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害怕》 第1章 灰雾 “撞上了。” “要撞上了……” 一只看不清楚是什么品种的鸟类，径直撞向了王准的前车窗。 砰—— 鲜血四溅，将王准的视野染成了一片血红，浓稠的液体之中还夹杂着几根黑色的羽毛。 在这一刻，王准犯了一个错误，猛打方向盘并急踩刹车。 随即，大街上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轮胎在水泥路面划出了几道深深的黑线。 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中，汽车先是撞翻了路边的几截栏杆，车辆在惯性的作用下，打了好几个转，最终在高架桥桥墩附近停了下来。 汽车与桥墩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 解开安全带，王准踉踉跄跄地从车上走下来，忍着强烈的眩晕感环顾了一圈。 还好，没有撞到其他车辆，也没有撞到行人。 后方汽车的鸣笛声和路旁人们的惊呼声响起—— “那边有车祸，快看……” “打120还是打给交警？” “车里面的人没事，他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周围的嘈杂声紧紧压迫着王准的神经，他的胃部开始翻涌，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水。 强忍着恶心，他和几个热心人搭了几句。 十多分钟后，两名交警站在了王准面前。 “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着坐在人行道台阶上的王准，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稍大一些的交警有些担心。 “真没事，刚刚有些头晕，现在好了不少。”王准摆摆手，站起身来。 三人一同走到了事故车辆的位置。 “你确定撞到的是鸟？”年纪稍大一些的交警指着王准的车窗问道：“这出血量也太多了……” 此时，王准这才注意到前车窗的血迹已经布满了整个前挡风玻璃。 “之前，没有这么多的，就左边那一小块，刚好挡住我的视线……”王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机里有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你们可以看看。” “哟，还真是鸟，刘哥，你见过这种鸟没？”将视频定格在鸟和玻璃相撞的那一帧，另一个高个子交警发问。 “看样子像是乌鸦……我们内陆城市很久没见到过了。” “只是一只乌鸦而已，这血量……” 年纪大的刘姓交警一直在纠结血量的问题。 “车子转了几圈，可能是把粘在上面的血给摇匀了……”王准不想在这里继续扯些没营养的话题，他只想早点处理，早点结束。 大概撞飞了四截栏杆，应该赔的起…… 他瞟了几眼路面还剩余的一段栏杆，心里默算了一下。 “叫拖车了吗，这车应该不能开了？”刘姓交警走到车窗前，躬下身子，用手指朝着车窗上的血迹划了过去。 紧接着，手指与玻璃面发出了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是学生时期刷黑板的声音，抓心挠耳。 王准皱起了眉头。 随后，两人都注意到了刘姓交警收回来的手指—— 上面，没有一丁点血迹，干净得异常。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凝固住了。 刘姓交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眉毛微微一挑，他的目光在干净的手指和血迹斑斑的车窗之间来回扫视。 “介意我进去看看吗？”他转头过对着王准礼貌了一句，动作上却一点也不礼貌，没等王准答复，刘交警直接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浓稠的血液带着一股腥味迎面扑来。 刘交警眉头微蹙，下意识地伸出手，触摸到了那粘稠的红色液体—— 在前挡风玻璃的内壁。 随着他的动作，手指就像划破了血红的幕布，将原本沾满血迹的玻璃上弄出了一条干净的轨迹。 透过这条轨迹，刘姓交警看到了站在车头的王准的脸。 收回目光，他敲了敲车顶板。 明明是应该是外窗上的血，为什么会在车内？ 这就奇了个怪了…… 刘姓交警在车内仔细搜寻，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 前挡风玻璃上的血液还在不断扩散，很快将唯一那条干净的轨迹也给覆盖住了。 一滴接着一滴，缓慢而有节奏地沿着玻璃的坡度流淌，最终在中控台上方汇集成了一条细小的血流。 “小钱，你看住他。” 从车内出来的刘姓交警也不避讳王准，直接给高个子交警做了安排，然后走到车尾处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只有一箱已经侧翻了的纯净水。 他随手拿出一瓶，轻轻捏了捏后又放回原处。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些血…… “这该……怎么处理？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血。”他关上后备箱，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最终按下了110。 电话还未接通，就被远处接连不断的汽车鸣笛声打断。刘姓交警抬起头，视线越过了这些声音，落在了极远处那逐渐显现的灰色细线上。 王准和另一位交警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幕。 刚开始，灰线只是一道模糊的轮廓，随着距离的拉近，它开始变得清晰，那是一层由远及近的灰色雾气。 雾气蔓延的速度不算快，但是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巨网，它还没走到跟前，就让三人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这……是某种危险化学品泄露了？”看过一部h国电影的王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毕竟，雾气的颜色与平日里所见的白雾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不寻常的阴沉色调。 就在这时，从雾气弥漫方向飞来的鸟群，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拽下，纷纷坠落，在地面拉出了一条条殷红的血线。 似乎，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逼近…… 王准太阳穴的跳动愈发剧烈。 “嗡——” 口袋里手机的强烈震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整条街上的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手机都发出了刺耳的紧急报警声。 【紧急警报】所有市民请注意： “有条件的情况下，请立即远离雾气区域，向与雾气相反的方向撤离。” “若是无法离开，请立即返回家中，并确保所有门窗紧闭。” “留在家中的居民，请保持冷静，不要外出，等待救援！！！” 三条紧急信息的上方，一个醒目的红色三角形标志跳动着，三角形中心还有着一个黑色的感叹号。 这个标志成为了混乱的—— 整条街道突然就乱作了一团，信号灯成了摆设，车辆在道路上横冲直撞。 行人道上的人们，也像是被惊扰的蚁群，在车辆的空隙中间穿梭。 车辆的喇叭声，紧急刹车的轮胎摩擦声，还有人群的呼喊声充斥在王准的耳边。 “那个，你能不能送我回去？”王准对着高个子姓钱的那位交警说道，并用手指了指铁骑。 “我们没时间管你，这里交通得处理好，你自己能回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灰雾，王准咽了口口水。 “那我就先回家了，后面栏杆的钱我赔。”他一边后退，一边对着交警说了最后一句。 …… 回到家后王准锁好门，冲进了厨房，他拿出了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逐个倒满。 忙活完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7点。 随着夜幕降临，天空被一层深蓝覆盖，原本就朦胧的灰色雾气，在夜色中变得更加模糊。 王准的目光下移，落在了手机的屏幕上。 屏幕亮着，却只有黑白色的信号格，显示着“无服务”的状态。 也不知道，雾气什么时候会过来。 深吸一口气，他转身离开阳台，回到屋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房间内的灯光开始闪烁，伴随着不稳定的电流声，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同时，王准注意到了从门缝下挤进来的灰雾。 随后，“啪”的一声轻响，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第2章 回家 王准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对着四周晃了晃，然后走向了门口。 他所住的这栋楼是典型的环建房，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分布着房间，一层12户。 这种建筑格局本身采光就不足，再加上两侧房间的遮挡，即使是白天，内部也需要依赖灯光来提供照明。 王准将门轻轻拉开一条细缝，他的目光透过门缝，朝着走廊上看去。 走廊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熄灭了。 一片漆黑中，只剩下安全出口指示灯的照明，将通道染上了一抹幽幽的绿色。 看来，不是自己一家，而是整个区域都停电。 王准松了口气，手腕轻转，门开始合拢。 就在房门即将掩实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走廊上的异动—— 一片黑色的物体在楼梯通道的转角处，探出头来。 刚开始，只能看到一小角。 王准的双眼迅速聚焦，视线紧紧锁定那一角。 它的形状越来越明显，轮廓逐渐清晰。 先是锐利的边角，紧接着，出现的是黑色布料，最后，还有反射着绿光的金属支撑骨架。 这是一把伞，一把黑色的伞…… 王准总算分辨出了它的全貌，可是这个时候，谁会在室内撑伞呢？ 而且，室内撑伞，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也许是受到了之前车祸的影响，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王准迅速将手机压在地面，隐藏了手电筒的灯光。他只露出一只眼睛，侧着头朝着楼梯转角处看去。 黑色的伞仅露出了一半，伞柄部分隐匿在视线之外。因此，王准看不到握伞的人。 他屏住呼吸，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个伞柄应该出现的区域。 突然间，那把伞就这么蹦了出来，像是某种预设的机关被触发，动作突兀迅速。 伞下面是空的，没有人。 一把没有主人的伞，就这样在走廊中间孤零零地悬浮在那里。 这？ 这是什么鬼东西？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王准的理解范围，他内心的不安悄无声息地转化成了恐惧。 几乎是出于本能，王准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继续观察，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甚至于自己的耳朵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担心关门的碰撞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王准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门后，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变得轻微均匀。 “砰——” “砰——” 两下清晰有力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响起，王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谁啊？” 王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是住在楼梯口附近的女大学生，女学生的家离他这里，中间仅隔了两间房，不到十米的距离。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另一个机械的女声在走廊中间响起。 王准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很确定，后面这两句是伞‘说’出来的！ “啊？我这里只有一些方便面，你要的话我拿几包给你。”女学生显然没有意识到走廊外的异常情况，语气友善，继续和门外的伞进行对话。 千万不要开门，你可千万不要开门…… 王准不敢出声，只能用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 疼痛成为了他保持冷静的锚。 “砰——” “砰——” 又是两声急促的敲门声。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刚刚发生过的桥段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这时，门内的女学生似乎也察觉到了问题，她试探性的发声询问：“你很急吗？我这就去拿……” “砰——” “砰——”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话语第三次响起，尽管门外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在这不断重复的请求中，已经无法掩盖其背后的诡异。 “你到底是谁？” “我家里什么都没有，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女学生被吓到了，话语开始急促慌乱。 即便隔了十米的距离，王准也能感受到她声音中隐藏的恐惧和无助。 “你不要过来……”女学生的哀求声变得更加尖锐。 “有没有人在，帮帮我……” “求求你……” 她的尖叫声猛然划破寂静，却又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就像被扼住了喉咙，走廊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准心中一紧，他将耳朵紧贴在门上，竭力捕捉走廊里的任何微小声响。 怎么回事，她开门了？ 她不是发现了不对劲吗？为什么还要开门？ 在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中，王准鼓起勇气，他的头微微倾斜，将目光锁定在了女学生房门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久之后，黑伞从女学生房间缓缓飘出。 黑伞在走廊中原地转圈，似乎带着某种生命的意识，探索周围的环境。 紧接着，黑伞的伞柄，带有钩的那一端，不偏不倚指向了王准房间的方向，并且停止了旋转。 随即，它朝着王准的房门飘了过来…… 它看见我了？！！ 王准顾不得关门时可能产生的声响，他用力一推，房门随即合上，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撞击。 紧接着，锁舌应声而动，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咔哒”。 盯着已经上锁了的房门，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王准一步一步退到了阳台的方向。 “砰——” “砰——” 每一次敲击都让王准的房门微微震动，也让他的心跟着颤抖。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确定了。 它真的看见了，它找上门来了…… 王准的目光死死盯着大门，他的手已经搭在通往阳台的门把手上，指尖微微颤抖。 这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王准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门缝底下，一双‘手’挤开了周围的雾气，缓缓伸了进来。 这双‘手’的手指异常纤细扁平，苍白得几乎透明，指甲盖上，闪耀着鲜艳的红色。 第3章 黑伞 黑伞是女性！！！ 王准确认了这一点，但这条线索对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帮助。 在王准的注视下，手臂在延长，它沿着门边缓缓向上摸索，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和机械感，它不受人类肌肉和关节的限制，以一种怪异的节奏移动着。 它，它自己就能开门…… 直到这一刻，王准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恐怖。 面颊上的汗水开始凝聚，沿着下巴滴落到了地板上。 “怎么办，怎么办？” “它要进来了……” 刚刚那名女大学生的下场，王准能猜个大概，他不希望自己也步上别人的后尘。 可现在，怎么才能活下来？ 猛地拉开门，王准退到了阳台边上。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阳台外的景象，最后锁定了楼下的空调外机。 王准的住所在五楼，以三米的层高来算，这里距离地面的高度有12米，只要不是头朝下的方式，即使掉到下面的草坪上应该也不会死…… 他翻越栏杆，站在阳台的边缘，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 这时，那双‘手’已经摸到了门锁上，只需要轻轻一拉，黑伞和王准之间将再无屏障。 只能跳了吗？ 王准深吸了一口气，身体紧绷。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个带着明显愤怒情绪的男声突然响起，划破了小区内的宁静。 “谁大晚上不睡觉，鬼哭狼嚎的，吵得我家孩子都醒了……” 声音吓了王准一跳，他的脚下一滑，一只脚瞬间失去了平衡。 踩空…… 在这一瞬间，王准忘记了门外黑伞带来的威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即将跌落的危机上。 他肾上腺素急速飙升，手臂猛地一紧，使出了比平时大得多的力气，将自己拉回了安全地带。 这一刻，对高度的恐惧短暂性地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 王准上半身蜷伏在栏杆上，双手从栏杆中间穿了过去，形成了一个圈，将自己牢牢套在了阳台外侧边缘。 他抬头望向大门，却发现那本应该开完锁的鬼手竟然悬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莫非，它也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 这时，不知道是哪栋楼的住户附和了暴躁男人一句，是个女人。 “对，不知道是哪个女的这么没教养，我家女儿还在发烧，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 “对面的大哥，你家里有没有退烧药，能不能均我一点布洛芬？”女人还在继续说话。 暴躁男人听到对方女儿发烧的情况，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 “小孩子不能吃布洛芬，我这里有儿童用的退烧贴，你过来拿，我在3栋……” 似乎是被外面的声音所吸引，那十只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缩了回去，最终消失在了门缝底下。 王准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开始在栏杆上慢慢挪动。 在确认了着力点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蹬，安稳地落在了阳台的地面上。 “真是谢谢你，退烧贴大哥……” 不知道暴躁大哥的名字，王准给他胡乱打了个标签。 等了十多分钟，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他这才走进屋内，用毛巾和胶布堵住了门下的缝隙。 等到他忙活完重新回到阳台的时候，整个小区已经热闹的像菜市场。 没电没网的晚上，大家就这么站在阳台上开始聊天，回到了最初始的社交。 “邻居们，没电了你们明天怎么做饭？” “燃气不是还有吗？用锅闷。哪位大哥家里有多余的烟，卖我一些可以吗？” “没网你怎么支付，有现金就卖给你……” 王准在阳台上找了一个角落，背靠着栏杆坐了下来，此刻外面嘈杂的人声，意外地带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点了支烟，王准在阳台上发着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黑伞这种怪物，自然是居家等待救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跑还是留？ 他拿不定主意。 深吸了一口，王准的思绪开始发散，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一连串古怪的事情扑头盖脸地涌了过来，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 刚开始是车祸，接着是灰雾，最后是黑伞…… 车祸的原因应该归结到灰雾身上，黑伞恐怕也是被雾气带来的。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王准不知道老家父母的情况，他看了下手机，屏幕上依旧显示着无信号。 反倒是眼前的雾气好似淡了不少，隐约能看见对面楼栋的阳台。 没有电力供应的晚上，月亮成了唯一的光源，光线不强，但室外的景象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昏暗。 如果明天雾气继续变淡，那就走…… 王准灭掉烟头，做出决定，他靠着栏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在小区内响起。 “啊，鬼……”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加凄厉的呼救，“救命，这里有鬼……” 叫喊声就像一把尖刀，直接将睡得懵懵懂懂的王准给扎醒了。 他从懵逼状态回神，迅速坐直身体，侧耳聆听。 声音，好像隔自己有好几栋楼的距离。 黑伞在那边！！！ 现在是个好机会，走不走？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泛起微光，原本浓厚的雾气变得稀薄，但头顶上依旧覆盖着一层朦胧的轻纱。 只犹豫了几秒钟，王准迅速做出了决定。他快步走到客厅，将一些罐头和瓶装水塞进旅行包中，没有丝毫迟疑，冲出了房门。 走廊上安安静静，王准轻声挪步到了女学生的房间外，探头一看，客厅没有血迹，只有一只女鞋落在中间。 “有没有人？”王准用手在已经敞开的门板上敲了几下，等了十多秒也没有回应。 这伞，难道是把人给吃了？ 不敢继续停留，王准推开防火门，走进了消防楼梯。 他刚下到半层，就停下了脚步。 原因无他，四层的楼梯口，停着一辆黑色电动车。 这踏马的是谁把电动车弄上来了，也不担心火灾风险…… 王准在心里暗骂，但他真正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 之前那把黑色的伞能说话能杀人，谁能保证这个黑色电动车就是绝对安全的，它要是突然骑到自己身上来怎么办？ 第4章 逃离小区 黑色，是个不吉利的颜色，王准想到了车祸时车窗上那黑色的羽毛…… 心里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他伸手进背包，摸出一盒罐头，对着电动车投掷过去。 “咚”的一声，罐头击中了电动车的座椅，随后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好像，安全？ 纠结了半天，王准还是不敢冒险，他回到五楼，跑向另一侧的消防楼梯。 逃跑的过程很顺利，在经过空荡荡的保安亭的时候，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小区门口处，弥漫着一层厚重的灰色雾气。 王准抬起头，目光沿着雾气轮廓缓缓移动。 它的形状，宛如一只巨大的碗，从天而降，倒扣在地面上，边缘与小区外的道路相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 碗内的雾气，倒是所剩无几，可是这雾碗的厚度…… “不管了。”王准迅速将外套上的帽子拉到头上，他鼓起勇气，一头扎进了灰色的雾气之中。 一踏入雾气之中，王准立刻感觉到温度的显着降低，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湿润。 里面的视野倒还好，能看清一两米范围内的轮廓，不至于让王准一头撞到墙上。 只是，这里面安静的有些吓人…… 正在王准小心翼翼地探索这片未知领域的时候，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来自虚空中，不带一丝情感。 “初级任务世界开启。” “试炼者：王准。” “年龄：35岁。” 声音准确地报出了他的姓名和年龄。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 初级任务？ 王准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发声的设备或人物。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有人吗，谁在说话？”王准分不清声音来源的方向，只是壮起胆子，大声询问。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回应他的并不像人声，而是一种带着金属质感的机械音。 “不出来就算了，我不参加什么任务……”王准紧了紧头上的帽子，转身就往回跑。 然而，就在他迈出几步之后，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平静的雾气开始翻滚起来，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其中酝酿，即将破雾而出。 王准的心跳加速，他想到了那把吃人的黑伞，顿时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雾里面，该不会有那种……怪东西？ 他警惕地盯着翻滚的雾气，雾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但每一次当他聚焦时，那东西又消失不见。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机械声再一次询问。 前方雾气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席卷全身。 “参加，我参加。” “我喜欢做任务。” “真的……” 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利剑一般，劈开了迷雾。白光的亮度让王准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微微眯起。 紧接着，王准感到一阵眩晕，意识也开始模糊，身体软软倒下。 …… …… …… “王队，你在听吗？” “王队，张婆子的死真于我无关，她是……” “王队……” “……” 王准的意识被各种声音所充斥。 说话声、脚步声、树叶沙沙的晃动声，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声响。 这些声音仿佛被一层透明的水幕所包裹，飘忽不定。 它们交织在一起，杂乱且无序。 过了许久，就在王准以为这些声音终于消停了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响起，在王准的耳边炸开。 “王队，你没事？” 王准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向对面叫醒自己的男人。 男人大概50来岁，带着一顶黄色的草帽，上身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蓝色中山装。 目光继续向下。 他注意到了男人脚上穿着一双有些年代感的解放鞋，上头还沾了不少泥土块，深灰色的裤子被卷到了膝盖上方。 大概是不习惯王准审视的目光，对面的男人有些不自在。 “这房子是孩子他娘今天下午打扫出来的，一直没人住空着，水缸里头也没水。王队你将就着休息下，我去家里给你舀瓢水来。”也不等王准回话，男人便走出了屋外。 缓了口气，此时的王准才终于回过神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初级任务，只是这过场动画还是难熬了点…… “我这是被弄到哪来了？”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王准暗自思忖，走出了卧室。 这是一间有些年头的房子—— 木质的大门上耷拉着缺了一角的门神像，堂屋正对大门的墙上贴了一张几乎满墙的福禄寿吉祥画。 堂屋的正中央，则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四周凌乱摆放着几张长板凳和竹椅。 没有做过硬化处理的地面，全是凹凸不平的泥巴坑，有些地方甚至还残留着鸡鸭的排泄物。 而吸引了王准目光的东西，却是桌上的一盏煤油灯。他抬头看了看，果然没有电灯之类的器具。 不好搞，这是一个还没通电的村子。 没通电其实意味着很多：没有路灯、没有室内日光灯照明、手机也不能…… 想到这一点，王准下意识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手机没有找到，倒是翻出了一些杂物：一串钥匙、一张印有自己头像的警员证以及一个黑色表皮的记事本。 “我竟然是警察？” 王准拿着警员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拿起旁边的记事本，随手打开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正准备出门观察下村庄环境，就看见了端着水瓢一路小跑过来的男人。 “王队，您先喝口水。”走到跟前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半晌，王准接过水瓢抿了一小口，转身将水瓢放在了桌上，他想起了苏醒之前听到过的说话声。 张婆的死？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找凶手的任务？ 眼下王准也没有地方可去，他只能按照已知的情况一步步推进。 “说，接着说那个张婆的事。”他将刚拿出来的警员证和笔记本收拾好之后，对着男人说道：“对了，您贵姓？” “我姓张，是我们村的村长。”男人随手将一张板凳拉到王准面前：“您坐，坐着说。” “事情要从前天开始说起，上级部门下发了一项新的政策，提倡土葬改为火葬。”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这事儿，从长远了看，肯定是有好处的，但……” 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带着几分无奈，“可对于那些老辈人，习惯了传统做法的，这改变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他们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解释再多也没用，他们就是不吃你那一套！” “您说说，这也不是一个强制性政策，文件上说的很清楚，主要就是劝导和宣传，可张婆子就硬是听不明白。” “她前天跑到村委会那里闹腾了一下午，我当时也在，和她解释了一通。” 男人脸色有些发白，“哪曾想，张婆子还是想不开，当天下午回去便在自家后院里上了吊……” 第5章 【张婆之死】 自杀 “张婆子以为政策下发之后就开始强制执行，我知道，她是想赶在实行之前就入了土……” 听到这，王准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听起来，感觉不像是找凶手的样子…… “张婆人呢？救回来了没有？”他连忙追问。 听到王准的问询，男人走出屋外左右看了看，这才回到堂屋内，虚掩住了大门。 “这还怎么救得回来，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男人摇摇头，压低了声音。 说实话，王准作为城市里生活的现代人，对火葬早已经习以为常，很难想象会有人因为这种事情而选择自杀。 张婆子的自杀并不是个例，小时候也听到过类似的案件。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至少也得是二、三十年前…… 这种事情，现在还能发生？ 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这村长的责任怕是不小。 难怪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王准在心里对他低看了几分，在语气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那张……我叫您张伯，张伯您带我到这的意思是？”话没有说完，王准想听听这村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是想隐瞒不报还是篡改张婆自杀的原因？ 又或者，张婆其实并非自杀？ 王准的好奇心被勾起，他毫无阻碍地代入了警察的身份。 “我，我就是想请王队你帮我查个事……”张伯不自然地看向王准，眼里满是恳求。 “什么事？张婆的真实死因？” 王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点，“确实需要查一查，火葬实行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看不开……” “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啊？火葬才开始推广没多久……”张伯一脸疑惑看向王准。 “才开始？你说什么胡话呢……文件的下发日期是几月几号？” “不就是前天咯，5月23日。” “5月23？”王准瞪大了眼，声音不自觉地拉高了少许。 这里的日期和自己知道的日期对不上！ 王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又问：“年份呢？” “年份？就今年，86年。”对这个问题张伯更加疑惑了。 “86年？今年是86年？！”王准一脸懵逼，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难怪，这个村没有通电。 这下好了，任务世界跟现实世界不属于同一个年代，除了彻底完成任务之外，王准没有第二个选择。 车门，已经被焊死。 王准的心情变得复杂，但现在没有明确的指示告诉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这让习惯了按部就班的他感到了一丝焦虑。 为了避免被张伯牵着鼻子走，王准开始主动提问，引导张伯透露更多的信息。 “下面是一些例行流程，张伯你别介意，如实回答就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王准按着自己从电视剧里学到的方式展开了提问：“张伯，您和张婆同姓，你们是否有血缘关系？” “没有啊，我们村大部分人都姓张。” “那张婆家还有后人吗？” “发现张婆自杀后，我立即叫了人去省城通知他儿子和媳妇。”张伯叹了口气，“他们两口子在省城打工。” “可惜了，就算她儿子今天能赶回村，也见不到他娘最后一面。” “已经下葬了？” “嗯，今天上午。王队您是下午才到，大概就4,5个小时前下葬的。” “这下葬下得急了点，你们村对这事已经有定论了吗，那还报警做什么？” 王准本能地发觉有些不对劲，他将问题再次带入到了‘你为什么要报警’这件事上。 “这不都第三天了，她儿子也没回来，尸……遗体再不下葬怕是要臭了。” 张伯察觉到王准的疑惑，赶忙解释：“张婆又不与人结仇，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村里村外的，谁还能做这种杀人的勾当。” “还有，是我托人去镇上悄悄报的警，大家都还不知道。” 看样子有隐情…… 王准盯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张伯，说道：“继续说。” 张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了口：“张婆的遗体从树上搬下来的时候我是在的，当时我叫了几个人合力将遗体抬到了堂屋，然后把张婆准备好的棺材也弄了出来。” “王队你应该听过，我们村里都有存棺材本的习惯，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在自家提前准备好棺材。” 王准点了点头，这个他知道，以前的老人都是这样，准备好的棺材就直接放在床后，见怪不怪。 “我们几人把张婆安置在堂屋的棺材里，想着等她儿子回来见最后一面，所以就没上棺材盖，只用了一块布遮住张婆全身，从头到脚。” 张伯的脸色越发苍白，声音也越来越低。 “安置遗体是前天的事。然而就在昨天，我带着我孙儿和隔壁的二虎子一起去张婆家，准备帮忙清理一下后院的时候……” 他的话音突然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就……就又在后院看见了张婆子。” “等等……” 王准打断了张伯的话，眉头紧锁，“你不是说前天已经把张婆的遗体从后院搬走了吗？” “那她的遗体应该在堂屋啊，为什么你在后院又看见她？”王准的追问如同连珠炮。 “我，我……” 张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难道是……” “已经去世了的张婆从棺材里爬起来，又回到后院重新将自己挂了上去？”王准疑惑提问。 张伯注意到了王准的神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舞动，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张伯的窘态，王准语速放慢，再次猜测，“莫非，出现了……两个张婆？” 张伯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他用力地点点头，端起桌上王准刚喝过水的水瓢，猛灌了一大口。 “对，出现了两个张婆。” “一个躺在堂屋……” “一个吊在后院！” 第6章 【张婆之死】 任务发布 “所以，你的意思是见鬼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张伯连忙摆手，回答的有点心虚。 “那……”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透明的提示框就出现在了王准眼前。 说眼前其实也不大贴切，更像是直接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透明的提示框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仿佛是由光影构成的幻象，就这么突兀地悬浮在视野的正中央。 与此同时，王准耳边也响起了机械化的提示音。 “任务将于明日中午12时正式开启。” “任务内容：调查张婆家的异常事件，并存活24小时。”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消息来的非常突然，王准压根没时间整理那么多讯息，右上角的任务开启倒计时还在不停的跳动，搞得人心烦意乱。 这计时要是一直这么挂在眼皮子下，怕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王准刚冒出这个念头，透明提示框便消隐了下去。 定了定神，他深呼一口气，看向对面的男人：“张伯，现在我问你答，有什么就说，不用隐瞒，也不用害怕，能做到吗？” 也是察觉到了王准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张伯本能地点了点头。 “张伯，你刚刚说你是和你孙子还有……二虎子一起去的张婆家，他们两人也看见了吗？” “他们倒是没看见，昨天的时候张婆还没下葬，毕竟是长辈，我让他们在堂屋给张婆子磕头上香，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后院。”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其他人，宁愿自己悄悄报警？” “我……要是大家都晓得了，那还不怪到我头上？”张伯的脸色有点复杂。 这倒也是，一般人对于鬼的定义无非就是两点。 要不就心事未了，要不就沉冤待雪。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确实遭不住。 整理了下思绪，王准接着问：“你看见了后院吊着的张婆，但是堂屋中躺着的那具遗体是不是用布从头到脚给盖住了？” 会不会，躺着的遗体被掉了包重新挂回了树上？ 至于棺材里被布遮住的……还真说不准是什么东西。 王准话没有说的太明白，但张伯秒懂了他的意思。 “躺着的那……我掀开布确认过，就是张婆，千真万确。不确认的话我可不敢报警请王队过来处理。” “你掀开布确认了之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之后我就拉着两小子跑了，不跑能怎么着。”张伯有点尴尬，“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今天早上我还去过张婆家，没敢去后院，只是叫人把棺材盖给盖上，就抬走下了葬。” “那你家这几天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没，和平常一样……”张伯停顿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什么特殊的事件，“不过，老实说，我这几天也没敢回家……”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抬头问道：“王队……您的意思是张婆她会来找我？” 张伯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他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王准摆摆手，安抚了一句：“我可没这么说，再说这事也不怪你，你别担心太多。” “对了，张婆家离这里远吗？带我去现场看看？”王准自己其实心里也有点发虚，可看了看右上角的任务开启时间，还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明天中午12点任务才开启，按理说现在这段时间应该是安全的。 今天如果不搏，后面想搏恐怕都没机会。 张伯明显有点抗拒，犹豫着说道：“远倒是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天也快黑了，要不……” “只是看看，你就在屋外面等我。”王准继续劝导，“再说，你今早将张婆入了土，也算是遂了她的意，指不定后院现在什么都没有。” “早点解决，早点安心，你说对？！” 王准的洗脑还是起了效果。十多分钟后，两人便站在了张婆的屋外。 “那我进去了？”王准看向张伯。 后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王队你顺着堂屋往里走，通过那个走廊，打开后门，往左边看看那个，呃，还在不在……有事就……叫我。” 最后‘叫我’这两个字，声音格外的小。 王准没理他，直接走进了张婆家的堂屋，这堂屋其实跟他醒来时候的那个房子大差不差。 随便看了几眼，他便径直朝着后门方向走了过去。 后门前的那段走廊有点窄，只能通过一个人，王准站在门前的时候，整个通道也都被堵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用手轻轻地一推。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一股子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眼前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后院，院子小巧，被一圈不高的砖墙围着。 门是推开了，王准却还是站在走廊内部，只能看见正前方的院子，院子左边的情况其实是看不到的。 王准侧了个身，他将身体贴在走廊墙壁上，身体重心后移，只是将头慢慢地朝后门外探去。 王准这并不是莽干，在听张伯说完之后，他对整个事情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果张伯没有撒谎，那结论就只有一个—— 上吊自杀的张婆变异了。 只是不确定是哪种变异方式，是变成僵尸还是诡异？ 但在同时存在两个张婆的情况下，王准更倾向于后者。 鬼这个东西，对于王准来说，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的虚构情节。 在现实生活中，他还真没有鬼这个概念。 在任务的要求和他自己的好奇心双重推动下，王准才决定来这里冒一次险。 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只要保证比外面的张伯跑得快就行。 有了垫底的人选，王准探头的速度也加快了点。 然后—— 便是一双穿着黑色布鞋，朝下绷得笔直的脚，直接撞入他的视野。 她还在！ 她隔自己，不到5米。 王准的心跳加剧，双腿也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尽管他之前在脑中反复预演了好几次可能遇到的情况，但当真正面对眼前的场景时，那些预演和假想似乎都不足以平息他内心最深处的原始恐惧。 此时的王准，有一种一个人在电影院观看‘咒怨’时的感觉。 捏紧了拳头，他强忍着跑路的本能，目光缓缓上移。 眼前的‘张婆’下身是条灰色长裤，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上身则是穿着蓝色斜襟中式褂子。 视线继续向上…… 王准的恐惧感立刻消散了大半。 ‘张婆’的面部是青紫色，有点肿胀。舌头也并没有吐出，双眼倒是睁着，没有外鼓，跟自己想象中吊死的情形有些不大一样。 眼睛里有些点状红色物质，可能是血迹，但隔了些距离，看不清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没有像电影里面的死鬼一样盯着自己。 第7章 【张婆之死】 吊着的是谁？ 王准静静观察了几分钟，目光紧紧锁定在‘张婆’身上。 在这段时间里，‘张婆’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态，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她的头部角度固定不变。 她好像……没有攻击性？ 身体一放松，王准的思路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时，门口等着的张伯心慌，他轻手轻脚跟进了堂屋。 王准听见脚步声，一扭头，对着他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了声音：“你过来认真看一下，是不是张婆？” 他自己并没有见过张婆，没办法从面貌上进行辨认。 “她还在？”张伯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我不敢离她太近。” “大哥，你就站我这里看一下就行，别出后门。”王准贴墙侧着身，给他腾了个位置。 张伯慢慢挪到门口，学着王准的动作探头出去看了看，立刻缩回来，对着王准点点头。 “走，先回去，天快黑了。”不确定这东西到了晚上会不会有变化，王准转身就走。 这一转身却又堵住了通道，把张伯给挤在了后面。 张伯想抢跑，又不敢真下力气去推，只能尽力调整自己的位置，紧跟着王准的步调，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一路上没有说话，直到回到王准住的那间屋子，两人才稍微平静了点。 “今天下葬之前，张婆的遗体你确认过了对？”王准率先打破了沉默。 “对，堂屋躺着的遗体是确认过后才下葬的。”张伯找了把长椅坐了下来，眼神有些迷离，“后院这个吊着的，我不知道是什么……” “那……张婆的遗体葬在哪，隔这远不远？” “啊？现在天快黑了，我们明天早上去行不行？”张伯知道王队接下来可能会提出要去查看，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回家。 “王队，要不你今天晚上去我家，我们挤一挤？” 挤一挤可还行。 这个提议在王准脑袋里转了一圈，立即被否定掉了。 吊着的那位张婆要是晚上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肯定是去他家，这老王八没安好心，想害我？ 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准义正言辞：“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你要相信科学。” “还有……” “张婆家的那个走廊太窄了，有点不方便……” 不方便逃跑这句话他不好意思说，便换了个思路：“明天早上，你叫上两个人，带上锤子铁锹，我们把院子左边的砖墙给锤了。” “我们先去下葬地点看一看，然后再去后院试试那个‘张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送走张伯之后，王准转身退回屋内，关上了大门。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了，他的肚子开始发出轻微的抗议声，没办法，农村这里一天只吃两顿，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 自己装罐头和瓶装水的包也没有带到任务世界中来，错过了用餐时间就只能忍着。 这么早也睡不着，王准干脆躺在床上，开始研究任务系统。 在任务面板的左下角有一个方块的图案。 王准轻轻一点屏幕，一个窗口随即弹了出来，里面是几个横列排放的空格，看起来有点像游戏角色的储物空间。 说到游戏，他可就来神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王准的日常生活相当规律，白天在公司忙碌，晚上回到家中，他最大的放松方式就是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他享受那种通过努力打怪、完成任务来收集装备和资源，然后一一整理到自己角色的储物空间中的成就感。 尽管那些游戏道具对他的现实生活没有任何帮助。 看着这个神秘窗口，王准咂了咂嘴，他将房间内的物品拖动到这些空格上，但‘储物空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些空格与房间内的物体并不兼容。 这个功能可能需要特定的条件或者物品才能激活…… 王准皱了皱眉，将这些疑惑先搁置一旁，他隐藏了面板，走到窗户前，一脚蹬了过去。 农村的那种木制窗不是很牢固，蹬了几脚就开始松动。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王准走到窗前，把整个窗扇用力一扯，丢到地上。 深受港式恐怖片毒害的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一旦出现，这门大概率是打不开的。 那不如……从窗户走。 上床之前，王准将外套搭在了窗框上，遮住了黑洞洞的窗口。 一夜平安。 第二天是被张伯叫醒的，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 一个拿着铁锤和柴刀，另一个拿着一个总长快两米的粪叉。 “拿着锤子的那个是我孙子，叫张文。”张伯指了指那个子高一点的说道。 “旁边那个皮肤黑点的是二虎子。” “两个兔崽子，还不叫王叔。”张伯瞪着他俩骂了句。 “没事，别浪费时间，直接走。”接过张伯递过来的铁锹，王准示意张伯带路。 倒计时还有4个小时，任务是中午12点开始，那现在就是早上8点左右，时间比较充裕。 在张伯的带领下，一行人踏上了通往后方农田的小径。 这个年代的农村，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 家中如果有人去世，他们通常会被埋在自家的田地里，田地的确切位置，取决于当年村里土地分配的具体情况，并不一定就在家附近。 十多分钟后，王准就看到了埋着张婆的那个坟包。 坟包上面还没来得及立碑，新翻的土壤颜色比周围深得多，格外突兀。 土壤松松软软，看上去下葬时也没有经过仔细夯实。 这倒是个好事，几人挖的时候也不会很费力。 “开始。”王准对着张伯使了个眼色，将铁锹又递还回去。 张伯迅速安排张文和二虎子开始了挖掘工作。 不多时，原本隆起的坟包就被挖开，露出了埋在土里面的深色棺材。 棺材表面覆盖着一层暗色的油漆，油漆外层并不光滑，带着一些木材特有的纹理。 “宽的这边是头部。”看到棺材的时候，张伯用手指了指宽的那一个方向，“二虎子你把棺材上的土弄干净，张文拿撬棍过来。” 没有麻烦王准，接过撬棍的张伯直接跳进土坑，将撬棍卡在了棺材盖下面。 随即，刺耳的木材板撬动声响起，棺材板被撬起了一个角，随着缝隙的扩大，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在场的几人同时退了几步。 第8章 【张婆之死】 试探 从撬开的缝隙中，王准看到了棺材内部覆盖着的白布。 他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她身上盖的那块布你们没取走，就直接这样下葬了？” 张伯略显尴尬地回答：“呃……她皮肤有些变色了，还是盖着会好一点。” “行，你退后，我把白布弄开确认一下。” 王准换了一个方向，走向棺材。 说是白布，其实一些区域已经被不均匀的绿色和红色斑点覆盖。 王准强忍着恶心，对着张婆头部的地方将手伸了过去。 他轻轻一扯，却发现白布似乎粘在了张婆的皮肤上，没有被扯掉，王准减轻了力道。 这可不能毁容了，无法确认身份的话，后面的任务可就不知道怎么推进了…… 王准在心里祈祷，双手小心地剥离头部位置的白布。 幸运的是，尸体的脸部除了一些绿色的腐败斑点和轻微的肿胀外，整体变化并不大。 这具有些腐败的遗体，果然和吊在后院的那位一模一样。 不止是长相，还有衣着…… 张伯他没有说谎，是真的有两个张婆！ 棺材里的这具尸体很明显是真实的，脸上的尸斑和腐败的气味做不了假，那后院的那个…… 昨天去探查的时候好像没有闻到过类似的气味。 王准正准备抬头说些什么，却发现对面三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王队，起雾了，很大的雾气……”开口的是张伯，声音低沉。 王准下意识扭头，就看见远处地平线上涌起的灰线，和之前在现实世界里遇见的雾气一模一样。 “你们这里，经常有雾气吗？” “没……这么大的雾，我也是头一回见。”张伯盯着远处，目不转睛。 看了好一会儿，王准发现雾气并没有蔓延过来，他对雾气的来源也有了猜测—— 估计，这就是任务世界的边界。 没有区域限制的话，存活24小时可不要太轻松。 自己完全可以跑去县城坐车逃往东北三省，甚至出国都行。 意识到这一点，王准也懒得在雾气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他挥手招呼三人，“别看了，去张婆的后院。” 几人收拾好东西，半个小时后，便站在了张婆后院的墙外。 后院的砖墙不高，站在外面其实就能看到‘张婆’吊着的上半身，还好房子附近全是荒地，周围也没什么人，不然早被村民瞧见了。 王准朝两个年轻人看了眼，二虎子有点紧张，抓着粪叉的手用力攥了攥。 张文那边倒是有些奇怪，他站在最前方，仰头仔细打量着吊着的“张婆”。 大概是昨晚张伯已经跟他们透过底，两个年轻人没有表现得特别惧怕。 那倒也是，大白天，四个大男人在一起，恐惧感被集体的力量给冲淡了。 “王叔，那我现在就开始锤墙了？”张文回过头看向王准。 “别锤，你先退回来。”王准转头对着张伯说道：“张伯，你去和她说说话，看有没有反应。” “我和她说话？说什么？”张伯下意识退了一步。 “随便什么都行，叫她名字或者说点能刺激到她的。”王准一把将张伯拉到自己旁边，“你就站这里说就行，不用过去。” “那行。”站在王准旁边张伯胆子还是大了不少，咳了一声，张嘴便喊：“张婆子，我和你说哦，你儿子说他不回来了。” “他说没时间回来跟你办后事。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把你的遗体拖到镇上火葬场给扬了。” “怎么样，这种程度可以了？”张伯看向王准。 “看见她动了没？”王准没回他，反倒对着站在最前面的张文和二虎子问了句。 两年轻人都摇了摇头。 看来，她对声音不敏感。 “那，开始砸墙。”有了第一个结论，王准随即开展第二步。 “王叔，你说张婆她一直盯着屋子墙做什么，墙上会不会写字了？”在旁的二虎子忽然问道。 有这个可能…… 王准上前看了看，对比了一下张婆的平视高度。 “你爬到院墙上去，看下墙面和瓦面上有没有东西？” 二虎子身手敏捷，两下一扒拉就摇摇晃晃地站到了院墙上，观察了一阵，就有了答案。 “上面什么都没有。” 王准点了点头，示意他下来。 旁边的张文见二虎子跳下来后，也没多话，直接一锤就敲到了墙上。 而这时距离任务开启时间，也只剩两个小时。 砖墙不牢固，一锤下去就有了个不小的凹坑，连续几锤下去，院墙便多出了一个可以通人的缺口。 但还不够宽，王准示意张文继续锤，自己则拿过了铁锹，把地上散落的砖块全部铲到一边。 砖块容易崴到脚，特别是跑路的时候。 不多时，院墙的通道便扩大到了两米，眼见宽度够了，王准叫停了张文。 把地上的砖块铲干净之后，王准跨进了院子。 站在院子的边缘，他距离‘张婆’大概有三米。 还是和昨天一样，挂在树上的她没有什么变化。 王准转身对二虎子一招手。 “进来，用叉子叉她的眼睛。” 粪叉挺长，二虎子举过头顶的话，应该能够伸到‘张婆’头部的高度。 二虎子现在倒是不紧张了，拿着粪叉就走到了‘张婆’的正前方，刚好背靠着房子的墙。 “不要碰到她，在她眼前晃晃就行。”王准在一旁指挥。 二虎子举起粪叉，慢慢地朝着‘张婆’的眼睛伸了过去。 力道平稳。 这小子的臂力倒是不错，王准多看了二虎子一眼。 “王叔，她好像看不见。”举着粪叉晃了会的二虎子没了力气，索性收了回来。 “看不见也听不到，这玩意会有攻击性吗？” 王准心里暗自琢磨，他不知道该以什么名称来称呼‘张婆’，山精野怪还是魑魅魍魉？ 会不会是因为任务的时间限制，导致‘张婆’现在处于沉眠状态？ 王准沉思了片刻，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法。 “你去推下那棵树，看看她对晃动有没有反应。” 二虎子‘嗯’了一声，随即走到树前用力摇晃起来，树叶也跟着沙沙的响。 好像，有点不对劲…… 王准像是发现了什么，语速也快了几分：“叉子呢？拿叉子去推那个吊着她的树枝，力气大一点，快！” 二虎子重新举起粪叉，对着树枝用力一顶，树枝便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这时候，不用王准提醒，所有人都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张婆’，她竟然没有跟着树枝一起移动。 她是浮在空中的…… 她颈上缠绕的那根绳子的上端，就也这么直直地悬在空中，没有任何支点。 这，完全违背了地心引力！！！ 第9章 【张婆之死】 奇异的光点 看到这情形，二虎子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立刻退了回来，躲到了王准的身后。 他这一松手，树枝又回弹到了原位。 莫非…… 王准迅速捡起地上的柴刀，用尽全力一挥，朝着‘张婆’的腿部砍了过去。 “王队，别……”后面传来张伯惊恐的叫声，但已经太迟。 柴刀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划过空气，穿过‘张婆’直接落到了后面的树干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包括王准自己。 其他人也愣在了原地，他们的目光在王准和‘张婆’之间来回移动，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紧张转变成了难以置信。 赌对了！！！ 果然，这只是个影像，她是假的！！！ 让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天的东西竟然是个假的？ 王准将卡在树干上的柴刀拔了下来，他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对着站在院墙外的张伯和张文说道：“进来看看，这就是个影像。” “影像是什么东西？”八十年代的张伯没有听过这个名词，他的提问让王准一时语塞。 “呃……就是假的。假的知道，像画一样。”王准边说边伸手在‘张婆’的影像中晃来晃去，“看见没？她没有实体，她就是个虚幻的东西。” 看到这种离奇的场面，张伯也是跨步走了过来，围着‘张婆’转了好几圈。 “那为什么这画的背面也是画……” 这句话问的有点奇怪，但王准明白他的意思。 三维的人体影像，正面自然是脸和胸，后面不就是背和臀。 那……这个三维影像是怎么形成的？ 王准首先就排除了海市蜃楼的可能，海市蜃楼不可能这么精准地投射一个人的影像。 在他沉思的同时，二虎子和张伯已经用手在影像中试探了几个来回。另一边，站在院子外的张文趁着大家没注意到他，悄然后退了几米。 而这时的任务倒计时，也来到了最后的一个小时。 “王叔，你看，有萤火虫停在张婆鞋子上了。”二虎子的叫声打断了王准的思绪。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挪到了‘张婆’鞋上，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左边，就左边的鞋尖上，我刚真看到了，还发着光呢。”二虎子急着解释，用手指在了刚刚看到的位置。 顺着二虎子指着的位置看过去，盯了几秒钟，依旧一无所获。 王准一回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以萤火虫那点微弱的亮光，大白天怎么可能看得到？况且，即使是虫子，也是有重量的，虚幻的影像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就在就在王准抬头的一瞬间，他的目光捕捉到了‘张婆’鞋上的一丝异样—— 一道微弱的光突然闪现，随即又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光，是金色的…… “竟然还真有！！！” 王准心中惊讶，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张婆’的左脚鞋尖上。 然后，他看到金光又闪了一次。 王准在心中默默计算这光闪现的间隔时间。 “金色的光，在左脚鞋尖上，大概二十秒亮一次。”他伸出手掌，对着‘张婆’的左脚慢慢推了过去。 一直从脚尖推到脚后跟，手掌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影像，并没有触碰到实体的感觉。而在穿透的过程中，金光再次闪现了一次，等王准想抓它的时候，却是慢了一步。 “大概是我看错了。王叔，不好意思。”一旁的二虎子说道，“亮了一次就不见了，应该是眼花。” “你只看到了一次吗？”王准有些不解。从发现金光开始，到现在他一共看见了三次。 “我一直盯着呢，就亮了一次。”二虎回答得很肯定。 “你呢？”王准扭头看向张伯。 “什么金光……我一次都没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王准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确信自己看见了金色的光点，而且不止一次。 为什么会有因人而异的情况，莫非是因为自己试炼者身份的原因？ 这时，金光再次出现，王准继续默数。 在数到13下的时候，他再次捕捉到了金光的闪现，比上次减少了7秒。 金光闪现的频率在加快，这代表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别的动作时，意外发生了…… 随着金光的再一次闪现，伴随着大量乳白色的，近乎透明的丝线涌了出来。 这些丝好像是有着生命般，顺着‘张婆’的影像轮廓蔓延上去，层层叠叠。 它们有条不紊地穿插着，攀爬着，就像…… 就像是在编织‘张婆’的身体！！！ 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忘记了逃跑，张伯更是被吓得跌倒在地上。 “王队……” “这……是什么？” 王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那些舞动着的丝。 这些丝好像有着自己的意识，绕过他的手指，继续向上攀爬。 “跑，快跑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张文在远处催促，听声音像是已经跑了很远。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等……等等我，你个龟孙，怎么跑……那么快？”张伯爬了起来，顾不得身边的两人，喘着粗气便朝着院墙缺口冲了出去，“你个……龟孙，扶爷爷一把。” 一股莫名的恐惧缠绕在了二虎子身上，他本能地想要逃离这里，但王准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怕，帮我一次怎么样？”王准没有回头，只是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张婆’的影像。 “这个东西要是能动了，用叉子把她钉到树上，别的事情都交给我。” “好……好的，王叔。”也许是警察的身份起了效果，二虎子捡了地上的粪叉，站到了王准身侧，他身体在发抖，却还是稳稳地将叉尖对准了‘张婆’的喉咙。 王准没有选择逃跑，那是因为一个红色的警告任务界面突然跳了出来。 “因受未知力量影响，任务即时开启。” “请存活24小时，任务倒计时：23小时59分59秒。” 任务已经开始，而村子周围那层灰色的雾气屏障，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自己又能逃到哪去？ 在现实世界中，十多年的职员生活让他学会了谨慎和忍耐。 但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在他最拿手的做任务环节，他想放手一博。 他尽力不去回想系统提示说过的‘任务失败，抹杀’和‘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这两句话。 “这就是一个游戏任务而已，死了应该还可以重来……” 王准试图用这些话来驱散内心的恐惧，仿佛通过不断地重复，他就能相信这是真的，这只是个游戏。 在这一刻，他相信自己是主角，就像是以前学生时代坐巴士回家的时候，听着耳机里的歌曲，看着窗外的景色，他觉得自己就是正在拍摄v的男主角。 颤颤巍巍的手总算是稳了下来，王准断断续续哼唱着记忆中熟悉的欢快的旋律，继而重新代入了男主角的身份。 而此刻听到王准哼唱歌曲的二虎子身体一震，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叔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哼歌，他用力攥了攥手上的粪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王准倒是没有理会那么多，他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张婆’身上。 现在的‘张婆’，王准说不上来她是什么状态，既不像是完全的实体，也不像是幻影。 她就吊在那里，被无数的白色丝线缠绕、攀爬。 但通过编织白丝的动作可以推断，她应该还没有完全成型。 至少，她现在还不会动！ 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张婆’最虚弱的时候…… 杀死她。 …… 第10章 【张婆之死】 任务完成 丝线，还在继续盘旋着向上编织，速度不快，到现在也才堪堪到达‘张婆’的腰部位置。 那么，该怎么杀死一只尚未完全成形的鬼？ 王准没有经验，这世上大部分的人应该也没有经验。 他的目光挪到了‘张婆’的鞋尖上—— 一切的异变，都是源于那道金光。 只要搞定了金光，这种异变大概率会停止…… 想到这里，王准低头死死地盯住了金光闪现的位置。 现在金光的状态有点奇妙，按他心里默数的时间算，大概13秒闪现一次，闪现的同时，伴随着大量涌出的丝线。 而在它消失的期间，丝线依旧源源不断地出现。 这是否这代表着金光其实一直就停在那个位置，只是由于王准欠缺了某些能力，无法长期观测到它？ 抱着这样的疑惑，王准伸出了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瞄准了丝出现的那个虚空点，用力一捏。 这一捏没有任何效果，透过王准的手指，丝还在不停地涌出。 难道只有看到金光的时候才能触摸到它？ 王准心中一动，那应该是要捏到金光闪现的那一瞬间才行，他微微松开拇指，像比心一样比在了那个点出现的地方。 金光闪现了一次，他没动，心里默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用力一捏，错过。 错过…… 继续错过…… 连续试了几次，全部错过。 不行，13秒的间隔还是过长，误差太大。 还得继续等，等金光闪现的频率更快才行…… “王叔。”耳边突然传来二虎子颤抖的声音，“那些丝，到脸部了。” 王准抬头看去。 果然，‘张婆’的下半张脸被编织的差不多了，已经到达鼻梁的位置。 编织完成后会发生什么？ 王准不知道，也不敢想。 再次将手指比在了金光闪现的地方，王准不再默数，而是全神贯注，进入了无限捏金色小点的状态。 抬头盯着‘张婆’脸部编织的进度，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在虚空点附近不停地快速捏紧放开。 开始编织眼睛了…… 王准感觉到她的喉结好像动了一下。 眼角上汗珠顺着脸庞滴落在地，王准死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到眉角了…… 站在旁边的二虎子忍不住挪了几步，从王准侧面退到了后方。 就在‘张婆’眉毛即将编织完成的时刻，王准突然感觉到两指之间多出了一个炙热的圆球。 说不上来是什么质感，王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它的热量。 在他捏到那个圆球的瞬间，周围的丝线突然停止了编织的动作，如同被抓住颈部的猫，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那些丝线像电影倒带一样，逐渐从‘张婆’的轮廓上抽离，钻进了王准的双指之间。 随着丝线抽离的速度加快，王准感觉到手上的圆球越来越炙热。 他的手指甚至开始散发出烧焦的气味。 “滋”的一声，圆球穿透了皮肤，钻进了王准食指，并向着指尖底部移动。 这种钻心的痛楚逐渐逼近了王准的忍受极限，他面容扭曲，跪倒在地，右手紧紧掐住左手的食指，全身不停剧烈地颤抖着，汗珠如雨点般滴落。 与此同时，树上‘张婆’的影像也发生了变化。 随着最后一根丝线的抽离，她不再保持原有的形态，而是像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变得扭曲而怪异。 就像浴缸里拔掉了塞子的水流，旋转着形成旋涡，最后钻入了王准的食指之中。 过了好一会，痛感逐渐消退，王准才慢慢恢复过来，开始检查自己的左手食指。 食指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连圆球钻入皮肤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只是食指底部多了一圈淡淡的金色的纹理。 淡金色的纹理其实和皮肤的颜色相近，并不显眼。 除了之前那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以及食指上新增的一圈不起眼的图案，似乎并没有其他影响。 弯了弯手指，王准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突然感到背后被踢了一脚，他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了树干上。 你个狗日的二虎子…… 王准刚想开骂，一转身却看到二虎子双眼通红，举着粪叉，直指他的喉咙。 “王叔，我看到张婆进了你的脑袋。” “王叔，你是不是被张婆上了身，你说话啊？”二虎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求求你了，王叔，你说句话好不好？” 上了身？ 王准刚开始有点懵，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之前二虎子因为害怕，从王准的身侧挪到了身后。 所以在二虎子的视野里应该是这样的场景—— 王准背对着他，突然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并大量出汗，紧接着‘张婆’的身影流进了王准的脑袋里。 对，以二虎子的位置，看不到王准手指的情况，自然会误以为‘张婆’是进入了他的脑袋。 这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鬼上身全过程？！ 王准哭笑不得。 “放你娘的屁。”索性不解释了，王准掏出警官证，“老子是警察，这些魑魅魍魉看见我也得绕道走，知道不？” “把那些柴刀、铁锹什么的都捡起来，送到村长家去。”王准用手拨开对着自己的齿尖，“还有，回去跟村长说，事情已经……” 在右手碰到粪叉的一瞬间，王准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眼前跳出了一条系统提示：发现道具‘粪叉’，是否收取？ 这……还有道具的？ 这还真是个游戏世界？ 不想在二虎子面前表演粪叉消失的魔术，王准一把夺过粪叉，对着二虎子手一挥：“把东西收好放到村长家去，我等会过来。” 也不管二虎子状态如何，王准把地上的工具全部摸了个遍之后，才递给了他。 直到二虎子抱着工具跑远，王准收取了粪叉。 这时，王准属性面板里最下方的8个小格子里，一个迷你的粪叉图案出现在了第一个位置。 【粪叉：增加穿透伤害力，长期使用将会降低百分之90的食欲。】 有意思，能降低食欲的粪叉，合情合理。 王准这时候才发现右上角的任务提示栏不停闪烁着的新消息。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40分25秒。” 算算时间，任务完成大概是‘张婆’的影像被吸收的时候。 梳理了下任务消息，王准没有选择回归，时间充裕，可以找找还有没有别的道具。 回到自己睡过的那个屋子，王准把所有能见到的东西摸了个遍，没想到还真发现了惊喜—— 那张缺了角的门神像。 【残缺的门神像：将其贴在门上，空间内将不受非自然力量的影响及伤害，守护时长10分钟-30分钟（视外界压力而定），守护范围为20平方米，冷却时间24小时，使用次数3\/3。】 这和粪叉可不同，妥妥的保命道具，看着道具栏第二个格子的门神像，王准忍不住嘴角上扬，拉出了一个弧度。 收获的时刻总是让人开心。 开心的事情不止这一个，另一个就是吃饭。 受二虎子的邀请，一同前往张伯家。 一说到吃饭，王准提起了兴致，这两天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 与完成任务之后出去继续啃罐头相比，这里九十年代的农家乐显然更具吸引力。 “张婆那事……要不王队您先别急着回去，多住两天？” 饭桌上，张伯还是有些忧虑。 他一开局就跑掉了，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之后二虎子怕是也没怎么仔细跟他说清楚。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等会二虎子你带张伯去看看。”王准头都没抬，自顾自的夹菜吃菜。 对面坐着的二虎子应了一声，闷头干饭。 被拒绝的张伯也不尴尬，还往王准碗里夹了一块仔鸡肉。 “还有，张婆的坟你们得处理好，不能就这么露天敞着。”王准提醒了一句。 “这个我们省得，省得……”张伯急忙应和。 “对了，你孙子怎么不来吃饭？是不是跑太远了……”溜得最快的那个张文，王准是记得的。 这句话，多多少少带了一丝调侃的味道。 “孙子？谁的孙子？” “张文啊，最先跑的那个……”王准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挑着辣椒。 张伯愣了几秒，回答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张文？我乖孙可不叫这个名字，他爸妈带着他在省城里念书呢，小娃娃年纪不大，倒是能吃的很，上次……” 王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一皱，他将目光看向了二虎子，“早上拿铁锤和柴刀的那个家伙是谁？” 二虎子顾不得扒饭，他抬起头看了看张伯，又看了看王准，一脸困惑地回答道：“不是我拿着的吗？！” “那粪叉呢？” “也是……我拿的。” “你一个人同时拿了三个大家伙？” “……” 看着一脸迷茫的张伯和二虎子，王准顾不得继续吃饭，他碗筷都没放下，直接打开系统界面，点亮了回归的按钮。 “试炼者：王准。” “获得积分：200。” “获得道具：粪叉。” “获得道具：残缺的门神像。” 第11章 回归异变 王准的视线被一阵眩晕所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重新出现了在雾气里，手里还端着张伯家的白色鸡公瓷碗。 “这是……回来了？” 雾里没有别的东西，之前翻滚着的动静也都消失，只有王准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看着碗里还在冒热气的红烧肉和米饭，他索性扒拉几口，随后丢到了地上。 哗啦—— 瓷碗炸开成几片，碎了一地。 声音像是触发了什么禁忌，整片雾气开始不安地搅动起来，像一片混沌的海洋，以王准为中心逐渐形成了一个旋涡。 这旋涡旋转得越来越快，带起一阵阵冷风，连带着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和一些散落的米饭。 这…… 浪费粮食，难不成要偿命？ 王准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敢冲到外面去。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他的左手食指传来，紧接着，雾气被拉扯成细长的丝状，像时候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向着他的手指涌来。 没多久，雾气就变得越来越稀薄，吞噬完雾气的手指变化却不大，只是微微散发着淡金色的光，随即又消隐下去。 最终，当最后一缕雾气消失的时候，整个小区的建筑和树木逐渐显现出来。 一切结束之后，他耳边响起了提示音—— “发现未知物质，请命名。” 王准看到左手食指上面的图案亮了一下，像是在响应。 这个金光是未知物质？影响任务提前开始的未知力量就是它？ 王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 提示音重复了一次： “发现未知物质，请命名。” “诡……诡环。” 看着手指上环绕了一圈的图案，他脑海中下意识给出了一个名字。 系统的提示还在继续： “诡环第一阶段解封，开启第一特性——” “福双：后续完成所有任务将获得双倍的积分。” 提示音消停下来，王准没有涌起预期中的兴奋和喜悦，相反，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福双自然是个好特性，但是…… 自己之前是为了躲避黑伞才冲到灰雾里面求生，现在雾气已经散掉，自然没有继续参与任务的理由。 特性再好也不过是鸡肋。 还有，现在是现实世界，为什么王准还会听到这种只属于任务里的系统声音？ 王准抬起头，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 当他的视线跨过小区边界，向着远处延伸的时候，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紧紧抓住了他。 小区之外其他区域依旧被浓厚的雾气笼罩，形成了一个个倒扣着的碗状形。 王准视野内的所有区域被这些数不清的雾碗覆盖得严严实实。 要是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座座乱葬岗里的灰色坟包。 他的目光沿着道路延伸，却发现无论望向哪一端，均被雾气给挡住，要想通过只能进入雾中。 这任务，还真是不做不行…… “你们快看，这一片雾气消失了。”一个男声高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还看什么看，快点提行李跑，这三天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出去之后就报警，反正我是不信有伞能杀人的……” 王准顺着说话声看去，就见乌压压一大群人朝着小区门口冲过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伸出手，拦住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们说的那把伞在哪里？” “我哪知道。”小伙子几乎是吼着出来的，“你还不快跑，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抬头看看外面，周围都是雾，你能跑到哪去？” “跑到哪去都比在这里被怪物杀了强。”小伙子歇斯底里地回了一句，他挣开王准的手，头也不回地随着慌乱的人群冲向道路尽头。 道路两侧是围墙，尽头被一层雾气笼罩，形成一道屏障，将所有人挡在了外面。 “怎么办？这里也被挡住了。” 人群停在了雾碗面前开始商讨，声音很大，不远处的王准也能听得清楚。 “要不，直接冲进去？” “那你去，出去了记得报警……” “别急，这墙也不高，我们可以翻过去。” 商量了半天也没人走进去，只敢在边缘处徘徊，一些人脑筋转得快的开始尝试着攀爬围墙。 翻墙，这个方法可行…… 看到这一幕的王准心中一动，只要不进入雾气里面，连翻带爬，总能走出一条路来。 隔远看这些雾碗一个个紧密相连，边缘与边缘之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空隙。 不过好在碗是有坡度的。 随着高度的增加，两个雾碗的边缘距离也会越来越远，中间就会留出缝隙来。 哪怕是只有半米左右的间隙，就能够侧身挤过去。 总而言之，现在要找到两个雾碗的交界处。 想通这点，王准收回目光，抖了抖肩上的背包，回到小区里面。 小区中间是一个开阔的空地，平常一些老一辈的居民就喜欢在这里跳舞唱戏。 这里也是整个小区内视野最广阔的地方，仅次于楼顶的天台。 天台上王准不敢去，容易被黑伞堵住。 以空地为中心仔细观察了一圈，王准的目光定格在了小区的东边方向—— 那里，两个雾碗相交。 东面有一堵高高的围墙，围墙前面，有一排绿化挡住了部分墙面。 王准拨开前面的树枝，打量着墙头。 “这种高度的话，从围墙上走应该能穿过去……” 他后退几步，猛然加速，双手稳稳撑住墙面，用力一跃，脚蹬墙面的同时，手臂发力，身体轻盈翻上了围墙。 当王准刚稳住身形，就发现围墙的另一端也有个人影，那个人影正小心地沿着围墙移动。 这是，同道中人？ “你……”王准突然开口发问。 前面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一哆嗦，差点失去平衡掉进雾里面。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怒意。 “你鬼叫什么？”那人怒吼，但当看清王准的面容时，他脸上的怒意瞬间变成了惊讶。 “王……王队？” 第12章 意外坠入 “张文你个孙子？”王准也认出了对方。 两人的意外相遇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张文没有继续往前走，退了回来，他蹲坐在围墙上，神情复杂。 “你……”王准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准此前一直心存疑惑，因为张伯和二虎子对张文没有任何记忆，让他怀疑张文可能也是某种诡异变化的产物。 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在任务世界中，一旦试炼者离开，那任务世界的原住民npc就会失去对他们的记忆。 见到王准发愣，张文误以为王准对他独自逃跑心怀怨气，他连忙解释道：“王队你可别怪我，之前张婆那里，我可是提醒过你们的……” “不说这个，你也是住这个小区？”王准打断他的话。 “对啊，我在附近大学读书，才搬过来没多久。” “你是什么时候跑到雾里去的？” “听到惨叫声的时候我就溜走了，在雾里面打转了半天。”他咽了口唾沫，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王准的背包。 “你包里有没有吃的？我已经饿了两天了。” “有一些，你等等啊。”王准学着张文的样子，骑坐在围墙上，然后伸手进背包，拿出一瓶罐头和水就递了过去，“没筷子，就这么倒着吃。” “你在任务里面咋不吃东西，你爷爷做的饭菜味道还不错……” “这我哪知道，任务提示结束我就直接回来了。”张文拉开罐头的盖子，也不管是什么菜品，直接往嘴里倒，“还有，他不是我爷爷……” “那你说他会不会也是小区内的住户？” “啊……”张文没考虑过这点，愣了一下，“应该不是，我感觉他压根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 唧了几下嘴，他接着补充：“你是没见到，他掏粪的那个熟练度，啧啧……” 但随即，张文似乎意识到吃东西的时候不应该谈论这种腌臜事，他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不过说真的，这任务有点奇怪，明明说的是存活24小时，结果半个小时不到结束了。” 他的目光带着探询望向王准，“是不是你把张婆给处理掉了？” 这个问题不好问答，王准并没打算将自己获得诡环的事情说出去，何况他和张文也不过就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王准避开了张文的目光，随意找了个说法，“对，我用火给烧了。” “我就知道！电影里面也是经常这么演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怕火和高温……”张文并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果然，大学生就是好骗。 王准不动声色，从包里拿出一瓶水灌了几口，“任务积分有什么用，你知道不？” 张文吃完最后一口食物，随手将空罐头扔到一边，双手在衣服上胡乱蹭了几下，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面板，“你看，这里有一个兑换窗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操作，向王准展示。 “我怎么能看到你的面板？”王准一脸惊讶地凑过去，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查看别人的信息。 张文耸耸肩，不以为意，“可能是参与过任务的人都能看到。” “你点这里，就能看到兑换界面。”他撇撇嘴，接着说道：“不过，这些积分就是垃圾，只能在任务世界里面使用。” “不然，我怎么会饿成这样……” 王准按照张文的指示操作，眼前出现一个新的界面，界面只有两大类—— 生活用品和货币。 生活类是衣食用品和一些日常消耗的东西，货币自然就是钱，包括金银这些贵金属。 按能兑换的现金来算的话，200的积分相当于2万块钱。 1:100的比例。 货币没有看头，王准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生活用品那一类。 自己背包的罐头和水不多，满打满算能坚持一个星期，要是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那就只能去雾气世界里面骗吃骗喝。 但是单纯为了口吃食就去做任务的话，一不小心那可是要命的…… 王准的目光在兑换窗口的选项上一一扫过，目光定格在了面食那栏。 “这些吃的都不能换吗？”他眼中闪烁着一丝惊喜，“竟然还有热干面和馄饨？” “换出来该不会是一坨面团，得自己揉？” 张文被王准的问题逗乐了，“这我真不知道，反正现实世界用不了积分，就算你想揉的话也得去这里面……” 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雾碗。 “行……”王准有些不甘，手指在热干面的选项上轻轻一点。 叮的一声，他的积分从200瞬间减少到了199，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的周围突然堆满了热干面的包装盒，整整齐齐摆放在地面上。 张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没想到王准能兑换成功，结结巴巴开口问道：“你……你做了什么？” “之前系统提示过我只能在任务世界使用……” “为什么你能换出来？” 王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结果弄得有些发懵，他挠挠头，看着满地的包装盒不知所措。 “我就试了一下，没想到……” 张文从围墙上跳下，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热干面的香味扑鼻而来，新鲜的就像是刚从早餐店买来的一样。 “一共有20盒……”张文一边检查盒子，一边数着。 1积分等于100块，那在系统的兑换里，热干面的价格就是5块钱一份。 嗯，价格还算合理，连系统也不敢卖超过五块钱的热干面…… 王准咂咂嘴，目光又放在了张文身上。 他这小子，是真的无法使用兑换功能，还是另有打算？ 张文并未察觉王准的目光，自顾自拿了两盒，然后翻身骑上墙头，递给王准一份后，迫不及待地开吃。 只是看他这吃相，倒也不像是装的…… 剩下的18份也带不走，反正手上有积分，走到哪能吃到哪，王准丢掉手上的盒子，用手背擦了擦嘴。 “走，吃个差不多就行。” 王准率先站起身来，踏上了两个雾碗相交处的那堵墙。 这堵墙与小区的围墙交汇，呈一个丁字形的结构，将左右两边的雾碗隔开。 站在上面，顺着墙体走过去，就能穿过这道缝隙。 难道这些雾气是以围墙来划分区域的？看上去属实有些巧合。 王准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光陆怪离的世界里，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被好一顿催促之后，张文起身，跟在了王准后头。 “诺，你刚搬过来可能不知道。”王准走在前面，一边和张文解释,“左边这个雾碗罩住的地方是超市，右边的这个是学校。” “记得是个小学，也不知道里面那么多学生回家了没有。”王准嘴上说个不停，目光仍旧警惕。 他调整好自己的重心，小心翼翼踏上了雾碗缝隙中的围墙，围墙宽度不够，仅够一个人勉强立足。 两侧都是灰雾，一旦不小心掉下去，那肯定是新一轮的生死危机。 两人在围墙上缓缓前行，就像两只沿着细线行走的蚂蚁。 “看着前面，不要往下看。”王准出言提醒。 话音刚落，突然，张文脚下传来一声闷响，他踩到松动的砖块，砖块在重压下碎裂。 “啊！” 他的脚下失去平衡，身体猛地一歪，伴随着一声惊呼，整个人朝着右边的院子跌下去。 王准听到惊呼声，本能回头，但还没等他转身，就感觉到身后的背包被一股大力扯住，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右边倾斜。 “你放手，放手。”王准伏下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围墙，试图稳住自己。 “王队，我……我怕，你拉我上来……” 背包的带子在张文的手中越抓越紧，王准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被消耗。 说到底，两人只是参与过同一个任务，算不上亲密，王准自然不会搞什么同生共死的壮举。 “没事，你别怕，一个任务而已，很简单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开始发麻，整个身体都朝着右边慢慢倾斜过去，王准尽力开导，“你先放手，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牛肉面，火锅，麻辣烫随便你选，我请。” “你出来我就请你吃……” “你先放手！” 张文是看出了王准的意图，脸涨得通红，咬着牙不说话，只是死命抓紧王准的背包。 这背包的质量，出乎了王准的意料。 王准在心里吐槽着，他身体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力量慢慢耗尽。 张文的处境更加危急，腿部已经触碰了雾碗的边缘。灰雾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股雾气如同触手一般从主体分离出来，迅速缠绕住了张文的身体。 “它缠上来了，拉我拉我……”张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慌。 王准绷紧身体，手指在砖墙上拉出了几条血痕。 “我也……撑不住……” “没力气了，不行了……”话音刚落，两人一同掉入右边的灰雾之中。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变得灰暗，视线被浓厚的雾气所遮蔽，王准憋了很久的国骂终于吐了出来。 “张文，我草尼玛……” 第13章 【育苗中学】 集体照 “张文，我草尼玛。” 四周顿时发出了阵阵议论声，有男有女，听声音像是年轻人。 “王主任，他刚刚是在骂张文？” “听错了，你可别乱说……” 王准晃了晃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几栋白灰色的教学楼，鲜红色的橡胶跑道，还有脚下的草坪。 这看起来像是学校。 身后学生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王准回头看去，学生们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出声。 而这一回头，王准也发现了站在倒数第二排畏畏缩缩的张文，对着张文瞪了一眼，他也没再纠结。 进都进来了，还能咋的…… “王主任，你……不舒服吗？” 王准顺着声音朝着正前方看去，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对着自己招了招手，“您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这是在拍照？ 王准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坐回原位。 “来，大家笑一笑。”前面的摄影师站在椅子上，调整着学生的表情和姿态，连拍好几张。 “哎，你怎么和老王对付上了？”站在张文旁边的小胖子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他一下，“他刚刚又骂又瞪的……” 张文不认识这小胖子，面对这突然的搭话，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哎呀……张文你装清高？”小胖子见张文不理他，越发来劲，“你刚刚那股骚劲，哪去了？” 小胖子边说边对着张文挤眉弄眼。 “倒数第二排的两个学生，站直，不要聊天。”前面摄影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待学生，他的语气可没有一丁点客气。 听到摄影师的点名批评，小胖子收敛了笑容，不敢继续调侃。 随着最后一张集体照的快门声落下，摄影师将相机镜头的盖子盖上，对着坐在最前方的王准点点头，说道：“王主任，我这边已经完事了，就先走了啊。” “呃……好的，行。”第一次当主任的王准有些生疏，他清了清嗓子，尽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和摄影师打过招呼之后，王准转身看向后面的学生，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 “所有人原地解散，张文你留下来。” 随着这一声令下，原本整齐的学生队伍瞬间像被释放的弹簧一般，四散开来，操场上顿时变得闹哄哄。 小胖子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张文身边，半开玩笑说道：“还说你没得罪老王……”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对朋友的关心。 “行行，教室等你。”见张文还是不说话，小胖子也懒得自讨没趣，他搬起椅子就朝着教学楼走过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好友’，张文跟着王准走到了一片树荫下。 此时的张文还是比较心虚，这次掉落到这个任务世界里面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连带着王队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要说在上次任务中，自己至少还给王队他提过醒，那这次…… “算了，这次就认栽，王队他说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想通了这点，张文一改垂头丧气的样子，身体也站得更直了一些。 注意到了张文精神上的变化，王准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手机，对着张文晃了晃，“手机这种电子产品，应该是根据任务的所处年代来配备的。” “上个任务，你的手机应该也不见了？” 看到张文点头之后，王准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他对着刚刚小胖子走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个小胖子，你认识？” 见王队没有要怪自己的意思，张文松了口气，“应该是任务里面安排的朋友，我暂时没什么印象。” “那这个任务你怎么想？”王准一边提问，一边将系统发布的任务面板展现在张文面前。 “任务内容：找到生路。”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四日。” “任务倒计时：95小时45分10秒。” “求生类的任务……”一提到任务，张文思绪变得活跃，他话题一转，“王队，你喜不喜欢玩电脑游戏？” 考虑到王队的年纪，张文觉得他可能不是那种沉迷电子游戏的人。 “玩啊，平时休息的时候就爱玩这个……” 这倒是个意外的回答，张文抽了抽鼻子，“王队你也喜欢玩，那就不用解释得那么复杂了……” 在王准的回答中找到了共鸣点，张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求生类的游戏，也无外乎就两种，丧尸或者诡异……” “等等，你少考虑了一个，还有天灾。”王准打断了张文的话，补充了一句，“不过，眼下这种环境，好像跟天灾挂不上钩。” “对对，是我疏忽……”张文也不尴尬，接着说道：“如果是丧尸病毒类的，我们的系统积分可以兑换物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被感染。” “但如果是诡异类的，恐怕就是要解开诡异的心结，或者帮它达成什么愿望……” “心结？你觉得上个任务中张婆的心结是什么？”王准带着一丝玩味看向张文，显然他对张文关于‘诡异’的解题方式持有不同的看法。 “张婆的心结？应该是入土为安……”张文语气不是很肯定。 “她不是已经入土了吗？我们还去挖过她的坟。”王准一针见血，指出了矛盾的地方，“她该异变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那王队你说应该怎么处理？”张文撇了撇嘴。 “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把游戏的东西全部照搬到任务里面来，总之，见招拆招。” “我们唯一接触过的任务属于灵异类型，这次我估计还得是这个……”王准摸摸下巴，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学校内的一些情况，我这个主任身份还是有点用。” “我先去摸摸学校的底，你在学生之间也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件。” “还有，你和那个小胖子，多接触接触……” “下课的时候，来操场汇合。” 也许是在张文一声声的‘王队’称呼中迷失了自我，王准不知不觉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队长的身份上。 在第一次任务中成功地处理掉张婆之后，王准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心态上的变化。 这种感觉，就像是刚吃过食神的撒尿牛丸，还不止一碗…… 第14章 【育苗中学】 背对着的学生 和任课老师打了个报告后，张文的目光在教室内快速扫过，径直朝着室内唯一的一个空位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座位上，张文就注意到了同桌的那个小胖子。 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胖子桌上的课本封面，张文就知道了他的名字—— 潘文奇。 落座之后，张文学着教室内其他学生的样子，将抽屉里一些书本试卷叠放在一起码在了课桌上，挡住了自己的大半个脑袋。 他伏低身子，用右手杵了杵胖子的胳膊。 “潘文奇，你装那么认真做什么？” “嘘，你小点声……”胖子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发现老师没有注意到两人之后立马低下头，对着张文说道：“老王叫你做什么去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老王他让我调查一些事情……”张文卖了个关子。 “调查什么？你哪来的时间去调查？” 潘胖子果然上钩，看到他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张文开始胡诌：“你头凑过来点，我慢慢说……” …… 将张文送回班级之后，王准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上自然是问过别人，不然他也不知道办公室的位置。 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他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 看了看隔壁门上挂着的牌子——教职工办公室。 他推开门，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结果就被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老师给叫住了。 “王主任，您来的正好，郑老师和刘老师他们，有些不对劲……”女老师支支吾吾，也没给王准说清楚怎么个不对劲法。 王准走进去，正想开口询问，就见一男一女两位老师从工位上站起身，向他走来。 “王主任，您好，我叫郑婉。”郑女士率先开口，指了指旁边的男老师，“这位是刘才良，我们其实是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我们两个人不是什么老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们……” 郑婉的话语突然变得急促，“这里按理应该是小学，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从没听说过的育苗中学？” “王主任，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面前这个叫郑婉的女人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王准，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可是，这里是任务世界，还要个什么解释…… 王准意识到前面这两位的真实身份，正想着和他们好好说道，话刚到嘴边，一股刺骨的寒意掠过全身。 这个办公室，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王准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四周。 周围的老师们脸上异常诡异，每张脸都定格在了一种表情，没有笑容，也没有多余的神态。 他们齐刷刷盯着前面两人，连带着将王准也纳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这阴冷的感觉…… 冷汗从王准的额头渗出，他的大脑飞速转动。 莫非，在任务世界里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一点，王准放弃了与两人交流的打算，他模仿身后老师的僵硬表情，沉默着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郑婉。 “你们，是不是有病……”郑婉被这种沉默的对峙弄得心里发毛，她小退了几步，“懒得和你们浪费时间，我自己去找。” “这么大个学校，我就不信没一个正常人。”发泄完之后，郑婉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 刘才良见状，伸手想要拉住她，但没能成功，他对着王准赔了个笑脸，加快脚步跟了出去。 现在办公室站着的只有王准和旁边叫住他的那个女老师，他也不敢移动，偷偷观察她的动作表情。 合群，才能活的更久。 直到老师们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之后，王准才转向身边的女老师。 “你们忙，我就先出去了。” “王主任，你先等等……” 随后，一张a4大小的纸被递到了王准面前。 “这是预订的旅游大巴，您核实一下，流程没问题的话，我就和他们继续沟通。” “什么旅游大巴？” “这个星期天不是有学生旅行吗？”女老师一脸诧异，“您忘记了？” “没有没有，没忘记，对……”王准连忙回答，避免让女老师感到任何异常，“那我核实之后再通知你。” 说完，王准快步走向办公室外的走廊。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他展开手上的纸。 纸上列出了下个星期预订的巴士公司名称、联系电话以及车牌号码。 任务结束的那天就是出发日期，这是巧合还是有别的意义？ 王准托起下巴。 难道登上旅游大巴才是任务内的生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只需要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老老实实等就行了…… 不过，王准玩了这么多年的游戏直觉告诉他，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打开自己的任务界面，他看着上面的‘找到生路’这句话陷入沉思，这次的任务并非是单纯的求生混时长，而是要自己找到活路。 四天的期限，只是一个时间框架，并不代表你活到第四天就能生存下来，找不到生路的话，横竖都是一个死。 换句话说，如果今晚就能找到生路，那么就他们就可以立即脱离这个任务。 好险，差点上了这个洋当！！！ 将纸对折后丢到一边，王准开始在桌上翻找学校相关的资料。 不一会儿，他就对育苗中学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这是一所寄宿制私立高中，校园里有两栋宿舍楼，一栋教学楼和一栋三层高的会议厅，以及坐落在校园最深处的食堂。 现在是暑假期间，高三的学生已经高考完毕，学校就只剩下了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住校补课。 当然，住校的不止是学生，还有教职工，包括他自己。 校长目前外出，王准是学校内最大的话事人。 他将椅子的靠背放到最低，抬脚撂到了办公桌上，办公室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轻微的嗡嗡声。 “滴答——”，一声轻响，接着又是一声，“滴答——” 一些水珠拍打在了王准身后的窗户上，打散了他刚升腾起的一丝睡意。 下雨了？ 王准从椅子上直起身，转了个圈，面向后面的窗户。 一些细小的雨滴落在玻璃上，凝聚成珠，留下一道道水痕。 雨倒是不大，却也不适合和张文冒雨在操场上集合，还是改到食堂，现在就去张文教室门口等他…… 王准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下课的时候，他从椅子上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太阳比较刺眼，王准眯起眼睛，靠在走廊栏杆边上。 “这也没下雨啊……” 他自言自语，有些困惑地将手伸出栏杆外，停留了好一会，却没触碰到任何雨滴。 他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窗户，只见雨珠依旧有节奏地滴落在玻璃上。 兴许…… 是楼上空调排水管渗下来的水。 王准心中掠过一丝疑惑，没有深究，他继续朝张文的教室门口走去。 教学楼共五层，他得办公室和张文的教室都位于四层，两者之间只隔了一间教职工办公室。 在经过张文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在讲台上讲课的男老师注意到了王准，笑着点了一下头，继续讲课。 王准没有停下，直接走到了教室外的大窗户旁。 视线刚刚触及到教室内的学生，一幕诡异的景象将他钉在了原地。 同时，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教室内一片沉寂，这个时候，王准隔着窗户甚至听不到老师讲课的声音。 学生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身姿异常整齐。 对着王准的，却是学生们的后脑勺，一排接着一排。 光线透过窗户，在这些静止的后脑勺上投上了深浅不一的阴影。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沿着背脊蔓延至王准全身，他本能地后退几步，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走廊墙壁后面。 背靠着墙壁，王准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回想起自己刚刚经过讲台时的情景，按常理，学生们应该面向讲台，也就是面向他走来的方向。 然而现在，他们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了头部…… 那张文会不会，挂了？ 王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他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放慢呼吸，瞳孔微缩，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眼睛重新凑近窗户。 这次，王准看的很仔细。 随着视线的聚焦，他发现，教室内的学生并不是头部扭转，而是整个身体都背对着他，仿佛讲台位于教室的另一端。 “不可能……” 王准继续后退，一直退到刚刚和任课老师打招呼的门口，停了下来。 他微微后仰脑袋，窥视室内。 从这个角度望去，教室内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学生们都面向前方的讲台，不少学生和王准来了一个对视。 察觉到学生们的注意力转移，男老师的目光迅速投向门口，被王准后仰的脑袋吓了一跳。 “王主任，你这是……” “我，我找人……对，张文出来一下。”王准面不改色，调整了站位，在门口站直了身体。 在张文走出教室的时候，王准用力推了推张文的背，随即加快了脚步。 张文立刻心领神会，他没有多问，跟着王准下了楼。 “等会吃完晚饭后，你就不要去教室了。” “啊，不上课了吗？”张文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糊。 “如果你想在任务世界里面考985的话，你就去……”瞪了张文一眼，王准把刚刚看到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我也是背对着你的？” “我自己怎么没感觉……” 张文喃喃自语，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 “饭点了，先去食堂，你把你打听到的东西也和我说一说……” 第15章 【育苗中学】 食堂的鬼故事 学校的食堂只有一层，分教师和学生两个区域。 最里面靠墙，是一排供食堂阿姨打菜的窗口，其他区域则按照班级划分，摆放座椅。 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只有教师区零散地坐了几人。 看见王准进来，几人前后都和他打了个招呼。 教师这边没有食堂阿姨服务，老师们都是自己手动，想吃多少肉什么菜随意选择。 用来盛饭菜的道具是长方形的不锈钢框子，很浅，王准微微用力往深处一舀，就碰到了框底。 很快搞定了四菜一汤，王准选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这些饭菜看看就行，别吃。”王准按下张文的手，“如果是丧尸类的求生任务，饭菜很有可能不干净。” “说，你今天问到了什么……” “小道消息不保真哦。”张文先是提醒了一句，接着开口：“潘文奇跟我说的，食堂晚上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潘文奇是谁？” “就那个小胖子，你见过的。” “嗯，接着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说上个月一位食堂阿姨突发性脑梗，就倒在食堂大厅了。”张文弓起身子，压低了声音，“后面叫了120急救车，还是没挺过来。” “然后呢？” “之后有人晚上听到了食堂里面有人吃饭的声音。” “吃饭能有什么声音，唧嘴？”王准不以为然。 “呃，不止，还有一些铁质餐具碰撞的声音……”张文显得有些尴尬，“那你等会去问潘文奇，他没跟我说明白。” 看到王准的脸色明显变得不耐，张文干脆撂了挑子。 十多分钟后，被张文逮过来的潘胖子还没坐稳，听到王准近乎审问的语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了抖。 “你今天跟张文说的那个食堂鬼故事，是个怎么回事？” “没事，我有点兴趣，就想听一听。”看出了胖子的不安，王准笑了笑，“不罚站，不写检讨也不请家长。” “你要是说的精彩，我可以批你假条……” 都是熬了十多年的学生，谁不知道谁呢。 听到这话的潘胖子，眼睛明显亮了好几个度，他迅速瞥了张文一眼，然后转向王准，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王主任，食堂阿姨的事，您肯定知道，我就不啰嗦了。” 看到王准点头，潘胖子也是彻底放开了自我，一脸神秘，“阿姨去世大概一个多星期后，我有个朋友，不是我啊，他晚自习翘课，躲在食堂门口抽烟。” “您可能不知道，全校抽烟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食堂这里，一到晚上，保洁收拾完关灯之后，这里就成了最暗的地方。” “抽烟的时候见人就跑，比厕所还要安全。”胖子眉飞色舞，完全忘记了王准这个主任的身份。 “说重点。”张文在桌底踢了潘胖子一脚。 潘胖子吃痛，急忙回到正题，“好好，重点来了。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看到食堂里面亮了一点微光，就在打菜窗口那里。” “那点微光亮度不够，他看不清楚，就用脸贴在玻璃幕墙上。”潘胖子双眼直视，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那个场景，“然后，他就看到黑暗之中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拿盛饭的那个大勺……” “那勺子好像在盛东西。”胖子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知道的，食堂这个装菜的大铁盘，晚上都会被洗干净收起来。” “勺子就悬在那儿，但下面没有盘子，所以它就像是在盛空气一样。” “最精彩的地方来了，它盛到空气之后，伸出窗口外，一倒。”潘胖子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餐盘，接住了那一勺空气。” “可惜当时太黑了，看不清楚是谁拿着餐盘，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那儿。” “之后你朋友呢？”王准耐心听完整个故事之后，开口发问。 “我朋友，呃……”潘胖子犹豫半天，咬了咬牙，“算了，我不瞒了，就是那个钱军。” 潘胖子转头看向张文，“钱军，张文你应该认识，经常卖假烟给我们寝室的那个……” “之后他就请假了，到今天还没来学校，也不知道是退学了还是怎么，王主任您应该清楚他的情况……” 钱军这个学生，老实说在王准脑中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东西好验证，明天去问问别人就清楚。 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目前他们遇到的灵异事情只有两件，学生们的后脑勺，以及这个食堂盛饭狂魔…… 这两件事似乎完全扯不上关系，而且关于食堂的事情也缺乏证据，单凭这个胖子的一面之词…… 王准用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蓦然又停了下来。 “张文，晚自习你就别去了，跟我一起晚上来食堂看看。”没有避讳潘胖子，王准直接对着张文说道。 旁边的潘胖子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头看着王准，眼中闪烁着一丝期盼，“王主任，假条我不要了，晚上我能一起来吗？” 张文不知道潘胖子加入的理由，王准却是清楚的很。 讲鬼故事最重要的其实只有一点—— 那就是让听故事的人相信你的故事是真实的。 相信了并且还愿意去探索，这就是对故事讲述者最大的认可。 何况，对于潘胖子来说，愿意去探索的人是平时那么严肃认真的王主任…… 那可是学校说一不二的王主任！！！ 此时的胖子内心就只有六个字——恐惧、期待、还有一点点刺激。 微微发抖的手几乎要拿不稳筷子，潘胖子看向王准，重复了又问了一遍，“王主任，让我一起来行不行？” 这句话，不知不觉中竟然带上了哀求的口吻。 王准有些不自在，清咳了一声，“行，你等会去和晚上的任课老师请假，就说我叫你和张文有事。” “还有，你找个同学去帮我出去买包烟。”王准从口袋里拿出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找零你自己拿着。” “不用不用。”潘胖子连忙摆手，一脸谄媚，“我宿舍有几包，我马上去拿过来孝敬您。” “让你去你就去。”王准脸色一板，吓的潘胖子差点来了个立正。 “还有，叫别人去买，你自己别出学校。”王准不放心，后面叮嘱了一句。 第16章 【育苗中学】 验证 看着潘胖子急冲冲跑远，张文凑了上来，“那一百块钱，是你用一点积分换的？” “你的积分能在现实世界换物资，这样太浪费了。” “要不这样，以后现实世界你买单，任务世界里我养你。”张文做出一副吃亏的样子。 老实说，有金手指的【福双】特性在，王准压根就不会陷入到缺物资的境地。 除非，积分在后面还会有别的用途…… 不过张文的建议还是有可取之处，两人合作，再不济睡觉的时候至少可以轮换，安全性大大提高。 “行，就依你的安排。”王准抿了抿嘴唇，将所有可以盛菜的窗口扫视了一遍，“那一百块钱，是我从办公室抽屉里拿的。” “里面还有厚厚的一叠。” 张文还没来及回应，王准又转换了话题，“张文，你还记得上个任务的时候，我们去挖张婆的坟？” “记得，怎么了？” “挖到一半的时候，起雾了……”王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神飘忽不定，“你觉得，那个雾的作用是什么？” “应该是限定我们的活动范围，不然存活24小时不要太简单。” 王准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为什么，这个学校周围没有雾？” 张文心头一震，他立刻意识到了王准的言外之意，“所以，你让学生去买烟，实际上是想试探这个任务的活动范围？” 王准点头默认，他站起身，径直朝着食堂出口走去。 张文见状，迅速收拾好两人的餐盘，紧跟在王准身后。 而他们餐盘里的食物，原封未动。 在操场上散了一会步，两人就碰见了折返回来的潘胖子。 潘胖子站在王准面前，像个犯错了的小学生，战战兢兢，“谢飞他出去了半个小时也没回来，我怀疑他拿一百块钱去上网了。” “嗯，不见了？”王准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接过潘胖子递过来的两包烟，低声询问，“详细说说。” “我当时提醒过他，钱是王主任的，也不知道他信没信。现在还有时间，要不我们去网抓他。”潘胖子怕王准怪到自己头上，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那这两包烟是你自己的？”张文在旁边插了一句。 潘胖子点点头，“那一百块钱我明天……” “钱不要紧，谢飞他人是怎么不见了，你是亲眼看着他出去的吗？” “是亲眼看着的，他就是……就是出了门，然后就……”潘胖子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没有回来？”王准追问。 “嗯，我等到现在他也没回来，按理说五分钟就足够他回来了。” “晚上你们回宿舍后，记得去他寝室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眼看从胖子嘴里问不出更多的东西，王准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带着两人往食堂方向走去。 现在至少证明了一点：贸然出去恐怕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自己与张文的活动范围，被圈在了校区里面。 …… 食堂对面是一个浅水景池，水面上反射着微弱的灯光，三人就这么坐在水景池边缘的挡墙上。 “扑通——” 张文随手丢出的石子坠入水中，打散了几人的倒影，“还要等多长时间？” “快了快了，差不多这个点，食堂的清洁和收拾工作就结束。”潘胖子满不在乎，根本不觉得无聊。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食堂里透出的灯光成了唯一的光源，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没等多久，食堂里面的灯光逐步熄灭，王准看到一个人影走了出来，背对着几人正在锁门。 他快步上前交涉，几句话就拿到了食堂的钥匙。 等到工作人员走了之后，王准打开食堂的门，对着张文和潘胖子招了招手。 “有必要在里面等吗？”食堂内空无一人，空旷的大厅内甚至还能听到潘胖子这句话的回音。 没有人回答他，王准找了一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 没有人去开灯，整个食堂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只有王准手上的烟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你那个朋友，钱军，他是几点钟看到的？”黑暗中，王准打破了沉默。 潘胖子在昏暗中看不清楚王准的脸，只能对着那点红光回答：“第四节晚自习，九点到十点之间。” “王主任，还有件事，今天我没能请到假，没找到郑老师。” “郑老师，是那个郑婉？” “嗯。” “没事，之后我会和她说。”王准吐出最后一口雾气，用脚踩灭了烟头。 要不是潘胖子提醒，王准几乎忘记了郑婉和刘才良的存在，后面要是碰到了，还是给他们说一嘴，可别出了校门。 在这种诡异任务里面，失踪大概率代表着死亡。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正当潘胖子开始感到困意，昏昏欲睡的时候，食堂内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潘胖子一惊，就要站起来，被张文按住了肩膀。 “嘘——” 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张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向了学生盛饭区。 那里，原本漆黑的窗口亮起了一盏灯，将玻璃照得噌亮。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片微弱的光亮，三人不敢说话，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沉默中等待了约十分钟，潘胖子故事中提到的勺子和餐盘并没有出现。 继续等也是浪费时间，王准决定采取行动，他站起身，朝着发光的窗口走了过去。 王准没有压低动静，鞋底在食堂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两个去开灯。” 张文和潘胖子迅速响应，很快，灯光逐一点亮，光线挤满了食堂的每一个角落。 王准的视线瞬间清晰，还没走到窗口前，他就看到原本应该收拾干净的铁架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摆上了一盘盘装满饭菜的铁框。 冒着热气的饭菜就这么摆在了窗口内，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王准将手伸进窗口，放置在饭菜上方几秒，就感受到了散发出的热量。 这饭菜，是刚做好的…… 第17章 【育苗中学】 饭菜 赶到跟前的潘胖子和张文两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王准从旁边的货架上随手抽一个勺子，他对着其中一份装着鸡蛋羹的菜筐，轻轻舀了一勺。 平整的鸡蛋羹表面瞬间多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坑。 王准手一歪，将舀上来的鸡蛋羹倒在了地下，四处溅开，形成了一小块湿漉漉的区域。 他用鞋尖撵了撵，柔软q弹还带些粘性…… 嗯，这就是真的，无论是从视觉，触感，温度上都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地方。 但是，食堂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下班，谁会在大晚上准备这么多伙食？ 这些伙食又是为谁准备的？ 两个问题在王准的脑中不停盘旋，挥之不去。 他再次对着从铁筐里舀起一勺鸡蛋羹，伸到了潘胖子的面前，“尝尝。” “啊……我尝？”潘胖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嗯，不然你参与进来的意义在哪里？”王准一句反问将潘胖子堵了回去。 潘胖子不情愿地接过勺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咦，味道没问题，和今天吃的饭菜一样。” 和今天吃的一样吗？ 王准扫视了一遍整个铁架子上的伙食。 “走，一起去后厨看看。”他继续说道：“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跑！” 最后两个字，王准加重了语气。 后厨没人，王准跨进去的第一步就有这种感觉，开灯之后发现果然如此。 不锈钢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一些已清洗干净的锅碗瓢盆，水槽里的水还没有完全排干，偶尔滴落的水滴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准走上前，用手摸了摸灶台上的锅。 “凉的，没有使用过。”他转身对着两人说道。 那食堂窗口的那些饭菜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答案，王准不准备在这里继续逗留，他锁好门，带着两人朝着宿舍位置走去。 主任这个身份确实有点用处，王准动用权利，将张文和潘胖子安排到了自己隔壁的房间。 全部整理好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多。 这个点，学生已经下课回到宿舍，走廊上很吵，王准关上门，检查了一下自己房间内的情况。 这是一间典型的宿舍格局，正对房门是一扇窗户，在窗户右侧，铁质的上下铺床架占据了房间的一半面积。 床看起来挺牢固，就是不太美观，王准用手试着推了推，床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嗯，也不怎么牢固，王准更改了对它的评价。 看样子，唯一还不错就是独立的厕所和洗手池，他走进去看了看，出来之后反手拉上了厕所的门。 王准睡的地方在铁架床的上铺，应该是之前就被整理过，被子和床褥都铺的整整齐齐。 行李箱图方便就直接放在下铺的床上，反正下铺床上就几块光秃秃的木板，板上还有不少毛刺。 他用脚用力一推，将放在下铺的行李箱抵到靠墙，一屁股坐在了木板边上。 点燃一支烟，王准开始思考今天晚上在食堂看到的事情。 潘胖子之前说过有食堂阿姨在学校内死亡的事件，那今天晚上出现的饭菜难道跟这位阿姨有关？ 人死了之后，真的会重复自己生前的日常行为？ 可能性很大，像这种桥段，王准在电影里面至少看见过不止一次。 但一个只会做饭的食堂阿姨就算变成了鬼，对自己和张文又会有什么威胁？ 大不了，他们两人不吃。 王准用中指和大拇指掐住烟头，用力一弹，烟头打着旋撞到墙壁后掉落在了洗手台里面，溅起几点火星。在确认不会引发火灾后，他站起身来，沿着床边的简易楼梯爬到了上铺。 没有脱衣脱鞋，也没有关灯。 躺好没多久，铁架床一阵轻微的摇晃将王准的思绪打断。 这床，不会翻个身就塌了…… 王准侧着身体，打算查看床脚的情况。刚一低头，一双腿就便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视野。 有人，坐在下铺！！！ 王准全身一震，心跳漏了半拍。 这双腿随意地悬在下铺的床边，有韵律的翘起放下，似乎跟着某种节奏轻轻摆动，像是坐在河边踢水。 王准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那双腿，他的心跳在胸腔中加速，但脸上保持着冷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腿不算长，看起来腿主人可能是学生，腿部沾染的泥土和污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怪异，黑一块白一块的斑驳，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腐败气息。 白色的部分，白的有些不正常…… 王准有些着急，他的视线被床铺的边缘挡住，看不到下铺的全貌，也看不见腿主人的上半身，这种看不见的未知让王准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突然，那双腿的主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双腿迅速向上抬起，猛地收了回去，消失在了王准的视野里。 他的心跳加速，瞳孔跟着放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蔓延至全身。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它在自己的正下方，中间只隔了一张床板！！！ 王准侧着身，身体僵硬得不敢有丝毫动弹。 下床去看一下，还是装作没看到？ 内心深处，两个声音在激烈地斗争—— 看，有可能会死。 不看，今天是不可能睡的，甚至闭眼都成为一种奢侈。 最终还是一股狠劲占了上风，王准深吸一口气，用胳膊支撑起半个身体，慢慢地将头伸出上铺边缘。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声在王准的耳边响起—— “王主任，拉我……”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它毫无预兆地出现，直接在王准的耳边回荡，仿佛那说话的人就紧贴在他的耳边，呼吸都能感受到。 这t的房间内，到底住了几个‘人’？！！ 王准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下意识想要回头。 “拉我……” 男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更近了。 明明是看起来比较急迫求助的字眼，语气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浑浊诡异。 王准全身的汗毛竖起，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开。 “我拉尼玛——” 他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翻身摔向了地面。 “砰——” 一声巨响，王准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板上，整栋宿舍楼似乎都跟着晃了一晃。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王准暂时忘记了疼痛，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去查看下铺的情况，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离这里！！！ 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门，王准猛地拉开冲了出去。 第18章 【育苗中学】 宿舍 门外，很静…… 走廊上，挤满了学生。 每个学生都背对着王准，头部微微下垂，形成一堵人墙，将整个通道堵死。 昏黄的灯光时不时闪烁，似乎随时都要熄灭，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滴落下来的水珠，掉落在地面发出“嘀嗒”的声响。 王准刚迈出去的脚步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四周的危机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面对着“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境，王准轻轻用右手将房门推开，身体缓慢往房间内挪动。 至少从数量上看，留在房间里可能更安全一些。 王准动作非常小心，生怕发出任何声响惊扰到外面站着的这群“学生”。 直到整个身体完全退回房间后，王准才猛地关上了门，背靠在门板，喘着粗气。 目光迅速扫过床的下铺，那里除了他的行李箱外，空无一人。 走到近处，王准发现了下铺木板上的两个黑色脚印。 他犹豫了一下，用手指在脚印上轻轻一抹，正想凑到鼻子下闻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门外爆响，力道之大，连整个房间的空气都随之震颤。 王准的心脏猛地一缩，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谁？” 门外没有人回应，一片沉默，然而，紧接着又是一声剧烈的敲击，比之前更加急促强烈。 门板上的墙灰被震得纷纷下落，王准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完了，他们要追进来……” “这门，怕是顶不了多长时间。” 意识到这点，王准环顾四周，开始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厕所？ 不行，门太薄，躲进去瓮中捉鳖还是一个死。 床底下？ 如果外面的‘学生’全是智障的话，应该可行。 一个个方案被王准排除，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时间紧迫，必须迅速做出决定。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窗户上。 对，窗户！！！ 右边紧挨着的就是张文的宿舍，如果能够逃到那边，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不管了，摔死也比被鬼杀了强。 想通这点，王准也不再犹豫，他打开窗户，倒退着将身体弓了出去。 王准用双手双脚紧紧勾住窗户边缘，身体紧贴着墙面，肌肉紧绷，尽量不让自己身体落空，同时双眼平视，避免朝下看。 此时，敲门声如同鼓点一般，愈发急促…… 双脚蹲站在窗台上，他左手固定在窗框，脸贴着墙壁，将右手沿着水平方向伸出，手指在空气中上下摸索，试图触及张文房间的窗户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王准将手伸到了极致，摸到的却还是平整的墙面。 是手臂长度不够么…… 心跳在胸腔中加速，王准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重新调整姿势后，王准将右手收了回来，两只手同时抓着窗框，左脚踩在窗台上加以支撑。 接着，他用右脚的脚尖轻轻探出去，在空中探索了好一阵，同样没有捕捉到任何可以抓住的边缘或凸起。 这尼玛…… 力气也不够用了！ 王准从窗台退回到房间内，他拉过一把椅子放到窗前，踩在椅子上，将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 这一看，他愣在了原地。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宿舍楼的整片墙壁上，一片光秃秃，没有任何缝隙，也没有其他窗口！ 墙壁被抹平，就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 王准的这间房，这扇窗，是整块墙壁上唯一的光源，他的房间，就是一艘在黑夜的海洋中独自飘荡的小船。 逃不出去…… 他，被困住了。 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床架王准才停了下来。 “手机，对……”王准慌忙之中摸索着口袋，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打了张文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那个声音—— 那个他刚刚在床上听到过的，诡异的男声。 “王主任……” “拉我。” 这次，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怪异，充满了焦急和迫切。 王准心跳加速，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我拉你？”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没有听到王准的问话，只是不停地重复。 “王主任，拉我……” 听筒里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原本低沉的男声转换成了女声，尖锐刺耳。 “说啊，你是谁？！！”王准对着手机大声咆哮，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听筒，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也变得像隔了一层水幕，断断续续。 “王主任，拉……” “我！！！” 在说最后一个“我”字的时候，对面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中夹杂着恐惧和绝望。 而且，它不再是单一的声音，变成了多重声音的混合，有男有女。 “别说了……别说了……” 王准一只手捂住耳朵，另一只手摁住了关机键，手机屏幕瞬间熄灭，求助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张文，张文你听不听得见？”王准将耳朵紧贴着右边的墙壁，捕捉隔壁房间的动静。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门外不断传来的撞击声…… 心中涌起了绝望，王准加大了声音。 “张文！！！” “张文！！！” “张文，你他玛就是个聋子！！！”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王准的耐心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他举起椅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右边的墙壁狠狠砸去。 “张文！！！” 声音在撞击声中更加高亢，每一声呼救，王准手中的椅子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肌肉的疲劳让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 一声震耳欲聋的“嘭”，门板上的门锁在强力的冲击下断裂，门锁的残骸在地面上弹跳，最后“咕噜噜”地滚停在了王准脚边。 心脏猛地一跳，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只剩下王准沉重的呼吸声。 他死死盯着门口，手中的椅子在不知不觉中滑落，砸在地板上。 伴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吱呀”声，房间门慢慢被推开，门外的黑暗渗透进来，房间内的光线随着门的开启变得昏暗。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第19章 【育苗中学】 逃 “听说，我们这个星期天还要去旅游？”躲在宿舍厕所的张文点燃一支烟，看向潘胖子。 “呵呵，旅游？你想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高二你知道不？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你还以为能去玩？” “我听王主任说的……”张文解释道。 “老王他就是忽悠你的，其实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上课，说的好听一点叫‘研学’。”潘胖子打断张文的话，他轻笑了两声，对张文的天真感到无语。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文心中了然。 “对了，你肚子现在舒服不？”他盯着潘胖子的脸，谨慎中带着好奇。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才多长时间，你就问了好几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潘胖子从张文手中将打火机夺了过来。 这倒不能怪张文啰嗦，食堂里的饭菜明显有问题，亲眼见到潘胖子吃过之后，张文担心他出问题。 比如，变成只会吃人的丧尸…… 还是注意一点的好，目测了下潘胖子的体型，张文在想需要多长的绳子才能捆住他。 “要不，今天晚上你在厕所睡觉？”明知道潘胖子不会采纳自己的提议，张文还是给出了建议。 “我睡你玛……”潘胖子一连串的国骂已经喷出了半截，突然被张文打断。 “等等，你先别说话……” 张文将手上还剩大半截的烟头丢进厕所，脸上的表情一僵，侧着头对着潘胖子说道：“好像有人在叫我，你听见了吗？” 潘胖子摇摇头，他的目光落在张文扔掉的烟头上，“你这太浪费了，给了王主任两包，存货不多了……” “哪有人叫你，我反正没听见。” 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张文快步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探头朝外面看去。 这个时候的学校路灯还是亮着的，操场上零星的学生在散步，聆听了好几分钟，只有学生的说话声和一些偶尔的虫鸣。 张文没有听到叫唤自己的声音，但他心里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我就说没人叫你，关窗关窗，蚊子全飞进来了。”用屁股将张文顶到一边，潘胖子拉上窗户。 “我去王主任那边看看，你来不来？”张文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我就这么过去吗？” 潘胖子低头看了看自己随意的穿着，又抬起脚，晃了晃脚上的人字拖。 “那我等你画个全妆？” 没好气地吐槽了潘胖子一句，张文拉开宿舍房间的门。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来到王准的房门前，张文正要举手敲门，被潘胖子打断。 潘胖子用手指向走廊左边，对着张文努了努嘴。 张文顺着潘胖子示意的方向看去——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生。 他面对着墙壁，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昏暗的走廊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个站姿，看起来似乎不大自然。 从张文和潘胖子所在的位置看去，距离太远，再加上他又背对着两人，别说长相，就连他的背影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实。 “我们先处理这个。”潘胖子似乎从穿着上认出了这个男生，他走回自己房间，拿出来一根拖把，大步流星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张文不太明白潘胖子的用意，但还是跟了过去。 他们还没走到那男生跟前，潘胖子就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大声斥责起来，“好你个谢飞，平时占点我的便宜也就算了……” “你连王主任的钱都敢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那是王主任的钱！” “你现在把烟和钱给我，后面的事还好说……” 潘胖子边走着边抖动着右手上的拖把，拖把棍子那头也跟着在空中一翘一翘。 这是，之前去买烟的那个学生…… 张文听到潘胖子的话，心中一紧，立刻反应过来。他猛地停下脚步，顺带着扯住了潘胖子的衣领，“你别过去，我们先去找王主任……” 潘胖子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张文，“你怕我打不过他啊？” 张文保持着谨慎，即使是和潘胖子说话的期间，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走廊尽头谢飞的背影。 “你不觉得奇怪？他都不和你说话……”张文提醒了一句。 “肯定是不好意思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潘胖子耸了耸肩，扶着墙取下了自己的一只拖鞋，“行，不过去就不过去。” “但是老子就是不爽，我丢他老母。”说完，他对着谢飞将拖鞋丢了过去。 啪—— 拖人字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谢飞的胳膊后肘，然后掉落在地。 然而，谢飞对潘胖子的挑衅毫无所觉，站在原地，不出声也不回头。 “咦？”潘胖子原本以为谢飞会怒气冲冲地追过来，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但谢飞的反应却出乎了他意料。 潘胖子一脸尴尬，站在原地。 “你小子，是不是王主任要你在这里罚站？”潘胖子举起拖把，试探性的往前又走了几步。 谢飞，依旧一动不动。 这时候，潘胖子的警觉性也随之提高，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将拖把举过头顶，猛地扔了过去，势头很是凶猛，显然用上了不少力气。 “砰！” 拖把撞击到谢飞的后背，掉落在地，棍子那头在地面上磕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谢飞受到了拖把的影响，开始不自然的晃动起来，连续晃动好几下之后，他的身体就像失去了支撑，像散架的积木一般，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紧接着，谢飞的头颅在地上打了个滚，正面朝向了张文和潘胖子两人。 两人的视线瞬间定格在了那张腐烂肿胀的脸部上。 灰暗无光的皮肤，脸部肿胀，看上去随时都会破裂，他的鼻子和嘴巴扭曲变形，根本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场景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逃跑。 不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这时，谢飞散落在地的四肢开始诡异地活动起来，他的双腿似乎在尝试掌握平衡，另一边散落在地上的手掌也在抽动，手指跟着虚握了几下，然后调整了方向，对着两人爬了过来。 “跑！！！” 张文一声大吼划破了局面，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潘胖子急忙转身跟上，他只有右脚上还穿着一只拖鞋，拖鞋与地面和脚后跟碰撞，发出急促的“哒哒”的声音。 “老子说了，不要搞他，不要搞他，现在爽了，屎盆子扣到头上就开心了。” 张文一边跑，一边开骂，不时回头看上几眼。 这一望，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昏暗的走廊上，谢飞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着追来，没有了承重的两腿，以一种非人类的速度跑动。 而他的两只手竟然爬到了天花板，倒挂着向两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胖子，你……能不能快点……”张文的呼吸急促，他的速度比潘胖子快了一大截，将他甩在了身后。 “你，你先走，我，我跑不动了……”潘胖子气喘吁吁，步履蹒跚，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这，不应该啊…… 走廊哪有那么长？ 张文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寒意，他这时候才发现相邻两个宿舍房门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长了…… 原本只有一米多，现在竟然变成了十米左右。 那意味着，整个走廊的长度也被拉长了十倍！ 第20章 【育苗中学】 三十分钟 张文折返了几步，提着潘胖子的胳膊就开始跑，潘胖子因为突然的加速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面上。 地面上是瓷砖材质，摩擦力小，潘胖子的身体被张文拖着前行，竟然比他自己跑还要快上不少。 潘胖子的身体在走廊上被拖着左右摆动，弄倒了几个立在墙边的垃圾桶，垃圾桶侧倒出来的混杂物，竟意外降低了谢飞的头颅和双腿的追赶速度。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天花板上的双手。 潘胖子任由张文拖动，眼睛死盯着上面两只手的运动轨迹。 “到了。”张文松开潘胖子的胳膊，对着房门使劲一蹬，房门纹丝不动。 “我，我没有锁门……”站起身来的潘胖子喘着粗气，连忙解释。 “快，去王队那边。”张文不准备在房门上死磕，朝着王准房间跑过去。 原本是紧贴着的两个房间，现在得跑十多米的距离，好在潘胖子现在也有了点力气。 砰砰砰！！！ 一连急促的敲门声在走廊响起。 “王队，开门……”张文几乎是在咆哮，拳头重重落在房门上，“开门，快，快！” “谁？”门内传来了王准的声音。 “我，是我，张文。” “快开门……” 张文脸贴着门板，大声喊叫，声音焦急。 潘胖子的身体紧贴着张文，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聚焦在了天花板上的那双手。 随着那双手的逼近，他的呼吸开始紊乱，鼻翼随着呼吸快速扇动，脸上的肉也跟着颤抖。 “过来了，要过来了……”潘胖子绝望地喃喃自语，瞳孔中已经映射出了那双手的影子。 双脚在地面上死命蹬塌，他的后背紧紧抵住了张文，用力之大，几乎将张文整个人推压在门上，门板在两人的重压下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吱呀”一声—— 门开了。 一束光线从房间内部透出，投射在走廊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明亮的分割线。 潘胖子和张文两人收不住力，直接扑倒在房间地面，张文顾不得疼痛，翻身用脚把门关上，用力抵住。 “快锁门！” “王队，快锁门！！！” 张文抬头，对着王准怒喊。 “你杀猪啊？叫那么大声。”王准轻飘飘地一句让张文差点破防。 顾不上和王准斗嘴，张文示意潘胖子抵住门，自己则迅速起身，手忙脚乱寻找门锁。 但当他的手刚伸过去，却惊愕地发现原本应该是门锁的位置上，只有一个不规则的豁口，边缘参差不齐。 “你的锁……”张文回头看向王准。 “没什么，来了一些不开眼的小东西。”王准边说边走向洗手池，将毛巾浸湿，脱掉上衣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 似乎有些不大适应走廊和房间内的反差，张文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张文，你把那个拿过来。”用背抵住门板的潘胖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用椅子将门抵住之后，张文看到了贴在门背面的画像—— 一张缺了角的门神像。 有些年代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 “不要动它。”王准的声音突然响起，制止了张文的动作。 张文的手停在半空，他转头看向王准，眼中带着询问。 “你们两个先过来。” “门神像的保护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保险一点，我们按二十分钟算。留给你们十五分钟，洗漱加排泄，处理好个人卫生。” “现在，马上！” 话音刚落，王准一把将张文推进了厕所，紧跟着，一卷未开封的卫生纸也丢了进来。 然后，王准的目光落到了潘胖子身上。 潘胖子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上面分布着一块块带着湿气的暗黄色油渍。 红色内裤更是异常显眼，尺寸大得离谱，至少比常人的尺码大了两圈，内裤上原本鲜红的颜色已经被磨损得泛白。 他左脚踩着人字拖，另一只脚直接踏在地板上。 “你……”王准欲言又止，停顿了好几秒才吐出一句，“你穿着，倒是挺别致。” “我刚刚穿了裤子的，张文拖我的时候给弄掉了……”潘胖子急忙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 “不要浪费时间，你先去你们宿舍把衣服和鞋拿过来。” “我……一个人去？”潘胖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王准走到门前，指了指门上的门神像，“它的保护面积有20个平方，很明显我宿舍没那么大，应该会延伸到你们那边。” “听不懂没有关系，我和你一起过去，门口等你。” 无视潘胖子的抵抗情绪，王准下了最后通牒。 王准的推断没有错，很快，潘胖子推着两个箱子安全回到了房间内。 其中有一个箱子是张文的。 “你先洗漱一下，换好衣服和鞋子。记住，穿运动鞋。”王准加重语气，“张文出来之后，你就去厕所。” “我……不怎么想上厕所。”潘胖子结结巴巴。 “随你，后面遇见危险要逃跑的话，肚子饿你还可以边跑边吃，即使嘴里含个巧克力棒也不影响你的行动……” “但是，你能边跑边拉吗？” 明明是个看似幽默的反问句，在这种环境之下，潘胖子却笑不出来。 在脑中幻想了一遍‘边跑边拉’的场景，潘胖子打了个寒颤，他用手拨开刚从厕所出来的张文，挤了进去。 梳洗完毕之后的张文向王准透露了之前走廊上遇见的事情。 “谢飞下午出去买烟，然后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对？”王准问道。 张文点了点头。 四分五裂，怎么看都算是死掉了的状态。 “那至少证明了一点，我们不能去到学校外面。”王准皱起眉头，“你过来看看，这两个黑色的脚印是什么东西？” 张文凑近闻了闻，不确定地回答道：“闻起来像是淤泥的那种气味。” “这是怎么弄上去的脚印？” “被踩出来的。”王准回答后沉思了几秒，“学校里可能有淤泥的地方……”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想到了食堂门口的那个浅水池。 难道是？ 杀人，埋尸？！！！ 第21章 【育苗中学】 办公室 “准备好了没？” 王准将手放在了门神像上。 “我不确认画像取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能跑出宿舍楼的话再说。” 看到张文和潘胖子两人点头，王准深呼了一口气，轻轻一撕，门神像落在手中化为一道光消失不见。 而门神像的使用次数也由3变成了2。 “跑！！！” 一声怒吼，王准冲在了最前面，张文和潘胖子紧随其后。 这时候的走廊长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在王准取下门神像的瞬间，灯光开始闪烁，明暗不定。 好在幸运的是，一直到三人跑出了宿舍楼的大门，也没有发生诡异的事情。 站在宿舍楼门口的几人又陷入了另外一个问题。 “现在去哪里？”潘胖子率先问道。 这个王准正在考虑，没有立刻回答。 不睡觉去那个浅水池翻翻看也不是不可以，但大晚上的怕出什么幺蛾子。 白天，总是会感觉安全一点。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王准掏出了办公室的钥匙。 “先去教学楼的办公室看看，如果没事，就在那里过夜。” 教学楼是外环走廊建筑，两侧都有开放式的楼梯，逃命的时候比宿舍更简单。 这个时候的教学楼一片寂静，所有的灯都已经熄了，借着月光能将楼梯和走廊看个大概。 王准带着两人在楼梯快速向上移动，爬到二楼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楼梯转角处的一个人影，人影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谁？说话。” 王准一只手拦住张文和潘胖子，放慢脚步，开口试探。 蹲着的人影似乎被声音吓到，差点摔倒。 人影朝着王准这边一扭头，然后站起身，向着三人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先说话。”王准立即作出往下跑的姿态，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楼梯扶手。 “王主任，是我，刘才良。”人影走近了一些，声音不稳。 借着月光，王准三人看清了来人的脸。 王准和张文两人没说话，潘胖子却是先打了招呼，“刘老师。” “什么刘老师，你别这么叫我。”刘才良无奈地回了一句。 “这个时间你在这里做什么？”王准不解，“郑婉呢？” “郑婉在厕所，我在这里等她……” “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回学校给我们安排的宿舍吗？” “那这样，你们等一会和我去办公室，我有些事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刘才良的好奇心被勾起，连忙追问。 “关于这个学校的事。” 郑婉从厕所出来，看到王准几人有些不自然，刘才良凑过去和她小声说了几句，她的表情这才逐渐缓和下来。 打开办公室的门，王准摸着黑将四人带了进去。 “灯就不开了，只开空调。” 王准坐下后，招呼郑婉两人过来，两人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待他的下文。 “你们，都是汉市的人？” 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两人愣在了原地，没开灯王准都能想象到两人的表情。 “你，你知道汉市？”郑婉的声音颤抖，她绕过桌子走到王准面前，眼神急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一旁的潘胖子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张文拉走，坐到了靠近门口的地面上。 “这里是任务世界，你们进雾气之前应该听到过系统提示。”王准站起身来，对着张文的方向说道：“你换点吃的东西出来，肚子饿了。” 张文应了一声，打开界面操作了几秒，周围的地面上多出了几个盒饭和饮料。 “哥们，你啥时候学会的这一手？”看着这些凭空出现的吃食，潘胖子一脸呆滞。 “你猜……”张文将其中一份塞到潘胖子手里，拿着剩余的盒饭朝着王准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参加任务，这个雾气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不是一个空间。”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你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能回去。每次任务的要求都不同，这次的要求是找到生路，四天之内。” 在教会两人打开了各自的面板后，王准用手指向了面板右上角的位置。 “现在已经过了一天，还有三天的时间。” “完不成的话会怎么样？”郑婉问道。 “完不成就会死。” 大概是王准这种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吓到了两人，郑婉和刘才良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还有，这个任务世界里面有鬼……” “会杀人的那种鬼。”王准说的很直白。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了两人的身上。 “电影里的那种鬼吗？能飞天遁地的那种？”身为男人的刘才良胆子却很小，他结结巴巴向着王准发问。 “能不能飞天遁地我不知道，但是扭断我们脖子应该很简单。” “先不纠结鬼的问题，你们把这个当成游戏，躲避鬼，然后找到生路。” 郑婉和刘才良两人年纪并不大，年轻时候应该也是玩过电子游戏，经王准一点拨，立刻就明白了意思。 “那我女儿呢，也在这个游戏里面吗？”郑婉紧握着双手，焦急地问道。 “接触到雾气就会进入任务世界，我不知道你女儿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样，我进来也是因为意外。” 说到这里，王准对着张文的位置瞟了一眼。 “你女儿多大，叫什么名字？” “她叫郑蕊，小学六年级，和他儿子是一个班上的同学。”郑婉指了刘才良一下。 “之前确实是有听到参加任务的询问声，我们当时没有多想，以为进来之后就会到进入我女儿学校。 结果，这里面却是没听过的另一所高中……” “对，还有人称呼我们老师，给我们安排课程。”刘才良在一旁补充。 “暂时没在学校看见过小朋友，明天我去教职工办公室问问别的老师……”王准将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饭盒推到一边。 “还有，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就专心完成任务。” 刚刚的谈话，他并没有刻意瞒着潘胖子，房间就这么大，他可不会冒风险重新找个地方。 能和两人解释清楚就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善意，王准走到门板后，靠着坐了下来。 任务才第一天就遇到了各种危险。 之前要不是自己想起来门神像这个道具，怕是早就交代在了宿舍。 张文两人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 宿舍，后面几天肯定是不会再去了，只是不知道这办公室，又能躲多久…… 第22章 【育苗中学】 浅水池 闭上眼睛，王准开始回想着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下午经过张文教室时，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全班学生的后脑勺，之后寝室走廊又经历了这么一遭。 两次都是只能看见学生后脑勺，这肯定是一个提示。 王准皱眉，一阵疲惫涌了上来，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中盘旋着的疑惑。 之前宿舍那个诡异的求助声也在心里挥之不去，还有下铺闪现的‘泥腿子’和那个黑色脚印，以及脚印上那股淤泥的气味。 “学校里有淤泥的地方应该只有那个浅水池。”王准在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有学生被埋在了那个浅水池下面？” 对！！！ 面朝下被埋在了淤泥下面！！！ 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能看见学生后脑勺的原因。 那些接连出现的诡异现象，就像零散的拼图碎片，当所有的片段最终汇聚起来，王准得出结论，心中一喜。 “郑婉，刘才良，我们三人先睡觉，张文和潘胖子守夜，四点钟叫我们起来换班。” …… 直到听见三人睡觉时均匀的呼吸声，潘胖子压低了声音，用手肘杵了杵张文，“刚才，王主任和郑老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是任务世界？” 看到潘胖子迷茫的眼神，张文不忍心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潘胖子其实并不相信这些，但他没办法解释刚刚在宿舍看到的诡异事件。 他从张文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强撑起笑容，继续问道：“那你们的世界，跟我的是不是一样？” “有没有学校，网，小卖部？” “烟呢，有没有这个牌子的？”潘胖子从口袋拿出了被揉成一团的烟盒，展开后凑到了张文面前。 “都有……”张文接过烟盒，“烟好像不大一样。” “那你们的世界……” “有没有鬼？” 看到张文终于开口，潘胖子的问题也更加深入。 “也有。” “那为什么不是你们的世界是任务世界，我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潘胖子语气突然一转，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度，他侧头看了眼熟睡的王准，连忙压低声音。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刺得张文全身生疼。 “嗯……” “或许。”不想在这个问题与他争论，张文低下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好半天，潘胖子再次开口，“你侵占了张文的身体，真正的张文，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我就是张文……”没想过潘胖子会提这个问题，张文心中一紧。 潘胖子并不买账，他追问道：“那你说，学校旁边的那家网里，你挂了多少账在我头上？” 他紧紧盯着张文的脸，目不转睛。 张文不知道，没办法回答，只能沉默。 没有得到答案，潘胖子将视线挪开，声音渐渐低落。 “算了算了……” “不说了，休息。” 整个办公室完全沉寂下来，只听得见水珠拍打到窗户玻璃上的声音。 砰—— 一声敲门声响起，靠在门口睡觉的王准的身体跟着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醒来。 砰——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加有力的敲门，王准全身一惊，仿佛被电流击中，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瞬间清醒。 阳光透过百叶照进办公室，形成一道道光束，光束中还看得到一些浮动着的微小颗粒。 王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挂钟上的时针指在了10的位置。 “你们怎么没叫我？”他的目光转向坐在办公桌旁边的郑婉和刘才良，出声问道。 “是张文说让你多睡会的。”郑婉盯着办公室的门说道：“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王准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把张文和潘胖子叫醒，别人看到了不好。” 看着张文两人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坐直身体，王准拉开了门。 “王主任，昨天给您的旅游巴士资料没问题？”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叫住王准的女老师，在王准打开门的瞬间，她注意到了办公室里的四人，“咦，郑老师和刘老师都在啊……” 女老师眉毛微微挑起，显得有些惊讶。 郑婉两人不得已，尴尬地跟着打了个招呼。 “资料没问题，在办公桌上，我拿给你。”王准转身走向桌子，后面的女老师也跟着走了进来。 “对了，你知不知道上个月食堂的事？” “什么事？” “呃……”王准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那位阿姨的名字，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就上个月去世的那位。” “去世？”女老师脸上惊讶的表情让王准一阵迷惑。 “对，就是在食堂出事了后被救护车带走的那位。” “啊……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吴阿姨对？”女老师的表情很奇怪，“她没去世，只是中风了，上个月我们不是一起去看望过她？” t的！！！ 王准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天杀的潘胖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道消息，让自己弄成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紧绷着脸，用余光狠狠刮了潘胖子一眼，潘胖子注意到了王准的目光，后退了好几步。 现在不是责怪他的时候，王准缓和了下表情，对着女老师转移了话题：“对了，郑老师和刘老师这几天的课上不了，你帮忙找别的老师先顶上去。” 王准对着女老师叮嘱，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转换了话题，“还有，后面那个浅水景池子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啊，有好几年了……”没想到王主任会跳到这个问题上，女老师愣了一下，“具体的时间，我不大记得。” “当时，池子出过事故没有？” “事故，能有什么事故？没听说过。”女老师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回答得很肯定。 “好的，你先去忙。”王准点点头，将女老师送出了门口。 关上门，王准转身看向四人。 “王主任，这个真不能怪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潘胖子委屈说道。 “下次，你收集消息的时候麻烦靠谱一点。”王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既然食堂阿姨没死，那些饭菜的话是怎么回事？”张文问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那些饭菜肯定另有原因。”王准拉开办公室的门，“张文，潘胖子你们两个是学生身份，白天在学校晃荡不大妥当。” “你们就在办公室休息，我带着刘才良他们一起在学校看看。” 王准三人走出教学楼，直奔食堂门口的浅水池。 一走到浅水池面前的时候，王准就皱起了眉头，第一天来的时候是晚上，池子里面黑漆漆，难以看清楚。 而此刻，在白天的光线下，一眼就能看穿水中的一切。 池子不深，底部是混凝土浇筑的，平整坚固。 这里面也没有淤泥，还能怎么查，总不能将混凝土挖开。 调查在这一刻陷入了僵局。 郑婉两人并不知道王准来这里的目的，看着他在池子面前发呆，忍不住开口提醒，“王主任，我们……” “走，再去食堂看看。”王准回应了一句，转身朝着食堂内部走去。 没有得到解释的郑婉，在这一刻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她的眉头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嘴角微微下撇，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满。 最后郑婉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跟在了王准后头。 第23章 【育苗中学】 图书室 现在临时午饭时间，刚好可以去探个究竟。 大厅内部只有几个做卫生的保洁阿姨，王准三人直接走到了饭菜窗口的位置。 菜品依旧摆放在原位，和昨天的一样…… 只是，每道菜里面的汤汁好像多了不少，将原本就不高的菜品给淹在了下面，并且汤的颜色也不对劲，寡淡。 “这里面的是水还是汤？” 王准自言自语，在旁边的架子上面拿了一个勺子，舀了一勺液体。 他将勺子凑到鼻端，仔细嗅了嗅，一股土腥味扑鼻而来。 “你们也闻闻。” 郑婉和刘才良两人凑了上来。 “嗯，这个有点像外面河道的气味……”刘才良想了一会，“我平时喜欢钓鱼，经常去些没人的河边，一钓就是一整夜。” “这种气味。”他低下头又闻了一次，“就像河边的气味，特别是下雨后河水上涨时。” “是河水吗……” 关于浅水池下方可能掩埋学生的假设似乎并不成立。 但是，学校周围也没有河水。 莫非，学校前身的地基是填河建成的？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走，去图书室查查有没有校志……” 王准转身又走，这一次，郑婉却没有跟上。 “去完池子又来食堂，来了食堂之后又去图书室，王主任，我倒是要问问你……” 憋了一肚子闷气的郑婉终于爆发，她推开刘才良的手，声音中带着怒气和焦虑，直接向王准发难。 “你说帮我们找，结果到现在就这么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王主任，你到底有没有计划？” “我们是进来找孩子的！！！” 最后的一句话郑婉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引起了周围正在做卫生的保洁阿姨们的注意。 “郑婉，你别这样……”刘才良挡在郑婉面前，扭头对着王准道歉，“王主任，你别往心里去，郑婉她就是心急，担心女儿……” “那刘才良，你担心儿子吗？”王准问了一句。 “我，我也担心，但是……” “所以，不用帮她解释什么……” “她爱去不去，我不关心。”王准声音平稳，扭头就走。 看着王准的背影，刘才良轻轻叹了口气，他转头对着郑婉说道：“我说，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 “有必要得罪王主任吗？” “我怎么得罪他了？”郑婉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声音也不再那么尖锐，“他说学校里有鬼，你见到了？” “指不定，他就是个骗子，专门骗你这种老实人。” “他没有必要骗我们……”刘才良一如既往的语气温和，郑婉跟他认识多年，他不想过多地责备她。 “他骗我们，他图什么？” “要不是跟着他，我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准备听他的安排。” 扯了扯郑婉的胳膊，刘才良转身走出了食堂，跟在了王准身后不远处。 眼看刘才良走了，担心自己被丢下的郑婉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在了后头。 育苗高中没有专门的图书馆，只在教学楼一楼将一间教室改成了图书室。 高中学生课程忙，压根没时间去看什么课外读物，整个图书室冷冷清清。 走到图书室门口的时候，王准就注意到了跟在后面的刘才良和郑婉两人。 没有搭理他们，王准推开图书室的门。 图书室里四排书柜，将整个图书室划出了三条走道，三人各自选择了一条走道，按着顺序挨个翻找起来。 仅有的光线被书架切割成一块块的阴影，室内安静得只有三人的移动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突然，王准感到一阵眩晕，就像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的平衡。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刘才良。” “你刚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王准晃了晃脖子，隔着书柜大声询问。 “好像……有一点。”刘才良回答得挺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感觉头刚刚晕了一下。”郑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三人同时都有不适的感受，这显然不是王准个人的错觉。 可能，有危险！ “不找了，我们先出去。”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王准果断招呼了一句，向着图书室前门走过去。 就在这一刻，王准的脚跟一滑，整个人猛地坐到了地面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更诡异的现象发生了。 图书室里的一切都开始出现了违背常理的变化—— 书架、桌椅，甚至三人都同时感觉到了重力的剧烈变化。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整个图书室按顺时针方向扭转了90度。 一瞬间，原本垂直的墙面变成了新的‘地面’，所有的物体和人都开始沿着墙面滑落。 吱吱嘎嘎—— 一阵极其刺耳的摩擦声几乎要撕裂三人的耳膜，书架的金属腿部在地面上拉出了尖锐的声音，它们在重力的扭曲下滑动到底部，重重地撞击到墙面，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书本像落叶一般四处散乱…… “小心，不要被压到……”王准大声呼喊，他紧紧抓住最近的书架边缘，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过了好一阵，混乱才消停下来。 “你们在哪？”王准焦急出声，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两人的位置。 “咳，咳……”刘才良的声音从书堆里面传了出来，“我没事，被这些灰呛到了……” “郑婉呢？” “不知道，咳……我找找。” 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刘才良抖掉了身上的书本，站了起来。 好一阵翻找之后，底部才传来了刘才良的声音，“王主任，她好像被撞晕过去了。” “不过，她没受伤。” “没受伤就行，你等我，我先下来。” 王准扭头看了看最下面，教室的长度在八米左右，现在由于重力转换，这个长度变成了高度。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地面大概6米，还好，两层楼不到。 一只手抓着左侧的书架，一只手死死抵着右边靠墙的书架，王准慢慢往下爬。 此时的他格外小心，生怕引起震动，摞起来的书架要是歪斜，掉下来一个的话，躲都没地方躲。 离底部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王准往下一跳。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瞬间，脚下的书皮封面出其不意地一滑，他的脚一扭，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书堆上。 “啊……”王准痛苦呻吟，他用力捏住崴伤的右脚。 “王主任，你没事？”一旁的刘才良听见声音，绕过书架堆，走到王准跟前。 “没……没事。”王准紧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郑婉呢，在哪里？” “我扶你过去。” 看到埋在书堆下的郑婉之后，王准抬头看了看四周摞在一起的书架。 “我们先把郑婉拉到墙边去，再把这些中间的书架推倒，它们随时可能倒下来。” 刘才良点头同意，立即开始清理压在郑婉身上的杂物。在搬动的过程中，郑婉渐渐醒了过来，一脸迷茫。 “这是……怎么了？” “你没事？”刘才良轻声问道，同时加快了清理的速度。 郑婉摇了摇头，试图站起来，但显然还有些晕眩，刘才良迅速向她解释了当前的处境。 “那我们怎么出去？” 郑婉抬头，看向了离地面8米高的门。 “你先出来，我们把这些书架弄倒。” “后面再想办法。” 王准几人费力地将中间的书架全部推倒后，他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书架倒下后，原本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纸张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看上方，8米高的墙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以受力的地方。再加上自己一只脚已经扭伤，行动本就不便，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 “我给张文他们打个电话。”王准低声说道，将已经关机的手机重新启动。 电话拨通了，这次的王准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张文的声音传来之后才开口。 “你和潘胖子两人，来一楼的图书室，我们掉在……” “掉在……” 王准挠了挠后脑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 “你别管那么多，你们先过来。” “还有，开门之后小心点，别掉下来……” 第24章 【育苗中学】 另一个门 十多分钟后，王准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接通就听见了张文焦急的声音，“你们在哪里啊？” “图书室，你开门往，往下看。” “我已经开门了，就几排书柜，一个人都没有。” “你……你现在就在图书室吗，你确定？”王准的声音很重。 “确定，我现在正在门口，潘胖子都进去了。” “你叫他出来，快。” “哦，好。” 只听见电话那头张文喊了潘胖子几声，然后又对着手机说道：“他出来了，然后呢？” “你就站在门口别进来，不停开关门看看。” 王准的手机设置在了扩音模式，郑婉和刘才良也听到了张文的说话声，几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头顶上8米高的前门。 嘭—— 嘭—— 嘭—— 开门关门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沉闷有力，但是头顶上的门却没有丝毫动静…… 这压根不是同一个地方，三人瞬间意识到了这点。 “算了，你们先回办公室，注意，有什么事就跑。” 电话那一头的张文还在询问，王准关掉了通话，然后看向刘才良两人，“不用指望他们了，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王准弯腰坐在书堆上，用手按压自己的脚踝，缓解疼痛。 “自己想，自己想，你能想到什么办法？”郑婉的情绪焦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对着王准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叫他们进来不行吗？指不定两人都进来就能看见我们了。” “要不是你喊我们进来这个鬼地方找东西，我们能掉进来？” 王准没有回应，只是抬头看了郑婉一眼，挑了挑眉。 眼看着郑婉越说越过分，刘才良迅速打起了圆场，“你别担心，王主任肯定有办法的，急也没用。” 在郑婉旁边劝完之后，他又走到王准身边蹲下身子，“王主任，你别生气，郑婉我认识很久了，就是这么个性子，她人不坏的。” “她人坏不坏，我真不关心。” “我只知道，出不去我就会死在这里，她也是。” 王准不冷不热吐出这么一句之后，继续低着头按压脚部。 “那王主任，你有没有办法？”刘才良并没有因为王准的态度灰心，接着问道。 “办法倒是有两个。” 听到王准说自己有办法的时候，刘才良的眼睛亮了起来，站在墙角的郑婉也竖起了耳朵。 “第一个办法，就是撬开后门。”王准停下了按压的动作，用手指向墙角被书架挡住的地方。 “教室都是有两个门的，上面的门上不去，下面的门还有点希望。” “那里东西太多了，得花大功夫慢慢挪才行。”刘才良顺着王准指的角落看了过去，点点头，表示认同。 “还一个办法，就是等。” “等？”刘才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嗯，我有一个道具，可以消除这种诡异的现象，但是24小时才能使用一次，昨天晚上11点左右用过了。” “所以，要等到今天晚上11点才行。” “道具？那是什么东西？”刘才良显得更加疑惑了。 “你以后会接触到。” 王准没有心思给刘才良解释这些，他的目光有些游离。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旁的郑婉在听到‘道具’这个词后，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的手不自觉伸进上衣口袋，轻轻捏了捏。 休息了半小时后，刘才良开始搬动堆积在后门的杂物，这些杂物本身并不难处理，紧靠墙壁的书架才是难题。 书架将门死死的卡住了，在周围被杂物包围的情况下，即使王准没有受伤，两人合力也很难将书架挪走。 现在刘才良就是抱着能挪一点是一点的心态在忙活。 将书架最下面的隔间清理出来之后，几人已经能看到了后门的下半部分。 “上面的……搬不动，真没办法。”刘才良喘着粗气，靠在了墙边上。 “把下方的门板弄掉的话，爬出去应该没有问题……”王准一瘸一拐走到后门前，蹲下身子。 他的手上蓦然多出了一根接近两米长的粪叉。 刘才良眼睛瞪得老大，他完全不知道王准手上的叉子从哪冒出来的。 “这个……就是道具吗？” “嗯，其中的一种。” 王准回答得有些敷衍，他紧盯着后门下半部分的门板，使劲一戳。 “噗”地一声，粪叉深深扎进门板，可惜没有穿透，两米长的粪叉在这个环境里有点施展不开。 王准将叉子调整了下角度，猛地又扎了进去。 这一次，叉子的尖端清晰地穿透了门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嘭”声。 目睹这一幕的刘才良和郑婉两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只要再重复几次这样的动作，下方门板就能被完全破开，这个宽度应该可以爬出去。 王准紧握着叉子，手腕灵巧地转动了几下，将门板上的洞口扩大了一些。随着他将叉子收回，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洞口处突然喷涌出几股强劲的水柱！ “外面怎么会有水？”刘才良惊呼出声，他连忙制止了王准的动作，“看这个水柱的冲力，外面的水压恐怕不小，不能再扎了。” 王准收起叉子，目光凝重地注视着那三道水柱，涌进来的水洒落在书本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水雾。 “你们会不会游泳？”王准突然转身看向两人。 “会……”郑婉和刘才良几乎同时回答。 “这样慢慢进水的话，我们肯定会被淹死，不如放手搏一搏。” “如果水位线快速上升，我们就能借助浮力逃上去。” 王准伸出叉子，毫不犹豫地扎向了门板。 连续几下猛烈的撞击，水柱变得越来越多，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三人心跳加速，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木板破裂的“咔嚓”声，巨大的水流破门而入，将挡在后门处的书架也推开了少许。 “要不要直接从后门下面潜水出去？”刘才良的声音几乎被水流的轰鸣声淹没，他不得不提高嗓门，几乎是吼着提出了一个冒险的建议。 “别，那外面指不定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我们原路返回就行。”王准手上的叉子变成一道光消失不见，他用空出来的手指了指头上的门。 “不冒险，只从上面的门走。” 经历过宿舍事件的王准，不是很相信别的出路，之前在宿舍翻窗时遭遇的诡异变化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室内的水位逐渐漫过了王准的小腿，按这种速度来看的话，最多十分钟，整个图书室就能被水填满。 第25章 【育苗中学】 手给我 水位上升的速度超出了预期，王准几人利用不断上升的水面带来的浮力，爬到了书架的最上层。 当水位攀升至接近窗户的高度时，王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窗框，用力一推，将几块玻璃同时打破。 一股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水流涌入室内，连带着将一些碎玻璃也冲了进来。 “小心玻璃渣。”王准提醒了一句，开始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踩水，维持自己在水面上的平衡。 这时候的水位，即使站在最高处的书架上也能没过头顶。 只要再熬几分钟，就能到达头顶前门的位置。 “王主任，能坚持？” 刘才良的声音穿过水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迅速游动到王准的身边，准备在紧急情况下提供帮助。 “还行，没问题。” “你脚受伤了，等会我先推你上去，你再来拉我。” 这种关头，王准自然不会矫情，他点点头，顺势抓住了刘才良的肩膀。 很快，王准就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上面的门怎么开？ 前门现在是关着的状态，一旦水位上升至门把手，由于门是朝内开的设计，水压将会成为他们逃生的拦路虎。 所以，必须在水淹没到门槛之前就要把门打开。 “扶稳。” 王准给了刘才良一个眼神，他拿出叉子，对准了门把手。 好在没出什么幺蛾子，王准折腾了一阵，将前门拉开。 当门缝逐渐扩大，直至完全拉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前门没有水涌进来。 很快，水位就将三人带上了离门槛不到半米的位置。 “王主任，你踩着我肩膀先上去……” 刘才良在水中调整好姿势，用双手托住王准的脚底，用力将他的身体向上顶。 王准借力使力，双手攀住门槛，身体渐渐脱离水面，稳稳地趴在了门槛上。 从王准现在的角度看过去，图书室的门就像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郑婉，过来。” 看到王准上去后，刘才良在水中转过身，对着郑婉招手。 有王准在上面接应，郑婉上来则要简单的多，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爬出了水面。 刘才良紧随其后，双手按在门槛上，正准备一跃而出。 “扑通”一声，刘才良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猛地一沉，再次跌入水中。 水花四溅，刘才良的头冒出水面，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惊恐，“有东西在拉我……” “有东西？” 王准眉头紧锁，对着水面向下看去，但除了波动的水面和一些模糊的阴影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还在拉你吗？” “没，没了……”刘才良的声音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那你什么都别管，手给我。” 王准伸出手臂，紧紧握住刘才良的一只手。郑婉也迅速反应，抓住了他的另一只。 两人同时发力，肌肉紧绷，刘才良的身体被猛地从水中提起，他的小腿已经露出了水面。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只惨白的手从水底探出，死死抓住刘才良的腿，将他下半身重新拖入了水中。 这一幕，王准和郑婉看得清清楚楚。 “真有人，有人拉住我了……”刘才良惊恐大叫，却因为背对水面，看不到身后的异状，只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拉力。 “我看到了，有……”郑婉结结巴巴地开口，被王准一声怒吼打断。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别管，抓紧就行！” 这时，水面上泛起了波澜。 无数惨白色的手从水下伸出，它们一只接一只，迅速攀附在刘才良的腿上。 手的数量不断增加，密密麻麻地向上叠加，直至覆盖住了刘才良的整个后背。 现在的刘才良，像一条被藤壶完全包裹住的鱼…… “啊！！！” 郑婉目睹这一幕，恐惧瞬间占据了她全身，她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松开刘才良的手，转身就逃。 “你别走，郑婉你给老子回来！！！” 眼看郑婉越跑越远，王准丢掉手中的叉子，伸出手臂，试图抓住郑婉刚刚放开的那只手。 但是现在距离已经被拉开，王准的手伸到了极限，还是够不着。 此时，刘才良仅剩一只右手被王准握在手里，他侧身回头，看见了自己身上攀附着的惨白色手臂。 “王主任，这是什么……” 刘才良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寒毛根根竖立，他连忙用手去撕扯那些惨白色手掌。 “你别管那些东西……” 王准的双眼充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没有任何进展。 刘才良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水中，王准的拉扯力量似乎微不足道。 越来越多的手臂从水中伸出，从刘才良的后背攀至头顶。 按压在他头顶上的手掌带着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头部向水下推去。 “王主任……” “我没力气了，我撑不住了。” “咳，王主任，求你……” “咳咳……” 刘才良挣扎着发出声音，他的话语在水中变得支离破碎，每一次尝试说话都呛了好几口水。 “求你，帮我……” 当水面最后一次托起他的头，他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剩余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呼喊。 “找我儿子！！！” 这句话刚一落下，刘才良的手指失去了力量，从王准的手中滑出，他的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王准瘫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些数不清的白色手掌一起，沉寂到了水的最底部。 同时，图书室的水面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浪涌，这股力量将王准整个人冲撞开来，门在冲击下猛然关闭，发出一声巨响。 “死了？！！” “刘才良，你就这么死了？！！” “你儿子不要了？” 王准喃喃自语，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迅速向门口移动，用尽全身的力气，重新推开了图书室的门。 图书室里，依旧是四排整整齐齐的书柜，三条过道，细密的光线透过窗帘洒了进来，祥和静谧。 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第26章 【育苗中学】 局部雨 王准杵着粪叉，回到了办公室，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抱着头蹲坐在一角的郑婉。 同时，张文和潘胖子两人也注意到了王准一瘸一拐的状态。 “你腿怎么了？”张文凑上来，托住王准的手臂。 “不小心扭到了。” “刘才良呢？” “死了。” 说“死”这个字的时候，王准用目光刮了一眼郑婉，“她没和你们说？” 张文摇摇头，扶着王准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之后，递过来一份盒饭。 现在是下午的两点多，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被粪叉的特殊副作用影响，王准现在没有一丁点食欲。 他将盒饭推到一边，趴在了桌子上。 “我先休息一会，你们……你们随意。”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沉默，只有郑婉偶尔发出的抽泣声。 等到王准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这时候他的心情平复了过来，不像之前那么低迷。 两次任务以来，刘才良是第一个死在他面前的人，是外面世界、真实存在的人。 这次也是让王准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这种急迫感远超了以往任何时候。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郑婉躺在地上睡着了，张文和潘胖子坐在靠门的地方，两人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 王准走到潘胖子旁边，用受伤的那只脚轻轻碰了他一下，“怎么了，你和张文吵架了？” “没……” “没吵架坐这么远？走，出来聊聊。” 点燃一支烟后，王准看向了张文和潘胖子两人。 “你们觉得任务的生路在哪里？” 经过两天的接触，王准习惯了潘胖子的存在，任务上的什么发现，直接当着他的面就说了。 这其实表明，在npc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的后果。 “首先水，肯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没等两人回答，王准率先说出自己想法。 “今天，刘才良也是被拉入水里面淹死的。” “被很多手……” “还有，当时郑婉跑掉了。” 王准吐出一口烟，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生活琐事。 张文和潘胖子两人避开了对郑婉的评价。 “会不会是淹死的人在找替身？”潘胖子问道。 “那是在哪淹死的呢？”王准的目光扫过两人，反问道，“看那些手的数量，可不仅仅只有几个人。” “学校之前有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故？”张文问道。 “呃，我印象当中没有……”潘胖子有些迟疑，他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回答。 “学校附近有没有山，有没有可能发生过山体滑坡或者山洪之类的灾害？” 王准脑中浮现了之前刘才良的话，关于食堂食物中汤水气味的问题。 学校周围的视野清晰，没有被雾气笼罩，从学校往外面看，也没有山脉的轮廓。 但周边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还得问潘胖子才行。 “没有山，周围也没有河。”潘胖子回答的很快。 “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准沉吟着，开始列举一连串的现象—— “食堂的饭菜，宿舍里沾满淤泥的腿，电话里面的求助，翻转的图书室，还有背对着我的学生……” “对，还有这扇总是下雨的窗户。” 王准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他边说边指向办公室内的窗户，示意给张文和潘胖子看。 今天是晴天，但是透过办公桌后面的玻璃时，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下雨的景象。 “刚开始水只有几滴，我以为是楼上的空调漏水。”王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他回忆着事情的起始，“结果今天就变成这种持续下雨的状态……” “楼，楼上是空的……”潘胖子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带着惊恐。 “空的？” “五楼是高三学生的班级，他们已经高考完毕业了，整层都没有人，空调……应该也没开过。” 潘胖子的话让王准愣了片刻，他随即反应过来，“走，扶我上楼看一下。” 三人来到了五层的教室，这里正对着楼下王准的办公室。 教室门虚掩着，并未上锁。 “潘胖子，扶我到窗户那里看看……” “张文，你就站在教室门口，别进来。” 想到之前图书室的遭遇，王准还是决定让一个人在门口等着会安全一点。 张文点点头，站在门口充当警戒。 “咦，这外面也是在下雨……” 当他们走到正对着楼下办公室的窗户面前，潘胖子惊呼出声。 王准推开窗户，冷风夹杂着细雨迎面扑来。 “这里也在下雨，难道是楼顶的问题？”他伸出头冒着细雨，目光穿透雨幕，仔细观察天空。 这一看，王准就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雨水并不是均匀分布，只有头顶正上方的一小块区域正下着雨，形成了一片与周围晴朗天空格格不入的雨幕。 雨滴垂直落下，似乎被某种力量局限在了一个特定的范围。 这个范围十分精确，看起来像是一个规则的长方形，面积不大。 “这是局部雨？”王准眉头紧锁，他自问着，同时伸出手，感受着雨滴落在掌心的触觉。 冰冰凉凉…… 虽然现实世界中局部雨并不罕见，但如此局限、如此规则的降雨区域，却是他前所未见。 那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异常…… 王准心里泛起了嘀咕。 要不要找个梯子，亲自爬上顶楼验证一下？ 这教学楼，可不比别的建筑，它没有直接通往楼顶的楼梯。想要上去，只能通过一个特定的开口，而这需要有梯子才行。 晚上不安全，再加上现在肚子也饿了，王准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走，我们回办公室。” “先吃东西，然后处理下个人卫生，别的事明天白天再说。” 尽管王准对郑婉有了很大的意见，但是吃饭的时候，张文还是给了郑婉一份。 刚上大学的他做不到像王准一样…… 在教学楼处理完个人卫生之后，四人再次聚集在了办公室。 刚落座的那一刻，郑婉就打破了沉默：“王主任，我今天下午逃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王准没有要回应的意思，郑婉的声音变得迫切，“我，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嗯，我也被吓到了，那又怎么样呢？”王准的回答冷冰冰。 没想到王准的回答这么直接，郑婉愣了几秒，她将目光投向了张文和潘胖子。 两人均低着头，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 郑婉拿出手机，递到了王准面前，手机屏幕上是郑婉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 “这个是我女儿……” “刘才良也有儿子。”字不多，但直击要害。 郑婉的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哽咽。 “王主任，你先听我说。我女儿她今年9岁，很小的时候，我和她爸就离婚了，之后，我将她的姓改成了郑。” “我辛辛苦苦把我女儿养大，她就是我的一切，我一定要找到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婉已经完全变成了哭腔。 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刘才良被鬼拉住了，你也看到的，就算我当时没跑，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拉他上来？” 对于这个问题，王准没有出声。 “他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后面要是找到了他儿子，我会带着一起。” 说完这句之后，郑婉自顾自地走到墙角坐了下来。 整个办公室，也陷入了沉寂。 第27章 【育苗中学】 你去 办公室没有开灯。 睡了一下午的王准自然是睡不着，估摸着郑婉也应该差不多。 王准朝着黑暗处郑婉的位置看了过去。 之前，郑婉哭哭啼啼地解释了一大通，其实她心里的想法王准清楚的很，她只是希望在后面的任务中不要被孤立。 然而，她的行为已经被王准打上了标签—— 懦弱，自私。 刘才良能不能拉上来王准不知道，但是她转身就跑的行为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没人会接受这样的同伴。 看样子，还得找个机会撇开她才行，否则一旦遇到危险，拖后腿都是小事，最怕的是被她坑一把。 王准咂了咂嘴，又将目光挪到了张文和潘胖子那边。 郑婉的事先不说，任务这边还是没什么眉目。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线索就是水，肯定是有人被淹死的，人数还不少…… 至于是怎么淹死，在哪里淹死还是个迷。 谜语要是能解开的话，生路自然也应该就会显现出来。 王准放倒椅子的靠背，躺了上去。 之前与张文和潘胖子讨论的异常现象，遍布到了学校的各个角落—— 食堂、宿舍、教室以及图书室。 每个地方都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件，但它们之间似乎总是缺少一个能够串联起来的逻辑。 等等…… 王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灵光一闪—— 学校里的建筑可不止这几栋，还有会议厅和女宿舍没有去过。 如果每栋楼都隐藏着线索的话，那么被遗漏的两栋楼可能正是解开整个谜团的关键。 时间紧迫，只剩下一天，考虑到郑婉的情况，调查女宿舍的任务自然落在她身上。 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撇开她，一举两得…… 听着窗外的雨声，王准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被桌上出现的一张照片给吓到了—— 是前天在操场上拍摄的集体照。 这么快照片就洗出来了？ 只是自己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照片是谁拿进来放到桌上。 王准拿起照片，仔细观察。 照片中，几乎所有人都是用背影对着镜头，包括他自己和张文。这种情景，王准已经遇见过好几次，心中倒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为什么用‘几乎’这个词，是因为照片中还有5个学生是正面对着镜头。 这五个人的相貌，王准不认识。 他连忙叫醒张文和潘胖子两人，将照片递了过去。 “潘胖子，正面对着相机的这五个学生你有没有印象？” 潘胖子揉着眼睛接过照片，第一眼看去，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照的怎么都是背面……” “你别管这些，你就看看那五个学生你认不认识？” “啊……这五个人对，是我们班上的学生。”潘胖子仔细查看着照片，然后翻到另一面，指着上面打印上去的名字，“呐，名字都在后面写着。” “这五个学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潘胖子耸了耸肩，“特别的地方没有，不过他们几人关系很好，天天没事就混在一起。” “班级里的小集体？” “嗯，差不多就这个意思。”潘胖子点点头，“对了，我和张文的照片呢？” “不知道，我一醒来照片就在桌上了。”王准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你们的可能在教室课桌上，中午下课的时候，你们回教室检查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教室没人的时候，两人偷摸着进教室拿到了自己的照片。 回到办公室的张文和潘胖子，表情有些奇怪。 “给我。” 王准没有在意，伸手接过了两张照片，他的目光在照片上一扫，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 张文的照片中，有9名学生是正面直视镜头，而这9名学生中，也包含了王准照片中的那5名学生。 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王准皱眉，他放下张文的照片，目光转向潘胖子的那张。 然后，困惑很快转变为了惊讶。 潘胖子的照片异常奇特，竟然是一种从高处俯瞰的视角，仅仅只能看到学生们的头顶，就像是用无人机在头上盘旋时拍摄的。 “怎么会这样？” “同时照的相，为什么每个人的都不同？郑婉，你有没有照片？”王准转向郑婉问道。 “我……我没参加那次照相。”郑婉急忙回答。 王准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当前的事情上，“那算了，照片的事先放一边。” “现在学校里还有两栋建筑我们没查探过，里面很可能有新的线索……” “郑婉，女宿舍那边交给你去看看。” “啊……我一个人去？”郑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恐惧。 “我一个人，有点怕……”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张文和潘胖子。 潘胖子心思单纯，看郑婉这种神态，心里不忍，本能地上前一步，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王准一把逮住衣领，拉了回来。 “只有你一位女性，去女宿舍自然方便些。”王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目光警告了潘胖子一眼。 “想要完成任务，每一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价值，即便是npc也不例外。”王准继续说着，用手扯了扯潘胖子的衣领。 npc指的是谁，大家都很清楚，包括npc自己。 “再说，我们三人还有别的安排。” “女寝，就交给你了。” 这句话，王准斩钉截铁，没有给半分可以商量的语气。 郑婉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王准要撇开她的意思，现在刘才良不在了，没人会惯着她。 一番权衡之后，郑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王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紧盯着郑婉的身影，直到看着她走进了女宿舍楼的大门，他才收回了目光。 前晚，男宿舍楼发生过的事情，郑婉并不知情，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进去。 这宿舍，进去了可没那么容易出来…… 王准转身，准备返回办公室，就迎上了潘胖子那一脸幽怨的表情。 “怎么了？” “王主任，我不是npc。”潘胖子一字一句。 “我没说你是，我只是打个比方……” 王准还在解释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女宿舍楼的门口，郑婉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虚晃一枪，骗过王准之后，就原路退了出来。 第28章 【育苗中学】 会议厅 送走郑婉之后，王准没有在办公室继续停留，而是带着张文和潘胖子两人，直奔学校的会议厅。 说是会议厅，其实更像表演舞台剧的地方，王准刚一进门看到内部情况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迷你版的演艺厅。 右边是一排排逐级升高的阶梯式座椅，左边则是一个边缘高出地面将近一米的舞台。 舞台两侧，暗红色的幕布被拉扯开来，悬挂在两边。 尽管室外是大白天，但会议厅内的窗帘全部都是拉紧的状态，这种光线不足的环境，众人的视线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稍远一点的地方只能勉强看清物体的轮廓。 “胖子，你去开下灯。” 张文扶着脚受伤的王准，转身对潘胖子说道。 潘胖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声音微微发颤：“要不，我们一起去，我也有点怕……” “npc还怕这个？”王准想缓解潘胖子的紧张情绪，调侃了一句。 “我才不是什么npc！！！”潘胖子立刻大声反驳，注意力被转移，先前的恐惧感也消散了大半。 “去总行了……”嘟囔了一句之后，他转身去寻找会议室的电源开关。 很快，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整个大厅瞬间亮堂起来，昏暗的角落被光线驱散，气氛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先从后排的椅子开始，一排一排地找找有没有线索，最后再去舞台和后面的整备室。”王准的声音不大，在会议室里有些许回响。 “椅子下方也顺便看看。” 没过几分钟，王准在搜索间隙抬头，看见了会议厅门口的郑婉，她探头探脑，有些犹豫。 “你怎么过来了？”王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郑婉走了进来，声音支支吾吾：“我……我那边已经检查完了。”她的眼神避开了王准的直视。 “女宿舍一点线索都没有。” “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王准不信，眉毛微微挑了挑。 “就，就每层的走廊上看了看。”郑婉似乎想到了辩解的理由，迅速补充道，“学生都在教室上课，宿舍房间内部我又进不去。”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那么，等会检查舞台后面的时候，让她顶在前面也不错。 想到这里，王准回应了一句，“那你进来帮忙找找。” 就在郑婉刚走到舞台下，准备开始搜索的时候，整个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 在灯光熄灭的瞬间，所有人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目光纷纷投向王准。 王准沉默了片刻，直到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动静，他才开口说道：“可能是电闸出了问题，潘胖子，你去看看能不能把灯重新打开。”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王准已经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他对着张文招了招手，“张文，你先别找，过来扶我。” 郑婉听到这话，急忙簇拥到王准身边。 除开急忙去检查电源的潘胖子，几人都凑到了一起。 “王队，有发现？”张文问道。 郑婉听到张文对王准的称呼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她没有发问。 “暂时没有，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记得注意观察四周……” “还有，有危险不要犹豫，直接跑，带我一起。” “嗯，到时候我背着你跑，稳当的很。”张文给了王准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主任，灯可能坏了，弄了几下没反应。”潘胖子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他就朝着王准这边小跑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突然从舞台深处传来，声音尖锐连续，像是老旧弹簧被拉伸时的响动。 几人同时扭头，目光死死盯着舞台深处。 舞台深处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这时，正上方的射灯亮起来一盏，一束光柱从舞台上方刺破黑暗，圆形的光圈打在了舞台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嘎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然后，另一种齿轮转动的声音接替了它的位置，节奏均匀清晰。 “咔哒——” “咔哒——” 舞台最深处，一个模糊的小黑影缓缓出现。 黑影的大小和鞋差不多，它的形状在昏暗中难以辨认，但可以感觉到它正在朝着光圈处移动。 随着黑影逐渐接近光圈，它的身影在射灯的映照下变得清晰—— 一辆红色的回力玩具车。 “谁在里面？”王准问出了声，同时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顺着玩具车来的方向照了过去。 手电筒光线所及之处，只有一堵白墙…… “你们几个，注意周围的异动。” “王主任，要不我们先走？”郑婉的声音颤抖，她的双腿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 “走？”王准冷笑一声。 “找不到生路，横竖都是一个死，你能走到哪去？” 回应了一句之后，王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玩具车上。 红色玩具车还在慢慢地继续向前移动，当它达到光圈的正中心时，并没有如预期一般停下，而是继续朝着舞台的边缘处行驶。 然后，“啪”的一声，它从舞台上坠落，滚到了几人的面前。 王准弯腰将玩具车捡了起来。 这玩具车是个巴士的造型，全身涂着红色的漆，做的倒是挺逼真，里面的座位以及车窗几乎是达到了按比例还原的程度。 甚至，车身前后都安装上了迷你的小车牌。 咦，车牌？ 王准心中一动，将手电筒的光线聚焦在了玩具车的车牌上。 这个车牌号，眼熟…… 王准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他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车牌号。 脑海中的记忆在翻腾。 “王主任，你先等等……” “这是预订的旅游大巴，您……” “这个星期天不是有学生旅行吗……” 旅游，巴士，女老师递过来的资料！！！ 对，这就是明天旅游巴士的车牌号。 这几乎是整个任务中最重要、也是最直白的线索。 这关键的一点，将王准脑中的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食堂里越来越浑浊的饭菜，还有图书室中那突如其来的重力翻转，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隐喻着巴士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坠落至某处。 再结合其他线索，王准推断巴士很可能掉入了较深的河流之中。 如果这一切推测属实，那么所有的学生可能已经遇难。 旅游巴士，原来早就已经出发了…… 第29章 【育苗中学】 游戏 王准的目光转向了潘胖子，心里充满了疑问。 他在这里又是个什么身份？ 完全察觉不到他有伪装的痕迹…… 还有之前买烟的那个学生，那个学生是早已死亡？还是因为买烟的行动才丧命？ 王准没有将自己的发现透露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将玩具车塞进口袋。 “先离开这里，应该没什么线索了。” 王准的话音刚落，郑婉第一个向着出口处小跑起来，但她心里仍旧有顾虑，不敢离几人太远，很快又放慢了脚步，保持着与团队的安全距离。 “砰——” 一声巨响从舞台上传来，像是有某个重物从高处坠落。 几人几乎是本能的同时扭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声源处。 只见一个人影趴在了射灯光圈的正中间，一动不动。 “是，是刘才良……” 郑婉通过熟悉的衣着辨认了出来，惊呼出声，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慌。 突然，会议厅的外设喇叭似乎被打开，发出了刺耳的响声，伴随着一连串的电流嘈杂音。 “不要管这个，他不是刘才良，快跑……”王准焦急出声，他迅速做出反应，忍着疼痛急忙往出口小跑。 张文见状，一把拉过王准，将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向着门口冲刺。 喇叭里的电流声消停下来，紧接着，一个异常甜美的女声从喇叭中传出。 “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木头人的游戏。”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一紧，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身体僵硬着，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木头人的游戏规则，没有人不清楚。 此刻，几人只敢依靠眼角的余光来捕捉周围的动静。 舞台正上方，落下来了几根绳子…… 这些绳子像有着生命般，缠绕在了趴在地上的‘刘才良’的四肢和脖子上。 紧接着，绳子上方传来了一股力量，绳子被猛地拉紧，变得笔直。原本趴在地上的‘刘才良’被这股力量牵引，像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 歪歪斜斜…… ‘刘才良’站在舞台上，背对着王准几人。 “一，二……” 广播里的女声开始报数。 王准连忙低声开口，“你们先别动，习惯一下她说话的频率和语速。” 听到王准的警告，站在最前方的郑婉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三……” 喇叭中的女声调皮轻快，似乎很享受玩游戏时的乐趣。 “木头人！！！” 突兀的一句加速，台上背对着众人的‘刘才良’被绳子拉动颈部，转过了头。 而这时几人也彻底看清了‘刘才良’的样子。 他面部特征异常明显—— 皮肤苍白到透明，浮肿得几乎变形，透露出一种不自然的光泽。 瞳孔放大，嘴唇呈现出一种淡蓝色，面部肌肉在死亡时的痉挛中被永久定格，扭曲恐怖。 当感觉到‘刘才良’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时，几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眨眼的本能动作都下意识地停止。 王准尽量保持在眼珠不动的情况下，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 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滴进了他的眼角，带来一丝刺痛。 忍着涩意，王准硬是没眨一下眼，生怕微小的动作会引起‘刘才良’的注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十多秒的等待对王准来说像是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就在这时，女声再次响起，报出了一个数字。 “四。” “？” 怎么直接叫到四去了，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王准急忙擦了擦眼睛，思绪飞速旋转。 “走不走？”背着王准的张文小声问了一句，显然大家都被这个“四”打乱了阵脚。 王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内心纠结达到了顶点。在这种时候，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他扭头看了一看舞台上已经背过身去的‘刘才良’，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别动，先别动，再等等。” “五六……。” 这次女声的速度比之前要更快，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水下魂。” 站在最前面的郑婉，现在离出口只有6,7米。 以她现在的身位，即使用余光，也看不到后右侧舞台上‘刘才良’的任何动作。 所有的感知都被局限在了听觉上。 而她听到的，只有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郑婉的心脏在胸腔中猛烈的跳动着，几乎要被挤出嗓子眼。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动了哦。” 广播里原本失真的女声蓦然变得真实清晰，直接在郑婉的耳边响起，距离近的就像是闺蜜之间的悄悄话。 接着是一阵轻蔑的笑声。 “嘻嘻……” 声音的转变让郑婉感到一阵寒意，恐惧在她心里蔓延。 “我，我没有动……”郑婉的声音颤抖着极力辩解，眼神中充满恐慌和迷茫。 她转过身，看到了舞蹈上的‘刘才良’被绳子牵引着，缓缓飘了过来。 “你别过来！！！” “我没动，我真的没有动！！！” 郑婉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在极度的恐慌中，她将目光看向了张文背上的王准，哀求道：“王主任，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求求你……” 她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郑婉还在那里喊叫，王准内心却是焦急如焚，他的眼里几乎要迸发出火星子—— 门没有上锁，你离出口才6,7米的距离，鬼都要来追过来了，你还不往外跑，站在原地哭你妈啊！！！ “你个脑残，快跑啊……” 王准在心底呐喊，可是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给不了郑婉一丁点提示。 眼看着‘刘才良’越来越近，郑婉突然动了起来，她没有选择前进，反而转身向着王准的方向跑动。 “王主任，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要救我女儿，我不能死……” 她跑到跟前，用力推了张文一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导致张文瞬间失去平衡，连同背上的王准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郑婉没有停下来，她向着另一个出口狂奔。 现在，距离‘刘才良’最近的是王准和张文。 第30章 【育苗中学】 NPC “郑婉，老子……”王准话还没来及说完，广播内的女声又一次响起。 “你们，也动了哦。” 王准看到，‘刘才良’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这边。 局势急转直下，两人离‘刘才良’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现在跑，怕是来不及了，除非张文自己一个人走。 王准扭头看了一眼张文，发现张文并没有单独逃跑的意思。 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让张文重新将王准背起，他只能拉着王准的衣服，极速后退。 王准没有说话，心里有一点复杂的情绪在滋生。 张文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是真t的顶用。 “张文，你千万别撒手！！！” 眼看着‘刘才良’的距离越来越近，王准一声怒吼，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近2米长的粪叉。 他们现在离门还有一段距离，门神像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提供帮助，面对逼近的威胁，王准只能选择迎战。 也是时候和这些鬼东西碰一碰，这样的话就能知道，它们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正当王准举起粪叉，准备向它发起攻击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人影从一侧冲出，死死抱住了‘刘才良’。 “潘胖子，你做什么，你给我滚回来！！！” 王准大声骂道，为了避免误伤，举起的叉子不得不放了下来。 张文目睹了这一幕，动作瞬间停滞，他松开抓着王准衣服的手，就要冲过去。 “张文，你个狗日的，你带着老王走。” “你别过来……” 潘胖子从后面紧紧抱住‘刘才良’，试图控制住它。 这时，‘刘才良’的头部在绳子的牵引下，以一种超乎常理的方式，直接转了个180度的圈，将他那扭曲的面孔和潘胖子来了一个面对面。 “你，也动了哦。” 原本在喇叭中的女声蓦然从‘刘才良’的嘴里吐了出来。 “老子就是要动！！！” 潘胖子一声大喊，强忍着恐惧握紧拳头，猛地向它面部砸去。 在潘胖子的猛烈锤击下，‘刘才良’的头部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竟然直接从身体上脱落，滚到了地上。 然而，即便头部与身体分离，那怪异的女声依旧再次响起，从滚动的头颅中传出： “你的右手，动了哦。” 就在王准和张文的注视下，‘刘才良’的胳膊展现出超乎常理的柔韧性，像一条没有骨骼支撑的蟒蛇，以扭曲且反向的方式，紧紧缠绕住了潘胖子的右手臂。 随着手臂被逐渐锁紧，潘胖子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紧接着，一声清晰的“喀嚓”响起，潘胖子的胳膊在这股力量下应声而断。 “啊！！！” 潘胖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好几秒之后，潘胖子带着一丝哭腔，看向了张文和王准。 “老王，老王，你看见没有……” “老子会受伤，老子会疼！！！” “老子不是npc！！！” “你们……先走，老王，老子不是npc！！！” 再次强调了一遍之后，潘胖子猛地转过头，一口紧紧咬在了‘刘才良’已经断掉的脖子上。 他的牙齿穿透了没有血液且泛白的伤口，只有一些浑浊的液体从断口处滴落下来，异常粘稠。 随后，一幕更加诡异的场景展现在王准和张文的眼前—— ‘刘才良’的四肢，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软化，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了潘胖子的全身，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你们……走。” 潘胖子的口中已经开始吐出血沫，他的声音变得微弱断续。 “走了，我们得走了……” 王准的声音沙哑，他艰难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拉着张文向着会议室的后门方向撤退。 “他没救了……” “张文！！！” 王准大声一喊，将张文从迷茫中叫醒了过来。 “张文，别看了，我们真的得走了……” 张文低着头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潘胖子一眼，然后重新将王准背起，飞速向后门方向冲去。 在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张文听到了潘胖子发出的最后几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张文，你给老子记好了！！！” “网，你欠老子430块钱……” “你记得……” “你记得一定要还钱！！！” 张文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背着王准逃离了这里。 整个会议室，就只剩下了潘胖子一个人—— 和一只鬼。 “他们逃出去了……” 潘胖子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断了头，却仍旧紧紧束缚住自己的‘刘才良’。 “咳，咳……” 潘胖子吐了口血沫，喷了它一身。 “就凭你这个垃圾，能搞死我？” 他再次尝试着用最后的力量咬向对方，但体力的极度衰竭让他的努力变得徒劳。 尝试了两次之后，潘胖子松开了口。 “你能搞死我？我可是npc……” “咳，游戏里面，npc是能复活的。” 潘胖子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发出了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语，安慰着自己。 紧接着，又是几声连续的“喀嚓”声，潘胖子的四肢在这一刻被彻底铰断。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与‘刘才良’的残破躯体同时摔倒在地。 此时的潘胖子，连发出叫唤的力气都已经耗尽。 他的双眼开始变得迷离，瞳孔逐渐放大，失去了聚焦，身体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这就是要死了的感觉吗？” “npc，应该是能复活的。” “游戏里面不都是这样么？” “我的烟还没有抽完呢……” “呵呵，张文这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钱还给我……” 时间被拉长，一阵毫无逻辑的念头在潘胖子的脑中晃荡了好久好久。 就在某个无法辨认的时刻，他的眼前突然一黑。 “应该……” “能复活的。” “啪”的一声轻响，舞台上唯一的那束光熄灭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昏暗之中，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细微的、难以名状的窸窸窣窣声。 第31章 【育苗中学】 旅游巴士 潘胖子死了，王准和张文都很清楚。 但是在这种局面下，两人只能蒙头逃命，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王准只是在心底默默地压下了对郑婉的恨意。 没多久，张文背着王准，停在了离教学楼楼梯口十米外的位置。 楼梯口处，站了五个背对着他们的学生。 这几个学生踮着脚，身体随着某种节奏左右微微晃动，动作并不整齐。 “这是？” 张文用手将王准的身体往上托了托，不敢有大的动作。 “他们都被淹死了，你看他们摇晃的频率，像不像在水里飘浮着的状态……” “淹死了？” “嗯，等会安全了我再和你说，现在，动作放轻一点，不要惊扰到他们。”王准伏在张文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 “从另一边楼梯上去。” 张文盯着那五个学生，慢慢挪动脚步。 这时，一声突兀的说话声响起，分不出是前面五个学生中的哪一个学生发出的。 “王主任……” “你为什么不拉我？” “为什么？！！” 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五个学生也同时转过身来。 王准也看清了这五个学生的脸，就是自己集体照上面对着镜头的那五个人。 “为什么……” “不，拉，我！！！” 脸部发青、皮肤浮肿的学生猛然爆发，朝着张文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们的手臂僵硬地摆动，手指弯曲，似乎在水中划动。 幸好，动作很慢。 “快，去办公室。”王准焦急出声。 即使背负一个人的重量，张文速度也比它们快了很多。 在到达办公室关上门之后，两人将那几个学生抛在了后面，至少拉开了一层楼的距离。 两人紧贴着门，屏住呼吸，王准将耳朵紧紧贴在门面上，捕捉门外声响。 不久，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声音拖沓沉重。 “王主任，你为什么不拉我？” “为什么？” 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两人紧紧贴在门后，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不敢弄出任何动静。 外面的脚步声仍在徘徊…… 王准能够感受到那些学生就在门外，但幸运的是，它们并没有进入房间搜查的打算。 几分钟后，脚步声变得稀疏，最终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两人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淹死，是个什么情况？” 张文这时候想到了之前王准的话，忍不住问道。 王准将自己的推测和他解释一遍。 “也就是说，旅游巴士早就已经出发了对？” 听完解释后的张文还是有些疑惑。 “嗯，具体出发时间不确定，能肯定的一点是巴士在行驶过程中翻进了哪个山沟，沉到水里面去了。”王准点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要你拉他？”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爹。”王准没好气地回答。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张文连忙解释，“我是说，他们为什么要不停重复这句话。” “如果按逻辑来推断，他们应该让你帮忙报警或者联系救援队之类的。” “让你去拉他？”张文皱着眉头，“总觉得有点不实际……难道他们觉得，学校里的王主任能比救援队更厉害？” “又或者，他们觉得是你害了他们，想要拉你下水？” 呃……这个思考角度倒是新奇，王准从未往这方向考虑过。 “故意害他们，应该不可能，再坏的校领导也不可能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王准下意识反驳，“毕竟，旅游的话，可不止……” 话语戛然而止，王准陷入了沉默，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推测在脑海中闪现。 为什么他们一直在请求自己拉他们一把？ 为什么他们一直对着自己重复这句话？ 王准的目光看向张文，眼神闪烁，没有说一句话。 张文被王准的目光盯着发毛，他急忙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全年级都去旅游，张文你会不会也在车上？！！” 听到这句话的张文瞬间呆在了原地，最终的领悟如同重锤，将他震得头晕目眩。 这个时候，王准也明白了整个任务的核心—— “我知道那些学生为什么要喊我拉他们了……” “因为我和他们一起参加了旅游。” “因为我隔他们最近。” “因为……” “我和他们在同一辆该死的车上！！！” 在张文的注视下，王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了办公桌前。 “照片，照片……” 王准喃喃自语，他将几人的集体照平摊在了桌面。 “我的照片，5个……” “张文你的照片，9个。” 王准说着一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但张文明白，他是在确认照片上正面对着镜头的学生人数。 之前，已经数过一次。 “张文，张文，你过来一下。”王准抬起头，声音急迫，对着张文喊道。 张文迅速靠近，还没等他完全走到王准身边，王准便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你是学生，如果要年级旅游，肯定你会和全班同学一起去……” “你在的话，那我也很可能在。”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死了？” “我不确定我们的状态是什么样，但这个学校肯定不是真实的。” “我们应该就在车上，你看这个。” 这么简单的事竟然到现在才理清楚，王准有些懊恼，他将自己的那张集体照递了过去。 “你看看，我这张照片上有五个学生正面对着镜头。” “其实他们不是对着镜头，是对着我。” “之前潘胖子说过，他们五人关系好，那他们出去旅游肯定会选择坐在一起。” “能同时坐下五个人地方……只有巴士的最后一排。” 看到张文点头，王准继续引导：“你现在想象一下，在一辆坐满了学生的巴士内……” “我能看到五个学生的正脸，其余学生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那我坐在哪里？” “你……你坐在巴士的倒数第二排。”张文的眼睛一亮，举一反三：“倒数第一排能坐5个人，倒数第二排能坐4个人……” “我能看到九个人的正脸，那我坐在倒数第三排。” “对。” “那潘胖子的呢？他的照片是俯视的……”突然想到这一点，张文直接问了出来。 “他极大可能没掉进水里，他还在岸上。”王准用手指了指头顶，一脸严肃。 “那他还活着？”张文脸上的喜悦遮掩不住。 第32章 【育苗中学】 生路 “有这个可能。”王准沉声说道，他并没有瞎扯，在确认了他们所处的环境并非真实的空间之后，他对之前所见到的诡异现象有了新的想法。 环境不真实，诡异难道就是真实的？ 甚至这些学生，也不一定是鬼，毕竟大家都在同一辆车上，要变成鬼的话大家都是鬼，凭什么你就能追着我嘎嘎乱杀？ 当然说是这么说，真要王准去和那些东西拼个你死我活，不到最后关头，他自然没那个胆子。 扯得有些远了，王准收拢心神，“我们的处境已经明了，现在重要的就是要找到生路。” “生路，应该就是从巴士里逃出去，然后游上岸。”张文在一旁补充。 “但是学校的哪个位置会是巴士的出口？”张文问道：“会不会在女生宿舍？只有那里我们没有去过。” “不能按常规方式联想。”王准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焦虑，“我们应该把巴士的状态放在重点来考虑……” “巴士的状态么……”张文重复了一遍，陷入沉思。 “我们可以试着场景还原一下。”王准提出了一个新思路，“假设巴士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冲到了山下，会发生什么？” 张文迅速跟上了王准的思路，开始推理起来。 “汽车在翻滚中，车窗破损，车内的机械部件或者发动机可能因撞击起火，车上的学生也有可能被甩出车外或者晕过去……” 两人在脑海中构建起了这一连串的灾难画面，紧张的气氛在办公室内弥漫。 “最后……”张文声音逐渐提高，他继续说道：“巴士翻滚着进了河里。” “那么，汽车在沉入水中的时候会……” “进水！！！” 两人目光交汇，几乎同时喊出了声。 在这一刻，生路终于被两人给剖析出来—— 生路就是进水口。 只要他们找到进水口，就能逆着水流的方向游出去。 哪里有进水口呢？ 王准的思绪转动，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图书室的后门，也就是刘才良被拉下水的地方。 但是那个地方有危险，一旦运气不佳，可能会遭遇和刘才良同样的结果。 图书室，还是放在最后考虑会好一点，因为在这里，还有另一个出水口。 王准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窗户，窗户外面的雨，比之前更大了…… 这顶楼，也该到了去看一看的时候。 “走，我们去最顶上。”王准作出决定，他走到办公室门后，轻轻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 片刻后，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他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 “现在没有梯子，我们得用桌椅搭一个临时的。” 两人迅速将桌椅搬到了顶楼下方的楼板开口处。 张文爬上了桌椅，伸出手臂，用力往上推了推楼板，发现它牢固地卡在原位。 他目光一斜，就看到了楼板旁边的锁。 “上面有锁，怎么办？” “直接砸开它。”王准没有犹豫，他将粪叉给递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顶楼的楼板被扎出了几个洞，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这种响动，只要不是聋子应该都能听见，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继续，动作快。”王准扶着椅子，警惕环顾四周。 这时，两人都已经听到了有人跑动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 “不用管，继续。它们的动作没那么快。” 张文高举粪叉，对准头顶的挡板连续猛击。几下扎实的撞击后，他用力一顶，挡板终于松动，被他一把推开。 他迅速用手肘支撑，整个人钻了上去。然后，王准就见到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 这时候，走廊尽头已经可以看到那五个学生龟速奔跑的身影。 时间还来得及，王准快速估算了距离，爬到了椅子上，在整个人被张文拉上去的同时，他用脚顺势将椅子踢翻。 成功上到顶楼的王准接过粪叉，将齿尖对准了洞口。 五个学生跑到洞口下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没有重新将椅子摆上来，也没有想要追击的动作。 观察了好一阵，确认他们不会上来之后，王准带着张文朝着下‘局部雨’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顶楼很空旷，只有一圈不高的女儿墙。 平视过去，王准竟然没有看到下雨的源头，整个天空，晴空万里。 不在上面的话，难道在下面？ 心中的好奇心驱使他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女儿墙的边缘位置。 顶楼的这个位置，正对着楼下的办公室。 王准小心地靠近墙边，身体微微前倾，当他的目光向下望去时，一片不可思议的水幕映入眼帘。 这片水幕呈现为长方形，其长度和宽度异常规整，它违背了常理，就这么静静地平铺在半空中。 水幕的上方空旷，没有任何水源或支撑结构，而下方却有雨水不断地从中倾泻而出，形成一道密集的雨帘。 “应该，就是这里了。”王准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片水幕。 他突然扭过头，对着张文问道：“你觉得这片水幕的形状像什么？” 张文凝视了一会儿，回答道：“有点像黑板……” 王准愣了几秒，随即笑出了声，轻声骂道：“黑板么，你真是个傻x。” 也不管张文听没听见，王准突然严肃起来，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张文，你信不信我？” “信。” 字不多，回答很有力。 “我觉得出口就是这里，我们只要跳进去就行了。”王准指向那片悬挂在五楼和楼顶之间的水幕。 水幕的位置决定了他们唯一的选择——跳入其中。 成功了，能活。 失败了，那就只有粉身碎骨。 “跳下去？” “嗯，跳下去。” 王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比起黑板，你不觉得这块长方形雨幕更像是巴士的前挡风玻璃？” 顶楼的风势大，将王准说话的声音也吹了好远，为了确保张文能够听清每一个字，他提高了音量。 “来，跟着我……” “跳！！！” 王准大喊一声，身体紧绷，然后猛地跃起，直直地落入水幕之中。 在张文的注视下，王准的身影被水幕完全吞没…… 第33章 【育苗中学】 落点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王准跳进水幕的时候，他还是被呛了好几口水。 王准感觉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水下世界，四周全是包围着他的水流。 他微微睁开了眼—— 周围，并不黑。 从水面透下来的微弱光线扭曲、折射，形成了一道道幽蓝的光束。 借着这些微光，王准看清楚了整个车厢内的情况。 车内，水已经完全占据了每一寸空间，车厢的内部装饰在水中失去了色彩，暗淡无光。 学生们的身体在座位上静静地漂浮着，一些女学生的长发在水中摇曳，随着水流不停地摆动。 偶尔，他们的口鼻中还冒出几个小气泡…… 学生们，还活着？ 这车，恐怕是刚翻滚下来不久，不然王准和张文两人早就被淹死了。 这些学生，可能都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王准的冷汗和河水混到了一块——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溺水的活人和鬼没有区别。 他们会在绝望中紧紧抓住任何可以触及的东西，包括前来救援的人，直到两人一同沉到水底。 因水中救人而丢掉性命的新闻并不罕见…… 想明白了这点，王准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观察，迅速游动到倒数第三排的座位找到了张文。 张文身旁的靠窗座位是空着的，窗户的玻璃已经破了。 潘胖子应该就是那个位置。 没时间多想，王准解开张文的安全带，拉着他一起朝着车窗外游去。 才游了没几米，张文的身体开始挣扎，几秒钟后就苏醒过来。 王准对着张文用手指了指水面的位置，带头向上游去。 当两人冲破水面，王准就看到了被灰雾包围着的山脉。 “这才对嘛，没有雾气笼罩的话算什么任务世界……” 两人离岸边有一段距离，扑腾了好一阵才湿漉漉地爬上了陆地。 在踏上地面的同时，久违的系统音在耳边响起：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生效。”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4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 任务已经完成，但现在暂时不能回去，潘胖子的状态还没有确定，多多少少心里有个疙瘩。 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主任，这边！” “王主任……” 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吓了王准一跳。 他的目光迅速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河对岸，一群学生正在岸边，对着王准和张文两人挥手。 看样子，掉下来的巴士不止这一辆。 这几个上岸了的学生，很明显不是和王准乘坐的同一辆车。 没心思搭理他们，他和张文在岸边稍作休息，便开始沿着河岸寻找潘胖子的踪迹。 岸边上树木不多，很快，两人就在草丛堆里看到了潘胖子。 嗯，潘胖子的尸体。 他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全身布满了血迹，显然是在翻滚中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沉默了好一阵，张文蹲下身子，想伸手去触摸，却又收了回来。 他抽了抽鼻子，抬头看向王准。 “王队，如果潘胖子没有加入我们的任务……” “他是不是能活？” “他身旁的窗户会不会保持完好，他会不会留在车里和我们一起沉到水下去？” “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将他救上来？” 很明显，张文将潘胖子的死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 注意到张文情绪的波动，王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他没有参与我们的任务……” “如果你的假设全部成立……” “他一样会被淹死。” “为什么？”张文皱眉，他听不懂王准话里的意思。 “我们不与他互动，就不会产生羁绊。” “如果没有羁绊，那他的死活……”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看，全车的学生，我们又救了哪一个？”王准指向沉没在水底的巴士，“唯一能救他的方法，或许是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接纳郑婉。” “郑婉么……”张文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她应该也死在学校里面了。” 从会议厅出来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郑婉，不知道她的行踪。 王准心中明白，郑婉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嗯，回去。” …… 一阵眩晕之后，王准和张文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任务世界里面只度过了三天，但回到现实的那一刻，王准感到了一种不适应和突兀的割裂感。 “张文这小子，状态恐怕和我差不多……” 他看了一眼无所适从的张文，就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上一个任务完成的时候，雾气可是全被这个食指上的图案给吸收掉了。 这次，应该也没差…… 在王准的注视下，食指上的图案微微发亮，很快，周围的雾气开始缓缓旋转搅动。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流程…… 直到周边的雾气全被王准的手指吸收殆尽之后，张文才从任务的余波中回过神来。 先前的自责与无奈被抛到了脑后，心神被王准的这边的动静吸引。 “你这个……” “你手上有屎啊？那些雾……” “怎么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 张文边说边靠近，抓起王准的左手，翻来覆去地打量。 经过这次任务，两人的关系从路人上升到战友，隔阂感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只是张文的这个比喻，还是让王准像吞了蟑螂一样难受。 甩开张文乱摸的手，王准瞪了他一眼，聆听脑内系统提示的声音—— “诡环，第二阶段解封50％。” 只有50％么，记得上个任务完成之后是直接开启了第一特性。 王准心中一动：这次只有一半，该不会以后诡环的进阶数值是翻倍递增…… 这难度可不小。 他摸了摸手指上诡环所在的位置，这才开始回答张文的问题。 “金手指，你知道不？” “没听说过，王队你讲讲……”张文一脸好奇。 “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王准摆摆手，他环顾四周，发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不是我们掉进来的位置。” 整个小学上方的雾都被吸收掉后，周围的环境跟着显现了出来。 他们最初是从围墙上进入任务世界，但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学校的大门门口，这显然与他们记忆中的地方不一样。 “有意思，我们进来和出去的落点竟然不在同一个位置？”王准皱了皱眉。 围墙和校门的距离倒是不远，但这个细节却可以反推出另外一个结论—— 进入任务世界不仅仅是意识的转移，而是身体和意识的完整穿越。 这是好事…… 以后要是在外面遇见危险可以去雾碗世界里面躲一躲，当然，能不能活着出来另说。 王准整了整衣服，意外发现本该湿透的全身竟然干燥如初，就像没掉进过水中一样。 莫非？ 他连忙抖了抖之前受伤的那条腿，发现伤势也已经完全恢复，王准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 这任务世界，倒是挺人性化…… 当王准和张文打算进一步探查周围情况时，就听到学校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34章 存活的学生 王准转头，目光顺着声音迅速定位—— 一位女老师正带领着一群孩子，他们小跑着，急匆匆地从学校里冲了出来。 “刘才良，谁是刘才良的儿子？”王准提高声音，向对面跑过来的学生询问。 由于不知道刘才良儿子的名字，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引起注意。 女老师停下脚步，嘴唇微微颤抖，“你们是警察吗？” “不是。” 王准的目光在学生的脸上一一扫过，回答道：“我是刘才良的朋友，他让我来接他儿子。” “全校……就只剩这么点学生了？”张文诧异问道。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学校里面不安全……”女老师面色苍白，她转身看了一眼校门，浑身打了个哆嗦。 “好多学生莫名其妙失踪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你带着学生准备去哪？”王准指了指周围的雾碗，“这条主干道上倒是没有雾气，但是两边的建筑都全部被笼罩进去了。” 学校的出入口临街，站在校门外就能看到主干道很远的地方。 “先送这几个学生回家，实在回不去的话就只能找警察。”女老师看了看周围，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王准自然没有做保姆的打算，他看向学生，重复问了一遍，“你们谁是刘才良的儿子？” 没有学生出声回答。 然而，在这群孩子中，一个头上戴着黄色发卡的女孩引起了王准的注意，女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王准走过去询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他？” 小女孩点点头，声音细若蚊鸣，她捏着衣角，身体站得更直了一些，“嗯，我认识，他叫刘德威……” “他人呢？”王准放轻声音。 “他玩躲猫猫躲进了黑板里面，我们怎么叫他，他都不出来。” 小女孩用纯真的语调，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 “黑板里面？”王准继续确认，“是教室墙上的那个黑板？” “是的，我看着他躲进去的……”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小男孩突然插嘴：“明明是你推他进去的！” “我看见了！” “不是我，张泽你不要胡说！” 女孩小脸通红，大声反驳。 叫做张泽的小男孩似乎有些惧怕女孩，他迅速躲在了女老师的身后，不敢与之对视。 王准和张文目光在空中交汇，张文轻声提议：“要不要进去看看……” 王准摇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向小女孩问道：“你……该不会叫郑蕊？” 郑婉之前向王准展示过她和女儿的合照，那时他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只是隐约记得郑婉的女儿和刘才良的儿子是同班同学。 