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剑魔》 第1章 风起 一个平常的日子,荒郊野外,一座茅草屋。 艳阳高照,茅草屋里的一位老人正在整理着草药,突然,他停了下来。 “出来!”老人沉声道。 “老不死的!我找你找的好辛苦!”那人声音洪亮,一身黑衣,头戴一顶草帽,脸上罩着黑纱,看不清颜面,手里的长剑寒光闪闪。 “早晚会有这一天!”老者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只见他把筐里的草药朝天一扬,那无数草药的叶子、枝干就是无数的武器,打着旋朝那个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也毫不示弱,他举剑劈向那些草叶,身影腾挪跳跃,瞬间屋子里碎末飘飞,那飘飞的碎末又飞向老人。 这时的老人,身形凌空一跃,只见他的长衫以自己为圆心转动着,形成了一个屏障。 空气里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 少卿,声音停止了,黑衣人剑尖扎地,气喘均匀。 老者站定,一动不动盯着黑衣人! “老不死的,想不到你隐居江湖多年,身手不减当年!” “哼!老朽我虽隐居江湖,却不荒废武功!” “少废话!当年你收留的那个孩子在哪里!” “你终于找到这里,可是休想带走那个孩子!” 话音一落,老者身形一转,人已经来到了黑衣人面前,单手一掌劈向黑衣人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衣人横剑一挡,哪知,那是虚晃一招,老者上半身后仰,双脚已踢向黑衣人的腹部。 刷刷刷……黑衣人腹部朝后一缩,身形向后退去。 还没待他站稳,老者的脚尖朝地上一根棍子一颠,那根棍子就像被注入了活力,朝黑衣人印堂插去。 噗! 那根棍子插进了门框的柱子上有一寸深。 黑衣人顾不得看一眼那根棍子,闪身来到门外,院子里是一块空地。 “老东西!今天你若交出那人我便饶你性命!” “想当年你们赶尽杀绝,我从死人堆里救得花家一个血脉,今天你想灭门!休想!”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提剑上前,剑锋直指老者胸口。 老者眼疾手快,从旁抓过一把扫帚,迎上长剑只轻轻一拨,那长剑剑锋虽说一偏,左手却推向老者胸口,这时已躲不开,那一掌硬生生推在老者的胸口处。 老者连退两步,眼神犀利望着黑衣人,道:“你……竟然会……” “少废话!” 黑衣人占了上风, 他闷哼一声,进攻更加猛烈,长剑如影随形,招招致命,老者则以柔克刚,身形如游龙般灵活,时而躲闪,时而反击,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寻得一处破绽,黑衣人突然一声低吼,长剑划出一道弧线,直取老者咽喉,老者眼神一凝,身体猛然下蹲,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右脚横扫,直击黑衣人的下盘,黑衣人跳起来,剑却砍向老者臂膀,刺啦一声,老者的胳膊血流如注。 老者朝黑衣人冲了过去! 黑衣人提气腾空,脚下扫了老者的天灵盖,老者踉跄朝前奔去,几步开外的黑衣人扬手把剑扔了出去,那剑正中老者后心,如同把他钉在了泥墙上。 老者不再挣扎。 黑衣人长剑搅动着老者的后心,嘿嘿冷笑一声,拔出了长剑。 老者的身体瘫软下去。 哼! 黑衣人冷哼一声,朝院门外走去。 斜阳西下,院子里静极了! 傍晚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打破了这平静。 “义父……义父……醒醒啊……醒醒……” 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人,他肩上的药筐还来不及摘下来,就扑倒在老者僵硬的身体上。 夜,静的怕人。 花无心就斜靠在院门外的篱笆上,月光洒在他脸上,他脸色比纸还白,双颊泪痕把皮肤拉的紧紧的,眼里的泪花闪闪发光,望着那天上的冷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迷糊过去了。 “义父,为什么我们要住在这深山里?”花无心背着筐子,问身旁的义父。 “这里山好,水好,景美,你不喜欢?”义父看着他问道。 “可是下山的时候我发现那里有好多房屋,我看到许多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有父母呢!那我有娘吗?”花无心歪着头看着义父问道。 老人长叹一口气,道:“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等义父有空的时候说给你听。” “不不不,我现在就要听,我要知道!” “义父答应你,过几天,你过了这个生日,义父就原原本本的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你。” “义父,我觉得你总是神神秘秘的,为什么?而且,我记得从小到大,我们换了好几次住的地方了,究竟是为什么?” “该你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义父的声音那么坚定。 花无心脚下被树枝扎了一下。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树丛,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晃动着,他回忆刚才梦里义父说的话。 草屋还在,义父已经不在了。 “义父,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你,还有,你没告诉我的身世,我自己一定会查清楚。”他望着草屋,半晌,他关上了门,背上背包,朝外走去。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 林子里就一条小路通往山外。 一阵唰唰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花无心站定,慢慢地从腰间抽出长剑。 他向左侧身一步,提剑在右,左手和自己的剑身刚好夹住了对方刺向他后心的剑梢。 脚下一股冷风袭来,提气跳起,半空中的冷剑已拦腰斩过来,他翻身一跳,那几把从不同的方向刺向他的长剑,刚好一个个搭在一起,被他踩在脚下,那个被他夹着剑梢的黑衣人被他甩出几丈远。 “为什么追杀我?”他头也不抬,低声问道。 那几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冷不丁抽剑。 花无心脚尖一提,刷刷刷……一把把的剑被他一一掀翻,整个黑衣人人朝后滚去。 还没等那几个人站稳,一道土印子就朝那几个人脸上扫过去。 啊……啊……啊…… 被土印子扫过的黑衣人惊叫着,捂着眼睛。 花无心抱着肩膀站在那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 “谁说了,我今天就饶他一命,否则……”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眼睛圆睁,冷哼一声,提剑就冲过来。 当啷一声,火花一闪,两剑缠绕在一起,一阵尘土飞扬,二人已过招数十回合,花无心头点地,双脚一夹,刚好夹住了对方的头部,顺势一拧,把他扔到地上,不等那人起身,他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脖颈上,长剑直指他的印堂。 “说!为什么杀我义父?” “你义父……不不不不……不是我们杀的!” “为什么要杀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江湖上有规矩,不能说出主家!” “去你娘的规矩!” 手起剑落,那黑衣人的脖颈呲出一股血流,头一歪不动了。 当他抬头看向那几个黑衣人的时候,他们已经一溜烟跑了。 花无心大步追去。 树林里树叶纷飞,尘土飞扬。 跑在最后的一个黑衣人体力不支,被花无心上前一把抓住后颈的衣服一扯,那人老老实实已经在他手里。 “说!谁指使你们干的?” “饶了我!我不知道!” 短刀抵在他脖子上,已经入肌肉,花无心稍微用力。 “你的血管马上会被割破。” “我……我……真的不知道!” 刀又深入。 “是……是……是……” 一块石子正中黑衣人的眉心。 他就睁着眼睛,咯噔一下咽气了。 林子里静极了。 那人的手腕上露出什么东西,花无心用剑一挑,是一朵粉红色的桃花。 第2章 极限追杀 夜无声,他没有地方可去,就斜躺在粗大的树枝上过夜。 这里,离天空那么近。 村子里到底是什么样?以前,义父从没带他下过山。知道村子这个词还是从过路的人那听来的。 琢磨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睡梦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把他惊醒了,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随着人吆喝马的声音渐强,他发现不是梦。 那是两种人的声音,一种男人,一种女人。 他不禁探头朝树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远处,一个一袭白衣的人策马而来,女人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不一会儿,他看清了,后面还有两个头戴斗笠的男人骑马奔驰,正在追赶前面的女人。 前面斗笠男似乎更高些,他勒马而立,他从自己身后的褡裢里抽出一张弓,搭箭,瞄准,朝前面的女人射去。 花无心看的清楚,暗叫一声不好,那箭已出弓,正朝着女人飞过去。 他抓过一根树枝,朝那箭扔过去。 只见笔直前行的箭改变了方向。 叮! 那箭不偏不倚插进了一棵大树的树干里。 “什么人?” 斗笠男的声音很小,但是花无心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他一声不吭。 后面的那个斗笠男稍矮,他才上来,勒马道:“怎么不追了?” 前面的斗笠男没说话,只喊了一声:“驾!” 那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奔跑的女人的马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前蹄跪地,把那个白衣女人扔出去了很远。 她滚了几滚,整个人撞到一个树桩上,一动不动了。 那马喘了几口粗气,侧身往地上一躺,只是睁着眼睛。 “吁!” 两个斗笠男勒马围过来,围着女人转着。 矮个子斗笠男用鞭子抽打了女人一下,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嗯!” 高个子斗笠男朝地上的女人一努嘴。 那个女人被拎上了高个子斗笠男的马背。 “放下她!” 两人正要往回走,只见一把长剑指着他们。 “滚开!关你屁事!”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两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的肯定没好事!”花无心眯缝着眼睛道。 “小子,我看你乳臭未干赶紧给我滚蛋,要不然……” 没等他说完,花无心飞身一晃,人影已逼近那个后面的高个子斗笠男。 高个子长鞭一挡,发出“铮”地一声巨响,鞭和剑缠绕在了一起,你来我往,看的矮个子插不上手,呆立一旁。 两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只见花无心的长剑削向马腿,那马倒也聪明,双腿腾空抬起,却不料将后面的女人甩到了地上。 高个子斗笠男欲弯腰拉起女人,却不料被长剑划破了胳膊,他显然有点体力不支。 矮个子斗笠男提长枪冲了上来。 没想到的是,他的长枪刚和花无心的长剑接触,就被震脱了手,虎口处已是血流如注。 正当他发愣的当儿,长剑朝他头部劈来,他躲闪不及,肩膀还是挨了一剑。 花无心只感到后脑勺一阵冷风袭来,长鞭呼啸而至,他一低头举剑,长鞭呼啦啦缠在了他的剑上。 那高个子斗笠男想抽回长鞭,一用力,却被花无心连滚带爬扯下了马。 手里的鞭子也松了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鞭子也不要了,起身朝来路奔去。 两个人消失在黑暗里。 花无心走到那个女人身旁,低声道:“别装了!起来!也不说帮我一把!” 说来也怪,那个女人从地上跳起来,道:“诶,你这人真是!也不说扶我一下!” “哼!你这练武之人,你以为还真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捋捋长发。 花无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朝自己睡觉的那棵大树走去。 “诶,你这人如此无趣!” 女人没得到回答,无聊地坐在树下,天色暗淡,她就逗弄着那堆将燃尽的篝火。 “你跟着我干什么?”白天的小路上,花无心冷眼问道。 “是你救了我!我无处可去,只有跟着你喽!” “我说你这人……真是……” “嗯!我不叫真是,我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颖字。你呢?你叫什么?” “和你无关,你快走!不要跟着我。”花无心说完,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的小村子走去。 “他们为什么追你?”村口的酒坊里花无心撕着牛肉头也不抬地问道。 “哎呀!还不是因为人家长的漂亮!” “不想说就算了!这顿就算我请你的,一会儿吃完饭,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互不相干!” “那怎么行呢!你是我的恩人,这酒钱就应该我来付!”说着,她还真从衣袖里拿出几两碎银放到了桌子上。 花无心也没搭理她,自己把几个铜板放到桌子上,起身走了。 这里是一个小村子,小的一眼就能望到头。 官道的尽头还有一个大铺子,也不叫什么客栈,就是供过往的人休息的地方。 他一进那间大铺子就觉得四周的人异样得很,他们的眼光紧盯着自己,冷漠、凶狠、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花无心无处可藏,他知道,这里杀机四伏。 究竟是什么人? 带有桃花纹身的那伙人是谁?还有那两个斗笠男又是谁? 虽说走了一上午的路,也挺累了,可是不能在这里过夜,他起身要走。 刚一移步到门口,背后就有人操刀站了起来,虽没回头,他能感觉到那人正朝他走来。 脚下有一根筷子,他用脚尖一踩一提,那筷子朝后面的人飞去。 那人只一躲,转头,发现花无心人不见了。他追出门外,门外除了有一队运送货物的人马刚进院以外,什么都没有。 郊外,花无心脚下生风,他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要赶快离开,可是,麻烦来了! 树影婆娑,人影攒动,运动极快,已经在前面截断了他的去路。 他停下来静听! “花家的后代就得死!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花无心知道,这人内力雄厚,居然能用传音术。 “为什么?”他也毫不示弱。 “因为这是江湖的规矩!” “为什么要斩尽杀绝?” “没有为什么!” “这是什么游戏规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这次对方没有回音,他感到四周有人正在快速地靠近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那不是地震,而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穿行,而且速度极快。 \"该死!\"他暗骂一声,加快了脚步。深夜的郊外空无一人,月亮投下惨白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已经近在咫尺。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花无心猛地回头,只见一棵大树竟然从地面拔地而起,带着泥土和碎石,朝他呼啸而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大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尖端直指他的心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能清晰地看到大树杆上干裂的树皮,甚至能闻到泥土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花无心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他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连空气中飘浮的尘埃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树已经近在眼前,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清它的运动轨迹。他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千钧一发之际向旁边闪去。 \"轰!\" 大树擦着他的衣角砸在地上,地面瞬间龟裂,碎石飞溅。 他的血液在燃烧,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涌向四肢百骸。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这力量本就属于他,只是沉睡了太久。 \"果然是你。\"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花家的血脉,终于出山了。\" 花无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面突然裂开,一个黑影从地底窜出。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你是谁?\"他下意识地问道,同时摆出防御姿势。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平时敏捷了数倍。 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他立刻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地上的碎石缓缓漂浮起来。 \"既然出山了,那就更不能留你了。\"黑袍人的声音里带着杀意。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划破夜空。黑袍人猛地后退,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插着一柄银色飞剑。 \"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空中传来。 第3章 短兵相接 3 “你们少管闲事?”黑袍人冷冷道。 “如果今天我偏要管呢?”那个女子也毫不示弱。 “那就别怪我!”说完,他一身黑袍呼呼生风,朝那女子奔过去。 女子很镇定,只见她双手在自己胸前划了一个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火球,她把那火球朝奔过来的黑袍人一扔,那火球便冲黑袍人正面飞去,后面还真拖着火舌。 黑袍人双手运足内力朝火球推过去,那火球只是停在空中,但还是在不停地转动。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黑袍人似乎有点体力不支,双手一收,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胸口个剧烈地咳嗽着。 “哼!老家伙,你的内力已经快耗尽了!还是乖乖滚蛋!”那清冷的声音说道。 “你……你你……”老者旁边的人过来扶着他。 他猛力甩开扶自己的人,狼狈地奔跑而去。 “多谢相救!可否问下女子大名?”花无心双手一抱拳道。 “在下冷凝秋,万胜宗舵主。” “敢问刚才这拨人是……” “他们虽说化了妆,但是用的是桃花教的武功,你有惹到他们吗?” “我不知道什么桃花教。”花无心想起了昨夜那人手腕上的桃花。 “那你还是小心点!桃花教的宗旨就是要追杀一个人,会让对方在劫难逃。”冷凝秋说完,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人就飘走了。 “桃花教!”花无心自己嘀咕着,摇了摇头。 升仙门的驻地是一处高大的靠山宫殿,远远望去,宫殿华丽无比,外墙镶着金黄色的金砖,有阳光的时候都闪闪发光。 “门主,我们虽然截住了那小子,可是又碰上了万胜宗舵主冷凝秋,人被她……” “真是有趣!和我们捉迷藏吗?算那小子命大!”宫殿内的大堂上坐着一个头戴鹖冠的男人,鹖冠上没有羽毛而已,丹凤三白眼,此时,他的嘴唇带着一丝冷笑,不屑一顾的冷笑。 “门主,这花家当年可是灭了他们的族人,怎么就还留下一个……” “哼!你是在责问我吗?怪都怪那帮家伙,让他们家一个老奴带走了一个襁褓中的娃娃。” “哦,不敢!” 门主没理黑袍人,掐着手指眯缝着眼睛算着什么。 “黑奴,算来,当年的那个小子也应该长大了,好好好……他又回来了!”门主不紧不慢地说道。 “决不能让他进城,不如……”黑奴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你们不是他花式剑法的对手,但愿他现在还没练成。”他朝黑奴招了招手,黑奴上前听门主附耳说了几句,他点着头。 夜色如墨,月光洒在寂寥的街道上,街两旁的树在微风中摇曳,映照出斑驳的光影。花无心一袭浅色玄纹长袍,腰间的白玉腰牌点缀着长袍,他步履从容地走着,今夜,他毫无睡意,他思索着这两天的遭遇,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果然是他!” 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等他多时了,这人应该是认识自己?不对,自己从未出过山,何来会有人认识自己? 花无心知道,有人藏在草丛里,而且正在监视自己,听这声音这人的功夫远在他之下,既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那就留着玩呗,杀了这个还会有后来人,升仙门不会放过自己,究竟为什么,我一定要知道真相,他这么想着,就听得另一个声音传来:“门主有令,若能擒下他,必有重赏,今日便是我们的机会。” 花无心听对方这么说,忽然改变了主意,道:“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话音一落,数道黑影从暗处跃出,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升仙门弟子冷笑道:“花无心,你这个叛贼,今日休想逃脱!” 花无心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背叛!?就凭你们诬陷我,你们也配!回去问问你们主子,为什么要抓我?”他话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把赤红色的长剑,剑身隐隐有火焰流转,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升仙门的弟子也曾听说过,花式剑法长剑如虹,每一个人无法近身。 一名弟子率先出手,长剑直指花无心的咽喉,花无心身形一闪,轻松避过,反手一剑斩出,火焰化作一条火龙,直奔对方而去,那名弟子躲闪不及,被火龙击中,顿时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另一名弟子见状,怒喝道:“结阵!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数名弟子迅速结成阵法,灵力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网,向花无心笼罩过去。 花无心冷哼一声,手中长剑猛然一挥,火焰冲天而起,将光网撕裂,他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阵法之中,每一剑都判断精准,逼得升仙门的弟子节节败退,阵法已乱。 野外打斗没有围观者,升仙门的弟子人多势众,但无法战胜花无心的花式剑法,他的剑法看上去也不是炉火纯青,但是借助火焰剑法便霸道无比,每一击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所以,对方即使人多,却无法占据上风。 就在升仙门的弟子快败下阵来的时候,一声清冷的喝声传来:“花无心,休得猖狂!”只见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而来,那人手中长剑寒光闪闪,直指花无心,来人正是升仙门的长老——白无尘。 他的出现,让升仙门的弟子士气大振,纷纷摩拳擦掌。 花无心看向白无尘,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请问阁下大名?”他抱拳揖道。 “小子,这是我们升仙门的长老,你说话客气点!” “花无心,当年你们花家背叛我宗门,今天,我就要替宗门清理门户。”说罢,他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花无心的前心而去。 娘的!这也不让说话呀! 花无心在心里骂道。 他不敢大意,全力迎战。 两人的剑法皆是精妙绝伦,剑气纵横间,街上的石头、尘土被掀起,树木枝叶纷飞,那些个小弟子均向后退去。 激战数十回合,花无心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白无尘的实力毕竟在他之上,再加上间隙还有升仙门的弟子围攻,他已处于下风,他心念一动,猛然挥出一剑,那剑化作漫天火雨,逼退众人,随后,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众弟子呆立一旁,就听得白无尘喊道:“追!绝不能让他逃脱!” 第4章 难逃鬼手 花无心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追赶的人没了声息,他握紧腰间的长剑的手指因用力过度微微发白,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肯定是一处山地,山间的雾气越来越重,脚下的青石阶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这片密林他走了很长时间了,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实在太累了,他找了一块干净的石阶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坐着坐着就困大劲了,实在睁不开眼睛,他睡了过去。 “无心,记住义父的话,升仙门就是当年铲除你们花家的主使,是江湖一霸,待你羽翼丰满了,一定要铲除他们,江湖方得安宁!” 一激灵,他就醒了过来。 正当他愣怔的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传来,他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向左侧闪去,一支泛着幽蓝光芒的袖箭擦着他的衣袖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树干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漆黑的洞。 “好狠毒!”他在心里暗叫一声,心中一凛,手按在剑柄上。 树林里一阵狂笑,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来:“不愧是花少侠,这都能躲过。” 花无心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衣男子正倚在树枝高处,手中把玩着几支同样的袖箭,那人面容阴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里透着阴险毒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那只右手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指甲尖锐如钩。 “敢问在下名号?” 听花无心这么一问,那人又是一阵大笑,笑罢冷冷道:“江湖人送外号鬼手!” 一听这名字就让人心生遐想,正当他沉思的当儿,又听那人冷冷道:“怎么?升仙门四大护法之一你没听说过?以毒功和暗器闻名江湖,我这只手就是炼制剧毒时被腐蚀成这般模样,却也因祸得福,练就一身毒功!”他说后半句的时候显然语气软弱下来,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初。 “前辈!” “不必客气!我今天来是取你性命,我鬼手不稀罕将你堵在这里,那样江湖人会笑话我欺负小孩子,我郑重地告诉你,这条路是走不通的。”说完,他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下,落地时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花无心知道他轻功了得。 “你既然躲过了我的第一箭,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鬼手说着朝他走过来,花无心知道,他是在用语言分散他的注意力,果然,就在鬼手话音未落的瞬间,三道寒光已经朝他面门袭来。 “锵!”一连三声,长剑出鞘,剑光如电,花无心手腕一抖,剑尖已经精准地点在三支袖箭的箭稍上,将他们击落在地,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地上已经布满了细如发丝的银线,这些银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哈哈哈……小子……你还是太嫩了点!你只顾上面却忘了脚下,你已进了我的蛛丝阵。”花无心心中一惊,这种阵法以特殊材料制成的丝线不仅坚韧异常,而且线上沾有剧毒,一旦被缠住,轻则全身麻痹,重则不治身亡。 他立刻提气纵身,想要跃出丝线的范围,但鬼手岂能给他这个机会。 “晚了!”鬼手狞笑一声,那只青灰色的右手猛地一挥,无数银丝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宛如一张天罗地网。 花无心身已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银丝缠住,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来义父教过他一招“飞花逐月”的招式,那是专门来应对这种局面的身法。 只见他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扭,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尖却精准地点在几根银丝的节点上,这些银丝虽然坚韧,但节点处却是最脆弱的地方,只听得“铮铮……”的声音响过,几根关键的银丝应声而断,整个蛛丝阵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花无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一缩,已经从那银丝网包围的空间里突出来了,但没等他站稳,一阵腥风扑面而来——鬼手那只青灰色的右手已经近在咫尺! 吓的他连退数步! 即使这样,他的胳膊上还是被那长指甲扫了一下。 “哈哈哈……我就说没人能躲过我的五毒掌,小子,祝你好远!” 一阵阴风飘过,鬼手不见了。 花无心顿时感到自己的胳膊一阵火烧火燎的疼,他低头一看,那道口子处已经发黑。 他赶紧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把受伤胳膊处的血脉封住,不让毒素上行过快,做着这些的时候他的脑子却在飞速地转着。 “诶,我说你这人可真是的!是不是怕我吃你的饭呢?跑这么快?” 是慕容颖站在道中间,双手插着腰,朝他喊道。 花无心咽了口唾液,他感到自己的嗓子像冒烟了一样,说不出话。 “诶!你这人不仅抠门还没有礼貌!”慕容颖见他没说话,更加怒火冲天。 “你喊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是冷凝秋! “他中了毒!”冷凝秋盯着他看了几眼,冷声说道。 “你胡说什么?”慕容颖翻她一个个白眼,说完上去就要扶马上要倒下的花无心。 “别动他!”冷凝秋喝道。 “干什么你!一惊一乍地,吓我一跳!” 冷凝秋没理慕容颖,她捡了一根树枝递给了花无心。 “你抓住它,跟着我来。” 慕容颖冲上去,想掀开他的胳膊。 “别动!你要是碰了,我告诉你,这毒就会传给你。”冷凝秋把她推开,说道。 “我才不怕!”说着慕容颖还是要上前。 “慕容姑娘,千万使不得!” 冷凝秋叫着,人已经到了慕容颖身旁。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笛子,那笛子轻轻一划,形成一道波纹,把慕容颖的手打开了。 慕容颖也不示弱,她足尖点地,一个转身,飞起一脚朝冷凝秋的头部踢去。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姑娘!”冷凝秋喝道。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过十余招,冷凝秋招招皆是点到为止,慕容颖可是拳脚齐上,不管你是要害不要害的。 冷凝秋的笛子一会儿如剑一会儿如鞭,招式变幻莫测;慕容颖的软剑更是刁钻无比,剑光如水银倾泻,无孔不入。 冷不防那长笛中一道寒光一闪,数点寒星扑朔而成。 慕容颖长剑横扫,将那数枚银针击落,但就在这时,冷凝秋的长笛已缠上了慕容颖的手腕,贴着她的手腕游走,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切断她的脉络。 “你完了!”冷凝秋轻笑一声,她手腕一翻,那长笛中吐出一股浓烟,慕容颖措不及防,这股浓烟刚好喷了她一脸,她就晃了几晃,倒下去了。 花无心此时就像被抽了筋骨一样,整个人欲瘫软在地。 “真是一对冤家!”冷凝秋拿起那根棍子,她把自己的内力通过棍棒传递给花无心,牵引着他朝道路边的坡下走去。 第5章 各怀鬼胎 花无心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他靠在树下,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能感觉到毒素在经脉中游走,像是一条毒蛇, 一寸寸啃噬着他的生机。 \"再坚持一下。\"冷凝秋握着他的手,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需要给你看一下。 \" 花无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 话音刚落, 一阵剧痛袭来, 他猛地弓起身子,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冷凝秋连忙扶住他,指尖搭上他的脉搏,脸色越发难看。 \"别白费力气了。\"花无心喘着气,\"这毒……\" \"闭嘴! \"冷凝秋厉声打断他,\"我会想办法救你。 \" “升仙门的人在追杀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别出声!你说的越多你的经脉运行越快,毒入五脏就越快。” 她站起身,将花无心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花无心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难道她也淬毒? “你中的是七绝散,你只有七天的时间可以存活,此毒若不解,七天以后毒性发作,你会狰狞而死,死相会非常难看!” “鬼……手……的毒你……能解?”花无心断断续续问道。 “我解不了,我用的都是良药,而且我是以治病为主。”冷凝秋认真地说道。 “你……走……!多谢!”花无心说完,费力地双腿盘坐,闭目运气。 “你要干什么?你想用内力把毒素逼出来,不可!你越用力,此毒扩散的越快,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坐,不可动气。” “不用你管!走!”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说道。 “哎哟!”慕容颖醒了过来,她摸着自己的晕乎乎的头,努力地睁了睁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身,四下寻找着。 天色已经放亮。 “诶,我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她看到树下的花无心和冷凝秋。 “你不要过来!”冷凝秋看到她朝这边走过来,说道。 “好歹我得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中了七绝散。 \" “七绝散?那可是要死人的!” “你知道这种毒药?”冷凝秋觉得很意外。 “当然了,我不仅知道这种毒药,我还知道有一个人可以解这种毒。” “谁?” “中山老妖!” “除了她没有别人能解!” “那也太远了,来回能来的及吗?况且,花少侠不能长途劳累颠簸。” “那你可以去找她,我留下来照顾他。” 听慕容颖这么一说,冷凝秋没说话,沉思了半晌。 “别磨蹭了,抓紧时间,毕竟我的轻功没有你好,我怕我赶不回来!” 慕容颖这么一说,冷凝秋看了看她,道:“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并且你不能接触他,你要记住我的话。” “哎呀!你这人真啰嗦!” “我找她怎么说!”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喽!我也不认识她,只是听说而已。” “记住我说的话!” 慕容颖看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升仙门内殿堂上,门主拖着长长的衣衫,来到宝殿的座位前,他撩起衣衫,坐了下去。 “黑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听说那花无心已经中了鬼手的毒,也活不了几天了。”黑奴说着递上去一颗果子。 “嗯!这样就好,越快越好,不能让他们起死回生,这偌大的宝殿不能易人,永永远远都得掌控在我们升仙门的手里,还有,兼并那些小的门派,江湖只能我们一家独大,任何威胁我们的人或门派,哼!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门主,黑奴明白门主的用心,只是……” “只是什么……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只是万胜宗舵主冷……” “你说那个丫头片子,成天鼓捣她那些药材,也好,省的她惹事!” “不是,门主,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急死我了!” “她已经在去往中山的路上了。” “中山?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黑奴又剥了一颗果子递了上去,道:“她去给花无心找解药。” “什么?”惊的老家伙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堂下一众弟子谁也不敢说话。 长老白无尘拎着拂尘出来了,说道:“冷舵主这么做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可以等她回来让她自己来说。” “你的意思是让他救人后再说为什么救人?” 黑奴翻他一眼不耐烦地反问道。 “那我们也不能在不知道人家的意思的情况下就下手!” “她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你们两个别吵了,去,把她给我截下来,给我绑回来!” 听门主这么一说,黑奴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恭维道:“哎呀!还得是门主高明!” 玄天派不过是一个较大的门派,掌门付清天站在自己窗前望着窗外。 堂主付清云掀帘子进来了。 “掌门,您找我?”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局已经设下了!” “嗯,桃花教!近来,她们发展的挺快,已经威胁到我们在江湖上的地位,必除而后快!” “可是,掌门,升仙门还是一家独大!” “升仙门早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和他们迟早会有一战,还有万胜宗那帮老家伙!哼!一天也不管什么事,是一帮和事佬,那个冷舵主整天瞎忙。” “可是,他们还是占据着江湖第二的位置。” 听了堂主这话,掌门冷哼一声,道:“江湖第二?总有一天……就连江湖第一的位置都应该是我们的。”他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销往中原的盐道必须给我守住,不能让任何人抢了去,这是我们玄天派重要的资金来源。另外,开辟一条运往各国的通商之路,拓宽我们卖的物品种类,还有,招募弟子,扩大我们的声誉和影响力。” “可是这些新来的人也需要花费我们的财力。” “让他们跟着运送物资,边干活边练武,这样可以减轻压力,这样就不用找镖局的人押运了,省下的银子也基本够用。” “掌门说的极是!” 野外,夕阳西下,斜阳把冷凝秋的影子拉的很长。 前面的路上,一个背对着她的人从头到脚身披黑色轻纱,看不出是男是女。 冷凝秋放慢了脚步,她把手里的剑攥紧了。 “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那个黑影子的人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取你的性命!” “这话我听着不陌生,好多人都想取我的小命,你算老几?” 那黑色的轻纱带着一股冷风袭来,杀气十足。 第6章 夜袭 那片幽深的林子,四周突然风声鹤唳,竹叶沙沙作响。 随着那个黑衣人迎面袭来,冷凝秋敏锐地察觉到四周不止一个人,她脚步一顿,手已悄然按上了腰间的长剑。果然,数名黑衣人从林中窜出,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片杀网。 冷凝秋冷笑一声,身形如燕,剑光如虹,一招“流云逐月”已出,剑锋所至,黑衣人纷纷退避。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武功不俗,显然是有备而来。冷凝秋心中暗忖:“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激战正酣,冷凝秋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一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她的后心。她猛然转身,剑锋一挑,将匕首击飞,但左肩仍被划出一道血痕。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至,一掌击退了围攻的黑衣人。 来人正是冷凝秋的故友——白云飞。他微微一笑,道:“凝秋,多年不见,你的剑法更胜从前了。”冷凝秋点头致意,两人背靠背站立,面对重新围上来的黑衣人。 在白云飞的相助下,冷凝秋终于击退了敌人。她望着满地狼藉,心中疑惑更深:“最近自己有干了什么事吗?为何会派人截杀我?”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白云飞看着地上的一个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觉得我怨的慌。” “那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去中山喽。” “中山?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有什么事吗?” “哎呀!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倒是你,你要去哪里?” “我一天游手好闲!” “我说你们爷孙两个真有意思,一个入了升仙门忙的要命,七老八十了一天还管理升仙门的事务,一个入了清虚帮,无所事事闲的要命。”冷凝秋说到这里自己也摇了摇头。 “你说我爷爷白无尘呢,那个老家伙是闲不下来的,闲下来能要了他的老命,他就喜欢忙来忙去。”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还要赶路!” “不如我和你一起,我也没见过那边的风景,也想去看看。” “好啊,正好我还嫌没人和我说话。” 这边慕容颖可为难死了,下雨了,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就在这淋雨,得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她拖着花无心走了几步,太沉了,拖不动啊,没有办法,她自己用树枝编了个简易 的树兜,就这样把他放到上面,拖着树兜,路上留下了无数道痕迹,树兜和泥水混合在一起,花无心的衣衫都花 了。 慕容颖背着昏迷的花无心,艰难地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夜色深沉,山风呼啸,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慕容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不敢停下脚步。她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冒出个追杀他的人,若是被追上,她和花无心都将陷入险境。 花无心的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毒入脏腑。慕容颖心中焦急,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她抬头望了望前方,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的轮廓。她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山洞的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着,慕容颖用剑拨开藤蔓,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洞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慕容颖将花无心轻轻放在地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洞边上一小堆干草。微弱的火光映照出洞内的景象,洞壁粗糙,地上散落着一些枯枝和碎石。 慕容颖检查了一下花无心的伤势,发现他的脉搏微弱,气息紊乱。她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花无心的是不是毒性发作了,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她从洞内漏的地方接了点雨水,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疗伤丹药,轻轻掰开花无心的嘴,将丹药放入他口中。 做完这些,慕容颖坐在花无心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丝疲惫和担忧。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花无心,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洞外,风声依旧,夜色深沉。慕容颖知道,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但是追杀他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她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花无心,绝不能让他落入那些人之手。 火光渐渐微弱,慕容颖添了些干草,继续守在花无心身旁。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花无心的担忧,也有对未来的迷茫。但她知道,此刻的她不能退缩。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升仙门的外墙壁上长了蜘蛛人,他们个个身穿夜行衣,蒙着面,身上捆绑着结实的绳索,向城墙上快速地攀爬着。 “门主,不好了,有人偷袭我们营寨!”一个小喽啰慌里慌张地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门主的暖阁。 门主东方峻正被几个女子围着往嘴里喂着果蔬。 听得有人报告,他一把推开那个女子,怒道:“脑袋掉了!慌里慌张地干什么?把他拉出去,给我刺死!” “哎呀!门主大人,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女人从帐后走出来,说道。 “滚!” 他这一声滚吓的那几个年纪轻的女人赶忙跑了。 “我说大人……”那个年长的女人是他的正妻,刚要说话,被门主打断了:“你也滚!”女人讪讪地甩了甩衣袖,走了。 东方峻怒目盯着那个小喽啰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门主,有……有……有人攻城!” 他眯缝着眼睛,在地上踱着步子。 “一定是京城出了事,要不然谁会这么大胆!” “走!” “门主,这……”当门主经过那个喽啰身边的时候,掌门大弟子问道。 “斩!” 掌门大弟子朝旁边一挥手,上来两个小喽啰,拉着那人出去了。 上了城墙,那些蜘蛛人还在费力地朝城墙上爬着。 “哼!上!”东方峻朝后面一挥手,四大护法立刻朝城墙下奔去,手里的长剑闪闪发光。 鬼手砍断了一条绳子,那上面的人呼啦啦朝墙下掉去。 有几个功夫好的,脚踩城墙,翻身提剑朝鬼手扑过去。 鬼手张开双臂,他运气的时候,两只大手呈青灰色,一巴掌朝扑过来的两个人呼过去。 一个黑衣人的砍刀与鬼手的手来了个正面碰撞,只听的“咣当”一声,那长刀断成了两节。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把砍刀一扔。 “砰!”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相撞,激起一阵气浪,周围的树叶被震得四散飞舞。鬼手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双掌化作漫天掌影,直逼对方要害。黑衣人神色凝重,脚下步伐轻盈,以“八卦游龙步”巧妙避开攻势,同时反手一记“推山掌”,直击鬼手胸口。 鬼手不慌不忙,身形一矮,以“铁板桥”之势躲过掌风,随即右腿横扫,直取黑衣人下盘。黑衣人纵身一跃,凌空翻身,双掌如刀,直劈鬼手的天灵盖。鬼手冷哼一声,双掌上托,硬接这一击。 “轰!” 两股内力相撞,震得地面尘土飞扬。黑衣人借力后翻,稳稳落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内力竟如此深厚!”鬼手嘴角微扬,淡淡道:“你的掌法也不错,可惜还差了些火候。” 话音未落,黑衣人猛然提速,身形如电,瞬间逼近鬼手。他双掌一错,掌风凌厉,直取对方咽喉。鬼手不敢硬接,脚下连退数步,同时以“分筋错骨手”试图化解对方攻势。然而黑衣人的掌法诡异莫测,掌风忽左忽右,令人难以捉摸。 “嗤!” 鬼手的衣袖被掌风撕裂,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他眉头微皱,心中暗惊:“此人武功诡异,不可久战!”心念一转间,他猛然催动内力,双掌泛起淡淡金光,正是师门绝学“金阳掌”。 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又恢复冷笑:“终于肯拿出真本事了吗?”他双掌一合,掌心泛起黑气,显然是一种阴毒武功。 两人再次交锋,掌风激荡,周围的小树被震的东倒西歪。鬼手的“金阳掌”刚猛无匹,每一掌都带着炽热的内力,而黑衣人的掌法则阴柔诡谲,掌风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砰!砰!砰!” 数十招过后,两人皆已气喘吁吁,但谁也不敢有丝毫松懈。鬼手忽然变招,以“擒拿手”试图锁住对方手腕,黑衣人反应极快,反手一记“鹰爪功”,直取对方肩头。 “嗤!” 鬼手的肩头被抓出五道血痕,但他咬牙忍住疼痛,趁机一掌拍在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很好!”黑衣人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没想到你竟能伤到我!”他猛然催动全身内力,双掌黑气大盛,显然是要使出致命一击。 鬼手深吸一口气,双掌金光更盛,准备迎接最后的对决。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火花迸溅。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再次碰撞,激起一阵狂风,周围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尘土漫天。待尘埃落定,只见两人皆已倒地,气息微弱,胜负难分。 第7章 反目成仇 鬼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稳了稳心神,两手浑圆,功力雄厚,手心已经在微微泛红,黑衣人大惊,这时,一阵笛子声响起来。 那些黑衣人边战边退。 鬼手双掌向那黑衣人推去,只见那人翻身跳起,急速逃离。 四大护法的人抬脚要追。 “别追了!” 黑奴喊道。 东方峻从门楼上下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黑奴正弯腰翻着受伤黑衣人的贴身物件,听门主这么问,起身,道:“没有!他们没纹身,没文书,没出处。” “当啷” 门主一脚踢飞一把砍刀,那刀碰到外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来的好啊!预谋已久!”东方峻盯着远方,眯缝着眼睛嘀咕着:“什么都查不到!用的什么功夫?” “我……没见过,但功力只有五成。” “啊……那有什么用!”门主大叫道:“白忙活半天,居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夜已深! 花无心一只胳膊拄着地,大口喘着气。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指节发白,却感觉不到疼痛。经脉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像是被烈火灼烧,痛得他眼前发黑。 \"该死\"他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从最初的两个时辰一次,到现在几乎每个时辰都要发作。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一点点流失,就像指缝中漏下的沙。 远处传来脚步声,花无心强撑着身子。他不能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花少侠,你要做什么?\" 慕容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花无心浑身一僵。他缓缓转身,看到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女子倚在不远处的墙下。她生得极好看,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清新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别着的那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慕容姑娘?\"花无心强压下体内翻涌的痛楚,故作镇定地问道。 她轻笑一声,缓步向他走来。她的步伐很轻,像是踩在云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你怎么起来了?你不能剧烈运动,知道吗?快躺下!\"她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扫过。 花无心下意识躺下去,后背抵在粗糙的土石上。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是因为毒发,而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清新气息。 \"少侠似乎身体不适。\"慕容颖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那里正有血珠渗出——是她太过用力,指甲刺破了掌心。 \"不劳阁下费心。\"花无心强撑着说道,却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慕容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却让花无心浑身一颤。“你中了七绝散。\"她低声说道,语气笃定。 花无心瞳孔一缩,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毒的名字,听上去就很毒的名字。 \"这种毒,七日之内不解,它会侵蚀你的经脉。七日后,中毒者就会经脉尽断而亡。死相狰狞无比,死者痛苦无比\"慕容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花无心想要挣脱她的手,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能隐约听到慕容颖继续说道:\"我可以试试救你,不过\"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感觉到一双手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越往北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白云飞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能感觉到身后冷凝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们已经在这片雪林中走了整整两个时辰,身后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跟踪。 \"小心!\" 冷凝秋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白云飞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支淬毒的袖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箭尾的翎羽还在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多谢。\"白云飞低声道,他能感觉到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 冷凝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白云飞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按在左肩上,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你受伤了?\"白云飞心头一紧。 \"无碍。\"冷凝秋的声音依旧清冷,\"前面就是断魂崖,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白云飞瞳孔一缩,只见数十道黑影从雪地中跃起,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白少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为首的黑衣人阴恻恻地说道。 白云飞冷笑一声:\"想要东西,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他话音未落,已经一剑刺出。这一剑快若闪电,直取黑衣人咽喉。然而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已经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出手。刀光剑影中,白云飞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他一边挥剑抵挡,一边还要护着身后的冷凝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铛!\"一声脆响,白云飞的剑被两把钢刀架住。就在这电光石之间,第三把刀已经朝着他的腰间劈来。 \"小心!\" 冷凝秋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推开白云飞。那柄钢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她的背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 \"凝秋!\"白云飞目眦欲裂,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他一剑斩断了两把钢刀,又一剑刺穿了那个伤到冷凝秋的黑衣人的心脏。 然而更多的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白云飞一手抱着昏迷的冷凝秋,一手持剑,在雪地上且战且退。他能感觉到冷凝秋的体温在迅速流失,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袖。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所有黑衣人都停下了动作。白云飞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月光下,那人的面容再熟悉不过。 \"师父?\"白云飞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青衫男子叹了口气:\"云飞,把东西交出来。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白云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冷凝秋,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故意让我去查万胜宗,又故意让我遇到冷凝秋,就是为了\" \"为了清虚帮的发展。\"青衫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云飞,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养你二十年,教你武功,你却为了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背叛我的指令,不再过问万胜宗的任何事情,那也就是不在为清虚帮办事。\" 白云飞没有说话,只是将冷凝秋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师父,他的眼中再无半点犹豫。 第8章 新谋 白云飞和清虚帮自己的师傅战到筋疲力尽,那老家伙体力真是可以,他还没有要灭了自己徒弟的打算。 躺在地上的白云飞心里清楚他想要什么,他拿出那块自己从万胜宗弄来的传令牌,放到眼前看着,为什么自己的师傅急于要它?他不得而知。 转头看着昏迷的冷凝秋,他更是想不明白,师傅要一个半死不拉活的门派的传令牌有什么用。 他把冷凝秋抱到树林深处,他们认识有几年了,但也都是各忙各的,像现在自己这样抱着这个温软的身体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的伤在肩膀,他犹豫着看着这个女人,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从没给女人疗过伤。 他在地上打着转,要是能有个女的就好了! 可是这荒郊野外哪里有人! 算了,伤势不能耽搁,他横下心,蹲下身体,扭过头,朝冷凝秋的肩膀那摸去。 他用短刀划开她肩膀处的衣衫,立刻,白皙的皮肤闯入他的眼帘,他定了定心神,深呼一口气,拿出自己的金疮药撒在她的伤口上,从自己的里衣上扯下一块布条给她缠上伤口。 做完了这些,他才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拢了一堆火,火光印着他疲惫的脸,想不到自己一个游手好闲之人也有烦恼,他盘腿端坐在火边,静心运气。 夜色深沉,山林间一片寂静。 白云飞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刚才的暗器上有毒。 他闭上眼睛,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体内的真气开始运转。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游走全身,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能倒下……必须撑住!”白云飞心中默念,咬紧牙关,体内的真气愈发汹涌。 渐渐地,他的皮肤开始泛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体内燃烧。毒素被真气逼迫,逐渐汇聚到他的指尖。白云飞猛地睁开眼,双手一抖,指尖射出几滴黑色的血珠,落在石头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石头表面竟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呼……”他长舒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体内的毒素终于被逼出,但他的真气也消耗了大半。 白云飞站起身,抬头望向远方的星空,心中划过几个字:“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月色如水,洒在幽静的山谷中。 他往篝火里添了些树枝,火光映照着冷凝秋苍白的脸庞,她的呼吸微弱,眉间紧锁,还没有醒来。 “你……要撑住……” 他目光凝重,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体内紊乱的气息,她的经脉运行很弱,内力几乎耗尽,若不及时救治,恐难支撑。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体内的真气缓缓运转。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背心,温热的内力如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过了好一会儿…… “嗯……”冷凝秋轻哼一声,眉头微微舒展。 白云飞不敢有丝毫松懈,内力顺着她的经脉游走,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逐渐苍白,但他依旧坚持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冷凝秋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白云飞终于收回手掌,长舒一口气,轻轻将她放平在树枝堆上。 他靠在石头边,闭上眼,今晚,自己需要恢复体力。 月光洒在树林里,映照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升仙门里,东方峻站在窗边已经半天了,暖床的丫头都换了好几个了,他就不想睡觉。 门外,脚步声轻起。 “进来!” 帘子一挑,一个身着紫色袍子的男人进来了。 “门主,没有那小子的任何消息!” “哼!鬼手的毒他要是能逃的过也算他命大!” “门主,京城方向密函,天子——崩了。” 半天,他背对着那人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得他长叹一声:“怎么有人敢攻击我们升仙门,这就不奇怪了。” 紫袍人只是颔了颔首,没有说什么,估计他猜不透门主的心思,所以不敢轻易表态。 “行了,到了一年一度要交银子的时候,今年不如我们自己定数,若有不从,直接就让他们从江湖上消失。” “门主精明!” 东方峻仰头长叹,没说什么了,朝那人摆了摆手。 桃花教教主五叶一枝花气冲冲地从外面冲进自己的厅堂,若说这桃花教也是一个小门派,人数不过数十,但都是女流之辈,没有男人,也不收男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怒气冲冲地朝无情圣女吼道。 “教主出去一天,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有人冒充我们在江湖上行走,把我们的名声都搞坏了!” “噢?有这等事发生?那怎么能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定给我派人查清楚,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请教主明示!” “明示什么?我要是知道还用你们去查吗?” “那我们从哪里下手?” 五叶一枝花也没说话,踱着步,沉思着。 “看来这伙人是有备而来,不然,我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要不是我今天出去,听那些市井之人谈论,我也还不知道。” “市井之人?会不会是他们杜撰的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是后来,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是去查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教主。” 夜深了,慕容颖在干什么? 只见她上半身只穿着小衣,双掌抡圆了朝花无心的后心拍去,她已经把冷凝秋的话放到了耳后,此刻,她的双掌就紧贴着花无心的后心,她把自己的真气注进他的体内。 要没有她的真气支撑,他很难撑到七天,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半个时辰,她也只能输出这么长时间,时间太长了,她自己都要瘫下去,即使这样,她都要自己疗伤半天。 “岂有此理!”一大清早就听见青云刹里的范青云把桌子拍的山响。 青头军师正从外面进来。 “帮主!” “升仙门给我们定的银子十万两!” “什么?这么多?”军师一皱眉。 “比往年多了十倍还多,这是要吃人!” “帮主,他们这是逼着我们要加入他们。”军师沉思片刻说道。 “想的到美!他们想吞并我们这些个弱小门派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可是,像这次收这么多银子还是第一次,我们怎么办?” “我正要向军师请教!” “帮主,不敢!我觉得,我们不能交。” “噢?说说看。” “他们既然是逼迫我们,如果我们交了保护银子,你说他们会有头吗?会不会继续向我们要银子,直到把我们抽干为止,到那时候,我们就是自己不败,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嗯!升仙门给各大门派定的保护银子都不低,比往年多出了数十倍的都有,万胜宗二百万银两……这不是强抢是什么?” “虽然我们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干,我们也不能不出声。” “那怎么解?” “帮主,你看我们先按照往年的例子给他们如何?” “可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到那时候,我们用缓兵之计拖他们一下,看看别的门派的反应。” 两人正议论着就听得门童报得:“帮主,清虚帮帮主来访!” 第9章 前路凶险 断魂崖,是去中山的必经之路,崖两侧悬崖峭壁,中间一条崎岖的小路还是在崖壁上开采出来的,人从上面走过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崖底。传说中,崖下深不见底,常年被浓雾笼罩,风声如鬼哭,令人闻之色变。江湖中人皆言:“断魂涯,断魂处,十人去,九不还。”然而,白云飞和冷凝秋却不得不踏上这条险路。 冷凝秋昨晚的伤今晨好些了,但是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两个人的特点是白云飞武功高强,为人豪迈洒脱;冷凝秋则冰雪聪明,剑法凌厉。此次,他们为寻找传说中的中山老妖,以救治花无心,不得不冒险穿越断魂涯。 “前方就是断魂崖了。”冷凝秋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悬崖,眉头微蹙。 白云飞笑道:“冷凝秋,有我在,不必担心。我们一定能过去。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舍命救那个小子。” 冷凝秋没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她总感觉,这断魂崖上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好!那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完成。” 两人来到断魂崖边,只见一条狭窄的小路沿着崖壁蜿蜒伸向远方,崖壁上布满青苔,显然多日少有人踏足。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黑黝黝的,像飘着青烟,一望让人胆寒,深谷里风声呼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 白云飞率先踏上崖壁,冷凝秋紧随其后。然而,就在两人走到了一段时,突然一阵狂风袭来,仿佛崖壁开始剧烈摇晃。 “小心!”白云飞一把拉住冷凝秋,两人勉强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崖下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哈哈哈,没想到今日竟有送死的蠢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崖下跃出,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身穿黑袍,面容阴鸷,正是江湖中臭名昭着的“鬼影门”门主——阴无邪。 阴无邪冷笑道:“白云飞,冷凝秋,你们竟敢擅闯我鬼影门的地盘,今日就让你们葬身于此!” 白云飞拔出长剑,目光如电:“阴无邪,你作恶多端,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冷凝秋也握紧手中长剑,与白云飞并肩而立。 不由分说,两伙人便拔刀相见,阴无邪武功诡异,招式狠辣,招招直取要害。白云飞与冷凝秋虽武功高强,但在狭窄的崖壁上难以施展,加之狂风呼啸,形势极为不利。 “凝秋,小心他的暗器!”白云飞一边抵挡阴无邪的攻击,一边提醒冷凝秋。 冷凝秋点头,身形如燕,剑光闪烁,与白云飞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阴无邪突然狞笑一声,一掌拍向崖壁。只听“咔嚓”一声,崖壁上的石头应声落下去! “不好!”白云飞大惊,一把抱住冷凝秋,两人随着掉落的石头坠向深渊。 下坠的瞬间,白云飞猛然挥剑插入崖壁,试图减缓下坠之势。然而,崖壁湿滑,剑身难以固定。 “白云飞,放手,否则我们都会死!”冷凝秋眼中含泪,试图挣脱白云飞的手。 “不!我绝不会放手!”白云飞咬紧牙关,体内真气疯狂运转,竟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然一脚蹬向崖壁,借力一跃,带着冷凝秋稳稳落在崖壁上一处突出的石台上。 两人喘息未定,却见阴无邪的身影从上方缓缓降下。 “没想到你们命还挺硬。”阴无邪冷笑道,“不过,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白云飞与冷凝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们知道,唯有拼死一战,才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阴无邪逼近之际,冷凝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猛然射向阴无邪。阴无邪猝不及防,被银针击中眼睛,身形一滞,他的手去护眼。 “就是现在!”白云飞大喝一声,长剑如虹,直刺阴无邪胸口。 阴无邪惨叫一声,坠入深渊,再无踪影。 两人朝崖下望去,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惨叫声也听不见了。 “你怎么样?”白云飞扭头问道。 “没事!”她虽说没事,可是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胳膊还疼的厉害:“谢谢你哦!要是没有你我可真就葬身这断魂崖了。” “什么话!别瞎说!你还是休息一下!” “只是我们怎么上去?”冷凝秋望着上面说道。 “听天由命喽!”他就靠在崖壁上望着天。 慕容颖一大早去附近的泉水里泡澡去了,她给花无心输的真气能让他坚持一天,她要赶紧趁这个机会恢复自己的体力。 她几乎什么都没穿,自己像一条浪里白条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着,这水温刚刚好,那一头长发在水里追着她形影不离,想不到这深山里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她仰面朝上,让自己浮在水面上荡来荡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她闭目养神。 突然,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谁?”她警觉地叫道。 翻身潜入水中。 树林里静极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潜到岸边,刚要起身上岸,就听得“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啊哈……啊……救……救……救命!” 慕容颖不由分说,潜过去,把那个家伙的头一下按进水里,只见水面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我叫你偷看!偷看!看……这回让你看个够!”她边浸着那人边发狠地说道。 “姐……姐……姐姐……” “让你喊,我让你喊” “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个……砍柴的……” 听得那人这么一说,慕容颖把她从水里拎出来,定睛一看。 果然,这孩子年纪应该不大。她一把把他扔到岸上。 那个男孩半卧着猛力咳嗽着。 慕容颖趁他没缓过来的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 山洞里,花无心昏迷着一动不动地躺在树枝堆上。 慕容颖把那孩子朝地上一扔,拍了拍自己的手,打扫一下泥土。 “你看见了什么?”她蹲下,问道。 “什么看见了什么,我什也没看见。我就是砍那个大的树枝,结果一用力,自己连人带树枝都掉进了湖里。” 慕容颖沉思着,她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长剑朝那个男孩一指,冷冷道:“不管怎样,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男孩怕的什么似的,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日上三竿,娄会勒马驻足,抬头望向头顶一线天的峡谷。日光被两侧高耸的岩壁挤压成一道细长的银线,洒在青石铺就的古道上。 \"峰主,前面就是一线天了。\"身旁的护卫低声提醒。 娄会点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山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杀气。 \"戒备。\"他轻声说道,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护卫耳中。十二名护卫立即散开,将三辆马车围在中间。马车上装着万胜宗这个月要送往各分舵的物资,其中最重要的是一批从西域运来的玄铁。 娄会翻身下马,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飘上了左侧的岩壁。他的轻功\"踏雪无痕\"已臻化境,即便在陡峭的岩壁上也能如履平地。 日光下,他看见岩壁上方埋伏着数十道黑影。那些人穿着统一的白色劲装,胸前绣着一轮弯月——是升仙门的人。 第10章 忍气吞声 娄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升仙门与万胜宗素来不和,但像这样明目张胆地劫货还是头一遭。他右手一翻,三枚铜钱已经夹在指间。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他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话音未落,数十道白影已经从天而降。娄会手腕一抖,三枚铜钱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三名升仙门弟子还未落地,就已经被铜钱击中要穴,重重摔在地上。 其余弟子见状,纷纷拔出长剑。剑光如电,在日光下织成一张大网,向他笼罩而来。 娄会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在剑网中穿梭。他的剑还未出鞘,仅凭一双肉掌就与众人周旋。每一掌拍出,都带着凌厉的劲风,将攻来的长剑震开。 \"砰!\"一名升仙门弟子被他一掌拍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娄会这一掌用了七分力,那人当场吐血昏迷。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速度之快,连他都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他下意识地侧身,一柄软剑已经擦着他的咽喉划过。 娄会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光如秋水,在日光下泛起粼粼波光。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但那白影却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软剑更是刁钻古怪,专攻他剑法中的破绽。 两人交手数十招,娄会渐渐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那是个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面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她的身法诡异,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在剑光中飘来荡去。 \"升仙门的圣女?\"娄会冷笑,\"没想到为了这批货,连你都出动了。\" 女子不答,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取他的咽喉。他举剑格挡,却见那软剑突然弯曲,剑尖绕过他的剑刃,依旧指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娄会左手一翻,一枚铜钱弹出,正中软剑剑身。女子手腕一抖,软剑偏了三分,擦着娄会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娄会趁机后退,与女子拉开距离。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女子的武功,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女子腰间别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样式他再熟悉不过——是万胜宗内门弟子才有的信物。 万胜宗娄会算是武功比较上乘的,那些个跟班押运的人功力还不到三成,升仙门下手也是够狠,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十多个押运的人,再回头看,娄会和圣女之战也已急转直下。 午后一刻的时候,娄会踉踉跄跄回到万胜宗。 “宗主,不好了!送往……各分舵的物资被……被……升仙门抢了去。” 还在卧榻上迷糊的汤万胜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脚上的鞋都忘了穿,直接奔到跪地的娄会面前。 “什么?”他弯腰惊讶地盯着娄会凌乱的头发,还有他不整的衣衫。 “宗主,送往各分舵的物资被升仙门的人给抢了!” 这次汤万胜听清楚了,他直起了腰身,站在原地沉思了数秒,才背着手走回自己的卧榻。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 “宗主,我自请受罚!” “我说要罚你了吗?” 汤万胜乜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娄会满身带着怒气,从地上爬起来,抽出长剑,朝外走去。 “站住!” 听汤万胜这一声怒吼,他喉结上下频繁升降,咽了几口唾沫。 “不许去寻仇!” 娄会猛转身,汤万胜的食指正指着他。 他低头抿了抿嘴,低声道:“是!” 正值下午,阳光正暖,一伙人风尘仆仆朝清虚帮的驻地杀过去。 “来者何人?”门口值守的人在城楼上问道。 “快报!就说升仙门来取保护费!” “来者报上名号!” “再啰嗦信不信我砸了你们的城楼!” “哎呦喂!你们升仙门也太霸道了!想要钱还那么硬气,咋?我们该你们的钱呢?” “谁在这里大呼小叫?”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刚来到城楼楼梯口,头后的道巾随风被吹起。 “香主!”守门职守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陈香主来到城墙,朝下看了看。 “老儿,快叫你们帮主出来说话!” “哪个这么无礼!” “诶,陈香主,我们是升仙门的人,今日特地来你们这里收取银子。” “哦,烦你回去回了你们门主,我们清虚帮准备好银子自然会给你们送去。” “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不想交银子,那好,我告诉你们,没有五十万两,休想了解此事!” “你们也是太无礼了!给我们定的不是二十万两银子,怎么这么快摇身一变变五十万两了。” “你信不信?你要是再讨价还价,一会儿我就让你们交一百万两。” “岂有此理!”陈香主一甩袖子下了城楼。 断魂崖下,白云飞正费力地往上爬着,这悬崖峭壁连个抓手都没有,好不容易有块探出崖壁的石头,一碰就碎,根本抓不住。 “白云飞,你小心点!” 冷凝秋在那个狭小的石头平台上朝上面喊道。 正当白云飞琢磨踩住侧面的那块石头的时候,一只猎隼在他头上出现了,那猎隼翅膀足有三米多长,舒张开黑压压的一片朝他压过来。 他瞬间石化,要是被这玩意拍一下,自己肯定会掉下悬崖,他不由得缩紧身子,紧贴在悬崖壁上,一动不动。 “小心!”随着冷凝秋一声大喊,那猎隼呼啦啦从他头顶飞过,盘旋了一下,又飞回来,这次是朝冷凝秋扑过去了。 “凝——秋……”他喊声未落,人已经朝下回落,把冷凝秋压在自己身下。 那猎隼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的。 空气凝固了。 少卿,冷凝秋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推了推他。 “哦,对不起!你没事!” “你都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听她这么一说,他一想也是,猎隼都没抓自己,她也不会受伤。 冷凝秋背对着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如此,她捂了捂自己的脸,直感到那脸滚烫滚烫地。 啪! 一个水杯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清虚帮帮主尤少华脑后都带着怒气。 “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帮主,升仙门这次真是太无耻了!”陈香主沉声道。 “我就不交,我看他们能把咱们怎样?”尤帮主笃定地说道。 “帮主前日去青云刹可讨得妙计?” 听陈香主这么一问,尤帮主长叹一声,道:“他们的意思是先按往年的例银交,然后看情况。” “帮主,不可,此事在我看来,要么全交,要么不交。” “如何讲?” “帮主,你看全交了也许升仙门就不会持续再要,能保一时安宁,分文不交他们也许拿咱们没人任何办法,只是交一些,恐他们胃口大开,我们更无退身之路。” “不急!待打探一下各个门派的动向再作打算。” 傍晚,市井街道上还是比较热闹,早上的冷空气已经弱了许多,人们忙完了一天的活计,出来透透气。 一处偏僻的小草屋里,五叶一枝花推门进去,还没等她站稳,一把长剑已经横在她的衣领上。 第11章 舍命不渝 “你终于来了!”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一身布衣,手上的剑却看上去很精致。 “我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所以晚了。”五叶一枝花低眉说道。 “我讨厌失约的人!” “你那有消息了?” “没有,只是我派出去的人都莫名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我正要问你呢?” “我除了和你说过这件事从没对别人提过。” “最好是这样!自求多福!”那人砰的一声踢开门走了。 留下五叶一枝花一头雾水。 花无心站在悬崖边,夜风呼啸,吹得他衣袂翻飞。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上隐隐有暗红色的纹路流转,那是他娘亲的血。 \"花无心,你逃不掉的。\" 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花无心回头,只见升仙门的弟子已经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美,眼神却冷得像冰。他手中握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剑尖直指花无心。 \"把剑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白衣男子淡淡道。 花无心握紧了手中的剑,他能感觉到剑身在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他的情绪。这把剑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唯一的倚仗。 \"想要剑?\"花无心冷笑一声,\"那就来拿。\" 话音未落,他已经纵身跃下悬崖。耳边风声呼啸,他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交互碰撞,手中的剑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掠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花无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正抓着他,另一只手握着一根银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钉在悬崖壁上。 \"别动。\"女子低声道,声音清冷悦耳。 花无心愣住了。他认得这个声音,是慕容颖。 慕容颖是他在江湖上认识的一个新朋友,她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也不了解她。她总是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花无心从未见过她的真容,但他知道,她一定很美。 \"你怎么来了?\"花无心低声问道。 \"别说话。\"慕容颖说着,手腕一抖,银色丝线收缩,带着两人向悬崖上方掠去。 花无心能感觉到慕容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知道,以她的功力,带着一个人使用轻功是很吃力的。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侧脸。 突然,一道剑气从上方袭来。慕容颖反应极快,手腕一抖,带着花无心向旁边闪去。但剑气太快,还是擦过了她的肩膀。 花无心闻到一股血腥味,他心中一紧:\"你受伤了!\" \"没事。\"慕容颖咬牙道,继续向上掠去。 花无心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白衣男子正站在悬崖边,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剑身上泛着森森寒光。 \"慕容家的丫头,你确定要插手这件事?\"白衣男子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得罪升仙门的下场。\" 慕容颖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花无心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 \"放下我。\"花无心低声道,\"你一个人能逃掉。\" \"闭嘴。\"慕容颖咬牙道,\"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 花无心心中一颤。他想起了那个雨夜,慕容颖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却还是笑着说:\"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剑气袭来。这次更快,更凌厉。慕容颖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将花无心推开。 \"噗嗤\"一声,剑气穿透了慕容颖的胸口。花无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向后倒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不!\"花无心嘶吼一声,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慕容颖的身体向下坠落,她的面纱被风吹开,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她看着花无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活下去\" 花无心只觉得眼前一黑,体内的真气突然暴走。他手中的剑发出一声清鸣,剑身上的暗红色纹路突然亮了起来。 \"啊!\"花无心仰天长啸,手中的剑猛地挥出。一道血红色的剑气冲天而起,直接将悬崖劈开。 白衣男子脸色大变,连忙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剑气扫过,他的左臂齐肩而断。 花无心没有理会他,纵身跃下悬崖。他接住了慕容颖的身体,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别死\"花无心喃喃道,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求你别死\" 慕容颖抬起手,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傻瓜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缓缓闭上,花无心抱着她,跪在悬崖下,仰天长啸。 慕容颖此时正盯着花无心的身体,只见他的身体上下乱颤,可是人却怎么都叫不醒,他仍在梦里。 “坏了!他的经脉又混乱了!” 他动的越来越激烈,可是眼睛却紧闭,脸色红的可怕。 “你可别吓我!”慕容颖凑近他的耳朵说道。 花无心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千万根冰针在血脉中游走。他躺在地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冷得直打哆嗦,无法开口说话,颤了一阵又恢复了平静。 七绝散的毒性发作得比慕容颖预想的还要勤。 月光被乌云遮蔽,篝火里只剩下摇曳的星星点点的残火。慕容颖咬紧牙关,试图运转内力为他压制毒性,却发现丹田处空空如也,连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 \"砰——\" 那个男孩拿了什么东西扔在她面前,一道弱小的身影闪了过来。慕容颖勉强抬眼,只见他手里还有东西,腰间系着一条淡色的丝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 \"慕容姐姐\"他高兴地开口,声音却有点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你这是去了哪里?” “去打野!看,我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少!” 两人正说着,只见花无心又是一阵乱颤。 慕容颖快步走到花无心的身边,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她的指尖冰凉,“别乱动。”她轻声说,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放进他的嘴里。 花无心将药丸含在口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意在口中化开,顺着喉咙流下。 慕容颖解开随身携带的针囊,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火光下,银针泛着幽幽的光芒。“我要为他施针,可能会有些痛,你去打些水来。\"她说着,已经将银针刺入他胸口的膻中穴。 花无心一动不动,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针尖处涌入,与体内的毒气相撞,激起一阵剧痛,他面无表情。 \"放松。\"慕容颖的声音轻柔似水,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转眼间,七根银针已经刺入他周身大穴。她的指尖在针尾轻轻一弹,银针顿时发出细微的嗡鸣。 “七绝散乃是天下奇毒,需以七种不同的手法施针,配合药材,方能化解。\"慕容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验看着每根针:“我没有解药,但我的丹药可以让阻止毒气在你体内快速蔓延,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她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衬得她愈发清丽动人。 “你为什么要救他?”男孩端着水刚好回来,忍不住问道。 慕容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与他对视。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却仿佛藏着说不尽的故事。“医者仁心。”她轻声说:“更何况”话未说完,她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慕容姐姐!\"男孩大惊,他手里端着的水立刻掉到了地上。 \"无妨。\"慕容颖擦去嘴角的血迹,“只是运功过度。” 男孩却注意到,她的脸色比方才苍白了许多,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既感动又心疼。 第12章 脱险 悬崖之下,雾气缭绕,仿佛一层薄纱笼罩着谷底。冷凝秋背靠着湿滑的岩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精致的铜制机关盒。半天了,她和白云飞被困在这人迹罕至的谷底已经整整有两个时辰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白云飞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俊朗的面容因为饥饿而显得憔悴。他抬头望向那几乎垂直的悬崖峭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冷凝秋没有立即回应,她的目光追随着天空中盘旋的一个黑点。还是那只猎隼,雄健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有办法了。”她突然说道,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 白云飞疑惑地看向她:“什么办法?除非我们能飞上去,否则……” “我们确实不能飞。”冷凝秋打断他,指向那只猎隼:“但它可以。”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条,咬破手指,在上面迅速写下几行字。白云飞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悬崖下有人被困,请施援手。可借猎隼回信。” “你疯了?那不过是只野鸟,怎么可能……” 冷凝秋已经解下腰间的一条细绳,熟练地打了个活结。她目光专注地盯着那只越飞越近的猎隼,手臂微微抬起。 就在猎隼掠过他们头顶的瞬间,冷凝秋手腕一抖,绳套精准地套住了猎隼的一只脚。那猛禽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奋力挣扎,但冷凝秋的动作更快,她轻柔而迅速地取下绳套,将布条系在猎隼腿上,然后松开手。 “猎隼有归巢的本能。”她解释道,看着那只鸟振翅高飞:“如果它属于附近的猎人,我们就有救了。” 白云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你你怎么会这些?” 冷凝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向岩壁边,借助滴答下来的水滴清洗手上的血迹。溪水倒映出她清秀却坚毅的面容,那双杏眼中闪烁着白云飞读不懂的光芒。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白云飞坐立不安,时而咒骂,时而叹气。而冷凝秋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指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复杂的图案,像是在计算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云飞终于忍不住问道:“普通的闺阁女子可不会这些。” 冷凝秋抬起头,正欲回答,突然,一声尖锐的鸣叫从空中传来。那只猎隼回来了,腿上绑着一块新的布条。 冷凝秋迅速取下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坚持住,日落前到。” 白云飞一把抢过布条,反复看了几遍,突然大笑起来:“天不亡我!”他激动地抓住冷凝秋的肩膀:“我们得救了!” 冷凝秋轻轻挣脱他的手,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却落在布条角落的一个特殊符号上——那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内部画着一把弓,她的眉头几乎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 太阳西斜时,悬崖上终于传来了人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下面的人还活着吗?” “活着!我们都活着!”白云飞立刻跳起来大喊。 一条粗绳从悬崖上缓缓垂下,绳端系着一个大篮子。白云飞迫不及待地想要爬进去,却被冷凝秋拦住。 “一次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她冷静地说:“你先上。” 白云飞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他爬进篮子,朝上喊道:“拉我上去!” 篮子缓缓上升,白云飞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悬崖边缘的雾气中。冷凝秋独自站在谷底,仰头望着,手指又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机关盒。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篮子再次降下。这次里面多了一个水囊和几块干粮。冷凝秋喝了口水,吃了一点食物,然后爬进篮子。 当篮子升到半空时,一阵强风突然袭来,篮子剧烈摇晃起来。冷凝秋紧紧抓住绳索,心跳加速。就在这时,她看到悬崖边缘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猎人,正奋力稳住绳索。 “抓紧了,姑娘!”猎人喊道,声音浑厚有力。 篮子终于被拉上悬崖,冷凝秋踉跄着爬出来,双腿因为长时间悬空而发软,一双粗糙的大手扶住了她。 “多谢相救。”她抬头道谢,对上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猎人约莫四十岁上下,浓眉大眼,右脸颊上有一道疤痕。 “张猎户。”猎人简短地自我介绍:“这位公子说是你出的主意用猎隼求救?聪明!” 白云飞站在一旁,衣服虽然脏污,却已经恢复了那副倨傲的神态:“张猎户,等回到城里,我白云飞必有重谢。” 张猎户皱了皱眉,没有接话,而是转向冷凝秋:“姑娘能走吗?天快黑了,得赶紧下山。” 冷凝秋点点头,试着迈步,却发现脚踝一阵刺痛——不知什么时候扭伤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但细心的张猎户已经注意到了。 “我来背你。”他说着蹲下身:“这段路不好走。” 白云飞冷哼一声:“不必了,我来。”他上前一步,却在伸手时被冷凝秋轻轻避开。 “多谢白公子好意,但张猎户熟悉山路,还是让他来。”冷凝秋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白云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但碍于情面没有发作。张猎户背起冷凝秋,白云飞跟在后面,三人开始沿着狭窄的山路下行。 路上,张猎户低声问冷凝秋:“姑娘认识猎隼的记号?” 冷凝秋微微一怔,随即轻声回答:“略知一二,家父曾教过一些。” 张猎户点点头,没有再问。但冷凝秋能感觉到,这个看似粗犷的猎人不简单。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山脚下张猎户的小屋。屋内简陋但整洁,墙上挂着各种兽皮和弓箭。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张猎户点亮油灯,继续说道:“明天我送你们去镇上。” 白云飞打量着简陋的屋子,难掩嫌弃之色,但疲惫最终战胜了挑剔,他很快在一张兽皮上睡着了。 冷凝秋坐在火塘边,小心地按摩着肿起的脚踝。张猎户递给她一碗热汤:“喝了,对伤有好处。” “多谢。”冷凝秋接过碗,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把奇特的弓——弓身上刻着与布条上相同的三角形符号。 张猎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姑娘对弓箭也有研究?” 冷凝秋收回目光,平静地回答:\"只是觉得那把弓的造型独特。\" 一阵沉默后,张猎户突然压低声音:“冷凝秋姑娘,你父亲可是冷锋?” 冷凝秋的手一抖,热汤差点洒出来。她强自镇定:\"张猎户认错人了,家父只是个普通商人。\" 张猎户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点点头:“也许!早些休息。” 夜深人静时,冷凝秋却辗转难眠。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从机关盒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铜片,借着月光仔细查看。铜片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同样是一个三角形符号。 “果然……”她喃喃自语,将铜片收回盒中。 第二天清晨,三人启程前往最近的城镇。路上,白云飞对冷凝秋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甚至故意走在前面,不与她交谈。 正午时分,他们到达了小镇。白云飞立刻找来了马车,对张猎户说:“多谢相救,这些银两算是酬谢。”他丢下一袋银子,转向冷凝秋:“冷凝秋,我们该走了。” 冷凝秋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对张猎户深深一揖:“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若有需要,冷凝秋定当回报。” 张猎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保重!姑娘。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马车上,白云飞终于忍不住质问:“你和那个猎人有什么秘密?昨晚你们说了什么?” 冷凝秋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白云飞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交换的眼神。冷凝秋,我救了你,你却对一个粗鄙猎人如此亲近,真是……” “白公子!”冷凝秋转过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在悬崖下,是我出的主意我们才得救。而且,若非张猎户,我们现在还在谷底等死,请记住这一点。” 白云飞被她的气势震住,一时语塞。马车内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回荡。 半日后,他们终于接近了中山城外。 “我们怎么找中山老妖?”他望着城门说道。 “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回去的路最少要两天半,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只有逼她出来……”冷凝秋像是说给白云飞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第13章 逼迫现身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七绝散无药可解。 慕容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山洞顶,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嘴唇已经泛出诡异的青紫色,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庞此刻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现在明白了冷凝秋为什么让她不要接触花无心了。 “慕容姐姐,你喝点水。”男孩端着一碗水过来,眼圈通红。 慕容颖勉强撑起身子,接过水碗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却丝毫缓解不了体内那股灼烧般的痛楚。她知道,这不是寻常毒药。 “姑姑……姑姑……”她轻声喊道,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已经没救了,是吗?……”慕容颖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石头。她自幼习武,天资聪颖,本该有着大好前程。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她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雪白的中衣上,触目惊心。 男孩脸色大变,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别说话!保存体力!”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男孩惊恐的问道。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姐姐你不要有事哦” 中山城内乱了套,石桥旁的树上绑着几个老弱病残之人,把他们挂到道路两边的树上。 白云飞面露难色:“这……传闻此人性格古怪,隐居在迷雾谷中,三十年来不见外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此人双目失明,却武功极高,擅使一根铁杖,曾有一整个门派的人前去求医,因言语不敬,被他尽数打残……” 冷凝秋沉思片刻后道:“我还就不信了!。” “你可是舵主,若亲自前去求一个江湖术士,传出去有损威名。更何况此人性格乖张,万一……” 两人正说着话,几个乞丐飞奔过来。 冷凝秋抛出一把铜板,那些乞丐疯抢,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你这是做什么?” “你等着,不出一个时辰,她就会现身!” 果然,两人正闭目养神的当儿,一把匕首嗖的一声钉在身后的树桩上。 上面有个小条,上书:迷雾谷。 冷凝秋一挥手又洒出去一把铜板,那些乞丐一顿抢,他们朝绑着的人走去,把他们解下来,扶着走了。 行了一炷香的工夫,白云飞指着前方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说道:“应该就是这里!” 两人在郊外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两座陡峭的山峰之间,中间一条狭窄的谷口若隐若现,周围雾气缭绕,宛如仙境。但江湖人都知道,这美丽的表象下暗藏杀机——迷雾谷中不仅有各种毒虫猛兽,更有那位神秘莫测的中山老妖。 “你在此等候,我独自进去。”冷凝秋紧了紧斗篷。 白云飞大惊:“这怎么行?会有危险!” “你得听我命令,我们两个不能都死在这。”她眼神坚定:“那位高人既然三十年不见外人,想必不喜人多。我一个人去,反而显得诚意。” 不等白云飞再劝,她已经迈步向谷口走去。 踏入迷雾谷的瞬间,冷凝秋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谷中的雾气比外面看起来还要浓重,能见度不足一丈。她小心翼翼地前行,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警觉地按住剑柄,只见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从灌木中探出头来,吐着猩红的信子。 “碧磷蛇!”她倒吸一口冷气,这种蛇毒性极强,被咬中者顷刻毙命。她缓缓后退,却不料踩断了一根枯枝,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谷中格外刺耳。 碧磷蛇受到惊吓,猛地弹射而起,直扑她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雾中闪过,精准地击中了半空中的毒蛇。冷凝秋定睛一看,竟是一根乌黑的铁杖,杖头雕刻着狰狞的鬼面。 “小姑娘,迷雾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显现。那人身着灰色粗布长袍,腰间系着一条草绳,满头白发随意披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蒙着一条黑色布带——显然是个瞎子。 “晚辈冷凝秋,拜见中山前辈。”她连忙抱拳行礼,心知眼前之人必是传说中的中山老妖。 “所来为何事?” “我有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中了七绝散的毒,我来为他寻解药。” “哼!”中山老妖突然冷笑一声,手中铁杖重重顿地:“朋友?与我何干?滚出去!” 冷凝秋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连忙解释:“前辈息怒!我只是不能见死不救。” “闭嘴!”中山老妖铁杖一挥,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三十年前我已退出江湖,不问任何事。今日你擅自闯入我的地盘,就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那根铁杖已如毒龙般向冷凝秋胸口点来。她仓促拔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青霜剑与铁杖相撞,震得她虎口发麻,连退数步。 “前辈且慢!”冷凝秋强忍体内剧痛,急声道:“花无心已中七绝散,命不久矣,特来求医,并非有意冒犯!” 铁杖在她咽喉前三寸骤然停住。中山老妖歪了歪头,似乎在嗅闻什么,片刻后冷笑道:“果然是七绝散,你于三步之外已经中了那毒,你自己都不知道?” 这时冷凝秋感到胸口一阵绞痛,咳出一口黑血,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咬牙道:“求前辈救我,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中山老妖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她只觉一股阴冷的内力探入体内,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片刻后,对方松开手,冷笑道:“毒已入心脉,最多还有三日可活。” “求前辈施救……”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她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感到力不从心,心如刀绞。 中山老妖用铁杖挑起她的下巴,似乎在打量她。良久,他忽然问道:“你是万胜宗的人,你们万胜宗的‘天心诀’你可会?” 冷凝秋一怔:“那是宗内内传功心法,只有宗主才配。” “我要它。”中山老妖干脆地说:“你把天心诀的口诀告诉我,我便救你和你的朋友。” “天心诀乃宗门不传之秘,历代只传嫡系子弟,若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我与那花无心也是素未平生,看来我也无法救他了!花家的花式剑法绝学也要绝迹了。” 冷凝秋被老妖推了一下,她朦胧中勉强起身跟上。穿过重重迷雾,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隐藏在谷中的竹林小院出现在眼前。几间茅屋错落有致,周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中山老妖领她进入最大的一间茅屋。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异常,完全不像传说中“老妖”的居所。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一排药柜,上面摆满了各式瓷瓶和晒干的草药。 “躺下。”她指了指屋中央的一张竹榻。 冷凝秋依言躺下,只见中山老妖熟练地从药柜中取出几个瓷瓶,将各种粉末倒入一个石臼中研磨。他的动作精准得不像个瞎子,仿佛对屋中每一寸空间都了如指掌。 “把上衣解开。” 朦胧中她人已不听自己使唤。 第14章 尾随追杀 花无心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经脉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每一寸皮肤都灼热难当。他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躺那个山洞里,洞顶的破洞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 他一脸诧异,猛然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下。他隐约记得七天前那场恶战,他本可以轻松取胜,却没想到中了鬼手的七绝散。 冷凝秋慢慢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这是中山老妖的“清心丹”,可以解他体内之毒。他仰头吞下药丸,感受着一丝清凉从喉间扩散,稍稍缓解了体内的灼痛。 “你已经躺了七日了,怎么样?感觉好些吗?”冷凝秋问道。 “那不好多了嘛!都醒过来了。”白云飞在一旁冷言冷语道。 “七日……”他望着洞内,心中默数着。 “是中了鬼手的七绝散,你忘了,还是冷姐姐去中山老妖那讨来的解药,我们两个都有些轻微的中毒。” 花无心摇摇头:“我就记得我中了毒,后来怎样我都不记得了。谢谢冷姑娘!” 他强撑着站起身,拾起地上的长剑。剑身映着晨光,照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原本俊美的脸庞此刻布满细密的汗珠,唇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花无心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将长剑收入鞘中。 花无心长剑拄着地,眼前一阵发黑。 “你就算醒过来了,还要养些时日,不能急于做大幅度的运动。”冷凝秋说道。 “花无心?”男孩开口,声音如冰泉击石。 花无心眯起眼睛,手已按在剑柄上:“何人?” “是我在河塘边遇到的砍柴的男孩,他家里没别人,靠给人砍柴为生,我就留下了,还没有名字。” “那就叫河生,还好记!” “那我叫你花哥哥,这是慕容姐姐,这个是冷姐姐,这个是白哥哥,一下子我有这么多哥哥姐姐。” 众人皆高兴,冷凝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轻轻打开。盒中静静躺着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在晨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花无心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药丸的形状、色泽,真是透明好看。 冷凝秋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最后明天这是最后一粒药,你要在二十四时辰末按时服下去,不可过了时间。\" 花无心强压下心中的震动,笑道:“多谢冷姑娘救我,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要及时告诉我。” “不是我喜欢救人,是交易。”冷凝秋向前一步,晨风吹起她的衣袂,宛如仙子临凡:“我要学你们花家的传世剑法。\" 花无心眉头一皱:“原来你是来做交易的!”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你不必知道。只需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花无心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姑娘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否则我连交易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岂不太亏?