，你放心。】 无情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推理。你的上一任契约者不是父亲，而是我亲生父亲，他为了悟出无情道，和亲生母亲在一起，应该是打算先体验后看破，但他失败了，之后，双双离世。是这样，对？】 无情点头。 【是。方法没问题，但他深陷爱情之中，放不下，走不出。但他们的死亡，怎么说呢……有内情，我知道的也不多，需要你自己调查。】 严珩凝望苏晚星，唯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专注地注视她。 【你有想过她说的那句话吗——广义的情和狭义的情？我有在想。师父说过，“所谓情，不拘爱者，亦有亲者”，这应该是广义的情，但广义应该不止亲情，还包括其他，比如友情、同情、感激之情等等，我想，爱是情，恨应该也是一种情。】 无情瞪大眼睛。 【如果这么理解……好像有点道理？那狭义的情是？】 【如果广义是包含了各类情，那么对应的狭义，应该指的就是具体的情——爱情。但我觉得，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等辞职之前，我会问明白。】 无情听糊涂了，狭义的情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 “找到了。” 苏晚星收起无人机，“这边。” 第五段记忆场景—— 众人穿过灌木丛，视野陡地开阔，这里是一条河流的岸边，梦蓿正蹲在河边，她对面是两只乌龟，她正在说着什么。 众人走过去。 梦蓿的右手拿着一个河蚌，狐疑地问：“你们确定，这个肉会让人失忆？” 两只乌龟点头，一快一慢，快的口吐人语：“确定，但不会一直失忆，过一段时间会恢复记忆。” 梦蓿满意笑道：“没关系，时间到了，我再给他吃，你们继续帮我找。” 两只乌龟再次点头，一快一慢，慢的应下：“遵，命。” 随后，它们调转身体，爬回河里。 梦蓿起身，拿着河蚌回家，喜笑颜开道：“夫君，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温令舟抬头，惊喜，“灵蚌，食之有助于修行。你想怎么吃……” 饭毕。 他起身收拾碗筷，忽然，他脚步踉跄一下，下意识站稳，他表情茫然，“你……是谁？” 第一百零九章 逃避 这段记忆到最后，温令舟也没有想起来自己的记忆，但他很快接受了梦蓿及和她的关系，失忆的他与之前相比，并无太大变化。 苏晚星不理解，“失忆却没有忘掉对她的爱？” 这是温令舟自己说的，但她觉得不可能，失忆就是忘掉一切，怎么可能还记得爱谁。 无情活得最久，他自觉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清清嗓子道：“确实有这样的事，我见过，爱得刻骨铭心，喝了孟婆汤也忘不掉，那个人一出现就会爱上。” 白爽不由羡慕，羡慕梦蓿，也羡慕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情。 虞心蝶轻轻点下头，“这不奇怪，他忘掉的是记忆，不是感情。” 她想到一个可能，抱着希望说道：“师兄应是失忆才没有回去，然后两人一直被困秘境，他应该还活着。” 苏晚星附和道：“这样最好。” 她现在疑惑的是，梦蓿的心愿为什么会是功德心愿？ 目前这五段记忆看下来，梦蓿的心愿就是一个儿女私情，完全牵扯不上救世，怎么就成功德心愿了？ 她把疑问放到心底，开始寻找新的记忆场景。 第六段—— 依然是在院子里。 温令舟很苦恼：“娘子，这些草药怎么处理？我想不起来它们都是什么，但扔掉，心里又觉不舍，总觉得它们对我很重要。” 众人顿时了然，是接着第五段记忆的。 梦蓿笑吟吟的，“那先放着呗，看着看着可能就想起来了。夫君慢慢想，我回娘家看一下。” 众人分成两队，苏晚星、白爽、虞心蝶跟上梦蓿，严珩、无情留下观察温令舟。 却不想，梦蓿在拐进一颗大树后，给自己施展匿形法术，原路返回。 严珩意外，“这是？” 苏晚星摇头，“她什么都没说，你们这边情况如何？” 她一边问着，一边看向院子里。 温令舟脸色些许严肃，微垂着头似在沉思。 严珩：“他想起来了，不清楚是河蚌肉的效果到期，还是他修为突破才想起来的。” “这不重要。” 苏晚星把注意力放到匿形中的梦蓿身上，“重要的是——他解除了失忆，梦蓿看着不想让他继续失忆的样子，他们之后的关系会怎样发展？” 众人安静观看。 虞心蝶更是不解，师兄既已找回记忆，为什么没有回去？ 匿形中的梦蓿面无表情，一双眼极深，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的温令舟表情凝肃，手里拿着一颗晒干的草药来回地转，低垂的眼眸遮住他的思绪，也无法看清他在想些什么。 日头渐高。 匿形中的梦蓿忽然有所动作，转身向后离开。 苏晚星立刻跟上，白爽寸步不离地跟住。 虞心蝶想了想，留在原地，轻声道：“她应该是要解除匿形，回来了。” 她猜得没错，梦蓿在走到施展匿形法术的那棵树后，解除法术，然后，调整好神情，往家里走。 “夫君！” 才刚刚看到小院，她便高喊起来，语气欢乐。 温令舟沉思凝肃的表情瞬间一变，变成她离开前的苦恼、苦思模样。 苏晚星、白爽跟着梦蓿回来，和严珩等人汇合。 梦蓿欢快地走进院子，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像只蝴蝶一样，扑到温令舟的怀里。 严珩立刻给苏晚星说明情况：“他没忘，他在伪装自己失忆。” 苏晚星微愣，“他想干什么？” 虞心蝶了解自己师兄，“他应是明白是梦蓿让他失忆的，梦蓿不想他回门派，他爱她，不忍拆穿，否则两人间就起矛盾了。” “可梦蓿已经知道了呀？” 白爽看不懂，“梦蓿为何要来这一出？” 苏晚星试着猜测，“梦蓿也爱他，也不想拆穿，不想起矛盾？因为发现温令舟伪装失忆骗她，所以心中失望，才许下那个心愿？” “有点牵强。” 她自己评价道。 院子里的夫妻表面看着和乐融融、彼此恩爱，然而却已经没有了前几段记忆里的真诚，现在的他们，都对对方有所隐瞒。 就这么，这一段记忆就结束了。 第七段记忆场景—— 温令舟嘴角噙着温柔的笑，送梦蓿出门，梦蓿在拐进树后，给自己施展匿形法术，原路返回。 众人明了，这是接着第六段记忆的。 温令舟神色自若地处理草药，匿形中的梦蓿伤心地自言自语：“令舟哥哥，你是想逃吗？才瞒着我你恢复了记忆一事？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应该拆穿我，质问我的。” 虞心蝶一惊，但看着看着，她觉得不可能。 “师兄应是不想离开了，回到门派，他要肩负起大师兄的责任，要继续为小师妹奔波，寻找治疗她的方法，他太累了，远远不如在这里生活轻松，这里，与世无争，还有爱他的妻子，多美好的生活啊。” “是有这个可能。” 苏晚星随口应道。 虞心蝶为温令舟感到欣慰，“挺好的，如果这是师兄想要的，我支持他。我想，他对梦蓿是真爱无疑了，他感到幸福，才会放弃大师兄的身份，只做他自己。” “这么说……” 苏晚星猜道：“他不拆穿梦蓿的行为，也是自己想逃避，正好就借着失忆，让自己顺理成章地逃开大师兄的身份和责任。人之常情，倒是可以理解。” 匿形中的梦蓿听不到苏晚星等人的对话，她仍然难过，猜疑温令舟的目的。 忽然，苏晚星想起一件事，向虞心蝶问道：“你对这几段记忆里的梦蓿有什么感觉？” 虞心蝶愣住，目光定在梦蓿身上，她认真地感受起来。 一刻钟后，她对苏晚星摇头，“没有感觉，你有感觉？什么感觉？” 苏晚星困惑点头，“到现在为止的七段记忆，每一段记忆中的梦蓿都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说不上来，就……微妙？” 她摇摇头。 “不行，我分辨不出来，太奇怪了，温令舟就没有给我这种感觉，那两只乌龟也没有，只有梦蓿有。” 白爽试着去感觉，片刻，她惊疑地睁眼，“苏晚星，我好像能感受到，很微弱的奇妙感觉，但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苏晚星不由沉思，白爽现在是一个鬼，却能感觉到…… 第一百一十章 “人都没有好的” 鬼是什么？ 是魂体。 白爽没有修为，也没有厉鬼那种力量，她现在只有青魇蜂的毒，所以她能感觉到应该只是和她现在的魂体状态有关。 难道…… 苏晚星微悚，梦蓿死了？ 不，不对，许愿者死亡的话，单一个肉身死亡，心愿都会消失，心愿还在说明梦蓿没死。 那就奇怪了。 苏晚星把疑问放在心底，录完当前记忆，她继续寻找新的记忆场景。 这一段记忆只讲了这一件事，梦蓿怀疑温令舟想逃，但温令舟始终没有逃，一如既往地生活，到最后，梦蓿不仅不安心，反而疑心更重： 温令舟为什么不逃？ 苏晚星一边操控无人机找路，一边随口问大家：“你们觉得，梦蓿和温令舟，是谁追谁？” 严珩沉吟：“不好说。目前来看，温令舟沉稳，不像会主动追求。” 无情懒懒道：“梦蓿这种实力极强的老妖怪，想要就要得到，特别会主动争取，肯定是女追男。” 虞心蝶点头，“师兄的心上人是小师妹，他不可能去追求别的女子，我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白爽眉眼耷拉下来，感觉扫兴，“怎么是女追男啊？” 她双手托脸，“如果是男追女，更浪漫了。” “不过也是，”她想到虞心蝶的话，“心里都有人了，还要去追求别的女子，太low，还是别了，挺好看一男的，会白瞎了这张俊脸。” 虞心蝶默默地看她一眼，转世之后，当真就是另外一个人了，和小师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苏晚星找到路了。 第八段记忆场景—— 众人穿过灌木丛，眼前出现的是河边，之前梦蓿在这里从两只乌龟那里拿到了能让人失忆的河蚌，但现在，梦蓿不在这里。 众人往河的上游走，又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出现一棵古树，粗壮的树枝离地很近，梦蓿正坐在上面，晃着脚丫子，神情天真无忧，像是不知世事的纯真少女。 众人仔细观察。 苏晚星肯定道：“这个梦蓿比第一段记忆里的她还少女，看来这段记忆的时间在更前面。” 白爽疑惑，“她看着也不老妖怪啊？” 无情淡淡地瞥她一眼，跟在苏晚星身边久了，胆子都大了，敢质疑他了。 他平淡地解释：“她应该是一直在隐世而居，一直以来也没怎么见过人，没在人多的地方生活过。” 苏晚星赞同地点头，“要么被养的很好，才会始终天真烂漫，要么与世隔绝，才能天真烂漫。” 五颜六色的鸟儿们围着梦蓿，或飞，或站在她身旁，一派祥和、梦幻。 “好美。” 白爽情不自禁道。 忽然，飞来一只乌鸦，落到梦蓿伸出的手臂上，口吐人语：“大王，有人往这边来了，要不要赶走他？” 梦蓿一下兴奋起来，“人？这里好久好久没有人来了，在哪里？在哪里？” 她跳下树枝，双脚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变出一双鞋子穿上。 “大王！” 乌鸦炸起一双翅膀：“人都奸诈、阴险，你不能接近他们。人来从来都没有好事！” 梦蓿不以为意，好奇又兴奋地往外走，“哎呀，先看看，看看再说。” 乌鸦飞在她脑袋旁，不放弃劝说：“大王！大王！不能接近他，人都没有好的！” 众人无语，都把梦蓿当做大王了，还说人没有好的。 梦蓿不听乌鸦的话，执意往前走，穿过灌木丛，她看到人了，面容俊朗，身材颀长，蹲在河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温令舟。” 白爽好奇，“所以，这是他们的相遇？” 梦蓿躲在一棵树后，无声无息地看他，像一只不敢见人的小鹿，只敢躲在暗中好奇地看。 温令舟洗一把脸，随后，用灵力从河流中取出一团水，施展法术使其沸腾，再装进水囊里。 他弄完，站起来，阳光照射在他还带着些微水珠的脸上，令他本就俊朗的容颜更加迷人。 梦蓿小小地无声惊呼。 “谁？” 温令舟察觉到气息，瞬间转头向后，一眼抓到未来得及躲藏的梦蓿，看到是一个天真少女，似才十六、七岁，他绷紧的脸色缓和下来。 “你一个人在这里？”他问。 梦蓿害怕地躲在树后不敢出来，微微点下头。 温令舟眨眼，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嘴角噙起一抹温和的笑，道：“我也一个人，所以，你不用怕。” 苏晚星皱下眉，“你们看到了吗？他眼里刚刚是闪过了什么？” 虞心蝶：“是惊讶。” 严珩微微摇头，“不太像，但我也没看出是什么。” 无情打个哈欠，“你们观察的好仔细啊，是不是看岔了？是太阳光？” 白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梦蓿歪下脑袋，青春漂亮的脸上充满疑惑，乌鸦在她身后啄她，她想了想，缩回脑袋，一把抓起乌鸦，瞬移离开。 “她应该是回去了。” 苏晚星即刻跟上，白爽跟住她。 虞心蝶留在原地，她更想呆在师兄身边。 梦蓿是回去了刚才的地方，乌鸦正在气的大叫：“大王！他发现你了！你要小心！” 梦蓿不以为意，“他那么弱，我随随便便就能杀掉他，不用担心啦。他还挺好看的，哎嘿。” 她脸上洋溢起快乐的笑。 乌鸦恨铁不成钢，“大王！不能小瞧人！他们都是使诡计的，你就看这一眼就得了，千万不能再去见他！” 梦蓿撇嘴，“什么诡计？你之前还说一力降十会呢。我实力比他强，我不怕他。” 乌鸦气的哇哇大叫。 日头过午。 梦蓿忍不住心里好奇，悄悄地来到相遇的地方，躲在树后无声无息地看。 温令舟还在，正在搭火堆。 苏晚星过去和严珩几人汇合。 严珩汇报情况：“他很快就察觉到梦蓿离开了，之后想了一会儿，然后去捡树枝，回来抓鱼。” 不一刻，火堆燃起。 温令舟把处理好的鱼用削干净的树枝串起来，开始烤鱼。 渐渐的，香味飘出。 梦蓿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躲在树后的身体探出来更多。 温令舟似是没发现她离开又回来，抬头对她微笑，温和道：“要来尝尝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邻居 野外，男子，少女。 孤男寡女，互不认识，男子邀请少女吃东西。 苏晚星疑惑地去看虞心蝶和严珩，“你们玄学人这么自来熟的吗？在外面这么没有防备心的吗？” “可能……” 虞心蝶有些尴尬，她师兄不这样，对外人、陌生人都很冷淡、疏离，一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哦对，因为对方看起来年龄小，师兄看到她应该是想起了师妹，又看到对方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才这般亲和，升起了几分照顾的心。” 她说完点下头，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苏晚星看向严珩，等待他的回复。 严珩：“肯定有自来熟性格的人，但我目前为止，没有见到过。以我迄今所见，玄学人，尤其是玄门人孤身在外行走时，都会尽量低调，因为我们的世界更加险恶，尤其是以前妖魔鬼怪经常出没的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被吃掉。” 苏晚星惊讶，“吃掉？” 严珩点头，“我们因为修行，身体的杂质比凡人少很多，同时又有灵力，对妖魔鬼怪来说，是大补之物。” 苏晚星了然，目光看向温令舟，“和他们吃灵蚌一样。” 严珩再点头，“是。” 烤鱼的香味在空气中越飘越远，刺激着梦蓿的味蕾，她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嘴，眼神无比渴望，馋的不行。但是，她没有答应温令舟，她倏地缩回脑袋和身体，瞬移离开。 苏晚星不由赞许点头，“很好，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她放出无人机，跟着梦蓿离开。 温令舟察觉到树后没了气息，不由失笑摇头，自己吃起来。 梦蓿回去后，还是很馋，对乌鸦撒娇，“我想吃烤鱼。” 乌鸦翻个白眼，“就知道人都没有好的，等着，我去问下怎么做。” 梦蓿很开心，乖巧听话地坐在树枝上等待。 苏晚星再看向温令舟，他吃完后，继续坐在那里给火堆添柴，神情平静，似是在休息，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眼前一闪，这一段记忆重新开始。 苏晚星很快找到第九段记忆场景—— 梦蓿依然坐在那棵树的树枝上，乌鸦气恼地大叫：“那个人怎么回事？这都多少天了，为什么不走？他想干什么？那河里的鱼都要被他吃光了！” 梦蓿缩了缩头，脸上有些心虚，“还有我，我也吃了好多。” 乌鸦立刻掉转脑袋，怒目瞪她，“大王！你吃鱼就吃鱼了，你为什么要接近他？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没有好的！他会害了你的！” 梦蓿不服气，“人家什么都没做。” 乌鸦气，“那是现在！你都不知道他的目的，大王，我跟你说，找到这里的人都没有好的，我们这里与世隔绝，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心怀歹意！” 梦蓿脸上浮现不耐，不想听它唠叨，道：“我想吃烤鱼了，还有烤蘑菇也好好吃。” 她仰着渴望的脸蛋，天真、单纯的像个孩子。 乌鸦气个倒仰，怒拍翅膀，“等着！” 苏晚星在此地留下无人机，然后，几人回到河边，温令舟确实还在，火堆旁还多了一个灶台，他正在熬煮着什么，鲜香扑鼻，走过去一看，是在煮鱼汤。 鱼汤沸腾，他似是在出神，没有注意到这锅汤已经好了。 和烤鱼不一样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越飘越远。 苏晚星通过无人机看到，梦蓿在闻到这股鱼汤的鲜味后，对手中的烤鱼和烤蘑菇不感兴趣了，她心不在焉地吃到七七八八，实在耐不住这股香味，跳下树枝，来到惯常躲藏的树后，探出脑袋。 温令舟仍似在出神，鱼汤沸腾得厉害，渐渐冒出锅。 眼馋的梦蓿顿觉可惜，她焦急不已，看看锅再看看温令舟，看看锅再看看温令舟，温令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终没有回神。 锅里冒出的越来越多，梦蓿跺跺脚，吸口气，喊道：“喂！你锅开了！” 温令舟被惊醒，连忙看向锅，立刻起身，以灵力把锅拿走，放到地上降温。 鱼汤还剩下三分之一，鱼肉粘锅底了，他舀出一小勺送到嘴边尝了尝，轻舒口气，嘴边扬起笑容，转头对梦蓿说道：“谢谢你，还有两碗，你也来一碗，作为感谢。” 梦蓿很犹豫，她想吃，但她从来没有和人接触过。 温令舟笑的无害，温和道：“你是在这附近住的？我们也做好几天邻居了，接下来，我打算长居于此，要继续做邻居，我们也该认识一下了。” 梦蓿吃了一惊，“你不走了？” 温令舟轻叹，“嗯，不走了，这里风景秀丽，与世隔绝，是隐居的好地方，有利于修行。对了，你知道修行吗？” 梦蓿歪下头，“就是拥有力量，对不对？” 温令舟点头，“对。” 他有些惊喜：“原来你也是玄学人，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交流修行心得，一起探讨悟道了。” 梦蓿好奇，“你悟出道了？” 温令舟微微摇头，“这样说话不方便，你可以过来，我把鱼汤分成两碗，现在的温度刚刚好。”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两个碗，开始倒鱼汤。 梦蓿迟疑一下，走出树后，小心、好奇地慢步走过来。 苏晚星看得皱眉，“这真不是诱骗吗？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然后就不走了，还做美食诱惑人，还很自来熟……” 虞心蝶看得心酸，“师兄是真的累了，他为了师妹的病，真的一直在奔波，结果师妹还不答应他，他心灰意冷之下，也想放弃了，想远离过去的一切。” 无情见怪不怪，“很正常，玄学人最重要的事是修行，他应该为了你师妹耽搁了很多，不想继续耽误自己，果断抛弃是对的。” 这几句话的功夫，梦蓿已经坐在火堆旁，和温令舟面对面地喝起了鱼汤。她喝一口，眼睛骤然一亮，连忙咕咚咕咚地一气喝完。 温令舟嘴角噙起温和的笑，“可惜今天就只有这一碗了，明天，你再来，我给你熬一锅。” 梦蓿双眼亮晶晶地点头。 突然，树林里响起乌鸦的叫声，她倏地起身，“明天。” 温令舟温和点头，“好，明天见。” 回去的梦蓿，被乌鸦训了一顿，这段记忆到此为止。 苏晚星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梦蓿好像就是住在这里的，但没房子没山洞，就这样露天，你们玄学人都这么不讲究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脑子好使 虞心蝶点头，“差不多，我和师弟在外行走时，如果露宿野外，也是这样露天，碰到天气不好，支开个结界就解决了。” 苏晚星再看向严珩。 严珩：“分人，也分情况，如果只是短暂地呆几天，是这样，但如果长住，多少还是会准备出一个简单的住处。” 苏晚星若有所思。 “说起来……” 她又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个秘境是被人用孔雀尾羽给拽出来的，但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任何与孔雀相关的东西，除了……幻境。” 众人一愣。 苏晚星开始分析：“我之前陷入的幻境因为一根孔雀尾羽上的妖力，那根孔雀尾羽被偷，然后秘境降临。在秘境里，我们目前经历了两种幻境，一个是雾里，严珩、无情体会过，一个便是这些记忆场景。” “雾里的幻境……” 她顿一下，道：“应该是沙彩梦洲花导致的，梦蓿说它有致幻作用。这些记忆幻境，场景里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目前未可知来源自什么。” 无情抓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甘但无奈道：“我是真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她比我强，没有办法。” 白爽猛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岂不是说对方还活着？那她是不是在暗中看着我们呢？” 苏晚星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白爽想到了什么，“那我们在这些梦蓿身上感觉到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些梦蓿都是她的分身？分神？我忘了小说里怎么说了，就是说这些梦蓿都是本人的……” “一道神识。” 无情摇下头，“没可能，如果是神识，我也能感觉出来。我可以肯定——不是。” 白爽气馁，“好。” 苏晚星若有所思，忽地，她问向无情。 “你有向天上感觉过吗？秘境应该不是一方天地宇宙，而只是一个小空间？那按理，秘境里没有真正的太阳、月亮、星星，它应该是像一个气泡，或者玻璃球、水晶球那种模样，那有没有可能，天上有什么东西？” 无情渐渐睁大双眼，坐直身体，几秒后，他猛地仰头，朝天空飞去。 白爽有点憋不住笑，她飞到苏晚星身旁，说起悄悄话：“他起飞的模样好像阿童木。” 苏晚星忍俊不禁。 十几分钟后，就在苏晚星找到第十段记忆场景时，无情飞回来，犹在震惊，对苏晚星叹服道：“你的心思实在活络，你猜对了，我在上面感觉到了妖力的波动，很多，时间有限，我没有靠近波动，不清楚发出波动的是什么。” 苏晚星纠正他，“这不叫心思活络，这叫脑子好使。” 无情没注意，他正在环顾周围环境，表情严肃，“这秘境出人意料的危险，那样庞大的妖力堪比妖仙了，梦蓿实力也堪比仙人，如果我们能把他们都拉拢过来……” 他看向严珩。 严珩犹疑，“拽出秘境之人，可能不清楚秘境里的情况吗？” 无情果断点头，“可能。秘境在时空缝隙里，无人能够探查里面情况，被拽出来后，也有那一层……如苏晚星所说的气泡或玻璃会隔绝探查，仙人也不行，他应该只知道里面有妖仙，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妖仙可能会是梦蓿的灵宠。” 严珩：“可我们至今也没看到那位孔雀妖仙。” 无情看向秘境深处，“它肯定在最深处。” 苏晚星静静地听他们探讨，同时，脑海里回忆之前的那些记忆，不停地分析。 见他们探讨完，她说道：“走，去下一个记忆场景。” 第十段—— 温令舟正在搭建他的住房，四面墙已经搭好了，接下来是房顶。 梦蓿围着屋子转，眼神亮晶晶，不住地佩服道：“你好厉害，你居然一个人盖起一座房子！” 温令舟正坐在木堆上歇息，目光柔和地注视她，嘴角边噙一抹温柔笑意，谦逊道：“我会用法术，这不算什么。” 苏晚星不是很确定地问：“他眼里是不是有对梦蓿的情愫？” 白爽点头，“我男友追我前就是这样看我的。” 虞心蝶有些神伤，“梦蓿可爱、纯真、有活力，师兄会爱上她不足为奇。如果我是男子，我应该也会爱上她。” 苏晚星眉宇微沉，“所以，是温令舟先动的心。” 梦蓿像个孩子一样，在房子的里里外外转，转够了，她转头看向温令舟，突然顿住，懵懂地问：“你……你怎么这样看我？” 她的耳朵尖，悄悄地泛红。 温令舟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上面，笑意不改，坦诚道：“喜欢你。” 梦蓿懵懂茫然，“喜欢……是什么？” 她有些不自觉的羞涩，本想过去温令舟身旁，但现在不敢了，羞怯地站在原地，葱白软嫩的十指搅起来。 温令舟目光微深，轻声回道：“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思，想疼你、宠你，想让你幸福、快乐。” 梦蓿的脸颊微微热起，突地，她明白过来：“啊，我懂了，是大黑那样的，它一直和我在一起，它疼我、宠我的，它一直希望我能幸福、快乐。” 她喜滋滋地笑起，“原来这就是喜欢啊，大黑喜欢我，我也应该喜欢它，我是希望它幸福、快乐，可我好像没怎么疼过它、宠过它？” 她兀自回想起来。 温令舟温柔地问：“大黑是谁？方便介绍一下吗？” 梦蓿回神，“大黑就是大黑啊，它不喜欢人，它说自己是乌鸦，全身都黑黑的，所以我叫它大黑。” 温令舟起身，“歇好了，我继续干活，争取在天黑前，把床也搭出来。” 他走到梦蓿身边，低下头注视她，俊脸柔情，将她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梦蓿怔怔地抬头，脸颊烧起，但一双水润的眼眸却盈满懵懂和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想后退逃开。 温令舟忽然开口，问道：“可以帮忙吗？” 梦蓿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帮忙？帮什么忙？我什么都不会。” 温令舟不着痕迹地主动后退，给她说明。 苏晚星看得皱眉，“他在……撩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浪漫 白爽肯定道：“对，我有两任男友，追我都差不多这样，先靠近我，就像温令舟一样靠得很近那种，彰显自己强烈的存在感和雄性荷尔蒙，想要让我紧张、心跳加速，然后他再退开一点距离，想让我怅然若失，去不自觉地主动靠近他们。” 她冷哼。 “男人的惯用把戏，我虽然只有两任男友，但追我的却不少，都喜欢这样撩人。” “这个……” 虞心蝶扯扯嘴角，“很正常，师兄本就想在这里定居了，现在喜欢上她，追求她想和她在一起很正常？” “没说不正常，”苏晚星摇下头，“但前面那些记忆给人的感觉是梦蓿主动，现在看来，完全相反了，是温令舟先动的心，并且先告白。” 严珩点头，“是这样，此时的梦蓿不识情爱，很容易令人心动，温令舟确实是在追求她。” 他想到自己对苏晚星一见钟情之时，那时的她尽管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但身上有着同样的天真、单纯。 无情轻嗤。 他冷声道：“世间的男男、女女就这样，随便因为点什么就动心了、起意了，然后就只顾着那点子情情、爱爱的，跟春天的动物没区别了，都全心全意地发起情来。” 他很鄙夷地翻个白眼。 白爽、虞心蝶、严珩俱都有些尴尬。 苏晚星白无情一眼，同样冷声道： “你地图炮了，一杆子打翻一条船是偏见，再说，人本来就是动物，有动物性很正常，繁衍是刻在基因里的，但是，也有人能克制住，他们不会为情所动，也不会耽于情爱。” 无情冷哼，哼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收起自己的鄙夷，正色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偏见了，因为你不这样，你对爱情的看法非常与众不同。” 苏晚星：“……” “当你是夸我了。”她移开目光，继续旁观温令舟与梦蓿的相处。 这一段记忆时间很长，三天多的时间，但内容量却并不多，不识情爱的梦蓿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鹿，在温令舟的身边玩耍，温令舟一边盖房子一边撩她，吓到她了又会及时地转移话题，继续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 然后，是第十一段记忆场景—— 根据院子里和房子内的摆设推断，应该是紧接着第十段的，即刚刚盖完没多久。 梦蓿含羞带怯，水润双眸亮闪闪地注视温令舟，在对方看过来时，她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模样。 温令舟目光了然，嘴角边的温柔笑意微深，他没有说什么，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但身体却不着痕迹地靠近她…… 白爽看的恶寒，“男人最喜欢这种暗戳戳了，他们仗着自己比女的身型高大，慢慢贴近用气息去侵袭、包围女的，他们可太知道怎么在追求的时候发挥自己的体型优势了。” 虞心蝶听得心里不舒服，“也不是，现在这两个人明显处于暧昧之中，他们被彼此吸引，只是师兄更主动罢了。” 她想到对方是小师妹转世，尽量维持着平和、冷静的语气。 苏晚星的眼前浮现起这两个人婚后的那段记忆，眉心不由自主地微蹙。 这里的梦蓿，明白什么是情与爱了，并且，她对温令舟也动心了。 这一段记忆的时间也有三天多，但内容量更少，从头到尾，两个人都在暧昧，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拉丝了，但依然，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无情撇嘴，“如果不是要调查清楚这个秘境，老子才不看他们腻歪呢。” 白爽在他背后悄悄点头，非常认同。 虞心蝶也看的尴尬，但心里又觉庆幸，她不是希望师兄死的意思，但幸好师兄早就投胎转世了。 严珩表情淡淡的，但心里羡慕温令舟，可以喜欢就去追求，可以拥抱心上人，可以和心上人成婚。 他情不自禁地去看苏晚星，意料之中看到她比上一段记忆更冷的神情，她还是那么讨厌爱情。 他不懂。 苏晚星面无表情地录视频，面无表情地在本子上写东西，面无表情地启动无人机找路。 第十二段记忆场景—— 她忍不住吐槽：“有完没完，又是一段记忆。” “好美啊……” 白爽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虞心蝶也一样惊艳。 璀璨的星空下，花雨洋洋洒洒，微风吹拂，带起地上的花海摇曳起舞，同时，带起梦蓿和温令舟的裙摆、衣摆随风飘扬。 花海上架起一座秋千，以花枝缠绕装扮，梦蓿坐在秋千上，脸上红通通一片，眼眸紧张又充满期待，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双手抓紧秋千的绳索。 温令舟在她身前单膝跪地，温柔、深情地凝望她，低沉的嗓音更加温柔地说道：“梦蓿，我爱你，可以答应和我在一起，做我的道侣，一起生活吗？” 梦蓿不自觉地把下唇咬得更用力，眸中满溢欢喜，她羞涩地轻轻点头，轻声应道：“嗯。” 温令舟嘴角高高翘起，他抬起一只手，抚上她小巧的下巴，大拇指碰触她的下唇，轻柔摩挲，低沉的嗓音疼惜道：“别把自己咬坏了……” 梦蓿更羞，满脸通红地放开下唇，但唇上的男人的手指却没有离开，他从地上站起，朝她俯身，同时抬起她的下巴。 梦蓿不知所措，一双眼眸信任、依赖地看他，随着头颅抬起，她下意识地微微启唇，随即，迎来男人炽热的气息…… 白爽不知什么时候满脸的姨母笑，看到浪漫的场景里浪漫的情侣终于亲吻，她激动地想放声尖叫，但不敢，只能让自己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四处飞。 虞心蝶也看的脸红，在两人吻起来时，立刻移开视线去看别处。 无情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欣赏头顶星空。 严珩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苏晚星，此时此刻，他很庆幸，自己是站在她的身后。 苏晚星像之前一样，面无表情地录视频，面无表情地记东西，她时而抬起头看一下这两人进展，见仍在亲着，便低下头继续看着笔记想东西。 这一段记忆很短，只有这一幕告白场景。 继续无人机找路。 忽然，苏晚星皱眉，“没路了，找到的路是通向我们发现的第一段记忆，此外就没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消息 好消息：终于不用继续看记忆了。 坏消息：出不去这些记忆场景了。 苏晚星控制无人机飞高，但无人机飞到一定高度就飞不上去了，她无奈地向无情看去：“只能你来找路了，你从天上，根据妖力波动，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秘境深处的路。” 无情义不容辞。 苏晚星也没有放弃，她沉思几分钟后，把红外探测器绑到无人机上，再次启动。 白爽不解，“这能有用吗？” 苏晚星微微一顿，白爽越来越开朗了，最明显的变化是从吸收了青魇蜂的毒开始，该说不说，有力量了的确就有了底气。 她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被幻境迷住了，所以才找不到出去的路？” 严珩一愣，旋即沉思。 白爽眨下眼，“你被迷住的话，那我们不是也被迷住了？” 虞心蝶微微摇头，“她也是猜测。” 苏晚星点头，“对。别多想，会找到路的。” 她回想之前找路时的经历，除了有路的那个方向，其他方向的话，无人机始终都是飞不出一片树林，或是一片平原，像是望山跑马一样，但山却始终那样远，且没有变化。 想了想，她闭上眼睛，不看无人机摄像头看到的场景，朝着她从自己画的地图上推测出的秘境深处的方向，让无人机一直一直往前飞。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严珩推算一下时间，开始给苏晚星准备吃的东西。 突然，无情飞回，“找到了。” 恰在此时，红外探测器发出声响：发现活体。 苏晚星睁开眼睛，果然，她被这些记忆幻境给迷住了。 此时此刻，无人机摄像头所看到的，是一处熟悉场景：温令舟的那个院子，但同时，它也很陌生，整体破败、老旧，菜地也荒芜着，好似很久都没人住了。 然而，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同样熟悉又陌生，是温令舟，他正抬头看向无人机，形容沧桑，目色空洞，神情茫然，整个人像一株正在枯萎的植物。 苏晚星吃了一惊，“他还活着！” 几人立刻向她看来，她戴着眼罩，别人看不到她看到的画面。 虞心蝶有所猜测，心情不由激动、忐忑，“是……师兄吗？” 苏晚星：“是，但他状态不好。” 虞心蝶深呼吸，再深呼吸，却难忍激动，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没关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其实，我们早已做好他不在了的准备，但没想到，他还活着……” 她开心地哭起来。 白爽飞到她身边，轻声安慰。 苏晚星控制无人机返回，她认真记下路线。 收好无人机，她问向无情：“你找的是哪个方向？” 无情抬手，指向无人机飞回来的那个方向，“一直往前走，我沿着妖力波动飞了一圈，和你画的地图一样，是环形的，我们现在离最中心没有多远了。” 苏晚星一边快速吃饭，一边点头：“太好了，现在找到了温令舟，肯定能很快找到梦蓿，然后搞清楚秘境情况。” 她松口气，“终于有进展了，希望能赶在我所有电池没电之前，把该解决的都解决掉。” …… 还离着很远，众人就看到了温令舟。 虞心蝶本已收拾好心情，现在真的见到人，见到真人，她心里忍不住开心和激动，立刻加快速度，半飞半跑地过去。 “师兄！” 她刚叫出一声，人已经来到院子门前，她有些怯步，停在院门处，期期艾艾道：“师兄……” 温令舟茫然回身，表情恍惚，“心蝶……” 虞心蝶激动点头，“对，是我！” “师兄……” 她看着温令舟比记忆幻境里瘦削许多的身体，和他满脸的沧桑，不由地心痛，“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 温令舟却突然摇下头，随即猛摇头，口中低喃：“不，不对，这是新的幻觉，这不是真的……” 虞心蝶怔住，“师兄你怎么了？” 她连忙担心地上前，“师兄，师兄你怎么了？这不是幻觉，我是真的，不信你碰下我。” 她抓起他的大手用力地捏，然后再把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师兄，你看，我是真的，我不是幻觉。” 温令舟怔愣，下意识地握住，但马上，他一把甩开她的手臂，后退两步，继续摇头，“不，不是，你是假的，假的，心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的……” 虞心蝶很难受，“师兄……” 温令舟开始拍打自己的脑袋，“奇怪，这次幻觉只有心蝶，没有楚人、没有师父，也没有师妹，奇怪……为什么只有心蝶一个？” 苏晚星走过来，“他应该是经常深陷幻境，所以现在分不清真假了。” 温令舟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疑惑：“心蝶带朋友了？奇怪……心蝶的装扮奇怪，她朋友的装扮也奇怪，幻术更强了，能给我看我陌生的东西了……” 虞心蝶揪心，“该怎么让他知道我们都是真的？对了——” 她转头看向白爽，“让他知道小师妹早已转世，是不是就可以了？” 白爽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到苏晚星的身后。 虞心蝶走过来求她，恳切道：“求你了，看在这些天我们相处得还可以的份上，帮帮我，帮帮师兄，让他认清现实，求求你。” 白爽：“哎你别这样，我帮你就是了，我要怎么做？” 虞心蝶感激：“不用做什么，你跟在我身边，让他看到你就行。” 白爽点头，跟着她来到温令舟的身前。 苏晚星微微摇头，不管用的，温令舟能说出“假的”说明他能挣脱幻境，这么多年里，他肯定是挣脱再陷入，陷入再挣脱，这些幻境里，他肯定有过小师妹死去的幻想。 虞心蝶伤心道：“师兄，你看看我身边是谁？” 温令舟抬头，怔忪：“师妹……” 下一眼，他注意到白爽状态，震惊心痛：“师妹你又死了……对不起师妹，我没来得及救你……我没能拿药回去……” 虞心蝶不由地抓住他摇晃，“师兄，你看清楚，她不是师妹，师妹很早就离世了，这是她的转世！” 温令舟痛心道：“我知道的，对不起师妹，我对不起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梦蓿……是谁 无情百无聊赖地看戏，飘到苏晚星的身边，问：“你要怎么帮他摆脱幻觉？像当时对我们一样，用炮竹吗？” 苏晚星摇头，“他过去摆脱过幻觉，这次应该也能，暂时应该不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等就可以了。” 她拿出无人机启动。 本以为找到温令舟就能很快找到梦蓿，但变化总是快过计划，现在的温令舟完全指望不上，等他又费时间，她只能自己继续找了，按照找到他的直线方向接着向前找。 无情有些不服气，他堂堂仙剑剑灵居然比不上一个玄学人？ 他不由飞到温令舟的身旁，不客气地审视对方。看着看着，他渐渐发现一个问题，温令舟的表现明显是对师妹情根深种，可之前的记忆幻境里，他不是爱着梦蓿的吗？ “喂！” 无情飞回到苏晚星的身边，“这个真温令舟和记忆幻境里的完全不一样，他还对他师妹一往情深呢，那些记忆幻境其实都是梦蓿的幻想？” 苏晚星平静反问：“你想说，那十二段记忆场景都是假的？” “对。” 无情肯定道：“她是孔雀妖仙的主人，孔雀妖仙为了满足主人的愿望，在发现温令舟已有心上人后，便给她编织了这十二个美梦。” 苏晚星语气平静：“你回想一下，那十二段记忆都是美好吗？” 严珩走过来，“婚前和婚后最初之时，是美好的，从温令舟想带她回门派开始，便不美好了。” “准确说，”苏晚星纠正道：“转折点在温令舟提到他师妹之时，梦蓿敏锐地发现他态度上的不同，一般人们管这个叫做‘女人的直觉’。” 无情看向温令舟，“如果那些记忆幻境真是记忆的话，那她这直觉还真是准，那问题来了——” 他变出折扇，接着说：“钟情师妹的温令舟，为什么会去追求梦蓿？” “虞心蝶之前不是说了？他在逃避。” 严珩轻轻叹气。 “你自己之前也说过，他想抛弃过往一切继续修行，他追求梦蓿应该是想利用她来忘掉师妹，忘掉过去的一切，想通过梦蓿来展开新的生活。” 无情无聊地把玩折扇，懒懒道：“我现在又觉得——没这么简单了，我见过太多人，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以经验推断，他别有目的。” “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苏晚星赞同地点头，一边闭眼遥控无人机一边道。 “梦蓿在爱情上一直在成长，最初懵懂，后来害羞，最后爱上。当她成长到能够辨别真情爱意时，在她对温令舟的真爱的对比下，她自然而然就会发现温令舟对她不是真爱，这就是她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无情：“你说的和隐情也没关系啊。” “我还没说完。” 苏晚星继续道：“我们发现十二段记忆的顺序和记忆里的时间不一致，按照记忆里时间排序的话，第一段是乌鸦给梦蓿汇报说有人来了，那人是温令舟，最后一段是恢复记忆的温令舟假装失忆维持现状，梦蓿对他起疑，暗中监视。” 无情猜：“应该是温令舟逃跑的记忆没有展示出来。” 严珩看一眼温令舟，“但现状是，温令舟确实没有逃跑，始终在这里。” 无情：“笨，外面一圈的致幻花和毒蜂，他想跑也出不去啊，后来这里还变成了秘境，他更出不去了，只能回到这里。” 苏晚星：“不排除严珩说的可能，等温令舟能够认清现实和幻觉之后，问他就知道了。” 话题终结。 空气中，只有温令舟那边还在继续说话，他还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师妹死了……师妹在眼前，师妹没死……” 白爽无措地看向虞心蝶，“这也没用啊，我……我还是离开。” 虞心蝶眉心紧皱，“师兄，师妹都不认得你了，她已经死了，你眼前的是师妹的转世。你醒醒，我们都是真的。师兄，我们都能够理解你，你一直为师妹找治病方法，为她找药，这样的生活太累，你可以放弃这一切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找药？对……师妹身体不好，师妹会早死，得找药……” 虞心蝶深深叹气，“师兄，师妹没有怪过你，她的遗言就是让你放下她，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师兄，你不用为自己的逃避而自责、内疚……” “我找到药了！” 突然，温令舟激动起来，“师妹，我找到能治愈你身体的药了，你等等……药让我放……药？” 他神情再次恍惚，失忆似的。 虞心蝶惊诧，“师兄，你居然真的找到药了？” “药？药……” 温令舟忽地晃下脑袋，恐慌起来，“不！不能给，那药……啊！头疼，我头疼！” 虞心蝶忙扶住他，惊道：“师兄，不要想了！没有药的！别再想这件事了！师妹已经不需要药了，师兄！” 白爽看得心慌慌，顾不得再问虞心蝶了，她悄悄后退，跑回苏晚星的身边。 她放松地呼出口气，吐槽道：“虞心蝶还说温令舟是在逃避呢，实际上，他都找到药了，不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忘了和药相关的，现在一想到药就头疼。” 苏晚星顿住，一字一字道：“他、找、到、药、了？” 白爽“嗯”道：“对，但他想不起来了。” “他找到药了……” 瞬间，苏晚星进入头脑风暴：孔雀尾羽、妖力、妖仙、药！ 她倒抽一口冷气，一把摘掉眼罩，“隐情是，他设计害了孔雀妖仙！那药定是孔雀妖仙体内的某种东西，不出意外应该是——妖仙的内丹！” 白爽、无情、严珩齐齐震惊。 无情不敢相信：“孔雀妖仙已死？” “不敢肯定，但……” 苏晚星说出分析：“孔雀尾羽流落在外，其上的妖力波动会制造幻境，由此可以推断，秘境内的所有幻境都来源于孔雀尾羽的妖力，而你说，天上很多妖力波动，即，天上很多的孔雀尾羽。” 无情、严珩立刻听懂。 严珩：“妖仙非凡兽，肯割舍身体部位，说明情况危急，又将尾羽布满空中，以妖力充斥秘境不停地制造幻境，定是遇害了。” 苏晚星快步走到温令舟身前，“温令舟，梦蓿在哪里？” 温令舟茫然抬头，“梦蓿……是谁？”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巴掌甩过去 无情等人跟过来。 无情好奇，“你怎么不等他自己清醒了？” 苏晚星认真道：“因为他需要刺激，等他自己清醒，他也不会想起来忘记的东西，所以，干脆不等了。而且，妖仙被害生死不明，也不能再等了。” 她大声问向温令舟：“药是什么？你从哪里得到的药？” 温令舟茫然、恍惚：“药？药……” 他又捂住脑袋，皱起脸，“头疼……药……什么药……药，我拿到了……不，不能……放回去……” 虞心蝶很心疼，向苏晚星求道：“一定要这样吗？” 苏晚星果断点头，“快刀斩乱麻。” 她对温令舟接着大声道：“你从孔雀身上拿到的药，是它的内丹对不对？” “不……” 温令舟摇晃脑袋，神色痛苦起来：“妖……妖丹，药，梦……梦蓿……” 苏晚星继续大声：“你接近梦蓿，是为了孔雀妖仙的内丹，你勾引梦蓿，利用梦蓿对你的爱，伤害了孔雀妖仙，对是不对！” “孔……孔雀……” 温令舟的神色更加痛苦，他紧闭双眼，捂住脑袋，想要拒绝回想又像是在努力回想一样。 “梦蓿……药……我害的，我……我害了梦……梦蓿是谁？” 他戛然而止，抬头，满目茫然，“你们……是谁？心蝶？你的衣服好奇……师妹？师妹？” 他疑惑地打量白爽。 “你是师妹……不，你不是师妹，师妹不会这样看我……我又出现幻觉了……” 他摇摇头，无奈自嘲，神伤不已。 白爽看不明白：“他这是？” 苏晚星眼光微沉，“他给自己的大脑设置了防御机制，禁止自己想起梦蓿和孔雀和……药。” ……我害了梦…… 他为什么说“我害了梦”？ 难道，孔雀和梦蓿之间的契约是共伤的？ 梦蓿那样纯真的性格，倒是有可能…… 苏晚星又想到一个可能，很匪夷所思，她自己都不敢置信，但这确实也非常有可能。 她转向无情，“妖仙，是不是能够化成人形？” 无情点头，点到一半，他突然明白她的意思。 “你怀疑，孔雀妖仙是梦蓿？” 众人一愣。 白爽倒抽一口气，指向温令舟，骇道：“他为了师妹，勾引梦蓿？想拿她的妖丹治愈师妹？！” 虞心蝶脸上的血色快速褪去，怔怔地看向温令舟，师兄是……那种人？ “不……不能？” 她摇摇头，“师兄应该不是那种人，而且，妖丹被挖，有着庞大妖力的尾羽又都离体，妖仙也活不下去，可梦蓿不是还活着呢吗？” 无情轻轻点头，“一般来说，是这样。” 苏晚星看向严珩，“你能不能用灵力或者法术，检查一下他的脑袋或者神识、识海？应该是这个词，如果有封印的话，你看看能不能给他解开。” 严珩点头，“可以。” 他心里松口气，总算有能帮到她的地方了。 苏晚星走回刚才的地方，拿起无人机的遥控器，遥控几下发现不对，“无人机坏了。” 她很不解，怎么会突然坏了，启动前还一切正常。 白爽猜测：“是不是撞到树或者石头了？” 苏晚星摇头，“我在摘下眼罩前，让它静止了。” 她抬头看向秘境深处，沉吟：“有什么弄坏了它，是梦蓿？但红外没反应，要么是她用法术，要么是她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红外来不及反应就坏了。” 白爽也跟着看过去，她有些瑟缩地抱住自己。 “我怎么觉得，她很不友善呢？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好奇地围着看，她倒好，直接干掉。” 苏晚星倒是能够理解，“因为被温令舟伤害过，所以，现在的她戒备心极强，看谁都不像好人。” 回头看看，严珩正在检查，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拿出食物，趁现在吃饭。 白爽在她身边盘腿，一条胳膊支在腿上托住脸，唏嘘道：“结果还是那回事，温令舟为了师妹勾引梦蓿，人啊，果然不能貌相，他长得端方，像个君子，却做出这种渣男行径。” 苏晚星：“……” 她默默吃东西。 白爽继续感慨：“不过好歹没有小说里那么过分的虐，温令舟只是伤害了梦蓿的灵宠，小说里都挖心挖肝挖肾的，呕……不说了，太恶心。” 苏晚星咽下一口食物，“妖仙能变成人，还能当做灵宠吗？不是亲人也相当于闺蜜、知己，最好的朋友了。” 白爽哑口。 苏晚星再道：“妖仙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温令舟这样的行径，只简简单单以‘渣男’两个字概括，太便宜他了，他犯的是罪，是凶手。” 她咬下一口食物。 白爽沉默，少顷，她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他的确很坏，处心积虑、心怀鬼胎，梦蓿那样天真烂漫、单纯不知世事，他都能狠得下心去诱骗、勾引，他的心太黑了。” 苏晚星吃完，默默收拾起来。 几分钟后，严珩走过来，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解开了。等他醒来，应该可以问话了，大概五分钟左右。” 苏晚星展开一个微笑，“谢谢。” 严珩摇头，“应该的。” 七分钟后，椅子上的温令舟悠悠转醒。 “心蝶？” 他无力地闭眼，“又是幻觉……” 虞心蝶叹气，她也无力了。 “师兄，幻觉不会让你看到你没见过的东西，你之前见过我穿这样的衣服吗？我都跟你说了好几次了，我们都是真的，不是你的幻觉。” 苏晚星站在他对面。 “温令舟，我们已经解开了你的记忆封印，梦蓿在哪里？你害了梦蓿什么？” 温令舟眼睑轻颤。 “我又冲破封印了，梦蓿，我错了，我早就爱上你了，但我不知，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你我才明白过来？对不起……梦蓿，是我的错，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痛苦地捂住脸，低低地啜泣起来。 白爽很不爽。 “伤害都造成了，再来一句‘对不起’，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温令舟怔忪，“师妹？” 白爽越看他越烦，这什么狗男人，只知道逃避，不肯面对现实，她把毒雾附在掌心，“啪”的一巴掌扇过去。 温令舟被扇得脸撇向一边，脸上立刻泛起红印。 白爽一巴掌不过瘾，又连甩三掌。 “啪！” “啪！” “啪！” 温令舟的眼底渐渐清明，“心蝶？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心蝶你真的找过来了！” 他激动地站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爆炸 白爽也未曾想，自己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生平从未打过人，更何况温令舟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可她看着这个男人哭哭唧唧的样子就很来气，心里莫名地升起打人的冲动—— 白瞎一副好模样，实际却是个卑劣算计的小人，为一己私欲去残害别人，结果还敢做不敢当，懦弱退缩，封印自己的记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呸，什么烂人！ 如果不是被困秘境，早让他谋划得逞，回门派和师妹包饺子了，不管秘境怎么形成的，总之，形成的好形成的妙。 要她说，梦蓿还是心软，困他算什么啊，直接杀了才对。 嘶…… 有力量的感觉，真爽，可以无所顾忌全凭心情做事，实在太痛快了！ 白爽握起手掌，心里无比庆幸，她在仇恨之下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当奴仆不可怕，主人无能才最可怕，而幸好，她的主人是一位仙人。 只要给她力量，让她做什么都行。 无人关注的角落里，白爽体内的毒雾快速内化，与她的鬼体融合。 无情飘到苏晚星身旁，发出嘲笑，“你也没想到能用这种方式把人唤醒？” 苏晚星坦然点头。 “是没想到，其实道理很简单，在温令舟的印象中，他师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所以，当不符合他认知的事情发生，就能够打破他自以为是的幻觉。” 她记下这点。 “他是自觉陷入幻觉，但实际上没有，这种自己给自己强加的幻觉，原来用不合常理一样能给打破。” 无情无趣地撇嘴，感觉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她还真是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不怕没面子。 虞心蝶已经给温令舟解释完。 她神色复杂地问：“师兄，你……你当真做了那样的事？那个内丹……你和梦蓿……” 温令舟白着脸轻点头，又微微摇头，眼中充满痛苦，他嘴唇嗫喏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听说妖仙内丹可以治愈师妹，但世上已无妖仙，然后我查到，若孔雀能修炼成妖必是体内有凤凰血脉，恰好，我在之前找药时，路过一个地方听说有孔雀妖……” 他说不下去了，但后面的事，大家都在那十二段记忆里看过了。 白爽飞过来，脸色很冷，“所以你不仅挖了妖丹，还挖了凤凰血脉，对吗？” 温令舟身体轻晃一下，嘴唇颤抖着痛苦点头。 苏晚星眼眸微转，看向白爽，眼底狐疑，比起刚进秘境之时，她有点判若两人了，那些毒雾成了她的力量，希望回去后，她行事能有分寸，不然的话…… 希望将来不会站在对立面。 虞心蝶喃喃：“师兄……” 温令舟痛苦地闭眼，“我知道我有罪，我为了师妹我……杀人了。” 苏晚星提醒：“梦蓿还活着。” 温令舟摇头，痛苦道：“和死了没……” 他遽然顿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大变，问向虞心蝶：“你说，秘境回到现实了？” 虞心蝶点头，再说一遍：“被人拽出来了，所以我们才能进来，早知师兄你在这里，当初真应该让师弟也一起来的。” 温令舟大急，“得让秘境回到虚空！” 他仰头看天。 无情一怔，“虚空？” 严珩眼神沉下，表情严肃起来。 苏晚星愣几秒立刻看向无情，“你有没有办法送秘境回虚空？” 无情回神，表情变得同样严肃，摇头：“没有，我是剑灵，想让秘境进入虚空，老头儿都做不到，必须得真正的仙人才行，至少也要散仙，但……” 虞心蝶忙催道：“师兄怎么了？为什么要送秘境回虚空？” 忽然，温令舟看天的眼睛猛地瞪大，“来不及了……” 虞心蝶心急不已：“什么来不及了？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无情倏地明白过来，“妖力波动！” 苏晚星沉下声音：“秘境会爆炸，对不对？” “爆炸？” 虞心蝶懵住，“为什么会爆炸？” 无情懊恼，“我怎么才想通？” 苏晚星回答虞心蝶：“因为妖力是能量。” 无情点头，“对，我之前还奇怪，妖力波动这么多、这么强只是为了制造幻境太浪……” 苏晚星一把抓住温令舟，“还有多久？” 温令舟颓丧不已，眼底已没有了光，“不到六个时辰了……她想与我同归于尽，但又不想伤害无辜，才以神通将秘境送……” 苏晚星打断他，“带我们去找梦蓿，让她再用一次神通。” 温令舟愣怔，猛然醒悟，“对，找梦蓿，我把……还给她。” 无情以契约传念。 【你还要陪到最后吗？先说一下，秘境爆炸，我只能护住一个人。】 严珩默默地跟在苏晚星的身后。 【她不会让秘境爆炸的，梦蓿的心愿会成为功德心愿，原因在此，解决爆炸危机才是这个心愿真正的内容。我想，她在说出“秘境会爆炸”时，已经明白过来了。】 无情微微眯眼。 严珩继续传念。 【你对她的评价一直很高，现在知道爆炸也这么轻松，不也是相信她吗？】 无情嘴硬道。 【我只是好奇她会怎样做，她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 公园旁的楼顶上，大风一阵一阵地刮。 宫绅才站在西装男子身后，极是尊敬地说道：“仙尊，不到六个时辰了，那些毒雾鬼性太弱，护不住那女鬼，一旦爆炸，毒雾散开，此计恐会失败。” 西装男子语气极淡：“爆不了。” 宫绅才愣住，一息后明白过来，低声感慨：“那苏晚星竟这样厉害吗？” 西装男子淡淡吩咐：“给特异部传信。” 宫绅才再愣，“不是爆不了吗？” 西装男子没有回答，只静静地俯视下方的秘境入口。 宫绅才顿时领命，“是。” 传信的纸鹤飞走，他忽然明白过来，秘境外还有玄门人，仙尊是想要让特异部看清玄门的真面目，让特异部放弃对玄门的幻想。 …… 屠苏真刷地从床上坐起，警惕地看向窗户，一只纸鹤刚准备敲窗，她抬手控制窗户打开。 纸鹤飞进，变回一张纸：“秘境将在11个多小时后爆炸。” 屠苏真瞬间悚然。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冷血 夜色极深，强风一阵冷过一阵。 寒流将至。 但此时此刻的屠苏真的心里，寒流已临。 她很心寒，对那几个玄门人，也对他们背后的玄门，竟能说出“生死有命”、“一切天注定”、“不便插手凡间俗事”等冷血的话来。 送纸鹤的未知是谁，但纸上所言不可不信，事关人命，许多的人命，一旦监测到的那些能量爆开，至少会毁掉五分之一的帝京！ 至少上百万人因此丧生！ 如果秘境里再有其它细菌、病毒，后果将会更加严重，然而，这些可怖在玄门人眼里却只是“俗事”？ “天注定”？ “生死有命”？ 明明只要玄门肯出人出力，大家一起布下结界，只要足够多、足够强力的结界，就能够将爆炸控制在这座公园里！ 百川河面无表情：“我说什么来着？不要对他们抱有期望。” 纪天尺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把尺子。 他冷静道：“事不宜迟，我们开始。” 突然，那几个玄门人上前阻止：“不行，我们严师兄还在里面，必须等他出来。” 霎时，屠苏真表情凶狠：“我们也有后辈在里面！但没有办法，他们的生死只能听天由命，看各自本事了！” 玄门人不依，不耐道：“你们居然就这么信了那个纸鹤的话，根本一点证据都没有。” 百川河冷冷道：“这种事，赌不起。让开！” 纪天尺的脸色也冷下来，“你们几个还不是我们的对手。” 几个玄门人却不怕，“不能让他们布结界，我已经传信出去了，我们拖延时间等援兵过来，还有不到十一个小时，必须保护严师兄。” 屠苏真冷厉道：“严珩有仙剑剑灵保护，他不会有事。” 玄门人已经摆出剑阵，“万一呢？我们必须给严师兄留出一条生路！” 百川河：“别废话了。” 他当先出手。 …… 黎明将至。 一座庙宇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两个人。 胡荀耷拉着一双老眼，很不高兴地瞪吴进，“这个时间找我，你最好有要紧事。” 吴进看向公园方向，背着手，语气不疾不徐。 “我得到消息，苏晚星进的那个秘境，要爆了，应该还有不到十个小时了。特异部正在布结界，但我看了，没有太大用，他们还是不行啊。” 胡荀也看向公园方向，那里传来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了。 少许静默后，他平静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进那个秘境吗？” 吴进轻“哦”一声，好奇道：“难道你知道？” 胡荀微点头，“她与我说了。因为我之前对她灵兽的帮助，和后来的提醒，她觉得我人不错，投桃报李邀请我一起做……” 他转头看向吴进，一字一字道：“功、德、心、愿。” 吴进脸色倏地一变，忍不住有些扭曲，再开口声音也些微变调：“功德心愿？这才多久，她怎么又得到一个功德心愿？这怎么可能？” 胡荀讽刺一笑。 “不妨告诉你，她这个功德心愿怎么来的，误抽心愿池抽到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已经入了……眼。” 他竖起一根食指向上指了指。 吴进脸色不停变化，他很不甘，很不服气，非常嫉妒，凭什么一个凡人！ 他看向公园的目光渐渐地淬了毒一样，不能让她活着，对，秘境很快爆炸，她活不了了。 他心情陡然一松，脸上快意地笑起。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问：“你为什么没答应？”答应了多好，又死一个竞争对手。 胡荀轻捋胡须，“我何德何能啊，再说，答应了不就等于我投向她了吗？你应该了解我，我不做冒险的事。” 吴进感到可惜，嘴上应道：“确实，你这人，表面看起来像颗墙头草，实际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来，我们一起欣赏这场盛大的烟花。” 胡荀不由地在心里摇头，吴进还没反应过来，这场“烟花”就是功德啊，上面必是明白苏晚星能解决，才把这个心愿给她，否则为什么不给她别的功德心愿？ …… 温令舟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是梦蓿在遇到温令舟之前的所在，苏晚星等人在记忆幻境里看到过。 温令舟脸上愧疚难当，看向古树深处，轻声唤道：“梦蓿……” 苏晚星等人安静等待。 温令舟声音颤抖：“梦蓿……我来还你了……我把它们还给你，你别死，好不好？” 白爽忍不住讥问：“你之前都没想过来还她？” 温令舟痛苦捂脸，深吸气后，道：“我想过的，但很快，我就陷入幻觉之中，后来……我封印了记忆。” “无耻！” 白爽骂道：“卑劣！” 温令舟心痛地捂住胸口，“我也来过，但……” 突然，一股强风从古树之中吹出，风力极强，吹得众人站立不稳，尤其温令舟，被吹的倒飞出去，撞到一棵树摔下来，失去意识。 风停，众人刚刚站稳，就见有一熊一样大的黑影极快地飞出古树，攻击过来。 严珩瞬间挡在最前面，无情仙剑在手，挡下攻击。 “铛！” 仿佛与金属碰撞。 黑影倒退，发出一声唳叫，叫声刺耳，好似要穿透天际。 众人不由地捂住耳朵，紧闭双眼，直到这声唳叫消失，他们才睁开眼睛，放下双手。 眼前，是一只孔雀，绿孔雀，但没有尾羽，并且，双眼血红，它目光凶狠，张开翅膀，要再次发起攻击。 “梦蓿！” 苏晚星大声叫道，她看向古树深处，“我是受理你心愿的愿达公……呃，天庭的神仙，你的秘境被人给拽回到了现实世界，如果爆炸，会死很多很多人！” 孔雀倏地攻击过来。 严珩挡住。 苏晚星继续喊：“你也是不想伤害无辜，之前才把秘境送到虚空？可现在……” 虞心蝶小心地摇晃温令舟，“师兄，师兄！” 白爽不会战斗，也不愿理会温令舟，她向古树深处探头，慢慢地接近。 温令舟醒过来，“别……别打她，她是……” 他撑着坐起，痛心道：“她是梦蓿。” 苏晚星瞳孔猛缩，之前她想到的那个匪夷所思的可能居然是真的，孔雀妖仙就是梦蓿！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的脑袋瓜儿怎么长的？ 一刹那间，苏晚星全明白了—— 温令舟心怀不轨接近梦蓿，梦蓿单纯不懂情，被骗了个结结实实，也因此懂了情，于是，许下“求一份真正爱情”的心愿，在秘境形成之前。 这是一个，再一个是—— 梦蓿在没防备时被温令舟挖走内丹和凤凰血脉，但同时，她也临死反抗，以尾羽之力困住温令舟，定时爆炸开始倒计时，然后，秘境形成，她以神通将秘境送到虚空，想要和温令舟同归于尽。 第三—— 梦蓿是还活着，她的孔雀本体还活着，但梦蓿也已经死了，这只孔雀血红的眼里只有兽性，没有半分人性或灵智，眼前的孔雀是一只兽。 第四——苏晚星也终于明白为何会对记忆幻境里的梦蓿有微妙感觉了，为何白爽也有这种感觉，而其他人却都没有，其原因便是—— 梦蓿的灵魂碎片附着在那些记忆幻境的梦蓿身上，因为同是魂体，所以白爽才会也能感觉到什么。 可是，这只凶性大发的孔雀还是梦蓿吗？ 苏晚星深切地疑虑起来，心愿还存在真的只是因为孔雀本体还活着？ 没有人性，灵智也无，连内丹都没有了，这种状态还能被称作是妖吗？ “严珩，别伤害她，想办法把她捆起来，或者让她晕过去。” 严珩立刻变招。 苏晚星吩咐完，看向无情，问出她的疑虑，“她这种情况，还算活着吗？” “你问我？” 无情讶异，“不是心愿还在吗？心愿在不就是活着？” “你先别管心愿，”苏晚星眼神沉凝，“只说这种情况，在你们玄学界，还算活着吗？” 无情向梦蓿看去，摇了摇头。 “不算，即便再修成人形，也不是之前那个人了。在我们的常识里，这种情况就是死亡，并且，因为和人不同，所以也没有复活、转世的可能。” 苏晚星再看向温令舟，“她变成这样多久了？” 温令舟极是痛苦，他窒息似的回道：“被我……拿走内丹，和……凤凰血脉，后，她自……自爆尾羽，使用神通……后……” 他悔恨不已。 苏晚星闭了闭眼，她懂了，第五，也是最后一个—— 梦蓿的情况相当于卡了个bug，这个秘境形成得实在是妙，它把所有关键要素都保护了起来：孔雀本体、梦蓿的灵魂碎片、被挖走的内丹和凤凰血脉。 并且，因为秘境自成一个独立空间，甚至可能其形成也和梦蓿有关，所以，梦蓿现在相当于是活着，即，她有被救活的希望。 也因此，心愿才没有消失。 苏晚星转身，一把揪住温令舟的衣领，“怎么才能阻止她自爆？” “没用的……” 温令舟摇头，神情恍惚，“阻止不了，阻……不——” 他忽然惊醒，“把东西还给她，把东西还给她，她就能活过来了！” 他匆忙拿出内丹和凤凰血脉，踉跄地跑向孔雀。 “梦蓿，我把它们还给你，还给你，你活过来好不好？” 孔雀一看到温令舟，被激怒一样发出凄厉的叫声，并对他发起猛烈攻击。 好机会！ 严珩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光，手中连连变招，拿出捆仙索缚住孔雀。 “砰！” 孔雀轰然倒地，但仍然对着温令舟唳叫，想爬起来叨他。 严珩拿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瓶塞，以灵力将瓶中的气味送到孔雀的鼻前。 几秒后，孔雀眼帘下滑，晕睡过去。 “她怎么了？” 温令舟惊慌失措，凶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严珩无奈，“迷药而已，不伤身体，她只是睡过去了。” “睡？” 温令舟连忙趴到孔雀的脖子上，再趴到孔雀的心脏处，确实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才安心。 苏晚星再问无情：“怎么才能把内丹和凤凰血脉放回身体里？” 无情摩挲下巴，“放回倒不难，严珩能做到，问题是，放回去了，她也已经死了啊，救不活的。” “先放回去。” 苏晚星看向严珩，“这应该算是手术，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严珩摇头，“我一个人可以。” 苏晚星点头，“好，交给你了。” 她转向虞心蝶，“麻烦把你师兄控制住。” 虞心蝶点头，半强硬半扶地拽走温令舟。 苏晚星环视一圈，没看到白爽，但目前也不需要她，她现在有力量了，倒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无情好奇地飘过来，“你打算怎么救活她？” “还没想好。” 苏晚星拿出符纸，“先解决爆炸。” 无情更好奇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召唤鬼域？这能阻止爆炸？” 苏晚星拿出印章，一边把符纸缠在印章上，一边回道：“爆炸的倒计时应该是孔雀寿命的倒计时，寿命到头，天上那些妖力失控，然后爆炸。” 无情看不懂。 “所以你为什么要召唤鬼域？” 符纸完全贴上印章，上面的字迹、图画眨眼消失，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晚星不气馁，再拿出一张往印章上缠，同时回答无情：“为了隔开孔雀和妖力，让这两者处于两个世界。” 无情越来越不懂了。 “没了孔雀，天上的妖力会失控爆炸，你不至于想不到？” 第二张符纸依然无效。 “当然能想到。” 苏晚星再拿出一张继续，并回道：“爆炸有引子的，寿命是引子，寿命到头是引子被激活，我是要让引子消失，完完全全的消失，没有引子，就爆不起来。” 无情仔细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刚才感应了一下，确实是这样，你这脑袋瓜儿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 “多谢夸奖。” 苏晚星这一次拿出三张符纸一起，终于，印章的上空打开一点鬼域，但只有花生米大小，并且两秒消失。 她干脆把剩下的符纸全部拿出，印章上空的鬼域一点点打开，从一粒花生米大小到一巴掌大，再到一个平板大小，然后是一个洗脸盆大…… 黑色的鬼域空间张开得特别艰难，突然，它像电视被关机一样闭上。 但就在这一瞬间，有什么从鬼域里飞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发誓就告诉你真相” 它飞出来的速度非常快，电光一样，闪过苏晚星和无情的眼前。 “什么东西？” 无情乃仙剑剑灵，无论多快的速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瞬间追上。 苏晚星下意识转头，看到几米之外，站着一个……玩偶？ 玩偶三头身，圆滚滚的，只有黑白两色，但完全不耽误其可爱程度，脑袋上戴着两个高帽拼成的帽子，一个高帽黑色，一个高帽白色，泾渭分明。 它的身体也是如此，从两个高帽的交界处往下，白色高帽的下面是白色，黑色高帽的下面是黑色。 无情盘腿飞在它身边，托着下巴绕来绕去。 “你的帽子上如果一边写上‘一见生财’，另一边写上‘天下太平’，我会觉得你是黑白无常，但黑白无常是两个人，你却是一个……” 黑白玩偶桀桀笑两声，道：“有没有想过，他们在帽子上写字是为了区分什么？” 它的声音是很悦耳的大姐姐的声音。 它说完不再理会无情，脚下一蹦，弹簧似的，蹦到苏晚星身前，笑眯眯道：“这里空间特殊，鬼域打不开，只能我过来一趟。请问……姑娘，召唤鬼域是为何事啊？” 无情飞过来，眉梢微挑，它说话顿了一下，为什么？ 苏晚星不禁发愁。 “鬼域打不开，没办法阻止梦蓿自爆，只能想办法把她救活。你来自地下，你知道梦蓿这种情况，要怎么才能救活吗？” 她简要地说出梦蓿此时的状态。 “简单。” 黑白玩偶打个响指，“身体没问题后，把她的灵魂再放回去。只要集齐灵魂碎片，它们自会变回完整的灵魂。” “这就这可以了？” 无情难以置信，咋舌道：“这也太简单了？” “当然没这么简单。” 黑白玩偶白他一眼，看回苏晚星时再笑眯眯起来，“没有……姑娘在这里，除非天王老子下凡，否则，她就只能去死，秘境就只能爆炸——轰！” 它配合着张开圆滚滚的两条胳膊比划，可爱的脸上笑的不怀好意。 “地界，就会多出至少百万的人口。” 即，至少会有百万人因此死去。 苏晚星立刻站起，“我去收集她的灵魂碎片，用印章应该可以的？” 她问向黑白玩偶。 黑白玩偶点头，两个高帽的帽尖跟着甩一下，“我跟你去。” 无情眼珠微转，“让严珩跟你去，他可以带你飞，速度快。” 与此同时，他给严珩传念。 【分别在即，给你个制造美好记忆的机会。】 苏晚星看着走过来的严珩，对无情回道：“你不说，我也要说的，这里，只有他的速度最快。” 严珩心里有些紧张，但爆炸在即，他不敢让自己分心多想。 苏晚星伸出一只手，问严珩：“这就可以了？” 严珩点头，抓住她的手腕。 黑白玩偶蹦跶两下，“抱我，抱我。” 苏晚星立刻张开另一只手臂，黑白玩偶快速跳进她的怀里，趴在她的肩上，像个乖巧的宝宝。 无情看不过眼：“你刚才一蹦挺远的，你不能自己蹦吗？” 黑白玩偶对他龇牙冷笑，并朝他竖起一根中指。 无情气得牙痒痒，但严珩已经没了身影。 温令舟怔怔，嘴里极轻地喃道：“能救活……能救活……” 虞心蝶循声看过来，不由一愣，师兄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高兴，他不是想悔恨自己的作为，想让梦蓿活过来的吗？ 一刻钟后。 严珩带着苏晚星回归，苏晚星快步走到孔雀身前，把印章盖在它的额头中心，一道幽绿色的微光进入其中。 孔雀毫无反应。 无情嘲笑黑白玩偶：“这也没救活啊。” 黑白玩偶白他一眼，“我都说了，没那么简单，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第二步，激活它的凤凰血脉，这事也只能少……咳，姑娘来。” 它笑眯眯地看向苏晚星。 苏晚星的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既是疑问玩偶的话，也是疑问它对她的态度，她莫名觉得，它看她的目光好像慈祥？又好像温柔？又好像疼宠？ 她说不清，总之，感觉复杂，但亲切，这亲切的感觉就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地界生命一样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怎么做？” 她忙问。 无情若有所思，目光在黑白玩偶和苏晚星的身上转了转。 黑白玩偶：“把印章里的力量导进她的身体里。” “你这是救人吗？” 无情惊愕，“那可是厉鬼的力量，她会死！不，不对，她会肉身成鬼，变成怪物！” 苏晚星再问黑白玩偶：“怎么导？” “苏晚星！” 无情不敢相信，“你居然信它的话！” 黑白玩偶完全不理无情，笑眯眯地指引苏晚星操作：“印章盖在她的眉心，然后，你心里想就行了，这对你不是难事。” “好。” 苏晚星点头，随即吩咐：“你们要吵离我远点儿去吵，别耽误我集中注意力。” 严珩看向无情，认真道：“无情，听苏晚星的。” 无情气个倒仰，指向黑白玩偶：“你跟我到那边，必须给我说明白怎么回事！” 黑白玩偶当先蹦过去，冷嘲无情：“灵就是灵，脑子一根筋不会动，你主人都明白了，你还不明白。” 严珩跟过来，小声道：“我只是他的契约者，不是主人。” 无情哼道：“没错。” 黑白玩偶讥讽：“所以你的修为始终原地踏步，你的无情道就止步于此了。” 无情微微眯眼，“你认识我。但我却不认识你。” “这不重要。” 黑白玩偶翻个白眼，“为了……姑娘好，我就好心给你解释一下。以厉鬼力量刺激凤凰血脉的疗法，本质是注入病毒来激活身体的免疫系统，让它起来干活，别睡了。” 无情明白过来，但他还有问题。 “苏晚星究竟什么人？为什么她可以，她能做到？” 黑白玩偶笑眯眯，“你们答应保密，以道心发誓不会泄密，我就告诉你们真相。” 严珩立刻发誓。 无情不甘愿，但他现在对苏晚星实在好奇极了，“行，发誓就发誓。” 誓言落地。 黑白玩偶转身，弯成月牙的眼里浮现温柔的慈爱和疼宠。 “她是我们的少主君。”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因噎废食 “哈？” 无情感到荒谬极了。 “地界哪有少主君？地府只有十殿阎王，十位主君，但实行的也非是帝制，继承人从天庭册封，天庭可没有给过这十位阎王擅自封自己后代为少主君的权力。” 黑白玩偶笑眯眯，慢条斯理地问。 “天、地、人三界，人界权势复杂，天界也复杂，除天庭外还有几十重天的神佛、圣人，为何你会认为地界简单只有地府呢？” 无情顿住。 严珩补充道：“地府负责清算人间业力、掌管人间轮回，是天界为管控人间而设立在地界的机构，交由天庭管理。严格来说，地府其实是地界的外来势力。” 黑白玩偶对他赞许地一瞥，真诚地建议无情：“要不，你去投胎做一回人，长长脑子。” 严珩小心地观察无情，这真诚的建议听起来嘲讽十足。 无情没有感觉到这其中的嘲讽，他一边翻找自己的记忆，一边摇头拒绝，同时为自己辩解：“我是因为活的时间太长了，很多记忆我不愿想起来。” 话音刚落，他便想到了。 “地界的本地人啊，敢问阁下是哪位大帝麾下？可否方便告知？” 他的态度端正许多。 严珩诧异地看他。 黑白玩偶摇一下头，两个高帽帽尖来回晃动一下，笑眯眯道：“不方便。你想到便好。” 无情感到奇怪。 “我的记忆里，你们那些位高权重的一向是隐世、低调，不与地府及其他外界来往，为什么她这个少主君却投胎做人了？你们想改变了？” 黑白玩偶再摇一下头，轻声道：“少主君她没有投胎哦。” 瞬间，严珩瞳孔一缩，“她不是母亲的孩子？” 黑白玩偶脸上不屑。 “还没有人有资格做少主君的母亲，就算是肉身的孕育者也一样，没有哪个凡体肉胎能承受得住少主君的灵魂。” “怎么可能？” 无情再次感到荒谬。 “她在你们那里身份地位尊贵，但这都是虚的，你们捧她归捧她，但不要说大话，牛皮吹破到时候尴尬的是你们。” 严珩紧皱眉头，既如此，母亲带她回家又是何用意？ “无知。” 黑白玩偶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们只知她的灵魂纯净，却不知她的灵魂为何纯净，更不知这种纯净其实相当于火焰，会灼烧一切不纯。” 无情不信，“那你倒是说说啊，让我们开开眼。” “哼。” 黑白玩偶白他一眼。 “凭什么告诉你？激将法对我没用，少主君的来历是绝密，你们不是知道她乃异世之魂吗？知道这一点对你们来说就足够了。” 严珩突然发问：“她既然是少主君，应该有非凡能力，为何没有展现出什么来？” 黑白玩偶看向苏晚星，含笑回道：“因为规则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双重国籍知道，她现在是双重界籍，既是地界人，也是人界人，当她在人界，她自然便要遵守人界规则，是个凡人。” 无情难以置信。 “没投胎但却是人，这居然也能发生？” 黑白玩偶对他翻个白眼，“你知道的太少而已，三界之奥秘，远比你们以为的多得多，更不是你们能够想象得到的。还有——” 它对严珩说道：“她现在不正在展现她的非凡能力吗？收集灵魂碎片，放回灵魂到身体里，使用厉鬼力量，以及……召唤我过来。” 它对他有点好感，不由谆谆教导：“不是有力量才叫非凡能力，你之前也见到过她在鬼域里的表现？被所有地界人喜欢，那也是她的非凡能力，少主君里也只有她……” 忽然，虞心蝶搀扶着温令舟走过来，他担心地提醒：“凤凰血脉被激活会燃起涅盘之火，她虽然入职愿达……公司，但也只是一个凡人，你们不帮她及时离开，她会死的。” 虞心蝶陡然一悚。 黑白玩偶笑眯眯摇头。 “多谢关心，但放心，不会的，她所拥有的纯净灵魂不惧任何异火，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 无情忽然意识到一点：“但她的身体不行？规则既然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现在就是普通的凡人。” “这点也大可放心。” 黑白玩偶解释道：“她已被天庭册封为神明，此称号可保她肉身不死。” 虞心蝶松口气。 温令舟放心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转头看向苏晚星，极轻的声音喃道：“我没什么能够报答的，只能给你一个心愿：求让我忘了所有一切……” 一瞬间，他的身上泄露出一丝死志。 “师兄？” 虞心蝶感觉到了什么，但看过来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空气静默下来。 忽然，“轰”的一声，孔雀身上燃起金红色的火焰，火焰吞没孔雀，也吞没正站在它身前的苏晚星。 火焰中，孔雀熊一样大的身体快速变小，很快变回正常孔雀大小，随后，一声唳叫，它张开翅膀，身体再次快速变小，雏凤模样渐渐显现。 无情皱眉，“苏晚星怎么还不出来？” 黑白玩偶笑眯眯，“涅盘之火可是个好东西。不过，她自己应该不知道，应该是对方不放。” 温令舟眼底亮起微光，“梦蓿……” 金红色的火焰里，一道巨大的凤凰虚影振翅冲天，雏凤清鸣响彻秘境，一道道妖力被吸引过来，如泉水一样流向金红色的火焰，进入梦蓿已经焕新的身体。 苏晚星的身前，梦蓿缓缓睁眼，恍如隔世。 她轻轻眨眼，所有记忆瞬息而过，已然明白一切，包括灵魂碎片的那些经历。 “谢谢你，我没有想到，最后是许下的心愿救了我。” 她释然微笑。 “也是大黑救了我，它燃烧自己强行使用天赋神通，把这里变成了秘境。” 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她张开的手心上，被她以金红色的凤凰神力保护起来，变成项坠大小，最后，戴在脖子上。 苏晚星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爆炸危机解决了。 她摆摆手道：“谈个恋爱把自己给谈死，你这次是命好，才能活过来，你现在成了凤凰，难保下一次不是算计，我觉得，你这个心愿，你还是……” “谢谢你。” 梦蓿摇头，眼神清明充满亮光，“因为一次失败就永远放弃，这是因噎废食。我能幸运地活下来，我也能幸运地得到真正的爱情。” 苏晚星意外，她很勇敢，受到这样巨大的伤害，她竟然还有勇气去迎接新的爱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拿不到奖励的” 白爽趁人不注意，悄默默地飞进古树林中，越走越深，忽然，她眼前豁然开朗，看见一个巨大的鸟巢，鸟巢里有一颗蛋，鸵鸟蛋大小，蛋壳灰不溜秋，不细看还以为是块石头。 那个孔雀下的蛋？ 不对啊，一只孔雀怎么下蛋？ 难道变成妖怪后还会变性，成为雌雄同体？ 她飞进鸟巢，仔细端详，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唳叫，她吓得回身去看，只见之前来的地方，燃起了火光，金红色的火光照亮半个秘境的天空 着火？ 怎么突然着火了？ 金红色的火焰莫名感觉压迫，白爽不由庆幸，幸好她因为好奇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重新看回这颗蛋，忽然，身后又响起一声响亮的鸟鸣声，声音些许稚嫩、悠长，说不出的好听，令人莫名地心生向往。 她一怔，就要回头去看怎么回事，却在这时，眼前鸟蛋的蛋壳上亮起金红色的纹路，随着纹路一点点亮起，蛋壳渐渐变得洁白光滑。 白爽看得稀奇。 当蛋壳全部洁白，像玉石一样时，金红色的纹路如呼吸一样，在闪了三次后消失。 白爽想了想，托起这颗蛋，原路返回。 …… 公园里。 “部长！能量消失了！” 屠苏真立刻走过来，严肃问道：“确实消失了？怎么消失的？能监测到这些能量去哪里了吗？” 监测台的员工摇头，为难道：“目前仪器显示，确实消失了，只追踪到一点痕迹，这些能量向内流动了，剩下的就监测不到了。” 屠苏真不甘心地继续查看仪器。 突然，她手机响起，来电是特异部里分管预言的，她心中一动，接起电话：“怎么了？” 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幽缓说道：“神兽诞生，切不可声张，保密为上。” 屠苏真立刻站直身体，肃穆应道：“是。” 她想，她知道那些能量都去了哪里了。 …… 公园旁的楼顶上。 宫绅才压抑不住心里的不甘，“仙尊，神兽凤凰，千多年不曾出世过，当真不收吗？” 西装男子神情淡淡：“凤凰而已。” 宫绅才心里震惊，“而已”？ 他跟在仙尊身边时间最长，但了解的也并不多，如今才算初窥仙尊来历，面对神兽却说“而已”，这比能把秘境从虚空中拉出来更令人震撼。 只有见过，或者拥有过许多神兽，才会说出“而已”两个字。 可仙尊看不上，他想拥有啊，契约一只神兽，能够大大缩短飞升的时间，而且，等妖界知道了，还能够和妖界打好关系。 可恨，仙尊现在需要他做事，不然，他定要进秘境里去争那只神兽。 宫绅才暗暗咬牙，努力压下内心里的不甘和嫉恨。 …… 庙宇的房顶上。 胡荀缓缓睁眼，“感觉到了吗？爆炸危机解除了。” 吴进狠狠咬住牙根，他嫉妒的脸都扭曲了，“她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凡人？区区一个凡人……” 胡荀无声叹息，“时也，命也。” 吴进狠厉地瞪向秘境的方向，突然，他的身旁“嘭”的一声出现一个五岁童子，吴进震惊，连忙单膝跪地，胡荀也忙跟着跪地行礼。 不等两人恭敬地拜见，面无表情的童子靠近吴进，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吴进眼睛睁大，脸上露出松一口气的神色，高兴起来。 童子两句话说完，小手轻甩一下拂尘，如出现时一样消失。 胡荀、吴进两人相继站起。 吴进一反之前的嫉妒，开心道：“我知道她的功德心愿是什么了，她拿不到奖励的，她是阻止了爆炸，但白忙活一场，以现今时代官方的行事风格，他们会以保护的名义囚禁神兽，等妖界再知道这件事，哼哼……” 胡荀微微摇头，“那你小看她在官方那里的影响力了。” 吴进不恼，心里的得意忍不住在脸上露出几分，“就算如此，她也拿不到这个奖励，大人决定出手了。” 胡荀一惊，心下深深叹息，“这种时候出手，会影响大人的评分。” 吴进轻哼，“大人自然不会破坏‘互相伤害’这条规定，反正，她不会再对大人有威胁了，半年后的考核结束，大人就能够回上界了。” 胡荀无言，他心知肚明，吴进不会告诉他更多了，因为担心他泄密。 不伤害苏晚星，但却能让她不再成为业绩上的威胁，大人究竟想到了什么办法？ …… 秘境。 “我需要休息，接下来要麻烦你了，等你们出去，秘境自会回到核里。” 梦蓿摸一下项坠，随即，她怀着对未来的期待，缓缓闭眼，陷入深沉的睡眠。 涅盘之火渐渐收回到她的体内，同时，她变回凤凰模样，紧接着再变回孔雀模样，这一次，她有了尾羽，收拢起来也依然漂亮。 苏晚星伸出双臂，去接住缓缓下落的孔雀梦蓿，将她安稳地抱在怀里。 黑白玩偶蹦过来，特别高兴道：“恭喜姑娘救人成功。” 白爽飞出来，“哎，我发现一个蛋，你们看看。” 虞心蝶刷地转头看向温令舟，表情严肃：“师兄，你的……” 她心中升起巨大的愤怒，梦蓿都怀了他的孩子，他居然还能下如此狠手！ 温令舟苦笑摇头。 “心蝶，我再坏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步——伤害我孩子的母亲，我可以发誓，我下手时，她没有身孕。” 虞心蝶还是相信自家师兄的，她疑惑不已：“那这颗蛋是？” 白爽反应过来，大吃一惊，连忙看向苏晚星怀里的孔雀，“不是？孔雀就是梦蓿？” 严珩伸出手掌覆在蛋的上面，少顷，他摇头道：“这颗蛋没有生命迹象。” 白爽又吃一惊，“不能啊，我亲眼看着它从石头模样变成现在这白净模样的。” 苏晚星把蛋收起来，“我们先出去，一切等出去再说。” 温令舟突然后退，眷恋的目光从孔雀梦蓿身上收回，看向众人道：“我就不了，尽管她已被救活，但一命偿一命。” 言毕，他的身体骤然起火。 虞心蝶瞬间明白过来，“师兄！我可以送你去投胎，你何必自燃灵根！” 无情主动做说明的旁白，给众人解释：“他有火灵根，算自爆，会魂飞魄灭。” 温令舟摇摇头，闭上眼，眨眼灰飞烟灭。 虞心蝶跌坐在地，“师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当然可以，大大欢迎 天光大亮。 苏晚星不由地眯了眯眼，低下头闪躲一下，一直在秘境，这会儿眼睛有些受不住这样晴朗的阳光，但这是真的太阳，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出来了，才体会出真假太阳的区别。 “那么……” 黑白玩偶出声，声音一边说一边变化，悦耳的大姐姐声音中加入一道硬朗磁性的男声，与此同时，它的身形也在变化，变大，变成人的模样。 众人惊讶不已。 无情特别吃惊：“你不是玩偶啊？” 玩偶变成女子，但不及眨眼，她又变成男子，倏忽间，他又变成她，白了无情一眼，“那是空间受限，只能以那种形态现身。” 苏晚星迟疑：“我该怎么称呼你？” 无情很不客气地问：“你到底男的女的？” 黑白轻笑，身体像雾似的分出两个人，一黑一白，各自一种性别，眨眼间，这两个人性别对调，反过来了，又一眨眼，两个人合成一个人，身上半黑半白的区间不停扭动。 两种性别的声音复合在一起，道：“男男女女、女女男男，所谓性别，不过是一种表象罢了，人间现在的这些男女，下一世会投生成女男。比如她……” 黑白指向虞心蝶。 “她现在是女的，可她的前世是男的呢，你们又焉知她的后世也会是女的？再比如他……” 黑白指向严珩。 “他现在是男的，可说不准，他的前世却是个女的呢。还有你这个剑灵……” 黑白桀桀笑两声。 “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你是灵，你想是男便是男，你想是女便是女，性别是什么要紧的吗？” 无情不由点头。 “这倒确实，我现在用的是锻造出我的人的模样，但其实，我可以随我心意变成女的，或者，变成什么动物、植物。” 白爽听得大开眼界，不禁兴奋。 “那如果我投胎的话，可以投生成男的了？” 黑白笑眯眯，两种性别的声音叠加起来，道：“当然，一般情况下是随机，但如果你有要求，也不是不能指定，比如天上的那些，不仅指定性别，还指定出身家庭呢。” 白爽一怔，心里觉得怪怪的，好像对方的话里有什么深意，但她没听出来，但心里却莫名在意。 黑白最后看向苏晚星，藏起目中的不舍，“我该告辞了。” “了”字落地，ta一缕烟似的消失。 苏晚星刚张开口要道谢，对面人已经不见了。不过，她心里却并不觉得惋惜，反而有种……习惯了的感觉。 她眨眨眼，把这种感觉抛之脑后，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什么都会明白的。 严珩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同门的声音：“严师兄！” 之前救的几个同门跑过来，他们身后还有后来的几个，没有进秘境，一直在外面等他。 “严师兄，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那当然，严师兄可是我们玄门最年轻的剑仙，阻止个爆炸而已。” “不愧是严师兄。” “还得是我们玄……” 严珩皱眉，出声打断他们：“不是我，那般庞大的妖力，我的能力还不足够。” 一众玄门人哑然，不禁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 严珩向苏晚星看去，对他们介绍道：“是苏晚星力挽狂澜，救活大妖，成功阻止了爆炸。” 一众玄门人不相信，一个凡人救活大妖还阻止了爆炸？ 但严师兄不会说谎，可这实在太荒谬了，她怎么可能会做到连严师兄都做不到的事？ 苏晚星有点不自在地扯扯嘴角，“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救活大妖就是阻止爆炸了，救个人而已。” 她微微一顿，问：“你是要告别吗？” 严珩点头，压下心里的不舍不让自己表露出什么。 “玄门被针对，我必须调查清楚，等事情结束，或许，我还会回来入职。” 苏晚星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只要我还在，我的公司会始终有你的一个位置。” 严珩郑重点头，双手抱拳，“告辞。” 他转身，表情严肃地吩咐道：“随我回山。” “是。” 一众玄门人立刻端正身姿，跟随严珩化作一道道流光，流星一样消失在天际。 屠苏真、百川河、纪天尺皱一下眉，但很快松开，严珩在玄门的威势极重，但幸好他对苏晚星有好感，可惜，他要修的是无情道，不知他踏上无情道之后，会对苏晚星是何态度？ 流星消失。 苏晚星收回目光，走向屠苏真等人，把怀里的孔雀递给她，“她是梦蓿，刚救回来，麻烦给她检查一下身体。” 屠苏真小心接过，心里念着神兽，轻声问：“那些妖力最后怎么解决的？” 苏晚星轻抚一下孔雀的身体，“那是她的妖力，被她吸收回去了。” 屠苏真一惊，霎时间，手上动作更轻，连呼吸都放轻了，她没想到，神兽竟然会是这只孔雀，可孔雀为什么会成为神兽？ “对了，”她说道：“你的公司已经搬迁完毕，你现在想回公司吗？如果不着急的话，先来我们特异部，刚从秘境出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外面人多耳杂，即便用隔音结界也不安全，还是特异部内部最安全，方便谈话。 苏晚星沉思。 屠苏真补充道：“那些中毒的，都已经解毒了。” “哦，谢谢。” 苏晚星正好思考完，“没有要紧事，我去部里，正好把东西还给你们。不好意思啊，坏了一个无人机。” 她有些抱歉。 屠苏真摇头，瞥见虞心蝶频频看向苏晚星，道：“我先去安排，你朋友应该是想和你说些什么。” 苏晚星回头，虞心蝶立即过来，提出告辞。 苏晚星微愣，但想到温令舟，她心下了然，“节哀。” 虞心蝶摇摇头，神色黯然，“其实，我们早就以为师兄已经不在了，所以能够接受他的死亡，只是……” 她叹息，“他对自己太狠了，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苏晚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虞心蝶很快收拾好情绪，“等我和师弟商量好，我回来找你入职可否？” 苏晚星眼睛一亮，“当然可以，大大欢迎。” 虞心蝶嘴角微翘，“那就这么说定了，之后见。” 她挥手告别，背影渐渐消失。 苏晚星看向白爽，“你现在有力量了，有什么打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叫你阿晚好不好…… 苏晚星神情平静，在心里想该如何劝说白爽，想了几念都不合适，感觉无论怎么说、说什么，都对白爽有道德绑架的嫌疑。 可不劝的话，她真怕白爽会做出什么来。 白爽了然一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实话，力量在手，我是真想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掉，让他们给我偿命。但我也知道，一旦我这样做了，我就回不了头了，最后的结局……” 她一顿，笑容敛起。 “会像那个温令舟一样，魂飞魄灭，连转世都没可能了。” 苏晚星心里一松，“你知道就好，你放心，我会协助你姐，查出真正的凶手，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爽摇头。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报仇。我也要和你告辞，去找报仇的办法。” 苏晚星表情严肃起来，“你还是想杀了他们所有人。” 白爽勾唇。 “视情况而定，再说，报仇不等于杀人，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也是一种报仇方式。你放心，我轻易不会走到最惨那一步，我还想投胎转世，体验一下做男人的感觉呢。” 苏晚星有些放心不下。 “一定如此吗？” 白爽点头，眼神坚定：“凡是伤害我的，必须给我付出代价！我才不等什么业力清算、因果报应，我要亲手为自己讨回一切公道！” 苏晚星心底微沉。 “你……不要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白爽转身离开，最后回头微笑，“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真实。” 她快速地飞离，背影消失。 苏晚星不由怔住，都走了，她摸上手腕，只有黑花还在。 屠苏真走过来，了然地轻拍两下她的肩，轻声道：“准备好了，我们也走。” 来到特异部安全性最高的房间，苏晚星把储物戒交还，同时说明放在里面的在秘境里采集的东西：雾气、沙彩梦洲花、土壤等，还有那颗蛋。 叙述完秘境里的经历，再补充回答一些问题，结束时，天已经黑下。 再坐陆炎锋的车，苏晚星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夜景，忽然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怔愣地发起呆来。 “其实，” 陆炎锋清清嗓子，“也才一个月，30天。” 苏晚星回神，不由唏嘘。 “是啊，才30天，可算能放松下来了，不用再紧绷神经担心陷入幻境之中了。我中幻境时，连手机上的信息都是假的，当时在秘境里，真担心那些机器也会骗我。幸好没有。” 陆炎锋嘴角上扬。 “其实，我们在外面也担心来着，但我们也都相信你能行，事实证明，你真的行。” 苏晚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白爽那事，有进展吗？” 陆炎锋嘴角放平，“缺证据，白爽是被人给害了，你说的那两个人，确实是主谋，但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还有一个玄学人牵扯其中，抓到他差不多就能给他们定罪了。” 苏晚星叹气：“竟果然如此。” 她说的那两个人，是幻境里白爽说的那两个，一个族老，一个她过去的追求者。 “然后是从犯，” 陆炎锋嘴唇抿一下，道：“她的亲生父母和她的男友，都是从犯，她男友涉嫌勒索，但还是没证据，目前查到的这些，都是利用了玄学手段，做不了证据。” 苏晚星为白爽心疼。 …… 到家了。 洗漱完，苏晚星拿出手机，点开愿望集app，检查工作情况。 这一个月，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她都在秘境里，严珩也在，外面就只有古鸢一个人做业务，胡茉在那个抑郁症香客情况好转后，也能时不时做一下业务，但总体来说，还是不多，并且因为都是普通的心愿，最后，只入账了几十万。 新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一旬了，还有不到20天的时间，明天开始，得重新卷起来了，她还要买个房子呢，帝京房价高，想买个合心意的，再加上装修，几百万根本不够。 苏晚星站在窗前，伸个懒腰。 明天开始，继续卷，现在么…… 上床睡觉。 想要卷，得先保证身体健康。 终于能睡个安心的好觉，苏晚星脑袋一沾上枕头，秒睡过去。 意识深沉中，有什么声音传来： ……晚星…… ……晚星，我叫你阿晚好不好…… 最后一个“好”字仿佛就在耳边，苏晚星睡眼惺忪地被惊醒，脑袋迷迷糊糊地坐着发呆，她好像梦到了什么，但完全想不起来了。 算了，继续睡。 就要倒头躺下，忽然，窗外有人敲窗：“苏经理。” 是胡荀土地神。 苏晚星一下精神起来，连忙下床开窗：“胡荀土地，怎么了？” 胡荀飘在窗外，眼里剧烈挣扎，看到苏晚星关心的目光，他狠狠闭一下眼，再睁开时眼里只有决断。 “趁现在，我没有后悔，给你示警，他们要对你出手了，我也不知会怎样对你，但不会伤害到你，只会让你的业绩受损。你自己多加注意。” 他说完瞬间消失。 苏晚星刚张开口，没忍住，吐槽道：“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急。” “好，” 她一边关窗一边自言自语：“我知道他是有所顾虑，我明白的。等解决完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不过业绩受损啊，这可不行呢，我还想买个大房子呢，不让我挣钱可不行……” 她眉心渐渐蹙起。 不管“他们”是谁，总归是天庭的神仙，要对她出手，应该是奔着半年后的业绩考核的目的，不想让她拿第一，两个功德心愿在手，她稳坐第一，但问题是，梦蓿的心愿根本无法保证在半年内完成。 ——爱情这回事，谁能说得准什么时候到来？ 她都没着急呢，他们倒着急上了，想要让她百分百拿不到这个功德心愿的奖励。 …… 公园里，特异部已经全部撤离，明天，将会有真正的施工团队过来。 湖边。 白爽拘谨地向宫绅才问道：“真的只要把这些毒都注入进去就可以吗？” 宫绅才淡淡道：“一点不留，全部注入，注入的时候想着你的仇恨，情绪越强烈越好。” 白爽点头，飞身入湖，逐渐到底，然后，穿过湖底继续向下、向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下沉了多深的距离，她一片漆黑的视野里忽然亮起微光，快速向前，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被深深地震撼住—— 她仿佛来到了银河旁。 这条河，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留后患 白爽迟疑住了，这毒会让人在梦魇中痛苦地死去，她真的要把它注入进眼前这条美丽的河流里吗？ 这样的美，这样的神奇，在地下流淌，被她下了毒，会有很多人出事？ 她是不是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刀了？ “还在犹豫什么？” 突然传出宫绅才的质问声，白爽吓一跳，循声看去，却见是一个小纸人，从她的身后飞出来，传出来宫绅才冷淡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她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想多了。” 宫绅才淡淡道：“这是灵脉，针对的是玄门，不会伤及凡人。仙尊大人才不屑做这种事，我们的敌人只有玄门。” 白爽终于安心，跟在苏晚星身边的这些天，她对玄门有一点了解，是个高高在上、傲视人间的玄学界的领头人。 宫绅才淡淡地命令：“开始，别耽误时间，想着你的仇恨，把毒注入进去。” 白爽深吸一口气，行动起来。 幽绿色的毒气进入银河般的灵脉，绚烂的美丽染上一层淡绿色，“银河”变成了莹绿色，美丽中多出几分诡谲之感。 注入完所有毒气，白爽最后看一眼莹绿色的“银河”流淌向不知名的深处，她转身离开。 回到岸上，宫绅才的身边多出她梦寐以求的那具新嫁娘尸体，静静地漂浮在那里，似在等着她认领。 她不由自主地飞过去。 宫绅才伸出一条手臂拦在其中，提醒道：“你要想好，一旦融合便没有退路。跟在仙尊身边，无论是你为自己报仇，还是给仙尊做事，都要做绝，绝不能留下后患，懂吗？” 白爽怔住。 宫绅才收回手臂，却继续道：“不知你在苏晚星的身边是否听过方晴的名字，她的主人宋裴辞也是仙尊手下，但因为没对方晴做绝，导致仙尊之前的计划只成功一半。” 白爽轻轻点头，她听过一次。 宫绅才再道：“知道宋裴辞什么下场吗？死了，魂飞魄散，但如果他对方晴做绝了，顺利完成仙尊计划，即便最后依然魂飞魄散，却也能被仙尊救活，可以重新做人。” 白爽一愣，“魂飞魄散也还能活？” 宫绅才轻轻点头，“当然，仙尊法力高强、仙术玄妙，生死只是小事。所以，你要好好做事，只要你能完成仙尊交代的事，你便什么都不用担心。” 白爽神情坚定下来，她渴望地注视眼前的尸体，认真道：“我想好了，我决定追随仙尊。” 宫绅才微微颔首，“好好表现，仙尊自会为你托底。” 他双手背后，淡淡道：“去，你该有个新生了。” 白爽迫不及待地飞进这具新嫁娘尸体，奇妙的感觉涌上，仿佛在穿衣服，又仿佛被水漫过身体，最后漫过头顶，窒息感从肺腑传来，她越来越憋闷…… 不行，她需要呼吸！ “啊——” 这一声有别于她刚才的声音，白爽下意识睁眼，刹那间，她周身的感觉都完全不同了，是熟悉的做人的感觉。 宫绅才轻声“嗯”道：“恭喜新生。” 白爽抬起手臂，血一样的红色映入眼帘，她心念一动，指甲暴涨，再心念一动，指甲缩回。 她可以报仇了。 宫绅才再次提醒：“知道做绝不留后患是什么意思吗？好好想，慢慢想，想好了再去做，不过，希望你能尽快想好，不确定什么时候仙尊会给你任务做。” 白爽明白的。 她轻声应道：“好，我会尽快想好。” 日出东方。 新的人生开始了，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苏晚星路过公司打个招呼后，再次来到特异部，被一众神仙针对，还极有可能是天一愿达公司的，她孤军一个当然要找靠山帮忙啦，正巧，特异部早上打来电话也有事找她。 她跟在屠苏真的身后，来到办公楼后的小花园。 “别叨！别叨！我给你送吃的，好东西，哎！别叨！” 只见花园里，还是孔雀模样的梦蓿正在追着一个女子，时不时脖子一伸，鸟喙就叨了过去，女子手拿着一粒丹药，一边想办法喂，一边仓惶狼狈地躲。 屠苏真很是无奈。 “谁都靠近不了她，她现在只有动物的本能，警惕性特别强，人的意识应该是在沉睡，我们就只能让你来试试了。” 苏晚星点头，走进小花园。 孔雀第一时间看到她，立刻飞扑过来。 女子惊慌：“小心。” 屠苏真准备好随时出手。 苏晚星却看清孔雀眼里的欣喜，张开双臂，把它抱进怀里，孔雀开心地眯起双眼，脑袋枕上苏晚星的肩。 女子放心地轻呼口气，转眼羡慕起来，同时，小心地靠近，把丹药递给苏晚星。 屠苏真不意外地轻点头：“果然有雏鸟反应。” 苏晚星轻拍一下孔雀的小脑袋，“来，吃药。” 孔雀回头，非常痛快地张嘴吃进去。 女子更羡慕了，但也放下心来，和屠苏真打一声招呼后，回去做自己的工作。 苏晚星一边给孔雀捋毛，一边道：“你想跟着我啊，那这副模样可不行，你能变成……嗯，鹦鹉吗？或者乌鸦、燕子这种常见的小鸟，都行。” 孔雀眨下眼，身体快速缩小，最后，变成一只鹦鹉，飞到她的肩上，小脑袋蹭上她的脸。 苏晚星转头看向屠苏真，“我能带走吗？” 屠苏真点头。 “可以，我们尊重他们的决定。还有那颗蛋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没有生命迹象，一般来说这就是死蛋，但根据白爽所言，我们推断，它应该是梦蓿的伴生之物，具体的，还是需要问她才行。” 苏晚星扭头看一下鹦鹉，“好的，等她醒来的。先让她睡个好觉。” 结束这个话题，她说起自己的求助。 屠苏真严肃起来：“不伤害但有损业绩，一种可能是阻拦你做业绩，一种可能是把你关起来。” 苏晚星点下头，“我也是想到这两个可能，以防他们用第二个手段，所以，我过来求帮忙了。” 屠苏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去准备。” 苏晚星就要跟上，忽然，刚才离开的女子回来了，对她说道：“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苏晚星义不容辞，“可以，什么事？” 屠苏真一边快速离开一边摆手，“我这儿不用你，你跟她去。” 女子回道：“处决方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便！战！ 处决…… 苏晚星视线垂落，不期然地看到女子别在胸前的工牌：方菲。 “没有转圜余地了，是吗？”她有些落寞地问。 方菲摇头，“她的遭遇是很悲惨，尽管被迫，但到底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办法留她一命。” 苏晚星点点头，抬脚，边走边问：“那为什么找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我们做她的处决人，她就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了。” 方菲叹息，“但她实在可怜，这一生太过不幸，直到一切都不能挽回了，才遇到你把她救出来。我们就去求预言部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苏晚星意外一下，“预言部？” “对，占卜、预言，啊哈哈……” 方菲干笑两声，“这个，一种辅助手段，然后，他们占卜完给的回复是，让你来做这个处决人，她——方晴就可以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苏晚星不由猜想，是因为她和地界的关系吗？ 她到现在也已经察觉出来，自己和地界肯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来到处决现场。 方晴站在那里，静静地仰头望天。 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 “是个好天气，对不对？” 苏晚星缓缓走过去，同时出声问道。 方晴回身，神色无比平静，忽而浅笑：“对。” 她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和头顶的晴天一样。 苏晚星送上手中端着的茶杯，“我不会注射，他们便给了我这个，一样不会让你感到痛苦。” 方晴接过，“能死在你手里，挺好的。” 她没有犹豫地一干而尽。 苏晚星放轻声音：“你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万望珍惜。” 方晴困意涌上，含笑点头，“好。” 苏晚星接住她软下的身体，却忽然，她的身体散成无数的粒子，在明媚的阳光中渐渐溶解。 突然，手机响起愿望集app的通知铃声：“收到魂种＋1。” 苏晚星愣住，魂种是什么？ 愿望集app又弹出一个通知：“魂种已进轮回。” 苏晚星放下心来，不管是什么，总之，方晴能够重新做人了。 她走出房间，将此事告知。 方菲一愣，“魂种？” “你先别走啊，我去查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地向外跑去。 苏晚星耐心等待，不一刻，方菲回来，手里捧着一本古籍，“找到了，魂种，悟出了道的灵魂。” 原来如此。 苏晚星懂了，但应该不是灵魂，如果方晴死后还有魂，方菲也不会让她来做方晴的处决人了，所以，准确说应该是灵—— 悟出道的灵。 愿望集app会主动保护魂种，是因为“道”是个稀罕物，非常珍稀。 “谢谢。” 苏晚星倍感轻松，方晴会有一个非常远大的未来。 方菲也感到非常开心，是个好结局呢。 …… 苏晚星回到屠苏真的部门。 屠苏真递过来一个戒指，“储物戒，里面放上了生活必备品，三个月的量，万一你被他们关起来，在我们营救期间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苏晚星真诚道谢：“谢谢。” 屠苏真摇头。 “应该的，还有，这枚戒指带有定位装置，只要你还在人间界，哪怕是被关在了结界里、秘境里，我们也能定位到你，同时，如果你的定位24小时不动，我们就会出动。” 苏晚星大开眼界，“秘境里也能定位了？好厉害！” 屠苏真微笑，像看着自家小辈一样。 “也是刚发明出来不久，并且限定在我们人间界，如果他们把你关到天上或地下，就没办法了，不过我们讨论了，天上不可能，地下也不可能，毕竟你和地界很可能关系匪浅。” 苏晚星心里的又一块石头落地，她戴上戒指，情不自禁地伸个懒腰。 “一切解决，开卷！” 她是彻底明白了，只有功德心愿最挣钱，同样都是几十个心愿点，但有功德心愿在，她就能入账将近五百万，没有功德心愿，就只有几十万，还是在“经理”和“实习神明”的双重加成下。 所以，她要继续挖掘功德心愿，而且，还要在业绩考核前完成！ 她本来对这个第一没想法，毕竟她刚入职才几个月而已，但对方既然想来阴的，那不好意思了，她一定要把这个第一拿到手，管对方是不是神仙呢，既然想战…… 那！便！战！ …… 玄门，崖顶。 “噗——” 白衣老者忽然吐出一口血，血色发黑。 “师父！” 严珩立刻紧张地上前，“怎么会？” 白衣老者盘腿打坐，须臾，他睁开眼睛，面色苍白道：“灵脉出事了，命令所有门人下山，在灵脉之毒被清理干净之前，谁都不许修炼。” 他双手结印，身下亮起法阵，瞬息变大，压向山下，却突然，山底深处传来一声悸动，仿佛心跳似的，将法阵崩碎。 “噗！” 白衣老者喷出一口血，眨眼间老去几十岁，快要变成一个真正的耄耋老人了。 严珩极是担忧，连忙搀扶住他，“师父，这又是怎么了？” 白衣老者睿智的双眼罕见的迷茫，“为师……也不知，山底下莫非镇着什么？可门里并无记载……” 严珩立刻把他背上，“师父，弟子先送您下山，之后，弟子会去山底下探明情况。” 他唤出无情剑，直接御剑下崖，将至崖底，见同门慌乱跑来：“严师兄，好多人都昏了过去！” 他立刻命令：“敲门钟，三声。” 同门领命离开。 高高的空中，西装男子俯视脚下的玄门，轻喃：“封印已经松动，你为何不出来？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 白攸挡在车前，哀伤地看着白爽，“你已经杀了许多人了，还不够泄愤吗？” 白爽轻嗤，“这些人都是凶手，他们花钱买自己的命，活该。” 白攸心痛，“可车里还有孩子呢！刚出生的宝宝，你也要杀吗？” 白爽面无表情，“不杀，等他长大然后找我报仇吗？” 她手臂轻挥，把白攸甩到一旁，忽然，她的脑海里响起黑白的那句话：“……天上的那些，不仅指定性别，还指定出身家庭……” 她瞬间怒从心起，天上那些神仙，凭什么生来就富贵！ 该死，都该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双向奔赴 苏晚星列好事情的先后顺序： 1，月保底的18个心愿要先完成； 2，招人，业务员只有古鸢和胡茉，她还空缺五个名额，保安只有小牛，还空缺两个名额； 3，尽可能多的完成心愿，同时挖掘功德心愿。 第一个不难，她现在经验丰富，又可以使用神力，而且，古鸢和胡茉已经完成了7个，只剩下11个 到了这种级别的战舰，就算是战舰上面的常规武器，也都是非常凶残的。 汤晓峰立刻向后退一步，离冷月远远地，因为哪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出现了。 蓉妈看着嫣婆离去的身影，眼神有些黯然，似有万千思绪无法述说般幽深莫测，兀自叹息后转身回房。 内心的不安如涟漪般放大，陶奈以为洛绵绵是沉到了浴缸的底下，当下也没空多想了，三步并成两步走到了浴缸的前方。 她要真的成了李远鹏的肛狗，人形厕纸，她怕是睡觉都会做噩梦，吃饭都会恶心的想吐。 周瑶瑶瞥了一眼周泽，神情淡淡的，没有说忧心之类的，但是也没有满意之类的，只是在听。 突然，就在汤晓峰得意洋洋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魔气将汤晓峰吹倒在地，直接打断了汤晓峰的施法，紧接着，这股魔气直接涌入村长的身体里。 洛绵绵扑上去，直接挡住了这道攻击，任由铁棍砸在了她的肩头，喉间挤出了一道痛苦的闷哼。 陶奈则是被傀儡苏灵纠缠住了，傀儡苏灵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但是力气很大，动作也很灵活。 意识到了自己的精神值只剩下了最后40点，木欣然绝望的朝着众人伸出了手。 知道于倩倩不会说谎话，屋中的众人不由对这个很娘的男人肃然起敬，而听着于倩倩介绍的履历，他们这才知道这位赵飞飞有着何等显赫的过去。 原本她是想直接走过去坐在桌边的，但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妥，就又站住了。 以前虽然也明白这些，但那时是迫不得已，现在她已经完全融合到这个世界了，不用她再帮自己掩护了。再着她可以借用何鱼渊的灵力，来保证自己魂魄不散，并且维持实体。 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导致尤子凉成了与他一同来到这里的几位公子中，唯一一位手无寸铁的废物。 感觉到这一棒的威力，老九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感觉到地上不再安全，老九直接飞上了高空，和上古泰坦暂时拉开了距离。 这个还是可以的，陆彦一脸尴尬的将自己的上衣脱掉，这哥们是什么形象 第二，因为前提是我方主动让的重选，所以只要让了，对方不管输赢，都没意义，对广播传媒来说，这已经不是个公平的游戏了，赢了也是输，输了也是输，在答应重选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输了。 当他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看到这抹身影是李晓茹之后，他的眼角猛抽着，怎么会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李晓茹 通常盲僧拿第一个蓝的时间是3到5分钟，蓝buff刷新要5分钟，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会在8到10分钟左右，盲僧会去帮中单打第二个蓝，而对面中单又是死歌这种相当缺蓝的英雄。 “我给了你，那我岂不是白抢了六万灵石。”凌天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直接回了一句这。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的记忆被抹除了一段 正逢周五，苏晚星决定在下班前开个总结会。 会议室崭新、明亮，但员工加上经理再加住客壹柳都还不到十人。 “没关系，” 苏晚星给大家鼓劲儿，“万事开头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众员工点头，都信心满满，他们相信苏晚星，才入职两个多月就已经做了两个功德心愿了。 黄章（黄鼬）愤愤 两世为人了，陈容还是知道的，借别人的势，并不一定要得到那人肯定地承诺，便是与那人状似亲密地走一走，说说话，也是大有用处的。 眼见于此，李逍逸默默收起斩魂刀，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情况下，唯一能给他依靠的就是。。 古辰听着星河那种阴阳怪气儿的言语之后，顿时头皮麻，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连忙制止星河道。 “当然，一点也不好笑！”郭谱丝毫没有在意郭略语气中的那点不敬，点着头说道。 “不是，是下一句！”雷伊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伊兰迪的话。刚才伊兰迪在说话的时候雷伊正在思考，所以没太认真听，但是他很确信伊兰迪刚才的话语里包含了重要的词汇。 山体平缓，沿途有石阶层层递上，悠长的青石路与这里清幽的环境很是相得益彰，走在这里仿若来到了清静之地，宁静通幽；不再沾染尘世之气，欢闹繁杂。 忙了一阵，龙妍忽然觉得坐在客厅那等吃的家伙安静得有些诡异，于是她忍不住停下手上的活儿，蹑手蹑脚地飘到厨房门的边上，然后悄悄地探出脑袋往客厅的方向望去，打算一窥究竟。 喊话的还是那个习山石。他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易怒涯的注意力给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喂，龙猫，入场卷令到手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叶凡脚步缓缓停下，抬起头望着那出现在街道尽头，庞大有些骇人的建筑物以及特殊标志。 此时的南宫寒，目露凶光，他恶狠狠地盯着江城策，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杀了江城策。 木司晨还想劝阻他们放了贾千千，这时候城外远处又传来了战鼓声和呐喊声，龙啸又带着军队来攻城了。木司晨顾不得她们了，立即回到自己指挥者的位置去布置防守去了。 胡安弗兰几个大跨步追上了皮球，抬头一看，对方的埃卢斯多顿已经扑了过来，一脚挑传，传给了前方的丁悦。 那是剑王后期大成的修为，比之之前秦焱斩杀的三位剑王后期强者，还要强横数倍之多。 不过，时间是不等人的。不管大家是否愿意，也不管叶枫是否从那次耻辱的被超车中走了出来。319日在马来西亚雪邦赛道的本年f站比赛也终于摆在了所有人地面前，而叶枫和马萨也不得不继续驾驶老款赛车出战。 之前夏寻在焰云谷中石碑上只得到了残缺不全的七煞禁，不过只是如今他所修炼的玄火禁和殷雷禁罢了。 轻轻的白色雾气忽然被一阵风吹散，叶冰凝和陈筱梦正站在泉水里相互打闹。 “放肆，我王叔的名号也是你配提起的！”这时，那武尘冷喝道。 一颗白色的光球，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迅速变大，朝着地面的罗尔飞去。 而夏寻刚突破凝魄境四重，正好也需要一些时间外出历练一下，才能让自己的修炼根基更加牢固。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事情好玩儿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当苏晚星反应过来时，她已身处在一片昏暗的树林中，周围全然陌生，只有一个熟悉的古鸢，正懵着。 “古鸢。” 苏晚星叫醒她，两人上前几步汇合。 树林昏暗，明显是夜里，林中飘着淡淡雾气，和古鸢看过的鬼片里的场景很像，她不禁害怕地缩起脖子，“经……经理，这是哪里” 何羽觉得合情合理，但是罗杀在听完他说的话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穆家”墨魁心念一动，摸了摸储物袋内的那块白色水鸟玉佩。 “青明子前辈，那个决明子是你们青城山的弟子”陈思南开口问道。 宋青知道，这一战至关重要，这次杨然虽然狂妄自大挑战整个碧云宗外门，但他实力确实强大。 雪河表情紧张的叙述道，苏凡看的出来，雪河这时候说的都是真话。 对于这些老家伙来说，最近几天一个个都在猜测李耀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有底气和明教硬碰硬，没想到被陈思南一语道破。 以为找到一个山沟沟里，没有人知道，她就偏要把这些事情告诉陈大志。 天剑峰主峰顶剑冢之中，百里峡背负长剑，端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吸纳着朝阳初升之时撒落的一缕精纯的天地灵气。 其他的五行元素被引到了之后，就剩下了这两样元素，而这两样元素的厮杀的破坏力超出了何羽的想想。 “我猜不出。我没你想象得那么聪明。”顾家琪很坦率地说道，只要再有三分钟，她就能解开身上的穴道进行反击，现在只希望春花这个异岛间谍没有发现。 我见周瞳走来，也赶紧朝着他走了过去，周瞳看着我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金灿同意了，她说宁愿和你有一个没有结果的未来，也不愿意和你一辈子都见不了面。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此时那个男人又缓缓的说着，这更是让他感觉到有一丝的惊恐。 此时，风雷兽也转了过来，乌黑的双眼之中，一股凶光闪烁，直勾勾的盯着楚行，嘴中还不时发出阵阵的嘶吼声。 我知道火狐身具灵智，只是不知道它是故意而为还是怎么回事，将那个黑影的身份揭穿，之后便一下子回到了玉石里面。还好师傅及时制止，否则那个黑影便会直接死在周定天手下。 感觉到叶林的剑气的衰落，冯海也抓住机会开始打压起叶林来。这时候，李空和冯海更是信心更足，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抓住叶林，然后狠狠的折磨了。 “其实，我还有两个伴侣，她们只是凡人，但是我无法将她们割舍。”宋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语无伦次的说了出来。 而郑东台的那五个同‘门’弟子，与傅雷的那两个先天期后期巅峰的手下一时战成了平手！那五人当中，只有一人是与郑东台一样，是先天后期巅峰的高手，三人是先天期后期的高手，一人只是先天中期的高手。 “你们在干嘛”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里傲等人身后飘来，只听声音不用回头看也能知道来的人是莲华。 “给我砸！”潘子大吼一声，然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摆满饮料的货架。 毕竟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到底是不知道一个圣器在你想要通过他最初的考核并非只是运气还有努力，更多的则是天分即是命。 第一百三十章 多远的未来 “云杳。” 四面冰晶的禁闭山洞里，云杳正懒散地躺着，翘着一只脚摇啊摇，听到声音连忙端正坐姿，恭敬小心地回应：“母神。” “有客人从遥远的未来而至，你既不愿修习神力，亦不愿被安排事务，便去和客人玩，切忌轻怠，我神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一听到可以玩，云杳双眼放光，连声应下：“母神放 “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我的那几位同门也都在调查其他几位师叔、师尊，在我们宗门中潜伏着的邪剑派可能不止一两位，有可能数目比我们想象中还多。”何辛非常肯定的说道。 刘丽萍心里也不乐意带上他，想了想就干脆把他落家里交给陆坤看顾，省得自己带着个麻烦精回乡下。 喵九太累了，轰碎天壁时，那最后的终极一式，有奇妙的能量突入他的体内，榨干他所有的一切，体内活泉都仿若枯竭了。 乞丐说了，瞳秋死的时候将手伸向了娄忘瑾。如果她恨他，她会伸手向他吗 她明白了，昔微来看自己，就是为了陷害自己。那句在路上等自己，意思便是在黄泉路上等着自己。 这孩子，若是可以，真想收为徒儿，亲自教导，可惜，倒是有了师尊，而他真身也早已不知去向。遗憾呐！遗憾！一生若收此徒，倒也是不留遗憾了。 正在强博士想对策时，突然感到周围环境一阵震荡，突然刺啦一声，半空中猛地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其他长老也是一样的态度，毕竟无论是青铜，还是白银黄金的境界，都是有极限的，若是突破了极限，便进入下一个境界了。 管家眼神里有些许痛苦和担忧，不愿开口，只是不住的摇头。看来此宫中贵人身份不一般。 楚倾拿手卡住了她伸过来的头，“你可别舔，谁知道有没有毒。”楚倾又看看自己的伤口，伤口处微微红肿。 这一问，让欧阳泰吓得直接后仰，原本还坐在地上好好的，这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自己的身体。 雅威是原初的开辟之主，马尔都克是统治几个神域的众神之王，阿德罗斯可不认为，自己这点家底比得过他们。 这些假设就包括汽车被盗、失业、患帕金森病或癌症等。在说出每一种假设的灾难之后，实验者被要求对这种不幸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可能性作出估计。在接受扫描时，他们被告知出现这种风险的实际平均可能性。 苏晓冉猛的回头，却发现辰溪重新躺了下去，头缩在被窝里不露一丝痕迹。 “随我来。”周白驻足细看，鬼医脚下不停。只见他走到山谷石壁处，手掐指诀，一个玄之又玄的法阵凭空而现，隐入石壁之上。 “阿波罗，你做什么去了，这里众神都等了你半天了。你是要学你的弟弟阿德罗斯，从心底厌弃众神的酒宴吗”宙斯见到阿波罗过来，一脸不客气道。 “可以，但你们不能告诉其他盟友，否则我就得罪他们了，毕竟这种东西在哪个势力都属于紧缺型的战略物资。”叶腾扫了他们三人一眼。 欧阳听双看着灵兽界面中的介绍，细细看下去，只见系统中说道这鬼眸阴火驹是天地异兽，能无视大多数腐毒尸毒，并且只要不是属性相克的阳属性灵材皆可吃食，极易培养。 说话间，身前忽然又多了两只手，却是贾琏凑上来殷勤的帮着拍打着尘土。 第一百三十一章 侍奉神兽的神仆 苏晚星：“……” 她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为首青年脸色的那一秒变化，尽管他几乎整个脑袋都低了下去。 古鸢安静旁观。 云杳不耐地摆下手，“哎呀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们。” 北烬心里松口气，走运了，这位神族似乎不会趁机添乱，但是，他还不能离开。 他没有站起，依旧单膝跪地，垂首恭敬请示：“启禀神女，小人有事找这两位姑娘，可否容小人问几句话？” 云杳有点不高兴，“她们是我神族的客人，是我先来的。” 苏晚星挑一下眉梢，神……族？ 古鸢惊讶地眼眸微微睁大，这得是很久远之前了，神是一个种族，上五千年里？难怪没听过东青国。 北烬低垂着脑袋，语气小心：“小人可以等。” “那你等。” 云杳不再理他，看回苏晚星，脸色秒变欢快：“你们如果不知道去哪里玩儿，我可以带你们去，我知道很多好玩儿的地方。” 苏晚星摇头，“我能见一下你的母神吗？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回去。” 云杳苦恼，“可母神没说要见你们，她想见你们的话，就不会让我来接待你们，让我带你们玩儿了……” 苏晚星客气问道：“那可以请你帮我传个话吗？帮我问问她，我们怎样才能回去。” 云杳痛快点头，“这个简单。” 她手指轻戳一下空气，被她戳到的地方冒出一个黄豆大的珠子，她手指再一轻弹，珠子刹那间消失，不及眨眼，又突然出现。 她手指点一下，珠子里响起一道温柔、缥缈听不出性别的声音：“该见面时自会见面，该返程时也自会归家，在此期间，尽可随心所欲，享受你的丰收之旅，无需担心，你会赢。” 话音落地，珠子消失。 苏晚星咀嚼这几句话。 云杳好奇，“母神说你会赢哎，你在和谁打仗吗？” 苏晚星决定相信这位母神的话，对云杳点头，“算是一场战役。”不过和她玩儿还是算了，既然是“丰收之旅”，那自然要搞到尽可能多的收获。 不过话说回来，“丰收”是什么意思？ 云杳撇撇嘴，“打仗多没意思啊。” “其实还好，分情况的。”苏晚星浅浅一笑，不欲解释什么，因为旁边还有个人在等着，她转头看向仍在跪着等的青年，问：“你想问什么？” 北烬恭敬询问：“请问神女，小人可否问话？” 云杳不耐：“问问。” 北烬依然没有站起，脑袋也继续低垂，道：“请问两位姑娘来自哪里？听闻两位姑娘能够使用神技，斗胆问一下，二位可是神族？入我东青国可是有事要办？小人是东青国王城神官，可协助两位姑娘办事。” “你问题还真多。” 云杳轻哼，忽然，她好奇道：“你一个王城神官，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干什么？” 北烬恭敬回话：“小人正在巡察，接到上报过来此地斩杀三首羊，但此恶已被两位姑娘斩除。” 云杳突然想起他刚才的问题，狐疑地看向苏晚星和古鸢，“你们有神技？你们也都是神？可我感觉不是啊，我感觉你们都是人……啊，你身上有神的气息。” 她的目光定在苏晚星的身上，凑近些距离感受起来。 苏晚星认真看她几眼，点头道：“是，我是神，但是……” 她向地上的青年看去，对他说道：“我也是人，古鸢是人不是神，昨晚使用神技的是我。” 古鸢不解，经理怎么这就都说出来了？ 云杳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很不解，“你们两个好奇怪啊，是人又是神，神和人在一起，未来这么奇怪吗？神就是神，怎么可能还是人？神也不会和人在一起，神为什么要和人在一起？” 她困惑不已。 北烬沉思，未来？ 苏晚星继续回答他的问题：“我们来自未来，具体是多久之后的未来，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一到这里就在那片树林里了，之后，听说王城的神官厉害，所以想去王城打听回去的方法，不过现在不需要去了。” 北烬非常客气道：“感谢姑娘回答。” 云杳复又欢快起来，“那你们可以和我一起玩儿了。虽然你们是人，但母神说你们是客人，就无所谓啦。” 苏晚星再次摇头，“感谢你的盛情邀请，但是很抱歉，我们有事在身，没时间玩。” 云杳失望，“啊……” 北烬立刻自荐：“敢问两位姑娘有何事要做？小人不才，出身王城北姓，可从旁协助。想必两位姑娘对这里非常陌生，小人亦可帮助二位熟悉环境。” 古鸢看向苏晚星。 苏晚星看一眼地上的青年，再看一眼云杳，果断选择前者，“可以，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不过，你能站起来说话吗？看不到对方的脸，我很不习惯。” 北烬一愣，“不习惯”？ 他向云杳请示：“请问神女可否应允？” 云杳无所谓，“她们是神族的客人，她们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听啊。” 北烬恭敬道：“感谢神女。” 随后，他站起来，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也跟着站起，但他们都依然低垂着头，不敢抬眼。 云杳纠结地问向苏晚星：“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看看有没有意思，有意思，我就跟你们一起，母神让我接待你们，唉……” 苏晚星微笑，“谢谢关照。我们接下来没什么目的，就是想熟悉一下环境，到处走走看看。不过在那之前，谁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吗？” 云杳无聊叹气，“让他给你说。” 北烬立刻问：“请问姑娘想从哪里开始了解？” 苏晚星：“我叫苏晚星，她叫古鸢，可以先介绍一下你的名字吗？” “北烬。” “可以先讲一下东青国的来历吗？” “可以。我国以侍奉神兽青龙而建国，因位于东方，渐渐便以东青为名，侍奉神兽的神仆便也以东青为姓，以示其王族身份。” “还有其他国家吗？” “有的，还有南朱国和西白国，南朱国侍奉神兽朱雀，西白国侍奉神兽白虎，两国王族分别姓南朱和西白。” 古鸢见他停下，一时口快道：“咦？没有侍奉玄武神兽的吗？按照你们的命名方式，应该叫北玄国？” 气氛霎时一肃。 苏晚星在心里给古鸢竖起一个大拇指。 北烬声音微沉：“有的，但已经被灭国了，被……神族。”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经理，你咋这么大方、坦然啊？ 他壮起胆子，保持着完全没有情绪的语气，压住满心愤懑，但说完仍然忍不住提心吊胆，神族阴晴不定，万一听出他深藏的不满，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他仍然想说。 一来，这是事实，若此时不说，之后让两位未来人从别处知道，很容易让她们对他心生不满； 二来，他想试探一下这位神女的性格，神女被神王交代了任务，定会跟在两位未来人的身边，只有了解了性格，才能知道该怎样相处，也能多了解一些神族之事。 空气肃静的有些吓人。 古鸢不由地往苏晚星的身后缩了缩。 苏晚星在说到是神族灭国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云杳，默默观察，并随时准备出口救人，她对这里的神、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云杳仿佛没听到，正无聊发呆，似是没感觉到此时异样的气氛。 苏晚星看一眼北烬，对云杳问道：“你们神族为什么要灭北玄国？” 云杳回神，“我也不知道啊，那会儿我被关禁闭，我出来后也好奇问过，但谁都不说，不说便不说，一点人罢了，没了就没了，没了我还觉得清静呢。” 北烬心寒，他一直都知道神族对人族的态度，但亲耳听到，还是止不住的心寒。 苏晚星再问：“这里是人界还是神界，还是叫做天界？” 云杳奇怪，“什么人界、神界、天界的，未来还分出了这几个世界？”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分出来也挺好，人虽然发明了很多好玩儿的，但太吵、太多，从天上往下看，一个个小黑点太脏了。” 她嫌弃地一皱眉。 北烬不敢吭声，垂眉低首，嘴唇微抿。 古鸢有些不高兴，但想到苏晚星之前的叮嘱，尽力不泄露出心里的情绪。 苏晚星表情平静，“我暂时没有问题了，我想继续往前走，你们要跟着我吗？” 云杳纠结起来，旋即，气馁道：“跟，母神让我接待你们，我刚从禁闭里出来，可不想这么快再被关起来了。” 北烬壮起胆子半抬眼，道：“两位姑娘是客人，来到我东青国，我等自当好生招待。” 他转身下令：“你，先走一步去前面的镇子，打点住处。你，回王城给王上送信。你们两个，给两位姑娘牵马。” 苏晚星连忙叫住他，“给王上送信就算了，不用这么郑重，这事等进了王城再说。” 北烬立刻撤回这道命令。 随后，苏晚星、古鸢在士兵的协助下上马，坐在马背上，视野陡然变高，古鸢新奇地感受起来，转眼忘了因云杳对人的态度而生起的不高兴。 马走起来也比人的脚步快，不多时，苏晚星的手机响起愿望集app的震动声，她拿出来点开查看。 古鸢大吃一惊，经理这就拿出来了？ 云杳好奇地飞过来，“这是什么？神器吗？” 苏晚星简单解释：“不是，这是人在未来制造出来的。” 北烬小心地转头来看，人制造出来的？听这个意思，在未来，似乎人族变得非常厉害。 云杳继续好奇地问：“它刚才为什么会动？你在干什么？” 苏晚星：“提醒我有任务了，我在查看任务是什么。” 又是匹配的心愿，四个，只有一个紧急的，还是找人，这次是找一个男的，她把心愿共享给古鸢：“找人。” 古鸢立刻拿出手机查看。 云杳刚想问什么，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忘了到嘴边的疑问，转而问道：“她也有？可她也不是神啊。” 苏晚星淡淡解释：“这就是人做出来给人用的。” 她点开功德任务：“除去百目食人藤。”任务详情里给了位置。 古鸢的身体里飘出一缕金线，向着一个方向不断延伸。 云杳再次惊讶，“神技？人为什么会有神技？” 北烬也能看到，他心里无比震惊，未来的人族可以把神力吸收进身体里？还是说，天生就拥有神力，所以才会既是人也是神？ 苏晚星摇下头，“不是神技，是她的能力，在未来，会有一部分人拥有特殊能力。” 如果是神技，古鸢的愿望集app就会给她装置神技的通知，没有就说明这个不是神技。 北烬小心问道：“我们是不是需要跟过去？” “是。” 苏晚星点头。 云杳感觉稀奇，当先飞到金线的最前面，好似找到了新玩具一样。 穿进树林，就在即将走出树林之时，云杳皱着脸飞回来，嫌恶道：“好丑的东西。” 苏晚星心里有底了，失踪者就在前面了。 走出树林，北烬立刻叫停队伍，脸色严肃，几匹马不安地后退。 只见前方十几米处，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怪树，树干上长着许多的眼睛，听到动静一个又一个地睁开，看过来，树枝上吊着许多具尸体，全都干枯的像木柴一样。 古鸢的金线尽头连在了其中一具干枯的尸体上。 她脸色一白，不禁低喃：“原来人死了也能找到。” 北烬脸色很不好看，“没有人上报过。”然后，他打不过。 他向苏晚星看去，“姑娘能否斩除？” 苏晚星：“应该可以。” 她轻声说道：“处决。” 一道雷电迅雷不及掩耳地劈下，百目食人藤灰飞烟灭，树枝上的干枯尸体一个个掉落，像果实熟了似的。 北烬亲眼见到，心中震撼，这神技好生厉害。 云杳好奇，“你的神技是雷？玄雷也是雷，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一定能成为朋友。” 苏晚星淡淡微笑，“有机会的。” 来到镇上，镇长已经带着人迎接，毕恭毕敬地行礼。 北烬面无表情，很想现在责问镇长，但考虑到两个未来人客人和神女，他咽下了，只吩咐镇长派人过去收殓尸体。 在镇上最好的酒肆包厢里坐下，苏晚星把停在门口的北烬叫进来：“你也一起坐下吃，不用拘谨。对了，你有地图吗？” 北烬想要拒绝的话被“地图”两个字打乱，“是什么？” 苏晚星简单解释一下。 北烬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递过去，并指点一下当前的位置。 他的地图很粗糙，也不详细。 苏晚星沉吟一下，从储物戒中拿出纸笔，一边回想一边参考这份地图画起来。 古鸢眼睛再一次睁大，不是，经理，你咋就这么大方、坦然啊？ 云杳好奇地飘过来，“你从哪里拿出来的？也是你的神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鸢毛骨悚然 苏晚星一边画自己的地图，一边淡淡道：“算是。”同时，在心里记下这一点：云杳感觉不到空间的波动。 画了几笔，她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把另外三个心愿共享给古鸢，道：“你先研究。”趁这次穿越的机会，正好可以锻炼一下古鸢。 苏晚星有心想给古鸢升职，古鸢有勇气，遇到大事虽容易慌乱，但只要给她目标，她也能很快稳定下来，可能情绪不会跟着恢复冷静，但面对挑战也会上，总的来说，还是欠缺经验。 古鸢立刻埋头手机，研究这三个心愿—— “想通过神考，想去神学院上学。” “想娶个新夫，会照顾人的，长得也不差的。” “什么时候能下雨啊，该下场雨了，地里庄稼不长了。” 云杳凑过来看完，突然想起之前忘掉的疑问是什么了，“谁给你们的心愿啊？这都是谁的心愿啊？你们为什么要满足他们的心愿？” 苏晚星沉浸在画地图中。 古鸢心里不太喜欢云杳，但己方是客人，不能无礼，见苏晚星有自己的事做，她斟酌着回答：“是雇佣我们的神，心愿来自人……人族，我们满足了他们的心愿，雇佣我们的神会给我们报酬。” 北烬心中震惊，神雇佣神和人来满足人的心愿？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神有什么好处吗？ 云杳有相同的不解，“哪个神？为什么要满足人的心愿？” 古鸢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她转头看向北烬，“请问，神考是什么？” 北烬回神，“神考是指，测试能否使用神石神力的考试。每年一次，时间是五月初一到初五，一共五天。考过了，进入神学院上学，学习各种神术。” 苏晚星一边画地图，一边竖起耳朵听。 古鸢继续提问：“神石是什么？人族可以使用神力？” 北烬：“拥有神力的石头，来自神山，神族的神也可用自身神力凝结出来，散落的神力有时也会变成神石。一部分人族能够使用神力，慢慢研究出了各种神术。” 云杳仍在疑惑，“好奇怪啊，神不在这里，但能收集人的心愿，不对，神应该是你们未来的神，为什么要满足这里的人的心愿？” 苏晚星画完地图，给她回答：“你可以理解为，是神器的自动运行机制，我们的神老板制作出了一个神器，装进了手机里，神器能运行，我们就得照着做，谁让我们是打工的呢。” 她耸耸肩。 云杳不懂，“你也是神，你为什么要给别的神干活？” 苏晚星：“因果反了，我因为给别的神干活，所以才成为了神。” 古鸢安静地听，她发现苏晚星有的东西大方展露，但有的东西却不说实话，她默默分析起来。 包厢门被敲响，老板亲自来送菜，小心翼翼、毕恭毕敬。 他把菜一一摆好，低垂下脑袋小心陪笑道：“外面天气不错，最近天暖，花都开了，几位贵客不妨开窗，一边赏景一边用饭。” 云杳立刻兴奋起来，像个孩子似的，一道神力把窗打开，飞出去看花。 就在这时，苏晚星突然被一袭风卷住，瞬间消失。 古鸢大惊失色，“经理！” 北烬刷地站起，脸色铁青，是神族！ 云杳听到动静快速飞回，立刻察觉出这道神力来自于谁：“是蛮风。” 她发愁地皱起脸，“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古鸢想起刚穿过来时苏晚星的叮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问道：“蛮风是谁？我能找人。” 北烬已经检查完送菜的老板，结果毫不意外：“他被控制了。” 古鸢冷脸看向云杳，“我能找到人，所以，这个蛮风是谁？为什么要抓走苏晚星？我是不是找到人了，这个蛮风就能够放人？” 云杳叹气，苦恼道：“蛮风的好奇心特别强，他的神技与风有关，应该是从风中听到了苏晚星是人又是神，对她好奇才会把人带走。能不能让他放人……” 她挠挠头。 “要看他的心情，和他的好奇心，一般情况下，他好奇心没了才会放人，不过……” 古鸢直觉有异，肃声追问：“不过什么？” 云杳的脸更皱了，再叹一声，道：“我告诉母神，母神的话，他还是听的。” 她传话的珠子眨眼飞回，传出那道分不清性别的声音：“云杳，我把客人交给你了，这是你的责任，你要自己想办法，不要让我失望。” 珠子消失。 云杳愁恼地手指刮脸，“可我打不过他啊。” “打？” 古鸢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慌：“苏晚星会遭遇不测，对不对？” 北烬沉声道：“我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他解决自己好奇的手段非常残忍，他曾经对人好奇时，把人放锅里煮、蒸，直接用火烧，放进极寒之地，等等，极尽血腥、残酷。” 古鸢毛骨悚然，这和曾经岛国人对东大人做的有何区别？ “我现在就找人。” 她闭上眼睛。 云杳愁苦不已，“可我打不过他啊。” 北烬暗暗吸口气，壮起胆子，抬眼向她看过去，“请恕小人失敬了，小人可以上报王族，王族能够借用神兽之力，或许可以帮到神女。” 云杳眼睛一亮，“对哦，神兽。” 她脸色立刻舒展，催促起来：“快，你快上报，哎呀，我送你过去。” …… 苏晚星一眨眼，她出现在了空中，被裹在一卷风里，再一眨眼，她落了地，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神，他赤膊、赤足，离地飘着，梳着寸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 她微微眯眼，这种眼神，她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是疯狂。 “你好啊，来自未来的……” 蛮风脑袋微歪，“人？神？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人还是神。” 他一根手指轻弹一下，一把刀凭空出现，并瞬间向苏晚星砍去。 “处决”二字就在苏晚星的嘴边，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即便是神族，也一样能够被她的神技杀死。 不过不着急，她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也想试试自己被此方天地认可的实习神明的身份究竟能发挥出怎样的效果。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得死 刀刃砍了过来，苏晚星神情平静，仿佛被砍的不是自己一样，她低眼旁观，仔细观察和感受—— 衣服没破，皮肤也没有感觉到痛，连被碰到的感觉都没有。 “哦？” 蛮风眼中的疯狂一闪，下一秒，苏晚星的周身出现十几把刀，对着她身体不同部位重重砍下：头、脖子、胳膊、腰、腿等，她依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刀枪不入。 苏晚星暗暗点头。 她抬眼，“你是谁？为什么抓我过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人又是神的？” 蛮风食指一甩，所有刀消失。 他好奇地观察她的神色，“你不怕，你为什么不怕？你是神但也是人啊，你不怕死吗？” 苏晚星表情淡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有趣……” 蛮风眼里疯狂的光芒闪烁起来，“有趣，你竟然完全不怕，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好啊，那我告诉你，我是蛮风，我的神技是风，只要是风吹过的地方，什么都瞒不了我。” 苏晚星懂了，“还有一个问题呢，你为什么抓我？” 蛮风理所当然道：“对你好奇啊，未来居然能人神同体，我就很想知道，人神同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人神同体？人神同体和人有什么不同，和神又有什么不同？你是怎么做到人神同体的？” 他越说越兴奋，眼里的疯狂闪烁得越来越厉害。 “实在太有意思了！普通的刀不行，那有神力的刀呢？” 一把刀凭空出现，刀刃处多了特效，二话不说朝苏晚星砍来。 苏晚星心里一紧，但心底深处没有守护灵的示警，说明不会有事，她一瞬间紧张的心神放松下来。 带特效的刀刃在胸口划过，和之前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苏晚星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哦？” 蛮风若有所思，“也对，你也是神，所以同样的神力伤不到你也是应该的。” 他感到非常遗憾，“可惜了，不能打开你的身体看里面的构造，真想看看你的身体和人、和神都有什么不同。” 他语气遗憾，然神情却愈加好奇，同时愈加兴奋，眼里的疯狂几欲喷出。 他倏地一下凑到苏晚星的身前，直接上手去摸，苏晚星立刻后退，他再凑前，她再后退，但屋内空间有限，很快，她退无可退。 蛮风兴奋地嘴巴咧大，“我拆不了你的身体，你让我摸摸，你就让我摸摸！” 苏晚星脸色微凝，从储物戒里拿出凶剑抵住他的身体。 蛮风不以为意，完全不觉得这把剑能伤到他，他也是神，那些刀剑一样伤不到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把剑往旁边推去，却不想，手指被剑锋划出一个口子，神力从伤口飘出。 “嗯？” 蛮风意外极了，“能伤到我？伤口不能愈合？” 他把手指拿到眼前，发现伤口周围在变黑，“这个力量……” 他疯狂的眼神陷入回想，“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想不起来了。能伤到神族的力量……厉害！” 眨眼间，他兴奋起来，好奇、研究的目光转移到凶剑上。 苏晚星也感到意外，他一个神族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神族也会失忆？也会得健忘症？ “你的伤口越来越大了。”她提醒道。 蛮风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手指，他重新举起这根食指，忽然，这半截手指断掉，一个水晶瓶冒出来，吞掉这半截手指。 苏晚星注意到，他断掉的部分已经长了出来。 蛮风极其认真地观察水晶瓶里的半截手指上的伤口变化，这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黑色不断侵蚀，最后，当整个半截手指都变黑后，手指崩碎，眨眼灰飞烟灭。 水晶瓶空了，但他依然仔细认真地观看，甚至要更加认真、更加仔细，执着、专注地像个科学家。 苏晚星收起凶剑，一边关注蛮风的动静，一边沉思。 凶剑的力量能对神族造成伤害，并且是传染的形式，她不会也不能再轻易拿出来了，尽管时间很短，但她已经看出，这个时空的人、神关系紧张，若被知道凶剑的存在，无论是人族还是神族，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所以…… 蛮风——得死，在古鸢带着人找过来之前。 不过，还有时间，先不急，一到这里，手机就接连震动三次，再加上前两次的经验，她猜，心愿、任务应该是以地域的形式进行匹配和方法的。这里应该是蛮风的地盘，因为人不会把感兴趣的目标抓到哪个随便的地方。 在蛮风的地盘里，出现了三个心愿or任务，那么，蛮风活着有利于她搞清楚心愿、任务的匹配和发放机制，如果是任务，蛮风更要先活一段时间。 苏晚星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查看，竟是三个功德任务：“除去嗜血三足花”、“除去骨婴”、“除去长舌蝇”。 她抬眼去看蛮风。 此时此刻，蛮风就差把眼睛贴上水晶瓶身了。 她的心里有一种不详的猜想，他好奇心这么强，刚才还说了“拆开”身体，说想看身体的“构造”，他的疯狂和他的研究精神很像一个变态科学家，莫非这三个精怪和他有关？ 嗜血三足花，嗜谁的血？动物吗？ 苏晚星觉得不是，前有三首羊和百目食人藤，一个吃人吃胎儿，一个吸食人的血气，这两个都是功德任务，救人、救世才是功德，以此推断，新发放的三个功德任务，它们一样都是吃人的。 “没了。” 蛮风可惜地收回目光，水晶瓶被他变没，他转头看向苏晚星。 “剑呢？你把剑拿出来，这种力量太奇怪了，我应该见到过的，但想不起来，肯定是母神封印了我的记忆，她为什么要封印？我得搞明白，这个力量居然能消除神力哎，有意思……” 他兴奋地催促，“快，快把剑拿出来，再在我手指上划个口子。” 苏晚星：“你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了吗？” 蛮风一顿，复又兴奋，“感兴趣啊，你肯让我摸了？” 苏晚星：“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了解人的身体构造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恶意、歹毒 “当然了解啊。” 蛮风指一下她的心脏，“没有这个跳动的东西，人族活不了。” 他再指一下她的胃，“人族吃的东西都进这个袋子里，食物在这里消解，然后走进一段特别长的通道里，这条通道比人族的身体都长。” 他的手指从她的胃部下移，隔空沿着肠道弯弯曲曲地画起来。 “然后，” 他飘到她的身后，手指指向臀部中间，“不能消解的东西就从这个地方出来，人族管这个叫做粪便，如果不排出来，就会在那条通道里积压，会把通道撑大，然后……” 他又飘回她的身前，指着胃部下方道：“这里会变大，像孕妇一样大，时间长了，比孕妇的都大，然后，这个地方，人族叫做肚子，就会疼，最后就死了。” “还有这里，” 他指向她的脑袋，“骨头里的东西如果受伤，人就会变得痴呆疯傻，受伤的面积大，人也一样会死，不过，把这个东西单独拿出来，放在一个特定的空间里，它就会继续活着，很奇怪，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为什么。” 苏晚星特别平静，他说的越多，她就越平静，心里仿佛一潭死水。 “还有吗？” 她淡淡地问。 “有啊。” 蛮风点头，同时，两人身前出现一条筋，“这条线断了，人就不会走路，也用不出力气，还有这两个东西……” 两片肺叶出现。 “没有这个，人就不能呼吸，也会死，还有这个小骨头……” 一个关节骨出现。 “没有这个，人一样不能走路，这个骨头别看小，但四肢没有它的话，人就失去了行动力，手拿不了东西，脚也走不了路，还有这个袋子……” 一个子宫出现。 “这是人女才有的，人男没有，人族用这个生小孩，这个袋子也很神奇，不仅能生出人族，还能生出各种兽，我把它装进人男的身体里，人男就也能生小孩了，但需要袋子里已经有小崽了，没有的话，人男还是生不出来。” 他苦恼道，脸上不解。 苏晚星抿唇，这需要解剖多少人、用了多少人做实验，才会得出这些结论？ 应该还不止，他这样有好奇心，会不会好奇人体在不同环境下的状态，比如热、冷、水下、高空等？ 苏晚星的身体发冷，寒意从脚底升腾，她不敢想了，蛮风必须死。 “你会给人治病吗？” 她怀抱着几分希望问道，他伤害了那么多人，应该多少有为人族做出些贡献。 “治病？” 蛮风感到奇怪，“我为什么要给人治病？人病了身体就坏了，我不喜欢有瑕疵的，会直接换一个，反正人这么多，人族很快就能生出很多，完全不需要担心。” 苏晚星：“……” 希望破灭，是她意料之中的回答。 云杳一个，蛮风一个，尽管才只见了两个神族，但已经很明显了，神族没有把人族当做平等的生命对待，在他们眼里，人族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玩具。 蛮风催促：“你都问了好多问题了，是不是该让我摸摸你的身体了？” 他兴奋地渴望着，闪烁着疯狂的目光已经忍不住地扫描起苏晚星的身体。 苏晚星摇头，“我没有答应过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我的身体和人族的身体完全一样。” 蛮风有些恼，“你骗我。一样？” 他气恼的情绪顿住，转眼消失，再次对苏晚星好奇、渴望起来，“和人族有着一样的身体，但成神了？怎么成神的？那你是不是还需要吃东西？” 苏晚星：“是也不是。” 从来到这里后，她就没感觉过饿，吃东西是一种习惯，然后，也没有上厕所的需求，但也没感觉身体有问题，她猜，她的身体应该从内到外都被神力加持了，现在的消化系统可以把食物完全消化掉。 蛮风兀自思考，“意思是吃不吃都行？然后，身体也不会受到伤害……” 苏晚星一边注意他的动静，一边观察房间。 房间很大，目测不止一百平，天花板很高，目测层高五米以上，非常空旷，没有椅子，只有几张桌子，有的落在地上，有的离地飘着，地上有水晶散落，空中飘着大小不一的气泡，气泡里放着东西：兽眼、火苗、气体、液体金属等等。 “啊！” 突然，蛮风脸上一亮，兴奋道：“我想到了，你就是神官的目标！那些神官一直想把神力吸收进身体里，但他们一直做不到，他们只能使用神力。” 苏晚星：“他们不能吸收神力，怎么使用神力？” “神石啊。” 蛮风随手指向那些水晶，“有的人能使用神石里的力量，我拆开过这部分人的身体，他们脑袋里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不是长得不一样，而是……” 他顿一下，苦恼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那个软东西有变化，他们才能够使用神石里的力量。嘿嘿……” 他脸色秒变，垂涎、渴望地盯着苏晚星的身体不放，“把你的身体拆开，搞明白的话，嘿嘿……” “没可能。” 苏晚星断然拒绝，态度强硬道：“你死了这条心。而且，你也搞不明白，你没那个能力。” 蛮风不服，“只要我拆开看得多了，就能够找出哪里不同。” 苏晚星嘲道：“那你明白为什么不同吗？你连人为什么会生病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什么？你只是在找不同而已。” 蛮风哑口，“我……我……” 忽地，苏晚星嘴角微勾，心里冒出汩汩恶意。 “你居然只对人好奇吗？你都不好奇你们神族吗？你们神族为什么会有神力？你们神族的身体和人族的身体有什么不同？你们神族为什么不需要吃东西？你们神族为什么能飞？神力又是什么？神石怎么出现的？” 她的眼底闪烁起恶毒的微光。 “还有，你们神族是怎么诞生的？怎么繁衍后代的？你们为什么和人族一样分出了性别？你们神族会生病吗？不会生病又是因为什么？会死亡吗？为什么会死亡？又为什么不会死亡？” 她歹毒地问道：“这些，你都搞明白了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主人 蛮风皱起脸，很是烦恼。 “你当我不想搞明白吗？可母神不让！我拆开过自己的身体，但什么都没有，也断肢过，断掉的部分会变成神力，我就只知道这点不同。” “所以你看，” 苏晚星恶嘲：“你就只会找不同，你根本什么都搞不明白，你不明白为什么不同，你就只是单纯地好奇哪里不同而已。” 完全就是孩子的行为，不会去深究为什么不一样，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这些不同的地方都好有意思…… 她之前还觉得蛮风是个疯狂变态的科学家那一挂的，结果高抬他了，他就是孩子心性。 一个稚童，却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还没有人加以管束，那个母神只是让他不要对同族下手，却完全不管他对人族的所作所为。 这些神族究竟为什么会存在？ 蛮风苦恼极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搞明白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一样，可我根本没有办法，烦死……哎对了，不如你来帮我！” 他忽又兴奋起来。 “你也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一起来搞明白，哎等等，你来自未来，你是神官的目标，你肯定知道很多？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他大睁着渴求的双眼，逼近过来。 苏晚星及时伸手，挡住他逼近的身体，“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对这些问题并不感兴趣，我什么都告诉不了你。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蛮风毫不气馁。 “你肯定是对我突然抓你过来不满，所以才不肯告诉我，没关系，等你气消了，你会告诉我的。你原本是人，后成为了神，那你肯定会更喜欢和人待在一起。” 他话音未落，手指晃动，有风出现，卷住苏晚星的身体。 苏晚星眨下眼，眼前骤然换了环境，也是一个镇子，但比起之前进的那个镇子，眼前的镇子要破败许多，街上都不见有什么人。 蛮风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她是我的贵客，好好招待。” 他的声音随风飘去。 静默片刻，周围响起开窗的声音，也渐渐有人走出，他们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苏晚星一一看去，无一例外，这些人不论男女，他们都神情麻木，无法看出任何情绪，他们看了几眼，又缩回自己的屋子，关门、关窗。 风，卷起地上的浮尘，调皮地跑走。 苏晚星耐心等待，蛮风是神族，她相信，会有人出来接她的。 