小女孩的这种操作让王准觉得莫名的熟悉…… “你妈妈是不是叫郑婉？”他追问。 “对啊，叔叔，你认识我妈妈吗？”小女孩眼睛一亮，“她每天都来接我的……” “今天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 小女孩撅了撅嘴，似乎为妈妈的迟到而闹情绪。 果然，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刘才良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她推进去的？ 已经不重要了！ 王准不想审问，也不想调查，他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指向了自己住的小区大门。 “这样啊……” “你顺着这条路往里走，看见那个小区没有？” “她穿着白色上衣，搭配着灰色裤子，对不对？”王准报出了郑婉在任务世界里面的穿着。 小女孩自然是记得自己妈妈的衣服，连忙点头。 “你妈妈没迟到哦，她在小区里面等你呢。” “我出来之前还和她聊了一会……” “她说，她今天要给女儿一个惊喜。” “真的吗？” 小女孩的眼睛扑闪扑闪。 “自然是真的，叔叔怎么会骗你呢，就在小区里面，你进去找一找就能看见……” 小女孩欣喜地和老师告别，转身就朝着小区方向跑去。 “那个，郑蕊你先等等。”王准叫住了她，“你妈妈她……” “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黑色的伞，对吗？”小女孩确认了一遍。 “对，黑色的……伞。” 王准温柔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能安全送走一个学生，女老师自然也是高兴的，她和王准告别之后，带着剩下的学生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王准和张文沉默不语，两人目送着小女孩，直到她的身影在小区大门口消失不见。 “我像不像变态？” 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王准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大门口。 张文犹豫了几秒，开口回答：“郑婉都已经死了，她女儿……” 话没有说完，王准明白他的意思。 “你觉得她女儿是无辜的对？！！” “我告诉你，她一定撒了谎！” “她说刘才良儿子躲到黑板里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正常人难道不是第一时间躲去桌下？又有谁会去往黑板里钻？” “我不知道那小女孩到底做了什么，可能与她有关，也可能无关……” “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只知道……” “刘才良和潘胖子才是无辜的！！！” 张文沉默下去。 “郑婉她没有完成任务，死在里面了，可那是她自找的！！！” “还有，没有亲手杀死她，我咽不下这口气！”王准没有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实话实说。 “张文，我和你讲个故事……” “嗯，你说。” “假如有一天，超人为了维护正义，他举起了你为结婚而贷款买的新车……” “接着，砸向了你分期三十年才交了首付的房子。” “你会怎么做？” “你是和周围的观众一起，躲在后面加油鼓掌，还是……” “会变成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来对抗这位超人？” 张文细细咀嚼这个故事的核心意义，迟迟没有回应。 “张文，郑婉她要救女儿这件事没错，但她不能将自己的需求凌驾于别人的性命之上……” “我们没有人欠她的。” “她不是想要找女儿吗？我现在就让她女儿去找她！” “让她们母女团圆！” 在任务世界中，张文的表现王准比较认可。 但他也清楚，如果两人在价值观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上存在根本性分歧，那么继续结伴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和风险，倒不如趁早散伙。 想到这里，王准的目光放在了张文的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张文就这么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才抿了抿嘴角，从嘴边溢出来的是一声低沉的笑音。 这种笑音听起来，竟带有一种反派才有的独特的美感。 “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事……” “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还是有种开心的感觉……” “对嘛，开心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走到张文跟前，王准用肩膀故意撞了他一下，“走，还愣着做什么？” “她女儿不一定会死，黑伞还在不在那不好说，后面的事，我们不掺和了。” “心里的这口气出掉就好了。” “天快黑了，找一个地方过夜先。” “还有，牛肉面，火锅，麻辣烫你选一个……” “啊？”张文一时间没有跟上王准的节奏。 “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出来就请你吃，我可没打算食言……” “哦，对！” “那我要牛肉面，加葱不要香菜。” “……” 第35章 现状 主干道上异常空旷，没有行人，一些汽车停在路边，车门敞开。 路边的垃圾桶无一例外地侧倒，纸片和食物残渣散落一地。 乌鸦成了这条街上最活跃的生物，它们在空中盘旋，又突然俯冲，落在垃圾堆中觅食。 偶尔有风吹过，带来一阵刺鼻的食物腐烂臭味。 王准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看向了头顶上的高架桥。 看不见桥上的环境，只靠听觉的话，也能判断出上面并没有行驶的车辆。 整个城市，仿佛在一瞬间抽走了生机，安静得可怕…… “王队，停，先别走……”张文突然发声。 “怎么了？” 王准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你看那边……”张文伸出手，指向高架桥的下方，“是不是有几个人挂在那儿？” 王准顺着张文所指的方向望去，高架桥的阴影中，确实有几个身影悬挂在横梁上。 他们四肢无力垂下，头部低耸着，无法辨认出面容，甚至分不清男女。 看上去，像是尸体。 一丝诡异与不安在两人心中蔓延开来…… 在他们进入到雾气任务的这三天里，现实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绳子，你看他们脖子上的绳子……”张文的声音变得急促。 “咦，黑色的绳子？”王准定睛看去，立刻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不对，这不是绳子，是一截电缆线……” “是谁用电缆线将他们吊上去的？” 王准心中一寒，压低了声音，“我们换个方向走。” 话音刚落，两人就目睹了一幕更加令人震惊的场景—— 原本缠绕在尸体脖颈上的黑色电缆线，突然就活了过来，开始自行松脱。 其中一具悬挂的尸体失去了支撑，从高处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砸在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但那根电缆线却没有随着尸体的坠落而落地，而是像有意识的生物一样，宛如一条黑色的蛇在混凝土桥墩上蜿蜒移动。 它的速度奇快，看这个架势…… 是直盯着两人而来的！！！ “跑！！！” 没有时间去思考或犹豫，王准和张文立即转身，拔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心跳在胸腔中猛烈跳动，肾上腺素激增，驱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还好任务完成之后，王准的腿伤被修复了，要不然，今天他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 整个街道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奔跑的过程当中，王准的视线不时地在前方的道路上和身后的高架桥之间来回扫视。 直到肺里像是要炸裂一般，他才放缓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王准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 张文的状况比王准强一些，他转过身，向着后方观察了好一阵。 “它们，好像没有跟上来……” “那……好，我们找个地方，临时先住一晚。”王准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张文。 从他们刚才经过的区域来看，市内的道路并未被雾气所影响，只有居民区或一些人聚集比较多的地方才会被雾碗给倒扣进去。 被扣进去的地方不包括沿街的商店，王准在选择临时住所时，特别留意了这一点。 这些地方通常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底层用于商业活动，而上层则用作居住空间。 按理说还有这么多沿街的建筑没有被雾气影响，即使街上有一些不明的风险，也不至于一个人影都没有。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王准走到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便利店的玻璃门已经被打破，一些玻璃渣散落在地上，店内的商品也乱七八糟地散在地面上。 看地上玻璃渣分布的散落情况，应该是外部大力猛击造成的结果。 “小心点，跟着我上楼看看。”王准对着张文说道。 选择这家便利店作为地点休息是有原因的，它的门已经破损，省去了撬门或者砸窗的麻烦，这样也不会制造噪音。 鬼晓得，这街上还有多少奇怪的东西…… 两人小心翼翼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的门没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被扔在一边，床单凌乱不堪。 旁边的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品。 再往里走，是一个很小的厨房。橱柜门敞开着，一些食物包装袋和餐具丢在地上。 地面上满是破碎的碗碟碎片，周围是一些食物残渣。 在确认二楼的空间没有任何危险之后，王准关上门，用胶带和抹布封住了门缝。 那些像蛇一样的黑色线缆，指不定能从门底下进来。 现在天色微暗，王准站在二楼的窗户口对着楼下观察了一阵，这才放下背包，整理休息的地方。 “这背包，要不以后给我得了。”张文说道：“你反正能用积分换东西，这背包弄身上还影响你速度。” “行，你要用就给你。” 看了一眼单人床，王准决定把床让给张文，自己则拿了一个枕头，准备在地上将就一晚。 “张文，你之后有什么计划？”王准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随口问道。 张文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回答说：“我想先回家看看，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老家在哪？” 他们现在的地方是龙国的中部城市，除了最西北的位置，隔哪里都不算太远。 “常市，如果走高速，离这里大概有400公里。”张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这个距离让他有些无力。 400公里的距离，不靠交通工具的话，难。 “其实你老家离我那里挺近的，我在荆市。要不这样，我们先去我那边，安顿下来后，我再陪你一起回常市。” 张文听后，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随即又皱了起来：“可是荆市也还有几百公里，怎么过去？”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车。之前出了点事故，车就停在高架桥下面，应该还能开。咱们两个人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第36章 死胡同 闲聊了一会之后，王准就听到了张文轻微的鼾声。 自从雾气出现之后，他们两人连着完成了两次任务，直到今天，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王准慢慢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朝外望去。 整个街道的公共照明系统已经全部瘫痪。现在，只有依靠月光才能看清街道的景象。 王准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想了想，又将烟塞了回去。 张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很多事情，王准并没有和他说的很明白。 雾气从出现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家人的情况会是什么样？ 他们是否安全？是否还在家里等他们？ 他们会不会也参与了任务？ 或者，那边会不会也有吃人的伞？ 王准不知道…… 就算乐观一点，一切安全的话，那自己又能将他们安置到哪里去？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安顿方法之前，难道让张文就这么干等着？ 王准转过身，目光落在已经熟睡的张文身上。 “国家机构，应该还在运转……” 全线崩溃，王准是肯定不信的，连自己和张文两个普通人都能完成任务，对于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怎么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 王准来回踱步。 第一个任务完成的时候，小区里跑出来的居民数量可不少，但是现在大街上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们会不会已经得到了救援？ 看了眼手机上的空格信号，王准重新躺回了地上。 只有在危难的时刻，普通人才能感受到秩序这两个字的重量。 早上王准和张文几乎是同时醒来，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精神好了不少。 简单吃过早餐，两人走出便利店的门。 街道上和昨天一样冷清安静，扫视了几圈，王准也没有看见黑色线缆的踪迹，松了口气。 “来，走这边。” 现在两人必须原路返回，找到之前王准停在高架桥下的车。 有车了之后，去哪里都会方便很多。 走了才十多分钟，王准突然停下脚步，用手将旁边张文拦停。 “看那边。” 王准低声对张文说，手指指向前方。 一个黑点在远处的街道上若隐若现…… 张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黑点逐渐变大，轮廓逐渐清晰。 “找个地方躲一下。” 王准低声说，同时迅速弯腰，一把拉住张文的手臂，轻巧地转了个弯，两人迅速闪进了一条狭窄小巷。 “是不是那把……黑伞？”张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王准带离，他忍不住开口发问。 王准没有立即回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它朝我们这边过来了，让它先走。” 张文领会了王准的意思，不再出声，两人站在小巷的转角，屏住呼吸。 王准下意识地开始打量这条小巷，两边都是被雾碗笼罩的区域，道路尽头又是个死路。 要是被黑伞堵在转角处的话，他们将无路可逃。 时间紧迫，没有机会再找新的藏身之地，王准只能在心里祈祷黑伞没有看到他们。 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异常漫长。 “怎么还没过来？”王准看了张文一眼，比了一个无声的口型，“我出去看看。” 紧接着，王准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向小巷外望去—— 一抹黑色猛然闯入他的视野。 那把黑伞，早已潜伏在转角处，它就像是捕猎的猛兽，耐心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没错，王准就是那只猎物！ 尽管黑伞没有眼睛，但王准确信，现在的一人一伞，正处于面对面的对峙。 距离不到三米！！！ 突如其来的碰面让王准忘记了反应，他还没来得及示警出声，黑伞下伸出的双手如同细软的面条一般，朝着王准就甩了过来。 王准本能地向后猛退，但黑伞的攻击速度更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文反应迅速，一把将王准拽向自己。 但那双手还是捏到了王准的左脚。 黑伞手臂的力量异常强大，王准根本挣脱不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黑伞，拿出了粪叉狠狠朝着它的手臂扎了过去。 手臂软绵绵的不受力，叉尖被弹开到一边。 同时，黑伞也慢悠悠的晃到了王准面前，它仰起伞身，露出伞内部隐藏的口器—— 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口器，里面布满了密集锋利的牙齿，一圈又一圈。 王准全身汗毛立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不到逃生的办法！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王队，你动起来，你别发愣啊！” 张文没有趁这个机会逃跑，他紧紧抓住王准的衣服，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回拉，却根本撼动不了黑伞的力量。 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黑伞将王准的脚拉进了自己张开的口器里。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王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如同急雨。 顺着伞面洒落到地上的，还有殷红的鲜血。 一滴一滴…… 王准面容扭曲，嘴唇紧抿，牙齿深陷其中，几乎要咬出血来。 强烈地剧痛让大脑短暂地恢复了思考能力。 “去……” “去雾碗里面……” 王准一声怒吼，将张文震醒过来。 “雾碗？”张文只是愣了一秒，瞬间反应过来，他想到了之前雾气缠绕住自己的情景。 “对……” “雾气会自己缠上来。” “只要碰到它就行……” “王队，你别死，你忍着……” 张文喃喃自语，他一手拉着王准，另一只手尽力朝着旁边的雾碗伸了过去。 张文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在他的手指碰到雾碗边缘的那一刻，雾气立刻响应，像无数细小的触手一样缠绕上来，沿着张文的手臂迅速蔓延。 在包裹住张文全身之后，雾气没有停歇，继续往后流动，将王准也纳了进去。 两人的身影在雾气中逐渐变得朦胧，直至完全消失。 就在他们被雾气包围的那一刻，那把死死咬住王准左脚的黑伞，也随着他们一起，被雾气吞没。 转角处恢复了平静，除了地上那一摊殷红的血迹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37章 联系 办公室里，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在书桌上写着什么，他眉头微蹙，沉浸在书写中。 男人的坐姿如同雕塑一般，背部挺直，肩膀宽阔。 偶尔，他会轻轻调整坐姿，但很快又恢复到那种几乎完美的笔直状态。 咚咚—— 两声连续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听到敲门声的男人没有抬头。 门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被推开，一位身穿笔挺军装，留着利落板寸的年轻男子走进了房间。 他手上紧握着一叠文件，步伐稳重，表情严肃。 年轻男子走到书桌前，没有立即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投向中年男人。 两人之间，除了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一切都沉浸在一种默契的静默之中。 “小龚，有事汇报？” 忙完了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开口询问。 “是的，这是最近几天的卫星扫描照片，请您过目。” 站着的龚姓男子将手上的资料递了过去，接着说道：“最近，这一块区域同时少了两座雾坟……” “嗯……”中年男人挑起了眉毛，注意力也更集中了些，“生还的群众都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刘指挥，不过我要报告的不是这个。” 这个被叫作刘指挥的男人翻动着手上的资料，抬头看了龚姓男子一眼，示意他继续。 “这两座雾坟，极大可能是被同一伙人破解掉的……” “一伙？” “对，您翻到第三张照片，就能看到站在围墙上的这两个人，他们应该是破解掉第一个雾坟之后，不小心又掉进了第二个雾坟里面。” “仅仅三天之后，第二个雾坟跟着消失了……” “只用了三天？他们的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一个叫王准，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叫张文，普通公民。” “现在，我们整个中部临时指挥部里，有多少完成过一次雾坟任务的人？”刘指挥沉声问道。 “如果不算特战队员，一共16人。”龚姓男子回答道：“但完成过两次任务的，一个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么……” 刘指挥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次。 “倒是跟实力无关，那些完成过一次任务的群众，根本不会去继续参加第二次任务。”龚姓男子的脸色有些尴尬，“现在有了安全的聚集地，总不能强迫他们去。” “也是……”刘指挥叹了口气，指关节轻轻地叩击着桌面，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北方指挥部，有什么指示没？” “李总长那边一直忙着处理国际上的事情，他之前已经发文给所有分部，明确指示将决策权下放，要求我们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对。” “救人，是第一宗旨。” 龚姓男子看着刘指挥，将之前收到的指令和消息，全部复述了一遍。 “救人，怎么救人？” “我不知道要救人吗？”刘指挥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有实力的特战队员牺牲一个就少一个，群众又没办法动员。” “这铺天盖地的雾坟，没有人去破解，我又能怎么办？”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龚姓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物资配给制，付出多，就得到的多，不愿意付出也行，只给与一份最基础的生存物资保障。” “我们当前不就是配给制吗？”刘指挥不解问道。 “太多了，我们得砍半！”龚姓男子眼神坚定，继续说道：“除开老弱病残，所有人的配给全部砍半……” “一视同仁。” “他们应该不会同意……”刘指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龚姓男子。 “国难当头，反对的声音就应该给摁下去。”龚姓男子回答得斩钉截铁，“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所有人共同生存下去。” “而不是这一小撮运气好最先逃脱的人……” “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不过这样做不可行。”刘指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制定任何政策，首先必须考虑到的东西是人性……” “如果按照你的方案行事，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资源紧张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去侵占老弱病残的份额。” “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 刘指挥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他的声音在烟雾中朦朦胧胧，“这样……” “如果他们不愿意去破解雾坟就算了，安排巡逻和运输任务给他们。” “用大义来裹挟他们，军民同心才是上策。” “还有……”刘指挥顿了顿，语气加重，“将我们指挥部里剩余的所有资源，全部公开，让临时安全区内的每个人都清楚，包括食物、衣物、药品、人口数量以及每日的消耗量等等……” “目前社会上的生产已经全部停滞，这些物资是消耗一点就少一点，仅凭我们自己种菜养殖，怎么可能养得活这么多人。” “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食品加工厂了，预计能运回不少物资。”龚姓男子插话道，“好在这些郊区的工厂仓库还没被雾坟波及……” “那药品的情况如何？”刘指挥紧接着问道。 “药品目前勉强够用，毕竟现在人口不多，就是……”龚姓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最紧缺的是医疗器械，我们这有不少受伤的士兵，暂时也只能做些简单处理，如果不进行彻底治疗，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你有什么想法？”刘指挥知道龚秘书的性格，他一般提出问题之前都有了解决方案的腹稿。 “隔这里七公里的地方，有一家三甲医院，不过这家医院在雾坟里面，我建议，下一个破解目标就定在那里。”龚秘果然是有备而来，就等刘指挥问出这句。 “七公里的距离，隔我们这里有点远，就算打下来了恐怕也守不住，城市里的危险你也不是不知道。”刘指挥审视着手上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清晰地显示着一把漂浮在空中的黑伞。 龚秘书理解刘指挥的顾虑，但他已经有了对策，“我们的目标不是长期占领医院，而是先将其从雾坟中放出来，等到我们真正需要使用医院资源的时候，再集合队伍前往。” “并且，破解医院之后，肯定能解救不少医护人士，这也是我们临时安全区内第二紧缺的人才。” “好，就依你的方案行动。”刘指挥被龚秘书说动，下定了决心，“对，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异物，也需要趁早处理掉。” “不要莽干，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就引到别的地方去……” “至于你刚刚提到的那两个人，尽快取得联系……” “同时，调查一下两人的直系亲属住址，争取能在和他们接触之前，就将他们的亲人转移到这边安全区。” “希望这样的示好能起到作用……” “行了，你去忙。” “收到。” 龚姓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38章 【佐藤案】 咖啡馆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如果你不小心遇见了它，请一定不要害怕。” …… …… …… 任务世界，r国，近畿县。 大阪府北区的一家咖啡馆内。 “我说，你们两位有没有认真地听我说话？” 王准睁开了眼睛，看向坐在对面有些不耐烦的男人。 男人说的是日语，自己意外地能够听懂意思，没有搭理他，王准先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脚。 本该残缺的左脚复原了…… 王准松了口气，之前完成育苗中学任务之后，他的扭伤就神奇的复原过一次。 看来，雾气任务能够完全治愈身体上的各种残缺。 无论是进任务之前还是完成任务之后。 嗯，应该也包括疾病…… 想到这里，王准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四周，直到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张文，心中稍安。 拍了拍张文的肩膀，王准重新落座，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内容：调查并解决佐藤家的异常事件。”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五日。” “任务倒计时：119小时59分59秒。” 这时，对面的男人接着开口：“堂堂大作家，200万应该不是问题。” 说罢，他用手拍了拍桌上放着的褐色文件袋，在文件袋旁边，还有三个用小盘子盛着的蛋糕。 蛋糕？ 王准没兴趣，听说国外的蛋糕齁甜…… 他将视线重新挪回到文件袋上，这应该是完成任务必须拿到的前置资料。 王准瞟了一眼文件袋，收回了目光。 200万，自己去哪弄？ 他关掉任务界面，向张文使了个眼色，两人在身上一顿翻找，一个厚鼓的白色信封掉在了地上。 王准弯腰捡起来，用手捏了捏，感觉一下厚度，他便随手将信封递了过去。 接过信封，对面男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你们要的资料全在这里面，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创作归创作，绝对不能使用受害者的原名和真实地址。” “还有，书中的角色尽量不要和受害人经历过于相似，你只是要灵感而已，对？” 对面的男人将文件夹推了过来，“以后直接联系我就行，不用找中间人，你电话多少？” 自己的电话号码在国外还能不能使用？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王准只能回答道：“你电话给我，我打过来。” 脱口而出的是中文，没想到对方也能听懂。 “那我就先走了，最近警局忙得很。”保存了号码之后，男人起身就要走，在经过王准身边的时候特意停了一下脚步。 “大作家，你的书要是出版了，记得给我留一本。” 目视着男人走出了咖啡馆，王准将视线收了回来，看了看手机里刚添加的联系人，关掉了屏幕。 一位私自出售内部资料的警察—— 佐佐木健朗。 “你看到没？佐佐木他嘴上说的是日语，我们听到的却是中文，发音和口型没对上。”张文发现了问题。 “像不像国内电影院的译制片？” 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拦住迫切想要拆开文件的张文，王准选了一个更为隐蔽的角落，张文顺手将桌上几块没动过的蛋糕也拿了过来。 王准笑了笑，没有阻止，他坐下之后用手沿着逆时针方向解开了缠绕在文件袋上的绳子。 档案日期：2016-07-12 案件名称：佐藤纱织案 王准拿出手机看了下，任务世界里今天的时间是2016年8月20日，这是一个月前的案子，任务提示中的佐藤家，应该就是指的本案受害者家。 小心地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入目便是一张血腥的现场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名年轻女性，侧脸倒在水泥地上，左腿骨折，怪异地扭曲着，周围一片血迹，看样子大概率是坠楼身亡。 尸体旁还躺着一个棕色的熊型玩偶，玩偶侧边被血液浸透。 照片的背后写上了名字和年龄—— 佐藤纱织，21岁。 后面还附有两张男生照片，看起来很年轻，有着高中生的青涩模样。 一个叫石原一郎，15岁。 另一个叫松下裕太，16岁。 两人均为高一学生。 看到学生这两个字，王准和张文就猜到了案件的矛盾点在哪里。 十多分钟后，两人看完了全部的资料。 案子并不复杂，21岁的受害者叫佐藤纱织，在稍郊区的地方租了栋‘一户建’，也就是别墅，常年独居。 7月12日晚，佐藤纱织家遭石原和松下闯入，两人对佐藤实施了暴力殴打及侵犯后逃离，之后佐藤立即报警。 警察的效率不慢，三个小时后就逮捕了两人。 由于两男子均青少年，不仅少年法庭的审判流程全于内部进行，甚至连媒体和新闻都不得公开犯罪人的真实姓名和样貌。 还有，案件最后的判罚结果是给予处分。 对，就是处分。 在专门的观察官的监督和指导下，他们两人可以继续正常生活…… 可以继续正常上学。 可以正常上街。 呵呵…… 这种处罚程度和罚酒三杯又有什么区别。 这最后的判罚结果，更成为了压倒佐藤纱织的最后一根稻草。 7月28号，结果出来的第二天，佐藤抱着自己最喜爱的娃娃，来到了石原家居住的公寓楼顶，轻轻一跃。 之后，佐藤的案件在媒体报道下迅速发酵，石原的身份也被有心人挖掘出来。 在舆论和公寓住户的压力下，石原一家连夜搬离。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 看完卷宗的两人没有说话，气氛凝重。 张文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正准备点燃，被旁边的服务员制止，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王队，你要是碰到这种事了会怎么做？” “我？呵呵。” 王准冷笑一声，“如果受害者是我女儿，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做梦，你一辈子光棍的命，还想生女儿？”大概是王准的回答让张文心里舒坦了不少，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压抑的气氛被打破，王准也没准备继续逗留，他收拾好文件，扯了扯张文的衣服。 两人刚一站直身体，眼角余光便捕捉到了玻璃门外的一抹黑色。 熟悉的—— 黑色！！！ “蹲下！”王准低喝一声，手迅速按在张文头上，两人几乎同步身形，钻到了桌子下方。 “是不是那把黑伞？”张文声音颤抖，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王准。 “看起来像。” 两人在桌子下挤作一团，面面相觑。 “那些东西，也能跟着我们到任务里来？”张文一脸不解。 王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黑伞敲击玻璃门的声音。 “砰——” “砰——”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咖啡店里所有顾客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门外的黑伞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被黑伞那双敲门的双手所吸引…… 第39章 【佐藤案】 追击 “哇，这把伞挺有创意的……”一位女士的声音响起，原本安静的咖啡厅也热闹起来。 “这手是用橡胶做的？”有人好奇地猜测。 “太逼真了……”旁边有人附和。 “可爱，想买。” 随即，躲在桌子下的王准和张文两人都听见了一连串“咔嚓”的拍照声。 刚刚劝止过张文不要抽烟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地走到门前，正准备将门拉开。 “嘭”地一声巨响，黑伞下的手臂猛地一挥，整扇玻璃门应声而碎，碎片四处飞溅，服务员被突如其来的玻璃渣击中，惊愕地站在原地。 这一刻，咖啡厅内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一片死寂。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双手缓缓伸进来，精准地抓住了最近的女服务员，猛地一拉，将她拽到了黑伞之下。 随即，黑伞像一张大口一样将女服务员整个人吞噬，只留下她的双腿在外面无意识地抖动挣扎，仅仅几秒钟后，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 接着，鲜红的血滴开始顺着她的腿流淌下来，一滴接一滴，触目惊心。 这时，咖啡厅内的顾客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恐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室内被恐慌和尖叫声填满。 “这是什么东西？” “报警，快报警。” 桌椅碰撞的声音和顾客们慌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趁它进来吃人的时候，我们跑。”王准急促地对张文说道，他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目光投向门口。 门口处，露在黑伞阴影下的只剩下服务员的双脚，但很快，连这最后的双脚也被吞噬进去。 看到服务员整个人被吃干抹净，王准连忙将头缩了回来。 “先等等……” 就在王准重新藏身桌下的那一刻，黑伞以手代脚，“啪啪”地跑动起来，它的姿态怪异，像一只有着伞状脑袋的鸵鸟。 它的速度很快，没过几秒钟，就移动到了两人藏身的桌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王准和张文在桌下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经看到了那双站在桌前的手臂。 黑伞，就是盯着他们过来的……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黑伞单手站立，另一只手臂缓缓抬起，挪到了两人的视线之外。 “砰——” “砰——” 这次，头顶上的桌面被敲响，两人的心脏也随之一颤。 “你好，有人在家吗？” …… 两条惨白的手臂圈住了王准和张文的脖子，将他们从桌底给拉了出来。 此时的咖啡厅已变得空荡，原本的顾客早趁着混乱逃离了这个地方。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机械但又带着礼貌的声音从黑伞内部传出。 王准双目圆瞪，心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想不到任何可以逃脱的办法。 门神像，也得贴到门上才有用，这周围……全是墙。 “要死了吗？” 黑伞的手臂不断收紧，两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球中开始泛起了血丝。 “吃的……” “你要吃的对……” 张文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桌上的蛋糕碟子上，他用脚尖轻轻一挑，将碟子缓缓推向桌子边缘，直至它停在了黑伞的正前方。 “吃这个，这个比人好吃。” 喉咙被紧紧勒住，张文发不出声音，但他的眼神和动作传达出了意图。 “咦？” 这是王准和张文第一次听到黑伞发出了不同的音节。 紧接着，紧箍在他们脖子上的手臂突然松开了力度，两人随即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黑伞的手臂将蛋糕连同碟子一起直接塞到了伞内，王准听到了清晰的咀嚼声。 “够不够？” “这，这里还有……” 王准一边咳嗽，一边用颤抖的手将另外一碟蛋糕推向黑伞。 黑伞似乎对这新出现的美食很感兴趣，另一碟蛋糕同样迅速地被它吞没。 这次，它只拿了蛋糕，没有碰那个碟子。 “它有思维？” 是碟子太硬？ 还是碟子不好吃？ 王准心中一动，默默记下了这点。 吃完蛋糕的黑伞突然有了变化，它的手臂迅速收回，原本撑开着的伞面也瞬间合拢，轻轻落在了地面上。 这时候的黑伞，看起来与普通的雨伞没有丝毫区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躺在地上的黑伞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它怎么不动了？” 张文轻轻揉着脖子上的淤痕，低声向王准问道：“是不是……吃饱了想睡觉？” “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它……” 张文自然是不会真上前去问。 犹豫了一会之后，王准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们悄悄走过去，不要弄出声音。” 这里不能逗留太久，等会要是被警察给逮住了，可能会耽误完成任务的进度。 王准带头，他小心地转身，轻轻抬起一只脚，跨过了地上的黑伞。 然而，就在他准备抬起另一只脚时，黑伞突然动了，它猛地弹起，将自己的伞柄挂在了王准的裤腰带上。 然后，一片带着微光的任务面板显现了出来。 “张文，你把界面放出来做什么……”王准的声音压的很低，“快收回去。” “这，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难道是它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瞬间呆滞。 这黑伞，莫非？ “算了，带着它一起走。”王准一脸无奈，他扭头将黑伞从裤腰带上取下来，拿在手上，“到时候多给它准备一些蛋糕。” 咖啡厅外，一些不知情的围观者已经聚集起来，王准和张文挤开人群，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迅速逃离现场。 一直跑到离咖啡店很远的地方，两人才停下脚步。 王准壮着胆子，试探性地用手在伞身上来回摸了几把，确认它没有反应之后，便大胆地将它的伞面收拢到最紧，然后用伞上自带的四合扣，环绕一圈之后扣紧。 “这样，它应该张不开嘴了……” 张文在一旁目睹了王准的骚操作，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它图什么……”张文小声嘟囔了一句，被王准听到了。 “你刚刚看到它的任务面板了，任务内容和我们一模一样……” “我猜，它是来找我们帮忙的。” 第40章 【佐藤案】 她，出现了 毕竟，它再厉害也只是一把伞而已，完不成任务一样会被抹杀。 找到王准和张文两人，应该是源于它求生的本能。 “帮忙？哪有这样求人办事？”张文摸了摸脖子，一脸忿忿不平。 “那你还指望它提着两条烟来找你？”王准没好气地回答，他将手中的黑伞轻轻颠了几下，眼神里透露出的是满满的慈爱。 “张文，我告诉你啊，你可别瞧不起它，它要是一直和我们一起……” “以后的好日子，不敢想象！！！” 战斗力爆表，颜值…… 嗯，忽视掉黑伞内部的口器，颜值也是能打。 仅仅只要几个微不足道的蛋糕，就能拥有一个无技能冷却时间的打手。 这个买卖，可不要太划算！！！ “走，先去定个酒店。” 任务一共有五天的时间，还是得先去找个休息的地方。 特别是得有门的地方，黑伞要是不服管教，也能用门神像来拿捏它。 就近找了个酒店，两人办理了手续之后就进入了房间。 将黑伞放置在桌子上，王准把资料拿出来又看了一遍，重梳理了下人物关系。 佐藤——受害者，自杀身亡。 松下和石原——青少年犯。 整个案子只涉及这三个人…… “张文，我们的任务是去处理佐藤家里的异常事件对？”坐在沙发上的王准抬头，看向张文。 “嗯……” “你看这里。” 王准伸手指向了卷宗上面的一行。 “佐佐木提供的资料和任务面板中的提示存在一个矛盾点。” “佐藤在石原住的那栋公寓跳楼自杀，按照常理，异常事件应该发生在石原的公寓才对。” “那为什么任务会让我们去佐藤住的那栋一户建？” “异常事件的所在地，是不是弄错了？” “这种事哪能用常理来衡量。”张文倒是满不在乎，“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按着任务的要求行动就足够了。” “如果一切都遵循常理，那你怎么可能遇到会吃人的伞？”张文督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伞，反问了一句。 “这倒也是……” “那行，就按照任务要求走。”王准坐直了身子，“既然是调查解决佐藤家的异常事件，现在我们合理推测一下……” “佐藤的鬼魂出现了，就在她自己家中。” 张文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王准接着说道：“那么，完成这次任务就有两种方式。其一，安抚佐藤的鬼魂……” “其二，解决佐藤的鬼魂。” “安抚和解决，分别有什么说法？” “安抚的话，你想想佐藤最恨的是谁？”王准提示。 “那自然是石原和松下两个人渣。”张文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将他们带到佐藤面前，然后再看佐藤的鬼魂怎么去报复……” “我们，只充当一个运输角色。” “那我选一，一，一。” “安抚！” 有着强烈正义感的大学生张文，瞬间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确实，解决鬼魂……我们也没有头绪，所以选择安抚是一个更实际的方案。”王准提出计划。 “那就这么定了，下午开始行动。” “先去把佐藤的那栋一户建给租下来，要是有别的住户在里面会很麻烦。” “然后找个私人侦探社，出钱找人，石原一家已经搬走，暂不考虑。” “只找松下。” 离开酒店的时候，王准把黑伞也给带上了，如果留它在房间里，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要去的私人侦探社距离酒店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的事情。 这时候，两人才有闲暇心情看看r国的一些人文风貌。 大阪算是r国的为数不多的繁华都市之一。 街边的店铺门口，站着不少‘衣衫褴褛’的小姐姐。 她们举着写满广告语的牌子，殷勤地向着每一个过路的男人招手示意。 当然，招手的对象也包括了王准和张文。 挑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两人进去随意吃了顿午饭，是真正意义上的吃午饭。 吃完之后的两人走进侦探社，将松下的照片递给了办事员。 有照片，有名字，有年龄，且住在这个市…… 这案子简单，办事员没多想，直接就应下了这单。 再加上松下的资料没有被公开过，并不惹人怀疑。 两百万还是花的值，佐佐木警官给的资料够齐全，能给的和不能给的一起打了包，不然他们哪能弄到松下的照片。 马不停蹄，两人立刻赶往附近的一家房屋中介。 “什么，你们要租佐藤小姐的那间房子？” 中介社员有些惊讶，“你们先搞清楚，那房子可不属于事故物件，租金和定金是不会少的。” 事故物件是r国对‘鬼屋’和‘凶宅’的另一种委婉说法。 “新闻上你们应该都看到了，佐藤小姐是在公寓顶楼自杀，并不是在这栋房子内。”社员还在一旁不停解释。 张文懒的听她废话，直接了当，“我们清楚情况，签合同就行了。” 社员这才开始准备各种手续，一个小时后，两人拿到了钥匙。 紧接着，又去车行租了一辆丰田的suv。 没办法，不租车不行，佐藤她家离市区距离较远，两人可没时间在交通上来回折腾。 …… r国是一个老龄化和少子化严重的社会，再加佐藤租的那间房子在郊区。 等来到佐藤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11点。 整条街上安静的过分，两旁的房屋大多黑暗，只有零星的灯光亮着，极少能看见路人。 不过，租的这栋房子看来还不错，坡屋顶木质结构，两层小别墅，带着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种满了植物。 只是，在准备进入庭院的时候，两人犯了难。 犯难的元素有不少—— 将近凌晨的晚上，无人的郊区，已死亡的前房主，还有任务提示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异常事件…… 吞咽了一口口水，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要不，我们先开门看看，别进去。”张文犹犹豫豫地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王准没有反对的理由。 两人踏上院子中的碎石小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随着他们的逐渐靠近，两人的心情愈发紧张起来。 王准站在门前，手伸进口袋摸索着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一张脸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地从门里穿透出来。 第41章 【佐藤案】 跟踪 对，就是穿透。 突如其来的景象打破了现实与超自然的界限。 紧接着，那张脸的主人，似乎不受物理规则的束缚，整个身体也跟着缓缓从门中穿行而出，与王准的面孔几乎贴在一起。 王准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变得僵硬，大脑像被冻结了一般，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那张突然出现的面孔。 距离太近，对方的模样反倒看不真切。 这一刻，站在旁边的张文本能伸出手，用力一扯王准的胳膊，两人瞬间失去平衡，一同跌入了植物丛中。 叶片和枝条在他们身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两人一落地便迅速调整了姿势，蹲下身子，不敢发出声音。 这时候，原路返回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先观察，如果有危险只能翻墙走。 没有感觉到对方有追击的动静，小心翼翼拨开面前的树枝，两人开始观察着这个穿透而来的‘东西’。 说东西不大合适，看起来就是个人类，更确切地说，是一位女性，而大概率就是佐藤本人。 王准拿出一张佐藤的生活照进行比对，确认了心中的猜测，然后对着张文比了一个‘佐藤’的口型。 还没进门就遇见‘鬼’，不是个好兆头。 张文明白了意思，没有出声，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蹲在植物丛中。 尽管刚刚与王准有过极近距离的接触，但佐藤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她转身做了一个关门的动作，朝着院子外走去。 动作流畅自然，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佐藤走出院子，王准对着张文手一挥，两人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 佐藤个子不高，头发被扎成了双马尾，上身是件淡蓝色连衣裙，裙摆下露出的双腿线条流畅。 单从背影上看，更像是17,8岁左右的少女。 两人就默默地跟在了佐藤后50米左右的位置，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你看，她有影子。”张文压低了声音，“鬼为什么会有影子？” “电影看多了，你怎么知道鬼没有影子？”王准盯着前面佐藤的背影，目不斜视地回怼了张文一句。 “那你知道？”张文自然是不服气，他小声嘀咕着，“刚刚要不是我拉你，你们俩就得亲上了。” 看到前面的佐藤转了个弯，两人同时加快了脚步。 走到转弯处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转弯的地方是个小巧的社区公园，里面散布着一些供儿童玩耍的设施，沙坑、滑梯，当然还有最受欢迎的器材——秋千。 此时的佐藤正坐在秋千上。 她双手紧握着秋千的铁链，脚尖轻轻一蹬，身体随之向后倾斜，‘秋千’便开始缓缓摆动，随着力度的增加，‘秋千’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这个荡秋千的动作没有异常。 怪就怪在，秋千本身却并没有荡起来。 秋千的铁链直直垂下，末端的铁环紧紧扣在金属支架上，没有一丝晃动的迹象。 而佐藤像是坐上了一个看不见的秋千座板，孤零零的在空中来回摆动，无声无息。 老实说，在恐怖片里，秋千自己摇晃的画面有不少。 但这种秋千不摇，鬼在摇的场景王准还是第一次见到。 硬要用一个词来描述的话，那就是—— 脱节。 她就像困在了一个无形的气泡中，被遗忘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与世隔绝。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两人同时联想到了张婆脖子上的那根绳子。 那条挂在空气中，没有任何支撑点的绳子。 “会不会她和张婆一样，看不见也听不到……”王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要不，试试？” 屏住呼吸，王准和张文慢慢地朝着佐藤走了过去，直到距离秋千不到五米的地方才停下来，站在了佐藤的正前方。 果然，佐藤没有理会他们，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弯弯，嘴角也噙着笑意。 从面相上来看，她的心情应该不错。 即使是鬼，也是那种让人不得不感激大自然恩赐的鬼…… 吐出一口长气，两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佐藤，其实长相还不错。”恐惧感一消退，张文对她的相貌做出了点评，“瞳孔稍微灰了一点，别的地方倒和正常人一样。” 蹲在旁边抽着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王队，你说人死后为什么会变成鬼？”张文叼着烟，烟头在嘴角微微颤动。 为什么会变成鬼？ 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 王准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记得小时候在农村的一件事，当时是爷爷的葬礼，家门口搭起大棚，摆了好几桌席。 与现在殡仪馆的酒席不同，是村里那种大锅饭。 青菜是从地里刚摘的，肉食也是，新鲜宰杀。 直到宴席结束，吃完之后的王准意犹未尽，对着爸爸问了句，“爷爷下次的葬礼是什么时候，我还想吃。” 然后他就挨了一巴掌。 那时候的王准才知道，人死了，就永远的消失了。 不管你多么喜欢这个世界，不管这个世界有人多么喜欢你。 也许是想到了亲人的缘故，王准的心情变得焦虑，他不自觉地用脚尖在沙坑上左右碾动，踩出一个深深的鞋印。 “其实，佐藤完全可以选择换一个地方继续生活，没必要走极端。”见王准没有回答，张文换了个话题，“人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蝼蚁尚且偷生，你说对不对？” “偷生？”王准开口问道：“你觉得，佐藤她现在的状态好不好？” 张文的目光转向依旧在‘荡秋千’的佐藤身上，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很难让人忽视。 “应该……算好的。”张文的回答不太肯定。 “如果她没有选择自杀，她现在的状态会是什么样？”王准继续追问，“她会不会出门，她会不会来这里荡秋千，她还会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所以，你怎么确定……” “活着，就一定比死亡强？”最后的一句反问，让张文彻底没了声音。 “尊重他人命运……”想到之前在网上看过的段子，王准只说了段子的前半句就停住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张文的肩膀。 就在王准将烟头抛入沙坑的瞬间，“砰”地一声，手中的黑伞猛地挣脱了束缚，四合扣弹开。 它自行展开，黑布伞面在空中铺展，静静地悬浮在两人面前。 它，睡醒了！！！ 第42章 【佐藤案】 回家 王准和张文几乎是本能地向后连跳几步，两人与黑伞迅速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黑伞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旋转了好几圈，随后停了下来，保持着静止的姿态。 “你……” 黑伞没有眼睛，他也分不出哪一个方向才是它的正方位，索性对着前方直接发声试探：“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完成任务？” 在问出这句话时候，王准保持了一个重心向后的姿态，方便逃跑。 “咦。” 这是黑伞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女声。 ‘咦’又是个什么意思？ 王准听不出这是肯定还是否定…… 与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准继续追问：“我们是同伴，对？” 说完，他用手指了一下黑伞、张文和自己。 “咦。” 还是同样的回答，语气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 摸不透它的真实意图，王准决定采取更直接的行动来试探。 “张文，给我块蛋糕。” 接过蛋糕的王准缓步上前移动，直到他站在离黑伞只有半米远的位置。 “呐，蛋糕给你吃，吃了蛋糕的话就不准吃我们了哦。” 这句话，说的有些卑微。 用着哄骗小朋友一样的语气，王准将手中的蛋糕递了过去，同时他的右脚微微靠后，身体重心也随之压在了后侧。 说不怕自然是假的，之前被黑伞啃噬的剧痛仍旧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可是这世上的富贵，不都是这么求来的。 王准颤颤巍巍地将蛋糕伸到了伞面下，站在后面的张文有样学样，调整状态随时准备开跑。 “咦。” 黑伞内部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蛋糕，猛地收回。 它对王准这个大活人似乎没有一丁点兴趣。 “那……我能不能摸摸你？” 王准得寸进尺，想趁着黑伞进食的空档来拉近感情。 “嗝……咦。” 这次它发出了两个音节，和之前有一些区别，但是黑伞并没有表现出有躲避的动作，反倒是微微降低自己悬浮的高度，伞面则对着王准这边倾斜。 有搞头！！！ 王准眼睛一亮，他将手放到外伞面上轻轻摩擦了好几下，心中暗喜。 “来，不用怕，没事。”王准对着张文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文靠近之后，他学着王准的样子，将手也放了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伞依旧平静，没有发起攻击的迹象。 成了！！！ 这泼天的富贵，两人接住了！！！ “来来来……”现在的王准对黑伞已经完全没了敬畏之心，他大胆地用手抓住伞柄，将它引到一边，“你说，这个任务很难对？” “咦。” “你只是一把伞而已，你哪有完成任务的能力，你甚至连脚……”王准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它以手代脚跑起来的场景，于是他迅速改口。 “你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你现在是不是一头雾水？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王准继续说道，试图通过心理战术来获得优势。 “你看看天上荡秋千的那个小姐姐，很明显她是一只鬼，你应该没办法对付她？” “咦。” “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包吃包喝，外加带你做任务，怎么样？”王准期盼的眼神里，闪烁着星星。 “咦。”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爹，张文就是你哥。”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听到这句话的张文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辈分平白无故低了一截的原因。 或许是没弄明白‘爹’和‘哥’两个字的意思，等了好久之后，一个‘咦’字才从黑伞的内部吐了出来。 “既然你进了我家的门，那现在，我和你说一下我们家的规矩……” “第一，不准吃你爹和你哥。” “第二，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不准吃任何人。” “嗯，让我想一想……”王准沉思片刻，脸上的笑容拉满。 “第三，一切的行动都要听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还有，从今天开始，小黑就是你的终身代号。” “……” “……” “……咦。” 不知道为什么，张文总觉得最后的这个‘咦’有些不情不愿。 王准可不管那么多，他现在的心情，兴奋得就像是一个小女孩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大狼狗。 这个比喻，相当之贴切。 此刻，这个35岁的王姓‘小女孩’，正忙着给她的大狼狗梳毛…… 张文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王准的一举一动。 小黑自然是没有毛的，倒是伞柄部分有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拿出纸巾的王准，一边擦拭一边用手抠着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你怕是跟自己洗澡都没有这么耐心……” 张文在心里暗自嘀咕，他摇了摇头，把视线转向了佐藤。 “咦，有动静……” 看到佐藤从秋千上下来，张文连忙出声提醒王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小黑的影响，他的语气助词也用上了‘咦’这个字。 “回去再给你洗个澡。”王准对着小黑说了句，然后利落地将伞面收拢，倒提在手上。 “跟上。” 看到佐藤走向另一个街道口，王准低声说道。 两人悄无声息地跟上佐藤，距离拉近至十米。 就在这时，转角处走出来了一个男人，边走路边玩手机的男人。 他步伐不快，视线完全被手机所占据，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脸上，使得他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包括正朝他走来的佐藤。 眼看着就要撞上。 “喂……” 看到一旁的张文正要制止，王准拦住了他，“别急，看看再说。” 然而，就在即将相撞的瞬间，男子似乎有所察觉，他抬头一看，迅速侧身，给佐藤让开了道路。 男人的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就像是避开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他也能看见？”张文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王准点了点头，“说不准，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和第一次任务中的张婆一样。 刚刚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佐藤，她沿着街道继续前行，这时的路上也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晚归的上班族。 为了避免被行人穿透的尴尬局面出现，张文和王准一前一后，和佐藤保持了一条直线，将她护在中间。 最终，佐藤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手，按在了门上，然后穿过玻璃门，进入室内。 第43章 【佐藤案】 她在等我们 r国便利店的自动玻璃门上有两个长方形的黑色按键，左右各一个，按了之后门就打开，佐藤刚刚也是做过这个按键动作的。 “张文，这里……” 见到佐藤进了便利店，王准连忙叫停了还在前面闷头走着的张文。 透过玻璃门，王准看到佐藤朝购物篮的方向伸手，做了一个提的动作，却抓了个空。 按了一下开门键，门缓缓打开，两人紧随其后。 幸运的是，此刻的便利店里只有一位店员，他正忙着整理货架上的货物，完全没有注意到佐藤那不同寻常的穿门动作。 两人就这样看着佐藤提着个不存在的篮子，在货柜之间挑选商品，偶尔停下来，她还会做出拿取的动作。 不多时，佐藤似乎选够了，走到收银台前，准备结账。 她将那不存在的购物篮放到柜台上，然后抬起头，向着柜台对面的收银员看去。 一人一鬼至少对视了两分钟。 “您……” “您是需要些什么吗？” 收银小哥打量了一下佐藤，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柜面，一脸困惑。 “还不去救场？”王准推了一下张文。 张文立刻小跑到佐藤身边，对着收银小哥解释：“她是我妹妹，那个……车祸原因，脑袋出了点问题，你帮我拿包烟就行。” 他随手对着收银员后背的烟柜上一指，收银小哥转身便拿了包烟递了过来，用时3秒。 我擦，这小哥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来不及吐槽，张文扭头看向佐藤。 她还杵在那里，她还没有完成虚拟的付款动作。 不行，还得拖时间。 张文脑袋倒是灵光，指挥着收银小哥又拿了两个冰淇淋，一把透明雨伞和一提卫生纸…… 好不容易，佐藤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王准眼疾手快，在她要撞上之前按开了门。 出了门，王准继续跟着，后面结完账的张文抱着一堆杂物追了上来。 “来，拿着……” 一个冰淇淋出现在视线前，王准下意识伸手去接，不料一条苍白的手臂从伞内探出，迅速将冰淇淋卷走。 “行，你吃你吃。” 王准无奈笑了笑，又从张文手中抢过另一只冰淇淋，塞入伞中。 “以后买东西，记得拿三份。” 一阵兜兜转转，两人跟着佐藤，又回到了她家门口。 和之前出门时的动作一样，佐藤站在门前，对着门锁轻轻一转，拉门而入。 王准迅速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进去之后，他打开走廊的灯光，整个房间亮堂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传统的日式住宅，入口是个玄关区域，有一层台阶。 中间是通道，通道左右两侧都是推拉门，门是关着的，看不到房间内部的布置。 通道尽头，则是条通往二层的楼梯。 佐藤坐在台阶上换了鞋，在两人注视下走进了左边的第一个房间。 张文反应迅速，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猛地拉开门，却突然愣住了，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关上门又退了回来。 “怎么？” “呃……那里是厕所。”张文的声音有些尴尬，脸涨得通红。 王准忍住笑，拍了拍张文的肩膀。 两人就站在厕所外等着。 不久，佐藤出来后，步伐轻盈地走进了右侧的房间。 跟在佐藤后面的王准，拉开了右侧的推拉门，门缓缓向一侧滑动，露出了房间的一角。 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低矮桌子，矮桌的四周布置了几个坐垫，看上去像是植物编织而成，气味挺好闻。 看上去，这个房间是客厅…… 随着门完全打开，客厅的全貌逐渐展现。地面铺设的榻榻米延伸至整个房间。 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 佐藤走到电视前，手指在空中一点，然后盘腿坐在矮桌后，对着黑屏电视一边笑，一边整理着看不见的零食。 漆黑的电视屏幕倒映出他们三人的身影。 佐藤的笑，也没有声音。 又是一个诡异的场面！ 王准上前，拿起遥控器，按下了电视开关。 电视屏幕瞬间亮起，广告的声音在客厅回荡，房间内原本的寂静被打破，驱散了一些怪异和一些难以言说的……孤单。 很难解释为什么会从一只鬼身上感受到孤单。 王准两人就坐在矮桌另一侧，静静地看着她。 这时，佐藤突然有了新的动作，她将不存在的零食放在一侧，左手抬起来，贴在耳边，像是在接听一通电话。 她的嘴角时不时上扬，露出一抹调皮的微笑，再隔的近些，还能看到她眼里闪烁着的光。 在她的虚拟世界里，是谁打来的电话？ 家人，还是朋友？ 两人不知道，只是默默看着佐藤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出声。 不过，现在的她应该过得开心…… 她完全忘记了生前的不幸，在她身上，看不到所有活人应该有的烦恼。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人打电话给她了。 电话的那一头，永远都不会再有声音。 “王队，你说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和想象中的鬼完全不同对。”过了好一会，王准才做出了回答。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有意义的。” “我猜……” “她可能是在等我们。” …… 尽管现在的佐藤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两人不可能和佐藤住同一个房子。 将小黑平放在后排座，王准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车开的很慢，王准确实有些不习惯右舵的车。 主驾驶在右边，道路上行驶得靠左边走—— 和国内完全相反。 “你刚刚说的她在等我们是什么意思？” 坐在副驾驶的张文忍不住发问。 “麻烦你偶尔也动动脑子！” “7月28号是佐藤自杀的日子，今天是8月20号。”王准猛打了一下方向盘，第三次将汽车从右车道挪回到左边，“这中间的20多天她在哪里？” “她如果每天都在重复和今天一样的生活方式，周围的居民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一旦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官方肯定会介入调查，到那时，别说租这房子，我们可能连门都摸不着。”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在拿到她家钥匙的那一刻，或者说，我们来到她家门前的那一刻，她才‘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所以，她是为我们而生的。” 就在两人讨论的同时，后排座的小黑也立了起来，它拿着张文刚从便利店买到的透明雨伞，玩得不亦乐乎。 第44章 【佐藤案】 绑架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被小黑敲醒。 “咚——” “咚——” 两声闷响的同时，王准和张文两人抱着头从床上滚落在地。 被它敲过的脑袋，生疼。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小黑，王准将刚要骂出口的脏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样也算给足了面子，它至少没有直接把自己和张文两人给吞了。 “给它，给它……” “张文，蛋糕给它！！！” 忍着疼痛的王准和张文梳洗完之后，又回到了佐藤的房子。 …… “日夜颠倒的宅女。” 看着还没睡觉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佐藤，张文做出了评价。 佐藤现在的状态其实也很奇妙，说是躺在床上，不如说是悬浮在床板上空，隔床板还有着10公分左右的距离。 可能，在她的世界里，底下应该还有着一张厚厚的席梦思床垫。 “王队，你说鬼为什么会穿衣服？” “她洗澡的时候怎么办？这衣服好像和她是一体的。” “按理说，这睡觉的时候外套也得脱下来……” 王准懒得回答这些奇怪的问题，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下楼之前轻飘飘地一句让张文炸了毛。 “偷窥过别人上厕所，还想接着看她洗澡？” “哪有……” “你可别乱说！” 张文自知理亏，不敢在佐藤卧室多待，跟着下了楼。 这栋一户建二楼是卧室，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厕所。 在侦探所找到松下的地址之前，两人也没事做，用积分兑换了些锅碗筷，炖了个火锅，就在客厅的矮桌上吃了起来。 老实说，这兑换系统，还是有点人文关怀的意思。 以后就算是到大不列颠那种美食坟场执行任务，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只是，这两天张文的积分消耗了不少。 找人、租房、租车，还有吃喝用度，这可都是钱呐……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王准接到了侦探所打来的电话—— 松下的住址查到了。 这是个好消息，可惜白天不是一个好的时间点，规规矩矩上门拜访肯定没啥好结果。 指不定松下的父母还会报警驱逐两人，所以一开始，王准的打算就是‘绑架’。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11点，两人陪着佐藤出去溜达了一圈，和昨天一样的流程。 唯一的插曲是那个收银小哥认出了三人。 “你们，其实不用买东西也行。” 小哥人还怪好，两人尴尬地赔笑，直到佐藤完成了‘购买’操作，才跟着逃离了便利店。 一直磨到佐藤回家看电视的环节，王准和张文这才重新出了门。 按着导航，一个小时后，车便停在了松下家旁的空地上。 松下家的房子也是两层的一户建，围墙不高。 这里不像国内到处都有摄像头，只要保持安静，不被人看到，就没什么大碍。 “绳子、胶布、麻袋，没漏下东西。”王准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还是有些不放心。 张文戴上手套，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下了车，悄无声息地靠近松下家的围墙。 “以防万一。”张文的声音很低，他从背包中取出一卷胶带，将其贴在围墙的边缘，避免被围墙上的物体划伤。 “你动作慢，就这里接应我。” 临门一脚的时候，反倒被张文嫌弃了，王准摸了摸鼻子。 “要不要小黑跟过去帮忙？” “没必要，我一个人就行。” 看着张文用手一撑，轻松就翻过了围墙，落在了松下家的院子里。 大概十多分钟后，院墙内轻微的脚步声传到了王准耳朵里，窸窸窣窣。 接着，一个装着人的麻布袋从院墙的另一边顶了过来，王准迅速接过，拖着将其塞进了后排座。 “不准吃他。”王准对小黑叮嘱了一句。 不久，张文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围墙边，上车之前，他撕下了贴在院墙上的胶布。 汽车启动。 夜色中，只有轮胎与地面摩擦的轻微声响，以及松下在麻袋里挣扎的微弱声音。 …… 此时的佐藤，依旧在客厅看着电视。 两人将绑着的松下丢到了佐藤的面前，王准上前调大了电视的音量。 “磕头，道歉。” 张文言简意赅，掏出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棒球棍，重重一击，敲在了松下的小腿上。 松下眼眶里全是泪水，由于嘴被胶布封住了，只是发出“呜呜”的哭咽声，他蜷缩着身体，满地打滚。 在痛苦的翻滚中，松下的视线被盘坐着的佐藤吸引，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房间里有‘第四人’的存在。 那个盘坐着的女性，好像在哪见过……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矮桌，他和石原两人的疯狂，还有她凄厉地惨叫……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 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迅速转变为惊恐，松下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嘴唇微微颤抖，身上的动作也变的越发剧烈。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佐藤身上，无法移开。 她，是她吗？ 她还活着？ 松下开始死命挣扎，身体在恐惧的驱使下变得异常活跃，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逃离。 被绑住双手双脚的松下没有放弃，他在地上拖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远离佐藤，向着另一头的墙角挪去，像一条肥大的蛆。 “我叫你磕头，道歉。” 张文抓着松下的头发，用力将他拖拽至佐藤面前，又是一棍挥了下去，松下的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被封住的口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佐藤，你看看……” 张文搬开佐藤面前的矮桌，提着松下的头发将他拖拽到佐藤的正对面。 “你看看他，他是松下。” “你还记得吗？” “你想不想报仇？” “来……” 张文将手上的棒球棍对着佐藤的手硬塞过去。 棒球棍穿过佐藤的手，如同穿过空气一般，最终“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对，你拿不了东西。” “没事，你咬他，我帮你……” 张文用手掌紧紧托住松下的后颈，粗暴地将他的脸推向佐藤。 “不……不要，求求你……” 松下的嘴唇在颤抖，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没有理会松下的反应，张文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佐藤的脸。 第45章 【佐藤案】 复仇 张文的情绪高涨，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 “你咬啊！！！” “你不恨他吗？！！” “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是侵犯你的人之一，他叫松下！！！” 无视掉张文语言及动作，佐藤的眼神空洞，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松下，她的目光穿透过去，落在了不知道的地方。 “拜托你给点反应行不行，你是不是连做鬼都这么窝囊？” 无法忍受佐藤无动于衷的态度，张文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他重新从地上操起棍子，对着松下劈头盖脸地挥了过去。 “你不咬对？没事，我来帮你！” 砰—— 砰—— 棍子连续不断地落下，松下的衣物被撕裂，皮肤上多出一条条暗红色的淤伤。 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耗干了松下所有的力气。 直至松下哀嚎的声音都变得细不可闻的时候，王准上前拦住了张文。 张文只是气急攻心，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看到王准上前，他收起棍子，连呼了好几口气才退到了后面。 王准解开松下手腕上的绳子，撕掉了封住他嘴巴的胶布，他蹲在松下面前，表情严肃。 “你还有什么想对她说？” 王准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佐藤，居高临下地看向松下。 “我……我不认识她……” 松下的声音极小，几乎要被电视的噪音淹没，但他的语气上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癫狂。 王准将资料里的照片狠狠丢在了松下的脸上，一张接着一张，每张照片都是一记耳光，响亮直接。 “所有的事，我们都清楚，所以，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好，不要撒谎，免得多受些皮肉之苦。” 话语中王准没有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她，她不是佐藤，佐藤已经死了……” 心理防线被击破，松下颤抖着开了口。 “她是假的！！！” “你们骗我，一定是你们骗我……她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新闻上报道过。” “妈妈也跟我说过了，她死了……” “妈妈不会骗我的……” 松下躺在地上，用刚解开束缚的双手护着头，他只是干嚎着，不敢朝佐藤的方向看上一眼。 “你和石原，为什么要伤害她？” “我没想，我没想，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 “她是自杀的……” “对，对，是石原！！！” “全都是石原的错！！！” “是他带着我……” 松下思绪混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气声，他已经听不进去王准的问话，只是在下意识地反驳。 他开始运用他父母请来的律师教给他的策略，并将它们全部用到了王准和张文身上，刻在他内心深处的只有两个关键词—— 推卸责任，以及卖惨。 这一招是有效果的，至少在少年法庭上曾经为他赢得了不少同情和宽容，而最后的判罚结果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咳……妈妈说过了，我只是个小孩子。” “我才只有16岁。” “我明天还要去上学……” “警察没有要抓我，大家也没有惩罚我。” “你们凭什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错……” 松下的语气变得更加激烈，“我们，我们只是在她楼下捡到……” 一句话还没说完，站在旁边的张文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用腿挤开王准，对着松下护着头部的手臂狠狠敲了下去。 大概是听到张文过来的脚步声，松下翻身想用手爬走。 谁也没想到，松下刚刚移开护住头部的手，张文手中的棒子就狠狠击中了他的下颚骨。 “砰”地一声闷响，鲜血四溢…… 场面突然变得异常暴力，血液穿透了佐藤的身体，落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王准敏锐地捕捉到佐藤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她的喉咙也似乎有吞咽的动作。 她是在吞血，还是在吃她买的‘零食’？ 这个疑问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时间去深究。 王准迅速蹲下身来，开始检查松下的伤势。 松下的情况看起来不乐观，面部已经部分凹陷，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如果不立刻送医，怕是过不了今天。 王准扭头看向张文—— 张文此时有些失魂落魄，显然也被眼前的局面吓到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王队，我没想杀他的，我只是……” “我只是想打断他一条腿。” 让松下和石原带着终身残疾的躯体度过一辈子，这才是两人最开始的初衷。 “王队，要不要……” “送他去医院？” 张文的声音颤抖，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处理，犹犹豫豫给出了一个建议。 “医院？” “你要送他去医院？！！” 王准笑了笑，他对着张文伸出了手，“来，给我。” “什么？” “我说棒子，给我！！！” 他加重了语气。 这时的王准感觉到自己在心理上产生了莫名的变化，说不上来的变化。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第一次任务时的画面—— 异变的张婆，飞速逃跑的村长和张文，被拉住的二虎子，铁了头与张婆硬磕到底的自己。 还有，小区大门转弯处，郑婉女儿的背影。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佐藤坠楼身亡的那张血淋淋的照片上。 此时的佐藤，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正像一条狗一样瘫倒在自己面前。 她看不见，听不到，也摸不着。 她没有真正的开心，也没有真正的悲哀…… 她只是活在另一个维度的影子。 所以佐藤，她应该是在等我们？ 等我们，帮她完成心愿。 没错，她…… 一定是在等我们！！！ 王准接过棍子，站起身来。 “张文，有位名人曾经说过一句话……” “现在，我跟你再说一次！！！” “原谅他们，解救他们……是佐藤自己的事。”王准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而我们要做的……” “只是送他们……”他的语速逐渐放慢，声调也跟着拔高。 “去见她。” 话音刚落，棍子便狠狠地落在了松下那已经凹陷了一块的脸颊上。 血雾弥漫…… 松下原本还在微微颤动的身体彻底没了声息。 而此时，坐在旁边的佐藤依旧无声地笑着，和以前一样自然，轻松。 …… “呵，小孩子都是纯真的，这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才有的笑话。” 第46章 【佐藤案】 第二个选择 松下死了，任务没有结束。 极端的情绪宣泄只是短暂的，当风暴过后，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两人将松下的尸体拖入浴室。 看着浴缸内松下的血液缓缓流淌，将原本洁白的瓷面染上触目惊心的红色，王准扯下浴帘盖了上去，然后重重关上了浴室的门。 现在，任务的倒计时还有84个小时。 …… 松下的死没有引起佐藤的任何变化。 两人其实心里也清楚，像佐藤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她压根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反应。 报仇说穿了就是两人一厢情愿的想法，是活人对死人的怜悯。 而死人，是感受不到的。 拉开了客厅的推拉门，两人坐在回廊上抽着烟，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为什么不把松下喂给小黑？”张文现在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之前还在发抖的双手也稳定下来。 “刚让它打消了吃人的念头，还是先适应一下再说……”王准的目光飘向外面的夜空，他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任务世界是被雾气笼罩着的，只是范围很广，分不清楚边界在哪里。 王准推测可能是覆盖了整个城市—— 这也是他没有决定继续找石原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任务时间上的问题。 解决了松下似乎对任务也没什么帮助，继续追查石原可能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那接下来怎么做？” 张文明知道剩下的选择是什么，只是心底对第二套方案有着莫名的抵触情绪。 不错，佐藤纱织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但张文的抵触情绪并非是来自那种异性之间的吸引。 两人对待佐藤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邻家小妹妹。 她有着自己固定的生活习惯，有着自己的娱乐方式，她不会伤害别人，只是认真地守着自己的一隅之地。 看电视的时候，她会哭会笑，尽管她的情绪和电视里的节目内容并不合拍，但…… 但并不影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活着的时候不快乐，难道死了还得让她继续悲伤？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张文继续问道。 心里想着事的王准没注意张文的提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盯着自己左手食指上的淡金色图案发呆。 之前还在为佐藤的遭遇愤愤不平的两人，转头就想着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印记给抹掉。 人性，果然还是自私的。 王准站起身来，走到佐藤身边，将左手伸了过去。 一直贯穿了佐藤的整个身体，印象中的金光没有亮起，淡金色的图案也没有异动。 佐藤和张婆，不同吗？ 那她们的不同点又在哪里…… 王准在佐藤对面坐了下来，盯着她一言不发。 “张文，你觉得鬼是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的王准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提问的张文也盘膝坐到了王准身边，“说实话，我不觉得佐藤是鬼……” “哪有这个样子的鬼。” “反倒是上一个任务，学校里面的那些学生才更像鬼一些。” “学生？”王准挑了挑眉，“他们当时可都还没被淹死……” “那，他们怎么能……弄得个四分五裂的来追我们……”张文想到了之前在宿舍走廊上被追逐的画面。 “上次应该是死亡前的臆想，全车人临死前的几分钟被拉长，形成了一个持续四天的任务世界。” “在那种极端恐惧的想象中，鬼自然就是那个样子……” “那你的意思是……”张文的声音拖长，带着一丝探究，“像佐藤这样的，才算是真正的鬼魂？” “嗯，不只是她，还有张婆……” “我们想象中的鬼，似乎拥有无限能力，飞天遁地，控物附身，甚至还能影响人的心智。” “说它是鬼，你倒不如说它是神……” “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不？”王准笑了笑，接着说道：“那时候你要是不听话，大人们就会用鬼来吓唬你。” “其实，我们对鬼的印象，很多都是来自于民间故事、电影、小说，还有人们的口口相传。” “这些故事为了让情节更加吸引人，更加有教育意义……”王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它们往往强调一种因果关系。” “你有没有看过恐怖片？” 王准随口一问，看到张文点头后，他继续说：“在恐怖片里，几乎所有的鬼都是因为生前遭受了不公或迫害，整个故事的主线都是围绕着他们的复仇展开。” “电影中，你甚至能看到人和鬼对话，交流，争吵的桥段。” “最后的结局不外乎两种，要么是鬼成功复仇，要么就是被感化后得到解脱……” “故事想要传达的，其实就是恶人终会有恶报的道理……” “你觉得现实世界中，恶人是不是真的会有恶报？” “这很难说，很多时候得看情况，得看他作恶的程度……”张文挠挠脑袋，补充了一句，“嗯，还得看人物的背景关系。” “对，所以现实是残酷的……” “但是故事却不能太残酷，人们需要一些心理上的慰藉。”王准接着说，“于是，讲故事的人给了受害者一种特殊的力量……” “让他们能够变成鬼的力量。” “但仅仅变成鬼还不够……”王准摇了摇头，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强调每一个字。 “为了让故事更加引人入胜，更加符合人们心中的正义，鬼就被赋予了超越常人的神力。” “为的，就是确保一个原则——恶有恶报。” “艺术作品中的鬼，自然可以无所不能……”王准话锋一转，“但现实中的鬼，它凭什么能做到这些？” “以佐藤为例，她的遗体早就被火化了，对。” “她的生机在一个多月前就全部死掉了……” “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不过是一堆腐烂的肉，火化后就只剩下了一撮灰，里面可能还夹杂着别人骨灰的一部分。” “她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嘴巴，甚至没有大脑……”王准的声音逐渐提高，他的疑问越来越强烈。 “那她凭什么有视觉，有听力，有情绪？” “她凭什么……能够复仇？” “所以，真正的鬼，应该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王准抬头，手指向了对面的佐藤。 “它就只是单纯的存在着，它没有我们所赋予的那些复杂属性……” “它，什么都不是。” 第47章 【佐藤案】 解决办法 “听你这么一说，那我们以后的任务岂不是安全多了？”张文面色一喜，声音也轻松了很多，“毕竟，它们都没有任何感知力和思考能力……” “不能这么早下结论，我们遇见的样本太少。”王准想到之前佐藤有过的吞咽动作，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每个任务世界可能都有它自己的规则……” “如果鬼的本质上没有变化，那我们面对的情况就简单很多。” “一旦遇见鬼，我们只需要选择逃跑或者迎战。” “没有沟通的必要，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具备沟通的能力。” “你说的很有道理……”张文对着佐藤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你准备怎么和她迎战？” 这一下，问到了王准的盲点。 “这不是正在想……” 他面色尴尬地笑了笑。 “算了，说那么多屁话还不得靠我……”张文站起身来，他随手拿起小黑，攥在手里轻轻旋转。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张文内心还是认可王准的分析—— 至少，自己以后在面对这些东西时，不会再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 “走，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去哪？”王准动都没动一下，不信赖的想法直接写在了脸上。 “恐怖电影和小说里的剧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的……”张文故意将嘴角一歪，像极了患病多年的帕金森患者，“你要是在现实世界中遇见鬼了会怎么做？” “自然是报警。”王准回答的不假思索，“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假扮的。” “如果是真的呢？” “真的……家里人应该会去找道士或者和尚。” “对啊，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找？r国这么多寺庙，道士不好说，和尚可是一抓一大把……” “念几段往生咒，敲几下木鱼……” “指不定，直接就能将她送走。” “而且，我们说不准还能学到一招半式，受用无穷。”张文眯眼一笑，将小黑递还给了王准。 “这确实是个办法，你这狗脑，有时候还有点用处。”王准眼睛一亮。 张文“嘿嘿”一笑，他压根就不在意王准对自己‘狗脑’的称呼。 “现在才凌晨四点，我们去车上休息一会，天亮了再行动。” …… 大阪市，静心院。 早上八点，王准和张文就等在了寺庙山门下。 寺庙门口，石径直通两扇木门，两旁是低矮的石灯，石灯被刷成了朱红色，苔藓覆盖在上面。 木门微微开启，透过缝隙可见院内一隅。 “王队，你找的这个寺庙，香火好像不怎么旺盛……” 张文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废话，香火旺的轮得到你？”王准解释道：“那些地方，排队都得排上好几个星期。” “电话能预约上的，就这么一家了。” 看到前来接应两人的僧侣，王准便打住了话头。 r国的僧侣和国内的不同，他们不用剃发，也不用戒色戒荤。 他们外出时，会带着个硕大的竹制尖顶帽，低头的时候，帽檐的阴影几乎能将他们的上半身完全遮盖。 跟在僧侣后面的两人没有说话，顺着石径一路走进了内殿。 “两位稍等，我去请主持前来。” 带路的僧侣给两人行了一个礼，转身出门而去。 “做一个小法事需要请到主持吗？这得花多少钱？” 张文带着忧虑看向王准，心里直打鼓。 自己之前已经花掉了不少积分，手头上现在只有200出头，本打算留着应急换食物和饮水，没有太多的预算来换成货币。 即使咬咬牙，将所有积分全部兑换成现金，也只有2万块钱，按汇率换成日元的话那就是40万円左右。 而刚刚两人进门的参拜费就花了将近1万円。 “别急，等会随机应变……” 王准知道张文的顾虑，他心里想的是之前给佐佐木的那笔200万円的情报费。 那笔钱是任务世界里面得到的，并没有动用到他们自己的积分。 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还价的，手上落下个100万也好，不至于这么被动。 实在不行的话…… 王准将小黑伞身上的褶皱抚平，面色一沉。 那就只能让他们做一次义举了，对他们这些礼佛者来说，行善本身就应该是最好的回报，不应该再贪图额外的报酬。 没等多久，王准便看到一位僧侣从后殿缓缓步出，他的服装比之前接待他们的僧侣更为精致复杂。 这也是王准一眼就觉得他是主持的原因。 “两位，请落座。” 走到跟前的主持站定后温和开口，同时指了指地上的白色方形蒲团，率先坐了下去。 这时的王准才将目光从主持的衣着上挪开，落在主持那略显青涩的脸上。 这年纪，怕是比张文也大不了几岁…… 嘴上没毛，这办事能力？ 王准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他看向了张文，没想到张文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随后，他们依照着主持的示范落座。 紧接着，王准注意到对面的主持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了一个现代化电子产品—— ipad。 当然，僧侣使用现代化设备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这一幕却让两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沉到谷底，某种微妙的失落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之前电话预约的王先生是哪位？”主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 “我……” “那两位是想参加法会呢？还是预约法事？” “法会和法事，有什么区别？”王准摸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试探性地问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外国人。” “嗯，不碍事……” “法会，是纪念佛教中的一些重要日子，如佛诞，涅盘等等……”主持手指在ipad上操作了几下，点开了一个视频递到王准面前。 “这是上一次法会的记录，你们可以看看。” 当王准和张文的目光落在ipad的屏幕上时，他们的心脏就像两个被氢气充满的气球，从谷底又缓缓升腾起来。 视频中，一座庄严肃穆的佛教建筑映入眼帘，四周围绕着一圈虔诚的信众。在人群的中心，一座约5米高的纯金色佛像巍然屹立。 而在这座佛像的周围，竟然飞舞着几个小上几号的铜绿色佛像。 这些铜绿色佛像仅有巴掌大小，乘坐着迷你的小飞毯，在金色佛像周围上下盘旋。 它们飞行的轨迹看似随意，却又似乎遵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秩序。 震惊如同一股电流，瞬间贯穿了王准全身。他的双眼瞪得滚圆，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松开。 在这个任务世界里，竟然真的有超越于现代科学的神秘力量。 两人的震惊反应似乎并未在主持的脸上引起任何波澜，他的声音平静，“以法相会，如法修行，两位要是有兴趣的话自然也可以参加。” 王准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应。 一旁的张文则指着屏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结结巴巴地问了出来。 “这，这个……” “这个可以学吗？” 两人并不清楚这些佛像飞行的力量来源是什么，但只要能学会这种控物的本事，就不算白来一趟。 “学这个？”主持似乎有些惊讶，片刻的犹豫之后，他缓缓开口：“当时，他们为了学会控制这些佛像，下了不少功夫，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嗯，嗯，您说……” 王准和张文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身体坐的更直，仿佛两根紧绷的弦。 张文的思绪则飘得更远—— 先是控物、接着御剑、炼气、金丹、元婴、破碎虚空，还有最后的羽化登仙！！！ 而面前的这个看似年轻，实则可能有两百岁的和尚，就是他们踏上修仙之路的指路人！！！ 目光聚焦在主持脸上，两人眼神中的期待和尊重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主持被两人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低下头，似在沉思，“我记得当时，至少损失了这么多……” 主持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架无人机。” “这个东西啊，属实是不太好控制……” 第48章 【佐藤案】 法事 “无人机？” “你说这些飞着的铜绿色佛像是无人机？” 张文瞬间从蒲团上弹起，面目狰狞，王准甚至能看到他太阳穴上跳动着的青筋。 短短几分钟内，两人的心情经历了如同过山车一般的跌宕起伏。 王准强忍着怒意，一言不发。 “砰——” 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人的情绪，小黑的伞面突然膨胀开来，整个内殿上悬挂的风铃开始叮当作响。 “别，小黑乖……” 王准连忙将伞面收拢，用手攥住了伞身。 主持似乎没注意到小黑的异常动作，他用着一口理所应当的语气做出了回答，“对啊，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主持他说的有道理。 但王准和张文冒出来的邪火，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连续深呼吸了几口，王准才稍微平静了一点，他一手攥着小黑，另一只手拉了拉张文的胳膊，示意他坐下。 待到张文落坐之后，王准转头看向主持。 “那么，法事又是什么？” “法事有读经、念佛、献花、上供等流程……”主持的声音依旧平稳，“主要就是为了慰藉故人的亡灵，帮助他们获得冥福。” “最终，让他们能够往生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 那应该就是这个。 听到这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张文开口问道：“就去这个极乐世界，你们这有没有上门服务？” 张文明显还带着怒气，用词很是粗鲁。 “有的。” 主持在ipad上点开了一个写着‘御宅拝启’的界面。 “我需要一点准备时间，两位留个地址。” “下午3点准时上门。” “好。” 约定好之后，王准带着张文快速离开了这里，他担心主持会要定金。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吃过中饭之后的两人就在客厅等待，这时候的佐藤还在楼上‘睡觉’，这样也好，免得节外生枝。 主持很准时，刚到3点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然而，两人将主持迎到客厅这一步的时候，卡住了。 “壁龛在哪呢？” 主持礼貌发问。 “壁龛，壁龛是什么东西？”张文莫名其妙。 “就是供置佛像的地方。”主持耐心解释，“贵府上是有亲人过世了？” “如果没有壁龛，牌位也行。” 两人自然是没有佐藤的牌位，这下就犯了难。 “这样，对着本人行不行？”张文心直口快。 “本人？！！”主持脑袋一下没转过弯来，疑惑地看着张文。 “本人，对，本人的照片……”王准迅速插话，他从资料里面抽出了一张佐藤的生活照，“贴在墙上可以吗？” “啊？我没试过这样的，算了算了……”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主持摆好道具之后就开始他的法事。 念经声和木鱼敲击声混合在一起，整个房间里也被渲染了一丝凝重的气氛。 王准给张文递了一个眼色，张文心领神会，悄然上了二楼。 直到主持完成了整个法事流程，张文才从楼上返回到客厅。 “怎么样？”王准问道。 张文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眼看着主持开始收拾起来，王准拦住了他。 “法事流程已经全部走完了……”主持解释道。 “收费的话，是五分钟6000円，一共20分钟，诚惠。” “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收钱？”张文不给面子，脱口而出。 “效果？你凭什么说没有效果？”主持没有生气，只是直直盯着张文的眼睛，“所有的流程都是统一的，别的雇主可从来没说过效果问题。” “我不管你这么多，反正没有效，我是肯定不会给钱。”张文寸步不让。 “你们不要胡搅蛮缠，我不和你们争这些，后面我会叫警察来……” 主持一刻也不愿多待，他提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客厅，回到了玄关处。 王准上前，拉着主持开始商量，倒不是因为他怕了主持，只是浴室里还躺着松下的尸体，这警察可来不得…… 就在几人纠缠的时候，醒来的佐藤从二楼走了下来。 当着三人的面，佐藤穿过房门进入厕所。 这一幕，主持看的清清楚楚。 “她，她……” “她是谁？” 主持一脸惊愕，就要拉开厕所的门。 王准上前一步，挡住了主持的手，“她就是佐藤纱织，你刚刚做法事的那个……” “不……” “她怎么……” 看到主持一脸惊愕，王准领着他回到了客厅，将桌上的资料递了过去。 “你先看，看完再说。” 主持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留意着佐藤的动向。当佐藤走进客厅时，他立刻警觉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保持警惕。 在确认佐藤并没有做出任何异常行为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心神不宁地阅读剩下的资料。 资料一页页翻过，主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伤天害理，猪狗不如……” 主持本身也是个年轻人，他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 “这就是你们找我来做法事的原因？”主持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准和张文，寻求一个解释。 “嗯，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这房子是租的，我们也没什么钱去换房子，你说我们怎么住的下去？”张文适时卖起了惨。 “那她是不是鬼？”主持的目光紧紧跟随佐藤。 “按我们传统意义上的解释，她是。” “她……有没有攻击倾向？”主持接着问道。 “目前看来，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她看不见，听不到，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王准皱眉，对着主持反问：“主持你有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我只是劳务派遣过来的一个员工，能有什么经验……”主持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不用叫我主持，叫我介一就好，这是我名字。” 劳务派遣和寺庙主持，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汇竟然出现在一句话里面。 信息量很大，不过王准没有心思去探究r国的这种制度。 “那你的意思是，你处理不了对？” “那肯定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按流程办事而已。” “那我请问一下，你这位普通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张文阴阳怪气下起了逐客令。 “别，别……”介一收起架子，连忙赔笑，“寺庙里有几件法器，是以前留下来的，我们可以试一试。” “说不定会有效果呢？！” 第49章 【佐藤案】 相信科学 “我想试，但是没钱。” 鬼知道这种古董级别的法器，使用一次得交多少钱，张文撇了撇嘴。 “不用钱，不用钱……” 介一连忙摆手，“只要让我参与就行了，可以吗？” 似乎是察觉到王准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主持介一将目光转到了王准身上。 “全部，一切的开销全部算到我头上。”察觉到王准的犹豫，介一恳求道：“我付费，付费参与，这样总行了。” “我只有一个诉求，就是希望能用摄像机全程记录下来……” “绝不公开。” 对于王准和张文来说，录像是否公开并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他们更看重的是能否顺利完成任务。 至于完成任务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王准考虑了一下，觉得介一的提议对他们来说是有利，于是应承下来。 “那你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介一沉思了几秒，随即开口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到松下和石原。” “你们之前见过他们两人吗？” “这个，还没有……” 他和张文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不过，你要是现在去浴室，就能见到他们其中一人了，王准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那这样，我们先去联系一下……” 介一话还没有说完，王准就打断了他，“你找到又能做什么？” “你能带他过来？他家人能同意？” “还是说，你想绑架他们？” “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用力敲了敲桌面，王准接着说道：“别整那些虚的，直接从源头上解决不是更快……” 介一没想到王准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他不敢多问。 “你先回去拿你的法器，我们这里等你。” 没有给介一留下拒绝的空间，王准推着他出了大门。 看的出来介一对这件事很上心，才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这里。 “这个是龙吟杖……”介一对着两人展示带来的法器，逐一介绍。 “这个是镜铃，还有……” “最后的……念珠。” “名字倒是取得花里胡哨，你用用看。”王准对这些法器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等等，我把摄像机架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介一拿着所谓的‘龙吟杖’，对着佐藤伸了过去。 毫无意外，木杖直接穿透了佐藤的头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介一仍不死心，他用杖头在佐藤身影内好生搅和了几下，同样没有任何效果。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放下手上的杖子，介一转身拿起镜铃，对着佐藤摇晃起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张文心烦意乱，“没用就算了呗，你这些烂货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 “还有这个念珠，怎么用，给她带上？” 一旁的张文轻蔑地笑了笑，他拿起桌上的珠子，本想将其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但突然间，他的动作停滞，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王准注意到了张文的异常。 张文不说话，将念珠递了过来。 王准的手指在碰到念珠的那一刻，眼前出来了念珠的属性介绍—— 【灵智念珠】：被动增强持有者心灵防御及领悟力，并携带主动技能“记忆铭刻”，使用次数3\/3。 介绍就这么一句，但是足以证明它道具的身份。 反倒是“记忆铭刻”这个主动技能，倒是没有过多的介绍，估计是跟记忆力相关的能力，王准只能靠名字推断。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王准心中一喜，将龙吟杖和镜铃也摸了个遍。 很可惜，张文的评价没错，其余两件确实是烂货。 不过，烂货也有属于烂货的价值…… 王准心中一动，不管介一同不同意，他直接将念珠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这念珠就当你的参与费，反正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这，这不行……” 介一焦急飞奔过来，“我做不了这个主，我只是一个员工……” “那我让你的龙吟杖价值翻十倍怎么样？” “？” “各种意义上的价值翻倍。”王准神秘一笑，拉着介一和张文，走到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 “小黑，你去把龙吟杖咬掉一截……” “在摄像机面前咬。” “小黑？什么小黑？” 在介一惊恐的目光中，黑伞突然悬浮起来，伸出两条白的发亮的手臂，它抓住龙吟杖，塞进了伞面，等到杖子再被吐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杖棍部分。 “然后，装死。” 王准的声音很轻，小黑领悟到意图，立马变得像吃了一级致癌物一样，摇摇晃晃原地转了好几圈，瘫软在地。 手臂也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恭喜介一大师，成功用法器‘龙吟杖’制服伞妖。”王准一声祝贺，走上前关掉了摄像机。 “这个杖子只剩下了杖棍部分，但它现在就是独一无二的圣器……” “你明白我的意思，对？” 介一喃喃点头，显然已经乱了方寸，“但，但是，你这把黑伞……” 王准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他上前捡起小黑，将它的两条手臂收了回去。 “龙吟杖剩下的部分你自己包好，一个月之后，你可以公开视频……” 介一没有勇气拒绝，老老实实上前收拾好东西，默默站到了墙角。 现在的王准在他心目中，已经到了一个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王准看了下时间，“佐藤这个点就会出门，我们先陪她出去，回来了再商量后面的事……” 一天之内遇见的情况太多，介一的大脑被太多的信息量塞满，几乎处于死机的状态。 面对王准的安排，他只能机械地点头。 还是一样的流程，三人跟着佐藤来到了之前的便利店。 看到比昨晚又多了一个人，便利店收银小哥的目光有些异样，他的视线在穿着僧侣服饰的介一身上停留了很久。 直到准备出门的时候，小哥从收银台后面绕了出来，追上走在最后的王准。 “如果是为了祈福，找僧侣求个心安也好。但如果是身体上的问题，还是得相信科学。” “这个……”小哥用手示意了下走在最前面的介一，“没什么用，还死贵。” 相信科学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口号…… 但在这个时刻，这句话就化作了一张拨片，触动了王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随着“嗡”的一声，弦声不停地在王准的脑海中来回颤动，他心中豁然开朗。 对，要相信科学！ 科学是什么？ 科学就是发现，总结和验证。 王准的目光紧盯着佐藤的背影，他的脑海中开始快速地梳理这两天的所见所闻。 佐藤她没有感知，没有情绪，没有思考能力…… 但她有动作，有表情，还有…… 还有—— 影子！！！ 对，佐藤她有影子。 仿佛被一道灵光击中了天灵盖。 第一天晚上，两人跟踪佐藤时的情景在王准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昏黄的路灯下，三道被拉得老长的影子。 而现在走在前面的佐藤，背后也是有影子的。 有影子，那就代表着佐藤有实体，但是实体又怎么能穿透物质？ 在收银小哥不经意地提醒下，矛盾点，终于被王准找了出来。 第50章 【佐藤案】 消灭 莫非？ 王准按住自己迫切想要验证的想法，一直跟着佐藤回到了屋内。 “介一，你把摄像机对准她……” “你这个摄像机，能不能拍慢镜头？” “能，怎么了？” “你就在那里负责摄像机。” “张文，你过来。” 王准喊来张文，合力将障子纸推拉门拆了一扇下来。 “抬好，对着佐藤那里穿过去。” 张文不明白王准的意图，只是照做没有多问。 推开佐藤前面的矮桌，两人小心翼翼地抬着门扇，走到了客厅正中间。 王准在左，张文在右，门框中间的障子纸部分则对着佐藤，缓缓筛了过去。 门扇离佐藤的距离越来越近，王准感觉到她的身影似乎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波动。 这种波动一直持续到门扇完全穿透过去之后，才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门扇穿透她时的阻力感，而是一种视觉上的扭曲，就像是水面上的涟漪，当石子投入时产生的那一瞬间的扰动。 王准和张文再次抬起门框，重新将佐藤正反筛了好几次。 随后，小小的摄像机屏幕面前，挤下了三个脑袋。 “开始慢放。”王准对着介一点点头。 在最慢的播放速度中，时间被拉长，每一帧都异常缓慢。 直至画面播放到障子纸与佐藤接触的那一刻，几人终于发现了端倪。 果然，佐藤的身体，和张婆一样！ 她们都是由无数丝线构成的！ 当碰到物体时，佐藤的身体会分解开来，然后穿透障子纸中的缝隙，之后又在另一边重新构成一个新的身体。 速度之快，肉眼难以分辨，只能模糊的感觉到身影的波动。 只有在慢放的视频中，三人才能清晰地看到丝线分解重组的过程，流畅且神秘。 “这……”三人被前面的一幕震撼到了。 对，不是恐惧，是震撼。 是荒原野人面对天降神威时的那种震撼。 王准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这些丝线，他定了定神，大脑急速飞转。 张文甚至还没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就听到了王准口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包起来，用保鲜膜把门包起来！” “？！” “保鲜膜？” “对，包好了明天我们将门拿去送检，门上肯定有佐藤身上的残留物质。” “那为什么要用保鲜膜？”张文摸不清头脑。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王准一脸诧异。 “什么话？” “抓鬼用保鲜膜，打鬼用巧克力！！！” “？？？” 这时不止是张文，连介一也是放下了举着的摄像机，满脸问号。 介一反应如何王准并不在乎，至于张文…… 算了，他就是个傻x，王准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想法。 “今天不回酒店，在车上将就一晚上，明天早上把这扇门拿去送检。” …… 日本的民间检测机构不少，三人一大早就将门扇送到了最近的一家检验中心。 在大量的金钱攻势下，检测员表示尽力在三个小时内出结果。 这个大量金钱，自然是来自于主持介一主动的馈赠。 王准将车停在检验中心的停车场内，几人在车上小憩。 “王队，你昨天说的那个抓鬼用保鲜膜，打鬼用什么……” “巧克力啊。”王准头也没抬。 “那我们怎么不用巧克力试一试？” “玛德，电影台词你还真信啊？” 王准有时候是真觉得张文就像个npc，跟自己压根不在一个频道，“我也只是试一试，看会不会有结果……”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效率很快，两个小时后，王准便拿到了检测中心的报告结果，检测员亲自将报告送到了停车场。 看不懂一连串的成分名词，但王准的视线被其中一个叫‘丝蛋白’的名词给吸引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里面含了个‘丝’字。 自从进入到任务世界以来，自己见过的‘丝’，可不少。 “这个是……”指着写着丝蛋白的字那里，王准看向检测员。 “这个啊，是一种天然蛋白质，由大量的甘氨酸、丙氨酸等氨基酸组成的……”检测员扶了下眼镜，“我正想问王先生这个事，今天送来的障子纸里面，确实是含有这种物质，只是分子链比较奇怪，有些成分……” “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它？”王准不耐烦地打断检测员的科普节目，“或者说，清理掉它。” “消灭？”检测员明显愣了一下，“这东西无害的，你还有没有这种东西，那里面有些未知成分的化学反应很独特……” “告诉我清理掉它的方法，明天将另一扇门带过来送你。” 检测员也是察觉到王准的不耐，连忙回答：“蛋白酶可以水解掉这种物质。” “哪里能最快弄到蛋白酶？” “我记得化妆品里面含有木瓜蛋白酶之类的……就是记不住是哪个品牌，让我想一想。” 检测员站在车窗前左右踱步，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车窗边缘。 “对，洗衣液。” “洗衣液里有蛋白酶的成分……” 检测员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王准关上车窗，启动了汽车。 后面的检测员却是追了上来，将自己的名片插在了车窗外，比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记得明天带另一扇门过来。” 走了老远，在车内的几人还听到了后方检测员的叫声。 “洗衣液能消灭鬼，似乎不怎么靠谱。” 轻轻敲打着座椅上方的扶手，张文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王准嘴角紧抿，倒是没有一丝笑意，“别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重新回到佐藤家的三人来到二楼，再次站在了佐藤睡觉的那张床前。 她没睡，侧身躺着。 看过高速摄像机视频之后的张文，对佐藤的那种同情心消散了大半，他扭开洗衣液的盖子，将瓶盖盛满，对着佐藤的脸泼了过去。 这次，洗衣液没有完全穿透，一部分落在了佐藤身下的床板上，另一部分则是像硫酸一样在她的脸上腐蚀开来。 看到这离奇的一幕，举着摄像机的介一后退到了楼梯门口。 “有用。”张文惊呼出声。 三人的目光被佐藤身上的变化吸引住了。 躺着的佐藤突然之间变得一动不动，原本该有的呼吸起伏也消失了。 就像一个没上发条的木偶…… 紧接着，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腐蚀的洞口，这个洞口逐渐扩大，变得越来越明显。 很快，几人就看到了洞口内部无数细小的丝线。 丝状物在摇晃，在挣扎，试图继续编织，修补洞口。 此时的佐藤，才真正变成了一个鬼该有的样子—— 怪异，恐怖。 迟则生变，王准二话没说，提着整瓶洗衣液，上前一步，就要直接倒下去。 骤然间，佐藤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原本静止不动的她，此刻被某种神秘力量激活，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颤动，如同即将崩溃的沙雕。 随着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细响，她的肌肤开始裂开，无数细小的丝线从裂口中涌出，分解成无数的丝线，浮空围绕在王准身边。 “这，这些丝，想干什么？” 介一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手指颤抖，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摄像机。 在一声尖叫之后，介一的身体像是被弹簧弹射出去一样，转身就跑。 没有人关心他的动态，王准和张文两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些丝线，在空中漂浮旋转，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手……手给我。” 张文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臂伸得笔直，手指在空中摆动，想要从丝线圈中把王准拉出来。 这小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够义气。 王准大致猜到了什么，只是冲张文摆摆手，并没有移动。 不多时，那些细小的丝线缓缓朝着王准食指上的图案移了过来。 它们动作轻盈，直到确定了目标的那一刻，逐渐加速，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旋涡，钻进了王准食指根部的图案处。 这次，没有那种让人想死的灼热感。 任务，总算完成了！ 王准长吁了一口气。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 “只有两个小时的安全时间，不要浪费，抓紧时间找道具。” “马桶垫都别放过，一寸一寸地摸。” 忽视掉张文充满好奇和疑问的表情，王准迅速做出安排。 “二楼交给你，我去楼下。” 王准回到一楼，没有看到介一的人影，他也懒得去找，直接转弯进了厨房。 而他们两人没注意到的是，面板上的倒计时仍在跳动。 任务，并没有结束…… 第51章 【佐藤案】 元凶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客厅。 王准几乎搜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连那些不起眼的植物也没有放过。 可惜，他空军了。 不过好歹还有个安慰品，王准用手转动了一下念珠。 相比之下，张文却是笑眯眯地拿出一个像发条一样的玩意，在王准面前炫耀似的摆弄。 王准一把夺了过来，眼前瞬间跳出了发条的属性介绍。 【旋转发条：当能量消耗殆尽的时候，意志会带你杀出重围。将发条置于头部，可以立即恢复体力至巅峰状态，持续时间十分钟，使用次数3\/3。】 这个旋转发条，绝对是反杀神器！！！ 王准将发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随手递还给张文，“这道具适合你，好好保管。” 张文接过发条，对着它连哈几口气，用衣角仔细擦了擦，这才收进包裹。 “走，回去。”揉了揉眼睛，王准打了个哈欠。 然而，当两人打开任务界面时，才发现右上角仍在跳动的倒计时—— 37小时26分50秒。 两人同时愣住，就在这发愣的期间，倒计时的时间又减少了10秒。 王准的眉头瞬间紧锁，表情从轻松转为严肃，他紧紧盯着面板，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任务还没结束？” 张文一脸震惊，嘴巴微微张开，他结巴地说道：“我……我以为我们已经……” 重新审视了下任务面板，两人面面相觑。 “任务内容：调查并解决佐藤家的异常事件。” 佐藤家的异常事件明明被解决掉了，为什么任务还不算完成？ 总不能，将她房子给烧了？ 王准用单手按压太阳穴，缓解焦虑。 松下死了，被自己一棒送去见了佐藤。 而佐藤呢，她又死了一次。 “这任务系统是不是出bug了？”张文想在王准身上寻找答案。 “就算是系统出了问题，我们也没辙。”王准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死马当活马医，应该还有别的线索。” “你也好好想想，有什么被忽视掉的东西。” 两人顺势在客厅落座。 第一天，与佐佐木的见面，之后的档案、照片，与小黑的邂逅，然后第一次见到佐藤。 第二天，绑架松下。 第三天，邀请介一。 第四天，也就是今天，用洗衣液解决掉了佐藤。 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明显矛盾的地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遗落了什么线索吗？ 苦思冥想了好半天之后，王准直接放弃，他想不出来，真想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准将目光投向张文，看到的是比他自己更加迷茫的表情，王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两人就这样在客厅内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王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要不试试念珠的那个‘记忆铭刻’技能？”张文受不了这种状态，打破了沉默，“重新梳理一下整个任务的全流程，肯定能发现问题。” “记忆铭刻？” “好。” 任务目前陷入了停滞，如果不借助一些特殊的手段来打破僵局，后面恐怕没办法进行下去。 摸了摸手上带着的珠子，王准集中精神，在心底连续默念‘记忆铭刻’这四个字。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道具上的技能，只能选择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法—— 类似于‘芝麻开门’这样口念的咒语。 过程先不说，结果是好的。 很快，灵智念珠上面的使用次数由3变成了2。 这时候，王准发觉自己的记忆力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只要是眼睛看到过的，都能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当然，只限于一周内看到过的场景及听到过的声音，对于超出一个星期的记忆，细节会变得模糊，难以像近期记忆那样清晰回放。 由于不清楚‘记忆铭刻’技能的持续时间，王准不敢浪费时长来做技能试验。 他静下心神，开始从记忆中搜寻，从他们在咖啡馆与佐佐木的对话开始，一点一滴地复盘。 第一天，与佐佐木见面，他用像译制片一样的说话方式要走了两人200万円。 第二天，拿到了松下的住址之后两人找到了他家，松下热情应邀，之后在公平较量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他个扑街仔。 第三天…… 等等！！！ 王准将脑中的回忆画面从第三天退回到了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张文拿着棒球棍与松下友好切磋的时间点。 然后，他将脑中的画面快进到了松下死亡之前。 “全都是石原的错。” “你们凭什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错，我们只是在她楼下捡到……”这是松下临死前的最后一句。 捡到？ 他们捡到了什么，佐藤家的钥匙？ 这句话会是线索吗？ 王准不确定。 在脑中将所有的事情筛查了好几遍之后，王准最终确认只有这么一个遗漏的地方。 “张文，松下死之前说的捡到了什么东西，你有印象吗？” “啊……有印象，我记得他好像提到过捡到什么，但是他没说完就被我……”张文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觉得捡到的那个东西会是线索？” “可能性很大。” 现在松下已经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是石原，但是不知道石原一家搬到了哪个城市躲着，找侦探的话…… 石原配不配合先不说，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那怎么才能从死掉的松下身上找到线索？ 王准用手轻轻捶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急速筛选着各种信息。 “译制片对话、档案、照片、见佐藤……” “译制片对话、档案……” “等等，译制片。”王准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抓住了某个关键。 “对，就是这个对不上口型的译制片。”他站起身来，长吐出一口气。 总算，找到了突破口。 张文看着原本垂头丧气的王准，突然满血复活，正想开口询问，就被王准打断。 “张文，你还记得我们在咖啡馆和佐佐木聊天的情况吗？” “记得啊……”张文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地看向王准。 “你当时说过‘佐佐木嘴上说的是日语，我们听到的却是中文，发音和口型没对上’这句话对？”王准继续追问，试图引导张文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嗯……对，译制片嘛，我记得。” “那你知不知道，对于我们国人来说，日语其实全是倒装句。” “你应该看过原配音的r国动画片。”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王准没等张文回答，继续解释，“打个比方，用中文说我捡到东西，是这样一种顺序。” “我，捡到了，东西。” “而日语的语法顺序却是，我，东西，捡到了。” “当系统按中文的语法顺序，把松下最后一句话翻译给我们的时候，省略掉了的部分是最后这个‘东西’的名词信息。” “导致我们丢失了最关键的线索。” “然而实际上松下说的是日语，他没有说出口的部分应该是‘捡到了’这个动词。” “所以，我们以为没有听到的信息，松下早已用他的母语传达给了我们。” “听懂了吗？” 看着一脸懵逼的张文，王准忍不住问道。 “呃……有那么一点懂。” 张文结结巴巴的语气让王准直皱眉。 “我最后解释一下，听不懂就算了……” “如果只听系统的中文翻译，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我，捡到了，……】” “如果忽视系统翻译，只看松下的日语口型，得到的是【我，物品，……】” “这是因为两国的语法顺序不同导致的结果……” “而我，只要能复刻出松下最后吐出来的那个单词，核对出他的日语发音。” “那我们就能知道……”王准故作神秘，放慢了语速。 “他，到底捡到了什么。” 听到这里，张文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转为难以置信。 卧槽，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张文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负责嘎嘎乱叫的菜鸡，王队才是负责乱杀的大神。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肯定是技能‘记忆铭刻’的功劳…… 肯定是！！！ 第52章 【佐藤案】 前员工 “努股路咪，你确定是这个口型发音？”张文有些怀疑，“总感觉怪怪的，要不，再复盘一次？” “这是第四次了，除非他说的那个单词里有吞音，那我也没办法。” 吞音的发音时间短，口型变化小，仅靠读唇难以完全复刻。 “先试试再说。”王准拿出手机，准备采取行动，但心中却有些犹豫不决。 手机里存着的唯一一个r国人是佐佐木，他可是个警察，打给他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要是这个‘努股路咪’是敏感词汇的话，怕是不大妥。 正犹豫着，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院子旁停着的那辆suv。 还有卡在车窗上的那张小小的、精致的名片。 拿着名片，王准拨通了电话。 “王先生，那个门，嘿嘿，什么时候能送来呢？”对方竟然听出了王准的声音，开口就问：“我自己上门来取也行，给我个地址。” 没有在门的问题上跟他纠缠，王准直截了当：“我说一个单词，你帮我翻译一下怎么样？” “啊？”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那，那您说，我尽量。” “努股路咪。” “努股路咪？”对面重复了一次，带着疑问的语气。 从对方嘴里说出的这个词并没有自动翻译成中文，看来音调上可能有些问题。 就和用中文说‘悔假’一样，音调上不准的话，王准也听不出来是‘回家’的意思。 王准继续将这个发音换了好几种声调，重复了多次之后，对面终于传来一个清晰的名词。 这次，是被系统翻译过的那种名词。 “毛公仔。” “您说的是毛公仔对？那些丝是毛公仔身上的吗？”对面的检测员还在啰嗦，王准直接挂掉了电话。 毛公仔！！！ 这个东西不陌生，王准和张文第一天就见到过。 在佐藤坠楼死亡的照片上，那个侧边被鲜血染红的毛熊玩具！！！ 至此，两人的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了佐藤案件的全貌。 7月12日，松下和石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捡到了那个玩具熊，他们携带着这个玩具，闯入了佐藤的家中，对佐藤进行了侵犯及伤害。 混乱中，玩具熊被遗落在了佐藤家。 7月28日，佐藤在得知两人的判罚结果之后，她带着玩具熊，在石原居住的公寓坠楼而亡。 玩具熊在这个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起到了什么作用，两人还不得而知，但它很可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玩具。 现在总算有了线索，剩下的就是找到这个玩具熊，王准拨通了佐佐木的电话。 “玩具熊？我记得，听说佐藤的父母没有领走那个玩具。”佐佐木回答得很爽快，“大概是留在殡仪馆了，我等会把殡仪馆的电话和地址发你。” 一个小时后，两人按着佐佐木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殡仪馆。 门口接待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老头，看上去60来岁。 在听到了两人的来意之后，老头脸上露出了难色，“这都一个月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什么玩具？” “你们进来失物认领处看一看，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失物认领处的遗留物并不多，王准用眼一扫就知道毛公仔并不在这里。 这是，被人拿走了？ 眼看进度受阻，王准并不气馁，与大爷闲聊起来。 “您知不知道，最近馆里有没有什么人事调动？” “调动没有，倒是上个月有个老伙计辞职了，明明还半年就退休，硬是要离职，劝也劝不住。” “我猜，他指不定是中了宝签，回家享福去了……” ‘宝签’是r国对彩票的叫法。 王准不动声色，从底下塞了个信封过去，鼓鼓的。 这是他之前从介一那里搞到的活动资金。 “那个老伙计的地址能给我一下吗？” 大爷吓了一跳，连忙摇手，“你们可别动什么歪心思，都是我瞎猜的。” 知道大爷误会了自己，王准忙解释，“不是，我们是作家，这次就是想拜访一下这位前辈。” “上个月的佐藤案您知道？那个玩具熊就是佐藤的遗物。” 撕扯了好半天，两人才从大爷手里弄来了那位前员工的地址。 半个小时后，两人就站在了那员工的家门口。 大门虚掩，王准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恶臭，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的臭味。 王准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科普视频，讲述的就是人类的尸臭。 人类的尸臭要比死猪、死马、死老鼠臭很多，它的味道很独特，并且穿透力和吸附能力强，会粘在人的衣服、头发、皮肤上，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据说，这种独特的臭味只有人类才能感觉到，是同类之间的预警，是隐藏在人类基因之中的防御机制。 它在向你传达一个信息—— 这里极度危险，请立即逃离。 逃离当然很简单，但任务怎么办…… 强忍着不适，两人捂着鼻子进了门。 房子内的格局和佐藤家差不多，中间走廊，两边是房间。 王准刚踏上台阶，一阵眩晕袭来，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几秒钟后，这种不适感又神秘消失。 他转头看向张文，张文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难道是低血糖犯了？ 王准步入走廊，拉开了右边的推拉门。 一股比刚刚还要浓郁数倍的腐败气息涌了过来，将两人冲了一个趔趄。 稍微熟悉了一下气味之后，王准眯起眼睛，朝着室内看去。 客厅的窗帘紧闭，光线格外昏暗。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两人才将客厅看了个大概。 榻榻米上，躺着一具表面已经开始变色的尸体。 尸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液体，面部特征难以辨认，眼睛深陷，嘴唇后缩，露出了牙齿，整个面部表情扭曲。 周围的榻榻米上，尸水已经渗透并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尽管两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视觉和嗅觉的冲击也太…… 强忍着要吐的生理反应，王准用肩碰了碰张文，指着客厅另外一角。 “看，是不是那个？” 顺着王准手指的方向看去，张文便瞧到了电视机脚下倒着的那只玩具熊，它的右侧被血染得暗红。 “对，我去拿。” 张文用手捂着鼻子，弓着腰朝着玩具熊的位置走了过去。 与玩具熊的距离越来越近，张文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异样，憨厚可掬的玩具熊在这种环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它该不会是活的？ 在玩具熊面前站定的张文稳了稳心神，他伸出右手，迅速抓住了这个毛绒绒的玩具。 第53章 【佐藤案】 另一个 “这玩具熊，是不是道具？” 看着一动不动的张文，王准站在走廊上小声询问。 “大哥，属性到后面再去研究，这里太臭了。”没等到回应的王准以为张文在查看玩具熊的属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文依旧保持着背对王准的姿势。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玩具熊的身体。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不安的沉默之中。 不对劲…… 张文不对劲！ 刚意识到这点，王准就听见“扑通”一声，站得笔直的张文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全身开始剧烈抽搐。 王准心中一紧，小跑着来到张文身边，急得手足无措。 这时的张文双眼紧闭，脸上表情扭曲，汗珠如豆般从额头滚落。 怎么办？！！ 这表现看起来像是羊癫疯，这是掐人中还是敲胸口？ 舌头，对，不能让他咬到舌头！ 王准迅速环顾四周，抓起电视柜上的遥控器，使劲往张文嘴里塞。 而王准没注意到的是，张文抽搐的右手，仍旧死死地抓着那个玩具熊。 十多秒后，张文消停下来。 丢下遥控器，王准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中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张文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颤动逐渐变得有力，然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眼白。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直冲脑门，王准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张文？” “张文，你听得到不？” 张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趴在地上，对着手里的那个玩具熊，轻声吐出一句： “爸，我想你了。” 这句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王准身上。 他的寒毛瞬间立起，心跳如鼓，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感弥漫至全身。 在温馨家庭的氛围下，这句话自然是温情满满。 但现在这个环境…… 昏暗的客厅，沾满血的玩具熊、榻榻米上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还有那种闻之欲呕的气味…… 这玩具熊，有大问题！ 得带上张文一起逃，现在！！！ 王准急速思考对策，而趴在地上的张文，还在对着玩具熊温情细语—— “上个月，妈抱着你的照片在哭。” “妈说她也很想你。” “我知道你是英雄，但是你的照片被我剪掉了。” “我故意的。” “我快记不住你以前的样子了。” “我一直都有听你的话。” “真的，前天是意外，我从没想过要杀人……” “你原谅我，不要和妈说。” “求求你，原谅我。” “不然……” “不然……” “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张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疯狂嘶哑。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扭动，王准没有犹豫，抓住张文的脚踝，用力将他往走廊拖去。 张文的背部在榻榻米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当经过客厅的推拉门时，王准放下张文的脚踝，将他抓着玩具熊的那只手夹在门缝中。 “小黑，出来帮忙！！！” “你把张文的手臂控制住，注意不要碰到那个玩具熊！！！” 看到小黑用双手死死地按压住张文之后，王准猛地开关门，用门的边缘夹击张文的手腕。 张文发出一声闷哼，右手本能地想要回缩，但王准用身体紧紧卡着门，不让他的手抽回来。 “你个狗东西，这都不松手？” 张文的手臂在门缝中被夹得通红，仍是死死抓着那个玩具熊。 王准下了狠心，快速拉开门开合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伴随着张文痛苦的呻吟。 “放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 “张文你个狗日的记好了，这次是老子救你！” 在一次特别用力的撞击后，张文身体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手指无力地松开，玩具熊终于掉落在了地上。 没有浪费时间，王准和小黑合力将张文从那充满恶臭的屋内拖拽出来。 粗暴地将他塞进车的后排座，王准关上了车门。 喘着粗气，王准靠在车身上，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时不时扫过车内，确认张文的状态。 还好，这小子呼吸还算平稳，问题应该不大。 王准点燃一支烟，他倚着车门死死盯着前面的房子。 时间不停流逝，房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在抽了多少支烟后，王准听到车内传来张文微弱的声音。 “王队……” 王准迅速扭头，看到的是张文正常的瞳孔。 没事就好…… 他熄灭手上的烟头，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座。 “刚刚是怎么回事？” “那个熊……它……它应该是个道具。”张文灌了好几口水，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精神上的能力。” 看样子张文还记得之前屋内发生的事，只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揉了揉右手腕上的淤青处，张文把气撒了在玩具熊身上，咬牙切齿：“这个娃娃碰不得，要不，我们一把火全给烧了……” “烧了？” 提议比较极端，但也是个可行的办法。 王准的大拇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刮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放火作为备选方案。” “任务还有不少时间，如果现在就放火，容易被警察盯上。” “况且那个玩具是不是任务的关键点还不好说。” 他属实是被系统的任务流程给弄怕了，杀了松下不够，解决了佐藤也不够，烧掉这个娃娃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谁也不敢打包票…… 正当两人沉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王准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是佐佐木。” 王准对着张文说了句之后，按下了接听键。 “王先生，佐藤的案子，有没有兴趣？”一上来，佐佐木直奔主题。 王准只是‘嗯’了一声，对面又传来佐佐木的声音，“地址我发你了，最好现在就过来。” 说完之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看，又有新线索了。” “麻烦死了，这任务到底有完没完……” 在张文的吐槽声中，王准启动了汽车。 碰头的地点在一栋公寓门口，刚停好车，王准就看到从旁边窜出来的佐佐木。 “别熄火，就车上说。” 佐佐木倒是不讲客气，他拉开副驾驶的门，正准备上车，鼻子猛抽了几下，又把门给关上。 “你们到殡仪馆刨尸去了？找个玩具熊还能弄得这么臭。” “臭死了，下来下来。” 两人身上的尸臭味还没散去，这突如其来的误会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直走到一处风大的地方，佐佐木才停下脚步，“昨天，警局接到佐藤的报案，说他家里有脏东西。” “脏东西你知道？不是指垃圾……” “佐藤报案？她不是已经……你是指她的父母？” 张文没忍住，打断了佐佐木。 第54章 【佐藤案】 意料之外 佐佐木愣了半刻，似乎在消化张文的问题，随后突然明白过来，爆发出一阵大笑，“误会，误会！” “你们外国人不知道，我们这里姓佐藤的可是一抓一大把。” “据说，有百分之四十的人都是这个姓……” 他接着解释，“佐藤纱织的那个案子，上个月就已结案，判罚结果有争议，但也没什么可说的，法律就是这样。” “这次报案的是一个叫佐藤伊雄的男人……” “他的案子有些不同。” 佐佐木的声音中充满戏谑和神秘，“脏东西，你知道不？可以写进小说的桥段，你以后出版的小说封面可以加上‘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这几个字。” “这次我只收100万……”他似乎颇为得意，甚至开出了价码。 另一个佐藤？ 弄了半天原来是个乌龙…… 王准和张文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佐佐木看到这一幕，他急忙上前一步挽留，“等等，你们先听我说完……” 情急之下，不小心抓到了张文的手腕。 “疼，疼、疼……你放手，放手！” 赶紧松开手的佐佐木有点尴尬，他感觉没怎么用力，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先听我说完，之后你们觉得合适我们再谈钱。” “反正来都来了。”佐佐木仍在耐心劝导。 不得不说，‘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对于国人的劝导力度属实强烈。 “行，给你十分钟。” 看到王准点头，佐佐木接着往下说：“昨天来报案是个男性，叫佐藤伊雄。” “他和佐藤纱织可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佐藤伊雄就住在我们旁边这栋公寓，等会带你们上去看看。” “昨天他来报警，说他家有黑色人影。你也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案件我们一般都不会受理，但他说的内容倒是有趣。” “说人影不大合适，应该叫人形污渍。那个人形是上个星期突然出现在墙面上的，最近几天，他发现墙上那个人在移动。” “怎么个移动法？”听到这里的张文提起了兴致。 “就像我们走路一样，从墙的左端开始走到最右边。这还没完，到了转角的地方，那个人也会跟着转弯。” “当时佐藤并没有多在意，擦了几次也擦不干净，以为是墙体内部渗水。” “直到昨天下午……。”佐佐木压低了声音，“那个人影，跑到了佐藤家的柜门上。” “柜门？那个柜子和墙是一体的吗，内嵌式的柜子？”王准的好奇心也被勾起。 “怪在怪在这里，柜子是佐藤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货，跟墙体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这个人形污渍是怎么能跑到柜门上去的，这不符合常理对，当时的佐藤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拆了其中一扇柜门，送到了警察局……” “他家的柜门是推拉式的，两扇门上各自印着人影的一半形状。”佐佐木开始描述，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送来的那扇柜门上只有一半人影，而另一半，据说还在他家另一扇柜门上。” “当时我倒是仔细地看了下那半个人形污渍，感觉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想到他竟然要求我们把门送去化验科，我们哪会搭理……” “后面为了安抚他，我们同意把那扇柜门放在失物认领处一晚。” “然后，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一早，佐藤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家的那半个人影……变完整了，在剩下的那扇柜门上。” 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张文忍不住问道：“完整了是什么意思？” 佐佐木咽了口唾沫，摆摆手，“听我说完，接完佐藤的电话后我立刻跑到失物认领处查看，他昨天搬来的那扇柜门上……那半个人影，消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准缓缓开口，面上也变得严肃起来，“那半个人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从警局跑回到了佐藤家？” “然后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佐佐木抓了抓后脑勺，“这案子值100万……我带你们上去看看先。” 十多分钟后，四人便站在了佐藤家仅剩的那扇柜门前。 王准，张文，佐佐木和佐藤本人。 “这个人影……他也没动啊。”四人盯着人影看了几分钟，急性子的张文忍不住发问。 顿时，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佐藤伊雄。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是他的速度慢，也可能是没人的时候他才会……” 佐藤面色涨红，有些局促不安，“要不，大家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 佐藤倒是热情，但王准和张文显然没时间在这里陪他玩解密探索的游戏。 “用洗衣液试试。”王准扭头看向张文。 张文将兑换出来洗衣液提在手上，他拧开瓶盖，毫不犹豫地对着柜门上的人影上方泼了过去。 洗衣液顺着柜门往下滑，接触到人影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拍。 紧接着，只听见‘滋’的一声，一股极淡的黑烟从接触点冒出，那黑烟细若游丝，却异常显眼。 人影在洗衣液的冲刷下开始扭曲，它的边缘变得模糊，从深邃的黑色褪成灰色，最终完全消散在了空气里。 佐佐木和佐藤的脸上显露出极度的震惊。 两人的微微张嘴，被眼前的一幕夺去了言语的能力。 “王桑，你朋友拿的……是什么东西？”提问的是佐佐木，话说的有点结巴：“刚……刚没见他手上有这个……” “是魔法还是道术？” “呵呵，你懂个屁，张天师的功力……” 王准还没来得及忽悠他几句，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生效。”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4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 第55章 【佐藤案】 最后的短信 “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将王准和张文砸了个头晕目眩。 “这个佐藤……”张文瞪大了双眼看向王准，“难道，我们弄错了任务的主体？” “我们这几天都是在打白工？！！” “回去了再去复盘，我们先去收那个熊妖！！！”没理会站在一旁的佐佐木，率先回过神来的王准扯着张文衣服朝着电梯厅跑去。 “两个小时的安全时间，加快速度。” “王桑，王桑……” 等待电梯的两人扭过头，就看到了后面跟过来的佐佐木。 “王桑，能告诉我吗，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佐佐木小跑到两人跟前，用手指了指张文手上的洗衣液瓶子，眼里满是好奇。 “佐佐木，经验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情报费什么的就不给你了。” “我这里给你一个用命换来的经验……” 王准将洗衣液从张文手中拿过来，递到了佐佐木手里。 “家里如果有脏东西了，就得用洗衣液好好洗一洗。” 电梯门缓缓合上，王准转过身，对着站在外面的佐佐木一语双关。 侯梯厅里，佐佐木看着手里的半瓶洗衣液，满脸茫然。 …… “怎么样？”王准注视前方，直到拿着玩具熊的张文向他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这次任务比预期的要艰巨很多，任务完成的过程…… 总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正想的出神，玩具熊突然出现在王准的视线前。 “给你，一人一个。”张文笑眯眯地凑过来。 “我不是有念珠了吗？你自个拿着。” “念珠有个屁用，玩具熊你拿着，你食指那个金色的纹身，有机会帮我也整一个怎么样？” “那个东西不好说，看运气。” 这小子，原来是有所图谋…… 王准没有推辞，将玩具熊收进了包裹。 【诡异布偶：能操控人心与行动的神秘诅咒之物。一旦用手触碰到它，它便能侵入你的意志，你将无条件听从布偶主人的命令，若一次性接触时间超过30分钟，被操控的思想将不可逆。使用次数3\/3。】 果然是精神能力方向的道具…… 这个东西还是有点意思，有主人的情况下可以操纵碰到布偶的人，无主的情况应该是能放大人内心的欲望和情绪。 王准想到了张文对着布偶哭诉的那一幕…… 这样一想，松下和石原两个人其实也不算无辜。 他们心中要是没有小心思，怎么会被玩具熊放大欲望？ 所以，他们不无辜！！！ 最可怜的是佐藤纱织，她应该没想过要自杀，只是被玩具熊控制着，无限放大了绝望的情绪。 掏出手机，王准编辑了一条短信，按下发送的按钮之后，他熄掉了屏幕。 “张文，回到原世界之后，你第一时间观察我的左脚，如果没有复原，赶快帮我止血。” 任务内受到的伤出去后会复原，然而，对于在参加任务前就已经存在的伤势，会被修复还是继续保留？ 王准看了看手上攥着的小黑。 要是实在没办法，以后只能让小黑提着自己走路得了。 再怎么说，少一只脚也比死了强。 “张文，走，该回去了。” 招呼了张文一声，王准点亮了回归的按钮。 “试炼者：王准” “剩余积分：998” “获得道具：灵智念珠，诡异布偶”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 “诡环第二阶段进度：53％。” …… 京都市，某栋一户建民居内。 佐佐木以一种标准的跪坐姿势，端坐在客厅的矮桌一侧。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穿着和服气质优雅的中年妇女。 说是中年，但她的容貌和举止透露出的风韵，让人难以准确判断她的年龄。 贵妇人用茶巾擦拭茶具，接着用小匙舀取一些抹茶粉，放入茶碗中，轻轻搅拌。 目不转睛盯着女人的动作，佐佐木开口说道：“石原夫人，松下裕太死了……” “他的尸体是在佐藤纱织的浴室中被发现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这位叫做石原夫人的女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茶壶与茶杯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个小小的失误打破了她之前一直保持的优雅与从容。 “是一郎那孩子认识的松下吗？” “嗯。” “什么时候的事？”她继续追问，声音极力保持着平稳。 “昨天发现的……”佐佐木回答，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天前。” “凶手抓到了吗？” “有一些发现，据周围的民众说，看见过僧侣进入到那个房子。” “僧侣？”女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倒好一杯茶水，站起身来递到佐佐木面前，顺势坐在了他的旁边。 “谁请来的僧侣？” “僧侣是静心院的主持，根据他提供的录像，请他过去的是两个龙国人，男性。”佐佐木没有提及录像里面涉及灵异的部分，他只是着重强调两位男性。 “两位外国男性是什么身份？” “目前查不到，他们没有任何记录，包括主持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带着录像机去佐藤家。” “他对此没有任何记忆，没办法确认他是否撒谎。” “还有，海关处也没有这两人的入境记录……” “好的，我明白了。”女人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轻轻推到了佐佐木面前。 “那佐佐木先生，你这次过来的意思是？”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夫人对这两人有没有印象……” 佐佐木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女人面前，看到她摇头表示不认识，他接着说道：“其次，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事情……” 佐佐木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条短信，页面上的文字简洁直接，只有两行字—— “告诉石原一郎，我们会找到他的。” “致佐佐木健朗。” 女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安，她的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沿着桌面流淌，滴到了榻榻米上，形成了一大块深色的污渍。 “夫人您不用担心，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向警方发起的严重挑衅！” “至于您孩子的安全，我们已经安排了警员，将会24小时提供保护……” 眼看任务完成，佐佐木没有做多停留，寒暄了几句之后，走出了石原家的大门。 坐在车里，佐佐木打开了主持提供的那段视频录像，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屏幕上的两个人身上，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来回看了好几遍，佐佐木想不起一丁点有关于两人的事情，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摇了摇脑袋，自嘲一笑。 这些东西，就给重案组的弟兄们去查，自己瞎操个什么心。 比起这些，三十年的房贷，老婆想要的化妆品，孩子私立高中的学费，才是更值得自己去上心的东西。 这个世界，没有钱可不行…… 捏了捏刚从石原夫人那得到的信封，佐佐木系好安全带，按下了汽车的启动键。 在他的副驾驶座上，还晃荡着半瓶已经被使用过的洗衣液。 第56章 系统BUG？ “王队，王队……” “王队，不好意思哈，以后公共交通上的老弱病残专用座……” “你就别想了。” “哈哈哈……” 看着王准完好无缺的双脚，张文忍不住笑出声，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平日里跟王准斗嘴归斗嘴，但两人彼此之间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种深厚的信任和依赖。 这种依赖与个人能力或利益无关，它是一种纯粹的、心理上的依靠。 毕竟，在这种诡异末世，人类欠缺的不仅仅是维持身体机能的物资。 “懒得理你，吊毛。” 王准其实心里也高兴，但作为35岁成熟男人的他，可说不出‘谢谢你的关心’这种肉麻话。 两人站在原地，目睹着雾气缓缓地融入金色图案之中，对于这种过程，他们已经变得习以为常。 直至这个雾碗的最后一缕雾气被吸收掉之后，王准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诡环第二阶段解封，开启第二特性——雾遮” “诡环第三阶段进度：3％。” 3％？ 这3点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任务世界里佐藤纱织的那些丝？ 王准按下心中的疑惑，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第二特性的文字介绍上—— 【雾遮：你不想看到的东西，别人也看不到。】 特性说明的字面意思太过于模糊，王准摸不准这个特性的用途。 看起来，倒像是隐身的能力？ 出于好奇，王准决定尝试一次，他伸长左手食指，对着张文后背狠戳了几下。 然而，张文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消失，反倒是这一顿乱戳引来了他的强力反击。 “你是不是有毛病？” 张文的个子和王准差不多高，他一个反手就箍住了王准的脖子，在经过王准好一顿解释之后他才松手。 第一特性【福双】的用途王准是知道的，自己的积分已经攒到了快四位数，并且自己能在现实世界中换取物品可能也是第一特性的隐藏效果。 总之，诡环的特性肯定是有大用处，只是现在还没有摸清楚第二特性的门道。 没办法，暂时搁置，以后再说。 “别浪费时间了，先把车找到。” 一顿玩闹之后，王准迅速切换到了严肃模式，“我们直接走主干道过去，趁早出发。” “小黑，你负责处理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咦。” 小黑伞面撑开，漂浮在空中跟在两人身后。 走在路上的王准没有闲下来，他大部分的心神都还停留在上个任务里。 佐藤这个案子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得好好梳理一下，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洗衣液能杀鬼的信息。 这条信息，要是能在任务世界里通用…… ‘拯救世界’这个大帽子，可就非自己莫属了。 还有，也不知道这些洗衣液对小黑这种有没有伤害。 想到这里，王准兑换出了几瓶洗衣液。 “小黑，我试试用洗衣液泼到你的伞面上，你要是疼的话就叫出声。” “咦。” 听到小黑回应，王准扭开了洗衣液的瓶盖。 “张文，你从包里拿几瓶水出来，如果出了状况，用最快的速度帮小黑冲洗干净。” 张文猜到了王准的想法，他点点头，拿着水瓶走到了小黑旁边。 王准将瓶盖倒满洗衣液之后，觉得量好像多了一些，他倒掉一半之后还是觉得不保险，干脆将洗衣液直接倒在了自己手上，然后将手掌轻轻盖在了小黑的伞面。 将手收回，伞面上就留下了一个淡蓝色的手掌印，洗衣液顺着伞面坡度下滑，直至滴落到了地面。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咦。” 小黑的语气听不出变化，看样子没有影响。 那就再整点刺激的！ 王准直接将整瓶从上往下淋到了小黑的头上，漆黑的伞面立刻变得蓝幽幽。 小黑原地不动，伞内部的手却是伸了出来，它用手指沾了点洗衣液，就往嘴里塞去。 “别吃这个，洗手。” 张文一声大喝，他叫停小黑的动作，用矿泉水将伞面和小黑的双手冲了个干干净净。 “没效果就算了，走。” 也不管地上还剩的那几瓶没开封的洗衣液，王准带着张文和小黑继续往前。 佐藤案里不止洗衣液能杀鬼这条信息，另一条信息的诡异程度只高不低。 两人在任务里很明显没有完成佐藤纱织那条线，只是处理掉了佐藤伊雄家里的人形污渍，却意外的被系统判定完成了任务。 两个毫无关系的案子，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就因为姓氏一样，任务就算完成了？ “张文，你说会不会，系统任务一开始就是指的是佐藤伊雄，而不是佐藤纱织？” 张文自然知道王准说的是上个任务的事情，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思考了好几秒之后才开口，“我觉得不是，时间线上说不通。” “我们是第一天就接到了任务，对？” “从拿到佐藤纱织的案件情报的时候，任务倒计时就已经开始跳动了。” “而佐藤伊雄的案子则是在第四天才出现。” “所以，你觉得任务指的就是佐藤纱织？”王准开口问道。 “对，我反倒觉得系统出了bug……”张文回答的很肯定，“它就是个傻x。” “那如果这样，以后完成任务就有很多种方式了……”王准喃喃自语，他突然提高音量，“要是以后再碰见这种带有指向性名词的任务，我们就可以来一招偷梁换柱。” “怎么个偷梁换柱法？”张文不解问道。 “比如……我举个例子。” “假设，任务让我们杀一个叫张三的人，但是这个张三武功高强，刀枪不入，神鬼不侵，我们该怎么办？”王准抛出一个问题。 “那就下毒。” 张文回答倒是快，可惜脑里装的都是屎。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王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们应该找到另一个叫张三的普通人，然后就能轻易地杀了他来完成任务。” “不然怎么叫偷梁换柱！！！” “这下，你懂了？” 张文连连点头。 “但我告诉你，其实还有更快的办法。” “？” “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个普通路人，让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 “张三。” 第57章 失而复得的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黑同行的原因，一路上走来，王准和张文两人硬是没碰到奇怪的东西。 街上倒是没什么变化，空荡荡的像是来到了世界末日。 张文用脚踢开了一个易拉罐，罐子在路上叮叮咚咚滚了好久才停下来。 除了惊动一些觅食的鸟类之外，整条街上没有任何动静。 “王队，你说隔了这么多天，我们家人还在不在？” 张文总算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到了现在才提出来。 “不管在不在，我们都得回去。” “自己不亲眼确定，你能放心？” “走，加快速度。” 一时间谈到了这个话题，两人也瞬间感到了紧迫感。 好在王准出事故的地方不远，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他在桥墩下看见了自己的爱车。 与自己离开时候的一样，车身上没有别的变化，只是多出了几坨鸟屎。 还有前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全部消失不见了。 两人围着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张文顺手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王队，你还挺骚包的……” “大红色的内饰，看不出来啊。”张文对着王准挤眉弄眼。 “大红色？！” “不会啊，我的是全灰色的……”王准走到张文这边，看到了车里的情况。 红色的座椅，红色的脚垫，还有红色的板料…… “这是我的车吗？” 他走到车前，看了看车牌号。 没错，就是这个…… 算了，变个颜色而已，也不是不能开，只要不是轿车变成三轮就行。 王准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 “你这是十年前买的车吗？一键启动都没有，车钥匙还插在上面呢……” “那你别坐。” 王准看到张文仍堵在驾驶座门口，说道：“你有驾照没？你会的话就给你开。” 张文讪讪一笑，退到一边，让出了驾驶座的位置，“我上次去考科目三，就是那个路考你还记得？你知不知道教练跟我说过什么？” “他说什么了？” 王准钻进驾驶座，头也没抬。 “他说，张文啊，你以后要是有钱了，还是自己去买条路。” “啊，买条路做什么？” 王准忙着检查车子的情况，压根没认真听张文的这句话。 张文也不解释，嘿嘿一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顺手将小黑丢到后排。 “油还够，暂时不用担心这个……”王准抬头，看向张文，“你说，我们是走高速还是走国道？” 没等张文回答，王准自顾自地开始解释：“走高速的话，就怕上面有事故，全部给堵着了，到时候连换道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走国道，手机没有信号没办法导航，我又不认识路……” 就在王准为上高速还是走国道这两个选择上纠结的时候，张文的视线却是透过窗户，落在了极远处。 远处的天空中，有一个黑色的小点，那个小点似乎在朝着这边移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张文瞪大了双眼。 “王队，你看，那里是不是一架直升机？” “你快看，那个方向。” 张文按下玻璃窗，用手指给王准看。 “好像，还真是。” 王准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才吐出这么一句。 “那还等什么，往那个方向开过去，一边开一边按喇叭。” 张文焦急催促。 “行行行，你别催。”王准扭了下汽车钥匙，启动油门。 汽车的引擎震动声响起，两人的心情也随之兴奋。 不用怀疑，直升机上绝对是官方队伍，民间组织在这种局势下恐怕没这么大的能耐。 两人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然而，就在王准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汽车并没有如预期般前进，反而是前后排的车窗突然自动升起，将车内与外界隔绝。 “窗户打开啊，你关上做什么？” 张文以为是王准的误操作。 “不是我动的，它自己……” 王准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的话音未落，车内的情况变得更加诡异和不可控制。 汽车似乎被某种力量激活。 座椅上的靠背开始以一种怪异的节奏蠕动起来，靠背的布料开始扭曲，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拉扯它们，形成了波浪般的起伏。 屁股底下的坐垫也开始翻滚，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推动。 这种蠕动和翻滚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它们不断地朝内卷曲，像是一张饥饿的大口，慢慢地将王准和张文包裹进去。 布料和填充物在他们周围缠绕、挤压，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随着车内的异变达到顶点，它们猛地一卷，将两人吞没，在被吞没之前，王准听到了张文恐慌的叫喊声。 “王队，你的车……” “活化了！！！” 玛德，那还用你说，王准暗骂了一句，现在他已经没有张嘴说话的空间，只能在心里咆哮。 他从未想过，自己和张文会是这样的一种死法，或许当初被小黑解决掉，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更痛快的解脱。 王准的视野逐渐被布料所覆盖，光线被一点点挤出，直至最后一丝光明消失，随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同被吞噬的，还有被张文丢在后排座的小黑。 车内重新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 “准备降落！” 螺旋桨缓缓停止，停稳之后，三名穿着迷彩服的作战人员迅速从机舱内冲了出来。 几人有序地围绕着王准的汽车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人。 “他们不是在车上吗？”矮个子队员问道。 “对啊，我用望远镜看到了，怎么一会就不见了？”另外一个队员满脸疑惑，“莫非，他们看到我们之后下车跑了？” “怎么可能？是你遇见这种情况会跑？”矮个子反驳，“这种局势，肯定是原地等待救援……” “队长，你说对？” 看起来较稳重的队长没有多说什么，他迅速拉开了车门，仔细检查了车内的情况。 座椅、仪表盘，甚至连后备箱也没有放过。 检查完毕后，队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报告长官，这里是第二小队。” “说。” 电话对面这个被队长称呼为‘长官’的男人说话简短有力。 “我们亲眼看到王准和张文两人上了车，但是过来之后，车内人员失踪，重复，车内人员失踪……” “请求下一步指示。” “他们离开了？” “没有，没看到他们离开的动向。”队长声音低沉，眉头紧锁。 “那就是车有问题？”电话对面的语气充满疑惑。 “不排除这个可能。”队长回答后，用另一只手关上车门，随后示意周围的队员与车保持距离。 电话对面的长官停顿了几秒之后，下达了命令： “你们就在汽车附近驻守，等到他们为止。” “期间，由第三小队临时负责你们的物资补给。” “注意周围的异物，安全第一，要有危险可以直接先行离开，离开之前将你的备用卫星电话放在车上。” “收到。” 第58章 【林隐度假村】 收费站 “只有真实的血肉，才会长出寂寞的花。” …… …… …… 车厢内，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响起。 “各位亲爱的旅客，上了这条高速之后，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到达我们这次的终点……” “林隐度假村！！！” “想象一下，清澈的泉水在山间流淌，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在那里，你可以徒步山林，也可以悠闲垂钓……” “我相信，大家一定不会后悔这次的旅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 “你玛的，你有完没完？”坐在王准前排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站起身来，对着站在走廊的胖男人开喷，“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我告诉你，现在是凌晨四点……” “你不睡觉，别人还得睡！” 坐在小伙子身边的是一位娇娇弱弱的小女生，似乎是不习惯全车投过来的目光，她用手扯了扯小伙子的衣袖。 发泄完几句之后，小伙子顺势坐了下来，嘴里还在不停嘀咕。 导游倒是不尴尬，笑眯眯地解释道：“这位小兄弟别生气，主要是刚刚有好几位乘客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我也是没办法。”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大家好好休息……” 胖导游抬手按掉了衣领上的麦克风，“滋滋”的电流声也随即消失。 车内的声音平息之后，只剩下乘客们偶尔的低语。 王准伸着脖子，快速地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直至看到了放在座位下的小黑，他才用肩膀碰了碰坐在旁边的张文，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内容：在度假村存活七天。”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七日。” “任务倒计时：168小时0分0秒。” 看倒计时的时间显示，任务应该还处于没开启的状态。 “先不说任务的事，我们刚刚不是坐在你车里吗？” 张文捡起座位下的小黑，悬挂在了前面座位的后背上，“我们又没有摸到雾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进入到任务世界里来了……”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王准也没办法解释。他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之前发生车祸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张文。 “先是撞死了鸟？然后它的血流到车内了？”张文现在对诡异事件的接受度提高了不少，并不惊讶。 “所以，王队你的意思是车有问题？” “不好说，之前车里的内饰是灰色的……”关于汽车的问题，现在也讨论不出个确切的答案，王准话题一转，“你说那个直升机，是不是官方救援队？” “那肯定啊，直升机的方向，就是对着我们这边来的。”张文面露遗憾，“唉，七天的任务期限，完成之后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完成了再说，后面总能遇见的，活下来才是正经事。” 王准现在担心的可不是直升机的事情，只要官方没有瘫痪，还在运作，碰面只是迟早的问题。 只是，家里人能否在这种环境下再撑够一个星期…… 想到这点，两人顿时没了交谈的兴致。 感觉到巴士的速度逐渐放缓，直至停下，王准了拉开车窗的窗帘。 凌晨四点的夜晚格外漆黑，唯一亮着的是外面三个红色的led大字—— 收费站。 ‘收费站’三个字前面应该还有显示地名的部分，但因为故障，地名的灯光没有亮起，导致王准没办法看清前几个字。 不过，看不清楚地名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只是任务世界…… 王准扭了扭脖子。 这家收费站一共双向六车道，在他们这边上高速的部分，共有三条通道口，最左边的标有etc专用标志，中间和右边则属于人工通道。 他们乘坐的巴士则是走的最右边的那条。 巴士司机处理完手续之后，巴士缓缓启动，继续向前。 王准的视线也跟着挪动，直到他坐的座位正对着岗亭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岗亭内部一片漆黑，没有灯光。 更奇怪的是，里面空无一人，本应有人值守的地方，却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 王准用手肘杵了杵张文，然后他的目光迅速跳到中间的那条人工通道。 那边倒是亮着灯，可以看到工作人员的身影，通过头发长度还能判断出是位女性。 这个司机怎么不走有工作人员的那条通道？ 那他们这边的道闸又是谁打开的？ 巴士驶过收费站的闸口后，开始逐渐提速，王准的目光紧盯着车后的岗亭，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时，中间的岗亭门被猛地拉开，一名穿着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急匆匆从岗亭内奔出，她朝着大巴车的方向拼命挥手，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 具体的话语被距离和汽车的噪音吞噬，王准听不清楚，但看她的动作和神态，显然是想引起大巴车上人们的注意。 “师傅师傅……” 王准迅速站起身来，对着最前面的司机喊了出来：“后面有工作人员叫我们，你看看。” 听到他这句话的不止有司机，还有全车的乘客。 听到王准的提示后，司机轻点了几下刹车，车速没有完全停下来。 他打开了驾驶座的窗户，朝着后方看去。 “小兄弟，后面没有人啊！” 王准闻言再次回头，望向刚才引起他注意的岗亭。 嗯？ 刚刚那个女人去哪了？ 那个本应有人值守、亮着灯的中间岗亭，现在也空了出来。 她没有回岗亭，也没有在外面，跑得这么快？ “是不是你看错了？” 前方司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王准没有回答。 他心里清楚，自己肯定没有看错，但那名工作人员，是不是‘人’就很难说了。 那她招手又是个什么意思？ 再次打开了任务面板，盯着上面还未开始倒计时的时间，王准陷入了沉思。 任务还没正式启动，竟然就出现了这种诡异的局面，这是线索还是干扰？ “兄弟，你可不兴乱说的，虽然才上高速，但要是随便停车被拍到了，一样会被扣分扣钱。” 司机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轻描淡写地提醒了几句，踩下了油门。 “轰”的一声，巴士的速度从怠速提升到了80码。 “你看到没？”王准看向旁边的张文。 “嗯，看到了，女的。” 第59章 【林隐度假村】 巴士乘客 “这样可不行，我去前面问问。” 挤开张文的双腿，王准从靠窗的座位挪出来，顺着走道走到了最前面。 “师傅，您刚刚是怎么过闸的？”王准问的很礼貌。 “哟，兄弟，你没走过高速对，走人工通道，拿这张卡就行了……” 司机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了指夹在出风口的灰白色卡片。 王准要问的自然不是这个。 “我们刚刚经过的最右边那条人工通道，里面有工作人员？” “我怎么没见岗亭里有灯？” 这句话，王准转换了态度，变得咄咄逼人。 他突然转变的语气让司机一愣，他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摆头给旁边的导游使眼色。 “您有什么事问我就行，别和司机说话，开夜车已经够累了，如果影响到他，不好。” 导游适时出声打断了王准，他那较肥胖的身体也卡在了王准和司机的中间。 王准没有因为导游的介入生气，他站在过道中间，盯着导游的脸，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说道：“那这样，你开门，让我下车。” 短短几个字，将司机和导游两人震到不行，司机更是悄悄将巴士行驶速度降低了好几码。 “大哥，高速上面怎么能下车呢？您别开玩笑。”导游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脸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颤，“您是不是要上厕所？忍一忍，到服务区了就给下。” “不，我现在就要。”王准的声音不小，他扭头对着坐在后面的张文喊了声：“张文，带上小黑，我们下车。” “我的个活祖宗，您别闹了好不好？” 感觉到王准并不是在开玩笑，导游语气变得更加温和。 整辆车的乘客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少都站了起来。 “高速上不能停车，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是不是晕车身体不舒服？想吐的话，我这里有塑料袋……” “师傅，你得小心他弄你的方向盘。” 提醒司机小心方向盘的就是坐在王准前排的那个小伙子，王准对他有印象，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当然，说话的不止小伙子一个人，王准这一波操作成功地激起了全车的民愤。 “行，现在不停可以，下一个服务区放我下车，还有，这附近有没有别的度假村？” “有的有的，只是条件没有那么好，你如果不去林隐这边，押金是不会退的……”导游连忙解释，他在心里给王准打了一个‘神经病’的标签，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王准点点头，拉着刚凑过来的张文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候，整车的乘客看待两人的眼色也变得奇怪起来。 扯方向盘这种想法王准不可能有，他和张文不是超人，出了车祸一样得玩完。 “怎么啦？”将小黑挂回去，张文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林隐度假村，肯定有问题对？” “嗯……” “我们的任务提示上面并没有写一定要去这个‘林隐’度假村，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另外一个安全的度假村，生活条件无所谓，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七天。” “两个佐藤的案子你应该还记得！” “我们何必冒这个风险……” 既然之前发现了系统任务的bug，那肯定是要去利用它才有价值。 “这样也行吗？” 张文眼睛瞪得老大，两个佐藤的事情他倒是记得很清楚，但确实没想到这种另类的操作方法。 举一反三这种概念，对张文来说如同天书。 “为什么不行？系统也没禁止，没有明令禁止的事情就等同于默认。” “但……但现在任务倒计时还没启动，如果我们下车了，它一直不启动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面住上一辈子？” 张文的这个问题倒是问在了点子上。 “你说的对，保险起见，还是等任务正式开启的时候再行动……” 两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同时听到了前面司机的声音，“前方有雾，大家坐好，我们得减速了。” 话音刚落，王准就看到了车窗外灰色的雾气弥漫了过来，瞬间，整个巴士陷了进去。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雾气，一切重新回到了正轨…… 但这次的任务与以往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 不仅进入任务的方式有所变化，更令人费解的是任务的起始点问题。 位于雾气之外，而非从雾气之中开始。 那么，这是否也暗示着在任务世界里，雾气笼罩的任务空间之外还隐藏着其他未知的区域？ 这些未知的区域是普通空间？又或者一样有着风险和灵异事件？ 好奇归好奇，王准可不敢拿自己命去赌。 现在车窗外现在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他索性拉上窗帘，将目光放回了车内。 “王队，你说这个车上会不会有鬼混进来？” 张文不是杞人忧天，他以前读书时候在学校门口买过那种恐怖故事会，两块钱一本。 里面关于公交车的灵异故事可不止一个。 其中，令张文印象最深刻的是主角想要上车时，被一位老奶奶给拉住了。 老奶奶颤巍巍地拽着他的衣角，嘴里念叨着车上全是死人，坚决不让主角上车。 结果，最后公交车真出了车祸，无一幸免。 张文觉得，刚才在后面大喊大叫的工作人员，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鬼魂进来？” 王准误以为张文‘魂’字的声调用了第四声，“巴士行驶途中进来？” “不是不是，会不会有鬼……？”张文在说到‘鬼’这个字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混进来。” “怎么说？” “那你说，任务为什么不直接从度假村开始，而是要从这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 张文抓了抓后脑勺，继续说道：“我推测，既然是从巴士上开始的，巴士上肯定有问题，或者有线索……” “你的意思是，有鬼伪装成了乘客？” “对，电影和小说里面这种类型的桥段可不少，我们不得不提防。”张文做出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本来王准并没有太多感觉，但被张文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整个车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仿佛温度真的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准搓了搓手臂，他下意识仰起脖子环顾了车内一圈。 车内的乘客看起来再平常不过，闭眼休息的，低声交谈的，吃着零食的…… 表面上看，王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先看能不能卡bug，如果能卡成功，全车都是鬼也不关我们的事，卡失败了的话，后面再去做排除法……” 巴士在浓雾中不断前行，雾气的厚度似乎没有尽头，弥漫的范围异常广阔。 在这种压抑和不确定的氛围中，不知不觉，王准和张文睡了过去。 第60章 【林隐度假村】 入住 “玛德……” “玛德……” “玛德，它竟然玩阴招！！！”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巴士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王准口中骂的‘它’指的自然是系统。 自己和张文同时昏睡过去绝对不正常，要说没有系统暗中插手，王准打死都不信。 但眼下已成既定事实，他也就收起了抱怨的情绪，对着叫他俩醒来的同车女生礼貌一笑。 老实说，王准之前在高速上表演要强行下车的花活之后，整车人对两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在这种情况下，这名女生还愿意来叫醒两人，也算是传递出了极大的善意。 所以，王准脸上的笑，并不是强挤出来的那种。 目送女生下车之后，王准使劲摇了摇还处于朦胧状态中的张文，打开了任务界面。 “任务倒计时：166小时32分40秒。” 果然，任务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开启。 系统这个老阴…… 第一次，王准对雾碗的这个系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没有在巴士上做多停留，两人一伞跟着乘客队伍的尾巴下了车。 林隐度假村的位置极佳，四周被山脉环绕，根据山脉的高度和形状，王准可以判断他们现在位于山谷之中。 巴士停下的地方是度假村庭院的正入口处，头顶上四米高的弧形铁架上，挂着‘林隐度假村’五个大字，铁架上缠绕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藤。 ‘林隐’两个字倒是贴切，王准抿了抿嘴唇，将目光挪到了不远处的建筑主体上。 度假村里面只有一栋六层高的建筑，建筑外观像梯田的形态，层层叠叠，沿着山脉从山谷底部向上延伸，每一层的建筑面积随着高度的增加而逐渐缩小。 这种异形建筑的设计和施工难度，比一般建筑难了不少，度假村背后的老板恐怕花了不少心思。 “大家一晚上的舟车劳顿，辛苦了！现在我们终于到达了本次的目的地。” 胖导游的声音打断了王准的思考，他看到所有的乘客都下车后，便开始介绍度假村的情况。 “我身后的这栋建筑就是我们要入住的酒店，一共六层，一层是大厅和休息区，二层是餐厅，三层是健身中心，四五层是酒店房间，六楼则是观景平台……” 导游在原地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王准的目光却开始在周围的乘客身上游移，仔细打量每一个人。 被系统摆了一道的两人没有机会能去到别的度假村，那现在重要的自然就是车上乘客的成分问题—— 之前张文提到的鬼混进来的可能性。 除开司机、导游，一共16名乘客。 其中最显眼的是五名年轻女生，青春靓丽，看样子是一同结伴出来旅游的朋友。 叫醒王准和张文的那个女生也在其中，看到王准投过来的目光，女孩浅浅一笑，冲着他点了点头。 “陈晶晶，你认识他们？”另一位女生凑了过来，她注意到陈晶晶与王准的眼神对视。 “不啊，不认识，怎么了？” “那你别跟他们接触，对陌生人还是警惕一点的好。”这名女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王准的视线，对着陈晶晶好一阵提醒。 “吴丽，你别担心了，我和他们只是一些正常的客套……” “客套？”吴丽狐疑地看了看陈晶晶一眼，“他们两人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常人……” “再说，怎么不见你对我客套。”吴丽眼珠一转，随即用手开始挠陈晶晶的痒，两名小女生嬉笑着玩闹成一团。 此时，王准的注意力早就放到了另外的乘客身上。 除开五名女生之外，另外还有四对情侣和一名单人游客，其中一对情侣两人有些印象，男生脾气较暴躁，在巴士上怒骂过导游，当时他们就坐在王准的前排。 另外还有一对外国友人，看年龄至少有四十多岁，两人均背着个超大的灰色行李背包。 看他们的动作及神态，应该是夫妻无疑。 剩下的两对情侣普普通通，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至少行为和外表上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 王准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烟，将目光挪到了最后单独的那名乘客身上—— 穿着黑色短袖的光头男。 光头男短袖下，隆鼓的肌肉线条分明，力量感十足，而他身上更惹眼的地方是布满手臂的纹身。 其他的乘客均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将自己的背包挪到了前面。 自此，王准对所有的乘客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但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分类，那就是13位正常游客，两位来度假村做疗养的神经病，以及一位无时无刻都想着去哪里发财的社会大哥。 神经病自然指的是王准和张文两人，至于这位社会大哥…… 用‘小偷小摸’来形容不大贴切，换成‘悍匪’这个词倒是恰如其分。 当然，这只是一种带歧视的偏见，王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来，这是各位的入住房卡。” 导游将卡片逐一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轮到王准这边时，他的脸上挤出一丝感激的笑。 王准读懂了他的意思，大概是感激他没有在巴士行驶途中坚持下车。 分发完毕之后，导游继续说道：“大家坐了一晚上的车，肯定累坏了，白天就在房间里补觉休息。” “晚上我们在空地上举行烧烤晚会，中途要是肚子饿了可以去酒店2楼的餐厅垫下肚子。” 在众人的催促下，导游没再耽搁，带着一群人走进度假村酒店。 酒店的四层和五层均是入住房间，电梯到达四层的时候，王准和张文走了出电梯门，一同走出的还有三对情侣和那位纹身光头男。 看了看仍在电梯里没有出来的五位女生和那对外国夫妻，王准也弄清楚了游客的分布情况。 四层9个人，五层7个人，只是不知道司机和导游会住在哪里…… 这里头，到底有没有混进来的‘鬼怪’？ 抱着这样的猜测，王准和张文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 房号，404。 门框上，一根红色的绳子垂了下来…… 上面，绑着一盒火柴。 嗯，看包装盒，应该是火柴。 第61章 【林隐度假村】 无法逃脱 张文用手拨动了一下盒子，火柴盒像摆钟一样在门前面来回摆动。 这个装饰，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这个火柴，是给我们用的吗？”张文好奇看向王准。 确实，一些酒店是会给顾客提供火柴，但通常都是放在房间内部，像这种直接吊在门口的还真是…… “兄弟，你门口也吊着这个？” 纹身光头男的房间在王准两人的旁边，看到门口吊着的火柴，他特意过来询问两人，看看是否几人的情况一致。 扭头看到他的瞬间，王准强忍着将‘兄弟，准备去哪发财呢？’这句问候语给活生生咽了进去。 “我叫常威。” 光头男对着王准伸出右手，展现出的却是一副和外表完全不搭的礼貌，“常是那个常回家……” “杀了戚家上下十三口的那个常威？”张文打断常威的自我介绍，用一种更通俗的方式诠释他的名字。 “对对，就是那个常威……” 光头男对着张文尴尬一笑，伸过来的手倒是没有收回去，“小时候就经常被同学这么……算了不说那个。” 果然，刻板印象害死人，王准收回之前对他的看法，他伸出手和常威轻握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我叫王准。” “我叫张文，你怎么不和我握手？”张文直白的语气将常威弄的差点红温。 “握，握……”他连忙伸出手，补充了一下礼仪，顺手从口袋掏出一盒烟，一人递了一支，“你们说，这个火柴挂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常威重新将话题带到了火柴盒的身上。 “这个高度刚好到人的头部这里，进进出出很不方便，不小心就碰到了。” 王准将还在晃荡的火柴盒扶稳，堆了一下内盒，看到整整齐齐的火柴头之后，又重新塞了回去。 里面，还真是火柴！ “我们也是第一次过来这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习俗，不过……” “最好不要碰这些东西，保持原状就好。” 抽别人的烟嘴软，王准好心提醒了一句。 两人的房间号是404，数字不吉利，可是在灵异任务中即使是808又能怎么样，该死的时候一样得死。 没太把房间号放在心上，王准用卡刷开房门，“那我们就先休息了，等会再聊。” 听得出来王准是委婉逐客的意思，常威点点头，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关上房门，王准拉住了正准备躺去床上休息的张文，“这次任务世界的范围很大，周边地区可能有其他的度假村，我们得出去看一看。” 即使被摆了一道，王准也并没有放弃利用bug的想法。 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张文也不废话，将刚脱掉的一只鞋重新套上。 提着小黑，两人沿着车道向上走去。 由于山谷的地形特点，他们需要先向上爬升一段距离之后，才能顺着山路向下前往别的区域。两人不熟悉这里的路线，只能以修建好的车道作为指引。 路其实还算好走，王准就是想不明白这种山旮旯的度假村怎么能通水通电通路…… “王队你看，下面还有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张文转身向下看，就发现了酒店旁边不远处的湖泊。 之前因为树木的遮挡，王准在下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现在从高处望去，湖泊的全貌一览无余。 “这里倒还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一路上，王准注意到了山谷中散布着一些原住民的房子。 有房子，自然就有人。 找准机会拦住了一位山民大爷之后，王准也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胖导游没有骗王准，附近确实是有别的度假村，就在离这里不到五公里的距离。 和大爷道别之后，两人闷头爬山，半个小时后，总算到达了峰顶，之后的道路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下坡。 张文一马当先，朝着下山的路走过去。 “后面的路就轻松了。” “林隐度假村，拜拜了您……”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中断，就像一张正在播放的唱片被按下了暂停。 “怎么了？”王准察觉到了张文的异常。 然而，张文没有机会回答…… 在王准的眼皮子下，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就像老旧电视机信号受到强烈地干扰一样，画面开始失真、扭曲，闪烁不定。 紧接着，张文整个身体蓦然消失，仿佛被某种力量从现实世界中抹去。 没有任何预兆，被抹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王准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张文？” 这是消失了还是就这么死了？ 王准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试探性地对着前方张文消失的地方喊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又加大了音量。 “张文！！！” “张文！！！” 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王准慢慢挪动脚步，将手伸向了张文消失的地点。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画面突然晃动，他的视线再次清晰时，王准发现自己正站在弧形铁架招牌的下方，眼前是熟悉的‘林隐度假村’五个大字。 张文，也站在这个铁架子下面…… “你他玛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说，我还以为你挂了……”走到张文旁边，王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能怪我啊，手机没信号。”张文一脸无辜，将手上拿着的手机对着王准晃了晃。 见到张文没什么大碍，王准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越过那条线，就会被传送回来？” 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瞬间移动的感觉，王准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种不真实感，让他联想到了育苗中学的任务—— 临死前的臆想。 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 巴士、山路、湖泊，三种元素都集齐了，惊人的雷同。 王准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林隐度假村’的字牌上，若有所思。 “走不掉就算了，先回房。”他对着张文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既然bug卡不了，那么两人就需要调整计划，开展后续的调查工作。 最重要的，自然是要先排除掉混在所有人之中的‘人奸’。 有没有‘人奸’不好说，只是两人的猜测。 “我觉得，可以先用洗衣液来排查……”一进房门的张文脱掉鞋子，直接平躺在了床上。 将小黑放到沙发上之后，王准也跟着躺了上去。 标间，有两张床。 “上个任务里洗衣液能杀鬼，这个任务刚好可以确认一下。”平躺在床上的张文翻了个身，用手臂支撑着脑袋，侧着头看向王准。 “怎么确认，喂他们喝？”王准挑了挑眉。 直接上去泼他们一桶也不是不行，但是这样一搞…… 之前王准在高速上想要下车的事情，所有的游客应该都还记得。 要是再来这么一遭，‘神经病’这个标签怕是想摘都摘不掉，后续任务中如果被众人排挤或针对，可能会遗失掉不少有用的信息。 合群，才能活的更久！ 这种感悟，王准不是第一次体会到。 经历过三次任务，每次都有鬼的出现，王准下意识地排除了其他诸如天灾、丧尸之类的可能性。 压低了声音，王准强调现在的处境，“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里有鬼，其余的游客不知情……” “我们只能保证我们自己不是第一个出事。” 他用的是‘出事’两个字，上个任务里面的鬼没有杀伤力，不代表这个任务也安全。 毕竟，提示中写的清清楚楚—— 存活七天。 门口吊着的火柴盒，自然有它的用意，而隐藏的危险，大概率是来自于灵异事件…… 现在，就是看谁先踩坑了。 第62章 【林隐度假村】 鬼故事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所有人都集合在庭院里。 空地中间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炸着。 在篝火旁边，摆着一张堆满了各种食材的桌子。 说实话，没有专业的师傅来操作，大多数人的烧烤技巧只能算是业余水平，半生不熟才是常态。 王准和张文坐在椅子上看着别人忙碌，没有想要加入进去的想法。 两人对烧烤大会压根就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地不敢落单。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好吃懒做’的代名词。 “出来玩，怎么不开心一点？” 常威不知道从哪里凑了过来，自来熟对着张文挑了挑眉，“不去拿点吃的？” “你还不是没去。” “我那是没办法……”常威抬了抬手臂，将纹身露给了张文，“他们都不怎么搭理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常威闲聊着，庭院里逐渐热闹起来。 一共18个人，都已到齐，围坐在烧烤区，包括司机和导游。 “我说你们男生，怎么不去帮帮她们，全部坐在这边玩。” 导游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随即挪了挪屁股底下的板凳。 “那你怎么不去？” 车上骂过导游的那个男生不接受任何调侃，直接回怼。 “我怕被那些火星给溅到身上，那可不得了，疼。”胖导游说话真诚，男生也不大好穷追猛打。 吃完之后，一群人自然而然地围着了一个圈，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讲鬼故事的主意，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幽深老林，没有比这个环境更适合讲恐怖故事。 “来来，我先说……” 五位女生的其中一位最先站了起来。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丽，我们五个人都是淮海大学的学生。” 周围一众人开始鼓掌。 “这个故事是我以前的大学室友和我说的……”吴丽调节气氛有一手，她表情严肃，声音压的很低，连带着听故事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去年的某一天，我室友从乡下老家开车回市区……” “那时候，好像是晚上10点多钟。”她补充道，让时间背景更加具体。 “你们知道，晚上乡村的小路上是没有路灯的，除了自己的车灯以外，周围全是黑漆漆的对？” 吴丽顿了顿，对着听故事的人环视了一圈，“还有，周边的田地里面有不少坟。” “我室友经常走那条路，晚上一个人开车倒习惯了，不怎么怕。” “就在她开到半路的时候，她副驾驶上的小女孩突然说话了，她说‘妈，你车上后排座有个奶奶’。” “我室友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放缓车速，对着后视镜看了好几秒，也没发现后排座上有人。” “然后，她直接拉开车门，跳车跑了……” 吴丽没有接着说下去，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 “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会是小孩看错了？她就这么直接跳车走了？” 大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结尾搞糊涂了，纷纷向吴丽投去询问的目光。 吴丽似乎很享受这种制造悬念的感觉，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她没结婚呢，她也没孩子。”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致叫好，王准和张文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这时，王准注意到那对外国夫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别人压根听不懂中文，坐了这么长时间，期间喝了不少啤酒，也算是参与了聚会。 看到这对夫妻回去，其余人用简单的外语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王准对他们两人却是保持了额外的关注，毕竟落单，在灵异世界里面可不是一个好事…… 一直目送两人进了酒店门，他才收回了目光。 “你这个故事氛围感还不错，就是剧情老套了点，一听开头就能猜到结尾……” 导游凑到人群中间，“我来说一个新鲜的、真实的鬼故事。” “保证是真实的！” 他再次强调。 “我是一个钓鱼佬，平时就喜欢一个人去野钓。” “具体的地名我记不大清楚，只记得当时河边就我一个人，周围没有路灯，只有我头上带着的一个探灯。”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随即声音也低沉下来。 “大概是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我看到鱼鳔动了一下，直勾勾往下沉，我心想肯定是来大货了，连忙站起身……” “就在我起来的那一瞬间，我背后的位置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对，就是一只手！” 导游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生动，显然故事已经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我当时头皮发麻，两条腿都在打摆子……”他模仿着当时的情景，手臂挥动。 “你们能想象那种情景吗？” 导游的眼睛越瞪越大，表情夸张，“我丢下手上的鱼竿，强忍着恐惧回头一看……”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正对着我，她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眼睛空洞无神。” “还有，她是女的……” 导游逐字逐字说着，详细描绘着看到的那张脸的每一个细节。 “我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那种恐惧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一不留神滑进了河里。” “还好当时的河水不深，我从水里挣扎出来之后，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 “她消失了？” 张文的捧哏技术过关，率先问出声，导游顺势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没有，她还在，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知道她在我后面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之后，她竟然开口跟我说话了……” “她说……” “她说……”导游在这里重复了好几遍，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她说，帅哥，这个瓶子你还要不要？” “对，她指的是我没喝完的饮料瓶子……” 直到胖导游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一大片哄笑声接连响起，包括王准。 不得不说，这导游，还是有些调动气氛的水平在身上。 常威将手上的一杯啤酒泼了过去，被导游灵巧地闪身躲过。 “你这算哪门子鬼故事？” “对啊，投机取巧……” “这不行，这个不算，罚酒一杯。” “我不会喝酒……”导游一脸难色，“我一喝酒啊，整个身体都没力气，软绵绵的。” “那你喝三杯碳酸饮料……” “别，饮料我也整不了，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接着玩。”导游来了一招尿遁。 众人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常威这时候走到中间，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来来来，听我的鬼故事，绝对不含糊的那种……”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常威，常是那个常回家看看的常……” “那件事发生在我十岁的时候……” 听到常威在介绍自己时，王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他的目光随即从常威身上移开，投向了酒店那边。 酒店的五楼，有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王准猜测是那对外国夫妻的房间。 只是那个阳台上，好像站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浅浅抿了一口啤酒。 第63章 【林隐度假村】 第一天 在不知道讲了多少个鬼故事之后，胖导游重新回到了现场。 他大声说道：“停一停，各位亲爱的旅客，我先打断一下……” 等着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了他才接着开口：“我们大家要在这里一起生活一个星期对？” “这山上的天气，阴晴不定，要是下大雨的时候，最好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出事故。” “山体滑坡这种可能性虽然小，但是也要预防。” “还有，树林里面太深的地方不要去，被蛇虫鼠蚁伤到了总归是不好。” “这里可没有大医院……” “大家都记清楚了，安安全全过来，安安全全回家是我对大家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看到众人均点头示意，导游笑了笑，“那大家接着玩，想吃什么就去厨房拿，不用你们收拾，累了直接回房休息就成。” “好耶！！！” 女生们又是开启了新一轮的烧烤。 趁着这个空档，王准拉着张文回到了酒店大厅。 “怎么了？”张文不解问道，“你担心小黑？” “我刚出来之前喂了她很多吃的，她现在应该在睡觉。” “不是这个，我担心那对外国友人出了问题，我打算上去看看。” “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常威接过了话茬，“谁出了问题？” 王准没有回答他，侧身让开了位置。 在经过了潘胖子的那件事后，他就一直挺排斥和任务里的角色产生过多的联系。 恨他们，没必要。 爱又太重，王准根本负担不起。 想来，张文应该也差不多。 “是那对外国友人。” 张文几乎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他们可能出了点问题。” 王准一脸无奈，自己脑袋有点不清醒，竟然妄图揣摩张文的心思。 “那还不上去看看？” 常威是个急性子，按开了电梯门就把王准和张文往里推，随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王准率先走出电梯，按着自己看到的那间亮灯的房间走到了502门口。 门框上，只剩一根红绳晃荡，上面的火柴盒不翼而飞。 “看，他们的火柴盒不见了。”说话的是常威，他用手拽了拽那根绳子，不小心却将它直接扯掉了下来。 尴尬地一笑，常威将红绳重新缠绕在门框的螺丝帽上。 “敲门不？”张文看向王准。 “我们先下去把小黑带上来，以防万一。” 没多长时间，几人就又回到了502的门口。 “带这把黑伞有什么讲究？” 常威不忌讳，直接开口就问，他这个性格，倒是和张文差不多。 王准没有回答，直接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 “亲爱的威廉，如果你忍不住想抽烟，请去阳台上可以吗？” “闻到这个烟味我就恶心。” “好的好的。” 被叫做威廉的男人在口袋一阵翻找，“露易丝，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打火机？” “谁关心你那个东西，我又不抽烟。”露易丝躺在沙发上，光着的脚丫对着门口一指，“那门口不是挂着一盒火柴吗？” “你去用那个还不是一样？火柴头记得熄了，免得弄出火灾。” “挂火柴是这里的习俗，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好怕的？”露易丝一笑，调侃了一句，“在酒的时候，可没见你的胆子这么小。” 自知理亏的威廉不敢再说什么，他打开房门，取下了门口绑着的火柴。 外面的风不小，威廉走到阳台之后，反手合上了玻璃门。 将烟轻轻叼在嘴角，他推开火柴的内盒，从整齐排列的火柴中抽出了一根。 随着“嗤”的一声，火柴头上的红磷与摩擦面的剧烈接触产生了火花。 烟头被点燃，威廉深吸了一口，烟草的香气与烟雾在他的口腔中混合，他缓缓吐出，形成一个又浓又大的烟圈。 透过烟雾，他的目光投向了下方庭院里正在玩闹的一群人。 龙国这个地方，他和老婆来过不止一次。 老实说，这里除了各种美食之外，最让人惊异的就是良好的治安。 无论是遗落在洗手间的行李，还是掉落在餐馆的钱包，最后总会物归原主，分毫不差。 在他的国家，这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不满的地方也有—— 比如，神秘消失的打火机。 只要和龙国友人一起吃饭，无论是烧烤、火锅，还是家常菜…… 饭后，打火机总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这已经是自己消失了的第五个。 也因如此，威廉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和朋友聚完餐，他也懒得找，直接去便利店重新购买一个。 好在价格也不贵，每个仅售一块钱。 但在这种没有商店的地方…… 不过，好歹收获了一盒火柴。 威廉将手上的火柴盒轻抛了几下，塞进了口袋。 将烟头踩灭后，他转身一拉，玻璃门纹丝不动。 “这就自动锁上了？” 威廉自言自语，他没太在意，用手轻轻拍了拍门，“露易丝，帮忙开下门。” 视线穿过玻璃，他能清楚地看到露易丝正躺在沙发上。 然而，在等待了十多秒之后，对方也没有丝毫要起身的迹象。 她是没听到还是睡着了？ 今天睡了一天还不够？ 威廉无奈地加重了敲门的力度，整个门被拍的震响。 “露易丝，你醒醒，开门。” “你听得到吗？开门。”威廉对着露易丝挥手。 “开门！” “你开门！！！” 耐心逐渐消失，他的手掌也因连续拍打变得通红。 威廉停下了动作，将脸贴近玻璃门，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迅速凝结成雾气。 怎么看，露易丝都是在睡觉，但睡觉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死？ 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威廉烦躁地原地转了转。 手机被自己留在了房间内，他现在身上除了衣物，就只剩下一盒火柴。 山里的昼夜温差极大，要是在阳台上睡一晚上，搞不好第二天就得住院。 想到这里的威廉心烦意乱，对着门又狠踢了几脚。 看着睡的和死猪一样的露易丝，威廉放弃了叫醒她的想法，他靠近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楼下的人群扯着嗓子喊道：“有没有人能上来帮忙？” “上面，我在五楼阳台上。” “你们听得到吗？” 他提高了音量，希望声音能穿透楼下的吵闹声。 楼上的风很大，将威廉的声音吹了很远。 但底下玩闹的人似乎完全听不到上面的动静，没有一个人抬头查看。 不对劲，威廉意识到了问题。 这才五楼的高度，满打满算离地面也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他自己都能听到下面众人的说话声。 威廉试着又喊了好几次，始终得不到反馈。 这样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既然声音没办法传过去，那就得换一种方式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他在阳台上来回踱步，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火柴盒上。 第64章 【林隐度假村】 阳台 “火，对，我有火柴！” “用火柴将衣服点燃就行了，他们一定能看到。” “对，就这样。” “小心一点操作，也不会引发火灾……” 仅用了几秒钟，威廉就从‘砸玻璃门’和‘烧衣服’两个选项中做出了选择。 明明才只有五层楼的高度，硬是被威廉整出了在丛林里呼叫救援直升机的架势。 他脱下上身短袖，蹲在了阳台角落。 风很大，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风，不然火柴的那点威力可不够。 拿出一根火柴，威廉用力划过火柴盒的侧面，微弱的火苗亮起，摇摆不定。 小心翼翼，他将火苗移向短袖。 当火柴头触碰到衣物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印，随即火苗燃尽，熄灭了。 “该死！！！” 威廉低声咒骂了一句，将手上烧焦的火柴残余狠狠丢在了地上。 不行，一根火柴的能量还是太少。 威廉迅速行动，将所有的火柴全部取了出来，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 只用一根作为引子，点燃其他火柴。 这次很顺利，棉质的短袖先是冒出一小条黑烟，随后火苗顺着衣服纤维飞快向上蔓延。 成了！ 火势在威廉的控制下逐渐增强，他紧握着短袖的另一角，伸向阳台的外部。 然而，就在衣服被伸出去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旺盛的火焰开始颤抖，变得不稳定起来。 火苗的亮度迅速减弱，从明亮的黄色和蓝色转为暗淡的红光，像是在挣扎着寻找氧气。 这不是风的原因！ 威廉清楚意识到这点，在他的目光中，火舌开始萎缩，不再有新的火焰产生，而是逐渐缩小，直至最后一丝火光也被吞噬掉。 一缕细细的烟雾缓缓升起。 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威廉彻底慌了神，眼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急忙回头，看到那堆火柴上还有未熄灭的火苗，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威廉用手托着已经熄灭了的短袖，再次放到了火苗上。 而这一次，直至所有的火柴燃烧殆尽，衣服却是怎么都点不着，连一丝火星都未曾出现。 带着湿气的微风将火柴残留下来的黑灰吹的一干二净，在威廉面前打着旋，飞到了阳台之外…… 现在，选项只剩下了唯一一个！ 威廉将手上的半截短袖丢在地上，转身对着玻璃门一阵拳打脚踢，看似脆弱的玻璃上连一丝刮痕都没有留下。 “开门，露易丝！” “我求求你，开门！！！” “我求求你……” 声音越来越小，他抱着头缩在了墙角，没了衣物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感觉到寒意。 正想着要不要将半截短袖重新套回身上的时候，这时，一个突兀的女声响起，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他无法确定声源。 “你的火，用完了？” 软软糯糯，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带着童真和好奇。 “谁，谁在这里？” “你能不能帮帮我？！！” 威廉听不懂中文，只是下意识地求助。 “你的火，用完了？” 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似乎没有听到威廉的问题，又或者是听不懂外语，她只是重复了一次之前的问句。 “你能不能下去帮我喊人来开门？” “你在哪呢？隔壁的阳台上？” 威廉迅速站起身，四处张望。 “不，我在你头上。” 这句话的意思威廉依旧没有听懂，但是他确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自己的正上方…… 他抬起头，目光上移，原本空无一物的阳台晾衣杆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衣服。 红色的，衣服。 是小女孩穿的那种连衣裙，款式很老。 裙子被风吹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不是正常衣服能发出来的声音，威廉走近晾衣杆，伸手摸了摸裙子的下摆。 入手的触感，像纸。 正准备将衣服取下来进一步查看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火，用完了。” 而这次，她用的是肯定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威廉，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反应，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与红色连衣裙拉开了距离。 变化，也在这个时候发生—— 在威廉惊恐的目光中，薄薄的纸张红裙从内部被撑开，轻微地膨胀起来。 接着，两条细小的双腿从裙子下摆中伸出，它们轻轻踢动，在空中寻找着支撑点。 随后，一个小巧的扎着双马尾的脑袋从连衣裙领口处显现，双手也跟着长了出来。 就像…… 就像是纸做的连衣裙里孕育出了一个完整的生命！！！ 威廉没有地方可逃，他后背紧贴着墙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穿着红色纸裙子的小女孩用手，一点一点将她单薄的身子从晾衣杆的最中间挪到了边缘处。 画面滑稽，也诡异。 只用了短短十多秒，小女孩摆脱了晾衣杆的支撑，轻飘飘地落在了威廉面前。 “你，你是谁？” “你别过来！” “求求你，你别过来！！！” 威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赤脚走近的女孩，声音提高了八度。 连续的问话没有得到反馈，他心中的恐惧逐渐升级。 “圣母在上……” “阿门……”他颤抖着，不断重复着宗教中的常用语。 “上帝……上帝保佑我！！！” 威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他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惨叫声。 也是在这一刻，威廉从一名无神论者，变成了拥有20多个信仰的虔诚宗教徒。 绝望惨叫救不了他，信仰也是。 小女孩逐渐逼近，她的身影在威廉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女孩将她那两条细小的胳膊伸了过来。 眼神中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有一种孩子般的好奇和期待。 惨叫声戛然而止—— 威廉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拉开到了最大，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 “呜，呜……” 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抽离某种东西，下巴被拉扯到脱臼，他努力地想要闭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口水和不明含义的咕哝声混合在一起，顺着嘴角流下，形成了一条湿漉漉的轨迹。 全身开始止不住痉挛，威廉的表情定格在了极度的惊恐之中。 他张大了嘴，像一条搁浅的鱼。 第65章 【林隐度假村】 噩梦 露易丝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她梦到自己在酒店的房间睡着了。 在沙发上。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全身一震，瞬间从沙发上弹起，看向房间门口。 “咚咚——” 敲门声还在持续，不是错觉。 套上拖鞋，她径直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可奇怪的是，门外空无一人，她的视线落在了门框上那根轻轻晃动的红绳上。 伸手拨开了绳子，露易丝小心翼翼将头伸出门外，向着走廊两侧张望。 走廊没人，一片寂静。 “有人在？” 露易丝不放心，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答复，她揉了揉头发，“砰”地一声甩上了门，走开之后又退回到门口，将防盗栓给挂了上去。 对于这种敲错门的情况，她不陌生。 在她的老家，那些喝多了的酒蒙子半夜三更跑来敲门是一种常态，直接睡在她家门口直到天亮的情况也有。 有些时候，早上出门的露易丝还踩到过几次那些醉汉的呕吐物。 她摇了摇脑袋，重新回到了沙发。 还没等她躺回去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了。 “咚咚——” “谁？” 这次，露易丝回答得很快。 “咚咚——” “外面是谁？说话。”她站起身来，声音警觉。 “嘻嘻……” 敲门声停止。 随后，门缝底下隐隐约约传来了小孩子的嬉闹声。 原来是小朋友…… 露易丝心中的紧张感缓解了一些。 不过，车上好像没有人带小朋友旅游，可能是酒店工作人员的家属…… 正想着，又听到了走廊里一阵追赶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 似乎，是他们玩闹着跑远了。 露易丝眉毛一挑，松了口气，幸庆今天不是万圣节，否则她可没有准备糖果来应付这些小家伙的‘不给糖就捣蛋’。 龙国人，应该也过万圣节…… 按压着太阳穴，她躺回了沙发，还没休息几分钟，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砰砰砰——” 这次，声音格外大！ 突如其来的响声直接将她从沙发上震了起来，连续不断的敲门让她的心情变得烦躁。 “这样闹下去还怎么睡觉？” 即使是小孩子也应该具有最基本的公德心！ 露易丝感到一阵不悦。 她站起来，准备联系前台来处理这个问题。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角余光扫过了房门，然后，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 敲门的人，在里面！ 在她的房间里面！ 有三个！ 动作在这一刻变得僵硬，她的双眼死盯着三个看起来像是‘人’的东西，全身惊恐颤抖。 这三个‘人’背对着露易丝，动作机械重复，不停用手拍打着房门，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 威廉呢？ 他玛的威廉在哪里？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阳台上抽烟？！！ 冷汗一颗颗地冒了出来，露易丝缓缓将手伸向挎包，里面有她的手机。 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扭过了头。 这时的露易丝，清楚地看到了它的全貌—— 怪诞，诡异！！！ 除了这两个词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东西。 它长着一个标准椭圆形的脑袋，整个脸庞被一种夸张的淡红色覆盖，这种颜色在现实中几乎不会出现在正常人的脸上。 黑色的笔画上去的五官，呈现出一种扭曲的、不真实的形态，那些简单的线条和形状试图模仿真实，却只捕捉到了最基本的人脸特征。 如果非要找个比喻，那就是小孩子用嫰稚手法炮制出来的娃娃。 真人等高大小的纸制人偶！！！ 甚至于它在扭头的时候，露易丝听到的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她不懂龙国的习俗，不明白用纸做成的人偶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是，恐惧是相通的，它能穿透文化的界限，直抵心灵。 内心深处的颤悚无法抑制，惨叫响彻了整个房间。 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露易丝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类似消防楼梯的地方。 她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有楼梯和墙壁，没有门。 这，又是到了哪里？ 露易丝试探性的向上爬了一层。 这一层，和楼下一样。 没有楼层号，没有消防门，除了自己的喘气声以外，她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诡异的环境和糟糕的感官体验让露易丝极度不安，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书中内容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如果你对所在的地方产生怀疑，那请你回想自己是从哪里过来的。要是实在想不出来，想不到任何关于起始点的信息，那你一定是在梦境里。” 所以，这里是梦境？！！ 对，应该是梦境，不然没办法解释这些怪异的事情。 接受了自己可能正处于梦境中的假设，露易丝也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是该往上还是往下，她长呼一口气，原地坐在了台阶上。 还未来得及思考到底该怎么才能从这该死的梦境中走出去，一种难以名状的惊悚就席卷了露易丝全身，这种感觉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警觉。 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 她不知道这种连身体都在暗示的危险来自于什么东西，但是她感受到了方位。 自上而下的危险信号…… 危险来自于上方。 没人想死，即使是在梦中也不例外。 露易丝扶着栏杆迅速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朝下移动。 一层，又一层。 似乎永远到不了终点，但头顶上那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又在时刻提醒着她—— 停下，就会死。 终于，在她下到不知道多少层之后，出现了一扇门。 和她酒店房间一模一样的门。 露易丝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双手从后面伸出，紧紧地环抱住她。 力道之大，让她感觉自己的肺部要快要爆炸，露易丝死命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种束缚。 “快醒过来！！！” “露易丝，你行的，赶快醒过来！！！” “这只是梦，梦！！！” 祈祷得到了回应。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沙发上。 而这次，是真正的醒了过来。 第66章 【林隐度假村】 消失 梦里面那强烈的挤压感如此的真实，以至于露易丝现在的呼吸仍然急促。 她拉开上衣，仔细检查自己的肚子，发现确实没有被挤压过的迹象。 之前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露易丝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诡异的梦倒是有趣，她决定等会要和威廉这个烟鬼好好分享。 她敢打赌，威廉绝对会吓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露易丝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很快，这抹微笑就被再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梦中的情节历历在目，露易丝莫名的有些心慌。 “谁？”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谁’的时候，声音在发颤。 “我们是住在楼下的游客，方便开门吗？” 外面的人说话了，用着一口流利的外语。 果然！ 梦就是梦，在现实生活中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露易丝暗骂了自己一句，起身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 露易丝心中一紧，在自己的梦中，敲门的纸制人偶也是三个。 很巧合的数字…… 她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确认是同车乘客之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尽管如此，她还是谨慎地将敞开的门又悄悄合上了一些，只留一条足够交流的门缝。 “有什么事吗？” 一直这样审视别人不大礼貌，露易丝主动开口询问。 站在中间的男人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几秒之后才回答：“我们楼下又开始烧烤了，他们让我上来邀请你和你老公。” 露易丝注意到了男人回答时的犹豫，作为一个女性，对于这种微妙的气氛变化有着天生的敏感。 这个理由，像是临时编造出来的…… 没有直接质疑，她选择了一个更圆滑的回答方式。 “哦，这样啊，我们已经准备睡觉了，谢谢你的好意。” 露易丝眼神闪烁了几下，礼貌拒绝。 她总觉得这三个男人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刚刚说话的这位，手上提着的黑伞先不说，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透过门缝窥视房间内部。 偷窥，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露易丝心里恼火，她反手就要关上房门。 提着黑伞的男人上前一步，用伞柄卡住了门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露易丝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咦’。 “你做什么？” “你敢进来我就报警！！！” 她的态度瞬间强硬，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警告和威胁。 “没，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你阳台上有人影，我担心有小偷，所以上来看看……” 小偷？ 深山老林里面会有小偷？ 这个男人倒是扯得有点意思。 不过……威廉好像是在阳台上抽烟，难不成是误会？ 意识到了这一点，露易丝的语气也迅速做了调整，“我丈夫在阳台抽烟呢……” “因为我受不了烟味，所以……谢谢你们的关心。” “哦，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 眼见这三个男人并没有继续逗留的打算，露易丝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误解了他们。 她轻轻合上房门，对着阳台的方向提高了音量：“威廉，你要抽完一包才肯进来吗？” “别人刚刚都来投诉你了……” “我告诉你，等你以后肺癌倒在病床上的时候，休想让我照顾你哪怕一分钟！！！” “你还不赶快死进来！！！” “哪有？我才抽了两三支而已。”威廉懒洋洋的声音从阳台方向传了过来。 在露易丝的注视下，他拉开阳台的门，光着上半身大步走进了房间。 “威廉，你，你的短袖呢？” …… “王队，这下放心了。”张文将脑袋凑到王准面前，距离很近，“阳台上的人影是她老公。” “嗯，那我们就下去。” 不动声色地将张文脑袋推到一边，王准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还下去？你们没吃饱？”常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和大家一起，反正不要落单……” 在楼下一直熬到了凌晨两点钟，众人才散场。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王准特意检查了一下火柴盒之后才走进房间。 “这火柴盒应该也没什么用，你看那对外国友人门口的火柴都不见了……”张文觉得王准的检查小题大做，“两人还不是好好的。” “它挂在门口也不会撞破你的头。” 没好气地回了句，王准往床上一躺，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坐起身来对着沙发的小黑认真叮嘱：“你白天睡饱了，晚上就别睡了，值夜班。” “有动静就叫我们。” “咦……” 小黑的伞面膨胀开来，伞体悬浮在空中，它的双手伸出，对着之前被门卡到的伞柄部分轻揉了好几下。 …… 中午在二楼餐厅吃饭的时候，王准和张文又碰到了常威。 说是碰，王准感觉常威应该是在特意地等他们两人。 “我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那对外国夫妇……” 常威端起自己的餐具，挪到了王准这边的桌上，他压低声音，一脸神秘。 “那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王准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啊？我哪知道有什么事，我看你们昨天对他们这么上心。” “别瞎操心了，他们应该还在睡觉。”张文一边说一边用力搅拌着碗里的拉面，转手又将调料瓶里的辣椒油倒了不少进去。 “谁出来旅游睡大半天的，是人总要吃饭。”常威扭头看了看四周，继续说道：“不过也说不准，指不定别人很早就去爬山了，毕竟他们昨天休息的最早。” “可不是……” 秉持着不落单的原则，吃完饭的三人跟着众人来到了湖边休息，除了那对外国夫妇以外，所有的人全数到场。 “我说，平时呢，就应该躺着多晒晒太阳，这样身上就不会有霉味。” 胖导游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张躺椅，随意放置在湖边，他戴上墨镜，翘起二郎腿，整个人看起来惬意无比。 “你们需要躺椅的就去大厅找前台。” 也没管众人听没听见，导游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随即开始小憩。 他的这份宁静没有持续太久。 “你……胖子。” 记不住导游的名字，常威索性直接给他取了个外号，“你去查查那对外国夫妇的房间，他们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导游从躺椅上坐起身，一脸诧异。 “你今天看到他们了？” “那倒是没有……” “你有他们电话？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明明是建议的口吻，但从常威口中说出来总给人一种威胁的感觉。 “好……好。” 导游没有抗拒常威的‘建议’，坐直身体开始拨打电话，随后他的表情变得困惑起来。 “没信号……” “你们呢，手机也没有信号？” “没。” 三人同时摇摇头。 “该不会是基站坏掉了……” 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导游眉头紧锁，他快步走向酒店门口，显然已经没有心情继续休息。 没有惊扰到别的游客，只有王准三人跟了上去。 导游在前台拿到502的房卡后，四人一同来到了房间门口。 先是轻轻敲了敲门，礼貌性地等待了几秒，发现确实没人回应，导游用卡刷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王准就注意到了房间内的情况—— 床单平整，没有皱褶。 除了沙发有一些人躺过的痕迹之外，整个房间看起来像没有人住过。 “你看，他们的东西都还在这里。”张文指着沙发上的几件衣服和个人物品说道：“地上还有手机……”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挪了过来。 不带手机早起去爬山？ 这个猜测被直接排除。 王准走进洗手间，仔细检查了洗手台的内壁，他用手指触摸后没有感觉到湿气，瞬间得出结论：“早上没人用过水……” “他们，可能昨晚就已经失踪了！” “失踪？你可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别的游客听见了怎么想？”导游的表情看似镇定，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惊惧出卖了他。 “手机都能落在房间里，难道还不是出了问题？”张文在旁边补了一刀。 “喂……” 走到阳台上的常威大喊一声。 “你们过来这边看看……” 第67章 【林隐度假村】 报警 常威手上拿着的，是半件被烧过的短袖。 王准见到立刻认了出来，“这件衣服……那个男的昨天穿过。” “对，就是他穿的。”胖子导游肯定。 “那他为什么要烧衣服？” 王准抬头，看向张文和常威两人。 “按常理来说，他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常威沉吟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如果不按常理……” “要么就是当做求救信号……” “要么，就是取暖。” “烧件衣服也能取暖？”张文撇了撇嘴，明显不信。 “晚上的山谷里温度很低，如果他被关在了外面进不去，烧衣服自然是唯一的选择。”常威认真解释道：“先不说这个烧衣服的事……” “无论是求救还是取暖，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被关在了阳台上。” 他走到玻璃门前，用单手将门连续开合了好几次，“这门也没有锁扣，怎么会进不去呢？难道……” “有人不让他进去！！！” 这句话是王准说的，在说‘人’这个字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 常威看了王准一眼，他总觉得王准的这个‘人’字另有所指，但他没有说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短袖丢在了地上。 眼见越说越玄乎，胖子连忙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我觉得就是两夫妻吵架，他为了泄愤，将老婆送给他的衣服烧掉。” “就这么简单……” 不得不说，胖子的推断是最符合正常人的逻辑，但却解释不了两人失踪的事实。 “然后呢？他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殉情？”王准顺着他的话反问了一句。 胖子回答不上来，脸涨得通红，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几人。 “那你们说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他玛傻啊？不会报警吗？”张文毫不客气。 “手机没信号怎么报……”胖子低声念叨着，突然间，他灵光一闪，“对，山上还有个警务室，我这就去。” 一说完，他率先冲出了房间， 胖子说的没错，之前王准和张文在爬山的途中看到过警务室，这也是张文提醒胖子去报警的原因之一。 只是两人对报警的效果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在任务世界里，世俗的力量如果不成规模，很难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三人没有在酒店房间内傻等，远远吊在了胖子的后面，看到胖子进入警务室之后，几人隔着玻璃窗户，观察里面的一举一动。 听不清楚里面的说话声，不过王准看到胖子跟警员交流之后，警员拿起了电话开始拨打。 只是，那个有着年代感的拨盘电话…… 王准觉得比他自己的年龄还要大。 “这是什么座机？我都没见过这种款式。”以张文才上大学的年纪，没见过实属正常。 常威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看到胖子从警务室出来，他选择保持沉默。 “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我们先回酒店去。”胖子报完警后，明显轻松了不少。 在返回酒店的路上，常威找了个机会，拉着王准和张文落到了后面。 “我跟你们说……” “电话没打通！” “嗯？怎么说？” 王准没有质疑，尽管他亲眼见到警员拿起话筒通过话。 “这种电话机是通过拨盘发送脉冲信号，而现在的运营商早就不支持脉冲拨号了，像这种玩意，一般都是当摆件放在家里。”常威信誓旦旦。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我是卖手机的，对，自己开了一个小门面。” “卖手机？” 是抢手机的…… 常威支支吾吾的回答并不能让王准完全信服。 “所以按你的说法，那个警员有问题？” “他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我只能保证，那种电话现在绝对用不了！” 回到度假村之后，导游将所有人召集在了一楼大厅。 在失踪了两人之后，一共还有16人。 “大家静一静，先坐好。”导游环视一周，等到大厅内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那对外国夫妇失踪了……” 人群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紧接着，低语声和骚动逐渐响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每次最先开口怼导游的总是那个男生，“你是说这里有危险？”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这么说……” 导游迅速澄清自己的立场，连忙摆手，“半个小时之前，我已经报过警了，估计救援队不久之后就会到，请大家放心。” “放心？怎么放心？我们花了上万块钱来这里玩，你现在告诉我们这里不安全？” “手机也没信号……” 男生掏出手机看了下，声音越来越大，“还有，没信号你怎么报的警？” 找到了漏洞，男生变得越发强势。 听到男生的话，众人连忙检查自己的手机信号。 “果然没信号了……” “这怎么办？” “大家安静……” “我真的报过警了，不信你问他们。” 王准注意到导游的手指向自己，周围人的目光也随之集中过来。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王准不得不开口：“是的，刚刚报过警了，但是……” “那对夫妇失踪的地方估计不是在山上。” 并没有要隐瞒大家的意思，王准实话实说。 “？” “说清楚，不是在山上是在哪里？”男生问询的语气依旧很不客气。 “你他玛跟谁说话呢？” 王准不在意，反倒是张文和常威忍不住，两人冲到男生面前就要动手。 场面开始混乱…… 好一会之后，在胖子的劝解下，几人才消停下来。 轻咳了几声，王准接着说道：“中午的时候，我们上去502房间看过了，房间内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洗手池和浴室也是干燥的。” “昨天晚上，我去过他们房间敲门，当时他们都还在……” “所以，他们应该是今天凌晨失踪，并且是在室内……”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测全部说完，王准喝了口水。 “室内？绑架还是杀人？” 昨天第一个说鬼故事的那个女生开口问道，王准记得她叫吴丽。 “没看到尸体和血迹，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他们是外国人，按理说国内应该没有仇家，绑架说不过去，钱包和手机都还留在房间内。” 常威在一旁补充，“你们五个女生不是和他们同一层吗？”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昨天我们回房之后继续玩了很久，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过。”吴丽回答。 其余四个女生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均摇头。 气氛一下陷入到沉默之中。 “那我们要不要去附近找一下？”站在吴丽旁边的陈晶晶小声提议：“可能他们掉到哪个山洞里了？” “要找你去找，老子没工夫搞这些！” 怼天怼地的男生并不买账，“我来这里是度假的，不是来玩什么破案救援！” “游客的安全问题，是你的责任。”对着导游闷声说了一句，男生拉着他女朋友走向电梯。 “救援队来了之后再叫我！” 其余人犹豫了片刻，跟着准备回房。 “你们在房间注意锁好门……还有，不要把门口吊着的火柴拿下来。” 注意到了众人的情绪变化，王准出声提醒。 这句话，他主要是说给陈晶晶听的，她之前向王准释放过善意。 至于别人的死活，王准不关心。 这事一出，所有人都没了度假的心思，只想着等救援队来了之后就跟队下山。 王准和张文自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失踪，但两人也没什么线索。 现在还是白天，回房间也不知道做什么，王准带着张文走到了湖边，常威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跟在两人后面寸步不移。 “真是晦气，难得出来放松一次，就遇见这档子事。” 常威从地上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对着湖面用力丢了过去，石子挨着水面连续弹跳了十多下，才“扑通”一声掉入湖中，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看向王准。 “晚上我去你们房间住行不行？” “我睡地上就好……” 常威对着王准低声问道。 “你要过来住？” “嗯，可以不？” “呃……也不是不行，不过，晚上你得参与我们的行动。” “啥？你晚上还有行动？说说？”常威满脸问号看向王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王准脸上的表情不怀好意。 第68章 【林隐度假村】 行动 “诺，就是这个行动。”弯腰躲在树林中的王准指着亮着灯的警务室，扭头对着常威说道。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树林里除了一些虫鸣鸟叫就只剩下风刮动树叶的沙沙声。 “之前你不是说这个警务室有古怪吗？那我们就听你的过来查查。” “什么叫听我的？我只是说那台座机有古怪……”常威小声辩解，他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脚踝，估计是被蚊子叮到了，痒得厉害。 “骚扰公职人员那可是要被拘留的……” “没叫你去骚扰。”王准拉长了语调，“只需要你进去偷，不，拿一点东西……” “偷什么？” 常威没有被王准带偏，连忙问道：“警务室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偷？” “一些有文字记载的东西，比如，意见簿，记事本……”王准自己也摸不清警务室里面会有什么，他只是在假设例举。 任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除了有两名失踪人员之外，没有任何头绪和线索。 干等着不是办法，只能自己主动出击。 “还有，你可以顺便试试那个电话。” “我一个人去？”常威将目光看向张文，意图明显。 张文正要说些什么，就被王准拦住，“不然呢？” “我们一窝蜂冲进去？只是拿东西而已，又不是抢劫，再说，我和张文可以在这里掩护你。” 