\" \"冷凝秋。\"她淡淡道,\"万胜宗舵主。\" 花无心心中一动。万胜宗是江湖上仅次于升仙门的门派,但万胜宗弟子向来少问江湖上的事,为何她要学花式剑法? “冷姑娘。”花无心强忍体内剧痛,故作轻松道:“你既有解药,想必也知道我活不过七日。你就为了学花式剑法而救我?”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五天。我给你五天时间。若五天后你不答应我,你体内的毒还有残余,我手内的解药你也需要,你看着办!\" 花无心正欲再言,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向前栽去。冷凝秋身形一闪,已来到他面前,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手迅速搭上他的脉搏。 “你不宜动怒!”她皱眉道:“要不然你撑不过这前三天毒性较强的时候。” 花无心勉强站稳,苦笑道:“看来冷姑娘的交易要落空了。” 冷凝秋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银针,闪电般刺入花无心胸前几处大穴。花无心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银针处涌入,暂时压制了体内的灼痛。 “暂时封住你的穴位,就让毒素在那多停留一会!”冷凝秋收起银针:“现在你有四天时间。” 花无心感受着体内变化,心中暗惊于她的医术:“冷姑娘为何选中我?江湖上轻功比我们花家剑法好的人不少。” 冷凝秋转身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冷:\"因为只有花家的剑法,在江湖上能敌千军万马。” 花无心恍然大悟。 “看来我别无选择。”花无心擦去唇边血迹:“不过在此之前,冷姑娘能否先付些定金?比如……半粒解药?” 冷凝秋冷冷扫他一眼:“我不相信任何人!” 花无心摊手:“那我怎么知道我答应你之后,冷姑娘不会翻脸无情?” 两人对视片刻,冷凝秋忽然从玉盒中取出那粒赤红药丸,用指甲轻轻刮下些许粉末,弹入花无心口中。 “这是诚意。”她淡淡道:“足够让你再撑两日,剩下的,等到你想好了再说。” 药粉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花无心只觉体内剧痛大为缓解。 “冷姑娘,你们交易是不是也告诉我一声!” 众人抬头齐望去。 “谁?” “鬼手!”花无心突然拍案而起:“你……”他手一指外面,就说了一个字,整个人扶着石壁捂着胸口。 “你果然厉害!居然能逃的过我的七绝散!” 话音未落,洞内四周突然跃出七八个黑衣人,手持各式兵器,将几人团团围住。 冷凝秋冷冷扫视众人:“鬼手唐战!” 鬼手狞笑道:“冷姑娘好眼力!我们门主说了,只要花无心的人头,姑娘若不想受伤,最好站到一边去。” 花无心挑眉:“鬼手!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鬼手一挥手:“上!” 刀光剑影瞬间笼罩洞内。花无心虽然毒伤在身,但身手依然敏捷,长剑出鞘,如游龙般在敌阵中穿梭。冷凝秋则双手连挥,数枚银针激射而出,精准命中几名黑衣人的穴道。 然而敌人数量众多,花无心又不敢全力运功,怕加速毒性发作,渐渐落入下风。一名黑衣人看准机会,长剑直刺花无心后心! 白云飞和慕容颖也加入进来,慕容颖也是刚好些,没有多少力气。 “小心!”冷凝秋惊呼一声,身形一闪,竟挡在花无心背后。 花无心闻声回头,见状瞳孔一缩,猛地揽住冷凝秋的腰,一个旋身,用自己的肩膀硬接了那一剑。剑锋入肉,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你……”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花无心咬牙一笑:“交易还没完成,可不能让你死了。” 说罢,他左手突然洒出一把紫色粉末。粉末遇风即燃,化作一片紫色火焰,将几名黑衣人笼罩其中,惨叫声顿时响彻山谷。 剩余的黑衣人见状大骇,纷纷后退。花无心趁机拉着冷凝秋冲出山洞,向密林深处逃去。 两人奔出数里,直到确认无人追赶,才在一处溪边停下。花无心脸色苍白如纸,肩上伤口不断渗出血水,与之前的黑血不同,这次的血竟是红色。 冷凝秋扶他坐下,迅速检查伤口,是皮外伤,给他上了些药。 花无心虚弱地笑了笑:“看来……鬼手是铁了心要我死……” 哎呀…… 白云飞和慕容颖也跑了出来,只是两人也很狼狈。 慕容颖踉踉跄跄,白云飞连拉带拽。 “你们……在干什么?”慕容颖挣扎着几步来到冷凝秋面前,一下撞了上去。 \"走开!别说话!\"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展开后是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她手法娴熟地将银针刺入花无心伤口周围的穴位,然后又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几滴透明液体滴在伤口上。 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嗤嗤\"声响,冒出一缕青烟。花无心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忍着点。”冷凝秋声音依然冰冷,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几分,“这毒很麻烦,需要立刻处理。” 花无心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冷凝秋手上动作不停:“你死了,谁教我花式剑法。” 花无心轻笑:“只是……因为这个?” 冷凝秋没有回答,只是从玉盒中取出那粒赤红解药,掰下三分之一,塞入花无心口中。 “这是额外的。”她淡淡道:“别多想,只是为了确保交易完成。” 解药入腹,花无心只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肩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溪水潺潺,月光如水。四个各怀心思的年轻人,在这静谧的夜晚,谁也没有再说话。 第15章 夜闯升仙门 寒潭如镜,映出一张苍白如雪的脸。 花无心睁开双眼,潭水中的倒影与他四目相对。十八年了,这张脸已从稚嫩少年蜕变为冷峻男子,唯有眼中那团火焰从未熄灭——那是仇恨的火种。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片枯叶恰好飘落掌心。指尖轻颤,枯叶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花无心轻声吟道,声音冷冽如这寒潭之水。 他站起身,素白长袍垂落脚踝,腰间只系一条墨色丝绦,腰间那块白玉腰牌是唯一父母留给他的信物。十八年前那个与父母相依为命的男孩早已死去,如今活着的,只是一具为复仇而存在的躯壳。 “爹,娘,孩儿今日出山,必让仇人血债血偿。” 他抚了抚那块白玉腰牌,把它放好。 “你也吃点冷姑娘打回来的野兔!要不然你都没有体力。” 花无心背对着她,低声道:“我不吃,你们吃!” “哥哥,这个给你!” 花无心回头把他拉过来,看着他,道:“你有名字吗?” 男孩摇了摇头。 “好,以后你就叫花心飞怎么样?” “那好啊,以后我有名字了,那你说,我和你一个姓,是不是就是你的家人?” “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从此我们两个都不孤单了。” “哎呀!想不到我收留的人成为你的亲人了,你是不是在挖我墙角?”慕容颖笑着走过来。 “先姓了谁的姓就是谁的人了,慕容姑娘,你下手晚了啊!”花心飞笑着说道。 “这么快我就成了慕容姑娘了,咋的改姓了,连我这个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叫你慕容姐姐,以后你会不会变成花嫂嫂。” “诶,你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你?”慕容颖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追着花心飞。 白云飞靠近冷凝秋,朝花无心那么一撇嘴,说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闲事少管!烂肺子!” 白云飞朝冷凝秋走了几步的背影瞪了一眼。 “瞪我也没用!” “没……没……” 黑风岭上,十三面黑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寨中灯火通明,黑风十三煞正在庆贺又一次劫掠成功。美酒佳肴,掳来的女子在厅中瑟瑟发抖,匪首赵黑虎举杯狂笑。 \"兄弟们,干了这杯!听说升仙门又要选拔弟子了,咱们这次抢来的货色,定能卖个好价钱!\" 忽然,一阵奇异的风吹入大厅。 “哪来的怪风?”赵黑虎皱眉。 厅门无风自开,一个白色身影立于月光之下。 “什么人!”十三煞齐齐拔刀。 白衣男子缓步而入,每一步落下,都有一片花叶在他足底落下,转瞬即逝。 “花谷花无心,特来取各位项上人头。”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赵黑虎先是一愣,继而狂笑:“花谷?十八年前就被灭门的那个花谷?小子,你是来送死的?” 花无心不语,只是轻轻抬手,一片花叶从他指尖飘出,看似缓慢实则迅疾如电,划过赵黑虎的咽喉。 笑声戛然而止。赵黑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摸向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大哥!”其余十二煞怒吼着扑上。 花无心身形如鬼魅,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她手中无剑,只有无数花瓣环绕飞舞,每一片花瓣都带走一条性命。有人试图逃跑,却发现厅门不知何时已被花藤封死。 不过半盏茶时间,厅内重归寂静。 花无心站在血泊中,白衣依旧不染纤尘。他看向角落里唯一还活着的匪徒——那是他故意留下的活口。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花家后人回来了。”他轻声道:“下一个,就是升仙门。” 玉玄子站在升仙门最高的观星台上,手中捏着刚刚收到的密信,面色阴沉如铁。 “花无心?花清岚的后人居然还活着?”他冷笑一声,信纸在掌心化为灰烬:“十八年前让他侥幸逃脱,这次绝不会再失手。” 他转身看向身后垂首而立的三名弟子:“天地人三才阵准备得如何了?” “回师尊,已演练成熟。”为首的大弟子凌霄子恭敬答道。 “很好。”玉玄子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花家血脉,必须彻底铲除。” 暴雨如注,夜色如墨。 花无心站在升仙门外的古松上,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闪烁着冷光。雨水顺着她的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东方峻,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他低声说道,声音淹没在雷声中。 升仙门依山而建,七十二座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云雾缭绕的山间。平日里,这里仙气缭绕,宛如人间仙境。但今夜,在暴雨的冲刷下,整个门派显得格外阴森。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借着闪电的光芒快速扫视。这是他花了三天时间,夜探门里才绘制出的升仙门内部结构图。图上详细标注了每一条密道、每一处暗哨,甚至连巡逻弟子的换岗时间都精确到了刻钟。 “戌时三刻,东侧守卫换岗。”花无心收起地图,身形如鬼魅般从树梢掠下,贴着墙壁向山门移动。 他的轻功“踏雪无痕”已臻化境,即使在泥泞的山路上也不留半点足迹。雨水冲刷掉了所有可能的痕迹,这正合她意。 山门前,两名穿着青色道袍的弟子正打着哈欠交接。花无心藏在三丈外的石狮后,屏住呼吸。 “这鬼天气,连只老鼠都不会出来。”年轻些的弟子抱怨道。 “少废话,门主说了,近日江湖不太平,要加倍小心。”年长的弟子训斥道:“尤其是藏经阁和药王殿,必须严加看守。” 花无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莫天机果然警惕,可惜他放错了地方。今夜他的目标既非藏经阁的秘籍,也非药王殿的灵丹,而是供奉在祖师堂的镇派之宝——玄天镜。 据传此镜能照见人心,破除一切幻术。更重要的是,它记录着十五年前那场血案的真相——花家满门被屠的真相。 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花无心苍白的面容。他右颊靠耳部那道延伸至下颌的伤疤在电光中显得格外狰狞。这是莫天机留给他的“礼物”,也是他永不磨灭的仇恨印记。 守卫交接完毕,年轻弟子打着哈欠离开。花无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枚银针从指间射出,正中留守弟子颈后的睡穴。那弟子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软倒在地。 花无心迅速上前,将昏迷的弟子拖到隐蔽处,剥下他的外袍套在自己身上。升仙门的道袍宽大,正好适合他的身形。他将斗笠压低,模仿着升仙门弟子特有的步伐,大摇大摆地穿过山门。 雨势渐小,但雾气更浓了。这对花无心而言反而是好事,雾气成了最好的掩护。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避开巡逻队伍,向位于半山腰的祖师堂潜行。 途经藏经阁时,一阵异样的气息让花无心停下了脚步。按理说,这个时间藏经阁应该已经闭门落锁,但他分明看到二楼有一丝微弱的光亮透出。 “有人?”花无心眉头微皱,掌管藏经阁的是莫天机,升仙门三护法,没想到能在这碰到这个女子,计划之外的情况总是危险的,但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个机会。如果能顺手取得升仙门的武功秘籍,对日后复仇大有裨益。 他改变方向,轻巧地翻上藏经阁的屋檐。瓦片湿滑,但对花无心而言如履平地。他倒挂在檐下,透过窗缝向内窥视。 烛光摇曳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伏案翻阅古籍。从侧面看去,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气质清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腕上戴着一串碧玉铃铛,随着翻书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花无心瞳孔微缩,他觉得这是升仙门年轻一代的翘楚,会不会是莫天机的得意弟子,看上去她天赋异禀,已将升仙门的“九转玄功”练至第六重,是下任掌门的有力竞争者。 花无心握紧了腰间的软剑。女子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但转念一想,若能在此除掉莫天机的爱徒,也算先收些利息。 就在她权衡之际,一阵风吹开了未关严的窗户。那女子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窗口。 “谁?”清冷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花无心知道行踪已露,索性不再隐藏。她一个鹞子翻身破窗而入,软剑如银蛇出洞,直取女子咽喉。 第16章 草屋惊魂 女子反应极快,手中书卷一扬,身形向后飘退。花无心的剑尖刺穿了书页,却未能伤到对方分毫。 “好身手。”花无心冷笑,剑势一变,化作漫天剑影将女子笼罩其中。 女子手腕一抖,那串碧玉铃铛突然散开,化作十二道碧光迎向剑影。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火花四溅。 “来者何人?胆敢夜闯升仙门!”女子喝问,同时从案下抽出一柄细长的玉剑。 花无心不答,攻势更猛。她的剑法诡异多变,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女子初时还能应对,但渐渐落入下风,左臂已被划出一道血痕。 “你不是普通刺客。”女子喘息着后退,“这剑法……是花家的''落英剑法''!” 花无心眼中寒光暴涨:“想不到还有人认得我花家剑法!” “你是花家的人?”女子面露惊色:“十八年前花家不是已经。” “满门被屠?”花无心厉声打断:“没错,除了我这个侥幸逃脱的男儿!今夜,我要让升仙门血债血偿!” 女子闻言神色大变,手中玉剑竟有些颤抖:“你说什么?门主他……不可能!” 花无心抓住这瞬间的破绽,一剑挑飞她的玉剑,剑尖抵住她的咽喉。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花无心冷冷道。 就在这时,藏经阁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轰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周身环绕着凌厉的气劲。 “妖女!放开我徒儿!”来人正是升仙门三护法莫天机。 花无心眼中仇恨之火重燃:“莫天机!你终于现身了!” 莫天机看清花无心的面容后,面色大变:“是你!花清岚的后人!” “记得我父亲的名字?那你可记得十八年前那个雨夜,你是如何屠戮我花家满门的?”花无心厉声道,剑尖仍抵着女子的咽喉。 莫天机神色复杂:“当年之事另有隐情……你先放了我徒儿,她与此事无关。” “无关?”花无心冷笑:“她可是我复仇最好的筹码!” 女子突然开口:“师傅,他……他……” 莫天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长叹一声:“说!你想要什么?” “玄天镜交出来!” “你的胃口太大了,不可能!” 三护法一撩长袍,扑了上来。 花无心负手而立,剑未出鞘,眼神却如霜刃般冷冽。莫天机阴笑一声,黑袍鼓荡,骤然欺身而上,右掌如鬼爪般探出,直取花无心咽喉! “嗤——”花无心身形未动,剑鞘却陡然一横,恰好抵住莫天机掌心。两股内劲相撞,空气爆出一声闷响,雨水四溅! 莫天机冷笑:“花家‘无影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必败!” 话音未落,花无心剑道一变! 剑光如雪,刹那间刺破雨幕,直逼莫天机眉心!莫天机身形急退,袖中忽地甩出三枚乌黑铁蒺藜,破空袭来! “叮!叮!叮!”花无心剑锋连点,火星迸射,暗器尽数被击落。但就在这一瞬,莫天机已如鬼魅般绕至他身后,一掌拍向背心! “砰!”花无心反手一掌硬接,两人内力相拼,脚下青石寸寸龟裂! 莫天机忽然变招,双掌泛起诡异黑气,正是升仙门绝学——“幽冥蚀骨掌”!花无心眼神一凝,剑势骤变,剑尖竟似化作万千寒星,正是“无影剑”终极杀招——“一剑无痕”! “嗤啦——”剑光穿透黑雾,莫天机闷哼一声,肩头溅血!但他不退反进,狞笑着五指成爪,直扣花无心手腕! “咔嚓!”剑刃竟被硬生生捏住! 花无心神色不变,长剑一翻,反手刺出—— “噗!”半截剑锋,已没入莫天机心口! 莫天机踉跄后退,嘴角溢血,却仍狂笑:“好……好一个‘无影剑’!”话音未落,他一运内力。 “噗!”硬生生把剑顶了出来,一股鲜血随之喷溅而出。 花无心提剑欲上前,忽觉背后一阵刺痛。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不知何时刺入他的后心。她身形一晃,剑势顿减。 “卑鄙!”花无心怒视莫天机:“用暗器伤人,算什么名门正派!” 莫天机面露疑惑:“不是我……” 话音未落,又是三枚银针破空而来。花无心勉强闪避,仍有一针射中右肩。他感到一阵麻痹感迅速蔓延,心知针上淬了剧毒。 此地不能久留!他冲入雨夜。 女子起身要追。 “徒儿,莫追!” “师傅……”女子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三护法。 啪! 一个杯子摔碎了。 “统统废物!” “门主,不要动怒!” “这么多人,人家都闯到家里来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门主,这花无心确实难对付!居然单枪匹马闯进来。”黑奴说道。 东方峻盯他一眼,冷冷道:“这还用你说!黑奴,他还伤了三护法,我们一个江湖上这么大的门派,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干了,说出去都是笑话。” “门主……” “行了,别说了,出去找,把他给我翻出来!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砰! 郊外的草屋里,花无心冲进门里,一下栽倒在草席上。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花心飞朦胧中爬起来,挪到他身旁,摇着他的身体问道。 “哥哥没事!”他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你去睡觉!” “可是……哥哥……” “快……走开!”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他盘腿而坐,自己点了胸前的几个穴位,开始闭目运气。 屋内一片寂静,连炭火都似乎停止了噼啪声。花无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内力逼毒是武林中最危险的疗法之一,稍有不慎,施救者也会被毒素反噬。 “不……”花无心挣扎着想要起身:“太危……” 慕容颖冲进来,已经盘坐在他身后,双掌抵住他的背心。 “别动!” 她命令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法需你完全放松,任我内力在你经脉中游走。稍有抵抗,我们二人都会经脉寸断。” 他感到一股温暖的内力从背心涌入,如春风化雨,缓缓流向他冰封的经脉。那感觉奇妙至极,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血管中爬行,又痒又痛,他咬紧牙关。 花无心又感到一股炽热的内力猛地冲入右臂,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闷哼一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热流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与所中之毒激烈交锋。花无心眼前发黑,仿佛有千万把小刀在刮他的骨头。 “坚持住!”慕容颖喝道,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她没想到他所中的毒如此顽固,自己的\"青木真气\"竟一时难以攻克。 他全身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感到慕容颖的内力突然一变,从温和绵长转为凌厉迅猛,如利剑般刺向毒素盘踞的穴位。 \"啊——!\"一声惨叫冲破喉咙,花无心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体内突然涌出一股陌生的内力,自动迎向慕容颖的真气。 两股内力相遇的瞬间,竟如水乳交融,合二为一。 花无心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深处似乎隐藏着一股从未察觉的力量,此刻被慕容颖的内力唤醒,正迅速流转全身。 慕容颖也察觉到了异样,她震惊地发现他体内竟有一丝与她家传心法同源的内力。 “这是……天罡正气?”她心中骇然,手上动作却不停,引导着两股融合后的内力在花无心的经脉中运行。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融合后的内力所到之处,毒素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从丹田升起,流遍四肢百骸。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开始恢复血色。 “你的内力……\"慕容颖刚一开口,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不好!” 第17章 桃花教教主 花无心感到背上的手掌猛地一颤,接着慕容颖喷出一口鲜血,溅在他的后颈上,滚烫如岩浆。 “姑娘!”花无心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容颖,只见她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右掌已然结了一层薄霜——七绝散反噬! “别管我……”慕容颖虚弱地推开他,“你体内还没清完……”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花无心心如刀绞,不顾自己尚未痊愈,强行运起内力,双掌抵住慕容颖的后心。他笨拙地模仿着她刚才的手法,将内力输入她体内。然而他内力控制远不如慕容颖精妙,真气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反而加重了伤势。 “停……停下……”慕容颖痛苦地蜷缩起来:“你这样会……害死我们两个……” 就在此时,竹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好一对痴男怨女,死到临头还在互相救治。” 慕容颖一抬头,她看见了五叶一枝花,伸出一只手要抓她,手却停在半空中:“姑……姑……” “休要叫我姑姑,你未出闺阁,却与这男子孤家寡人独处一室,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姑姑,我与他素未平生,可是他……”慕容颖一下就昏了过去。 三年前,慕容世家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父亲慕容城以\"流云剑法\"闻名天下。而一夜之间,数十名黑衣人突袭山庄,见人就杀。 父亲将她推入密道时,胸口已被长剑贯穿。 “颖儿,记住……去找你姑姑……只有她能……”父亲最后的嘱托被鲜血淹没。 慕容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山崖边,她终于力竭倒下,眼前一片黑暗。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向她飘来,随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唔……”慕容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头顶是陌生的青色帐幔,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痛击倒。 “别动,伤口会裂开。”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慕容颖艰难地转头,看见一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药汤。女子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眼角有一道细小的疤痕,不但无损她的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凌厉之气。 “你……你是谁?”慕容颖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痛。 女子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喝了它。\" 药味苦涩难当,慕容颖本能地想要拒绝,却被女子不容置疑的眼神震慑,只得乖乖喝下。药汤入喉,一股暖流顿时流向四肢百骸,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慕容颖虚弱地道谢:\"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女子放下药碗,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不认得我?\" 慕容颖困惑地摇头。女子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是慕容清月。\" \"慕容清月?\"慕容颖猛地睁大眼睛:\"你是……父亲的妹妹?那个背叛家族的……姑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父亲生前确实常提起这位\"叛徒\"姑姑,但从未详细说明缘由。 慕容清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恢复平静:\"看来大哥没少说我坏话。\"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你昏迷了七天七夜,若不是我精通医术,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窗外是陡峭的悬崖,云雾缭绕。慕容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座建在悬崖上的小屋中。 \"慕容山庄……怎么样了?\"慕容颖颤抖着问道,虽然心中已有答案。 慕容清月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全灭了,除了你,无一活口。\" 尽管早有预料,这消息仍如晴天霹雳。慕容颖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想起母亲将她推入密道时决绝的眼神,想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妹们 \"谁是谁干的?\"她哽咽着问道。 慕容清月摇头:\"不知道。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在悬崖边找到昏迷的你。\"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能一夜之间灭掉慕容世家,对方来头不小。\" 慕容颖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要回去……我要查清楚……\" \"就凭你现在这样?\"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报仇?\"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慕容颖头上。她颓然倒回床上,泪水无声滑落。是啊,她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何为家族报仇? 慕容清月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养好伤再说。这里很安全,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慕容清月的精心照料下,慕容颖的伤势逐渐好转。 这座悬崖小屋虽然简陋,却五脏俱全。慕容清月每日熬药、针灸,偶尔还会下山采买必需品。慕容颖则被严格限制活动,大部分时间都躺床上休养。 一个月后的清晨,慕容清月罕见地没有早早出门,而是站在慕容颖床前,手中拿着一套练功服。 \"能起来了吗?\"她问道,语气依旧冷淡。 慕容颖点点头,这一个月来她已经能短时间下床走动了。 \"穿上这个,跟我来。\"慕容清月将衣服丢给她,转身出了门。 慕容颖困惑地换上练功服——这是一套白色劲装,袖口和衣领绣着流云纹饰,正是慕容世家特有的样式。她推开门,发现慕容清月正站在屋前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晨风吹拂着她的白衣,宛如谪仙。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武功。\"慕容清月开门见山:\"慕容家的''流云剑法'',你还记得多少?\" 慕容颖一怔:\"姑姑要教我武功?\" \"不然呢?\"慕容清月挑眉,\"让你像个废人一样在这里混吃等死?\" 慕容颖咬了咬唇:\"父亲说……您背叛了家族,被逐出家门……为何还要教我慕容家的武功?\" 慕容清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冷漠取代:\"你父亲说得没错,我确实被逐出家门。但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顿了顿:\"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流云剑法你学了多少?\" \"只学了前三式。\"慕容颖老实回答:\"父亲说我年纪尚小,内力不足,不宜过早修习高深剑法。\" 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迂腐。正是这种保守才让慕容家日渐衰落。\"她拔出腰间长剑,\"看好了,这是流云剑法第四式''云卷云舒''。\" 只见她手腕轻转,剑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宛如流云舒展。剑势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杀机,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割裂。 慕容颖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式她曾见父亲演示过,但慕容清月使出来却多了几分灵动与狠辣。 \"试试。\"慕容清月将剑递给她。 慕容颖接过长剑,回忆着刚才的动作,笨拙地模仿起来。然而剑势刚起,手腕就被慕容清月一把扣住。 \"错了。\"慕容清月冷声道:\"流云剑法讲究的是''形散神聚'',你太刻意追求形似,反而失了剑意。\" 她站到慕容颖身后,一手扶住她的手腕,一手按在她肩上,引导她重新出剑。这是一个月来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慕容颖能闻到姑姑身上淡淡的药香,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温度。 \"放松,让剑带着你走,而不是你带着剑走。\"慕容清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奇地柔和。 慕容颖闭上眼,试着放松身体,让剑锋自然流转。这一次,剑势果然流畅了许多。 \"有点样子了。\"慕容清月松开手:\"继续练,一百遍。\" 就这样,慕容颖的武学修行正式开始。每天天不亮就被叫起,练剑、练气、练轻功。慕容清月教学极为严苛,稍有差错就是一顿责骂,有时甚至会罚她不许吃饭。但慕容颖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慕容颖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到慕容清月正在灯下仔细擦拭一柄长剑——那不是普通的剑,剑身上刻着\"流云\"二字,正是慕容世家家主的佩剑! 慕容颖心中一震。这柄剑本该在父亲手中,为何会在姑姑这里?难道父亲临终前真的将剑托付给了姑姑?还是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姑姑与灭门惨案有关?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慕容清月突然抬头:\"既然醒了,就出来。\" 慕容颖心头一跳,只得推门而出。 \"睡不着?\"慕容清月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慕容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姑,父亲的剑……怎么会在您这里?\" 慕容清月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擦拭剑身:\"你父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 \"托谁?当时山庄里不是已经……\" \"有些事,你现在知道还为时过早。\"慕容清月打断她,将剑收回鞘中:\"去睡,明天还要早起练功。\" 慕容颖不甘心地回到床上,却辗转难眠。她越来越觉得姑姑身上谜团重重——为何被逐出家门的她会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为何她对慕容家剑法如此熟悉?父亲的剑又为何会在她手中? 第二天清晨,慕容颖顶着黑眼圈起床时,发现慕容清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吃。\"慕容清月简短地说,自己却不动筷。 慕容颖小心翼翼地坐下,发现姑姑今天格外沉默,眉宇间似有忧色。 \"姑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慕容玥看了她一眼:\"吃完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安全吗?\" \"安全?\"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这世上没有永远安全的地方。昨晚我在山下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慕容颖心头一紧:\"是……是灭我满门的那伙人?\" \"很可能。\"慕容清月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们得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先找到一个人。\" \"谁?\" \"你父亲的故交,''铁笔判官''周子陵。他或许知道些什么。\"慕容清月转身,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慕容颖,\"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收好。\" 慕容颖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颖\"字,正是父亲在她十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贴身佩戴,不知何时落入了姑姑手中。 \"这……怎么会在您这里?\" 慕容清月没有回答,只是说:\"收拾好东西,我们午时出发。\"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慕容清月脸色骤变:\"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第18章 不辞而别 夜色如墨,细雨如丝。 一股冷风袭来,三个黑衣人手持尖刀拦在院门外。 唰…… 一把长剑横在他们面前。 “什么人?擅闯我民宅!”花无心挣扎着爬起来。 “滚开!我们要后面的人。” 一阵冷风穿窗而入,吹灭了桌上的油灯,院子顿时陷入黑暗,只有天上偶尔闪过的闪电照亮花无心清冷的面容。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花无心声音清冷,右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破门而入,刀光如雪,直取他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花无心身形一晃,如柳絮般轻盈飘起,软剑\"铮\"的一声出鞘,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弧。 \"叮叮叮\"三声脆响,火花四溅。花无心借力后翻,稳稳落在古井之上。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芒,他看清了来人——三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你们是谁?\"花无心冷声问道,手中软剑微微颤动,如灵蛇吐信。 黑衣人并不答话,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一团浓烟瞬间充满整个院子。花无心屏住呼吸,耳中却捕捉到四面八方袭来的破空声。 他身形急转,软剑舞成一团银光。\"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数十枚暗器被尽数击落。但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道黑影鬼魅般穿过烟雾,一掌拍向他后心。 又是一把长剑咯噔一下挡住那手,是慕容清月。 花无心才逃脱了那一掌之击,他只觉一股阴寒内力朝着手臂经脉直冲心脉,顿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 \"寒冰掌?\"他心中一惊,\"西域魔教的功夫?\" 不容他多想,另外两名黑衣人已从左右两侧攻来,刀光如网,将他所有退路封死。花无心银牙一咬,软剑突然绷直,一招\"柳絮随风\"使出,剑尖颤动,同时点向两人手腕。 \"嗤嗤\"两声,两名黑衣人手腕溅血,刀势顿缓。花无心趁机从二人中间穿出,跃上院墙,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朝他扑过来。 慕容清月和那个黑衣人打的不可开交,两剑相撞,火花四溅,慕容清月压住对方的长剑,对方也不示弱,两人僵持着。 花无心轻功极佳,几个起落便来到茅屋后的小树林。他本想借树林复杂地形甩开追兵,却不想刚入林中,前方又出现两道黑影,截住去路。 \"五人?\"花无心心中一沉,\"看来是专门为我而来。\" 他不再犹豫,软剑一抖,率先攻向前方两人。剑光如雨,与天上落下的雨滴交织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是剑光,哪是雨丝。两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敢主动出击,一时手忙脚乱,其中一人胸前中剑,闷哼一声倒退数步。 但另外两人已从背后袭来,花无心腹背受敌,处境危急。就在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剑光一闪,最靠近花无心的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持刀的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 \"花公子莫慌!\" 来人一袭白衣,在雨中竟不沾半点水渍,手中一柄三尺青锋寒光凛冽。他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出手却快如闪电,剑法精妙绝伦。 花无心不及道谢,与白衣人背靠背站立,应对四名黑衣人的围攻。有了帮手,他压力大减,软剑如灵蛇出洞,招招直取要害。 \"阁下是谁?为何助我?\"花无心一边出剑一边问道。 白衣人轻笑一声:\"在下叶孤尘,路见不平罢了。公子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人?\" 花无心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黑衣人的攻势突然变得更加凌厉,似乎对\"叶孤尘\"这个名字有所反应。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叶孤尘!此事与你无关,速速退开!\" 叶孤尘剑势一变,冷笑道:\"藏头露尾之辈,也配命令叶某?\" 他剑法突然大开大合,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花无心见状,也改变了剑路,软剑忽刚忽柔,与叶孤尘的刚猛剑法形成绝妙配合。不多时,四名黑衣人已有三人负伤,血水混着雨水,在林中泥地上汇成一道道红色小溪。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四人同时后撤,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弹丸掷向地面。\"轰\"的一声巨响,浓烟四起。花无心和叶孤尘急忙屏息后退,待烟雾散去,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跑得倒快。\"叶孤尘收剑入鞘,转身看向花无心:\"公子没事?\" 花无心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救命恩人。叶孤尘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沧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上的一道浅浅疤痕,为他平添几分英气。 \"多谢叶大侠相助。\"花无心抱拳行礼,却突然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喷出。寒冰掌的阴寒内力终于压制不住,在他体内肆虐。 叶孤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公子受伤了?让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握住花无心的手腕探查脉象,眉头越皱越紧:\"好阴毒的寒冰掌力!若不及时化解,恐伤及心脉。\" 花无心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叶孤尘见状,直接将他背起:\"公子不要介意。附近有我一座草庐,先去那里疗伤。\" 花无心虽性格冷傲,但此刻也知情况危急,只得微微点头。叶孤尘背着他,施展轻功在雨中疾行。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小院。叶孤尘踢开竹门,将花无心放在内室的床榻上,立刻从柜中取出一个青瓷药瓶。 \"这是''九阳丹'',可克制寒毒。\"他倒出一粒赤红药丸,\"公子请服下。\" 花无心接过药丸吞下,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逐渐驱散体内的寒意。他长舒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多谢叶大侠。\"他真诚地说道,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警惕:\"不过,大侠为何恰好出现在那里?\" 叶孤尘笑了笑,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追踪那伙黑衣人已有三日。他们行事诡秘,专挑武林中人下手。今日发现他们在你草屋周围布置,便暗中观察,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是公子。\" 花无心眉头微蹙:\"不!他们要抓慕容颖和……不好!\"他却浑身无力,差点栽到地上。 叶孤尘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公子可认识一个叫''血手印''的组织?\" 花无心摇头:\"从未听过。\" \"奇怪。\"叶孤尘若有所思,\"那黑衣人首领手臂上有一个血色手印纹身,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标记。他们向来行事隐秘,今日大张旗鼓围攻公子,必有缘故。\" 花无心正欲再问,突然胸口一痛,忍不住咳嗽起来。叶孤尘连忙上前:\"寒毒未清,公子还是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花无心也确实感到疲惫不堪,休息了一会儿,他还是踉踉跄跄冲出茅庐,朝自己的茅屋奔去。 “慕容姑娘……” 他推开自己的茅屋,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慕容姑娘……慕容姑娘……” 花无心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渐小的雨声,思绪万千。他从小被义父收养,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刚才慕容清月和慕容颖说了什么自己也没听见,那时候他昏迷了。 黑衣人要抓慕容清月?还是慕容颖? 想着想着,药力发作,花无心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多年江湖生涯养成的警觉让他立刻清醒过来,但并未轻举妄动,只是眯着眼睛观察。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伸进来一只脚。 第19章 旧人相见 唰! 一把剑横到那偷偷进来人的脖颈上。 “什么人?”花无心低声问道。 “哥哥……哥哥……是我呀!” 是花心飞,小名叫河生。 “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了呀!但是我一个人害怕。” “对了!你慕容姐姐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就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后来声音就没有了,我都没敢出来。” “好,你做的对!这么晚了,来,就睡我这儿!”他给河生腾了个地方,让他躺上去。 河生倒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花无心眼睛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天色还是黑的。 “给我捆起来!”冷凝秋刚到万胜宗门口,就听得夜职的小头头喊道,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几个人上来就是五花大绑。 “干什么?” “干——什——么?舵主不会不明白!” “明白什么?” “走!” 那个小头头朝值夜的人喊道。 她被两个人押着,来到宗主汤万胜的暖阁。 珠帘轻卷,就看到一把躺椅上露着半个人头。 “宗主,舵主回来了!” “在外面玩好了,玩够了!”声音听上去慢悠悠,但很有力量。 “宗主,我不是玩。”冷凝秋说道。 “那你还要怎么玩?” 冷凝秋没说话。 “那个小子你应该把他带回来,为我所用!” 汤万胜摇着椅子,一动没动。 “宗主,那个人要为我们所用不可急于求成。”她冷冷的声音。 “哦?那你说说你的打算。” “宗主要想找个忠实的手下,就要得人心,如果人心不古终不能死心塌地跟着我们干。” “哦!那你说说怎样能让他心甘情愿加入我们。” “我就是为这事回来找宗主商量。” “哼哼……你可别哄我了,你拿命为他求解药,莫不是你已经喜欢上了那小子?” “宗主!”她急叫一声道:“宗主,我生是万胜宗的人,死是万胜宗的鬼,我对宗门绝无二心。” “但愿!去给舵主松绑,让她去洗洗更衣。” 那个露在椅背上的头还是一动没动。 花无心没有办法了,他要去打听慕容姑娘的下落,所以,今天他起了个大早。 上街市上问问看! 他后悔没问她师出何门。 “诶,这里的眼睛是丹凤眼,嘴巴小樱桃那样的……有刘海遮盖额头,尖脸,下壳很尖……” 花无心在街市上正好看到一个给人画像的老头,就上前为老头提供素材,正好也让老头画出慕容姑娘,张贴出去,会让更多的人看到。 做完了这些已到晌午,他买了几个包子朝回走。 正走着,后面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飞身落到他身后。 “来者何人!”花无心停下脚步,问道。 那人没说话。 “阁下跟了我三日,莫非是想取我性命?”花无心淡淡开口,声音如冰泉流淌。 斗笠男不语,右手缓缓按上腰间弯刀,刀锋出鞘一寸,寒光乍现。 ——下一瞬,他动了! 黑影如鬼魅般逼近,刀光如电,直取花无心的咽喉!他身形未动,长剑轻抬,“铮!”一声脆响,刀刃与玉笛相撞,火星迸溅。斗笠男刀势未收,手腕一翻,刀锋斜削,花无心足尖一点,飘然后退三丈,袖中陡然飞出一道银丝,如毒蛇吐信,直刺斗笠男心口! 斗笠男侧身避过,银丝擦肩而过,却在半空陡然回旋,缠绕而上!他冷哼一声,弯刀划出一道弧光,“嗤啦——”银丝寸断,飘落如雪。 花无心轻笑:“好刀法。”话音未落,斗笠男长箫横吹,一缕幽音荡开,四周空气骤然扭曲,幻象丛生!斗笠男眼前景象骤变,街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血海,无数枯骨自血水中爬出,朝他抓来! “雕虫小技!”花无心闭目凝神,刀锋猛然插入地面,内力震荡,幻象寸寸崩裂!他猛然睁眼,却见斗笠男已至身前,玉笛如剑,直刺眉心! “铛!”花无心横刀格挡,刀笛相击,劲气四溢,震得崖边碎石滚落。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数步,脚下地面龟裂如蛛网。 斗笠男唇角微扬:“能破我幻音阵的,你是第一个。” 斗笠男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幻术再妙,终是虚妄。”他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眼中杀意暴涨,“下——一——刀,取你——首——级。”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袭杀而来!花无心眸光一凝,长剑旋舞,周身泛起淡淡青光,一道无形气墙骤然成形—— “轰!”刀光斩落,气墙崩碎,花无心借势飞退,袖中暗器如雨激射!斗笠男刀光如轮,将暗器尽数击落,他跃至半空,长箫朝天一指—— “天音九劫!落!” 霎时间,九道音刃破空而下,如天罚降世!斗笠男瞳孔骤缩,刀势急转,化作一片刀幕护住周身,然而音刃无形,穿透防御,直入肺腑!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单膝跪地。 花无心飘然落地,长剑斜指:“还要再战?” 斗笠男抬头,染血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狞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突然,他袖中滑出一枚漆黑短刃,猛然掷出!短刃在空中一分为三,花无心侧身闪避,却见那短刃竟在半空拐弯,如附骨之疽般追袭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长剑横拦,音波震荡,将两枚短刃震飞,但第三枚已至喉前三寸—— “锵!”一柄长剑自斜里刺来,精准挑飞短刃。 远处,一道人影踏云而来,冷笑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前辈……\"花无心刚开口,突然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老者掏出一枚小圆球,朝斗笠男扔过去,烟雾过后,那人不见了。 花无心勉强睁开眼,看到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展开后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金针。老者的手虽然布满皱纹,却稳如泰山,取针的动作行云流水。 \"前辈……这暗器有毒……\"花无心虚弱地提醒。 老者哼了一声:\"''毒手阎罗''的''阎王笑'',中者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老头子岂会不知?\"他说着,手指在花无心肩颈处连点数下,道:\"先封住你的经脉,免得毒气攻心。\" 花无心心中一惊。这老者竟能一眼认出\"阎王笑\"的来历,要知道,\"毒手阎罗\"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绝迹江湖,他的独门暗器更是少有人知。 老者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朱红色药丸:\"吞下去,能暂时压制毒性。\"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咙直下丹田,花无心顿时觉得胸口闷痛减轻了不少。他正想道谢,却见老者已经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烛火上快速烤过。 \"忍着点。\"老者话音未落,刀尖已经精准地刺入伤口。 花无心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那刀尖在血肉中游走的感觉清晰可辨,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在他快要昏厥时,老者突然轻喝一声:\"出来!\" 随着一声细微的\"叮\"响,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被挑了出来,落在老者早已准备好的白绢上。针身泛着幽蓝的光泽,针尾处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孔——正是\"阎王笑\"的标志性构造。 \"好险,再晚半个时辰,毒入心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老者将银针小心包好,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倒出些许黑色药粉敷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花无心疼得眼前发黑,但随即一股清凉感取代了灼痛,让他长舒一口气。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花无心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老者按回地上。 \"别急着动,还有。\"老者说着,突然将手掌贴在他后背心俞穴上:\"让我老头子用内力帮你逼出余毒。\" 花无心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温暖浑厚的内力从老者掌心传来,如春风化雨般流入她的经脉。那内力精纯至极,在他体内循环一周,所过之处,残留的毒素如冰雪遇阳,纷纷消融。 \"这是……纯阳无极功?\"花无心震惊地睁大眼睛。纯阳无极功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据说练至大成可百毒不侵,延年益寿。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运功。随着内力运转,花无心看到老者头顶渐渐冒出丝丝白气,在昏暗的庙宇中显得格外神奇。 突然,老者眉头一皱:\"不好!\" 花无心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到体内那股温暖内力骤然变得炽热起来,如烈火般在他经脉中奔涌。他痛苦地弓起身子,却听见老者沉声道:\"忍住!暗器上有机关!\" 原来,那枚看似已经被取出的\"阎王笑\"针尾的小孔中,还藏有更细微的毒针,在主体被取出后自动触发,已经顺着血流进入心脉附近。若非老者内力深厚、感知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喝!\"老者一声低喝,另一只手迅速在花无心胸前连点七处大穴,然后一掌拍在他灵台穴上。 花无心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冲入体内,与先前温和的内力截然不同。这股力量霸道至极,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将那些细微毒针尽数逼向一处。他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中隐约可见十几点比芝麻还小的蓝光。 \"总算出来了。\"老者长舒一口气,收回手掌时,额头已经见汗。 花无心虚弱地靠在墙上,感觉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但那种萦绕不去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老者,心中充满疑问。 \"前辈武功高强,不知尊姓大名?救命之恩,花无心没齿难忘。\" 老者收起金针和药瓶,闻言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花无心姓花?花清岚是你什么人?\" 花无心浑身一震:\"正是家父。前辈认识家父?\"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庙内残破的神像前,从香案下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长条包袱。他轻轻拂去灰尘,解开包袱,里面赫然是一柄古朴的长剑。 剑鞘乌黑,没有任何装饰,但花无心一眼就认出那是传说中的\"无影剑\"——三十年前随其主人一同消失的天下名剑。 \"您是……无影剑莫无痕?\"花无心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老者——现在应该称他为莫无痕了——轻轻抚摸着剑鞘,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没想到三十年过去,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庙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那小娘们肯定跑不远!搜!这破庙也要搜!\" 花无心面色一变:\"是''铁手判官''的人!\"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莫无痕按住肩膀。 \"躺着,几个小喽啰而已。\"莫无痕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他拿起那把无影剑,缓步向庙门走去,\"三十年没动过剑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庙门被粗暴地踢开,五个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刀疤脸看到站在门口的老者,不屑地啐了一口:\"老不死的滚开!别妨碍大爷们办事!\" 莫无痕叹了口气:\"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 刀疤脸大怒,挥刀就砍:\"找死!\" 接下来的事情,花无心几乎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莫无痕的身影似乎晃动了一下,然后五个大汉同时僵在原地,手中的兵器\"咣当\"落地。片刻之后,他们的咽喉处才缓缓浮现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鲜血喷涌而出。 五人倒地时,莫无痕已经回到了花无心身边,无影剑不知何时已经归鞘,仿佛从未出过手。 \"前辈的剑法……更胜传说。\"花无心由衷赞叹。 莫无痕摇摇头:\"老了,动作慢了。若是三十年前,他们连血都不会流。\" 他重新在花无心身边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两粒药丸:\"吃了它,能助你恢复元气。\" 花无心接过药丸,突然注意到莫无痕右手手腕处有一道陈年伤疤,形状奇特,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他心头一震,想起义父曾经提到的往事 \"三十年前,家父曾与一位挚友切磋武艺,不慎伤其右手腕……\"花无心试探着说。 莫无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苦笑:\"花清岚那老小子,到死都记着这事?\"他抬起右手,那道伤疤在烛光下格外明显:\"没错,就是这道伤。不过你父亲一直不知道,那天我是故意让他伤到的。\" \"为什么?\"花无心不解。 莫无痕的目光投向庙外渐暗的天色:\"因为那天之后,我就决定退出江湖了。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再寻找''无影剑''的理由。\" 花无心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江湖传言您因比武失利而隐居……\" \"传言半真半假最好让人相信。\"莫无痕笑了笑,那笑容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沧桑:\"只是没想到,三十年后,会遇到故人之子,还中了''毒手阎罗''的暗器。\"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究竟惹了什么人?''阎王笑''这种暗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莫无痕,三十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精神了。\" 莫无痕面色骤变,一把将花无心护在身后:\"毒手阎罗!你竟然还活着!\" 第20章 密踪 “三十年了!我终于又找到你了!三十年前,你一夜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毒手阎罗在门外用浑厚的传声术把声音送进来。 这人内力太好了! 忽然,门口出现一个白发老男人,头发凌乱不堪,而且很长遮住了面部。 花无心惊讶地朝门外看去。 “三十年前我阻止你练‘阎王笑’,你还记得!”莫无痕冷笑道。 “当然!如今我已练成此毒,并且入身难解。” “可是你不该拿这些小孩当试验品!” “小孩怎么了?是人就可以!” “你知道他是谁吗?花清岚的儿子花无心!” “花清岚!你果真是花家后代?” 花无心无力点点头。 那疯老头闻听从门外飘进来,凑近花无心看了半天,独自点了点头,道:“嗯,果然有几分神似!” “这下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来!” “难道说……刚才中毒的是他……”毒手阎罗站着不知所措。 “那你以为呢!不是他还是我?”莫无痕哼道。 “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这要是让花清岚知道,我这老脸还往哪搁?” 说完,他蹒跚着坐到花无心身后,刚要运气。 “行了,我都解完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敢戏弄我?”毒手阎罗刚要发力。 “诶诶诶……不敢了不敢了……你都伤了人家接下来怎么办?”莫无痕问道。 “我把我毕生绝学交给他,你看怎么样?” 莫无痕直摆手,道:“算了,毒手阎罗没人敢学,小辈的怕身子骨弱,镇不住。” “那……那……我可没有什么可给的!” “那你也不用给了,你把刚才那人给我查清楚比什么都好。”莫无痕好像早就有了打算。 “我退出江湖已久。” “我还退出江湖已久,你故人的事你就是死了也得办完。” “莫无痕,你更像一个无赖!”说完,毒手阎罗一甩袖子就飘出去了。 “哼,老东西,总想逃避!” “前辈,前辈,这样不好?” “哎呀,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还这么善良,那可是差一点要了你的命的人,你可不能心慈手软。” 慕容颖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桃花教。 “哦……我是怎么回来的?” “还不是我把你背回来的,要不然……哎呀,算了,以后你少往外边跑就是了。” 话音一落,五叶一枝花出现在她房门口,原来她就是慕容颖的姑姑。 “你差点昏死过去,好在我这还有几个略懂医术的江湖人,要不然,你小命休矣!” “哎呀,姑姑,我头好晕!” “没事,刚圣女给你看了,你就是躺的时间长了,血脉倒流,活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靠墙坐了起来。 “我觉得好饿!” “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可不是饿?上汤粥。” 话音一落,一个女孩端着桂花羹进来了。 呼噜呼噜,几口慕容颖就吃完了,抚了抚肚子。 “一个大姑娘吃饭像男人一样,成什么样子?” “人家饿嘛!” “我可告诉你啊!你吃饱了少出去浪,特别是跟人家男的一起!小心以后你嫁不出去!”五叶一枝花冷冷扔下一句带着香风就出去了。 慕容颖下了地,舒展了筋骨,来到窗前,嘟囔着:“就你这地方,还想管住我!休想!” 今天是个好日子,万胜宗里热闹非凡。 大家正在商议春猎的事,每到这个时候,人人都像缓过来的葱苗,鲜嫩无比,充满活力。 春季狩猎那可是大场面,能不高兴吗? 先是鼓舞士气肯定就有酒有肉,畅饮好酒,人心躁动。 青云山庄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庄内庄外一派喜庆气象,虽说是庄子,不过就是一套宅子而已。今日是峰主娄会五十大寿,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场。 \"玄天派掌门到——\" \"青云刹军师到——\" \"清虚帮使者到——\" 随着门童一声声通报,各路宾客鱼贯而入。娄会身着墨青色长袍,腰间系一条玉带,站在正厅门前迎客。他面容刚毅,双目如电,虽已年过半百,却不见丝毫老态,反而有种沉淀后的威严。 \"娄峰主,恭喜恭喜啊!\"玄天派掌门拱手笑道,\"听说今日峰主要展示家传宝剑,我等可是翘首以盼啊!\" 娄会微微一笑,还礼道:\"付掌门客气了,不过是借着寿辰之机,与诸位好友共赏罢了。\" 正寒暄间,娄会眼角余光瞥见二弟子程元峰正与清虚帮的黑衣使者低声交谈,两人目光相接时,程元峰明显神色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行礼退开。娄会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寿宴进行到高潮时,娄会命人请出白霜剑。当那柄通体泛着白光的宝剑被捧出时,满座宾客无不屏息凝视。 \"好剑!\"有人忍不住赞叹。 娄会接过宝剑,轻轻抽出剑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寒气逼人。他手腕一抖,剑光如匹练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引得众人喝彩连连。 然而就在这光芒闪烁间,娄会敏锐地注意到剑身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他心头一震——这剑他每日检查,从未有过损伤,怎会突然出现裂痕? 寿宴结束后,娄会推说酒醉,独自来到书房。他取出白霜剑,在灯下细细检查。那道裂纹虽然细微,却真实存在,而且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奇怪……\"娄会喃喃自语,手指轻抚剑身。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谁?\"娄会沉声问道。 门外一阵寂静,随后传来老仆赵忠的声音:\"老爷,是老奴。见书房还亮着灯,想问问您是否需要宵夜。\" 娄会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赵忠跟随他多年,一向懂规矩,从不会深夜打扰。 \"不必了,你下去休息。\" \"是,老爷。\"脚步声渐渐远去。 娄会放下剑,迅速检查书房。很快,他发现书桌抽屉里一份机密信件的位置有细微变动——有人翻动过。 \"内鬼……\"娄会眼中寒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青云山庄平静了二十年,看来风雨又要来了。 他想起上次自己送往各个分舵的物资在半路被抢一事,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 旋即,他关了灯,回到自己的卧房里,躺下,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他虽然发出呼噜声,但是眼睛却大睁盯着门外,耳朵倒竖,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窗外,娄会此时的呼噜声更大了,还翻了个身,嘴巴里故意打着嘟噜。 那声音在窗外停留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朝后花园而去。 娄会一咕噜从床上跳下地,把门轻轻挑开一条缝隙,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了,他才从屋子里提气跟了出去。 第21章 蛛丝马迹 娄会跟踪的那个人身形极瘦,个子不高,身手敏捷。 穿过长廊,来到后花园,这里夜晚只有小夜灯,亭子、池塘、花树都显得神秘。 只见那小厮边走边左右扫视,他的手里没有拎着挑灯,只是通过明明暗暗的小夜灯才能发现这是一个活动的人。 来到后墙角,他停下了,朝身后望着。 见后面没人,他蹲下身子,从墙下掏出一块砖头,立刻,那里露出了一个墙洞。 他又朝后面望了望,迅速从自己的长袖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墙洞。 做完这些,他的身体一颤,一把凉凉的短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人?”娄会低声地问。 那小厮没吭声:“站起来!”娄会命令道。 小厮颤巍巍地往起站,没等他转身,只见他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一下栽倒在地。 “你……”娄会抽回短刀,他急忙蹲下,把手伸向洞内,他摸到一块帛,展开借着微弱的光一看,那上面画的是条条框框。 他急走回自己的卧房,点燃桌子上的灯,凑近灯光一看,画的是自己的庄子。 “这是为何?我的山庄?目标……” 他在地上踱着步子,恍然大悟,目标就是娄会自己。 到底是谁要刺杀我?是个人恩怨还是万胜宗门派之间的争斗? 一时之间他也不好判断。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抢分舵物资的那个圣女打扮的女子腰间别着万胜宗内门弟子的信物。 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半夜三更,正是到处都安静的时候,莫无痕在庙门外的空场上教习花无心练习无影剑的招式。 花无心原来的功力只有两成,剑法招式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经过老师叔的指点,他的功力提高很快,招式变幻多端,令人难以琢磨。 “最近几日我看你进步很快,所有无影剑的招式我都已经传授给你,接下来就是你要刻苦练习,方能出神入化。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你在江湖上行走切记,人是会变的,要能及时发现那些对你不利的现象,好自为之。” “多谢师叔指点!” “你们花家就剩你一根独苗,要想重树花家在江湖上的威望,就看你自己了!” “谨遵师叔教诲,师叔我还有一事能问问你吗?” “你说!” “我想回花谷去看看!” “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势力,要是及早在那里露面怕是会招来祸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藏好自己,越少人知道你是花清岚的后人越好,懂吗?” 花无心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师叔说的极是,我听师叔的。” 一觉醒来的时候,莫无痕已经消失了踪影,他还要继续找慕容颖。 街市上人还少,他来到一家卖包子的铺子外。 那热乎乎的包子真是诱人。 “小二,给我来两个包子,一碗汤。” “好嘞!客官,您的包子,您的汤。” 花无心隐隐感到很饿,狼吞虎咽吃完了, 他要去找前几天那个画像的老人,还要给慕容颖画像。 老人画像的位置空着,他迟疑了一会,就听得有人在背后说道:“你要找的人在桃花教!” 他一回头,身后一个人没有。 “桃花教?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手腕上不是也纹着桃花的标记吗?” 他想着。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突然。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已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花无心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中仓皇奔跑的行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抬手接了几滴雨水,随意地甩了甩,那水珠便如暗器般飞射出去,精准地打在了街对面一个正悄悄摸向行人钱袋的小偷手腕上。 \"哎哟!\"小偷痛呼一声,钱袋落地,行人警觉回头,顿时怒骂起来。 花无心轻笑一声,转身推开身后茶坊的门。他身着墨蓝色长衫,腰间随意地挂着一柄长剑,剑鞘看起来朴素无华,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那剑柄上细微的磨损痕迹代表着无数次生死搏杀。 \"公子来了!请坐!\"茶坊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花无心随手抛出一块碎银,掌柜眼疾手快地接住,笑容更加灿烂了。 \"掌柜,街上有什么新鲜事?\"花无心一边坐下一边随口问道。 \"哎,咱们这小地方能有什么新鲜事……\"掌柜话说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听说''铁手判官''周子陵的一个手下昨晚在城西被人取了首级,现在衙门正到处查呢。\" 花无心脚步不停,只是轻笑一声:\"官——府——查——案!\" 掌柜还是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大概就是叙述这件事来龙去脉。 花无心脱下外袍,露出腰间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他取下其中一根,在指尖转了转,然后随手一弹,那银针便无声无息地钉在了窗框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苍蝇,此刻正被银针穿透,却还在挣扎。 \"不请自来的客人,总是让人不悦。\"花无心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 窗外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个黑影翻窗而入,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花公子的感应果然厉害。\"黑衣人声音沙哑:\"在下奉主人之命,给公子送一样东西。\" 花无心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却已悄悄按在了剑柄上:\"哦?你家主人是谁?又为何要送我东西?\"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粉色的笺纸,放在桌上后退两步:\"主人说,公子若想知道十年前花家惨案的真相,就按这笺上的指示行事。\" 花无心眼神骤然变冷,房间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黑衣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手按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说清楚,什么花家惨案?\"花无心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主人只说,''欲寻桃花教,先解桃花谜''。\"黑衣人说完,突然转身向窗外跃去。 花无心身形一闪,剑已出鞘,却只划破了黑衣人的斗篷。那人消失在雨幕中,轻功之高令人咋舌。 回到桌前,花无心盯着那张桃花笺。笺纸上用金粉画着一朵精致的桃花,旁边是一行小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后面是一道空白。 \"不及什么?\"花无心皱眉思索。这明显是一句诗的下半句,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突然,他瞳孔一缩,猛地侧身。一枚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窗外,三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逼近。 花无心冷笑一声,长剑出鞘,如一道银色闪电划破房间的昏暗。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人还没看清动作,喉咙便已多了一道血线。第二个黑衣人挥刀砍来,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剑锋已刺入对方心口。 第三个黑衣人见状转身就逃,花无心正欲追击,忽然一道白影从屋顶飘然而下,一剑封喉,了结了那逃跑的黑衣人。 白影轻盈落地,竟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她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手中一柄细剑寒光凛凛。 \"多管闲事。\"花无心收剑入鞘,冷冷道。 是冷凝秋! 冷凝秋瞥了他一眼:\"花无心!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感谢恩人?\" \"救我?\"花无心嗤笑一声,\"就凭那三个废物?\" 她不再理会他,而是走到第一个黑衣人的尸体旁,掀开他的衣领,露出一个桃花形状的刺青。 \"桃花教……\"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刻骨仇恨。 花无心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你也找桃花教?\" 她直起身,冷冷道:\"与你无关。\"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花无心拿起桌上的桃花笺,\"既然你也找桃花教,不如一起解这谜题?\"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笺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犹豫片刻,终于开口:\"不及汪伦送我情。这是李白的《赠汪伦》下半句。\" 花无心恍然大悟:\"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所以线索在——桃花潭?\" \"三十里外确实有个叫桃花潭的地方。\"她淡淡道,\"但我警告你,别妨碍我的事。\" “你也别妨碍我的事就好!” 花无心呷了一口茶冷冷地说道。 第22章 探桃花潭 三十里路,花无心走了不到一个时辰。 桃花潭比他想象中更为隐蔽,藏在一处山谷之中,四周峭壁环绕,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径通向潭边。天色已暗,残阳如血,映得潭水一片猩红。 \"不及汪伦送我情……\"花无心站在潭边石碑前,指尖抚过上面斑驳的字迹。石碑上的诗句与桃花笺上的谜题一模一样,只是最后三个字被人为磨损,几乎辨认不出。 \"看来有人不想让后来者看懂这提示。\"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花无心嘴角微扬,头也不回道:\"冷姑娘跟了我一路,不累么?\" 冷凝秋从树后转出,面容冷峻:\"你怎么发现我的?\" 花无心转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身上的香味,三里外就闻到了。\" 冷凝秋——这是她的真名,她眉头微蹙。她确实习惯在衣物上熏香,却没想到会成为最踪的破绽。 \"这石碑是机关。\"她转移话题,走到石碑前蹲下,纤细的手指仔细摸索着碑文边缘,\"你看这些字的笔画走向,暗合奇门遁甲。\" 花无心挑眉:\"冷姑娘对机关术也有研究?\" 冷凝秋没有回答,突然用力按下\"情\"字最后一点。石碑内部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潭水中央突然泛起漩涡,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有趣。\"花无心吹了声口哨,\"看来冷姑娘与桃花教渊源不浅啊,连他们的机关都了如指掌。\"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又恢复冰冷:\"各取所需而已。我找我的仇人,你查你的真相,互不干涉。\" 说完,她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潭底洞口前。花无心摇摇头,跟着跳了下去。 洞口内是一条幽深的甬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嵌着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绿光,照得人脸如鬼魅。 \"小心脚下!\"冷凝秋突然拦住花无心:\"这些地砖有古怪。\" 花无心低头,只见地面上铺着刻有桃花纹样的方砖,排列看似杂乱却暗含规律。 \"三步生,两步死。\"冷凝秋喃喃自语,突然迈步向前,左三右二,步伐奇特却稳健。 花无心眯起眼睛,依样画葫芦地跟上。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等等,这机关……\" 话音未落,冷凝秋脚下一块地砖突然下陷,墙壁两侧顿时射出数十枚毒针。花无心反应极快,长剑出鞘,舞出一片银光,将毒针尽数击落。 \"你不是说三步生两步死么?\"花无心挑眉。 冷凝秋脸色微白:\"机关被改过了……这不是桃花教原来的布置。\" 花无心突然将她拉到身后,低声道:\"有人来了。\" 甬道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可见火把的光亮。十几个黑衣人迅速逼近,每人左手上都戴着一个血红色的铁手套,在幽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血手印!\"冷凝秋倒吸一口冷气,\"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花无心冷笑:\"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找到桃花教。\" 为首的黑衣人阴森道:\"花无心,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买你的人头。至于这位姑娘……雇主说格杀勿论。\" 花无心侧头对冷凝秋轻声道:\"数到三,往右躲。\"说完,突然扬手撒出一把银针,同时大喊:\"三!\" 冷凝秋下意识向右翻滚,刚好避过迎面射来的暗器。花无心如鬼魅般冲入敌群,长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瞬间割开两名杀手的喉咙。 血手印杀手显然训练有素,迅速结成阵型将花无心围在中间。那血红色的铁手套竟能硬接剑锋,碰撞间火花四溅。 冷凝秋拔出腰间软剑,加入战团。她的剑法轻灵飘逸,如白蛇吐信,专攻敌人要害。两人背靠背而立,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左边!\"花无心突然喝道。冷凝秋心领神会,软剑如鞭横扫,将一个企图偷袭的杀手拦腰斩断。 激战中,花无心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一枚毒针不知何时刺入他的肩膀。他咬牙拔掉毒针,动作却因此慢了半拍,一个杀手的血手直取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冷凝秋飞身扑来,软剑如银蛇缠住那杀手手腕,猛地一拉,血手竟被齐腕切断。杀手惨叫着后退,被花无心一剑穿心。 \"你中毒了!\"冷凝秋瞥见花无心肩头渗出的黑血,脸色大变。 花无心却笑得满不在乎:\"小伤而已,先解决这些杂碎再说。\" 剩余杀手见同伴惨死,竟不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来。花无心剑势一变,从轻灵转为狠辣,每一剑都带起一蓬血花。冷凝秋则如穿花蝴蝶,在敌阵中游走,所过之处必有人倒下。 最后一名杀手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花无心正欲追击,突然双腿一软,单膝跪地。毒素已开始蔓延,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别动!\"冷凝秋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阻止毒血攻心,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塞入他口中。 \"这是什么?\"花无心勉强咽下药丸,只觉一股清凉从喉头扩散至全身。 \"清心丹,可暂缓毒性蔓延。\"冷凝秋撕开他肩头衣物,露出已经发黑的伤口:\"但必须尽快彻底解毒,否则……\" 她突然住口,警觉地抬头。甬道深处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加整齐沉重。 \"官兵?\"花无心虚弱地问。 冷凝秋摇头:\"是血手印的增援。我们得立刻离开。\" 她搀起花无心,快速向甬道另一端退去。花无心虽然中毒,神智却还清醒,低声道:\"前面右转有个暗门,我刚才注意到了墙壁上的缝隙。\" 冷凝秋按他所指,果然在右壁上找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她摸索片刻,找到机关按下,一道暗门无声滑开。 两人刚闪身进入,追兵已至门前。暗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隧道,仅容一人匍匐前进。冷凝秋扶着花无心艰难爬行,身后传来血手印杀手搜寻的声音。 \"他们找不到这机关。\"花无心气喘吁吁地说,\"这是逃生密道,设计得很隐蔽。\" 爬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微光。两人终于爬出隧道,来到一个圆形石室。室中央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澈见底。 \"喝点水\"花无心挣扎着爬到井边,舀起一捧水喝下。冷凝秋则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稍稍放松。 石室四壁刻满了桃花图案,正中央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面目慈祥却透着几分诡异。 \"桃花教主……\"冷凝秋盯着画像,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 花无心注意到她的异常:\"你认识他?\" 冷凝秋回过神来,摇头:\"只是猜测。\"她走到花无心身边,检查他的伤势,\"毒素暂时控制住了,但需要彻底清理伤口。\" 她从腰间锦囊中取出细布和小刀,示意花无心脱下上衣。花无心虽然虚弱,却还笑得出来:\"冷姑娘这是要占我便宜?\" 冷凝秋冷冷道:\"再废话我就让你毒发身亡。\" 花无心乖乖闭嘴,任由她处理伤口。当刀尖划开皮肉时,他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冷凝秋手法娴熟,很快将毒血挤出,然后从井中取水清洗伤口,最后用细布包扎妥当。 整个过程中,两人靠得极近。花无心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能看到她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时胸口的起伏。不知是毒素还是其他原因,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冷凝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包扎完毕立刻退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暂时死不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花无心试着活动肩膀,疼痛已经减轻许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过……你为何对桃花教如此了解?连他们的机关和教主都认得?\" 冷凝秋背对着他收拾药瓶,声音冷硬:\"血海深仇,不足为外人道。\" 花无心正想追问,突然耳朵一动:\"有人来了!\" 石室一角突然开启一道暗门,三个血手印杀手冲了进来。冷凝秋迅速拔剑,却发现花无心已经先一步出手——他掷出三枚银针,精准地刺入杀手咽喉。三人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倒地身亡。 \"你……\"冷凝秋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中毒了吗?\" 花无心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多亏姑娘妙手回春。再说,装虚弱才能引蛇出洞啊。\" 冷凝秋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顿时怒目而视:\"你!\" 花无心却突然正色:\"别生气,我是真的中了毒,只是恢复得快些。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血手印不会只派这几个人。\" 他走到杀手尸体旁,掀开其中一人的衣袖,果然在手腕处发现一个桃花刺青:\"有趣,血手印的人也有桃花印记……\" 冷凝秋脸色一变:\"他们不是血手印,是桃花教的杀手伪装成血手印!\" 花无心若有所思:\"看来有人想嫁祸血手印,让我们与这个杀手组织为敌……冷姑娘,你对桃花教如此了解,可知道他们为何要杀你?\" 冷凝秋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十年前,桃花教教主就是墙上挂的那人,与我母亲交好,后来又杀了我母亲,我一生下来就没了亲娘。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 花无心瞳孔微缩:\"十年前?我是十八年前没了母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石室突然震动起来,画像后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一阵阴冷的风从阶梯深处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看来我们有两条路。\"花无心指着他们进来的隧道和新的阶梯:\"往上还是往下?\" 冷凝秋毫不犹豫:\"往下。既然来了,就要查个水落石出。\" 花无心笑了:\"正合我意。不过这次,我在前,你在后。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机关陷阱。\" 他拾起一个杀手的火折子点燃,率先踏上阶梯。冷凝秋看着他的背影,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跟上。 阶梯蜿蜒向下,仿佛通向地狱深处。火光照亮了墙壁上诡异的壁画——无数人在桃花树下痛苦挣扎,而高处一个道人模样的人冷眼旁观。 \"欢乐地狱……\"冷凝秋低声道:\"桃花教的教义——极乐背后是永恒的痛苦。\" 花无心突然停下脚步:\"有声音……\" 远处传来模糊的吟诵声,伴随着某种有节奏的敲击。阶梯尽头隐约可见光亮。 两人屏息靠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数百名身穿桃红色长袍的人跪拜在地,中央高台上,一个戴着桃花面具的人正在主持某种仪式。高台两侧燃烧着绿色火焰,映得整个洞窟鬼气森森。 \"桃花教总坛……\"冷凝秋声音颤抖:\"我们找到了……\" 就在此时,高台上的面具人突然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他们: \"有客人来了。既然到了,何不进来一叙?\" 第23章 纷乱如麻 “看来,一直在后面追杀我的人就是你们了?”花无心闪身出来,大声说道。 “哼哼!一个小小的无名小辈,为何出此狂言?”那个躲在面具后面的人好像是一个男人。 面具人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花无心与冷凝秋瞬间绷紧了身体。四周的红袍人齐刷刷转头,数百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 \"跑!\"花无心一把抓住冷凝秋的手腕,转身就往阶梯上冲。 身后传来面具人阴冷的笑声:\"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一阵狂风突然从洞窟中席卷而出,吹灭了花无心手中的火折子。黑暗中,阶梯两侧的石壁开始移动,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从缝隙中激射而出。 花无心剑舞如风,将银针尽数击落。冷凝秋则从腰间掏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阶梯上方已被一道石门封死。 \"退路断了。\"她声音紧绷:\"只能往下。\" 花无心啐了一口:\"正合我意。我倒要看看这装神弄鬼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两人背靠背走下阶梯,进入洞窟。红袍人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通往高台的路。高台上,桃花面具人负手而立,身侧站着四名戴着银色面具的护卫。 \"花无心,冷凝秋。\"面具人的声音好像换了一个人,雌雄莫辨:\"本座等候多时了。\" 花无心挑眉:\"哦?你知道我们会来?\" 面具人轻笑:\"从你们拿到桃花笺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本座预料之中。\" 冷凝秋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你是谁?为何杀我全家?\" 面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挥了挥手。一名银面护卫捧着一个白玉碗走到台前,碗中盛着鲜红如血的液体。 \"圣水已备,何不先完成仪式?\"面具人说道,\"十年前未竟之事,今日终可了结。\" 花无心眯起眼睛:\"什么仪式?\" 面具人指向花无心肩上的伤口:\"你已接触过圣水的前身——桃花井水,只差最后一步。饮下此水,真相自明。\" 冷凝秋突然脸色大变:\"不要喝!那是血祭圣水,饮下后会成为桃花教的傀儡!\" 花无心却盯着那碗红色液体,神情恍惚。他肩上的伤口突然开始发烫,仿佛有火在烧。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从那碗中传来,让他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花无心!\"冷凝秋拉住他的衣袖,\"别上当!\" 花无心猛地摇头,清醒过来:\"妖术?\" 面具人似乎有些失望:\"可惜。既然不愿自愿,那就只能强求了。\" 他手一挥,四名银面护卫同时跃下高台,朝两人攻来。这些护卫的身法诡异,如同没有骨头的蛇,攻击角度刁钻狠毒。 花无心长剑出鞘,与两名护卫战在一处。剑锋划过一名护卫的手臂,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黑色的雾气从伤口中逸散。那护卫浑然不觉疼痛,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另一边,冷凝秋的软剑如银蛇狂舞,却难以对敌人造成实质伤害。一名护卫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绿色烟雾。冷凝秋急忙屏息后撤,还是吸入了一些,顿时头晕目眩。 \"凝秋!\"花无心见状,不顾自身危险,飞身来救。他一剑刺穿那名喷毒护卫的咽喉,黑色雾气喷涌而出,护卫这才倒地化作一滩黑水。 面具人在高台上鼓掌:\"好一个郎情妾意。花无心,你可知道她接近你另有目的?\" 花无心挡在冷凝秋身前,冷笑:\"挑拨离间?省省。\" 面具人叹息:\"执迷不悟。\" 他突然从高台跃下,宽大的红袍如蝙蝠翅膀般展开。花无心挺剑直刺,却见面具人身形一晃,竟凭空消失,下一秒已出现在冷凝秋身后。 \"小心!\"花无心大喊。 冷凝秋反应极快,回身一剑,却被面具人两指夹住剑尖。面具人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冷凝秋额头上,她顿时如遭雷击,浑身颤抖,眼中浮现出迷茫之色。 \"想起来,那被封印的记忆。\"面具人低语。 冷凝秋突然抱头尖叫,一段段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她穿着红色童装跪在祭坛前……一个慈祥的老者将红色液体喂入她口中……窗外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这不是真的!\"她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花无心怒喝一声,剑锋直取面具人咽喉。面具人飘然后退,袖袍一甩,一道红光射向花无心。花无心侧身闪避,红光擦过他的肩膀,恰好击中之前的伤口。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花无心咬牙忍住。奇怪的是,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印记,冷凝秋手腕上也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面具人见状大笑:\"血纹相契,天意啊!你们两个都适合加入血手印。\" 花无心低头看着肩上的印记,又看向冷凝秋手腕上那个印记,心中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他厉声问。 面具人停下笑声:\"这是血契印记。十年前,冷凝秋成为我教选定之人。可惜当年出了意外,让她逃脱了。今日血纹重现,仪式终于可以完成了,也好,又多了一个你,无妨!\" 冷凝秋挣扎着站起来,脸色苍白:\"你胡说!我亲眼看见你杀了我母亲!\" 面具人摇头:\"你看到的只是本座想让你看到的。实际上,你父亲才是背叛者,他偷走了圣物,导致仪式失败。\" “我父亲?难道你不是我父亲?”冷凝秋暗含眼泪怒道。 “哼!我怎么会是你父亲?” 花无心冷笑:\"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何要派人追杀我?\" 面具人叹息:\"追杀?本座一直在引导你们来此。那些杀手不过是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完成仪式。\" 他忽然拍手,洞窟顶部开启,一道月光直射下来,照在高台中央的一个石槽上。槽中盛满红色液体,与白玉碗中的一模一样。 \"时辰已到。\"面具人声音变得庄严,\"我不介意多一个人入盟,请二位入浴圣池,完成血契。\" 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一起上。\"花无心低声道。 两人同时出手,花无心长剑如龙,直取面具人咽喉;冷凝秋软剑如蛇,缠向面具人双脚。面具人似乎早有预料,红袍鼓荡,一股无形气墙将两人攻势尽数挡下。 \"冥顽不灵。\"面具人语气转冷,\"那就别怪本座用强了。\" 他双手结印,洞窟四角的绿色火焰突然暴涨,形成四面火墙向中央逼近。高温让空气扭曲,呼吸变得困难。 花无心感到肩上的印记灼烧般疼痛,而冷凝秋手腕上的印记也开始发红发烫。她痛苦地捂住手腕,剑都拿不稳了。 \"现在!\"面具人一声令下,两名幸存的银面护卫突然扑来,一人抓住花无心,一人制住冷凝秋,强行将他们拖向圣池。 花无心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内力正在迅速流失。护卫的力量大得惊人,硬是将他按入圣池。红色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接触到皮肤的每一寸。一股奇异的热流从毛孔渗入,流向四肢百骸。 另一边,冷凝秋也被按入池中。当两人在池中相触时,他们身上的印记同时发出刺目的红光。花无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浮现出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个雨夜,年幼的他拉着一个小女孩在林中奔跑……身后是追兵的火把……他将女孩推入一个树洞,自己引开追兵……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疼痛 \"这是……我的记忆?不对,是我义父救了我……\"花无心喃喃道。 冷凝秋也瞪大眼睛,显然看到了类似的画面:\"不可能……救我的明明是个穿道袍的少年……\" 面具人站在池边,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血印相连,记忆共享。很好,很好。\" 他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儒雅的中年面孔,眉间一点朱砂,仙风道骨中透着一丝邪气。 \"师……师叔?\"冷凝秋如遭雷击,眼前这人竟是他以为早已死去的师门长辈——玉虚子。 玉虚子微笑:\"凝秋,十年不见,你长大了。\" 她脑中一片混乱:\"你不是死了吗?当年师父说你走火入魔……\" \"谎言!\"玉虚子厉声打断,\"是你师父玉龙人嫉妒我参透了《玉血真经》的奥秘,设计害我。我不得已才假死脱身,创建血手印延续道统。\" 冷凝秋突然开口:\"那我父亲呢?你说他偷了圣物……\" 玉虚子看向她,眼神复杂:\"冷锋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却背叛师门,偷走《玉血真经》下卷。我不得已才……清理门户。\" 花无心怒吼:\"所以你也杀了凝秋的母亲!\" 玉虚子摇头:\"我只杀了冷锋一人。其他人……我不知道是谁杀的。\" \"血手印?\"花无心突然想起那些杀手:\"他们不是你的人?\" 玉虚子露出诡异的笑容:\"血手印确实听命于我,但不止是我。\" 他褪去红色外袍,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左胸处绣着一个血手印。 花无心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血手印盟主!\" 玉虚子大笑:\"不错!血手印盟主是我,但不止是我!桃花教?我只是冒充她们而已,黑白两道,尽在掌握!可是,我现在发现,不止是我在冒充她们!也不止是我在掌管血手印!\" 他俯身看着池中两人:\"现在,你们已饮下圣水,血契已成。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桃花教的左右护法。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就让它随风而逝。\" 玉虚子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花无心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意识开始模糊。他拼命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凝秋……别睡……\"他艰难地伸手握住冷凝秋的手:\"他在……施术……\" 冷凝秋眼神涣散,勉强点头。两人十指相扣,奇迹般地,他们身上的印记同时亮起,形成一道红光将两人笼罩。玉虚子的咒语声突然中断,面露惊色。 \"怎么可能?血契反噬?\"他急忙变换手印,却为时已晚。 红光中,花无心感到一股暖流从冷凝秋手心传来,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他的意识逐渐清晰,力量也在恢复。 \"联手!\"他低喝一声,与冷凝秋同时从池中跃出。玉虚子仓促迎战,被两人合力一击逼退数步。 \"好!很好!\"玉虚子不怒反笑:\"血契相连,心意相通。这样的护法才配得上本座!\" 他忽然从袖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取花无心心口。冷凝秋见状,不假思索地推开花无心,自己却被金光击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凝秋!\"花无心抱住她,眼中怒火燃烧。 玉虚子冷笑:\"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既然不愿臣服,那就……嗯?\" 他突然转头看向洞窟入口,那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甬道中遇到的血手印杀手头目。 \"盟主!\"那头目单膝跪地,\"万胜宗的人找到总坛了,正在攻进来!\" 玉虚子脸色一变:\"废物!谁让他们跟来的?\" 头目惶恐道:\"属下不知……他们似乎早有准备……\" 玉虚子眼中寒光一闪,突然一掌拍在那头目天灵盖上。头目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地身亡。其余黑衣人吓得连连后退。 \"撤!\"玉虚子当机立断,红袍一展,向洞窟另一端的暗门掠去。临走前,他回头看了花无心和冷凝秋一眼:\"我们还会再见的。\" 转眼间,洞窟中只剩下花无心、冷凝秋和几名不知所措的黑衣人,远处已经能听到呼喝声。 花无心抱起受伤的冷凝秋:\"我们得离开这里。\" 冷凝秋虚弱地点头:\"我知道……另一条路……\" 她指向高台后方的一条狭窄通道,花无心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身后传来黑衣人们惊慌逃散的声音。 通道蜿蜒向上,最终通向一处隐蔽的山洞出口。月光如水,照在冷凝秋苍白的脸上,花无心轻轻将她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检查她的伤势。 金光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深深扎在肩膀上。 第24章 临危受命 从桃花潭出来,是个悬崖,悬崖边的风呼啸着,卷起花无心青灰色的衣角。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放下了冷凝秋,眉头微蹙。她面色苍白如纸,唇边却有一抹诡异的青紫色。 \"毒伤?\"花无心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脉象紊乱微弱,似有若无,显然是中了毒。他环顾四周,悬崖上没有什么树丛花草,也捡不到树枝取暖。 冷凝秋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如寒星般冷冽,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你是谁?\" 她的声音虚弱却警惕。 \"我……\"花无心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姑娘伤得不轻。\" 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被痛苦取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再次昏死过去。 花无心轻叹一声,上次的药还有一点,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口中:\"算你命大,遇到我。\"他喃喃道,将冷凝秋小心地背起,朝着山下走去。 天色将晚,花无心带着她来到一座山谷前。谷口石碑上刻着\"瞎子岛\"三个古朴大字,字迹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希望能解这奇毒。\"花无心低头看了她愈发青紫的脸色,加快了脚步。 刚入谷内不到百步,一道白影倏忽而至,拦在花无心面前。来人一袭白衣胜雪,面容俊朗,眉宇间却透着冷峻。\"站住!瞎子岛不接外客,请回!\" 花无心微微颔首:\"在下花无心,这位姑娘身中奇毒,命在旦夕,特来求医救治。\" 白衣男子目光落在昏迷冷凝秋的脸上,突然神色大变:\"冷凝秋?\"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四射:\"是你伤了她?\" 花无心一愣:\"阁下误会了。我是在悬崖边发现这位姑娘,见她伤势严重才……\" \"胡说!\"白衣男子厉声打断,\"凝秋武功高强,若非亲近之人偷袭,怎会伤成这样?我尤少华今日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话音未落,尤少华已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花无心咽喉。花无心侧身避过,他背着冷凝秋,动作却丝毫不显迟缓。 \"兄台且慢动手!\"花无心一边闪避一边解释:\"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这位姑娘确实……\" 尤少华根本不听解释,剑招愈发凌厉,招招直取要害。花无心无奈,只得一手扶着背着的冷凝秋,一手抽出腰间软剑相迎,两剑相交,火花四溅。 \"好剑法!\"尤少华冷喝一声,剑势突变,如雪花纷飞,令人眼花缭乱。花无心则以柔克刚,软剑如灵蛇般缠绕化解。 激斗中,冷凝秋突然轻咳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她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两个身影正在厮杀。 \"住……手……\"她虚弱地喊道,声音细若蚊蝇。 尤少华耳力极佳,闻声立刻收剑后退:\"凝秋!你醒了?\"他急切地想要上前,却被花无心拦下。 \"她现在很虚弱,受不得惊扰。\"花无心沉声道。 尤少华眼中怒火更盛:\"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何不让我靠近?\"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冷凝秋又微弱地说道:\"不……是他……救了我……\" 尤少华闻言一愣,狐疑地看向花无心:\"当真如此?\" 花无心点头:\"在下确实是救冷姑娘,见她伤势严重才出手相救。兄台若不信,可等冷姑娘好些了亲自询问。\" 尤少华神色稍缓,却仍不放心:\"那你为何带她来这儿?\" \"我只是路过。\"花无心坦然道。 尤少华眉头紧锁,似乎在判断花无心话语的真假。就在这时,冷凝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一丝黑血。 \"不好!毒性又发作了!\"花无心急忙将她平放在地,从怀中取出银针,迅速在她颈后和手腕几处穴位施针。 花无心专注施针,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这毒十分诡异,我大概只能做这么多。\" 尤少华看着冷凝秋痛苦的表情,终于下定决心:\"带她进去。不过……\"他警告地盯着花无心:\"若让我发现你有半点不轨之心,定不轻饶!\" 花无心淡然一笑:\"兄台多虑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瞎子岛深处。岛中奇花异草遍布,药香扑鼻。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几间茅屋依山而建,古朴雅致。 \"等着!\"尤少华领着花无心进入一间厢房,示意他将冷凝秋放在竹榻上。 花无心小心安置好冷凝秋。 花无心眼前浮现出模糊的记忆碎片——雨夜、尖叫、一个男人持刀站在母亲面前他头痛欲裂,这些被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杀了我父亲。\"花无心声音冰冷,剑尖刺入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的皮肤,一丝鲜血流下。 \"不,我只是重伤了他。\"男人诡异一笑,\"真正杀死他的,是你母亲。\" \"胡说八道!\"花无心暴喝,剑锋向前递进半寸。 男人不以为意,继续道:\"你母亲为了救你,用匕首刺穿了你父亲的心脏。因为她知道,只有花家血脉的死能启动''花式剑法''的最终深义——以血祭剑,无心无情。\" 花无心浑身发抖,剑几乎握不稳。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诡异的微笑和那句\"记住,无心才能无敌\"。 他打了个冷颤,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瞎子岛不解外人之毒!公子请便!” 一个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 “前辈……前辈……求你了!我这个朋友是为我受的伤,我无处为她解毒,求前辈施手!” 黑暗里是沉默! “你叫什么?” 半晌,传来老妪苍老的声音。 “在下无名小辈不足挂齿,还请前辈肯搭救。” “我看你诚意满满,这样,你加入我瞎子岛,我传给你解毒方法,我没有后人,你就是这里的岛主,如何?” “啊……”花无心惊叫出声,这是什么逻辑? “不可,您要是岛主,算我冒昧了,我只是想为我的这个朋友解她所中的毒,无意要您的岛。” “我是和你说真的,不是和你玩笑!”老妪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声音变的阴冷。 “这这这……我……我不会什么医术,更别提解毒的本事了,我不会!您还是另觅他人!” “小子,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但凡我要是松口,没有人不想成为这瞎子岛岛主的,就是你……” “我真的不可以这么做,不能在江湖上留下不仁不义的骂名!” “是我愿意给你,不是你从我手里抢的!”她的声音几乎是咆哮。 \"这不是权力,是责任。\"瞎子岛主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瞎子岛守护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乎整个武林安危的秘密。我需要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花无心看着昏迷的冷凝秋,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无声地呼唤他的名字,他的心猛地一疼。 \"救她,我答应你。\"花无心终于说道,声音里满是无奈。 瞎子岛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明智的选择。\"老妪将一块玉佩递给花无心:\"戴上它,从现在起,你就是瞎子岛的继承人了。\" 玉佩入手冰凉,花无心却感觉它重若千钧。他低头看着冷凝秋,轻声道:\"现在可以救她了吗?\" \"当然。\"瞎子岛主拍了拍手,两个盲眼侍女无声地出现:\"带这位姑娘去药室,准备''九转还魂汤''。\" 侍女小心翼翼地接过冷凝秋,花无心不放心地想跟上去,却被瞎子岛主拦住:\"救治过程需要绝对安静,你不能在场。\" 花无心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她若有闪失……\" \"放心,瞎子岛从不食言。\"瞎子岛主自信地说:\"现在,我们该谈谈你的事了。\" 花无心警惕地看着他:\"我什么事?\" \"接下瞎子岛不是戴个玉佩那么简单。\"瞎子岛主领着他走向另一间屋子,\"你需要学习''心眼诀'',这是瞎子岛的不传之秘。\"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瞎子岛主示意花无心坐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心眼诀共分九重,练至大成,闭目可视万物,甚至能看透人心。\"瞎子岛主将竹简推到花无心面前,\"但修炼过程极为痛苦,很多人撑不过第三重就疯了。\" 花无心没有碰那竹简:\"我不需要这种能力。\" \"你必须需要。\"瞎子岛主突然严肃起来,\"因为只有练成心眼诀,你才能对抗即将到来的''暗潮''。\" \"暗潮?\" \"一股正在武林中蔓延的黑暗势力。\"瞎子岛主的声音低沉,\"他们专挑各派精英下手,或控制,或杀害。最近三个月,已经有几大门派的掌门人离奇死亡,刚才你遇到的是清虚帮帮主尤少华,他是来躲灾的。\" 花无心眉头紧锁:\"这与瞎子岛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掌握着他们的秘密。\"瞎子岛主叹了口气,\"三十年前,一群武学奇才创造了一种邪功''噬心大法'',能夺取他人内力为己用。后来功法被分为三部分,由三位高人分别保管,瞎子岛就是其中之一。\" 花无心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暗潮的人会找上门来。\" \"不是会,是已经。\"瞎子岛主苦笑,\"我的大弟子三天前失踪了,二弟子昨夜被人暗算,现在生死未卜。我年事已高,撑不了多久了。\" 花无心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拿起竹简:\"我答应接下瞎子岛,就会尽责。但有个条件——无论发生什么,必须保证冷凝秋的安全。\" 瞎子岛主点头:\"她会在瞎子岛受到最好的照顾。\" 花无心打开竹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符号,竟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是……\" \"上古文字,我会教你。\"瞎子岛主站起身:\"从今晚开始,你就要接受训练。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盲人慌张地冲进来:\"岛主!不好了!西岸发现陌生船只,至少有二十人登岛了!\" 瞎子岛主脸色骤变:\"来得比预计的还快。\"他转向花无心,\"看来你的第一课要提前开始了。\" 花无心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让他们来,我花无心接下的担子,还没怕过谁。\" 第25章 夺岛厮杀 瞎子岛的夜,静得能听见海浪舔舐礁石的声音。 花无心盘坐在竹屋前的青石上,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尖轻轻点地。他双目有神,耳力异常敏锐,能分辨出岛上每一处细微的声响。今夜的风向有些古怪,带着一丝不属于海岛的腥气。 \"岛主,您要不去休息?\"尤少华对旁边的瞎子岛主说道,岛主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花无心眉头微蹙,岛主手中竹杖突然一顿:\"有人来了。\" \"有人?\"尤少华瞬间清醒,顺着岛主面朝的方向望去,却只见漆黑一片:\"我没看见——\" 话音未落,三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取花无心咽喉、心口和丹田三处要害。花无心身形未动,长剑轻挥,三声脆响后,箭矢尽数折断落地。 \"尤帮主,请退后。\"花无心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暗中,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在月色下闪烁。花无心耳朵微动,长剑在地上一划,激起一圈尘土。他身形如风,剑影重重,竟在眨眼间接下了所有攻来的兵器。 \"升仙门的''踏云步''\"瞎子岛主眉头一皱,手中竹杖忽然变招,由守转攻,直取最近一名黑衣人的膻中穴。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瞎子能准确找到自己的要害,仓促间举剑格挡,却见竹杖如灵蛇般绕过剑锋,正中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其余黑衣人见状,攻势更急。花无心却如闲庭信步,长剑时而如蛇,时而如枪,招招直指敌人破绽。他的武功看似简单,实则每一招都融汇了\"听风辨位\"的绝技,能通过气流变化感知敌人的一举一动。 \"岛主小心右边!\"尤少华惊呼。 瞎子岛主早已察觉,竹杖向后一挑,精准地击中偷袭者的手腕,一声痛呼,钢刀落地。 \"花少侠,记住,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你听不见的方向。