不一刻，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跑来，一路跑到苏晚星的身前，没有停歇地结结实实双膝跪下，深深扣头，“小人来迟，罪该万死。” 苏晚星及时地躲过去，“你起来说话。” “这……” 中年男人迟疑，不敢起来，也不敢抬头。 苏晚星无法，“我是神的贵客，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不敢不敢。” 中年男人连忙摇头，他小心站起，但仍不敢抬头，也不敢挺直腰背，佝偻着极是拘谨。 “贵客大人请这边来。” 苏晚星抿唇，“你在前带路，还有，抬起头来跟我说话，我不喜欢看不到对方的脸。” “是，是。” 中年男人把头抬起来一些，但眼帘仍垂着，不敢抬起来，随后，老实地在前面带路。 苏晚星一边走一边观察这座镇子。 沿街有一些店铺，但都关着，唯一开门的是一家酒肆，有客人正趴在桌子上醉酒，还有几分清醒的客人，看到苏晚星两人后，多看两眼苏晚星就收回了目光，他们的脸上也都充斥着麻木，机械地灌酒。 十几分钟后。 中年男人停在一座宅子的大门前，门口跪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见到两个人过来，深深扣头。 “贵客大人，这是小人的家，是镇子上最好的宅子，家妇已经把最好的屋子收拾出来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小人一家定会竭尽全力地做到。” 苏晚星：“你让他们都起来，以后见我不要跪，我不喜欢，这是命令。” 中年男人连忙对家人传话：“快快，都起来，都起来。” 一家老小相继站起，但都低垂着头，恭谨不已。 苏晚星抿唇，对他们说道：“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没事不要往我眼前凑。” 中年男人连忙撵人，“走，快走。” 一家老小低垂着脑袋，快速退回院子里，回去自己的房间。 走进客厅，苏晚星开始问话：“你是镇长？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是马扶，是镇长，这里是马骨镇。” “这里还是东青国吗？” “已经不是了，现在神男是这里的主人。” “他怎么成为主人的？” “他来，便是了。” “东青国就直接把镇子给他了？” “神族本就是所有一切的主人，王族也是给神族侍养神兽的仆人，神族发话，未敢不从。” “他什么时候成为这里的主人的？” “十几年了。” 忽然，手机震动，苏晚星点开查看，又是两个功德任务：“除去烂泥兽”、“除去巨嘴单眼蛙”。 她不由皱下眉，“这里是不是有好几只精……妖怪？” “三个，西北方长着一个肉疙瘩花，以血为食，西南有一群婴头蝇，舌头很长，喜食人眼，正东是骨婴，喜食骨头。” 前两个的名字和任务里的不一样，但方位一样，苏晚星懂了，任务里的名字是为了方便她理解，并不是精怪真正的名字。 “只有这三个吗？”她问。 “十几年间有过很多，大部分被神男带走杀了，剩下的有跑出去的，有不知道怎么消失的，现在这三个，是防止镇子上的人逃跑的。” 苏晚星看着任务详情里的位置，烂泥兽和巨嘴单眼蛙也都在这片区域里。 “这些妖怪都哪里来的？” 马扶摇头，“小人不知，突然就出现了，可能从别的地方跑来的，也有神男带来的。” 苏晚星沉吟，“找个人，教我骑马。” 马扶立刻跪地，请罪道：“镇子里没有马。” “你起来，别动不动跪地，我不喜欢，这是命令。” 马扶连忙起来，但不敢再坐回椅子上了，腰弯的厉害，像太监似的。 苏晚星：“你跟我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消气了吗 步行近两个小时，苏晚星不禁庆幸现在的身体被神力加持，感觉不到疲惫。 她指着沼泽里听到动静冒出一个脑袋的烂泥兽，问：“之前就有吗？” 烂泥兽警惕地打量他们，猝不及防地，它张口喷出毒液。 苏晚星当即把马扶用力推开，同时，自己也向旁退开两步。 马扶一边稳住身体，一边回道：“小人不知，这个地方之前淹死过人，之后就很少有人过来了。” “处决。” 苏晚星点开巨嘴单眼蛙的位置。 马扶受宠若惊，本想跪地行礼，但想到贵客几次三番的强调，他忍住了，深深弯腰，道：“谢贵客大人救命。” 苏晚星：“你再跟我来一下。” “是。” 这次走了一个小时多些，来到山里的一个水潭前，一只野猪大小的巨嘴单眼青蛙正在啃食着什么。 马扶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跑来的？” 苏晚星立刻问道：“之前没有？” 马扶摇头，“上午还有人来这里捕鱼呢，如果有的话，大家都不敢来了。” 他仔细辨认青蛙的食物，旋即大松一口气，不是人就好。 “处决。” 青蛙灰飞烟灭，苏晚星走过去，先仔细查看青蛙的所在，再查看周围的地面，仔细辨认痕迹。 ——没有痕迹。 青蛙的脚蹼较大，如果和普通青蛙一个习性，应该是跳过来的，同时，它的体型和野猪一样大，在树林里跳肯定会折断树枝、灌丛，还是体型大，它一跳的距离会比较远。 苏晚星走远一些查看。 马扶不明所以，但不敢多想，老实、安静地跟在后面，警惕周围的虫蛇，时不时帮着挡一下树枝。 天色很快黑下，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太阳已经下沉西山了，当它完全沉下，夜幕迅速覆盖天空，不留一丝余晖。 天很黑，影响视线。 苏晚星不由仰头看天，树枝遮挡视线，她走到一片空地处，继续抬头去看天空。 夜星很亮，仿佛很近，但繁星再多，星光再亮，这些光也无法凝聚起来，照不亮树林从中。 没有月亮。 不是月食，就是没有月亮，是时间还没到？ “我们回去。” 苏晚星道。 回到马扶的家里，婉拒了他们的晚饭，她走进安排给自己的屋子，打开窗，继续看天。 白天不明显，夜里非常明显，这里的天空有一种用了除雾滤镜的清晰感，非常透亮、干净，好似和天空之间没有阻隔，此时此刻，自己就身处宇宙一样。 只是因为没有受到污染吗？ 苏晚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想了想，她拿出指南针，指南针转动得很快，她把它放到一边，继续看天。 天上没有北斗七星，可惜了，她不懂别的星座，如果有星座方面的知识，她就能根据星座来判断自己的位置。 几分钟过去，指南针还在快速地转圈，停不下来。 苏晚星拿起它，用力晃动，晃完，它依旧停不下来，所以，这地方磁场有问题。 她遗憾地收起指南针。 一个小时过去，天上没有月亮。 两个小时过去，天上还是不见月亮。 …… 天边亮起曦光，苏晚星心里微沉，不会真的没有月亮？ 马扶的妻子兰君低头走来，手上端着一盆水，“小人侍奉大人清洗。” 苏晚星婉拒，“我问你个事，天上有月亮吗？” 兰君疑惑，“请问大人，月亮是什么？” 苏晚星：“……” 她洗完脸，再问：“晚上的时候，天上除了那些星星，还有别的东西吗？有没有一个圆的像脸盆这样大的发光的东西？” 兰君摇头，“没有。” 苏晚星拿出自己的牙刷刷牙，心里没忍住叹息一声，还真是没有月亮啊，她和古鸢是被送回了多久远之前啊。 结束洗漱，她继续问。 “马扶说那三个妖怪是神男养的，平时需要你们喂吗？” “需要的，一直是我们在喂养。” 苏晚星声音微冷：“用人来喂？” “是。” “今天喂吗？” “喂。” “先喂哪个？” “肉疙瘩花。” “喂了吗？” “还没，正在选人。” 苏晚星脸色冷下，“停止选人，今天开始，不用再喂了，我会杀了它，我现在就去杀了它。” 她立刻起身。 兰君惊悚，慌忙跪地，“神男的命令，不敢不从。” 苏晚星脚下不停，“我是他的贵客，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不用管，如果他之前有吩咐，你们正常把这事告诉他即可，不用顾虑我，我会处理。” 她转眼走出房门。 兰君心慌惧怕，急忙起身跑去前院传话。 …… 肉疙瘩花，嗜血，周围很浓的血腥味。 苏晚星嫌恶地捂住鼻子，花瓣上长满了肉瘤，难怪叫肉疙瘩花，花下的肉瘤模样像腿，但它并不能行走。 “处决。” 多看一眼都是污染。 …… 长舌蝇，一个有婴儿脑袋大，成群地飞在低空，像是一条防线。 “处决。” 雷电从一只长舌蝇身上窜到另一只上，数量较多，两分多钟才将这一群全灭。 …… 骨婴。 苏晚星恍然，它是婴儿模样，但身体是骨制的，也难怪喜欢吃骨头。 “处决。” 她毫不留情，再和婴儿一样可爱，它也是吃人的怪物。 蛮风的声音随风而来：“气性这么大啊，现在消气了吗？” 苏晚星掀了掀眼皮，淡淡回道：“没有。” 蛮风：“你要怎么才能消气？才能答应和我一起搞明白那些问题？” 苏晚星淡定道：“还没想好。” 蛮风叹息：“好。” 忽然，一卷风裹上苏晚星的身体，眨个眼，她已经回到了镇子里。 蛮风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想办法哄我的贵客开心。” 苏晚星眼眸微转，“蛮风，其实，哄我开心不难，你让他们都听我的，我玩儿开心了，就不气了。” 蛮风立刻欢快起来，“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听我贵客的，她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片刻后。 马扶带着镇子里的人来到苏晚星的面前，“请贵客大人吩咐。” 苏晚星摆下手，“下去下去，没事不要往我眼前凑。我现在只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是。” 眨眼间，所有人都躲了起来，只留下马扶一个。 苏晚星回到马扶的家，走进后院，马扶的女儿正蹲在地上玩耍。 马扶慌忙就要把她抱走。 苏晚星心里一动，“不用，我跟她玩一会儿，你该干嘛干嘛去。” 马扶心慌，但也不敢违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替我养的 “小兰鹿，你在玩儿什么？” 苏晚星走过去，也蹲下来，发现这小姑娘正在看蚂蚁搬运食物。 兰鹿扭头，纯真无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贵客大人，阿母说你杀死了那三个妖怪，你是好人，啊，说错了，是好神。” 苏晚星微微一笑，“我是人，不是神。” 兰鹿不解，“可你是神男的贵客啊？不应该也是神吗？” 苏晚星微微摇头，“不，我是被他抓来的，他是绑匪，我是人质。他说我是他的贵客，是因为他有求于我。” 兰鹿更不解了，“他都绑了你，为什么还会求你？他抓你就可以直接让你做事了呀？” “因为啊……” 苏晚星微笑，“他母神说我是客人，所以，他不敢对我来硬的。” 兰鹿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好厉害，你竟然是神王的客人！” 她歪一下小脑袋，可爱的小脸上又不懂了。 “客人的意思是从别处过来的人，神王是主人，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她，你不是这里的人吗？你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别的地方吗？” “有啊。” 苏晚星抬手指天，“白天看不到，晚上你是不是会看到许多星星？那些星星就是别的地方。” 兰鹿点点小脑袋，疑惑：“那些星星不是神王的吗？” “不是。” 苏晚星肯定地摇头，“不过呢，我也不是从那些星星里来的，我呀，是从很远很远很远的未来来的。” 兰鹿懵懂，“未来是什么？” “是明天，明天是今天的未来。” 苏晚星耐心解释：“后天也是今天的未来，十天后、一个月后、一年后等等，凡是今天之后的日子都是未来。” 兰鹿听懂了，大睁着明亮的眼睛，欢快道：“阿母总说我会长大，我长大时就是未来了，对不对？” “对。” 苏晚星含笑点头。 兰鹿皱起小脸，“那未来不好，阿母说我会长大的时候，脸上很愁，总是叹气，她都笑不起来，阿父也是，未来不好，你是神王的客人，你可以跟神王说不要未来吗？” 她睁着澄澈的大眼睛，真挚地恳求道。 苏晚星沉吟，决定还是说实话：“神王管不到未来。” 兰鹿失望，但很不懂，“神王不是无所不能的吗？她是主人，为什么会管不了未来？” 苏晚星再次肯定地摇头，“神王不是无所不能的，我是神王的客人，我对此非常清楚，未来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神力也控制不了。” 兰鹿大受震撼，“神王也有做不到的事？” “对。” 苏晚星认真点头，“还有，未来是好的，它是美好的，在未来，人界的主人是人族，人族是自由的，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到那时，人族也会飞了。” 兰鹿震惊的小嘴大张，“我们是主人？我们也会飞？” “对。” 苏晚星谆谆教导道：“所以，未来是美好的，你阿母阿父不笑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但神王也看不到未来，这一点上，神族和人族没有区别。” 兰鹿再受震撼，“神王也一样看不到？” “对。” 苏晚星温和笑道：“因为还没有到来，它还在路上，在路上的东西总是美好的，所以，期待它，到了未来，你阿母阿父会笑的。” 兰鹿小脸上憧憬起来，纯真明澈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她用力地点头：“嗯。” 突然，两人身前有一块巴掌大的空间开始扭曲，并渐渐变得五彩斑斓，一道道彩色的光汇聚过来，形成一团彩虹，彩虹光团渐渐变成一个动物形象。 苏晚星不由地屏住呼吸。 兰鹿欣喜：“我又有小伙伴了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彩虹光团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小鹿，仿佛被染了彩虹，睁着纯澈的鹿眼，懵懂地看看苏晚星，再看看兰鹿，然后，对着兰鹿叫了一声，向她走过去。 苏晚星眼里闪过一道疑色，这看着有点九色鹿的意思，但会吗？ 兰鹿已经和彩虹小鹿玩耍了起来。 苏晚星放轻声音，“小兰鹿，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兰鹿摇下小脑袋，“不知道，偶尔会冒出来陪我玩儿。” 苏晚星仔细观察，再问：“冒出来过几次了？” 兰鹿凝神回想，少顷，她憨憨一笑，“想不起来了。” 彩虹小鹿顶顶她的小手，她继续和它玩耍。 苏晚星：“之前冒出来的时候，有别人看到过吗？” 兰鹿再回想一下，“有两次被阿母看到了。” 苏晚星：“你阿母知道是什么吗？” 兰鹿摇头，“不知道，但阿母怕这个，不让我跟别人说。” 她扭过头来，天真地问：“这次是和贵客大人一起看到的，不算我和别人说，对不对？” “对。” 苏晚星沉吟：“你阿母有说为什么怕吗？” 兰鹿被彩虹小鹿唤回注意力，继续和它玩，但也不忘回答：“没有，阿母很慌，我没敢问。” 苏晚星：“它需要养吗？你一般会怎么处理它？” 兰鹿眨巴眨巴大眼睛，懵懂道：“不……不需要？之前都是玩一会儿它就消失了。” 苏晚星试着对彩虹小鹿伸出一根手指，同时再问：“不消失的时候呢？你会养起来吗？它吃东西吗？” 兰鹿摇晃小脑袋，“不吃的，它会跟着我。” 她回想前几次，“可能玩儿够了，就会离开了。” 彩虹小鹿嗅嗅苏晚星的手指，张开小嘴咬上，但它咬不动，随即，它舔了起来。 苏晚星注意到，它身上的彩虹色在微微发亮，想了想，她拿出一块神石——从蛮风的房间里顺来的——喂给彩虹小鹿。 彩虹小鹿立刻转移目标，去咬神石，这一次，它咬动了，神石在它嘴里像果冻似的，一口下去，它的体型变大一点点，再一口，它的体型再变大一点点。 它吃了两口，不吃了，似乎是吃饱了，继续找兰鹿玩儿。 苏晚星若有所思地收起神石。 “小兰鹿。” “啊？” “你把它养起来，你阿母问的话，你就说是替我养的，是我的，但是，不要被别人看到，唔，也尽量不要让你阿父看到。” 苏晚星把神石递给兰鹿。 兰鹿接过，恍然大悟，“原来它们吃神石啊。”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连震三下。 苏晚星点开，三个功德任务，她不禁皱眉，又从哪儿来的三个精怪？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过于贴切 昨天突然出现两个，今天三个，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吸引精怪？ “小兰鹿。” 苏晚星轻抚一下她的小脑袋。 “你和它玩儿，注意，除了你阿母，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它。这个神石，每隔半个时辰给它喂一次，它不吃的话就随它，它吃就让它吃饱，神石没了来找我。” 给她的这一块神石是碗大的，彩虹小鹿才巴掌大，现在时间近午，起码今天剩下的时间应该够它吃了。 兰鹿认真点头，“那我带它去我的屋里玩。” 她把小鹿揣进怀里，小跑着离开。 苏晚星唤道：“马扶。” 他那么担心，肯定就在附近。 马扶从一个拐角里出来，看着女儿健康、活泼的身影，悬着的心放下，走到苏晚星身前，恭敬垂首：“贵客大人请吩咐。” 苏晚星：“你找两个经常进林子的人，去昨天那个大青蛙的地方，在那附近找青蛙出现的痕迹，那青蛙跳的远，让他们往远一点距离找，找一找那青蛙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专业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这里的专业人就是当地人了。 马扶：“是。贵客大人可还有吩咐？” “有。” 苏晚星继续说：“你再找六个经常进林子的人，让他们跟我走，你也一起来。这回没了。去找人。” “是。” …… 第一个精怪：血蝠螂。 模样像蝙蝠和螳螂的结合体，血红色的兽足螳螂长着一双酷似蝙蝠的翅膀，但不会飞。 苏晚星带人过来时，它正举着两个大镰刀前臂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一路砍倒了许多树，地上也划出了痕迹。 “处决。” 解决完，她吩咐道：“留下两个人查找一下这个……螳螂怪从哪里来的。如果能推测出它什么时候来的，那就更好了。” …… 第二个精怪：刺藤翼蛾。 大体模样像蝴蝶，成群的，每一只巴掌大，都长有五条尾巴，尾巴像带刺藤蔓，翅膀像翼龙的翅膀，但模样近似飞蛾。 苏晚星带人过来时，它们正趴在一头野兽身上啃食，已经啃食得快到底了。 “处决。” 苏晚星和刚才一样吩咐道：“留下两个人找一下它们从哪里来的，尽量推测出它们出现多长时间了。” …… 第三个精怪：肉块石兽。 苏晚星眼角微抽，愿望集app给起的名字过于贴切，真就像个肉块，但皮肤又像石头一样坚硬，大小约等于一头大象，但没有四肢，五官也只有一个大嘴，张开来，里面是一层又一层的獠牙。 “处决。” “留下两个人找一下……” 突然，一个人结结巴巴地打断苏晚星的话，道：“不、不用，我、我知、道，两个、个多时辰、辰前，这里还、还没妖怪。” 马扶和另一个人胆颤，他居然敢打断贵客大人的话！ 马扶焦头烂额地思考，该怎么说好话，救下他的命。 苏晚星淡淡道：“这样啊。” 她回想肉块石兽的模样，没有腿要怎么移动？像史莱姆一样蠕动吗？但地上没有痕迹，但它皮肤像石头一样硬，在土地上移动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或者，它能飞？ 可它没有翅膀，那么是用妖力、妖术飞的？但是，从三首羊开始，好像没有一只精怪会妖术、妖力？ 苏晚星不由回想得更认真、更仔细，片刻，她摇下头，她可以确定，她没有见到这些精怪使用过妖力or妖术，是因为她动手太快，它们都没来得及用？ 这是一个可能。 还有一个可能，这个时空的精怪本就没有妖力，如果确实如此的话，肉块石兽怎么来的？ 忽地，苏晚星不期然地想到彩虹小鹿的出现，眼睛不由地睁大，难道肉块石兽也是凭空出现的？ 如果肉块石兽是凭空出现的，和它同时成为功德任务的另两个精怪是不是也是凭空出现的？以此推断，昨天突然出现的两个功德任务的精怪，岂不也是一样？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精怪会突然出现？ 苏晚星不禁又想到彩虹小鹿，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它是被召唤出来的？被谁？肯定不是她，是小兰鹿？无意识地召唤？ 不，不对。 苏晚星想起来了，云杳说过不收回来的神力不定会变成什么，所以，这些精怪包括彩虹小鹿都是神力变出来，但什么机制变出来的？ “我们回去。” 这里不是思考的地方。 马扶极其小心地抬眼，见贵客大人正在拧眉沉思，像是完全不在乎被打断了话的样子，难道她真的不介意？不恼？ “对了，” 苏晚星想起一件事，“马扶，你让那几个找线索的人，天黑前回来，等明天亮天了，再去找一个上午，然后中午回来告诉我结果。” 马扶低头，“是。” 回到镇子上，苏晚星问马扶要来马骨镇的地图，再吩咐道：“明天，你召集一些人，搜寻整个镇子，发现了精……妖怪，立刻过来告诉我，如果搜寻完没发现，也一样告诉我。” “是。” 马扶摸不着头脑，但什么都不敢想。 “让小兰鹿过来陪我。” 苏晚星想看看那只彩虹小鹿。 马扶瞬间提心，但想到之前女儿没事，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一些，但还是很担心，女儿没被教导过，万一哪里惹贵客大人生气……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里愁得厉害。 兰鹿欢快地跑进来，“贵客大人，你看，它又长大了。” 现在的彩虹小鹿有半个成年兔子那么大，似乎也认识人了，看到苏晚星，它轻叫两声，亲昵地凑过来，小脑袋顶了顶，纯真的鹿眼里浮现欣喜。 苏晚星摸了摸它。 “神石还有吗？” 小兰鹿蹲在一旁，找彩虹小鹿玩，同时回道：“还有一半。它长大一点后，吃的就会多一些。” “这样啊。” 苏晚星思索起来，她剩下的神石应该只够它吃半天左右的，该怎么再去蛮风那里顺一些神石呢？ “小兰鹿，你知道神男住在哪里吗？” 她在做功德任务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疑似蛮风的住处。 兰鹿摇头，“不知道。” “那你知道哪里有神石吗？” 兰鹿抬起小脑袋，可爱的小脸很是纠结，“嗯……我不去的话，你找不到，但阿母不让我去，她说我再去就会被神男抓走，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第一百四十章 谜语人 苏晚星一顿，“什么样的怪物？” 兰鹿一边和彩虹小鹿玩儿，一边回道：“好多的，有的脑袋是花，有的身上开花，有的一半是树，有的一半是神石，有的长在地里，有的长在别人身上，我只看到这些。” 苏晚星心里冷下，肯定是蛮风做的人体实验。 “你不怕吗？” 小兰鹿说起这些时，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坦然、大大方方，仿佛在说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不怕，他们好可怜的。” 兰鹿眨巴一下大眼睛，纯澈的眼里难过起来，“他们都在哭，可没有人安慰他们，他们不能动，也没办法回到他们阿母的怀抱里，让阿母哄。” 苏晚星抿唇，心里也跟着难受。 沉默些时候，她轻声问道：“他们还活着吗？” 兰鹿点头，“他们和小彩鹿一样吃神石，那里有好多好多神石，可以够他们吃好久的。” 苏晚星点开愿望集app。 待完成列表里只有已经共享给古鸢的三个心愿，此外就没了，愿望集app没有对小兰鹿口中的“怪物”做心愿的匹配，也没有对此发放任务。 为什么？ 因为他们还是人？ “你阿母也知道位置，对吗？” 兰鹿再点点小脑袋，嘿嘿笑道：“我就是跟在阿母的后边，才知道在哪里的。” 苏晚星摸摸她的小脑袋，“把你阿母叫过来，好吗？” “好。” 兰鹿起身跑开。 不一刻，兰君一脸忐忑地跟在兰鹿的身后走进来，立刻跪下，就要叩首请罪，苏晚星急忙躲开，同时叫停：“站起来说话，我找你是想让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兰君明显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兰鹿惹了贵客大人生气就好。 “贵客大人想去哪里？” 苏晚星看一眼兰鹿，“小兰鹿，你和你阿母说。” 兰鹿仰头看向兰君，“就是那些不能动的小哥哥、小姐姐们那里。” 苏晚星脸色瞬间沉下，小哥哥？小姐姐？ 她以为是成年人，万没想到，竟是未成年。 兰君脸色骤然苍白，双膝一软就要再跪，苏晚星忙伸出手拽住她，问：“不行？” 兰君跪不下去，只得哀求：“小人、小人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被神男知道，他会怪罪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跪下请罪。 苏晚星牢牢地抓住她，表情严肃地认真说道：“他如果敢怪罪，我会先杀了他。” 刹那，兰君怔住，呆呆地看她。 苏晚星严肃、认真地强调道：“我不开玩笑，以及，我有这个能力。” 忽然，兰君落泪，泪如雨下，她不敢相信地轻声问：“真、真的吗？” 苏晚星用力点头，“真的。” 兰鹿看不明白，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懂事地安静看，但一双小手抓住兰君的衣服，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她。 兰君眼底闪烁起一点期冀之光，亮一下灭一下，她仍不敢相信：“真的能……做到吗？” 苏晚星郑重点头：“真的能。” 兰君复又呆呆地看她，无声流泪。 突然，她一把抹去泪水，猛地下跪，脑门磕在地上，“小人恳求贵客大人帮忙。” 她的动作太突然、太用力，苏晚星一时力气没跟上，被她跪了个结结实实，再想躲时，却不知为何，双脚犹如被定住一样动不了。 苏晚星无力扶额，把叹气咽进肚子里。 “你说。” 不用这样，她也会答应的，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违道德之事。 “小人不求贵客大人杀死神男与神族作对，小人只求贵客大人杀了那些孩子们，解除他们的痛苦，神男怪罪，小人会一力承担，以死谢罪，小人斗胆再求贵客大人保住小人的家人，及镇子上的其他人，此事与他们无关，是小人一人之罪。” “嗡！” 手机震动，苏晚星本不想查看，但直觉却莫名想看，她点开通知： “收到心愿＋1。” 她微微一顿，快速点开待完成列表，只见最上方是一个新的心愿，字体闪烁着彩色光芒：“求解除孩子们的痛苦”，来自兰君。 “我都答应你，你起来。” 兰君磕头，感谢不尽。 兰鹿不理解，小脸茫然，“阿母，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啊？” 兰君蹲下，脸上漾起温柔的笑：“你不是说他们在哭吗？他们是因为太痛了，所以才会哭，他们会痛是因为生病了，治不好的，你也不忍心他们这样一直痛，一直哭下去的？” 兰鹿看向苏晚星，“贵客大人也治不好他们吗？” 苏晚星：“……” 她得怎么回答？ 兰君温柔摇头，“治不好的，没有神能够治好他们。” 兰鹿的小脸难过起来，“我不想他们哭，可杀了他们，他们就死了。” 兰君温柔地抚上她的小脑袋，“他们还会再出现的，你看，你的这只小彩鹿不也是如此？之前消失过，不久后，又出现了，尽管长得不一样了，但也还是又来找你玩儿了，不是吗？” 兰鹿歪了歪小脑袋，小脸恍然：“原来是这样。” 兰君柔柔地笑：“那些小哥哥、小姐姐也还会再出现的，不过，他们再出现时会比你小，是你的小弟弟、小妹妹了，等你见到的时候，要记得照顾他们，带他们玩儿，好吗？” 兰鹿开心地笑了，大大点头，“嗯，好的。” 她安抚完兰鹿，看向苏晚星，恭敬道：“贵客大人，可否等天黑之后？” “可以。” 苏晚星不解，“为什么？” “神男不会在天黑之后去那里。” …… 天黑。 星光璀璨。 苏晚星跟在兰君的身后，继续思考兰君的心愿，愿望集对这个闪着彩光的心愿没有任何解释，她翻遍了愿望集app的说明、规定都没找到，奖励也是未知。 什么时候，愿望集app当起了谜语人？ 算了，还是继续研究兰君内心的真正诉求，她应该不止希望解决当前这些孩子们的痛苦，她肯定希望以后也不要再有孩子经受这样的痛苦。 所以…… 苏晚星问：“这些孩子为什么会遭受这些痛苦？小兰鹿曾经有类似小彩鹿的玩伴儿出现时，她说你怕这个，不让她跟别人说，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给我些时间” “是。” 兰君眼中生惧，“孩子们的周围有时会出现兽崽，神男好奇，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他们和别人有哪里不同。” “那他知道了吗？” 苏晚星问的平静，然内心的火焰再次涨高，好奇心好奇心，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好奇心？ “小人不知道。” 兰君摇头，她侧耳听了听，恭敬又渴望地说道：“就在前面了，在那个山洞里。” 她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一想到马上就能让那些孩子们不再痛苦，她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苏晚星沉默地跟着，眼里浮现愧疚，她此行是为了拿神石，她不会杀那些孩子们，她不相信只有杀死他们才能解除他们的痛苦，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有歌谣从前方传来，没有歌词，只有曲调，是哼唱的，孩子们在合唱，歌声时不时断调，还有一些不合调的童声，让这寂静的夜犹如被打破了平静的湖面，不断地荡漾涟漪。 黑夜变得诡异起来。 走进山洞。 视野很快黑下，但又很快亮起，是山洞的岩石在发光，苏晚星凑近了些看，看不出来是萤石还是什么，越往里走，这光越亮，渐渐地，亮如白昼。 同时，一切分明。 苏晚星一下住了脚，心中大受震颤。 小兰鹿说的太保守了，什么脑袋是花，那个孩子是脑袋像花一样绽开，大脑成了花蕊，五官分布在前面的几个花瓣上，她的两只手还变成了藤蔓，缠住自己的身体，脚下生根长进土里！ 身上开花的，竟是浑身上下都在开花，她人变成了花枝，在皮肤之上开出模样不一、大小不同的花朵！ 还有一半是树的，树的那一半并非影视里的树人那种，而是外面随处可见的普通的树！ 一半是神石的，他的身体被分成左右两半，左边全部神石化，能透过神石看到右边的身体构造，已经腐坏大半，可他却还活着！ 长在地里的，从腰部往下正在植物化，表面的皮肤半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血管、骨头，已经完全没了人体的模样！ 还有长在别人身上的…… 除了小兰鹿说的这些，还有很多，几乎各个年龄都有，小到婴儿宝宝，大到十几岁的少年。 苏晚星不忍再看，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这些孩子们对她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看到她们似的，仍在自顾自地发呆、哼唱，有的还像植物一样微微摇晃，他们的脸上都是一样的微笑。 兰君走到一个男孩的身前，抱了抱他，摸摸他轻声道：“快了，快了，很快就不痛了。” 她又往里走，来到一个女孩前面，抱住她同样的安慰。 苏晚星狠狠闭眼，再睁开，迈开沉重的步伐向里面走，“是你的孩子？” 兰君安慰完，“嗯”道：“是，我就是为了找他们，才发现了这里，天黑之后，他们会开始唱歌，直到天亮，神男嫌吵，所以不会在晚上过来。” 苏晚星一一观察这些孩子。 “他们为什么对我们没有反应？” 兰君悲伤，心疼地摸着自己的女儿，“小人不知道神男是怎么做的，他们不会说话，也完全认不得人，他们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反应。” “他们真的没有办法治好了吗？” 愈往里走，苏晚星的心情愈发沉重。 “没有。” 兰君摇头，难过道：“小人曾在白天时来过，听到神男说神兽青龙的神力和血都没有用，然后，他就放弃了这里，对他们都失去了兴趣。” “为什么青龙的神力和血不管用，他就放弃了？别的神兽，或者别的神的神力不行吗？” 苏晚星问。 “神兽青龙可以使万物生发，唤起万物生机，有一定的治愈能力，只有神兽青龙有这个能力。” 兰君爱惜地抚摸她的孩子，哀道：“可惜，治不好他们。” 苏晚星看到神石了，小山一样堆在最里面。 兰君转过身，跪地行礼，“请贵客大人杀了他们。” “……” 苏晚星刚收起一半神石，还没收回的手不由颤抖一下。 她转身看向这些孩子，他们无知无觉，他们也无罪，她怎么可能对他们用的出【处决】？ 她开不了这个口，她本就不想下这个杀手。 “贵客大人，” 兰君鼓起勇气催促道：“小人知道这很难，但是，您答应小人了，请贵客大人务必做到。” 苏晚星深呼吸。 “我不信，” 她沉声道：“我不信只有杀死他们才能解除他们的痛苦。” 她上前扶起兰君，“给我些时间，我去找办法，我答应你的我肯定会做到，但你让我先找找方法，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会动手杀死他们。” 兰君神情温柔又哀伤，“如果大人您下不去手，只要把所有神石都拿走也可以，没了神石，他们就会死亡。” 苏晚星坚定地摇头，“所以，我只拿了一半神石。” “大人，” 兰君眼眶湿润，劝道：“有时候，善良也是一种残忍。” 苏晚星心颤，她何尝不知道让他们多活一秒，他们就会多受一秒的痛苦？ 可是杀死他们，她现在真的做不到，他们没有任何罪，不该对他们用【处决】，而如果用凶剑，他们已经不算人了，不会因斩首而死，只会因凶剑把神力蚕食殆尽而死，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会非常痛苦。 “你放心，”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会杀了蛮风，我原本就要杀他的。” 兰君一怔，破涕微笑，轻轻点头：“好。” 杀了神男也可以，神男说过，这些孩子已经是他的共生体了，因为他们现在还能活着是源于他的神力，杀死他们不会杀死神男，但杀死神男，却一定会杀死他们。 她柔柔地期盼道：“希望大人能尽快行动。” 苏晚星郑重点头，“放心，不会拖太久的。” 看到这些受苦受难的孩子，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想蛮风继续活着了。 …… 夜深。 北烬无声无息地爬上小山坡，如他所料，二王子东青夙焰正在仰头望星。 “二王子。” 他恭敬行礼。 “何事？” “这两位未来而来的客人都在为神做事，您就算趁机让古姑娘答应您的条件，到时，她们也会反悔的，她们不可能违逆神意。”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谢谢你，蛮风” 东青夙焰平静地仰望星空。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道：“为什么神能活那么久呢？我们人才只能活几十年，神官也活不到百年，为什么神却可以一直活下去呢？” 北烬：“……”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东青夙焰继续平静道：“她们使用的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那不是神力，她们定是来自很久远之后的未来，然后，神——依然存在。” 北烬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只能说道：“因为是神。” “呵……” 东青夙焰讥凉轻笑，“一想到那样久远的未来，神都还在，人也还在为神做事，蛮绝望的。” 北烬抿唇，“是。” “想想还真是不公平。” 东青夙焰双手向后一撑，继续看星说话：“有的生来便是神，有的生来只是人，就像那些星星，有的能发出很亮的光，有的只能发出一点微光。哪里都不公平。” 北烬低声：“宿命如此。” 东青夙焰又是一声轻笑，凉如水，“人和人也一样不公平，就像我，生来便是王子，而你，生来便是贵族，那些士兵，生来便是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 他摇头。 “想不通，我怎么想都想不通。” 北烬：“您还年轻，刚满18，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 “不想这些想什么？” 东青夙焰捻起一根草，“难道要想怎么继承王位？大哥真是幸运，生来便是大王子，是下任的王。” 他语意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北烬沉默。 “算了……” 东青夙焰扔掉这根草，起身拍掉屁股上的土，“我该想的是，怎么救出那位未来的苏姑娘，怎么让她履行古姑娘的承诺，帮我们解救汨（i）县。” 他伸个懒腰。 “你说得对，她们都为神做事，不可能违逆神意，现在答应我们也只是她的权宜之计，等救出人，她们肯定反悔不承认，苏姑娘是主事人，我得想想，怎么让她同意。” 北烬放心，安静地守在一旁。 …… 天光放亮。 蛮风蹑手蹑脚地走进神殿，像个小偷似的躲在柱子后面，确认没人再蹑手蹑脚地蹿到前面的柱子，一点一点地深入。 忽地，他的肩膀被拍一下。 他猛地一个激灵，回头看到是亓（qi）炎，大大松口气，不由怨怪：“你没事吓我干嘛？” 亓炎奇怪地看他，“我还想问你呢，你回来就回来，干嘛这副小心模样？难道，你又做了什么会令母神生气的事了？” “哪有……” 蛮风心虚，眼神游移，他才不会说他抓走了母神口中的客人，他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亓炎坏心一笑，“我们诞生自一个神核，我当然有感应，别转移话题，你抓了那个未来人，对？” “嘘！” 蛮风连忙捂住他的嘴，慌得眼珠四处看，“别被母神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亓炎翻个白眼，“我还不了解你？她是人又是神，你不感兴趣才怪。还有，云杳告状了，母神已经知道了，不过母神不插手，你可以放心了。” 蛮风立刻放松下来。 亓炎不解，“你不是对她感兴趣吗？这么快就没兴趣了？” “当然没有。” 蛮风苦恼道：“她不答应我，我在想怎么才能让她答应和我一起玩儿，她从未来来的，肯定知道很多东西，我想让她都告诉我。” 亓炎撇嘴，“多简单啊，打呗，不听话就打，让她疼，等她受不了了，她自然就会告诉你了，人都怕疼。” “你想的太简单了。” 蛮风对他翻个白眼，“万一她告诉我的是假的怎么办？我得让她真心实意地告诉我真东西。母神不插手，那我就不怕了，我走了。” 亓炎轻哼，“对个人这么好，无语。” …… 蛮风来到育幼殿。 “嗨，渚乐。” 渚乐慈爱地看他，“不是在和客人玩儿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蛮风憨笑：“我来找个帮手，帮我哄她开心。” 渚乐明了，“人女都喜欢小崽，越小越好，你带岁晶，他十几年都不曾长大，许是契机不在神山，而在外面。” 她施展神力，把一个婴儿送到蛮风身前。 蛮风以神力接住，“那我走了。” 渚乐不放心地叮嘱：“母神说她是客人，不许过分。” 蛮风飞走，“是”字随风飘来。 …… 日头当午。 被派去在镇子里搜查精怪的人纷纷回来汇报结果——没有发现。 苏晚星昨天就想明白那些精怪都是突然出现的，并且都是凭空出现的，之所以还让他们继续搜查，是为了让镇子里的人安心，他们现在没有这方面的威胁了。 她现在不明白的是，精怪和小彩鹿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她拿出纸笔，列出要素：精怪出现的时间，精怪出现前都发生了什么，精怪出现的地点，彩鹿出现的时间，彩鹿出现前发生了什么…… 突然，空中响起蛮风的声音，语气欢快：“快来，你肯定对会喜欢这个，有好玩儿的了。” 不等他话说完，一股风吹开房门，卷起苏晚星瞬间消失。 苏晚星冷下脸，正好，她也有事找他。 一眨眼，已经身处蛮风的房间。 苏晚星刚要发难，却忽然，眼前被递过来一个小婴儿，似才刚满月，圆润可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看她。 “……” 苏晚星立刻收起冷脸，下意识地接过抱在怀里，心里火焰再涨高，他从哪里抢来的婴儿？ 蛮风炫耀道：“他叫岁晶，出生十几年了，但一直这副模样，你们不是都喜欢这种的吗？我就把他带过来给你了。” 原来是神族。 苏晚星心里瞬间一松，紧接着一顿，“给我？” 蛮风点头，欢快道：“对，给你了，神族不死的，怎么折腾都没事，你玩儿尽兴了，是不是就能答应我了？” 苏晚星：“……”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蛮风，我发现了你的那个山洞。” 她腾出一只手逗弄小岁晶，同时问道：“我听说，你想搞明白为什么小孩子的周围会出现兽崽，你搞明白了吗？” “搞明白了啊。” 蛮风骄傲地回答：“只要他们开心，他们的周围就会出现兽崽，所以，我把他们脑袋里软软的东西改造了一下，让他们永远开心，但反而不出现兽崽了。” 他苦恼地挠挠头，很困惑。 “我都没来得及拆那些兽……” 霎时，苏晚星全明白了，原来如此，正面情绪＋神力＝吃神力的兽崽，负面情绪＋神力＝吃人的精怪。 “谢谢你，蛮风。” “啊？不客气，这谢什……” 苏晚星轻声道：“处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是人” 神山，神殿。 亓炎倏地睁眼，他感应到了！ “噗”的一声，他的身前出现一朵蓝色的火焰，蓝火燃烧慢慢变得和两旁的金色火焰、红色火焰一样大后，三朵火焰在他身前呈三角形，旋即，这个三角形转动起来。 “嘻嘻。” 亓炎开心不已，“现在开始，我的名字里可以再加一个火了，我是亓焱了，比蛮风强了，接下来，只要能把这三火锻炼出来，我就会比玄雷也强。” 他信心满满地闭上眼。 “以后三兄弟里，我是最厉害的。” 他继续锻炼神力，去感应三朵火焰的威力。 与此同时，育幼殿里。 母神分不出性别的声音回荡其中：“蛮风之死，务必瞒住玄雷和亓焱，时间越长越好。蛮风的新生已变成神女，这一次，名清风，希望她这一世的好奇心不会那么重了。” 一个婴儿被神力送来，凭空出现，缓缓下落。 渚乐伸手接过，慈爱一笑：“长得和蛮风不太一样了，性格应会有所不同了。” 母神叹息：“同一个神核，性格有所不同也不会改变太多，只能说希望如此，否则，难保不会再次灭亡。” 渚乐抬头，“母神，为何护着那人女？我们才是主人，您视她为客，已赋予她尊贵身份，她不该如此妄为。” 她非是怪罪那人女，神族永生，是杀不死的，她只是不理解母神在想什么。 母神幽幽叹息，“宿命，躲不过的。随她而为，有些事就会晚些到来。时间，我们需要时间。” 渚乐听不懂，但母神的神力已经消失，说明母神不想再谈论此事了。 育幼殿里空空荡荡，她看着看着忽然有所预感，这里，会重新热闹起来。 …… 手机接连震动。 苏晚星放下挡住小岁晶眼睛的手，拿出手机查看： 首先，彩色心愿完成了。 她明白过来，蛮风死，那些孩子也会死，兰君知道，所以当时才会痛快地答应她。 奖励是——时空之门，但碎片。 苏晚星一怔，回去的方法竟在此，却没有说需要多少碎片才能回去，不过能知道怎么回去总是好的。 此外的通知是镇子上又冒出三个精怪。 她顿一顿，找回被打断的情绪，低头看怀里的小岁晶：“我竟然当着你的面杀人，杀的还是你的同族，我也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过……” 她缓缓勾唇。 “我不后悔，小兰鹿才多大？竟也已经知道人被杀就会死，能那般平静地说出那样的话，她该见识到多少死亡了？所以，让你也见见，有些事，能平等还是平等的好。” 她抬步往外走。 蛮风已死，但她的心情仍在波动，还无法平静下来。 “我很庆幸，我是人。” 她似是对小岁晶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可以时刻保持冷静，也可以让理智被七情六欲裹挟，人，就是这样的，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会在情绪之下做出种种举动。” 她站在门口，发现这里就是那个山洞的山上，山下便是马骨镇了。 她迈开脚步，继续走。 “我不是神，也不是圣母，所以，我不需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即便你在场，即便你可能记住，会对你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伤害，我也可以随心而为，因为啊，我是人，自私自利的人。” 她一步一步地下山，口中继续。 “不过会对你说这些，不是在辩解什么，是我对你多少有些抱歉，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能记住，如果你和人类的宝宝一样，什么都记不住，那我就轻松了，说的这些就当是我自言自语。” 小岁晶安静地看她，看着看着眼皮耷拉下来，不清楚是把她的话当成了催眠曲，还是时间到了，他睡了过去。 苏晚星淡笑，心里轻松一些，还能睡着，或许和人类的宝宝一样呢。 清理完三个精怪，她回到马扶的家。 “兰君。” 兰君很快出来，“贵客大人。” 苏晚星把小岁晶交给她，“是神族的宝宝，叫岁晶，我杀了蛮风，暂时只能把他交给你照顾了。” 兰君陡然一惊，竟这么快？ 苏晚星接着交代：“我很快就会离开，之后，会有几个人找过来，一个人女叫古鸢，一个神女叫云杳，岁晶交给她就行，应该还有一个人男叫北烬。” 兰君不解，“为何不等他们？” 苏晚星嘴角微翘，“我不清楚神族会多久反应过来，继续呆在这里，很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接下来，我会尽量在无人的地方，直到确认神族不会找我麻烦。” 兰君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心里涌动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苏晚星了然一笑，“帮我给古鸢传话，让她优先工作，做完工作再来找我，我有神力加持，不会有事。” “是。” “给小彩鹿的神石，我已经留下了，蛮风房间里的神石，和那个山洞里的神石，你们自己去收。你们自由了，之后大胆地生活，告诉小兰鹿，未来是美好的。” 兰君哽咽：“是……” 苏晚星转身离开。 兰君跪下，把小岁晶轻柔地放到地上，她对着苏晚星的背影深深叩首，久久不起。 三日后。 一队兵马到来。 东青夙焰和北烬看出不对，马骨镇与世隔绝十几年，神男以妖怪镇守镇子周边防止人族逃跑，为何这里的人都乐呵呵的？ 那妖怪可是要以人来喂养的，他们为什么还能开心的起来？ 马扶听到报信，匆忙赶到，跪地行礼。 北烬负责问话：“神女的客人苏晚星被神男抓到此地，她被关在哪里？神女在此，会与神男交涉，你如实回答即可。” 马扶恭敬回话：“苏姑娘已经离开，但她有话留与家妇，小人斗胆，请问古鸢姑娘可在？” 古鸢立刻出声：“在，在。” 她连忙下马，来到马扶身前蹲下，“你家妇在哪里？” 东青夙焰和北烬对视一眼，苏晚星是怎么离开的？被神男带走了？ 云杳感应着神力，向一座山头飞去。 北烬吩咐：“带路，去你家里。” 片刻后。 确认神女不在，马扶才敢说出实情：“苏姑娘已杀死神男，她为不牵连我们，才离开的，小人斗胆，请两位大人对神女保密。” 东青夙焰、北烬双双震撼，她弑神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接着找她 没有人能够杀死神，神官不能，神仆也不能。 只有神，才能杀死神。 苏晚星为神做事，这个意义上，她也是一种神仆，她怎么有能力杀死一个神？ 东青夙焰、北烬都无法相信。 “你看到了？还是镇子里有谁看到了？” “没有，但是——” 马扶言之凿凿：“与神男共生的那些孩子们确实已经安息，已经被安葬起来，大人们若不信，小人可开棺以供大人们验明。” 只要能够证明苏姑娘的作为，相信孩子们不会介意被打扰了安眠的。 北烬询问的目光看向东青夙焰。 东青夙焰仔细观察马扶神色，微微摇头，“不用，我信，你细细说来。” 马扶心里狠狠松口气，想到神女不知会何时回来，他语速极快但又清晰地概述起苏晚星在马骨镇的作为，她呆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三天，却是他们马骨镇的救命恩人，他们会永远铭记在心，为她祈祷。 这一番话讲完。 东青夙焰、北烬不由相视，眼里皆是动容，她也知道会惹来神族的怒火，但她还是做了，她才一个人，却为了马骨镇，为了那些孩子们，毅然对上整个神族。 “她只给古姑娘留了话，是吗？” 东青夙焰不禁问道。 马扶恭敬点头，“是。” 东青夙焰再问：“你们知道她往哪里去了吗？” 马扶恭敬摇头，“不清楚。还请大人见谅，当时大家都还在害怕，没有人敢出来看，最后，是家妇站出来，说服了大家，这才发现是真的。” 东青夙焰很失望，如此一来，最后找到她的希望只能是在古姑娘身上了。 突然，云杳回来，东青夙焰等三人立刻止住话题，对她恭敬行礼。 云杳懊恼：“我应该自己先来的，这下好了，人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蛮风……咦？” 她忽然反应过来，高兴道：“这不就有理由可以尽情地玩儿了吗？” 古鸢听到动静，找过来，把怀里的小岁晶递过去，“他是你神族的孩子。” 云杳装傻：“什么意思？” 古鸢懵了一下，“你送回去啊，我问了，这里没人知道怎么照顾神族宝宝，你得把他送回去才行，是那个蛮风带出来的，他这么小，怎么能流落在外？” 云杳警惕地躲开，摇头拒绝：“我才不要回神山，万一被母神抓住再关个禁闭怎么办？没事，反正他怎么都死不了，随便养。” 她说完欢呼着眨眼飞走。 古鸢傻眼，云杳已经不见人影，她不由地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小岁晶，小岁晶安静地眨巴眼睛，乖巧极了。 古鸢没办法，只得把他再给兰君送回去。 等到古鸢离开，兰鹿开心地问：“阿母，我又能照顾小弟弟，和小弟弟一起玩儿了，是吗？” “是。” 兰君心情忐忑，希望这个神族宝宝不会带来灾祸，他这么乖巧，是不是只要好好说、好好教，他就能护住镇子？ …… 古鸢来到前院，找到北烬提出回去之前的镇子：“晚星让我优先工作，我得去把那三个心愿做了。” 东青夙焰无法理解，“她明白自己很可能会被神族追杀，为什么不向你求助？让你想办法去救她？” “啊这个……” 古鸢对他有些拘谨，“她不需要我救，她有神力加持，不会有事。她很厉害的，她能够解决的。” “她说你就信吗？” 东青夙焰还是不能够理解，“你就没有想过，她说这些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但实际上她其实需要帮助的吗？” “这个……” 古鸢笑笑，“她不会的，她需要帮助会直接说，不说就是不需要，她从来不跟我们弄虚作假，也不会在乎什么面子或者认为我们能力不够。” 她的神情、语气都特别的信任。 东青夙焰微愣。 顿一下，他不解地问：“如果你们能力不够，她怎么提出帮助？” 古鸢忍不住古怪地看他，“没有人是万能的，也没有人是无能的，我们都在某方面有所擅长，她会根据我们的能力酌情分配，如果这件事我们实在做不到，她会告诉我们怎么做，而不是把我们从这件事里开除，不让我们做。” 东青夙焰再一愣，若有所思。 北烬看一眼他，心里想了想，转头问向古鸢：“都是什么心愿？” 古鸢一一说出。 北烬：“都好办，我来安排，你负责找她。” “e……” 古鸢迟疑，拒绝：“如果需要请你们帮忙的话，她会说的，她没说，就是希望我来处理，还是我自己来，谢谢你的好意。你们不方便的话，可以借我几个士兵保护我吗？” 东青夙焰回神，吩咐道：“北烬，你护送她回去，协助她。” “您呢？” 北烬问：“您要做什么？” 东青夙焰扬起唇角，期待道：“我接着找她。” 北烬一愣，不赞同地问：“您怎么找？” “其实很简单。” 东青夙焰信心满满：“她会在无人之地，然后，她会斩除妖怪，我身负青龙神力，对气息敏锐，只要打听哪里妖怪最近被除，就能发现她的踪迹。我又已经知道她的模样，以我的速度，相信很快便能追上她。” “您要一个人？” 北烬更不赞同了，“您身份尊贵，至少带两名士兵。” 东青夙焰摇头，“会拖慢我的速度，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休整，明天我们各自出发。” …… 迎着夕阳，苏晚星下山，忽然，手机震动，她立刻停下，拿出纸笔在自制的地图上接着画起来。 任务、心愿是以地域形式发放，所以，手机震动说明她进入了一个新的地域。 画完，她拿出手机查看，三个心愿、十三个任务，竟然有13个精怪，她脸色严肃起来，这片地域有问题，不过，先看心愿： “暴富，暴富，我要暴富！”来自乌根。 “想嫁个好妇人，想有个家。”来自如珀。 “未婚夫丢了，他被人偷走了，谁能救出他？”来自萱淼。 苏晚星立刻点开最后一个心愿，查看许愿人的位置，还好，不远，但看方向，要进镇子，没办法了，救人要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其实你说谎了吧 拐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需要ta的身体部件。 拐女一般需要的是她的子宫，但如果她听话、老实，则还需要做奴隶，去伺候一家老小，不听话会被关起来、锁起来，只需要她生孩子，而这时基本都伴随着暴力对待。 而拐男的目的相对来说多了一个，除了需要他的某个身体部件外，还可能需要他做苦力，在性方面的需求会很低。 放在当前这个远古时代，没有身体部件的移植能力，需要男性做苦力的可能性会更大，但还有一个客观现象不容忽视——神族藐视人类并把人类当做玩具，因此，死亡危机一样存在。 苏晚星一边赶路，一边翻看萱淼的过去。 拐人这种事只需要看最近几天的过去即可，看一下目标的长相，此外的线索比如对方失踪的地点，及其失踪前的行踪里的可疑之处等，都是没有的。 有的话，那这个许愿人就很可疑了，涉嫌拐卖。 翻看过去看不到许愿人的心理活动，只能看到对方的经历，所以，苏晚星才需要进镇子，找理由接近萱淼，然后套话。 她现在有一些套话的经验了，相信很快就能离开镇子，不会给镇子里的人带来麻烦。 这个镇子比马骨镇大一些，萱淼此刻在家，她的家不难找，就在镇中心附近，不及靠近，远远的，苏晚星就看到萱淼家的周围围着许多人。 不是，她又来？ 萱淼的过去里显示，就在前天，她逃家来着，想去救她的未婚夫，但被家里人给及时的拦住了，拦住的时候闹出了动静，引来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当然，也有不少好心人是过来劝阻萱淼的。 此时此刻的情景，和前天几乎一模一样。 苏晚星走近，萱淼倔强的声音逐渐清晰，周围人劝阻的声音也能听得分明。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他！我要去救他！” “你是想气死阿母吗？人男那么多，找个新的夫人怎么了？” “哎呦，姑娘你听话，换个夫人，丢了的人都找不回来的。” “是呀，这是没办法的事，咱镇子上都丢了多少人了，一个都找不回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我只喜欢他！我不要别人！让我去救他，真救不出来，没有希望，我会找个新的，但你们先让我去救啊！” “你去救，你也丢了怎么办？” “就是，那丢了的人里，有人男也有人女，你模样好看，保不准也会丢的。” “丢了正好！我就能知道他在哪里了，我就可以把他救出来了！” “你咋这么天真呢？你又不是神官，你一个普通人，你哪儿来的能力救人啊？” “姑娘听劝啊，这真不是咱普通人能干的事。” “还是换个夫人，救不回来的。” “唉，她咋这么倔呢？人男那么多，她家条件也不错，换一个也不难。” “心头好能一样吗？她那未婚夫我看过，好看的。” …… 苏晚星挤进一个最近的角落，观察如何才能找到接近萱淼的机会。 萱淼人长得高大，目测身高超过一七五了，身材也健壮，年龄十九，正是最有力气的时候，被几个家人抱着、拖着，她还能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不能使用神力，但只这一身力气，确实也有说出“能把人救出来”的底气。 她的家人拦不住她。 苏晚星仔细看她的眼神——坚决、执着，决心匪浅，她现在还会和家人说去救人，如果再被拦下，相信她下次不会再说了，只会安静地离开。 她明显是个有主见之人，她会吸取这两次逃家失败的经验，下一次或下下一次，只要她不放弃，她总会成功逃出，到那时，对她的家人来说就是个更大的打击了。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放她一个人的话，不定会遭遇什么，以防万一，只能带上她了。 苏晚星叹一声气，扬声喊道：“哎，要不，你和我一起。”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苏晚星：“我也是去救人，救我夫人，我们两个人的话，救出人的希望会更大。” “哎呦，这妇人怎么也胡来啊？” 周围的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劝阻。 萱淼却是脸上一亮，挣扎得更用力了，同时对家人劝道：“我不是一个人了，你们让我去！” “你们俩都是普通人，就不能死心吗？” 周围人立刻拿普通人为理由，各种劝阻。 苏晚星沉吟一下，选中萱淼家院子里的石桌，道：“处决。” 瞬间，一道雷劈下，石桌应声而碎。 眨眼间，所有人都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萱淼的脸上更亮，“她是神官！她有这个能力，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让我去！” 抱住她、拖住她的几个家人被惊的一时忘记用力，被她猛地挣开，就要跑出院子。 萱淼母亲回神，无奈长叹，“你好歹准备一下再走啊。” …… 两人走出镇子，终于离开那些人的视线，萱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懒腰活动筋骨，感叹：“可算出来了。” 苏晚星问：“你想好怎么救人了吗？” “救人的事先不说，” 萱淼看过来，似笑非笑道：“你其实说谎了，你没有夫人？” 苏晚星坦然承认：“怎么看出来的？” “你在说到你夫人时，你的眼里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 萱淼笃定道：“你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 苏晚星挑眉，“没谈过恋爱不等于没夫人，不恋爱也能成家。” “确实。” 萱淼点头，坦诚道：“所以我后面那句话是在诈你。” “……” 苏晚星有点无语，旋即，她明白过来，“你在展示自己？” “是的。” 萱淼大方承认，“你是神官，我是普通人，我得证明自己不是冲动、无谋的莽人，你才能听取我的主意，而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她才十九岁就能想到这点，苏晚星不由刮目，期待地问：“那么，你现在能说了，想好怎么救人了吗？” 萱淼咧开一个大笑，露出八颗牙齿，自信道：“我做饵，你在暗跟随，就能知道那些被偷的人都被送去了哪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找到了 后半夜已至。 苏晚星清理完第三个精怪，点开萱淼的心愿查看她的位置——几乎没动。 可以判定了，计划失败。 其实，萱淼的主意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做饵的人选，以及，她想做饵钓人贩子的地点。 首先人选，她们两个都不适合，一个展示了自己神官的身份，一个大张旗鼓地说要去救人，还说丢了就能知道该去哪里救人，那么大的动静，人贩子不可能注意不到。 其次地点，萱淼坚持在自己镇子里，说她作为本地人知道哪几个地点容易丢人，省调查时间，问题是她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人贩子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那几个地方动手了。 苏晚星说不过她，只好由她，正好也方便自己在这期间清理一下附近的精怪。 算算时间，现在回去差不多天亮，可以真正出发了。 最后的几个小时，没有意料之中的意外发生，萱淼很沮丧。 “走。” 苏晚星拍一下她的后背，“我们去别的镇子找线索。” 两人还没有从镇子里出发时，她有向凑热闹的人打听，人被拐这种事，不止在萱淼的镇子上时有发生，在旁边的几个临镇里也没少发生。 大家都很恐慌，去找过镇主、镇长，但镇子戒严也没用，该丢人还是丢人，最后，几个镇主、镇长都表示无能为力，让大家忍，让大家之后自己多加小心，注意别落单，别在夜里赶路，别去人少的地方。 苏晚星有个很不好的猜想，搞不好这几个镇主、镇长和人贩子是同谋，甚至更是主谋，但现在救人要紧，没时间调查这个。 “唉，我们去哪个镇子？” 萱淼长长叹气，还是不甘心自己的计划失败。 “背山镇。” 苏晚星已经结合任务中精怪的地点，打听清楚这片地域的情况了，这里因为有一座城——妙弦城，所以周边有十来个镇子，十三个精怪的分布地点都在这些镇子附近，城里一只都没有。 以她这些天做任务的经验，十多个镇子和十三个精怪，这个数量是正常的。 虚惊一场。 萱淼垮下一张脸，“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啊？这都隔了得……五个镇子了！” 她伸出一个巴掌在苏晚星眼前示意，“五个！五个！” “e……” 苏晚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要去那边清除妖怪，再说，距离越远越好，就越没人认识我们，你想做饵的话，成功率也会大大提高。”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那里没丢过人呢？” 萱淼还是不赞同，“我们可以去鱼镇，隔三个镇子，一样没人认识我们，距离还能近一些。” 苏晚星有自己的思考，负面情绪＋神力＝精怪，附近这几个镇子都时不时的有人被拐，大家害怕，所以这里有精怪，以此类推，其他有精怪的镇子肯定也有问题。 背山镇，是其中一个。 不过，萱淼说的也对，有问题不代表都是有人被拐，也有可能是其他问题。 “这样，我们分头行动。” 苏晚星沉吟，万一神族追杀过来，也不会连累到萱淼。 她道：“我去背山镇除妖，你呢，去鱼镇做饵，没情况就往背山镇来，如果我一直没找你汇合，你就沿着背山镇去下一个镇子，一个镇子一个镇子的尝试，一旦你路线偏移，我就会知道鱼儿上钩了，会立即过去追你。” “哎，行，就这么说定了！” 萱淼咧嘴笑道：“放心，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饵了，我不会在镇子上待很长时间的，我只要让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出现了我这个外地人，我再稍作停留就离开，去下个镇子。” 苏晚星点头，夸道：“进步的很快呀。” 萱淼立刻雀跃地开跑，转眼拉开距离，再眨几眼，没了身影。 苏晚星失笑摇头，好活泼的姑娘。 日落，星移，再日落。 苏晚星已经又除掉五个精怪，绕着中心的妙弦城走一半了，还剩五个精怪，这五个都离镇子有些距离，可以不用那么急了。 她呼出一口气，松懈身体，伸个懒腰。 忽然，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苏晚星倏地警惕，戒备地环顾周围，是神族追杀过来了？但神族应该不会搞暗杀，那是人贩子？难道没看到她使用神力的画面？ 周围静悄悄，仿佛刚才的异样感觉只是错觉。 苏晚星狐疑，莫非是猎食的野兽？ 倒也有可能，不过管他呢，反正她有神力加持，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这地方又没有鬼，没必要紧张。 不过挺奇怪的，这个时空居然没有鬼，目前为止也没有看到妖，除了神族，这里只有人类和精怪，哦，还有神兽，和小彩鹿那样的奇特生物。 有人，为什么会没有鬼呢？ 人死之后的灵魂去哪里了？ 苏晚星一边点开手机查看萱淼的位置，一边继续不解，储物戒里有召唤鬼域的符纸，印章里没有鬼力，但凶剑的力量也属于鬼力，一样可以用。 她要不要找个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试一下？ 观看萱淼的位置权作休息，苏晚星的思绪漫无边际地神游起来。 几米外的一棵大树后，东青夙焰开心地笑开，找到了，不过这么多天了，神族为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敛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看向神山的方向，神族被杀，神核就会回到神山，重新诞生出一个神族来，只要看到新生神族，他们立刻就会知道，有神被杀。 在以前，人族也出现过弑神之人，是煽动另一个神杀别的神，当时，神族反应极快，几乎瞬间出现，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那人虐杀。 可为什么，蛮风之死，却没有神过来？ 神族不可能没反应过来，他们在想什么？只因为苏晚星是未来人就放过她了？难道……神族也有顾虑？在顾虑什么？ 东青夙焰心跳微微加快，这会不会就是神族的……破绽？ 突然，前方传来动静，他立刻回神去看，是苏晚星，她正在快速跑远，星光下，她脸色严肃，目光锐利。 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只能来硬的了 萱淼钓到鱼了，现在，她的位置显示正在向妙弦城的方向移动。 果然是妙弦城，苏晚星早已有所推测，十几个镇子拱卫着中心的妙弦城，这些镇子离别的城市都很远，从人贩子的角度考虑，也是卖进最近的妙弦城最划算。 不过，她会推断为妙弦城的最根本原因是那个常识：阳光越强的地方阴影越深，即，越繁华的地方黑暗越大。 一个城市越繁华，等于手握权力的人越多，人性之恶就越会显露、放大，表面越光鲜、亮丽，内里就越阴暗、腐烂。 表面看起来，妙弦城不错，因为没有精怪，这就说明城里的人负面情绪不重。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有一部分人在岁月静好的时候，就意味着有另一部分人在负重前行，无疑，周围镇子里的人便是这“另一部分人”，所以，才会有那些精怪的诞生。 此时此刻，苏晚星由衷感谢现代社会和互联网，让她年纪轻轻就能明白这些通透的道理。 其实，反过来推导也一样，因为那些精怪的存在，说明这些镇子里的人都生活的并不安妥，再一看他们不安妥的原因是拐卖，能不安妥到产生精怪，足以说明拐卖已发展到怎样的严重程度，这么严重说明被拐的人够多，那这么多的人都去哪儿了？ 这时候，再从人贩子和地域角度考虑，焦点自然而然就是中心的妙弦城了。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这般想着，苏晚星到达目的地，被神力加持过的身体，连跑起来都不会感觉到累，她立刻敛息躲在暗处。 路上正在行进着两辆马车（其实不是马，但反正都是拉车的，她图方便就这样叫了），萱淼在其中一个车上，人贩子四个，其中两个赶车，另外两个一个坐在最前头马车的车顶上，一个坐在后头那车的车夫旁。 他们行驶的很安静，没有人说话，车厢里也一样安静，不清楚是被堵了嘴，还是被下了药。 行至后半夜，他们忽然拐进路旁的树林里，停下休息。 苏晚星看了下手机上萱淼的位置，再比对自制的地图，这个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此时又是后半夜，对人贩子来说确实最安全。 “不行了，睡一会儿。” 他们开始说话。 “走到这儿就安全了，老规矩，睡到天亮前，日头半高差不多就能交货了。” “我先守夜，你们睡。” 他说完嘿嘿笑着，向后车走去，双手不老实地搓了起来。 “你又看上哪个了？动作轻点，别留下痕迹。” “放心，我知道的，不动姑娘只动妇人，嘿嘿，这次的新妇太漂亮了，我心痒痒一路了。” 他打开车厢门，掀开帘子。 苏晚星叹气，为什么这些人总会被小头控制大头？ “处决。”她无声说道。 雷击落在马车旁的空地上，四个人贩子骤然一惊，快速戒备起来。 苏晚星继续躲在暗处，现在不是抓他们的时候，她还需要他们带路去买家那里。 良久的静默。 “是意外？” 一个人贩子说道。 “突然一道雷，太莫名其妙了。” “可什么事都没有啊？” 这一说，人贩子们对视几眼，放松下来，继续之前的动作，睡觉的去睡觉，睡人的还想继续睡人。 苏晚星无法，只好再无声处决。 人贩子们又是一惊，再次戒备起来。 然而，依然什么都没有，仿佛是又一次意外。 刚才说“走到这儿就安全了……”的那个人皱眉道：“不对劲。” 他似乎是领头人，他一发话，另外三个顿时更加戒备。 他回想一下两次落雷的时机，看向那个想睡人的同伙，严肃道：“两次都是你要弄妇人的时候，这不是意外，我们被跟了。” 另外三个立刻沉下脸。 “咋办？明天得交货啊。” 领头人沉思，“镇子上没有异常，这批货里只有一个外地人，这外地人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啊，我打听了，她一个人走了三个镇子。” 领头人缓缓问道：“她为什么走三个镇子？” “说是成亲后就不能这么玩儿了，就想着在成亲前多长长见识，她想走遍所有镇子后进城呢。” 领头人再问：“有打听她是哪个镇子的人吗？” “有的，进口镇的。” 领头人摇下头，“有可能是假的，唯一的异常就是她，我们把她放在这，然后继续赶路。” 萱淼被两个人贩子拖出来，放到地上，她昏睡不醒，看来是被下了药。 她的身上没有被绑，两个人贩子进车厢后也几乎马上就出来了，说明从一开始就没有绑她。 苏晚星不知道该怎么解除迷药，如果要等药效自己消失的话，从萱淼没有被绑来看，药效的时间应该很长，至少到明天日头半高他们交货时应该都醒不过来。 这就不好办了，萱淼不醒，就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可又没办法带上她，等她醒来再追，这伙儿人贩子早交易完了，到那时再抓他们，会来不及救这一批被拐的人。 苏晚星再叹，没办法了，只能来硬的了。 “处决。” “处决。” “处决。” 她一边杀人，一边从暗处走出，最后只留下那个领头人，她来到他的身前，他惊怒又惧，心中一狠，抽出匕首对着她的心脏狠狠刺下。 却连衣服都没破。 苏晚星淡淡道：“你跑的话，我会杀了你。” 领头人的匕首掉落在地，惊惧不已，“神官……” 他连忙跪地磕头，“饶命！请神官大人饶命！只要神官大人饶命，让小人干什么都行。” 苏晚星蹲下：“她们要怎么才能醒过来？” 领头人立刻掏出一个小瓶子，双手恭敬奉上：“闻这个就行。” 苏晚星不接，命令他：“你去，让她醒过来。” 领头人乖乖听话，连滚带爬地来到萱淼身前，打开小瓶子送到她的鼻前。 一秒、两秒、三秒，萱淼眼睛还没睁开，猛地双手撑起，双脚并用，倒退着爬开，同时大叫：“臭死了！什么东西这么臭？” 领头人立刻把小瓶子盖上，跪着转身面向苏晚星，不敢有分毫异动。 萱淼很快搞清楚情况，也不由叹气：“这下咋办？”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手机震个不停 不咋办。 苏晚星已经想好了：“先把这些人送回去，然后我们两个伪装成被拐……偷的，让他送我们进城完成交易。” 领头人跪着，脸色变苦，忍不住出声：“那个……两个实在太少。” 苏晚星淡淡道：“那就是你的事了。” 萱淼抓起他当车夫，同时怨道：“你说你那么警惕做什么？老实带着我继续进城不就没事了？还不用死人，现在好了，各种麻烦，我一连做了六个镇子的饵，才钓出来你们，我容易吗我？” 领头人也是心生后悔，她们想打买家的主意就应该让她们去打，他在这儿挺身而出什么啊？而且，明明他不用担心会被发现，镇主是他们的靠山，他怕什么呢？ 他一边老实地赶车，一边不住后悔。 他就应该再大胆一些，怕这、怕那的哪能干成大事？ 加快赶车速度，缩短了近一半的时间，两辆马车回到了镇子的入口处。 把车厢里的人都放走，再把两匹马解开，苏晚星和萱淼骑一匹——萱淼会骑，让领头人自己骑一匹，她淡淡威胁道：“让我发现你敢跑，我立刻就杀了你。” 领头人连连点头，谄笑道：“不跑不跑，我惜命着呢。” 他已经想明白了，只要能活着，让他干什么都行，不就是继续交货吗？没问题，看她们也不是嗜杀之人，等交了货，她们去找买家的麻烦，他就可以回来东山再起了。 暗处。 东青夙焰脸色微冷，因为妖怪的存在，丢人之事经常发生，却没想到，有人在借着这个理由买人、卖人，妙弦城里的神官从来没有上报过，是不知道，还是被夺了权？ 如果是不让神官管，那么，城主知道吗？ 连做六个镇子的饵，难道是每个镇子都有这种事发生？如果情况真有这么严重，妙弦城的城主却不管，那他在这其中会是什么位置？ 目送苏晚星三人骑马离开，东青夙焰视线拉远，看向妙弦城的方向，心里盘算起来。 …… 没有了车厢，马跑起来的速度更快，太阳刚全升起来，他们就到了妙弦城外，排进进城的队伍里。 苏晚星有些担心神族，用大大的兜帽严严实实地遮住自己的脸，装作萱淼的跟班。 排在前面的人正在介绍妙弦城。 “一千多年前，有神女在这里锻炼神力，感悟出了一根天弦，能发出无上妙音，我们人族啊受到吸引而来，那位神女并不赶人，也不在乎，渐渐地，就有了这座城。” “不过啊，在这座城被建起来之前，神女就离开了，但却留下了这根天弦，于是，这座城就以这根天弦命名了。” 有人不禁问道：“这都一千多年了，天弦还在？” “在，神女一直没回来过，其他的神也对此不感兴趣，我们人谁敢动啊？当然还在了，就在城中心的广场上。不过呢，我们一般人也见不到，那里早就被神官建成了神庙，他们都用来锻炼神力呢。” “好可惜，真想看看天弦的模样。” “其实，只要给钱，也不是不能看到，但是呢，要给很多钱，得不偿失。而且，那些神官都趾高气昂的，实在没这必要，我听人说啊，和普通的器弦没区别，只是上面有神力罢了。” “这样啊，那确实了。” 有别的人插进对话，道：“我听说啊，多接触神力能提高使用神力的可能，最开始，那里是被城主围起来的，收钱卖时间，想让家里孩子当神官的就会花钱，后来才被神官接管，盖成了神庙，不让别人接触了，说是不敬。” 有人不敢相信，“我记得城主是个不好相与的，还特别爱财，就那么听了？” “嘘！快进城了，小点儿声。” “神官可是王城来的，别看城主世代掌管妙弦城，但普通人怎么跟神官对抗啊？再爱财也得听啊，不然小命不保，到时候王城就有理由接管这里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神官专心锻炼神力不管事，城主虽然少了一项来财的，但能继续做主，城里的人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改变，没什么不好。” 人贩子小心地觑了觑苏晚星，这位可也是神官，这么低调还解救被卖的那些人，莫非是王城派来的？派来调查那些神官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萱淼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声地问：“喂，你是哪里的神官？” 苏晚星简单道：“外来的，不方便透漏。” 萱淼立刻安静。 渐渐地，排到了她们。 交完进城费，刚踏进城门一步，苏晚星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有些莫名，但不予理会，现在不是拿出来看的时候，却不想，手机震个不停，像是来了电话似的，执着的等她接起来。 苏晚星眉心凝起，怎么回事？ 萱淼很好奇，但也明白此时此地不方便。 穿过城门进了城，一派繁华，手机也终于消停。 这还是苏晚星来到这个时空进的第一个城市，但她完全没心思逛，她现在就想找到个方便的地方看一下手机怎么回事，准确说，是愿望集app怎么了。 人贩子带她们七拐八拐，越走越安静，最后，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旅店。 他小心说道：“我得先去找买家说，这次就两个，实在太少，得看他还收不收了。” 苏晚星痛快答应：“行，快去快回，如果被我发现你趁机逃跑，杀了你。” 人贩子点头哈腰，谄笑：“不会不会。” 他快步离开。 苏晚星看向萱淼，“你暗中跟着，别被他发现。” 萱淼眼睛一亮，立刻出发。 苏晚星把房门关上，即刻拿出手机查看，不看通知，直接点进愿望集app，倏地，她眼神一凝，脸色严肃起来，待完成列表里一下子多出了28个功德任务，心愿却只两个。 为什么突然多出任务和心愿？ 她眨眼间想到原因：这座城被愿望集app单独列为一个地域。 28个精怪，这城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精怪！ 可是，她在进城前完全没有听说，他们介绍这座城定是了解这里的，如果他们知道城里有精怪，他们肯定会说，神情也不会那么轻松。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的精怪，却没人知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信 苏晚星立刻拿出纸笔，先简单地画出妙弦城的地图，然后，点开任务查看精怪位置，将其标记在这幅简易地图上，标记完一个，她再点开第二个、第三个…… 时间静悄悄地走过，生怕打扰了聚精会神的她。 终于，28个精怪的位置都在这幅简易地图上标记完毕，她想得果然没错，妙弦城被愿望集app单独列为了一个区域，所有这些精怪全在这里。 有几个聚在一起，有单独分布，位置不一，大略看下来并无规律。 苏晚星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那个人贩子竟然还没有回来，她点开萱淼的心愿，萱淼正在静止不动。 她有些担心地点开萱淼的过去，查看她最近两个小时的经历，片刻后，放下心来，她一直在人贩子进去的那个房子的门口附近守着。 但很奇怪，交货而已，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犹豫一下，苏晚星暂且将这件事放下，先交给萱淼了，她继续琢磨这28个精怪。 想了想，她撕下这幅简易地图，将其他的收起，走出旅店。 先实地探查一下，正好也顺便熟悉一下这座城市。 一路打听，苏晚星找到第一个标记点，意外也不算意外，这里没有精怪，实际是一座酒楼。她再找到第二个标记点，地图上显示这里聚集着四个精怪，但实际上，这里是一片住宅。她继续找第三个、第四个…… 某个拐角的阴影里。 东青夙焰满脑袋问号，她在干什么？她手里拿着的是布吗？那么薄但折起来打开后却不软，好神奇，她照着这块布在找什么？ 找人吗？ 不对，她应该没有认识的人。 她在完成谁的心愿吗？ 她之前都坚持一个人，并且不肯去有人的地方，这次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人女在一起？而且还进城了？ 她解救了被偷的人，心愿是与此有关？ 东青夙焰一边暗中跟随，一边分析苏晚星的行动，渐渐地，他发现她找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越来越不需要问人了，同时，她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 28个标记点全部探查完毕。 苏晚星一个精怪都没发现，但愿望集app不可能出错，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它们全在地下。 她低下头，看向地面。 所有精怪都在地下，这不可能是自然形成，一定是人为的，即有人在管控这些精怪，普通人做不来这种事，只能是神官。 神官有问题，那么城主呢？ 东青国的治理方式大部分是各城自治，同时，王城会派出神官协同管治，一般情况下，城主是各项事务的决策者，神官起的是监察、督促、震慑的作用，只有在王城下旨的时候，神官才能够和城主分庭抗礼。 妙弦城还没有被王城下旨过，所以，这里的神官无实权。 没有实权的神官出了问题，是暗中欲对城主不轨，还是听令城主行事？ 若是后者的话，那就说明城主也出了问题，这事就大了。 