王准抬头看了一眼警务室，转而说道：“不要浪费时间，里面那警员好像是睡着了。” 警务室灯光通明，猫在外面的几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内的情况。 值班人员躺在一张午休床上，脸上盖着一张报纸，显然是在阅读时不小心睡着了。 天赐良机！ 王准转头向常威示意，在常威正要出发的时候，王准又一把将他给拉住。 “先别急，洗个手再走……” “啊，洗什么手？” 在常威惊讶的目光中，王准从张文手中接过一个透明的塑料瓶。 里面，蓝色的液体在荡漾。 在王准扭开瓶盖的瞬间，常威闻到了一股类似于洗衣液的清香。 “这个是什么东西？” “不要问，反正不会害你，手拿出来。” 看到王准不愿意解释，常威没有追问，只是看着他将液体倾倒在自己的双手上，直至完全覆盖。 嗯，除了冰冰凉凉一点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样就行了？” “脚呢？要不要也洗洗？” 常威这句话不是调侃，他是真的想洗洗脚，野外的蚊子厉害，被咬到的地方，瘙痒感很难退下去。 “没事了，你出发，我们在这里掩护你。” 王准自动忽视了常威的无理请求。 常威用力将手上的蓝色液体甩了出去，同时，他注意到了王准和张文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老实说，常威并不知道王准准备用什么方式来掩护自己，他只是觉得洗过手之后，两人看待他的眼神温和了很多。 低着头，常威缓缓靠近了警务室的门。 “走，我们换个地方。”看着常威离警务室越来越近，王准拉着张文朝另一个方向移动。 “我们不掩护他吗？”张文不解问道，刚一说完他就看到王准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他要是成功了，我们一直都在掩护他……”对待张文，王准还是有解释的耐心。 “但要是没成功，被警察给逮到……” “那我会带着方便面去探监，在任务时间富余的情况下。” 大脑cpu飞速转动，过了好几秒之后，张文才理解了意思，他挠挠头，跟在了王准的后头。 …… 常威心跳得很快，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特别针对公职人员的物品…… 他轻轻转动门把手，很好，没有感觉到阻力，门锁被扭开。 双手紧紧捏住门的边缘，确保在推开的时候没有那种刺耳的‘吱呀’声。 一切都很顺利，仅用了两分钟，常威就站在了办公桌前。 他没有着急去东翻西找，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室内，在确认没有有用的物品后，这才弯下腰，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几本看起来就比较重要的本子。 没时间去细细翻看，常威一股脑将它们全部从抽屉里拿出来，别在了自己的裤腰带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目光投向了那台可疑的拨号座机。 要不要试一试呢？ 可是，随便操作电话，是会发出噪音的。 常威回头看了看睡在他身后的值班人员，随即放弃了验证座机的想法。 后面要是王准他们问起来，自己就声称电话没问题不就行了？ 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常威蹑手蹑脚朝着门口走去。 快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眉毛微微皱起。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 常威屏住呼吸之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室内，似乎太安静了点…… 对于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来说，安静确实是理想的作案条件。 但这种异常的静谧让他浑身不舒服。 比如，本该存在的电子设备的嗡嗡声，墙上时钟秒针的滴答声，还有—— 值班人员的呼吸声！！！ 瞳孔瞬间放大，常威心头一紧，他悄悄回退了好几步，直到站在了值班人员的午休床前。 静静观察了好一会，常威确定，他没有呼吸声，脸上盖着的报纸也没有任何起伏。 他，该不会死了？！！ 没有呼吸代表着什么，正常人都很清楚。 常威的手缓缓伸向报纸，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跟着渗了出来。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值班人员突然发出了一连串响亮的鼻息声，报纸被呼出的气息吹得歪向一边，只剩下一个角还盖在他的脸上。 常威猛地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玛德，呼吸道有问题就去治，把老子吓个半死……” 在心底连续咒骂了好几句之后，常威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他不敢再做停留，按照进来时的路径，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警务室。 没走出多远，常威就看到了前来接应的两人，将资料递到王准手中之后，三人快速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警务室里，值班人员依旧平躺在床上，身体随着呼吸节奏起伏。 他脸上的报纸，轻微地被呼出的气息吹动，然后逐渐偏移，最终在一阵较为强烈的呼气后，整张报纸滑动，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如果王准几人还在现场，他们就会发现—— 值班人员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 一直，都是睁着的！！！ 第69章 【林隐度假村】 线索？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值班人员从折叠床上起身，动作生硬。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目光在里面停留了片刻，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铺旁。 他弯下腰，从下方抽出了一个纸箱子。 一阵翻找之后，他从中拿出了几个崭新的本子，将它们放回了抽屉中。 那几个本子，与常威偷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忙完这一切之后，他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用报纸盖住了自己的脸。 报纸下的眼睛，一直睁着！ …… 度假村酒店大厅一楼。 “公章使用登记册……” “这个是，工作台账。” “还有意见簿以及事件簿……” “就只有这四本吗？”粗略查看了一下文件的封面之后，王准看向常威。 “对，抽屉里的资料我全部拿回来了，还有那个电话座机，没有问题。” “嗯？” 之前肯定电话有问题是常威，现在说没有问题的也是他。 王准狐疑地看了常威一眼，他随手抽出那本工作台账，往中间一翻。 “空白页？” 王准捏住本子的中间部分，逐渐松开手指，书页开始自然地向下翻动，一页接着一页，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空白，空白，还是空白…… 直到翻到工作台账的首页，王准也没见到上面写了一个字。 他连忙翻动另外几本—— 登记册空的，意见簿空的，事件簿也是…… “你们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 将手上的资料丢到一边，王准深吐出一口气。 “应该还好，说明山里治安不错……”张文回答得不太肯定。 “呵，大学生，你听过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没？” 常威看了张文一眼，“这绝对不正常，无论是哪个地区，不可能没有纠纷，没有投诉。” “大学生怎么了？山民素质高不行吗？”张文不服气，“昨天我们问路的那位老大爷看起来就挺和善。” “大学生，当然没怎么……” “我告诉你，大学生，只比小学生大了六岁。”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常威没有继续跟张文争论下去。 常威说得没错，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一个再和谐的区域，也不可能没有纠纷。 这几本资料上什么都没有写，没有记录任何内容，但这种异常的空白本身就传达了一个信息—— 山上的居民有问题。 而这条信息又能推导出另一个结论，那就是危险来自于酒店之外。 三人回到酒店四楼，还没走到404门口的时候，王准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火柴。 405门口也是。 “我曹，肯定是那个男的干的。”常威忍不住骂出声。 王准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在大厅和他们吵架的那一个。 他蹲下身子，将火柴全部捡起来，重新塞回了盒子，不过上面的红绳已经被扯断，想要恢复原状，不可能。 如果用其他红绳替代，是否还有效？ 王准不确定。 即使是没打算跟剧情人物有过多接触的他，此刻心里也开始冒了虚火。 在这种诡异世界里，npc想死，可不要太简单！ “去把他房间门口的火柴扯下来！” 那对情侣住在401，王准有印象。 走到401门口，他的目光在门上的红绳和火柴盒上停留了片刻，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王准轻轻解开门上的红绳和火柴盒，然后递给了张文手上。 “系到我们房间门口去。” 即使是心理安慰，有总比没有好。 几人声音放轻，弄完之后重新回到了404房间。 常威老老实实从隔壁房间搬了床褥被子过来，睡在了地上。 小黑也因为有外人在场，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特殊，老老实实躺在沙发上，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物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睡的不太安稳，即使有常威这个挡在前面的工具人在，王准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可能是火柴盒非原配的原因。 …… “砰砰——” 早上7点的时候，王准敲响了401的门。 拿掉了他门口的火柴盒后会发生什么，三人都很好奇。 房门缓缓打开，男生的脑袋探了出来，“敲敲敲，大清早敲你……” 一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他的表情突然凝固，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做什么？” “不要乱来，救援队和警察今天就要到了。” 没有理会男生的威胁，几人只是对视了一眼。 咦，没了火柴盒也没事？ 王准开口问道：“你女朋友呢？在不在房间？” “关你什么事……”男生还在犟嘴。 常威一把将他推开，直接走进了房间，男生在后面撕扯常威的衣服，被张文一把按在了墙上。 “你们……你们做什么？”卧室里的女生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你们放开刘军，我们道歉……” 女生以为王准几人是为了昨天的争执而来。 “道歉？”常威不屑一笑，“他叫刘军对，他昨天为什么要扯掉我们门口的火柴盒？” “火柴盒？我没有……”被按在墙上的刘军一脸茫然，随即开始激烈挣扎，“我都没去过你们房间那边。” “我女朋友可以作证的，昨天……昨天我们两人一直在一起。” 刘军看向自己的女朋友，然后扭头又看向房间门口，“你们看！我门口的火柴盒也被偷走了……” “我说了真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我又不是有病，偷你们火柴盒做什么？” 刘军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王准示意张文松开了他。 “真不是你？” 王准再次发问。 刘军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他挤开常威，将女朋友护在了身后，“真不是我，不就昨天跟你们吵了几嘴，我没这么幼稚。” “行，我去问问402的住户，要是他们说是你，我再过来。”丢下狠话，几人退出401的房间，走到了402的房门。 三人刚一出门，刘军迅速关上房门，紧接着是一声清晰的上锁声。 “恐怕还真不是他……”常威嘀咕了一句之后敲响402的房门。 好一阵等待，也没人来开门，王准意识到出了问题。 “张文，你去找前台拿房卡。” “常威你继续敲。” 直到张文上来之后，402依旧毫无反应。 “房卡呢？” “前台没人，不知道哪去了。”张文摊了摊手。 “那直接踢开。” 常威没再多说，抬脚就踹向房门，靴子与门板撞击发出沉闷声响。 他连着几脚踹下去，房门晃动得愈发剧烈，门框开始变形松动。 这时，401的刘军被动静吸引，他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偷偷观察王准这边的动静。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彻底踹开，门板猛地反弹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 常威抬手挡住回弹的门板，率先一步踏入房间。 果然，402室内，空无一人。 行李都在，唯有住在这房间里的夫妻不见了踪迹，和之前消失的那对外国夫妇一样。 可是，402房间门口的火柴盒，明明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 第70章 【林隐度假村】 火柴盒 402室外，火柴盒好端端的挂在门口。 室内，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痕迹。 难道说，火柴盒与失踪，没有必然的联系？ 察觉到这点，王准迅速退出房间，来到了403的门口。 重新走了一遍刚刚的流程，将403的房间也检查了一遍，与402的情况如出一辙。 行李在，人没了。 这时，刘军带着他女朋友也来到了走廊上。 “两个房间，都……都没人？”刘军结结巴巴问向王准。 “嗯，全部失踪了。” “501呢？楼上的那五名女学生还在不在……” “这样，你们两人上去叫她们，我们三人下去找那个胖子。”王准分配任务，刘军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没有抬杠。 将酒店楼层仔细搜索了个遍，结果比想象中更加严峻—— 导游、司机、前台，包括酒店的工作人员全部失踪。 硕大的度假村，只剩下了他们几位游客。 局势，突然就变得危急起来。 这时候，刘军他们带着那五个女生来到了一楼大厅，王准迅速清点了在场的人数。 一共还剩10人，包括王准和张文。 王准向众人解释了当前的状况后，即便是明知道救援队正在赶来，也没有人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而救援队，大概率是来不了，王准心里清楚。 看到众人上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他没有阻止。 自己和张文两人之前已经尝试过，走不出去这个山谷，要是和这个世界的npc一起行动，或许会有转机。 考虑到了这一点，王准提着小黑跟在了众人后面。 遗憾的是，任务世界里的npc并没有得到特别优待，在他们经过那个传送点时，王准亲眼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消失。 王准和张文之前经历过一次，对此不意外，但常威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 “我们走不出去这个地方，只要越过这条线……” 王准从口袋里拿出系火柴盒的那条红绳，他走到最近的一棵树旁，将红绳牢牢绑在了树上。 “只要越过这里，我们就会回到度假村门口。” “这里就是囚笼，谁也出不去。” 好半天，常威才消化掉这些信息，“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既然昨天发现了山民不对劲，我们现在就去调查看看。” 王准扭头，朝着民居最多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说是最多，其实也就二十来户。 在这种阳光明媚的白天，通常应该是山民忙碌或者外出的时候，奇怪的是，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 门口，也见不到觅食的鸡群。 一眼看过去，唯有一户稍显破旧的房门敞开着。 没有别的选择，三人走到了这间土房面前。 大门没有关，站在门口的时候，王准就看到了里面堂屋的一些陈设，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普通。 普通的八仙桌，普通的板凳，还有普通的……门神像。 门神像？！！ 王准眼睛一亮，急忙伸手去摸，然而并没有系统提示跳出来，他没有收回手，索性改摸为敲。 “有人吗？” 对着敞开的屋门连敲几下，几人探头向着通往后院的走廊上看去。 “谁啊？” 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由于背光，王准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仅凭声音也能判断出说话的是位年长的男性。 “我们是下面度假村的游客，想问您一点事情，您方便吗？” “使得使得，稍等……” 屋内的人影回答后，王准见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这才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 待他走到屋门口，几人看清了他的长相—— 满脸皱纹，却精神抖擞的老大爷。 老大爷在见到几人时，明显感觉颇为开心，王准判断不出来他开心的理由，这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 “你们……” 老大爷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当看到常威的纹身时，他瞬间犹豫起来，话语在嘴边停了下来，身体不自觉地向屋内退了一步。 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王准连忙开口解释：“别担心，我们是游客，就想问您一点事情……” “这下面的度假村您是知道的？” 看到老大爷点头，王准接着补充：“这两天，我们度假村里面失踪了不少人。” 王准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失踪你们应该去报警，这下面就有一个警务室……”老大爷的回答中规中矩。 报警？ 那个警务室怕是也不怎么正常…… 王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继续说道：“已经报过警了，我们一直在等救援人员到来，结果昨天晚上，失踪人数暴增……” “暴增？失踪了多少人？”大爷明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连忙招呼几人进屋，“瞧我这，光顾着说话了，你们进来后院休息会，喝碗水再说……” 从表情和动作上，王准看不出这位老大爷有什么异常，不过他还是给张文和常威做了一个‘不要喝水’的提示。 两人会意，跟在王准后面走进了院子。 刚一进去，几人就被密密麻麻的木材吓到了，内院三面墙摆满了劈好的木材，整整齐齐靠墙堆放。 这年头，还能随意砍这么多木材？ 没有在这种事上纠结，王准的目光被屋檐下悬挂的红色绳子吸引。 这些绳子数量不少，一根根垂挂下来。 他走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这些红绳，发现它们与之前在房门口见到过的极为相似。 那些绑着火柴盒的红绳。 “这些木材啊，是以前我帮老伴劈的。”大爷看到王准朝着墙边走了过去，以为他对木材的来历好奇，便主动开始解释。 “我生过一场大病，担心自己走了之后，我家那老婆子一个人没办法做饭烧水。”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劈了这么多……” “想着三面墙的木材，怎么也够她用了。” “结果，我竟挺了过来。” “那时候也是想的多，既担心她用完，又担心她用不完……” 老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浅笑，“谁曾想，老婆子她竟然比我先走一步，这满满的木材也就这么留了下来。” “您这上面没有通燃气吗？每次做饭都得烧柴？”张文问道。 “燃气那种东西，用不习惯，再说，这柴火做饭有它的味道，燃气是比不了的。”说完大爷站起身来，进厨房用碗盛了三碗水，一一递到几人面前。 王准在接过茶碗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大爷的右手腕上—— 那里，有一块月牙状的疤痕。 这是胎记，还是自残留下的伤口？ 王准眉毛微微一皱，开口问道：“对了，还没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秦。” “那叫您秦伯，您这挂在这里的红绳子是做什么用的？”王准没有绕弯，他将碗放到桌上后，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啊……是用来绑火柴的，保平安嘛。”秦伯似想到了什么，“对，你们度假村房间门口的火柴盒，就是我做的。” “你们没有看到吗？” 听到这句话的三人瞬间来神。 这就，直接找到正主了？ 王准没有立刻回答，斟酌了几秒之后才对着秦伯问道：“那个火柴盒……” “是不是不能取下来？” “我们那有两间房的游客明明没有动过火柴盒，但昨晚却失踪了，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忌讳？” “忌讳？没有的事，火柴盒能有什么忌讳。” “那您之前不是说火柴盒可以保平安吗？那为什么……” 王准本以为秦伯会说‘迷信而已’诸如此类的解释，结果秦伯的表情却异常认真，他的回答更是却出乎了三人的意料。 “火柴盒能保什么平安？得用火才行。” 仿佛被电流穿过身体，王准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 原来，重要的东西不是火柴，是火！ 第71章 【林隐度假村】 守夜 王准搞不懂秦伯的热情从何而来，尤其是常威那副‘光头悍匪’的鬼样子，怎么看他都与和善不搭边。 费了好大劲，他们才婉拒了秦伯请他们留下来吃饭的好意。 在常威的软磨硬泡下，三人又去体验了一把传送的感觉。 眼前一闪，他们瞬间回到了庭院的入口处，也是‘林隐度假村’那个招牌的正下方。 常威是第一次体验传送，他将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直到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消停。 “你们……怎么才回来？” 看到门口的三人，刘军从酒店的一楼大厅快速迎了出来。 王准的目光穿过玻璃门，注意到了其他人都在大厅里坐着，几个女生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哭还是打瞌睡。 “我们刚去问了一下附近的山民……” “有没有发现？” “有条线索，走，进去再说。”在进入酒店之前，王准扭头看了看入口处的招牌，眼神微动。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五天，在这期间，他会尽力保护那些听话的人的安全。 等到最后几天时，还得靠他们来分担压力。 王准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刘军。 走到大厅的正中间之后，王准的第一句开场白就让众人生出了希望。 “五天之后，我们就能出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 “确定吗？” “安静！”王准压了下手，一字一句，“我确定。” “但是，这五天内，我们得不到外界的帮助……” “没有警察，没有救援队。”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里可能有鬼。” “鬼？你胡说些什么呢？”刘军立刻反驳，“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我反正从来没见到过。” “那你说说，那些人是怎么消失的？”王准上前几步，逼近刘军。 “前台、厨师、导游，还有那些游客，他们难道在逗我们玩？” “能让我们传送回酒店门口的现象你又怎么解释？” “我……”刘军的声音变小，仍是不服气反问：“那你怎么知道五天后就能出去？” “做梦梦到的。” “‘死神来了’看过没有？” 王准在胡扯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之前我和张文不是要在高速路段下车吗，就是因为我梦到了这种情况……” “而你们，当时阻止我们下车！” “导致我和张文被拉到了这个鬼地方……” “要是以我十年前的脾气，我现在就应该砍死你们。”说‘砍死’两个字的时候，王准盯着的是刘军。 刘军寒毛一竖，他拉着女朋友的手连退了好几步，没敢再顶嘴。 另一旁的陈晶晶却是开始支持王准的观点，“如果是做梦，可能真的是预兆。” “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不过只要能安全回家，我们听你的安排。”陈晶晶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名女生。 果然，女性的理解能力超过男性很多，王准只隐晦地说了几句，这名女生就直接交出了满分答案。 没错，听从安排，就是王准这次谈话的主要目的。 “好的，你……”王准对着她点了点头。 “我叫陈晶晶。”女孩心思敏捷，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步，你们先过来洗手，每个人都要洗。” ‘人奸’这个事王准一直没忘记，为了避免以后出现问题，提前做好排除工作。 张文从二层厨房里拿出一个大号不锈钢盆，“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接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从空中抓出一瓶洗衣液，倒入了地上的盆子里。 此时，所有人对王准和张文的印象彻底改变，从先前的疑似神经病患，转变为了有着特殊能力的隐士高人。 而王准即使在大晴天也提着把黑伞的行为，也被众人理解为特殊人才的独特怪癖。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当着我的面洗，至少浸泡十秒钟。” “陈晶晶，你先来。” 尽管大家对洗衣液洗手这件事比较疑惑，但看到张文一手虚空抓物的手段之后，连最刺头的刘军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毕竟，这只是个洗衣液，不是硫酸。 所有人全部洗漱完毕之后，王准做出了安排。 “从今天开始，晚上我们睡一个房间。” “陈晶晶，你们楼上的501套房应该比下面的标间大，我们晚上就去你们那挤一挤。”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要落单。” “只要坚持五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现在，去把所有房间内的纸巾全部收集到501房间去。” 王准一声令下，全员开始行动。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房间内的气氛比较压抑。 除了吴丽、陈晶晶和刘军三人看起来稍微精神一些，其他女生则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目光迷茫。 王准看了几人一眼，招呼张文和常威来到了走廊上，“常威，你今天在房间里面住，你和刘军商量好轮流守夜的事情。” “你们不进来？”常威对王准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好奇晚上王准会去哪里。 “我和张文就在门口走廊这里守着。” “还有，晚上不要关房门。” “没必要冒这个险？”常威不是很理解王准的做法。 “有必要，到现在为止失踪了这么多人，我们连原因也不知道……” “是什么东西搞鬼也不知道。”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东西可能怕火，如果再不摸清楚它们的底细，后面的日子难熬。” “再说也不关门，有什么动静直接喊就行了。”王准没打算继续解释，直接将常威推进了房间。 搬出两把椅子，王准和张文两人坐在了501门口的走廊上。 椅背上挂着的还有小黑。 王准并不是逞强，他手上持有的‘门神像’给了他一定的信心。 在离门这么近的距离下，来的就算是牛头马面应该也能撑一撑。 夜色加深，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11点。 坐在走廊里的王准都能清晰听到里面常威的呼噜声。 看来，房间里面是刘军先守上半夜。 “王队，在走廊等着真的有用？”张文掏出一支烟，正要点燃，被王准拦下。 “那些东西怕火，别用。” “行行。”张文将烟重新塞回口袋，挪了挪屁股。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守上半夜。” “困倒是不困，就是有些僵。”张文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后，他走到王准椅子后背，用手拍了拍小黑的伞面。 “小黑，起床啦，帮我俩按下肩膀。” 王准本以为这只是张文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小黑竟然真的有所行动，她将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有节奏地按压起来。 属实没想到，小黑被张文开发出了新的玩法！ “张文你……你给她做过培训了？” 不得不说，手法还是专业的，可惜小黑的手掌没有骨头，捏起来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培训倒是不至于，经常练习嘛……”张文对着王准挤了挤眼，他拿出几块蛋糕，撕掉了上面的包装纸之后，往后一抛。 王准扭头的瞬间，小黑的伞面陡然上扬，翻转间，露出了藏在伞身内的口器—— 密密麻麻好几排牙齿，森然交错。 对准了下坠的蛋糕，小黑稳稳将其接住。 “看见她牙齿了没？是不是比以前白多了？” 张文贱兮兮地一笑，用左手的拇指对准自己，“我刷的。” “漱口水给她用过几次，可是她每次都直接吞掉了……” “说也说不听。” “没办法，只能定时给她刷刷牙。” 张文仍在不停地解释，王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离谱行为，他只能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投向走廊尽头。 还好，走廊的灯光不是声控的，也不需要王准两人像个傻子一样隔一段时间就得叫唤一声。 眼睛有些发酸，王准闭了闭眼，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他注意走廊尽头似乎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 “张文。” 王准轻呼一声，视线一直盯着正前方。 张文迅速扭头，顺着王准的视线看了过去。 第72章 【林隐度假村】 多出来的东西 地上，多出了几片薄薄的纸。 如果不是因为纸张的鲜艳颜色与地砖完全不同，王准也很难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在两人的目光中，纸张的边缘开始微微颤抖，随后，它们慢慢从地面上抬起，中心点升高，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 纸张与地面的角度逐渐增大，从最初的平摊状态转变为垂直—— 它们，站了起来！ 王准这时才彻底看清楚，走廊尽头的东西，就是被裁剪过的两个纸人。 纸人的特征鲜明—— 细长的纸辫子，饱和度高到离谱的腮红，还有那夸张的用笔画出来的嘴唇弧度。 确认无疑，这些就是纸人，是烧给祖宗先辈的那种纸人。 所以，这次任务的诡异就是这些东西？ 王准的神经愈发紧绷。 刚站起来，两张纸人还只是薄薄的一片，紧接着，它们从脚底开始逐渐膨胀，一寸一寸，向上蔓延，直至头部。 最终形成了和真人大小差不多的体态。 它们就这么远远地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看向王准和张文两人。 恐惧？ 恐惧感，确实有，但不多…… 对于已经成功完成了三次任务的王准来说，纸人给与他的冲击力，还差了点意思。 相比之下，育苗中学那群半死半活的学生更令人毛骨悚然。 难怪秦伯会说火能保平安，纸不就得怕火么…… 目光紧紧锁定在两个纸人身上，王准看到它们直直地迈出了左腿，可能是由于制作工艺的限制，纸人并不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有着可活动的膝关节。 它们动作很慢，轻飘飘地没啥声音，以至于王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你看清楚了没？它们是在走过来？”王准低声问道。 “嗯，走得很慢。” “你把叉子拿好。” 王准将粪叉递到张文手上，扭头对着小黑说道：“别按了，到我前面来。” “咦。” 小黑反应迅速，伞身轻轻一跃就落在了王准身前，为了不阻碍到王准的视线，她微微地降低了自己的漂浮高度。 王准和张文站直身体，严阵以待。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也过去了，两个纸人也才堪堪走了几米的距离。 移动速度，异常缓慢。 “铛——” 张文将粪叉的尾端杵到了地上，“这他娘的是不是没吃饭？就算是匍匐前进也该到我们面前了。” “粪叉重的要死，我举不了这么长时间。” “要不，直接走过去干它们……”张文这句话不算口出狂言。 两人是见过世面的，并不是说他们不怕鬼。 只是鬼这种东西一旦能够被看见、被触摸，被了解，那它们带来的未知恐惧就会大大减少。 这与‘仆人的眼里没有神’其实是一个意思。 而走廊尽头的这些鬼东西，也不过是有些特殊能力的货色。 真要拼硬实力的话，单从体态上来看，王准觉得它们单挑可能还打不过刘军的女朋友。 更何况，两人是杀过鬼的，杀过真正意义上的鬼。 “让小黑去，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王准轻拍了一下伞面，指向对面的两个纸人，“把它们给我逮过来，不要吃进去了。” “咦！！！” 第一次得到战斗指令的小黑异常亢奋，她迅速将两条手臂伸长，用它们代替脚掌踩在地上，然后带着伞身，径直朝着纸人跑了过去。 一连串的“哒哒”声在走廊中间响起。 从后面的视角来看，小黑就像是一个没有脖子和脑袋的黑色鸵鸟，着实可爱得紧。 跑到纸人前一米左右的位置时，小黑刹住了车，她翘起一只脚，不对，她翘起一只手，用食指轻轻抵了抵其中一个纸人。 纸人被触碰后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但它没有对小黑的触碰做出任何反应，继续固执地向着王准的方向前行。 “咦？” 小黑提起了兴致，她开始围着两个纸人转圈，似是在观察什么…… “别玩了，赶紧抓过来。”王准远远挥手示意。 小黑得令，全身开始悬浮，两条手臂灵活地圈住了纸人的脖子。 手臂像蟒蛇一样越勒越紧，纸人也被定在了原地。 王准想起了之前在咖啡店里也被小黑这样玩弄过，他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小黑微微上扬伞身，将整个口器对准了两个纸人。 紧接着，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中，纸人的头颅应声而断。 小黑咀嚼了几下，似乎觉得口味不合意，“呸”地一声，她又给全部吐了出来。 两个被吐出来的纸人头变得皱巴巴，里面还带着一些木头屑之类的东西。 然而，没有头的纸人还是直直地朝着王准和张文两人的方向前进。 小黑反应过来，手臂再次伸长。 这次，她搂住的是纸人的腰。 手臂将纸人环绕几圈之后重新踩在了地上，然后，她带着没了头的纸人往回飞奔。 于是，“哒哒哒”的跑步声再次响起。 “咋了这是？” 听到声音的刘军探出脑袋，顺着王准的视线朝走廊另一边看去。 这一看，刘军差点原地尿了裤子。 一双长了手的黑伞带着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朝着这边飞奔过来…… 刘军发誓，即便是在最荒诞的梦境中，他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 “砰——” 顾不得留在走廊的王准和张文，刘军死命关上门，他用后背紧紧抵住门口，双腿不停地打摆子。 刚刚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伞？ 几秒钟的功夫，刘军压根就没看清，他心跳如鼓，全身冷汗直冒。 “常威，常威，别你妈睡了，快起来！！！” 杀猪般的叫喊声在房间内响起，吵醒的自然不止常威一个人。 很快，房间内的灯亮起，几个女生睡眼迷离坐了起来。 “怎么了？有情况？”常威强打起精神，“王准和张文呢？” 看到紧闭的房门，他又问了一句。 “他们，他们在外面……” “外面有鬼……” “有一把黑伞，它竟然长脚了，你知道不？” “它的脚，有这么长……” “不对不对，它长的是手，长了两只手！！！” “它，它……” 刘军焦急地比划着，向常威解释他刚刚看到的东西，但他的话在常威听来过于混乱。 紧张和恐慌让他的描述失去了条理。 常威对刘军所说的‘有鬼’持怀疑态度，他上前一步，就要将房门拉开。 刘军急忙用身体压住。 “哥……别，别开门……” “外面有鬼，真的，我看到了……” “两条手的鬼……” “求你了，千万别开门。” “你确认？”常威推开刘军，将耳朵贴在了房门后面。 “外面没动静。”他瞪了刘军一眼，随即隔着房门开口喊出了声：“情况怎么样？” “没事，你们可以出来。”回答的是王准，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波动。 “他们肯定被鬼杀了，他们是假的……” “你别开门……” “求求你！” 刘军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和常威说话。 “你烦不烦？给老子滚！”常威作势要打，刘军迅速退到了房间一角，带着他女朋友躲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吱呀——” 常威将房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朝着外面瞄去。 他不是傻子，刘军这么怕肯定是有原因，还是小心为上。 透过门缝，常威看到王准和张文蹲在地下，似乎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但由于张文的身体挡住了视线，他没办法看清具体在干什么。 松了口气，常威索性将房门完全拉开，固定到了磁吸上。 听到开门声的张文回过了头，对着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刘军开始阴阳怪气：“二当家的，你说什么东西长了八只手？” “又是什么东西的头有四百多斤重？” 显然，刘军在屋内说的那些话，被两人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第73章 【林隐度假村】 偷袭 “什么二当家……” “想达叔了？” 常威走到两人身边，蹲了下来。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他伸出手去摆动地下的纸张，纸在他的触碰后竟然弹动了一下，常威迅速收了回来。 “纸扎人，以前殡葬仪式烧的那种。”王准解释道：“这是我们刚逮到的，我猜，前几天失踪的人也跟这些东西有关。” 房间里的人全部涌了出来，围成了一圈。 “逮到是什么意思？”问话的是陈晶晶，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王准。 “就是字面意思，你看……”王准一边说，一边松开了踩住纸人的脚。 下一秒，纸人就像电影中的僵尸一样，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直起身子，想要站起来。 王准见状，立刻用手将它给按回了地面。 纸人的突然举动引起了女生的恐慌，尖叫声此起彼伏。 “看到了，它能动……”王准用手反复拨弄着它，向他们展示纸人的异常行为。 “它，它的头呢？”刘军从人群最后面探出头来，结结巴巴地发问，而他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王准椅后背挂着的小黑身上。 “被我扯掉了。” 王准重新用脚踩住纸人，站了起来，“这两个东西就是罪魁祸首，只要防住它们，我们应该就能撑过这四天。” “防住它们？这两个东西现在不处理吗？”常威诧异，突然又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是像这种东西，应该还有很多。”王准从口袋掏出一盒火柴。 “嚓——” 火苗亮起。 他将燃烧着的火柴凑到了纸人的腿部，“嘭”地一声，火势蔓延，纸人开始剧烈晃动。 周围的人后退几步，让出了空间。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个纸人很快就化为了一堆灰烬。 只是，它们燃烧时的火苗是绿色的…… 将众人安抚至房间睡下后，常威再次回到了走廊，“纯绿色的火，你们见过没？” 王准摇了摇头，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化学元素就是磷，磷在空气中燃烧时确实会产生绿色的火焰。 自然中能够产生磷的位置通常与坟地有关，而在坟地中燃烧的绿色火焰—— 俗称‘鬼火’。 “会不会是鬼火？”张文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对着常威反问道。 现代人其实很少接触到鬼火，随着丧葬习惯的改变，鬼火这种现象已经变得相当罕见。 张文就是随口一问，他自己也没见到过。 “如果是鬼火，这纸人的制作材料里面可能有人体部分。”常威用手磨蹭着下巴，“再进一步想，可能有人挖坟偷尸……” “挖坟么……” 王准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撮灰烬上，评估着纸人的危险程度，“如果全都是这种货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担心的是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厉害的东西……” “你们想想，一个成年人重多少斤，成年人的挣扎力度又有多少？” “就凭这几个烂货，能无声无息地将这么多人给弄消失？”王准面色凝重，接着说道：“如果它们不是在数量上有着绝对优势，那就是能力上会有极大的提升。” 张文和常威对视了一眼，压力席卷全身。 “这样，我们做两手准备，纸人要是一直是这种档次，我们就硬扛这四天……”王准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如果它们逐渐变强，我们就得冒风险，去把后面的始作俑者给找出来干掉。” “始作俑者，会不会是鬼？”常威侧着头看向王准。 “如果是鬼，又该怎么干掉？” 这是一个实际的问题，要是没办法处理幕后大佬，还不如不要惊动它。 “那就得看它是哪种鬼……”王准没有继续解释，他站起身来，带着张文朝着房间内走去，“后半夜就靠你了，我和张文先去睡觉。” “我一个人怎么搞？” “有事情，就拍拍挂在椅后背的黑伞。”张文回过头来，神秘一笑，“她比你厉害。” “？？？” 后半夜，王准的睡眠质量格外好，主要是因为他摸清楚了这次任务危险来源的核心—— 纸人。 对，还有它们的弱点，怕火。 …… 睡醒之后，王准反手将死猪一样的张文也给拍醒。 “醒了？”最先过来问的是刘军，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他的态度转变地飞快。 “准哥，喝水不？” “你晚上的呼噜声挺大的，肯定口渴了？” 刘军恰到好处地递上一瓶还没有开封的农夫。 王准没有推辞，喝了几口之后，放在了一旁。 “你们后面都没睡吗？”看着周围的一群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王准诧异。 “谁还睡得着……”刘军低声回答，“不过习惯几天应该就好了，天天不睡觉也熬不住。” 白天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时间就这样一直磨到了晚上。 王准和张文照常守在房门口的走廊上，保持警觉。 突然，房间内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两人反应迅速，立刻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 王准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打开的门，对着常威问道。 “她……她说她晾衣服，然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在阳台？” 看到常威模棱两可的确认，王准迈步走到了阳台上。 地上，只留着一件湿哒哒的女生衣物。 他走到阳台边缘，探出头去，可四周一片漆黑，视线所及之处，什么都难以看清楚。 重新返回屋内，王准关紧了通往阳台的推拉门，“有谁看到她出事的过程？” 这句话，王准是问的吴丽和陈晶晶两人。 消失的这个女生是五个女大学生其中之一，王准只记得她的样子，名字不清楚。 “我没看到……”吴丽满脸惊恐，全身抖个不停，“宋思雨出来的时候我正准备进去洗澡，然后就听见她的叫声……” “我也没。”陈晶晶扶着吴丽，摇了摇头。 另外两个女生则蜷缩在房间角落低声哭泣，显然受到了惊吓，没办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王准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他很反感这种关键时刻只会哭闹的女生。 注意到了王准的表情变化，常威连忙上前解释：“这不关我的事……她们女生的贴身衣物，我总不能去帮她们晾。” “嗯，我没怪你……”王准语气平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只在是想，可能我们要实施第二套方案了，得找到后面的人！” “今天的纸人肯定跟昨天有区别，它们随随便便就能在阳台将一个大活人给拉走……” “还有一点……”常威思索之后，接着王准的话补充说道：“这里可是五楼。” “纸人的身体轻，重力影响不大，但是宋思雨不同，她再轻至少也有40公斤。”常威越说思路越清晰，“如果一直带着宋思雨，它们肯定会找一个地方停下来。” “我们或许可以追踪一下……” “看看它们到底去哪？行动路线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没想到常威一副傻大粗的样子，心思倒是挺细腻。 “它们能在墙上走，怕是不好跟踪。”张文隔着玻璃门对着外面瞄了一眼，随即扭头看向常威。 “试一试总没错。”王准点点头，看向众人，“谁有大功率手电筒？” “我这有……” 刘军迅速打开背包，取出手电筒递到了王准手上。 没再耽搁时间，王准拉开阳台的门，半个身体探出栏杆外，他按下手电筒的开关，笔直的光束直射墙面。 就在光束触及到墙壁的刹那，王准浑身一震，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整栋酒店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纸人。 这些纸人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墙面，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活动的鱼鳞。 第74章 【林隐度假村】 死守 “怎么了？” 常威注意到王准的表情不对劲，他急忙将头探出阳台。 然后，愣住的就变成了两个人。 这种局势，别说跟踪，下一秒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刘军，之前让你们准备好的纸巾呢？”王准回头，压低声音小声询问。 “都在房间里。” “好，准备点燃。” “有……有情况？”刘军的声音开始颤抖。 王准沉默不语，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手电筒仔细地照射着周围的墙壁，上下左右无一遗漏。 这些纸人被光线触动，原本紧贴在墙面上的它们纷纷抬起了头，一双双画上去的眼睛死死地盯向王准和常威所在的阳台。 读不出来这些纸人的情绪，但王准和常威两人确实感觉到了阴恻恻的寒意—— 它们，即将发动攻击！！！ “慢慢退回去，不要刺激到它们……”两人小心翼翼地倒退着，每一步都尽量轻巧。 而此刻阳台的上方，已经可以看到从天台上爬下来纸人，它倒吊着伸出脑袋，似在观察房间内的动静。 房间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女生们挤作一团，蜷缩在角落。 “刘军，你个狗日的，还没准备好？”常威一声怒骂。 “好了好了……” 刘军半蹲着身子，手里攥着点燃的纸巾卷。 他微微前倾，手臂猛地向前一甩，燃烧着的卷纸在地面上弹跳了一下，咕噜噜地滚到了阳台边缘。 同时，王准和常威两人迅速退进了房间。 大概是看到了火光，倒吊着的纸人像只壁虎般将头缩了回去。 “门关好，常威你在这里看着，火快灭了的时候再丢一卷出去，注意火势的大小，别把房间烧起来了。” 看到放火确实有效，王准迅速做出安排，随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廊小跑。 “张文，跟我过来。” 房间的入口，可不只阳台这一条通道。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王准就看到了走廊尽头像波浪一样涌过来的纸人潮。 对，像潮水一样翻滚，接连不断！ 它们不在乎被谁踩着，也不在乎踩到了谁，彼此之间无视挤压，手脚并用，全方位360度，顺着走廊的上下左右蔓延了过来，层层叠叠。 速度，比昨天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怕不？”王准注意到张文点火的手在发抖。 “不，不怕，就是担心小黑吃不了那么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张文将手中的纸点燃，丢在了大号铁盆里。 铁盆是今天中午从厨房拿来的，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派上了用场。 火光映照下，纸人潮在距离火盆大约三米的位置停止了前进。 走廊上，火盆置于中间，王准和张文站在一侧，而另一边是数不尽的纸人大军。 场面看起来惊心动魄，实际上两人的危险程度并不高，只要保证火势充足的情况下。 纸，终究是越不过火的。 “你就在这里看着，我进去一下。” 看到张文手上还有足够多的纸巾助燃，王准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的情况还算稳定，四名女学生和刘军的女朋友依旧蜷缩在角落，只有常威在顶在前面，保持着警惕。 他拉开一点阳台上的门缝，点燃纸巾后，迅速丢到阳台上，紧接着将门关紧。每当阳台上的火势减弱，他就又重复这一动作。 刘军也没闲着，递纸的任务在他头上。 尽管他们之前收集了不少纸巾，但由于阳台上的风大，纸巾的消耗比预期要快的多。 这样熬下去不是办法，需要更持久的燃烧物来维持防线，王准将目光落在了房间的窗帘上。 窗帘的纤维含量很高，燃烧时产生的火汁甚至可以粘附在物品上持续燃烧，缺点就是容易引发火灾。 这个东西，只能拿到外面使用。 “刘军，你把窗帘取下来点燃，我来给常威递纸。”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迟疑都有可能发生变数，刘军在听到王准的安排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用蛮力将窗帘给扯了下来。 “准……准哥，点燃了。” “你小心点，别把房间烧了。”王准接过刚燃起来的窗帘，扭头对着走廊一声大喊：“小黑，过来。” 然后，让刘军胆战心惊的一幕又上演了。 挥舞着双手的小黑从走廊飘到了室内。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房间内的众人忘记了外面纸人的威胁。 “我没乱说……”刘军几乎是在喊叫，“你们看，我昨天见到的就是这个！！！” “就是这把伞……” “威哥，我没骗你！！！” 此时，所有人看待王准的目光当中，多出了一种名叫敬畏的东西。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王准将燃烧着的窗帘递到了小黑手上，紧接着，他挤开常威，彻底拉开了阳台的门。 “用这个清除掉墙上所有的纸人，要么赶走，要么弄死。” “咦！！！” “小心点，不要烧到自己。” “咦！！！” 在王准吩咐完之后，小黑漂出了阳台外，她用力挥舞手上的窗帘，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圈，甩出的火汁四处滴溅。 房间内，隐约能听见外面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时候，常威才明白了昨天张文一脸神秘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小黑在外面肆虐，走廊里的纸人潮也受到了影响，开始逐步后退。 局势的缓和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有三天，硬扛下去恐怕很难。”常威看向王准，尽管他对小黑的存在很好奇，但出于礼貌并没有直接询问。 不过有小黑这么生猛的伙伴在，常威对于挖掘幕后操纵者的底气也随之大增。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选择方案二的意思。 “那行，明天我们就去找纸人的源头。”王准本身也有这样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 “这纸人的制作原材料和尸体有关系。”常威开始分析，“我们先找到这附近的坟堆，查查是谁家的先辈遗体出了问题，然后顺藤摸瓜……” “可以，就按你说的来，张文你呢？有什么想法没？” 张文没想到王准会突然问到自己，他结巴了半天，最后用手指向常威，“我……我和他想的一样。” “和我一样？”常威怪笑了一声，最后吐出一句话让张文的脸涨得通红。 “呵呵，大学生。” 第75章 【林隐度假村】 再次查探 “小黑……咦，她的窗帘还没烧完？” 回到房间内的王准没看到小黑，他对着刘军问道。 “这是第二条了。”刘军连忙解释，“黑，黑爷他还想玩，我只能又给他点了一次……” 这刘军，嘴里的‘黑爷’喊得倒是很顺口。 王准心里有些好笑，没再多问，走到阳台处对着小黑招了招手。 “把整栋楼四面墙壁和周围院子检查一下，遇见纸人全部弄死……” 窗帘既然已经烧了那就不要浪费。 小黑用窗帘甩着对王准比划了一个圈，示意她知道了。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窗帘燃烧的时间没有那么久，这小黑妞，肯定是跑到哪去撒欢了一圈才回来。 “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安全起见，还是按昨天的分配方式守夜。” 拉紧阳台门，王准和张文重新回到了走廊。 …… 早上十点，九人一起出发，没有人敢落单，即使是在白天。 这次的目的很明确，王准打算直奔秦伯家。整个度假村附近，认识的有名有姓的山民就只有他这一户。 见到秦伯之后，王准开门见山。 “坟？你们找坟做什么？”秦伯一脸困惑，他将手中的簸箕搁在地上。 “就是……” 常威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直到王准点头示意之后，他才接着解释：“我们怀疑，可能有人盗取尸体。” “尸体有啥子好偷的哦……”听到这句话的秦伯竟然笑了起来，“最近去世的那位，也得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些尸体怕早就只剩一堆烂骨头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竟说些胡话。” 秦伯弯腰捡回簸箕，扫了一眼向众人，“进来坐坐？” “难得见到这么多人，我也是很久没有好好和人聊过天了……” 很久没和人聊天？ 难道这秦伯的邻里关系处理得很差？ 也难怪别人都是两层自建房，就他一个土房子。 不过这秦伯也不像那种很难接触的人…… 王准在心里琢磨着，带着大家跟进了堂屋。 “说说，你们怎么会觉得有人偷尸体？”看到众人进屋落座之后，秦伯随意拉了条板凳，坐在了大家的对面。 王准将之前的经历完整说了一遍，在讲到‘纸人’的时候，他捕捉到了秦伯眼神中的微妙变化。 秦伯他，恐怕知道些什么…… 王准心里有了底。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找不到源头，我们这些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秦伯脸上。 “你们怀疑是我偷的？这么多人一起跑来质问……”秦伯不是傻子，他注意到王准那近乎审视的眼神。 “没有，您误会了，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尽管用的是抱歉的语气，但王准脸上的表情却异常严肃。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整个村子只有我和那个警务室的警员两个人，你们不怀疑我，难道怀疑那个警员？” 秦伯理直气壮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全部安静下来，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整个村子……就两个人？”常威上前一步，不可置信地逼问。 “对啊，你们如果早几年过来玩，整个村子就我一个人，那个警务室都是后面才建的……” “可是……我们前几天还找人问过路……”张文站起来，小步挪到王准身边，“还记得，王队……” 尽管现在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正午时分，几人心中仍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难怪常威偷回来的资料上没有一起案子，没有任何纠纷记录，整个村子就住了秦伯一个人，他又能和谁起纠纷？ 至于警务室的那个警员，恐怕也有问题…… 如果秦伯说的是真话，那么整个村子就只有他一个活人。 这么看来，既然村子里只有他，那么所有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就是这次任务中的唯一线索。 更何况，挂在酒店房间门口的火柴盒也全都是他制作的。 王准定了定神，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关于纸人的事，您又知道多少？” 他的话语一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原本还算温和的秦伯，听到‘纸人’二字，脸色骤然一变，仿佛被触及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堂屋内的众人意识到秦伯与纸人之间肯定有着联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纸人……”秦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回避和不耐烦，他眼神闪烁，尽力避免与众人的目光接触。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几位不如先回去吃饭……” “我这里庙小，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大家。” 语速越来越快，他透露出一种想要结束对话的急切。 “事关我们的性命，希望秦伯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王准的语气强硬起来，尊称‘您’也改成了‘你’。 “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你们给我滚……”秦伯恼羞成怒，上前就要驱赶众人。 王准对着常威使了个眼色，常威会意，上前一步将秦伯抵到了墙角。 “两两一组，每个房间好好搜一搜。” “你们做什么？这是违法行为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报警……”秦伯奋力挣扎，可老大爷的力气怎么比得过‘光头悍匪’。 土房面积不大，搜查工作很快完成，所有人陆续回到了客厅。 “有没有发现？” 看到众人摇头，王准转头看向秦伯，目光锐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你们这群神经病，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秦伯的脸上混合着愤怒和不安。 “那行，常威，你放开他。” 看到常威退回来之后，王准慢慢逼近蜷缩在墙角、喘息未定的秦伯，“既然你不愿意合作，那我给你送一件礼物……” “我其实也不愿意这么做，毕竟只有三次使用次数……” 大家没有听懂王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他们注意到，王准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绒毛娃娃。 是一个半边身子都被染红的玩具熊。 玩具熊后背那些红色的斑痕，宛如干涸的血迹…… 第76章 【林隐度假村】 回忆 “我叫秦安明，今年79岁。” “我是50多年前搬到这里的，和我的爱人一起……” “我爱人叫王翠娥，嗯，她以前是个寡妇，没孩子。” “你知道，在那个年代，寡妇是不允许再婚的，她家里没有男丁，过得很惨。”秦伯的声音越来越低，变得温柔起来。 “我有好几次见到她坐在河边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那时候就突然软了一下。” “后来，我便经常找理由去帮她处理农务和一些力气活。” “村里人自然看见过，他们的闲言闲语最后传到我家长辈的耳朵里。”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天天跑到寡妇家里算什么事，呵呵……” “我被长辈下了命令，不准再去找她。” “在没跟她见面的日子里，我才明白，那时的心软原来就是喜欢……” “对，是那种遏制不住的喜欢。” “我知道，她也喜欢我……” “于是，我们逃了。” “逃到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没人认识我们，我们没有外界的压力，那时候我相信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生存的艰难……” “在那个谁都吃不饱的年代里，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刚好能够活着而已。” “我白天帮这里的那些村民砍柴挑水，翠娥她就为别人做饭洗衣服……” “就这样，我们用劳力换取些残羹剩饭，勉强度日。” “那时候不比现在，这周围荒凉得不成样子，打猎更是无处谈起，你想啃个树皮还得爬好远的山路。” “但我们终究熬过来了，日子也渐渐过得像模像样。” “我55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好在挺了过来。那时我意识到，如果我先走一步，翠娥她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她，比我大八岁。” “所以，我开始每天砍更多的柴，把多余的都堆在院子里。” “可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比我先走了……” 手里抱着娃娃的秦伯靠在墙角，停顿了好久没有说话。 “然后呢？”王准一边问道，一边默数着时间，被诡异布偶控制时长如果超过了半个小时，秦伯的状态将不可逆。 也就是说秦伯将会永远变成一个傀儡。 王准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他明白，如果秦伯口中一直念叨的翠娥就是幕后黑手，那么一旦秦伯被永久控制，她指不定会采取极端行动。 做人留一线，对大家都好。 “然后……然后我就这么一直这么熬了过来。” “没了？期间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嗯……有。”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年轻的出去了再也没回来，年老了也死了。” “不知不觉，整个村子就只剩下了我唯一一人。” “无亲无故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每天去她坟头说说话，除除草就是我剩余人生的意义。” “我舍不得她……” “于是，我扎了一个纸人，照着她在我记忆中的样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终于说到了重点，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每天，我吃饭的时候就让她站在旁边，睡觉时，也把她放在床头。” “每一天，我都会和她说说话……” “因为在这个村子里，我已经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不见了……”秦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失落和困惑。 “不见了？那个纸人不见了？”常威连忙问道，“你做那个纸人的时候，是不是用到了她的尸体？” “没有，我没有……”秦伯的反应很强烈，“我怎么可能去打扰她的遗体！！！” “还有十分钟，常威你先别问，让他说完。”看到常威还想接着问话，王准打断了他，“秦伯，你接着说。” “后来，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邻居家破旧得快要垮掉的房子怎么就慢慢变成了新屋……” “有时候，我还能在夜里能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我白天去那些房子里面查看过，却没发现有人住过的迹象，连个鬼影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下暴雨，我才终于发现……” “发现那些房子，竟然都是用纸做的！” “那场雨下得很大，将那些纸房子一个个淋湿，泡软，最后变成了一堆一堆的白浆。” “但雨停之后没过几天，那些房子又重新出现了，还是纸做的。” “那时候，我就突然明白了，是翠娥……” “一定是翠娥！！！” “她一定是怕我太孤单……” “她想将这个村子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她想让我继续开心地活着……” 秦伯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瘫软在了地上，王准见状急忙将他手上的娃娃夺了过来，顺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没事，还有气……” 王准冲着张文和常威点点头。 秦伯可不能死，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王准敢肯定，几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经过秦伯的叙述，他们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下来，只需要找到代表着翠娥的那个纸人，然后处理掉她，应该就能安全度过这次任务。 处理的方式有很多种，谈判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得需要秦伯的帮助才行。 并且还有一些疑问，王准始终想不通—— 那就是翠娥为什么要杀人？ 理论上，他们这些外来者与秦伯毫无干系，翠娥没有理由穷追不舍。 难道就是单纯地图他们的身子？ 王准想到了那些纸人在燃烧时发出的纯绿色火光。 其次，翠娥本质上到底属于个什么东西，王准也说不明白。 如果是鬼，按照他以往任务中的经验，她应该与佐藤纱织一样，是一种没有感情也没有感知能力的东西。 然而，她的行动又显示出明确的目的性和情感驱动。 难道说，鬼有了载体之后，就会变得像人？ 压下心中的疑惑，王准指了指刘军，“你们几个，把秦伯抬到床上去，小心一点。” “好的，准哥。” 刘军招呼着几个女生行动起来。 “你准备怎么做？”常威的目光在秦伯身上停顿了一下，继而转向王准。 “关键点肯定在翠娥身上，我们得找到它。” “还有，在这期间，要保证秦伯的安全……”王准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等他醒了，带他一起回酒店。” “他是我们的人质！” 张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与此同时，常威微微倾头侧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 “怎么了？” 王准察觉到两人的异样，立刻询问。 “你没听见吗？外面有人在呼救……” 第77章 【林隐度假村】 求救 “我没有，张文你也听到了？”王准赶忙问向张文，以确保这不是错觉。 “嗯，听到了，好像……是女声。” 这时，刚刚将秦伯安置好的几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是宋思雨的声音！” 吴丽说着，急忙走到堂屋门口，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其他人紧随其后。一行人全部走出了屋子。 “宋思雨是昨晚被抓走的那个？”这个名字王准印象不深，他向吴丽确认。 “对，是她，她在求救！” “我怎么听不到，你们都听到了？” “真的，是她的声音……”另外三个女生纷纷附和。 “哪个方向？” “那边。” 女生们所指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浓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外界视线，使得树林内的情况完全未知。 而王准耳中捕捉到的，仅仅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与其他人所说的呼救声大相径庭。 只有自己听不见…… “会不会是念珠的作用？” 王准心中暗忖，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还带着这玩意。 他将念珠取了下来，果然就听到了林中传来的微弱求救声。 呵，拙劣老套…… 王准突然觉得翠娥的一些手段过于幼稚，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80年前出生的人，有着时代的局限性。 她绝对想不到，在现如今这种社会，连扶一个倒地老奶奶都成了需要三思而后行的行为。 至于进树林里去救人？ 不好意思。 等手机恢复信号之后，我会帮她报警。再不济，以后在殡仪馆办桌席的时候为她多出500块的份子钱。 这是王准能做到的极限。 将念珠重新带回手腕，他无视了几个女生恳求的目光。 “她失踪了一晚上，你们凭什么觉得她还有可能活着？” “我反正是不会去的，谁知道树林里有些什么。” 王准本以为自己说的够清楚了，他没想到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脑残角色今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一出现，还是两个！！！ 吴丽和陈晶晶稍好一些，经王准解释之后表现得相对冷静。 另外两个不知道名字的女生开始焦急哀求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最先开口，“准哥……我求你，进去救救她。” “现在是白天，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进去……” “那你问问常威和刘军他们愿不愿意？”王准淡淡回应了一句。 高个子女生转头看向常威，却只收到了一个冷淡的表情，没有任何言语。 至于刘军，那还需要问？ 女生重新看向王准。 “准哥，哪怕只是进去看一眼，确认一下情况就出来，实在不行，可以让你的黑伞进去……” “它能飞……” “对，对……”戴眼镜的矮个子女生急忙补充道：“宋思雨可能自己从纸人手上逃了出来，只是受了点伤。” 她说完，目光转向吴丽和陈晶晶。 很显然，她希望两人也能帮忙劝说一下。 吴丽在她们的注视下心软了，正准备说些什么，王准一开口就让几人同时闭上了嘴。 “你们倒是好意思，让我的小黑进去冒险？” “慷他人之慨倒是有一手。” 王准冷笑了一声：“你们想救，自己进去救，我不拦你们，别在这里装什么圣母，让人反胃。”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继续说道：“还有，别把我惹毛了，我不打女人，不代表刘军也不打！” 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刘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 关键是，自己也不打女人啊！！！ 刘军头一缩，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王准的脸色，发现并不是故意针对自己之后，这才长嘘了一口气。 站在刘军背后的女友，悄悄用胳膊肘顶了他两下。 刘军瞬间领悟到了王准的意思，于是向前跨了一步，盯着两女生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想去的话，请自便，我们在这里等你们。”王准嘴不留情，将两个女生架在了尴尬的位置。 “嗯，还不去？” 正在王准故意对两女生施加压力时，秦伯所在的房间内里传来了一丝响动。 “走，进去……”担心出什么意外，王准扭头冲进了房间，众人紧跟其后。 外面，只留下了四名女大学生。 “你说，我们还是不是朋友？”高个子女生扯住吴丽的袖子。 “是……”吴丽低着头。 “那你刚刚怎么不帮我们说话？” 戴眼镜的矮个子女生气急败坏，对着吴丽咄咄逼人。 “我，我……” “我有准备说的，可是准哥他……” “宋思雨已经死了！她昨天就已经死了！”陈晶晶拉开吴丽，挤在了几人之间，“你要我们怎么做，陪你们一起进去送死？” “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你们就能判断她死了？”高个子女生反问。 “你们去，我不拦，但现在我和吴丽两人要进房间，你们也不要拦我们。” “分道扬镳对？行，就他们那几个货色，一看也不像好人。” “今天他不救宋思雨，明天也不会救你们！” 恶狠狠丢下一句话之后，两个女生朝着树林里传来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矮个子女生放慢了脚步。 “佳佳，我们真进去？” 被叫做佳佳的高个子女生心里直打鼓，她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我们就在树林外围转一圈，看看情况，然后就回去。” “不然……” 佳佳话没有说完，矮个子女生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其实都是用来逼迫王准的手段。 结果对方不仅没回应，反倒大大方方地将皮球给踢了回来。 自己要是不去，那可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圣母’。 这个称呼，现在可并不是什么好词。 佳佳弄不明白，平时自己对待那些男生也是这样说话的。在学校，自己是人美心善的学姐，到了这里竟然会被王准逼到这种地步。 低声咒骂了一句，佳佳强忍着恐惧，慢慢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挪动。 树林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两人一踏入林中，就感到周围的光线亮度瞬间下降了一半。 同时下降的还有体感温度。 “阿敏，你慢些走……这么深的草，小心里面有蛇。”佳佳弯腰拾起一根木棍，边走边拨打正前方的草堆。 “嘘，小点声。”阿敏停下脚步，轻声提醒，她推了推眼镜，侧耳倾听，“是这个方向吗？” 阿敏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自从踏入这片树林，四周就变得异常安静。 除了那隐约可闻的求救声之外，该有的虫鸣鸟叫全部消失不见。 明明自己进来之前都还有的……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第78章 【林隐度假村】 入林 “我们再往前走50米，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回去。” 阿敏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开始责怪起佳佳来，要不是她提出来救宋思雨这个事，也不至于两人会落到这种局面。 自己，也不过是帮腔了一句而已。 “宋思雨！！！” “你在哪个方向？能大点声吗？” 阿敏拉着佳佳停下脚步，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我……我在这里。” “这边……” 宋思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看样子两人的方向是正确的。 “你受伤了？别动，我们马上过来。”阿敏迅速回应，同时她拉着佳佳加快了步伐。 一直走了将近五分钟，两人依旧没有看到宋思雨的身影，而她们走过的距离，早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定下的50米。 正在阿敏开始犹豫是否应该继续前进的时候，宋思雨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你们来救我，你们真是我的好朋友，阿敏……” “还有佳佳。” 听到宋思雨最后的这句话，阿敏心头猛然一震，刚要迈出去的左脚缓缓收了回来，眉头紧锁。 宋思雨，她是怎么知道佳佳也来了？ 在进入树林以来，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和宋思雨交流，佳佳并没有出声。 难道，她能看见？ 她被挂在了树上？ 念头一冒出，在阿敏的心里不停徘徊，她抬头环顾四周，索性直接开口试探：“真的找不到你，宋思雨，你招下手看看。” “好的。” 宋思雨的话音刚落，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中，伸出了无数只手，惨白。 这些手仿若无骨，跟着风的节奏不停摆动，像草，也像纸。 两人的瞳孔放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佳佳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的声音被恐惧紧紧锁在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尖叫。 “跑，跑……” 阿敏在心中狂喊，但她的双脚被恐惧牢牢钉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挪动半步。 冷汗，沿着额头滑落下来。 很快，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 两人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挣扎。 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身后草丛中那些手摆动的声音。 “跑！别回头看！” 阿敏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这句话。 在混乱中，她身子一歪，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猛地摔倒在地上，鼻梁上的眼镜也在这一刻飞脱出去。 霎时间，她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视线被一层磨砂玻璃阻隔。 “佳佳，佳佳……”阿敏焦急呼喊，双手在地上杂草上四处乱摸，不小心被草割到的地方，生疼。 佳佳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跑了，阿敏听到了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了阿敏的身上。 阿敏挣扎着站起来，她伸出双手，像盲人一样摸索着前行。 此刻，她心中对佳佳的不满和愤怒甚至压过了恐惧。 “圣母！！！” “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圣母！！！” “你以为你在学校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对？” “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 咯吱—— 后方突然响起枯木枝折断的声音，阿敏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她警觉地转向声音来源。 “谁？” 昏暗的光线中，她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阿敏一边后退一边努力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谁？说话。” “是不是佳佳？” 对面的人影越靠越近，阿敏一步步后退，直至背靠在了树干上。 树干给了她一些支撑，但同时也限制了她的退路。 “怕什么呢？” “来，你的眼镜……” 模糊人影终于开口，果然是佳佳的声音，阿敏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眼镜。 眼镜完好无损，阿敏对着镜片哈了口气，用衣服使劲擦了擦，这才架到了鼻梁上。 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佳……” 阿敏抬起头，话没说完就噎在了喉咙。 不，她不是佳佳！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按宋思雨的模样制造出来的纸人！ 病态苍白的脸色，仿佛所有血液都被抽干，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纸壳。 精心绘制的五官在这种脸色映衬下，格外的夸张和扭曲。 ‘宋思雨’歪着头，鲜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口腔里只有深邃的黑暗。 “阿敏，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你，不带我出去吗？” …… “醒了？” “咳咳……”强撑起身体，秦伯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众人半晌没有出声。 被诡异布偶控制期间，记忆是不会丢失的，秦伯清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嗯，很感谢秦伯您对我们这么坦诚。”王准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扎心的话。 秦伯本想说些什么，一口气憋在胸口，硬是没有说出来，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我们也没办法，谁都不想死。” 秦伯还是没有说话，王准知道他心里还有气，索性也懒得继续劝导。 “常威，背着秦伯一起回酒店。” “好嘞！” 这时，张文突然靠近。 “王队，声音没了。” “啊？什么没了？” “声音啊，就那个树林那边求救的声音。” “难不成，她们还真将人给救了回来？”王准反应过来，“走，到外面看看。” 刚走出屋外，几人就看到了树林边缘处的人影。 “是阿敏！！！” 吴丽惊呼出声，她下意识地就要跑进树林迎接，之前抛弃她们两人的愧疚让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别去，她的动作很奇怪。”王准对着人影仔细看了看，瞳孔一缩。 阿敏的脸上没有表情，动作异常迟钝，行走轨迹更是诡异。 她微弯着腰，不时地左右摇晃，好像被什么东西引导着。 在彻底走出树林之后，阿敏的脚步停下了。 “阿敏！” 王准的警告让吴丽和陈晶晶停在了门口，她们不敢过去，只能停在安全的距离喊道，“佳佳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阿敏像是没有听到，依旧保持着微弯腰的状态，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别吓我，你说说话……” 随即，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突兀响起，让在场的几人同时退了一步。 “她……” “很好。” 第79章 【林隐度假村】 误判 阿敏的嘴唇没有动过，这个声音也不是她的，那么……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阿敏的后方—— 那里，一个纸扎人的头颅正缓缓从她的脑后探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碰见的纸人还在尽力朝着人类的样子上伪装，那面前的这个，已经完全放弃了掩饰。 椭圆的脑袋，额头上垂下来的刘海是用一根根涂黑的纸条拼接而成，眼睛是两个深深的黑洞，鼻子是用纸简单地折叠而成的三角形，边缘尖锐锋利。 同样用纸张裁剪而成的嘴唇，被粘贴成一个诡异的微笑，嘴唇旁边的两团红到发暗的腮红，像是用圆规画出来一样规整。 “这是翠娥？” “这是你做的翠娥？！！” 第一次见到能说话的纸人，王准惊讶地看向秦伯，现在秦伯在他手上，他并不心慌。 只是面前这个纸人的容貌…… 王准咂了咂嘴。 即便他乡下老家的打铁匠闭着眼睛用脚撮出来的纸人也比面前的这个还要美艳三分。 这句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睹物思人也不能睹这种物！！！ 这种大白天都能吓哭小孩子的货色…… 秦伯面色惊恐，结结巴巴，“不是……它不是翠娥。” “我不认识它！” “它……就是个怪物！” 话一说完，秦伯口中的‘怪物’指挥着阿敏向前迈了一步。 既然眼前的这个纸人不是翠娥，那也没必要将秦伯推出去自保。 那就，只能开始逃命了。 “做好准备……”王准声音压低，脸色凝重，他转身向后看了一眼，随即便愣住了。 后面是民居，纸做的民居。 而现在，在这些纸房子前，站满了‘人’。 它们没有动作，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立着，但这种沉默的注视却比任何行动都更让人发毛。 如果想逃到大路上去，势必得穿过这些纸人的阵列。 好像，被前后夹击了…… “准哥，要不我们把秦伯院子里的那些柴全部烧了？”刘军强忍着恐惧，挪到王准身边小声提议。 “怕是没那么多时间，柴不像纸，一点就着。” “那现在怎么办？它，它越来越近了……” “你别吵！没看见我正在想吗……”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秦伯开了口，“你们往那边，走……走水路。” 他颤抖着手指向了一个方位，“那边有条小溪，顺着水流我们可以去到度假村门口的那片湖。” “它们，也怕水。” 对，之前秦伯提到过，下雨天的时候，这些纸房子全部都会被泡成白浆。 王准眼睛一亮。 “常威，你把秦伯顾好，到最前面带路。” 逃生的过程出奇地顺利，在趟了一段水路之后，后面跟着的纸人逐渐失去了踪迹。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那些纸人并没有下大力气来追赶。 王准推测是秦伯和他们在一起的原因。 水路不像大路那么好走，等到他们浑身湿漉漉地回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你们去厨房整点吃的，我在这和秦伯聊聊。” 常威将秦伯安置在一楼大厅的座椅上，王准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今天您看到了，成百上千的纸人……” “它们这四天一共杀了十多个人，我们想要活。” “您当做善事也好，当可怜我们也好，能不能指一条明路？” 这次任务的前因后果清清楚楚，不像‘佐藤案’那么曲折，核心人物只有两个—— 秦伯和翠娥。 只要能搞定其中一个，自然就能活下来。 很明显，秦伯这边处理起来会更简单一些。 “我……我真不知道，我只是做了我爱人一个而已。” “其余的那些怪物，绝对与我没有关系。”也许是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丑陋纸人，秦伯的脸色变得煞白。 “嗯……” 王准停顿了一下，准备从一些别的事情上旁敲侧击，“您手腕上的这个月牙疤痕，是怎么来的？” 秦伯没有预料到会被问及这样一个私人的问题，他下意识地转了转手，将衣袖拉长，遮住了那个显眼的疤痕。 “以前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伤……” 似乎，是撒了谎。 王准不在意，继续问道：“是不是做‘翠娥’的时候伤到的？” “不是。” “那您制作‘翠娥’是几年前？” “具体时间记不大清楚，至少得有十年了……” “纸人做出来后，周围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哪方面的变化？”秦伯疑惑反问。 “生活环境，邻居……”王准试图引导秦伯思考，但他发现自己难以用更委婉的方式来提问，索性单刀直入，“有村民死了没？” “哪里都会死人，跟纸人又有什么关系？” “死人的频率，数量……您好好想一想，纸人失踪之后，有没有发生变化？”王准扭开一瓶水，转手递给秦伯。 秦伯接过水瓶，正准备喝，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将手中的水瓶又放了下来。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 听到这话，王准急忙侧耳。 “纸人失踪的第一年，过年前，邻居家的王姐给我送了些烟熏腊肠，她知道我只有一个人住……”秦伯回忆道： “平时有多的年货，她也会送我家一些。翠娥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就承过不少王姐的情。” “结果第二天，她就过世在了自家床上，睡梦中走的。” “她家人说是喜丧，但是王姐她比我才大了两岁而已。” “最奇怪的是，后面一段时间，她的儿子，孙子一个接一个消失，大家都说是他们一家人是去城里享福去了，我当时也没多想。” “她的孙子和儿子后面就没来坟前给她上个香？” “没了，一次都没见到过，王姐坟上的一些杂草，都是我时不时帮忙清理的。” “还有吗？” “还有……李哥。”秦伯脸色苍白，鼻梁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还有住在后面的张叔，刘老……” 说到最后，秦伯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 听到这，王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额头上的青筋不自觉开始跳动。 原本自信的神情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惊慌。 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全部错了！ 这秦伯当不了人质，他是一个能将所有人都拉入深渊的定时炸弹！ 所有接近他的人全部都会死！ 而这个叫做翠娥的纸人，她一定有着变态的占有欲！！！ 那现在，大家的处境…… 第80章 【林隐度假村】 豪赌 “张文，下来！！！” “咋了？” 张文听到叫声，从楼梯飞奔而下。 “把所有人全部叫下来，快！不要去五楼，也不要拿行李！” 王准来不及解释，声音紧迫，“把二楼能烧的东西全部带下来。” 等到所有人在一楼大厅集合之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王准从刘军的随身包里取出手电筒，迈步走出了大厅。 夜色已深，大厅内部的灯光仅能照亮庭院外不足五米的范围。 王准，也只是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他打开手电筒，随机选了一个方向照射过去。 强烈的光柱刺破黑暗……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灯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纸人映入眼帘，形态各异。 那些最近的纸人，距离已经不到五十米，而且它们还在持续不断地向门口逼近。 王准调整手电筒角度，光束在纸人之间穿梭，照亮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诡异面孔。 “准哥，上楼！” 刘军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拉着女朋友迅速躲到了人群的最后一排，“我们还不上去吗？” “不上，他们能在墙上走，楼上现在可能全是纸人……” 王准转身看向秦伯，急切问道：“您能不能救我们一次？” “你说，怎么救？” 秦伯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民，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亲眼目睹了纸人的暴行，他没办法再置身事外。 “您现在应该已经明白，翠娥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您，所以……”王准停顿，没有将话说完。 “我懂你的意思，它们应该不会伤害我，我这就回家把它们引开。” “不行，远远不够……” “您家离这里太近，之前纸人就已经攻击过这里的人，如果可以，请您走得越远越好，过两天再回来。” 两天之后就是任务的结束日期，能拖到那天自然是最好。 对于本地山民是否能越过那条看不见的界限，王准心里没底。 不过，就算不能离开这座山，至少可以去往山的更深处。 秦伯的目光在大厅内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叹了口气。 “行，把手电筒借我。” “两天后我再回来……” 众人聚集在大厅门口，目光紧随着秦伯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纸人群面前。 纸人前进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齐刷刷转动，聚焦在了秦伯身上。 王准等人屏住呼吸，心情紧绷到了极点，包括秦伯自己。 在距离纸人群大约两米左右的位置，秦伯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 “翠娥，你在不在？” “在的话就出来见我。” 这句话，除了恐惧不安之外，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你不要再杀人了！” “这几个年轻人，能不能放他们走？” “翠娥，你出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很想你……” 纸人依旧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动作。 然而，就在几秒后，前排纸人的头突然齐齐歪向了秦伯的方向。 如同一群粗犷的壮汉，直勾勾地盯着一位娇弱的女子。 这种感觉，似乎不太对劲…… 王准心中一紧，那些纸人的笑容在他看来愈发诡异起来。 难道，有什么地方错了？ 不安的情绪在心底开始蔓延…… “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王准只能捕捉到那物体上反射的微弱寒光。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 秦伯的头颅被猛然斩断，滚落在地。 鲜血瞬间从断裂的颈部喷涌而出，形成一道血雾。 无头的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仍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几秒钟后，伴随着几阵规律性的抽搐，“砰”地一声，原地倒下。 发，发生了什么？！！ 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后排的女生们惊得连尖叫都忘了发出。 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幕，作为翠娥丈夫的秦伯，在纸人面前就这么直接干脆的被杀了？ 看着前排的纸人拖起秦伯的尸体，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王准一时间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承认，这辈子只看错过三个人—— 奔雷手文泰、天地会陈近南，以及铁腿水上漂。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没有想要笑的意思，心里涌起的只有刺骨的寒意。 难道，这些纸人并非受翠娥操控？ 又或者，翠娥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 秦伯的死亡不仅震惊了所有人，也彻底颠覆了他们之前的推理和假设。 而且，仅剩的时间也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 “这不可能！” 常威拒绝接受现实，情绪激动地大声咆哮，“翠娥不可能杀秦伯！这里面肯定有环节出了问题！” “她一直担心秦伯孤单，为他做了那么多的房子和纸人，怎么可能反过来杀他……”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仅常威想不通，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 可面前的纸人不会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 秦伯的死就像是一个讯号，刹那间，周围所有的纸人潮水般向着酒店门口涌了过来。 “火，快点火！！！” 王准焦急大喊，“先点燃一条窗帘，让小黑丢到前面去。” 窗帘中似乎掺杂了某种助燃材料，一触即燃，火势迅速蔓延。 燃烧着的窗帘就被横放在了一楼大厅的门口。 一道火焰，隔开了人和纸。 “张文，常威，你们两人注意后头。” 酒店大厅还有通往上层的楼梯，王准担心腹背受敌。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才刚开始安排，纸人那边就出现了新的动作。 几个颜色暗沉的纸人从群体中挤出，毫不犹豫地奋力一扑，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燃烧着的窗帘。 “滋——” 熊熊燃烧的窗帘瞬间熄灭，只留下几缕细小的黑烟。 “它们身上有水，是湿的。”眼尖的刘军一看就发现了纸人身上的蹊跷。 可问题是发现了，但眼下却没有能解决的办法。 纸人逐渐逼近，一步步缩短了与酒店大厅的距离，每一步都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五米，三米…… 一米…… 最近的纸人即将踏入大厅！ 除了张文和常威坚守在后面的楼梯口，其他人都已躲到前台柜子后面，将其当做临时掩体。 整个大厅里，直面危机的只有王准一人！！！ “搏，是死是活就看运气了……” 王准的目光越过纸人，落在了度假村出入口大门的方向。 第81章 【林隐度假村】 短兵相接 “啪——” 毫不犹豫，王准将手中的门神像贴在了酒店大厅的玻璃门上。 瞬间，前排的纸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开，它们的身体向后倒飞，在酒店门前的空地上形成了一个空白的半圆。 这一刻，门神像的使用效果彻底具象化。 以玻璃门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约20平米的圆形区域，在这片区域内，不允许任何非自然力量的存在。 那些纸人无一例外，全部被推挤到了圆的边缘位置。 然而，门神像的保护时长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小时，治标不治本。 “逃不出去就是死，这次赌一把大的。” 王准怒吼着下达命令：“张文，常威你们两个，把这扇玻璃门拆下来，别弄碎了！” 他手指的是贴了门神像的这扇。 带着这扇玻璃门闯出去，这是王准要赌的第一件事情—— 赌门神像的效力，即使在门被卸下之后，其效果依然能够保持，并且能够随着门的移动而持续发挥作用，将纸人阻挡在外。 而他，还有第二个要赌的事情…… “还有你们，别躲了，全部出来。” “刘军，等会我们出去的时候，你记得把秦伯那个手电筒捡起来。” “我们……出去？”刘军声音颤抖，魂不守舍，他紧握着女朋友的手已经变得湿哒哒。 “你，只需要听命令！！！” “我不会在重复第二次！！！” 王准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温度。 刘军知道，如果不遵从指令，他即刻会被抛弃。 于是，他连滚带爬，拉着女朋友跟在了王准身后。 玻璃门被卸下后，王准继续指挥，“抬着玻璃门往外走一步试试。” 随即，张文和常威两人向外迈了一步。 就在他们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外面的纸人齐刷刷整整齐齐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是后退，更准确地说，是被推开。 与张文两人的步伐出奇一致！ 王准松了口气。 第一步的尝试，赌赢了！！！ “慢慢前进，继续走……” “后面的，跟上！” 王准观察前方，同时提醒身后的人。 张文和常威抬着玻璃门在前开路，王准在中，其他人则一个接一个紧随其后，一同走出了酒店大门。 如果从高空俯瞰，他们在密集的纸人潮中，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圆形的空白区域，宛如海中孤岛。 “怎么会这样？它们居然怕玻璃！” 惊呼出声的是刘军，他没意识到玻璃门上的门神像才是纸人畏惧的真正原因。 “跟紧！千万别走出这个圆圈，刘军你去最前面捡手电筒！” 秦伯被杀时，手电筒遗落在地上，而光源对于他们逃离这里至关重要。 没有光线，速度大幅下降不说，在黑暗里也没办法观测到纸人的动向。 毕竟，安全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看到刘军捡起手电筒，几人继续移动。 “就这样走，到度假村门口停一下……” “就那个挂着‘林隐度假村’标识牌的地方。” 就这样，在纸人的包围中，七人开辟出了一条安全通道。 “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刘军站在最前面，用手电筒照着头顶上的铁质标识牌。 “手电筒给我，你爬上去把铁牌子弄下来……” “别问，照做！” 刘军开始攀爬架子，王准默默计算着剩余的时间。 门神像的保护效力约半个小时，从酒店大厅走到这个位置已经用去了两三分钟，取下牌子估计还得花个五分钟。 也不知道后面的时间够不够用…… 王准心里暗急，不过没办法，这几个字牌非取不可。 这就是他要赌的第二步，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逃离当前的任务区域。 他们目前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并非是纸人的强大或是数量的多寡，而是被困在了这个山谷中，无法脱身。 只能在这里被动的进行防守。 防多必有失…… 可若要能越过那条传送线，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他们就不再需要探究翠娥的杀人动机，也不必理解它为什么连秦伯也不放过。 所有的这些谜团，都跟他们再无关系。 能不能出去的关键点，就在于头上那几个铁铸的‘度假村’牌子。 “为什么要取这个东西？王队。”张文和常威将玻璃门抬高，扛到了肩上。 要是提问的人是刘军，王准一个字都懒得回答。 但面对张文，他还是有着长辈对弱智晚辈的溺爱和宽容。 “我们的任务提示是在度假村里存活一个星期对？” “嗯……” “之前我们想利用系统bug，结果还没走出去就被传送了回来……” 在刘军掰扯铁架子的空隙，王准干脆跟张文说个清楚。 “之前在巴士上我们两人莫名其妙地睡着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呃……应该是禁止我们利用bug去到别的度假村。” “那这个傻x系统为什么还要额外再设置一条传送线？” “估计还是那个原因，担心我们醒来之后接着逃出去。” “对啊，那它为什么要禁止？” “为什么……” 张文眼珠转了好几圈，回答不上来。 “因为那个bug确实存在，也确实能用……” “系统它没办法或者是没时间去处理掉那个bug，不得已才设置了传送线。” “这条传送线，就是它临时打的一个补丁！” “我们以前的任务你还记得，所有的地图边界都是以雾气来圈定的……” “任务范围，有大有小。” “张家村是，佐藤那个案子也是。” “这次任务，原本有那么大的区域可以辗转腾挪，就因为多了那一条传送线，将我们的活动空间压缩到了只有周围几公里。” “它这一干预，整个任务的难度急剧上升，面对无穷无尽的纸人大军，我们根本没办法逃。” “而且，我们至今几乎没有获得任何有助于生存的线索，从始至终都在与纸人硬碰硬。” “唯一能当做人质的秦伯也死了……” “而翠娥，我们压根就不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七天就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我们想要活，还是只能利用这个bug。” “都被关在这里了，还能怎么利用？”张文瞪大了眼睛。 “既然它不让我们去别的度假村……”王准抬高手电筒，照向了正在上方卖力掰扯的刘军。 “那我们就将度假村，给搬走！！！” 第82章 【林隐度假村】 搬走 “把度假村搬走？？” 张文的音量突然提高，“光搬这几个牌子就能算是搬走了吗？” “嗯！” “两个佐藤的案子你还记得……” “既然姓氏能代表身份！”王准加重了语气，“那名字能不能？” “若是人的名字能代表身份，那酒店的名字呢？” “度假村的铭牌是不是也能代表它本身……” “你没注意到吗？每次我们被传送回来，都恰好出现在这个牌子的正下方……” “所以，我们只能赌……” “赌上一把，赌我们带着‘度假村’的牌子，赌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度假村！！！” 这个想法震的张文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得不承认，王队的话确实有几分歪理，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基于假设。 眼下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这样搏一搏。 只有赌赢了，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赌输…… 如果赌输了，那就放火烧山，拉一千万个纸人来陪葬！！！ 这是张文的想法，也是王准的。 伸手接过刘军从上面拆卸下来的字牌，王准转身对着后面的人开口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定要跟紧，20分钟之内我们必须得跑到传送线那里，能跟上的就活，跟不上的……” “也不要怪我。” “别！准哥，准哥……我还没下来！！”正在往下爬的刘军慌了神，连忙喊叫出声，动作太大导致他差点从高处掉落。 “嗯，等你。” 上坡的路本就不好走，加上被纸人群层层包围，手电筒的光被前方的纸人所阻挡，使得前行的方向很难辨认。 “这样不行，你们谁身上还有纸巾？” “我……”吴丽喘着粗气，从背包里拿出一卷。 王准迅速接过卷纸，用打火机点燃了一端，然后递到了小黑手里，“用火在前面把纸人赶走，在上头给我们指路。” 小黑挥舞着燃烧的纸巾，火光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道轨迹，纸人遇到落下来的火星纷纷避让，前方逐渐出现了一些空隙。 跟着天上零星火苗的指引，所有人加快了脚步。 恐惧催生出来的潜力是惊人的。 只用了十五分钟，众人就跑到了离传送线还有200米左右的地方，且无一人掉队。 这时候，门神像的效力耗尽，从玻璃门上飘落下来，王准眼疾手快将其接住。 效力结束的时间比王准预计的提前了五分钟，显然，这次所承受的压力超出了预期。 前方的纸人已经逼近面前，后面的纸人也涌了上来。 这200米的距离，如同天堑。 “张文，准备动手。” 不用王准指挥，张文和常威将玻璃门往地上一摔，各自拾起了一块相对锋利的碎片。 张文不怂，他瞄准最近的一个纸人，手上的玻璃碎片直刺向它的颈部。 噗嗤—— 随着一声细微的纸张破裂声，玻璃碎片穿透了纸人的颈项，张文紧接着用力一划，纸人的头颅应声而落。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那无头纸人的手臂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 “不要怕！它们只是纸而已！” “一割就掉！” 张文和常威两人在前面顶着，缓解了不少压力。 后方的王准将手中的标识牌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陈晶晶，另一只手掏出了粪叉，向逼近的纸人猛地刺去。 纸人很薄，他一叉子下去，甚至能穿透数个，然后用力一甩，纸人就被撕扯成几截，掉落在地上。 然而，即便是被撕裂的纸人也并未失去生机。 它们在地上蠕动爬行，继续向着众人靠近，只是速度比正常的纸人慢了不少。 “地上！注意地上！” 王准出言提醒，“你们几个，有火能用的就用火烧……” “刘军，你他娘的捡块玻璃到后面来帮忙！！” 此时，所有人都在为活下来而厮杀。 躲在人群中间的吴丽打开背包，翻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 里面，只剩下两瓶清水。 眼看着在地上爬动的纸人碎片逐渐逼近，吴丽心跳加速，她颤抖着扭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瓶中的水倾倒在那些散装纸人上。 这一倒，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水从瓶口涌出，倾泻在纸人碎片上，那些纸人原本干燥的表面，瞬间被水覆盖。 纸片吸收了水分，变得潮湿，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 最重要的是，它们的动作变得迟钝，边缘的地方开始软化，自身的重量不断增加，不再像之前那样轻盈。 “准哥，你快看地上。”吴丽手指向地面，大声喊道。 王准奋力一挥，粪叉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形的轨迹，成功逼退了附近的纸人，他这才腾出空来查看地面的情况。 地上，有几个因为吸饱了水无法继续移动的纸人碎片。 王准反应迅速，“张文，快用积分换瓶装水，往地上倒！” “好！” 张文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 现在他们处于上坡的位置，如果将水往后倒，水会顺着坡度往下流，跟在后面的纸人全部都会被影响。 这样，他们就只需要应付来自前方的压力。 “刘军，带她们女生去倒水！” 找对了正确的应对方法之后，他们的进展明显加快。没几下工夫，王准面前就已经见不到几个站着的纸人了。 纸人们被脚下流淌的水带动，不停往坡下滑去，别说追上来，它们连自己的稳定都没办法保持。 场面，突然变得滑稽…… 王准松了松紧绷的肩膀，转身向前，同张文常威站在了一起。 纸人的威胁其实不算大，相较于正常人，它们关节的灵活度不够，主要就是依靠数量上的优势来构成威胁。 当然，那种能一刀能斩断秦伯头部的纸人，王准并没有碰到。 不知道是不是躲在后面被水给冲走了。 没过多久，前方的道路被打通，他带着众人走到了自己做的记号面前—— 绑着红绳子的树干。 “所有人，全部靠近。” 王准站在最前面，他收起粪叉，从陈晶晶手中接过‘度假村’的牌子。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走！！！” 第83章 【林隐度假村】 越线 王准将小黑收了回来，一声令下，带头朝着那条传送线跨了过去。 这次，没有顿挫感，没有纷杂的画面转换，一切就像再自然不过的闲庭信步。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跨到了对面。 紧接着，身后的张文、常威，刘军和他女朋友、吴丽、陈晶晶全部跟了过来。 自此，七人全部存活。 “活了，我们活下来了？！” 刘军抱着自己的女朋友转了好几个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从纸人潮中逃了出来。 “你得谢谢准哥……” 这是王准第二次听见刘军的女朋友说话。 “没事没事……”王准懒得应付这些，提前对着刘军摆了摆手。 “继续走，走几百米后原地休息。” “几百米？”常威眉头紧锁，眼神依旧警惕，“后面还有不少纸人朝这边爬过来，为什么不干脆跑远一点？” “我想看看这些纸人能不能跨过这条线。” 王准的目光紧紧盯着后面的那些半身纸人，他想亲自验证这些纸人的活动范围是否和他们一样受限。 在众人的注视下，纸人缓缓爬行，逐渐接近，然而在抵达传送线之前，它们就停了下来。 纸人们抬起头，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和情绪，就这么木木地盯着前面的所有人。 它们不后退也不前进，看起来像是被某种规则所限制，无法越雷池一步。 “看见没？这次才是真安全了。”王准原地坐下，向张文伸出手，“搞点吃的，都还没吃晚饭。” 于是，一行人这样开始了野炊，当着远处纸人的面。 后面落下的纸人陆续赶到，越聚越多，它们全部挤在传送线前，静静看着几人进食。 明知道没有危险，但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还是叫人心里发毛。 吃喝完毕之后，几人又面临一个新的难题。 之后，去哪里？ 是下山去，还是就近找个地方熬过剩余的最后一天？ 在当前绝对安全的环境中，王准内心实际上更倾向于就近找个地方休息。 他还记得最初进入任务时经过的那个收费站，那个消失的奇怪的员工…… 保不准，山下还有着一些更恐怖的诡异。 这个山头，应该是纸人的势力范围，至少暂时看来还算安全。 荒山野地坐一晚肯定不行，王准起身，带着众人朝下坡路走去。 沿途路过了不少破旧的房子，王准仔细观察后，选了一间相对完整些的。 “就这里。” “我们不下山吗？”刘军对王准比较惧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不不，她们，她们想回家。” 他违心指了指吴丽和陈晶晶两人。 “你能怎么回家，走高速走回去？” 果然，王准没有给他好脸色，“先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几个把卫生随便清理一下……” 他将标志牌放在了老屋门口，又带着张文和常威搜集了一些枯树枝，准备生火取暖。 “今天大家都应该累了，早点休息，我让小黑守夜。” 确实，一路的急行军，连常威都差点没扛住，还没过几分钟，屋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随着夜深，山上的风势愈发强劲，吹的树叶哗啦哗啦直响。 咯吱——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夹杂了一声细微而清晰的响动，似乎是有人踩到木板上发出的声音。 旋转了一下伞面，小黑‘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借着月光，隐约可以辨认出两个模糊的站立人影。 手臂从小黑的伞身下面滑了出来…… “别，别……” “黑爷，是我，我女朋友尿急，我带她去外面上厕所。” 人影逐渐靠近，整个面容也清晰起来。 看到是一脸谄媚的刘军，小黑的双手收了回去。 “黑爷，您能不能陪我们去一下，外面这么黑，说不准有什么山精野怪。” “您知道的，我们两人瘦胳膊细腿……” 刘军搓着手，局促不安。 小黑可不惯着，它仰起伞柄部分对着刘军死敲了几下。 “行行行，我们自己去就得了。” “不想陪我们去就直说嘛，动手动脚做什么……” 刘军揉了揉被敲到的肩膀，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他意识到小黑好像并不会说话，只能自认倒霉。 他转身扶住女友的肩膀。 “芊芊，我们就近找个地方。” “别走太远……” 芊芊点点头，两人随即朝着树林方向走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只是天色比较阴沉，看上去随时可能下雨。 “准哥，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出发？”问话的还是刘军，他这小子记吃不记打。 不只是刘军，其他人也都带着期盼的目光投向王准。 老实说，王准没打算走，但他不能直说。 只要再熬到凌晨就可以结束这个副本，但面对这些有着不同诉求的npc，还是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安抚他们。 “天气不好，走到一半下大雨了怎么办？” “天晴了再走，安全一点。” 理由不怎么靠谱，不过一时之间，王准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就这样，众人在破房子里一直待到了晚上，原本预期中的雨水也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要不，来整个烧烤大会？” 临近副本结束时间，张文彻底放飞自我，对着吴丽和陈晶晶调侃起来。 “吴丽，再来个鬼故事？” “之前你讲得很好嘛……” 吴丽想骂脏话又不敢，只能对着张文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闷死了，逃出来了还不开心？” 张文拿出一箱啤酒，一人一瓶递了过去。 对于张文这种‘空手取物’的能力，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对此表现出惊讶。 “逃是逃出来了，后面的事怎么办？”吴丽接过啤酒，打开之后猛灌了一口，“我们是五个人来的，现在只剩下了两个……” “思雨，佳佳，小敏……” “你说，出去以后我怎么跟她们家人开口？”吴丽压抑的情绪到现在才爆发出来，“还有，怎么跟警察开口？” “难道我们说，山上有一群纸人在追杀我们？” “它们杀了游客，导游司机，酒店工作人员……” “对，还杀了一对外国夫妻。” “你要是警察，你信？” 第84章 【林隐度假村】 卧底？ 这些事情，王准和张文不在意，但是对于npc来说，确实是难题。 “实话实说呗，他们不信就自己上来查，看到了自然就信了……” 刘军倒是没有这么悲观，毕竟他和他女友连擦伤都没一个。 他两口灌完，又朝着张文伸手。 “反正我们肯定不能背黑锅对……文哥，再来一瓶。” “自己过来拿。” 张文用脚将剩下的半箱啤酒向着刘军的方向推了过去，然后他站起身，走向了王准和常威那边。 王准生了一堆小篝火，火光中木柴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张文在王准旁边坐下，随手捡起一根小木棍，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火堆。 “想什么呢？”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王准。 “哦哦，没想什么……” 太过于敷衍的回答，张文不乐意了，接着问道：“还在想那些纸人？” “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纸人为什么要杀秦伯。” “翠娥杀我们这些游客，我能理解。她就是有着变态的占有欲，见不得一个活人在秦伯附近。”王准分析着翠娥的动机。 “还有，游客的尸体可能也是她做纸人的原材料。” “那她也没必要杀自己的男人？”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纸人的源头一定是翠娥？就不能是别的东西？” 目睹了秦伯被杀的场面后，常威对纸人背后的真相持有不同的看法。 “别的东西？山中邪道还是魑魅魍魉？” “我们能接触到唯一一个活人就是秦伯！” “如果山上一个活人都没有，我可能会和你的想法一样。” “既然系统安排了秦伯这个人物，那他的存在就一定有其特定的作用。”王准盯着常威的脸，一字一句。 “指不定秦伯就不是系统特意……”常威突然闭上了嘴，眼睛眨了眨，他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系统是什么？” “任务都快结束了，你还在这装你玛呢！”王准不耐烦地骂了出来，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除了张文以外没有别人听到。 “准哥。”刘军的声音从王准身后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 “我带她去外面上个厕所。”刘军拉着女友的手，对着王准解释。 “嗯，去。” 目送刘军和他女友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随后王准回头，再次向常威质问：“连刘军那种没事就满口喷粪的家伙，他竟然没有对你的名字好奇？” “吴丽，陈晶晶她们也从来没有拿你的名字开过玩笑……” “为什么？” “还有，你怎么知道张文是大学生？就因为他看起来年轻？” 常威低着头，面部表情埋在了阴影中，他没有回答。 “你还记得我和张文第一次听到你名字时的反应吗？” “张文当时是怎么说的？”王准模仿着张文当时的口吻，“呵，戚家上下十三口……” “他们怎么没有一个人这样调侃过？” “我记得，讲鬼故事的时候，你可是很正式地向大家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王准挪动身体，向常威靠近了一点。 “你说说看，那是为什么？” 没等常威回答，王准就放慢了语速，“因为，在他们这个世界里，没有星爷……” “也没有九品芝麻官。” “卧槽，你个二五仔！”恍然大悟的张文反应迅速，手中的啤酒罐一扔，他蹦到常威身后，用手臂牢牢箍住了常威的脖子。 坐在地上的常威顺势向后一仰，巧妙地让自己的头部从张文的胳膊中滑脱，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反而将张文压在了身下。 “你们……怎么回事？” 坐在后面一排的吴丽和陈晶晶，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准备劝架。 “没事，他们俩比划比划。”王准不冷不热地解释了一句。 “比划？” 吴丽和陈晶晶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显然不太相信眼前的场面只是简单的‘比划’。 不过她们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紧张注视着两人的动静。 “常威，放开张文，不想死的话……” 常威扭头，就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小黑。 “明明是他先动的……” ‘手’字没有完全说出口，屋内的所有人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支离破碎，随后碎片迅速重组。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眼前又出现了没有铭牌的弧形铁架，不知名的花藤，少了扇玻璃门的酒店大厅…… 还有，秦伯死亡地点残留的暗红血渍！ 五人一伞，再一次回到了。 “怎……怎么会这样？”常威这次是真愣住了，他甚至忘记松开身下的张文。 “这不可能是真的，对？准哥，我们一定是在做梦……”陈晶晶的声音颤抖。 与此同时，吴丽惊恐地尖叫出声。 没精力去安抚她们，王准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他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刘军和他女友的身影。 结果，显而易见…… “刘军他们，把度假村的标识牌带走了。” “带走了？”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想走……” 王准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继续熬下去，他想离开这座山，离开这个县城，离这整片区域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 “那我们呢？”吴丽和陈晶晶两人向着王准靠近，抓了他的胳膊，“准哥，我们还能不能出去？” “我不知道……应该，能。”王准不忍看她们的表情，撒了一个谎。 “准哥你还有办法对？！” “我就知道……” “准哥你说，我们全部都听你的。”吴丽眼中冒起了一点希望的光，很微弱。 “张文，常威，你们过来。”王准打开系统面板，发现离任务结束还有三个小时，现在不是跟常威继续掰扯的时候。 只要能熬过这三个小时，他们三人就能活下去，至于吴丽和陈晶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目前看来周围暂时安全，但它们肯定知道我们回来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三个小时怎么熬过去？常威，你有什么想法？” 常威这时接受了现状，重新恢复冷静，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回答道：“它们怕火和水，我们可以直接躲到湖中心去……” “你能在水里游三个小时？这大晚上的，湖水温度可不高。”张文突然文曲星附身，秒怼。 “再说，它们体重轻，随便找个东西垫在下面就能漂浮过来。” “既然水不行……那就烧房子！”被反驳了的常威并不气馁，他眼睛一亮。 “对，就把这栋酒店大楼给烧了。” 第85章 【林隐度假村】 放火 “能烧够三个小时吗？”王准对火灾的持续时间不大了解。 “三个小时？我告诉你，有些建筑一旦起火，烧上几天几夜都难灭掉，这还是在有消防车的情况下。” “酒店要是起火了之后呢，我们躲哪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王准还是问清楚的好。 “就站酒店前面，只要小心别被掉落的东西砸到就行，那些纸人们不敢靠近的。”常威说完，转身朝着酒店大厅内跑去，“我先去二楼把天然气阀门打开。” 十多分钟后，他重新小跑出来。 “好了？” “嗯，燃气全部打开了，还有一些能助燃的东西，我也到处洒了点。”常威看了看远处，“现在，就等它们过来……” “它们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就什么时候点燃！” “小黑，上去警戒，它们来了就通知我。”看着小黑漂浮上天，王准将头转向了常威，“现在，来说说你的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可说的，还不就和你们一样。”常威避重就轻。 “你为什么会在我们车上？” 王准和张文进入任务世界的方式比较独特，不是因为触碰到了雾碗，而是因为自己的车出了些状况。 因此，他认为常威也躲在车上，而车上能躲人的地方，只有后备箱。 “什么……车？你在说些什么？” 常威一脸诧异，“我就是接到上级任务去破解雾坟而已，哪知道你什么车！” “雾坟？” “这是你们对‘它’的叫法？” “嗯。” “你是一个人进来的？” “对，我的队员有别的安排，就我自己一个人……” 雾坟，上级，队员…… 信息量有点多，王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看到王准一脸纠结的样子，常威神秘一笑，索性放开，“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能说的我都说给你听，不能说的……” “你应该很快也会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王准觉得常威的笑容里带了些别的意思。 “你，王准，35岁，公司职员，父母健在。” “你，张文，20岁，大学生，母亲健在。” “我没说错。” 常威故意抛出两人的个人信息之后又停下不说，一副欠打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 “你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们两人？” 王准这次是真懵了。 他只是察觉到常威是试炼者，却万万没料到，常威居然还掌握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信息。 “嗯，我一进来就认出了你们，我又没有恶意，你没发现我一直站在你们这边？” “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能指使我去偷警务室的东西？我可不傻……” 常威看了王准一眼，继续说道：“先不说这个，你们现在最关心的是你们家人的情况？” “对！” 王准和张文两人的心同时被吊了起来。 “他们呐，安全得很，已经被我们接到安全区了，你们放宽心。” “上头很重视，派直升机去接的！” “帮我向你们组织传达一下谢意……”这句道谢，王准是真心的，他正要继续开口发问，就听见头上传来小黑的叫唤声。 “咦咦！！” 几人脸色瞬间凝重，开始戒备。 “点火？”常威看向王准。 现在还没有看到纸人的身影，但这个时间点倒不用卡那么准，王准随即点头。 “小心爆炸，你们退几步，趴在地上。”常威掏出打火机，朝着酒店弯腰小跑前进。 火焰，从大厅门窜起，沿着地面的助燃物迅速向楼上蔓延。 仅仅几秒钟后，“砰”地一声巨响，酒店二楼率先发生爆炸，火花四溅，玻璃碎片被震得四处飞散，烟雾弥漫开来。 小黑紧急降落，用伞面挡住了王准和张文的头部，王准伸手，将吴丽和陈晶晶也拉了进来。 相比之下，常威的情况就狼狈很多。 他灰不拉几地跑过来，身上被玻璃片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 而那些纸人，被火焰阻挡在了二十多米外，酒店燃烧时释放的庞大热量使它们不敢靠近一步。 王准几人在地面爬行前行，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点停了下来。 恰在此时，天空飘起了雨滴。 “这雨，不会把火给灭了？” “没事，这么点小雨，影响不大。”常威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三个小时，绝对够。” “我以前可是消防员……” “你之前说你是卖手机的！！”张文连声质问。 “怎么？卖手机就不能当消防员吗？” 拦住又要开始吵架的两人，王准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我们老家住的地方没有被雾……雾坟覆盖吗？” “覆盖了。” “那你们是怎么把他们救出来的？” “嗯，付出了不少代价。”常威这句话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王准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他明白常威所指的代价是什么。 “你们组织是不是想拉拢我们？” “是，换成邀请，拉拢这个词不好听。” “民间还是官方？” “肯定是官方啊，民间现在真没这个组织能力，你应该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 “具体什么样我了解不多，你们那现在有多少人？” “这个，不能说……” “获救的群众有多少人呢？” “不知道，没数过，估计至少得有大几千人。” “那，雾气的来源？” “不知道。” “你们的计划？” “不能说。” “那，你们有没有计划？” “不能说。” “我草，你压根就没一点诚意。”张文还在记恨之前被常威一招反制的事，直接破口大骂。 “张文，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一天到晚脏话不离口，小心老子……” 常威不惯着张文，趴在地上空挥了几下拳头之后，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扭头就看见小黑的一双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小心……小心我回去告诉你妈。” 这句温和的威胁着实打在了张文的七寸，张文耷拉着脑袋不再顶嘴，只是伸手将小黑拉了过去，对着伞面连亲了好几口。 “要不是我大意了，一只手就能干翻你……”张文仍在小声嘀咕。 “这样，我也不多问，你干脆挑你能说的全部说了。”为了避免进一步的争执，王准主动权丢给了常威。 “你们两人加入之后，等级肯定比我高，那时候你们接触到的机密也比我多，何必现在就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我就一个大头兵而已。” “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已经问清楚了，家人平平安安，现在正住在营区附近，每时每刻都有人巡逻……” “其他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说。”常威劝导道。 王准微微颔首，从趴姿改为坐姿，目光落在燃烧的大楼上，他的思绪渐渐放空。 父母安全了…… 其他的一切都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放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王准深深呼出一口气。 此刻，他把所有的忧虑和紧张都抛到了脑后。 雾坟是什么？ 雾坟里面的鬼又是什么？ 常威不在自己车上，为什么也能和他们在任务世界中相遇？ 还有，翠娥又为什么要杀秦伯？ 这些想不通的问题，通通滚到一边去！ 现在，他只想好好地休息…… 和以前通宵加班后，瘫倒在沙发上的休息一样！ 第86章 【林隐度假村】 标识牌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张文说。” 王准看向吴丽和陈晶晶，微微点头。 “这算不算……最后一餐？”陈晶晶直视王准的眼睛，一字一句。 按现有的情况推断，她看不到任何可以逃出去的希望。 “不是，我只能告诉你们，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我没办法做百分百的保证。” “好，我们有活下去的机会，那你们呢？” ‘你们’这两个字，她咬得很重。 “先吃东西……” 王准不想骗她，避开了这个话题。 吴丽和陈晶晶两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她们随意拿了一些食物，就坐去了另外一边，特意拉开了距离。 王准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当然，主要是常威和张文两人的斗嘴。 “张文，你看那个纸人，像不像你？” 常威指了一个方向，“第一排第三个，你瞧瞧。” 张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做工极其抽象的玩意。 “像尼玛……” “嗯？慎言啊，张文。”常威眉毛一竖。 “那你把吃的喝的都还我，你自己没有积分？白嫖了我那么多天。” “凭本事蹭到的，为什么要还？！！”常威的回答更是理直气壮。 “好好，你看那个光头纸人像不像你……” “纸人哪分什么光不光头。” “你个傻x。” “……” 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的垃圾话，直到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王准从放空状态中回神。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生效。”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4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 三人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常威对着王准摇了摇手。 “我就先走了，你们记得出去以后留在原地不要乱跑。” “我会通知上头来联系你们。” 话一说完，常威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么……” 王准喃喃自语，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吴丽和陈晶晶两人。 “你们两人过来……” “跟着我们走。” “准哥，我们还能去哪？”吴丽看着二十米开外的纸人群，眼神恐惧迷茫。 “传送线那……”王准回答得很简略，“跟紧我和张文。” 在吴丽和陈晶晶两人的目光中，张文率先走进了纸人堆。 不出所料，没有一个纸人对张文发起攻击，它们甚至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两个小时的安全时间显然发挥了作用。 一前一后，王准和张文将她们两人护在了中间，有惊无险走到了系着红绳的树干前。 王准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神情严肃。 “你们记好，等我和张文离开后，这里的传送界限可能会消失。你们只需要不停地往山下跑就能活命。” “那时候，纸人也有可能会越过这条线。” “你们……离开？你们怎么离开？” “不和我们一起吗？” “能不能带上我们一起走？”吴丽回头望了望依旧紧跟在不远处的纸人，泪眼婆娑地恳求。 “带不了……我没有骗你们。” “真的。” 吴丽垂下头，握紧了陈晶晶的手，她突然想起了佳佳在走进树林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今天他不救宋思雨，明天也不会救你们！！！” 报应，似乎真的应验了。 擦干净眼泪她后退一步，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传送点没有消失，我们又回到了酒店门口该怎么办？” 这句话是陈晶晶问的，她的性子比吴丽要坚强得多，在这种生死关头，她仍在向王准寻求关键信息。 “如果……” “如果又回到了酒店门口，那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 “做鬼，都不要放过刘军！！！” 王准声调上扬，将她们推入了万丈深渊。 …… “快，快……” “再跑快一点……” “不，不行了，军哥，我真的跑不动了。”芊芊大口喘着气，她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休……休息十分钟，五分钟，五分钟就行。” “我的个姑奶奶，现在可不能休息啊……”刘军一只手提着字牌，另一只搀扶着女友。 “就这样先慢慢走，等体力恢复一些再继续跑，可以不……”刘军回头望了望后方，满脸焦急，“如果他们追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要是这么怕准哥，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偷跑，他又没有害我们……” “对，他是没有害我们！” “但他一直留在那里是为什么？拖了一天又一天！那个破地方，我连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刘军用脚狠狠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还有那个小准，我也没怕过他。” 刘军说的是实话，他从来就没怕过王准，他畏惧的是黑爷。 即使只是在心里吐槽，他也不敢将黑爷的名字擅自改成小黑。 似乎是想到了黑爷的某些手段，刘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字牌还真沉……” 强行甩掉心中的不安，他换了只手来提着标识牌。 “嫌重就丢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它。” “这可不能丢，我听小准说过，带着牌子才能走出来。” 尽管周围没有其他人，刘军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具体原理我不懂，但这字牌绝对是逃生的关键。”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水给我，渴了……” 夜晚的山路不算昏暗，月光能够照亮很大一部分，更何况刘军还带着那个大功率手电筒。 三四个小时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高速路旁，只是沿途并未遇到任何收费站。 刘军拉着芊芊的手，两人一同翻越了高速路的栏杆，走上了应急车道。 “我们就靠边慢慢走，只要能看到车就拦一下，让别人载我们一程。” 连续走了将近两小时，刘军发现这条路上面居然连一辆车都没有，不仅是他们所在的这一侧，就连对面的车道同样没有光。 整条高速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发出的光芒刺向前方。 “咦，这还真是奇怪了……”刘军嘀咕着，拉着芊芊的手也冒出了些许冷汗。 “凌晨没车很正常。”芊芊一把甩开刘军的手，“不走了不走了，就坐在这里等！” “再走几个小时难道你就能走出去？” “反正都是等车，在哪等不是等？” 芊芊杏眼一瞪，刘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两人坐在高速路边的栏杆上休息。 这时，就在极远处，突然亮起了两点光！ 刘军立刻站起身，他跑到路中间，打开手电筒对着车辆挥舞起来。 轰鸣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车速很快，只是这种感觉…… 这辆车，似乎并没有放缓速度的迹象。 “喂！喂！” 刘军一边大声大喊，一边将手电筒挥动得更加频繁，试图引起司机的注意。 车越来越近…… 司机似乎直到最后一刻才注意到站在路中央的刘军—— 霎那间，紧促的刹车声突然响起，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车身也随之开始剧烈摆动。 “芊芊，快跑！” “快让开！！！” “砰”地一声巨响，汽车险险错开刘军，撞上了两人之前休息的栏杆，同时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刺耳声音。 “芊芊！！！” 刘军惊慌失措，大喊着冲向车辆。 “我没事，我没事，军哥……” 芊芊的声音传来，让刘军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他走到主驾驶的车窗前，用力拍打。 “你踏马会不会开车？！！” “差点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你给老子出来……” 车窗上映着刘军扭曲的面容，其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跟你说，装死也没有用！” 他高举手电筒—— 圆形的光束穿透车窗，直直打在了司机的脸上。 刘军眯起了眼。 借着光线，他看清司机是位年轻女人，额头上有明显的血迹，血痕从发际线一直延伸至眉骨。 她似乎因为碰撞昏迷了过去！ 光束下移，落在了司机的穿着上。 深蓝色的西装制服，制服外，还套着一件绿底灰色条纹的反光背心…… 这是收费站的工作人员！ 她怎么会来这里？ 刘军疑惑地用手电筒探向后座，还没等他看个清楚，芊芊焦急的呼喊声响起—— “军哥，字牌……字牌被撞没了！！！” 字牌？ 刘军突然想起之前休息的栏杆那里，放着‘度假村’的金属字牌。 冷汗，瞬间从额头滑落…… 失去字牌之后会发生什么，刘军不知道。 他迅速趴下身子，从车底下将残余的字牌给扯了出来。 只剩了‘度’和‘假’两个字…… ‘村’不知道被撞飞去了哪里。 刘军双手开始颤抖，恐惧和不安席卷全身。 第87章 【林隐度假村】 恶报 天空中飘洒着绵绵细雨，刘军和芊芊就这么站在雨幕中，如同雕塑。 “回来了……” “我们又回到这里了……” 刘军无力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早已被火焰吞噬得差不多的酒店大楼，内心绝望。 “军哥，你别吓我……” “你振作一点！” 芊芊带着哭腔将刘军扶起。 “我们还能逃，你看，你看，周围没有纸人……” “我们还有时间，军哥。” “没有纸人？”刘军从迷茫状态中清醒，他打开手电筒四处扫射。 不远的树下，他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谁？” 刘军紧张地喊道，随即手电筒的光束迅速扫了过去。 “陈晶晶？” 他通过衣服辨认出来，“吴丽呢？吴丽去哪了？” 在王准他们完成任务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关于他们的记忆。 在刘军的印象中，活着的人只剩下陈晶晶和吴丽这两个名字。 “刘军！！！” “你竟然还有脸回来！！！”陈晶晶的声音充满愤怒和悲痛，“吴丽死了！被你这个狗东西害死了！！！” “我问你……” “你为什么要偷走字牌？” 陈晶晶从地上捡起一块带有锋利边角的石头，疯魔状向着刘军快速逼近。 “你，你别过来……”察觉到危险，刘军仓促后退。 “我没有偷牌子，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妈！” 冲到跟前的陈晶晶情绪失控，她高举石头，猛地向刘军的头部砸去。 刘军本能用手阻挡，混乱之中，右手提着的手电筒不小心挥到了对方的眼睛。 “你……” 陈晶晶捂着眼睛，踉跄着后退，发出痛苦的嚎叫，温热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渗出。 “你弄伤了我的眼睛？” “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冲上来……” 刘军没想到这么巧就刚好打到了眼睛部位，他慌忙地想要解释。 然而，陈晶晶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你弄伤了我的眼睛！” “你竟然……” “敢……” “弄伤我的眼睛！！！” 她的语速逐渐放慢，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语气越来越沉重，戾气也越来越大。 面对状若疯魔的陈晶晶，刘军无端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我找块布帮你包扎一下……” “不是故意的？” 陈晶晶的语气突然转变，变得异常柔和，如同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了刘军的面颊。 极爆瞬间转为了极静。 在刘军还没来得及理解陈晶晶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时，她又继续开口，声音依旧很轻： “既然你不是故意的……” “那这次，我原谅你了。” “不过……” “你得重新再帮我画一个哦……” 陈晶晶缓缓移开了遮挡住右眼的手，原本应该是眼球的位置，现在是一个黝黑的空洞。 环绕着这个空洞的，是一圈残破的纸片，边缘部分呈现出不规则的撕裂状，仿佛被某种尖锐物体强行穿透。 而从她右眼中流出的液体，浓稠的像是刚磨完的墨。 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随即，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陈晶晶’后退几步，消失在了黑暗中。 刘军和芊芊呆立在雨中，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不多时，在‘陈晶晶’消失的方向，一抹艳丽的红色渐渐浮现，由模糊到清晰，最终显现出了它的轮廓—— 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雨点击打在伞面上，发出了一连串清脆而有节奏的“嗒嗒”声。 刘军下意识地将手电筒照向举着红伞的人。 灯光下，一个女人的形象逐渐清晰。 撑伞的，是一个用纸精心制作的女人，逼真到令人不寒而栗。 用细丝般的纸线精心编制而成的头发，每一根发丝都被细致地处理，模仿着真实发丝的质感和光泽。 尽管从未见过这个纸人，刘军的直觉异常强烈，他脱口而出： “你……你是不是翠娥？”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向着两人靠近，速度不紧不慢。 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她的眼睛异常平静，一动不动直视着光源。 刘军的腿开始不听使唤地打起了摆子，一旁的芊芊也跌坐在了水洼处。 女人面无表情，在离两人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伞面上的雨珠汇聚成流，沿着伞的边缘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 她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雨幕静静地看着两人。 “扑通——” 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重压，刘军跪在了女人面前，他的背深深弯曲，额头贴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求求你……” 刘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用力将额头撞击地面。 鲜血从额头上渗出，与周围的雨水混合，将地面晕开了一圈淡淡的红色。 “你，司机。” 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这是女人说的第一句话。 刘军满脸是血，抬起头看向女人。 “司机……什么司机？” 女人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手指轻轻伸出，指向了芊芊，随后她吐出了第二句。 “你，导游。” 刘军瞬间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好，好……我有驾照的，我完全可以当司机，她可以当导游，没问题……”他趴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谢！” “谢谢！” 女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撑着伞转身就往回走。 刘军和芊芊对视了一眼，脸上均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军哥，你别动，我帮你擦擦。”芊芊看到满脸是血的刘军，心疼不已。 “不擦了，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重要的是，我们活下来了，哈哈哈……” “就听她的，我当司机，你当导游。” “活下来了！” “我们活下来了！！！” 刘军的笑声突然转为呜咽，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别坐在地上了，芊芊，我们先回家。” 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刘军扶着女友缓缓站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刘军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他本能地伸手去拉扯，却发现那东西异常牢固，根本无法扯断。 他迅速将目光转向芊芊，却惊恐地看到她的脖子上也缠着一圈白色的、类似纸带的绳子。 白色纸带不断收紧，刘军感到了窒息的痛苦，他的眼睛因为缺氧而开始充血，胸口剧烈起伏。 紧接着，纸带向上提拉—— 两人的身体被带离了地面，四只脚不停地在空中乱踢。 刘军拼命抠着勒住脖子的白色纸带，他的目光投向了撑伞女人的背影。 “不是要我们做司机和导游吗？” “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为什么……” “我们明明已经答应了……” “你踏马，出尔反尔！！！” 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喉咙中只能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大脑开始缺氧，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小学时爱吃的，中学期间默默爱慕的双马尾…… 还有上了大学之后认识的女朋友，后来，一同坐上了前往度假村旅游的巴士…… 然而，在记忆最后的最后，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突兀浮现—— 那位胖导游的脸。 为什么，最后的画面会是他？ 刘军浑身涌上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不停乱踢的双脚也只剩下了一些小幅度的抽动。 这是，要死了吗？ 脑海中的面孔逐渐放大，直至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同时，耳边响起的，还有导游那油腻的声音—— “我怕被那些火星给溅到身上，那可不得了，疼。” “我不会喝酒……我一喝酒啊，整个身体都没力气，软绵绵的。” “别，饮料我真整不了……” “我说，平时呢，就应该躺着晒晒太阳，这样身上就不会有霉味。” 导游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在他的耳边回放。 逐帧逐秒！ 刘军布满血丝的眼也越瞪越大！！！ 原来，是这样…… 那个该死的胖子，他怕火，也怕水！！！ 在死亡的关头，刘军终于想通了关键，他突然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松开了抓着白色纸带的手，转而努力向着芊芊伸了过去。 在挣扎和晃动中，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芊芊，你不要怕，有我。” “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会像纸人一样活着……” “军哥会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不要怕……”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刘军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了女友的手腕。 雨还在下…… 持着红伞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她微微弯腰，对着黑暗处伸出了手。 片刻，另一只手从阴影中探出，轻轻覆盖住了女人的手心。 这只突然出现的纸制手掌，其上布满了逼真的皱纹，指关节的弯曲也被巧妙地模拟了出来，而最显眼的地方—— 是手腕上那道月牙形状的疤痕。 “我不止做了他们，还做了一个你……” 这是女人说的第三句话，她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异样的表情。 此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爆响的雷鸣。 雨，下得更大了…… 第88章 核动力驴 “血亏，真是血亏。” 回到车上的王准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 张文扭头看了看后排座上的小黑，这才回应道：“咋了？怎么亏了？” “积分不是都已经拿到了……”张文本来以为这种特殊任务压根就不会有积分奖励，毕竟两人进任务的方式有些奇特。 “你晓得个屁，没有雾气给我的金手指吸收，这个任务还不叫白做了？” “你那个金手指，也没多大个用……”张文一把抓住王准的左手，将他的食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你看，颜色也不起眼，关键时刻还没我们小黑顶用……” “干脆，切了送给我。”张文口出狂言。 “你想屁吃呢！”王准伸手就要启动汽车。 “你做什么，常威说让我们原地等他……”张文用手挡住了王准。 “在高架桥下面怎么等？我开到空阔一点的位置，他们肯定是坐直升机过来，这样好找一点。”将张文的手拨开，王准扭动钥匙。 这一扭，他就愣住了，手也忘记了收回来。 【王准的核动力驴：有着不详异响的发动机，遍布划痕和凹陷的车身，磨损到极限的轮胎以及快要到期的交强险，都在时刻提醒着他的主人，这头‘驴’——快要报废了。】 这，这他喵的车竟然变成了一个道具！！！ 寒酸的道具介绍虽然搞人心态，但却能确凿无疑地证明了它道具的身份。 嗯，尊贵的身份！！！ 擦了擦还没掉下来的口水，王准心中一动—— 他立刻选择了收取。 瞬间，车辆凭空消失，王准、张文以及小黑失去了支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在王准道具栏的第四个位置，赫然出现了一辆微型小汽车，只是汽车的周围，似乎还缭绕着几缕象征‘故障’的烟雾。 这系统的表现手法，还真是他娘的生动…… “车……” “车哪去了？” “怎么瞬间消失了……” 张文跌坐在地上，一脸懵逼地看向王准。 王准神秘一笑。 “你让开。” 不明所以的他连忙从地上爬起，顺手一把将小黑也给抄走。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声音，车就像变魔术一样，凭空出现在了原地。 “道具？” 张文这时才恍然大悟，“进任务世界之前，它也是道具吗？” 王准摇了摇头。 “这车最初就是辆普通轿车，我都开了好多年了。” “就是雾气来的那一天，我撞到了一只鸟，可能也不止一只，车窗上都是血迹……” “算了，不说这些，后面有的是时间来研究它。” “来，先上车。” 两人重新坐回车内，刚关好车门，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吓得两人猛地一颤。 “什么东西在响？” 铃声显然是从车内发出的。 王准在驾驶座一顿翻找，最终从旁边的储物格里摸出了一个黑色手机。 这不是他的手机，而且这种款式王准也没见过。 按下了代表接听的那个按钮，他将手机凑到了耳边。 “通了，通了……” 手机那边传来的一个女生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激动。 “我就说现在打肯定有人接，快给我。”熟悉的男声插了进来，似乎在和女生争夺通话权。 紧接着，男声变得清晰有力，显然是与女生争夺中取得了胜利。 “老王在不在？” “在就说话。” “常威？”王准开口问道。 “嗯，你们现在不要动，你这个手机是我们留下的，有定位功能，我们马上派人来接你们。” “好，大概多长时间能到？” “不超过半个小时……对了，刚才几秒钟之前打给你，怎么显示不在服务区，你把手机夹裤裆里了？” “这可是卫星电话，怎么可能不在服务区？” 王准自然知道‘夹裤裆里’是个玩笑话，但是不在服务区？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少屁话，赶紧的，我先挂了。” 按下按键上的红色手机图案，王准转而看向张文，声音急促，“快下车，把小黑也拿下来！” “咋了？” “你下来就知道了。” 王准将张文拉到自己那一边，“你看，车上有手机，后排有抱枕……” “来。” 接着，他扯着张文一直走到了车的后备箱。 打开之后，王准指着里面放着的一箱水说道：“看到没有，这还有一箱水。” “嗯，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王准摆了摆头，“睁大你的狗眼，再动动你的猪脑。” 话一说完，他将汽车瞬间收回了道具栏。 “手机，抱枕，水……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掉在地上，这说明什么？” 张文当然不是真的猪脑，他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我，我们以后可以带物品进任务世界了？” 在心底默默鄙视了一下张文的迟钝速度，王准满意地笑了笑，用手比划成手枪的形状。 “不仅仅是吃喝用度……” “还有武器，药品……” “要是我这车空间再大点，我都想弄辆坦克进来。” 两人重新坐回车内，开始幻想着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辆‘核动力驴’。 直到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两人的讨论才停了下来。 手里握着卫星电话，王准把汽车收入道具栏。 直升机的舱门半开，他抬头便看到了正朝着他们挥手示意的常威。 螺旋桨的风力很大，王准和张文不得不退后了一段距离，等待飞机完全停稳。 直升机上包括机长共有三名乘员。 停稳之后，常威解开安全带，率先跳了下来。 他先是拍了拍张文的肩膀，转头对着王准一脸玩味。 “怎么样？好人不好当？” “最后她们逃出去没有？” 王准知道他说的是吴丽和陈晶晶的事情。 “不清楚，应该能逃。” 那条传送线原本就是来限制王准和张文的，常威只是阴差阳错地被卷入其中。 既然王准两人已经完成了任务，那条传送线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理论上，吴丽她们只要跑得够快，应该能活。 “得了得了，尽人事，听天命……”看到王准一脸纠结的表情，常威大手一挥，“走，我们回去。” “龚秘可是等你们很久了……” “龚秘？” “嗯，刘指挥的秘书，整个中部安全区的二把手，大到战时指挥，小到柴米油盐，几乎什么都管。” “听说，母猪的产后护理他也颇有心得。”常威贱兮兮地一笑，神似张文，“不过你们可别去问他这个，也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在常威的絮絮叨叨中，直升机缓缓升空，朝着主城区外的区域飞去。 根据常威来时花费的时间来算，安全区不远。 没过多久，王准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不高的山头，山脚下坐落着一大群蓝白色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跟工地上的简易房颇为相似…… 它们的位置选择得相当好，傍山依水。而旁边的山坡上，覆盖着一层预防落石的安全网。 王准不知道那种网子叫什么名字，以前跑山区的时候倒是看见过很多次。 “喏……”常威手一指，“安全区就在那边。” “最外围是警戒和巡逻区，左边的那些简易铁皮房就是居住区，右边的是营地，最后面的区域是临时学校和医院这些……” “指挥部就在营地里面，我们稍后先去和龚秘碰个头。” 下机后，两人跟着常威走到营地间的一间房子前。 “咚咚——” 常威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谁？” 里面传来一个男声，仅凭声音判断的话，王准估计他比自己还要年轻一点。 “是我，常威，接到人了。” 第89章 见面 进屋之后，王准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和他预料的一样。 “请坐。” 龚秘用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他自己则坐到了办公桌的后面。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龚佑贤，是刘指挥的秘书，临危受命……” “这些情况，常威应该都跟你们提过了。” 王准和张文同时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张文脑中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常威说的那句‘母猪的产后护理’。 他歪了歪嘴，将涌上来的笑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个狗日的，差点害的自己出丑！ 张文把原因归结在了常威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龚秘似乎注意到了张文的表情变化，但他没有在意，径自说道：“王准，张文，你们两人……” “是我国境内第一批完成三次任务的试炼者。” “三次任务？”张文回过神来，连忙插嘴，“不止三次，有四次了。” “四次？”听到这个数字的龚秘，眼睛明显瞪大，很是惊讶。 他随即看向站在两人旁边的常威，寻求解释。 常威注意到龚秘投来的目光，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情。 “第一个任务是刚从小区出来时遇到的，第二个任务是意外掉进去的……” “第三个是被追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进入……” “第四个就是和常威碰面的这次……” 张文一口气将所有的任务简要陈述了一遍。 “如果完成了四次任务，那你们的积分应该有800点了？” “用了吗？” 从龚秘的问话中，王准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期盼。 这种奇怪的期盼…… 该不会他们知道自己的积分能在现实世界里兑换物资？ 这绝对不行！ 自己来这里是避难，可不是来赈灾。 没有暴露自己金手指‘福双’的特性，王准回答地很谨慎：“对，有800点，不过在任务中消耗了一些……” 一些具体是多少，他没有明说，若是对方要求自己捐献出来为大家服务，那这个‘一些’就会变成799点。 大不了，还掉救助自己父母的人情之后，分道扬镳。 王准在心中粗略算了一下，自己的积分绝对破了千，张文他也应该有500多……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打开界面确认，同为试炼者的常威也能看到他的信息。 低调一点好，安全。 “好好，消耗了一些不要紧……”龚秘猛地站起来，他转身打开在右侧的档案柜，翻找了好一会。 “资料呢？我资料哪去了，上个星期才收到的……”龚秘自言自语，将档案柜里翻了个遍。 “算了不找了，肯定是杨教授拿走了，就他能自由进出我这里。” 对着几人尴尬一笑，龚秘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资料是从北方指挥部那里传来的，500积分……”他解释道，声音中满是兴奋。 “能换取一个异能。” “异能？”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两人几乎同时发问，“找谁换？！！” “找你？” “不不不，你们高看我了……” “就在你们那个所谓的‘系统’里，500点积分就可以兑换一个异能。” “对，就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特异功能……” 龚秘进一步解释，“由于我们这里之前只有完成两次任务的试炼者，所以我暂时将资料放在了柜子里。” “不过，这不是今天见面的重点，我今天要和你们讨论的，是另一件事……” 龚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走到了王准和张文面前，严肃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想，请你们加入。” 声音诚恳。 尽管预想到有邀请他们这一出，但两人确实没料到龚秘会将自己姿态放得这么低。 “能拒绝吗？” “能。” “拒绝了会不会赶我们出安全区？” “怎么可能！” “如果你们不愿意加入特战队，那就和普通试炼者一样，执行运输巡逻以及……”考虑到王准两人的特殊性，龚秘补充了一句，“以及救援的任务。” “加入了特战队之后，任务是强制性的吗？” 王准担心的是自由度以及个人安全的问题，要是让自己去送死，他还真没这个觉悟。 “不，你们特战队属于特邀人才，更通俗的说话叫做合作伙伴。” “安全区内所拥有的一切信息及资源，都会优先向你们以及你们的家属倾斜。” “并且，还可以听调不听宣。” “甚至有特殊情况，不听调也行。” “我们，不会成为你们的阻力。” 这待遇…… 优厚得让王准觉得自己身处小缅园区，而面前的龚秘，活脱脱正是那个搔首弄姿，不停招手呼唤自己的性感发牌模特！！！ 这个，真可以有！！！ 不过，自己还是得慎重一点，免得有陷阱，该问的东西得全部问清楚，比如—— “那个……交不交五险一金？” 王准下意识脱口而出，打工人的职业习惯让他很难忍住不问。 场面，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没……没，我就是这么一问，开个玩笑。”王准摸了摸椅子上的扶手，‘哈哈’干笑了两声。 笑声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不过总算缓解了一点室内的气氛。 “社保什么的，真没办法……” 没想到龚秘竟然开始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交通和全国通讯都没有恢复，几个安全区之间的交流仅靠卫星通话。” “说得好听一点叫安全区……” “实际上，这里更像是被困住的末世人类聚集地。” “飞机呢？飞机不能运输吗？”王准好奇问道。 “空运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但能用多长时间？没有石油进口，储备再多也会耗尽。” “何况，飞机在起飞和降落阶段，风险极大……” “如今的局势……不容乐观。” “可以说说吗？”王准迫切地想了解当前的整体情况。 “一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明天。” “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吗？” 龚秘伸出右手，悬停在王准面前。 “那行，我们先进来试试……”王准扭头看了张文一眼。 随即，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这不是王准临时决定的。 实际上，两人之前已经就对此事商量过。 暂且不提指挥部对他们家人施以援手的人情债，人类本质上也是群居动物。 即便王准和张文手段通天，他们也需要一个稳固的后方。 没有什么后方比官方更稳固！ 不过，该藏的东西还是要藏一手，比如诡环…… “好！” 龚秘眼神放光，他转向常威说道：“你们之前有过合作，就让他们两人进你的小队。” “让王准来担任队长，我做副队怎么样？”常威提议。 对王准的能力，常威还是挺信任的，尤其是那些层出不穷的道具。 要知道，在中部安全区所有参与过任务的人中，拥有道具的也是屈指可数。 而在王准的身上，自己看见过的就有三个。 门神像、粪叉，还有那个带血的玩具熊…… “王队如果担任正队长，那副队长怎么也应该是我！” 张文毫不顾忌场合，当着龚秘的面，直接将大招开到了常威脸上。 “也行，张文你做副队，以后记得要协助王队进行团队管理，包括团队的组织、规划、控制，协调等各方面……” “还有，副队长要根据团队目标和任务分配，制定工作计划和实施方案，包括时间、精力和资源多方面的考虑……” “最后，任务完成后记得向龚秘递交一份详细的任务报告……” 一口气将副队长的任务职责陈诉完毕，常威无视张文便秘似的脸色，一脸玩味。 免得张文继续尴尬，王准打了圆场，“还是常威，张文太年轻。” “王队你自己安排就好，我就不掺和了。” 龚秘一笑，看得出来心情很好，“你们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跟家里人见面。” “这身衣服至少穿了二十来天了。”龚秘之前在卫星照片上看见过两人，“好好收拾收拾，头发和胡子都处理下再回去。” “还有，明天早上八点到我这里来集合，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谁？”王准好奇问道。 “杨教授，让他给你们补一天的课。” “补课？” “嗯，你们对雾坟不好奇吗？它从哪里来？它要做什么？它会产生什么变化？” “想知道的话，明天你们和杨教授好好交流，对，还有异能方面的事情，一并问他。”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龚秘抛出的这些问题卡在了王准的心坎上，他一直都弄不明白整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弄不明白的问题有很多，不止是雾坟。 还有鬼，还有小黑…… 等等等等…… 抿了抿嘴唇，王准带着张文和常威一同走出了龚秘的办公室。 第90章 雾坟起源 用电推刀将头发剃成了利落的板寸，胡子也刮得一干二净，王准换上一身迷彩服，精神抖擞地走出了洗浴间。 “王队、张文，你们家人住的地方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常威现在也是习惯性的喊起了‘王队’这个称呼。 从第一个任务之后，张文就一直这样称呼王准，现在也算是正式敲定，官方认证。 “我们两家人住在一起吗？”王准问道。 “当然了，这样安排方便些。”常威走在前面带路，又回过头补充，“条件嘛，马马虎虎，现在这种大环境，你也知道……” “嗯，我明白的，只要安全有地方住就很满足了。”王准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们放心，基本的生活物质绝对有保障。”常威停下脚步，指向前方，“到了，王队你住304，张文305，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记得明早八点。”提醒了一句之后，常威转身离开。 两人爬上三楼，各自站在了自家的房间门口。 张文率先敲响了房门。 “文文？是文文回来了？”房间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女性快步迎了出来。 她面容和善，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张文的那一刻，瞬间从紧张转为惊喜。 “文文！” 女人一见到儿子，就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张文压根挣脱不了。 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只能尴尬地看向王准。 “妈，这是我队长，多亏了他，我才能活下来……” 张文连忙介绍，转移女人的注意力。 “他叫王准。” “王队，这是我妈，唐婉婷。” “唐姨，你好你好。”王准赶忙打招呼，对张文的长辈，他表现得异常礼貌。 “王队，谢谢你照顾我儿子这么长时间，进来休息会，一起吃个饭？” “不用不用，我就住在304，我先和父母见个面，下次再来拜访……” “啊？你是王叔家的孩子？” 唐姨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两家作为邻居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星期，自然是熟识。 “对，唐姨，那……我就先进去了。”王准礼貌点头，随即递给张文一个眼神。 “那个……文文呐，明天早上，记得八点。” 重复了一遍常威之前的提醒，王准顾不上张文的反应，拉开了门。 回到家之后的他自然享受到了跟张文相同的待遇。 对于父母而言，没成家的孩子无论年龄多大，始终被视作需要呵护的小朋友，是过年时还能领到红包的那种小朋友。 丢人是丢人了点，不过习惯就好……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王准向父母介绍了小黑，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反而很自然地接纳了小黑，将其视为家中的一份子。 王准估计，两老恐怕是在雾坟中见过比小黑还要奇葩的生命体…… 第二天早上，两人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刚好八点。 “等不及了？这么准时，我还想着你们可能会多休息一会儿呢。”龚秘也是刚到不久。 “走，去最里面的教学区。” “我和你们说，对待杨教授一定要尊敬，他可是刘指挥费了好大劲才从北方指挥部调过来的。” “杨教授把自己的班底全部带了过来，都是些专业的科研人员。” “非得调过来吗？不能通过电话沟通？”张文并不是怀疑杨教授的水平，他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 “用卫星通信来开研讨会？资源可不是这样浪费的，现在的普通网络和交通还没办法恢复……” “短时间也看不到恢复的希望……” 龚秘的语气无奈，但并不灰心。 “对了，你们有没有和家人提过任务的事？” 王准和张文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在决定加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有了觉悟，龚秘这么低姿态地邀请他们，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去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大概率，还是以破解雾坟为主。 “怕他们担心，只说我们承担了巡逻和救援。” “这样也好……” 龚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能不能帮我们安排别的住所？”王准望着营区的方向，随即向龚秘问道。 “不和父母一起住？” “家里就一个客厅，全挤在一起……不太方便。” “可以啊，那就换到营区里，离家人也不远，我后面让常威安排一下，你和张文住一个房。” “这里住房不紧缺吗？” “紧缺什么？现在缺什么都能想办法解决。关键是不能缺人，如果有足够多的群众，我可以直接安排把整个山头铺满。” “那我们以后就一直住这？后面有没有计划？比如……回到城区？” “确实有计划，你没看到这里全是临时搭建的房子吗，这只是暂时的解决方案，具体的计划……” “嗯，等你们和杨老交流完之后，我们再详细讨论。” “不然，你也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 一进门，王准就看到房间最前方坐着一位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性。 他头发斑白，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眼镜的镜腿在耳后被仔细地调整过，一丝不苟。 在龚秘简短的介绍以及寒暄之后，四人围着中间那张圆桌挨个坐下。 圆桌上，放着一个蓝球仪。 “从哪里开始？” 杨老不废话，直奔主题。 “从雾坟开始，他们两人什么都还不知道。”龚秘在旁边替王准两人做出了回答。 “好的，那就从起源开始。” 杨老用食指轻轻推了推镜框，将蓝球仪挪到了桌子正中间。 “我们龙国的北方是俄联邦，而俄联邦更北的地方是北极。” “这是地理常识，你们两人应该清楚……”看到王准和张文点头之后，杨老神情严肃起来。 “雾气，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等到气象卫星捕捉到它的存在时，雾气已经开始向俄联邦方向移动了。” “俄联邦南北最长4000公里，而这些灰雾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向南推进，也就是说，只花了40个小时，它就越过了俄联邦全境。” “当然，受影响的不仅仅是它一个，所有高纬度的国家都在此列，包括加国，瑞国，芬国等等……” “那些国家没有第一时间在国际社会上发出预警吗？” 王准提出了疑问。 按常理，这种可能导致国家灭亡的灾难，应该会引起全球关注与警觉。 “这不能怪他们。” 杨教授叹了口气，“雾气刚出现时，它所在的区域是极寒地区，那里人烟稀少，甚至没办法形成雾坟……” “人口数量和雾坟形成有关？”王准读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对，这里我先说说雾坟形成的规律。它只会在生命聚集的地方出现……” 察觉到王准和张文两人似懂非懂，杨老决定换一种更简单的说法。 “我打个比方……” “可以将灰雾比作一种毒性极强的虫子，它从你的脚底开始向上爬升，如果你穿了鞋子，那没事，但它会继续向上爬……” “如果你穿着短裤，它爬到你的小腿上，一旦接触到你的皮肤，你就会开始长出大大小小的脓包。” “这些脓包，就是雾坟！！！” “那些被衣物覆盖住、没有被毒虫伤害到的部位，就等于是蓝星上人烟稀少的地方，而你露在外面的皮肤，则相当于人口密集的居住区。” “这就是我说的，不能责怪那些高纬度国家没有预警的原因……” “当到雾气蔓延至人口密集的居住区时，所有人都已经被笼罩在了雾坟里面。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发出警报，只能被其他国家通过卫星偶然发现。” “世界上拥有卫星的国家数量，比你想象的要少得多……” 第1章 灰雾 “撞上了。” “要撞上了……” 一只看不清楚是什么品种的鸟类，径直撞向了王准的前车窗。 砰—— 鲜血四溅，将王准的视野染成了一片血红，浓稠的液体之中还夹杂着几根黑色的羽毛。 在这一刻，王准犯了一个错误，猛打方向盘并急踩刹车。 随即，大街上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轮胎在水泥路面划出了几道深深的黑线。 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中，汽车先是撞翻了路边的几截栏杆，车辆在惯性的作用下，打了好几个转，最终在高架桥桥墩附近停了下来。 汽车与桥墩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 解开安全带，王准踉踉跄跄地从车上走下来，忍着强烈的眩晕感环顾了一圈。 还好，没有撞到其他车辆，也没有撞到行人。 后方汽车的鸣笛声和路旁人们的惊呼声响起—— “那边有车祸，快看……” “打120还是打给交警？” “车里面的人没事，他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周围的嘈杂声紧紧压迫着王准的神经，他的胃部开始翻涌，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水。 强忍着恶心，他和几个热心人搭了几句。 十多分钟后，两名交警站在了王准面前。 “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着坐在人行道台阶上的王准，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稍大一些的交警有些担心。 “真没事，刚刚有些头晕，现在好了不少。”王准摆摆手，站起身来。 三人一同走到了事故车辆的位置。 “你确定撞到的是鸟？”年纪稍大一些的交警指着王准的车窗问道：“这出血量也太多了……” 此时，王准这才注意到前车窗的血迹已经布满了整个前挡风玻璃。 “之前，没有这么多的，就左边那一小块，刚好挡住我的视线……”王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机里有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你们可以看看。” “哟，还真是鸟，刘哥，你见过这种鸟没？”将视频定格在鸟和玻璃相撞的那一帧，另一个高个子交警发问。 “看样子像是乌鸦……我们内陆城市很久没见到过了。” “只是一只乌鸦而已，这血量……” 年纪大的刘姓交警一直在纠结血量的问题。 “车子转了几圈，可能是把粘在上面的血给摇匀了……”王准不想在这里继续扯些没营养的话题，他只想早点处理，早点结束。 大概撞飞了四截栏杆，应该赔的起…… 他瞟了几眼路面还剩余的一段栏杆，心里默算了一下。 “叫拖车了吗，这车应该不能开了？”刘姓交警走到车窗前，躬下身子，用手指朝着车窗上的血迹划了过去。 紧接着，手指与玻璃面发出了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是学生时期刷黑板的声音，抓心挠耳。 王准皱起了眉头。 随后，两人都注意到了刘姓交警收回来的手指—— 上面，没有一丁点血迹，干净得异常。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凝固住了。 刘姓交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眉毛微微一挑，他的目光在干净的手指和血迹斑斑的车窗之间来回扫视。 “介意我进去看看吗？”他转头过对着王准礼貌了一句，动作上却一点也不礼貌，没等王准答复，刘交警直接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浓稠的血液带着一股腥味迎面扑来。 刘交警眉头微蹙，下意识地伸出手，触摸到了那粘稠的红色液体—— 在前挡风玻璃的内壁。 随着他的动作，手指就像划破了血红的幕布，将原本沾满血迹的玻璃上弄出了一条干净的轨迹。 透过这条轨迹，刘姓交警看到了站在车头的王准的脸。 收回目光，他敲了敲车顶板。 明明是应该是外窗上的血，为什么会在车内？ 这就奇了个怪了…… 刘姓交警在车内仔细搜寻，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 前挡风玻璃上的血液还在不断扩散，很快将唯一那条干净的轨迹也给覆盖住了。 一滴接着一滴，缓慢而有节奏地沿着玻璃的坡度流淌，最终在中控台上方汇集成了一条细小的血流。 “小钱，你看住他。” 从车内出来的刘姓交警也不避讳王准，直接给高个子交警做了安排，然后走到车尾处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只有一箱已经侧翻了的纯净水。 他随手拿出一瓶，轻轻捏了捏后又放回原处。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些血…… “这该……怎么处理？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血。”他关上后备箱，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最终按下了110。 电话还未接通，就被远处接连不断的汽车鸣笛声打断。刘姓交警抬起头，视线越过了这些声音，落在了极远处那逐渐显现的灰色细线上。 王准和另一位交警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幕。 刚开始，灰线只是一道模糊的轮廓，随着距离的拉近，它开始变得清晰，那是一层由远及近的灰色雾气。 雾气蔓延的速度不算快，但是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巨网，它还没走到跟前，就让三人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这……是某种危险化学品泄露了？”看过一部h国电影的王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毕竟，雾气的颜色与平日里所见的白雾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不寻常的阴沉色调。 就在这时，从雾气弥漫方向飞来的鸟群，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拽下，纷纷坠落，在地面拉出了一条条殷红的血线。 似乎，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逼近…… 王准太阳穴的跳动愈发剧烈。 “嗡——” 口袋里手机的强烈震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整条街上的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手机都发出了刺耳的紧急报警声。 【紧急警报】所有市民请注意： “有条件的情况下，请立即远离雾气区域，向与雾气相反的方向撤离。” “若是无法离开，请立即返回家中，并确保所有门窗紧闭。” “留在家中的居民，请保持冷静，不要外出，等待救援！！！” 三条紧急信息的上方，一个醒目的红色三角形标志跳动着，三角形中心还有着一个黑色的感叹号。 这个标志成为了混乱的—— 整条街道突然就乱作了一团，信号灯成了摆设，车辆在道路上横冲直撞。 行人道上的人们，也像是被惊扰的蚁群，在车辆的空隙中间穿梭。 车辆的喇叭声，紧急刹车的轮胎摩擦声，还有人群的呼喊声充斥在王准的耳边。 “那个，你能不能送我回去？”王准对着高个子姓钱的那位交警说道，并用手指了指铁骑。 “我们没时间管你，这里交通得处理好，你自己能回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灰雾，王准咽了口口水。 “那我就先回家了，后面栏杆的钱我赔。”他一边后退，一边对着交警说了最后一句。 …… 回到家后王准锁好门，冲进了厨房，他拿出了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逐个倒满。 忙活完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7点。 随着夜幕降临，天空被一层深蓝覆盖，原本就朦胧的灰色雾气，在夜色中变得更加模糊。 王准的目光下移，落在了手机的屏幕上。 屏幕亮着，却只有黑白色的信号格，显示着“无服务”的状态。 也不知道，雾气什么时候会过来。 深吸一口气，他转身离开阳台，回到屋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房间内的灯光开始闪烁，伴随着不稳定的电流声，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同时，王准注意到了从门缝下挤进来的灰雾。 随后，“啪”的一声轻响，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第2章 回家 王准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对着四周晃了晃，然后走向了门口。 他所住的这栋楼是典型的环建房，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分布着房间，一层12户。 这种建筑格局本身采光就不足，再加上两侧房间的遮挡，即使是白天，内部也需要依赖灯光来提供照明。 王准将门轻轻拉开一条细缝，他的目光透过门缝，朝着走廊上看去。 走廊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熄灭了。 一片漆黑中，只剩下安全出口指示灯的照明，将通道染上了一抹幽幽的绿色。 看来，不是自己一家，而是整个区域都停电。 王准松了口气，手腕轻转，门开始合拢。 就在房门即将掩实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走廊上的异动—— 一片黑色的物体在楼梯通道的转角处，探出头来。 刚开始，只能看到一小角。 王准的双眼迅速聚焦，视线紧紧锁定那一角。 它的形状越来越明显，轮廓逐渐清晰。 先是锐利的边角，紧接着，出现的是黑色布料，最后，还有反射着绿光的金属支撑骨架。 这是一把伞，一把黑色的伞…… 王准总算分辨出了它的全貌，可是这个时候，谁会在室内撑伞呢？ 而且，室内撑伞，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也许是受到了之前车祸的影响，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王准迅速将手机压在地面，隐藏了手电筒的灯光。他只露出一只眼睛，侧着头朝着楼梯转角处看去。 黑色的伞仅露出了一半，伞柄部分隐匿在视线之外。因此，王准看不到握伞的人。 他屏住呼吸，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个伞柄应该出现的区域。 突然间，那把伞就这么蹦了出来，像是某种预设的机关被触发，动作突兀迅速。 伞下面是空的，没有人。 一把没有主人的伞，就这样在走廊中间孤零零地悬浮在那里。 这？ 这是什么鬼东西？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王准的理解范围，他内心的不安悄无声息地转化成了恐惧。 几乎是出于本能，王准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继续观察，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甚至于自己的耳朵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担心关门的碰撞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王准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门后，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变得轻微均匀。 “砰——” “砰——” 两下清晰有力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响起，王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谁啊？” 王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是住在楼梯口附近的女大学生，女学生的家离他这里，中间仅隔了两间房，不到十米的距离。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另一个机械的女声在走廊中间响起。 王准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很确定，后面这两句是伞‘说’出来的！ “啊？我这里只有一些方便面，你要的话我拿几包给你。”女学生显然没有意识到走廊外的异常情况，语气友善，继续和门外的伞进行对话。 千万不要开门，你可千万不要开门…… 王准不敢出声，只能用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 疼痛成为了他保持冷静的锚。 “砰——” “砰——” 又是两声急促的敲门声。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刚刚发生过的桥段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这时，门内的女学生似乎也察觉到了问题，她试探性的发声询问：“你很急吗？我这就去拿……” “砰——” “砰——”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话语第三次响起，尽管门外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在这不断重复的请求中，已经无法掩盖其背后的诡异。 “你到底是谁？” “我家里什么都没有，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女学生被吓到了，话语开始急促慌乱。 即便隔了十米的距离，王准也能感受到她声音中隐藏的恐惧和无助。 “你不要过来……”女学生的哀求声变得更加尖锐。 “有没有人在，帮帮我……” “求求你……” 她的尖叫声猛然划破寂静，却又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就像被扼住了喉咙，走廊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准心中一紧，他将耳朵紧贴在门上，竭力捕捉走廊里的任何微小声响。 怎么回事，她开门了？ 她不是发现了不对劲吗？为什么还要开门？ 在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中，王准鼓起勇气，他的头微微倾斜，将目光锁定在了女学生房门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久之后，黑伞从女学生房间缓缓飘出。 黑伞在走廊中原地转圈，似乎带着某种生命的意识，探索周围的环境。 紧接着，黑伞的伞柄，带有钩的那一端，不偏不倚指向了王准房间的方向，并且停止了旋转。 随即，它朝着王准的房门飘了过来…… 它看见我了？！！ 王准顾不得关门时可能产生的声响，他用力一推，房门随即合上，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撞击。 紧接着，锁舌应声而动，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咔哒”。 盯着已经上锁了的房门，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王准一步一步退到了阳台的方向。 “砰——” “砰——” 每一次敲击都让王准的房门微微震动，也让他的心跟着颤抖。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确定了。 它真的看见了，它找上门来了…… 王准的目光死死盯着大门，他的手已经搭在通往阳台的门把手上，指尖微微颤抖。 这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王准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门缝底下，一双‘手’挤开了周围的雾气，缓缓伸了进来。 这双‘手’的手指异常纤细扁平，苍白得几乎透明，指甲盖上，闪耀着鲜艳的红色。 第3章 黑伞 黑伞是女性！！！ 王准确认了这一点，但这条线索对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帮助。 在王准的注视下，手臂在延长，它沿着门边缓缓向上摸索，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和机械感，它不受人类肌肉和关节的限制，以一种怪异的节奏移动着。 它，它自己就能开门…… 直到这一刻，王准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恐怖。 面颊上的汗水开始凝聚，沿着下巴滴落到了地板上。 “怎么办，怎么办？” “它要进来了……” 刚刚那名女大学生的下场，王准能猜个大概，他不希望自己也步上别人的后尘。 可现在，怎么才能活下来？ 猛地拉开门，王准退到了阳台边上。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阳台外的景象，最后锁定了楼下的空调外机。 王准的住所在五楼，以三米的层高来算，这里距离地面的高度有12米，只要不是头朝下的方式，即使掉到下面的草坪上应该也不会死…… 他翻越栏杆，站在阳台的边缘，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 这时，那双‘手’已经摸到了门锁上，只需要轻轻一拉，黑伞和王准之间将再无屏障。 只能跳了吗？ 王准深吸了一口气，身体紧绷。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个带着明显愤怒情绪的男声突然响起，划破了小区内的宁静。 “谁大晚上不睡觉，鬼哭狼嚎的，吵得我家孩子都醒了……” 声音吓了王准一跳，他的脚下一滑，一只脚瞬间失去了平衡。 踩空…… 在这一瞬间，王准忘记了门外黑伞带来的威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即将跌落的危机上。 他肾上腺素急速飙升，手臂猛地一紧，使出了比平时大得多的力气，将自己拉回了安全地带。 这一刻，对高度的恐惧短暂性地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 王准上半身蜷伏在栏杆上，双手从栏杆中间穿了过去，形成了一个圈，将自己牢牢套在了阳台外侧边缘。 他抬头望向大门，却发现那本应该开完锁的鬼手竟然悬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莫非，它也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 这时，不知道是哪栋楼的住户附和了暴躁男人一句，是个女人。 “对，不知道是哪个女的这么没教养，我家女儿还在发烧，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 “对面的大哥，你家里有没有退烧药，能不能均我一点布洛芬？”女人还在继续说话。 暴躁男人听到对方女儿发烧的情况，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 “小孩子不能吃布洛芬，我这里有儿童用的退烧贴，你过来拿，我在3栋……” 似乎是被外面的声音所吸引，那十只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缩了回去，最终消失在了门缝底下。 王准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开始在栏杆上慢慢挪动。 在确认了着力点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蹬，安稳地落在了阳台的地面上。 “真是谢谢你，退烧贴大哥……” 不知道暴躁大哥的名字，王准给他胡乱打了个标签。 等了十多分钟，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他这才走进屋内，用毛巾和胶布堵住了门下的缝隙。 等到他忙活完重新回到阳台的时候，整个小区已经热闹的像菜市场。 没电没网的晚上，大家就这么站在阳台上开始聊天，回到了最初始的社交。 “邻居们，没电了你们明天怎么做饭？” “燃气不是还有吗？用锅闷。哪位大哥家里有多余的烟，卖我一些可以吗？” “没网你怎么支付，有现金就卖给你……” 王准在阳台上找了一个角落，背靠着栏杆坐了下来，此刻外面嘈杂的人声，意外地带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点了支烟，王准在阳台上发着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黑伞这种怪物，自然是居家等待救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跑还是留？ 他拿不定主意。 深吸了一口，王准的思绪开始发散，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一连串古怪的事情扑头盖脸地涌了过来，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 刚开始是车祸，接着是灰雾，最后是黑伞…… 车祸的原因应该归结到灰雾身上，黑伞恐怕也是被雾气带来的。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王准不知道老家父母的情况，他看了下手机，屏幕上依旧显示着无信号。 反倒是眼前的雾气好似淡了不少，隐约能看见对面楼栋的阳台。 没有电力供应的晚上，月亮成了唯一的光源，光线不强，但室外的景象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昏暗。 如果明天雾气继续变淡，那就走…… 王准灭掉烟头，做出决定，他靠着栏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在小区内响起。 “啊，鬼……”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加凄厉的呼救，“救命，这里有鬼……” 叫喊声就像一把尖刀，直接将睡得懵懵懂懂的王准给扎醒了。 他从懵逼状态回神，迅速坐直身体，侧耳聆听。 声音，好像隔自己有好几栋楼的距离。 黑伞在那边！！！ 现在是个好机会，走不走？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泛起微光，原本浓厚的雾气变得稀薄，但头顶上依旧覆盖着一层朦胧的轻纱。 只犹豫了几秒钟，王准迅速做出了决定。他快步走到客厅，将一些罐头和瓶装水塞进旅行包中，没有丝毫迟疑，冲出了房门。 走廊上安安静静，王准轻声挪步到了女学生的房间外，探头一看，客厅没有血迹，只有一只女鞋落在中间。 “有没有人？”王准用手在已经敞开的门板上敲了几下，等了十多秒也没有回应。 这伞，难道是把人给吃了？ 不敢继续停留，王准推开防火门，走进了消防楼梯。 他刚下到半层，就停下了脚步。 原因无他，四层的楼梯口，停着一辆黑色电动车。 这踏马的是谁把电动车弄上来了，也不担心火灾风险…… 王准在心里暗骂，但他真正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 之前那把黑色的伞能说话能杀人，谁能保证这个黑色电动车就是绝对安全的，它要是突然骑到自己身上来怎么办？ 第4章 逃离小区 黑色，是个不吉利的颜色，王准想到了车祸时车窗上那黑色的羽毛…… 心里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他伸手进背包，摸出一盒罐头，对着电动车投掷过去。 “咚”的一声，罐头击中了电动车的座椅，随后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好像，安全？ 纠结了半天，王准还是不敢冒险，他回到五楼，跑向另一侧的消防楼梯。 逃跑的过程很顺利，在经过空荡荡的保安亭的时候，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小区门口处，弥漫着一层厚重的灰色雾气。 王准抬起头，目光沿着雾气轮廓缓缓移动。 它的形状，宛如一只巨大的碗，从天而降，倒扣在地面上，边缘与小区外的道路相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 碗内的雾气，倒是所剩无几，可是这雾碗的厚度…… “不管了。”王准迅速将外套上的帽子拉到头上，他鼓起勇气，一头扎进了灰色的雾气之中。 一踏入雾气之中，王准立刻感觉到温度的显着降低，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湿润。 里面的视野倒还好，能看清一两米范围内的轮廓，不至于让王准一头撞到墙上。 只是，这里面安静的有些吓人…… 正在王准小心翼翼地探索这片未知领域的时候，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来自虚空中，不带一丝情感。 “初级任务世界开启。” “试炼者：王准。” “年龄：35岁。” 声音准确地报出了他的姓名和年龄。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 初级任务？ 王准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发声的设备或人物。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有人吗，谁在说话？”王准分不清声音来源的方向，只是壮起胆子，大声询问。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回应他的并不像人声，而是一种带着金属质感的机械音。 “不出来就算了，我不参加什么任务……”王准紧了紧头上的帽子，转身就往回跑。 然而，就在他迈出几步之后，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平静的雾气开始翻滚起来，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其中酝酿，即将破雾而出。 王准的心跳加速，他想到了那把吃人的黑伞，顿时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雾里面，该不会有那种……怪东西？ 他警惕地盯着翻滚的雾气，雾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但每一次当他聚焦时，那东西又消失不见。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机械声再一次询问。 前方雾气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席卷全身。 “参加，我参加。” “我喜欢做任务。” “真的……” 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利剑一般，劈开了迷雾。白光的亮度让王准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微微眯起。 紧接着，王准感到一阵眩晕，意识也开始模糊，身体软软倒下。 …… …… …… “王队，你在听吗？” “王队，张婆子的死真于我无关，她是……” “王队……” “……” 王准的意识被各种声音所充斥。 说话声、脚步声、树叶沙沙的晃动声，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声响。 这些声音仿佛被一层透明的水幕所包裹，飘忽不定。 它们交织在一起，杂乱且无序。 过了许久，就在王准以为这些声音终于消停了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响起，在王准的耳边炸开。 “王队，你没事？” 王准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向对面叫醒自己的男人。 男人大概50来岁，带着一顶黄色的草帽，上身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蓝色中山装。 目光继续向下。 他注意到了男人脚上穿着一双有些年代感的解放鞋，上头还沾了不少泥土块，深灰色的裤子被卷到了膝盖上方。 大概是不习惯王准审视的目光，对面的男人有些不自在。 “这房子是孩子他娘今天下午打扫出来的，一直没人住空着，水缸里头也没水。王队你将就着休息下，我去家里给你舀瓢水来。”也不等王准回话，男人便走出了屋外。 缓了口气，此时的王准才终于回过神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初级任务，只是这过场动画还是难熬了点…… “我这是被弄到哪来了？”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王准暗自思忖，走出了卧室。 这是一间有些年头的房子—— 木质的大门上耷拉着缺了一角的门神像，堂屋正对大门的墙上贴了一张几乎满墙的福禄寿吉祥画。 堂屋的正中央，则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四周凌乱摆放着几张长板凳和竹椅。 没有做过硬化处理的地面，全是凹凸不平的泥巴坑，有些地方甚至还残留着鸡鸭的排泄物。 而吸引了王准目光的东西，却是桌上的一盏煤油灯。他抬头看了看，果然没有电灯之类的器具。 不好搞，这是一个还没通电的村子。 没通电其实意味着很多：没有路灯、没有室内日光灯照明、手机也不能…… 想到这一点，王准下意识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手机没有找到，倒是翻出了一些杂物：一串钥匙、一张印有自己头像的警员证以及一个黑色表皮的记事本。 “我竟然是警察？” 王准拿着警员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拿起旁边的记事本，随手打开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正准备出门观察下村庄环境，就看见了端着水瓢一路小跑过来的男人。 “王队，您先喝口水。”走到跟前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半晌，王准接过水瓢抿了一小口，转身将水瓢放在了桌上，他想起了苏醒之前听到过的说话声。 张婆的死？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找凶手的任务？ 眼下王准也没有地方可去，他只能按照已知的情况一步步推进。 “说，接着说那个张婆的事。”他将刚拿出来的警员证和笔记本收拾好之后，对着男人说道：“对了，您贵姓？” “我姓张，是我们村的村长。”男人随手将一张板凳拉到王准面前：“您坐，坐着说。” “事情要从前天开始说起，上级部门下发了一项新的政策，提倡土葬改为火葬。”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这事儿，从长远了看，肯定是有好处的，但……” 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带着几分无奈，“可对于那些老辈人，习惯了传统做法的，这改变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他们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解释再多也没用，他们就是不吃你那一套！” “您说说，这也不是一个强制性政策，文件上说的很清楚，主要就是劝导和宣传，可张婆子就硬是听不明白。” “她前天跑到村委会那里闹腾了一下午，我当时也在，和她解释了一通。” 男人脸色有些发白，“哪曾想，张婆子还是想不开，当天下午回去便在自家后院里上了吊……” 第5章 【张婆之死】 自杀 “张婆子以为政策下发之后就开始强制执行，我知道，她是想赶在实行之前就入了土……” 听到这，王准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听起来，感觉不像是找凶手的样子…… “张婆人呢？救回来了没有？”他连忙追问。 听到王准的问询，男人走出屋外左右看了看，这才回到堂屋内，虚掩住了大门。 “这还怎么救得回来，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男人摇摇头，压低了声音。 说实话，王准作为城市里生活的现代人，对火葬早已经习以为常，很难想象会有人因为这种事情而选择自杀。 张婆子的自杀并不是个例，小时候也听到过类似的案件。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至少也得是二、三十年前…… 这种事情，现在还能发生？ 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这村长的责任怕是不小。 难怪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王准在心里对他低看了几分，在语气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那张……我叫您张伯，张伯您带我到这的意思是？”话没有说完，王准想听听这村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是想隐瞒不报还是篡改张婆自杀的原因？ 又或者，张婆其实并非自杀？ 王准的好奇心被勾起，他毫无阻碍地代入了警察的身份。 “我，我就是想请王队你帮我查个事……”张伯不自然地看向王准，眼里满是恳求。 “什么事？张婆的真实死因？” 王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点，“确实需要查一查，火葬实行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看不开……” “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啊？火葬才开始推广没多久……”张伯一脸疑惑看向王准。 “才开始？你说什么胡话呢……文件的下发日期是几月几号？” “不就是前天咯，5月23日。” “5月23？”王准瞪大了眼，声音不自觉地拉高了少许。 这里的日期和自己知道的日期对不上！ 王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又问：“年份呢？” “年份？就今年，86年。”对这个问题张伯更加疑惑了。 “86年？今年是86年？！”王准一脸懵逼，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难怪，这个村没有通电。 这下好了，任务世界跟现实世界不属于同一个年代，除了彻底完成任务之外，王准没有第二个选择。 车门，已经被焊死。 王准的心情变得复杂，但现在没有明确的指示告诉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这让习惯了按部就班的他感到了一丝焦虑。 为了避免被张伯牵着鼻子走，王准开始主动提问，引导张伯透露更多的信息。 “下面是一些例行流程，张伯你别介意，如实回答就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王准按着自己从电视剧里学到的方式展开了提问：“张伯，您和张婆同姓，你们是否有血缘关系？” “没有啊，我们村大部分人都姓张。” “那张婆家还有后人吗？” “发现张婆自杀后，我立即叫了人去省城通知他儿子和媳妇。”张伯叹了口气，“他们两口子在省城打工。” “可惜了，就算她儿子今天能赶回村，也见不到他娘最后一面。” “已经下葬了？” “嗯，今天上午。王队您是下午才到，大概就4,5个小时前下葬的。” “这下葬下得急了点，你们村对这事已经有定论了吗，那还报警做什么？” 王准本能地发觉有些不对劲，他将问题再次带入到了‘你为什么要报警’这件事上。 “这不都第三天了，她儿子也没回来，尸……遗体再不下葬怕是要臭了。” 张伯察觉到王准的疑惑，赶忙解释：“张婆又不与人结仇，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村里村外的，谁还能做这种杀人的勾当。” “还有，是我托人去镇上悄悄报的警，大家都还不知道。” 看样子有隐情…… 王准盯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张伯，说道：“继续说。” 张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了口：“张婆的遗体从树上搬下来的时候我是在的，当时我叫了几个人合力将遗体抬到了堂屋，然后把张婆准备好的棺材也弄了出来。” “王队你应该听过，我们村里都有存棺材本的习惯，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在自家提前准备好棺材。” 王准点了点头，这个他知道，以前的老人都是这样，准备好的棺材就直接放在床后，见怪不怪。 “我们几人把张婆安置在堂屋的棺材里，想着等她儿子回来见最后一面，所以就没上棺材盖，只用了一块布遮住张婆全身，从头到脚。” 张伯的脸色越发苍白，声音也越来越低。 “安置遗体是前天的事。然而就在昨天，我带着我孙儿和隔壁的二虎子一起去张婆家，准备帮忙清理一下后院的时候……” 他的话音突然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就……就又在后院看见了张婆子。” “等等……” 王准打断了张伯的话，眉头紧锁，“你不是说前天已经把张婆的遗体从后院搬走了吗？” “那她的遗体应该在堂屋啊，为什么你在后院又看见她？”王准的追问如同连珠炮。 “我，我……” 张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难道是……” “已经去世了的张婆从棺材里爬起来，又回到后院重新将自己挂了上去？”王准疑惑提问。 张伯注意到了王准的神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舞动，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张伯的窘态，王准语速放慢，再次猜测，“莫非，出现了……两个张婆？” 张伯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他用力地点点头，端起桌上王准刚喝过水的水瓢，猛灌了一大口。 “对，出现了两个张婆。” “一个躺在堂屋……” “一个吊在后院！” 第6章 【张婆之死】 任务发布 “所以，你的意思是见鬼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张伯连忙摆手，回答的有点心虚。 “那……”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透明的提示框就出现在了王准眼前。 说眼前其实也不大贴切，更像是直接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透明的提示框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仿佛是由光影构成的幻象，就这么突兀地悬浮在视野的正中央。 与此同时，王准耳边也响起了机械化的提示音。 “任务将于明日中午12时正式开启。” “任务内容：调查张婆家的异常事件，并存活24小时。”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消息来的非常突然，王准压根没时间整理那么多讯息，右上角的任务开启倒计时还在不停的跳动，搞得人心烦意乱。 这计时要是一直这么挂在眼皮子下，怕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王准刚冒出这个念头，透明提示框便消隐了下去。 定了定神，他深呼一口气，看向对面的男人：“张伯，现在我问你答，有什么就说，不用隐瞒，也不用害怕，能做到吗？” 也是察觉到了王准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张伯本能地点了点头。 “张伯，你刚刚说你是和你孙子还有……二虎子一起去的张婆家，他们两人也看见了吗？” “他们倒是没看见，昨天的时候张婆还没下葬，毕竟是长辈，我让他们在堂屋给张婆子磕头上香，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后院。”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其他人，宁愿自己悄悄报警？” “我……要是大家都晓得了，那还不怪到我头上？”张伯的脸色有点复杂。 这倒也是，一般人对于鬼的定义无非就是两点。 要不就心事未了，要不就沉冤待雪。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确实遭不住。 整理了下思绪，王准接着问：“你看见了后院吊着的张婆，但是堂屋中躺着的那具遗体是不是用布从头到脚给盖住了？” 会不会，躺着的遗体被掉了包重新挂回了树上？ 至于棺材里被布遮住的……还真说不准是什么东西。 王准话没有说的太明白，但张伯秒懂了他的意思。 “躺着的那……我掀开布确认过，就是张婆，千真万确。不确认的话我可不敢报警请王队过来处理。” “你掀开布确认了之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之后我就拉着两小子跑了，不跑能怎么着。”张伯有点尴尬，“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今天早上我还去过张婆家，没敢去后院，只是叫人把棺材盖给盖上，就抬走下了葬。” “那你家这几天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没，和平常一样……”张伯停顿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什么特殊的事件，“不过，老实说，我这几天也没敢回家……”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抬头问道：“王队……您的意思是张婆她会来找我？” 张伯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他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王准摆摆手，安抚了一句：“我可没这么说，再说这事也不怪你，你别担心太多。” “对了，张婆家离这里远吗？带我去现场看看？”王准自己其实心里也有点发虚，可看了看右上角的任务开启时间，还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明天中午12点任务才开启，按理说现在这段时间应该是安全的。 今天如果不搏，后面想搏恐怕都没机会。 张伯明显有点抗拒，犹豫着说道：“远倒是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天也快黑了，要不……” “只是看看，你就在屋外面等我。”王准继续劝导，“再说，你今早将张婆入了土，也算是遂了她的意，指不定后院现在什么都没有。” “早点解决，早点安心，你说对？！” 王准的洗脑还是起了效果。十多分钟后，两人便站在了张婆的屋外。 “那我进去了？”王准看向张伯。 后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王队你顺着堂屋往里走，通过那个走廊，打开后门，往左边看看那个，呃，还在不在……有事就……叫我。” 最后‘叫我’这两个字，声音格外的小。 王准没理他，直接走进了张婆家的堂屋，这堂屋其实跟他醒来时候的那个房子大差不差。 随便看了几眼，他便径直朝着后门方向走了过去。 后门前的那段走廊有点窄，只能通过一个人，王准站在门前的时候，整个通道也都被堵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用手轻轻地一推。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一股子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眼前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后院，院子小巧，被一圈不高的砖墙围着。 门是推开了，王准却还是站在走廊内部，只能看见正前方的院子，院子左边的情况其实是看不到的。 王准侧了个身，他将身体贴在走廊墙壁上，身体重心后移，只是将头慢慢地朝后门外探去。 王准这并不是莽干，在听张伯说完之后，他对整个事情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果张伯没有撒谎，那结论就只有一个—— 上吊自杀的张婆变异了。 只是不确定是哪种变异方式，是变成僵尸还是诡异？ 但在同时存在两个张婆的情况下，王准更倾向于后者。 鬼这个东西，对于王准来说，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的虚构情节。 在现实生活中，他还真没有鬼这个概念。 在任务的要求和他自己的好奇心双重推动下，王准才决定来这里冒一次险。 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只要保证比外面的张伯跑得快就行。 有了垫底的人选，王准探头的速度也加快了点。 然后—— 便是一双穿着黑色布鞋，朝下绷得笔直的脚，直接撞入他的视野。 她还在！ 她隔自己，不到5米。 王准的心跳加剧，双腿也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尽管他之前在脑中反复预演了好几次可能遇到的情况，但当真正面对眼前的场景时，那些预演和假想似乎都不足以平息他内心最深处的原始恐惧。 此时的王准，有一种一个人在电影院观看‘咒怨’时的感觉。 捏紧了拳头，他强忍着跑路的本能，目光缓缓上移。 眼前的‘张婆’下身是条灰色长裤，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上身则是穿着蓝色斜襟中式褂子。 视线继续向上…… 王准的恐惧感立刻消散了大半。 ‘张婆’的面部是青紫色，有点肿胀。舌头也并没有吐出，双眼倒是睁着，没有外鼓，跟自己想象中吊死的情形有些不大一样。 眼睛里有些点状红色物质，可能是血迹，但隔了些距离，看不清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没有像电影里面的死鬼一样盯着自己。 第7章 【张婆之死】 吊着的是谁？ 王准静静观察了几分钟，目光紧紧锁定在‘张婆’身上。 在这段时间里，‘张婆’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态，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她的头部角度固定不变。 她好像……没有攻击性？ 身体一放松，王准的思路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时，门口等着的张伯心慌，他轻手轻脚跟进了堂屋。 王准听见脚步声，一扭头，对着他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了声音：“你过来认真看一下，是不是张婆？” 他自己并没有见过张婆，没办法从面貌上进行辨认。 “她还在？”张伯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我不敢离她太近。” “大哥，你就站我这里看一下就行，别出后门。”王准贴墙侧着身，给他腾了个位置。 张伯慢慢挪到门口，学着王准的动作探头出去看了看，立刻缩回来，对着王准点点头。 “走，先回去，天快黑了。”不确定这东西到了晚上会不会有变化，王准转身就走。 这一转身却又堵住了通道，把张伯给挤在了后面。 张伯想抢跑，又不敢真下力气去推，只能尽力调整自己的位置，紧跟着王准的步调，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一路上没有说话，直到回到王准住的那间屋子，两人才稍微平静了点。 “今天下葬之前，张婆的遗体你确认过了对？”王准率先打破了沉默。 “对，堂屋躺着的遗体是确认过后才下葬的。”张伯找了把长椅坐了下来，眼神有些迷离，“后院这个吊着的，我不知道是什么……” “那……张婆的遗体葬在哪，隔这远不远？” “啊？现在天快黑了，我们明天早上去行不行？”张伯知道王队接下来可能会提出要去查看，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回家。 “王队，要不你今天晚上去我家，我们挤一挤？” 挤一挤可还行。 这个提议在王准脑袋里转了一圈，立即被否定掉了。 吊着的那位张婆要是晚上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肯定是去他家，这老王八没安好心，想害我？ 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准义正言辞：“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你要相信科学。” “还有……” “张婆家的那个走廊太窄了，有点不方便……” 不方便逃跑这句话他不好意思说，便换了个思路：“明天早上，你叫上两个人，带上锤子铁锹，我们把院子左边的砖墙给锤了。” “我们先去下葬地点看一看，然后再去后院试试那个‘张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送走张伯之后，王准转身退回屋内，关上了大门。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了，他的肚子开始发出轻微的抗议声，没办法，农村这里一天只吃两顿，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 自己装罐头和瓶装水的包也没有带到任务世界中来，错过了用餐时间就只能忍着。 这么早也睡不着，王准干脆躺在床上，开始研究任务系统。 在任务面板的左下角有一个方块的图案。 王准轻轻一点屏幕，一个窗口随即弹了出来，里面是几个横列排放的空格，看起来有点像游戏角色的储物空间。 说到游戏，他可就来神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王准的日常生活相当规律，白天在公司忙碌，晚上回到家中，他最大的放松方式就是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他享受那种通过努力打怪、完成任务来收集装备和资源，然后一一整理到自己角色的储物空间中的成就感。 尽管那些游戏道具对他的现实生活没有任何帮助。 看着这个神秘窗口，王准咂了咂嘴，他将房间内的物品拖动到这些空格上，但‘储物空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些空格与房间内的物体并不兼容。 这个功能可能需要特定的条件或者物品才能激活…… 王准皱了皱眉，将这些疑惑先搁置一旁，他隐藏了面板，走到窗户前，一脚蹬了过去。 农村的那种木制窗不是很牢固，蹬了几脚就开始松动。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王准走到窗前，把整个窗扇用力一扯，丢到地上。 深受港式恐怖片毒害的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一旦出现，这门大概率是打不开的。 那不如……从窗户走。 上床之前，王准将外套搭在了窗框上，遮住了黑洞洞的窗口。 一夜平安。 第二天是被张伯叫醒的，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 一个拿着铁锤和柴刀，另一个拿着一个总长快两米的粪叉。 “拿着锤子的那个是我孙子，叫张文。”张伯指了指那个子高一点的说道。 “旁边那个皮肤黑点的是二虎子。” “两个兔崽子，还不叫王叔。”张伯瞪着他俩骂了句。 “没事，别浪费时间，直接走。”接过张伯递过来的铁锹，王准示意张伯带路。 倒计时还有4个小时，任务是中午12点开始，那现在就是早上8点左右，时间比较充裕。 在张伯的带领下，一行人踏上了通往后方农田的小径。 这个年代的农村，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 家中如果有人去世，他们通常会被埋在自家的田地里，田地的确切位置，取决于当年村里土地分配的具体情况，并不一定就在家附近。 十多分钟后，王准就看到了埋着张婆的那个坟包。 坟包上面还没来得及立碑，新翻的土壤颜色比周围深得多，格外突兀。 土壤松松软软，看上去下葬时也没有经过仔细夯实。 这倒是个好事，几人挖的时候也不会很费力。 “开始。”王准对着张伯使了个眼色，将铁锹又递还回去。 张伯迅速安排张文和二虎子开始了挖掘工作。 不多时，原本隆起的坟包就被挖开，露出了埋在土里面的深色棺材。 棺材表面覆盖着一层暗色的油漆，油漆外层并不光滑，带着一些木材特有的纹理。 “宽的这边是头部。”看到棺材的时候，张伯用手指了指宽的那一个方向，“二虎子你把棺材上的土弄干净，张文拿撬棍过来。” 没有麻烦王准，接过撬棍的张伯直接跳进土坑，将撬棍卡在了棺材盖下面。 随即，刺耳的木材板撬动声响起，棺材板被撬起了一个角，随着缝隙的扩大，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在场的几人同时退了几步。 第8章 【张婆之死】 试探 从撬开的缝隙中，王准看到了棺材内部覆盖着的白布。 他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她身上盖的那块布你们没取走，就直接这样下葬了？” 张伯略显尴尬地回答：“呃……她皮肤有些变色了，还是盖着会好一点。” “行，你退后，我把白布弄开确认一下。” 王准换了一个方向，走向棺材。 说是白布，其实一些区域已经被不均匀的绿色和红色斑点覆盖。 王准强忍着恶心，对着张婆头部的地方将手伸了过去。 他轻轻一扯，却发现白布似乎粘在了张婆的皮肤上，没有被扯掉，王准减轻了力道。 这可不能毁容了，无法确认身份的话，后面的任务可就不知道怎么推进了…… 王准在心里祈祷，双手小心地剥离头部位置的白布。 幸运的是，尸体的脸部除了一些绿色的腐败斑点和轻微的肿胀外，整体变化并不大。 这具有些腐败的遗体，果然和吊在后院的那位一模一样。 不止是长相，还有衣着…… 张伯他没有说谎，是真的有两个张婆！ 棺材里的这具尸体很明显是真实的，脸上的尸斑和腐败的气味做不了假，那后院的那个…… 昨天去探查的时候好像没有闻到过类似的气味。 王准正准备抬头说些什么，却发现对面三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身后。 “王队，起雾了，很大的雾气……”开口的是张伯，声音低沉。 王准下意识扭头，就看见远处地平线上涌起的灰线，和之前在现实世界里遇见的雾气一模一样。 “你们这里，经常有雾气吗？” “没……这么大的雾，我也是头一回见。”张伯盯着远处，目不转睛。 看了好一会儿，王准发现雾气并没有蔓延过来，他对雾气的来源也有了猜测—— 估计，这就是任务世界的边界。 没有区域限制的话，存活24小时可不要太轻松。 自己完全可以跑去县城坐车逃往东北三省，甚至出国都行。 意识到这一点，王准也懒得在雾气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他挥手招呼三人，“别看了，去张婆的后院。” 几人收拾好东西，半个小时后，便站在了张婆后院的墙外。 后院的砖墙不高，站在外面其实就能看到‘张婆’吊着的上半身，还好房子附近全是荒地，周围也没什么人，不然早被村民瞧见了。 王准朝两个年轻人看了眼，二虎子有点紧张，抓着粪叉的手用力攥了攥。 张文那边倒是有些奇怪，他站在最前方，仰头仔细打量着吊着的“张婆”。 大概是昨晚张伯已经跟他们透过底，两个年轻人没有表现得特别惧怕。 那倒也是，大白天，四个大男人在一起，恐惧感被集体的力量给冲淡了。 “王叔，那我现在就开始锤墙了？”张文回过头看向王准。 “别锤，你先退回来。”王准转头对着张伯说道：“张伯，你去和她说说话，看有没有反应。” “我和她说话？说什么？”张伯下意识退了一步。 “随便什么都行，叫她名字或者说点能刺激到她的。”王准一把将张伯拉到自己旁边，“你就站这里说就行，不用过去。” “那行。”站在王准旁边张伯胆子还是大了不少，咳了一声，张嘴便喊：“张婆子，我和你说哦，你儿子说他不回来了。” “他说没时间回来跟你办后事。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把你的遗体拖到镇上火葬场给扬了。” “怎么样，这种程度可以了？”张伯看向王准。 “看见她动了没？”王准没回他，反倒对着站在最前面的张文和二虎子问了句。 两年轻人都摇了摇头。 看来，她对声音不敏感。 “那，开始砸墙。”有了第一个结论，王准随即开展第二步。 “王叔，你说张婆她一直盯着屋子墙做什么，墙上会不会写字了？”在旁的二虎子忽然问道。 有这个可能…… 王准上前看了看，对比了一下张婆的平视高度。 “你爬到院墙上去，看下墙面和瓦面上有没有东西？” 二虎子身手敏捷，两下一扒拉就摇摇晃晃地站到了院墙上，观察了一阵，就有了答案。 “上面什么都没有。” 王准点了点头，示意他下来。 旁边的张文见二虎子跳下来后，也没多话，直接一锤就敲到了墙上。 而这时距离任务开启时间，也只剩两个小时。 砖墙不牢固，一锤下去就有了个不小的凹坑，连续几锤下去，院墙便多出了一个可以通人的缺口。 但还不够宽，王准示意张文继续锤，自己则拿过了铁锹，把地上散落的砖块全部铲到一边。 砖块容易崴到脚，特别是跑路的时候。 不多时，院墙的通道便扩大到了两米，眼见宽度够了，王准叫停了张文。 把地上的砖块铲干净之后，王准跨进了院子。 站在院子的边缘，他距离‘张婆’大概有三米。 还是和昨天一样，挂在树上的她没有什么变化。 王准转身对二虎子一招手。 “进来，用叉子叉她的眼睛。” 粪叉挺长，二虎子举过头顶的话，应该能够伸到‘张婆’头部的高度。 二虎子现在倒是不紧张了，拿着粪叉就走到了‘张婆’的正前方，刚好背靠着房子的墙。 “不要碰到她，在她眼前晃晃就行。”王准在一旁指挥。 二虎子举起粪叉，慢慢地朝着‘张婆’的眼睛伸了过去。 力道平稳。 这小子的臂力倒是不错，王准多看了二虎子一眼。 “王叔，她好像看不见。”举着粪叉晃了会的二虎子没了力气，索性收了回来。 “看不见也听不到，这玩意会有攻击性吗？” 王准心里暗自琢磨，他不知道该以什么名称来称呼‘张婆’，山精野怪还是魑魅魍魉？ 会不会是因为任务的时间限制，导致‘张婆’现在处于沉眠状态？ 王准沉思了片刻，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法。 “你去推下那棵树，看看她对晃动有没有反应。” 二虎子‘嗯’了一声，随即走到树前用力摇晃起来，树叶也跟着沙沙的响。 好像，有点不对劲…… 王准像是发现了什么，语速也快了几分：“叉子呢？拿叉子去推那个吊着她的树枝，力气大一点，快！” 二虎子重新举起粪叉，对着树枝用力一顶，树枝便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这时候，不用王准提醒，所有人都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张婆’，她竟然没有跟着树枝一起移动。 她是浮在空中的…… 她颈上缠绕的那根绳子的上端，就也这么直直地悬在空中，没有任何支点。 这，完全违背了地心引力！！！ 第9章 【张婆之死】 奇异的光点 看到这情形，二虎子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立刻退了回来，躲到了王准的身后。 他这一松手，树枝又回弹到了原位。 莫非…… 王准迅速捡起地上的柴刀，用尽全力一挥，朝着‘张婆’的腿部砍了过去。 “王队，别……”后面传来张伯惊恐的叫声，但已经太迟。 柴刀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划过空气，穿过‘张婆’直接落到了后面的树干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包括王准自己。 其他人也愣在了原地，他们的目光在王准和‘张婆’之间来回移动，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紧张转变成了难以置信。 赌对了！！！ 果然，这只是个影像，她是假的！！！ 让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天的东西竟然是个假的？ 王准将卡在树干上的柴刀拔了下来，他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对着站在院墙外的张伯和张文说道：“进来看看，这就是个影像。” “影像是什么东西？”八十年代的张伯没有听过这个名词，他的提问让王准一时语塞。 “呃……就是假的。假的知道，像画一样。”王准边说边伸手在‘张婆’的影像中晃来晃去，“看见没？她没有实体，她就是个虚幻的东西。” 看到这种离奇的场面，张伯也是跨步走了过来，围着‘张婆’转了好几圈。 “那为什么这画的背面也是画……” 这句话问的有点奇怪，但王准明白他的意思。 三维的人体影像，正面自然是脸和胸，后面不就是背和臀。 那……这个三维影像是怎么形成的？ 王准首先就排除了海市蜃楼的可能，海市蜃楼不可能这么精准地投射一个人的影像。 在他沉思的同时，二虎子和张伯已经用手在影像中试探了几个来回。另一边，站在院子外的张文趁着大家没注意到他，悄然后退了几米。 而这时的任务倒计时，也来到了最后的一个小时。 “王叔，你看，有萤火虫停在张婆鞋子上了。”二虎子的叫声打断了王准的思绪。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挪到了‘张婆’鞋上，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左边，就左边的鞋尖上，我刚真看到了，还发着光呢。”二虎子急着解释，用手指在了刚刚看到的位置。 顺着二虎子指着的位置看过去，盯了几秒钟，依旧一无所获。 王准一回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以萤火虫那点微弱的亮光，大白天怎么可能看得到？况且，即使是虫子，也是有重量的，虚幻的影像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就在就在王准抬头的一瞬间，他的目光捕捉到了‘张婆’鞋上的一丝异样—— 一道微弱的光突然闪现，随即又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光，是金色的…… “竟然还真有！！！” 王准心中惊讶，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张婆’的左脚鞋尖上。 然后，他看到金光又闪了一次。 王准在心中默默计算这光闪现的间隔时间。 “金色的光，在左脚鞋尖上，大概二十秒亮一次。”他伸出手掌，对着‘张婆’的左脚慢慢推了过去。 一直从脚尖推到脚后跟，手掌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影像，并没有触碰到实体的感觉。而在穿透的过程中，金光再次闪现了一次，等王准想抓它的时候，却是慢了一步。 “大概是我看错了。王叔，不好意思。”一旁的二虎子说道，“亮了一次就不见了，应该是眼花。” “你只看到了一次吗？”王准有些不解。从发现金光开始，到现在他一共看见了三次。 “我一直盯着呢，就亮了一次。”二虎回答得很肯定。 “你呢？”王准扭头看向张伯。 “什么金光……我一次都没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王准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确信自己看见了金色的光点，而且不止一次。 为什么会有因人而异的情况，莫非是因为自己试炼者身份的原因？ 这时，金光再次出现，王准继续默数。 在数到13下的时候，他再次捕捉到了金光的闪现，比上次减少了7秒。 金光闪现的频率在加快，这代表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别的动作时，意外发生了…… 随着金光的再一次闪现，伴随着大量乳白色的，近乎透明的丝线涌了出来。 这些丝好像是有着生命般，顺着‘张婆’的影像轮廓蔓延上去，层层叠叠。 它们有条不紊地穿插着，攀爬着，就像…… 就像是在编织‘张婆’的身体！！！ 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忘记了逃跑，张伯更是被吓得跌倒在地上。 “王队……” “这……是什么？” 王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那些舞动着的丝。 这些丝好像有着自己的意识，绕过他的手指，继续向上攀爬。 “跑，快跑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张文在远处催促，听声音像是已经跑了很远。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等……等等我，你个龟孙，怎么跑……那么快？”张伯爬了起来，顾不得身边的两人，喘着粗气便朝着院墙缺口冲了出去，“你个……龟孙，扶爷爷一把。” 一股莫名的恐惧缠绕在了二虎子身上，他本能地想要逃离这里，但王准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怕，帮我一次怎么样？”王准没有回头，只是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张婆’的影像。 “这个东西要是能动了，用叉子把她钉到树上，别的事情都交给我。” “好……好的，王叔。”也许是警察的身份起了效果，二虎子捡了地上的粪叉，站到了王准身侧，他身体在发抖，却还是稳稳地将叉尖对准了‘张婆’的喉咙。 王准没有选择逃跑，那是因为一个红色的警告任务界面突然跳了出来。 “因受未知力量影响，任务即时开启。” “请存活24小时，任务倒计时：23小时59分59秒。” 任务已经开始，而村子周围那层灰色的雾气屏障，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自己又能逃到哪去？ 在现实世界中，十多年的职员生活让他学会了谨慎和忍耐。 但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在他最拿手的做任务环节，他想放手一博。 他尽力不去回想系统提示说过的‘任务失败，抹杀’和‘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这两句话。 “这就是一个游戏任务而已，死了应该还可以重来……” 王准试图用这些话来驱散内心的恐惧，仿佛通过不断地重复，他就能相信这是真的，这只是个游戏。 在这一刻，他相信自己是主角，就像是以前学生时代坐巴士回家的时候，听着耳机里的歌曲，看着窗外的景色，他觉得自己就是正在拍摄v的男主角。 颤颤巍巍的手总算是稳了下来，王准断断续续哼唱着记忆中熟悉的欢快的旋律，继而重新代入了男主角的身份。 而此刻听到王准哼唱歌曲的二虎子身体一震，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叔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哼歌，他用力攥了攥手上的粪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王准倒是没有理会那么多，他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张婆’身上。 现在的‘张婆’，王准说不上来她是什么状态，既不像是完全的实体，也不像是幻影。 她就吊在那里，被无数的白色丝线缠绕、攀爬。 但通过编织白丝的动作可以推断，她应该还没有完全成型。 至少，她现在还不会动！ 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张婆’最虚弱的时候…… 杀死她。 …… 第10章 【张婆之死】 任务完成 丝线，还在继续盘旋着向上编织，速度不快，到现在也才堪堪到达‘张婆’的腰部位置。 那么，该怎么杀死一只尚未完全成形的鬼？ 王准没有经验，这世上大部分的人应该也没有经验。 他的目光挪到了‘张婆’的鞋尖上—— 一切的异变，都是源于那道金光。 只要搞定了金光，这种异变大概率会停止…… 想到这里，王准低头死死地盯住了金光闪现的位置。 现在金光的状态有点奇妙，按他心里默数的时间算，大概13秒闪现一次，闪现的同时，伴随着大量涌出的丝线。 而在它消失的期间，丝线依旧源源不断地出现。 这是否这代表着金光其实一直就停在那个位置，只是由于王准欠缺了某些能力，无法长期观测到它？ 抱着这样的疑惑，王准伸出了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瞄准了丝出现的那个虚空点，用力一捏。 这一捏没有任何效果，透过王准的手指，丝还在不停地涌出。 难道只有看到金光的时候才能触摸到它？ 王准心中一动，那应该是要捏到金光闪现的那一瞬间才行，他微微松开拇指，像比心一样比在了那个点出现的地方。 金光闪现了一次，他没动，心里默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用力一捏，错过。 错过…… 继续错过…… 连续试了几次，全部错过。 不行，13秒的间隔还是过长，误差太大。 还得继续等，等金光闪现的频率更快才行…… “王叔。”耳边突然传来二虎子颤抖的声音，“那些丝，到脸部了。” 王准抬头看去。 果然，‘张婆’的下半张脸被编织的差不多了，已经到达鼻梁的位置。 编织完成后会发生什么？ 王准不知道，也不敢想。 再次将手指比在了金光闪现的地方，王准不再默数，而是全神贯注，进入了无限捏金色小点的状态。 抬头盯着‘张婆’脸部编织的进度，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在虚空点附近不停地快速捏紧放开。 开始编织眼睛了…… 王准感觉到她的喉结好像动了一下。 眼角上汗珠顺着脸庞滴落在地，王准死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到眉角了…… 站在旁边的二虎子忍不住挪了几步，从王准侧面退到了后方。 就在‘张婆’眉毛即将编织完成的时刻，王准突然感觉到两指之间多出了一个炙热的圆球。 说不上来是什么质感，王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它的热量。 在他捏到那个圆球的瞬间，周围的丝线突然停止了编织的动作，如同被抓住颈部的猫，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那些丝线像电影倒带一样，逐渐从‘张婆’的轮廓上抽离，钻进了王准的双指之间。 随着丝线抽离的速度加快，王准感觉到手上的圆球越来越炙热。 他的手指甚至开始散发出烧焦的气味。 “滋”的一声，圆球穿透了皮肤，钻进了王准食指，并向着指尖底部移动。 这种钻心的痛楚逐渐逼近了王准的忍受极限，他面容扭曲，跪倒在地，右手紧紧掐住左手的食指，全身不停剧烈地颤抖着，汗珠如雨点般滴落。 与此同时，树上‘张婆’的影像也发生了变化。 随着最后一根丝线的抽离，她不再保持原有的形态，而是像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变得扭曲而怪异。 就像浴缸里拔掉了塞子的水流，旋转着形成旋涡，最后钻入了王准的食指之中。 过了好一会，痛感逐渐消退，王准才慢慢恢复过来，开始检查自己的左手食指。 食指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连圆球钻入皮肤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只是食指底部多了一圈淡淡的金色的纹理。 淡金色的纹理其实和皮肤的颜色相近，并不显眼。 除了之前那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以及食指上新增的一圈不起眼的图案，似乎并没有其他影响。 弯了弯手指，王准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突然感到背后被踢了一脚，他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了树干上。 你个狗日的二虎子…… 王准刚想开骂，一转身却看到二虎子双眼通红，举着粪叉，直指他的喉咙。 “王叔，我看到张婆进了你的脑袋。” “王叔，你是不是被张婆上了身，你说话啊？”二虎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求求你了，王叔，你说句话好不好？” 上了身？ 王准刚开始有点懵，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之前二虎子因为害怕，从王准的身侧挪到了身后。 所以在二虎子的视野里应该是这样的场景—— 王准背对着他，突然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并大量出汗，紧接着‘张婆’的身影流进了王准的脑袋里。 对，以二虎子的位置，看不到王准手指的情况，自然会误以为‘张婆’是进入了他的脑袋。 这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鬼上身全过程？！ 王准哭笑不得。 “放你娘的屁。”索性不解释了，王准掏出警官证，“老子是警察，这些魑魅魍魉看见我也得绕道走，知道不？” “把那些柴刀、铁锹什么的都捡起来，送到村长家去。”王准用手拨开对着自己的齿尖，“还有，回去跟村长说，事情已经……” 在右手碰到粪叉的一瞬间，王准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眼前跳出了一条系统提示：发现道具‘粪叉’，是否收取？ 这……还有道具的？ 这还真是个游戏世界？ 不想在二虎子面前表演粪叉消失的魔术，王准一把夺过粪叉，对着二虎子手一挥：“把东西收好放到村长家去，我等会过来。” 也不管二虎子状态如何，王准把地上的工具全部摸了个遍之后，才递给了他。 直到二虎子抱着工具跑远，王准收取了粪叉。 这时，王准属性面板里最下方的8个小格子里，一个迷你的粪叉图案出现在了第一个位置。 【粪叉：增加穿透伤害力，长期使用将会降低百分之90的食欲。】 有意思，能降低食欲的粪叉，合情合理。 王准这时候才发现右上角的任务提示栏不停闪烁着的新消息。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40分25秒。” 算算时间，任务完成大概是‘张婆’的影像被吸收的时候。 梳理了下任务消息，王准没有选择回归，时间充裕，可以找找还有没有别的道具。 回到自己睡过的那个屋子，王准把所有能见到的东西摸了个遍，没想到还真发现了惊喜—— 那张缺了角的门神像。 【残缺的门神像：将其贴在门上，空间内将不受非自然力量的影响及伤害，守护时长10分钟-30分钟（视外界压力而定），守护范围为20平方米，冷却时间24小时，使用次数3\/3。】 这和粪叉可不同，妥妥的保命道具，看着道具栏第二个格子的门神像，王准忍不住嘴角上扬，拉出了一个弧度。 收获的时刻总是让人开心。 开心的事情不止这一个，另一个就是吃饭。 受二虎子的邀请，一同前往张伯家。 一说到吃饭，王准提起了兴致，这两天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 与完成任务之后出去继续啃罐头相比，这里九十年代的农家乐显然更具吸引力。 “张婆那事……要不王队您先别急着回去，多住两天？” 饭桌上，张伯还是有些忧虑。 他一开局就跑掉了，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之后二虎子怕是也没怎么仔细跟他说清楚。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等会二虎子你带张伯去看看。”王准头都没抬，自顾自的夹菜吃菜。 对面坐着的二虎子应了一声，闷头干饭。 被拒绝的张伯也不尴尬，还往王准碗里夹了一块仔鸡肉。 “还有，张婆的坟你们得处理好，不能就这么露天敞着。”王准提醒了一句。 “这个我们省得，省得……”张伯急忙应和。 “对了，你孙子怎么不来吃饭？是不是跑太远了……”溜得最快的那个张文，王准是记得的。 这句话，多多少少带了一丝调侃的味道。 “孙子？谁的孙子？” “张文啊，最先跑的那个……”王准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挑着辣椒。 张伯愣了几秒，回答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张文？我乖孙可不叫这个名字，他爸妈带着他在省城里念书呢，小娃娃年纪不大，倒是能吃的很，上次……” 王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一皱，他将目光看向了二虎子，“早上拿铁锤和柴刀的那个家伙是谁？” 二虎子顾不得扒饭，他抬起头看了看张伯，又看了看王准，一脸困惑地回答道：“不是我拿着的吗？！” “那粪叉呢？” “也是……我拿的。” “你一个人同时拿了三个大家伙？” “……” 看着一脸迷茫的张伯和二虎子，王准顾不得继续吃饭，他碗筷都没放下，直接打开系统界面，点亮了回归的按钮。 “试炼者：王准。” “获得积分：200。” “获得道具：粪叉。” “获得道具：残缺的门神像。” 第11章 回归异变 王准的视线被一阵眩晕所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重新出现了在雾气里，手里还端着张伯家的白色鸡公瓷碗。 “这是……回来了？” 雾里没有别的东西，之前翻滚着的动静也都消失，只有王准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看着碗里还在冒热气的红烧肉和米饭，他索性扒拉几口，随后丢到了地上。 