\"瞎子岛主说话间又击退两人,\"这些人用的是升仙门的功夫,但火候不够纯熟。\" 黑衣人见久攻不下,忽然变阵,五人一组结成奇怪阵势,将花无心和岛主围在中央。他们步伐诡异,如同踏在云端,身形飘忽不定。 \"五云升仙阵?\"瞎子岛主冷笑:\"二十年前的老把戏了。\" 他忽然闭目凝神,竹杖横于胸前,竟似放弃了抵抗。黑衣人见状大喜,五把长剑同时刺出,直取二人周身大穴。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岛主身形一旋,竹杖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五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五把长剑齐齐折断。花无心趁势而上,长剑连点,五名黑衣人应声倒地,竟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剩余黑衣人见势不妙,一声呼哨,纷纷撤退。花无心没有追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岛主竹杖轻点地面,似乎在聆听什么。 \"岛主,您没事?\"尤少华跑上前来,声音里满是担忧。 瞎子岛主摇摇头:\"无碍,去看看那些倒下的,留个活口问话。\" 尤少华检查了五名被点穴的黑衣人,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岛……岛主……他们都……都死了!嘴里流出黑血,像是……像是服毒自尽了。\" 岛主面色一沉:\"死士?升仙门何时养了这等死士?\"他蹲下身,摸索着检查其中一具尸体,手指在对方手腕处停留片刻,道:\"骨龄不超过三十,功夫却已有七八分火候……奇怪。\" \"岛主,这些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尤少华不解地问。 岛主站起身,面朝大海方向:\"二十年前,我师父''盲剑客''萧别离曾与升仙门有过一段恩怨。后来升仙门一夜之间就不在过问我师父,江湖上都很奇怪,如今看来……\" 他的话突然停住,耳朵微微一动:\"海里还有人。\" 尤少华顺着岛主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海浪中漂浮着一个黑影。二人合力将那人拖上岸,发现是个年轻女子,一袭青衣已被海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胸口尚有微弱起伏。 \"她还活着!\"尤少华惊呼。 花无心探了探女子的脉搏,眉头皱得更紧:\"内伤不轻,又呛了海水,需立刻救治。岛主,可以治吗?\" 他没说话,回到竹屋,岛主为女子施针救治,动作娴熟精准,丝毫不像盲人。两个时辰后,女子呼吸渐趋平稳,却仍未苏醒。 \"岛主,您看她穿的衣服……”尤少华小声道:\"和那些黑衣人很像,但质地好得多。\" 花无心点点头:\"此人武功应该比那些黑衣人高得多,否则不会在重伤情况下还能游到岸边。\" 岛主:\"去把我床下的檀木匣子取来。\" 尤少华领着花无心取来匣子,花无心从中摸出一块温润的玉佩,放在女子手腕上。片刻后,玉佩竟微微泛出青光。 \"果然……\"岛主神色复杂:\"她是升仙门嫡系弟子,而且地位不低。\" \"那她岂不是敌人?\"尤少华紧张起来。 花无心摇头:\"未必。那些黑衣人明显是要置她于死地。江湖恩怨,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正说话间,女子突然咳嗽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先是迷茫,随即警觉地扫视四周,最后停留在花无心脸上。 \"你……你是花无心?\"女子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花无心面色不变:\"姑娘认得在下?\" 女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花无心轻轻按住:\"你内伤未愈,不宜妄动。\" \"我必须告诉你……\"女子急促地说,\"那些袭击你的人是真正的升仙门弟子!升仙门想要这块地方……\"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睁大,看向窗外。花无心几乎同时转头:\"有人来了,不止一个。\" 尤少华跑到窗边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岛主,海边又来了十几个黑衣人,比之前的更多!\" 女子抓住花无心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恳求:\"保护我……\" 岛主身体一震,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将女子交给尤少华:\"带她从密道去后山石洞,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岛主,您一个人——\" \"快去!\"岛主厉声道,同时从墙上取下一柄包裹在布中的长剑,这是他极少使用的兵器。 尤少华咬牙背起女子,向后门跑去。女子在离开前最后看了花无心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岛主站在门前,缓缓解开剑上的布条。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显露出来,剑身无光,却隐隐有寒气透出。 \"二十年了……\"岛主轻抚剑身:\"老朋友,今日又要饮血了。\" 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岛主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把剑递给花无心,让他迎向那群不速之客。海风骤起,吹动他长发和素色长袍,宛如一尊雕像矗立在黑夜中。 为首的黑衣人见到花无心手中的黑剑,明显一怔:\"''夜雨''剑?你是瞎子岛的传人?\" 花无心不答,剑尖微抬:\"瞎子岛不欢迎客人,尤其是带着杀意来的客人。\" 黑衣人冷笑:\"交出那个女子,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女子?什么女子?\"花无心故作疑惑:\"我只看到一群夜闯民宅的匪徒。\" \"少装糊涂!\"黑衣人厉声道,\"柳青是升仙门叛徒,我们必须带她回去!\" 花无心耳朵微动,捕捉到对方话中的信息——那女子名叫柳青,是升仙门的人,而且是叛徒。这与他先前的猜测吻合。 \"我说了,岛上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花无心声音转冷:\"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黑衣人不再多言,一挥手,十几人同时攻上。花无心黑剑出鞘,剑光如雨,每一滴\"雨点\"都精准地落在敌人的破绽处。他的剑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极高深的武学道理,每一招都经过千锤百炼。 然而这批黑衣人明显比先前的更为精锐,配合默契,进退有度。花无心虽能自保,却也无法短时间内取胜。激战中,一名黑衣人突然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直取花无心双目。 花无心背对那人,忽然感到脑后生风,转头,长剑一挥,银针尽数被挡下。但这一分神,另一名黑衣人已欺身近前,一掌拍向他胸口。花无心仓促间回掌相迎,两掌相接,竟感到一股阴寒内力顺着手臂经脉侵入体内。 \"寒冰掌?\"花无心心中一惊,连忙运功抵抗:\"升仙门何时有这等阴毒功夫?\" 黑衣人见偷袭得手,正欲再攻,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打击声,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瞎子岛。 第26章 天启之眼复活 花无心刚要追出去,就听得屋内剧烈的咳嗽声。 他赶忙跑回屋内。 “岛主,你怎么了?”花无心几步窜到瞎子岛主面前,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年事已高,恐不醒人世。” “岛主身体还好着呢!” “你不用说好听的,我的身体我知道,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我床下的箱子里有解毒的书,你自己修炼,我恐怕帮不上你了。”说完,他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岛主……岛主……”花无心呼唤着,可是这个老家伙再也不愿意睁眼睛。 雨,下得绵密而冷。 花无心站在竹屋的窗前,听着雨滴敲打竹叶的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一道旧痕。 \"咳\" 身后床榻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花无心转身,目光落在冷凝秋身上。她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唯有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眼,像是雪地里的一滴血。 一天了,她始终昏迷不醒。当初花无心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现在怎么收场? \"邪毒入体,经脉郁结。\"花无心低声自语,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她的脉搏微弱而紊乱,像是一只被困的蝴蝶在拼命挣扎。 花无心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赤红如火的药丸。他扶起她的头,将药丸送入她口中,然后运起内力,助药力化开。他的真气如春风般温和,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退入冷凝秋体内。 \"唔\"她眉头紧蹙,身体微微颤抖,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他帮她擦拭。 花无心神色不变,继续运功。他知道这是寒毒被逼出的征兆。半炷香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有了些许血色。 窗外,雨声渐歇。花无心收功起身,正准备去煎第二副药,忽然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你是谁?\"女子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戒备与敌意。 花无心转身,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那眼睛很美,却毫无温度,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 \"救你的人。\"花无心简短地回答,继续向药柜走去。 冷凝秋试图起身,却因虚弱又跌回床上。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已被换过的衣衫上,眼中闪过一丝羞怒。 \"我的衣服——\" \"湿透了。\"花无心头也不回:\"放心,我对昏迷的女人没兴趣。\" 她抿紧嘴唇,手指悄悄摸向枕下——那里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花无心从桌上拿起一把精巧的匕首,刀刃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冷凝秋眼神一凛:\"还给我。\" 花无心随手将匕首抛回床上,正好落在她手边。\"下次藏好些。\"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你中的是邪毒,毒性已侵入心脉。不想死的话,就老实躺着,别疑神疑鬼!\" 她握紧匕首,却没有出手。她盯着花无心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知道邪毒?\" 花无心将几味药材放入药壶,这才转身看她:\"冷凝秋,''寒梅仙子''冷峰家的独女。\"他缓缓道出女子的身份:\"江湖传言你三年前就死了,看来传言有误。\" 冷凝秋瞳孔微缩,匕首已悄然指向花无心:\"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花无心。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花无心拨弄着炉火,火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至于你的身份——\"他指了指冷凝秋腰间的玉佩:\"冷家的''寒梅佩'',有江湖上的人认得。\" 冷凝秋下意识摸了摸玉佩,神色稍缓,但戒备未减:\"多谢相救,待我伤好,自会离开。\" 花无心不置可否,只是将煎好的药递给她:\"喝了。\" 冷凝秋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汁苦涩难当,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休息。\"他简短地说,然后转身出了竹屋。 他从血手印那没问出什么!冷凝秋也是获得支离破碎的消息,好多东西都没搞明白。 屋外,雨已停歇,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花无心站在竹林边,目光落在远处一棵老槐树下——那里,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一个特殊的记号:一只闭着的眼睛,下面交叉着两把剑。 瞎子岛的标记。 花无心的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他回头看了眼竹屋,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总是找上门来。 血,顺着断剑滴落在瞎子岛的黑色礁石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花无心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着左肩的伤口,那里有一个贯穿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升仙门三护法幻影踩着虚空缓步而来,枯瘦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条猩红长鞭:\"花家余孽,也配染指瞎子岛?\" 花无心咳出一口血,却咧开嘴笑了:\"老狗,我已然是这岛的岛主,你们升仙门为了这天启之眼,想抢我岛屿,今日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他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道青光激射而出。三护法面色大变,长鞭如毒蛇般卷向那道青光,却见花无心突然消失在原地。 \"幻影符?!\"三护法怒吼,转身就是一鞭抽向身后。 \"啪!\" 鞭影落空,花无心的身影出现在十丈外的礁石上,手中已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正是瞎子岛秘宝\"天启之眼\"的载体。 \"拦住他!\"远处传来二护法鬼手的咆哮。 花无心毫不犹豫地将玉简拍向眉心。刹那间,天地变色,瞎子岛上常年不散的迷雾剧烈翻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同时睁开。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花无心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在燃烧,视野却诡异地扩展到三百六十度。他\"看\"见了从三个方向扑来的升仙门的人,看见了他们体内灵力运行的轨迹,甚至看见了……未来三秒内的动作,难怪他们要抢这岛,还是瞎子岛主最后告诉我的这个秘密。 \"左边!\"花无心本能地侧身,三护法的飞剑擦着他的咽喉掠过。他顺势抓住剑柄,体内残存的灵力疯狂涌入剑身。 \"破军!\" 飞剑炸裂,无数碎片如暴雨般射向三护法。这位金丹中期的强者竟来不及反应,就被自己的本命法宝碎片射成了筛子。 \"老三!\"鬼手目眦欲裂,长鞭化作百丈血蟒扑来。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蓝光,他清晰地\"看\"到血蟒的攻击轨迹。在鞭影及身的刹那,他身形诡异地扭曲,竟从不可能的角度切入,一掌印在二护法鬼手胸口。 \"咔嚓\"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鬼手喷血倒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可能……\" 花无心没有追击,因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已锁定了他。二护法鬼手脚踏虚空,每一步都让海面炸开巨大的水花。 \"小畜生,把天启之眼交出来,本座给你个痛快。\" 花无心擦去嘴角的血迹,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天启之眼正在改造他的身体,原本枯竭的灵力湖泊正在向金丹蜕变,但他需要时间 \"鬼手。\"花无心故意露出讥讽的笑容:\"你们升仙门为了秘宝想屠岛,就不怕遭天谴吗?\" 鬼手冷笑:\"弱肉强食,本就是江湖铁律。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有罪!\"说罢抬手一挥,七道金光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结成北斗杀阵。 花无心瞳孔骤缩——这是能诛杀任何人的杀阵!他刚获得的天启之眼疯狂预警,显示所有逃生路线都被封死。 就在金光即将落下时,花无心突然捏碎了一直藏在手心的血色玉佩。一道冲天血光亮起,隐约可见玉佩中浮现一个\"柳\"字。 \"青儿……\"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决绝取代。 血光与金光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瞎子岛周围的海水被蒸发大半,露出海底狰狞的沟壑。当光芒散去,花无心的身影已然消失。 \"血遁术?\"二护法鬼手脸色阴沉:\"追!他跑不远!\" 百里外的一处海底洞穴中,花无心从虚空中跌出,重重摔在潮湿的岩石上。他浑身是血,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但眉心的蓝光却越来越盛。 \"咳……咳咳……\"花无心艰难地爬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丹药吞下。药力化开,暂时压制了伤势。 他摸索着眉心,那里多了一道竖痕,已经闭合。天启之眼已经与他融合,但以他现在的功力,强行使用只会加速生命流逝。 \"还不够……\"花无心咬牙:\"要报仇,为瞎子岛岛主报仇!\" 洞外传来海水波动的声音,花无心心中一紧。升仙门的追兵来得比他预计的还快。他强撑着站起身,却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花公子,这边。\" 阴影中走出一个蒙面女子,身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花无心警惕后退:\"你是谁?\" \"月隐,柳青儿的师姐。\"女子简短道,\"青儿被升仙门抓了,他们用传音玉简放出消息,要你三日内拿天启之眼去换。\" 花无心如遭雷击,眼前浮现那个从水里被捞出来的女子,不是让尤少华背出去了嘛?他…… \"他们在哪?\"花无心声音嘶哑。 \"升仙门总坛。\"月隐递过一枚疗伤丹药:\"但这是陷阱,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花无心吞下丹药,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他闭目片刻,突然问道:\"升仙门……真的没有伤害她们吗?\" 月隐沉默片刻:\"她们想要的是你,所以暂时不会伤害柳青。\" 花无心笑了,笑容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好,很好。升仙门以为抓了柳青就能逼我就范……\" 他站起身,眉心的竖痕突然睁开一线,露出诡异的蓝色瞳孔。月隐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月姑娘,帮我个忙。\"花无心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如果我三天后没回来,把这枚玉简交给桃花教的慕容姑娘,我告诉你,你要是私吞或者别人私吞这物,你们驾驭不了,会死掉。\" 月隐接过玉简,感觉重若千钧:\"你要独自去送死?\" \"送死?\"花无心望向洞穴外的幽暗海水,天启之眼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不,我是去……救她们。\" 他转身走向洞穴深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只有冰冷的声音回荡:\"告诉慕容姑娘和冷姑娘,若我回不来,就忘了我。\" 海水突然剧烈震荡,远处传来升仙门死士的呼喝声。月隐握紧玉简,最后看了一眼花无心消失的方向,悄然隐入阴影中。 洞穴深处,花无心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三滴精血。他咬破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符纹。 \"以剑为引,以魂为誓……\"花无心声音低沉,\"花家剑法,九死……涅盘!\" 三滴精血突然燃烧起来,化作血色火焰将他包裹。花无心发出痛苦的闷哼,但气息却在节节攀升。眉心的天启之眼完全睁开,从此,瞎子岛便是他的家。 第27章 雨中厮杀 “哪里走?” 一声断喝使正奔向升仙门的花无心停了下来。 “你杀我三护法,还想置身事外?” “闭嘴!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们花家在江湖上从来不惹事,但我们也从来不怕事!” “好一个有力的标榜!今天,我告诉你,我们升仙门就要替三护法幻影取你性命祭祀。” “那你们就试试!” 黑奴朝后面一挥手,鬼手和四护法铁爪出现了。 “各位哥哥,让我先来会会这小子!” 四护法铁爪话音刚来,就看见飞禽已经在天上盘旋了。 他一声口哨,只见那苍鹰翅膀摇了几摇,用力展平,朝花无心冲了过来。 花无心手握三尺青锋,剑尖斜指地面,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抬头望向盘旋在空中的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鹰翼展足有丈余,羽毛如铁,双目如电,正是江湖传闻中的\"铁翼鹰王\"。 \"畜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对自己飞过来的鹰冷喝一声,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剑光如练,直刺鹰王腹部。 鹰王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双翼猛地一振,狂风骤起,竟将花无心的剑势生生阻了一阻。它铁翼如刀,横扫而来,他急忙变招,剑锋上挑,\"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竟似击在精铁之上。 \"好硬的翅膀!\"花无心心中暗惊,脚下连退三步,稳住身形。他自幼习剑,十八年来未尝一败,今日却在这畜生面前吃了小亏。 鹰王得势不饶人,双爪如钩,俯冲而下。花无心眼中精光一闪,剑随身转,使出一招\"回风拂柳\",剑光如水,在身前织成一片光幕。鹰爪与剑锋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砰!\"花无心被巨力震退,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他强咽下去,目光更加锐利。鹰王盘旋一周,再次扑来,这次速度更快,双翼收拢如箭,直取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侧身,剑锋贴着鹰翼划过,留下一道血痕。鹰王痛鸣一声,铁翼横扫,他避之不及,被扫中左肩,顿时骨裂声清晰可闻。 \"好畜生!\"花无心咬牙忍痛,右手剑招突变,由刚转柔,使出\"青霜十八式\"中的\"雪落无声\",剑光如雪花飘落,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机。鹰王一时不察,右翼被刺中数剑,羽毛纷飞。 一人一鹰在这空地之上你来我往,转眼已过百招。花无心衣衫破碎,身上血迹斑斑;鹰王也羽毛凌乱,几处伤口渗出血来。林中风更急,云层低垂,仿佛天地都为这场人鹰之战屏息。 鹰王突然高飞入云,消失不见。花无心喘息未定,警惕地环视四周。忽然,头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鹰王如黑色闪电般直坠而下,双爪张开,势要将他撕成两半! 花无心瞳孔骤缩,在这生死关头,他反而平静下来,十八年的剑道修为在这一刻臻至化境。他缓缓举起长剑,剑尖微微颤动,似慢实快,正是\"青霜十八式\"最后一式——\"霜天一线\"。 \"唰!\" 一道青光如线,划破长空。 鹰王的俯冲之势戛然而止,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滚数圈,最终重重落在远处的树上,铁翼无力地拍打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从它的咽喉延伸到腹部,鲜血缓缓渗出。 花无心长舒一口气,手中长剑\"铮\"的一声插入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望着死去的鹰王,眼中竟有一丝敬意。 \"好一个铁翼鹰王,若非我悟出这最后一式,今日死的便是我了。\" 林中风依旧,孤影寂寥。花无心拔出长剑,只留下鹰王的尸体静静躺在大树上,渐渐被飘来的云雾所笼罩。 “好一个无名小辈!竟敢伤我苍鹰!”那四护法铁爪似乎看傻眼了,才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那是你的东西,可惜你让它来送死,我告诉你们升仙门的人,不要来惹我。”他沉思片刻,道:“也好,今天我正好有事要去你们升仙门。” “什么事?”铁爪怒道。 “叫你们门主来听话,什么事你也管不了。” “门主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放肆!”就听得黑奴大声训斥道。 “我郑重告诉你,你是总护法,回去给你们门主带个话,把昨晚抓的人给我放了,从现在起不能超过四个时辰。”花无心冷冷道。 “什么时候我们升仙门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只听见黑奴的声音,却不见他人影。 下雨了。 花无心站在竹林深处,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打湿了肩头的青衣。他的右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竹林间除了雨声,还有一种异样的寂静——那是杀气凝聚时的沉默。 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黑影缓缓走出。那人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腰间悬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弯刀,刀刃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花无心,花谷余孽,我们又见面了!\"黑奴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金属摩擦发出的声响,\"升仙门向你问好。\" 花无心的瞳孔微缩。升仙门——是不是十八年前屠戮花谷的组织?那夜他因被义父救出而幸免于难,后来满谷血海,父母双亡。 \"果然是你黑奴。\"花无心认出了那把传说中的\"噬魂刀\",\"升仙门四大护法之一。\" 黑奴发出刺耳的笑声:\"记性不错。可惜记性再好,也救不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黑奴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花无心几乎同时拔剑出鞘,\"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噬魂刀与花无心的长剑相撞,震得他后退三步。 \"好快!\"花无心心中暗惊。黑奴的武功比之前更加诡异,那一刀几乎无声无息,若非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直觉,恐怕已经中招。 黑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闪烁,噬魂刀划出一道道黑色轨迹,每一刀都直取要害。花无心剑走轻灵,以\"无影\"剑法应对,剑光如花瓣飘落,看似轻柔却暗藏杀机。 \"花家的剑法,不过如此。\"黑奴嘲讽道,突然变招,噬魂刀上的符文亮起诡异的红光:\"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杀人技——血影噬魂!\" 刀光暴涨,竟化作数十道血色刀影,从四面八方袭向花无心。花无心脸色微变,长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气激荡,将大部分刀影挡下,但仍有三道刀影突破防御,在他左肩、右肋和大腿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唔……\"花无心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长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雨水混合着鲜血,在他身下形成一小片血泊。 黑奴缓步走近,噬魂刀上的红光越发妖艳:\"花无心,你以为你真是花谷的少主吗?十八年前那场屠杀,你本该是第一个死去的人。\" 花无心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黑奴的笑声在雨夜中格外刺耳:\"花家夫妇收养了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却不知引狼入室。你的身世,与升仙门有着莫大的关系。\" 花无心脑中轰然作响,他不知道自己是养子,但花家夫妇待他如己出,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义父从未对他说过他是花家收养的。如今黑奴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 \"胡说八道!\"花无心怒喝一声,强忍伤痛跃起,长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刺黑奴咽喉。 黑奴早有防备,噬魂刀横挡,刀剑相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人近在咫尺,花无心看到黑奴那双赤红眼睛中闪烁的疯狂与讥讽。 \"不信?那你可认得这个?\"黑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在花无心眼前一晃。 那是一块残缺的玉佩,上面刻着半个\"花\"字。花无心如遭雷击——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正好能与这块拼合成完整的一块!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黑奴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踢飞数丈,重重撞在一棵竹子上。竹子应声而断,花无心口吐鲜血,眼前一阵发黑。 \"看来你确实不知情。\"黑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没关系,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噬魂刀高高举起,刀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花无心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锁定了他,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尖叫。他知道,这是黑奴的绝杀——一旦施展,中者魂魄都会被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永别了,无心公子。\"黑奴狞笑着挥下噬魂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感到体内涌出一股陌生的力量。那不是他修炼多年的内力,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狂暴的力量,仿佛沉睡在他血脉深处的某种存在被生死危机唤醒。 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诡异的银色,他的眉心开启,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黑奴的刀在距离他头顶三寸处硬生生停住,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 \"这……这是……\"黑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不可能!你怎么会……\" 花无心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充盈全身。他下意识地抬手,一道银光从指尖射出,正中黑奴胸口。 黑奴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断了七八根竹子才停下。他挣扎着爬起来,眼中的红光暗淡了许多,惊疑不定地看着花无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笑声未落,黑奴突然掷出一颗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整个竹林。等烟雾散去,黑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那诡异的笑声还在雨夜中回荡:\"花无心,我们还会再见的……当你真正明白自己是谁的时候……\" 花无心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如潮水般退去,银光消散,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弱感和疼痛,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泥泞中。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是黑奴掉落的半块玉佩。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玉佩抓在手中…… 雨,下得更大了。 第28章 玉璧合体 花无心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瞎子岛,他一路踉踉跄跄奔回岛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流着血,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岛上。 他硬生生在岛上躺了三天三夜,上着岛主生前配的药,生生把自己的伤养封口了,另外还要照顾冷凝秋,她也好些了,除了中了邪毒,还有急火攻心,这几天,他没和她提前几天去桃花潭的事,怕她上火。 这天,瞎子岛后山,一道白色身影如蝶穿花,足尖轻点花瓣,竟不使一片花蕊受损。那身影忽而腾空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虹,剑气所过之处,漫天桃花纷纷让路,又在剑锋过后重新聚拢,仿佛有生命般避其锋芒。 \"无心,你的''飞花逐月''已有七分火候了。\" 花丛旁,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裙的中年女子缓步走出,她面容姣好,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凌厉,是冷凝秋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他练剑。 花无心:\"我总觉得剑招中少了些什么。\" 冷凝秋:\"少的是心意。飞花逐月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你现在剑势太过凌厉,反倒失了真意。\"她顿了顿,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无心,我今日随你来,是有要事相告。\" 花无心见她神色肃穆,不由得心头一紧。 \"天启之子现世,以后江湖上恐 难安宁。\"冷凝秋沉声道:\"此物关系重大,我不知道你今后如何打?。\" \"天启之子!\"花无心眨眨眼:\"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可是我答应了瞎子岛岛主了,替他守岛,不能让天启之子落入他人之手。\" 冷凝秋轻叹一声:\"此乃上古遗物,传说拥有改变武林格局的力量。三百年前曾现世一次,引发了一场浩劫。如今江湖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大门派想必都想得此物。\" \"为何是我?\"花无心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得了大家都想要的东西。\" 冷凝秋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天启之子择主而事,非武力可强求。你体质特殊,或许……\"她突然住口:\"这是天意!还有一事,你若能到达玄天秘境,你的功力会大增。\"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花无心抬头盯着他问道。 “我也是听说而已!”她手足无措地揪着那些花瓣。 当日黄昏,花无心便独自离开了瞎子岛。他一身素白劲装,背负长剑,腰间挂着瞎子岛特制的香囊——那里装着各种救急药物。 三日后,花无心行至青峰山脚下,天色渐暗,他决定在前方的破庙中暂歇一晚。 庙内蛛网密布,神像早已残破不堪。花无心简单清扫出一块干净地方,正要点燃篝火,忽听庙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搜!他跑不远!\"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 花无心警觉地熄灭刚刚点燃的火折子,隐身在神像之后。不多时,一个黑影踉跄着闯入庙中,借着月光,花无心看到那是个年轻男子,一袭黑衣已被鲜血浸透。 男子刚踏入庙内便支撑不住,重重栽倒在地。花无心犹豫片刻,终是医者仁心占了上风,他快步上前,将男子翻过身来。 月光下,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庞,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即使昏迷中仍带着几分不羁。花无心探他脉搏,发现他中了毒,又有多处剑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撑不过今夜。 他从香囊中取出百花谷秘制的解毒丹,喂入男子口中,又撕开他的衣衫,为他清理伤口。就在他专心处理最后一处剑伤时,男子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何人?”男子声音虚弱却警惕,一双如墨的眼眸紧盯着花无心。 花无心镇定地回望他:“路过之人,见你受伤,出手相救。” 男子审视他片刻,忽而笑了:\"在下萧云,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他试图起身行礼,却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花无心按住他,\"你中毒颇深,虽服了解药,仍需调息六个时辰才能行动。\" 萧云苦笑:\"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了,追兵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花无心沉吟片刻:\"你做了什么,为何被人追杀?\" \"不过是无意中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萧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模样,\"兄台还是快走,免得连累你。\" 花无心正欲回答,忽听庙外脚步声再次响起,比先前更近。他迅速熄灭所有光源,低声道:\"能站起来吗?\" 萧云咬牙点头。花无心扶着他躲到神像后的暗格中,空间狭小,两人不得不紧贴在一起。花无心能感觉到萧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发丝。 \"在那边!\"追兵冲入庙中,火把的光亮透过暗格缝隙照进来。 花无心屏住呼吸,手按在剑柄上,准备随时出手。萧云却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悄悄打开,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弥漫开来。 不多时,外面传来几声闷响,追兵纷纷倒地。 \"迷魂香,三个时辰内醒不过来。\"萧云低声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他:\"你早有准备?\" 萧云笑而不答,转而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花无心。\" \"原来是花家的人。\"萧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花公子此行是要往何处?\"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玄天秘境。\" 萧云眉梢微挑:\"巧了,在下也正要去那里。不如同行如何?我熟悉路径,可以省去不少时间。也算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花无心本想拒绝,但看他伤势未愈,又想到此行凶险,多一个同伴也好,便点头应允。 次日清晨,两人离开破庙,向玄天秘境进发。一路上,萧云展现出惊人的恢复力,伤势竟好了大半。他谈吐不凡,对江湖各派武学如数家珍,更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三日后,二人抵达玄天山脉。秘境入口处已聚集了数十名武林人士,分属不同门派,彼此警惕地保持着距离。 \"看来天启之子现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萧云低声道:“待会进入秘境后,务必跟紧我。” “天气之子!那可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听说获此物者能号召整个江湖。” 升仙门里东方峻坐在高大的椅子里翘着腿慢条斯理地说道。 “可是,那小子又不知道去哪了?”鬼手道。 “去找!”东方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他补充道。 鬼手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桃花教里,慕容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朝外走去。 “去哪?”五叶一枝花从外面回来,刚好和她走了个对面。 “姑姑,人家想去找你吗?你看你出去了一天都不见影。” “哼!恐怕你是要去找那个小子?”五叶一枝花冷冷道。 “哎呀!姑姑呀,你怎么老提他?” “我可告诉你,今后,不许你去见她,回你屋去!” 慕容颖感到她语气里的冷,嘟着嘴不情愿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夕阳斜照,断崖之巅,一道幽深的裂缝横亘于山壁之间,宛如天堑。花无心一袭白衣,负手而立,指尖轻抚着石壁上斑驳的符文,低声道:“玄天秘境,果然在此。” 萧云站在他身后,手握一柄青锋长剑,目光灼灼:“传闻此地凶险万分,入者十死无生,你当真要闯?” 花无心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怎么,萧兄怕了?” “怕?”萧云冷笑一声,“我只是好奇,你一个‘无心’之人,为何对秘境如此执着?” 花无心没有回答,只是指尖一弹,一枚铜钱飞入裂缝之中,刹那间,符文亮起,整座山壁震颤,一道石门轰然洞开。 “走,答案就在里面。” 踏入秘境,四周骤然变幻,原本的石壁化作一片浩瀚星河,脚下却是无尽深渊。花无心脚步未停,踏空而行,衣袂翻飞,如谪仙临世。 萧云紧随其后,忽觉脚下虚空一陷,无数藤蔓自黑暗中窜出,如毒蛇般缠来!他剑光一闪,斩断数根,但藤蔓源源不绝,越缠越紧。 “木之试炼。”花无心淡淡道:“蛮力无用,需寻其根。” 萧云目光一凛,剑锋一转,直刺脚下虚空某处,只听一声闷响,藤蔓尽数枯萎,深渊消散,二人落回实地。 前方,五道石门依次排开,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五字。 “看来,得各凭本事了。”花无心轻笑一声,径直走向“水”门。 萧云冷哼一声,踏入“火”门。 烈焰滔天,萧云置身火海,热浪灼人,连呼吸都带着灼痛。他握紧长剑,体内真气流转,竟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火焰隔绝在外。 “区区幻境,也想困我?”他冷笑一声,猛然挥剑,剑气如虹,竟将火海生生劈开! 然而,火焰散尽,眼前却出现一道人影——赫然是花无心! “萧兄,你果然厉害。”花无心微笑,但下一瞬,他手中折扇一挥,万千银针激射而来! 萧云瞳孔一缩,横剑格挡,怒喝:“你不是花无心!” “幻境未破,心魔难消。”虚空中传来低沉的笑声。 萧云闭目凝神,再睁眼时,幻象尽散,他已站在一座石台之上,花无心正倚靠石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比我预想的慢了些。” 萧云冷哼一声:“少废话,前面还有什么?” 花无心望向远处,眸光深邃:“最后的试炼——玄天剑阵。” 石台尽头,九柄巨剑悬空而立,剑气纵横,杀机凛然。 花无心折扇轻摇,悠然道:“此阵需二人合力,萧兄,可愿与我并肩一战?” 萧云握剑的手紧了紧,最终点头:“仅此一次。” 话音未落,巨剑已呼啸而至!二人背靠背,剑光与扇影交织,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剑斩落,花无心身形一闪,竟以折扇硬接剑锋,借力一推,萧云顺势跃起,一剑刺向阵眼! “轰——”剑阵崩碎,尘埃落定。 花无心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依旧笑道:“合作愉快。” 萧云收剑,淡淡道:“你受伤了。” “无妨。”花无心擦去血迹,目光投向秘境深处,“真正的秘密,还在前面。” 穿过剑阵,二人来到一座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璧,流光溢彩,正是传说中的“玄天玉”! 花无心伸手欲取,萧云却横剑拦住:“慢着,你究竟为何而来?” 花无心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此玉只能是我取,你没有天启之子。” “你有天启之子?”萧云皱眉。 “是,唯有和玄天玉合体。” 萧云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收剑:“你若骗我,我必杀你。” 花无心轻笑:“若我骗你,你早该死了。” 他取下玄天玉,玉璧入手瞬间,整座秘境开始崩塌! “走!”二人飞掠而出,身后山崩地裂,烟尘漫天。 逃出秘境,天色已明。花无心握紧玄天玉,转身道:“萧云,多谢。” 萧云抱剑而立,淡淡道:“若你用它做坏事,我定当手刃你头颅。” 花无心深深看他一眼:“若你今后有事,一定要来找我,我会不遗余力!” “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萧云的声音响起,人已走出去很远了! 第29章 半路遇袭 山间小径上,花无心与冷凝秋并肩而行。 夕阳的余晖穿过密林,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花无心则穿着朴素的青色长衫,唯有那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左眼是寻常的黑色,右眼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想不到这一路收获不错。\"花无心掂了掂背上的竹篓,里面装满了刚采集的野菜:\"再配上你前日猎到的雪兔,晚饭应该很丰盛。\" 冷凝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总是想着吃。\" 她伸手拂去花无心肩上的一片落叶,动作自然而亲昵。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四周古木参天,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花无心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等等。\" \"怎么了?\"冷凝秋警觉地环顾四周。 花无心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蹲下身,右手轻轻拨开路旁的草丛。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盘踞其中,三角形的头部高高昂起,吐着猩红的信子。 \"碧磷蛇!\"冷凝秋低声惊呼,下意识后退半步。这种蛇毒性极强,即便是修真者被咬中也会十分麻烦。 花无心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就在他准备出手的瞬间,碧磷蛇突然弹射而起,直扑冷凝秋脚踝! \"小心!\" 电光火石间,花无心猛地扑向冷凝秋,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旋身闪避。冷凝秋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花无心怀中。她的后背紧贴着花无心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花无心左手仍保持着防御姿态,右臂却紧紧环住冷凝秋的腰身。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花无心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 \"没事了。\"花无心轻声道,却没有立刻松开手。他的呼吸拂过冷凝秋的耳畔,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冷凝秋耳根微红,却没有挣脱。她微微侧首,正对上花无心那双异色的眼眸。金色的右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 就在这暧昧的气氛中,一声轻咳从不远处传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花无心和冷凝秋同时一惊,迅速分开。只见山路转弯处站着一名紫衣女子,十七八的样子,容貌姣好,眉目间却带着几分冷傲。她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宝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慕容姑娘。\"花无心神色恢复如常,拱手行礼:\"别来无恙。\" 慕容颖缓步走近,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 冷凝秋已整理好情绪,淡淡道:\"刚才我就是被一条蛇吓的要死,慕容姑娘是不是要去茅屋?不如一道?\" 慕容颖似笑非笑:\"不急。看二位方才情状,倒是我打扰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花无心一眼:\"没想到花公子与冷姑娘关系如此……亲密。\" 花无心神色不变:\"慕容姑娘说笑了。方才只是躲避毒蛇,不得已而为之。\" \"是吗?\"慕容颖轻笑一声:\"那毒蛇可真是善解人意。\" 冷凝秋眉头微蹙,正欲开口,花无心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争辩。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慕容颖的眼睛,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神情。 三人一路无言,沿着山路向茅屋走去。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后,暮色四合,林间开始升起淡淡的雾气。 忽然,花无心再次停住脚步,这次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怎么了?\"冷凝秋立刻警觉起来。 花无心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转身,面向山路前方的一片黑暗:\"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寂静持续了几息,然后黑暗中走出五道身影。他们身着统一的白色长袍,胸前绣着金色的云纹图案,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升仙门!\"慕容颖失声惊呼,手已按在剑柄上。 为首的白袍人向前一步,声音冰冷:\"花无心,交出天启之眼,可免一死。\" 花无心的右眼金光大盛,在夜色中如同燃烧的火焰:\"天启之眼如今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如何交出?\" \"那就挖出来。\"白袍人毫无感情地说:\"门主有令,天启之眼必须归我升仙门所有。\" 冷凝秋已拔出腰间长剑,剑身泛着幽幽蓝光:\"放肆!你们升仙门未免太霸道了!\" 白袍人看都不看冷凝秋一眼,只是盯着花无心:\"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天启之眼,或者死。\" 花无心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悲凉:\"我花无心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会任人宰割。\"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挥,一道金光如利箭般射向白袍人。与此同时,冷凝秋与慕容颖也同时出手,一蓝一紫两道剑光交织,攻向其余四名升仙门弟子。 战斗在瞬间爆发。花无心的金光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刃,将为首的白袍人逼退数步。但对方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袖中飞出一道银索,如灵蛇般缠向花无心的手腕。 \"小心!那是缚仙索!\"慕容颖高声提醒,同时一剑斩向攻击自己的敌人。 冷凝秋的剑法凌厉非常,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气,两名升仙门弟子一时竟无法近身。但她也注意到花无心那边情况不妙——那白袍首领的修为明显高于其他人,花无心虽然身负天启之眼,但似乎并不擅长正面战斗,很快就被逼入下风。 \"无心!\"冷凝秋看到花无心被银索缠住右臂,惊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飞身向他那边冲去。 \"别过来!\"花无心大喊,但为时已晚。 白袍首领冷笑一声,左手突然弹出一枚黑色细针,直射冷凝秋心口。花无心瞳孔骤缩,金色右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他拼尽全力挣脱银索,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冷凝秋身前。 \"噗\"的一声轻响,黑针没入花无心左肩。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无心!\"冷凝秋扶住他,眼中满是惊恐。 花无心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没事……针上无毒。\"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金色右眼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 慕容颖此时也被逼退到两人身边,三人背靠背形成防御阵型。五名升仙门弟子将他们团团围住,形势危急。 \"花无心,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白袍首领冷声道,\"交出天启之眼,否则你们三人都要死在这里。\"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忽然低声对冷凝秋和慕容颖道:\"等会我说''走'',你们立刻向东北方向突围,不要回头。\" \"不行!\"冷凝秋坚决地摇头:\"我不会丢下你!\" 慕容颖也皱眉道:\"花无心,你……\" \"听我说,\"花无心打断她们,声音急促:\"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没必要陪葬。冷姑娘,去茅屋等我。慕容姑娘,请你护送她一程。\" 冷凝秋眼中泛起泪光,还想说什么,花无心却已经转向白袍首领:\"好,我答应你们。但条件是放她们二人安全离开。\" 白袍首领考虑片刻,点头同意:\"可以。\" 花无心转向冷凝秋,轻声道:\"相信我,我会去找你的。\"说完,他不容拒绝地将她推向慕容颖:\"走!\" 就在这一瞬间,花无心的金色右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山林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昼。升仙门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睛,而花无心则趁机双手结印,一道金色屏障凭空出现,将冷凝秋和慕容颖推向远处。 \"无心!\"冷凝秋的呼喊声在夜色中回荡,但她的身影已经随着金光消失在树林深处。 光芒散去后,花无心独自站在五名升仙门弟子中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催动天启之眼的力量让他元气大伤,但他站得笔直,脸上带着决然的神色。 \"现在。\"他平静地说:\"让我们做个了断。\" 白袍首领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五人同时出手,五道银光如天罗地网般向花无心罩去。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花无心面前。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宽大的袖袍一挥,便将五道银光尽数击散。 \"什么人!\"白袍首领惊怒交加。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看向花无心,声音低沉:\"小子,想活命就跟我走!” 花无心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你是谁?\"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黑袍人一把抓住花无心的肩膀,\"你那个小情人暂时安全了,但你若不走,你们都得死。\" 花无心犹豫了一瞬,最终点头。黑袍人满意地哼了一声,袖中飞出一片黑云,裹住两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五名升仙门弟子面面相觑,白袍首领愤怒地一掌劈断身旁的树木:\"搜!给我把整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而此时,山林深处,冷凝秋挣脱慕容颖的手,想要往回跑:\"放开我!我要回去找无心!\" 慕容颖死死拉住她:\"你疯了吗?回去送死?花无心是为了救我们才……\" \"我不管!\"冷凝秋泪流满面,\"我不能丢下他!\" 慕容颖突然一巴掌打在冷凝秋脸上,厉声道:\"冷静点!花无心不是普通人,他既然让我们走,就一定有办法脱身。你现在回去,只会让他的牺牲白费!\" 冷凝秋捂着脸,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慕容颖说得对,但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 \"去茅屋等他,\"慕容颖语气缓和下来:\"如果他活着,一定会回到那里。\" 冷凝秋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点了点头。两人默默向茅屋方向走去,夜色吞没了她们的身影。 第30章 黑袍之谜 黑云裹挟着花无心飞速掠过山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花无心感到一阵眩晕,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看向那个救了自己的黑袍人。 \"你……究竟是谁……\"花无心声音虚弱。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花无心感到一阵失重,随后便陷入了黑暗。 当花无心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石室里。头顶是粗糙的岩壁,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不大的空间。他尝试坐起来,左肩传来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升仙门毒虽然不致命,但会让伤口愈合缓慢。\" 声音从石室入口处传来。花无心转头看去,那个黑袍人正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此时黑袍人已经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约莫五十多岁,灰白的头发束在脑后,左脸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狰狞疤痕,让原本刚毅的面容多了几分凶悍。 花无心警惕地盯着他:\"这是哪里?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黑袍人走近,将药汤放在石床旁的木箱上:\"问题真多。先把药喝了,我可不想费力气救回来的人又死了。\"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暂时没有恶意。他端起碗,药汤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入喉后左肩的疼痛立刻减轻了几分。 \"这里是黑风山的一个隐秘山洞,\"黑袍人见花无心喝了药,这才开口,\"至于我是谁……\"他顿了顿:\"你可以叫我影老。\" \"影老?\"花无心皱眉:\"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 \"谁说我们素不相识?\"影老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认识你父亲,花清岚。\" 花无心浑身一震,手中的碗差点掉落。父亲的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认识我父亲?\"花无心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他……他是怎么死的?\" 影老的表情阴沉下来:\"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果然获得了天启之眼?\" 花无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和额头,他发现自从获得天启之眼后,自己的右眼也跟着发生了变化。起初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后来这些画面越来越清晰,有时是即将发生的事,有时则是完全陌生的场景。这让他逐渐意识到这是一种罕见的天赋——预知未来。 \"正是。\"花无心谨慎地回答。 影老冷笑一声:\"天启之眼一旦觉醒,预知的频率会越来越高,直到……\"他突然伸手按住花无心的额头:\"直到它开始吞噬宿主的生命力。\" 花无心感到一股暖流从影老掌心传来,流经全身,最后汇聚在右眼。金色瞳孔不受控制地开始发光,眼前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宫殿、厮杀的死士、一本泛着金光的古书…… \"啊!\"花无心痛苦地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却仍在脑海中闪回。 影老收回手,神色凝重:\"比我想象的严重。你父亲当年也没到这种程度。\" \"这是什么意思?\"花无心喘息着问:\"天启之眼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升仙门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影老在石室里踱了几步,似乎在思考该透露多少。最后,他停在花无心面前:\"天启之眼不是天生的,而是一种传承。你父亲是上一任拥有者,他在临死前将能力转移给了你十八年来这种能力在你的身体里潜伏,一遇到真体,立刻就会显现。\" 花无心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我父亲只是个普通人,他……\" \"普通?\"影老讥讽地打断他:\"花清岚若是普通,这世上就没有非凡之人了。他是最后一代''天机阁''阁主,掌握着预知未来的秘密。\" 天机阁!花无心听说过这个传说中的组织,据说能够预知天下大事,指引世间万物走向。但在他出生前,天机阁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影老继续道:\"十八年前,升仙门联合几个大宗门围攻天机阁,为的就是夺取''天命书''——一本记载着未来千年大事的奇书。你父亲在最后关头毁掉了天命书,他知道升仙门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天命书的线索,他并将天启之眼的能力转移给你,但是他没把天启之眼实物给你,那时候你还没成年,根本驾驭不了。\" 花无心感到一阵眩晕,这些信息太过震撼。他从小以为自己只是个侥幸活下来的孤儿,没想到身世如此复杂。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花无心问道。 影老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直到最近升仙门发现了你的踪迹。我本想再等一段时间,等你完全掌握天启之眼的能力后再现身,但今天的情况……\" 花无心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冷凝秋!她会不会有危险?我得去找她!\" \"坐下!\"影老一声厉喝,手掌按在花无心肩上,力道大得惊人:\"那个万胜宗的小丫头暂时安全。升仙门的目标是你,不是她。你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花无心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影老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愤怒地瞪着对方:\"你无权决定我的行动!\" 影老叹了口气,松开手:\"你父亲当年也是这副倔脾气。\"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花无心:\"认识这个吗?\" 花无心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花\"字,背面是繁复的云纹图案。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父亲随身佩戴的玉佩! \"这是……\" “镇魂丹,专门克制天启之眼反噬的。”影老扶他坐下:\"你太急于求成了。预知未来不是儿戏,每一次窥探天机都要付出代价。\" 花无心喘息着,冷汗浸透了衣衫:\"那父亲他……?\" \"你父亲当年身强体壮,又有天机阁秘法护体,反噬对他影响较小。\"影老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升仙门为了获得天启之眼的能力,还是将他追杀。\" 花无心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父亲留给他的不仅是特殊能力,还有如此沉重的负担。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问出埋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父亲选择将天启之眼传给我,而不是……毁掉它?\" 影老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天命书。\" \"天命书?\" \"你父亲毁掉的只是副本。\"影老压低声音,\"真正的天命书被分成了三部分,藏在不同的地方。而天启之眼……是找到它们的钥匙。\" 花无心震惊地看着影老:\"你是说……\" \"没错,升仙门追捕你不只是为了预知能力,更是为了通过你找到天命书残卷。\"影老严肃地说,\"你父亲将天启之眼传给你,是因为只有花家血脉才能继承这份力量,也只有你能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花无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的良苦用心。自己会被救也绝不是偶然,而是背负重大使命。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花无心喃喃道。 影老拍拍他的肩膀:\"休息。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更多关于天启之眼的使用技巧,以及……你父亲的一些独门功法。\" 回到石室,花无心躺在简陋的石床上,却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影老的话,还有冷凝秋在预知画面中的样子。他想立刻去找她,告诉她自己没事,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出去只会害人害己。 \"再等等。\"他对着黑暗轻声说:\"等我足够强大,就能保护你了……\" 第二天清晨,花无心被一阵刺痛惊醒。右眼不受控制地闪烁着金光,眼前浮现出新的画面——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峰,山顶有一座残破的宫殿,宫殿深处,一本泛着微光的古书静静躺在石台上…… \"啊!\"花无心捂住眼睛,画面消失了。 \"又看到了什么?\"影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 花无心描述了所见景象。影老听完,眉头紧锁:\"是天命书残卷的所在地。看来天启之眼开始主动引导你了。\" \"那座山在哪里?\" \"云雾峰,在西南方向三千里外。\"影老说,\"但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你需要更多准备,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怀疑这个预知可能是陷阱。\" \"陷阱?\" \"升仙门不乏能人异士,如果有人故意干扰天启之眼的预知……\"影老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花无心陷入沉思。如果连预知都可能被操控,那还有什么可以信任?他想起冷凝秋,心中一阵抽痛。分离不过数日,思念却如潮水般汹涌。 \"专心!\"影老突然喝道:\"你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天启之眼!\" 但为时已晚。花无心感到右眼一阵刺痛,随后整个人如坠冰窟。他看到了可怕的画面——冷凝秋被升仙门的人抓住,绑在一根石柱上,一个白袍人手持利刃走向她…… \"不!\"花无心猛地站起来,不顾影老的阻拦冲向洞口。 \"站住!那是幻象!\"影老一把拉住他。 花无心奋力挣扎:\"放开我!冷凝秋有危险!\" \"那是天启之眼利用你的恐惧制造的幻象!\"影老厉声道:\"控制你的情绪,否则你会被它吞噬!\" 花无心停下挣扎,但浑身仍在颤抖。影老说得对,他从未在预知中看到过如此清晰的恐怖画面,这很可能是自己潜意识投射的结果。 \"深呼吸。\"影老松开手:\"记住,天启之眼会放大你的情绪,尤其是恐惧和欲望。你必须学会区分真实预知和情绪投射。\" 花无心慢慢平静下来,但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散。影老说得轻松,但万一那真的是冷凝秋的危险呢? \"我理解你的担忧。\"影老语气缓和下来:\"但冲动行事只会害人害己。继续训练,等你真正掌握了天启之眼,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在乎的人。\"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影老是对的,但心中的焦虑却挥之不去。天启之眼既是恩赐也是诅咒,而现在,他必须学会与之共存。 \"今天练习什么?\"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影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今天,我教你''天机步''——你父亲独创的身法。配合天启之眼的预知能力,能让你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的训练艰苦而充实。花无心全身心投入学习,暂时将忧虑抛在脑后。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冷凝秋的面容总会浮现在眼前。他只能通过天启之眼偶尔窥见她的现状,确保她安全无虞。 与此同时,花无心也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生变化——一种内在的蜕变。那个隐居山林、躲避纷争的年轻人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逐渐认清自己使命的侠士。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黑袍人的出现…… 第31章 营救 烈日当空,升仙门总坛的演武场上,一根三丈高的旗杆笔直矗立。旗杆顶端,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被铁链紧紧束缚,悬在半空中,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柳青艰难地睁开肿胀的双眼,阳光刺得她泪水直流。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铁环扣住,每动一下都会磨破皮肉,钻心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升仙门的人很懂得如何折磨人——不让他昏迷,也不让他好过。 \"花无心……千万别来……\"柳青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微弱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三天前,她还是一个升仙门的弟子,前途无量。而现在,她成了叛徒,成了引诱花无心自投罗网的诱饵。想到此,柳青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想和升仙门同流合污,而那个人却可能为了救她而陷入险境。 尤少华也没有逃脱被抓捕的命运,只不过升仙门没有对他用刑,可也没放他回清虚帮,也把他绑在一边的柱子上。 广场四周,升仙门的弟子们严阵以待。弓箭手埋伏在屋顶,剑客藏身于廊柱之后,更有大长老坐镇八方。门主东方峻站在旗杆下,一袭紫金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柳青,你可知道为何留你性命至今?\"门主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空气,直刺柳青心底。 柳青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 东方峻冷笑一声:\"花无心重情重义,得知你被擒,必来相救。届时……\"他环顾四周埋伏:\"我升仙门将一举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柳青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东方峻说的没错——花无心一定会来。那个傻子,明明知道是陷阱,还是会来。想到这里,柳青胸口一阵剧痛,不知是伤势发作还是心痛难忍。 \"门主,有动静!\"一名弟子急匆匆跑来报告:\"西北角哨卡被破,来人轻功极高,看不清身影!\" 东方峻眼中精光一闪:\"终于来了,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务必生擒花无心!\" 柳青闻言拼命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东方峻!你这个卑鄙小人!花无心与你何仇何怨?\" \"闭嘴!\"东方峻袖袍一挥,一道气劲凌空抽在柳青脸上,打得她口吐鲜血:\"不服从命令,背叛师门,私通外敌,你的罪过待会儿再清算!\"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广场上空,轻飘飘落在旗杆顶端。来人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沧桑。 \"花无心!\"柳青惊呼,随即急切喊道:\"快走!这是陷阱!别管我!\" 花无心低头看了柳青一眼,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冰冷如刀:\"柳青,我来晚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东方峻哈哈大笑:\"花大侠果然重情重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佩服佩服!\" 花无心站在细细的旗杆顶端,身形稳如泰山。他环视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东方峻,好大的阵仗,为了在下一个人,出动这么多人手,真是受宠若惊。\" \"花无心!\"柳青嘶吼着,声音沙哑,\"我快走!我不要你管!我不值得你救!你快走!\" 花无心终于将目光完全落在柳青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柳青如遭雷击。他知道?他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叛徒?还是知道自己此刻悔恨交加? 东方峻见两人对话,不耐烦地挥手:\"花无心,今日你插翅难飞!若束手就擒,我可饶柳青一命!\" 花无心闻言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东方峻,你以为用柳青就能威胁我?\"他忽然收敛笑容,声音冷冽:\"我今日来,一是为救他,二是为杀你!\" 话音未落,花无心身形一闪,如鬼魅般从旗杆顶端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东方峻面前三尺处。东方峻大惊,急忙后退,同时四周埋伏的弓箭手万箭齐发! 花无心长剑出鞘,剑光如水,在身前划出一道银色光幕,箭矢纷纷被斩落。他身形再动,已回到旗杆顶端,一手扶住柳青。 \"忍着点。\"花无心低声道,剑光一闪,铁链应声而断。他单手抱住柳青,从三丈高处一跃而下。 柳青被花无心抱在怀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时百感交集。他们素未平生,可是升仙门想利用自己诱惑他。而现在,这个人,却不顾危险来救自己。 \"放箭!别让他们跑了!\"东方峻怒吼。 箭如雨下,花无心一手抱着柳青,一手持剑格挡,身形如游龙般在箭雨中穿梭。但毕竟带着一个人,动作终究慢了几分。一支利箭穿透他的左肩,鲜血顿时染红白衣。 \"花无心!\"柳青惊呼:\"放下我!你自己能逃出去!\" 花无心充耳不闻,剑势更加凌厉。他忽然长啸一声,身形拔地而起,竟带着柳青跃上屋顶。几名埋伏的弓箭手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剑气击倒。 \"拦住他们!\"东方峻亲自追来,双掌拍出,浑厚的内力排山倒海般压向花无心后背。 花无心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剑气与掌风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借这一击的反震之力,花无心带着柳青又飞出数丈,眼看就要突破重围。 \"花无心!\"柳青突然挣扎起来:\"我不能跟你走!\" 花无心终于停下,将柳青放在一处屋顶上,皱眉看他:\"为何?\" 柳青跪在瓦片上,泪流满面:\"我……我罪孽深重。我不是好人,我会害死你的,我……我该死!\" 花无心眼神一暗:\"你的姐姐月隐让我来的。\" \"他们利用我,让我诱惑你,你为什么还要来?\"柳青抬头,眼中充满痛苦与不解,\"你应该杀了我!\"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柳青的肩膀:\"因为我知道,你不想那么做,你也是为了保护我。东方峻的计谋你不听,他们会杀了你 。\" 柳青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无心:\"你……你怎么知道?\" 花无心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跟我走!\" 柳青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下来。她以为自己的事没人知道,原来……原来一切花无心都知晓。 \"小心!\"花无心突然推开柳青,一剑刺向背后。东方峻不知何时已悄然接近,这一剑正好刺穿他的衣袖。 \"好一个情深义重!\"东方峻狞笑着:\"可惜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花无心将柳青护在身后,长剑直指东方峻:\"今日,我要为我父母报仇!\" 两大高手在屋顶上对峙,杀气弥漫。柳青看着花无心的背影,心中既愧疚又感动。 那日,升仙门就是告诉她,让她靠近花无心,趁机从他那把天启之子抢回来,可是,她宁死就是没同意,趁他们看管不备逃了出去,可是后来还是被发现了。 她正踌躇之间,一个身影从远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来,一把扯起她就走。 “哪里走?”鬼手吼道。 话音未落,冷凝秋长剑已如毒蛇吐信般刺来。剑光如雪,带着刺骨寒意直取鬼手咽喉。 鬼手身形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右手一扬,三道银光激射而出。冷凝秋剑势一转,\"叮叮叮\"三声脆响,将飞镖尽数击落。 \"好一个''寒梅三弄''!\"鬼手赞叹一声,却不敢怠慢。他深知冷凝秋的\"寒霜剑法\"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剑出必见血。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交手十余招。鬼手的身法诡异多变,时而如鬼魅飘忽,时而似猛虎扑击;冷凝秋则剑招凌厉,每一剑都带着刺骨寒意,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中竟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你的''幽冥步''果然名不虚传。\"冷凝秋一边出剑一边冷声道:\"可惜今天你注定要留在这里。\" 鬼手不答,突然一个后翻,双手连挥,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向冷凝秋激射而去。冷凝秋长剑舞出一片光幕,将银针尽数挡下,却不料鬼手已趁机逼近,一记\"幽冥指\"直拍她胸口。 \"砰!\" 冷凝秋仓促间以左掌相迎,两掌相接,她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透体而入,不由得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阴毒的内力!\"冷凝秋抹去血迹,眼中杀意更盛。 鬼手却忽然收手,沉声道:\"冷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何必生死相搏?\" “我要带走她。” “那你执意要这么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冷凝秋剑光如瀑,带着刺骨寒意席卷而来。鬼手顿感压力倍增,不得不全力应对。他身形如鬼似魅,在剑光中穿梭,却仍被划破数处衣袍。 就在危急时刻,鬼手突然注意到冷凝秋剑身上的蓝光并非内力所致,而是——毒! \"堂堂''寒霜剑'',竟在剑上淬毒?\"鬼手讥讽道,\"传出去不怕江湖人耻笑?\" 冷凝秋闻言剑势微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胡说什么!\" 鬼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左手一扬,一团黑雾爆开,瞬间遮蔽了视线。冷凝秋急忙屏息后退,却听\"铮\"的一声,鬼手已用特制匕首斩断了她的剑穗。 \"你!\"冷凝秋大怒,却见鬼手已借黑雾掩护,疾驰而去。 \"你是谁?\"柳青警惕地问道,声音虚弱。 \"救你的人。\"冷凝秋不多解释:\"能走吗?\" 柳青勉强站起身:\"可以。\" 鬼手又出现了,他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条细如发丝的黑线——正是他的成名暗器\"断魂丝\"。冷凝秋早有防备,剑光一闪就要斩断黑线,却不料这是虚招。 鬼手真正的杀招是同时从另一袖中射出的三枚\"追命镖\",呈品字形直取冷凝秋上中下三路。 冷凝秋仓促间只挡下两枚,第三枚深深扎入她右肩。她闷哼一声,剑势却不减,反而更加凌厉。 \"好一个''三星追月''!\"冷凝秋咬牙道:\"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胜我?\" 鬼手不答,身形突然变得飘忽不定,竟在瞬间幻化出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攻向冷凝秋。这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幽冥幻影\"。 冷凝秋一时难以分辨真身,剑招不免出现破绽。鬼手抓住机会,一记手刀重重砍在她持剑的手腕上。 \"啊!\"冷凝秋痛呼一声,长剑脱手。鬼手顺势一记扫堂腿,将她绊倒在地。 \"你输了。\"鬼手冷冷道,却没有下杀手。 冷凝秋挣扎着坐起,眼中满是不甘:\"为何不杀我?\" 鬼手看了她一眼:\"你我本无仇怨。\"说完,转身走向柳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冷凝秋突然从袖中射出一枚毒针,直取鬼手后心。 鬼手似有所觉,身形急转,却仍被毒针擦过手臂。他闷哼一声,反手一枚飞镖射出,正中冷凝秋左腿。 \"卑鄙!\"鬼手怒道,同时感到一阵眩晕——毒针上的毒性开始发作了。 冷凝秋咬牙拔出腿上的飞镖,冷笑道:\"成王败寇,何来卑鄙之说?\" 鬼手强忍眩晕,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突然从腰间取出一个红色小球,猛地掷向冷凝秋脚下。 \"轰!\" 一团烈火爆开,吓得冷凝秋连连后退。 鬼手有些站不稳。 冷凝秋出掌将他击倒,拉起柳青就跑。 鬼手咬牙坚持,众人喊:“二护法!” “不要管我!追!” 第32章 侥幸脱身 升仙门北边悬崖上,花无心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花无心?\"东方峻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东方峻冷笑一声:\"二十年前的旧账,该算一算了。\" 花无心眉头微皱:\"我与东方家素无往来,何来旧账一说?\" \"装糊涂?\"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二十年前,你父亲花清岚背叛师门,杀害同门七人,其中就包括我父亲东方烈!这笔血债,今日该由你来偿还!\" 花无心闻言,面色终于变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发白:\"我父亲不是叛徒,他是被冤枉的!\" \"冤枉?\"东方峻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当年证据确凿,花清岚畏罪自杀,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今日我就是要讨回这笔血债!\" 花无心面前:\"东方家主,此事必有误会。我父亲明明是被你们升仙门所害,你居然敢给我父亲扣帽子。\" 花无心和东方峻相对而立,相距三丈。春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花瓣,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粉色的屏障。 \"出剑。\"东方峻缓缓抽出腰间大刀,刀身漆黑如墨,唯有刃口一线寒光,摄人心魄。 花无心也不多言,长剑出鞘,剑身细长,通体银白,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他持剑的姿势很特别,剑尖微微下垂,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暗藏杀机。 \"无心剑法,请指教。\" \"断魂刀法,领教了!\" 话音未落,东方峻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直取花无心咽喉。这一刀快若闪电,势如奔雷,刀锋未至,凌厉的刀气已割断了飘舞的花瓣。 花无心身形微侧,长剑上挑,剑尖精准地点在刀身上最不受力的位置。\"叮\"的一声脆响,东方峻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轻描淡写地化解。 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攻势不减,大刀一转,改劈为扫,拦腰斩向花无心。花无心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同时长剑刺出,直指东方峻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交手十余招。东方峻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摧枯拉朽之势;花无心的剑法则灵动飘逸,剑走轻灵,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危机。 白无尘深知门主武功高强,但这东方峻的刀法之凌厉,实属罕见。更令他担忧的是,花无心似乎有所保留,并未使出全力。 场中,东方峻久攻不下,心中焦躁,突然变招,刀法由刚转柔,刀势如绵绵春雨,无孔不入。这一变化出乎花无心意料,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花无心,你就这点本事吗?\"东方峻冷笑道,\"看来花清岚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听到对方侮辱父亲,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剑法突变。原本飘逸的剑招突然变得凌厉无比,剑光如雪,剑气纵横,每一剑都直指东方峻要害。 \"落花有意!\" 花无心一声清喝,长剑化作数十道剑影,如落英缤纷,将东方峻团团围住。东方峻大惊,急忙挥刀格挡,却仍被一道剑气划破左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好剑法!\"东方峻不怒反笑:\"这才像话!\" 他猛地后退三步,大刀高举过头,全身内力灌注刀身,刀锋竟隐隐发出嗡鸣之声。\"断魂一刀!\" 这一刀劈下,仿佛连空气都被斩开,一道肉眼可见的刀气破空而出,直袭花无心。花无心不敢硬接,身形急闪,刀气擦身而过,将他身后一棵合抱粗的古树拦腰斩断,轰然倒地。 花无心额头渗出一丝冷汗,若非他轻功卓绝,这一刀足以要了他的命。他深吸一口气,长剑平举,剑尖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蜂鸣声。 \"流水无情!\" 剑光如练,直刺东方峻心口。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花无心毕生功力,剑速之快,几乎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东方峻仓促横刀格挡,却只听\"锵\"的一声,他那柄名震江湖的断魂刀竟被一剑刺穿!剑势不减,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峻猛地侧头,长剑擦着他的脖颈而过,留下一道血痕。他趁机一掌拍出,正中花无心胸口。 \"砰!\" 花无心被这一掌击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东方峻也不好受,脖颈处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半边衣襟。 两人相隔三丈,气喘吁吁地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忌惮。 \"门主!\"白无尘儿惊呼一声,想要上前。 \"别过来!\"东方峻厉声喝止:\"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不要插手!\" 东方峻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狞笑道:\"花无心,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他抛下破损的大刀,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刀,刀身血红,宛如浸透了鲜血。 花无心面色凝重,长剑横于胸前,全神戒备。东方峻手持血饮刀,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突然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攻来,竟是使出了分身幻影的绝技! 花无心闭上眼睛,全凭感知出剑。\"叮叮叮\"三声脆响,他竟准确格挡住了所有攻击。东方峻大惊,攻势更加凌厉,血饮刀化作一片红影,将花无心笼罩其中。 花无心剑法再变,剑招古朴简单,却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截住东方峻的攻势。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又过了数十招,周围的花草树木被剑气刀气绞得粉碎,地面布满纵横交错的痕迹。 突然,东方峻卖个破绽,故意露出左肩空门。花无心果然中计,一剑刺去。东方峻狞笑一声,血饮刀反手撩向花无心腹部,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公子小心!\"一声吼,白云飞不知从哪拔剑冲入场中。 花无心察觉到危险,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硬生生横移半尺,长剑刺入东方峻左肩,而血饮刀则划破了他的右肋。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自后退。 白云飞扶住摇摇欲坠的花无心,只见他右肋伤口处流出的血竟呈暗红色,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卑鄙!竟然用毒!\"白云飞怒视东方峻。 东方峻左肩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却仍冷笑道:\"生死相搏,何来卑鄙一说?花无心,你中了血饮刀的毒,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花无心强忍剧痛,推开白云飞:\"白少侠!让开。\"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长剑指向东方峻:\"还没结束。\" 东方峻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有骨气!那我就送你最后一程!\"说着,他强提一口气,血饮刀再次举起。 “白云飞,你不要掺和此事!滚开!”白无尘喊道。 “你们爷孙倒是玩的好,一个为我所用,一个加入别的门派,不如,白云飞也加入我升仙门如何?”东方峻喊道。 “休想!我已和清虚帮决裂,从此后我不入任何门派!” “好一个自由之人!赶紧从这里走开!” “要我走也行,他我也要带走。” 话音未落,东方峻身形骤然消失,原地只余一缕黑烟。白云飞瞳孔微缩,手中长剑倏然上挑。 \"锵!\"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谷,东方峻的短刀不知何时已至白云飞咽喉前三寸,却被那柄青锋稳稳架住。两人剑锋相抵,内力激荡,周围三丈内的碎石无声化为齑粉。 \"好一招''流云回风''。\"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这在清虚帮的日子你并未虚度光阴。\" 白云飞不答,手腕轻转,剑锋如流水般滑开对方攻势,同时身形飘然后退三丈。他足尖轻点崖边凸石,整个人竟借力腾空而起,剑光化作漫天星雨洒向东方峻。 \"流云剑法,星垂平野!\" 东方峻冷笑一声,短刀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寒霜七绝·冰封千里!\"刹那间,他周身三尺内空气凝结,白云飞的剑光击在那无形冰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两人交手快若闪电,转眼间已过百余招。剑风激荡,削平了峰顶数块巨石。白云飞的剑法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似信手拈来却又暗含玄机;东方峻的短刀则如寒冬暴雪,凌厉霸道中带着刺骨寒意。 白云飞身形微侧,却仍被短刀划破左肩,一缕鲜血染红白衣。他眉头微皱,剑势陡然一变。\"流云九转,天外飞仙!\"只见他身形如幻,竟在瞬息间分出九道身影,从不同角度刺向东方峻。 东方峻眼中终于露出凝重之色。他短刀横空,划出一道血色弧线。\"寒霜剑法,血染山河!\"剑气如虹,竟将白云飞的八道虚影尽数斩灭,唯余本体刀锋已至胸前。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峻身形诡异扭曲,短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嗤\"的一声,白云飞右臂再添一道伤口。 \"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胜我?\"东方峻狞笑道,\"十年前你师父败在我剑下,今日你也难逃此劫!\" 白云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转瞬即逝。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收剑归鞘,闭目而立。 东方峻一怔,旋即大笑:\"怎么?认输了?\" 白云飞不语,只是静静站着。山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袍。东方峻渐渐笑不出来了,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是……天人合一?\"东方峻脸色骤变,\"不可能!\"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白云飞突然睁眼,眸中精光暴射。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流云真意,一指破苍穹!\" 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出,所过之处空气扭曲。东方峻仓促举剑相迎,却听\"咔嚓\"一声,他那柄短刀竟从中断裂! 剑气余势未消,直贯东方峻胸口。他闷哼一声,连退七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好一个白云飞!\"东方峻抹去血迹,眼中凶光更盛:\"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诡异的血色纹身。纹身如同活物般蠕动,东方峻的气息也随之暴涨。 就在东方峻要施展新一轮进攻时,白无尘出手了,他一个健步窜到白云飞面前,双掌击向他的胸口,白云飞不敢接这一掌,就听得白无尘低声喝道:“快滚!” 白云飞收剑而立,赶忙拉上花无心。 东方峻凝视白云飞消失的地方,就听得白无尘道:“门主,恕我管教不严,让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冒犯门主,” “他……你……” “门主,他是儿孙。” “嗨呀!你们爷孙两个……下不为例!” 东方峻狠狠瞪了一眼白无尘。 第33章 女人小心思 暮色四合,天边的残阳如血,将半边天染成一片赤红。冷凝秋背着昏迷不醒的柳青,踏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前行。她的白衣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柳青的还是她自己的。右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着每一步移动而渗出更多鲜血,但她紧咬牙关,硬是将柳青背回了万胜宗。 \"冷师姐回来了!\"守门弟子远远望见她的身影,惊呼一声,连忙迎上前去。待看清她背上的人,脸色骤变:\"这……这人是谁?\" 冷凝秋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快去请药堂长老,他伤得很重。\" \"可是师姐,可是\" \"我知道她是谁。\"冷凝秋打断道,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但她现在只是个伤者。\" 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去请了药堂长老。冷凝秋将柳青安置在偏院的客房,自己则站在一旁,看着长老为他诊治。直到确认柳青性命无虞,她才松了口气,这时才感觉到右臂传来的剧痛。 \"冷师姐,你的伤\"一名小弟子担忧地看着她。 冷凝秋摇摇头:\"不碍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她刚转身欲离开,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白云飞一身玄衣站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布满寒霜。他的目光先落在床上的柳青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转向冷凝秋。 \"你带她回来?\"白云飞的声音冷得像冰。 冷凝秋迎上他的目光:\"是。\" \"你知道她是谁?\" \"知道。\" 花无心眼中怒火更盛:\"他是升仙门的敌人!\" \"那是江湖恩怨。\"冷凝秋平静道,\"今日我见她被打被挂在杆子上,重伤垂死,不能不救。\" \"好一个''不能不救''!\"白云飞冷笑一声,\"冷姑娘何时变得如此慈悲为怀了?门派规矩在你眼里算什么?\" 冷凝秋右臂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但她站得笔直:\"医者仁心,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若你认为我做的不对,你可以离开这里。\" 两人对峙间,屋内气氛剑拔弩张。白云飞盯着冷凝秋倔强的脸庞,忽然注意到她右臂的伤势,眉头微皱:\"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 白云飞伸手欲查看她的伤势,冷凝秋却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眼神一暗,收回了手。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好好照顾你的''病人''。\"他冷冷道:\"但别忘了,升仙门容不下背叛他们的人,到时看你如何解释。\" 说完,他转身离去,玄色衣袍在风中作响,背影透着刺骨的寒意。 冷凝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 \"舵主,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药堂长老提醒道。 冷凝秋点点头,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刚走出不远,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姐姐,听说你受伤了?\" 回头一看,是慕容颖。她一袭粉色纱裙,衬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正笑吟吟地看着冷凝秋。 \"慕容姑娘?你怎么来了?\"冷凝秋淡淡点头:\"一点小伤,不碍事。\" 慕容颖走近,目光落在冷凝秋血迹斑斑的右臂上,故作惊讶:\"哎呀,这么深的伤口,怎么能说是小伤呢?我正好带了些上好的金疮药,不如让我帮姐姐处理一下?\" 冷凝秋本想拒绝,但右臂的疼痛确实越来越难以忍受,而且她需要尽快处理好伤口去照看柳青。犹豫片刻,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来到冷凝秋的房中。慕容颖动作轻柔地为她褪下染血的衣袖,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手腕,皮肉外翻,隐约可见白骨。 \"师姐伤得真重呢。\"慕容颖声音轻柔,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一定很疼?\" 冷凝秋摇头:\"习武之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慕容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打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药味立刻弥漫开来:\"这是我特制的金疮药,效果极好,只是……可能会有些疼。\" \"无妨。\"冷凝秋淡淡道。 慕容颖唇角微勾,用竹片挑起一大块黑色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药膏刚接触伤口,冷凝秋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比伤口本身还要剧烈十倍。她猛地握紧左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面上不露分毫。 \"姐姐真是坚强呢。\"慕容颖赞叹道,手上动作却不停,故意将药膏重重按进伤口最深处:\"这药虽然疼,但能防止伤口化脓,必须涂得彻底些才行。\"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冷凝秋额头渗出冷汗,却仍一声不吭。她能感觉到慕容颖的手法绝非无意,那刻意加重的手指力道,那专门寻找最敏感处的动作,无不透露着恶意。 \"慕容姑娘,\"冷凝秋突然开口,声音因强忍疼痛而略显沙哑:\"我们万胜宗和你年龄相仿的男子也不少,等有时间我给你介绍个合适的男子?\" 慕容颖手上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姐姐何来此意?我可没想过什么成亲!\" 冷凝秋直视她的眼睛:\"我觉得你挺会关心人的,男大当娶,女大当嫁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慕容颖笑容不变,手上却突然用力,将药膏狠狠压入伤口:\"姐姐说笑了,我怎敢让姐姐费心呢?只是……\"她凑近冷凝秋耳边,声音甜得发腻……\"姐姐今日救了柳青,可知道升仙门中的人有多恨她入骨?姐姐这般操作就不怕万胜宗门内有人会污蔑你?\" 冷凝秋终于明白慕容颖为何对自己怀有敌意——她是恨自己把柳青带回了万胜宗。她强忍剧痛,平静道:\"救人是医者本分,恩怨情仇,不该凌驾于生命之上。\"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慕容颖冷笑,手上动作更加粗暴:\"那姐姐就好好享受这份''本分''带来的痛苦。\" 药膏仿佛化作了滚烫的烙铁,在伤口上肆虐。冷凝秋咬紧牙关,下唇被咬出血来,却仍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她知道慕容颖在等什么——等她求饶,等她失态,等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她冷凝秋,宁可痛死也不会低头。 终于,慕容颖似乎玩够了,取出干净的纱布为伤口包扎。她的动作突然变得轻柔起来,仿佛刚才的暴行从未发生过。 \"好了,姐姐。\"她甜甜地笑着,\"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这几日不要碰水,按时换药,很快就能痊愈了。\" 冷凝秋脸色苍白如纸,却仍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多谢慕容姑娘!\" 慕容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姐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对了,花公子似乎对姐姐救柳青一事很不满呢。师姐与花师兄一向交好,可不能因了这件小事坏了你们的感情。\" 冷凝秋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慕容颖自觉无趣,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待慕容颖的脚步声远去,冷凝秋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右臂的疼痛仍在肆虐,但她心中的痛楚更甚。花无心他怎么不来?慕容颖的恶意究竟从何而起? 她望向窗外的明月,轻声自语:\"救一个人,真的错了吗?\" 月光如水,无人应答。只有右臂上那灼热的疼痛,提醒着她今日的选择将带来怎样的风波。 第34章 打入大牢 万胜宗,凌云峰顶。 晨雾缭绕中,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踏着石阶缓步而上。她的步伐看似轻盈,实则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宗主汤万胜突然召见,绝非寻常。尤其是在昨日她背回那个被追杀的少女柳青后才要召见她,更是显得不同一般。 \"舵主,宗主已在紫霄殿等候多时了。\"守门弟子恭敬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冷凝秋微微颔首,冰晶般的眸子不起波澜,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守门弟子眼睛里的那丝异样。她抬手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整了整衣襟,抬脚迈入殿门。 紫霄殿内,檀香缭绕。 汤万胜背对殿门而立,一身紫金长袍在晨光中泛着威严的光芒。 他身形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 \"弟子冷凝秋,拜见宗主。\"她单膝跪地,声音清冷如霜。 \"起来。\"汤万胜没有转身,声音低沉如雷,\"知道我为何召你前来吗?\" 冷凝秋起身,腰背挺直如剑:\"弟子不知。\" \"哼!\"汤万胜突然转身,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虽说江湖上传言,万胜宗是天下第二大组织,但是,想要这个位置的门派多了去了,想除掉我们的人也大有人在,你可知这背后的危险所在?\" 殿内温度骤降。冷凝秋感到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她暗自运转内力抵抗:\"宗主,我知道!您所忧虑的是整个门派的存亡。柳青正在弟子院中养伤。\" “那你可知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宗主是指我昨日背回的那个女子?她在……养伤?\" 汤万胜冷笑一声:\"养伤?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一个被追杀的少女。\"冷凝秋声音平静:\"我见他天赋不凡,又遭人追杀,便救下了她。\" \"胡闹!\"汤万胜一掌拍在身旁的紫檀木案上,案几应声而裂:\"你可知道追杀她的是谁?是升仙门!\" 冷凝秋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平静:\"弟子知。\" \"好一个知!\"汤万胜踱步到她面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上:\"升仙门使者三日后便到,指名要那少女。你可知拒绝的后果?\" 冷凝秋抬起头,直视宗主:\"我会把她送走!万胜宗何时需要向升仙门低头?\" \"放肆!\"汤万胜怒喝,须发皆张:\"你可知那少女体内藏有什么?是天霄剑的剑魂!她是升仙门特地培养出来的,升仙门志在必得。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要让整个万胜宗陪葬吗?\"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冷凝秋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她知道宗主所言非虚。升仙门势力庞大,远非万胜宗能敌。但柳青那双清澈坚毅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浮现,那孩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让她想起自己早逝的弟弟。 \"宗主!\"冷凝秋声音轻却坚定:\"若交出女子,万胜宗颜面何存?其他宗门会如何看待我们?\" 汤万胜眯起眼睛:\"你这是在教训我?\" \"弟子不敢。\"冷凝秋微微低头,却仍不退让:\"只是认为此事尚有转圜余地。柳青年仅十六,天霄剑魂虽在他体内,但尚未完全觉醒,若我们能先一步……\" \"够了!\"汤万胜打断她:\"升仙门使者将至,届时必须交人,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冷凝秋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请宗主三思!\" 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冷凝秋,你入门十五载,我从未见你为谁下跪求情。那女子对你如此重要?\" \"弟子只是认为,江湖修行,首重心性。见死不救,有违我宗门训诫。\"冷凝秋声音依旧平静,但指尖已微微发白。 汤万胜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凝秋,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未来宗主之位本欲传你。不要为了一个外人自毁前程。\" 冷凝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宗主执意如此,弟子愿辞去舵主之位,带柳青离开万胜宗。\" \"你!\"汤万胜勃然大怒,周身真气激荡,紫金长袍无风自动:\"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他右手成爪,猛地向冷凝秋肩头抓来。这一爪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天罗擒龙手\"的精妙变化,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冷凝秋早有防备,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退,同时玉手轻挥,三道冰晶般的剑气从指尖迸发,直取汤万胜手腕三处大穴。 \"冰魄剑法?好!\"汤万胜不怒反笑,变爪为掌,一股灼热气浪排山倒海般压来,瞬间融化了冰晶剑气。 冷凝秋连退七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知道自己不是宗主对手,但此刻绝不能退缩。 \"宗主若要强取,弟子唯有以死相拼。\"她抹去嘴角血迹,双手结印,周身开始凝结出无数细小冰晶,殿内温度骤降。 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为那女子动用''玄冰诀''禁术?值得吗?\" \"江湖修行,但求问心无愧。\"冷凝秋声音冰冷,眼中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两人对峙片刻,汤万胜突然收势,长叹一声:\"罢了,你且回去好好想想。三日后升仙门使者到来前,我要见到那女子年,否则……\"他眼中寒光一闪:\"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冷凝秋知道这是最后通牒。她深深一礼,转身退出大殿。走出殿门的刹那,她强撑的真气终于溃散,一口鲜血喷在白玉栏杆上,如雪地红梅般刺目。 \"舵主!\"守门弟子惊呼上前。 冷凝秋摆摆手,擦净嘴角:\"无碍。\"她望向远处自己的院落,眼中满是忧虑。必须尽快让柳青离开,但以宗主的手段,恐怕整个自己已在监视之下。 回到院落,冷凝秋发现柳青正在院中练剑。少女身形矫健,剑法虽显稚嫩,却已初具气象。见她回来,柳青立刻收剑行礼:\"冷姐姐!\" 冷凝秋注意到他额头有细密汗珠,显然已练习多时。这孩子的勤奋让她心中一暖,但随即又被忧虑淹没。 \"进屋说话。\"她简短道,率先走入内室。 柳青敏锐地察觉到异常,紧跟其后。关上门后,冷凝秋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柳青一惊,但并未反抗。 \"姐姐?\" 冷凝秋不答,指尖在他脉门上一按,顿时感应到一股凌厉剑意潜伏在他经脉深处。这就是天霄剑魂?难怪升仙门如此执着。 \"柳青!\"她松开手,声音低沉:\"你可知道自己体内有什么?\" 柳青脸色微变,犹豫片刻后点头:\"我且隐约有感,但不知具体为何。只知自小常做怪梦,梦中有一柄通体青蓝的古剑……\" 冷凝秋心中一沉。天霄剑乃一代神剑,传说有开天辟地之能,这剑传承必须是女子年幼处女,不容任何人玷污。这等宝物,确实足以让升仙门不惜一切代价。 \"听我说!\"她直视柳青双眼:\"你必须立刻离开万胜宗。\" \"为什么?\"柳青惊讶道:\"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关你事。\"冷凝秋摇头:\"宗主欲将你交给升仙门。我虽暂时阻拦,但拖延不了多久。\" 柳青脸色煞白:\"升仙门……就是将我置于……又追杀我的那个……这么说小的时候是他们杀了我的父母?\" 冷凝秋心头一震:\"你父母因何被杀?\" \"我不知道。\"柳青痛苦地摇头:\"只记得那夜火光冲天,父亲将我推出家门,要我无论如何不要回去……后来我在山中流浪,直到遇见一个人。\" 冷凝秋闭了闭眼。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升仙门为夺剑魂不惜灭门,如今又找上门来…… \"时间紧迫。\"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玉佩,\"这是我早年游历时所得''寒玉符'',可掩盖气息。你带着它,从后山密道离开。\" 柳青却不接:\"我走了,姐姐怎么办?\" 冷凝秋心中一暖,但面色更冷:\"我自有打算。记住,一路向西,三日后午时,到''寒鸦渡''等一艘挂着蓝帆的船。船主是我旧友,会带你去安全之处。\" \"不!\"柳青突然跪下:\"我不能连累姐姐。让我留下面对……\" \"糊涂!\"冷凝秋厉声打断:\"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能力,能对抗升仙门?白白送死有何意义?\" 柳青抬头,眼中含泪却倔强:\"那姐姐呢?违抗宗主之命,您……\" 冷凝秋神色稍缓,扶他起来:\"我毕竟是宗门舵主,宗主不会轻易动我。你快走,活着才有将来。\" 她不容拒绝地将玉佩塞入柳青手中,又从袖中取出一卷薄绢:\"这是我毕生所学的''冰魄剑法''精要,你路上研习。记住,绝不可提及你和升仙门的关系。\" 柳青双手颤抖着接过,突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姐姐大恩,妹妹永世不忘。他日若有所成,必回报姐姐!\" 冷凝秋背过身去,声音微哑:\"去!记住,活着!\" 待柳青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冷凝秋才缓缓转身,眼中已是一片决然。她取出另一枚传讯符,低声念了几句,符纸化作一道蓝光飞向天际。 \"老友,希望还来得及……\" 三日后,紫霄殿前。 升仙门使者一身金袍,面容冷峻如刀削。汤万胜亲自出迎,态度恭敬中带着几分谨慎。 \"冷舵主何在?\"使者开门见山,\"那少女可准备好了?\" 汤万胜笑容一僵,转头看向身后弟子:\"去请冷凝秋过来。\" 不多时,冷凝秋独自一人缓步而来。她依旧一袭白衣,但面色比平日更加苍白。 \"人呢?\"汤万胜沉声问。 冷凝秋直视使者:\"柳青已离开万胜宗。