苏晚星越想，心里越沉。 城主出问题是一个可能，他没出问题也不是不可能，说明他的权力被神官架空了，联想进城前听到的，神官把城主进项之一的天弦给接管了，建成了神庙供自己使用，这一事实无疑给“城主没出问题”加上一码。 但具体是哪种可能，还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得出结论。 苏晚星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天，日头当午了，该回旅店了，交个货而已，一上午的时间怎么也该够了？ 然而，事与愿违，没有人回来，向老板打听，结果一样，没人回来过。 苏晚星立刻进房间，查看萱淼的位置——还在那里，再翻看过去——没有意外发生，她还在那里守着。 一上午的时间都不够交货吗？ 苏晚星立刻出门，赶去和萱淼汇合。 萱淼惊讶，“你怎么来了？我自己在这里可以的。” “一上午了，” 苏晚星提醒道：“你没觉得有问题吗？到现在他都没出来，很大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跑了。” “不能？” 萱淼吃了一惊，“他说的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跑，他不想活了？你可是神官哎，谁都知道被神官追杀就是死路一条。” 苏晚星：“……” 萱淼说的有道理，那为什么他还不出来？真需要这么长时间？就因为这次的“货”只有两个？ 某面墙后。 东青夙焰小心地探头，看向她们目光的终点，略一思考，他无声地翻墙，从另一个方向靠近那个房子，忽然，他脚下顿住，鼻翼轻动——血味。 他再小心靠近，同时注意不会被苏晚星两人看到，然后凝神去嗅，血腥味浓了一些，味道延伸进屋的更里面，最后中断。 在屋里突然中断，应该是进了地下，很大可能，这个人死了。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躲进阴影里后，随手撕下一片树叶，写上“已死”，再找块石头和一根草，把树叶绑到石头上，他对准苏晚星的方向扔过去，同时，快速离开。 萱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石头，将其打开，“已死？” 她疑惑，“什么意思？” 苏晚星愣一下明白过来，有人在暗中帮忙，这个人知道她们在等那个人贩子，这个人还知道人贩子的现状——已死。 她立刻拉住萱淼离开。 萱淼也已经反应过来，“你信？” “信。” 苏晚星点头，她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始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却原来还有这个可能：已死。 情况应该是这样： 一种可能是，“货”只有两个，买家心中生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为免暴露直接杀人。 另一种可能是，人贩子道出实情，买家不愿帮他，也不想惹上神官，于是杀人。 无所谓是哪一种了，总之，这条线索断了，这个买家肯定会弃了这个交易点。 把旅店的房间退掉，苏晚星带萱淼在另一家条件更好的客栈开两间房。 “你去吃饭，之后自由行动。” 她说道：“有发现，我会去找你。” 萱淼点头，“行。” 苏晚星关上房门，直接站在门口继续思考。 精怪在地下，地下的入口不难找，麻烦点在于神官和可能有问题的城主，稍有不慎会打草惊蛇惹来大麻烦，绝不能鲁莽，她还要帮萱淼完成心愿。 但人贩子已死，这条线索也断了。 冷静，再冷静，她需要更加冷静，肯定还有线索，肯定哪里还有疑点…… 遽然，她猛地抬眼，那个暴富的心愿！ 第一百五十章 她全懂了 能够被愿望集app受理的暴富心愿，第一个共同点是具备实现的条件，甭管业务员用何种方式实现，总之，它可以被实现。 而第二个共同点，在许愿者的身上，是一个最最基础的前提条件——许愿者知道暴富的方法，ta首先要知道如何能够暴富，ta才会抱着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许下心愿。 现代社会里，暴富的方法很多，因为信息足够流通，但是，在这样一个远古到连月亮都不存在的时空，信息流通极慢的情况下，一个小镇里的人为什么知道暴富的方法？ 不容忽视的一个情况是，镇子在妙弦城的周边，这里的人可以在镇子与妙弦城之间往来，小镇经济自然比不上城市，因此，暴富的信息必然来自这座城市。 苏晚星点开愿望集app，查看乌根的位置，果不其然，他现在也在城里，她再点开他的心愿详情，一般情况下，许愿者会在这里说出ta自己希望用何种方式暴富： “希望斗妖场能出现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可能获胜，但最后却拿到胜利的斗士，能出现一个赔率极高的斗士，然后我买他赢，一夜暴富！” 斗妖场、地下、28个精怪、拐男。 苏晚星全懂了！ 她不禁背靠门板呼出一口长气，差一点，差一点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把现在的经验套用在这个时空上。 接下来，跟着乌根就行了，想办法和他套近乎，然后被他带去地下的斗妖场，他的愿望很好实现，只要出现一个赔率高的斗士，她暗中帮着赢即可。 事不宜迟。 苏晚星转身出门。 …… 萱淼这顿午饭吃的食不知味，好不容易钓到“鱼”，结果却是这！ 线索断了，她要怎么救出未婚夫？ 她沮丧地趴在桌子上，等苏晚星想到办法？ 这太被动了，而且，这位神官大人肯定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听到过一些，神官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城市之外，他们都在城市里活动。 她之前以为这位神官大人是来妙弦城赴任的，但看对方举动，一路上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看到脸，进了城之后也还是低调，这根本不是来赴任的。 神官大人肯定会优先做自己的事，真等对方忙完，她未婚夫不定会遭遇什么，不定受了多少苦呢。 萱淼一想就心疼。 不行，不能等。 她骤然坐起，表情坚定。 她知道自己一个普通人能做的非常有限，买家敢做买人的生意，肯定有一定的权势，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所以，她也不奢望自己能救出未婚夫，她只要找出线索就行，然后，交给苏晚星。 只要有了线索，她就有理由催促这位神官大人行动了。 事不宜迟。 萱淼掏钱付账，大步走出。 她回到人贩子进的那个房子的门口附近，神官大人说对方肯定会弃了这里，那这里其实没有危险了，她进去调查也不会有事。 这里是交易地点，里面肯定多少有些线索。 萱淼状似自然地走到门口，左右看看都没有人，她快速靠近房门，一边听里面的动静——没动静，一边尝试开门——门没锁，她瞬间惊喜，立即以更快的速度开门进去。 屋里果然没有人，摆设都非常普通，看起来就像是一户普通人家，但是…… 她鼻翼轻动，似乎有血腥味。 她环顾一圈，最后，低下头看向地面，地上有几滴暗红，她蹲下凑近了闻——是血的味道，那个暗中帮忙的人还真是没说谎，人贩子应该是死了。 神官大人果然没错，一上午的时间都没出现，是真的出问题了。 萱淼不由懊恼，如果她能早些意识到这点，而不是等神官大人找来，就可以早些过来找线索了，然后能早些把未婚夫救出来。 算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已经明白得晚了，现在更要抓紧时间找线索。 萱淼立刻起身，一边看地面，一边沿着血迹轻手轻脚地往里面走。 血迹进了里屋，她小心查看，很好，里屋也没有人，但里屋也没有门，还没有窗，人……不对，应该是尸体去了哪里？ 有暗门？ 萱淼检查起来，走完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机关也没有暗门，但血迹在这屋里断了，这里肯定有门通往别处。 她茫然地后退，下意识地往屋子中心退，突然，她感觉脚下有异，心中立时一动，难道是在地下？ 她蹲下，手指屈起轻敲——声音不对，有些发空，是地下！ 掀开门板，下面是台阶，尽头很暗。 要不要现在就进去？ 萱淼犹豫片刻，咬下牙根，抬脚迈进，神官大人有办法能看到她在哪里，希望神官大人能早点查看她的位置，当然，更希望她最后能安全离开，并且带着线索。 …… 苏晚星成功拿到斗妖场的情报。 所有的斗妖场都在地下，所有的斗妖活动都在天黑之后，在天黑前的三个小时内，斗妖场会列出当晚的斗士人选，并给出该斗士的最基本的信息，以及他们需要斗的妖怪，和相应的赔率，供观众们选择下注。 斗妖场有大有小，都是个人经营。 斗士来自奴隶、囚犯和想要靠此方式赚钱的人，但她猜，里面肯定也有被拐的人，用来增加不确定的趣味性，赌博会让人上瘾的特点就在于此。 除了男斗士外，也有少许女斗士，偶尔也有神官下场。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城主没有参与其中，神官的话，负责的是控制精怪，但不是无偿的，斗妖场老板需要付钱，神官偶尔下场则是为提高使用神力的熟练度，或者没钱了来赚一波。 苏晚星已经和乌根约好，到时候一起研究下注，再进斗妖场看戏，现在离能下注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该看一下萱淼在干什么了——她在那个房子附近。 这姑娘倒是粗中有细，能想到那房子里会有线索。 但是，那里也会有危险，不如说，危险更大，因为，买家不放弃那里的可能性更大。 苏晚星立刻动身，从她在乌根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买家很大概率就是斗妖场老板，他们连神官都能买通，根本不会怕被发现，那么，也根本不会放弃那个交易地点。 萱淼，危险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左拥右抱” 昏暗的地下室里，低低的啜泣声不停。 这声音就在旁边的角落里，萱淼无奈，终于忍不下去，开口道：“你能别哭了吗？” 啜泣声一顿，弱弱道：“我……我害怕。” 旋即，她又哭起。 萱淼想了想，她哭这么久，外面都没人嫌烦，应该是没有人在这里看着，这里本就是地下，又做成牢房模样，确实也不需要看守。 她挪动身体，一点点地向角落靠近，没办法，手脚都被绑了，只能这么移动。 啜泣声一停，害怕地问：“你……你要过来？” 萱淼：“嗯。” 继续用力挪动身体。 角落里的声音害怕地再问：“你……你要干嘛？” 萱淼忙着用力挪动自己，特简单道：“说话。” “那、那你就说啊，你、你为什么要过来？” 听到萱淼的声音近了，她更害怕了。 萱淼无语地停下，“我也是人女，你怕个啥？”说完，继续挪动。 “那你要说话你就说嘛，你为什么一定要过来？” 她不解又害怕，声音都大了一些。 萱淼实在忍不住无语的心情，翻个白眼给她解释：“当然是要说悄悄话，不能被别人听到的那种。” 然后，不放弃地接着移动，但同时，她再次开口，问道：“听你声音不大啊，你几岁了？” 她决定不让对方有心思想东想西了，虽然一边说话一边挪动很费力，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很快就能到。 “我十五，你……” 萱淼立刻再问：“你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 “我……我一个人逛街，突然被拉进小巷，然后就被关了进来。你……” 萱淼再问：“你为什么一个人逛街啊？你家是这里的，还是城外的？” “家里不让，我偷着跑出来的，我家是这里的，哼，他们现在肯定在到处找我了，等他们找过来，我一定要烧了这里！” 萱淼终于挪动过去，贴上这小姑娘的身体，凑近她耳边，悄声道：“你别怕，我有个神官朋友，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神官？” 小姑娘大吃一惊，“朋友？神官还愿意和我们普通人做朋友？” “当然。” 萱淼点头，再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她有个厉害的神器，能知道我在哪里，等她忙完自己的事，就会发现我的位置不对劲，就会来救我了，到时候会把你一起救出去的。” 小姑娘不自在地躲了躲，她真的没有和陌生人靠得这么近过，更别提让一个陌生人这么对自己说话，温热的气息打在耳朵上，很不自在。 离得近了，萱淼勉强能看到些东西，她很费解她的反应。 “你一个人在外逛街的时候，也会和陌生人靠很近啊，还有，没人对你说过悄悄话吗？” “那不一样。” 小姑娘心里别扭，“你还没说，为什么能和神官做朋友呢？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哪有神官愿意和普通人做朋友的？” 萱淼轻哼，“才不是呢，她很特别，她很乐于助人的，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对了，我叫萱淼，你叫什么名字？” “妃奚。” 她不信，“肯定是我家的人先找过来。” 萱淼奇怪道：“那你哭什么？” 妃奚理直气壮：“我害怕嘛。” 突然，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随即，是脚步声，似乎两三个人，伴随着一道“唔唔唔”的挣扎声。 萱淼、妃奚瞬间安静。 她们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妇人被推进来，然后，牢门重新落锁。 “才三个，完全不够啊。” “只能再抓了，那个蠢货……”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然后，安静了。 年轻妇人神色惶恐，眼中绝望，跌坐在地。 萱淼想了想，出声安慰：“你别怕，我们一会儿就能出去了，我朋友已经在救我的路上了。” 妃奚争着道：“我家人也快找过来了！” 年轻妇人脸上亮起一点希望，“真的吗？” 萱淼用力点头，眼珠一转，道：“你能帮我解绑吗？” 年轻妇人起身，走过来蹲下，研究怎么解开绳索。 妃奚心里有些不平衡，“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解绑？” 萱淼果断道：“你没那个力气。” 说话娇滴滴的，她一度以为才十岁、八岁，害怕就哭，还逃家，肯定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妃奚鼓了鼓脸颊，不甘心道：“你转过去，我给你解手。” 一时，无声，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阴影里，苏晚星无声走出，来到牢门前轻敲一下，淡淡道：“左拥右抱，你还挺享受啊。” 萱淼瞬间惊喜，“你好快！” 她连忙向身旁的两人介绍，“她就是我的朋友，她是神官呢，叫苏晚星。我就说，你现在信了。” 她语气特别骄傲。 妃奚哼了哼，“算你运气好。” 年轻妇人震惊苏晚星的神官身份，但一想到自己得救，她顿时放松下来，更用力地解开萱淼脚上的绳子。 牢门的锁被一枪打掉，苏晚星看了看萱淼的情况，放心道：“你带她们出去，从你来的那条路，我从那边出去，调查一下情况。” 年轻妇人刚好把萱淼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萱淼活动活动手腕，一边站起一边道：“他们还在抓人，肯定还会有人被送过来，我留下解决他们。” 妃奚没能解开绳子，很不甘心，抢着道：“我可以解决，我阿父是城主。” 苏晚星脚步顿住，回头若有所思地看她。 萱淼、年轻妇人俱是大惊，连忙后退跪地，“拜见大人。” 妃奚有些自得，但心里又有些不得劲，嘟嘴道：“又变成这个样子了，讨厌。” “那我不跪你了。” 萱淼立刻不客气地站起来，“我还不喜欢跪呢，我的神官朋友从来都没让我跪过。” 同时，她一把拉起旁边的妇人。 妃奚转头看向苏晚星，视野昏暗，她看不清，只能看清这位神官大人晶亮的双眼，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心里忽然害怕，躲进萱淼的背后。 萱淼莫名其妙，“你干嘛？” 妃奚拽住她的袖子，“你……你做我的贴身护卫好不好？我给你很高的工钱。你都那样对我说话了，你得负责。” 萱淼：“哈？” 第一百五十二章 热场子的 妃奚脱口而出这话，自己也很惊讶，但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多么美妙的一个想法，只要有了贴身保护的，阿父就能够放心地让她出门了。 而且，有了贴身护卫，她也有了可以说话的人，萱淼和别人都不同，对她没有尊敬，但她也不觉得被冒犯，她就想要一个这样的人。 妃奚眼眸亮闪闪，拽着萱淼的衣袖不放。 “除了我阿母，你是第一个靠我这样近的人，你得做我的贴身护卫，谁让你刚才非要靠我那么近，非要那样对我说话。” 她理直气壮道。 萱淼不知所措，目光不由地看向苏晚星。 苏晚星微微挑眉，安静看戏，这是萱淼的事，得她自己做决定。 “这个……” 萱淼得不到支援，只能硬起头皮应付：“我是来救我未婚夫的，救出来后，我就回家成亲了。” 妃奚坚持，“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给你房子，你是外面镇子里的人？在镇子里生活哪有在城里生活好？” 苏晚星赞同地点下头，一般来说是这样，想要求得一个更好的发展，肯定是往经济发达的地方走。 萱淼有些意动，为了房子。 如果回镇子里，成亲了不是和夫家一起住，就是和自己家住，都是要和别人一起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但她非常想要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院子，会非常自由，以后想做什么就不用费劲巴力地想办法逃了。 “这个……” 她再看向苏晚星，对妃奚道：“我得问下我朋友，我是和她一起来的。” 她挣开妃奚的手，向苏晚星走来。 苏晚星本想立刻表态，见她神情似有话说，不禁住嘴，等她过来。 萱淼走过来，示意苏晚星跟她去门那里，站定后，她一边注意听门外的动静，一边特纠结地小声道：“如果她让城主插手的话，会不会给你添乱？我感觉你好像在做很重要的事。” 苏晚星看一眼密切关注这边的妃奚，对萱淼微微摇头。 “不会，你答应了也好，城主可能有问题，你可以借此机会调查一下。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她强调道。 萱淼一惊，更小声道：“和丢人有关？” “还不确定，所以需要调查。” 苏晚星再一次强调：“你孤身一人，进去后一定千万注意安全，不能再这么莽撞行事了，我确实有自己的事在忙，但和丢人也有关系，所以，下次就没办法像这次一样能及时救你了。” 萱淼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交谈完毕，她走回去告诉妃奚答复，妃奚高兴得像得到了最想要的礼物似的。 苏晚星和她们分开行动，虽然妃奚表示可以解决这里，但她还是想要深入调查一下。 目前已知，拐男是为了斗妖场，那么，拐女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送进青楼，为什么会要拐那么多人？ 那个已死的人贩子都交代了，周边十几个镇子都会隔一段时间就拐一批人进城，斗妖死人多可以理解，所以会需要很多男的补充，那女的呢？ 被拐的女性肯定不会只是送进青楼那么简单，或许，她们还被当做了28个精怪的食物。 但以马骨镇的经验来看，除去送进青楼的一部分，剩下的数量应该不足以养28个精怪。 苏晚星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扑朔迷离的，还是信息太少，还是要抓个人审问。 然而，这一路出去，竟没有遇到一个人，出口竟然是一个妓院，用来打掩护确实不会惹人注意，看来这里只是一个“货仓”。 苏晚星谨慎地走出去。 看看时间，该去和乌根汇合了。 …… 乌根年近四十，酷爱斗妖……活动里的赌博，为此，家都散了，现在是个光棍，一直梦想着再来一次一夜暴富，然后这一次金盆洗手，娶个美妇安生过日子。 他见到苏晚星，一面有些垂涎，一面又有些可惜，如果她不是也爱好这个就好了，冲她这份心意，他会娶她的，可惜，他不想娶个会败家的。 苏晚星忍住心里的不适，控制自己的表情不摆出冷色，淡淡地问：“你选谁了？” 乌根兴奋地介绍起来…… 拐角的阴影里。 东青夙焰又看不懂了，她在干嘛？她看不出这个人在用恶心的眼神看她吗？她就一定要找这个人吗？ 他心里有些烦躁。 这个人男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她全程都没说什么，只是主动找上他而已，对他在做的事好奇而已，他怎么就觉得是她对他有好感，是喜欢他的意思？ 一个半老之人，脸上的褶子都不少了，穿得也不咋地，跟溜子没两样，哪儿来的自信？ 东青夙焰越看越气，滚啊！ …… 时间差不多了，苏晚星跟随乌根进场。 这个斗妖场面积不大，平面面积约摸两百多平，中间的舞台八十多平，整体很深，周围的观众席一层又一层地叠高，直到地下室的门口。 观众从各个入口进来，不一刻，就坐了个七七八八。 从乌根这里了解到，大部分的观众都是城里的人，周边镇子上的人知道的很少，另外占一定数量的是外城的人，甚至还有就此在这里长住的。 城里有十几个斗妖场，大的斗妖场会在固定的日子开门，小的斗妖场会经常开门营业，最大的斗妖场有两个，其中一个前两天刚开过一次，下一次要在半个月后，另一个则会在七天后开门。 “当！” “当！” “当！” 第三声敲下后，会场彻底安静。 主持人没有废话，直接宣布斗士是谁，和什么精怪斗之后，两方就上场了。 乌根立刻道：“第一场稳输的，就是为了让大家兴奋，是热场子的，只有新手才会赌输赢，老手都赌他会在多长时间里被吃。” 苏晚星平静问道：“所以，他必死的？” “是的。” 乌根笃定道：“活下来也没用，基本都治不好了，还是会被喂妖的。” 苏晚星心里越来越凉。 舞台上的斗妖已经开始，这两三句话的功夫，斗士的身上已经多了两道口子，他脸上惊惶、绝望。 苏晚星不忍，无声说道：“处决。” “咔嚓”一声雷凭空出现，击中妖怪，眨眼间，妖怪灰飞烟灭。 短暂的静默后，现场一片嘘声，观众很不满。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个都不无辜 角斗场的看点是战斗，角斗双方打的越激烈越好，如果实力悬殊，那么，看点便是弱者一方在绝望钢丝的舞蹈，艰难挣扎却怎么都逃不出去，想反杀又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被强者一方戏耍。 然后，这个过程越血腥越好，越能刺激人的肾上腺素。 在进场之前，苏晚星知道这一点，但只是知道，并没有真正地见过，同时，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真的见到了，她连两分钟都忍不下去。 她不禁反问自己，她为什么要忍？ 她明明有掀桌的能力，她就不、该、忍！ 这28个吃人的精怪，都不该存在，尽早除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至于会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呵，管他的！ 她反正不会死，也不会受伤，正该大胆而为才是。 决定做下，苏晚星的身上迸发出强大气场，气定神闲的模样在观众之间格格不入。 场上的斗士茫然地万幸着，期冀的目光看向主持人，不管如何，他赢了，是不是可以放他出去了？是不是可以兑现给他的承诺了？ 但是，主持人却没有理他，说了两句安抚观众的话之后，他匆匆离开，旋即，两个舞娘上场。 乌根好奇极了，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对身旁的苏晚星道：“哎，这肯定是神力，地下不可能凭空出现雷击，有神官哎，这神官来者不善啊。” 苏晚星漠然地看着主持人消失的方向，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瞳孔中心静静地燃烧两簇火焰，她没有理会乌根，已经进来了，他就没用了。 隔了些座位的观众席。 东青夙焰目光灼灼，心跳不自觉地变快，眼里快冒出星星了，这一刻，他深深地觉得，苏晚星太帅了，这副冷漠的面孔，这藐视一切的眼神，还有她唇角似有若无的讥笑…… 帅得没边了！ 乌根没有得到苏晚星的回应，不由转头看过去，一眼，他下意识怔住，到嘴边的话不知怎地说不出来了，再一眼，他心中莫名生惧。 苏晚星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侧头。 乌根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被她藐视又无情的眼眸对上视线的瞬间，他恍惚觉得身在巨人脚下，自己渺小极了，山一般深重的威严压过来，他仿佛要被碾碎似的。 他慌忙躲开眼神，大脑一片空白。 乌根完全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他甚至连这份惧怕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周围的所有喧嚣都无法再入耳，他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忽然，主持人再次出现，让仆从开门，换下这个好运的斗士，然后宣布斗妖继续。 东青夙焰脸色微沉，有神官的气息出现。 果然，被买通的神官不止帮忙养妖怪，还负责解决店家无法解决的麻烦，搞不好，他们更是斗妖场老板的靠山，这一会儿出来的目的很简单，找出给他们捣乱的苏晚星。 新的精怪被放出来，然后，是新的斗士，这一次的，是个死囚。 斗妖，开始。 苏晚星无声启口：“处决。” 仅仅十秒，比上一场还快，双方还在对峙呢，场中的妖怪就灰飞烟灭了。 观众们的嘘声更大，不满声此起彼伏，咒骂声也开始响起。 主持人回头看，顷刻又转过头来，宣布今晚就此结束，为补偿观众，下次可不必买票，下注的赌金也会原数退还，斗妖场会在五天后再开门营业。 乌根兴奋地左张右望。 他是老观众了，什么样的斗妖都看过，斗妖对他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他现在对这种意外情况更感兴趣，神官找茬哎，斗妖哪有神官打架有意思？ 观众们开始退场。 苏晚星不动如山地坐着。 乌根还没找出来找茬的神官，也稳稳地坐着，并且，试图从观众里找出来。 他很想和苏晚星分享一下，但一想到她心里就莫名生惧，倍感压力，只能憋着这份八卦之心。 东青夙焰随着人流退场，但他走到一半，在出门之前，找到一个阴影躲藏了起来。 观众离开的差不多了。 忽然，主持人带着两个身强体壮的仆从走进观众席，目标明确地向苏晚星走去。 乌根紧紧地盯着，心里一面期待看热闹，一面又有些忐忑，是来赶他们走的？ 主持人走过来，对苏晚星恭敬弯腰，恭敬道：“神官大人，小人老板有请。” 乌根大张嘴巴，什么？苏晚星是神官？ 一瞬间，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怕她了，普通人当然害怕神官啊，厉害的神官比肩神仆，也是半神。 苏晚星站起，淡漠的声音说道：“带路。” 她完全不理身旁的乌根，主持人见此，也不予理会。 乌根讪讪，厚脸皮地坐着不动，想看热闹，但很快，有仆从过来，半强硬地请他离开。 …… 苏晚星被请进后台的一个房间，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神官，另一个疑似老板，神官坐着，老板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像个仆从似的。 神官是被买通的？ 这一刻，她心中生疑。 “坐。” 神官指着他对面的椅子说道，神情傲然。 苏晚星看一眼座位，再看向他，面无表情道：“没必要扯皮，我的目的很简单，杀掉这些妖怪，没有商谈的余地。” 她说罢，转身离开。 神官冷哼，“好大的架子，你是王城来的？谁不是王城来的，何必死脑筋，通融才能……” 苏晚星完全不理。 眼看她就要走出房间，神官更气，喝道：“站住！” 苏晚星脚步不停，从现在开始，她要除掉精怪了，越是被养的，越应该早早除去。 神官怒火腾升，手抬起，一道水刃朝苏晚星打过去。 水刃打在苏晚星的背上，变成一捧水散落，没有伤到她分毫。 苏晚星什么都没感觉到，只听到水洒落在地的声音，她忽地停住，转过身看向神官，冷脸问道：“这是你的斗妖场？” “是又怎样？” 神官老神在在。 “不怎样。” 苏晚星语气淡漠，“处决。” 一道雷落下，击中神官，他和那两个精怪一样，眨眼间灰飞烟灭。 老板惊骇，腿一软委顿在地，脸色苍白。 苏晚星看向他，淡淡地问：“你是老板？还是给他做事的？” 开斗妖场的，一个都不无辜，合该见之——杀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发善心 “我……我……” 突然，老板想起什么，连忙爬起来，跪下脑门磕在地上，他看不见的脸上眼珠转动，语速极快地回道：“小人给神官大人做事的，神官大人日理万机，所以雇了小人。” 他向苏晚星爬去，同时嚎叫：“小人无辜的啊！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小人怎敢不听神官的？” 不及眨眼，他就爬到了苏晚星的脚下，就要抱住苏晚星的双腿。 苏晚星及时后退，嘴角勾起一抹讥嘲，“不老实。” “处决。” 本来还想问出斗妖场的内幕，找出真正的幕后指使，呵，脑袋埋在了地上，就以为她看不到吗？ 不过算了，斗妖这种活动能够成为这么大的产业，背后不是神官就是城主，只要她把所有精怪杀光，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苏晚星站在一个跪地的仆从前，“剩下的妖怪在哪儿？” 仆从战战兢兢，颤声应道：“请……请大人随小人来。” …… 一家斗妖场的处理完，然后是下一家。 这一次没人带路，但没关系，苏晚星有定位，而且，她已经知道斗妖场的标志门牌的模样了，在这一点上感谢乌根，只要在定位附近找斗妖场的门牌即可。 第二家今晚没有营业。 然后，是第三家……第四家…… 听着手机一次又一次地震动，苏晚星的心情越来越畅快，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的成就感无可比拟，但可惜的是，连着五家了，都还没找到萱淼的未婚夫。 那么，接下来该第六家了。 苏晚星就要推开第六家店铺的门，突然，一道疾风突袭，风中暗藏细针。 “叮”、“叮”、“叮”、“叮”…… 细针掉落在地。 苏晚星顿住，垂眼看一下地上的细针，随即，她扭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是一个神官，不，不是一个。 苏晚星淡然转身，是五个神官，将她围了起来。 “大家都是神官，做事不要这么绝。”右二的神官扬声道。 “你现在杀了这些妖怪也没用，妖怪遍地都是，我们还可以再拉过来。”中间的说道。 “说，你想要多少钱？”左一的问。 苏晚星淡淡反问：“你们都在经营斗妖场？” 右一的神官回：“钱吗？谁会嫌多？” 苏晚星了然点头，“那你们都该死。” 五个神官面色陡变，二话不说，抢先发动攻击。 然而，这些攻击全部无效。 苏晚星无伤，淡漠的眼神从左到右一个一个看过去： “处决。” “处决。” “处决。” “处决。” 最后一个神官见势不妙立刻倒飞，瞬间拐进巷子里不见了身影。 苏晚星看不到对方，便处决不了对方，她犹豫一下，放弃追杀，转身进店，继续做任务。 暗处的东青夙焰无声冷哼，双眼微眯，一道弧形气刃贴地快速飞行，很快，新的血腥气飘出。 他还以为这里的神官活的憋屈，没想到竟同流合污了，妙弦城是这样，那其他的呢？ 东青夙焰心里沉重，如果不是这一趟，他还要多久才会知道这种情况？ 在神族眼里，人族都是蝼蚁，而在人族的神官眼里，原来也把普通人当成蝼蚁。 神官——能够使用神力的人，最初，找出这样的人并赋予他们官职，是为了替普通人给神族做事，以减少普通人的死亡，同时，也是为了帮助普通人解决妖怪，让他们能够生活得安心。 妙弦城的神官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钱？ 神官何时开始看重这个了？ 妙弦城的城主真是好手段啊，把神官都收买了，不过刚才只出现5个，是觉得5个足以对付苏晚星了，还是其他的神官谨记自己的使命，没有同流合污？ 东青夙焰衷心希望，是后者。 …… 不知不觉，后半夜了，星光烁烁。 斗妖场一共十八家，苏晚星已经毁了十二家，还剩下六家，好巧不巧，最大的两家都在这六家里，不过马上了，其中一家现在距离她最近，她这就过去。 她徒步走着。 黑夜寂静，一些异样的声响便凸显出来，暗中有人跟着，只一个人，对方离得不远不近。 苏晚星散步一样的走着，猜测应该是之前扔石头那人，也不知是何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上她的？为什么要跟着她？又为什么暗中跟着而不走出来？ 最后，为什么要帮她？ 对方是不是认识她？如果是话，那应该是北烬的人，但为什么躲着不出来？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难猜了，唯一能猜的是，这人是神官的可能性很大。 第十三家斗妖场到了，但是…… 苏晚星顿住脚步，结束一路的胡思乱想，面无表情地看向拦在前方的一群人。 坐在轿子上的神官应该是领头人，他的前面站着七个仆从，每一个都持刀，七个仆从的身前跪着七个神官，他们都被绑着，后脖子上隔着那七个仆从的刀。 好似刑场，要将这七个神官斩首一样。 苏晚星淡淡地看几眼，旋即，她继续朝第十三家店铺前进。 “站住！” 轿子上的神官瞬间拉下脸，“你是来救人的？我不知道你要救哪个，索性就都带过来给你了，只要你住手，我就把他们都给你，但如果你继续……” 他嘴角斜斜翘起，慢条斯理道：“我就都杀了，像你杀妖怪那样。” 苏晚星眼神微沉，被押着的七个神官俱都形象狼狈，脸色也非常苍白，仿佛遭受过很多折磨。 她维持表情不变，淡淡道：“你猜错了，我谁都不认识，我只是喜欢杀妖怪而已。” 她说完，要继续迈步。 “呵，骗谁呢？”骄子上的神官冷笑，轻蔑道：“我都问清楚了，也了解你们这些人女，总是大发善心，你就是因为不忍无辜者被妖怪杀，所以才出手的。” 苏晚星：“……” 暗中的东青夙焰紧锁眉心。 骄子上的神官再道：“不认识怎么了？你就不是个会见死不救的人，你真忍心看……” 苏晚星微微启口：“处……” “我劝你不要说完。” 轿子上的神官自信道：“我早就下了命令，他们听到那两个字，就会斩首，听不到也没关系，只要听到雷声，他们一样会斩首，你可以杀了我，但他们七个也都给我陪葬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们有新玩具了” “啪。啪。” 苏晚星不由地抬手鼓掌，“你准备的很充分，反应的也非常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既查了我的事，又拿出人质，还是七个来要挟我，厉害。” “啪。啪。” 她不禁再为这个神官鼓掌两下。 神官自豪不已，嘴角高高翘起。 “但是，” 苏晚星话音一转，“在人质的人选上，你选择了七个陌生人，而非萱淼，明明我和她的关系更近，你不可能查不到这一点，这说明，你怕城主。” 神官脸色拉下，很是不悦。 他冷哼一声，“对付你，一个人质哪够？” 苏晚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一个不够，你觉得七个就够了吗？” 话不及说完，她手中出现一把枪。 “砰。” “砰。” “砰。” 从左到右连射三枪后，她立即转向最右，从右到左语速极快地说道：“处决。处决。处决。” 最后，她一枪射中站在中间的仆从，再枪指后面轿子上的神官。 “砰。” 神官迅速抬手，一面水墙出现在他身前，挡住这颗子弹。 她没有再开枪。 但他仍谨慎戒备，同时，看向前面的七个仆从，前三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杀，之后的四个反应过来了，但也才刚能举起刀而已。 苏晚星枪口对准他，浅浅笑道：“你一个人，要怎么拿这七个人质要挟我呢？” 她非常的从容不迫。 神官脸色不停变化，突然，他从轿子上飞起，欲要逃离。 “处决。” 一道雷落下，精准击中，眨眼间，他整个人已经灰飞烟灭。 苏晚星给人质解绑，费解道：“你们是神官，为什么连这种普通的绳索都挣脱不开？你们不是能用神力吗？” 七个神官不约而同地摇头，脸上苦涩。 “我们用不了神力了，他们拿我们的血喂养妖怪，渐渐地，我们就不能使用神力了。” “本来就打不过……” “我们已经是弃子了，才会拿来做人质，里面还关着能用神力的。” “谢谢你救了我们，感激不尽，但我们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实在惭愧。” “你是王城来的吗？是王城派来调查的吗？” “你真的只有一个人吗？王城为什么不多派几个人？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行事这么粗暴，你也真不怕啊。” 给七个人质解绑完，苏晚星转身，继续自己的事。 有人叫住她，“哎，你都不问什么吗？不想知道斗妖场的内幕吗？不想知道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苏晚星顿足，半回身，“不需要，我的任务只有一个，杀了所有妖怪，其他的，我不管。我只是一个外来人，我也没资格管。” 她淡笑道：“解决幕后老板，还百姓朗朗乾坤的应该是你们。” 说完，她继续前进，背影潇洒至极。 七个神官面面相觑，目送她走进斗妖场后，他们纷纷做下决心。 “对，我们是神官，应该我们自己来做的。” “这也是个机会，我们已经不能用神力了，不想被撤销了官职，我们必须好好表现。” “我们去救人，只要把所有人都救出来，我们人多力量大，再抓住那些老板，拿到城主的罪证，就可以先斩后奏接管这座城了。” “我们要快点行动，趁那些人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时，等他们反应过来了，我们会有很大阻力。” “我们应该宣扬城主的罪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什么，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对……” 阴影里，东青夙焰眉宇沉凝，他看一眼斗妖场的大门，心思几转，决定留在这里帮这些神官，这确实是个机会，可以拿下妙弦城。 …… 没有人能阻挡苏晚星。 当曦光亮起，全部28只精怪处决完毕。 该离开了，她想。 虽然心愿还没有完成，但都不急，和之前一样共享给古鸢即可，愿望集app没有对话功能，好在有导航功能，不至于让古鸢找不到这些许愿人。 要不要最后看一下萱淼呢？ 苏晚星一边往城外走，一边犹豫。 犹豫几许时间，她放弃了，那姑娘看着容易冲动行事，但粗中有细，也聪明，会审时度势保护好自己的。 天色渐渐大亮，城市渐渐苏醒，时有匆忙跑过者，时有惶惑不安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发生了大事、了不得的事。 苏晚星走到城门，门口的士兵三两聚在一起在说着什么，神色间或忐忑或无所谓，还有叫好的、激愤的。 她平淡的目光一一掠过，淡定从容的走出城门。 忽然，一声奇妙的弦音响起，在空气中荡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弦音并无音律，但苏晚星能够感觉到，身后这座城市的情绪在逐渐安定。 几声弦音后，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在整座城的上空响起：“诸位……” 听声音，是昨晚七个人质中的一个，听内容，他们正在战斗，剑指城主。 苏晚星不禁点下头，聪明的做法，用舆论做武器，发动平民百姓，尤其是那些受害者的亲朋，如此一来，萱淼也不需要再暗中调查了，之后是否离开妃奚，就看她自己的决定了。 还有那位扔石头的，不出意外，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王城派来的，然后，发现她也在做差不多的事，总归目的相差不大，于是才会暗中帮忙。 昨晚，这个人应该是和那七个人质汇合了，她之后都没有感觉到身后的气息。 苏晚星一边走着一边伸个懒腰，接下来，就以城市为目的地，没问题，她即刻离开，有问题，她就像这次一样，解决了再离开。 她向神山的方向看去。 也不知道神族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那位母神究竟是何态度，希望云杳能快点追上来，帮忙给母神传个话，让她能早点知悉他们的态度，尽早结束这流浪的生活。 …… 神山。 “亓焱！亓焱！” 一位神男兴奋地跑进，“出现了一个很强的神官，是个人女，听说所有神官的神力都伤不到她，我们有新玩具了，你去抓她，正好，你也可以试试你的新火种。” 亓焱缓缓睁眼，“神官的神力伤不到她？” 他邪肆一笑，“有意思。” 第一百五十六章 清零重来 烈阳当空。 苏晚星仰头看天，被神力加持的身体，现在直视太阳也完全没事，太阳倒还是那个太阳，没有和星星一样让她觉得距离很近。 忽地，太阳中出现两个黑点，转瞬间，黑点变大。 苏晚星微微眯眼，这极短的功夫，两个黑点变得更大，从天而降，眼神微凝，能够看清是两个人……不，是两个神。 两个神男。 他们像坠机一样快速降落，在距离地面一人高时又倏地刹车，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中轻蔑、好奇和跃跃欲试。 “你就是那个所有神官神力都伤不到的人女？” 苏晚星仰头很累，退后一些距离，让脑袋落下来一点，随即，打量这两个神男。 一个短发，脑后飘着三朵火焰，金色、红色、蓝色，三朵火焰形成一个圈，在他脑后缓慢地转啊转。 一个长发，把头发梳成一个麻花辫，辫尾置于身前，模样柔美，不细看还以为是神女，但他有喉结、平胸。 咦？ 苏晚星突然好奇起来，神族是怎么繁衍的？他们也分性别，所以和人族是一样的繁衍方式？都神族了，这合理吗？ 话说，“神”这个概念，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亓焱不悦，她好奇的目光放肆至极，完全没有应该有的尊重、畏惧，她就好像是在看同族一样，冒犯至极，神、人岂是一样的？ “好大的胆子！” 他冷冷喝道，下一瞬，苏晚星的脚下燃起红色火焰，瞬间将她烧没（o）了顶，但眨眼，火焰被她的身体吸收殆尽。 亓焱懵了一下。 苏晚星也懵，神力加持身体应该只是保证她无伤，不带吸收火焰这种功能？ “哇喔！” 麻花辫神惊奇不已，倏地飞到近前，围着她左看右看，小心地伸出手指轻轻碰，惊奇道：“不热哎，那火去哪儿了？” 苏晚星瞥一眼他，她也不知道，但她不想回答他。 亓焱不信邪，眼睛微眯。 下一瞬，苏晚星的脚下燃起金色火焰，麻花辫神瞬间退后，然后看到和刚才的红色火焰一样，这次的金色火焰在将她烧没了顶后，一样被她的身体吸收殆尽。 他再次伸出手指轻碰，极是惊奇：“还是不热，你好神奇啊，你怎么锻炼神力的？这是你感悟出来的神力的新用法？你怎么用的？你怎么感悟的？” 他好奇不已，理直气壮地命令道：“你快告诉我。” 苏晚星微微转头看他，“我也有好奇的地方，你们如何知道所有神官的神力都伤不到我的？你先回答我。” “人女。” 亓焱冷声警告：“你太放肆了。” 苏晚星冷笑，挑衅道：“你能奈我何？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 麻花辫神苦恼地皱眉。 少顷，他不情愿地妥协道：“行，我先说就我先说，你杀了那个城的所有妖怪，那是我的爱好，城主上禀请罪，我就知道了。” 苏晚星的声音冷下：“你的爱好？城主请罪？” 原来如此，她竟不觉得意外。 麻花辫神不以为然，“好了，该你了，你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能感悟出这样强的神力使用方法？” “哦……” 苏晚星微微笑起，眼睛眯起来像个狐狸似的，“我还有个问题，你们神族也是通过交配来繁衍后代的吗？” 麻花辫神不高兴了，“你怎么还有问题啊？” 亓焱也怒，“只有你们人族才会和那些走兽一样交配！” “这样啊……”苏晚星再问：“那岂不是说，把你们都杀死的话，你们就被灭族了？” “才不是呢。” 麻花辫神翻个白眼，不耐地解释：“我们神才不会死呢，只要神核在，我们就能无限次地重生，神核分裂，我们就会多出同族。” 苏晚星脑袋歪一下，问向麻花辫神：“你们在哪里重生？在哪里死亡就在哪里重生吗？还是会在固定的地方重生？” 亓焱冷喝：“够了，没必要再和她说了。” 麻花辫神不依，“可我还没问出来。” 他看回苏晚星，警告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之后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当然是在神山重生，重新长大，有新的名字和新的脸，有时候性别也会不同。” 他一口气说完，命令道：“该你了。” 苏晚星了然点头，原来是清号重来，只要号在，就可以不受限制地清零重来。 她巧然笑道：“我没答应你呢，我只说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我可没说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两个神男大怒。 “区区小人，居然敢耍我们！” 苏晚星的脚下燃起蓝色火焰，但和之前的两种火焰一样，暴涨后被她的身体吸收殆尽。 “处决。” 苏晚星一秒收起笑脸，冷淡道。 “咔嚓”一声，雷击劈在麻花辫神的身上。 “你……”亓焱震怒。 “处决。”苏晚星淡然道。 又一声“咔嚓”，雷击劈下，眨眼间，两个神男和那些妖怪一样灰飞烟灭。 躲在树干后的东青夙焰大受震撼，堂堂神族在她的“处决”之下竟也一样死亡，和妖怪、和人族都没有半分区别！ 她的神力为何这么厉害？ 还有那些火，同样都是神力，连神族自己都怕那些火，为什么她不怕？不仅不怕，她还吸收了？ 东青夙焰震撼不已，他的心里，有什么坍塌了，随之，又有什么重建起来。 苏晚星继续赶路，同时分析起来。 既然神族都是定点刷新，那么那位母神——云杳说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弑神这件事，知道却没有反应，这两个神男找过来也不是追杀…… 苏晚星不禁勾唇，有意思，看来她这个客人的地位比她以为的还要重，既如此，似乎没必要流浪了。 …… 神山。 某处山巅之上，一个周身不断闪烁着黑色雷电的神女猛地睁眼，脸色瞬间阴沉：“亓焱、蛮风……” 倏忽一闪，她出现在育幼殿里。 渚乐正在安顿刚刚重生的两个神宝宝，见到她来，陡然一惊，“玄雷……” 到底是一个神核分裂出来的，瞒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该出来了吧 看完亓焱、蛮风死亡前的景象，玄雷震怒，咬牙切齿：“好一个人女，竟敢连杀我神族三神！我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唉……” 幽幽的叹息飘来，母神分不出性别的声音叹道：“这位人女来历特殊，是我神族重要的客人，不可招惹。” 玄雷震撼，难以置信：“母神？” “一个小小的人女罢了，怎可能是我神族的重要客人？” 她无法理解，“来历再特殊，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人族，那种蚂蚁般的存在，何来重要？” 母神幽幽叹道：“事关我神族存亡。” “怎么可能？” 玄雷瞠目，不敢相信：“我神族永生，怎会有灭亡的那一天？这世间没有什么能杀死我们神族！” 尽管是母神所言，她也不会相信。 母神幽声：“是啊，他们三个也都已经重生，你为何还要去找她的麻烦？” “那不一样！” 玄雷梗着脖子，怒道：“重生的他们除了还是那个神核，其他的全都不一样了，他们没有之前的记忆，也会取另一个名字，他们都不再是那个神了！” 母神再劝：“可他们并没有死。” “不……” 玄雷深吸口气，看向那三个宝宝，“他们只是神核没死，其他的都死了，当他们没有记忆、换用新名字时，他们就死了，神核重生出的是新的神。” 母神无言，只能叹一声气：“唉……” “还有！” 玄雷怒火中烧，“她一个小小人族，居然这般胆大妄为，胆敢冒犯我神族，她必须要付出代价！如果让其他人族知道，势必会动摇我神族地位。” 说罢，她倏忽一闪，从育幼殿里消失。 渚乐担心：“母神……” “随她去。”母神叹息。 渚乐心中忐忑，她是信母神的话的，“我神族当真……” “唉，当真。”母神的声音充满忧愁。 渚乐不理解，“母神也不行吗？母神您肯定知道什么的，您不能阻止吗？” “阻止就会真的灭亡，再无复生希望。” 母神的声音飘远：“不能阻止，顺其自然方才是生机，顺其自然……” 渚乐无法理解，但她相信母神。 …… 苏晚星踌躇不前，她在犹豫是回妙弦城等古鸢，还是继续前进，和古鸢的汇合就交给缘分？ 忽然，一道雷当头劈下，黑色的雷电像网一样在她身上缠绕，不停地发出“噼啪”声音。 苏晚星毫无感觉，她抬起手好奇观察，小的黑色雷电像虫子，大的像蛇，在她的皮肤上扭曲，没有像之前的火焰一样被她的身体吸收。 她不由地若有所思。 说起来，她的身体也能免疫梦蓿的涅盘之火，她是不是和古鸢一样有自己的特殊能力，然后，她的这个能力和火有关？ “果然伤不到你！” 玄雷咬牙切齿。 苏晚星循声抬头，是一个着黑衣的神女，满面怒容，周身闪烁着黑色的雷电，所到之处，树木、花草尽皆焦黑。 “处决。” 却不想，神女瞬移，躲开了雷击。 苏晚星凝起眼神，盯住对方，再道“处决”，然而，依然被对方躲了过去。 玄雷鄙夷：“同样都是雷，你一个小小人族怎比得上我的速度？” 苏晚星懂了，想要【处决】生效，首先她的眼睛必须抓得住目标，难办了，她的视力只是得到了神力加持，而不是神力的加强，她的动态视力确实比不上雷电的速度。 树干后的东青夙焰皱起脸，这位神女拿苏晚星没办法，苏晚星也拿她没办法，战斗时间长了，肯定会波及得越来越广，苏晚星需要帮手，可他的身份…… 他心里无比地犹豫。 “你是来报仇的？”苏晚星问道。 玄雷神情极冷，“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我要让你千刀万剐！” 苏晚星再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神来？他们都不关心，是吗？” 玄雷冷冷道：“我一个，够了，杀你一个小小人族罢了。” “那……” 苏晚星唇角微扬，“你能杀得了我吗？你也看到了，你的雷击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她平静地说出事实。 玄雷心里怒火高涨，“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挑衅！你一个小小人族只是会用神力而已，你的神力总有用完的时候，等你的神力用尽，就是你受死之时！” 她再发出一道雷击。 苏晚星再次被黑色电网缠住，却依然从容不迫，“这么说来，你们神族应该也有神力用尽之时？还是说，你们的神力来自神核，只要神核不死，你们能一直使用神力？” “哼！” 玄雷不屑，“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好。” 苏晚星耸下肩，感到可惜。 忽然，浓雾从地上升腾，却奇异地不会遮住视线。 玄雷脸色再一沉，“青龙的神力。” 她的目光在苏晚星身上定住一下，很快移开，“不是你。出来！” 她搜寻起来。 苏晚星沉吟，能使用神兽青龙神力的只有它的神仆，即东青国王族之人，什么时候跟上她的？现在是在帮她？这浓雾有什么作用？ 玄雷的眼睛找不到人，她移动起来找人，一下瞬移到左边，一下瞬移到右边，她在这浓雾里像闪电一样这蹿一下、那蹿一下。 苏晚星冷静观察。 很快，她发现规律，神女在到一个地点前，那个地点先变黑，浓雾的衬托下，黑的尤为明显，然后，神女才到达那个地点。 原来如此，神女是这样移动的，先用黑色雷电开路，再自己瞬移过去，应该是利用了雷电间的吸引力？ 算了，理论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可以杀了她了。 苏晚星紧紧注视浓雾内的变化，就在眼前某一处变黑的同时，她极快说道：“处决。” 雷击与神女同时到达那个地点，神女——亡。 浓雾快速退回地面。 苏晚星环顾四周，喊道：“现在该出来了？” 没有回应。 但也没有异样的变化。 苏晚星再道：“跟了我一路了，再不出来，我要怀疑你东青王族要对我不利，只有心思不正的人才会暗中跟踪。” 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后，东青夙焰缓缓挪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多无感而已 他双手扶着树干，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动身体，脸上生怯，半低着头，眼睛小心地抬起觑看苏晚星的神色，一副做错了事乖乖认错的模样。 他完全走出后，双手不安地垂在身侧，握起又张开，张开再握起，很是不知所措，眼睛耷拉下来，像是在等着训话一样。 苏晚星神情平淡，打量这位东青王族，看着和小牛差不多大，但气质要更成熟一些，不清楚是古代的孩子进入社会早，还是身在王族勾心斗角养出来的。 “所以，” 她淡淡地问：“你从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东青夙焰小心抬眼，试探着问：“我可以走近一些吗？我没恶意。” “可以。” 苏晚星点下头，如果他有恶意也不会两次出手帮忙，尤其是这一次，身为王族——为神族侍养神兽——却帮她弑神。 东青夙焰暗暗吸气、吐气，但越靠近，他紧张的心就跳的越厉害。 终于，他站在她的身前，只差三步，他心如擂鼓。 苏晚星微抬头，他还挺高。 “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要跟踪我？什么时候跟上的？”她再问。 东青夙焰悄悄吐气，试着稳定激动的内心，“因为你被神族抓走，北烬联系我，想我和神女联手救你出来，但是……” 他像被问话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的交代一切。 苏晚星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与我汇合，反而要躲在暗中？” “这个……” 东青夙焰惭愧，“我想观察一下你是怎样的人，你是神族的客人，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对人族的态度吗？” “是。” 苏晚星了然，“现在放心了？” 东青夙焰不好意思地憨笑，“是，其实，在马骨镇知道你弑神时，就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之后还一直躲在暗中不出来？” 苏晚星微微挑眉问道。 听出她没生气的意思，东青夙焰放下提着的心，傻傻地咧嘴笑道：“我当时看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就想不给你添乱，后来看明白了，就觉得我在暗中可以支援一下你。” 他的确支援到位了，一次扔石头减省她的时间，这次更是，让她能快速找出神女的破绽。 “行，原谅你了。” 苏晚星自然说道，但心里却没有丝毫松动，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理由，她都对做出这种暗中跟踪行为的人生不起好感，最多无感而已。 若不是她有神力加持不担心暗枪，在她发现自己被跟踪时，她只会恐惧、提防，进入千日防贼的戒备状态，她会吃不好、睡不安，会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是个人都会厌恶、憎恨。 东青夙焰傻呵呵地笑，完全没有看透苏晚星的伪装。 稍顿一下，苏晚星问：“你对神族应该很了解？” 东青夙焰傻傻点头。 “那你说说，神族对我杀了他们四个神这件事，会是怎样的态度？是和我翻脸，追杀我报仇？还是依然把我当做客人，什么都不做？”苏晚星问。 东青夙焰沉吟。 顷刻，他道：“在马骨镇的时候，镇长告知我们你弑神时有注意避开神女，所以她如果之后没有和其他神族接触的话，她不知道你弑神这件事。” “嗯。”苏晚星淡淡道：“然后呢。” 东青夙焰：“在死亡这件事上，神族内部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神族永生，神核在神族就不会死，但他们会对被人族杀死一事感到愤怒，认为这是人族的大不敬，会即刻报复，以儆效尤。” “嗯。” “另一派认为神族被杀就死了，虽然神核是同一个，但新生的神没有过去的记忆，是另一个神，所以，他们会报复，这种情况就不会只杀一个凶手，而是会牵连无辜，以发泄怒气。” “神族有很多神吗？” “我们也不清楚神族有多少神，目前为止统计的是有五十多个。有一部分神族不喜人族，他们不会出现在人族面前，遇到人会躲开，人没办法察觉到，所以我们认为，另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神。” “神族会听他们母神的吗？” “会的，神王在神族极具威望，并且，始终呆在神山上，神族重生都要经过她的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神族追杀你，就是她的态度了，不予追究。” “那刚才的神女？” “据说神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阻止应该是知道神女无法得逞，神女显然是另一派的，看她那么愤怒，应该是没听神王的阻止，我们听说神王其实很温柔，阻止不了怒火冲天的也正常。” 苏晚星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不需要担心会牵连旁人了，是吗？” “是的。” 东青夙焰点头，“你不需要一个人了，神王如果追究，她早就会派神族来了。” “如此甚好。” 苏晚星松掉一大口气，“你能和北烬联系上吗？问问看他们到哪里了，我们去和他们汇合。” 北烬能联系他，他也应该能联系上北烬。 东青夙焰开心点头，“能。” …… 古鸢看到完好无损的苏晚星，险些哭出来，她一把抱住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呜呜，太好了，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苏晚星拍拍她的背，“不是留言说了，我有神力加持吗？” 古鸢：“我还担心你会自己一个人回去，把我留在这里。” “不会。” 苏晚星认真摇头，“我肯定会带你回家，我不会一个人离开。” 她微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杀了四个神，拿到四个时空之门的碎片，虽然不知道需要多少碎片，但相信集齐的时候，愿望集app肯定会给出提示。 古鸢惊喜，“怎么回去？” “弑神。” 苏晚星看向正在和北烬说着什么的东青夙焰，“他们需要有人处理掉坏的神族，而我们也需要杀神族，双赢。” 古鸢兴奋道：“那我们快点做完心愿。” 苏晚星：“嗯。走。” 另一边，北烬不由地注视起苏晚星的背影，脸色严肃，“真神？伪神？” 东青夙焰点头，脸上同样严肃，“神族只是一群伪神，在真神的神力面前不堪一击，真正的神不显于人世，而苏晚星她们是为真神做事，所以，伪神拿她们没有办法，神王也对她们客气。” 第一百五十九章 美得绝伦的贺礼 “伪神……” 北烬低喃，不禁沉思。 “伪神不是神。” 东青夙焰果断道：“我这些天一直在思考，直到看见神族在她的处决雷击下，一同妖怪那般灰飞烟灭，我终于可以确定，伪神不是神。” “也就是说，其实，” 北烬一顿，声音再低一些，“神族其实也是人，是另一种人，他们使用的其实不是神力，而只是一种超凡的力量，但我们人族不知道，所以，被他们唬住了，尊为神族。” “对。” 东青夙焰点头，板起脸道：“神力应该是苏晚星那种，所有攻击都伤不到她，她的攻击无可抵挡。” “真的吗？” 北烬怀疑道：“会不会……她的也只是更强大的超凡力量？会不会……这世上其实根本没有……神？” 东青夙焰微微摇头，凝重道：“你的疑问，我也想过，我认为不会。” 北烬意外，“怎么说？” 东青夙焰问：“苏晚星她们来自未来，你说，神族能回到过去吗？” 北烬沉吟，摇头：“不能。” “对，如果神族能回到过去，他们又何必在死亡这件事上分出两派来？谁死了，完全可以回到过去改变事情的发展，避开杀机，他们还愤怒什么？” 东青夙焰总结道：“所以，苏晚星她们背后的是真神，然后，真神不止一个，她们因为真神之间的纷争，意外回到过去，然后，又因为真神的神力，她们知道该怎样回去。” “二王子有理。” 北烬被说服，呼出一口浊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看向神山的方向，“原来他们只是另一种人，根本不是神，却装成神要我们尊奉，他们根本就是在仗着自己能使用超凡力量来为所欲为。” 东青夙焰一同看过去，轻声道。 “所以，我们人族也可以使用这种力量，只是受限于身体，无法像他们一样能使用很强的神力，能够如臂指使地使用神力。” “二王子，” 北烬转回头来，“您应该尽快回王城，把这件事告知给王，我们剩下的三国之间，不能再彼此内战消耗自己了，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去争取和神族一样的地位。” “我有想到的。” 东青夙焰却心有不舍，他不是很想和苏晚星分开，“我明天就出发，先一步回王城，你带着她们往王城来，照顾好她们，我们在王城汇合。” 北烬遵命：“是。” 东青夙焰想了想，去找苏晚星，她们在做心愿，也许他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呢。 北烬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眉宇间添上一抹忧愁，二王子似乎是喜欢上那位苏姑娘了，但苏姑娘注定要回去，而且她对二王子的态度很冷淡，二王子没有察觉到吗？ “……呦呵！” 云杳开心地从天而降，“听说找到苏晚星了是吗？” 北烬眼帘轻颤一下，旋即抬头，直视云杳，这是他第一次对神不敬，但她、他们是伪神，其实只是另一种人而已，不是吗？ 他一边在心中反问自己，一边鼓起勇气，大胆对上云杳的双眸。 “是。” 他去掉恭敬态度，当对方同样是人一般不卑不亢地回道：“她和古姑娘去处理她们的工作了，我想，她们现在应该是没有时间和……你玩的。” “咦？” 云杳惊讶地大睁双目。 北烬心里一紧，她会觉得冒犯吗？之前对他们的行礼，她都很不耐，很厌烦，现在他不遵从礼节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大不敬，因恼火而要杀了他？ 他还是太冒险了，也冲动了，没能抑制住心里的兴奋和一直以来憋着的怒气，以至于做出这样鲁莽的行为，如果她生气，他会一己承担，绝不牵连他人。 “哎呀！” 云杳自来熟地拍上他的肩膀，“可算有个能正常说话的了，你都不知道，我烦死你们动不动就下跪的模样了，拘谨、害怕的好像我会把你们怎么地了似的，太扫兴！” 北烬怔住。 云杳再拍两下他的肩膀，“保持住，千万不要回到之前那种样子了。她们不能陪我玩，你来陪我玩呀，你们人小时候能玩的好多，我一直找不到能陪我玩的，正好，你现在陪我玩，我也想玩那些的。” 北烬有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什么嘛，原来神也是各种各样的，有藐视人族的，也有云杳这种无所谓神、人区别的，他真是穷紧张。 “好。” 他嘴角向上弯起，“你想玩什么？” 云杳立刻兴奋追问：“你小时候都玩过什么？” “我啊……” 西斜的太阳默默地看着，见证有史以来人、神两族的第一次友好交流，高大的身影昂首挺胸，娇俏的身影欢快地像只花蝴蝶。 可惜，时间不多，太阳无奈地落下西山，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自然之法，只能留下半片天空的彩霞，为首次的两族友好送上贺礼。 “哇！” 一时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驻足，发出感叹：“好美的晚霞！” 苏晚星眉眼弯弯。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是个好天气呢。” 古鸢含笑点头，“是呢。真好。” …… 神山绵延，山脉一条连着一条，所有的山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翡翠，又好似水晶。 ——全部都是神石。 晚霞铺天，神山映射着绚丽的霞光，美得绝伦、耀眼。 在山体中开凿出的宫殿里，凭空漂浮着一汪泉水，幽幽的叹气从水中飘出，分不出性别：“时间越来越近了，这样的霞光，还能看多久呢？” “我不明白，既诞生我神族，为何又造出人族？又为何偏心人族？难道我之一族就不是生命了吗？” “这个世界，我们先来的，却为何要赶走我们？” “不公……不公啊……” …… 王城，王宫，王的书房。 东青夙焰一一叙述，完毕，他肃穆道：“王父，该停战了，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如何取得和神族平等的地位，我们应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将神力使用的和神族一样。” 东青北聿抬眼，威严的脸上充满欣慰，“你靠自己认识到了这一切，你很好，但是，战争——不能停。” 东青夙焰不懂，“为什么？” 东青北聿淡淡摇头，“你之后会明白的。” 因为战争，只是幌子而已。 第一百六十章 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东青夙焰稍微冷静下来，终于发现他王父的神情只有对他的欣慰，而没有听到他这番推论的思考，更没有震惊、意外等等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反应。 他不禁惊问：“你……你早就知道了？” 东青北聿淡淡地“嗯”道：“神族欺压我人族这么多年，无论是我们四国建立之前，还是建立之后，他们始终凌驾在我们的头顶，对我们肆意妄为，最初反抗是为了自保，之后么……” 东青夙焰震惊，“之后？” “之后便发现，原来可以反抗，虽然后果惨重，但不是不能反抗他们，他们也会受伤、会死。” 东青北聿平淡道：“真神、伪神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到，你做出了一个大贡献，从今而后，我们可以引领百姓去信奉真神，让这些伪神跌落神坛，让人们鼓起反抗他们的勇气。” “那为什么不能停止内战？” 东青夙焰坚持道：“比起和神族平起平坐，那一点土地哪里更重要了？” 东青北聿微微摇头，语重心长道。 “三个国家，三个王，你说你听谁的？在对付神族之前，我们必须先决出一个胜者，所有人都能信服的王，让他统领三国，同时，这也是在掩饰，否则神族见到我们团结了，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东青夙焰微怔，“神族也知道我们团结起来会对他们不利？他们不是一直在藐视我们人族吗？还会这样看重我们？” “……” 东青北聿沉默一下，抬眼问道：“你了解过北玄国为何被灭吗？” 东青夙焰愣住，“和……团结有关？” 他想起来了，在北玄国被灭之前，四国其乐融融、互通有无，没有战争，大家都友好往来。 然后，北玄国突然灭国，史书上说一夕之间，整个北玄国的人全部死亡，北玄国遭了天罚，从此成为禁地，之后过了十几年，余下的三国因三王间的不和，终于闹起战争，从此，战争不停，直到现在依然还在继续。 见他渐渐明白过来，东青北聿欣慰地点下头，“想通了？” “所以……” 东青夙焰有些艰难道：“是在作假，拿百姓的生命欺骗神族。” “你啊，” 东青北聿轻叹，“仁心太重，幸好你王兄能狠得下来，我东青国还后继有人。”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摇头，看来战争的内情更不能告诉阿焰了，只能跟他说：“阿焰，那些人不是白白丧命的，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重大用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是啊，” 东青夙焰心里沉重，“他们以生命做盾，保护其他人，当然都是英雄。” “嗯……” 东青北聿垂下眼眸，眼里流光一闪，“你说北家那小子和神女成了朋友？” 东青夙焰回神，“是，怎么了？这不好吗？” 他有些茫然。 东青北聿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好，当然是好，如此，有神女相助，又有真神使者，或许，你们可以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东青夙焰立刻打起精神。 东青北聿缓慢回道：“调查北玄国灭国真相。” 东青夙焰一愣。 东青北聿解释：“有神女在旁，真神使者又是神族客人，你们就可以进去被封禁起来的北玄国，我们对灭国的原因一直都是猜测，需要找出真相，你、北烬都很有能力，也在神女和使者那里留了好印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查探一下。” “那汨罗县？”东青夙焰问。 “当然是优先汨罗县。” 东青北聿道：“如你所说，使者也需要杀神，你先带她们在国内走一圈，让她们杀掉那些在我东青国内为非作歹的神族，之后，再去北玄国。” “如果，她还需要杀神呢？”东青夙焰再问。 “那就带她去南朱、西白转一圈，不过，需要你们伪装自己的身份了，毕竟，三国表面上彼此敌对。”东青北聿回道。 东青夙焰松口气，“好的，王父。” “对了，” 他想起一点，“苏姑娘说，恐惧、惶惑、悲观等阴暗情绪是那些妖怪诞生的原因，王父，得让百姓乐观、高兴起来，得让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东青北聿若有所思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思考一下回过神来，叮嘱道：“你此行在外的时间势必很长，去和你王母说一声，在外时多加注意，照顾好自己。” “啊？” 东青夙焰傻眼，“不接待一下她们吗？我还和北烬说，在王城汇合呢。” “你个傻小子。” 东青北聿轻敲一下他的头，“当然要接待，但那时，估计没什么时间和你说这些了，现在提前说一下。去。” “嘿嘿。” 东青夙焰傻笑两声，“那我去啦，王父你一定要好好安排，真神是真的。” 他不放心地强调，看到王父点头，才放心离开。 书房的门被关上。 东青北聿的脸微沉，真神？是真的？ 如今，一个假的神族还没解决，又跑来两个真神使者，阿焰说她们是意外，但愿这个意外不会产生什么意外，需要盯着她们了，在她们进北玄国之前都不能松懈。 三国筹谋了近百年的计划，填进去二十多万条人命，马上就要成功了，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先让阿焰把她们都带走，希望等一切都结束时，她们才会出来，千万不要提前出来。 他起身，走出宫殿，站在栏杆前向宫殿后的北方望去，隐约可见神山一角，阳光下熠熠生辉。 快了，就快了，只有人族的世界就快到来了。 ——时间来到半年后的分割线—— 苏晚星看着愿望集app上的奖励，时空之门是完整了，但无法启动，从完整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是灰色状态，她把三国内祸乱人命的所有神都杀了，也还是这个状态。 到底还需要什么？ 她看向几米外北玄国的土地，时空之门所需要之物会在这里吗？那母神说不在神山，如果也不在北玄国的话，还会在哪里？ 古鸢走过来，极小声道：“他俩真没事吗？” 苏晚星顺着视线看过去，云杳和北烬正在甜蜜中，她轻声回道：“两族无仇，除了寿命和孩子，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 第一百六十一章 爱情是一场游戏 古鸢却觉得不妥，“自古以来，门不当户不对的，一般都没好下场。” “没那么绝对。” 苏晚星轻浅一笑，“情况不一样，他们两个不会有家族反对。人族不敢反抗神族，神族应该也不在乎这种事，他们的问题只有寿命和孩子。” 古鸢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就看对眼了呢？” 虽然从和经理汇合那天开始，北烬对待云杳的态度就大变样，不再卑微，但依然能看出来，还是紧张的，云杳对北烬倒是没什么特别，这里只有北烬愿意陪她玩，二王子对她还是恭敬有加、礼貌客气，以及，二王子常常是跟在经理身边。 “唔……” 苏晚星犹豫一下，问：“你真没看出来？” 古鸢一愣，“看出什么？” 苏晚星：“他们在玩儿呢，仔细看，云杳眼里只有玩儿，北烬倒是有点那个意思，也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没。” 古鸢大吃一惊，连忙仔细观察这一对，她悄悄的状似不经意地靠近一些距离。 云杳可爱地歪下脑袋，如清泉般的眼眸冒出大大的问号：“咦？我看人族那些情侣、夫妇就是这样做的啊？” 她正控制着一个勺子，要喂北烬。 北烬失笑，眼中带着不自觉的宠溺，“那也是亲手喂，而且，他们是互相喂，你又不需要吃东西，单独只喂一个，就好像这个人生病了一样。不好。” 他笑着摇头。 “这样啊……” 云杳感到些许困扰，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两下自己的脸颊，“我吃过你们的食物，但根本品尝不出味道，也咽不下去，只能吐掉。” 北烬笑容微黯，胸口有些闷。 “好可惜啊，”云杳叹气，控制着勺子送到北烬手中，“你们人总说好吃、香，我真的很想尝尝是什么味道，还有苦、辣、酸等等，可惜了。” 她很遗憾，眼中流露出对北烬及人族的羡慕。 北烬接过勺子，沉默地送入自己口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说神族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先天拥有超凡力量？说神族永生而人族寿命不过百？ 现实的差距就摆在两人中间，他没办法忽视。 “哎呀，不想了。” 云杳眨眼把这份遗憾抛到脑后，眨巴眨巴清泉般的眼睛，两只手托着脸看北烬，看得非常认真，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 北烬见她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心里泛起苦涩，到头来，只有他自己在意这件事，她总是这样，烦恼不过心，眨眼抛掉，然后开心起来，也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云杳无忧无虑的声音说道：“情侣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你不能只顾着吃饭，你也得看我呀。” “好。” 北烬抬眼，眼神专注，仿佛眼里住着两个云杳小人似的。 云杳惊奇，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他的眼睛，“有两个我哎！那我呢？” 她忽地凑近，让北烬看她的双眼，问：“我眼里有没有两个小小的你？我听说情侣、夫妇的眼里都会有彼此的。” 北烬一惊。 精致、漂亮的脸庞猛地凑到近前，肤若凝脂，气息清邈，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地看他，仿佛眼里只有他，但……没有，她确实只看着他，但她的眼里没有他，看进深处只能看到虚无，什么都没有。 她和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 “有。” 北烬稍稍后退，借着吃饭躲开她的视线，“有的，你玩游戏最好了，当然有。” 一场游戏。 一场名为爱情的游戏。 他本不想答应她的，但一想到她会去找别的男人，或者她的同族，她以后再不来找他了，他就受不了，再一想到他们万一假戏真做，嫉妒的藤蔓不知不觉地缠住他的心脏，越缠越紧，让他痛苦地喘不过气来。 短短半年，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习惯了她又发现什么好玩的来找他，习惯了和她一起玩，他更是习惯了自己在她眼里的特殊，然后，爱上了她给予的这份特殊。 他不想失去她，只要能在她身边，怎么都行。 游戏便游戏，尽管是假的，但能拥有一次和她的美好回忆也是值得的。 云杳很开心，退回刚才的位置不耽误北烬吃饭，“哎，你别埋头吃饭啊，你得看我。” “嗯。” 北烬在心里叹一声气，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回视她的目光。 古鸢松了口气，但又感觉不是滋味。 云杳还是那个云杳，喜欢玩游戏，应该是不知道打哪儿听的“爱情也是个游戏”，然后就也想玩了。北烬也还是那个北烬，不卑微了，但依然紧张，对方毕竟是神族，轻而易举就能杀了他，所以才会陪着玩儿。 但爱情它不是游戏啊！ 得找经理说说，最好还是劝劝云杳，云杳蛮听经理话的，古鸢刚转过身要回去，却看到苏晚星的身前蹲着一只……呸，二王子。 得嘞，还是别过去打扰了，虽然经理是个木头，根本不懂二王子的心意。 古鸢左看右看，最后看向北玄国的土地，说是有一层神王制造的结界，但看着什么都没有啊？ 她走过去。 ——话分两头的分割线—— 苏晚星看一眼北烬——还在吃，能理解，年轻又是武将，饭量大很正常，不过她已经没什么能研究的了，一切要看这趟北玄国之行，只能发呆着等了。 东青夙焰立刻走过来，蹲在她身前抬头看她，扬起大大的笑脸，“晚星，你不忙了？” “叫姐。” 苏晚星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小牛，听他只叫“晚星”怎么听怎么不得劲，“有事？” 东青夙焰一脸倔强，“才不，我们这里都叫名字的。” 旋即，他重新笑起，道：“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王父说想感谢你一下，但不知道该送什么样的谢礼给你，怕送的不得你喜欢，最好送你需要的。” 他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还在阳光的笑，但眼底有些扭捏，耳朵尖微微泛红。 他期待地看她。 苏晚星全没注意到，思考道：“谢礼啊……没什么需要的，对了，之前忙着工作一直忘了问，你们这里就只有四个国家吗？有没有大海？神山后面是什么知道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想看看啊 东青夙焰茫然，“大海是什么？” 好的，了解了——没有。 苏晚星再问另两个问题：“历史上也只有四个国家吗？神山后面知道是什么吗？” “只有四个国家，现在就剩下三个了。” 东青夙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神山后面是什么，那是神族的领地，没有人敢冒犯。” 苏晚星若有所思，忽然，她转头叫道：“云杳。” “来喽！”云杳立刻欢快地飞来。 北烬不着痕迹地松口气，专心干饭。 “你带我飞高，飞的越高越好。”苏晚星道。 云杳抓住她的一只手腕，“走喽！” 眨眼间，地上的几个人就变成了蚂蚁大小，再一眨眼，变成了小黑点。 “只能到这里了，上面我飞不上去。” 云杳不解，“这上面有什么好看的？感觉神力都用不顺畅了，看下面都是小小的，很没意思。” 苏晚星视野放远，看到了大小不一的城市，和她自己制作的地图差不太大，看到了湖泊、森林、山脉，打眼一看，很普通的一块大陆。 她四面环顾，神山在北，由连绵不绝的山脉交织而成，整一片都晶莹剔透，像水晶、宝石、翡翠铺就的山脉，流光溢彩。 “你知道吗？” 云杳欢快道：“我们最初就是这片山里诞生出来的，先有一个神核，然后有了意识，然后有了形体，百般变化后，我们变成了这副修长模样，就固定了。母神是第一个诞生的，拥有最强的神力，但她不喜欢这副形体，最先诞生的那些也一样，他们喜欢各种各样的形体。” “那神兽呢？”苏晚星问。 “神兽啊，它们有意识，但不比我们，只能做简单地沟通，然后，它们用它们简单的意识变成了它们最舒服的模样，它们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是人族给它们起了‘神兽’的称呼。” 云杳有些不喜。 苏晚星想了想，道：“只是一个类别而已，人还有两脚兽的称呼呢。” 云杳复又开心起来，完全不计较了。 苏晚星继续观察。 目之所见的情况是，这块大陆一半是神山，一半是土地，土地上，四国占据的面积总共不到一半，大陆之外大部分环山，山顶白色应是雪，只有一个缺口。 “去那里看看。” 她指向那个缺口。 “好嘞！” 云杳快速飞翔。 好长一会儿后，她们到了，从缺口往外看，是一片深邃的黑，是宇宙。 所以，这块大陆单独漂浮在宇宙中？ 不对，有日升日落，应该是在太阳系里，围绕着太阳转动。太阳系里的天体很多，目前为止确定能够产生生命的只有地球，但问题是，这块大陆怎么看都跟地球不沾边。 唯独语言、人种、服饰，以及愿望集app的反应说明和地球有关。 苏晚星转头向后，看向天空，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蓝，深邃且旷远的蓝。 “我们回去。” 云杳催促，道：“母神不让来这边，不小心出去了就要重新长大了，虽然我挺期待重新长大的，到时候一切又都是新鲜的了，但我现在还没玩儿够呢。” 苏晚星点头，“好。” 回到地面，古鸢、北烬、东青夙焰正在收拾，见到她们回来，东青夙焰立即跑过来，好奇地问：“大海是什么？” 苏晚星意外，“你没问古鸢吗？” “没想起来，嘿嘿。” 东青夙焰装傻地咧嘴笑，追问：“所以，大海是什么？” 苏晚星抬手指下上面，“比天空的蓝要深一些的湖泊，不过湖泊的水没味道，大海的水有味道，是咸的，最后，它的面积非常非常大，比我们脚下的土地还要广阔。” 东青夙焰惊奇，“那么大的地域全都是水？” 云杳也跟着惊奇，向往道：“好想看看啊！在那么广阔的水面上飞肯定特别痛快。” 苏晚星：“……” 是痛快，然后就会被当做外星人抓起来，国内的话，会被当做哪个修仙大佬或是修炼了多少年的大妖。 东青夙焰低喃：“真想知道你来自多遥远的未来……” 他期期艾艾地问：“你回去的话，能带我一起吗？” 苏晚星一惊，带一个远古人类？ 她沉吟：“得看情况，还不知道时空之门的启动条件，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别的人或物，只能到时候再说。” 而且还有细菌的问题，不过古鸢的身体没有神力加持，一直也没事，那么，古穿今应该也不会有事？ 带个人古穿今倒是没什么，也有助于补充历史资料，关键在于时空之门是否有限制。 东青夙焰脸上大大的亮起，一双眼迸射出灼亮的光芒，他满怀期待道：“嗯！” 云杳犹豫起来，“我要不要去呢？” 北烬心里一紧，连忙大声道：“收拾差不多了，可以进禁地了，云杳，拜托你了。” 神王下的禁制结界，只有同族的神才能打开一个口子。 云杳回神，开心应道：“我也好奇里面呢，以前，母神都不让我们进的，还好有苏晚星你们，母神松口了。” 古鸢好奇，“就没有偷偷进的吗？” 云杳歪下脑袋，回想：“有？没有？我也不知道，我还是比较听话的，就上次没忍住想进，然后被母神给抓到了，然后就关了禁闭。” 苏晚星看向古鸢，古鸢也适时地看过来，两人眼神微凝，难道现在的北玄国对神族来说是危险地带？ 东青夙焰和北烬对视一眼，眼中凝重，关禁闭程度的惩罚，看来当年北玄国的事对神族也有不一般的意义。 “不过也没啥。” 见众人脸色不太好，云杳满不在乎地解释：“母神管不住我的时候就会关我禁闭，从小到大没少关，不算啥。好了，可以进了。” 一道云雾状的门凭空而立。 众人鱼贯而入。 轮到古鸢时，她好奇地伸出手在门上戳一下——戳过去了，再到门外戳一下——戳不进去，不是第一次摸了，还是感觉神奇。 北烬提醒：“古姑娘。” 古鸢收回手，抬脚迈进云门，随后，是北烬，然后，门关。 一进入门里，众人便感觉有异，连云杳也有这种感觉。 门里天色昏暗，常年不见天日的感觉，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味道，但说不清是什么，仔细分辨又好像没有味道。 前方，是一片幽林，却没有树叶，树干、树枝歪七扭八，淡淡的薄雾充盈其中，平添诡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时候的感觉 几匹马都有些不安。 北烬道：“今天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赶到苦莳城，不用露宿在野外。之后，全速赶路的话，大概两天时间能到北玄王城。” 东青夙焰问向苏晚星：“我们是从王城开始调查，还是从苦莳城开始？” “直接去王城。” 苏晚星有自己的思考，“你们三国认为是四国其乐融融才让北玄国灭，但我认为没这么简单，特别是连神族自己除了母神之外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事绝对有内情。” 古鸢附和道：“如果没有内情，何必把这里变成禁地，谁都不让进？” 云杳叹气，“可惜母神什么都不说，问就是沉默。” 苏晚星环顾周围，脸色微凝：“这里很压抑，环境变化明显，不清楚是近百年不见天日的原因，还是过去发生过什么，又或者两者都有。你们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可惜这次特异部准备的储物戒里，因为清楚她不会受到伤害，就没放空气检测仪，如果能检查一下就好了，还是科学仪器令人放心。 少顷。 北烬严肃道：“不能顺畅地使用神力了，这样一块神石，在外面可以发三十支箭，但现在只能二十三支左右。” 东青夙焰也试验完毕，“神兽青龙的神力也被压制了，但当时北玄国境内的所有人全部死亡，应该不需要战斗？” 云杳落到北烬的背上，脸上皱起，“我有点难受，这里感觉沉闷。你背我。” “好。” 北烬托住她，感觉比在外面时重了一点，但仍然很轻，轻的都不如一个铁锅沉。 苏晚星看向古鸢。 古鸢摇头，“没有什么感觉，硬要说的话，我觉得好像有点在地球上的受到重力吸引的踏实感，没有在外面时轻松。” 苏晚星点点头，“云杳感觉不舒服，那我们更要快点查出真相了，现在就出发。” 几人翻身上马。 苏晚星和古鸢在这半年里都学会了骑马。 云杳窝在北烬的怀里，听到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又惊奇又遗憾：“原来真的能听到啊，果然跳快了，可惜我没有心脏，你听不到我的了。” 苏晚星、古鸢、东青夙焰控制着自己不往后看。 北烬尽力维持羞赧，沉声道：“没关系，你抱住了。” 几人绕过这片诡谲树林，策马飞奔。 两旁的风景飞速退后，在视野里连成两片色彩，但只有黑色，像书法家一手一只毛笔在昏暗的室内在两侧的宣纸上同时一笔而下的涂抹，黑色的墨水晕染开来，仿佛又吞没了一些光亮。 似乎有什么隐藏在两旁的黑色里，错落的蹄声惊醒了它们近百年的沉睡。 苦莳城，到了。 几人降下马速，马匹缓缓行走。 城墙、城门和过往去过的城市区别不大，百年过去，却未见什么腐朽，仿佛这座城市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了。 城门处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穿过城门，缓步街上，所见之处也未有人影，一样也没有尸体，店铺门扉有的紧闭、有的敞开，大部分都是开门迎客的状态。 “奇怪……” 东青夙焰疑道：“史书记载，是一夜之间，按理是夜里发生的，但现在看着像是发生在白天。” “一种可能，是白天，” 苏晚星分析：“是传讯不及时，之后调查，根据周围人的说法，判断是一夜之间；一种可能，确实是夜里，但发生了什么，让大家都奔走而出。” 北烬：“我们进几个店铺和百姓家里查看一下，便可知了。” 正好来到一条商业街。 东青夙焰叮嘱：“大家不要分开太远，最好是两两一组。” 小组立刻形成，苏晚星、古鸢一组，北烬、云杳一组，只剩下提议分组的东青夙焰，他有点尴尬，求助的目光看向苏晚星，眼含希冀。 苏晚星想想，点头，“你跟我们一组。” 那一对虽然是假的，但云杳到底是神族，她可以保护北烬。 东青夙焰当即笑开。 把马匹牵好在一个客栈的马棚里，留下马粮，然后，两组分头行动，北烬、云杳检查商铺，苏晚星的三人小组进小巷去百姓家里。 城市静悄悄。 当所有人都不发声后，空气死寂，静的人心里无端发慌。 古鸢忍不住向身后看一眼，什么都没有，本该松口气，但莫名的，她反而更心慌，好像有很多双眼睛隐藏在暗中似的，这些眼睛都在看着他们，看着他们…… 她不禁转回头，快走两步，抓住苏晚星的一条胳膊。 “怎么了？” 苏晚星看一眼她，抬眼看向周围和身后。 东青夙焰也警惕起来。 “没什么。” 古鸢摇头，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别人都没感觉，就她自己有，而且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应该就是她的错觉，是她胡思乱想。 苏晚星什么都没发现，沉吟一下，鼓励道：“没关系，感觉到了什么说就行，是不是错觉之后再说。” 东青夙焰也什么都没发现，但这一警惕起来，提高五感的敏锐度后，他感觉到有点压抑。 “就……” 古鸢向旁边和身后环顾，“感觉好像有很多视线，我们在被很多人看着的感觉。”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再抓住苏晚星的胳膊。 东青夙焰凝起神色，“我的感觉很弱，是一种压抑感，让我想起我小时候被很多人围在中心的那种感觉，仰头看去，周围一圈黑压压的全是人。” 古鸢欲哭无泪，“您别说的这么具体，好吗？” 苏晚星眉心微拧，她依然什么感觉都没有，是身体被神力加持的原因？ “我们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聚到一起，然后找个你们感觉弱的地方。” 这里的天空看不到太阳，但天色变化还算明显，现在天色昏沉，应该要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天黑了。 赶在天黑前，两组汇合在马棚里，一边继续喂马一边讨论检查结果。 北烬：“商品摆放整齐，没有血迹，没有尸体，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看着像人在突然之间凭空消失了。” 云杳趴在他的背上点头：“嗯嗯。” 苏晚星：“一样的结果。你们对周围环境有什么异样感觉吗？” 她简述完古鸢和东青夙焰的感觉，等待北烬和云杳的回答。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怎么救？ 北烬愣一下，摇头：“我没什么感觉，我当时没多想，只顾着检查商铺了，阿杳你呢？” 他微顿，想起了什么，脸色严肃道：“你当时状态不对劲，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杳困惑，尝试描述：“好像很冷？不对。被冰？也不对。有刺？我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反正不舒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说不明白。” 她眨着清泉般的眼眸，眼里的清泉都快要晕圈了，精致的脸上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在你们身边，感觉好一些。” 她想一下，点下头。 北烬刚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就听古鸢说道：“我也是，和你们汇合了，感觉要好一些。” 东青夙焰也轻轻点头，“确实。” 天色暗沉，几近黑下，几匹马又有些不安。 忽地，古鸢眼角一道黑影闪过，她立刻追看过去，但什么都没看到，可刚才的一闪而过又不像是眼睛出了问题，她到这里后，从来没有过这…… 她倏地一顿，仔细回想，这地球时，她偶尔会有眼角看到黑影一闪而过的情形发生，但穿来这里后，一次都没有过，直到刚…… 突然，她的视野里浮现了什么，她眼皮一跳，定睛去看，但再一次的，什么都没有，难道真是眼花了？可白天眼花还好说，这都天黑了还能眼花？ 天黑？ 古鸢心里陡然一个激灵，连忙紧紧抓住苏晚星的手臂，缩在她身侧，“晚星，你说……这里有没有可能有……幽、幽灵？” 苏晚星心里一沉，抬眼认真打量四周，尤其那些阴影、阴暗的地方，但她依然看不出来什么，但古鸢不可能说胡话，更不可能开玩笑。 想了想，她拿出印章塞进古鸢的手里。 印章里虽然没有了鬼力，但印章本身是地界东西，当初能承载一个令字，之后又封印了那强大的鬼力，肯定不是凡物，肯定会对幽灵、鬼怪等产生作用。 古鸢牢牢握紧，心里的惧怕、不安稍减几分。 苏晚星当机立断：“我们即刻出发，这座城有问题。” 几人立刻解开缰绳。 却不知何时，天色全黑。 北烬立刻就要点亮神石照明，然而，有什么在他前方亮了起来，灰白色的、透明的——人影。 他遽然一惊，连忙拔出佩剑。 与此同时，苏晚星、古鸢、东青夙焰、云杳也都看到了，俱都身体绷紧，纷纷戒备起来。 倏忽之间，马棚外面全是灰白透明的人影，他们衣着、性别各不相同，但脸上的眼睛、嘴巴都变成了黑窟窿，围着马棚专注地看着苏晚星一行人。 古鸢倒吸一口气，全身寒毛直竖，心脏狂跳，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阿飘，哦不对，她在此之前就没见过阿飘！ 她紧紧握住印章，并把印章举在身前。 东青夙焰脸色凝重，“这些都是什么？他们还是人吗？” 云杳被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北烬的后背不敢抬头，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只觉得他们好吓人。 北烬心疼，原来强如神族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和人一样。 苏晚星严肃回道：“在未来，我们管他们叫做幽灵、阿飘，是人死后的鬼魂，简称为鬼，你们从来没有这个概念，为什么这里却会出现？” 东青夙焰立时明白，“一定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们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神王的神力？还是这个禁制导致的？” 云杳的脑袋在北烬的后背上摇两下，“母神的神力才不这样，母神是水。我们也从未见过这种。” 东青夙焰立即问道：“晚星，鬼会伤人吗？鬼对人是恶还是善？” “外面的鬼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我也无法保证。” 苏晚星当机立断：“我们即刻出发，这里不能待了。要委屈一下古鸢了，接下来不知道要赶路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这里只有她身体最弱，没有神力加持，也不会用这里的神力。 古鸢忙不迭地摇头，“不委屈不委屈，我巴不得早点离开呢。” 几人立刻翻身上马。 云杳平推一掌，神力掀翻马棚的围栏，也掀翻聚在那里的阿飘。 北烬立刻策马：“驾！” 苏晚星等人跟上。 当他们跑出马棚，惊见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阿飘，他们齐刷刷地看过来，然后，动起来。 他们伸出双手，一边簇拥着向苏晚星等人接近，一边黑窟窿的口中喃道： “救救……” “救……” “救救我们……”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他们不断地向苏晚星等人靠近、挤压。 云杳不停地使出神力击飞他们。 但这些阿飘实在太多，像蚂蚁一样纷纷聚拢过来，云杳快要左支右绌了。 苏晚星立刻拿出凶剑，命令道：“杀。” 凶剑飞起，补上云杳快要照顾不到的地方。 但是，这些阿飘被砍了后，不多久又重新聚起，根本不能杀死。 苏晚星：“处决。” 雷电劈下，但也没用，直接穿过阿飘劈到了地面上。 ——只能劈实体。 东青夙焰忙要体现一把，然而，凶剑及时赶到，完全不给他机会，他不由暗瞪了一眼凶剑。 苦莳城不大，一刻多时间，他们就跑出了城门，前面没有了那些阿飘，身后，他们也不再跟来，都停在了城门那里。 “吁——” 几人停马，回看苦莳城，那些阿飘们定定地看着他们，口中仍在喃着：“救……救救……” 云杳有些不忍，“怎么救？杀又杀不死，连晚星的处决都没用。” 北烬伸手向后，把她抱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苏晚星看向古鸢，“印章有变化吗？” 古鸢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对苏晚星摇头，“没有，或者我看不出来，你看一下。” 她把印章递过来，苏晚星接过，仔细翻看，一样摇头，“没有，你继续拿着。” 东青夙焰：“调查清楚真相，应该就能知道该怎么救他们了？” 苏晚星却并不乐观，“但愿如此。” 这个世界很奇怪，这些阿飘也会奇怪。 古鸢第六感发作，环顾四周，“他们为什么不能出城？是地缚灵？还是……城外有更危险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五章 疼 众人不由一悚。 之前，他们以为北玄国内的危险应该是野兽，或者还活着的但因为被关而对外面人心怀恶意的人，着实没有想到，竟会是人死之后的幽灵。 是不存于白昼的怪异生命！ 那么，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更加怪异，并且更加危险的生命？ 会是什么？ 周围尽是浓黑，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严肃以待。 北烬：“要点灯吗？” 东青夙焰：“那些幽灵在白天不能显形，是不是说明他们畏惧光亮，晚星？” “畏光是一种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苏晚星道：“是特性，特性使得他们本就不会在光亮中显形。” 东青夙焰心弦微松，“不管是哪种原因，他们都不会在光亮中出现，太好了。阿烬，点灯。” “先等等！” 苏晚星叫住北烬，“还有一种情况，如果他们厌恶光亮，当有光亮起，而这团光很小时，他们很可能会发起攻击，灭掉这团光。你们要想好了。” “我……” 云杳的眼瞳不知何时亮起白色荧光，她弱弱地开口：“我看到了，有丑东西，它们四脚着地，四肢很像人族的四肢，没穿衣服，像野兽一样，脑袋上光秃秃，表情狰狞，牙齿尖利……” “嘶……”古鸢倒吸一口凉气。 苏晚星问：“距离我们多远？有多少？” 云杳摇晃一下脑袋，“很近了，很多……” 不等她说完，众人已经听到声音了。 苏晚星立刻问向东青夙焰，“会用剑吗？” 东青夙焰当即道：“当然。” “接着，用它。” 苏晚星把凶剑扔过去，能听到声音就说明是实体，可以用【处决】，她没有办法一心分作二用，正好东青夙焰神力受制，给他用凶剑刚刚好。 凶剑气势汹汹地飞过去，东青夙焰眼疾手快地抓住剑柄，剑身传来些微挣扎和不满，他任由它挣扎，暗含得意地对它说道：“现在闹情绪，小心晚星会不高兴哦。” 剑身一僵，它安静下来。 苏晚星诧异，“你知道它有灵？” “啊？” 东青夙焰理所当然道：“天器不都是有灵的吗？” 天器，是指天弦那种，或为神族感悟而出，或机缘巧合突然出现，凡是不需要专门制造而诞生之物，人族便称其为天器。 苏晚星犹豫，要不要解释一下凶剑。 “来了！”云杳示警。 “点灯！”苏晚星立刻道。 北烬转瞬之间理解其中之意，立刻点亮神石，同时，往上抛去。 神石大放光亮，霎时，那些鬼怪被吸引过去，一个个向这团光飞扑过去。 “处决。” 战斗——开始。 …… 最后一声“处决”落下，处理掉最后一个鬼怪尸体，苏晚星轻舒口气，问云杳：“还有吗？” 云杳摇头，“目前没看到了。” “歇，还是走？”东青夙焰问。 苏晚星回头看一下苦莳城，那些幽灵依然站在城墙里面，没有一个站外面的，应该是地缚灵，无法离开这座城。 “歇……” “啊！” 突地，云杳惊叫一声，看着她一只腿，上面趴着一蝙蝠正在吸血。 北烬立刻拿剑去刺、劈，然而，落在它的身体上却发出“铛铛”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处决。” 蝙蝠灰飞烟灭。 北烬连忙撩开云杳的那截裤腿，上面赫然两个洞，“你感觉怎么样？你的身体没有血，它吸的是神力吗？这种怪物还会吸神力吗？” 最后一个问题，他看向苏晚星问道。 苏晚星皱眉，“我不知道，在未来是只能咬人，吸血也是传说中……” “疼。” 云杳揪紧自己的胸口，忽然，她的胸口处亮起一团红光，血一样鲜艳的光，并同时延伸出许多或粗或细的红线，迅速爬满她全身，像中毒，更像某种诅咒。 “阿杳！” 北烬惊慌不已，“阿杳，你怎么了？” 他去碰这红线，但触摸到的只是她的皮肤，冰凉、绵软，仿佛碰到了云朵似的。 苏晚星、古鸢、东青夙焰策马围过来，紧张、担忧地注视她。 眨眼间，云杳变得虚弱，她微笑着安抚众人：“没事，我是神，不会死，等我重生了，你们可以再去找我的。” 古鸢求助的目光看向苏晚星。 苏晚星紧皱眉头，为什么那个蝙蝠没有被云杳看到？为什么独独咬了云杳？它究竟是什么怪物，毒素居然能对神族起作用？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她问。 云杳轻轻闭上眼睛。 北烬紧张不已，生怕她这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须臾，她睁开，“不疼了，力气在恢复，但是……” 她微微坐起身，越过北烬的肩膀看向北方，北玄王城的方向。 “和谁连接上了，是契约。” 北烬心里稍许安定，怒气腾升，敢伤害他的心上人，敢觊觎他的心上人，不管对方是谁，他定不饶恕，格杀勿论！ 古鸢眨眨眼，下意识地看向苏晚星，眼神里写道：“血族？” 的确很像，蝙蝠、血色契约。 苏晚星微微摇头，“也有可能是魔。”尽管从来没见过。 她掉转马头，“我们现在就出发，尽早赶到王城。云杳，你感应到的位置，是在王城？” 云杳困惑，“我不清楚，距离近的话，应该能感应得更清楚。” 北烬把她搂好，“好，我们现在就走。” 他没忍住，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云杳懵懂抬头，但只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她回想一下，恍然笑开，“我也要亲。” 她凑过去，在他的脖颈一侧亲了一下，一旁的喉结有些躁动地上下滑动一下，她好奇地伸出素手去摸。 北烬眼角看到，连忙抓住她要作乱的手，“我要赶路了。” 苏晚星转向古鸢，“坚持一下。” 古鸢微笑安抚，“我没事，来到这里后，我觉得身体都健壮了许多。” 东青夙焰：“你们先走，我殿后。” “驾！” 神石在半空中照明，然而，接下来的路异常顺利，再没有什么过来袭击，仿佛在给他们让路一样。 两夜一天的时间。 众人看到了北玄王城，微亮的天色下，城池庄严、肃穆、厚重。 云杳感应一下，“是这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何故不敬 “请君入瓮。” 苏晚星低喃。 古鸢揉搓一下胳膊，“不知道现在还活着的，是北玄国民，还是其他什么变异物种，能和神族契约，不知道该多强大。” 北烬面色严峻，“再强大，也要解救阿杳。” 东青夙焰拍拍他的肩，“这是自然，但我们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尤其是你。” 云杳不理解，“没关系的，你们不用勉强，等我重生了，你们再去找我就好了，我还是那个我，只是没了记忆，正好你们再带我尝试一遍啊。” 她嫣然笑道。 中间休息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一次这个话题，是第二次这样说，现在是她第三次了，这一次和之前两次一样，众人都没有接话。 苏晚星扯开一个淡笑：“你重生后，还要等你长大，可能我们都回去了，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啊，你还是不要重生的好。” 北烬眼眸黯然，重生的云杳便不再是云杳了，一个神核不等于是一个人，一定、无论如何都要解掉她的契约。 东青夙焰：“我们走。” 驱马来至城门前，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座王城的威严，高大威武的城门洞开，然里面却黑黝黝一片，站在它的面前，感觉不像是站在门前，反而是…… 一座墓碑。 城里应该就有北玄国覆灭的真相了。 众人缓缓步入，好似走入猛兽口中。 神石之光照亮门墙，墙上色迹斑驳，有大片的黑色，东青夙焰对借用青龙神力，闻出有极淡的血的味道，他沉下脸，“当年必是死了极多的人，才会让这血迹残留百年仍不褪色。” 穿过城门，照见城里，一片苍凉、萧索。 房屋大面积破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干枯的尸体，还有断肢，几乎所有尸体上都有啃咬的痕迹，衣服下面大部分都被吃了一部分，有的是内脏，有的是身体。 古鸢想说“什么东西会吃人”，但她问不出来。 越往城里走，越见破败，已经看不到血迹了，但残留的一切依然能让他们想象出当年的惨状：灾祸突降，人们措手不及，被当做了食物。 灾祸从哪里来？ 东青夙焰想起苏晚星的那个结论：神力＋负面情绪＝妖怪，是不是当年在神族的欺恐下，诞生出了格外强大的妖怪，而且不止一个，并且还有着极强的繁殖能力，然后肆虐以至于灭国？ 但神兽玄武呢？ 当年的那些神官呢？ 最重要的是，神兽玄武呢？ 玄武的实力在四个神兽里最强，威压如山，它可以碾灭所有妖怪，同时又有玄冰神力，又可封冻所有妖怪，为什么城里的痕迹像是玄武完全不存在一样？ 云杳抬手指向正北，“那里。” 这个世界以北为尊，正北，那是王宫所在，而王宫后面，便是神兽玄武生活的地方，再后面，便是神山了。 众人加快速度。 天光渐渐亮起，但这里的天空始终阴着，阴沉沉的给人一种要塌下来的压迫感。 陡见王宫，王宫城墙、城楼无一丝破损，只是多了时间车轮碾过的痕迹。 东青夙焰：“王族都有自保手段，他们是只来得及保护自己，还是只保护了自己，而不顾百姓？” 苏晚星淡淡道：“进去便知。” 古鸢小声嘀咕道：“但愿不是瓮中捉鳖。” 北烬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立刻明白词意，冷峻的声音说道：“为何不是对方是鳖呢？” 古鸢有点尴尬，“对。我们应该乐观。” 云杳掰过北烬的脸，不赞同道：“你别跟她冷脸啊，这又不是她的错。” 北烬脸色微微缓和，对古鸢道歉：“抱歉。” 古鸢连忙摇头，“没关系，我没放心上。” 王宫的正门半开着，云杳手臂轻挥，将门完全打开。 众人走进。 东青夙焰感应气息，“没有人。” 一路走至宫殿，沿路都没有人的气息，和外面一样死寂。 殿门关着。 “他就在里面。”云杳道，手掌向前推，把门打开。 殿内昏暗，神石之光缓缓照进。 忽然，殿内深处传出一声冷哼，旋即，神石光灭。 冷哼的声音不悦道：“你们又不是瞎，这光多余。” 云杳震惊，“北祸？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马当先地飞进去，果然，对方是北祸，消失了百年，母神一直说他找地方锻炼神力去了，原来是在这里。 她欣喜道：“你在我身上下的契约就是你锻炼出来的新的神技吗？这契约有什么用啊？” 众人快速走进。 只见王座上，正坐着一个俊美但表情阴郁的神男，他翘着腿、支着头，门外的光亮透进来，隐约可见他眼瞳深处的血色，和他嘴里尖利的犬牙——和吸血鬼一样。 古鸢悄悄靠近苏晚星，握紧手中的印章。 东青夙焰、北烬彼此看一眼，随后，单膝跪地。 “拜见神男。” “拜见神男。” 北祸冷哼，不理他们，问向云杳：“你居然和人族的关系这么好？” 他冷冷道：“人族就没一个好的，人族就是祸端！” 云杳不解，“你发什么疯？人族怎么你了？他们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祸端了？他们也没能力伤害到我们啊。” “怎么没有能力？” 北祸目中燃火，“若不是人族召来灾祸，我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百年！” 众人一愣，这场灭国灾祸，竟是人族召来的？ 云杳不相信，“他们有这能力，为什么还会怕我们神族？” “因为这不是他们的能力，他们无法控制。”北祸的怒目猛地看向苏晚星、古鸢，喝问：“你们为何不跪？何故不敬？” 古鸢怕得躲进苏晚星的背后。 苏晚星眼里一道精光闪过，慢条斯理地反问：“你有哪点值得我们尊敬？” “你放肆！” 北祸更怒，“你活腻了。” 倏地，一根血刺向苏晚星激射过来，却连她的衣服都刺不进去。 “神力护盾？” 北祸微微眯眼，“百年的时间，人族倒是进步不小啊。” 云杳不开心，“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人族那么多人，你不能一概而论。” 北祸瞪她，“你是神族，不是人族。” 云杳才不管，“你快说啊，人族召来了什么灾祸？怎么召来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们是我的朋友 北祸手指苏晚星两人，回云杳：“你让她们给我跪下，我就告诉你。” 云杳顺着手指看向苏晚星两人。 苏晚星对上云杳的目光，果断、坚定地摇头，“没可能。我膝盖不好，跪不下去。” 古鸢探出一个脑袋，点头，“我也是。” 云杳很是为难，精致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朋友是不能勉强朋友的。 “哼！” 她气得鼓起脸颊，一秒翻脸，“你不说就算了。” 随后，她飞到北烬身旁，拽他起来，气道：“跪什么跪？你也不跪！” 北烬顺从地被她拽起。 东青夙焰也跟着站起。 两人不卑不亢地看向北祸。 “好你个云杳！”北祸气，“你居然向着人族，我才是你的同族！” 他难以理解，更不敢相信，然后，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云杳冲他做个鬼脸。 “都说了，人族那么多人，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你偏要一概而论。我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他们是我的朋友，你是同族但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才不管呢。哼。” “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性子，为了玩，别的都不顾。” 北祸忽然冷静下来，一副长者的语气说道：“想必母神很头疼，我为母神解忧，教训一下你。” 他傲慢的脸上，额心亮起红色图案，云杳身体瞬间僵住，胸口亮起那团红光，同时延伸出许多或粗或细的红线，和第一次一样，迅速爬满她全身，像是被激活了。 云杳脸色刷地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同时，从空中掉落。 北烬及时接住，脸上很慌，“阿杳！” 他怒视北祸，“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同族，却如此狠心地伤害她！” 他愤恨北祸，更愤恨自己的无力，出发时说的那么好，可真见到了罪魁祸首，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神族……神族！ 这世间太不公平，为什么给神族无可比拟的力量，而让人族像个蝼蚁一样？ 不公，不公！ 苏晚星脸色很沉，“处决”两个字就在嘴边，但她不敢说，她怕这个契约是共死的，北祸死了，云杳也活不下来。 北祸对准北烬轻弹一指，冷冷道：“谁允许你碰她了？” 北烬倒飞出去，撞到宫殿的墙上，他及时地用神力护住内脏，才没有大碍，只皮肉受点伤。 云杳掉在地上，听到闷哼声急忙转头去看，见北烬无大碍，紧张的心才放下，人族和神族不同，死了就是死了，她现在还不想失去这个玩伴。 东青夙焰眼底燃起怒火，“晚星，借剑一用。” “好。” 苏晚星拿出凶剑的同时，拿出她的枪，“砰——” 下一秒，东青夙焰双手持剑，飞身下劈。 北祸完全不放在眼里，轻弹两指，一指神力打掉子弹，一指神力迎击凶剑。子弹被打掉，但凶剑没有，它势如破竹。 “嗯？” 北祸意外，惊讶：“连对抗神力的武器都有了？” 他徒手接剑。 凶剑锋利，直接切掉他半个手掌，同时，他额头的红色图案消去。 云杳立刻恢复过来，连忙向北烬跑过去。 北祸脸色刷地一沉，他看着手掌的断口，黑色的力量正在快速侵蚀，如此熟悉的黑色的力量。 他脸色阴了下来，“母神封禁这里，就是不想别的人族知道什么，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有漏网之鱼！” 他切掉被黑色力量侵蚀的部位，眨眼间，手掌重新长好。 东青夙焰暗暗吃惊，他看一眼手中的剑，不是天器？神王封禁北玄国就是因为这种力量？能够伤害神族的力量？是什么力量？北玄国当年是怎么发现这种力量的？ 苏晚星不禁沉思。 凶剑的力量有鬼属性，北玄国有外面没有的幽灵、鬼怪，也是鬼属性，所以，鬼力克制神力，当年的北玄国不知怎么发现了，然后召来了鬼，很可能还有鬼域，神王为保护神族，干脆将整个北玄国封禁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原因让神王连神族也一并封禁了起来？ 以及，被封禁的神族，就只有这一位吗？ 北祸转向云杳，“让你的死，给母神传话，母神不应该再仁慈了，该灭了人族！” 苏晚星忙看向古鸢：“印章！” 古鸢立刻扔过来，苏晚星一把接过，奔向云杳，云杳的身体已经再次亮起红色光团和红线，她再一次地软倒在北烬的怀里。 北烬心慌、自责、愤恨，却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东青夙焰再次朝北祸进攻，利器在手，招招要害。 苏晚星一把将印章扣在云杳的胸口，但没有反应，和之前尝试的时候一样。 她脸色发狠，“给我吸！” 黑花能把这么厉害的印章带出来给她，黑白对她态度暗含尊敬，还有最早遇到的那些地界生命，尽管她自己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一刻，她要大胆去想—— 她在地界拥有重要身份，她应该……不，她可以命令印章！ 就在这一刻，云杳胸口的红色光团抖动一下，紧接着扭曲起来，然后，被吸入印章。 “啊！” 云杳惊叫一声，旋即发现，身体不疼了，神核没事了，她立刻惊喜：“我好了！” 苏晚星拿起印章，绿色的印章里多了一团红色。 云杳欢快不已，“阿烬，我好了！晚星，我好了！我好了！” 她站起叉腰，怒瞪北祸，“你伤害不到我了，你太坏了，等我出去，我一定向母神告状！” 北祸难以置信，目光看向苏晚星，“你为什么能解开我的契约？百年时间，人族已经将鬼力运用至此了？” 他一分神，露出一个破绽，东青夙焰眼神霎时锐利，持剑向他胸口刺去——神族的神核一般会在这个位置。 “铛！” 却突然，不知哪里飞来一块石头，打歪了剑尖，并且力道极大，连带着东青夙焰向旁边踉跄两步。 北祸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差点就要死了，慌忙离开王座。 “谁？” 苏晚星喝道，同时目光在宫殿内搜寻起来，是北玄国残存的人族，还是另一个神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变质 没有回应。 但是，苏晚星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在观察自己，观察、打量、审视、探究，她微微眯眼，眼珠横移看向北祸，“处决。” 一道雷当头劈下，但北祸不是灰飞烟灭，而是变成了无数的花瓣，粉色的、指甲大小的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像是桃花花瓣，也像樱花花瓣。 “千樱？” 云杳大吃一惊，“你居然也在这里？” 另一个神族。 苏晚星心底沉重，两个神族做对手，而且，这个千樱明显更强，要么是施展法术的时间比她说【处决】快，要么就是能瞒过所有人施展法术。 北祸在另一个位置解除隐身，警惕地环顾起来，“千樱，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帮你的，母神这么做是为了神族，你只是为了你的私心！” 内讧？ 苏晚星等人心头一喜，但这个千樱打算干什么？神王又做了什么？ 云杳一头雾水，“北祸，你和千樱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母神做什么了？” “哼。” 北祸冷哼，向苏晚星瞪去一眼，“我让云杳死是为了她好，你害了她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 北烬抢先问道：“说清楚。” 他脸色严峻异常，眼神锐利逼人，还有什么能比死对云杳造成的伤害更大？ 忽然，东青夙焰手腕一抖，把凶剑向一个地方甩去，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在剑尖的位置炸出一团花瓣，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花瓣。 凶剑仿佛闻到味道的鲨鱼，掉转剑尖，追着一个方向飞去，一眨眼，又一团花瓣，然后，再一团……第二团……第三团…… 直刺出八团后——已是绕着宫殿内飞了一圈——一道身影被逼了出来，挥舞花瓣缠上凶剑，一圈又一圈。 苏晚星眼神一闪，暗中命令凶剑停下，装作受制。 这是一位神女，身着淡粉色的层层叠叠犹如花瓣的衣裙，发色是同样的淡粉色，眼瞳粉紫色，其中似有花瓣在不断飘落。 她姣好的容颜疏冷至极，眸中无光，看着像是无情道大成的模样。 “北祸，” 她的声音清泠，也一样的无情：“你都这副模样了，还念着母神，可她有念着我们吗？她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我们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你还想不明白吗？” 北祸：“……” “你看看她。” 千樱抬手指向云杳，“她活得多么开心，可我们呢？我们被关在这见不着天日的地方，一步步走向毁灭。凭什么？凭什么是我们？她凭什么不救我们？” 苏晚星几人听得糊涂，救？ 神族不是只要神核不死，就能无限次地重生吗？ 等等，说起来，他们想出去，为什么不自我了断？ 毁灭是什么意思？ 还有，北祸哪副模样了？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有点像吸血……鬼…… 苏晚星脑中一道亮光划过，她仔细看一眼北祸，再看一眼千樱，最后，再看向云杳，对比三人之间的不同：北祸是吸血鬼的模样，千樱表面看着和云杳一样。 所以，北祸的模样不对劲，是走向毁灭的象征，但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北祸面色复杂，表情更加阴郁，但眼中却有不认同。 “千樱，” 他严肃道：“我们因为母神才能活在这世上，我们要站在母神的位置去考虑，母神这么做是为了整个神族，为了神族的安全，牺牲我们几个，这没什么。” 苏晚星大脑急速转动，“为了整个神族”的“安全”？鬼力对神族而言，竟这般危险？还是说，还有什么危险没有被发现出来？ “你没救了，榆木脑袋。” 千樱不再理他，看向云杳，“你要怪，就怪母神为什么同意让你进来，怪你这几个朋友，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彻底死去，再也无法重生。” 什么？！ 苏晚星几人震惊不已，神族还能彻底死去不再重生？ “处决！” 千樱化作一团花瓣散开，本人出现在旁边。 下一秒，凶剑骤然穿透花瓣束缚，刺向千樱。 “夙焰，你用剑。”苏晚星吩咐。 东青夙焰当即飞扑向剑，“得令！” 千樱眼中蔑视，“虫子也敢。” 北烬牢牢地抱住云杳，脸色紧绷，双眼不错地盯着战斗，他心里很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是个人族，是神族眼里的“虫子”。 云杳被锁在他的怀里，几乎无法动弹，她怔然地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俊颜，看向他锐利但黑如深渊的眼眸，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她心底氤氲而出。 此时此刻，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看不分明。 是什么呢？ 云杳困惑地思索起来。 另一边，战斗僵持，苏晚星、东青夙焰伤不到千樱，千樱也反制不了他们。 “虫子也有几分本事了。” 千樱的神色更加疏冷无情，“但虫子终究只是虫子，你们终有倦怠的时候，而我，乃神族，可以一直一直陪你们玩下去。” “是吗？” 苏晚星勾唇，“不巧，我也是神，也没有倦怠的时候，一样不需要吃饭、睡觉，也可以一直陪你打下去，你确定吗？你的时间……还够吗？” 她挑衅道。 千樱一顿，猛然一个发力，将东青夙焰打飞出去，下一瞬，如龙卷风般的花瓣朝苏晚星奔袭，将她卷裹其中。 一片片花瓣就是一个个刀片，然而，伤不到苏晚星分毫。 苏晚星唇角再上翘，“我有的是时间，而你……” 东青夙焰喘口气，脚步一蹬，再战！ “北祸！” 千樱的语气带了些怒意，“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还不出手？我们都是神族！” 北祸犹豫一下，拦截东青夙焰的剑招，将他带去另一个战斗。 “让我猜猜……” 苏晚星任由花瓣卷裹自己，好整以暇道：“鬼力克制神力，但神核不是神力，或者是神力的浓缩，或者比神力更加高级，不会在鬼力的侵蚀下消亡，但是呢，神核具有神力的某种特质，因此，神核在鬼力的侵蚀下——变质了。” 她微顿，再道：“变质的神核失去了永生的特性，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的方法 见花瓣无法伤到她，只能徒增自己神力的消耗，千樱撤手，清泠的声音冷道：“人族不可能成神，你想和我比拼神力？好啊，如你所愿！” 她手中出现一截开满樱花的树枝，指向苏晚星。 刹那间，苏晚星的周身长出一条一条的树枝，树枝眨眼成笼，并向内凸生尖刺，不断地生长，妄图刺进她的身体。 她不回答，苏晚星也无所谓。 “你们想离开这里，完全可以自我了断，可你们没有，只这一点足以证明我说对了。那么，现在的你想做什么呢？” 她想到北祸的话，看一眼他，再看向云杳。 “有这么句俗话，缺什么补什么，你的神核出了问题，你便想到用神核来补，而北祸的神核已经变质，于是你等啊等，这一天，终于等到神核完好的同族进来。” 北烬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云杳抱得更紧，紧到两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他的心脏“嘭、嘭、嘭”地跳动，又快又烈的律拍同步感染到云杳的身体，这一刻，仿佛她也有了心脏。 云杳新奇的眼光亮了又亮，情不自禁地靠紧北烬。 “嘭、嘭、嘭”的跳动传过来，带得她的神核似乎也跟着“嘭、嘭、嘭”的跳动起来，跳一下产生一点热量，跳一下产生一点热量…… 她的身体渐渐温暖，她惬意地闭上眼睛，思绪恍若回到了诞生之前，那个时候只有神核，还在神山的怀抱里，被母神孕育…… 云杳忽然明悟，原来神族是这样诞生的，母神感悟世间，然后将感悟传给神山，便是孕育的过程，神山有感，便有神核出世，每一个有感便是一个神核的出世。 神山也是母神…… 北祸战斗中抽出一眼，看向苏晚星，惊赞道：“你很厉害，我们死了两个同族才明白的事，你居然这么快就懂了。” “有神族死了？” 苏晚星大脑高速运转，“你们肯定不会告诉我死因，让我想想，死因绝不只是神核变质……” 她的脑海里浮现一幅幅画面，是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城市，从苦莳城开始，最初见到的城市完好，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尸体。 走过了几座城后，城里开始有破损的房屋，他们当时没时间搜查，但仅路过也能看到一些，现在回想，是离北玄王城越近，破损的房屋越多。 那么，问题来了，王城里的人是遭了鬼怪，被吃而死，王城外的人呢？ 北玄国不止一座城，还有许多的县镇、乡村，这些地方的人为什么死？ 路过的几座城，表面上没有尸体，说明当时城里还有活人，他们给收尸了，之后他们才死，怎么死的？ 神王封禁的是一整个国家，而非某一块区域，不耽误这些活人耕种、交易、繁衍，可他们还是死了，再看北祸的吸血鬼的外貌，他仅仅只是外貌变了吗？ 应该不是，他肯定还具备了吸血鬼的特性——吸血。 苏晚星想，她知道那两个已死神族的死因了。 神族的身体是能量——神力＆神核——构成，克制这种能量的鬼力来自于鬼怪，而鬼怪吃肉、喝血，因此推导，血液对神族的身体也有克制的作用。 但是，血液应该是等级比神力、神核低，或者其他原因，使得单独的血液并不能对神族的身体造成影响，但当神核变质，一切便都不同了。 变质的神核，即被鬼力侵蚀的神核需要血液，血液助长了神核里鬼力的力量，吸的血越多，鬼力便越强，对神核的侵蚀也就越厉害，最终，导致神核毁灭。 等于说，只要鬼力足够，可以彻底杀死神族。 苏晚星轻呼一口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救你们了。” 她道：“你想用神核补，这是一个办法，但鬼力天然克制你们神族，一个神核根本不够，你需要融合足够多的神核，否则，你只能趁神核还未完全变质时，切割掉变质的那部分。” 北祸轻嗤，“你当我们不知道？不然我为何阻止她？” 千樱不服，她不认这个推论。 “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一个神核没用，我需要更多神核，你说这个只是想救下云杳的命罢了。” 苏晚星摇下头，“用神核补，这是你们想到的办法，而我刚才说的是‘我知道’该怎么救你们，是我的办法。” 她在“我知道”的“我”上加重了语气。 北祸格挡，与东青夙焰分开，问向苏晚星：“你的方法是什么？” 东青夙焰会意地不再进攻，同时也借此机会暗暗调息。 千樱疏冷着脸喝问北祸：“你相信人族？” 苏晚星也有些诧异。 “死马当活马医啊。” 北祸满不在乎道：“不是相信，是没别的办法了，反正注定要死，我先给你探探路，到时候有问题死的也是我，我会趁机带她一起走，剩下的人族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苏晚星：“呵呵。” “其实……” 北祸的目光从云杳移到苏晚星的身上，最后，看向千樱。 “我相信的是母神，从封禁开始，母神就没有允许谁进来过，为什么现在反而让云杳带着他们进来了？母神定是知道他们可以救我们，才放他们进来。” 千樱一怔。 北祸转向苏晚星，“说，你的方法是什么？” “呵呵。” 苏晚星皮笑肉不笑，旋即笑容一收，道：“这只是我的猜想，我刚才用印章吸收了云杳身上的契约之力，那是不是……也能吸收你们身上的鬼力？” 北祸若有所思，“有道理。” 他倏地飞到苏晚星近前，转头要求千樱：“把你这些枝杈子收了，这么半天了，连她衣服都没戳进去，你就认了。” 千樱眼神几番变化，疏冷的脸微沉，抬手撤招。 东青夙焰也已赶到，剑招蓄势待发，紧紧盯住北祸。 北祸不以为意，只对苏晚星张开双臂，大敞胸膛，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说道：“来。” 苏晚星看看他的胸口，眼皮一掀。 “你不会想搞神核自爆？这对我没用，我杀了你们十几个同族，经历过不止一次神核自爆。话给你说明白了，只要我不死，千樱就必死，她熬不过我。” 千樱眼中迸出冷光，但她忍住了。 “切。” 北祸阴郁的表情变了变，最后投降：“我知道了，你来。” 第一百七十章 处决 北祸的胸口正中间亮起一团黑红色的光，网球大小。 苏晚星拿出印章，扣上去，手下稍作用力：“吸。” 黑红色的光扭曲变化，一分多钟后，像是气球被戳破了似的，黑红色的力量开始被吸进印章里，又像正玩得高兴突然被叫回家做作业的孩子，极是不甘不愿。 “看来需要一段时间。” 苏晚星眼帘半垂，遮住眼里的狡猾和算计，“如果侵蚀得深，可能需要较长的时间。” 北祸脸色正惊喜，“居然真能行得通，没事，无所谓，只要能根除就行。” 后面的千樱，疏冷、紧绷的绝美脸庞不由些微松缓。 苏晚星安静一下，话家常一样自然说道：“对了，我们来的时候着急赶路，很担心那个契约对云杳的伤害，没有来得及四处调查，你们在这里百年，肯定知道……” “知道什么？” 北祸心神放松，不禁插话问道。 “现在北玄国内还有人族吗？” 苏晚星抬眼，眼中只有好奇、思索和关心，再无其他。 “早没了。” 北祸对她已没了心防，坦言道：“如果不是连一个人都没了，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你不知道，越吸血越想吸血，吸的血越多，神核毁灭的速度就越快。” 东青夙焰猛地咬紧牙根，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只这一句话，再联想到北祸先前的话，即可得知，北玄国当年在灾祸里幸存下来的人，全都被神族吸血而死。 当年，应该只有王城是全灭，距离王城越远，幸存者越多，然而…… 整个北玄国，八成甚至九成的人，居然都死于这四个神族之口，神核竟这么神奇，被鬼力侵蚀变质，竟还需要大半个北玄国的人的血，才能杀死两个神族。 还有苦莳城外的那些鬼怪，很可能都是人变成的，因为被神族吸血而变成那样的怪物。 “咳，咳。” 苏晚星假装嗓子眼干咳两声，再问：“没人可以吸血了，是不是很难受？你看到我们，难道不想吸血吗？” “不想了。” 北祸摇头，“最初是难受的，那个难受的滋味啊，别提了，但实在是没血可吸，也就只能忍着了，忍着忍着竟也习惯了，不想了，倒也因此悟出了神技【契约】。” “因祸得福。” 苏晚星略微赞赏地轻轻点头，看一眼千樱，再问北祸：“她眼瞳不红，嘴里也没有这两颗尖牙，她没吸血吗？” “没有。” 北祸再摇头，“她啊，嫌人族低劣、肮脏，坚决不吸，她尝试过排出鬼力，结果让人族变成了怪物，我们当时可是要吸人血的，她给他们变成怪物，我们还怎么吸？幸好，她的尝试失败了，不然，还得和她打下去。” 东青夙焰松开牙根，握剑的手也松缓一些，正常握剑，但他的脸上没了表情，怒火全收进了心里。 他相信晚星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的，晚星一定有自己的谋划。 千樱眉心轻蹙，“……” 苏晚星沉吟一声，“我们进来是为了调查北玄国灭的真相，正好趁现在，你给讲讲当年的事呗？” “没问题。” 北祸感受到神核在一点点变干净，自己离死亡线越来越远，心里愈发轻松，对苏晚星知无不言。 “当年啊，岁晶突然想找玄武玩，结果来了之后发现，玄武浑身是伤，血流不止，并且已被鬼力侵蚀大半，半死不活，岁晶震怒，要向母神告状。” “北玄神仆害怕，见他才几岁大，就想把他关起来，岁晶就反抗，结果神仆用力过猛，不小心就把他杀了，母神也因此知道了玄武的事，也震怒了。” “但是，在母神知道之前，岁晶一死，神仆知道要瞒不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献祭了玄武，还有大半个王城的人族，打开了鬼界大门，鬼族入侵。” “母神晚了人族一步，以至于我们四个到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厉害的鬼族。母神见势不妙，立刻下了禁制，封禁了这里。我们四个终于灭掉所有鬼族，鬼界大门到时间自己关上了，但我们的神核也都被鬼力侵蚀了。” 苏晚星了然：“原来如此。” 北玄王族通过献祭神兽玄武和许多活人，打开了鬼门，祭品的多少决定鬼域的存在时间。 “你们为何知道是鬼族？我见过的几个神族，他们都不知道。”苏晚星问。 “当然是母神告诉我们的。” 北祸道：“我们也是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存在着一个克制我们的种族，幸好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也不会轻易过来。” 苏晚星再问：“北玄王族为什么会知道？而且，他们还知道打开鬼门的方法，他们怎么知道的？” 北祸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也想问的，但当时神仆全死了，别的人族又全不知道。” 苏晚星微微皱眉，暗暗加快印章吸收的速度。 她不问了，北祸便专心感受起神核恢复的美妙感觉。 一刻多钟后，吸收殆尽。 “到你了。” 北祸激动不已地去叫千樱。 千樱看着他撒欢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飞到苏晚星身前，亮起胸口正中间的神核，她没吸过血，神核的光是半黑色。 苏晚星把印章扣上，“吸。” 顿了顿，她掀起眼皮，眼中挑衅，“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族救命，什么滋味？” 语气也挑衅味十足。 千樱的眼神冷了冷，抿唇，“憋屈。” 苏晚星意外地看她一眼，她还真实诚啊，冷哼一声，“想活命就得受着，还有，你现在有多憋屈，人族面对你们的时候，就有多憋屈。” 千樱抿紧嘴唇，绝美的脸庞却满是倔强，粉紫眼眸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苏晚星心中冷笑。 千樱神核里的鬼力吸收起来速度快，苏晚星专注地盯着印章，在心中默默计算，就在最后一点鬼力就要被吸取出来的同时，她无声吐息：“处决。” 那一点鬼力被吸取出来，刹那间，雷电击中千樱。 “你！” 北祸大惊后，大怒，瞬移过来，就要取苏晚星的命，东青夙焰及时用剑挡住。 “处决。” 苏晚星抬眼，面色平静道。 没有千樱帮忙，雷电击中北祸。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此女子实不可小觑 东青国，王城，王宫。 听到士兵来报，东青北聿沉稳的面孔不由一惊，这才多久，才进去不到十天，在北玄国民无一幸存的前提下，居然就查清了北玄国覆灭的真相？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也知北家那小子，他们两个断没有这等能力，那个神女爱玩儿成性，也根本不会调查，定是那两个未来人。 未来竟这样厉害！ 东青北聿忍不住唏嘘，心中生起向往和羡慕。好生迎接的命令传下去，他放下公文，起身来到窗前，微微仰头望天，从天上回看，却刚好被屋檐遮住他的双眼。 他们回来得太快了。 他失策了，对那两个未来人没有多想，只以为以阿焰和阿烬的能力，面对国土面积最大的北玄国，在无一丝线索的情况下，他们至少也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行。 而这期间，该发生的会发生，该结束的会结束，等他们出来，会迎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神族的世界，那个叫云杳的神女会成为唯一的遗孤，以她的性格，有阿烬牵制，也不会掀起什么。 太快了，至少三个月，不，哪怕是一个月也行啊。 东青北聿深深叹息。 静默良久，他掩下满腹心事，走回去继续办公，事已至此，只能另想他法了。 …… 马车里，苏晚星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口，漫不经心地遥望路边的风景。她很失望，这一趟北玄国之行，完全没有找到开启时空之门的线索。 所以，要怎样才能回去？ 是她还遗漏了什么吗？ 可她怎么想都想不到了，话说，愿望集app都给了时空之门，怎么就不给一本说明书呢？ “唉……” 她没忍住，不知第多少次长吁短叹了。 古鸢也叹，“晚星，这里的人们没有信仰，现在除掉了那些作恶的神族之后，他们连心愿都没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 是啊，没心愿，没任务，也不再需要收集神力，接下来该干什么好？ 苏晚星也不知道。 “先当放假，等见完了聿王，再说其他，实在不行，就只能玩儿了，到处收集一下这个世界的资料，考古一下他们的历史，也不枉穿越一次。” “听起来好有意思啊。” 云杳忽地飞来，双眼亮晶晶，“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还有我。” 东青夙焰朗声道，驱马凑过来，眼睛一样发亮，满怀期待：“我也想更多的了解自己的世界。” 古鸢一眼看破，其实就是想跟在经理身边，还得是年下的桃花有干劲儿，她仅代表自己表示支持，投他一票，经理加油，把他带回去，咱1001也顺便多出一员干将。 她一边在心里挥舞起小彩旗，一边默不作声地后退，把空间和苏晚星留给东青夙焰，小伙子，自己把握机会哦。 不过苏晚星不知何时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里，眼眸散漫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青夙焰不觉失望，只安静地陪在一旁。 云杳飞回北烬身边，不解：“阿烬你不来吗？” “来，当然来。” 北烬及时地收起眼底的暗沉，展开温柔的笑，宠溺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当然不会和你分开。” 云杳莫名脸热，觉得自己的神核好似跳动了一下，然她清泉般的眼眸却异彩连连，仿佛装进了彩虹。 “阿烬，你的情话越来越好听了，我好喜欢，可我说的没你好听，你要赢过我了。” 她很认真的为此苦恼。 北烬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忍俊不禁：“奖品给你，可好？” “ua～” 云杳一口亲上他的脸颊，开心雀跃：“阿烬你最好了！” 不日回到王城。 歇过一天后，苏晚星等人进宫，与东青北聿讲述当年北玄国覆灭真相，再拿出之后在北玄王宫和神兽玄武住所找到的证据。 东青北聿大为震惊，且有些慌乱，鬼门、献祭，这正是他们三国在做的事啊！ 但神王当年没有及时地察觉！ 想必这次也一样！ 他心中一定，只要这次他们吸取北玄国的教训，神王便不会如上次一样过早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鬼门大开，鬼王率众将士降临，便是神族死期。 东青北聿暗暗呼气，维持住自己素来沉稳的面孔，沉痛道：“原来当年的北玄国做了这样的事，我们虽为神仆，但与神兽从来都是友好、平等的关系，且得益于神兽，我们才成为王族，被举国敬重。” 他沉痛地叹息。 “想来，北玄王族是不愿放弃王族之位，但又不愿侍养神兽，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唉，幸亏神王发现得早，否则，让他们酿成大祸，我们三国亦不保唉。” 他感到万分地庆幸，由衷地感激神王，起身对着正北方向郑重拜下一拜。 东青夙焰、北烬也起身，跟着一拜。 宫殿内没有旁人，只剩下苏晚星和古鸢，古鸢看了看苏晚星，见她纹丝不动，她也继续坐定。 东青北聿眼角余光瞥到，心思几转。 他原本以为厉害的是未来人带来的未来的技术，万万没有想到，厉害的是苏晚星，是她这个人，她在当时那么紧迫、焦灼的情况下，能在仅有的几条线索下想到那样一番推论，并且事后证明完全正确，此女子实不可小觑。 幸好，她是站在人族这一边的。 更幸好，阿焰倾心于她，少年郎的热情是一把利器，没有女子能够抵挡得住，瞧那位云杳神女，才半年而已，便被阿烬融化。 “你们辛苦了。” 东青北聿关怀备至道：“接下来就好好的歇着，好好的玩一玩，你们这半年一直在奔波、劳碌，也该放松下来了。” 他犹如对待自家孩子一样，和颜悦色地对待苏晚星、古鸢两人。 谈话结束。 苏晚星、古鸢被请到后宫，一是聿王吩咐了今晚设宴款待她们，既是接风也是感谢对东青夙焰的照顾；二是，王后——东青夙焰的母亲的邀请，想在宴席之前，单独对她们感谢一番。 苏晚星不由地吐槽：“古代规矩真多，表示感谢还要被感谢的人过去。怀念现代了。” 感谢英雄们推翻了帝制。 古鸢深表赞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结了 东青北聿的书房，现在只剩下东青夙焰。 他关爱地看向这个次子，语出调侃：“还是年龄不够啊，你看阿烬，同样都是没经验，他半年就追上神女了，你呢，我看那位苏姑娘还无动于心呢。” 东青夙焰不服，“阿烬那不算，神女在和他玩游戏呢，神女还懵懂着呢。” “你甭管是不是懵懂，他俩在一起了是？” 东青北聿将他一军，笑容慈祥：“要不要阿父帮你啊？” 东青夙焰立刻警惕。 “你都不了解她，你少来，你不知道，她内心里厌恶王权，我和她相处了半年，我观察的很仔细。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万一惹她恨屋及乌，我就彻底没戏了。” “这样吗？” 东青北聿若有所思。 “哎呀，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东青夙焰喜滋滋道：“她答应我了，只要条件可以，她就会带我回未来，到那时，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赖上她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 东青北聿冷酷地浇上一盆冷水，“如果条件不可以呢？” 东青夙焰瞬间傻眼。 “傻儿子。” 东青北聿无奈摇头，“你要想的，是如何把她留下来，穿越时空的神迹是万中无一，可能性太小了，你不该在这上面抱有希望，你乐观的过头了。” 东青夙焰笑不出来了。 “阿父也帮你想想办法。” 东青北聿有些心疼，更是担忧，18岁的年纪太年轻了，这个时候的爱恋很容易会刻骨铭心，此后再难走出，他不想他孤寡一生，一生相思而不得。 东青夙焰嘟哝：“你收着点，千万别对她用官场上那一套，她很厌烦。” “放心。” 东青北聿不由失笑，“你阿父我可是做了快三十年的王了，当然知道对什么人应该用什么方法，我已经让你阿母先去探口风了。” 东青夙焰的嘴角压不住了，旋即又苦恼起来，“可她如果不喜欢我怎么办？” “啧。” 东青北聿觉得他有些没出息，“那就表现啊，在她面前努力地表现自己，把自己的方方面面都给她展现出来，尽可能让她看到你的所有优点。” “优点啊……” 东青夙焰思考起来。 “你的剑用的好，舞剑！你年轻身体好，露出来！” 东青北聿脑中一亮，胸有成足道：“我想到办法了，阿父给你创造机会，你这段时间好好练剑，锻炼身体。行了，去。” “嗯。谢谢王父！” 东青夙焰兴奋地离去。 书房殿门一关，东青北聿的脸色刷地沉下，他知道该怎么剿灭神族了，一个绝好的理由，万幸他们调查的快，出来的快，让他们三国能及时地改变计划。 这个计划，绝对会万无一失。 唯独，要对不起北家那小子了，但在大业面前，区区一份私情不足挂齿。 …… 晚宴结束。 苏晚星谢绝东青夙焰的护送请求，坐上马车，和古鸢一起回去她们自己的住所。 东青夙焰直目送到马车拐过街角看不到，才收回目光。 一侍女走来，“二王子，王后在等您。” 东青夙焰来到母亲的宫殿，期待又几分兴奋地问：“王母，你都问出什么了？” 金虹眼中心疼，“阿焰，就认准她了吗？” 东青夙焰听出不对，笑容消失，顿一下后，他坚定道：“王母，我认准她了，此生非她不可，我只要她。” “唉……” 金虹心疼他，“你还年轻，你才见了多少个姑娘啊。阿母承认，她是特别，但你也要认清现实，你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心不在这里。” 东青夙焰抿唇，“我知道。可她说条件可以，会带我回去。” “那条件不可以呢？” 金虹轻轻摇头，叹道：“阿焰，你不能执着于此，你必须要做好条件不可以，你会与她永别的准备，你必须要正视这个事实，否则，当真发生，你会受不了的。” 东青夙焰怔然。 “阿母，我……真没有希望吗？” “唉，我的儿啊。” 金虹叹息，“如果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会如愿以偿，她不是没察觉到你的心意，只是她心不在此，她定是要回去她那个世界的。” “王父还叫我努力表现呢。” 东青夙焰苦笑，“您却在我头上砸了一锤子，很重的一锤，可我还是想要她，我不想放弃。” “唉，那就努力。” 金虹来到他身边，轻抚他的头，鼓励道：“趁年轻，该努力便当努力一回，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不要让自己后悔，尽自己所能，人心都是肉做的，万一她被你感动到，就想留下来了。” “嗯！” 东青夙焰用力点头。 …… 闲来无事，苏晚星和古鸢在王城里逛街，忽然，一匹快马掠过，马上士兵的声音快速远去：“大王子胜！停战了！” 街上的人群立时欢呼起来，个个兴奋的不得了。 “过了两天才停战。” 苏晚星吐槽道：“就是为了要这个战功，说是打着给神族看的，怎么感觉像打出了真火呢？” 古鸢耸肩，“七、八十年打下来，就是打出真火了，毕竟，战败了没面子啊。不过他们这打仗还挺奇怪，战败了也不需要割地赔款，战胜了也赢不到什么，除了一个面子。” “做戏也不做全套。” 苏晚星无语，“神族是都挺单纯的，但单纯不等于笨啊，还有那个神王，能掐会算的，连鬼族都知道，会看不透他们三国的小把戏？” “人啊……” 古鸢感慨，“有时候就是会自作聪明，还会掩耳盗铃。” 苏晚星脚步不由地一顿，她想到聿王那张脸和那双眼，沉稳、老辣，那是一个成熟的政客的眼，他会自作聪明？他会掩耳盗铃？ “有点不对。” 她不禁沉思，脑海中的线条在迷雾中显现出来，上面打结了。 古鸢愣了愣，“哪里不对？” 苏晚星说不上来，这会儿线条的结出来，她发现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有什么没有想到，没有意识到，是什么？ 古鸢见她眉心越皱越紧，不由劝道：“实在想不到就不要想了，你是人，又不是神，再说，这个世界的事和我们无关，愿望集没指示，我们就安心地享受带薪休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刻板印象 苏晚星被说服，暂且放下脑海中不畅达的念头，专心逛街，享受假期。 古鸢还有话说，“回来了，队伍也散了，云杳和北烬可以理解，蜜恋中，那二王子怎么也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半年都没打动经理的心，放弃了？ 理解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才十八岁的少年人，没有持之以恒的毅力很正常，而且，他都已经努力半年了，结果经理倒好，跟个木头…… 不，就是一个木头，完全没t到弟弟的心意，甚至肯定还把对方当成和小牛一样的小孩看待呢。 不过二王子努力归努力，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追求行动，就是靠近靠近再靠近，傻乐傻乐再傻乐，没事就蹲在经理的身前，跟个小狗似的，肯定每到这个时候就狂摇尾巴，但他又不是狗，经理怎么可能看到他无形的尾巴？ 苏晚星话不过脑子地回道：“他是王子，有自己的职责，这里不是咱们的世界，18岁高考完就可以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挑挑拣拣地买东西，难得穿越，当然要带特产回去。 俗话说得好，人啊经不起念叨，当晚，东青夙焰就出现在了苏晚星的窗前。 苏晚星无语，“有门不走，非得敲窗。” 看来甭管什么身份，有没有职责，十八岁在哪里都一样——爱玩儿。 东青夙焰咧着嘴傻乐，“嘿嘿，有意思。” 他单手撑在窗台，灵巧地跳进，速度很快，在苏晚星未来得及退开时，已经跳了进来，几乎贴着她，脑袋一低就能看到她的头顶，好似拥抱一样。 一颗年轻火热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快起来，擂鼓似的剧烈，且激昂。 苏晚星什么都没察觉到，也什么感觉都没有，自然而然地后退拉开距离。 “这么晚了，有事？” 她公事公办地问道，神情、语气还有些冷淡，态度完全不像对待一个同行了半年的朋友。 东青夙焰倒是不介意，相处半年，他已经了解她了，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外冷内热，这会儿问的这么见外也不是真的见外，只因她讲效率罢了。 “五日后，王兄凯旋，王父要举办庆功宴，我来邀请你们，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进宫。” 他跟在她的后面，像个跟屁虫。 苏晚星坐回椅子上，眉头轻皱，她不喜欢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尤其是还要应酬。 “可以不参加吗？你王兄的庆功宴，跟我们无关？” 东青夙焰拽过来一把圆木凳，坐在她对面，双手置于身前，撑在凳子上，两条大长腿往两旁一搁，自然弯曲，眼巴巴地看她。 “可以来参加吗？我会上场演武，我希望你、们都能来看。” 苏晚星惊讶，“你是王子，还要上场演节目？” “啊？” 东青夙焰不懂她在惊讶什么，“我想演啊，以前，王父也会演呢，看心情的。” “懂了。” 苏晚星了然点头，她又不自觉地刻板印象了，“行，我们去。还有事吗？” 东青夙焰立刻喜笑颜开，“我前两天在练习演武，没有陪你们了，你们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 苏晚星轻摇头，“你王父把王城治理的很好。” “那是！” 忽然，东青夙焰收起笑容，少见的认真，道：“王父和王母都让我做好你不能带我走的准备，他们都认为行不通，自古以来也没有这个神迹。” 苏晚星沉吟。 “你确实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我也完全没把握，至今，我也没想明白到底还需要什么。” “如果……” 东青夙焰仔细地观察她的神色，小心问道：“如果你们回不去了，你会在这里成家立业吗？” “没可能。” 苏晚星果断摇头，“神王说了，我们回得去。” 而且，按照神王的说法，回到现代的时间，愿望集app的考核还没到。 “哦。” 东青夙焰失望，脑袋耷拉下来。 “还有事吗？” 苏晚星看一眼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虽然才十八，但也是个男性，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到底不合适，毕竟，这里是她的卧室。 东青夙焰摇晃一下脑袋，起身，把圆木凳送回原位置。 走到窗前，他又笑起，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我会努力练习，绝不让你失望。” 见他又要跳窗，苏晚星无语，一时没注意他话里说的是“你”而非“你们”。 “你就不能走门吗？” “才不要！” 如来时那般灵巧，他跳到窗外，对苏晚星挥一下手，再跳一下，跳出墙外。 五日，一晃而过。 庆功宴开在殿前广场上，四角摆放神石张开纱状结界，遮风挡雨，结界内，没有用神石照明，而是摆了一排的火把，四面是待客的桌几、矮凳，中间铺了兽皮。 很狂野风的宴会。 苏晚星和古鸢穿着正装，被侍从引到她们的位置，竟是就在聿王下手，只和王座隔了一个云杳的位置，和两位王子对面而坐，东青夙焰之下便是北烬。 古鸢心中吐槽：哇，好巧哎，经理和二王子正对面。 苏晚星不觉有异，坦然落座，并在目光与对面碰到时，自然、礼貌地微笑。 宴至半程，鼓声“咚”的骤响，宴席眨眼安静。 东青北聿骄傲道：“次子阿焰的演武。” 东青夙焰站起，一拽腰间系带，外衣掉落，露出他精装的上身和一双矫健的大长腿，只腰间裹着兽皮，挂着叮当作响的链饰。 他的皮肤上绘有金色细闪的图案，神秘、远古，背部是青龙图腾，龙腾飞跃。 侍从送上剑。 他接过，对苏晚星露齿一笑，目光深沉，旋即，来到正中间的兽皮上。 “咚！” 鼓声起，剑势起，初时缓，仿若游龙惬意摇摆，猛然惊鼓起，剑势遽变，沉雄刚建，威风赫赫，竟似能搅动风云。 不知不觉的，所有人都看得入神，苏晚星也一样。 火把的光照下，少年郎格外的丰神俊朗，英武逼人，越发的像个男人。 不，他就是个男人，顶顶的男子汉。 苏晚星心中轻叹，十八岁和十八岁还是不一样的，这个时代的十八岁已不再是个孩子了。 好，她又又刻板印象而不自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过去＆未来 东青夙焰演武完毕，全场欢呼叫好，声音震天响，尤其那些武将，和家眷中未婚的姑娘，看向他的目光大放异彩，久久不肯挪开。 姑娘们小鹿撞心，却眼见得这位英武的王子雀跃地奔向聿王下座排二的女子，蹲在她的桌几前，仰着头傻乐呵看她，讨功似的问：“我演的怎么样？” 他刚演武完毕，身上宛如火炉，喷喷地冒着热气，一蹲过来，顿时，所有热情都奔着苏晚星喷涌了，将她罩进他的小世界，与周遭竖起厚重的墙。 苏晚星看了精彩的演出，倒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赞赏道：“不错，大开眼界。” 她目光清明，冷静自持。 浇熄所有热情。 东青夙焰心头挫败，一时又有些委屈，他低下头，“我去换身衣服。” 起身快速退场。 古鸢心内摇头，不住叹息，经理真是个木头，这都察觉不到吗？经理对别人的爱情从来看得分明，能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到自己身上了，反而迟钝的不得了？ 上座的东青北聿心下也不由一叹，这姑娘到底是未开悟，还是在装傻？ 阿焰那么优秀，绝没有可能是不喜欢他。 他起身，离座，临走前，对身边的侍从交代一句。 苏晚星神态自若地该吃吃、该喝喝，继续看场中的演出，继东青夙焰之后，有武将兴奋上头，也来演武。 正看得神游，有侍从走到身旁，俯身邀请：“陛下请您到后面一会，有话与您说。” 苏晚星惊愕，转头对古鸢说一声后，起身。 侍从在前带路，引她来到大殿，随后，从外面把门轻掩。 东青夙焰已经收拾好自己走出来，正见到苏晚星进殿的半抹身影，又见到王父的侍从，心中一动，轻身飞至房顶，悄声来到大殿上方，运起神力倾听。 苏晚星不掩诧异，不解道：“请问，您找我想说什么？” 东青北聿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天花板，背过双手，看向苏晚星，“阿焰方才的演武，我见你看得入神，想必是喜欢的，对吗？” “对，所以？” 苏晚星不明所以，儿子问完老子问，什么意思？ “你对阿焰是怎样看的？” “他很好啊，很阳光，您问这个做什么？” “和你的未来世界里的男子比呢？” “这个……毫不逊色？” 苏晚星有些困惑，“不能这么比，我那个时代，18岁还是学生，并且不少人还要继续学习至少三四年的时间，有的专业，甚至还要八年。” 东青北聿一下子抓住重点，“所以，阿焰比他们都优秀，对吗？” 苏晚星沉默一下，赞同地点头，“他是个大人了，而我的那个时代，他们还都是孩子。” 这一场演武，确实令她改变了看他的眼光和心态。 东青北聿放心地点下头，“那么，你觉得他有成为王的资质吗？” “您问我？” 苏晚星被问懵了，“这是您的国事，和家事，问我这个外人不好？” “不会。” 东青北聿给出理由。 “你来自未来，你在更先进的世界长大，拥有更先进的思想，并且，你本人能力极强，你有足够的资格在这件事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呃……” 苏晚星被夸，但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要怎么说？大王子战功赫赫，又是长，如果她说他的次子也有王的资质，聿王会怎么想？ 会不会为了长子能顺利继位而除掉次子？ 伴君如伴虎，万一她待不到那个时候就走了，并且，还无法带夙焰离开，那他留在这里会面对怎样的境况啊？ 即便大王子顺利继位了，会不会视这个弟弟为眼中钉肉中刺，然后想方设法地除掉他？ “你迟疑了。” 东青北聿替她说道：“你认为阿焰拥有王的资质。” “呵呵。” 苏晚星干笑，言不由衷地恭维道：“是您教子有方。” 她还能说啥？她啥也说不了了。 “我让阿焰继承王位，你会选择留下吗？” 东青北聿问道。 “哈？” 苏晚星错愕不已，“不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这是贵国的国事，您的家事，您应该问这两个当事人，而不是问我。” “那么……” 东青北聿孤注一掷道：“我把王位禅让给你，你能留下吗？” “！” 苏晚星难以置信地看他，终于明白对方的目的，她一秒冷静，极其理智地问：“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 同时，大脑高速运转。 “你不必如此戒备。” 东青北聿轻叹，“我是为了阿焰，你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出来吗？阿焰他对你有意，我只是想帮他一把。” 苏晚星卡住，眨眨眼，平静道：“还真没有。” 她不禁回忆起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他想跟我回去。” 她终于了悟。 东青北聿期待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唔……” 苏晚星沉吟，片刻，抬头道：“没想法。” 东青北聿期待落空，不由皱下眉，“阿焰他极其出色，不逊色于他王兄，一颗真心对你，你怎会没想法？” 苏晚星确实无动于衷，她也在剖析自己的内心。 “这样说，我无心爱情，不只是他，对别人也是如此，你要问原因，我也不知道，给不出来，总之，我没动心，也不知道该怎样动心。” 她说着说着，自己轻蹙眉头。 “打个比方，在爱情这方面，我是纸上谈兵，理论、道理我都懂，看问题我也能看得很准，但我自己做不到。” 她轻耸一下肩，无奈摊手。 东青北聿认真看她，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话，而且似乎自己对这个现状也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的问题，我让你做王，你能留下来吗？” “不能。” 苏晚星果断摇头，“首先，我自然没有王的资质，其次，我必须要回去的，很多人都在等我。” “那么，你有想过吗？我的世界是你的过去，你是神，可以永生，你不回去，也可以活到未来，不是吗？” 东青北聿掷地有声地问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十日为限 大殿安静下来。 他步步紧逼，苏晚星不得不拿起态度，慎重对待。 “你说的很对，但你应该也能想到一个事实，如果我不回去，那么，在‘我’出生之后，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我，可这两个我都能同时存在于一条时间线吗？” 她缓缓摇头。 “不能，到那时，或者我死，活着该出生的‘我’死，总有一个死亡，若后者死亡，现在的我从哪里来？即现在的我也会死亡，若前者死亡，那我何谈永生？” 东青北聿赞赏点头，轻轻叹息。 “你果真与众不同，你自认没有王的资质，其实，你的这份清醒、理智，还有战斗中的临危不乱，以及能敏锐地发现获胜战机的能力，实际上，这些都是王的资质。王——” 他一顿，继续道。 “所谓王的管理能力，实际上就是让底下人信服，只要他们信服于你，自会臣服于你，而所谓用人能力，当他们臣服于你，自会用心为你做事，你只要冷静地看清他们做的好与不好，便能够发现他们各自所擅长的，之后再做调整不迟。” 苏晚星真诚道谢：“多谢指教。” 东青北聿摆一下手，“我说的是你早就能做到的，谈不上指教。” 谈话应是到这里结束了。 