哗啦—— 瓷碗炸开成几片，碎了一地。 声音像是触发了什么禁忌，整片雾气开始不安地搅动起来，像一片混沌的海洋，以王准为中心逐渐形成了一个旋涡。 这旋涡旋转得越来越快，带起一阵阵冷风，连带着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和一些散落的米饭。 这…… 浪费粮食，难不成要偿命？ 王准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敢冲到外面去。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他的左手食指传来，紧接着，雾气被拉扯成细长的丝状，像时候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向着他的手指涌来。 没多久，雾气就变得越来越稀薄，吞噬完雾气的手指变化却不大，只是微微散发着淡金色的光，随即又消隐下去。 最终，当最后一缕雾气消失的时候，整个小区的建筑和树木逐渐显现出来。 一切结束之后，他耳边响起了提示音—— “发现未知物质，请命名。” 王准看到左手食指上面的图案亮了一下，像是在响应。 这个金光是未知物质？影响任务提前开始的未知力量就是它？ 王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 提示音重复了一次： “发现未知物质，请命名。” “诡……诡环。” 看着手指上环绕了一圈的图案，他脑海中下意识给出了一个名字。 系统的提示还在继续： “诡环第一阶段解封，开启第一特性——” “福双：后续完成所有任务将获得双倍的积分。” 提示音消停下来，王准没有涌起预期中的兴奋和喜悦，相反，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福双自然是个好特性，但是…… 自己之前是为了躲避黑伞才冲到灰雾里面求生，现在雾气已经散掉，自然没有继续参与任务的理由。 特性再好也不过是鸡肋。 还有，现在是现实世界，为什么王准还会听到这种只属于任务里的系统声音？ 王准抬起头，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 当他的视线跨过小区边界，向着远处延伸的时候，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紧紧抓住了他。 小区之外其他区域依旧被浓厚的雾气笼罩，形成了一个个倒扣着的碗状形。 王准视野内的所有区域被这些数不清的雾碗覆盖得严严实实。 要是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座座乱葬岗里的灰色坟包。 他的目光沿着道路延伸，却发现无论望向哪一端，均被雾气给挡住，要想通过只能进入雾中。 这任务，还真是不做不行…… “你们快看，这一片雾气消失了。”一个男声高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还看什么看，快点提行李跑，这三天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出去之后就报警，反正我是不信有伞能杀人的……” 王准顺着说话声看去，就见乌压压一大群人朝着小区门口冲过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伸出手，拦住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们说的那把伞在哪里？” “我哪知道。”小伙子几乎是吼着出来的，“你还不快跑，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抬头看看外面，周围都是雾，你能跑到哪去？” “跑到哪去都比在这里被怪物杀了强。”小伙子歇斯底里地回了一句，他挣开王准的手，头也不回地随着慌乱的人群冲向道路尽头。 道路两侧是围墙，尽头被一层雾气笼罩，形成一道屏障，将所有人挡在了外面。 “怎么办？这里也被挡住了。” 人群停在了雾碗面前开始商讨，声音很大，不远处的王准也能听得清楚。 “要不，直接冲进去？” “那你去，出去了记得报警……” “别急，这墙也不高，我们可以翻过去。” 商量了半天也没人走进去，只敢在边缘处徘徊，一些人脑筋转得快的开始尝试着攀爬围墙。 翻墙，这个方法可行…… 看到这一幕的王准心中一动，只要不进入雾气里面，连翻带爬，总能走出一条路来。 隔远看这些雾碗一个个紧密相连，边缘与边缘之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空隙。 不过好在碗是有坡度的。 随着高度的增加，两个雾碗的边缘距离也会越来越远，中间就会留出缝隙来。 哪怕是只有半米左右的间隙，就能够侧身挤过去。 总而言之，现在要找到两个雾碗的交界处。 想通这点，王准收回目光，抖了抖肩上的背包，回到小区里面。 小区中间是一个开阔的空地，平常一些老一辈的居民就喜欢在这里跳舞唱戏。 这里也是整个小区内视野最广阔的地方，仅次于楼顶的天台。 天台上王准不敢去，容易被黑伞堵住。 以空地为中心仔细观察了一圈，王准的目光定格在了小区的东边方向—— 那里，两个雾碗相交。 东面有一堵高高的围墙，围墙前面，有一排绿化挡住了部分墙面。 王准拨开前面的树枝，打量着墙头。 “这种高度的话，从围墙上走应该能穿过去……” 他后退几步，猛然加速，双手稳稳撑住墙面，用力一跃，脚蹬墙面的同时，手臂发力，身体轻盈翻上了围墙。 当王准刚稳住身形，就发现围墙的另一端也有个人影，那个人影正小心地沿着围墙移动。 这是，同道中人？ “你……”王准突然开口发问。 前面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一哆嗦，差点失去平衡掉进雾里面。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怒意。 “你鬼叫什么？”那人怒吼，但当看清王准的面容时，他脸上的怒意瞬间变成了惊讶。 “王……王队？” 第12章 意外坠入 “张文你个孙子？”王准也认出了对方。 两人的意外相遇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张文没有继续往前走，退了回来，他蹲坐在围墙上，神情复杂。 “你……”王准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准此前一直心存疑惑，因为张伯和二虎子对张文没有任何记忆，让他怀疑张文可能也是某种诡异变化的产物。 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在任务世界中，一旦试炼者离开，那任务世界的原住民npc就会失去对他们的记忆。 见到王准发愣，张文误以为王准对他独自逃跑心怀怨气，他连忙解释道：“王队你可别怪我，之前张婆那里，我可是提醒过你们的……” “不说这个，你也是住这个小区？”王准打断他的话。 “对啊，我在附近大学读书，才搬过来没多久。” “你是什么时候跑到雾里去的？” “听到惨叫声的时候我就溜走了，在雾里面打转了半天。”他咽了口唾沫，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王准的背包。 “你包里有没有吃的？我已经饿了两天了。” “有一些，你等等啊。”王准学着张文的样子，骑坐在围墙上，然后伸手进背包，拿出一瓶罐头和水就递了过去，“没筷子，就这么倒着吃。” “你在任务里面咋不吃东西，你爷爷做的饭菜味道还不错……” “这我哪知道，任务提示结束我就直接回来了。”张文拉开罐头的盖子，也不管是什么菜品，直接往嘴里倒，“还有，他不是我爷爷……” “那你说他会不会也是小区内的住户？” “啊……”张文没考虑过这点，愣了一下，“应该不是，我感觉他压根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 唧了几下嘴，他接着补充：“你是没见到，他掏粪的那个熟练度，啧啧……” 但随即，张文似乎意识到吃东西的时候不应该谈论这种腌臜事，他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不过说真的，这任务有点奇怪，明明说的是存活24小时，结果半个小时不到结束了。” 他的目光带着探询望向王准，“是不是你把张婆给处理掉了？” 这个问题不好问答，王准并没打算将自己获得诡环的事情说出去，何况他和张文也不过就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王准避开了张文的目光，随意找了个说法，“对，我用火给烧了。” “我就知道！电影里面也是经常这么演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怕火和高温……”张文并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果然，大学生就是好骗。 王准不动声色，从包里拿出一瓶水灌了几口，“任务积分有什么用，你知道不？” 张文吃完最后一口食物，随手将空罐头扔到一边，双手在衣服上胡乱蹭了几下，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面板，“你看，这里有一个兑换窗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操作，向王准展示。 “我怎么能看到你的面板？”王准一脸惊讶地凑过去，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查看别人的信息。 张文耸耸肩，不以为意，“可能是参与过任务的人都能看到。” “你点这里，就能看到兑换界面。”他撇撇嘴，接着说道：“不过，这些积分就是垃圾，只能在任务世界里面使用。” “不然，我怎么会饿成这样……” 王准按照张文的指示操作，眼前出现一个新的界面，界面只有两大类—— 生活用品和货币。 生活类是衣食用品和一些日常消耗的东西，货币自然就是钱，包括金银这些贵金属。 按能兑换的现金来算的话，200的积分相当于2万块钱。 1:100的比例。 货币没有看头，王准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生活用品那一类。 自己背包的罐头和水不多，满打满算能坚持一个星期，要是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那就只能去雾气世界里面骗吃骗喝。 但是单纯为了口吃食就去做任务的话，一不小心那可是要命的…… 王准的目光在兑换窗口的选项上一一扫过，目光定格在了面食那栏。 “这些吃的都不能换吗？”他眼中闪烁着一丝惊喜，“竟然还有热干面和馄饨？” “换出来该不会是一坨面团，得自己揉？” 张文被王准的问题逗乐了，“这我真不知道，反正现实世界用不了积分，就算你想揉的话也得去这里面……” 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雾碗。 “行……”王准有些不甘，手指在热干面的选项上轻轻一点。 叮的一声，他的积分从200瞬间减少到了199，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的周围突然堆满了热干面的包装盒，整整齐齐摆放在地面上。 张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没想到王准能兑换成功，结结巴巴开口问道：“你……你做了什么？” “之前系统提示过我只能在任务世界使用……” “为什么你能换出来？” 王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结果弄得有些发懵，他挠挠头，看着满地的包装盒不知所措。 “我就试了一下，没想到……” 张文从围墙上跳下，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热干面的香味扑鼻而来，新鲜的就像是刚从早餐店买来的一样。 “一共有20盒……”张文一边检查盒子，一边数着。 1积分等于100块，那在系统的兑换里，热干面的价格就是5块钱一份。 嗯，价格还算合理，连系统也不敢卖超过五块钱的热干面…… 王准咂咂嘴，目光又放在了张文身上。 他这小子，是真的无法使用兑换功能，还是另有打算？ 张文并未察觉王准的目光，自顾自拿了两盒，然后翻身骑上墙头，递给王准一份后，迫不及待地开吃。 只是看他这吃相，倒也不像是装的…… 剩下的18份也带不走，反正手上有积分，走到哪能吃到哪，王准丢掉手上的盒子，用手背擦了擦嘴。 “走，吃个差不多就行。” 王准率先站起身来，踏上了两个雾碗相交处的那堵墙。 这堵墙与小区的围墙交汇，呈一个丁字形的结构，将左右两边的雾碗隔开。 站在上面，顺着墙体走过去，就能穿过这道缝隙。 难道这些雾气是以围墙来划分区域的？看上去属实有些巧合。 王准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光陆怪离的世界里，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被好一顿催促之后，张文起身，跟在了王准后头。 “诺，你刚搬过来可能不知道。”王准走在前面，一边和张文解释,“左边这个雾碗罩住的地方是超市，右边的这个是学校。” “记得是个小学，也不知道里面那么多学生回家了没有。”王准嘴上说个不停，目光仍旧警惕。 他调整好自己的重心，小心翼翼踏上了雾碗缝隙中的围墙，围墙宽度不够，仅够一个人勉强立足。 两侧都是灰雾，一旦不小心掉下去，那肯定是新一轮的生死危机。 两人在围墙上缓缓前行，就像两只沿着细线行走的蚂蚁。 “看着前面，不要往下看。”王准出言提醒。 话音刚落，突然，张文脚下传来一声闷响，他踩到松动的砖块，砖块在重压下碎裂。 “啊！” 他的脚下失去平衡，身体猛地一歪，伴随着一声惊呼，整个人朝着右边的院子跌下去。 王准听到惊呼声，本能回头，但还没等他转身，就感觉到身后的背包被一股大力扯住，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右边倾斜。 “你放手，放手。”王准伏下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围墙，试图稳住自己。 “王队，我……我怕，你拉我上来……” 背包的带子在张文的手中越抓越紧，王准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被消耗。 说到底，两人只是参与过同一个任务，算不上亲密，王准自然不会搞什么同生共死的壮举。 “没事，你别怕，一个任务而已，很简单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开始发麻，整个身体都朝着右边慢慢倾斜过去，王准尽力开导，“你先放手，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牛肉面，火锅，麻辣烫随便你选，我请。” “你出来我就请你吃……” “你先放手！” 张文是看出了王准的意图，脸涨得通红，咬着牙不说话，只是死命抓紧王准的背包。 这背包的质量，出乎了王准的意料。 王准在心里吐槽着，他身体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力量慢慢耗尽。 张文的处境更加危急，腿部已经触碰了雾碗的边缘。灰雾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股雾气如同触手一般从主体分离出来，迅速缠绕住了张文的身体。 “它缠上来了，拉我拉我……”张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慌。 王准绷紧身体，手指在砖墙上拉出了几条血痕。 “我也……撑不住……” “没力气了，不行了……”话音刚落，两人一同掉入右边的灰雾之中。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变得灰暗，视线被浓厚的雾气所遮蔽，王准憋了很久的国骂终于吐了出来。 “张文，我草尼玛……” 第13章 【育苗中学】 集体照 “张文，我草尼玛。” 四周顿时发出了阵阵议论声，有男有女，听声音像是年轻人。 “王主任，他刚刚是在骂张文？” “听错了，你可别乱说……” 王准晃了晃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几栋白灰色的教学楼，鲜红色的橡胶跑道，还有脚下的草坪。 这看起来像是学校。 身后学生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王准回头看去，学生们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出声。 而这一回头，王准也发现了站在倒数第二排畏畏缩缩的张文，对着张文瞪了一眼，他也没再纠结。 进都进来了，还能咋的…… “王主任，你……不舒服吗？” 王准顺着声音朝着正前方看去，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对着自己招了招手，“您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这是在拍照？ 王准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坐回原位。 “来，大家笑一笑。”前面的摄影师站在椅子上，调整着学生的表情和姿态，连拍好几张。 “哎，你怎么和老王对付上了？”站在张文旁边的小胖子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他一下，“他刚刚又骂又瞪的……” 张文不认识这小胖子，面对这突然的搭话，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哎呀……张文你装清高？”小胖子见张文不理他，越发来劲，“你刚刚那股骚劲，哪去了？” 小胖子边说边对着张文挤眉弄眼。 “倒数第二排的两个学生，站直，不要聊天。”前面摄影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待学生，他的语气可没有一丁点客气。 听到摄影师的点名批评，小胖子收敛了笑容，不敢继续调侃。 随着最后一张集体照的快门声落下，摄影师将相机镜头的盖子盖上，对着坐在最前方的王准点点头，说道：“王主任，我这边已经完事了，就先走了啊。” “呃……好的，行。”第一次当主任的王准有些生疏，他清了清嗓子，尽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和摄影师打过招呼之后，王准转身看向后面的学生，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 “所有人原地解散，张文你留下来。” 随着这一声令下，原本整齐的学生队伍瞬间像被释放的弹簧一般，四散开来，操场上顿时变得闹哄哄。 小胖子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张文身边，半开玩笑说道：“还说你没得罪老王……”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对朋友的关心。 “行行，教室等你。”见张文还是不说话，小胖子也懒得自讨没趣，他搬起椅子就朝着教学楼走过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好友’，张文跟着王准走到了一片树荫下。 此时的张文还是比较心虚，这次掉落到这个任务世界里面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连带着王队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要说在上次任务中，自己至少还给王队他提过醒，那这次…… “算了，这次就认栽，王队他说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想通了这点，张文一改垂头丧气的样子，身体也站得更直了一些。 注意到了张文精神上的变化，王准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手机，对着张文晃了晃，“手机这种电子产品，应该是根据任务的所处年代来配备的。” “上个任务，你的手机应该也不见了？” 看到张文点头之后，王准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他对着刚刚小胖子走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个小胖子，你认识？” 见王队没有要怪自己的意思，张文松了口气，“应该是任务里面安排的朋友，我暂时没什么印象。” “那这个任务你怎么想？”王准一边提问，一边将系统发布的任务面板展现在张文面前。 “任务内容：找到生路。”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四日。” “任务倒计时：95小时45分10秒。” “求生类的任务……”一提到任务，张文思绪变得活跃，他话题一转，“王队，你喜不喜欢玩电脑游戏？” 考虑到王队的年纪，张文觉得他可能不是那种沉迷电子游戏的人。 “玩啊，平时休息的时候就爱玩这个……” 这倒是个意外的回答，张文抽了抽鼻子，“王队你也喜欢玩，那就不用解释得那么复杂了……” 在王准的回答中找到了共鸣点，张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求生类的游戏，也无外乎就两种，丧尸或者诡异……” “等等，你少考虑了一个，还有天灾。”王准打断了张文的话，补充了一句，“不过，眼下这种环境，好像跟天灾挂不上钩。” “对对，是我疏忽……”张文也不尴尬，接着说道：“如果是丧尸病毒类的，我们的系统积分可以兑换物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被感染。” “但如果是诡异类的，恐怕就是要解开诡异的心结，或者帮它达成什么愿望……” “心结？你觉得上个任务中张婆的心结是什么？”王准带着一丝玩味看向张文，显然他对张文关于‘诡异’的解题方式持有不同的看法。 “张婆的心结？应该是入土为安……”张文语气不是很肯定。 “她不是已经入土了吗？我们还去挖过她的坟。”王准一针见血，指出了矛盾的地方，“她该异变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那王队你说应该怎么处理？”张文撇了撇嘴。 “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把游戏的东西全部照搬到任务里面来，总之，见招拆招。” “我们唯一接触过的任务属于灵异类型，这次我估计还得是这个……”王准摸摸下巴，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学校内的一些情况，我这个主任身份还是有点用。” “我先去摸摸学校的底，你在学生之间也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件。” “还有，你和那个小胖子，多接触接触……” “下课的时候，来操场汇合。” 也许是在张文一声声的‘王队’称呼中迷失了自我，王准不知不觉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队长的身份上。 在第一次任务中成功地处理掉张婆之后，王准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心态上的变化。 这种感觉，就像是刚吃过食神的撒尿牛丸，还不止一碗…… 第14章 【育苗中学】 背对着的学生 和任课老师打了个报告后，张文的目光在教室内快速扫过，径直朝着室内唯一的一个空位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座位上，张文就注意到了同桌的那个小胖子。 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胖子桌上的课本封面，张文就知道了他的名字—— 潘文奇。 落座之后，张文学着教室内其他学生的样子，将抽屉里一些书本试卷叠放在一起码在了课桌上，挡住了自己的大半个脑袋。 他伏低身子，用右手杵了杵胖子的胳膊。 “潘文奇，你装那么认真做什么？” “嘘，你小点声……”胖子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发现老师没有注意到两人之后立马低下头，对着张文说道：“老王叫你做什么去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老王他让我调查一些事情……”张文卖了个关子。 “调查什么？你哪来的时间去调查？” 潘胖子果然上钩，看到他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张文开始胡诌：“你头凑过来点，我慢慢说……” …… 将张文送回班级之后，王准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上自然是问过别人，不然他也不知道办公室的位置。 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他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 看了看隔壁门上挂着的牌子——教职工办公室。 他推开门，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结果就被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老师给叫住了。 “王主任，您来的正好，郑老师和刘老师他们，有些不对劲……”女老师支支吾吾，也没给王准说清楚怎么个不对劲法。 王准走进去，正想开口询问，就见一男一女两位老师从工位上站起身，向他走来。 “王主任，您好，我叫郑婉。”郑女士率先开口，指了指旁边的男老师，“这位是刘才良，我们其实是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我们两个人不是什么老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们……” 郑婉的话语突然变得急促，“这里按理应该是小学，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从没听说过的育苗中学？” “王主任，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面前这个叫郑婉的女人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王准，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可是，这里是任务世界，还要个什么解释…… 王准意识到前面这两位的真实身份，正想着和他们好好说道，话刚到嘴边，一股刺骨的寒意掠过全身。 这个办公室，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王准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四周。 周围的老师们脸上异常诡异，每张脸都定格在了一种表情，没有笑容，也没有多余的神态。 他们齐刷刷盯着前面两人，连带着将王准也纳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这阴冷的感觉…… 冷汗从王准的额头渗出，他的大脑飞速转动。 莫非，在任务世界里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一点，王准放弃了与两人交流的打算，他模仿身后老师的僵硬表情，沉默着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郑婉。 “你们，是不是有病……”郑婉被这种沉默的对峙弄得心里发毛，她小退了几步，“懒得和你们浪费时间，我自己去找。” “这么大个学校，我就不信没一个正常人。”发泄完之后，郑婉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 刘才良见状，伸手想要拉住她，但没能成功，他对着王准赔了个笑脸，加快脚步跟了出去。 现在办公室站着的只有王准和旁边叫住他的那个女老师，他也不敢移动，偷偷观察她的动作表情。 合群，才能活的更久。 直到老师们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之后，王准才转向身边的女老师。 “你们忙，我就先出去了。” “王主任，你先等等……” 随后，一张a4大小的纸被递到了王准面前。 “这是预订的旅游大巴，您核实一下，流程没问题的话，我就和他们继续沟通。” “什么旅游大巴？” “这个星期天不是有学生旅行吗？”女老师一脸诧异，“您忘记了？” “没有没有，没忘记，对……”王准连忙回答，避免让女老师感到任何异常，“那我核实之后再通知你。” 说完，王准快步走向办公室外的走廊。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他展开手上的纸。 纸上列出了下个星期预订的巴士公司名称、联系电话以及车牌号码。 任务结束的那天就是出发日期，这是巧合还是有别的意义？ 王准托起下巴。 难道登上旅游大巴才是任务内的生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只需要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老老实实等就行了…… 不过，王准玩了这么多年的游戏直觉告诉他，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打开自己的任务界面，他看着上面的‘找到生路’这句话陷入沉思，这次的任务并非是单纯的求生混时长，而是要自己找到活路。 四天的期限，只是一个时间框架，并不代表你活到第四天就能生存下来，找不到生路的话，横竖都是一个死。 换句话说，如果今晚就能找到生路，那么就他们就可以立即脱离这个任务。 好险，差点上了这个洋当！！！ 将纸对折后丢到一边，王准开始在桌上翻找学校相关的资料。 不一会儿，他就对育苗中学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这是一所寄宿制私立高中，校园里有两栋宿舍楼，一栋教学楼和一栋三层高的会议厅，以及坐落在校园最深处的食堂。 现在是暑假期间，高三的学生已经高考完毕，学校就只剩下了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住校补课。 当然，住校的不止是学生，还有教职工，包括他自己。 校长目前外出，王准是学校内最大的话事人。 他将椅子的靠背放到最低，抬脚撂到了办公桌上，办公室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轻微的嗡嗡声。 “滴答——”，一声轻响，接着又是一声，“滴答——” 一些水珠拍打在了王准身后的窗户上，打散了他刚升腾起的一丝睡意。 下雨了？ 王准从椅子上直起身，转了个圈，面向后面的窗户。 一些细小的雨滴落在玻璃上，凝聚成珠，留下一道道水痕。 雨倒是不大，却也不适合和张文冒雨在操场上集合，还是改到食堂，现在就去张文教室门口等他…… 王准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下课的时候，他从椅子上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太阳比较刺眼，王准眯起眼睛，靠在走廊栏杆边上。 “这也没下雨啊……” 他自言自语，有些困惑地将手伸出栏杆外，停留了好一会，却没触碰到任何雨滴。 他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窗户，只见雨珠依旧有节奏地滴落在玻璃上。 兴许…… 是楼上空调排水管渗下来的水。 王准心中掠过一丝疑惑，没有深究，他继续朝张文的教室门口走去。 教学楼共五层，他得办公室和张文的教室都位于四层，两者之间只隔了一间教职工办公室。 在经过张文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在讲台上讲课的男老师注意到了王准，笑着点了一下头，继续讲课。 王准没有停下，直接走到了教室外的大窗户旁。 视线刚刚触及到教室内的学生，一幕诡异的景象将他钉在了原地。 同时，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教室内一片沉寂，这个时候，王准隔着窗户甚至听不到老师讲课的声音。 学生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身姿异常整齐。 对着王准的，却是学生们的后脑勺，一排接着一排。 光线透过窗户，在这些静止的后脑勺上投上了深浅不一的阴影。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沿着背脊蔓延至王准全身，他本能地后退几步，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走廊墙壁后面。 背靠着墙壁，王准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回想起自己刚刚经过讲台时的情景，按常理，学生们应该面向讲台，也就是面向他走来的方向。 然而现在，他们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了头部…… 那张文会不会，挂了？ 王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他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放慢呼吸，瞳孔微缩，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眼睛重新凑近窗户。 这次，王准看的很仔细。 随着视线的聚焦，他发现，教室内的学生并不是头部扭转，而是整个身体都背对着他，仿佛讲台位于教室的另一端。 “不可能……” 王准继续后退，一直退到刚刚和任课老师打招呼的门口，停了下来。 他微微后仰脑袋，窥视室内。 从这个角度望去，教室内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学生们都面向前方的讲台，不少学生和王准来了一个对视。 察觉到学生们的注意力转移，男老师的目光迅速投向门口，被王准后仰的脑袋吓了一跳。 “王主任，你这是……” “我，我找人……对，张文出来一下。”王准面不改色，调整了站位，在门口站直了身体。 在张文走出教室的时候，王准用力推了推张文的背，随即加快了脚步。 张文立刻心领神会，他没有多问，跟着王准下了楼。 “等会吃完晚饭后，你就不要去教室了。” “啊，不上课了吗？”张文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糊。 “如果你想在任务世界里面考985的话，你就去……”瞪了张文一眼，王准把刚刚看到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我也是背对着你的？” “我自己怎么没感觉……” 张文喃喃自语，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 “饭点了，先去食堂，你把你打听到的东西也和我说一说……” 第15章 【育苗中学】 食堂的鬼故事 学校的食堂只有一层，分教师和学生两个区域。 最里面靠墙，是一排供食堂阿姨打菜的窗口，其他区域则按照班级划分，摆放座椅。 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只有教师区零散地坐了几人。 看见王准进来，几人前后都和他打了个招呼。 教师这边没有食堂阿姨服务，老师们都是自己手动，想吃多少肉什么菜随意选择。 用来盛饭菜的道具是长方形的不锈钢框子，很浅，王准微微用力往深处一舀，就碰到了框底。 很快搞定了四菜一汤，王准选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这些饭菜看看就行，别吃。”王准按下张文的手，“如果是丧尸类的求生任务，饭菜很有可能不干净。” “说，你今天问到了什么……” “小道消息不保真哦。”张文先是提醒了一句，接着开口：“潘文奇跟我说的，食堂晚上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潘文奇是谁？” “就那个小胖子，你见过的。” “嗯，接着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说上个月一位食堂阿姨突发性脑梗，就倒在食堂大厅了。”张文弓起身子，压低了声音，“后面叫了120急救车，还是没挺过来。” “然后呢？” “之后有人晚上听到了食堂里面有人吃饭的声音。” “吃饭能有什么声音，唧嘴？”王准不以为然。 “呃，不止，还有一些铁质餐具碰撞的声音……”张文显得有些尴尬，“那你等会去问潘文奇，他没跟我说明白。” 看到王准的脸色明显变得不耐，张文干脆撂了挑子。 十多分钟后，被张文逮过来的潘胖子还没坐稳，听到王准近乎审问的语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了抖。 “你今天跟张文说的那个食堂鬼故事，是个怎么回事？” “没事，我有点兴趣，就想听一听。”看出了胖子的不安，王准笑了笑，“不罚站，不写检讨也不请家长。” “你要是说的精彩，我可以批你假条……” 都是熬了十多年的学生，谁不知道谁呢。 听到这话的潘胖子，眼睛明显亮了好几个度，他迅速瞥了张文一眼，然后转向王准，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王主任，食堂阿姨的事，您肯定知道，我就不啰嗦了。” 看到王准点头，潘胖子也是彻底放开了自我，一脸神秘，“阿姨去世大概一个多星期后，我有个朋友，不是我啊，他晚自习翘课，躲在食堂门口抽烟。” “您可能不知道，全校抽烟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食堂这里，一到晚上，保洁收拾完关灯之后，这里就成了最暗的地方。” “抽烟的时候见人就跑，比厕所还要安全。”胖子眉飞色舞，完全忘记了王准这个主任的身份。 “说重点。”张文在桌底踢了潘胖子一脚。 潘胖子吃痛，急忙回到正题，“好好，重点来了。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看到食堂里面亮了一点微光，就在打菜窗口那里。” “那点微光亮度不够，他看不清楚，就用脸贴在玻璃幕墙上。”潘胖子双眼直视，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那个场景，“然后，他就看到黑暗之中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拿盛饭的那个大勺……” “那勺子好像在盛东西。”胖子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知道的，食堂这个装菜的大铁盘，晚上都会被洗干净收起来。” “勺子就悬在那儿，但下面没有盘子，所以它就像是在盛空气一样。” “最精彩的地方来了，它盛到空气之后，伸出窗口外，一倒。”潘胖子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餐盘，接住了那一勺空气。” “可惜当时太黑了，看不清楚是谁拿着餐盘，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那儿。” “之后你朋友呢？”王准耐心听完整个故事之后，开口发问。 “我朋友，呃……”潘胖子犹豫半天，咬了咬牙，“算了，我不瞒了，就是那个钱军。” 潘胖子转头看向张文，“钱军，张文你应该认识，经常卖假烟给我们寝室的那个……” “之后他就请假了，到今天还没来学校，也不知道是退学了还是怎么，王主任您应该清楚他的情况……” 钱军这个学生，老实说在王准脑中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东西好验证，明天去问问别人就清楚。 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目前他们遇到的灵异事情只有两件，学生们的后脑勺，以及这个食堂盛饭狂魔…… 这两件事似乎完全扯不上关系，而且关于食堂的事情也缺乏证据，单凭这个胖子的一面之词…… 王准用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蓦然又停了下来。 “张文，晚自习你就别去了，跟我一起晚上来食堂看看。”没有避讳潘胖子，王准直接对着张文说道。 旁边的潘胖子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头看着王准，眼中闪烁着一丝期盼，“王主任，假条我不要了，晚上我能一起来吗？” 张文不知道潘胖子加入的理由，王准却是清楚的很。 讲鬼故事最重要的其实只有一点—— 那就是让听故事的人相信你的故事是真实的。 相信了并且还愿意去探索，这就是对故事讲述者最大的认可。 何况，对于潘胖子来说，愿意去探索的人是平时那么严肃认真的王主任…… 那可是学校说一不二的王主任！！！ 此时的胖子内心就只有六个字——恐惧、期待、还有一点点刺激。 微微发抖的手几乎要拿不稳筷子，潘胖子看向王准，重复了又问了一遍，“王主任，让我一起来行不行？” 这句话，不知不觉中竟然带上了哀求的口吻。 王准有些不自在，清咳了一声，“行，你等会去和晚上的任课老师请假，就说我叫你和张文有事。” “还有，你找个同学去帮我出去买包烟。”王准从口袋里拿出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找零你自己拿着。” “不用不用。”潘胖子连忙摆手，一脸谄媚，“我宿舍有几包，我马上去拿过来孝敬您。” “让你去你就去。”王准脸色一板，吓的潘胖子差点来了个立正。 “还有，叫别人去买，你自己别出学校。”王准不放心，后面叮嘱了一句。 第16章 【育苗中学】 验证 看着潘胖子急冲冲跑远，张文凑了上来，“那一百块钱，是你用一点积分换的？” “你的积分能在现实世界换物资，这样太浪费了。” “要不这样，以后现实世界你买单，任务世界里我养你。”张文做出一副吃亏的样子。 老实说，有金手指的【福双】特性在，王准压根就不会陷入到缺物资的境地。 除非，积分在后面还会有别的用途…… 不过张文的建议还是有可取之处，两人合作，再不济睡觉的时候至少可以轮换，安全性大大提高。 “行，就依你的安排。”王准抿了抿嘴唇，将所有可以盛菜的窗口扫视了一遍，“那一百块钱，是我从办公室抽屉里拿的。” “里面还有厚厚的一叠。” 张文还没来及回应，王准又转换了话题，“张文，你还记得上个任务的时候，我们去挖张婆的坟？” “记得，怎么了？” “挖到一半的时候，起雾了……”王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神飘忽不定，“你觉得，那个雾的作用是什么？” “应该是限定我们的活动范围，不然存活24小时不要太简单。” 王准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为什么，这个学校周围没有雾？” 张文心头一震，他立刻意识到了王准的言外之意，“所以，你让学生去买烟，实际上是想试探这个任务的活动范围？” 王准点头默认，他站起身，径直朝着食堂出口走去。 张文见状，迅速收拾好两人的餐盘，紧跟在王准身后。 而他们餐盘里的食物，原封未动。 在操场上散了一会步，两人就碰见了折返回来的潘胖子。 潘胖子站在王准面前，像个犯错了的小学生，战战兢兢，“谢飞他出去了半个小时也没回来，我怀疑他拿一百块钱去上网了。” “嗯，不见了？”王准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接过潘胖子递过来的两包烟，低声询问，“详细说说。” “我当时提醒过他，钱是王主任的，也不知道他信没信。现在还有时间，要不我们去网抓他。”潘胖子怕王准怪到自己头上，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那这两包烟是你自己的？”张文在旁边插了一句。 潘胖子点点头，“那一百块钱我明天……” “钱不要紧，谢飞他人是怎么不见了，你是亲眼看着他出去的吗？” “是亲眼看着的，他就是……就是出了门，然后就……”潘胖子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没有回来？”王准追问。 “嗯，我等到现在他也没回来，按理说五分钟就足够他回来了。” “晚上你们回宿舍后，记得去他寝室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眼看从胖子嘴里问不出更多的东西，王准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带着两人往食堂方向走去。 现在至少证明了一点：贸然出去恐怕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自己与张文的活动范围，被圈在了校区里面。 …… 食堂对面是一个浅水景池，水面上反射着微弱的灯光，三人就这么坐在水景池边缘的挡墙上。 “扑通——” 张文随手丢出的石子坠入水中，打散了几人的倒影，“还要等多长时间？” “快了快了，差不多这个点，食堂的清洁和收拾工作就结束。”潘胖子满不在乎，根本不觉得无聊。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食堂里透出的灯光成了唯一的光源，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没等多久，食堂里面的灯光逐步熄灭，王准看到一个人影走了出来，背对着几人正在锁门。 他快步上前交涉，几句话就拿到了食堂的钥匙。 等到工作人员走了之后，王准打开食堂的门，对着张文和潘胖子招了招手。 “有必要在里面等吗？”食堂内空无一人，空旷的大厅内甚至还能听到潘胖子这句话的回音。 没有人回答他，王准找了一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 没有人去开灯，整个食堂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只有王准手上的烟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你那个朋友，钱军，他是几点钟看到的？”黑暗中，王准打破了沉默。 潘胖子在昏暗中看不清楚王准的脸，只能对着那点红光回答：“第四节晚自习，九点到十点之间。” “王主任，还有件事，今天我没能请到假，没找到郑老师。” “郑老师，是那个郑婉？” “嗯。” “没事，之后我会和她说。”王准吐出最后一口雾气，用脚踩灭了烟头。 要不是潘胖子提醒，王准几乎忘记了郑婉和刘才良的存在，后面要是碰到了，还是给他们说一嘴，可别出了校门。 在这种诡异任务里面，失踪大概率代表着死亡。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正当潘胖子开始感到困意，昏昏欲睡的时候，食堂内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潘胖子一惊，就要站起来，被张文按住了肩膀。 “嘘——” 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张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向了学生盛饭区。 那里，原本漆黑的窗口亮起了一盏灯，将玻璃照得噌亮。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片微弱的光亮，三人不敢说话，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沉默中等待了约十分钟，潘胖子故事中提到的勺子和餐盘并没有出现。 继续等也是浪费时间，王准决定采取行动，他站起身，朝着发光的窗口走了过去。 王准没有压低动静，鞋底在食堂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两个去开灯。” 张文和潘胖子迅速响应，很快，灯光逐一点亮，光线挤满了食堂的每一个角落。 王准的视线瞬间清晰，还没走到窗口前，他就看到原本应该收拾干净的铁架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摆上了一盘盘装满饭菜的铁框。 冒着热气的饭菜就这么摆在了窗口内，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王准将手伸进窗口，放置在饭菜上方几秒，就感受到了散发出的热量。 这饭菜，是刚做好的…… 第17章 【育苗中学】 饭菜 赶到跟前的潘胖子和张文两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王准从旁边的货架上随手抽一个勺子，他对着其中一份装着鸡蛋羹的菜筐，轻轻舀了一勺。 平整的鸡蛋羹表面瞬间多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坑。 王准手一歪，将舀上来的鸡蛋羹倒在了地下，四处溅开，形成了一小块湿漉漉的区域。 他用鞋尖撵了撵，柔软q弹还带些粘性…… 嗯，这就是真的，无论是从视觉，触感，温度上都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地方。 但是，食堂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下班，谁会在大晚上准备这么多伙食？ 这些伙食又是为谁准备的？ 两个问题在王准的脑中不停盘旋，挥之不去。 他再次对着从铁筐里舀起一勺鸡蛋羹，伸到了潘胖子的面前，“尝尝。” “啊……我尝？”潘胖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嗯，不然你参与进来的意义在哪里？”王准一句反问将潘胖子堵了回去。 潘胖子不情愿地接过勺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咦，味道没问题，和今天吃的饭菜一样。” 和今天吃的一样吗？ 王准扫视了一遍整个铁架子上的伙食。 “走，一起去后厨看看。”他继续说道：“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跑！” 最后两个字，王准加重了语气。 后厨没人，王准跨进去的第一步就有这种感觉，开灯之后发现果然如此。 不锈钢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一些已清洗干净的锅碗瓢盆，水槽里的水还没有完全排干，偶尔滴落的水滴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准走上前，用手摸了摸灶台上的锅。 “凉的，没有使用过。”他转身对着两人说道。 那食堂窗口的那些饭菜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答案，王准不准备在这里继续逗留，他锁好门，带着两人朝着宿舍位置走去。 主任这个身份确实有点用处，王准动用权利，将张文和潘胖子安排到了自己隔壁的房间。 全部整理好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多。 这个点，学生已经下课回到宿舍，走廊上很吵，王准关上门，检查了一下自己房间内的情况。 这是一间典型的宿舍格局，正对房门是一扇窗户，在窗户右侧，铁质的上下铺床架占据了房间的一半面积。 床看起来挺牢固，就是不太美观，王准用手试着推了推，床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嗯，也不怎么牢固，王准更改了对它的评价。 看样子，唯一还不错就是独立的厕所和洗手池，他走进去看了看，出来之后反手拉上了厕所的门。 王准睡的地方在铁架床的上铺，应该是之前就被整理过，被子和床褥都铺的整整齐齐。 行李箱图方便就直接放在下铺的床上，反正下铺床上就几块光秃秃的木板，板上还有不少毛刺。 他用脚用力一推，将放在下铺的行李箱抵到靠墙，一屁股坐在了木板边上。 点燃一支烟，王准开始思考今天晚上在食堂看到的事情。 潘胖子之前说过有食堂阿姨在学校内死亡的事件，那今天晚上出现的饭菜难道跟这位阿姨有关？ 人死了之后，真的会重复自己生前的日常行为？ 可能性很大，像这种桥段，王准在电影里面至少看见过不止一次。 但一个只会做饭的食堂阿姨就算变成了鬼，对自己和张文又会有什么威胁？ 大不了，他们两人不吃。 王准用中指和大拇指掐住烟头，用力一弹，烟头打着旋撞到墙壁后掉落在了洗手台里面，溅起几点火星。在确认不会引发火灾后，他站起身来，沿着床边的简易楼梯爬到了上铺。 没有脱衣脱鞋，也没有关灯。 躺好没多久，铁架床一阵轻微的摇晃将王准的思绪打断。 这床，不会翻个身就塌了…… 王准侧着身体，打算查看床脚的情况。刚一低头，一双腿就便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视野。 有人，坐在下铺！！！ 王准全身一震，心跳漏了半拍。 这双腿随意地悬在下铺的床边，有韵律的翘起放下，似乎跟着某种节奏轻轻摆动，像是坐在河边踢水。 王准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那双腿，他的心跳在胸腔中加速，但脸上保持着冷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腿不算长，看起来腿主人可能是学生，腿部沾染的泥土和污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怪异，黑一块白一块的斑驳，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腐败气息。 白色的部分，白的有些不正常…… 王准有些着急，他的视线被床铺的边缘挡住，看不到下铺的全貌，也看不见腿主人的上半身，这种看不见的未知让王准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突然，那双腿的主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双腿迅速向上抬起，猛地收了回去，消失在了王准的视野里。 他的心跳加速，瞳孔跟着放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蔓延至全身。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它在自己的正下方，中间只隔了一张床板！！！ 王准侧着身，身体僵硬得不敢有丝毫动弹。 下床去看一下，还是装作没看到？ 内心深处，两个声音在激烈地斗争—— 看，有可能会死。 不看，今天是不可能睡的，甚至闭眼都成为一种奢侈。 最终还是一股狠劲占了上风，王准深吸一口气，用胳膊支撑起半个身体，慢慢地将头伸出上铺边缘。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声在王准的耳边响起—— “王主任，拉我……”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它毫无预兆地出现，直接在王准的耳边回荡，仿佛那说话的人就紧贴在他的耳边，呼吸都能感受到。 这t的房间内，到底住了几个‘人’？！！ 王准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下意识想要回头。 “拉我……” 男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更近了。 明明是看起来比较急迫求助的字眼，语气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浑浊诡异。 王准全身的汗毛竖起，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开。 “我拉尼玛——” 他一声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翻身摔向了地面。 “砰——” 一声巨响，王准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板上，整栋宿舍楼似乎都跟着晃了一晃。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王准暂时忘记了疼痛，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去查看下铺的情况，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离这里！！！ 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门，王准猛地拉开冲了出去。 第18章 【育苗中学】 宿舍 门外，很静…… 走廊上，挤满了学生。 每个学生都背对着王准，头部微微下垂，形成一堵人墙，将整个通道堵死。 昏黄的灯光时不时闪烁，似乎随时都要熄灭，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滴落下来的水珠，掉落在地面发出“嘀嗒”的声响。 王准刚迈出去的脚步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四周的危机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面对着“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境，王准轻轻用右手将房门推开，身体缓慢往房间内挪动。 至少从数量上看，留在房间里可能更安全一些。 王准动作非常小心，生怕发出任何声响惊扰到外面站着的这群“学生”。 直到整个身体完全退回房间后，王准才猛地关上了门，背靠在门板，喘着粗气。 目光迅速扫过床的下铺，那里除了他的行李箱外，空无一人。 走到近处，王准发现了下铺木板上的两个黑色脚印。 他犹豫了一下，用手指在脚印上轻轻一抹，正想凑到鼻子下闻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门外爆响，力道之大，连整个房间的空气都随之震颤。 王准的心脏猛地一缩，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谁？” 门外没有人回应，一片沉默，然而，紧接着又是一声剧烈的敲击，比之前更加急促强烈。 门板上的墙灰被震得纷纷下落，王准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完了，他们要追进来……” “这门，怕是顶不了多长时间。” 意识到这点，王准环顾四周，开始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厕所？ 不行，门太薄，躲进去瓮中捉鳖还是一个死。 床底下？ 如果外面的‘学生’全是智障的话，应该可行。 一个个方案被王准排除，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时间紧迫，必须迅速做出决定。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窗户上。 对，窗户！！！ 右边紧挨着的就是张文的宿舍，如果能够逃到那边，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不管了，摔死也比被鬼杀了强。 想通这点，王准也不再犹豫，他打开窗户，倒退着将身体弓了出去。 王准用双手双脚紧紧勾住窗户边缘，身体紧贴着墙面，肌肉紧绷，尽量不让自己身体落空，同时双眼平视，避免朝下看。 此时，敲门声如同鼓点一般，愈发急促…… 双脚蹲站在窗台上，他左手固定在窗框，脸贴着墙壁，将右手沿着水平方向伸出，手指在空气中上下摸索，试图触及张文房间的窗户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王准将手伸到了极致，摸到的却还是平整的墙面。 是手臂长度不够么…… 心跳在胸腔中加速，王准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重新调整姿势后，王准将右手收了回来，两只手同时抓着窗框，左脚踩在窗台上加以支撑。 接着，他用右脚的脚尖轻轻探出去，在空中探索了好一阵，同样没有捕捉到任何可以抓住的边缘或凸起。 这尼玛…… 力气也不够用了！ 王准从窗台退回到房间内，他拉过一把椅子放到窗前，踩在椅子上，将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 这一看，他愣在了原地。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宿舍楼的整片墙壁上，一片光秃秃，没有任何缝隙，也没有其他窗口！ 墙壁被抹平，就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 王准的这间房，这扇窗，是整块墙壁上唯一的光源，他的房间，就是一艘在黑夜的海洋中独自飘荡的小船。 逃不出去…… 他，被困住了。 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床架王准才停了下来。 “手机，对……”王准慌忙之中摸索着口袋，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打了张文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那个声音—— 那个他刚刚在床上听到过的，诡异的男声。 “王主任……” “拉我。” 这次，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怪异，充满了焦急和迫切。 王准心跳加速，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我拉你？”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没有听到王准的问话，只是不停地重复。 “王主任，拉我……” 听筒里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原本低沉的男声转换成了女声，尖锐刺耳。 “说啊，你是谁？！！”王准对着手机大声咆哮，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听筒，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也变得像隔了一层水幕，断断续续。 “王主任，拉……” “我！！！” 在说最后一个“我”字的时候，对面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中夹杂着恐惧和绝望。 而且，它不再是单一的声音，变成了多重声音的混合，有男有女。 “别说了……别说了……” 王准一只手捂住耳朵，另一只手摁住了关机键，手机屏幕瞬间熄灭，求助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张文，张文你听不听得见？”王准将耳朵紧贴着右边的墙壁，捕捉隔壁房间的动静。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门外不断传来的撞击声…… 心中涌起了绝望，王准加大了声音。 “张文！！！” “张文！！！” “张文，你他玛就是个聋子！！！”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王准的耐心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他举起椅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右边的墙壁狠狠砸去。 “张文！！！” 声音在撞击声中更加高亢，每一声呼救，王准手中的椅子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肌肉的疲劳让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 一声震耳欲聋的“嘭”，门板上的门锁在强力的冲击下断裂，门锁的残骸在地面上弹跳，最后“咕噜噜”地滚停在了王准脚边。 心脏猛地一跳，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只剩下王准沉重的呼吸声。 他死死盯着门口，手中的椅子在不知不觉中滑落，砸在地板上。 伴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吱呀”声，房间门慢慢被推开，门外的黑暗渗透进来，房间内的光线随着门的开启变得昏暗。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第19章 【育苗中学】 逃 “听说，我们这个星期天还要去旅游？”躲在宿舍厕所的张文点燃一支烟，看向潘胖子。 “呵呵，旅游？你想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高二你知道不？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你还以为能去玩？” “我听王主任说的……”张文解释道。 “老王他就是忽悠你的，其实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上课，说的好听一点叫‘研学’。”潘胖子打断张文的话，他轻笑了两声，对张文的天真感到无语。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文心中了然。 “对了，你肚子现在舒服不？”他盯着潘胖子的脸，谨慎中带着好奇。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才多长时间，你就问了好几次。”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潘胖子从张文手中将打火机夺了过来。 这倒不能怪张文啰嗦，食堂里的饭菜明显有问题，亲眼见到潘胖子吃过之后，张文担心他出问题。 比如，变成只会吃人的丧尸…… 还是注意一点的好，目测了下潘胖子的体型，张文在想需要多长的绳子才能捆住他。 “要不，今天晚上你在厕所睡觉？”明知道潘胖子不会采纳自己的提议，张文还是给出了建议。 “我睡你玛……”潘胖子一连串的国骂已经喷出了半截，突然被张文打断。 “等等，你先别说话……” 张文将手上还剩大半截的烟头丢进厕所，脸上的表情一僵，侧着头对着潘胖子说道：“好像有人在叫我，你听见了吗？” 潘胖子摇摇头，他的目光落在张文扔掉的烟头上，“你这太浪费了，给了王主任两包，存货不多了……” “哪有人叫你，我反正没听见。” 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张文快步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探头朝外面看去。 这个时候的学校路灯还是亮着的，操场上零星的学生在散步，聆听了好几分钟，只有学生的说话声和一些偶尔的虫鸣。 张文没有听到叫唤自己的声音，但他心里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我就说没人叫你，关窗关窗，蚊子全飞进来了。”用屁股将张文顶到一边，潘胖子拉上窗户。 “我去王主任那边看看，你来不来？”张文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我就这么过去吗？” 潘胖子低头看了看自己随意的穿着，又抬起脚，晃了晃脚上的人字拖。 “那我等你画个全妆？” 没好气地吐槽了潘胖子一句，张文拉开宿舍房间的门。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来到王准的房门前，张文正要举手敲门，被潘胖子打断。 潘胖子用手指向走廊左边，对着张文努了努嘴。 张文顺着潘胖子示意的方向看去——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生。 他面对着墙壁，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昏暗的走廊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个站姿，看起来似乎不大自然。 从张文和潘胖子所在的位置看去，距离太远，再加上他又背对着两人，别说长相，就连他的背影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实。 “我们先处理这个。”潘胖子似乎从穿着上认出了这个男生，他走回自己房间，拿出来一根拖把，大步流星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张文不太明白潘胖子的用意，但还是跟了过去。 他们还没走到那男生跟前，潘胖子就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大声斥责起来，“好你个谢飞，平时占点我的便宜也就算了……” “你连王主任的钱都敢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那是王主任的钱！” “你现在把烟和钱给我，后面的事还好说……” 潘胖子边走着边抖动着右手上的拖把，拖把棍子那头也跟着在空中一翘一翘。 这是，之前去买烟的那个学生…… 张文听到潘胖子的话，心中一紧，立刻反应过来。他猛地停下脚步，顺带着扯住了潘胖子的衣领，“你别过去，我们先去找王主任……” 潘胖子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张文，“你怕我打不过他啊？” 张文保持着谨慎，即使是和潘胖子说话的期间，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走廊尽头谢飞的背影。 “你不觉得奇怪？他都不和你说话……”张文提醒了一句。 “肯定是不好意思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潘胖子耸了耸肩，扶着墙取下了自己的一只拖鞋，“行，不过去就不过去。” “但是老子就是不爽，我丢他老母。”说完，他对着谢飞将拖鞋丢了过去。 啪—— 拖人字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谢飞的胳膊后肘，然后掉落在地。 然而，谢飞对潘胖子的挑衅毫无所觉，站在原地，不出声也不回头。 “咦？”潘胖子原本以为谢飞会怒气冲冲地追过来，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但谢飞的反应却出乎了他意料。 潘胖子一脸尴尬，站在原地。 “你小子，是不是王主任要你在这里罚站？”潘胖子举起拖把，试探性的往前又走了几步。 谢飞，依旧一动不动。 这时候，潘胖子的警觉性也随之提高，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将拖把举过头顶，猛地扔了过去，势头很是凶猛，显然用上了不少力气。 “砰！” 拖把撞击到谢飞的后背，掉落在地，棍子那头在地面上磕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谢飞受到了拖把的影响，开始不自然的晃动起来，连续晃动好几下之后，他的身体就像失去了支撑，像散架的积木一般，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紧接着，谢飞的头颅在地上打了个滚，正面朝向了张文和潘胖子两人。 两人的视线瞬间定格在了那张腐烂肿胀的脸部上。 灰暗无光的皮肤，脸部肿胀，看上去随时都会破裂，他的鼻子和嘴巴扭曲变形，根本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场景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逃跑。 不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这时，谢飞散落在地的四肢开始诡异地活动起来，他的双腿似乎在尝试掌握平衡，另一边散落在地上的手掌也在抽动，手指跟着虚握了几下，然后调整了方向，对着两人爬了过来。 “跑！！！” 张文一声大吼划破了局面，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潘胖子急忙转身跟上，他只有右脚上还穿着一只拖鞋，拖鞋与地面和脚后跟碰撞，发出急促的“哒哒”的声音。 “老子说了，不要搞他，不要搞他，现在爽了，屎盆子扣到头上就开心了。” 张文一边跑，一边开骂，不时回头看上几眼。 这一望，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昏暗的走廊上，谢飞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着追来，没有了承重的两腿，以一种非人类的速度跑动。 而他的两只手竟然爬到了天花板，倒挂着向两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胖子，你……能不能快点……”张文的呼吸急促，他的速度比潘胖子快了一大截，将他甩在了身后。 “你，你先走，我，我跑不动了……”潘胖子气喘吁吁，步履蹒跚，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这，不应该啊…… 走廊哪有那么长？ 张文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寒意，他这时候才发现相邻两个宿舍房门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长了…… 原本只有一米多，现在竟然变成了十米左右。 那意味着，整个走廊的长度也被拉长了十倍！ 第20章 【育苗中学】 三十分钟 张文折返了几步，提着潘胖子的胳膊就开始跑，潘胖子因为突然的加速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面上。 地面上是瓷砖材质，摩擦力小，潘胖子的身体被张文拖着前行，竟然比他自己跑还要快上不少。 潘胖子的身体在走廊上被拖着左右摆动，弄倒了几个立在墙边的垃圾桶，垃圾桶侧倒出来的混杂物，竟意外降低了谢飞的头颅和双腿的追赶速度。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天花板上的双手。 潘胖子任由张文拖动，眼睛死盯着上面两只手的运动轨迹。 “到了。”张文松开潘胖子的胳膊，对着房门使劲一蹬，房门纹丝不动。 “我，我没有锁门……”站起身来的潘胖子喘着粗气，连忙解释。 “快，去王队那边。”张文不准备在房门上死磕，朝着王准房间跑过去。 原本是紧贴着的两个房间，现在得跑十多米的距离，好在潘胖子现在也有了点力气。 砰砰砰！！！ 一连急促的敲门声在走廊响起。 “王队，开门……”张文几乎是在咆哮，拳头重重落在房门上，“开门，快，快！” “谁？”门内传来了王准的声音。 “我，是我，张文。” “快开门……” 张文脸贴着门板，大声喊叫，声音焦急。 潘胖子的身体紧贴着张文，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聚焦在了天花板上的那双手。 随着那双手的逼近，他的呼吸开始紊乱，鼻翼随着呼吸快速扇动，脸上的肉也跟着颤抖。 “过来了，要过来了……”潘胖子绝望地喃喃自语，瞳孔中已经映射出了那双手的影子。 双脚在地面上死命蹬塌，他的后背紧紧抵住了张文，用力之大，几乎将张文整个人推压在门上，门板在两人的重压下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吱呀”一声—— 门开了。 一束光线从房间内部透出，投射在走廊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明亮的分割线。 潘胖子和张文两人收不住力，直接扑倒在房间地面，张文顾不得疼痛，翻身用脚把门关上，用力抵住。 “快锁门！” “王队，快锁门！！！” 张文抬头，对着王准怒喊。 “你杀猪啊？叫那么大声。”王准轻飘飘地一句让张文差点破防。 顾不上和王准斗嘴，张文示意潘胖子抵住门，自己则迅速起身，手忙脚乱寻找门锁。 但当他的手刚伸过去，却惊愕地发现原本应该是门锁的位置上，只有一个不规则的豁口，边缘参差不齐。 “你的锁……”张文回头看向王准。 “没什么，来了一些不开眼的小东西。”王准边说边走向洗手池，将毛巾浸湿，脱掉上衣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 似乎有些不大适应走廊和房间内的反差，张文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张文，你把那个拿过来。”用背抵住门板的潘胖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用椅子将门抵住之后，张文看到了贴在门背面的画像—— 一张缺了角的门神像。 有些年代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 “不要动它。”王准的声音突然响起，制止了张文的动作。 张文的手停在半空，他转头看向王准，眼中带着询问。 “你们两个先过来。” “门神像的保护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保险一点，我们按二十分钟算。留给你们十五分钟，洗漱加排泄，处理好个人卫生。” “现在，马上！” 话音刚落，王准一把将张文推进了厕所，紧跟着，一卷未开封的卫生纸也丢了进来。 然后，王准的目光落到了潘胖子身上。 潘胖子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上面分布着一块块带着湿气的暗黄色油渍。 红色内裤更是异常显眼，尺寸大得离谱，至少比常人的尺码大了两圈，内裤上原本鲜红的颜色已经被磨损得泛白。 他左脚踩着人字拖，另一只脚直接踏在地板上。 “你……”王准欲言又止，停顿了好几秒才吐出一句，“你穿着，倒是挺别致。” “我刚刚穿了裤子的，张文拖我的时候给弄掉了……”潘胖子急忙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 “不要浪费时间，你先去你们宿舍把衣服和鞋拿过来。” “我……一个人去？”潘胖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王准走到门前，指了指门上的门神像，“它的保护面积有20个平方，很明显我宿舍没那么大，应该会延伸到你们那边。” “听不懂没有关系，我和你一起过去，门口等你。” 无视潘胖子的抵抗情绪，王准下了最后通牒。 王准的推断没有错，很快，潘胖子推着两个箱子安全回到了房间内。 其中有一个箱子是张文的。 “你先洗漱一下，换好衣服和鞋子。记住，穿运动鞋。”王准加重语气，“张文出来之后，你就去厕所。” “我……不怎么想上厕所。”潘胖子结结巴巴。 “随你，后面遇见危险要逃跑的话，肚子饿你还可以边跑边吃，即使嘴里含个巧克力棒也不影响你的行动……” “但是，你能边跑边拉吗？” 明明是个看似幽默的反问句，在这种环境之下，潘胖子却笑不出来。 在脑中幻想了一遍‘边跑边拉’的场景，潘胖子打了个寒颤，他用手拨开刚从厕所出来的张文，挤了进去。 梳洗完毕之后的张文向王准透露了之前走廊上遇见的事情。 “谢飞下午出去买烟，然后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对？”王准问道。 张文点了点头。 四分五裂，怎么看都算是死掉了的状态。 “那至少证明了一点，我们不能去到学校外面。”王准皱起眉头，“你过来看看，这两个黑色的脚印是什么东西？” 张文凑近闻了闻，不确定地回答道：“闻起来像是淤泥的那种气味。” “这是怎么弄上去的脚印？” “被踩出来的。”王准回答后沉思了几秒，“学校里可能有淤泥的地方……”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想到了食堂门口的那个浅水池。 难道是？ 杀人，埋尸？！！！ 第21章 【育苗中学】 办公室 “准备好了没？” 王准将手放在了门神像上。 “我不确认画像取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能跑出宿舍楼的话再说。” 看到张文和潘胖子两人点头，王准深呼了一口气，轻轻一撕，门神像落在手中化为一道光消失不见。 而门神像的使用次数也由3变成了2。 “跑！！！” 一声怒吼，王准冲在了最前面，张文和潘胖子紧随其后。 这时候的走廊长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在王准取下门神像的瞬间，灯光开始闪烁，明暗不定。 好在幸运的是，一直到三人跑出了宿舍楼的大门，也没有发生诡异的事情。 站在宿舍楼门口的几人又陷入了另外一个问题。 “现在去哪里？”潘胖子率先问道。 这个王准正在考虑，没有立刻回答。 不睡觉去那个浅水池翻翻看也不是不可以，但大晚上的怕出什么幺蛾子。 白天，总是会感觉安全一点。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王准掏出了办公室的钥匙。 “先去教学楼的办公室看看，如果没事，就在那里过夜。” 教学楼是外环走廊建筑，两侧都有开放式的楼梯，逃命的时候比宿舍更简单。 这个时候的教学楼一片寂静，所有的灯都已经熄了，借着月光能将楼梯和走廊看个大概。 王准带着两人在楼梯快速向上移动，爬到二楼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楼梯转角处的一个人影，人影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谁？说话。” 王准一只手拦住张文和潘胖子，放慢脚步，开口试探。 蹲着的人影似乎被声音吓到，差点摔倒。 人影朝着王准这边一扭头，然后站起身，向着三人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先说话。”王准立即作出往下跑的姿态，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楼梯扶手。 “王主任，是我，刘才良。”人影走近了一些，声音不稳。 借着月光，王准三人看清了来人的脸。 王准和张文两人没说话，潘胖子却是先打了招呼，“刘老师。” “什么刘老师，你别这么叫我。”刘才良无奈地回了一句。 “这个时间你在这里做什么？”王准不解，“郑婉呢？” “郑婉在厕所，我在这里等她……” “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回学校给我们安排的宿舍吗？” “那这样，你们等一会和我去办公室，我有些事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刘才良的好奇心被勾起，连忙追问。 “关于这个学校的事。” 郑婉从厕所出来，看到王准几人有些不自然，刘才良凑过去和她小声说了几句，她的表情这才逐渐缓和下来。 打开办公室的门，王准摸着黑将四人带了进去。 “灯就不开了，只开空调。” 王准坐下后，招呼郑婉两人过来，两人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待他的下文。 “你们，都是汉市的人？” 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两人愣在了原地，没开灯王准都能想象到两人的表情。 “你，你知道汉市？”郑婉的声音颤抖，她绕过桌子走到王准面前，眼神急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一旁的潘胖子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张文拉走，坐到了靠近门口的地面上。 “这里是任务世界，你们进雾气之前应该听到过系统提示。”王准站起身来，对着张文的方向说道：“你换点吃的东西出来，肚子饿了。” 张文应了一声，打开界面操作了几秒，周围的地面上多出了几个盒饭和饮料。 “哥们，你啥时候学会的这一手？”看着这些凭空出现的吃食，潘胖子一脸呆滞。 “你猜……”张文将其中一份塞到潘胖子手里，拿着剩余的盒饭朝着王准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参加任务，这个雾气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不是一个空间。”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你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能回去。每次任务的要求都不同，这次的要求是找到生路，四天之内。” 在教会两人打开了各自的面板后，王准用手指向了面板右上角的位置。 “现在已经过了一天，还有三天的时间。” “完不成的话会怎么样？”郑婉问道。 “完不成就会死。” 大概是王准这种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吓到了两人，郑婉和刘才良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还有，这个任务世界里面有鬼……” “会杀人的那种鬼。”王准说的很直白。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了两人的身上。 “电影里的那种鬼吗？能飞天遁地的那种？”身为男人的刘才良胆子却很小，他结结巴巴向着王准发问。 “能不能飞天遁地我不知道，但是扭断我们脖子应该很简单。” “先不纠结鬼的问题，你们把这个当成游戏，躲避鬼，然后找到生路。” 郑婉和刘才良两人年纪并不大，年轻时候应该也是玩过电子游戏，经王准一点拨，立刻就明白了意思。 “那我女儿呢，也在这个游戏里面吗？”郑婉紧握着双手，焦急地问道。 “接触到雾气就会进入任务世界，我不知道你女儿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样，我进来也是因为意外。” 说到这里，王准对着张文的位置瞟了一眼。 “你女儿多大，叫什么名字？” “她叫郑蕊，小学六年级，和他儿子是一个班上的同学。”郑婉指了刘才良一下。 “之前确实是有听到参加任务的询问声，我们当时没有多想，以为进来之后就会到进入我女儿学校。 结果，这里面却是没听过的另一所高中……” “对，还有人称呼我们老师，给我们安排课程。”刘才良在一旁补充。 “暂时没在学校看见过小朋友，明天我去教职工办公室问问别的老师……”王准将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饭盒推到一边。 “还有，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就专心完成任务。” 刚刚的谈话，他并没有刻意瞒着潘胖子，房间就这么大，他可不会冒风险重新找个地方。 能和两人解释清楚就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善意，王准走到门板后，靠着坐了下来。 任务才第一天就遇到了各种危险。 之前要不是自己想起来门神像这个道具，怕是早就交代在了宿舍。 张文两人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 宿舍，后面几天肯定是不会再去了，只是不知道这办公室，又能躲多久…… 第22章 【育苗中学】 浅水池 闭上眼睛，王准开始回想着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下午经过张文教室时，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全班学生的后脑勺，之后寝室走廊又经历了这么一遭。 两次都是只能看见学生后脑勺，这肯定是一个提示。 王准皱眉，一阵疲惫涌了上来，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中盘旋着的疑惑。 之前宿舍那个诡异的求助声也在心里挥之不去，还有下铺闪现的‘泥腿子’和那个黑色脚印，以及脚印上那股淤泥的气味。 “学校里有淤泥的地方应该只有那个浅水池。”王准在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有学生被埋在了那个浅水池下面？” 对！！！ 面朝下被埋在了淤泥下面！！！ 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能看见学生后脑勺的原因。 那些接连出现的诡异现象，就像零散的拼图碎片，当所有的片段最终汇聚起来，王准得出结论，心中一喜。 “郑婉，刘才良，我们三人先睡觉，张文和潘胖子守夜，四点钟叫我们起来换班。” …… 直到听见三人睡觉时均匀的呼吸声，潘胖子压低了声音，用手肘杵了杵张文，“刚才，王主任和郑老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是任务世界？” 看到潘胖子迷茫的眼神，张文不忍心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潘胖子其实并不相信这些，但他没办法解释刚刚在宿舍看到的诡异事件。 他从张文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强撑起笑容，继续问道：“那你们的世界，跟我的是不是一样？” “有没有学校，网，小卖部？” “烟呢，有没有这个牌子的？”潘胖子从口袋拿出了被揉成一团的烟盒，展开后凑到了张文面前。 “都有……”张文接过烟盒，“烟好像不大一样。” “那你们的世界……” “有没有鬼？” 看到张文终于开口，潘胖子的问题也更加深入。 “也有。” “那为什么不是你们的世界是任务世界，我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潘胖子语气突然一转，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度，他侧头看了眼熟睡的王准，连忙压低声音。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刺得张文全身生疼。 “嗯……” “或许。”不想在这个问题与他争论，张文低下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好半天，潘胖子再次开口，“你侵占了张文的身体，真正的张文，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我就是张文……”没想过潘胖子会提这个问题，张文心中一紧。 潘胖子并不买账，他追问道：“那你说，学校旁边的那家网里，你挂了多少账在我头上？” 他紧紧盯着张文的脸，目不转睛。 张文不知道，没办法回答，只能沉默。 没有得到答案，潘胖子将视线挪开，声音渐渐低落。 “算了算了……” “不说了，休息。” 整个办公室完全沉寂下来，只听得见水珠拍打到窗户玻璃上的声音。 砰—— 一声敲门声响起，靠在门口睡觉的王准的身体跟着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醒来。 砰——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加有力的敲门，王准全身一惊，仿佛被电流击中，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瞬间清醒。 阳光透过百叶照进办公室，形成一道道光束，光束中还看得到一些浮动着的微小颗粒。 王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挂钟上的时针指在了10的位置。 “你们怎么没叫我？”他的目光转向坐在办公桌旁边的郑婉和刘才良，出声问道。 “是张文说让你多睡会的。”郑婉盯着办公室的门说道：“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王准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把张文和潘胖子叫醒，别人看到了不好。” 看着张文两人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坐直身体，王准拉开了门。 “王主任，昨天给您的旅游巴士资料没问题？”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叫住王准的女老师，在王准打开门的瞬间，她注意到了办公室里的四人，“咦，郑老师和刘老师都在啊……” 女老师眉毛微微挑起，显得有些惊讶。 郑婉两人不得已，尴尬地跟着打了个招呼。 “资料没问题，在办公桌上，我拿给你。”王准转身走向桌子，后面的女老师也跟着走了进来。 “对了，你知不知道上个月食堂的事？” “什么事？” “呃……”王准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那位阿姨的名字，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就上个月去世的那位。” “去世？”女老师脸上惊讶的表情让王准一阵迷惑。 “对，就是在食堂出事了后被救护车带走的那位。” “啊……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吴阿姨对？”女老师的表情很奇怪，“她没去世，只是中风了，上个月我们不是一起去看望过她？” t的！！！ 王准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天杀的潘胖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道消息，让自己弄成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紧绷着脸，用余光狠狠刮了潘胖子一眼，潘胖子注意到了王准的目光，后退了好几步。 现在不是责怪他的时候，王准缓和了下表情，对着女老师转移了话题：“对了，郑老师和刘老师这几天的课上不了，你帮忙找别的老师先顶上去。” 王准对着女老师叮嘱，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转换了话题，“还有，后面那个浅水景池子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啊，有好几年了……”没想到王主任会跳到这个问题上，女老师愣了一下，“具体的时间，我不大记得。” “当时，池子出过事故没有？” “事故，能有什么事故？没听说过。”女老师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回答得很肯定。 “好的，你先去忙。”王准点点头，将女老师送出了门口。 关上门，王准转身看向四人。 “王主任，这个真不能怪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潘胖子委屈说道。 “下次，你收集消息的时候麻烦靠谱一点。”王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既然食堂阿姨没死，那些饭菜的话是怎么回事？”张文问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那些饭菜肯定另有原因。”王准拉开办公室的门，“张文，潘胖子你们两个是学生身份，白天在学校晃荡不大妥当。” “你们就在办公室休息，我带着刘才良他们一起在学校看看。” 王准三人走出教学楼，直奔食堂门口的浅水池。 一走到浅水池面前的时候，王准就皱起了眉头，第一天来的时候是晚上，池子里面黑漆漆，难以看清楚。 而此刻，在白天的光线下，一眼就能看穿水中的一切。 池子不深，底部是混凝土浇筑的，平整坚固。 这里面也没有淤泥，还能怎么查，总不能将混凝土挖开。 调查在这一刻陷入了僵局。 郑婉两人并不知道王准来这里的目的，看着他在池子面前发呆，忍不住开口提醒，“王主任，我们……” “走，再去食堂看看。”王准回应了一句，转身朝着食堂内部走去。 没有得到解释的郑婉，在这一刻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她的眉头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嘴角微微下撇，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满。 最后郑婉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跟在了王准后头。 第23章 【育苗中学】 图书室 现在临时午饭时间，刚好可以去探个究竟。 大厅内部只有几个做卫生的保洁阿姨，王准三人直接走到了饭菜窗口的位置。 菜品依旧摆放在原位，和昨天的一样…… 只是，每道菜里面的汤汁好像多了不少，将原本就不高的菜品给淹在了下面，并且汤的颜色也不对劲，寡淡。 “这里面的是水还是汤？” 王准自言自语，在旁边的架子上面拿了一个勺子，舀了一勺液体。 他将勺子凑到鼻端，仔细嗅了嗅，一股土腥味扑鼻而来。 “你们也闻闻。” 郑婉和刘才良两人凑了上来。 “嗯，这个有点像外面河道的气味……”刘才良想了一会，“我平时喜欢钓鱼，经常去些没人的河边，一钓就是一整夜。” “这种气味。”他低下头又闻了一次，“就像河边的气味，特别是下雨后河水上涨时。” “是河水吗……” 关于浅水池下方可能掩埋学生的假设似乎并不成立。 但是，学校周围也没有河水。 莫非，学校前身的地基是填河建成的？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走，去图书室查查有没有校志……” 王准转身又走，这一次，郑婉却没有跟上。 “去完池子又来食堂，来了食堂之后又去图书室，王主任，我倒是要问问你……” 憋了一肚子闷气的郑婉终于爆发，她推开刘才良的手，声音中带着怒气和焦虑，直接向王准发难。 “你说帮我们找，结果到现在就这么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王主任，你到底有没有计划？” “我们是进来找孩子的！！！” 最后的一句话郑婉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引起了周围正在做卫生的保洁阿姨们的注意。 “郑婉，你别这样……”刘才良挡在郑婉面前，扭头对着王准道歉，“王主任，你别往心里去，郑婉她就是心急，担心女儿……” “那刘才良，你担心儿子吗？”王准问了一句。 “我，我也担心，但是……” “所以，不用帮她解释什么……” “她爱去不去，我不关心。”王准声音平稳，扭头就走。 看着王准的背影，刘才良轻轻叹了口气，他转头对着郑婉说道：“我说，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 “有必要得罪王主任吗？” “我怎么得罪他了？”郑婉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声音也不再那么尖锐，“他说学校里有鬼，你见到了？” “指不定，他就是个骗子，专门骗你这种老实人。” “他没有必要骗我们……”刘才良一如既往的语气温和，郑婉跟他认识多年，他不想过多地责备她。 “他骗我们，他图什么？” “要不是跟着他，我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准备听他的安排。” 扯了扯郑婉的胳膊，刘才良转身走出了食堂，跟在了王准身后不远处。 眼看刘才良走了，担心自己被丢下的郑婉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在了后头。 育苗高中没有专门的图书馆，只在教学楼一楼将一间教室改成了图书室。 高中学生课程忙，压根没时间去看什么课外读物，整个图书室冷冷清清。 走到图书室门口的时候，王准就注意到了跟在后面的刘才良和郑婉两人。 没有搭理他们，王准推开图书室的门。 图书室里四排书柜，将整个图书室划出了三条走道，三人各自选择了一条走道，按着顺序挨个翻找起来。 仅有的光线被书架切割成一块块的阴影，室内安静得只有三人的移动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突然，王准感到一阵眩晕，就像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的平衡。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刘才良。” “你刚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王准晃了晃脖子，隔着书柜大声询问。 “好像……有一点。”刘才良回答得挺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感觉头刚刚晕了一下。”郑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三人同时都有不适的感受，这显然不是王准个人的错觉。 可能，有危险！ “不找了，我们先出去。”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王准果断招呼了一句，向着图书室前门走过去。 就在这一刻，王准的脚跟一滑，整个人猛地坐到了地面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更诡异的现象发生了。 图书室里的一切都开始出现了违背常理的变化—— 书架、桌椅，甚至三人都同时感觉到了重力的剧烈变化。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整个图书室按顺时针方向扭转了90度。 一瞬间，原本垂直的墙面变成了新的‘地面’，所有的物体和人都开始沿着墙面滑落。 吱吱嘎嘎—— 一阵极其刺耳的摩擦声几乎要撕裂三人的耳膜，书架的金属腿部在地面上拉出了尖锐的声音，它们在重力的扭曲下滑动到底部，重重地撞击到墙面，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书本像落叶一般四处散乱…… “小心，不要被压到……”王准大声呼喊，他紧紧抓住最近的书架边缘，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过了好一阵，混乱才消停下来。 “你们在哪？”王准焦急出声，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两人的位置。 “咳，咳……”刘才良的声音从书堆里面传了出来，“我没事，被这些灰呛到了……” “郑婉呢？” “不知道，咳……我找找。” 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刘才良抖掉了身上的书本，站了起来。 好一阵翻找之后，底部才传来了刘才良的声音，“王主任，她好像被撞晕过去了。” “不过，她没受伤。” “没受伤就行，你等我，我先下来。” 王准扭头看了看最下面，教室的长度在八米左右，现在由于重力转换，这个长度变成了高度。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地面大概6米，还好，两层楼不到。 一只手抓着左侧的书架，一只手死死抵着右边靠墙的书架，王准慢慢往下爬。 此时的他格外小心，生怕引起震动，摞起来的书架要是歪斜，掉下来一个的话，躲都没地方躲。 离底部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王准往下一跳。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瞬间，脚下的书皮封面出其不意地一滑，他的脚一扭，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书堆上。 “啊……”王准痛苦呻吟，他用力捏住崴伤的右脚。 “王主任，你没事？”一旁的刘才良听见声音，绕过书架堆，走到王准跟前。 “没……没事。”王准紧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郑婉呢，在哪里？” “我扶你过去。” 看到埋在书堆下的郑婉之后，王准抬头看了看四周摞在一起的书架。 “我们先把郑婉拉到墙边去，再把这些中间的书架推倒，它们随时可能倒下来。” 刘才良点头同意，立即开始清理压在郑婉身上的杂物。在搬动的过程中，郑婉渐渐醒了过来，一脸迷茫。 “这是……怎么了？” “你没事？”刘才良轻声问道，同时加快了清理的速度。 郑婉摇了摇头，试图站起来，但显然还有些晕眩，刘才良迅速向她解释了当前的处境。 “那我们怎么出去？” 郑婉抬头，看向了离地面8米高的门。 “你先出来，我们把这些书架弄倒。” “后面再想办法。” 王准几人费力地将中间的书架全部推倒后，他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书架倒下后，原本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纸张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看上方，8米高的墙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以受力的地方。再加上自己一只脚已经扭伤，行动本就不便，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 “我给张文他们打个电话。”王准低声说道，将已经关机的手机重新启动。 电话拨通了，这次的王准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张文的声音传来之后才开口。 “你和潘胖子两人，来一楼的图书室，我们掉在……” “掉在……” 王准挠了挠后脑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 “你别管那么多，你们先过来。” “还有，开门之后小心点，别掉下来……” 第24章 【育苗中学】 另一个门 十多分钟后，王准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接通就听见了张文焦急的声音，“你们在哪里啊？” “图书室，你开门往，往下看。” “我已经开门了，就几排书柜，一个人都没有。” “你……你现在就在图书室吗，你确定？”王准的声音很重。 “确定，我现在正在门口，潘胖子都进去了。” “你叫他出来，快。” “哦，好。” 只听见电话那头张文喊了潘胖子几声，然后又对着手机说道：“他出来了，然后呢？” “你就站在门口别进来，不停开关门看看。” 王准的手机设置在了扩音模式，郑婉和刘才良也听到了张文的说话声，几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头顶上8米高的前门。 嘭—— 嘭—— 嘭—— 开门关门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沉闷有力，但是头顶上的门却没有丝毫动静…… 这压根不是同一个地方，三人瞬间意识到了这点。 “算了，你们先回办公室，注意，有什么事就跑。” 电话那一头的张文还在询问，王准关掉了通话，然后看向刘才良两人，“不用指望他们了，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王准弯腰坐在书堆上，用手按压自己的脚踝，缓解疼痛。 “自己想，自己想，你能想到什么办法？”郑婉的情绪焦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对着王准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叫他们进来不行吗？指不定两人都进来就能看见我们了。” “要不是你喊我们进来这个鬼地方找东西，我们能掉进来？” 王准没有回应，只是抬头看了郑婉一眼，挑了挑眉。 眼看着郑婉越说越过分，刘才良迅速打起了圆场，“你别担心，王主任肯定有办法的，急也没用。” 在郑婉旁边劝完之后，他又走到王准身边蹲下身子，“王主任，你别生气，郑婉我认识很久了，就是这么个性子，她人不坏的。” “她人坏不坏，我真不关心。” “我只知道，出不去我就会死在这里，她也是。” 王准不冷不热吐出这么一句之后，继续低着头按压脚部。 “那王主任，你有没有办法？”刘才良并没有因为王准的态度灰心，接着问道。 “办法倒是有两个。” 听到王准说自己有办法的时候，刘才良的眼睛亮了起来，站在墙角的郑婉也竖起了耳朵。 “第一个办法，就是撬开后门。”王准停下了按压的动作，用手指向墙角被书架挡住的地方。 “教室都是有两个门的，上面的门上不去，下面的门还有点希望。” “那里东西太多了，得花大功夫慢慢挪才行。”刘才良顺着王准指的角落看了过去，点点头，表示认同。 “还一个办法，就是等。” “等？”刘才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嗯，我有一个道具，可以消除这种诡异的现象，但是24小时才能使用一次，昨天晚上11点左右用过了。” “所以，要等到今天晚上11点才行。” “道具？那是什么东西？”刘才良显得更加疑惑了。 “你以后会接触到。” 王准没有心思给刘才良解释这些，他的目光有些游离。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旁的郑婉在听到‘道具’这个词后，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的手不自觉伸进上衣口袋，轻轻捏了捏。 休息了半小时后，刘才良开始搬动堆积在后门的杂物，这些杂物本身并不难处理，紧靠墙壁的书架才是难题。 书架将门死死的卡住了，在周围被杂物包围的情况下，即使王准没有受伤，两人合力也很难将书架挪走。 现在刘才良就是抱着能挪一点是一点的心态在忙活。 将书架最下面的隔间清理出来之后，几人已经能看到了后门的下半部分。 “上面的……搬不动，真没办法。”刘才良喘着粗气，靠在了墙边上。 “把下方的门板弄掉的话，爬出去应该没有问题……”王准一瘸一拐走到后门前，蹲下身子。 他的手上蓦然多出了一根接近两米长的粪叉。 刘才良眼睛瞪得老大，他完全不知道王准手上的叉子从哪冒出来的。 “这个……就是道具吗？” “嗯，其中的一种。” 王准回答得有些敷衍，他紧盯着后门下半部分的门板，使劲一戳。 “噗”地一声，粪叉深深扎进门板，可惜没有穿透，两米长的粪叉在这个环境里有点施展不开。 王准将叉子调整了下角度，猛地又扎了进去。 这一次，叉子的尖端清晰地穿透了门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嘭”声。 目睹这一幕的刘才良和郑婉两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只要再重复几次这样的动作，下方门板就能被完全破开，这个宽度应该可以爬出去。 王准紧握着叉子，手腕灵巧地转动了几下，将门板上的洞口扩大了一些。随着他将叉子收回，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洞口处突然喷涌出几股强劲的水柱！ “外面怎么会有水？”刘才良惊呼出声，他连忙制止了王准的动作，“看这个水柱的冲力，外面的水压恐怕不小，不能再扎了。” 王准收起叉子，目光凝重地注视着那三道水柱，涌进来的水洒落在书本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水雾。 “你们会不会游泳？”王准突然转身看向两人。 “会……”郑婉和刘才良几乎同时回答。 “这样慢慢进水的话，我们肯定会被淹死，不如放手搏一搏。” “如果水位线快速上升，我们就能借助浮力逃上去。” 王准伸出叉子，毫不犹豫地扎向了门板。 连续几下猛烈的撞击，水柱变得越来越多，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三人心跳加速，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木板破裂的“咔嚓”声，巨大的水流破门而入，将挡在后门处的书架也推开了少许。 “要不要直接从后门下面潜水出去？”刘才良的声音几乎被水流的轰鸣声淹没，他不得不提高嗓门，几乎是吼着提出了一个冒险的建议。 “别，那外面指不定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我们原路返回就行。”王准手上的叉子变成一道光消失不见，他用空出来的手指了指头上的门。 “不冒险，只从上面的门走。” 经历过宿舍事件的王准，不是很相信别的出路，之前在宿舍翻窗时遭遇的诡异变化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室内的水位逐渐漫过了王准的小腿，按这种速度来看的话，最多十分钟，整个图书室就能被水填满。 第25章 【育苗中学】 手给我 水位上升的速度超出了预期，王准几人利用不断上升的水面带来的浮力，爬到了书架的最上层。 当水位攀升至接近窗户的高度时，王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窗框，用力一推，将几块玻璃同时打破。 一股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水流涌入室内，连带着将一些碎玻璃也冲了进来。 “小心玻璃渣。”王准提醒了一句，开始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踩水，维持自己在水面上的平衡。 这时候的水位，即使站在最高处的书架上也能没过头顶。 只要再熬几分钟，就能到达头顶前门的位置。 “王主任，能坚持？” 刘才良的声音穿过水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迅速游动到王准的身边，准备在紧急情况下提供帮助。 “还行，没问题。” “你脚受伤了，等会我先推你上去，你再来拉我。” 这种关头，王准自然不会矫情，他点点头，顺势抓住了刘才良的肩膀。 很快，王准就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上面的门怎么开？ 前门现在是关着的状态，一旦水位上升至门把手，由于门是朝内开的设计，水压将会成为他们逃生的拦路虎。 所以，必须在水淹没到门槛之前就要把门打开。 “扶稳。” 王准给了刘才良一个眼神，他拿出叉子，对准了门把手。 好在没出什么幺蛾子，王准折腾了一阵，将前门拉开。 当门缝逐渐扩大，直至完全拉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前门没有水涌进来。 很快，水位就将三人带上了离门槛不到半米的位置。 “王主任，你踩着我肩膀先上去……” 刘才良在水中调整好姿势，用双手托住王准的脚底，用力将他的身体向上顶。 王准借力使力，双手攀住门槛，身体渐渐脱离水面，稳稳地趴在了门槛上。 从王准现在的角度看过去，图书室的门就像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郑婉，过来。” 看到王准上去后，刘才良在水中转过身，对着郑婉招手。 有王准在上面接应，郑婉上来则要简单的多，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爬出了水面。 刘才良紧随其后，双手按在门槛上，正准备一跃而出。 “扑通”一声，刘才良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猛地一沉，再次跌入水中。 水花四溅，刘才良的头冒出水面，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惊恐，“有东西在拉我……” “有东西？” 王准眉头紧锁，对着水面向下看去，但除了波动的水面和一些模糊的阴影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还在拉你吗？” “没，没了……”刘才良的声音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那你什么都别管，手给我。” 王准伸出手臂，紧紧握住刘才良的一只手。郑婉也迅速反应，抓住了他的另一只。 两人同时发力，肌肉紧绷，刘才良的身体被猛地从水中提起，他的小腿已经露出了水面。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只惨白的手从水底探出，死死抓住刘才良的腿，将他下半身重新拖入了水中。 这一幕，王准和郑婉看得清清楚楚。 “真有人，有人拉住我了……”刘才良惊恐大叫，却因为背对水面，看不到身后的异状，只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拉力。 “我看到了，有……”郑婉结结巴巴地开口，被王准一声怒吼打断。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别管，抓紧就行！” 这时，水面上泛起了波澜。 无数惨白色的手从水下伸出，它们一只接一只，迅速攀附在刘才良的腿上。 手的数量不断增加，密密麻麻地向上叠加，直至覆盖住了刘才良的整个后背。 现在的刘才良，像一条被藤壶完全包裹住的鱼…… “啊！！！” 郑婉目睹这一幕，恐惧瞬间占据了她全身，她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松开刘才良的手，转身就逃。 “你别走，郑婉你给老子回来！！！” 眼看郑婉越跑越远，王准丢掉手中的叉子，伸出手臂，试图抓住郑婉刚刚放开的那只手。 但是现在距离已经被拉开，王准的手伸到了极限，还是够不着。 此时，刘才良仅剩一只右手被王准握在手里，他侧身回头，看见了自己身上攀附着的惨白色手臂。 “王主任，这是什么……” 刘才良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寒毛根根竖立，他连忙用手去撕扯那些惨白色手掌。 “你别管那些东西……” 王准的双眼充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没有任何进展。 刘才良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水中，王准的拉扯力量似乎微不足道。 越来越多的手臂从水中伸出，从刘才良的后背攀至头顶。 按压在他头顶上的手掌带着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头部向水下推去。 “王主任……” “我没力气了，我撑不住了。” “咳，王主任，求你……” “咳咳……” 刘才良挣扎着发出声音，他的话语在水中变得支离破碎，每一次尝试说话都呛了好几口水。 “求你，帮我……” 当水面最后一次托起他的头，他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剩余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呼喊。 “找我儿子！！！” 这句话刚一落下，刘才良的手指失去了力量，从王准的手中滑出，他的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王准瘫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些数不清的白色手掌一起，沉寂到了水的最底部。 同时，图书室的水面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浪涌，这股力量将王准整个人冲撞开来，门在冲击下猛然关闭，发出一声巨响。 “死了？！！” “刘才良，你就这么死了？！！” “你儿子不要了？” 王准喃喃自语，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迅速向门口移动，用尽全身的力气，重新推开了图书室的门。 图书室里，依旧是四排整整齐齐的书柜，三条过道，细密的光线透过窗帘洒了进来，祥和静谧。 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第26章 【育苗中学】 局部雨 王准杵着粪叉，回到了办公室，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抱着头蹲坐在一角的郑婉。 同时，张文和潘胖子两人也注意到了王准一瘸一拐的状态。 “你腿怎么了？”张文凑上来，托住王准的手臂。 “不小心扭到了。” “刘才良呢？” “死了。” 说“死”这个字的时候，王准用目光刮了一眼郑婉，“她没和你们说？” 张文摇摇头，扶着王准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之后，递过来一份盒饭。 现在是下午的两点多，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被粪叉的特殊副作用影响，王准现在没有一丁点食欲。 他将盒饭推到一边，趴在了桌子上。 “我先休息一会，你们……你们随意。”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沉默，只有郑婉偶尔发出的抽泣声。 等到王准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这时候他的心情平复了过来，不像之前那么低迷。 两次任务以来，刘才良是第一个死在他面前的人，是外面世界、真实存在的人。 这次也是让王准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这种急迫感远超了以往任何时候。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郑婉躺在地上睡着了，张文和潘胖子坐在靠门的地方，两人之间还隔了一段距离。 王准走到潘胖子旁边，用受伤的那只脚轻轻碰了他一下，“怎么了，你和张文吵架了？” “没……” “没吵架坐这么远？走，出来聊聊。” 点燃一支烟后，王准看向了张文和潘胖子两人。 “你们觉得任务的生路在哪里？” 经过两天的接触，王准习惯了潘胖子的存在，任务上的什么发现，直接当着他的面就说了。 这其实表明，在npc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的后果。 “首先水，肯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没等两人回答，王准率先说出自己想法。 “今天，刘才良也是被拉入水里面淹死的。” “被很多手……” “还有，当时郑婉跑掉了。” 王准吐出一口烟，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生活琐事。 张文和潘胖子两人避开了对郑婉的评价。 “会不会是淹死的人在找替身？”潘胖子问道。 “那是在哪淹死的呢？”王准的目光扫过两人，反问道，“看那些手的数量，可不仅仅只有几个人。” “学校之前有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故？”张文问道。 “呃，我印象当中没有……”潘胖子有些迟疑，他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地回答。 “学校附近有没有山，有没有可能发生过山体滑坡或者山洪之类的灾害？” 王准脑中浮现了之前刘才良的话，关于食堂食物中汤水气味的问题。 学校周围的视野清晰，没有被雾气笼罩，从学校往外面看，也没有山脉的轮廓。 但周边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还得问潘胖子才行。 “没有山，周围也没有河。”潘胖子回答的很快。 “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准沉吟着，开始列举一连串的现象—— “食堂的饭菜，宿舍里沾满淤泥的腿，电话里面的求助，翻转的图书室，还有背对着我的学生……” “对，还有这扇总是下雨的窗户。” 王准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他边说边指向办公室内的窗户，示意给张文和潘胖子看。 今天是晴天，但是透过办公桌后面的玻璃时，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下雨的景象。 “刚开始水只有几滴，我以为是楼上的空调漏水。”王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他回忆着事情的起始，“结果今天就变成这种持续下雨的状态……” “楼，楼上是空的……”潘胖子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带着惊恐。 “空的？” “五楼是高三学生的班级，他们已经高考完毕业了，整层都没有人，空调……应该也没开过。” 潘胖子的话让王准愣了片刻，他随即反应过来，“走，扶我上楼看一下。” 三人来到了五层的教室，这里正对着楼下王准的办公室。 教室门虚掩着，并未上锁。 “潘胖子，扶我到窗户那里看看……” “张文，你就站在教室门口，别进来。” 想到之前图书室的遭遇，王准还是决定让一个人在门口等着会安全一点。 张文点点头，站在门口充当警戒。 “咦，这外面也是在下雨……” 当他们走到正对着楼下办公室的窗户面前，潘胖子惊呼出声。 王准推开窗户，冷风夹杂着细雨迎面扑来。 “这里也在下雨，难道是楼顶的问题？”他伸出头冒着细雨，目光穿透雨幕，仔细观察天空。 这一看，王准就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雨水并不是均匀分布，只有头顶正上方的一小块区域正下着雨，形成了一片与周围晴朗天空格格不入的雨幕。 雨滴垂直落下，似乎被某种力量局限在了一个特定的范围。 这个范围十分精确，看起来像是一个规则的长方形，面积不大。 “这是局部雨？”王准眉头紧锁，他自问着，同时伸出手，感受着雨滴落在掌心的触觉。 冰冰凉凉…… 虽然现实世界中局部雨并不罕见，但如此局限、如此规则的降雨区域，却是他前所未见。 那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异常…… 王准心里泛起了嘀咕。 要不要找个梯子，亲自爬上顶楼验证一下？ 这教学楼，可不比别的建筑，它没有直接通往楼顶的楼梯。想要上去，只能通过一个特定的开口，而这需要有梯子才行。 晚上不安全，再加上现在肚子也饿了，王准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走，我们回办公室。” “先吃东西，然后处理下个人卫生，别的事明天白天再说。” 尽管王准对郑婉有了很大的意见，但是吃饭的时候，张文还是给了郑婉一份。 刚上大学的他做不到像王准一样…… 在教学楼处理完个人卫生之后，四人再次聚集在了办公室。 刚落座的那一刻，郑婉就打破了沉默：“王主任，我今天下午逃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王准没有要回应的意思，郑婉的声音变得迫切，“我，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嗯，我也被吓到了，那又怎么样呢？”王准的回答冷冰冰。 没想到王准的回答这么直接，郑婉愣了几秒，她将目光投向了张文和潘胖子。 两人均低着头，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 郑婉拿出手机，递到了王准面前，手机屏幕上是郑婉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 “这个是我女儿……” “刘才良也有儿子。”字不多，但直击要害。 郑婉的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哽咽。 “王主任，你先听我说。我女儿她今年9岁，很小的时候，我和她爸就离婚了，之后，我将她的姓改成了郑。” “我辛辛苦苦把我女儿养大，她就是我的一切，我一定要找到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婉已经完全变成了哭腔。 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刘才良被鬼拉住了，你也看到的，就算我当时没跑，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拉他上来？” 对于这个问题，王准没有出声。 “他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后面要是找到了他儿子，我会带着一起。” 说完这句之后，郑婉自顾自地走到墙角坐了下来。 整个办公室，也陷入了沉寂。 第27章 【育苗中学】 你去 办公室没有开灯。 睡了一下午的王准自然是睡不着，估摸着郑婉也应该差不多。 王准朝着黑暗处郑婉的位置看了过去。 之前，郑婉哭哭啼啼地解释了一大通，其实她心里的想法王准清楚的很，她只是希望在后面的任务中不要被孤立。 然而，她的行为已经被王准打上了标签—— 懦弱，自私。 刘才良能不能拉上来王准不知道，但是她转身就跑的行为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没人会接受这样的同伴。 看样子，还得找个机会撇开她才行，否则一旦遇到危险，拖后腿都是小事，最怕的是被她坑一把。 王准咂了咂嘴，又将目光挪到了张文和潘胖子那边。 郑婉的事先不说，任务这边还是没什么眉目。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线索就是水，肯定是有人被淹死的，人数还不少…… 至于是怎么淹死，在哪里淹死还是个迷。 谜语要是能解开的话，生路自然也应该就会显现出来。 王准放倒椅子的靠背，躺了上去。 之前与张文和潘胖子讨论的异常现象，遍布到了学校的各个角落—— 食堂、宿舍、教室以及图书室。 每个地方都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件，但它们之间似乎总是缺少一个能够串联起来的逻辑。 等等…… 王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灵光一闪—— 学校里的建筑可不止这几栋，还有会议厅和女宿舍没有去过。 如果每栋楼都隐藏着线索的话，那么被遗漏的两栋楼可能正是解开整个谜团的关键。 时间紧迫，只剩下一天，考虑到郑婉的情况，调查女宿舍的任务自然落在她身上。 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撇开她，一举两得…… 听着窗外的雨声，王准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被桌上出现的一张照片给吓到了—— 是前天在操场上拍摄的集体照。 这么快照片就洗出来了？ 只是自己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照片是谁拿进来放到桌上。 王准拿起照片，仔细观察。 照片中，几乎所有人都是用背影对着镜头，包括他自己和张文。这种情景，王准已经遇见过好几次，心中倒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为什么用‘几乎’这个词，是因为照片中还有5个学生是正面对着镜头。 这五个人的相貌，王准不认识。 他连忙叫醒张文和潘胖子两人，将照片递了过去。 “潘胖子，正面对着相机的这五个学生你有没有印象？” 潘胖子揉着眼睛接过照片，第一眼看去，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照的怎么都是背面……” “你别管这些，你就看看那五个学生你认不认识？” “啊……这五个人对，是我们班上的学生。”潘胖子仔细查看着照片，然后翻到另一面，指着上面打印上去的名字，“呐，名字都在后面写着。” “这五个学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潘胖子耸了耸肩，“特别的地方没有，不过他们几人关系很好，天天没事就混在一起。” “班级里的小集体？” “嗯，差不多就这个意思。”潘胖子点点头，“对了，我和张文的照片呢？” “不知道，我一醒来照片就在桌上了。”王准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你们的可能在教室课桌上，中午下课的时候，你们回教室检查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教室没人的时候，两人偷摸着进教室拿到了自己的照片。 回到办公室的张文和潘胖子，表情有些奇怪。 “给我。” 王准没有在意，伸手接过了两张照片，他的目光在照片上一扫，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 张文的照片中，有9名学生是正面直视镜头，而这9名学生中，也包含了王准照片中的那5名学生。 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王准皱眉，他放下张文的照片，目光转向潘胖子的那张。 然后，困惑很快转变为了惊讶。 潘胖子的照片异常奇特，竟然是一种从高处俯瞰的视角，仅仅只能看到学生们的头顶，就像是用无人机在头上盘旋时拍摄的。 “怎么会这样？” “同时照的相，为什么每个人的都不同？郑婉，你有没有照片？”王准转向郑婉问道。 “我……我没参加那次照相。”郑婉急忙回答。 王准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当前的事情上，“那算了，照片的事先放一边。” “现在学校里还有两栋建筑我们没查探过，里面很可能有新的线索……” “郑婉，女宿舍那边交给你去看看。” “啊……我一个人去？”郑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恐惧。 “我一个人，有点怕……”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张文和潘胖子。 潘胖子心思单纯，看郑婉这种神态，心里不忍，本能地上前一步，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王准一把逮住衣领，拉了回来。 “只有你一位女性，去女宿舍自然方便些。”王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目光警告了潘胖子一眼。 “想要完成任务，每一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价值，即便是npc也不例外。”王准继续说着，用手扯了扯潘胖子的衣领。 npc指的是谁，大家都很清楚，包括npc自己。 “再说，我们三人还有别的安排。” “女寝，就交给你了。” 这句话，王准斩钉截铁，没有给半分可以商量的语气。 郑婉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王准要撇开她的意思，现在刘才良不在了，没人会惯着她。 一番权衡之后，郑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王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紧盯着郑婉的身影，直到看着她走进了女宿舍楼的大门，他才收回了目光。 前晚，男宿舍楼发生过的事情，郑婉并不知情，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进去。 这宿舍，进去了可没那么容易出来…… 王准转身，准备返回办公室，就迎上了潘胖子那一脸幽怨的表情。 “怎么了？” “王主任，我不是npc。”潘胖子一字一句。 “我没说你是，我只是打个比方……” 王准还在解释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女宿舍楼的门口，郑婉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虚晃一枪，骗过王准之后，就原路退了出来。 第28章 【育苗中学】 会议厅 送走郑婉之后，王准没有在办公室继续停留，而是带着张文和潘胖子两人，直奔学校的会议厅。 说是会议厅，其实更像表演舞台剧的地方，王准刚一进门看到内部情况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迷你版的演艺厅。 右边是一排排逐级升高的阶梯式座椅，左边则是一个边缘高出地面将近一米的舞台。 舞台两侧，暗红色的幕布被拉扯开来，悬挂在两边。 尽管室外是大白天，但会议厅内的窗帘全部都是拉紧的状态，这种光线不足的环境，众人的视线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稍远一点的地方只能勉强看清物体的轮廓。 “胖子，你去开下灯。” 张文扶着脚受伤的王准，转身对潘胖子说道。 潘胖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声音微微发颤：“要不，我们一起去，我也有点怕……” “npc还怕这个？”王准想缓解潘胖子的紧张情绪，调侃了一句。 “我才不是什么npc！！！”潘胖子立刻大声反驳，注意力被转移，先前的恐惧感也消散了大半。 “去总行了……”嘟囔了一句之后，他转身去寻找会议室的电源开关。 很快，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整个大厅瞬间亮堂起来，昏暗的角落被光线驱散，气氛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先从后排的椅子开始，一排一排地找找有没有线索，最后再去舞台和后面的整备室。”王准的声音不大，在会议室里有些许回响。 “椅子下方也顺便看看。” 没过几分钟，王准在搜索间隙抬头，看见了会议厅门口的郑婉，她探头探脑，有些犹豫。 “你怎么过来了？”王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郑婉走了进来，声音支支吾吾：“我……我那边已经检查完了。”她的眼神避开了王准的直视。 “女宿舍一点线索都没有。” “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王准不信，眉毛微微挑了挑。 “就，就每层的走廊上看了看。”郑婉似乎想到了辩解的理由，迅速补充道，“学生都在教室上课，宿舍房间内部我又进不去。”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那么，等会检查舞台后面的时候，让她顶在前面也不错。 想到这里，王准回应了一句，“那你进来帮忙找找。” 就在郑婉刚走到舞台下，准备开始搜索的时候，整个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 在灯光熄灭的瞬间，所有人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目光纷纷投向王准。 王准沉默了片刻，直到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动静，他才开口说道：“可能是电闸出了问题，潘胖子，你去看看能不能把灯重新打开。”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王准已经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他对着张文招了招手，“张文，你先别找，过来扶我。” 郑婉听到这话，急忙簇拥到王准身边。 除开急忙去检查电源的潘胖子，几人都凑到了一起。 “王队，有发现？”张文问道。 郑婉听到张文对王准的称呼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她没有发问。 “暂时没有，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记得注意观察四周……” “还有，有危险不要犹豫，直接跑，带我一起。” “嗯，到时候我背着你跑，稳当的很。”张文给了王准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主任，灯可能坏了，弄了几下没反应。”潘胖子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他就朝着王准这边小跑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突然从舞台深处传来，声音尖锐连续，像是老旧弹簧被拉伸时的响动。 几人同时扭头，目光死死盯着舞台深处。 舞台深处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这时，正上方的射灯亮起来一盏，一束光柱从舞台上方刺破黑暗，圆形的光圈打在了舞台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嘎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然后，另一种齿轮转动的声音接替了它的位置，节奏均匀清晰。 “咔哒——” “咔哒——” 舞台最深处，一个模糊的小黑影缓缓出现。 黑影的大小和鞋差不多，它的形状在昏暗中难以辨认，但可以感觉到它正在朝着光圈处移动。 随着黑影逐渐接近光圈，它的身影在射灯的映照下变得清晰—— 一辆红色的回力玩具车。 “谁在里面？”王准问出了声，同时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顺着玩具车来的方向照了过去。 手电筒光线所及之处，只有一堵白墙…… “你们几个，注意周围的异动。” “王主任，要不我们先走？”郑婉的声音颤抖，她的双腿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 “走？”王准冷笑一声。 “找不到生路，横竖都是一个死，你能走到哪去？” 回应了一句之后，王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玩具车上。 红色玩具车还在慢慢地继续向前移动，当它达到光圈的正中心时，并没有如预期一般停下，而是继续朝着舞台的边缘处行驶。 然后，“啪”的一声，它从舞台上坠落，滚到了几人的面前。 王准弯腰将玩具车捡了起来。 这玩具车是个巴士的造型，全身涂着红色的漆，做的倒是挺逼真，里面的座位以及车窗几乎是达到了按比例还原的程度。 甚至，车身前后都安装上了迷你的小车牌。 咦，车牌？ 王准心中一动，将手电筒的光线聚焦在了玩具车的车牌上。 这个车牌号，眼熟…… 王准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他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车牌号。 脑海中的记忆在翻腾。 “王主任，你先等等……” “这是预订的旅游大巴，您……” “这个星期天不是有学生旅行吗……” 旅游，巴士，女老师递过来的资料！！！ 对，这就是明天旅游巴士的车牌号。 这几乎是整个任务中最重要、也是最直白的线索。 这关键的一点，将王准脑中的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食堂里越来越浑浊的饭菜，还有图书室中那突如其来的重力翻转，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隐喻着巴士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坠落至某处。 再结合其他线索，王准推断巴士很可能掉入了较深的河流之中。 如果这一切推测属实，那么所有的学生可能已经遇难。 旅游巴士，原来早就已经出发了…… 第29章 【育苗中学】 游戏 王准的目光转向了潘胖子，心里充满了疑问。 他在这里又是个什么身份？ 完全察觉不到他有伪装的痕迹…… 还有之前买烟的那个学生，那个学生是早已死亡？还是因为买烟的行动才丧命？ 王准没有将自己的发现透露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将玩具车塞进口袋。 “先离开这里，应该没什么线索了。” 王准的话音刚落，郑婉第一个向着出口处小跑起来，但她心里仍旧有顾虑，不敢离几人太远，很快又放慢了脚步，保持着与团队的安全距离。 “砰——” 一声巨响从舞台上传来，像是有某个重物从高处坠落。 几人几乎是本能的同时扭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声源处。 只见一个人影趴在了射灯光圈的正中间，一动不动。 “是，是刘才良……” 郑婉通过熟悉的衣着辨认了出来，惊呼出声，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慌。 突然，会议厅的外设喇叭似乎被打开，发出了刺耳的响声，伴随着一连串的电流嘈杂音。 “不要管这个，他不是刘才良，快跑……”王准焦急出声，他迅速做出反应，忍着疼痛急忙往出口小跑。 张文见状，一把拉过王准，将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向着门口冲刺。 喇叭里的电流声消停下来，紧接着，一个异常甜美的女声从喇叭中传出。 “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木头人的游戏。”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一紧，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身体僵硬着，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木头人的游戏规则，没有人不清楚。 此刻，几人只敢依靠眼角的余光来捕捉周围的动静。 舞台正上方，落下来了几根绳子…… 这些绳子像有着生命般，缠绕在了趴在地上的‘刘才良’的四肢和脖子上。 紧接着，绳子上方传来了一股力量，绳子被猛地拉紧，变得笔直。原本趴在地上的‘刘才良’被这股力量牵引，像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 歪歪斜斜…… ‘刘才良’站在舞台上，背对着王准几人。 “一，二……” 广播里的女声开始报数。 王准连忙低声开口，“你们先别动，习惯一下她说话的频率和语速。” 听到王准的警告，站在最前方的郑婉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三……” 喇叭中的女声调皮轻快，似乎很享受玩游戏时的乐趣。 “木头人！！！” 突兀的一句加速，台上背对着众人的‘刘才良’被绳子拉动颈部，转过了头。 而这时几人也彻底看清了‘刘才良’的样子。 他面部特征异常明显—— 皮肤苍白到透明，浮肿得几乎变形，透露出一种不自然的光泽。 瞳孔放大，嘴唇呈现出一种淡蓝色，面部肌肉在死亡时的痉挛中被永久定格，扭曲恐怖。 当感觉到‘刘才良’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时，几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眨眼的本能动作都下意识地停止。 王准尽量保持在眼珠不动的情况下，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 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滴进了他的眼角，带来一丝刺痛。 忍着涩意，王准硬是没眨一下眼，生怕微小的动作会引起‘刘才良’的注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十多秒的等待对王准来说像是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就在这时，女声再次响起，报出了一个数字。 “四。” “？” 怎么直接叫到四去了，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王准急忙擦了擦眼睛，思绪飞速旋转。 “走不走？”背着王准的张文小声问了一句，显然大家都被这个“四”打乱了阵脚。 王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内心纠结达到了顶点。在这种时候，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他扭头看了一看舞台上已经背过身去的‘刘才良’，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别动，先别动，再等等。” “五六……。” 这次女声的速度比之前要更快，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水下魂。” 站在最前面的郑婉，现在离出口只有6,7米。 以她现在的身位，即使用余光，也看不到后右侧舞台上‘刘才良’的任何动作。 所有的感知都被局限在了听觉上。 而她听到的，只有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郑婉的心脏在胸腔中猛烈的跳动着，几乎要被挤出嗓子眼。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动了哦。” 广播里原本失真的女声蓦然变得真实清晰，直接在郑婉的耳边响起，距离近的就像是闺蜜之间的悄悄话。 接着是一阵轻蔑的笑声。 “嘻嘻……” 声音的转变让郑婉感到一阵寒意，恐惧在她心里蔓延。 “我，我没有动……”郑婉的声音颤抖着极力辩解，眼神中充满恐慌和迷茫。 她转过身，看到了舞蹈上的‘刘才良’被绳子牵引着，缓缓飘了过来。 “你别过来！！！” “我没动，我真的没有动！！！” 郑婉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在极度的恐慌中，她将目光看向了张文背上的王准，哀求道：“王主任，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求求你……” 她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郑婉还在那里喊叫，王准内心却是焦急如焚，他的眼里几乎要迸发出火星子—— 门没有上锁，你离出口才6,7米的距离，鬼都要来追过来了，你还不往外跑，站在原地哭你妈啊！！！ “你个脑残，快跑啊……” 王准在心底呐喊，可是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给不了郑婉一丁点提示。 眼看着‘刘才良’越来越近，郑婉突然动了起来，她没有选择前进，反而转身向着王准的方向跑动。 “王主任，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要救我女儿，我不能死……” 她跑到跟前，用力推了张文一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导致张文瞬间失去平衡，连同背上的王准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郑婉没有停下来，她向着另一个出口狂奔。 现在，距离‘刘才良’最近的是王准和张文。 第30章 【育苗中学】 NPC “郑婉，老子……”王准话还没来及说完，广播内的女声又一次响起。 “你们，也动了哦。” 王准看到，‘刘才良’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这边。 局势急转直下，两人离‘刘才良’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现在跑，怕是来不及了，除非张文自己一个人走。 王准扭头看了一眼张文，发现张文并没有单独逃跑的意思。 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让张文重新将王准背起，他只能拉着王准的衣服，极速后退。 王准没有说话，心里有一点复杂的情绪在滋生。 张文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是真t的顶用。 “张文，你千万别撒手！！！” 眼看着‘刘才良’的距离越来越近，王准一声怒吼，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近2米长的粪叉。 他们现在离门还有一段距离，门神像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提供帮助，面对逼近的威胁，王准只能选择迎战。 也是时候和这些鬼东西碰一碰，这样的话就能知道，它们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正当王准举起粪叉，准备向它发起攻击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人影从一侧冲出，死死抱住了‘刘才良’。 “潘胖子，你做什么，你给我滚回来！！！” 王准大声骂道，为了避免误伤，举起的叉子不得不放了下来。 张文目睹了这一幕，动作瞬间停滞，他松开抓着王准衣服的手，就要冲过去。 “张文，你个狗日的，你带着老王走。” “你别过来……” 潘胖子从后面紧紧抱住‘刘才良’，试图控制住它。 这时，‘刘才良’的头部在绳子的牵引下，以一种超乎常理的方式，直接转了个180度的圈，将他那扭曲的面孔和潘胖子来了一个面对面。 “你，也动了哦。” 原本在喇叭中的女声蓦然从‘刘才良’的嘴里吐了出来。 “老子就是要动！！！” 潘胖子一声大喊，强忍着恐惧握紧拳头，猛地向它面部砸去。 在潘胖子的猛烈锤击下，‘刘才良’的头部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竟然直接从身体上脱落，滚到了地上。 然而，即便头部与身体分离，那怪异的女声依旧再次响起，从滚动的头颅中传出： “你的右手，动了哦。” 就在王准和张文的注视下，‘刘才良’的胳膊展现出超乎常理的柔韧性，像一条没有骨骼支撑的蟒蛇，以扭曲且反向的方式，紧紧缠绕住了潘胖子的右手臂。 随着手臂被逐渐锁紧，潘胖子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紧接着，一声清晰的“喀嚓”响起，潘胖子的胳膊在这股力量下应声而断。 “啊！！！” 潘胖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好几秒之后，潘胖子带着一丝哭腔，看向了张文和王准。 “老王，老王，你看见没有……” “老子会受伤，老子会疼！！！” “老子不是npc！！！” “你们……先走，老王，老子不是npc！！！” 再次强调了一遍之后，潘胖子猛地转过头，一口紧紧咬在了‘刘才良’已经断掉的脖子上。 他的牙齿穿透了没有血液且泛白的伤口，只有一些浑浊的液体从断口处滴落下来，异常粘稠。 随后，一幕更加诡异的场景展现在王准和张文的眼前—— ‘刘才良’的四肢，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软化，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了潘胖子的全身，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你们……走。” 潘胖子的口中已经开始吐出血沫，他的声音变得微弱断续。 “走了，我们得走了……” 王准的声音沙哑，他艰难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拉着张文向着会议室的后门方向撤退。 “他没救了……” “张文！！！” 王准大声一喊，将张文从迷茫中叫醒了过来。 “张文，别看了，我们真的得走了……” 张文低着头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潘胖子一眼，然后重新将王准背起，飞速向后门方向冲去。 在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张文听到了潘胖子发出的最后几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张文，你给老子记好了！！！” “网，你欠老子430块钱……” “你记得……” “你记得一定要还钱！！！” 张文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背着王准逃离了这里。 整个会议室，就只剩下了潘胖子一个人—— 和一只鬼。 “他们逃出去了……” 潘胖子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断了头，却仍旧紧紧束缚住自己的‘刘才良’。 “咳，咳……” 潘胖子吐了口血沫，喷了它一身。 “就凭你这个垃圾，能搞死我？” 他再次尝试着用最后的力量咬向对方，但体力的极度衰竭让他的努力变得徒劳。 尝试了两次之后，潘胖子松开了口。 “你能搞死我？我可是npc……” “咳，游戏里面，npc是能复活的。” 潘胖子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发出了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语，安慰着自己。 紧接着，又是几声连续的“喀嚓”声，潘胖子的四肢在这一刻被彻底铰断。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与‘刘才良’的残破躯体同时摔倒在地。 此时的潘胖子，连发出叫唤的力气都已经耗尽。 他的双眼开始变得迷离，瞳孔逐渐放大，失去了聚焦，身体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这就是要死了的感觉吗？” “npc，应该是能复活的。” “游戏里面不都是这样么？” “我的烟还没有抽完呢……” “呵呵，张文这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钱还给我……” 时间被拉长，一阵毫无逻辑的念头在潘胖子的脑中晃荡了好久好久。 就在某个无法辨认的时刻，他的眼前突然一黑。 “应该……” “能复活的。” “啪”的一声轻响，舞台上唯一的那束光熄灭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昏暗之中，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细微的、难以名状的窸窸窣窣声。 第31章 【育苗中学】 旅游巴士 潘胖子死了，王准和张文都很清楚。 但是在这种局面下，两人只能蒙头逃命，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王准只是在心底默默地压下了对郑婉的恨意。 没多久，张文背着王准，停在了离教学楼楼梯口十米外的位置。 楼梯口处，站了五个背对着他们的学生。 这几个学生踮着脚，身体随着某种节奏左右微微晃动，动作并不整齐。 “这是？” 张文用手将王准的身体往上托了托，不敢有大的动作。 “他们都被淹死了，你看他们摇晃的频率，像不像在水里飘浮着的状态……” “淹死了？” “嗯，等会安全了我再和你说，现在，动作放轻一点，不要惊扰到他们。”王准伏在张文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 “从另一边楼梯上去。” 张文盯着那五个学生，慢慢挪动脚步。 这时，一声突兀的说话声响起，分不出是前面五个学生中的哪一个学生发出的。 “王主任……” “你为什么不拉我？” “为什么？！！” 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五个学生也同时转过身来。 王准也看清了这五个学生的脸，就是自己集体照上面对着镜头的那五个人。 “为什么……” “不，拉，我！！！” 脸部发青、皮肤浮肿的学生猛然爆发，朝着张文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们的手臂僵硬地摆动，手指弯曲，似乎在水中划动。 幸好，动作很慢。 “快，去办公室。”王准焦急出声。 即使背负一个人的重量，张文速度也比它们快了很多。 在到达办公室关上门之后，两人将那几个学生抛在了后面，至少拉开了一层楼的距离。 两人紧贴着门，屏住呼吸，王准将耳朵紧紧贴在门面上，捕捉门外声响。 不久，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声音拖沓沉重。 “王主任，你为什么不拉我？” “为什么？” 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两人紧紧贴在门后，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不敢弄出任何动静。 外面的脚步声仍在徘徊…… 王准能够感受到那些学生就在门外，但幸运的是，它们并没有进入房间搜查的打算。 几分钟后，脚步声变得稀疏，最终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两人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淹死，是个什么情况？” 张文这时候想到了之前王准的话，忍不住问道。 王准将自己的推测和他解释一遍。 “也就是说，旅游巴士早就已经出发了对？” 听完解释后的张文还是有些疑惑。 “嗯，具体出发时间不确定，能肯定的一点是巴士在行驶过程中翻进了哪个山沟，沉到水里面去了。”王准点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要你拉他？”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爹。”王准没好气地回答。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张文连忙解释，“我是说，他们为什么要不停重复这句话。” “如果按逻辑来推断，他们应该让你帮忙报警或者联系救援队之类的。” “让你去拉他？”张文皱着眉头，“总觉得有点不实际……难道他们觉得，学校里的王主任能比救援队更厉害？” “又或者，他们觉得是你害了他们，想要拉你下水？” 呃……这个思考角度倒是新奇，王准从未往这方向考虑过。 “故意害他们，应该不可能，再坏的校领导也不可能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王准下意识反驳，“毕竟，旅游的话，可不止……” 话语戛然而止，王准陷入了沉默，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推测在脑海中闪现。 为什么他们一直在请求自己拉他们一把？ 为什么他们一直对着自己重复这句话？ 王准的目光看向张文，眼神闪烁，没有说一句话。 张文被王准的目光盯着发毛，他急忙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全年级都去旅游，张文你会不会也在车上？！！” 听到这句话的张文瞬间呆在了原地，最终的领悟如同重锤，将他震得头晕目眩。 这个时候，王准也明白了整个任务的核心—— “我知道那些学生为什么要喊我拉他们了……” “因为我和他们一起参加了旅游。” “因为我隔他们最近。” “因为……” “我和他们在同一辆该死的车上！！！” 在张文的注视下，王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了办公桌前。 “照片，照片……” 王准喃喃自语，他将几人的集体照平摊在了桌面。 “我的照片，5个……” “张文你的照片，9个。” 王准说着一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但张文明白，他是在确认照片上正面对着镜头的学生人数。 之前，已经数过一次。 “张文，张文，你过来一下。”王准抬起头，声音急迫，对着张文喊道。 张文迅速靠近，还没等他完全走到王准身边，王准便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你是学生，如果要年级旅游，肯定你会和全班同学一起去……” “你在的话，那我也很可能在。”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死了？” “我不确定我们的状态是什么样，但这个学校肯定不是真实的。” “我们应该就在车上，你看这个。” 这么简单的事竟然到现在才理清楚，王准有些懊恼，他将自己的那张集体照递了过去。 “你看看，我这张照片上有五个学生正面对着镜头。” “其实他们不是对着镜头，是对着我。” “之前潘胖子说过，他们五人关系好，那他们出去旅游肯定会选择坐在一起。” “能同时坐下五个人地方……只有巴士的最后一排。” 看到张文点头，王准继续引导：“你现在想象一下，在一辆坐满了学生的巴士内……” “我能看到五个学生的正脸，其余学生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那我坐在哪里？” “你……你坐在巴士的倒数第二排。”张文的眼睛一亮，举一反三：“倒数第一排能坐5个人，倒数第二排能坐4个人……” “我能看到九个人的正脸，那我坐在倒数第三排。” “对。” “那潘胖子的呢？他的照片是俯视的……”突然想到这一点，张文直接问了出来。 “他极大可能没掉进水里，他还在岸上。”王准用手指了指头顶，一脸严肃。 “那他还活着？”张文脸上的喜悦遮掩不住。 第32章 【育苗中学】 生路 “有这个可能。”王准沉声说道，他并没有瞎扯，在确认了他们所处的环境并非真实的空间之后，他对之前所见到的诡异现象有了新的想法。 环境不真实，诡异难道就是真实的？ 甚至这些学生，也不一定是鬼，毕竟大家都在同一辆车上，要变成鬼的话大家都是鬼，凭什么你就能追着我嘎嘎乱杀？ 当然说是这么说，真要王准去和那些东西拼个你死我活，不到最后关头，他自然没那个胆子。 扯得有些远了，王准收拢心神，“我们的处境已经明了，现在重要的就是要找到生路。” “生路，应该就是从巴士里逃出去，然后游上岸。”张文在一旁补充。 “但是学校的哪个位置会是巴士的出口？”张文问道：“会不会在女生宿舍？只有那里我们没有去过。” “不能按常规方式联想。”王准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焦虑，“我们应该把巴士的状态放在重点来考虑……” “巴士的状态么……”张文重复了一遍，陷入沉思。 “我们可以试着场景还原一下。”王准提出了一个新思路，“假设巴士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冲到了山下，会发生什么？” 张文迅速跟上了王准的思路，开始推理起来。 “汽车在翻滚中，车窗破损，车内的机械部件或者发动机可能因撞击起火，车上的学生也有可能被甩出车外或者晕过去……” 两人在脑海中构建起了这一连串的灾难画面，紧张的气氛在办公室内弥漫。 “最后……”张文声音逐渐提高，他继续说道：“巴士翻滚着进了河里。” “那么，汽车在沉入水中的时候会……” “进水！！！” 两人目光交汇，几乎同时喊出了声。 在这一刻，生路终于被两人给剖析出来—— 生路就是进水口。 只要他们找到进水口，就能逆着水流的方向游出去。 哪里有进水口呢？ 王准的思绪转动，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图书室的后门，也就是刘才良被拉下水的地方。 但是那个地方有危险，一旦运气不佳，可能会遭遇和刘才良同样的结果。 图书室，还是放在最后考虑会好一点，因为在这里，还有另一个出水口。 王准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窗户，窗户外面的雨，比之前更大了…… 这顶楼，也该到了去看一看的时候。 “走，我们去最顶上。”王准作出决定，他走到办公室门后，轻轻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 片刻后，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他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 “现在没有梯子，我们得用桌椅搭一个临时的。” 两人迅速将桌椅搬到了顶楼下方的楼板开口处。 张文爬上了桌椅，伸出手臂，用力往上推了推楼板，发现它牢固地卡在原位。 他目光一斜，就看到了楼板旁边的锁。 “上面有锁，怎么办？” “直接砸开它。”王准没有犹豫，他将粪叉给递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顶楼的楼板被扎出了几个洞，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这种响动，只要不是聋子应该都能听见，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继续，动作快。”王准扶着椅子，警惕环顾四周。 这时，两人都已经听到了有人跑动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 “不用管，继续。它们的动作没那么快。” 张文高举粪叉，对准头顶的挡板连续猛击。几下扎实的撞击后，他用力一顶，挡板终于松动，被他一把推开。 他迅速用手肘支撑，整个人钻了上去。然后，王准就见到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 这时候，走廊尽头已经可以看到那五个学生龟速奔跑的身影。 时间还来得及，王准快速估算了距离，爬到了椅子上，在整个人被张文拉上去的同时，他用脚顺势将椅子踢翻。 成功上到顶楼的王准接过粪叉，将齿尖对准了洞口。 五个学生跑到洞口下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没有重新将椅子摆上来，也没有想要追击的动作。 观察了好一阵，确认他们不会上来之后，王准带着张文朝着下‘局部雨’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顶楼很空旷，只有一圈不高的女儿墙。 平视过去，王准竟然没有看到下雨的源头，整个天空，晴空万里。 不在上面的话，难道在下面？ 心中的好奇心驱使他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女儿墙的边缘位置。 顶楼的这个位置，正对着楼下的办公室。 王准小心地靠近墙边，身体微微前倾，当他的目光向下望去时，一片不可思议的水幕映入眼帘。 这片水幕呈现为长方形，其长度和宽度异常规整，它违背了常理，就这么静静地平铺在半空中。 水幕的上方空旷，没有任何水源或支撑结构，而下方却有雨水不断地从中倾泻而出，形成一道密集的雨帘。 “应该，就是这里了。”王准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片水幕。 他突然扭过头，对着张文问道：“你觉得这片水幕的形状像什么？” 张文凝视了一会儿，回答道：“有点像黑板……” 王准愣了几秒，随即笑出了声，轻声骂道：“黑板么，你真是个傻x。” 也不管张文听没听见，王准突然严肃起来，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张文，你信不信我？” “信。” 字不多，回答很有力。 “我觉得出口就是这里，我们只要跳进去就行了。”王准指向那片悬挂在五楼和楼顶之间的水幕。 水幕的位置决定了他们唯一的选择——跳入其中。 成功了，能活。 失败了，那就只有粉身碎骨。 “跳下去？” “嗯，跳下去。” 王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比起黑板，你不觉得这块长方形雨幕更像是巴士的前挡风玻璃？” 顶楼的风势大，将王准说话的声音也吹了好远，为了确保张文能够听清每一个字，他提高了音量。 “来，跟着我……” “跳！！！” 王准大喊一声，身体紧绷，然后猛地跃起，直直地落入水幕之中。 在张文的注视下，王准的身影被水幕完全吞没…… 第33章 【育苗中学】 落点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王准跳进水幕的时候，他还是被呛了好几口水。 王准感觉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水下世界，四周全是包围着他的水流。 他微微睁开了眼—— 周围，并不黑。 从水面透下来的微弱光线扭曲、折射，形成了一道道幽蓝的光束。 借着这些微光，王准看清楚了整个车厢内的情况。 车内，水已经完全占据了每一寸空间，车厢的内部装饰在水中失去了色彩，暗淡无光。 学生们的身体在座位上静静地漂浮着，一些女学生的长发在水中摇曳，随着水流不停地摆动。 偶尔，他们的口鼻中还冒出几个小气泡…… 学生们，还活着？ 这车，恐怕是刚翻滚下来不久，不然王准和张文两人早就被淹死了。 这些学生，可能都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王准的冷汗和河水混到了一块——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溺水的活人和鬼没有区别。 他们会在绝望中紧紧抓住任何可以触及的东西，包括前来救援的人，直到两人一同沉到水底。 因水中救人而丢掉性命的新闻并不罕见…… 想明白了这点，王准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观察，迅速游动到倒数第三排的座位找到了张文。 张文身旁的靠窗座位是空着的，窗户的玻璃已经破了。 潘胖子应该就是那个位置。 没时间多想，王准解开张文的安全带，拉着他一起朝着车窗外游去。 才游了没几米，张文的身体开始挣扎，几秒钟后就苏醒过来。 王准对着张文用手指了指水面的位置，带头向上游去。 当两人冲破水面，王准就看到了被灰雾包围着的山脉。 “这才对嘛，没有雾气笼罩的话算什么任务世界……” 两人离岸边有一段距离，扑腾了好一阵才湿漉漉地爬上了陆地。 在踏上地面的同时，久违的系统音在耳边响起：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生效。”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4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 任务已经完成，但现在暂时不能回去，潘胖子的状态还没有确定，多多少少心里有个疙瘩。 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主任，这边！” “王主任……” 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吓了王准一跳。 他的目光迅速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河对岸，一群学生正在岸边，对着王准和张文两人挥手。 看样子，掉下来的巴士不止这一辆。 这几个上岸了的学生，很明显不是和王准乘坐的同一辆车。 没心思搭理他们，他和张文在岸边稍作休息，便开始沿着河岸寻找潘胖子的踪迹。 岸边上树木不多，很快，两人就在草丛堆里看到了潘胖子。 嗯，潘胖子的尸体。 他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全身布满了血迹，显然是在翻滚中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沉默了好一阵，张文蹲下身子，想伸手去触摸，却又收了回来。 他抽了抽鼻子，抬头看向王准。 “王队，如果潘胖子没有加入我们的任务……” “他是不是能活？” “他身旁的窗户会不会保持完好，他会不会留在车里和我们一起沉到水下去？” “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将他救上来？” 很明显，张文将潘胖子的死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 注意到张文情绪的波动，王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他没有参与我们的任务……” “如果你的假设全部成立……” “他一样会被淹死。” “为什么？”张文皱眉，他听不懂王准话里的意思。 “我们不与他互动，就不会产生羁绊。” “如果没有羁绊，那他的死活……”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看，全车的学生，我们又救了哪一个？”王准指向沉没在水底的巴士，“唯一能救他的方法，或许是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接纳郑婉。” “郑婉么……”张文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她应该也死在学校里面了。” 从会议厅出来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郑婉，不知道她的行踪。 王准心中明白，郑婉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嗯，回去。” …… 一阵眩晕之后，王准和张文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任务世界里面只度过了三天，但回到现实的那一刻，王准感到了一种不适应和突兀的割裂感。 “张文这小子，状态恐怕和我差不多……” 他看了一眼无所适从的张文，就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上一个任务完成的时候，雾气可是全被这个食指上的图案给吸收掉了。 这次，应该也没差…… 在王准的注视下，食指上的图案微微发亮，很快，周围的雾气开始缓缓旋转搅动。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流程…… 直到周边的雾气全被王准的手指吸收殆尽之后，张文才从任务的余波中回过神来。 先前的自责与无奈被抛到了脑后，心神被王准的这边的动静吸引。 “你这个……” “你手上有屎啊？那些雾……” “怎么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 张文边说边靠近，抓起王准的左手，翻来覆去地打量。 经过这次任务，两人的关系从路人上升到战友，隔阂感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只是张文的这个比喻，还是让王准像吞了蟑螂一样难受。 甩开张文乱摸的手，王准瞪了他一眼，聆听脑内系统提示的声音—— “诡环，第二阶段解封50％。” 只有50％么，记得上个任务完成之后是直接开启了第一特性。 王准心中一动：这次只有一半，该不会以后诡环的进阶数值是翻倍递增…… 这难度可不小。 他摸了摸手指上诡环所在的位置，这才开始回答张文的问题。 “金手指，你知道不？” “没听说过，王队你讲讲……”张文一脸好奇。 “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王准摆摆手，他环顾四周，发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不是我们掉进来的位置。” 整个小学上方的雾都被吸收掉后，周围的环境跟着显现了出来。 他们最初是从围墙上进入任务世界，但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学校的大门门口，这显然与他们记忆中的地方不一样。 “有意思，我们进来和出去的落点竟然不在同一个位置？”王准皱了皱眉。 围墙和校门的距离倒是不远，但这个细节却可以反推出另外一个结论—— 进入任务世界不仅仅是意识的转移，而是身体和意识的完整穿越。 这是好事…… 以后要是在外面遇见危险可以去雾碗世界里面躲一躲，当然，能不能活着出来另说。 王准整了整衣服，意外发现本该湿透的全身竟然干燥如初，就像没掉进过水中一样。 莫非？ 他连忙抖了抖之前受伤的那条腿，发现伤势也已经完全恢复，王准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 这任务世界，倒是挺人性化…… 当王准和张文打算进一步探查周围情况时，就听到学校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34章 存活的学生 王准转头，目光顺着声音迅速定位—— 一位女老师正带领着一群孩子，他们小跑着，急匆匆地从学校里冲了出来。 “刘才良，谁是刘才良的儿子？”王准提高声音，向对面跑过来的学生询问。 由于不知道刘才良儿子的名字，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引起注意。 女老师停下脚步，嘴唇微微颤抖，“你们是警察吗？” “不是。” 王准的目光在学生的脸上一一扫过，回答道：“我是刘才良的朋友，他让我来接他儿子。” “全校……就只剩这么点学生了？”张文诧异问道。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学校里面不安全……”女老师面色苍白，她转身看了一眼校门，浑身打了个哆嗦。 “好多学生莫名其妙失踪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你带着学生准备去哪？”王准指了指周围的雾碗，“这条主干道上倒是没有雾气，但是两边的建筑都全部被笼罩进去了。” 学校的出入口临街，站在校门外就能看到主干道很远的地方。 “先送这几个学生回家，实在回不去的话就只能找警察。”女老师看了看周围，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王准自然没有做保姆的打算，他看向学生，重复问了一遍，“你们谁是刘才良的儿子？” 没有学生出声回答。 然而，在这群孩子中，一个头上戴着黄色发卡的女孩引起了王准的注意，女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王准走过去询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他？” 小女孩点点头，声音细若蚊鸣，她捏着衣角，身体站得更直了一些，“嗯，我认识，他叫刘德威……” “他人呢？”王准放轻声音。 “他玩躲猫猫躲进了黑板里面，我们怎么叫他，他都不出来。” 小女孩用纯真的语调，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 “黑板里面？”王准继续确认，“是教室墙上的那个黑板？” “是的，我看着他躲进去的……”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小男孩突然插嘴：“明明是你推他进去的！” “我看见了！” “不是我，张泽你不要胡说！” 女孩小脸通红，大声反驳。 叫做张泽的小男孩似乎有些惧怕女孩，他迅速躲在了女老师的身后，不敢与之对视。 王准和张文目光在空中交汇，张文轻声提议：“要不要进去看看……” 王准摇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向小女孩问道：“你……该不会叫郑蕊？” 郑婉之前向王准展示过她和女儿的合照，那时他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只是隐约记得郑婉的女儿和刘才良的儿子是同班同学。 小女孩的这种操作让王准觉得莫名的熟悉…… “你妈妈是不是叫郑婉？”他追问。 “对啊，叔叔，你认识我妈妈吗？”小女孩眼睛一亮，“她每天都来接我的……” “今天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 小女孩撅了撅嘴，似乎为妈妈的迟到而闹情绪。 果然，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刘才良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她推进去的？ 已经不重要了！ 王准不想审问，也不想调查，他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指向了自己住的小区大门。 “这样啊……” “你顺着这条路往里走，看见那个小区没有？” “她穿着白色上衣，搭配着灰色裤子，对不对？”王准报出了郑婉在任务世界里面的穿着。 小女孩自然是记得自己妈妈的衣服，连忙点头。 “你妈妈没迟到哦，她在小区里面等你呢。” “我出来之前还和她聊了一会……” “她说，她今天要给女儿一个惊喜。” “真的吗？” 小女孩的眼睛扑闪扑闪。 “自然是真的，叔叔怎么会骗你呢，就在小区里面，你进去找一找就能看见……” 小女孩欣喜地和老师告别，转身就朝着小区方向跑去。 “那个，郑蕊你先等等。”王准叫住了她，“你妈妈她……” “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黑色的伞，对吗？”小女孩确认了一遍。 “对，黑色的……伞。” 王准温柔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能安全送走一个学生，女老师自然也是高兴的，她和王准告别之后，带着剩下的学生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王准和张文沉默不语，两人目送着小女孩，直到她的身影在小区大门口消失不见。 “我像不像变态？” 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王准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大门口。 张文犹豫了几秒，开口回答：“郑婉都已经死了，她女儿……” 话没有说完，王准明白他的意思。 “你觉得她女儿是无辜的对？！！” “我告诉你，她一定撒了谎！” “她说刘才良儿子躲到黑板里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正常人难道不是第一时间躲去桌下？又有谁会去往黑板里钻？” “我不知道那小女孩到底做了什么，可能与她有关，也可能无关……” “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只知道……” “刘才良和潘胖子才是无辜的！！！” 张文沉默下去。 “郑婉她没有完成任务，死在里面了，可那是她自找的！！！” “还有，没有亲手杀死她，我咽不下这口气！”王准没有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实话实说。 “张文，我和你讲个故事……” “嗯，你说。” “假如有一天，超人为了维护正义，他举起了你为结婚而贷款买的新车……” “接着，砸向了你分期三十年才交了首付的房子。” “你会怎么做？” “你是和周围的观众一起，躲在后面加油鼓掌，还是……” “会变成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来对抗这位超人？” 张文细细咀嚼这个故事的核心意义，迟迟没有回应。 “张文，郑婉她要救女儿这件事没错，但她不能将自己的需求凌驾于别人的性命之上……” “我们没有人欠她的。” “她不是想要找女儿吗？我现在就让她女儿去找她！” “让她们母女团圆！” 在任务世界中，张文的表现王准比较认可。 但他也清楚，如果两人在价值观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上存在根本性分歧，那么继续结伴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和风险，倒不如趁早散伙。 想到这里，王准的目光放在了张文的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张文就这么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才抿了抿嘴角，从嘴边溢出来的是一声低沉的笑音。 这种笑音听起来，竟带有一种反派才有的独特的美感。 “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事……” “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还是有种开心的感觉……” “对嘛，开心就行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走到张文跟前，王准用肩膀故意撞了他一下，“走，还愣着做什么？” “她女儿不一定会死，黑伞还在不在那不好说，后面的事，我们不掺和了。” “心里的这口气出掉就好了。” “天快黑了，找一个地方过夜先。” “还有，牛肉面，火锅，麻辣烫你选一个……” “啊？”张文一时间没有跟上王准的节奏。 “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出来就请你吃，我可没打算食言……” “哦，对！” “那我要牛肉面，加葱不要香菜。” “……” 第35章 现状 主干道上异常空旷，没有行人，一些汽车停在路边，车门敞开。 路边的垃圾桶无一例外地侧倒，纸片和食物残渣散落一地。 乌鸦成了这条街上最活跃的生物，它们在空中盘旋，又突然俯冲，落在垃圾堆中觅食。 偶尔有风吹过，带来一阵刺鼻的食物腐烂臭味。 王准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看向了头顶上的高架桥。 看不见桥上的环境，只靠听觉的话，也能判断出上面并没有行驶的车辆。 整个城市，仿佛在一瞬间抽走了生机，安静得可怕…… “王队，停，先别走……”张文突然发声。 “怎么了？” 王准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你看那边……”张文伸出手，指向高架桥的下方，“是不是有几个人挂在那儿？” 王准顺着张文所指的方向望去，高架桥的阴影中，确实有几个身影悬挂在横梁上。 他们四肢无力垂下，头部低耸着，无法辨认出面容，甚至分不清男女。 看上去，像是尸体。 一丝诡异与不安在两人心中蔓延开来…… 在他们进入到雾气任务的这三天里，现实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绳子，你看他们脖子上的绳子……”张文的声音变得急促。 “咦，黑色的绳子？”王准定睛看去，立刻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不对，这不是绳子，是一截电缆线……” “是谁用电缆线将他们吊上去的？” 王准心中一寒，压低了声音，“我们换个方向走。” 话音刚落，两人就目睹了一幕更加令人震惊的场景—— 原本缠绕在尸体脖颈上的黑色电缆线，突然就活了过来，开始自行松脱。 其中一具悬挂的尸体失去了支撑，从高处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砸在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变化，但那根电缆线却没有随着尸体的坠落而落地，而是像有意识的生物一样，宛如一条黑色的蛇在混凝土桥墩上蜿蜒移动。 它的速度奇快，看这个架势…… 是直盯着两人而来的！！！ “跑！！！” 没有时间去思考或犹豫，王准和张文立即转身，拔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心跳在胸腔中猛烈跳动，肾上腺素激增，驱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还好任务完成之后，王准的腿伤被修复了，要不然，今天他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 整个街道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奔跑的过程当中，王准的视线不时地在前方的道路上和身后的高架桥之间来回扫视。 直到肺里像是要炸裂一般，他才放缓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王准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 张文的状况比王准强一些，他转过身，向着后方观察了好一阵。 “它们，好像没有跟上来……” “那……好，我们找个地方，临时先住一晚。”王准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张文。 从他们刚才经过的区域来看，市内的道路并未被雾气所影响，只有居民区或一些人聚集比较多的地方才会被雾碗给倒扣进去。 被扣进去的地方不包括沿街的商店，王准在选择临时住所时，特别留意了这一点。 这些地方通常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底层用于商业活动，而上层则用作居住空间。 按理说还有这么多沿街的建筑没有被雾气影响，即使街上有一些不明的风险，也不至于一个人影都没有。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王准走到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便利店的玻璃门已经被打破，一些玻璃渣散落在地上，店内的商品也乱七八糟地散在地面上。 看地上玻璃渣分布的散落情况，应该是外部大力猛击造成的结果。 “小心点，跟着我上楼看看。”王准对着张文说道。 选择这家便利店作为地点休息是有原因的，它的门已经破损，省去了撬门或者砸窗的麻烦，这样也不会制造噪音。 鬼晓得，这街上还有多少奇怪的东西…… 两人小心翼翼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的门没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被扔在一边，床单凌乱不堪。 旁边的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品。 再往里走，是一个很小的厨房。橱柜门敞开着，一些食物包装袋和餐具丢在地上。 地面上满是破碎的碗碟碎片，周围是一些食物残渣。 在确认二楼的空间没有任何危险之后，王准关上门，用胶带和抹布封住了门缝。 那些像蛇一样的黑色线缆，指不定能从门底下进来。 现在天色微暗，王准站在二楼的窗户口对着楼下观察了一阵，这才放下背包，整理休息的地方。 “这背包，要不以后给我得了。”张文说道：“你反正能用积分换东西，这背包弄身上还影响你速度。” “行，你要用就给你。” 看了一眼单人床，王准决定把床让给张文，自己则拿了一个枕头，准备在地上将就一晚。 “张文，你之后有什么计划？”王准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随口问道。 张文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回答说：“我想先回家看看，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老家在哪？” 他们现在的地方是龙国的中部城市，除了最西北的位置，隔哪里都不算太远。 “常市，如果走高速，离这里大概有400公里。”张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这个距离让他有些无力。 400公里的距离，不靠交通工具的话，难。 “其实你老家离我那里挺近的，我在荆市。要不这样，我们先去我那边，安顿下来后，我再陪你一起回常市。” 张文听后，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随即又皱了起来：“可是荆市也还有几百公里，怎么过去？”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车。之前出了点事故，车就停在高架桥下面，应该还能开。咱们两个人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第36章 死胡同 闲聊了一会之后，王准就听到了张文轻微的鼾声。 自从雾气出现之后，他们两人连着完成了两次任务，直到今天，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王准慢慢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朝外望去。 整个街道的公共照明系统已经全部瘫痪。现在，只有依靠月光才能看清街道的景象。 王准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想了想，又将烟塞了回去。 张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很多事情，王准并没有和他说的很明白。 雾气从出现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家人的情况会是什么样？ 他们是否安全？是否还在家里等他们？ 他们会不会也参与了任务？ 或者，那边会不会也有吃人的伞？ 王准不知道…… 就算乐观一点，一切安全的话，那自己又能将他们安置到哪里去？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安顿方法之前，难道让张文就这么干等着？ 王准转过身，目光落在已经熟睡的张文身上。 “国家机构，应该还在运转……” 全线崩溃，王准是肯定不信的，连自己和张文两个普通人都能完成任务，对于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怎么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 王准来回踱步。 第一个任务完成的时候，小区里跑出来的居民数量可不少，但是现在大街上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们会不会已经得到了救援？ 看了眼手机上的空格信号，王准重新躺回了地上。 只有在危难的时刻，普通人才能感受到秩序这两个字的重量。 早上王准和张文几乎是同时醒来，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精神好了不少。 简单吃过早餐，两人走出便利店的门。 街道上和昨天一样冷清安静，扫视了几圈，王准也没有看见黑色线缆的踪迹，松了口气。 “来，走这边。” 现在两人必须原路返回，找到之前王准停在高架桥下的车。 有车了之后，去哪里都会方便很多。 走了才十多分钟，王准突然停下脚步，用手将旁边张文拦停。 “看那边。” 王准低声对张文说，手指指向前方。 一个黑点在远处的街道上若隐若现…… 张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黑点逐渐变大，轮廓逐渐清晰。 “找个地方躲一下。” 王准低声说，同时迅速弯腰，一把拉住张文的手臂，轻巧地转了个弯，两人迅速闪进了一条狭窄小巷。 “是不是那把……黑伞？”张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王准带离，他忍不住开口发问。 王准没有立即回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它朝我们这边过来了，让它先走。” 张文领会了王准的意思，不再出声，两人站在小巷的转角，屏住呼吸。 王准下意识地开始打量这条小巷，两边都是被雾碗笼罩的区域，道路尽头又是个死路。 要是被黑伞堵在转角处的话，他们将无路可逃。 时间紧迫，没有机会再找新的藏身之地，王准只能在心里祈祷黑伞没有看到他们。 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异常漫长。 “怎么还没过来？”王准看了张文一眼，比了一个无声的口型，“我出去看看。” 紧接着，王准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向小巷外望去—— 一抹黑色猛然闯入他的视野。 那把黑伞，早已潜伏在转角处，它就像是捕猎的猛兽，耐心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没错，王准就是那只猎物！ 尽管黑伞没有眼睛，但王准确信，现在的一人一伞，正处于面对面的对峙。 距离不到三米！！！ 突如其来的碰面让王准忘记了反应，他还没来得及示警出声，黑伞下伸出的双手如同细软的面条一般，朝着王准就甩了过来。 王准本能地向后猛退，但黑伞的攻击速度更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文反应迅速，一把将王准拽向自己。 但那双手还是捏到了王准的左脚。 黑伞手臂的力量异常强大，王准根本挣脱不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黑伞，拿出了粪叉狠狠朝着它的手臂扎了过去。 手臂软绵绵的不受力，叉尖被弹开到一边。 同时，黑伞也慢悠悠的晃到了王准面前，它仰起伞身，露出伞内部隐藏的口器—— 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口器，里面布满了密集锋利的牙齿，一圈又一圈。 王准全身汗毛立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不到逃生的办法！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王队，你动起来，你别发愣啊！” 张文没有趁这个机会逃跑，他紧紧抓住王准的衣服，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回拉，却根本撼动不了黑伞的力量。 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黑伞将王准的脚拉进了自己张开的口器里。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王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如同急雨。 顺着伞面洒落到地上的，还有殷红的鲜血。 一滴一滴…… 王准面容扭曲，嘴唇紧抿，牙齿深陷其中，几乎要咬出血来。 强烈地剧痛让大脑短暂地恢复了思考能力。 “去……” “去雾碗里面……” 王准一声怒吼，将张文震醒过来。 “雾碗？”张文只是愣了一秒，瞬间反应过来，他想到了之前雾气缠绕住自己的情景。 “对……” “雾气会自己缠上来。” “只要碰到它就行……” “王队，你别死，你忍着……” 张文喃喃自语，他一手拉着王准，另一只手尽力朝着旁边的雾碗伸了过去。 张文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在他的手指碰到雾碗边缘的那一刻，雾气立刻响应，像无数细小的触手一样缠绕上来，沿着张文的手臂迅速蔓延。 在包裹住张文全身之后，雾气没有停歇，继续往后流动，将王准也纳了进去。 两人的身影在雾气中逐渐变得朦胧，直至完全消失。 就在他们被雾气包围的那一刻，那把死死咬住王准左脚的黑伞，也随着他们一起，被雾气吞没。 转角处恢复了平静，除了地上那一摊殷红的血迹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37章 联系 办公室里，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在书桌上写着什么，他眉头微蹙，沉浸在书写中。 男人的坐姿如同雕塑一般，背部挺直，肩膀宽阔。 偶尔，他会轻轻调整坐姿，但很快又恢复到那种几乎完美的笔直状态。 咚咚—— 两声连续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听到敲门声的男人没有抬头。 门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被推开，一位身穿笔挺军装，留着利落板寸的年轻男子走进了房间。 他手上紧握着一叠文件，步伐稳重，表情严肃。 年轻男子走到书桌前，没有立即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投向中年男人。 两人之间，除了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一切都沉浸在一种默契的静默之中。 “小龚，有事汇报？” 忙完了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开口询问。 “是的，这是最近几天的卫星扫描照片，请您过目。” 站着的龚姓男子将手上的资料递了过去，接着说道：“最近，这一块区域同时少了两座雾坟……” “嗯……”中年男人挑起了眉毛，注意力也更集中了些，“生还的群众都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刘指挥，不过我要报告的不是这个。” 这个被叫作刘指挥的男人翻动着手上的资料，抬头看了龚姓男子一眼，示意他继续。 “这两座雾坟，极大可能是被同一伙人破解掉的……” “一伙？” “对，您翻到第三张照片，就能看到站在围墙上的这两个人，他们应该是破解掉第一个雾坟之后，不小心又掉进了第二个雾坟里面。” “仅仅三天之后，第二个雾坟跟着消失了……” “只用了三天？他们的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一个叫王准，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叫张文，普通公民。” “现在，我们整个中部临时指挥部里，有多少完成过一次雾坟任务的人？”刘指挥沉声问道。 “如果不算特战队员，一共16人。”龚姓男子回答道：“但完成过两次任务的，一个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么……” 刘指挥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次。 “倒是跟实力无关，那些完成过一次任务的群众，根本不会去继续参加第二次任务。”龚姓男子的脸色有些尴尬，“现在有了安全的聚集地，总不能强迫他们去。” “也是……”刘指挥叹了口气，指关节轻轻地叩击着桌面，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北方指挥部，有什么指示没？” “李总长那边一直忙着处理国际上的事情，他之前已经发文给所有分部，明确指示将决策权下放，要求我们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对。” “救人，是第一宗旨。” 龚姓男子看着刘指挥，将之前收到的指令和消息，全部复述了一遍。 “救人，怎么救人？” “我不知道要救人吗？”刘指挥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有实力的特战队员牺牲一个就少一个，群众又没办法动员。” “这铺天盖地的雾坟，没有人去破解，我又能怎么办？”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龚姓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物资配给制，付出多，就得到的多，不愿意付出也行，只给与一份最基础的生存物资保障。” “我们当前不就是配给制吗？”刘指挥不解问道。 “太多了，我们得砍半！”龚姓男子眼神坚定，继续说道：“除开老弱病残，所有人的配给全部砍半……” “一视同仁。” “他们应该不会同意……”刘指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龚姓男子。 “国难当头，反对的声音就应该给摁下去。”龚姓男子回答得斩钉截铁，“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所有人共同生存下去。” “而不是这一小撮运气好最先逃脱的人……” “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不过这样做不可行。”刘指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制定任何政策，首先必须考虑到的东西是人性……” “如果按照你的方案行事，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资源紧张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去侵占老弱病残的份额。” “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 刘指挥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他的声音在烟雾中朦朦胧胧，“这样……” “如果他们不愿意去破解雾坟就算了，安排巡逻和运输任务给他们。” “用大义来裹挟他们，军民同心才是上策。” “还有……”刘指挥顿了顿，语气加重，“将我们指挥部里剩余的所有资源，全部公开，让临时安全区内的每个人都清楚，包括食物、衣物、药品、人口数量以及每日的消耗量等等……” “目前社会上的生产已经全部停滞，这些物资是消耗一点就少一点，仅凭我们自己种菜养殖，怎么可能养得活这么多人。” “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食品加工厂了，预计能运回不少物资。”龚姓男子插话道，“好在这些郊区的工厂仓库还没被雾坟波及……” “那药品的情况如何？”刘指挥紧接着问道。 “药品目前勉强够用，毕竟现在人口不多，就是……”龚姓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最紧缺的是医疗器械，我们这有不少受伤的士兵，暂时也只能做些简单处理，如果不进行彻底治疗，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你有什么想法？”刘指挥知道龚秘书的性格，他一般提出问题之前都有了解决方案的腹稿。 “隔这里七公里的地方，有一家三甲医院，不过这家医院在雾坟里面，我建议，下一个破解目标就定在那里。”龚秘果然是有备而来，就等刘指挥问出这句。 “七公里的距离，隔我们这里有点远，就算打下来了恐怕也守不住，城市里的危险你也不是不知道。”刘指挥审视着手上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清晰地显示着一把漂浮在空中的黑伞。 龚秘书理解刘指挥的顾虑，但他已经有了对策，“我们的目标不是长期占领医院，而是先将其从雾坟中放出来，等到我们真正需要使用医院资源的时候，再集合队伍前往。” “并且，破解医院之后，肯定能解救不少医护人士，这也是我们临时安全区内第二紧缺的人才。” “好，就依你的方案行动。”刘指挥被龚秘书说动，下定了决心，“对，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异物，也需要趁早处理掉。” “不要莽干，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就引到别的地方去……” “至于你刚刚提到的那两个人，尽快取得联系……” “同时，调查一下两人的直系亲属住址，争取能在和他们接触之前，就将他们的亲人转移到这边安全区。” “希望这样的示好能起到作用……” “行了，你去忙。” “收到。” 龚姓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38章 【佐藤案】 咖啡馆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如果你不小心遇见了它，请一定不要害怕。” …… …… …… 任务世界，r国，近畿县。 大阪府北区的一家咖啡馆内。 “我说，你们两位有没有认真地听我说话？” 王准睁开了眼睛，看向坐在对面有些不耐烦的男人。 男人说的是日语，自己意外地能够听懂意思，没有搭理他，王准先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脚。 本该残缺的左脚复原了…… 王准松了口气，之前完成育苗中学任务之后，他的扭伤就神奇的复原过一次。 看来，雾气任务能够完全治愈身体上的各种残缺。 无论是进任务之前还是完成任务之后。 嗯，应该也包括疾病…… 想到这里，王准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四周，直到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张文，心中稍安。 拍了拍张文的肩膀，王准重新落座，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内容：调查并解决佐藤家的异常事件。”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五日。” “任务倒计时：119小时59分59秒。” 这时，对面的男人接着开口：“堂堂大作家，200万应该不是问题。” 说罢，他用手拍了拍桌上放着的褐色文件袋，在文件袋旁边，还有三个用小盘子盛着的蛋糕。 蛋糕？ 王准没兴趣，听说国外的蛋糕齁甜…… 他将视线重新挪回到文件袋上，这应该是完成任务必须拿到的前置资料。 王准瞟了一眼文件袋，收回了目光。 200万，自己去哪弄？ 他关掉任务界面，向张文使了个眼色，两人在身上一顿翻找，一个厚鼓的白色信封掉在了地上。 王准弯腰捡起来，用手捏了捏，感觉一下厚度，他便随手将信封递了过去。 接过信封，对面男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你们要的资料全在这里面，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创作归创作，绝对不能使用受害者的原名和真实地址。” “还有，书中的角色尽量不要和受害人经历过于相似，你只是要灵感而已，对？” 对面的男人将文件夹推了过来，“以后直接联系我就行，不用找中间人，你电话多少？” 自己的电话号码在国外还能不能使用？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王准只能回答道：“你电话给我，我打过来。” 脱口而出的是中文，没想到对方也能听懂。 “那我就先走了，最近警局忙得很。”保存了号码之后，男人起身就要走，在经过王准身边的时候特意停了一下脚步。 “大作家，你的书要是出版了，记得给我留一本。” 目视着男人走出了咖啡馆，王准将视线收了回来，看了看手机里刚添加的联系人，关掉了屏幕。 一位私自出售内部资料的警察—— 佐佐木健朗。 “你看到没？佐佐木他嘴上说的是日语，我们听到的却是中文，发音和口型没对上。”张文发现了问题。 “像不像国内电影院的译制片？” 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拦住迫切想要拆开文件的张文，王准选了一个更为隐蔽的角落，张文顺手将桌上几块没动过的蛋糕也拿了过来。 王准笑了笑，没有阻止，他坐下之后用手沿着逆时针方向解开了缠绕在文件袋上的绳子。 档案日期：2016-07-12 案件名称：佐藤纱织案 王准拿出手机看了下，任务世界里今天的时间是2016年8月20日，这是一个月前的案子，任务提示中的佐藤家，应该就是指的本案受害者家。 小心地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入目便是一张血腥的现场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名年轻女性，侧脸倒在水泥地上，左腿骨折，怪异地扭曲着，周围一片血迹，看样子大概率是坠楼身亡。 尸体旁还躺着一个棕色的熊型玩偶，玩偶侧边被血液浸透。 照片的背后写上了名字和年龄—— 佐藤纱织，21岁。 后面还附有两张男生照片，看起来很年轻，有着高中生的青涩模样。 一个叫石原一郎，15岁。 另一个叫松下裕太，16岁。 两人均为高一学生。 看到学生这两个字，王准和张文就猜到了案件的矛盾点在哪里。 十多分钟后，两人看完了全部的资料。 案子并不复杂，21岁的受害者叫佐藤纱织，在稍郊区的地方租了栋‘一户建’，也就是别墅，常年独居。 7月12日晚，佐藤纱织家遭石原和松下闯入，两人对佐藤实施了暴力殴打及侵犯后逃离，之后佐藤立即报警。 警察的效率不慢，三个小时后就逮捕了两人。 由于两男子均青少年，不仅少年法庭的审判流程全于内部进行，甚至连媒体和新闻都不得公开犯罪人的真实姓名和样貌。 还有，案件最后的判罚结果是给予处分。 对，就是处分。 在专门的观察官的监督和指导下，他们两人可以继续正常生活…… 可以继续正常上学。 可以正常上街。 呵呵…… 这种处罚程度和罚酒三杯又有什么区别。 这最后的判罚结果，更成为了压倒佐藤纱织的最后一根稻草。 7月28号，结果出来的第二天，佐藤抱着自己最喜爱的娃娃，来到了石原家居住的公寓楼顶，轻轻一跃。 之后，佐藤的案件在媒体报道下迅速发酵，石原的身份也被有心人挖掘出来。 在舆论和公寓住户的压力下，石原一家连夜搬离。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 看完卷宗的两人没有说话，气氛凝重。 张文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正准备点燃，被旁边的服务员制止，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王队，你要是碰到这种事了会怎么做？” “我？呵呵。” 王准冷笑一声，“如果受害者是我女儿，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做梦，你一辈子光棍的命，还想生女儿？”大概是王准的回答让张文心里舒坦了不少，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压抑的气氛被打破，王准也没准备继续逗留，他收拾好文件，扯了扯张文的衣服。 两人刚一站直身体，眼角余光便捕捉到了玻璃门外的一抹黑色。 熟悉的—— 黑色！！！ “蹲下！”王准低喝一声，手迅速按在张文头上，两人几乎同步身形，钻到了桌子下方。 “是不是那把黑伞？”张文声音颤抖，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王准。 “看起来像。” 两人在桌子下挤作一团，面面相觑。 “那些东西，也能跟着我们到任务里来？”张文一脸不解。 王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黑伞敲击玻璃门的声音。 “砰——” “砰——”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咖啡店里所有顾客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门外的黑伞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被黑伞那双敲门的双手所吸引…… 第39章 【佐藤案】 追击 “哇，这把伞挺有创意的……”一位女士的声音响起，原本安静的咖啡厅也热闹起来。 “这手是用橡胶做的？”有人好奇地猜测。 “太逼真了……”旁边有人附和。 “可爱，想买。” 随即，躲在桌子下的王准和张文两人都听见了一连串“咔嚓”的拍照声。 刚刚劝止过张文不要抽烟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地走到门前，正准备将门拉开。 “嘭”地一声巨响，黑伞下的手臂猛地一挥，整扇玻璃门应声而碎，碎片四处飞溅，服务员被突如其来的玻璃渣击中，惊愕地站在原地。 这一刻，咖啡厅内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一片死寂。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双手缓缓伸进来，精准地抓住了最近的女服务员，猛地一拉，将她拽到了黑伞之下。 随即，黑伞像一张大口一样将女服务员整个人吞噬，只留下她的双腿在外面无意识地抖动挣扎，仅仅几秒钟后，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 接着，鲜红的血滴开始顺着她的腿流淌下来，一滴接一滴，触目惊心。 这时，咖啡厅内的顾客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恐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室内被恐慌和尖叫声填满。 “这是什么东西？” “报警，快报警。” 桌椅碰撞的声音和顾客们慌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趁它进来吃人的时候，我们跑。”王准急促地对张文说道，他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目光投向门口。 门口处，露在黑伞阴影下的只剩下服务员的双脚，但很快，连这最后的双脚也被吞噬进去。 看到服务员整个人被吃干抹净，王准连忙将头缩了回来。 “先等等……” 就在王准重新藏身桌下的那一刻，黑伞以手代脚，“啪啪”地跑动起来，它的姿态怪异，像一只有着伞状脑袋的鸵鸟。 它的速度很快，没过几秒钟，就移动到了两人藏身的桌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王准和张文在桌下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经看到了那双站在桌前的手臂。 黑伞，就是盯着他们过来的……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黑伞单手站立，另一只手臂缓缓抬起，挪到了两人的视线之外。 “砰——” “砰——” 这次，头顶上的桌面被敲响，两人的心脏也随之一颤。 “你好，有人在家吗？” …… 两条惨白的手臂圈住了王准和张文的脖子，将他们从桌底给拉了出来。 此时的咖啡厅已变得空荡，原本的顾客早趁着混乱逃离了这个地方。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机械但又带着礼貌的声音从黑伞内部传出。 王准双目圆瞪，心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想不到任何可以逃脱的办法。 门神像，也得贴到门上才有用，这周围……全是墙。 “要死了吗？” 黑伞的手臂不断收紧，两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球中开始泛起了血丝。 “吃的……” “你要吃的对……” 张文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桌上的蛋糕碟子上，他用脚尖轻轻一挑，将碟子缓缓推向桌子边缘，直至它停在了黑伞的正前方。 “吃这个，这个比人好吃。” 喉咙被紧紧勒住，张文发不出声音，但他的眼神和动作传达出了意图。 “咦？” 这是王准和张文第一次听到黑伞发出了不同的音节。 紧接着，紧箍在他们脖子上的手臂突然松开了力度，两人随即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黑伞的手臂将蛋糕连同碟子一起直接塞到了伞内，王准听到了清晰的咀嚼声。 “够不够？” “这，这里还有……” 王准一边咳嗽，一边用颤抖的手将另外一碟蛋糕推向黑伞。 黑伞似乎对这新出现的美食很感兴趣，另一碟蛋糕同样迅速地被它吞没。 这次，它只拿了蛋糕，没有碰那个碟子。 “它有思维？” 是碟子太硬？ 还是碟子不好吃？ 王准心中一动，默默记下了这点。 吃完蛋糕的黑伞突然有了变化，它的手臂迅速收回，原本撑开着的伞面也瞬间合拢，轻轻落在了地面上。 这时候的黑伞，看起来与普通的雨伞没有丝毫区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躺在地上的黑伞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它怎么不动了？” 张文轻轻揉着脖子上的淤痕，低声向王准问道：“是不是……吃饱了想睡觉？” “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它……” 张文自然是不会真上前去问。 犹豫了一会之后，王准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们悄悄走过去，不要弄出声音。” 这里不能逗留太久，等会要是被警察给逮住了，可能会耽误完成任务的进度。 王准带头，他小心地转身，轻轻抬起一只脚，跨过了地上的黑伞。 然而，就在他准备抬起另一只脚时，黑伞突然动了，它猛地弹起，将自己的伞柄挂在了王准的裤腰带上。 然后，一片带着微光的任务面板显现了出来。 “张文，你把界面放出来做什么……”王准的声音压的很低，“快收回去。” “这，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难道是它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瞬间呆滞。 这黑伞，莫非？ “算了，带着它一起走。”王准一脸无奈，他扭头将黑伞从裤腰带上取下来，拿在手上，“到时候多给它准备一些蛋糕。” 咖啡厅外，一些不知情的围观者已经聚集起来，王准和张文挤开人群，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迅速逃离现场。 一直跑到离咖啡店很远的地方，两人才停下脚步。 王准壮着胆子，试探性地用手在伞身上来回摸了几把，确认它没有反应之后，便大胆地将它的伞面收拢到最紧，然后用伞上自带的四合扣，环绕一圈之后扣紧。 “这样，它应该张不开嘴了……” 张文在一旁目睹了王准的骚操作，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它图什么……”张文小声嘟囔了一句，被王准听到了。 “你刚刚看到它的任务面板了，任务内容和我们一模一样……” “我猜，它是来找我们帮忙的。” 第40章 【佐藤案】 她，出现了 毕竟，它再厉害也只是一把伞而已，完不成任务一样会被抹杀。 找到王准和张文两人，应该是源于它求生的本能。 “帮忙？哪有这样求人办事？”张文摸了摸脖子，一脸忿忿不平。 “那你还指望它提着两条烟来找你？”王准没好气地回答，他将手中的黑伞轻轻颠了几下，眼神里透露出的是满满的慈爱。 “张文，我告诉你啊，你可别瞧不起它，它要是一直和我们一起……” “以后的好日子，不敢想象！！！” 战斗力爆表，颜值…… 嗯，忽视掉黑伞内部的口器，颜值也是能打。 仅仅只要几个微不足道的蛋糕，就能拥有一个无技能冷却时间的打手。 这个买卖，可不要太划算！！！ “走，先去定个酒店。” 任务一共有五天的时间，还是得先去找个休息的地方。 特别是得有门的地方，黑伞要是不服管教，也能用门神像来拿捏它。 就近找了个酒店，两人办理了手续之后就进入了房间。 将黑伞放置在桌子上，王准把资料拿出来又看了一遍，重梳理了下人物关系。 佐藤——受害者，自杀身亡。 松下和石原——青少年犯。 整个案子只涉及这三个人…… “张文，我们的任务是去处理佐藤家里的异常事件对？”坐在沙发上的王准抬头，看向张文。 “嗯……” “你看这里。” 王准伸手指向了卷宗上面的一行。 “佐佐木提供的资料和任务面板中的提示存在一个矛盾点。” “佐藤在石原住的那栋公寓跳楼自杀，按照常理，异常事件应该发生在石原的公寓才对。” “那为什么任务会让我们去佐藤住的那栋一户建？” “异常事件的所在地，是不是弄错了？” “这种事哪能用常理来衡量。”张文倒是满不在乎，“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按着任务的要求行动就足够了。” “如果一切都遵循常理，那你怎么可能遇到会吃人的伞？”张文督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伞，反问了一句。 “这倒也是……” “那行，就按照任务要求走。”王准坐直了身子，“既然是调查解决佐藤家的异常事件，现在我们合理推测一下……” “佐藤的鬼魂出现了，就在她自己家中。” 张文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王准接着说道：“那么，完成这次任务就有两种方式。其一，安抚佐藤的鬼魂……” “其二，解决佐藤的鬼魂。” “安抚和解决，分别有什么说法？” “安抚的话，你想想佐藤最恨的是谁？”王准提示。 “那自然是石原和松下两个人渣。”张文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将他们带到佐藤面前，然后再看佐藤的鬼魂怎么去报复……” “我们，只充当一个运输角色。” “那我选一，一，一。” “安抚！” 有着强烈正义感的大学生张文，瞬间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确实，解决鬼魂……我们也没有头绪，所以选择安抚是一个更实际的方案。”王准提出计划。 “那就这么定了，下午开始行动。” “先去把佐藤的那栋一户建给租下来，要是有别的住户在里面会很麻烦。” “然后找个私人侦探社，出钱找人，石原一家已经搬走，暂不考虑。” “只找松下。” 离开酒店的时候，王准把黑伞也给带上了，如果留它在房间里，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要去的私人侦探社距离酒店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的事情。 这时候，两人才有闲暇心情看看r国的一些人文风貌。 大阪算是r国的为数不多的繁华都市之一。 街边的店铺门口，站着不少‘衣衫褴褛’的小姐姐。 她们举着写满广告语的牌子，殷勤地向着每一个过路的男人招手示意。 当然，招手的对象也包括了王准和张文。 挑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两人进去随意吃了顿午饭，是真正意义上的吃午饭。 吃完之后的两人走进侦探社，将松下的照片递给了办事员。 有照片，有名字，有年龄，且住在这个市…… 这案子简单，办事员没多想，直接就应下了这单。 再加上松下的资料没有被公开过，并不惹人怀疑。 两百万还是花的值，佐佐木警官给的资料够齐全，能给的和不能给的一起打了包，不然他们哪能弄到松下的照片。 马不停蹄，两人立刻赶往附近的一家房屋中介。 “什么，你们要租佐藤小姐的那间房子？” 中介社员有些惊讶，“你们先搞清楚，那房子可不属于事故物件，租金和定金是不会少的。” 事故物件是r国对‘鬼屋’和‘凶宅’的另一种委婉说法。 “新闻上你们应该都看到了，佐藤小姐是在公寓顶楼自杀，并不是在这栋房子内。”社员还在一旁不停解释。 张文懒的听她废话，直接了当，“我们清楚情况，签合同就行了。” 社员这才开始准备各种手续，一个小时后，两人拿到了钥匙。 紧接着，又去车行租了一辆丰田的suv。 没办法，不租车不行，佐藤她家离市区距离较远，两人可没时间在交通上来回折腾。 …… r国是一个老龄化和少子化严重的社会，再加佐藤租的那间房子在郊区。 等来到佐藤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11点。 整条街上安静的过分，两旁的房屋大多黑暗，只有零星的灯光亮着，极少能看见路人。 不过，租的这栋房子看来还不错，坡屋顶木质结构，两层小别墅，带着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种满了植物。 只是，在准备进入庭院的时候，两人犯了难。 犯难的元素有不少—— 将近凌晨的晚上，无人的郊区，已死亡的前房主，还有任务提示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异常事件…… 吞咽了一口口水，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要不，我们先开门看看，别进去。”张文犹犹豫豫地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王准没有反对的理由。 两人踏上院子中的碎石小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随着他们的逐渐靠近，两人的心情愈发紧张起来。 王准站在门前，手伸进口袋摸索着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一张脸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地从门里穿透出来。 第41章 【佐藤案】 跟踪 对，就是穿透。 突如其来的景象打破了现实与超自然的界限。 紧接着，那张脸的主人，似乎不受物理规则的束缚，整个身体也跟着缓缓从门中穿行而出，与王准的面孔几乎贴在一起。 王准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变得僵硬，大脑像被冻结了一般，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那张突然出现的面孔。 距离太近，对方的模样反倒看不真切。 这一刻，站在旁边的张文本能伸出手，用力一扯王准的胳膊，两人瞬间失去平衡，一同跌入了植物丛中。 叶片和枝条在他们身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两人一落地便迅速调整了姿势，蹲下身子，不敢发出声音。 这时候，原路返回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先观察，如果有危险只能翻墙走。 没有感觉到对方有追击的动静，小心翼翼拨开面前的树枝，两人开始观察着这个穿透而来的‘东西’。 说东西不大合适，看起来就是个人类，更确切地说，是一位女性，而大概率就是佐藤本人。 王准拿出一张佐藤的生活照进行比对，确认了心中的猜测，然后对着张文比了一个‘佐藤’的口型。 还没进门就遇见‘鬼’，不是个好兆头。 张文明白了意思，没有出声，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蹲在植物丛中。 尽管刚刚与王准有过极近距离的接触，但佐藤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她转身做了一个关门的动作，朝着院子外走去。 动作流畅自然，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佐藤走出院子，王准对着张文手一挥，两人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 佐藤个子不高，头发被扎成了双马尾，上身是件淡蓝色连衣裙，裙摆下露出的双腿线条流畅。 单从背影上看，更像是17,8岁左右的少女。 两人就默默地跟在了佐藤后50米左右的位置，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你看，她有影子。”张文压低了声音，“鬼为什么会有影子？” “电影看多了，你怎么知道鬼没有影子？”王准盯着前面佐藤的背影，目不斜视地回怼了张文一句。 “那你知道？”张文自然是不服气，他小声嘀咕着，“刚刚要不是我拉你，你们俩就得亲上了。” 看到前面的佐藤转了个弯，两人同时加快了脚步。 走到转弯处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转弯的地方是个小巧的社区公园，里面散布着一些供儿童玩耍的设施，沙坑、滑梯，当然还有最受欢迎的器材——秋千。 此时的佐藤正坐在秋千上。 她双手紧握着秋千的铁链，脚尖轻轻一蹬，身体随之向后倾斜，‘秋千’便开始缓缓摆动，随着力度的增加，‘秋千’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这个荡秋千的动作没有异常。 怪就怪在，秋千本身却并没有荡起来。 秋千的铁链直直垂下，末端的铁环紧紧扣在金属支架上，没有一丝晃动的迹象。 而佐藤像是坐上了一个看不见的秋千座板，孤零零的在空中来回摆动，无声无息。 老实说，在恐怖片里，秋千自己摇晃的画面有不少。 但这种秋千不摇，鬼在摇的场景王准还是第一次见到。 硬要用一个词来描述的话，那就是—— 脱节。 她就像困在了一个无形的气泡中，被遗忘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与世隔绝。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两人同时联想到了张婆脖子上的那根绳子。 那条挂在空气中，没有任何支撑点的绳子。 “会不会她和张婆一样，看不见也听不到……”王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要不，试试？” 屏住呼吸，王准和张文慢慢地朝着佐藤走了过去，直到距离秋千不到五米的地方才停下来，站在了佐藤的正前方。 果然，佐藤没有理会他们，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弯弯，嘴角也噙着笑意。 从面相上来看，她的心情应该不错。 即使是鬼，也是那种让人不得不感激大自然恩赐的鬼…… 吐出一口长气，两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佐藤，其实长相还不错。”恐惧感一消退，张文对她的相貌做出了点评，“瞳孔稍微灰了一点，别的地方倒和正常人一样。” 蹲在旁边抽着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王队，你说人死后为什么会变成鬼？”张文叼着烟，烟头在嘴角微微颤动。 为什么会变成鬼？ 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 王准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记得小时候在农村的一件事，当时是爷爷的葬礼，家门口搭起大棚，摆了好几桌席。 与现在殡仪馆的酒席不同，是村里那种大锅饭。 青菜是从地里刚摘的，肉食也是，新鲜宰杀。 直到宴席结束，吃完之后的王准意犹未尽，对着爸爸问了句，“爷爷下次的葬礼是什么时候，我还想吃。” 然后他就挨了一巴掌。 那时候的王准才知道，人死了，就永远的消失了。 不管你多么喜欢这个世界，不管这个世界有人多么喜欢你。 也许是想到了亲人的缘故，王准的心情变得焦虑，他不自觉地用脚尖在沙坑上左右碾动，踩出一个深深的鞋印。 “其实，佐藤完全可以选择换一个地方继续生活，没必要走极端。”见王准没有回答，张文换了个话题，“人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蝼蚁尚且偷生，你说对不对？” “偷生？”王准开口问道：“你觉得，佐藤她现在的状态好不好？” 张文的目光转向依旧在‘荡秋千’的佐藤身上，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很难让人忽视。 “应该……算好的。”张文的回答不太肯定。 “如果她没有选择自杀，她现在的状态会是什么样？”王准继续追问，“她会不会出门，她会不会来这里荡秋千，她还会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所以，你怎么确定……” “活着，就一定比死亡强？”最后的一句反问，让张文彻底没了声音。 “尊重他人命运……”想到之前在网上看过的段子，王准只说了段子的前半句就停住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张文的肩膀。 就在王准将烟头抛入沙坑的瞬间，“砰”地一声，手中的黑伞猛地挣脱了束缚，四合扣弹开。 它自行展开，黑布伞面在空中铺展，静静地悬浮在两人面前。 它，睡醒了！！！ 第42章 【佐藤案】 回家 王准和张文几乎是本能地向后连跳几步，两人与黑伞迅速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黑伞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旋转了好几圈，随后停了下来，保持着静止的姿态。 “你……” 黑伞没有眼睛，他也分不出哪一个方向才是它的正方位，索性对着前方直接发声试探：“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完成任务？” 在问出这句话时候，王准保持了一个重心向后的姿态，方便逃跑。 “咦。” 这是黑伞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女声。 ‘咦’又是个什么意思？ 王准听不出这是肯定还是否定…… 与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准继续追问：“我们是同伴，对？” 说完，他用手指了一下黑伞、张文和自己。 “咦。” 还是同样的回答，语气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 摸不透它的真实意图，王准决定采取更直接的行动来试探。 “张文，给我块蛋糕。” 接过蛋糕的王准缓步上前移动，直到他站在离黑伞只有半米远的位置。 “呐，蛋糕给你吃，吃了蛋糕的话就不准吃我们了哦。” 这句话，说的有些卑微。 用着哄骗小朋友一样的语气，王准将手中的蛋糕递了过去，同时他的右脚微微靠后，身体重心也随之压在了后侧。 说不怕自然是假的，之前被黑伞啃噬的剧痛仍旧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可是这世上的富贵，不都是这么求来的。 王准颤颤巍巍地将蛋糕伸到了伞面下，站在后面的张文有样学样，调整状态随时准备开跑。 “咦。” 黑伞内部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蛋糕，猛地收回。 它对王准这个大活人似乎没有一丁点兴趣。 “那……我能不能摸摸你？” 王准得寸进尺，想趁着黑伞进食的空档来拉近感情。 “嗝……咦。” 这次它发出了两个音节，和之前有一些区别，但是黑伞并没有表现出有躲避的动作，反倒是微微降低自己悬浮的高度，伞面则对着王准这边倾斜。 有搞头！！！ 王准眼睛一亮，他将手放到外伞面上轻轻摩擦了好几下，心中暗喜。 “来，不用怕，没事。”王准对着张文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文靠近之后，他学着王准的样子，将手也放了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伞依旧平静，没有发起攻击的迹象。 成了！！！ 这泼天的富贵，两人接住了！！！ “来来来……”现在的王准对黑伞已经完全没了敬畏之心，他大胆地用手抓住伞柄，将它引到一边，“你说，这个任务很难对？” “咦。” “你只是一把伞而已，你哪有完成任务的能力，你甚至连脚……”王准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它以手代脚跑起来的场景，于是他迅速改口。 “你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你现在是不是一头雾水？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王准继续说道，试图通过心理战术来获得优势。 “你看看天上荡秋千的那个小姐姐，很明显她是一只鬼，你应该没办法对付她？” “咦。” “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包吃包喝，外加带你做任务，怎么样？”王准期盼的眼神里，闪烁着星星。 “咦。”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爹，张文就是你哥。”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听到这句话的张文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辈分平白无故低了一截的原因。 或许是没弄明白‘爹’和‘哥’两个字的意思，等了好久之后，一个‘咦’字才从黑伞的内部吐了出来。 “既然你进了我家的门，那现在，我和你说一下我们家的规矩……” “第一，不准吃你爹和你哥。” “第二，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不准吃任何人。” “嗯，让我想一想……”王准沉思片刻，脸上的笑容拉满。 “第三，一切的行动都要听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还有，从今天开始，小黑就是你的终身代号。” “……” “……” “……咦。” 不知道为什么，张文总觉得最后的这个‘咦’有些不情不愿。 王准可不管那么多，他现在的心情，兴奋得就像是一个小女孩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大狼狗。 这个比喻，相当之贴切。 此刻，这个35岁的王姓‘小女孩’，正忙着给她的大狼狗梳毛…… 张文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王准的一举一动。 小黑自然是没有毛的，倒是伞柄部分有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拿出纸巾的王准，一边擦拭一边用手抠着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你怕是跟自己洗澡都没有这么耐心……” 张文在心里暗自嘀咕，他摇了摇头，把视线转向了佐藤。 “咦，有动静……” 看到佐藤从秋千上下来，张文连忙出声提醒王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小黑的影响，他的语气助词也用上了‘咦’这个字。 “回去再给你洗个澡。”王准对着小黑说了句，然后利落地将伞面收拢，倒提在手上。 “跟上。” 看到佐藤走向另一个街道口，王准低声说道。 两人悄无声息地跟上佐藤，距离拉近至十米。 就在这时，转角处走出来了一个男人，边走路边玩手机的男人。 他步伐不快，视线完全被手机所占据，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脸上，使得他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包括正朝他走来的佐藤。 眼看着就要撞上。 “喂……” 看到一旁的张文正要制止，王准拦住了他，“别急，看看再说。” 然而，就在即将相撞的瞬间，男子似乎有所察觉，他抬头一看，迅速侧身，给佐藤让开了道路。 男人的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就像是避开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他也能看见？”张文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王准点了点头，“说不准，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和第一次任务中的张婆一样。 刚刚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佐藤，她沿着街道继续前行，这时的路上也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晚归的上班族。 为了避免被行人穿透的尴尬局面出现，张文和王准一前一后，和佐藤保持了一条直线，将她护在中间。 最终，佐藤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手，按在了门上，然后穿过玻璃门，进入室内。 第43章 【佐藤案】 她在等我们 r国便利店的自动玻璃门上有两个长方形的黑色按键，左右各一个，按了之后门就打开，佐藤刚刚也是做过这个按键动作的。 “张文，这里……” 见到佐藤进了便利店，王准连忙叫停了还在前面闷头走着的张文。 透过玻璃门，王准看到佐藤朝购物篮的方向伸手，做了一个提的动作，却抓了个空。 按了一下开门键，门缓缓打开，两人紧随其后。 幸运的是，此刻的便利店里只有一位店员，他正忙着整理货架上的货物，完全没有注意到佐藤那不同寻常的穿门动作。 两人就这样看着佐藤提着个不存在的篮子，在货柜之间挑选商品，偶尔停下来，她还会做出拿取的动作。 不多时，佐藤似乎选够了，走到收银台前，准备结账。 她将那不存在的购物篮放到柜台上，然后抬起头，向着柜台对面的收银员看去。 一人一鬼至少对视了两分钟。 “您……” “您是需要些什么吗？” 收银小哥打量了一下佐藤，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柜面，一脸困惑。 “还不去救场？”王准推了一下张文。 张文立刻小跑到佐藤身边，对着收银小哥解释：“她是我妹妹，那个……车祸原因，脑袋出了点问题，你帮我拿包烟就行。” 他随手对着收银员后背的烟柜上一指，收银小哥转身便拿了包烟递了过来，用时3秒。 我擦，这小哥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来不及吐槽，张文扭头看向佐藤。 她还杵在那里，她还没有完成虚拟的付款动作。 不行，还得拖时间。 张文脑袋倒是灵光，指挥着收银小哥又拿了两个冰淇淋，一把透明雨伞和一提卫生纸…… 好不容易，佐藤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王准眼疾手快，在她要撞上之前按开了门。 出了门，王准继续跟着，后面结完账的张文抱着一堆杂物追了上来。 “来，拿着……” 一个冰淇淋出现在视线前，王准下意识伸手去接，不料一条苍白的手臂从伞内探出，迅速将冰淇淋卷走。 “行，你吃你吃。” 王准无奈笑了笑，又从张文手中抢过另一只冰淇淋，塞入伞中。 “以后买东西，记得拿三份。” 一阵兜兜转转，两人跟着佐藤，又回到了她家门口。 和之前出门时的动作一样，佐藤站在门前，对着门锁轻轻一转，拉门而入。 王准迅速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进去之后，他打开走廊的灯光，整个房间亮堂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传统的日式住宅，入口是个玄关区域，有一层台阶。 中间是通道，通道左右两侧都是推拉门，门是关着的，看不到房间内部的布置。 通道尽头，则是条通往二层的楼梯。 佐藤坐在台阶上换了鞋，在两人注视下走进了左边的第一个房间。 张文反应迅速，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猛地拉开门，却突然愣住了，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关上门又退了回来。 “怎么？” “呃……那里是厕所。”张文的声音有些尴尬，脸涨得通红。 王准忍住笑，拍了拍张文的肩膀。 两人就站在厕所外等着。 不久，佐藤出来后，步伐轻盈地走进了右侧的房间。 跟在佐藤后面的王准，拉开了右侧的推拉门，门缓缓向一侧滑动，露出了房间的一角。 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低矮桌子，矮桌的四周布置了几个坐垫，看上去像是植物编织而成，气味挺好闻。 看上去，这个房间是客厅…… 随着门完全打开，客厅的全貌逐渐展现。地面铺设的榻榻米延伸至整个房间。 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 佐藤走到电视前，手指在空中一点，然后盘腿坐在矮桌后，对着黑屏电视一边笑，一边整理着看不见的零食。 漆黑的电视屏幕倒映出他们三人的身影。 佐藤的笑，也没有声音。 又是一个诡异的场面！ 王准上前，拿起遥控器，按下了电视开关。 电视屏幕瞬间亮起，广告的声音在客厅回荡，房间内原本的寂静被打破，驱散了一些怪异和一些难以言说的……孤单。 很难解释为什么会从一只鬼身上感受到孤单。 王准两人就坐在矮桌另一侧，静静地看着她。 这时，佐藤突然有了新的动作，她将不存在的零食放在一侧，左手抬起来，贴在耳边，像是在接听一通电话。 她的嘴角时不时上扬，露出一抹调皮的微笑，再隔的近些，还能看到她眼里闪烁着的光。 在她的虚拟世界里，是谁打来的电话？ 家人，还是朋友？ 两人不知道，只是默默看着佐藤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出声。 不过，现在的她应该过得开心…… 她完全忘记了生前的不幸，在她身上，看不到所有活人应该有的烦恼。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人打电话给她了。 电话的那一头，永远都不会再有声音。 “王队，你说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和想象中的鬼完全不同对。”过了好一会，王准才做出了回答。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有意义的。” “我猜……” “她可能是在等我们。” …… 尽管现在的佐藤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两人不可能和佐藤住同一个房子。 将小黑平放在后排座，王准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车开的很慢，王准确实有些不习惯右舵的车。 主驾驶在右边，道路上行驶得靠左边走—— 和国内完全相反。 “你刚刚说的她在等我们是什么意思？” 坐在副驾驶的张文忍不住发问。 “麻烦你偶尔也动动脑子！” “7月28号是佐藤自杀的日子，今天是8月20号。”王准猛打了一下方向盘，第三次将汽车从右车道挪回到左边，“这中间的20多天她在哪里？” “她如果每天都在重复和今天一样的生活方式，周围的居民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一旦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官方肯定会介入调查，到那时，别说租这房子，我们可能连门都摸不着。”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在拿到她家钥匙的那一刻，或者说，我们来到她家门前的那一刻，她才‘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所以，她是为我们而生的。” 就在两人讨论的同时，后排座的小黑也立了起来，它拿着张文刚从便利店买到的透明雨伞，玩得不亦乐乎。 第44章 【佐藤案】 绑架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被小黑敲醒。 “咚——” “咚——” 两声闷响的同时，王准和张文两人抱着头从床上滚落在地。 被它敲过的脑袋，生疼。 “你好，有人在家吗？” “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分我一些吃的东西……” 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小黑，王准将刚要骂出口的脏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样也算给足了面子，它至少没有直接把自己和张文两人给吞了。 “给它，给它……” “张文，蛋糕给它！！！” 忍着疼痛的王准和张文梳洗完之后，又回到了佐藤的房子。 …… “日夜颠倒的宅女。” 看着还没睡觉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佐藤，张文做出了评价。 佐藤现在的状态其实也很奇妙，说是躺在床上，不如说是悬浮在床板上空，隔床板还有着10公分左右的距离。 可能，在她的世界里，底下应该还有着一张厚厚的席梦思床垫。 “王队，你说鬼为什么会穿衣服？” “她洗澡的时候怎么办？这衣服好像和她是一体的。” “按理说，这睡觉的时候外套也得脱下来……” 王准懒得回答这些奇怪的问题，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下楼之前轻飘飘地一句让张文炸了毛。 “偷窥过别人上厕所，还想接着看她洗澡？” “哪有……” “你可别乱说！” 张文自知理亏，不敢在佐藤卧室多待，跟着下了楼。 这栋一户建二楼是卧室，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厕所。 在侦探所找到松下的地址之前，两人也没事做，用积分兑换了些锅碗筷，炖了个火锅，就在客厅的矮桌上吃了起来。 老实说，这兑换系统，还是有点人文关怀的意思。 以后就算是到大不列颠那种美食坟场执行任务，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只是，这两天张文的积分消耗了不少。 找人、租房、租车，还有吃喝用度，这可都是钱呐……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王准接到了侦探所打来的电话—— 松下的住址查到了。 这是个好消息，可惜白天不是一个好的时间点，规规矩矩上门拜访肯定没啥好结果。 指不定松下的父母还会报警驱逐两人，所以一开始，王准的打算就是‘绑架’。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11点，两人陪着佐藤出去溜达了一圈，和昨天一样的流程。 唯一的插曲是那个收银小哥认出了三人。 “你们，其实不用买东西也行。” 小哥人还怪好，两人尴尬地赔笑，直到佐藤完成了‘购买’操作，才跟着逃离了便利店。 一直磨到佐藤回家看电视的环节，王准和张文这才重新出了门。 按着导航，一个小时后，车便停在了松下家旁的空地上。 松下家的房子也是两层的一户建，围墙不高。 这里不像国内到处都有摄像头，只要保持安静，不被人看到，就没什么大碍。 “绳子、胶布、麻袋，没漏下东西。”王准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还是有些不放心。 张文戴上手套，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下了车，悄无声息地靠近松下家的围墙。 “以防万一。”张文的声音很低，他从背包中取出一卷胶带，将其贴在围墙的边缘，避免被围墙上的物体划伤。 “你动作慢，就这里接应我。” 临门一脚的时候，反倒被张文嫌弃了，王准摸了摸鼻子。 “要不要小黑跟过去帮忙？” “没必要，我一个人就行。” 看着张文用手一撑，轻松就翻过了围墙，落在了松下家的院子里。 大概十多分钟后，院墙内轻微的脚步声传到了王准耳朵里，窸窸窣窣。 接着，一个装着人的麻布袋从院墙的另一边顶了过来，王准迅速接过，拖着将其塞进了后排座。 “不准吃他。”王准对小黑叮嘱了一句。 不久，张文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围墙边，上车之前，他撕下了贴在院墙上的胶布。 汽车启动。 夜色中，只有轮胎与地面摩擦的轻微声响，以及松下在麻袋里挣扎的微弱声音。 …… 此时的佐藤，依旧在客厅看着电视。 两人将绑着的松下丢到了佐藤的面前，王准上前调大了电视的音量。 “磕头，道歉。” 张文言简意赅，掏出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棒球棍，重重一击，敲在了松下的小腿上。 松下眼眶里全是泪水，由于嘴被胶布封住了，只是发出“呜呜”的哭咽声，他蜷缩着身体，满地打滚。 在痛苦的翻滚中，松下的视线被盘坐着的佐藤吸引，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房间里有‘第四人’的存在。 那个盘坐着的女性，好像在哪见过……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矮桌，他和石原两人的疯狂，还有她凄厉地惨叫……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 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迅速转变为惊恐，松下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嘴唇微微颤抖，身上的动作也变的越发剧烈。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佐藤身上，无法移开。 她，是她吗？ 她还活着？ 松下开始死命挣扎，身体在恐惧的驱使下变得异常活跃，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逃离。 被绑住双手双脚的松下没有放弃，他在地上拖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远离佐藤，向着另一头的墙角挪去，像一条肥大的蛆。 “我叫你磕头，道歉。” 张文抓着松下的头发，用力将他拖拽至佐藤面前，又是一棍挥了下去，松下的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被封住的口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佐藤，你看看……” 张文搬开佐藤面前的矮桌，提着松下的头发将他拖拽到佐藤的正对面。 “你看看他，他是松下。” “你还记得吗？” “你想不想报仇？” “来……” 张文将手上的棒球棍对着佐藤的手硬塞过去。 棒球棍穿过佐藤的手，如同穿过空气一般，最终“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对，你拿不了东西。” “没事，你咬他，我帮你……” 张文用手掌紧紧托住松下的后颈，粗暴地将他的脸推向佐藤。 “不……不要，求求你……” 松下的嘴唇在颤抖，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没有理会松下的反应，张文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佐藤的脸。 第45章 【佐藤案】 复仇 张文的情绪高涨，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 “你咬啊！！！” “你不恨他吗？！！” “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是侵犯你的人之一，他叫松下！！！” 无视掉张文语言及动作，佐藤的眼神空洞，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松下，她的目光穿透过去，落在了不知道的地方。 “拜托你给点反应行不行，你是不是连做鬼都这么窝囊？” 无法忍受佐藤无动于衷的态度，张文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他重新从地上操起棍子，对着松下劈头盖脸地挥了过去。 “你不咬对？没事，我来帮你！” 砰—— 砰—— 棍子连续不断地落下，松下的衣物被撕裂，皮肤上多出一条条暗红色的淤伤。 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耗干了松下所有的力气。 直至松下哀嚎的声音都变得细不可闻的时候，王准上前拦住了张文。 张文只是气急攻心，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看到王准上前，他收起棍子，连呼了好几口气才退到了后面。 王准解开松下手腕上的绳子，撕掉了封住他嘴巴的胶布，他蹲在松下面前，表情严肃。 “你还有什么想对她说？” 王准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佐藤，居高临下地看向松下。 “我……我不认识她……” 松下的声音极小，几乎要被电视的噪音淹没，但他的语气上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癫狂。 王准将资料里的照片狠狠丢在了松下的脸上，一张接着一张，每张照片都是一记耳光，响亮直接。 “所有的事，我们都清楚，所以，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好，不要撒谎，免得多受些皮肉之苦。” 话语中王准没有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她，她不是佐藤，佐藤已经死了……” 心理防线被击破，松下颤抖着开了口。 “她是假的！！！” “你们骗我，一定是你们骗我……她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新闻上报道过。” “妈妈也跟我说过了，她死了……” “妈妈不会骗我的……” 松下躺在地上，用刚解开束缚的双手护着头，他只是干嚎着，不敢朝佐藤的方向看上一眼。 “你和石原，为什么要伤害她？” “我没想，我没想，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 “她是自杀的……” “对，对，是石原！！！” “全都是石原的错！！！” “是他带着我……” 松下思绪混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气声，他已经听不进去王准的问话，只是在下意识地反驳。 他开始运用他父母请来的律师教给他的策略，并将它们全部用到了王准和张文身上，刻在他内心深处的只有两个关键词—— 推卸责任，以及卖惨。 这一招是有效果的，至少在少年法庭上曾经为他赢得了不少同情和宽容，而最后的判罚结果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咳……妈妈说过了，我只是个小孩子。” “我才只有16岁。” “我明天还要去上学……” “警察没有要抓我，大家也没有惩罚我。” “你们凭什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错……” 松下的语气变得更加激烈，“我们，我们只是在她楼下捡到……” 一句话还没说完，站在旁边的张文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用腿挤开王准，对着松下护着头部的手臂狠狠敲了下去。 大概是听到张文过来的脚步声，松下翻身想用手爬走。 谁也没想到，松下刚刚移开护住头部的手，张文手中的棒子就狠狠击中了他的下颚骨。 “砰”地一声闷响，鲜血四溢…… 场面突然变得异常暴力，血液穿透了佐藤的身体，落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王准敏锐地捕捉到佐藤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她的喉咙也似乎有吞咽的动作。 她是在吞血，还是在吃她买的‘零食’？ 这个疑问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时间去深究。 王准迅速蹲下身来，开始检查松下的伤势。 松下的情况看起来不乐观，面部已经部分凹陷，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如果不立刻送医，怕是过不了今天。 王准扭头看向张文—— 张文此时有些失魂落魄，显然也被眼前的局面吓到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王队，我没想杀他的，我只是……” “我只是想打断他一条腿。” 让松下和石原带着终身残疾的躯体度过一辈子，这才是两人最开始的初衷。 “王队，要不要……” “送他去医院？” 张文的声音颤抖，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处理，犹犹豫豫给出了一个建议。 “医院？” “你要送他去医院？！！” 王准笑了笑，他对着张文伸出了手，“来，给我。” “什么？” “我说棒子，给我！！！” 他加重了语气。 这时的王准感觉到自己在心理上产生了莫名的变化，说不上来的变化。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第一次任务时的画面—— 异变的张婆，飞速逃跑的村长和张文，被拉住的二虎子，铁了头与张婆硬磕到底的自己。 还有，小区大门转弯处，郑婉女儿的背影。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佐藤坠楼身亡的那张血淋淋的照片上。 此时的佐藤，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正像一条狗一样瘫倒在自己面前。 她看不见，听不到，也摸不着。 她没有真正的开心，也没有真正的悲哀…… 她只是活在另一个维度的影子。 所以佐藤，她应该是在等我们？ 等我们，帮她完成心愿。 没错，她…… 一定是在等我们！！！ 王准接过棍子，站起身来。 “张文，有位名人曾经说过一句话……” “现在，我跟你再说一次！！！” “原谅他们，解救他们……是佐藤自己的事。”王准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而我们要做的……” “只是送他们……”他的语速逐渐放慢，声调也跟着拔高。 “去见她。” 话音刚落，棍子便狠狠地落在了松下那已经凹陷了一块的脸颊上。 血雾弥漫…… 松下原本还在微微颤动的身体彻底没了声息。 而此时，坐在旁边的佐藤依旧无声地笑着，和以前一样自然，轻松。 …… “呵，小孩子都是纯真的，这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才有的笑话。” 第46章 【佐藤案】 第二个选择 松下死了，任务没有结束。 极端的情绪宣泄只是短暂的，当风暴过后，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两人将松下的尸体拖入浴室。 看着浴缸内松下的血液缓缓流淌，将原本洁白的瓷面染上触目惊心的红色，王准扯下浴帘盖了上去，然后重重关上了浴室的门。 现在，任务的倒计时还有84个小时。 …… 松下的死没有引起佐藤的任何变化。 两人其实心里也清楚，像佐藤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她压根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反应。 报仇说穿了就是两人一厢情愿的想法，是活人对死人的怜悯。 而死人，是感受不到的。 拉开了客厅的推拉门，两人坐在回廊上抽着烟，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为什么不把松下喂给小黑？”张文现在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之前还在发抖的双手也稳定下来。 “刚让它打消了吃人的念头，还是先适应一下再说……”王准的目光飘向外面的夜空，他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任务世界是被雾气笼罩着的，只是范围很广，分不清楚边界在哪里。 王准推测可能是覆盖了整个城市—— 这也是他没有决定继续找石原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任务时间上的问题。 解决了松下似乎对任务也没什么帮助，继续追查石原可能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那接下来怎么做？” 张文明知道剩下的选择是什么，只是心底对第二套方案有着莫名的抵触情绪。 不错，佐藤纱织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但张文的抵触情绪并非是来自那种异性之间的吸引。 两人对待佐藤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邻家小妹妹。 她有着自己固定的生活习惯，有着自己的娱乐方式，她不会伤害别人，只是认真地守着自己的一隅之地。 看电视的时候，她会哭会笑，尽管她的情绪和电视里的节目内容并不合拍，但…… 但并不影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活着的时候不快乐，难道死了还得让她继续悲伤？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张文继续问道。 心里想着事的王准没注意张文的提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盯着自己左手食指上的淡金色图案发呆。 之前还在为佐藤的遭遇愤愤不平的两人，转头就想着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印记给抹掉。 人性，果然还是自私的。 王准站起身来，走到佐藤身边，将左手伸了过去。 一直贯穿了佐藤的整个身体，印象中的金光没有亮起，淡金色的图案也没有异动。 佐藤和张婆，不同吗？ 那她们的不同点又在哪里…… 王准在佐藤对面坐了下来，盯着她一言不发。 “张文，你觉得鬼是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的王准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提问的张文也盘膝坐到了王准身边，“说实话，我不觉得佐藤是鬼……” “哪有这个样子的鬼。” “反倒是上一个任务，学校里面的那些学生才更像鬼一些。” “学生？”王准挑了挑眉，“他们当时可都还没被淹死……” “那，他们怎么能……弄得个四分五裂的来追我们……”张文想到了之前在宿舍走廊上被追逐的画面。 “上次应该是死亡前的臆想，全车人临死前的几分钟被拉长，形成了一个持续四天的任务世界。” “在那种极端恐惧的想象中，鬼自然就是那个样子……” “那你的意思是……”张文的声音拖长，带着一丝探究，“像佐藤这样的，才算是真正的鬼魂？” “嗯，不只是她，还有张婆……” “我们想象中的鬼，似乎拥有无限能力，飞天遁地，控物附身，甚至还能影响人的心智。” “说它是鬼，你倒不如说它是神……” “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不？”王准笑了笑，接着说道：“那时候你要是不听话，大人们就会用鬼来吓唬你。” “其实，我们对鬼的印象，很多都是来自于民间故事、电影、小说，还有人们的口口相传。” “这些故事为了让情节更加吸引人，更加有教育意义……”王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它们往往强调一种因果关系。” “你有没有看过恐怖片？” 王准随口一问，看到张文点头后，他继续说：“在恐怖片里，几乎所有的鬼都是因为生前遭受了不公或迫害，整个故事的主线都是围绕着他们的复仇展开。” “电影中，你甚至能看到人和鬼对话，交流，争吵的桥段。” “最后的结局不外乎两种，要么是鬼成功复仇，要么就是被感化后得到解脱……” “故事想要传达的，其实就是恶人终会有恶报的道理……” “你觉得现实世界中，恶人是不是真的会有恶报？” “这很难说，很多时候得看情况，得看他作恶的程度……”张文挠挠脑袋，补充了一句，“嗯，还得看人物的背景关系。” “对，所以现实是残酷的……” “但是故事却不能太残酷，人们需要一些心理上的慰藉。”王准接着说，“于是，讲故事的人给了受害者一种特殊的力量……” “让他们能够变成鬼的力量。” “但仅仅变成鬼还不够……”王准摇了摇头，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强调每一个字。 “为了让故事更加引人入胜，更加符合人们心中的正义，鬼就被赋予了超越常人的神力。” “为的，就是确保一个原则——恶有恶报。” “艺术作品中的鬼，自然可以无所不能……”王准话锋一转，“但现实中的鬼，它凭什么能做到这些？” “以佐藤为例，她的遗体早就被火化了，对。” “她的生机在一个多月前就全部死掉了……” “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不过是一堆腐烂的肉，火化后就只剩下了一撮灰，里面可能还夹杂着别人骨灰的一部分。” “她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嘴巴，甚至没有大脑……”王准的声音逐渐提高，他的疑问越来越强烈。 “那她凭什么有视觉，有听力，有情绪？” “她凭什么……能够复仇？” “所以，真正的鬼，应该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王准抬头，手指向了对面的佐藤。 “它就只是单纯的存在着，它没有我们所赋予的那些复杂属性……” “它，什么都不是。” 第47章 【佐藤案】 解决办法 “听你这么一说，那我们以后的任务岂不是安全多了？”张文面色一喜，声音也轻松了很多，“毕竟，它们都没有任何感知力和思考能力……” “不能这么早下结论，我们遇见的样本太少。”王准想到之前佐藤有过的吞咽动作，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每个任务世界可能都有它自己的规则……” “如果鬼的本质上没有变化，那我们面对的情况就简单很多。” “一旦遇见鬼，我们只需要选择逃跑或者迎战。” “没有沟通的必要，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具备沟通的能力。” “你说的很有道理……”张文对着佐藤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你准备怎么和她迎战？” 这一下，问到了王准的盲点。 “这不是正在想……” 他面色尴尬地笑了笑。 “算了，说那么多屁话还不得靠我……”张文站起身来，他随手拿起小黑，攥在手里轻轻旋转。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张文内心还是认可王准的分析—— 至少，自己以后在面对这些东西时，不会再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 “走，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去哪？”王准动都没动一下，不信赖的想法直接写在了脸上。 “恐怖电影和小说里的剧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的……”张文故意将嘴角一歪，像极了患病多年的帕金森患者，“你要是在现实世界中遇见鬼了会怎么做？” “自然是报警。”王准回答的不假思索，“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假扮的。” “如果是真的呢？” “真的……家里人应该会去找道士或者和尚。” “对啊，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找？r国这么多寺庙，道士不好说，和尚可是一抓一大把……” “念几段往生咒，敲几下木鱼……” “指不定，直接就能将她送走。” “而且，我们说不准还能学到一招半式，受用无穷。”张文眯眼一笑，将小黑递还给了王准。 “这确实是个办法，你这狗脑，有时候还有点用处。”王准眼睛一亮。 张文“嘿嘿”一笑，他压根就不在意王准对自己‘狗脑’的称呼。 “现在才凌晨四点，我们去车上休息一会，天亮了再行动。” …… 大阪市，静心院。 早上八点，王准和张文就等在了寺庙山门下。 寺庙门口，石径直通两扇木门，两旁是低矮的石灯，石灯被刷成了朱红色，苔藓覆盖在上面。 木门微微开启，透过缝隙可见院内一隅。 “王队，你找的这个寺庙，香火好像不怎么旺盛……” 张文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废话，香火旺的轮得到你？”王准解释道：“那些地方，排队都得排上好几个星期。” “电话能预约上的，就这么一家了。” 看到前来接应两人的僧侣，王准便打住了话头。 r国的僧侣和国内的不同，他们不用剃发，也不用戒色戒荤。 他们外出时，会带着个硕大的竹制尖顶帽，低头的时候，帽檐的阴影几乎能将他们的上半身完全遮盖。 跟在僧侣后面的两人没有说话，顺着石径一路走进了内殿。 “两位稍等，我去请主持前来。” 带路的僧侣给两人行了一个礼，转身出门而去。 “做一个小法事需要请到主持吗？这得花多少钱？” 张文带着忧虑看向王准，心里直打鼓。 自己之前已经花掉了不少积分，手头上现在只有200出头，本打算留着应急换食物和饮水，没有太多的预算来换成货币。 即使咬咬牙，将所有积分全部兑换成现金，也只有2万块钱，按汇率换成日元的话那就是40万円左右。 而刚刚两人进门的参拜费就花了将近1万円。 “别急，等会随机应变……” 王准知道张文的顾虑，他心里想的是之前给佐佐木的那笔200万円的情报费。 那笔钱是任务世界里面得到的，并没有动用到他们自己的积分。 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还价的，手上落下个100万也好，不至于这么被动。 实在不行的话…… 王准将小黑伞身上的褶皱抚平，面色一沉。 那就只能让他们做一次义举了，对他们这些礼佛者来说，行善本身就应该是最好的回报，不应该再贪图额外的报酬。 没等多久，王准便看到一位僧侣从后殿缓缓步出，他的服装比之前接待他们的僧侣更为精致复杂。 这也是王准一眼就觉得他是主持的原因。 “两位，请落座。” 走到跟前的主持站定后温和开口，同时指了指地上的白色方形蒲团，率先坐了下去。 这时的王准才将目光从主持的衣着上挪开，落在主持那略显青涩的脸上。 这年纪，怕是比张文也大不了几岁…… 嘴上没毛，这办事能力？ 王准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他看向了张文，没想到张文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随后，他们依照着主持的示范落座。 紧接着，王准注意到对面的主持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了一个现代化电子产品—— ipad。 当然，僧侣使用现代化设备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这一幕却让两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沉到谷底，某种微妙的失落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之前电话预约的王先生是哪位？”主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 “我……” “那两位是想参加法会呢？还是预约法事？” “法会和法事，有什么区别？”王准摸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试探性地问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外国人。” “嗯，不碍事……” “法会，是纪念佛教中的一些重要日子，如佛诞，涅盘等等……”主持手指在ipad上操作了几下，点开了一个视频递到王准面前。 “这是上一次法会的记录，你们可以看看。” 当王准和张文的目光落在ipad的屏幕上时，他们的心脏就像两个被氢气充满的气球，从谷底又缓缓升腾起来。 视频中，一座庄严肃穆的佛教建筑映入眼帘，四周围绕着一圈虔诚的信众。在人群的中心，一座约5米高的纯金色佛像巍然屹立。 而在这座佛像的周围，竟然飞舞着几个小上几号的铜绿色佛像。 这些铜绿色佛像仅有巴掌大小，乘坐着迷你的小飞毯，在金色佛像周围上下盘旋。 它们飞行的轨迹看似随意，却又似乎遵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秩序。 震惊如同一股电流，瞬间贯穿了王准全身。他的双眼瞪得滚圆，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松开。 在这个任务世界里，竟然真的有超越于现代科学的神秘力量。 两人的震惊反应似乎并未在主持的脸上引起任何波澜，他的声音平静，“以法相会，如法修行，两位要是有兴趣的话自然也可以参加。” 王准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应。 一旁的张文则指着屏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结结巴巴地问了出来。 “这，这个……” “这个可以学吗？” 两人并不清楚这些佛像飞行的力量来源是什么，但只要能学会这种控物的本事，就不算白来一趟。 “学这个？”主持似乎有些惊讶，片刻的犹豫之后，他缓缓开口：“当时，他们为了学会控制这些佛像，下了不少功夫，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嗯，嗯，您说……” 王准和张文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身体坐的更直，仿佛两根紧绷的弦。 张文的思绪则飘得更远—— 先是控物、接着御剑、炼气、金丹、元婴、破碎虚空，还有最后的羽化登仙！！！ 而面前的这个看似年轻，实则可能有两百岁的和尚，就是他们踏上修仙之路的指路人！！！ 目光聚焦在主持脸上，两人眼神中的期待和尊重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主持被两人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低下头，似在沉思，“我记得当时，至少损失了这么多……” 主持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架无人机。” “这个东西啊，属实是不太好控制……” 第48章 【佐藤案】 法事 “无人机？” “你说这些飞着的铜绿色佛像是无人机？” 张文瞬间从蒲团上弹起，面目狰狞，王准甚至能看到他太阳穴上跳动着的青筋。 短短几分钟内，两人的心情经历了如同过山车一般的跌宕起伏。 王准强忍着怒意，一言不发。 “砰——” 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人的情绪，小黑的伞面突然膨胀开来，整个内殿上悬挂的风铃开始叮当作响。 “别，小黑乖……” 王准连忙将伞面收拢，用手攥住了伞身。 主持似乎没注意到小黑的异常动作，他用着一口理所应当的语气做出了回答，“对啊，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主持他说的有道理。 但王准和张文冒出来的邪火，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连续深呼吸了几口，王准才稍微平静了一点，他一手攥着小黑，另一只手拉了拉张文的胳膊，示意他坐下。 待到张文落坐之后，王准转头看向主持。 “那么，法事又是什么？” “法事有读经、念佛、献花、上供等流程……”主持的声音依旧平稳，“主要就是为了慰藉故人的亡灵，帮助他们获得冥福。” “最终，让他们能够往生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 那应该就是这个。 听到这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张文开口问道：“就去这个极乐世界，你们这有没有上门服务？” 张文明显还带着怒气，用词很是粗鲁。 “有的。” 主持在ipad上点开了一个写着‘御宅拝启’的界面。 “我需要一点准备时间，两位留个地址。” “下午3点准时上门。” “好。” 约定好之后，王准带着张文快速离开了这里，他担心主持会要定金。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吃过中饭之后的两人就在客厅等待，这时候的佐藤还在楼上‘睡觉’，这样也好，免得节外生枝。 主持很准时，刚到3点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然而，两人将主持迎到客厅这一步的时候，卡住了。 “壁龛在哪呢？” 主持礼貌发问。 “壁龛，壁龛是什么东西？”张文莫名其妙。 “就是供置佛像的地方。”主持耐心解释，“贵府上是有亲人过世了？” “如果没有壁龛，牌位也行。” 两人自然是没有佐藤的牌位，这下就犯了难。 “这样，对着本人行不行？”张文心直口快。 “本人？！！”主持脑袋一下没转过弯来，疑惑地看着张文。 “本人，对，本人的照片……”王准迅速插话，他从资料里面抽出了一张佐藤的生活照，“贴在墙上可以吗？” “啊？我没试过这样的，算了算了……”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主持摆好道具之后就开始他的法事。 念经声和木鱼敲击声混合在一起，整个房间里也被渲染了一丝凝重的气氛。 王准给张文递了一个眼色，张文心领神会，悄然上了二楼。 直到主持完成了整个法事流程，张文才从楼上返回到客厅。 “怎么样？”王准问道。 张文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眼看着主持开始收拾起来，王准拦住了他。 “法事流程已经全部走完了……”主持解释道。 “收费的话，是五分钟6000円，一共20分钟，诚惠。” “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收钱？”张文不给面子，脱口而出。 “效果？你凭什么说没有效果？”主持没有生气，只是直直盯着张文的眼睛，“所有的流程都是统一的，别的雇主可从来没说过效果问题。” “我不管你这么多，反正没有效，我是肯定不会给钱。”张文寸步不让。 “你们不要胡搅蛮缠，我不和你们争这些，后面我会叫警察来……” 主持一刻也不愿多待，他提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客厅，回到了玄关处。 王准上前，拉着主持开始商量，倒不是因为他怕了主持，只是浴室里还躺着松下的尸体，这警察可来不得…… 就在几人纠缠的时候，醒来的佐藤从二楼走了下来。 当着三人的面，佐藤穿过房门进入厕所。 这一幕，主持看的清清楚楚。 “她，她……” “她是谁？” 主持一脸惊愕，就要拉开厕所的门。 王准上前一步，挡住了主持的手，“她就是佐藤纱织，你刚刚做法事的那个……” “不……” “她怎么……” 看到主持一脸惊愕，王准领着他回到了客厅，将桌上的资料递了过去。 “你先看，看完再说。” 主持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留意着佐藤的动向。当佐藤走进客厅时，他立刻警觉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保持警惕。 在确认佐藤并没有做出任何异常行为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心神不宁地阅读剩下的资料。 资料一页页翻过，主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伤天害理，猪狗不如……” 主持本身也是个年轻人，他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 “这就是你们找我来做法事的原因？”主持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准和张文，寻求一个解释。 “嗯，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这房子是租的，我们也没什么钱去换房子，你说我们怎么住的下去？”张文适时卖起了惨。 “那她是不是鬼？”主持的目光紧紧跟随佐藤。 “按我们传统意义上的解释，她是。” “她……有没有攻击倾向？”主持接着问道。 “目前看来，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她看不见，听不到，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王准皱眉，对着主持反问：“主持你有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我只是劳务派遣过来的一个员工，能有什么经验……”主持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不用叫我主持，叫我介一就好，这是我名字。” 劳务派遣和寺庙主持，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汇竟然出现在一句话里面。 信息量很大，不过王准没有心思去探究r国的这种制度。 “那你的意思是，你处理不了对？” “那肯定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按流程办事而已。” “那我请问一下，你这位普通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张文阴阳怪气下起了逐客令。 “别，别……”介一收起架子，连忙赔笑，“寺庙里有几件法器，是以前留下来的，我们可以试一试。” “说不定会有效果呢？！” 第49章 【佐藤案】 相信科学 “我想试，但是没钱。” 鬼知道这种古董级别的法器，使用一次得交多少钱，张文撇了撇嘴。 “不用钱，不用钱……” 介一连忙摆手，“只要让我参与就行了，可以吗？” 似乎是察觉到王准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主持介一将目光转到了王准身上。 “全部，一切的开销全部算到我头上。”察觉到王准的犹豫，介一恳求道：“我付费，付费参与，这样总行了。” “我只有一个诉求，就是希望能用摄像机全程记录下来……” “绝不公开。” 对于王准和张文来说，录像是否公开并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他们更看重的是能否顺利完成任务。 至于完成任务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王准考虑了一下，觉得介一的提议对他们来说是有利，于是应承下来。 “那你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介一沉思了几秒，随即开口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到松下和石原。” “你们之前见过他们两人吗？” “这个，还没有……” 他和张文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不过，你要是现在去浴室，就能见到他们其中一人了，王准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那这样，我们先去联系一下……” 介一话还没有说完，王准就打断了他，“你找到又能做什么？” “你能带他过来？他家人能同意？” “还是说，你想绑架他们？” “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用力敲了敲桌面，王准接着说道：“别整那些虚的，直接从源头上解决不是更快……” 介一没想到王准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他不敢多问。 “你先回去拿你的法器，我们这里等你。” 没有给介一留下拒绝的空间，王准推着他出了大门。 看的出来介一对这件事很上心，才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这里。 “这个是龙吟杖……”介一对着两人展示带来的法器，逐一介绍。 “这个是镜铃，还有……” “最后的……念珠。” “名字倒是取得花里胡哨，你用用看。”王准对这些法器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等等，我把摄像机架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介一拿着所谓的‘龙吟杖’，对着佐藤伸了过去。 毫无意外，木杖直接穿透了佐藤的头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介一仍不死心，他用杖头在佐藤身影内好生搅和了几下，同样没有任何效果。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放下手上的杖子，介一转身拿起镜铃，对着佐藤摇晃起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张文心烦意乱，“没用就算了呗，你这些烂货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 “还有这个念珠，怎么用，给她带上？” 一旁的张文轻蔑地笑了笑，他拿起桌上的珠子，本想将其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但突然间，他的动作停滞，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王准注意到了张文的异常。 张文不说话，将念珠递了过来。 王准的手指在碰到念珠的那一刻，眼前出来了念珠的属性介绍—— 【灵智念珠】：被动增强持有者心灵防御及领悟力，并携带主动技能“记忆铭刻”，使用次数3\/3。 介绍就这么一句，但是足以证明它道具的身份。 反倒是“记忆铭刻”这个主动技能，倒是没有过多的介绍，估计是跟记忆力相关的能力，王准只能靠名字推断。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王准心中一喜，将龙吟杖和镜铃也摸了个遍。 很可惜，张文的评价没错，其余两件确实是烂货。 不过，烂货也有属于烂货的价值…… 王准心中一动，不管介一同不同意，他直接将念珠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这念珠就当你的参与费，反正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这，这不行……” 介一焦急飞奔过来，“我做不了这个主，我只是一个员工……” “那我让你的龙吟杖价值翻十倍怎么样？” “？” “各种意义上的价值翻倍。”王准神秘一笑，拉着介一和张文，走到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 “小黑，你去把龙吟杖咬掉一截……” “在摄像机面前咬。” “小黑？什么小黑？” 在介一惊恐的目光中，黑伞突然悬浮起来，伸出两条白的发亮的手臂，它抓住龙吟杖，塞进了伞面，等到杖子再被吐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杖棍部分。 “然后，装死。” 王准的声音很轻，小黑领悟到意图，立马变得像吃了一级致癌物一样，摇摇晃晃原地转了好几圈，瘫软在地。 手臂也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恭喜介一大师，成功用法器‘龙吟杖’制服伞妖。”王准一声祝贺，走上前关掉了摄像机。 “这个杖子只剩下了杖棍部分，但它现在就是独一无二的圣器……” “你明白我的意思，对？” 介一喃喃点头，显然已经乱了方寸，“但，但是，你这把黑伞……” 王准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他上前捡起小黑，将它的两条手臂收了回去。 “龙吟杖剩下的部分你自己包好，一个月之后，你可以公开视频……” 介一没有勇气拒绝，老老实实上前收拾好东西，默默站到了墙角。 现在的王准在他心目中，已经到了一个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王准看了下时间，“佐藤这个点就会出门，我们先陪她出去，回来了再商量后面的事……” 一天之内遇见的情况太多，介一的大脑被太多的信息量塞满，几乎处于死机的状态。 面对王准的安排，他只能机械地点头。 还是一样的流程，三人跟着佐藤来到了之前的便利店。 看到比昨晚又多了一个人，便利店收银小哥的目光有些异样，他的视线在穿着僧侣服饰的介一身上停留了很久。 直到准备出门的时候，小哥从收银台后面绕了出来，追上走在最后的王准。 “如果是为了祈福，找僧侣求个心安也好。但如果是身体上的问题，还是得相信科学。” “这个……”小哥用手示意了下走在最前面的介一，“没什么用，还死贵。” 相信科学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口号…… 但在这个时刻，这句话就化作了一张拨片，触动了王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随着“嗡”的一声，弦声不停地在王准的脑海中来回颤动，他心中豁然开朗。 对，要相信科学！ 科学是什么？ 科学就是发现，总结和验证。 王准的目光紧盯着佐藤的背影，他的脑海中开始快速地梳理这两天的所见所闻。 佐藤她没有感知，没有情绪，没有思考能力…… 但她有动作，有表情，还有…… 还有—— 影子！！！ 对，佐藤她有影子。 仿佛被一道灵光击中了天灵盖。 第一天晚上，两人跟踪佐藤时的情景在王准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昏黄的路灯下，三道被拉得老长的影子。 而现在走在前面的佐藤，背后也是有影子的。 有影子，那就代表着佐藤有实体，但是实体又怎么能穿透物质？ 在收银小哥不经意地提醒下，矛盾点，终于被王准找了出来。 第50章 【佐藤案】 消灭 莫非？ 王准按住自己迫切想要验证的想法，一直跟着佐藤回到了屋内。 “介一，你把摄像机对准她……” “你这个摄像机，能不能拍慢镜头？” “能，怎么了？” “你就在那里负责摄像机。” “张文，你过来。” 王准喊来张文，合力将障子纸推拉门拆了一扇下来。 “抬好，对着佐藤那里穿过去。” 张文不明白王准的意图，只是照做没有多问。 推开佐藤前面的矮桌，两人小心翼翼地抬着门扇，走到了客厅正中间。 王准在左，张文在右，门框中间的障子纸部分则对着佐藤，缓缓筛了过去。 门扇离佐藤的距离越来越近，王准感觉到她的身影似乎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波动。 这种波动一直持续到门扇完全穿透过去之后，才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门扇穿透她时的阻力感，而是一种视觉上的扭曲，就像是水面上的涟漪，当石子投入时产生的那一瞬间的扰动。 王准和张文再次抬起门框，重新将佐藤正反筛了好几次。 随后，小小的摄像机屏幕面前，挤下了三个脑袋。 “开始慢放。”王准对着介一点点头。 在最慢的播放速度中，时间被拉长，每一帧都异常缓慢。 直至画面播放到障子纸与佐藤接触的那一刻，几人终于发现了端倪。 果然，佐藤的身体，和张婆一样！ 她们都是由无数丝线构成的！ 当碰到物体时，佐藤的身体会分解开来，然后穿透障子纸中的缝隙，之后又在另一边重新构成一个新的身体。 速度之快，肉眼难以分辨，只能模糊的感觉到身影的波动。 只有在慢放的视频中，三人才能清晰地看到丝线分解重组的过程，流畅且神秘。 “这……”三人被前面的一幕震撼到了。 对，不是恐惧，是震撼。 是荒原野人面对天降神威时的那种震撼。 王准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这些丝线，他定了定神，大脑急速飞转。 张文甚至还没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就听到了王准口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包起来，用保鲜膜把门包起来！” “？！” “保鲜膜？” “对，包好了明天我们将门拿去送检，门上肯定有佐藤身上的残留物质。” “那为什么要用保鲜膜？”张文摸不清头脑。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王准一脸诧异。 “什么话？” “抓鬼用保鲜膜，打鬼用巧克力！！！” “？？？” 这时不止是张文，连介一也是放下了举着的摄像机，满脸问号。 介一反应如何王准并不在乎，至于张文…… 算了，他就是个傻x，王准放弃了继续解释的想法。 “今天不回酒店，在车上将就一晚上，明天早上把这扇门拿去送检。” …… 日本的民间检测机构不少，三人一大早就将门扇送到了最近的一家检验中心。 在大量的金钱攻势下，检测员表示尽力在三个小时内出结果。 这个大量金钱，自然是来自于主持介一主动的馈赠。 王准将车停在检验中心的停车场内，几人在车上小憩。 “王队，你昨天说的那个抓鬼用保鲜膜，打鬼用什么……” “巧克力啊。”王准头也没抬。 “那我们怎么不用巧克力试一试？” “玛德，电影台词你还真信啊？” 王准有时候是真觉得张文就像个npc，跟自己压根不在一个频道，“我也只是试一试，看会不会有结果……”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效率很快，两个小时后，王准便拿到了检测中心的报告结果，检测员亲自将报告送到了停车场。 看不懂一连串的成分名词，但王准的视线被其中一个叫‘丝蛋白’的名词给吸引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里面含了个‘丝’字。 自从进入到任务世界以来，自己见过的‘丝’，可不少。 “这个是……”指着写着丝蛋白的字那里，王准看向检测员。 “这个啊，是一种天然蛋白质，由大量的甘氨酸、丙氨酸等氨基酸组成的……”检测员扶了下眼镜，“我正想问王先生这个事，今天送来的障子纸里面，确实是含有这种物质，只是分子链比较奇怪，有些成分……” “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它？”王准不耐烦地打断检测员的科普节目，“或者说，清理掉它。” “消灭？”检测员明显愣了一下，“这东西无害的，你还有没有这种东西，那里面有些未知成分的化学反应很独特……” “告诉我清理掉它的方法，明天将另一扇门带过来送你。” 检测员也是察觉到王准的不耐，连忙回答：“蛋白酶可以水解掉这种物质。” “哪里能最快弄到蛋白酶？” “我记得化妆品里面含有木瓜蛋白酶之类的……就是记不住是哪个品牌，让我想一想。” 检测员站在车窗前左右踱步，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车窗边缘。 “对，洗衣液。” “洗衣液里有蛋白酶的成分……” 检测员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王准关上车窗，启动了汽车。 后面的检测员却是追了上来，将自己的名片插在了车窗外，比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记得明天带另一扇门过来。” 走了老远，在车内的几人还听到了后方检测员的叫声。 “洗衣液能消灭鬼，似乎不怎么靠谱。” 轻轻敲打着座椅上方的扶手，张文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王准嘴角紧抿，倒是没有一丝笑意，“别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重新回到佐藤家的三人来到二楼，再次站在了佐藤睡觉的那张床前。 她没睡，侧身躺着。 看过高速摄像机视频之后的张文，对佐藤的那种同情心消散了大半，他扭开洗衣液的盖子，将瓶盖盛满，对着佐藤的脸泼了过去。 这次，洗衣液没有完全穿透，一部分落在了佐藤身下的床板上，另一部分则是像硫酸一样在她的脸上腐蚀开来。 看到这离奇的一幕，举着摄像机的介一后退到了楼梯门口。 “有用。”张文惊呼出声。 三人的目光被佐藤身上的变化吸引住了。 躺着的佐藤突然之间变得一动不动，原本该有的呼吸起伏也消失了。 就像一个没上发条的木偶…… 紧接着，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腐蚀的洞口，这个洞口逐渐扩大，变得越来越明显。 很快，几人就看到了洞口内部无数细小的丝线。 丝状物在摇晃，在挣扎，试图继续编织，修补洞口。 此时的佐藤，才真正变成了一个鬼该有的样子—— 怪异，恐怖。 迟则生变，王准二话没说，提着整瓶洗衣液，上前一步，就要直接倒下去。 骤然间，佐藤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原本静止不动的她，此刻被某种神秘力量激活，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颤动，如同即将崩溃的沙雕。 随着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细响，她的肌肤开始裂开，无数细小的丝线从裂口中涌出，分解成无数的丝线，浮空围绕在王准身边。 “这，这些丝，想干什么？” 介一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手指颤抖，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摄像机。 在一声尖叫之后，介一的身体像是被弹簧弹射出去一样，转身就跑。 没有人关心他的动态，王准和张文两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些丝线，在空中漂浮旋转，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手……手给我。” 张文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臂伸得笔直，手指在空中摆动，想要从丝线圈中把王准拉出来。 这小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够义气。 王准大致猜到了什么，只是冲张文摆摆手，并没有移动。 不多时，那些细小的丝线缓缓朝着王准食指上的图案移了过来。 它们动作轻盈，直到确定了目标的那一刻，逐渐加速，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旋涡，钻进了王准食指根部的图案处。 这次，没有那种让人想死的灼热感。 任务，总算完成了！ 王准长吁了一口气。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 “只有两个小时的安全时间，不要浪费，抓紧时间找道具。” “马桶垫都别放过，一寸一寸地摸。” 忽视掉张文充满好奇和疑问的表情，王准迅速做出安排。 “二楼交给你，我去楼下。” 王准回到一楼，没有看到介一的人影，他也懒得去找，直接转弯进了厨房。 而他们两人没注意到的是，面板上的倒计时仍在跳动。 任务，并没有结束…… 第51章 【佐藤案】 元凶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客厅。 王准几乎搜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连那些不起眼的植物也没有放过。 可惜，他空军了。 不过好歹还有个安慰品，王准用手转动了一下念珠。 相比之下，张文却是笑眯眯地拿出一个像发条一样的玩意，在王准面前炫耀似的摆弄。 王准一把夺了过来，眼前瞬间跳出了发条的属性介绍。 【旋转发条：当能量消耗殆尽的时候，意志会带你杀出重围。将发条置于头部，可以立即恢复体力至巅峰状态，持续时间十分钟，使用次数3\/3。】 这个旋转发条，绝对是反杀神器！！！ 王准将发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随手递还给张文，“这道具适合你，好好保管。” 张文接过发条，对着它连哈几口气，用衣角仔细擦了擦，这才收进包裹。 “走，回去。”揉了揉眼睛，王准打了个哈欠。 然而，当两人打开任务界面时，才发现右上角仍在跳动的倒计时—— 37小时26分50秒。 两人同时愣住，就在这发愣的期间，倒计时的时间又减少了10秒。 王准的眉头瞬间紧锁，表情从轻松转为严肃，他紧紧盯着面板，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任务还没结束？” 张文一脸震惊，嘴巴微微张开，他结巴地说道：“我……我以为我们已经……” 重新审视了下任务面板，两人面面相觑。 “任务内容：调查并解决佐藤家的异常事件。” 佐藤家的异常事件明明被解决掉了，为什么任务还不算完成？ 总不能，将她房子给烧了？ 王准用单手按压太阳穴，缓解焦虑。 松下死了，被自己一棒送去见了佐藤。 而佐藤呢，她又死了一次。 “这任务系统是不是出bug了？”张文想在王准身上寻找答案。 “就算是系统出了问题，我们也没辙。”王准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死马当活马医，应该还有别的线索。” “你也好好想想，有什么被忽视掉的东西。” 两人顺势在客厅落座。 第一天，与佐佐木的见面，之后的档案、照片，与小黑的邂逅，然后第一次见到佐藤。 第二天，绑架松下。 第三天，邀请介一。 第四天，也就是今天，用洗衣液解决掉了佐藤。 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明显矛盾的地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遗落了什么线索吗？ 苦思冥想了好半天之后，王准直接放弃，他想不出来，真想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准将目光投向张文，看到的是比他自己更加迷茫的表情，王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两人就这样在客厅内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王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要不试试念珠的那个‘记忆铭刻’技能？”张文受不了这种状态，打破了沉默，“重新梳理一下整个任务的全流程，肯定能发现问题。” “记忆铭刻？” “好。” 任务目前陷入了停滞，如果不借助一些特殊的手段来打破僵局，后面恐怕没办法进行下去。 摸了摸手上带着的珠子，王准集中精神，在心底连续默念‘记忆铭刻’这四个字。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道具上的技能，只能选择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法—— 类似于‘芝麻开门’这样口念的咒语。 过程先不说，结果是好的。 很快，灵智念珠上面的使用次数由3变成了2。 这时候，王准发觉自己的记忆力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只要是眼睛看到过的，都能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当然，只限于一周内看到过的场景及听到过的声音，对于超出一个星期的记忆，细节会变得模糊，难以像近期记忆那样清晰回放。 由于不清楚‘记忆铭刻’技能的持续时间，王准不敢浪费时长来做技能试验。 他静下心神，开始从记忆中搜寻，从他们在咖啡馆与佐佐木的对话开始，一点一滴地复盘。 第一天，与佐佐木见面，他用像译制片一样的说话方式要走了两人200万円。 第二天，拿到了松下的住址之后两人找到了他家，松下热情应邀，之后在公平较量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他个扑街仔。 第三天…… 等等！！！ 王准将脑中的回忆画面从第三天退回到了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张文拿着棒球棍与松下友好切磋的时间点。 然后，他将脑中的画面快进到了松下死亡之前。 “全都是石原的错。” “你们凭什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错，我们只是在她楼下捡到……”这是松下临死前的最后一句。 捡到？ 他们捡到了什么，佐藤家的钥匙？ 这句话会是线索吗？ 王准不确定。 在脑中将所有的事情筛查了好几遍之后，王准最终确认只有这么一个遗漏的地方。 “张文，松下死之前说的捡到了什么东西，你有印象吗？” “啊……有印象，我记得他好像提到过捡到什么，但是他没说完就被我……”张文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觉得捡到的那个东西会是线索？” “可能性很大。” 现在松下已经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是石原，但是不知道石原一家搬到了哪个城市躲着，找侦探的话…… 石原配不配合先不说，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那怎么才能从死掉的松下身上找到线索？ 王准用手轻轻捶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急速筛选着各种信息。 “译制片对话、档案、照片、见佐藤……” “译制片对话、档案……” “等等，译制片。”王准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抓住了某个关键。 “对，就是这个对不上口型的译制片。”他站起身来，长吐出一口气。 总算，找到了突破口。 张文看着原本垂头丧气的王准，突然满血复活，正想开口询问，就被王准打断。 “张文，你还记得我们在咖啡馆和佐佐木聊天的情况吗？” “记得啊……”张文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地看向王准。 “你当时说过‘佐佐木嘴上说的是日语，我们听到的却是中文，发音和口型没对上’这句话对？”王准继续追问，试图引导张文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嗯……对，译制片嘛，我记得。” “那你知不知道，对于我们国人来说，日语其实全是倒装句。” “你应该看过原配音的r国动画片。”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王准没等张文回答，继续解释，“打个比方，用中文说我捡到东西，是这样一种顺序。” “我，捡到了，东西。” “而日语的语法顺序却是，我，东西，捡到了。” “当系统按中文的语法顺序，把松下最后一句话翻译给我们的时候，省略掉了的部分是最后这个‘东西’的名词信息。” “导致我们丢失了最关键的线索。” “然而实际上松下说的是日语，他没有说出口的部分应该是‘捡到了’这个动词。” “所以，我们以为没有听到的信息，松下早已用他的母语传达给了我们。” “听懂了吗？” 看着一脸懵逼的张文，王准忍不住问道。 “呃……有那么一点懂。” 张文结结巴巴的语气让王准直皱眉。 “我最后解释一下，听不懂就算了……” “如果只听系统的中文翻译，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我，捡到了，……】” “如果忽视系统翻译，只看松下的日语口型，得到的是【我，物品，……】” “这是因为两国的语法顺序不同导致的结果……” “而我，只要能复刻出松下最后吐出来的那个单词，核对出他的日语发音。” “那我们就能知道……”王准故作神秘，放慢了语速。 “他，到底捡到了什么。” 听到这里，张文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转为难以置信。 卧槽，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张文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负责嘎嘎乱叫的菜鸡，王队才是负责乱杀的大神。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肯定是技能‘记忆铭刻’的功劳…… 肯定是！！！ 第52章 【佐藤案】 前员工 “努股路咪，你确定是这个口型发音？”张文有些怀疑，“总感觉怪怪的，要不，再复盘一次？” “这是第四次了，除非他说的那个单词里有吞音，那我也没办法。” 吞音的发音时间短，口型变化小，仅靠读唇难以完全复刻。 “先试试再说。”王准拿出手机，准备采取行动，但心中却有些犹豫不决。 手机里存着的唯一一个r国人是佐佐木，他可是个警察，打给他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要是这个‘努股路咪’是敏感词汇的话，怕是不大妥。 正犹豫着，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院子旁停着的那辆suv。 还有卡在车窗上的那张小小的、精致的名片。 拿着名片，王准拨通了电话。 “王先生，那个门，嘿嘿，什么时候能送来呢？”对方竟然听出了王准的声音，开口就问：“我自己上门来取也行，给我个地址。” 没有在门的问题上跟他纠缠，王准直截了当：“我说一个单词，你帮我翻译一下怎么样？” “啊？”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那，那您说，我尽量。” “努股路咪。” “努股路咪？”对面重复了一次，带着疑问的语气。 从对方嘴里说出的这个词并没有自动翻译成中文，看来音调上可能有些问题。 就和用中文说‘悔假’一样，音调上不准的话，王准也听不出来是‘回家’的意思。 王准继续将这个发音换了好几种声调，重复了多次之后，对面终于传来一个清晰的名词。 这次，是被系统翻译过的那种名词。 “毛公仔。” “您说的是毛公仔对？那些丝是毛公仔身上的吗？”对面的检测员还在啰嗦，王准直接挂掉了电话。 毛公仔！！！ 这个东西不陌生，王准和张文第一天就见到过。 在佐藤坠楼死亡的照片上，那个侧边被鲜血染红的毛熊玩具！！！ 至此，两人的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了佐藤案件的全貌。 7月12日，松下和石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捡到了那个玩具熊，他们携带着这个玩具，闯入了佐藤的家中，对佐藤进行了侵犯及伤害。 混乱中，玩具熊被遗落在了佐藤家。 7月28日，佐藤在得知两人的判罚结果之后，她带着玩具熊，在石原居住的公寓坠楼而亡。 玩具熊在这个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起到了什么作用，两人还不得而知，但它很可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玩具。 现在总算有了线索，剩下的就是找到这个玩具熊，王准拨通了佐佐木的电话。 “玩具熊？我记得，听说佐藤的父母没有领走那个玩具。”佐佐木回答得很爽快，“大概是留在殡仪馆了，我等会把殡仪馆的电话和地址发你。” 一个小时后，两人按着佐佐木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殡仪馆。 门口接待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老头，看上去60来岁。 在听到了两人的来意之后，老头脸上露出了难色，“这都一个月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什么玩具？” “你们进来失物认领处看一看，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失物认领处的遗留物并不多，王准用眼一扫就知道毛公仔并不在这里。 这是，被人拿走了？ 眼看进度受阻，王准并不气馁，与大爷闲聊起来。 “您知不知道，最近馆里有没有什么人事调动？” “调动没有，倒是上个月有个老伙计辞职了，明明还半年就退休，硬是要离职，劝也劝不住。” “我猜，他指不定是中了宝签，回家享福去了……” ‘宝签’是r国对彩票的叫法。 王准不动声色，从底下塞了个信封过去，鼓鼓的。 这是他之前从介一那里搞到的活动资金。 “那个老伙计的地址能给我一下吗？” 大爷吓了一跳，连忙摇手，“你们可别动什么歪心思，都是我瞎猜的。” 知道大爷误会了自己，王准忙解释，“不是，我们是作家，这次就是想拜访一下这位前辈。” “上个月的佐藤案您知道？那个玩具熊就是佐藤的遗物。” 撕扯了好半天，两人才从大爷手里弄来了那位前员工的地址。 半个小时后，两人就站在了那员工的家门口。 大门虚掩，王准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恶臭，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的臭味。 王准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科普视频，讲述的就是人类的尸臭。 人类的尸臭要比死猪、死马、死老鼠臭很多，它的味道很独特，并且穿透力和吸附能力强，会粘在人的衣服、头发、皮肤上，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据说，这种独特的臭味只有人类才能感觉到，是同类之间的预警，是隐藏在人类基因之中的防御机制。 它在向你传达一个信息—— 这里极度危险，请立即逃离。 逃离当然很简单，但任务怎么办…… 强忍着不适，两人捂着鼻子进了门。 房子内的格局和佐藤家差不多，中间走廊，两边是房间。 王准刚踏上台阶，一阵眩晕袭来，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几秒钟后，这种不适感又神秘消失。 他转头看向张文，张文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难道是低血糖犯了？ 王准步入走廊，拉开了右边的推拉门。 一股比刚刚还要浓郁数倍的腐败气息涌了过来，将两人冲了一个趔趄。 稍微熟悉了一下气味之后，王准眯起眼睛，朝着室内看去。 客厅的窗帘紧闭，光线格外昏暗。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两人才将客厅看了个大概。 榻榻米上，躺着一具表面已经开始变色的尸体。 尸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液体，面部特征难以辨认，眼睛深陷，嘴唇后缩，露出了牙齿，整个面部表情扭曲。 周围的榻榻米上，尸水已经渗透并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尽管两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视觉和嗅觉的冲击也太…… 强忍着要吐的生理反应，王准用肩碰了碰张文，指着客厅另外一角。 “看，是不是那个？” 顺着王准手指的方向看去，张文便瞧到了电视机脚下倒着的那只玩具熊，它的右侧被血染得暗红。 “对，我去拿。” 张文用手捂着鼻子，弓着腰朝着玩具熊的位置走了过去。 与玩具熊的距离越来越近，张文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异样，憨厚可掬的玩具熊在这种环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它该不会是活的？ 在玩具熊面前站定的张文稳了稳心神，他伸出右手，迅速抓住了这个毛绒绒的玩具。 第53章 【佐藤案】 另一个 “这玩具熊，是不是道具？” 看着一动不动的张文，王准站在走廊上小声询问。 “大哥，属性到后面再去研究，这里太臭了。”没等到回应的王准以为张文在查看玩具熊的属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文依旧保持着背对王准的姿势。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玩具熊的身体。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不安的沉默之中。 不对劲…… 张文不对劲！ 刚意识到这点，王准就听见“扑通”一声，站得笔直的张文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全身开始剧烈抽搐。 王准心中一紧，小跑着来到张文身边，急得手足无措。 这时的张文双眼紧闭，脸上表情扭曲，汗珠如豆般从额头滚落。 怎么办？！！ 这表现看起来像是羊癫疯，这是掐人中还是敲胸口？ 舌头，对，不能让他咬到舌头！ 王准迅速环顾四周，抓起电视柜上的遥控器，使劲往张文嘴里塞。 而王准没注意到的是，张文抽搐的右手，仍旧死死地抓着那个玩具熊。 十多秒后，张文消停下来。 丢下遥控器，王准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中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张文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颤动逐渐变得有力，然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眼白。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直冲脑门，王准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张文？” “张文，你听得到不？” 张文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趴在地上，对着手里的那个玩具熊，轻声吐出一句： “爸，我想你了。” 这句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王准身上。 他的寒毛瞬间立起，心跳如鼓，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感弥漫至全身。 在温馨家庭的氛围下，这句话自然是温情满满。 但现在这个环境…… 昏暗的客厅，沾满血的玩具熊、榻榻米上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还有那种闻之欲呕的气味…… 这玩具熊，有大问题！ 得带上张文一起逃，现在！！！ 王准急速思考对策，而趴在地上的张文，还在对着玩具熊温情细语—— “上个月，妈抱着你的照片在哭。” “妈说她也很想你。” “我知道你是英雄，但是你的照片被我剪掉了。” “我故意的。” “我快记不住你以前的样子了。” “我一直都有听你的话。” “真的，前天是意外，我从没想过要杀人……” “你原谅我，不要和妈说。” “求求你，原谅我。” “不然……” “不然……” “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张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疯狂嘶哑。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扭动，王准没有犹豫，抓住张文的脚踝，用力将他往走廊拖去。 张文的背部在榻榻米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当经过客厅的推拉门时，王准放下张文的脚踝，将他抓着玩具熊的那只手夹在门缝中。 “小黑，出来帮忙！！！” “你把张文的手臂控制住，注意不要碰到那个玩具熊！！！” 看到小黑用双手死死地按压住张文之后，王准猛地开关门，用门的边缘夹击张文的手腕。 张文发出一声闷哼，右手本能地想要回缩，但王准用身体紧紧卡着门，不让他的手抽回来。 “你个狗东西，这都不松手？” 张文的手臂在门缝中被夹得通红，仍是死死抓着那个玩具熊。 王准下了狠心，快速拉开门开合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伴随着张文痛苦的呻吟。 “放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 “张文你个狗日的记好了，这次是老子救你！” 在一次特别用力的撞击后，张文身体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手指无力地松开，玩具熊终于掉落在了地上。 没有浪费时间，王准和小黑合力将张文从那充满恶臭的屋内拖拽出来。 粗暴地将他塞进车的后排座，王准关上了车门。 喘着粗气，王准靠在车身上，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时不时扫过车内，确认张文的状态。 还好，这小子呼吸还算平稳，问题应该不大。 王准点燃一支烟，他倚着车门死死盯着前面的房子。 时间不停流逝，房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在抽了多少支烟后，王准听到车内传来张文微弱的声音。 “王队……” 王准迅速扭头，看到的是张文正常的瞳孔。 没事就好…… 他熄灭手上的烟头，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座。 “刚刚是怎么回事？” “那个熊……它……它应该是个道具。”张文灌了好几口水，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精神上的能力。” 看样子张文还记得之前屋内发生的事，只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揉了揉右手腕上的淤青处，张文把气撒了在玩具熊身上，咬牙切齿：“这个娃娃碰不得，要不，我们一把火全给烧了……” “烧了？” 提议比较极端，但也是个可行的办法。 王准的大拇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刮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放火作为备选方案。” “任务还有不少时间，如果现在就放火，容易被警察盯上。” “况且那个玩具是不是任务的关键点还不好说。” 他属实是被系统的任务流程给弄怕了，杀了松下不够，解决了佐藤也不够，烧掉这个娃娃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谁也不敢打包票…… 正当两人沉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王准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是佐佐木。” 王准对着张文说了句之后，按下了接听键。 “王先生，佐藤的案子，有没有兴趣？”一上来，佐佐木直奔主题。 王准只是‘嗯’了一声，对面又传来佐佐木的声音，“地址我发你了，最好现在就过来。” 说完之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看，又有新线索了。” “麻烦死了，这任务到底有完没完……” 在张文的吐槽声中，王准启动了汽车。 碰头的地点在一栋公寓门口，刚停好车，王准就看到从旁边窜出来的佐佐木。 “别熄火，就车上说。” 佐佐木倒是不讲客气，他拉开副驾驶的门，正准备上车，鼻子猛抽了几下，又把门给关上。 “你们到殡仪馆刨尸去了？找个玩具熊还能弄得这么臭。” “臭死了，下来下来。” 两人身上的尸臭味还没散去，这突如其来的误会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直走到一处风大的地方，佐佐木才停下脚步，“昨天，警局接到佐藤的报案，说他家里有脏东西。” “脏东西你知道？不是指垃圾……” “佐藤报案？她不是已经……你是指她的父母？” 张文没忍住，打断了佐佐木。 第54章 【佐藤案】 意料之外 佐佐木愣了半刻，似乎在消化张文的问题，随后突然明白过来，爆发出一阵大笑，“误会，误会！” “你们外国人不知道，我们这里姓佐藤的可是一抓一大把。” “据说，有百分之四十的人都是这个姓……” 他接着解释，“佐藤纱织的那个案子，上个月就已结案，判罚结果有争议，但也没什么可说的，法律就是这样。” “这次报案的是一个叫佐藤伊雄的男人……” “他的案子有些不同。” 佐佐木的声音中充满戏谑和神秘，“脏东西，你知道不？可以写进小说的桥段，你以后出版的小说封面可以加上‘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这几个字。” “这次我只收100万……”他似乎颇为得意，甚至开出了价码。 另一个佐藤？ 弄了半天原来是个乌龙…… 王准和张文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佐佐木看到这一幕，他急忙上前一步挽留，“等等，你们先听我说完……” 情急之下，不小心抓到了张文的手腕。 “疼，疼、疼……你放手，放手！” 赶紧松开手的佐佐木有点尴尬，他感觉没怎么用力，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先听我说完，之后你们觉得合适我们再谈钱。” “反正来都来了。”佐佐木仍在耐心劝导。 不得不说，‘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对于国人的劝导力度属实强烈。 “行，给你十分钟。” 看到王准点头，佐佐木接着往下说：“昨天来报案是个男性，叫佐藤伊雄。” “他和佐藤纱织可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佐藤伊雄就住在我们旁边这栋公寓，等会带你们上去看看。” “昨天他来报警，说他家有黑色人影。你也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案件我们一般都不会受理，但他说的内容倒是有趣。” “说人影不大合适，应该叫人形污渍。那个人形是上个星期突然出现在墙面上的，最近几天，他发现墙上那个人在移动。” “怎么个移动法？”听到这里的张文提起了兴致。 “就像我们走路一样，从墙的左端开始走到最右边。这还没完，到了转角的地方，那个人也会跟着转弯。” “当时佐藤并没有多在意，擦了几次也擦不干净，以为是墙体内部渗水。” “直到昨天下午……。”佐佐木压低了声音，“那个人影，跑到了佐藤家的柜门上。” “柜门？那个柜子和墙是一体的吗，内嵌式的柜子？”王准的好奇心也被勾起。 “怪在怪在这里，柜子是佐藤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货，跟墙体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这个人形污渍是怎么能跑到柜门上去的，这不符合常理对，当时的佐藤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拆了其中一扇柜门，送到了警察局……” “他家的柜门是推拉式的，两扇门上各自印着人影的一半形状。”佐佐木开始描述，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送来的那扇柜门上只有一半人影，而另一半，据说还在他家另一扇柜门上。” “当时我倒是仔细地看了下那半个人形污渍，感觉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想到他竟然要求我们把门送去化验科，我们哪会搭理……” “后面为了安抚他，我们同意把那扇柜门放在失物认领处一晚。” “然后，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一早，佐藤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家的那半个人影……变完整了，在剩下的那扇柜门上。” 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张文忍不住问道：“完整了是什么意思？” 佐佐木咽了口唾沫，摆摆手，“听我说完，接完佐藤的电话后我立刻跑到失物认领处查看，他昨天搬来的那扇柜门上……那半个人影，消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准缓缓开口，面上也变得严肃起来，“那半个人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从警局跑回到了佐藤家？” “然后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佐佐木抓了抓后脑勺，“这案子值100万……我带你们上去看看先。” 十多分钟后，四人便站在了佐藤家仅剩的那扇柜门前。 王准，张文，佐佐木和佐藤本人。 “这个人影……他也没动啊。”四人盯着人影看了几分钟，急性子的张文忍不住发问。 顿时，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佐藤伊雄。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是他的速度慢，也可能是没人的时候他才会……” 佐藤面色涨红，有些局促不安，“要不，大家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 佐藤倒是热情，但王准和张文显然没时间在这里陪他玩解密探索的游戏。 “用洗衣液试试。”王准扭头看向张文。 张文将兑换出来洗衣液提在手上，他拧开瓶盖，毫不犹豫地对着柜门上的人影上方泼了过去。 洗衣液顺着柜门往下滑，接触到人影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拍。 紧接着，只听见‘滋’的一声，一股极淡的黑烟从接触点冒出，那黑烟细若游丝，却异常显眼。 人影在洗衣液的冲刷下开始扭曲，它的边缘变得模糊，从深邃的黑色褪成灰色，最终完全消散在了空气里。 佐佐木和佐藤的脸上显露出极度的震惊。 两人的微微张嘴，被眼前的一幕夺去了言语的能力。 “王桑，你朋友拿的……是什么东西？”提问的是佐佐木，话说的有点结巴：“刚……刚没见他手上有这个……” “是魔法还是道术？” “呵呵，你懂个屁，张天师的功力……” 王准还没来得及忽悠他几句，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生效。”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4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 第55章 【佐藤案】 最后的短信 “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将王准和张文砸了个头晕目眩。 “这个佐藤……”张文瞪大了双眼看向王准，“难道，我们弄错了任务的主体？” “我们这几天都是在打白工？！！” “回去了再去复盘，我们先去收那个熊妖！！！”没理会站在一旁的佐佐木，率先回过神来的王准扯着张文衣服朝着电梯厅跑去。 “两个小时的安全时间，加快速度。” “王桑，王桑……” 等待电梯的两人扭过头，就看到了后面跟过来的佐佐木。 “王桑，能告诉我吗，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佐佐木小跑到两人跟前，用手指了指张文手上的洗衣液瓶子，眼里满是好奇。 “佐佐木，经验可比金钱重要多了。” “情报费什么的就不给你了。” “我这里给你一个用命换来的经验……” 王准将洗衣液从张文手中拿过来，递到了佐佐木手里。 “家里如果有脏东西了，就得用洗衣液好好洗一洗。” 电梯门缓缓合上，王准转过身，对着站在外面的佐佐木一语双关。 侯梯厅里，佐佐木看着手里的半瓶洗衣液，满脸茫然。 …… “怎么样？”王准注视前方，直到拿着玩具熊的张文向他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这次任务比预期的要艰巨很多，任务完成的过程…… 总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正想的出神，玩具熊突然出现在王准的视线前。 “给你，一人一个。”张文笑眯眯地凑过来。 “我不是有念珠了吗？你自个拿着。” “念珠有个屁用，玩具熊你拿着，你食指那个金色的纹身，有机会帮我也整一个怎么样？” “那个东西不好说，看运气。” 这小子，原来是有所图谋…… 王准没有推辞，将玩具熊收进了包裹。 【诡异布偶：能操控人心与行动的神秘诅咒之物。一旦用手触碰到它，它便能侵入你的意志，你将无条件听从布偶主人的命令，若一次性接触时间超过30分钟，被操控的思想将不可逆。使用次数3\/3。】 果然是精神能力方向的道具…… 这个东西还是有点意思，有主人的情况下可以操纵碰到布偶的人，无主的情况应该是能放大人内心的欲望和情绪。 王准想到了张文对着布偶哭诉的那一幕…… 这样一想，松下和石原两个人其实也不算无辜。 他们心中要是没有小心思，怎么会被玩具熊放大欲望？ 所以，他们不无辜！！！ 最可怜的是佐藤纱织，她应该没想过要自杀，只是被玩具熊控制着，无限放大了绝望的情绪。 掏出手机，王准编辑了一条短信，按下发送的按钮之后，他熄掉了屏幕。 “张文，回到原世界之后，你第一时间观察我的左脚，如果没有复原，赶快帮我止血。” 任务内受到的伤出去后会复原，然而，对于在参加任务前就已经存在的伤势，会被修复还是继续保留？ 王准看了看手上攥着的小黑。 要是实在没办法，以后只能让小黑提着自己走路得了。 再怎么说，少一只脚也比死了强。 “张文，走，该回去了。” 招呼了张文一声，王准点亮了回归的按钮。 “试炼者：王准” “剩余积分：998” “获得道具：灵智念珠，诡异布偶”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 “诡环第二阶段进度：53％。” …… 京都市，某栋一户建民居内。 佐佐木以一种标准的跪坐姿势，端坐在客厅的矮桌一侧。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穿着和服气质优雅的中年妇女。 说是中年，但她的容貌和举止透露出的风韵，让人难以准确判断她的年龄。 贵妇人用茶巾擦拭茶具，接着用小匙舀取一些抹茶粉，放入茶碗中，轻轻搅拌。 目不转睛盯着女人的动作，佐佐木开口说道：“石原夫人，松下裕太死了……” “他的尸体是在佐藤纱织的浴室中被发现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这位叫做石原夫人的女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茶壶与茶杯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个小小的失误打破了她之前一直保持的优雅与从容。 “是一郎那孩子认识的松下吗？” “嗯。” “什么时候的事？”她继续追问，声音极力保持着平稳。 “昨天发现的……”佐佐木回答，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天前。” “凶手抓到了吗？” “有一些发现，据周围的民众说，看见过僧侣进入到那个房子。” “僧侣？”女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倒好一杯茶水，站起身来递到佐佐木面前，顺势坐在了他的旁边。 “谁请来的僧侣？” “僧侣是静心院的主持，根据他提供的录像，请他过去的是两个龙国人，男性。”佐佐木没有提及录像里面涉及灵异的部分，他只是着重强调两位男性。 “两位外国男性是什么身份？” “目前查不到，他们没有任何记录，包括主持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带着录像机去佐藤家。” “他对此没有任何记忆，没办法确认他是否撒谎。” “还有，海关处也没有这两人的入境记录……” “好的，我明白了。”女人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轻轻推到了佐佐木面前。 “那佐佐木先生，你这次过来的意思是？”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夫人对这两人有没有印象……” 佐佐木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女人面前，看到她摇头表示不认识，他接着说道：“其次，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事情……” 佐佐木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条短信，页面上的文字简洁直接，只有两行字—— “告诉石原一郎，我们会找到他的。” “致佐佐木健朗。” 女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安，她的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沿着桌面流淌，滴到了榻榻米上，形成了一大块深色的污渍。 “夫人您不用担心，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向警方发起的严重挑衅！” “至于您孩子的安全，我们已经安排了警员，将会24小时提供保护……” 眼看任务完成，佐佐木没有做多停留，寒暄了几句之后，走出了石原家的大门。 坐在车里，佐佐木打开了主持提供的那段视频录像，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屏幕上的两个人身上，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来回看了好几遍，佐佐木想不起一丁点有关于两人的事情，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摇了摇脑袋，自嘲一笑。 这些东西，就给重案组的弟兄们去查，自己瞎操个什么心。 比起这些，三十年的房贷，老婆想要的化妆品，孩子私立高中的学费，才是更值得自己去上心的东西。 这个世界，没有钱可不行…… 捏了捏刚从石原夫人那得到的信封，佐佐木系好安全带，按下了汽车的启动键。 在他的副驾驶座上，还晃荡着半瓶已经被使用过的洗衣液。 第56章 系统BUG？ “王队，王队……” “王队，不好意思哈，以后公共交通上的老弱病残专用座……” “你就别想了。” “哈哈哈……” 看着王准完好无缺的双脚，张文忍不住笑出声，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平日里跟王准斗嘴归斗嘴，但两人彼此之间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种深厚的信任和依赖。 这种依赖与个人能力或利益无关，它是一种纯粹的、心理上的依靠。 毕竟，在这种诡异末世，人类欠缺的不仅仅是维持身体机能的物资。 “懒得理你，吊毛。” 王准其实心里也高兴，但作为35岁成熟男人的他，可说不出‘谢谢你的关心’这种肉麻话。 两人站在原地，目睹着雾气缓缓地融入金色图案之中，对于这种过程，他们已经变得习以为常。 直至这个雾碗的最后一缕雾气被吸收掉之后，王准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诡环第二阶段解封，开启第二特性——雾遮” “诡环第三阶段进度：3％。” 3％？ 这3点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任务世界里佐藤纱织的那些丝？ 王准按下心中的疑惑，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第二特性的文字介绍上—— 【雾遮：你不想看到的东西，别人也看不到。】 特性说明的字面意思太过于模糊，王准摸不准这个特性的用途。 看起来，倒像是隐身的能力？ 出于好奇，王准决定尝试一次，他伸长左手食指，对着张文后背狠戳了几下。 然而，张文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消失，反倒是这一顿乱戳引来了他的强力反击。 “你是不是有毛病？” 张文的个子和王准差不多高，他一个反手就箍住了王准的脖子，在经过王准好一顿解释之后他才松手。 第一特性【福双】的用途王准是知道的，自己的积分已经攒到了快四位数，并且自己能在现实世界中换取物品可能也是第一特性的隐藏效果。 总之，诡环的特性肯定是有大用处，只是现在还没有摸清楚第二特性的门道。 没办法，暂时搁置，以后再说。 “别浪费时间了，先把车找到。” 一顿玩闹之后，王准迅速切换到了严肃模式，“我们直接走主干道过去，趁早出发。” “小黑，你负责处理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咦。” 小黑伞面撑开，漂浮在空中跟在两人身后。 走在路上的王准没有闲下来，他大部分的心神都还停留在上个任务里。 佐藤这个案子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得好好梳理一下，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洗衣液能杀鬼的信息。 这条信息，要是能在任务世界里通用…… ‘拯救世界’这个大帽子，可就非自己莫属了。 还有，也不知道这些洗衣液对小黑这种有没有伤害。 想到这里，王准兑换出了几瓶洗衣液。 “小黑，我试试用洗衣液泼到你的伞面上，你要是疼的话就叫出声。” “咦。” 听到小黑回应，王准扭开了洗衣液的瓶盖。 “张文，你从包里拿几瓶水出来，如果出了状况，用最快的速度帮小黑冲洗干净。” 张文猜到了王准的想法，他点点头，拿着水瓶走到了小黑旁边。 王准将瓶盖倒满洗衣液之后，觉得量好像多了一些，他倒掉一半之后还是觉得不保险，干脆将洗衣液直接倒在了自己手上，然后将手掌轻轻盖在了小黑的伞面。 将手收回，伞面上就留下了一个淡蓝色的手掌印，洗衣液顺着伞面坡度下滑，直至滴落到了地面。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咦。” 小黑的语气听不出变化，看样子没有影响。 那就再整点刺激的！ 王准直接将整瓶从上往下淋到了小黑的头上，漆黑的伞面立刻变得蓝幽幽。 小黑原地不动，伞内部的手却是伸了出来，它用手指沾了点洗衣液，就往嘴里塞去。 “别吃这个，洗手。” 张文一声大喝，他叫停小黑的动作，用矿泉水将伞面和小黑的双手冲了个干干净净。 “没效果就算了，走。” 也不管地上还剩的那几瓶没开封的洗衣液，王准带着张文和小黑继续往前。 佐藤案里不止洗衣液能杀鬼这条信息，另一条信息的诡异程度只高不低。 两人在任务里很明显没有完成佐藤纱织那条线，只是处理掉了佐藤伊雄家里的人形污渍，却意外的被系统判定完成了任务。 两个毫无关系的案子，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就因为姓氏一样，任务就算完成了？ “张文，你说会不会，系统任务一开始就是指的是佐藤伊雄，而不是佐藤纱织？” 张文自然知道王准说的是上个任务的事情，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思考了好几秒之后才开口，“我觉得不是，时间线上说不通。” “我们是第一天就接到了任务，对？” “从拿到佐藤纱织的案件情报的时候，任务倒计时就已经开始跳动了。” “而佐藤伊雄的案子则是在第四天才出现。” “所以，你觉得任务指的就是佐藤纱织？”王准开口问道。 “对，我反倒觉得系统出了bug……”张文回答的很肯定，“它就是个傻x。” “那如果这样，以后完成任务就有很多种方式了……”王准喃喃自语，他突然提高音量，“要是以后再碰见这种带有指向性名词的任务，我们就可以来一招偷梁换柱。” “怎么个偷梁换柱法？”张文不解问道。 “比如……我举个例子。” “假设，任务让我们杀一个叫张三的人，但是这个张三武功高强，刀枪不入，神鬼不侵，我们该怎么办？”王准抛出一个问题。 “那就下毒。” 张文回答倒是快，可惜脑里装的都是屎。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王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们应该找到另一个叫张三的普通人，然后就能轻易地杀了他来完成任务。” “不然怎么叫偷梁换柱！！！” “这下，你懂了？” 张文连连点头。 “但我告诉你，其实还有更快的办法。” “？” “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个普通路人，让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 “张三。” 第57章 失而复得的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黑同行的原因，一路上走来，王准和张文两人硬是没碰到奇怪的东西。 街上倒是没什么变化，空荡荡的像是来到了世界末日。 张文用脚踢开了一个易拉罐，罐子在路上叮叮咚咚滚了好久才停下来。 除了惊动一些觅食的鸟类之外，整条街上没有任何动静。 “王队，你说隔了这么多天，我们家人还在不在？” 张文总算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到了现在才提出来。 “不管在不在，我们都得回去。” “自己不亲眼确定，你能放心？” “走，加快速度。” 一时间谈到了这个话题，两人也瞬间感到了紧迫感。 好在王准出事故的地方不远，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他在桥墩下看见了自己的爱车。 与自己离开时候的一样，车身上没有别的变化，只是多出了几坨鸟屎。 还有前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全部消失不见了。 两人围着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张文顺手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王队，你还挺骚包的……” “大红色的内饰，看不出来啊。”张文对着王准挤眉弄眼。 “大红色？！” “不会啊，我的是全灰色的……”王准走到张文这边，看到了车里的情况。 红色的座椅，红色的脚垫，还有红色的板料…… “这是我的车吗？” 他走到车前，看了看车牌号。 没错，就是这个…… 算了，变个颜色而已，也不是不能开，只要不是轿车变成三轮就行。 王准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 “你这是十年前买的车吗？一键启动都没有，车钥匙还插在上面呢……” “那你别坐。” 王准看到张文仍堵在驾驶座门口，说道：“你有驾照没？你会的话就给你开。” 张文讪讪一笑，退到一边，让出了驾驶座的位置，“我上次去考科目三，就是那个路考你还记得？你知不知道教练跟我说过什么？” “他说什么了？” 王准钻进驾驶座，头也没抬。 “他说，张文啊，你以后要是有钱了，还是自己去买条路。” “啊，买条路做什么？” 王准忙着检查车子的情况，压根没认真听张文的这句话。 张文也不解释，嘿嘿一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顺手将小黑丢到后排。 “油还够，暂时不用担心这个……”王准抬头，看向张文，“你说，我们是走高速还是走国道？” 没等张文回答，王准自顾自地开始解释：“走高速的话，就怕上面有事故，全部给堵着了，到时候连换道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走国道，手机没有信号没办法导航，我又不认识路……” 就在王准为上高速还是走国道这两个选择上纠结的时候，张文的视线却是透过窗户，落在了极远处。 远处的天空中，有一个黑色的小点，那个小点似乎在朝着这边移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张文瞪大了双眼。 “王队，你看，那里是不是一架直升机？” “你快看，那个方向。” 张文按下玻璃窗，用手指给王准看。 “好像，还真是。” 王准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才吐出这么一句。 “那还等什么，往那个方向开过去，一边开一边按喇叭。” 张文焦急催促。 “行行行，你别催。”王准扭了下汽车钥匙，启动油门。 汽车的引擎震动声响起，两人的心情也随之兴奋。 不用怀疑，直升机上绝对是官方队伍，民间组织在这种局势下恐怕没这么大的能耐。 两人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然而，就在王准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汽车并没有如预期般前进，反而是前后排的车窗突然自动升起，将车内与外界隔绝。 “窗户打开啊，你关上做什么？” 张文以为是王准的误操作。 “不是我动的，它自己……” 王准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的话音未落，车内的情况变得更加诡异和不可控制。 汽车似乎被某种力量激活。 座椅上的靠背开始以一种怪异的节奏蠕动起来，靠背的布料开始扭曲，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拉扯它们，形成了波浪般的起伏。 屁股底下的坐垫也开始翻滚，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推动。 这种蠕动和翻滚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它们不断地朝内卷曲，像是一张饥饿的大口，慢慢地将王准和张文包裹进去。 布料和填充物在他们周围缠绕、挤压，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随着车内的异变达到顶点，它们猛地一卷，将两人吞没，在被吞没之前，王准听到了张文恐慌的叫喊声。 “王队，你的车……” “活化了！！！” 玛德，那还用你说，王准暗骂了一句，现在他已经没有张嘴说话的空间，只能在心里咆哮。 他从未想过，自己和张文会是这样的一种死法，或许当初被小黑解决掉，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更痛快的解脱。 王准的视野逐渐被布料所覆盖，光线被一点点挤出，直至最后一丝光明消失，随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同被吞噬的，还有被张文丢在后排座的小黑。 车内重新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 “准备降落！” 螺旋桨缓缓停止，停稳之后，三名穿着迷彩服的作战人员迅速从机舱内冲了出来。 几人有序地围绕着王准的汽车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人。 “他们不是在车上吗？”矮个子队员问道。 “对啊，我用望远镜看到了，怎么一会就不见了？”另外一个队员满脸疑惑，“莫非，他们看到我们之后下车跑了？” “怎么可能？是你遇见这种情况会跑？”矮个子反驳，“这种局势，肯定是原地等待救援……” “队长，你说对？” 看起来较稳重的队长没有多说什么，他迅速拉开了车门，仔细检查了车内的情况。 座椅、仪表盘，甚至连后备箱也没有放过。 检查完毕后，队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报告长官，这里是第二小队。” “说。” 电话对面这个被队长称呼为‘长官’的男人说话简短有力。 “我们亲眼看到王准和张文两人上了车，但是过来之后，车内人员失踪，重复，车内人员失踪……” “请求下一步指示。” “他们离开了？” “没有，没看到他们离开的动向。”队长声音低沉，眉头紧锁。 “那就是车有问题？”电话对面的语气充满疑惑。 “不排除这个可能。”队长回答后，用另一只手关上车门，随后示意周围的队员与车保持距离。 电话对面的长官停顿了几秒之后，下达了命令： “你们就在汽车附近驻守，等到他们为止。” “期间，由第三小队临时负责你们的物资补给。” “注意周围的异物，安全第一，要有危险可以直接先行离开，离开之前将你的备用卫星电话放在车上。” “收到。” 第58章 【林隐度假村】 收费站 “只有真实的血肉，才会长出寂寞的花。” …… …… …… 车厢内，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响起。 “各位亲爱的旅客，上了这条高速之后，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到达我们这次的终点……” “林隐度假村！！！” “想象一下，清澈的泉水在山间流淌，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在那里，你可以徒步山林，也可以悠闲垂钓……” “我相信，大家一定不会后悔这次的旅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 “你玛的，你有完没完？”坐在王准前排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站起身来，对着站在走廊的胖男人开喷，“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我告诉你，现在是凌晨四点……” “你不睡觉，别人还得睡！” 坐在小伙子身边的是一位娇娇弱弱的小女生，似乎是不习惯全车投过来的目光，她用手扯了扯小伙子的衣袖。 发泄完几句之后，小伙子顺势坐了下来，嘴里还在不停嘀咕。 导游倒是不尴尬，笑眯眯地解释道：“这位小兄弟别生气，主要是刚刚有好几位乘客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我也是没办法。”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大家好好休息……” 胖导游抬手按掉了衣领上的麦克风，“滋滋”的电流声也随即消失。 车内的声音平息之后，只剩下乘客们偶尔的低语。 王准伸着脖子，快速地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直至看到了放在座位下的小黑，他才用肩膀碰了碰坐在旁边的张文，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内容：在度假村存活七天。”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七日。” “任务倒计时：168小时0分0秒。” 看倒计时的时间显示，任务应该还处于没开启的状态。 “先不说任务的事，我们刚刚不是坐在你车里吗？” 张文捡起座位下的小黑，悬挂在了前面座位的后背上，“我们又没有摸到雾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进入到任务世界里来了……”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王准也没办法解释。他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之前发生车祸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张文。 “先是撞死了鸟？然后它的血流到车内了？”张文现在对诡异事件的接受度提高了不少，并不惊讶。 “所以，王队你的意思是车有问题？” “不好说，之前车里的内饰是灰色的……”关于汽车的问题，现在也讨论不出个确切的答案，王准话题一转，“你说那个直升机，是不是官方救援队？” “那肯定啊，直升机的方向，就是对着我们这边来的。”张文面露遗憾，“唉，七天的任务期限，完成之后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完成了再说，后面总能遇见的，活下来才是正经事。” 王准现在担心的可不是直升机的事情，只要官方没有瘫痪，还在运作，碰面只是迟早的问题。 只是，家里人能否在这种环境下再撑够一个星期…… 想到这点，两人顿时没了交谈的兴致。 感觉到巴士的速度逐渐放缓，直至停下，王准了拉开车窗的窗帘。 凌晨四点的夜晚格外漆黑，唯一亮着的是外面三个红色的led大字—— 收费站。 ‘收费站’三个字前面应该还有显示地名的部分，但因为故障，地名的灯光没有亮起，导致王准没办法看清前几个字。 不过，看不清楚地名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只是任务世界…… 王准扭了扭脖子。 这家收费站一共双向六车道，在他们这边上高速的部分，共有三条通道口，最左边的标有etc专用标志，中间和右边则属于人工通道。 他们乘坐的巴士则是走的最右边的那条。 巴士司机处理完手续之后，巴士缓缓启动，继续向前。 王准的视线也跟着挪动，直到他坐的座位正对着岗亭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岗亭内部一片漆黑，没有灯光。 更奇怪的是，里面空无一人，本应有人值守的地方，却呈现一种诡异的寂静。 王准用手肘杵了杵张文，然后他的目光迅速跳到中间的那条人工通道。 那边倒是亮着灯，可以看到工作人员的身影，通过头发长度还能判断出是位女性。 这个司机怎么不走有工作人员的那条通道？ 那他们这边的道闸又是谁打开的？ 巴士驶过收费站的闸口后，开始逐渐提速，王准的目光紧盯着车后的岗亭，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时，中间的岗亭门被猛地拉开，一名穿着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急匆匆从岗亭内奔出，她朝着大巴车的方向拼命挥手，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 具体的话语被距离和汽车的噪音吞噬，王准听不清楚，但看她的动作和神态，显然是想引起大巴车上人们的注意。 “师傅师傅……” 王准迅速站起身来，对着最前面的司机喊了出来：“后面有工作人员叫我们，你看看。” 听到他这句话的不止有司机，还有全车的乘客。 听到王准的提示后，司机轻点了几下刹车，车速没有完全停下来。 他打开了驾驶座的窗户，朝着后方看去。 “小兄弟，后面没有人啊！” 王准闻言再次回头，望向刚才引起他注意的岗亭。 嗯？ 刚刚那个女人去哪了？ 那个本应有人值守、亮着灯的中间岗亭，现在也空了出来。 她没有回岗亭，也没有在外面，跑得这么快？ “是不是你看错了？” 前方司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王准没有回答。 他心里清楚，自己肯定没有看错，但那名工作人员，是不是‘人’就很难说了。 那她招手又是个什么意思？ 再次打开了任务面板，盯着上面还未开始倒计时的时间，王准陷入了沉思。 任务还没正式启动，竟然就出现了这种诡异的局面，这是线索还是干扰？ “兄弟，你可不兴乱说的，虽然才上高速，但要是随便停车被拍到了，一样会被扣分扣钱。” 司机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轻描淡写地提醒了几句，踩下了油门。 “轰”的一声，巴士的速度从怠速提升到了80码。 “你看到没？”王准看向旁边的张文。 “嗯，看到了，女的。” 第59章 【林隐度假村】 巴士乘客 “这样可不行，我去前面问问。” 挤开张文的双腿，王准从靠窗的座位挪出来，顺着走道走到了最前面。 “师傅，您刚刚是怎么过闸的？”王准问的很礼貌。 “哟，兄弟，你没走过高速对，走人工通道，拿这张卡就行了……” 司机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了指夹在出风口的灰白色卡片。 王准要问的自然不是这个。 “我们刚刚经过的最右边那条人工通道，里面有工作人员？” “我怎么没见岗亭里有灯？” 这句话，王准转换了态度，变得咄咄逼人。 他突然转变的语气让司机一愣，他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摆头给旁边的导游使眼色。 “您有什么事问我就行，别和司机说话，开夜车已经够累了，如果影响到他，不好。” 导游适时出声打断了王准，他那较肥胖的身体也卡在了王准和司机的中间。 王准没有因为导游的介入生气，他站在过道中间，盯着导游的脸，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说道：“那这样，你开门，让我下车。” 短短几个字，将司机和导游两人震到不行，司机更是悄悄将巴士行驶速度降低了好几码。 “大哥，高速上面怎么能下车呢？您别开玩笑。”导游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脸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颤，“您是不是要上厕所？忍一忍，到服务区了就给下。” “不，我现在就要。”王准的声音不小，他扭头对着坐在后面的张文喊了声：“张文，带上小黑，我们下车。” “我的个活祖宗，您别闹了好不好？” 感觉到王准并不是在开玩笑，导游语气变得更加温和。 整辆车的乘客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少都站了起来。 “高速上不能停车，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是不是晕车身体不舒服？想吐的话，我这里有塑料袋……” “师傅，你得小心他弄你的方向盘。” 提醒司机小心方向盘的就是坐在王准前排的那个小伙子，王准对他有印象，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当然，说话的不止小伙子一个人，王准这一波操作成功地激起了全车的民愤。 “行，现在不停可以，下一个服务区放我下车，还有，这附近有没有别的度假村？” “有的有的，只是条件没有那么好，你如果不去林隐这边，押金是不会退的……”导游连忙解释，他在心里给王准打了一个‘神经病’的标签，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王准点点头，拉着刚凑过来的张文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候，整车的乘客看待两人的眼色也变得奇怪起来。 扯方向盘这种想法王准不可能有，他和张文不是超人，出了车祸一样得玩完。 “怎么啦？”将小黑挂回去，张文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林隐度假村，肯定有问题对？” “嗯……” “我们的任务提示上面并没有写一定要去这个‘林隐’度假村，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另外一个安全的度假村，生活条件无所谓，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七天。” “两个佐藤的案子你应该还记得！” “我们何必冒这个风险……” 既然之前发现了系统任务的bug，那肯定是要去利用它才有价值。 “这样也行吗？” 张文眼睛瞪得老大，两个佐藤的事情他倒是记得很清楚，但确实没想到这种另类的操作方法。 举一反三这种概念，对张文来说如同天书。 “为什么不行？系统也没禁止，没有明令禁止的事情就等同于默认。” “但……但现在任务倒计时还没启动，如果我们下车了，它一直不启动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面住上一辈子？” 张文的这个问题倒是问在了点子上。 “你说的对，保险起见，还是等任务正式开启的时候再行动……” 两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同时听到了前面司机的声音，“前方有雾，大家坐好，我们得减速了。” 话音刚落，王准就看到了车窗外灰色的雾气弥漫了过来，瞬间，整个巴士陷了进去。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雾气，一切重新回到了正轨…… 但这次的任务与以往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 不仅进入任务的方式有所变化，更令人费解的是任务的起始点问题。 位于雾气之外，而非从雾气之中开始。 那么，这是否也暗示着在任务世界里，雾气笼罩的任务空间之外还隐藏着其他未知的区域？ 这些未知的区域是普通空间？又或者一样有着风险和灵异事件？ 好奇归好奇，王准可不敢拿自己命去赌。 现在车窗外现在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他索性拉上窗帘，将目光放回了车内。 “王队，你说这个车上会不会有鬼混进来？” 张文不是杞人忧天，他以前读书时候在学校门口买过那种恐怖故事会，两块钱一本。 里面关于公交车的灵异故事可不止一个。 其中，令张文印象最深刻的是主角想要上车时，被一位老奶奶给拉住了。 老奶奶颤巍巍地拽着他的衣角，嘴里念叨着车上全是死人，坚决不让主角上车。 结果，最后公交车真出了车祸，无一幸免。 张文觉得，刚才在后面大喊大叫的工作人员，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鬼魂进来？” 王准误以为张文‘魂’字的声调用了第四声，“巴士行驶途中进来？” “不是不是，会不会有鬼……？”张文在说到‘鬼’这个字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混进来。” “怎么说？” “那你说，任务为什么不直接从度假村开始，而是要从这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 张文抓了抓后脑勺，继续说道：“我推测，既然是从巴士上开始的，巴士上肯定有问题，或者有线索……” “你的意思是，有鬼伪装成了乘客？” “对，电影和小说里面这种类型的桥段可不少，我们不得不提防。”张文做出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本来王准并没有太多感觉，但被张文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整个车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仿佛温度真的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准搓了搓手臂，他下意识仰起脖子环顾了车内一圈。 车内的乘客看起来再平常不过，闭眼休息的，低声交谈的，吃着零食的…… 表面上看，王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先看能不能卡bug，如果能卡成功，全车都是鬼也不关我们的事，卡失败了的话，后面再去做排除法……” 巴士在浓雾中不断前行，雾气的厚度似乎没有尽头，弥漫的范围异常广阔。 在这种压抑和不确定的氛围中，不知不觉，王准和张文睡了过去。 第60章 【林隐度假村】 入住 “玛德……” “玛德……” “玛德，它竟然玩阴招！！！”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巴士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王准口中骂的‘它’指的自然是系统。 自己和张文同时昏睡过去绝对不正常，要说没有系统暗中插手，王准打死都不信。 但眼下已成既定事实，他也就收起了抱怨的情绪，对着叫他俩醒来的同车女生礼貌一笑。 老实说，王准之前在高速上表演要强行下车的花活之后，整车人对两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在这种情况下，这名女生还愿意来叫醒两人，也算是传递出了极大的善意。 所以，王准脸上的笑，并不是强挤出来的那种。 目送女生下车之后，王准使劲摇了摇还处于朦胧状态中的张文，打开了任务界面。 “任务倒计时：166小时32分40秒。” 果然，任务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开启。 系统这个老阴…… 第一次，王准对雾碗的这个系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没有在巴士上做多停留，两人一伞跟着乘客队伍的尾巴下了车。 林隐度假村的位置极佳，四周被山脉环绕，根据山脉的高度和形状，王准可以判断他们现在位于山谷之中。 巴士停下的地方是度假村庭院的正入口处，头顶上四米高的弧形铁架上，挂着‘林隐度假村’五个大字，铁架上缠绕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藤。 ‘林隐’两个字倒是贴切，王准抿了抿嘴唇，将目光挪到了不远处的建筑主体上。 度假村里面只有一栋六层高的建筑，建筑外观像梯田的形态，层层叠叠，沿着山脉从山谷底部向上延伸，每一层的建筑面积随着高度的增加而逐渐缩小。 这种异形建筑的设计和施工难度，比一般建筑难了不少，度假村背后的老板恐怕花了不少心思。 “大家一晚上的舟车劳顿，辛苦了！现在我们终于到达了本次的目的地。” 胖导游的声音打断了王准的思考，他看到所有的乘客都下车后，便开始介绍度假村的情况。 “我身后的这栋建筑就是我们要入住的酒店，一共六层，一层是大厅和休息区，二层是餐厅，三层是健身中心，四五层是酒店房间，六楼则是观景平台……” 导游在原地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王准的目光却开始在周围的乘客身上游移，仔细打量每一个人。 被系统摆了一道的两人没有机会能去到别的度假村，那现在重要的自然就是车上乘客的成分问题—— 之前张文提到的鬼混进来的可能性。 除开司机、导游，一共16名乘客。 其中最显眼的是五名年轻女生，青春靓丽，看样子是一同结伴出来旅游的朋友。 叫醒王准和张文的那个女生也在其中，看到王准投过来的目光，女孩浅浅一笑，冲着他点了点头。 “陈晶晶，你认识他们？”另一位女生凑了过来，她注意到陈晶晶与王准的眼神对视。 “不啊，不认识，怎么了？” “那你别跟他们接触，对陌生人还是警惕一点的好。”这名女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王准的视线，对着陈晶晶好一阵提醒。 “吴丽，你别担心了，我和他们只是一些正常的客套……” “客套？”吴丽狐疑地看了看陈晶晶一眼，“他们两人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常人……” “再说，怎么不见你对我客套。”吴丽眼珠一转，随即用手开始挠陈晶晶的痒，两名小女生嬉笑着玩闹成一团。 此时，王准的注意力早就放到了另外的乘客身上。 除开五名女生之外，另外还有四对情侣和一名单人游客，其中一对情侣两人有些印象，男生脾气较暴躁，在巴士上怒骂过导游，当时他们就坐在王准的前排。 另外还有一对外国友人，看年龄至少有四十多岁，两人均背着个超大的灰色行李背包。 看他们的动作及神态，应该是夫妻无疑。 剩下的两对情侣普普通通，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至少行为和外表上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 王准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烟，将目光挪到了最后单独的那名乘客身上—— 穿着黑色短袖的光头男。 光头男短袖下，隆鼓的肌肉线条分明，力量感十足，而他身上更惹眼的地方是布满手臂的纹身。 其他的乘客均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将自己的背包挪到了前面。 自此，王准对所有的乘客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但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分类，那就是13位正常游客，两位来度假村做疗养的神经病，以及一位无时无刻都想着去哪里发财的社会大哥。 神经病自然指的是王准和张文两人，至于这位社会大哥…… 用‘小偷小摸’来形容不大贴切，换成‘悍匪’这个词倒是恰如其分。 当然，这只是一种带歧视的偏见，王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来，这是各位的入住房卡。” 导游将卡片逐一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轮到王准这边时，他的脸上挤出一丝感激的笑。 王准读懂了他的意思，大概是感激他没有在巴士行驶途中坚持下车。 分发完毕之后，导游继续说道：“大家坐了一晚上的车，肯定累坏了，白天就在房间里补觉休息。” “晚上我们在空地上举行烧烤晚会，中途要是肚子饿了可以去酒店2楼的餐厅垫下肚子。” 在众人的催促下，导游没再耽搁，带着一群人走进度假村酒店。 酒店的四层和五层均是入住房间，电梯到达四层的时候，王准和张文走了出电梯门，一同走出的还有三对情侣和那位纹身光头男。 看了看仍在电梯里没有出来的五位女生和那对外国夫妻，王准也弄清楚了游客的分布情况。 四层9个人，五层7个人，只是不知道司机和导游会住在哪里…… 这里头，到底有没有混进来的‘鬼怪’？ 抱着这样的猜测，王准和张文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 房号，404。 门框上，一根红色的绳子垂了下来…… 上面，绑着一盒火柴。 嗯，看包装盒，应该是火柴。 第61章 【林隐度假村】 无法逃脱 张文用手拨动了一下盒子，火柴盒像摆钟一样在门前面来回摆动。 这个装饰，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这个火柴，是给我们用的吗？”张文好奇看向王准。 确实，一些酒店是会给顾客提供火柴，但通常都是放在房间内部，像这种直接吊在门口的还真是…… “兄弟，你门口也吊着这个？” 纹身光头男的房间在王准两人的旁边，看到门口吊着的火柴，他特意过来询问两人，看看是否几人的情况一致。 扭头看到他的瞬间，王准强忍着将‘兄弟，准备去哪发财呢？’这句问候语给活生生咽了进去。 “我叫常威。” 光头男对着王准伸出右手，展现出的却是一副和外表完全不搭的礼貌，“常是那个常回家……” “杀了戚家上下十三口的那个常威？”张文打断常威的自我介绍，用一种更通俗的方式诠释他的名字。 “对对，就是那个常威……” 光头男对着张文尴尬一笑，伸过来的手倒是没有收回去，“小时候就经常被同学这么……算了不说那个。” 果然，刻板印象害死人，王准收回之前对他的看法，他伸出手和常威轻握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我叫王准。” “我叫张文，你怎么不和我握手？”张文直白的语气将常威弄的差点红温。 “握，握……”他连忙伸出手，补充了一下礼仪，顺手从口袋掏出一盒烟，一人递了一支，“你们说，这个火柴挂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常威重新将话题带到了火柴盒的身上。 “这个高度刚好到人的头部这里，进进出出很不方便，不小心就碰到了。” 王准将还在晃荡的火柴盒扶稳，堆了一下内盒，看到整整齐齐的火柴头之后，又重新塞了回去。 里面，还真是火柴！ “我们也是第一次过来这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习俗，不过……” “最好不要碰这些东西，保持原状就好。” 抽别人的烟嘴软，王准好心提醒了一句。 两人的房间号是404，数字不吉利，可是在灵异任务中即使是808又能怎么样，该死的时候一样得死。 没太把房间号放在心上，王准用卡刷开房门，“那我们就先休息了，等会再聊。” 听得出来王准是委婉逐客的意思，常威点点头，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关上房门，王准拉住了正准备躺去床上休息的张文，“这次任务世界的范围很大，周边地区可能有其他的度假村，我们得出去看一看。” 即使被摆了一道，王准也并没有放弃利用bug的想法。 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张文也不废话，将刚脱掉的一只鞋重新套上。 提着小黑，两人沿着车道向上走去。 由于山谷的地形特点，他们需要先向上爬升一段距离之后，才能顺着山路向下前往别的区域。两人不熟悉这里的路线，只能以修建好的车道作为指引。 路其实还算好走，王准就是想不明白这种山旮旯的度假村怎么能通水通电通路…… “王队你看，下面还有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张文转身向下看，就发现了酒店旁边不远处的湖泊。 之前因为树木的遮挡，王准在下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现在从高处望去，湖泊的全貌一览无余。 “这里倒还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一路上，王准注意到了山谷中散布着一些原住民的房子。 有房子，自然就有人。 找准机会拦住了一位山民大爷之后，王准也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胖导游没有骗王准，附近确实是有别的度假村，就在离这里不到五公里的距离。 和大爷道别之后，两人闷头爬山，半个小时后，总算到达了峰顶，之后的道路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下坡。 张文一马当先，朝着下山的路走过去。 “后面的路就轻松了。” “林隐度假村，拜拜了您……”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中断，就像一张正在播放的唱片被按下了暂停。 “怎么了？”王准察觉到了张文的异常。 然而，张文没有机会回答…… 在王准的眼皮子下，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就像老旧电视机信号受到强烈地干扰一样，画面开始失真、扭曲，闪烁不定。 紧接着，张文整个身体蓦然消失，仿佛被某种力量从现实世界中抹去。 没有任何预兆，被抹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王准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张文？” 这是消失了还是就这么死了？ 王准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试探性地对着前方张文消失的地方喊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又加大了音量。 “张文！！！” “张文！！！” 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王准慢慢挪动脚步，将手伸向了张文消失的地点。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画面突然晃动，他的视线再次清晰时，王准发现自己正站在弧形铁架招牌的下方，眼前是熟悉的‘林隐度假村’五个大字。 张文，也站在这个铁架子下面…… “你他玛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说，我还以为你挂了……”走到张文旁边，王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能怪我啊，手机没信号。”张文一脸无辜，将手上拿着的手机对着王准晃了晃。 见到张文没什么大碍，王准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越过那条线，就会被传送回来？” 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瞬间移动的感觉，王准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种不真实感，让他联想到了育苗中学的任务—— 临死前的臆想。 这次，会不会也是这样？ 巴士、山路、湖泊，三种元素都集齐了，惊人的雷同。 王准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林隐度假村’的字牌上，若有所思。 “走不掉就算了，先回房。”他对着张文说了一句，语气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既然bug卡不了，那么两人就需要调整计划，开展后续的调查工作。 最重要的，自然是要先排除掉混在所有人之中的‘人奸’。 有没有‘人奸’不好说，只是两人的猜测。 “我觉得，可以先用洗衣液来排查……”一进房门的张文脱掉鞋子，直接平躺在了床上。 将小黑放到沙发上之后，王准也跟着躺了上去。 标间，有两张床。 “上个任务里洗衣液能杀鬼，这个任务刚好可以确认一下。”平躺在床上的张文翻了个身，用手臂支撑着脑袋，侧着头看向王准。 “怎么确认，喂他们喝？”王准挑了挑眉。 直接上去泼他们一桶也不是不行，但是这样一搞…… 之前王准在高速上想要下车的事情，所有的游客应该都还记得。 要是再来这么一遭，‘神经病’这个标签怕是想摘都摘不掉，后续任务中如果被众人排挤或针对，可能会遗失掉不少有用的信息。 合群，才能活的更久！ 这种感悟，王准不是第一次体会到。 经历过三次任务，每次都有鬼的出现，王准下意识地排除了其他诸如天灾、丧尸之类的可能性。 压低了声音，王准强调现在的处境，“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里有鬼，其余的游客不知情……” “我们只能保证我们自己不是第一个出事。” 他用的是‘出事’两个字，上个任务里面的鬼没有杀伤力，不代表这个任务也安全。 毕竟，提示中写的清清楚楚—— 存活七天。 门口吊着的火柴盒，自然有它的用意，而隐藏的危险，大概率是来自于灵异事件…… 现在，就是看谁先踩坑了。 第62章 【林隐度假村】 鬼故事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所有人都集合在庭院里。 空地中间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炸着。 在篝火旁边，摆着一张堆满了各种食材的桌子。 说实话，没有专业的师傅来操作，大多数人的烧烤技巧只能算是业余水平，半生不熟才是常态。 王准和张文坐在椅子上看着别人忙碌，没有想要加入进去的想法。 两人对烧烤大会压根就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地不敢落单。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好吃懒做’的代名词。 “出来玩，怎么不开心一点？” 常威不知道从哪里凑了过来，自来熟对着张文挑了挑眉，“不去拿点吃的？” “你还不是没去。” “我那是没办法……”常威抬了抬手臂，将纹身露给了张文，“他们都不怎么搭理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常威闲聊着，庭院里逐渐热闹起来。 一共18个人，都已到齐，围坐在烧烤区，包括司机和导游。 “我说你们男生，怎么不去帮帮她们，全部坐在这边玩。” 导游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随即挪了挪屁股底下的板凳。 “那你怎么不去？” 车上骂过导游的那个男生不接受任何调侃，直接回怼。 “我怕被那些火星给溅到身上，那可不得了，疼。”胖导游说话真诚，男生也不大好穷追猛打。 吃完之后，一群人自然而然地围着了一个圈，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讲鬼故事的主意，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幽深老林，没有比这个环境更适合讲恐怖故事。 “来来，我先说……” 五位女生的其中一位最先站了起来。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丽，我们五个人都是淮海大学的学生。” 周围一众人开始鼓掌。 “这个故事是我以前的大学室友和我说的……”吴丽调节气氛有一手，她表情严肃，声音压的很低，连带着听故事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去年的某一天，我室友从乡下老家开车回市区……” “那时候，好像是晚上10点多钟。”她补充道，让时间背景更加具体。 “你们知道，晚上乡村的小路上是没有路灯的，除了自己的车灯以外，周围全是黑漆漆的对？” 吴丽顿了顿，对着听故事的人环视了一圈，“还有，周边的田地里面有不少坟。” “我室友经常走那条路，晚上一个人开车倒习惯了，不怎么怕。” “就在她开到半路的时候，她副驾驶上的小女孩突然说话了，她说‘妈，你车上后排座有个奶奶’。” “我室友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放缓车速，对着后视镜看了好几秒，也没发现后排座上有人。” “然后，她直接拉开车门，跳车跑了……” 吴丽没有接着说下去，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 “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会是小孩看错了？她就这么直接跳车走了？” 大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结尾搞糊涂了，纷纷向吴丽投去询问的目光。 吴丽似乎很享受这种制造悬念的感觉，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她没结婚呢，她也没孩子。”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致叫好，王准和张文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这时，王准注意到那对外国夫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别人压根听不懂中文，坐了这么长时间，期间喝了不少啤酒，也算是参与了聚会。 看到这对夫妻回去，其余人用简单的外语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王准对他们两人却是保持了额外的关注，毕竟落单，在灵异世界里面可不是一个好事…… 一直目送两人进了酒店门，他才收回了目光。 “你这个故事氛围感还不错，就是剧情老套了点，一听开头就能猜到结尾……” 导游凑到人群中间，“我来说一个新鲜的、真实的鬼故事。” “保证是真实的！” 他再次强调。 “我是一个钓鱼佬，平时就喜欢一个人去野钓。” “具体的地名我记不大清楚，只记得当时河边就我一个人，周围没有路灯，只有我头上带着的一个探灯。”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随即声音也低沉下来。 “大概是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我看到鱼鳔动了一下，直勾勾往下沉，我心想肯定是来大货了，连忙站起身……” “就在我起来的那一瞬间，我背后的位置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对，就是一只手！” 导游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生动，显然故事已经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我当时头皮发麻，两条腿都在打摆子……”他模仿着当时的情景，手臂挥动。 “你们能想象那种情景吗？” 导游的眼睛越瞪越大，表情夸张，“我丢下手上的鱼竿，强忍着恐惧回头一看……”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正对着我，她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眼睛空洞无神。” “还有，她是女的……” 导游逐字逐字说着，详细描绘着看到的那张脸的每一个细节。 “我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那种恐惧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一不留神滑进了河里。” “还好当时的河水不深，我从水里挣扎出来之后，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 “她消失了？” 张文的捧哏技术过关，率先问出声，导游顺势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没有，她还在，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知道她在我后面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之后，她竟然开口跟我说话了……” “她说……” “她说……”导游在这里重复了好几遍，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她说，帅哥，这个瓶子你还要不要？” “对，她指的是我没喝完的饮料瓶子……” 直到胖导游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一大片哄笑声接连响起，包括王准。 不得不说，这导游，还是有些调动气氛的水平在身上。 常威将手上的一杯啤酒泼了过去，被导游灵巧地闪身躲过。 “你这算哪门子鬼故事？” “对啊，投机取巧……” “这不行，这个不算，罚酒一杯。” “我不会喝酒……”导游一脸难色，“我一喝酒啊，整个身体都没力气，软绵绵的。” “那你喝三杯碳酸饮料……” “别，饮料我也整不了，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接着玩。”导游来了一招尿遁。 众人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常威这时候走到中间，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来来来，听我的鬼故事，绝对不含糊的那种……”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常威，常是那个常回家看看的常……” “那件事发生在我十岁的时候……” 听到常威在介绍自己时，王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他的目光随即从常威身上移开，投向了酒店那边。 酒店的五楼，有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王准猜测是那对外国夫妻的房间。 只是那个阳台上，好像站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浅浅抿了一口啤酒。 第63章 【林隐度假村】 第一天 在不知道讲了多少个鬼故事之后，胖导游重新回到了现场。 他大声说道：“停一停，各位亲爱的旅客，我先打断一下……” 等着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了他才接着开口：“我们大家要在这里一起生活一个星期对？” “这山上的天气，阴晴不定，要是下大雨的时候，最好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出事故。” “山体滑坡这种可能性虽然小，但是也要预防。” “还有，树林里面太深的地方不要去，被蛇虫鼠蚁伤到了总归是不好。” “这里可没有大医院……” “大家都记清楚了，安安全全过来，安安全全回家是我对大家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看到众人均点头示意，导游笑了笑，“那大家接着玩，想吃什么就去厨房拿，不用你们收拾，累了直接回房休息就成。” “好耶！！！” 女生们又是开启了新一轮的烧烤。 趁着这个空档，王准拉着张文回到了酒店大厅。 “怎么了？”张文不解问道，“你担心小黑？” “我刚出来之前喂了她很多吃的，她现在应该在睡觉。” “不是这个，我担心那对外国友人出了问题，我打算上去看看。” “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常威接过了话茬，“谁出了问题？” 王准没有回答他，侧身让开了位置。 在经过了潘胖子的那件事后，他就一直挺排斥和任务里的角色产生过多的联系。 恨他们，没必要。 爱又太重，王准根本负担不起。 想来，张文应该也差不多。 “是那对外国友人。” 张文几乎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他们可能出了点问题。” 王准一脸无奈，自己脑袋有点不清醒，竟然妄图揣摩张文的心思。 “那还不上去看看？” 常威是个急性子，按开了电梯门就把王准和张文往里推，随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王准率先走出电梯，按着自己看到的那间亮灯的房间走到了502门口。 门框上，只剩一根红绳晃荡，上面的火柴盒不翼而飞。 “看，他们的火柴盒不见了。”说话的是常威，他用手拽了拽那根绳子，不小心却将它直接扯掉了下来。 尴尬地一笑，常威将红绳重新缠绕在门框的螺丝帽上。 “敲门不？”张文看向王准。 “我们先下去把小黑带上来，以防万一。” 没多长时间，几人就又回到了502的门口。 “带这把黑伞有什么讲究？” 常威不忌讳，直接开口就问，他这个性格，倒是和张文差不多。 王准没有回答，直接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 “亲爱的威廉，如果你忍不住想抽烟，请去阳台上可以吗？” “闻到这个烟味我就恶心。” “好的好的。” 被叫做威廉的男人在口袋一阵翻找，“露易丝，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打火机？” “谁关心你那个东西，我又不抽烟。”露易丝躺在沙发上，光着的脚丫对着门口一指，“那门口不是挂着一盒火柴吗？” “你去用那个还不是一样？火柴头记得熄了，免得弄出火灾。” “挂火柴是这里的习俗，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好怕的？”露易丝一笑，调侃了一句，“在酒的时候，可没见你的胆子这么小。” 自知理亏的威廉不敢再说什么，他打开房门，取下了门口绑着的火柴。 外面的风不小，威廉走到阳台之后，反手合上了玻璃门。 将烟轻轻叼在嘴角，他推开火柴的内盒，从整齐排列的火柴中抽出了一根。 随着“嗤”的一声，火柴头上的红磷与摩擦面的剧烈接触产生了火花。 烟头被点燃，威廉深吸了一口，烟草的香气与烟雾在他的口腔中混合，他缓缓吐出，形成一个又浓又大的烟圈。 透过烟雾，他的目光投向了下方庭院里正在玩闹的一群人。 龙国这个地方，他和老婆来过不止一次。 老实说，这里除了各种美食之外，最让人惊异的就是良好的治安。 无论是遗落在洗手间的行李，还是掉落在餐馆的钱包，最后总会物归原主，分毫不差。 在他的国家，这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不满的地方也有—— 比如，神秘消失的打火机。 只要和龙国友人一起吃饭，无论是烧烤、火锅，还是家常菜…… 饭后，打火机总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这已经是自己消失了的第五个。 也因如此，威廉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和朋友聚完餐，他也懒得找，直接去便利店重新购买一个。 好在价格也不贵，每个仅售一块钱。 但在这种没有商店的地方…… 不过，好歹收获了一盒火柴。 威廉将手上的火柴盒轻抛了几下，塞进了口袋。 将烟头踩灭后，他转身一拉，玻璃门纹丝不动。 “这就自动锁上了？” 威廉自言自语，他没太在意，用手轻轻拍了拍门，“露易丝，帮忙开下门。” 视线穿过玻璃，他能清楚地看到露易丝正躺在沙发上。 然而，在等待了十多秒之后，对方也没有丝毫要起身的迹象。 她是没听到还是睡着了？ 今天睡了一天还不够？ 威廉无奈地加重了敲门的力度，整个门被拍的震响。 “露易丝，你醒醒，开门。” “你听得到吗？开门。”威廉对着露易丝挥手。 “开门！” “你开门！！！” 耐心逐渐消失，他的手掌也因连续拍打变得通红。 威廉停下了动作，将脸贴近玻璃门，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迅速凝结成雾气。 怎么看，露易丝都是在睡觉，但睡觉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死？ 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威廉烦躁地原地转了转。 手机被自己留在了房间内，他现在身上除了衣物，就只剩下一盒火柴。 山里的昼夜温差极大，要是在阳台上睡一晚上，搞不好第二天就得住院。 想到这里的威廉心烦意乱，对着门又狠踢了几脚。 看着睡的和死猪一样的露易丝，威廉放弃了叫醒她的想法，他靠近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楼下的人群扯着嗓子喊道：“有没有人能上来帮忙？” “上面，我在五楼阳台上。” “你们听得到吗？” 他提高了音量，希望声音能穿透楼下的吵闹声。 楼上的风很大，将威廉的声音吹了很远。 但底下玩闹的人似乎完全听不到上面的动静，没有一个人抬头查看。 不对劲，威廉意识到了问题。 这才五楼的高度，满打满算离地面也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他自己都能听到下面众人的说话声。 威廉试着又喊了好几次，始终得不到反馈。 这样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既然声音没办法传过去，那就得换一种方式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他在阳台上来回踱步，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火柴盒上。 第64章 【林隐度假村】 阳台 “火，对，我有火柴！” “用火柴将衣服点燃就行了，他们一定能看到。” “对，就这样。” “小心一点操作，也不会引发火灾……” 仅用了几秒钟，威廉就从‘砸玻璃门’和‘烧衣服’两个选项中做出了选择。 明明才只有五层楼的高度，硬是被威廉整出了在丛林里呼叫救援直升机的架势。 他脱下上身短袖，蹲在了阳台角落。 风很大，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风，不然火柴的那点威力可不够。 拿出一根火柴，威廉用力划过火柴盒的侧面，微弱的火苗亮起，摇摆不定。 小心翼翼，他将火苗移向短袖。 当火柴头触碰到衣物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印，随即火苗燃尽，熄灭了。 “该死！！！” 威廉低声咒骂了一句，将手上烧焦的火柴残余狠狠丢在了地上。 不行，一根火柴的能量还是太少。 威廉迅速行动，将所有的火柴全部取了出来，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 只用一根作为引子，点燃其他火柴。 这次很顺利，棉质的短袖先是冒出一小条黑烟，随后火苗顺着衣服纤维飞快向上蔓延。 成了！ 火势在威廉的控制下逐渐增强，他紧握着短袖的另一角，伸向阳台的外部。 然而，就在衣服被伸出去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旺盛的火焰开始颤抖，变得不稳定起来。 火苗的亮度迅速减弱，从明亮的黄色和蓝色转为暗淡的红光，像是在挣扎着寻找氧气。 这不是风的原因！ 威廉清楚意识到这点，在他的目光中，火舌开始萎缩，不再有新的火焰产生，而是逐渐缩小，直至最后一丝火光也被吞噬掉。 一缕细细的烟雾缓缓升起。 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威廉彻底慌了神，眼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急忙回头，看到那堆火柴上还有未熄灭的火苗，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威廉用手托着已经熄灭了的短袖，再次放到了火苗上。 而这一次，直至所有的火柴燃烧殆尽，衣服却是怎么都点不着，连一丝火星都未曾出现。 带着湿气的微风将火柴残留下来的黑灰吹的一干二净，在威廉面前打着旋，飞到了阳台之外…… 现在，选项只剩下了唯一一个！ 威廉将手上的半截短袖丢在地上，转身对着玻璃门一阵拳打脚踢，看似脆弱的玻璃上连一丝刮痕都没有留下。 “开门，露易丝！” “我求求你，开门！！！” “我求求你……” 声音越来越小，他抱着头缩在了墙角，没了衣物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感觉到寒意。 正想着要不要将半截短袖重新套回身上的时候，这时，一个突兀的女声响起，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他无法确定声源。 “你的火，用完了？” 软软糯糯，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带着童真和好奇。 “谁，谁在这里？” “你能不能帮帮我？！！” 威廉听不懂中文，只是下意识地求助。 “你的火，用完了？” 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似乎没有听到威廉的问题，又或者是听不懂外语，她只是重复了一次之前的问句。 “你能不能下去帮我喊人来开门？” “你在哪呢？隔壁的阳台上？” 威廉迅速站起身，四处张望。 “不，我在你头上。” 这句话的意思威廉依旧没有听懂，但是他确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自己的正上方…… 他抬起头，目光上移，原本空无一物的阳台晾衣杆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衣服。 红色的，衣服。 是小女孩穿的那种连衣裙，款式很老。 裙子被风吹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不是正常衣服能发出来的声音，威廉走近晾衣杆，伸手摸了摸裙子的下摆。 入手的触感，像纸。 正准备将衣服取下来进一步查看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火，用完了。” 而这次，她用的是肯定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威廉，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反应，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与红色连衣裙拉开了距离。 变化，也在这个时候发生—— 在威廉惊恐的目光中，薄薄的纸张红裙从内部被撑开，轻微地膨胀起来。 接着，两条细小的双腿从裙子下摆中伸出，它们轻轻踢动，在空中寻找着支撑点。 随后，一个小巧的扎着双马尾的脑袋从连衣裙领口处显现，双手也跟着长了出来。 就像…… 就像是纸做的连衣裙里孕育出了一个完整的生命！！！ 威廉没有地方可逃，他后背紧贴着墙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穿着红色纸裙子的小女孩用手，一点一点将她单薄的身子从晾衣杆的最中间挪到了边缘处。 画面滑稽，也诡异。 只用了短短十多秒，小女孩摆脱了晾衣杆的支撑，轻飘飘地落在了威廉面前。 “你，你是谁？” “你别过来！” “求求你，你别过来！！！” 威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赤脚走近的女孩，声音提高了八度。 连续的问话没有得到反馈，他心中的恐惧逐渐升级。 “圣母在上……” “阿门……”他颤抖着，不断重复着宗教中的常用语。 “上帝……上帝保佑我！！！” 威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他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惨叫声。 也是在这一刻，威廉从一名无神论者，变成了拥有20多个信仰的虔诚宗教徒。 绝望惨叫救不了他，信仰也是。 小女孩逐渐逼近，她的身影在威廉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女孩将她那两条细小的胳膊伸了过来。 眼神中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有一种孩子般的好奇和期待。 惨叫声戛然而止—— 威廉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拉开到了最大，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 “呜，呜……” 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抽离某种东西，下巴被拉扯到脱臼，他努力地想要闭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口水和不明含义的咕哝声混合在一起，顺着嘴角流下，形成了一条湿漉漉的轨迹。 全身开始止不住痉挛，威廉的表情定格在了极度的惊恐之中。 他张大了嘴，像一条搁浅的鱼。 第65章 【林隐度假村】 噩梦 露易丝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她梦到自己在酒店的房间睡着了。 在沙发上。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全身一震，瞬间从沙发上弹起，看向房间门口。 “咚咚——” 敲门声还在持续，不是错觉。 套上拖鞋，她径直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可奇怪的是，门外空无一人，她的视线落在了门框上那根轻轻晃动的红绳上。 伸手拨开了绳子，露易丝小心翼翼将头伸出门外，向着走廊两侧张望。 走廊没人，一片寂静。 “有人在？” 露易丝不放心，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答复，她揉了揉头发，“砰”地一声甩上了门，走开之后又退回到门口，将防盗栓给挂了上去。 对于这种敲错门的情况，她不陌生。 在她的老家，那些喝多了的酒蒙子半夜三更跑来敲门是一种常态，直接睡在她家门口直到天亮的情况也有。 有些时候，早上出门的露易丝还踩到过几次那些醉汉的呕吐物。 她摇了摇脑袋，重新回到了沙发。 还没等她躺回去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了。 “咚咚——” “谁？” 这次，露易丝回答得很快。 “咚咚——” “外面是谁？说话。”她站起身来，声音警觉。 “嘻嘻……” 敲门声停止。 随后，门缝底下隐隐约约传来了小孩子的嬉闹声。 原来是小朋友…… 露易丝心中的紧张感缓解了一些。 不过，车上好像没有人带小朋友旅游，可能是酒店工作人员的家属…… 正想着，又听到了走廊里一阵追赶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 似乎，是他们玩闹着跑远了。 露易丝眉毛一挑，松了口气，幸庆今天不是万圣节，否则她可没有准备糖果来应付这些小家伙的‘不给糖就捣蛋’。 龙国人，应该也过万圣节…… 按压着太阳穴，她躺回了沙发，还没休息几分钟，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砰砰砰——” 这次，声音格外大！ 突如其来的响声直接将她从沙发上震了起来，连续不断的敲门让她的心情变得烦躁。 “这样闹下去还怎么睡觉？” 即使是小孩子也应该具有最基本的公德心！ 露易丝感到一阵不悦。 她站起来，准备联系前台来处理这个问题。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角余光扫过了房门，然后，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 敲门的人，在里面！ 在她的房间里面！ 有三个！ 动作在这一刻变得僵硬，她的双眼死盯着三个看起来像是‘人’的东西，全身惊恐颤抖。 这三个‘人’背对着露易丝，动作机械重复，不停用手拍打着房门，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 威廉呢？ 他玛的威廉在哪里？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阳台上抽烟？！！ 冷汗一颗颗地冒了出来，露易丝缓缓将手伸向挎包，里面有她的手机。 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扭过了头。 这时的露易丝，清楚地看到了它的全貌—— 怪诞，诡异！！！ 除了这两个词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东西。 它长着一个标准椭圆形的脑袋，整个脸庞被一种夸张的淡红色覆盖，这种颜色在现实中几乎不会出现在正常人的脸上。 黑色的笔画上去的五官，呈现出一种扭曲的、不真实的形态，那些简单的线条和形状试图模仿真实，却只捕捉到了最基本的人脸特征。 如果非要找个比喻，那就是小孩子用嫰稚手法炮制出来的娃娃。 真人等高大小的纸制人偶！！！ 甚至于它在扭头的时候，露易丝听到的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她不懂龙国的习俗，不明白用纸做成的人偶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是，恐惧是相通的，它能穿透文化的界限，直抵心灵。 内心深处的颤悚无法抑制，惨叫响彻了整个房间。 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露易丝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类似消防楼梯的地方。 她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有楼梯和墙壁，没有门。 这，又是到了哪里？ 露易丝试探性的向上爬了一层。 这一层，和楼下一样。 没有楼层号，没有消防门，除了自己的喘气声以外，她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诡异的环境和糟糕的感官体验让露易丝极度不安，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书中内容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如果你对所在的地方产生怀疑，那请你回想自己是从哪里过来的。要是实在想不出来，想不到任何关于起始点的信息，那你一定是在梦境里。” 所以，这里是梦境？！！ 对，应该是梦境，不然没办法解释这些怪异的事情。 接受了自己可能正处于梦境中的假设，露易丝也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是该往上还是往下，她长呼一口气，原地坐在了台阶上。 还未来得及思考到底该怎么才能从这该死的梦境中走出去，一种难以名状的惊悚就席卷了露易丝全身，这种感觉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警觉。 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 她不知道这种连身体都在暗示的危险来自于什么东西，但是她感受到了方位。 自上而下的危险信号…… 危险来自于上方。 没人想死，即使是在梦中也不例外。 露易丝扶着栏杆迅速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朝下移动。 一层，又一层。 似乎永远到不了终点，但头顶上那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又在时刻提醒着她—— 停下，就会死。 终于，在她下到不知道多少层之后，出现了一扇门。 和她酒店房间一模一样的门。 露易丝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双手从后面伸出，紧紧地环抱住她。 力道之大，让她感觉自己的肺部要快要爆炸，露易丝死命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种束缚。 “快醒过来！！！” “露易丝，你行的，赶快醒过来！！！” “这只是梦，梦！！！” 祈祷得到了回应。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沙发上。 而这次，是真正的醒了过来。 第66章 【林隐度假村】 消失 梦里面那强烈的挤压感如此的真实，以至于露易丝现在的呼吸仍然急促。 她拉开上衣，仔细检查自己的肚子，发现确实没有被挤压过的迹象。 之前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露易丝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诡异的梦倒是有趣，她决定等会要和威廉这个烟鬼好好分享。 她敢打赌，威廉绝对会吓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露易丝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很快，这抹微笑就被再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梦中的情节历历在目，露易丝莫名的有些心慌。 “谁？”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谁’的时候，声音在发颤。 “我们是住在楼下的游客，方便开门吗？” 外面的人说话了，用着一口流利的外语。 果然！ 梦就是梦，在现实生活中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露易丝暗骂了自己一句，起身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 露易丝心中一紧，在自己的梦中，敲门的纸制人偶也是三个。 很巧合的数字…… 她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确认是同车乘客之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尽管如此，她还是谨慎地将敞开的门又悄悄合上了一些，只留一条足够交流的门缝。 “有什么事吗？” 一直这样审视别人不大礼貌，露易丝主动开口询问。 站在中间的男人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几秒之后才回答：“我们楼下又开始烧烤了，他们让我上来邀请你和你老公。” 露易丝注意到了男人回答时的犹豫，作为一个女性，对于这种微妙的气氛变化有着天生的敏感。 这个理由，像是临时编造出来的…… 没有直接质疑，她选择了一个更圆滑的回答方式。 “哦，这样啊，我们已经准备睡觉了，谢谢你的好意。” 露易丝眼神闪烁了几下，礼貌拒绝。 她总觉得这三个男人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刚刚说话的这位，手上提着的黑伞先不说，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透过门缝窥视房间内部。 偷窥，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露易丝心里恼火，她反手就要关上房门。 提着黑伞的男人上前一步，用伞柄卡住了门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露易丝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咦’。 “你做什么？” “你敢进来我就报警！！！” 她的态度瞬间强硬，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警告和威胁。 “没，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你阳台上有人影，我担心有小偷，所以上来看看……” 小偷？ 深山老林里面会有小偷？ 这个男人倒是扯得有点意思。 不过……威廉好像是在阳台上抽烟，难不成是误会？ 意识到了这一点，露易丝的语气也迅速做了调整，“我丈夫在阳台抽烟呢……” “因为我受不了烟味，所以……谢谢你们的关心。” “哦，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 眼见这三个男人并没有继续逗留的打算，露易丝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误解了他们。 她轻轻合上房门，对着阳台的方向提高了音量：“威廉，你要抽完一包才肯进来吗？” “别人刚刚都来投诉你了……” “我告诉你，等你以后肺癌倒在病床上的时候，休想让我照顾你哪怕一分钟！！！” “你还不赶快死进来！！！” “哪有？我才抽了两三支而已。”威廉懒洋洋的声音从阳台方向传了过来。 在露易丝的注视下，他拉开阳台的门，光着上半身大步走进了房间。 “威廉，你，你的短袖呢？” …… “王队，这下放心了。”张文将脑袋凑到王准面前，距离很近，“阳台上的人影是她老公。” “嗯，那我们就下去。” 不动声色地将张文脑袋推到一边，王准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还下去？你们没吃饱？”常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和大家一起，反正不要落单……” 在楼下一直熬到了凌晨两点钟，众人才散场。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王准特意检查了一下火柴盒之后才走进房间。 “这火柴盒应该也没什么用，你看那对外国友人门口的火柴都不见了……”张文觉得王准的检查小题大做，“两人还不是好好的。” “它挂在门口也不会撞破你的头。” 没好气地回了句，王准往床上一躺，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坐起身来对着沙发的小黑认真叮嘱：“你白天睡饱了，晚上就别睡了，值夜班。” “有动静就叫我们。” “咦……” 小黑的伞面膨胀开来，伞体悬浮在空中，它的双手伸出，对着之前被门卡到的伞柄部分轻揉了好几下。 …… 中午在二楼餐厅吃饭的时候，王准和张文又碰到了常威。 说是碰，王准感觉常威应该是在特意地等他们两人。 “我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那对外国夫妇……” 常威端起自己的餐具，挪到了王准这边的桌上，他压低声音，一脸神秘。 “那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王准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啊？我哪知道有什么事，我看你们昨天对他们这么上心。” “别瞎操心了，他们应该还在睡觉。”张文一边说一边用力搅拌着碗里的拉面，转手又将调料瓶里的辣椒油倒了不少进去。 “谁出来旅游睡大半天的，是人总要吃饭。”常威扭头看了看四周，继续说道：“不过也说不准，指不定别人很早就去爬山了，毕竟他们昨天休息的最早。” “可不是……” 秉持着不落单的原则，吃完饭的三人跟着众人来到了湖边休息，除了那对外国夫妇以外，所有的人全数到场。 “我说，平时呢，就应该躺着多晒晒太阳，这样身上就不会有霉味。” 胖导游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张躺椅，随意放置在湖边，他戴上墨镜，翘起二郎腿，整个人看起来惬意无比。 “你们需要躺椅的就去大厅找前台。” 也没管众人听没听见，导游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随即开始小憩。 他的这份宁静没有持续太久。 “你……胖子。” 记不住导游的名字，常威索性直接给他取了个外号，“你去查查那对外国夫妇的房间，他们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导游从躺椅上坐起身，一脸诧异。 “你今天看到他们了？” “那倒是没有……” “你有他们电话？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明明是建议的口吻，但从常威口中说出来总给人一种威胁的感觉。 “好……好。” 导游没有抗拒常威的‘建议’，坐直身体开始拨打电话，随后他的表情变得困惑起来。 “没信号……” “你们呢，手机也没有信号？” “没。” 三人同时摇摇头。 “该不会是基站坏掉了……” 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导游眉头紧锁，他快步走向酒店门口，显然已经没有心情继续休息。 没有惊扰到别的游客，只有王准三人跟了上去。 导游在前台拿到502的房卡后，四人一同来到了房间门口。 先是轻轻敲了敲门，礼貌性地等待了几秒，发现确实没人回应，导游用卡刷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王准就注意到了房间内的情况—— 床单平整，没有皱褶。 除了沙发有一些人躺过的痕迹之外，整个房间看起来像没有人住过。 “你看，他们的东西都还在这里。”张文指着沙发上的几件衣服和个人物品说道：“地上还有手机……”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挪了过来。 不带手机早起去爬山？ 这个猜测被直接排除。 王准走进洗手间，仔细检查了洗手台的内壁，他用手指触摸后没有感觉到湿气，瞬间得出结论：“早上没人用过水……” “他们，可能昨晚就已经失踪了！” “失踪？你可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别的游客听见了怎么想？”导游的表情看似镇定，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惊惧出卖了他。 “手机都能落在房间里，难道还不是出了问题？”张文在旁边补了一刀。 “喂……” 走到阳台上的常威大喊一声。 “你们过来这边看看……” 第67章 【林隐度假村】 报警 常威手上拿着的，是半件被烧过的短袖。 王准见到立刻认了出来，“这件衣服……那个男的昨天穿过。” “对，就是他穿的。”胖子导游肯定。 “那他为什么要烧衣服？” 王准抬头，看向张文和常威两人。 “按常理来说，他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常威沉吟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如果不按常理……” “要么就是当做求救信号……” “要么，就是取暖。” “烧件衣服也能取暖？”张文撇了撇嘴，明显不信。 “晚上的山谷里温度很低，如果他被关在了外面进不去，烧衣服自然是唯一的选择。”常威认真解释道：“先不说这个烧衣服的事……” “无论是求救还是取暖，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被关在了阳台上。” 他走到玻璃门前，用单手将门连续开合了好几次，“这门也没有锁扣，怎么会进不去呢？难道……” “有人不让他进去！！！” 这句话是王准说的，在说‘人’这个字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 常威看了王准一眼，他总觉得王准的这个‘人’字另有所指，但他没有说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短袖丢在了地上。 眼见越说越玄乎，胖子连忙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我觉得就是两夫妻吵架，他为了泄愤，将老婆送给他的衣服烧掉。” “就这么简单……” 不得不说，胖子的推断是最符合正常人的逻辑，但却解释不了两人失踪的事实。 “然后呢？他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殉情？”王准顺着他的话反问了一句。 胖子回答不上来，脸涨得通红，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几人。 “那你们说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他玛傻啊？不会报警吗？”张文毫不客气。 “手机没信号怎么报……”胖子低声念叨着，突然间，他灵光一闪，“对，山上还有个警务室，我这就去。” 一说完，他率先冲出了房间， 胖子说的没错，之前王准和张文在爬山的途中看到过警务室，这也是张文提醒胖子去报警的原因之一。 只是两人对报警的效果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在任务世界里，世俗的力量如果不成规模，很难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三人没有在酒店房间内傻等，远远吊在了胖子的后面，看到胖子进入警务室之后，几人隔着玻璃窗户，观察里面的一举一动。 听不清楚里面的说话声，不过王准看到胖子跟警员交流之后，警员拿起了电话开始拨打。 只是，那个有着年代感的拨盘电话…… 王准觉得比他自己的年龄还要大。 “这是什么座机？我都没见过这种款式。”以张文才上大学的年纪，没见过实属正常。 常威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看到胖子从警务室出来，他选择保持沉默。 “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我们先回酒店去。”胖子报完警后，明显轻松了不少。 在返回酒店的路上，常威找了个机会，拉着王准和张文落到了后面。 “我跟你们说……” “电话没打通！” “嗯？怎么说？” 王准没有质疑，尽管他亲眼见到警员拿起话筒通过话。 “这种电话机是通过拨盘发送脉冲信号，而现在的运营商早就不支持脉冲拨号了，像这种玩意，一般都是当摆件放在家里。”常威信誓旦旦。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我是卖手机的，对，自己开了一个小门面。” “卖手机？” 是抢手机的…… 常威支支吾吾的回答并不能让王准完全信服。 “所以按你的说法，那个警员有问题？” “他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我只能保证，那种电话现在绝对用不了！” 回到度假村之后，导游将所有人召集在了一楼大厅。 在失踪了两人之后，一共还有16人。 “大家静一静，先坐好。”导游环视一周，等到大厅内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那对外国夫妇失踪了……” 人群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紧接着，低语声和骚动逐渐响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每次最先开口怼导游的总是那个男生，“你是说这里有危险？”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这么说……” 导游迅速澄清自己的立场，连忙摆手，“半个小时之前，我已经报过警了，估计救援队不久之后就会到，请大家放心。” “放心？怎么放心？我们花了上万块钱来这里玩，你现在告诉我们这里不安全？” “手机也没信号……” 男生掏出手机看了下，声音越来越大，“还有，没信号你怎么报的警？” 找到了漏洞，男生变得越发强势。 听到男生的话，众人连忙检查自己的手机信号。 “果然没信号了……” “这怎么办？” “大家安静……” “我真的报过警了，不信你问他们。” 王准注意到导游的手指向自己，周围人的目光也随之集中过来。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王准不得不开口：“是的，刚刚报过警了，但是……” “那对夫妇失踪的地方估计不是在山上。” 并没有要隐瞒大家的意思，王准实话实说。 “？” “说清楚，不是在山上是在哪里？”男生问询的语气依旧很不客气。 “你他玛跟谁说话呢？” 王准不在意，反倒是张文和常威忍不住，两人冲到男生面前就要动手。 场面开始混乱…… 好一会之后，在胖子的劝解下，几人才消停下来。 轻咳了几声，王准接着说道：“中午的时候，我们上去502房间看过了，房间内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洗手池和浴室也是干燥的。” “昨天晚上，我去过他们房间敲门，当时他们都还在……” “所以，他们应该是今天凌晨失踪，并且是在室内……”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测全部说完，王准喝了口水。 “室内？绑架还是杀人？” 昨天第一个说鬼故事的那个女生开口问道，王准记得她叫吴丽。 “没看到尸体和血迹，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他们是外国人，按理说国内应该没有仇家，绑架说不过去，钱包和手机都还留在房间内。” 常威在一旁补充，“你们五个女生不是和他们同一层吗？”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昨天我们回房之后继续玩了很久，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过。”吴丽回答。 其余四个女生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均摇头。 气氛一下陷入到沉默之中。 “那我们要不要去附近找一下？”站在吴丽旁边的陈晶晶小声提议：“可能他们掉到哪个山洞里了？” “要找你去找，老子没工夫搞这些！” 怼天怼地的男生并不买账，“我来这里是度假的，不是来玩什么破案救援！” “游客的安全问题，是你的责任。”对着导游闷声说了一句，男生拉着他女朋友走向电梯。 “救援队来了之后再叫我！” 其余人犹豫了片刻，跟着准备回房。 “你们在房间注意锁好门……还有，不要把门口吊着的火柴拿下来。” 注意到了众人的情绪变化，王准出声提醒。 这句话，他主要是说给陈晶晶听的，她之前向王准释放过善意。 至于别人的死活，王准不关心。 这事一出，所有人都没了度假的心思，只想着等救援队来了之后就跟队下山。 王准和张文自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失踪，但两人也没什么线索。 现在还是白天，回房间也不知道做什么，王准带着张文走到了湖边，常威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跟在两人后面寸步不移。 “真是晦气，难得出来放松一次，就遇见这档子事。” 常威从地上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对着湖面用力丢了过去，石子挨着水面连续弹跳了十多下，才“扑通”一声掉入湖中，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看向王准。 “晚上我去你们房间住行不行？” “我睡地上就好……” 常威对着王准低声问道。 “你要过来住？” “嗯，可以不？” “呃……也不是不行，不过，晚上你得参与我们的行动。” “啥？你晚上还有行动？说说？”常威满脸问号看向王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王准脸上的表情不怀好意。 第68章 【林隐度假村】 行动 “诺，就是这个行动。”弯腰躲在树林中的王准指着亮着灯的警务室，扭头对着常威说道。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树林里除了一些虫鸣鸟叫就只剩下风刮动树叶的沙沙声。 “之前你不是说这个警务室有古怪吗？那我们就听你的过来查查。” “什么叫听我的？我只是说那台座机有古怪……”常威小声辩解，他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脚踝，估计是被蚊子叮到了，痒得厉害。 “骚扰公职人员那可是要被拘留的……” “没叫你去骚扰。”王准拉长了语调，“只需要你进去偷，不，拿一点东西……” “偷什么？” 常威没有被王准带偏，连忙问道：“警务室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偷？” “一些有文字记载的东西，比如，意见簿，记事本……”王准自己也摸不清警务室里面会有什么，他只是在假设例举。 任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除了有两名失踪人员之外，没有任何头绪和线索。 干等着不是办法，只能自己主动出击。 “还有，你可以顺便试试那个电话。” “我一个人去？”常威将目光看向张文，意图明显。 张文正要说些什么，就被王准拦住，“不然呢？” “我们一窝蜂冲进去？只是拿东西而已，又不是抢劫，再说，我和张文可以在这里掩护你。” 王准抬头看了一眼警务室，转而说道：“不要浪费时间，里面那警员好像是睡着了。” 警务室灯光通明，猫在外面的几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内的情况。 值班人员躺在一张午休床上，脸上盖着一张报纸，显然是在阅读时不小心睡着了。 天赐良机！ 王准转头向常威示意，在常威正要出发的时候，王准又一把将他给拉住。 “先别急，洗个手再走……” “啊，洗什么手？” 在常威惊讶的目光中，王准从张文手中接过一个透明的塑料瓶。 里面，蓝色的液体在荡漾。 在王准扭开瓶盖的瞬间，常威闻到了一股类似于洗衣液的清香。 “这个是什么东西？” “不要问，反正不会害你，手拿出来。” 看到王准不愿意解释，常威没有追问，只是看着他将液体倾倒在自己的双手上，直至完全覆盖。 嗯，除了冰冰凉凉一点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样就行了？” “脚呢？要不要也洗洗？” 常威这句话不是调侃，他是真的想洗洗脚，野外的蚊子厉害，被咬到的地方，瘙痒感很难退下去。 “没事了，你出发，我们在这里掩护你。” 王准自动忽视了常威的无理请求。 常威用力将手上的蓝色液体甩了出去，同时，他注意到了王准和张文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老实说，常威并不知道王准准备用什么方式来掩护自己，他只是觉得洗过手之后，两人看待他的眼神温和了很多。 低着头，常威缓缓靠近了警务室的门。 “走，我们换个地方。”看着常威离警务室越来越近，王准拉着张文朝另一个方向移动。 “我们不掩护他吗？”张文不解问道，刚一说完他就看到王准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他要是成功了，我们一直都在掩护他……”对待张文，王准还是有解释的耐心。 “但要是没成功，被警察给逮到……” “那我会带着方便面去探监，在任务时间富余的情况下。” 大脑cpu飞速转动，过了好几秒之后，张文才理解了意思，他挠挠头，跟在了王准的后头。 …… 常威心跳得很快，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特别针对公职人员的物品…… 他轻轻转动门把手，很好，没有感觉到阻力，门锁被扭开。 双手紧紧捏住门的边缘，确保在推开的时候没有那种刺耳的‘吱呀’声。 一切都很顺利，仅用了两分钟，常威就站在了办公桌前。 他没有着急去东翻西找，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室内，在确认没有有用的物品后，这才弯下腰，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几本看起来就比较重要的本子。 没时间去细细翻看，常威一股脑将它们全部从抽屉里拿出来，别在了自己的裤腰带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目光投向了那台可疑的拨号座机。 要不要试一试呢？ 可是，随便操作电话，是会发出噪音的。 常威回头看了看睡在他身后的值班人员，随即放弃了验证座机的想法。 后面要是王准他们问起来，自己就声称电话没问题不就行了？ 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常威蹑手蹑脚朝着门口走去。 快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眉毛微微皱起。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 常威屏住呼吸之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室内，似乎太安静了点…… 对于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来说，安静确实是理想的作案条件。 但这种异常的静谧让他浑身不舒服。 比如，本该存在的电子设备的嗡嗡声，墙上时钟秒针的滴答声，还有—— 值班人员的呼吸声！！！ 瞳孔瞬间放大，常威心头一紧，他悄悄回退了好几步，直到站在了值班人员的午休床前。 静静观察了好一会，常威确定，他没有呼吸声，脸上盖着的报纸也没有任何起伏。 他，该不会死了？！！ 没有呼吸代表着什么，正常人都很清楚。 常威的手缓缓伸向报纸，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跟着渗了出来。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值班人员突然发出了一连串响亮的鼻息声，报纸被呼出的气息吹得歪向一边，只剩下一个角还盖在他的脸上。 常威猛地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玛德，呼吸道有问题就去治，把老子吓个半死……” 在心底连续咒骂了好几句之后，常威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他不敢再做停留，按照进来时的路径，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警务室。 没走出多远，常威就看到了前来接应的两人，将资料递到王准手中之后，三人快速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警务室里，值班人员依旧平躺在床上，身体随着呼吸节奏起伏。 他脸上的报纸，轻微地被呼出的气息吹动，然后逐渐偏移，最终在一阵较为强烈的呼气后，整张报纸滑动，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如果王准几人还在现场，他们就会发现—— 值班人员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 一直，都是睁着的！！！ 第69章 【林隐度假村】 线索？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值班人员从折叠床上起身，动作生硬。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目光在里面停留了片刻，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铺旁。 他弯下腰，从下方抽出了一个纸箱子。 一阵翻找之后，他从中拿出了几个崭新的本子，将它们放回了抽屉中。 那几个本子，与常威偷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忙完这一切之后，他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用报纸盖住了自己的脸。 报纸下的眼睛，一直睁着！ …… 度假村酒店大厅一楼。 “公章使用登记册……” “这个是，工作台账。” “还有意见簿以及事件簿……” “就只有这四本吗？”粗略查看了一下文件的封面之后，王准看向常威。 “对，抽屉里的资料我全部拿回来了，还有那个电话座机，没有问题。” “嗯？” 之前肯定电话有问题是常威，现在说没有问题的也是他。 王准狐疑地看了常威一眼，他随手抽出那本工作台账，往中间一翻。 “空白页？” 王准捏住本子的中间部分，逐渐松开手指，书页开始自然地向下翻动，一页接着一页，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空白，空白，还是空白…… 直到翻到工作台账的首页，王准也没见到上面写了一个字。 他连忙翻动另外几本—— 登记册空的，意见簿空的，事件簿也是…… “你们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 将手上的资料丢到一边，王准深吐出一口气。 “应该还好，说明山里治安不错……”张文回答得不太肯定。 “呵，大学生，你听过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没？” 常威看了张文一眼，“这绝对不正常，无论是哪个地区，不可能没有纠纷，没有投诉。” “大学生怎么了？山民素质高不行吗？”张文不服气，“昨天我们问路的那位老大爷看起来就挺和善。” “大学生，当然没怎么……” “我告诉你，大学生，只比小学生大了六岁。”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常威没有继续跟张文争论下去。 常威说得没错，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一个再和谐的区域，也不可能没有纠纷。 这几本资料上什么都没有写，没有记录任何内容，但这种异常的空白本身就传达了一个信息—— 山上的居民有问题。 而这条信息又能推导出另一个结论，那就是危险来自于酒店之外。 三人回到酒店四楼，还没走到404门口的时候，王准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火柴。 405门口也是。 “我曹，肯定是那个男的干的。”常威忍不住骂出声。 王准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在大厅和他们吵架的那一个。 他蹲下身子，将火柴全部捡起来，重新塞回了盒子，不过上面的红绳已经被扯断，想要恢复原状，不可能。 如果用其他红绳替代，是否还有效？ 王准不确定。 即使是没打算跟剧情人物有过多接触的他，此刻心里也开始冒了虚火。 在这种诡异世界里，npc想死，可不要太简单！ “去把他房间门口的火柴扯下来！” 那对情侣住在401，王准有印象。 走到401门口，他的目光在门上的红绳和火柴盒上停留了片刻，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王准轻轻解开门上的红绳和火柴盒，然后递给了张文手上。 “系到我们房间门口去。” 即使是心理安慰，有总比没有好。 几人声音放轻，弄完之后重新回到了404房间。 常威老老实实从隔壁房间搬了床褥被子过来，睡在了地上。 小黑也因为有外人在场，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特殊，老老实实躺在沙发上，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物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睡的不太安稳，即使有常威这个挡在前面的工具人在，王准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可能是火柴盒非原配的原因。 …… “砰砰——” 早上7点的时候，王准敲响了401的门。 拿掉了他门口的火柴盒后会发生什么，三人都很好奇。 房门缓缓打开，男生的脑袋探了出来，“敲敲敲，大清早敲你……” 一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他的表情突然凝固，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做什么？” “不要乱来，救援队和警察今天就要到了。” 没有理会男生的威胁，几人只是对视了一眼。 咦，没了火柴盒也没事？ 王准开口问道：“你女朋友呢？在不在房间？” “关你什么事……”男生还在犟嘴。 常威一把将他推开，直接走进了房间，男生在后面撕扯常威的衣服，被张文一把按在了墙上。 “你们……你们做什么？”卧室里的女生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你们放开刘军，我们道歉……” 女生以为王准几人是为了昨天的争执而来。 “道歉？”常威不屑一笑，“他叫刘军对，他昨天为什么要扯掉我们门口的火柴盒？” “火柴盒？我没有……”被按在墙上的刘军一脸茫然，随即开始激烈挣扎，“我都没去过你们房间那边。” “我女朋友可以作证的，昨天……昨天我们两人一直在一起。” 刘军看向自己的女朋友，然后扭头又看向房间门口，“你们看！我门口的火柴盒也被偷走了……” “我说了真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我又不是有病，偷你们火柴盒做什么？” 刘军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王准示意张文松开了他。 “真不是你？” 王准再次发问。 刘军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他挤开常威，将女朋友护在了身后，“真不是我，不就昨天跟你们吵了几嘴，我没这么幼稚。” “行，我去问问402的住户，要是他们说是你，我再过来。”丢下狠话，几人退出401的房间，走到了402的房门。 三人刚一出门，刘军迅速关上房门，紧接着是一声清晰的上锁声。 “恐怕还真不是他……”常威嘀咕了一句之后敲响402的房门。 好一阵等待，也没人来开门，王准意识到出了问题。 “张文，你去找前台拿房卡。” “常威你继续敲。” 直到张文上来之后，402依旧毫无反应。 “房卡呢？” “前台没人，不知道哪去了。”张文摊了摊手。 “那直接踢开。” 常威没再多说，抬脚就踹向房门，靴子与门板撞击发出沉闷声响。 他连着几脚踹下去，房门晃动得愈发剧烈，门框开始变形松动。 这时，401的刘军被动静吸引，他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偷偷观察王准这边的动静。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彻底踹开，门板猛地反弹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 常威抬手挡住回弹的门板，率先一步踏入房间。 果然，402室内，空无一人。 行李都在，唯有住在这房间里的夫妻不见了踪迹，和之前消失的那对外国夫妇一样。 可是，402房间门口的火柴盒，明明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 第70章 【林隐度假村】 火柴盒 402室外，火柴盒好端端的挂在门口。 室内，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痕迹。 难道说，火柴盒与失踪，没有必然的联系？ 察觉到这点，王准迅速退出房间，来到了403的门口。 重新走了一遍刚刚的流程，将403的房间也检查了一遍，与402的情况如出一辙。 行李在，人没了。 这时，刘军带着他女朋友也来到了走廊上。 “两个房间，都……都没人？”刘军结结巴巴问向王准。 “嗯，全部失踪了。” “501呢？楼上的那五名女学生还在不在……” “这样，你们两人上去叫她们，我们三人下去找那个胖子。”王准分配任务，刘军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没有抬杠。 将酒店楼层仔细搜索了个遍，结果比想象中更加严峻—— 导游、司机、前台，包括酒店的工作人员全部失踪。 硕大的度假村，只剩下了他们几位游客。 局势，突然就变得危急起来。 这时候，刘军他们带着那五个女生来到了一楼大厅，王准迅速清点了在场的人数。 一共还剩10人，包括王准和张文。 王准向众人解释了当前的状况后，即便是明知道救援队正在赶来，也没有人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而救援队，大概率是来不了，王准心里清楚。 看到众人上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他没有阻止。 自己和张文两人之前已经尝试过，走不出去这个山谷，要是和这个世界的npc一起行动，或许会有转机。 考虑到了这一点，王准提着小黑跟在了众人后面。 遗憾的是，任务世界里的npc并没有得到特别优待，在他们经过那个传送点时，王准亲眼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消失。 王准和张文之前经历过一次，对此不意外，但常威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 “我们走不出去这个地方，只要越过这条线……” 王准从口袋里拿出系火柴盒的那条红绳，他走到最近的一棵树旁，将红绳牢牢绑在了树上。 “只要越过这里，我们就会回到度假村门口。” “这里就是囚笼，谁也出不去。” 好半天，常威才消化掉这些信息，“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既然昨天发现了山民不对劲，我们现在就去调查看看。” 王准扭头，朝着民居最多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说是最多，其实也就二十来户。 在这种阳光明媚的白天，通常应该是山民忙碌或者外出的时候，奇怪的是，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 门口，也见不到觅食的鸡群。 一眼看过去，唯有一户稍显破旧的房门敞开着。 没有别的选择，三人走到了这间土房面前。 大门没有关，站在门口的时候，王准就看到了里面堂屋的一些陈设，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普通。 普通的八仙桌，普通的板凳，还有普通的……门神像。 门神像？！！ 王准眼睛一亮，急忙伸手去摸，然而并没有系统提示跳出来，他没有收回手，索性改摸为敲。 “有人吗？” 对着敞开的屋门连敲几下，几人探头向着通往后院的走廊上看去。 “谁啊？” 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由于背光，王准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仅凭声音也能判断出说话的是位年长的男性。 “我们是下面度假村的游客，想问您一点事情，您方便吗？” “使得使得，稍等……” 屋内的人影回答后，王准见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这才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 待他走到屋门口，几人看清了他的长相—— 满脸皱纹，却精神抖擞的老大爷。 老大爷在见到几人时，明显感觉颇为开心，王准判断不出来他开心的理由，这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 “你们……” 老大爷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当看到常威的纹身时，他瞬间犹豫起来，话语在嘴边停了下来，身体不自觉地向屋内退了一步。 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王准连忙开口解释：“别担心，我们是游客，就想问您一点事情……” “这下面的度假村您是知道的？” 看到老大爷点头，王准接着补充：“这两天，我们度假村里面失踪了不少人。” 王准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失踪你们应该去报警，这下面就有一个警务室……”老大爷的回答中规中矩。 报警？ 那个警务室怕是也不怎么正常…… 王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继续说道：“已经报过警了，我们一直在等救援人员到来，结果昨天晚上，失踪人数暴增……” “暴增？失踪了多少人？”大爷明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连忙招呼几人进屋，“瞧我这，光顾着说话了，你们进来后院休息会，喝碗水再说……” 从表情和动作上，王准看不出这位老大爷有什么异常，不过他还是给张文和常威做了一个‘不要喝水’的提示。 两人会意，跟在王准后面走进了院子。 刚一进去，几人就被密密麻麻的木材吓到了，内院三面墙摆满了劈好的木材，整整齐齐靠墙堆放。 这年头，还能随意砍这么多木材？ 没有在这种事上纠结，王准的目光被屋檐下悬挂的红色绳子吸引。 这些绳子数量不少，一根根垂挂下来。 他走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这些红绳，发现它们与之前在房门口见到过的极为相似。 那些绑着火柴盒的红绳。 “这些木材啊，是以前我帮老伴劈的。”大爷看到王准朝着墙边走了过去，以为他对木材的来历好奇，便主动开始解释。 “我生过一场大病，担心自己走了之后，我家那老婆子一个人没办法做饭烧水。”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劈了这么多……” “想着三面墙的木材，怎么也够她用了。” “结果，我竟挺了过来。” “那时候也是想的多，既担心她用完，又担心她用不完……” 老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浅笑，“谁曾想，老婆子她竟然比我先走一步，这满满的木材也就这么留了下来。” “您这上面没有通燃气吗？每次做饭都得烧柴？”张文问道。 “燃气那种东西，用不习惯，再说，这柴火做饭有它的味道，燃气是比不了的。”说完大爷站起身来，进厨房用碗盛了三碗水，一一递到几人面前。 王准在接过茶碗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大爷的右手腕上—— 那里，有一块月牙状的疤痕。 这是胎记，还是自残留下的伤口？ 王准眉毛微微一皱，开口问道：“对了，还没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秦。” “那叫您秦伯，您这挂在这里的红绳子是做什么用的？”王准没有绕弯，他将碗放到桌上后，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啊……是用来绑火柴的，保平安嘛。”秦伯似想到了什么，“对，你们度假村房间门口的火柴盒，就是我做的。” “你们没有看到吗？” 听到这句话的三人瞬间来神。 这就，直接找到正主了？ 王准没有立刻回答，斟酌了几秒之后才对着秦伯问道：“那个火柴盒……” “是不是不能取下来？” “我们那有两间房的游客明明没有动过火柴盒，但昨晚却失踪了，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忌讳？” “忌讳？没有的事，火柴盒能有什么忌讳。” “那您之前不是说火柴盒可以保平安吗？那为什么……” 王准本以为秦伯会说‘迷信而已’诸如此类的解释，结果秦伯的表情却异常认真，他的回答更是却出乎了三人的意料。 “火柴盒能保什么平安？得用火才行。” 仿佛被电流穿过身体，王准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 原来，重要的东西不是火柴，是火！ 第71章 【林隐度假村】 守夜 王准搞不懂秦伯的热情从何而来，尤其是常威那副‘光头悍匪’的鬼样子，怎么看他都与和善不搭边。 费了好大劲，他们才婉拒了秦伯请他们留下来吃饭的好意。 在常威的软磨硬泡下，三人又去体验了一把传送的感觉。 眼前一闪，他们瞬间回到了庭院的入口处，也是‘林隐度假村’那个招牌的正下方。 常威是第一次体验传送，他将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直到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消停。 “你们……怎么才回来？” 看到门口的三人，刘军从酒店的一楼大厅快速迎了出来。 王准的目光穿过玻璃门，注意到了其他人都在大厅里坐着，几个女生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哭还是打瞌睡。 “我们刚去问了一下附近的山民……” “有没有发现？” “有条线索，走，进去再说。”在进入酒店之前，王准扭头看了看入口处的招牌，眼神微动。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五天，在这期间，他会尽力保护那些听话的人的安全。 等到最后几天时，还得靠他们来分担压力。 王准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刘军。 走到大厅的正中间之后，王准的第一句开场白就让众人生出了希望。 “五天之后，我们就能出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 “确定吗？” “安静！”王准压了下手，一字一句，“我确定。” “但是，这五天内，我们得不到外界的帮助……” “没有警察，没有救援队。”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里可能有鬼。” “鬼？你胡说些什么呢？”刘军立刻反驳，“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我反正从来没见到过。” “那你说说，那些人是怎么消失的？”王准上前几步，逼近刘军。 “前台、厨师、导游，还有那些游客，他们难道在逗我们玩？” “能让我们传送回酒店门口的现象你又怎么解释？” “我……”刘军的声音变小，仍是不服气反问：“那你怎么知道五天后就能出去？” “做梦梦到的。” “‘死神来了’看过没有？” 王准在胡扯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之前我和张文不是要在高速路段下车吗，就是因为我梦到了这种情况……” “而你们，当时阻止我们下车！” “导致我和张文被拉到了这个鬼地方……” “要是以我十年前的脾气，我现在就应该砍死你们。”说‘砍死’两个字的时候，王准盯着的是刘军。 刘军寒毛一竖，他拉着女朋友的手连退了好几步，没敢再顶嘴。 另一旁的陈晶晶却是开始支持王准的观点，“如果是做梦，可能真的是预兆。” “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不过只要能安全回家，我们听你的安排。”陈晶晶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名女生。 果然，女性的理解能力超过男性很多，王准只隐晦地说了几句，这名女生就直接交出了满分答案。 没错，听从安排，就是王准这次谈话的主要目的。 “好的，你……”王准对着她点了点头。 “我叫陈晶晶。”女孩心思敏捷，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步，你们先过来洗手，每个人都要洗。” ‘人奸’这个事王准一直没忘记，为了避免以后出现问题，提前做好排除工作。 张文从二层厨房里拿出一个大号不锈钢盆，“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接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从空中抓出一瓶洗衣液，倒入了地上的盆子里。 此时，所有人对王准和张文的印象彻底改变，从先前的疑似神经病患，转变为了有着特殊能力的隐士高人。 而王准即使在大晴天也提着把黑伞的行为，也被众人理解为特殊人才的独特怪癖。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当着我的面洗，至少浸泡十秒钟。” “陈晶晶，你先来。” 尽管大家对洗衣液洗手这件事比较疑惑，但看到张文一手虚空抓物的手段之后，连最刺头的刘军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毕竟，这只是个洗衣液，不是硫酸。 所有人全部洗漱完毕之后，王准做出了安排。 “从今天开始，晚上我们睡一个房间。” “陈晶晶，你们楼上的501套房应该比下面的标间大，我们晚上就去你们那挤一挤。”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要落单。” “只要坚持五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现在，去把所有房间内的纸巾全部收集到501房间去。” 王准一声令下，全员开始行动。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房间内的气氛比较压抑。 除了吴丽、陈晶晶和刘军三人看起来稍微精神一些，其他女生则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目光迷茫。 王准看了几人一眼，招呼张文和常威来到了走廊上，“常威，你今天在房间里面住，你和刘军商量好轮流守夜的事情。” “你们不进来？”常威对王准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好奇晚上王准会去哪里。 “我和张文就在门口走廊这里守着。” “还有，晚上不要关房门。” “没必要冒这个险？”常威不是很理解王准的做法。 “有必要，到现在为止失踪了这么多人，我们连原因也不知道……” “是什么东西搞鬼也不知道。”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东西可能怕火，如果再不摸清楚它们的底细，后面的日子难熬。” “再说也不关门，有什么动静直接喊就行了。”王准没打算继续解释，直接将常威推进了房间。 搬出两把椅子，王准和张文两人坐在了501门口的走廊上。 椅背上挂着的还有小黑。 王准并不是逞强，他手上持有的‘门神像’给了他一定的信心。 在离门这么近的距离下，来的就算是牛头马面应该也能撑一撑。 夜色加深，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11点。 坐在走廊里的王准都能清晰听到里面常威的呼噜声。 看来，房间里面是刘军先守上半夜。 “王队，在走廊等着真的有用？”张文掏出一支烟，正要点燃，被王准拦下。 “那些东西怕火，别用。” “行行。”张文将烟重新塞回口袋，挪了挪屁股。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守上半夜。” “困倒是不困，就是有些僵。”张文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后，他走到王准椅子后背，用手拍了拍小黑的伞面。 “小黑，起床啦，帮我俩按下肩膀。” 王准本以为这只是张文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小黑竟然真的有所行动，她将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有节奏地按压起来。 属实没想到，小黑被张文开发出了新的玩法！ “张文你……你给她做过培训了？” 不得不说，手法还是专业的，可惜小黑的手掌没有骨头，捏起来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培训倒是不至于，经常练习嘛……”张文对着王准挤了挤眼，他拿出几块蛋糕，撕掉了上面的包装纸之后，往后一抛。 王准扭头的瞬间，小黑的伞面陡然上扬，翻转间，露出了藏在伞身内的口器—— 密密麻麻好几排牙齿，森然交错。 对准了下坠的蛋糕，小黑稳稳将其接住。 “看见她牙齿了没？是不是比以前白多了？” 张文贱兮兮地一笑，用左手的拇指对准自己，“我刷的。” “漱口水给她用过几次，可是她每次都直接吞掉了……” “说也说不听。” “没办法，只能定时给她刷刷牙。” 张文仍在不停地解释，王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离谱行为，他只能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投向走廊尽头。 还好，走廊的灯光不是声控的，也不需要王准两人像个傻子一样隔一段时间就得叫唤一声。 眼睛有些发酸，王准闭了闭眼，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他注意走廊尽头似乎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 “张文。” 王准轻呼一声，视线一直盯着正前方。 张文迅速扭头，顺着王准的视线看了过去。 第72章 【林隐度假村】 多出来的东西 地上，多出了几片薄薄的纸。 如果不是因为纸张的鲜艳颜色与地砖完全不同，王准也很难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在两人的目光中，纸张的边缘开始微微颤抖，随后，它们慢慢从地面上抬起，中心点升高，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 纸张与地面的角度逐渐增大，从最初的平摊状态转变为垂直—— 它们，站了起来！ 王准这时才彻底看清楚，走廊尽头的东西，就是被裁剪过的两个纸人。 纸人的特征鲜明—— 细长的纸辫子，饱和度高到离谱的腮红，还有那夸张的用笔画出来的嘴唇弧度。 确认无疑，这些就是纸人，是烧给祖宗先辈的那种纸人。 所以，这次任务的诡异就是这些东西？ 王准的神经愈发紧绷。 刚站起来，两张纸人还只是薄薄的一片，紧接着，它们从脚底开始逐渐膨胀，一寸一寸，向上蔓延，直至头部。 最终形成了和真人大小差不多的体态。 它们就这么远远地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看向王准和张文两人。 恐惧？ 恐惧感，确实有，但不多…… 对于已经成功完成了三次任务的王准来说，纸人给与他的冲击力，还差了点意思。 相比之下，育苗中学那群半死半活的学生更令人毛骨悚然。 难怪秦伯会说火能保平安，纸不就得怕火么…… 目光紧紧锁定在两个纸人身上，王准看到它们直直地迈出了左腿，可能是由于制作工艺的限制，纸人并不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有着可活动的膝关节。 它们动作很慢，轻飘飘地没啥声音，以至于王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你看清楚了没？它们是在走过来？”王准低声问道。 “嗯，走得很慢。” “你把叉子拿好。” 王准将粪叉递到张文手上，扭头对着小黑说道：“别按了，到我前面来。” “咦。” 小黑反应迅速，伞身轻轻一跃就落在了王准身前，为了不阻碍到王准的视线，她微微地降低了自己的漂浮高度。 王准和张文站直身体，严阵以待。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也过去了，两个纸人也才堪堪走了几米的距离。 移动速度，异常缓慢。 “铛——” 张文将粪叉的尾端杵到了地上，“这他娘的是不是没吃饭？就算是匍匐前进也该到我们面前了。” “粪叉重的要死，我举不了这么长时间。” “要不，直接走过去干它们……”张文这句话不算口出狂言。 两人是见过世面的，并不是说他们不怕鬼。 只是鬼这种东西一旦能够被看见、被触摸，被了解，那它们带来的未知恐惧就会大大减少。 这与‘仆人的眼里没有神’其实是一个意思。 而走廊尽头的这些鬼东西，也不过是有些特殊能力的货色。 真要拼硬实力的话，单从体态上来看，王准觉得它们单挑可能还打不过刘军的女朋友。 更何况，两人是杀过鬼的，杀过真正意义上的鬼。 “让小黑去，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王准轻拍了一下伞面，指向对面的两个纸人，“把它们给我逮过来，不要吃进去了。” “咦！！！” 第一次得到战斗指令的小黑异常亢奋，她迅速将两条手臂伸长，用它们代替脚掌踩在地上，然后带着伞身，径直朝着纸人跑了过去。 一连串的“哒哒”声在走廊中间响起。 从后面的视角来看，小黑就像是一个没有脖子和脑袋的黑色鸵鸟，着实可爱得紧。 跑到纸人前一米左右的位置时，小黑刹住了车，她翘起一只脚，不对，她翘起一只手，用食指轻轻抵了抵其中一个纸人。 纸人被触碰后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但它没有对小黑的触碰做出任何反应，继续固执地向着王准的方向前行。 “咦？” 小黑提起了兴致，她开始围着两个纸人转圈，似是在观察什么…… “别玩了，赶紧抓过来。”王准远远挥手示意。 小黑得令，全身开始悬浮，两条手臂灵活地圈住了纸人的脖子。 手臂像蟒蛇一样越勒越紧，纸人也被定在了原地。 王准想起了之前在咖啡店里也被小黑这样玩弄过，他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小黑微微上扬伞身，将整个口器对准了两个纸人。 紧接着，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中，纸人的头颅应声而断。 小黑咀嚼了几下，似乎觉得口味不合意，“呸”地一声，她又给全部吐了出来。 两个被吐出来的纸人头变得皱巴巴，里面还带着一些木头屑之类的东西。 然而，没有头的纸人还是直直地朝着王准和张文两人的方向前进。 小黑反应过来，手臂再次伸长。 这次，她搂住的是纸人的腰。 手臂将纸人环绕几圈之后重新踩在了地上，然后，她带着没了头的纸人往回飞奔。 于是，“哒哒哒”的跑步声再次响起。 “咋了这是？” 听到声音的刘军探出脑袋，顺着王准的视线朝走廊另一边看去。 这一看，刘军差点原地尿了裤子。 一双长了手的黑伞带着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朝着这边飞奔过来…… 刘军发誓，即便是在最荒诞的梦境中，他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 “砰——” 顾不得留在走廊的王准和张文，刘军死命关上门，他用后背紧紧抵住门口，双腿不停地打摆子。 刚刚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伞？ 几秒钟的功夫，刘军压根就没看清，他心跳如鼓，全身冷汗直冒。 “常威，常威，别你妈睡了，快起来！！！” 杀猪般的叫喊声在房间内响起，吵醒的自然不止常威一个人。 很快，房间内的灯亮起，几个女生睡眼迷离坐了起来。 “怎么了？有情况？”常威强打起精神，“王准和张文呢？” 看到紧闭的房门，他又问了一句。 “他们，他们在外面……” “外面有鬼……” “有一把黑伞，它竟然长脚了，你知道不？” “它的脚，有这么长……” “不对不对，它长的是手，长了两只手！！！” “它，它……” 刘军焦急地比划着，向常威解释他刚刚看到的东西，但他的话在常威听来过于混乱。 紧张和恐慌让他的描述失去了条理。 常威对刘军所说的‘有鬼’持怀疑态度，他上前一步，就要将房门拉开。 刘军急忙用身体压住。 “哥……别，别开门……” “外面有鬼，真的，我看到了……” “两条手的鬼……” “求你了，千万别开门。” “你确认？”常威推开刘军，将耳朵贴在了房门后面。 “外面没动静。”他瞪了刘军一眼，随即隔着房门开口喊出了声：“情况怎么样？” “没事，你们可以出来。”回答的是王准，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波动。 “他们肯定被鬼杀了，他们是假的……” “你别开门……” “求求你！” 刘军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和常威说话。 “你烦不烦？给老子滚！”常威作势要打，刘军迅速退到了房间一角，带着他女朋友躲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吱呀——” 常威将房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朝着外面瞄去。 他不是傻子，刘军这么怕肯定是有原因，还是小心为上。 透过门缝，常威看到王准和张文蹲在地下，似乎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但由于张文的身体挡住了视线，他没办法看清具体在干什么。 松了口气，常威索性将房门完全拉开，固定到了磁吸上。 听到开门声的张文回过了头，对着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刘军开始阴阳怪气：“二当家的，你说什么东西长了八只手？” “又是什么东西的头有四百多斤重？” 显然，刘军在屋内说的那些话，被两人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第73章 【林隐度假村】 偷袭 “什么二当家……” “想达叔了？” 常威走到两人身边，蹲了下来。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他伸出手去摆动地下的纸张，纸在他的触碰后竟然弹动了一下，常威迅速收了回来。 “纸扎人，以前殡葬仪式烧的那种。”王准解释道：“这是我们刚逮到的，我猜，前几天失踪的人也跟这些东西有关。” 房间里的人全部涌了出来，围成了一圈。 “逮到是什么意思？”问话的是陈晶晶，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王准。 “就是字面意思，你看……”王准一边说，一边松开了踩住纸人的脚。 下一秒，纸人就像电影中的僵尸一样，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直起身子，想要站起来。 王准见状，立刻用手将它给按回了地面。 纸人的突然举动引起了女生的恐慌，尖叫声此起彼伏。 “看到了，它能动……”王准用手反复拨弄着它，向他们展示纸人的异常行为。 “它，它的头呢？”刘军从人群最后面探出头来，结结巴巴地发问，而他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王准椅后背挂着的小黑身上。 “被我扯掉了。” 王准重新用脚踩住纸人，站了起来，“这两个东西就是罪魁祸首，只要防住它们，我们应该就能撑过这四天。” “防住它们？这两个东西现在不处理吗？”常威诧异，突然又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是像这种东西，应该还有很多。”王准从口袋掏出一盒火柴。 “嚓——” 火苗亮起。 他将燃烧着的火柴凑到了纸人的腿部，“嘭”地一声，火势蔓延，纸人开始剧烈晃动。 周围的人后退几步，让出了空间。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个纸人很快就化为了一堆灰烬。 只是，它们燃烧时的火苗是绿色的…… 将众人安抚至房间睡下后，常威再次回到了走廊，“纯绿色的火，你们见过没？” 王准摇了摇头，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化学元素就是磷，磷在空气中燃烧时确实会产生绿色的火焰。 自然中能够产生磷的位置通常与坟地有关，而在坟地中燃烧的绿色火焰—— 俗称‘鬼火’。 “会不会是鬼火？”张文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对着常威反问道。 现代人其实很少接触到鬼火，随着丧葬习惯的改变，鬼火这种现象已经变得相当罕见。 张文就是随口一问，他自己也没见到过。 “如果是鬼火，这纸人的制作材料里面可能有人体部分。”常威用手磨蹭着下巴，“再进一步想，可能有人挖坟偷尸……” “挖坟么……” 王准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撮灰烬上，评估着纸人的危险程度，“如果全都是这种货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担心的是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厉害的东西……” “你们想想，一个成年人重多少斤，成年人的挣扎力度又有多少？” “就凭这几个烂货，能无声无息地将这么多人给弄消失？”王准面色凝重，接着说道：“如果它们不是在数量上有着绝对优势，那就是能力上会有极大的提升。” 张文和常威对视了一眼，压力席卷全身。 “这样，我们做两手准备，纸人要是一直是这种档次，我们就硬扛这四天……”王准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如果它们逐渐变强，我们就得冒风险，去把后面的始作俑者给找出来干掉。” “始作俑者，会不会是鬼？”常威侧着头看向王准。 “如果是鬼，又该怎么干掉？” 这是一个实际的问题，要是没办法处理幕后大佬，还不如不要惊动它。 “那就得看它是哪种鬼……”王准没有继续解释，他站起身来，带着张文朝着房间内走去，“后半夜就靠你了，我和张文先去睡觉。” “我一个人怎么搞？” “有事情，就拍拍挂在椅后背的黑伞。”张文回过头来，神秘一笑，“她比你厉害。” “？？？” 后半夜，王准的睡眠质量格外好，主要是因为他摸清楚了这次任务危险来源的核心—— 纸人。 对，还有它们的弱点，怕火。 …… 睡醒之后，王准反手将死猪一样的张文也给拍醒。 “醒了？”最先过来问的是刘军，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他的态度转变地飞快。 “准哥，喝水不？” “你晚上的呼噜声挺大的，肯定口渴了？” 刘军恰到好处地递上一瓶还没有开封的农夫。 王准没有推辞，喝了几口之后，放在了一旁。 “你们后面都没睡吗？”看着周围的一群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王准诧异。 “谁还睡得着……”刘军低声回答，“不过习惯几天应该就好了，天天不睡觉也熬不住。” 白天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时间就这样一直磨到了晚上。 王准和张文照常守在房门口的走廊上，保持警觉。 突然，房间内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两人反应迅速，立刻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 王准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打开的门，对着常威问道。 “她……她说她晾衣服，然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在阳台？” 看到常威模棱两可的确认，王准迈步走到了阳台上。 地上，只留着一件湿哒哒的女生衣物。 他走到阳台边缘，探出头去，可四周一片漆黑，视线所及之处，什么都难以看清楚。 重新返回屋内，王准关紧了通往阳台的推拉门，“有谁看到她出事的过程？” 这句话，王准是问的吴丽和陈晶晶两人。 消失的这个女生是五个女大学生其中之一，王准只记得她的样子，名字不清楚。 “我没看到……”吴丽满脸惊恐，全身抖个不停，“宋思雨出来的时候我正准备进去洗澡，然后就听见她的叫声……” “我也没。”陈晶晶扶着吴丽，摇了摇头。 另外两个女生则蜷缩在房间角落低声哭泣，显然受到了惊吓，没办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王准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他很反感这种关键时刻只会哭闹的女生。 注意到了王准的表情变化，常威连忙上前解释：“这不关我的事……她们女生的贴身衣物，我总不能去帮她们晾。” “嗯，我没怪你……”王准语气平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只在是想，可能我们要实施第二套方案了，得找到后面的人！” “今天的纸人肯定跟昨天有区别，它们随随便便就能在阳台将一个大活人给拉走……” “还有一点……”常威思索之后，接着王准的话补充说道：“这里可是五楼。” “纸人的身体轻，重力影响不大，但是宋思雨不同，她再轻至少也有40公斤。”常威越说思路越清晰，“如果一直带着宋思雨，它们肯定会找一个地方停下来。” “我们或许可以追踪一下……” “看看它们到底去哪？行动路线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没想到常威一副傻大粗的样子，心思倒是挺细腻。 “它们能在墙上走，怕是不好跟踪。”张文隔着玻璃门对着外面瞄了一眼，随即扭头看向常威。 “试一试总没错。”王准点点头，看向众人，“谁有大功率手电筒？” “我这有……” 刘军迅速打开背包，取出手电筒递到了王准手上。 没再耽搁时间，王准拉开阳台的门，半个身体探出栏杆外，他按下手电筒的开关，笔直的光束直射墙面。 就在光束触及到墙壁的刹那，王准浑身一震，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整栋酒店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纸人。 这些纸人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墙面，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活动的鱼鳞。 第74章 【林隐度假村】 死守 “怎么了？” 常威注意到王准的表情不对劲，他急忙将头探出阳台。 然后，愣住的就变成了两个人。 这种局势，别说跟踪，下一秒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刘军，之前让你们准备好的纸巾呢？”王准回头，压低声音小声询问。 “都在房间里。” “好，准备点燃。” “有……有情况？”刘军的声音开始颤抖。 王准沉默不语，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手电筒仔细地照射着周围的墙壁，上下左右无一遗漏。 这些纸人被光线触动，原本紧贴在墙面上的它们纷纷抬起了头，一双双画上去的眼睛死死地盯向王准和常威所在的阳台。 读不出来这些纸人的情绪，但王准和常威两人确实感觉到了阴恻恻的寒意—— 它们，即将发动攻击！！！ “慢慢退回去，不要刺激到它们……”两人小心翼翼地倒退着，每一步都尽量轻巧。 而此刻阳台的上方，已经可以看到从天台上爬下来纸人，它倒吊着伸出脑袋，似在观察房间内的动静。 房间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女生们挤作一团，蜷缩在角落。 “刘军，你个狗日的，还没准备好？”常威一声怒骂。 “好了好了……” 刘军半蹲着身子，手里攥着点燃的纸巾卷。 他微微前倾，手臂猛地向前一甩，燃烧着的卷纸在地面上弹跳了一下，咕噜噜地滚到了阳台边缘。 同时，王准和常威两人迅速退进了房间。 大概是看到了火光，倒吊着的纸人像只壁虎般将头缩了回去。 “门关好，常威你在这里看着，火快灭了的时候再丢一卷出去，注意火势的大小，别把房间烧起来了。” 看到放火确实有效，王准迅速做出安排，随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廊小跑。 “张文，跟我过来。” 房间的入口，可不只阳台这一条通道。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王准就看到了走廊尽头像波浪一样涌过来的纸人潮。 对，像潮水一样翻滚，接连不断！ 它们不在乎被谁踩着，也不在乎踩到了谁，彼此之间无视挤压，手脚并用，全方位360度，顺着走廊的上下左右蔓延了过来，层层叠叠。 速度，比昨天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怕不？”王准注意到张文点火的手在发抖。 “不，不怕，就是担心小黑吃不了那么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张文将手中的纸点燃，丢在了大号铁盆里。 铁盆是今天中午从厨房拿来的，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派上了用场。 火光映照下，纸人潮在距离火盆大约三米的位置停止了前进。 走廊上，火盆置于中间，王准和张文站在一侧，而另一边是数不尽的纸人大军。 场面看起来惊心动魄，实际上两人的危险程度并不高，只要保证火势充足的情况下。 纸，终究是越不过火的。 “你就在这里看着，我进去一下。” 看到张文手上还有足够多的纸巾助燃，王准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的情况还算稳定，四名女学生和刘军的女朋友依旧蜷缩在角落，只有常威在顶在前面，保持着警惕。 他拉开一点阳台上的门缝，点燃纸巾后，迅速丢到阳台上，紧接着将门关紧。每当阳台上的火势减弱，他就又重复这一动作。 刘军也没闲着，递纸的任务在他头上。 尽管他们之前收集了不少纸巾，但由于阳台上的风大，纸巾的消耗比预期要快的多。 这样熬下去不是办法，需要更持久的燃烧物来维持防线，王准将目光落在了房间的窗帘上。 窗帘的纤维含量很高，燃烧时产生的火汁甚至可以粘附在物品上持续燃烧，缺点就是容易引发火灾。 这个东西，只能拿到外面使用。 “刘军，你把窗帘取下来点燃，我来给常威递纸。”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迟疑都有可能发生变数，刘军在听到王准的安排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用蛮力将窗帘给扯了下来。 “准……准哥，点燃了。” “你小心点，别把房间烧了。”王准接过刚燃起来的窗帘，扭头对着走廊一声大喊：“小黑，过来。” 然后，让刘军胆战心惊的一幕又上演了。 挥舞着双手的小黑从走廊飘到了室内。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房间内的众人忘记了外面纸人的威胁。 “我没乱说……”刘军几乎是在喊叫，“你们看，我昨天见到的就是这个！！！” “就是这把伞……” “威哥，我没骗你！！！” 此时，所有人看待王准的目光当中，多出了一种名叫敬畏的东西。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王准将燃烧着的窗帘递到了小黑手上，紧接着，他挤开常威，彻底拉开了阳台的门。 “用这个清除掉墙上所有的纸人，要么赶走，要么弄死。” “咦！！！” “小心点，不要烧到自己。” “咦！！！” 在王准吩咐完之后，小黑漂出了阳台外，她用力挥舞手上的窗帘，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圈，甩出的火汁四处滴溅。 房间内，隐约能听见外面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时候，常威才明白了昨天张文一脸神秘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小黑在外面肆虐，走廊里的纸人潮也受到了影响，开始逐步后退。 局势的缓和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有三天，硬扛下去恐怕很难。”常威看向王准，尽管他对小黑的存在很好奇，但出于礼貌并没有直接询问。 不过有小黑这么生猛的伙伴在，常威对于挖掘幕后操纵者的底气也随之大增。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选择方案二的意思。 “那行，明天我们就去找纸人的源头。”王准本身也有这样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 “这纸人的制作原材料和尸体有关系。”常威开始分析，“我们先找到这附近的坟堆，查查是谁家的先辈遗体出了问题，然后顺藤摸瓜……” “可以，就按你说的来，张文你呢？有什么想法没？” 张文没想到王准会突然问到自己，他结巴了半天，最后用手指向常威，“我……我和他想的一样。” “和我一样？”常威怪笑了一声，最后吐出一句话让张文的脸涨得通红。 “呵呵，大学生。” 第75章 【林隐度假村】 再次查探 “小黑……咦，她的窗帘还没烧完？” 回到房间内的王准没看到小黑，他对着刘军问道。 “这是第二条了。”刘军连忙解释，“黑，黑爷他还想玩，我只能又给他点了一次……” 这刘军，嘴里的‘黑爷’喊得倒是很顺口。 王准心里有些好笑，没再多问，走到阳台处对着小黑招了招手。 “把整栋楼四面墙壁和周围院子检查一下，遇见纸人全部弄死……” 窗帘既然已经烧了那就不要浪费。 小黑用窗帘甩着对王准比划了一个圈，示意她知道了。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窗帘燃烧的时间没有那么久，这小黑妞，肯定是跑到哪去撒欢了一圈才回来。 “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安全起见，还是按昨天的分配方式守夜。” 拉紧阳台门，王准和张文重新回到了走廊。 …… 早上十点，九人一起出发，没有人敢落单，即使是在白天。 这次的目的很明确，王准打算直奔秦伯家。整个度假村附近，认识的有名有姓的山民就只有他这一户。 见到秦伯之后，王准开门见山。 “坟？你们找坟做什么？”秦伯一脸困惑，他将手中的簸箕搁在地上。 “就是……” 常威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直到王准点头示意之后，他才接着解释：“我们怀疑，可能有人盗取尸体。” “尸体有啥子好偷的哦……”听到这句话的秦伯竟然笑了起来，“最近去世的那位，也得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些尸体怕早就只剩一堆烂骨头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竟说些胡话。” 秦伯弯腰捡回簸箕，扫了一眼向众人，“进来坐坐？” “难得见到这么多人，我也是很久没有好好和人聊过天了……” 很久没和人聊天？ 难道这秦伯的邻里关系处理得很差？ 也难怪别人都是两层自建房，就他一个土房子。 不过这秦伯也不像那种很难接触的人…… 王准在心里琢磨着，带着大家跟进了堂屋。 “说说，你们怎么会觉得有人偷尸体？”看到众人进屋落座之后，秦伯随意拉了条板凳，坐在了大家的对面。 王准将之前的经历完整说了一遍，在讲到‘纸人’的时候，他捕捉到了秦伯眼神中的微妙变化。 秦伯他，恐怕知道些什么…… 王准心里有了底。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找不到源头，我们这些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秦伯脸上。 “你们怀疑是我偷的？这么多人一起跑来质问……”秦伯不是傻子，他注意到王准那近乎审视的眼神。 “没有，您误会了，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尽管用的是抱歉的语气，但王准脸上的表情却异常严肃。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整个村子只有我和那个警务室的警员两个人，你们不怀疑我，难道怀疑那个警员？” 秦伯理直气壮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全部安静下来，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整个村子……就两个人？”常威上前一步，不可置信地逼问。 “对啊，你们如果早几年过来玩，整个村子就我一个人，那个警务室都是后面才建的……” “可是……我们前几天还找人问过路……”张文站起来，小步挪到王准身边，“还记得，王队……” 尽管现在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正午时分，几人心中仍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难怪常威偷回来的资料上没有一起案子，没有任何纠纷记录，整个村子就住了秦伯一个人，他又能和谁起纠纷？ 至于警务室的那个警员，恐怕也有问题…… 如果秦伯说的是真话，那么整个村子就只有他一个活人。 这么看来，既然村子里只有他，那么所有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就是这次任务中的唯一线索。 更何况，挂在酒店房间门口的火柴盒也全都是他制作的。 王准定了定神，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关于纸人的事，您又知道多少？” 他的话语一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原本还算温和的秦伯，听到‘纸人’二字，脸色骤然一变，仿佛被触及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堂屋内的众人意识到秦伯与纸人之间肯定有着联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纸人……”秦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回避和不耐烦，他眼神闪烁，尽力避免与众人的目光接触。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几位不如先回去吃饭……” “我这里庙小，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大家。” 语速越来越快，他透露出一种想要结束对话的急切。 “事关我们的性命，希望秦伯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王准的语气强硬起来，尊称‘您’也改成了‘你’。 “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你们给我滚……”秦伯恼羞成怒，上前就要驱赶众人。 王准对着常威使了个眼色，常威会意，上前一步将秦伯抵到了墙角。 “两两一组，每个房间好好搜一搜。” “你们做什么？这是违法行为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报警……”秦伯奋力挣扎，可老大爷的力气怎么比得过‘光头悍匪’。 土房面积不大，搜查工作很快完成，所有人陆续回到了客厅。 “有没有发现？” 看到众人摇头，王准转头看向秦伯，目光锐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你们这群神经病，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秦伯的脸上混合着愤怒和不安。 “那行，常威，你放开他。” 看到常威退回来之后，王准慢慢逼近蜷缩在墙角、喘息未定的秦伯，“既然你不愿意合作，那我给你送一件礼物……” “我其实也不愿意这么做，毕竟只有三次使用次数……” 大家没有听懂王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他们注意到，王准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绒毛娃娃。 是一个半边身子都被染红的玩具熊。 玩具熊后背那些红色的斑痕，宛如干涸的血迹…… 第76章 【林隐度假村】 回忆 “我叫秦安明，今年79岁。” “我是50多年前搬到这里的，和我的爱人一起……” “我爱人叫王翠娥，嗯，她以前是个寡妇，没孩子。” “你知道，在那个年代，寡妇是不允许再婚的，她家里没有男丁，过得很惨。”秦伯的声音越来越低，变得温柔起来。 “我有好几次见到她坐在河边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那时候就突然软了一下。” “后来，我便经常找理由去帮她处理农务和一些力气活。” “村里人自然看见过，他们的闲言闲语最后传到我家长辈的耳朵里。”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天天跑到寡妇家里算什么事，呵呵……” “我被长辈下了命令，不准再去找她。” “在没跟她见面的日子里，我才明白，那时的心软原来就是喜欢……” “对，是那种遏制不住的喜欢。” “我知道，她也喜欢我……” “于是，我们逃了。” “逃到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没人认识我们，我们没有外界的压力，那时候我相信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生存的艰难……” “在那个谁都吃不饱的年代里，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刚好能够活着而已。” “我白天帮这里的那些村民砍柴挑水，翠娥她就为别人做饭洗衣服……” “就这样，我们用劳力换取些残羹剩饭，勉强度日。” “那时候不比现在，这周围荒凉得不成样子，打猎更是无处谈起，你想啃个树皮还得爬好远的山路。” “但我们终究熬过来了，日子也渐渐过得像模像样。” “我55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好在挺了过来。那时我意识到，如果我先走一步，翠娥她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她，比我大八岁。” “所以，我开始每天砍更多的柴，把多余的都堆在院子里。” “可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比我先走了……” 手里抱着娃娃的秦伯靠在墙角，停顿了好久没有说话。 “然后呢？”王准一边问道，一边默数着时间，被诡异布偶控制时长如果超过了半个小时，秦伯的状态将不可逆。 也就是说秦伯将会永远变成一个傀儡。 王准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他明白，如果秦伯口中一直念叨的翠娥就是幕后黑手，那么一旦秦伯被永久控制，她指不定会采取极端行动。 做人留一线，对大家都好。 “然后……然后我就这么一直这么熬了过来。” “没了？期间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嗯……有。”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年轻的出去了再也没回来，年老了也死了。” “不知不觉，整个村子就只剩下了我唯一一人。” “无亲无故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每天去她坟头说说话，除除草就是我剩余人生的意义。” “我舍不得她……” “于是，我扎了一个纸人，照着她在我记忆中的样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终于说到了重点，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每天，我吃饭的时候就让她站在旁边，睡觉时，也把她放在床头。” “每一天，我都会和她说说话……” “因为在这个村子里，我已经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不见了……”秦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失落和困惑。 “不见了？那个纸人不见了？”常威连忙问道，“你做那个纸人的时候，是不是用到了她的尸体？” “没有，我没有……”秦伯的反应很强烈，“我怎么可能去打扰她的遗体！！！” “还有十分钟，常威你先别问，让他说完。”看到常威还想接着问话，王准打断了他，“秦伯，你接着说。” “后来，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邻居家破旧得快要垮掉的房子怎么就慢慢变成了新屋……” “有时候，我还能在夜里能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我白天去那些房子里面查看过，却没发现有人住过的迹象，连个鬼影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下暴雨，我才终于发现……” “发现那些房子，竟然都是用纸做的！” “那场雨下得很大，将那些纸房子一个个淋湿，泡软，最后变成了一堆一堆的白浆。” “但雨停之后没过几天，那些房子又重新出现了，还是纸做的。” “那时候，我就突然明白了，是翠娥……” “一定是翠娥！！！” “她一定是怕我太孤单……” “她想将这个村子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她想让我继续开心地活着……” 秦伯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瘫软在了地上，王准见状急忙将他手上的娃娃夺了过来，顺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没事，还有气……” 王准冲着张文和常威点点头。 秦伯可不能死，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王准敢肯定，几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经过秦伯的叙述，他们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下来，只需要找到代表着翠娥的那个纸人，然后处理掉她，应该就能安全度过这次任务。 处理的方式有很多种，谈判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得需要秦伯的帮助才行。 并且还有一些疑问，王准始终想不通—— 那就是翠娥为什么要杀人？ 理论上，他们这些外来者与秦伯毫无干系，翠娥没有理由穷追不舍。 难道就是单纯地图他们的身子？ 王准想到了那些纸人在燃烧时发出的纯绿色火光。 其次，翠娥本质上到底属于个什么东西，王准也说不明白。 如果是鬼，按照他以往任务中的经验，她应该与佐藤纱织一样，是一种没有感情也没有感知能力的东西。 然而，她的行动又显示出明确的目的性和情感驱动。 难道说，鬼有了载体之后，就会变得像人？ 压下心中的疑惑，王准指了指刘军，“你们几个，把秦伯抬到床上去，小心一点。” “好的，准哥。” 刘军招呼着几个女生行动起来。 “你准备怎么做？”常威的目光在秦伯身上停顿了一下，继而转向王准。 “关键点肯定在翠娥身上，我们得找到它。” “还有，在这期间，要保证秦伯的安全……”王准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等他醒了，带他一起回酒店。” “他是我们的人质！” 张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与此同时，常威微微倾头侧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 “怎么了？” 王准察觉到两人的异样，立刻询问。 “你没听见吗？外面有人在呼救……” 第77章 【林隐度假村】 求救 “我没有，张文你也听到了？”王准赶忙问向张文，以确保这不是错觉。 “嗯，听到了，好像……是女声。” 这时，刚刚将秦伯安置好的几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是宋思雨的声音！” 吴丽说着，急忙走到堂屋门口，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其他人紧随其后。一行人全部走出了屋子。 “宋思雨是昨晚被抓走的那个？”这个名字王准印象不深，他向吴丽确认。 “对，是她，她在求救！” “我怎么听不到，你们都听到了？” “真的，是她的声音……”另外三个女生纷纷附和。 “哪个方向？” “那边。” 女生们所指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浓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外界视线，使得树林内的情况完全未知。 而王准耳中捕捉到的，仅仅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与其他人所说的呼救声大相径庭。 只有自己听不见…… “会不会是念珠的作用？” 王准心中暗忖，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还带着这玩意。 他将念珠取了下来，果然就听到了林中传来的微弱求救声。 呵，拙劣老套…… 王准突然觉得翠娥的一些手段过于幼稚，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80年前出生的人，有着时代的局限性。 她绝对想不到，在现如今这种社会，连扶一个倒地老奶奶都成了需要三思而后行的行为。 至于进树林里去救人？ 不好意思。 等手机恢复信号之后，我会帮她报警。再不济，以后在殡仪馆办桌席的时候为她多出500块的份子钱。 这是王准能做到的极限。 将念珠重新带回手腕，他无视了几个女生恳求的目光。 “她失踪了一晚上，你们凭什么觉得她还有可能活着？” “我反正是不会去的，谁知道树林里有些什么。” 王准本以为自己说的够清楚了，他没想到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脑残角色今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一出现，还是两个！！！ 吴丽和陈晶晶稍好一些，经王准解释之后表现得相对冷静。 另外两个不知道名字的女生开始焦急哀求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最先开口，“准哥……我求你，进去救救她。” “现在是白天，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进去……” “那你问问常威和刘军他们愿不愿意？”王准淡淡回应了一句。 高个子女生转头看向常威，却只收到了一个冷淡的表情，没有任何言语。 至于刘军，那还需要问？ 女生重新看向王准。 “准哥，哪怕只是进去看一眼，确认一下情况就出来，实在不行，可以让你的黑伞进去……” “它能飞……” “对，对……”戴眼镜的矮个子女生急忙补充道：“宋思雨可能自己从纸人手上逃了出来，只是受了点伤。” 她说完，目光转向吴丽和陈晶晶。 很显然，她希望两人也能帮忙劝说一下。 吴丽在她们的注视下心软了，正准备说些什么，王准一开口就让几人同时闭上了嘴。 “你们倒是好意思，让我的小黑进去冒险？” “慷他人之慨倒是有一手。” 王准冷笑了一声：“你们想救，自己进去救，我不拦你们，别在这里装什么圣母，让人反胃。”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继续说道：“还有，别把我惹毛了，我不打女人，不代表刘军也不打！” 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刘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 关键是，自己也不打女人啊！！！ 刘军头一缩，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王准的脸色，发现并不是故意针对自己之后，这才长嘘了一口气。 站在刘军背后的女友，悄悄用胳膊肘顶了他两下。 刘军瞬间领悟到了王准的意思，于是向前跨了一步，盯着两女生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想去的话，请自便，我们在这里等你们。”王准嘴不留情，将两个女生架在了尴尬的位置。 “嗯，还不去？” 正在王准故意对两女生施加压力时，秦伯所在的房间内里传来了一丝响动。 “走，进去……”担心出什么意外，王准扭头冲进了房间，众人紧跟其后。 外面，只留下了四名女大学生。 “你说，我们还是不是朋友？”高个子女生扯住吴丽的袖子。 “是……”吴丽低着头。 “那你刚刚怎么不帮我们说话？” 戴眼镜的矮个子女生气急败坏，对着吴丽咄咄逼人。 “我，我……” “我有准备说的，可是准哥他……” “宋思雨已经死了！她昨天就已经死了！”陈晶晶拉开吴丽，挤在了几人之间，“你要我们怎么做，陪你们一起进去送死？” “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你们就能判断她死了？”高个子女生反问。 “你们去，我不拦，但现在我和吴丽两人要进房间，你们也不要拦我们。” “分道扬镳对？行，就他们那几个货色，一看也不像好人。” “今天他不救宋思雨，明天也不会救你们！” 恶狠狠丢下一句话之后，两个女生朝着树林里传来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矮个子女生放慢了脚步。 “佳佳，我们真进去？” 被叫做佳佳的高个子女生心里直打鼓，她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我们就在树林外围转一圈，看看情况，然后就回去。” “不然……” 佳佳话没有说完，矮个子女生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其实都是用来逼迫王准的手段。 结果对方不仅没回应，反倒大大方方地将皮球给踢了回来。 自己要是不去，那可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圣母’。 这个称呼，现在可并不是什么好词。 佳佳弄不明白，平时自己对待那些男生也是这样说话的。在学校，自己是人美心善的学姐，到了这里竟然会被王准逼到这种地步。 低声咒骂了一句，佳佳强忍着恐惧，慢慢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挪动。 树林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两人一踏入林中，就感到周围的光线亮度瞬间下降了一半。 同时下降的还有体感温度。 “阿敏，你慢些走……这么深的草，小心里面有蛇。”佳佳弯腰拾起一根木棍，边走边拨打正前方的草堆。 “嘘，小点声。”阿敏停下脚步，轻声提醒，她推了推眼镜，侧耳倾听，“是这个方向吗？” 阿敏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自从踏入这片树林，四周就变得异常安静。 除了那隐约可闻的求救声之外，该有的虫鸣鸟叫全部消失不见。 明明自己进来之前都还有的……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第78章 【林隐度假村】 入林 “我们再往前走50米，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回去。” 阿敏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开始责怪起佳佳来，要不是她提出来救宋思雨这个事，也不至于两人会落到这种局面。 自己，也不过是帮腔了一句而已。 “宋思雨！！！” “你在哪个方向？能大点声吗？” 阿敏拉着佳佳停下脚步，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我……我在这里。” “这边……” 宋思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看样子两人的方向是正确的。 “你受伤了？别动，我们马上过来。”阿敏迅速回应，同时她拉着佳佳加快了步伐。 一直走了将近五分钟，两人依旧没有看到宋思雨的身影，而她们走过的距离，早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定下的50米。 正在阿敏开始犹豫是否应该继续前进的时候，宋思雨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你们来救我，你们真是我的好朋友，阿敏……” “还有佳佳。” 