\" \"什么?\"汤万胜勃然大怒,一掌击碎身旁石栏:\"冷凝秋!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使者眼中寒光一闪:\"汤宗主,这就是你的诚意?\" 汤万胜额头见汗,急忙道:\"使者息怒,我这就派人去追!那女子跑不远!\" \"不必了。\"使者冷笑:\"升仙门自有手段追踪天霄剑魂附体的女子。不过……\"他目光如刀看向冷凝秋,\"敢戏弄升仙门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冷凝秋面无惧色:\"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与万胜宗无关。\" \"好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使者讥讽道,突然抬手,一道金光直射冷凝秋心口。 汤万胜大惊,却来不及阻拦。金光及体的刹那,冷凝秋胸前突然爆出一团冰蓝光芒,堪堪挡住致命一击,但她仍被震飞数丈,口吐鲜血。 \"玄冰护心诀?\"使者略显惊讶:\"有意思。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他转向汤万胜:\"三日之内,若不见那少女,后果自负。\"说罢,金光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汤万胜脸色铁青,走到冷凝秋身前:\"你……糊涂啊!\" 冷凝秋勉强撑起身子,嘴角却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宗主,弟子……问心无愧。\" 汤万胜长叹一声,挥手道:\"把她关入寒冰洞,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 当夜,万胜宗派出大批弟子搜寻柳青下落。 而寒冰洞中,冷凝秋盘膝而坐,望着洞顶透入的一缕月光,轻声自语:\"柳青,一定要活着……\" 第35章 求助 花无心抬头望向升仙门那根高耸入云的刑架。烈日当空,柳青被救走了,尤少华还在,他被铁链吊在半空,像块破布般随风摇晃。 \"清虚帮帮主尤少华,勾结其他门派,意图颠覆武林正道,罪该万死!\"刑架下,两名升仙门弟子高声宣读罪状,周围聚集的百姓噤若寒蝉。 花无心眯起眼睛。他在等时机,他对江湖恩怨素来不愿多管,但这个人是当时背着柳青逃走的,是自己让他救的柳青,自己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少华被烈日暴晒的耷拉着脑袋。 \"这位少侠,快走。\"旁边卖茶的老汉低声道:\"升仙门的人惹不得。\" 花无心没答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剑名\"无心\",是义父临终所赐。十八年来,他就手持这把剑,无论风雨,随义父练就一身本领,却从未杀过一个不该杀之人。 刑架上的尤少华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竟精准地锁定了花无心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花无心心头一震。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升仙门弟子高喊。 就在刽子手举起鬼头刀的瞬间,一道白影如惊鸿掠空。花无心脚踏马背借力腾空,无心剑出鞘,寒光闪过,铁链应声而断。他单手接住坠落的尤少华,另一手持剑横扫,逼退涌上来的升仙门弟子。 \"大胆狂徒!竟敢劫法场!\"为首的升仙门弟子怒喝,腰间长剑已然出鞘。 花无心冷笑一声,剑尖斜指地面:\"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十余名升仙门弟子同时扑上。花无心将尤少华护在身后,无心剑化作一片银光。他的剑法没有花哨招式,每一剑都直奔要害,却又留有余地,只伤不杀。转眼间,地上已躺了七八个哀嚎的升仙门弟子。 \"撤!快撤!\"剩下的人见势不妙,扶起同伴仓皇逃窜。 花无心这才低头查看尤少华的伤势。这位清虚帮帮主除了手臂上有些伤,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其他伤,那双眼睛依然清明。 \"为何救我?\"尤少华声音嘶哑。 花无心撕下衣襟为他简单包扎:\"看他们不顺眼。\" 尤少华笑了,牵动伤口又咳嗽起来:\"好一个看他们不顺眼……少侠……\" \"我花无心不想连累帮我的人。\" \"花少侠……\"尤少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清虚帮危在旦夕,帮中三百弟子命悬一线。我观少侠武功高强,又心怀侠义,可否……\" \"我没兴趣参与门派争斗。\"花无心打断他,却还是扶着他走向自己的马匹。 尤少华苦笑:\"这不是门派争斗。升仙门勾结朝廷,欲铲除所有不归顺的门派。清虚帮不过是第一个目标。若让他们得逞,江湖将永无宁日。\" 花无心动作一顿。十五年前,各大门派也是以\"铲除魔教\"为名围剿各大门派首领,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先离开这里再说。\"他翻身上马,将尤少华拉上来。 马儿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升仙门大殿。 东方峻负手立于墙边,窗外的春风猎猎,吹动他玄色长袍。身后弟子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尤少华被人救走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是……是个白衣剑客,武功极高……\" 东方峻转身,沧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查!查出是谁,灭其满门。\" 弟子领命退下后,东方峻望向窗外的远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万胜宗的牢房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娄会走过长长的甬道,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最里间的牢房里,冷凝秋盘膝而坐。即使沦为阶下囚,她依然背脊挺直,如寒梅傲雪。听到脚步声,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冷师妹。\"娄会站在铁栏外,声音温和:\"几日不见,消瘦了许多。\" 冷凝秋冷笑:\"峰主亲自来送我上路?\" 娄会摇头:\"师妹误会了。我一直在宗主面前为你求情。只要你说出那个女子的去处,并宣誓效忠万胜宗,不仅性命无忧,还可担任副峰主。\" \"然后像你们一样,做别人的走狗?\"冷凝秋终于抬眼,目光如刀,\"娄会,你忘了习武之人的话了吗?''武者立于天地,当以侠义为本''。\" 娄会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当然不会忘记,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三日后宗门大会,将是最后期限。师妹好生考虑。\"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对了,尤少华被人救走了。听说是个使剑的白衣青年。师妹可认识这样的高手?\" 冷凝秋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平静:\"我认识的人,不都被你们杀光了么?\" 娄会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牢门重新锁上,冷凝秋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白衣剑客……\"她轻声呢喃:\"难道是他?\" 茅屋空地上,花无心生起篝火。尤少华靠在树旁,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花少侠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处?\"尤少华试探地问。 花无心拨弄着火堆:\"无门无派。\" \"少侠不愿说,老夫也不勉强。\"尤少华叹了口气:\"只是清虚帮如今我身弱,强敌环伺。若少侠肯施以援手……\" \"我说了,不参与门派争斗。\"花无心打断他。 尤少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花无心皱眉,上前把住他的脉搏。 \"内伤比外伤更重。\"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尤少华吞下药丸,喘息片刻:\"少侠可知升仙门为何要灭我清虚帮?\" 花无心不答。 \"因为他们要控制整个江南的漕运。\"尤少华自问自答:\"清虚帮弟子多是码头苦力出身,我们保护他们不受官府盘剥。升仙门与官府勾结,欲提高漕粮税赋,中饱私囊。\" 花无心眼神微动。 \"几日前,他们抓了帮中三十余名弟兄的家眷,威胁我们归顺。\"尤少华声音颤抖,\"我拒绝后,他们当众凌辱那些妇孺……我拼死救出几人,我把其他人分散了,然后我躲到了瞎子岛上,没想到瞎子岛岛主还……我也无处藏身……\" 花无心猛地站起,无心剑嗡鸣作响。 尤少华老泪纵横:\"花少侠,这不是江湖恩怨,这是人间正义啊!\" 花无心望向庙外漆黑的夜空,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到那把名为\"无心\"的剑如此沉重。义父常说的话在耳边回响:\"无心,剑乃凶器,但持剑之人当有仁心。\" \"清虚帮总坛在何处?\"他忽然问道。 尤少华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少侠愿意相助?\" \"带路。\"花无心简短地说。 就在此时,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花无心眼神一凛,无心剑已然出鞘。 \"谁?\" \"是我。\"一个黑影闪入庙内,竟是白天刑架下那个卖茶老汉:\"尤帮主,不好了!冷凝秋姑娘被万胜宗下了大牢,三日后要在宗门大会上处决她!\" 花无心如遭雷击,手中长剑\"铮\"的一声插入地面。 \"冷凝秋?万胜宗的冷凝秋?\"他声音嘶哑。 老汉点头:\"正是。听说她宁死不肯交出那个她救回去的女子。\" 花无心拔出长剑,转身对尤少华道:\"清虚帮的事,我管了。但首先,我要去万胜宗救一个人。\" 尤少华惊讶地看着他:\"花少侠认识冷凝秋?\"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认识!\" “我也跟你去!”尤少华道。 “不,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对了,你就去瞎子岛等我,记住,我要是处理完这些事,我一定回那找你,你可不要到处乱跑,以免被升仙门的人抓了去。” 花无心一字一句叮嘱尤少华。 “这是……”老者指着花无心向尤少华问道。 “江湖侠客花无心!” 老者望着花无心远去的背影,叨咕着:“花……无心!人无情……”他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36章 深夜决定 夕阳西下,余晖将云霞染成橘红色,映照着小镇边上那间不起眼的茅屋。花无心倚在二楼窗边,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目光却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他眉宇间那道浅浅的疤痕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记录着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 \"咚咚咚\"——一阵轻快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花无心收回目光,声音低沉。 门被推开,慕容颖拎着一个油纸包和一坛酒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发髻简单挽起,几缕青丝垂在耳际,衬得她肤若凝脂。那双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花大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慕容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酒香和烤鸡的香气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花无心挑了挑眉:\"慕容姑娘这是……\" \"说了多少次,叫我颖儿就好。\"慕容颖将油纸包放在桌上,熟练地拆开,露出里面金黄酥脆的烤鸡:\"镇东头老李家的烤鸡,远近闻名。还有这坛''醉仙酿'',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掌柜那儿讨来的。\" 花无心看着桌上香气四溢的食物,又看看慕容颖期待的眼神,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多谢颖儿了。\" 慕容颖眼睛一亮,立刻倒了两碗酒:\"来,先干一碗!\" 两人碰碗,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甘甜。花无心放下碗,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慕容颖:\"你为何对我这般好?我们不过萍水相逢。\" 慕容颖接过鸡腿,咬了一口,油脂沾在唇上,她伸出舌头轻轻舔去:\"江湖儿女,何必计较这些?再说,我们不是有共同的经历了吗?\" 花无心眼神一凝:\"我被人追杀,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确实奇怪。\" \"所以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慕容颖又倒上酒:\"况且,花大哥现在是名声在外了。''无影剑''花无心,剑法如入无人之境,独步武林。\" 花无心摇头苦笑:\"那都是你给我封的?如今的我,我感到我就是个四处躲藏的丧家之犬。\" 慕容颖正色道:\"花大哥何必自轻自贱?你以前那场变故,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栽赃陷害。况且你和冷姑娘那么默契,这份情……\" \"别说了。\"花无心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和她只是朋友,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慕容颖识趣地转移话题:\"对了,花大哥,听说你曾一人独战鬼手,杀死了升仙门的三护法幻影,可有此事?\" 花无心神色稍缓:\"那不过是江湖传言夸大其词。当时……\" 正当两人酒过三巡,相谈甚欢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花无心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别紧张,\"慕容颖笑道,\"这小镇上能有什么危险?\" 话音未落,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面色焦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柳青?\"花无心认出来人,眉头紧锁:\"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柳青喘着粗气,目光在慕容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对花无心急道:\"花大哥,大事不好!冷凝秋姑娘被升仙门下入了大牢。\" \"什么?\"花无心脸色骤变,手中的酒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怎么回事?\" 柳青快步进屋,关上门:\"三天前,凝秋姑娘在升仙门救下了我,这事被万胜宗知道了,升仙门去要人,冷凝秋放我出来,她交不出人,万胜宗拿她下了大牢。\" 花无心眼中寒光暴射,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连桌上的烛火都为之一颤。慕容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的事?\"花无心声音冰冷得可怕。 \"前天被抓的,我得到消息就立刻四处找你。\"柳青擦了擦汗:\"花大哥,此事是因我而起,我要去救她,你要是不肯帮我就算了,我就是死也要救她出来。\" 慕容颖突然开口:\"会不会是''血手印''的人?他们既然同时追杀你们三人,必定有所图谋。\"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柳青,你可知道凝秋被关在哪个牢房?守卫情况如何?\" \"升仙门的大牢守卫森严。\"柳青神色凝重:\"又是门主亲自下令严加看管,据说还请了''铁笔判官''周子陵。\" 听到这个名字,花无心和慕容颖同时变色。\"铁笔判官\"周子陵是江湖上有名的刑讯高手,落在他手上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们即刻动身。\"花无心转身就去收拾行囊,动作干净利落。 慕容颖拦住他:\"花大哥,此事需从长计议。升仙门大牢戒备森严,贸然前去只会自投罗网。\" 花无心冷冷地看着她:\"冷姑娘在受苦,我岂能坐视不理?\" \"我不是说不救。\"慕容颖急道:\"而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我们是不是找个在升仙门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对大牢地形也了解一下。\" 柳青突然插话:\"这位姑娘是?\" \"慕容颖。\"花无心简短介绍:\"同路人。\" 慕容颖向柳青点头致意,继续道:\"升仙门大牢西墙外有棵老槐树,树枝伸进院内。若能趁夜色从那里潜入,或可避开正面守卫。\" 花无心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就依你所言。但我们今夜就必须启程,多耽搁一刻,冷姑娘就多一分危险。\" 慕容颖点头:\"我与你同去。\" 花无心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此行凶险,你不必涉险。\" \"别说了。\"慕容颖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慕容颖虽为女子,却也懂得''义气''二字怎么写。\" 柳青看看花无心,又看看慕容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那……我去准备马匹?\" 花无心:\"有劳了。\" 待柳青离开,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花无心走到窗前,望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慕容颖走到他身旁,轻声道:\"花大哥,冷凝秋姑娘对你很重要?\" 花无心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我从下山而来,第一次中毒至深,若不是她去中山老妖那找药,我早已命丧黄泉。这份恩情,此生难报。\" 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原来如此。\" 花无心突然转身,直视慕容颖的眼睛:\"颖儿,你为何要帮我?真的只是因为共同的敌人?\" 慕容颖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或许……是因为我欣赏有情有义的人。\" 两人对视片刻,花无心率先移开视线:\"收拾一下,我们子时出发。\" 第37章 冒雨相救 天空正飘着细雨。 娄会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屋内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窗边。 \"冷姑娘,何必如此固执?\"娄会摘下斗笠,露出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他今年不过五十,却因常年在外执行宗门任务,显得沧桑如老者。 \"万胜宗要的人,从来没有要不到的。\" 冷凝秋的手指轻轻抚过窗棂,雨水打湿了她的指尖。她没有动,声音清冷如这初春的雨:\"娄峰主,请回。柳青的下落,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娄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缓步走进屋内,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响。 \"冷姑娘可知道,这次是宗主亲自下的令?\"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黑铁铸就,上面刻着\"万胜\"二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若再不配合,就不是我这样好言相劝了。\" 冷凝秋终于转过身来。她穿着一袭素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腰带,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她的面容算不得绝美,却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如星,坚定如铁。 \"娄峰主!\"她直视着娄会的眼睛:\"若非我救她,她早已被升仙门抓走,说不定性命已无。那样我的心里会负罪一辈子。\" 娄会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些疤痕仿佛活了过来,像蜈蚣般在他脸上爬行。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茶杯应声而碎:\"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带走!\" 门外立刻涌入四名万胜宗弟子,两人架住冷凝秋的手臂,另两人手持铁链上前。冷凝秋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娄会:\"万胜宗号称名门正派,行事却如此卑鄙。\" \"带走!\"娄会厉声喝道,转身大步走出门外,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与冷汗混在一起。 万胜宗的山门建在城外的青山上,三百级石阶直通山顶的宗门广场。今日虽是雨天,广场上却聚集了数百名弟子,他们分列两侧,中间留出一条通道。广场正中央立着一根铁柱,上面缠绕着浸过盐水的牛皮绳。 冷凝秋被押解上山时,雨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的手腕被铁链磨出了血痕,但她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广场上的弟子们窃窃私语,有人面露不忍,更多的人则是冷漠旁观。 \"跪下!\"娄会一脚踢在冷凝秋的腿弯处,她踉跄了一下,却没有跪下,而是扶住了那根铁柱才稳住身形。 这时,一阵钟声响起,万胜宗宗主东方峻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来。他年约六旬,须发花白,身材高大,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他身穿紫金色长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在雨中依然熠熠生辉。 \"冷凝秋,\"东方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柳青的下落,你便可安然离去。\" 冷凝秋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宗主,您身为武林前辈,为何对一个弱女子苦苦相逼?柳青不过是升仙门的一颗棋子,何至于此?\" 东方峻眼中寒光一闪:\"放肆!我还是万胜宗的宗主,难道我的指令众人要不从!还得听你一个舵主的命令?此等大不敬,岂能轻饶?\"他转向娄会:\"既然她不肯说,就按宗门规矩处置。\" 娄会狞笑着上前,一把扯开冷凝秋的外衫,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色中衣。围观的弟子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几名女弟子别过脸去。 \"万胜宗门规第一条:抗命不遵者,鞭刑三十;第二条:辱骂尊长者,废去武功;第三条……\"娄会每说一条,就收紧一圈绑在冷凝秋身上的牛皮绳,那绳子遇水收缩,深深勒进她的皮肉。 冷凝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但她依然死死盯着东方峻:\"宗主……您今日所为……必遭……天……谴……\" \"行刑!\"东方峻一声令下。 娄会举起一根浸过盐水的皮鞭,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然后狠狠抽在冷凝秋背上。第一鞭下去,白色中衣立刻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一!\"周围的弟子齐声报数。 第二鞭、第三鞭……冷凝秋的背上很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滴落在青石地面上,被雨水冲淡,又很快被新的血液覆盖。 \"十!\" 冷凝秋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不到疼痛了,眼前只有一片血红。她想起自己入宗门时的那个雨夜,那时才十岁,之后日夜习武……\"“自己身负巨石走在木桩上……坚持…… ”她在心中默念。 \"二十!\"娄会打累了,把鞭子递给旁边的弟子。 围观的弟子中,已经有人不忍再看。东方的儿子东方延修站在父亲身旁,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英俊却透着一股阴狠,此刻正贪婪地盯着冷凝秋痛苦的表情。 \"二十五!\"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笛声忽然从远处传来,清越悠扬,穿透雨幕,直抵每个人心底。弟子们纷纷转头寻找声源,连娄会也扭头看过去。 \"什么人?\"东方峻厉声喝道。 笛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万胜宗好大的威风,对付一个弱女子,竟要动用全宗之力。\"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无法确定方位。东方峻脸色一变,手按上了剑柄:\"装神弄鬼!现身!\" 一道白影忽然从广场西侧的松树上飘然而下,轻如柳絮,落在冷凝秋身旁的铁柱顶端。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美,狭长的凤眼中含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他手持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雨水顺着剑身滑落,竟不沾分毫。 东方峻瞳孔一缩,冷声道:“什么人?” “花无心!” 白衣男子——花无心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宗主想必听过这个名字,却从未谋面!\" \"你来做什么?\"东方峻沉声问道,手依然按在剑柄上。 花无心看了一眼被绑在铁柱上、奄奄一息的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位冷姑娘,我今天要带走。\" 东方峻怒极反笑:\"狂妄!万胜宗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一挥手:\"拿下!\" 数十名弟子立刻拔剑冲向花无心。花无心叹了口气,手中长剑轻轻一抖,剑身上突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影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弟子们的剑纷纷脱手,却无人受伤。 \"东方宗主!\"花无心的声音在打斗中依然清晰可闻:\"在下不愿多造杀孽,还请行个方便。\" 东方峻眼见弟子们奈何不了花无心,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宝剑。那剑一出鞘,顿时发出一声龙吟,剑身上七颗宝石依次亮起,映照得周围雨滴都染上了七彩光芒。 \"七绝剑!\"有弟子惊呼。 花无心见状,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七绝剑法……久闻大名。\" 东方峻不答话,一剑刺出,剑尖竟分出七道剑光,分别指向花无心周身大穴。花无心身形急退,同时手腕一翻,白色长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将七道剑光一一挡下。 两人交手极快,转眼间已过十余招。广场上的弟子们看得眼花缭乱,只能看到一紫一白两道身影在雨中交错,剑光如虹,剑气纵横,周围的雨滴被剑气激荡,形成一片片水雾。 突然,花无心身形一顿,手中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东方峻咽喉。东方峻急忙回剑格挡,却不料那只是虚招,花无心左手忽然弹出一枚银针,正中对方右腕。东方峻闷哼一声,七绝剑差点脱手。 \"宗主!\"众长老见状,纷纷上前助阵。 花无心趁机飞身退到铁柱旁,一剑斩断绑着冷凝秋的绳索,将她轻轻抱起。冷凝秋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却仍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 \"冷姑娘别怕!\"花无心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柳青让我来救你的。\" 听到柳青的名字,冷凝秋稍稍安静下来。花无心抱着她,环视四周越来越多的万胜宗弟子,微微一笑:\"东方宗主,今日就到此为止!改日再来讨教!\" 说完,他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穿过人群,向山下掠去。东方峻大怒:\"拦住他!\"数十名弟子追了上去,却见花无心几个起落间已到了山脚,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废物!都是废物!\"东方峻暴跳如雷,一把抓住身旁东方延修的衣领:\"传令下去,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加派人手寻找柳青那个贱人!\" 东方延修连连称是,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他望向花无心离去的方向,暗自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花无心已抱着冷凝秋来到山下一处隐蔽的山洞。他将冷凝秋轻轻放在铺好的干草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碧绿的药丸。 \"冷姑娘,这是''碧灵丹'',能止痛疗伤。\"他扶起冷凝秋,将药丸送入她口中。 冷凝秋艰难地吞下药丸,虚弱地问道:\"你……真是柳青让你来的?\" 花无心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柳姑娘的信物,她说你见到这个就会相信我。\" 冷凝秋看到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柳青……现在何处?\" \"她很安全。\"花无心一边说一边为冷凝秋处理背上的伤口:\"不过万胜宗势力庞大,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去哪里?\"冷凝秋问道,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她的意识渐渐清晰。 花无心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抬头看向洞外的雨幕:\"先去''花谷'',那里是花家的祖地,应该没人会猜到你去了那里。万胜宗的人找不到。\"他顿了顿:\"我让柳姑娘去那里与我们会合。\" 冷凝秋微微点头,突然抓住花无心的手腕:\"花公子……多谢相救。但有一事相询……你为何信她?为何冒险相救?\"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冷冷道:\"这个嘛……等见到柳姑娘,你亲自问她。\" 洞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洗净这世间的所有恩怨。 而在远处的万胜宗内,追捕的命令已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第38章 乱象丛生 晨雾如纱,笼罩着江南水乡纵横交错的河道。漕运码头已是一派繁忙景象,数十艘货船整齐地停靠在石砌的码头边,扛包的苦力们排成长龙,将一袋袋粮食、盐铁从船上卸下。清虚帮的弟子们身着青色短打,腰间系着象征帮派身份的银丝绦带,在码头各处巡视指挥。 \"动作快点!午时前这批货必须全部入库!\"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站在码头最高处的了望台上,声音清朗有力。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正是清虚帮帮主尤少华。 忽然,一阵急促的哨声从码头入口处传来。尤少华眉头一皱,身形已如大雁般掠下了望台,几个起落便到了哨声响起之处。 \"帮主!是升仙门的人!\"一名弟子捂着流血的手臂,踉跄跑来报告。 尤少华目光一凝,只见码头入口处,数十名身着黑衣、胸前绣有白色云纹的升仙门弟子如潮水般涌来,见人就打,清虚帮弟子仓促应战,已有多人倒地。 \"列阵!保护码头工人!\"尤少华一声令下,剩余的清虚帮弟子迅速集结成防御阵型。他本人则纵身一跃,落在升仙门众人面前,双掌一错,已有两名冲在最前的升仙门弟子被震飞出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尤少华对着升仙门人群中一个缓步走出的东方延修喝道。 东方延修约三十出头,面容阴柔俊美,手持一柄白玉折扇,嘴角含笑,眼中却冰冷如霜。 \"尤帮主,这江南漕运的油水,你们清虚帮独享太久了,今日我升仙门特来接管。\" \"妄想!\"尤少华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使出清虚帮绝学\"清波掌法\"。只见他双掌如碧波荡漾,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汹涌内力,转眼间便有五六个升仙门弟子被击倒在地。 东方延修冷笑一声,白玉折扇\"唰\"地展开,身形如鬼魅般飘向尤少华。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掌风扇影间,周围的石板都被劲气震裂。 \"尤帮主的清波掌果然名不虚传。\"东方延修一边游斗一边阴笑:\"可惜今日注定要成为绝响!\" 话音未落,东方延修突然变招,右手折扇虚晃,左手食指如电光般点向尤少华胸口。尤少华急忙回掌相迎,却见他那根食指突然变得漆黑如墨,指尖隐隐有黑气缭绕。 \"幽冥指?!\"尤少华大惊失色,想要撤身后退却已来不及。那漆黑食指穿透他的掌风,正中胸口膻中穴。 尤少华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 \"你……你竟练成了这等邪功……\" 花无心得意大笑:\"尤帮主好眼力!能死在这幽冥指下,也是你的造化!\"说罢又是一指点出,这次直取尤少华咽喉。 尤少华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勉强避过要害,却被点中肩头。只见他整条右臂瞬间变得乌黑,软软垂下。清虚帮弟子见状,纷纷拼死来救,却被升仙门众人拦住。 \"帮主!\"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怒吼着冲来,手持一根熟铜棍,所向披靡。 正是清虚帮护法程铁生。 东方延修眉头一皱,对左右道:\"拦住他!\"自己则趁机再出一指,这次正中尤少华心口。 尤少华双目圆睁,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帮主——!\"程铁生目眦欲裂,铜棍横扫,将拦路的升仙门弟子打得骨断筋折。然而等他冲到近前,尤少华已无生机。 东方延修飘然后退,站在码头高处,声音传遍全场:\"尤少华已死!从今日开始,这漕运码头归我升仙门所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清虚帮弟子见帮主惨死,士气大挫,在升仙门的围攻下死伤惨重。程铁生虽勇猛无比,但独木难支,很快也身中数刀,浑身浴血。 码头边缘的一艘小渔船上,一个二十出头的渔家女目睹了这一切。她名叫俞青灵,肌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杏眼明亮有神。此刻她紧咬下唇,眼中既有恐惧又有愤怒。 当看到程铁生重伤突围,踉跄逃向河边时,俞青灵毫不犹豫地跳下渔船,借着芦苇丛的掩护接近,在程铁生力竭倒地的一刻扶住了他。 \"别出声,我带你离开。\"俞青灵低声说着,半扶半拖地将这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汉子带到小船上,迅速撑船离开。身后,升仙门的黑衣弟子已经开始全面接管码头,清虚帮的抵抗逐渐平息,只剩下零星的打斗声和伤者的呻吟在晨雾中回荡。 小船划入错综复杂的水道后,俞青灵才敢停下来查看程铁生的伤势。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已经昏迷,身上至少有七八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不断涌出。 俞青灵从船板下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平日采集的草药。她熟练地嚼碎几种草药,敷在程铁生的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俞青灵轻叹一声,望向渐渐远去的码头方向,那里升仙门的黑色旗帜已经高高升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江湖风云变幻,一纸消息如惊雷炸响。 万胜宗,演武场上。 \"喝!\"三百名弟子齐声呐喊,拳风呼啸,震得场边老槐树簌簌落叶。宗主汤万胜负手立于高台,鹰目如电扫过全场。他身着紫色劲装,腰间一条金丝蟒纹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虽年近五旬,身形却比年轻人还要挺拔。 \"报——\"一名青衣弟子疾奔而来,在台下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烫金密函。 汤万胜眉头微皱,接过信函展开。霎时间,他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升仙门竟敢如此!\"他声音低沉如闷雷,周围几名亲传弟子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黑奴上前一步:\"宗主,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汤万胜将信函递给他,冷笑道:\"升仙门今晨突袭清虚帮,帮主尤少华当场毙命,现在漕运三十六码头已尽归升仙门所有。\" \"什么?\"黑奴脸色大变:\"清虚帮虽小,可掌握着运河命脉,升仙门此举岂不是……\" \"要变天了。\"汤万胜望向东方,那里是升仙门总坛所在。他忽然转身,紫色披风猎猎作响:\"传令下去,所有在外弟子即刻回山,加强戒备。另派探子盯紧升仙门动向,尤其是东方那个小崽子的行踪。\" 同一时刻,三百里外的青云刹。 细雨如丝,笼罩着依山而建的青云刹。大殿内檀香缭绕,刹主范青云正在蒲团上打坐。他年约四十,面容清癯,一袭青衫衬得身形略显单薄。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刹主!大事不好!\"副刹主陈青阳顾不得礼数,直接推门而入,手中密信已被雨水打湿一角。 范青云缓缓睁眼,待看清信中内容后,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升仙门……东方家……\" 他猛地站起,又因腿软踉跄了一下,陈青阳连忙扶住。 范青云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发颤:\"三年前那件事……东方家果然记恨至今……\" 陈青阳沉声道:\"刹主,当务之急是加强防御。升仙门既已对清虚帮下手,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我们。\" 范青云却恍若未闻,双眼失焦地喃喃自语:\"当年若不是我贪图那本《玄阴真经》,也不会……可谁能想到那东方家老鬼如此护短,不过是伤了他儿子一条胳膊……\" 殿外雨势渐大,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下,照亮范青云惨白的脸。他突然抓住陈青阳手腕:\"快,去请闭关的几位长老出关!还有,派人去万胜宗求援!\" 陈青阳面露难色:\"万胜宗与我们素有嫌隙,汤万胜那老狐狸恐怕……\" \"顾不得那么多了!\"范青云近乎嘶吼:\"升仙门吞并清虚帮后,下一个目标必是我们!青云刹实力最弱,若不求援,全刹上下三百弟子都要葬送!\" 雨幕中,一队人马匆匆下山,马蹄踏碎水洼,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是万胜宗所在。 两日后,万胜宗议事厅。 汤万胜听完探子回报,抚掌大笑:\"好!范青云那厮果然坐不住了。\"他转向卢剑星:\"剑星,你带二十精锐,持我亲笔信前往青云刹。\" 卢剑星迟疑道:\"宗主真要相助青云刹?那范青云阴险狡诈,三年前还曾暗算过我门派弟子。\" 汤万胜眼中精光闪烁:\"谁说要去相助?\"他从案几暗格取出一卷泛黄地图徐徐展开:\"青云刹所在青冥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能与升仙门前后夹击……\" 卢剑星倒吸一口凉气:\"宗主是要……\" \"江湖弱肉强食,升仙门既已出手,我们岂能坐以待毙?\"汤万胜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记住,表面文章要做足。告诉范青云,万胜宗愿与他同仇敌忾。\" 与此同时,青云刹后山密室。 范青云跪在一尊青铜古像前,双手捧着一枚血色玉佩,口中念念有词。 烛火摇曳,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祖师在上,弟子范青云为保青云刹百年基业,不得已要动用禁……\"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 诡异的是,血珠竟被玉佩缓缓吸收。 密室温度骤降,范青云打了个寒战,却露出狰狞笑容:\"东方家小儿,想要我范青云的命,没那么容易!\"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刹主!万胜宗来人了!是卢剑星!\" 范青云慌忙收起玉佩,整理衣冠走出密室。他脸上恐惧与希望交织,低声自语:\"终于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云刹山门外,卢剑星一袭青衣,腰间长剑缠着金丝剑穗。他身后二十名万胜宗弟子肃然而立,清一色玄色劲装,气势逼人。 范青云率众迎出,远远就拱手笑道:\"卢贤侄远道而来,范某有失远迎!\" 卢剑星躬身行礼,递上信函:\"范刹主,宗主听闻升仙门暴行,特命晚辈前来相助。这是我家宗主亲笔信。\" 范青云接过信,手指微颤。展开读罢,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强压下去:\"汤宗主高义!快请入内奉茶!\" 众人入殿落座,茶过三巡。 卢剑星环顾四周,忽然问道:\"听闻青云刹有''青冥三老'',武功深不可测,为何不见踪影?\" 范青云笑容一僵,旋即恢复:\"三位长老正在闭关,不便见客。\" 卢剑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他话锋一转:\"据我宗探报,升仙门少主东方延修已率三百精锐离开总坛,方向正是青冥山。\" \"啪嗒\"一声,范青云手中茶盏落地,摔得粉碎。他顾不得失态,急问:\"何时的事?\" \"昨日辰时。\"卢剑星直视范青云:\"范刹主,恕晚辈直言,以青云刹目前实力,恐怕……\" 范青云猛地站起,在厅中来回踱步,像只困兽。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卢贤侄,汤宗主信中提议两派联手,具体如何实施?\" 卢剑星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我家宗主已拟定计划……\" 就在二人密议之时,青云刹山脚密林中,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行。为首者面戴青铜面具,抬头望向山顶建筑群,眼中寒光闪烁。 \"少主,前方发现万胜宗的人。\"一名探子跪地禀报。 青铜面具下传来年轻却冰冷的声音:\"汤万胜果然按捺不住了。传令下去,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夜色渐浓,青云刹内暗流涌动。范青云送走卢剑星后,独自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 山风呼啸,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东方峻……\"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那块血色玉佩。 远处,一道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范青云浑身一颤,仿佛看到了不祥之兆。 山雨欲来,江湖将乱。 第39章 莫名遭袭 桃花教总坛,落英缤纷的庭院中,五叶一枝花一袭白衣立于桃花树下,手中握着一封染血的密信。 春风拂过,几片粉红花瓣落在她肩头,却掩不住她眉宇间的凝重。 \"教主,消息可靠吗?\"身旁的无情圣女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五叶一枝花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将密信捏得皱起:\"清虚帮一夜之间被灭门,只有少数弟子逃出。升仙门……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转身时,衣袂翻飞如蝶,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绝美脸庞此刻冷若冰霜。她虽为女子,却能在三十岁之龄坐稳桃花教教主之位,靠的不仅是家传绝学桃花剑,更是她过人的胆识与智慧。 \"立刻备马,我要亲自去青云刹。\"五叶一枝花沉声道:\"同时派人通知玄天派付掌门,就说……江湖要变天了,他自然会明白。\" 三日后,青云刹大殿内气氛凝重。五叶一枝花、青云刹掌门范青云和玄天派掌门付清天三人围坐在一张檀木方桌前,桌上茶已凉透,却无人有心品茗。 范青云年约五旬,须发斑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轻抚长须,声音低沉:\"升仙门此举绝非偶然,近半年来,他们暗中吞并了七个小门派,如今竟敢对清虚帮下手……\" \"清虚帮虽非一流大派,但也是正道中坚。\"付清天接口道,这位玄天派掌门不过四十出头,却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术大家:\"他们选择清虚帮,恐怕是看准了其地处三派交界,一旦得手,便可威胁我们三方,另外,清虚帮的漕运还能给他们带来利润。\" 五叶一枝花指尖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更可怕的是,他们行动如此迅速,我们竟无一人提前察觉。这说明……\"她环视二人,\"升仙门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云刹大弟子赵明诚快步走入,抱拳行礼:\"刹主,万胜宗汤宗主求见,说是……为援助我门派而来。\" 三人闻言,神色各异。 付清天眉头微皱:\"汤万胜?他怎会此时前来?\" 范青云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不安好心。\" 五叶一枝花却若有所思:\"且看他有何说法,万胜宗实力不俗,若能拉入联盟……\" 范青云点头,对弟子道:\"请宗主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他一身锦袍华贵非常,腰间悬着一把镶满宝石的长刀,正是万胜宗宗主汤万胜。 \"哈哈哈,范刹主,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汤万胜声音洪亮,目光却在大殿内扫视一圈,在看到五叶一枝花时微微一顿,随即笑道:\"不想桃花教主和付掌门也在,真是巧了。\" 范青云起身相迎:\"汤宗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汤万胜大咧咧地坐下,接过弟子奉上的茶,啜了一口才道:\"听闻升仙门那帮邪魔歪道派灭了清虚帮,我万胜宗虽非名门正派,但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特来与青云刹商议联手抗敌之事。\" 五叶一枝花与付清天交换了一个眼神。汤万胜此人向来唯利是图,今日主动提出联手,必有蹊跷。 范青云沉吟道:\"宗主有此心意,老夫感激不尽。只是……\" \"刹主不必疑虑。\"汤万胜放下茶盏,笑容可掬:\"我万胜宗愿出三百精锐弟子,助青云刹防守东线。此外,还有十万两白银作为军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如此大手笔的援助,实在出人意料。 付清天忍不住问道:\"宗主如此慷慨,不知有何条件?\" 汤万胜哈哈大笑:\"付掌门快人快语!条件嘛……自然是有的。\"他看向范青云:\"只要莫刹主答应,让青云刹与我万胜宗结为姻亲,让我儿汤安迎娶令爱范雨晴,这些援助即刻到位。\" 大殿内一片寂静。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原来汤万胜打的是这个主意!范雨晴不仅是范青云的掌上明珠,更是青云刹下一代中最杰出的弟子,据说已将青云剑法练至第七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范青云面色微变,强压怒意道:\"宗主,小女婚事非同儿戏……\" \"刹主,\"汤万胜打断道,语气忽然转冷:\"江湖险恶,如今升仙门来势汹汹,青云刹虽有数十年基业,但独木难支啊。有了我万胜宗的支持,至少能保东线无忧。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万一升仙门从东面攻来,青云刹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话说得赤裸裸的威胁意味,大殿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五叶一枝花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汤宗主好算计。只是不知……这是宗主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 汤万胜面色一变:\"一枝花教主此话何意?\" \"没什么。\"五叶一枝花优雅地端起茶杯:\"只是觉得汤宗主今日之举,与往日作风大不相同,故而好奇罢了。\" 汤万胜冷哼一声:\"教主多虑了,江湖大乱,各谋出路而已。\"他转向范青云:\"刹主,此事不急,你可慢慢考虑。三日后我再来听答复。\" 说完,他起身拱手,大步离去,留下殿内三人各怀心思。 待汤万胜走远,范青云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跳起寸余:\"欺人太甚!竟敢以我青云刹存亡要挟!\" 付清天沉声道:\"汤万胜此来不善。他明知我们三派正在商议联盟之事,却单独找上青云刹,分明是要分化我们。\" 五叶一枝花却若有所思:\"更让我在意的是,他为何如此笃定升仙门会从东面进攻?除非……\"她眼中精光一闪:\"他早已知道升仙门的计划。\" 范青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万胜宗可能与升仙门勾结?\" \"不无可能。\"五叶一枝花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层峦叠嶂:\"汤万胜一向不问江湖事,但唯利是图,若升仙门许以重利……\" 付清天握紧拳头:\"那我们更应尽快结盟,共抗强敌!\" 范青云叹息一声:\"可若拒绝他,东线确实空虚……\" 五叶一枝花转身,目光坚定:\"刹主,此事关乎令爱终身幸福,更关乎青云刹百年声誉。若向他低头,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范青云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教主所言极是。只是……联盟之事,我们需从长计议。\" 当晚,五叶一枝花在青云刹安排的客房中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桃花香气随风飘入。她披衣起身,来到院中,却发现沈无痕已在石亭中独酌。 \"教主也睡不着?\"付清天举杯示意。 五叶一枝花走近,在他对面坐下:\"付掌门好雅兴。\" 付清天为她斟了一杯酒:\"十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五叶一枝花接过酒杯,却不饮:\"往事已矣,如今江湖危在旦夕,个人恩怨不足挂齿。\" 付清天苦笑:\"你还是这般……公私分明。\"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当年之事……\" \"付掌门,\"她打断他:\"我今夜出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事。\" 付清天神色一正:\"请讲。\" \"我怀疑万胜宗与升仙门早有勾结。\"花晓霜压低声音:\"汤万胜今日之举太过蹊跷。我想派人暗中调查。\" 付清天点头:\"正有此意。我玄天派在万胜宗附近有暗桩,可助一臂之力。\"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五叶一枝花眼神一凛,手指已按在腰间剑柄上。 \"是我。\"范青云从暗处走出,面色凝重:\"二位还未休息?\" 五叶一枝花松开剑柄:\"刹主有事?\" 范青云坐下,低声道:\"我刚收到密报,升仙门已开始调动人马,目标很可能是……桃花教总坛。\" 五叶一枝花瞳孔骤缩:\"什么?\" \"就在今日傍晚。\"范青云忧心忡忡:\"教主,你必须尽快赶回。\" 付清天猛地站起:\"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知道我们在此商议联盟,故意引教主离开!\" 五叶一枝花却已冷静下来:\"不,这更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汤万胜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若我匆忙赶回,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她站起身,月光下那张绝美的脸庞透着坚毅:\"明日一早,我们三人公开宣布结成''三派联盟'',共抗升仙门。至于汤万胜,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子时三刻,青云山巅的青云刹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春末的夜风穿过古刹檐角,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仿佛在低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守夜的慧净和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提着灯笼沿着藏经阁外的回廊缓步巡视。月光被浓云遮蔽,只有灯笼昏黄的光晕在他脚下投下一圈微弱的光亮。 \"这鬼天气,怕是要下雨了。\"慧净低声咕哝着,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他视线边缘掠过。 \"谁?\"慧净猛地转身,灯笼高高举起。回廊尽头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回应着他的疑问。 他长舒一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就在他转身准备继续巡视时,一阵剧痛从后心传来。慧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半截剑尖,鲜血迅速浸透了灰色僧袍。 \"呃……\"他想喊,却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剑尖被猛地抽出,慧净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灯笼跌落,烛火熄灭,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夜色中。 临死前,慧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腰间的警铃绳索。随着他身体的倒下,绳索被扯动,主刹顶的铜钟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钟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几乎在同一时刻,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翻越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入寺内。 \"敌袭!敌袭!\" 警钟长鸣,青云刹瞬间从沉睡中惊醒。僧舍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范青云第一个冲出禅房,白色长眉下的双眼精光四射,完全不像一个年近五旬的老人。他手持一根乌木禅杖,沉声喝道:\"众弟子莫慌!武僧列阵,文僧退守殿内!\"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直取他咽喉。范青云禅杖一横,\"铮\"的一声脆响,一枚三棱镖被击落在地,镖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有毒!大家小心暗器!\"他高声提醒,同时禅杖舞出一片乌光,将随后射来的七八枚暗器尽数击落。 武僧首座玄寂率领二十余名武僧迅速结阵,将他护在中央。玄寂年约三十五六,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手持一根熟铜棍,棍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何方鼠辈,胆敢夜袭青云刹!\"玄寂声如洪钟,在庭院中回荡。 回答他的是一阵阴冷的笑声。十几个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为首之人身形瘦高,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眼中寒光闪烁。 \"青云刹号称武林正道砥柱,今夜就是你们灭门之时!\"黑衣人首领声音嘶哑,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 \"狂妄!\"玄寂怒喝一声,熟铜棍带着呼啸风声直取黑衣人首领面门。 黑衣人首领不闪不避,右手一翻,一柄细长的软剑如毒蛇吐信般迎上铜棍。剑棍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玄寂只觉一股阴柔内力顺棍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心中暗惊。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竟不分高下。其余黑衣人也与武僧们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中,不时有僧人惨叫着倒下。 范青云一边指挥弟子御敌,一边观察战局,眉头越皱越紧。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招式狠辣,绝非普通江湖匪类。更令他心惊的是,对方似乎对青云刹的布局了如指掌,几次分兵偷袭都直指刹中要害。 \"玄寂,小心他们另有埋伏!\"他高声提醒。 话音刚落,藏经阁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不好!调虎离山!\"范青云脸色大变:\"玄寂,你带一半人手速去藏经阁!\" 玄寂闻言,铜棍横扫逼退黑衣人首领,正要抽身,却被对方死死缠住。 \"老和尚果然精明,可惜晚了!\"黑衣人首领狞笑着,软剑攻势更急。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从墙头掠下,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直刺黑衣人首领后心。黑衣人首领察觉背后劲风袭来,不得不放弃对玄寂的纠缠,回身格挡。 \"铮\"的一声,软剑与长剑相击,黑衣人首领连退三步,面露惊色。 玄寂这才看清来者竟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袭青衣,面容清丽,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少女长剑斜指地面,冷冷注视着黑衣人首领。 \"姑娘是?\"玄寂疑惑问道。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简短地说:\"先退敌再说。\" 黑衣人首领眯起眼睛:\"小丫头,多管闲事可是会送命的。\" 少女冷笑:\"青云刹对我有恩,今夜谁想动它,先问过我手中剑!\"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冲向黑衣人首领,剑光如雪,招式精妙绝伦。玄寂见状,也挥棍加入战团。黑衣人首领在两人夹击下渐露败象,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一团黑烟爆开,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丈。玄寂和少女连忙屏息后退,待烟雾散去,黑衣人首领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掷出烟雾弹,借着混乱迅速撤退。有几个动作稍慢的被武僧们拦下,竟毫不犹豫地咬碎口中毒囊,转眼间气绝身亡。 战斗突然开始,又骤然结束,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刹院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玄寂环顾四周,见敌人已退,这才转向青衣少女,抱拳行礼:\"多谢姑娘援手之恩。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与敝寺有何渊源?\" 第40章 青云劫 少女收剑入鞘,微微一笑:\"我叫柳青。三年前曾在山下遭匪人劫道,幸得贵寺玄苦大师相救。今夜路过此地,见有人偷袭贵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刹主此时也走了过来,闻言面露讶色:\"玄苦师弟两年前就已圆寂,姑娘竟还记着这份恩情,实在难得。\" 柳青神色一黯:\"玄苦大师已经……?我竟不知……\"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平静:\"无论如何,今夜能略尽绵力,也算报答了当日之恩。\" 范青云深深看了柳青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知客僧打断。 \"刹主!藏经阁……藏经阁失窃了!《太虚真经》上卷不见了!\" 范青云脸色骤变,顾不得多言,转身疾步向藏经阁方向奔去。玄寂向柳青歉意地点点头,也快步跟上。 藏经阁外,几名武僧正与试图纵火的黑衣人激战,虽然击退了敌人,但阁门已被撞开,里面一片狼藉。最里间的秘阁铁门被某种利器生生劈开,供奉在其中的《太虚真经》上卷已不知所踪。 范青云站在空荡荡的秘阁前,面色阴沉如水。玄寂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心中不由一凛。 \"刹主……\"玄寂刚想开口,范青云却抬手制止了他。 \"二十年前的血案,今夜终于有了续章。\"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玄寂,你可知道《太虚真经》分上下两卷?\" 玄寂点头:\"弟子知道。下卷二十年前就已失窃,据说与那场……那场惨案有关。\" 范青云长叹一声:\"不错。如今上卷也被盗走,两卷合一,后果不堪设想。\"他转向玄寂,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且,今夜来袭之人所用的武功路数……透着诡异。\" 玄寂身体一震:\"刹主是说……\" \"当年血案的凶手,或者其后人,回来了。\"范青云一字一顿地说,目光却越过玄寂,望向不知何时已站在藏经阁门口的柳青。 月光下,少女的身影纤细而挺拔,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藏经阁内,檀香袅袅。玄寂大师手持拂尘,缓步行走在层层书架之间。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位青云刹宗藏经阁的守护者已是耄耋之年,白发如雪,长须垂胸,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透着看透世事的睿智。 \"《太虚真经》下册应当是在第三层东南角……\"玄寂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有力。他踏上木质楼梯,每走一步,年久的木板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藏经阁的悠久历史。 青云刹作为武林正派之一,藏经阁内收集了数百年来各派武学精华,更有无数江湖秘籍藏于其中。玄寂在此守护已逾五十载,对每一册典籍的位置都了然于心。 当他来到《太虚真经》所在的书架前,却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檀木匣子。玄寂眉头微皱——他记得昨日整理时,此处并无此物。 \"奇怪……\"玄寂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木匣。匣子不大,却沉甸甸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匣子锁扣时,一股寒意突然从指尖蔓延至全身。玄寂神色一凛,立刻运起玄天宗独门心法\"清心诀\",将那股寒意逼出体外。 \"有毒!\"玄寂眼中精光暴涨,长袖一挥,一股柔和内力将匣子托在半空。他仔细端详,发现锁扣处有一层几乎不可见的蓝色粉末——\"寒心散\",触之即中剧毒,若非他内力深厚,此刻恐怕已毒发身亡。 玄寂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包裹住匣子,谨慎地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印着一个血色月牙标记——升仙门的标志! \"升仙门……\"玄寂面色凝重。这个邪道门派近年来在江湖中兴风作浪,与青云刹势同水火。他们怎会将信送到藏经阁来?又是何人能避开青云刹重重守卫,将此匣置于此处? 玄寂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七日后,月圆之夜,青云将倾。内应已就位,静候佳音。\" 落款是一个诡异的符号,形如蛇缠剑。 玄寂的手微微颤抖。这封密信不仅预示着升仙门将在七日后对青云刹发动攻击,更可怕的是——青云刹内竟有升仙门的内应! \"必须立刻通知掌门师兄……\"玄寂正欲转身,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玄寂师叔,您在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玄寂迅速将信收入袖中,合上木匣藏于书架暗格,这才应道:\"是慧祥吗?上来。\" 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玄寂面前。他约莫二十出头,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正是青云刹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慧祥。 \"师叔,刹主命我来取《青云剑谱》第三卷。\"慧祥恭敬地行礼道。 玄寂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慧祥是刹主范青云十年前从山下带回的孤儿,天赋异禀,深得掌门喜爱。但此刻,玄寂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这封密信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而他又恰好此时前来 \"师叔?\"慧祥见玄寂出神,轻声唤道。 玄寂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年纪大了,容易走神。《青云剑谱》在二层西侧,你自己去取。\" 慧祥不疑有他,转身下楼。玄寂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片刻后,他取了剑谱回来,再次行礼告退。走到门口时,玄寂突然叫住他:\"慧祥,你今日可还要下山?\" 慧祥转身答道:\"是的,师叔。刹主命我去镇上采购些药材,明日便回。\" 玄寂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他:\"带上这个,若遇危险,捏碎它可保一时平安。\" 慧祥惊讶地接过玉佩,只见玉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触手生温,显然不是凡品。\"师叔,这\" \"去,路上小心。\"玄寂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慧祥虽然疑惑,但还是郑重地将玉佩收入怀中,再次行礼后离开了藏经阁。 待慧祥走远,玄寂立刻关上藏经阁大门,从暗格中取出木匣,仔细研究起来。他必须尽快查明这封密信的来历,以及那个潜伏在青云刹的内奸究竟是谁 山下小镇,熙熙攘攘。 柳青牵着马走在街道上,不时向两旁店铺张望。 她在和花无心约好的花谷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他们的动静,她自己用银子买了一匹不太好的马寻来了。 正当他穿过一条小巷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柳青抬头望去,只见两名女子并肩走来,左边的身着粉色罗裙,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右边的则一袭白衣,面容清冷,如霜似雪。 两人与柳青擦肩而过时,粉衣女子突然\"哎呀\"一声,身子一歪,向柳青倒来。柳青下意识伸手扶住,只觉触手柔软,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姑娘小心。\"柳青连忙松开手,后退半步。 粉衣女子掩嘴轻笑:\"多谢姑娘相救,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她盈盈一拜,眼波流转间似有无限风情。 白衣女子冷冷地看了柳青一眼,淡淡道:\"柳——青。\"声音如她的名字一般冷冽。 柳青拱手回礼:\"在下柳青,两位姑娘……\" \"你不是是升仙门弟子吗?\"白衣女子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柳青一愣:\"姑娘如何知晓?\" 她笑而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给柳青:\"姑娘眉间有剑气,想必是升仙门高徒。这帕子送给姑娘,或许日后有用。\" 柳青正要推辞,女子已将丝帕塞入她手中,与那粉衣飘然而去。柳青怔怔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那方丝帕洁白如雪,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红色曼陀罗花,妖艳而诡异。柳青犹豫片刻,还是将帕子收入怀中,继续向前走去。 黄昏时分,柳青快到镇上了。山路蜿蜒,两旁古木参天,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行至半山腰一处密林时,柳青忽然勒住马缰——他敏锐地察觉到林中有人! \"谁在那里?\"柳青沉声问道,手已按在剑柄上。 回答他的是一道破空而来的暗器!柳青侧身闪避,一枚淬毒的飞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镖尾犹自颤动不已。 \"什么人!\"柳青拔剑出鞘,剑光如水,警惕地环视四周。 林中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手中兵器寒光闪烁,直取柳青要害! 柳青纵身下马,长剑舞出一片光幕,将袭来的兵器尽数格挡。金属碰撞声中,他看清了来敌——三名黑衣人,面戴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们是谁?为何袭击我!\"柳青喝问道,同时剑招一变,使出升仙门剑法中的\"云卷云舒\",剑光如虹,逼退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并不答话,攻势更加凌厉。柳青很快发现,这三人武功路数诡异,招招致命,明显是要置他于死地! 激战中,柳青左肩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青衫。她咬牙坚持,但面对三名高手的围攻,渐渐力不从心。 就在危急时刻,林中突然飘来一阵奇异的花香。三名黑衣人动作一滞,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柳青抓住机会,一剑刺穿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撤!\"领头的黑衣人低喝一声,三人迅速退入密林深处,转眼消失不见。 柳青喘着粗气,警惕地环顾四周。花香越来越浓,他忽然想起花无心给他的那方丝帕——上面的曼陀罗花,正是这种香气! \"柳公子,看来你遇到麻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白衣女子缓步走出,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是你!\"柳青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香气……\" 女子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姑娘只需记住,青云刹近日将有大事发生,务必小心。\" 说完,她转身欲走。柳青急忙上前:\"姑娘请留步!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女子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我只是一个过客,恰巧知道一些事情罢了。姑娘若信我,回去后多留意藏经阁的动静。\"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小心你信任的人。\" 话音未落,花无心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消散在暮色中,只余那若有若无的花香证明她曾来过。 柳青呆立原地,心中疑云密布。今日种种异常——玄寂师叔的警告、神秘女子的出现、黑衣人的袭击、女子的提醒……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未知的危险。 他必须尽快返回青云刹,将这一切告知他们!可是,不行,马上会不会碰到花无心? 当夜,青云刹范青云的静室内。 玄寂将密信呈给他,后者看后脸色大变:\"升仙门竟敢如此猖狂!玄寂,此事还有谁知晓?\" \"除你我之外,只有……\"玄寂犹豫片刻,\"今日慧祥曾来藏经阁取书,但我未向他透露此事。\" 范青云眉头紧锁:\"慧祥是我从小带大的,品性纯良,应当不会不过这内奸究竟是谁?\" 玄寂低声道:\"能悄无声息将密信放入藏经阁,必是对刹内极为熟悉之人。刹主,我们需早作准备。\"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柳青的声音:\"大师,我有要事禀报!\" 范青云与玄寂对视一眼,迅速将密信收起。范青云沉声道:\"进来。\" 柳青推门而入,看到玄寂也在,先是一愣,随即行礼道:\"玄寂大师今日下山,遇到怪事……\" 他将遭遇白衣和粉衣女子以及被黑衣人袭击的经过详细道来,唯独隐去了白衣女子关于藏经阁的提醒——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暂时不宜说出。 两人听完,面色更加凝重。 范青云道:\"看来升仙门已经开始行动了。柳姑娘,你近日不要单独外出,以防不测。\" \"可是,我……\"柳青犹豫道,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玄寂,发现后者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待柳青退下后,范青云长叹一声:\"多事之秋啊……玄寂,明日召集各堂首座,共商对策。\" 玄寂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疑虑——柳青的叙述中,似乎隐瞒了什么。而那方绣有曼陀罗花的丝帕,让他想起了一个消失在江湖多年的神秘门派…… 夜色更深,青云刹上空的月亮被乌云遮蔽,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41章 神出鬼没 春日的山道上,花开无数。花无心踩着松软的泥土,手中的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初春的凉意。 \"凝秋,你说清虚帮这次召集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花无心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子。 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剑,剑鞘上缠着银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闻言微微蹙眉:\"清虚帮帮主被害,在江湖上掀起了很大风浪。近几年江湖上不太平,先是铁剑门被灭,后是五毒教内乱,如今又轮到清虚帮……\"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停下脚步,右手按上剑柄。花无心也察觉到了什么,酒葫芦停在半空,眼中醉意一扫而空。 前方的山道拐角处,一个青色身影踉跄着走出,似乎受了伤。那人见到他们,先是一惊,随即露出喜色:\"花哥哥!冷姐姐!\" 花无心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女子脸上黑白相间有些看不清脸,一身青衣已被划破多处,腰间佩剑上沾着血迹,面容虽苍白却掩不住一股英气。 \"是柳青。\"冷凝秋低声道。 柳青抱拳行礼,动作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冷凝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不是让你去了花谷吗?你怎么……\" 柳青苦笑:\"姐姐所闻不假,三日前,清虚帮遭灭门,上下百余人,没剩几个,青云刹又遭袭击。\" 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青云刹虽不是大门派,但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刹主范青云更是以\"青云剑法\"闻名,谁能这么大的胆子袭击他们? \"谁干的?\"冷凝秋直截了当地问。 柳青摇头,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不知。那夜我路过青云刹时,只见火光冲天,打斗声不绝于耳……我在废墟中只找到了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 花无心接过铁牌,手指触到那凹凸的纹路,心中忽然一凛:\"这纹路……我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你们要去清虚帮?\"柳青猛地抬头,\"二位可是要去清虚帮?\" 冷凝秋点头:\"正是。清虚帮帮主不幸……,我们也要去吊唁一下。\" 柳青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可去!青云刹被灭门前三日,也有人给他们送了什么东西!\" 花无心手中的酒葫芦啪地掉在地上,酒液渗入泥土。他弯腰捡起葫芦,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动作缓慢而沉重:\"你是说,清虚帮有人给送了东西?青云刹也……\" \"我不敢断言,但时机太过巧合。\"柳青咬牙道。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冷凝秋瞳孔微缩:\"清虚帮虽有弟子,但一向不管江湖上的事,只是他们的漕运还是干的不错。\" 柳青点头:\"正是。三年前,我家一个远亲也在清虚帮干过,后来得病死了。\" 暮色渐沉,山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叶子,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花无心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前面有座荒庙,我们且去那里暂歇,再从长计议。\" 三人来到破败的山神庙。花无心生起一堆火,冷凝秋为柳青检查伤势。柳青的伤不算太重,多是皮肉之伤,但内力损耗严重,显然是经过一番苦战。 \"你在青云刹和他们打斗了?\"花无心递过酒葫芦。 柳青接过喝了一口,被辣得咳嗽几声:\"那夜我路过时,远远看见火光,心知不妙,便隐藏身形靠近。正巧撞见一群黑衣人从山下上去,我尾随其后,谁知他们去放火,我就出手了……可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多亏首座玄寂带人来了,我才有帮手。\" 冷凝秋忽然抬手示意噤声,花无心立刻会意,一脚踢灭火堆。庙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破败的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正向山神庙靠近。 柳青的手按上剑柄,花无心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冷凝秋则隐入阴影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脚步声在庙门前停下。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血迹到这里就断了,那小子肯定在里面。\" 另一个声音冷笑:\"青云刹的余孽,一个不留。进去搜!\" 庙门被猛地踹开,月光下,三个黑衣人持刀而入。就在他们踏入庙内的瞬间,花无心从门后闪出,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为首者的咽喉。 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过,刀光一闪,与花无心的剑相击,火花四溅。与此同时,冷凝秋从梁上跃下,剑光如霜,直刺另一黑衣人后心。柳青也拔剑而起,迎上第三人。 庙内顿时刀光剑影,杀气弥漫。花无心一边交手一边观察,发现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招式狠辣,绝非普通江湖人士。 \"你们是谁派来的?\"花无心一剑逼退对手,厉声问道。 黑衣人狞笑:\"将死之人,何必多问!\"说着刀势一变,竟使出一招\"毒龙出洞\",直取花无心心口。 花无心认出这招,心中大惊:\"这是清虚帮的''毒龙刀法''!你们是清虚帮的人?\" 黑衣人闻言攻势更猛,不再答话。另一边,冷凝秋已解决对手,转身来助花无心。二人合力,很快将黑衣人制服。柳青那边也结束了战斗,最后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竟咬破口中毒囊自尽。 花无心揭开黑衣人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约四十岁上下,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力深厚。 \"不是清虚帮的人。\"冷凝秋检查了尸体,\"但武功路数确实有清虚帮的影子。\" 柳青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一块同样的鬼面铁牌:\"和灭青云刹的是同一伙人。\" 花无心神色凝重:\"看来清虚帮和青云刹确实有问题,我们得小心行事。\" 冷凝秋点头:\"这些人能找到我们,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多麻烦。\" 柳青抱拳道:\"二位因我卷入此事,柳青心中不安。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不必。\"花无心打断他:\"江湖儿女,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何况有人扮做清虚帮的人,恐怕所图非小。\" 冷凝秋看着地上的尸体,轻声道:\"无论是清虚帮想害青云刹,还是青云刹想屠戮清虚帮,这都说不过去,他们两派没什么交集,但要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江湖必将大乱。\" 夜风穿过破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传来狼嚎,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花无心重新生起火堆,火光映照在三张凝重的脸上。他们知道,从此刻起,一场关乎江湖命运的旋涡已经将他们卷入其中。 \"明日一早,我们改道先去青云刹看看。\"花无心沉声道:\"然后再决定如何应对清虚帮的事。\" 柳青点头,冷凝秋则若有所思地望着跳动的火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庙外,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天色将晚,慕容颖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了桃花教总坛。 山门前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落在她素白的衣衫上。慕容颖伸手拂去肩头的花瓣,眉头却微微蹙起。这桃花教总坛,今天异常的静。 往日山门有弟子轮值守卫,见到她都会恭敬行礼。如今却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花瓣寂寞地打着旋儿。更奇怪的是,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不似花香,倒像是……铁锈的味道。 \"有人吗?\"慕容颖扬声问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却无人应答。 她迈步穿过山门,沿着熟悉的石阶向上走去。石阶两旁本该修剪整齐的花木如今却显得杂乱无章,几株桃树甚至已经枯萎。慕容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转过一道山弯,总坛的主建筑群终于映入眼帘。夕阳的余晖为那些飞檐翘角的楼阁镀上一层金色,乍看之下依旧美轮美奂。但慕容颖敏锐地注意到,许多窗户都紧闭着,有几处屋檐下甚至结了蛛网。 \"这不对劲……\"她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 主殿前终于出现了人影。两名身着桃花教服饰的女弟子正在扫地,见到慕容颖,两人明显一怔,随即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 \"慕容师姐?\"其中一名弟子试探性地问道,声音里透着不确定。 慕容颖认出了她:\"小竹?你们怎么这时候还洒扫?\"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个……教主……在吗?其他师姐妹呢?\" 名叫小竹的弟子眼神闪烁,低头继续扫地:\"教主还没回来。其他师姐们我没看见。\" \"都外出了?\"慕容颖环顾四周:\"教中怎么如此冷清?\" 另一名弟子突然插话:\"慕容师姐远道回来,一定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她不由分说地接过慕容颖的包裹,拉着她朝教主后院方向走。 慕容颖任由她拉着,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这弟子她并不认识,显然是新来的。而且她的态度太过急切,像是在掩饰什么。 后院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居所。走廊上积了薄灰,显然很少有人走动。 那弟子将慕容颖带到一间收拾得还算整洁的房间,匆匆说了句\"师姐先休息\"便离开了,连基本的洗漱热水都忘了准备。 慕容颖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她决定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一番。 夜深人静时,慕容颖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本就睡得不沉,立刻警觉地起身,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 月光下,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向山下移动。慕容颖数了数,至少有五六人,都穿着桃花教的服饰,但行动间却刻意放轻脚步,显然不想被人发现。 \"这么晚了,她们要去哪里?\"慕容颖心中疑云密布,迅速穿上外衣,拿起佩剑,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 她施展轻功,远远地跟在那些弟子后面。让她惊讶的是,这些人走的并非下山的大路,而是一条隐蔽的小径,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向山谷深处而去。 慕容颖越跟越心惊。这条路她从未走过,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桃花教中何时有了这样一条秘密通道? 那些人显然也感到有人跟踪,转过山脚就不见了,慕容颖满身疑惑,她还是独自回到了桃花教。 慕容颖和衣躺在床上,假装熟睡,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桃花教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姑姑为何会不在?那些深夜外出的弟子又在谋划什么? 第42章 下底钩 一大早,五叶一枝花和付清天在青云刹山脚下相遇。 “你怎么来这么早?”两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我这不是昨夜想回桃花教,走到半路我改主意了。”五叶一枝花说道。 “我也没回玄天派,走了快一半了,我发现好像有人跟着我,半路我找了个客栈就歇息了。” “看来我们真不能大意了!” “你说我虽说在客栈要了一间房,可我也没敢睡那屋,半夜就听见好像有人去了我那屋。” “哦?那你睡房顶上了?”五叶一枝花疑惑道。 “别提了,在另一家客栈我又要了一间房,来了个金蝉脱壳。” “都说玄天派的人心眼多,看来都是你这个掌门教的。” “哎呀!教主可别笑话我了,我要是不这样,恐怕今天你都见不到我了。” 两人边说边拾级而上。 “诶!今天这青云刹门口怎么多了站岗职守的人呢?” “谁知道?进去看看!” “多亏付掌门和教主昨夜没在我这过夜,你们刚走不大一会,我的藏经阁被人劫了,抢了《太虚真经》上卷呢,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要说这武功要是被逮人练成了,江湖还不得大乱。” 付清天和五叶一枝花刚一落座,就听得范青云说道。 “玄寂你把昨夜之事说给他们听听!” 玄寂把青云刹遭袭,藏经阁书籍被盗以及发现书籍旁边放的小匣子一事都一一说来。 说罢,半天没人吱声。 “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对方传递消息!”五叶一枝花说道。 “哦!怎么讲?” 晌午,青云刹众生齐聚一堂。 \"近日,我深觉体乏,气喘吁吁,我深知我年事已高。\"玄寂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思虑再三,决定将''青云剑法''最后一式传授给四大弟子,以增强我刹实力,避免我哪天真的……\"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青云剑法\"乃青云刹镇寺之宝,最后一式\"万法归空\"更是威力无穷,历来只传首座继承人。 玄寂抬手示意安静:\"三日后子时,慧心、慧性、慧祥、慧和四人到藏经阁顶层,我要亲自传授。\" 集会散去后,玄寂独自留在殿内。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在等一个人。 \"首座。\"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玄寂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进来,慧性。\" 二弟子慧性步入殿内。他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秀,一双眼睛明亮如星,是四人中最聪慧的一个。此刻他眉头微蹙,似有心事。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慧性行礼后道:\"''青云剑法''最后一式向来只传一人,为何今日……\" 玄寂微微一笑:\"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升仙门来势汹汹,我青云刹需要更多力量。\" 慧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又道:\"但藏经阁顶层机关重重,若被外人知晓……\" \"放心,\"玄寂打断他:\"只有你们四人知道开启之法。去,好好准备。\" 慧性躬身退出,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玄寂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 次日清晨,玄寂正在禅房打坐,三弟子慧祥匆匆赶来。 \"首座!藏经阁有异动!\"慧祥身材魁梧,性格耿直,此刻满脸怒容:\"昨夜有人试图潜入,触动了外围机关!\" 玄寂缓缓睁眼:\"可曾看清是谁?\" 慧祥摇头:\"那人轻功极高,弟子追赶不及。但……\"他犹豫了一下:\"背影有些像……像二师兄。\" 玄寂面色不变:\"不可妄言。慧性昨夜在药房为受伤的弟子熬药,我亲眼所见。\" 慧祥一愣:\"可是……\" \"去,加强戒备。\"玄寂挥了挥手:\"记住,此事不要声张。\" 慧祥虽然疑惑,还是领命而去。 玄寂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藏经阁顶,剑谱相候。\"这是今早他在自己枕下发现的,字迹刻意扭曲,但他认得出来。 \"果然上钩了……\"玄寂喃喃自语。 夜幕降临,青云刹陷入寂静。玄寂独自站在藏经阁顶层,面前摆放着一个古朴的木匣。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木匣上,映出上面精细的纹路。 子时将至,楼梯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玄寂闭目凝神,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被轻轻推开。 \"你来了。\"玄寂没有回头。 \"首座……\"是慧性的声音,但比平日低沉许多:\"您早知道是弟子?\" 玄寂转身,看到慧性一身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把泛着蓝光的短剑——升仙门的\"噬心刃\"。 \"我在等。\"玄寂的声音平静如水:\"这次的袭击,你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昨晚你说在药房熬药,但药炉里的灰烬却是冷的。\" 慧性笑了,那笑容陌生而冰冷:\"首座果然慧眼如炬。可惜……太迟了。\" 他身形一闪,短剑直刺玄寂心口。这一剑快如闪电,带着升仙门特有的阴寒内力。 玄寂不避不闪,禅杖轻轻一挡。\"铛\"的一声脆响,慧性被震退数步,面露惊色。 \"你的''心法''已经练到第七重了。\"玄寂叹息,\"难怪能瞒过我这么久。\" 慧性稳住身形,冷笑道:\"师父既然知道弟子身份,为何还要设这个局?\" \"为了反杀你。\"玄寂的目光变得锐利:\"也为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机会?\"慧性突然大笑,笑声中充满苦涩:\"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僧人,你们有见过我的努力吗?\" 玄寂面色微变:\"你是……\" 慧性低声道:“没错,没人认识我,没人注意我。我就是一个荒诞的存在。” 玄寂摇头:\"你错了。你们的修行马上就可以更上一个台阶了。\" \"闭嘴!\"慧性厉喝:\"我不想等了!我累了!\" “所以……” 不等玄寂在往下说,慧性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短剑化作数十道蓝光,笼罩玄寂全身要穴。这是幽升仙门绝学\"百鬼夜行\",每一剑都足以致命。 玄寂终于动了。他手中禅杖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看似缓慢,却精准地挡开了每一剑。 杖剑相交,火花四溅。 \"你居然学旁门左道的武功!\"玄寂的声音在打斗中依然平稳:\"青云刹的武功以慈悲为根基,心怀仇恨,永远无法领悟真谛。\" 慧性攻势更猛,招招夺命:\"少说教!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 激战中,慧性突然变招,短剑脱手飞出,直取玄寂咽喉。同时他左手一扬,三枚透骨钉悄无声息地射向玄寂下盘。 玄寂禅杖一挑,击飞短剑,同时身形微侧,避过透骨钉。但就在这一瞬,慧性已经闪到他身后,一掌拍向他后心! \"砰!\" 掌力结结实实打在玄寂背上,却如泥牛入海。慧性大惊,想要抽身已来不及——玄寂的长袍突然鼓起,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内力将他震飞出去。 慧性撞在墙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玄寂:\"你……你早有防备?\" 玄寂转过身,面色依旧平静:\"我的''金刚不坏体''已臻化境,你这一掌伤不了我。\"他缓步走向慧性:\"现在,该告诉你真相了。\" 慧性挣扎着站起,眼中充满警惕:\"什么真相?\" \"今晚就是我设的局,目的就是狙杀青云刹内的奸细。\" \"胡说!\"慧性怒吼:\"我亲眼所见……\" \"见什么都没用了。\"玄寂叹息。 慧性脸色惨白:\"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觉得你天性尚可,青云刹的武功秘籍将来我也考虑教你学。\"玄寂继续道:\"你父亲知道我心软,所以把你交给我。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你学成青云刹武功,再带着我们的秘籍回去。\" 慧性浑身颤抖:\"你胡说!你根本就没考虑过要教我青云剑法。\" 玄寂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你母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她特地叮嘱我,你父亲身患重病已经入土,为了不影响你修行,他们没有告诉你。\" 慧性颤抖着接过信,借着月光读了起来。读着读着,他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不……这不是真的……\"他跪倒在地,声音支离破碎:\"我这些年……我给升仙门和万胜宗送信……都是为了……\" 玄寂俯身,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回头是岸。\" 慧性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太迟了……首座……太迟了……\" 他猛地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玄寂大惊,急忙出手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鲜血从慧性七窍流出,他的身体缓缓倒下,脸上却带着解脱般的微笑:\"谢谢……首座……终于……我解脱了……\" 玄寂抱着渐渐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窗外,明月依旧,清冷如霜。 第43章 反杀 夜色如墨,青云刹后山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 卢剑星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青云刹的方向,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 \"师兄,都准备好了。\"身后传来师弟赵铁柱的声音。 卢剑星迅速将密信捏碎,纸屑随风飘散。\"多少人?\" \"二十精锐,都是您亲自挑选的。\"赵铁柱压低声音,\"按照您的吩咐,全都换上了升仙门的衣服和兵器。\" 卢剑星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现在的自己已是万胜宗年轻一代的翘楚,深得宗主信任。这次任务来得突然,他隐约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记住,行动要快,得手后立刻撤退,不要留下任何能证明我们身份的痕迹。\"卢剑星沉声吩咐:\"青云刹的''七星连珠''阵法不可小觑,我们从西北角的''天权''位突破,那里是阵法最薄弱之处。\" 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师兄对青云刹的阵法如此了解?\" 卢剑星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年我潜心研究各派武学,就是为了今日。\" 子时将至,乌云遮月。卢剑星带领二十名万胜宗精锐悄然接近青云刹。所有人都穿着升仙门标志性的胸前绣有月牙的劲装,面蒙黑巾,手持制式长剑。卢剑星自己的佩剑\"寒星\"也特意用黑布缠裹,掩去了剑身上万胜宗的徽记。 他们一袭黑衣迅速靠近青云刹,来到后墙边,贴着墙听了听,里面毫无声息,一行人从墙上跳了进去,如叶子般悄然落地。 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卢剑星大手一挥,朝僧侣住的板房靠近。 这里今晚静的出奇! 他们靠近板房,却见房顶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呼啦啦将他们包围在院子里。 “哪个贼人!敢袭击青云刹?”房顶的人问道。 “不关你事!赶紧滚!”卢剑星低声道。 “哼!那怎么行!”但见那人一挥手。 房顶的人飘了下来,一把利剑朝卢剑星逼近。 乒乒乓乓!刀光剑影! 两伙人打的不可开交。 “哈哈哈……真是好笑!何时我们青云刹也这么热闹!房顶和院子四周又出现一伙人,把正交战的两伙人围的水泄不通。 “你是谁?”两伙正交战的人立刻停下手里的斩杀,同时问道。 他们都不等对方回答,开始朝四周围上来的人杀过去。 “嗯!好!真好!”范青云在房顶端着茶盏,看着院子里的人厮杀。 院子里的青云刹的弟子勇猛无比,手起刀落,几下就斩杀了两伙人中的几个人,只听得惨叫连连。 \"停。\"卢剑星被这范青云的人杀了个猝不及防,脑瓜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先前与自己厮杀的人四散逃窜。 一声口哨响过,卢剑星带众人立刻隐入黑暗。 丛林里,他敏锐地察觉到前方竹林中有异动——那不是风声,而是至少十几人潜行的声响。 \"还有别人?\"赵铁柱凑近低语。 卢剑星眉头紧锁。按照计划,今晚应该只有他们这一支伪装成升仙门的队伍袭击青云刹。他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施展轻功,如一片落叶般无声飘向前方。 透过竹影,卢剑星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十余个黑衣人正是刚才在青云刹与自己交手的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最引人注目的是为首之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如炭,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正是升仙门赫赫有名的\"黑奴\"! \"怎么可能……\"卢剑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黑奴是升仙门主贴身护卫也是首席护法,从不轻易出动。为何今晚会带人出现在这里?而且时间地点与他们完全一致? 就在此时,青云刹内突然钟声大作,无数火把亮起,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游戏结束!\" \"中计了!\"卢剑星心下大惊。 \"师兄,怎么办?\"赵铁柱急切问道。 卢剑星咬牙:\"撤!回去再说!\" 青云刹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同时四面八方传来喊杀声。 一阵剑雨袭来,又死了几个弟子。 \"结阵!\"卢剑星大喝一声,万胜宗弟子迅速组成防御阵型。他心中明白,此刻若暴露万胜宗武功,后果不堪设想,只得硬着头皮使出升仙门的剑法。 一名青云刹弟子挥刀砍来,卢剑星侧身避开,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对方咽喉。这是他第一次用升仙门剑法对敌,动作略显生疏,但胜在内力深厚,三招之内便将对手击退。 \"升仙门的''灵蛇剑法''?\"那青云刹弟子惊呼:\"你是何人?\" 卢剑星不答,剑势一变,使出升仙门另一绝学\"千幻剑影\",剑光如瀑,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但就在他即将取胜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骨寒意。 本能地一个侧翻,一道乌光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在石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卢剑星抬头,只见黑奴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他。 \"你不是我们的人。\"黑奴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你是谁?\" 卢剑星心跳如鼓,但面上丝毫不显:\"属下是二护法麾下暗卫,奉命前来支援。\" 黑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战局紧迫,不容他细想。就在此时,青云刹内飞出一人,青衣飘飘,手持青云剑,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 \"升仙门好大的胆子,竟敢夜袭我青云刹!\"范青云长剑一指,一道凌厉气劲直射黑奴。 黑奴冷哼一声,双掌推出,一道黑色气墙挡在身前。两股力量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气浪将周围数人掀翻,卢剑星也被迫后退数步。 \"师兄小心!\"赵铁柱突然大喊。 卢剑星回身格挡,一柄长剑已至胸前。持剑者是个年轻女子,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正是桃花教教主五叶一枝花。 \"升仙门的走狗,受死!\"五叶一枝花剑法凌厉,招招直取要害。 卢剑星被迫应战,两人剑光交错,转眼间已过十余招。五叶一枝花的剑法轻灵飘逸,如柳絮随风,却暗藏杀机。卢剑星不敢使出本门武功,只能以升仙门剑法应对,渐渐落入下风。 \"你的剑法……\"五叶一枝花突然皱眉:\"不对!\" 她剑势一变,使出一招\"青云直上\",长剑如龙冲天而起,然后猛然下劈。卢剑星仓促间使出万胜宗的\"铁锁横江\"格挡,虽然及时出招,但还是露出了破绽。 \"你是万胜宗的人!\"五叶一枝花惊呼。 这一声引来周围数道目光。卢剑星知道身份败露,心一横,剑法陡然变得凌厉,将她逼退数步,然后高喊:\"撤!所有人立刻撤退!\" 但战局已乱,万胜宗弟子被青云刹和黑奴的队伍夹在中间,伤亡惨重。卢剑星眼见赵铁柱被三名青云刹弟子围攻,肩头已中一剑,鲜血染红半边身子。 \"铁柱!\"卢剑星不顾危险冲入战圈,长剑如虹,将三名敌人逼退。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赵铁柱:\"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师兄……你快走……别管我……\"赵铁柱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卢剑星正要说话,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柄长剑从他右肩胛刺入,前胸穿出。他缓缓回头,看到黑奴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竟敢冒充我门!\"黑奴冷冷道,转动剑柄。 卢剑星咬紧牙关,反手一剑刺向黑奴咽喉,逼其后退。剑身离体,鲜血喷涌而出。他单膝跪地,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云刹内突然响起一阵奇特的箫声。音波如有实质,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范青云站在高处,玉箫横吹,音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范青云长啸一声,箫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黑奴面露痛苦之色,捂耳后退。卢剑星趁机点穴止血,拖着赵铁柱向竹林退去。五叶一枝花似乎想去追,却被音波所阻,行动迟缓,半天没动地方。 逃入竹林深处,卢剑星终于支撑不住,靠着一棵老竹坐下。赵铁柱已经昏迷,气息微弱。卢剑星自己也失血过多,视线越来越模糊。 \"原来……都是陷阱……\"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青云刹早有准备,升仙门派黑奴前来,而他们万胜宗则被当成了棋子。 就在他即将昏迷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卢剑星强打精神,握紧长剑。 \"别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五叶一枝花从竹影中走出,手中长剑已经归鞘。 \"那你来做什么?\"卢剑星警惕地问。 五叶一枝花蹲下身,检查了他的伤口:\"你运气不错,没伤到要害。\"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桃花教的''玉露丹'',能止血疗伤。\" 卢剑星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救我?\" 五叶一枝花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我也想知道真相。今晚的事太过蹊跷,青云刹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袭击。\"她将药丸塞入卢剑星口中:\"你们万胜宗为何要伪装成升仙门?\"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流遍全身,伤口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卢剑星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最终决定部分坦白:\"我们接到情报,说升仙门要收了青云刹,我们也不想他们联手,宗主命我们伪装成升仙门前来……阻止。\" \"阻止?\"五叶一枝花挑眉:\"穿着敌人的衣服深夜潜入,这叫阻止?\" 卢剑星没有回答。他心中已有猜测,万胜宗主可能另有打算,而升仙门那边,谁给他们的密令也充满疑点。 五叶一枝花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你们必须离开。往东三里有个山洞,可以暂时藏身。\"她起身欲走,又回头道:\"三天后的子时,我会来山洞找你。如果你想知道今晚的真相,就活着等我。如果你能活着回万胜宗,算你命大!\" 说完,她身影一晃,消失在竹林深处。 卢剑星强撑着背起赵铁柱,向东方艰难行去。每走一步,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更痛的是心中的疑惑和背叛感。 \"到底……谁在利用谁?\"卢剑星喃喃自语,拖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第44章 被囚 雨丝如针,密密地刺在花无心的斗笠上。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砸下来。青云刹的山门就在眼前,青石台阶被雨水冲刷得发亮,蜿蜒向上,消失在雨雾之中。 \"我这样突然前往可以吗?\"花无心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他与青云刹素无交情,更与那位以脾气火爆着称的范刹主毫无往来。 山风夹着雨点扑面而来,花无心紧了紧斗篷,拾级而上。石阶湿滑,他却如履平地,身形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这是\"落花步\"的妙处——他义父独创的轻功,脚步如花瓣飘落,不着痕迹。 青云刹的大门紧闭,门前两名弟子持剑而立,见花无心走近,立刻横剑相向。 \"来者何人?\"左侧弟子厉声喝道。 花无心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 \"在下花无心,是来拜见刹住。\"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右侧那人冷笑道:\"我们刹主今天吩咐了,不见人。\" 花无心眉头一皱:\"二位误会了,我真的是来拜见你们刹主的。\" 话音未落,两名弟子已拔剑刺来。花无心身形一闪,避过剑锋,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软剑如银蛇出洞,铮然作响。 \"且慢动手!\"他沉声道,\"这其中必有误会!\" \"什么人?\"大门突然洞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出,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 \"升仙门派你来当说客,当我范青云是三岁孩童不成?\" 花无心还未来得及解释,范青云已一声令下:\"拿下!\" 十余名青云刹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剑光如网,将花无心团团围住。花无心暗叹一声,知道此刻辩解无用,只得先自保再说。他手腕一抖,软剑如灵蛇游走,格开最先刺来的三剑,同时左掌拍出,将一名弟子震退数步。 \"好一个''莲花掌''!\"范青云冷眼旁观,突然喝道:“都退下!\" 弟子们闻言收剑后退,范青云自己却大步上前,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这一掌看似简单,却隐含风雷之势,正是青云刹绝学\"青云掌\"中的杀招\"云涌雷动\"。 花无心不敢硬接,身形如风中落叶般飘然后退,同时软剑划出一道银弧,试图逼退范青云。谁知范青云不避不闪,左手二指如钳,竟生生夹住了剑锋! \"铮\"的一声,软剑被范青云内力震的差一点飞了出去。花无心稳了一下心神,双掌交错,使出\"莲花掌\"中最精妙的\"花雨缤纷\",掌影重重,如落英缤纷,令人眼花缭乱。 范青云冷哼一声,变掌为爪,直取花无心咽喉。眼看就要得手,忽然一道白影闪过,一柄长剑横亘在二人之间。 \"范刹主,且慢动手!\" 清脆的女声响起,花无心侧目一看,正是冷凝秋。她不知何时出手,此刻手持长剑,挡在花无心身前。 范青云收招后退,眯眼打量冷凝秋:\"你是何人?\" 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块乌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胜\"字。\"万胜宗冷凝秋,听说贵刹近几天之事前来拜会范刹主。\"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冷凝秋,没想到她竟是万胜宗的人。更没想到的是,范青云看到令牌后,脸色反而更加阴沉。 \"好,好得很!\"范青云怒极反笑:\"先是升仙门,再是万胜宗,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是商量好了要来逼我范青云就范吗?\" 冷凝秋皱眉:\"刹主何出此言?我们……\" \"闭嘴!\"范青云暴喝一声,\"来人!把这两个来犯给我绑了!关进地牢!我倒要看看,他们背后还有什么花样!\" 弟子们一拥而上,这次人数更多,花无心与冷凝秋背靠背应战,虽然击退了数人,但终究寡不敌众。花无心在打斗中注意到冷凝秋的剑法凌厉非常,每一招都直取要害,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 \"别伤他们性命!\"范青云喝令道,\"我要活的!\" 最终,花无心被四名弟子按倒在地,双臂被粗绳紧紧捆住。他挣扎着抬头,看见冷凝秋也被制服,她的令牌掉在地上,被一名弟子捡起交给范青云。 范青云接过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冷笑道:\"万胜宗……好一个万胜宗!昨晚的事,你们还不知道?\" 花无心听得一头雾水,正欲询问,后脑却挨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双手被铁链锁住,吊在墙上,脚尖勉强能触到地面。对面,冷凝秋同样被锁着,但已经醒了,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醒了。\"她声音平静,仿佛被囚是件寻常事。 花无心试着动了动,铁链哗啦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范青云为何如此敌视我们?\" 冷凝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生父是不是花谷的花清岚?\" 花无心一怔:\"你怎知道?\" \"因为……\"冷凝秋刚要说话,突然噤声。石室的门被推开,范青云独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冷凝秋的令牌。 \"醒了?\"范青云将令牌在手中把玩:\"说说,万胜宗派你来做什么?还有你,\"他转向花无心:\"谁让你来当说客?\"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范刹主,我真的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是听说了近几天的事才来的。\" 范青云眉头紧锁:\"听说?听说什么?\" 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冷凝秋低声道。 范青云盯着二人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走向门口:\"不管你们玩什么花样,都别想得逞。青云刹不会屈服于任何门派,更不会归顺任何人!\" 门被重重关上,花无心却因范青云最后一句话而心头一震?归顺?看来有人要收了他们! 石室重归黑暗,只有墙上一盏油灯投下摇曳的光影。花无心借着微光,忽然注意到墙上刻着一些细小的痕迹。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发现那竟是一道道剑痕,而且……那剑痕的走势,与义父的剑法极为相似! \"冷姑娘,\"花无心压低声音:\"你刚才想说什么关于我的事?\" 冷凝秋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们花家,二十年前曾有加入万胜宗的人。后来他盗走东西叛逃出宗……\" 花无心如遭雷击,在他心中,花家是独门独派,怎会是加入旁门派还盗宝叛逃之人? \"不可能!我们花家是独门独派。\" \"嘘!\"冷凝秋突然制止他,\"有人来了。\" 果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啪! 升仙门内殿堂上,一个瓷质的杯子被东方峻扔到地上。 “万胜宗一个不问江湖事事原来只是一个假象!我们兼并了清虚帮,他们就坐不住了!” 黑奴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门主,万胜宗我们现在还没有绝对的实力能斗过他们,但是青云刹决不能和万胜宗联手。”