苏晚星尤有不解，“您若把王位传于别人，置大王子于何地啊？比起夙焰，他才能更得到大家的信服？” “不是‘若’。” 东青北聿摇头，“阿焰无法跟你走的话，王位便会传于他，至于我的长子，他和南朱王相爱，南朱王怎可能嫁过来？便只能我儿嫁过去了。” “啊，这样啊。” 苏晚星眨下眼，开眼了，“为爱放弃王位，敬佩。” 要美人不要江山，倒是令人艳羡。 “羡慕？” 东青北聿趁势道：“阿焰也是如此禀性，只要你接受他，你也能拥有同样真挚、热烈的感情。” 他炯炯有神地看她，期待、自豪、自信。 “呃……” 苏晚星有些无奈，“我对他又没那个意思，徒然接受对他不公，也是在耽误人，恕我做不到。不过，我已经答应他了，只要条件允许，会带他回去，到那时，我自会担负起他在我那个世界的生活。” 东青北聿也无奈了，这姑娘没有破绽啊。 “你当真以为，能带走他？” “什么意思？您觉得不能？” 苏晚星意外，不由若有所思。 东青北聿轻轻摇头，却不再说什么，只道：“十日后，是我儿与南朱王的婚礼，在三国交战的战场上，亦是为庆贺战争的结束，会有盛大仪式，届时，你可邀请神族参加吗？我想通过你，借用这次机会，让百姓知道，神族不都是恶神。” “我？” 苏晚星诧异，摇头，“我本就是个客人，而且，我去邀请也是要通过云杳，现在云杳和北烬关系更好，让北烬去说不是更合理？” “有道理。” 东青北聿不动声色地咽下叹息，“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今晚没能让你看完全场演出，等到十日后的大婚之时，必会让你看得尽兴。” 苏晚星微笑：“好，我期待。” 她转身离开。 背后，东青北聿的面容笼罩在光影之下，冷厉、可怖，他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暗道：“若你在十日之内不能离开，之后，你若还坚决离开，阿焰必会断了对你的情。” 房顶上。 东青夙焰本想回去宴席，延续往常对苏晚星的态度，和相处模式，现在却有些怯步，之后，他该怎么面对她？她又会怎样对他？ 她会和以前一样，还是会觉得尴尬、麻烦？ 但是，她在王父面前说了，还是会带他走，应该是不介意的？ 就算介意也不管了，她自己亲口说的，现在知道了他的心意，她也没有反悔，那这就是他的机会，她不是不喜欢他，她只是还没开窍，他等就好了。 只要他不离不弃，当她开窍之时，他就会心愿得偿。 东青夙焰重塑信心，悄无声息地跳下房顶，也回去宴席。 大殿里的东青北聿听到动静的走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十日，十日为限，阿焰，你的机会只有这十日了。 苏晚星回到席上，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桌几下方备有恒温的神石，饭菜都还热着，她继续大饱口福。 对面，东青夙焰也坐回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这边。 苏晚星感觉到，坦然对视，不由为他的装扮小小惊艳一下，看他的心态刚变，他的每一个变化都令人新奇。 东青夙焰不免得意。 苏晚星不由失笑，微微摇头，自然移开视线，继续吃喝继续看舞。 十日—— 东青夙焰一大早找过来，这次走门了，与跳窗之时俨然两个人的模样，此时此刻的他，更显沉稳，是个完完全全的大人。 苏晚星只觉眼前一亮，“什么事？” “带你去看青龙。” 他直言不讳，只说了“你”。 苏晚星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古鸢也一起。” “当然可以。” 东青夙焰果断应下，他提他的要求，她提她的要求，只要她不拒绝，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九日—— 史馆之行。 八日—— 射猎。 七日—— 驯马。 六日—— 神学院之行。 五日—— 受邀神学院，指点神石、神力运用的研究。 四日—— 参观国库、军队。 三日—— 启程，前往三国交战的战场。 二日—— 在路上。 一日—— 到达战场，现婚礼现场。 古鸢惊叹，“居然搭了一个高台……” 她想象了一下，神色些微古怪，“怎么这么像祭台？” 苏晚星微愣，“可能古代就这样？” 她环顾四周，问古鸢：“这里是战场，死人无数，按理应有许多灵魂，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古鸢静息，片刻，睁眼摇头，“没有，不过你提醒我了，这里死了很多很多人，应该是用婚礼的喜气冲煞气、死气什么的？” “这样吗？” 不期然的，苏晚星脑海中的结浮现出来。 当日—— 通红的晨曦映满半个天空，仿佛为婚礼助兴。 云杳飞回神山。 “母神，人族要举行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一起去玩儿啊，你发话，大家肯定都会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建木 漂浮在半空中的清泉缓缓波动，晨曦的霞光照射过来，为其披上一层红色薄纱，仿佛掌管姻缘的神。 不辨性别的声音回荡在水晶殿中：“这段时间，玩儿得可开心？” 云杳欢快点头：“开心，开心的，从来没有过这么开心，母神，我跟你说……” 她语速极快地讲述起来，时而讲到兴奋处，直接以神念传达那些记忆，不须一刻，便讲完了这半年的旅程，话语中，北烬的名字出现频率极高。 母神欣慰，云杳却有成长，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自己想不到分享这等好玩之事，是那位叫北烬的人族让你回来邀请我们的？” “是的，他说这是东青王的邀请，说什么三王不敢造次，担心盛情邀请会给你强迫的感觉，如果你拒绝了，人族又会多想，不利于晚星这半年的努力，所以就让我来传话了。” 云杳又兴奋起来。 “母神，母神，去，去，让大家都去。我觉得，我们确实该跟人族多接触接触，然后呢，也要对人族好点，你看我和北烬，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我希望大家都能得到。” “哦？” 母神颇感兴趣，“你得到了什么样的快乐啊？” “很暖很暖，好像回到了诞生之前，还在神山里时的感觉，还被母神孕育时的感觉，人族说这是幸福的感觉，我还悟到了一个神技呢，可以在任何地方都开出花草树木，晚星说这是生的能力，可以在沙漠里诞生出绿洲来，她说沙漠寸草不生，还没有水，是死地……” 她又滔滔不绝地讲起。 母神耐心倾听，末了，欣慰道：“是爱，北烬爱你，你也爱上了他，所以，你得到了无上的快乐，感悟出了孕育的神技，恭喜你。” “爱？” 云杳恍悟，又兴奋起来，“那我没有输，我和北烬都赢了！” “爱情没有输赢，亦非游戏。” 母神语重心长：“爱是真心相向，不可以游戏之心对待，勿要伤了真心，真心不分神、人，他以真心待你，你亦该回以一片真心，记住了？” 云杳端正态度，“记住了，母神，我会的。” 转而，她期待地问：“母神，那你也来呗？你来了，大家也会去的。” 霞光渐退，一点点的露出清泉原本的模样，似也退去了温度，母神的声音清冷道： “云杳，所有孩子中，只有你最像我，现如今，你也具备了神技【孕育】，一切都刚刚好，宿命，这便是宿命了，还是肯眷待我神族，赐下这一线生机。” 云杳听得很懵，“母神，你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 母神含笑道：“是在说，会去的，会带着大家一同过去，你先回去，先去玩儿。” 毕竟，之后你应该没有玩乐之心了，珍惜这最后的时间。 云杳欢呼着飞走。 半空中的清泉缓缓化作一个人形，周身发光，不辨性别样貌。 “这一次，我顺其自然，应该能结束这样的轮回了。云杳，数个轮回才等到你的诞生，之后便一切都交给你了，成长之路艰辛、痛苦，孩子，辛苦你了，但为了我神族的存续，也只能委屈你了。” …… 见到云杳自己回来，北烬不由失落，“他们都不肯来吗？” “不啊。” 云杳开心笑道：“母神答应了，母神也会来的，到时候，大家都会过来的。” 北烬大松一口气，总算王的交代没有落空，连神王都肯过来了，想必之后两族的关系应该会缓和许多，同时，这也是接受他和阿杳的意思了？ 日头渐高。 苏晚星正在埋头桌面，奋笔疾书，她在列出一个又一个她所在意之事。 古鸢拿着烤串走过来，“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忙上了？给，这个好好吃，原汁原味，是咱们在现代吃不到的味道。” 苏晚星没有接过，专心致志。 “你在忙啥呀？” 古鸢好奇不已。 “我总觉得不对劲，而且有些心慌。”苏晚星道，“我觉得你说得对，那个高台真的很像祭台。” “啊？” 古鸢惊呆，能让经理心慌，岂非小事？ “可我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啊？”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她的第六感不发作了？ 她看向高台，现在四边都已经装饰上了，反而不像祭台了，但这个高台的位置，在三国交界的中心点，一会儿，举行婚礼的是东青大王子和南朱王，为他们主持的是西白王…… 古鸢用力地盯着高台，努力地开始感觉。 苏晚星列完所有事件，凝神细思后，她笔尖再动，开始画地图，三国的位置，战场的位置。她看着战场的位置，下意识地把它们连起来，竟是一个圆！ 她呼吸一滞。 忽然，她想到北玄国还在时四国的关系——其乐融融且团结，国民之间如此，王族之间应也是如此才对，那么另外三国的王族会不知道鬼门与献祭一事？ 苏晚星心脏骤然收紧。 她敢肯定，三国王族定是知道的！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数十年的战争，牺牲了近二十万的士兵，而北玄国当年牺牲了大半城的人命，是献祭，都是献祭！ 三国王族要再开鬼门！ “啪！” 苏晚星的笔掉在桌面上，她瞬间收起纸笔，急匆匆往高台跑，身后传来古鸢的喊声：“哎，你干嘛去啊？” 然，苏晚星来不及解释了，她要阻止婚礼，这场婚礼定也是献祭的一环，不，是这场数十年献祭的终点，这三个国家在玩一场大的！ 古鸢匆匆跟上。 她们是贵宾，本就离高台近，很快就跑到了，然而，被拦下了。 东青夙焰拦在前方，“婚礼马上开始了，别人不能上去了，只有新郎新娘才能上去。” 他的身后，着喜服的东青国大王子与南朱王相携着走上台阶，西白王已等候在高台上了。 苏晚星去推开东青夙焰，“不能上去！要阻止婚礼！” 但她力气不如东青夙焰，并不能推动。 “你的聪慧令人刮目相看。” 东青北聿走来，缓缓说道：“看，神族也来了，神王亲至。” 苏晚星抬头，一群黑点转瞬即至，围在高台上空，当中一人周身放白光，应是神王。 民众看见神族降临，也来祝贺，竟有神王，惊喜交加，一面抑制着沸腾的心情，一面不约而同地跪地叩首。 一抹七彩光芒在民众头顶出现，无声的“嘭”的一下，一株树苗在彩光中诞生，落在民众之中，落地生根，眨眼长成大树，葱茏高大。 神王叹息般的声音水波一样荡开：“此树，便名建木。” 建木？ 苏晚星一怔，传说中，建木是上古先民崇拜的圣树，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是通天神树，通天？ 她怔怔地仰头望向天空。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空”的背后 东青夙焰本想问苏晚星发生了什么，她那么着急，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慌，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但见王父走来便下意识地住了嘴。 此时此刻，他看看苏晚星，再看看王父，脸上的关切与茫然被眨眼变得严肃。 “王父，你做了什么？”他问。 苏晚星听到声音回神，立即大叫：“云杳！控制住新郎新娘，和主持婚礼的那个人！” 云杳听到喊声，不明所以地飞过来，“控制住他们做什么？婚礼哎，这个时候捣乱不好，晚星，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调皮啊？” 这小会儿的功夫，一对新人已走上了高台，与西白王成三角而立。 苏晚星来不及解释，催促云杳：“快！控制住他们！” 她表情严肃得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云杳被她吓到，呆呆点头：“哦，好。” 然而，她刚转过身要飞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高台上的三人同时从袖中拿出匕首，一齐刺进自己的心脏。 云杳当场愣住，他们为什么自杀？ 东青夙焰目眦欲裂：“王兄！” 他慌忙要跑上去救人，却突然，手腕被一把拽住，回头，是苏晚星，他不理解，“救人啊！” “晚了。” 苏晚星冲他摇头，神情沉重、哀伤。 东青北聿点头，一贯的沉稳：“是的，已经开始了。” 只这眨眼的功夫，天色急剧暗下，明明不见阴云，却不知为何阳光被遮蔽了大半，像是天空被罩上了一层黑纱，地上跪着的百姓、将士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抬头，就在这时—— 高台的上方，虚空中一道高大、威严的黑门显现出来，凝成实体。 “处决！” 苏晚星当机立断。 然而，劈下的雷电对这门毫无影响，极黑的门面上开始浮现图案，狰狞的鬼像张牙舞爪，头上长角，眼珠暴突，满嘴獠牙，恐怖渗人。 一个又一个同样恐怖的鬼像快速浮现。 苏晚星看向神王，大喊：“神王！你在愣什么？快击退鬼门！” 神王遥看苏晚星，幽幽传音：“你回家的时候到了。” 苏晚星一愣，回家？难道是通过鬼门？ 不，不行，鬼门一开，鬼族大开杀戒，她宁愿不回家，也绝不能让鬼门打开！ “我绝不会通过鬼门回家！你快击退鬼门！否则，生灵涂炭！谁都活不了！” 她用尽全力地大喊。 同时，她拿出凶剑，“去！斩了鬼门！” 神王依然没有动作，神族其他的神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们茫然地看着。 凶剑极快飞去，用力斩下，但在巨大的鬼门面前，它就像一根牙签，妄图击败这块厚实的钢板，突然，门面上的一个鬼像凸出来，一个巴掌击飞凶剑。 随即，一个又一个的鬼像从门面上凸出来，它们耸动几下鼻子，嗅到新鲜的血肉味，霎时，露出垂涎的表情俯视地面上的人们，然后，它们争先恐后地从门面上挣脱出来。 “处决！处决！处决。” 苏晚星的语速前所未有的快，但依然太慢，不行，这样救不了人。 她用力拽一下东青夙焰，他茫然回头：“晚星？” “你去下令，无论用什么办法，给那棵建木树喂神力，给它输入神力，同时，让所有人都爬上那棵树，要不断的给建木喂神力！” 东青夙焰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神树长再高，也拦不住那些鬼会爬树啊，但是，他听，晚星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好。我这就组织神官。” 他快速跑走。 东青北聿也看不明白，“你想做什么？区区一棵树而已，救不了人的。” 苏晚星猛地转头看他，目光凶狠，表情像是要噬人似的，“我知道人族受委屈，但你就不能想别的办法吗？一定要把另一方全灭才行吗？” 东青北聿神色平静，“这个计划八十多年了，不是我想停就能停下的，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不能让他们白送了命。” 苏晚星闭了闭眼，收起所有表情。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想办法阻止和挽救了。 古鸢早已吓呆了，鬼门的门面像泉眼似的，源源不断的鬼从中跳出，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呼救声响起，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成为鬼族的食物…… 顷刻之间，婚礼现场变成人间地狱。 “经……经理……” 她要被吓哭了，“我们该、该怎么办啊？” 苏晚星平静道：“你呆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她仰头望天，神族还在原地不动，神王究竟在想什么？ 算了，神族也指望不上了，她自己想办法。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鬼门缓缓开启，黑气从门缝中散出，猝不及防的，黑气凶猛喷出，鬼门一下大开，一颗硕大的鬼头从黑黝黝的门里冒出。 “处决！” 能从鬼门里出来的，必定比门面里出来的鬼更强，危害更大。 然而，雷电拦住了这一个，下一秒，一群鬼极快飞出，它们后背长有肉翅，远远看去好像翼龙，飞行灵活且快速，苏晚星的肉眼很难跟上。 这些飞鬼出来就奔向神族，几个眨眼，神族死亡三分之一，他们都没来得及神核变质，自己变成类鬼存在，就彻底死亡了。 云杳惊怖，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到同族身边，与飞鬼战斗。 “母神！” 她悲怆喊道：“你为什么不反抗？你在做什么啊！” 神王面向大开的鬼门，神音传念给云杳：“记住，我神族永生不灭，你要活下去，你必须活下去。” 倏然间，一柄枪从鬼门中急射而出，命中神王，时间好似在这一刹那静止了，转瞬又重新启动，神王身形崩散成水，从空中掉落。 “母神！” 云杳凄厉大叫。 苏晚星顾不得击杀飞鬼了，连忙冲云杳大喊：“云杳！进去建木！快！进建……” “哗啦！”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天空像玻璃一样碎裂成块，哗啦啦地掉下来。 “经理！” 古鸢震惊，“那是什么？” 天空……不，“天空”碎了，掉了下来，露出了完全不一样的画面，一颗星球，湛蓝色的星球，熟悉的蓝色星球，那是宇宙中的一颗明珠，是太阳系里最美丽的存在，是—— 地球！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自己不回来的 一瞬间，苏晚星脑海里的线索串联起来了： 他们在月球上，还不是月球的月球！ 所以，夜里的星空会那么近，所以，夜里看不到月亮！ “发大水了！快跑！” 忽然，远处有人喊道。 苏晚星立刻循声看去，瞳孔猛缩，神山，水晶、翡翠般的神山全变成了水，占这块大陆一半面积的神山全、部、化、成、了、水！ 东青北聿不知何时走上高台，从袖中拿出匕首，正对鬼门大声道：“谨以此命，答谢鬼王灭杀神王之恩！” “噗！” 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心脏。 鬼门里响起威严如雷的声音：“很好，我收下了。” 正在建木上忙于救助的东青夙焰悚然望过来，“王父……” 他茫然一下后，用力拍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继续救助，东青国只剩下他了，他没有时间悲伤，马上，大水就冲过来了！ “抱紧树枝！” 他大声喊道：“把所有神石拿出来，给建木送神力！让建木长高！” 云杳看一眼快速窜高的建木，抱住仅剩的几个同族孩子，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向天空飞去，极快地向头顶那颗星球飞去，她不会进建木，她拒绝和人族呆在一起，人族为了灭掉她神族，竟如此不顾一切！ 很快，这里会变得像北玄国那样，不，会比北玄国还要惨，因为没有母神帮忙封禁鬼门和鬼族了。 她要离开这里，她会带着仅剩的几个同族远远离开，以后，再不要和人族接近！ 北烬，北烬，她恨，恨自己这么相信他，恨自己那么容易被他说服，如果母神他们没有来，神山的神力足以护住神族，再不济，还可以把神山剥离开来，可是—— 云杳想不明白，母神为什么不带着同族们回去神山？ 明明时间足够他们回去，母神为什么不回去？ 她懂了，母神他们当时肯定是被鬼门的鬼力压制住了，这一次鬼族的鬼力太强了，强到他们神族连神核变质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母神他们才没办法回去，可恨的还是北烬，是人族！ 神山化作的大水掀起滔天巨浪，然而，这股浪没有冲下来，反而冲着天空去了，倒流一样，冲向地球。 不，不是倒流。 苏晚星眨眼明白过来，而是这块大陆本身是倒扣的，面向地球，现在，洪水受到地球引力的影响，瀑布一样的流下去了！ 天上掉下来的洪水，便是地球传说中的那次上古洪水，西方是灭世洪水，而东方则是说“天漏了个窟窿”，如果这块大陆的结界同样影响地球的话，现在结界破碎…… “经、经理……” 古鸢惧怕地叫道：“你看……” 看什么？ 又发生了什么？ 苏晚星收回目光，看向古鸢手指之处，那里站着几只鬼，青面獠牙尖耳，獠牙上挂着血丝，非人的眼珠暴突出来，呆愣愣地看她。 她瞬间戒备起来，“处决”二字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一只鬼先她一步迈进，然而，就在她刚说出一个“处”字时，也是这只鬼抬脚迈进的同时，它的这只脚突然化为烟灰，并且，从断肢处开始，它的身体迅速灰化，不及眨眼，整只鬼灰飞烟灭。 “！” 苏晚星大吃一惊，这不是处决的力量，好像是一种火的力量，是因为她的身体在凤凰的涅盘之火里待过，所以，她的身体也有了火意？ 这只鬼的下场吓住了旁边的几只鬼，但它们没有离开，也没有攻击，一丝一毫的这种意图都没有，它们只是老实下来，蹲在地上，仍旧呆愣愣地看她。 “？” 苏晚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渐渐地，有越来越多的鬼聚集过来，有的尝试更加靠近，但下场和最初的那只鬼一样灰化，然后，它们就老实了，或站或蹲的在原地不动，呆愣愣地看向苏晚星。 “经理你？” 古鸢感到不可思议，忽略掉这些鬼族恐怖渗人的外表，她觉得，它们的表现就像是发现了珍宝一样，像玄幻小说里的守护兽一样，守护着自己发现的宝贝。 越来越多的鬼聚集过来，它们为了能站在更靠前的位置，毫不留情地杀起自己的同族，然后，又被同族反杀，很快，它们按照实力的强弱，自动自发地找到自己该呆的位置，强者靠前，而弱者只能靠后。 人间地狱的形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变了。 苏晚星心里有了些猜测，她之前以为自己和地界有渊源，现在看来，其实是和这些鬼族有渊源。 建木上的东青夙焰救助压力急速减轻，他心中有感地望向苏晚星的所在，他此刻在高处，能清晰地看到她成了所有鬼族的中心。 黑压压的鬼族拱卫着中心的苏晚星，虔诚、乖顺，仿佛她是它们的神明。 东青夙焰说不出心头滋味。 “哦？” 鬼门里那道威严如雷的声音诧异道：“什么人？竟有如此能耐？” 突然，天空降下一道七彩虹光，直射进鬼族拱卫的中心，打在苏晚星、古鸢的身前。 ……你回家的时候到了…… 苏晚星终于明白，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家里有人在设法接她们回去，她用力推一把古鸢，把她推进虹光。 “经……” 古鸢惊，却才刚说一个字，她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变成了1001愿达公司的办公室，她回来了！ “理！” 古鸢大惊，她转眼明白过来，苏晚星不会回来了，她对鬼族有镇压作用，为了那里的百姓，她不可能走，所以，她才推她一把，而不是一起走进虹光里。 “经理……” 古鸢哀痛地跌坐地上，面对惊喜围过来的小牛等人，她一时泣不成声。 公司对面的楼顶上，北烬神色平淡，当年阿杳离开得太早了，没有看到后面，苏晚星注定回不来的。 不过，没有她也没关系，他以凡人之身成仙、成神，活到现在，他也能够继续凭借自己的努力，和阿杳团聚。 阿杳，不是只有苏晚星才可以的。 地下，灵脉的终点。 云杳幽幽叹息，原来如此，是苏晚星自己不回来，但是阿烬，“我要的不是我们继续在一起。” 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祖神降临 七彩虹光消失。 苏晚星没有回去。 她回不去了，东青夙焰心头涌上巨大的惊喜，强烈的希望自心底喷涌而出，洗去他所有的悲伤和哀戚，将他惨痛的内心安慰。 只要她在，身边有她，他就无畏任何艰难险阻。 她还在，就好。 真好。 之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陪她永生，在未来的“她”自己诞生之时保护她不被抹杀。 这一刻，东青夙焰的身上涌现出无尽的干劲，只觉得前途无限光亮，尽管现状极尽惨烈。 苏晚星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同时，她也不觉得自己回不去了，愿望集app里的时空之门还没有启动，只要找到条件，她就能回去。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解决鬼门和鬼族？ 这么多的鬼族，数之不清，杀不完，最重要的是鬼门，必须关闭鬼门才行，否则，她杀的速度永远赶不上鬼从里面出来的速度。 忽然，地动山摇。 苏晚星一个趔趄，连忙站稳，又发生了什么？ “大、大地裂！开！了！” 有人惊惧大喊。 东青夙焰在高耸的建木树上看的格外清楚，大地在四分五裂！ 在沿着地下的神石矿脉裂开，是了，神山都已经化成了水，地下的神石矿脉都源自神山，自然也会化成水，没了矿脉的支撑，大地自会从这薄弱处解体。 “天……” “天！” 建木树上，又有人惊惧大喊，东青夙焰立刻抬头。 “天掉下来了！” 苏晚星也抬头，瞬间明白一切，不是天掉下来了，是脚下的这块大陆在掉向地球！ 神山是支撑这块大陆浮在天上的动力，神山没了，大陆受到地球重力的吸引，便会降到地球上，所以，其实这块大陆的位置还不够高，没有高到成为地球卫星的程度。 这要怎么办？ 苏晚星难得茫然无措，她虽被认可为神明，可只有杀的能力，没有其它神力，而现在，神族也没了，神石都化成了水，只有那几只神兽，可它们又能做什么？ 不管如何，先救人！ “晚星！” 东青夙焰从天而降，天塌又地裂，他实在担心，并且建木那边的救助少他一个也没关系了，所有的鬼现在都聚集在了苏晚星的身旁。 “你来的正好。” 苏晚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王族与神兽有契，你去命令神兽救人！另外两国也是，尽快让他们也这样去做，这个时候就别管神兽至高的地位了！” “好，我去。” 东青夙焰立即答应，但他有些不放心，“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救你。” 他言毕，曲腿跳起，眨眼冲天。 ——他与神兽契约，体内有青龙神力可以使用。 苏晚星摇着头目送他离开，她不会呆在这里，她已经想到了，她现在正在经历的就是上古传说中的那次洪水，所以接下来，会有女娲祖神“补天”。 传说是补天，现在看来，非是补天，而是救世，想必就是这个时候，月球诞生了，为了不让这块裂开的大陆砸向地球，给地面带来不可挽回的毁灭。 “鬼王！” 她看向鬼门，大声喊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有这样的能耐吗？” 鬼门里威严如雷的声音回道：“你想说什么？” “我……” 突然，苏晚星的视野里，从天空飞来一个女人，人身蛇尾，手持一块放着五彩光芒的“石头”，她无比震惊：“发生了何事？怎会这样？” 苏晚星心头彻底放松下来，嘴角不由笑起，她料想的没有错，实在是太好了。 “女娲祖神！” 她举起双臂晃动，大喊：“女娲祖神！” 女娲飞过来落下，惊疑：“你知道我？” 没时间让苏晚星解释了，她直截了当道：“这里不能住人了，还请祖神帮忙，把所有人都救到地面上，然后……”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女娲心急地打断她：“放心，我不会让云上天洲掉到地上的。但是这些鬼族，还有鬼门里的鬼王……” 若只有这些鬼族还好，她可以把它们一并封在云上天洲，封在天上，但是，鬼王竟然在此，鬼王绝不会任由她行动，定会趁机将鬼门落到地面上。 鬼族并不能长时间的呆在阳光下，可是，在它们消灭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它们会大开杀……等等。 种种念头在女娲一瞬之间闪现，忽然，她眼角余光注意到周围的异常之处，为什么这些鬼族簇拥着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分明是人，但身上却有几重古怪的力量：时空之力、规则之力，还有两种异火的力量，一种是神火，另一种是…… 她竟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但她感觉得到，正是这种火的力量，吸引了这些鬼族，它们在向往这种火，鬼族是世间最肮脏的存在，它们所向往的…… 是纯净！ 一个转瞬，女娲看得分明，这个孩子竟然拥有纯净之火——纯净到极致才会诞生出来的火焰，她的来历定然非同寻常，不是人间能诞生出来的。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拜托祖神的事了。” 苏晚星完全不知，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女娲祖神的念头已经闪现出许多，并且什么都想明白了。 她珍惜、敬重地仰望女娲祖神，诚恳道：“请祖神把我送进鬼门里。” 她绝不会让鬼族、鬼门跟着掉到地球上，只要她进了鬼门，杀了鬼王，这场鬼族祸乱就能够解决了。即便万一她没能杀了鬼王，她还有一个“与鬼族有渊源”的筹码，她会不择手段地争取了结这场鬼族祸乱。 她不会飞，之前是想着和鬼王谈判，说服鬼王带走她，但现在不用了，让祖神送是更快的方法。 女娲一刹那便想明白了她的用意，严肃问道：“此时之地界与你未来之地界完……” 头顶的地球更近了。 苏晚星无奈打断祖神，“再说下去，就真来不及了，您还要救人救世呢，拜托您了。” 女娲会意，空闲的那只手搭上苏晚星的肩膀，“祝福你。” 苏晚星眼前瞬间一变，满目尽是鬼门的黑，她想低头看一下那些鬼族是否跟来，却突然，一股冲力自背后而来，下一秒，她一头扎进眼前的鬼门的黑中。 “阿晚！！！” 东青夙焰凄惶惨叫。 第一百八十章 人？ 所有鬼族立刻跟上，黑压压的如洪流一般，涌向鬼门，包括北玄国的那些鬼魂，禁制破碎，看到苏晚星投身鬼门，他们受到冥冥之中的引领，齐齐跟着飞进。 鬼门“轰隆”关上，鬼族奔进门面，消失其中。 当鬼门彻底消失，鬼族大军亦全部撤退，留下来一个四分五裂坠向地面的云上天洲，和灭世洪水。 离地面更近了。 女娲一指指向建木，指尖冒出一点灵光，严肃命令：“启灵！长大！” 这一点灵光飞进建木，建木即刻有了意识，快速长高、长大，华盖如伞急速变大，再大，同时，它的树根从土里挣脱开来，一个掉转，顶住大陆碎块。 它依然在生长，树干、树根朝下生长，伞状的树枝继续变大，托住一个又一个大陆碎块。 终于，它的根须碰到了地面，它立刻扎根，将碎裂的云上天洲牢牢地托在天上，不让其掉下。 云杳仰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从这里看，天空漏了一个窟窿，而现在，这个窟窿被建木堵上了，神山化作的瀑布也被那个蛇尾人用一块五色虹光的布给拦住了，并且，她还在不断地救下一个又一个人族。 人族得救了，明明是他们造成的这场灾祸，可他们却得救了，他们还利用契约反过来控制神兽，只有神族没了，现在的神族只剩下她和千樱、玄雷、清风。 云杳忍不住心中悲恸，抱住三个孩子大哭起来。 …… 苏晚星一头扎进鬼门，起初，她的视野里只有黑，无尽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很快，她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瀑布似的，然后，眼前能看清了： 天色极暗，天空很高但又很近，天上没有半点云，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天幕像是倒扣的荒地，越来越远。 她在坠落。 苏晚星不由四顾，奇怪，鬼王居然不在这里，她以为进了鬼门就能看到鬼王，她回头，那些鬼族倒是还在跟着，比她速度还快的向地面坠落。 希望当时所有的鬼族都跟了过来，希望鬼门也就此关阖。 她默默许愿。 “嗯？” 威严如雷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鬼门关了？” 忽地，这道声音震怒：“你居然夺走了鬼门的权柄？你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苏晚星愣一下，旋即嘴角高高上扬，这可真是太好了，鬼族祸乱了结了。 不过，她才不告诉鬼王她是谁呢，主动权现在在她这里，哼。 苏晚星低头看向地面，极暗的天色倒意外的不影响视物，地面上全是鬼，各种各样恐怖外形的鬼，有大有小，它们在打仗，战争？ 一方鬼军的后面是一座城池，古朴、简陋，城里也都是鬼，然后，它们也在打仗，暴动？内乱？ 啊这…… 城外正在打仗抵御敌军呢，城里居然也不安分？ 城中心，高台上。 鸦弓持着骨质弯刀的手垂在身侧，她站在高台中央，无奈至极地环顾周围的战乱，身为开化的鬼族，她努力了，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管理、教化这些未开化的同族。 她真的尽力了。 这些未开化的鬼脑子混沌不堪，听不懂、看不懂，它们满心满眼满脑子都只有暴虐、吞噬、厮杀，她不怪龙华大帝发起战争，大帝已经尽自己所能的控制更多数量的鬼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才会发动战争。 这种事，她也做过，不止一次。 如果不发动战争，鬼的数量越多，她和大帝这些开化的鬼所承受的混沌、暴虐、厮杀等鬼意就会越多，一旦承受不住，她和大帝就会退回未开化的状态，到那时，若他们死不了，那死的就是整个世界了—— 地界、人界。 鸦弓无奈地深深叹气，战争，但永远不会统一，也永远不会和平，为了不被越来越多的鬼意冲散自己的意识，为了有更多开化的鬼出现，必须让这些未开化的鬼继续打下去。 让它们自相残杀，以及，战败一方首领的自戕。 这也是她最后能为这些未开化的同族做的事了，她自戕后，她所承受的鬼意会带着她的智慧返回，也不知她的智慧能开化几个同族？ 也或许，一个都没有，这种事常有。 鸦弓无奈一笑，抬起弯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忽然，她眼角余光看到周围的所有战乱都停了，所有的同族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城外。 发生了什么？ 对了，刚才大帝说鬼门的权柄被夺了，会和此有关吗？ 鸦弓也跟着望向城外，摒弃所有杂念，她的内心受到一种召唤，不，不是召唤，是吸引，城外有什么在冥冥之中吸引着她，是什么？ 高台周围的鬼又动了，它们纷纷向城外奔去。 鸦弓不由自主地放下弯刀，迈开脚步，跟在这些鬼的后面向城外走去。 城外。 苏晚星站在地上，再一次庆幸身体被神力加持，不然，这么高的高空坠落下来，绝对粉身碎骨了。 她轻舒一口气，环顾周围，和在云上天洲时一样，这些鬼族聚集在她周身的一定距离外，呆愣愣地看她，眼都不眨的对她行注目礼。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 “嗡！” 手机忽然震动，是愿望集app的通知：“时空之门条件达成，请回到地上开启。” 苏晚星感到不可思议，并且莫名其妙，为什么进来地界后会达成时空之门的条件？ 这是什么原理？ 还有，回到地上要怎么回？ 鬼王说她夺走了鬼门的权柄，但她压根什么感觉都没有啊，愿望集app对此也没有任何提示。 苏晚星简直一头雾水，脑袋上冒出的问号一个接一个。 等下，她之前是在心里默默许愿“鬼门关阖”，所以，是不是再许愿就行了？ 她立刻闭上眼睛，希望鬼门…… 等下，不能这么许愿！ 她连忙中断思绪，撤回一个许愿，她都没看到鬼门呢，她都不知道鬼门在哪里，万一这个愿望许下去，鬼门再在云上天洲开了怎么办？ 愁啊愁。 苏晚星的眉头渐渐皱紧。 “你是……” 鸦弓从众鬼之中挤到最前方，震惊不已：“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让她走 看到她的第一眼，只这一眼，鸦弓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意识，是灵智，像是一阵强风突然吹来，吹去她身上一层污垢，使她灵台更加清明。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智慧增长了几分。 苏晚星顿时惊喜，太好了，这里有人！ 她转身看去。 对上目光的刹那间，鸦弓觉得自己好似被瀑布冲刷了，这一次，身体竟也有几分轻松之感，她的灵台再一次的更加清明，同时，她懂得了一些东西，这是…… 开智！ 这个人族究竟是什么人？ 苏晚星诧异，及时地收起眼底的些微失望，原来不是人，依然是个鬼，只不过比起周围其他的鬼，这个鬼的眼神有着智慧，身体直立而非佝偻，并且，体型上更趋近于人，还有性别特征，是个女性。 “你好。” 苏晚星礼貌微笑，“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回地上吗？” 鸦弓犹在震惊，听到声音猛地回神，脑海中自动浮现答案，是她刚才的开智明白的东西。 “可、可……可以。” 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对面这个人可是能让鬼族开智的至宝，至宝在对她和颜悦色，还问她问题，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忽然，周围的鬼中有一个鬼站直了身体，鬼眼褪去了浑浊，他茫然一下明白过来，面对苏晚星跪下双膝，虔诚拜谢。 苏晚星感到莫名其妙，刚想说什么，周围又有几只鬼陆续站直身体，眼神变得清明，然后，对着她跪下磕头。 “这、这个……” 她感到非常为难，下意识地躲开他们的跪拜。 她一动，周围的鬼中来不及退开的眨眼灰化。 鸦弓再次震惊，她一眼看明白区别，至宝是火，火光会烧灭未开化的鬼，而不会伤到开化的鬼。 这是什么火？ 人又怎么可能是火？ 所以，至宝不是人，但无所谓，管她是什么，鬼族有希望了！ 滔天的狂喜猛烈地冲撞鸦弓的身体，她不自觉地露出痴态，手里的弯刀掉到地上都没有感觉到，只顾着痴痴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只鬼开了智，站直身体又跪拜下来。 苏晚星困扰极了，转头看向能说话的女鬼，却被对方宛如痴汉又疯傻的表情吓一跳，她轻咽一下口水，小心地问：“可以，请你，先带我，离开，这里吗？” “啊？” 鸦弓反应慢半拍地回过神，看到至宝脸上的小心和眼中的警惕，她连忙正经起来，但实在抑制不住内心冲撞的狂喜，咧开大嘴笑道：“能！能！您跟我来。嘿嘿。”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尊敬和爱重，双手握在一起不停地搓，忽然，她注意到至宝比她矮，忙弯下腰。 苏晚星受宠若惊，这也太客气了？ “往哪边走？” “哦哦，这边，这边。” 鸦弓转头对堵着路的鬼族摆出一张凶脸，冷喝命令：“滚滚滚！” 立刻，有开化的鬼族跳过来，帮忙驱赶那些未开化的鬼，让出路来。 苏晚星若有所思地看着。 一路通畅地来到鸦弓的家，大门一关，隔绝所有跟在后面的鬼族的视线，苏晚星终于轻松下来，被那么多的视线行注目礼，亚历山大啊。 “坐，坐。” 鸦弓搬过来一把厚实且大的木椅，拿出一张崭新的皮子放在上面，痴笑着期待地看她。 苏晚星看一眼那皮子，眼皮一跳，“这是什么皮？” 看着有几分眼熟，不会？ “啊？哦，就鬼皮啊。” 鸦弓毫无所谓地回道。 苏晚星嘴角一抽，果然，这她怎么可能坐？也不是坐的时候啊。 “你之前说，知道我该怎么回地上，请你告诉我，好吗？” 她礼貌客气地问。 “啊？你要走啊？” 鸦弓不开心了，心头极是不舍，好不容易天降至宝，鬼族有了希望，地界可以变好了，这至宝走了，鬼族没了希望，地界还怎么变好啊？ “你可以不走吗？” 鸦弓小心请求，“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呆在这里，你也不用怕大帝，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大帝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也会和我一样，可以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大帝？” 苏晚星一愣，“你是说，之前空中的那道如雷的声音？让我报上姓名的那个？” 鸦弓点头，“对，他是龙华大帝，他……” 突然，空中响起他的声音，威严如雷：“让她走。” 鸦弓震惊，“可是……” “我已明了她的来历，她会回来的。” 鸦弓仍旧不情愿，“可鬼门的权柄……” “为我鬼族长久计，她现在必须走。” 鸦弓失落不已，不情不愿地应下：“好，听大帝的。” 苏晚星沉思。 鸦弓很想把椅子一脚踢开，但看了看娇小的至宝，担心怕吓到她，忍着心里的郁闷，把椅子搬走。 随后，她割开自己的手腕，往地上滴血，同时说道：“你不要动，就站在那里。” 苏晚星一惊，张了张口，犹豫一下后闭上。 鸦弓在地上，以苏晚星为中心，用自己的血画出一个法阵，画完，她道：“思念为线，你会去到最思念你的那个人身边，但如果地上没有人思念你，我就没办法了，你得去找大帝了，看看大帝有没有办法了。” “是只要有人思念就可以吗？” 苏晚星问道：“还是需要对方思念到一定程度才可以？” “需要思念到一定程度。” 鸦弓答道，她开始默念。 苏晚星眨眼想明白，如果运气好的话，她可以直接回到现代，就保留了一次穿越时空的机会，希望现代的大家给点力啊。 法阵上的血线发出光芒。 鸦弓念完，恋恋不舍地看她：“你要快点回来啊。” 苏晚星微启口，却在这时，眼前光芒大放，她仿佛被卷入了龙卷风里，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抬起胳膊护在脸前。 法阵中心的至宝走了。 鸦弓伤心大哭，这可是鬼族的希望啊！ “大帝啊，她不回来怎么办啊？” 威严如雷的声音响道：“老夫那是说好听的，待她一出生，老夫就会接她回来，她就是为我鬼族而生的！但在那之前，我鬼族需壮大势力，务必要成为留住她的最强大的后盾！” 第一百八十二章 竟真的是阿晚 女娲补天五年后—— 北烬收整行囊，重建东青国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他该去找阿杳，也该去找能陪伴阿杳的长生之法了。 忽然，他心有所感地停下动作，走出房间，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阿杳！” 他急忙奔过去，可人到了近前，只差三步，他却不敢再靠近了，他有满腹的话想说，他想重新拥她入怀，想紧紧地抱住她永不放开，可他不敢。 “阿杳……”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想碰一碰她，可他不敢。 他的手悬停在她脸颊前，不敢再往前。 云杳缓缓转过身，泪眼婆娑，已是满脸的泪水，“阿烬……只有我自己了……千樱，玄雷，清风，他们都死了……” 她几乎泣不成声。 北烬大惊，再顾不得其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两条紧实的胳膊紧紧地环住她纤细的身体，想融入自己身体似的。 云杳埋首宽阔的胸膛。 他的怀抱还是当年的那个怀抱，有着能让她梦回诞生之前的安心，他还是那个他，她独自坚持了五年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 她悲恸的哭声道满心酸、艰苦，说尽她的彷徨无措。 北烬的心揪了起来，心疼的他要喘不过气了，他更用力地抱紧她，告诉她他在，她还有他，她不是一个人。 良久。 云杳才缓缓平静。 北烬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他们三个的成长需要神石，可这里没有神石。” 云杳一边低泣，一边道：“其它所有的石头都不管用，我给他们喂我的神力，可也没用。我……我杀了几种神兽，还暗中回来采青龙的血，可不知道为什么，都不管用。” 她一时又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北烬大手轻抚她的后背，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话到嘴边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都是多余。 好一会儿，云杳情绪恢复一些，她继续说。 “我只能看着他们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我去求那位娲皇，但她也没办法。母神不在了，神族也没了。” 北烬心头巨慌，“那你呢？” 他松开她，紧张地观察她的脸色，慌乱地检查她的身体，“你呢？他们没能活下去，你呢？你会不会有事？” 云杳摇头，回到他的怀中，闷闷的声音传出：“那位娲皇说我没事，因为我是完全体，已经不需要神石了，只要我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北烬大松一口气。 “阿烬。” 云杳稍微退开一点距离，抬头，认真问道：“你当年知道实情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五年里，她不断地回忆当年的事，初时，她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但见的人多了，她渐渐地懂了人情世故，看出了记忆里的不对劲，但她不愿相信。 她不愿相信，执意地想找出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然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反而证实了他的嫌疑，当年那场阴谋，连东青夙焰都不知道，但阿烬他却知道。 北烬心脏揪紧，尽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不变，道：“我不知道，王当年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绝不会承认，一旦承认，阿杳绝不会原谅他，两人的关系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云杳静静地看他，这个时候，她真恨自己对他的爱，如果不爱，她就不会了解他，不会看出来他在撒谎，可若不爱的话，她又如何能发现还有一个凶手？ 她心中巨痛。 不爱就好了，从一开始不爱就好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啊…… 不对，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她懂了很多，当年不是阿烬也会是苏晚星，苏晚星完全不知情，她会恨不起来，更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现在有个恨的人，她的心好歹有了目标，尽管这个人是她爱的人。 “阿杳……” 北烬抚上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的泪，“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说服你让神族出席婚礼，我当年如果不听命令就好了。” 云杳轻轻摇头，重新埋进他的胸膛，不愿再看他的脸，他在骗她，可她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就让她先在他的怀里歇歇，她真的很累了。 天地广阔，可她的容身之地竟只有这里了。 “阿烬……” 云杳咬唇，“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除了阿烬，她不想再看到其他人族了。 “好。” 北烬一口答应下来，“我们离开。” …… 又二年。 夜深。 东青夙焰放下公务，如往常一样，来到大殿的房顶上，这七年来，他总是难以入眠，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找一处高地，安静地望月，放任自己对阿晚的思念。 他好想她，她不会有事，可他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她，要几个千年呢？ 和她的回忆太少了，这一点回忆能支撑他到再见她的那个时候吗？ 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阿烬去找长生之法了，可这世间真的有能让凡人永生的方法吗？ 好想见她啊，好想当面叫她一声阿晚。 叫她阿晚的话，她会应吗？ “阿晚……” 情不自禁的，东青夙焰轻喃出声。 “哗啦！” 身旁忽然响起瓦砾被踩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霎时怔住，他在做梦吗？ 阿晚竟真的出现了！ 苏晚星站稳身体，放下手臂打量四周环境，一眼看到一个男人，明朗的月色下，他轮廓清晰，呆怔地仰头看她，是东青夙焰，他褪去了所有稚气，多了许多沧桑。 最思念她的人，竟然是他。 他明显成熟了，应该是过了几年，苏晚星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的他，居然最思念她。 她仰头看一下月亮，再看回他，问道：“过去几年了？” “七、七年。” 东青夙焰下意识地回答完，骤然回神，竟真的是阿晚！ 他猛地站起，却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脑空白呀，除了滔天的惊喜，他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嗡！” 手机传来愿望集app的通知：“时空之门倒计时10小时开始。” “是、是什么？” 东青夙焰找到一点过去的感觉，期待又好奇地问。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无畏无惧了 苏晚星正在发愣，一个平平无奇的数字“10”，骤然打通了她脑海中的堵塞。 10是什么？ 是9的下一位，而9在传统文化里是极数，是顶点、极致、终点的意思，再下一位该是0，但同时正常数下去又应该是10，因此，10代表循环的开始。 那是不是可以“10＝0”这样理解呢？ 0是什么？ 是没有，是无！ 回想过去的经历，鬼力克制神力，神力碰到鬼力会消失，同时鬼力也没了，“消失”、“没了”不就是“无”吗？ 为什么进了一趟地界，时空之门的条件反而达成了？ 因为地界充满了鬼的力量，愿望集app得到了鬼力，而先前，她杀神族得到的时空之门的碎片，本质上是神力的充能，即，她杀神族后，愿望集app得到了神力。 鬼力＋神力＝无。 正常来看，“无”就是没有，但如果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看，“无”也是一种能量！ 这事用能量守恒定律也能解释，鬼力是一种能量，神力也是一种能量，两种能量相碰，得到的必然是、至少是1＋1＝2的能量，怎么会消失呢？ 所谓“相克”，是能量自带的属性的对立，“相克后消失”是属性的相互作用，然后，这种作用力导致能量在肉眼层面乃至意识层面看不见了。 所谓“消失”，是站在人乃至神的维度看的，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人、神的维度，而是有着很多维度，只是人、神都还没有发现罢了，甚至都意识不到，而这—— 便是当前文明的局限性，也是科学的局限性。 如何才能突破局限性？ 答：发展。 那么，是什么发展？又该怎么发展？ 苏晚星想不到，这个课题太深奥、太广泛、太长远了，但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即发展的根基在于智慧，谁的智慧？ 人类乃至鬼、妖、仙、神等等所有智慧生命的智慧！ 然而，综合历史来看，现在只有人类在不断地推进发展，因此，人类成了文明的主体，成了鬼、妖、仙、神口中的“天道的宠儿”。 由此可见，若真有天道的话，那么天道的使命便是这个“发展”。 发展，进而突破一层又一层的局限，实现文明的进步，若哪个种族没有跟上，便会被抛弃，严重的还会就此消失，想要跟上，想要保住自己，他们只能选择加入人类，因为他们在过去是自己主动放弃的这一席之地。 什么是命运？ 发展，便是命运，开启并使民智进化便是命运，宗教、战争、和平等等皆是手段，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拘手段，其目的只有一个：发展。 愿望集app是什么？ 是为了不让天庭掉队的连接线，从长远看，是关乎天庭存亡的关键，即是说，主动权在人类这一边…… “晚、晚星，” 东青夙焰迟迟等不到回应，他终是耐不住了，小心轻声地问：“你在想什么？” 苏晚星从顿悟的状态中回神，不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头望月。 月亮很大，非常大，大得仿佛在贴着地球运行一样，月光明亮使群星黯淡，可却为这夜间拂去了浓重的黑，带来别样的照明。 “想通了一些事，茅塞顿开呀。” 苏晚星嘴角含笑，心头止不住地开心，“对了，我还有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就回去了，之前答应你的，带你一起走，你可以准备了。” 东青夙焰一下怔愣，所有的喜悦尽皆消失，他可以跟她走了，可以常伴她的身边了，但是…… 他不能走。 他还走不了。 要永别了。 巨大的悲伤伴着强烈的不舍席卷而来，把他的心挖出一个空洞来，整颗心都被挖走的剧痛，他承受不住地抱住自己，高大健壮的身体佝偻起来，最后，跌坐在瓦片上。 苏晚星看出不对，也不由一怔。 “你走不了了？” “嗯……” 东青夙焰像个孩子一样，抱住自己的双膝，脑袋埋进去，“我现在是王，东青国刚重建七年，合并了南朱国和西白国。两年前，北烬和云杳走了，我不能再走了。” 悲伤到极致，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苏晚星：“……” 要永别了。 她原本还想再见一见云杳和北烬的，可惜了，她只能和夙焰这一个朋友道别了。 无声叹息，她坐在他身旁，平静道：“还有时间，说一说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嗯。” 东青夙焰暗暗吸气，脑袋转过来看她，“我改名字了，大家还是遵照在云上天洲时的传统，以北为尊，我继承王位，便改夙为北，现在叫东青北焰了。” “北焰啊，也挺好听的。” 苏晚星夸奖一下，“还有呢？” “七年前，我们被娲皇救到地面上，但地面上的人族、神族因为那场灾祸并不欢迎我们，娲皇帮了我们，为我们……” 他缓缓地讲述起来，平淡的语气把所有艰难困苦都一言带过，但苏晚星还是听得出来，心中感慨万千，欷歔不已。 如玉的月盘不知不觉地西落了，东边，渐渐亮起曦光。 东青北焰停了下来，他不想将所有时间都用在这上面，这是他和她最后的时间了。 “还有多久了？” 他轻声问。 苏晚星看一眼手机，“不到三个小时了。” 一时，两人都沉默下来。 东青北焰想叫她不要走，想说服她留下来，可他知道，他说服不了她，他也不该这么自私。 “我……” 他心头一颤，鼓起勇气道：“我一直没有成婚，大家都在劝我，但我始终没有答应，身边没有一个妇人。” 苏晚星愣住，他说这个做什…… 她想起来了，他对她有意，所以，她该怎么回？ 没经验呀。 东青北焰没等到她的回复，但没关系，他可以继续说，话题开了头，他无畏无惧了。 “我知道你不会留下来，但我还是只想身边只有你，你走了，我也会这样坚持。等东青国在这片土地上扎了根，稳定了下来，可以不需要我了，我会禅让王位，然后，去寻找永生之法，争取活到你所在的未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要见苏晚星 苏晚星眨眨眼，她很明白这是一个足够深情且长情的告白，但是，她心无波澜，她没有感动，心中也不觉动容。 一个人说要为了她而想办法永生，可这说到底，受益的是这个人啊，如果他找到了方法，从结果看，他永生了啊，他可以不死了啊。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冷漠，但这也是事实，不是吗？所以，这要她怎么感动？ 因为，对方是出于爱她，所以才想永生？ 那她倒觉得，对方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爱上了她，他会想要永生吗？ 思绪在头脑中转了几转，苏晚星无话可说，因为她的话无情，她对此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换做一般人，她也就无所顾忌地说了，但北焰毕竟是朋友，还是不要伤害他了，反正他聪明，能从她的反应中知道她的态度。 几个眨眼的沉默。 东青北焰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说这样的话，他是抱了一些希望的，但果然啊，苏晚星还是那个苏晚星，根本不会被打动。 但没关系，最后的时间了，他已经不奢求打动她了，只希望能把自己的所有心意全部告知于她。 “这七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我知道你不会有事，可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你，现在还能见到你，和你来一次正式的分别，我真的很高兴。” 苏晚星：“……” “说说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是得知了你在马骨镇做的事，当时……” 他静静地说。 苏晚星静静地听。 也想要听的太阳爬出山坡，努力朝二人靠近。 离别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十秒—— 苏晚星打断他，“谢谢你的这份心意。” 八秒—— 东青北焰明白了什么，心脏止不住地抽痛。 六秒—— 苏晚星起身，“永生了记得来找我，我会尽地主之谊。” 四秒—— “晚星……” 东青北焰站起。 “晚星，我叫你阿晚好不好？” 白光乍现，苏晚星瞬间消失。 东青北焰颓然跌坐，他终于在最后鼓足了勇气问了出来，可太晚了，但得不到答案也挺好的，他就可以继续抱有这份希望了。 永生啊…… 哪有什么永生之法，他只是说给她听的，不想让她把这次的分别当做死别，不想她认为他会死，只要在她的心里他还活着，她就会永远都记着他了？ 王兄走了。 王父走了。 王母走了。 北烬走了。 这一次，苏晚星也走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或许，应该要一个答案的，就可以终结这段过去，展开新的人生，但一想到此，他就心疼，他终还是不舍她…… 不日，焰王举办婚礼，言王后名阿晚。 北烬得到消息，为王感到高兴，然而，他却不知，直至焰王退位，都无人得见王后一面，流传在外的只有焰王夫妇的恩爱谣言。 日月如梭。 转眼，已是百年。 东青北焰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要到终点了。 一个青年持剑走进，来到床边扶他坐起一些，把手中的剑给他看：“您要的剑，我打好了，剑灵是您年轻时的模样，您看看，没问题的话给剑灵取个名字，我再唤醒他，这剑就成了。” 东青北焰看一眼剑身，微微摇头，神情惘然道：“还是给他换一副样貌，就用你的，名字叫无情，临终了，我也该面对这个事实了，她就是个无情之人。” 青年知道焰王与王后的秘密，焰王委托他打剑后，对他什么都说了，他很敬佩焰王的深情与长情，“好，我这就去改。” 东青北焰目送他离开，缓缓阖上双眼。 随后，他脑袋一歪。 再一眨眼，他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床边，床上是他半躺的尸体，而他变回了十八岁时的模样。 “这是……” 他茫然不已，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活了？ “东青夙焰，我来接你了。”鸦弓从虚空中来，含笑道，“跟我走，去苏晚星的家乡，我会给你解释的。” 东青夙焰愣住，“好。” ——时间回到现代的分割线—— “开了！” 无情眼睛一亮，连忙提醒严珩。 严珩收功运气，吐出一口浊气，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安全地在玄门山底下的封印上开出了这道门。 他拿出无情剑，警惕着走进。 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来到了宇宙，广袤的空间里，一条银河缓缓流动，流至终点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下飘着一个女子，羽衣飘曳，不似人间之物，她很美，美得缥缈似云，闭合着双眼，宛如沉睡。 无情飞进，绕着她转圈，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见过她，可我想不起来了，能让我想不起来的都是我诞生之初那会儿的记忆了，太久远了。” 严珩慢慢飞进，保持着戒备。 “用灵脉封印，不太对，这好像不是封印，但不是封印的话，灵脉的毒为何对她无效？” 他不解。 “因为啊……” 云杳缓缓睁眼，眼瞳若两汪清泉，又似旋转着星系，“我不是人啊，我乃神。” “神？” 无情轻嗤，“好个大言不惭，难怪会被玄门镇压在此。” 云杳目光包容，“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怪你们，至于镇压……” 她微微翘唇，“焉知不是我设的局？灵脉，在没了神力之后，便是这世间最强、最不可思议的力量了。” 严珩眉心微锁，“什么意思？” 无情吃惊，“你信她的话？” 严珩静顿一息，点头，“信，我看不透她。” 云杳的目光移到严珩身上，眼中似星系又似清泉的瞳孔缓缓转动，须臾，她有些惊喜，“你认识苏晚星，很好，我要见苏晚星，你把她找来，我就把灵脉还给你们。” 无情皱下眉，怎么又是苏晚星？ 她不是神吗？那种上古的存在，又一直被封印在此，为什么会认识苏晚星？ 严珩同样不解，“你找她什么目的？你不说，我是不会让她过来的。” 忽然，一声叹息在严珩身后响起，陌生的气息，道：“阿杳，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苏晚星她没有回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她？我才是你夫，你为什么不依靠我？” 北烬想不通。 ?　?东青夙焰的戏份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解决陆炎锋。 ?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糟糕了 严珩几不可查地皱下眉。 无情很不客气地问：“‘苏晚星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 苏晚星消失有半年了，他和严珩也都得到了消息，特异部实在没办法，求了过来，想通过严珩求玄门出手，严珩恳切相求，并说服了养父母一并做说客，玄门便给了这个面子。 但玄门也无能为力。 最后，只推算出苏晚星和古鸢两个人被送到了过去，并得出一个凶险的结论：一旦她们妄图改变历史，抹杀即至。 不过，卦象是凶中有吉，且还是大吉，即是说结果是好的，苏晚星她们会回来。 不等后进来的这个人回答，无情再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苏晚星？” 北烬看了看无情熟悉的相貌，念及无情的来历，他耐心解释道：“我打开了时空之门，但回来的只有古鸢，苏晚星她为了了结鬼族祸乱，投身了鬼门，七年后回来，和王成了婚，王退位后，他们就逍遥自在去了。” 严珩眼皮一跳，“和王成了婚”？ 这根本不是苏晚星会干出来的事，更别提之后的“逍遥自在”了，她那么聪明，悟性极高，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当真不回，那么历史朝前发展，到她诞生之时，两个她会怎么共存？ 必然要被抹杀一个，无论是哪一个，两个她都会因此死亡，那么，她的命运就闭环了，她就永远的活在了过去，永远也活不过她诞生之时。 她绝不可能这样选择。 同时，她是个重情之人，她更不可能放着这个时空所有等她的人而不回，就算她爱…… 严珩的心痛一下。 就算她真的爱上了谁，他也还是认为，她绝不会为了谁停下自己的脚步，停下自己的事业。 云杳的嘴边溢出一抹讥诮的笑。 无情感觉自己在听什么天方夜谭，“先不说你口中的王是谁，你是说，苏晚星她们被送到了你们的那个时代？然后，她被你的王追求成功了？” 北烬扫过这三人的表情，有些不满，“我有什么必要对你们说谎？这是事实。” “狗屁事实！” 无情毫不留情地骂道，“我现在倒不得不相信我记忆中的那些话了，你说的王是焰王？” 北烬点头。 无情冷呵。 “那么，我听到的是，苏晚星根本没有答应他，她回来后，只在焰王身边呆了十个小时就走了，并且，她到最后都没同意让焰王叫她阿晚，所以，我才被命名为‘无情’。” 严珩心中狠狠松一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北烬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无情冷哼。 “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消息，但我说的这些都是我在朦胧未醒之时听到的，焰王是我的第一个主人，但没等到我出世，他就死了。” 北烬震惊，“这怎么可能？我得到的消息分明是……” “阿烬，” 云杳温柔看他，有些同情，“你被你的王骗了，你的两个王都骗了你。” 连她都这样说，北烬不得不信，“为什么？” 云杳倒是可以理解几分，“留一个念想，做一个骗局欺骗自己，才不会直面生死永别的事实。” 她也这样做过，在千樱、玄雷、清风都死亡后，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回去了阿烬的身边，和他渡过了一段快乐、幸福的婚姻生活。 大概，唯一的遗憾是，她不是人，无法诞下一个孩子，最终还是不能体会到有个孩子的和美与圆满。 北烬抿唇，他很后悔，他以为王和苏晚星在一起了，凭借苏晚星的聪慧，他们定能找到永生之法，所以，他才没有回去找王，却原来…… 他狠狠闭眼，内心止不住地谴责自己。 云杳看向严珩，再一次要求：“我要见苏晚星。” 严珩依然是那个问题：“目的。” 云杳微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北烬回神，心再一次疼痛，“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时空之门的开启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你为何偏不问我？” 云杳微微摇头，爱恋的目光眷恋地看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北烬不甘，心中不服。 “唉……” 云杳轻叹，“如果穿越回去即被抹杀，那还有何必要回去？” “……” 北烬哑口无言，“可时空之门都是如此啊。” “不。” 云杳果断摇头，“苏晚星知道的不一样，她的方法可以让我回去与过去的我共存。” “你……” 北烬不理解，“你为何如此盲信于她？她只是一个凡人，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样的方法？她能回来定是得益于她的那个愿望集app，她只要凑齐条件就能开启，她不可能知道这里面的原理，如果她知道，她早就能回来了。” “我相信她。” 云杳毫不动摇，“因为，母神说她是贵客，但她并没有做出对我神族有所帮助的事，救千樱和北祸不算，那么，‘贵’从何来？” “你……” 北烬无奈，“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阿杳……” 无情给严珩传念。 【还要继续听这对夫妻吵架吗？】 严珩：“……” 【这里是我玄门灵脉所在，得保护灵脉。】 无情无奈。 【行。】 …… 特异部的会议室。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着，向着0点前进。 屠苏真满面愁容：“零点一到，愿望集app便会公布考核结果，苏晚星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纪天尺叹气，“说是会回来，咱们自己的占卜结果也是如此，可真希望她能在公布结果之前回来，梦蓿都递交了结婚申请，这个功德心愿肯定也完成了，苏晚星只要回来，稳赢。” 百川河板着脸，“她如果不及时回来，几个功德心愿的业绩就白做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屠苏真长叹，“已经打听到了，他们对苏晚星下手，是为了保寒幽仙人，只要他这次再得第一，他就可以升职，据说是会进入愿望集app的管理层。” “糟糕了。” 纪天尺眉头紧皱，“以他们一贯的传统，如果苏晚星继续和我们往来，他定会找理由裁撤了苏晚星和1001愿达公司。”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十四亿…… 今夜满月，玉盘一样的月亮高悬星幕，与众星齐放光辉。 “哎呀……” 吴进不由感慨，“这一晃，又是半年一期的考核，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神态放松得犹如谪仙般潇洒，似要乘风飞升。 胡荀不喜不悲，背脊不知何时弯下了些许，平添几分苍老，叹道：“连续1000期的榜首，五百年的经营，寒幽真仙终要回去上面了，这般漂亮的业绩，晋升肯定稳了。” 吴进喜笑颜开，“所以啊，你我才要过去庆贺。” 胡荀笑不出来，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哎，你呀，还是被年纪给影响了，短视了。” 吴进无可奈何，谆谆教导：“也是你心善，你都知道大人要出手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你还去做那个好人，现在好了，那头你没得到好，还把这头也给得罪了。” 他摇头。 “你这墙头草做的，现在也就我了，还愿意带你一起，一会儿啊，就看大人计较与否了。唉，你也是不容易，有机会的话我帮你说说好话。” 胡荀叹息着摇头，“老了，老了啊。” 两人赶到天一愿达公司，这里已经人满为患，道喜送贺者排了好几列长长的队伍，天一的员工正忙得不可开交。 胡荀暗觉不妥，考核结果还没有出来，现在就庆贺上了，未免有点操之过急，总归结果公布后，大人也不会立刻飞升，何必急在这一会儿呢？ 吴进老实地排在队伍里，半转过身继续和胡荀说话：“上面也太看重人间了，以前那都是子时就公布的，自从这24小时出来后，也跟着这么用了。” 胡荀再摇头，“与时俱进。” 吴进不满，“什么与时俱进？我等神仙还要遵照凡人的规定？哼，等大人晋升了，肯定会改回来，听说大人想了好些新的政策，以后啊，咱愿达公司就没那些凡人的事了。” 胡荀心下一惊，莫名感到悲凉。 吴进还在说着：“咱们神仙，就该保持住咱们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就该与凡人划清界限，咱愿达公司会设立，那是怜悯凡人，他们就该老老实实地供着咱们，谁稀罕那点儿信仰啊？” 胡荀垂眼，心中重重叹息。 登记完礼品，两人落座，他们只是小小的土地，坐在了最外层。 胡荀掀开眼皮，扫一眼全场，三千多人的盛大宴席，天一的面积并不够，真仙大人使用了空间仙术，时钟悬浮在场地中央，距离0点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了。 大家都非常高兴地推杯换盏，仿佛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似的，有大公司还组织了员工献舞，最上首的真仙大人宛若玉帝陛下一样浅笑连连，和颜悦色。 吴进碰一下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还不快喝，这种仙酿也就能在这儿喝到了。” 顺着他的视线，吴进看到了时钟，还有最后十秒，很是无奈地摇头，“哎呀，都这时候了，没悬念了，那可是大人亲自出手。” 还有五秒。 胡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期待，是啊，就剩下这几秒钟了，还能有什么变化不成？ 真仙出手，这世间无人能敌，而苏晚星到底只是一个凡人，不管她真正的出身如何，她毕竟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两秒。 吴进递过来满酒的杯子，“喝。” 一秒。 胡荀接过。 0点——到。 所有人还在推杯换盏，载歌载舞，没有人拿出手机看一看愿望集app的通知，他们都笃定了，这期考核的第一只能是寒幽真仙。 或许，他们可能都没有带手机。 胡荀放下酒杯，拿出手机，点开通知里的业绩列表，他还是不死心，他还是抱有幻想，他看向第一名—— 苏晚星。 “！” 他霎时倒抽口气，她回来了？ 习惯性的，他看向后面的业绩展示—— 功德心愿：491。 他瞬间眼睛睁得巨大，并看到了旁边的心愿点数—— 。 刹那间，他眼珠几要暴突出来，短短半年，她是怎么做出近五百个功德心愿的？拿到近两万个心愿点的？ 不，这都不重要了。 胡荀呼吸急促，他看一眼最上首的寒幽真仙，再看一眼列表里的第一，和后面恐怖的业绩，他有预感，暴风雨要来了。 “吴进。” 他一把抓住吴进的胳膊，“现在跟我离开，快！” 吴进正喝得兴起，恼他的打扰，“你怎么冥顽不灵呢？要走你自己走，大人都没走呢，你就退场，也太不给大人面子了，之后大人怪罪你，别怪我帮不了你。” 胡荀恨铁不成钢，“不听拉倒！” 那就留下承受真仙的怒火，五百年的努力付之一炬，该是怎样滔天大怒？ 胡荀等不及了，一个遁地之术，转瞬已回自己公司，不安狂跳的心终于恢复一些平静，他仰头望向那轮玉盘，心脏不由自主地再狂跳起来： 要变天了。 真令人期待！ …… 特异部，会议室。 门被敲得很急，“部长！部长！” 屠苏真、百川河、纪天尺立刻严肃起来，有紧急情况发生了。 “快进。” 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推开，“她回来了！她拿了第一！” “什么？” 三位部长秒解码，刷地站起，脸上惊喜。 “快去接人！”屠苏真忙道。 “等下，我也去，她现在很危险。”百川河大步向外走去。 纪天尺忙跟上，“我也。” 屠苏真下令：“启动特级警戒程序。” 真仙一怒，不知会怎样严重！ …… 苏晚星刚一回来公司，手机就“嗡嗡嗡”地响起了起来。 “晚星姐！” 小牛惊喜不已，下一秒，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你可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能回来！” 苏晚星不由失笑，“知道我能回来，你还哭。” “这是高兴的！” 小牛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微信群里发信息：“晚星姐回来了！” 苏晚星抽空查看愿望集app的通知： “恭喜考核第一。” “共计1，440，392，729元奖金已入账，请查收。” “提示：由于金额过大，将分期入账，第一期金额30，000，000元已入账。” “共计1，440，392，729元公司补贴已入账，请查收。” 苏晚星瞠目结舌，十四亿元？ 已经入账了三千万元？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又来一个 苏晚星有想过奖金会很丰盛，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丰盛！ 十四亿元！ 她是有猜到功德任务＝功德心愿，但她做的毕竟是上古时代的任务，时空不同，任务发布者不同，奖金的换算比例肯定也不同，她自己推算的最多就是一亿元，还是幻想。 着实没有想到，愿望集app竟会这样大方！ 直接给她幻想的金额乘了14倍！ 哦差点忘了，后面还有个四千万呢，是乘了144倍！ 要命啊，这老板太大方了……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身为一个打工仔，面对如此大方的老板，她只有将公司发展壮大，让愿达公司这个行业蒸蒸日上才是回报。 其实不难，半年前特异部主导的——承包道观、寺庙，将许愿商业化——的政策，现在半年过去，全国各地应该都铺设的差不多了，只要名声、口碑传开，这事就成了，毕竟，对于所有的愿达公司来说，这是白送业绩啊。 “哇！晚星姐，你是第一哎！” 小牛联系完其他人，后知后觉地点开通知，无比惊喜，“太好了，还是晚星姐第一！晚星姐，你都不知道，那位寒幽大人也做了三个功德心愿，嘶——”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到了后面的业绩数目，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不是晚星姐，你干啥了啊？将近五百个功德心愿？你是碰到地藏菩萨了，跟着去地狱超度了吗？” 不然，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怎么做出这近五百个功德、功德、功德心愿！ 得到近两万个的心愿点！ 小牛反应夸张，搞得苏晚星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说来话长……” 手机响起来电，不出意外是陆炎锋，特异部来接她了。 她对小牛嘱咐道：“还要再麻烦你看家了，我得去一趟特异部，不清楚需要几天才能回来。” 小牛摇头，笑容灿烂，“公司也是我的家，晚星姐你要客气就见外了，去，古鸢姐也在特异部呢，等你们回来给我们讲这次的穿越之旅。” 苏晚星不由欣慰地一笑，拍拍他的肩。 公司外。 陆炎锋站在副驾驶的车门前，望眼欲穿地等人，看到人出来，他激动地内心轻颤，都说她会回来，但那是占卜的结果，他从来不信的，可他盼着她回来，也开始信上了。 然而，她迟迟不归。 他不可自抑地心生悲观，止不住地后悔过去的无所作为，她对爱情迟钝，他以为时间还长着，他和她接触的机会也多，他完全可以温水煮青蛙，从朋友开始慢慢升温两人的关系。 荷尔蒙的冲动缔造的关系并不牢靠，随时会因为荷尔蒙的冷却而降温，唯有战友的羁绊才是最坚固的关系，他都计划好了，一步一步地和她建立战友的关系，培养战友之情。 然而，万没想到…… 特别是从古鸢口中知道她的选择后，他第一次体会到“天塌了”的感觉，也是这时，他才惊觉自己的用情之深，他之前从容的自大了，他为什么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她有多重要？ 好在…… 好在！ 她还是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意外不等人，他该行动起来了。 另一辆车里。 纪天尺看一眼百川河，“小陆这孩子不错，我看好他。” 百川河轻哼，“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不要插手小辈的事了，让他们自由生长，我们能做的是把握大方向，不让他们长歪即可。” 纪天尺赞同地点头，“有道理，不过撮合一下又不影响什么，决定还是他们自己做嘛。” 百川河白他一眼，不搭理了。 