听到宋思雨最后的这句话，阿敏心头猛然一震，刚要迈出去的左脚缓缓收了回来，眉头紧锁。 宋思雨，她是怎么知道佳佳也来了？ 在进入树林以来，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和宋思雨交流，佳佳并没有出声。 难道，她能看见？ 她被挂在了树上？ 念头一冒出，在阿敏的心里不停徘徊，她抬头环顾四周，索性直接开口试探：“真的找不到你，宋思雨，你招下手看看。” “好的。” 宋思雨的话音刚落，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中，伸出了无数只手，惨白。 这些手仿若无骨，跟着风的节奏不停摆动，像草，也像纸。 两人的瞳孔放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佳佳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的声音被恐惧紧紧锁在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尖叫。 “跑，跑……” 阿敏在心中狂喊，但她的双脚被恐惧牢牢钉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挪动半步。 冷汗，沿着额头滑落下来。 很快，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 两人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挣扎。 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身后草丛中那些手摆动的声音。 “跑！别回头看！” 阿敏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这句话。 在混乱中，她身子一歪，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猛地摔倒在地上，鼻梁上的眼镜也在这一刻飞脱出去。 霎时间，她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视线被一层磨砂玻璃阻隔。 “佳佳，佳佳……”阿敏焦急呼喊，双手在地上杂草上四处乱摸，不小心被草割到的地方，生疼。 佳佳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跑了，阿敏听到了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了阿敏的身上。 阿敏挣扎着站起来，她伸出双手，像盲人一样摸索着前行。 此刻，她心中对佳佳的不满和愤怒甚至压过了恐惧。 “圣母！！！” “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圣母！！！” “你以为你在学校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对？” “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 咯吱—— 后方突然响起枯木枝折断的声音，阿敏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她警觉地转向声音来源。 “谁？” 昏暗的光线中，她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阿敏一边后退一边努力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谁？说话。” “是不是佳佳？” 对面的人影越靠越近，阿敏一步步后退，直至背靠在了树干上。 树干给了她一些支撑，但同时也限制了她的退路。 “怕什么呢？” “来，你的眼镜……” 模糊人影终于开口，果然是佳佳的声音，阿敏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眼镜。 眼镜完好无损，阿敏对着镜片哈了口气，用衣服使劲擦了擦，这才架到了鼻梁上。 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佳……” 阿敏抬起头，话没说完就噎在了喉咙。 不，她不是佳佳！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按宋思雨的模样制造出来的纸人！ 病态苍白的脸色，仿佛所有血液都被抽干，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纸壳。 精心绘制的五官在这种脸色映衬下，格外的夸张和扭曲。 ‘宋思雨’歪着头，鲜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口腔里只有深邃的黑暗。 “阿敏，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你，不带我出去吗？” …… “醒了？” “咳咳……”强撑起身体，秦伯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众人半晌没有出声。 被诡异布偶控制期间，记忆是不会丢失的，秦伯清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嗯，很感谢秦伯您对我们这么坦诚。”王准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扎心的话。 秦伯本想说些什么，一口气憋在胸口，硬是没有说出来，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我们也没办法，谁都不想死。” 秦伯还是没有说话，王准知道他心里还有气，索性也懒得继续劝导。 “常威，背着秦伯一起回酒店。” “好嘞！” 这时，张文突然靠近。 “王队，声音没了。” “啊？什么没了？” “声音啊，就那个树林那边求救的声音。” “难不成，她们还真将人给救了回来？”王准反应过来，“走，到外面看看。” 刚走出屋外，几人就看到了树林边缘处的人影。 “是阿敏！！！” 吴丽惊呼出声，她下意识地就要跑进树林迎接，之前抛弃她们两人的愧疚让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别去，她的动作很奇怪。”王准对着人影仔细看了看，瞳孔一缩。 阿敏的脸上没有表情，动作异常迟钝，行走轨迹更是诡异。 她微弯着腰，不时地左右摇晃，好像被什么东西引导着。 在彻底走出树林之后，阿敏的脚步停下了。 “阿敏！” 王准的警告让吴丽和陈晶晶停在了门口，她们不敢过去，只能停在安全的距离喊道，“佳佳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阿敏像是没有听到，依旧保持着微弯腰的状态，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别吓我，你说说话……” 随即，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突兀响起，让在场的几人同时退了一步。 “她……” “很好。” 第79章 【林隐度假村】 误判 阿敏的嘴唇没有动过，这个声音也不是她的，那么……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阿敏的后方—— 那里，一个纸扎人的头颅正缓缓从她的脑后探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碰见的纸人还在尽力朝着人类的样子上伪装，那面前的这个，已经完全放弃了掩饰。 椭圆的脑袋，额头上垂下来的刘海是用一根根涂黑的纸条拼接而成，眼睛是两个深深的黑洞，鼻子是用纸简单地折叠而成的三角形，边缘尖锐锋利。 同样用纸张裁剪而成的嘴唇，被粘贴成一个诡异的微笑，嘴唇旁边的两团红到发暗的腮红，像是用圆规画出来一样规整。 “这是翠娥？” “这是你做的翠娥？！！” 第一次见到能说话的纸人，王准惊讶地看向秦伯，现在秦伯在他手上，他并不心慌。 只是面前这个纸人的容貌…… 王准咂了咂嘴。 即便他乡下老家的打铁匠闭着眼睛用脚撮出来的纸人也比面前的这个还要美艳三分。 这句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睹物思人也不能睹这种物！！！ 这种大白天都能吓哭小孩子的货色…… 秦伯面色惊恐，结结巴巴，“不是……它不是翠娥。” “我不认识它！” “它……就是个怪物！” 话一说完，秦伯口中的‘怪物’指挥着阿敏向前迈了一步。 既然眼前的这个纸人不是翠娥，那也没必要将秦伯推出去自保。 那就，只能开始逃命了。 “做好准备……”王准声音压低，脸色凝重，他转身向后看了一眼，随即便愣住了。 后面是民居，纸做的民居。 而现在，在这些纸房子前，站满了‘人’。 它们没有动作，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立着，但这种沉默的注视却比任何行动都更让人发毛。 如果想逃到大路上去，势必得穿过这些纸人的阵列。 好像，被前后夹击了…… “准哥，要不我们把秦伯院子里的那些柴全部烧了？”刘军强忍着恐惧，挪到王准身边小声提议。 “怕是没那么多时间，柴不像纸，一点就着。” “那现在怎么办？它，它越来越近了……” “你别吵！没看见我正在想吗……”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秦伯开了口，“你们往那边，走……走水路。” 他颤抖着手指向了一个方位，“那边有条小溪，顺着水流我们可以去到度假村门口的那片湖。” “它们，也怕水。” 对，之前秦伯提到过，下雨天的时候，这些纸房子全部都会被泡成白浆。 王准眼睛一亮。 “常威，你把秦伯顾好，到最前面带路。” 逃生的过程出奇地顺利，在趟了一段水路之后，后面跟着的纸人逐渐失去了踪迹。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那些纸人并没有下大力气来追赶。 王准推测是秦伯和他们在一起的原因。 水路不像大路那么好走，等到他们浑身湿漉漉地回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你们去厨房整点吃的，我在这和秦伯聊聊。” 常威将秦伯安置在一楼大厅的座椅上，王准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今天您看到了，成百上千的纸人……” “它们这四天一共杀了十多个人，我们想要活。” “您当做善事也好，当可怜我们也好，能不能指一条明路？” 这次任务的前因后果清清楚楚，不像‘佐藤案’那么曲折，核心人物只有两个—— 秦伯和翠娥。 只要能搞定其中一个，自然就能活下来。 很明显，秦伯这边处理起来会更简单一些。 “我……我真不知道，我只是做了我爱人一个而已。” “其余的那些怪物，绝对与我没有关系。”也许是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丑陋纸人，秦伯的脸色变得煞白。 “嗯……” 王准停顿了一下，准备从一些别的事情上旁敲侧击，“您手腕上的这个月牙疤痕，是怎么来的？” 秦伯没有预料到会被问及这样一个私人的问题，他下意识地转了转手，将衣袖拉长，遮住了那个显眼的疤痕。 “以前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伤……” 似乎，是撒了谎。 王准不在意，继续问道：“是不是做‘翠娥’的时候伤到的？” “不是。” “那您制作‘翠娥’是几年前？” “具体时间记不大清楚，至少得有十年了……” “纸人做出来后，周围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哪方面的变化？”秦伯疑惑反问。 “生活环境，邻居……”王准试图引导秦伯思考，但他发现自己难以用更委婉的方式来提问，索性单刀直入，“有村民死了没？” “哪里都会死人，跟纸人又有什么关系？” “死人的频率，数量……您好好想一想，纸人失踪之后，有没有发生变化？”王准扭开一瓶水，转手递给秦伯。 秦伯接过水瓶，正准备喝，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将手中的水瓶又放了下来。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 听到这话，王准急忙侧耳。 “纸人失踪的第一年，过年前，邻居家的王姐给我送了些烟熏腊肠，她知道我只有一个人住……”秦伯回忆道： “平时有多的年货，她也会送我家一些。翠娥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就承过不少王姐的情。” “结果第二天，她就过世在了自家床上，睡梦中走的。” “她家人说是喜丧，但是王姐她比我才大了两岁而已。” “最奇怪的是，后面一段时间，她的儿子，孙子一个接一个消失，大家都说是他们一家人是去城里享福去了，我当时也没多想。” “她的孙子和儿子后面就没来坟前给她上个香？” “没了，一次都没见到过，王姐坟上的一些杂草，都是我时不时帮忙清理的。” “还有吗？” “还有……李哥。”秦伯脸色苍白，鼻梁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还有住在后面的张叔，刘老……” 说到最后，秦伯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 听到这，王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额头上的青筋不自觉开始跳动。 原本自信的神情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惊慌。 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全部错了！ 这秦伯当不了人质，他是一个能将所有人都拉入深渊的定时炸弹！ 所有接近他的人全部都会死！ 而这个叫做翠娥的纸人，她一定有着变态的占有欲！！！ 那现在，大家的处境…… 第80章 【林隐度假村】 豪赌 “张文，下来！！！” “咋了？” 张文听到叫声，从楼梯飞奔而下。 “把所有人全部叫下来，快！不要去五楼，也不要拿行李！” 王准来不及解释，声音紧迫，“把二楼能烧的东西全部带下来。” 等到所有人在一楼大厅集合之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王准从刘军的随身包里取出手电筒，迈步走出了大厅。 夜色已深，大厅内部的灯光仅能照亮庭院外不足五米的范围。 王准，也只是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他打开手电筒，随机选了一个方向照射过去。 强烈的光柱刺破黑暗……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灯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纸人映入眼帘，形态各异。 那些最近的纸人，距离已经不到五十米，而且它们还在持续不断地向门口逼近。 王准调整手电筒角度，光束在纸人之间穿梭，照亮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诡异面孔。 “准哥，上楼！” 刘军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拉着女朋友迅速躲到了人群的最后一排，“我们还不上去吗？” “不上，他们能在墙上走，楼上现在可能全是纸人……” 王准转身看向秦伯，急切问道：“您能不能救我们一次？” “你说，怎么救？” 秦伯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民，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亲眼目睹了纸人的暴行，他没办法再置身事外。 “您现在应该已经明白，翠娥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您，所以……”王准停顿，没有将话说完。 “我懂你的意思，它们应该不会伤害我，我这就回家把它们引开。” “不行，远远不够……” “您家离这里太近，之前纸人就已经攻击过这里的人，如果可以，请您走得越远越好，过两天再回来。” 两天之后就是任务的结束日期，能拖到那天自然是最好。 对于本地山民是否能越过那条看不见的界限，王准心里没底。 不过，就算不能离开这座山，至少可以去往山的更深处。 秦伯的目光在大厅内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叹了口气。 “行，把手电筒借我。” “两天后我再回来……” 众人聚集在大厅门口，目光紧随着秦伯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纸人群面前。 纸人前进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齐刷刷转动，聚焦在了秦伯身上。 王准等人屏住呼吸，心情紧绷到了极点，包括秦伯自己。 在距离纸人群大约两米左右的位置，秦伯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 “翠娥，你在不在？” “在的话就出来见我。” 这句话，除了恐惧不安之外，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你不要再杀人了！” “这几个年轻人，能不能放他们走？” “翠娥，你出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很想你……” 纸人依旧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动作。 然而，就在几秒后，前排纸人的头突然齐齐歪向了秦伯的方向。 如同一群粗犷的壮汉，直勾勾地盯着一位娇弱的女子。 这种感觉，似乎不太对劲…… 王准心中一紧，那些纸人的笑容在他看来愈发诡异起来。 难道，有什么地方错了？ 不安的情绪在心底开始蔓延…… “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王准只能捕捉到那物体上反射的微弱寒光。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 秦伯的头颅被猛然斩断，滚落在地。 鲜血瞬间从断裂的颈部喷涌而出，形成一道血雾。 无头的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仍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几秒钟后，伴随着几阵规律性的抽搐，“砰”地一声，原地倒下。 发，发生了什么？！！ 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后排的女生们惊得连尖叫都忘了发出。 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幕，作为翠娥丈夫的秦伯，在纸人面前就这么直接干脆的被杀了？ 看着前排的纸人拖起秦伯的尸体，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王准一时间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承认，这辈子只看错过三个人—— 奔雷手文泰、天地会陈近南，以及铁腿水上漂。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没有想要笑的意思，心里涌起的只有刺骨的寒意。 难道，这些纸人并非受翠娥操控？ 又或者，翠娥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 秦伯的死亡不仅震惊了所有人，也彻底颠覆了他们之前的推理和假设。 而且，仅剩的时间也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 “这不可能！” 常威拒绝接受现实，情绪激动地大声咆哮，“翠娥不可能杀秦伯！这里面肯定有环节出了问题！” “她一直担心秦伯孤单，为他做了那么多的房子和纸人，怎么可能反过来杀他……”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仅常威想不通，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 可面前的纸人不会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 秦伯的死就像是一个讯号，刹那间，周围所有的纸人潮水般向着酒店门口涌了过来。 “火，快点火！！！” 王准焦急大喊，“先点燃一条窗帘，让小黑丢到前面去。” 窗帘中似乎掺杂了某种助燃材料，一触即燃，火势迅速蔓延。 燃烧着的窗帘就被横放在了一楼大厅的门口。 一道火焰，隔开了人和纸。 “张文，常威，你们两人注意后头。” 酒店大厅还有通往上层的楼梯，王准担心腹背受敌。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才刚开始安排，纸人那边就出现了新的动作。 几个颜色暗沉的纸人从群体中挤出，毫不犹豫地奋力一扑，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燃烧着的窗帘。 “滋——” 熊熊燃烧的窗帘瞬间熄灭，只留下几缕细小的黑烟。 “它们身上有水，是湿的。”眼尖的刘军一看就发现了纸人身上的蹊跷。 可问题是发现了，但眼下却没有能解决的办法。 纸人逐渐逼近，一步步缩短了与酒店大厅的距离，每一步都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五米，三米…… 一米…… 最近的纸人即将踏入大厅！ 除了张文和常威坚守在后面的楼梯口，其他人都已躲到前台柜子后面，将其当做临时掩体。 整个大厅里，直面危机的只有王准一人！！！ “搏，是死是活就看运气了……” 王准的目光越过纸人，落在了度假村出入口大门的方向。 第81章 【林隐度假村】 短兵相接 “啪——” 毫不犹豫，王准将手中的门神像贴在了酒店大厅的玻璃门上。 瞬间，前排的纸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开，它们的身体向后倒飞，在酒店门前的空地上形成了一个空白的半圆。 这一刻，门神像的使用效果彻底具象化。 以玻璃门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约20平米的圆形区域，在这片区域内，不允许任何非自然力量的存在。 那些纸人无一例外，全部被推挤到了圆的边缘位置。 然而，门神像的保护时长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小时，治标不治本。 “逃不出去就是死，这次赌一把大的。” 王准怒吼着下达命令：“张文，常威你们两个，把这扇玻璃门拆下来，别弄碎了！” 他手指的是贴了门神像的这扇。 带着这扇玻璃门闯出去，这是王准要赌的第一件事情—— 赌门神像的效力，即使在门被卸下之后，其效果依然能够保持，并且能够随着门的移动而持续发挥作用，将纸人阻挡在外。 而他，还有第二个要赌的事情…… “还有你们，别躲了，全部出来。” “刘军，等会我们出去的时候，你记得把秦伯那个手电筒捡起来。” “我们……出去？”刘军声音颤抖，魂不守舍，他紧握着女朋友的手已经变得湿哒哒。 “你，只需要听命令！！！” “我不会在重复第二次！！！” 王准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温度。 刘军知道，如果不遵从指令，他即刻会被抛弃。 于是，他连滚带爬，拉着女朋友跟在了王准身后。 玻璃门被卸下后，王准继续指挥，“抬着玻璃门往外走一步试试。” 随即，张文和常威两人向外迈了一步。 就在他们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外面的纸人齐刷刷整整齐齐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是后退，更准确地说，是被推开。 与张文两人的步伐出奇一致！ 王准松了口气。 第一步的尝试，赌赢了！！！ “慢慢前进，继续走……” “后面的，跟上！” 王准观察前方，同时提醒身后的人。 张文和常威抬着玻璃门在前开路，王准在中，其他人则一个接一个紧随其后，一同走出了酒店大门。 如果从高空俯瞰，他们在密集的纸人潮中，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圆形的空白区域，宛如海中孤岛。 “怎么会这样？它们居然怕玻璃！” 惊呼出声的是刘军，他没意识到玻璃门上的门神像才是纸人畏惧的真正原因。 “跟紧！千万别走出这个圆圈，刘军你去最前面捡手电筒！” 秦伯被杀时，手电筒遗落在地上，而光源对于他们逃离这里至关重要。 没有光线，速度大幅下降不说，在黑暗里也没办法观测到纸人的动向。 毕竟，安全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看到刘军捡起手电筒，几人继续移动。 “就这样走，到度假村门口停一下……” “就那个挂着‘林隐度假村’标识牌的地方。” 就这样，在纸人的包围中，七人开辟出了一条安全通道。 “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刘军站在最前面，用手电筒照着头顶上的铁质标识牌。 “手电筒给我，你爬上去把铁牌子弄下来……” “别问，照做！” 刘军开始攀爬架子，王准默默计算着剩余的时间。 门神像的保护效力约半个小时，从酒店大厅走到这个位置已经用去了两三分钟，取下牌子估计还得花个五分钟。 也不知道后面的时间够不够用…… 王准心里暗急，不过没办法，这几个字牌非取不可。 这就是他要赌的第二步，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逃离当前的任务区域。 他们目前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并非是纸人的强大或是数量的多寡，而是被困在了这个山谷中，无法脱身。 只能在这里被动的进行防守。 防多必有失…… 可若要能越过那条传送线，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他们就不再需要探究翠娥的杀人动机，也不必理解它为什么连秦伯也不放过。 所有的这些谜团，都跟他们再无关系。 能不能出去的关键点，就在于头上那几个铁铸的‘度假村’牌子。 “为什么要取这个东西？王队。”张文和常威将玻璃门抬高，扛到了肩上。 要是提问的人是刘军，王准一个字都懒得回答。 但面对张文，他还是有着长辈对弱智晚辈的溺爱和宽容。 “我们的任务提示是在度假村里存活一个星期对？” “嗯……” “之前我们想利用系统bug，结果还没走出去就被传送了回来……” 在刘军掰扯铁架子的空隙，王准干脆跟张文说个清楚。 “之前在巴士上我们两人莫名其妙地睡着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呃……应该是禁止我们利用bug去到别的度假村。” “那这个傻x系统为什么还要额外再设置一条传送线？” “估计还是那个原因，担心我们醒来之后接着逃出去。” “对啊，那它为什么要禁止？” “为什么……” 张文眼珠转了好几圈，回答不上来。 “因为那个bug确实存在，也确实能用……” “系统它没办法或者是没时间去处理掉那个bug，不得已才设置了传送线。” “这条传送线，就是它临时打的一个补丁！” “我们以前的任务你还记得，所有的地图边界都是以雾气来圈定的……” “任务范围，有大有小。” “张家村是，佐藤那个案子也是。” “这次任务，原本有那么大的区域可以辗转腾挪，就因为多了那一条传送线，将我们的活动空间压缩到了只有周围几公里。” “它这一干预，整个任务的难度急剧上升，面对无穷无尽的纸人大军，我们根本没办法逃。” “而且，我们至今几乎没有获得任何有助于生存的线索，从始至终都在与纸人硬碰硬。” “唯一能当做人质的秦伯也死了……” “而翠娥，我们压根就不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七天就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我们想要活，还是只能利用这个bug。” “都被关在这里了，还能怎么利用？”张文瞪大了眼睛。 “既然它不让我们去别的度假村……”王准抬高手电筒，照向了正在上方卖力掰扯的刘军。 “那我们就将度假村，给搬走！！！” 第82章 【林隐度假村】 搬走 “把度假村搬走？？” 张文的音量突然提高，“光搬这几个牌子就能算是搬走了吗？” “嗯！” “两个佐藤的案子你还记得……” “既然姓氏能代表身份！”王准加重了语气，“那名字能不能？” “若是人的名字能代表身份，那酒店的名字呢？” “度假村的铭牌是不是也能代表它本身……” “你没注意到吗？每次我们被传送回来，都恰好出现在这个牌子的正下方……” “所以，我们只能赌……” “赌上一把，赌我们带着‘度假村’的牌子，赌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度假村！！！” 这个想法震的张文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得不承认，王队的话确实有几分歪理，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基于假设。 眼下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这样搏一搏。 只有赌赢了，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赌输…… 如果赌输了，那就放火烧山，拉一千万个纸人来陪葬！！！ 这是张文的想法，也是王准的。 伸手接过刘军从上面拆卸下来的字牌，王准转身对着后面的人开口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定要跟紧，20分钟之内我们必须得跑到传送线那里，能跟上的就活，跟不上的……” “也不要怪我。” “别！准哥，准哥……我还没下来！！”正在往下爬的刘军慌了神，连忙喊叫出声，动作太大导致他差点从高处掉落。 “嗯，等你。” 上坡的路本就不好走，加上被纸人群层层包围，手电筒的光被前方的纸人所阻挡，使得前行的方向很难辨认。 “这样不行，你们谁身上还有纸巾？” “我……”吴丽喘着粗气，从背包里拿出一卷。 王准迅速接过卷纸，用打火机点燃了一端，然后递到了小黑手里，“用火在前面把纸人赶走，在上头给我们指路。” 小黑挥舞着燃烧的纸巾，火光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道轨迹，纸人遇到落下来的火星纷纷避让，前方逐渐出现了一些空隙。 跟着天上零星火苗的指引，所有人加快了脚步。 恐惧催生出来的潜力是惊人的。 只用了十五分钟，众人就跑到了离传送线还有200米左右的地方，且无一人掉队。 这时候，门神像的效力耗尽，从玻璃门上飘落下来，王准眼疾手快将其接住。 效力结束的时间比王准预计的提前了五分钟，显然，这次所承受的压力超出了预期。 前方的纸人已经逼近面前，后面的纸人也涌了上来。 这200米的距离，如同天堑。 “张文，准备动手。” 不用王准指挥，张文和常威将玻璃门往地上一摔，各自拾起了一块相对锋利的碎片。 张文不怂，他瞄准最近的一个纸人，手上的玻璃碎片直刺向它的颈部。 噗嗤—— 随着一声细微的纸张破裂声，玻璃碎片穿透了纸人的颈项，张文紧接着用力一划，纸人的头颅应声而落。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那无头纸人的手臂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 “不要怕！它们只是纸而已！” “一割就掉！” 张文和常威两人在前面顶着，缓解了不少压力。 后方的王准将手中的标识牌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陈晶晶，另一只手掏出了粪叉，向逼近的纸人猛地刺去。 纸人很薄，他一叉子下去，甚至能穿透数个，然后用力一甩，纸人就被撕扯成几截，掉落在地上。 然而，即便是被撕裂的纸人也并未失去生机。 它们在地上蠕动爬行，继续向着众人靠近，只是速度比正常的纸人慢了不少。 “地上！注意地上！” 王准出言提醒，“你们几个，有火能用的就用火烧……” “刘军，你他娘的捡块玻璃到后面来帮忙！！” 此时，所有人都在为活下来而厮杀。 躲在人群中间的吴丽打开背包，翻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 里面，只剩下两瓶清水。 眼看着在地上爬动的纸人碎片逐渐逼近，吴丽心跳加速，她颤抖着扭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瓶中的水倾倒在那些散装纸人上。 这一倒，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水从瓶口涌出，倾泻在纸人碎片上，那些纸人原本干燥的表面，瞬间被水覆盖。 纸片吸收了水分，变得潮湿，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 最重要的是，它们的动作变得迟钝，边缘的地方开始软化，自身的重量不断增加，不再像之前那样轻盈。 “准哥，你快看地上。”吴丽手指向地面，大声喊道。 王准奋力一挥，粪叉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形的轨迹，成功逼退了附近的纸人，他这才腾出空来查看地面的情况。 地上，有几个因为吸饱了水无法继续移动的纸人碎片。 王准反应迅速，“张文，快用积分换瓶装水，往地上倒！” “好！” 张文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 现在他们处于上坡的位置，如果将水往后倒，水会顺着坡度往下流，跟在后面的纸人全部都会被影响。 这样，他们就只需要应付来自前方的压力。 “刘军，带她们女生去倒水！” 找对了正确的应对方法之后，他们的进展明显加快。没几下工夫，王准面前就已经见不到几个站着的纸人了。 纸人们被脚下流淌的水带动，不停往坡下滑去，别说追上来，它们连自己的稳定都没办法保持。 场面，突然变得滑稽…… 王准松了松紧绷的肩膀，转身向前，同张文常威站在了一起。 纸人的威胁其实不算大，相较于正常人，它们关节的灵活度不够，主要就是依靠数量上的优势来构成威胁。 当然，那种能一刀能斩断秦伯头部的纸人，王准并没有碰到。 不知道是不是躲在后面被水给冲走了。 没过多久，前方的道路被打通，他带着众人走到了自己做的记号面前—— 绑着红绳子的树干。 “所有人，全部靠近。” 王准站在最前面，他收起粪叉，从陈晶晶手中接过‘度假村’的牌子。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走！！！” 第83章 【林隐度假村】 越线 王准将小黑收了回来，一声令下，带头朝着那条传送线跨了过去。 这次，没有顿挫感，没有纷杂的画面转换，一切就像再自然不过的闲庭信步。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跨到了对面。 紧接着，身后的张文、常威，刘军和他女朋友、吴丽、陈晶晶全部跟了过来。 自此，七人全部存活。 “活了，我们活下来了？！” 刘军抱着自己的女朋友转了好几个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从纸人潮中逃了出来。 “你得谢谢准哥……” 这是王准第二次听见刘军的女朋友说话。 “没事没事……”王准懒得应付这些，提前对着刘军摆了摆手。 “继续走，走几百米后原地休息。” “几百米？”常威眉头紧锁，眼神依旧警惕，“后面还有不少纸人朝这边爬过来，为什么不干脆跑远一点？” “我想看看这些纸人能不能跨过这条线。” 王准的目光紧紧盯着后面的那些半身纸人，他想亲自验证这些纸人的活动范围是否和他们一样受限。 在众人的注视下，纸人缓缓爬行，逐渐接近，然而在抵达传送线之前，它们就停了下来。 纸人们抬起头，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和情绪，就这么木木地盯着前面的所有人。 它们不后退也不前进，看起来像是被某种规则所限制，无法越雷池一步。 “看见没？这次才是真安全了。”王准原地坐下，向张文伸出手，“搞点吃的，都还没吃晚饭。” 于是，一行人这样开始了野炊，当着远处纸人的面。 后面落下的纸人陆续赶到，越聚越多，它们全部挤在传送线前，静静看着几人进食。 明知道没有危险，但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还是叫人心里发毛。 吃喝完毕之后，几人又面临一个新的难题。 之后，去哪里？ 是下山去，还是就近找个地方熬过剩余的最后一天？ 在当前绝对安全的环境中，王准内心实际上更倾向于就近找个地方休息。 他还记得最初进入任务时经过的那个收费站，那个消失的奇怪的员工…… 保不准，山下还有着一些更恐怖的诡异。 这个山头，应该是纸人的势力范围，至少暂时看来还算安全。 荒山野地坐一晚肯定不行，王准起身，带着众人朝下坡路走去。 沿途路过了不少破旧的房子，王准仔细观察后，选了一间相对完整些的。 “就这里。” “我们不下山吗？”刘军对王准比较惧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不不，她们，她们想回家。” 他违心指了指吴丽和陈晶晶两人。 “你能怎么回家，走高速走回去？” 果然，王准没有给他好脸色，“先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几个把卫生随便清理一下……” 他将标志牌放在了老屋门口，又带着张文和常威搜集了一些枯树枝，准备生火取暖。 “今天大家都应该累了，早点休息，我让小黑守夜。” 确实，一路的急行军，连常威都差点没扛住，还没过几分钟，屋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随着夜深，山上的风势愈发强劲，吹的树叶哗啦哗啦直响。 咯吱——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夹杂了一声细微而清晰的响动，似乎是有人踩到木板上发出的声音。 旋转了一下伞面，小黑‘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借着月光，隐约可以辨认出两个模糊的站立人影。 手臂从小黑的伞身下面滑了出来…… “别，别……” “黑爷，是我，我女朋友尿急，我带她去外面上厕所。” 人影逐渐靠近，整个面容也清晰起来。 看到是一脸谄媚的刘军，小黑的双手收了回去。 “黑爷，您能不能陪我们去一下，外面这么黑，说不准有什么山精野怪。” “您知道的，我们两人瘦胳膊细腿……” 刘军搓着手，局促不安。 小黑可不惯着，它仰起伞柄部分对着刘军死敲了几下。 “行行行，我们自己去就得了。” “不想陪我们去就直说嘛，动手动脚做什么……” 刘军揉了揉被敲到的肩膀，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他意识到小黑好像并不会说话，只能自认倒霉。 他转身扶住女友的肩膀。 “芊芊，我们就近找个地方。” “别走太远……” 芊芊点点头，两人随即朝着树林方向走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只是天色比较阴沉，看上去随时可能下雨。 “准哥，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出发？”问话的还是刘军，他这小子记吃不记打。 不只是刘军，其他人也都带着期盼的目光投向王准。 老实说，王准没打算走，但他不能直说。 只要再熬到凌晨就可以结束这个副本，但面对这些有着不同诉求的npc，还是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安抚他们。 “天气不好，走到一半下大雨了怎么办？” “天晴了再走，安全一点。” 理由不怎么靠谱，不过一时之间，王准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就这样，众人在破房子里一直待到了晚上，原本预期中的雨水也是迟迟没有落下来。 “要不，来整个烧烤大会？” 临近副本结束时间，张文彻底放飞自我，对着吴丽和陈晶晶调侃起来。 “吴丽，再来个鬼故事？” “之前你讲得很好嘛……” 吴丽想骂脏话又不敢，只能对着张文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闷死了，逃出来了还不开心？” 张文拿出一箱啤酒，一人一瓶递了过去。 对于张文这种‘空手取物’的能力，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对此表现出惊讶。 “逃是逃出来了，后面的事怎么办？”吴丽接过啤酒，打开之后猛灌了一口，“我们是五个人来的，现在只剩下了两个……” “思雨，佳佳，小敏……” “你说，出去以后我怎么跟她们家人开口？”吴丽压抑的情绪到现在才爆发出来，“还有，怎么跟警察开口？” “难道我们说，山上有一群纸人在追杀我们？” “它们杀了游客，导游司机，酒店工作人员……” “对，还杀了一对外国夫妻。” “你要是警察，你信？” 第84章 【林隐度假村】 卧底？ 这些事情，王准和张文不在意，但是对于npc来说，确实是难题。 “实话实说呗，他们不信就自己上来查，看到了自然就信了……” 刘军倒是没有这么悲观，毕竟他和他女友连擦伤都没一个。 他两口灌完，又朝着张文伸手。 “反正我们肯定不能背黑锅对……文哥，再来一瓶。” “自己过来拿。” 张文用脚将剩下的半箱啤酒向着刘军的方向推了过去，然后他站起身，走向了王准和常威那边。 王准生了一堆小篝火，火光中木柴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张文在王准旁边坐下，随手捡起一根小木棍，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火堆。 “想什么呢？”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王准。 “哦哦，没想什么……” 太过于敷衍的回答，张文不乐意了，接着问道：“还在想那些纸人？” “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纸人为什么要杀秦伯。” “翠娥杀我们这些游客，我能理解。她就是有着变态的占有欲，见不得一个活人在秦伯附近。”王准分析着翠娥的动机。 “还有，游客的尸体可能也是她做纸人的原材料。” “那她也没必要杀自己的男人？”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纸人的源头一定是翠娥？就不能是别的东西？” 目睹了秦伯被杀的场面后，常威对纸人背后的真相持有不同的看法。 “别的东西？山中邪道还是魑魅魍魉？” “我们能接触到唯一一个活人就是秦伯！” “如果山上一个活人都没有，我可能会和你的想法一样。” “既然系统安排了秦伯这个人物，那他的存在就一定有其特定的作用。”王准盯着常威的脸，一字一句。 “指不定秦伯就不是系统特意……”常威突然闭上了嘴，眼睛眨了眨，他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系统是什么？” “任务都快结束了，你还在这装你玛呢！”王准不耐烦地骂了出来，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除了张文以外没有别人听到。 “准哥。”刘军的声音从王准身后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 “我带她去外面上个厕所。”刘军拉着女友的手，对着王准解释。 “嗯，去。” 目送刘军和他女友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随后王准回头，再次向常威质问：“连刘军那种没事就满口喷粪的家伙，他竟然没有对你的名字好奇？” “吴丽，陈晶晶她们也从来没有拿你的名字开过玩笑……” “为什么？” “还有，你怎么知道张文是大学生？就因为他看起来年轻？” 常威低着头，面部表情埋在了阴影中，他没有回答。 “你还记得我和张文第一次听到你名字时的反应吗？” “张文当时是怎么说的？”王准模仿着张文当时的口吻，“呵，戚家上下十三口……” “他们怎么没有一个人这样调侃过？” “我记得，讲鬼故事的时候，你可是很正式地向大家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王准挪动身体，向常威靠近了一点。 “你说说看，那是为什么？” 没等常威回答，王准就放慢了语速，“因为，在他们这个世界里，没有星爷……” “也没有九品芝麻官。” “卧槽，你个二五仔！”恍然大悟的张文反应迅速，手中的啤酒罐一扔，他蹦到常威身后，用手臂牢牢箍住了常威的脖子。 坐在地上的常威顺势向后一仰，巧妙地让自己的头部从张文的胳膊中滑脱，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反而将张文压在了身下。 “你们……怎么回事？” 坐在后面一排的吴丽和陈晶晶，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准备劝架。 “没事，他们俩比划比划。”王准不冷不热地解释了一句。 “比划？” 吴丽和陈晶晶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显然不太相信眼前的场面只是简单的‘比划’。 不过她们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紧张注视着两人的动静。 “常威，放开张文，不想死的话……” 常威扭头，就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小黑。 “明明是他先动的……” ‘手’字没有完全说出口，屋内的所有人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支离破碎，随后碎片迅速重组。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眼前又出现了没有铭牌的弧形铁架，不知名的花藤，少了扇玻璃门的酒店大厅…… 还有，秦伯死亡地点残留的暗红血渍！ 五人一伞，再一次回到了。 “怎……怎么会这样？”常威这次是真愣住了，他甚至忘记松开身下的张文。 “这不可能是真的，对？准哥，我们一定是在做梦……”陈晶晶的声音颤抖。 与此同时，吴丽惊恐地尖叫出声。 没精力去安抚她们，王准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他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刘军和他女友的身影。 结果，显而易见…… “刘军他们，把度假村的标识牌带走了。” “带走了？”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想走……” 王准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继续熬下去，他想离开这座山，离开这个县城，离这整片区域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 “那我们呢？”吴丽和陈晶晶两人向着王准靠近，抓了他的胳膊，“准哥，我们还能不能出去？” “我不知道……应该，能。”王准不忍看她们的表情，撒了一个谎。 “准哥你还有办法对？！” “我就知道……” “准哥你说，我们全部都听你的。”吴丽眼中冒起了一点希望的光，很微弱。 “张文，常威，你们过来。”王准打开系统面板，发现离任务结束还有三个小时，现在不是跟常威继续掰扯的时候。 只要能熬过这三个小时，他们三人就能活下去，至于吴丽和陈晶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目前看来周围暂时安全，但它们肯定知道我们回来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三个小时怎么熬过去？常威，你有什么想法？” 常威这时接受了现状，重新恢复冷静，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回答道：“它们怕火和水，我们可以直接躲到湖中心去……” “你能在水里游三个小时？这大晚上的，湖水温度可不高。”张文突然文曲星附身，秒怼。 “再说，它们体重轻，随便找个东西垫在下面就能漂浮过来。” “既然水不行……那就烧房子！”被反驳了的常威并不气馁，他眼睛一亮。 “对，就把这栋酒店大楼给烧了。” 第85章 【林隐度假村】 放火 “能烧够三个小时吗？”王准对火灾的持续时间不大了解。 “三个小时？我告诉你，有些建筑一旦起火，烧上几天几夜都难灭掉，这还是在有消防车的情况下。” “酒店要是起火了之后呢，我们躲哪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王准还是问清楚的好。 “就站酒店前面，只要小心别被掉落的东西砸到就行，那些纸人们不敢靠近的。”常威说完，转身朝着酒店大厅内跑去，“我先去二楼把天然气阀门打开。” 十多分钟后，他重新小跑出来。 “好了？” “嗯，燃气全部打开了，还有一些能助燃的东西，我也到处洒了点。”常威看了看远处，“现在，就等它们过来……” “它们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就什么时候点燃！” “小黑，上去警戒，它们来了就通知我。”看着小黑漂浮上天，王准将头转向了常威，“现在，来说说你的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可说的，还不就和你们一样。”常威避重就轻。 “你为什么会在我们车上？” 王准和张文进入任务世界的方式比较独特，不是因为触碰到了雾碗，而是因为自己的车出了些状况。 因此，他认为常威也躲在车上，而车上能躲人的地方，只有后备箱。 “什么……车？你在说些什么？” 常威一脸诧异，“我就是接到上级任务去破解雾坟而已，哪知道你什么车！” “雾坟？” “这是你们对‘它’的叫法？” “嗯。” “你是一个人进来的？” “对，我的队员有别的安排，就我自己一个人……” 雾坟，上级，队员…… 信息量有点多，王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看到王准一脸纠结的样子，常威神秘一笑，索性放开，“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能说的我都说给你听，不能说的……” “你应该很快也会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王准觉得常威的笑容里带了些别的意思。 “你，王准，35岁，公司职员，父母健在。” “你，张文，20岁，大学生，母亲健在。” “我没说错。” 常威故意抛出两人的个人信息之后又停下不说，一副欠打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 “你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们两人？” 王准这次是真懵了。 他只是察觉到常威是试炼者，却万万没料到，常威居然还掌握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信息。 “嗯，我一进来就认出了你们，我又没有恶意，你没发现我一直站在你们这边？” “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能指使我去偷警务室的东西？我可不傻……” 常威看了王准一眼，继续说道：“先不说这个，你们现在最关心的是你们家人的情况？” “对！” 王准和张文两人的心同时被吊了起来。 “他们呐，安全得很，已经被我们接到安全区了，你们放宽心。” “上头很重视，派直升机去接的！” “帮我向你们组织传达一下谢意……”这句道谢，王准是真心的，他正要继续开口发问，就听见头上传来小黑的叫唤声。 “咦咦！！” 几人脸色瞬间凝重，开始戒备。 “点火？”常威看向王准。 现在还没有看到纸人的身影，但这个时间点倒不用卡那么准，王准随即点头。 “小心爆炸，你们退几步，趴在地上。”常威掏出打火机，朝着酒店弯腰小跑前进。 火焰，从大厅门窜起，沿着地面的助燃物迅速向楼上蔓延。 仅仅几秒钟后，“砰”地一声巨响，酒店二楼率先发生爆炸，火花四溅，玻璃碎片被震得四处飞散，烟雾弥漫开来。 小黑紧急降落，用伞面挡住了王准和张文的头部，王准伸手，将吴丽和陈晶晶也拉了进来。 相比之下，常威的情况就狼狈很多。 他灰不拉几地跑过来，身上被玻璃片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 而那些纸人，被火焰阻挡在了二十多米外，酒店燃烧时释放的庞大热量使它们不敢靠近一步。 王准几人在地面爬行前行，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点停了下来。 恰在此时，天空飘起了雨滴。 “这雨，不会把火给灭了？” “没事，这么点小雨，影响不大。”常威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三个小时，绝对够。” “我以前可是消防员……” “你之前说你是卖手机的！！”张文连声质问。 “怎么？卖手机就不能当消防员吗？” 拦住又要开始吵架的两人，王准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我们老家住的地方没有被雾……雾坟覆盖吗？” “覆盖了。” “那你们是怎么把他们救出来的？” “嗯，付出了不少代价。”常威这句话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王准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他明白常威所指的代价是什么。 “你们组织是不是想拉拢我们？” “是，换成邀请，拉拢这个词不好听。” “民间还是官方？” “肯定是官方啊，民间现在真没这个组织能力，你应该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 “具体什么样我了解不多，你们那现在有多少人？” “这个，不能说……” “获救的群众有多少人呢？” “不知道，没数过，估计至少得有大几千人。” “那，雾气的来源？” “不知道。” “你们的计划？” “不能说。” “那，你们有没有计划？” “不能说。” “我草，你压根就没一点诚意。”张文还在记恨之前被常威一招反制的事，直接破口大骂。 “张文，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一天到晚脏话不离口，小心老子……” 常威不惯着张文，趴在地上空挥了几下拳头之后，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扭头就看见小黑的一双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小心……小心我回去告诉你妈。” 这句温和的威胁着实打在了张文的七寸，张文耷拉着脑袋不再顶嘴，只是伸手将小黑拉了过去，对着伞面连亲了好几口。 “要不是我大意了，一只手就能干翻你……”张文仍在小声嘀咕。 “这样，我也不多问，你干脆挑你能说的全部说了。”为了避免进一步的争执，王准主动权丢给了常威。 “你们两人加入之后，等级肯定比我高，那时候你们接触到的机密也比我多，何必现在就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我就一个大头兵而已。” “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已经问清楚了，家人平平安安，现在正住在营区附近，每时每刻都有人巡逻……” “其他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说。”常威劝导道。 王准微微颔首，从趴姿改为坐姿，目光落在燃烧的大楼上，他的思绪渐渐放空。 父母安全了…… 其他的一切都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放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王准深深呼出一口气。 此刻，他把所有的忧虑和紧张都抛到了脑后。 雾坟是什么？ 雾坟里面的鬼又是什么？ 常威不在自己车上，为什么也能和他们在任务世界中相遇？ 还有，翠娥又为什么要杀秦伯？ 这些想不通的问题，通通滚到一边去！ 现在，他只想好好地休息…… 和以前通宵加班后，瘫倒在沙发上的休息一样！ 第86章 【林隐度假村】 标识牌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张文说。” 王准看向吴丽和陈晶晶，微微点头。 “这算不算……最后一餐？”陈晶晶直视王准的眼睛，一字一句。 按现有的情况推断，她看不到任何可以逃出去的希望。 “不是，我只能告诉你们，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我没办法做百分百的保证。” “好，我们有活下去的机会，那你们呢？” ‘你们’这两个字，她咬得很重。 “先吃东西……” 王准不想骗她，避开了这个话题。 吴丽和陈晶晶两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她们随意拿了一些食物，就坐去了另外一边，特意拉开了距离。 王准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当然，主要是常威和张文两人的斗嘴。 “张文，你看那个纸人，像不像你？” 常威指了一个方向，“第一排第三个，你瞧瞧。” 张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做工极其抽象的玩意。 “像尼玛……” “嗯？慎言啊，张文。”常威眉毛一竖。 “那你把吃的喝的都还我，你自己没有积分？白嫖了我那么多天。” “凭本事蹭到的，为什么要还？！！”常威的回答更是理直气壮。 “好好，你看那个光头纸人像不像你……” “纸人哪分什么光不光头。” “你个傻x。” “……” 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的垃圾话，直到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王准从放空状态中回神。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生效。”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4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 三人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常威对着王准摇了摇手。 “我就先走了，你们记得出去以后留在原地不要乱跑。” “我会通知上头来联系你们。” 话一说完，常威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么……” 王准喃喃自语，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吴丽和陈晶晶两人。 “你们两人过来……” “跟着我们走。” “准哥，我们还能去哪？”吴丽看着二十米开外的纸人群，眼神恐惧迷茫。 “传送线那……”王准回答得很简略，“跟紧我和张文。” 在吴丽和陈晶晶两人的目光中，张文率先走进了纸人堆。 不出所料，没有一个纸人对张文发起攻击，它们甚至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两个小时的安全时间显然发挥了作用。 一前一后，王准和张文将她们两人护在了中间，有惊无险走到了系着红绳的树干前。 王准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神情严肃。 “你们记好，等我和张文离开后，这里的传送界限可能会消失。你们只需要不停地往山下跑就能活命。” “那时候，纸人也有可能会越过这条线。” “你们……离开？你们怎么离开？” “不和我们一起吗？” “能不能带上我们一起走？”吴丽回头望了望依旧紧跟在不远处的纸人，泪眼婆娑地恳求。 “带不了……我没有骗你们。” “真的。” 吴丽垂下头，握紧了陈晶晶的手，她突然想起了佳佳在走进树林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今天他不救宋思雨，明天也不会救你们！！！” 报应，似乎真的应验了。 擦干净眼泪她后退一步，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传送点没有消失，我们又回到了酒店门口该怎么办？” 这句话是陈晶晶问的，她的性子比吴丽要坚强得多，在这种生死关头，她仍在向王准寻求关键信息。 “如果……” “如果又回到了酒店门口，那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 “做鬼，都不要放过刘军！！！” 王准声调上扬，将她们推入了万丈深渊。 …… “快，快……” “再跑快一点……” “不，不行了，军哥，我真的跑不动了。”芊芊大口喘着气，她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休……休息十分钟，五分钟，五分钟就行。” “我的个姑奶奶，现在可不能休息啊……”刘军一只手提着字牌，另一只搀扶着女友。 “就这样先慢慢走，等体力恢复一些再继续跑，可以不……”刘军回头望了望后方，满脸焦急，“如果他们追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要是这么怕准哥，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偷跑，他又没有害我们……” “对，他是没有害我们！” “但他一直留在那里是为什么？拖了一天又一天！那个破地方，我连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刘军用脚狠狠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还有那个小准，我也没怕过他。” 刘军说的是实话，他从来就没怕过王准，他畏惧的是黑爷。 即使只是在心里吐槽，他也不敢将黑爷的名字擅自改成小黑。 似乎是想到了黑爷的某些手段，刘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字牌还真沉……” 强行甩掉心中的不安，他换了只手来提着标识牌。 “嫌重就丢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它。” “这可不能丢，我听小准说过，带着牌子才能走出来。” 尽管周围没有其他人，刘军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具体原理我不懂，但这字牌绝对是逃生的关键。”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水给我，渴了……” 夜晚的山路不算昏暗，月光能够照亮很大一部分，更何况刘军还带着那个大功率手电筒。 三四个小时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高速路旁，只是沿途并未遇到任何收费站。 刘军拉着芊芊的手，两人一同翻越了高速路的栏杆，走上了应急车道。 “我们就靠边慢慢走，只要能看到车就拦一下，让别人载我们一程。” 连续走了将近两小时，刘军发现这条路上面居然连一辆车都没有，不仅是他们所在的这一侧，就连对面的车道同样没有光。 整条高速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发出的光芒刺向前方。 “咦，这还真是奇怪了……”刘军嘀咕着，拉着芊芊的手也冒出了些许冷汗。 “凌晨没车很正常。”芊芊一把甩开刘军的手，“不走了不走了，就坐在这里等！” “再走几个小时难道你就能走出去？” “反正都是等车，在哪等不是等？” 芊芊杏眼一瞪，刘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两人坐在高速路边的栏杆上休息。 这时，就在极远处，突然亮起了两点光！ 刘军立刻站起身，他跑到路中间，打开手电筒对着车辆挥舞起来。 轰鸣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车速很快，只是这种感觉…… 这辆车，似乎并没有放缓速度的迹象。 “喂！喂！” 刘军一边大声大喊，一边将手电筒挥动得更加频繁，试图引起司机的注意。 车越来越近…… 司机似乎直到最后一刻才注意到站在路中央的刘军—— 霎那间，紧促的刹车声突然响起，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车身也随之开始剧烈摆动。 “芊芊，快跑！” “快让开！！！” “砰”地一声巨响，汽车险险错开刘军，撞上了两人之前休息的栏杆，同时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刺耳声音。 “芊芊！！！” 刘军惊慌失措，大喊着冲向车辆。 “我没事，我没事，军哥……” 芊芊的声音传来，让刘军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他走到主驾驶的车窗前，用力拍打。 “你踏马会不会开车？！！” “差点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你给老子出来……” 车窗上映着刘军扭曲的面容，其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跟你说，装死也没有用！” 他高举手电筒—— 圆形的光束穿透车窗，直直打在了司机的脸上。 刘军眯起了眼。 借着光线，他看清司机是位年轻女人，额头上有明显的血迹，血痕从发际线一直延伸至眉骨。 她似乎因为碰撞昏迷了过去！ 光束下移，落在了司机的穿着上。 深蓝色的西装制服，制服外，还套着一件绿底灰色条纹的反光背心…… 这是收费站的工作人员！ 她怎么会来这里？ 刘军疑惑地用手电筒探向后座，还没等他看个清楚，芊芊焦急的呼喊声响起—— “军哥，字牌……字牌被撞没了！！！” 字牌？ 刘军突然想起之前休息的栏杆那里，放着‘度假村’的金属字牌。 冷汗，瞬间从额头滑落…… 失去字牌之后会发生什么，刘军不知道。 他迅速趴下身子，从车底下将残余的字牌给扯了出来。 只剩了‘度’和‘假’两个字…… ‘村’不知道被撞飞去了哪里。 刘军双手开始颤抖，恐惧和不安席卷全身。 第87章 【林隐度假村】 恶报 天空中飘洒着绵绵细雨，刘军和芊芊就这么站在雨幕中，如同雕塑。 “回来了……” “我们又回到这里了……” 刘军无力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早已被火焰吞噬得差不多的酒店大楼，内心绝望。 “军哥，你别吓我……” “你振作一点！” 芊芊带着哭腔将刘军扶起。 “我们还能逃，你看，你看，周围没有纸人……” “我们还有时间，军哥。” “没有纸人？”刘军从迷茫状态中清醒，他打开手电筒四处扫射。 不远的树下，他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谁？” 刘军紧张地喊道，随即手电筒的光束迅速扫了过去。 “陈晶晶？” 他通过衣服辨认出来，“吴丽呢？吴丽去哪了？” 在王准他们完成任务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关于他们的记忆。 在刘军的印象中，活着的人只剩下陈晶晶和吴丽这两个名字。 “刘军！！！” “你竟然还有脸回来！！！”陈晶晶的声音充满愤怒和悲痛，“吴丽死了！被你这个狗东西害死了！！！” “我问你……” “你为什么要偷走字牌？” 陈晶晶从地上捡起一块带有锋利边角的石头，疯魔状向着刘军快速逼近。 “你，你别过来……”察觉到危险，刘军仓促后退。 “我没有偷牌子，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妈！” 冲到跟前的陈晶晶情绪失控，她高举石头，猛地向刘军的头部砸去。 刘军本能用手阻挡，混乱之中，右手提着的手电筒不小心挥到了对方的眼睛。 “你……” 陈晶晶捂着眼睛，踉跄着后退，发出痛苦的嚎叫，温热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渗出。 “你弄伤了我的眼睛？” “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冲上来……” 刘军没想到这么巧就刚好打到了眼睛部位，他慌忙地想要解释。 然而，陈晶晶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你弄伤了我的眼睛！” “你竟然……” “敢……” “弄伤我的眼睛！！！” 她的语速逐渐放慢，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语气越来越沉重，戾气也越来越大。 面对状若疯魔的陈晶晶，刘军无端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我找块布帮你包扎一下……” “不是故意的？” 陈晶晶的语气突然转变，变得异常柔和，如同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了刘军的面颊。 极爆瞬间转为了极静。 在刘军还没来得及理解陈晶晶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时，她又继续开口，声音依旧很轻： “既然你不是故意的……” “那这次，我原谅你了。” “不过……” “你得重新再帮我画一个哦……” 陈晶晶缓缓移开了遮挡住右眼的手，原本应该是眼球的位置，现在是一个黝黑的空洞。 环绕着这个空洞的，是一圈残破的纸片，边缘部分呈现出不规则的撕裂状，仿佛被某种尖锐物体强行穿透。 而从她右眼中流出的液体，浓稠的像是刚磨完的墨。 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随即，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陈晶晶’后退几步，消失在了黑暗中。 刘军和芊芊呆立在雨中，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不多时，在‘陈晶晶’消失的方向，一抹艳丽的红色渐渐浮现，由模糊到清晰，最终显现出了它的轮廓—— 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雨点击打在伞面上，发出了一连串清脆而有节奏的“嗒嗒”声。 刘军下意识地将手电筒照向举着红伞的人。 灯光下，一个女人的形象逐渐清晰。 撑伞的，是一个用纸精心制作的女人，逼真到令人不寒而栗。 用细丝般的纸线精心编制而成的头发，每一根发丝都被细致地处理，模仿着真实发丝的质感和光泽。 尽管从未见过这个纸人，刘军的直觉异常强烈，他脱口而出： “你……你是不是翠娥？”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向着两人靠近，速度不紧不慢。 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她的眼睛异常平静，一动不动直视着光源。 刘军的腿开始不听使唤地打起了摆子，一旁的芊芊也跌坐在了水洼处。 女人面无表情，在离两人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伞面上的雨珠汇聚成流，沿着伞的边缘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 她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雨幕静静地看着两人。 “扑通——” 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重压，刘军跪在了女人面前，他的背深深弯曲，额头贴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求求你……” 刘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用力将额头撞击地面。 鲜血从额头上渗出，与周围的雨水混合，将地面晕开了一圈淡淡的红色。 “你，司机。” 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这是女人说的第一句话。 刘军满脸是血，抬起头看向女人。 “司机……什么司机？” 女人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手指轻轻伸出，指向了芊芊，随后她吐出了第二句。 “你，导游。” 刘军瞬间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好，好……我有驾照的，我完全可以当司机，她可以当导游，没问题……”他趴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谢！” “谢谢！” 女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撑着伞转身就往回走。 刘军和芊芊对视了一眼，脸上均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军哥，你别动，我帮你擦擦。”芊芊看到满脸是血的刘军，心疼不已。 “不擦了，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重要的是，我们活下来了，哈哈哈……” “就听她的，我当司机，你当导游。” “活下来了！” “我们活下来了！！！” 刘军的笑声突然转为呜咽，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别坐在地上了，芊芊，我们先回家。” 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刘军扶着女友缓缓站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刘军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他本能地伸手去拉扯，却发现那东西异常牢固，根本无法扯断。 他迅速将目光转向芊芊，却惊恐地看到她的脖子上也缠着一圈白色的、类似纸带的绳子。 白色纸带不断收紧，刘军感到了窒息的痛苦，他的眼睛因为缺氧而开始充血，胸口剧烈起伏。 紧接着，纸带向上提拉—— 两人的身体被带离了地面，四只脚不停地在空中乱踢。 刘军拼命抠着勒住脖子的白色纸带，他的目光投向了撑伞女人的背影。 “不是要我们做司机和导游吗？” “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为什么……” “我们明明已经答应了……” “你踏马，出尔反尔！！！” 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喉咙中只能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大脑开始缺氧，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小学时爱吃的，中学期间默默爱慕的双马尾…… 还有上了大学之后认识的女朋友，后来，一同坐上了前往度假村旅游的巴士…… 然而，在记忆最后的最后，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突兀浮现—— 那位胖导游的脸。 为什么，最后的画面会是他？ 刘军浑身涌上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不停乱踢的双脚也只剩下了一些小幅度的抽动。 这是，要死了吗？ 脑海中的面孔逐渐放大，直至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同时，耳边响起的，还有导游那油腻的声音—— “我怕被那些火星给溅到身上，那可不得了，疼。” “我不会喝酒……我一喝酒啊，整个身体都没力气，软绵绵的。” “别，饮料我真整不了……” “我说，平时呢，就应该躺着晒晒太阳，这样身上就不会有霉味。” 导游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在他的耳边回放。 逐帧逐秒！ 刘军布满血丝的眼也越瞪越大！！！ 原来，是这样…… 那个该死的胖子，他怕火，也怕水！！！ 在死亡的关头，刘军终于想通了关键，他突然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松开了抓着白色纸带的手，转而努力向着芊芊伸了过去。 在挣扎和晃动中，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芊芊，你不要怕，有我。” “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会像纸人一样活着……” “军哥会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不要怕……”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刘军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了女友的手腕。 雨还在下…… 持着红伞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她微微弯腰，对着黑暗处伸出了手。 片刻，另一只手从阴影中探出，轻轻覆盖住了女人的手心。 这只突然出现的纸制手掌，其上布满了逼真的皱纹，指关节的弯曲也被巧妙地模拟了出来，而最显眼的地方—— 是手腕上那道月牙形状的疤痕。 “我不止做了他们，还做了一个你……” 这是女人说的第三句话，她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异样的表情。 此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爆响的雷鸣。 雨，下得更大了…… 第88章 核动力驴 “血亏，真是血亏。” 回到车上的王准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 张文扭头看了看后排座上的小黑，这才回应道：“咋了？怎么亏了？” “积分不是都已经拿到了……”张文本来以为这种特殊任务压根就不会有积分奖励，毕竟两人进任务的方式有些奇特。 “你晓得个屁，没有雾气给我的金手指吸收，这个任务还不叫白做了？” “你那个金手指，也没多大个用……”张文一把抓住王准的左手，将他的食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你看，颜色也不起眼，关键时刻还没我们小黑顶用……” “干脆，切了送给我。”张文口出狂言。 “你想屁吃呢！”王准伸手就要启动汽车。 “你做什么，常威说让我们原地等他……”张文用手挡住了王准。 “在高架桥下面怎么等？我开到空阔一点的位置，他们肯定是坐直升机过来，这样好找一点。”将张文的手拨开，王准扭动钥匙。 这一扭，他就愣住了，手也忘记了收回来。 【王准的核动力驴：有着不详异响的发动机，遍布划痕和凹陷的车身，磨损到极限的轮胎以及快要到期的交强险，都在时刻提醒着他的主人，这头‘驴’——快要报废了。】 这，这他喵的车竟然变成了一个道具！！！ 寒酸的道具介绍虽然搞人心态，但却能确凿无疑地证明了它道具的身份。 嗯，尊贵的身份！！！ 擦了擦还没掉下来的口水，王准心中一动—— 他立刻选择了收取。 瞬间，车辆凭空消失，王准、张文以及小黑失去了支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在王准道具栏的第四个位置，赫然出现了一辆微型小汽车，只是汽车的周围，似乎还缭绕着几缕象征‘故障’的烟雾。 这系统的表现手法，还真是他娘的生动…… “车……” “车哪去了？” “怎么瞬间消失了……” 张文跌坐在地上，一脸懵逼地看向王准。 王准神秘一笑。 “你让开。” 不明所以的他连忙从地上爬起，顺手一把将小黑也给抄走。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声音，车就像变魔术一样，凭空出现在了原地。 “道具？” 张文这时才恍然大悟，“进任务世界之前，它也是道具吗？” 王准摇了摇头。 “这车最初就是辆普通轿车，我都开了好多年了。” “就是雾气来的那一天，我撞到了一只鸟，可能也不止一只，车窗上都是血迹……” “算了，不说这些，后面有的是时间来研究它。” “来，先上车。” 两人重新坐回车内，刚关好车门，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吓得两人猛地一颤。 “什么东西在响？” 铃声显然是从车内发出的。 王准在驾驶座一顿翻找，最终从旁边的储物格里摸出了一个黑色手机。 这不是他的手机，而且这种款式王准也没见过。 按下了代表接听的那个按钮，他将手机凑到了耳边。 “通了，通了……” 手机那边传来的一个女生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激动。 “我就说现在打肯定有人接，快给我。”熟悉的男声插了进来，似乎在和女生争夺通话权。 紧接着，男声变得清晰有力，显然是与女生争夺中取得了胜利。 “老王在不在？” “在就说话。” “常威？”王准开口问道。 “嗯，你们现在不要动，你这个手机是我们留下的，有定位功能，我们马上派人来接你们。” “好，大概多长时间能到？” “不超过半个小时……对了，刚才几秒钟之前打给你，怎么显示不在服务区，你把手机夹裤裆里了？” “这可是卫星电话，怎么可能不在服务区？” 王准自然知道‘夹裤裆里’是个玩笑话，但是不在服务区？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少屁话，赶紧的，我先挂了。” 按下按键上的红色手机图案，王准转而看向张文，声音急促，“快下车，把小黑也拿下来！” “咋了？” “你下来就知道了。” 王准将张文拉到自己那一边，“你看，车上有手机，后排有抱枕……” “来。” 接着，他扯着张文一直走到了车的后备箱。 打开之后，王准指着里面放着的一箱水说道：“看到没有，这还有一箱水。” “嗯，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王准摆了摆头，“睁大你的狗眼，再动动你的猪脑。” 话一说完，他将汽车瞬间收回了道具栏。 “手机，抱枕，水……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掉在地上，这说明什么？” 张文当然不是真的猪脑，他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我，我们以后可以带物品进任务世界了？” 在心底默默鄙视了一下张文的迟钝速度，王准满意地笑了笑，用手比划成手枪的形状。 “不仅仅是吃喝用度……” “还有武器，药品……” “要是我这车空间再大点，我都想弄辆坦克进来。” 两人重新坐回车内，开始幻想着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辆‘核动力驴’。 直到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两人的讨论才停了下来。 手里握着卫星电话，王准把汽车收入道具栏。 直升机的舱门半开，他抬头便看到了正朝着他们挥手示意的常威。 螺旋桨的风力很大，王准和张文不得不退后了一段距离，等待飞机完全停稳。 直升机上包括机长共有三名乘员。 停稳之后，常威解开安全带，率先跳了下来。 他先是拍了拍张文的肩膀，转头对着王准一脸玩味。 “怎么样？好人不好当？” “最后她们逃出去没有？” 王准知道他说的是吴丽和陈晶晶的事情。 “不清楚，应该能逃。” 那条传送线原本就是来限制王准和张文的，常威只是阴差阳错地被卷入其中。 既然王准两人已经完成了任务，那条传送线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理论上，吴丽她们只要跑得够快，应该能活。 “得了得了，尽人事，听天命……”看到王准一脸纠结的表情，常威大手一挥，“走，我们回去。” “龚秘可是等你们很久了……” “龚秘？” “嗯，刘指挥的秘书，整个中部安全区的二把手，大到战时指挥，小到柴米油盐，几乎什么都管。” “听说，母猪的产后护理他也颇有心得。”常威贱兮兮地一笑，神似张文，“不过你们可别去问他这个，也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在常威的絮絮叨叨中，直升机缓缓升空，朝着主城区外的区域飞去。 根据常威来时花费的时间来算，安全区不远。 没过多久，王准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不高的山头，山脚下坐落着一大群蓝白色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跟工地上的简易房颇为相似…… 它们的位置选择得相当好，傍山依水。而旁边的山坡上，覆盖着一层预防落石的安全网。 王准不知道那种网子叫什么名字，以前跑山区的时候倒是看见过很多次。 “喏……”常威手一指，“安全区就在那边。” “最外围是警戒和巡逻区，左边的那些简易铁皮房就是居住区，右边的是营地，最后面的区域是临时学校和医院这些……” “指挥部就在营地里面，我们稍后先去和龚秘碰个头。” 下机后，两人跟着常威走到营地间的一间房子前。 “咚咚——” 常威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谁？” 里面传来一个男声，仅凭声音判断的话，王准估计他比自己还要年轻一点。 “是我，常威，接到人了。” 第89章 见面 进屋之后，王准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和他预料的一样。 “请坐。” 龚秘用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他自己则坐到了办公桌的后面。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龚佑贤，是刘指挥的秘书，临危受命……” “这些情况，常威应该都跟你们提过了。” 王准和张文同时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张文脑中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常威说的那句‘母猪的产后护理’。 他歪了歪嘴，将涌上来的笑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个狗日的，差点害的自己出丑！ 张文把原因归结在了常威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龚秘似乎注意到了张文的表情变化，但他没有在意，径自说道：“王准，张文，你们两人……” “是我国境内第一批完成三次任务的试炼者。” “三次任务？”张文回过神来，连忙插嘴，“不止三次，有四次了。” “四次？”听到这个数字的龚秘，眼睛明显瞪大，很是惊讶。 他随即看向站在两人旁边的常威，寻求解释。 常威注意到龚秘投来的目光，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情。 “第一个任务是刚从小区出来时遇到的，第二个任务是意外掉进去的……” “第三个是被追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进入……” “第四个就是和常威碰面的这次……” 张文一口气将所有的任务简要陈述了一遍。 “如果完成了四次任务，那你们的积分应该有800点了？” “用了吗？” 从龚秘的问话中，王准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期盼。 这种奇怪的期盼…… 该不会他们知道自己的积分能在现实世界里兑换物资？ 这绝对不行！ 自己来这里是避难，可不是来赈灾。 没有暴露自己金手指‘福双’的特性，王准回答地很谨慎：“对，有800点，不过在任务中消耗了一些……” 一些具体是多少，他没有明说，若是对方要求自己捐献出来为大家服务，那这个‘一些’就会变成799点。 大不了，还掉救助自己父母的人情之后，分道扬镳。 王准在心中粗略算了一下，自己的积分绝对破了千，张文他也应该有500多……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打开界面确认，同为试炼者的常威也能看到他的信息。 低调一点好，安全。 “好好，消耗了一些不要紧……”龚秘猛地站起来，他转身打开在右侧的档案柜，翻找了好一会。 “资料呢？我资料哪去了，上个星期才收到的……”龚秘自言自语，将档案柜里翻了个遍。 “算了不找了，肯定是杨教授拿走了，就他能自由进出我这里。” 对着几人尴尬一笑，龚秘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资料是从北方指挥部那里传来的，500积分……”他解释道，声音中满是兴奋。 “能换取一个异能。” “异能？”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两人几乎同时发问，“找谁换？！！” “找你？” “不不不，你们高看我了……” “就在你们那个所谓的‘系统’里，500点积分就可以兑换一个异能。” “对，就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特异功能……” 龚秘进一步解释，“由于我们这里之前只有完成两次任务的试炼者，所以我暂时将资料放在了柜子里。” “不过，这不是今天见面的重点，我今天要和你们讨论的，是另一件事……” 龚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走到了王准和张文面前，严肃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想，请你们加入。” 声音诚恳。 尽管预想到有邀请他们这一出，但两人确实没料到龚秘会将自己姿态放得这么低。 “能拒绝吗？” “能。” “拒绝了会不会赶我们出安全区？” “怎么可能！” “如果你们不愿意加入特战队，那就和普通试炼者一样，执行运输巡逻以及……”考虑到王准两人的特殊性，龚秘补充了一句，“以及救援的任务。” “加入了特战队之后，任务是强制性的吗？” 王准担心的是自由度以及个人安全的问题，要是让自己去送死，他还真没这个觉悟。 “不，你们特战队属于特邀人才，更通俗的说话叫做合作伙伴。” “安全区内所拥有的一切信息及资源，都会优先向你们以及你们的家属倾斜。” “并且，还可以听调不听宣。” “甚至有特殊情况，不听调也行。” “我们，不会成为你们的阻力。” 这待遇…… 优厚得让王准觉得自己身处小缅园区，而面前的龚秘，活脱脱正是那个搔首弄姿，不停招手呼唤自己的性感发牌模特！！！ 这个，真可以有！！！ 不过，自己还是得慎重一点，免得有陷阱，该问的东西得全部问清楚，比如—— “那个……交不交五险一金？” 王准下意识脱口而出，打工人的职业习惯让他很难忍住不问。 场面，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没……没，我就是这么一问，开个玩笑。”王准摸了摸椅子上的扶手，‘哈哈’干笑了两声。 笑声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不过总算缓解了一点室内的气氛。 “社保什么的，真没办法……” 没想到龚秘竟然开始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交通和全国通讯都没有恢复，几个安全区之间的交流仅靠卫星通话。” “说得好听一点叫安全区……” “实际上，这里更像是被困住的末世人类聚集地。” “飞机呢？飞机不能运输吗？”王准好奇问道。 “空运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但能用多长时间？没有石油进口，储备再多也会耗尽。” “何况，飞机在起飞和降落阶段，风险极大……” “如今的局势……不容乐观。” “可以说说吗？”王准迫切地想了解当前的整体情况。 “一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明天。” “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吗？” 龚秘伸出右手，悬停在王准面前。 “那行，我们先进来试试……”王准扭头看了张文一眼。 随即，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这不是王准临时决定的。 实际上，两人之前已经就对此事商量过。 暂且不提指挥部对他们家人施以援手的人情债，人类本质上也是群居动物。 即便王准和张文手段通天，他们也需要一个稳固的后方。 没有什么后方比官方更稳固！ 不过，该藏的东西还是要藏一手，比如诡环…… “好！” 龚秘眼神放光，他转向常威说道：“你们之前有过合作，就让他们两人进你的小队。” “让王准来担任队长，我做副队怎么样？”常威提议。 对王准的能力，常威还是挺信任的，尤其是那些层出不穷的道具。 要知道，在中部安全区所有参与过任务的人中，拥有道具的也是屈指可数。 而在王准的身上，自己看见过的就有三个。 门神像、粪叉，还有那个带血的玩具熊…… “王队如果担任正队长，那副队长怎么也应该是我！” 张文毫不顾忌场合，当着龚秘的面，直接将大招开到了常威脸上。 “也行，张文你做副队，以后记得要协助王队进行团队管理，包括团队的组织、规划、控制，协调等各方面……” “还有，副队长要根据团队目标和任务分配，制定工作计划和实施方案，包括时间、精力和资源多方面的考虑……” “最后，任务完成后记得向龚秘递交一份详细的任务报告……” 一口气将副队长的任务职责陈诉完毕，常威无视张文便秘似的脸色，一脸玩味。 免得张文继续尴尬，王准打了圆场，“还是常威，张文太年轻。” “王队你自己安排就好，我就不掺和了。” 龚秘一笑，看得出来心情很好，“你们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跟家里人见面。” “这身衣服至少穿了二十来天了。”龚秘之前在卫星照片上看见过两人，“好好收拾收拾，头发和胡子都处理下再回去。” “还有，明天早上八点到我这里来集合，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谁？”王准好奇问道。 “杨教授，让他给你们补一天的课。” “补课？” “嗯，你们对雾坟不好奇吗？它从哪里来？它要做什么？它会产生什么变化？” “想知道的话，明天你们和杨教授好好交流，对，还有异能方面的事情，一并问他。”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龚秘抛出的这些问题卡在了王准的心坎上，他一直都弄不明白整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弄不明白的问题有很多，不止是雾坟。 还有鬼，还有小黑…… 等等等等…… 抿了抿嘴唇，王准带着张文和常威一同走出了龚秘的办公室。 第90章 雾坟起源 用电推刀将头发剃成了利落的板寸，胡子也刮得一干二净，王准换上一身迷彩服，精神抖擞地走出了洗浴间。 “王队、张文，你们家人住的地方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常威现在也是习惯性的喊起了‘王队’这个称呼。 从第一个任务之后，张文就一直这样称呼王准，现在也算是正式敲定，官方认证。 “我们两家人住在一起吗？”王准问道。 “当然了，这样安排方便些。”常威走在前面带路，又回过头补充，“条件嘛，马马虎虎，现在这种大环境，你也知道……” “嗯，我明白的，只要安全有地方住就很满足了。”王准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们放心，基本的生活物质绝对有保障。”常威停下脚步，指向前方，“到了，王队你住304，张文305，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记得明早八点。”提醒了一句之后，常威转身离开。 两人爬上三楼，各自站在了自家的房间门口。 张文率先敲响了房门。 “文文？是文文回来了？”房间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女性快步迎了出来。 她面容和善，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张文的那一刻，瞬间从紧张转为惊喜。 “文文！” 女人一见到儿子，就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张文压根挣脱不了。 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只能尴尬地看向王准。 “妈，这是我队长，多亏了他，我才能活下来……” 张文连忙介绍，转移女人的注意力。 “他叫王准。” “王队，这是我妈，唐婉婷。” “唐姨，你好你好。”王准赶忙打招呼，对张文的长辈，他表现得异常礼貌。 “王队，谢谢你照顾我儿子这么长时间，进来休息会，一起吃个饭？” “不用不用，我就住在304，我先和父母见个面，下次再来拜访……” “啊？你是王叔家的孩子？” 唐姨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两家作为邻居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星期，自然是熟识。 “对，唐姨，那……我就先进去了。”王准礼貌点头，随即递给张文一个眼神。 “那个……文文呐，明天早上，记得八点。” 重复了一遍常威之前的提醒，王准顾不上张文的反应，拉开了门。 回到家之后的他自然享受到了跟张文相同的待遇。 对于父母而言，没成家的孩子无论年龄多大，始终被视作需要呵护的小朋友，是过年时还能领到红包的那种小朋友。 丢人是丢人了点，不过习惯就好……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王准向父母介绍了小黑，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反而很自然地接纳了小黑，将其视为家中的一份子。 王准估计，两老恐怕是在雾坟中见过比小黑还要奇葩的生命体…… 第二天早上，两人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刚好八点。 “等不及了？这么准时，我还想着你们可能会多休息一会儿呢。”龚秘也是刚到不久。 “走，去最里面的教学区。” “我和你们说，对待杨教授一定要尊敬，他可是刘指挥费了好大劲才从北方指挥部调过来的。” “杨教授把自己的班底全部带了过来，都是些专业的科研人员。” “非得调过来吗？不能通过电话沟通？”张文并不是怀疑杨教授的水平，他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 “用卫星通信来开研讨会？资源可不是这样浪费的，现在的普通网络和交通还没办法恢复……” “短时间也看不到恢复的希望……” 龚秘的语气无奈，但并不灰心。 “对了，你们有没有和家人提过任务的事？” 王准和张文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在决定加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有了觉悟，龚秘这么低姿态地邀请他们，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去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大概率，还是以破解雾坟为主。 “怕他们担心，只说我们承担了巡逻和救援。” “这样也好……” 龚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能不能帮我们安排别的住所？”王准望着营区的方向，随即向龚秘问道。 “不和父母一起住？” “家里就一个客厅，全挤在一起……不太方便。” “可以啊，那就换到营区里，离家人也不远，我后面让常威安排一下，你和张文住一个房。” “这里住房不紧缺吗？” “紧缺什么？现在缺什么都能想办法解决。关键是不能缺人，如果有足够多的群众，我可以直接安排把整个山头铺满。” “那我们以后就一直住这？后面有没有计划？比如……回到城区？” “确实有计划，你没看到这里全是临时搭建的房子吗，这只是暂时的解决方案，具体的计划……” “嗯，等你们和杨老交流完之后，我们再详细讨论。” “不然，你也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 一进门，王准就看到房间最前方坐着一位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性。 他头发斑白，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眼镜的镜腿在耳后被仔细地调整过，一丝不苟。 在龚秘简短的介绍以及寒暄之后，四人围着中间那张圆桌挨个坐下。 圆桌上，放着一个蓝球仪。 “从哪里开始？” 杨老不废话，直奔主题。 “从雾坟开始，他们两人什么都还不知道。”龚秘在旁边替王准两人做出了回答。 “好的，那就从起源开始。” 杨老用食指轻轻推了推镜框，将蓝球仪挪到了桌子正中间。 “我们龙国的北方是俄联邦，而俄联邦更北的地方是北极。” “这是地理常识，你们两人应该清楚……”看到王准和张文点头之后，杨老神情严肃起来。 “雾气，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等到气象卫星捕捉到它的存在时，雾气已经开始向俄联邦方向移动了。” “俄联邦南北最长4000公里，而这些灰雾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向南推进，也就是说，只花了40个小时，它就越过了俄联邦全境。” “当然，受影响的不仅仅是它一个，所有高纬度的国家都在此列，包括加国，瑞国，芬国等等……” “那些国家没有第一时间在国际社会上发出预警吗？” 王准提出了疑问。 按常理，这种可能导致国家灭亡的灾难，应该会引起全球关注与警觉。 “这不能怪他们。” 杨教授叹了口气，“雾气刚出现时，它所在的区域是极寒地区，那里人烟稀少，甚至没办法形成雾坟……” “人口数量和雾坟形成有关？”王准读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对，这里我先说说雾坟形成的规律。它只会在生命聚集的地方出现……” 察觉到王准和张文两人似懂非懂，杨老决定换一种更简单的说法。 “我打个比方……” “可以将灰雾比作一种毒性极强的虫子，它从你的脚底开始向上爬升，如果你穿了鞋子，那没事，但它会继续向上爬……” “如果你穿着短裤，它爬到你的小腿上，一旦接触到你的皮肤，你就会开始长出大大小小的脓包。” “这些脓包，就是雾坟！！！” “那些被衣物覆盖住、没有被毒虫伤害到的部位，就等于是蓝星上人烟稀少的地方，而你露在外面的皮肤，则相当于人口密集的居住区。” “这就是我说的，不能责怪那些高纬度国家没有预警的原因……” “当到雾气蔓延至人口密集的居住区时，所有人都已经被笼罩在了雾坟里面。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发出警报，只能被其他国家通过卫星偶然发现。” “世界上拥有卫星的国家数量，比你想象的要少得多……” 第91章 异物 “动物，植物对它来说算不算生命？养鸡、养猪的养殖场会不会也出现雾坟？” 要是在别人眼里，张文这个问题显得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感觉，但却得到了杨老的肯定。 “不算，雾坟只针对这个星球上最高等级的生命——人类。” “除此之外，灰雾经过之后留下的不仅是雾坟，还催生了一种超脱于传统碳基生物的生命形态，国际上将它们统称为‘异物’。” “异物？” 王准第一时间想到了小黑。 “嗯，实际上它们很难用一个统一的概念来完整描述。”杨教授继续说道：“有些异物具有意识，能够趋吉避害，而另一些则仅凭本能行动……” “甚至有些极个别的异物，它们连本能反应都没有，我们根本无法用现有的知识去准确概括它们。” “它们对我们人类来说，危险程度高吗？”王准进一步询问。 “相当高。” 杨老看了一眼龚秘，“这也是我们选择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立安全区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那些异物。” “回归主题，先把灰雾的事情说完。” “灰雾在历经40个小时之后，它穿过俄联邦全境，直接覆盖到了我们国家。” “相对而言，我们的情况比那些高纬度国家稍微好一些，至少我们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不过这些准备，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 “我们也没有预料到，雾坟会将所有人困在里面，除非完成任务，否则无法逃脱。” “而且，由于我国人口众多，雾气经过后留下的雾坟数量也是最多的。” “当然，也包括象国，r国，h国等等亚洲国家……” “大部分人被困在了雾坟里面，少数人运气好，但他们在外面也要面对层出不穷的异物，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幸运地被救回到安全区……” “这就是我国目前所面临的局势，也是蓝星上所有国家的局势……” 杨老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用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了回去。 腾出时间来给王准和张文消化这些讯息，杨老喝了口水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随即陷入了沉默。 王准用手背擦了下鼻尖上的汗珠，扭头对着龚秘问道：“那我们后面有什么计划？” “救人！” “首要计划就是救人，然后逐步稳妥地收复城市内的区域。” “具体来说，一是消灭所有能发现的异物，二是处理那些雾坟，设法将关在里面的人解救出来。” 龚秘早就预料到王准会有这么一问，因此回答得相当迅速。 “那些人已经被雾坟困了二十天了，如果他们没有去参与任务，在缺少吃喝的情况下，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吗？并且雾坟里面也会滋生异物。” 王准和张文住的那个小区内，就有小黑在里面无差别吃人。 “那就要杨老给你们详细解释一下雾坟的特殊性了。”龚秘将话题引到了杨老身上，几人的目光也随之转了过去。 “雾坟不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第一句话，杨老就给雾坟的性质定下了基调。 “你们两位的家人应该是最近才被救到安全区的，对？” 两人同时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不参与任务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们既要躲避异物的袭击，又要面对生存资源的紧缺……” “我，我还真没有问过……” 王准尴尬地承认了自己的疏忽。 “根据幸存者们提供的资料判断，雾坟覆盖的区域内，所有能提供能量的食物和饮水都会无限刷新。” “无限刷新？” 王准回想起自己在小区内的经历，他只在那里待了一个晚上，而且天刚微亮就匆忙离开了，因此对这种现象并不了解。 “没错，所有的食物和饮水在被消耗了之后，第二天都会重复出现……”杨教授皱眉，很显然他也不清楚背后的原理。 “也就是说，在雾坟之中，只要你能逃过异物的追杀，你就能无限期地生存下去，直到老死病死为止！” “如果你生了那种没办法自愈的大病，你可以通过完成雾坟的任务来重获生机……” “换一种更直白的说法就是……”杨老放慢了语速，“雾坟在给我们施加压力和动力，它在迫使所有人去当那个试炼者。” “它为什么要逼迫我们？” “你先听我说完……” 杨老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瓷碗，他将碗倒扣在桌子上，看向王准和张文两人。 “雾坟将一个区域的人全部笼罩在里面，如果没有人去完成任务，那么所有人都无法出来，对？” 在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之后，杨老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那么，我问你们，如果雾坟里面的人全部死完了会怎么样？” “如果人被异物杀光了，会怎么样？” “又或者里面的人集体去参加任务，但是失败了，全部死在了任务世界之后，又会怎么样？” 王准心中一惊，他和张文参与的几次任务都顺利完成了，至于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他从未考虑过。 记得系统提示曾经提到过，任务失败就将面临被抹杀的命运。 所以，失败应该就意味着死亡…… “你觉得任务失败后，就以试炼者的死亡为终结，对？” 杨老看穿了王准的想法，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雾坟在逼迫我们成为试炼者，成功之后自然有奖励，而失败……” “也一定会有惩罚。” “而这个惩罚，不仅仅是针对于个人……” “看着这个碗……” 杨老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小锤子，用力一击，“哗啦”一声，桌上的瓷碗被敲得稀碎。 “如果里面所有人都死光了，那么雾坟就会像这个碗一样……” “爆开！” “爆开？”王准追问，他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紧张，“有没有哪个国家发生过这种情况？” “有，俄联邦发生过两次……” “被破解之后，雾坟会自然消散对？那和爆开有什么区别？无非一个有幸存者，另一个没有。”王准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差异。 “反正，里面的异物最后都会跑出来……” “异物？”杨老摇了摇头，“在爆开之后，异物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威胁，真正恐怖的东西是……” “那些任务世界里面的鬼怪，会出来……” “它们，会具象化到我们的现实世界！！！”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准和张文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突然想到了那漫山遍野的纸人。 第92章 爆开的雾坟 这些纸人，要是到了现实世界……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它们连火都挡不住，更不用说现代科技的力量。 “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王准仔细思索后发现了漏洞，“如果里面的人全部死亡，那是谁告诉你们，跑出来的东西就是任务世界里的鬼怪呢？” 毕竟，不参与任务的人，是没办法知道任务世界中鬼怪的具体种类。 而那些参与过任务的人，又全部死掉了。 这里，有点矛盾！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 杨老对着王准点了点头，“俄联邦那边有一个特殊道具，具体名称没有得到消息，但我们知道是它属于通讯类的……” “这个道具能够在现实世界和雾坟任务世界之间进行实时对话。”杨老解释道：“有人从里面传递了消息出来，结果任务却失败……” “没过多长时间，雾坟就发生了爆炸。” “随之，任务世界中的怪物也出现在了他们的土地上……” “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干净。” “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处理？”王准比较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什么都用过，包括小型战术核导弹。” “在自家的土地上用核导弹？！！” 果然是战斗民族…… 听完杨老的解释后，王准深呼出一口气，他按了按太阳穴，心里的压力飙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任务中的鬼怪要是出现在了现实世界，那难度可不是提升了一点半点。 至少，他没办法在时间的掩护下，安全逃生。 除非，全是像佐藤那种货色。 好像，躺平有点难……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王准的身体微微前倾。 “我们这边，后续有什么任务安排？” “不着急，先等几天。”龚秘摆了摆手，“还有一些事情杨老需要跟你们说一说，比如异能方向的选择……” “今天就到这。” “这几天如果有任何问题或者情报，也可以来找杨老沟通交流。” “没事的话，你们现在就去找常威，他会帮你们安排新的住所……” 待王准和张文离开后，杨老将桌上碎碗片一一拾起，收拢到塑料袋之后，他抬头看向龚秘。 “听说，北方那边有个雾坟爆开了？” “嗯，您老消息倒是灵通……” “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边有没有应对方案？” “目前尚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我们哪来的多余精力去援助他们，只能管管自己周边的事。” “总之，自求多福。” 龚秘将椅子推回原位，大步走出了房间。 杨老本想再追问些什么，可看到龚秘走的匆忙，刚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 …… 在常威为他们安排好住所之后，王准和张文又回到了父母居住的房子。 吃饭，肯定是要和家人一起，晚上回营地那边睡觉就足够了。 下午没什么要紧事，两人被常威拉着去熟悉了一下枪支弹药的使用方法。 毕竟，在现实世界中还是会用到这些东西。 不对！ 枪支在任务世界中同样重要，他想到了自己刚得到的道具—— 核动力驴。 这可是能将现实世界中的物品带到任务中的神器！ 尽管道具的介绍说明确实比较寒酸，王准在默念它的时候，心里也会涌起小小的羞涩感。 不过，对他来说，面子和里子，自然是里子更重要！ 只是这个道具，绝对不能交给别人使用，尤其是张文那种口无遮拦的大喇叭。 在前往营地宿舍的途中，王准侧头看了张文一眼，随即放慢了脚步。 张文吃完晚饭之后就一句话不说，异常安静。 这小子肯定有心事！ 前面的张文还在闷头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把王准甩在了十几米开外。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王准快速上前几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没有……” 张文欲言又止，神情尴尬。 “有屁快放！”王准看不惯他这种扭扭捏捏的样子。 “王队，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你说。” “那个诡异布偶，能不能借我用用？”张文脸上局促感愈发明显，“就用一次，用完就还你。” “可以啊，就这事？” 二话没说，王准直接将玩具熊递到了张文的手上。 “你先收到道具栏后再拿出来，这样道具的所有权才会转移到你那里。” “不然被我控制了之后，让你跪地叫爹！”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 出乎意料，张文竟然一反常态，没有跟王准斗嘴。 他只是将玩具熊拿在手上，掂量了几下，随后将其收回至道具栏。 他眼神有些游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开口。 这一表情，被王准看了个清清楚楚。 随后，张文顶着王准的目光，缓缓靠近。 王准受不了这种暧昧距离，后退了一步。 “停，你就站这里说！” 张文听话地停下脚步，抓了抓后脑勺。 “你就不问问我拿玩具熊做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 “只要你不是给转转回收了就行。” 王准对张文的德行清楚的很，就算自己不问，他也会主动说出来，没有必要逼迫。 欲擒故纵，在张文身上可不要太好用…… “上次佐藤那个任务，你还记得吗？” “我第一次碰到那个诡异布偶的时候……”没等王准回答，张文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是脸色变得十分奇怪。 “那天，我看到了我爸……” “我那时候说了很多话，王队你应该都听见了。” 王准没有插嘴，只是点了点头。 “我把我爸的所有照片全都剪掉了，是因为我妈，她经常对着他的照片哭……”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一见到照片依旧就哭，烦都烦死了。” “一天到晚就是哭哭啼啼……”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只是，照片剪完之后，她也没有开心起来。” 张文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我有点后悔。” “我不该把照片全部剪掉的，至少应该给她留一张……” “所以我想借助玩具熊让她跟我爸见一面，哪怕是假的也好。” 心底的疙瘩一口气全部倒了出来，张文舒坦了不少。 “你爸那边出了什么事？方便说说？”王准眉毛微微一挑。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爸是一名警察……”张文的语气远不像他的表情那般平静。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因公殉职了，很俗套对……” “这么多年来，我妈一直没有再婚，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先听我说完行不行？”张文从小就不习惯别人用那种略带怜悯的眼神看自己。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过于敏感，但就是没办法控制。 不过，算了，王队是自家人…… 张文从口袋里掏了掏，随手递给王准一支烟。 “日子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苦，我爸的同事们都很照顾我们，无论是学业方面还是生活方面。” “你想不想他？” “屁话，怎么可能不想？” “不过，我妈才是更想他的那个。”吐出一口烟雾，张文笑了笑，“我这次借玩具熊，也是希望她能有机会再见我爸一面。” “这样啊……” “你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王准顿了顿，开口提醒：“说实话，这个娃娃，我感觉被控制了之后会对精神造成潜在的伤害。” “具体有什么伤害我不清楚……” “总之，你自己决定。” “这破娃娃能有什么精神上的伤害？”张文重新将诡异布偶从道具栏中取出来，在手上随意摆弄了几下。 “你难道没发现，从佐藤案之后，你就变得傻x了很多？”王准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觉得……” “就是这个娃娃的问题。” “我……” 张文刚想反驳，突然发现这是一个陷阱，怎么回答都不对。 那还不如坚持自己的观点，索性摆烂到底。 “我的傻x是天生的，跟娃娃无关。”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文说完之后潇洒转身。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打岔，刚刚被王准表情伤害到的自尊心，多出了一份释然。 “我现在就过去我妈那边，你先回房间，我弄完了再回来。” 远远地，张文对着王准挥手。 “行，别整太迟，明天上午我们去找常威继续熟悉枪械，下午还要去找杨老。” “最多给你半个小时，还没回来老子就锁门。” 王准将嘴上还剩的半截烟头扔掉，用脚踩灭，然后转身就走。 第93章 任务汇报 再次见到杨老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和昨天不同的是，杨老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生。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看见两人，杨老站了起来，“这位是我的学生，叫简芸，她负责记录这次谈话的内容。” 在杨老介绍完之后，简芸对着两人打了个招呼。 有点，怯生生的…… “记录？这种聊天都需要记录吗？”王准顺势坐在了杨老的对面。 张文则是向前一步，也不管简芸有没有想要握手的意向，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连着晃动了好几下。 “我叫张文，这位是我队长，王准……” “很高兴认识你。” 招呼打完之后，张文握着的手还是没有松开，直到被王准狠狠瞪了一眼。 一段小插曲过后，落座的杨老看向两人。 “我听龚秘说，你们完成了四次任务，对？” “对，我有不少问题正想请教您。” “先不谈问题，你要知道，每次任务结束回来之后都需要做详细的报告，这一般是副队长的责任……” “但你们刚加入进来，这次龚秘委托我代劳，简芸就是来帮忙做记录的，之后你们的资料全部都得归档。” “这一点能理解……” “以后这些资料可以给后面参与到同类任务的人提供帮助。”杨老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 “意义重大！” “明白，那我就从第一个任务开始说起……” 王准点头表示认可。 “刚进入任务的时候，我不知道张文也和我一样是试炼者，我还以为他只是个npc……” 耗费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王准才将所有的任务流程全部向杨老讲述清楚。 一旁简芸的笔记，也记录了二十多页。 当然，他隐瞒了自己金手指的事情，也隐瞒了金手指能吞噬鬼以及雾气的作用。 一边旁听的张文自然不会去拆王准的底。 杨老从简芸那里接过记事本，反复查看了好几遍之后，抬起头向王准确认道：“鬼，是由丝构成的？” “对，只要是那种传统意义上人死后变成的鬼，应该都是丝构成的。” “然后，洗衣液能腐蚀鬼？！”说到这里的时候，杨老不小心笑出了声。 一旁的简芸也是带着笑意。 “千真万确……” 看到王准一本正经的表情，杨老意识到自己笑得不太恰当，他连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重新恢复严肃。 “不好意思，我是真没想到洗衣液会有这样的作用……” “没事，我们当时也没想到。”王准并不介意。 “这是一个极重要的情报，以后若是碰见鬼魂类的任务，试炼者的存活率有可能达到百分之百！” “至于你说这个鬼没有感知能力……” “这一点，有待商榷……” “我们有不少人参与过这种灵异类的任务，被鬼杀死的人不在少数，那些鬼不但具有感知能力，有些甚至还有实体。” “我不确定那些实体是不是也是由丝线构成的……” “不过，听到你谈到鬼的感知这一方面，我倒是认为更准确的说法是，鬼没有完整的感知能力。” “完整的感知？” “比如人，拥有五感，而鬼的话，可能只有其中的一种或者几种。” “这都只是基于现有的案例进行的分析，实际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杨老话锋一转，“鬼没有沟通和思考能力这点倒是一致。” 后面一句王准没认真听，他只是在思考感知能力的问题。 鬼的感知不健全？ 王准想到了在佐藤任务里，他们杀死松下时，佐藤动过的喉咙。 难道，佐藤她有味觉？ 所以，她每天都会去买东西吃！！！ 那张婆呢？还有翠娥…… 张婆是在还未成型前就被王准消灭了。 至于翠娥，王准连见都没见到她一面，根本没办法对她进行评价…… 没办法评价的东西就先不要胡乱揣测，以免误导别人。 王准收拢心神，看向杨老。 “还有你这个，在度假村存活一个星期的任务……” “嗯……然后，你们带着度假村的牌子逃到了任务界限之外？” 杨老的视线在笔记和王准之间游移。 “这种完成任务的方法，是从佐藤案中获得的灵感来源？” 看到王准点头，他用食指推了推眼镜。 “确实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破题方式，我得好好研究一下，这种情况，让我觉得雾坟的智商，似乎也不怎么高。” “如果它有智商……” 杨老看着记事本上的内容，喃喃自语。 “至于你们得到的道具，我就不过问了，你们自己把握好就行，如果这些道具能对现实世界产生巨大帮助的，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考虑拿出来公用。” “比如俄联邦国那种能够在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沟通的道具……” “当然，一切随心，没有人会强迫你们。” “我明白的。” 王准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他轻咳了一声，看向杨老。 “您看，关于那个异能的问题……” “哦，对对，差点忘了这事儿。” 杨老哈哈一笑，也不尴尬，“你们查看过系统兑换了吗？” 王准和张文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打开了各自的兑换界面，在原本只有生活用品和货币的列表后面，多了一个新的栏目—— 上面写着‘异能’两个字，简单直白。 在这个栏目中，可兑换的东西只有一本蓝皮书，封面上没有标题，正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王准不记得这个栏目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从在任务世界的补给被张文给包圆了之后，他就很少再去查看兑换界面了。 但是，张文的兑换频率很高，为什么他也没注意到？ 王准投给张文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是根据俄联邦提供的资料整理出来的……”杨老从抽屉拿出一叠纸质文件，“我已经帮你们做了总结，内容不算多……” 文件，只有寥寥数页。 “只要试炼者的积分达到500点，就会解锁异能兑换的选项，换句话说，试炼者至少需要完成三次任务才行……” “没达到500点积分的试炼者是看不到‘异能’那个类别的。” 原来是这样，王准明白了过来—— 在佐藤案中，张文积分消耗过多，主要用于租车租房，导致他的总积分一直都没有突破500点。 直到完成度假村的任务后，才堪堪过了500这条线，难怪之前他没有发现。 “异能的获取是随机的，试炼者没办法自行选择，一切取决于运气。根据俄联邦国目前已知的信息，我们将其归纳为四个方向—— 力量、体力、精神以及敏捷……” “力量、体力及敏捷这三个方向很好理解，但精神这方面的定义比较模糊，那边也没有提供给更多关于精神方向的情报……” 杨老摇了摇头，“虽然保留一些信息以抢占先机可以理解，但这种即将被全世界知晓的情报也藏着掖着……” “呵，顺水人情都不会送，他们的格局还是小了一点。” 杨老讽刺了一句，然后继续解释：“首先，我认为在任务中影响最小的是力量，毕竟你力量再大，你敢去跟鬼怪扳手腕？” “体力和敏捷这两种异能在逃命的时候有大用，至于精神……”他顿了顿，“很可能最强，否则他们不会对这些信息如此重视且保密。” 听到这，王准两人对异能有了初步的认识。 说是异能，其实更像是一种身体素质的强化，与他之前预想的以一当百，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搞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不如直接‘系统加点’来的更直白…… 盯着那本蓝皮书看了半天，王准压下了立即兑换的想法。 老实说，杨老对异能的判断没有问题。 但异能的抽取完全随机，即使你抽到了不想要的力量型，也只能自己含泪吞下去。 “行了行了，异能什么的你们回去再研究。” 杨老的表情从严肃忽然变得极为和蔼，他搓了搓手，眼中透出的绿光让王准瞬间紧张起来。 “公事谈完了，现在我们来聊聊私事……” 第94章 研究小黑 “小王啊，你的小黑伞，能不能拿给我研……不，看看？” 杨老将记事本重新递还给简芸，一脸期盼地望向王准。 老实说，听完王准讲述的任务流程之后，他最感兴趣的便是小黑。 记录任务是帮龚秘的忙，而做为一名主攻生物的学者，注意力自然是全放在了小黑身上。 这种拥有自我意识，能够趋利避害的异物，竟然能被人类收服。 “可以观察，也可以轻微地研究，但必须在我监督的情况下。” “我说停，必须停！” 王准自己对小黑这种神秘‘生物’也好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着手研究，这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那行，我们现在就去实验室。” 杨老迫不及待，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向王准，“你的小黑在哪呢？” “挂在外面的走廊上了。” “好好好……” 杨老话音未落，人已经急冲冲地飞奔出去。 “杨老师就是这样，你们别介意。”简芸红着脸，迅速将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向王准和张文解释道。 “没事，纯粹一点好，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之前跟小黑叮嘱过不能伤人，王准倒也乐得在后面跟着。 …… 实验室内，杨老轻轻地将小黑平放在了一张类似手术台的桌面。 四周灯光亮起，没有留下任何阴暗的死角。 几个人围绕在桌前，目光全部聚焦在小黑身上。 “小王，她通常喜欢吃些什么？”杨老戴上了乳白色的橡胶手套，向王准询问道。 “这个嘛……” 王准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她本来喜欢吃人，不过被我约束之后就再没那么做过。” “后面一直都是我给她喂蛋糕吃，她特别爱吃……”张文插话补充：“她的口器藏在伞内部。” “喜欢吃甜食？” 杨老用手搭上了小黑的身体，从伞柄到伞面，细致地检查每一个部分。 连伞身上自带的四合扣也被他捏在手里把弄了好一会才松开。 “触感上和普通伞没什么区别，小王，你能把她撑开吗？” “哦，可以……” 他正准备动手，被杨老给拦住。 “胡闹，手套都不戴，你把她弄脏了怎么办？” 王准一脸无奈，小黑平时风里来火里去的，哪有那么娇贵。 轻咳了一下掩饰尴尬，他对着小黑叫唤了一声。 “起来，别装死了。” 在杨老和简芸惊讶的目光中，伞应声而开，随之缓缓漂浮起来。 “别飞太高，低一点。” 王准在一旁指导她的飞行高度。 杨老将头探到了小黑的伞下，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这个口器，有点像七鳃鳗……” “七鳃鳗是什么？” 张文好奇凑近，他学着杨老的动作，也将头伸了过去。 对于小黑的牙齿，张文格外上心。 毕竟她牙齿的保养、美白以及清洁工作全都是张文自己一手操办的。 “是一种圆口纲的鱼类，没有颌，只有齿。”杨老边说边伸手探入伞内，“我可以摸摸她的牙齿吗？” “应该可以，小黑，你张开口，小心别伤到杨老。” “咦。” 小黑吐出了一个‘咦’字，因为她正努力张大嘴巴，所以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些不同。 杨老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她不仅能听懂人话，还能进行对话？！” “这算什么，她还能编故事呢！” 王准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小黑时，她忽悠王准开门时的情景。 现在回想觉得有些好笑，可在当时，差点吓得他跳楼…… 她的个小脑瓜，也不知道长在哪。 “小黑口腔里的空间很大，我探不到底……” 杨老尝试伸手探索，鼓捣了一阵，最终还是将手抽了回来。 “要不，叫医疗组的人过来给她做一个胃镜？” “不用不用，粗略检查一下就好，她有没有胃还不好说。”王准连忙制止。 “那她怎么消化食物？她有肠道吗？还有，她既然吃东西，那平时是怎么排泄的？” 杨教授一连串的问题砸得王准头晕目眩。 “别深究内部结构了，就看看外部特征就好。”王准建议，他担心杨老的各项检查会对小黑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小黑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不低，仅次于家人和张文。 “外部已经看完了，还能看些什么？” 杨老对王准的阻止有些扫兴，他的好奇心被挑起，难以平息。 “她还有手，小黑，手伸出来。” 随即，两条软绵绵的手臂就从伞身下滑了出来。 “咦，她这个手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杨老再次探头伸到了小黑的伞内，他惊讶地叫出了声，“嘴角旁边竟然长着手？！这有意思……” “她闭嘴的时候会不会不小心咬断自己的手？” “简芸，帮我把那个光学放大镜拿过来。” 接过放大镜，杨老将小黑的两条手臂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他抬起头看向王准，“手臂无骨，外表皮连毛孔也没有。” “这么多异常的地方，完全无法用我们现有的生物学知识来解释。” “今天倒是长了见识了！” 杨老的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好奇，他连连摇头，将手中的放大镜放在了桌上。 “你叫小黑对，下来，不用飘着了。” 揉了揉眼睛，杨老关掉了周围的灯，“这种情况没办法继续研究下去，除非进行解剖……” 注意到王准的脸色微变，他急忙把话说完，“当然，我们不会解剖她的，这么一个被驯化的异物太珍贵了，保护她还来不及……” “你就算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不过，你驯化异物的方式不一定能被普通人复制，我打算深入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更稳定的方法……”杨老说完扭头看向简芸。 “简芸，抓紧时间把小黑的资料和照片登记上去，免得将来安全区的巡逻队员遇见了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对了，以道具的身份，不要记录异物……” “为什么？”王准好奇插了一嘴。 “现在全球有记录的道具数量虽然不多，但总算是有，而异物就不同了……” “树大招风！” 杨老眼神闪烁，他摘下手套，转头看向王准和张文两人。 “今天就到这里……” “等会我会和龚秘汇报你们的任务情况，有不少重要的情报，他看了之后可能需要重新规划后续的行动计划。” “没事，杨老您去忙。” “嗯，那我就不多说了……”杨老拿起记录任务的笔记本，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留下的，只有一脸赔笑的学生简芸。 第95章 异能 两人刚回到营区宿舍，张文就开始躁动不安。 “王队，现在就弄异能，怎么样？” 猴急的样子让王准忍俊不禁，过了好一会他才收敛了笑意，问道：“你现在总共多少点积分？” “我积分550左右，换了异能之后还能剩下一些……” 张文注意到王准似乎有些犹豫，担心他会反对，于是急忙补充了一句，“留50点积分应急绝对够用。” 实际上，王准的犹豫并不是张文所猜测的原因。 与拥有‘福双’特性的自己相比，张文积分的积累速度慢了很多，看来以后在资源上的开销得要王准自己来买单才行。 张文这小子，没用几下就穷了。 果然，以大学生的财力还是难以承担高额的消费。 在心底默默调侃了一句，王准终于开口：“行，我们一起换，看到底能换到什么异能……” 开盲盒是一件刺激的事情，王准自己也是满怀期待，他可是有1397点积分，如果全换掉，至少能出两个。 就是不知道系统在异能数量上会不会有限制…… 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飞天遁地的场面，王准打开了兑换界面，将目光锁定在了异能那一栏。 另一边，张文同时完成了操作。 由于两人能够看到彼此的面板，所以在他们进行操作之后，房间中显现出了两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转盘。 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出现了…… 王准原本以为是在兑换的那一刻，异能就会立刻显现。 但现在看来，系统似乎还为试炼者提供了一次旋转转盘来抽取异能的机会。 有点意思…… 王准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眼前的转盘上—— 转盘的主体是一个圆形的平面，边缘处，细腻的花纹缠绕在上。 其上分布着十个方格，每个方格都是标准正方形，大小一致，围绕着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张文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转盘，又对比了一下王准的，惊讶出声：“你转盘中间的指针去哪里了？” 王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转盘的中间位置确实没有指针。 没有指针的转盘，那还叫什么转盘？！！ “你看我的，我这里有指针在中间。”张文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自己那边的转盘，“我猜是转盘随机转到哪个就给哪个……” “但是你这个没有指针又该怎么转？” 张文的问题直接将王准干懵。 “会不会是信号不好，画面卡住了，导致指针没有加载出来。” 张文试探性地伸出手，仿佛在对付一个老式花屏的电视机一样，在转盘上方虚拍了好几下。 可惜他只能看，却压根碰不到王准的转盘。 王准伸出手指，在转盘中心的虚空处轻点，但转盘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他撤回手指时，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其中一个方块。 刹那间，那个方块的底色由白转变为了鲜艳的红，它从原本的二维平面图案中凸显出来，形成了立体的三维形态，就像是被选中的标志。 紧接着，在红色方格下方，一排小字逐渐放大—— 【心域建立心灵链接，能实时分享详细的感知数据给队友，距离限制100米，持续时间十分钟，异能冷却时间24小时。】 这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系统加点有区别，还真是异能！！！ 系统提示音也在同一时刻响起： “是否选择异能心域链接？” 王准的操作让张文傻了眼，他双眼圆瞪，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随意选择异能？” “你看我这边，我连这个方块都碰不到……”张文示范着将手指悬停在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我哪知道……” 王准没有理会在一旁跳脚的张文，他回答得漫不经心。 “你看我操作完再说，你先别乱动。” 他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转盘上，在转盘下方轻点了一下“否”，那个刚才还散发着红色光芒的三维方块立刻恢复了原状，颜色褪去，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对于‘心域链接’这个异能，王准确实没什么兴趣，至少在目前看来用处不大。 在任务中，队友大部分时间都跟他在一起，自己能看到的东西，他们也能看到，没有必要再分享一次。 更何况，自己的转盘似乎出现了一些异常…… 既然能够自由选择，那就得好好看下每个异能的详细说明。 手指移动，王准触碰到了另一个方块—— 【心念聚焦：集中心灵力量，对特定目标进行精准的信息探测，异能冷却时间24小时。】 好像有点用处，继续…… 记忆铭刻，共鸣增幅，领域之力…… 王准发现，‘记忆铭刻’这个异能与念珠上携带的完全相同。 不过，他对这个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选项多达十个，能力也是五花八门，从探查信息到记忆加深，再到类似光环效果的全队加成，应有尽有。 在众多异能中，攻击类的只有一个—— 意念之刃。 【意念之刃：将精神能量凝聚成形，对敌人意志进行攻击。】 这能对付鬼吗？ 鬼，应该没有自我意识，保不准这是用来杀人的…… 王准心里暗自思忖。 此外，这十个异能大多都与精神层面相关，王准不确定这是系统随机提供的十个，还是根据他自身情况推荐的最优选项？ 不过，精神力量，听起来就很猛…… 摇了摇头，他快速将十个异能全部浏览了一遍，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两个方块上。 ‘灵识初启’和‘灵魂壁垒’。 【灵识初启：觉醒内在的感知能力，对周围环境有基本的感知，可探查距离据精神力强度而定，持续时间十分钟，异能冷却时间24小时。】 【灵魂壁垒：强化自身的精神强度和抗性。】 这两个异能，一个属于主动的基础探查能力，另一个则是提供持续的永久强化。 ‘灵识初启’属于克敌致胜的神技。 在与鬼怪的对抗中，逃命速度并非最关键的因素，侦查能力才是至关重要的。 分不清生路，你速度再快又有什么用？ 所以这个，非选不可！ 至于‘灵魂壁垒’这个被动异能…… 王准不是一个游戏菜鸡，他玩过很多种对抗类的角色扮演游戏。 在这些游戏中，老玩家都清楚，随着游戏进程的推进，被动技能的价值愈发突出。 那些能够在后期扭转战局、一锤定音的游戏角色，通常都配备至少一个被动增幅技能。 王准他给自己的定位当然不会是辅助…… 两个异能，难以抉择，要不都选了？ 他反正有这个本钱。 第96章 第二特性 有了定论，王准也不犹豫，直接在灵识初启的方格下面，点下了‘是’。 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脑海发生了变化。 ‘灵识’是什么东西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脑中的某些物质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扩展。 原本封闭的脑海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如同久闭的红酒瓶盖被猛然拔起—— “砰”的一声，连通了外面的世界。 区别于常规的五感，这种全新的感知方式，以王准为中心，像水波一样向着四周扩散，形成一个半径约10米的感知圈。 在这个感知圈内，王准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它不受光线的限制…… 等等，人体内部好像不行！ 除此之外，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就像在观看一幅360度无死角的全景图。 这不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 虽然仅限于10米内，王准心中暗喜。 随即，他接着选取了‘灵魂壁垒’。 紧接着，这种感知圈的范围膨胀到了50米，仅仅单一方向的长度就扩大了五倍之多，如果算上面积，那不知道增加了多少。 记得圆的面积公式好像是πr2…… 算了，没必要那么较真，王准摸了摸鼻子。 确认完异能之后，他面前的转盘影像也逐渐消隐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张文那张充满好奇的脸。 这小子，总是不自觉地站得这么近…… 王准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效果如何？” 两个异能的介绍说明张文已经看到过，他关心的其实是异能在实际使用中的表现。 那就，露一手？ 王准抬起头，紧紧盯着张文，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文文呐……” “嗯？” “尿尿之后，还是多抖几下会好一点。”王准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张文一头雾水。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果然，稍微内涵一点的玩笑话对于张文来说就是对牛弹琴。 王准摇了摇头，说道：“过来，我帮你看看……” 张文的转盘和王准的大差不差，除了中间多了一根指针以外。 而这个指针，一旦触碰，大概率就会开始转动，到时候转到没啥用的异能后悔都来不及。 是得谨慎一点…… 王准站在了张文的对面，仔细研究了半天。 “你用手碰一下我的方块看看？”张文提议道。 闻言，王准小心翼翼将右手手指朝着浮空的转盘伸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手指直接将转盘穿透，差点戳在了对面张文的脸上。 “没用，我也操作不了这个转盘。” 王准说着，走到了张文同侧，再次尝试，结果一样。 “你傻啊，你这个手指有个屁用，用你的金手指，金手指知道不？” 张文这小子，讲话就是欠揍…… 王准用眼角的余光刮了张文一眼，随后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食指。 果不其然，这次竟真的触碰到了张文的转盘…… 但是，接下来怎么操作？ 两人都没了头绪，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要不，让我全部浏览一遍，选定好了再试验。”张文提出了想法。 张文没办法像王准一样将方块放大显示，只能眯着眼，盯着那小小的异能说明逐个查看。 转盘上显示的十个异能与王准的大相径庭，大多都与敏捷和速度相关。 看来，系统的推荐有很强的偏向性，就是不知道它以什么为基准来判断的。 “确定选这个？”王准问道。 “嗯，先学保命异能。”张文的手指戳在了一个叫‘潜影无踪’的方块上。 【潜影无踪：使用者在激活后，能够瞬间隐入身形，难以被肉眼所见，持续时间一分钟，异能冷却时间24小时。】 “好的，我试试……” 王准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点了上去。 然而，在刚碰到的瞬间，他的手指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制，冒出了丝线一样的东西。 它们像修正带一样，一层层将‘潜影无踪’的方块遮盖住，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现在他的转盘上，只剩下了9个格子。 张文眨巴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王准。 “你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王准也愣住了，他只是想帮张文选定异能，没想到却意外地将其‘删除’。 最想要的异能给弄没…… “等等，我不是故意的……没事你等下，我帮你把它抠出来。” 王准对着转盘上‘潜影无踪’原本的位置，用食指胡乱扒拉了好几下。 令人惊讶的是，随着他的动作，图标竟然真的慢慢显现了出来。 还好，补救成功！ 王准松了口气，他反复端详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个…… 会不会就是‘雾遮’的效果？ 重新打开面板看了看第二特性的介绍—— “你不想看到的东西，别人也看不到。” 之前，王准一直都没有试出‘雾遮’的方向，这个‘遮’字的意思，会不会是专门针对系统面板上的信息？ 如果是这样…… 王准眼睛一亮，他一挥手对着张文的面板擦了过去。 张文积分点赫然由‘51’变成了‘1’。 王准将他前面的那个‘5’给遮住了。 这到底是视觉欺骗，还是真的让张文的积分减少了50点？ “张文，试试用积分买点东西！” “快！” 王准急忙指挥张文购物。 “我只能在任务世界里使用积分，现在怎么买？” 一时之间，王准忘记这一点。 那没办法，只能拿自己做实验，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垃圾，这就是一个垃圾特性！” “就是个骗人的玩意……” 看着室内堆积成山的食品，王准忍不住踢翻了一箱薯片。 “这特性只能用来骗骗系统……” “唯一的用处只能选择异能，不过也算够用了。” 做人不能贪心！ 说完，他将张文不要的那九个异能逐个遮住，只留下‘潜影无踪’孤零零落在转盘的右上角。 “可以开始了，点……”王准点头示意。 得到首肯之后的张文紧张注视着转盘，小心翼翼轻触之后，转盘中央的指针立刻旋转起来。 慢慢的，指针转动的速度逐渐减缓，最终落在了一片空白的地方。 指针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它开始不安地左右摇摆，随后它试探性地向左侧蹭了几步。 偷感十足…… 可那里除了光滑的盘面外，什么都没有。 它没有放弃，继续朝着右边轻轻挪动，然而，那里同样空无一物。 两人第一次从一个指针上面感受到了无助和迷茫…… 试探了好一会，它动作变得急促起来，开始沿着转盘的中心，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蹭了过去。 终于，在一连串的摸索之后，指针的尖端触碰到了‘潜影无踪’的图案。 它在图案两旁左右摆动，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犹豫了片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这个图标之下。 “是否学习潜影无踪？” “是。” 张文毫不犹豫点下了按钮，随着他的动作，指针和转盘瞬间消失。 第97章 突发任务 大清早，王准被桌上的卫星电话给吵醒。 自从上次从车内拿到这部电话后，龚秘没有再索要回去，只是重新登记了一下便直接留给了王准。 “龚秘，有事？” “有，有个特殊任务可能需要你们小队处理，你和常威来我办公室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平稳，听起来并不显着急。 “不是说资源紧张吗，就这点距离还用得着打电话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王准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随即他转头看向躺在上铺的张文。 电话音量大，即使没有开扬声器，张文也听到了龚秘说的内容。 不过，他只是翻了个身，没有表现出要起床的意思。 王准索性懒得叫他，直接出了门。 五分钟后，王准和常威两人便站在了龚秘面前。 “来，看看这张照片。” 龚秘见面之后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递过来了一张打印出来的纸质彩色图片。 王准伸手接过。 画面上呈现的是一个俯视的视角—— 整体来看，就是一个普通的荒凉村落。杂草较深，将小路完全覆盖，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几棵孤零零的老槐。 总结下来一共有三个元素：荒村，杂草和老树…… 是草有问题，还是树有问题？ 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王准硬是没看到奇怪的地方。 这张照片有什么意义，不就是一个荒废的村子？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龚秘。 “不要直视，用余光观察。” 注意到两人疑惑的表情，龚秘轻声提醒。 余光？ 王准将照片移至眼角的余光所能及的最边缘。 这时，他看到了一些之前未察觉的细节。 在照片中，似乎有某个物体若隐若现，但由于拍摄的距离过远，难以辨认。 “来，换一张近景特写。”龚秘又递过来了另外一张照片，同时再次提醒，“还是用余光。” 王准接过新照片，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直接投向照片的中心，而是用视线的边缘轻轻扫过。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之前模糊的‘东西’。 照片中，杂乱的草地上站着一个人，用‘人’来形容它不大准确…… 它身着一袭灰白色的长袍，看不出来是哪个时代或民族的服饰。长袍上方的头部异常奇特，酷似一个中式传统灯笼。 更仔细一点，还能发现灯笼内部闪烁着的微弱的烛光。 此外，灯笼状的头部没有五官，直接与长袍的领子相接，中间没有显露出任何颈部结构。 除了这个异常的头部，它身体的其他部分与普通人无异，双手双脚。 怪异，这是王准给它的评价。 然而，在审视这张照片的过程中，他心中却无端涌起一股不安，一种难以名状的悸动感。 难道是被它的长相吓到了？ 稳了稳心神，王准将照片递给了常威，转头对着龚秘问道：“这次的任务就是照片上的这个……” “灯笼头？” “嗯。”龚秘点点头，“小黑的事情，我昨天听杨老说过了……” “这个长着灯笼头的异物，我觉得还是交给你们小队处理会好一点。” “我们不是应该优先处理雾坟吗？这个异物能放就放……”王准不解问道。 “不行……”龚秘打断了他的话，“它离我们这里只有五公里！” “由于它的特殊性质，我们直到今天早上才察觉到它的存在。” 龚秘接过常威递还回来的照片，重新塞到了文件夹里。 “另外，你和张文也需要和队伍的其他队员磨合一下……” “怎么样？去不去？” 第一次任务若是直接拒绝，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况且这种异物类型的任务，打不过还可以直接跑嘛！ 思考了几秒，王准便接下了这单。 “行，什么时候出发？” “你现在去召集队员，即刻出发。”龚秘一脸严肃，“任务的首要目标是活捉，如果实在捉不住……” “那就赶走！” “总之，不能让它离我们这么近。” 自从知道了小黑的存在后，龚秘对待异物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 从最开始的打打杀杀变成了以和为贵。 告别了龚秘之后，王准和常威朝着营地方向走去。 队伍里，只有正队长和副队长配备了卫星电话，普通队员没有这样的设备。 就因为这样，想要召集队员，只能由常威亲自前往他们的住所。 老实说，王准当队长已经有了好几天，连自家的队员都没见过，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当他怀着期盼的心情到达集合点的时候，见到的却只有三个人—— 常威，张文和一个没见过的胖子。 “我们……整队就四个人？” 这四个人是将王准自己也包括了进去。 “对啊，才组建没多久的嘛。”常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摆了摆手，“别的小队满编也才五个人，差不了多少……” 常威还没开始介绍，微胖男子主动凑到了王准面前，脸上堆满笑容。 “王队，要不要尝尝这个？”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糕点。 刚好起床之后还没吃过东西，王准没客气，意思性地拿了一块。 “这个好吃，桂花糕，我自己做的……”微胖男子憨厚一笑，又将塑料袋递到张文面前，“张哥，你也试试。” 尽管看起来他比张文的年龄要大了不少，但言语之间将自己的位置却放的很低。 “他叫沈石，28岁，以前是菜场里面的商贩。”常威用手拍了拍沈石的肩膀，向王准介绍。 “我完成过两次任务，沈石到目前为止只完成了一次。” 听常威说完，王准对队伍的情况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常威最多400点积分，沈石200点。 “行，你去准备必要的物资，五分钟后我们出发。” “明白！” 常威和沈石回答得异常认真，只有张文歪歪斜斜的没个正形。 …… 办公室里内，刘指导的目光投向刚落座的龚秘。 “他们出发了？” “嗯，刚走不久。” 室内沉默了一会，刘指导的声音再次响起。 “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没办法，总不能那么贸然开始，那可是43条人命！！！” 龚秘紧盯着刘指导的眼睛，丝毫不让。 “正好借着这次任务，我们可以观察一下他们处理问题的能力。” “他们又不是在雾坟世界里面，最差的情况无非就是逃回来。” “如果连两个拥有异能的试炼者都解决不了一个异物，那意味着我们对异能的期待值过高，计划就只能再等等……” 片刻沉默之后，刘指导点了点头。 “行，就依你的安排来。”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他们的……异能是什么？” “不知道……保命的东西，还是不问的好。” 第98章 灯笼人 出发之前，常威申请了一辆安全区的越野车，毕竟五公里的距离，走着去肯定不行，用直升机运输又太过于奢侈。 王准本来是想要开自己的车，但考虑到村里的路可能没那么好走。 自己那辆破车只有前驱，万一陷在泥坑里比较麻烦，还是开越野会更便捷一点。 十分钟后，车就停在了距离村庄不到一公里的位置。 直接冲进去肯定不行！ 王准几人对灯笼人的能力以及潜在的危险几乎一无所知。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只有通过余光才能捕捉到那家伙的踪迹。 “有没有发现？看到它了吗？” 王准抬头询问常威，后者正站在车顶，手持着望远镜四处扫视。 根据龚秘那边提供的信息，他们只知道灯笼人大致出没的范围，没办法精确到具体坐标。 想要在保持安全距离的同时定位到它，只能靠自己慢慢找才行。 何况，人形灯笼头有手有脚，指不定晃荡到哪去了…… “还没发现，等我再看看……”常威用手揉了揉眼睛，回应了一句。 “注意，要用余光。”张文抬头，提高了嗓门提醒。 “玛德，望远镜怎么用余光？” 常威跳下车顶，将望远镜递到张文面前。 “你行你来！” 张文目光看向别处，装作没有听到。 常威瞪了他一眼，又将望远镜收了回来。 很好，第一步就给卡住了。 要是连目标的具体位置都没办法确定，接下来的行动又该怎么进行下去？ 王准想到了自己刚学会的‘灵识初启’。 如果用技能扫描，时间好像来不及，这么大的范围，24小时的冷却时间，那得找到猴年马月。 以这种龟速频率来探查，黄花菜都得凉了。而且，技能的探查半径仅有50米，太过于危险…… 君子，当然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王准轻轻拨动着手上的念珠，他的目光落在了小黑身上，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有了！！！ 与正常人不同，眼睛这个东西，小黑是没有的。 她的感知方式到现在还是一个谜，那是否意味着她可以绕过余光这个限制？ 再加上她又能飞…… “常威，你把对讲机给小黑……”王准果断下令，“我让她进去侦查一下。” “她又不会开口说话，用对讲机做什么？”常威不解问道。 “她是不会说话，难道不会阿巴阿巴……”张文总算逮到机会，在常威面前秀了一把智商。 “小黑，你负责侦查，如果看到了灯笼人，就通过对讲机说一声‘咦’，如果没有看到，就发两声。” “使用对讲机的时候，记得按住‘ptt’这个键……”王准手把手教小黑操作。 “听明白了就出发。” 在确认小黑理解了指示之后，他下达了行动的命令。 “咦。” 小黑腾空而起，像个喝醉了酒的老汉一般，晃晃悠悠朝着村庄方向摇了过去。 “常威，你上到车顶，用望远镜观察小黑。” 常威闻言，再一次爬上了车顶。 这个村庄规模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户，现在这里已经荒废了，连一只动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你们觉得，这个灯笼人有没有攻击性？” 王准担心小黑会遭遇危险。 生命危险倒是不至于，再怎么说小黑拥有制空权，打不过也能跑。 只是单从这个灯笼人的面相上来看，它不像什么善男信女。 “王队，我觉得它危险性不大……”沈石将最后一口糕点吞咽下肚，第一次发表言论。 “怎么说？” “这里既没有动物，植物也少得可怜，它靠什么维持生存？” “我以前去过养殖场，亲眼见过那些家禽，它们总是在寻找食物……” “任何生物，只要活着，就必然会受到生命本能的驱使。” “你们看这里，鸟不拉屎……” “所以，要么它对食物的需求不大，要么它已经以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解决了温饱问题。” “而吃饱了的动物，一般都没有什么攻击性，不管是狮子还是老虎。” 这个伙计有点东西，遣词造句竟有点科研人员的水平，王准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王准认同沈石的说法，小黑以前就是这样，要么正在吃人，要么就在去吃人的路上。 “它会不会对草感兴趣？毕竟这里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 常威站在车顶也不忘插上一两句，突然他的声音一紧，“等等，小黑好像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王准连忙按下通话键，急切问道：“小黑，是不是有发现？” 过了十多秒，对讲机里才传来一个带着轻微电磁干扰的声音—— 简短的一个‘咦’字。 “是不是灯笼人？” “咦。” 王准用眼神示意几人提高警惕。 “那你现在离它有多远？”他继续询问。 等待了片刻，对讲机那头依旧沉默，王准这才想起来小黑只能简单地回答‘是’和‘否’。 “它有没有表现出攻击你的意图？” “咦咦。” 两个‘咦’的回答，按照之前的约定，那就是没有的意思。 “它有没有移动？” “咦咦。” “好的，你现在飞到它正上方，保持当前高度，不要下降。” 等到小黑到达指定地点之后，对讲机里传来了一声确认的‘咦’。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观察灯笼人的情况了。 “谁会操作无人机，我记得出发的时候好像带了。”王准看向几人。 “我会一点点。”说话的还是沈石。 “那好，你来。”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无人机从原地快速升起，朝着小黑定位的方向飞去。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屏幕上。 无人机在抵达了小黑所在的位置后，沈石熟练地操作它稍微调整方向，然后开始垂直降落。 估摸着灯笼人大概就在这个位置时，四人开始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屏幕。 屏幕上，一个与照片中分毫不差的灯笼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灯笼头里的火苗闪烁着，忽明忽暗…… 对于火苗的具体作用，几人都不清楚，但能联想到的可能是它的动力来源。 如果能够熄灭这簇火苗，它会不会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束手就擒？ 瞬间，王准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他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屏幕上。 （今天月底请假了，还是发一章出来，明天恢复，轻喷！） 第99章 莫名攻击 无人机的噪音不小，在几乎快要贴脸的情况下，灯笼人对它的接近似乎毫无察觉，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这是不是代表着它对声音和图像的敏感度很低？ “先用常规手段试一试……”王准通过对讲机召回了小黑。 “火苗大家都看见了对？” “那里很可能是弱点，我准备让小黑带瓶水过去试试浇灭它的火苗……” 王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它对小黑没有表现出敌意。” 这个方法不错，全票通过。 几人的目光紧随着小黑，看着她携带着水瓶重新飞了回去。 一直飞到灯笼人正上方，她才缓慢降落高度。 就在这时，王准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安，就像是一根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了他的神经。 这种感觉，与他早上看到那些照片时所体验到的悸动如出一辙。 眼见小黑离灯笼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王准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紧张地盯着屏幕，头也不回迅速下达指令：“无人机调整角度，让出射击位置。常威，狙击枪架起来，给它一枪看看。” “小黑还没泼水呢？现在就开枪吗？” 常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瓮声瓮气。 这个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闷，就像是从密闭的空间中传来的回响，让王准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常威不是站在他身后，而是蜷缩在一个巨大的瓷缸内部。 “怎么了，你喉咙不舒服？” 王准回过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常威身上时，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很久没有过的那种恐惧。 一时间，那种莫名的不安感突然就实质化了。 “怎么？” 注意到王准的表情，‘常威’愣了几秒，他以为周围出现了什么危险，于是转动着他那灯笼状的脑袋，四处张望。 没错，‘常威’的头，变成了和灯笼人一模一样的形状！ 他的头部膨胀，形状圆润，顶部和底部收紧，形成了类似传统灯笼的上下封口。 皮肤表面泛着灰白色，薄如纸张。而他现在的脖子，细的像一根木棍！ “常威你……” 不止是王准，其余两个人也注意到了‘常威’的异常，他们同时后退了好几步，与‘常威’拉开了距离，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他围在中间。 “你们做什么？” 声音从灯笼内部传出。 五官因头部的膨胀而变得扭曲，不再清晰可辨。 王准迅速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常威’。 “我问你答，上个任务中，谁偷走了我们的标识牌？” 问题来的非常突然，但如果是常威本人，绝对能回答上来。 “啊？王队，你先把枪放下……” “对着我做什么？我是常威啊！” ‘常威’的注意力放在了枪上，并没有开始回答问题。 与此同时，他头部的变化还在继续—— 在几人惊疑的目光中，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逐渐消融。 最后，脸部的皮肤上，浮现出了与灯笼一模一样的纹理图案。 现在，他和真正的灯笼人之间唯一的区别，似乎只剩下了衣着和身高。 “我数三秒，你不说，我就开枪！！！” “没跟你开玩笑。” 王准厉声吼了出来。 “一！” “二……” “等等，我在想……是，刘，刘军！！” ‘常威’大喊出口：“对，刘军，就是他个龟儿子！！” “我没说错……” ‘常威’对着王准准确说出了答案，随后他又将脑袋扭向张文，语气焦急。 “张文，是刘军对不对？你倒是说句话啊，别他玛站那里像个傻x一样……” 老实说，他现在这副灯笼般的脑袋，扭不扭都是一个模样。 王准吐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枪收了起来。 能准确回答问题不一定代表他是常威本人，但他骂张文是个傻x…… 那大概率就是真货。 顺手将‘常威’左右两边的单引号给擦掉，王准率先解释了一句。 “你对着车窗照照自己的头。” “我头怎么了？长头发了？” 常威一边问，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到了车窗面前。 在车窗的反光中，一个硕大的没有五官的灯笼脑袋映照在上面。 “我的头……” “很正常啊，有什么问题？” 盯着窗户看了好一会，常威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站在旁边的三人，瞬间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 “你，真的觉得没有问题？”王准试探性地问道：“你摸摸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你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头变得这么大，脖子却这么细。” “哪有？”常威指着自己灯笼脑袋上的某个部位，“这不就是嘴巴……” “还有……鼻子。” 这下，不止是寒意，三人的鸡皮疙瘩也冒了出来。 常威，他被改变的不仅仅是头部形态，还有认知…… 导致他变异的源头肯定是远处的那个灯笼头，这一点无需质疑。 但问题在于，为什么会是常威？ 从出发到现在，四人都是寸步不离，没有分开过！ 莫非，它一次只能攻击一个人？那它的攻击方式又是什么？ 王准皱起了眉。 目前他们唯一确定的是，只有通过余光才能捕捉到灯笼人的身影…… 而他们几人与灯笼人的接触，也仅限于‘看到’这个动作。 ‘余光’和‘看到’。 这两个词一直在王准的脑袋中打转，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难不成，这个灯笼人…… 它不喜欢别人看它？ 一旦看到它，就要付出代价？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止是常威，连同自己、张文和沈石也应该遭遇同样的变化，顶着个灯笼头才对。 越想越不明白…… 这时，王准注意到小黑从远处飞回来的身影。 “水倒进去了没有？”看着她手上空着的水瓶，王准还是问了一句。 “咦。” “火灭了吗？” “咦咦。” 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如果用水就能轻易解决掉它，那下雨天的时候，灯笼人早就应该嗝屁了。 怎么才能把火给弄灭？ 还得换一个法子…… 不过，当务之急，得解决常威灯笼头的问题。 第100章 危机 “常威，你先别乱动，去车后排躺着，你现在脖子太细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担心你有生命危险……” 王准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他还有些隐忧没有明说。 脖子细，可不仅仅是容易断这么简单。 头部体积与脖子粗细严重不成比例，必然会导致血液循环受阻。 一旦得不到及时的救助，他极有可能会因为脑部缺氧而死亡。 “从现在开始，常威，你每隔一分钟就向我报告一次你的感受和身体状态。” “其他人全部上车，我们先回安全区，灯笼人的问题下次再来处理，现在救人要紧。” 王准说完，迅速跳上了驾驶座。 车开的很慢…… 王准驾车极为谨慎，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车速，不敢有丝毫大意。 没办法，像常威这种情况，任何剧烈的颠簸都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王准可不想第一次出任务就折员。 “常威，感觉怎么样？”他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道路，偶尔看一下车内的后视镜。 从后排传来的声音有些微弱，常威勉强回答道：“还……还行，就是感觉头有点晕晕的。” 声音明显比之前虚弱不少。 显然，他的状况并不如所说的那样乐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王准的担忧也随之增加。他频繁的通过后视镜来查看常威的状态，同时不断与他交流。 “常威，你还在吗？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这一次，常威没有回应。 “他可能是睡着了……” 回答的是张文，他坐在后排用手托住了常威的脖子。 “还有没有呼吸？”王准紧张追问。 “他……我不知道啊，我找不到他的鼻子和嘴……” “你个傻x！！不会听心跳？” 王准猛拍了一下方向盘。 “砰”地一声闷响，王准的动作吓到了坐在副驾驶的沈石，他缩了缩脖子，不敢插嘴说话。 “哦哦……”张文急忙回应，过了几秒钟就回答道：“还有心跳，不过听起来不大明显。” 王准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次，他终于知道了这股不安的来源。 目光落在了自己左手腕上的念珠上，他发现念珠不知何时起开始收缩，越收越紧，将他的左手腕勒出了一圈印记。 念珠有反应，那代表着有精神方面的攻击？ 绝对有事情发生…… 王准踩下刹车，车身微微一顿，待汽车完全停稳之后，他迅速扭头望去—— 副驾驶座上，沈石身体僵直，头部已经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灯笼状，而后排座上的张文，同样未能幸免。 一瞬间，整个团队陷入了覆灭的危机！！！ 怎么办？现在还能怎么处理？ 车上的三名成员都成了灯笼头，如果没人支撑他们的脖子，哪怕只是轻微的路途颠簸，他们恐怕都承受不住。 “王队？” 看到王准停车，张文轻声叫唤了一句。 “你们也变了，和常威一样。” “那要不要跟龚秘联系，让他派人来……”沈石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准打断。 “不能，我担心这个会传染！” 车内顿时陷入沉默，只能听见王准用手指敲击方向盘的声音。 思考了几分钟之后，王准得出了一个逻辑上最合理的结论—— 这个灯笼人，具有‘仅余光可见’以及‘同化’这两种能力。 只要看到它，就会被它的‘同化’能力所影响。 王准之所以没变异，很可能是处于‘灵魂壁垒’和念珠的双重保护之中。 早知道，就应该把念珠给张文戴上，这样至少可以多护住一个人…… 此刻，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打电话叫救援，不敢。 一个不小心，整个安全区都有可能受到波及。 王准查看了自己的道具栏，里面只有粪叉和门神像。 张文手上应该还有发条和诡异布偶。 现在看来，似乎只有门神像能解决这种异常情况…… 可是，荒郊野外的地方，门在哪里？ 按下车窗，王准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要不要自己去民居拆一扇门带回来呢？ 上次在度假村的时候有过这样的一次操作，只是不知道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想到就做，这是当前最快的解决方法，没那么多时间耽搁！ “你们就在车上等我，千万不要乱跑……”王准叮嘱了一句，立刻推开车门跨了出去。 就在他准备随手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等等……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扇黑灰色的车门上。 车门，算不算门呢？ 在龙国的传统文化中，没有将门神像贴在车门上的习俗，但那或许是因为古代没有汽车存在的原因。 不妨试一试，如果这个方法不奏效，也不会消耗门神像的使用次数。 于是—— “啪”地一声，缺个半个角的门神像出现在了门上。 目光从门神像转到了车内，在王准的注视下，车内三人的头部开始发生变化—— 灯笼头开始收缩、变形。 首先是最外层的纹理渐渐变得稀薄，逐渐暗淡下去。 接着，那夸张的肿胀开始慢慢消退，轮廓变得清晰起来，五官也恢复到正常的位置。 没过几分钟，他们的头部从灯笼变回了原状。 包括最先变异的常威！ “有效！！！” 张文看到了王准贴门神像的动作，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 等待了几秒之后，他急切问道：“怎么样？我们现在变回来了吗？” 王准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依旧严肃。 “你们先别下车，继续在车里待着，等门神像的时效过了之后再观察。” “就怕只是暂时的复原。” 这时候，常威从躺平状态坐直，已恢复正常的光头，格外噌亮。 “现在情况好了？”王准问道。 “嗯，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认知被修正回来，常威也清楚了自己之前不对劲的地方，他接着问道：“如果是暂时的复原，后面怎么办？” “那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进入雾坟任务世界。” 只要进入雾坟之中，它就能彻底清除掉几人身上可能残留的精神力量。 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王准重新启动汽车，朝着视线内最近的一个雾坟行驶过去。 第101章 传染 “行，那我先向龚秘汇报一下当前情况……”在得到王准的点头应允之后，常威取出电话。 等了好几分钟，王准并未听到后续通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龚秘没接？” “嗯……” 常威面露满困惑，“他通常不会这样，就算在开会，他也会中断会议优先接听电话。” “我打给接线员试试……” “接线员是谁？” “她叫李佳，之前跟你通话的那个女生，你忘了？” 常威按下另一组号码。 “常队长？有什么事吗？”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李佳的声音。 “帮我叫一下龚秘，我这边突然联系不上他了。” “还有，这是紧急突发事件，立刻！” 常威加重了语气。 “好，稍等。” 仅仅一分钟之后，李佳的电话回了过来，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常队长，我也联系不上他，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听。” “没人接你就不会安排人去找？”常威明显动了真火。 “好好，我这就去……” 李佳结结巴巴地回应，她正要挂断电话去执行，却突然被打断。 “等等！！” 王准的声音很大，即使与听筒隔了一点距离，对面的李佳也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电话给我。” 接过电话的王准沉声道：“我估计龚秘就在办公室，你千万不要派人去找，听好，绝对不要去，等我们回来。” 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王准直接将电话挂断，他调转车头，加速驶向安全区的方向。 “为什么不去找？” 问话是常威，他不理解王准的做法。 “龚秘那边绝对出了问题，你觉得会是什么问题？”车上的几人回答不上来，王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你是说，龚秘也变成了灯笼头？”常威迅速领悟到了王准的暗示。 “可能性很大，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常威你是第一个出现变异情况的人。” “后来我想到了龚秘给我们展示的那张照片。” “你还记得，在照片上，也要用余光才能看见灯笼人……” “这说明，即便隔了一张照片观察它，它的特殊能力依然能够展现。” “既然‘仅余光可见’这一特性能在照片上保留，那么它的‘同化’特性呢？” 王准的解释让车上几人恍然大悟。 “我和你两人都看过那张照片，我有道具保护，没有发生变异，所以最开始只有常威你一个人，紧接着就是他们两……”他没有暴露异能，只是强调道具的作用。 “从时间上推断的话，大概是在看到灯笼人之后的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开始出现变化……” “龚秘的情况比你们更早，他现在很危险。”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变成了灯笼头，其他人一旦看到他，也有可能被同化……” 说到这里，王准猛地踩下油门，汽车发出轰鸣，飞驰而出。 刚到安全区门口，门神像的时效恰好结束。与以往不同的是，它一从车门上脱落，就迅速化作了一堆粉末，落在了地上。 帮助王准渡过好几次难关的‘门神像’，这一次终于寿终正寝。 这也是他手上唯一能与灵异力量对抗的道具。 值得庆幸的是，张文他们几人没有出现异化现象，这表明门神像彻底清除了他们体内的异常能量。 “走，去他办公室看看。”王准说完，便径直朝着营区那边跑去，其他人连忙跟上。 “砰砰砰——” 王准连续敲了好几次门，里面始终没有动静。 “让开，我准备砸门了！” 他回头对着其他人说道：“还有，你们别跟进来，有可能再次被传染同化。” 说完，王准将手上的念珠取了下，戴到了张文手腕上。 紧接着，他用力一脚，将门猛地踢开，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龚秘。 龚秘已经变成了灯笼头怪物，但通过衣服和身体形态依然可以辨认出来。 反手关上房门，王准将张文他们锁在了外面，随后他急忙上前，用手托住了龚秘的脖子。 还好，心跳还在…… 只是处于缺氧导致的休克状态，这种状态可不能持续太久，不然治好了也只能流口水。 现在门神像的次数已经用完，要治好龚秘，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雾坟身上。 雾坟拥有修复身体损伤的能力，但对于脑部受损是否能有效治愈，却是一个未知数。 隔着房门，王准大声喊道：“通知刘指挥，让他来门口，不要进来！！” 刘指挥是安全区的最高行政长官，现在龚秘出了事，唯一能做决定的就只剩下他一人。 几分钟后，王准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混乱与嘈杂。 紧接着，一道沉稳的男声穿透门缝，传到了室内。 “小王，龚秘现在状况怎么样？路上的时候，常威已经跟我简要汇报过……” 王准没见过刘指挥，但从那常年居于高位的沉稳语气中，能判断出门外人的身份不低。 “他情况不是很好，我准备带他去参与雾坟任务，不然他一定会死……” “好，一切就按听你的安排来……”刘指挥回答得异常果断，语速也因情况紧急而加快。 “原本，龚秘留了一个任务给你们，打算等你们处理掉灯笼人这个异物之后再跟你们详谈……” “现在看来，只能提前了。” “嗯？什么任务？”左手有点酸，王准换了一只手托住龚秘的脖子。 “43名前特战小组成员，跟着你们一起进去完成任务。” “43名？人多不一定有用。”王准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他们在之前的任务中受过伤……全部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他们想能借助雾坟修复身体上的残疾。” “他们不想当一辈子的废人！” “我觉得，除了你们小队，暂时没有别的队伍能够胜任……” 隔着一扇房门，刘指挥将之前龚秘说过的话对着王准又复述了一遍。 43个人一起进入任务…… 不对，不止这些，还要加上被感染的龚秘等人。 这样会不会提高任务的难度？ 从来没试过…… 只是，见死不救这种事，王准又做不出来。 “他们都是自愿的？”他对着门外的刘指挥确认。 王准总觉得刘指挥的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官’味。 正到发邪的那种。 在末世里，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有些东西，他必须要问清楚。 “千真万确自愿，你到时候可以亲自问他们。” “好，那我答应了，不过有一个前提，我不做任何保证，我不是神。” “嗯，我明白的，进去之后他们会听你的指挥调配，你就是最高指挥官。”刘指导声音依旧沉稳，“不用有压力，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会自己偷偷找一个雾坟进去搏命。” “我们拦不住的……” “好，帮我找个雾坟，距离越近越好。”王准沉吟片刻，“还有，按这次参与任务的人数，准备足够多的枪支弹药，以及一些必备用品。” “你要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带到任务里面去？”不光是刘指挥，外面的常威和沈石也挺好奇。 “你们不用管，全部放我车上就行，我等会把车放出来，把可能用到的物资都堆满。” 王准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关于灯笼人的照片和监控设备的工作人员，必须进行全面排查。” “已经去世的直接火化，还活着的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用透气的封闭袋子装起来，带到雾坟那边去，记住，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到。” “这种异化现象，是通过视线传播……” 第102章 【捉迷藏】 50人的任务 王准站在办公室内，看着几个蒙着眼罩的人进来，摸索着将龚秘‘打包装好’。 目送他们登上了直升机后，王准走到常威身边，轻声问道：“进度怎么样？” 进度指的是车里面的物资装载情况。 “满了，连驾驶座都装满了，你确定能带进去？”常威打开后备厢的盖子，“你看看……” 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枪械弹药。 “放心，应该能。”王准给了常威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关上盖子，将汽车收到了道具栏。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 这次任务，王准没有带上小黑，出了灯笼人这档子事，他特意安排小黑留在了安全区，负责保护自己的父母和唐姨。 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被感染的人都已经被妥善处理。 之前王准做试验买的食材全部堆放在了两家的客厅里，吃喝绝对够用。 总之，不允许他们出门一步。 …… …… …… “大家好，我是你们最爱的猛兽先生……” 男人激昂的声音在空旷场地中回荡，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 “没错，今晚的游戏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盛事，200人参与的心跳加速大挑战，而这个游戏，我相信你们都玩过，它叫做捉——迷——藏！！！” “规则非常简单明了，我们将200名玩家划分为100名躲藏者及100名追捕者。” “游戏的地点，就是我身后的这个废弃场地！” 猛兽先生转身，摄像机的镜头随之移动，对准了他背后的巨大工厂。 工厂内，高大的烟囱和破旧建筑在月光下投下长短不一的阴影。 破碎的窗户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窥视着即将进入的玩家们。 “在一个小时之前，作为躲藏者的玩家们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而在十分钟后，追捕者们将踏入这座工厂。” “每抓到一名躲藏者，你将能获得一万美元的奖励，请注意，是抓到，而不仅仅是发现。在这场游戏里面，你必须将自己的号码牌贴到对方身上才算成功。” 猛兽先生的声音在扩音器中回荡，确保每个参与者都能听清规则。 “例如，如果你是1号追捕者，那么你将携带多枚标有1号的号码牌……” “这些牌子是你用来标记被抓到的躲藏者的唯一方式。记住，只有将牌子贴在对方身上，你的抓捕才算有效。”猛兽先生强调着，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确保每个人都全神贯注。 “所以，追捕者们，你们不仅要找到躲藏者，还要想办法接近他们，将号码牌贴在他们身上。而躲藏者们，你们需要竭尽所能，保持隐蔽，避免被抓。” “一旦被发现之后，就得尽自己的全力逃跑，确保自己不会被贴上追捕者的牌子……” “任务期限为两个小时。” “这里将是你们的战场，每一处阴影，每一个角落，都可能隐藏着秘密。”猛兽先生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谁能成为最大的赢家，让我们拭目以待！” “现在我宣布—— 游戏，即将开始！！！” 猛兽先生放下手中的麦克风，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但很快，他眼中的光芒便被一抹黑色给挡住了—— 圆形的，黑色。 望着黑洞洞的枪口，猛兽先生变得不再猛兽，他急忙转向身边的助理，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这只是节目为了效果而安排的桥段。 然而，但当他捕捉到助理同样惊愕的表情之后，这才意识到危险。 脸色霎时变得苍白，猛兽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兄弟，有话好说，没必要上来就动刀动枪……” “你叫……嗯，猛兽先生？”王准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微微抬起枪口，顶在了猛兽先生的脑门。 “大哥您说的什么话，叫我小猛就行……” 也不知道系统的实时翻译是按什么标准来执行，王准总觉得对方话语中带有一种浓厚的港式喜剧色彩。 “好，小猛，方便借一步说话吗？！”王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实则不容置疑。 下巴微微一扬，站在旁边张文与常威立刻心领神会，迅速移至猛兽先生的两侧，将他给架了起来。 被众人围观的感觉不是很好，猛兽先生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窘境。在他周围，至少有几十个亚洲面孔的玩家将他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然而，在他印象中，并没有邀请这么多亚裔玩家。 还真是见了鬼…… 猛兽先生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手持枪械、将他团团围住的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 “各位大哥，有什么差遣尽管说……” 猛兽先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钱，不是问题。” 王准暂时没有搭理小猛的打算，他转过身挤开人群，走到了龚秘身边。 任务参与人数一共有50人，其中43名受伤的前特战士兵，加上王准队伍四名成员，还有龚秘和另外两位看到过灯笼人照片的后勤工作人员。 现在，三人都从灯笼头恢复了正常，受过伤的士兵们也是。 “龚秘，你怎么安排？”出发之前，刘指导给了王准的最高指挥权，但在龚秘在场的情况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尊重，都是互相的。 “我安排什么？一切听你指挥，在做任务这方面，我相信你比我更专业。”龚秘笑了笑，委婉地拒绝。 “我可以帮忙分析和提供建议，但决定权在你手上。”龚秘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谢谢你决定救他们……” 龚秘的语气很诚恳，他口中的他们也是指的是那些曾经战斗受伤的士兵。 本来已经残疾了的他们，现在又生龙活虎地站在了一起。 生命，重新有了意义。 “没什么，多双筷子多个碗而已，再多43个……” “好像是多了一点，换个大点的桌子得了。”王准挥挥手，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内容：完成所有阶段的游戏并存活（不得破坏游戏场地）。”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六小时。” “任务倒计时：5小时55分32秒。” 不得破坏游戏场地是个什么意思？ 王准心中泛起疑惑，上次为了保命自救，不得已的情况下烧毁了度假村。而此次，他注意到任务说明中括号内的特别提示，似乎在有意识地针对自己。 这个雾坟，似乎真的有着一股超乎寻常的意识。 “猛兽他举行的捉迷藏期限为两个小时，但雾坟给我们的任务期间却是六小时，我觉得任务可能有两个阶段。” “目前，我们是处于第一阶段。” 王准率先做出了分析，“我叫他过来问问清楚。” 随后，张文和常威再次将猛兽架到了王准面前。 “你这个游戏有几种模式或者阶段？” “几种？” 猛兽先是看了看王准，随后又转移目光到了龚秘身上，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两人才是队伍里的核心。 “就，就只有捉迷藏这一个环节……” “捉迷藏结束后呢？” “结束了就发奖金，然后就可以各自回家了，没别的了。”猛兽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看到周围的雾气没，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得去？” 工厂周围及上方，早就被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将可活动的范围压缩的很小，不像之前那种超大地图。 不过，度假村那次也有传送的限制在，只能在周围几公里辗转腾挪。 “起雾就起雾呗……能有什么影响？等游戏结束，穿过去不就得了。”猛兽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最多，车速放慢一点……” 呵呵，穿过去？ 王准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npc们对待雾气的态度与试炼者们完全不同。 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普通的雾气。 而对于试炼者来说—— 这里，就是要命的囚笼。 第103章 【捉迷藏】 不参与 “行了，你通知另外那五十名玩家进去开始游戏。” “至于我们，就不掺和了。” 王准对着猛兽吩咐道。 “你们这么多人……都，都不打算参加？” 猛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找到一个人就一万美元的奖励，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 “我绑架你，来钱不是更快？废话少说，让他们开始。” 看着猛兽先生走过去对着另外的50人解释，龚秘的好奇心也被勾了上来，转头对着王准轻声问道：“我们真不参与？” “嗯，没必要。” 王准摇了摇头，“提示中说要完成所有任务并存活，只是完成而已……” “又没说一定要获胜，我们就在这等着另外那五十人去忙活。” 王准见龚秘仍是有些顾虑，便进一步提议：“如果你觉得不够稳妥，我们可以把被抓玩家身上的牌子换掉……” “换成我们自己人的牌子。” 自从开始寻找系统漏洞之后，王准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着不少天赋。 “你倒是厉害……” 龚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过现在的时间也别浪费掉了。” “让他们去工厂院区内勘察地形，用无人机。” 王准的车里面确实携带了好几架，他将这些无人机分发给了队伍中懂得操作的队员。 几声轻微的嗡嗡声响起，无人机逐一升空。 摄像头开始传输实时画面，工厂的全貌逐渐在屏幕上显现出来。 王准甚至在画面中看到了几个被追捕者抓到的倒霉蛋。 目光越过那些倒霉蛋，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工厂的布局上。 工厂规模不小，有着好几种不同功能区域的建筑。 找人的难度直线上升…… 何况是找鬼。 没错，王准在心里给这个游戏的定义就是‘找鬼’！ 其实任务并没有提供明确的细节。 他之所以会将‘鬼’与当前的游戏联系起来，只是因为他过往经历的多数任务都涉及灵异元素，这让他几乎本能地将‘鬼’纳入当前场景的考量之中。 总之，肯定不会就真是一场简单的捉迷藏。 “龚秘，要是等会出现了第二阶段的任务，你记得跟紧我。” “放心，如果跟不上也不用管我，能活多少人就活多少。”龚秘洒脱一笑，他打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这就是你们的系统界面吗？倒是挺有意思的……” “像这样的任务，你和张文完成了四次？” “嗯，内容不一样，不过……大差不差。” 王准抽了抽鼻子，侧头看到了站在猛兽身边的常威，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龚秘，在我们现实世界中，会有道具的存在吗？” “怎么了？你的道具不能在外面使用？” “不是这个意思……”王准思考了几秒，换了一种说法，“我是说能不能在现实世界中获得道具？” “目前为止，以我收到的消息来看，没有。”龚秘回答得很肯定，“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那辆就是我现实世界里的车，现在它变成道具了。”王准指向了车所在的位置，之前大家拿过武器之后，他并没有收回来。 “那次，我和张文一上车，就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一个任务世界里……”王准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但这不是最奇怪的。” 他继续说道：“最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个任务世界里，我们竟然遇到了常威……” “他告诉我，他是接到上级的命令去破解一个雾坟。” “对，我有印象，他当时在离安全区不远的地方破解雾坟。”龚秘回应道。 “先不提为什么汽车会成为任务世界入口……”王准的眉头紧锁，“两个原本在不同区域的人，怎么会在任务世界里面相遇？” “你觉得呢？” 龚秘似是知道答案，他微微一笑，引导王准自己说出结论。 “所有的雾坟，是相通的？” “王队，在你之前参与的三次任务中，就没有遇到过其他试炼者？”龚秘没有正面回答王准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角度提问。 “遇到过。” 第二次任务中，王准在育苗中学当王主任的时候，遇见过郑婉和刘才良。 “但我们都是被同一个雾坟吸入的……” “像常威这样的情况，两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在任务世界相遇，这还是头一遭。” “这种现象其实并不少，只是你才遇见第一次而已。” 龚秘解释道：“在早期，大家都在摸索和等待，很少有人会主动去参与。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在任务世界里遇到的试炼者会越来越多。” 龚秘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起来，“那时候……” “你遇到的人也会越来越强，有时甚至还会碰到来自其他国家的试炼者。” “外国人？” “对，还有一点很重要，在任务世界里，除了和你一同进去的队友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一个试炼者……” “他们不一定是助力……” “如果完成任务，他们也能活着出去，怎么说也算是利益共同体。”王准很是疑惑，这也是他在碰见危险时，仍不遣余力救助刘才良的原因。 “里面各种情况都会发生，你好好记住这点就行了……” “好的……”王准点了点头，沉思了几秒后说道：“这个任务，会不会也有别的试炼者？” “不好说……”龚秘眼神警惕，他环顾了一圈，“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们听话不捣乱那自然最好，如果有乱来的苗头，那就确保他们无法阻碍我们。” 至于用什么手段来确保，王准不是小孩子，他明白。 最差的结果，无非是将在场除他们之外的人全部杀光。 只是这样一来，鬼怪的每次攻击都会落在自己人头上，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这招。 正想着一些任务方面的事情，王准又看到了在前面晃荡的猛兽，他下巴一挑，示意张文两人将他再次架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猛兽一看到王准的动作，立刻会过意，没等张文他们动手，就一路小跑到了王准面前，脸上满是谄媚。 “怎么了？哥。” 盯着猛兽的脸看了好几秒，王准一字一句问道： “小猛，告诉我，你是不是试炼者？” 第104章 【捉迷藏】 监控 “试炼者是什么？” 看不出来他有伪装的神情，王准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举办这次活动？” “为了流量。”猛兽也不做掩饰，有问必答。 “举办地点是谁提议的？” “我的幕后团队调研后决定的。” “他们在这里吗？” “没有。” “那……你这边的工作人员一共有多少？” “7人。” “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确认游戏就只有捉迷藏这一个环节？” “对，我确认。不过在工厂里，我还准备了不少彩蛋……” “彩蛋？详细说说。” “在某些地方我放了一些卡片，卡片上面有金钱数额或者重回等等之类的奖惩卡。” 猛兽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他搓了搓手，“还不是为了让游戏更具有趣味性一些。” “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会按照卡片上的指示来做呢？”王准质疑道。 “我安了监控啊，每个地方都有摄像头，包括办公楼和员工宿舍。” “有监控不早说？带我们过去。”对着常威几人一挥手，王准示意猛兽在前面带路。 说是监控室，实际上只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 王准掀开帐篷的门帘，就看到了里面并排摆放着不少显示器，每个屏幕上分割成9个相同大小的图框。 在画面里，能清晰地看到追捕者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地方都有监控？”王准转向猛兽，再次确认。 “差不多。” 王准点了点头，随后走出帐篷，来到龚秘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行，王队，你安排人进去监控视频，这比我们用无人机乱飞要好的多。”龚秘做出了和王准一样的决定。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场地内的追捕行动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龚秘，王队，过来看一下监控，员工宿舍楼的402号室，可能有一些情况……”急匆匆叫唤两人的是常威，他声音紧张，但却没有透露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就行了，我在这还有一些安排。”龚秘没有起身，只是对着王准微微颔首。 一进入帐篷，常威便指着其中一个显示器上的画面说道：“看那里，有一点不对劲。” “技术人员呢？把这个画面切换到全屏。”常威对着站在后面的猛兽指挥道。 很快，随着画面的放大，王准看清楚了画面中的情景—— 在一间看起来像是宿舍的房间内，有两名玩家。 其中一名趴在地上，另一名正指着摄像头，对着趴在地上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 约翰是个有神论者，他信这个世界有神，也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尽管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他的信仰是跟着家人一起养成的。 小时候，每到礼拜天，父母就会带着他去附近最近的教堂内做祷告，唱赞歌。 那时候的他不明白赞歌的意思，也听不懂祷告的内容。 他只知道，只要去教堂就会得到很多好吃的小零食。 零食，促使他成为了最虔诚的信徒。 这种状态一直伴随着他，直到高中毕业。 毕业后，他没有选择继续上大学，原因很简单，没钱。 实际上，在他所在的国家，大多数学生都背着沉重的助学贷款，要还完这些贷款，得持续工作好几十年之久。 约翰不喜欢背负枷锁的日子。 因此，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自由职业者’。 自由职业者有两个极端—— 一边是像自己这种挣扎在贫困线上的贱民，另一边则是像猛兽先生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成功人士。 猛兽先生作为一个极为出名的网络红人，自己能获得他举办的游戏入场券，完全是上天给予的一次机会。 既然上天给予的，那自然就是神的旨意。 所以，在约翰踏入这个场地的时候，他模仿着儿时在教堂里做祈祷的动作，静静地在胸前划了一个感恩的十。 “赞美神……” 约翰在心中默念，同时扭头看向了身后。 后方，猛兽先生被一群亚裔玩家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手臂上满是纹身的光头大汉格外惹眼…… 现在任务已经开始，自己只是因为做了一个小小的祷告才落在了最后面。 那这些亚裔玩家，他们想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着绑架猛兽先生？ 约翰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古怪想法给逗笑了，他定了定神，跟上了前面追捕者的脚步。 对于这个游戏，约翰有着十二分的信心，无论是反应，视力以及体力，自己都算得上是这批追捕者当中拔尖的存在。 为了避免因人多而造成的混乱和效率问题，约翰决定独自行动。 而右前方的那栋宿舍楼，就是不错的选择。 “只要，只要能贴上五个牌子……” 约翰的要求不高，五万美金就已经能让自己的事业跨出一大步。在宿舍楼门前松了松筋骨，整理了下发型，他这才悠悠然大步跨了进去。 宿舍的楼道昏暗幽静，走廊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微风中摆动，灯光随之摇曳，让约翰投在地面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摆了起来。 前面，怎么没人？ 约翰清楚地记得，就在他之前，已经有几位追捕者进入了这栋宿舍楼。 然而现在，四周却静得出奇。 他听不到任何追逐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任何说话声，原本应该充满紧迫感的宿舍楼，此刻却异常安静…… 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让约翰感到一丝不安。 这栋楼内，该不会没有躲藏者…… “吱呀——” 约翰推开了一楼的第一个房间门。 门打开的瞬间，积压已久的灰尘被扬起，让他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急忙用手捂住鼻子，他的眼睛因为灰尘的刺激而眯成了一条缝。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约翰没有着急进房间，只是透过狭窄的眼缝观察室内。 破碎的窗户上只剩下几块尖锐的玻璃残片挂在上面，在他推开门之后，夜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房间内的铁架床歪倒在一旁，墙上的涂料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水泥，地上满是垃圾和一些无法辨认的塑料制品。 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桌子靠在墙边，上面的抽屉被扯掉，扔在了一旁。 好像，除了卫生间就没有能够躲藏人的地方……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遗憾的是，里面只有水渍和霉菌。 不甘心的他强忍着恶心将马桶盖掀开查看了一下，随即重重盖上。 出师不利，第一个房间，没人！ 约翰转身回到走廊，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有如针芒一样的目光在某个地方盯着他。 会不会，是猛兽先生安装的监视器？ 在仔细环顾四周后，约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向下一个房间。 102房间的布局与之前的如出一辙，一样的房型，一样的家具，一样的灰尘遍布，唯一的区别就是垃圾数量的多寡。 在约翰退出房间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刚刚留下的脚印，它们在灰尘覆盖的地板上盖出了清晰的鞋底图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压根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逐个房间搜寻。只需要站在每个房门口，观察地面是否有脚印，就能判断是否有人进入过。 更妙的是，有些躲藏者可能会自作聪明，为了掩盖自己的脚印而清扫整个房间的灰尘，试图抹去痕迹。 那，可就真是滑稽…… 想到这一点，约翰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现在，他只需要留意脚印和灰尘的情况就行。 不得不说，约翰的方法确实提升了他的搜查效率，但当他搜查到四楼时，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躲藏者的踪迹。 整栋宿舍楼，就仅仅只有五层而已。 是他们躲的太好，还是根本没人来这栋楼？ 约翰不禁对自己的搜查方式产生了怀疑，只是目前没有更佳的替代方案。 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了402的房间门口，用力一推，却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门纹丝不动！ “有戏！！！” 约翰眼睛一亮，加大了力气。 门轴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慢慢的，门开了…… 第105章 【捉迷藏】 异常 约翰在拿到游戏的入场券之后，他的脑海中就不断上演着各种自己捕获第一个躲藏者的画面。 但他从未想过，找到第一个躲藏者竟然会这么的……简单。 简单到他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发现了目标。 面前的这个躲藏者趴在地上，他的上半身完全隐藏在床板下方的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腿在外面。 这就像，就像一个捂住自己的耳朵去偷铃铛的人…… 掩耳盗铃！！！ 对，就是这个词，这个来自于古老的东方的词汇！！！ 约翰没有时间去深思，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地面上的灰尘是否有脚印，就迅速上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代表自己编号的卡片——37。 “啪”地一声，约翰将卡片贴在了躲藏者的裤子上。 第一笔一万美元，到手！！！ 对他来说，任务已经完成了五分之一。 约翰努力压抑住内心快要控制不住的喜悦，他蹲下身，用手轻轻推了推那双腿。 “我说兄弟，你已经被我贴牌了，还不出去吗？” 由于躲藏者的上半身隐藏在床板下，约翰没办法确定对方的性别。 但从牛仔裤下的腿型来看，大概率是男的。 面朝下趴着的人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弹的迹象。 难道，他躲着躲着不小心睡着了？ 约翰将推改为戳，顺带着加大了力度。 “喂……” “兄弟？” 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约翰站起身来，指着墙角上方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提醒道：“这里有监控，你别想赖账，事情的全过程猛兽先生都能看到。” 地上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这时候的约翰心里也泛起嘀咕来，说实话，地上躺着的这个人—— 他到底是不是躲藏者？ 在任务开始之前，猛兽先生就说过，躲藏者会穿着黄色短袖，而追捕者则是蓝色短袖。 然而，这个人上半身完全藏在床板下，只能看到他下身的宽松牛仔裤，看不到他衣服的颜色。 会不会，他是一个突发疾病的追捕者？在搜捕过程中倒在了这个房间。 这个推测似乎更加合理！ 毕竟，如果他是躲藏者，这种躲藏方式和送钱又有什么区别。 约翰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决定将地上的人拉出来看看，人命要紧。 正当他准备采取行动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 “谁？” 约翰迅速转身，看向身后。 靠墙的角落，摆放着一个实木制成的柜子，柜门虚掩。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玩意？ 在其他房间搜查时，也没见过这样的柜子。 难道是躲藏者玩家自己带来的道具？ 约翰走到柜子前，伸出手，将原本只是微微开着的柜门一把拉开。 他用的力道很大，以至于柜内横梁上挂着的衣架随之晃动，发出了一连串的碰撞声。 柜内空无一人，只有几件长款衣服悬挂在里面。 这些衣服有着两个大型口袋，看起来像老旧的工厂员工制服。 鬼使神差，约翰将手伸进了衣服口袋里一阵摸索，意外翻出来一张照片。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身后还躺着一位可能需要紧急抢救的玩家。 将目光挪到照片上，照片里的中年男人满脸笑容，估摸着三十岁左右。 令约翰感到困惑的是，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与自己这件追捕者独有的蓝色短袖异常相似。 他将照片翻了个面，背面赫然印着一个人名——亚历山大·汤普森。 嗯，不认识。 约翰将照片装进自己口袋，他不准备继续跟柜子较劲，这些东西，指不定是躲藏者为了混淆视听而特意准备的道具。 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自己现在还处于游戏阶段，通知猛兽先生来救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关好柜门，约翰转身。 “咦？人呢？” 原本的那双腿不见了…… 他蹲下身子，探头向床底望去。 床底没人。 约翰的目光又转向那双腿压过的地方—— 地板上积满灰尘，但奇怪的是，灰尘上竟没有留下任何被重物压过的痕迹，那双腿似乎只是约翰产生的幻觉，从未真正出现过。 约翰的思绪被猛然拉回，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忽略的检查脚印的步骤。 他迅速扭头，看向房门处的地面。 那里，只有自己的脚印清晰可见。 所以，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 这是错觉？ 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 约翰用指甲使劲掐着自己的手背，锐利的痛感让他浑身一震。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柜门开始缓缓开启，伴随着那特有的老旧木门发出的声响。 吱呀—— 吱呀—— 约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记得几秒钟前自己才检查过那个柜子，里面明明…… 他迅速转身，视线投向了那扇正在打开的柜门上。 柜门的开合异常缓慢，刺耳的“吱呀”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才逐渐平息。 神经紧绷到了极致，约翰死死盯着柜门，一动不动。 在一片死寂之中，他听到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这声音，似乎是从柜子里的衣服后面传来的。 紧接着，在约翰的注视下，一双骨节突出、皮肤粗糙的手，慢慢推开了挂在横梁上的衣服，从暗处伸了出来。 这双手保持着双掌合十的姿势，伸到了柜门之外。 然后，这双手就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 悬挂的衣服像一道帘幕，将手的主人及身体部分完全遮挡住。 约翰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瞪得浑圆，他试图透过衣服的缝隙观察这双手的主人，然而视线被阻挡，根本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你……你是谁？给我出来！！” 声音在颤抖，尽管内心恐惧，约翰还是强迫自己喊出了声。 “啪——” “啪——” 当着约翰的面，这双原本紧贴在一起的手突然分开，然后又迅速合拢，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击掌声。 像，像是在鼓掌…… 鼓掌？ 这他玛难道是猛兽先生准备的彩蛋环节？ 这，还真是他娘的够——劲！！！ 想象着摄像头另一端的猛兽先生，可能正津津有味地观看这一幕…… 约翰突然松了口气，他上前一步，抓住了衣柜中伸出的那双手。 第106章 【捉迷藏】 彩蛋？ “这也是你准备的彩蛋环节之一？” 王准用手捏着猛兽先生的后颈，将他推到了最前面一排。 “衣柜里的人，是你安排的？” “不……不，那个不是彩蛋……” 猛兽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真的不是我，可能是躲藏者玩家自发的行为。” “玩家自发的行为？那他将那个人拉到柜子里面去是个什么新鲜玩法？”王准盯着屏幕，继续问道。 “我，我不知道。”猛兽不敢看王准，低头回答。 “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他们还没有从柜子里出来，我觉得，你需要去检查一下，要是出了人命，你恐怕不好交代……” “这个房间是……嗯，402号房间。”王准对着小猛歪了歪头，“去看看？” “行，行……” “我去看，你们能不能派几个人陪我一起去？” 猛兽可怜兮兮的表情让站在旁边的张文三人忍不住撇了撇嘴。 “你可以带你的工作人员一起去，我们在摄像头这边掩护你……”王准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常威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啊？等等……”猛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一扬，指向了屏幕，“我们不用去了，有人又去了402，快看！！！” 王准将目光转向屏幕画面。 果然，402房间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 汤姆很鸡贼，他周围所有的朋友都是这样给予的评价。 而他自己，将鸡贼这种词归纳到了聪明的那一类。 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和普通玩家一样老老实实地去抓躲藏者。 这样，效率多慢。 何况，以自己将近四十岁的年龄，也不适合与年轻人比拼体力。 汤姆将手伸进口袋，捏了捏属于自己的号码牌，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一个走进员工宿舍楼的追捕者玩家。 具体的样貌汤姆没看清，不过根据动作能推断出前面的那个玩家是个年轻人。 有活力的年轻人，那可真是好极了…… 悄悄尾随在后面，汤姆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汤姆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知道躲藏者玩家在被抓到之后，都会重新返回。 他只需要在那些躲藏者回到之前拦截住他们，然后将他们身上贴着的号码标签换成自己的。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 那肯定是愿意的，自己当然会拿出极大的诚意…… 汤姆想的很通透—— 那些躲藏者被抓到了之后一毛钱都拿不到，而自己将会分给他们一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甜头。 2000美元？ 3000美元？ 甚至5000美元也都是可以谈的。 大家，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但这种事，不能多做，也不能在摄像头下面做。 只要不引起大的骚动，没有确切证据，像猛兽先生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压根就不会搭理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 而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自己只要跟在他后面，等他抓到人后，再找机会接近被抓到的那个人…… 看着年轻追捕者进入了第一个房间，汤姆放慢了脚步，隐蔽地躲在后面。 很快，前面的人就从第一个房间内走了出来…… 没有收获么？ 汤姆听着声音判断着。 正当他准备迈步向前时，就看见前面的年轻人突然回过头来，汤姆迅速收回迈出的脚步。 好险！差点被发现！ 这小子，警觉性倒是挺高…… 自己还是隔得更远一些的好，至少要保持一个楼层的距离，只要守住楼梯口，就不会有漏网之鱼。 抱着这样的心态，汤姆跟了上去。 一层，空。 二层，空。 三层，空…… 汤姆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他开始后悔没有跟随大部队一起先去工厂的其他区域。 目送前方的年轻人上了四层，汤姆在三层的楼梯转角处停下。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听见一些走路的声响，但没过几分钟，整个四层就彻底安静下来。 “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犹豫片刻，汤姆不愿意再继续等下去，有这个工夫，自己瞎猫都能碰见几只死老鼠了。 汤姆决定亲自探索剩下的两层。 想到这，他也不再躲藏身形，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整个四层，只有402的房门是开着的…… 他决定走近一些，探个究竟。 汤姆将头靠近门框，快速地朝里面瞄了一眼之后又缩了回来。 咦？没人…… 他直接走到敞开的房门处，入眼的便是地上的脚印，这些脚印一直延伸到床板前，变成了一堆杂乱的痕迹。 按脚印的方向来推断，似乎是有人在这里来回徘徊过…… 在床板和柜子之间。 是前面的那个年轻人吗？他现在又去了哪里？ 汤姆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汤姆就注意到了柜门前落在地上的照片，他快步上前，弯腰将照片捡了起来。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和他同款的蓝色玩家衣服。 看身材倒是和他跟踪的那个人有些相似，这该不会是他的自拍照…… 将照片翻到反面，汤姆下意识读了出来—— “约翰·里夫斯。” 陌生的名字。 汤姆手一松，照片从指尖滑落，好巧不巧地飘到了床板底下。 这照片，好像也没什么价值…… 汤姆随即回头，拉开了衣柜的门。 柜子内部没有躲藏者，只有几件破烂的工装。他随手关上柜门，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就在汤姆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那张飘落到床板底下的照片上。 照片没有掉落进床板的最深处，恰好落在了月光能够触及的边缘。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给照片上年轻人的脸镀上了一层银色光晕。 要不，帮他捡一下…… 到时候碰见了就还给他，送个顺水人情。 这样，在抢夺他战利品的时候，自己也能更心安理得。 汤姆心中一动，决定还是帮这个忙。他趴低身体，将自己的上半身探进了床底。 “好，捡到了……” 当他准备退出床底时，汤姆感觉到自己的腿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紧接着，那轻微的触碰感转变成了一种有节奏的戳击…… “谁？” 他反应迅速，手脚并用地将自己整个上半身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房间静悄悄的，连同外面的走廊上也没有任何声响。 汤姆惊疑不定，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大腿侧边，那里被贴上了一张圆形的卡片。 卡片上的号码是——37。 “玛的，这是哪个傻x贴的……”他低声咒骂，自己只是弯腰捡起一张照片的功夫，就被莫名其妙地贴上了牌子。 自己明明穿着追捕者特有的蓝色短袖，这一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谁？哪个龟儿子？给老子滚出来！！！” “你踏马是不是没长眼睛？！！” 汤姆愤怒地将牌子从腿上扯下来，扔到地上，然后冲进了402的卫生间。 在他看来，能藏人的地方只有那里。 第107章 【捉迷藏】 出现 卫生间的空间狭小，一眼就能看遍所有的角落。 汤姆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最有可能藏人的老式浴缸上。 浴缸的塞子可能是插着，里面蓄满了水，水体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绿色。 “这么多年了，这水还没蒸发掉？是工作人员临时加的……” 汤姆自言自语，他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不明杂质，打消了用手去捞一捞的想法。 真是晦气…… 汤姆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浴缸里的异常情况抓住了他的眼球。 泛着绿光的水面上，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 咕噜噜—— 咕噜噜—— 一个小型的漩涡出现在了浴缸中，就像是有人拔掉了底下的塞子。 “还真有人躲在里面？！” 汤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待刚刚“偷袭”他的人自己浮出水面。 他紧紧盯着浴缸，注视着里面水位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浴缸里的水位下降得愈发明显，至少已经放掉了一半。 而自己，却看不到有任何人躲在底下的迹象。 依旧只有水…… 汤姆心跳开始加速，嘴唇微微抿起。 他将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弯腰看向浴缸内部。 水位逐渐下降至最低点，浴缸底部积累的污垢也随之暴露在空气中。 长时间的沉淀，这些污垢形成了一层沉积物，颜色从灰白到深绿不等。 汤姆的目光沿着塞子的金属链条看去，他抓住链条提了提，发现塞子还是好好的固定在原位，没有一丝松动的样子。 那……浴缸里的水流到哪去了？ 顾不得恶心，汤姆用手将里面的污垢拨动到一边，仔细检查了好几遍。 浴缸没有破洞，只有完整的光滑的内壁。 水就这样不翼而飞！ 汤姆感觉到自己的腿有了一丝发抖的迹象，他不想承认这是某种灵异事件，但这种情况他压根解释不了。 快跑！！！ 这房间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还没等汤姆做出这样的决定，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带动着他开始转身。 在跨出402房间门口的时候，走廊尽头一声清晰的咳嗽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昏暗的光线摇曳不定，汤姆无法看清人影的轮廓。他只能从低沉急促的咳嗽声中判断出对方是个男人。 “谁？” “玩家还是工作人员？” “说话！！！” 对方始终保持沉默，只是一边咳嗽着，一边匀速朝着汤姆走了过来。 而这时，汤姆也注意到从对方身上滴落下来的水珠，以及那股腐朽的，令人作呕的霉味。 这气味，与他在浴缸里闻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恐慌，极致的恐慌！ 不敢再继续联想下去，汤姆瞬间收回已经跨出房间的脚，猛地关上门，退回到了房内。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躲，得赶快躲起来……” “柜子，对，这里还有柜子。” 汤姆急忙伸手去拉柜门，却发现柜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卡住，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给老子开！！！” 汤姆怒吼着，脸上的青筋暴起，他用蛮力硬生生将柜门开了一条缝隙。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看到衣服堆中伸出了一只手，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砰”地一声重新将柜门拉紧。 扑通—— 汤姆脸色煞白，跌坐在了地上。 “柜子里躲了人？！！” “刚刚……” 没来及思考更多，门外的咳嗽声已经逼近。 汤姆连滚带爬钻入床底。 很快，身形瘦小的他将整个身体蜷缩进了床板下的阴影之中。 402房间的画面在电脑屏幕上逐渐缩小，最终定格在显示屏上。 “这些摄像头能收录声音吗？”看到画面中的汤姆冲出房间后又退回来的这一幕，王准转向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询问。 “可……可以的。”工作人员神色惊恐，他们也看到了视频中发生的一切。 “打开，速度！” 几秒钟后，监控室的所有人员都听到了咳嗽的声音。 平稳怪异…… 而王准此刻，也明白了画面中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选择躲到床下。 这咳嗽声，明显是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的。 “放大员工宿舍四楼走廊上的画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走廊上应该也有摄像头？” “有有，稍等……” 很快，屏幕上显现出一个灰黑色的人影。 “继续，放大！” 人影越来越清晰——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工装，上面沾满了污渍，工装似乎被水浸透，水滴不断地从衣服的纤维中挤出，沿着裤脚滴落。 水渍在他脚下蔓延，在地面上晕染出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灰影站在402的房门前，没有推门而入，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只是在不停地咳嗽，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沉闷的咳嗽声。 “这……这是什么人？” “是谁安排进去的？” 王准面前的那位工作人员面色一变，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脸上的表情混合震惊和恐惧。 他一站起来，就挡住了王准看向屏幕的视线。 用力将工作人员按回座位上，王准转头对着张文说道：“让沈石放无人机进402房间，看看床底下那个人现在的情况。” “那里有窗户，无人机怎么进去？”张文完全没动脑子，开口就是不行。 “狙击手是吃干饭的？！”常威插话，顺口怼了张文一嘴。 “算了，常威你去……” 他们两人搞在一起就容易斗嘴，还是分开好，再加上安排任务这方面，常威确实脑筋转得要快一些。 没过几分钟，王准就听到了枪声和无人机起飞的声音。 与此同时，监控视频中原本在402宿舍门口的灰色人影消失，出现在了另一台设备的屏幕上。 “他是怎么过去的？” 灰色人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食堂，从员工宿舍的四楼到食堂，仅仅就花了几秒钟？ 即使是饿了一下午的理科班男生，也做不到这一点！ 怎么可能…… 王准扯了扯工作人员的衣领，看到的却是同样惊愕的神情。 “我没看清楚，他……他就这么突然消失，然后……就出现了。” 王准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有用信息，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 第108章 【捉迷藏】 人选 此时的灰影站在了食堂的过道中，一动不动。 然后，王准就见到一个高个子金发的男人浮了起来—— 他身体笔直，双臂自然下垂，没有任何支撑，就这样违反力学地浮在了空中。 另一边的灰影，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 那这个漂浮起来的人？ 总不能是自己飞起来的…… 继续放大屏幕之后，王准看清楚了金发男人眉头紧皱的脸。 他嘴巴微张，脸色也有些不对，苍白中夹杂着一丝青紫。 “心脏麻痹！” 惊呼出声的是那位工作人员，他慌忙指着屏幕上的男人，转头对着王准说道：“他绝对是心脏麻痹，我们以前做节目的时候遇见过这种突发现象。” “那你遇见过这种浮在空中的心脏麻痹患者没有？” “没……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王准的目光缓缓移向屏幕中的灰色人影。 它，究竟是用的什么攻击方式？ 这还是王准第一次见到会主动杀人的鬼！ 翠娥那种纸人不算在内。 金发男浮空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仅仅十多秒后，他从空中坠落，倒地身亡。 奇怪的是，他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伤痕，只是口鼻有丝丝血液渗出。 接着，第二人浮空，很快，第三人，第四人…… 那些玩家原本以为是猛兽先生准备的恐吓桥段，直到死亡人数越来越多，他们才意识到了不对，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像是被注入了恐慌的催化剂，拼命向外逃跑。 王准的注意力，仍一直放在被浮空的人身上。 像这种才腾空一米多的高度，绝对不是因为重力摔死的！ 那又是怎么死的？ 王准不懂这些，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同样也不懂。 所以，好几人起身准备逃跑。 在他的武力镇压下，他们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 其实就算跑也跑不出去，最后还是会回来，王准只是帮他们节约了一点时间而已。 听到快速赶来的脚步声，王准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向了刚进来常威。 “无人机拍到什么？” “什么都没拍到，床底下没人……”常威摇摇头。 “柜子呢？” “柜子门是关着的，看不到，和监视器显示的画面一样。” 王准的目光再次扫过监控屏幕，发现那个在食堂大杀四方的灰影又不见了踪影。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和张文在这里继续监察，我去和龚秘说说现在的情况。” 龚秘一直没有进监控室，他在外面要处理的东西有很多—— 比如，简绘工厂总平面图，明确建筑的功能区域，以及最关键的人员配置问题。 当前两个小时的捉迷藏游戏虽然可以暂时避开，但在后面的四个小时里，情况一定会变得更复杂，大概率不会这么简单就能躲过去。 因此，提前做好规划和紧急预案才不会到时候手忙脚乱。 像这种全程只有几个小时的任务，最大的难点就在这里。 没有时间让你去慢慢调查、试错。 当王准走近时，龚秘正专注地在纸上勾画些什么。 注意到王准的到来，他停下了手中的笔。 “鬼出现了？” “嗯，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事……” 随后，王准详细地向龚秘描述了在监控屏幕上目睹的一切。 从开始到结束，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两个进去402房间的人，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 王准沉思了片刻，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来描述那种现象。 “就像是陷入了某一种时空的异常……” 他最终选择了这样的表述，尽管这还不足以精准地表达出那种诡异的感觉。 “不，绝对不是时间的问题……” 龚秘反驳地很肯定，随后开始解释：“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控制时间……” “时间要是都能被控制，整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更何况，时间这个概念，是由人创造出来的，它的本质其实是事物变化的过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相比之下，思维和感官才是最有可能被控制……” “像你说的这种情况，我觉得更像是一种逻辑上的混乱……” “逻辑上的混乱？”王准开口问道。 “对，在402房间里，先进去的a遇见了后进去的b，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发生，但却实实在在地上演了。接着a被拉入柜子后神秘消失，而b则开始受到了a之前所做动作的影响……” “也就是说，在那一瞬间，同时存在了两个a和两个b……” “而他们彼此，又似乎没有产生直接的互动。” “像不像鬼打墙？或者梦境？” “梦？是不是和我第二次任务在育苗中学遇到的情况差不多？那次濒死前的臆想……”王准回想起那次经历。 “不排除这个可能。” 龚秘点头，他看过杨老递交上来的档案，对育苗中学的任务流程有所了解。 “不对，这里能看到雾气，不是做梦或臆想。” 王准望向远处的雾墙，一口否定。 雾气就是检验当前环境最可靠的依据，像之前在虚假的中学外，根本就没有雾气的存在。 “那……对任务背景的考量先放一放。”龚秘放下手中的笔纸，思考了几秒。 “我们从实际出发，一点一点开始收集线索，比如402房间，以及那个在走廊上咳嗽的灰色人影。” “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为什么只有402的房间才会有这种逻辑混乱的事情发生？” “会不会这个房间比较特殊？” “这个咳嗽人影是不是以前住在402的人？” 龚秘一口气将疑问全部抛了出来。 “恐怕很难验证，荒废了这么久的工厂，资料也没办法去收集……”王准回应道。 “来，你看看这个……”龚秘递过去一张纸，“这是我刚绘制的工厂功能区域分布图。” “里面有生产车间，宿舍，食堂，办公楼以及储物厂房五大区域。” “这块位置，就是办公楼。” 龚秘指着纸上的一个简易方块说道：“在这个区域，我们或许能找到一些纸质文件……” “这次任务的地点是西方国家，面前的这些建筑看来像是20世纪中期的风格，纸质文件能不能保存五六十年是个问题，不过我们总得试一试……” “让队员现在进去收集？会不会太冒险了？”在什么都还没弄清楚的情况下，王准不太愿意让大家贸然行动。 “是冒险了一点……” “不过只有现在才有空闲做这个，之后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 龚秘抬头看向被提前抓到的那几个躲藏者，回过头来却意外地发现，王准的目光也在注视着那边。 英雄所见略同，两人相视一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 “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人生！！！” 在佐藤任务里没有说完的半句话，王准在这一刻终于补充完整。 第109章 【捉迷藏】 资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王准拉着猛兽，向他们承诺—— 无论找到的资料是否有用，只要能拿到一份，就给与一千美元的奖励。 那些被提前抓到的躲藏者，就像打了鸡血般冲进了办公楼。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工厂内灰影的存在。 失去了游戏资格的躲藏者们在重新得到一次机会之后，他们的动力变得比之前还要强盛。 仅仅半个小时不到，成堆的‘垃圾’便摆在了龚秘的面前。 用‘垃圾’来形容这些资料再合适不过。 王准用手捻起一本已经发霉的文件，文件纸张的颜色从原本的鲜亮白色褪变成了黄褐，一些地方还出现了棕色的斑点。 字迹被水渍晕开，形成了不规则的墨迹斑块。 王准随手将文件给丢在了地上，目光转向正蹲在地上翻找资料的龚秘。 “这还能研究出个什么名堂？” 龚秘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在那些发霉的纸张上，“不一定非要完整，就算是零星的片段，只要能看清楚，都可能是线索。” 躲藏者玩家们对资料的完整性并不讲究，只要是能搬动的，甚至连同上锁的抽屉及整张桌子都一并抬了出来。 直接搬桌子的不在少数，撬开桌子抽屉后，清点里面的资料数量，便给了他们开盲盒一样的乐趣。 为了提高效率，龚秘指派队员用拿工具将抽屉撬开，他随手捡起了王准刚刚扔在地上的资料。 “年度……财……” 将能翻动的地方翻了几下，龚秘把手上的资料放在书桌上，“这本大概是财务预算，先放着后面再说。” 随着搬运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资料的整理工作也逐渐变得缓慢。 王准对资料的整理工作不感兴趣，正当他准备返回监控室的时候，工厂内部突然传出了几声凄厉地惨叫。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纷纷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队员们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真正心神不宁的是那群参加游戏的玩家。 惨叫声，可不是一个娱乐游戏应有的元素…… 在众人视线聚焦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大批惊慌失措、往回逃窜的玩家身影。 “怎么了？” 王准迅速迎上前，一把抓住最先冲到门口的男人。 他看过监控，知道灰影在里面做过什么，只是想确认一遍，以免有遗漏的线索。 男人惊魂未定，眼神中满是恐慌，他不认识王准，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句：“我……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看见了好几具尸体。” “我们得……得马上报警。” 他喘了几口粗气，对着王准问道：“猛兽先生在哪里？让他赶紧联系警察，快！！！” 猛兽和常威一直待在监控室内，王准用对讲机联系到了他们。 汇合之后，猛兽立即上前与那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交谈，而常威则走到王准旁边，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他。 “怎么？监控室那边有新情况？” 王准一边问，一边用脚将面前的废弃抽屉踢开一些，目光转向常威。 “有一些发现。” “好，你等等，我叫龚秘过来。” 三人随即聚在一起，开始低声讨论。 “那个咳嗽的人影，只在三个地方出现过……”常威说道。 “宿舍楼的四层，生产车间，还有食堂。”他继续分析，“常规的三点一线，我觉得他以前是这里的员工，极大可能是基层工作人员。” “而且，只有这三个地方发生了类似402房间那种时空错乱的现象。” 常威没有听到之前龚秘提出的‘逻辑混乱’假设，他和王准的想法一样，觉得是一种时空上的扭曲。 龚秘没有去强行纠正常威的说法，他耐心听完后说道：“这样看来，‘逻辑混乱’这种现象就是灰影本身造成的。” “与地点无关！” 终于得出了一个有用的结论，龚秘接着说道：“猛兽举行的捉迷藏活动还有一个小时结束，到那时我们的任务才算真正开始……” “你们认为系统会给我们安排什么样的任务？”龚秘看着王准和常威两人，语气异常严肃，“提前做好预案，免得措手不及。” “我猜接下来的任务可能还是和捉迷藏有关……”常威扯了扯了自己的胡茬子。 “为什么这么认为？”王准和龚秘同时看向他。 “我，我乱猜的……”常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总不至于接下来会变成丢手绢。” “丢手绢是国产游戏，这里显然是西方国家。”一向严谨的龚秘指出了常威的问题。 常威尴尬地摸了摸光头，偷偷看了下王准之后没再继续开口。 捕捉到常威投来的求助目光，王准及时开口解围，“我也认为接下来的任务是捉迷藏……” “怎么说？” 作为完成四次任务的老玩家，龚秘对待他的意见自然给予了重视。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认为任务世界里面的鬼魂，是本来就存在的？还是系统特意为我们创造出来的？” 王准抛出的这个问题，与前面探讨的内容完全没有联系，但却让龚秘和常威两人陷入了沉思。 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回应，王准接着说道：“我觉得是原本就存在的……” 之前在佐藤案中，佐藤纱织的鬼魂出现时间与他和张文的任务时间恰好吻合，这让王准一度认为所有的事件都是由雾坟精心策划。 然而，在后续任务中，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至少以雾坟所展现的智商来看，它似乎没办法设计出如此错综复杂、环环相扣的情节。 从王准自身的任务体验推断，更多的情况，像是在放养。 试炼者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死。 被发现漏洞之后便乱打几个补丁，颇似消极怠工的码农所堆砌出来的屎山代码。 所以—— “雾坟系统，仅仅是在合适的时间段，起到了一个投放试炼者的作用……”王准稍作停顿，进一步阐释，“或许，它还会学着打打补丁。” “还有，这个捉迷藏的游戏是猛兽的团队设计的，与雾坟没有直接联系……” “如果接下来的任务与当前的完全不同，雾坟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就失去了意义，它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个时间或地点……” “那么，雾坟为什么非要让我们与猛兽邀请的玩家们一同参与游戏？” 王准越说越肯定，尤其是在看到任务系统上标注的‘禁止破坏游戏场地’这几个字后，他更加确信雾坟背后绝对存在着某种意识。 这种意识目前看来相对低能，但它能够通过试炼者完成任务时的反馈来自我调整和完善。 有一种进化的趋势…… 王准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那好……”龚秘点了点头，看起来接受了王准的推断，“根据你的假设，如果第二阶段的任务还是捉迷藏，你认为会有什么变化？” “还是说……和现在一模一样？” 第110章 【捉迷藏】 真正的任务 “情况绝对会不一样！” 盯着任务界面上流动的时间，王准加重了语气。 “在前半场我们作弊，没有参与到游戏里，我敢肯定雾坟会自我调整，后半场它一定会想办法迫使我们加入游戏。” “比如，扩大比赛场地，不再局限于工厂内部，将我们这些在外面的区域也纳入游戏范围……” “更有可能的是，任务要求会变化，比如从‘完成任务’变为‘完成任务并取得胜利’，以此来堵住我们不参与游戏的漏洞。” 王准一说完，抬头便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张文。 “那个咳嗽的人影是鬼！”张文开口就是废话。 反应一如既往的慢，不止一拍。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龚秘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能在不同地方之间瞬间移动。”张文解释道：“刚刚监控里看到的，他仅用了一秒钟就从车间转移到了宿舍……” “在场的玩家没有人看到吗？”常威诧异。 “有不少人正往这边逃，估计马上到……” 张文的话音刚落，王准就看见了一群玩家们从工厂里冲了出来。 他粗略扫了一眼，判断大约有50多人。 任务参与的玩家总数有200，除开王准这边的50人，以及被提前找到的10多人，再加上两批逃回来的人群，工厂内部应该还剩下大约30人。 那30人，恐怕出不来了…… “猛兽先生在哪？” “工厂……工厂里，有鬼！！！” 尖叫和吵闹穿透空气。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王准几人也能清晰地听到这些惊恐的喊叫。 几批玩家聚在一起，似乎在商讨着什么，随后他们集体向着雾气弥漫的方位逃了过去。 其他人的选择王准不管，只要能走得出去，算他们有本事。 但猛兽是肯定不能跟着他们离开，后面指不定有能用上他的地方…… 王准挥了挥手，示意沈石将猛兽带了过来。 “他们做什么去？”下巴朝着玩家离开的方向轻点，王准明知故问。 “还能做什么，都跑了……”猛兽面色有些难看，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连钱都不要。” 废话，命都快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走？” “我……” 猛兽看了看后面用枪指着他的沈石，讪讪一笑，“我跟几位哥相见恨晚，肯定是共同进退嘛！” 工厂里有鬼！ 猛兽在监控中亲眼见到过，所以他这句话也不算完全在撒谎。 他总觉得，待在这几个身边会更安全一些。 “放心，他们走不出去的……” 在听到王准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猛兽察觉到他似乎没有与自己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愿，便识趣地退到了后边，不再说话。 这时候，特战队员们也将收拾好的资料递到了龚秘面前。 龚秘数了数手上的资料，随意翻动了几下，他抬头看向王准。 “保存相对好些的一共有37份。” “时间紧迫，这些资料我稍后再查看，现在先安排一下人员的部署。” “我建议将所有人分成两个小组……”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那个浑身滴水的灰色人影只有两个地方没有去过—— 一个是仓库，另一个是办公楼。” “在最后的四个小时里，我们无法确定这个鬼会不会继续保持这样的规律……” “如果系统真的逼迫我们进场，我们能躲的地方也只有这两个。” “我和王队你各自负责带一组，你们觉得怎么样？”龚秘看似在询问所有人，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王准身上，显然他真正关心的是王准的看法。 “有必要分成两队吗？” 王准皱眉，他其实不大认可这种方案。 他心里清楚龚秘的考虑，无非是为了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至少能确保一半的人有机会活着出去。 可对于王准来说，这种策略就不合他的行事风格。 一共50个人，一半就意味着要折损25个。 这个人数，完全可以在中世纪的欧洲发动一场灭国战争！！！ 经历了四次任务的洗礼，王准提升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自信。 突然想到了寿终正寝的‘门神像’，他的自信心慢慢地往下滑了那么一丁点。 抓了抓下巴，王准干咳一声。 “非常有必要。”龚秘态度坚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何况，我们有对讲机可以保持联系，必要时也能互相支援……” “这么小的场地，花不了多少时间！” 王准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龚秘的想法，他妥协了一步，“这样，就按龚秘你说的方案来，不过……” “关键时刻，必须得听我的指挥！”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王准可不想在后面的任务中看到一组队员牺牲自己去保全另一组的戏码。 他自己不会去牺牲，也不希望别人牺牲。 要保，就得尽力保全部！！！ “好，听你的。” 龚秘点头答应，他转头对着常威和沈石说道：“你们两人就跟着王队。” 在龚秘将特战队员划分成两个小组之后，距离任务的最后四小时仅剩五分钟。 这时，王准他们注意到，之前逃走的玩家又纷纷跑了回来。 领头的几人越过王准，直接冲到了猛兽面前，气喘吁吁。 “猛兽先生，报警电话打通了吗？” “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为什么出不去？”猛兽向领头的男人询问。 “那雾里……有东西！！！”说话的男人脸色骤变，声音颤抖。 “我前面有人被雾给吸进去了……” “对，是被吸进去！！！”一边说着，男人手上的动作不停。 “接着，我们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惨叫！” 视线猛地转向王准，猛兽没想到竟然被他说中了，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电话打不通，我试了好几次。”视线收回来之后，猛兽无奈摇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男人突然变得暴躁，对着猛兽劈头盖脑的吼了出来，之前强忍着的客气荡然无存，“是你带我们进来玩游戏的……” “就得你负责！！！” 后面的人群开始附和，他们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倾泻在猛兽身上。 “我们不管，你带我们来的，就得负责带我们出去！！！” 猛兽急忙挥手解释，“我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这些事……” “我自己也出不去，和你们一样！！！” 为了避免被人群围住，猛兽躲到了王准身后，他小心翼翼探出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出去之后，我给大家每人补偿一万。” “谁要你的钱？” “你必须送我们出去！！！” 猛兽的声音被人群的吵闹声淹没。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划破了紧张的气氛，让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枪声发出的地方。 王准将举枪的手放下，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吵了，你们省点力气逃命。” “任务，开始了……” 第111章 【捉迷藏】 开始 “任务？什么任务？”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听到了王准的话，下意识开口发问。 此时，广播里突然传出了“滋滋”的电磁噪声。 “亲爱的玩家们，你们好。” 猛兽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迅速投向了他。 “不是我，这不是我说的！！！” 猛兽脸上的表情极度惊愕，他急忙解释：“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广播控制台在帐篷里面……” “你完全可以事先录好音！” 张文走到猛兽面前，扯住了他的衣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但这真的不是我。”猛兽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还犟嘴？” 在张文有动作之前，王准一把将他给拉了回来。 “走，先去帐篷看看再说。” 当众人赶到帐篷时，就见一群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设备，看到王准几人进来，工作人员急忙举起双手解释：“不关我们的事，广播是自己响起来的，明明电源线都已经拔掉了……” 说完之后，他放低一只手，捡起桌面上已经被拔掉了的插头，对着王准几人示意。 没了电源的广播并不影响它的播放，猛兽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工厂内外回荡。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新的任务即将开启！！！” “没有拿到奖金的玩家们不必失望，接下来的任务奖励将超乎你们的想象！”声音继续诱惑着。 “是什么呢？大家不妨猜一猜。”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广播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错，奖励就是你们的生命！！！” “生命才是无价之宝，只要你们能存活至最后的四个小时……” “现在，我们来说一说任务的规则。” “规则非常简单，同样的场地，同样的捉迷藏……” “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接下来的任务中，每一个人都将成为躲藏者，而追捕者，仅有一位！！！” “我猜，某些幸运的玩家已经见过他了。” “这里，我给大家一个小小的提示……” “这位追捕者，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如果你跑得够快，或许能够轻松地完成游戏。” “最后，祝大家好运！！！” 广播内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随着电流声逐渐消失。 王准几人快步退出帐篷，一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雾气如同活物一般翻涌着，正朝着他们这边逼近。 他预想过多种强行被卷入任务的情形，但面前这直接且粗暴的驱逐方式，确实出乎了意料。 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监控帐篷，王准转向工厂的大门。 “所有人，跟我一起进去！” “快！！！” 他迅速将‘核动力驴’收进道具栏，带头朝着工厂内部冲了过去。 不仅是试炼者，连那些跟在后面的玩家们看到王准他们的动作，也本能地加快了脚步，紧随其后。 “你选仓库还是办公楼？”王准向龚秘询问。 “办公楼，那里可能还有些资料没来得及搬走。”龚秘回答的同时，回头望了一眼雾气，突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你看，雾气停在工厂外面了。” “看来它确实在逼我们参与任务……”龚秘确认了这点。 王准闻言立刻回头望去，整个厂区已经被雾气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包括上空。 此刻，工厂内部仅靠微弱的照明系统提供光亮，勉强能让人看清周遭的环境。 王准迅速估算仓库与办公楼之间的距离，正当他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划破空气。 紧接着，身后的人群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一般，瞬间炸开，惊慌失措朝着各个方向逃散。 看得出来，他们的目标是尽可能远离工厂的入口。 入口那里，有东西出现了！ 龚秘举起一只手，示意队伍保持静止，他的声音压低：“先别动，我们观察一下情况。” 王准几人与发出惨叫声的地方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这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反应。 