鬼手一揖道。 “可背后有人在扰乱我们的决策!是谁同时给升仙门和万胜宗送了同样的密信,让我们两家自相残杀。” “门主,会不会是青云刹那个老小子!”、 东方峻眯缝着眼睛盯着大殿门口,脑子在飞速转着。 半晌,他摇了摇头,道:“范老儿!他没这个脑子,这个背后的高人不除,我们难以对付青云刹。” “我们去扫了他们的地盘,他们要是不从,我们就都灭了他们!”鬼手道。 “鲁莽!匹夫之勇!你以为青云刹是清虚帮?怎么说青云刹也是江湖上名门正派,名号比清虚帮大多了,要是硬抢,恐惹江湖上人共愤,不可!”东方峻拿起一个玉壶在手里把玩着。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万胜宗,让他们去收拾青云刹,等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在插手。”黑奴试探着说道。 “你这招叫偷梁换柱,哼!万胜宗!可能 早晚我们和他们必有一战!” 青云刹里,来开石室门的是慧祥,他手里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盘,上面放着两个盌,盌里装着鱼羹。 慧祥放下食物转身要走。 “诶,劳烦你问一下,这里离你们的大门多远?”冷凝秋问道。 “我不叫诶,我叫慧祥。” “慧祥,这里离大门多远?”冷凝秋又问道。 “不知道!”慧祥转身锁上石室门出去了。 “合着我这是白问了。”冷凝秋嘟囔了一句。 “哎呀!你说咱们失算了,这不得耽误清虚帮的事吗?”花无心说道。 “那怎么办?”冷凝秋盯他一眼问道。 “这里都是石头,我们也出不去!”花无心看着四面的墙壁说道。 “那我们不得死在这里?”冷凝秋看着他问道。 “我怎么知道,也许会!”花无心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言不由衷。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范青云这个老东西简直了,都不让我们两个说话。”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我们我们的,你是你,我是我。”花无心说这话是认真的。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女人占你便宜,再说了,你有什么好让我占便宜的地方呢!” “哎呀!你这人!” “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冷凝秋盯着鱼羹说道。 鱼羹绛紫色,飘着白烟,显然是刚出锅的。 第45章 石室逃脱 冷凝秋慢慢地靠在石壁上,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们两个手都被绑着,腿还是能走路。 花无心走到石壁前,仔细检查每一寸墙面,那几块画着像是剑法的石壁却各不一样,突然他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行小字:\"欲出此室,需同心协力。\" 就在两人研究这行字时,石室突然开始渗水。水位迅速上涨,转眼已没过膝盖。 “哪里来的水?”冷凝秋惊叫,花无心转身,他也看见了,水正从一块石壁下往里蔓延开来。 \"看来不合作不行了。\"花无心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们两个还是不能各自为战,要想出去,我们得往一块使劲。\" “唉!你不是说不能说我们吗?你是你,我是我。”她冷冷道。 “生死攸关!别闹了!”他认真地说道。 冷凝秋没说话,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他能嗅到她轻微的呼吸,还带着一点幽兰的暗香。 “你……你……干什么?”他有些紧张,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离的这么近,关键是没有任何事情。 “想什么呢你?互相解绳子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她冷冷道。 “哦!是这样!没……没想什么!” 两人背对背,互相解着手腕上的绳子。 两双手还不时地互相碰撞着。 花无心能感到她的手温暖而湿润,时而碰上自己的肌肤,时而又分离…… 他有些失神…… “你瞎琢磨什么呢?”冷凝秋不防问道。 “没……没琢磨什么呀!” “你失神了!”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哪有……”他含糊道。 “该你了……”她已经解开了花无心手腕上的绳索,该他解她的了。 她抖了抖手腕上的绳索,看了一眼花无心,后者根本就没看她。 刚才借着门开的光他看到墙上画着像是剑法。 花无心不得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他们正处在一个四方石室中,四周墙壁光滑如镜,洞口已经自动闭合,看不出任何痕迹。 \"看来我们要凭运气了。\"冷凝秋冷冷道,她一身白衣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花无心苦笑一声:\"想不到这青云刹内里还有这么结实的石室。\"他举着火折子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墙壁上似乎刻着什么。 \"看!这是什么?\" 两人走近细看,只见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剑法图案,每一招每一式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石壁上跃出伤人。 \"这是……某种剑法秘籍?\"冷凝秋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刻痕。 花无心眉头紧锁,目光在墙壁上来回扫视:\"不像是普通剑法。你看这些招式,看似零散,实则暗含联系。\"他指向其中几个图案,\"这一招''流星赶月''与那边的''回风拂柳'',若是连起来看\" 冷凝秋突然打断他:\"等等,你看这里。\"她指向一处角落,\"这些剑招的终点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花无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七式不同的剑招最终都指向墙壁上的七个特定位置。他心中一动:\"七星方位?\" \"北斗七星。\"冷凝秋肯定道,她蹲下身,发现地面上隐约有七个凹点排列成北斗形状:\"看来我们需要同时触发这七个机关。\" 花无心摸了摸下巴:\"问题是,我们只有两个人,如何同时触发七个点?\" 冷凝秋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未必需要同时。这些剑招有先后顺序,机关触发也应该有特定次序。\" 花无心眼前一亮:\"有理!让我看看……\"他再次审视墙壁上的剑法,\"第一式''流星赶月'',终点在天枢位;第二式''回风拂柳'',指向天璇……如此类推。\" 冷凝秋补充道:\"第七式''长虹贯日''指向摇光,这是最后一招。\"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花无心将火折子插在墙缝中固定,抽出腰间软剑:\"我来触发前四个,你来后三个。\" \"不,我轻功比你好,我来负责四个。\"冷凝秋不容置疑地说,已经拔出了她那把细如柳叶的软剑。 花无心无奈一笑:\"好,那就依你。记住,必须严格按照剑招顺序,间隔不能超过三息。\" “等等……你说这青云刹不知道有人把这个石室的石门打开过?”冷凝秋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看刚才那个慧祥走的是这个门,我们能看到的门在头顶,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个石室有人把打开顶上的门的方法画了下来。” “那这个画的主人是谁?”她盯着他追问道。 “你看着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水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已经深及膝盖。 “会不会是个陷阱?”她像是问花无心又像是问自己。 “别管了,试试!出去再说,要不然我们两个会被淹死在这里。” 冷凝秋微微颔首,身形一闪已到了第一个点位前。花无心也迅速站定位置,深吸一口气:\"开始!\" \"天枢!\"冷凝秋一声轻喝,剑尖精准点向第一个凹点。几乎同时,花无心的剑也点在了天玑位上。 \"天璇!\" \"天权!\" 两人身影在石室中快速移动,剑尖与石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花无心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实则极为消耗内力,每一次点刺都必须力道精准,多一分可能损坏机关,少一分则无法触发。 \"玉衡!\"冷凝秋的声音已带上一丝急促,她雪白的脸颊泛起红晕,显然也到了极限。 \"开阳!\"花无心咬牙完成第六个点位,转头看向冷凝秋:\"最后一个!\" 冷凝秋身形如燕,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剑尖直指摇光位:\"摇光!\" 就在她剑尖触碰到石壁的刹那,整个石室突然震动起来,墙壁上的剑法图案逐一亮起,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随着一阵轰隆声,正对头顶的那面墙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成功了!\"花无心欣喜道,正要迈步向前,却被冷凝秋一把拉住。 \"等等。\"她警惕地看着通道,\"机关虽破,未必没有其他陷阱。\" 花无心点头:\"你说得对。\"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用力掷入通道。石子滚落数丈,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飞身钻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入通道。通道不长,很快前方就出现了光亮。走出通道,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谷中,身后石室的门已经无声关闭,看不出任何痕迹。 \"好精妙的机关。\"花无心感叹道,\"若非我们二人合力,恐怕真要困死其中了。\" 冷凝秋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眉头微蹙:\"怎么感觉这范老儿把我们关进去,是有所图。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 花无心拍拍衣袖上的尘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管他有何目的,既然敢算计我们,就要付出代价。\" 冷凝秋侧目看他,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丝弧度:\"花公子终于认真起来了?\" 花无心哈哈一笑:\"在冷姑娘面前,岂敢不认真?走,我们得先赶往清虚帮,回来再找范老儿算账。\" 两人并肩向山谷外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两人沿着竹林间的小径前行,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忽然,花无心脚步一顿,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有杀气。\"他低声道。 冷凝秋不动声色地站定,袖中暗藏的银针已滑入指间。 \"范——青——云!\"花无心瞳孔微缩,手已握紧了剑柄。 青云刹刹主范青云,青云剑悬挂腰间,别看他五十上下,处事还是雷厉风行。 \"花少侠,冷姑娘,别来无恙啊。\"范青云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听闻二位今日去清虚帮吊唁,范某特来送上一程。\" 冷凝秋冷冷道:\"范刹主看来你是知道我们两个逃了出来!\" 范青云抚摸着剑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明人不说暗话。清虚帮地盘,我青云刹要了。今日既然来了,我本想留你们的,可是你们还是逃了出来,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了!\" 花无心冷笑一声:\"范青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两个是去吊唁,但就凭你和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想留下我们?\" \"花无心!\"范青云突然暴喝一声,\"你家父当年在泰山之巅羞辱于我,今日我便先杀了他的后人,也不为过!\" 话音未落,范青云已拔剑出鞘,一道青光直劈花无心面门。 花无心早有防备,长剑\"铮\"地一声出鞘,剑尖轻点,将刀势引向一旁。两兵相交,火花四溅。 \"凝秋,退后!\"花无心低喝一声,身形已如游龙般迎了上去。 范青云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剑光如瀑,将周围的竹子斩得七零八落。花无心则以轻灵见长,剑走偏锋,每每在剑光缝隙中穿梭,寻找反击之机。 \"青云第一斩——断山!\"范青云突然变招,刀势由上至下,力劈华山。 花无心不敢硬接,侧身避让,却见那刀锋一转,横削而来。他急忙竖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震退数步,虎口发麻。 \"好强的内力!\"花无心心中暗惊。 范青云得势不饶人,刀法愈发凌厉。\"青云第二斩——分水!\"刀光如匹练,横扫而来。 花无心脚尖点地,身形腾空而起,剑尖在刀背上一点,借力翻到范青云身后,反手一剑刺向其背心。范青云似背后长眼,回刀格挡,同时左掌拍出。 \"砰!\"花无心仓促间以掌相迎,却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花无心,你就这点本事?\"范青云狞笑着逼近,\"你家父的''花式剑法'',你还未练到炉火纯青?\" 花无心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眼中战意更盛。\"范青云,休得辱我家父!\" 他深吸一口气,剑势陡然一变,长剑在空中划出数道玄妙的轨迹,剑光如流云般变幻莫测。 \"花式剑法第七式——云卷云舒!\" 剑光忽聚忽散,虚实难辨,范青云一时竟难以捉摸剑路,只得挥剑护住周身要害。只听\"嗤\"的一声,他左臂衣袖已被划开一道口子。 \"好剑法!\"范青云不怒反笑:\"这才有点意思!\" 他猛然催动内力,刀身上竟隐隐泛起青光。\"青云第五斩——裂空!\" 这一刀快得不可思议,花无心只觉眼前青光一闪,刀锋已至胸前。他勉强横剑抵挡,却听\"咔嚓\"一声,陪伴多年的长剑竟生生飞了出去! 刀势未减,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银光破空而至,直射范青云手腕要穴。范青云不得已收刀格挡,叮叮几声,几枚银针被磕飞。 \"范青云,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冷凝秋飘然而至,站在花无心身旁,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软剑。 范青云眯起眼睛:\"万胜宗的人也要插手?也好,今日一并解决了!\" 花无心低声道:\"凝秋,你不必……\" \"闭嘴。\"冷凝秋打断他,\"我们一同来,自然要一同回去。\" 花无心心中一暖,握紧了断剑。范青云见状大笑:\"好一对同门情深!那就一起上路!\" 他一声令下,身后弟子纷纷拔刀,将二人团团围住。 山风骤起,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夕阳的余晖透过竹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为这场生死对决染上了一层血色。 花无心与冷凝秋背靠背站立,面对着步步紧逼的敌人。花无心抽出一根长鞭,他感觉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凝秋,这是我们第一次联手对敌时的配合吗?\"他轻声问道。 冷凝秋嘴角微扬:\"自然。\" \"那今日,就让范青云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绝配!\" 话音未落,二人已如离弦之箭,主动攻向敌阵! 第46章 外生枝 大瓯地就是一座普通的镇子,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周边就是山多,这里就是多山的地方。 清虚帮选在自己的地盘举行帮主尤少华的吊唁活动,那些纸钱在清虚帮总舵外的石阶上打着旋儿。 大瓯地边上的这片建筑群平日里庄严肃穆,今日却笼罩在一片哀戚之中。黑纱白幡挂满了门楣,帮中弟子皆着素服,面色凝重地站在两侧。 花无心抬头望着清虚帮大门上高悬的\"清虚帮\"匾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剑鞘上却刻着几道不寻常的纹路。身旁的冷凝秋则是一身素白,腰间配着一对短剑,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肃穆。 \"来得正是时候。\"冷凝秋低声说道,目光扫过门前停放的几辆马车:\"看样子大部分门派都已经祭奠完毕了。\" 花无心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尤帮主在江湖上人缘不错。\" 两人迈步上前,守门的清虚帮弟子迎了上来。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两位是?\"弟子拱手问道,声音沙哑。 \"散人花无心。\" \"冷家冷凝秋。\" 弟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侧身让路:\"请进,吊唁仪式即将结束。\" 踏入灵堂,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灵堂正中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盖未合,隐约可见里面躺着的人影。两侧站满了前来吊唁的各派人士,低声交谈着。花无心的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扫过,最后落在棺材上,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少侠?\"冷凝秋轻声提醒。 花无心收回目光,与冷凝秋一同上前,在灵前上了香,行了大礼。起身时,他的目光与站在灵柩旁的一位中年男子对上。那人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威严,身着帮主服饰,腰间配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宝剑。 \"这位是清虚帮副帮主段无涯。\"冷凝秋在花无心耳边低语。 花无心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段无涯却走了过来。 \"两位面生,不知与我家帮主有何交情?\"段无涯拱手问道,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却带着审视。 花无心还礼:\"尤帮主侠义之名远播,我等虽无深交,却仰慕已久。听闻噩耗,特来送最后一程。\" 段无涯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还想再问,灵堂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名弟子慌张跑进来:\"副帮主,不好了!升仙门的人来了!\" 灵堂内外顿时一片哗然。段无涯脸色骤变,大步向外走去。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清虚帮大门外,十余名身着暗红色衣袍的武者已经将门口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身材瘦削,面色青白,一双手却异常宽大,指节突出,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鬼手!\"段无涯厉声喝道,\"今日是我帮帮主吊唁之日,你们升仙门来此作甚?\" 被称作鬼手的男子阴森一笑,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段副帮主何必动怒?我们升仙门听闻尤帮主不幸离世,特来……祭奠啊。\"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眼中满是恶意。 \"放屁!\"段无涯身后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骂道:\"谁不知道我们帮主就是被你们……\" \"住口!\"段无涯厉声制止,转向鬼手:\"清虚帮不欢迎你们,请回。\" 鬼手却不以为意,反而向前一步:\"段副帮主何必如此绝情?说起来,尤帮主死得蹊跷,我们升仙门也很是关心啊。\"他环顾四周,故意提高声音,\"听说尤帮主死前中了''幽冥指''?那可是我们升仙门的独门武功,但最近几年,我们可没人对尤帮主出过手啊!\"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花无心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你胡说八道!\"段无涯怒喝:\"来人,送客!\" 十几名清虚帮弟子立刻上前,却被鬼手身后的升仙门众人拦住。鬼手冷笑一声:\"怎么,心虚了?我听说尤帮主死前曾秘密会见某人,之后就突然暴毙。段副帮主,你当时在哪里啊?\" 段无涯脸色铁青:\"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查查就知道了。\"鬼手阴笑道:\"不如让我们看看尤帮主的遗体,确认一下死因?\" \"休想!\"段无涯怒极,拔剑出鞘,\"今日你敢踏前一步,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就在双方即将动手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死为大,阁下这般行径,未免太过下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花无心缓步上前,站在了段无涯与鬼手之间。冷凝秋紧随其后,手已按在了腰间短剑上。 鬼手眯起眼睛:\"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升仙门的事?\" 花无心神色不变:\"路见不平而已。阁下若真有证据指认清虚帮内有人谋害帮主,大可光明正大地提出。在葬礼上闹事,非君子所为。\" \"君子?\"鬼手哈哈大笑,\"江湖上谁不知道拳头大才是道理!小子,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鬼手那青灰色的右手突然暴涨,带着腥风直取花无心咽喉! 花无心身形未动,腰间长剑却已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叮\"的一声脆响,鬼手的攻势被硬生生挡在身外。鬼手惊讶地发现,自己足以碎金裂石的\"幽冥鬼爪\"竟被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轻松化解。 \"好剑法!\"鬼手狞笑,\"再来!\" 他双手齐出,招式诡异多变,每一击都带着阴毒的劲力。花无心剑走轻灵,看似随意地格挡,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鬼手的杀招。两人交手十余招,鬼手竟占不到半点便宜。 与此同时,冷凝秋也已出手,一对短剑如同穿花蝴蝶,将试图上前助阵的升仙门弟子尽数拦下。她身法轻盈,剑招却凌厉非常,几个照面就放倒了三名敌人。 \"废物!\"鬼手见手下不敌,怒喝一声,突然变招,双手青灰色更甚,隐隐有腥臭之气散发出来,\"让你尝尝真正的幽冥指!\" 花无心眼神一凝,终于不再保留。他长剑一振,剑身上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突然亮起微光,剑招也随之大变,从轻灵转为雄浑,一剑劈出,竟有风雷之声! \"轰!\" 两股劲力相撞,鬼手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满脸不可思议:\"你……你这是什么剑法?\" 花无心收剑而立:\"无影剑,专克邪门歪道。\" 鬼手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狞笑:\"好,很好!今日之事,升仙门记下了!我们走!\" 升仙门众人狼狈退去,清虚帮弟子正要追击,却被段无涯拦住:\"不必追了,先料理帮主后事要紧。\" 他转向花无心与冷凝秋,郑重拱手:\"多谢两位仗义相助。不知两位师承何处?这剑法……似曾相识。\" 花无心还礼:\"江湖散人,不值一提。既然事已平息,我们告辞了。\" 段无涯欲言又止,最终点头:\"两位恩情,清虚帮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离开清虚帮,花无心和冷凝秋沿着山间小路缓步而行。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鬼手提到的''幽冥指''……\"冷凝秋低声开口。 花无心神色凝重:\"确实是升仙门的独门武功,中者当日必亡,死状极惨。但鬼手说得没错,近些年升仙门与清虚帮并无大冲突,为何突然对尤帮主下此毒手?\" 冷凝秋正要回答,突然神色一凛,右手已按在剑柄上:\"有人!\" 路旁树丛中传来窸窣声响,一个身影踉跄走出。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右臂似乎受了伤,用布条草草包扎着。 \"你是谁?\"冷凝秋惊讶道。 男子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程铁生,真是……真是……\"他盯着冷凝秋,眼中闪过震惊、喜悦和悲伤交织的复杂神色:\"你是万胜宗的人?\" 花无心身体一震,眼中精光暴射:\"你认得她?\" 程铁生突然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我刚才看见你们去吊唁我们帮主了,我们帮主是被升仙门的人害死的,他们还抢了我们的漕运码头!\" 花无心面色大变,上前一步:\"你看见了?\" 程铁生抬头,老泪纵横:\"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激动?\" 花无心——身体微微颤抖,半晌才平静下来:\"起来说话。你为何沦落至此?又为何暗中跟随我们?\" 程铁生艰难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二位,此地不宜久留。帮主之死绝非意外,清虚帮内有叛徒!老奴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都没敢去吊唁帮主,我怕丧命啊!\" 冷凝秋皱眉:\"段无涯?\" 程铁生摇头:\"不止他一人。少爷,冷姑娘,请随我来。我知道一处安全所在,再把一切告诉你们。\" 三人迅速离开山路,钻入密林深处。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只信鸽从清虚帮后院悄然飞起,朝着升仙门的方向振翅而去。 清虚帮内,段无涯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手中捏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花无心即花清岚后人,速除之。\" 段无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纸条揉碎:\"尤少华,你死了都不安生,还要让别人掺和回来坏我大事!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斩草除根了!\" 第47章 巧计助力 “笑话!”万胜宗汤万胜嘴角一撇,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可是卢剑星不知道死活,还有他那个大弟子。”娄会道。 “堂堂一个万胜宗的舵主,天天在外面瞎跑,图什么?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关键她还去清虚帮吊唁那个尤少华!” “宗主,清虚帮已经被升仙门抢了漕运码头,他们的地盘上段无涯觊觎帮主地位已久。” “清虚帮被灭门,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段无涯心向升仙门,无非就是想依靠升仙门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是,宗主,我们最咽不下的那口气,是青云刹……” “行了,青云刹……我们不仅上了当,而且把我们自己都暴露在了升仙门的面前。” “是,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娄会问道。 “你去叫那几个首领过来,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对策。” 程铁生带着花无心和冷凝秋来到俞青灵的草屋。 “铁生……”俞青灵看见有生人来,有些害怕,躲到了他身后。 “哦,不怕,那天就是她把我救下来的,我逃出码头时她划着小舟正好路过,救下了受伤的我。” 花无心和冷凝秋盯了一眼俞青灵。 “哦,她叫俞青灵,你们就唤她灵儿就行了。” 花无心和冷凝秋对着俞青灵点了点头。 “哦,你们屋里坐,我给你们沏茶。”俞青灵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花无心坐在屋里的石凳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长剑的剑鞘。 日光从残破的屋顶缝隙中漏下,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赵铁生站在他面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铁生,此事只有你能办。\"花无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段无涯勾结升仙门害死清虚帮帮主,我们必须搞到证据,才能想办法,要不然,会招来帮中弟子怒气。\" 赵铁生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三年前那场变故仍如噩梦般萦绕在他心头——漕运货物被抢,帮中大乱,自己被段无涯一掌击下山崖,若非自己命大,早已命丧黄泉。 \"我……\"赵铁生刚要开口,屋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凉风卷着落叶呼啸而入。 \"不行!\"俞青灵大步跨入,青色围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银铃叮当作响。她杏眼圆睁,直直盯着花无心:\"你这是让铁生去送死!\" 花无心眉头微皱,手指停止了敲击:\"青灵,此事关系重大。\" \"重大?\"俞青灵冷笑一声,走到赵铁生身旁站定:\"段无涯如今是清虚帮副帮主,帮中上下都是他的人。铁生武功平平,一旦被发现——\" \"我能行。\"赵铁生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坚定,\"帮主待我恩重如山,这个仇……我必须报。\" 俞青灵猛地转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么差点死在段无涯手里的吗?那一掌震断了你三条经脉,若非你被钓鱼的人救起,可能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我记得。\"赵铁生打断她,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上:\"后来,是帮主帮我疗伤,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回去。\" 花无心站起身,黑色长袍如夜色般垂落:\"青灵,铁生熟悉帮中情况,只需潜回去收集段无涯与升仙门往来的书信,我们就能在武林大会上揭露他的真面目。\" 俞青灵咬住下唇,胸口剧烈起伏。\"你们太天真了!段无涯何等狡诈,怎会把证据放在自己身边容易找到的地方?况且……\"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他有个藏机阁'',最近新增了''七绝锁魂阵'',擅入者死无全尸!\" 一阵沉默笼罩着破庙。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刺耳。 赵铁生深吸一口气,转向花无心:\"花大哥,我何时动身?\" \"明日丑时。\"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你要做一个清虚帮的防护图,以便以后我们有用,标明各处防御时间和换防人员数。\" 俞青灵一把夺过地图,眼中怒火更盛。\"花无心!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你明知铁生对你言听计从,就利用他为你去冒险!\" \"青灵!\"赵铁生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是我自愿的。\" \"自愿去送死?\"俞青灵甩开他的手,声音哽咽:\"三年前你也是这样,明明武功不济,却非要挑战段无涯……结果呢?你差点死了!而我……我……\"她突然说不下去了,转身背对二人。 “我们只是初次相识,多谢你的好意!”程铁生道。 “你……”俞青灵脸羞的通红。 花无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叹了口气。 \"青灵,若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当然有!\"俞青灵猛地转身,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我爹与玄天派有旧,我们可以——\" \"江湖事,江湖了。\"花无心摇头打断,\"玄天派不会为了一个已故的清虚帮主得罪段家和升仙门。\" 俞青灵攥紧信笺,指节发白:\"那也不能让铁生去白白送死!\" 赵铁生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俞青灵的肩膀。 \"青灵,听我说。三年前我败给段无涯,是因为我莽撞冲动。这次不同,我会小心行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再说,不是还有你教我的''灵蛇步法''吗?打不过,我总能逃得掉。\" 俞青灵眼中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你以为段无涯会给你逃跑的机会?他那''摧心掌''一旦击中……\" \"够了!\"花无心突然厉声喝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外面有人。\" 三人顿时屏息凝神。风穿过草屋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片刻后,花无心放松下来:\"听错了。\" 俞青灵却趁机退后两步,冷冷道:\"花无心,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清虚帮报仇,为何不亲自去取证据?以你的武功,潜入清虚帮不是更容易?\" 花无心的眼神骤然变冷:\"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比你为清虚帮报仇还重要?\"俞青灵步步紧逼。 \"青灵!\"赵铁生急忙挡在两人之间:\"花少侠要牵制段无涯的注意力。多日后武林各派齐聚会稽,段无涯作为清虚帮代表必须出席,这是唯一的机会!\" 俞青灵看着赵铁生坚定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不太了解这个倔强的男人,他是不是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好得很。\"她退后几步,声音冷得像冰:\"既然你们都计划得如此周全,那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她转向花无心:\"但若铁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转身大步走出草屋,青色身影很快掩在门外。 赵铁生下意识想追,却被花无心按住肩膀。\"让她冷静一下。\" \"她只是担心我……\"赵铁生望着俞青灵消失的门口,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花无心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铁生,你可知青灵为何如此反对?\" 赵铁生愣了一下,摇摇头。 \"你们初次相识,她却如此对你,这个姑娘你以后不可负了她。\" 程铁生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红,低下了头,低声道:\"什么?她从未告诉过我!\" \"她自然不会说。\"花无心叹息:\"但现在你知道了,还要去吗?\" 程铁生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良久,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正因如此,我更要去。\" “那好,我送你回去!” 冷凝秋一听这话,皱紧了眉头,她很疑惑。 酒馆内,花无心手里的铁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上墨竹摇曳,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冰。 \"程铁生,三年前你断我师弟一臂,今日这账,该算一算了。\"花无心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 坐在对面的程铁生浓眉一挑,粗壮的手臂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黄浊的酒液溅出几滴。 \"花无心,你那师弟自不量力,活该!今日你既来寻仇,老子奉陪到底!\" 花无心眼角余光扫过酒馆角落,那里坐着一个灰衣人,正低头饮酒,却掩饰不住频频投来的目光。他心中冷笑,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清虚帮的眼线果然注意到了这场冲突。 \"看招!\"花无心突然暴起,铁扇合拢如剑,直刺程铁生咽喉。这一招看似狠辣,实则留了七分力道。 程铁生大喝一声,抄起桌上的熟铜棍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两人身形交错,花无心借力后退,故意撞翻两张桌子,酒菜洒了一地。 \"要打出去打!别坏了老子的生意!\"掌柜的躲在柜台后大喊,声音却带着颤抖。 花无心与程铁生对视一眼,默契地破窗而出,落在街上。暮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正适合这场\"生死相搏\"。 \"往东。\"花无心嘴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程铁生微不可察地点头,铜棍横扫,逼得花无心\"不得不\"向东退去——那里正是清虚帮总坛所在的方向。 铁扇与铜棍不断碰撞,花无心且战且退,招式华丽却处处留手。他的白衣已被刻意划破几处,发髻散乱,看起来颇为狼狈。程铁生则越战越勇,铜棍虎虎生风,将街边的货摊砸得七零八落。 \"花无心,你就这点本事?\"程铁生故意大声嘲讽,铜棍一个\"力劈华山\"当头砸下。花无心举扇格挡,却\"力有不逮\",被震得连退数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实则是他咬破舌尖所致。 \"清虚帮的地界,何人敢在此撒野?\"一声冷喝从街角传来。花无心心中一喜,猎物上钩了。 十余名身着青色劲装的汉子簇拥着一位中年男子走来。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双目如电,腰间悬着一对判官笔,正是清虚帮香主邱振则。 花无心装作力竭不支,单膝跪地,以扇撑地。程铁生见状,铜棍高举,作势要取他性命。 \"住手!\"邱振则一声厉喝,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两人之间,判官笔交叉架住铜棍。\"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 程铁生怒目圆睁:\"关你何事?此人是我仇家,今日必要取他性命!\" 邱振则冷笑一声:\"在下清虚帮香主邱振则,这条街归我管辖。要杀人,先问过我这对判官笔!\" 程铁生\"面色大变\",故作犹豫状。花无心抓住时机,咳嗽几声,虚弱地说道:\"邱香主……救我……\" 邱振则侧目看了花无心一眼,见他白衣染血,面容苍白却难掩俊秀之气,不由心生几分怜惜:\"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东升,人称铁扇书生……\"花无心气息奄奄地说道,暗中却运功逼出满头冷汗,更显凄惨。 程铁生见状,知道戏已做足,故作愤恨状:\"哼!今日算你走运!他日再见,必取你性命!\"说罢,扛起铜棍大步离去。 邱振则示意手下不必追赶,俯身查看花无心的\"伤势\"。\"这位公子慢走!花公子伤得不轻,若不嫌弃,可随邱某回帮中疗伤。\" “我怎么看你面熟?你是清虚帮弟子?”邱振则对程铁生道。 “正是,可是……我已有一段时间耽搁了在帮里做事,所以就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诶!清虚帮弟子有事当告知大家,大家都会帮忙,不如你先回去,待有空把你的事说与大家听,看看大家能帮上什么忙。” “多谢香主看的起我,肯收留我。”程铁生抱拳道。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虚弱地拱手道:\"多……多谢邱香主……救命之恩……不必,我要回去还有要事。\" 两名帮众上前搀扶,花无心任由他们架着自己,暗中却将清虚帮总坛的布局、守卫情况一一记在心中。经过大门时,他注意到门楣上刻着一只展翅青鸾,正是清虚帮的标志。 \"花公子的铁扇功夫名不虚传,那程铁生是江湖上有名的硬手,你能与他周旋这么久,实属不易。\"邱振则边走边说,语气中带着试探。 花无心苦笑:\"惭愧……学艺不精……险些丧命……多亏邱香主……\"他故意说得断断续续,显得伤势沉重。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清雅的厢房。邱振则命人取来金疮药,亲自为花无心包扎手臂上的\"伤口\"——那其实是花无心自己用扇刃划出的浅伤。 \"花公子与那程铁生有何仇怨?\"邱振则状似随意地问道。 花无心早已备好说辞,叹息道:\"三年前……我远房弟弟与他争夺一块古玉……被他断去一臂……今日偶遇……一时冲动……\" 邱振则点点头,江湖恩怨他见得多了。\"公子暂且在此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待邱振则离去,花无心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放松下来。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计划进行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清虚帮香主亲自将他带入总坛,这比他硬闯或暗中潜入要安全得多。 他虽顺利进来了,但天亮前必须离开。 想到这里,花无心故意咳嗽几声,声音足够让门外可能存在的耳目听到,他必须维持重伤的形象,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花无心无声地展开铁扇,扇面上墨竹的影子与月光交织,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为达目的,不惜以身犯险,甚至欺骗他人,可终于把程铁生送回来了。 第48章 生死抉择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 慕容颖策马疾驰在通往桃花教的山路上,心中焦急万分。她已在外面耽搁了太多时间,多日不见姑姑回桃花教,她很担心,必须及时赶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驾!\"慕容颖轻喝一声,手中马鞭一挥,枣红色的骏马加快了速度。山风呼啸,吹起她束发的丝带,露出那张精致如画的脸庞。她身着淡紫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把短剑,虽是女子装扮,却自有一股不让须眉的英气。 转过一道山弯,前方出现一间破旧的茶寮。慕容颖犹豫片刻,决定稍作休息,让马匹也喘口气。她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茶寮外的木桩上,迈步走入。 茶寮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角落里坐着几个粗布衣衫的汉子,见有人进来,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慕容颖眉头微蹙,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店家,来壶热茶。\"她声音清冷,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 店家是个佝偻着背的老者,颤巍巍地端来茶壶和粗瓷碗。\"姑娘独自赶路?这天色已晚,前面山路不好走啊。\" 慕容颖微微点头:\"多谢关心,我有急事在身。\"她端起茶碗,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一口。茶是劣质的粗茶,苦涩难咽,但她面不改色地饮下。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时,茶寮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踉跄着闯了进来。那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凶狠。 \"哟,哪来的小娘子?\"酒疯子一眼就盯上了慕容颖,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陪大爷喝一杯如何?\" 慕容颖面色一沉:\"请自重。\"她起身欲走,却被那大汉一把拦住。 \"走什么走?\"酒疯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大爷我今日高兴,小娘子别不识抬举!\"说着,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朝慕容颖脸上摸去。 \"放肆!\"慕容颖怒喝一声,右手迅速拔出腰间短剑,寒光一闪,直指对方咽喉。 酒疯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哟,还是个带刺的!大爷我就喜欢这样的!\"他竟不顾剑锋威胁,猛地扑向慕容颖。 慕容颖剑尖一挑,在酒疯子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然而对方似乎毫无痛觉,反而被激怒了,抄起旁边的一张木凳就朝她砸来。 \"砰!\"木凳砸在桌上,茶壶碗盏碎了一地。慕容颖敏捷地闪避,但茶寮空间狭小,她的退路被堵住了。酒疯子狞笑着逼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小娘子,看你还往哪跑!\"他张开双臂,像一头饿狼扑向猎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茶寮的窗户突然碎裂,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掠入,一脚踹在酒疯子的后背上。那壮汉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滑出数米远。 \"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弱女子,好不要脸。\"来人声音清朗,带着几分不屑。 慕容颖定睛看去,是白云飞,只见他一身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眉目如画,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酒疯子挣扎着爬起来,怒吼道:\"哪来的小白脸,敢管大爷的闲事!\"他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扑向白衣男子。 白云飞嘴角微扬,身形不动,待匕首将至时,右手轻轻一拂,酒疯子的手腕便如遭雷击,匕首\"当啷\"一声落地。紧接着,白云飞左手成掌,轻飘飘地印在对方胸口。 看似绵软无力的一掌,却让那魁梧大汉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破茶寮的木墙,摔在外面的泥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茶寮内一片寂静,那几个看热闹的汉子早已躲到了角落,大气不敢出。 \"姑娘没事?\"白云飞转身看向慕容颖,目光温和。 慕容颖这才回过神来,收起短剑,拱手道:\"多谢白公子相救,慕容颖感激不尽。\" \"慕容?\"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可是姑苏慕容世家的大小姐?\" 慕容颖点头:\"正是。\"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白云飞,江湖人称''玉面剑客''。\" \"我们见过的哦!\"慕容颖眼睛一亮:\"你这大名可是在外了,果然名不虚传。\" 白云飞谦逊地摇头:\"慕容姑娘过奖了。天色已晚,你独自赶路不安全,不如我送你一程?\" 慕容颖正要回答,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两骑从山路尽头疾驰而来,转眼间已到茶寮前。 \"咦?那不是花无心和冷凝秋吗?\"白云飞惊讶道。 慕容颖也认出了来人:\"哼!居然敢明目张胆!\" 马上的两人勒住缰绳,花无心虽年十八,但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沉稳;冷凝秋二十出头,容貌与慕容颖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冷峻。 \"云飞?你怎么在这里?\"那男子翻身下马,大步走来。 \"无心,我正想问你呢。\"白云飞笑着迎上去,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显然是旧相识。 冷凝秋则快步走到慕容颖面前,关切地问道:\"颖儿,你没事?我远远听到这里有打斗声。\" 慕容颖摇头:\"多亏白大侠相救,我没事。姐姐,你们怎么从清虚帮的方向来?\" 冷凝秋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清虚帮出事了,帮主被人害死,漕运码头也被抢了。\" \"什么?\"慕容颖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白云飞和花无心也听到了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神情严肃。 花无心沉声道:\"我们刚从清虚帮回来,帮内一片混乱,矛头直指升仙门和万胜宗,还有青云刹,这几天也不安生。\" 白云飞皱眉思索:\"此事蹊跷,那两个主与清虚帮素无恩怨,为何突然遭此栽赃?\" 冷凝秋握住慕容颖的手:\"我必须立刻赶回万胜宗,向宗主禀报此事。\" 慕容颖点头,转向白云飞:\"白大侠,今日救命之恩,慕容颖铭记于心。眼下我有急事,恕我不能久留。\" 白云飞郑重道:\"慕容姑娘不必客气。此事关系重大,不如让我与无心一同回茅屋,或许能帮上忙。\" 花无心赞同地点头:\"云飞说得对,此事背后必有阴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冷凝秋打量了白云飞一眼,似乎在评估他的可信度,最终点头道:\"如此也好。事不宜迟,我们各自出发。\" 四人迅速收拾行装,翻身上马。夜色已深,山路崎岖,但在月光照耀下,一行人快马加鞭向慕容山庄疾驰而去。 慕容颖策马与白云飞并肩而行,心中百感交集。短短半个时辰内,她从险遭侮辱到被英雄所救,又从偶遇故人到听闻江湖危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她策马飞奔,那马像一道闪电在山路上疾驰。 白云飞转头看花无心,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俊美如画:\"你有话但说无妨,不必瞒着我。\"花无心说道。 \"今日你们从何而来?\"他果然问出了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花无心微微一笑:\"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分内之事,我也没做什么。\" 前方,冷凝秋已经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夜色中,只剩下马蹄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快到桃花教的慕容颖忽然有种预感,这次意外的相遇,或许将改变她平静的生活。 真是好笑,哪里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卢剑星和赵铁柱还在一处山洞里躲着,眼见说好的三天就到了,可是也不见五叶一枝花的影子。 而他的身子却日渐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 卢剑星的手指深深陷入潮湿的泥土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混着血水滑落,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划出几道清晰的痕迹。身后传来赵铁柱微弱的呻吟声,那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剐着他的心。 \"铁柱,撑住!\"卢剑星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在狭窄的洞穴中回荡。他双手撑在堵住洞口的巨石上,青筋暴起,运起最后一丝内力。 \"给我开!\" 巨石纹丝不动。 卢剑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三天不眠不休的担惊受怕,再加上刚才那为搬石头使出的力气,早已耗尽了他的内力。他回头望去,洞穴深处,赵铁柱靠坐在石壁旁,脸色惨白如纸。 \"师兄……别白费力气了……\"赵铁柱的声音细若游丝,嘴角却还挂着那熟悉的憨厚笑容。他右胸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一块锋利的碎石深深嵌入其中——那是方才山洞坍塌时造成的伤口。 卢剑星踉跄着爬回赵铁柱身边,颤抖的手轻轻揭开被血黏住的衣衫。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泛黑,碎石边缘隐约可见诡异的紫色纹路。 \"为什么会这样?\"卢剑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怔怔地看着赵铁柱。 赵铁柱咳嗽两声,一口黑血喷在胸前。 \"看来……咱们师兄弟……要在这儿做伴了……\" \"闭嘴!\"卢剑星厉声喝道,眼眶却红了。他撕下衣袖,小心地为赵铁柱包扎伤口, \"师父临终前让我照顾你,我卢剑星说到做到!\" 洞穴外,暴雨如注。雨水从石缝渗入,在洞内形成小小的水洼。 卢剑星借着微弱的光线环顾四周——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岩洞,约两丈见方,顶部有几道裂缝透入天光。 他们本是为了寻求真相信了五叶一枝花的主意,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震动导致洞口坍塌。 卢剑星摸了摸腰间,水囊早已不知丢在何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俯身用手捧起一洼雨水,小心地喂给赵铁柱。 \"师兄……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赵铁柱喝了两口水,气色稍好,眼神却开始涣散。 卢剑星鼻子一酸。 他当然记得。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师父带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回到山门,说是在路边捡的孤儿。 那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后来才知道,他父母被山贼所害,他一个人走了三天三夜…… \"那时候……师兄你把自己的棉袄给了我……\"赵铁柱的声音越来越弱:\"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这辈子都跟着你……\" 卢剑星紧紧握住师弟的手,那手掌曾经厚实有力,如今却冰冷如铁。 \"铁柱,别睡!看着我!\" 他用力摇晃赵铁柱的肩膀。 \"咱们还要一起回山门,你忘了?后山的桃子快熟了,你说过要给我摘最甜的……\" 赵铁柱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师兄……你的谎话……还是这么烂……后山哪来的桃树……\" 卢剑星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赵铁柱背后的石壁有些异样。借着微弱的光线,他隐约看到石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卢剑星轻轻将赵铁柱靠在另一边,凑近石壁查看。那些符号古老而神秘,像是某种失传的文字。他伸手抚摸,发现符号凹陷处异常光滑,似乎经常被人触碰。 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一个略微凸起的石块。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他下意识按了下去。 \"咔嗒\"一声轻响,石壁竟然微微震动! 卢剑星心头一跳,连忙后退两步。只见石壁上的符号开始发出淡淡的蓝光,渐渐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那是一把剑的形状,剑尖指向洞穴深处。 \"铁柱!你看!\"卢剑星激动地回头,却发现赵铁柱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不……不……\"卢剑星扑到师弟身边,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还有脉搏,但已经极其微弱。 他抬头看向发光的石壁,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师弟,一咬牙,将赵铁柱背在背上。 \"坚持住,师弟!师兄带你出去!\" 沿着剑形符号指引的方向,卢剑星在洞穴深处发现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勉强可容一人侧身通过。缝隙中隐约有气流涌动,说明另一端可能有出口。 卢剑星解下腰带,将赵铁柱牢牢绑在背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挤入缝隙。 尖锐的岩石边缘刮擦着他的肩膀和后背,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黑暗中,只有背上师弟微弱的呼吸声提醒着他不能停下。 \"当年你跟着我上山学艺……\"卢剑星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对昏迷的赵铁柱说话,既是为了保持清醒,也是怕师弟在沉默中永远睡去。 \"第一天你就从台阶上摔下来,磕掉了两颗门牙……师父说你是他见过最笨的徒弟……\" 缝隙渐渐变宽,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卢剑星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就在他即将到达出口时,背上的赵铁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卢剑星颈间。 \"铁柱!\"卢剑星顾不得其他,奋力冲出缝隙。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奇花异草,中央一泓清泉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卢剑星跪在泉边,小心地将赵铁柱放下。 师弟的脸色已经发青,嘴唇乌紫,呼吸几乎停止。 \"不……不会的……\"卢剑星颤抖着捧起泉水清洗赵铁柱的伤口,却发现泉水触及伤口时,那些紫色纹路竟然稍稍褪色了一些。 他猛然想起师父曾经提过的\"洗剑泉\"——传说中能解百毒的神泉!卢剑星毫不犹豫地将赵铁柱抱起,轻轻放入泉水中。 \"坚持住……这次师兄不骗你……后山真的种了桃树……\"卢剑星跪在泉边,紧握着师弟的手,泪水滴入泉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摘……\" 月光下,泉水渐渐泛起奇异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卢剑星感到一股暖流从相握的手掌传来,那是生命的温度,是希望的力量。 他知道,他死不了! 第49章 阴无邪丧命 春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冷凝秋的脸颊,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斗篷,抬头望向远处那座隐没在夜色中的山峰。 万胜宗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终于回来了。\"她呼出一口白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几天前离开时天还暖和,没成想一变天居然会这么冷。 这趟出门虽然有了点新发现,可是有些事还没有证据。 山门前的守卫见到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慌忙行礼:\"舵主回来了!\" 冷凝秋微微颔首,敏锐地注意到守卫眼神闪烁。 \"宗主可在山上?\" \"在的在的,只是……\"守卫支吾了一下:\"这几日宗主身体抱恙,吩咐不见外客。\" \"外客?\"冷凝秋眉头一皱:\"我是外客?\" 守卫额头渗出冷汗:\"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宗主确实吩咐……\" \"罢了。\"冷凝秋摆摆手,懒得与一个小守卫纠缠:\"我自己上去看看。\" 踏入山门,熟悉的石板路在脚下延伸,两侧的柳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然而冷凝秋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这个时辰,巡逻的弟子应该已经换过两班,可她一路走来,竟没遇到一个人影。 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流水声。手指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一种本能的警觉让她浑身绷紧。 绕过主殿,她决定先去后山花园的小路。那里虽然绕远,但胜在人少,可以避开可能的耳目。就在她穿过一片竹林时,一阵细微的说话声随风飘来。 \"……时机已经成熟……\" “不行,这事还得……等等。” 声音极低,若非冷凝秋内力深厚,几乎难以捕捉。她立刻屏住呼吸,身形如猫般轻盈地贴近声源方向。 \"……阳阳,你确定万无一失?\"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冷意。 \"放心,老东西活不过这个月。\"回答的男声让冷凝秋浑身一震——大师兄秦墨阳!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竹叶,借着月光,看到花园凉亭中两个紧贴的身影。秦墨阳背对着她,怀中搂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月光下看不清那女子长什么样,但从腰身上能看出,也是一个妩媚的女子。 \"药已经下足了量,只等毒性发作。\"秦墨阳的声音里透着冷酷:\"到时候,万胜宗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冷凝秋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宗主待他们如亲生子女,秦墨阳竟敢……她必须立刻禀报宗主!就在她准备悄悄退开时,脚下不慎踩断一根枯枝。 \"谁?\"秦墨阳猛然回头,眼中寒光乍现。 冷凝秋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站直身体:\"大师兄好雅兴,深夜在此赏月。\" 秦墨阳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露出温和笑容:\"原来是冷师妹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知,我好派人接你。\" \"接我?\"冷凝秋冷笑:\"怕是要派人杀我?\" 紫衣女子轻笑着从秦墨阳怀中走出:\"这位就是万胜宗赫赫有名的''寒霜剑''冷凝秋?果然名不虚传,连偷听都这么光明正大。\" \"闭嘴!\"冷凝秋厉声喝道:\"秦墨阳,你勾结外人谋害宗主,该当何罪?\" 秦墨阳叹了口气,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师妹,你总是这么……不合时宜。\"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既然你听到了,那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 月光下,秦墨阳的剑刃泛着幽幽蓝光——淬了毒!冷凝秋瞬间拔剑出鞘,寒霜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 \"圣女,请退后。\"秦墨阳对紫衣女子说道,随即剑指冷凝秋:\"师妹,别怪我无情!\" 圣女?冷凝秋心头一震。江湖上姓有圣女的除了万胜宗还有桃花教,桃花教的圣女不止一个!大师兄竟与别的教勾结! 秦墨阳不给冷凝秋思考的时间,剑光如毒蛇般袭来。冷凝秋侧身避过,寒霜剑反手一撩,两剑相击,火花四溅,她除了叫冷凝秋还叫冷寒霜,冷晓霜。 \"你的剑法进步了。\"秦墨阳微微惊讶,随即攻势更猛。 冷凝秋且战且退,心中飞快盘算。秦墨阳的武功本就略胜她一筹,再加上那个圣女,她毫无胜算。必须逃出去,把消息传给出去! \"师妹,放弃。\"秦墨阳的剑招越来越狠辣:\"今夜你走不出这个花园。\" 话音未落,圣女突然从袖中射出一道银光。冷凝秋勉强闪避,银针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一阵麻痹感立刻从伤口蔓延开来。 \"针上有毒!\"冷凝秋咬牙,感到视线开始模糊。 \"放心,不是致命的。\"圣女娇笑道,\"只是让你……动不了而已。\" 秦墨阳的剑尖抵上冷凝秋的咽喉:\"师妹,永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秦墨阳神色一变:\"巡逻队?怎么会……\" 冷凝秋抓住这瞬间的迟疑,猛地后仰,同时一脚踢向秦墨阳手腕。长剑脱手飞出,她强忍眩晕,施展轻功跃上凉亭顶部。 \"拦住她!\"圣女厉喝,数枚银针破空而来。 冷凝秋挥剑格挡,却仍有两针扎入肩膀。她闷哼一声,却不敢停留,借着花园假山和树木的掩护,向山下疾奔。 身后传来秦墨阳愤怒的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冷凝秋感到毒素在体内蔓延,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必须……逃出去……\"她跌跌撞撞地穿过一片灌木丛,突然脚下一空——是悬崖! 收势不及,冷凝秋整个人栽了下去。在坠落的瞬间,她本能地伸手抓住崖边突出的树根。身体重重撞在崖壁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上方传来秦墨阳的声音:\"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凝秋屏住呼吸,忍着剧痛,一点点沿着崖壁横向移动。崖下有一条小溪,只要能到达那里…… 突然,手中的树根发出不祥的断裂声。在完全坠落前,冷凝秋用最后的力气将寒霜剑插入岩缝。剑身弯曲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减缓了她下坠的速度,最终让她跌入冰冷的溪水中。 悬崖洞里的阴无邪眼前一亮。 水流裹挟着她冲向未知的下游。在失去意识前,冷凝秋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活下去,揭露秦墨阳的阴谋…… 阴无邪就抱着膀子看着她随水飘着…… 万胜宗里,汤万胜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突然,他眼前一黑,整个人从椅子上歪了下去,脑子先着了地。 “宗主……宗主……”值夜的婢女慌里慌张地跑过去。 暮色渐深,山间的雾气渐渐浓了起来。 花无心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山路,腰间长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抬头望了望远处那间茅草屋顶,已经显出轮廓,好像还有炊烟。 \"柳青这丫头,又提前回来了。\"花无心嘴角微微上扬,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他加快脚步,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惊起了路旁灌木丛中的几只山雀。 茅屋前的篱笆上爬满了野蔷薇,这个时节花开得正好,看不清什么颜色,就是一走一过能感到开的花。 花无心推开门,一股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无心哥哥,你回来啦!\"柳青从灶台边转过身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双杏眼清澈见底,笑起来时右颊有个小小的酒窝。 花无心点点头,将长剑挂在门边的木钉上。\"你回来这几天一直在我这儿!\" 柳青擦了擦手,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放在桌上。 \"可不是,除了吃也没干别的。\"花心飞靠着门框说道。 柳青转身又去灶台边盛饭:\"我特意去溪边钓了条鱼,还采了些野菌,你快尝尝。\" 花无心在桌前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三菜一汤——清蒸溪鱼、野菌炒肉、凉拌野菜,还有那碗飘着香气的鸡汤。他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忽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碗鸡汤的气味中,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异样。 花无心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今天去采药,可有什么收获?\" 柳青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采到几株不错的黄精,还有……\"她忽然停住,眨了眨眼:\"无心哥哥,你怎么不吃?饭菜要凉了。\" \"突然想起件事。\"花无心站起身,走到窗边的小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酒壶:\"这么好的菜,不配点酒可惜了。\" 柳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你平时不是不喝酒的吗?\" \"今日特别想喝。\"花无心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柳青面前:\"陪我喝一杯?\" 柳青的手指在桌下微微颤抖,她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即喝下。\"无心哥哥,你今天……有点奇怪。\" 花无心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杏眼此刻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他忽然笑了,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你……\"柳青睁大了眼睛。 \"断魂散,无色无味,混在食物中极难察觉。\"花无心放下酒杯,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有个特点——遇酒则显,酒会变成淡绿色。\" 柳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不不……我没有。” 花无心拿起她的那杯酒,轻轻摇晃,酒液在杯中荡漾,呈现出明显的绿色。 \"你下的毒?\"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灶台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柳青的嘴唇颤抖着。 突然,窗外飞进来一个身影,那人几个空翻,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刺花无心咽喉! 花无心侧身避过,右手如电般扣住她的手腕。匕首当啷一声落地,他伸手把扒拉一下柳青,把她推开。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抓住她的手腕,后退两步,\"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哼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白芷——”她冷笑一声,眼中无比冷酷。 \"花无心,你不是想收买清虚帮吗?又来插手青云刹的事。\" 花无心的表情凝固了。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刚才我若喝了那碗汤,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断魂散有味道,你会不知道?\" 白芷咬住下唇,没有回答。 \"因为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个冷血杀手。\"花无心缓步走向她,\"这几天,你看到了真实的我。\" \"闭嘴!\"白芷厉声喝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动摇:\"你伪装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江湖骗子的事实!\" 花无心叹了口气:\"白家勾结北漠,意图引外敌入侵大瓯地,证据确凿。\" 她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胡说!白家世代忠良,怎会……\"白芷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花无心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笺。 \"我义父给我的,这是当年从你父亲书房找到的密信,上面有他与北漠王子的往来内容。\"花无心将信递给她,\"我一直留着,就是怕有朝一日……\" 白芷颤抖着接过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几乎站立不稳。 \"不……这不可能……你义父是谁?\"她喃喃道,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花无心神色一凛,猛地扑向白芷,将她护在身下。 \"嗖嗖嗖\"三支弩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入墙壁。 \"有埋伏!\"花无心低喝一声,拉着白芷滚到墙角,同时伸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 门外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小子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你比之前更警觉了。\" 花无心的瞳孔骤然收缩:\"阴无邪!\" 茅屋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余名持刀黑衣人。男子面容阴鸷,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阴无邪冷笑道:\"我精心培养的''毒娘子'',居然对仇人动了情?白芷,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芷浑身一震:\"师父……你……你利用我?\" \"不然呢?你以为我收留你,教你武功毒术,是为了什么?\"阴无邪阴森地笑道:\"就是为了今天,让你亲手杀了花无心!可惜,你失败了。\" 花无心握紧长剑,将白芷护在身后:\"十八年前诛杀花家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胡扯!\"阴无邪得意地捋着胡须:\"白家确实忠心耿耿,是我伪造了他们通敌的证据。本想把白姑娘独自占有,可是她宁死不从,我只有……\" 白芷如遭雷击,整个人摇摇欲坠:\"所以……所以我全家……都是被你……\" \"现在明白已经太迟了。\"阴无邪一挥手:\"今天有人买你的头!杀了他们!\" 十余名黑衣人同时扑了上来。花无心长剑出鞘,寒光乍现,瞬间就有三人倒地。但他的动作明显比平时迟缓——刚才那杯酒里虽然没有断魂散,却也被白芷下了软筋散。 \"无心哥哥,对不起……\"白芷泪流满面,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入花无心口中,\"这是解药,快咽下!\" 花无心没有犹豫,一口吞下药丸。几乎同时,他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力量迅速恢复。 \"小心!\"白芷突然推开他,一支淬毒的飞镖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花无心眼中杀意暴涨,长剑化作一道银虹,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阴无邪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走。 \"想走?\"花无心冷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般刺向阴无邪后心。 阴无邪仓促回身格挡,却见长剑在半空中突然转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他左侧太阳穴贯入! \"无影剑……果然名不虚传……\"阴无邪瞪大眼睛,缓缓倒地。 战斗结束,茅屋内一片狼藉。花无心转身看向靠在墙边、脸色苍白的白芷,快步走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镖上有毒?\"他皱眉问道。 白芷虚弱地点点头:\"是……七绝断肠散\" 花无心脸色大变,立刻封住她伤口周围的穴道:\"解药呢?\" \"在我腰间……青色瓷瓶……\"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花无心迅速找出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喂她服下。片刻后,白芷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仍然很差。 \"为什么要救我?\"她轻声问,\"我差点杀了你……\" 花无心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不杀无辜之人。\" 白芷的眼泪再次涌出:\"可我……\" \"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权利。\"花无心将她轻轻抱起:\"从今以后,你要是愿意,可以加入我花谷。\" 屋外,一缕朝阳阳透过窗棂,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远处的山峦渐渐隐入暮色,只有风拂过树梢的声音,轻轻诉说着新的开始。 第50章 下聘礼 青峰如剑,直插云霄。青云刹坐落于山巅,云雾缭绕间,青瓦白墙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范青云立于演武场中央,一袭青衫随风而动。他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双目如电,手中一柄青锋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剑尖轻点地面,他好像若有所思。 \"宗主,万胜宗的人已到山门。\"一名弟子快步跑来,抱拳禀报。 范青云眉头微皱,手中青锋剑\"铮\"的一声归鞘。 \"带了多少人?\" \"不下三十,抬着十几口红木箱子,看样子……\"弟子迟疑了一下:\"像是来下聘的。\" 范青云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汤万胜好大的胆子!\" 演武场边,一道白色倩影悄然站立。范雨晴一袭素白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丝带,衬得肌肤如雪。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杏眼,清澈见底,却又隐含锋芒。听到父亲的话,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爹……\"她轻唤一声,声音如清泉击石。 范青云转身,凌厉的目光在触及女儿时柔和了几分。 \"晴儿,回房去。\" \"可是……\" \"没有可是。\"范青云语气坚决:\"汤万胜此来不善,你一个姑娘家,不宜露面。\" 范雨晴抿了抿唇,却没有移动脚步。她太了解父亲的脾气,更明白万胜宗宗主汤万胜的为人。两派从不来往,今日对方突然登门下聘,必有蹊跷。 山门外,锣鼓喧天。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正是万胜宗宗主汤万胜。他身材魁梧,一身绛紫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刀。面容粗犷,浓眉下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旁边站着的是他儿子汤安,身材高大,大眼睛,却无神,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玉牌,衬的他风流倜傥。 \"范老弟!几天不见,风采依旧啊!\"汤万胜远远便拱手大笑,声音洪亮如钟。 范青云负手而立,面色冷峻:\"汤宗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汤万胜大手一挥,身后弟子立刻将十几口红木箱子整齐排开。箱子打开,珠光宝气顿时映亮了半边天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稀药材,应有尽有。 \"范老弟,我今日是来给犬子提亲的。\"汤万胜笑容满面:\"犬子安儿对你家雨晴姑娘倾慕已久,这些薄礼,权当聘礼。\" 演武场周围,青云刹弟子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范青云脸色越发阴沉,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 \"汤宗主,\"范青云一字一顿:\"我青云刹与万胜宗素无往来,这门亲事,恐怕不妥。再说了,儿女的婚事哪有你们主家上门提亲的,连个媒婆都没有,这有失礼数!\" 汤万胜笑容不减:\"范老弟此言差矣。你我虽不来往,但也没有过节,儿女婚事,岂能因旧耽误?再说,\"他环顾四周,意味深长地道:\"青云刹近年来势微,若与我万胜宗联姻,对贵派复兴大有裨益啊。\" 这话一出,范青云眼中怒火骤起。二十年前那场大战,正是汤万胜暗中作梗,导致青云刹元气大伤。如今对方竟以势压人,公然羞辱! \"汤万胜!\"范青云厉喝一声,青锋剑已然出鞘:\"你今日是来挑衅的么?\" 汤万胜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手按刀柄:\"范青云,我好心提亲,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气氛骤然紧张,两派弟子纷纷亮出兵刃,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至,落在两人之间。 \"爹,汤宗主,请息怒。\" 范雨晴盈盈一礼,声音清亮。她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向段天雄:\"汤宗主厚爱,雨晴受宠若惊。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可否容我与父亲商议后再做答复?\" 汤万胜打量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早闻范青云之女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更难得的是这份从容气度,在两大宗主对峙之际,竟能不卑不亢。 \"好!范姑娘果然明事理。\"汤万胜大笑:\"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万胜宗的聘礼既已送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今日这礼,范老弟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哇!\" 范青云怒极反笑:\"好个霸道!我范青云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强塞!\" 眼看冲突再起,范雨晴忽然上前一步:\"爹,既然汤宗主盛情难却,不如……我们暂且收下聘礼。\" 范青云愕然转头:\"晴儿?\" 范雨晴对他轻轻摇头,眼中传递着只有父女才懂的默契。她转身对汤万胜道:\"汤宗主,聘礼我们收下,但婚事还需从长计议。三月之后,雨晴自当给万胜宗一个明确答复。\" 汤万胜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少女。良久,他哈哈一笑:\"好!就依范姑娘所言。三月之后,我再来听信!\" 他一挥手,万胜宗弟子将聘礼抬入青云刹,随后在汤万胜带领下扬长而去。 待万胜宗人马远去,范青云一把拉住女儿:\"晴儿,你为何……\" 范雪晴轻声道:\"爹,方才若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她望向山门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万胜宗此次有备而来,山脚下恐怕还埋伏着更多人手。\" 范青云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女儿判断准确。他长叹一声:\"是为父冲动了。只是这汤万胜欺人太甚!二十年前害我青云刹元气大伤,如今又想……\" \"爹,\"范雨晴打断他:\"女儿不会嫁给汤安。\" 范青云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可是心有所属?\" 范雪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轻轻点头。 \"是谁?\"范青云追问。 \"是……\"范雨晴刚要开口,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宗主!不好了!\"一名弟子慌张跑来:\"山下发现大批黑衣人,疑似万胜宗的埋伏!\" 范青云脸色一变:\"果然如此!传令下去,全派戒备!\" 范雨晴拉住父亲:\"爹,让女儿去。我有一计,可暂退敌军。\" \"你?\"范青云犹豫。 \"女儿自有分寸。\"范雨晴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一位朋友给我的信号烟。若放出,可引来援兵。\" 范青云接过锦囊,神色复杂:\"这位''朋友'',可是你心中那人?\" 范雨晴没有回答,但眼中的光彩已说明一切。 山下密林中,汤万胜与一名汤安并肩而立。 \"爹,为何不直接动手?\"汤安不耐烦地问。 汤万胜冷笑:\"急什么?聘礼已下,名分既定。三月之内,若范青云不答应,我们便以悔婚为由,名正言顺地灭了青云刹!\" 汤安舔了舔嘴唇:\"那范雨晴……确实如传言中美丽。\" \"没出息!\"汤万胜呵斥:\"女人算什么?青云刹的《青云剑谱》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二十年前没能得手,这次……\" 他话未说完,忽然山顶升起一道青色烟柱,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奇特的剑形图案。 汤万胜脸色大变:\"青霄令?!不可能!范青云哪来的援兵?\" 密林深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群身着青衣、背负长剑的武者正迅速逼近。 汤万胜当机立断:\"撤!\" 万胜宗人马匆匆退去,而山顶上,范青云望着那渐渐消散的青色剑影,神色复杂至极。 \"青霄令……是''他''给你的?\"范青云声音微颤。 范雨晴点头:\"爹,您与林叔叔的恩怨,已经二十年了\" \"住口!\"范青云厉声打断,\"林默那叛徒,不配做你叔叔!\" 范雪晴眼中含泪:\"可是爹,今日若非林叔叔的弟子及时赶到\" \"够了!\"范青云拂袖而去:\"我宁愿面对汤万胜,也不愿接受林家的施舍!\" 范雨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泪水终于滑落。她轻抚腰间丝带,那是去年林默之子林澈偷偷送她的信物。两代人的恩怨,究竟要如何化解? 山风呼啸,吹散了她的叹息。青云刹上空,乌云渐聚,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姑姑……姑姑……”桃花教里,慕容颖大声地边喊边往里走。 门咣当一声开了,五叶一枝花冷漠的面孔:“喊什么?” “姑——姑!人家好几天看不见你,想你了嘛!刚知道你回来了,我就急着来了!”她双手抱着五叶一枝花的一支胳膊揉搓着说道。 “哼!别贫嘴!说,找我什么事?” “哎呀!姑姑,怎么弄的我好像是和你做交易一样啊!”慕容颖松开抱着的那只胳膊,嘟着嘴巴,一下坐进椅子里。 她又飞快地弹了起来,好像屁股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哎呀!姑姑,这什么?” 五叶一枝花赶忙伸手拽回了那个还没绣好的桃花手帕。 “哎呀!该不是你给哪个男人绣的?”慕容颖嬉笑着问道。 “胡说!看我不掌嘴!”五叶一枝花高高地抬起手来。 “啧啧啧……看把你认真的,莫不是我真说中了!要是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找个姑父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出去耍!”五叶一枝花还是冷冷的声音。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慕容颖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五叶一枝花把帕子往竹撑子上一扔。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慕容颖从竹筒里拿出一支毛笔在手里把玩着。 “我告诉你,没事在家学学琴棋书画,江湖上的事你少掺和。” “没有啊!人家就是关心你嘛!” “行了,你姑姑我要是能告诉你的就告诉你了,不想告诉你的,你就是问破天,我也不会说。” “唉!算了,也不指望你和我说什么,我出去喽!”慕容颖把毛笔扔回笔筒,背着手往外走。 “少和那小子来往!” 慕容颖没说话,只是朝五叶一枝花做了一个鬼脸就跑掉了。 第51章 暗夜失踪 “真是有意思!两个没有联系的门派居然想联姻!” 东方峻手里拿着一个陶制的茶盏,在手里把玩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黑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在酝酿该怎么回主子的话。 “这确实……挺有意思!而且,这万胜宗好像没了礼数,居然连个媒人都没找。” “汤老儿急着给他儿子娶媳妇,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黑奴一时搞不清楚门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害怕说错了。 啪! 东方峻把那个陶制的茶盏扔到了地上,那茶盏碎成几片,有的碎片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后就不转了。 “他要干什么?难道我不知道?青云刹里存着武林的秘籍,他不过是觊觎这些,小小一个青云刹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门主,青云刹能抵挡东边的力量……” 黑奴的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东方峻的敏感神经,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那你……”在地上转了几圈,东方峻停在了黑奴面前。 暮春的青峰山道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踏着碎步前行。前方马背上的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袭靛青劲装,腰悬三尺青锋,剑眉星目间透着沉稳。他身后跟着个魁梧大汉,满脸虬髯,背上两把板斧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卢师兄,这天色将晚,不如找个地方歇脚?俺老赵这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赵铁柱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声如洪钟。 卢剑星头也不回,目光依旧扫视着山路两侧:\"再赶五里路,前面有家茶棚。此处山势险要,常有强人出没,小心为上。\" 赵铁柱哈哈大笑:\"怕什么!就凭咱哥俩的功夫,来几个毛贼还不够俺老赵一斧子劈的!\"说着拍了拍背后的双斧。 卢剑星微微皱眉,没有接话。 自从十几日前这家伙掉进那个能解毒的洗剑泉以后,他的伤痊愈的差不多了,而且似乎力气还大了不少。 此时,回万胜宗的路上卢剑星总觉得心神不宁。 赵铁柱粗枝大叶惯了,但他卢剑星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山道上安静得反常。 转过一道山梁,果然看见一间茅草搭就的茶棚,檐下挂着\"清泉茶\"的布幡。奇怪的是,茶棚外拴着六匹骏马,俱是黑鬃黑尾,鞍辔精良。 卢剑星勒住马缰,低声道:\"小心些,这马不是寻常客商所有。\" 赵铁柱不以为意:\"师兄你也太谨慎了,兴许是哪家镖局的伙计。\" 两人下马进棚,只见六名黑衣人分坐两桌,清一色的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眼睛。见有人进来,那些眼睛齐刷刷射来冰冷的目光。 茶棚老板是个佝偻老者,颤巍巍地迎上来:\"两位客官,用茶还是用饭?\" 卢剑星选了离黑衣人最远的角落坐下:\"两碗素面,一壶清茶。\"他故意将佩剑放在桌上,剑鞘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铁柱大大咧咧地坐下,声音洪亮:\"老板,有什么好酒好肉尽管上!赶了一天路,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五脏庙!\" 黑衣人中的一位似乎是个首领,闻言冷哼一声。卢剑星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用左手缓缓摩挲着茶碗边缘。 面食上来,卢剑星吃得极慢,耳朵却竖着捕捉黑衣人的每一句低语。断断续续的字眼飘入耳中:\"子时山神庙不能有误\"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黑衣人留下银钱离去。卢剑星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师兄,咱们也找个地方歇息?\"赵铁柱打着哈欠道。 \"你先去前面镇上找客栈,我随后就到。\"卢剑星将一块碎银塞给赵铁柱:\"我突然想起有件私事要办。\" 赵铁柱还想说什么,见卢剑星神色坚决,只得摇头离去。 待赵铁柱走远,卢剑星悄然折返,沿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月光下,六道黑影如鬼魅般向山腰移动。他施展轻功,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山腰处有座破败的山神庙,黑衣人鱼贯而入。卢剑星绕到庙后,从残破的窗棂向内窥视。 只见黑衣人首领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递给庙中早候着的一个灰衣人:\"十日后汤万胜寿宴,务必准时……\" 话音未落,卢剑星脚下不慎踩断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什么人!\"黑衣人首领厉喝一声,六道黑影如箭般射出。 卢剑星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拔剑在手。月光下,青锋剑划出一道寒芒,将最先扑来的两名黑衣人逼退。 \"万胜宗的剑法?\"首领眯起眼睛:\"杀了他!\" 剩余四人同时出手,刀光如雪。 卢剑星剑走偏锋,一招\"风卷残云\"荡开四面攻势,却也被逼得连退三步。他心知寡不敌众,虚晃一剑后纵身跃入林中。 黑衣人紧追不舍,卢剑星借着熟悉地形左突右冲,终于在一处岔路口甩开追兵。回到安全处,他才发现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布料。 布料入手冰凉,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之令人头晕目眩。卢剑星连忙将布料包好,眉头紧锁。 \"汤万胜寿宴……毒药……\"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汤万胜乃万胜宗现任宗主,三日后正是其五十大寿。若有人欲在寿宴上下毒…… 卢剑星收好布料,快步向镇上赶去。此事必须尽快告知赵铁柱,他们得提前赶回宗门。 夜色如墨,卢剑星踏着青石板路回到\"醉仙楼\"客栈时,已是三更时分。他推开客栈大门,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闻声猛地抬头,见是有客来,忙殷切招呼。 \"大侠回来了?\"掌柜含糊不清地问。 卢剑星点点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堂:\"我师弟可曾回来?\" \"你师弟?\"掌柜揉了揉惺忪睡眼:\"刚才有个姓赵的,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说是要等您。\" 卢剑星眉头微蹙,不再多言,径直上了二楼。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他心头。 他与师弟赵铁柱今日分头行动,约好子时前在客栈碰面。赵铁柱向来守时,今日却不见人影,令他心中隐隐不安。 来到房门前,卢剑星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左手轻轻推门。 门未上闩,应手而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入内。 \"铁柱?\"他低声唤道,无人应答。 卢剑星摸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立刻填满了房间。床铺整齐,显然无人睡过;桌上茶壶尚有余温,茶杯却只有一个用过。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窗台上一点异样吸引了他的注意。卢剑星快步走近,俯身查看——那是半个模糊的脚印,印在窗台积尘上,脚尖朝内。他伸出食指轻轻比划,判断出这脚印比赵铁柱的小,应是女子或少年所留。 \"有人来过……\"卢剑星喃喃自语,眉头锁得更紧。他仔细检查窗户,发现窗栓上有细微的划痕,显然是被人用薄刃撬开过。 窗外是客栈后院,几棵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投下斑驳的暗影。卢剑星探身向外望去,隐约可见院墙上有蹬踏的痕迹。 他心中警铃大作——赵铁柱不在房中,窗台有外人脚印,这绝非巧合。 卢剑星迅速检查了房间其他部分。 床单虽整齐,但一角有轻微褶皱,像是有人匆忙起身时带起的;衣柜门微微敞开,赵铁柱的包袱仍在,但随身大刀却不见了。 最令他在意的是,地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他用指尖沾了沾,凑到鼻前——不是血,却有股淡淡的腥味。 \"迷药?\"卢剑星心中一凛。 他曾在江湖上见识过一种名为\"醉仙散\"的迷药,中者如醉酒般神志不清,任人摆布,事后只记得零星片段。若赵铁柱中了此药…… 他猛然想起三日前在城外另一酒肆的一幕。当时他们正在路过乡野茶馆,一名蒙面女子频频向赵铁柱投来目光。赵铁柱年轻气盛,被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撩拨得面红耳赤,若非卢剑星及时制止,险些就要上前搭话。如今想来,那女子极可能是故意为之。 \"这傻小子……\"卢剑星咬牙低骂。赵铁柱天资聪颖却涉世未深,最易被美色所惑。师父常说他\"剑法已臻上乘,心性尚需磨砺\",今日若真着了道,也是咎由自取。 卢剑星吹灭油灯,轻巧地翻出窗户,落在后院松软的泥土上。月光下,几串脚印清晰可见——一双大脚印显然是赵铁柱的,另一双小巧玲珑,应是女子所有。两串脚印交错着向后院偏门延伸,其间还有拖拽的痕迹。 他顺着脚印追踪,发现偏门虚掩着,门外的小巷地上有马车车轮的辙印。卢剑星蹲下身,用手指丈量车轮间距和辙印深度,判断出是一辆轻便的单驾马车,载重不大,应是刚刚离去不久。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卢剑星鼻翼微动,捕捉到这缕异香——是茉莉与檀香的混合,正是三日前那蒙面女子身上的气味。他眼中精光一闪,循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那是通往城东的道路。 正当他准备追去时,墙角一片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卢剑星走近拾起,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用细如发丝的墨线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血色蝴蝶。 \"血蝶门!\"卢剑星瞳孔骤缩。这邪派销声匿迹多年,如今竟重现江湖?他们以美色诱人,用迷药控制,专掳各派年轻弟子炼制邪功。 若赵铁柱落入其手…… 卢剑星不敢再想,将金箔收入怀中,纵身跃上屋顶,朝着城东方向疾驰而去。夜风习习,吹动他的衣袍,腰间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叮嘱:\"剑星,你师弟天资虽高,但心性不定,此去江湖险恶,你需多加照看。\"如今师弟失踪,他责无旁贷。无论对方是血蝶门还是其他势力,敢动他万胜宗弟子,就必须付出代价。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四更天。 卢剑星加快脚步,身影如鬼魅般掠过一座座屋顶。他必须在黎明前找到赵铁柱,否则……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血蝶门掳人,常在五更时分取其心头精血练功。 时间不多了! 第52章 扑朔迷离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这本该是个踏青赏花的好时节,可花无心却无心赏花。他站在桃花溪畔,望着溪水倒映中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不由得苦笑一声。 溪水清澈见底,几片桃花瓣随波逐流,宛如他这几日漂泊不定的行踪。 \"三次了。\"花无心低声自语,手指轻抚左肩上那道尚未痊愈的伤口。这是三天前在大瓯地城外,一个自称桃花教\"落花使者\"的女子留下的。那女子剑法凌厉,招招夺命,若非他轻功卓绝,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花无心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桃花的丝帕,这是从第一个追杀他的人身上找到的。丝帕一角绣着小小的\"桃花教\"三字,针脚细密,显然是教中重要信物。 \"桃花教……\"花无心眉头紧锁:\"我与你们素无恩怨,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他收起丝帕,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那里,就是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桃花教总坛——桃花坞。据说桃花教主\"五叶一枝花\"武功深不可测,座下四大护法、十二使者个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 \"既然你们要杀我,那我便亲自登门问个明白!\"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身形一晃,已如轻烟般掠过溪面,直奔那云雾深处而去。 桃花坞外三里处有一片桃林,此时正值花期,千树万树桃花开,远远望去如云霞般绚烂。花无心刚踏入桃林,便察觉到林中暗藏杀机。 \"嗖\"的一声,一支桃花镖破空而来,直取他咽喉。花无心身形微侧,两指一夹,已将暗器接下。只见那镖身呈五瓣桃花状,锋刃泛着幽蓝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桃花教就是这样待客的么?\"花无心朗声道,声音在桃林中回荡。 林中寂静片刻,忽然四面八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六个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从桃树后转出,手中各持奇门兵刃,将花无心团团围住。 \"擅闯桃花坞者,死!\"为首女子冷声道。 花无心环视一周,嘴角微扬:\"就凭你们几个?\"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闪至说话女子身前,一指轻点其手腕。那女子只觉手臂一麻,兵刃已然脱手。其余五人见状大惊,同时出手,五道寒光直袭花无心周身要害。 花无心长笑一声,身形如风中柳絮,在刀光剑影中飘忽不定。只见他衣袖翻飞,指东打西,不出十招,六名女子已全部倒地,却都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未受伤。 \"告诉你们教主,花无心前来拜访!\"花无心留下一句话,身形已掠过桃林,直奔山门而去。 桃花坞建在山腰一处平台上,四周峭壁如削,只有一条蜿蜒石阶通向山门。山门前立着两根雕满桃花纹的石柱,柱上挂着红纱灯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妖艳。 花无心刚踏上最后一级石阶,山门内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音清越,却隐含杀伐之气,听得人气血翻涌。 花无心凝神静气,以内力护住心脉,缓步走入山门。 山门内是一片开阔的庭院,满地铺着粉色花瓣。庭院尽头是一座朱漆大殿,殿前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长发如瀑,手中抱着一张古琴。 琴声戛然而止。 \"公子好俊的功夫,连破我桃花教七道关卡,竟毫发无伤。\"女子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 花无心抱拳道:\"在下花无心,特来拜会桃花教主,不知阁下是……\" 女子缓缓转身。只见她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眉目如画,肤若凝脂,眉心处纹着一朵五瓣桃花,更添几分妖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奇特的戒指——五片银叶托着一朵金花。 \"五叶一枝花……\"花无心瞳孔微缩,认出了这位名震江湖的桃花教主。 \"正是本座。\"五叶一枝花微微一笑,\"公子是哪个门派的?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花无心他从怀中掏出那块绣花丝帕,抛向对方:\"别管我是哪的!教主可认得此物?\" 五叶一枝花接过丝帕,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我教信物,只有教中高层才有,公子从何处得来?\" \"从要杀我的人身上掉下来的。\"花无心冷冷道:\"过去一段时间内,我已遭遇三次刺杀,每次都是桃花教高手所为。教主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要取我性命?\" 五叶一枝花闻言,眉头微蹙:\"公子此言差矣。我桃花教与你素无仇怨,为何要杀你?况且……\"她顿了顿:\"若我真要杀你,你以为能活着走到这里?\" 花无心冷笑:\"那这些又作何解释?\"他解开衣襟,露出身上几处伤痕:\"每一处都是桃花教独门武功所伤,教主还想否认?\" 五叶一枝花目光在那些伤口上扫过,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落花剑法、飞花掌、桃花镖……确实是我教武功。但……\"她抬头直视花无心:\"我可以发誓,我从未下令追杀你。\" \"那这些刺客都是自发行动不成?\"花无心讥讽道:\"教主莫非当我三岁孩童?\"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花无心!本座念你是客,一再忍让,你莫要得寸进尺!\" \"忍让?\"花无心大笑:\"派人追杀也叫忍让?今日我既来了,便要讨个公道!\" 说罢,他身形一闪,已至五叶一枝花面前,一掌拍出。 五叶一枝花早有防备,古琴一横,挡下这一掌。 \"砰\"的一声,琴弦尽断,木屑纷飞。 \"好!既然你要战,本座奉陪!\"五叶一枝花弃了残琴,双袖一展,如红云般飘然后退,同时从袖中射出数十枚桃花镖,如雨点般罩向花无心。 花无心不避不闪,双手在身前划了个圆,一股无形气墙将暗器尽数挡下。他足尖一点,人如离弦之箭,直追五叶一枝花。 两人在庭院中交手,身形快如闪电,掌风剑气激得满地花瓣飞舞,如降花雨。 花无心使的是家传\"落英缤纷剑法\",虽无剑在手,但以指代剑,剑气纵横,凌厉无比。 五叶一枝花则以\"桃花千幻手\"应对,招式柔中带刚,每一掌拍出都带着淡淡花香,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转眼间,两人已过百余招,竟不分胜负。 花无心心中暗惊,没想到这桃花教主武功如此高强。 五叶一枝花同样暗自诧异,她这\"桃花千幻手\"中暗含迷香,常人闻之立倒,可花无心却似毫无影响。 \"花公子好功夫!\"五叶一枝花在一招间隙赞道,\"不过今日你擅闯我教重地,若不留下些教训,我桃花教颜面何存?\" 花无心冷笑:\"教主派人追杀在先,倒怪我擅闯?真是颠倒黑白!\" 五叶一枝花怒极:\"胡说八道!看招!\" 她突然变招,双手如穿花蝴蝶,幻化出数十道掌影,每一掌都直取花无心要害。这正是\"桃花千幻手\"的绝招\"万花缭乱\"。花无心一时不察,肩头中了一掌,顿时半边身子发麻。 \"你!\"花无心急忙运功向上,同时身形急退。 五叶一枝花得势不饶人,如影随形追来,一掌直取花无心心口。眼看这一掌就要击中,忽然一道白影闪过,挡在两人之间。 \"姑姑且慢动手!\"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丽绝俗。她双手各持一把短剑,交叉架住了五叶一枝花的手掌。令人惊奇的是,她竟能硬接五叶一枝花这一掌而不退半步。 五叶一枝花收掌后退,警惕地看着来人:\"今天你给我走开,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慕容颖收起短剑:\"姑姑一定要手下留情!\" \"你为了他……\"五叶一枝花惊呼。 慕容颖看了看两人,轻声道:\"花公子遭遇追杀,确实与桃花教有关,但却非五叶教主所命。\" \"什么?\"花无心皱眉:\"此话怎讲?\" 慕容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敢肯定,公子遇险并非我姑姑所为。\" “我不用你在这里为我说什么好话,我做事向来就是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没有什么伪装,也不存在什么不敢承认的说法。” “你的帕子在我手上你还狡辩!”花无心又拿出那块手帕在空中抖了抖。 慕容颖一把扯过去,拿在手里认真翻看,少卿,说道:“公子,这块帕子你哪里来的?” “是刺杀我的人身上掉下来的。” “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我姑姑的手艺,可惜了……” “可惜什么?” “这质地一摸上去很像我姑姑用的锦,可是你细摸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他用的是蚕丝面料,两者材质、工艺不同,一般人是摸不出来。” 五叶一枝花也凑上去看了看,摸了一下。 “公子,你上当了!那人肯定是故意将这块绣有桃花的手帕掉落在你眼前,让你以为他就是我桃花教的人,我再说一遍,我从没下令去追杀你,我们素未谋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是说有人冒充你们桃花教的人?我倒是想起来了,敢问教主可识得血手印?” “不识的,只是听说过好像有这么一个组织,但从未打过交道。” “怎么……难道他们追杀你?”慕容颖道。 “打扰了!今日之事恕我冒昧了!”花无心一抱拳,转身要离开。 “诶,你别走!我有话要问你!”慕容颖道。 她朝花无心追出去,朝五叶一枝花做了一个鬼脸。 第53章 鬼影门寻人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花无心勒马停在一处岔路口,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标记着\"青云刹\"三个小字的地方。 \"还有半日路程。\"他低声自语,声音清冷如这山间的晨风。 身后马车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花无心眉头微皱,转身掀开车帘。车厢内,一名素衣女子正捂着嘴轻咳,见他探头进来,慌忙将手中染血的手帕藏入袖中。 \"白姑娘,伤势又加重了?\"花无心声音依旧冷淡,眼中却闪过一丝关切。 白芷摇摇头,勉强一笑:\"无碍的,花大哥不必担心。\" 花无心盯着她看了片刻,从腰间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过去:\"服下,能暂缓疼痛。\"说完便放下车帘,重新上马。 马蹄声在山路上清脆回响,花无心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自从几日前救下这位自称\"白芷\"的女子后,他便觉得得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要不然阴无邪的人找上门怎么办? \"前方有茶肆,稍作休息。\"花无心头也不回地说道。 简陋的茶肆坐落在山路拐角处,几张木桌旁零星坐着几个赶路的商贩。花无心选了最靠里的位置,让白芷背对门口坐下,自己则面对大门,右手始终不离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折扇。 \"两位客官,要些什么?\"店家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提着茶壶殷勤问道。 \"一壶清茶,两碗素面。\"花无心答道,目光却越过店家肩膀,落在刚踏入茶肆的三个黑衣人身上。 三人皆着玄色劲装,腰间配着形制奇特的弯刀,刀柄处刻着狰狞的骷髅图案。这个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他想不起来,为首者约莫三十出头,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至嘴角,显得格外凶戾。 花无心手指微微收紧,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们是谁? 他心中暗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刀疤脸环视茶肆,目光最终锁定在花无心这桌。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这位兄台,敢问大名?\" 茶肆内顿时一片寂静,其他客人纷纷低头,有的甚至悄悄挪到了角落。 花无心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这才抬眼:\"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刀疤脸大步走来,身后两名同伴一左一右封住了退路:\"在下鬼影门三煞之首,血手赵无天。\" 白芷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她强忍着没有回头。花无心余光扫过她紧绷的背影,心中已有计较。 \"哦?\"花无心放下茶杯:\"在下一个闲人,花无心,身无长物,不知赵兄想要什么?\" 赵无天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跳起:\"少装蒜!交出白芷,饶你不死!\" 花无心眼神一冷:\"谁是白芷,我不认识,恕难从命。\" \"不认识?\"赵无天狞笑:\"她是我师父阴无邪的义女!前几日,我师父说要去找你,几日不见师父,你杀了他?\" 那把弯刀已抬起,正对着花无心的面门。 白芷猛地转身,脸色煞白:\"你……你们……给我滚?\" 花无心也是一怔,但很快恢复镇定。他轻轻按住白芷颤抖的手:\"白姑娘你怎么这么激动?她现在是我的病人,若想带她走,先问过花某手中这把扇子。\" 赵无天狂笑:\"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杀了阴无邪,今日你也难逃一死!\"说罢突然拔刀,一道寒光直劈花无心面门。 花无心早有防备,折扇\"唰\"地展开,竟发出金属交鸣之声,硬生生挡下这一刀。同时左手一扬,一蓬白色粉末洒向赵无天面门。 \"小心毒粉!\"赵无天急忙后撤,却已吸入少许,顿时双眼刺痛流泪不止。 另两名黑衣人见状同时出手,两把弯刀如毒蛇吐信,一取花无心咽喉,一取他心口。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折扇边缘竟弹出三寸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 \"嗤\"的一声,一名黑衣人捂着喉咙踉跄后退,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另一人刀势未老,突然惨叫一声,丢下弯刀抱腕倒地——只见他手腕上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赵无天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见状怒吼:\"用暗器算什么英雄!\" 花无心冷笑:\"对付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何须讲江湖道义?\"说话间又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直取赵无天上中下三路。 赵无天仓促挥刀格挡,却只挡住两枚,第三针正中他右肩\"肩井穴\",整条手臂顿时酸麻无力,弯刀\"当啷\"落地。 \"撤!\"赵无天咬牙喝道,三人狼狈退出茶肆,转眼消失在林间小道上。 花无心没有追击,而是迅速转身查看白芷状况。 少女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惶与困惑。 \"不怕!他们早晚都会寻来,而且,还会来!\"白芷声音颤抖:\"我是……是那个魔头的义女,这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 花无心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人的来路是无法选择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和邪教一起就好。\"他将玉佩翻转,指着边缘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阴刻符号:\"这是阴家的家徽。\" 白芷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你……你要送我去哪?又为何他们要追杀我?\" 花无心收好玉佩,警惕地望向门外:\"此地不宜久留,以后的事见招拆招。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青云刹。\" 他丢下几枚铜钱,拉着白芷快步走出茶肆。刚解开马缰,忽听林间传来一阵诡异的哨声,由远及近,如鬼哭狼嚎。 花无心脸色骤变:\"阴魂哨!阴无邪弟子没走远!快上马!\" 白芷还未来得及反应,四周树林中已窜出十余名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者一袭紫袍,面容阴鸷,正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魔头——阴无缺,阴无邪的堂弟。 \"花无心,\"阴无缺声音如毒蛇吐信:\"我堂哥葬送在你手里,今日你也步他后尘。