苏晚星哼着歌，迈着欢快的步伐，洋溢起大大的笑脸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陆炎锋眼睛亮亮地注视她，嘴角高高翘起，“这么开心啊。” 同时，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那是！” 苏晚星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终于回来了，还拿到了特别特别特别多的奖金，当然开心。” 她就要坐进副驾驶，忽地注意到他不同过去的眼神，脑中神经一下跳起，有东青夙焰在先，她秒懂了陆炎锋的眼神，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收了收。 她状似什么都没发现，自然而然地坐进车里，心里有些烦躁，怎么又来一个？ 陆炎锋刑警的经验还在，最能看出蛛丝马迹，他一直专注地看着苏晚星，没有错过她的所有神色变化，心里梗住，犹如被一道大坝堵了河道。 他静默几秒，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所有外露情绪，竭力让自己恢复到过去的模样。 百川河对纪天尺提醒道：“这两个小辈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纪天尺也看出来了，不禁叹一声气：“小陆还需再努力啊。” 车行至一半，突然，天空黑云压城，疾风骤起，风力之强吹得路两旁的大树都要倾倒。 忽然，一道闪电划亮天空，紧随其后一道震耳欲聋的“咔嚓”雷声，好似谁在怒吼。 百川河、纪天尺等所有人瞬间提高戒备。 “嘶……” 苏晚星讶异，“刚回来就遇雷雨天，倒也算另类的欢迎方式了。” 陆炎锋脸色严肃，“不是欢迎，是寒幽真仙发怒了。” “小牛刚才也说了这个名字，所以，他是罪魁祸首？” 苏晚星问。 突然，一道闪电直奔她来，眼见就要击穿她面前的挡风玻璃，斜插一把剑，将闪电引走。 下一秒，车顶上响起一声巨响，有人站在了上面，随后，是纪天尺的声音：“加快速度，道路已经清出来了！” 陆炎锋立刻踩下油门。 苏晚星默默抓牢扶手，并把凶剑拿出来横在身前，现在的她可没有神力加持，就是一个脆皮的普通人。 “咔嚓！” 闪电连连劈下，皆被车顶的纪天尺挡下，百川河也加入进来。 “咚”的一声，婴儿拳头大的冰雹砸下，转眼，更大的冰雹铺天盖地的掉下。 苏晚星脸色沉下，闪电好说，不会牵连到旁人，但冰雹就是灾了，还是这么大的冰雹！ 花草树木、停在外面的车辆、夜间活动的人等等，所有一切露天的都会遭殃。 只为了除掉她，竟牵连无辜，什么真仙？ 狗屁不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从古至今就是我们的 强风、冰雹、鹅毛大雪、沙尘暴，急剧的降温，突袭的浓雾等等。 挡风玻璃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路牌、红绿灯以及旁边高楼的灯光和灯牌，但陆炎锋早有准备，他不知何时打开了导航，同时，车顶上的两位大佬部长也给车子加了结界，他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行驶下去。 “嗯哼，天气大乱炖是？” 苏晚星气得牙痒痒，等着，就算身为一个凡人，就算对方是堂堂真仙，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仇报了，别以为她是个凡人，她就束手无措了。 “嗡——” 苏晚星心中一动，拿出手机，是愿望集app的通知：“业绩殊为优异，特此奖励【一票裁撤权】，请谨慎使用，请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点开奖品说明：使用此权力，可永久裁撤一名愿达公司员工，无职位限制，无职称限制，切记谨慎使用。 说明里没有限制是哪家愿达公司，即是说，哪家都可以；不限制对方的职位和职称，这等于说，她连天一的总经理都可以裁撤！ 苏晚星连忙点开考核结果的列表，点开第二名的寒幽真仙的个人页面，果不其然，他是天一的总经理。 要使用吗？ 只要用了这一票裁撤权，他就会立刻被开除出愿达公司，过往的业绩全不作数，不仅白干，他以后都不能通过这条路升职了。 要用吗？ 苏晚星抬头看向前方，问题是，用了会解决眼前的困境吗？ 不，不会。 相反，一旦她用了，对方不再受愿达公司的规章限制，他将再无顾忌，可以尽情地追杀她了。 不能用，起码在她想到解决对方的办法之前，还不能用。 车猛地停下，苏晚星不受控制地前倾，幸好她系了安全带，及时地护住了她的脑袋。 “到了，快下车！” 陆炎锋快速说道。 苏晚星双手极快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有人打伞过来接，是屠苏真部长，这伞被她施了法术，伞下的空间格外安全。 不是寒暄的时候，两人仅对视一眼，屠苏真立刻护着苏晚星快步赶回楼里，两人身后，纪天尺护着陆炎锋，百川河断后。 楼里安全了。 苏晚星转身向后，看着门外的天气大杂烩，表情严肃，眼中的火熊熊燃烧。 屠苏真安慰道：“他察觉到你不在，很快就会停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风雨便小了，眨眼间，冰雹也没了，两息过去，已然全部恢复，徒留下一地的疮痍。 “走。” 屠苏真轻拍她的肩，“古鸢说你们去了神存在的上古时代，说说你们的经历。” “嗯。” 待一切讲完，苏晚星总结道：“所以，月球从古至今就是属于我们的，以前叫做云上天洲，女娲祖神不仅补了天，她还造了月。” “原来是这样。” 纪天尺有所疑惑，“但造月为何没有流传下来？还有东青国，既已在地面上生活了，为何一丁点的传说都没有？” “还有神族，” 百川河凝眉，“如果他们小心生活，注意防范鬼力，应该是能活到现在的？他们会在哪？让古鸢回来的那个时空之门，会不会是他们给开的？” 苏晚星愣住，她还以为是特异部或者玄门在想办法接她们回家，不过这么看来，云杳应该还活着，或者北烬、夙焰他们找到了长生之法。 屠苏真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正是还活着的神族抹去了造月相关的一切，也抹去了东青国的存在，而原因，或者说目的，是为了能让苏晚星顺利地穿越过去，为了能让她在穿越之后不会束手束脚。” “不。” 纪天尺也想到了，“不是束手束脚，而是防止苏晚星她们被抹杀，只要她们不知道那段历史，只要世人都不知道那段历史，那么，她们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影响到历史，也就不会被抹杀。” “或许应该这么说，” 百川河缓缓开口：“苏晚星的所作所为正是历史的一环，也有可能不是人为抹去了这段历史，而是历史本身，为了保证历史的顺利前进，而抹去了这一段历史。” 三位大佬都不由地若有所思，有所顿悟。 苏晚星眨下眼睛，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关闭音量，开始上网冲浪，与世隔绝了半年，该与时俱进了。 她点开本地新闻，查看昨晚的情况。 渐渐地，她脸上没了表情，昨晚的天气大乱炖来得太突然，有行人、骑手躲避不及，被砸伤、砸死，浓雾突袭，让车辆乱了方寸，造成了十几起车祸，也有人伤亡。 苏晚星心情沉重，因她一人…… 突然，有手搭上她的肩膀，她转头看去，是陆炎锋，了然的目光冲她轻轻摇头，眼神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苏晚星一怔，缓缓点头。 她知道，她明白，是寒幽真仙的错，她没惹他，她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她只是在尽职尽责而已，是他眼红，是他妒忌，是他破防，他才是罪魁祸首。 屠苏真笑容慈祥，“我们都明白的，不会因为加害者强大，就欺软怕硬地反过来责怪受害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晚星感觉心里很暖。 她微微一笑，“我悟到了一些东西，我个人认为这是愿达公司存在的真正原因……” 她一一道来。 三位大佬或恍然、或沉思、或开悟。 良久，纪天尺长吁：“既如此，那我们不需要再畏首畏尾了，终于可以结束这种憋屈的日子了。” 屠苏真微微摇头，“还需从长计议。” 百川河赞同点头，“越如此，我们越不能放松，反而更要谨言慎行，因为船舵在我们的手中。” “好了好了。” 屠苏真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了，“先到此为止，让小苏去吃饭、睡觉。” 苏晚星刚起身，忽然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是严珩的来电。 她接起来：“庆贺我回来吗？” 严珩：“有个人，她自称是神，叫云杳，她想见你，说想知道时空之门的开启方法，要见她吗？” 苏晚星愣住，云杳真的活到了现在，但为什么是严珩替她来电？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不冠夫姓 电话里不便详谈，苏晚星咽下到嘴边的疑问，直白道：“肯定见的，但我现在出不了门，我应该还在被追杀，昨晚就来了一次，他不能直接杀我，想利用自然灾害除掉我，已经有无辜者的伤亡出现了，我不能再出门给他机会了。” 严珩：“我知道了，我会找人去接你。” 电话挂断。 两个小时后，楼前的庭院里不知从何处走进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袭黑裙，脚踩细高跟，打着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伞檐挪开，露出她冷艳的脸庞，红唇似火。 她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像鬼魂一样飘忽不定，倏地，出现在了楼里，又倏地，出现在了楼梯上，她进了楼依然打着黑伞，没有人阻拦她，来往、上下的人像是都没有看到她。 三位大佬却是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在楼梯口迎接她。 “严夫人。” 屠苏真率先打招呼，脸上挂起礼貌客气的微笑：“贵客到来，蓬荜生辉。” 纪天尺、百川河在旁警惕。 凌香芙漫不经心地掀一下眼皮，“我不冠夫姓。” “失礼了。”屠苏真轻点下头致歉，换称呼道：“凌仙。敢问仙人到此所为何事？” 凌香芙漫不经心道：“她没说吗？” 三位大佬彼此对视一眼，屠苏真客气道：“竟是您来接她，请这边来。” 他们让出路，屠苏真在前带路，纪天尺、百川河押后，三人将凌香芙围在中心。 凌香芙完全不看在眼里，踩着细高跟，撑着大黑伞，漫不经心地跟着。 走进会客室，苏晚星已经等在这里，她才睡了一个多小时，还困着，正在打哈欠，看到来接她的人，一下子惊醒。 “严夫人。” 她很意外，大吃一惊，严珩找的怎么是这个人啊？ 不对，严珩竟然能说动这个人来接她，太难以置信了，一个对她没有好感，甚至可能还厌恶的母亲，恕她实在叫不出来“母亲”这个称呼。 凌香芙微微撇嘴，但这次却没有纠正称呼，只道：“走。” “我先问一下。” 苏晚星原地不动，“你打算怎么带我过去？” 凌香芙有些烦躁，伞檐下移几分挡住苏晚星的脸，才漫不经心地回道：“道侣契约。” 苏晚星第一次听说，完全不懂。 屠苏真适时解释：“可以凭借道侣间的红线，从异地传送到伴侣身边。” 苏晚星放心了，对三位大佬道别：“我争取尽快回来。” 她走到凌香芙的身旁。 凌香芙张开手臂，放到她的肩上，顿一下，下移到她的腰间，葱白如玉的手指软软地扣上。 苏晚星：“？” 她低下头看一眼搁在自己腰上的手，再抬头看一眼身旁的人，心里莫名觉得不对劲，忽略掉对方的性别和身份，这个举动暧昧了？她是不是被揩油了？ 对面的三位大佬眼皮一跳，据说这位散仙荤素不忌，性情阴晴不定，极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她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吗？ 苏晚星很不自在，微微挣扎。 “走了。” 凌香芙漫不经心道，扣住苏晚星腰际的手指稍微加重一点力道。 苏晚星顿时停止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只见过一面的她的父……哦差点忘了，宋映秋说她是母亲和情人的孩子，严廷息不是她父亲。 她忙挣开凌香芙的手，“严珩在哪里？” 凌香芙似有些怀恋地揉搓一下手指，空着的手臂顺势攀上严廷息的胸膛，他的大手立刻揽上她纤细的腰身，并替她回道：“他就在外面。你该出去了。” 他不说后面那句，苏晚星也不会多留下一秒钟。 忽然，她就要迈出门的脚步定住，她的身体无法动弹一下，下一秒，身后贴上一具凹凸有致的身体，一双柔荑从两旁腰侧伸出，暧昧地向上挪动，同时，对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声调黏腻：“你长得倒不像她，也不像她那奸夫……” 突然，耳边的声音骤然离开，旋即，她的身体恢复自由，她忙不迭地逃出房间，只听得半句严廷息的话：“当着我的面对别人动……” 半无奈半宠溺的语气，苏晚星难以置信，这对夫妻不是？ 严珩见她神色不对，立刻关心问道：“怎么了？” 不等苏晚星回答，两人都听见了屋里传出的暧昧声响，苏晚星尴尬，突然注意到门没关紧，连忙把门拽上。 “砰。” 走廊里安静了。 严珩无奈地揉揉眉心，他也是最近半年，因玄门出事，才知道这对养父母的关系有多不正常，之前他以为是谣言的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 “云杳在哪里？” 苏晚星冷静下来，问道。 …… 灵脉的终点。 “北烬！” 苏晚星震惊，“夙焰是不是也还活着？” 北烬的心沉到谷底，他能看出来，现在的苏晚星和她投身鬼门之时不差什么，意味着她投身鬼门后没多久就回到这个未来时代了。 “你竟真的回来了，你当真只在王的身边停留了10个小时吗？”他不甘心地问。 苏晚星点头，“时空之门倒计时是10个小时，他说东青国离不开他，选择留下。” 她从北烬的神情中看出一些不对，心情不由几分沉重，“他没有活下来，是吗？” “是。” 北烬别过脸，不想再看苏晚星。 苏晚星抿下唇，向云杳走过去，一眼看出她的变化，“你变了好多，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她有些心疼。 云杳含笑摇头，“至少，我还活着。” 她在说她的族人，一时，苏晚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她道：“如果当时我早一些发现自己对鬼族的作用……” “没有如果。” 云杳轻柔地打断她，“还来得及，只要你告诉我时空之门的开启方法。” 苏晚星不解，“过去的你和未来的你不能共存，你回去会被抹杀。” “不。” 云杳自信摇头，笃定道：“你说的是术，但你掌握的是法，用法的方式回去，两个我可以共存。” “可以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见云杳点头，苏晚星问道：“第一，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了时空之门的开启方法？第二，你是怎么知道我所掌握的是法而非术？第三，你如何做到两个你共存？”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不冠夫姓 电话里不便详谈，苏晚星咽下到嘴边的疑问，直白道：“肯定见的，但我现在出不了门，我应该还在被追杀，昨晚就来了一次，他不能直接杀我，想利用自然灾害除掉我，已经有无辜者的伤亡出现了，我不能再出门给他机会了。” 严珩：“我知道了，我会找人去接你。” 电话挂断。 两个小时后，楼前的庭院里不知从何处走进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袭黑裙，脚踩细高跟，打着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伞檐挪开，露出她冷艳的脸庞，红唇似火。 她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像鬼魂一样飘忽不定，倏地，出现在了楼里，又倏地，出现在了楼梯上，她进了楼依然打着黑伞，没有人阻拦她，来往、上下的人像是都没有看到她。 三位大佬却是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在楼梯口迎接她。 “严夫人。” 屠苏真率先打招呼，脸上挂起礼貌客气的微笑：“贵客到来，蓬荜生辉。” 纪天尺、百川河在旁警惕。 凌香芙漫不经心地掀一下眼皮，“我不冠夫姓。” “失礼了。”屠苏真轻点下头致歉，换称呼道：“凌仙。敢问仙人到此所为何事？” 凌香芙漫不经心道：“她没说吗？” 三位大佬彼此对视一眼，屠苏真客气道：“竟是您来接她，请这边来。” 他们让出路，屠苏真在前带路，纪天尺、百川河押后，三人将凌香芙围在中心。 凌香芙完全不看在眼里，踩着细高跟，撑着大黑伞，漫不经心地跟着。 走进会客室，苏晚星已经等在这里，她才睡了一个多小时，还困着，正在打哈欠，看到来接她的人，一下子惊醒。 “严夫人。” 她很意外，大吃一惊，严珩找的怎么是这个人啊？ 不对，严珩竟然能说动这个人来接她，太难以置信了，一个对她没有好感，甚至可能还厌恶的母亲，恕她实在叫不出来“母亲”这个称呼。 凌香芙微微撇嘴，但这次却没有纠正称呼，只道：“走。” “我先问一下。” 苏晚星原地不动，“你打算怎么带我过去？” 凌香芙有些烦躁，伞檐下移几分挡住苏晚星的脸，才漫不经心地回道：“道侣契约。” 苏晚星第一次听说，完全不懂。 屠苏真适时解释：“可以凭借道侣间的红线，从异地传送到伴侣身边。” 苏晚星放心了，对三位大佬道别：“我争取尽快回来。” 她走到凌香芙的身旁。 凌香芙张开手臂，放到她的肩上，顿一下，下移到她的腰间，葱白如玉的手指软软地扣上。 苏晚星：“？” 她低下头看一眼搁在自己腰上的手，再抬头看一眼身旁的人，心里莫名觉得不对劲，忽略掉对方的性别和身份，这个举动暧昧了？她是不是被揩油了？ 对面的三位大佬眼皮一跳，据说这位散仙荤素不忌，性情阴晴不定，极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她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吗？ 苏晚星很不自在，微微挣扎。 “走了。” 凌香芙漫不经心道，扣住苏晚星腰际的手指稍微加重一点力道。 苏晚星顿时停止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只见过一面的她的父……哦差点忘了，宋映秋说她是母亲和情人的孩子，严廷息不是她父亲。 她忙挣开凌香芙的手，“严珩在哪里？” 凌香芙似有些怀恋地揉搓一下手指，空着的手臂顺势攀上严廷息的胸膛，他的大手立刻揽上她纤细的腰身，并替她回道：“他就在外面。你该出去了。” 他不说后面那句，苏晚星也不会多留下一秒钟。 忽然，她就要迈出门的脚步定住，她的身体无法动弹一下，下一秒，身后贴上一具凹凸有致的身体，一双柔荑从两旁腰侧伸出，暧昧地向上挪动，同时，对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声调黏腻：“你长得倒不像她，也不像她那奸夫……” 突然，耳边的声音骤然离开，旋即，她的身体恢复自由，她忙不迭地逃出房间，只听得半句严廷息的话：“当着我的面对别人动……” 半无奈半宠溺的语气，苏晚星难以置信，这对夫妻不是？ 严珩见她神色不对，立刻关心问道：“怎么了？” 不等苏晚星回答，两人都听见了屋里传出的暧昧声响，苏晚星尴尬，突然注意到门没关紧，连忙把门拽上。 “砰。” 走廊里安静了。 严珩无奈地揉揉眉心，他也是最近半年，因玄门出事，才知道这对养父母的关系有多不正常，之前他以为是谣言的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 “云杳在哪里？” 苏晚星冷静下来，问道。 …… 灵脉的终点。 “北烬！” 苏晚星震惊，“夙焰是不是也还活着？” 北烬的心沉到谷底，他能看出来，现在的苏晚星和她投身鬼门之时不差什么，意味着她投身鬼门后没多久就回到这个未来时代了。 “你竟真的回来了，你当真只在王的身边停留了10个小时吗？”他不甘心地问。 苏晚星点头，“时空之门倒计时是10个小时，他说东青国离不开他，选择留下。” 她从北烬的神情中看出一些不对，心情不由几分沉重，“他没有活下来，是吗？” “是。” 北烬别过脸，不想再看苏晚星。 苏晚星抿下唇，向云杳走过去，一眼看出她的变化，“你变了好多，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她有些心疼。 云杳含笑摇头，“至少，我还活着。” 她在说她的族人，一时，苏晚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她道：“如果当时我早一些发现自己对鬼族的作用……” “没有如果。” 云杳轻柔地打断她，“还来得及，只要你告诉我时空之门的开启方法。” 苏晚星不解，“过去的你和未来的你不能共存，你回去会被抹杀。” “不。” 云杳自信摇头，笃定道：“你说的是术，但你掌握的是法，用法的方式回去，两个我可以共存。” “可以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见云杳点头，苏晚星问道：“第一，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了时空之门的开启方法？第二，你是怎么知道我所掌握的是法而非术？第三，你如何做到两个你共存？” 第一百九十章 这是代价 “三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一个。” 云杳目光深远，透过眼前的苏晚星，她看到的是过去的苏晚星，“和你一起同行的那半年，我学会了你的一个长项——大胆设想。” 苏晚星一愣。 云杳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她眼前的现在的苏晚星，笑笑，“但也不是当时学会的，而是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不断地回想过去时，一点一点学会的。” 苏晚星：“……” 云杳：“你最厉害的就是这一点，你的推理、猜想异常大胆，并且思维非常发散，总是能把两个看似无关的东西联想到一起，并且给出合理的说明。” 苏晚星：“……” 她若有所思地点一下头，“好像是这样？” 云杳：“你的逻辑能够在此之间完成闭环，而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是，最后的结果都证明了你是对的。” 苏晚星：“唔。” 云杳：“从你第一次杀我的同族，得到第一块时空之门的碎片开始，在我们同行的那半年里，你一直在研究这个时空之门，特别是当你集齐了碎片，但时空之门却不能开启之后，你思考得更深更入迷了。” 苏晚星眨一下眼，云杳当真变了好多，之前一身孩子气，现在是个成熟的、有思考的大人了。 “我对你有信心。” 云杳眼中信赖满满，“我越是拆解我们的过去，我越是相信，你一定能够研究出结果，搞清楚这个时空之门是如何运行的。” 苏晚星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谢谢。” 【那么……】 云杳以神念传话。 【请告诉我，该怎样开启时空之门。】 同时，她嘴上说道：“你的第三个问题，我用你的方法回去后，我将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只要两个我不在同一个维度上，我们就能共存。” 苏晚星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北烬，问云杳：“你们一起回去？” 同时，她脑中也在问： 【你想自己回去？】 云杳点头，一语双关：“嗯。” 苏晚星不明白。 【为什么？你们彼此相爱，你想改变过去，他可以帮你啊？】 【因为啊，我神族全灭与他有关，我不能和他继续在一起了。还有我要做的事，他若知道了，定会阻拦，他不是以前那个无能为力的他了，他若阻拦，我没把握成功。】 苏晚星的心里立刻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他不同意的事……难道你要伤害自己？不，应该不止伤害，你不会想自取灭亡？】 云杳笑意微深。 【你还是那么敏锐。你们人族真好啊，拥有别的种族无法匹敌的智慧，我学到了很多，尤其是那位圣人老子的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道德经》里的话，是老子阐述宇宙生成论的核心命题。 【你！】 苏晚星心脏陡地一跳。 【你在异想天开！这只是一种理论！没有被证实的理论！你大胆得过了头！你根本没有把握，你是在自取毁灭！】 【但万一就成功了呢？】 云杳笑靥嫣然，眼眸中似清泉又似星系的瞳孔缓缓转动起来。 【成功，我神族复生，此后永生不灭；失败，我会与同族团聚，结束这痛苦的生活。无论哪一种，都是我所求，所以，身为我朋友的你，告诉我方法。】 母神说过的，神族永生不灭，所以，她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苏晚星微微睁大双眼，眼神极度抗拒。 【你这是让我送你去死！】 “那么……” 云杳轻叹，眼中抱歉，“我向你许愿：求神族复生。” “嗡——” 手机即刻震动，苏晚星拿起，竟真的是云杳的这个愿望，闪着七彩光芒，并且是个功德心愿，奖励的心愿点数是“？”，和她在云上天洲时一样，那么，根据前不久到账的奖金推测一下，云杳的心愿奖励也定会超出意料的多。 但是，她不做。 “我宁可让它成为坏心愿，影响我和公司的绩效，我都不会做。” 苏晚星收起手机，态度坚决：“你不要想这回事了。” “唉……” 云杳神情充满歉疚：“我知道了。” 然而，她神念的传音却是—— 【很抱歉，我已经知道了，我翻了你的记忆。】 苏晚星悚然一惊，但转眼，她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落回原处。 【鬼力克制神力，你是神，你接触不了鬼力，你做不到的。】 云杳悠然一笑。 【你猜我为何会被玄门镇压在这里？我原本是想着，鬼力、神力、灵力乃是“三”，三生万物，如此阴差阳错，看来我神族注定复生。】 苏晚星心底无限下沉，她张口就要去唤北烬，却在刚启唇之时说不出来话了。 云杳抱住她。 【对不起，幸好你是凡人，以及，永别了。】 她松开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晚星的脸上淌下两行泪。 严珩心惊，眨眼过来，低头轻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无情从呆愣中回神，奇怪地问：“苏晚星？你为什么在这里？咦？不对，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指向北烬。 几个问题问的在场几人均是一愣。 严珩也困惑，他环顾一圈，再看向无情和苏晚星，最后看向北烬，戒备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玄门灵脉之处？” 北烬正在愣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中有一段消失了，但他不知道消失的是哪段记忆，他只觉得随着这段记忆的消失，他的心变成了一个空洞，噬人的疼。 “我？” 他茫然四顾，像是在找什么，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做什么？” 苏晚星一个一个地去看他们三个的神情，心中愈发疼痛，他们脑海中关于云杳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嗡——” 愿望集app的通知：“‘求神族复生’已完成，奖励已到账，请查收。” 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此刻却无比希望能看到的消息：云杳成功了，没有白白牺牲，但是…… 除了她和愿望集app，其他所有人对云杳的记忆应该都被没了，如果不是云杳许了愿，此时此刻的她也会忘记。 云杳的存在，被这个世界抹除了。 这是代价。 第一百九十章 这是代价 “三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一个。” 云杳目光深远，透过眼前的苏晚星，她看到的是过去的苏晚星，“和你一起同行的那半年，我学会了你的一个长项——大胆设想。” 苏晚星一愣。 云杳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她眼前的现在的苏晚星，笑笑，“但也不是当时学会的，而是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不断地回想过去时，一点一点学会的。” 苏晚星：“……” 云杳：“你最厉害的就是这一点，你的推理、猜想异常大胆，并且思维非常发散，总是能把两个看似无关的东西联想到一起，并且给出合理的说明。” 苏晚星：“……” 她若有所思地点一下头，“好像是这样？” 云杳：“你的逻辑能够在此之间完成闭环，而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是，最后的结果都证明了你是对的。” 苏晚星：“唔。” 云杳：“从你第一次杀我的同族，得到第一块时空之门的碎片开始，在我们同行的那半年里，你一直在研究这个时空之门，特别是当你集齐了碎片，但时空之门却不能开启之后，你思考得更深更入迷了。” 苏晚星眨一下眼，云杳当真变了好多，之前一身孩子气，现在是个成熟的、有思考的大人了。 “我对你有信心。” 云杳眼中信赖满满，“我越是拆解我们的过去，我越是相信，你一定能够研究出结果，搞清楚这个时空之门是如何运行的。” 苏晚星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谢谢。” 【那么……】 云杳以神念传话。 【请告诉我，该怎样开启时空之门。】 同时，她嘴上说道：“你的第三个问题，我用你的方法回去后，我将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只要两个我不在同一个维度上，我们就能共存。” 苏晚星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北烬，问云杳：“你们一起回去？” 同时，她脑中也在问： 【你想自己回去？】 云杳点头，一语双关：“嗯。” 苏晚星不明白。 【为什么？你们彼此相爱，你想改变过去，他可以帮你啊？】 【因为啊，我神族全灭与他有关，我不能和他继续在一起了。还有我要做的事，他若知道了，定会阻拦，他不是以前那个无能为力的他了，他若阻拦，我没把握成功。】 苏晚星的心里立刻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他不同意的事……难道你要伤害自己？不，应该不止伤害，你不会想自取灭亡？】 云杳笑意微深。 【你还是那么敏锐。你们人族真好啊，拥有别的种族无法匹敌的智慧，我学到了很多，尤其是那位圣人老子的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道德经》里的话，是老子阐述宇宙生成论的核心命题。 【你！】 苏晚星心脏陡地一跳。 【你在异想天开！这只是一种理论！没有被证实的理论！你大胆得过了头！你根本没有把握，你是在自取毁灭！】 【但万一就成功了呢？】 云杳笑靥嫣然，眼眸中似清泉又似星系的瞳孔缓缓转动起来。 【成功，我神族复生，此后永生不灭；失败，我会与同族团聚，结束这痛苦的生活。无论哪一种，都是我所求，所以，身为我朋友的你，告诉我方法。】 母神说过的，神族永生不灭，所以，她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苏晚星微微睁大双眼，眼神极度抗拒。 【你这是让我送你去死！】 “那么……” 云杳轻叹，眼中抱歉，“我向你许愿：求神族复生。” “嗡——” 手机即刻震动，苏晚星拿起，竟真的是云杳的这个愿望，闪着七彩光芒，并且是个功德心愿，奖励的心愿点数是“？”，和她在云上天洲时一样，那么，根据前不久到账的奖金推测一下，云杳的心愿奖励也定会超出意料的多。 但是，她不做。 “我宁可让它成为坏心愿，影响我和公司的绩效，我都不会做。” 苏晚星收起手机，态度坚决：“你不要想这回事了。” “唉……” 云杳神情充满歉疚：“我知道了。” 然而，她神念的传音却是—— 【很抱歉，我已经知道了，我翻了你的记忆。】 苏晚星悚然一惊，但转眼，她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落回原处。 【鬼力克制神力，你是神，你接触不了鬼力，你做不到的。】 云杳悠然一笑。 【你猜我为何会被玄门镇压在这里？我原本是想着，鬼力、神力、灵力乃是“三”，三生万物，如此阴差阳错，看来我神族注定复生。】 苏晚星心底无限下沉，她张口就要去唤北烬，却在刚启唇之时说不出来话了。 云杳抱住她。 【对不起，幸好你是凡人，以及，永别了。】 她松开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晚星的脸上淌下两行泪。 严珩心惊，眨眼过来，低头轻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无情从呆愣中回神，奇怪地问：“苏晚星？你为什么在这里？咦？不对，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指向北烬。 几个问题问的在场几人均是一愣。 严珩也困惑，他环顾一圈，再看向无情和苏晚星，最后看向北烬，戒备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玄门灵脉之处？” 北烬正在愣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中有一段消失了，但他不知道消失的是哪段记忆，他只觉得随着这段记忆的消失，他的心变成了一个空洞，噬人的疼。 “我？” 他茫然四顾，像是在找什么，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做什么？” 苏晚星一个一个地去看他们三个的神情，心中愈发疼痛，他们脑海中关于云杳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嗡——” 愿望集app的通知：“‘求神族复生’已完成，奖励已到账，请查收。” 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此刻却无比希望能看到的消息：云杳成功了，没有白白牺牲，但是…… 除了她和愿望集app，其他所有人对云杳的记忆应该都被没了，如果不是云杳许了愿，此时此刻的她也会忘记。 云杳的存在，被这个世界抹除了。 这是代价。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个陷阱 有人说，真正的死亡是当所有人都不再记着的时候。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她会记着云杳，并且她相信神王——神族的母神连她能在考核之前回来，连她能取得第一都能未卜先知的知道，那么神王也一定能够记得云杳。 嗯？ 是泪水糊了眼睛吗？ 苏晚星忙擦擦眼睛，却依然看到手机屏幕在模糊，她连忙去擦屏幕，可屏幕上显示的愿望集app的这一个通知的内容，依然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变成马赛克。 最后，只留下“已完成，奖励已到账，请查收”这几个字。 苏晚星怔住，她完成了什么愿望？ 她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点开这一个心愿的页面，显示是功德心愿，但相关内容还是马赛克，奖励非常丰厚，丰厚得不可思议：个心愿点。 是愿望集系统bug了吗？ 什么样的功德任务，竟然会在完成后给将近10万个心愿点啊？ 苏晚星难以置信，这要是真的，她接下来的半年完全不用做心愿了，还有谁能在半年内做出近10万个心愿点啊？ “嗡——” 又是一个愿望集app的通知：“核准通过，1001愿达公司员工名额扩至372。请谨慎招录员工。请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嗡——” 还是愿望集app的通知：“已核查，目前员工3名，保持当前职位（总经理）不变。后续会根据员工数量逐级解锁相关职位，及职位工资。请努力招录员工。” 苏晚星：“啧。” 她刚想着，等查证了这个心愿点为真的话，下来这半年可以休息，专心买房搞装修了，得了，不做心愿也有工作要做：招人。 严珩护在苏晚星的身前，和北烬对峙，无情也警戒着他，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一人一剑灵都非常清楚，他们两个打不过这个人。 这个不知来历的人，其实力深不可测，现在的玄门因灵脉出事而聚集了各个世家的大能前辈，而这个人却依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敢想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北烬低垂着眼眸，脸上表情晦涩难辨。 他能够想得到的，能让他整颗心空洞一样的疼的事只能是爱情，他回忆不出自己一个凡人追求长生的目的了，他能回忆出其它所有记忆，亲情、友情、君臣之情等等，唯独和爱情相关的，他全都回忆不出来了。 全成了空白。 不是没有，而是空白。 他的伴侣没了，结合苏晚星脸上的泪痕，能让她流泪的必定是生死大事，所以，他的伴侣……死了，刚才还在这里，但现在死了。 并且，不是正常的死亡，连苏晚星的相关记忆都被抹去了，应该是所有人的相关记忆都被抹去了，这涉及了规则，他的伴侣究竟做了什么事？ 触及了规则，那么溯洄术也不会有用，但那又如何？ 总还有别的办法，他一定会查出来的，他连凡人的长生不老的方法都找到了，他不信他查不出来。 查出来，然后，复活她。 见他要走，严珩立即问道：“你为何要对我玄门灵脉下手？为何要针对我玄门？” 苏晚星回神，向北烬看去，奇怪，北烬怎么会和玄门不对付？ 北烬顿足，却并未回头，只道：“我现在要去查这个原因。” 言罢，他瞬间消失。 苏晚星、严珩、无情都不由地一愣，面面相觑。 无情：“他自己会不知道原因？你们信吗？” 严珩沉吟：“但他有必要对我们说谎吗？” 无情挑眉，“如果他所图甚大呢？” 苏晚星看了眼被马赛克的功德心愿，想了想，帮着说了一句：“我信，我们都不记得为何出现在这里了，也不记得刚才都发生了什么，这便是证据。” 严珩和无情对视一眼，被说服了。 …… 云雾弥漫，犹如仙境。 贾寒幽怒容犹在，怒瞪云镜中的苏晚星，只等她出了玄门地界，即对她展开追杀，他就是拼了功德损毁，也要除掉这个让他受了奇耻大辱的渺小凡人！ “上仙！” 一个下属脚步匆匆地赶来，脸色慌乱，“上仙，大事不好了！” 贾寒幽不耐，“又怎么了？” “上仙，她得了【一票裁撤权】！”下属指着云镜中的苏晚星，说道：“她已经知道是上仙您了，她定会把这【一票裁撤权】用在上仙身上！” 贾寒幽倏地一惊，但转眼，他脸上的怒容被舒心的微笑取代，“那就更好了，只要她用，我没了愿达公司的约束，届时就是她的死期。” “可上仙这五百年的心血也白费了啊！”下属替他叫屈。 “白费？不。” 贾寒幽微微摇头，“我失去的只是愿达公司的职位，我五百年经营下来的威望不会因此消失，所有愿达公司依然会以我马首是瞻，我只是从台前进了幕后而已。” 下属想想，恍然大悟，诚心拜服：“上仙所言极是。” 贾寒幽再看云镜里的苏晚星，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给她这【一票裁撤权】，也是不安好心啊，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个好东西，反而是个陷阱，我还当上面多看重她呢，原来就是拿她当枪使。” 下属也回过味来，放心地展颜，“上仙英明。” 贾寒幽越想越舒心，“她最好是用，哦不，她一个小小凡人不可能会想到这么多，她会用的，她能忍住躲一时，她能忍住躲一世吗？” 下属赞同点头，“只要把她逼急了，逼出火气了，她忍无可忍一定会用之以泄愤。” 贾寒幽目中期待，用，快用，刚好帮他离开愿达公司，虽然功亏一篑，但他自己却还是无法舍弃这五百年的心血，只要没了愿达公司的职位，凭借他在所有愿达公司中的威望，和他五百年的经营，他就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回去天上。 ——信仰。 届时，有所有愿达公司帮忙，把他的神像一立，集中完成在他的神像前许下的心愿，他何愁回不去呢？ “是不是有个小土地和她走得近来着？”贾寒幽问。 “是，名叫胡荀。”下属恭敬回道。 “让他去劝一下，让她尽快用了这【一票裁撤权】。” “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个陷阱 有人说，真正的死亡是当所有人都不再记着的时候。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她会记着云杳，并且她相信神王——神族的母神连她能在考核之前回来，连她能取得第一都能未卜先知的知道，那么神王也一定能够记得云杳。 嗯？ 是泪水糊了眼睛吗？ 苏晚星忙擦擦眼睛，却依然看到手机屏幕在模糊，她连忙去擦屏幕，可屏幕上显示的愿望集app的这一个通知的内容，依然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变成马赛克。 最后，只留下“已完成，奖励已到账，请查收”这几个字。 苏晚星怔住，她完成了什么愿望？ 她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点开这一个心愿的页面，显示是功德心愿，但相关内容还是马赛克，奖励非常丰厚，丰厚得不可思议：个心愿点。 是愿望集系统bug了吗？ 什么样的功德任务，竟然会在完成后给将近10万个心愿点啊？ 苏晚星难以置信，这要是真的，她接下来的半年完全不用做心愿了，还有谁能在半年内做出近10万个心愿点啊？ “嗡——” 又是一个愿望集app的通知：“核准通过，1001愿达公司员工名额扩至372。请谨慎招录员工。请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嗡——” 还是愿望集app的通知：“已核查，目前员工3名，保持当前职位（总经理）不变。后续会根据员工数量逐级解锁相关职位，及职位工资。请努力招录员工。” 苏晚星：“啧。” 她刚想着，等查证了这个心愿点为真的话，下来这半年可以休息，专心买房搞装修了，得了，不做心愿也有工作要做：招人。 严珩护在苏晚星的身前，和北烬对峙，无情也警戒着他，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一人一剑灵都非常清楚，他们两个打不过这个人。 这个不知来历的人，其实力深不可测，现在的玄门因灵脉出事而聚集了各个世家的大能前辈，而这个人却依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敢想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北烬低垂着眼眸，脸上表情晦涩难辨。 他能够想得到的，能让他整颗心空洞一样的疼的事只能是爱情，他回忆不出自己一个凡人追求长生的目的了，他能回忆出其它所有记忆，亲情、友情、君臣之情等等，唯独和爱情相关的，他全都回忆不出来了。 全成了空白。 不是没有，而是空白。 他的伴侣没了，结合苏晚星脸上的泪痕，能让她流泪的必定是生死大事，所以，他的伴侣……死了，刚才还在这里，但现在死了。 并且，不是正常的死亡，连苏晚星的相关记忆都被抹去了，应该是所有人的相关记忆都被抹去了，这涉及了规则，他的伴侣究竟做了什么事？ 触及了规则，那么溯洄术也不会有用，但那又如何？ 总还有别的办法，他一定会查出来的，他连凡人的长生不老的方法都找到了，他不信他查不出来。 查出来，然后，复活她。 见他要走，严珩立即问道：“你为何要对我玄门灵脉下手？为何要针对我玄门？” 苏晚星回神，向北烬看去，奇怪，北烬怎么会和玄门不对付？ 北烬顿足，却并未回头，只道：“我现在要去查这个原因。” 言罢，他瞬间消失。 苏晚星、严珩、无情都不由地一愣，面面相觑。 无情：“他自己会不知道原因？你们信吗？” 严珩沉吟：“但他有必要对我们说谎吗？” 无情挑眉，“如果他所图甚大呢？” 苏晚星看了眼被马赛克的功德心愿，想了想，帮着说了一句：“我信，我们都不记得为何出现在这里了，也不记得刚才都发生了什么，这便是证据。” 严珩和无情对视一眼，被说服了。 …… 云雾弥漫，犹如仙境。 贾寒幽怒容犹在，怒瞪云镜中的苏晚星，只等她出了玄门地界，即对她展开追杀，他就是拼了功德损毁，也要除掉这个让他受了奇耻大辱的渺小凡人！ “上仙！” 一个下属脚步匆匆地赶来，脸色慌乱，“上仙，大事不好了！” 贾寒幽不耐，“又怎么了？” “上仙，她得了【一票裁撤权】！”下属指着云镜中的苏晚星，说道：“她已经知道是上仙您了，她定会把这【一票裁撤权】用在上仙身上！” 贾寒幽倏地一惊，但转眼，他脸上的怒容被舒心的微笑取代，“那就更好了，只要她用，我没了愿达公司的约束，届时就是她的死期。” “可上仙这五百年的心血也白费了啊！”下属替他叫屈。 “白费？不。” 贾寒幽微微摇头，“我失去的只是愿达公司的职位，我五百年经营下来的威望不会因此消失，所有愿达公司依然会以我马首是瞻，我只是从台前进了幕后而已。” 下属想想，恍然大悟，诚心拜服：“上仙所言极是。” 贾寒幽再看云镜里的苏晚星，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给她这【一票裁撤权】，也是不安好心啊，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个好东西，反而是个陷阱，我还当上面多看重她呢，原来就是拿她当枪使。” 下属也回过味来，放心地展颜，“上仙英明。” 贾寒幽越想越舒心，“她最好是用，哦不，她一个小小凡人不可能会想到这么多，她会用的，她能忍住躲一时，她能忍住躲一世吗？” 下属赞同点头，“只要把她逼急了，逼出火气了，她忍无可忍一定会用之以泄愤。” 贾寒幽目中期待，用，快用，刚好帮他离开愿达公司，虽然功亏一篑，但他自己却还是无法舍弃这五百年的心血，只要没了愿达公司的职位，凭借他在所有愿达公司中的威望，和他五百年的经营，他就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回去天上。 ——信仰。 届时，有所有愿达公司帮忙，把他的神像一立，集中完成在他的神像前许下的心愿，他何愁回不去呢？ “是不是有个小土地和她走得近来着？”贾寒幽问。 “是，名叫胡荀。”下属恭敬回道。 “让他去劝一下，让她尽快用了这【一票裁撤权】。” “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前世”、“今生” 下属就要离去，临走前想到一点，提醒道：“上仙，星君那边是否需要注意一下？他们一直不服上仙，会不会借此机会做出点什么？” “他们啊……” 贾寒幽略一思考，轻轻摇头，“不用，那位星君不会的，他信奉无为而治、随波逐流，做业绩都一直随缘，从来不争不抢，放心好了，他什么都不会做。” 下属了然，领命而去。 …… 111愿达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内，游戏激战的声音正响的热闹，一个不修边幅、戴着大黑框眼镜、充满学生气的男子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紧张地操作。 “笃笃。”童子敲门。 “进。” 童子走入，站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大人，那位新起之秀得到了【一票裁撤权】。” 男子愣一下神，游戏输了。 他很无所谓地退出游戏，转过椅子面向童子，露出他的胸牌：十一星君。 “我还当上面有多看重她呢，敢情是想卸磨杀驴啊。” 他摘掉眼镜，眼神清澈中带着愚蠢，但说出的话却格外清醒：“赶在这时候给她这个，真是好算计啊，既能卸了寒幽的职，又能除掉这位新起之秀，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这招借刀杀人用得真溜。” 童子请示：“要不要提醒一下？” 十一星君把玩眼镜腿，懒散道：“为什么要提醒？我才不插手这种事呢，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寒幽在职与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童子眼神一言难尽，提醒道：“上仙离职，大人您就是最高身份，他们都会过来投靠您的，有利于您早些归位。” 十一星君清澈的眼睛看傻子一样看他，“那寒幽经营了五百年之久，是一个离职就能抹消一切的吗？到时候他转为幕后，我这张星君的脸皮就更别要了。” 童子眨眨眼，想明白了，“是小的天真了。” 十一星君把椅子转回去，打开游戏继续玩。 “行了，咱们该干啥干啥，告诉那些投靠我们的，和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任他们龙争虎斗、鹬蚌相争，我也不会做那最后的渔人。人间多好啊，玩不尽的游戏，吃不尽的美食，来了人间，该享受享受……” 他很快投入游戏之中。 童子无奈，行礼告退。 …… 特异部，会议室，视频会议中。 苏晚星在屏幕中洗耳恭听。 屠苏真：“这【一票裁撤权】乍一看绝好，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但真用了，反而危险，还好你机智，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冲动使用。” 苏晚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纪天尺：“不止如此。我们几个都是老东西了，都能看出来，这东西背后的阴险，这是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但是，这东西如果用得好了，那也真是好东西。” 苏晚星沉吟：“怎么用才算用的好？” 百川河：“需要你自己想，我们立场的问题，不便插手你公司要务。” 苏晚星认真点头，“好，我定会仔细琢磨。” 屠苏真关心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 苏晚星有点尴尬，“还在双修，没人敢问。” 纪天尺皱一下眉，“我们该想想别的移动办法，凌仙素来随性而为，且仙人修行，少则如常人一样，但多时则会十天半月，甚至月余时间。” 百川河严肃道：“最好是能解决了那位真仙。” 屠苏真沉思：“有没有可能谈判？” 苏晚星也不由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暂缓和真仙之间的剑拔弩张的关系，起码可以让她自由出行？ 不期然的，她注意到严珩看过来的目光，似有话要说，不禁对三位大佬说道：“严珩找我，我先下线了。” 挂掉视频，她疑惑地问：“你想说什么？” 严珩抿下唇，“母亲似乎不是你的母亲。” 苏晚星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严珩看一眼无情，对苏晚星道：“无情可以作证，秘境时，你当时在涅盘之火中，那位黑白……说……” 他叙述一遍当时的对话。 “很抱歉，之后我着急玄门，就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神色歉然。 苏晚星一边沉思，一边对他摇下头，“现在说也不晚。所以，因为黑白说没有人可以生的出我，你们推断，我不是被生出来的，凌仙就不是我的生母，那我是怎么来的？” 严珩：“那位黑白没有说。” 苏晚星想起了投身鬼门后的经历，当时那道威严如雷的声音，送她回地上的那个鬼族说是龙华大帝，他说“已明了她的来历”。 按照时间推论，当时是数千年前的地界第一次遇到她，遇到的是现在的她，那么，龙华大帝明了的“她的来历”应该是现在的她的来历，然后说“她会回来的”，是指她未来会回去？ 苏晚星回想一遍，觉得不是。 她想到了被方晴师兄用鬼域袭击的那次，那些鬼怪对她的态度友善得不可思议，也就是说，她有个前世，前世的她回去了地界。 那么，问题来了，她的人生分成了前世今生，今生的她怎么来的？ 黑白说没有人可以生出她，可她又确实有从小到大的成长的记忆，所以，她的今生是怎么来的？ 无情飞过来，眼中探究不已。 “你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不对，你是人吗？哦，想起来了，黑白说规则在你身上起了作用，所以你现在是人。” “你提醒我了。” 苏晚星好像明白了，严格来说，她应该没有前世今生，她的所谓前世今生都是这一世，之所以分成“前世”、“今生”是因为规则，人间界的规则。 因为规则起了作用，所以她没了“前世”的记忆，所以她会从小到大像“今生”一样成长，作为一个人成长。 “谢谢你，严珩。” 苏晚星又想起来一点，“你提醒我了，我与凌仙应该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凌仙说过这样一句话：‘你长得倒不像她，也不像她那奸夫’。” 严珩一愣。 无情也愣一下，“可黑白不是说，没人能生出你吗？” 苏晚星沉思，“凌仙应该知道我‘今生’的由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前世”、“今生” 下属就要离去，临走前想到一点，提醒道：“上仙，星君那边是否需要注意一下？他们一直不服上仙，会不会借此机会做出点什么？” “他们啊……” 贾寒幽略一思考，轻轻摇头，“不用，那位星君不会的，他信奉无为而治、随波逐流，做业绩都一直随缘，从来不争不抢，放心好了，他什么都不会做。” 下属了然，领命而去。 …… 111愿达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内，游戏激战的声音正响的热闹，一个不修边幅、戴着大黑框眼镜、充满学生气的男子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紧张地操作。 “笃笃。”童子敲门。 “进。” 童子走入，站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大人，那位新起之秀得到了【一票裁撤权】。” 男子愣一下神，游戏输了。 他很无所谓地退出游戏，转过椅子面向童子，露出他的胸牌：十一星君。 “我还当上面有多看重她呢，敢情是想卸磨杀驴啊。” 他摘掉眼镜，眼神清澈中带着愚蠢，但说出的话却格外清醒：“赶在这时候给她这个，真是好算计啊，既能卸了寒幽的职，又能除掉这位新起之秀，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这招借刀杀人用得真溜。” 童子请示：“要不要提醒一下？” 十一星君把玩眼镜腿，懒散道：“为什么要提醒？我才不插手这种事呢，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寒幽在职与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童子眼神一言难尽，提醒道：“上仙离职，大人您就是最高身份，他们都会过来投靠您的，有利于您早些归位。” 十一星君清澈的眼睛看傻子一样看他，“那寒幽经营了五百年之久，是一个离职就能抹消一切的吗？到时候他转为幕后，我这张星君的脸皮就更别要了。” 童子眨眨眼，想明白了，“是小的天真了。” 十一星君把椅子转回去，打开游戏继续玩。 “行了，咱们该干啥干啥，告诉那些投靠我们的，和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任他们龙争虎斗、鹬蚌相争，我也不会做那最后的渔人。人间多好啊，玩不尽的游戏，吃不尽的美食，来了人间，该享受享受……” 他很快投入游戏之中。 童子无奈，行礼告退。 …… 特异部，会议室，视频会议中。 苏晚星在屏幕中洗耳恭听。 屠苏真：“这【一票裁撤权】乍一看绝好，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但真用了，反而危险，还好你机智，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冲动使用。” 苏晚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纪天尺：“不止如此。我们几个都是老东西了，都能看出来，这东西背后的阴险，这是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但是，这东西如果用得好了，那也真是好东西。” 苏晚星沉吟：“怎么用才算用的好？” 百川河：“需要你自己想，我们立场的问题，不便插手你公司要务。” 苏晚星认真点头，“好，我定会仔细琢磨。” 屠苏真关心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 苏晚星有点尴尬，“还在双修，没人敢问。” 纪天尺皱一下眉，“我们该想想别的移动办法，凌仙素来随性而为，且仙人修行，少则如常人一样，但多时则会十天半月，甚至月余时间。” 百川河严肃道：“最好是能解决了那位真仙。” 屠苏真沉思：“有没有可能谈判？” 苏晚星也不由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暂缓和真仙之间的剑拔弩张的关系，起码可以让她自由出行？ 不期然的，她注意到严珩看过来的目光，似有话要说，不禁对三位大佬说道：“严珩找我，我先下线了。” 挂掉视频，她疑惑地问：“你想说什么？” 严珩抿下唇，“母亲似乎不是你的母亲。” 苏晚星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严珩看一眼无情，对苏晚星道：“无情可以作证，秘境时，你当时在涅盘之火中，那位黑白……说……” 他叙述一遍当时的对话。 “很抱歉，之后我着急玄门，就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神色歉然。 苏晚星一边沉思，一边对他摇下头，“现在说也不晚。所以，因为黑白说没有人可以生的出我，你们推断，我不是被生出来的，凌仙就不是我的生母，那我是怎么来的？” 严珩：“那位黑白没有说。” 苏晚星想起了投身鬼门后的经历，当时那道威严如雷的声音，送她回地上的那个鬼族说是龙华大帝，他说“已明了她的来历”。 按照时间推论，当时是数千年前的地界第一次遇到她，遇到的是现在的她，那么，龙华大帝明了的“她的来历”应该是现在的她的来历，然后说“她会回来的”，是指她未来会回去？ 苏晚星回想一遍，觉得不是。 她想到了被方晴师兄用鬼域袭击的那次，那些鬼怪对她的态度友善得不可思议，也就是说，她有个前世，前世的她回去了地界。 那么，问题来了，她的人生分成了前世今生，今生的她怎么来的？ 黑白说没有人可以生出她，可她又确实有从小到大的成长的记忆，所以，她的今生是怎么来的？ 无情飞过来，眼中探究不已。 “你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不对，你是人吗？哦，想起来了，黑白说规则在你身上起了作用，所以你现在是人。” “你提醒我了。” 苏晚星好像明白了，严格来说，她应该没有前世今生，她的所谓前世今生都是这一世，之所以分成“前世”、“今生”是因为规则，人间界的规则。 因为规则起了作用，所以她没了“前世”的记忆，所以她会从小到大像“今生”一样成长，作为一个人成长。 “谢谢你，严珩。” 苏晚星又想起来一点，“你提醒我了，我与凌仙应该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凌仙说过这样一句话：‘你长得倒不像她，也不像她那奸夫’。” 严珩一愣。 无情也愣一下，“可黑白不是说，没人能生出你吗？” 苏晚星沉思，“凌仙应该知道我‘今生’的由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朱砂痣＆白月光 但凌仙始终不出房间。 与凌仙及其道侣关系最亲近的当属严珩，但严珩为养子，且从小到大与这对道侣都是相敬如宾，礼数之下，他做不出打断夫妻亲密的行为。 苏晚星等得无聊，一面感觉憋屈窝火，一面不由问起玄门及当前现状的一应事由，顺便了解玄学界的各个世家。 严珩一一回答，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知，自己不清楚的或门规不允许外漏的，也如实坦言。 无情在一旁，时不时的补充上一两则的八卦传言。 最后说到朱家，无情不屑，嘲道：“他们说自己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后人，谁都知道不可能是真的，大家对他们家都是做的表面功夫罢了。” 严珩提醒：“这个朱家有些古怪，似乎能吸收别人的气运，看到他们及时离开，不要靠近。气运变弱，轻者倒霉，重者丧命。” “啊？” 苏晚星惊讶，“‘似乎’？对你们玄学人来说，气运尤为重要的，至今为止没人证实一下吗？” 无情撇下嘴，“因为他们没有惹到别人，说‘似乎’是因为他们家连着两代都出了气运强者，并且第三代疑似也是，这在任何一个世家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苏晚星好奇。 “‘富不过三代’听说过？” 无情双手置于脑后，枕上去。 “一个世家里，气运最强者是凭一己之力将家族迁升至世家的那个人，以及后代里让家族再登辉煌之人，别的人么，表面看来气运强，但其实啊，都是被家族倾尽资源托举起来的，没有托举啥都不是。” 苏晚星赞同点头，“有道理。” “气运这东西，从来不固定，一直都是有起有伏。” 无情打开话匣子，道：“在一个人身上是如此，在一个家庭单位里也是如此，在一个世家身上更是如此，可能你会说，家庭单位是至少两个人，一个人气运弱了，另一个人气运强，两者相加，气运并没有变少。” 苏晚星挑眉，一秒想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其实不是。”无情没去看她，接着道： “就算两个人的八字再互补，他们的气运的起伏也不会完全互补，因为首先，一个人的气运的起伏不是固定不变的，其次，人受天地五行影响，这个五行是时刻都在运动的，大至每一年，小至每一时每一分，甚至每一秒，五行之气都对人有影响。” 苏晚星不由自主地点下头，和她想到的一样。 无情再道：“一个人的身上只有出生的时间是固定不变的，也就是八字，由此可以测算出大运、流年分别都是什么时候，大运年气运强盛，流年则气运弱，看起来是固定不变的，是？” 苏晚星似笑非笑，她早就明白这种事。 但无情沉浸在这种讲课之中，没注意到，犹自讲下去： “其实非也，天地五行的运动规律岂是那些公式所能道尽的？再者说，天地五行的运动有规律吗？不，没有规律，所谓的规律，是人在他有限的时间里观测出来的结果，是自以为是的结果，为什么？因为时间无穷尽啊。” “嗯嗯。”苏晚星认同点头，“你说得对。” 无情意犹未尽，还要再说下去，严珩及时开口：“说太远了，说回朱家。正常的气运强者，都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会诞生，世家掌握资源，会推算及至创造出天时、地利、人和齐备的情况，也不会百分百诞生出气运强者。” 苏晚星这就不懂了，“为什么？” 无情抢过话：“因为天时，什么是天？天，指的是大环境，那么是多大的环境？玄学界的天是天，东大国的天是天，东亚大陆的天是天，地球的天也是天，太阳系的天也是天，银河系的天还是天，乃至整个宇宙的天都是天。当然，我们生活在东大的玄学界，后面的都可不用考虑。” 苏晚星无语，“那你还扯得那么远。” 不过，她已经懂了。 无情没过瘾，反正凌仙一时半会儿仍不会出来，他继续道： “但就算我们只看东大，不，只看玄学界的天，即大环境，谁又能推算得准？把握的明白？这个大环境里有很多生命，每个生命的行动都不可测，因此，气运强者这种人，并不能在其出生时就看得出来，需要等到其出生后，天时到了，才能看得出来。” 苏晚星敷衍点头：“嗯嗯。” 她看向严珩，“还是你来，感觉他下面又该扯远了。” 无情有点不满地翻个白眼。 严珩接过话，“起初，我们对朱家也并未在意，直到其第二代也抢到了机缘，我们才引为重视，这在我们玄学界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但凡出现过的，经事后调查都用了手段。” 苏晚星一秒会意，“你们没能调查出来朱家的手段。” “是。” 严珩点头，“从程序上看，每一步的程序都合规，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诞生时间上，这也代表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朱家掌握了能百分百诞生气运强者的方法。” 无情心里憋不住，立刻道：“玄学界几千年都掌握不了的方法，一个小小的才几百年历史的朱家就掌握了，这绝不可能，他们肯定是用了邪术。” 苏晚星看向严珩，“所以你们猜测，他们的邪术是吸收旁人气运的。” “是。” 严珩再点头，“不过，现在灵脉之事已经解决，各个世家不日就会离开，之后，也鲜少会在外界活跃，你也不用过多担心。” 苏晚星不由再好奇，“为什么不在外界活跃？” “因为啊，”无情抢着回道：“下一个机缘要来了，他们都在为此事准备呢，抓紧时间修炼提升实力，还有准备夺取机缘需要的法器。” 苏晚星了然，“原来如此。” 有道童送上午饭，给她一个人的，只有她还需要吃饭。 苏晚星看看时间，忍不住叹道：“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房间里。 凌香芙从床上起身，披上一袭衣袍，遮住她白得发光的身体，缓步走到窗前，推开，倚窗望天，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玉杯，清淡微甜的酒香飘散开来。 她倾城的容颜上罩着一层愁绪，望不到底的美眸漫上伤怀。 “又在想她了？”严廷息走近，却不敢靠近，倚在另一侧窗棂上看她。 凌香芙慢饮杯中酒，“是啊，我的巧巧。” 朱巧，她心头的朱砂痣，亦是她的白月光。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朱砂痣＆白月光 但凌仙始终不出房间。 与凌仙及其道侣关系最亲近的当属严珩，但严珩为养子，且从小到大与这对道侣都是相敬如宾，礼数之下，他做不出打断夫妻亲密的行为。 苏晚星等得无聊，一面感觉憋屈窝火，一面不由问起玄门及当前现状的一应事由，顺便了解玄学界的各个世家。 严珩一一回答，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知，自己不清楚的或门规不允许外漏的，也如实坦言。 无情在一旁，时不时的补充上一两则的八卦传言。 最后说到朱家，无情不屑，嘲道：“他们说自己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后人，谁都知道不可能是真的，大家对他们家都是做的表面功夫罢了。” 严珩提醒：“这个朱家有些古怪，似乎能吸收别人的气运，看到他们及时离开，不要靠近。气运变弱，轻者倒霉，重者丧命。” “啊？” 苏晚星惊讶，“‘似乎’？对你们玄学人来说，气运尤为重要的，至今为止没人证实一下吗？” 无情撇下嘴，“因为他们没有惹到别人，说‘似乎’是因为他们家连着两代都出了气运强者，并且第三代疑似也是，这在任何一个世家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苏晚星好奇。 “‘富不过三代’听说过？” 无情双手置于脑后，枕上去。 “一个世家里，气运最强者是凭一己之力将家族迁升至世家的那个人，以及后代里让家族再登辉煌之人，别的人么，表面看来气运强，但其实啊，都是被家族倾尽资源托举起来的，没有托举啥都不是。” 苏晚星赞同点头，“有道理。” “气运这东西，从来不固定，一直都是有起有伏。” 无情打开话匣子，道：“在一个人身上是如此，在一个家庭单位里也是如此，在一个世家身上更是如此，可能你会说，家庭单位是至少两个人，一个人气运弱了，另一个人气运强，两者相加，气运并没有变少。” 苏晚星挑眉，一秒想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其实不是。”无情没去看她，接着道： “就算两个人的八字再互补，他们的气运的起伏也不会完全互补，因为首先，一个人的气运的起伏不是固定不变的，其次，人受天地五行影响，这个五行是时刻都在运动的，大至每一年，小至每一时每一分，甚至每一秒，五行之气都对人有影响。” 苏晚星不由自主地点下头，和她想到的一样。 无情再道：“一个人的身上只有出生的时间是固定不变的，也就是八字，由此可以测算出大运、流年分别都是什么时候，大运年气运强盛，流年则气运弱，看起来是固定不变的，是？” 苏晚星似笑非笑，她早就明白这种事。 但无情沉浸在这种讲课之中，没注意到，犹自讲下去： “其实非也，天地五行的运动规律岂是那些公式所能道尽的？再者说，天地五行的运动有规律吗？不，没有规律，所谓的规律，是人在他有限的时间里观测出来的结果，是自以为是的结果，为什么？因为时间无穷尽啊。” “嗯嗯。”苏晚星认同点头，“你说得对。” 无情意犹未尽，还要再说下去，严珩及时开口：“说太远了，说回朱家。正常的气运强者，都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才会诞生，世家掌握资源，会推算及至创造出天时、地利、人和齐备的情况，也不会百分百诞生出气运强者。” 苏晚星这就不懂了，“为什么？” 无情抢过话：“因为天时，什么是天？天，指的是大环境，那么是多大的环境？玄学界的天是天，东大国的天是天，东亚大陆的天是天，地球的天也是天，太阳系的天也是天，银河系的天还是天，乃至整个宇宙的天都是天。当然，我们生活在东大的玄学界，后面的都可不用考虑。” 苏晚星无语，“那你还扯得那么远。” 不过，她已经懂了。 无情没过瘾，反正凌仙一时半会儿仍不会出来，他继续道： “但就算我们只看东大，不，只看玄学界的天，即大环境，谁又能推算得准？把握的明白？这个大环境里有很多生命，每个生命的行动都不可测，因此，气运强者这种人，并不能在其出生时就看得出来，需要等到其出生后，天时到了，才能看得出来。” 苏晚星敷衍点头：“嗯嗯。” 她看向严珩，“还是你来，感觉他下面又该扯远了。” 无情有点不满地翻个白眼。 严珩接过话，“起初，我们对朱家也并未在意，直到其第二代也抢到了机缘，我们才引为重视，这在我们玄学界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但凡出现过的，经事后调查都用了手段。” 苏晚星一秒会意，“你们没能调查出来朱家的手段。” “是。” 严珩点头，“从程序上看，每一步的程序都合规，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诞生时间上，这也代表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朱家掌握了能百分百诞生气运强者的方法。” 无情心里憋不住，立刻道：“玄学界几千年都掌握不了的方法，一个小小的才几百年历史的朱家就掌握了，这绝不可能，他们肯定是用了邪术。” 苏晚星看向严珩，“所以你们猜测，他们的邪术是吸收旁人气运的。” “是。” 严珩再点头，“不过，现在灵脉之事已经解决，各个世家不日就会离开，之后，也鲜少会在外界活跃，你也不用过多担心。” 苏晚星不由再好奇，“为什么不在外界活跃？” “因为啊，”无情抢着回道：“下一个机缘要来了，他们都在为此事准备呢，抓紧时间修炼提升实力，还有准备夺取机缘需要的法器。” 苏晚星了然，“原来如此。” 有道童送上午饭，给她一个人的，只有她还需要吃饭。 苏晚星看看时间，忍不住叹道：“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房间里。 凌香芙从床上起身，披上一袭衣袍，遮住她白得发光的身体，缓步走到窗前，推开，倚窗望天，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玉杯，清淡微甜的酒香飘散开来。 她倾城的容颜上罩着一层愁绪，望不到底的美眸漫上伤怀。 “又在想她了？”严廷息走近，却不敢靠近，倚在另一侧窗棂上看她。 凌香芙慢饮杯中酒，“是啊，我的巧巧。” 朱巧，她心头的朱砂痣，亦是她的白月光。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简单？ 严廷息有许多话想说，但这些话都是陈年老调，且凌仙极聪慧，否则也不会成为最年轻的散仙，她自己什么大道理都懂，说得多了徒惹她生烦。 想了又想，纠结来纠结去，他小心劝道：“已经二十多年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 还是老调重弹，但他真的不知该怎样劝了。 凌香芙眼帘微垂，看向玉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其中出现一个漩涡，小小的漩涡却仿佛威力无穷，让她始终走不出来。 “就是没办法向前看，我才会想她。” 她一口饮下这杯酒，“一天天地感受死亡的临近，叫我如何不想她？她死了，我的道也走到了尽头，我怎能不想她？” 她愁容满面，眼底极尽茫然。 本以为修到散仙，从此便会长生不老，可直到巧巧死亡，她才惊觉，自己的道与她息息相关，她这才想明白，她一生之情，所有的情，亲情、友情、爱情、战友情及至怜惜、恨意等尽皆系于她的身上。 情道，却在情系之人死亡，才清楚谁才是那个情系之人。 都说她凌香芙是天底下最聪慧之人，悟性无人能及，才会以魔入道的同时，蜕魔入仙，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终究是她自负了。 严廷息无话可说，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也想过很多办法，帮她物色新人，为她寻找替身，找寻机缘，或以自身功力相助，等等，全不行。 “那个孩子……” 他想到了苏晚星，“……呢？” 未说出口的话都在这一声“呢”中，两人心知肚明他是什么意思：把苏晚星做朱巧的替身，进而把情系于她的身上。 凌香芙再饮一杯酒，道： “我如何没想过？否则也不会接她到身边，可心底始终别扭，一想到她是巧巧的孩子，我恨不得杀了她，可每起杀念，又下不去手，她毕竟是巧巧的孩子，巧巧把她托付给我，我怎能辜负了巧巧？” 严廷息沉默。 其实，他很不想在朱巧身上多言什么，凌仙与朱巧关系破裂，事实上，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凌仙对朱巧倾注了近乎所有的情，但她魔修出身，自我、随性，不会也不愿控制欲望。 想便做，念头才能通达，修行才会畅通无阻。 这是凌仙一直信奉的。 不过，她眼光高，自和朱巧在一起后，也未曾与别的什么人发生过什么，偶尔会因对方好看而调戏一二，但也到此为止了，直到他的出现。 彼时，他想重振严家，对凌仙也颇为倾心，花费多时研究她的喜好，并把自己调整成她会喜欢的模样，然后，有意无意地制造与她相遇的机会，及展示自己的机会。 他成功了。 他并不想破坏凌仙与朱巧的关系，他所做之事，也并不新鲜，当然，也不好听，所以他尽可能地瞒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更没想到的是，朱巧竟格外在意，大发雷霆。 她的反应也出乎了凌仙的意料，凌仙以为她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而朱巧则认为相爱必要忠贞。 两个人大吵一架，最后，断绝关系。 他确实卑鄙了一把，趁机说服凌仙结为道侣，严家终于回到世家之列。 “或许……” 他小心地建议：“试一试呢？试一试，或许心底的别扭就没了？” 凌香芙不语，似没听到，只一味饮酒。 严廷息不敢再说什么，沉默陪伴。 …… 苏晚星吃过午饭，依然不见凌仙有出来的意思，不禁继续思考自己的事，372个员工名额，得怎么招人？ 是一点点慢慢招人，还是一次性直接招满名额？ 她的时间只有半年，半年后，她又该为新一期的考核努力做业务，所以，最好是在这半年里，不仅把人招满了名额，并且这些人还能结束培训，上手业务。 那么就确定了，一次性直接招满。 以及，为便宜培训，招的人最好是玄学人，可以不拘妖、鬼等种族，但问题也来了，玄学人并不愿意入职愿达公司，胡茉那种是个例，黄章那种…… 是可以招，但不能多招，最多也只能占比十分之一，还剩下十分之九的名额，该怎么解决？ 准确说，她该怎么招玄学人？ 并且，最好还是玄门人？ 毕竟，一旦372人齐备了，她就是木秀于林的木，必将迎来其他所有有实力的愿达公司的打压，员工得厉害，才能硬扛这些行业竞争。 换句说话，她要怎么搞定玄门？ “严珩，”她直截了当地问：“怎么才能让你玄门听我的？” 严珩眼皮一跳，她好大的野心，不对，她想做什么？ 无情被吓一跳，“你想做啥？” 苏晚星如实告知，末了，坦诚道：“面对那些天庭的神仙，我必须得把你们玄门拉到我这一边才行。” 无情放心了。 严珩沉思，片刻，回道：“最简单的办法，让凌仙成为你的靠山，当前玄学界，实力最强者非她莫属，她若能发话，再有我严家附和，各个世家也不会多说什么，玄门也会听从。” “补充一点啊。” 无情道：“除了一些特殊存在，比方说之前灵脉里的那两个人，除开他们，凌仙是最强者。” 苏晚星惊讶，“这么简单？” “才不简单！” 无情解释道：“她的性情最是捉摸不定，目前，最了解她的应该是严廷息那小子，但他绝不会帮你，这小子最是自私自利，看凌仙看得紧，任何有可能降低他在凌仙心中地位的事，他都绝不会做。” 苏晚星有些跃跃欲试，“只搞定一个人就可以，看起来还是不难。” “呵，”无情嘴角一撇，“那你就试试。” 他很不看好。 …… 天空晴朗，宛如仙境的天一愿达公司的顶部，贾寒幽的办公地，忽然黑云压城，仙境秒变鬼域。 贾寒幽大怒，“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鬼门仿佛从水面中浮出一样，恶鬼从门面上凸现，狰狞凶煞。 贾寒幽面色沉凝，鬼门现世，必是地界原生势力，连天庭都要敬而畏之的存在，来者会是谁？是何目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简单？ 严廷息有许多话想说，但这些话都是陈年老调，且凌仙极聪慧，否则也不会成为最年轻的散仙，她自己什么大道理都懂，说得多了徒惹她生烦。 想了又想，纠结来纠结去，他小心劝道：“已经二十多年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 还是老调重弹，但他真的不知该怎样劝了。 凌香芙眼帘微垂，看向玉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其中出现一个漩涡，小小的漩涡却仿佛威力无穷，让她始终走不出来。 “就是没办法向前看，我才会想她。” 她一口饮下这杯酒，“一天天地感受死亡的临近，叫我如何不想她？她死了，我的道也走到了尽头，我怎能不想她？” 她愁容满面，眼底极尽茫然。 本以为修到散仙，从此便会长生不老，可直到巧巧死亡，她才惊觉，自己的道与她息息相关，她这才想明白，她一生之情，所有的情，亲情、友情、爱情、战友情及至怜惜、恨意等尽皆系于她的身上。 情道，却在情系之人死亡，才清楚谁才是那个情系之人。 都说她凌香芙是天底下最聪慧之人，悟性无人能及，才会以魔入道的同时，蜕魔入仙，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终究是她自负了。 