随着混乱的人群逐渐散开，王准的视线定格在了工厂门口—— 入口处，浑身滴水的灰色人影静静站立着，在他的脚边，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隔着大约五十米的距离，咳嗽声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 但令人费解的是，当灰色人影发出咳嗽声时，其身体却没有任何相应的动作起伏，仿佛它身上携带了一个不断播放咳嗽声的录音机。 这咳嗽是不是就是之前广播里所说的身体上的问题？ 肺结核？ 这又对任务有什么帮助？ 在王准观察的期间，旁边的龚秘有了新的动作。 “呈射击队形，枪口上膛！”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灰影，迅速向身后的队员们下达命令。 随即，两排特战队员持枪列队，挡在了众人前方。 “瞄准目标，交替射击！” 一阵急促而有序的枪声接连响起，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直击静立着的灰色人影。 子弹撞击在人影身上，没有激起波澜。 它的身体连一丝颤抖或者摇晃的迹象都没有，子弹的动能甚至没能迫使它后退哪怕一步。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立刻意识到—— 灰色人影，免疫子弹。 “就地装弹，把洗衣液倒进弹夹里。”龚秘似乎早有预料，他不慌不忙地继续发号施令。 “继续……” “开火！” 砰砰—— 砰砰—— 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击声。 新一轮的射击之后，灰色人影出现了与之前不同的变化。 在它身上，密布了数不清的孔洞，每个孔洞都是携带了洗衣液的子弹穿行之后留下的。 可惜，孔洞持续的时间极短。 在众人的注视下，孔洞周围的乳白色丝线开始蠕动，迅速交织、填补，仅仅过了几秒，孔洞便被彻底修复。 灰色人影表面，再无一丝受过伤害的痕迹。 “洗衣液能侵蚀到它！” 王准看向龚秘，随后皱了皱眉，“但它的恢复速度，比佐藤纱织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要彻底消灭，单靠洗衣液恐怕不行。” “已经不错了，能稍微阻挡它一下就行。”龚秘并没有继续让队员射击的打算。 “走，先躲起来。” 说罢，龚秘带头朝着办公楼那边跑去。 同时，王准也带着队友快速奔向仓库。 两队人马刚拉开距离，对面的灰色人影突然发出一种与之前的咳嗽截然不同的声音—— “……哪？” 低沉，沙哑，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嗡鸣。 王准和龚秘猛地回头，目光如炬盯向灰影。 看不到灰影嘴唇的动作，但声音确实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这个灰色人影，这个鬼…… 它，它竟然开口说话了！！！ 第112章 【捉迷藏】 仓库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他们同时停下脚步，齐齐转身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哪？” 灰色人影似乎并不是在对他们说话，而是在无意识中不断重复着这句。 “你听到了吗？它说什么东西在哪？”王准问道。 “没听清……”张文只是仔细盯着灰影的面部，可惜灰影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嘴角的动作。 “王队，你能不能像上次应对松下那样……” “对，就用那个‘记忆铭刻’，搞清楚他到底说些什么！” “不行，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英文的‘在哪’排在最前面的位置……” “他只说了‘where’这一个单词。” 听不懂王准和张文两人的对话内容，常威只是轻咳了一下，说道：“它的目的莫非不是追捕我们这些躲藏者……” “而是在找某样东西……” “如果是找东西，那我们帮它提前找到，它是不是就消失了？” “确实有可能，不过任务总共只有四个小时，就怕没时间去整那么多。” 王准快速评估了情况，对着已经跑远的龚秘挥手示意，随即转身带领众人朝着仓库飞奔。 仓库有好几栋，都是水泥和钢结构的单体建筑，并不是那种简易集装箱。 正面装有巨大的钢板门，王准估计是专供货车使用的通道。 他带着一群人迅速跑到最近的仓库前，众人沿着侧门依次鱼贯而入。 这三十多人的队伍中，除了王准这边的特战队员外，还有猛兽以及之前在帐篷里的部分工作人员。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认定王准，一直跟在后面，而王准也没特意驱赶他们。 等所有人都进了仓库之后，王准转身将门锁紧。 仓库内部的空间很大，好几排货架沿着墙壁排列，高度直达天花板。 货架上堆满了看起来像是装着化肥的袋子，它们表面积满了灰尘，颜色已经从原本的亮白褪变成了一种沉闷的灰褐。 “这里面装的什么？” 张文走向到货架前，扯了扯袋子，他没怎么用力，袋子就直接裂开，从里面飘出不少灰尘。 “应该是农药。” 沈石将另一个看起来完好的袋子抚平，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样。 “对，这里以前是化肥农药工厂，团队选址时我查看过相关资料。”担心被王准赶走，猛兽急忙跳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为什么荒废了？”王准追问。 “这个……可能是制造业向国外转移的原因。那个年代，倒闭的工厂可不止这么一家。” 猛兽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给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猜测。 看出来猛兽是在胡诌，王准懒得继续问，他转身走到门口，轻轻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沈石，放无人机出去侦查一下情况。” “还有……你们把洗衣液涂抹在子弹上，随时准备射击。” 在之前的两个小时里，灰色人影没有来过仓库和办公楼，但后面可不好说…… 王准不相信，四个小时能这么简单地混过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声，无人机迅速升空，攀升至足够高度后开始俯瞰整个工厂区域。 然而，镜头却不见了灰色人影的踪迹。 明明几分钟前还在门口的…… “王队，目标消失了……”沈石声音闷闷的，咬字很紧。 室外没有，那意味着，它去了室内。 至于是哪栋楼的室内，那就得看命。 王准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龚秘，能听到吗？” 短暂的电流声干扰后，对讲机那头传来了龚秘的声音，“嗯，能听到，什么情况？” “那个人影，消失了。” 王准尽量将话说得简短。 “知道它的去向吗？” “没有，沈石放无人机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它了。” “明白，你们现在在仓库对？” 没等王准回答，龚秘继续说道：“安排几名队员到高处，用狙击枪监视周围情况……” “我这边已经派人去了楼顶。” “你们自己小心。” 龚秘说完之后，电流声消失。 常威在旁边听到了整段对话，在王准下命令之前，他已经指派了四名队员爬上货架，打开了仓库高处的窗户。 由于没有梯子能够直接上到仓库的顶上，货架成为了他们唯一能够利用的制高点。 “王队，要不要我用无人机飞去室内？”沈石提议道。 “无人机的电池能管多长时间？” “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 “那行，先用无人机去食堂那边看一看……”王准停顿了一下，“如果没有，再去生产车间转转。” 这两个地点可不是王准随意选的，食堂和生产车间内部空间宽阔，适合无人机飞行。 而员工宿舍那种地方，房间也多，如果房门处于关闭状态，无人机飞不进去，只能在走廊上粗略查看。 一共只花了十多分钟，沈石操作着无人机快速巡视了食堂和车间两个区域，屏幕上依旧没有捕捉到灰色人影的踪迹。 在工厂内的五个地点中，一下子就被排除了两个。 现在，灰色人影可能存在的地方仅剩下王准所在的仓库、龚秘所在的办公楼以及员工宿舍。 会不会，它又去了宿舍402的房间？ 王准的心跳开始加快。 “继续侦查宿舍……” 王准丢给沈石一句话后，目光在仓库内扫视。 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灰影突然出现，地面上的队员或许能跑掉，但货架上的狙击手肯定保不住。 想了想，王准还是让常威将他们调了下来。 守在门口都合适一些，这样至少还有多条逃生路线可以选择。 “宿舍那边情况怎么样？” 收回心神，王准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沈石手中的屏幕。 无人机已经拍摄到了宿舍楼内部的画面。 “暂时没有发现，准备上三楼侦查……”沈石汇报着情况，手指在遥控器上灵活操作。 “好，继续。” 无人机带领着几人的视线，逐层向上，直至顶楼。 除了偶尔发现一些对着镜头求救的玩家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在沈石的操作下，无人机返航，屏幕上显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空荡的宿舍顶楼。 这下，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宿舍楼，也被排除！！！ 王准的太阳穴隐隐胀痛，莫名的不安挤压着他。 而这时，其他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一个个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整个仓库被一种不寻常的寂静所笼罩…… “滴嗒——” 一声清晰的滴水声打破死寂。 “嘀嗒——” “嘀嗒——” 水滴声持续响起，在仓库内回荡。 不用王准下令，队员们本能地向彼此靠拢，形成了一个紧密的防御圈。 紧接着，响起了一连串子弹上膛的金属声。 “有没有人看到？” 王准的视线在仓库内快速扫过，他正在犹豫要不要用‘灵识初启’的技能。 长达24小时的技能冷却时间，让他使用起来没有那么的果断。 “没有……” “没。” 突然，猛兽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一脸惊恐，指向了高处的一个方位。 “看到了……我，我看到了！！！” “那里！！！” 王准的目光随着猛兽发抖的手指移动，最终定格在货架上方。 队员们的枪口跟着转移。 货架的最顶上，灰色人影静默站立，他没有动作，就是默默地伫立，偶尔发出几声不合拍的咳嗽。 它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王准的思绪瞬间回溯至张文提及的瞬移特性。 还好自己提前将狙击手叫了下来。 死死盯着货架上的灰影，王准低声下令：“好，保持队形，先不要射击，不要引起他的注意，我们朝门口移动。” 在王准及队员们后撤的期间，灰影只是咳嗽着，期间夹杂几次他之前说过的单词—— “……哪？” 忽明忽暗的灯光，似乎在随着灰影的声音节奏跳动。 第113章 【捉迷藏】 撤退 开门很顺利，后退也很顺利。 站在货架上的灰色人影似乎并没有阻止他们逃跑的想法。 王准将自己的枪口挪了挪，对准了猛兽以及监控室的那些工作人员。 “哥，你……你做什么？”猛兽惊恐地眼神在王准的枪口和灰色人影之间来回转换。 “你们退到后面，让我的人先走。” 门不够宽，一次性只能通过两个人。 王准自然不会让这些npc杂鱼挡住出口。 随着最后一名队员消失在门外，他倒退着紧随其后，目光始终不离货架上的灰色人影。 在撤离过程中，灰色人影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一走出仓库，王准带领队伍加快了步伐。 “王队，你们去哪？” 突兀的喊叫声响起，王准心头猛地一惊。 “谁？！！” “是我们……” “我们在上面！！！” 声音从上方传来，王准应声抬头，目光直射仓库的高窗。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在仓库敞开的窗户后面，四名特战队员老老实实地半蹲在那里，保持着狙击的架势。 “你们……” “你们什么时候又上去了？” “刚刚不是已经下来了吗？” 整个队伍随即停下，王准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窗户，那些特战队员确实就在那里，他们将狙击枪收了起来，表情比王准还要迷茫。 “我们一直在上面啊，没有下来过。”其中一名特战队员回答。 没有，下来，过？ 这几个字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陌生？ 王准急忙扫视队伍里的成员，仔细数过之后，发现确实少了四个人。 至于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没人知道。 恐惧如同一股寒流，迅速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那还发什么呆，快下来！！！” “小心后面的灰影！！！” 王准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怒吼。 “张文，常威，还有沈石，你们跟我一起进去。” “其余人就地待命！！！” “砰”的一声，常威一脚将门踹开，四人迅速进入仓库，动作协调一致，四支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灰色人影所在的位置。 灰色人影依旧静静地站在远处货架上，隔着特战队员有好几十米的距离。 突然，他那一直静止的姿态发生了变化—— 手指开始微微颤动，一根根地伸直，直至完全展开。 整个动作虽然简单，却因为其突然性和与之前静止状态的对比，让王准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危险的信号如同针扎，但王准几人没办法撤退，队员正在货架上迅速攀爬而下。 只要，只要能拖住它十秒…… “开火！！！” 尽管看不明白灰影动作背后的意义，王准也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这种情况下，先发制人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一连串的子弹呼啸着飞向灰色人影，货架上的粉尘被震得到处飞扬起来。 隔着灰蒙蒙的粉尘，王准的视线穿过朦胧，紧盯着灰色人影的一举一动。 紧接着，他在空气中做出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手指先是轻柔地弯曲，然后突然，手掌猛地一握，动作迅速有力，就像是在虚空中捕捉并捏到了某种存在的瞬间。 哐当—— 哐当—— 枪械从上方掉落，与铁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掉落在地面。 王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抬头，只见两名队员被无形之力掐住喉咙，凌空提起。 枪声戛然而止，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片死寂。 “继续射击，不要管。” 王准的心跳加速，他迅速攀上货架，靠近被提在空中的队员。 两人脸色苍白，眼睛凸出。 最诡异的地方在他们的脖子—— 脖子上的皮肤从内而外被撑出了一个手掌的背面轮廓，就像是有一只手无视了皮肤的阻隔，直接掐住了他们的气管。 两名队员的手指疯狂抓向自己的喉结位置，而他们只能触碰到自己的皮肤，指甲在皮肤上划过，留下一道道鲜明的红色划痕。 随着那无形之手的进一步收紧，两人喉咙中被挤出断断续续的“咯咯”声。 王准可以看到他们的颈静脉暴起，脸色从苍白转为青紫，这是缺氧的明显迹象。 而这时，他也明白了之前在食堂里死亡的玩家的真相。 时间，不多了…… 王准迅速拿出一瓶洗衣液，向着他们的脖子位置倾倒过去，淡蓝色的液体沿着皮肤流动，却丝毫影响不了隐藏在皮肤内部的手掌。 这样不行，得换一种方式！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小心翼翼地靠近队员的脖子。 “不要怕……” “忍着点！！！” 王准的声音低沉，军刀的刀锋轻轻触碰到队员的皮肤，随后迅速一划，皮肤随即裂开，鲜血从伤口涌出，沿着脖子的线条流下。 没有丝毫犹豫，他将洗衣液直接倒向了那翻开的伤口。 透明的液体与鲜红的血液混合，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紫。 “王队，这样不行，伤口会感染的！！！” 注意到王准动作的沈石一边开枪，一边大声提醒。 “只有活着的人才配感染！” 王准头也没回，继续手上的倾倒动作。 洗衣液入侵到人体里面会有什么后果，他不知道。 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么多，因为现在面临的是一个更直接的威胁—— 如果不立刻采取极端措施，两名队员现在就会死！！！ 身体机能的损伤不可怕，只要再继续熬三个半小时，雾坟将会修复所有的伤势。 随着洗衣液的入侵，远处货架上的灰色人影开始发生变化，它一只手出现了崩解的迹象，就像沙子被风吹散，虽然缓慢，但变化明显。 洗衣液隔空伤害到了他！ 可惜，崩解的速度跟不上修复的速度。 “张文，上来帮忙。” “你们两个，在下面准备接人。”这句话，王准是对着常威和沈石说的。 张文迅速响应，他收好枪之后爬上货架，模仿王准的动作，对另一名队员进行同样的处理。 紧接着，灰色人影的另一只手也开始崩解及修复。 在持续了片刻之后，两名被提在空中的特战队员摆脱了束缚，失去了空中支撑的他们，身体开始下坠。 常威他们稳稳接住两名队员，接着迅速检查了他们的呼吸，随后大声喊道： “还好，他们还有气。” 两人状态虚弱，不过至少还有呼吸，之后得想办法帮他们止血。 王准记得自己的‘核动力驴’里还有一些紧急的医药用品，但现在不是停下来处理伤口的时机。 趁着灰影没有动作的空档，几人抬着伤员逃出了仓库。 第114章 【捉迷藏】 死亡 没有选择逃往龚秘那边的办公楼，王准选了一个距离最近的生产车间。 现在已经确认灰色人影不再遵循以前的活动模式，如果继续前往办公楼，一旦运气不好，整个队伍都会被一窝端掉。 况且，两名伤员的伤势也需要尽快处理。 看着常威他们从车内取出急救工具，王准迅速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龚秘，出事了。” 对讲机那头的龚秘沉默了几秒，显然是在消化这个消息，随后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灰影到我们这仓库来了，重伤了两名队友。”王准回答，他的眼神跟随着常威和沈石的身影。 两人的衣物上满是血迹，而两名受伤队员的颈部伤口仍在不断渗血，将缠绕着的白色绷带沁出一块块鲜红色的斑点。 “他们状态怎么样？” “不清楚，常威和沈石正在急救。”王准眉头紧锁，视线落在了伤员身上，又补充了一句，“出血量很大，可能熬不过去……” “那你们现在在哪里？”龚秘紧接着问。 “生产车间。” “嗯，我知道了，现在方便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龚秘察觉到了王准的情绪，他沉吟了一会，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你听我说，任务中的伤亡是避免不了的，他们选择踏入这个雾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是一次生死较量……” “你可能在以前的任务中没有碰见过太大的挫折，也没有经历过队友的牺牲……” “但是我告诉你，无论是任务内还是任务外，危险随时都存在，这是世界性的灾难，没有人可以幸免！” “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前破解雾坟的成功率是多少？”龚秘没有给王准猜测的机会，直接说出了答案，“百分之十，只有这么可怜的一丁点……” “你想知道具体的数字吗？我告诉你，只有两个！！！” “最近破解掉的雾坟只有两个！！！其中有一个还是你们和常威一起执行的任务。” “其余的人，全部都没能回来……” “所以，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证每个人安全回家，我不行，你也不行！” “至少，现在的你还不行。” “我知道的。”王准低声回应道。 “知道就好，心态问题你得自己调整。”龚秘的声音依旧平静，他继续说道：“现在，你把之前灰影出现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包括它出现的时间，以及它的攻击方式。” 在讲述过程中，王准特别强调了特战队员从货架撤离之后，又神秘地重新出现在货架上这种异常情况。 “是不是与402宿舍里发生的情况类似？”龚秘在对讲机那头问道。 “对，而且他们没有任何从货架上爬下来的记忆，坚称自己一直在上面。” “不一定是他们记错了，也有可能是你们根本就没让他们下来。”龚秘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可能是幻觉，总之……” “不，被影响的绝对是他们！”王准打断了龚秘的话，否定的很果断，“我的异能，能够抵御精神上面的干扰。” “之前那个灯笼头就没能感染我。” 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王准会透露自己的异能信息，龚秘犹豫了一下，认可了他的判断：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推断出灰影的能力效果……” “它让人误以为自己还停留在货架上，即使你实际上已经爬了下来。只要被这种能力影响到，最终你会真的回到原位。” “嗯，差不多就是这种效果……”龚秘一字一句重复着，似乎在自言自语，随后他再次向王准确认。 “也就是说，灰影这方面的能力大概率对你无效？” “应该是的，不过它的攻击方式我没办法躲。”王准边说边用手比划，随即意识到龚秘无法通过对讲机看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尴尬地将手放了下来。 “它能够隔空直接攻击人体内部……” “要是被它抓到手脚还好，大不了我忍痛削掉一部分。但如果它攻击的是五脏六腑或者身体的致命部位，那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王准没有夸张，如果内脏受到攻击，他们也没有办法开膛破肚去倾倒洗衣液，这和自杀没有区别。 当然还有一个更诡异的办法—— 那就是直接走到灰影面前，将洗衣液全部倒在它手上。 这，似乎也是另一种自杀方式。 王准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这荒谬的邪念甩了出去。 “王队，你还在听吗？”对讲机中，龚秘的声音传来。 “嗯，我在。” “我这边搜集了一些资料，正在整理，梳理好之后，我会在第一时间联系你。”龚秘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证自身的安全……” “包括张文、常威和沈石。” “必要的时候，不要管其他人，带着你的小队跑！” “灰影要是来了办公楼这边，你也不用管我们……” “我自己有办法。” 王准还没来得及答复，对讲机那头的龚秘已经切断了通话。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对讲机，随即抬头，目光与常威相遇。 常威指了指地上受伤的队员，随后对着王准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明白。 王准是经过这种场面的，在‘育苗中学’的任务里，刘才良被鬼拉进水里淹死了，当着他的面。 那时候，他的内心就被狠狠地触动过。 那是他第一次在任务中直面死亡。 这次，是第二次。 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次…… 当王准走近躺在地上的队员时，常威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两块布，盖在了他们身上。 王准只是凝视着被布勾勒出的身体轮廓，沉默不语。 他的视线边缘捕捉到了常威手中金属的反光。 “是编号牌么？” “嗯，身体带不回去了，这个必须得带走。” “他们在安全区还有没有家人？”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常威的光头上沾满斑驳的血迹，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全神贯注地清理着手中金属牌上的污渍。 清理完毕后，他将金属牌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拉上了拉链。 动作，小心翼翼。 第115章 【捉迷藏】 线索 “报告龚秘，一共收集了247份资料。” 一名队员站在龚秘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龚秘扫过成堆的文件，问道：“整栋楼全部搜查干净了？” “是的，已经彻底搜查过。”队员迅速回答。 “好，召集两个人来协助我检查这些东西。”龚秘用手拍了拍垒成近一人高的纸质文件，接着吩咐道：“其余人，兑换一些洗衣液出来，把整个地面彻底覆盖住……” “收到！”队员们齐声应答。 用洗衣液将地面铺满是他临时想到的办法，这样做或许能阻止灰影瞬间移动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就算它真移动过来了，也许会因为脚部被洗衣液灼烧而干扰其攻击。 想象很美好，但具体有没有效果，还是只能在实践中得出真理…… 相比于对这些临时应急措施的担忧，龚秘更在意的是手头上的资料。 前前后后翻了近十本左右，他现在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个公司的名字，至于公司为什么倒闭，为什么荒废仍是一头雾水。 尤其是，灰色人影出现的原因…… 龚秘疑惑的是这点，而他的队员们不解的却是找资料这件事本身。 明明是个捉迷藏的游戏，找这些记录着陈年旧事的资料又能起到什么帮助？ 尽管队员们没有直接提出疑问，但龚秘自己能从他们的举动和表情中察觉到。 比如，帮他整理归纳资料的这两名队员。 两人在翻阅文件时，动作虽然快，但缺乏那种投入任务的热情，显然是心不在焉。 “你叫高新，对？”龚秘的目光锁定在手中的文件上，他一边迅速翻阅着资料，一边随口问道。 站在龚秘右侧的高个子队员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怔。 他没料到龚秘会在忙碌中突然提及他，稍微迟疑后，高新迅速回过神来，紧张地回答： “是的，我是之前三组的小队成员。” “不用紧张，我记得，你好像是因为视力受损……”龚秘声音很轻，似乎就只是在随意地闲聊。 “上个月被异物口中喷出的毒液腐蚀了。”高新回答时，不自觉地用右手轻触了下眼角。 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康复，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收集这些没用的东西？”龚秘手不停，接着问道。 “呃……没。”被龚秘点出了心里的想法，高新下意识地否定。 “不用不好意思……”龚秘话题突然一转，“我猜，杨老给你们上科普课的时候，你们可能没有认真听？” 高新和另一名队员紧张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面面相觑，不确定龚秘的意图。 “雾坟中的鬼是什么？”龚秘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再次发问。 “鬼是一种无情感支撑的意识结合体。”高新的回答迅速明确，显然是担心龚秘会误会他们对课程的专注度。 “回答得还不错，那鬼的特点呢？” “特点？” “……怕洗衣液？” 支吾了好一会，高新才给出了一个答案。 “这是你们王队长最近才带回来的信息，杨老给你们上课的时候，王队还在外面流浪呢。” “记好了，鬼的特点是没有完整的感知能力！”龚秘强调道。 “他们不像我们人类，我们有五感，可以通过这些感知去接触和理解整个社会和世界。” “接触理解了之后呢？” “我们还能思考，我们能通过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去应对各种难题。” “这是我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龚秘顿了顿，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个灰色人影，他有哪些感知能力？”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不过，这些东西里可能有会线索……” “这也是我收集这些资料的原因。” “打个比方，如果他是靠嗅觉来追捕我们，那我们自然有花露水和风油精来招待它。” “如果是听觉，制造噪音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 “那如果是视觉呢？”高新歪着头，像一个正在上课听讲的学生。 “视觉？”龚秘的眉毛微微上扬，他暂时停下了翻动资料的动作，“如果它依靠视觉，那么这场任务就真变成了捉迷藏游戏。” “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躲好！” “灰影的感知方式，能从这些资料上找到？”高新自然是不信的，但他在表达时还是尽量保持了礼貌。 “你们翻阅了这么多资料，就没留意到这些资料上的工厂名称吗？”龚秘随手拿起一本文件，指着封面上的字读了出来：“米国丰收农业化学品公司……” “农业化学品，你觉得是什么？”龚秘语气中带着一丝引导。 “化学品……”高新不断重复着，没有出声。 “应该是农药和化肥。”另一名站在左边的队员抢答了上来。 “那一般的农药成分是什么？你们有谁知道？”龚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 高新和另一名队员同时摇了摇头。 “在那个年代，米国常用的农药主要分为两大类，有机氯农药及有机磷农药。” “有机氯农药先不说……” “有机磷农药你们肯定很熟悉，敌敌畏就是其中的一种。” “那个灰色人影，它最开始出现的地点只有三个，员工宿舍、食堂及生产厂房。” “根据他的行动路径，我们可以推测他生前可能是这家农药化肥工厂的一线工人……” “你们觉得一个长期接触这些化学物质的工人，身体上会有哪些健康问题？”龚秘提出了一个假设。 “你们也听到过他那持续不断的咳嗽声……” “这就是呼吸道受损的一个明显迹象。” “然而，仅凭呼吸道受损这一点，我们还是难以确定他生前接触过的具体化学物质……” “能导致这种情况的物质有很多，我们需要进一步缩小范围，而这些资料就是目前最重要的线索。” “现在你们该弄明白了，看资料的时候还是得认真点。”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龚秘花了这么长时间给他们解释的缘由，他们顿时尴尬地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而此时，不知是楼上还是楼下，一阵轻微且诡异的咳嗽声突然响起，所有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武器，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楼梯口。 伴随着咳嗽声的，还有若有若无的低语，微弱缥缈，就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哪？” 刚刚才去过仓库那边的灰色人影，它终于还是过来了！ 第116章 【捉迷藏】 确认 “全员戒备！！！” 龚秘大声下令，同时扭头对着高新和另一名队员说道：“将没看完的资料抱着，从窗户撤离。” 他们所在的办公楼共有七层，为了安全起见，龚秘当时选择的停留点是二楼，以特战队员的身体素质，从二楼跳下去没有一点压力。 注意到两人转手又去摸枪，龚秘立刻催促：“你们两人先走，我们马上就跟上来。” “快！” 目送两名带着资料的队员安全落地之后，龚秘迅速下达了下一步指令：“准备撤离，跳窗。” “任何无关人员的异动，立即处置。” 这里的无关人员，指的是那些逃命的玩家们。 那些玩家目睹训练有素的队伍时，本能地选择留在了二楼。 龚秘倒是没有选择将他们赶走，采取了一种放任态度，在某些情况下也可以将他们当做替死鬼。 但现在这种危险的局面，玩家们要是敢阻碍特战人员的行动，龚秘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们去死。 咳嗽声在空气中回荡，愈发响亮。 由于无法确定声源的确切位置，所有人只能紧握武器，逐步向着窗户撤退。 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窗户跳出，龚秘站在窗边，指挥着撤离。 当一半的队员已经安全跳出窗外，龚秘也被队伍推到了窗前，他没有犹豫，一只脚跨上了窗台。 正当他准备跨出另一只脚时，一滴水，落在他的额头。 龚秘用手擦了擦，本能地抬头看去，却发现更多的水滴落倾泻而下，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能猜到…… 突然，龚秘感到背后被人用力一推，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外跌落。 就在他即将坠地的瞬间，下方的队员伸出手，稳稳地将他接住。 龚秘意识到了什么，他挣扎着站稳身体，连续眨眼挤出眼眶内的水珠，对着上方大声吼了出来： “不要硬拼，逃！！！” “从别的窗户走！！！” 这时—— 密集的枪声，在二楼炸响。 站在楼下的龚秘只能看到上方的火光闪烁，还听到了子弹撞击在金属上尖锐而清脆的‘当当’声。 “龚秘，我们……”抱着资料的高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龚秘挥手打断。 “等等，等他们。” 注意到龚秘脖子上凸起的青筋，高新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片刻之后，几名特战队员陆续从其他窗口跳下。 龚秘迅速迎上前去，急切询问道： “上面情况怎么样？” “钱哥……钱哥他……他没了！”这名队员声音颤抖，语无伦次，情绪几乎失控。 “啪”的一声，龚秘一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肩膀上。 “你给我听好，我的问题是——” “上面情况怎么样？” 这一掌似乎让队员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回答道：“报告……” “楼上还有六名队友，我亲眼见到灰色人影攻击了他们，两名队员已经牺牲了。” “现在，应该还有四人……”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归队。” 后下来的几名队员迅速走到龚秘身后，站定。 “我们再等五分钟……” “不，再等三分钟，三分钟就行了。” 分不清是说给队员们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这句话，龚秘的语气异常得轻。 然而，仅仅过了一分钟，楼上的枪声戛然而止。 这期间，没有一名队员能够逃出来。 深深地看了窗台一眼，龚秘带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走，去食堂。” 在前往食堂的途中，龚秘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键。 “你们那边是不是被袭击了？”对讲机那头，王准声音急切。 “我们听到了枪声。” “怎么样？现在安全了吗？” 龚秘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王准一连串的问题就蹦了过来。 “嗯，灰影他过来了……” “人员伤亡怎么样？” “牺牲了……六名。” 王准在听到龚秘的回答后，沉默了几秒钟，才接着开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才过去了三十分钟，已经走了八名队友，按这个频率下去，根本撑不了四个小时。” “我们得想别的对策……” 龚秘似乎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讨论，他转移了话题：“剩下的那些资料，我至少需要十分钟才能看完，十分钟后我再联系你。” “那些资料到底有些什么用？”王准对龚秘执着于资料的态度很不理解。 龚秘只能将自己先前跟高新他们解释的内容，简要地向王准重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找到影响他生前的那种化学物质，就能推断出他的感知弱点？” “是的，大致是这么个意思，只要我们能针对他的弱点下手，绝对能撑到任务结束！” “那你不用翻资料啊，在任务最开始的两个小时，灰影不是去过生产厂房了吗？”王准提出了一个更直接的办法，“我直接去那个厂房看看里面生产的东西不就得了！！” 王准的提议如同一记重锤，敲得龚秘头晕目眩，他的思维瞬间陷入了混乱。 对啊，为什么不直接去厂房查看？ 龚秘如梦初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随即，混乱的思维立刻理顺，他急忙追问：“你现在就在那附近对，他之前去过的是几号厂房？” “几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张文应该在摄像头里看见过，我叫他过来……” 然后，龚秘在对讲机里听到了王准叫唤张文的声音。 很快，对讲机那头张文的声音响起：“龚秘，找我有事吗？” “张文，你之前在监控里看到灰色人影去了哪个厂房？” “厂房的编号还记得吗？” “厂房？我想想啊……”张文停顿了一下，语气不是很肯定，“好像是6号，我记得建筑外立面上有一个很大数字6，但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厂房的编号。” “6号？确定吗？” “呃……确定，就是6号。”张文思索片刻后，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好，现在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第117章 【捉迷藏】 确认弱点 “ddt？” “这是什么？” 凑到不锈钢圆柱形容器面前，张文念出了刻在上面的英文缩写。 像这种简写，系统并不会自动翻译成中文。 在6号生产厂房内，这样的金属圆柱不少，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每个圆柱旁配有梯形爬梯，在它底部，还有不少阀门和管道。 王准对这些设备并不熟悉，他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 “你们把枪的保险全部上好！” 这地方，可不能走火，在这种环境下，一不小心就可能爆炸。 谁知道这些化学物质还有没有残留…… 何况，用了洗衣液的枪支在对付灰影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预期中的效果。 不用也罢！ “张文你过来，不要碰那些仪器！”王准提高音量，在警告了张文一句之后，用对讲机联系上了龚秘。 “ddt？” 这句话是龚秘问的。 “对，容器外表面上就刻着这几个字母。” “好的，我知道了。”对讲机那头的龚秘似是卸下了重担，他长呼出一口气，“我也知道了它的弱点……” 龚秘没等王准开口询问，就主动开始解释：“ddt是一种有机氯农药，属于20世纪40年代开发出的首批现代合成杀虫剂之一，俗称‘滴滴涕’……” “这种农药在历史上非常有名，它的研究者是一位瑞国人，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但我记得他当时还因为这项发明拿过诺贝尔奖……” “后来，人们发现ddt具有毒性，会在动物和人体组织中累积，到了70年代，米国环保局开始重视环境污染问题，将其禁用。” “历史上的事我不多谈了，主要说一下这款农药会造成的影响……” “ddt中含有神经毒素，它会损害人体的神经系统，最开始的表现为头晕，呼吸困难等症状……” “在更严重的情况下，它甚至会影响人的视觉功能。” “所以……” “所以，灰影是个瞎子？！！”王准抢先说出了结论。 即使王准看不见，龚秘在对讲机的另一端还是点了点头。 “嗯，它攻击我们极有可能靠的是听声辨位。我们只需要保持静止，保持安静，就能避开它的攻击。” “英叔的电影看过没有，‘暂时停止呼吸’这部你还记得？” 王准明显感觉到龚秘的情绪放松了很多，连举的例子都变得生动起来，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当然看过，那我们把灰影当做僵尸对待就可以了？” “对的。” “而且，神经系统的损害还会导致精神失常和其他严重的精神症状……” “这样看来，之前在402员工宿舍发生的那些怪事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精神失常导致的逻辑混乱……” “这个灰影就是被ddt毒害的人群之一！” 厉害！！！ 王准忍不住在心里对龚秘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靠他自己，王准咂了咂嘴。 他对农药的全部了解仅限于—— 农药，不能喝。 一旦喝了，就会死。 对，还有那个百草枯也是一样。 人才，龚秘是个人才！ 那要不要，将他拉到自己小队里来？ 随即，王准摇摇头，将脑海中的邪念摒弃。 龚秘要忙的事情重要得多，哪能跟他们这帮草莽一样在前线打生打死。 结束了通话之后，王准向所有队员传达了龚秘那边得出的结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紧张的气氛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下来，所有人的眼里也开始有了生机。 这里的所有，自然也包括混在王准旁边的猛兽等人。 “只要保持安静就可以活命？” “是不是？王队？” 猛兽舔着脸，凑到了王准旁边询问，他之前听到过别人这么称呼王准。 他其实是想称呼王准为‘王总’的，他以前听说过，龙国人就喜欢别人这样称呼自己。 不过，还是跟随大众会好一些，免得闹一些不必要的笑话。 等这次危机结束后，像这种人才，一定得拉到自己的团队里来，最好是将整个队伍全部打包。 反正，自己有钱。 猛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所有的队员一眼，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得花多少钱才能打动这帮不怕鬼的亡命徒。 但很快，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凑到‘王总’，不，凑到‘王队’这边来是有别的原因。 作为外国人，猛兽没有看过英叔的电影，也没有听过英叔的名字，因此他对于王准刚刚的描述不是很清楚—— 什么叫做‘对待灰影就像对待僵尸一样’？ 在他的认知世界里，‘僵尸’这个东西，怕的是十字架。 “嗯，不要说话，不要呼吸，如果实在憋不住了，只能无声地、小小地呼吸一口……”王准心情不错，特意为他们几人重新解释了一遍。 只是，他们身上的那种体味，好像大了点。 就只是从仓库跑到厂房这么点的距离，那股气味已经浓郁得几乎都要实质化。 也不晓得灰影的鼻子灵不灵光…… 王准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将他们赶到了厂房的另一端。 愿天堂里有除臭剂出售！ 看了猛兽几人一眼，王准默默地为他们做了祈祷。 …… “龚秘，那这些资料……该怎么处理？” 食堂大厅内，高新看着地上的这堆资料向龚秘寻求指示。 既然现在已经得到了答案，这些资料好像没必要再带着了。 “嗯，这些东西没用了，就丢这里。”龚秘回答之后，转向身后的队员们，“别让枪支碰撞出声，免得引起灰影的注意。我们只需要保持安静，直到任务结束。” “高新，你去把周围那些玩家赶远一点，别让他们的动静干扰到我们。” “收到！” 高新一个转身，不小心将那摞起来的资料撞倒，整堆的文件散落开来，露出了混杂在里面的一个黑色本子。 一个封面由高档皮革制成，表面光滑的黑色本子。 与周围那些破旧泛黄的文件形成了绝对的反差。 龚秘蹲下身，伸手捡了起来。 “没事，你先去处理那些玩家。”他向高新摆了摆手，然后将黑色本子提在手上捏了捏，翻开了第一页。 第118章 【捉迷藏】 日记本 “这群该死的吸血鬼！！！” “我发誓，等我离职的那天，一定要把这鬼地方炸个底朝天！！！”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了……” 第一页的三句话，就勾起了龚秘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字迹潦草，不过保存的相对较好，除了个别字模糊需要自己联系上下文推敲揣摩之外，读起来并不费劲。 这种语气，估计黑本的主人是个暴躁男性。 龚秘随即翻开了第二页—— “他不过只是他们养的一条狗而已！！！” “凭什么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他以为自己很受欢迎，他也不照照镜子，那一口经历了无数岁月侵蚀的黄牙，简直就像是陈年烟渍和牙结石的展览。” “我敢打赌，他要是不赶紧换一名更专业的牙科医生，那笑容迟早会把他所有的社交机会都给埋葬！！！” 第三页—— “噢，我的天！他竟然敢邀请露丝共进晚餐……” “他难道不知道，我追求露丝已经三年了吗？！” “谁借给他的狗胆？” “我知道他是在针对我，他一定是！！！” 第四页—— （被撕毁……） 第五页—— “我的上帝……” “才一个周末没见，他好像又胖了一圈，那壮硕的体态和我表弟家的那辆半挂卡车头一模一样！！！” “他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油桶！！！” 第六页，第七页，第八页全是满满的吐槽。 直到第九页，才开始出现了一点变化—— “他，竟然单独叫我下班后去开会？” “他不是一直当我是透明人吗？” “不管怎么样？我得留个心眼。” 第九页的反面—— “罗伯特是不是撞邪了？” “他竟然要将他自己狗盘里的狗食分我一些……” “想不通，他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不过，升职加薪总是件好事情。” “这样，我就变成了露丝的上级，这感觉，还真不错！” 第十页—— “罗伯特，是个好人。” “以前是我误会他了……” “他竟然向上级推荐让我坐他的位置。”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第十一页—— “罗伯特今天收拾完东西后就走了……” “听说他是因为身体上出了些毛病，愿上帝保佑他。” 第十五页——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是故意推我到这个位置上的！！！” “昨天，环保局的人过来了，特意来调查之前事故的受害者……” “可我连工厂内发生了什么事故都不知道……” “该死的罗伯特，他就应该去下地狱！” 翻到这一页时，龚秘放慢了速度。 通过日记本上的内容，他能推断出工厂内曾经发生过一起意外事故，而日记本的主人则被蒙在鼓里，被罗伯特当了替死鬼。 究竟是什么事故，会不会与这个灰影有关？ 就在他准备继续翻阅的时候，一名队员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龚秘，快看那边。”队员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手指指向食堂的远端。 龚秘顺着队员的指引望去，食堂内的灯光映照下，他立刻捕捉到了灰影的身影。 灰影伫立在食堂的另一端，与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在他的周围，玩家们开始四处逃散。 灰影的动作却是异常简洁，手臂只是轻轻地一挥，就像是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然而，这一挥却带来了致命的后果，几名玩家随即倒下，再无声息。 杀人比杀鸡还要来得直接干脆…… “嘘，全部蹲下……”龚秘用手往下虚压，低声告诫。 尽管推断出灰影没有视觉，但就这样直面着诡异，正常人很难保持镇定。 他招呼了众人一声，半蹲着躲在了食堂的桌椅后面。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趁着灰影的注意力集中在逃散的玩家身上时，龚秘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键。 “王队，灰影来食堂这边了……” “我长话短说，这次我们不准备逃，正好测试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视觉能力……” “你记得中途不要打电话过来，等我的消息。” “啊，你准备怎么测试？” 王准正要说些什么，发现通话被挂断。 这个时候，由于不了解食堂那边的具体情况，他不敢轻易拨打过去，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将那边的队伍坑死。 对讲机制造的噪音可不小……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准一听到龚秘打算去试探灰影的时候，心中就涌起了一股不安。 确实，验证灰影的感知能力是有必要的，但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周全的方案。 比如—— 用那些玩家们。 希望龚秘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王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在厂房另一端的猛兽几人。 随即他收回心神，将这次任务的前前后后仔细梳理了一遍。 嗯，龚秘的推断很合理，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股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仅仅是出于对队友的担忧？ 这也说得通，毕竟龚秘是他认可的‘队员’之一。 想到这，心情烦躁的王准用脚踢向了标有‘ddt’三个英文字母的金属桶。 “哐当”的声音响起，惊得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 王准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是放在了‘ddt’几个字上。 根据龚秘的推断，灰影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生前受到了‘ddt’这种农药的毒害，导致神经紊乱甚至失明，后面在某种未知的情况下死后变成了鬼，继续在工厂内游荡。 死亡原因是什么？ 看他身上不断涌出的水，很可能是淹死，只是不知道是他杀还是自杀。 不过听灰影说过的话推测，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里能有什么东西还值得他留恋的…… 更何况，依王准的经验来看，‘留恋’这种情绪是不应该出现在鬼魂身上。 他们的行为，更像是被某种意念所驱动，而不是真的对某种物品或者某个人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龚秘之前说的没错，鬼就是无情感支撑的意识结合体。 这种意识才是鬼行动的内在动力，与其他任何外在事物无关。 而这个灰影的驱动力，恐怕就是‘杀人’及‘找东西’。 或许，他的动力就仅仅是‘找东西而已’，杀人只不过是在搜寻过程中无意识地排除障碍的行为。 第119章 【捉迷藏】 相反的结论 想到这里，王准的思维突然跳脱了一下—— 灰影的动力是找东西，张婆是想土葬，育苗中学的那群学生渴望活下来，度假村的翠娥主打一个陪伴，那么佐藤的驱动力又是什么？ 佐藤纱织，这位选择跳楼结束生命的r国女性，无疑是王准和张文接触得最久、也最为熟悉的一位鬼魂。 她几乎没有杀伤力，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购物吃零食这一行为。 那么，她的内在动力就只是想简简单单地活着？ 对，她是受了诡异布偶的影响才选择自杀，这点倒是说得通。 那为何她在死之后会丧失了视觉和听觉，包括触觉？ 王准想到了障子纸从她身上穿过去的画面。 如果按照龚秘的推断，灰影在生前视力受损，之后变成的鬼魂也会延续这种失明状态…… 那，佐藤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根据从佐佐木手里获得的资料来看，上面并没有特意指出佐藤在生前有任何身体上的缺陷。 那么，为何她没有保留她生前健全的感知能力？ 此外，杨老也提出过，鬼魂并不具备完整的五感，这难道意味着每个鬼生前都是残疾人。 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 心脏猛地一跳，王准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安的真正原因—— 鬼的感知，与其生前的身体状态无关！！！ 结合佐藤的案例，可以推断出另一个结论：影响鬼感知能力的，应该是其生前的意愿。 佐藤在变成鬼之后为什么会看不见，听不着？ 那是因为她自己不想！ 一切，全部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想忘掉那些遭遇，她想忘记那天晚上她所感知到的一切，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享受她喜爱的美食…… 那么，一个生前视力失明的人，其临终前的意愿会是什么？ 除了重见光明之外，王准想不到其他的答案！ 换句话说—— 灰影，他一定能看见！！！ 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王准迅速拿出对讲机，连按了好几次通话键，可那边一直都是无人应答。 不能再等下去了…… “所有人准备！”王准顾不得解释什么，他对着队员大喝一声，“我们去食堂。” 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张文和常威还是第一时间行动起来，组织好队伍之后，跟上了王准的脚步。 猛兽几人，被压在了队伍中间。 这是王准特意要求的。 想要救人，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 而这些人，就是他准备的代价，如果不够，他不介意再去抓几个过来…… 当王准和他的队伍从厂房区域跑出时，他们就看见了食堂外混乱的人群。 有玩家，还有龚秘及他带着的队伍。 而灰影，则跟在了他们的后面，他走路的速度不快，但隔空杀人的能力并不受距离的影响。 情况不妙，龚秘他们有危险！ “砰——” 王准朝天放了一枪。 听到枪响，龚秘转头向王准的方向瞥了一眼，却没有朝他这边靠近，反而迅速调整了方向，与王准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大。 而这时，对讲机响了通话请求的提示，王准接通之后，对面就传来了龚秘喘着粗气的声音。 “错了，我判断错了……” “灰影看得见，他就在我们后面，我先引开他，一会再联系。” 硬是没让王准插上一句，龚秘就又挂断了通话。 “该死！！！”王准邪火唰地一下冒了上来。 自作主张？想逞英雄？ 老子偏不让你如意！！！ 目睹灰影在追击过程中连续杀害了好几名玩家，王准下定了决心。 此时的灰影，他与龚秘的队伍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 接下来他的每一次出手，必定会有自家的队员牺牲！ “现在，你们有一个当英雄的机会。” 王准拉过队伍中的猛兽及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太阳穴。 “当……当什么英雄？”注意到了远处食堂门口的惨景，猛兽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 “别说我没给过你们选择……”王准脸色铁青，语气冷硬。 “一，跑过去把洗衣液倒在灰影身上……” “二，现在就去死！！！” “不……我做不到。”另一名工作人员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牙关不停打颤。 “我没办法……求你，放我走……” “我不想死……” 砰—— 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颅，血液和脑浆从伤口喷溅而出，他的身体向后倾倒，重重摔在地上。 头部的伤口处，血液仍在不停涌出，在地面蔓延开来。 “你的选择呢？” 枪口缓缓转向了猛兽。 “我，我……” “我去！” “你个狗日的，我去还不行吗？”在极致的恐惧下，猛兽双眼通红，大声吼了出来。 他没办法，他也不想去，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别的选择吗？ 猛兽早就已经放弃了拉拢王准的想法，他现在只想离这群杀人犯远一点，越远越好！ “记住，你过去了不一定会死，洗衣液倒在它身上后你就跑，我不会再为难你。” 眼见猛兽答应下来，王准的语气稍微软化，他将两瓶洗衣液塞到了猛兽的手上。 “现在就去，跑起来！” “快！” 看到猛兽开始行动，王准紧接着下达了另一道命令，“狙击手瞄准他，一旦逃跑，即刻击毙。” 这句话，声音很大。 猛兽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在王准和猛兽沟通的短短一分钟内，龚秘那边的队伍就折损了两名成员。 “朝他身后开枪！” 枪声骤响，猛兽身后的水泥地瞬间绽开数朵弹坑，泥土与碎石四溅。 这些紧随其后的声响，如同鞭策，促使着猛兽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在心底将王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猛兽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却也只能低头猛冲。 这次，幸运女神站在了他这边。 当猛兽接近灰影至五米远时，灰影仍不紧不慢地尾随龚秘逃跑的方向，似乎没有察觉到猛兽的存在。 千载难逢的机会！ 猛兽不敢继续靠近，他当机立断，迅速拧开瓶盖，将洗衣液劈头盖脸地朝灰影的头部和身体泼洒过去。 五米的距离，其实不算近。 所以猛兽泼洒的动作很用力。 “滋——” 没有声音，但他仿佛听到了洗衣液侵蚀灰影的声响。 心中积压的愤怒和憋屈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弄死你！” “你过来啊！” “老子就是要弄死你！！！” 一瓶倒完之后的猛兽不解气，他又拧开了另外一瓶。 灰影被洗衣液打断了追击的动作，他猛然站定不动了。 猛兽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灰影，此刻他终于看清了那隐藏在深灰色工服下的身形—— 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白人男性。 这具腐败躯体散发出的恶臭几乎让猛兽喘不过气，水滴不断从灰影身上滴落，却永远也无法流尽。 灰影的头，缓缓扭向了猛兽这边。 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睛，似乎正要转向自己这个方向！ 连细胞都恐惧地尖叫起来，猛兽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 没有丝毫犹豫，他将手中的半瓶洗衣液连同瓶子一起向灰影投掷过去，随后迅速改变方向，朝着另一个方位狂奔。 在他身后，灰影周身的白色丝线愈发密集，它们迅速缠绕在灰影被腐蚀的部位，开始编织修复。 “快，向那边靠拢！” 眼看灰影的注意力被猛兽成功引开，王准带头朝着龚秘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如果没有记错，龚秘撤离的那个方位，应该是通往员工宿舍的路线。 第120章 【捉迷藏】 张文计 “你们怎么还是过来了？” 看到后面追赶上来的王准一群人，龚秘惊讶。 “不过来怎么行……”王准带着情绪回应，“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们被追杀不管？” “还有，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关键时刻，得听我的指挥！”王准没有给龚秘留情面，当着所有人质问：“这就叫听我的指挥？” “我他妈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龚秘没有反驳，他等到王准发泄完之后才开口解释：“是我判断失误，我应该承担风险。” “判断失误就得去死？” “如果这样，以后谁还敢去调查，谁还敢做判断？” “大家都像张文一样傻不拉几的等死就好了！！！” 王准并没有故意贬低张文的意思，之所以用张文来举例，实际上是因为他知道张文不会生气。 这种调侃，恰恰说明两人的关系好。 就像女生之间的寒暄常常通过互相吹捧来加强联系，而男生之间的友情则往往通过互开玩笑、甚至是轻微的恶作剧来维持。 张文自然是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他没有生气，只是横了王准一眼。 在这种场合，张文也不会去拆台。要是搁在平时没人的地方，高低也得整王准两拳表示不满。 可是，情绪不会凭空消失，它们只会从一处转移到另一处。 张文的目光从王准身上移开，定格在常威脸上—— 常威的嘴脸，怎么就那么的碍眼？ 张文按捺不住，他悄悄地挪到常威的身后，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他的膝盖轻轻一弯，巧妙地顶向常威的膝关节。 常威一个踉跄，差点失去平衡，险些跌倒。 “你是不是有毛病？” 常威站稳后，转身怒骂。 “谁叫你挡我前面的？”张文毫不示弱，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被张文这么一打岔，整个队伍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些。 看着默不作声的龚秘，王准没了继续批评的兴致，“从现在开始，两支队伍合并，所有人全部听我指挥！” “有没有问题？” 这句话，王准问的不止是龚秘一人，他环视一圈之后，这才将几人拉拢成一个圈，开始商量后续的计划。 他们目前位于员工宿舍楼的背面，由于之前在监控中见到过402房间的诡异现象，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没人敢躲到楼上去。 “离任务结束还有三个小时，如果只是躲藏肯定不是办法，伤亡太大，可能没几个人能活着出去……”王准率先开口，点明处境。 “必须要有对策，你们有什么想法？”王准的目光首先转向龚秘，期待他的意见。 龚秘之前判断失误，并非他能力上有问题，而是情报不足导致的误判。 看到王准投来的目光，龚秘没有回避，直接说道：“两种方案，具体行不行得通，我不敢打包票……” “其一，针对它的感知。” “它不是有视觉吗？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将它弄瞎，用洗衣液或者别的东西……”龚秘第一种方案就直指要害。 “那些丝线，应该能修复眼睛……”常威回想起之前灰影被洗衣液灼伤后自我修复的情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它身上的那些弹孔，每一个都复原了，这招可能不管用……” 沈石在一旁点头附和，随即察觉到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他转头一看，正对上张文带着怪笑的脸。 心里一紧，他不知道张文接下来又要做什么，但没有挣脱那只手。 想到了张文之前捉弄常威的场景，沈石一时间心里有些发虚。 “嗯，针对感知的方法可能不太行。”王准点头，“那另一个方案是什么？” “另一个稍微复杂些，你们也听到过灰影说过的话？” “他除了咳嗽之外一直在重复那句什么东西在哪……” “灰影，一定是在找某样东西。”龚秘在看到其他人点头确认后继续说道：“那我们就帮他找到。” “但我们不知道他具体在找什么……”王准提出了疑问，“难道你有线索？” “目前还没有。”龚秘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本子，递向王准，“这日记里可能藏答案，我还没来得及看完……” 王准伸手接过本子，正准备翻开时，张文突然伸手按在了黑色本子的封面上。 “怎么？”不明白张文的用意，王准问道。 “就第一个方案，我有办法！”张文神秘一笑，炫耀似的看向了常威。 “你有办法？”王准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喂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张文上前一步，站在了几人的正中间，“以后可别再说我混吃等死，我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反驳王准之前对他的评价。 “行行行，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办法？”王准将张文从中间扯到自己身旁。 察觉到王准的急切，张文没有再卖关子，“针对它的视觉，不一定要弄瞎它……” “反正它能自我修复，这么做没太大意义。” “但是，想要让它看不见，可不止弄瞎这一个办法！” 王准和龚秘几人不是傻子，一听到这里立刻就领会了张文的意图—— 只要不弄出伤口，灰影就无法进行自我修复！ 这就像‘只要我是个废物，别人就没办法利用我’的逻辑一样！ 换句话说，就是在不让灰影受伤的情况下，让它的视觉系统失效。 好像，有搞头…… 王准玩味地看了张文一眼。 张文将王准玩味的眼神当做了赞赏，他更加得意了几分，“我们可以给它戴上眼罩！！！” “眼，眼罩？”常威在光溜溜的脑门上一拍，“这个主意不错，不过……” “眼罩倒是可以找别的东西代替，关键是谁去给它戴上？”常威说完后，注意到王准和龚秘的视线同时转向了队伍中仅剩的三名工作人员。 三名工作人员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队伍中间挤了挤。 “用不着他们，他们去了不一定能成事！”张文的声音又将几人的目光吸引了回来，他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交给我就行。” “这里，又不是只有王队具备异能……” 张文的‘潜影无踪’，可是一次都还没有用过。 意识到张文的异能可以派上用场后，常威没有继续追问。 异能是保命的关键，对每个试炼者来说都是绝密的东西，不宜轻易透露。 在这种全是自己人的场合下，他使用异能没什么不妥，但其他人也不可能去深究其具体作用。 问出来，大家都尴尬，常威很好的拿捏住了这个界限。 几人将目光投向王准，寻求他的同意。 毕竟张文的异能属性，王准肯定很熟悉。 迎着众人的目光，王准思考了几秒之后便点头回应，“行，就交给张文。” 实际上，如果小黑在，她来做这件事更适合，但后悔也没用，外面家人的安全也很重要。 将张文拉到一边，王准小声嘱咐了几句。 第121章 【捉迷藏】 潜影无踪 “沈石，用无人机看看灰影还在不在食堂外？”王准开始指挥。 第一步，得先定位到灰影的位置。 这种事，交给无人机来处理更快更安全一些。 等到沈石开始操作之后，王准示意几人围拢过来，他低声说道：“等会，我和张文两人一起过去。” “这里就交给龚秘来安排。” “王队你也过去？”张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去了也派不上用场。要是你被发现，我哪有能力救你？” “你确定要过去？”龚秘只知道王准的异能是针对精神干扰方向的，在当前的情况下，好像真没什么用。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对，那个灰影能影响逻辑，张文他……” “这方面不用担心，他有准备。”王准看了一眼张文手腕上带着的念珠，解释道：“而且，我不是要和张文一起行动……” “我们一前一后，我保持一定距离，接应他。” “张文办事毛毛躁躁，就他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注意到张文不满的眼神，王准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到王准的态度坚决，龚秘几人也没有再继续劝说。 就在这时，沈石的声音传了过来，“王队，灰影找到了。” “在哪？” “6号生产厂房外，就我们之前躲的那个地方。” “好的。”王准将手上的黑色日记本递还给龚秘，“做两手准备，龚秘，你来整理日记本上的内容。” “张文，准备出发。” “收到！”张文跃跃欲试，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像个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在两人离开视线后，龚秘转向沈石，叮嘱了几句，随后打开了黑色日记本。 他记得上次看到的地方是第十五页…… 第十六页—— “我受够了这种每天都在担心受怕的日子！！！” “明明与我无关的事情，为什么整天就找我讨个说法，调查人员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拿我当犯人来审问！”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装病请几天假，避避风头……” 第十七页—— “我就知道，请假是个好主意！” “听说上头有人摆平了这件事，上帝保佑，总算消停下来了……” “只是可怜了老怀特……” 老怀特？ 多出来了一个人名！ 日记内容里出现了一个新人物，龚秘注意力更加集中起来，快速瞥了一眼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确认王准和张文还未接近灰影位置之后，他迅速翻开了下一页。 第十八页—— “完了，老怀特找上了我！” “他让我帮帮他，我能怎么帮？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但是，看到他那连肺都快要咳出来的样子，我又有种莫名其妙的难过。” “忍住！我要忍住！” “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哪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我什么都做不了！！！” 第十九页—— “听说，他和其他几名工友不慎吸入了泄露的化学物质。” “希望他的身体能好转，对，还有他的眼睛……” 咳嗽和眼睛，这两个词让龚秘一下就锁定了怀特的身份，灰影就是他！ 第二十页—— “那帮该死的吸血鬼通通都该去下地狱！！！” “老怀特这明明属于工伤，他们却为了掩盖化学物质泄露的事实，连赔偿都不愿意拿出来！” “甚至倒打一耙，反口指控怀特违规操作！” 第二十一页—— “老怀特又来找我了……” “他被禁止进入工厂区域，他只是希望进来回宿舍收拾行李……” “我该不该帮他呢？” “只是拿行李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 第二十二页—— “他带了一个人进来，他说是帮他搬运行李的朋友……” “我知道他在骗我，不过没有拆穿。” “我亲眼看到，他朋友大衣里，分明藏着一台照相机！” “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上帝啊，请告诉我，我做的是正确的！” 第二十三页仅仅只有一句话—— “他被抓住了，他是个记者……” 日记本所有的内容戛然而止，后面的全是空白页。 之后发生了什么，龚秘能猜出个大概的走向。 那位怀特请来的记者朋友，极大概率发生了不测。 而灰影，也就是‘怀特’，他所寻找的，很可能是他朋友的遗骸，又或者是那台相机。 收拾好日记本，龚秘将目光放在了屏幕上。 此刻的王准和张文两人，才刚刚前进到厂房区域，离灰影的位置还有不少距离。 这不怪他们的行动慢，两人得先绕后，躲过灰影的视线范围才能慢慢靠近。 一直移动到5号厂房附近，王准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张文手中提着的不锈钢铁桶上，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放弃了。 “咋了？这桶子不行吗？”张文注意到王准的表情，下意识地问道。 “还行……。”王准回答道，语气无奈，“就没有别的替代品吗？总感觉怪怪的。” “这哪怪了？” “这铁皮桶子套在它头上，不一样能遮挡它的视线？”张文小心地四处瞄了几眼，继续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的异能只能持续一分钟，得靠近一些才更保险。” “嗯，你自己小心，要是不对劲就放弃，再想别的办法。” “我晓得。” 说完之后，张文提着铁桶猫着腰，向6号厂房的方向小跑而去。 在出发之前，张文记得灰影是在6号厂房的正门口。 现在，他只能依靠厂房墙壁的遮掩，从侧面绕到正门的位置。 背靠着墙，张文一步一步地轻声挪动，他的身体保持低姿态，尽量减少自己的暴露面积，他的另一只手拖住了铁桶，避免铁桶在摇晃中与墙壁碰撞发出噪音。 就这样，张文离正门越来越近…… 一直到了转角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缓缓将头伸出，快速扫视。 灰影还在！ 确认了之后，张文立刻将头缩了回来。 那个位置，距离自己大概有十五米，一分钟的隐身时间，完全够用！ 不再磨蹭，张文深吸了一口气，跨出了转角处。 紧接着，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完全消失在空气中，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完了……” 龚秘和其他人通过无人机的实时画面目睹了这一幕，心中不禁一紧。 这紧张感并非因为张文的隐身异能，而是—— 张文手中的铁桶，并没有跟着他一起消隐下去，它依旧清晰可见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此时在6号厂房的正门口，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一只铁桶悬浮在空中，缓缓地、微微摇晃着向灰影靠近。 而张文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第122章 【捉迷藏】 别无选择 屏息静气，一步一步…… 张文提着铁桶，小心翼翼向灰影靠近，动作几乎无声，只有衣服摩擦和铁桶摇晃发出的轻微响动。 突然，灰影的头部开始缓慢转动，伴随着脖子僵硬的声响，他空洞的眼神直直朝着张文的方向望了过来。 “要寄！！！” “他能看到我？” 张文心中一紧，他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包括呼吸。 然而，灰影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张文的方向，并没有做出那标志性的握手杀人动作。 在原地静止了大约十秒钟，张文顶着灰影的目光，谨慎地继续向前小步移动，试探着对方的反应。 距离在逐渐缩短—— 十米。 八米。 张文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尽量避免直接面对灰影。 但无论他如何移动，灰影的目光似乎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他到底能不能看见？” “这样搞的人心里发毛……” 突然，张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伸长手臂，将手中的铁桶离自己的身体远了一些。 正如他所料，灰影的目光跟随着铁桶移动。 “能看见桶？” “艹，吓老子一跳。”张文紧攥着铁桶的手放松了些。 这，算不算意外情况？ 王队之前可是特意提醒过自己，不对劲就立刻取消行动。 还要不要继续？ 只纠结了几秒钟，张文咬了咬牙。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这句话，他听王队说过了好几次。 就这样，在空中悬浮着的铁桶距离灰影越来越近，张文的掌心也渗出了汗珠。 屏幕后的龚秘和其他人更是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灰影杀人的时候倒是毫不手软，但他若是面对一个能自主移动的铁桶，会有什么反应？ 所有人都不知道。 如果是正常人，很容易就能推断出铁桶是由某个看不见的人提着的，但鬼魂是否具备这样的推理能力？ 张文一直走到灰影的面前才停下脚步，灰影只是静静地盯着这个悬浮的铁桶，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攻击的迹象。 隐身的持续时间有限，张文不再迟疑，迅速将铁桶举过头顶。 铁桶在空中高高悬浮，灰影也随之仰起了头。 “哐当”一声，铁桶准确地扣在了他的头上…… 没有时间留在原地查看结果，张文迅速撤离，直奔王准之前所在的5号仓库。 在无人机的画面中，监控着这一切的几人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灰影的头上被铁桶套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在原地。 直到张文和王准与其他人汇合，他仍旧保持着静止的状态，一动不动。 “沈石，你监察无人机画面，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们。”龚秘交代完，便将日记本又递给王准，“从十七页开始……” “灰影已经被张文搞定了，还看这些做什么？”王准问道，“我们老老实实躲在这里就行了。” “看看也没什么大碍，做两手准备。” “行。” 接过笔记本，王准越过前面的内容，直接从十七页开始，仅仅六页纸的内容，总共也没几句话。 花了不到一分钟，他就掌握了基本情况。 随即，王准从后往前翻，将整个本子上的内容看了个大概。 “你认为怀特是在找那位记者，还是那台相机？”注意到王准合上日记本，龚秘低声问道。 “那位记者，就算当时侥幸存活，现在过了将近6，70年，肯定只剩下一堆烂骨头渣。”王准摇了摇头，“我们没办法从这么多垃圾中辨认出来。” “时间上也不允许。” “那我们去找相机？”龚秘顺着王准的话接着提问。 “相机没见到过，不过有一个跟相机相关的东西倒是出现过好几次……”王准说完，目光飘到了张文、常威几人身上。 当时，他们跟自己一起在监控室看到了全过程。 答案呼之欲出—— “照片！” 几人目光交汇，几乎同时说出了答案。 “402房间是他生前居住的宿舍对……”王准将细节部分重述了一遍，“之前有两名玩家进去过，我在监控看到他们在衣柜里翻出来了一张照片。” 他并不清楚照片上的具体内容，但‘记者’和‘相机’这两个词汇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与照片有关的事情。 “他要找的，会不会就是那张照片？”王准眼神闪烁。 推测很合理，毕竟怀特带记者进来的核心目的不就是为了偷拍？ 至于到底偷拍到了什么，很难说。 “我也认为是照片……”常威附和道，他之前和王准一起看过完整的监控，对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那张照片，我记得被后进去的人带到了床底下。” “我们现在去找？”龚秘的目光转向屏幕，观察着头上被铁桶套住、仍然静止不动的灰影。 现在倒是个好时机，趁着他没办法动弹的时候。 “先看看再说。”王准谨慎地回答。 目前灰影已经被控制住，有没有必要去找照片，取决于他之后是否还会制造麻烦…… 暂且，不宜节外生枝。 此时，无人机还在灰影头上盘旋。 被铁桶套住的灰影陷入了停滞状态，由于他不具备活人的主观意识和行动能力，无法理解铁桶套在头上的意义。 他只是觉得，天黑了。 没有思考能力的鬼魂，永远都不会像人一样。 “看起来好傻……”沈石轻声嘟囔了一句，他小心调整着无人机的方位，确保摄像头稳定对准灰影。 突然，灰影的动作打破了之前的静止状态。 “王队，龚秘，他……他动了！”沈石急忙惊呼。 “嗯，我们在看。” 王准拍了拍沈石的肩膀。 画面中的灰影动作缓慢，他的一只脚缓缓抬起，准备向前迈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即将落地的脚上。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猛然加速，几乎在一瞬间，身影凭空消失，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离了现场。 铁桶失去支撑，“哐当”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随后，它在地面上继续滚动，发出一连串低沉的“隆隆”声，直到动能逐渐耗尽。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从灰影迈出第一步到铁桶落地，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他就这样突兀地从画面中消失了。 “他瞬移了！！！”张文突然想起来这一点。 正如张文之前无法带着铁桶同时隐身一样。 铁桶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铁桶，在灰影瞬移消失之后，它就只能原地落了下来。 第123章 【捉迷藏】 单人行动 “保持警惕！！！” 王准急忙下令，灰影的瞬移不可预测，眼下的它随时可能出现在工厂内的任何一个角落。 包括他们目前藏身的地方。 “沈石，操作无人机四处侦查，找出它的位置。” “还有，常威你……”王准迟疑了一下，又打消了念头，“算了，还是我去更合适一点。” “你是要去找回那张照片？”龚秘瞬间明白了王准的意图。 “嗯……”王准点头回应道：“龚秘，这边就交给你了，如果情况紧急，你们先撤退，不用管我。” 交代完毕之后，王准即刻动身，快步走进了宿舍大楼，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宿舍的布局王准并不陌生，之前通过监控已经有所了解，因此他没有在楼内徘徊摸索，而是直接朝着四楼的目标房间快速前进。 到达四楼之后，402房间的门敞开着，门板微微晃动，发出吱嘎的响动。 被子弹击碎的玻璃窗前，风呼啸着灌入室内，带来一阵凄厉的“呜呜”声。 他随手拾起一根椅腿，将其卡在门口，以防门突然关闭。 随后，王准迈开大步，直接走向床边。 这不是因为他过于谨慎，而是在所有狭小的室内空间中，进入前都必须考虑到门可能无法打开的问题。 在恐怖电影中，这样的剧情屡见不鲜。 之前依靠门神像这个道具，王准对门的警惕有所放松。 但现在…… 他不得不重新拾起以往的谨慎。 打开手电筒，王准弯下腰，在床下仔细搜寻了一番。 除了一些垃圾和厚厚的灰尘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物品。 “照片不见了？”王准眉头皱起，低声自语。 他不死心，推动床脚，再次检查。 之前明明看见那位玩家带着照片躲到了床下，现在他人消失了，连带着照片也一起消失？ 或者，照片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王准站起来转身看向后面的柜门。 照片最初是在衣柜中被发现的，但这个衣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在监控目睹过一些异常情况。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些诡异…… 不，不是诡异，是奇怪！ 衣柜里那双手的主人显然不是灰影。 灰影的动作直接明确，他不会做出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其行动目的非常简单—— 如果他要杀人，那就只是单纯的杀戮。 那么，那双手属于谁？ 难道这任务中有两只鬼？ 莫不是那位死掉了的记者？ 这个念头在王准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在失去了门神像的依仗后，打开柜门似乎成了一项危险的行动…… 以王准目前的能力，如果真的直面鬼魂，结果很可能只有死路一条。 保险的做法，似乎只有一种—— “灵识初启，使用！” 王准心中默念，随即他的感知能力瞬间迸发，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展开去，穿过了柜门，穿透了墙壁，不断向外扩展，直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感知球体。 没错，是个球体，不是圆。 在这个球体范围内，任何微小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探查。 之前在平地上试验这个技能时，王准误以为感知范围仅在平面上扩展。 但现在，站在四楼的他意识到自己的感知能力实际上覆盖了一个立体的三维空间。 不只是前后左右，还包括了上下。 这个球形感知范围将楼下的队员们也完全覆盖在内，王准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和位置。 除了手腕上带着念珠的张文。 在感知中，张文的身体轮廓变成了一块模糊不清的区域，这使得他的存在变得难以捉摸。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这就好比在一片光明中，只有张文黑不拉几地杵在那里，他的存在反而因此变得更加突出。 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想要躲避这种感知能力，单纯的隐藏自己并不是一个有效的策略，反而可能因为与众不同而更加引人注意。 最好的方法只能是伪装，让自己在感知中显得不那么突兀，就像是环境中的一部分，从而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 意料之外的惊喜！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王准根本就不需要冒险上楼来检查，他完全可以在楼下就使用这个异能。 半径达到50米的感知球体，足以覆盖十多层楼的高度。 不过这也给王准提了个醒，异能平时没事的时候尽量多练练，多熟悉下其规则与效果。 像张文这种没办法带着铁桶同时隐身的意外事故，他可不想再犯第二次。 测试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处理，王准将目光聚焦在了柜门上。 其实他不用看着柜门也行，但作为正常人，依靠视觉来观察物体的习惯一时很难改掉。 即使闭着眼，王准也能清晰感知到衣柜内的每一个角落。 令他意外的是，里面没有手，没有鬼，也没有密室隔间。 这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柜子！ 除了悬挂着的几件破旧工服之外，别无他物。 口袋这种地方当然不会遗漏…… 难道，照片真的跟着那位玩家一起消失了？ 傻站在这里不是办法，王准将整个空间彻底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照片的踪迹后，便退出了房间。 与楼下的众人汇合之后，龚秘第一个上前询问。 “找到了吗？” “没有。”王准摇了摇头，“照片应该在那名躲在床底的玩家身上，他带着照片一起消失了。” “消失了……现在离任务结束还有两个小时出头，如果找不到照片，恐怕就只能用人命去填了……”龚秘没有隐瞒，将最坏的结果说了出来。 局面一下子就陷入困境。 沉默了几秒之后，龚秘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目标就应该转变，不再是找照片，而是要找到那名消失的玩家……” “消失的玩家……” “这能找得到？” 不只是王准，其余几人都看向了龚秘，脸上满是疑惑。 “对，有一个办法……” “我们可以试试。” 龚秘回应时，目光如刀锋。 第124章 【捉迷藏】 逻辑混乱 “那名玩家是在陷入了逻辑混乱的房间后消失的，你说我们能不能进入那种逻辑混乱的场景里去找他？” “进入逻辑混乱的场景里？！！” 每一个字王准都认识，但是合起来总有一种听天书的感觉。 毕竟‘逻辑混乱’这个词只是一个抽象概念，并不是实实在在能触摸到的东西。 “对，根据那两名进入402房间的玩家遭遇的诡异事件来推断，灰影能引发逻辑混乱。” “这种混乱，又能改变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 “你们理解我的意思吗？”担心众人没有听明白，龚秘特意确认了一句。 “能。” 除了张文之外，其他人齐声回答。 “好，能明白这点就行。”自动忽略了张文的反应，龚秘继续解释道：“如果我们主动去陷入那种逻辑混乱的状态……” “由于事情的先后顺序被打乱……” “我们就有可能赶在那两名玩家之前，先行进入到402房间。” 想法听起来天马行空，但确实存在实施的可能性…… 一句话点醒了王准，他正准备开口，却被龚秘挥手打断，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个计划风险很大，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龚秘强调道。 “我们必须将灰影引到402房间附近，只有在它的影响范围内，才有可能触发逻辑混乱的效果。” “因此，我们得先在房间里藏好，然后再设法引它过来。” “还有，王准和张文两人不能去……” “你们有精神上的抗性，逻辑混乱怕是影响不了你们。” “我们两人不去，那还能有谁？”张文环视一圈，将其余几人当成了空气。 “最合适的人选是我。”龚秘语气平静，“怎么才能成功陷入逻辑混乱里？这个没有固定的公式，只能等待时机，这需要比较强的临时应变能力，以及……” “我也能行！” 常威突然插话，打断了龚秘。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觉得我能胜任这个任务。王队，你怎么说？” 担心会被龚秘拒绝，常威直接将决定权抛到了王准手上。 王准紧紧盯着常威，沉默了将近十秒钟，才缓缓点头应允。 “我认为常威可以！”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龚秘，“你说的，你提供建议，决定由我来做。” 既然做了决定，王准也不拖拉，他将对讲机递到了常威手上。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行动……” 王准现在异能的持续时间还在，这段期间若是有危险，自己也会提前给他示警，相对安全一些。 “有事情我会提前联系你，一切小心行事。” 拍了拍常威的肩膀，王准目送着他进了宿舍楼的大门。 …… 沿着王准之前走过的路线，常威很快到达了402房间的门口。 该怎么进入到逻辑混乱的场景里？ 说实话，常威心里没有一点方向。 刚刚在几人面前展示的那种自信，是他装出来的。 龚秘本身就不是一个有经验的试炼者，他就是一个新人，仅仅是因为感染了灯笼头病毒才被迫进入到雾坟任务里来。 就他那个不足一米八的小身板，若是遇见危险情况，恐怕也没什么抵抗能力。 当然，自己要是碰见灰影，生存的机会同样渺茫。但自己至少逃跑的速度更快一些，能拖延的时间也会久一点。 人和物都一样，尽其用才好。 想到这里，常威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手臂上的袖套，使其更加贴合皮肤。 是的，他手臂上的纹身只是一层伪装，和他身上展现的自信一样。 作为消防队员，他不可能真的在双臂上纹满纹身。 这对袖套，只是为了遮住某些东西，某些绝对不能见人的东西。 这个秘密，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常威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些杂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散。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任务上。 当前的任务目标倒是很明确—— 在灰影被引过来之前，自己得先找地方藏起来。 之后怎么进入逻辑混乱的事，之后再说。 常威在房间内四处打量，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 他先是冲进浴室，目光在浴缸里停留了几秒，但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浴缸，在灰影面前无异于一个大礼包。 一旦被发现，常威无处可逃。 灰影又不是瞎子。 衣柜按理说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地，只要保持安静，灰影不太可能主动打开柜门。它连取下自己头上的铁桶都做不到，更别提开柜门这种动作。 但常威还是第一个就排除了这看似安全的选项。 他曾看过监控，这个衣柜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视线转向了床底，他迅速估算了地面到床底的距离，随后常威弯下腰，开始努力地往床底的狭窄空间挤去。 身体才刚挤进去一半，对讲机突然震动起来。常威立刻停止了动作，按键接通。 “喂喂，能听到吗？”他率先开口。 对面传来了王准的声音—— “躲衣柜里，那里很安全，没有别的东西。” 感知力探查到了常威奋力挤进床底的画面，王准忍不住开始指挥。 常威的身子骨厚实，强行挤进去怕是要将上面的床板都给掀翻。 “好的。” 没有犹豫，常威立刻站起来，他转身拉开柜门，迅速躲了进去。 尽管不知道王队怎么得出‘衣柜很安全’这个结论，但常威就是对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信赖感。 可能是因为他的道具数量够多，又或者是他救过自己一次…… 对讲机继续传来的说话声将常威飘散的思绪猛然拉回。 “你就待在里面，不要出来。”王准继续下达指令，“沈石现在会用无人机去定位灰影的位置。” “然后我们会设法引它过来，灰影一旦到达，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靠你自己了。” “明白。” 常威简短地回应了一句，随即往后缩了缩，用衣柜里悬挂的衣物将自己遮挡得更加严实。 第125章 【捉迷藏】 触动 “沈石，找到灰影了吗？” “我刚刚排查了食堂和仓库，没有发现，现在正打算去生产车间那边搜寻一下。”沈石回应道，“对了，这边的宿舍楼还需要上楼去检查吗？” 目前，他们几十号人正位于宿舍楼的楼下，考虑到灰影可能在他们头顶上方的楼层，沈石提出疑问。 “他不在宿舍这边。” 王准的感知能力覆盖了周围50米的区域，但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拥有两个异能，所以没有过多解释。 “他如果没在车间，就一定在办公楼，重点搜查这两个……” 王准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突然一变，迅速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 “常威，从现在开始，不要发出声音，关闭对讲机。” “灰影来了？”躲在柜子中的常威，声音闷响，还带着紧张。 “嗯，它就在四楼的走廊。”王准语气凝重。 就在刚刚，王准的感知领域中突然闯入了一个新的身影，这个身影同样模糊不清，被一层薄雾遮掩，难以辨认。 这和用感知观察张文的状态一样！ 在这种局面下，除了灰影，王准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这下倒是省略了将他引来的步骤，剩下的就只能靠常威自己了，希望他能机灵一点，活着回来。 这个时候，王准的异能时效结束，感知力瞬间收回，周围的一切又恢复成了普通人的感知状态。 …… 402房间，衣柜里。 “快关机，关机……” 常威手忙脚乱地完成了对讲机的关机操作，然后将其放在一旁，整个身体瞬间变得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在一切安静下来之后，他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咳嗽声。 咳嗽声在走廊里响起…… 常威的心脏开始猛跳，手指紧紧地抓住衣柜内侧的木板，指甲几乎要嵌入木头中。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在衣服上，形成一片片湿痕。 他的耳朵竖起，从咳嗽声的节奏和音量变化中，能判断出灰影正一步步靠近402房间。 然后，它停在门口不动了！ 而房间的门，现在是敞开的状态！ 也就是说，灰影现在正站在门口观察室内！！！ 尽管这只是常威自己的猜测，但那种完全未知，在黑暗中等待的恐惧感还是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和焦虑。 他纹丝不动，连透过柜门门缝去观察的念头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微小的失误都意味着死亡。 就这样，常威在衣柜里不知熬过了多久，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完全模糊。 可能是两分钟、三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 突然，咳嗽声戛然而止！ 他不确定灰影是暂时停止了动作，还是已经离开了房间。 常威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各种可能性，这种不确定性让他的紧张感达到了顶点，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狂跳。 将一只耳朵紧贴在柜门上，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外面的动静，直到确信周围再没有与灰影相关的任何声响。 它走了？ 它就这么走了？！！ 那个逻辑混乱的场景又在哪里？ 是继续等还是出去？ 一连串的问题在常威脑海中炸开，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正当常威陷入迷茫时，“砰”的一声巨响突然在房间内炸开，将他吓得浑身一震。 这是房间门被推开，撞到墙壁上的声音。 房门不是一直开着的吗？ 这些问题通通没有答案，常威只能蜷缩在衣柜里，用声音去想象、去勾勒房间内正在发生的事情。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床边停了下来。 然后，一道陌生的男声突兀响起—— “我说兄弟，你已经被我贴牌了，还不出去吗？” “兄弟？” 男人重复叫唤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疑惑，随即又高昂起来。 “这里可是有监控的，你别想赖账，事情的全过程猛兽先生都能看到的。” 常威拿不准男人是隔着柜门对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小心翼翼地在衣柜里挪动了几下，尽力将脸靠近了柜门门缝。 穿透进来的光在常威脸上打出了一条笔直的白痕。 “咯吱——” 脚下踩着的木质底板发出了声响，常威立刻停止了动作。 声音很微弱，但还是被外面的男人捕捉到了。 “谁在那里？”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 常威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直到背部紧贴着柜门的后板。 紧接着，柜门被猛地拉开，衣架和悬挂着的衣服也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常威和男人的目光彻底交汇。 他也看清了男人的脸—— 这就是正是之前在监控中第一个进入402房间的追捕者玩家！ 常威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地进入了逻辑混乱的场景之中。 “你……” 常威正要说些什么，眼前的男人似乎忽视了常威的存在，他只是在衣柜里快速扫视了一遍，接着随意地在衣服口袋里摸索，最终掏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 那张照片出现了！ 常威反应迅速，立刻伸出手，想从男人手中夺回那张照片。 他的手快速挥向男人的手腕，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突然失去了目标，扑了个空。 连续尝试了好几次，每次都准确地对准男人的手和照片，但每一次都像是打在了空气上。 就这样，常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照片收好，然后重新关上了柜门。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是已经进入到逻辑混乱的场景了吗？” “他为什么看不见我？我也碰不到他？” “会不会是这个柜子的问题，要出去才能接触到他？” 常威轻轻一推柜门，却发现明明只是虚掩着的柜门，现在却纹丝不动。 他加大了力气，但柜门依旧坚固的如同囚笼。 他被柜子给困住了！ 常威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咦？人呢？”外面的男人还在继续说着什么。 但常威已经无暇顾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从柜子里脱困上。 他现在只想从这个该死的柜子里出去！！！ “吱呀——” “吱呀——” 原本紧锁柜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随后缝隙逐渐扩大，直至完全敞开。 这不是常威推开的。 以他刚才用的力道，柜门的开启速度绝对不会这么的——慢。 换句话说，在某种未知的力量下，柜门自行开启！ 皎洁的月光洒进柜子，悄无声息地落在常威的手上。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没有来得及收回。 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吸引，他双目圆瞪，视线紧紧锁定自己的手背。 骨节突出，皮肤粗糙的手背！！！ 这双手，好像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在这一刻，常威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他突然领悟了龚秘所说的‘合适的时机’究竟指的是什么，也终于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深呼了一口气，常威除下了自己的纹身袖套，他双掌合十，闭上眼睛，脑海中回着之前在监控中看到的场景。 随后，他慢慢地将双手伸出柜门。 “你……你是谁？给我出来！！”外面的男人惊恐地大喊。 常威没有理会他，当着男人的面，只是将紧贴在一起的手分开，然后迅速合拢，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击掌声。 “啪——” “啪——” 紧接着，常威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对方紧紧抓住了。 男人温热的、带着汗珠的手，传来了真实的触感。 隐藏在衣服后面的常威脸上，勾出了一抹笑意。 这下，总算能碰到你了！ 第126章 【捉迷藏】 任务完成 “你……” “不，您这边是猛兽先生安排的彩蛋环节吗？” 男人兴奋地手直抖。 他看过很多期猛兽先生的游戏视频，他知道这种隐藏彩蛋的分量极大。 这里的分量，指的自然是钱！ 常威将面部从衣服后面探了出来，回应道：“对，你猜对了……” “不过，你得先把照片给我。” “照片？”男人迅速在自己的上下口袋里摸摸索了一番，“就我刚刚找到的那张照片吗？” “好像……好像不见了！” “地上！在地上！快捡起来给我！” 常威记得照片当时是掉在了柜门前，随后被后面进来的玩家捡到。 “噢噢！！” 男人立刻反应过来，弯下腰去，他一把抓起照片，迫不及待地将照片递向常威。 在两人双手即将触碰的瞬间，常威猛地发力，用力一拉。 衣柜内的衣物瞬间将男人笼罩，他发出一声惊呼，但声音很快被衣物的摩擦声和衣柜的闷响所掩盖。 随即，柜门关闭。 周围的光线瞬间变得昏暗。 当只有常威一个人躲在衣柜里时，空间还算宽敞，他可以自由地调整姿势。 然而，随着男人被拉进衣柜，原本充足的空间瞬间变得局促。 男人不得不紧贴着常威，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我们在要在这里躲到游戏结束吗？” 这种场景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男人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开口打破沉默。 “嗯。” “你在这里躲了多久了？” “二十分钟不到。” “我是第一个过来的追捕者吗？” “是的。” “床底下趴着的那个人，需要帮他打电话联系医院吗？” “不需要。” “他也是你们安排的？” “对。” 铺垫完毕，男人在一番无关紧要的闲聊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扭扭捏捏地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那……那彩蛋的奖金到底有多少？” “一百万。”常威面无表情，胡诌了一个数字。 “一百万？！！” 男人相信了。 在听到“一百万”这个数字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瞳孔微微放大。 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难以抑制的微笑，但很快又努力将其收敛，只有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一，一百万……真的？” “你没有骗我？” 男人越靠越近，常威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体味。 “这样，领到奖金之后，我出去请你吃饭！” “好不好？” 常威的嘴唇抿起，他原本就不多的耐心被磨得干干净净。 用力将男人推开，常威面露凶狠之色，怒声大骂：“滚到那边去，离老子远一点，然后闭上你的鸟嘴，等游戏结束后，猛兽会联系你！” “还有，别靠近我，你再敢过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至于那一百万，放心，我绝对会烧给你！” 男人不太明白“烧给你”是什么意思，但他从常威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恐吓和威胁。 他立刻乖巧地挪到衣柜的一角，尽量蜷缩起身体，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常威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任务上。 现在，照片他已经拿到手，但现在还不能出去，因为他还有一个重要的流程没有走完。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引发其他意外。 在衣柜里，两人没有交谈，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沉默的气氛…… 当然，还夹杂着男人身上的体臭。 “哒哒——”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男人的视线立刻投向常威。常威对他摆了摆手，同时用食指轻轻按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 不久后，柜门又被拉开，就像之前常威那次一样。拉开门的玩家同样没有发现藏在柜子里的两人。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常威对这一整套流程自然是轻车熟路，而躲在柜子里的男人却吓得不轻。 他怎么也理解不了为什么衣柜里明明有这么两个活生生的人，开门的那位玩家竟然视而不见。 可是，他不敢问。 在衣柜里待了大约五分钟，咳嗽声如约而至。 常威立刻打起精神。 他知道，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只要完成这件事，整个逻辑混乱的场景就会随之结束。 柜门外的脚步声开始杂乱无章起来。 显然，外面的玩家已经发现了走廊上的灰影，现在正处于找地方躲藏的阶段。 马上，马上就要过来了…… 常威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察觉到，外面的那位玩家已经走到了柜门前，下一步，那人就将要拉开柜门！ 就是这个时候！！！ 常威迅速伸出手，在柜子内部用力将柜门拉紧。 外面的人试图拉开门，发现打不开之后，于是也加重了力道。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道门，暗中较劲。 但由于柜子内部没有可供抓握的把手或其他辅助设施，常威没办法使出全力。 “给老子打开！！！” 外面的人怒吼一声，柜门被猛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常威并不慌张，这本就是剧情中应有的情节。他只是再次伸出手，当着外面那位玩家的面将柜门重新拉紧。 随着剧情的逐步推进，所有该发生的事件都已上演完毕。 现在，常威只需耐心等待，直到咳嗽声彻底消失，大概就可以安全地走出衣柜了。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常威将纹身袖套重新套回胳膊上，遮住了他右手臂上的黑色胎记。 仅仅几分钟后，咳嗽声准时消失。 常威用力推开柜门，一股新鲜空气瞬间涌入，他迫不及待地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 跨出柜子之后，常威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背对着男人说道：“行了，出来，现在安全了……” “你记好，是老子救了你一条狗命。” “这不比你那一百万值钱多了？” 然而，身后的柜子却是一片死寂，没有回话声，没有衣物摩擦声，也没有呼吸声…… “嗯？”常威疑惑皱眉，他一回头，却发现柜子里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衣柜里，只剩下几件悬挂着的微微摇晃的衣服。 他缩了缩脖子，迅速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照片，确认照片还在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第127章 【捉迷藏】 意外收获 “你说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就是和你一起躲在衣柜里的那名玩家？” 接过照片，王准对着常威问道。 “嗯，绝对是同一个人。” “他只是一个游戏玩家而已，和七十年前的灰影能有什么关系？” 王准摇摇头，他将照片翻了过来，低声念出了上面标注着的名字—— “约翰·里夫斯。” 疑惑的眼神在常威和照片之间转了转，随即放弃了深入调查的想法。 “算了，不管了，先用无人机将照片送过去。” “现在，离任务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试试再说。” 看着任务面板上显示的任务剩余时间，王准将照片递到了沈石手上。 沈石伸手接过，速度将其固定在特制夹持装置上。 “嗡”地一声，无人机起飞。 这次的进展异常顺利，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屏幕画面中便出现了灰影的位置。 操控着无人机降低高度，稳稳地悬停在灰影正上方。 “那我现在就按了？”沈石扭头看向王准，确认道。 “按。”王准点头示意。 爪扣松开之后，无人机迅速拉升起飞，转换到另一个角度，开始观察后续情况。 照片在灰影面前轻盈地左右摇曳，最终晃悠悠地落在了地面上。 此时，灰影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举动。 他慢慢蹲下身子，随即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照片的边缘，然后缓缓地将其拾起。 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此刻凝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专注。 通过摄像头，众人清晰目睹了整个过程。 灰影的这一动作，让王准第一次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一丝人性的痕迹，让原本冰冷、诡异的氛围，突然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灰影将照片举至眼前，凝视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静止的状态。 “他对着那张男人的照片，究竟在看些什么？”张文忍不住问道，“约翰是他儿子还是孙子？” “按年龄推算，重孙的可能性大一些……”顺着张文的话，常威摸了摸下巴。 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疑惑。 约翰大概率与灰影无关，这种推测，不过是众人的随口胡诌。 既然没有关系，那么照片上的人物对灰影来说，就只是一个普通男人。 那他究竟在其中寻找着什么呢？ “我猜这跟照片上的内容没什么联系。”龚秘沉吟道：“他的执念只是‘照片’本身这个物体，而不是照片上的具体内容，灰影没办法分辨，也没办法思考。” “只要我们给他一张照片，他就会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心中想要的那个东西。” “你们以前应该看过科普节目‘动物世界’？” “有些野生动物如果意外失去自己了的孩子，它会抢夺其他种族的幼崽，将其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 “在经历了巨大的打击之后，它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情感上的寄托……”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这次带了一台立拍得相机进来，随便拍一张照片给灰影，任务可能就直接结束了。” 龚秘说的有道理，王准几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样来看，他倒是挺可怜的。”沈石有些唏嘘。 “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他不是七十年前含冤而死的怀特本人。”龚秘的声音冷静理性，“他只是被某种未知力量所影响、所塑造出的一个诡异存在。” 龚秘的这一判断，与之前王准对佐藤的结论一模一样。 “快看，他有变化了。”张文的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回到屏幕上。 变化最先体现在他的手—— 似乎无法承受照片的重量，他的手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手中的照片再次飘落。 灰影仍不甘心，还想弯腰捡起照片，在他第二次蹲下的瞬间，手掌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迅速扩散，从手部蔓延至身体、脑袋…… 随后，整个形态被打散，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线条。 就像一件毛衣被拆解后，随意散落的毛线。 与普通毛线的区别在于，这些线条全部漂浮在空中。 “王队，愣着做什么？”站在最前排的张文突然转身推了王准一把，“还不赶快过去？”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没有理会张文的污言秽语，王准秒懂，随即飞速朝着灰影所在的位置跑去。 诡环第三阶段的解封进度卡在3％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说不期待第三特性的解锁，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他跑过去做什么？”常威不解问道，“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你也想吃吗？”张文逮住机会，又是一顿调侃。 常威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当王准赶到灰影所在的位置时，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细长丝线找到了目标，开始向他的左手食指汇聚。 这些丝线数量庞大，它们将王准的食指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后，这些丝线开始收缩，向食指内部渗透。 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有一丝轻微的拉扯。 看着诡环界面上解封进度的数字不断攀升，王准的内心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的那种游戏体验。 不过，要是得充会员才能享受的话那就当他没说。 很快，散落在空中的丝线被吸收干净。 “诡环第三阶段进度：13％。” 一下就涨了十点，比佐藤提供的多了两倍。 关掉界面，王准将目光放到遗留在地面的照片上，他走到跟前，鬼使神差将其捡了起来。 【亡者遗物：在照片背面写上逝者的姓名，心中默想逝者的容貌，待照片上的人物形象逐渐清晰后，便能与之进行沟通。持续时间30分钟，冷却时间24小时，使用次数3\/3。】 哟，还真爆装备了？！！ 几分钟前，王准接触过它，当时它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但现在，照片上面原本的男人影像消失不见，正面已经变成了全黑色，就像一张还没有经过冲洗的底片。 将照片收回道具栏，王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文的妈—— 唐姨。 亡者遗物这道具挺适合她，不知道张文给她用过诡异布偶没有…… 如果还没用过，让唐姨试试这张照片，效果应该会更好，而且不会有副作用。 对于王准而言，使用道具并不会让他感到心疼。 考虑到诡环【福双】的特性，他未来的发展方向主要会侧重于异能的运用。 当然，像门神像这种专门用于对抗灵异的道具除外。 收拢心神，王准看向从远处跑来的众人。 第128章 【捉迷藏】 交谈 “王队……你，你把那些都吃掉了吗？”常威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准面前，脱口而出的问题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吃掉什么？” 常威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张文带歪了节奏，赶紧改口：“不，是吸收，那些线条，你都吸收了吗？” “嗯，已经搞定了……”王准点了点头。 “那个……”常威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尴尬表情让王准想笑。 “你是想问我味道好不好？” 王准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常威的肩膀，“我有道具能吸收这些东西，但必须等它们消散的时候才能用。” “不然，就是它们吃我了……” 王准知道他想问什么，索性解释了一句，这句解释，随后赶到的龚秘和其他队员也听了个清楚。 龚秘没有深究道具的细节，他先安排大家在原地稍作休息，随后将王准叫到一旁。 “还有什么事？” 现在灰影已经消失，众人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待任务结束就行。 “有一点尾数需要收拾一下，你跟我来。” 龚秘简洁回应，没有过多解释，带着王准径直朝工厂的办公楼走去。 直到两人踏上办公楼的楼梯，王准才明白了龚秘的用意。 二楼，他记得有六名特战队员牺牲在这里。 由于雾坟的特殊性，他们的遗体没办法被带回现实世界，只能留在这。 但……队员们身上的编号牌必须得带回去。 龚秘走到第一具遗体前—— 这名队员斜靠在窗框边，身体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从他扭曲的表情可以推断，临终前他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来，我们合力将他们平放在地上。” “躺好了，他们会舒服一些……” 将六名队员全部放平躺好之后，龚秘认认真真地帮他们打理起仪容和衣物。 “只能做到这样了，我没学过这方面的技术。” 龚秘自嘲了一句，他转向王准，指着最左边的队员说道：“这位叫肖张，不是那个嚣张……” “唉，算了不说这个……” “他今年26岁，雾气来之前，他家在市中心有好几家蛋糕店……” “属于家族企业，算是个富二代。” “沈石那手做桂花糕的手艺，就是从他那学来的。” 龚秘从肖张的口袋中取出金属牌，递到了王准手上。 “来，拿好。” 王准伸手接过，他原以为龚秘会继续介绍肖张，但龚秘转身走向肖张旁边的那位队员，接着说道：“他叫李枫。” “听说之前是个街头混混。” “具体的我不太了解，我对他印象最深的是……” “半个月前，他来找我，问我他养的鸡为什么不下蛋。” “你知道，他这种有严重伤残的情况，我们是不会让他继续去执行任务的。” “他能安安心心在安全区内养家禽，是件好事。” “可是，我没办法，我不是神仙，我有很多问题自己也弄不明白……” “我不知道怎样帮他们整理遗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更加不知道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恢复到雾气来之前的正常世界……” “还有，他的鸡为什么不能下蛋？” “我也不知道……” “那次，我没能帮到他。”龚秘声音低沉下来，他将所有队员的金属牌取了出来，郑重递给了王准。 接着，龚秘走到了一张桌子前，缓缓坐下。 “其余四人呢？” “不说了，免得你听得烦……”龚秘拍了拍桌面，示意王准过来，“来，坐这。” 王准走过去，并排和龚秘坐在了一起，他点燃一支烟，又取出另一支递给龚秘。 龚秘犹豫了一下，最终伸手接过，“你们明知道抽烟有害健康，还是一根接一根地抽。” “刘指挥他也是这样。” “龚秘你不抽吗？” “从小到大就没抽过，酒也不喝。” “试试？反正雾坟会将我们身体修复好。”王准说着，将火苗凑到了龚秘面前。 龚秘学着王准的样子，深吸了一口，下一秒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得双眼通红。 他一边咳嗽，一边用手背擦拭眼角，神情狼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平复下来，却再也不肯抽第二口，任由烟头在食指和中指间燃烧。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龚秘开口打破沉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过来做这些事吗？” 王准摇头。 “张文的异能，我在摄像头里看到了……” “是关于隐身方面的。” “嗯。”众目睽睽之下，王准没办法否定。 “自从出现异能这种超脱于科学力量的东西之后，我就知道，以后的世界肯定属于你们这些试炼者。” “现在王队你只有一个异能，但不久后就会有第二个，很快就会有第三个，第五个，甚至是第十个……” “当你能飞天遁地，能呼风唤雨的时候……” “你还会不会将自己看成是普通人？” “你对同类的生命还会不会有敬畏之心？” 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 王准认真思考了许久，始终没有开口回答，他也不确定当自己变成超人之后，心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他能明显感受到，雾坟出现之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相比，判若两人。 不过，仅凭系统提供的那些异能，好像并不能支撑试炼者达到超人的程度。 再厉害，狙击枪依然能致命一击。 这些想法，王准倒是没有说出口，谁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出现更强大的东西。 或者，更强大的道具。 “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王准突然明白了龚秘话里的深意。 试炼者的实力一旦迅速膨胀，往往会要求获得更多的权利，而权利的交接，不一定是以和平的方式进行。 权力这个东西，是唯一没有化学符号而又毒性最大的毒药。 这就是龚秘没有直白说出来的担忧。 “跟你有没有野心无关，你就算没有，时势也会推你上到那个位置。”龚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举个例子……” “如果安全区内的资源变得紧张，你希望你的父母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吗？” 几乎没有犹豫，王准嘴里便蹦出了两个字：“当然。”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第129章 【捉迷藏】 回归 没有给王准回答的机会，龚秘直接说出了可能的结果：“所以，你会来找我，在沟通无效之后，就会将我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来。” “我这只是一个假设，实际上在安全区，作战队员的家属会得到最优先的资源保障，这点你不用担心。” 看到王准纠结的表情，龚秘还是解释了一句。 “在乱世，杀伐果断是正确的，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面对同胞的时候，我希望你能以更温和的方式来处理事务。” “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嗯，我明白。”王准还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见缝插针提出了邀请，“要不要来我的队伍？” “算了，你们小队一群烟鬼，等我学会抽烟的时候，再说不迟。” 龚秘用了句玩笑话婉拒，他将快要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下，用脚踩灭，继续说道：“王队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无论是吸收这些鬼魂的能力，还是其他方面……” “这些秘密我会帮你保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因此来打扰你。” “你只管安心做任务，不断做大做强。” “但我希望，无论你将来达到什么高度，一定不要放弃普通人。”龚秘的语气很是悲观，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止住了。 保护普通人？ 王准其实不太明白他一直强调这点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只要有能力，任何三观正常的人都会做出保护平民的选择。 先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官话，就那种‘人前显圣’的心理满足感，又有几个人能拒绝？ 当然，优先得保护自己的亲人战友及同胞。 外国人的话，那不好意思，亲疏有别。 “难道，龚秘觉得我这个人不正常？” 狐疑地看了龚秘一眼，王准没有问出口。 “行了，我们出去，外面还有四名队员需要我们帮忙。”龚秘没打算继续解释，他率先站起身，向楼梯口走去。 在全部整理完毕之后，王准和龚秘两人重新回到了众人休息等待的地点，没过几分钟，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诡环第一特性【福双】生效。” “任务完成，奖励积分：400点。” “任务世界停留时间为两小时，期间不受任何非自然力量的侵害。” “两小时内可随时传送回原世界，计时结束时强制传送。” “回归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 白光一闪，众人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进入雾坟时的地点。 外面，早就等候了一群作战人员，他们身后停了好几辆军绿色的越野。 看到王准一群人出来，领头的高个子队长立刻走到龚秘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龚秘，刘指挥让我们在这里等候……” 龚秘摆摆手，询问道：“安全区没出事，还有没有人被继续感染？” “没有。”队长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好，我先跟刘指挥打个……”龚秘话音未落，众人便目睹了惊人的一幕—— 身后的雾坟开始剧烈崩解，雾气化作一道螺旋状的气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径直钻入了王准的手中。 高个子队长的视线越过龚秘，嘴巴微张，眼睛紧紧盯着王准的手。 他身后的作战人员也个个目瞪口呆，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震慑住了。 这里的所有人，也包括龚秘及参与任务的队员，他们只知道王准能吸收那些鬼魂遗留下来的丝线，却不清楚他竟然连雾坟的雾气也能搞定。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王准身上。 王准也冤，他其实并不想这么高调，但诡环吸收雾气这个过程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一旦到了该吸收的时刻，根本无法抑制。 不久前才幻想过的‘人前显圣’这一幕，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呃……” 顶着众人的目光，王准尴尬地挪动了两步，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找些借口来狡辩，龚秘及时走到他身旁，开口说道： “这是王队的道具，专门用来收集这些东西，没必要大惊小怪。大家收拾一下，准备返程。” “另外安排些队员在这里接应幸存的居民……” “还有，通知安全区，必要的时候火力支援，小心里头出来的异物。”龚秘下达命令后，众人迅速回过神来。 高个子队长立刻着手开始有序地安排人员行动。 “你和我坐一辆，我来开车。” 等到参与任务的队员们上车后，龚秘看向王准，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深意。 王准明白龚秘有话要问自己。 上了副驾驶后，王准下意识地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支烟，但随即想起龚秘似乎闻不了烟味，正准备掐灭烟头。 “抽，没事。” 龚秘察觉到王准的犹豫，他按下启动键，引擎随即发出轻微的振动声，汽车启动，朝着安全区的方向驶去。 “王队，你那个‘道具’能吸收雾气？”龚秘没有过多的铺垫，第一个问题就单刀直入。 “对。” 知道这只是开胃菜而已，王准提了提神，准备专心应付接下来的问题。无论如何，诡环的存在都不能暴露。 他也不想暴露。 “那些呢，也能吸收吗？”龚秘单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了指周围耸立着的雾坟。 “不行，只能吸收完成任务之后的雾坟。”王准解释道。 “也对，是我异想天开了，不然你直接在全国走一圈，整个危机就解除了。”龚秘自嘲地笑了笑，停顿了几秒，接着问道：“吸收雾坟对你有没有帮助？” “有。” “帮助大不大？” “很大。” “那好，别人完成任务后的雾坟，你能不能吸收？” 龚秘的问题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王准。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全身神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激活。 吸收，别人的，雾坟？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王准发誓，自己压根就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第130章 别人的雾坟 思绪在一瞬间变得混乱无比，王准嘴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我，我不知道……” “我从来没试过。” 这个事情很重要，王准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如果他真的能够吸收别人完成任务后的雾坟，那将意味着他拥有了一个可以改变整个局势的能力。 不，不止一个！ ‘诡环’有几层特性不好说，上限在哪他也不清楚。 不过，‘福双’和‘雾遮’已经展现出了很大的价值。 “那就做好试试的准备，你要记好，你和张文不是独行侠，你们现在是有组织的特战队员，有需求有想法直接提出来……” “我们整个安全区以及背后的国家力量都是你的资源！” “好的，就是……”王准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别人的雾坟，我该怎么吸收呢？” “我又不知道别人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时间上来得及吗？” “绝对来得及！” “你知道正常的雾坟在任务完成后，是怎么消散的吗？”龚秘问道。 “不清楚，反正我自己的是几秒钟就被吸收掉了。”王准坦言，他对别人完成任务后的情况还真不了解。 “任务完成后，雾坟会开始逐渐分解，这个过程通常会持续半个小时。” “在这半小时内，我们完全可以用直升机送你过去，即使不能吸收全部，吃到些边边角角也是好的。” “你觉得怎么样？”龚秘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王准身上。 或许是受到了张文的影响，现在大家都习惯了用‘吃’来代替‘吸收’这两字。 还能怎么样？ 王准就差没用双脚鼓掌！！！ 诡环的能力不用多说，如果能借此机会迅速解封，他自己都难以想象未来能达到什么高度。 在吸收了‘捉迷藏’任务的雾坟之后，诡环第三阶段的解封进度已经攀升至38。 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只要再顺利完成三次任务，诡环又将解锁一个全新的特性。 还有，现在已有的积分也够兑换一个新异能。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安全区的雾坟任务完成成功率极低吗？那如果一个月才能等到一次机会，我还不如自己去做任务来得快。” 王准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他估算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是以前的情况，现在不同了。” 龚秘解释道：“这次活着回来的特战队员还剩30名，我打算让他们分成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带领一名新人，从距离最近的雾坟开始，朝着城区内逐个扫荡过去。” “你看，洗衣液能对付一些鬼魂，偷梁换柱也能应对一些指向性的任务。单凭这两种方法，就能解决掉很多难题。” “只要他们能再完成两次任务，就能积累500积分来选择异能，之后破解雾坟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另外，普通居民的忍耐度应该也到了极限，他们想冲破雾坟出来，只能被动完成任务。”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成功率，在千万人口的基数面前，也会变得相当可观。” “总之，争取在两年之内，收复整个城区！” “现在就开始？会不会太急了一点？”王准原本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毕竟准备得更充分，伤亡率会更低。 “越快越好……你们前线作战人员可能不清楚，后勤这边的压力有多大。” “枪支弹药倒是不缺，吃喝用度也能勉强维持，这边最麻烦的就是排污问题。” “你知道的，安全区的住所都是工地上的临时棚屋，这些棚屋的排水系统没接入市政下水管道。”龚秘向王准解释道。 “就算接入了也没什么用，市政那边的污水处理厂早就停摆了，根本处理不了。” “你想想，每天几万人的排泄加上生活污水……”龚秘继续说着，眉头紧锁。 “我们每天安排吸粪车来抽走生活污水。这些污水不能随便倒掉，特别是不能污染水源，只能就近挖坑，把它们埋掉。”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老实说，王准几乎没有考虑过排泄的问题。 他以前看过的末世求生影视及小说，大多数只关注食物和饮水的获取，很少有人提及如何处理排泄物。 至于下水管道出了问题时，该怎么应对？这方面的内容几乎鲜有涉及。 但这些问题又是确确实实存在，若处理不当，极易污染水源，引发传染病。 “你还真是辛苦……”王准面色复杂地看向龚秘。 “辛苦只是暂时的，只要顺利收复一座具备循环利用和工业化能力的城市，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龚秘摆摆手，踩下了刹车，“下车，车就不开进去了。” 之前破解的雾坟离安全区不远，在车上和龚秘随意聊了几句，就到了安全区的门口。 车辆停稳之后，队员们陆续下了车。 令王准意外的是，幸存下来的特战队员纷纷走到他面前，郑重地向他敬礼。 “王队，我叫高新，肉麻的话就不说了，我做的一手好菜，晚上我给你端个鸡公煲过来。” “不骗你，很好吃的！” 高新似乎担心王准不信，他拉过另一名队员，“不信你问他，他尝过。” “好吃个屁，王队，我妈做的羊汤那才叫一绝，可惜现在没羊……”被拉过来的队员拼命拆台，“不过别担心，我用点高科技，保证百分百还原那味道！” 本来听到羊汤，王准还有些食欲，但一想到所谓的高科技…… 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雾坟修复好的身体素质，可不是拿来这样糟蹋的。 “这次任务功臣是常威，你们要谢就谢他好了……” “什么高科技羊汤都给他喝，给他整两缸，他就好这口。”王准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还是交给常威适合一些。 他大手一挥，将站在旁边的常威扯到自己面前。 常威似在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然没察觉到王准的动作。他的身体被王准一拉，突然向前一倾，脚步踉跄。 幸好王准反应迅速，及时将拉扯改为拖拽，稳稳地承住了常威的重量，避免了他摔倒的尴尬局面。 “想什么呢？常威。” 第131章 常威的秘密 一 “想什么呢？威哥。” “嘘！” 常威轻声提醒，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他迅速上前，示意女孩降低音量。 “好的好的。” 女孩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她吐了吐舌头，“楼下的爷爷对我可好了，他不会介意这点小动静的。” “不是这个原因……” “唉，算了算了……你腿冷不冷？”常威关切地问道，他随手从沙发上拿起一张毛毯，用力抖了抖。 “威哥，现在是七月份，谁大夏天还盖被子啊？” 女孩熟练地用手转动着轮椅，灵巧躲开，“再说，我这腿也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小孩子懂什么？你把肚子盖上！” 常威不由分说，强行将轮椅拉停，弯腰将毛毯盖了上去，仔细地调整了下边角，他才直起身来。 “19岁了还叫什么小孩子……” 女孩嘟囔着，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她不情不愿地把毛毯往上拉，直到能盖住自己的小腹。 看到常威露出满意的神情，她可怜兮兮地提议道：“在家枯坐两天了，威哥，我们去小区里散散步？” “散步？”常威摇了摇头，眼神警惕，“这雾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好先别出门。” “雾有什么好怕的？”女孩不以为然，她灵活地操纵轮椅来到窗前，“你看，小区里的雾都散啦……” 小区内的情况常威自然清楚。 雾确实是散了，但原本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雾气凝聚在了一起，仿佛一个倒扣着的鸡蛋壳，将整个小区罩在里面。 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一样的情况？ 常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坐回沙发，从茶几下抽出医药盒，逐一清点里面的药品。 确认了药物数量之后，他心中一紧，目光随即落在了女孩盖着毛毯的腿上。 女孩名叫常依，是常威的妹妹，两人同父同母。 她双腿不能走路是因为小时候遭遇的车祸—— 肇事司机没有逃逸，他非常负责任地将妹妹在第一时间送往了医院，并支付了前期所有的治疗费用。 常威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当他和父母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司机在手术室门口直接跪倒在了三人面前。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压抑至极的气氛中，一家人终于等到了手术室的灯熄灭。 医生带来了消息，有好有坏—— 妹妹的命是保住了，腿没有。 不信任医院的诊断结果，在妹妹身体状态稍微稳定之后，父母带着她连续辗转了好几家医院。 所有的医生都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完全性脊髓损伤。 对，完全性。 常威不懂完全性在医学上面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他看得懂诊治医生略带遗憾的表情。 那时候他就知道，妹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 那时候常威才十岁，他不明白站不起来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妹妹有轮椅，而自己没有。 他觉得父母偏心。 有时候趁大人们不在，常威会和妹妹商量，借她的轮椅来玩，在小伙伴面前表演一些杂技和绝活。 妹妹几乎每次都会同意，她会用手撑住地面，慢慢地、小心地将自己挪到附近的台阶上坐好，然后和周围的小伙伴一起为哥哥鼓掌加油。 直到常威被父母给逮到了…… 经历过那次的毒打，他再也不敢碰妹妹的轮椅，哪怕一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常威逐渐感受到了双腿不便给生活带来的困扰。 他一个人在客厅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妹妹偷偷哭泣的声音。 常威只是听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是参加工作并有了收入之后，他就将妹妹从父母那接到了自己身边。 比起在老家，他相信妹妹在自己身边能得到更好的照顾，父母也可以过得轻松一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常威从一线消防队员申请转到了能正常下班回家的消防文员。 收入变少了一些，他不在意。 常威叹了口气，将药箱重新推回至茶几内部。 维生素b1暂时够用，可抗痉挛和止痛的药物只剩下最后一盒。 “唉声叹气做什么？药不够了吗？”注意到了威哥的表情，常依问道。 “嗯，只够今天的分量……” “没事的，哥，你推我下去，我们一起逛逛呗，顺便在外面溜达溜达。”常依眼珠一转，笑吟吟地看向房门口。 “逛什么逛？手机没信号，新闻也看不了，谁知道这雾气有没有毒性……”常威没好气地回了句，“要买也是我一个人下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哦，就你厉害，毒气不会毒你对？”白了常威一眼，常依滚动着轮椅滑到了电视柜面前，她拉开抽屉，在零食堆里一顿翻翻找找。 似乎想要气气常威，她将翻动的声音故意弄得很大。 “依依，垃圾食品少吃……” “唉，算了，你在家等我。” 常威戴上口罩，好一阵叮嘱之后才拉开了房门，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咦，这两袋昨天不是已经吃过了？今天怎么又出现了？”常依语气中带着惊喜。 “哥，是不是你偷偷给我买了？” “哥？” 常依抬头一看，才发现常威已经出了门。 “走这么快？他该不会没戴口罩？” 轻轻合上抽屉，常依操纵轮椅滑向房门，她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缓缓将房门拉开一条小缝，探出头来，目光警惕。 这是威哥教她的安全开门方式，已经刻在了她的本能里。 走廊里空无一人，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常依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将手伸进口袋，捏了捏家里的备用钥匙。 只是犹豫了几秒，常依就做出了决定。 将房门轻轻带上，她操纵着轮椅，沿着走廊向着电梯方向前进。 然而，当她抵达电梯口时，却发现本应显示楼层信息的显示面板一片漆黑，毫无光亮。 常依伸长手臂，用食指点在了电梯下楼的按键上，过了好一会，电梯没有启动的迹象，也没有发出任何噪音。 她来到另一台电梯面前，情况依然如此。 显然，停电导致电梯无法正常运行。 家里停电，常依自然知道。 但电梯的供电线路不是专线专用吗？ 这方面的安全知识，她听到威哥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眉头皱得更深了，常依轻轻咬了咬下唇，滚动着轮椅回到了房间内。 “一天到晚就知道催催催……” “连个电梯都维护不好……” “下次的物业费拖你一年！” 将所有的不满情绪发泄在了物业管理上，常依愤愤撕开了一袋零食。 第132章 常威的秘密 二 电梯停用，常威走的是楼梯。 五层的高度对于他这种长期奋斗在一线的前消防队员来说，轻松至极。 然而，他下楼的速度却异常缓慢，让他心生警觉的是这奇怪的雾。 常威在几年的救援工作中见识过各种不同的雾气—— 如墨般的浓烟他见到过，被有毒气体晕染成五彩斑斓的烟雾他也见到过…… 按自然界的常理来说，越是色彩浓厚，剧毒的可能性就越大。 唯独这一次，似乎反了过来。 它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没有明显的色彩倾向，但常威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读懂了它的情绪—— 包含着不安、恐惧，还裹挟了一丝丝的诡异。 莫名其妙的情绪不知道从哪里来，常威只是心慌的厉害。 直到雾气弥漫至整个小区，甚至从门缝，窗缝地下钻进来的时候，他就有了想逃的冲动，带着妹妹一起。 幸运的是，这种雾气并不含有剧毒成分，只是常威不确定长期暴露在其中是否会对身体造成不良影响。 当他在推开一楼消防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紧了紧鼻梁处口罩的金属条。 小区内很安静，往常能听到的野猫叫声也消失不见。 常威猫着腰，借着绿化带的遮挡，小心翼翼地跑到了小区大门处。 门卫室里空无一人。 拦车的栏杆不知何时被撞得变了形，一头耷拉着。 常威停在雾墙前，目光在雾气中搜寻着，迟迟没有迈步。 小区大门外向左拐两百米处有一家药店，距离不远。 但在雾气弥漫的环境中，视线受阻，只能慢慢前行。 两百米，嗯，大约相当于五百多步…… 他抬起手臂，将手掌探入雾中，轻轻搅动。皮肤上没有感到刺激，倒是有些清清凉凉的惬意。 深呼吸了一口，常威埋头扎进了雾气中。 “往前走二十米，有四级台阶……” “接着……是栏杆。” 依靠着对户外设施布局的记忆，常威没花几分钟就走到了最近的底商门口—— 一家已经开了十多年的小卖部。 沿着小卖部的玻璃幕墙一路摸索，最终安全地走到了药店门口。 药店门开着，门口悬挂着两块厚重的褐色布帘。 常威不清楚这布帘的具体材质，只觉得它厚实沉重。 不仅药店如此，这边的卖场和商店大多也会挂上这样的帘子，夏天用来锁住空调凉气，冬天则能挡风。 用手撑起门帘的一角，常威探头到药店里。 “医生，在不在？” 实际上，药店里负责售卖的人员是执业药师，并非医生，只是大家都这么喊着，就习惯了。 “医生？” 他拔高了音量，整个身体跟着窜进店内，随之撑起的布帘也落了下来，室内光线瞬间暗淡不少。 店里渗透进来的雾气不多，空气比较闷热。 走到付款处的玻璃柜台前站定，常威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目光看向里面的房间。 “有没有人？买药！” 静等了十多秒，没有人回应。 他皱了皱眉头，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随后向店内深处走去。 里面的房间是个厕所。 还没走近的时候常威就听到了清晰的滴水声，在厕所内转了一圈，他上前一步，顺手将水龙头拧紧，然后转身回到药店货架前。 药店没人，但自己这个药今天是非买不可。 他记得药品在货架上的大致位置，顺手从收银台旁边抽了一个塑料袋，准备自己取药。 “丙……缓释片，拿五盒。” “止痛的这个也拿五盒。” 想了想，常威觉得还是不够保险，干脆将这两种药全部打包到了塑料袋里。 偷东西的事情他不会做，在纸上写下姓名电话以及所拿的药物之后，常威转身，用手撑开了布帘。 然后，他愣在了原地。 布帘后面，竟然还有一道布帘！！！ 同样是灰色的、厚重的布帘，和他手中撑着的那道一模一样。 两道布帘之间相隔半米。 “嗯？”常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里有两道吗？倒是没注意过……” 常威自言自语，一边说着，一边挤进了两道布帘之间，随后用肩膀顶开了后面那一道。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布帘！ 不对劲！！！ 连续三道布帘，已经超出了常理，正常商店不可能悬挂这么多，按空间距离来计算，这已经延伸到了户外人行道的位置。 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不敢再往前走，常威弓起背，像一只应激的猫。他小心翼翼地后退，直至退回了药店内部。 “去厕所，那有窗户！” 前路不通，常威迅速转身，奔向了位于药店最深处的厕所。 遗憾的是，厕所的窗户上安装了防盗网，他连续摇晃了数十下之后，放弃了从窗户口逃生的打算。 没办法，太扎实了。 作为一名前消防队员，他本能地就痛恨这些东西。因防盗网导致居民无法逃生的案例，他见了很多很多起。 不过，现在可不是反思和批判的时候！ 常威稳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 他往后退了几步，为自己蓄力，然后加速冲向前方，抬起腿，使出全力向防盗网踹去。 脚狠狠地撞在金属网格上，强烈的冲击使得它短暂地凹陷，发出了低沉的响声。 但仅仅一秒钟后，金属网就迅速回弹，恢复了原状。 心跳开始加快，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常威用左手将塑料袋在右手腕上缠绕一圈，紧紧固定住，然后快步返回到药店的正门。 视线迅速掠过正门两边，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面透明的玻璃幕墙上。 既然大门走不出去，那就把玻璃给砸了！ 相比防盗网，破坏玻璃应该更容易些。 常威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他抓起收银台后面的凳子，随即转身—— 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撞击的瞬间，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咚”，这是硬物撞击玻璃的声响，但并没有期待中的碎裂声。 凳子反弹回来，他的手臂因撞击的反作用力而轻轻抖动。 奇怪的是，玻璃幕墙上，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 呼吸变得急促。 他再次抓起凳子，用尽全身力气挥了出去。 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目光呆滞地凝视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影子，常威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药店，成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囚笼。 第133章 常威的秘密 三 没有到绝境，还有一个选择！ 常威用手挑起第一道布帘…… 他不相信，这东西会无穷无尽！ 身体钻到了第一和第二道之间，常威再次伸手，用力将布帘推向一边。 第三道，第五道，第十道……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用手胡乱抹了一下，已经没有耐心再去数经过了多少道布帘。 一次又一次…… 每次看到的都是相同的帘子，每推开一道，焦虑就增加一分。 “呼，呼……” 喘着粗气，常威停下脚步，他看了看右手腕上缠着的塑料袋，咬了咬牙。 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他只能从这里闯出去！ 无数次地抬起手臂，无数次地擦汗，常威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机械和本能。 到最后，常威甚至懒得用手去推，而是直接低下头，用肩膀顶开布帘，继续前进。 麻木—— 这个词完美地概括了他此刻的状态。 环境一层不变，声音一层不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连颜色也只有那该死的褐！ 他宁可选择躺在外面的灰雾中，也不愿像一只被困的老鼠，四处乱窜。 “不过，灰雾？” 一提到这个词，常威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注意到布帘之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单调的褐色中开始掺杂了一丝灰色。 雾气，开始渗入了？ 这是否意味着他接近了出口？！！ 常威摘下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口罩，随手扔在了地上。 短暂休息了几分钟，他开始奔跑，步伐愈发急促。 连续穿越了数十道褐色布帘之后，光线瞬间涌入，直射在他的脸上。 长时间处于昏暗环境中，常威的眼睛对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感到极度不适，刺激得他眼睛生疼，开始泛红。 “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 常威用手背在眼睛上快速擦了几下，缓解不适。他小心翼翼地睁眼，逐渐适应了外界的亮度。 在他的视野中，一个人影开始变得清晰。 “？” 常威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得倒退了一步，脊背紧靠住身后的布帘。 与此同时，对面的人影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这是，镜子？ 正门口竟然有一面镜子对着自己！！！ “吓老子一跳……” 深呼出一口气，常威的目光在镜子上仔细打量了一圈，他确认这就是一面普通的立地式换衣镜。 镜面宽大，刚好可以映照出整个人的轮廓。 无限的布帘都还没有弄清楚是什么原因，这门口又多出了一块突兀的镜子。 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能见度极低的灰雾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异常。 常威没有探究的欲望，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脚步微微转向，他准备侧身绕过镜子的阻挡。 然而，就在这一刻，常威惊觉自己的双脚被牢牢粘在了地面上，整个身体变得僵硬，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他的双手、身体、乃至脑袋都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固定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直视前方的镜子，从镜面反射中，常威看到了自己惊恐的脸。 “这……” “为什么会这样？” 正当常威还在困惑自己为何无法动弹时，镜子开始移动，朝着他的方向。 原本他与镜子之间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但现在镜面却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尖。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呼出的热气在镜面上凝结成一层薄雾。 “动啊！给老子动！” “求求你，给老子动起来！！！” 常威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凄厉的呐喊，紧接着，他目睹了一幕更加诡异的场景—— 镜面开始泛起涟漪，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了波纹。 原本清晰映照的镜面变得如同液体一般，波动起来。 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伸出了左手，穿透了镜面，直接伸入了现实世界之中。 此时，常威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正在一寸一寸逐渐消失。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右手腕上缠绕的塑料袋失去了支撑，掉落在了地上。 接着，是腿部，是手臂，是身体…… 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擦去。直到最后，连他的心脏的跳动声也变得遥远模糊起来。 在瞳孔即将涣散的那一刻，常威脑中浮现是妹妹的脸。 …… 不知过了多久，常威从地上猛然惊醒。 “咦？我没事？” “竟然能动了！” 他迅速站起来，用双手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塑料袋。 现在，那面古怪的镜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常威也不知道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简单地想要定住他？ 还是说，有更深的意图？ 回想起镜子中自己的影子伸出手穿过镜面的情景，他不禁将‘定住’这个概念替换成了‘复制’。 摇了摇脑袋，常威决定不再纠结那些离奇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药送回家给妹妹。 他左手提着塑料袋，右手下意识地将塑料袋在左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准备离开。 突然，他就愣住了。 自己明明是个左撇子，为什么刚才下意识的动作却是用右手完成的？ 常威抬起双臂，他惊愕地发现，那个本应在左手臂上的黑色胎记，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右手臂上！ 这个胎记，伴随了他二十多年，他绝对不会记错。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和无助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难道？ 常威将自己的上衣短袖脱掉，逐步检查自己身上的印记。 比如伤疤，痣…… 随即，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反的，全部都是反着的！！！ 双手紧紧环抱住双膝，身体蜷缩成一团，常威肩膀微微颤抖，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 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身体一寸寸消失的画面，也记得镜子里的倒影穿过镜面的情景。 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记得。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 他不愿意承认常威已经死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常威的复制品！！！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面诡异镜子制造出来的怪物！！！ 一个继承了常威记忆和情感的怪物……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一道冰冷的机械声音打破了寂静—— “初级任务世界开启。” “试炼者：镜魂（常威）。” “年龄：25岁。”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 第134章 请求 “咚咚——”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男声。 “是我，常威。” 门缓缓打开，高新的脸出现在门口，“原来是我们的常副队长啊！” 他故意调侃常威，语气中特别强调了‘副’字。 “咋了？来帮王队端鸡汤？”高新继续开玩笑地问道。 “嗯，做好了吗？” 常威回答简短，脸上看不出表情。 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异常，高新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啦？就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生气？” 见常威依旧没有反应，高新以为是自己得玩笑开得过火了，他随即正了正脸色，接着说道：“鸡汤煮好了，有一大锅……” “你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那小妮子上次就说想尝尝我做的鸡汤，我顺便也给她准备了一份，你帮我一起带过去。” “还有，你可别偷喝……” 说完，高新转身走回房间，没过多久，他提着两个不锈钢保温桶走了出来，递到了常威手上。 两个保温桶，一大一小。 “大的给王队，小的给常依。” “喝完后记得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叮嘱完之后，高新关上了门。 常威的心情很差，这与高新开的玩笑无关。 他本来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了常威这个身份…… 直到，他看到了王队手上的‘东西’。 说东西不大恰当，他其实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道具，可能是异能？ 常威只知道那个‘东西’，它能吃掉鬼魂！ 那它，能不能吃掉自己？ 他不知道镜魂属于哪种科目，但肯定不是正常的人类……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忧，常威才会在王准吸收灰影的那刻，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妹妹该怎么办？ 妹妹是他心中最大的牵挂，重要程度甚至胜过他的父母。 常威叹了口气，将属于妹妹的小保温桶抱得更紧了一些。 推开房门，他的目光落在躺在简易床上的常依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将保温桶放在了桌边。 常依并没有睡着，听到声音后，她转过身来，目光与常威相遇。 “回来了？” 声音冷清，如同一块冰。 “嗯，药吃了吗？”常威装作没有注意到妹妹冷淡的语气，关切问道。 “吃了。” “吃了就好，这是高新哥特意为你炖的鸡汤，还热着，赶紧喝点。”常威边说边熟练地将轮椅推到床边，准备扶她坐起。 然而，就在常威的手快要触及常依的那一刻，她身体微微一缩，避开了他的手。 “我自己可以。” 语气依旧淡得像水，还带着一丝明显的抗拒。 常威站在一旁，看着常依熟练地用双手操作，将自己转移到轮椅上，他默默地让开了位置。 “这还有一份是给王队长的，我现在给他送过去，很快就回来。”常威说着，重新拉开了门。 “爸妈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他们？” 身后传来妹妹生硬的质问，常威的脚步猛地一顿。 “爸妈……”常威低着头没有转身，“龚秘说了，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还要等？”生硬的语气瞬间变得尖锐，“从一开始到今天，一直等一直等……” “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没有和龚秘谈过这件事？” “高新哥我也问过，他的家属被接过来了，沈石哥的也是……” “为什么到你这就不行？” “哐当”一声，常依手里的金属汤勺带着些汤汁，落到了地上。 她正要弯下腰去捡，但常威更快一步，抢先捡起。 用水冲洗干净之后，重新放回到保温桶旁边。 “我……我也不清楚。”常威犹豫着，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一扭头，就对上了常依的眼睛。 “你看着我说……” “你说你没有骗我！” “我，我……”常威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你不敢说对不对？”常依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手劲越来越大，“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哥！！！” 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戳破，常威摇晃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他原本以为妹妹的冷淡只是因为末日的压力和对父母安全的担忧。 没想到…… “被我说中了，没话说了吗？” “我告诉你，你从药店回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你不是他！” 房间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鸡汤的热气从保温桶中升起，在空中润出淡淡的白色轨迹。 “我哥他……” “是不是已经死了？”常依的语气突然软化下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还是没忍住，“啪”地一声轻响，打在了桌面。 将纸巾递到常依面前，常威的肩膀微微下沉，他嘴角紧抿，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依依，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陪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看着常依疑惑的表情，常威似是放下了重担，他微微一笑，溺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这一次，常依没有特意躲开。 “到时候再跟你说……” “趁热，先喝汤。” …… “什么？你要带你妹妹一起参加任务？！！” 保温桶递到张文手上，王准反手就要关门。 “常威，你有妹妹？”听到这句话的张文将保温桶在桌上一磕，在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间，从门缝中挤了出来。 “她该不会和你一样，长得五大三粗？” 张文的话音刚落，常威不悦地眼神射了过来。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和张文争执，只是将目光放在了王准身上。 “我妹妹她腿有问题……” “我想用雾坟帮她一把。” 听到这话，王准立刻向张文投去了一个不满的眼神。 张文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脸上露出了歉意，他迅速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再多嘴。 “上次怎么不带着一起去？”王准递出一支烟，好奇问道。 接过烟的常威倒是没有立刻点燃，他熟练地在手上转了几圈，随即夹了自己的耳后根上。 “那时候没把握，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常威如实回答。 “那现在有信心了？”王准笑着问道。 “嗯，有了。” 犹豫了几秒，王准点点头。 “可以，但最近几天不行，龚秘那边有其他的安排。” 不好细说吸收别人雾坟的细节，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没事，准备好了再通知我……”常威说完，转而将目光看向张文。 “张文，平时和我一起嘻嘻哈哈没关系，但在我妹妹面前说话还是注意点，我会真生气的。” 常威声音严肃，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我知道的，对，那个……不好意思。”张文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道了个歉，“我绝对拿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 “你放一万个心！” 张文的道歉让常威感到意外，他上下打量着张文，过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你小子……” “行，信你一回。” “那你妹妹叫什么？”厚着脸皮，张文凑到了常威面前问道：“多大了？” “她叫常依，19岁。” 将凑到自己面前的脸给推开，常威这时候的心情才真正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你个狗崽子就别想了……” “你配得上？” 张文一时语塞，想要反驳忍住了。 “常威，我记得你的积分应该攒够500点了。”王准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常威。 “异能方面，你有什么打算？” “目前还没想好，我打算进下次任务前再根据需要来决定。”常威思索了一下，这样回答。 “那你选异能的时候，记得叫上我。”王准补充了一句，“我能帮你一点点小忙。” “呃……好的。” 看着王准一脸神秘的表情，常威应承下来，“那我就先走了，什么时候准备出发再通知我。” 直到常威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张文扭头看向王准：“龚秘那边还有安排？我怎么不知道。” “有，你别管这么多……”王准将左手食指上的图案在张文眼前晃了晃，“无论谁问起，一口咬定是道具，知道吗？” “它难道不是吗？” 张文一脸懵逼的样子让王准彻底放下心来。 第135章 同类 荒芜的村落，四周散布着破败的瓦砾和残垣。 然而，他对此地情有独钟。 他不清楚原因，只是喜欢这样静静地站着，然后深吸几口清新空气。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自从有意识起，就站在了这里。 因此，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让他站在这里的理由。 比如，使命？ 又或者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懒得去思考，只是享受这种每天都在发呆的日子。 实际上，这样的生活也挺有意思。 有时候他会欣赏太阳的升起和落下，有时候他会尝试去聆听…… 不，他并不喜欢聆听，尤其是那些聒噪的鸟鸣。 那些长着一身黑色羽毛的鸟，似乎整日除了鸣叫就是扑腾。 他知道它们叫做‘乌鸦’。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一股烦躁，忍不住想要皱眉。 他其实没有‘眉头’这个部位，这是他从同类身上学到的动作。 说到同类，心思就突然活泛了起来。 第一次遇见自己的同类，发生在三天前。 尽管那些同类的外观有些不同寻常，他还是对他们产生了认同感。 最显着的差异体现在头部—— 他们的头部相对较小，大约只有自己的一半，而且在头顶上，还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毛絮。 不对，记忆中有一个细节并不准确。 在那些同类中，最高的那个人头顶是光秃秃的，和自己一样。 但那个人的头部缺少了他所熟悉的纹理图案，看起来同样不协调，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还有，他们的面部也不够光滑，有着一些不规则的孔洞和凸起。 想到这些，他心中萌生了一种期待，一种希望他们能加入自己的期待。 一起站在这里发呆，一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还有什么生活方式，能比这种宁静更令人向往？ 轰隆隆—— 轰隆隆—— 远处传来的怪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本好转的心情霎那间又烦躁起来。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那股烦躁突然转换成了喜悦。 因为这声音，他熟悉，他知道是他的同类又来看望自己了！ 他们果然也是惦记着自己的！！！ 挪了挪脚步，他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远处，一个黑色小点正迅速朝他靠近…… 这次，似乎只有一个人来访，他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但，有总比没有好。 嗯？ 来了两位…… 他抬头望向天空，注意到一只‘黑色乌鸦’正从上方飞来。 他将天上的这位也视作乌鸦，是因为它们同样拥有黑色的外表。 只不过，这只乌鸦长着两条手臂。 这是一只爱给别人洗澡的乌鸦，他想起了之前从它手中洒落的水幕。 是那位同类养的宠物吗？他心中好奇。 冲着天上的‘黑色乌鸦’善意一笑，他迈开了步子，缓缓朝着远处的黑色小点走去。 可不能让自己的同类等太久，这样不礼貌。 …… “小黑，你到它头上没？” 王准一只手举着望远镜，另一只手握着对讲机，低声询问。 “咦。” 一个咦字，代表肯定。 “那我怎么感觉你越飞离我越近？”王准眯起眼睛，扭了扭脖子。 “你可别胡闹，听话。” “别逼我告诉你张文哥，昨天你又忘记刷牙。” 一句警告丢了过去，对讲机那头的小黑瞬间炸毛，“咦咦咦咦……” 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什么，王准总觉得小黑在骂脏话。 “你就老老实实飞在它头上，别摇来摇去。” 王准再次叮嘱，他重新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确保视野清晰，然后继续观察小黑的一举一动。 几分钟后，王准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距离，怎么越来越近…… “小黑，它是不是在动？” 突然感到一丝不安，王准下意识地问道。 “咦！” 小黑的回答来的迅速果断。 “它朝我这边过来的？” “咦！” 放下望远镜，王准眉头紧锁，现在他已经能够用肉眼清楚地追踪到小黑的飞行轨迹。 灯笼人朝着自己走来了？ 这是故意，还是偶然？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王准迅速改变了自己的位置，跑到了另一个角落。紧接着，他注意到小黑也相应地调整了飞行方向。 现在可以肯定，灯笼人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王准没那么慌。 因为这次，他是一个人，只带上了小黑。 灯笼人的‘余光’和‘同化’两个特性，对他和小黑来说，并不构成威胁。 尽管如此，王准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谁也不知道它是否还藏有其他超乎寻常的物理手段。 比如，砂锅大的拳头。 王准的目光紧盯着小黑的飞行路径，直到它飞至距离自己不足五十米远的地方。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全身肌肉紧绷。 “就是现在！” 王准心中默念，随即立刻激活技能，感知力如同一张细致的网，快速扩散，覆盖了周围五十米内的每一寸空间。 在这层感知的笼罩下，灯笼人的轮廓清晰地显现出来。 王准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它身上，目光锐利。 从表面来看，灯笼人没什么变化。无论是跳动的小火苗，还是它身上的灰白长袍，都与初次相遇时别无二致。 只是，不确定它接近自己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灯笼人逐渐靠近，王准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始终保持着与它大约三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已经非常接近危险区域，王准至少得保证，它的拳头不会直接挥到自己脸上。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就这样，一人一怪在荒野上跳起了恰恰。 灯笼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微妙的界限，于是停下了脚步。 “你……” “你好。” 王准用着一口极度友好的语气，向三米外的灯笼人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象征性的握手动作。 灯笼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王准接着问道，他刻意放慢语速，让每个音节格外清晰。 记得上一次这么字正腔圆的发音，还是在考教师资格证的时候。 灯笼人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出了一个动作—— 它微微低下身子，将它那庞大的灯笼脑袋向王准这边倾斜。 “？” “碰头礼？这是它的打招呼方式？”王准犹豫着是否也该将头伸过去回应。 是这样歪一下就行？还是要走过去和它碰一下？ 但很快，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b。 “我又不是来交朋友的，跟它还玩什么花活……” 王准嘟囔着，他迅速转身，从背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圆柱形瓶子。 拔掉保险销，压下手柄，王准将喷嘴对准了灯笼人的脑袋。 嘶嘶—— 嘶嘶—— 白色粉末像暴风雪一样喷出，覆盖了灯笼人的头和袍子，它全身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小火苗在干粉的冲击下挣扎了许久，最终被掩盖，熄灭。 扑通一声，灯笼人倒在了地上。 之前的猜测没错，火苗就是它的动力源泉！ “小黑，下来干活了！” 王准将手中的红色瓶子一抛，瓶子“咕噜噜”滚到远处，依稀可见瓶身上印刷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手提式干粉灭火器。 第136章 命盘 “来，你要的小灯笼，给你抓回来了！” “扑通”一声，一个被深灰色布料紧紧包裹的人形物体重重地摔在了龚秘办公室的门口，立刻吸引了周围一群人的目光。 龚秘整个人呆住，嘴巴微张，发不出声音。 王准随手将一支烟扔向他，龚秘条件反射般地接住。 “都散开，散开，该忙什么的就去忙。”只是愣住了几秒，龚秘就开始挥手驱散围观的人群。 等人群散去后，他转过身，面色复杂地看向王准。 “这，这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灯笼人？”围着那个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物体转了好几圈，龚秘忍住了想要看看里面的冲动。 为了防止它‘同化’的特性生效，王准特意用多层不透光布料将其包裹了起来，从体型上看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除了那个头。 “当然，还是热乎的。” 王准蹲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的头部，“看见没，这么大个脑袋。” “你们去了几个人？” “什么时候出发的？” 龚秘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随即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等等，我先叫杨老过来……” “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在龚秘挂掉电话之后，王准已经将打火机点燃，火苗凑到了他的面前。 “来，少bb，先点上。” 龚秘这才意识到刚才接到的是烟，无奈地点了火，只是象征性地抽了一口。 “是你自己说的，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到我小队里来。”王准贴心提醒。 “先不说这个，你说说，是怎么搞定它的。”龚秘转移了话题，他现在能直视灯笼人，不需要用余光。 看来灯笼人的小火苗熄灭之后，连它的特性也消散了。 也有可能是被布料包住了的原因。 “很简单啊，我带了灭火器过去的。” “它那个灯笼头，水也进不去，只能切断氧气，让它自己熄灭。” “不错不错……”龚秘听到王准的回答之后，忍不住开口笑道，他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杨老。 还没走到他们身边，杨老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中气十足，“听说你们抓到灯笼人了？” “是不是地上这个？” 龚秘将烟头一扔，和王准一起迎了上去。 “这是王队今天抓到的灯笼人，杨老，你研究的时候可得注意点……”龚秘提醒：“它那个火苗要是燃起来，一定要赶快灭掉，绝对不能看它，小心被同化。” “它的档案我都快翻烂了，就等着这么一天。” 杨老摆了摆手，围着地上的灯笼人转了一圈，目光在龚秘和王准之间游移，“那我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带走了。” “您自便……” 目送杨老离开后，龚秘扭头。 “刚好不用特意去通知你，下午两点左右，你把队员全部召集到我这来……” “北方指挥部那边新收获了一件道具，需要你们在上面做个记录。” “北方指挥部？”王准好奇地问，他对北方那边的情况知道得不多。 “嗯，那件道具比较奇特，空运过来的，你下午来我这就知道了。” “还有，最近不要出门，免得错过了雾坟崩解的时间。”龚秘叮嘱了一句，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下午两点，王准带着三名队员，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王准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打开，龚秘领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我来介绍，这位是我们特战队第九小队的队长——王准。” 龚秘侧身对着男人说道，随即转头看向王准，“我身边的这位，是从北方指挥部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解释对方的身份。 男人见状，便主动接过了话头，“我叫陆峰，以前也是特战队员，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现在被调到了情报部门。” 特殊原因？ 王准心里暗想，与那个新道具有关吗？ “陆峰，你给他们说说。”龚秘后退一步，让开了位置。 “好。” 陆峰点头，随即手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薄薄的木制盘子，表面光滑平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它叫命盘。” “作用只有一个……” 陆峰轻轻一抛，手中的木盘子仿佛被施了魔法，瞬间在空中膨胀开来。 它以惊人的速度变大，从一个巴掌大的状态迅速扩展到直径十米左右的圆盘，悬浮在空中，如同一只巨大的飞碟。 如此近的巨物压力，迫使着王准几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命盘这个道具，它能记录试炼者的信息。”陆峰接着解释，“只要试炼者提前在上面留了记录，它就能一直实时查询到那人的生死。” “不管是在雾坟任务世界里，还是在外面！” “牛b，那不就是像修仙小说里面的魂灯一样？”张文兴奋地凑到陆峰身边问道。 “魂灯？这个……我倒是不清楚。”陆峰摇了摇头。 “就是那种灯，灯芯亮着就代表那人还活着，灯芯要是熄灭，就说明那人挂掉了。”张文手舞足蹈地解释着。 “对，就是这种！” “它只能记录试炼者吗？”王准提问。 “嗯，只有试炼者才能使用道具，对普通人来说，它就是一个没用的木盘子。”陆峰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将命盘缩小后平摊在掌心，陆峰看向王准几人，“谁先来记录？” “我，怎么操作？”王准第一个走上前。 “喏，随便弄一点血出来，滴在木纹上就可以了。” 站在旁边的龚秘适时将采血针递到了王准手上。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王准特意避开了有诡环的左手，他皱着眉头，在右手食指尖端轻轻扎了一下，随后用力挤压，一滴鲜红的血珠缓缓流出。 他迅速将食指移到命盘上方，让鲜血滴落在木纹上。血珠被木纹吸收，很快就消失了。 “这样就行了。” 将食指伸进口中吸吮了几下，王准问道。 “可以了，下一位。”陆峰抬起头，看向王准身后几人。 王准走到龚秘身旁，用肩膀轻推了他一下，“你现在也是试炼者，不去做个记录？” “我？没这个必要。后面也没准备参加任务……”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万一你又不小心变成了南瓜头、西瓜头、榴莲头，那可怎么办？” 瞪了王准一眼，龚秘走上前，老老实实开始排队。 不一会儿，张文、沈石、龚秘三人都完成了记录。 只有常威站在后面，犹豫着不肯上前。 “怎么了？就差你一个人，还不快过去？” 张文催促了一句，随即他注意到常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突然想到了什么，张文贱兮兮地大笑一声。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老实交代！！！” “你是晕血还是晕针？” 第137章 吸收雾坟 常威当然不是真的晕血，他所担心的是自己身份暴露的问题。 这个看似神秘的命盘，会不会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真实身份？ 他其实并没有打算继续隐瞒王队多久，等到他和常依坦诚相对的时候，自然也会在队伍中说明一切。 现在时机不合适，有外人在场。 常威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陆峰，然后迅速收回了视线。 此外，主动坦白与被迫揭露，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故事走向。 不过，张文这一吆喝倒是意外地给了常威一个下台的机会。 他正打算说几句来敷衍一下，王准却在他之前开口问道：“你晕血？” “五大三粗的还晕血？” “没事，你闭眼，我来帮你采。”王准说着，便拿起了采血针。 刚出现的台阶瞬间被王队搬走，常威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躲是躲不过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常威僵硬着身子，任由王准操作。 这时，张文站在后面，手搭在沈石的肩上，还在指指点点，“我就说他晕血，对不对，沈石？” “你看他脸都涨红了。” 常威对张文的调侃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眼前的命盘。 直到自己的血和其他人一样，迅速浸入并消失不见之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后面还要麻烦你在这里多住几天，还有一些队员在外面。”龚秘见所有人都记录完毕，他走上前，对着陆峰说道。 “不用客气，我的任务就是这个，这边弄完之后我再去东边。”陆峰摆了摆手，接着说：“另外，要是有了新的试炼者，龚秘可以随时通知我。” “随时通知你？那岂不是每天都要奔波？”龚秘有些担忧地问：“天上可不太平。” 确实，天空中飞行的异物虽然没见过几只，不代表没有。 比如，小黑就能飞。 它们飞不进万米高空，但在飞机起降时，还是可能存在危险。 每次空运重要物资或人员，都要配备预警机提前侦查。 “不是这样的，我这次过来只是因为第一次记录，以后的话，直接把新增试炼者的血液样本寄给我就行了。” 陆峰解释后，又补充了一句：“命盘这东西很重要，为了确保安全，我已经调到了情报部门，不再参与一线作战。” 龚秘立刻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领着陆峰走回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小队过得相对轻松。 每天进行体能训练和枪支练习，剩下的时间几人无所事事。 偶尔，王准会跑到杨老那里询问灯笼人的研究进展。 连续两次得到“毫无进度”的答复后，王准也就懒得再去打听。 在这期间，常威倒是来问过下次任务的出发时间，王准理解他的心情，但确实没办法给出的准确答案。 无所事事的几天，不算毫无收获。 比如，张文就摸清楚了自己异能的规律。 在之前‘捉迷藏’任务中，那个没有与他一起隐身的铁桶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在经过各种论证及反复的试验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道具能够跟着人一起消隐。 只有道具可以，普通物品不行…… 至于身上穿着的衣服为什么也能跟着自己隐身？这是一个谜。 “你以后，得加强臂力的锻炼。” 亲眼确认了张文的异能表现之后，王准将自己珍藏了很久的粪叉交到了他的手里。 粪叉没有使用次数限制，只是有些厌食的副作用，但这都是些小问题，雾坟能修复。 在查看系统包袱的时候，王准注意到了‘捉迷藏’任务中得到的亡者遗物。 顺手将这个道具也递到张文手上。 “这个也给我？”张文倒是惊讶起来。 “嗯，唐姨用这个会好一点，诡异布偶不大安全，你用过没有？”王准问道。 “还没来得及……”张文将布偶重新交还给王准，上面显示的使用次数仍是2次。 “那我现在就先回去那边一趟……” “好的。” 打发走张文之后，王准打开了自己的积分界面，剩余780点，还能再兑换一个异能。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学学常威，进任务之后再做判断。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无所事事的日子，直到王准接到了龚秘的来电，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 “最快的速度，来我办公室门口。” 语气急迫。 王准心中猜到了是什么。 刚抵达附近，王准就看到一架印有‘龙国海军’字样的直升机停在空地上。 龚秘早已坐在里面，正对着自己挥手。 快步靠近，双手扒住舱门两边，王准一使劲蹬了上去。还没等他坐稳，直升机的轰鸣声响起，机身摇晃着开始攀升。 “是不是有人破解掉雾坟了？”顶着巨大的噪音，王准扯开了嗓子问道。 “嗯，雾坟自我崩解已经过了十多分钟，现在我们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用直升机赶路确实有些危险，但没有其他选择，开车的话会绕很多弯路，速度更慢。 当机身攀升到几百米高度时，不用龚秘提醒，王准就看见了那座正在崩解的雾坟。 从高空中俯瞰，能很清楚的看到它表面出现了不少细微的裂缝。 雾气从裂缝中涌出，形成了一股股细小的旋涡，这些旋涡在空中缓缓绕了几圈之后，逐渐消失不见。 “真是浪费……” 这是王准第一次如此宏观地以高空视角观察到雾坟消散的状态。 “慢慢靠过去，保持在雾坟上方十米的距离。”这句话，龚秘对着驾驶员说的。 “我们不降落吗？”王准伸长脖子，向下看了一眼地面。 “稍微降低高度，没必要落地，我们就在空中解决它。” 驾驶员小心翼翼操作着，保持稳定的飞行姿态，缓缓朝着雾坟的方向靠近。 这其实确实很考验驾驶员的技术，如果被崩解的雾坟卷进去，可能会对直升机的运转产生影响。 距离拉得太远也不行。 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直升机摸到了雾坟附近。 “还看什么？吃，自助餐不用客气。” 龚秘对着雾坟一指，破天荒地开了一个冷笑话。 第138章 区别 “收获怎么样？” 盯着王准的左手看了几眼，龚秘转移了视线。 王准此时正专注地听着系统的提示音，他不敢打开界面直接查看进度，因为龚秘也是试炼者，能看到他的界面。 系统播报音从38％涨到43％后便停止了，总共只增加了5％的进度…… 王准咂了咂嘴，觉得有些不够尽兴。 不过，这次至少确认了一点—— 别人的雾坟，诡环也能照吸不误。 等到中后期，试炼者整体的实力上涨，破解雾坟的效率提升之后，那才是王准躺平就能变强的时期。 他默默地在心里评价之后，然后对龚秘点了点头。 “还行，先回去。”王准说道。 他记得诡环的进阶机制：第一阶段吸收一个雾坟就进阶，第二阶段需要两个，第三阶段则需要四个。 随着阶段提升，所需雾坟数量递增。 当然，这里需求的雾坟是完整的，残缺那就远远不够了。 目前处于第三阶段，吸收一个完整雾坟，进度能增加25。 说实话，花了这么长时间蹲守，才换来5的进账，这样一对比，确实不划算。 还是老老实实外出打工来得快一些。 王准脸上露出了不大满意的神情，被龚秘看得一清二楚。 “小杨，准备返航！” 为了压过直升机的噪音，龚秘提高声音，对着坐在前排的操作手下达指令。 “收到。”操作员回应了声。 直升机开始掉头，机身随之摇晃了起来。 王准全身一抖，下意识地抓住了舱门旁的把手。 这种摇晃程度…… 好像，不大正常。 他心中一紧，看向了龚秘。 “小杨，怎么回事？” 龚秘紧紧抓着扶手，身体微微前倾，他和王准同时察觉到异常，于是迅速对着前方问道。 “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对劲。”小杨回头，满脸紧张。 此时，直升机的晃动愈发剧烈，机身就像是处在了八级大风中，摇摆不定。 “你别紧张，慢慢来，哪里不对劲？” 龚秘连声安抚，一只手搭在了操作员的椅背上，声音冷静，“深呼吸，然后告诉我具体情况！” “尾翼……应该是尾翼那边出了问题，暂不清楚原因！” “出发时检查过没有？”龚秘追问。 “检查过……”小杨脸色变得煞白，语气也沉重了很多，“我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没有撞到鸟？”单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摇摆程度，王准的另一只也抓上了扶手。 “没有，我确认，周围刚刚什么都没有。”小杨语气坚定，尽管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没有别的东西，难道是雾坟里出来的异物？ 飞行类的异物？ 有没有这么巧，唯一一次没带上小黑，就碰了这档子事…… 毫不犹豫开动‘灵识初启’，感知圈以王准为中心迅速扩散。 摇摇晃晃中，上下五十米的空间细节瞬间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王准的眼眶不自觉地瞪大了。 原因很简单，周围没有能动的生物，唯一诡异的东西是机身上印刷着的那几个大字—— 龙国海军。 这几个字像是活化了一般，在机身表面上下流动，尾翼上的编号‘6339’，也随之开始闪烁。 就是因为它们的异变，让机身产生了莫名的摇摆。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简短地将发现告诉了龚秘之后，王准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视线投往正下方的街道。 此时直升机的高度在百米左右，仅靠感知没办法探测到地面的情况。 “龚秘，你看下面！！！” 仅观察了几秒钟，王准扯着嗓子大喊：“雾气全部散开后，好像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一个人都没有？” 龚秘重复了一句，他紧抓着扶手，在摇晃中强行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后，学着王准的样子朝下看去。 “完成任务的试炼者……好像也没见到。”龚秘喃喃自语，随即看向王准。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龚秘……” 王准脸色突然就凝重了很多，“雾坟被破解之后的消散和爆开，这两者在表现形式上有没有区别？” 龚秘只是愣了一秒，立刻明白了王准的意思。 “你觉得，这个雾坟是……爆开的？”刚一问完，他的脸色瞬间紧绷，自责的情绪从眼神中溢出。 最近几天的顺风顺水，让龚秘的警惕心降到了冰点，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不知道……俄联邦那边是用什么方式来判断的？”王准摇摇头，机身的晃动让他这个动作看起来不怎么明显。 “没有特别准确的判断方法，主要就是看有没有生还者，以及那片区域是否存在诡异现象。” 身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前排正在努力控制的小杨忍不住焦急开口：“报告龚秘，我们……” “我们恐怕得跳机！” “有准备降落伞吗？”龚秘从王准的假设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问道。 一般直升机上不会准备这些东西，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有，不过高度不够……至少还要再拉升100米才行。” “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拉升？” “不知道，我尽力试试！” 小杨话一说完，便迅速握住操纵杆，眼神高度集中，控制着直升机在摇晃中上升，机身发出“嘎吱”的声响。 螺旋桨的轰鸣声越发尖锐！ 王准和龚秘在后排快速穿戴好了降落伞包，弄好之后两人辅助小杨完成装备。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等着达到安全高度。 异能的持续时间还在，王准的注意力始终锁定在机身游走的几个大字上。 会不会…… 身体极力往前倾，王准强行伸手摸了摸前方的仪表盘，这个动作吓得正在操作的小杨全身一震。 没有解释，王准默默回到原位。 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这辆直升机并没有变成道具。 而机舱外那些活化的字体，就真的只是单纯地发生了变异！ 变异的源头尚不清楚，极有可能与下方爆开的雾坟相关。 此时的王准，已经确信底下的雾坟是爆开的，没有一个活人逃出来就是明证！ 这意味着，里面的鬼物已经具象化到了现实世界！ 而且，还是那种能力未知的鬼物！！！ “逃，我们得逃，这几公里内都不安全！” “跳伞可以，绝不能在这个地方！” 谁也不知道，跳下去了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具象化到现实世界的鬼，可是没有任何限制。 第139章 活化 “龚秘，已经拉升不了！！！” 小杨焦急的声音从前排传了过来。 “拉升不了，那能不能强行前进一段距离？”王准向前够着身体问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这很重要！” “不行，水平尾翼出了问题，再怎么弄也只能原地打转！”小杨知道王准的顾虑，他接着回答：“我们跳伞不会垂直降落的，会被风带着偏移，很难落在正下方。” “那现在跳伞高度够不够？”龚秘检查了一下几人身上的降落伞包。 “现在才150米左右……”小杨咬了咬牙，“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跳。” “要是在直升机完全失控的时候再跳就来不及了，转动的螺旋桨或者机身下坠会影响到我们！” “行！” 相信专业人员建议，只是思考了两秒，龚秘就做出了判断。 “准备跳伞！！！” 他拉开了舱门。 呼啸的风刮入舱内，将本想要站直的王准又按倒在椅背上。 “王队，你注意看我的操作……”龚秘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你没有跳伞的经验，现在只能临时教你。” “首先，一定不要紧张！” “你看见胸前的这个小手柄没有，跳出去后，等待几秒钟再拉动手柄，释放引导伞……” “后面引导伞会自己拉出来主降落伞，不需要你再操作。” “你需要注意的点有两个，一是在主伞释放开了以后，拉动左右两边的控制绳调整方向，离正下方的区域越远越好，落地了之后我们再联系。” “其二就是在着陆瞬间，一定要弯曲膝盖缓冲，避免受伤……” “懂了没有？” 龚秘用双手撑住舱门，正面对着王准叮嘱，“注意看我的动作！”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戴上了护目镜。 在确认王准的目光跟随后，龚秘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微弯曲，借力一跃，以背对地面的姿势跳了出去。 王准趴在机舱内的地面，将脑袋伸出去少许，随即，他就看见了空中绽开出了一朵圆形的伞花。 感知探查到了龚秘的每一个动作和细节。 好像，不怎么难…… 带上护目镜，王准颤颤巍巍地挪到了舱门旁，他不敢再往下看，只能模仿龚秘的样子，以背对地面的方式准备跳伞。 然而，放手和奋力一跃的勇气，他就是鼓不起来！ 实战和观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双腿开始不停地打起了摆子，后背的衣服也被狂风撕扯，发出“哗哗”的声响。 “王队，没事的……” “你快跳！我控制不了多长时间！” 前排小杨扭头看到这一幕，焦急地催促。 没办法，在飞机彻底失控前，还得留出让自己跳伞的时间。 “你闭着眼，我来帮你！”小杨作势就要起身。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喘着粗气，王准努力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死死盯着舱内的地板，就是不敢往下看。 时间紧迫，机身现在也开始了微微地自转。 不能再拖了！ 深吸一口气，王准闭上眼睛，猛地往后一跃。 然而，双腿发软导致他使不上劲，王准的身体只是勉强离开舱门，跃开的距离不及龚秘那么远。 并且，右手臂还被舱门底部磕了一下，生疼。 顾不上这些，王准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逐渐放大的地面上。 耳道被呼啸的风声灌满，脸上的肌肉被狂风撕扯着向内凹陷。 他几乎听不见头顶上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王准在心中默数了三秒，随即果断拉开了胸前的降落伞手柄。 瞬间，他感到一丝微弱的力量从背后传来，就像是有人轻轻拉了他一把。 引导伞开了，下坠的速度减缓了一些。 紧接着，一股比刚才要大的多的力道猛地从背后袭来，像被一只巨型大手狠狠拽住，身体瞬间被拉直，下坠的势头硬生生刹住。 王准双臂不自觉地张开，双腿跟着合拢，整个人呈“大”字形悬在空中。 紧绷的身体放松，悬着的心也落了回去。 这时候，王准才有心思探查下方龚秘的位置，用感知的方式。 他学着龚秘的样子，微调左右两边的控制绳，让自己离底下的那片区域更远一些。 与此同时，直升机上的小杨也跳了下来，他的动作比王准熟练得多，很快身体便在空中稳稳停住。 失去控制的飞机晃动地更加剧烈，螺旋桨的轰鸣声变得杂乱无章。 机身在空中好一阵摇摇摆摆之后，最终朝着更远的地方一头栽了下去。 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 王准眯起了眼。 他没有后怕，只是在回想那些活化的字符。 那些诡异的东西，会不会跟着直升机一起‘坠毁死亡’了？ 没办法确认，机身残骸距离太远，已经远远超出了能感知的范围。 突然意识到什么，王准强行稳住身体，微微侧身，一只手紧紧抓住控制绳，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索着拿出了卫星电话。 王准并没有意识到在跳伞过程中，这种简单的‘拿手机’要是影响平衡后会引起什么后果。 他只是觉得，必须要给安全区提个醒，这些诡异的字符，可不是仅靠巡逻就能防住的。 所幸一切顺利，没有意外发生。 小心将卫星电话凑到了自己面前，王准瞬间愣住了—— 电话按键上的数字，全部消失不见！ 按理说，以他的感知能力应该能提前发现这些问题。 只是大脑没办法同时处理这么多信息。 就像是同时有几亿个数字从你面前晃了过去，你根本就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除非你有目的地去审查，或是有某个数字格外大，颜色格外亮眼，不然这些信息都会被大脑自动过滤，当做无关紧要的垃圾处理掉。 心头微微一惊，王准终于意识到了‘灵识初启’的局限性。 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没有数字标志并不影响打电话，只是这种莫名的异常让王准有些惊慌，因为他暂时想不到应对的办法。 恐惧来源于未知！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字符会活化，那…… 在异能持续的最后一分钟，王准集中精神扫视了整张降落伞。 最后，他注意到了背包和自己衣领内部的商标。 那本应该印有品牌标识的商标贴上，干净得像被擦除过一样！ 第140章 坠入 在异能即将消失的一瞬，王准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在降落伞表面，捕捉到了那些活化了的字符。 有数字，也有字母…… 纯黑的字符在降落伞表面流动，似乎正要顺着绳索朝下方的自己袭来。 脑海中的画面突然一黑，王准彻底回到了正常人的五感。 他急忙抬头，目光在伞内和绳索上来回扫视，却根本发现了不了它们的踪迹。 那些字符连直升机都能弄毁，区区一个降落伞又算得了什么！ 脑中幻想着那些黑色字符不停翻滚，纠缠，然后化身为无数双贪婪的眼睛，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冷汗湿透了后背，随即又被风给吹干。 临死前的等待最是难熬，王准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着，呼吸变得急促。 很快，降落伞开始不受控制的左右摆动。 王准加大了力气，却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 “完了！”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闭上双眼，王准全身被无尽的恐惧填满，而他也忘记了要联系安全区这件事，只是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卫星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剧烈的晃动中，王准紧闭的双眼睁开，他发现这些字符似乎没有要弄断绳索的意思。 它们控制着方向，朝着某个特定的落点飞去。 按着这种轨迹推算，王准心中清楚，自己的落地点八成会是在雾坟爆开的地方。 他低头看向龚秘，发现对方的降落伞也在以相似的轨迹摇晃，与自己一样。 三人大概率是逃不出去了，就看落地了之后会是个什么局面…… 不过，再怎么难，也比直接摔死要强。 王准突然有了一丝信心。 打开了包袱，只有‘亡者遗物’，‘诡异布偶’以及自己的爱车‘核动力驴’。 好像，暂时都派不上用场…… 在王准思索的当头，一些游动的黑色字符，悄悄地移动到了他的衣角上。 它们没有停歇，继续向上滑动，直至贴上了王准的脖子。 “艹，什么东西？！！” 王准猛地一惊，脖子处传来一阵带着骚痒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由于看不到脖子的情况，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叮了一口。 骚痒疼痛将王准的心思拉了回来，他低头看向下方，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这不就是自己上了十多年班的地方？！！ 之前从百米高处俯视，一时间没能察觉。 现在离地面越来越近，那种熟悉感立刻侵袭全身。 还真是巧了…… 王准的视线定格在了自己上班大楼的广场。 那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景观树，他不认识树的品种，只是猜测价格不会便宜。 此刻降落伞的落点，似乎正是朝着这棵树而去的。 “莫非，这棵树变成了异物？” 王准第一时间排除了它是鬼怪的想法，鬼是从任务世界里面具象出来的存在，与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关系。 而它，一直都在这里。 王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底下的大树，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第一个落下的是龚秘，他的降落伞直接挂在了树枝上。 隔着20多米的距离，王准能看到龚秘正在拼命挣扎着，想要脱掉身上的装备。 这树，似乎没有异常的举动！ 距离在迅速缩短：20米，10米，5米…… 王准的眼神突然一凛—— 那原本应该是黄褐色的树干，此刻竟泛着诡异的黑色！ 如墨般的黑并非静止，而是不停流动着的……字符！！！ 它们密密麻麻，贴满了整棵树的主干和树枝！！！ 头皮瞬间发麻，密集恐惧症爆发，王准全身上下冒起了鸡皮疙瘩。 “艹！” 呼吸急促起来，他极力扭动身躯，在空中胡乱蹬腿，想要改变降落轨迹的走向。 同时，王准开口对着龚秘的方向大喊：“用刀割断绳子，快跳下去！” “这树有问题！” 可惜，所有的挣扎毫无意义。 几秒钟后，王准砸在了树上，降落伞的伞衣随即从外鼓的状态塌陷，覆盖住他全身。 “王队！你没事？”龚秘的声音从伞衣外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听声音，他似乎已经成功到了树下。 “尽快下来，树上有东西在动！”龚秘紧接着又喊了一句。 “好的，我马……” 王准从后腰抽出匕首，正准备划破伞衣的时候，却见伞衣在微光中泛起诡异的涟漪，黑色字符如活物般附着其上，逐渐蔓延开来。 透过微光，王准能看见伞衣白色外表面上那密密麻麻却又整齐排列的字符。 若隐若现…… 此刻的降落伞，就像一件布满梵文的大号袈裟！ 王准心中突然冒出了这种形象的比喻。 匕首在指尖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这些蠕动的字符，硬是不敢用力一挥。 要是划破之后，它们冲进来了怎么办？ 想象着被这些诡异的黑色小点爬满全身，王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龚秘，它们过来了！！！” 心中一惊，王准听到树下小杨的惊恐的喊叫声。 他知道小杨嘴里说的‘它们’，大概率指的是那些诡异的字符。 “王队他还在上面，我们等等，枪呢？”龚秘焦急的声音也传到了王准耳边。 几秒钟后，“砰”的一声巨响，再过了几秒，又是连续的一阵枪击。 王准不知道龚秘具体击中了什么，但从树干上传来的震动来看，估计是树本身。 “快跑！” “龚秘，它们越来越近了！”小杨的催促声愈发急切。 “我们绕到树后……”龚秘仍在试图想办法。 “不行了，来不及了！” 催促声几乎变成了绝望。 王准此刻却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动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伞衣内部的诡异字符吸引。 它们在布满了整个外表面之后，找到了伞衣的边缘，顺着内部的布料缓缓向着王准靠近。 按这个距离和速度来看，最多还有十秒钟，黑色字符就会接触到自己的身体。 冷汗浸透了后背，王准的每一根神经被拉紧到极致。 第141章 侵袭 “核动力驴！” “给老子出来！！！” 一辆车闪现在了伞衣内部，将伞衣重新撑开。 明明不需要大喊就能完成的操作，王准却因为恐惧，硬硬是吼了出来。 汽车落在了主干上，车身剧烈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王准不敢有丝毫犹豫，迅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并立刻锁好了门窗。 他扭动钥匙，死命地踩下了油门，汽车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核动力驴’挡不住那些字符。 王准知道，无论是窗户缝还是空调出风口，它们都能顺着给爬进来。 所以，强行冲下去是唯一的活路。 车身在树枝上开始剧烈摇晃，轮胎死死抵住树干，橡胶与树皮之间的摩擦，溅起了火星。 “冲！！！” “冲下去就能活！！！” 汽车的前轮在树干上疯狂打转，轮胎被磨得冒烟，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坐在车内的王准也能闻到。 “嘎吱——” “嘎吱——” 树枝在巨大的压力和扭力下发出惨叫，王准的求生欲达到了顶点。 然后，他听到了树枝一根根断裂的声音！ “轰——” 汽车突然向前一冲，失重感袭来，王准的头重重撞上车顶。 车身裹挟着降落伞一并落在了地面，四轮朝天。 王准强忍着眩晕，将车收回了包袱，随之盖落在身上的还是那一层伞衣。 “该死！！！该死！！！” 拼命挣扎的结果，竟然没有改变处境，只是从树上掉到了树下。 绝境下的王准，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没到放弃的时刻，好像还有机会！ 只要…… 只要再次释放‘核动力驴’，就能让它恢复成正常的平立状态！ 正要操作的王准，突然全身一震。 他感觉到有东西在脸上游走—— 从脖子开始，沿着下巴滑到了脸颊，最后停在了鼻孔的边缘！ 王准想到了之前莫名其妙被叮的那一口，怪异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皮肤瞬间麻木。 那时候，自己就被这些字符给盯上了？！ 而此时，脸上的字符还在移动！ 在王准想用手去捕捉时，它们钻进了他的鼻子。 发出一声闷哼，王准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袭来，他眼前的世界打着旋，被吸入了黑暗的深渊。 事情并没有因为王准的倒地而结束！ 数不清的蠕动字符钻进他的裤脚、衣服…… 它们顺着王准的身体往上爬，如蛇信般游走—— 脚踝、大腿、前胸、后背，几乎整个身体都被覆盖住。 攀附在身上的字符彻底贴紧王准的皮肤，它们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并没有挤在一起。 这样就导致王准的皮肤看起来不算黑，更像是全身铭文的高僧。 没有找到位置吸附的字符则继续向上，寻找新的落脚点。 脖子，脸部…… 就在字符即将在头顶合拢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 强行突破了好一阵，它们反倒被莫名的力量压制在了脖颈处。 无处可去的大量字符则是通过他的口鼻耳，进入到了王准的身体内部。 身体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王准的口鼻处渗出了丝丝血迹。 …… “龚秘，快，这边！” 小杨一只手扯着对方的手臂，另一只手推开玻璃门快速地逃进了最近的大楼。 这栋楼正是王准之前上班的那一栋。 经过电梯间，两人脚步不停，径直奔向消防楼梯的入口。 往上逃跑其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意味着孤注一掷。 可当时两人已经被在地上蠕动的字符三面包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小杨只是希望这些怪物没有智商，他和龚秘就可以依靠速度，从另一边的楼梯重新绕回来。 顺便，还可以去看看王队的状态。 他对王队的生存已不抱有希望，他亲眼目睹一大片的字符覆盖在了伞面上。 那种情况，没有人可以从伞底下逃出去。 他也没办法理解龚秘明知是死路一条，仍要冒险过去救援。 明明，就只是送死而已…… 以前的教官曾告诫过—— 在战场上，一定不能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 比如，要是碰见了国外的华裔，你会因为是同胞而选择不开枪吗？ 你给与对面一个笑容，可能对方还来的就是一个手榴弹。 不仅是敌人，对待自己战友也是！ 利用遗体来围点打援，是国外雇佣兵最喜爱的战术。 他们知道，龙国的士兵们是绝对不会放弃战友的遗体的！ 小杨没那么怕死，他只是希望自己死得会有价值一点，使劲拉了身后的龚秘一把，他加快了速度…… 喘着粗气，两人停在了楼梯间暂作休息。具体几层不清楚，本应有的楼层标识也不见了踪迹。 小杨扭头看向龚秘，发现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王队他，很重要吗？”小心翼翼地开口发问，今天是小杨第一次见到王队，他不知道具体情况。 “很重要！” “他比我还重要！” “唉……算了。” 闭上眼沉默了一会，等到内心的波动稍微平复下来之后，龚秘拿出卫星电话，准备将现有的情况通知给安全区。 看到按键上缺失的数字，他只是微微皱眉，随即调整握姿，继续拨打。 电话发出几声轻微的“嗡嗡”，很快又停止。 “打不通？”小杨靠近，小声问道。 “嗯。” 脸上看不出表情，龚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电话上敲击了几下，随后重新收回口袋。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小杨将半个身体探出栏杆，朝下方张望。 “看看后面的东西跟上来没有……” “无论有还是没有，只等五分钟！” “五分钟后，我们就从另一边楼梯绕下去。”龚秘揉拧双手，接着说道：“我一定要去看一看……” 小杨没有追问，他知道龚秘想确认王队的状态，作为下属的自己，只需要听命令就行了。 “刺啦——” 连续的摩擦声从楼下传了上来，同时还有引擎发动的噪音。 突然想到了王准的车，龚秘脸上一喜。 “他还活着！！！” 迅速跑下半层楼，冲到窗户口，龚秘探身朝下望去。 “不是这边……” 低语了一句，龚秘快速回到原位，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办公区域，静悄悄的。 不是没人的那种静悄悄…… 透过玻璃门，龚秘看到了里面的办公桌前坐满了‘人’。 及时收回要跨出去的步子，他一只手将身后的小杨也拦了下来。 所幸，那些‘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 同时，楼下传来的噪音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龚秘不知道王准出了什么事，他只是不敢往前再多走一步。 “怎么可能还有人上班……”小杨差点惊呼出声。 “嘘！” 龚秘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转头开始仔细观察这些‘人’的样貌。 衣着正常，动作正常…… 但，他们的脸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一种灰白干裂的状态，就像是干枯了不知道多少年后的树皮。 部分区域微微开裂，露出下面暗红的肌肉，触目惊心！ 更令人不安的是—— 不少人的脸上，还长出了一些不规则的肿块，酷似于树干上的疙瘩。 他们，绝对不是活人！ 原地静默了好一会，龚秘放弃了从这边窗户往下看的打算。 突然，旁边拐角处传来“叮”地一声。 这是电梯开门的声音！ 现在，这栋楼还有电？！！ “十层，到了。”电梯内柔和的播报音响起，似乎有人走出电梯正朝这个方向过来。 为了避免被这些怪物发现，龚秘小步后退至楼梯间，轻轻关上了门。 第142章 上班 王准睁开了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身上盖着的一大块布是个什么玩意。 没有在原地纠结这些。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几秒之后就感觉到一阵带着耳鸣的眩晕。 贫血还是中暑？ 对自己倒在地上的行为有了一个合理的推测，王准双手撑在膝盖上，连喘了好几口气。 休息好之后，他迈步走进了办公楼的大厅。 王准是一个职业打工人，十几年如一日的在这栋大楼上班。 可以这么说，他对这栋楼的熟悉程度，早就超过了对自己家的了解。 不过，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在这里上班，还是未知数。 35岁的职业人，本身就面临着被裁员的风险。 看着没有数字显示的楼层按键，王准的手指顿了顿，随即他对着自己熟悉的那个按钮摁了下去。 对，十层，不高不低。 “十层，到了。” 清脆的播报音响起，王准大步一迈走出电梯。 在经过楼梯口的消防门时，他似乎听到了一丝异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没有再多理会。 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王准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今天迟到一次，全勤肯定是没了，指不定还得扣200。 懊恼地叹了口气，王准迅速按下电脑的开机键，手指则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假装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 同时，他的眼神时不时飘向老板的办公室。 就这样，维持了五分钟的‘早已在岗’的假象后，王准右腿轻轻一蹬，带着滚轮的椅子悄无声息地滑向左边。 拍了拍隔壁桌同事小刘的背，他低头轻声问道：“老板几点来的？他问我了没有？” 小刘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木然地坐着，甚至没有朝王准这边侧头看上一眼。 “嗯？不说话……” “大哥，你给我装什么杰出青年呢？！” 拍打后背的力度加大了些，王准突然觉得手感似乎有些不对劲。 明明应该是略带弹性的后背，竟给他一种拍在树干上的感觉。 僵硬，沉闷！ “啧啧，你小子最近瞒着我健身去了？” “身子骨倒是结实了不少。” 捏了捏小刘的肩膀，尴尬地发现自己完全捏不动对方的肌肉。 肯定是中暑的原因，导致自己使不上劲…… 王准讪讪一笑，低着头滑回了自己的工位。 “不说话就算了，中午点的外卖你自己下去拿，别到时候又是准哥准哥的叫唤……” 对着同事的方向小声威胁了一句，王准看向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漆黑的屏幕上，只有他自己的脸倒映其中。 电脑坏了？ 这是好事！ 重新按了一下机箱的启动键，他还是没有听到机器本该有的轻微轰鸣声。 刚想着去后勤上报这个情况，可他一站起，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咙，他捂着嘴，快步冲向男厕。 迅速扭开水龙头，只是酝酿了几秒，王准便猛地弯下腰，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呕——” 不可抑制的冲动从胃部涌起，直冲喉咙，紧接着，黑色的液体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抹了抹眼角渗出的分泌物，王准睁开眼，余光却是看到了洗头盆里一抹跳动着的黑。 没等他定睛看清到底是什么物质，水流就带着他的呕吐物，旋转着冲进了下水道。 心中猛地一惊，王准隐隐有些不安。 黑色的呕吐物，怎么想都和健康扯不上关系。 茫然中抬头，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道黑色痕迹。 “这是？” 王准瞪大双眼，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手就伸向了脖子。 指尖刚触到皮肤，那黑痕如同幻影一般，瞬间消隐。 难以名状的恐惧开始蔓延…… 不行，今天得请假去医院，身体绝对出了什么问题！ 他转身准备离开，目光却在镜中骤然收缩—— 身后厕所隔间底下，赫然出现了一双脚。 准确来说，是一双鞋，小女孩穿的那种红色皮鞋。 但这里可是男厕所！ 急忙转身，王准的视线投向那个隔间。 隔间的门紧闭，门板与地面之间有一道约十厘米的缝隙。 通过那道缝隙，王准只能看到圆圆的红色皮鞋头。 “里面有人？”他目不转睛盯着这双皮鞋。 “嗯，有。” 隔间里传来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小朋友，你一个人在男厕所？” “你家大人呢？” “我不是一个人，本来跟我妈妈一起……”女孩回答得挺快，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寒意。 听声音倒不像王准以为的那种五六岁，估摸着可能十岁左右。 “你妈妈人呢？”另外几个隔间的门都是开着的，王准好奇问道。 “她不见了，我在找她。” “要不要叔叔帮你去找？她是在这栋楼里上班？” 轻拍了几下脸，王准强打起精神。 “不，她不在这里……” 女孩的声音异常平稳，听起来就不像是那种走丢了的惶恐状态。 “那你没必要躲在厕所，这里又没有什么坏人。” “因为，我在等你。” “等……等我？” “等我做什么？”意想不到的回答让王准心底生出了一丝提防，脚尖下意识地对准了洗手间门口。 “只有你，才能带我找到她……” “只有我？那她在哪里？” 王准已经开始悄然朝着门口移动，嘴上说着话，只是用来麻痹隔间这位身份不明的奇怪女孩。 报警，才是对付精神病患者的唯一办法。 “她在学校里……”女孩似乎没有察觉到王准的动作，仍在自顾自地说着。 “她在一所叫做‘育苗中学’的学校里！” “你，不是认识她吗？” “王主任，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最后的问句，女孩的声调骤然拔高，像是一把利刃划过玻璃，尖锐刺耳。 持续的尖叫刺痛王准的耳膜，随后钻进大脑，仿佛无数根针在脑海中搅动。 疼，忍不住的疼！ 但为什么，会那么疼？ 王准弯下了腰，他右手攥拳使劲捶打太阳穴这一块，想要缓解那钻心的疼痛。 眼泪与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其中还混着几缕鲜红。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几乎是吼了出来，他眼神惊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头发。 脑中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很快，抠变成了揪。 “不要叫了！！！” “闭嘴！！！我让你闭嘴！！！” 扶着墙，王准一步步挪到了隔间的门口，用力一推。 与此同时，尖叫声戛然而止。 没有碰到任何阻力，门毫无阻碍地就这么开了，“砰”地一声撞到墙壁上又反弹了回来。 隔间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地上那一双暗红色的皮鞋。 第143章 幻觉？ 靠着隔间的门框，王准缓缓滑落至地面。 那股莫名出现的疼痛也消退了下去。 他确信，自己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幻听幻视可不是一般的小病能引起的。 手背擦去鼻涕，在裤腿上随意蹭了蹭，王准的注意力挪到了地面的那一双红色皮鞋上。 这双皮鞋，有什么讲究？ 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王准重新将它们放回原位。 皮鞋很普通，可能是保洁阿姨不小心留下来的，而自己因为身体中暑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然后看见并听到了一连串的假象。 对！一定是这样！ 好像也能说得通，不过这解释不了全部。 幻觉中的那个女孩，为什么要叫自己王主任？ 还有‘育苗中学’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梦中造访过某地，后来在某天不经意间踏入了同一场景。 说不定，这所学校并非虚构，而是有着真实的原型。 使劲咬了咬下唇，王准集中精神回想。 是哪条新闻播报过？ 又或者，只是某位同事的随口提起？ 反正‘育苗中学’不是自己的母校，这点他很确认。 甩掉脑中胡思乱想的念头，王准重新站起。 现在当务之急是在wx小程序上挂号，然后请假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别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稍一稍。 手往裤子口袋里顺手一摸，没找到手机，却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捏了捏大小和形状，像是一张纸质卡片。 他迅速抽出来，放在眼底下一看—— 一张亮粉色背景的卡片。 正中间是一位穿着性感后妈裙的女性，她双手轻轻搭在裙摆上，弄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姿势。 长发披肩，眼神迷离，嘴唇微微…… 等等！ 这不就是贴在外面人行道上的那种小广告？！！ 唯一的区别就是，卡片上没有印‘上门服务’和‘电话号码’等字样，单纯就是一张美女照片。 自己口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还好没人看见…… 翻来覆去地查看了好几遍，王准随手一挥，将卡片准确投进了垃圾桶。 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他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一转角，王准的脚步骤然停滞。 走廊尽头，一个浑身血污的小女孩伫立在昏暗的光线中。 她黑色长发湿漉漉粘在脸上，部分发丝垂落，遮住 了右边的眼睛。 而她的左眼，则直直地盯着王准，一言不发。 灯光适时地开始闪烁，让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走廊越发阴森起来。 身体僵硬在原地，王准注意到了对方光着的脚，他立刻联想到了那双红色皮鞋。 幻觉中站在隔间里的女孩，是她？ 冷汗流了下来，王准不敢重新回到厕所，他一步步后退，背抵在了不知哪位同事的工位挡板上。 “喂！” 王准的手掌弯曲，用关节用力扣了几下挡板。 “喂！！！” 声音颤抖着，他继续提高了音量，另一只手指向了走廊尽头。 “你们看那边！！” 本想着用声音来吸引同事们的注意，然而却无人理会，连一个侧头观察的都没有！ 他们，突然麻木得像是r国电车上的乘客！ “喂！！！” “你们怎么了？！！” 视线在走廊尽头的女孩和同事们之间来回移动，他脸上的表情也在恐惧和疑惑之间不断切换。 王准转身，死命扯着一位坐着的同事，拼命摇晃起来，眼里满是恐惧和愤怒。 “你他玛是不是有病？！！” “老子叫了那么大声，是条狗叫唤，你也得看一看……” “就那个方向……” “你能不能看到？” “你给老子说话！！！” 死命掰扯这位男同事的脑袋，想要让他扭头看看走廊尽头的异常，但对方就像被螺丝钉死死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只是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 王准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同时，他也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明明身处在人气旺盛的地方，唯独只有你一人能看到那些诡异的东西。 自己，就像被抛入了另一个空间，这种强烈对比下的孤立无援，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而且，自身这种状态，有点像鬼…… 不明白脑中对鬼的概念从何而来，王准打消了继续掰扯同事的动作，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在走廊尽头的女孩。 “滋——” 女孩周围的画面似是被干扰，下一秒，她突然朝着王准的方向前进了大约一米。 就像跳帧播放的电影胶片，王准看不见她移动的过程！ 就那么突兀地移形换影…… 短短几秒，女孩与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至少三分之一！ 肾上腺素飙升，王准什么都顾不上，他现在只想逃，逃出这栋楼。 越快越好！ 王准抢先几步，在女孩即将移动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迅速拉开消防门，冲进了楼梯口。 整段下楼过程中，一切顺利，没有任何阻碍，想象中的怪力乱神现象一个也没有发生。 他这一狂奔闹出的动静，让路人都在转头张望。 这让王准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顶着头上热辣的太阳，再看看旁边商店老板及路人投来的目光，他的脚步渐渐放缓。 深呼出一口气，他头一次觉得，被人注意到的感觉真好…… 走到最近一家的小卖部门前，王准拉开摆在外面的冰柜门，从里面挑出了一瓶冰可乐。 扭开瓶盖，随即猛灌了一口，冰爽的液体瞬间冲淡了他心中的不安。 这时，王准这察觉到店内老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目光满是戒备，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心里有些不爽，王准也就懒得进去，他隔着玻璃门，冲着老板喊道：“二维码呢？在哪？” 老板没搭话，单臂撑在玻璃柜台上，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示意‘支付码在里面’。 “艹！” 这种服务态度，老子不会再来第二次！ 王准在心里嘀咕，伸手摸向口袋。 手机没摸到，却又从口袋中夹出了那张卡片—— 印着美女图案的卡片。 刚刚才恢复些平静的心情重新开始波动…… 卡片的事先不说，现在得急着付款，没有手机那可怎么办？ 自己也没有随身携带现金的习惯。 对着店内老板尴尬地笑了笑，王准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于是，尴尬的笑容变得更尴尬了。 硬着头皮，王准推开了玻璃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刚一迈进店内，整个世界似乎瞬间静止。 原本坐在收银台后的老板竟在一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室内没有照明，也没有人。 王准环视一周，只能看到东倒西歪的货架以及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商品。 “这……” 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寒意从背脊升起，王准后退几步，重新合上了玻璃门。 隔着门向室内看去，老板还在那个原位，摆着和之前一样的表情和动作。 那审视的眼神落在王准眼里，蓦然多出了一份阴恻恻的凉意。 继续推开，没有。 关上，还在…… 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王准下意识地举起手上的饮料，目光落在了可乐瓶上。 瓶身光滑，没有商标，也不冰凉。 他微微晃动瓶子，里面浑浊的液体在阳光下泛起诡异的光泽，映出了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第144章 汇合 烫手似地丢掉了手中的瓶子，王准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他条件反射地扭头，竟发现对方和店里的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这位‘老板’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质感，像是干枯的树皮，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缝。 同时出现了两个，一个在室内，一个在身后…… 熟悉，莫名其妙的熟悉！ 记忆开始翻涌—— “对，一个躺在堂屋，一个吊在后院！” “堂屋，后院……” “堂屋，后院……” 王准嘴里不停地重复这两个词，他的双眼放空，甚至忘记了挣扎逃跑。 与此同时，一幅吊在树上的老人的画面猛然浮现出现在王准的脑海之中。 什么意思？ 这几句话，还有这个上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血丝布满了眼球，豆大的汗珠顺着王准的脸颊往下滴落，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你还没付款呢！” 突然的问话将王准从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中拉了回来。 付款？ 对，我还没付款…… 眼珠微微动了动，王准一声大吼。 “我付你玛的款！！！” 还没来得及迈出逃跑的第一步，身后的另一位‘老板’用双手紧紧箍住了王准的身体。 “你，不准备付款了吗？” 店内那位坐着的老板走到了玻璃门前，他双手高举，紧贴玻璃，死死盯着王准。 王准不敢应声，拼命挣扎着对抗背后那股力量。 力道越来越大，他听到了自己骨头摩擦的声音！ “砰”地一声巨响，被箍紧的身体突然一松，王准摆脱了束缚。 顾不上巨响的来源，他拔腿就跑。 “王队，你等等！” 远处传来的说话声焦急又惊喜，王准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叫自己。 他不敢停留一步，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死命逃跑。 他知道，这里所有呈现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包括声音！！！ “你跑什么？王队！！！” “你往这边来！” “等等，你再跑我就……” “我就开枪了！” 枪？刚的巨响是枪声？ 王准从身后追喊的男声中听不出威胁的口吻，他的脚步只是顿了一秒，随即加速狂奔。 又扮警察来骗我对，这次老子不会再上当了！ 还没跑多久，肚里的翻腾让王准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哇”地一声，大量的黑色污水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混杂着未消化的食物残渣和一些不明杂质。 污水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黑色圆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你跑什么跑？” 气喘吁吁的男人追了上来，王准泪眼迷离地抬头，这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是两个。 还没说出一句话，王准低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呕吐。 “小杨，我们架着他，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知道王准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龚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随即他微微下蹲，将王准的左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路上王准不断呕吐，黑色污水将他胸口的衣服染成了一片漆黑。 龚秘越看越是心惊，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王准脖子上的黑色字符。 迅速掀开了他的衣服，看到了同样布满字符的肚子。 “龚秘，他身上的那些……”小杨的动作迟疑了一秒，手一松，王准全身的重量骤然压在了龚秘身上。 “不用管，先扶好他，这是命令！” 龚秘语气仅仅强硬了一秒，随即他叹了口气，微微缓和下来。 “算了，我一个人背，你去前面开路。” 龚秘稳住自己的重心，将王准的双臂环绕在了自己脖子上，用力一提。 “先找个地方休息，后面再检查。” “人还活着，这已经很不错了……” ‘知足常乐’这四个字，一直都是龚秘生活中的金科玉律。 尽管不知道那些黑色字符对王准有什么影响，但只要人还在，其他都不是问题。 背上的王准仍有小幅度的抽动，黑色液体从他口中流出，顺着龚秘的脖子滑下。 有些湿湿黏黏…… 龚秘扭了下脖子，却也没空去擦，他朝着身后一侧脸，就碰到了王准的额头。 没事，还有气。 只要还活着，大不了就进去那里…… 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龚秘将背上的王准放到了地上，蹲着用袖口擦掉对方嘴上残留的呕吐物，他轻轻拍了拍王准的脸。 “王队，醒醒……” “怎么样？还抗得住吗？” “还……还行。” 王准一直都处于一个半昏迷状态，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从对话中感觉到两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最奇怪的是，他们似乎认识自己。 “你们……以前见过我？” 王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龚秘脸色微变。 伸手在王准的眼前晃了晃，确认瞳孔正常后，龚秘接着小声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是中部安全区刘指挥的秘书，叫龚佑贤。” “他是小杨。” 龚秘朝着在旁边望风的男人身上一指。 “秘书……什么秘书？你们不是警察？”王准用手撑起上半身，虚弱抬头，“刚刚抱住我的那个怪物，是你们用枪击杀的？” 龚秘先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哪能击杀掉，只是打出了一些木头屑而已……” “手枪的威力还是不够大。” “先不说那个，你真的什么都记不住了？”龚秘将话题重新带了回来。 “我应该记住什么？”王准茫然的表情让他不知道怎么接着开口。 没错，失忆的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失忆了。 他们就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自己残余记忆的最后一秒。 “你好好想想，你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是在做什么？” “在……在上班的路上，我迟到了，然后……” “然后，公司里有鬼！” 记忆不断跳跃，王准面色惊恐，声音突然拔高。 “嘘！” “没事没事，你已经出来了，没事的，不用怕！” 龚秘连忙安抚。 现在的王准，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从未接触过诡异事物的普通人。 “看见那座雾坟了吗？” 龚秘站起了身。 王准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了，那个东西叫雾坟？” “嗯，我们先回安全区，到时候你和张文他们汇合之后，再做决定。” “张文？” “什么都别问，很快你就会恢复的。” 第145章 红色皮鞋 快速甩开了一些树皮怪物，三人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 “它们动作倒是不快……” 龚秘低声自语，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庆幸，“在这先躲一躲，等它们走远之后再……” “你们……” 身后，王准颤抖的声音打断了龚秘。 “能不能看到那个女孩？” “啊，哪个女孩？” 龚秘环顾四周，视野中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就……就那个方向！” 王准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惊恐，指向了龚秘身后不远处的位置。 “她，在你的背后！” 龚秘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转身回头，举起手枪。 但是背后—— 微风中轻轻摇晃的枝叶，地上几个被风吹动的易拉罐，另外，还有几截断掉的树枝散落在地……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人，更别说什么小女孩。 “小杨，有没有发现？”龚秘视线始终盯着正前方，小声问道。 “暂时……没看到。”小杨迟疑了一下才给出答复。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但王准那笃定的语气又让他心里直犯嘀咕，不敢完全确定。 得到回答的龚秘没有放松警惕。 他知道王准有着精神方向的异能，就算他现在记忆出了问题，也一定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现在呢？她还在吗？” 这句话，龚秘问的是王准。 “在！她还在！你们真的看不到？！”王准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瞳孔开始收缩。 “她动了！动了！” “她的头……” “头……” 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看到的画面，坐在地上的王准双腿乱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拼命想要逃离这个看不见的威胁。 尽管眼前空无一物，但王准的表情和动作却像一阵寒风，瞬间让龚秘两人的皮肤绷紧，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先走！” 龚秘转身背起王准，径直冲出灌木丛，小杨紧跟其后。 好不容易换了另一个隐蔽地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王准又猛地指向一个方位，面色惊恐。 “她跟过来了？” 王准点头。 “会不会是幻觉？”小杨低声问道：“这样一直跑，撑不了太久的。” 龚秘没有说话，目光始终锁定在王准指向的方向。 幻觉？ 倒真有这个可能。 那些诡异的的黑色字符明显影响到了王准的大脑，让他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顺带着产生幻觉，应该算比较合理的推测！ 不过，一切都不能靠猜…… “王队，告诉我具体的方位和距离，我过去看看。” 龚秘从腰间抽出匕首。 “让我过去！”小杨见状连忙伸手拦住。 眼前虽说看不到明显的威胁，但冒险这种事，自己绝不能躲在后面。 “让开！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龚秘将拦住自己的手推到一边，“王队，报位置！” “七点钟方向，大约……大约十米。” “好。” 小心挪动着脚步，他来到了王准所指的那个位置。 “是不是这里？” “再……再往前走一步……” “她就在你右侧前……” “她……” “她，她正抬头看着你！” 定了定神，龚秘将王准传递过来的恐惧情绪强行驱逐掉，他扬起手，对着右下方的位置狠狠挥刀。 “嗖——” 刀锋砍在了空气上，龚秘反应迅速，稳稳收回力道。 似乎，没有砍到实物的感觉……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将刀刃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转动刀身，龚秘从各个角度观察。 确认刀刃上没有任何划痕、血迹或异常的东西后，他才轻轻舒了口气，重新将刀别回腰带。 “没有小女孩，王队！” “除了那些树皮人外，你看到的东西应该都是幻觉！” “我估计，可能是那些黑色字符影响了你……” “不是幻觉哦！” “嘻嘻……” 毫无征兆，清脆的童稚女声突然在龚秘身边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龚秘全身一震，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转身暴退数步，挡在了王准面前。 “谁？！” “谁在说话？” 没有人应答。 只是，正前方的空地上，蓦然出现了一抹妖艳的红。 红色的……皮鞋？！！ “跑！！！” 没有浪费一秒钟去观察或是对皮鞋做出试探，两人默契地架起王准，拼尽全力向另一个方向狂奔。 至于会不会惊动那些树皮人，几人已经顾不上了。 这双鞋带给龚秘的威胁，远远超出了那些能用手枪击退的怪物。 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架在中间的王准突然拼命挣扎，开始弯腰呕吐，两人才被迫停下。 没办法，他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剧烈运动，万一呕吐物呛入气管，那可是致命的风险。 “呼……” “小杨，那双鞋跟过来了吗？” “没……没有。”同样也是喘着粗气的小杨连续眨了好几下眼，将滴落到眼角的汗珠挤了出来。 “王队，你感觉怎么样？”龚秘下意识地转头，刚出口的问候瞬间凝在喉咙。 地上呕吐物和之前倒是没什么区别，一样诡异的黑。 只是王准脸部原本的血红色迅速褪去，变得灰白，头发也开始枯黄，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水分。 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他皮肤上的裂纹。 这是……这是要变成树皮人？！！ 心中一惊，龚秘脸上保持着镇定，只是迅速走到王准身边，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还能坚持吗？” 王准没有力气回话，微微摇头。 龚秘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即叹了口气。 “没时间赶回去了，王队，我们一起赌一赌。” 他迅速调整位置，与王准正面相对。 “现在我说什么，你照做，可以吗？” “我会救你，相信我。” 看着王准半闭半睁的眼皮，他加快了语速。 “第一步，你打开自己的系统物品栏……” “然后，取出那辆车。” 原本龚秘打算等逃到大路上再让王准操作，可现在情况危急，显然没那么多时间折腾。 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 想到这一点，龚秘越发着急，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第146章 还命 “？” “什么……物品栏？”王准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就是这样……” 早料到了王准的困惑，龚秘径直打开自己的界面，亮在了对方面前。 “看见没有，你也有属于你的……这个。” “在心里默念打开界面，就会弹出和我这个一样的方框。” 王准只是失了忆，不是失了智。 在龚秘手把手的指挥下，他很快就完成了‘打开’这个动作。 “对对，就是那辆小车，冒着烟雾的那辆……”用手指着汽车的图标，龚秘示意王准将手指挪过去。 同时在操作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对方剩余的系统积分点数—— 780。 这数字不对！ 龚秘一怔。 王准一共只参加了五次任务，这点不会有错。 他的档案，龚秘前前后后翻过了好多次。 每次任务能得200点积分，满打满算最多1000点。 兑换了一个异能之后应该只有500点，这还是算他一分没花的情况下。 怎么这个数字变成了700多…… 莫非王准有别的积分来源？ 又或者，他完成了不止五次任务？ 眼神闪烁了几下，龚秘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他扶着王准到后排座躺下，自己则迅速坐进主驾驶的位置，同时示意小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要不，还是我来开？”小杨提议。 他本身就是干驾驶的，本职工作让领导来做，总觉得不大合适。 “你不是试炼者，开不了这车。”看着小杨上车之后，龚秘扭动钥匙，随即重重踩下了油门。 “轰——” ‘核动力驴’撞开绿化带，冲到了外面的小巷。 汽车启动所产生的轰鸣声如同投向湖面的钓鱼饵料，瞬间击碎了埋在湖面下的平静假象。 如果从空中俯瞰，就能发现附近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朝着声响源点蜂拥而来。 前后左右，都有！ 最关键的是，小巷里转角多，汽车的速度根本就提不上来！ “砰——” 龚秘死踩油门，猛地撞向堵在前方的两名树皮怪物。 车头在撞上的瞬间，木屑像雪花般四散飞溅，同时车速也随之降低了下来。 龚秘紧握方向盘，目光快速扫了一眼前方微翘的引擎盖。 希望，这车能坚持到几人出去才好…… 重新调整前进方向，轮胎从被撞倒的树皮怪物身上碾压而过。 “砰砰砰——” 之后，连续不断的撞击声响起。 龚秘不断微调角度，在怪物形成包围的最后一刻，‘核动力驴’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代价不是没有，坑坑洼洼的汽车表面，被撞到几乎变形的前车盖，玻璃窗户被木屑灰尘覆盖，完全失去了透明度。 道具车，恐怕没有办法做修复保养。 龚秘拨动方向盘右边的雨刷杆，雨刷混着玻璃水，擦出了两块扇形的干净区域。 后视镜上也全是灰尘，看不到后方的景象，不过以那些怪物的移动速度来看，短时间应该没有危险。 “小杨，看看王队的状态！” “好的……他好像晕了过去。”小杨一扭头，就看见了王准紧闭的眼。 “呼吸呢？还在不在？” “有，有一些很微弱的起伏！” “那……” 龚秘话音未落，后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沉闷短暂，且只响了一下。 “快看看，是什么东西？” 冷汗突然冒了出来。 小杨又一次回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本是布满了灰尘的后挡风玻璃外，多出了一个清晰的小孩掌印。 就像是有人在玻璃表面用力按捺，灰尘被挤压散开，只留下了这鲜明的一掌。 “那，那个小女孩……” “追上来了！” 啪—— 后排的侧窗玻璃上多出了一个掌印。 啪—— 又是一声。 掌印出现在了小杨副驾驶窗外。 不用他再说些什么，龚秘微微侧头就看见了窗户外的异状。 加速，快加速！！！ 油门被踩到了底，汽车的引擎似乎也发出怪响。 快！！！ 再快一点！！！ 啪—— 一个灰尘状的掌印拍在了刚刚清理干净的前挡风玻璃上。 紧接着，连续不断的拍打声响起。 瞬间，数不清的掌印布满了整块玻璃。 小小的，掌印。 “系好安全带！！！” 龚秘大吼一声，猛地向左急打方向盘，在车辆即将失控的一刹那，他踩下刹车，使车辆在惯性的作用下开始漂移过弯。 前车窗上瞬间多出了十条长长的指印，似乎是小女孩在被甩飞出去时，不甘心留下的抓痕。 松开刹车，龚秘再一次踩死了油门。 ……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雾坟面前。 万幸的是，那个看不见的女孩没有追上来。 不知道是她速度不够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龚秘，我们不回安全区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杨见车停下，侧头询问。 “王队他快撑不住了，我准备和他一起进去……” 龚秘回头看了倒在后排的王准一眼，认真解释道。 “您也要一起？” “嗯，我的命是他救的，这次该我还他。” 龚秘说完，他打开后排车门，将王准小心地抬了出来。 现在的王准双唇发乌，双眼紧闭，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状态，连收回道具也只能由龚秘代劳。 汽车化为一道光钻进了龚秘的道具栏，他随手关掉界面。 “小杨，你就别跟着我们进去了……” “不行，我不会做逃兵！” 小杨毫不犹豫地打断，态度坚决。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飞机失事撞毁，安全区肯定得到了消息，他们不敢乘坐飞机，但一定会开车从路上过来找人。” “这里手机没办法联系外界，只能靠你去通知他们……” “你要记好，让他们封锁周围几公里的区域，在彻底查清这片区域的鬼怪和异物之前，谁也不准进来。” “这是我们遇见的第一座爆开的雾坟，不能不小心，你应该清楚！” 龚秘加重了语气，“总之，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没有谁是逃兵。” “明白了吗？” 犹豫了好一会，小杨紧咬嘴唇，口里才不情愿地蹦出了一个“嗯”字。 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随即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龚秘背着王准，直至身影完全隐没在了雾气中。 目送完两人的小杨转身，快速朝着安全区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清楚，直接逃回去是痴人说梦，眼下只能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最好，是个高一点的地方。 第147章 【替身】 会议 “我有两只手，一只攥着韩元，另一只摁着含冤！！！” …… …… …… h国，首尔，瑞草区。 lk集团总部大楼的最高层。 会议室内，深色实木的中央长桌横列两排，围成规整的长方形。 众人身着灰黑色的西装，分坐在长桌两侧。 桌上，每人面前摆放了一瓶矿泉水，旁侧的白色圆形杯垫上，倒扣着一只看起来就比较上档次的透明玻璃杯。 矿泉水配酒杯？ 奇怪的组合…… 干咽了一口口水，王准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矿泉水上挪走，转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他现在很渴，不是身体上的。 雾坟已经修复了他的问题，但心理上对水的渴望一点都没有减少。 他记得自己之前呕吐到几乎脱水…… 微微后仰，王准靠在了软皮坐椅的背垫上。 