把芷儿交出来,本座给你个痛快。\" 花无心将白芷护在身后,折扇横在胸前:\"你是谁?口气这么大。\" 阴无邪仰天大笑:\"阴无邪那是我哥,我叫阴无缺。\"笑声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 花无心仓促迎击,\"砰\"的一声闷响,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心中暗惊:这魔头功力竟已至如此境界! \"花大哥!\"白芷惊呼,想要上前扶他。 \"别过来!\"花无心厉喝,同时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铜匣:\"阴无邪,你可认得此物?\" 阴无邪瞳孔一缩:\"暴雨梨花针?!不可能?\" 花无心冷笑:\"我义父临终前留给我的,专为取你性命!\"说罢按下机关,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如暴雨般射向阴无缺及其手下。 阴无缺大喝一声,紫袍鼓荡,竟在身前形成一道气墙,多数毒针被震落。但他身后那些黑衣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惨叫声此起彼伏,转眼倒下大半。 \"走!\"花无心趁机抱起白芷跃上马背,狠狠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冲开包围,向山上疾驰而去。 阴无缺怒极,挥袖震落剩余毒针:\"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路崎岖,花无心策马狂奔,不时回头查看追兵。白芷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哽咽:\"花大哥,我……我若真是那魔头的女儿,你为何还要救我?\" 花无心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鬼影门就是江湖人的噩梦,他们什么都干。\" \"那……那我父亲……不,阴无缺为何现在又要找我?\" 花无心目光复杂:\"因为你是阴无邪的义女,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白芷震惊:\"我?那我怎么办?\" \"你先去青云刹躲一躲。\"花无心沉声道:\"没有我的话,千万不可出来。\"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花无心猛抽马鞭:\"抓紧了!前面就是青云刹的山门!\" 山道尽头,一座巍峨的石牌坊矗立在云雾中,上书\"青云刹\"三个苍劲大字。牌坊下,十余名身着青袍的持剑弟子严阵以待。 花无心长舒一口气,正要呼喊,忽觉背后一凉。低头看去,一截染血的剑尖从他胸前透出。 \"对不起了,花大哥。\"白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得陌生,\"我骗了你。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是谁……我除了你是不是阴无缺就不会杀我了。\" 花无心艰难转头,看到白芷眼中不再是纯真与惶恐,而是与阴无邪如出一辙的阴冷与疯狂。 \"你……你……\"他咳出一口鲜血。 少女轻笑:\"我不想躲起来,我要你的人头,献给阴无缺,我要掌管鬼影门,我要做门主。\" 花无心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了下去。最后的意识中,他听到白芷得意的笑声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还有青云刹弟子惊慌的呼喊…… 冷凝秋躲了好几天了,她端详着自己的寒霜剑,剑柄光滑,剑身如附了一层霜,原来寒霜剑是有源头的。 突然,她的手一软,剑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 剑身发出清脆的响声,茅草棚外响起几声乌鸦的哀鸣! 冷凝秋皱起了眉头,转身望着天上那几只飞舞的黑色暗影。 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是万胜宗有事?还是…… 她心里琢磨着,该回宗门一趟了,虽然上次撞见了秦默阳和圣女的龌龊之事,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有秦默阳在,宗主有危险! 这个念头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她看了看天上的乌鸦,心下想到:可别是宗门有什么事? 万胜宗里真是热闹!宗门弟子正在准备宗主的寿诞用品。 “左左左……在往右一点……一点……”几个刚入门的弟子正在往门廊上挂着灯笼。 伙房里热气腾腾,大猪头、五花肉等寿诞贡品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报!有人来访!”门口守卫喊道。 黑奴心下一惊: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访?还没到正日子。 第54章 血蝶噬髓 卢剑星在出客栈的时候,不经意发现门槛外谁划拉了一个像字一样的图案。 他扒在那看半天,拄门的指尖微微发颤。图案的边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 \"血……蝶” 他琢磨半天,好像是这两个字。 赵铁柱是他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十年前在入宗仪式上,两人曾歃血为盟,誓同生死。如今铁柱身陷险境,他岂能坐视不理? 窗外暮色渐沉,距离子时只剩三个时辰。卢剑星迅速披上飞鱼服,系好刀,大步流星走向门外,可是自己不知道血蝶门栖身之地该怎么办? 夜凉如水,卢剑星蹲在城外的老槐树上已经半个时辰了。他像一只蛰伏的夜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城墙方向,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偶尔转动,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春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恰好掩盖了他调整姿势时衣料的摩擦声。卢剑星轻轻按住腰间的刀,刀鞘上缠着黑布,不会反射一丝光亮。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夜行衣,连平日里标志性的长袍也暂时脱下了——这次行动,越隐秘越好。 \"血蝶门……\"他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半个月来,京城已经发生了三起离奇命案,死者皆是被吸干骨髓,头颅被砍下。最诡异的是,每个案发现场都会留下一只用鲜血画成的蝴蝶图案,翅膀上还点缀着细小的金粉。 卢剑星从怀中摸出一块硬邦邦的干粮,掰下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化开。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城墙拐角的阴影处,一道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来了。\"他精神一振,将剩下的干粮塞回怀中,身体微微前倾。 从小门里鱼贯而出七八个人影,借着月光能看出他们都穿着普通商贾的服饰,推着两辆装货的独轮车。卢剑星眯起眼睛,手指在树干上轻轻敲击,计算着人数和他们的行进方向。 \"不对\"他暗自摇头。这些人步伐沉重,推车时发出的吱呀声在静夜中格外明显,显然装的都是普通货物。而且他们走的是通往码头的官道,与之前血蝶门活动的区域不符。 卢剑星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耐心等待。果然,约莫一刻钟后,小门再次打开,这次只出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全身黑衣,动作迅捷如猫,一出城门就分散开来,沿着城墙根快速移动。若非卢剑星一直紧盯着,几乎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才像话。\"卢剑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下,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没惊动。作为万胜宗中的追踪好手,卢剑星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夜间潜行的功夫。 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远远跟着那两个黑衣人。两人时而分开,时而汇合,显然是在确认是否有人跟踪。卢剑星不慌不忙,时而借助树影,时而匍匐在草丛中,始终没让对方发现。 约莫行了三里地,前方出现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那两个黑衣人在庙前停下,四下张望一番后,其中一人学了三声猫头鹰叫,庙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卢剑星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清了开门的人——那是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手里提着一盏惨绿色的灯笼,灯光映照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色。 \"血蝶门住这……这是接引人……\"卢剑星心中一凛。以前听人说过,血蝶门每次集会都会有一个接引人提着绿灯笼在门口等候,这灯笼据说用人油炼制,能照出人身上的\"血气\"。 等三人进入庙内,卢剑星才从藏身处悄然接近。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庙后,找到一处破损的墙壁,轻巧地翻了进去。 庙内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腥味,像是蜂蜜混合着铁锈的气息。卢剑星贴着墙壁移动,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低沉的吟诵声。 \"……血蝶飞舞,永生不灭……以血为食,以髓为饮……\" 卢剑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庙堂中央摆着一张石台,上面躺着一具赤裸的男性躯体,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银碗。一个戴着蝴蝶面具的红衣女子站在石台前,手持一柄细长的银刀,正在从尸体脊椎处抽取骨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具尸体的头颅已经被砍下,就摆在石台一端,面朝门口方向,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卢剑星定睛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那是赵铁柱的头颅!赵铁柱是万胜宗的人,傍晚进入客栈,等他回去之后就与赵铁柱失去了联系。 \"赵兄……\"卢剑星咬紧牙关,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必须收集更多情报。 红衣女子将抽取的骨髓倒入一个银壶中,然后举起壶,对着月光看了看。 \"这次的品质不错。\"她的声音出奇地年轻悦耳,与这恐怖的场景形成诡异反差。\"赵铁柱习武之人骨髓中蕴含精气,比普通人要浓郁三倍。\" 周围的黑衣人发出赞叹的低语,有人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红衣女子将银壶递给身旁的老者:\"分给大家,主上有令,今晚每人可得一勺。\" 卢剑星强忍恶心,继续观察。只见那些人排队领取骨髓,一饮而尽后,脸上都露出陶醉的神情。更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泛出淡淡的红光。 \"血蝶秘术……果然是真的。\"卢剑星想起有人曾说过,血蝶门修炼邪功,靠吸食他人骨髓增强功力。 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就在他思考如何全身而退时,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砖石,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红衣女子猛地转头看向他的方向:\"谁?\" 卢剑星知道行踪已露,干脆一跃而出,大刀出鞘,寒光一闪就劈向最近的两个黑衣人。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捂着喉咙倒下。 \"有人偷袭\"有人惊呼。 庙内顿时大乱。红衣女子却不慌不忙,轻轻拍手:\"有意思,又来一个送骨髓的。\" 卢剑星冷笑:\"妖女,今日就是血蝶门覆灭之日!\" 他刀法凌厉,转眼间又放倒三人。但那些黑衣人很快镇定下来,组成阵型将他围住。更麻烦的是,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红光更盛,动作也变得异常敏捷。 \"公子!久仰大名。\"红衣女子优雅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不如加入我们?以你的资质,上主必定重用。\" \"休想!\"卢剑星一刀劈向女子,却被她轻巧避开。女子袖中滑出两把短剑,与卢剑星战在一处。 交手数招后,卢剑星心中暗惊——这女子的武功路数诡异莫测,短剑上还淬了毒,在月光下泛着蓝光。若非他经验丰富,恐怕早已中招。 \"公子好身手。\"女子娇笑:\"不过今晚你走不了了。\" 随着她一声呼哨,庙外又涌入七八个黑衣人,将出口堵死。卢剑星知道不能恋战,突然变招,大刀划出一道弧光,逼退女子,同时左手从腰间摸出三枚铁蒺藜,朝人群最密集处掷去。 \"小心暗器!\"有人大喊。 趁着混乱,卢剑星腾空而起,一脚蹬在柱子上,借力跃向屋顶的破洞。红衣女子反应极快,一枚飞镖脱手而出,擦着卢剑星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卢剑星顾不上疼痛,冲出庙外,头也不回地扎进树林。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追!他中了我的''血蝶引'',跑不远的!\" 在树林中奔逃的卢剑星感到脸颊伤口火辣辣地疼,而且这疼痛正在向全身蔓延。他心知不妙,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快点逃离这里。 转过一个山坳,卢剑星突然停下,迅速藏入一个隐蔽的山洞——这是他早就勘察好的备用藏身处。追兵的脚步声从洞外经过,渐渐远去。 卢剑星这才松了口气,检查自己的伤势。伤口已经变成诡异的紫色,周围的血管凸起,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毒……\"他咬牙从靴筒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吞下。这是卢家特制的解毒丹,能暂时压制毒性。 确认暂时安全后,卢剑星开始整理今晚的发现。 最令他震惊的除了赵铁柱的惨死,就是血蝶门竟然已经渗透到了城门守卫中——那扇小门平时有重兵把守,若非内部有人接应,血蝶门的人不可能自由出入。 \"必须尽快报告给这座城的主人。\"卢剑星正想着,突然发现赵铁柱的头颅在最后一刻似乎朝他眨了眨眼。不,不是错觉——赵铁柱的嘴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卢剑星回忆着那个可怕的场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必须再回去一趟,哪怕那里现在可能已经布满了埋伏。 因为赵铁柱临死前,给他们留下了线索! 卢剑星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条,上面是他在混乱中从石台旁抓到的——那是赵铁柱的衣服碎片,上面用血写着半个歪歪扭扭的字:土。 完了,自己要救的人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那可是自己的吃饭练功的搭子,以后再想找一个这样贴心的好师弟那太难了。 第55章 争夺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黑奴站在青云刹山门前,抬头望着那蜿蜒入云的石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身后,十二名升仙门弟子抬着六口沉甸甸的红木箱子,箱子上系着大红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 \"护法大人,咱们真的要上去吗?\"身旁的年轻弟子小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不安,\"听说青云刹的范掌门脾气火爆,最恨咱们升仙门……\" 黑奴面无表情地整了整黑色劲装的袖口,露出腕间一道狰狞的疤痕:\"门主之命,不得不从。\" 他迈步踏上石阶,黑色长靴踩在湿滑的青苔上却稳如磐石。身后弟子们连忙跟上,抬着那六箱所谓的\"聘礼\",一步步向山顶的青云刹走去。 山风呼啸,吹动黑奴束在脑后的长发,露出他左边脸颊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这道疤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凶煞之气,也是他在升仙门被称为\"黑奴\"的原因之一——不仅因为他总是一身黑衣,更因为他脸上的疤让人联想到被烙铁烫过的奴隶印记。 \"站住!\" 刚走到半山腰,前方石阶上突然出现四名持剑的青衣弟子,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一脸警惕:\"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黑奴停下脚步,抱拳行礼:\"升仙门黑奴,奉门主之命,特来拜见范刹主,商议两家联姻之事。\" \"联姻?\"那青衣弟子脸色骤变:\"胡说八道!我青云刹与你们升仙门势不两立,何来联姻一说?\" 黑奴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拜帖,双手奉上:\"这是我家门主的亲笔书信,还请转交范刹主。\" 青衣弟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拜帖,对身旁同伴低语几句。那人立刻转身向山上飞奔而去,剩下三人则警惕地盯着黑奴一行人,手中长剑始终未曾入鞘。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山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前报信的弟子回来了,脸色古怪:\"刹主有令,带他们上山。\" 黑奴微微颔首,跟随引路弟子继续向上攀登 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步。黑奴暗自运转内力,耳力顿时敏锐数倍,捕捉到前方弟子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兵器碰撞声。 \"有埋伏?\"他心中一凛,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了腰间软剑的剑柄上。 终于,穿过最后一段云雾缭绕的石阶,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出现在众人面前。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前站着两排持剑弟子,个个面色凝重。门楣上\"青云刹\"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请。\"引路弟子侧身让开。 黑奴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入青云刹。穿过前院,来到一座宽阔的练武场。场中央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袍无风自动,双目如电,不怒自威。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 \"升仙门黑奴,拜见范刹主。\"黑奴恭敬行礼。 范青云冷哼一声,将手中拜帖掷于地上:\"升仙门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黑奴面不改色:\"范刹主明鉴,我家少门主对令千金仰慕已久,此次特备厚礼前来提亲,实乃诚心诚意。\" \"诚心?\"范青云怒极反笑,指着那六口红木箱子:\"打开!\" 黑奴示意弟子们开箱。第一口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金元宝;第二口箱子是上等丝绸;第三口箱子装着珍稀药材……当第六口箱子打开时,围观的青云刹弟子们不由得发出惊叹——箱中竟是一柄通体碧绿的古剑,剑身隐隐有青光流转。 \"青云碧水剑!\"有弟子惊呼出声。 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怒火取代:\"好一个升仙门!连我青云刹三十年前遗失的镇派之宝都能找到,看来你们谋划已久啊!\" 黑奴正色道:\"此剑乃我家门主费尽千辛万苦寻得,特意作为聘礼之一,以示诚意。\" \"放屁!\"范青云突然暴起,一掌拍向黑奴面门:\"你们升仙门勾结他教,祸乱江湖,今日竟敢上门提亲,分明是另有所图!\" 黑奴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这一掌,但强劲的掌风仍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心中暗惊:这范青云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范刹主且慢动手!\"黑奴青云不等他说完,又是一掌劈来,\"那我就先废了你这个''黑奴'',再去找你们门主算账!\" 这一掌来势汹汹,黑奴知道避无可避,只得运起全身内力,双掌迎上。 \"砰!\" 两股内力相撞,激起一圈气浪,周围弟子纷纷后退。黑奴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而范青云只是身形微晃,显然占了上风。 \"咦?\"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升仙门一个护法竟有如此功力,难怪敢来我青云刹撒野!\" 黑奴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沉声道:\"范刹主,我辈无意冒犯,但若您执意动手……\" \"废话少说!\"范青云大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来到黑奴面前,右手成爪直取他咽喉:\"让我看看你这个''黑奴''有几斤几两!\" 黑奴知道今日难以善了,眼中寒光一闪,腰间软剑\"铮\"地一声弹出,如灵蛇般缠向范青云手腕。 范青云变爪为掌,一股雄浑内力拍在剑身上,将软剑震开。黑奴借势旋转身体,剑走偏锋,直刺范青云肋下空门。这一剑又快又刁,竟逼得范青云不得不后退半步。 \"好剑法!\"观战的青云刹弟子中有人忍不住赞叹。 范青云脸色更加阴沉:\"升仙门的''灵蛇剑法''?看来你在门中地位不低啊!\" 黑奴不答,剑招一变,软剑如毒蛇吐信,点点寒光笼罩范青云周身大穴。范青云冷哼一声,双掌翻飞,雄浑掌力将剑光一一震散。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过三十余招。黑奴虽然处于下风,但剑法精妙,每每能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范青云久战不下,心中焦躁,突然招式一变,掌风如雷,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青云霹雳掌\"。 \"砰!\" 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黑奴肩头,将他击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黑奴只觉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眼前发黑,却仍咬牙用剑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还不认输?\"范青云冷冷道。 黑奴吐出一口血沫:\"门主之命未成,黑奴不敢言退。\" \"找死!\"范青云怒喝一声,正要再下重手,忽听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父亲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少女从大殿方向款款走来。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整个人如空谷幽兰般清丽脱俗。 范青云见女儿到来,眉头微皱:\"雨晴,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范雨晴却不理会父亲的呵斥,径直走到黑奴面前,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直视着他:\"你就是升仙门的黑奴?\" 黑奴强忍伤痛,抱拳行礼:\"正是在下。见过范小姐。\" 范雨晴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轻声道:\"几年前,就听说过你们升仙门,那时候你们还没有现在的野心。\" 黑奴闻言一怔,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突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姑娘怎么这么说?\" 范雨晴微微点头,转身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已经接下了万胜宗送来的聘礼,今日之事,我们不能做出别的选择,那样会坏了我们青云刹在江湖上的规矩。\" 范青云脸色阴晴不定,看看女儿又看看黑奴,最终冷哼一声:\"看在雨晴面上,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带上你的东西,滚出青云刹!\" 黑奴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忽听范雨晴又道:\"且慢。父亲,既然升仙门送来碧水青云剑,剑留下,至于提亲之事……我们已经收了万胜宗的聘礼,恕我不能从。\" 黑奴皱眉:\"姑娘,你……\" 范雨晴凑到父亲耳边低语几句。 范青云神色变幻,最终勉强点头:\"罢了,就依你所言。\"他转向黑奴,冷冷道,\"聘礼带走,你回去告诉你们门主,七日后我会亲自带雨晴去升仙门拜访,届时再议婚事。\" 黑奴心中疑惑,但表面不动声色:\"多谢范刹主成全。晚辈这就回去复命。\" 离开青云刹后,黑奴命弟子们先行一步,自己则绕道来到山下一处隐蔽的山洞。洞中早有两人等候,见他受伤,连忙上前搀扶。 \"护法,计划有变?\"其中一人问道。 黑奴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速将此信送回门主手中。另外……\"他顿了顿,想起范雨晴那双清澈的眼睛,\"查一查范青云的女儿,特别是关于范雨晴在江湖上的事。\" \"是!\" 待两人离去,黑奴靠坐在石壁上,望着洞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这次提亲任务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而那个叫范雨晴的少女,更是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范雨晴……\"他喃喃自语,右手不自觉地摸上左脸的疤痕:\"到底想玩什么……\" 第56章 寿辰前夜 万胜宗山门内外张灯结彩,红绸从最高的主殿檐角一路垂挂至山脚石阶,远远望去宛如一条盘踞山间的赤龙。明日便是宗主汤万胜的五十五大寿,作为当今武林第二大门派的掌舵人,这场寿宴早已成为江湖盛事。 \"那边的灯笼再挂高些!对,对齐主殿的飞檐!\"宗门大弟子陆明远站在广场中央指挥着,他剑眉星目,一袭靛青长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二十余名弟子在他的调度下忙碌着,将主殿\"万胜堂\"布置得富丽堂皇。 山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陆明远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沿着石阶缓步而上。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她面若冰霜,眉目如画,身后跟着八名异域装扮的舞姬,个个轻纱蒙面,身姿曼妙。 \"是冷舵主回来了!\"有弟子惊呼道。 陆明远快步迎上前去,抱拳行礼:\"冷舵主一路辛苦了,这些是……\" 冷凝秋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她的人:\"西域寻来的舞姬团队,特地为宗主寿宴准备的。\"她目光扫过忙碌的弟子们:\"布置得如何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明日午时前必能准备妥当。\"陆明远回答,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瞟向舞姬中最后那名女子。虽然同样蒙着面纱,但那女子眉眼间流转的光彩却格外引人注目。 冷凝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小桃,我们万胜宗的圣女,我特地接她回来为宗主献舞。\" 正说着,那名叫小桃的女子恰好抬眼,与陆明远四目相对。她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迅速低下头去。 仅这一眼,陆明远便觉得心头一颤,仿佛有羽毛轻轻拂过。 夜幕降临,万胜堂内灯火通明。为预祝明日大寿,冷凝秋安排了一场小型舞宴。八名西域舞姬在厅中翩翩起舞,而领舞的正是未摘下面纱的小桃。 她一袭火红舞衣,衬得肌肤如雪,黑发如瀑。手腕脚踝上的金铃随着舞步叮当作响,宛如山涧清泉。舞至高潮处,小桃一个回旋,红裙绽开如盛放牡丹,引得满堂喝彩。 \"好!\"主座上的汤万胜拍案叫绝。他虽已快六十,但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桃:\"凝秋,这丫头何时成了我宗圣女?我怎么不记得?\" 冷凝秋坐在他身侧,闻言轻笑:\"宗主贵人多忘事,三年前的中秋大典上,不是您亲自点选她为圣女的么?说她资质上佳,是修炼''素女心经''的好苗子。\" \"哦?\"汤万胜眯起眼睛,目光在小桃窈窕的身段上来回巡视:\"确实是个妙人。\" 陆明远站在厅角,看到宗主眼中闪过的贪婪之色,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而冷凝秋则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掩去了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桃舞毕,跪地行礼。 当她抬头时,正对上汤万胜灼热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紧,慌忙再次低下头去。 厅堂内灯火辉煌,丝竹声绕梁不绝。 秦墨阳站在最角落的阴影处,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却穿过层层人影,锁定在那群翩翩起舞的圣女身上。 确切地说,是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小桃一袭淡粉纱衣,腰间系着银铃,随着舞步发出清脆声响。 她的舞姿并不如其他圣女那般娴熟,却自有一股灵动之气。 秦墨阳注意到她转身时微微踉跄了一下,差点踩到裙摆,却又迅速调整过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 \"宗主好福气啊,这些圣女个个如花似玉,尤其是那个穿粉衣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坐在首席的一位大长老大声问道,目光也直勾勾地盯着小桃。 汤万胜捋着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是小桃,三年前入的宗门,在分舵来着。舞技虽不精,胜在纯真可爱。\" 秦墨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茶杯。 他看见汤万胜的目光在小桃身上停留了太久,那眼神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正当他准备移开视线时,余光却捕捉到了另一个令他更为不安的画面——大弟子陆明远并未如其他师兄弟那样专注欣赏舞蹈,而是直直地盯着小桃,眼神中透着一种秦墨阳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陆师兄似乎对小桃姑娘格外关注啊。\"二弟子何东凑到陆明远身边,压低声音笑道。 陆明远收回目光,轻抿一口酒:\"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舞步有误,担心她出丑罢了。\" \"哦?师兄何时对舞技如此精通了?\"何东挤眉弄眼。 秦墨阳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陆明远那专注的眼神已足够让他心头火起。 他仰头将冷茶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三年来,他日日看着小桃在万胜宗中如履薄冰,看着她被其他圣女排挤却依然保持笑容。而现在,不仅汤万胜对她虎视眈眈,连一向清高自持的陆明远也…… \"墨阳,你怎么躲在这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秦墨阳转头,看见杂役总管赵大正皱眉看着他:\"前厅缺人手,快去帮忙上菜。\" \"是,赵总管。\"秦墨阳低头应道,将茶杯放在一旁托盘上。离开前,他最后瞥了一眼舞池。 小桃正巧转到他这个方向,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她眼中闪过一丝秦墨阳熟悉的狡黠,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恢复成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继续她的舞蹈。 秦墨阳快步穿过回廊,夜风拂过他发烫的脸颊。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再次浮现——他执行完任务返回师门途中,在破庙里发现的一个浑身是伤、瑟瑟发抖的少女。她不肯说自己从何处来,只求他不要将她交给官府。鬼使神差地,他把她带回了万胜宗,谎称是远房表妹,托关系让她成了最低等的侍女,分到了分舵。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心软,却没想到这一护就是三年。 厨房里热气蒸腾,秦墨阳接过装满菜肴的托盘时,听见两个厨娘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是宗主特意吩咐的,要那小桃今晚去他书房''领赏''呢。\" \"嘘,小声点!这种事也敢乱说?不过那小妮子确实生得水灵,难怪……\" 托盘在秦墨阳手中发出一声脆响,两个厨娘立刻噤声,惊恐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汤万胜的\"赏赐\"是什么,万胜宗上下心知肚明。三年来,他已暗中替小桃挡下数次这样的\"邀请\",但这次是公开宴会后的命令,若再推拒…… 秦墨阳端着托盘回到大厅时,舞蹈已结束,圣女们正依次退场。他看见小桃走在最后,陆明远不知何时已离席,正站在出口处与她低声交谈。小桃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从她紧绷的肩膀可以看出她的不适。 \"小桃姑娘,赵总管找你。\"秦墨阳快步上前,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 小桃如蒙大赦般抬头,眼中满是感激:\"我这就去。\"她对陆明远匆匆行了一礼,快步走向秦墨阳。 陆明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秦墨阳脸上:\"秦师弟与这位小桃姑娘很熟?\" \"回大师兄,小桃是我表妹。\"秦墨阳垂眼答道,刻意加重了\"表妹\"二字。 陆明远轻轻\"哦\"了一声,眼神却更加锐利:\"原来如此,不过秦师弟,门规第七条是什么?\" \"弟子不得与内院侍女……私相授受。\"秦墨阳机械地背诵道。 \"很好。\"陆明远微微颔首:\"希望你牢记。\"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桃一眼,转身离去。 小桃等陆明远走远,才长舒一口气:\"谢谢你,墨阳哥。陆师兄刚才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说要指点我剑法……\" 秦墨阳的下颌线条绷紧了:\"离他远点。还有,汤万胜要你今晚去他书房。\" 小桃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绞紧了衣角:\"我……我知道了。\" \"别怕,\"秦墨阳压低声音,\"老办法,我会处理。你先回去,别让任何人发现异常。\" 小桃点点头,匆匆离去。 秦墨阳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胸口一阵发闷。 三年来,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执着地保护这个偶然救下的女孩。起初他告诉自己只是出于道义,后来却发现每当看见她笑,自己冰冷的心就会莫名柔软;每当她遇到危险,他总会不顾一切地挡在前面。 这种感情很危险——对他,对她,都是。 宴会持续到子时才散。秦墨阳收拾完最后一批餐具,确认无人注意后,悄然溜出厨房,沿着阴影处向汤万胜的书房潜行。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气。他轻车熟路地避开巡逻弟子,来到书房后窗下。 \"……那小贱人竟敢装病不来?\"汤万胜的怒吼透过窗缝传出:\"去,把她给我拖来!\" \"宗主息怒,\"是赵总管谄媚的声音:\"小桃确实高烧不退,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不如改日……\" \"放屁!她跳舞时还好好的!\"一阵瓷器碎裂声,\"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真当我不知道?尤其是那个秦墨阳,看她的眼神……哼,明日我亲自去''探望''她,看谁敢拦!\" 秦墨阳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剑,眼中寒光闪烁。三年来他隐忍不发,一门心思往上爬,只为能给她最好的。但现在,没有一天像现在一样保护小桃这么紧迫。 他无声地退入黑暗,决定先去找小桃。刚转身,却听见身后一声轻响。秦墨阳瞬间绷紧全身肌肉,手按剑柄,缓缓回头—— 一只黑猫从墙头跃下,绿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秦墨阳松了口气,继续前行。穿过两进院落,他来到侍女们居住的西偏院。这里比主院简陋许多,但小桃因\"特殊照顾\"独自住在一间小耳房里。秦墨阳轻叩三下窗棂,停顿,再叩两下。 窗户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小桃苍白的脸出现在黑暗中:\"墨阳哥?\" \"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秦墨阳低声道,\"汤万胜明天会亲自来找你。\" 小桃的眼睛瞪大了:\"现在?可是……\" \"没有可是。\"秦墨阳罕见地强硬道:\"我在后山破庙等你,一炷香时间。若你不来,我就回来找你。\" 小桃咬了咬下唇,最终点头关上了窗。秦墨阳正要离开,忽然感到颈后汗毛倒竖——有人在盯着他。他假装整理衣襟,余光扫向感知到视线的方向。 月光下,陆明远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白衣胜雪,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两人隔空对视,谁都没有动,却仿佛已交手数招。 最终,陆明远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树影中。秦墨阳心头一沉——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了。 一炷香后,秦墨阳在后山破庙前来回踱步。小桃迟迟未至,他开始后悔没有强行带她一起走。正当他准备返回寻找时,树林中传来窸窣声响。 \"墨阳哥……\"小桃气喘吁吁地跑来,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对不起,我……我遇到了陆师兄……\" 秦墨阳瞬间拔剑出鞘:\"他拦你了?\" \"不,没有。\"小桃摇头,眼中满是困惑,\"他看见我拿着包袱,却只是说……说''小心汤万胜,他找你不只为美色'',然后就放我走了。\" 秦墨阳眉头紧锁。陆明远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他接过小桃的包袱,\"我知道山下有个村子……\" \"墨阳哥,\"小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我不是普通人。\" 秦墨阳转身看她,月光下,小桃的眼中竟泛起一丝诡异的银光:\"我知道。\" 小桃愣住了:\"你……知道?\" \"三年来,你以为我没发现你月圆之夜总会''生病''?没发现你受伤后愈合的速度异常快?\"秦墨阳轻叹,\"我只是在等你主动告诉我。\" 小桃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是''玄阴之体''……\" 秦墨阳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同时剑锋指向右侧树丛:\"出来!\" 树丛晃动,陆明远缓步走出,手中并无兵器:\"果然如此。\"他的目光落在小桃身上,\"汤万胜修炼''血煞功''已到瓶颈,需要玄阴之体的精血突破。他早怀疑你身份,今晚不过是确认。\" 秦墨阳将小桃护在身后:\"你究竟站在哪边,陆师兄?\" 陆明远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三年前,我妹妹也被汤万胜以同样方式害死。你说我站在哪边?\" 夜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三人站在破庙前,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秦墨阳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都将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第57章 死有余辜 春风拂过树林,带着几分暖意,却也夹杂着江湖的腥风血雨。 陆明远站在那棵大树旁,一袭青衫随风轻摆,手中折扇轻摇,目光却紧锁楼下那抹粉色身影。 小桃正被秦墨阳半拉半拽地往树林外走,她眉头紧蹙,手腕已被捏得发红。 陆明远眼中寒光一闪,折扇\"啪\"地合上,两人之间一失刚才的祥和氛围 。 \"秦兄,强人所难可不是君子所为。\"陆明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身形一晃,已飘然而至,轻巧地落在两人之间,折扇一横,隔开了秦墨阳的手。 秦墨阳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陆明远,你管得未免太宽了些。小桃姑娘自愿与我一起走,与你何干?\" \"自愿?\"陆明远看向小桃红肿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秦兄的''自愿''倒是别具一格。\" 小桃趁机挣脱秦墨阳的钳制,躲到陆明远身后,低声道:\"我不想离开,我没有家。\" 秦墨阳脸色一沉:\"跟我走!\"他右手成爪,猛地向陆明远咽喉抓来,招式狠辣,正是\"黑虎掏心\"的变招。 陆明远早有防备,折扇一展,扇面如刀,直削秦墨阳手腕。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劲风四起,周围的尘土纷纷飞起。 \"陆明远!你为了一个女人,要与我翻脸?\"秦墨阳怒喝一声,突然变招,一记\"回风拂柳\"直取陆明远下盘。 陆明远身形一转,如游龙般避开,反手一掌拍向秦墨阳肩头:\"秦墨阳,你欺男霸女,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从林外打到林内,招式越来越凌厉。秦墨阳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光如水,直刺陆明远心口。陆明远折扇一挡,\"铮\"的一声,扇骨竟是由精钢打造,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陆明远,你装什么正人君子?\"秦墨阳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者的血?\"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陆明远身形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秦墨阳抓住机会,软剑如毒蛇吐信,在陆明远左臂划出一道血痕。 \"陆大哥!\"小桃惊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朝秦墨阳面门撒去。秦墨阳急忙后退,却仍吸入少许,顿时咳嗽不止。 \"走!\"小桃拉住陆明远的手,两人迅速消失在林内。 树林深处,陆明远靠在石头上,脸色苍白。小桃撕下衣袖衣角,为他包扎伤口。 \"他说的……是真的吗?\"小桃声音颤抖,不敢抬头看陆明远的眼睛。 陆明远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确实,我手上有人命,但我从未滥杀无辜。后来我发现了师门里的奇事,便逃离了师门,隐姓埋名来到这里,同是万胜宗弟子我就是比他高一点。\" 小桃抬起头,眼中泪光闪动:\"那他可是知道你的过去?\" \"这身份见不得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陆明远苦笑,\"现在秦墨阳知道了,恐怕……\" 话音未落,林外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恐怕什么?恐怕我会把这个秘密传遍江湖?\"秦墨阳缓步走来,手中软剑闪着寒光:\"陆明远,你以为逃得掉吗?\" 陆明远将小桃护在身后,低声道:\"秦墨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秦墨阳狞笑:\"我要你死,要小桃跟我走!\"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你尝尝''千机散''的滋味!\" 陆明远瞳孔一缩:\"千机散?那是万胜宗的独门毒药!只有几个人掌握,你怎么会有?\" 秦墨阳一愣,随即大笑:\"不愧是万胜宗的真传弟子,见识不凡。不错,我正是来取你的性命!等你死了,你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小桃闻言脸色煞白:\"为什么?墨阳哥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就是图他的位置比我高吗?想高攀他,即刻就甩了我!\"秦墨阳步步逼近,\"你变脸可真快!\" 陆明远挡在小桃身前,折扇横在胸前:\"秦墨阳,你身为正道弟子,竟获得万胜宗不可外传的毒药,不怕身败名裂吗?你为了宗主的位置,是不是往他的食物里下毒了?\" \"哈哈哈……\"秦墨阳狂笑:\"等你们都死了,谁会知道?\" 就在他准备掷出毒药之际,陆明远突然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直取秦墨阳咽喉、心口和手腕。秦墨阳仓促闪避,仍被一枚银针擦破脸颊。 \"好!好得很!\"秦墨阳抹去脸上血痕,眼中杀意更盛:\"陆明远,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再次交手,招招致命。小桃在一旁焦急万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笛,吹出一段奇特的旋律。笛声悠扬,却隐含内力,秦墨阳动作突然一滞,面露痛苦之色。 \"迷情谷的''迷魂曲''?\"秦墨阳大惊,\"你是迷情谷的人?\" 陆明远抓住机会,一掌击中秦墨阳胸口,将他打飞数丈。秦墨阳口吐鲜血,却仍挣扎着站起来:\"好……好得很……陆明远,你以为这就完了?汤宗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掷出一颗烟雾弹,待烟雾散去,人已不见踪影。 陆明远转身看向小桃:\"迷情谷?小桃?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小桃眼中含泪:\"陆大哥,我不是有意瞒你。我爹确实是迷情谷最后一位传人,他的迷情曲迷情药秘方我不会。但是汤万胜想得到它,是为了炼制无人能解的剧毒……\"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所以秦墨阳接近你……\" 小桃点点头:\"我本以为他只是个登徒子,没想到……\"她突然抓住陆明远的手:\"陆大哥,现在他们都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们该怎么办?\" 陆明远望向秦墨阳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秘密已经暴露,那就无需再躲。小桃,我们一起面对。汤万胜和秦墨阳,一个都别想好过!\" 月光如水,倾泻在\"醉仙楼\"客栈的后院中。 冷凝秋站在院墙的阴影里,一袭白衣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目光如刀,盯着那扇微微晃动的后门。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门缝中钻出,背上挎着个包袱,脚步匆忙却刻意放轻。月光照在那人脸上,正是秦墨阳那张阴鸷的面孔。 \"秦墨阳,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啊?\"冷凝秋的声音不高,却如寒冰般刺入骨髓。 秦墨阳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清阴影中的白衣女子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冷……冷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冷凝秋缓步走出阴影,月光勾勒出她清丽却冷峻的轮廓。 \"我在等你。\"她简短地说,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秦墨阳眼珠转动,强挤出一丝笑容:\"冷姑娘说笑了,我只是……只是接到家中急信,要赶回去一趟。\" \"是吗?\"冷凝秋冷笑一声,\"那为何不走正门,偏要三更半夜从后门溜走?又为何要带上所有细软?\"她的目光落在秦墨阳背上的包袱上,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秦墨阳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退了半步:\"冷姑娘,你我素无恩怨,何必……\" \"素无恩怨?\"冷凝秋突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你搞的毒药是不是下在了宗主的食物里?\"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秦墨阳踉跄后退。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颤抖着:\"你……你胡说什么?宗主偶尔是旧疾复发,我……我尽力救治……\" \"住口!\"冷凝秋厉喝一声,剑已出鞘,寒光一闪,指向秦墨阳咽喉,\"宗主的桂花羹里有七花膏,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是长期慢性,一旦这毒在体内积聚到一定程度,就会发作,普天之下只有三人能配,而你秦墨阳,正是其中之一!\" 秦墨阳面如死灰,突然狞笑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无需隐瞒。\"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不错,是我下的毒!汤万胜不识时务,我要升级,他总是拖我!\" 冷凝秋眼中杀机大盛:\"万胜宗名门正派,不管宗主怎样,你也不能做这等下作之事,令人不齿!\" \"哈哈哈!\"秦墨阳狂笑:\"这世道,拳头大就是道理!汤万胜背后有人,你们这些所谓的侠客,不过是螳臂当车!\" 话音未落,秦墨阳突然暴起,短刀如毒蛇吐信,直取冷凝秋咽喉。这一刀又快又狠,带着破空之声。 冷凝秋早有防备,身形微侧,长剑一挑,\"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将短刀格开。她顺势一剑刺向秦墨阳心窝,剑势凌厉,毫不留情。 秦墨阳仓促后退,刀法却也不弱,左支右挡,竟将冷凝秋的攻势一一化解。两人在院中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冷姑娘,何必为了个将死之人拼命?\"秦墨阳边打边退,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师哥我赏识你的本事,若你肯投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冷凝秋剑势更急:\"闭嘴!我冷凝秋岂是贪图富贵之人?今日必取你性命,为我宗主报仇!\" 她突然变招,剑法由快转慢,却更加凌厉。这是她师父所授的\"寒梅剑法\",看似缓慢,实则暗藏杀机。一剑刺出,竟同时封住秦墨阳上下三路。 秦墨阳大惊失色,仓促间只能举刀硬挡。\"锵\"的一声,短刀被震得脱手飞出。他踉跄后退,撞在院中的老槐树上,再无退路。 \"受死!\"冷凝秋长剑直刺,眼看就要洞穿秦墨阳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秦墨阳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冷凝秋面门。冷凝秋本能地侧头闪避,却见那只是一把石灰粉。等她挥袖拂开石灰,秦墨阳已借机跃上墙头。 \"想跑?\"冷凝秋冷哼一声,足尖一点,身形如燕般腾空而起,后发先至,竟比秦墨阳更快落在墙头,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墨阳面如土色,突然从腰间摸出三枚银针,狞笑道:\"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就同归于尽!\"说着,三枚银针带着破空之声射向冷凝秋。 冷凝秋早有防备,长剑舞出一片剑花,\"叮叮叮\"三声,银针尽数被击落。她一眼认出这是淬了剧毒的\"追魂针\",心中怒火更盛:\"用这等阴毒暗器,你果然死有余辜!\" 她不再留情,剑势如虹,直取秦墨阳心口。秦墨阳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刺入自己胸膛。 \"啊!\"一声惨叫,秦墨阳从墙头跌落,重重摔在院中青石板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已力不从心,胸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青石板。 冷凝秋飘然落下,站在他面前,冷冷道:\"说,你为什么要害宗主?还有什么阴谋?\" 秦墨阳惨笑着,嘴角溢出鲜血:\"你……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汤万胜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他剧烈咳嗽起来,\"武林大会……\" 冷凝秋眉头紧皱:\"什么意思?说清楚!\" 但秦墨阳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他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你……利用……小桃……\"话未说完,手臂重重落下,气绝身亡。 \"死有余辜!\"冷凝秋眼中寒光闪烁。她抬头望向万胜宗方向。 她正欲离开,突然听到客栈前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粗犷的声音喊道:\"秦墨阳!宗主有令,让你立刻去见他!\" 冷凝秋眼神一凛,知道是汤万胜的人来了。她迅速纵身跃上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月光依旧冷冷地照着院中的尸体,春风卷起一片片地上的残叶,轻轻盖在秦墨阳渐渐冰冷的脸上,仿佛为他盖上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第58章 寿宴风云 万胜宗山门前,彩旗招展,红灯高悬。 从山脚到山顶,青石台阶两侧插满了绣着\"寿\"字的锦旗,在暮春的微风中哗啦啦作响。山道上,前来贺寿的各路江湖人士络绎不绝,抬着礼箱的脚夫排成长龙,远远望去,宛如一条彩色的游龙盘绕在山间。 \"万胜宗果然名不虚传。\"齐墨站在山脚下的茶摊旁,掸了掸青布长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仰望着气势恢宏的山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身材修长,眉目清朗,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青锋剑,剑鞘上没有任何装饰。若不是那双眼睛明亮如星,顾盼间隐有精光流转,看上去就像个寻常的游学士子。 \"这位少侠,可是来给汤宗主贺寿的?\"茶摊老板热情招呼,\"要不要来碗热茶暖暖身子?山上风大哩。\" 齐墨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多谢老丈,正有此意。\" 他刚坐下,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五六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弟子,正围着两个衣衫朴素的中年人推搡呵斥。 \"铁剑门?听都没听说过!也配来给汤宗主贺寿?\" \"就是,看看你们这寒酸样,连个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快滚远点!\"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面色涨红,其中年长者抱拳道:\"诸位万胜宗高徒,我铁剑门虽是小门派,但与汤宗主早年有些交情,此次特来\" \"交情?\"为首的万胜宗弟子冷笑打断,\"就你们这种三流门派也配和汤宗主攀交情?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说着竟伸手去夺对方手中包裹。那年长者本能地护住包裹,却惹恼了对方,眼看就要动手。 \"砰!\" 一只青瓷茶碗突然飞来,精准地撞在那名万胜宗弟子手腕上,力道恰到好处,既让他吃痛松手,又不至于伤人。 \"谁?\"万胜宗弟子怒目四顾。 齐墨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几位,今日是汤宗主大寿之日,动粗不太合适?\" \"关你什么事?\"那弟子揉着手腕,恶狠狠地瞪着齐墨:\"你又是哪根葱?\" 齐墨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请柬:\"在下齐墨,受家师之托,特来为汤宗主贺寿。\" 一见那请柬,几名万胜宗弟子脸色顿变。那是万胜宗发给各大名门正派的特制请柬,寻常小门派根本不可能得到。 \"原、原来是贵客。\"为首弟子立刻换了脸色,讪笑着拱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齐墨收起请柬,走到铁剑门两人面前:\"两位前辈若不嫌弃,不如与在下同行?\" 铁剑门两人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几名万胜宗弟子面面相觑,只得让开道路,目送三人上山。 山门处,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正负手而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柳叶刀,整个人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明艳不可方物。 \"这位公子好身手。\"待齐墨走近,红衣少女主动迎上,抱拳一礼,\"在下汤红绫,家父正是万胜宗主。方才多谢公子解围,否则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又要惹是生非了。\" 齐墨微微一怔,随即还礼:\"原来是汤小姐,在下齐墨,久仰大名。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汤红绫目光在齐墨脸上停留片刻,忽而一笑:\"齐公子请随我来,寿宴即将开始,父亲特意嘱咐要好好招待持金柬的贵客。\" 齐墨点头致谢,跟随汤红绫向山顶大殿走去。一路上,他注意到这位万胜宗千金步伐轻盈,气息绵长,显然内功造诣不凡,不由暗自警惕。 大殿内,宾客如云。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过五旬左右的男子,面如冠玉,须发乌黑,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正是威震江湖的万胜宗主汤万胜。 \"父亲,这位是齐墨齐公子。\"汤红绫引着齐墨上前。 汤万胜目光如电,在齐墨身上一扫:\"令师是?\" \"家师闲云野鹤,名讳不便提及,还望汤宗主见谅。\"齐墨恭敬地递上一个木匣,\"这是家师命晚辈带来的寿礼,恭祝汤宗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汤万胜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养生十二式》。 周围几位靠近的宾客瞥见,不由窃窃私语。在这种场合,送这等寻常养生功法,未免太过寒酸。 汤红绫见状,连忙道:\"父亲,齐公子方才在山下\" 汤万胜抬手制止女儿,仔细翻看册子,忽然眉头一挑:\"这《养生十二式》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将各派基础招式融会贯通,返璞归真。令师有心了。\"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汤宗主慧眼如炬。\" 寿宴正式开始,各路宾客依次上前献礼祝寿。有献上千年人参的,有赠送宝剑名刀的,更有直接抬来整箱金银珠宝的。相比之下,齐墨的礼物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这年轻人什么来头?送这么寒酸的礼物,也好意思拿出手?\" \"嘘——小声点,没看汤宗主都称赞了吗?说不定是什么隐世高人的弟子\" 类似的议论不时传入齐墨耳中,他只是淡然饮酒,不为所动。 \"齐公子。\"汤红绫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坐下,为他斟了杯酒,\"别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我倒觉得你的礼物最有心意。\" 齐墨举杯致谢:\"汤小姐客气了。在下只是觉得,以汤宗主的身份地位,寻常珍宝早已不入眼,反倒是些实用的小玩意更能表达心意。\" \"叫我红绫就好。\"少女嫣然一笑,举杯与齐墨轻轻一碰,\"齐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无事,不妨在万胜宗多住几日,我带你四处看看。\" 齐墨正要回答,忽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来。抬眼望去,正对上汤万胜若有所思的注视。那目光中,除了审视,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戒备。 \"多谢好意。\"齐墨收回视线,对汤红绫笑道:\"那在下就叨扰几日了。\" 江湖上有一句话:\"南万胜,北升仙,相逢便是血染天。\"这说的正是当今武林两大门派——万胜宗与升仙门——势同水火的关系。 门外新到的派别不少。 \"玄天派掌门到!\" \"青云刹长老到!\" 司仪洪亮的声音在总舵大门处回荡。汤万胜身着绛紫色锦袍,腰系玉带,站在正厅门口迎客。 \"爹,崆峒派送来了百年人参,说是能延年益寿。\"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到汤万胜身旁,正是他的次子汤昭。汤昭生得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已得父亲七分真传,是江湖上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汤万胜捋须微笑:\"崆峒派有心了。昭儿,今日宾客众多,你要多留心照应。\" \"孩儿明白。\"汤昭恭敬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大门方向,似乎在期待什么人的到来。 正午时分,寿宴正式开始。正厅内摆了三十六桌,座无虚席。汤万胜端坐主位,接受众人祝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热烈时,忽然大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升仙门门主东方峻,特来为汤宗主贺寿!\" 这一声喊,如同冷水泼入热油,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大门。 只见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阴鸷,尤其那双眼睛,看人时如同毒蛇盯上猎物,令人不寒而栗。他身后站着八名黑衣弟子,每人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汤万胜面色一沉,但很快恢复如常:\"东方贤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只是老夫似乎并未给升仙门下帖。\"虽说叫贤弟,俩也差不了几岁。 东方峻轻笑一声,缓步走入大厅:\"汤宗主大寿,江湖谁人不知?我升仙门虽与万胜宗有些小过节,但礼数不可废。我特地送来贺礼,聊表心意。\" 他说着,一挥手,身后弟子将锦盒一一打开。第一个盒中是一柄断剑,第二个是一块染血的布帛,第三个则是一副破碎的玉佩……每一件都明显带有侮辱意味。 大厅内众人哗然,已有万胜宗弟子按捺不住,手按剑柄。汤昭更是怒目而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汤万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沉声道:\"东方贤弟,今日是老夫寿辰,不想见血。若你是诚心祝寿,老夫欢迎;若是别有用心,就请回。\" 东方峻故作惊讶:\"汤宗主何出此言?这些可都是贵宗昔日''辉煌战绩''的见证啊。\"他特意在\"辉煌\"二字上加重语气,\"比如这柄断剑,不正是二十年前贵宗三长老斩断我门弟子手臂时所用的兵器吗?\" \"你!\"汤昭再也忍不住,一步跨出:\"东方峻,休得在此放肆!\" 东方峻目光转向汤昭,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位想必就是汤少宗主了。久闻少宗主''万胜神拳''已得真传,不如趁今日喜庆,指点在下一二?\" 汤昭正要应战,汤万胜低声道:\"这是我乳儿汤昭,昭儿,不可中计。\" 但大厅内各派人士已开始窃窃私语。若万胜宗避战,传出去必定颜面扫地。汤昭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既然东方门主有意切磋,汤某自当奉陪。只是今日乃家父寿辰,不宜见血,我们点到为止如何?\" 东方峻笑容更盛:\"自然,自然。就当是给汤宗主''助兴''了。\" 众人让出一片空地。汤昭与东方峻相对而立。汤昭摆出万胜神拳起手式,稳如泰山;东方峻则双手负后,看似随意,实则全身气机已锁定对手。 \"请。\"汤昭道。 \"请。\"东方峻话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欺近,一掌直取汤昭咽喉。 汤昭侧身避过,反手一拳击向东方峻肋下。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万胜神拳刚猛霸道,每一拳都带着呼啸风声;而东方峻的武功诡异多变,招式阴狠毒辣。 三十招过后,东方峻忽然变招,右手成爪直取汤昭心口。汤昭早有防备,左臂格挡,右拳直击对方面门。就在两拳即将相触之际,东方峻袖中突然射出一道寒光。 汤昭急闪,仍被划破衣袖。他感觉手臂一麻,心知不妙,但强自镇定,继续出招。又过五招,东方峻突然收手后退,笑道:\"汤少宗主武功高强,在下佩服。不如我们就此罢手?\" 汤昭正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只觉一股寒气自手臂伤口处迅速蔓延全身。他强撑着站立,却已感到双腿发软。 \"你……下毒?\"汤昭咬牙道。 东方峻故作惊讶:\"汤少宗主何出此言?大家可都看见了,我们只是友好切磋。\"他转向众人,\"诸位说是不是?\" 大厅内鸦雀无声。谁都看出其中有诈,但无人敢出声指证升仙门。 汤万胜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儿子,厉声道:\"东方峻,解药拿来!\" 东方峻摊手:\"汤宗主此言差矣。我根本没用毒,何来解药?\"他压低声音,仅让汤家父子听见,\"不过若少宗主肯七日内亲赴升仙门''请罪'',或许还有救。这''七步断魂散''嘛,中毒者最多撑七步……\" 汤昭怒目圆睁,猛地推开父亲,向前迈步:\"我汤昭……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他一步、两步……走到第七步时,一口黑血喷出,轰然倒地。 \"昭儿!\"汤万胜抱住儿子,探其脉搏,发现已微弱至极。他抬头怒视东方峻,眼中杀意滔天:\"今日若不交出解药,你休想活着离开!\" 东方峻丝毫不惧,反而笑道:\"汤宗主若要动手,尽管来。不过令郎恐怕撑不过一时三刻了。\" 万胜宗众弟子已将东方峻团团围住,只等宗主一声令下。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汤万胜突然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你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东方峻满意地点点头:\"简单。七日内,汤少宗主亲自到我升仙门赔罪,我自会奉上解药。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万胜宗弟子欲阻拦,汤万胜却挥手示意放行。 东方峻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我还要转告汤宗主一句话——''二十年旧债,该还了''。\"说完,大笑离去。 汤万胜闻言,面色骤变,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儿子,喃喃道:\"果然是他们……芸娘,我们的仇人……终于要面对了……\" 大厅内一片混乱。各派人士纷纷告辞,不愿卷入两派恩怨。很快,原本热闹的寿宴只剩下万胜宗自己人。 \"宗主,现在怎么办?\"大长老焦急问道。 汤万胜将儿子交给医者,沉声道:\"先救昭儿。然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亲自上一趟升仙门。\" \"不可!\"几位长老齐声劝阻,\"宗主乃一宗之主,岂可轻易涉险?\" 汤万胜摇头:\"二十年前,他们害死芸娘;今日,又对我儿下毒。此仇不共戴天!\"他顿了顿,\"况且,昭儿中的毒……与当年芸娘所中之毒一模一样。这其中必有蹊跷。\" 就在这时,汤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又吐出几口黑血。医者把脉后面色凝重:\"宗主,少宗主所中之毒极为诡异,老朽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若七日内得不到解药,恐怕……\" 汤万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备马,我要……\" \"父亲……\"汤昭虚弱地睁开眼睛,\"让……让我去……\" \"胡闹!你这样子怎么去?\"汤万胜呵斥道,眼中却满是心疼。 汤昭挣扎着坐起:\"东方峻……点名要我去……若父亲前往……他必定不会交出解药……\"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汤万胜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但你得答应为父,三日后待伤势稍稳再动身。我会派精锐弟子暗中保护你。\" 汤昭点头应下,很快又陷入昏迷。汤万胜命人小心将儿子送回房中,自己则独自来到祠堂。祠堂正中央,挂着一幅女子画像,容貌温婉秀丽。 \"芸娘……\"汤万胜轻抚画像,声音哽咽,\"他们又来了……这次,我绝不会再让我们的儿子出事……\" 一人飞奔而入:爹,怎么了?”是汤安,汤万胜的大儿子。 夜深人静时,汤万胜来到汤昭床前。汤昭仍在昏睡,脸色苍白如纸。汤万胜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放在儿子枕边,低声道:\"昭儿,为父一直没将''万胜神拳''最后一式传你,是怕你年少气盛……如今,是时候了。\" 他最后看了儿子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而决绝。 第59章 纷争 花无心站在山顶顶,望着远处云海翻腾,手中握着一枚已经褪色的桃花簪。 \"花无心!\"是慕容颖的声音。 花无心收起簪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慕容颖分明感到他的异样。 “没……没什么!” “你胡说!你分明是有事!” 花无心没理她,朝山下走去。 万胜宗里冷凝秋的堂屋内内人头攒动,各峰弟子按照身份依次站立。娄会站在人群最后,目光却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前方那个身着华贵紫衣的女子身上——冷凝秋正站在宗主身侧,面带矜持的微笑。 \"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汤万胜环视众人:\"鉴于冷舵主近期的卓越贡献,经长老会商议,决定将她升任万胜宗副峰主一职。\"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娄会也面无表情地鼓掌。他太清楚冷凝秋的\"卓越贡献\"是什么了。 \"娄峰主,你似乎有不同意见?\"冷凝秋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冷冽,目光直刺向人群最后的娄会。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一个小巧的身影从侧门匆匆跑入,在冷凝秋耳边低语几句。 娄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小桃!就是那个分舵的小桃,现在竟然站在冷凝秋身边,成了她的传话人! \"看来峰主对小桃很感兴趣?\"冷凝秋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桃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女,很伶俐,写字传信都很在行。\" 娄会感到一阵眩晕。几天前,正是冷凝秋将她从分舵挖出来,现在想来,她是有目的的。 集会结束后,陆明远悄悄跟上了小桃。瘦小的女孩抱着一个包裹,沿着偏僻的小路向后山走去。陆明远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 后山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是秦墨阳经常带她来玩耍的秘密基地。陆明远看着小桃进入山洞,心中疑惑更深。她屏息靠近,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东西都带来了吗?\"是冷凝秋的声音。 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冷凝秋满意地说:\"很好,这是你们最新的功夫,有了这个,我的功夫又能更进一步了。\" 陆明远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每次创出新招,冷凝秋总能迅速掌握并加以改良。原来是小桃在暗中传递他的秘密! 愤怒之下,陆明远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洞内立刻安静下来。 \"谁?\"冷凝秋厉声喝道。 陆明远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大步走入洞中。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小桃惊恐地后退,而冷凝秋则从容地将几页纸张收入袖中。 \"陆明远,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冷凝秋微笑道。 \"利用一个女孩为你偷窃,就是君子所为了?\"陆明远冷冷回应,目光却落在瑟瑟发抖的小桃身上:\"小桃,为什么?我待你不薄。\" 小桃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正是陆明远送给她的信物,现在却要归还。 冷凝秋轻笑一声:\"你何必为难她呢?小桃不过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跟着你,她永远只是个圣女;而跟着我,她至少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尊重?\"陆明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你利用小桃?然后挑起我和秦墨阳的矛盾?\" 冷凝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现在小桃相信我,自然会为我做事。\" 陆明远怒不可遏,长剑瞬间出鞘:\"冷凝秋,你卑鄙无耻!\" \"住手!\"冷凝秋后退一步:\"你敢在这里动手,就是违反门规!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真传弟子,也有可能变成门外弟子。\" 陆明远的剑尖在距离冷凝秋咽喉一寸处停住。他深吸一口气,收回长剑:\"三日后是万胜宗大会,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你的真面目。\" \"拭目以待。\"冷凝秋冷笑回应,拉着小桃离开了山洞。 陆明远独自站在山洞中,心中五味杂陈。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来事事不顺,原来最信任的人早已背叛。但更让她心痛的是,小桃并非自愿,而是被冷凝秋控制。 三日后,一年一度的万胜宗大会在大殿举行。各峰弟子齐聚,宗主和长老们高坐观礼台。按照惯例,大会开始前有弟子可以提出建议或申诉。 陆明远大步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弟子陆明远,有要事禀报宗主和诸位长老!\" 观礼台上,汤万胜微微皱眉:\"你有何事?\" \"弟子要揭发冷凝秋控制圣女小桃,窃取门派机密,陷害同门的罪行!\"陆明远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 场下一片哗然。冷凝秋从副峰主的位置上站起,面带委屈:\"陆明远,我知道你对我接任副峰主一事心怀不满,但如此污蔑,未免太过分了。\" \"污蔑?\"陆明远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在冷凝秋房中发现的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她如何计划小桃,然后利用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她将信递给走上前的执法长老,继续道:\"更可恶的是,她利用小桃,在我和秦墨阳之间挑起矛盾,后她又杀了秦墨阳!\" 执法长老看完信,面色凝重地看向冷凝秋:\"冷副峰主,这信上的笔迹确实与你相似,你可有解释?\" 冷凝秋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这必是伪造!陆明远为报复我不择手段,请宗主明鉴!\" \"是不是伪造,一验便知。\"陆明远转向观礼台,\"弟子请求传唤小桃,当面对质!\" 汤万胜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很快,小桃被带了上来。她女孩脸色苍白,看到这么多人居然没有害怕。 \"小桃,\"陆明远柔声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现在当着宗主和所有同门的面,告诉大家真相,冷凝秋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小桃颤抖着,看看陆明远,又看看冷凝秋,嘴唇蠕动,又拼命摇头。 冷凝秋露出胜利的微笑:\"看,小桃自己都无法指认我,他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 陆明远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我昨夜潜入冷凝秋房中发现的毒药,与我门派的毒药相符,只是这些毒药不是她能拥有的。请药堂长老验看。\" 药堂长老接过小瓶,仔细检查后脸色大变:\"此乃''万花散'',确实能致人失去理智,最终导致全身瘫痪!\"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陆明远乘胜追击:\"冷凝秋不仅利用小桃监视我,窃取我的武学心得,还在三个月前的门派大比前下毒害我内力大损,这才导致我败给她!\" \"胡说八道!\"冷凝秋厉声喝道,\"陆明远,你血口喷人!有本事与我当面对质,不要污蔑好人!\" \"正合我意!\"陆明远长剑出鞘,\"冷凝秋,今日我们就在这大殿之上,用剑说话!若你问心无愧,就接下我的挑战!\" 按照门派规矩,弟子间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在长老见证下公平对决。万胜宗宗主看向冷凝秋:\"冷副峰主,你可接受?\"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既然他执意如此,弟子愿意奉陪,以证清白。\" 大殿很快清出一片空地。陆明远和冷凝秋相对而立,一个白衣胜雪,一个青衣款款,皆是万胜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开始!\"随着执法长老一声令下,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陆明远的剑法如行云流水,招招直指要害;冷凝秋则以柔克刚,身形飘忽不定。两人转眼间已过数十招,剑气纵横,看得周围弟子眼花缭乱。 \"副峰主的''寒霜剑法''似乎更精进了!\"有弟子惊叹。 \"但陆明远的功夫也不遑多让啊!\" 陆明远越战越勇,他压抑多时的怒火此刻全部倾注在剑上。从前那场败北的耻辱,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此刻全部化作凌厉的剑招。 \"冷凝秋,你利用小桃的时候,可曾想过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子?\"陆明远一剑刺出,在冷凝秋衣袖上划开一道口子。 冷凝秋后退几步,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怪就怪你太天真,轻易相信别人。\" \"那今日就让你付出代价!\"他突然变招,使出他最新创出的\"落花无意\"剑法,剑光如雨,笼罩冷凝秋全身要害。 冷凝秋猝不及防,肩头中剑,鲜血顿时染红紫衣。她咬牙后退,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花陆明远,这是你逼我的!\" 只见冷凝秋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同时屏息后退。陆明远一时不察,吸入少许粉末,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毒粉!冷凝秋违规用毒!\"场边有弟子大喊。 执法长老正要上前制止,却见陆明远强忍眩晕,剑势不减反增:\"这点小毒奈何不了我!\" 冷凝秋没想到他如此顽强,仓促间被一剑划破脸颊,顿时血流如注。她尖叫一声,面容扭曲:\"陆明远!你敢毁我容貌!\" \"比起你做的恶,这算什么!\"他步步紧逼,剑尖直指冷凝秋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窈窕的身影突然冲入场中,挡在冷凝秋面前——是小桃! 陆明远急忙收剑,剑尖在小桃胸前寸许处停住。小桃泪流满面,拼命摇头,然后转身跪在冷凝秋面前,不住磕头,似乎在求她停手。 \"滚开!没用的东西!\"冷凝秋一脚踢开小桃,不知哪射出一枚暗器。 陆明远闪身避开,却见那暗器直奔小桃而去!他来不及思考,纵身扑向小桃,但还是晚了一步——暗器深深刺入小桃后背。 \"小桃!\"他抱住倒下的女孩,只见她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暗器上淬了剧毒。 全场哗然。万胜宗宗主拍案而起:\"冷凝秋!你竟敢当众行凶!\" 冷凝秋脸色惨白,后退几步:\"不……不是我……是他……\" 小桃在花无心怀中颤抖着,突然,她张开了嘴,发出嘶哑的声音:\"冷……舵主……的毒药……是……秦……墨阳偷的……下给宗……宗……\" 所有人都惊呆了——小桃一挺身子,没了呼吸! \"小桃!你怎么不早说?\"陆明远泪如雨下。 陆明远艰难地拿起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庞。 陆明远仰天长啸,悲痛欲绝。她轻轻放下小桃的遗体,转身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的冷凝秋:\"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冷凝秋环顾四周,发现所有弟子都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她,连平日交好的几位长老也摇头叹息。她突然狂笑起来:\"这下你满意了!那又如何?成王败寇,我冷凝秋行事从不后悔!\" 说着,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吞下:\"还有这个散魂丸,就是秦墨阳一直给宗主下的药,这药能致人迷幻,最后过劳而死!\" 陆明远:“你胡说!竟敢污蔑一个死人。” “我不会胡说,上次二人在后花园幽会,还商议要害死宗主。” 陆明远:“你不要伤害小桃,她只是个女子……”他嚎啕大哭。 他提剑朝冷凝秋杀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万胜宗宗主亲自出手,一掌击在陆明远后心,将他打倒在地。 \"拿下!\"宗主厉声道,\"关入地牢,严加审问!\" 陆明远被拖走时,仍然疯狂大笑:\"冷凝秋!你以为你赢了?” 冷凝秋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只是跪在小桃身边,轻轻为她合上双眼。这个苦命女孩,最终还是醒悟了。 汤万胜走到冷凝秋身边,叹息道:\"冷凝秋,从前是我错怪你了。从今日起,不会了。\" 冷凝秋缓缓摇头:\"宗主,弟子请求辞去峰主之位。小桃的死让我明白,权力争斗只会带来伤害。弟子愿离开万胜宗,云游四方。\" 宗主沉默良久,低声说道:\"不可。但你永远是万胜宗的人,生是死也是。\" 冷凝秋没有说话,抱起小桃的遗体,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缓步离开了大殿。 山风呼啸,吹起她的衣袂和长发。她发现,越是往高处走,路越难走! 第60章 万难 青云刹的议事大殿内,檀香缭绕,范青云负手而立,眉头紧锁。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在他青灰色的长袍上投下斑驳光影。 \"玄寂,此事当真没有转圜余地了?\"范青云声音低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云玉佩。 玄寂长老盘坐在蒲团上,雪白的长须垂至胸前。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刹主,东方峻以那失传多年的清水碧云剑为聘,点名要雨晴那丫头做他儿媳,明面上是联姻,实则是要吞并我青云刹的灵脉啊。\" 范青云猛地转身,衣袍带起一阵风:\"可雨晴是个黄花大闺女,东方延修都三十了,已经娶了好几房了,难道要我的女儿给他们做小?绝无可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了一下。 玄寂叹息一声:\"他们就是仗着这几年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士气正旺想拿对我们,升仙门这些年吞并小宗门的做派,你我都心知肚明。\"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门弟子慌张来报:\"刹主,万胜宗汤宗主带人闯进来了!\" 范青云面色骤变,与玄寂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大殿的门已被一股霸道灵力轰然撞开。 \"范青云!你好大的胆子!\"汤万胜一袭赤金锦袍,龙行虎步踏入殿中,身后跟着十余名万胜宗精锐弟子,个个面色不善。他浓眉倒竖,额角青筋暴起:\"竟敢一女许两家,当我万胜宗好欺不成?\" 范青云强自镇定,拱手道:\"汤宗主何出此言?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汤万胜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一卷玉简,\"啪\"地砸在青石地面上。玉简展开,赫然是范青云的亲笔婚书,末尾还盖着青云刹的印玺。 玄寂面色一沉,低声道:\"刹主,这是\" 范青云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哪里来的婚书?我与你们万胜宗未曾订立婚书,上次不是说……” \"解释什么?\"汤万胜怒极反笑,\"我今日才听闻,你竟又将女儿许给了升仙门东方家的小子!怎么,觉得我万胜宗比不上他升仙门?\" 殿内气氛骤然紧绷,万胜宗弟子纷纷按住兵器,青云刹的几位长老也闻讯赶来,双方剑拔弩张。 正在此时,一道清丽声音从侧殿传来:\"父亲,您找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款款走来。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正是范青云的独女范雨晴。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男子,剑眉星目,气质出尘,腰间悬着一枚升仙门特有的玉牌。 汤万胜见状,眼中怒火更盛:\"好啊,东方家的小子都登堂入室了!范青云,你欺人太甚!\" 范雨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白衣少年身边靠了靠。东方延修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这个细微动作被范青云看在眼里,眼神复杂。 \"雨晴,你怎么来了?\"范青云声音发紧,\"这位是\" \"父亲不是传信让我来见东方公子吗?\"范雨晴疑惑地眨眨眼,随即注意到殿内异常的气氛,声音低了下去,\"这位是东方延修公子,他奉东方门主之命,来送送聘礼清单\"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东方延修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碧绿丹药:\"范姑娘,快服下。\" 范青云见状,脸色大变:\"雨晴!\"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女儿身边,却被汤万胜一把拦住。 \"九转还魂丹?\"汤万胜盯着那枚丹药,眼中闪过震惊与愤怒,\"范青云,你为了救女儿,就把她卖给东方家了?\" 范雨晴服下丹药,气息稍稳,闻言猛地抬头:\"什么卖给东方家?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范青云身上。这位一向威严的青云刹刹主此刻面色灰败,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我\"范青云艰难开口,\"雨晴,为父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范雨晴声音颤抖,\"所以您真的将我许给了两家?\"她转向东方延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东方公子,你早知道这事?\" 东方延修眉头紧锁:\"范姑娘,我父亲只告诉我前来下聘,并不知另有婚约。\"他看向范青云,语气转冷,\"范刹主,此事需给我升仙门一个交代。\" 汤万胜冷哼一声:\"交代?今日不给个说法,我万胜宗绝不罢休!\" 首座玄寂突然上前,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事关乎三大宗门,不如坐下来商议\" \"商议个屁!\"汤万胜暴喝一声,周身灵力激荡,\"要么履行与我万胜宗的婚约,要么——\"他阴森一笑,\"青云刹就等着承受两大宗门的怒火!\" 范青云面色惨白,他知道汤万胜绝非虚言恫吓。万胜宗与升仙门任何一方,都足以让青云刹万劫不复。 \"父亲\"范雨晴眼中含泪,\"女儿宁愿死,也不愿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人\" 范青云心如刀绞。一边是万胜宗想要范雨晴做汤安的内人,一边是升仙门要给他独子纳妾,这叫人…… \"汤宗主。\"范青云突然深深一揖,\"此事全是我一人之过,与青云刹无关。要杀要剐,范某绝无怨言,只求放过我门下弟子。\" \"父亲!\"范雨晴惊呼。 汤万胜眯起眼睛:\"你以为一死就能了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延修突然开口:\"汤宗主,晚辈有一提议。\" 汤万胜斜睨他一眼:\"小子,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东方延修不卑不亢:\"晚辈斗胆提议,不如由范姑娘自行选择。若她选择万胜宗,我升仙门立刻退出,并奉上三瓶九转还魂丹作为补偿;若她选择升仙门,万胜宗亦可获得我门在灵雾山脉的三处灵石矿脉。\"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灵雾山脉的矿脉乃是升仙门重要资源,东方延修竟敢做此承诺? 汤万胜眼中精光闪烁,显然被这条件打动。他沉吟片刻,冷笑道:\"好,就让丫头自己选!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她选了你,你父亲能答应?\" 东方延修微微一笑:\"家父最疼晚辈,这点主,晚辈还是做得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范雨晴身上。少女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望向父亲,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解;又看向东方延修,脸颊微微发热。 \"我\"她声音细若蚊蝇。 范青云心如刀绞,他知道无论女儿如何选择,都将得罪一方巨头。就在范雨晴即将开口的瞬间,玄寂长老突然轻咳一声: \"诸位,老朽有一言。此事关乎三大宗门颜面,仓促决定恐有不妥。不如暂缓三日,容我们内部商议,届时再给两家一个交代,如何?\" 汤万胜冷哼一声:\"三日?谁知道你们会耍什么花样!\" 东方延修却道:\"晚辈觉得可行。三日之后,午时正,我们再来听范姑娘的决定。\" 汤万胜盯着范青云看了半晌,终于甩袖道:\"好,就三日!若到时再有推诿,休怪我不讲情面!\"说罢,带着万胜宗众人怒气冲冲地离去。 东方延修向范青云拱手:\"刹主,晚辈也先行告退。\"他转向范雨晴,轻声道,\"范姑娘,无论你作何选择,延修都尊重你的决定。\" 范雨晴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待外人尽去,范青云终于支撑不住,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太师椅上。范雨晴跪在他面前,泪如雨下:\"父亲,我也不愿您为我背负这等骂名可是,我们没的选择。\" 范青云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老泪纵横:\"雨晴,为父只希望你活着\" 玄寂长老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望向殿外渐沉的暮色,低声道:\"刹主大人呢,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东方延修那小子,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夜色笼罩下的青云刹,山雨欲来风满楼。 花无心茅屋后山的桃花开得正盛。夕阳西下,余晖为这片桃林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慕容颖盘坐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双目微闭,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她身穿一袭素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条冰蓝色的丝带,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耳畔,更添几分清冷。 \"慕容颖!\" 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山间的宁静。慕容颖眉头微蹙,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冷凝秋正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油纸包。 \"冷峰主!\"慕容颖声音冷淡,\"何事如此匆忙?\" 冷凝秋在慕容颖面前站定,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她比慕容颖大两岁,容貌虽不及慕容颖那般出尘绝艳,却也生得清秀可人,尤其是一双杏眼,总是含着三分冷意,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不好接近。 \"颖儿,我今日上山,特意给你带了城东''蜜香斋''的果脯。\"冷凝秋献宝似的将油纸包递到慕容颖面前,\"记得你最爱吃他们家的蜜饯海棠。\" 慕容颖目光落在那个油纸包上,没有伸手去接。山风吹过,带来一丝甜腻的香气。 \"不必了。\"慕容颖淡淡道,\"我早已不喜甜食。\" 冷凝秋的笑容僵在脸上,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可是上月你还说……\" \"哎呀!别提了,那是以前。\"慕容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冷凝秋,\"她不过是个不喜交际的人,如何知晓我的喜好?\"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想着你平日练功辛苦,带些零嘴回来……\" \"凝秋,\"慕容颖打断她,她没叫冷姐姐,直接改成唤她名号,慕容颖眼中寒光乍现,\"你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可是我一点都看不懂你,何必在我面前演戏?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楚得很。\" 山风忽然变得凛冽,吹得两人衣袂翻飞。冷凝秋脸上的笑容终于僵持不住,慢慢收敛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声音依旧柔和,却少了几分温度。 慕容颖缓步绕着冷凝秋走了一圈,目光如刀:\"你回去干什么了?你自己不清楚了?\"她每说一句,冷凝秋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是不是误会了,\"冷凝秋勉强笑道,\"怎么一天总是胡思乱想?\" \"够了!\"慕容颖一声冷喝,右手一挥,一道寒气击向不远处的一株桃树。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断口处结满了晶莹的冰霜。 冷凝秋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你以为利用一个无知的小丫头,就能在大家面前博得好名声?\"慕容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我们的信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冷凝秋连忙低头,声音微微发颤。 慕容颖冷冷地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忽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冷凝秋,我警告你,别再耍这些小心思。\" 冷凝秋被迫仰着头,眼中水光盈盈:\"你指 的什么?\" 慕容颖松开手,转身背对着她:\"带着你的蜜饯走,以后别再做这些无用功。\" \"我真的一头雾水,花无心在吗?\"冷凝秋问道。 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下,回头道:\"师姐,小桃她确实很敬重你。\" 慕容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滚。\" 冷凝秋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快步离开了后山。 待冷凝秋的身影完全消失,慕容颖才长出一口气,重新坐回青石上。她望着那株被自己击断的桃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摇了摇头。 山风渐起,卷起一地落花。慕容颖重新闭目调息,但心境已不如先前平静。她知道,冷凝秋今日的举动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探。想着她刚才的举动,慕容颖觉得她野心远比表面显露的要大得多。 心计?\" 慕容颖在心中冷笑,\"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与此同时,山下的冷凝秋正缓步走在回房的路上。她脸上的怯懦和恭敬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笑意。 \"慕容颖啊慕容颖,\"她轻声自语,\"你以为打断一棵树就能吓住我?太天真了……\"她掂了掂手中的油纸包,随手将它丢进了路边的池塘。 \"小桃这颗棋子,用起来还真是顺手呢,可惜了……。\"冷凝秋望着水中渐渐沉没的油纸包,笑容愈发深邃,\"不过,接下来还不能大意。\" 第61章 突传消息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慕容颖站在茅草屋后院的回廊上,指尖轻触着栏杆上凝结的水珠。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她鹅黄色的衣袖。她却没有在意,目光始终停留在庭院中那个静立的身影上。 花无心已经在那株老梅树下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任凭雨水浸透他的青衫。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那把从不离身的青锋剑斜插在背后,剑鞘上的水珠不断滑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花公子,雨大了,进来。\"慕容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花无心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那日他从山上回来,整个人就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终日沉默不语。 慕容颖咬了咬下唇,提起裙摆走下楼梯。她撑开一把油纸伞,轻步走到花无心身旁,将伞举过他的头顶。 \"你这样会着凉的。\"她说着,目光落在花无心的侧脸上。雨水冲刷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眉宇间那道凝滞的目光好像在告诉她,他有无尽的秘密。 花无心终于动了动,他微微侧头,目光却依然空洞。\"不必。\"简短的两个字,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慕容颖心头一紧。她认识的花无心虽然寡言,却从不如此冷漠。那日他救她于山上之时,眼中还有温暖的笑意;回来教她剑法时,也会耐心地纠正她的姿势。而现在,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冰霜包裹,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慕容颖试探着问,\"这几日你几乎不吃不喝,我很担心。\" 花无心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无事。\"他转身欲走,却在迈步时身形一晃。 慕容颖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你发烧了!\"她惊呼,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茅草屋里走,\"必须立刻换下湿衣服,我去让河生煮姜汤。\" 这一次,花无心没有拒绝。或许是因为高烧让他无力反抗,又或许是因为慕容颖眼中不容拒绝的坚决。他任由她拉着自己进了屋内,安置在床榻上。 慕容颖忙碌起来,先是吩咐河生准备热水和姜汤,又从自己房中取来干净的衣物。当她回到花无心房前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呻吟声。 她轻轻推开门,只见花无心躺在床上,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不断开合,似乎在说什么。慕容颖放轻脚步走近,才听清那是几个破碎的词:\"不要……爹……快跑……\" \"花公子?\"她轻声唤道,伸手想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花无心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的眼神凌厉如刀,充满戒备,直到看清是慕容颖才稍稍放松。 \"做噩梦了?\"慕容颖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花无心松开手,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抱歉!\"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疲惫。 慕容颖摇摇头,递上干爽的衣物和热姜汤。\"先把衣服换了,再喝点姜汤驱寒。\" 花无心接过衣物,却没有立刻动作。他抬头看着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何对我这般好?\" 这个问题让慕容颖愣了一下。她垂下眼帘,轻声道:\"你救过我的命,记得吗?而且……\"她抬起头,直视花无心的眼睛,\"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这个词在花无心心中激起一阵涟漪。他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谢谢。\" 等花无心换好衣服喝完姜汤,慕容颖正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 \"慕容姑娘,\"花无心的声音依然沙哑,但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 慕容颖转身,看见花无心坐在窗边,雨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那一刻,他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 \"不必言谢。\"慕容颖微笑,\"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更高兴。\" 花无心的目光飘向远方,越过茅屋的屋檐,望向大瓯地城外的群山。\"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可我想帮你分担。\"慕容颖不假思索地说出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脸颊微微发热。 花无心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慕容颖还想说什么,却被屋外突然响起的喧哗声打断。她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官服的人马停在茅屋门前,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 \"是知府的人。\"慕容颖皱眉,\"他们来这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花无心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背后的剑柄。慕容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心中疑惑更深。 \"花公子认识他们?\" \"不认识。\"花无心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可疑。 慕容颖正想追问,房门却被敲响。河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慕容姐姐,知府大人派人来寻您,说是您父亲有急事。\" \"我父亲?\"慕容颖惊讶地看向花无心,\"我下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花无心点点头,但在慕容颖转身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屋外,知府派来的衙役恭敬地向慕容颖行礼。\"慕容小姐,慕容大人请您立刻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我没有父亲?\"慕容颖疑惑地问。 \"大人今早刚到大瓯地,一进城就命小人来寻小姐。\"衙役答道,\"大人说事关重大,请小姐务必速归。\" 慕容颖回头望了望屋内花无心的房间,犹豫片刻后点头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父亲,确切的说他已经入土了。\" 当她再次敲开花无心的房门时,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青锋剑也重新背在了身后。 \"你要出去?\"慕容颖惊讶地问。 \"嗯。\"花无心简短地应了一声,\"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办。\" 慕容颖想问他要去哪里,但衙役催促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她只好作罢。\"他们说我父亲突然回姑苏,说有要事找我,净胡扯。\" 花无心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当慕容颖的身影消失在屋外转角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冷,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花\"字。 \"时候到了。\"他低声自语,将玉佩重新藏好,大步走出房间。 慕容府原位于城东,是一座雅致的园林式宅邸。慕容颖穿过熟悉的回廊,心中却充满不安。父亲死后,堂叔收拾了房子,住了进去,她与堂叔不甚好,不常回去。 书房内,慕容白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身姿挺拔如松。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严肃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颖儿,你来了。\" \"堂叔。\"慕容颖行礼,\"您突然回来叫我来,是出了什么事吗?但是为什么要说是我父亲?\" 慕容白的笑容收敛,示意她坐下。\"我没有,只是他们要那样传话,是因为收到密报,''血手印''近日将潜入大瓯地。\" \"血手印?\"慕容颖倒吸一口冷气,\"那个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他来这做什么?\" 慕容白摇摇头:\"尚不清楚。但此人武功高强,手段残忍,二十年前曾参与过一桩灭门惨案,花家上下三十余口,无一幸免。\" \"花家?\"慕容颖心头一震,想起花无心背后的青锋剑和那块刻着\"花\"字的玉佩。 \"怎么,你听说过?\"慕容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慕容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提花无心的事。\"只是……觉得这姓氏少见。堂叔为何突然提起这桩旧案?\" 慕容白叹了口气:\"因为血手印此次来这,很可能与花家有关。当年那场屠杀后,江湖传言花家幼子侥幸逃生。如今十八年过去,若那孩子还活着,必是来复仇的。\" 慕容颖的心跳加速,花无心这几日的异常举止突然有了解释。她强自镇定地问道:\"堂叔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慕容白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旧册子,翻开其中一页。\"因为当年花家灭门案发生时,我正好在姑苏。这本是别人私下记录的案卷,朝廷对此事讳莫如深,但我一直怀疑幕后另有主使。\" 慕容颖接过册子,看到上面详细记录了花家灭门的惨状,还有一张模糊的画像,画的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旁边标注着\"花家幼子,名无心,下落不明\"。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几乎拿不稳册子。花无心,真的是那个幸存的孩子! \"颖儿,你怎么了?\"慕容白关切地问。 慕容颖勉强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案子太残忍了。堂叔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小心防范吗?\" \"不止如此。\"慕容白严肃地说,\"我怀疑血手印来这,是要对花家幸存者下手。若那孩子真还活着,我们必须保护他,这可能是揭开当年真相的关键。\" 慕容颖的心揪了起来。花无心这几日的沉默,那个噩梦,他对知府人马的戒备……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不是在消沉,而是在准备复仇! \"堂叔,我……我可能认识这个人。\"慕容颖终于忍不住说道,\"他叫花无心,就住在城外,前几日还救过我的命。\" 慕容白猛地站起身:\"当真?快带我去见他!\" \"等等,堂叔。\"慕容颖拦住他,\"花公子这几日情绪异常,若贸然前去,恐怕会引起他的戒备。不如让我先回去,试探他的口风。\" 慕容白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也好。但务必小心,若他真是花家后人,此刻必定满心仇恨,行事极端。\" 离开慕容府时,天已近黄昏。慕容颖心事重重地走在回茅屋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堂叔的话。她想起花无心教她剑法时说过的话:\"剑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但有些仇恨,只能用血来洗清。\" 当时她只当是江湖人的感慨,如今想来,那分明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转过一条小巷,慕容颖突然停下脚步。前方不远处,花无心正与一名黑衣人低声交谈。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魁梧,右手戴着一只铁手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花无心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峻,眼中燃烧着令人心惊的仇恨。黑衣人说了什么,花无心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给对方看。黑衣人似乎很满意,拍了拍花无心的肩膀,转身离去。 慕容颖躲在墙角,心跳如鼓。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现身,但一个不慎的脚步声暴露了她的存在。 花无心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来。\"谁?\"他的手已按在剑柄上。 慕容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是我。\" 花无心的表情瞬间变了,眼中的杀意被惊讶取代。\"慕容姑娘?你怎么……\" \"我堂叔回来了,找我有事。\"慕容颖尽量平静地说,\"那位是……?\" 花无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个故人。\"他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堂叔是慕容白?\" 慕容颖点点头,心跳更快了。\"你认识我堂叔?\" \"听说过。\"花无心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但慕容颖能感觉到其中压抑的情绪。 慕容颖突然明白了什么。\"那时候……花家灭门案发生时,我堂叔正好在姑苏。\" 空气仿佛凝固了。花无心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右手缓缓移向背后的剑。\"你知道我是谁。\"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慕容颖感到一阵心痛,她上前一步,不顾一切地握住花无心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了。花无心,让我帮你。\" 花无心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帮我?你堂叔当年……\" \"我堂叔与此案无关!\"慕容颖急切地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他想帮你!\" 花无心冷笑一声:\"江湖的人,有哪个是干净的?慕容姑娘,你我道不同,就此别过。\"说完,他转身欲走。 慕容颖情急之下拦住他:\"等等!血手印要来大瓯地了,是不是?他是来杀你的!\" 花无心的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堂叔收到密报。\"慕容颖抓住这个机会,\"花无心,求你别独自面对这一切。血手印武功高强,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花无心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十八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可我在乎!\"慕容颖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冲动红了脸,但她没有退缩,\"你救过我的命,教我剑法,我……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花无心凝视着她,眼中的坚冰似乎有所松动。良久,他轻叹一声:\"慕容姑娘,有些仇恨,必须亲手了结。若我此次能活下来……\"他没有说完,只是深深看了慕容颖一眼,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慕容颖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她知道花无心此去凶多吉少,却不知该如何阻止。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寺庙的钟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敲响。 第62章 途中对战 斜阳暖人,山间小径上,花无心疾步如飞。他一身素白长衫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纤宽阔的肩膀上。