严廷息无话可说，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也想过很多办法，帮她物色新人，为她寻找替身，找寻机缘，或以自身功力相助，等等，全不行。 “那个孩子……” 他想到了苏晚星，“……呢？” 未说出口的话都在这一声“呢”中，两人心知肚明他是什么意思：把苏晚星做朱巧的替身，进而把情系于她的身上。 凌香芙再饮一杯酒，道： “我如何没想过？否则也不会接她到身边，可心底始终别扭，一想到她是巧巧的孩子，我恨不得杀了她，可每起杀念，又下不去手，她毕竟是巧巧的孩子，巧巧把她托付给我，我怎能辜负了巧巧？” 严廷息沉默。 其实，他很不想在朱巧身上多言什么，凌仙与朱巧关系破裂，事实上，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凌仙对朱巧倾注了近乎所有的情，但她魔修出身，自我、随性，不会也不愿控制欲望。 想便做，念头才能通达，修行才会畅通无阻。 这是凌仙一直信奉的。 不过，她眼光高，自和朱巧在一起后，也未曾与别的什么人发生过什么，偶尔会因对方好看而调戏一二，但也到此为止了，直到他的出现。 彼时，他想重振严家，对凌仙也颇为倾心，花费多时研究她的喜好，并把自己调整成她会喜欢的模样，然后，有意无意地制造与她相遇的机会，及展示自己的机会。 他成功了。 他并不想破坏凌仙与朱巧的关系，他所做之事，也并不新鲜，当然，也不好听，所以他尽可能地瞒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更没想到的是，朱巧竟格外在意，大发雷霆。 她的反应也出乎了凌仙的意料，凌仙以为她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而朱巧则认为相爱必要忠贞。 两个人大吵一架，最后，断绝关系。 他确实卑鄙了一把，趁机说服凌仙结为道侣，严家终于回到世家之列。 “或许……” 他小心地建议：“试一试呢？试一试，或许心底的别扭就没了？” 凌香芙不语，似没听到，只一味饮酒。 严廷息不敢再说什么，沉默陪伴。 …… 苏晚星吃过午饭，依然不见凌仙有出来的意思，不禁继续思考自己的事，372个员工名额，得怎么招人？ 是一点点慢慢招人，还是一次性直接招满名额？ 她的时间只有半年，半年后，她又该为新一期的考核努力做业务，所以，最好是在这半年里，不仅把人招满了名额，并且这些人还能结束培训，上手业务。 那么就确定了，一次性直接招满。 以及，为便宜培训，招的人最好是玄学人，可以不拘妖、鬼等种族，但问题也来了，玄学人并不愿意入职愿达公司，胡茉那种是个例，黄章那种…… 是可以招，但不能多招，最多也只能占比十分之一，还剩下十分之九的名额，该怎么解决？ 准确说，她该怎么招玄学人？ 并且，最好还是玄门人？ 毕竟，一旦372人齐备了，她就是木秀于林的木，必将迎来其他所有有实力的愿达公司的打压，员工得厉害，才能硬扛这些行业竞争。 换句说话，她要怎么搞定玄门？ “严珩，”她直截了当地问：“怎么才能让你玄门听我的？” 严珩眼皮一跳，她好大的野心，不对，她想做什么？ 无情被吓一跳，“你想做啥？” 苏晚星如实告知，末了，坦诚道：“面对那些天庭的神仙，我必须得把你们玄门拉到我这一边才行。” 无情放心了。 严珩沉思，片刻，回道：“最简单的办法，让凌仙成为你的靠山，当前玄学界，实力最强者非她莫属，她若能发话，再有我严家附和，各个世家也不会多说什么，玄门也会听从。” “补充一点啊。” 无情道：“除了一些特殊存在，比方说之前灵脉里的那两个人，除开他们，凌仙是最强者。” 苏晚星惊讶，“这么简单？” “才不简单！” 无情解释道：“她的性情最是捉摸不定，目前，最了解她的应该是严廷息那小子，但他绝不会帮你，这小子最是自私自利，看凌仙看得紧，任何有可能降低他在凌仙心中地位的事，他都绝不会做。” 苏晚星有些跃跃欲试，“只搞定一个人就可以，看起来还是不难。” “呵，”无情嘴角一撇，“那你就试试。” 他很不看好。 …… 天空晴朗，宛如仙境的天一愿达公司的顶部，贾寒幽的办公地，忽然黑云压城，仙境秒变鬼域。 贾寒幽大怒，“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鬼门仿佛从水面中浮出一样，恶鬼从门面上凸现，狰狞凶煞。 贾寒幽面色沉凝，鬼门现世，必是地界原生势力，连天庭都要敬而畏之的存在，来者会是谁？是何目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平竞争 鬼门两旁，一黑一白两道气像火焰似的燃起，飞舞到一起，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如太极般急速旋转后，变成一个人，半黑半白，高高的帽子上没有题字。 黑白站在鬼门一侧，似笑非笑地看向贾寒幽。 贾寒幽双目大睁，连忙站起，微躬身有礼道：“竟不知是龙华大帝麾下到访，方才多有失礼。” 龙华大帝，地界第一位帝王，也是三界之中的第一位帝王，统御整个鬼族，毕生都在为鬼族开化而奋战，据说其一身功德可比肩圣人，还有传言说，这位大帝才是三界之中第一位圣人。 只因其开化万万鬼之功。 此鬼非之后人死变作的鬼。 所谓鬼族，是三界中最浑浊的生命，它们无智，生来便丑陋不堪，并且只知杀戮、暴虐，性残暴，初时的地界，遍布鬼族，放任不管，万万鬼厮杀犹如养蛊，后患无穷。 然后，大帝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有说他是鬼族中的进化者，有说他是误入地界的人或上古之神族，有说他是地界诞生的另一种生命…… 关于他的来历众说纷纭，但谁都无可否认，他的出现引导了鬼族的进化，即开化，解决了三界中最大的隐患，有着不下于女娲造人的滔天功德。 对这样的传奇人物，贾寒幽无比尊敬，同时，也无比敬畏，大帝可是与神话中的女娲一个时代的伟人！ 他毕恭毕敬道：“能得大帝吩咐，小仙受宠若惊，不知需要小仙做些什么？” 能为龙华大帝办事，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他后半仙生引以为傲的了。 鬼门洞开，却不见什么人，只有无尽的黑。 贾寒幽极具耐心地等待，不敢抬头，老实地看着自己的脚面。 无尽的黑中传出一道威严如雷的声音：“苏晚星乃老夫孙女，鬼族众望所归的少主君。” 贾寒幽当即怔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苏晚星这三个字居然会从大帝口中说出？还说是孙女？少主君？ 这怎么可能？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龙华大帝有什么孙女，他连儿子、女儿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孙女？而且这个孙女还是个凡人？ 这绝无可能！ 无尽的黑中，一杆枪缓缓出现，通体漆黑的枪，仿佛就是这无尽的黑凝作的枪，枪尖逼向贾寒幽，同时，威严如雷的声音不悦道：“你有异议？” 纯黑枪尖已经伸到贾寒幽的鼻端，他终于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刷地一下，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后背也渗出一层冷汗。 大帝杀人，谁敢过问？ 就是杀了玉帝陛下，大帝也不会有一丁点的责罚，谁敢责罚他？大家只会认为是玉帝陛下犯了错，惹到了大帝，是玉帝陛下活该。 贾寒幽连忙摇头，“不不，没有，不敢。” 威严如雷的声音满意地“嗯”一声，黑色的枪化作鬼气收回鬼门之中，随后，鬼门关阖，沉入水面般消失。 黑白却还在，“行了，抬起头来。” 贾寒幽陡然一惊，下意识抬眼，却见鬼门已无，一身的紧张瞬间松懈一半，但也不敢怠慢这位大帝麾下，他小心谨慎地问：“我已知悉，不会再追杀苏……少主君，请问还有何事需要小仙去做？” 黑白：“没有吩咐，我留下是给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贾寒幽糊涂，恭敬道：“洗耳恭听。” 黑白：“是这样，陛下不参合你天庭与人间事务，他会亲临是出于对你的谢意，因为你让少主君穿越了时空，为陛下和少主君的缘分提供了一些助力，这是其一。” 贾寒幽愣住，这意思是，他对苏晚星下手，反而让苏晚星成为了龙华大帝的孙女？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 他到底做了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贾寒幽顿觉内伤，心中升起无限悔意，他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地想办法找出三个功德心愿，凭借他的职位和过往的业绩，稳坐第一。 结果呢？ 苏晚星赶在考核前回来了，还带回了断崖般超高的业绩，还成为了龙华大帝的孙女，被鬼族奉为少主君！ 贾寒幽怄得不行。 早知道他也能做成三个功德心愿，他何必多此一举对苏晚星下手？ 然而，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他定会忍不住吐血。 “其二，”黑白欣赏着他变换的脸色，继续说：“少主君是陛下，是我鬼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对她下手，陛下自然要过来警告一下。” 贾寒幽脸色灰败，“是，是。” 黑白满意，“不过呢，你若就此收手，停下追杀，这警告就只是警告，我们不会干涉你之后的所有行动，当然，前提是不过线，你之后想怎样和少主君竞争都可以，我们也不会插手少主君的事业。” 贾寒幽一愣，心底燃起希望的火苗。 黑白再道：“只要你不危及少主君的性命，你就可以和她公平竞争，少主君输了，我们也不会怪罪、迁怒于你。懂了吗？” 贾寒幽小心地抬眼，瞥见黑白似笑非笑但不开玩笑的神情，他心中立时一定，忙点头：“懂，懂。” 龙华大帝及其麾下从来都言而有信，他可以放心了，之后也不必担心要对苏晚星放水，不让他把五百年的心血都拱手让人就行。 黑白抛出一块黑色令牌，“此为谢礼，但限于你和少主君的竞争出了结果之后使用。” 贾寒幽再次受宠若惊，忙要道谢，抬头却已不见了黑白其人，他的办公地也恢复了过来。 他看一眼手中令牌，珍而重之地将其收起。 …… 【主人！主人！】 苏晚星正琢磨如何搞定凌仙，突然，脑海里响起久违了半年的黑花的声音，随即，一条小黑蛇从天而降，落到她的腿上。 “黑花！” 她很惊喜，回来没见到它，问别人都说不知道它去哪里了，“对了，你去哪儿了？” 黑花昂起蛇身，吐了吐信子。 【我去地界告状了，嘿嘿，主人，那个贾寒幽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苏晚星大为惊喜，摸摸黑花的小脑袋，“谢谢你啊。” 忽然，一袭香气飘来，她抬头去看，是凌仙，终于出来了，但她已经不需要了，不过，她还需要凌仙别的帮助。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平竞争 鬼门两旁，一黑一白两道气像火焰似的燃起，飞舞到一起，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如太极般急速旋转后，变成一个人，半黑半白，高高的帽子上没有题字。 黑白站在鬼门一侧，似笑非笑地看向贾寒幽。 贾寒幽双目大睁，连忙站起，微躬身有礼道：“竟不知是龙华大帝麾下到访，方才多有失礼。” 龙华大帝，地界第一位帝王，也是三界之中的第一位帝王，统御整个鬼族，毕生都在为鬼族开化而奋战，据说其一身功德可比肩圣人，还有传言说，这位大帝才是三界之中第一位圣人。 只因其开化万万鬼之功。 此鬼非之后人死变作的鬼。 所谓鬼族，是三界中最浑浊的生命，它们无智，生来便丑陋不堪，并且只知杀戮、暴虐，性残暴，初时的地界，遍布鬼族，放任不管，万万鬼厮杀犹如养蛊，后患无穷。 然后，大帝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有说他是鬼族中的进化者，有说他是误入地界的人或上古之神族，有说他是地界诞生的另一种生命…… 关于他的来历众说纷纭，但谁都无可否认，他的出现引导了鬼族的进化，即开化，解决了三界中最大的隐患，有着不下于女娲造人的滔天功德。 对这样的传奇人物，贾寒幽无比尊敬，同时，也无比敬畏，大帝可是与神话中的女娲一个时代的伟人！ 他毕恭毕敬道：“能得大帝吩咐，小仙受宠若惊，不知需要小仙做些什么？” 能为龙华大帝办事，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他后半仙生引以为傲的了。 鬼门洞开，却不见什么人，只有无尽的黑。 贾寒幽极具耐心地等待，不敢抬头，老实地看着自己的脚面。 无尽的黑中传出一道威严如雷的声音：“苏晚星乃老夫孙女，鬼族众望所归的少主君。” 贾寒幽当即怔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苏晚星这三个字居然会从大帝口中说出？还说是孙女？少主君？ 这怎么可能？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龙华大帝有什么孙女，他连儿子、女儿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孙女？而且这个孙女还是个凡人？ 这绝无可能！ 无尽的黑中，一杆枪缓缓出现，通体漆黑的枪，仿佛就是这无尽的黑凝作的枪，枪尖逼向贾寒幽，同时，威严如雷的声音不悦道：“你有异议？” 纯黑枪尖已经伸到贾寒幽的鼻端，他终于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刷地一下，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后背也渗出一层冷汗。 大帝杀人，谁敢过问？ 就是杀了玉帝陛下，大帝也不会有一丁点的责罚，谁敢责罚他？大家只会认为是玉帝陛下犯了错，惹到了大帝，是玉帝陛下活该。 贾寒幽连忙摇头，“不不，没有，不敢。” 威严如雷的声音满意地“嗯”一声，黑色的枪化作鬼气收回鬼门之中，随后，鬼门关阖，沉入水面般消失。 黑白却还在，“行了，抬起头来。” 贾寒幽陡然一惊，下意识抬眼，却见鬼门已无，一身的紧张瞬间松懈一半，但也不敢怠慢这位大帝麾下，他小心谨慎地问：“我已知悉，不会再追杀苏……少主君，请问还有何事需要小仙去做？” 黑白：“没有吩咐，我留下是给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贾寒幽糊涂，恭敬道：“洗耳恭听。” 黑白：“是这样，陛下不参合你天庭与人间事务，他会亲临是出于对你的谢意，因为你让少主君穿越了时空，为陛下和少主君的缘分提供了一些助力，这是其一。” 贾寒幽愣住，这意思是，他对苏晚星下手，反而让苏晚星成为了龙华大帝的孙女？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 他到底做了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贾寒幽顿觉内伤，心中升起无限悔意，他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地想办法找出三个功德心愿，凭借他的职位和过往的业绩，稳坐第一。 结果呢？ 苏晚星赶在考核前回来了，还带回了断崖般超高的业绩，还成为了龙华大帝的孙女，被鬼族奉为少主君！ 贾寒幽怄得不行。 早知道他也能做成三个功德心愿，他何必多此一举对苏晚星下手？ 然而，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他定会忍不住吐血。 “其二，”黑白欣赏着他变换的脸色，继续说：“少主君是陛下，是我鬼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对她下手，陛下自然要过来警告一下。” 贾寒幽脸色灰败，“是，是。” 黑白满意，“不过呢，你若就此收手，停下追杀，这警告就只是警告，我们不会干涉你之后的所有行动，当然，前提是不过线，你之后想怎样和少主君竞争都可以，我们也不会插手少主君的事业。” 贾寒幽一愣，心底燃起希望的火苗。 黑白再道：“只要你不危及少主君的性命，你就可以和她公平竞争，少主君输了，我们也不会怪罪、迁怒于你。懂了吗？” 贾寒幽小心地抬眼，瞥见黑白似笑非笑但不开玩笑的神情，他心中立时一定，忙点头：“懂，懂。” 龙华大帝及其麾下从来都言而有信，他可以放心了，之后也不必担心要对苏晚星放水，不让他把五百年的心血都拱手让人就行。 黑白抛出一块黑色令牌，“此为谢礼，但限于你和少主君的竞争出了结果之后使用。” 贾寒幽再次受宠若惊，忙要道谢，抬头却已不见了黑白其人，他的办公地也恢复了过来。 他看一眼手中令牌，珍而重之地将其收起。 …… 【主人！主人！】 苏晚星正琢磨如何搞定凌仙，突然，脑海里响起久违了半年的黑花的声音，随即，一条小黑蛇从天而降，落到她的腿上。 “黑花！” 她很惊喜，回来没见到它，问别人都说不知道它去哪里了，“对了，你去哪儿了？” 黑花昂起蛇身，吐了吐信子。 【我去地界告状了，嘿嘿，主人，那个贾寒幽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苏晚星大为惊喜，摸摸黑花的小脑袋，“谢谢你啊。” 忽然，一袭香气飘来，她抬头去看，是凌仙，终于出来了，但她已经不需要了，不过，她还需要凌仙别的帮助。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谬论 苏晚星站起，“不好意思啊，我的麻烦解决了，不用再麻烦你接送了。之前，谢谢你了。” 黑花已经缠上她的一只手腕。 凌香芙轻瞥一眼宛如镯子的小黑蛇，它的身上还残留些微地界的气息，是地界的谁出手了，能解决了真仙的追杀，这苏晚星的前世颇有来头，倒是没想到。 “无妨。” 她漫不经心地坐到苏晚星身旁。 “此前接你，也是为解决我玄门要事，不用道谢，反而是我玄门要谢谢你，灵脉乃我玄门根基，你能将其解决，对我玄门而言是大恩，我玄门必要重谢。” 苏晚星不喜香气，不着痕迹地躲一下，摇摇头推辞道： “那二人与我也有些渊源，不用谢的，不如就将此事揭过不提。” 虽然不知道云杳、北烬做了什么，但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她不会相信云杳是因不敌而被封印在此，这其中定然有着他们的算计，身为他们的朋友，说实话，她其实有些心虚，所以这事就此摆平才最好。 凌香芙注意到她闪躲的动作，和她细微的屏息行为，明白是不喜自己身上的香气，亏她为了拉近距离选了可以降低别人心防的清雅淡香，真不知是心防重还是单纯不喜任何香气。 她素手微动，一身香气尽消。 苏晚星察觉到，暗暗呼气，心道可算能正常呼吸了。 “你很奇怪，”凌香芙一条胳膊支在两人间的桌几上，芊芊素手托住下巴，道：“女孩子不是应该都喜欢香水的吗？” 苏晚星讶异回看，扯扯嘴角。 “你这是刻板印象，没有女孩子应该怎样的说法，女孩子也是人，是人就各有不同，有喜欢的自然也会有不喜欢的。再一个，男孩子也是人，也有喜欢香水的，难道要说‘男孩子应该都喜欢香水’吗？” 凌香芙眸光洞察，粉润双唇微启。 “你无需这般敏感，我知道现在时代在流行什么，我承认，是我说错话了，我生在旧时代，长在旧时代，深受旧时代的烙印，被旧时代塑造出来，思维自然还是旧时代的。” 苏晚星微讶，堂堂最强散仙倒是坦然。 “我明白。”她点下头，略一思考，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要怎样的条件，你才会答应帮我说服玄门及至玄学界的人入职我的公司？” 其实，她的目的，只是想让凌仙答应做她的猎头而已。 当然，这应该也不容易，毕竟人家可是最强散仙，做她的猎头图啥？她一个凡人，也没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一介散仙的。 凌香芙眸光微动，眸色渐深。 “委身于我。” 她直言不讳。 “咳、咳……”严珩呼吸岔气了。 无情倒是见怪不怪，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玄学界，尤其那些所谓的世家，内里的腌臜事屡见不鲜，为了传承所谓的血脉，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等等。 苏晚星不假思考地一口回绝：“不行。换个条件。” 她不卑不亢。 凌香芙眸色流动，“你倒硬气，分明有求于我。”真像巧巧啊，巧巧也是这样的性子，不会因为居于弱势而放弃自己的原则、底线。 “这不是求。” 苏晚星睁着眼睛掰扯道理，“我问你条件，意思是想和你合作，是要与你双赢。又不是我一个人受利的事，怎么能叫求呢？” 事实上，这的确是“求”，但她不能承认，和一个本就强势且极占优势的甲方谈判，一旦她这个弱势的乙方承认了自己的弱势，那么，她要付出的筹码就要成倍增多，成倍都是少的，甲方若趁火打劫，那将是无限增多。 凌香芙水润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异彩。 “有点意思，我听说了你的事迹，你很适合修行悟道，不如……做我的徒弟，我传道于你，定让你超越我的记录，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飞升之人。” 苏晚星：“……” 她依然不会答应，但刚果断拒绝了对方一次，这第二次不能再那般果断了，得委婉才行。 “方便问一下，你是什么道吗？”她斟酌问道。 凌香芙唇角微翘，光线照在粉润唇上，显得几分诱人。 “情道，感悟世间种种情，体验世间种种情，放任自己的感情，去爱、去恨，顺从内心，随情浪驰骋，从中体悟大道。情之道，乃是修行捷径，盖因人——是情的产物。” 苏晚星有些吃惊，这最后的结论和她曾经想到的很像。 “我可以插一句吗？” 严珩出声，得到凌香芙的允许，他看向苏晚星，问道：“曾经，你说过情分狭义的情和广义的情，能解释一下吗？” “可以。” 苏晚星点头，道：“广义的情很好理解，爱情、友情、亲情、怜惜之情、憎恶之情等等一切情感，包括正面情感及负面情感。然后是狭义的情，或许你们会理解为是爱情，但我所想的不是。” 凌香芙饶有兴味，“哦？” 严珩认真听教，“请说。” 苏晚星：“以下所说仅为我个人拙见，班门弄斧了。” “先说爱情，爱情只是情的一个种类，和友情、亲情等等一样，并且地位相等，不分高低。如果爱情是狭义的情，那么，友情、亲情等也可以分别是狭义的情，但这样一来，就不符合‘狭义’的意思了，因此，它们都不能算作狭义的情。” “我认为的狭义的情，是一个人对他自己的情。” 严珩愣住。 凌香芙也不由多些认真，这种话，她第一次听到。 苏晚星继续：“人，活在这世界上，首先最基础的是对他自己有情，他因为对自己有情，因为爱着自己，所以，才愿意继续活下去，才会想要继续活下去。” 严珩用心记下。 凌香芙若有所思。 “不过这种对自己的爱情，绝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 苏晚星摇下头，接着说：“因此，我认为无情道是个谬论，因为，人无情则不存在，真正无情者，他的下场只能是自我毁灭，他但凡还活着，都是对自己有情，有情便不能称之为无情道。” 无情不乐意了，“无情道才不是谬论，我们无的又不是狭义上的情，而是小我之情，泯灭对个人情感的追求。” 苏晚星淡淡地问：“然后呢？你们追求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谬论 苏晚星站起，“不好意思啊，我的麻烦解决了，不用再麻烦你接送了。之前，谢谢你了。” 黑花已经缠上她的一只手腕。 凌香芙轻瞥一眼宛如镯子的小黑蛇，它的身上还残留些微地界的气息，是地界的谁出手了，能解决了真仙的追杀，这苏晚星的前世颇有来头，倒是没想到。 “无妨。” 她漫不经心地坐到苏晚星身旁。 “此前接你，也是为解决我玄门要事，不用道谢，反而是我玄门要谢谢你，灵脉乃我玄门根基，你能将其解决，对我玄门而言是大恩，我玄门必要重谢。” 苏晚星不喜香气，不着痕迹地躲一下，摇摇头推辞道： “那二人与我也有些渊源，不用谢的，不如就将此事揭过不提。” 虽然不知道云杳、北烬做了什么，但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她不会相信云杳是因不敌而被封印在此，这其中定然有着他们的算计，身为他们的朋友，说实话，她其实有些心虚，所以这事就此摆平才最好。 凌香芙注意到她闪躲的动作，和她细微的屏息行为，明白是不喜自己身上的香气，亏她为了拉近距离选了可以降低别人心防的清雅淡香，真不知是心防重还是单纯不喜任何香气。 她素手微动，一身香气尽消。 苏晚星察觉到，暗暗呼气，心道可算能正常呼吸了。 “你很奇怪，”凌香芙一条胳膊支在两人间的桌几上，芊芊素手托住下巴，道：“女孩子不是应该都喜欢香水的吗？” 苏晚星讶异回看，扯扯嘴角。 “你这是刻板印象，没有女孩子应该怎样的说法，女孩子也是人，是人就各有不同，有喜欢的自然也会有不喜欢的。再一个，男孩子也是人，也有喜欢香水的，难道要说‘男孩子应该都喜欢香水’吗？” 凌香芙眸光洞察，粉润双唇微启。 “你无需这般敏感，我知道现在时代在流行什么，我承认，是我说错话了，我生在旧时代，长在旧时代，深受旧时代的烙印，被旧时代塑造出来，思维自然还是旧时代的。” 苏晚星微讶，堂堂最强散仙倒是坦然。 “我明白。”她点下头，略一思考，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要怎样的条件，你才会答应帮我说服玄门及至玄学界的人入职我的公司？” 其实，她的目的，只是想让凌仙答应做她的猎头而已。 当然，这应该也不容易，毕竟人家可是最强散仙，做她的猎头图啥？她一个凡人，也没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一介散仙的。 凌香芙眸光微动，眸色渐深。 “委身于我。” 她直言不讳。 “咳、咳……”严珩呼吸岔气了。 无情倒是见怪不怪，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玄学界，尤其那些所谓的世家，内里的腌臜事屡见不鲜，为了传承所谓的血脉，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等等。 苏晚星不假思考地一口回绝：“不行。换个条件。” 她不卑不亢。 凌香芙眸色流动，“你倒硬气，分明有求于我。”真像巧巧啊，巧巧也是这样的性子，不会因为居于弱势而放弃自己的原则、底线。 “这不是求。” 苏晚星睁着眼睛掰扯道理，“我问你条件，意思是想和你合作，是要与你双赢。又不是我一个人受利的事，怎么能叫求呢？” 事实上，这的确是“求”，但她不能承认，和一个本就强势且极占优势的甲方谈判，一旦她这个弱势的乙方承认了自己的弱势，那么，她要付出的筹码就要成倍增多，成倍都是少的，甲方若趁火打劫，那将是无限增多。 凌香芙水润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异彩。 “有点意思，我听说了你的事迹，你很适合修行悟道，不如……做我的徒弟，我传道于你，定让你超越我的记录，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飞升之人。” 苏晚星：“……” 她依然不会答应，但刚果断拒绝了对方一次，这第二次不能再那般果断了，得委婉才行。 “方便问一下，你是什么道吗？”她斟酌问道。 凌香芙唇角微翘，光线照在粉润唇上，显得几分诱人。 “情道，感悟世间种种情，体验世间种种情，放任自己的感情，去爱、去恨，顺从内心，随情浪驰骋，从中体悟大道。情之道，乃是修行捷径，盖因人——是情的产物。” 苏晚星有些吃惊，这最后的结论和她曾经想到的很像。 “我可以插一句吗？” 严珩出声，得到凌香芙的允许，他看向苏晚星，问道：“曾经，你说过情分狭义的情和广义的情，能解释一下吗？” “可以。” 苏晚星点头，道：“广义的情很好理解，爱情、友情、亲情、怜惜之情、憎恶之情等等一切情感，包括正面情感及负面情感。然后是狭义的情，或许你们会理解为是爱情，但我所想的不是。” 凌香芙饶有兴味，“哦？” 严珩认真听教，“请说。” 苏晚星：“以下所说仅为我个人拙见，班门弄斧了。” “先说爱情，爱情只是情的一个种类，和友情、亲情等等一样，并且地位相等，不分高低。如果爱情是狭义的情，那么，友情、亲情等也可以分别是狭义的情，但这样一来，就不符合‘狭义’的意思了，因此，它们都不能算作狭义的情。” “我认为的狭义的情，是一个人对他自己的情。” 严珩愣住。 凌香芙也不由多些认真，这种话，她第一次听到。 苏晚星继续：“人，活在这世界上，首先最基础的是对他自己有情，他因为对自己有情，因为爱着自己，所以，才愿意继续活下去，才会想要继续活下去。” 严珩用心记下。 凌香芙若有所思。 “不过这种对自己的爱情，绝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 苏晚星摇下头，接着说：“因此，我认为无情道是个谬论，因为，人无情则不存在，真正无情者，他的下场只能是自我毁灭，他但凡还活着，都是对自己有情，有情便不能称之为无情道。” 无情不乐意了，“无情道才不是谬论，我们无的又不是狭义上的情，而是小我之情，泯灭对个人情感的追求。” 苏晚星淡淡地问：“然后呢？你们追求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明心见志 “自然是追求大道。” 无情理所当然地回道，“探索道之极致，抵达道之终点，以身化道，晋入修行的至高境地。” 苏晚星了然点头，“那你就当我说的都是儿戏，那都是我上学时思维发散想到的，我也没办法证实。” “不。” 严珩缓缓摇头，“你所说的有一定道理，是一个崭新的思路……” 忽然，他站起，表情严肃，“我心有所悟，母亲，无情，我需要闭关。” “你……” 无情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无情道苗子，不会这就出了差错？ 凌香芙随意地摆下手，“去。” 严珩大步离开。 无情有些幽怨地看向苏晚星，“要是我没了契约者，我定找你算账。” “呃……” 苏晚星无语，“你不讲理。” 她有些可惜，还打算等说服完凌仙，再说服严珩回公司呢，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才啊，这就闭关去了，这一闭关也不知道会多久才能出来。 咦，对了，还有无情啊，想找她算账是？可以可以。 无情身为一个灵体，此刻却有些发冷的感觉，他瞄了瞄苏晚星，乍然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不由自主地后退一下。 等等，他为什么要退？ 他乃仙剑剑灵，为什么要怕一个凡人？ 哼，若严珩因此不修无情道了，他定要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赖上她要补偿。 凌香芙颇觉有趣，再看向苏晚星时，眸光些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慢条斯理道：“你的观点蛮有意思的，沿着你的思路继续想，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人因为察觉不到对自我的情，可以说明人对自我的这份情是被动产生的，再延伸呢，人与对自我的情是捆绑的状态，所以，你才会说‘人无情则不存在’。” 苏晚星惊讶，该说不愧是最强散仙，玄学界最聪慧、悟性最高之人吗？ “被动产生”、“捆绑状态”确实如此，但她未曾想过。 无情心情有些不愉，没好气道：“你们不会要继续辩道？苏晚星，你又不会答应拜她为师，你还跟她说这些干嘛？” “呃……” 苏晚星暗瞪他一眼，转过头来对凌香芙微笑，“凌仙若还想听，我可以继续。” 毕竟是有求于人，当然要顺着甲方的毛摸。 凌香芙些微好奇，“世人皆追求飞升成仙，你为何不愿？” “也不是不愿，而是……” 苏晚星叩问自己内心，回道：“觉得没有必要，飞升成仙会得到什么？力量？长生不老？” 她摇下头，“这两者皆非我所求。” 凌香芙又多几分好奇。 “那你追求什么？钱？你现在已经有了很多钱了，还要追求什么？地位？你想通过愿达公司成神？那我告诉你，你到死也成不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通过这条路成仙，更别说成神，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做土地神那种的。” “确实。” 苏晚星点下头再摇头，“我之前追求钱，现在追求到了便不会再追求。至于地位，从不是我的追求目标，我并不追求成仙、成神，无论是哪种神。” 无情也好奇了，“那你追求什么？别告诉我你没有追求的东西，只是在随波逐流。” 苏晚星沉吟。 少顷，她道：“有所追求的，也是我最近才明白的——启智，即开民智、促进化，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你这……” 无情嘴角微抽，“你当自己是圣人吗？” 他忽地想到那位黑白，其所侍奉追随的那位大帝，他从出现至今一直在做的，便是开智，只不过对象是鬼族，而这也是地界所有原生势力在做的事，苏晚星是黑白的少主君，是因为这个影响？ “不是。” 苏晚星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是的，义务。” 她点下头，确定这一点。 说出这些话之后，她顿觉心头明亮，明亮得好似一条金光大道。 无情确定了，应该就是少主君的身份对她的影响，尽管她没有任何记忆，但她到底是这个出身，并且之后也会回归这个身份，这一世凡人应该只是她的一次历练，目的是助力她明心见志，悟出此道。 所谓道，便是追求。 凌香芙不知何时收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脸上也没了那些兴味，她的态度端正了许多。 空气莫名安静。 苏晚星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向凌香芙。 “这就是我的追求了，很不现实，你就当我大言不惭好了，我现在追求的是经营好我的1001愿达公司，我当下需要招入三百多人，所以，要怎样的条件，你才能答应帮我招人？” 凌香芙眸色幽深，“帮我做一件事即可，调查清楚朱巧的死亡真相。” “可以。” 苏晚星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那么，朱巧是谁？” “朱家藏在暗处的私生女。”凌香芙声音低下几分。 朱家？ 苏晚星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看向无情，目中征求：“不会是那个朱家？” 严珩介绍玄学界世家时放在最后一个说的，还提醒她看到就要远离的那个朱家？ 无情点头，脸上看好戏地挂起笑容：“就是那个朱家。” 苏晚星：“……” 凌香芙眼睫羽微颤，“也是把你托付给我照顾的那个人，我的白月光，我的青梅，我的朱砂痣，我的伴侣，我最爱之人，也是我最恨之人。” 苏晚星：“……” “我想请问一下，”她不解地问：“她既是你的伴侣，你为何没有调查她的死亡真相？” 凌香芙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因为我也恨她，也因为我不想面对她已死的事实。” “好。” 苏晚星表示理解，“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凌香芙轻轻擦去这滴泪痕。 “我并不知道什么，她死之前，我们很长时间不联系了，我们都各自有了新人，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心中莫名慌乱，掐指算出她出事，赶到时，她那奸夫已死，而她也只剩下一息，把还是襁褓中的你托付给我之后，她就死了。” 她哽咽一下，“我身为一个散仙，竟也无能为力。” 无情没眼看，说就说，还演戏。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明心见志 “自然是追求大道。” 无情理所当然地回道，“探索道之极致，抵达道之终点，以身化道，晋入修行的至高境地。” 苏晚星了然点头，“那你就当我说的都是儿戏，那都是我上学时思维发散想到的，我也没办法证实。” “不。” 严珩缓缓摇头，“你所说的有一定道理，是一个崭新的思路……” 忽然，他站起，表情严肃，“我心有所悟，母亲，无情，我需要闭关。” “你……” 无情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无情道苗子，不会这就出了差错？ 凌香芙随意地摆下手，“去。” 严珩大步离开。 无情有些幽怨地看向苏晚星，“要是我没了契约者，我定找你算账。” “呃……” 苏晚星无语，“你不讲理。” 她有些可惜，还打算等说服完凌仙，再说服严珩回公司呢，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才啊，这就闭关去了，这一闭关也不知道会多久才能出来。 咦，对了，还有无情啊，想找她算账是？可以可以。 无情身为一个灵体，此刻却有些发冷的感觉，他瞄了瞄苏晚星，乍然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不由自主地后退一下。 等等，他为什么要退？ 他乃仙剑剑灵，为什么要怕一个凡人？ 哼，若严珩因此不修无情道了，他定要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赖上她要补偿。 凌香芙颇觉有趣，再看向苏晚星时，眸光些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慢条斯理道：“你的观点蛮有意思的，沿着你的思路继续想，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人因为察觉不到对自我的情，可以说明人对自我的这份情是被动产生的，再延伸呢，人与对自我的情是捆绑的状态，所以，你才会说‘人无情则不存在’。” 苏晚星惊讶，该说不愧是最强散仙，玄学界最聪慧、悟性最高之人吗？ “被动产生”、“捆绑状态”确实如此，但她未曾想过。 无情心情有些不愉，没好气道：“你们不会要继续辩道？苏晚星，你又不会答应拜她为师，你还跟她说这些干嘛？” “呃……” 苏晚星暗瞪他一眼，转过头来对凌香芙微笑，“凌仙若还想听，我可以继续。” 毕竟是有求于人，当然要顺着甲方的毛摸。 凌香芙些微好奇，“世人皆追求飞升成仙，你为何不愿？” “也不是不愿，而是……” 苏晚星叩问自己内心，回道：“觉得没有必要，飞升成仙会得到什么？力量？长生不老？” 她摇下头，“这两者皆非我所求。” 凌香芙又多几分好奇。 “那你追求什么？钱？你现在已经有了很多钱了，还要追求什么？地位？你想通过愿达公司成神？那我告诉你，你到死也成不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通过这条路成仙，更别说成神，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做土地神那种的。” “确实。” 苏晚星点下头再摇头，“我之前追求钱，现在追求到了便不会再追求。至于地位，从不是我的追求目标，我并不追求成仙、成神，无论是哪种神。” 无情也好奇了，“那你追求什么？别告诉我你没有追求的东西，只是在随波逐流。” 苏晚星沉吟。 少顷，她道：“有所追求的，也是我最近才明白的——启智，即开民智、促进化，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你这……” 无情嘴角微抽，“你当自己是圣人吗？” 他忽地想到那位黑白，其所侍奉追随的那位大帝，他从出现至今一直在做的，便是开智，只不过对象是鬼族，而这也是地界所有原生势力在做的事，苏晚星是黑白的少主君，是因为这个影响？ “不是。” 苏晚星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是的，义务。” 她点下头，确定这一点。 说出这些话之后，她顿觉心头明亮，明亮得好似一条金光大道。 无情确定了，应该就是少主君的身份对她的影响，尽管她没有任何记忆，但她到底是这个出身，并且之后也会回归这个身份，这一世凡人应该只是她的一次历练，目的是助力她明心见志，悟出此道。 所谓道，便是追求。 凌香芙不知何时收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脸上也没了那些兴味，她的态度端正了许多。 空气莫名安静。 苏晚星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向凌香芙。 “这就是我的追求了，很不现实，你就当我大言不惭好了，我现在追求的是经营好我的1001愿达公司，我当下需要招入三百多人，所以，要怎样的条件，你才能答应帮我招人？” 凌香芙眸色幽深，“帮我做一件事即可，调查清楚朱巧的死亡真相。” “可以。” 苏晚星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那么，朱巧是谁？” “朱家藏在暗处的私生女。”凌香芙声音低下几分。 朱家？ 苏晚星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看向无情，目中征求：“不会是那个朱家？” 严珩介绍玄学界世家时放在最后一个说的，还提醒她看到就要远离的那个朱家？ 无情点头，脸上看好戏地挂起笑容：“就是那个朱家。” 苏晚星：“……” 凌香芙眼睫羽微颤，“也是把你托付给我照顾的那个人，我的白月光，我的青梅，我的朱砂痣，我的伴侣，我最爱之人，也是我最恨之人。” 苏晚星：“……” “我想请问一下，”她不解地问：“她既是你的伴侣，你为何没有调查她的死亡真相？” 凌香芙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因为我也恨她，也因为我不想面对她已死的事实。” “好。” 苏晚星表示理解，“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凌香芙轻轻擦去这滴泪痕。 “我并不知道什么，她死之前，我们很长时间不联系了，我们都各自有了新人，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心中莫名慌乱，掐指算出她出事，赶到时，她那奸夫已死，而她也只剩下一息，把还是襁褓中的你托付给我之后，她就死了。” 她哽咽一下，“我身为一个散仙，竟也无能为力。” 无情没眼看，说就说，还演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找回状态 凌香芙容颜绝美，强势之时仍不能叫人忽略了她的美貌，扮起弱势更加惹人怜惜，只想叫人把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 然而，苏晚星无动于衷。 她不擅安慰人，又自觉辈分低上一辈，对方又是她所求之人，此情此景，她认为沉默最好。 凌香芙久久等不到安慰，眼睫羽轻扇，看到苏晚星竟正襟危坐，看起来乖巧极了，心头不由地飘过一串“……”，这丫头未开窍啊。 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她收起惺惺作态。 无情捧腹大笑，但无声的，好歹凌丫头是散仙了，还是要给她留面子的。 苏晚星眼角余光瞥到凌仙的动静，以防对方再悲伤起来，她赶忙问道：“那个朱家在哪里？朱巧是谁的私生女？父母都是谁？” 凌香芙心有不甘，埋怨道：“你竟不知安慰我一两句，怎这般冷血？” 苏晚星：“呃……” 她能说吗？她其实压根没感觉到对方的悲伤，作伪的伤心让她如何安慰？ 凌香芙似看出她所想，唇角微微一翘，“你倒是敏锐，那我且问，我既已说你是巧巧临终时托付给我的，你为何竟也不关心这事？” 无情笑完，飞过来，“对呀对呀，这都不关心，你是真有无情道的天分啊。” 苏晚星：“……” “因为我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并不在乎，搞明白自己是何出身，来自哪里，对我有什么帮助吗？比起来无情，我更喜欢用实用主义评价自己。” 再一个，她对朱巧并无特别感觉，和知道凌仙不是自己生母前对凌仙的感觉一样，她直觉，她和朱巧也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没证据，不便在凌仙面前说出。 无情“呵呵”：“什么实用主义，说到底就是功利。” 凌香芙表示赞同，“你很现实。” “多谢夸奖。” 随他们怎么说，苏晚星都坦然接受，“那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了？比如我刚才那几个问题的答案。” 凌香芙终于放弃其他心思，一一回道：“朱家在白玉市，巧巧的父亲是朱家现任家主朱鸷令，母亲是谁我不知道，巧巧与我说过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 苏晚星一一记下。 凌香芙再道：“朱家的少家主叫朱然，是巧巧的妹妹，巧巧说她实际上是她妹妹的备胎，她妹妹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朱家就会给巧巧正名，让她继承。所以，我怀疑巧巧的死，和朱然有关。” 苏晚星继续记，并问：“为什么怀疑她？” 凌香芙：“因为巧巧比她强，外人不知巧巧的存在，但朱家都知道，玄学界以强者为尊，巧巧在朱家的呼声应该很高，因为巧巧说过她在朱家过得并不差，待遇、声望与朱然相等，朱然心中妒忌，担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于是就下了杀手。” 苏晚星记完，“还有吗？” “没了。” 凌香芙轻叹，坦言：“我之所以不查，也是因为我不便插手别人的家事，二来，关于朱家会吸取他人气运一事，我也是有所担心。” 她本就时日无多，万一这点气运被吸走了，可真叫死不瞑目了。 苏晚星：“……” 玄门散仙都不能插手，竟让她一个玄学界外之人插手，担心被夺气运，却让她这个本就没啥气运的凡人去做，这位凌仙也足够利己啊，她真的爱朱巧吗？ 苏晚星深深怀疑。 “朱巧当时的……男朋友是谁？” 她谨慎地把“爱人”换掉。 凌香芙一撇脑袋，“我不知道。” “那你见过的？”苏晚星追问：“你可是说过我长得也不像她那奸夫，他长什么样子？你会法术，应该可以展现出来的？” 凌香芙小哼一声，不太情愿地动一下食指。 苏晚星的面前出现一个水镜，镜中出现一张男人英俊的脸，她拿手机给他拍下来，并且多拍几张作为备份。 她拍完，水镜立刻蒸发消失。 苏晚星仔细想了想，感觉应该没什么遗漏的问题了，她起身，礼貌微笑：“感谢你的配合，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地查出真相。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 凌香芙也站起，声音微柔：“我送你。” 语气似有几分不舍。 苏晚星刚想拒绝，就见对方葱白般的手指搭过来，再一个眨眼，她眼前变成了自己的办公室。 瞬移，仙人手段。 说实话，她有点动摇了，但只为了一个瞬移，实不划算，还是罢了。 突然，她锁骨刺痛一下，苏晚星瞬间回神，看到凌仙的手指正从自己锁骨处移开，立刻警觉后退，“你做了什么？” 凌香芙把这根手指送到自己唇边，轻舔，眸中秋光流转，“没什么，一个联系方式，想我了，摩挲几下那里。” 苏晚星忍住照镜子的冲动，道：“首先，多谢送我回来，其次，我这陋室，不便接待凌仙，最后，我就不送了，还请凌仙自便。” 凌香芙嫣然一笑，“等你找我。” 随即，眨眼消失。 苏晚星大大地呼出口气，连忙拿出手机打开镜子功能，镜子里锁骨刺痛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她终于放心。 小牛惊讶地走过来，“晚星姐，你回来了。” “嗯。” 苏晚星不自觉地笑起，“坐，和我说说这半年里的事。” 她一边朝沙发走过去，一边把刚才记下的关于朱巧的信息都一一发给陆炎锋，请他帮忙去查。 “好。” 小牛兴奋地讲述起来。 这一讲，便是讲到了天亮，这一夜，外面的壹柳兼任起了保安的职责。 天光大亮，小牛终于讲完。 苏晚星郑重地拍下他的肩，欣慰道：“确实比半年前稳重多了，接下来好好学，拿到资质了，再锻炼一下，我就提拔你做主任。” 小牛激动，脚跟一磕，敬个军礼，“收到！” 苏晚星伸个懒腰，一夜未睡，但她却并不困倦，她接手回自己的工作，渐渐地找回离开前的状态。 之后，打印合同，等虞心蝶和杨楚人上班，让他们签字，再打个申请报告，申请补发他们这半年里的工资和奖金。这半年里，也多亏了他们，否则只有胡茉和黄章两个还未化形的妖，即便有特异部帮衬，也很难维持每个月18个的心愿点。 一切弄完，将近中午。 手机忽然有个陌生来电，苏晚星犹豫一下，将其接起，只听听筒里的女声说道：“你好，苏晚星，我是禾雅，陆炎锋的前女友，我想和你谈一谈。”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找回状态 凌香芙容颜绝美，强势之时仍不能叫人忽略了她的美貌，扮起弱势更加惹人怜惜，只想叫人把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 然而，苏晚星无动于衷。 她不擅安慰人，又自觉辈分低上一辈，对方又是她所求之人，此情此景，她认为沉默最好。 凌香芙久久等不到安慰，眼睫羽轻扇，看到苏晚星竟正襟危坐，看起来乖巧极了，心头不由地飘过一串“……”，这丫头未开窍啊。 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她收起惺惺作态。 无情捧腹大笑，但无声的，好歹凌丫头是散仙了，还是要给她留面子的。 苏晚星眼角余光瞥到凌仙的动静，以防对方再悲伤起来，她赶忙问道：“那个朱家在哪里？朱巧是谁的私生女？父母都是谁？” 凌香芙心有不甘，埋怨道：“你竟不知安慰我一两句，怎这般冷血？” 苏晚星：“呃……” 她能说吗？她其实压根没感觉到对方的悲伤，作伪的伤心让她如何安慰？ 凌香芙似看出她所想，唇角微微一翘，“你倒是敏锐，那我且问，我既已说你是巧巧临终时托付给我的，你为何竟也不关心这事？” 无情笑完，飞过来，“对呀对呀，这都不关心，你是真有无情道的天分啊。” 苏晚星：“……” “因为我对自己的出身来历并不在乎，搞明白自己是何出身，来自哪里，对我有什么帮助吗？比起来无情，我更喜欢用实用主义评价自己。” 再一个，她对朱巧并无特别感觉，和知道凌仙不是自己生母前对凌仙的感觉一样，她直觉，她和朱巧也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没证据，不便在凌仙面前说出。 无情“呵呵”：“什么实用主义，说到底就是功利。” 凌香芙表示赞同，“你很现实。” “多谢夸奖。” 随他们怎么说，苏晚星都坦然接受，“那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了？比如我刚才那几个问题的答案。” 凌香芙终于放弃其他心思，一一回道：“朱家在白玉市，巧巧的父亲是朱家现任家主朱鸷令，母亲是谁我不知道，巧巧与我说过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 苏晚星一一记下。 凌香芙再道：“朱家的少家主叫朱然，是巧巧的妹妹，巧巧说她实际上是她妹妹的备胎，她妹妹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朱家就会给巧巧正名，让她继承。所以，我怀疑巧巧的死，和朱然有关。” 苏晚星继续记，并问：“为什么怀疑她？” 凌香芙：“因为巧巧比她强，外人不知巧巧的存在，但朱家都知道，玄学界以强者为尊，巧巧在朱家的呼声应该很高，因为巧巧说过她在朱家过得并不差，待遇、声望与朱然相等，朱然心中妒忌，担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于是就下了杀手。” 苏晚星记完，“还有吗？” “没了。” 凌香芙轻叹，坦言：“我之所以不查，也是因为我不便插手别人的家事，二来，关于朱家会吸取他人气运一事，我也是有所担心。” 她本就时日无多，万一这点气运被吸走了，可真叫死不瞑目了。 苏晚星：“……” 玄门散仙都不能插手，竟让她一个玄学界外之人插手，担心被夺气运，却让她这个本就没啥气运的凡人去做，这位凌仙也足够利己啊，她真的爱朱巧吗？ 苏晚星深深怀疑。 “朱巧当时的……男朋友是谁？” 她谨慎地把“爱人”换掉。 凌香芙一撇脑袋，“我不知道。” “那你见过的？”苏晚星追问：“你可是说过我长得也不像她那奸夫，他长什么样子？你会法术，应该可以展现出来的？” 凌香芙小哼一声，不太情愿地动一下食指。 苏晚星的面前出现一个水镜，镜中出现一张男人英俊的脸，她拿手机给他拍下来，并且多拍几张作为备份。 她拍完，水镜立刻蒸发消失。 苏晚星仔细想了想，感觉应该没什么遗漏的问题了，她起身，礼貌微笑：“感谢你的配合，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地查出真相。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 凌香芙也站起，声音微柔：“我送你。” 语气似有几分不舍。 苏晚星刚想拒绝，就见对方葱白般的手指搭过来，再一个眨眼，她眼前变成了自己的办公室。 瞬移，仙人手段。 说实话，她有点动摇了，但只为了一个瞬移，实不划算，还是罢了。 突然，她锁骨刺痛一下，苏晚星瞬间回神，看到凌仙的手指正从自己锁骨处移开，立刻警觉后退，“你做了什么？” 凌香芙把这根手指送到自己唇边，轻舔，眸中秋光流转，“没什么，一个联系方式，想我了，摩挲几下那里。” 苏晚星忍住照镜子的冲动，道：“首先，多谢送我回来，其次，我这陋室，不便接待凌仙，最后，我就不送了，还请凌仙自便。” 凌香芙嫣然一笑，“等你找我。” 随即，眨眼消失。 苏晚星大大地呼出口气，连忙拿出手机打开镜子功能，镜子里锁骨刺痛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她终于放心。 小牛惊讶地走过来，“晚星姐，你回来了。” “嗯。” 苏晚星不自觉地笑起，“坐，和我说说这半年里的事。” 她一边朝沙发走过去，一边把刚才记下的关于朱巧的信息都一一发给陆炎锋，请他帮忙去查。 “好。” 小牛兴奋地讲述起来。 这一讲，便是讲到了天亮，这一夜，外面的壹柳兼任起了保安的职责。 天光大亮，小牛终于讲完。 苏晚星郑重地拍下他的肩，欣慰道：“确实比半年前稳重多了，接下来好好学，拿到资质了，再锻炼一下，我就提拔你做主任。” 小牛激动，脚跟一磕，敬个军礼，“收到！” 苏晚星伸个懒腰，一夜未睡，但她却并不困倦，她接手回自己的工作，渐渐地找回离开前的状态。 之后，打印合同，等虞心蝶和杨楚人上班，让他们签字，再打个申请报告，申请补发他们这半年里的工资和奖金。这半年里，也多亏了他们，否则只有胡茉和黄章两个还未化形的妖，即便有特异部帮衬，也很难维持每个月18个的心愿点。 一切弄完，将近中午。 手机忽然有个陌生来电，苏晚星犹豫一下，将其接起，只听听筒里的女声说道：“你好，苏晚星，我是禾雅，陆炎锋的前女友，我想和你谈一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告状 苏晚星轻皱一下眉头，想到回来后初见陆炎锋时他流露的神态，现在禾雅以“陆炎锋前女友”的身份介绍自己，不出意外应该是和陆炎锋对她有意有关。 莫名其妙，想追男人找男人去啊，找她做什么？ 她回道：“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挂了。” 说完立即挂断电话，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对方再次来电，她直接按灭，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来电了。 …… 禾雅看着手机页面苏晚星的电话号码，脑海中回响着那句“没什么好谈的”，心里闪过种种念头，片刻后，她坚定下决心，对方这样说，她反而更要和她谈一谈。 她发过去一条短信： “还没人和你说白爽的事？” 苏晚星看一眼短信的发送人，刚刚来过两次电话的禾雅，拿白爽来诱她，就这么想和她谈？ 但实在莫名其妙。 她转头给陆炎锋打过去一个电话：“白爽出什么事了？” 陆炎锋一惊，“怎么忽然问起她？” 苏晚星如实解释：“有个自称你前女友的，叫禾雅，想找我谈话，我拒绝了，她就说起白爽了，想用白爽约我。所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白爽怎么了？” 陆炎锋眉心拧起，禾雅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苏晚星？还是以他前女友的身份？ 被他拒绝复合后，她不死心，就想拦住和他走得近的其他女人？ 想让他最后只能找她？ 他心里生出烦躁。 苏晚星听着对面的沉默，心里涌现不好的预感，“白爽出大事了？” 陆炎锋回神，“准确来说，不是她出事，而是她的家族出事了，她屠了她家族里的所有人，上至将死之人，下至刚出生的婴儿，只留了白攸一条活命。” “啊……” 苏晚星心中震动，白爽到底还是这么做了。 “白爽呢？”她抿唇问道。 “失踪了。” 顿一下，陆炎锋道：“特异部正在通缉她，但目前还没有抓到，也没有任何线索。我们问过幸存者白攸，她说白爽已成厉鬼，并且——活了。” “‘活了’是什么意思？” 苏晚星听得一懵。 “说是有了身体。” 陆炎锋道：“还记得失踪的林妍禾的尸体吗？我们怀疑，现在白爽用的就是林妍禾的尸体，她的背后，有着一个非常厉害的玄学人，但我们排查了我们能查到的所有玄学人，全都不是。” “我想……” 苏晚星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我知道是谁，他叫北烬，来自我穿越过去的那个时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 陆炎锋立刻关切问道：“怎么了？” 苏晚星摇下头，“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我现在只知道他的目标是玄门的灵脉，若白爽真在他的庇护之下的话，那我们包括玄学界都拿他没有办法，我不清楚他的实力，我能肯定的是，他想逃，没人能拦得住。” 陆炎锋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白攸呢？” 苏晚星想到那个干练的女子，不由感到心疼。 “她崩溃了，本想遁入空门为白爽赎罪，但不知怎地又不去了，求到我这里想进特异部学习玄学法术，我看她那个意思，是想杀死白爽。” 陆炎锋轻叹。 一个封建迷信的传统，两个小人的阴暗心思，最终酿成一桩特大惨案，白氏家族几百条人命全部惨死，连婴孩都没有被放过。 苏晚星心中忽地一动。 白爽很大可能得到了北烬的庇护，白攸学到老也杀不死白爽，不如，她把白攸招进来，她既多了一个员工，同时，帮人实现愿望也是做好事，应该也可以治愈白攸。 “对了，”她心中拿定主意，回神道：“你那个前女友很莫名其妙，你解决一下。我这边没有别的事了，朱家的事大概还要多久能出结果？” 她一边问，一边盘算工作进度，如果劝说白攸顺利的话，大概再两天，她就可以出发去白玉市了。 陆炎锋一口答应下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朱家也快了，他们人口简单，最晚今天下班前应该可以出来结果。” “有劳了。” 苏晚星挂断电话，开始联系白攸。 …… 陆炎锋放下手机，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憋着火气，立刻起身，开车去禾雅的单位。 …… 白攸被说动，说服她的不只是这份工作对她的治愈，还有苏晚星这个人，苏晚星在白爽的心中有着特殊性，她相信，只要她们两个相遇，苏晚星应该能劝动白爽。 她签下合同，明天开始上班。 送走白攸，没多久，苏晚星收到朱家的调查结果，陆炎锋所说的人口简单，指的是朱家本家，只有现任家主朱鸷令及其父、其女三人。 这三人深居简出，很少在外活跃，因此，调查到的内容也不多，不过，这却不妨碍他们是整个家族的靠山，使得朱家一直是白玉市的地头蛇。 目前，朱鸷令的父亲正在闭死关，已经闭关十九年。朱鸷令执掌整个家族，但家族的闲杂事不敢劳烦他，因此，他一直在祖宅潜修，冲击更高境界。 朱鸷令的女儿朱然开了一个宾馆，但面向的是妖、精、鬼、怪，并且不接待玄学人，平时也基本不出宾馆，照片上，她是一双死鱼眼、厌世脸。 调查报告的最后一页是当前对朱家的怀疑： 二十年前，白玉市发生了一场地震，死伤众多，最近发现线索，显示这场地震似乎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再加上其后一年，朱鸷令父亲开始闭死关，有点过于巧合。 针对此事，目前特异部正在调查当中。 看完资料，订下车票，到点下班。 苏晚星和小牛道别，推开公司大门，一眼看到一个靓丽的女子朝她看过来，目标明确地走过来。 “你是？” “禾雅。” 苏晚星无语至极，“那我直说了，我对陆炎锋没那个意思，你可以放心了。” “为什么？” 禾雅不懂，“他那么优秀，长得帅，身材好，有责任心，稳重……” “停。” 苏晚星打断她，“如果一个人足够优秀，我就要喜欢上、爱上，那我要喜欢、要爱的人太多。你很莫名其妙，如果你还要再骚扰我，我会继续向陆炎锋告状，甚至动用我的特权。” 能别脑子里都是爱情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告状 苏晚星轻皱一下眉头，想到回来后初见陆炎锋时他流露的神态，现在禾雅以“陆炎锋前女友”的身份介绍自己，不出意外应该是和陆炎锋对她有意有关。 莫名其妙，想追男人找男人去啊，找她做什么？ 她回道：“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挂了。” 说完立即挂断电话，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对方再次来电，她直接按灭，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来电了。 …… 禾雅看着手机页面苏晚星的电话号码，脑海中回响着那句“没什么好谈的”，心里闪过种种念头，片刻后，她坚定下决心，对方这样说，她反而更要和她谈一谈。 她发过去一条短信： “还没人和你说白爽的事？” 苏晚星看一眼短信的发送人，刚刚来过两次电话的禾雅，拿白爽来诱她，就这么想和她谈？ 但实在莫名其妙。 她转头给陆炎锋打过去一个电话：“白爽出什么事了？” 陆炎锋一惊，“怎么忽然问起她？” 苏晚星如实解释：“有个自称你前女友的，叫禾雅，想找我谈话，我拒绝了，她就说起白爽了，想用白爽约我。所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白爽怎么了？” 陆炎锋眉心拧起，禾雅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苏晚星？还是以他前女友的身份？ 被他拒绝复合后，她不死心，就想拦住和他走得近的其他女人？ 想让他最后只能找她？ 他心里生出烦躁。 苏晚星听着对面的沉默，心里涌现不好的预感，“白爽出大事了？” 陆炎锋回神，“准确来说，不是她出事，而是她的家族出事了，她屠了她家族里的所有人，上至将死之人，下至刚出生的婴儿，只留了白攸一条活命。” “啊……” 苏晚星心中震动，白爽到底还是这么做了。 “白爽呢？”她抿唇问道。 “失踪了。” 顿一下，陆炎锋道：“特异部正在通缉她，但目前还没有抓到，也没有任何线索。我们问过幸存者白攸，她说白爽已成厉鬼，并且——活了。” “‘活了’是什么意思？” 苏晚星听得一懵。 “说是有了身体。” 陆炎锋道：“还记得失踪的林妍禾的尸体吗？我们怀疑，现在白爽用的就是林妍禾的尸体，她的背后，有着一个非常厉害的玄学人，但我们排查了我们能查到的所有玄学人，全都不是。” “我想……” 苏晚星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我知道是谁，他叫北烬，来自我穿越过去的那个时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 陆炎锋立刻关切问道：“怎么了？” 苏晚星摇下头，“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我现在只知道他的目标是玄门的灵脉，若白爽真在他的庇护之下的话，那我们包括玄学界都拿他没有办法，我不清楚他的实力，我能肯定的是，他想逃，没人能拦得住。” 陆炎锋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白攸呢？” 苏晚星想到那个干练的女子，不由感到心疼。 “她崩溃了，本想遁入空门为白爽赎罪，但不知怎地又不去了，求到我这里想进特异部学习玄学法术，我看她那个意思，是想杀死白爽。” 陆炎锋轻叹。 一个封建迷信的传统，两个小人的阴暗心思，最终酿成一桩特大惨案，白氏家族几百条人命全部惨死，连婴孩都没有被放过。 苏晚星心中忽地一动。 白爽很大可能得到了北烬的庇护，白攸学到老也杀不死白爽，不如，她把白攸招进来，她既多了一个员工，同时，帮人实现愿望也是做好事，应该也可以治愈白攸。 “对了，”她心中拿定主意，回神道：“你那个前女友很莫名其妙，你解决一下。我这边没有别的事了，朱家的事大概还要多久能出结果？” 她一边问，一边盘算工作进度，如果劝说白攸顺利的话，大概再两天，她就可以出发去白玉市了。 陆炎锋一口答应下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朱家也快了，他们人口简单，最晚今天下班前应该可以出来结果。” “有劳了。” 苏晚星挂断电话，开始联系白攸。 …… 陆炎锋放下手机，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憋着火气，立刻起身，开车去禾雅的单位。 …… 白攸被说动，说服她的不只是这份工作对她的治愈，还有苏晚星这个人，苏晚星在白爽的心中有着特殊性，她相信，只要她们两个相遇，苏晚星应该能劝动白爽。 她签下合同，明天开始上班。 送走白攸，没多久，苏晚星收到朱家的调查结果，陆炎锋所说的人口简单，指的是朱家本家，只有现任家主朱鸷令及其父、其女三人。 这三人深居简出，很少在外活跃，因此，调查到的内容也不多，不过，这却不妨碍他们是整个家族的靠山，使得朱家一直是白玉市的地头蛇。 目前，朱鸷令的父亲正在闭死关，已经闭关十九年。朱鸷令执掌整个家族，但家族的闲杂事不敢劳烦他，因此，他一直在祖宅潜修，冲击更高境界。 朱鸷令的女儿朱然开了一个宾馆，但面向的是妖、精、鬼、怪，并且不接待玄学人，平时也基本不出宾馆，照片上，她是一双死鱼眼、厌世脸。 调查报告的最后一页是当前对朱家的怀疑： 二十年前，白玉市发生了一场地震，死伤众多，最近发现线索，显示这场地震似乎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再加上其后一年，朱鸷令父亲开始闭死关，有点过于巧合。 针对此事，目前特异部正在调查当中。 看完资料，订下车票，到点下班。 苏晚星和小牛道别，推开公司大门，一眼看到一个靓丽的女子朝她看过来，目标明确地走过来。 “你是？” “禾雅。” 苏晚星无语至极，“那我直说了，我对陆炎锋没那个意思，你可以放心了。” “为什么？” 禾雅不懂，“他那么优秀，长得帅，身材好，有责任心，稳重……” “停。” 苏晚星打断她，“如果一个人足够优秀，我就要喜欢上、爱上，那我要喜欢、要爱的人太多。你很莫名其妙，如果你还要再骚扰我，我会继续向陆炎锋告状，甚至动用我的特权。” 能别脑子里都是爱情吗？ 第二百章 尴尬了 她很不耐。 禾雅看着她果断离开的背影，很是费解，她大声道：“你失踪的半年，他茶饭不思，状态很差，人都瘦了很多，他对你用情至深，现在还能去哪里找这样深情的男人？” 她看在眼里心疼极了，她真的爱他，只要他能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她也可以。 苏晚星倏地转回身，脸色变冷。 “道德绑架？所以你来是劝我接受他的？你实在莫名其妙，我希望你能搞懂一件事，他再怎么深情那也是他的事，没道理我就要因此接受他。” “不，我不是。” 禾雅有些慌地摇头，“他肯定对你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想让你看到他而已，我爱他，我希望他幸福。” “所以你就牺牲无辜者的幸福？” 苏晚星冷笑，道：“那我明言说了，我不可能会和一个有过感情经历的人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顺便，你也转告一下他，让他也死了这条心。” 禾雅不理解，“可优秀的人不可能是一张白纸啊？” “那我就不找啊。” 苏晚星没忍住翻个白眼，“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它会耽误我宝贵的搞事业的时间，会占用我精力、心力却不能给我带来什么益处，我不想要，有什么问题吗？” 禾雅哑口无言，她无法理解苏晚星的思想。 看着她的模样，苏晚星不由叹息。 开民智、促进化真是任重道远啊，绝大部分的世人都陷在贪、嗔、痴、恨中不得而出，他们耽于其中，被占据了太多太多的心力，从而无法挣脱，也想不到挣脱，而挣脱不得就只能继续沉陷下去。 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怎么会没有益处呢？”禾雅缓过神来，很不赞同，“爱情可以提供心灵的寄托，可以抚慰疲惫、受伤的心情，它能提供情绪价值啊。” 苏晚星无奈摇头。 “那我想说，你这爱情还真是功利。以及，我不需要来自爱情的情绪价值，你既然说到情绪价值了，那我也有个观点，你不妨听听。” “什么？”禾雅茫然。 苏晚星认真道：“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你得到情绪价值的时候，你内心最深处的什么得到了满足。是快乐？是安心？不，只要继续深入剖析，你就会发现，你得到满足的是你的成就感，即有一个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为你提供了你最想要的服务，在这个时刻，他处在下位，而你处在上位，你的情绪满足的是对方甘于在你的下位，任你支配的这样一个事实。” 而这个事实，也适用于包括亲情、友情在内的其他所有情感关系。 禾雅依然茫然，她在说什么？ 苏晚星继续：“由此可见，成就感这个东西，本质上来自于权力。简单说，你做成了一件事，很有成就感，其实是你得到了能够掌控这件事成败的方法，而这方法便是权力。” 禾雅听得费力，她不明白成就感和权力怎么就能画上等号了？ 她不认同。 苏晚星有些挫败，这条路果然很难，靠说是不行的，对方不信服她，那她磨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总之，只有事业越来越好才能给我情绪价值，只有看到自己的目标一个一个达成，我才能得到情绪价值。行了，你别再来找我了，否则，我真的会继续告状。” 她转身，继续离开。 禾雅不敢再叫住人，之前，她已经被陆炎锋给训了一顿了，她不想再惹他生气，如果让他知道这次的对话，他肯定会更加生气。 可是…… 她拿出手机，停止录音，截取后半段的录音发送给陆炎锋，他在苏晚星那里没希望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与她复合了？ 他再怎样生气都没关系，交往三年，她知道该怎么抚平他的情绪。 …… 白玉市。 刚一下飞机，苏晚星就收到小牛的微信：“晚星姐，正好有个白玉市的心愿，与玄学人有关，你看一下，如果你方便做的话，我就不给别人了。” 这次出差，苏晚星打算专心调查朱巧的事，争取尽快查到真相，尽快招人，于是，便让小牛继续坐镇她的办公室，和之前那半年一样调配心愿。 不过调查归调查，如果有需要处理的业务，她也会优先业务。 点开愿望集app，新业务是：“求找到我的孩子。” 点开详情，是香客才6岁的孩子被偷了，并且看不了过去，说明有玄学人参与其中。 她给小牛回信息：“我做。” 孩子被偷是急事，再让其他人过来，万一耽误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就追悔莫及了。 虽然看不了过去，但香客在详情里说了一切能说的详细信息，从自己姓氏名谁，家住哪里，身份证号码，到孩子的样貌特点，被偷的地点、时间。 苏晚星打车过去。 她先去了香客的家，站在附近装作路人，她在脑海里对黑花说道。 【黑花，进去闻一下那孩子的气味，记住那个味道。】 蛇的嗅觉非常发达，黑花还是渡过劫的有修为的蛇，在这方面肯定更厉害。 黑花点点小脑袋，一溜烟地钻进香客的家。 不一刻，苏晚星的脑海里响起黑花的声音。 【主人，记下了。】 接下来，去孩子被偷的地点。 【黑花，还能找到气味吗？】 已经一周多了，苏晚星有些担心。 黑花努力地摆动信子。 【是不太容易，需要主人四处走动，我会吓到人。】 【没问题，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 太阳已经落山，今天没有晚霞，夜幕一点一点地遮盖过来。 苏晚星敲敲自己疲惫的双腿，看着前面幽黑的树林，喘口气，“进山了？还好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太危险了。” 黑花开心地扭扭身体，小蛇尾巴摇的欢。 忽有一人迎面走出，是当地的村民，奇怪地看一眼苏晚星，看到她只有一个人，立刻惊疑不定地惧怕起来，加快脚步跑远。 苏晚星：“呃……” 她还以为这里只有自己，尴尬了。 【主人，多加小心。】 黑花蓦地警惕起来。 【离那孩子气味近的，有一道鬼气，很强大的鬼。】 第二百章 尴尬了 她很不耐。 禾雅看着她果断离开的背影，很是费解，她大声道：“你失踪的半年，他茶饭不思，状态很差，人都瘦了很多，他对你用情至深，现在还能去哪里找这样深情的男人？” 她看在眼里心疼极了，她真的爱他，只要他能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她也可以。 苏晚星倏地转回身，脸色变冷。 “道德绑架？所以你来是劝我接受他的？你实在莫名其妙，我希望你能搞懂一件事，他再怎么深情那也是他的事，没道理我就要因此接受他。” “不，我不是。” 禾雅有些慌地摇头，“他肯定对你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想让你看到他而已，我爱他，我希望他幸福。” “所以你就牺牲无辜者的幸福？” 苏晚星冷笑，道：“那我明言说了，我不可能会和一个有过感情经历的人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顺便，你也转告一下他，让他也死了这条心。” 禾雅不理解，“可优秀的人不可能是一张白纸啊？” “那我就不找啊。” 苏晚星没忍住翻个白眼，“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它会耽误我宝贵的搞事业的时间，会占用我精力、心力却不能给我带来什么益处，我不想要，有什么问题吗？” 禾雅哑口无言，她无法理解苏晚星的思想。 看着她的模样，苏晚星不由叹息。 开民智、促进化真是任重道远啊，绝大部分的世人都陷在贪、嗔、痴、恨中不得而出，他们耽于其中，被占据了太多太多的心力，从而无法挣脱，也想不到挣脱，而挣脱不得就只能继续沉陷下去。 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怎么会没有益处呢？”禾雅缓过神来，很不赞同，“爱情可以提供心灵的寄托，可以抚慰疲惫、受伤的心情，它能提供情绪价值啊。” 苏晚星无奈摇头。 “那我想说，你这爱情还真是功利。以及，我不需要来自爱情的情绪价值，你既然说到情绪价值了，那我也有个观点，你不妨听听。” “什么？”禾雅茫然。 苏晚星认真道：“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你得到情绪价值的时候，你内心最深处的什么得到了满足。是快乐？是安心？不，只要继续深入剖析，你就会发现，你得到满足的是你的成就感，即有一个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为你提供了你最想要的服务，在这个时刻，他处在下位，而你处在上位，你的情绪满足的是对方甘于在你的下位，任你支配的这样一个事实。” 而这个事实，也适用于包括亲情、友情在内的其他所有情感关系。 禾雅依然茫然，她在说什么？ 苏晚星继续：“由此可见，成就感这个东西，本质上来自于权力。简单说，你做成了一件事，很有成就感，其实是你得到了能够掌控这件事成败的方法，而这方法便是权力。” 禾雅听得费力，她不明白成就感和权力怎么就能画上等号了？ 她不认同。 苏晚星有些挫败，这条路果然很难，靠说是不行的，对方不信服她，那她磨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总之，只有事业越来越好才能给我情绪价值，只有看到自己的目标一个一个达成，我才能得到情绪价值。行了，你别再来找我了，否则，我真的会继续告状。” 她转身，继续离开。 禾雅不敢再叫住人，之前，她已经被陆炎锋给训了一顿了，她不想再惹他生气，如果让他知道这次的对话，他肯定会更加生气。 可是…… 她拿出手机，停止录音，截取后半段的录音发送给陆炎锋，他在苏晚星那里没希望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与她复合了？ 他再怎样生气都没关系，交往三年，她知道该怎么抚平他的情绪。 …… 白玉市。 刚一下飞机，苏晚星就收到小牛的微信：“晚星姐，正好有个白玉市的心愿，与玄学人有关，你看一下，如果你方便做的话，我就不给别人了。” 这次出差，苏晚星打算专心调查朱巧的事，争取尽快查到真相，尽快招人，于是，便让小牛继续坐镇她的办公室，和之前那半年一样调配心愿。 不过调查归调查，如果有需要处理的业务，她也会优先业务。 点开愿望集app，新业务是：“求找到我的孩子。” 点开详情，是香客才6岁的孩子被偷了，并且看不了过去，说明有玄学人参与其中。 她给小牛回信息：“我做。” 孩子被偷是急事，再让其他人过来，万一耽误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就追悔莫及了。 虽然看不了过去，但香客在详情里说了一切能说的详细信息，从自己姓氏名谁，家住哪里，身份证号码，到孩子的样貌特点，被偷的地点、时间。 苏晚星打车过去。 她先去了香客的家，站在附近装作路人，她在脑海里对黑花说道。 【黑花，进去闻一下那孩子的气味，记住那个味道。】 蛇的嗅觉非常发达，黑花还是渡过劫的有修为的蛇，在这方面肯定更厉害。 黑花点点小脑袋，一溜烟地钻进香客的家。 不一刻，苏晚星的脑海里响起黑花的声音。 【主人，记下了。】 接下来，去孩子被偷的地点。 【黑花，还能找到气味吗？】 已经一周多了，苏晚星有些担心。 黑花努力地摆动信子。 【是不太容易，需要主人四处走动，我会吓到人。】 【没问题，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 太阳已经落山，今天没有晚霞，夜幕一点一点地遮盖过来。 苏晚星敲敲自己疲惫的双腿，看着前面幽黑的树林，喘口气，“进山了？还好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太危险了。” 黑花开心地扭扭身体，小蛇尾巴摇的欢。 忽有一人迎面走出，是当地的村民，奇怪地看一眼苏晚星，看到她只有一个人，立刻惊疑不定地惧怕起来，加快脚步跑远。 苏晚星：“呃……” 她还以为这里只有自己，尴尬了。 【主人，多加小心。】 黑花蓦地警惕起来。 【离那孩子气味近的，有一道鬼气，很强大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