他的头保持不动，仅靠眼珠的转动来寻找龚秘的身影。 进入任务之前，王准已经完全昏迷，他不知道参与任务的是自己一个还是三人？ 这点，很重要！ 整个会议室没人说话，众人均神色凝重，齐齐侧首盯着会议室最前方的大屏幕。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王准的后仰动作显得稍微有些突兀。 快速装作不经意地找了一圈，他却没见到熟悉的面孔。 此时，坐在王准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男人，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怎么了？” 王准不认识对方，不过他还是将声音压低，凑过去小心问了一句。 然而在这个专门设计有扩音效果的高端会议室内，他的说话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小。 瞬间，所有人不满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王准这边投了过来，连带着，他身旁那位精致的老男人也被牵连了进去。 尴尬，局促。 这两个词形容的不是王准。 因为此时的他，也跟着众人用不满的眼光看向了老男人。 所有的视线被王准误导调动，定格在了他旁边这位老者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老者脸涨得通红，他站起来，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上纲上线。 很快，众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屏幕上。 老男人只是狠狠瞪了王准一眼，随即坐了下来，又顺手扯了扯王准的衣袖，示意他专心。 哟？ 被自己摆了一道，他竟然没有记恨，反倒是‘以德报怨’来提醒自己…… 莫不是，伤到了友军？ 目光掠过老男人西装领上的银色花形徽章，王准压住心里的疑惑，看向了大屏幕。 屏幕中，一位年轻男人坐在台前，上半身绷得笔直，面色庄重。 他穿着黑色西装和黑衬衫，没有系领带。 微分碎盖的发型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打理，只是面色不太自然，似乎是化过妆。 强烈的灯光映照下，他微微低头，起身向前方深鞠一躬。 紧接着，闪光灯亮起，快门声此起彼伏。 王准瞬间意识到这是一场新闻发布会。 只是，他不清楚台上演讲的男子，与会议室里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个个整得如临大敌。 “大家好，我是朴俊佑。” 男人的开场白将王准的思绪拉了回来。 “首先，我要跟大家说一句对不起！” 第一句话落音，拍摄现场陷入十多秒的沉默。 王准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 本以为是什么高端发布会，结果是来道歉的。 眨巴着眼睛，王准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再次将目光从矿泉水瓶上挪走。 “我深知，我的行为对郑允美小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也给她的家人带来了巨大的悲痛……” 叫做朴俊佑的男人的头低了几分，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让这么多人承受痛苦，我心里万分愧疚。” 随后，又是好几分钟的沉默。 “我知道，网上有很多针对我本人以及lk集团的指责和谩骂，我不怪他们……”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做出回应，不是因为我想要逃避或否认……” “我只是后悔，没有更早地站出来解释清楚。” “我不想用任何借口或理由来为自己辩解，我为自己向大众隐瞒的行为感到无比自责。” 朴俊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呜咽，他目光朝下，深吸了口气，随即迅速翻了一页桌面上的稿子。 动作行云流水，连摄像机都差点没捕捉清楚。 这小伙计，有点意思，演技杠杠的…… 王准终于提起来了一些兴致，眼角轻轻向上挑了挑。 “这一段时间，我很害怕，也很担心，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家……” “我不知道我站出来之后，我说的话又会导向什么结果，原本支持我的人会不会远离？” “我承认我胆小，懦弱，但最后，我还是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呜咽变成了小声抽泣，他肩膀的耸动愈发明显。 “为了表达我对郑允美小姐及其家人的尊重，我将暂停公司后面所有的演艺活动，进行自我反省和调整……” 说话中断，早已泪流满面的朴俊佑扭开了一瓶矿泉水，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咕隆咕隆”地灌了好几口。 “回归……回归的事，以后再说。” “另外，我们公司绝对没有用债务去压迫旗下的任何一名艺人……” “这些全部都是谣言！是某些不怀好意的团队对我们集团的污蔑！” 后面朴俊佑说了些什么，王准压根没听进去，他只是在心底为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人才，这是个人才！ 他对着镜头竟然一边道歉一边喝水，这种骚操作谁还能做的出来？！ 为啥不干脆叫个化妆师上去，重新帮他润几笔被晕开的眼影，岂不是更妙…… “噗嗤——” 实在是忍不住，王准笑出了声。 还好屏幕中的演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会议室内没有人注意到王准的动静。 只有旁边那位老男人狐疑地扭过了头。 连忙收拢脸上的笑意，王准正了正衣领。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西装领上也别着和老男人一样的花型徽章。 自己的是金色，对方则是银的…… 徽章上刻着一个天平图案。 这是否代表着某种身份？ 王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触感冰冷坚硬，应该是金属材质。 在他认真观察徽章的同时，电视里的道歉会已接近尾声。 第148章 【替身】 自杀 王准抬头，只见屏幕中叫做朴俊佑的男人用手掌擦去泪痕，起身再次对着观众鞠躬，随后转身离场。 丝毫不顾台下记者们的提问。 会议室内，屏幕熄灭。 一名梳着大背头，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重新落座。 王准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遥控器。 能在开会的时候控制电视的播报状态，这个人，应该有些分量…… 王准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他应该不是话事人，背头男也不过是坐在靠近主位的地方。 而主位，现在是处于空着的状态。 此时，室内依旧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少数人之间偶尔的眼神交流。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准有些摸不着头脑。 电视里道歉的那位朴俊佑根本没说过重点，将近十分钟的演讲稿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废话文学’。 像嚼过了甘蔗渣，干涩得要命。 在心里重新回忆了一遍刚刚道歉的内容，王准从渣滓中提炼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郑允美’、‘艺人’和‘债务问题’三个关键词。 朴俊佑需要特意召开道歉会，可见事件的严重性。 那位叫郑允美的女士估计是自杀身亡，这种事情在h国演艺圈并不罕见。 至于‘自杀’的原因，可能是债务问题，也有可能是一些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东西…… 正想得出神，“砰”地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紧接着，两排西装笔挺的人依次快速步入室内，而刚刚在电视上开过道歉发布会的朴俊佑，正位于众人的核心位置。 清咳了一声，他朝着主位快速走了过去。 同时，在场所有人纷纷起立，低头半躬着身子，等到朴俊佑落座之后，众人才跟着坐下。 王准跟紧了节奏，学得有模有样。 此时的他，有种置身于黑帮电影拍摄现场的感觉。 带劲！ 自己既然能坐在这个会议室，怎么也得算个小高层。 一种莫名的兴奋涌上心头。 王准没有意识到，他在任务中的心态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 最初的抗拒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沉溺。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王准突然就忘记了会议室里的严肃氛围。 他随手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矿泉水，直接对着瓶口猛干。 喝完后，他拧紧瓶盖，这才注意到了众人投来的目光，包括主位的朴俊佑。 “你！” “对，就是你，你叫什么？” 朴俊佑的手指向了王准的方向。 他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之前在电视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辜和单纯。 此刻，微微紧绷的面部肌肉，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鸷。 “我？” “说的是我吗？” 王准不在意，回答也是漫不经心。 面色浮肿的、青紫的、甚至是纸做的脸他都见过不少。 区区阴鸷，些许微风罢了。 自己的‘核动力驴’里，可是有着不少重武器，老子一个不开心，你们就都得死！ 反手一操，他将旁边那位老男人面前的水拉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干脆喝了个痛快。 擦了擦嘴角边残留的水渍，王准开口准备回答。 这时，旁边那位老男人连忙站起身，伏身九十度，额头几乎要贴到了桌面。 “实在是对不起，朴会长。” “他叫王准，龙国人，是我的门生。” “今天第一次带他参加会议……您千万不要生气，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教他。” ‘好好’这个程度词，老男人加重了语气。 “教？” “教什么教？他需要教吗？！！” 听懂了老男人背后的意思，朴俊佑脸上的阴鸷突然散开，化成了一股意味不明的笑，“他不错，我很喜欢！” “你叫王准对……” 他伸出食指，在王准身上隔空用力点了点。 “对。” “好，好，我记住你了！” 语气似褒似贬，分不清是真的喜欢还是准备秋后算账。 老男人明显开始紧张，但现在也不是道歉的好时机。他侧头瞥了王准一眼，轻叹一声，又重新坐下。 老男人这番明惩暗护的举动，王准看在了眼里。 对方这样做的原因，想来与‘门生’这个身份有关。 只是这个词，他也是头一回听到，按字面理解应该就是学生的意思，或者比学生还要高级那么一点。 近似于关门弟子？ 主位上的朴俊佑微微调整坐姿，身体向后靠去，皮质椅背随之弯曲了70度。 他双脚抬起，往桌上一磕，搁在了会议桌上。 “你们看看手机，翻翻那些贱民在直播中的评论！” “说我边哭边补水？” “阴阳怪气地骂我不愧是影帝。” “呵呵……” “宣发部部长是谁？给我站起来！！！” 会议桌靠边缘的位置，一位约四十岁的男人惊慌起身，他手忙脚乱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块雪白手帕，胡乱擦拭额头。 “是你？”朴俊佑眼神凌厉。 “是。” 男人惶恐低头，不敢与对方正视。 “你他玛是不是吃屎长大的？！！” 朴俊佑突然猛力直起身，一把抓起水杯，对着男人狠狠砸去。 “砰——” 水杯正中男人额头，炸开。 随之响起的，还有轻微的闷哼。王准看到，对方额头上流下的血线。 男人依然站得笔直，任由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 朴俊佑稍微解气了些，他调整呼吸，重新躺回了椅子。 “那些垃圾懂什么？！！” “渴了不就得喝水吗？这有什么奇怪！” 会议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总算明白了会长大力夸赞王准的深层次含义。 “你们说，渴了是不是就得喝水？！！” “王准，你说！” “渴了，是不是就该喝水？” 朴俊佑的目光盯着天花板，并没有看向王准。 “嗯，对！渴了肯定要喝水……” “不过，我现在想去一趟洗手间，可以不？” “嗯？” 朴俊佑没有从王准的支持中获得任何满足感，反倒被他突然的请求弄得有些发懵。 按照之前的逻辑，渴了就得喝水，那内急，当然就得去洗手间。 关键是，即使自己正在火头上，还不能拒绝。 这位新进‘门生’…… 大拇指在食指侧边用力掐了掐，朴俊佑随即挥了挥手。 得到首肯的王准起身，快速离开了会议室。 在反手关门的时候，王准隐隐约约听到了室内朴俊佑的咆哮—— “金道贤，你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对待前辈，要用敬语！” “这么简单的规矩，你还没有教会给你的门生？” 默默地为自己的导师祈祷了一秒，王准朝着标识牌所指的洗手间方位走去。 至于‘敬语’？ 鬼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第149章 【替身】 保护任务 王准不内急，他顶着被骂的风险也要去洗手间是有原因的。 任务前置剧情就那么点内容，与其在会议室坐着看别人脸色，不如出来认真了解下任务要求到底是什么…… 如果需要快速逃离当前场景，那自己在里面傻乎乎地坐着开会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当然，在会议室直接打开面板也行，不过要是有别的试炼者在场，王准的身份就会直接暴露。 上个任务里，龚秘给过的提醒他没有当做耳边风。 随意挑了个隔间，王准走进去坐在了马桶盖上。 “任务内容：保护雇主存活七日。”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七日。” “任务倒计时：167小时30分20秒。” 雇主？ 王准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假哭暴躁影帝。 只是他周围那么多保镖，哪轮得到自己上前卖力，想要保护他，接近就是个难题。 看样子还得找个恰当的时机…… 王准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刚碰到一个物品，他就像触了电般猛地缩回。 口袋里的那个东西，摸起来像是卡片？！！ 他缓缓地、几乎是一寸一寸重新伸回口袋摸索，轻轻捏住一角，王准将那张边缘规整的纸质卡片快速扯了出来。 没错！ 就是那张怎么都甩不掉的美女卡片！ 这就奇怪了…… 它不是道具，系统没有信息提示。 那这卡片是怎么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 还是说，它和小黑一样？ 看着只有图案没有文字的图片，王准眼神微动了一下，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推开隔间门，小跑到了镜子前。 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王准解开了衬衫最上面那一颗卡在喉结处的扣子。 在解开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那些黑色的字符！ 王准伸出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脖子上的皮肤，没有感觉到有明显的凸起，如果不用眼看，甚至都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这个东西，连雾坟的修复能力都没办法消除？ 但自己的记忆问题明明已经解决了。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马桶的抽水声突然响起，王准猛地回头，他进洗手间之前检查过，所有隔间都空着。 这突兀的响动，让他联想到了之前在办公大楼洗手间遇见过的诡异。 穿红色皮鞋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不是郑婉的女儿，大概率是具象到现实世界的某种鬼怪。 只是她的能力有些独特，似乎能窥见人的内心。 而且，她的行为逻辑很像人，和以往任务里遇到的死气沉沉的鬼怪完全不同。 不过这些麻烦事可以等回去了之后再琢磨，只要她没跟进来就行。 王准整理了一下衣着，他快步走出洗手间，重新迈进了会议室。 朴俊佑只是用眼瞥了一下进门的王准，便继续对着坐在旁边的背头男大声责骂。 “公司里的机密信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记者手上，为什么会有关于合同的照片？” “不是内鬼是什么，这种事怎么处理还需要我亲自来指导？！！” “查，给我狠狠地查……” “啪”地一声，他将手上的文件用力甩在了对方的脸上。 背头男低着头连声道歉，随即迅速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资料，仔细整理好。 室内气氛压抑至极，众人连呼吸声都放缓，生怕触到了朴会长的霉头。 “金道贤！” “在！” 被点到的老男人瞬间绷直身体。 “立刻给爆料记者所属的新闻社发律师函，先警告他们，后续我再上别的手段。” “这……” 金道贤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犹豫了几秒，没有直接应下。 “怎么，发不了？” 所有人都听出朴俊佑语气下强压的邪火，纷纷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鼓起勇气，金道贤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补充道：“朴会长您才刚刚开完道歉会，效果暂时不明显，现在网络上普遍充斥着的都是关于我们集团的负面新闻……” “这个时间点要是再做一些尖锐的事情，我担心外面的那些人会越发的……”金道贤的建议给的非常小心，最后几个字都没有说完。 “越发的讨厌我？” 没有人回话，朴俊佑环视了一圈，却突然转变了语气。 阴晴不定这个词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你说的也对，说不准新闻社会以弱者的姿态直接将律师函挂到网上。” “这样，记者那边的事先压一压，等风头过去之后……” 话在这里突然断开。 王准一抬头，就发现朴俊佑眼珠直愣愣地盯在了一个方向，面色惊恐。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王准见到的只有紧闭的会议室门。 “今天……今天暂时就这样！” “后面要是有紧急情况，等我回来了再说！” 朴俊佑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他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片，没喝水，干咽了几片。 随后，他拉开会议室的另一扇门，在门开的瞬间，整个人扑了出去。 或许，用‘逃’这个字会更恰当一些。 坐在他旁边的背头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好几秒之后才从座位上起身，迅速跟了上去。 而王准，只能听到两人越来越远的急促脚步声。 这是，见鬼了？ 特殊的看不见的鬼？ 王准不再迟疑，感知如同—— 等等，没有感知力？！！ ‘灵识初启’在这一刻竟然失去了效用！ 无论他在心底怎么默念，都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自己从未得到过这种异能。 依仗的底气被剥夺，王准内心瞬间开始慌乱，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任务中提到的‘保护雇主’。 “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老男人金道贤轻轻拍了拍王准的肩膀。 此刻，王准才意识到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一切如常，大家井然有序地起身，然后退场。 众人就像是没看到之前朴俊佑失态的那一幕。 慌乱的情绪突然稳定下来，他想到了之前朴俊佑吃药的动作。 “我们的这个，朴会长……” “他是不是……” 王准正要用手指向自己的脑袋，被金道贤拦住，低声呵斥： “说话之前动动你的脑子，不分场合……” “出去再跟你解释。”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一位身着职业装的女士走到王准面前站定，微笑着递出一部手机。 只是，这手机不是自己的。 王准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接过。 “保管好，这是公司配发的，每个人都有。” “安全系数要高很多，以后联系公司里的同事，只能用这部！” 金道贤解释了一句，转身朝着电梯厅走去。 职业装女士对着王准点头，随即快步上前，赶在金道贤之前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等到王准也跟着步入了电梯之后，女人才松开手，对着两人深鞠了一躬。 第150章 【替身】 初步了解 因为走出会议室的速度慢，两人落在了最后，导致电梯里只有他们俩。 “几楼？” 看着金道贤没有按楼层的意思，王准问道。 “这还用问，b1！” 电梯开始缓缓下行。 趁着周围没人，金道贤的情绪也在此时爆发—— “王准，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平时这么机灵，一到关键时候就给我掉链子！” “收你这个门生，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上……” “我爸？” 王准插嘴，他本想问一句‘我爸是谁’，但这种脑残的话要是问出来，肯定又少不了一顿喷。 停顿了几秒，他换了一种提问方式。 “我爸和您是什么关系？” “你自己问你爸去，什么都不知道，来h国是度假的？！” 很明显，这位导师还在气头上，王准选择暂时闭嘴，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到了负一。 “滴滴——” 车库里，不远处的一辆车亮起了车灯。 金道贤将车钥匙对着王准一抛。 “先去吃个晚饭，稍后我们再回公司，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交代清楚……” “从明天，不，从今晚开始，你就得接触事务所里的大小事宜。” “明白。” 王准快步走到了车前，拉开了驾驶座后排的车门，然后微微侧身，用手抵住，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h国这边的阶级固化相当严重，导致其礼仪规范也格外森严。 集团内部，上级对下属的辱骂，甚至逼迫其下跪或打耳光，压根都不算新闻。 像自己在会议室做的那些事，也只是被金道贤训斥了一番，这已经算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惩罚。 可能是因为长辈的原因，让王准有幸体验了一把当关系户的快乐。 “你小子，学得倒是挺快。” 金道贤气消了不少，他微微颔首，上车之后接着说道：“附近有家新开的烤肉店，听说味道还不错，就去那……” “顺便，再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几杯。” 急于打探消息的王准，车也开得飞起。 仅仅花了十分钟，两人到达了目的地，找了一个相对安静些的包房，金道贤率先落座。 说是包房，其实也就只是挂了两道帘子，遮住别人的一些视线而已。 简陋，这是王准对这家店的评价。 喊服务员上了两瓶烧酒，王准盯着瓶身上的‘真露’两字看了几秒。 没接触过外国酒的他，下意识地将瓶身转到背面，找到了酒精度数的标识—— 201。 嗯，低的可怕。 快速给金道贤满上之后，王准开口问道：“您给说说，我们的那个……会长，到底有什么问题？” 金道贤抽出只筷子，不轻不重地在王准的脑袋上一敲。 随后，他将筷子头伸到旁边的蘸料碗里浸了浸，在桌面上写了一个‘鬼’字。 用调料写出的笔画断断续续，王准歪着头辨认了好一会，系统才给出了翻译。 确认王准看清楚之后，金道贤不动声色地用纸巾擦掉。 “鬼？他见鬼了？” 朴俊佑这个人伤天害理的事肯定做过不少，通过这个道歉会王准就能窥见一二。 只是这个鬼，是个什么来路？ 自杀死掉的那个女艺人郑允美？ “想什么呢？” 金道贤又是一声呵斥，“你还真信这个？” “我们是学法律的，神神鬼鬼的东西当笑话听听就好。” 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那他没去找医生看过？”王准学着金道贤的样子，浅尝。 入口温和，有点偏甜…… “去了，精神衰弱嘛，几个高层都知道。” “关电视屏幕的那个大背头，他看起来像毫不知情。”王准想到了背头男愣住的表情。 “什么大背头，别人姓崔，刚升上来的理事，你小子说话能不能稍微礼貌一点？” “明白明白，崔理事对……”王准连忙点头，接着问道：“朴会长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估计是压力大导致的。” 看着服务员将餐盘摆好出去之后，金道贤接着说道：“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问心无愧……” “某些事做得多了，心里自然不踏实。” “这一段时间，他不停在首尔和釜山两个地方来回转，也不知道在躲些什么……” “公司的事情全部丢给我们这些下属。” “要不是道歉会实在是推不掉，我估计你今天都见不到他！” 王准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对朴俊佑行为的不满。 歪脑筋突然动了一下，他决定顺着杆往上爬。 “我们律师事务所，只有lk集团这一个雇主吗？” ‘保护雇主’的‘雇主’两个字，可没有非得指定是朴俊佑本人。 他一屁股的屎擦不干净，换条狗保护都要容易得多。 再说，保护这种人渣，王准心里总觉得有一点膈应。 “你胡说些什么？” 王准没想到，只是试探性地一个提问，却让金道贤面色大变。 “王准，你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我趁现在跟你好好说一说……”他压低了声音。 “我们律师事务所只服务于lk集团，这一点是一辈子都变不了的，就算我老死病死，你或者你师兄会接班，然后顶上去。”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王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放开来说：“h国的财阀集团可不止这一家，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棵树上吊死？” “那个爆料记者所在的新闻社，后面肯定站着和lk集团有商业竞争的大佬。” “指不定，就是那位大佬指使的。” “嘘！你小声点……”金道贤皱着眉，他端起酒杯，示意王准碰一下。 “酒没喝几口，就开始装醉了？” “我告诉你，我们生是lk的人，死是lk的鬼！” 放下酒杯，金道贤面色更加严肃，“首先，没有小公司敢收留我们……” “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其次，我们接触了太多的机密，他们不可能放我们走。” 说到‘他们’两个字的时候，金道贤用手往上指了指。 “就算真有敢跟lk掰手腕的集团愿意收留我们，你觉得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他会拿我们当骨干来培养？” “我们对他来说，唯一的价值就是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捅lk集团一刀……” “一旦利用完毕，你觉得还会有人在乎刀的感受吗？” “而最后，我们只能默默地蜷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待来自于老东家的报复。” “你要记好，反咬主人的狗，一定会被乱棍打死！” 夹起一块已烤至微黄的肉片，金道贤递至嘴边 吹了口气。 “吃，这里烤肉的味道还不错。” 王准没再提问，只是将酒杯里的烧酒一饮而尽，度数不高，杯量也小，闷一口不算什么。 “还有，你委托我帮你做的徽章，60万，下个月从你工资扣。” “60万？” 王准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等价人民币3000块左右。 “这个徽章这么贵？” “金包银，你以为呢？” “等你徽章外面的金粉磨掉，变成和我一样金中带银的时候，你才会被大家认可为一名合格的律师。” “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学徒。” “最后，再送你一句忠告—— 你们龙国有一句话叫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但是在这里，会变成这样……”金道贤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轻轻一磕。 “规矩是死的，人也可以是。” 第151章 【替身】 卷宗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了办公楼，喝过酒的王准自然不能再开车，叫了个代驾。 这个时间，公司大部分的楼层都已经熄灯。 微醺状态下的金道贤在书柜里翻了又翻，最后将一叠文件丢在了王准的工位上。 “诺，你看看郑允美的这份卷宗……” “你晚上先熟悉熟悉，明天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她家属要赔钱就赔呗，反正我们集团也不差钱，何必弄得灰头土脸。”从未接触过法律条文的王准，急忙推脱。 “给她赔钱？” “你弄错了，我们才是原告，是她给我们赔钱！”金道贤抬手打断，食指在文件封面上重重一点。 “公司声誉受损、演艺活动停摆，所有的损失她都得担……” “还有12亿的债务，合同条款上可是写得一清二楚。” “她，赖不掉的！” “找郑允美赔钱？她人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王准真没想到会是这种案子，他诧异问道。 人死债消，找她追债还有什么意义，讨回来一堆天地银行发行的货币？ “她自杀是她自己的事，又不是我杀的。” 金道贤的回答冷冰冰。 “那这个案子怎么搞，继续找她家人赔？”王准拔高了音量，“有这个必要吗？” “你不觉得做这种事会折寿？” 最后的问句，王准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他其实也很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就是忍不了。 忿忿不平的表情并没有让金道贤生气，他反而微微笑了一下。 “我以前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也和你一样……” “现在，倒是看得开了很多。” 沉默了几秒，他接着开口：“这场官司我们必须打，而且必须要打赢。” “我们的目标是在司法层面上取得有利判决……” “钱，不是最重要的，胜诉的结果才是。” “之后，公司将会主动承担郑允美所有的个人债务，一律当做坏账来处理。” “那你们到底图什么？”王准不解。 “不要说你们，要说我们，你现在也是集团的一份子。”纠正了王准的错误之后，金道贤继续解释。 “郑允美这一自杀，我们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能理解，毕竟人死为大。” “但是在法律层面上，我们有错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无论是我，你，或是她。” “她承受不了压力选择自杀，那是她自己的问题！” “我们身为律师，就不要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只需要为公司打赢这场官司。” “等到胜诉之后，公司就有了主动权，再怎么开展下一步是我们自己的事……” “我们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我们要向所有人宣告，lk集团是清白的，至于郑允美，她只不过是一位为了躲避债务选择自杀的劣迹艺人而已。” “另外，还可以借此给公司旗下的艺人敲下警钟……” 金道贤在王准的面前伸出食指，左右摆动了几下。 “告诉他们—— 死亡，并不是终点。” 短短几句话，将人性的恶展现到了极致。 王准背靠在椅上，良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问道： “那个债务，难道不是公司强加在她头上的？” 之前对h国这边的演艺圈内幕有所耳闻，王准知道艺人背上的债务绝对不是简单的找公司借钱而已。 “合同是她自己签的，没有人逼她。” 唰—— 自动玻璃门打开，金道贤迈了出去。 “今天你在这里研究，累了就沙发上小睡会，明天我再给你安排个住所……” “还有，资料看完记得归类放好。” 玻璃门缓缓关闭，整个办公室就剩下了王准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整层。 在感知异能受限的情况下，他有些莫名的心慌。 “鬼要找也是去找朴俊佑，关自己什么事……” 再加上自己还没有切入到保护对方的过程当中，按理说现阶段应该安全。 在心底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王准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郑允美，女，2000年生，所属lk集团旗下星耀娱乐公司。 2017年以女团成员的身份出道，发行过一张专辑，不温不火，随后女团解散，她转入影视圈。 关于郑允美生前的介绍就有好几千字，王准随意翻看了一下，直接略过，跳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事情发酵至今的根源有两点—— 其一，有人偷拍到郑允美给朴俊佑磕头求饶的视频。 其二，她自杀后，有记者在网络上晒出了公司与她签订的天价违约合同。 两件事一叠加，再碰上商业对手在背后煽风点火，终于形成了一股舆论的风浪，狠狠砸向了星耀娱乐。 当然，用这种事扳倒lk集团不可能，但借机给它扣上个屎盆子，也能让某些大人物开心开心。 总而言之，除了郑允美的家人，没有谁真正为她的死的伤心难过。 网络上对lk集团的谩骂攻击最多半年就会销声匿迹。 无奈？ 嗯，没有办法，现状就是这样。 王准叹了口气，他往后一仰，椅背被压的“咯吱”作响。 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即使异能还在，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并且，这个小人物，眼下还得违心去保护那该死的大人物…… 没办法投机取巧来转换‘雇主’，那意味着王准必须按系统的要求，严格执行对朴俊佑的保护任务。 否则，自己就得死。 没有人想死，王准也一样。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抑制住情绪，王准打开了自己的道具界面。 “咦，我的‘驴’哪去了？” 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车不见了的王准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他之前在会议室那些风轻云淡的举动，全是凭借武器的加持。 现在回想起来，那完全是在作死！ 没有驴，自然没有枪。 再加上‘灵识初启’无法使用，自己和普通人几乎没有区别！ 思考片刻，王准推测多半被龚秘收进了道具栏。这样一想，龚秘应该也在任务世界里。 那他被分配到哪去了？ 明天得去人事部门查查集团里有没有‘龚佑贤’这个名字。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王准起身在金道贤的办公桌上翻找起来。 异能失效的可能有两种原因：要么24小时的冷却期没到，因为跳伞之前，王准使用过一次。 这点倒是好验证，等到明天再使用就能得出答案。 另一种可能就是身上的这些字符。 “找到了！” 手上握着一个放大镜，王准急冲冲地走到了洗手间。 解开领带和扣子，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手中的放大镜缓缓挪到了脖子处。 王准想看看，这些连雾坟都不能彻底修复的字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真的是某种传世经文，自己或许还可以找到破解的线索。 第152章 【替身】 广告 “十元三双？！！” “不臭脚……” “这是什么意思？！！！” 镜子中王准的双眼瞪得死大，随即放大镜挪到了脖子的另一边。 “大鸡排9块9……” “旺铺转让……” “修脚采耳30……” 这t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越念越是疑惑，王准索性脱下了白色衬衫，赤膊站在了洗手台前。 左胳膊上—— ‘全场十元，通通十元’，后面还有了不少难以启齿的广告词。 右边第一排则是‘重金求子’，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王准差点失去了继续检查下去的勇气！ 还有最让人崩溃的‘美女上门’，正落在了王准胸口的正中央，下面还跟了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手上的放大镜滑落，砸在了洗手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绝望，另一种社会性死亡的绝望。 羞涩感，从脚底板瞬间蔓延至头发梢。 “不行，一定要弄干净！” “应该可以洗掉的，一定可以的！”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核动力驴’的道具介绍带给他的羞涩。 超越了十倍不止！！！ 喘着粗气，王准抬手扭开了水龙头。 他迅速将大拇指伸出水中，完全浸湿之后，用力、反复地对着自己的胸口猛搓。 直至皮肤被搓至通红，那些黑色字符也没有一丝丝消退下去的迹象，就像是纹身般嵌在了皮肤之中。 看着镜中自己煞白的脸，王准停下了动作，也认清了现实。 在处理掉这些字符之前，自己只能当一段时间的‘移动广告牌’。 荤素不忌的广告牌。 还有，这个东西…… 不能让别人看到！ 王准扯过衬衫准备穿上，手指刚触碰到纽扣，他又停了下来，重新提起放大镜。 黑色字符不是普通纹身，这点他很清楚。 那它所展现出来的文字或者数字，会不会有一些别的含义，而不仅仅只是‘广告’那么……肤浅？ 鬼使神差，放大镜对准了自己胸口的那一串电话号码。 139xxxxxxxx。 王准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按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确认后再拨。” 一秒钟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女声，王准摇了摇头，收拾好之后，回到了办公室。 是自己想多了…… 现实世界中的广告号码，在任务世界中怎么可能打得通。 就算回到现实世界拨打也不行，普通的通信网络早就已经瘫痪了。 单手撑着下巴，王准对着封面上‘郑允美’的照片出了会神。 随即他拿着文件夹，走到了金道贤之前取文件的地方，打算将其归位。 在刚弯腰的瞬间，他注意了旁边同样颜色的文件夹，数量不少。 这些文件夹侧面贴着便利贴，上面写着好几个不同人的名字。 “李多慧，金敏智，姜恩菲……” 用手拨动着，王准逐一念出了上面的人名。 这几个名字，似乎全部都是女艺人。 王准随手将一大堆文件全部抽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反正也得加班，干脆熬看完所有的资料，自己对当前局势也能有个更清楚的认识。 摸了摸口袋，身上却没有熬夜必备的烟和火机。 将领带扎紧，确认黑色字符都被遮挡住之后，王准走出门，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楼下不远处有24小时的便利店，一来一回，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王准花了一点积分换了些韩元，随意挑了包烟，他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吸烟区，点燃了一支。 吐出口烟雾，他的目光被门口两个低声交谈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走啊，进去买点东西，花不了几个钱。”个子稍矮一些的男人催促道，“一整天没吃东西，这谁顶得住，总不能饿死。” “有办法的，你先忍一忍……” 另一位寸头男面色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周围，注意到了王准投来的视线，连忙拉着矮个子走到了一边。 “有什么好躲的，你越是这样，越容易被人怀疑。”矮个子对寸头男的一些表现很是不满。 “不熟悉嘛，第一次到这边来……” 两人自以为隐蔽的谈话内容依旧被王准收入耳中。 贫穷，节约，不希望引人注意…… 王准打量着这两人，心生猜测—— 他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脱北者’？ 以前只是在电影和新闻上见到这个名词，没想到今天倒是有幸见到真人了。 投奔邪恶的资本主义？ 王准原本较随意的目光立刻多了一些好奇和审视。 不过也仅仅就是有些兴趣而已。 掐灭烟头，王准在经过两人面前时，却被一句话勾住了全部的心神。 “蔡云，积分可以换钱，钱可换不了积分！” 这句话，是寸头男说的。 王准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一动作似乎引起了两人的提防，他假装整理领带，借此掩饰自己的异样。 随后，王准恢复常态，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转过弯之后，他一个闪身，躲在了角落，悄然窥探便利店的方向。 矮个子男人叫蔡云，这明显不是一个‘脱北者’该有的名字。 蔡这个姓，主要出现在龙国，最多再加上一些东南亚的华裔群体。 当然这不是重点。 ‘积分’这个词，才是真正吸引王准的关键。 自己只是买包烟的功夫，竟然巧遇了两名试炼者！ 必须得查查他们的来路，指不定龚秘和他们在一起……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大街上依旧有着不少年轻人，王准装出一副微醉的模样靠在墙角，倒也不怎么引人注目。 只是这个距离，根本就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为了避免在穿着上被他们一眼认出来，王准脱下西装外套，靠着墙面，慢慢朝着便利店方向挪动。 近了，更近了…… 两人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到了王准的耳边。 “老姚，完成三次任务就有600点积分，留500就已经够了，多出来100点就是来给你消费的，没必要抠到这种程度……” 说话的是矮个子蔡云。 那这个寸头男，他姓姚？ 第153章 【替身】 同胞 蔡和姚，这两个姓，这两个男人，不是同胞是什么？！！ 王准心中暗喜。 “能省一点是一点，到时候完成五次任务后就能直接兑换两个……”节省的老姚仍在极力劝导。 王准脚步动了动，他知道对方没有说完的是‘异能’两个字。 “你是说，我们得不吃不喝硬扛五次任务对？”蔡云的语气越发激动，“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个问题，你咋不考虑你飞升之后的道袍该穿什么款式？” “还有，我跟你讲！” “刚刚坐霸王车就已经丢光了我祖宗十八代的脸，你爱怎么抠是你的事，别管我！” “我们可不是上下从属关系！” “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老姚用力扯了扯蔡云的手臂，左右环顾了两眼。 两人只顾着争执，完全没有察觉到后侧方偷听的王准。 “肚子饿我们可以去捡点吃的，反正出去的时候它能修复身体，不用担心染上什么疾病……” 老姚话还没说完，被蔡云暴力打断，“捡吃的？！！”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老子……” 蔡云深呼出一口气，他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算了，老子不想再跟你吵这些，你的消费，老子全包。” “你就好好攒你的，飞升的时候记得拉我一把就行。” 蔡云这句话里满是嘲讽，他说完就要转身进入便利店。 这时，王准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是不是‘脱北者’？” 听到这话的两人瞬间靠拢，并肩而立，表情中满是警惕和提防。 “脱北者？” 老姚反口问了一句，没有正面回答。 王准自然知道他们的试炼者身份，他故意这么一问，只是想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打探消息。 在没有完全确定对方所属势力前，得谨慎一点，同胞也不例外。 “对啊，看你们两人对这里不是很熟悉……” “不熟悉就必须得是北方来的？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们不能是游客？” 蔡云明显性子要直一些，说话也冲，可能是饿了一整天的原因。 “当然行，不过一般的游客，可不会考虑去垃圾桶捡东西吃。” 王准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惊退一步，身体微侧，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你到底是谁？” 老姚面色不善，语气凝重了很多。 “我普通人而已……” “就想请你们吃顿饭。”王准脸上已经尽力做出了他自认为最和善的表情。 然而，他这和善落在别人眼里，却是带了一些别有用心。 “不了，不认识有什么好吃的，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老姚拒绝地很干脆，说完之后他用肩膀轻轻撞了撞身旁的蔡云。 两人随即转身就要离开，蔡云走之前向王准投来一记警告眼神。 眼看要谈崩，王准不得不抛出一条关键信息。 “你们认不认识李总长？” 李总长是北方指挥部的最高长官，只要是隶属于龙国境内的官方势力，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他。 “李总长？” 老姚猛地回头，两眼放光，“你……” “你是？” 王准心中稍定，对方这惊喜的表情，友军无疑。 …… 中华料理店内，坐着的三人碰了一杯。 “先吃先吃……” 看着蔡云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王准忍不住笑了笑。 碰见同胞是好事，自己一人保护朴俊佑，总没有三人合力来得周全。 只是这老姚，确实是抠了那么一点，分b不花只想着翻别人的残羹剩饭，难怪蔡云一肚子的怨气。 怎么说呢，局势好像也没到那种地步…… “想吃什么就点，不用帮我省钱。”王准补充了一句。 对他来说，有‘福双’特性在，压根就不会愁积分的问题，吃吃喝喝又能花几个钱？ 连续干了好几盘米饭和煎饺之后，两人的进食速度才放慢了些。 “王队，你是北方安全区的？”蔡云边问边往嘴里塞个饺子，“一个人吗？” “有同伴，不过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 王准暂时没有龚秘和小杨的消息，他相信后面总会遇到的。 到时候五人汇合，直接把朴俊佑绑走了再保护。 “我是中部安全区的，刘指导和龚秘听过吗？”王准补充蔡云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中部，王队？” 老姚停下了扒饭的动作，上下仔细打量了王准一番，“你是不是完成了五次任务的那个王队？！！” 对方好奇且带着一些尊敬的神色让王准有些诧异。 “你认识我？” “还真是你？！”老姚连忙帮王准将酒满上，“我们整个安全区的特战队员都听过你的名字！” “你是这个，牛b！” 老姚竖起了大拇指，一旁的蔡云用手背擦了擦嘴，立马站起来敬一个礼。 店内所有的顾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坐坐坐，大哥你快坐下来……” 王准连忙一把将他拉回原位，“大庭广众，你做什么呢？把我当r国人整？” 他连忙对着周围的食客赔了个笑脸。 可王准没注意到的是，听到‘r国人’这三个字的两人，脸色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我的？” 王准才加入中部安全区没多长时间，他的名字被高层知晓不稀奇，但面前的这两位…… 啧啧，怎么看都是属于大头兵类型的。 “王队，带‘命盘’的那个陆峰你应该认识？”老姚解释道：“他前几天来了我们东部这边，登记的时候，他说的……” “活过了五次任务，最后一次的时候还带了50人进去！”蔡云眉飞色舞地插嘴，似乎将自己带入了王准的身份。 “最后竟然还能存活一大半！” “不给你敬礼给谁？！” 这句话，他说得理直气壮。 “行了行了，别夸了，你们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王准开始商业互吹，他之前听到老姚正筹备用五次任务的积分换两个异能的打算。 那估计他们至少完成了三、四次任务…… 即使放在全国范围来说，这种程度的特战队员，绝对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常威就处于这一档次。 “我们？” 蔡云尴尬一笑，“嘿嘿，我是第二次……” “第二次？！老姚你呢？”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王准的意料，他扭头继续问道。 “我……我也是。” 老姚结结巴巴的回答让王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停顿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蹦出来这么一句： “这样啊……” “那兄弟你离飞升……还有不少路要走。” 这一刻，王准突然明白了之前蔡云的心情。 第154章 【替身】 安排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准将话题引回正轨。 老姚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本来我们准备找个机会，混进去lk集团总部大楼再说。” “不过现在有王队在，一切都按你的安排来。” “混进去？” 王准摇了摇头，“这步可以省了，我是里面的员工，等会带你们进去。” 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关系户的快乐。 不过，进去之后好像也没有什么鸟用。 朴俊佑身边那么多保镖，自己一个人靠近都会惹人怀疑，同时三个人……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总部大楼的安保不算太严格，带着两人做了登记之后，也只是过了一道简单的金属探测门检查就放行。 但这并不代表几人就能随意走动。 大楼内部不同区域的安全等级不同，核心办公区域等重要部门有单独的门禁，只有授权人员可以进入。 比如王准，就只能去到他办公的那一层。 而像老姚和蔡云这种访客，能活动的地方更小，仅限于公共区域。 在王准这个内应的带领下，三人回到了律师事务所的那个办公室。 “来，看看这文件，先了解一下最近集团内部发生的事情……” 王准压根没有考虑过公司机密的问题，他将刚看过的郑允美档案抽出来，递到了老姚手里。 “这个女艺人，上个月刚自杀……” “明面上是受不了集团内部的债务逼迫，嗯，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具体情况未知。” “目前看来，朴俊佑似乎能看到些东西……” “反正先熟悉一下，等之后保护他的时候，要是遇到诡异的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王准还在滔滔不绝地解释，老姚刚要翻开资料的手停住了，他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朴俊佑……他是谁？” “他就是这次任务的雇主！” 老姚和蔡云两人非集团员工，不知道‘雇主’的名字合情合理。 “雇主？什么雇主？”老姚接着问道。 王准正要回答时，却突然卡住了，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老姚和蔡云，他们两人与lk集团毫无瓜葛，这意味着朴俊佑根本不算他们的‘雇主’。 可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他们要保护的是谁？！！ 突然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王准心生不妙。 “快，打开你们的任务界面看看！” 老姚和蔡云对视了一眼，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照做。 瞬间，两张系统任务栏浮现在了王准眼前。 “任务内容：杀死星耀娱乐负责人。”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七日。” “任务倒计时：161小时10分40秒。” 杀死星耀娱乐负责人？！ 王准身体晃了一下。 lk集团星耀娱乐的负责人，就是朴俊佑！ 老姚和蔡云两人的任务，竟然与自己的完全相反！ 他们千辛万苦坐霸王车也要赶过来的目的不是保护，而是要杀人！！！ 身体向后一仰，王准重重瘫坐在了沙发上，震惊和慌乱在刹那间炸开，把他的从容砸了个粉粹。 同胞，瞬间变成了敌人！！！ “王队，你没事？” 察觉到王准的状态不对，老姚和蔡云连忙靠近。 抬头看到两人真挚的表情，王准眼神闪烁，心里将刚冒出来的那些自私的、且令人作呕的念头，狠狠掐灭。 坑杀同伴，他做不出来。 王准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即使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并不算同伴。 叹了口气，他将自己的任务界面展示在了两人面前。 办公室里突然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过了好半天，老姚才开口。 “王……王队，你的雇主就是星耀娱乐的负责人？” “就是那个叫‘朴俊佑’的对？” 老姚不是傻子，他从王准的表情动作中推断出了答案。 “嗯。” 王准只是点了点头，他不想骗对方。 “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有一方一定会死？” 蔡云的嗓门变小了些，他用最直白的话点出了当前困局。 没有人回答他。 三人就这样在办公室内静默了好一会。 “我……” “王……” 王准和老姚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轻咳了一声，王准示意对方先说。 “王队，你这是第六次任务对？”老姚问道：“也就是说你已经有了至少一个异能，算上消耗，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应该能再换取一个。” “是的……” 没有透露自己具体的情况，王准任由他们想象。 “我和蔡云，只是一个小卡拉咪，王队你也能看出来……”老姚苦涩一笑，挠了挠头。 “我们两人的用处，其实没有那么大。” “误打误撞地完成了一次任务，靠的全是运气……”他满脸无奈地看向蔡云，发现对方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心照不宣的默契中，两人想法达成了一致。 “但是运气不会一直有，就算没有这次任务冲突，我们两人也不一定就能活着回去，所以……” “所以你就给我闭嘴！” 王准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老姚的发言，“说完了没有？” “还……还没。” “没说完也闭嘴，听我说！” “给我一点时间，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几天你们不要乱跑，也不用管任务的事情，我找个办法将冲突给规避掉。” 王准信誓旦旦的语气给了两人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都能……规避的吗？” “能，如果集团内部发生人事调动，朴俊佑不再担任负责人这个位置，那不就行了？” “啊？！！” 认真思考了几秒，老姚和蔡云顿时两眼放光。 “对！好像是可以这么操作一下！” “王队牛b！” 蔡云的彩虹屁又飞了过来。 王准脸上故作乐观，但内心没有抱太多希望，涉及到高层人事变动，他这个小人物根本就做不了主。 至于威胁？ 连枪都没一支，怎么威胁？ 就凭自己那与第三套广播体操差不太多的武术功底？ 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博取到朴俊佑的信任之后，想办法让他暂时辞掉自己的职位。 反正像他这种财阀的公子哥，最终目标自然是掌控lk集团，哪会甘心一直在分公司星耀娱乐里摸爬滚打。 第155章 【替身】 高跟鞋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万全之计！ 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能根本就等不到人事变动的结果，最好还是得有一个托底的方案。 皱了皱眉，王准没有了继续阅读卷宗的心情。 “走，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这事明天再说。” “去哪休息，就在办公室睡觉不行吗？还有空调热水……” “多好！” 以为解决了危机的老姚，抠b本性开始作怪。 “去酒店开房睡觉，这里又不是我个人办公室，被领导看见了麻烦……” “走，我出钱！” 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王准将桌上所有的卷宗抱起，准备收拾好再出门。 一个没注意，“啪”地一声，最上方的资料掉落在地。 随即，王准弯腰去捡。 就在这一瞬间，又是一声清脆的“啪——”。 目光穿过桌底，王准扭头顺着声源看去—— 一只粉色的高跟鞋，不知道从哪里掉了下来，侧倒在了桌前的地面上。 “这……” 自己的办公桌上压根就没有这玩意，王准连忙起身准备绕到桌前捡起来看看。 可抬头时用力过猛，后脑勺一下子撞到了桌底板，剧痛袭来，他连忙伸手用捂住脑袋。 “嘶……” 龇牙咧嘴了好一会，王准才缓过劲来，冲老姚说道： “那个……帮我捡一下前面的高跟鞋。” 他一手揉着被碰撞到的地方，另一只手指了指桌前。 “高跟鞋？我没看到……” 老姚凑近，狐疑地围着桌子转了半圈。 “这都没看到？”王准没再解释，直接从桌后走到了桌前。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桌前的地面上，干干净净！ “那只鞋呢？” 明明看见了高跟鞋落地，也听见了声音，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粉红色的鞋，是不是被你们不小心踢走了？” 他的目光在老姚和蔡云之间来回扫视。 “我们就没看到过什么鞋！” 两人一脸无辜的表情让王准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 连忙转身回到桌后，他再一次弯下腰—— 高跟鞋，好好的躺在原地！ “你们过来，学我这样，蹲下来看。” 王准保持着下蹲的状态，挥手示意两人绕到桌子的后方。 推开背后的椅子，他靠旁挪了挪，让出了位置。 “怎么样？能看到吗？” 迫切想要确认自己的精神状态，王准在两人蹲下的一瞬间发问。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便从老姚和蔡云惊讶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 “这个鞋？” 蔡云身体前倾，下蹲的姿势改为跪姿，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前伸穿过下方桌洞，想要将高跟鞋勾到这边。 “别动！” 王准急忙拦住。 诡异的东西必然带着诡异的属性，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观望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仅仅是不错而已？ 因为逃跑，才是当下最优选项！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味逃跑就可行！ 如何在自保和冒险调查线索之间达到一个平衡，这才是任务中最关键的核心。 “不拿过来？” 手在距离高跟鞋只有20厘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蔡云回头看向王准。 就在他回头这一瞬间，另一只手突然从上方伸出，以极快的速度抓起了那只鞋，又迅速地缩了回去。 这一幕，蔡云没看到，王准和老姚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两人的视线被桌面底板挡住，没办法看到手的主人。 从手臂皮肤的白皙程度以及线条来推断，应该是位女性。 也就是说，刚刚有位女人，在王准桌前弯腰捡起了那只诡异的高跟鞋？ “谁？！” 没有出声，王准只是在心底喊了这么一句。 他和老姚保持着下蹲的姿势，动作极为缓慢地直起身子，尽量避免发出声响。 同时，王准扭开了一瓶刚兑换出来的洗衣液。 慢慢的、慢慢的…… 头部逐渐仰起，两人的眼睛高过了桌面。 咦？ 视线在整个办公室环视了一圈，王准和老姚面面相觑。 什么都没有…… 没有女人，没有手，也没有鞋！ 不信邪的老姚再次低下头，从桌底下朝对面看去，这一看，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桌前，多出了一双穿着粉色高跟鞋的脚！ 女人的脚！ 而她的脚尖，正面对着三人！ 不敢开口出声提醒，老姚轻轻扯了扯王准的衣服。 王准和蔡云跟着低头。 桌板离地面约一米高，所以几人不仅看到了女人的脚，还有腿。 腿很白。 这是三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尸体的那种惨白，而是有自然光泽的健康白皙。 她穿着职业女裙装，王准看到了稍微有些开叉的裙边。 至于更高的地方，被桌底板给挡住了。 想要看清楚女人的样子，除非几人从桌洞下钻到对面去…… 又或者，直接起身抬头。 三人同时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但是这张桌板，似乎分隔出了两个世界！ 将眼睛保持与桌面平齐的高度，王准视线向下就能看到桌对面女人的脚踝，而目光越过桌面向上，又看不到女人的上半身。 强烈的反差让几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最令人不安的是，从女人脚尖的朝向可以推断出—— 这个看不见上半身的女人，其实也在看着他们！ “要不要，逃？” 王准连忙低下头，他对着老姚和蔡云，用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逃跑的动作。 两人同时点头。 很好，意见一致…… 那是直接冲，还是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没等王准决定，事情的发展就直接替他做出了选择。 嘎吱—— 嘎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像是枯枝断裂，又像是铁链摩擦！ 同时，蹲在桌下的三人，就看见桌对面俯身下来的头！！！ 心脏瞬间被恐惧攥紧！！！ 女人的头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完全垂直向下，且正面着王准几人。 同时，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落地。 正常人绝做不出这个动作！瑜伽冠军也不行！ 脚尖冲着人时，俯身的时候头部不可能正对着对方，一定会有一个侧头或倾斜的角度。 所以，刚刚那种奇怪的“嘎吱”声，就是她脊柱扭曲时发出的声响？！！ 第156章 【替身】 电梯 压抑到极致的恐惧瞬间爆发，王准将手里的洗衣液对着女人倒吊着的头泼了过去。 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洗衣液只是将对方的头发染成了幽幽的蓝。 怎么会完全不起作用？！！ 恐惧和震惊同时写在了王准的脸上。 来不及思考更多，三人拔腿就跑。 在他们起身超过桌面高度的一瞬间，眼前又失去了女人的踪迹。 这其实才是最恐怖的！ 看不见的诡异能无限放大人们心中的负面情绪！ 三人几乎是算着玻璃门刚开的那一秒，挤了出去。 “这边！！！” 急忙喊停往电梯间狂奔的老姚两人，王准带头朝着消防楼梯的位置快速移动。 这种情况下还想乘坐电梯，不是找死是什么？ 仅仅用了十多秒，三人便赶到了消防门前。 按下门把手，王准使劲用手拉了拉，纹丝未动，他情急之下迅速改拉为推。 “这门打不开！” 王准咬紧牙关，抓着门把手死命晃动，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王队你让开，我来试试！” 蔡云后退几步，一个助跑，高高抬起右腿，猛地飞踹在了门上。 “哐当——” 门没有开，反倒是门框上的灰尘被震下来了不少。 “别试了，去电梯那边！” 走楼梯既然行不通，那就不用再浪费时间。 三人在重新经过办公室门口时，“唰”地一声，门开了。 老姚和蔡云没察觉到异常，王准心中却警铃大作，奔跑速度更快了一些。 这门的开启，不是因为他们几人路过导致的。 站在室内，感应门自动打开很正常。 可是在室外，必须要输入指纹才行。 也就是说，刚刚有看不见的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快快快！” 王准第一个冲到电梯前，不停狂按电梯的下行键。 “开门，快开门，大哥！” lk集团大楼采用的极简风设计，电梯没有楼层显示面板，王准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现在所处在哪一层。 慌忙地将八台电梯的按键全部按亮，王准三人背靠在电梯间的最里端，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廊尽头办公室的方向。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她是不是正朝这边走过来？ 又或者，她是不是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王准不知道。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如芒在背。 整个电梯间，只能听见三人急促的喘息声。 “叮——” 其中一台电梯上的指令灯由红变绿，随即门应声而开。 “快进去！”王准声音都变得扭曲。 疯狂按动关门键，他的手指在‘1’的按钮上快速一点。 电梯门缓缓关闭…… 就在即将合拢的那一瞬，门重新打开，就像是卡到了什么东西！ 本能地抓住老姚和蔡云的手臂，王准将他们往电梯深处一拽。 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不停开合的电梯门。 每一次关闭打开，金属与金属产生碰撞后，发出了短暂的“咔哒”声。 这节奏，同时带动着三人的心跳。 可是面前，分明就没有障碍物！ 连续开合了十多次，电梯门彻底敞开，不再强行关闭。 空气瞬间凝固，形成了一层令人窒息的薄膜。 “要不……我们冲出去？” 一直躲在电梯里也看不到逃生的希望，蔡云干咽了一口口水，他小声向王准提议。 王准眼神晃了晃，微微摇头。 现在楼梯走不了，出去外面与在电梯里没有区别。 “王队，我出去可以引开她……” 蔡云仍是不死心，极力劝导。 “引开什么？！！”王准不耐烦地回答，视线却是没离开过门口。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引开她？” “你是她亲人还是仇人？” “她的身份你知道吗？” “你不要想当然的就觉得她一定会跟着你走！” “指不定……” 王准勉强挤出一丝镇定，继续说道： “她弯腰的时候不是在看桌下的我们，那只是她无意识地一个动作，或者是生前记忆中的某个瞬间。” “对了，你们看清她的长相没有？” “没……” “她头是倒吊着的，五官很难分辨。” 老姚和蔡云齐齐摇头。 王准自己也认不出女人的长相，在那种倒着看的情况下，除非是极为熟悉的朋友，不然根本就认不出来。 仅靠推测，女人极有可能是‘郑允美’。 但一想到金道贤桌边堆积如山的卷宗，王准的把握又降了一大截。 这名才自杀不久的女艺人，绝对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蔡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极致的压抑，他向前迈动了一小步。 “你……” 王准下意识阻拦。 他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电梯里暂时安全，那就没必要出去冒险，大不了熬到明天早上。 或许不用等一晚，监控室的保安就能发现异常赶过来。 眼睛突然一亮，王准在拉住蔡云的同时，另一只手果断点在了电梯上的红色紧急呼叫按钮。 “嘟——” “嘟——” 短暂急促的两声等待音后，电话那头被接通，传来一个男声。 “您好，大楼物业管理中心，请问电梯出现了什么问题？” 王准深吸一口气，掩饰住内心的紧张，以最清晰的语调迅速说明情况。 “您是说，电梯门关不上了对？” 对面男人的声音有些疑惑，“您现在没有被困在电梯吗？” “啊……没有。”王准不知道怎么接话。 “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出去之后选择另一台电梯使用，这一台我们这边会派人来跟进修理。” “我出不去……”听得出来对面接线员的语气很是无奈，但王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合理解释。 “出不去？门没关，但是您出不去？” “是这个意思吗？” 接线员确认了一次，语气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身体被卡住了？有没有受伤？” “还没……” “您不要紧张，我查下电梯监控，马上派专业人员过来处理！” “请您一定不要尝试自行解决问题！” “好的，尽快！” 王准没有否认身体被卡住这件事，只要能来人，别的事情后面再说。 一分钟后，电梯内的广播响起。 “先生，您……” 似乎是在斟酌用词，接线员犹豫了好几秒才接着说道： “监控这边显示，您这电梯外面有人按着键呢！” “这样的话，门肯定是关不上的……” “她是您朋友吗？要不要请她一起进来？” 男人温和的提议让王准几人的冷汗冒了出来。 第157章 【替身】 新方案 “她在门外？” 电梯内，三人后退至轿厢角落。 “对……” “现在，立刻，马上派人上来！！！”顾不上语气和态度，王准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对着电梯内的摄像头嘶吼。 “您……” 接线员似乎被王准吓到，说话结结巴巴。 “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我怀疑她是来盗取商业机密，你们赶快派人过来，越多越好！！！” 为了引起对方的重视，王准只能选择这样的说辞。 “间谍？” 男人愣了几秒，立刻反应了过来，“您这层……是金律师的事务所！” “我明白了，稍等！” 男人果然着急了起来，王准能听到他用对讲机联系安保人员的声音。 “我查过了这层所有的监控，确认整层只有您三人以及外面这个女人……” “安保人员已经上了电梯，最多20秒会到达您所在的楼层。” “如果她逃跑，能不能试着拖延……” “不能！！！” 王准的声音突然拔高，态度坚决。 “对不起！是我的错！”男人连忙道歉，接着说道：“安保人员上来之后会采取必要的措施，您和您的同伴一定要待在电梯里，确保自身安全。” “她有没有要进来的迹象？” 王准没有回应对方的道歉，只是突然地转换话题。 “没有，她一直按着电梯的按钮……” “很奇怪。” “你在摄像头那边能不能看到她的长相？” “长相？这个角度看不大清楚。稍等，我放大看看……” 还没等到回复，王准就听到了另一台电梯的开门声。 紧接着，急促有力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四名身着职业安保制服的壮汉，冲到了王准所在电梯的门口。 “您好……” 领头的男人先是礼貌打了个招呼，眼神在轿厢内部扫视。 “请问你们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她没在门口？” 王准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反问了一句。 领头男人摇摇头，他退出电梯，对着后面三人指挥道：“立刻搜查整层，每个角落都不能漏掉！” 随即，他打开了对讲机。 “监控室，目标人物未在电梯门口，现准备进行楼层搜查，请立即报告她的最新位置！” “你们……上来是用的哪台电梯？” 王准在对方松开对讲机按键的那一秒，见缝插针问道。 “这台，怎么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王准没有多解释，带着老姚和蔡云从轿厢小跑出来，快速按下另一台电梯的按钮。 门开，三人快速入内，王准对着关门键一个猛击。 “你们……你们先别走，等会需要配合调查！” 没想到王准几人会有这样的动作，男人正想阻拦，监控室那边传来的答复让他愣在了原地—— “你没看到那个女人？” “不可能啊！” “她就站在你旁边！” 电梯门缓缓关闭，在完全合拢的瞬间，王准从门缝中看到了领头男惊愕的脸。 安保人员之后有什么遭遇王准不关心，他只是死死盯着电梯内部的显示屏。 电梯发出轻微的“哐当”声，随后整个轿厢开始平稳下行。 同时，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三人松了一口气。 在电梯到达一楼大厅的时候，刚出门的王准三人被楼下的安保团团围住。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身份验证以及全身搜查。 在王准再三保证明天会来公司做详细的报告之后，安保人员才终于放行。 王准其实自己都没想到能顺利脱身。 像这种财阀集团，为了信息安全，肯定是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 按常理，他们应该对王准三人进行长时间的扣押和调查，直到确认安全后才会放出来。 估计是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吸引了安保全部的注意。 走出大楼的那一刻，王准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天，安全！ 但这件事的后续影响难以估量。 监控拍到了看不见的女人…… 只要没有作假，这种灵异事件，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爆炸性的新闻。 再加上星耀娱乐正处于风口浪尖的舆论潮中，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就是前来复仇的‘郑允美’！ 然后，整个lk集团就会被钉在了‘邪恶’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lk的高层绝对不会报警公开，一定会把事情给压下去。 对外封口，对内强行解释。 比如监控系统被黑客攻破，病毒感染，理由可以有很多种…… 不过这都不是王准应该操心的事情。 他眼下真正感到棘手的，是如何向领导解释老姚和蔡云的身份，以及那个神秘女人的情况。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明天被高层盘问的场景，王准那刚刚因死里逃生而略微放松的心情，瞬间紧绷起来。 心里想着事，王准就没太留意怎么安排老姚和蔡云，只是跟在两人的后面。 走到一家酒店门前，带头的老姚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王准漫不经心问了一句，眼睛依然有些出神。 “就住这。” 老姚回答道：“选了好半天，就这家酒店看起来最便宜……” “什么东西便宜？” 回过神来的王准抬头一看—— 正上方悬挂的暗黄色招牌边缘，沾满了黑色的污渍，其上‘老屋旅馆’四个led大字已经熄了两个。 狭窄的步入式楼梯，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在门口还能看到楼梯转角处堆放的杂物垃圾。 “你管这个叫酒店？” 王准是真的佩服老姚，在h国最繁华的江南附近也能找到这种档次的‘酒店’。 这和星爷电影里的‘丽晶大宾馆’有什么区别？ “能省则省嘛，王队你的钱也是钱！” 老姚不以为耻，“嘿嘿”一笑。 盯着招牌上亮着的‘老’字看了十多秒，王准扭头就走。 “蔡云，你以后安排衣食住行，明天我放一些钱在你手上。” “换这么多现金太亏了，我们节约点也行的。” 蔡云要求其实也不高，只要能满足基本生存的物质就行，他可不想单纯为了享受去挥霍积分。 “换现金？我可没那么傻。” “明天我就去银行贷款，我这个身份，能贷出来的韩元至少得上亿。” “还有，关于任务冲突的问题，我有了一个新的解决办法……” 第158章 【替身】 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老姚快速小跑，跟上了王准的步调。 “很简单……” “你应该知道‘丽晶酒店’和‘丽晶大宾馆’的区别？”王准反问，他也是看到破旧的酒店后，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的解题方式。 “知道啊……” “但跟我们的任务冲突又有什么关系？” 老姚自然也是看过电影，只是想不通这个梗对当前困局有什么帮助。 “你们的任务是‘杀死星耀娱乐负责人’对？” “嗯。” 老姚和蔡云齐齐点头。 “负责人是朴俊佑，杀他等于是杀我，那肯定不行……” “至于让他辞去这个职务，我恐怕也没这么大的能耐。” “所以唯一能做文章的地方就是‘星耀娱乐’这四个字！” 王准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路人听见。 “要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公司名字，你们觉得它经营什么业务？” “嗯……”老姚侧着头思考了几秒，回答道：“文化艺术，娱乐活动相关的。” “这个是最直观的，再想想……” 王准引导两人思考，“可以更放飞一点。” “我觉得它像ktv和酒的名字……”蔡云率先跳脱思维定式，提出了几个全新的假设，“还有直播女团公会的那种感觉。” “对！” 王准连声肯定，“不止是这些……” “你还可以说它是按摩洗浴中心等等……。” “甚至，就算我说它是一家经营成人用品的公司，听着也不算太突兀？” ‘娱乐’这两个字，包含的意思可不要太多！ “所以……” 王准正要说出答案，被双眼放光的蔡云抢先一步。 “所以我们只要找到一家叫做‘星耀娱乐’的成人用品店，然后杀掉它的负责人！！！” “呃……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不是成人用品店也行的。” 王准挠了挠头，接着说道：“明天我先去公司处理一下事务，你们白天就去查这个，看能不能找到相同名字的商铺……” “至于去哪个部门查，我也不知道，得靠你们去摸索。” “注意不要与官方人员产生冲突，不要明目张胆地违法，我们没办法对抗警察！” “要是实在查不到，记得电话联系我，我想办法自己开一个。” “自己开？时间上来得及吗？” “用完全相同的公司名去碰瓷，会不会被有关单位驳回？” 老姚摸了摸下巴，他在现实世界中没有过开公司的经验，对h国的具体情况就更是一无所知。 “用钱开道呗，我们只需要一张营业执照和一个店面，然后随便找个黑社会成员当法人代表，他应该会很乐意。” “至于申请被驳回的事，其实这里面有一些可操作的空间，后面再谈这个……” 王准眼神闪了闪，止住了话头。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尽量不去残害无辜的普通人，这是他的底线。 如果硬要找替死鬼，换成无恶不作的黑社会成员，王准会好受那么一点点。 其实说穿了也就是图个立牌坊的心理安慰。 只有‘善’和‘恶’都不纯粹的人，才会有负罪感这种东西。 还好，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么纯粹。 所以王准也不算什么怪人。 他记仇且自私…… 嗯，还有一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 在找到一家看起来较豪华的酒店之后，三人办理了入住手续。 …… 凌晨五点，lk集团顶楼办公室，室内百叶窗已被拉上，隔绝了外界的微光。 朴俊佑独自坐在室内，神情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电视屏幕上的视频—— 里面播放的正是昨晚的监控录像。 直到视频播放到最后一秒，画面定格后，他才缓缓伸手拿起遥控器，按下了重复播放的按键。 反反复复观看了五六次，他将手里攥得有些发烫的遥控器轻轻放回桌面。 昨晚死了人—— 四名安保人员无一生还！ ‘死’这个字其实并不精准，他们被视频中的那个女人碰到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脸色铁青，瞳孔涣散…… 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他们体内蔓延，将生机一点点扼杀。 这不是朴俊佑自己的判断，而是集团内部的专业人员在检查四人身体后得出的结论。 有体温，心跳和呼吸也还在，但就是没办法救醒。 所以，在朴俊佑的眼里，他们那种诡异的状态等同于死亡。 “崔理事！” 朴俊佑突然出声，他微微侧首，看向办公室门口。 “在！” 梳着大背头的崔理事迅速拉开门，小跑到办公桌前，他站定后深深鞠躬，等待下一步指示。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朴俊佑眼角一挑，从胸腔发出的低沉音色，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安保人员的家属已全部签署协议，补偿金也交到了他们手上……” “另外监控室的三名工作人员，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单独看管。” “原始监控录像已彻底销毁，确保无法复原。” 崔理事低着头，有条不紊地汇报事情的进度。 “好，很好……” “你不错，才上任几天，就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 “记住，尾数要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您放心，我明白的。” 被表扬后的崔理事心中大喜，为了在会长面前更多地展示自己，他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提出建议：“那几名监控室的工作人员，要不要我去处理掉？” “留着……不太安全。” “嗯？” 朴俊佑奇怪的目光让崔理事有些发毛。 “我绝对能处理干净！”稍微提升了音量，崔理事低着头再三保证。 “你过来。” 朴俊佑没有对这个提议做出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招了招。 “再过来一点……” “靠近！” 直到崔理事几乎贴在了办公桌前，朴俊佑才突然起身，一把扯住对方的领带，将他的身体猛地拉向自己，使其上半身弯曲伏在桌面上。 “我做事，需要你来教？” 右手在崔理事脸上轻轻拍了拍，朴俊佑松开了对方。 “我，可是很仁慈的……” 微微一笑，他眼中透出一丝寒光。 “他们一定会死，不过不是现在。” “六天之后，再送他们上路！” “还有，你下去后通知王准，让他早上八点来我办公室。” 崔理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带着惶恐的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些恭敬：“需不需要通知金律师？” “金律师？” “我见自家的狗，还需要告知另外一条？” 第159章 【替身】 机会 看着面前深灰色的办公室门，王准深呼了一口气。 “咚咚——” 抬起手，礼貌性地敲了两下。 在职场中，敲门的次数也是有讲究的。 一下，声音太轻，容易让人误判。 敲三下又稍显繁琐，可能会给对方留下不稳重的印象。 直到听到了门内传来的‘请进’二字，王准重新正了正自己的领结。 朴俊佑，他这个狗日的可不好伺候…… 脸上瞬间套上了一层伪装，王准满脸堆笑，露出一副恭敬的神情，他轻轻推开门，进去之后迅速反手关上。 “会长，您找我有事？” 王准上前几步，在办公桌前站定微微鞠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角度。 “不错，敬语学会了？” 朴俊佑的嘴角上扬，扯出一丝戏谑，他朝着一旁的待客沙发一指，带着居高临下的随意。 “坐。” 王准后退几步坐到了沙发上，背挺着笔直，没有自然放松地靠着，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自己并拢的双腿上。 “这边的生活还习惯？” 突如其来的寒暄，让王准一时摸不清头脑，但他还是迅速回答道：“还行，挺好的。” “嗯……”朴俊佑点了点头。 “那就直接进入正题，你先看一段视频……” 王准侧头看向电视屏幕。 没有加速，视频足足播放了二十分钟后才暂停。 关掉屏幕，朴俊佑对着王准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看法？” “我想知道那四名安保人员怎么样了？”王准的疑问脱口而出。 厉鬼杀人的手段，每个副本里都不大一样，早点摸清楚机制，才好做出相应的对策。 “全部死了。” 朴俊佑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脑死亡。” “被她碰到就会死吗？” 王准皱眉，从监控画面来看，情况似乎是这样。 “嗯……”朴俊佑话题一转，“你可以说说你昨晚的经历吗？” “好的。” 王准早有腹稿，自己带人进公司这个事不合规矩，平时没人发现就算了，现在不小心惹出了大麻烦，自然要想办法解释清楚。 实话实说，就是王准准备的策略。 只有真话，才没有被戳穿的风险。 “昨晚我和老师一起吃过饭后，他让我在办公室加班熟悉那些案子……” “我做了熬夜的准备，但发现身上没烟，就去楼下的便利店买。” “没想到，在商店门口撞见了我国内的同学……” “他们来这边旅游，我们就一起吃了点东西，他们硬是不信我是lk集团的员工……” “觉得我在吹牛。” “所以，我就……” 砰砰—— 两声清脆的敲击声骤然响起，朴俊佑用指关节重重敲在桌上，直接打断了王准的叙述。 “重点！” “我要听的是重点！” “至于他们是谁，你们又是怎么叙旧聚餐，我不感兴趣。” 伪装出来的和善瞬间消耗殆尽，他不耐烦的情绪毫无掩饰地写在了脸上。 王准本以为朴俊佑会抓着自己带人这事上深究，可对方竟然完全不在意。 也是，在灵异事件面前，别的一些事都可以先放一放…… 重新组织语言，王准调整思路，从女人出现在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仔细讲述了一遍。 期间，朴俊佑没有插话打断，没有提问，只是默默倾听。 王准从他皱着的眉头和不时闪动的瞳孔能推断出—— 朴俊佑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陈述结束之后，办公室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王准眼观鼻鼻观心。 “你觉得她是什么？” 突然的提问让王准稍微有些放松的背脊迅速挺直了一些。 “鬼？” 朴俊佑没有回答，王准又给出了一个更具体的答案—— “郑允美的鬼魂？” “你没看过她的照片？” 朴俊佑反问道。 “看到过，不是很熟，我总觉得这边的艺人长相几乎都差不多……”王准吐了句实话。 朴俊佑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愣了几秒，才接着说道：“她不是郑允美。” “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你在会议室看过直播，你是不是觉得，她是我害死的？” “所以，她变成鬼后就来找我报仇……” 难道不是吗？ 王准在心里嘀咕，嘴上自然不会这样回答。 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他大脑飞速转动，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呃……我才来这边没多久，不太了解事情的经过。” “不了解不要紧，我现在告诉你……” 朴俊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她的死跟我有关，但她不是我逼死的！” 第一句就让王准的眼角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他瞳孔微微收缩，显露出一丝惊讶。 很快，这份惊讶就被王准掩饰住了。 “如果可以，我想让她活得越久越好，健健康康地活到长命百岁！” “可惜……”朴俊佑摇头，脸上的遗憾表情不似做伪。 但是，你他玛倒是把话说完啊！ 王准在心中怒骂。 “你老师跟你说过没有，我有精神上的疾病？”遗憾的表情快速切换成了玩味，朴俊佑从西装内口袋拿出一瓶药，放在了桌面上。 “没……没有。”王准极力帮老师打掩护。 只是这种跳脱的聊天方式，弄得他很难受。 “他迟早会和你说的……”朴俊佑声音低沉下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精神没有问题，只是如果不这样做，就没办法解释我那些奇怪的行为。” “如果没有昨天的经历，你会相信世界上有鬼？” “自然是不信的。” 王准的回答很违心。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在我周围发生……” “我碰见过很多很多！” “好几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你，但我只能说，你以后恐怕都逃不掉了……” “和我一样。” 这句话说完之后，朴俊佑停顿了很久，他扭开药瓶，倒出两粒，直接干咽了下去。 “只是维生素而已……你也可以吃的。”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那她是谁？” 王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切问道。 朴俊佑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有在王准脸上找到一丝惧意。 他抿了抿嘴唇，没有回应王准的提问。 “小崔是不久前被我提拔上来……” “因为上一任的理事，死了。” “现在我想邀请你。” “为我也好，为你自己也好，我们一起合力解决这个麻烦……” “怎么样？王理事。” 第160章 【替身】 今晚 王理事？ 听起来似乎挺不错，王准有一种自己被大老板包养的羞涩感。 包养就包养，最近的羞涩有点多，也不差这一次。 原本以为接近朴俊佑得花不少功夫，没想到一次意外的‘撞鬼事件’竟然被对方看中，邀请到其身边。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王准假意思考了好一会，这才重重点了点头。 “合作可以，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多少钱都可以！” 朴俊佑不假思索地回答，对他而言，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 他需要的是合适的人，有能力的人! 监控录像，朴俊佑已经看过了好几遍。 他的关注重心从来都不是那个莫名出现的女鬼！ 王准这个人，才是。 第一次遭遇灵异事件，就能带着朋友顺利逃生，还能将危险巧妙转移给安保人员。 冷静，果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朴俊佑并不否认，其中存在运气成分，但运气这个东西，谁不想要呢？ 眼神聚焦在王准身上，目光中的随意和高高在上收敛了很多。 在他的人生中，这种难得的态度转变，就足已彰显诚意。 “钱就不要了，命更重要。” 王准一口回绝，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想稀里糊涂地丧命……” “如果可以，希望会长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 “行！” “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朴俊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答应下来，“今天晚上，7点钟，来这个地址。” 随即，王准手机收到了一个定位。 “这是哪？” “我其中的一个住所，记住只能提前，绝对绝对不能迟到！” 看出王准脸上的疑惑，朴俊佑补充了一句：“迟到了，你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不等王准开口，他站起身来，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 “就这样，我们，晚上见。” “你去人事办理下手续，以后我就得叫你王理事了。” 顶着朴俊佑的目光，王准转身离开并带上了门。 二十多分钟后，办公室内，崔理事站在了王准之前所站的那个位置。 “他的两位朋友，查清楚了吗？” “查过海关，两人没有入境记录，估计是偷渡过来的龙国罪犯。” “偷渡客？” 朴俊佑将桌上的药瓶重新塞回至口袋，“这倒是好办多了……” “在不惊动王准的情况下，送他们上路。” “让生面孔去办……” “嗯，今晚，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 金律师的门生王准，仅用一天时间就从普通员工晋升为理事。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消息迅速在星耀娱乐内部炸开。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高升，王准现阶段的职位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老师的高度。 毕竟，金律师不过只是律师事务所的一把手。 而理事，几乎可以统管星耀娱乐下所有部门。 突然之间，公司里的女员工和艺人在经过王准面前时，目光中都多出了一些妩媚，还有丝丝若有若无的甜意。 带劲！ 这是王准内心的真实感受。 只是，有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艺人，也会偶尔投来同样的眼神。 嗯，有点恶心…… 不过，王准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回去。 来来回回在公司上下逛了好几遍，他发现自己没事做了。 律师事务所那一层以设备维修的名义被封锁，他没办法拿到自己没看完的卷宗。 走到一个没人的茶水间，王准拨通了老师的号码。 “王理事，恭喜啊！” “晚上请我这个老头子喝一杯？” 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金道贤的道贺，他应该是第一时间收到了集团内部的人事调动通知。 客套了几句之后，王准直奔正题。 “您那边有没有那些案子的备份？” 没有趾高气扬，他以门生的语气请求，用上了敬语‘您’这个字。 “哪些案子？” “就放在郑允美卷宗旁边的那一堆……” “你现在还想看这个？法律方面的业务我已经交给了事务所的其他人来跟进。” “我有点兴趣，请您帮个忙行不行？” “呃……不用那么客气，王理事开口，当然没问题！” “我现在还在外面，回去了之后整理一份电子档发你。” 明明可以将这种小事交给事务所的其他人去办，金道贤非得亲力亲为。 自己的门生在晋升之后态度依旧恭敬，那自己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投桃报李。 挂掉电话之后，王准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返回人事部。 “龚佑贤？您看看，是这三个字吗？” 人事部的员工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讨好地问道。 “嗯，查查他在哪里……不光是星耀娱乐，我们lk集团其他的分公司也帮我问问。” “好的，您稍等。” 十多分钟后，王准得到了调查结果。 “王理事，查不到龚佑贤这个名字，整个集团姓龚的员工仅有两位……” “一位是五十多岁的男性，另一位是二十岁的女员工。” “没有么……” “那就算了，谢了哈。”王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还有，我今天下午有事情要出去，需要请假或是走什么流程？” “王理事，您这说得什么话，谁还敢查您的考勤，自便就行。” 被感谢的男员工受宠若惊，连忙说道。 来去自由，还真是不错！ 王准迈着大步，自信走出了集团大楼。 下午的事情不少，贷款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以他现在理事的身份，至少能贷五亿，或者更多。 注册一家小公司应该花不了几个钱，多余的可以用来打通关系。 王准原本心里已经有了较高的预期，但真当他看见‘20’后面还跟了八个零的时候，还是惊讶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20亿，这是您最高的贷款额度……” 贵宾室里，银行负责人将文件轻轻推到了王准的面前。 同时，他从包装精美的盒子里抽出了一支雪茄，认真地修剪茄冒，均匀预热之后，恭敬递到了王准的手上。 没办法，他得为自己之前的傲慢买单。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对方胸口处的金色花型徽章让他做出了误判，以为前来贷款的只是一个刚入行的小律师。 “钱什么时候能到？”接过雪茄的王准并未点燃，他只是关心到账的时间。 “20亿，有些流程要走，最迟，三天之内必到！”负责人信誓旦旦。 “太慢了，我今天下午就要用。” “那五亿，五亿我能做这个主，马上到账！” 他将自己胸口拍得直响。 “行，五亿，帮我办两张卡，一主一副。” 自己拿主卡，副卡丢给蔡云。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还款，利息又是多少，王准根本不在意。 凭本事借来的钱，为什么要还？ 第161章 【替身】 应邀 在约定地点与老姚和蔡云碰头后，王准将副卡塞进了蔡云的手里。 “密码，随便花不用省。” 蔡云将卡收进口袋的同时，对着老姚挑了挑眉。 “一上午查到什么没有？” 扭开一瓶水，王准连灌了几口。 “没有相同名字的公司，我们只是摸清楚了一些注册流程……” 老姚从透明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叠资料。 “外国人，如果在这里投资，需要去大韩贸易投资振兴公社，提交国籍证明还有一些别的授权书文件……”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找本地人当法人，让他去申请。” “我们不占股，不参与，白送公司给他……” 流程只听了个开头王准就头大。 “本国人的话，那就简单不少，直接去知识产权局，验证公司名称的唯一性和合法性……” 老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这点就是计划中最麻烦的地方。 “人选找到了吗？”王准问道。 “找好了，不是黑社会成员……” “嗯？” “他是一名杀人犯，但因案件发生于千禧年之前，根据h国当时的法律，杀人案的追诉期为十五年，他侥幸躲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知道，就是拿他没办法，我们趁这个机会解决他，也算是为民除害。” 未能绳之以法的杀人犯，这个人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优质。 王准点头认可。 “那别浪费时间，你们去带上这个……杀人犯，然后联系知识产权局的员工，以lk集团的名义，让他出来单独办理业务。” “拿我的名片过去。” 王准刚晋升为理事，新名片还没做出来，现在名片上的还是律师事务所员工的职位。 不过上面印有lk集团的标识，这已经足够表明他的身份和隶属关系。 “现在刚好是吃午饭的点，我去找个好一点的酒店，开好包间等你们。” “还有，蔡云你来的时候记得取2000万现金，用档案袋装起来。” 韩元单张最高面值为5万，2000万也不过就是四扎而已。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坐在包房中的王准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的除了老姚和蔡云之外，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以及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按年龄推算，大爷肯定是那位杀人犯，中年男人自然是知识产权局的基层员工。 “您好，王先生。” 中年男人走到王准身边，握手之后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黄泰宇。 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王准示意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 “王先生，来之前那位姚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诉求，我纯粹是出于好奇……” “您自己不就是星耀娱乐的员工吗？” “为什么还要开一家和它相同名字的公司？” “您应该看过新闻，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可不怎么和善……” 黄泰宇的目光在王准胸口的徽章上晃过，他率先开口提问，用词很是小心。 “你先说说能不能？” “不是我不愿意，是真的不行。”黄泰宇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星耀娱乐大排档这个名字……” “要不您改动一个字？” “”大排档？！！” 这是个什么鬼？ 王准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姚，老姚摇摇头，用手指了指蔡云。 “不要加大排档这三个字，只要星耀娱乐！”王准纠正道。 只有名字一模一样才有用，多字和少字都不行。 “那我真的帮不了您……” 黄泰宇起身就要离开，被王准一把拉回座位。 “先别急着走。” 王准做过功课，在包房等待期间咨询过金道贤。 “公司不能同名的原因，黄先生你也很清楚……” “同名会影响消费者对品牌的认知，对其造成名誉上的损失。” “星耀娱乐是影视娱乐行业，而我这个小公司准备入驻餐饮，名称相同也不会让大众混淆。” “王先生，你钻漏洞没有用，先不说能不能通过……” “就算侥幸成功，你也会面临法律风险或行政障碍。” “注销，是你唯一的结果。” “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 黄泰宇仍在极力劝导，王准抬头对着老姚说道：“你们两人带这位大爷先出去等一下。” 出门之前，蔡云将档案袋递给了王准。 王准顺势往黄泰宇面前一推。 “我不需要这个公司长期存在，一个星期就够了，之后是注销还是改名，随你们的便。” “我只要它合法合规地存在一个星期，你要是能办，这2000万就是你的……” “定金！” 最后两个字，王准加重了语气。 “这……” 黄泰宇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松了松领结。 “报酬一个亿。” 王准适时加注筹码。 “公司注册地不限，规模不限，我只要一个壳！” 目光依依不舍地从档案袋上挪开，黄泰宇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王先生，您实话跟我说……” “您这个操作，是不是lk集团的安排？” “公司机密，无可奉告！” “呃……”黄泰宇的眼神不停闪烁，沉默了很久。 王准没有开口打扰，他知道对方在脑补黑幕。 几分钟后，黄泰宇向王准伸出了右手。 “王先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不过这个事，我一个人办不了。” 右手和对方轻轻一握，王准说道：“一亿是报酬，至于你要找谁帮忙，或者是要花多少钱……” “你自己安排。” “如果你能一人办成，那就全是你的。” “行，给我两天的时间！” 吃过饭后，黄泰宇带着精心挑选的法人代表急匆匆出了门。 “晚上7点之前我要到朴俊佑家里，你们……”王准沉吟了几秒，接着说道：“算了，你们跟着我一起去。” “带人过去会不会不太礼貌？”老姚有些犹豫。 “没什么，都是被鬼追杀的倒霉蛋，指不定我们的朴会长也给你们一个理事当当……”王准摆了摆手，“要是实在进不去，你们就在门外等我。” “有这个可能！” 蔡云眼睛一亮，坐到了王准身边，“要不我和老姚下午去买两身行头，免得给王队你丢脸，穿西装看起来正式一点……” 第161章 【替身】 应邀 在约定地点与老姚和蔡云碰头后，王准将副卡塞进了蔡云的手里。 “密码，随便花不用省。” 蔡云将卡收进口袋的同时，对着老姚挑了挑眉。 “一上午查到什么没有？” 扭开一瓶水，王准连灌了几口。 “没有相同名字的公司，我们只是摸清楚了一些注册流程……” 老姚从透明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叠资料。 “外国人，如果在这里投资，需要去大韩贸易投资振兴公社，提交国籍证明还有一些别的授权书文件……”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找本地人当法人，让他去申请。” “我们不占股，不参与，白送公司给他……” 流程只听了个开头王准就头大。 “本国人的话，那就简单不少，直接去知识产权局，验证公司名称的唯一性和合法性……” 老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这点就是计划中最麻烦的地方。 “人选找到了吗？”王准问道。 “找好了，不是黑社会成员……” “嗯？” “他是一名杀人犯，但因案件发生于千禧年之前，根据h国当时的法律，杀人案的追诉期为十五年，他侥幸躲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知道，就是拿他没办法，我们趁这个机会解决他，也算是为民除害。” 未能绳之以法的杀人犯，这个人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优质。 王准点头认可。 “那别浪费时间，你们去带上这个……杀人犯，然后联系知识产权局的员工，以lk集团的名义，让他出来单独办理业务。” “拿我的名片过去。” 王准刚晋升为理事，新名片还没做出来，现在名片上的还是律师事务所员工的职位。 不过上面印有lk集团的标识，这已经足够表明他的身份和隶属关系。 “现在刚好是吃午饭的点，我去找个好一点的酒店，开好包间等你们。” “还有，蔡云你来的时候记得取2000万现金，用档案袋装起来。” 韩元单张最高面值为5万，2000万也不过就是四扎而已。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坐在包房中的王准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的除了老姚和蔡云之外，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以及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按年龄推算，大爷肯定是那位杀人犯，中年男人自然是知识产权局的基层员工。 “您好，王先生。” 中年男人走到王准身边，握手之后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黄泰宇。 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王准示意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 “王先生，来之前那位姚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诉求，我纯粹是出于好奇……” “您自己不就是星耀娱乐的员工吗？” “为什么还要开一家和它相同名字的公司？” “您应该看过新闻，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可不怎么和善……” 黄泰宇的目光在王准胸口的徽章上晃过，他率先开口提问，用词很是小心。 “你先说说能不能？” “不是我不愿意，是真的不行。”黄泰宇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星耀娱乐大排档这个名字……” “要不您改动一个字？” “”大排档？！！” 这是个什么鬼？ 王准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姚，老姚摇摇头，用手指了指蔡云。 “不要加大排档这三个字，只要星耀娱乐！”王准纠正道。 只有名字一模一样才有用，多字和少字都不行。 “那我真的帮不了您……” 黄泰宇起身就要离开，被王准一把拉回座位。 “先别急着走。” 王准做过功课，在包房等待期间咨询过金道贤。 “公司不能同名的原因，黄先生你也很清楚……” “同名会影响消费者对品牌的认知，对其造成名誉上的损失。” “星耀娱乐是影视娱乐行业，而我这个小公司准备入驻餐饮，名称相同也不会让大众混淆。” “王先生，你钻漏洞没有用，先不说能不能通过……” “就算侥幸成功，你也会面临法律风险或行政障碍。” “注销，是你唯一的结果。” “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 黄泰宇仍在极力劝导，王准抬头对着老姚说道：“你们两人带这位大爷先出去等一下。” 出门之前，蔡云将档案袋递给了王准。 王准顺势往黄泰宇面前一推。 “我不需要这个公司长期存在，一个星期就够了，之后是注销还是改名，随你们的便。” “我只要它合法合规地存在一个星期，你要是能办，这2000万就是你的……” “定金！” 最后两个字，王准加重了语气。 “这……” 黄泰宇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松了松领结。 “报酬一个亿。” 王准适时加注筹码。 “公司注册地不限，规模不限，我只要一个壳！” 目光依依不舍地从档案袋上挪开，黄泰宇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王先生，您实话跟我说……” “您这个操作，是不是lk集团的安排？” “公司机密，无可奉告！” “呃……”黄泰宇的眼神不停闪烁，沉默了很久。 王准没有开口打扰，他知道对方在脑补黑幕。 几分钟后，黄泰宇向王准伸出了右手。 “王先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不过这个事，我一个人办不了。” 右手和对方轻轻一握，王准说道：“一亿是报酬，至于你要找谁帮忙，或者是要花多少钱……” “你自己安排。” “如果你能一人办成，那就全是你的。” “行，给我两天的时间！” 吃过饭后，黄泰宇带着精心挑选的法人代表急匆匆出了门。 “晚上7点之前我要到朴俊佑家里，你们……”王准沉吟了几秒，接着说道：“算了，你们跟着我一起去。” “带人过去会不会不太礼貌？”老姚有些犹豫。 “没什么，都是被鬼追杀的倒霉蛋，指不定我们的朴会长也给你们一个理事当当……”王准摆了摆手，“要是实在进不去，你们就在门外等我。” “有这个可能！” 蔡云眼睛一亮，坐到了王准身边，“要不我和老姚下午去买两身行头，免得给王队你丢脸，穿西装看起来正式一点……” 第162章 【替身】 敲门 下午六点。 汉南洞，某独栋别墅内。 此时，站在监控屏幕前的朴俊佑，心情欠佳。 因为王准和他的两位朋友，正出现在了其中一个屏幕上。 “会长，他带他朋友一起来了……” 崔理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提醒。 “我没瞎！”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朴俊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 “打电话通知他们，行动取消。” 他不是疯子，但那些来自延边的生面孔是，他们可不管时间地点，只要安排到位，青瓦台都敢去闯一闯。 要是在自家或者周边发生了什么枪击惨案，这绝对不是轻易能够摆平的事情！ 住在这周围的，有钱有势的人可不止他一位。 至于王准的那两位朋友，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去处理，没必要弄得自己一身鸡毛鸭血。 “你去带他们进来。” 吩咐了崔理事一句，朴俊佑转身回到客厅坐下。 “王队，是不是我们来太早了？” 蔡云拉了拉自己的衬衫袖口，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自己刚买的名贵手表。 “诺，才六点。” “约定的是七点，他让我只能提前，不能迟到，时间上应该没问题。” 王准对着门口的摄像头挥了挥手。 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大门打开，熟悉的大背头走了出来。 “王理事，里面请，朴会长正在等你。” “那他们呢？”王准朝着老姚和蔡云一指。 “一起进来。” 穿过庭院时，王准隔着落地玻璃门，看到了客厅内的朴俊佑。 “你们三人的关系倒是好，怕不是简单的同学关系？” 一见面，王准就听到对方嘴里吐出这么一句。 摸不清楚朴俊佑背后的意思，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讪讪笑了一下。 “坐。” 随即，王准带着两人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而背头崔理事，则站在了朴俊佑的身后。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时间还有一点。” 朴俊佑的目光从墙上的时钟挪到了王准的脸上。 “您家里没别人吗？” 坐直了身体，王准的第一个问题从周遭的环境切入。 “只有我们五个，别的人全被我遣散了。” “为什么？” “因为会死。” 朴俊佑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句子结尾处甚至都没有加上一个感叹号。 “鬼杀的？”不止是王准，老姚和蔡云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也包括站在后面的崔理事。 “嗯，死了不少。” “她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王准本想说的是‘你’，为了拉近关系统一战线，他临时改口成了‘我们’。 “我不知道她是谁，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不是郑允美……”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郑允美，也是被她逼死的。”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王准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发问，连敬语也忘记了使用。 “是不是你和郑允美杀的她？” “郑允美跟她没有关系。”朴俊佑摇头解释道：“她在两年前就出现了……” “我这两年，一直在逃命。” “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逃……” “郑允美，就是我用来挡命的替身！” 挡命？替身？ 这两个词，似乎有一点深奥…… 但很快，王准的脑海中闪过朴俊佑之前说过的话—— 他希望郑允美健健康康，活得越久越好！ 换句话说，郑允美，只是一个耗材！ 注意到了几人疑惑的表情，朴俊佑站起来，他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按下了开窗的按钮。 庭院内的微风随即吹进室内，带来了夏天晚上独有的温热气息。 “两个月，她仅仅坚持了两个月，就选择了自杀。”背对着几人的朴俊佑开始冷笑： “她就是个废物！该死的废物！” 他突然转身，面色狰狞。 “我对她这么好，她宁愿去死都不愿意救我！！！” “她以为自杀就能躲过去？” “呵呵……” “我不会放过她的，她逃不掉！” “死亡，绝对不会是她的终点！” 王准身体微微一震。 相同的话，他从金道贤的嘴里听到过。 原本以为这只是简单的一句威胁，涉及名声或什么其他相关的东西，但当朴俊佑以这种语气说出时，却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色彩。 疑问越来越多，王准定了定神，挑了一个当前最迫切的问题。 “你刚刚说‘因为会死’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也会吗？” “如果运气不好，就会。” 朴俊佑重新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他转头看向崔理事，“车准备好了没有？” “在后门停着，随时可以启动。” “那好，等她一来，我们就走。” “谁来？是不是那个女鬼？” 王准连忙开口问道。 “不急，马上你就会看到了……”朴俊佑的视线定格在了墙上的时钟。 现在时间—— 6点48分。 很快，两分钟过去，分针指在了10的位置。 “砰砰——”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王准和老姚蔡云三人吓得从沙发上弹起。 敲门声并非来自外部大门，而是室内的某个房间。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聚焦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王准带着两人退到了朴俊佑身侧。 “那个房间……” “那里是洗手间。”没等王准说完，朴俊佑直接回答道。 “里面没人？” “嗯，没有。” “所以，是她来了？” “对。” 朴俊佑目光闪烁，解释道：“她每次出现的方式都不一样，我只能预估个大概的时间……” “这是用命堆出来的经验！” “还有，她不一定是她，还有可能是他。” 系统翻译过来的同音字，让王准听得一头雾水。 “王理事，跟我来，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在那里，你能解开所有的疑惑……” 朴俊佑带头转身就走。 就在王准几人准备跟上时，敲门声突然停止，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洗手间内部传来。 “朴会长，开门……” “你不是约我七点钟见面吗？” “我提前十分钟已经到了，你在哪里呢？” 王准的瞳孔瞬间紧缩，身体猛地僵住，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缓缓转身，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洗手间的门。 因为，里面传来的是他听了35年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开门，朴会长，我是王准！” 最后一句话落下，敲门声变得愈发剧烈！ 第162章 【替身】 敲门 下午六点。 汉南洞，某独栋别墅内。 此时，站在监控屏幕前的朴俊佑，心情欠佳。 因为王准和他的两位朋友，正出现在了其中一个屏幕上。 “会长，他带他朋友一起来了……” 崔理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提醒。 “我没瞎！”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朴俊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 “打电话通知他们，行动取消。” 他不是疯子，但那些来自延边的生面孔是，他们可不管时间地点，只要安排到位，青瓦台都敢去闯一闯。 要是在自家或者周边发生了什么枪击惨案，这绝对不是轻易能够摆平的事情！ 住在这周围的，有钱有势的人可不止他一位。 至于王准的那两位朋友，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去处理，没必要弄得自己一身鸡毛鸭血。 “你去带他们进来。” 吩咐了崔理事一句，朴俊佑转身回到客厅坐下。 “王队，是不是我们来太早了？” 蔡云拉了拉自己的衬衫袖口，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自己刚买的名贵手表。 “诺，才六点。” “约定的是七点，他让我只能提前，不能迟到，时间上应该没问题。” 王准对着门口的摄像头挥了挥手。 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大门打开，熟悉的大背头走了出来。 “王理事，里面请，朴会长正在等你。” “那他们呢？”王准朝着老姚和蔡云一指。 “一起进来。” 穿过庭院时，王准隔着落地玻璃门，看到了客厅内的朴俊佑。 “你们三人的关系倒是好，怕不是简单的同学关系？” 一见面，王准就听到对方嘴里吐出这么一句。 摸不清楚朴俊佑背后的意思，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讪讪笑了一下。 “坐。” 随即，王准带着两人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而背头崔理事，则站在了朴俊佑的身后。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时间还有一点。” 朴俊佑的目光从墙上的时钟挪到了王准的脸上。 “您家里没别人吗？” 坐直了身体，王准的第一个问题从周遭的环境切入。 “只有我们五个，别的人全被我遣散了。” “为什么？” “因为会死。” 朴俊佑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句子结尾处甚至都没有加上一个感叹号。 “鬼杀的？”不止是王准，老姚和蔡云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也包括站在后面的崔理事。 “嗯，死了不少。” “她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王准本想说的是‘你’，为了拉近关系统一战线，他临时改口成了‘我们’。 “我不知道她是谁，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不是郑允美……”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郑允美，也是被她逼死的。”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王准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发问，连敬语也忘记了使用。 “是不是你和郑允美杀的她？” “郑允美跟她没有关系。”朴俊佑摇头解释道：“她在两年前就出现了……” “我这两年，一直在逃命。” “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逃……” “郑允美，就是我用来挡命的替身！” 挡命？替身？ 这两个词，似乎有一点深奥…… 但很快，王准的脑海中闪过朴俊佑之前说过的话—— 他希望郑允美健健康康，活得越久越好！ 换句话说，郑允美，只是一个耗材！ 注意到了几人疑惑的表情，朴俊佑站起来，他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按下了开窗的按钮。 庭院内的微风随即吹进室内，带来了夏天晚上独有的温热气息。 “两个月，她仅仅坚持了两个月，就选择了自杀。”背对着几人的朴俊佑开始冷笑： “她就是个废物！该死的废物！” 他突然转身，面色狰狞。 “我对她这么好，她宁愿去死都不愿意救我！！！” “她以为自杀就能躲过去？” “呵呵……” “我不会放过她的，她逃不掉！” “死亡，绝对不会是她的终点！” 王准身体微微一震。 相同的话，他从金道贤的嘴里听到过。 原本以为这只是简单的一句威胁，涉及名声或什么其他相关的东西，但当朴俊佑以这种语气说出时，却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色彩。 疑问越来越多，王准定了定神，挑了一个当前最迫切的问题。 “你刚刚说‘因为会死’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也会吗？” “如果运气不好，就会。” 朴俊佑重新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他转头看向崔理事，“车准备好了没有？” “在后门停着，随时可以启动。” “那好，等她一来，我们就走。” “谁来？是不是那个女鬼？” 王准连忙开口问道。 “不急，马上你就会看到了……”朴俊佑的视线定格在了墙上的时钟。 现在时间—— 6点48分。 很快，两分钟过去，分针指在了10的位置。 “砰砰——”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王准和老姚蔡云三人吓得从沙发上弹起。 敲门声并非来自外部大门，而是室内的某个房间。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聚焦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王准带着两人退到了朴俊佑身侧。 “那个房间……” “那里是洗手间。”没等王准说完，朴俊佑直接回答道。 “里面没人？” “嗯，没有。” “所以，是她来了？” “对。” 朴俊佑目光闪烁，解释道：“她每次出现的方式都不一样，我只能预估个大概的时间……” “这是用命堆出来的经验！” “还有，她不一定是她，还有可能是他。” 系统翻译过来的同音字，让王准听得一头雾水。 “王理事，跟我来，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在那里，你能解开所有的疑惑……” 朴俊佑带头转身就走。 就在王准几人准备跟上时，敲门声突然停止，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洗手间内部传来。 “朴会长，开门……” “你不是约我七点钟见面吗？” “我提前十分钟已经到了，你在哪里呢？” 王准的瞳孔瞬间紧缩，身体猛地僵住，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缓缓转身，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洗手间的门。 因为，里面传来的是他听了35年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开门，朴会长，我是王准！” 最后一句话落下，敲门声变得愈发剧烈！ 第163章 【替身】 试探 “枪！” “你们有没有枪？！” 王准猛地回头，急切地看向朴俊佑和崔理事。 像他们这种人，不可能没有热武器。 “枪没用，我们试过了很多次。” “不止枪，还有火、硫酸、黑狗血，石灰粉……这些东西我都试过。” 朴俊佑摇摇头。 “洗衣液呢？应该没有试过……” 之前在办公室，王准泼过它，当时好像没什么效果，但他现在仍想再确认一遍。 如果鬼变得不再怕洗衣液，那以后任务的死亡率可能会大幅攀升！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枪给我！” 王准提高了音量。 朴俊佑对着崔理事微微颔首，示意他配合。 后者立刻从腰间取下一把带着消音器的小型枪械，快步递给王准。 “你会用？先打开保险……” 崔理事刚要教导王准操作，却被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 “你们保护好朴会长就行，我靠近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队对着老姚和蔡云吩咐道。 随后，他动作娴熟地取下弹匣，将换取的洗衣液倒入弹匣内。 同时，接到王准指令的两人一左一右，将朴俊佑夹在了中间，形成人墙护卫。 本该贴身保护会长的崔理事，被挤到了最边上。 这架势，与其说是保护，倒更像是一场绑架行动。 “老姚，我警告你，不要动歪心思。” 蔡云抬起头，向后一仰，目光从朴俊佑的肩头望过去，盯着老姚的脸。 “什么……什么歪心思？” “你在胡说些什么？！” 老姚一脸迷茫，很快他就明白了蔡云的暗示，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以为老子会趁机……” 他看了一眼朴俊佑，喉咙微微滚动，后半句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只是气鼓鼓地吐了一句国骂： “艹你玛，你当老子是什么人？！！” 两人的任务是杀掉星耀娱乐的负责人，而此刻，这个正版的负责人，被两人夹在了中间。 如果要动手，现在就是绝佳的下手时机。 缓慢朝着室内移动的王准，显然忘记了这一层利害关系，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朝这个方向考虑过。 没有听到后面两人的争吵，王准全部的心神集中在正前方。 洗手间那个模仿自己声音的诡异存在，会不会连外表也能伪装得一模一样？ 到底是单纯的鹦鹉学舌，还是它具备了主观能动性，有了骗人的思维？ 能动脑子的鬼…… 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个事情，必须要摸清楚！ 王准左手托着枪柄，右手稳稳握着枪身，谨慎地在距离洗手间门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砰砰”的敲门声持续不断，他试探性地与门内的‘自己’开始对话。 “你是……王准？” 问话声被敲门的噪音压了下去，王准不得已只能用吼着的方式问了出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王准？！！” 这一刻，敲门声骤停。 整个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诡异的氛围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包括被左右护法几乎要架到空中的朴俊佑。 他万万没想到，新提拔上来的这位王理事，在明知道对方是鬼的情况下，还敢单独靠近。 简直是狗胆包天！ 不自然地耸动双肩，朴俊佑示意两人夹持的力度可以稍微减轻一点。 蔡云和老姚丝毫不理会，他们只关心前方王准的动态。 “王队，别过去了，先撤……” 蔡云隐隐有些不安，在后方小声呼喊。 极致的安静代表着极致的威胁，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它会突然出现在哪里……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王准听劝，果断倒退着向后移动。 听劝的原因很简单，他在启动‘灵识初启’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感知上的反馈。 即使过了24小时后，异能依旧无法使用！ “你不说话，那我就走了？” 小心翼翼地提问，王准后退的步伐越来越快。 初步的试探有了结果—— 这个鬼东西，没有回答问题，估计没有智商。 它这种模仿别人说话的行为，可能只是一种不带思考的本能。 对付智障鬼，明显容易得多！ 在王准退到庭院的刹那，一道“咔哒”的轻响骤起。 他顺着声源的地方望去—— 只见洗手间的枪灰色金属门把手，正在被缓缓下压…… 门把手的角度开始倾斜，每一次的挪动都伴随着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咔哒”声。 里面的‘东西’，似乎正要开门而出！ 时间仿佛停滞，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砰砰砰——” 不再犹豫，王准迅速扣动扳机，连开数枪。 子弹呼啸着穿透木板门，在上面留下了一连串黝黑的孔洞。 稍微有些倾斜角度的门把手，瞬间弹回原位！ 洗衣液伤害到它了？！！ 他没来得及确认，整栋别墅里的光源突然熄灭，同时，一声巨响紧随其后—— 整块落地玻璃在某种力量冲击下彻底碎裂，无数碎片如雨点砸在了王准身上。 “跑！快跑！！！” 双臂护住头部，王准大吼着追上了蔡云老姚等人。 在没有光源，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继续试探诡异等于找死！ “快快快！！！” “车在哪？！” 王准猛地转头，目光向后扫视，随后又迅速转回，继续拼力前奔。 “你们先放开！我自己能跑！”朴俊佑奋力挣脱束缚。 他一直都在坚持针对性的跑步训练，身上没有公子哥那种娇生惯养的虚弱。 刚跑出后门，王准就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 “这辆不行，去下一辆！” 朴俊佑挥手打断崔理事开车门的动作，带着众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让小崔在附近准备了好几辆车……”他边跑边解释： “本来我们可以直接坐门口那辆车离开，但王准你浪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上车，指不定它就在车里等着我们！” “我不是怪你，你不知道……” “它的移动速度没我们急速奔跑快，所以上第二辆车会更保险！” “上一任理事，就是这样死在了车内！” 第163章 【替身】 试探 “枪！” “你们有没有枪？！” 王准猛地回头，急切地看向朴俊佑和崔理事。 像他们这种人，不可能没有热武器。 “枪没用，我们试过了很多次。” “不止枪，还有火、硫酸、黑狗血，石灰粉……这些东西我都试过。” 朴俊佑摇摇头。 “洗衣液呢？应该没有试过……” 之前在办公室，王准泼过它，当时好像没什么效果，但他现在仍想再确认一遍。 如果鬼变得不再怕洗衣液，那以后任务的死亡率可能会大幅攀升！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枪给我！” 王准提高了音量。 朴俊佑对着崔理事微微颔首，示意他配合。 后者立刻从腰间取下一把带着消音器的小型枪械，快步递给王准。 “你会用？先打开保险……” 崔理事刚要教导王准操作，却被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 “你们保护好朴会长就行，我靠近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队对着老姚和蔡云吩咐道。 随后，他动作娴熟地取下弹匣，将换取的洗衣液倒入弹匣内。 同时，接到王准指令的两人一左一右，将朴俊佑夹在了中间，形成人墙护卫。 本该贴身保护会长的崔理事，被挤到了最边上。 这架势，与其说是保护，倒更像是一场绑架行动。 “老姚，我警告你，不要动歪心思。” 蔡云抬起头，向后一仰，目光从朴俊佑的肩头望过去，盯着老姚的脸。 “什么……什么歪心思？” “你在胡说些什么？！” 老姚一脸迷茫，很快他就明白了蔡云的暗示，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以为老子会趁机……” 他看了一眼朴俊佑，喉咙微微滚动，后半句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只是气鼓鼓地吐了一句国骂： “艹你玛，你当老子是什么人？！！” 两人的任务是杀掉星耀娱乐的负责人，而此刻，这个正版的负责人，被两人夹在了中间。 如果要动手，现在就是绝佳的下手时机。 缓慢朝着室内移动的王准，显然忘记了这一层利害关系，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朝这个方向考虑过。 没有听到后面两人的争吵，王准全部的心神集中在正前方。 洗手间那个模仿自己声音的诡异存在，会不会连外表也能伪装得一模一样？ 到底是单纯的鹦鹉学舌，还是它具备了主观能动性，有了骗人的思维？ 能动脑子的鬼…… 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个事情，必须要摸清楚！ 王准左手托着枪柄，右手稳稳握着枪身，谨慎地在距离洗手间门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砰砰”的敲门声持续不断，他试探性地与门内的‘自己’开始对话。 “你是……王准？” 问话声被敲门的噪音压了下去，王准不得已只能用吼着的方式问了出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王准？！！” 这一刻，敲门声骤停。 整个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诡异的氛围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包括被左右护法几乎要架到空中的朴俊佑。 他万万没想到，新提拔上来的这位王理事，在明知道对方是鬼的情况下，还敢单独靠近。 简直是狗胆包天！ 不自然地耸动双肩，朴俊佑示意两人夹持的力度可以稍微减轻一点。 蔡云和老姚丝毫不理会，他们只关心前方王准的动态。 “王队，别过去了，先撤……” 蔡云隐隐有些不安，在后方小声呼喊。 极致的安静代表着极致的威胁，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它会突然出现在哪里……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王准听劝，果断倒退着向后移动。 听劝的原因很简单，他在启动‘灵识初启’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感知上的反馈。 即使过了24小时后，异能依旧无法使用！ “你不说话，那我就走了？” 小心翼翼地提问，王准后退的步伐越来越快。 初步的试探有了结果—— 这个鬼东西，没有回答问题，估计没有智商。 它这种模仿别人说话的行为，可能只是一种不带思考的本能。 对付智障鬼，明显容易得多！ 在王准退到庭院的刹那，一道“咔哒”的轻响骤起。 他顺着声源的地方望去—— 只见洗手间的枪灰色金属门把手，正在被缓缓下压…… 门把手的角度开始倾斜，每一次的挪动都伴随着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咔哒”声。 里面的‘东西’，似乎正要开门而出！ 时间仿佛停滞，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砰砰砰——” 不再犹豫，王准迅速扣动扳机，连开数枪。 子弹呼啸着穿透木板门，在上面留下了一连串黝黑的孔洞。 稍微有些倾斜角度的门把手，瞬间弹回原位！ 洗衣液伤害到它了？！！ 他没来得及确认，整栋别墅里的光源突然熄灭，同时，一声巨响紧随其后—— 整块落地玻璃在某种力量冲击下彻底碎裂，无数碎片如雨点砸在了王准身上。 “跑！快跑！！！” 双臂护住头部，王准大吼着追上了蔡云老姚等人。 在没有光源，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继续试探诡异等于找死！ “快快快！！！” “车在哪？！” 王准猛地转头，目光向后扫视，随后又迅速转回，继续拼力前奔。 “你们先放开！我自己能跑！”朴俊佑奋力挣脱束缚。 他一直都在坚持针对性的跑步训练，身上没有公子哥那种娇生惯养的虚弱。 刚跑出后门，王准就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 “这辆不行，去下一辆！” 朴俊佑挥手打断崔理事开车门的动作，带着众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让小崔在附近准备了好几辆车……”他边跑边解释： “本来我们可以直接坐门口那辆车离开，但王准你浪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上车，指不定它就在车里等着我们！” “我不是怪你，你不知道……” “它的移动速度没我们急速奔跑快，所以上第二辆车会更保险！” “上一任理事，就是这样死在了车内！” 第164章 【替身】 河回村 “就是这辆！” “快，上车……” 朴俊佑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很快，他就后悔了这一决定。 崔理事开车，王准坐在副驾驶。 那两位左右护法自然又陪他坐在了后面。 奔驰s400的后排就压根不适合坐三人乘坐，中间位置不仅空间狭窄，还配备了宽大的储物扶手盒。 平时，这辆车也就只有司机和朴俊佑两人乘坐，扶手盒则长期都是处于放平的状态。 现在情况紧急，在朴俊佑上车的后一秒，老姚和蔡云就拉开了左右的车门，同时挤了进去。 真皮坐骑被两人侵占，他也不会考虑去坐在哪位护法的腿上…… 所以—— 只能像骑马一样，朴俊佑双腿尽量张开，跨坐在了储物盒上，他身体前倾，双手抵住了前排座椅的后背。 没办法，下坡路。 “小崔，去安东。” 脑袋伸到崔理事耳边，朴俊佑给了一个地名。 “安东市？” “庆尚北道的那个安东市？” 这地方又偏又远，怀疑自己听错，崔理事重复问了一遍。 “对，直接过去那边，到河回村。” “去哪里做什么？” 副驾驶的王准回头，诧异问道。 他这几天还要处理皮包公司‘星耀娱乐’的事务，离开首尔会比较麻烦。 “我联系了柳师，她正在那里等我们。” “柳师？她是做什么的？” 听到这种类型的称呼，王准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萨满巫女，她是这一代最强的巫女！” “嗯？！！” 这个答案与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当朴俊佑一脸严肃地回答时，王准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朴俊佑可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财阀三代。 他接受过精英教育，学历至少甩王准两条街。 但是…… “迷信？” 王准丢出了一个词，接着问道： “你信这个？” “你以为我跟那些贱民一样？！” “我没那么容易被骗的。” 朴俊佑双手抓住座椅边缘，调整了一下坐姿。 扶手储物盒不是平整的一块，中间有方形凹进去的部分，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臀部肯定被勒出了两条红印。 这辈子，他没坐过后排的中间。 即使是小时候，也一直都是单人单座。 “柳师，是有实力的……” 朴俊佑的语气开始变得凝重，“没有她，我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们现在连夜赶过去，是不是为了把后面的诡异引到她那里？” 老姚侧头看向坐着比自己高了一截的朴俊佑，问道。 王准也有同样的疑惑—— 诡异这个东西确实存在，但要说有人能用巫术或者什么道法解决掉鬼魂，他一万个不相信。 “鬼，确实在不停地追我们，但我们不是要引它过去……” “我们打一个时间差！” “还有，柳师她拿鬼也没办法，这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东西！” 似乎是不想让王准几人小看了这位巫女，朴俊佑特意解释了一句。 “那我们还过去做什么？不嫌远？”蔡云在手机上查过了河回村的位置，从这里过去大概230公里，开车至少要三个小时。 “你闭嘴！” 朴俊佑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被夹在中间的窘迫现状，原本就烦躁的心情因持续应对左右两边的问话而雪上加霜。 “不想去你就滚！” “位置给我，你给我滚下去！！！” 前排当司机的崔理事立刻懂事地踩下了刹车。 这两个该死的狗东西，竟然还不懂得感恩？ 按照原定计划，今晚他们就应该死在某家酒店的床上。 或者，在发臭的下水道中，能找到两人的尸体！ “我不下去，也不换，这座位坐的多舒服……” “你屁股勒疼了对，我找个靠枕给你。” 蔡云随即扭头看向车窗，根本就没有要找东西给对方垫一下的打算。 “你……” “王理事！管好你的朋友！” 朴俊佑红着眼一字一句，明显动了真火。 同时，崔理事下车开始拉蔡云那边的车门。 “这样，我来开车，小崔你坐后排中间去，朴会长来副驾驶。” “刚好，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请教，怎么样？” 王准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几人的视线被他握着的枪牵引着。 “行！” 没有犹豫，朴俊佑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不可能在后排中间骑上两个多小时的马！ 至于小崔，他身体要好一些。 重新调整座位，王准在坐上驾驶座的时候，他从车内后视镜里，就看到了蔡云递过来的秋波。 还有一个故意放慢了的无声的口型—— “王队牛b！” 微微笑了笑，王准踩下了油门。 “它的移动速度大概为每小时10公里，长时间我们跑不过它……” “但短时间内的急速逃命，它追不上我们，更别提开车了。” “所以，现在暂时安全。” 调节了一下座椅角度，朴俊佑开始讲述他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 “你的意思是它一直在追你，风雨无阻，节假日不休？” 王准快速侧头看了一眼朴俊佑，又将视线转回到前方道路上。 晚上的视野不佳，开车还是要专心一点。 “呃……可以这么说。” “你考虑过逃往国外没有？以会长你的经济实力，全球应该都有房产？” 任务途中，整个可活动的地图被雾气笼罩着，试炼者出不去，npc也一样。 在上个任务‘捉迷藏’中已经得到了验证！ 但王准几人进来前，这个世界又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小小的一个试探，他却格外上心。 “去国外？呵呵……” 朴俊佑斜瞥了王准一眼，嘴角轻蔑地扯了扯。 “你知道我这几年能活下来，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吗？” 不等王准回应，他自问自答： “是时间！” “从它的速度，我能推算出它大概追上我的时间！” “如果到了国外……” “你要知道，距离越远，误差也就越大。” 朴俊佑的语调微微上扬，“要是我跑到了南半球，我甚至没办法判断它从哪个方向追过来！” “方向要是搞错，被它正面撞上……” “结果你是知道的。” 他压低了声音。 “我这个人，最怕意外，最喜欢的是——” “稳妥！” 第164章 【替身】 河回村 “就是这辆！” “快，上车……” 朴俊佑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很快，他就后悔了这一决定。 崔理事开车，王准坐在副驾驶。 那两位左右护法自然又陪他坐在了后面。 奔驰s400的后排就压根不适合坐三人乘坐，中间位置不仅空间狭窄，还配备了宽大的储物扶手盒。 平时，这辆车也就只有司机和朴俊佑两人乘坐，扶手盒则长期都是处于放平的状态。 现在情况紧急，在朴俊佑上车的后一秒，老姚和蔡云就拉开了左右的车门，同时挤了进去。 真皮坐骑被两人侵占，他也不会考虑去坐在哪位护法的腿上…… 所以—— 只能像骑马一样，朴俊佑双腿尽量张开，跨坐在了储物盒上，他身体前倾，双手抵住了前排座椅的后背。 没办法，下坡路。 “小崔，去安东。” 脑袋伸到崔理事耳边，朴俊佑给了一个地名。 “安东市？” “庆尚北道的那个安东市？” 这地方又偏又远，怀疑自己听错，崔理事重复问了一遍。 “对，直接过去那边，到河回村。” “去哪里做什么？” 副驾驶的王准回头，诧异问道。 他这几天还要处理皮包公司‘星耀娱乐’的事务，离开首尔会比较麻烦。 “我联系了柳师，她正在那里等我们。” “柳师？她是做什么的？” 听到这种类型的称呼，王准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萨满巫女，她是这一代最强的巫女！” “嗯？！！” 这个答案与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当朴俊佑一脸严肃地回答时，王准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朴俊佑可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财阀三代。 他接受过精英教育，学历至少甩王准两条街。 但是…… “迷信？” 王准丢出了一个词，接着问道： “你信这个？” “你以为我跟那些贱民一样？！” “我没那么容易被骗的。” 朴俊佑双手抓住座椅边缘，调整了一下坐姿。 扶手储物盒不是平整的一块，中间有方形凹进去的部分，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臀部肯定被勒出了两条红印。 这辈子，他没坐过后排的中间。 即使是小时候，也一直都是单人单座。 “柳师，是有实力的……” 朴俊佑的语气开始变得凝重，“没有她，我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们现在连夜赶过去，是不是为了把后面的诡异引到她那里？” 老姚侧头看向坐着比自己高了一截的朴俊佑，问道。 王准也有同样的疑惑—— 诡异这个东西确实存在，但要说有人能用巫术或者什么道法解决掉鬼魂，他一万个不相信。 “鬼，确实在不停地追我们，但我们不是要引它过去……” “我们打一个时间差！” “还有，柳师她拿鬼也没办法，这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东西！” 似乎是不想让王准几人小看了这位巫女，朴俊佑特意解释了一句。 “那我们还过去做什么？不嫌远？”蔡云在手机上查过了河回村的位置，从这里过去大概230公里，开车至少要三个小时。 “你闭嘴！” 朴俊佑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被夹在中间的窘迫现状，原本就烦躁的心情因持续应对左右两边的问话而雪上加霜。 “不想去你就滚！” “位置给我，你给我滚下去！！！” 前排当司机的崔理事立刻懂事地踩下了刹车。 这两个该死的狗东西，竟然还不懂得感恩？ 按照原定计划，今晚他们就应该死在某家酒店的床上。 或者，在发臭的下水道中，能找到两人的尸体！ “我不下去，也不换，这座位坐的多舒服……” “你屁股勒疼了对，我找个靠枕给你。” 蔡云随即扭头看向车窗，根本就没有要找东西给对方垫一下的打算。 “你……” “王理事！管好你的朋友！” 朴俊佑红着眼一字一句，明显动了真火。 同时，崔理事下车开始拉蔡云那边的车门。 “这样，我来开车，小崔你坐后排中间去，朴会长来副驾驶。” “刚好，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请教，怎么样？” 王准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几人的视线被他握着的枪牵引着。 “行！” 没有犹豫，朴俊佑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不可能在后排中间骑上两个多小时的马！ 至于小崔，他身体要好一些。 重新调整座位，王准在坐上驾驶座的时候，他从车内后视镜里，就看到了蔡云递过来的秋波。 还有一个故意放慢了的无声的口型—— “王队牛b！” 微微笑了笑，王准踩下了油门。 “它的移动速度大概为每小时10公里，长时间我们跑不过它……” “但短时间内的急速逃命，它追不上我们，更别提开车了。” “所以，现在暂时安全。” 调节了一下座椅角度，朴俊佑开始讲述他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 “你的意思是它一直在追你，风雨无阻，节假日不休？” 王准快速侧头看了一眼朴俊佑，又将视线转回到前方道路上。 晚上的视野不佳，开车还是要专心一点。 “呃……可以这么说。” “你考虑过逃往国外没有？以会长你的经济实力，全球应该都有房产？” 任务途中，整个可活动的地图被雾气笼罩着，试炼者出不去，npc也一样。 在上个任务‘捉迷藏’中已经得到了验证！ 但王准几人进来前，这个世界又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小小的一个试探，他却格外上心。 “去国外？呵呵……” 朴俊佑斜瞥了王准一眼，嘴角轻蔑地扯了扯。 “你知道我这几年能活下来，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吗？” 不等王准回应，他自问自答： “是时间！” “从它的速度，我能推算出它大概追上我的时间！” “如果到了国外……” “你要知道，距离越远，误差也就越大。” 朴俊佑的语调微微上扬，“要是我跑到了南半球，我甚至没办法判断它从哪个方向追过来！” “方向要是搞错，被它正面撞上……” “结果你是知道的。” 他压低了声音。 “我这个人，最怕意外，最喜欢的是——” “稳妥！” 第165章 【替身】 明天之后 夜幕低垂，整个村庄被黑暗笼罩。 一阵沙沙声从转角处的泥巴路传来，随即，两道刺眼的远光灯穿透夜色，直直投向远方。 “哧——” 险些撞上突然乱吠着冲出来的狗，王准猛地踩下刹车。 急刹之下，坐在后排中间的崔理事半个身子被惯性带到了前面。 “还有多远？” 王准按下车窗，滴了几声喇叭，驱散围在附近的狗。 他已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夜车，眼神略显疲惫。 “再转一个路口就到了，她应该听到了声音……” 朴俊佑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接着说道：“后面的东西追上来至少要花20个小时，我们住一晚上再走。” 闻言，王准松开刹车，只是速度放缓了很多。 直到车辆接近一座被低矮砖石围着的府邸前，朴俊佑抬起左手，拍了拍王准的手臂。 “到了。” 在几人下车的同时，府邸前空地上燃起了好几簇篝火，这些盆中篝火列成两排，像是在迎宾。 蛮荒的仪式中透着一股对金钱的谄媚，这是王准的第一印象。 火自然是有人点燃的。 王准在靠近时，就看到了被火光照亮了脸。 那几个看似仆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来者的目光，连忙低着头，后退了几步，隐入火光触及不到的暗处。 “朴会长，一路辛苦了。” 正前方，一名身着传统服饰的女人从回廊缓步走下。 年龄约莫着三十岁左右，长相清秀。 她头戴着一顶充满仪式感的锥形尖角帽，帽尖微微上翘。 深蓝色的长裙裙摆一侧，被整齐地挽至大腿根部，露出小腿线条。 上身则是一件明黄色的斜襟衣裳，衣领呈v字形，边缘镶着精致花边，袖口处红色包边。 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王准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 这‘巫女’有没有实力，他不知道。 但这打扮，这身材…… 啧啧！！！ 不来星耀娱乐上班真是可惜了。 只是，这t是正经的‘除魔’仪式？ 突然对朴俊佑之前笃定的语气多出了一丝怀疑。 “几位，里面请！” 没注意这位‘柳师’同朴俊佑谈了些什么，王准只是跟在对方的后头，摇晃着走进室内。 室内的装修风格很素，障子纸推拉门，正中间摆放着几张长条矮桌。 学着朴俊佑的样子，王准随便选了一张桌子后盘腿坐下。 老姚和蔡云对视一眼，默契抬起自己面前的矮桌，小心地挪到了王准旁边。 原本整齐、略微带些禅意的室内布局，瞬间多出了一种大排档的既视感。 看到这一幕的朴俊佑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放弃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柳师。 “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这趟来的有点急，路上也没怎么休息……” “好的，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柳师轻柔的声音让在场几人的心神为之一荡。 明明将近三十岁的年龄，声音却纯净的像一汪清泉，带着一种空灵的质感。 王准收拢心神，目光从柳师那边强行挪了回来，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见一些裙底的风光。 不……不太礼貌。 王准用眼神警告了同样心猿意马的老姚和蔡云，随后他闭上眼开始养神。 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只能听见门外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偶尔夹杂着远处的狗吠。 安静的氛围很快被回廊外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数名身着素白衣裳、戴着黄色圆顶帽的仆人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带来还有一种独属于农家乐的香味。 嗯，白萝卜炖腊肉，还不错…… 王准鼻子动了动。 一份米饭，两小碟不同种类的泡菜，再加上一碗炖肉，总共三个菜。 谁说h国人吃不起肉的？ 这不就是吗？！！ 这时，其中一名仆人缓缓走近，半跪在榻榻米上，将餐盘稳稳当当放到王准桌上。 仆人在抬起头的瞬间，王准的目光正好迎上，两人四目相对。 画面被定格在这一秒。 朴俊佑和主位上的柳师察觉到了这突发的静止，双双将视线投了过来。 王准反应迅速，他尴尬地干笑两声，转手拿起筷子在炖肉中挑了几下，解释道：“数量少了点，根本吃不饱，我去厨房再弄一些来。” “行，请自便。”柳师率淡然应允。 对她来说，朴会长才是客户，至于他带来的随行人员…… 推搡着前面的仆人，王准示意他快走，对方会意，加快步伐，带着王准走到了庭院一处没人的角落。 左右张望之后，王准一挥手，将对方头上戴着的那顶黄色圆帽摘了下来。 “好你个龚秘，老子带着弟兄们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在这里陪着小美人柳师师长相厮守对？” 捶了龚秘肩膀一拳，王准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支过去。 “别人名字叫柳师。” 无奈笑了笑，龚秘伸手接过。 看得出来，王准的这个精神状态被雾坟修复了，自己没必要再多问一嘴。 “名字你倒是记得清楚，你咋不出去找我，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找了啊，附近的村庄都去过了，还能去哪里？” “你就不会开车出去转转？对！我的车呢？”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核动力驴’，王准连忙问道。 “帮你收着了……” 龚秘说完之后，打开了自己的界面。 除了道具栏的‘核动力驴’之外，王准还看到了龚秘的任务需求—— “任务内容：保护雇主不被诡异所害。” “任务期限：七日。” 竟然又是不一样的任务，所幸没有冲突的地方。 王准眨了眨眼，看向龚秘。 “你的雇主就是那位小美人对？” “嗯，得一直留下来保护她才行，没时间出去找你。” “那这里……也有诡异？”王准心里一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种关于乡村的灵异故事。 如果这里也有，那陪着朴俊佑在这里住一晚会不会太过于危险？ “我在这里住了将近两天一晚，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龚秘显然也有些疑惑。 那这样说的话，代表没有？ 可问题是，任务中明确提到了诡异的存在！！！ 所以，诡异是被王准他们几人引来的…… 莫非，它的移动速度加快了？ 又或者说，等他们几人明天离开之后，它还会在这逗留，大开杀戒？ 眼神闪了闪，王准忘记了点烟。 通过对比系统任务要求的差异，他整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索，成功挖掘出尚未发生的事件。 局势，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 第165章 【替身】 明天之后 夜幕低垂，整个村庄被黑暗笼罩。 一阵沙沙声从转角处的泥巴路传来，随即，两道刺眼的远光灯穿透夜色，直直投向远方。 “哧——” 险些撞上突然乱吠着冲出来的狗，王准猛地踩下刹车。 急刹之下，坐在后排中间的崔理事半个身子被惯性带到了前面。 “还有多远？” 王准按下车窗，滴了几声喇叭，驱散围在附近的狗。 他已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夜车，眼神略显疲惫。 “再转一个路口就到了，她应该听到了声音……” 朴俊佑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接着说道：“后面的东西追上来至少要花20个小时，我们住一晚上再走。” 闻言，王准松开刹车，只是速度放缓了很多。 直到车辆接近一座被低矮砖石围着的府邸前，朴俊佑抬起左手，拍了拍王准的手臂。 “到了。” 在几人下车的同时，府邸前空地上燃起了好几簇篝火，这些盆中篝火列成两排，像是在迎宾。 蛮荒的仪式中透着一股对金钱的谄媚，这是王准的第一印象。 火自然是有人点燃的。 王准在靠近时，就看到了被火光照亮了脸。 那几个看似仆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来者的目光，连忙低着头，后退了几步，隐入火光触及不到的暗处。 “朴会长，一路辛苦了。” 正前方，一名身着传统服饰的女人从回廊缓步走下。 年龄约莫着三十岁左右，长相清秀。 她头戴着一顶充满仪式感的锥形尖角帽，帽尖微微上翘。 深蓝色的长裙裙摆一侧，被整齐地挽至大腿根部，露出小腿线条。 上身则是一件明黄色的斜襟衣裳，衣领呈v字形，边缘镶着精致花边，袖口处红色包边。 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王准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 这‘巫女’有没有实力，他不知道。 但这打扮，这身材…… 啧啧！！！ 不来星耀娱乐上班真是可惜了。 只是，这t是正经的‘除魔’仪式？ 突然对朴俊佑之前笃定的语气多出了一丝怀疑。 “几位，里面请！” 没注意这位‘柳师’同朴俊佑谈了些什么，王准只是跟在对方的后头，摇晃着走进室内。 室内的装修风格很素，障子纸推拉门，正中间摆放着几张长条矮桌。 学着朴俊佑的样子，王准随便选了一张桌子后盘腿坐下。 老姚和蔡云对视一眼，默契抬起自己面前的矮桌，小心地挪到了王准旁边。 原本整齐、略微带些禅意的室内布局，瞬间多出了一种大排档的既视感。 看到这一幕的朴俊佑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放弃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柳师。 “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这趟来的有点急，路上也没怎么休息……” “好的，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柳师轻柔的声音让在场几人的心神为之一荡。 明明将近三十岁的年龄，声音却纯净的像一汪清泉，带着一种空灵的质感。 王准收拢心神，目光从柳师那边强行挪了回来，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见一些裙底的风光。 不……不太礼貌。 王准用眼神警告了同样心猿意马的老姚和蔡云，随后他闭上眼开始养神。 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只能听见门外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偶尔夹杂着远处的狗吠。 安静的氛围很快被回廊外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数名身着素白衣裳、戴着黄色圆顶帽的仆人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带来还有一种独属于农家乐的香味。 嗯，白萝卜炖腊肉，还不错…… 王准鼻子动了动。 一份米饭，两小碟不同种类的泡菜，再加上一碗炖肉，总共三个菜。 谁说h国人吃不起肉的？ 这不就是吗？！！ 这时，其中一名仆人缓缓走近，半跪在榻榻米上，将餐盘稳稳当当放到王准桌上。 仆人在抬起头的瞬间，王准的目光正好迎上，两人四目相对。 画面被定格在这一秒。 朴俊佑和主位上的柳师察觉到了这突发的静止，双双将视线投了过来。 王准反应迅速，他尴尬地干笑两声，转手拿起筷子在炖肉中挑了几下，解释道：“数量少了点，根本吃不饱，我去厨房再弄一些来。” “行，请自便。”柳师率淡然应允。 对她来说，朴会长才是客户，至于他带来的随行人员…… 推搡着前面的仆人，王准示意他快走，对方会意，加快步伐，带着王准走到了庭院一处没人的角落。 左右张望之后，王准一挥手，将对方头上戴着的那顶黄色圆帽摘了下来。 “好你个龚秘，老子带着弟兄们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在这里陪着小美人柳师师长相厮守对？” 捶了龚秘肩膀一拳，王准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支过去。 “别人名字叫柳师。” 无奈笑了笑，龚秘伸手接过。 看得出来，王准的这个精神状态被雾坟修复了，自己没必要再多问一嘴。 “名字你倒是记得清楚，你咋不出去找我，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找了啊，附近的村庄都去过了，还能去哪里？” “你就不会开车出去转转？对！我的车呢？”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核动力驴’，王准连忙问道。 “帮你收着了……” 龚秘说完之后，打开了自己的界面。 除了道具栏的‘核动力驴’之外，王准还看到了龚秘的任务需求—— “任务内容：保护雇主不被诡异所害。” “任务期限：七日。” 竟然又是不一样的任务，所幸没有冲突的地方。 王准眨了眨眼，看向龚秘。 “你的雇主就是那位小美人对？” “嗯，得一直留下来保护她才行，没时间出去找你。” “那这里……也有诡异？”王准心里一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种关于乡村的灵异故事。 如果这里也有，那陪着朴俊佑在这里住一晚会不会太过于危险？ “我在这里住了将近两天一晚，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龚秘显然也有些疑惑。 那这样说的话，代表没有？ 可问题是，任务中明确提到了诡异的存在！！！ 所以，诡异是被王准他们几人引来的…… 莫非，它的移动速度加快了？ 又或者说，等他们几人明天离开之后，它还会在这逗留，大开杀戒？ 眼神闪了闪，王准忘记了点烟。 通过对比系统任务要求的差异，他整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索，成功挖掘出尚未发生的事件。 局势，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 第166章 【替身】 仪式 “对了，你说的兄弟们是谁？” 龚秘突然意识到这点，疑惑问道：“就我们两人进来了，小杨被我留在外面，负责通知安全区那边的救援队伍。” “他一个人留在外面？恐怕难……” 没有具体说难在哪里，王准点上烟后，把火苗又凑到龚秘面前，“坐我旁边那两个，是东部安全区的特战队员……” “寸头的叫老姚，矮个子叫蔡云，他们完成过一次任务。” 随后，王准详细地向龚秘解释了两人与自己任务的冲突，顺带将这两天遇到的诡异事件一并告知。 “洗衣液对它无效了？” “嗯，暂时没看出来有什么效果。” 王准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它们像是在进化，不止是雾坟本身，还有任务世界里的诡异。” 抽了一口不过肺的假烟，龚秘沉默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条消息。 “雾坟和诡异的变化，我们没办法干涉，能活着出去再说……” 重新将话题带到了本次任务上，龚秘面露困惑： “所以，你觉得那个鬼是朴俊佑害死的某位艺人？” “不一定是艺人，反正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不放。” “没办法确定到具体身份吗？” “他自己被追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我才来两天能查到个什么……”王准挠了挠头，“不过，粉红色高跟鞋可能是一条线索……” 回想起在律师事务所见到的长头发，小短裙，高跟鞋这三个元素，他做出了推断。 “它应该是位女性。” 脑中又闪过那些穿着花哨、对自己抛媚眼的男艺人画面，王准的语气瞬间变得犹豫不决。 “唔，也有可能是男的……”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没好气地瞪了王准一眼，龚秘将手头的烟掐灭。 “确实没办法判断，先不说这个……” “明天我就得回首尔那边去，你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王准不是在征求龚秘的意见。 “柳师怎么办？” “小美人带着一起呗，到处都有风险，在哪躲不是躲。” 虚岁算成三十六的王准确实有资格叫她‘小美人’，毕竟年长了至少五岁。 要不是这些雾气引出来的烂摊子，他完全可以做一个三十六的生日宴，送出去的份子钱都不知道花了几万块！ 看样子，以后也收不回来。 思绪不知怎地，突然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事情都还没发生，我一个仆从身份怎么劝得动她……”龚秘头疼的是这个。 这话把王准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毫不在意地说道：“劝她做什么……我手上拿着的是屎？” 烟头往地下一扔，王准用脚碾灭。 随后，他从腰间抽出手枪，在龚秘面前晃了晃。 “车后备箱里全是武器，我需要劝她？” “你不明白，那些仆人的虔诚度，这两天我算是见识到了。”龚秘依旧摇头，“武力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要是强行杀仆从带她走，一定会惊动警方。” “柳师的身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还真是麻烦。”王准抱怨了一句，重新将枪塞回裤腰带。 “这样，给我几支枪，车你先拿着，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开车带她来找我。” 王准绝对不信柳师能正面对抗诡异，龚秘的任务要求也间接印证了这一点。 只是两人也没办法去说服这个小巫女，她不碰到绝境是不会醒悟的！ “只能先这样了。” 龚秘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你帮我搞几碗萝卜腊肉，直接送到大厅，他们两人饭量大……要不是碰见我，昨天就得去垃圾桶翻东西吃。” “他们不是完成过一次任务？积分哪去了？” 在没有兑换异能的情况下，只要没有大手大脚，单靠日常开销很难花光200积分。 毕竟是两万块钱，正常吃住行，一个星期又能花多少…… 而且有些副本里头，想花都没地方花。 “唉……算了，不说这个。” 王准头一偏，懒得站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解释，“我先回去，等会你把东西送过来……” “散场后我再来找你，今晚就别睡了。” 商量妥定，王准快步返回正厅。 此时，在场几人都已用完餐，只有朴俊佑与柳师正在交谈。 两人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似乎是闻到了王准身上的烟味，柳师微微皱眉。 “朴会长，我觉得明天上午再进行一场仪式会更妥当一些，下午您不必急着离开，我另有安排。” 王准刚坐下，正就着泡菜扒第一口米饭时，柳师的建议便传了过来。 咦？ 这个小美人的意思似乎是，明天不需要再逃？ 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王准竖起耳朵。 “还有五天对？” 朴俊佑并未直接回应仪式的事情，只是反口确认时间。 “嗯，五天！” “五天之后，郑允美就会在地狱，替你承担所有的罪……” 柳师本意想说的是‘罪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说法可能会得罪自己的大客户，没必要。 她瞬间改口，重新吐出的是‘业障’这个词。 没有纠结对方的用词错误，朴俊佑深呼出一口气，有些忐忑的表情稳定了些许。 “这次，一定能成？” “世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成功，我只能说，一切都要看天意……” 柳师微微一笑，“即使失败了，也不过是维持现状而已，为什么不去搏一下？” 朴俊佑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游移不定，迟迟没有回话。 没错，他讨厌‘搏’这个字，因为它承载了太多不确定性，意味着输赢并存的风险。 而他，只想赢。 朴俊佑的目光在正厅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正狼吞虎咽的王准身上。 直到王准吃喝完毕，抬起头来的瞬间，他才将视线移开，转向柳师。 “行，就依你的安排。”朴俊佑停顿了几秒，又补充道： “钱明天早上会转到你的账户，一定会让你满意！” “还有，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166章 【替身】 仪式 “对了，你说的兄弟们是谁？” 龚秘突然意识到这点，疑惑问道：“就我们两人进来了，小杨被我留在外面，负责通知安全区那边的救援队伍。” “他一个人留在外面？恐怕难……” 没有具体说难在哪里，王准点上烟后，把火苗又凑到龚秘面前，“坐我旁边那两个，是东部安全区的特战队员……” “寸头的叫老姚，矮个子叫蔡云，他们完成过一次任务。” 随后，王准详细地向龚秘解释了两人与自己任务的冲突，顺带将这两天遇到的诡异事件一并告知。 “洗衣液对它无效了？” “嗯，暂时没看出来有什么效果。” 王准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它们像是在进化，不止是雾坟本身，还有任务世界里的诡异。” 抽了一口不过肺的假烟，龚秘沉默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条消息。 “雾坟和诡异的变化，我们没办法干涉，能活着出去再说……” 重新将话题带到了本次任务上，龚秘面露困惑： “所以，你觉得那个鬼是朴俊佑害死的某位艺人？” “不一定是艺人，反正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不放。” “没办法确定到具体身份吗？” “他自己被追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我才来两天能查到个什么……”王准挠了挠头，“不过，粉红色高跟鞋可能是一条线索……” 回想起在律师事务所见到的长头发，小短裙，高跟鞋这三个元素，他做出了推断。 “它应该是位女性。” 脑中又闪过那些穿着花哨、对自己抛媚眼的男艺人画面，王准的语气瞬间变得犹豫不决。 “唔，也有可能是男的……”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没好气地瞪了王准一眼，龚秘将手头的烟掐灭。 “确实没办法判断，先不说这个……” “明天我就得回首尔那边去，你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王准不是在征求龚秘的意见。 “柳师怎么办？” “小美人带着一起呗，到处都有风险，在哪躲不是躲。” 虚岁算成三十六的王准确实有资格叫她‘小美人’，毕竟年长了至少五岁。 要不是这些雾气引出来的烂摊子，他完全可以做一个三十六的生日宴，送出去的份子钱都不知道花了几万块！ 看样子，以后也收不回来。 思绪不知怎地，突然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事情都还没发生，我一个仆从身份怎么劝得动她……”龚秘头疼的是这个。 这话把王准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毫不在意地说道：“劝她做什么……我手上拿着的是屎？” 烟头往地下一扔，王准用脚碾灭。 随后，他从腰间抽出手枪，在龚秘面前晃了晃。 “车后备箱里全是武器，我需要劝她？” “你不明白，那些仆人的虔诚度，这两天我算是见识到了。”龚秘依旧摇头，“武力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要是强行杀仆从带她走，一定会惊动警方。” “柳师的身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还真是麻烦。”王准抱怨了一句，重新将枪塞回裤腰带。 “这样，给我几支枪，车你先拿着，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开车带她来找我。” 王准绝对不信柳师能正面对抗诡异，龚秘的任务要求也间接印证了这一点。 只是两人也没办法去说服这个小巫女，她不碰到绝境是不会醒悟的！ “只能先这样了。” 龚秘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你帮我搞几碗萝卜腊肉，直接送到大厅，他们两人饭量大……要不是碰见我，昨天就得去垃圾桶翻东西吃。” “他们不是完成过一次任务？积分哪去了？” 在没有兑换异能的情况下，只要没有大手大脚，单靠日常开销很难花光200积分。 毕竟是两万块钱，正常吃住行，一个星期又能花多少…… 而且有些副本里头，想花都没地方花。 “唉……算了，不说这个。” 王准头一偏，懒得站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解释，“我先回去，等会你把东西送过来……” “散场后我再来找你，今晚就别睡了。” 商量妥定，王准快步返回正厅。 此时，在场几人都已用完餐，只有朴俊佑与柳师正在交谈。 两人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似乎是闻到了王准身上的烟味，柳师微微皱眉。 “朴会长，我觉得明天上午再进行一场仪式会更妥当一些，下午您不必急着离开，我另有安排。” 王准刚坐下，正就着泡菜扒第一口米饭时，柳师的建议便传了过来。 咦？ 这个小美人的意思似乎是，明天不需要再逃？ 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王准竖起耳朵。 “还有五天对？” 朴俊佑并未直接回应仪式的事情，只是反口确认时间。 “嗯，五天！” “五天之后，郑允美就会在地狱，替你承担所有的罪……” 柳师本意想说的是‘罪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说法可能会得罪自己的大客户，没必要。 她瞬间改口，重新吐出的是‘业障’这个词。 没有纠结对方的用词错误，朴俊佑深呼出一口气，有些忐忑的表情稳定了些许。 “这次，一定能成？” “世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成功，我只能说，一切都要看天意……” 柳师微微一笑，“即使失败了，也不过是维持现状而已，为什么不去搏一下？” 朴俊佑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游移不定，迟迟没有回话。 没错，他讨厌‘搏’这个字，因为它承载了太多不确定性，意味着输赢并存的风险。 而他，只想赢。 朴俊佑的目光在正厅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正狼吞虎咽的王准身上。 直到王准吃喝完毕，抬起头来的瞬间，他才将视线移开，转向柳师。 “行，就依你的安排。”朴俊佑停顿了几秒，又补充道： “钱明天早上会转到你的账户，一定会让你满意！” “还有，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167章 【替身】 铛铛 既然敲定了方案，后续的谈话自然就剩下了寡淡。 借口睡觉为由，王准带着老姚两人提前退场。 在厨房找到龚秘，几人一起回到客卧，然后就又是一阵无聊的双方介绍以及日常寒暄。 本来是做了熬夜的打算，王准在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眼皮控制不住地打架。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早就困到不行。 反倒是在车上睡饱了的老姚两人与龚秘交谈甚欢。 “聊归聊，你们注意点周围的动静……” 打了个哈欠，王准往榻榻米上一倒，“我顶不住了，先睡了哈。” 鼾声秒起。 有信得过的同伴就是这点好，休息时安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王准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旁闭着眼直点头的蔡云。 这分明是在打瞌睡！ “他们人呢？” “昨晚没出什么事？” 他猛地坐起，用力摇醒蔡云。 “没事没事。” “他们在……在外面帮忙。” 睡眼惺忪的蔡云连忙站起身回答。 “好，我们出去。” 刚拉开门，王准就被庭院的变化吸引了目光。 正中间，一座由木头搭建、离地约半米高的方形平台赫然入目。 平台四角各竖立着一根高达五六米的木柱，顶部被削尖，呈锥形。 老实说，一眼看过去，有种比武擂台的感觉。 专业！ 咂了咂嘴，王准的目光平移。 在平台下方边缘，两张长桌依次排开。 桌上均铺着花纹布，其中一张上摆放了不少以红黑色为主的旗帜。 这些旗帜呈正方形，大小适中，显然是用于手持挥舞使用。 不过在王准的印象中，东方文化仪式中通常使用的都是三角形旗帜。 正方形？ 怎么看怎么奇怪…… 视线继续移动，挪到了另一张摆满了双刀的桌上。 双刀的数量不少，每一对都以刀尖相对，刀柄朝外的方式排列。 刀身宽阔厚实，王准目测它们的长度恐怕超过了半米。 看到站在平台正前方的朴俊佑正看向自己，王准快速走到他面前打了个招呼。 他刚要转身走向老姚那边，又被朴俊佑叫住。 “王理事，枪呢？” “先给我。” 没有给出任何理由，会长的要求就是这么直白朴实。 同时，站在一旁的崔理事立刻对着王准伸出了手。 玛德，活该你当一辈子的小瘪三！ 在心底暗暗咒骂了背头男一句，王准抽出枪递到了对方手上。 自己现在是有军火库的人，哪还瞧得上这三瓜两枣。 武器交接完毕，王准凑到朴俊佑身边问道：“会长，今天还走不走？” 昨天柳师的意思似乎有别的安排，他提前打探一下消息，后面也好有个准备。 “看情况，仪式完成之后再决定。” “反正你那两位朋友安排好，他们爱去哪都行，总之，不要上我的车！” “明白？” “行，那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走到另一侧和老姚汇合，王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刺耳的铃铛声惊得一抖。 抬头，他这才瞧见四根高柱子之间，几根麻布绳子纵横交错地串联在一起，绳上疏疏落落绑着些铜铃。 只要有人抓住绳子末端，用力拉扯几下，铃铛便会响起。 铃铛声，也是仪式正式开始的宣告。 一左一右跪坐在正厅大门外两侧的白衣仆从，同时拉开了障子纸推拉门。 然后，王准就看见门后站着的柳师。 也不知道她在门后站了多久，等着就是仆从开门的这一刻。 派头气势倒是稳稳拿捏，只是有点累人。 想到这一点，他险些失笑。 不过，柳师今天的装束比昨天严肃了很多，外层换了一件青黑色的对襟马褂，其内为白色长袍。 她没有穿鞋，只穿着一双白色布袜，迈过门槛之后，缓步走到了搭建的木平台上。 “盐。” 台上的柳师轻吐出一个字。 下方的仆从们则抱着瓷盘，自后方依次而出，在庭院各处开始洒盐粒。 整个过程持续了至少十分钟。 仆从不停往返，直到地面上的盐粒如细霜般在脚下闪烁时，他们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随后，五只已开膛破肚的生猪被架上了平台，高高支起。 紧接着，奏乐起！ 敲锣打鼓，响声震天！ 看着来来往往不停忙碌的白衣仆从，王准突然有了一种在农村办丧事的感觉。 也不知道几百年前，是哪位高人去东方大国学了个送殡仪式后带回本土。 听说，这边的春联也是用白纸写的…… 按压住自己想要上份子钱的冲动，王准撇了撇嘴。 此时，台上的柳师也开始舞了起来。 不是展示女性身体柔软度的舞蹈，就是单纯的蹦跳，像小朋友疯闹般的蹦跳。 她低着头，弯着腰，嘴里不停念叨着连系统都没办法翻译出来的‘乱码’。 搭建的木台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老姚，王准侧头问道：“龚秘呢？” “怎么没看到他？” “喏，在那边。” 老姚手指向了鼓队所在的方向，王准挪动几步，这才看见了被大鼓挡住上半身的龚秘。 “朴俊佑他刚跟我说，让你们自由行动……” “等会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记得跟着龚秘走。” “好……” 两人齐齐点头，蔡云问道：“那你呢？” 他刚刚可是看见王准把武器递还了回去，不免有些担心。 “朴俊佑不会对我怎么样，他现在求着我保护，出不了什么大事……” “你们护着龚秘，如果诡异出现，逃之前想办法带着柳师一起走。” 交代完毕，台上的仪式流程也走到了另一个阶段。 手持双刀的柳师，微微屈膝，身体重心下沉。 这时，鼓点节奏开始加快，她缓缓摆动双臂，身体随之旋转，同时刀身不停在自己的手臂和脖子处虚抹。 这其实不能算作虚抹，因为刀刃确实碰到了她脖子处的皮肤，只是没有划出血而已。 王准觉得这刀应该没有开刃。 “噗嗤——” 柳师狠狠一刀，刀尖刺进了其中一头猪的体内。 也是因为没有开刃的原因，他听到的穿透声闷闷的，带着一种明显的钝感。 手上仅剩一把刀的柳师，正要将其扎入另一头猪体内时—— 半空中悬挂着的铃铛开始晃动起来，穿透力极强的“铛铛”声瞬间压过了鼓和锣。 柳师的手僵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演奏队也停下了动作。 整个庭院里，就只能听见那无规律、刺耳的“铛铛”！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绳子末端—— 可是那里，没有人！ 所以，铃铛是风吹动的？ 但周围的树叶却纹丝不动！ 第167章 【替身】 铛铛 既然敲定了方案，后续的谈话自然就剩下了寡淡。 借口睡觉为由，王准带着老姚两人提前退场。 在厨房找到龚秘，几人一起回到客卧，然后就又是一阵无聊的双方介绍以及日常寒暄。 本来是做了熬夜的打算，王准在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眼皮控制不住地打架。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早就困到不行。 反倒是在车上睡饱了的老姚两人与龚秘交谈甚欢。 “聊归聊，你们注意点周围的动静……” 打了个哈欠，王准往榻榻米上一倒，“我顶不住了，先睡了哈。” 鼾声秒起。 有信得过的同伴就是这点好，休息时安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王准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旁闭着眼直点头的蔡云。 这分明是在打瞌睡！ “他们人呢？” “昨晚没出什么事？” 他猛地坐起，用力摇醒蔡云。 “没事没事。” “他们在……在外面帮忙。” 睡眼惺忪的蔡云连忙站起身回答。 “好，我们出去。” 刚拉开门，王准就被庭院的变化吸引了目光。 正中间，一座由木头搭建、离地约半米高的方形平台赫然入目。 平台四角各竖立着一根高达五六米的木柱，顶部被削尖，呈锥形。 老实说，一眼看过去，有种比武擂台的感觉。 专业！ 咂了咂嘴，王准的目光平移。 在平台下方边缘，两张长桌依次排开。 桌上均铺着花纹布，其中一张上摆放了不少以红黑色为主的旗帜。 这些旗帜呈正方形，大小适中，显然是用于手持挥舞使用。 不过在王准的印象中，东方文化仪式中通常使用的都是三角形旗帜。 正方形？ 怎么看怎么奇怪…… 视线继续移动，挪到了另一张摆满了双刀的桌上。 双刀的数量不少，每一对都以刀尖相对，刀柄朝外的方式排列。 刀身宽阔厚实，王准目测它们的长度恐怕超过了半米。 看到站在平台正前方的朴俊佑正看向自己，王准快速走到他面前打了个招呼。 他刚要转身走向老姚那边，又被朴俊佑叫住。 “王理事，枪呢？” “先给我。” 没有给出任何理由，会长的要求就是这么直白朴实。 同时，站在一旁的崔理事立刻对着王准伸出了手。 玛德，活该你当一辈子的小瘪三！ 在心底暗暗咒骂了背头男一句，王准抽出枪递到了对方手上。 自己现在是有军火库的人，哪还瞧得上这三瓜两枣。 武器交接完毕，王准凑到朴俊佑身边问道：“会长，今天还走不走？” 昨天柳师的意思似乎有别的安排，他提前打探一下消息，后面也好有个准备。 “看情况，仪式完成之后再决定。” “反正你那两位朋友安排好，他们爱去哪都行，总之，不要上我的车！” “明白？” “行，那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走到另一侧和老姚汇合，王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刺耳的铃铛声惊得一抖。 抬头，他这才瞧见四根高柱子之间，几根麻布绳子纵横交错地串联在一起，绳上疏疏落落绑着些铜铃。 只要有人抓住绳子末端，用力拉扯几下，铃铛便会响起。 铃铛声，也是仪式正式开始的宣告。 一左一右跪坐在正厅大门外两侧的白衣仆从，同时拉开了障子纸推拉门。 然后，王准就看见门后站着的柳师。 也不知道她在门后站了多久，等着就是仆从开门的这一刻。 派头气势倒是稳稳拿捏，只是有点累人。 想到这一点，他险些失笑。 不过，柳师今天的装束比昨天严肃了很多，外层换了一件青黑色的对襟马褂，其内为白色长袍。 她没有穿鞋，只穿着一双白色布袜，迈过门槛之后，缓步走到了搭建的木平台上。 “盐。” 台上的柳师轻吐出一个字。 下方的仆从们则抱着瓷盘，自后方依次而出，在庭院各处开始洒盐粒。 整个过程持续了至少十分钟。 仆从不停往返，直到地面上的盐粒如细霜般在脚下闪烁时，他们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随后，五只已开膛破肚的生猪被架上了平台，高高支起。 紧接着，奏乐起！ 敲锣打鼓，响声震天！ 看着来来往往不停忙碌的白衣仆从，王准突然有了一种在农村办丧事的感觉。 也不知道几百年前，是哪位高人去东方大国学了个送殡仪式后带回本土。 听说，这边的春联也是用白纸写的…… 按压住自己想要上份子钱的冲动，王准撇了撇嘴。 此时，台上的柳师也开始舞了起来。 不是展示女性身体柔软度的舞蹈，就是单纯的蹦跳，像小朋友疯闹般的蹦跳。 她低着头，弯着腰，嘴里不停念叨着连系统都没办法翻译出来的‘乱码’。 搭建的木台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老姚，王准侧头问道：“龚秘呢？” “怎么没看到他？” “喏，在那边。” 老姚手指向了鼓队所在的方向，王准挪动几步，这才看见了被大鼓挡住上半身的龚秘。 “朴俊佑他刚跟我说，让你们自由行动……” “等会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记得跟着龚秘走。” “好……” 两人齐齐点头，蔡云问道：“那你呢？” 他刚刚可是看见王准把武器递还了回去，不免有些担心。 “朴俊佑不会对我怎么样，他现在求着我保护，出不了什么大事……” “你们护着龚秘，如果诡异出现，逃之前想办法带着柳师一起走。” 交代完毕，台上的仪式流程也走到了另一个阶段。 手持双刀的柳师，微微屈膝，身体重心下沉。 这时，鼓点节奏开始加快，她缓缓摆动双臂，身体随之旋转，同时刀身不停在自己的手臂和脖子处虚抹。 这其实不能算作虚抹，因为刀刃确实碰到了她脖子处的皮肤，只是没有划出血而已。 王准觉得这刀应该没有开刃。 “噗嗤——” 柳师狠狠一刀，刀尖刺进了其中一头猪的体内。 也是因为没有开刃的原因，他听到的穿透声闷闷的，带着一种明显的钝感。 手上仅剩一把刀的柳师，正要将其扎入另一头猪体内时—— 半空中悬挂着的铃铛开始晃动起来，穿透力极强的“铛铛”声瞬间压过了鼓和锣。 柳师的手僵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演奏队也停下了动作。 整个庭院里，就只能听见那无规律、刺耳的“铛铛”！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绳子末端—— 可是那里，没有人！ 所以，铃铛是风吹动的？ 但周围的树叶却纹丝不动！ 第168章 【替身】 门开 “拉停！” 柳师面色一沉，高声吩咐。 靠得最近的一位仆从慌忙奔向绳索末端，手忙脚乱地将其拉直。 铃铛很快被稳住，碰撞产生的声响也随之消失。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因为正前方，庭院紧闭的大门处，传来了微弱的异响。 门闩，没有被横向插在内侧的插销槽中！ 所以这异响，就是木门一点一点被推开的动静。 “吱呀——” “吱呀——” 门缝缓慢扩大，只是这开启的速度，慢得令人揪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门口！ 除了王准！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忙绕了半圈，小跑到朴俊佑身边急切问道：“你不是说它至少需要20个小时才能追上来？” “现在才过了12个小时！” 此时，王准已经完全抛开了伪装出来的客气，直截了当地质问。 八个小时的误差，已经大到了没边。 这不仅会害死他自己，还会连累在场所有人！ “我不知道……” 朴俊佑茫然看着大门处，眼神空洞失神，声音低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真不知道……” “这能怪我？！！” 他猛地扭头，所有的恐惧情绪瞬间转换成了对王准的迁怒。 “你问我，我能去问谁？！！” “它跋山涉水还是搭车坐船，我难道能提前收到消息？！！” “我怎么知道它会来得这么早……” “鬼这个东西，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最后一句话，朴俊佑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他死死盯着王准，眼神中满是怒火和警告。 王准注意到对方太阳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这一吼，唤醒了庭院内的其他人。 一位年约四十岁的仆从急忙上前，试图用身体将门重新关紧，就在他刚跑到门口时，身体突然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他嘴巴大张，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十指弯曲朝天，肤色也从正常瞬间褪变为灰白。 好像，有点死了…… 庭院内的人群开始骚乱。 “肃静！” 一声轻喝，柳师转身冲到放着旗帜的桌台前，拿起一红一黑两片旗帜，回到中央开始挥舞。 与此同时，后方等候的四名女侍从快速上台。 她们身穿宽大白袍，内衬红色，手上则各自持着一根挂满嫰绿叶片的树枝。 上台后，四人在平台四角依次跪坐，手中的树枝也以极缓慢的速度舞动起来。 “我们到后面去……” 王准没有在意朴俊佑对待自己的恶劣态度，他强行拉着对方退了十多米，一旁的崔理事掏出枪，紧跟在两人身边。 “先看看，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逃。” 王准低声说道。 朴俊佑的心情逐渐平复，他咬着牙朝王准点头后，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大门处。 此刻的大门已经完全敞开，门口横卧着的尸体没人敢过去抬走，只能晾在原地。 就这样，顶着巨大的压力，驱魔仪式继续启动。 仆从们被台上柳师镇定的状态感染，锣鼓声再次响起。 但是，客观事物的发展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该来的，会来…… 该死的，也一定会死！ 下一秒，庭院内大门口的地面上，骤然多出了一个脚印。 这个脚印落在了未经硬化处理的松软地面上，轮廓清晰可辨，原本均匀铺洒在地上的盐粒，也被踩得凹陷了进去。 难道盐不是用来辟邪，而是为了探查诡异的位置？ 那洒石灰粉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王准的目光凝重了些。 一步又一步…… 脚印延伸至平台正前方的地面停住了。 离脚印最近的那个女侍从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手中的树枝忘记舞动，僵在了半空。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地面上的脚印，眼里满是恐惧。 信仰，无声地坍塌了一角…… 鼻尖沁出冷汗，女侍从不安地回头望向柳师，可她求助的眼神和表情均被对方无视。 逃还是硬顶？ 跪到已经发麻的双腿微微挪了挪，就在她扛不住这股压力，正要起身逃离现场的时候，台下的脚印竟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猛地拐了个弯。 它没有如她所惧的那般跨上台来，而是径直朝着那位尊贵客人的方向急速延伸而去！ 追，追过去了！！！ 这是她脑中唯一闪过的动词。 没错，是追！ 如果说它从大门处挪到木台前的速度是‘走’，那现在，绝对算得上是‘追击’！ “朴会长，快逃！！！” 柳师在台上急喝，她本人却不敢下台来阻挡哪怕一秒。 王准的反应比她的呼声还快，他瞬间拽起朴俊佑，急速倒退至砖墙边。 砖墙高度只有一米出头，成年人翻过去根本花不了几个时间。 等到王准骑上墙头，回头望去，那诡异的脚印距离他们仅剩五米远！ 翻身落地的同时，王准的喊叫声传到了庭院内—— “老姚蔡云，你们自己回首尔去找那个姓黄的！” “拿不定主意就问他！！！” 这个‘他’，指的是龚秘。 为了不影响对方的任务，王准故意没有提及。 龚秘的原名当然不叫‘龚秘’，但仅凭‘龚’这个字，就足以引起柳师的怀疑。 毕竟这可不是h国的姓氏，没必要多喊一嘴节外生枝。 诡异很明显只针对于朴俊佑一人，只要别挡住它的道，它根本不会理会其他人。 所以，柳师暂时安全，龚秘也一样。 现在，诡异已被朴俊佑和王准引走，至于老姚他们后续具体该做什么，王准相信龚秘能做出妥善的安排。 念头不少，但王准只花了几秒钟就理清。当前局面，他更需要担心的是自身的安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可以通过观察脚印来判断诡异的位置！ 确认汽车安全后，三人先后跃上车，坐在副驾驶的王准还没来得及关门，车辆已如脱弦之箭般冲出。 “轰隆——” 一声闷响，整辆车瞬间提速。 强劲的推背感将王准紧紧按在座椅上，后方扬起一大片的灰尘。 第168章 【替身】 门开 “拉停！” 柳师面色一沉，高声吩咐。 靠得最近的一位仆从慌忙奔向绳索末端，手忙脚乱地将其拉直。 铃铛很快被稳住，碰撞产生的声响也随之消失。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因为正前方，庭院紧闭的大门处，传来了微弱的异响。 门闩，没有被横向插在内侧的插销槽中！ 所以这异响，就是木门一点一点被推开的动静。 “吱呀——” “吱呀——” 门缝缓慢扩大，只是这开启的速度，慢得令人揪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门口！ 除了王准！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忙绕了半圈，小跑到朴俊佑身边急切问道：“你不是说它至少需要20个小时才能追上来？” “现在才过了12个小时！” 此时，王准已经完全抛开了伪装出来的客气，直截了当地质问。 八个小时的误差，已经大到了没边。 这不仅会害死他自己，还会连累在场所有人！ “我不知道……” 朴俊佑茫然看着大门处，眼神空洞失神，声音低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真不知道……” “这能怪我？！！” 他猛地扭头，所有的恐惧情绪瞬间转换成了对王准的迁怒。 “你问我，我能去问谁？！！” “它跋山涉水还是搭车坐船，我难道能提前收到消息？！！” “我怎么知道它会来得这么早……” “鬼这个东西，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最后一句话，朴俊佑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他死死盯着王准，眼神中满是怒火和警告。 王准注意到对方太阳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这一吼，唤醒了庭院内的其他人。 一位年约四十岁的仆从急忙上前，试图用身体将门重新关紧，就在他刚跑到门口时，身体突然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他嘴巴大张，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十指弯曲朝天，肤色也从正常瞬间褪变为灰白。 好像，有点死了…… 庭院内的人群开始骚乱。 “肃静！” 一声轻喝，柳师转身冲到放着旗帜的桌台前，拿起一红一黑两片旗帜，回到中央开始挥舞。 与此同时，后方等候的四名女侍从快速上台。 她们身穿宽大白袍，内衬红色，手上则各自持着一根挂满嫰绿叶片的树枝。 上台后，四人在平台四角依次跪坐，手中的树枝也以极缓慢的速度舞动起来。 “我们到后面去……” 王准没有在意朴俊佑对待自己的恶劣态度，他强行拉着对方退了十多米，一旁的崔理事掏出枪，紧跟在两人身边。 “先看看，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逃。” 王准低声说道。 朴俊佑的心情逐渐平复，他咬着牙朝王准点头后，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大门处。 此刻的大门已经完全敞开，门口横卧着的尸体没人敢过去抬走，只能晾在原地。 就这样，顶着巨大的压力，驱魔仪式继续启动。 仆从们被台上柳师镇定的状态感染，锣鼓声再次响起。 但是，客观事物的发展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该来的，会来…… 该死的，也一定会死！ 下一秒，庭院内大门口的地面上，骤然多出了一个脚印。 这个脚印落在了未经硬化处理的松软地面上，轮廓清晰可辨，原本均匀铺洒在地上的盐粒，也被踩得凹陷了进去。 难道盐不是用来辟邪，而是为了探查诡异的位置？ 那洒石灰粉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王准的目光凝重了些。 一步又一步…… 脚印延伸至平台正前方的地面停住了。 离脚印最近的那个女侍从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手中的树枝忘记舞动，僵在了半空。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地面上的脚印，眼里满是恐惧。 信仰，无声地坍塌了一角…… 鼻尖沁出冷汗，女侍从不安地回头望向柳师，可她求助的眼神和表情均被对方无视。 逃还是硬顶？ 跪到已经发麻的双腿微微挪了挪，就在她扛不住这股压力，正要起身逃离现场的时候，台下的脚印竟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猛地拐了个弯。 它没有如她所惧的那般跨上台来，而是径直朝着那位尊贵客人的方向急速延伸而去！ 追，追过去了！！！ 这是她脑中唯一闪过的动词。 没错，是追！ 如果说它从大门处挪到木台前的速度是‘走’，那现在，绝对算得上是‘追击’！ “朴会长，快逃！！！” 柳师在台上急喝，她本人却不敢下台来阻挡哪怕一秒。 王准的反应比她的呼声还快，他瞬间拽起朴俊佑，急速倒退至砖墙边。 砖墙高度只有一米出头，成年人翻过去根本花不了几个时间。 等到王准骑上墙头，回头望去，那诡异的脚印距离他们仅剩五米远！ 翻身落地的同时，王准的喊叫声传到了庭院内—— “老姚蔡云，你们自己回首尔去找那个姓黄的！” “拿不定主意就问他！！！” 这个‘他’，指的是龚秘。 为了不影响对方的任务，王准故意没有提及。 龚秘的原名当然不叫‘龚秘’，但仅凭‘龚’这个字，就足以引起柳师的怀疑。 毕竟这可不是h国的姓氏，没必要多喊一嘴节外生枝。 诡异很明显只针对于朴俊佑一人，只要别挡住它的道，它根本不会理会其他人。 所以，柳师暂时安全，龚秘也一样。 现在，诡异已被朴俊佑和王准引走，至于老姚他们后续具体该做什么，王准相信龚秘能做出妥善的安排。 念头不少，但王准只花了几秒钟就理清。当前局面，他更需要担心的是自身的安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可以通过观察脚印来判断诡异的位置！ 确认汽车安全后，三人先后跃上车，坐在副驾驶的王准还没来得及关门，车辆已如脱弦之箭般冲出。 “轰隆——” 一声闷响，整辆车瞬间提速。 强劲的推背感将王准紧紧按在座椅上，后方扬起一大片的灰尘。 第169章 【替身】 遗物 半个多小时后，朴俊佑的手机响起。 “朴会长……” 一听到柳师的声音，他的怒气瞬间爆发，猛地拍向右边的扶手盒，“嘭”的一声闷响，车身都为之一震。 坐在副驾驶的王准当着崔理事的面，伸手调整了车内后视镜的角度，以便能清楚地观察到朴俊佑的动静。 “好你个柳师……” “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朴俊佑毫无顾虑宣泄着愤怒，全然不顾及对方的脸面。 “郑允美的尸体，我弄出来给你了！” “钱也是一分不少的转到了你账户！” “事，你是怎么办的？！” “你给我说说，你的这个狗屁仪式，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昨天在正厅里又是谁，信誓旦旦……” “连胸口都快要拍肿了给我下的保证？！！” 这句话用在男人身上正常，但如果是针对柳师，多多少少带了些侮辱和歧视女性的味道。 朴俊佑暴怒之下，口无遮拦，只是没有像市井小民一样专攻下三路。 “朴会长，您先别生气……” 电话那头传来柳师急切的解释声。 右手在安全带上划拉了几下，王准微微侧头，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掠过车内的后视镜，正好看见朴俊佑 满是戾气的脸。 “我给你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不然你会后悔！” “相信我！” “你一定会后悔！！！” 他抿紧嘴唇，腮帮处的咬肌不时抽动。 电话对面的柳师也受不了这种夹枪带棍的辱骂，她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仪式，只是第一步！” 听到这句话，朴俊佑的怒气消退了一些，他眼神微微闪烁，抬头时，正好与后视镜中王准的目光相遇。 想到之前对方拉着自己逃命时的反应和动作，朴俊佑没有责怪王准偷听，反倒按下了手机的外放键。 “想听就听……” “多了解一点，活命的机会也会更多一些。” 将手机置放在了旁边的扶手盒上，他往后一仰，闭目作休息状。 “朴会长，郑允美的尸体我已经埋好了，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 “也是最难的一步！” 外放中，柳师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王准还是听出她那努力保持镇定的语气。 也不知道是被朴俊佑气的，还是被诡异吓到了…… “说！” 闭着眼，朴俊佑的回答极其简短。 “五种物品……” “找到与金木水火土对应的五样郑允美的遗物，将它们与她的遗体葬在一起……” “这样一来，鬼将被永久束缚在她的坟冢附近！” “而朴会长你，也能彻底摆脱这些麻烦。” 一口气将后续所有步骤解释清楚，王准听到手机对面的柳师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还整上五行学说了？！！ 王准不懂阴阳和五行，朴俊佑同样不懂，只是柳师这胸有成竹的语气…… 要不试一试？ 王准不信这一套，想试的人当然是朴俊佑。 他被这玩意折磨了几年，换做是谁，恐怕也会病急乱投医，紧紧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就是死亡，财阀的天之骄子和普通人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命，大家都只有一条！ “你为什么说这一步最难？” “找这五个东西有危险？” 敏锐捕捉到了柳师话中的隐意，朴俊佑追问。 他在心里已经下了试一试的决心，过程中的风险那肯定要问清楚的。 “有。” 柳师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在寻找这几样东西时，诡异会随着物品数量的增加，而加大追击的频率和速度……” “换句话说，找到的物品越多，它就出现的越频繁，对你而言就越危险。” “之前郑允美是会长您的替身，她的东西自然也能吸引到诡异。” “朴会长您要是亲自去找，必死无疑。” “还有吗？需要注意的地方。”朴俊佑的目光在崔理事和王准身上游移不定。 “四天，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 王准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时间节点，怎么和自己任务结束的时间刚好吻合…… 难道说，必须要完成找五件遗物的环节，才能保住朴俊佑的狗命？ 这难道不是迷信？ 挂掉电话之后，朴俊佑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王理事，这个……” “让崔理事去，我贴身保护你会好一些。” 没让朴俊佑把话说完，王准直接打断。 “让他去？” “他能做什么？他唯一的结局就是变成倒在地上的活死人！！！” “他死了不要紧，但我的时间有限！！！” 话音刚落，朴俊佑向前弯腰，他伸出手，对正开车的崔理事后脑勺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跟你比不了的！” “无论是判断力还是行动力……” “他只能老老实实当一名司机！” 朴俊佑语气一转，温和了很多。 “就当是我求你！” “事成之后，不止是星耀娱乐，整个lk集团，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权利，钱，女人，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你应该知道，我有这样的实力。” 王准对应允的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保护朴俊佑，这是任务的明确要求。 他要是死，自己任务就会失败，横竖也是一个死。 但另一方面，柳师的话却为王准打通了一条新的思路。 如果诡异真的会跟上找物品的那个人，那王准就可以彻底摆脱保护任务，使其转变成了一个生存挑战。 毕竟，自己单独逃命可比保护别人逃命要容易得多！ “那你们呢？” 王准犹豫着，追问了一句。 要是诡异没有如柳师所说的那般跟上自己，那又该怎么办？ 没有一个妥当的方案，他不会去冒这个险。 “我和小崔轮流开车，确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朴俊佑迅速回应道：“在柳师完成所有仪式之前，我不会停下来的……” “放心，我还不想死。” 他认为，王准之所以对自己的安危如此上心，完全是因为利益绑定。 这么想当然没错，王准也乐得让朴俊佑误解，他摸了摸下巴，认真权衡了一下。 一直开车，好像可行！ 那自己干脆趁机找个地方去休息，让他们开个四五天的车，任务不就完成了？ 想到了诡异突然加速提前到达的行为，王准打消了躲着偷懒的想法。 赌不起，这诡异指不定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行，到前面有车的地方放我下来，我们分头行动。”王准微微一顿，继续问道：“关于那五样东西，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暂时只想到了一种，我记得她生前买过一支钢笔，陶瓷做的钢笔。” 陶瓷？ 那就是土了。 第169章 【替身】 遗物 半个多小时后，朴俊佑的手机响起。 “朴会长……” 一听到柳师的声音，他的怒气瞬间爆发，猛地拍向右边的扶手盒，“嘭”的一声闷响，车身都为之一震。 坐在副驾驶的王准当着崔理事的面，伸手调整了车内后视镜的角度，以便能清楚地观察到朴俊佑的动静。 “好你个柳师……” “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朴俊佑毫无顾虑宣泄着愤怒，全然不顾及对方的脸面。 “郑允美的尸体，我弄出来给你了！” “钱也是一分不少的转到了你账户！” “事，你是怎么办的？！” “你给我说说，你的这个狗屁仪式，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昨天在正厅里又是谁，信誓旦旦……” “连胸口都快要拍肿了给我下的保证？！！” 这句话用在男人身上正常，但如果是针对柳师，多多少少带了些侮辱和歧视女性的味道。 朴俊佑暴怒之下，口无遮拦，只是没有像市井小民一样专攻下三路。 “朴会长，您先别生气……” 电话那头传来柳师急切的解释声。 右手在安全带上划拉了几下，王准微微侧头，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掠过车内的后视镜，正好看见朴俊佑 满是戾气的脸。 “我给你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不然你会后悔！” “相信我！” “你一定会后悔！！！” 他抿紧嘴唇，腮帮处的咬肌不时抽动。 电话对面的柳师也受不了这种夹枪带棍的辱骂，她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仪式，只是第一步！” 听到这句话，朴俊佑的怒气消退了一些，他眼神微微闪烁，抬头时，正好与后视镜中王准的目光相遇。 想到之前对方拉着自己逃命时的反应和动作，朴俊佑没有责怪王准偷听，反倒按下了手机的外放键。 “想听就听……” “多了解一点，活命的机会也会更多一些。” 将手机置放在了旁边的扶手盒上，他往后一仰，闭目作休息状。 “朴会长，郑允美的尸体我已经埋好了，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 “也是最难的一步！” 外放中，柳师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王准还是听出她那努力保持镇定的语气。 也不知道是被朴俊佑气的，还是被诡异吓到了…… “说！” 闭着眼，朴俊佑的回答极其简短。 “五种物品……” “找到与金木水火土对应的五样郑允美的遗物，将它们与她的遗体葬在一起……” “这样一来，鬼将被永久束缚在她的坟冢附近！” “而朴会长你，也能彻底摆脱这些麻烦。” 一口气将后续所有步骤解释清楚，王准听到手机对面的柳师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还整上五行学说了？！！ 王准不懂阴阳和五行，朴俊佑同样不懂，只是柳师这胸有成竹的语气…… 要不试一试？ 王准不信这一套，想试的人当然是朴俊佑。 他被这玩意折磨了几年，换做是谁，恐怕也会病急乱投医，紧紧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就是死亡，财阀的天之骄子和普通人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命，大家都只有一条！ “你为什么说这一步最难？” “找这五个东西有危险？” 敏锐捕捉到了柳师话中的隐意，朴俊佑追问。 他在心里已经下了试一试的决心，过程中的风险那肯定要问清楚的。 “有。” 柳师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在寻找这几样东西时，诡异会随着物品数量的增加，而加大追击的频率和速度……” “换句话说，找到的物品越多，它就出现的越频繁，对你而言就越危险。” “之前郑允美是会长您的替身，她的东西自然也能吸引到诡异。” “朴会长您要是亲自去找，必死无疑。” “还有吗？需要注意的地方。”朴俊佑的目光在崔理事和王准身上游移不定。 “四天，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 王准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时间节点，怎么和自己任务结束的时间刚好吻合…… 难道说，必须要完成找五件遗物的环节，才能保住朴俊佑的狗命？ 这难道不是迷信？ 挂掉电话之后，朴俊佑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王理事，这个……” “让崔理事去，我贴身保护你会好一些。” 没让朴俊佑把话说完，王准直接打断。 “让他去？” “他能做什么？他唯一的结局就是变成倒在地上的活死人！！！” “他死了不要紧，但我的时间有限！！！” 话音刚落，朴俊佑向前弯腰，他伸出手，对正开车的崔理事后脑勺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跟你比不了的！” “无论是判断力还是行动力……” “他只能老老实实当一名司机！” 朴俊佑语气一转，温和了很多。 “就当是我求你！” “事成之后，不止是星耀娱乐，整个lk集团，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权利，钱，女人，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你应该知道，我有这样的实力。” 王准对应允的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保护朴俊佑，这是任务的明确要求。 他要是死，自己任务就会失败，横竖也是一个死。 但另一方面，柳师的话却为王准打通了一条新的思路。 如果诡异真的会跟上找物品的那个人，那王准就可以彻底摆脱保护任务，使其转变成了一个生存挑战。 毕竟，自己单独逃命可比保护别人逃命要容易得多！ “那你们呢？” 王准犹豫着，追问了一句。 要是诡异没有如柳师所说的那般跟上自己，那又该怎么办？ 没有一个妥当的方案，他不会去冒这个险。 “我和小崔轮流开车，确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朴俊佑迅速回应道：“在柳师完成所有仪式之前，我不会停下来的……” “放心，我还不想死。” 他认为，王准之所以对自己的安危如此上心，完全是因为利益绑定。 这么想当然没错，王准也乐得让朴俊佑误解，他摸了摸下巴，认真权衡了一下。 一直开车，好像可行！ 那自己干脆趁机找个地方去休息，让他们开个四五天的车，任务不就完成了？ 想到了诡异突然加速提前到达的行为，王准打消了躲着偷懒的想法。 赌不起，这诡异指不定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行，到前面有车的地方放我下来，我们分头行动。”王准微微一顿，继续问道：“关于那五样东西，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暂时只想到了一种，我记得她生前买过一支钢笔，陶瓷做的钢笔。” 陶瓷？ 那就是土了。 第170章 【替身】 信了 目送王准登上大巴，朴俊佑示意崔理事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大巴车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他走了吗？” 率先说话的是电话那头的柳师。 “走了。” “他，信了吗？” 微微一笑，朴俊佑没有急着回答，他将手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这才缓缓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信了！” “一切顺利？” 柳师再次确认。 “顺利。” “那就好……不过朴会长，陪您做这场戏，我这边可是搭进去了一条人命。”话题骤然转向别处，柳师意有所指。 “还有，您刚才的辱骂，我可是一分没差、硬生生抗住了……” 朴俊佑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风险谁都有，我自己也不例外。” “一个不小心，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就可能是我……” “当然，你的付出我全都记得，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后续的补偿一定会让你满意！” “那，合作愉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柳师的语气轻松了很多。 “事成之后再庆祝，别到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 “听您安排就行，不得不说，朴会长您的演技……不愧为影帝。” 柳师是真心佩服，她自己不过是按照以前的流程做个仪式而已，熟练了千百次，当然不会出什么纰漏。 对柳师的奉承充耳不闻，朴俊佑打开车窗，罕见地点燃一支烟。 他深吸一口，没有急着吐出烟雾，任由尼古丁在口腔中弥漫。 “后续如果有事需要联系我，打另一个号码。” 话一说完，朴俊佑直接挂断。 他抽出电话卡掰断，然后连卡带手机一同扔出了窗外。 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朴俊佑吩咐道： “小崔，去杨村……” “好久没有安静地看看海了。” “呃……我们不逃了吗？”崔理事小心地开口提问。 自从上次自作聪明被严厉训斥后，他一直沉默寡言，行事变得谨慎了很多，只专注于听从指令和执行任务。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是他最近在职场上学到的宝贵经验。 “逃？还逃什么逃？” “你以为那诡异，是追着我来的？” 心中猛然一震，崔理事条件反射般抬头望向车内后视镜。 可后视镜的视角被副驾驶的王准掰扯过，导致他没办法从中窥见到会长的表情。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 阴鸷？还是诡谲？ 突然有了一种人比鬼还要可怕的觉悟，崔理事心里满是忐忑，犹豫着该不该再次开口，鼓起勇气，他结结巴巴地反问：“难……难道，不是吗？”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回答，崔理事索性认真开车，不再多言。 一支烟抽完之后，朴俊佑将烟头扔出窗外。 与此同时，车窗缓缓升起。 “以前是……” “但现在，还有以后，都不是了。” 车窗升起的刹那，朴俊佑的回答终于传到了崔理事的耳朵。 …… 大巴车上的王准，此刻很无奈。 任谁被一位标准的h国泼妇大妈堵在车上讨要车票钱的时候，都会很无奈…… 没错，银行卡上躺着好几个亿，他腰带内侧还别着从龚秘那弄来的枪械。 但这些没用，王准全身上下搜不出一个钢镚。 顶着全车人异样的眼光，他灰溜溜地被赶了下去。 “没钱，坐尼玛的车！” 恶狠狠地摞下一句，站在车内的售票员大妈冲着司机一努嘴，车门“嘭”地一声关死。 大巴车扬长而去。 “老子又不是没钱，你那个老年机不支持线上付款，又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看你年龄大，老子一只手就锤翻你……” 忿忿不平的王准独自站在乡间小道上怒骂。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窘迫的感觉。 一刹那，王准突然对蔡云之前被迫坐霸王车时的憋屈有了切身的体会。 猛地抬腿，他将身旁的几颗小石子踢飞。 从上车到被赶下车的这段时间里，巴士已经离开原来的乡镇好几公里了。 原地等车没意义，没钱一样会被赶下来。 现在，王准只能徒步先回去，在提款机上取一点现金出来应急才行。 走路的时间，当然不能白白浪费，自己完全可以思考一下关于郑允美遗物的事情。 土有了着落，那金木水火还得好好斟酌一下…… 金好说，项链耳环之类的首饰，她肯定留下来不少。 木属性暂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东西，餐桌餐椅？ 这个东西可不好抬走，先放放…… 至于水？ 化妆水行不行？ sk-ii神仙水或雅诗兰黛这类产品，在h国应该也有很多人买…… 明星会用什么护肤品，王准是真不知道。 反正她们肯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只用大宝和强身。 听见了身后越来越近的汽车疾驰声，王准靠边站定，让出位置。 这条小路可没那么宽。 “火的话……” 打火机，火柴…… 郑允美抽烟吗？ 如果不抽，这些与火相关的遗物不一定能找到。 总不能去她家偷燃气灶？ 这个东西怎么拆卸先不说，没有接上燃气管，它自己也不可能点火。 王准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在首尔的闹市，带着大金链子的自己，双手环抱餐椅，背上绑着燃气灶。 在躲避诡异追击的同时，还得小心翼翼护着口袋里的化妆水，确保它不被磕碰损坏。 对，需要保护的还有那支陶瓷钢笔！ 这踏马！！！ 再脑残的导演，也想不出这样的剧本！！！ 胡思乱想着，王准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之前上车的地方。 找到提款机取钱之后，他重新登上了巴士。 h国这种市外大巴有点像国内县城到农村的客车，车上载客量小，路上随拦随停。 所以，车速没办法提升，路况也不允许。 最麻烦的是，这车的最远距离也只是到市区。 也就是说，王准得先坐到终点站，然后再去换乘火车或是的士。 估计到达首尔得花四五个小时…… 不过，现阶段没有拿到郑允美的遗物，鬼也不会这么早就盯上自己。 暂时安全！ 第170章 【替身】 信了 目送王准登上大巴，朴俊佑示意崔理事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大巴车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他走了吗？” 率先说话的是电话那头的柳师。 “走了。” “他，信了吗？” 微微一笑，朴俊佑没有急着回答，他将手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这才缓缓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信了！” “一切顺利？” 柳师再次确认。 “顺利。” “那就好……不过朴会长，陪您做这场戏，我这边可是搭进去了一条人命。”话题骤然转向别处，柳师意有所指。 “还有，您刚才的辱骂，我可是一分没差、硬生生抗住了……” 朴俊佑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风险谁都有，我自己也不例外。” “一个不小心，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就可能是我……” “当然，你的付出我全都记得，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后续的补偿一定会让你满意！” “那，合作愉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柳师的语气轻松了很多。 “事成之后再庆祝，别到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 “听您安排就行，不得不说，朴会长您的演技……不愧为影帝。” 柳师是真心佩服，她自己不过是按照以前的流程做个仪式而已，熟练了千百次，当然不会出什么纰漏。 对柳师的奉承充耳不闻，朴俊佑打开车窗，罕见地点燃一支烟。 他深吸一口，没有急着吐出烟雾，任由尼古丁在口腔中弥漫。 “后续如果有事需要联系我，打另一个号码。” 话一说完，朴俊佑直接挂断。 他抽出电话卡掰断，然后连卡带手机一同扔出了窗外。 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朴俊佑吩咐道： “小崔，去杨村……” “好久没有安静地看看海了。” “呃……我们不逃了吗？”崔理事小心地开口提问。 自从上次自作聪明被严厉训斥后，他一直沉默寡言，行事变得谨慎了很多，只专注于听从指令和执行任务。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是他最近在职场上学到的宝贵经验。 “逃？还逃什么逃？” “你以为那诡异，是追着我来的？” 心中猛然一震，崔理事条件反射般抬头望向车内后视镜。 可后视镜的视角被副驾驶的王准掰扯过，导致他没办法从中窥见到会长的表情。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 阴鸷？还是诡谲？ 突然有了一种人比鬼还要可怕的觉悟，崔理事心里满是忐忑，犹豫着该不该再次开口，鼓起勇气，他结结巴巴地反问：“难……难道，不是吗？”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回答，崔理事索性认真开车，不再多言。 一支烟抽完之后，朴俊佑将烟头扔出窗外。 与此同时，车窗缓缓升起。 “以前是……” “但现在，还有以后，都不是了。” 车窗升起的刹那，朴俊佑的回答终于传到了崔理事的耳朵。 …… 大巴车上的王准，此刻很无奈。 任谁被一位标准的h国泼妇大妈堵在车上讨要车票钱的时候，都会很无奈…… 没错，银行卡上躺着好几个亿，他腰带内侧还别着从龚秘那弄来的枪械。 但这些没用，王准全身上下搜不出一个钢镚。 顶着全车人异样的眼光，他灰溜溜地被赶了下去。 “没钱，坐尼玛的车！” 恶狠狠地摞下一句，站在车内的售票员大妈冲着司机一努嘴，车门“嘭”地一声关死。 大巴车扬长而去。 “老子又不是没钱，你那个老年机不支持线上付款，又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看你年龄大，老子一只手就锤翻你……” 忿忿不平的王准独自站在乡间小道上怒骂。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窘迫的感觉。 一刹那，王准突然对蔡云之前被迫坐霸王车时的憋屈有了切身的体会。 猛地抬腿，他将身旁的几颗小石子踢飞。 从上车到被赶下车的这段时间里，巴士已经离开原来的乡镇好几公里了。 原地等车没意义，没钱一样会被赶下来。 现在，王准只能徒步先回去，在提款机上取一点现金出来应急才行。 走路的时间，当然不能白白浪费，自己完全可以思考一下关于郑允美遗物的事情。 土有了着落，那金木水火还得好好斟酌一下…… 金好说，项链耳环之类的首饰，她肯定留下来不少。 木属性暂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东西，餐桌餐椅？ 这个东西可不好抬走，先放放…… 至于水？ 化妆水行不行？ sk-ii神仙水或雅诗兰黛这类产品，在h国应该也有很多人买…… 明星会用什么护肤品，王准是真不知道。 反正她们肯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只用大宝和强身。 听见了身后越来越近的汽车疾驰声，王准靠边站定，让出位置。 这条小路可没那么宽。 “火的话……” 打火机，火柴…… 郑允美抽烟吗？ 如果不抽，这些与火相关的遗物不一定能找到。 总不能去她家偷燃气灶？ 这个东西怎么拆卸先不说，没有接上燃气管，它自己也不可能点火。 王准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在首尔的闹市，带着大金链子的自己，双手环抱餐椅，背上绑着燃气灶。 在躲避诡异追击的同时，还得小心翼翼护着口袋里的化妆水，确保它不被磕碰损坏。 对，需要保护的还有那支陶瓷钢笔！ 这踏马！！！ 再脑残的导演，也想不出这样的剧本！！！ 胡思乱想着，王准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之前上车的地方。 找到提款机取钱之后，他重新登上了巴士。 h国这种市外大巴有点像国内县城到农村的客车，车上载客量小，路上随拦随停。 所以，车速没办法提升，路况也不允许。 最麻烦的是，这车的最远距离也只是到市区。 也就是说，王准得先坐到终点站，然后再去换乘火车或是的士。 估计到达首尔得花四五个小时…… 不过，现阶段没有拿到郑允美的遗物，鬼也不会这么早就盯上自己。 暂时安全！ 第171章 【替身】 野心 在王准乘坐巴士离开小镇的半个小时后，固定上车排队点的地面上，多出了一双不太清晰的脚印。 脚印处，闪烁着一些白色的盐粒。 “扑通——” 排在队首的人突然倒地，周围人群先是惊慌散开，随后又下意识地缓缓围拢过来。 “他……怎么了？！” 一位热心卷发大妈保持了一点距离，蹲下身子。 “您别碰他，他皮肤颜色不对劲，小心传染病……”穿着工装的男人连忙制止，他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不管怎么样，先叫救护车。” 听到‘传染病’这三个字，人群瞬间炸锅，迅速与倒在地上的人拉开距离，生怕被溅上半点疑似病菌的‘危险物’。 嘈杂声响起，现场开始混乱…… 不过，王准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只是惬意地将头靠在车窗上，随着巴士的颠簸，身体也随之轻轻晃动。 拿出手机，他开始滑动屏幕。 收到的信息有三条，第一条是自己职务变动的集团内部通知，第二条则是昨晚金道贤发过来的卷宗电子版。 至于第三条…… 王准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署名上，一个激灵，身体条件反射地坐直了。 柳师？！！ 她给自己发短信是个什么意思？ 满心疑惑，王准连忙点进去查看。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 “郑允美的遗物，必须带有不祥气息的那种才行。” 对方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在王准刚决定完要拿什么遗物来交差时，她就发来短信，给与精准指导。 只是这个指导，也没有精准到具体的物件。 携带‘不详气息’？ 单纯的携带‘气息’倒是简单，这个‘不详’…… 世界上哪有仪器能测量这些个玄乎的东西。 王准皱了皱眉。 本来就棘手的任务变得更加复杂化！ ‘不详’这个词太过于空洞。 对于普通人来说，它意味着倒霉，意味着多病，意味着—— 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脑中灵光乍现，王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捕捉到了关键线索。 自己第一次见到女鬼，是在律师事务所内。 也就是说，那个办公室，有郑允美遗留下来的物品，且带着不祥的气息！ 作为朴俊佑选定的替身，郑允美生前肯定处于被女鬼追杀的局面。 中间的过程王准不知道，只知道最终，她受不了折磨，选择主动迎接死亡。 然后，女鬼跟着她遗留的不祥气息追踪而来…… 而王准和老姚三人在事务所碰见女鬼，纯属倒霉！ 后面发生的事就更简单了—— 当它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郑允美本人之后，女鬼目标随即转移，顺位继承给了朴俊佑。 本来的诡异目标也就是他！ 比人渣强不了一点的朴会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连同柳师，布下邪术要将郑允美的尸体利用到极致，敲骨吸髓…… 演绎出来的过程合情合理，符合逻辑，也经得起推敲。 王准咂了咂嘴。 “老子还真是机智！” 心底默默地称赞了自己一句，他的思绪在巴士的晃动中回到了第一天晚上。 郑允美，这个女明星，究竟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律师事务所里？ 卷宗被王准直接排除！ 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属于郑允美的私人物品，它只是一份关于她本人的资料文件。 还有，这份文件也是在她自杀之后才整理出来的。 所以，是那个放大镜？ 事务所办公室的东西很多很杂，从日常办公用品到各类家具都有。 王准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曾用过的那把放大镜。 他明白这放大镜是专为视力不佳的老人设计的，不太可能是郑允美的遗物。 仅凭直觉乱猜嘛，又不用负责任…… 只是男人的直觉，还真没有那么准。 记忆继续往前推进，王准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会议室里朴俊佑呵斥崔理事的那一幕—— “机密信息是怎么泄露……” “记者……为什么会有关于合同的照片？” “不是内鬼是什么，这种事怎么处理……” 咦？ 等等，合同？ 混乱的信息中蹦跶出来了两个关键字。 合同文件，王准不陌生。 通常都是一式两份，一份存在公司，另一份由个人保管。 这个东西，当然能够算做是郑允美的遗物。 恰好，最近律师所正在筹备与郑允美有关的司法诉讼，那份合同自然是最关键的证据之一。 甚至两份都在公司手上！ h国娱乐圈，可是出了名的黑暗。 性别暴力和性剥削那是家常便饭，让女艺人陪酒陪睡后强制绝育的新闻，王准在网上也见到过几次。 身材管理、人身自由那更不用说，全部被限制地死死的！ 所以，那些包含着大量霸王条款的合同，女艺人可能拿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只能全部交由公司统一保管。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流传到记者手中的照片，很可能是郑允美生前暗中拍摄的。 对于一个在黑暗中挣扎、求助无门的艺人来说，这几张照片就像救命稻草一样珍贵。 她必须紧紧地抓住它们，不敢放手，直到她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前一秒。 郑允美，是用自己的命在赌…… 除了她之外，王准在之前整理出来的资料中，还看到了一长串的名字—— 李某某，金某某，姜…… 最后，还有那位不知身份的女鬼。 恻隐之心顿起，他重重叹了口气。 尽管她们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王准，竟萌生出为她们做点什么的冲动。 王理事，这个职位应该不低，能撼动整个黑暗体系吗？ 也许、应该、可能……连lk集团都撼动不了！ 再加上系统任务的设定，让王准和这些女艺人天然对立，站在了矛盾的两面。 刚升起的英雄气概瞬间萎靡了下去。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王准心底油然而生—— 对实力与势力的强烈向往。 在这个世上，若是没有足够改变规则的力量，所有的善意和正义都不过是虚妄，是纸上谈兵！ 龚秘说得对！ 野心，必定随着实力的攀升而膨胀。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第171章 【替身】 野心 在王准乘坐巴士离开小镇的半个小时后，固定上车排队点的地面上，多出了一双不太清晰的脚印。 脚印处，闪烁着一些白色的盐粒。 “扑通——” 排在队首的人突然倒地，周围人群先是惊慌散开，随后又下意识地缓缓围拢过来。 “他……怎么了？！” 一位热心卷发大妈保持了一点距离，蹲下身子。 “您别碰他，他皮肤颜色不对劲，小心传染病……”穿着工装的男人连忙制止，他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不管怎么样，先叫救护车。” 听到‘传染病’这三个字，人群瞬间炸锅，迅速与倒在地上的人拉开距离，生怕被溅上半点疑似病菌的‘危险物’。 嘈杂声响起，现场开始混乱…… 不过，王准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只是惬意地将头靠在车窗上，随着巴士的颠簸，身体也随之轻轻晃动。 拿出手机，他开始滑动屏幕。 收到的信息有三条，第一条是自己职务变动的集团内部通知，第二条则是昨晚金道贤发过来的卷宗电子版。 至于第三条…… 王准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署名上，一个激灵，身体条件反射地坐直了。 柳师？！！ 她给自己发短信是个什么意思？ 满心疑惑，王准连忙点进去查看。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 “郑允美的遗物，必须带有不祥气息的那种才行。” 对方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在王准刚决定完要拿什么遗物来交差时，她就发来短信，给与精准指导。 只是这个指导，也没有精准到具体的物件。 携带‘不详气息’？ 单纯的携带‘气息’倒是简单，这个‘不详’…… 世界上哪有仪器能测量这些个玄乎的东西。 王准皱了皱眉。 本来就棘手的任务变得更加复杂化！ ‘不详’这个词太过于空洞。 对于普通人来说，它意味着倒霉，意味着多病，意味着—— 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脑中灵光乍现，王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捕捉到了关键线索。 自己第一次见到女鬼，是在律师事务所内。 也就是说，那个办公室，有郑允美遗留下来的物品，且带着不祥的气息！ 作为朴俊佑选定的替身，郑允美生前肯定处于被女鬼追杀的局面。 中间的过程王准不知道，只知道最终，她受不了折磨，选择主动迎接死亡。 然后，女鬼跟着她遗留的不祥气息追踪而来…… 而王准和老姚三人在事务所碰见女鬼，纯属倒霉！ 后面发生的事就更简单了—— 当它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郑允美本人之后，女鬼目标随即转移，顺位继承给了朴俊佑。 本来的诡异目标也就是他！ 比人渣强不了一点的朴会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连同柳师，布下邪术要将郑允美的尸体利用到极致，敲骨吸髓…… 演绎出来的过程合情合理，符合逻辑，也经得起推敲。 王准咂了咂嘴。 “老子还真是机智！” 心底默默地称赞了自己一句，他的思绪在巴士的晃动中回到了第一天晚上。 郑允美，这个女明星，究竟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律师事务所里？ 卷宗被王准直接排除！ 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属于郑允美的私人物品，它只是一份关于她本人的资料文件。 还有，这份文件也是在她自杀之后才整理出来的。 所以，是那个放大镜？ 事务所办公室的东西很多很杂，从日常办公用品到各类家具都有。 王准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曾用过的那把放大镜。 他明白这放大镜是专为视力不佳的老人设计的，不太可能是郑允美的遗物。 仅凭直觉乱猜嘛，又不用负责任…… 只是男人的直觉，还真没有那么准。 记忆继续往前推进，王准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会议室里朴俊佑呵斥崔理事的那一幕—— “机密信息是怎么泄露……” “记者……为什么会有关于合同的照片？” “不是内鬼是什么，这种事怎么处理……” 咦？ 等等，合同？ 混乱的信息中蹦跶出来了两个关键字。 合同文件，王准不陌生。 通常都是一式两份，一份存在公司，另一份由个人保管。 这个东西，当然能够算做是郑允美的遗物。 恰好，最近律师所正在筹备与郑允美有关的司法诉讼，那份合同自然是最关键的证据之一。 甚至两份都在公司手上！ h国娱乐圈，可是出了名的黑暗。 性别暴力和性剥削那是家常便饭，让女艺人陪酒陪睡后强制绝育的新闻，王准在网上也见到过几次。 身材管理、人身自由那更不用说，全部被限制地死死的！ 所以，那些包含着大量霸王条款的合同，女艺人可能拿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只能全部交由公司统一保管。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流传到记者手中的照片，很可能是郑允美生前暗中拍摄的。 对于一个在黑暗中挣扎、求助无门的艺人来说，这几张照片就像救命稻草一样珍贵。 她必须紧紧地抓住它们，不敢放手，直到她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前一秒。 郑允美，是用自己的命在赌…… 除了她之外，王准在之前整理出来的资料中，还看到了一长串的名字—— 李某某，金某某，姜…… 最后，还有那位不知身份的女鬼。 恻隐之心顿起，他重重叹了口气。 尽管她们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王准，竟萌生出为她们做点什么的冲动。 王理事，这个职位应该不低，能撼动整个黑暗体系吗？ 也许、应该、可能……连lk集团都撼动不了！ 再加上系统任务的设定，让王准和这些女艺人天然对立，站在了矛盾的两面。 刚升起的英雄气概瞬间萎靡了下去。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王准心底油然而生—— 对实力与势力的强烈向往。 在这个世上，若是没有足够改变规则的力量，所有的善意和正义都不过是虚妄，是纸上谈兵！ 龚秘说得对！ 野心，必定随着实力的攀升而膨胀。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第172章 【替身】 交代 邻座的脱鞋大叔投来一记怪异的眼神，王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情太过外露。 收敛起那股忿忿不平的脸色，王准重新恢复平静。 帮助别人的事，再说。 当务之急，是搞定五种属性的不祥遗物。 合同，肯定是其中一种，纸做的东西，自然归属于木！ 要想拿到合同原件，还得联系自己的老师。 手指轻触屏幕，王准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短短几分钟，他就接到了金道贤的来电。 “王理事，那个原件最近要用，你用它来做什么？”金道贤在电话那头问道。 王准侧身挡住旁边大叔的视线，用手捂住话筒。 “是朴会长点名要的东西，我不太清楚具体原因……” “会长吗？那行，反正有两份，你什么时候来取？”金道贤一听是朴俊佑要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果然，属于郑允美的那份合同也在律师事务所。两份文件一模一样，拿哪一份应该都没有问题。 “您放在前台，我大概三四个小时后才到，自己去取就可以了。” “好的。” 挂掉电话之后，王准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陶瓷钢笔是朴俊佑特意提到过的物品，他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自己倒是没必要再去确认钢笔到底是不是属于不祥物件…… 剩下的还有金水火三种。 想要找到这些遗物或是相关线索，去郑允美生前住过的地方应该最合适。 柳师之前说过，收集的遗物越多，被诡异攻击的频率和程度也会越高。 那自己最好的策略就是先将所有的东西找出来，然后让别人帮忙单独存放在不同的地点。 等五样东西齐全之后，他再去一次性拿过来，直接送往河回村。 若是按这种方法操作，自己在寻找遗物的过程中，就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 也就是说，最危险的时间段，就是自己返回河回村的路上。 只要能扛住那三个小时，任务就算大功告成，后续的事情再交给柳师去接手。 其实王准心里明白，在这件事中，自己属于反派，绝对的帮凶之一。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在最后两小时的安全时间内，他会尽力为郑允美争取一个交代。 这不仅是对她的弥补，也是王准跨越良心上那道坎的关键一步。 随着前面的乘客走出车门，他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一家石锅拌饭，匆匆吃完后，便径直前往出租车上车点。 h国的火车可没有国内高铁的速度，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出租车当然是王准的最佳选项。 反正都得花上几个小时。 这边的出租车主要就分为橙和黑两种颜色。 黑底金色条纹喷漆的为模范出租车，司机具备英语沟通能力，车内空间较为宽敞，可以把它想象成国内的滴滴专车。 当然，价格也贵。 王准对着其中一辆招了招手。 当司机听到目的地是首尔的时候，王准看到了他眼里迸射出来的光。 “哥，没有行李吗？” 他连忙按下开门按键，前后车门同时打开。 “哥，前面也能坐，我帮您调低椅背，您好好的睡个觉就到了。” 司机下车，殷勤地用手虚掩着王准的后脑勺，跟在后面，引导着王准上车坐好。 王准最终还是选择坐在后排，他不习惯跟司机坐的太近，也不喜欢因距离过近产生的不必要社交。 最好别说话，别交谈，也别放dj，安安静静地驾驶即可。 “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回到驾驶座的司机关上车门，礼貌地询问王准的意见。 200公里左右的大单，他总共也没遇见过多少次，今天就是属于他的幸运日！ 要知道，h国东西方向的最宽距离也才堪堪250公里！ 再远一点，就到海里去了…… 态度变得越发礼貌了些，司机整了整衣领，调节了一下车内后视镜的角度。 没有回答，王准只是微微点头。 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贵客的点头动作，司机立即启动，车辆偏离候车区，驶向主干道。 “空调温度，您觉得合适吗？” 话音刚落，车内“滴滴滴——”的警示音突然响起。 “您……是不是没系安全带？” 司机看着后视镜问道，作为专业模范出租的司机，在行驶过程中，回头这种危险动作他是不会做的。 想要开上这辆模范出租需具备至少十年安全驾驶经验，无任何违规记录，且事故率为零。 所以，也不能怪司机死板。 “系好了啊。” 王准撇了眼斜跨在身上的安全带，他一把抓住肩带部分，用力一扯。 安全带在被拉紧之后，瞬间绷直，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听到了？” 他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这……” 车内“滴滴”的提示音仍旧不停在响，同时警示灯也亮了起来。 司机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重新插回卡扣中，但并没有解除掉提醒装置的警报。 “哥，您看……” 架不住对方的请求，王准松开安全带，再一次插上，这一次，司机听到了清晰的卡扣“咔哒”声。 “这是车出了问题？”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将车靠向路边。 “您在车上等等，我停表检查一下，很快的……” 这时，王准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迅速解开安全带，微微前倾身子，慢慢将头伸向了副驾驶的位置。 副驾驶座的灰色软垫上，多出来了一个明显的凹进去的脚印轮廓！ 它……它来了？ 它站在副驾驶座位上？ 心跳加快，王准的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会…… 自己明明都还没有拿到第一件遗物！！！ 身体在大脑给出指令之前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扯开嗓子，发出怒吼：“下车，快下车！” 同一时间，王准摸到了车门把手，用力一扯推开车门。 他一个纵身，跳出了车外。 后方车辆被这变故惊得不轻，纷纷猛踩刹车，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夹杂在尖啸中的还有鸣笛。 整个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车速不快，王准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跳车，也只是趔趄几步就站稳了身子。 连滚带爬地跑到路边，他回头一看—— 只见刚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已经追尾，车头严重变形，却依然仍顶着前面的车辆疯狂加速，后轮在水泥路上空转打滑，冒出阵阵白烟。 不用看也知道，司机死了！ 穿过隔离带，王准不敢继续停留，加速狂奔至对向车道。 第172章 【替身】 交代 邻座的脱鞋大叔投来一记怪异的眼神，王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情太过外露。 收敛起那股忿忿不平的脸色，王准重新恢复平静。 帮助别人的事，再说。 当务之急，是搞定五种属性的不祥遗物。 合同，肯定是其中一种，纸做的东西，自然归属于木！ 要想拿到合同原件，还得联系自己的老师。 手指轻触屏幕，王准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短短几分钟，他就接到了金道贤的来电。 “王理事，那个原件最近要用，你用它来做什么？”金道贤在电话那头问道。 王准侧身挡住旁边大叔的视线，用手捂住话筒。 “是朴会长点名要的东西，我不太清楚具体原因……” “会长吗？那行，反正有两份，你什么时候来取？”金道贤一听是朴俊佑要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果然，属于郑允美的那份合同也在律师事务所。两份文件一模一样，拿哪一份应该都没有问题。 “您放在前台，我大概三四个小时后才到，自己去取就可以了。” “好的。” 挂掉电话之后，王准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陶瓷钢笔是朴俊佑特意提到过的物品，他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自己倒是没必要再去确认钢笔到底是不是属于不祥物件…… 剩下的还有金水火三种。 想要找到这些遗物或是相关线索，去郑允美生前住过的地方应该最合适。 柳师之前说过，收集的遗物越多，被诡异攻击的频率和程度也会越高。 那自己最好的策略就是先将所有的东西找出来，然后让别人帮忙单独存放在不同的地点。 等五样东西齐全之后，他再去一次性拿过来，直接送往河回村。 若是按这种方法操作，自己在寻找遗物的过程中，就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 也就是说，最危险的时间段，就是自己返回河回村的路上。 只要能扛住那三个小时，任务就算大功告成，后续的事情再交给柳师去接手。 其实王准心里明白，在这件事中，自己属于反派，绝对的帮凶之一。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在最后两小时的安全时间内，他会尽力为郑允美争取一个交代。 这不仅是对她的弥补，也是王准跨越良心上那道坎的关键一步。 随着前面的乘客走出车门，他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一家石锅拌饭，匆匆吃完后，便径直前往出租车上车点。 h国的火车可没有国内高铁的速度，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出租车当然是王准的最佳选项。 反正都得花上几个小时。 这边的出租车主要就分为橙和黑两种颜色。 黑底金色条纹喷漆的为模范出租车，司机具备英语沟通能力，车内空间较为宽敞，可以把它想象成国内的滴滴专车。 当然，价格也贵。 王准对着其中一辆招了招手。 当司机听到目的地是首尔的时候，王准看到了他眼里迸射出来的光。 “哥，没有行李吗？” 他连忙按下开门按键，前后车门同时打开。 “哥，前面也能坐，我帮您调低椅背，您好好的睡个觉就到了。” 司机下车，殷勤地用手虚掩着王准的后脑勺，跟在后面，引导着王准上车坐好。 王准最终还是选择坐在后排，他不习惯跟司机坐的太近，也不喜欢因距离过近产生的不必要社交。 最好别说话，别交谈，也别放dj，安安静静地驾驶即可。 “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回到驾驶座的司机关上车门，礼貌地询问王准的意见。 200公里左右的大单，他总共也没遇见过多少次，今天就是属于他的幸运日！ 要知道，h国东西方向的最宽距离也才堪堪250公里！ 再远一点，就到海里去了…… 态度变得越发礼貌了些，司机整了整衣领，调节了一下车内后视镜的角度。 没有回答，王准只是微微点头。 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贵客的点头动作，司机立即启动，车辆偏离候车区，驶向主干道。 “空调温度，您觉得合适吗？” 话音刚落，车内“滴滴滴——”的警示音突然响起。 “您……是不是没系安全带？” 司机看着后视镜问道，作为专业模范出租的司机，在行驶过程中，回头这种危险动作他是不会做的。 想要开上这辆模范出租需具备至少十年安全驾驶经验，无任何违规记录，且事故率为零。 所以，也不能怪司机死板。 “系好了啊。” 王准撇了眼斜跨在身上的安全带，他一把抓住肩带部分，用力一扯。 安全带在被拉紧之后，瞬间绷直，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听到了？” 他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这……” 车内“滴滴”的提示音仍旧不停在响，同时警示灯也亮了起来。 司机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重新插回卡扣中，但并没有解除掉提醒装置的警报。 “哥，您看……” 架不住对方的请求，王准松开安全带，再一次插上，这一次，司机听到了清晰的卡扣“咔哒”声。 “这是车出了问题？”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将车靠向路边。 “您在车上等等，我停表检查一下，很快的……” 这时，王准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迅速解开安全带，微微前倾身子，慢慢将头伸向了副驾驶的位置。 副驾驶座的灰色软垫上，多出来了一个明显的凹进去的脚印轮廓！ 它……它来了？ 它站在副驾驶座位上？ 心跳加快，王准的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会…… 自己明明都还没有拿到第一件遗物！！！ 身体在大脑给出指令之前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扯开嗓子，发出怒吼：“下车，快下车！” 同一时间，王准摸到了车门把手，用力一扯推开车门。 他一个纵身，跳出了车外。 后方车辆被这变故惊得不轻，纷纷猛踩刹车，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夹杂在尖啸中的还有鸣笛。 整个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车速不快，王准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跳车，也只是趔趄几步就站稳了身子。 连滚带爬地跑到路边，他回头一看—— 只见刚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已经追尾，车头严重变形，却依然仍顶着前面的车辆疯狂加速，后轮在水泥路上空转打滑，冒出阵阵白烟。 不用看也知道，司机死了！ 穿过隔离带，王准不敢继续停留，加速狂奔至对向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