腰间悬着一柄三尺青锋,剑鞘上缠着几道红线,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还有三十里就到青云刹了。\"花无心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抬头望向前方蜿蜒的山路。她此次奉师命前往青云刹送信,本不是什么危险差事,但不知为何,从昨日开始,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山风骤起,吹得两旁竹林沙沙作响。花无心突然停下脚步,右手按在了剑柄上。他的直觉向来很准——有什么东西正从竹林深处快速接近。 \"谁在那里?\"他沉声问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回答他的是一道破空而来的暗器。花无心侧身一闪,一枚三棱镖擦着他的发丝钉入身后的树干,镖尾系着一条鲜红的丝带,在风中作响。 \"血手印!\"花无心瞳孔骤缩。江湖传闻,血手印杀手每次出手必留血红色标记,而他眼前这枚飞镖上的红丝带,正是血手印的标志。 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飘然而出。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冰冷如刀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那只手掌竟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仿佛刚从血池中捞出。 \"花无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黑衣人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花无心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黑衣人:\"我与血手印素无恩怨,为何三番五次要杀我?\" 黑衣人不再答话,血红手掌猛然拍出,带起一阵腥风。花无心只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连忙运起轻功后撤。那掌风扫过之处,草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血煞掌!\"花无心心中骇然。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邪门武功,中者血液凝固而亡,没想到今日竟在此遇见。 黑衣人攻势凌厉,招招致命。花无心虽剑法精妙,但内力修为尚浅,很快便落了下风。他左支右绌,白衣上已多了几道血痕。 \"不能硬拼。\"花无心心念电转,突然剑锋一转,使出师门绝学\"流云十三式\"中的虚招,趁黑衣人闪避之际,纵身跃入密林深处。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吼:\"你逃不掉的!\" 花无心不敢回头,全力施展轻功在山林间穿梭。他的肩膀被血煞掌风擦中,此刻已开始发麻,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处疗伤。 天色渐暗,远处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庙宇。花无心咬紧牙关,朝那方向奔去。当她踉跄着冲进庙门时,才发现这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屋顶已塌了大半,月光从破洞中洒落,照在斑驳的神像上。 花无心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庙内角落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她警觉地握紧长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蜷缩在神像后方,胸前一片血红。 \"老丈,您怎么了?\"花无心谨慎地靠近。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你是花家的后人?\" 花无心一怔:\"老丈认错人了,我乃瞎子岛弟子花无心。\" 老人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指向花无心腰间玉佩:\"那……那玉佩……我认得……\" 花无心低头看向自己从小佩戴的半块残玉,心中疑惑更甚。这玉佩是他被义父收养时就带在身上的唯一信物,从未有人认出过。 \"老丈,您认识这玉佩?\"她蹲下身,警惕不减。 老人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十八年前血手印血洗花家满门……我我偷偷……救出了几个婴儿……这玉佩……是花家的信物……\" “老人家您知道花家的事……” 老者看着他,欣慰地笑了,却一句话没说,朝一边倒了下去…… 竹林深处,风声呜咽。 花无心离开破庙。 他在林子里背靠一株老竹,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的眼神依然冷冽如冰。 \"花无心,何必负隅顽抗?你已入我门,只要你点头我们会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手中钢刀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花无心冷笑一声,剑锋一转:\"血手印的走狗也配谈条件?\"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剑光如雪,在竹林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最前面的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咽喉已被洞穿。花无心抽剑回身,剑锋带出一线血珠,在月光下划出妖异的轨迹。 \"上!活捉她!\"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十余道黑影同时扑向花无心。 花无心知道今日难以善了。 \"叮叮叮\"——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花无心剑走偏锋,专攻敌人要害,每一剑都带着必杀的决心。然而黑衣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渐渐将他逼向悬崖边缘。 \"花无心,你已无路可逃!\"黑衣人首领狞笑着逼近。 花无心背靠悬崖,脚下碎石滚落深渊,久久听不到回音。他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能俯首认输。 就在他准备纵身一跃的刹那,一道白影如鹤般从天而降。 \"这么多人欺负一人,你们江湖人果然越来越不要脸了。\"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让所有黑衣人动作一滞。 花无心抬头。 \"白云飞!\"黑衣人首领声音陡然提高,\"这不关你的事!\" 白云飞轻笑一声,剑尖轻点地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不关我的事?\" 花无心:“你从何处来?” 白云飞:“我就是闲散之人。”他想起来了,他已退出清虚帮。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他握紧长剑,准备随时出手。 \"既然你找死,那就连你一起解决!\"黑衣人首领一挥手,\"杀!\" 十余道黑影同时扑来。白云飞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行云流水般迎向敌人。他的剑法看似轻灵飘逸,实则暗藏杀机,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封住敌人攻势。 花无心见状,不再犹豫,长剑一振加入战团。他的剑法凌厉狠辣,与白云飞的飘逸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相辅相成。 \"少侠剑法不错。\"白云飞在激战中还有闲情说话,\"几天不见,又长进了!\" \"小心!\"他简短回答,一剑刺穿偷袭者的咽喉。 \"花无心……好名字。\"白云飞笑道,同时身形一转,避开两把钢刀,反手一剑将一名黑衣人钉在竹杆上。 黑衣人见久攻不下,攻势更加凶猛。花无心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左肩的伤口开始影响他的动作。一个疏忽,背后一把钢刀直取他后心! \"小心!\"白云飞一声轻喝,身形如鬼魅般闪到花无心身后,长剑格开钢刀,同时左手一掌拍出,将偷袭者击飞数丈。 花无心回头,正对上白云飞冷峻的目光。两人背靠背站立,一时竟形成完美防御。 \"多谢。\"花无心低声道。 \"不客气。\"白云飞嘴角微扬,\"看来我们配合不错。\" 黑衣人首领见手下伤亡惨重,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悄悄从袖中摸出三枚泛着蓝光的毒镖,趁二人不备,猛然出手! \"嗖嗖嗖\"——毒镖破空而来。白云飞耳力极佳,听到风声立刻转身,却见毒镖已至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他长剑一挥,击落两枚,第三枚却直取花无心后心! 没有犹豫,白云飞身形一转,竟用身体挡在花无心面前。 \"嗤\"的一声,毒镖深深扎入白云飞右肩。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白云飞!\"花无心惊呼,连忙扶住他。黑衣人见状,立刻蜂拥而上。 白云飞强忍剧痛,左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巨响,浓烟瞬间弥漫整个竹林。 \"走!\"白云飞抓住花无心的手,借着烟雾掩护向竹林深处掠去。 花无心感到握住自己的手掌温暖有力,虽然中毒却依然稳健。他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男子在竹林中穿梭,身后传来黑衣人愤怒的吼叫声。 二人奔出数里,确认甩开追兵后,花无心扶着白云飞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白云飞脸色已经发青,呼吸急促,显然毒性开始发作。 \"你中毒了,必须立刻处理。\"花无心沉声道,扶他进入山洞。 山洞不大但干燥整洁,似乎常有人来。花无心让白云飞靠墙坐下,迅速检查他的伤势。毒镖仍插在肩上,周围皮肤已呈紫黑色。 \"镖上有剧毒。\"花无心皱眉,\"我需要立刻为你解毒。\" 白云飞虚弱地笑了笑:\"你还会医术?\" \"略懂。\"花无心简短回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小瓶和银针。 他动作娴熟地取出银针,先在白云飞肩周几处穴位下针,延缓毒性扩散。然后小心拔出毒镖,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冲洗伤口。 \"会有点疼,忍着点。\"他警告道,然后俯身用嘴吸出毒血。 白云飞惊讶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花无心连续吸出几口毒血,直到血色转红才停下,然后从布包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 \"吞下。\"他命令道。 白云飞毫不犹豫地咽下药丸。花无心又取出一种绿色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这是什么毒?\"白云飞问道,声音已经比刚才稳定了些。 \"不是七绝散。\"花无心回答,\"血手印惯用的毒药。你内力深厚,能抵挡。\" 他没有说完,但白云飞明白他的意思。他试着运功,发现毒素确实被控制住了。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白云飞真诚地说。 花无心摇摇头:\"是你先救了我。\"他顿了顿,\"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镖?我们才接触没几次。\" 白云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没几次,次次惊心!\" 花无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但语气已不如先前冰冷。 白云飞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实不相瞒,我追踪血手印已有多时。今日见他们围攻你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有时他们行踪不定,不好跟踪!\"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也在追查血手印?\" \"不错。\"白云飞点头,\"三年前,血手印在江湖上制造惨案,我一直抓不到他们,所以,一有风声我就不想放过机会!\" 花无心沉默片刻,轻声道:\"他们杀人如麻,上次潜入总坛,引诱我加入他们。\" 白云飞眼前一亮:\"那你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花无心略显遗憾:\"也不是,后来他们又换地方了?\" \"十八年前有一家花谷,那里景色宜人,有自家弟子,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灭门了!\"白云飞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看我又提起来!\"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你不用试探,我就是花谷的后人,花清岚是我父亲!\"他没有说下去。 洞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二人立刻警觉起来。花无心示意白云飞别出声,自己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透过缝隙观察外面。 \"是血手印的人。\"他低声道,\"他们在搜山。\" 白云飞试着站起来,却因毒性残存而踉跄了一下。花无心连忙扶住他:\"别动,你需要休息。\"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白云飞皱眉,\"一旦他们找到这个山洞……\" 花无心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一条隐秘小路,可以避开他们的搜索。你能走吗?\" 白云飞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没问题。\" 花无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突然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白云飞愣住了:\"这……不妥?\" \"少废话!\"花无心不耐烦地说,\"要么让我背你走,要么等死。你自己选。\" 白云飞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男子,无奈地笑了笑,小心地趴到她背上。花无心虽然身材纤细,但内力深厚,背起他并不费力。 \"抱紧了。\"他简短地说,然后悄无声息地出了山洞,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山林深处掠去。 月光下,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竹海中。谁也不知道,这次偶然的相遇,将会在江湖上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63章 竹林初识 夕阳西下,暮色渐染天际。 花无心站在青石河边,手中长剑在落日余晖中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剑尖轻点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花家剑法第七式——浪卷千层!\" 他一声低喝,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剑光化作层层叠叠的波浪向四周扩散。河面被剑气激起三尺高的水花,在夕阳映照下如同洒落的金珠。 \"不对,还是不对。\"花无心收剑而立,眉头紧锁。这招\"浪卷千层\"他已苦练三月,却始终达不到义父所说的\"剑气连绵不绝\"的境界。 \"年轻人,剑不是这么使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花无心心头一惊,猛然转身,只见河岸边的老柳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个身穿蓑衣的老者,正悠闲地垂钓。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皱纹纵横如沟壑,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在暮色中如同两点寒星。他身旁放着一个破旧的鱼篓,里面空空如也。 \"前辈是何人?\"花无心抱拳问道,心中暗自警惕。以他的耳力,竟未察觉这老者何时靠近。 老者不答,只是慢悠悠地收起鱼竿,动作看似迟缓,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律。他站起身,拍了拍蓑衣上的尘土。 \"你刚才那招''浪卷千层'',剑势太急,力发七分留三分,本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你却使得像山间小溪,断断续续。\"老者摇头道,\"可惜了一身好根骨。\" 花无心心中一震。这老者竟一眼看破他剑法中的缺陷,而且点评与师父如出一辙。 \"请前辈指点。\"花无心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者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道:\"有意思。你这娃娃,明明练的是刚猛一路的剑法,骨子里却藏着阴柔之气。难怪剑招总是差那么一口气。\" 花无心闻言,心中更是惊讶。他确实天生体质偏阴,与花家刚猛剑法有所冲突,这是只有义父才知道的秘密。 \"看好了。\"老者突然伸手,从柳树上折下一根细枝,\"剑法之道,不在形,而在意。\" 话音未落,老者手中柳枝轻轻一抖,竟发出金属般的铮鸣。花无心只觉眼前一花,那根脆弱的柳枝在老者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条活龙,时而如春风拂柳,时而似惊涛拍岸,招招连绵不绝,竟比他用真剑还要凌厉三分。 更令花无心震惊的是,老者使的赫然是\"花家剑法\",却比他见过的任何版本都要精妙。那柳枝划过空气,带起的不是剑气,而是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水汽,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怎么可能?\"花无心瞪大眼睛。用柳枝使出剑气已是匪夷所思,更别说凝水成珠这等手段。 老者收势而立,柳枝上的水珠簌簌落下,在青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剑法到了高处,不在于用何兵器,而在于心。\"老者将柳枝随手一抛,\"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花无心。\" \"花无心?\"老者眉头一挑,\"花家那个逃出去的小子?\" 花无心脸色一变:\"前辈认识家父?\" 老者哈哈大笑:\"十八年前,花清岚那小子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娃呢!\"笑声中,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时间过得真快啊……\" 花无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父亲要是活着今年五十有二,十八年前已是三十出头的青年,在这老者口中竟成了\"穿开裆裤的娃娃\"。这老者的年纪和身份,顿时变得深不可测。 \"前辈高姓大名?\"花无心恭敬问道。 老者摆摆手:\"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老夫在这青石河边住了二十年,附近的渔夫都叫我''老叶''。\"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不过三十年前,江湖上的人称我''剑痴''叶孤鸿。\" \"叶孤鸿?!\"花无心失声惊呼。这名字在武林中如雷贯耳,是三十年前公认的剑法第一人,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成为武林一大谜团。没想到竟隐居在这偏僻的青石河边! 叶孤鸿看着花无心震惊的表情,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怎么,不像?\" 花无心连忙摇头:\"不,只是……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前辈。\" \"缘分罢了。\"叶孤鸿重新坐回柳树下,拍了拍身边的石头,\"坐。既然你是花家后人,又对剑法有几分悟性,老夫今日心情不错,不妨指点你一二。\" 花无心大喜过望,连忙坐下。叶孤鸿却不急着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几块干硬的馍馍。他掰了一半递给花无心。 \"吃,边吃边说。\" 花无心接过馍馍,只觉入手坚硬如石,却不敢推辞,小心地咬了一口。 \"剑法之道,首重心法。\"叶孤鸿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刚才那招''浪卷千层'',问题不2在招式,而在心法。你师父教你的是''刚猛霸道''的心法,与你体质不合,自然难以发挥全部威力。\" 花无心点头如捣蒜:\"前辈明鉴。弟子确实常感体内气息不畅,尤其施展刚猛剑招时,常有后继乏力之感。\" 叶孤鸿嗤笑一声:\"你那师父,八成是个莽夫。剑法若只知刚猛,不懂柔韧,终究难成大器。\"他咬了一口馍馍,继续道1,\"天下剑法,无非阴阳二气。刚为阳,柔为阴。阴阳相济,方为大道。\" 说着,叶孤鸿突然伸手按在花无心丹田处。花无心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循经脉而上,瞬间游走全身。那感觉如同春风拂过冻土,体内原本滞涩的气息竟开始自行流转,舒畅无比。 \"感受到了吗?\"叶孤鸿收回手,\"这才是适合你的运气法门。\" 花无心闭目内视,发现体内气息运行轨迹与师父所教截然不同,却无比契合自身经脉。他试着按照新路线运转内力,顿觉浑身轻快,仿佛卸下了无形枷锁。 \"多谢前辈指点!\"花无心激动地就要跪拜。 叶孤鸿一把拉住他:\"别急着谢。这只是基础。真正的''无相剑心'',还需你自己领悟。\" \"无相剑心?\"花无心疑惑道。 叶孤鸿神秘一笑:\"这是我隐居二十年所创的心法,讲究''剑无定式,心无定形''。剑招随心而变,不拘泥于固定套路。\"他指了指河水,\"你看那水流,遇石则绕,遇洼则填,从不固执己见,却能穿石破山。剑法亦当如此。\" 花无心凝视着潺潺流水,若有所思。 \"来,试试看。\"叶孤鸿站起身,\"用你最熟悉的剑招,但不要拘泥于原有形式,随心而变。\"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持剑而立。他本想再使\"浪卷千层\",但转念一想,按照叶孤鸿的说法,剑招应当随心而变。于是他闭上眼睛,感受体内新运行的气息,任由它们引导手臂动作。 起初,剑招还有些生涩,但随着气息运转越来越顺畅,他的剑法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刚猛的\"浪卷千层\"渐渐融入了几分柔劲,剑势如波浪起伏,却不再是一味地向外扩散,而是有了收放自如的韵律。 \"好!\"叶孤鸿抚掌大笑,\"有悟性!继续!\" 受到鼓励,花无心更加放开手脚。他感觉手中的剑仿佛成了身体的延伸,不再是一件冰冷的外物。剑招越来越流畅,到最后,他甚至忘记了具体招式,只是随心所欲地挥洒剑意。 忽然,一片柳叶被风吹落,飘向他的剑锋。花无心福至心灵,剑尖轻点柳叶,竟将它稳稳托住,没有一丝破损。柳叶在剑尖上微微颤动,如同一只停歇的蝴蝶。 \"妙哉!\"叶孤鸿眼中精光暴涨,\"短短片刻就能领悟''举重若轻''的境界,花家小子,你果然是天生的剑客胚子!\" 花无心收剑而立,柳叶缓缓飘落。他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仿佛打开了剑法的新天地。 \"前辈,这''无相剑心''……\" 叶孤鸿摆摆手:\"今日就到这里。剑法之道,贪多嚼不烂。你先消化今日所学,明日此时再来此处找我。\" 花无心虽然心有不舍,但也知道叶孤鸿说得有理,便恭敬行礼:\"晚辈明日定准时前来。\" 叶孤鸿点点头,重新拿起鱼竿,似乎刚才的事从未发生。 花无心将长剑归鞘,忽然抱拳躬身:\"叶先生,今日我和先生有缘,除讨教剑法外,还有一事相求。\" 叶孤鸿眉头微皱:\"请讲。\" \"我想拜叶先生为军师,共谋大业。\"花无心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孤鸿。 竹林间一时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叶孤鸿沉默片刻,摇头道:\"花公子抬爱了,叶某一介武夫,只懂剑术,不通谋略,恐怕难当此任。\" 花无心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叶先生过谦了。江湖谁人不知''孤鸿剑''不仅剑术超群,更是智谋过人?几年前江南漕运之争,先生以一己之力化解七大门派恩怨;去年北疆马帮内乱,也是先生运筹帷幄,平息干戈。\" 叶孤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花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若要请得高人出山,自然要做足功课。\"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帛,双手奉上,\"这是在下的一点诚意,还请叶先生过目。\" 叶孤鸿没有伸手,只是淡淡问道:\"何物?\" \"江南三州二十八城的地契,以及黄金万两的凭据。\"花无心语气诚恳,\"若先生肯出山相助,这些都是见面礼。日后功成,更有厚报。\" 叶孤鸿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花公子以为,叶某是可以用钱财收买之人?\" 花无心神色不变:\"自然不是。但这些至少可以证明在下的诚意。叶先生隐居于此,想必有所追求。在下不才,愿以全副身家助先生达成心愿。\" \"哦?\"叶孤鸿挑眉,\"那花公子可知叶某所求为何?\" 花无心胸有成竹:\"剑道极致。\" 叶孤鸿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叶先生追求剑道真谛,需要两样东西:一是时间,二是对手。\"花无心缓步向前,\"若有我相助,先生不必为生计奔波,可专心练剑;而我喜好网罗天下高手,皆可为先生试剑。\" 叶孤鸿沉默良久,终于摇头:\"花公子好意,叶某心领了。但剑道之路,贵在纯粹。一旦卷入权势纷争,剑心必染尘埃。\"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精神:\"叶先生,江湖将有大变。独善其身固然高洁,但若能以手中之剑匡扶正义,岂不更好?\" \"江湖永远在变,又永远不变。\"叶孤鸿转身欲走,\"花公子请回。\" \"叶孤鸿!\"花无心突然提高声音,\"你可知道我是谁?\" 叶孤鸿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落花公子''花无心,江湖新秀,剑法超群。还有何身份?\"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花\"一字:\"我是''无花谷''少谷主。\" 叶孤鸿终于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无花谷?你想重振你父亲的雄风?\" \"正是。\"花无心收起玉佩,神色肃穆,\"江湖暗流涌动。我需要叶先生这样的高人相助,稳定大局。\" 叶孤鸿长叹一声:\"无花谷雄踞北方,当年势力庞大。花公子既有如此背景,何愁无人可用?\" \"正因为无花谷树大招风,才更需要叶先生这样超然物外的高人。\"花无心言辞恳切,\"先生若肯出山,不仅是我花无心的军师,更是无花谷的客卿长老,地位尊崇。\" 竹林间再次陷入沉默。一片竹叶飘落在两人之间,缓缓落地。 \"花公子。\"叶孤鸿终于开口,\"你可知道为何我的剑法名为''孤鸿''?\" 花无心摇头。 \"鸿雁南飞,看似成群,实则每一只都是孤独的。\"叶孤鸿仰望天空,\"我的剑道也是如此。一旦与人结盟,剑就不再纯粹。\" 花无心眉头紧锁:\"叶先生,这世间哪有绝对的纯粹?剑为杀人器,本就沾染因果。\" \"正因如此,才更要保持距离。\"叶孤鸿语气坚决,\"花公子,请回。\" 花无心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叶先生当真不肯给这个面子?\" 叶孤鸿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摇头。 \"好!好!好!\"花无心连说三个\"好\"字,忽然大笑起来,\"叶孤鸿,你果然如传言一般固执。今日之事,我不会就此罢休。他日江湖再见,希望你能改变主意。\" 叶孤鸿淡然一笑:\"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花无心深深看了叶孤鸿一眼,转身离去。白衣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 叶孤鸿站在原地,望着花无心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无花谷?江湖真的要变天了么?\" 他摇摇头,转身走向竹林更深处。春风再起,卷起满地尘埃,很快掩盖了所有足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第64章 心生妒忌 暮春时节,山间小径两旁的野花开得正艳。冷凝秋提着一个竹篮,步履轻快地走在通往山顶的小路上。篮子里装着她精心熬制的药汤,药香随着她的步伐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这次新配的药方,应该对他的伤势更有帮助。\"冷凝秋低头看了看竹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发间簪了一支新摘的杜鹃花,衬得她肤若凝脂,眼若秋水。 转过最后一个山弯,那座熟悉的茅草屋终于出现在眼前。茅屋简陋却整洁,门前一小片空地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几株野花在墙角静静绽放。这是花无心的小院,她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茅草屋嘴角不自觉地笑了。 \"公子,我给你送药来了!\"冷凝秋声音清脆,如同山间清泉。她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花哥哥,这药膏需得慢慢揉开才能发挥最大功效,你且忍一忍。\" 冷凝秋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声音柔媚入骨,带着几分她从未在花无心面前展现过的亲昵。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透过半开的窗缝向屋内望去。 屋内,花无心半裸着上身坐在床沿,一名身着艳服的女子正俯身为他涂抹药膏。那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纤细的手指在花无心背部的伤口上轻轻打着圈,动作娴熟而温柔。 \"多谢慕容姑娘亲自送药,花某受之有愧。\"花无心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冷凝秋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柔和——这是与她相处时都少有的。 慕容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花哥哥何必客气?前一段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慕容颖早已命丧黄泉。这点''玉肌生骨膏''又算得了什么?这可是我慕容世家珍藏的疗伤圣药。\" 冷凝秋的心猛地一沉。\"玉肌生骨膏\"是慕容世家不外传的秘药,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这慕容颖不仅亲自送药,还亲手为花无心涂抹,两人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冷凝秋咬住下唇,手中的竹篮不自觉地收紧。她认得这位慕容小姐——江南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只是他们家人的死都是一个谜。论家世、论武功、论容貌,自己哪一样都比不上。 \"冷姐姐这几日在忙什么?都不见她人影!\"花无心突然说道,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门口。 \"她应该有自己的事。\" \"你听说了嘛!冷姐姐已经升职成为了副峰主,估计下一步的峰主之位也非她莫属了。\"慕容颖有意无意地说着,但冷凝秋却听出了一丝刻意的疏远。 窗外的冷凝秋眼眶发热,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花无心而言是特别的,至少比那些慕名而来的江湖女子要特别些。可现在,看着屋内两人亲密的样子,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他的伤……已经不需要我的药了。\"冷凝秋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低头看了看竹篮中精心熬制的药汤,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意廉价得可怜。 屋内,慕容颖已经为花无心包扎完毕,正帮他穿上外衣。花无心微微侧头,目光正好扫过窗口,冷凝秋慌忙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谁?\"花无心警觉地抬头,身形一闪已到了门口。 冷凝秋来不及躲藏,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当茅屋的门被拉开时,她看到花无心略显惊讶的表情,以及随后跟出来的慕容颖探究的目光。 \"冷姐姐,你来了?怎么不进屋?\"慕容颖的声音很平静,但冷凝秋却觉得她好像是故意的。 \"我……我就是路过这里,上来看看。\"冷凝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竹篮拧到了一边,\"你们……你们都挺好的……挺好的……。\"她有点语无伦次。 慕容颖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拉着她的手:\"姐姐的医术高明,几日不见,怎么能就在门外说话。快进来。\" \"慕容姑娘客气了。\"冷凝秋回道,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颤抖,\"慕容世家的''玉肌生骨膏''才是真正的疗伤圣药,我的这些粗浅药方实在不值一提。\" 花无心眉头微蹙:\"冷姑娘的药一直很有效。\" 慕容颖轻笑一声:\"花哥哥说得对。冷姐姐若不嫌弃,不如进屋坐坐?正好我也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请教。\" \"不了。\"冷凝秋后退一步,\"分舵还在等我回去帮忙。药送到了,我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花无心叫住:\"冷姑娘,请留步。\" 冷凝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怕一转身,眼中的泪水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 \"明日……你还会来送药吗?\"花无心的声音里有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迟疑。 慕容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公子有慕容姑娘的照顾,想必很快就能痊愈了。\"冷凝秋深吸一口气,\"我……最近分舵那边事情有点多,可能没时间过来了。\" 说完,她不待花无心回应,快步离去。山风拂过脸颊,带走了眼角溢出的泪水。身后,她似乎听到慕容颖在对花无心说着什么,但风声太大,她什么也听不清了。 下山的路似乎比来时漫长许多。冷凝秋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慕容颖为花无心擦药的画面,每想一次,心就痛一分。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嫉妒,花无心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甚至连暧昧的暗示都没有。 可感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越是想放下,就越是放不下。 她像是昏了头一样,下山慌不择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住,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一个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 冷凝秋一愣,站住了。 白云飞从一棵高大的树上翩然落在她前面。 \"凝秋!你这是要去哪里?\"白云飞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冷凝秋勉强笑笑。\" 白云飞绕着她转了一圈,认真地地看着她:\"你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我就是想多学点本事。\"冷凝秋低头摆弄着衣角,\"将来将来也许用得上。\" 白云飞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习武之人最重心境,你若心有杂念,不仅学不好,还可能伤及自身。\" \"你到底要说什么?\"冷凝秋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她回首眼神却飘向远处的山峰,那里有座茅草屋,住着她永远无法靠近的人。 与此同时,山顶茅屋中,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冷凝秋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花哥哥似乎很在意那位冷姐姐?\"慕容颖沏了杯茶,递到他手边。 花无心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冷姑娘心地纯善,这段时间多亏她的药,我的伤才好得这么快。\" 慕容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我看不只是感激这么简单?\" 花无心转身,面色平静如常:\"慕容姑娘说笑了。花某一介武夫,居无定所,朝不保夕,怎敢有非分之想?\" \"可冷姐姐明显对你有意。\"慕容颖直视花无心的眼睛,\"花公子难道要辜负佳人一片真心?\" 花无心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冷姑娘值得更好的人。我……不适合她。\" 慕容颖摇头轻笑:\"感情的事,哪有适合不适合,只有愿意不愿意。不过……\"她话锋一转,\"我这次来,其实另有要事相告。\" 花无心神色一凛:\"何事?\" \"血手印的人最近在附近活动频繁。\"慕容颖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找什么人。\" 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冲我来的?\" \"不太像。\"慕容颖摇头,\"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冷家。\" \"什么?\"花无心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碎裂,茶水溅了一身也浑然不觉,\"冷家也不过剩她一人,与血手印有何恩怨?\" 慕容颖神色凝重:\"传言冷家祖传的《九转回魂经》中记载了一种能解百毒的秘方,血手印门主''血魔老人''练功走火入魔,急需此方救命。\" 花无心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得去告诉冷凝秋!\" 慕容颖拦住他:\"别急,血手印的人今晚才会动手。你现在贸然前去,反而会打草惊蛇。我已安排桃花教的人暗中观察他们的行踪,只等血手印的人现身,便可一网打尽。\" 花无心勉强按捺住焦急:\"慕容姑娘为何如此热心相助?\" 慕容颖微微一笑:\"一来,血手印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二来……\"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可不想看到花哥哥被这件事所扰。\" 花无心没有回应,只是望向山下的目光更加忧虑了。 夕阳西下,给山林镀上一层金色的余晖。冷凝秋坐在自家后院的小亭子里,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医书。以前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山顶的茅草屋里,看着花无心喝下她熬的药,然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江湖轶事或医术心得。 \"冷峰主,晚饭在院子里进食吗?\"丫鬟小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知道了。\"冷凝秋合上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从山上回来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虽说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晚饭桌上,她看着桌子上的几个菜肴心事重重,却没吃几口。 \"冷副峰主,好雅兴啊!\"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夕阳?\" 冷凝秋筷子一顿,抬头一看是娄会。 \"娄峰主这是想和我共进晚餐,一起赏夕阳?\"冷凝秋起身迎向他,对小翠说道:“小翠,饭菜可以收拾下去了。” 娄会若有所思:\"你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他看了冷凝秋一眼。 冷凝秋手中端着的茶碗停在半空:\"峰主指什么?\" \"哈哈,过去的事不提了,还是说说我们今后的事!\"冷凝秋注视着他:\"还望峰主有什么事要直说,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弯弯绕,说话办事我喜欢直来直去。\" 娄会皮笑肉不笑,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打探别人的私事实在不妥,便转移了话题:\"嗯!我们运往朝上的果蔬已经备好了,你看你是不是和我一同出发?\" \"这事啊!这是你峰主的任务,没有宗主的指令,我怎么能插手?\"冷凝秋慢慢地放下茶碗。 “其实,这活早晚也是你来管,不如你就和我一起走一趟,好在你也熟悉一下过程。” “我倒是没什么,是不是得和宗主打声招呼?” “哎呀!和他说了他也不会不同意。要不然我去和他说?” 冷凝秋沉思片刻,道:“既然峰主要我去,那我自己和宗主说!你觉得呢?” “可以!”他大声说道。 入夜,冷凝秋心情糟透了,她想去外面走走。 出了宗门的大门,外面宽敞得很,还有一条幽静的小路。 走了一会,夕阳下山了,树林也暗了下去。 一阵凉风吹来:\"谁?\"她低声问道。 冷凝秋的眼睛盯着树林周围,三个黑影瞬间出现在她周围。 \"什么人?\"冷凝秋惊恐地握紧了佩剑。 \"听话!\"一个黑衣人低声道:\"把《九转回魂经》交出来,我们不伤害你!\" 林子里的打斗声越来越响。 冷凝秋回头,正好把一个黑衣人一剑穿胸。 \"大胆!\"另一个高个子黑衣人用力吼道,可没等他在说话,旋即就倒在了血泊中。 空旷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那个还剩一个黑衣人与冷凝秋对峙着,他不进攻也不后退。 冷凝秋的剑一晃,寒光一闪,劈向傻站着的黑衣人。 黑衣人缓过神来,转身就跑。 一阵掌声响起来! “好厉害的剑法!一个能抵三个!”是白云飞。 “你跟踪我?” “没有!我就是路过!” “那你要去哪里?” “除非你跟我一起去,要不然你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幼稚!”她冷冷扔下两个字消失在黑夜里。 第65章 戳穿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花无心踏着青石板小径,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他手中握着长剑,剑穗随风轻摆,脚步轻盈如猫,不惊起一片落叶。 上次在河边偶遇叶孤鸿,两人以竹代剑,切磋了三十余招不分胜负。那日夕阳西下,河水泛着金光,叶孤鸿白衣胜雪,剑招如行云流水,给花无心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分别时,他邀请叶孤鸿加入花谷,助他振兴花谷,但是被叶孤鸿拒绝了,花无心回去思虑了好几天,他觉得自己还要试试。 转过一道弯,竹林深处现出一间简朴的茅草屋,屋前一小片空地,摆放着石桌石凳,旁边一口古井,井台上青苔斑驳。花无心在十步外站定,抱拳朗声道:\"叶兄在否?花无心前来拜访。\" 茅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童,身着青色短衫,面容清秀。男童见到花无心,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行礼:\"花大侠,我家主人不在。\" 花无心微微皱眉:\"叶兄去了何处?\" 男童答道:\"主人三日前启程去了姑苏,说是拜访一位好友,临行前嘱咐小的看家。\"男童顿了顿,又道:\"主人曾说,若花大侠来访,务必好生招待。花大侠若不嫌弃,可在屋内歇息等候。\" 花无心环顾四周,竹林幽静,茅屋简朴,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他微微一笑:\"不必叨扰,我在屋外等候便是。叶兄可说何时归来?\" 男童摇头:\"主人未曾言明归期,只说事情办完便回。\"他犹豫片刻,补充道:\"花大侠若要等,不如进屋用些茶水点心?\" 花无心摆手:\"多谢小兄弟好意,我习惯风餐露宿,在此等候无妨。\"他指了指石桌旁的一棵老松,\"那里便好。\" 男童见状,不再勉强,鞠了一躬退回屋内。不多时,他端出一壶热茶和一碟梅花糕放在石桌上:\"花大侠请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花无心道谢,目送男童回屋后,在石凳上坐下。他给自己斟了杯茶,茶香清冽,是上好的龙井。抬头望去,茅屋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门前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随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叶孤鸿\"花无心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想起那日在河边,白衣剑客一招\"孤鸿掠影\"如惊鸿一瞥,令人叹为观止。他本想来讨教几招,却不想扑了个空。 天色渐晚,夕阳将竹影拉得老长。花无心决定在此等候几日,若叶孤鸿不归,再做打算。他从包袱中取出干粮就着茶水吃了,然后在老松树下盘膝而坐,开始调息练功。 夜幕降临,竹林间虫鸣四起,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花无心闭目养神,耳听八方。忽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竹林深处传来——不是叶孤鸿那种踏雪无痕的步伐,而是刻意放轻却仍显笨重的脚步。 花无心不动声色,右手拇指轻轻顶开剑鞘一寸。脚步声在距离茅屋约三十步处停住了,似乎在观察什么。片刻后,那个人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又转身往外走。 花无心不动声色地想着这个接待他的男童。这孩子名叫小竹,是叶孤鸿三年前从江边救起的孤儿,一向伶俐乖巧,今日却显得局促不安。更奇怪的是,叶孤鸿向来独来独往,从未提起在姑苏有什么好友。 他望着树冠,心里想着\"一定要等叶兄回来。\"花无心微微一笑,径自走向屋后那棵老槐树下的石桌石凳。 小竹拦住了他:\"花大侠,这……这天色将晚,山中湿冷,不如……\" \"无妨。\"花无心已拂衣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我正好有些剑谱心得想向叶兄请教,等上几日也无碍。\" 小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花无心余光瞥见男童双手绞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小竹,\"花无心忽然抬头,目光如电,\"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男童如遭雷击,猛地将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是劈柴时不小心……\" 花无心起身,一步跨到男童面前,轻轻捉住他的手腕。淤青呈指痕状,分明是被人用力抓握所致。 \"是谁伤了你?\"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小竹眼眶突然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说话。 花无心松开手,轻叹一声:\"罢了,你去忙。我就在此处等候。\" 男童如蒙大赦,匆匆退回屋内,关门的声响比平时重了几分。 花无心坐回石凳,表面平静,心中却已起波澜。 叶孤鸿的茅屋依山傍水,门前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四周竹林环绕,本是个清幽所在。但此刻,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花无心依旧坐在树下,看似在读书,实则耳听八方。屋内偶有响动,像是小竹在收拾什么,又像是……在翻找东西? 月上柳梢时,小竹端着一碗热茶出来:\"花大侠,请用茶。\" 花无心接过茶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小竹的手背,感受到男孩微微的颤抖。茶还是上好的龙井,看来是叶孤鸿珍藏的那种,但今日泡得有些苦涩。 \"小竹,\"花无心啜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叶兄去姑苏访的是哪位好友?我或许认识。\" 男童身体一僵:\"是……是一位姓苏的先生,师父说是旧识。\" \"苏?\"花无心眼中精光一闪:\"可是''寒江独钓''苏慕白?\" \"对!就是苏先生!\"小竹连忙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花无心心中冷笑。苏慕白早在两年前就已病逝,这事江湖中人尽皆知。 他判断出小竹在撒谎。 \"天色已晚,花大侠不如到客房歇息?\"小竹试探着问。 花无心摇头:\"我习惯夜观星象,就在此处打坐即可,你不必管我。\" 小竹无奈,只得退回屋内。片刻后,茅屋的灯火熄灭了,整座山坳陷入寂静,只有溪水潺潺和偶尔的虫鸣。 花无心闭目调息,实则将五感提升到极致。约莫子夜时分,他听到屋内传来极轻的啜泣声,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平息。 次日清晨,花无心在溪边洗漱完毕,见小竹端着早饭出来,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未眠。 \"花大侠,用些早点。\" 花无心看着盘中精致的点心和清粥,忽然问道:\"叶兄平日最讨厌吃甜食,怎么今日准备的都是蜜饯糕点?\" 小竹手一抖,差点打翻托盘:\"我……我忘了……\" 花无心不再追问,默默吃完早饭。待小竹收拾碗筷回屋后,他悄然走到茅屋后方。那里有一扇小窗,是厨房的位置。透过窗缝,他看到小竹正在洗刷碗筷,肩膀不住抖动,显然在无声哭泣。 就在这时,花无心目光一凝——厨房角落的柴堆旁,有一块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前院,心中已有计较。叶孤鸿绝非自愿离开,这茅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午时分,花无心假意告辞:\"小竹,我想起城中还有要事,今日先告辞了。待叶兄归来,请转告他我来过。\" 小竹明显松了一口气:\"花大侠慢!\" 花无心转身离去,却在山道拐角处隐入竹林,绕了一圈又潜回茅屋附近。他选了一棵高大的松树跃上,枝叶茂密处正好能俯瞰整座茅屋院落。 整个下午,小竹都在屋内忙碌,偶尔出来打水或晾晒衣物,神色慌张,不时东张西望。黄昏时分,男童突然抱着一包东西匆匆出门,沿着溪流向深山走去。 花无心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跟上。小竹走得很急,不时回头张望,最后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他钻进洞中,片刻后空手而出,神色更加慌张地原路返回。 待小竹走远,花无心进入山洞。洞不深,但很干燥,角落里堆着小竹刚才带来的包袱。花无心解开一看,里面是几件染血的衣物——叶孤鸿上次穿的那件长衫,袖口撕裂,前襟大片血迹已经变成黑褐色;还有一条沾血的布带,似是包扎伤口所用。 最令花无心心惊的是,包袱底部有一块玉佩,正是叶孤鸿随身佩戴的那枚\"青鸾\"佩,如今却从中断裂,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利器所伤。 \"果然出事了……\"花无心眉头紧锁。他将东西原样包好放回,迅速离开山洞。 回到茅屋附近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花无心没有惊动小竹,而是潜入了主屋——那是叶孤鸿的居所。 屋内整洁异常,但花无心锐利的目光立刻发现了异常:床榻下的地板上有一道浅浅的剑痕;书架上的书排列顺序与叶孤鸿平日的习惯不同;最奇怪的是,叶孤鸿视若珍宝的那把剑不见了,而剑架上却放着一把普通的铁剑。 花无心轻抚剑架,忽然感到指腹触到一丝凹凸。低头细看,木质剑架侧面刻着几个极小的字:\"玄……危……姑……\"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刻下的。 \"这是叶兄留下的讯息……\"花无心心中一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花无心闪身躲入帷幕之后。小竹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盏油灯。男孩径直走向床榻,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黑黝黝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玄\"字。 小竹盯着令牌看了许久,突然泪如雨下:\"师父……我该怎么办……\" 花无心不再隐藏,一步跨出:\"小竹,告诉我真相。\" 男童吓得差点摔了油灯,令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清是花无心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花大侠……我……我不是故意骗您……\" 花无心拾起令牌,沉声道:\"叶兄出什么事了?谁伤了他?\" 小竹终于崩溃,泣不成声:\"三天前的夜里……一群黑衣人闯进来……” 花无心收起令牌,目光在小竹身上停留片刻。他右臂衣袖上有一道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师父可在?\"花无心问道。 小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花大侠,请随我来。\" 花无心跟随小竹穿过竹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内光线昏暗,小竹点燃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映照出他憔悴的面容。 \"三天前……小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伙黑衣人闯进我师父这里,他们武功高强,师父他……被他们掳走了……\" 花无心瞳孔微缩,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可看清来人面目?\" 小竹摇头:\"他们都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暗器,\"这是他们留下的。\" 花无心接过暗器,是一枚三棱飞镖,镖身上刻着一个细小的\"玄\"字。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义父的话在耳边响起。 \"玄冥宗……\"花无心喃喃道。 \"什么?\"小竹疑惑地问。 花无心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他们可留下什么话?\" 小竹咬了咬嘴唇:\"领头那人说……说''十五年之约已到,该还债了''。\" 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十五年前的血案是听义父说的。那时他还小,亲眼目睹玄冥宗屠戮武林同道,义父只是只言片语,不曾都讲给他听。 \"你可知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花无心沉声问。 \"西北方向。\"小竹回答,\"我暗中跟踪了一段,他们似乎是要去断魂崖。\" 花无心眉头紧锁,断魂崖地势险要,三面绝壁,只有一条路可上,是绝佳的埋伏之地,可是那断魂崖是阴无邪的地盘,现在归阴无缺管着,前一段逃出来的白芷也回去了。 \"小竹,你伤势如何?\"花无心突然问道。 小竹一愣,随即勉强笑道:\"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 花无心目光如电,扫过小竹的右臂:\"让我看看。\" 不等小竹反应,花无心已闪电般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小竹惊呼一声,想要挣脱,却发现花无心的手如铁钳般牢固。 \"你不是小竹。\"花无心冷冷道,\"你的右腕内侧都有一道竹叶纹身,你到底是谁。\" \"小竹\"脸色骤变,突然左手一翻,一枚银针直刺花无心咽喉。花无心侧头避开,同时右手发力,将对方摔在地上。 \"说!你是谁?真正的小竹在哪?\"花无心长剑出鞘,剑尖抵住对方咽喉。 第66章 闯入 假小竹突然诡异一笑,嘴角溢出黑血,转眼间便气绝身亡。 \"毒牙……\"花无心收回长剑,脸色凝重。这是死士常用的手段,牙中藏毒,一旦被擒便咬破自尽。 花无心迅速搜查假小竹身上,除了一些暗器和毒药外,还在他腰间发现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玄冥\"二字。 \"果然是玄冥宗……\"花无心握紧令牌,眼中杀意凛然。 他走出山洞,望向西北方向的断魂崖。他与叶孤鸿初次相识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岂能坐视不管? 花无心正要动身,突然听到竹林深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循声找去,在一处隐蔽的竹丛后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女,正是真正的小竹。 \"花……前辈……\"小竹气若游丝,\"小心……有埋伏……\" 花无心迅速检查小竹的伤势,发现她胸口中了一掌,肋骨断了三根,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花无心脱下外袍裹住小竹,正要抱起她,突然耳尖一动。 竹林间传来细微的沙沙声,至少有十余人正在靠近。 \"来不及了。\"花无心将小竹轻轻放下,拔出长剑:\"躲在我身后。\" 话音刚落,十余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花无心团团围住。他们个个戴着黑色面具,手持各式兵器,杀气腾腾。 \"花无心,十八年不见,花家的后人果然还活着。\"为首的黑衣人阴森笑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花无心剑尖斜指地面,冷冷道:\"玄冥宗的走狗,也配提多少年?\" \"哈哈哈……\"黑衣人大笑:\"当年让你逃了,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黑衣人一挥手,十余个手下同时扑上。花无心长剑一抖,剑光如虹,瞬间刺穿最先冲来的两人咽喉。他身形如鬼魅,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一剑都带走一条性命。 然而敌人太多,花无心又要护着小竹,渐渐落了下风。一个黑衣人绕到他背后,一刀劈向他的后心。花无心察觉时已来不及完全避开,刀锋划过他的左肩,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衫。 \"花大侠!\"小竹惊呼。 就在危急时刻,一道青影从天而降,剑光如雨,瞬间击毙三名黑衣人。来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白云飞!\"花无心惊喜道。 他微微一笑:\"几天前你可不是这么狼狈?\" 两人背靠背站立,剑光交织成网,黑衣人纷纷倒地。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吹了一声口哨,剩余的手下迅速撤退。 \"别追了。\"花无心拦住想要追击的白云飞,\"先救小竹要紧。\" 他点头,收起长剑:\"这位是?\" \"叶孤鸿的门童。\"花无心简单解释,同时撕下衣袖为小竹包扎伤口。 小竹虚弱地看着花无心:\"花前辈……师父他……被带往断魂崖……他们说……要在月圆之夜……用师父的血祭奠……\" 花无心与师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凝重之色。月圆之夜,就在三天后。 \"先离开这里。\"白云飞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的地方。\" 花无心抱起小竹,跟随他穿过竹林。路上,他低声问道:\"白大哥,这些天你去哪了?为何突然出现?\" 白云飞脚步不停:\"我在半道遇见他们鬼鬼祟祟就跟来了。\" 花无心点头,没有多问。 三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内有简单的床铺和药草。白云飞熟练地生火煮药,为小竹疗伤。 \"她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几日。\"白云飞检查后说道。 花无心皱眉:\"可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 \"我去。”白云飞风斩钉截铁:\"你留下照顾她。\" 花无心摇头:\"不行,玄冥宗的目标可能是我。\" \"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冒险。\"白云飞打断他,\"我虽不认识什么叶孤鸿,但是你的朋友,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小竹突然抓住花无心的衣袖,虚弱但坚定地说:\"花前辈……我必须去……只有我知道……断魂崖的密道……\" 花无心与白云飞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做决定。\"花无心最终说道。 夜深人静,花无心坐在洞口守夜。月光如水,洒在竹林间,仿佛为每一片竹叶镀上了银边。他取出那枚玄冥宗的令牌,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十五年前,那时候的叶孤鸿正执青年,为何要退出江湖? \"在想什么?\"白云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无心收起令牌:\"在想玄冥宗为何要抓他。\" 白云飞在他身旁坐下:\"恐怕与''那件东西''有关。\" 花无心眼神一凛:\"你是说……\" 白云飞点头:\"当年玄冥宗就是为了抢夺各派秘籍才发动袭击。叶孤鸿手中的《太虚真经》残页,是他们最想得到的。\" 花无心握紧拳头:\"若真如此,叶孤鸿危矣。\" \"明日我们分头行动。\"白云飞低声道:\"我去联络旧日同道,你带着小竹先去断魂崖探查。若有异动,以烟花为号。\" 花无心正要回答,突然听到洞内小竹一声惊叫。两人迅速冲进洞中,只见小竹坐在床上,脸色惨白,指着洞口方向:\"有……有人……\" 花无心与白云飞同时拔剑,冲出洞外。月光下,竹林间空无一人,只有一阵冷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可能是做噩梦了。\"白云飞收起长剑。 花无心却眉头紧锁,他走到一处竹丛前,蹲下身查看。地面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还有一滴未干的血迹。 \"有人来过。\"花无心沉声道:\"而且刚走不久。\" 白云飞脸色一变:\"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花无心望向断魂崖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能再等了!今夜就动身。\" 次日晌午,断魂崖上,阴风怒号。 花无心紧了紧身上的素白长衫,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眉头微蹙。他身旁的白云飞手握长剑,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玄冥宗的老巢真在这断魂崖下?\"白云飞低声问道,声音几乎被呼啸的山风吞没。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指尖轻点其中一处标记:\"我义父临终前交给我的地图不会错。十五年前,他就是在这里与玄冥宗主决战,最终……\"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白云飞知道,花无心的义父——江湖人称\"铁掌震八方\"的花铁山,正是死在玄冥宗主手下。这些年来,寻找玄冥宗为义父报仇,成了花无心唯一的执念。 \"小心!\"白云飞突然一声厉喝,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花无心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堪堪避过一道袭来的黑影。那黑影落地无声,化作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面容苍白如纸,唯有嘴唇泛着诡异的紫红色,一双眼睛如同深渊般漆黑无光。 \"阴无缺!\"白云飞脸色骤变,剑尖直指来人,\"你不是无影门的人吗?你为何在此?\" 阴无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如同寒冰划过铁器:\"断魂崖乃我无影门禁地,倒是要问问二位,为何擅闯?\" 花无心冷哼一声,双掌已运起内力:\"来得正好,省得我们下去找了。告诉我玄冥宗主的地盘怎么走,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阴无缺闻言大笑,笑声中透着刺骨的寒意:\"花无心,你当真以为凭你和这个白家的小子,就能闯我无影门?可笑!\" 话音未落,阴无缺身形已动,快若鬼魅。白云飞剑光如虹,迎了上去,却见阴无缺袖中突现一柄乌黑短剑,与白云飞的长剑相击,火花四溅。 花无心见状,立刻加入战局。他义父花铁山,掌法刚猛霸道,每一掌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然而阴无缺身法诡异,竟能在二人夹击下游刃有余地闪转腾挪。 \"花少侠小心,他的武功路数诡异!\"白云飞一边出剑一边提醒。 阴无缺突然变招,左手成爪,直取花无心咽喉。那爪风阴冷,带着刺骨寒意,正是玄冥宗绝学\"幽冥鬼爪\"。花无心仓促间举掌相迎,却觉一股阴寒内力顺着手臂经脉直冲心脉,顿时脸色一白,连退数步。 \"无心!\"白云飞见状大惊,剑势陡然凌厉,一招\"天外飞仙\"直刺阴无缺后心。 阴无缺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在剑身上,竟将白云飞连人带剑震退三步。他冷笑道:\"清虚帮的剑法不过如此。花无心,你义父花铁山当年杀我玄冥宗弟子无数,今日我便先取你性命,以慰同门在天之灵!\" 花无心强忍经脉中乱窜的寒气,咬牙道:\"胡说!明明是玄冥宗先杀我花家满门,我义父才\" \"满门?\"阴无缺突然大笑,\"花无心啊花无心,你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白云飞见阴无缺分神,立刻挺剑再上。阴无缺却似背后长眼,身形一晃避开剑锋,同时右手一挥,三道乌光射向白云飞。白云飞挥剑格挡,却仍被其中一道擦过肩膀,顿时鲜血直流。 \"十八年前,花铁山从断魂崖带走了一个男婴。\"阴无缺盯着花无心,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男婴不是别人,正是我无影门前任门主之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花无心心头。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你……你说什么?\" \"不可能!\"白云飞厉声喝道:\"无心别听他胡言乱语!\" 阴无缺阴森一笑:\"花铁山没告诉你?当年他率众围攻我玄冥宗,杀我宗主夫妇,却因一念之仁,带走了他们刚满周岁的儿子。他教你武功,抚养你长大,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借你之手彻底毁灭无影门!\" 花无心脑中一片空白。义父慈祥的面容、严厉的教导、临终前的嘱托,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花铁山的义子,直到义父临终前才告知他身世之谜——他是花清岚的儿子,但若阴无缺所言非虚…… \"无心,别上当!\"白云飞看出她心神动摇,急忙喊道,\"他在扰乱你的心智!\" 阴无缺见计谋得逞,攻势更猛。他双手成爪,招招直取要害。花无心因心神震荡,反应慢了半拍,肩头被爪风扫中,顿时衣衫破裂,露出五道血痕。 白云飞见状,不顾肩上伤痛,长剑舞出一片光幕,将阴无缺暂时逼退。他护在花无心身前,低声道:\"无心,无论真相如何,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白云飞肩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云飞,你的伤……\" \"小伤而已。\"白云飞勉强一笑,\"你还能战吗?\" 花无心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战意:\"一起上!\" 二人默契十足,同时出手。花无心掌风如雷,白云飞剑光似电,一刚一柔,配合无间。阴无缺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悬崖边缘。 就在此时,阴无缺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周身黑气缭绕。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黑色,指甲暴长数寸,如同厉鬼:\"让你们见识真正的无影门神功!\" 他身形陡然加速,几乎化作一道黑影。白云飞只觉胸口一痛,已被阴无缺一爪击中,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花无心大惊,急忙去接,却被阴无缺另一爪击中后背,二人一起摔在地上。 \"游戏结束了。\"阴无缺缓步逼近,眼中杀意凛然:\"花无心,你本可以成为无影门的人,却认贼作父。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你那虚伪的义父!\" 花无心挣扎着站起身,挡在重伤的白云飞前面。他嘴角溢血,却依然挺直腰杆:\"不管我是谁的儿子,花铁山养育我十八年,教我做人道理,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你不许辱没他的人格!\" 阴无缺冷笑:\"愚不可及!\"说着,无影鬼爪再次袭来。 花无心闭目待死,却听\"铛\"的一声脆响。睁眼一看,白云飞不知何时已挡在他面前,以剑硬接了阴无缺这一爪。长剑应声而断,白云飞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云飞!\"花无心心如刀绞。 白云飞强撑着不倒下,低声道:\"无心……跳崖……下面有河……\" 阴无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狞笑道:\"想跳崖?我让你们尸骨无存!\"说着,双爪齐出,直取二人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一把抱住白云飞,用尽全身力气向悬崖外跃去。阴无缺的爪风擦过他的后背,撕下一大片血肉,却终究没能阻止他们坠落。 \"不——!\"阴无缺的怒吼声从崖顶传来,渐渐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花无心紧紧抱着白云飞,感受着身体急速下坠。他看到白云飞已经昏迷,脸色苍白如纸。悬崖下的河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却不知深浅。 \"义父……无论我是谁……我都要活下去……\"这是花无心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冰冷。黑暗。 花无心恢复意识时,首先感觉到的刺骨的寒冷。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半截身子泡在河水中,被冲到了一处浅滩。 白云飞不知所踪。 他艰难地爬上岸,每动一下都牵动背后的伤口,疼得冷汗直流。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隐蔽的山谷,两侧是高耸的崖壁,前方似乎有个山洞。 \"云飞……云飞!\"他嘶哑着嗓子呼唤,却只听到自己的回声。 花无心咬牙站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山洞走去。若白云飞也被冲上岸,最可能就是在那个方向。 山洞入口处,他发现了一串脚印——不是白云飞的,而是一种奇怪的、仿佛被灼烧过的痕迹。花无心心中一凛,警觉起来。 就在此时,洞中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十八年了……终于有人找到了这里\"…… 花无心浑身一震,这声音莫名熟悉,却又陌生得可怕。 他强忍恐惧,一步步走入黑暗的洞穴…… 第67章 探险 “呃……”一声轻微的呻吟传来,显然不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海滩不远处似乎有个黑影,花无心忍着疼,朝海滩不远处走去。 他慢慢地靠近那个黑影:“云飞……云飞……” 是白云飞,只是他这会似乎刚醒过来。 “诶……这是……哪……” 白云飞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也没搞清楚,刚才我们两个从断魂崖上掉下来,我爬起来是在水边,你也醒了?” “啊……”他尝试着要起身。 “你哪里有受伤吗?” “哦啊……没事,我好像腿受伤了,你扶我起来试试……” 花无心用他没受伤的一侧胳膊搀扶着白云飞站起来。 “嗯,还行,看来没什么大问题。”白云飞能站立,他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只是有点皮外伤。 “发现了什么没有?” “看到没?那个方向,好像是有个洞穴,我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白云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走!看看去!” 两人朝洞穴的方向走去。 \"就是那里了。\"他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清脆而冷冽。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云飞踏着摇晃的步伐跟上来。他的青色长衫沾染了泥巴,腰间别着一支玉箫也附上了一层泥沙,俊朗的面容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眉宇间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还是不减。 \"幻月洞天?\"白云飞顺着花无心的目光望去,\"这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花无心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欲得……,月圆之夜,幻月洞天。」 \"昨晚,这封信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边。\"花无心将信笺递给白云飞:\"字迹陌生,不知道为?是故意引我来这里?\" 白云飞接过信笺,指尖轻轻摩挲纸面,眉头微皱:\"纸是上好的宣州纸,墨中混有金粉,写信之人非富即贵。\"他抬头看向花无心,\"你觉得是陷阱?\" \"或许。\"花无心收起信笺,\"但值得一试。只有进去一看能解答世间一切疑问,对我要寻找叶孤鸿的下落至关重要。\" 白云飞轻笑一声:\"那就走,不过小心为上。传说幻月洞天机关重重,百年来无人能活着出来。\" 两人沿着崎岖的洞内山路前行,花无心虽受伤但步履轻盈如踏雪无痕,白云飞则显得随意许多,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避开险处。他们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却莫名地配合默契。 山路尽头是一处陡峭的悬崖,崖壁上藤蔓密布。花无心伸手拨开几根粗壮的藤条,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中洞。\"他低声道。 洞口上方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幻月洞\"。字迹已经风化,却仍能感受到当年刻字之人笔力之雄浑。洞口两侧各立着一尊石像,左边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右边则是一条盘旋的龙,雕刻精细,栩栩如生。 白云飞走近石像,仔细观察:\"这不是普通的装饰,看这里——\"他指向凤凰的眼睛,\"是机关枢纽。\" 花无心也注意到了:\"龙凤呈祥,阴阳相合。要同时触发两处机关才能安全进入。\" 白云飞点头:\"我来左边,你右边。数到三,一起按下它们的眼睛。\" 两人分别站定,花无心的手指轻轻放在龙眼上,触感冰凉。白云飞朝她使了个眼色,开始倒数:\"三、二、一!\" 随着机关被触发,洞口的石门缓缓上升,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古老气息。 \"跟紧我。\"花无心率先迈步进入,白云飞紧随其后。 刚踏入洞内三步,花无心突然停下,伸手拦住白云飞:\"别动!\" 白云飞立刻定住身形:\"怎么了?\" 花无心指向地面:\"看这些石板的接缝,有机关。\"他弯腰仔细观察,\"每隔三块就有一块颜色略深,踩错就会触发陷阱。\" 白云飞眯起眼睛:\"好眼力。那我们从哪里走?\" 花无心沉思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一块深色石板。铜钱刚落,两侧墙壁突然射出数十支箭矢,密集如雨,全部钉在对面的墙上,箭头发黑,显然淬了剧毒。 \"好险。\"白云飞吹了声口哨,\"这要是踩上去,我们两个就成刺猬了。\" 花无心没有回应,专注地观察着箭矢射出的孔洞:\"机关有规律,我们可以利用轻功从这些安全区域通过。\" 他身形一闪,如一片雪花般轻盈地飘向第一处安全点,脚尖刚触地便再次跃起。白云飞也不甘示弱,施展\"流云步\"紧随其后。两人如同两只灵巧的燕子,在致命的机关阵中穿梭。 就在即将通过这段通道时,花无心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嗒\"声。 他脸色一变:\"不好!\" 话音未落,整个通道突然开始震动,头顶的石板缓缓分开,露出无数尖锐的石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快走!\"白云飞一把拉住花无心的手腕,两人全力向前冲刺。石刺离头顶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挣脱白云飞的手,转身拔剑。剑光如雪,一招\"飞花逐月\"直刺头顶机关枢纽。剑尖精准地刺入一个小孔,石刺的下降戛然而止。 白云飞已经冲到安全区域,回头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赞赏:\"好剑法!\" 花无心收剑入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机关比想象中复杂,设计者精通墨家机关术。\" 两人稍作休息,继续前行。通道逐渐变宽,最终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水池,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穹顶上的奇异图案。 白云飞走近水池:\"这是……\" 突然,水面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那是一个蒙面人的身影,手持一柄奇特的弯刀。 \"小心!\"花无心猛地推开白云飞,一道寒光从水中激射而出,擦过白云飞的衣袖,钉入后面的石壁,竟是一枚薄如蝉翼的飞刀。 \"幻水刀阵!\"白云飞脸色凝重,\"传说中已经失传的暗器机关。\" 水面开始剧烈翻腾,无数飞刀如雨点般射出。 花无心和白云飞背靠背站立,各自施展绝技抵挡。花无心的长剑舞出一片银光,将飞刀尽数击落;白云飞则抽出玉箫,以箫代剑,招式潇洒飘逸。 飞刀攻势稍缓,花无心突然发现水池边缘刻着一行小字:「镜花水月,皆为虚幻。」 \"是提示!\"他喊道,\"不要攻击飞刀,它们只是幻象!\" 白云飞闻言,停下防御动作。果然,飞刀穿过他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所有景象如同水中倒影般渐渐消散,石室恢复了平静。 \"好高明的幻术。\"白云飞擦去额头的汗水,\"连我都没能立刻识破。\" 花无心环顾四周:\"这里处处杀机,却又留有一线生机。设计者似乎既想阻止闯入者,又在考验着什么。\" 石室另一侧出现了一道新的通道,比之前的更加幽深黑暗。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继续前进。 通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星象图案。门两侧各有一盏长明灯,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色。 白云飞研究着门上的图案:\"这是二十八星宿图,但排列顺序被打乱了。要打开这扇门,必须将星宿归位。\" 花无心点头:\"我来试试。\"她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铜门上的星宿图案,发现它们可以移动。凭借对天文的研究,她开始重新排列星宿。 就在最后一个星宿归位的瞬间,整个铜门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宽敞的洞厅。洞厅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八个血红的大字: 「贪者必死,智者生还」 石碑后方,三条岔路延伸向未知的黑暗。 白云飞走近石碑,手指轻抚那些字迹:\"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花无心站在岔路口,凝视着三条看似相同的通道:\"每条路都可能致命,也可能通向高处。我们需要做出选择。\" 白云飞突然笑了:\"不如我们各选一条?看谁的运气更好。\" 花无心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分开行动太危险。这洞穴的机关远超我们预期。\" \"开玩笑的。\"白云飞摆摆手,\"不过说真的,你觉得这幻月真的存在吗?还是说,整件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花无心的目光变得深邃:\"无论是真是假,既然来了,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那个人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我不会放弃任何可能。\" 白云飞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那我们一起闯一闯这龙潭虎穴。\"他指向中间的通道:\"我选这条路,直觉告诉我答案在那里。\" 花无心摇头:\"左边的路有微风流动,说明有出口。我们应该走左边。\"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石碑上的字突然开始变化,血红的字迹如同活物般蠕动,最终组成了新的文字: 「双月同天,方见晴天」 白云飞和花无心同时愣住,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花无心轻声道,\"我们必须同时进入两条通道,在某个点汇合。\" 白云飞点头:\"这才符合''双月同天''的提示。那么,你左我右,中间留空。\"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太危险了。如果其中一条是死路……\" \"那就看谁的运气更差了。\"白云飞露出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过放心,我白云飞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收。\" 花无心知道无法说服他,只得点头:\"一炷香时间后,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原路返回到这里汇合。\" \"成交。\"白云飞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花无心:\"拿着这个,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我会立刻感知到。\" 花无心接过香囊,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花无心踏入左侧洞穴的瞬间,身后的石门便无声无息地合上了。他伸手摸了摸石壁,冰凉潮湿,指尖沾上了些许青苔。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 \"果然有古怪。\"花无心轻声自语,将火折子举高了些。洞穴不宽,仅容一人通过,前方似乎有微弱的风声传来。 他缓步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忽然,脚下石板微微下沉,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花无心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去。三支铁箭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钉入身后的石壁,箭尾犹自颤动不已。 \"连环机关。\"花无心稳住身形,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前方地面。铜钱落地的瞬间,两侧石壁突然射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密密麻麻地钉在对面的石壁上,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老把戏!\"花无心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纵身而起,脚尖在两侧石壁上交替轻点,身形如燕般掠过这段危险的通道。落地时,他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通道几乎一模一样。花无心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左侧通道的尘土上有极浅的脚印,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叶孤鸿来过这里?\"花无心心中一动,却又立刻摇头:\"不对,这脚印太新了,像是刚留下不久……\"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想引我入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侧通道。 通道逐渐变宽,最终通向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花无心走近细看,发现是古代剑谱的残篇。 \"这是……\"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石碑上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舞动。花无心立刻闭眼凝神,默念心法口诀,待眩晕感消退后才重新睁眼。 \"精神攻击?\"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石室四角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正缓缓释放着无色无味的迷烟。 花无心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解毒丹含在舌下,同时屏住呼吸。他走近石碑,发现碑后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心剑\"。 花无心凝视着这两个字,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意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地拔出佩剑,在石壁前演练起一套从未见过的剑法。剑招时而凌厉如雷霆,时而柔和似流水,仿佛在与石壁上的剑意共鸣。 演练完毕,花无心收剑入鞘,发现石壁上多了一行小字:\"剑由心生,破妄存真。\"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白云飞却陷入了完全不同的境地。 他选择的右侧洞穴入口装饰华丽,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宝石,将通道照得如同白昼。地面铺着绣有繁复花纹的地毯,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这……\"白云飞皱起眉头,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前行。越是美丽的地方,往往越是危险,这是江湖人的常识。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座精致的花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隐约可见一个白衣人影坐在凉亭中。 \"叶孤鸿?\"白云飞心头一震,那背影好像就是他们寻找多日的剑客。他快步向前,却在接近凉亭时猛地停住脚步。 不对。多少年前,他见过叶孤鸿一次,叶孤鸿从不抚琴,他听花无心说过,他舞剑,从未听说过他通音律。 白云飞拔出长剑,冷声道:\"何方妖孽,胆敢冒充叶兄?\" 琴声戛然而止。凉亭中的白衣人缓缓转身,果然是叶孤鸿的面容,却带着白云飞从未见过的诡异笑容。 \"云飞兄,别来无恙。\"''叶孤鸿''的声音与真人无异,却让白云飞脊背发凉。 \"你不是叶孤鸿!\"白云飞剑尖直指对方咽喉:\"他在哪里?\" ''叶孤鸿''轻笑一声,身形忽然如烟般消散。白云飞眼前景象骤变,花园瞬间化为一片荒芜的坟场,阴风阵阵,鬼火飘摇。 \"幻术?\"白云飞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发现坟场中央立着一块无字碑,碑前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他谨慎地走近,发现铁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叶\"字。 \"这是……叶孤鸿的佩剑?\"白云飞伸手欲拔,却在触碰剑柄的瞬间感到一阵刺痛。他缩回手,发现指尖已被割破,一滴鲜血落在无字碑上。 鲜血渗入石碑,碑面渐渐浮现出血红色的文字:\"寻我者死\"。 白云飞冷笑:\"装神弄鬼!\"他运起内力,一掌拍向石碑。石碑应声而碎,露出后面的一条幽暗通道。 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白云飞屏息前行,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赫然看见叶孤鸿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浑身是血。 \"叶兄!\"白云飞冲上前去,却在距离三步之遥时猛然刹住。不对,太容易了……这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第68章 难兄难弟 果然,被锁住的''叶孤鸿''抬起头,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七窍中流出黑色的液体。\"你来了……\"它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至极。 白云飞不再犹豫,一剑刺出。剑锋穿透那怪物的胸膛,却没有流血,反而像刺入了一团粘稠的泥浆。怪物发出刺耳的尖笑,身体如蜡般融化,化作无数黑色的小虫向白云飞扑来。 白云飞迅速后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点燃。火焰爆燃,将黑色小虫烧成灰烬。他喘息着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花园入口。 \"是幻觉……\"白云飞额头渗出冷汗。他盘腿坐下,闭目调息,默念清心咒。当他再次睁眼时,花园景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洞穴的真实面目——一个布满尖锐钟乳石的天然洞窟,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白骨。 洞窟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云飞握紧长剑,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阴影——这次是真的叶孤鸿,虽然衣衫褴褛,但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绝不会错。 \"叶兄!\"白云飞又惊又喜,却仍保持警惕,\"真的是你?\" 叶孤鸿疲惫地点点头:\"云飞,快离开这里……这是个陷阱……\"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裂开,无数毒蛇如雨般落下。白云飞挥剑斩落几条近身的毒蛇,冲向叶孤鸿:\"跟我走!\" 两人背靠背作战,毒蛇却越聚越多。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如银河倾泻,将毒蛇群一分为二。花无心持剑而立,白衣上沾满血迹。 \"你们没事?\"花无心简洁地问道。 \"花兄!\"白云飞惊喜交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花无心指了指叶孤鸿:\"我跟着他留下的记号。\" 叶孤鸿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三人迅速穿过一条隐蔽的通道,来到一个简陋的石室。叶孤鸿点燃油灯,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云飞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孤鸿深吸一口气:\"什么玄冥宗幽冥教的都是扯淡,却发现这是个圈套。他们想用古墓中的机关除掉我,同时引你们上钩。\" \"幽冥教?\"花无心皱眉,\"那个二十年前被剿灭的邪教?\" \"他们死灰复燃了。\"叶孤鸿咳嗽了几声,\"而且这次,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复仇……\" 忽然,石室剧烈震动,顶部开始崩塌。三人迅速冲出石室,身后的通道接连坍塌。 \"快走!\"叶孤鸿指向一条向上的狭窄通道,\"那是出口!\" 三人奋力攀爬,身后不断传来岩石崩塌的轰鸣。当他们终于冲出洞口,重见天日时,身后的古墓入口已完全被掩埋。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三人的脸庞。叶孤鸿脱力般坐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递给白云飞。 \"这是我在古墓中找到的……幽冥教正在集结力量,准备在月圆之夜发动袭击……你们必须阻止他们……\" 白云飞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背面是\"夺魂\"二字。 花无心检查了叶孤鸿的伤势,沉声道:\"他中毒了,需要立刻医治。\" 白云飞点头:\"先离开这里再说。\" 三人互相搀扶着向山下走去,背后是被朝阳拉长的影子。 西厢房里,叶孤鸿仰卧在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咳——\"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襟。 白云飞急忙上前,用雪白的手帕替他拭去血迹,眉头紧锁:\"叶兄,再忍忍,花无心马上就到。\" 叶孤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虚弱:\"白老弟……不必……为我……费心……\" \"胡说!\"白云飞一掌拍在床沿,檀木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是花无心的大哥,我岂能见死不救?\" 三日前,叶孤鸿被掳到断魂崖,他也不知道和谁对战虽然最终一剑刺穿对方咽喉,自己却也中了\"玄阴指\",阴寒内力侵入经脉,寻常药物根本无法化解。 \"花公子!\"白云飞如见救星,连忙起身相迎。 花无心微微颔首,径直走到床前。他伸出三指搭在叶孤鸿腕上。片刻后,她眉头微蹙:\"玄阴之力已侵入心脉,再耽搁半日,神仙难救。\" 白云飞脸色骤变:\"可有解法?\" 花无心从腰间解下青玉葫芦,倒出一粒碧绿药丸:\"先服下''九转还魂丹''护住心脉。\"他转向白云飞:\"白公子家传''烈阳真气''至刚至阳,正是玄阴之力的克星。不过……\" \"不过什么?\" \"叶大侠体内经脉受损,承受不住纯阳真气的冲击。需有人先用''寒玉功''疏导经脉,再由白公子输入真气,如此循环往复,方有生机。\" 白云飞面露难色:\"寒玉功乃瞎子岛不传的外的功夫,况且那个瞎子已死……\" 花无心已褪去外衫,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劲装:\"巧了,我可以试试。\" 叶孤鸿虚弱地睁开眼,正对上花无心清澈如水的眸子。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雪山之巅不化的冰雪,纯粹而冷冽。 \"有劳……花……少侠了……\"他气若游丝地说道。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盘膝坐在床边,双手结印。一股清凉气息从他掌心溢出,缓缓笼罩叶孤鸿全身。白云飞识趣地退到一旁,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神色复杂。 随着寒玉功的运行,叶孤鸿体表的温度急剧下降,眉梢鬓角甚至结出细小的冰晶。花无心额头渗出细汗,显然消耗不小。 \"换我。\"白云飞见时机已到,立刻上前。 他掌心贴在叶孤鸿后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叶孤鸿闷哼一声,脸上浮现痛苦之色。花无心见状,立即将手覆在白云飞手背上,寒玉功的凉意中和了部分烈阳真气的霸道。 白云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叶孤鸿的反应,眼中满是专注。那种专注,让白云飞心中莫名一颤。 如此反复三次,叶孤鸿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花无心收功起身,脚步却是一个踉跄。白云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花公子辛苦了。\" 花无心轻轻挣脱,淡淡道:\"无妨。今夜子时还需再行一次,七日后若无不测,当可痊愈。\" 叶孤鸿此时已能坐起,抱拳道:\"救命之恩,叶某没齿难忘。\" 花无心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叶大侠不必客气。\"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清冷如霜。 待他走远,白云飞才低声道:\"瞎子岛上的瞎子临死前给了他一些解毒的技巧,果然名不虚传。只是……\" \"这是什么?\"叶孤鸿问道。 白云飞摇摇头:\"没什么。叶兄好生休息,我去准备些药材。\" 接下来的日子,花无心与白云飞轮流为叶孤鸿疗伤。两人配合日渐默契,叶孤鸿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第六日傍晚,叶孤鸿已能下床走动。他信步来到后院,见花无心正在药圃中采摘草药。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清冷的气质中平添几分柔和。 \"花少侠。\" 花无心回头,见是叶孤鸿,微微点头:\"叶大哥气色好多了。\" 叶孤鸿走到她身旁,看着满园药草:\"多亏少侠妙手回春。只是叶某有一事不解。\" \"请讲。\" \"瞎子岛上的瞎子向来避世不出,你为何会他的医术?\" 花无心手中动作一顿,片刻后才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本分。\" 叶孤鸿注视着她的侧脸:\"仅此而已?\" 花无心抬眸与他对视,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叹:\"叶大侠何必追问?\" 正当叶孤鸿欲再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哨声。花无心脸色骤变:\"魔教的联络信号!\" 几乎同时,白云飞疾奔而来:\"不好!庄外发现魔教踪迹!\" 叶孤鸿立刻道:\"我出去看看。\" \"不可!\"花无心拦住他,\"你伤势未愈,强行运功恐有性命之忧!\" 白云飞已拔剑在手:\"我去应付。花公子,叶兄就拜托你了。\" 不等二人回应,白云飞已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暮色中。 庄外喊杀声渐起,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叶孤鸿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我不能让白老弟一人涉险!\" 花无心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现在出去只会拖累他!\"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服下这个,可暂时控制伤势,但只有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玄阴之力反噬,神仙难救!\" 叶孤鸿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足够了。\" 药力发作极快,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叶孤鸿长啸一声,身形如电射向庄外。 庄门前,白云飞正独战五名黑衣人,剑光如虹,已斩杀两人,但左肩也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染红半边衣袍。 \"白老弟,我来助你!\" 叶孤鸿长剑出鞘,剑锋过处,又一名黑衣人倒地。白云飞又惊又喜:\"叶兄!你的伤……\" \"无妨!先解决这些杂碎!\" 二人背靠背站立,剑光交织成网,黑衣人接连倒下。就在局势渐稳之际,一阵阴冷的笑声从林中传来: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弟,今日就让你们共赴黄泉!\" 一个黑袍人缓步走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正是魔教右使——\"鬼面判官\"崔无命。 白云飞低声道:\"此人武功不在厉天行之下,小心!\" 崔无命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双掌一错,漫天掌影笼罩二人。叶孤鸿与白云飞同时出剑,却听\"铛铛\"两声,长剑竟被震得险些脱手。 \"玄阴指!\"叶孤鸿惊呼。 崔无命冷笑:\"不错!厉左使的绝学,今日就让你们尝尝滋味!\" 掌风呼啸,白云飞被逼得连连后退,旧伤崩裂,鲜血直流。叶孤鸿见状,不顾自身安危,挺剑直刺崔无命咽喉,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崔无命被迫回防,却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青影闪过,花无心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一枚银针从她指尖射出,正中崔无命手腕要穴。 \"啊!\"崔无命吃痛,掌势一滞。 白云飞抓住机会,一剑刺入崔无命肋下。崔无命怒吼一声,一掌拍在白云飞胸口,将他击飞数丈。 \"白老弟!\"叶孤鸿目眦欲裂,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剑尖竟泛起三尺青芒,直取崔无命心口。 崔无命仓促迎击,却被这一剑贯穿手掌,剑势不减,直透胸膛! \"你怎么可能\"崔无命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剑锋,缓缓倒地。 叶孤鸿拔剑转身,却见花无心已扶起白云飞,正在为他诊脉。白云飞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显然伤得不轻。 \"花少侠,白老弟他……\" 花无心抬头,眼中含泪:\"五脏移位,经脉受损,需立即救治。\" 叶孤鸿正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前栽倒。 \"叶大侠!\"花无心惊呼。 原来一炷香时间已到,药效消退,玄阴之力反噬,伤势比之前更加严重。 花无心看着昏迷的二人,咬了咬唇,从腰间取下青玉葫芦,将仅剩的两粒\"九转还魂丹\"分别喂给二人。 这药只有升仙门有! 他望着空了葫芦心里想到——升仙门! 早晚都要直面! 第69章 得一人 春风拂过山岭,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叶孤鸿站在悬崖边,一身灰袍,手中长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他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唯有左肩那道三寸长的疤痕,提醒着半月前那场生死之战。 \"叶兄,伤势如何了?\"花无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润如玉。 叶孤鸿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承蒙花大侠照顾,已无大碍。\" 花无心走到他身侧,一袭紫衣在风中轻扬。这位名震江南的花谷少主面容俊美,眉宇间却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锋芒。他手中折扇轻摇,笑道:\"叶兄剑法通神,那日若非你出手相救,花某恐怕已命丧黄泉。\" \"江湖救急,本是分内之事。\"叶孤鸿淡淡道,目光依旧望向远方云海。 花无心收起折扇,神色渐肃:\"叶兄,花某有一事相求。\" 叶孤鸿终于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花公子但说无妨。\" \"我上次和叶大哥说过的那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我欲振兴花谷,需要叶兄这样的高手相助。\"花无心直视叶孤鸿的眼睛:\"不知叶兄可愿随花某共谋大事?\" 山风骤起,吹动两人的衣袍。叶孤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叶某一介武夫,只知剑道,不通权谋。花公子厚爱,恕难从命。\"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快掩饰过去:\"叶兄何必自谦?以你的剑术才智——\" \"剑即是道。\"叶孤鸿打断他,手指轻抚剑身,\"叶某此生只求剑道极致,无意卷入江湖纷争。\" 花无心轻叹一声,知道难以说服这位固执的剑客。他转而问道:\"那叶兄可有合适人选推荐?花某确实急需得力助手。\" 叶孤鸿眼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他在江湖游历中结识的一位奇人。他沉吟道:\"倒有一人,或许适合花公子。\" \"哦?何人?\"花无心眼前一亮。 \"齐——墨。\" 花无心眉头微皱:\"可是那''百晓生''齐墨?传闻此人博闻强识,通晓天下武学,却性格古怪,从不依附任何势力。\" 叶孤鸿点头:\"正是。此人虽不擅武功,但智计百出,对江湖各派了如指掌。若能得他相助,胜过十个叶孤鸿。\" 花无心若有所思:\"叶兄与他交情如何?\" \"萍水相逢,曾切磋过武学见解。\"叶孤鸿淡淡道,\"此人住在青松岭下的''墨香斋'',花公子不妨一试。\" 花无心拱手道:\"多谢叶兄指点。不知叶兄日后有何打算?\" \"伤愈即行。\"叶孤鸿望向天际:\"北方有座''孤峰'',传闻山巅有古人留下的剑痕,叶某想去一观。\" 花无心知道留不住这位剑客,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上:\"此乃花家信物,解你不时之需。大哥相助之恩,花某铭记于心。\" 叶孤鸿没有推辞,接过玉佩纳入怀中:\"多谢!不过,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亏欠,我教你我的剑术所学,你救我一命,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三日后,山岭下的小镇。 \"墨香斋\"是家不起眼的书铺,门面狭小,檐下挂着块斑驳的木匾。花无心一个人站在门前,有些怀疑这样简陋的地方会住着那位传说中的\"百晓生\"。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书香。店内光线昏暗,四壁书架直抵屋顶,摆满了各式书籍。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瘦削男子正背对门口,踮脚取书。 \"可是齐墨先生?\"花无心拱手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他看上去三十出头,面色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正是区区。\"齐墨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沙哑,\"这位公子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花无心。\"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江南花家?稀客。\"他放下手中书卷,做了个请的手势:\"寒舍简陋,花公子不嫌弃的话,后面请。\" 穿过狭窄的走廊,后面竟别有洞天——一个精致的小院,院中一株老梅,树下石桌石凳。 齐墨拿出自己的一套茶具,亲自煮茶,动作行云流水。 \"花公子远道而来,想必不是为买书。\"齐墨递上茶盏,直入主题。 花无心接过茶,笑道:\"齐先生快人快语。实不相瞒,花某是受叶孤鸿叶大哥推荐,特来请先生出山相助。\" \"叶孤鸿?\"齐墨眉头一挑,\"那个剑痴居然还记得我。\" \"叶兄对先生评价极高。\" 齐墨轻笑一声:\"他是不是说我''虽不擅武功,但智计百出''之类的话?\" 花无心微微一惊,这确实与叶孤鸿所言几乎一字不差。 齐墨啜了口茶:\"花公子可知叶孤鸿为何推荐我?\" \"这……\" \"因为他知道我与你是一类人。\"齐墨放下茶盏,眼中精光闪烁:\"都是不甘寂寞,欲在这江湖中掀起风浪之辈。\" 花无心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先生此言差矣,花某只是……\" \"只是想让花家成为武林第一世家?\"齐墨打断他:\"不必掩饰,花公子,花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八年,居然还能有一个后人,真是老天眷顾。\" 花无心脸色微变,随后又马上恢复如常。 齐墨视若无睹,继续道:\"花公子不必紧张。我若有意对你不利,就不会坐在这里喝茶了。\" \"先生究竟想要什么?\"花无心沉声问道。 齐墨站起身,负手望向院中老梅:\"我可以辅佐你,但有三个条件。\" \"请讲。\" \"第一,我要绝对的信任和自由,不得干涉我的行事方式。\" \"可以。\" \"第二,花家情报网络需对我完全开放。\" 花无心略一犹豫:\"……可以。\" \"第三,\"齐墨转过身来,目光如炬:\"我要知道你的关系网。\" 花无心脸色大变,猛地站起:\"你!\" 院中气氛骤然紧张。齐墨却神色自若:\"你出道以来不过就是会一点花式剑法,可是你现在不仅掌握了瞎子岛的奇门解毒医术,还掌握了无影剑剑法,还有,你的天启之眼是从哪里来的?\" 花无心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平静:\"齐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不错,你说的确实都是事实,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若你入我花谷,定当别论。\" 齐墨盯着花无心的眼睛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我信你。\" 花无心松了口气:\"那先生是答应了?\" \"不急。\"齐墨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整理的江湖各派势力分布与弱点分析。花公子不妨先看看,再决定是否真的需要我。\" 花无心接过竹简,只看了几眼便面露惊色。这上面记载之详尽,分析之透彻,远超自己最近积累。尤其对各派武功弱点的剖析,简直如同亲眼所见。 \"先生大才!\"花无心由衷赞叹,\"有此助力,花家大业可期!\" 齐墨却摇头:\"纸上谈兵终是虚妄。花公子可知为何叶孤鸿不愿辅佐你?\" \"这……\" \"因为他看出你不是真正的武者。\"齐墨直视花无心,\"你视武功为工具,视武者为棋子。而叶孤鸿的剑,只为剑道而生。\" 花无心沉默片刻,坦然道:\"先生所言不差。但江湖从来不只是武功高下之争,更是权谋智略之斗。\" \"正因如此,我才会坐在这里。\"齐墨微微一笑,\"因为我和你一样,相信智慧胜过武力。\"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河生慌张闯入:\"哥哥!不好了!我们在镇外遭到袭击!\" 花无心脸色骤变:\"何人所为?\" 护卫递上一块染血的布条:\"对方留下了这个。\" 布条上,一个血手印赫然在目。 齐墨瞳孔微缩:\"血手印……是''幽冥教''的标记。\" 花无心转向齐墨:\"先生知道他们?\" 齐墨神色凝重:\"几十年前被各大门派联手剿灭的邪教,没想到死灰复燃。\"他快速思索着,\"他们袭击花家的人,必有所图。\" 花无心沉声道:\"我们立刻回去查看。\" 齐墨却拦住他:\"且慢。若我是幽冥教,既已出手,必在途中设伏。\"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我们走这条路,绕道外围。\" 花无心看着地图上齐墨指出的隐秘小路,不由再次为这位谋士的缜密所折服。 临行前,齐墨忽然问道:\"花公子可曾将招揽叶孤鸿之事告知他人?\" 花无心摇头:\"除了心腹,无人知晓。\"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那幽冥教此时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与此同时,山岭山道上,叶孤鸿正独自前行。忽然,他停下脚步,手按剑柄。 \"跟了一路,该现身了。\"他冷冷道。 树丛中走出三个黑衣人,为首者阴笑道:\"叶孤鸿,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 叶孤鸿面无表情:\"幽冥教?\" 黑衣人一愣:\"你如何知道?\" \"猜的。\"话音未落,剑光已起。 三招之后,三名黑衣人倒地不起。叶孤鸿还剑入鞘,看着地上尸体,眉头紧锁。他弯腰检查,从一人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诡异的血色花纹。 \"果然……\"叶孤鸿望向远方,\"花无心那边恐怕也有麻烦了。\" 他沉思片刻,改变了原本北上的计划,转身朝山下小镇方向疾驰而去。 当叶孤鸿赶到墨香斋时,已是人去楼空。院中石桌上,一杯茶尚有余温。他注意到桌面上用茶水写就的两个字:\"幽冥\"。 叶孤鸿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江湖又要不太平了。\" 他走出书斋,望向远方。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位孤傲的剑客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抽身而退了。 而在小镇另一头的密林中,花无心与齐墨正潜伏观察着被袭击的地点。齐墨低声道:\"对方故意留下活口,必是想引我们现身。\" 花无心点头:\"先生有何妙计?\" 齐墨嘴角微扬:\"将计就计……\" 夜色渐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剑客、谋士与野心家,三人的命运就此交织在一起,在这江湖乱局中,谁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第70章 冲锋陷阵只为他 春雨绵绵,城内外的青石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洼。花无心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走在城南的小巷中。伞面上绘着几枝墨梅,被雨水浸得颜色愈深。 他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每一步都计算得精确。转过三个弯,经过两棵老槐树,花无心在一家不起眼的茶肆前停下脚步。檐下挂着一盏褪了色的红灯笼,在雨中轻轻摇晃。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殷勤地招呼道。 花无心收了伞,抖落水珠,目光在店内一扫。角落里,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正低头饮茶,左手三指按在茶碗边缘,形成一个特殊的姿势。 \"一壶碧螺春,要今年的新茶。\"花无心说着暗语,走向那个角落。 斗笠汉子微微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程铁生,刚升了清虚帮朱雀堂的执事,也是花无心安插在帮中的眼线。 \"花公子。\"程铁生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桌下递过一张字条,\"情况紧急,段无涯要在三日后将漕运通道卖给升仙门。\" 花无心瞳孔微缩。漕运是清虚帮的命脉,掌控着江南的水路运输。若被升仙门所得,不仅清虚帮将元气大伤,整个江湖势力都会重新洗牌。 \"消息可靠?\"花无心接过字条,指尖感受到纸张上细微的颤抖。 \"千真万确。\"程铁生喉结滚动,\"我亲眼看见段无涯与升仙门使者密会。他们连交接的文书都拟好了,准备在大长老闭关期满前完成交易。\" 花无心将字条收入袖中,眉头紧锁。清虚帮帮主尤少华风刚死没几天,帮中事务暂由副帮主段无涯代管。没想到此人竟敢如此大胆。 \"段无涯为何要这么做?升仙门给了他什么好处?\" 程铁生摇头:\"具体不知。但听说升仙门许诺给他一本上古秘籍《清虚宝录》,还有江南三座城池的收益。\"他忽然神色一变:\"有人跟踪我,我得走了,花公子,保重。\" 话音未落,程铁生已起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花无心端起茶杯,发现杯底压着一枚铜钱——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花无心在茶肆又坐了片刻,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起身离开。他七拐八绕,确定甩掉所有眼线后,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小院。这是他的秘密据点,连清虚帮中人都不知道。 院中一棵老梅树下,花无心展开那张字条。上面详细记载了交易的时间、地点和参与人员。三日后子时,在瓯江上一艘名为\"醉月\"的画舫中进行交接。 \"段无涯……\"花无心喃喃自语,指尖燃起一缕内劲,将字条化为灰烬。 他与段无涯远了不认识,但是上次尤少华死,就算花无心认识了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尖嘴猴腮,说话横了横叨。 前一段吊唁会上闹的不愉快,他就觉得这个人不会真正为了清虚帮好,程铁生说的要是属实,那也证实了他的感觉,段无涯大权在握,难怪敢如此肆意妄为。 但更令花无心担忧的是升仙门。这个近年来迅速崛起的门派行事诡秘,传闻与朝廷某些势力有所勾结。若让他们掌控漕运,不仅江湖格局将变,恐怕连百姓生计都会受到影响。 花无心在院中踱步,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他必须阻止这场交易,但眼下势单力薄。帮中几位长老又多是新提上来的,与段无涯的关系比较密切。 \"看来只能先查清升仙门的底细了。\"花无心下定决心,转身进屋,从暗格中取出一套夜行衣。 当夜,乌云蔽月。花无心如同一道影子,悄然潜入升仙门在大瓯地的一个分舵。这是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但守卫森严,暗哨遍布。 花无心施展轻功\"踏雪无痕\",身形如烟,避开了所有巡逻弟子。他伏在屋顶,一动不动,好久听下方厅堂中没有声音。 过了好久就听得门响,一个声音说道。 \"……三日后交接,届时我门弟子必须立刻接管所有漕运关卡。\"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段无涯已经安排好了,清虚帮的人不会阻拦。\" \"长老放心。\"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答,:\"水战弟子已经训练完毕,就等信号了。\" 花无心心中一沉。升仙门竟已暗中训练水战弟子,显然蓄谋已久,这个被叫做长老的人是清虚帮的人?他正欲继续探听,忽然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何方宵小,胆敢窥探我升仙门!\"一声厉喝响起。 花无心不及回头,身形猛地向前一扑。一道剑光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削下一片衣角。他顺势翻滚,手中已多了一柄软剑。 三名升仙门弟子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花无心知道行踪已露,不再隐藏,软剑如灵蛇出洞,瞬间点中最近一人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长剑落地。 \"何人?报上名姓!\"有人朝他喊道。 花无心不答,剑招一变,使出\"落花缤纷\"剑法。剑光如雨,将另外两人逼退。他趁机纵身一跃,跳上另一处屋顶。 \"放箭!\"下方有人大喊。 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花无心挥剑格挡,仍有几支擦破了他的手臂。他咬牙忍痛,施展轻功迅速逃离。 回到安全处,花无心检查伤势,所幸只是皮肉伤。但今夜之行证实了程铁生的情报——升仙门确实准备接管漕运,而且已经做好了武力准备。 \"必须尽快联系其他门派。\"花无心包扎着伤口,心中盘算。清虚帮共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其中青龙堂主赵寒山为人正直,或许能争取支持。 次日清晨,花无心换上一身素白长衫,前往青龙堂拜会赵寒山。青龙堂位于城北,建筑宏伟,门前两尊石狮威风凛凛。 “不见!”听了门卫报告,赵寒山想都没想,立刻答道! “可是……” “可是什么?我的话你听不懂吗?”门卫还要说什么,被赵寒山怼了回去。 花无心在门外焦急地转来转去! 听了门卫的回话,他不得已转身往回走。 一个转身趁门卫防守溜号,他冲了进去! \"真是笑话!今天这个想见我,明天那个想见我,我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赵寒山搂着一个穿丝帛上衣下裳的女子决绝的说道。 \"赵堂主,冒昧打扰,有要事相商。\" 赵寒山听到花无心这话先是愣住了,看到他飘然而至已来到身前,马上换了一张笑脸。 “哎呀!花少侠,你看看,我就说嘛!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请坐!” 赵寒山推开女子,把花无心让进内室,两人坐定。 “上酒!”赵寒山热情地喊道。 花无心:“不必劳烦堂主!” “不知少侠今日来区区小地方有何事?” 花无心将段无涯欲出卖漕运一事和盘托出,赵寒山听完,脸色阴沉如水。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已经进展至此。\"赵寒山捋着胡须,\"段无涯近日频繁调动各堂人手,说是为了防备海沙帮袭击,原来另有图谋。\" \"赵堂主,漕运乃我帮根基,若被升仙门掌控,后果不堪设想。\"花无心恳切道,\"我们必须阻止这场交易。\" 赵寒山沉吟良久:\"尤帮主生前曾留有一道密令,若段无涯有不轨之举,可动用青龙令调动堂中精锐。但眼下段无涯势大,白虎堂主是他妻弟,玄武堂主又一向唯他马首是瞻……\" \"朱雀堂呢?\"花无心问。 \"朱雀堂主柳如烟行踪不定,据说去了苗疆采药,短期内无法赶回。\" 花无心心中一沉。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帮中四位堂主,能依靠的只有赵寒山一人。 \"还有一事。\"赵寒山压低声音,\"段无涯近日从西域请来几位高手,据说武功诡异,不可小觑。你若行动,务必小心。\" 离开青龙堂,花无心心情沉重。他原想联合帮中力量阻止交易,现在看来只能另想办法。 正思索间,花无心忽然在街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程铁生!但他神色慌张,衣衫不整,显然遇到了麻烦。 花无心正欲上前,却见两名清虚帮弟子从后面追来,一把抓住程铁生。其中一人冷笑道:\"程执事,副帮主有请,何必躲躲藏藏?\" 程铁生挣扎着,目光忽然与花无心相遇。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花无心不要轻举妄动。 花无心握紧拳头,强忍冲动。难道那两名弟子是段无涯的亲信?看样子武功不弱。若此时出手,不仅救不了程铁生,还会打草惊蛇。 他眼睁睁看着程铁生被押走,心中如刀绞般疼痛。程铁生冒险传递消息,如今身份暴露,恐怕凶多吉少。 夜幕降临,花无心决定冒险一探清虚帮总坛,看能否救出程铁生。总坛位于城东山下,建筑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花无心换上夜行衣,从后山小路潜入。他对总坛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摸到了地牢附近。地牢入口有两名弟子把守,花无心弹出两枚铜钱,击中他们的昏睡穴。 进入地牢,潮湿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花无心屏息前行,在最里间的牢房里发现了程铁生。 程铁生被铁链锁住,浑身是血,显然已经受了酷刑。花无心心中一痛,迅速解开锁链。 \"花……花公子……少侠……\"程铁生虚弱地睁开眼睛,\"你不该来……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地牢外忽然传来一阵大笑:\"我等你多时了!\" 段无涯带着十余名高手涌入地牢,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他四十出头,面容阴鸷,一双鹰目在昏暗的火把下闪着寒光。 “段无涯!” “哪个野小子这么无理!居然直呼我名讳!” “你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吗?” “敢在我这撒野!给我拿下!” 花无心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清虚帮什么时候也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了?你自己不敢上,派你们这群虾兵蟹将来送死?\" \"放肆!\"那弟子怒喝一声,\"上!\" 二十余人同时出手,刀剑破空之声骤起。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腰间长剑\"铮\"的一声出鞘,剑光如水,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嗤——\"最先冲上来的三名弟子喉咙同时喷出血线,瞪大眼睛倒了下去。花无心剑势不停,身形一转,长剑横扫,又是两人应声倒地。 \"布阵!\"清虚帮弟子中有人高呼。剩余的人立刻变换阵型,七人形成一个小阵,将花无心围在中央。 花无心眉头微皱。清虚帮的\"七星锁龙阵\"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七人配合默契,攻守兼备,即便是他也需小心应对。 \"花无心,你逃不掉了!\"阵中一名弟子狞笑道。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缓缓调整呼吸,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动。他右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旧伤。 \"杀!\"七柄长剑同时刺来,封死了花无心所有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纵身跃起,脚尖在刺来的剑尖上轻轻一点,借力翻至半空。他在空中一个翻身,长剑向下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气激荡,七名弟子同时惨叫后退,每人胸前都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花无心落地时微微踉跄,右臂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强忍痛楚,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剩下的清虚帮弟子见状,脸上露出惧色,但很快又被凶狠取代。他们知道花无心已经受伤,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撑不了多久了!大家一起上!\"一名弟子高喊道。 十余人同时扑来,刀光剑影交织成网。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剑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无心剑法》第七式\"万念俱灰\"施展开来,剑光如雨,笼罩周身三丈范围。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中,不断有清虚帮弟子倒下。花无心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噗!\"一柄短刀刺入花无心左肩,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将那偷袭者刺穿。但紧接着,背后又中了一掌,他踉跄前冲几步,一口鲜血喷出。 \"哈哈哈,花无心,你也有今天!\"段无涯狞笑道, 花无心以剑拄地,勉强稳住身形。他抬起沾满血迹的脸,眼中却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想要我死?\"他喘息着说,\"那就自己来!\" 话音未落,花无心突然暴起,长剑如龙,直取段无涯弟子咽喉。后者举剑格挡,却见花无心剑势一变,转而刺向他左侧空档。 \"嗤——\"长剑穿差点入段无涯心脏,花无心抽剑后退,冷冷地看着其余人:\"来呀?\" 清虚帮弟子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他们原本二十余人,此刻已折损大半,而花无心虽然受伤,却仍如一头受伤的猛虎,凶性更盛。 就在对方愣怔的时候,花无心一阵花式剑法出手,把那些人挡在身外,他砍段程铁生身上的铁链,背上他。 “公子!不用……管……我!” “别说话!要走一起走!” “上!拦下他们!赏银百两!”段无涯歇斯底里喊道。 “我看谁敢?” 花无心选最近一个清虚帮弟子,一剑砍下去,正中他胳膊,但不致死! 那弟子疼的惨叫! 其他人哆哆嗦嗦想上还犹豫! 花无心虚晃几招,趁大伙愣神,背着程铁生冲了出去。 “追!追!快给我追!” 段无涯在他身后狂叫着!鞭挞着清虚帮弟子! 第71章 留宿 荒野上最后一抹残阳落尽! 花无心勒住缰绳,胯下那匹瘦马喷着白气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横在马背上昏迷不醒的程铁生,那人的铁臂在夕阳下泛着暗淡的光泽。 \"铁生……\"花无心轻声自语:\"想不到他们会对你下毒手,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花无心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竹林小屋,炊烟袅袅升起。那是俞青灵的居所,江湖传言她与程铁生师出同门,情同兄妹。花无心此行,正是要将程铁生送回他师妹处。 竹林间一条碎石小径蜿蜒向前,花无心牵着马缓步而行。忽然,他耳尖微动,听见竹林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右手却已悄然按在腰间软剑上。 \"阁下何人?为何擅闯寒舍?\"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竹林中传来。 花无心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青衣的女子立于竹影之间,他没说话。 \"花无心!花公子!你怎么来了?\"花无心拱手行礼,道:“程铁生重伤垂危,特来送还俞姑娘处修养,我怕我那里不安全。” 俞青灵闻言脸色骤变,身形一晃已至马前。当她看清马背上那张苍白如纸的熟悉面孔时,眼中闪过一丝惊痛。 \"师兄!\"她失声叫道,素手已搭上程铁生的脉搏。片刻后,她抬头看向花无心,眼中满是震惊与感激:\"他……他伤得这么重,若非遇到公子,恐怕……\" 花无心微微一笑:\"不,当初是我让他去的清虚帮,我救他回来也理所当然,程大侠内伤虽重,但性命已无大碍。只是他体内有一股奇特内劲盘旋不去,还需俞姑娘妙手回春。\" 俞青灵深深看了花无心一眼,似要将他看透。花无心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只见她眼中情绪复杂——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感激。 \"花公子大恩,青灵没齿难忘。\"她郑重行了一礼,\"请随我入内,师兄需要立刻医治。\" 花无心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程铁生从马背上抱下。俞青灵在前引路,穿过一片药圃,来到一间雅致的茅屋。屋前几株药草正开着淡紫色的小花,散发出幽幽清香。 屋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一张竹榻上铺着素白床单。花无心将程铁生轻轻放下,俞青灵已取来药箱,动作娴熟地解开程铁生的衣衫。 当看到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时,俞青灵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断魂刀法?\" 花无心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程铁生右臂上那道陈年伤疤上:\"看来程大侠的仇家不少。\" 俞青灵没有回答,她全神贯注地为程铁生处理伤口。花无心注意到她的手法极为精妙,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素手翻飞间自有一股韵律。更难得的是她指尖隐约有真气流转,显然内功造诣不浅。 \"花公子真是救的及时,若非你及时救治,师兄恐怕……\"俞青灵一边施救一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敢问公子师承何处?\" 花无心淡然一笑:\"在下不过是云游四方,略通医术罢了。至于师承……\"他顿了顿,\"义父已逝,名号不提也罢。\" 俞青灵抬头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花无心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一袭素白长衫衬得他身形修长,面容俊朗却不失英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花公子过谦了。\"俞青灵轻声道,\"能救回师兄,这样的伤势,绝非''略通医术''那么简单。\" 花无心不置可否,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丹药,每日一粒,可助程大侠恢复元气。\" 俞青灵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眼中闪过震惊之色:\"这……这是传说中的……\" \"嘘。\"花无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中带着神秘的笑意,\"俞姑娘见识广博,不过此事还望保密。\" 就在这时,床上的程铁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俞青灵连忙俯身查看,花无心也迅速上前,二指搭上程铁生的手腕。 \"不好!\"花无心眉头紧锁,\"他体内那股内劲运动的不一样。\" 俞青灵脸色苍白:\"是''阴煞掌''!师兄怎会中这种邪门功夫?\" 花无心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三根金针,手法快如闪电地刺入程铁生胸口三处大穴。程铁生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暂时缓过来了。\"花无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但这阴煞掌力非同小可,需得每日行针一次,连续七日方能根除。\" 俞青灵望着花无心的眼神已从感激变成了敬佩:\"花公子不仅医术高明,武功修为也深不可测。阴煞掌力极难化解,公子竟能……\" \"俞姑娘过奖了。\"花无心收起金针,\"在下与程大侠也就见了几次面,他人勇敢又有为,我也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俞青灵深深看了他一眼:\"师兄遭遇毒手,实乃清虚帮内混乱。今日能再见,全赖公子大恩。\"她说着,竟盈盈拜了下去。 花无心连忙伸手扶住:\"俞姑娘不必如此。救人一命,本是我的本分。\" 当他触碰到俞青灵的手臂时,两人都不由得微微一怔。花无心只觉入手处温润如玉,而俞青灵则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与力量。 \"天色已晚,花公子若不嫌弃,请在寒舍暂住几日。\"俞青灵收回手臂,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师兄伤势未稳,还需公子妙手。\" 花无心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点头道:\"那就叨扰了。正好我也需观察程大侠的伤势变化。\" 俞青灵引花无心来到一间客房,虽简陋却整洁非常。窗外一株老梅斜伸进来,枝头已结满花苞。 \"寒舍简陋,还望公子见谅。\"俞青灵轻声道。 花无心环顾四周,笑道:\"竹影梅香,清幽雅致,俞姑娘好品味。\" 俞青灵微微一笑,这一笑如春风拂面,让花无心不由多看了两眼。 \"我去准备晚膳,公子请稍事休息。\"俞青灵说着退出了房间。 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院中药圃中忙碌的青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花\"字。 \"师父,您说的没错,江湖路远,缘分难测……\"他低声自语,将玉佩重新收起。 不多时,俞青灵唤他用膳。简单的四菜一汤,却做得色香味俱全。两人对坐而食,谈论着程铁生的伤势。 \"俞姑娘与程大侠师出同门?\"花无心夹了一筷子清炒笋尖,状似随意地问道。 俞青灵的手微微一顿:\"是的。我们同拜在''铁手神医''门下,师兄学武,我学医。\"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十年前师父仙逝后,师兄便闯荡江湖,我们……见得少了。\" 花无心注意到她话中的迟疑,但没有追问。两人又聊了些医术上的话题,发现彼此见解多有相通之处,言谈渐欢。 饭后,俞青灵去照看程铁生,花无心则回到客房。他盘膝而坐,调息片刻后,从行囊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医书翻阅。 夜深人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花无心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看见俞青灵独自站在院中梅树下,仰望着满天星斗。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清丽,却也透着一丝孤寂。 花无心正欲退回,却听俞青灵轻声道:\"花公子还未休息?\" 花无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俞姑娘好耳力。\" \"医者敏感罢了。\"俞青灵转过身来,\"公子医术高明,青灵有一疑问想请教。\" \"请讲。\" \"师兄体内的阴煞掌力……似乎并非普通阴煞掌。\"俞青灵眉头微蹙,\"掌力中隐含一股灼热之气,极是怪异。\"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俞姑娘观察入微。确实,这阴煞掌已被人改良,加入了''赤炎劲'',阴阳相济,更为歹毒。\" \"能做到这一点的……\"俞青灵脸色一变,\"莫非是''阴阳老怪''?\" 花无心点头:\"很有可能。清虚帮内也是人鱼混杂?\" 俞青灵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三年前,师兄追查一桩江湖惨案,后来和人战,败下来,此后休养了好长时间。如今看来……\" 她没有说下去,但花无心已明白其中凶险。两人并肩立于月下,一时无言。 \"花公子。\"良久,俞青灵开口道,\"你救我师兄,真的只是路见不平?\" 花无心转头看她,月光下俞青灵的眸子如秋水般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江湖路远,相逢即是有缘。\"他轻声道,\"俞姑娘不必多想。\" 俞青灵深深看了他一眼,似要看透他的心思,最终只是轻轻点头:\"无论如何,青灵感激不尽。\" 一阵夜风吹过,梅枝轻颤。花无心忽然伸手,从俞青灵发间取下一片飘落的花瓣。 \"春寒料峭,俞姑娘还是早些休息。\"他温声道,\"明日还要为程大侠疗伤。\" 俞青灵看着那片躺在他掌心的花瓣,不知为何心头一颤。她轻声道了句\"公子也请早歇。\"便转身离去。 花无心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影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月光下,\"花\"字泛着淡淡的光泽。 \"花无心!\"他低声自语,\"义父,我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江湖上传言都不一样呢?\" 夜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 第72章 得来 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赤红。花无心站在江畔码头上,望着来来往往的漕船,眉头紧锁。他手中攥着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段无涯这老狐狸,竟敢做出这等事来……\"他低声自语,声音中透着冷意。 江风拂过他束起的长发,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十八岁的年纪,脸上却更添几分沧桑魅力。他身着靛青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码头上,几名清虚帮弟子正指挥着苦力搬运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花无心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些人。往日里,这些漕运线路由清虚帮维护,利益独沾,维持着一方的安宁。而如今,段无涯竟暗中将这条最重要的漕运线路欲卖给升仙门。 升仙门——这个近年来崛起的邪道门派,行事狠辣,野心勃勃。若让他们掌控了漕运命脉,不仅江湖格局将天翻地覆,沿途百姓更会遭殃。花无心曾亲眼见过升仙门控制下的村庄,百姓如行尸走肉,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汗。 \"必须阻止他们。\"花无心转身离开码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内,齐墨正倚窗独酌。他看上去比花无心年长几岁,面容俊朗,眉目间却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一袭白衣胜雪,与花无心的深沉形成鲜明对比。 门被轻轻推开,花无心闪身而入。 \"你来了。\"齐墨头也不抬,只是将另一只酒杯推至桌对面,\"尝尝,三十年陈酿的女儿红。\" 花无心坐下,将密信拍在桌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酒?\" 齐墨这才抬眼,看到花无心凝重的表情,笑容渐渐收敛。他展开密信,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消息可靠?\"齐墨沉声问道。 \"我亲自跟踪段无涯的心腹,截获了这封信。升仙门已经付了定金,三日后在落雁滩正式交接。\"花无心声音低沉,\"届时,这条漕运线路的地契和通行令将全部易主。\" 齐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段无涯这是自寻死路。江湖规矩,漕运利益关乎门派生计,岂能私自买卖?\" \"规矩?\"花无心冷笑,\"在段无涯眼里,规矩不过是用来约束别人的工具。他贪得无厌,早就想独吞漕运利益。\" 窗外,夜色渐深。客栈里其他客人陆续离去,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两人凝重的剪影。 \"我们得阻止这场交易。\"齐墨手指轻叩桌面,\"但清虚帮势力虽薄弱,但升仙门的高手如林,仅凭我们两人……\" “仅凭我们两个是不可能阻止他们的,你看看这张图。”花无心拿出一张地图。 他在桌上展开,两人看着。 不一会儿,花无心道:\"我已有了计划。落雁滩地形复杂,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水路进出。若我们能提前埋伏……\" \"太冒险。\"齐墨摇头,\"段无涯必定戒备森严。与其在交易时硬抢,不如先找到他出卖漕运的证据,公之于众。届时各派自会群起而攻之。\" 花无心思索片刻,点头道:\"有理。但证据必定藏在清虚帮总舵,那里机关重重……\" 齐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怎么,名震江湖的''无影剑''花无心也会害怕?\" 花无心瞪了他一眼:\"我是担心你这''白衣秀士''身手不够利索,拖我后腿。\"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今夜子时,清虚帮总舵。\"花无心收起地图,\"我从东侧潜入,你负责西侧。找到账册后,在藏书阁汇合。\" 齐墨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龟息丹'',能暂时掩盖气息,避开那些看门狗的鼻子。\" 花无心接过,收入怀中。两人又详细商议了行动细节,直到月上中天。 子时将至,清虚帮总舵笼罩在夜色中。高大的院墙内,偶尔有巡逻弟子的灯笼晃过。花无心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翻过东墙,落地无声。 他服下龟息丹,顿时感觉气息内敛,心跳都变得缓慢。借着阴影掩护,他快速穿过庭院,避开一队巡逻弟子。清虚帮总舵布局复杂,但他早已熟记于心。 东侧是段无涯的居所,账册极可能藏在那里。花无心贴近主楼,听到里面传来段无涯与人的谈话声。 \"……升仙门答应给我们三成利润,外加十万两白银,还有城池利益。\"段无涯的声音沙哑低沉:\"三日后交接,届时各派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 \"帮主英明。\"另一个谄媚的声音道,\"只是……花无心和齐墨那边,会不会……\" \"哼,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段无涯冷笑,\"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若敢插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花无心心头一凛,但此刻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等谈话结束,段无涯离开后,才悄然潜入书房。 书房内陈设奢华,紫檀木架上摆满古籍。花无心快速搜查,终于在墙壁暗格中找到一个铁盒。盒上设有精巧机关,但他早有准备,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针,几下拨弄,机关应声而开。 盒中正是漕运地契副本和与升仙门的往来密函。花无心迅速翻阅,确认无误后收入怀中。正要离开,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有人闯入了总舵!\" 花无心暗叫不好,迅速熄灭烛火,隐入阴影中。门被猛地推开,几名清虚帮弟子持刀闯入。 \"没人?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光……\" 花无心屏住呼吸,等待时机。就在弟子们转身欲走时,一枚暗器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一名弟子咽喉! \"有埋伏!\"其余弟子大喊,顿时乱作一团。 花无心知道这是齐墨在制造混乱,助他脱身。他抓住机会,从窗口掠出,几个起落便到了屋顶。远处,一道白影闪过,正是齐墨。 两人在藏书阁汇合,齐墨手中也拿着一册账本:\"找到了,段无涯与升仙门的所有交易记录都在这里。\" 花无心点头:\"我这边也有收获。快走,趁乱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段无涯站在院中,仰头大笑:\"花无心,齐墨,老夫恭候多时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中了埋伏。院墙上站满了弓箭手,箭尖寒光闪烁。 \"段无涯,你出卖漕运利益,违背江湖道义,今日我二人便要替天行道!\"花无心厉声喝道,长剑已然出鞘。 段无涯狞笑:\"道义?这世道,强者为尊!你们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别想活着离开!放箭!\" 箭如雨下,花无心和齐墨背靠背,剑光如幕,将箭矢尽数击落。但敌人实在太多,两人渐渐力不从心。 \"突围!\"花无心低喝,剑势一变,化作一道流光直冲段无涯而去。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段无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段无涯似乎早有预料,身形急退,同时四名黑衣人从暗处扑出,将花无心团团围住。这四人武功诡异,配合默契,花无心一时竟难以突破。 另一边,齐墨也被十余名高手缠住,白衣上已染上点点血迹。他手中折扇开合间,暗器频发,但敌人实在太多。 \"花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齐墨高喊,\"你先走,把证据带出去!\" \"休想!\"花无心怒喝,剑势更猛,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但其余三人攻势更急,花无心左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一阵诡异的笛声突然响起。那声音如泣如诉,直钻入脑,令人头晕目眩。花无心内力深厚,尚能抵抗,但清虚帮普通弟子已纷纷抱头倒地。 \"升仙门的''迷魂笛''!\"齐墨脸色大变,\"花兄小心,是升仙门的高手到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入院中,手持一支白骨笛。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段帮主,看来你需要帮助啊。\"黑袍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难听。 段无涯脸色微变,但很快堆起笑容:\"阴长老来得正好,还请助我拿下这两个小辈。\" 阴长老阴森一笑,笛声骤变,如万鬼哭嚎。花无心只觉气血翻涌,内力运转顿时滞涩。齐墨更是闷哼一声,他承受不了这个声音。 夜色如墨,那一缕幽冷的笛声自身旁飘出,如毒蛇吐信,丝丝渗入骨髓。 花无心握紧手中长剑,眉头紧蹙:“这笛声……不对劲!” 齐墨亦觉心神恍惚,仿佛有无数细线缠绕四肢,动作渐渐迟缓。他咬牙低吼:“是升仙门的‘摄魂魔音’!阴长老的鬼笛!” 笛声陡然转急,如万鬼齐哭,四周草木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花无心眼前一黑,竟见无数黑影自地下爬出,张牙舞爪地扑来。他心知是幻象,可手脚却不受控制,剑锋竟缓缓转向自己! “糟了……身体不听使唤!”他额头沁出冷汗,拼命催动内力抵抗,却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齐墨双目赤红,猛然咬破舌尖,以痛楚强提神志:“公子!闭耳封脉!别听笛声!”他反手一掌拍向自己耳后穴道,暂时隔绝魔音侵扰,可阴长老的笛声却似能穿透血肉,直击魂魄。 远处,阴长老立于古树之巅,黑袍翻飞,手中一支漆黑骨笛泛着森然寒光。他嘴角微扬,笛音再变,如泣如诉,花无心与齐墨的瞳孔骤然涣散,如提线木偶般缓缓转身,朝悬崖边缘迈去…… 花无心立于山崖边,衣袂翻飞,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镜子,那是无心镜,无心镜泛起幽蓝寒光。升仙门阴长老的笛声如毒蛇般钻入耳中,摄人心魄,四周草木皆为之凋零。他冷笑一声,镜面一转,映出万千幻象—— “无心无相,万法皆空!” 无心镜骤然爆发出刺目光华,将笛声的诡异音波尽数反弹。阴长老身形一滞,笛音顿乱,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镜子竟能反噬他的魔音? 与此同时,齐墨盘坐于地,双手结印,口中低诵《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咒文如涓涓细流,涤荡众人心神。原本被笛声所惑的他,眼中猩红渐褪,神智复明。阴长老的魔音再难侵入半分。 阴长老怒极反笑:“区区小辈,也敢破我魔音?”他笛声骤变,化作凄厉鬼啸,直袭二人。 花无心镜光再闪,齐墨咒声愈沉。一者破邪,一者守心,二人合力,竟将阴长老的杀招尽数化解。 “老鬼,你的笛声,不过如此。”花无心冷笑。 阴长老面色阴沉,终是冷哼一声,化作黑雾遁去。 “阴长老……阴长老……”段无涯朝阴长老消失的方向喊道。 “别喊了!笑话,你以为搭上升仙门的人就能让你飞黄腾达,不要做梦了!”花无心收起无心镜冷喝道。 “你们这些个乳毛未干之贼人也想插手我帮中之事,休想得逞!”段无涯气急败坏怒道“快把契约还给我!” “你不惜牺牲帮中利益中饱私囊,不给帮中弟子留后路,想让清虚帮为你陪葬吗?”齐墨从地上站起来,不紧不慢说道。 “齐墨!我念你和你有一面之缘,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要是还不走,可别怪我!” “我已入花谷,生是花谷的人,死是花谷的鬼!” “你……竟敢和那小子站一起……都给我杀掉!”段无涯咬牙切齿的道。 “慢着!清虚帮的弟子不要在为这个老鬼卖命,他拿你们不当人,你们只是他成事的一枚棋子,恐日后他成了事会灭口!” 听了花无心这么一说,清虚帮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在犹豫。 “你们别信他信口雌黄!给我上!”段无涯吼道。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清虚帮做了什么!” 花无心说完,从小匣子里拿出那个契约展开,道:“大家看看,这是你们的漕运契约!” 香主从人群后走上前,认真看了看,对大家说道:“正是!” “段无涯这次你是躲不过去了!你出卖清虚帮的利益,想让帮中弟子陪葬,我看你怎么解释!” 一个声音从场外响起来! 大家转头看去——白云飞! 众人惊呼! “你一个清虚帮之弃子也配来这里说话?”段无涯反问道。 “错!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的做法,我是主动退出清虚帮的,不和你们同流合污!”白云飞正色道。 “大家若不信,我可以把段无涯和升仙门往来交易书信念给你们听!”花无心收起契约,拿出书信。 “清虚帮今有漕运通道,收益颇丰,升仙门门主若有意可以详谈!……” “若日后升仙门掌管我清虚帮漕运线路,我段某定当贡献无量……” “闭嘴!你们别听他蛊惑人心,给我拿下!” 段无涯歇斯底里吼道! 话音未落,几把长剑已朝他砍去,他飞身阻挡。 哪知帮中弟子已觉醒,一起将他围住,乱剑砍死,死相狰狞! 待众人解了心头之恨,花无心道:“清虚帮的兄弟们,大家都是穷苦出身,来这里就是想混口饭吃,但是有人不让我们吃饭可不行,今日,花某感谢大家的信任和帮助,择日,花某一定帮助兄弟们选一个合适的新帮主!” “花帮主……花帮主……” 花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白云飞倚在树上拿着扇子笑着! “不不不!大家不要这样喊,我花某可不敢当帮主一职,今晚大家先散了,我花某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花无心朝大家作揖道! 正是: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73章 拉锯战 晨光未露,江面上浮着一层薄雾,像轻纱般笼罩着漕运码头。花无心伏在芦苇丛中,指尖轻抚过腰间那柄细如柳叶的软剑,剑身在微光下泛着秋水般的寒芒。 \"花帮主,探子回报,码头东侧只有四个守卫,西侧塔楼上有两个弓箭手。\"一个精瘦汉子压低声音道,他是清虚帮青龙堂的副手赵三,此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花无心微微颔首,晨风吹动他鬓角的碎发,露出一双清冷如霜的眼睛。他不过十八岁,却已是清虚帮实际上的掌权者,副帮主段无涯死了后,帮中兄弟就称他帮主,帮中大小事务皆由他决断。 \"崔无命呢?\"他轻声问道,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十几个清虚帮精锐都屏息凝神。 \"回帮主,那''铁手判官''昨夜在醉仙楼喝到三更,现在应该还在码头仓库里酣睡。\"赵三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指尖无意识地在剑鞘上敲击了三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帮中弟子都知道,当花帮主敲到第三下时,便是决断已定。 \"赵三带五人解决东侧守卫,老周带三个好手摸上塔楼。\"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其余人跟我直取仓库。记住,我要活的崔无命。\" 众人无声领命,像一群夜行的狸猫般散入雾中。花无心起身时,腰间玉佩轻响,他随手将其摘下放入怀中——这是他义父所赠,十八年来从未离身,但今日他需要绝对的安静。 码头的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花无心每一步都精确地踏在木板接缝处。前方仓库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门口果然无人值守——升仙门占据码头不过几日,竟如此托大。 突然,他耳尖微动,左手猛地一挥,三点寒星从袖中激射而出。暗处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黑影从仓库屋顶滚落,被紧随其后的清虚帮弟子接住,利落地卸了下巴捆了起来。 \"帮主好眼力!\"身后弟子低声赞叹。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眉头微蹙。太顺利了——以崔无命的老辣,不该如此疏于防范。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仓库大门。 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叮\"声。几乎同时,三支弩箭从门缝中射出,深深钉入对面的木桩。 \"有埋伏。\"花无心冷笑:\"崔护法既然醒了,何不出来一见?\" 仓库大门轰然洞开,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大步走出。崔无命年约四旬,满脸横肉,最醒目的是那双异于常人的手掌——大如蒲扇,漆黑如墨,正是名震江湖的\"铁砂掌\"练到极致的标志。 \"花帮主好灵巧的耳朵。\"崔无命声如洪钟,眼中却无半点醉意,\"可惜清虚帮今日要少一个人了。\" 花无心不答,软剑已如银蛇出洞,直取崔无命咽喉。崔无命不躲不闪,右掌横拍,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将软剑震开。花无心借力旋身,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突然变向刺向崔无命肋下。 \"好剑法!\"崔无命大喝一声,双掌如磨盘般轮转,将剑势一一化解。两人转眼交手十余招,花无心剑走轻灵,崔无命掌势沉猛,一时难分高下。 码头各处此时已响起喊杀声,清虚帮弟子与升仙门众人战作一团。赵三手持分水刺,连伤三名敌人,正杀得兴起,忽听身后破空声至,急忙侧身,一支羽箭擦着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塔楼!\"他大吼示警。 花无心闻声剑势一顿,崔无命抓住机会,一掌拍向他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左手在腰间一抹,三道银光激射而出。崔无命急忙变招,铁掌横扫,击落两枚暗器,第三枚却划过他右臂,带出一溜血珠。 \"飞花摘叶?\"崔无命脸色一变,\"李沧浪的独门暗器手法,你竟学会了!\" 花无心不答,趁他分神之际,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刺他咽喉。崔无命仓促后退,后背已贴到仓库墙壁。眼看剑尖将至,他突然狞笑一声,右脚重重跺地。 花无心心头警兆突生,硬生生收住剑势,向后急跃。方才站立之处,三支铁矛从地下刺出,若是慢得半分,已被穿个透心凉。 \"崔护法好布置。\"花无心冷笑,眼角余光却瞥见码头各处地面都有不自然的凸起。 崔无命抹去臂上血迹,阴森道:\"花帮主可知这码头地下埋了多少火油?只需一支火箭,你清虚帮精英今日便要葬身火海!\" 花无心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难怪崔无命有恃无恐,原来早有同归于尽的准备。远处,清虚帮弟子已逐渐占据上风,但若火油引爆,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崔护法舍得这漕运要道?\"他故意放缓语速,同时手指在背后做了几个隐秘的手势——这是清虚帮的暗号,示意众人准备撤退。 崔无命哈哈大笑:\"升仙门得不到的,清虚帮也休想染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 电光火石间,花无心软剑脱手飞出,如银虹贯日,直射崔无命手腕。崔无命急忙闪避,火折子落地,他怒吼一声,铁掌带起呼啸风声拍向花无心面门。 花无心不躲不闪,双掌迎上,竟是要硬接这开碑裂石的铁砂掌。崔无命眼中闪过喜色,掌力又加三分。就在两掌相接的刹那,花无心手腕一翻,掌心突然多了一枚铜镜——正是他方才摘下的腰间玉佩! \"砰\"的一声闷响,崔无命只觉掌力如泥牛入海,紧接着一股诡异劲道顺着手臂直冲心脉。他踉跄后退,惊骇地看着自己漆黑的手掌竟然泛起不正常的紫红色。 \"镜……镜花水月功?\"崔无命嘴角溢出血丝,\"李沧浪连这也传给你了?\" 花无心拾起软剑,剑尖轻点崔无命咽喉:\"火油机关的总闸在哪?\" 崔无命狞笑:\"你以为……\"话音未落,花无心剑尖一颤,已在他肩上刺出三个血洞,位置分毫不差,正是铁砂掌的运气要穴。崔无命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在东侧第三块石板下。\"他终于咬牙道。 花无心向赵三使个眼色,后者立刻带人前去。不多时,赵三回报:\"帮主,机关已毁,还发现这个。\"他递上一封火漆密信。 花无心展开一看,眉头渐渐紧锁。信中竟是朝廷某位大员与升仙门主的密约,要以漕运码头为饵,引清虚帮入瓮。 \"好一个一石二鸟。\"他冷笑一声,将信收入怀中,转向被捆成粽子的崔无命,\"崔护法,看来你也不过是枚弃子。\" 崔无命面如死灰,再无方才的嚣张。 晨雾散去,朝阳将码头染成金色。清虚帮弟子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老舵主李沧浪不知何时已站在码头入口,白发在风中轻扬。 \"老帮主。\"花无心上前行礼。 李沧浪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码头:\"做得不错。不过……\"他指了指花无心染血的袖口,\"下次记得,镜花水月功第三转时,气走少阳会更好。\"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原来这老家伙一直在暗中观战。他正欲答话,忽听江上号角声起,一艘大船正破浪而来,船头旗帜上赫然绣着\"升仙\"二字。 \"看来今日还没结束。\"李沧浪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烁。 花无心握紧软剑,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正合我意。\" 黑云压城,浊浪排空。 三艘黑帆大船破浪而来,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鬼面,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为首的大船上,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立于船头,海风掀起他蓬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被刀疤贯穿的脸。 \"黑护法,前面就是青螺湾码头了。\"一名弟子躬身禀报。 黑奴——升仙门四大护法之首,眯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望向远处。十年了,自从被师父从角斗场救出,赐名\"黑奴\",他便将这条命卖给了升仙门。 \"挂旗,发信号。\"黑奴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 弟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一面绣着血色仙鹤的黑旗在桅杆上升起,在风中猎猎作响。同时,船头燃起三盏绿色灯笼——这是升仙门独有的信号。 然而码头上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黑奴眉头一皱,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对玄铁短戟。这三尺短戟饮血无数,江湖人称\"血戟黑奴\",闻者色变。 \"不对劲。\"黑奴低声道,\"码头守卫呢?\" 就在这时,码头上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将整个海湾照得如同白昼。黑奴瞳孔骤缩——原本应该悬挂升仙门旗帜的旗杆上,此刻飘扬着一面青色大旗,旗上绣着一个白色的\"虚\"字。 \"清虚帮!\"身后弟子惊呼。 黑奴心头一震。清虚帮与升仙门是世仇,几天前他离港时,这码头明明还在升仙门掌控之中。如今竟已易主? \"备战!\"黑奴一声暴喝,声如雷霆。三艘大船上的弟子立刻刀剑出鞘,弓弩上弦。 码头上,一个阴冷的声音穿透海风传来:\"血戟黑奴,别来无恙啊!\" 黑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码头最高处,手持铁扇,面带讥笑。 \"李沧浪!\"黑奴咬牙道。此人乃是清虚帮老帮主,江湖人称\"铁手李\",一手铁扇点穴功夫出神入化,三年前曾与黑奴在鄱阳湖上交过手,不分胜负。 \"黑奴老弟远航辛苦,李某特来相迎。\"李沧浪展开铁扇,故作斯文地摇了摇,\"只是这青螺湾码头如今已是我清虚帮的地盘,升仙门的人,怕是靠不得岸了。\" 黑奴冷笑:\"李沧浪,你清虚帮趁我不在,偷袭码头,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李沧浪仰天大笑,\"黑奴啊黑奴,你当真以为只是丢了码头这么简单?你们升仙门慢慢地自身都难保。\"话到此处突然收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黑奴心中一沉。不可能!升仙门势力庞大,怎会 \"放箭!\"李沧浪突然变脸,铁扇一挥。 刹那间,码头上数十名弓箭手同时放箭,箭如飞蝗,向三艘大船倾泻而下。 \"举盾!\"黑奴大喝,同时双戟出鞘,在身前舞出一片乌光,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尽数击落。 但仍有数名弟子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护法,我们怎么办?\"一名弟子捂着肩头箭伤,焦急问道。 黑奴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码头形势。清虚帮显然早有准备,不仅弓箭手埋伏,码头两侧还隐约可见刀斧手的身影。 硬闯上岸必是死路一条! \"传令,后船变前船,撤出港湾!\"黑奴当机立断,\"铁岩,你带几个好手,护送''那件东西''从西侧小湾上岸,务必送到总坛!\" 名叫铁岩的壮硕弟子抱拳领命,迅速离去。 李沧浪见大船要退,冷笑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他铁扇再挥,码头上突然推出三架床弩,粗如儿臂的弩箭寒光闪闪。 \"放!\" 三支巨弩破空而来,其中一支直奔黑奴面门。黑奴暴喝一声,双戟交叉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弩箭被震偏,深深插入甲板。另外两支弩箭则击中旁边一艘大船的桅杆,粗大的桅杆轰然断裂,船帆倾覆,那艘船顿时乱作一团。 \"弃船!把人转移到主船上来!\"黑奴一边指挥,一边警惕地盯着码头。李沧浪没有继续发动床弩攻击,而是好整以暇地摇着铁扇,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黑奴心中疑云密布。以清虚帮的准备,完全可以趁乱将他们全部歼灭,为何手下留情?李沧浪刚才提到升仙门,莫非 就在这时,船舱中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 黑奴脸色大变,顾不得箭雨,转身冲向船舱。推开舱门的瞬间,一道寒光迎面刺来。黑奴侧身避过,看清袭击者是一名被铁链锁住的年轻女子,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短剑。 \"找死!\"黑奴怒喝,一戟挑飞短剑,另一戟抵住女子咽喉。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姣好却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与仇恨。她颤抖着声音道:\"杀了我,反正落到升仙门手里也是生不如死!\" 黑奴盯着这张陌生的脸,却莫名感到一丝熟悉。他沉声问:\"你是谁?怎么上船的?\" 女子冷笑:\"装什么糊涂!你们升仙门掳掠女子修炼邪功,江湖上谁人不知?\" 黑奴眉头紧锁。升仙门确有采阴补阳的功法,但他向来不屑于此。这女子显然是被其他同门带上船的,只是不知为何被锁在此处。 外面传来弟子焦急的喊声:\"黑护法,清虚帮的快船围上来了!\" 黑奴权衡片刻,收起短戟,一把抓住女子手腕:\"想活命就跟我走!\"不等女子回应,他已拖着对方冲出船舱。 甲板上已乱作一团。三艘大船中有一艘正在下沉,弟子们忙着转移物资。远处,五艘清虚帮的快船正飞速逼近,每艘船上都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帮众。 \"黑护法,我们被包围了!\"弟子惊慌道。 黑奴目光如炬,迅速判断形势。他沉声道:\"所有人听令,放弃受损船只,集中到主船上来。准备火油罐,等他们靠近了给我烧!\" 弟子们立刻行动起来。黑奴将女子推给一名心腹:\"看好她,别让她跑了,也别让人伤了她。\" 女子挣扎着喊道:\"你们这些魔头不得好死!清虚帮会为我报仇的!\" 黑奴闻言一愣:\"你是清虚帮的人?\" 女子咬牙不答,眼中恨意更浓。 就在这时,清虚帮的快船已逼近至二十丈内。黑奴高举右手,待敌船进入射程,猛地挥下:\"放火!\" 数十个点燃的火油罐从大船上抛出,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弧线,落在清虚帮的快船上。顿时有三艘敌船燃起大火,帮众纷纷跳海逃生。但另外两艘快船灵活地避开火攻,继续逼近。 \"准备接舷战!\"黑奴双戟在手,杀气腾腾。 就在两船即将相撞的刹那,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号角声。那声音浑厚低沉,仿佛从海底传来,令人心神震颤。 令人惊讶的是,清虚帮的快船闻声立刻调转船头,放弃了攻击。 黑奴愕然望去,只见远处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楼船,船身漆黑,帆上绘着一个鲜红的\"冥\"字。 \"幽冥船?\"黑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东海冥王岛的标志,冥王岛势力庞大,极少涉足中原武林纷争,今日为何出现在此? 李沧浪站在码头上,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犹豫片刻,突然高声道:\"黑奴,今日算你走运!我们走!\"说完竟带着清虚帮众人迅速撤离码头,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奴眉头紧锁,这一切太过蹊跷。清虚帮占尽优势却突然撤退,幽冥船莫名现身,还有船舱中那个神秘的女子 \"黑护法,我们现在怎么办?\"弟子问道。 黑奴望向那艘幽冥船,它静静地停在海面上,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 \"先离开这里。\"黑奴沉声道,\"去龟蛇岛暂避,同时派人联系总坛,查明情况。\" 大船缓缓驶离青螺湾码头,黑奴站在船尾,望着渐行渐远的陆地,心中充满不祥的预感。升仙门发生了什么?清虚帮为何能轻易夺取码头?还有那个女子 他转身走向被看押的女子,决定先从这个意外的俘虏身上寻找答案。 第74章 疑虑重重 暮色四合,湖面上泛起一层薄雾,将整个青螺弯码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东方峻站在湖心岛的观景台上,负手而立,玄色长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身形修长,面容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门主,酉时已过,您的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传来侍女轻柔的声音。 东方峻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示意知道了。他的目光依旧凝视着湖对岸的码头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幽冥渡今日为何没有靠岸?\"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地底传来。 侍女闻言一怔,随即低头答道:\"回门主,奴婢不知。或许是湖面风大,船夫耽搁了时辰?\" 东方峻冷哼一声,长袖一挥:\"去把黑奴叫来。\" 不过片刻,一个身着暗黑色劲装的男子快步走来。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冷峻,上脸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为他平添几分凶戾之气。此人正是升仙门首护法黑奴,东方峻最得力的心腹。 \"门主。\"黑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东方峻转过身来,眼中寒光闪烁:\"我的船呢?\" 黑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属下刚刚从外归来,船停在湖心岛。门主的意思是……\" \"幽冥渡是谁的船?\"东方峻的声音愈发冰冷:\"我们出来以后,不知道它去哪了。\" 黑奴脸色骤变。作为升仙门门主的专属运输船,自己都没靠上码头,那里已易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而东岸普通码头则是门中弟子和商船停泊之处,鱼龙混杂。 \"属下这就去查。\"黑奴立刻起身。 \"慢着。\"东方峻叫住他,\"带上''影卫'',不要声张。若有人问起,就说例行检查。\" 黑奴点头领命,转身快步离去。东方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后,他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三分戒心,即便是黑奴这样的心腹也不例外。 湖心岛与东岸码头相距约三里水路。黑奴带着四名黑衣影卫乘小船悄然抵达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码头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老长。 自己的船还在,可是,那个又黑又大的是什么玩意? 幽冥渡静静地停泊在最外侧的泊位上,这艘通体漆黑的双层楼船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船上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对劲。\"黑奴低声对影卫道:\"你们二人守住船头船尾,其余人随我上船查看。\" 踏上甲板的瞬间,黑奴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右手按在腰间软剑上,左手打了个手势,两名影卫立刻分散开来,悄无声息地搜索船舱。 甲板上空无一人,但有几处明显的打斗痕迹——一道剑痕划过船舷,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洒在桅杆底部。崔无命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血迹,放在鼻端轻嗅。 \"不超过两个时辰。\"他喃喃自语。 \"护法大人!\"一名影卫从下层船舱探出头来,\"这里有发现。\" 黑奴快步走下楼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下层船舱是船夫和侍卫休息的地方,此刻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茶具碎了一地,墙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刀痕。 最引人注目的是舱壁上一大片喷溅状的血迹,血迹中央,一个血手印清晰可见,五指张开,仿佛在绝望中试图抓住什么。 \"船夫和侍卫都不见了。\"影卫低声道,\"但看这血量,至少有一人重伤或已死。\" 崔无命面色阴沉,快步走向船尾的密室——那里是应该是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密室门虚掩着,锁已被利器劈开。 推开门,黑奴的瞳孔猛地收缩。密室内的铁柜大开,里面空空如也。有的私人印章、几张重要账册,以及一个装有门派秘密的锦盒盖子被扔在地上。 \"出大事了?\"黑奴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转身对影卫道,\"立刻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靠近这艘船。我去禀报门主。\" 当黑奴匆匆赶回湖心岛时,东方峻正在书房翻阅一本古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道:\"如何?\" 黑奴单膝跪地,声音沉重:\"门主,出事了。发现幽冥渡,幽冥渡上发现打斗痕迹和大量血迹,船夫和侍卫全部失踪。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密室被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盗。\" 东方峻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翻过一页:\"哦?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动这么贵重的东西?\" \"属下不知。幽冥渡周围很静,劫持它的绝非等闲之辈。\"黑奴抬头,\"门主,此事恐怕……有人通敌。\" 东方峻终于合上书本,缓缓抬头。烛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查。从船夫和侍卫的背景查起,再到最近三个月内接触过幽冥渡的所有人。\" \"查他干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黑奴犹豫了一下,\"门主,幽冥渡和我们也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查它?\" 东方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得了!\"他站起身,长袍无风自动,\"让他们来试试。\" 黑奴低头称是,正要退下,忽听东方峻又道:\"等等。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异常动向?特别是……那几家。\" 黑奴知道门主指的是与升仙门有过节的几个门派:\"青龙帮上月换了帮主,新帮主据说武功不俗;铁剑门最近在招兵买马;至于清虚帮……他们的新帮主是……花无心……还有桃花教……\"他顿了顿:\"他们的圣女上月曾出现在百里外的青峰镇。\" \"饭桶!\"东方峻怒吼,眼中寒光更盛,\"清虚帮帮主怎么会是花无心?继续盯着他们。另外,派人去查查最近有没有陌生高手进入本地。\" 黑奴领命而去。 东方峻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漆黑如墨的湖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想动本座的东西?\"他轻声自语,\"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窗外,一阵狂风突然卷起,吹灭了书房内的所有烛火。黑暗中,东方峻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 翌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升仙门内不胫而走——昨夜东岸码头发生命案,三名守夜弟子被人一剑封喉,尸体整齐地排列在码头入口,仿佛某种警告。 更令人不安的是,尸体旁边用血写着一行字:\"血债血偿,升仙当诛\"。 黑奴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检查尸体后,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三名弟子都是被同一人所杀,而且凶手用的正是升仙门的独门剑法\"十三式\"。 \"护法,这……\"一名年长的执事声音发颤,\"这是门内人干的?\" 黑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道:\"把尸体处理了,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湖心岛方向,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能精通十三式的人,整个升仙门不超过十个。而能在一夜之间连杀三人不留痕迹的,更是屈指可数。 当他将这一发现禀报东方峻时,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门主终于变了脸色。 \"好,很好。\"东方峻怒极反笑,\"不仅偷本座的东西,还敢用本门的功夫杀人栽赃。\"他猛地一拍桌案,坚硬的红木桌面竟被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传令下去,即日起升仙门进入戒备状态。所有弟子不得擅自离岛,各堂口主事立刻来湖心岛议事。\"东方峻眼中杀意凛然,\"本座倒要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黑奴领命而去,心中却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他跟随东方峻十余年,从未见过门中出过如此诡异之事。幽冥渡神出鬼没、弟子被杀……这一连串事件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更令他担忧的是,东方峻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了。以门主往日的性格,遇到这种事应当冷静分析,暗中调查才对。如此大张旗鼓地召集全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除非……\"黑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门主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与此同时,在湖心岛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里,东方峻正面对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门开了,进来一个身披斗篷,头戴斗笠的人 \"你太着急了。\"那人声音沙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东方峻冷笑:\"收手?你以为本座会怕这些跳梁小丑?\"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那人叹息,\"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三年前的教训,你忘了吗?\" 听到\"三年前\"三个字,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愤怒取代:\"住口!这次不一样。本座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随你。\"那人渐渐淡去,\"只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门一开,那人出去了,屋子里恢复如常,东方峻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不管你是谁……\"他对着空荡荡的密室低语:\"敢动本座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清虚帮帮内气氛严肃,李沧浪拐杖放在一边,头靠在椅背上, “清虚帮的弟子们,今天我们抢回了青螺弯码头,都是靠大家努力的结果,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选出新帮主,以后大家也不必叫我帮主,我花某是花谷的人,虽然大家抬举我,但我一个外人不能掌管清虚帮,我谢过大家的好意!” “我们觉得就合适做我们清虚帮帮主!”一个弟子喊道。 “不不不,清虚帮帮主应该在你们之间产生,而不是由我来掌管,我就是一个外人,如果今后清虚帮有什么事情,可以去花谷找我,不仁不义之事,趁人之危之事,我花某不能干!” “好,我们就按帮中的规矩,选新的帮主!”香主带头说道。 今天喷了黑奴一头雾水的人竟是门主,什么时候有的幽冥渡?他这个首席护法都不知道。 看来门主对他也不是什么都毫无保留! 第75章 入花谷 雨,下得很大。 花无心独坐在茅屋中,一壶浊酒,一盏孤灯。 屋外雨声如注,打在茅草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屋内却是干燥的,只有偶尔从屋顶漏下的几滴雨水,落在泥地上,很快被吸收殆尽。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是劣酒,辣得喉咙发烫,却正合他心意。花无心喜欢这种刺激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花谷\"谷主,江湖人称\"无心公子\",却已看透世间冷暖。十八年前那场变故后,他便不再相信任何人。花谷虽名满江湖,却只有他一人独居。不是没有人想拜入他门下,只是他从不收徒。 \"砰\"的一声,他将空碗重重放在桌上,又给自己斟满。 屋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风声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花无心皱了皱眉,他讨厌这样的夜晚,讨厌那些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中的记忆。 就在他准备再次举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很轻,但在雨声中依然清晰可辨。花无心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荒山野岭,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花少侠,程铁生求见!\"一个年轻的声音穿透雨幕传来。 花无心眉头一挑,没有回应。他慢慢放下酒碗,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程铁生?哦!自己救下的人。 \"花谷主,程铁生跪请一见!\"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坚定。 花无心终于站起身,走到门前,却没有立即开门。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年轻人跪在雨中,全身已经湿透,却依然挺直腰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滚。\"花无心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花谷主!\"那年轻人猛地抬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却遮不住他眼中的执着,\"我程铁生愿以性命为誓,求入花谷门下!\" 花无心冷笑一声:\"花谷不收徒,更不收无名之辈。\" \"我知道花谷规矩!\"程铁生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过头,\"这是我程家祖传的''铁手令'',愿献与谷主,只求一个机会!\" 花无心目光一凝。铁手令?那不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程家堡信物吗?据说持此令者,可号令程家旧部。这小子,什么来头? 思索片刻,花无心终于拉开门闩。门一开,风雨立刻灌了进来,吹得灯焰摇曳不定。 \"进来。\"他简短地说。 程铁生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却在站起时一个踉跄——显然已经在雨中跪了许久。他稳住身形,恭敬地走进屋内,带进一地的雨水和泥泞。 花无心皱眉看着地上迅速扩散的水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桌前坐下,重新倒了一碗酒。 \"把门关上。\"他头也不抬地说。 程铁生连忙转身关门,然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由于这次受伤已精瘦,面容刚毅,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熠熠生辉。 \"站着干什么?坐。\"花无心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程铁生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下,却只敢坐半个屁股,背挺得笔直。 \"喝酒吗?\"花无心突然问。 \"呃喝一点。\"程铁生有些意外。 花无心推过一个空碗,给他倒了半碗酒:\"喝完它。\" 程铁生看了看碗中浑浊的酒液,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饮而尽。酒一入喉,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 花无心冷眼旁观:\"不会喝酒,也敢来我花谷?\" 程铁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眼泪:\"我……我可以学。\" \"学?\"花无心嗤笑一声,\"江湖中人,连酒都不会喝,算什么男人?\" 程铁生低下头:\"花少侠教训得是。\" 花无心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啜饮:\"说,为什么想入花谷?\" 程铁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先谢谢少侠救我!我敬仰少侠气概,清虚帮的位子你都不坐,又拱手让人,世人皆比不了少侠心胸,所以,少侠是有情有义之人,程某余生愿意为少侠效力。\" \"哦?\"花无心来了兴趣,\"你果真是这么想的?\" \"句句出自我肺腑。\"程铁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花无心目光微动。程家堡,他听说过。二十年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势力,后来逐渐没落?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你报仇?\"花无心淡淡地问。 程铁生一惊。 但很快答道:\"花谷的''花式剑法''独步武林,\"程铁生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父亲生前常说,若论剑法精妙,当世无人能出花谷之右。我……我想学剑,为父报仇!\" 花无心沉默地喝完碗中酒,又给自己倒满。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屋檐滴水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一下一下,像是某种倒计时。 \"花谷不收徒。\"良久,花无心再次说道,语气却不如之前坚决。 程铁生突然从凳子上滑下,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求谷主成全!我程铁生愿为谷主做牛做马,只求一个机会!\" 花无心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十年前,他也曾这样跪在义父门前,只为学得一身武艺报仇雪恨。可最终呢?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 \"你起来。\"他冷声道。 程铁生却不动:\"谷主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威胁我?\" \"不敢!\"程铁生连忙解释,\"只是……只是我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想报仇!\" \"够了。\"花无心打断他,\"你想入花谷,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程铁生眼前一亮:\"什么条件?谷主请说!\" 花无心缓缓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把短刀,扔在程铁生面前:\"自断一指。\" 程铁生愣住了,低头看着地上的短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怎么,不敢?\"花无心冷笑,\"连这点痛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程铁生深吸一口气,捡起短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他伸出左手,将小指放在桌沿,右手举起短刀—— 刀光一闪。 \"啊!\"一声压抑的痛呼,一截小指掉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在桌面上积成一滩。 花无心瞳孔微缩。他没想到程铁生真的会这么做,而且如此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程铁生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他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伤口上方,试图止血,但鲜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选小指?\"花无心突然问。 程铁生勉强一笑:\"右手……还要握剑……\" 花无心定定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种不顾一切的决心,那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狠劲……多么熟悉啊。 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金疮药和布条,丢给程铁生:\"包扎好。\" 程铁生如获至宝,连忙道谢:\"多谢谷主!多谢谷主!\" 花无心走回桌前坐下,看着程铁生笨拙地给自己包扎,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考验有多么残酷,而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明日清晨,收拾好东西,跟我回花谷。\"花无心终于说道,声音依然冷淡,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程铁生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喜悦:\"谷主……您答应了?\" 花无心没有回答,只是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屋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某种新的开始。 冷凝秋在房中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几乎要被磨出两道痕迹来。 窗外的月光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停下脚步,望着那轮明月,心中却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又痒又痛。 \"我该去见他吗?\"她低声自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几日前,我…… 冷凝秋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带着化不开的忧愁。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初遇花无心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姑娘何故为我寻药?\"他当时这样问她,声音如同雪山上的清泉。 后来她才知道,花无心隐居深山已有十八年,不问世事。他养伤的那段日子,她为他煮茶。山上没有世俗的纷扰,只有两个灵魂的惺惺相惜。 冷凝秋猛地转身,衣袂翻飞。她不能再想下去了,每多想一刻,心中的天平就倾斜一分。她应该恨他的,应该立刻拔剑相向的。可是…… \"为什么是你……\"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如同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她想起花无心教她\"落雪无声\"剑法时的专注神情,想起他为她挡下毒箭时眼中的决然,想起他们在雨夜围炉对饮时的畅快。 这些记忆都是假的吗?那些温柔的眼神,那些体贴的举动,都是伪装吗? 冷凝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远处竹林沙沙作响。她知道,穿过那片竹林,再走半个时辰,就是花无心现在隐居的草庐。自从上次分别后,他还在茅屋的家,而她每次上山采药,都会\"顺路\"去拜访。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几天前。那天她带了自己为他熬的药,可是,那个慕容颖……好像她们之间更和谐。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好像是……现在想来,若是知道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平静相处,她会不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不,我必须问清楚。\"冷凝秋突然下定决心,抓起桌上的长剑。剑鞘冰凉,却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刚一开门,娄会出现在门口。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宗主有令,即刻我们就出发!” “什么?现在?” “正是!” 娄会冷眼观察她片刻,冷冷道:“江湖儿女情长最是大忌!会误事!你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 望着娄会消失的方向,她皱紧了眉头。 第76章 磨难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升仙门的山门,东方延修站在石阶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心中却无半点欣赏之意。 他身着墨青色长袍,腰间系着象征少主身份的银丝玉带,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少主,时辰到了。\"身后,黑奴低沉的声音传来。这位升仙门大护法一身黑袍,脸上戴着半张铁面具,露出的半边脸布满狰狞。 东方延修微微点头,转身走向早已备好的队伍。十六名身着灰衣的升仙门弟子整齐列队,抬着八口朱漆大木箱——那是给青云刹的礼物。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东方延修翻身上马,低声问道。 黑奴策马靠近,声音压得更低:\"门主说,青云刹若拒绝联姻,便按原计划行事。\" 东方延修握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指节泛白。他当然知道\"原计划\"意味着什么——武力吞并。 三年来,升仙门在父亲东方峻的铁腕统治下,已经吞并了七个中小门派,如今终于将目标对准了五大派之一的青云刹。 \"我明白了。\"东方延修淡淡道,率先策马前行。 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下行,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时,东方延修忽然抬手示意停下。他敏锐地察觉到竹林中的异样——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戒备!\"黑奴厉声喝道,灰衣弟子立刻围成一圈,将少主护在中央。 就在此时,数十道黑影从竹林中窜出,动作迅捷如鬼魅。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兵器寒光闪烁。 \"保护少主!\"黑奴大喝一声,抽出腰间双钩迎敌。 东方延修冷静地观察战局,发现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各异,显然来自不同门派,但配合却异常默契。更令他心惊的是,其中几人使用的竟是青云刹的独门剑法\"青云十三式\"。 \"难道青云刹早有准备?\"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逼近他身后。 东方延修迅速侧身,一记\"回风拂柳\"掌拍出,却被对方轻巧避开。那人身形一转,袖中突然射出一道银光。东方延修只觉颈侧一麻,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有毒……\"他勉强运功抵抗,却感到内力如泥牛入海,很快失去了意识。 当东方延修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山洞中,双手被特制的铁链锁住,吊在石壁上。洞内潮湿阴冷,只有几支火把提供微弱的光亮。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阴影处传来。 东方延修眯起眼睛,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那人同样一身黑衣,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清澈却冷冽的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袭击升仙门少主!\"东方延修沉声问道,暗中尝试运转内力,却发现经脉受阻,无法凝聚真气。 黑衣女子轻笑一声:\"东方少主还是省省力气,你中的是''千机散'',十二个时辰内别想动用内力。\" 她走近几步,东方延修这才注意到她腰间悬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剑,剑鞘上刻着精细的云纹——那是青云刹的标志。 \"你是青云刹的人?\"东方延修心中一震,\"范青云派你来的?\"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东方峻派你前往青云刹提亲,究竟有何企图?\" \"两派联姻,共谋武林大业,有何不可?\"东方延修镇定道。 \"呵,好一个共谋大业。\"女子冷笑,\"三年来,升仙门吞并七派,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如今盯上青云刹,联姻不过是幌子?\" 东方延修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范雨晴知道这件事吗?\" 女子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关心她知不知道?\"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自然关心。\"东方延修直视女子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女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东方少主倒是演得一手好戏。你聊过了见过了,你们同路吗?谈何关心?\" 她说着,突然伸手摘下了面纱。 东方延修呼吸一滞。面前是一张堪称绝色的脸庞——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唇若点朱。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宇间那股不输男子的英气,以及眼中燃烧的倔强火焰。 \"雨……晴?\"东方延修难以置信地问道。 \"正是。\"范雨晴扬起下巴,\"没想到,你要娶的人,先把你绑来了。\" 东方延修苦笑:\"确实没想到。范小姐这是何意?若不愿联姻,大可让你父亲直接回绝,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回绝?\"范雨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以为青云刹现在有选择吗?升仙门势力如日中天,若直接拒绝,恐怕第二天就会有大军压境!\" 她逼近一步,短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冰冷的剑尖抵在东方延修咽喉:\"说!东方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东方延修感受到剑尖传来的寒意,却出奇地平静:\"范小姐既然调查过升仙门,应该知道我虽为少主,却从不参与父亲的谋划。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范雨晴讥讽道,\"东方少主倒是听话。\" \"江湖儿女,婚姻大事本就由长辈做主。\"东方延修淡淡道,\"范小姐不也一样?\"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范雨晴某根神经,她眼中怒火更盛:\"不一样!我绝不会任人摆布!今日绑你来,就是要问清楚升仙门的真实意图。若你们真存了吞并青云刹的心思……\" \"你待如何?\"东方延修突然打断她,\"杀了我?那正中我父亲下怀。他正愁没有借口对青云刹用兵。\" 范雨晴的剑尖微微颤抖,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东方延修趁机继续道:\"范小姐,你我都是棋子,何必互相为难?\" \"棋子?\"范雨晴冷笑,\"东方少主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东方峻最得力的助手,三年前灭青霞派,就是你亲自带队。\" 东方延修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我最后一次……听从父亲的命令。\" 洞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范雨晴审视着东方延修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 \"证明给我看。\"她突然说道。 \"什么?\" \"证明你和东方峻不是一路人。\"范雨晴收剑入鞘,\"否则,我宁可冒险杀了你,也不能让青云刹落入虎口。\" 东方延修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我怎么证明?\" 范雨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只能说真话。你敢吃吗?\" 东方延修毫不犹豫地点头:\"拿来。\" 范雨晴似乎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犹豫了一下,才打开瓶塞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她走近东方延修,将药丸递到他嘴边。 就在东方延修即将服下药丸的瞬间,山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范雨晴脸色一变:\"有人找到这里了!\" \"是黑奴。\"东方延修沉声道,\"他精通追踪之术,想必是循着我的气息找来的。\" 范雨晴迅速权衡利弊,突然一把抓住东方延修的手腕:\"跟我走!\" \"什么?\" \"不想死就闭嘴!\"范雨晴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的钥匙,迅速解开东方延修的手铐,拉着他向山洞深处跑去。 东方延修踉跄跟上,体内药力未消,几乎使不上力气。范雨晴见状,干脆一把揽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带着他在曲折的洞穴中穿行。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 晨光熹微,青云刹的山门被一层薄雾笼罩,宛如仙境。 范青云立于后山悬崖边,一袭青衫随风轻扬,手中三尺青锋在晨曦中泛着冷光。他双目微闭,呼吸与山间清风融为一体,剑尖轻点虚空,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刹主!不好了!\"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一名年轻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范青云收剑入鞘,眉头微蹙:\"何事如此慌张?青云刹弟子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山门外来了数十人,为首的是个黑面大汉,说要……要刹主交出东方延修!\"弟子声音发颤,\"守门的三位师兄已被他们打伤!\" 范青云眼中精光一闪,袖中手指微微收紧:\"黑面大汉?可报上名号?\" \"他自称黑奴,说……说若刹主不交出东方延修,便要血洗青云刹!\" \"黑奴?\"范青云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激起一阵波澜。他快步向山门方向走去,衣袂翻飞间已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将报信弟子远远甩在身后。 山门前,青云刹二十余名弟子持剑列阵,剑锋向外,却不住后退。对面站着三十余名装束怪异的高手,有男有女,兵器各异,眼中皆含杀气。为首之人身高八尺,皮肤黝黑如炭,光头无发,只在脑后留着一撮小辫。他赤裸上身,肌肉虬结如铁铸,胸前纹着一只狰狞狼头。 \"范青云!几天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黑奴声如洪钟,在山间回荡,震得几名年轻弟子耳膜生疼。 范青云飘然落在众弟子前方,抬手示意他们退后。他仔细打量黑奴面容,那黝黑肤色下依稀可见的轮廓让他心头一震:\"你们来何事?\" \"哈哈哈!你还装不知道!\"黑奴仰天大笑,笑声中却满是怨毒,\"几日我们约定的事,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范青云面色一沉:\"黑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放屁!\"黑奴暴喝一声,震得山石簌簌落下,\"分明是你答应将你女儿嫁给东方延修,可是,今日你们又劫持了他,今日我既归来,必要讨回公道!\" 他猛地扯开胸前皮甲,露出肌肉。 范青云看到那一身紧实的肌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黑奴,当时我只说了不确定会答应这门亲事。你今日率众来我青云刹,就为这事?\"范青云沉声问道,右手已悄然按上剑柄。 黑奴狞笑:\"简单!交出东方延修,我立刻带人离开。否则……\"他一挥手,身后三十余名高手同时亮出兵刃,寒光刺目,\"我便踏平你这青云刹!\" \"东方延修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怎么会绑他?\"范青云不动声色,体内真气已开始沿经脉流转。 \"他偷了我家主上的''九转还魂丹'',此乃死罪!\"黑奴从怀中掏出一枚黑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西域鬼王令在此,谁敢阻拦,杀无赦!\" 青云刹众弟子见状,纷纷变色。西域鬼王乃当世魔头,武功深不可测,麾下高手如云,近年来已灭了数个中原门派。 范青云却神色不变:\"你终于露出了青面獠牙!青云刹立派三百年,还轮不到西域魔教在此撒野!\" \"好!好得很!\"黑奴怒极反笑,\"今天就让弟兄们过过瘾。\"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扑来,一双漆黑如墨的手掌带起腥风,直取范青云面门。那手掌所过之处,空气竟发出\"嗤嗤\"声响,显是含有剧毒。 范青云不敢怠慢,长剑出鞘,剑光如水,在身前织成一道光幕。\"叮\"的一声脆响,剑掌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黑奴的\"黑砂掌\"已练至化境,肉掌堪比精钢。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三步。范青云只觉剑身传来一股阴寒内力,忙运功化解。黑奴则看着掌心一道白痕,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青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黑奴冷笑道,\"可惜今日你必败无疑!\" 他忽然从腰间抽出一对乌黑短戟,戟身刻满诡异符文。范青云认出这是西域魔教的\"噬魂双戟\",传闻被其所伤者会魂魄受损,成为行尸走肉。 \"众弟子退后!结''青云剑阵''护住山门!\"范青云高声喝道,同时剑势一变,使出青云剑法中最凌厉的\"长虹贯日\",剑光如匹练般直刺黑奴咽喉。 黑奴双戟交叉,硬接这一剑,同时左腿如鞭扫向范青云下盘。范青云纵身跃起,剑尖在戟身上一点,借力翻到他身后,反手一剑刺向其背心。 眼看剑尖就要刺中,黑奴却诡异一笑,竟不闪不避。范青云心知有诈,急忙收力,却见黑奴后背突然射出三枚乌黑细针! 范青云仓促间侧身闪避,仍被一枚黑针擦过左臂。顿时,一股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黑血毒针!\"范青云脸色一变,急忙点穴封住经脉,\"堂堂升仙门护法,竟用如此下作暗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黑奴狞笑着扑来,双戟带起呼啸风声,\"范青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范青云左臂已渐渐失去知觉,只能单手持剑勉力抵挡。十招过后,他已落入下风,右臂也被戟风划出一道血痕。 青云刹众弟子见状,纷纷挺剑欲上,却被那些西域高手拦住,一时间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 就在范青云险象环生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般从寺内掠出,剑光如雪,直取段天狼后心! 黑奴感应到背后杀气,急忙回身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他连退五步才稳住身形,惊愕地看着来人。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剑眉星目,一身白衣胜雪,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正是范青云的关门弟子——欧阳硕。 \"师父!弟子来迟了!\"欧阳硕扶住摇摇欲坠的范青云,眼中满是愧疚。 黑奴看清来人,眼中闪过狂喜:\"欧阳硕你终于肯现身了!交出东方延修和还魂丹,我可饶你不死!\" 欧阳硕冷笑:\"西域鬼王为练魔功,残害数百幼童性命炼制此丹,我毁之无愧!\" \"找死!\"黑奴暴怒,双戟舞成一片黑云扑来。 欧阳硕正要迎战,范青云却一把拉住他:\"硕儿,你不是他对手。带众弟子退入''青云迷阵'',启动护山大阵!\" \"师父!我怎能丢下您!\"他急道。 范青云推开弟子,强提一口真气站直身体:\"为师命令你!青云刹可以没有范青云,但不能断了传承!走!\" 说罢,他竟主动冲向黑奴,剑光暴涨,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黑奴没料到他还有如此战力,一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欧阳硕含泪看着师父背影,咬牙转身高呼:\"众弟子听令!随我退入迷阵!\" 青云刹弟子训练有素,虽处下风却阵型不乱,边战边退向寺内。那些西域高手紧追不舍,却被突然升起的迷雾所困,一时间分不清方向。 山门前,范青云与黑奴已交手百余招。范青云毒发攻心,嘴角溢出黑血,剑势渐缓。黑奴也好不到哪去,胸前被划开一道尺长伤口,鲜血淋漓。 \"老东西!何必垂死挣扎?\"黑奴喘息道,\"只要你交出东方延修,我可向主上求情,饶你不死。\" 范青云以剑拄地,勉强站立:\"青云刹……没有贪生怕死之徒……黑奴,休要污蔑我……\" \"冥顽不灵!\"黑奴怒喝一声,运起全身功力,双戟如两条黑龙扑向范青云。 范青云闭目待死,忽听一声清越剑鸣,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正是去而复返的欧阳硕! \"住手!\"欧阳硕长剑横空,架住双戟,\"我跟你走!放过我师父!\" \"硕儿!你……\"范青云又惊又怒。 欧阳硕回头,眼中含泪却带笑意:\"师父养育之恩,弟子永世难忘。今日之事我替师父管了,自当由我而终。\" 黑奴大喜:\"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人,把他绑了!\" 两名西域高手上前,用特制铁链锁住欧阳硕手脚。范青云想要阻拦,却因毒性发作而瘫软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徒被带走。 \"范青云看在你有这样徒儿的份上,今日饶你不死。\"黑奴居高临下地看着范青云,\"但青云刹……从今日起,将不复存在!\" 他狂笑着率众离去,只留下重伤的范青云和满目疮痍的山门。 暮色四合,范青云强撑着爬起身,望着西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黑奴……硕儿……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第77章 身世突变 傍晚,山间雾气渐起。 慕容颖踏着青石小径来到茅屋前,衣袂被晚风吹得作响。 她伸手拂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头上哪朵小花的时候,动作微微一顿,她整理一下小花,抿嘴笑了笑,她感觉练习好了,自己都不自觉脸红起来。 \"花无心,我来了。\"她在心中默念,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茅屋门扉半掩,檐下那盏素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光影。慕容颖眉头微蹙,手指下意识按上腰间的\"寒水剑\"。按照约定,花无心此时应当已在屋内备好热茶等她。可此刻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门轴的吱呀声。 \"无心?\"她轻声唤道,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茶桌上摆着两盏青瓷茶杯,其中一盏尚有半杯残茶,茶汤已凉,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茶膜。慕容颖伸手触碰杯壁,指尖传来冰凉触感——人已离开多时。 她环顾四周,茅屋内的陈设简单整洁:一张木床,一方书案,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书案上的砚台里墨汁未干,毛笔搁在笔山上,似乎主人刚刚还在挥毫泼墨。慕容颖走近书案,发现宣纸上只写了半阙词:\"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字迹潇洒飘逸,却戛然而止。 \"出事了。\"慕容颖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宣纸边缘。花无心从不会食言,更不会不告而别。她迅速检查屋内各处,在床榻旁的木地板上发现了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剑尖划过留下的痕迹。 窗外,一只夜枭突然发出凄厉的鸣叫。慕容颖猛地转身,寒水剑已然出鞘三寸,剑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然而窗外只有摇曳的竹影,并无他人踪迹。 她缓缓收剑,走到茶桌旁坐下。茶香虽已淡去,却仍能辨出是花无心最爱的\"雪芽\"——每年初春,他都会亲自去山上采摘最嫩的茶芽,制成这清冽甘甜的茶叶。慕容颖捧起那杯残茶,轻轻嗅了嗅,仿佛能从中感受到花无心留下的气息。 \"你究竟去了哪里……\"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上。 三个月前,也是在这间茅屋,花无心第一次教她\"落英剑法\"最后一式。那天细雨蒙蒙,他将剑招拆解得极为细致,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剑的角度都亲自示范。 她记得他执剑的手修长有力,剑锋划破雨帘时溅起的水珠如碎玉般晶莹。 \"颖儿,这一式名为''花落无声'',讲究的是剑意而非剑招。\"花无心当时这样说,声音比雨声还要轻柔,\"就像花瓣飘落,看似缓慢,实则暗藏杀机。\" 她学得极快,却在一个转身时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花无心瞬间掠至她身后,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执剑的手腕。那一刻,她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体温,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专心。\"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慕容颖猛地从回忆中惊醒,脸颊微微发烫。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深,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山间,为竹林披上一层银纱。花无心曾说过,他最喜欢这样的月夜,可以独自练剑到天明。 \"难道临时有急事离开了?\"她思索着,却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花无心做事向来周密,若真有急事,定会留下讯息。除非……他是被迫离开! 这个念头让慕容颖心头一紧。她迅速检查屋内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在移开茶几下方的一块松动木板后,她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中静静地躺着半块青玉玉佩——正是他的随身物件。 玉佩旁边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断魂崖,子时,勿来。\" 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下的。慕容颖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认出了这是花无心的笔迹,但比平日多了几分慌乱。更令她心惊的是\"勿来\"二字——这分明是警告,却更像是诱她前往的讯号。 \"断魂崖……\"慕容颖低声重复这个地名,心头涌起不祥预感。那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险地,崖下深不见底,常年雾气缭绕,传说有去无回。 窗外,一阵异样的风声掠过。慕容颖敏锐地察觉到那不是自然的风声,而是有人施展轻功时带起的破空声。她迅速熄灭烛火,隐入阴影中。片刻后,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茅屋周围。 \"搜!他一定还留有线索。\"一个沙哑的男声命令道。 慕容颖屏住呼吸,从窗缝中窥视。月光下,三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茅屋周围搜寻,每人腰间都配着一把弯刀——那是西域\"幽冥宗\"的制式兵器。 她的心沉了下去,\"幽冥宗\"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花无心怎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黑衣人们搜查得极为仔细,其中一人甚至注意到了茶几下的暗格。慕容颖握紧了寒水剑,随时准备出手。就在那人即将发现暗格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撤!宗主有令,目标已现身断魂崖。\"领头的黑衣人低喝一声,三人立刻施展轻功离去,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颖长舒一口气,但随即又绷紧了神经。花无心在断魂崖?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冲他而去。她看了眼手中的半块玉佩和字条,做出了决定。 子时将至,她必须赶在那些黑衣人之前找到花无心。 慕容颖收拾好简单的行装,将寒水剑系在腰间。临行前,她最后环顾了一眼这间充满回忆的茅屋,目光停留在墙上那幅山水画上——那是花无心亲手所绘,画的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山涧。 \"等我,无心!\"她轻声说道,推门踏入夜色中。 山风呼啸,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袂。慕容颖施展轻功,如一道青烟般向断魂崖方向掠去。月光下,她的身影矫健而决绝,腰间的寒水剑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花无心一定在那里,需要她的帮助。无论面对怎样的危险,她都必须前往——因为他是花无心,而她,是慕容颖。 春风暖,刮过断魂崖陡峭的岩壁,发出凄厉的呜咽声。慕容颖一袭青衣站在崖边,衣袂翻飞如蝶,手中长剑映着残阳,泛着冰冷的寒光。 \"阴无缺,花无心在哪里?\"她的声音清冷,却掩不住那一丝颤抖。 崖顶另一端,阴无缺负手而立,黑袍在风中作响。他面容阴鸷,脸色黑,听到慕容颖的问话,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慕容小姐,何必着急?\"阴无缺缓缓抬手,做了个手势:\"马上就到。\" 随着他的动作,四个黑衣人从崖后走出,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那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被铁链锁住手脚,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无心……无心……\"慕容颖惊呼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别动!\"阴无缺厉喝一声,一把扣住那人的咽喉,\"再上前一步,我就捏碎他的喉咙!\" 慕容颖硬生生止住脚步,长剑在手中嗡鸣。明知可能是陷阱,但为了花无心的性命,她还是来了。 “你的——心上人?” \"你别管!阴无缺,怎样你可以放人?\"她手按剑柄上。 阴无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被讥讽取代。\"慕容小姐真是漂亮,可惜……\"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如同夜枭般刺耳,\"可惜你被骗了!\" 他猛地扯下手中\"花无心\"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你以为我会真的抓花无心?就算我想,我也得能抓的住他啊!\" \"什么?\"慕容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你现在是我的囊中之物!\"阴无缺狞笑着。 \"不可能!\"慕容颖如遭雷击,眼前一阵发黑。 \"不信?\"阴无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随手抛了过来。慕容颖接住一看,正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块。 \"你……你从哪里弄的?\"慕容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眼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 \"好玩不!游戏已经结束!\"阴无缺缓步向前,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快意,\"今晚,你——归我了!\" \"什么意思?\"慕容颖警觉地后退半步,剑尖直指阴无缺。 阴无缺停下脚步,故作惊讶:\"哎呀!没人告诉你?\" \"住口!\"慕容颖厉声喝道,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来你真不知道。\"阴无缺啧啧摇头,\"慕容颖,有人让我诱你来这里,代价就是——你可以是我的人,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胡说八道!\"慕容颖怒斥,但记忆深处却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片段——有人放进暗格里那半块玉佩…… \"不信?\"阴无缺冷笑,\"那你可知道,这玉佩从何而来?\" 慕容颖心头一震。这确实是她记忆中的一个谜团。 阴无缺步步紧逼:\"有人要你消失,他才能高兴!\"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慕容颖的心脏。她摇着头,不愿相信,但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可能都是真的。 \"谁?\"她声音嘶哑。 阴无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花无心!\"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五指成爪,直取慕容颖咽喉! 慕容颖本能地举剑格挡,但阴无缺的武功远超她的想象。只听\"铮\"的一声,她手中长剑竟被生生震断!阴无缺的掌风余势不减,重重击在她肩头。 \"噗——\"慕容颖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已到了悬崖边缘。 \"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阴无缺阴笑着逼近。 慕容颖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忽然想起梦中那些奇怪的剑招,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阴无缺,\"她丢下断剑,站直身体,\"你不是想要我吗?来拿啊!\" 她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体内那股寒意突然爆发。阴无缺脸色大变:\"不可能!你怎么会梅花三弄?!\" 慕容颖自己也不知道这招叫什么,只是本能地按照梦中记忆施展出来。只见她周身泛起淡淡蓝光,断剑碎片竟悬浮起来,环绕在她周围。 \"第一弄,梅开雪舞!\" 随着她一声清喝,那些碎片如暴雪中的梅花般激射而出。阴无缺仓促闪避,仍被几片划破衣袍,留下一道道血痕。 \"贱人!\"他怒吼一声,运起十成功力扑来。 慕容颖感到体内真气迅速流失,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这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她咬牙使出第二式:\"第二弄,寒梅傲雪!\" 一道冰蓝色剑气从她指尖迸发,与阴无缺的掌风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慕容颖被反震力推得又退一步,半只脚已悬在崖外。 阴无缺也被震退数步,嘴角溢血,但眼中的贪婪更甚:\"果然是梅花三弄!今日我必得之!\" 慕容颖感到一阵眩晕,体内真气几近枯竭。她望向步步逼近的阴无缺,又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突然笑了。 \"阴无缺,你永远得不到我和我的梅花三弄。\"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悬崖! \"不!\"阴无缺冲到崖边,只看到慕容颖在云雾中迅速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暴怒地对手下吼道。 断魂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慕容颖在坠落中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她想起父亲——温和的笑容,想起他教她写字时握着她手的温度,那些温暖的记忆是真实的。 \"就这样结束了吗……\"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她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里,接着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丫头命真大,若不是落在古藤网上,早就粉身碎骨了。\" \"体内真气紊乱,经脉受损严重……奇怪,这梅花三弄的内力怎会出现在慕容家人身上?\"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又一阵剧痛袭来,她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当慕容颖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她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竹屋里,身上盖着粗布被子。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慕容颖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位白发老者坐在床边,正捣着草药。老者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一双手上布满老茧,却灵活异常。 \"这……是哪里?\"她声音嘶哑。 \"忘忧谷。\"老者放下药杵,倒了碗水递给她,\"老夫李忘生,是个游方郎中。\" 慕容颖想撑起身子喝水,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李忘生扶住她,\"你全身经脉受损,肋骨断了三根,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慕容颖小口啜饮着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断魂崖、阴无缺、杀父仇人……她的手开始颤抖,水碗差点打翻。 李忘生接过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丫头,你体内为何会有梅花三弄的气息?据我所知,这武功已失传二十年。\" \"您知道寒梅剑派?\"慕容颖急切地打断他。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仅知道,梅寒星还是我的故交。\"他叹了口气,\"后来他如何消失的我却不知!\" 慕容颖心跳加速:\"我就是觉得……体内一股气流涌上来……\" 李忘生仔细打量她的面容,突然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露出一个淡淡的梅花形胎记。老者浑身一震,眼中泛起泪光。 \"果然……当年我找遍了整个山庄都没找到你,原来是被慕容家带走了。\"他声音哽咽,\"孩子,你本名梅若雪,是寒梅剑派唯一的血脉。\" 慕容颖——现在该叫梅若雪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简直就是胡闹!天大的玩笑! \"前辈……我是慕容家的人!\"她无助地说。 李忘生收起悲伤,神情变得坚定:\"首先养好伤。然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会教你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让你有足够的力量去查明真相。\" 慕容颖望向窗外,断魂崖高耸入云。她知道,从跳崖的那一刻起,曾经的慕容颖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女子。 可是,她还想叫慕容颖!因为花无心只认慕容颖,不认识梅若雪! \"阴无缺……还有所有参与灭慕容家门的人……\"她轻声说,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一个都跑不掉。\" 第78章 水路遇险 江南的梅雨季节还没到,空气中已经有潮湿的气息。运河两岸的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细长的枝条不时扫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冷凝秋站在船头,一袭淡青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三尺青锋。她伸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如秋水般清澈而冷冽,注视着前方蜿蜒的河道。 \"凝秋,前面就是黑水湾了,水流湍急,河道狭窄,需多加小心。\"娄会从船舱中走出,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水路图。他约莫五十出头,身材魁梧,脸上呈现古铜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油光。 冷凝秋点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听说这一带最近有水匪出没,专劫商船。\" 娄会咧嘴一笑,疤痕随之扭曲:\"怕什么?你我联手,还怕几个水匪不成?这批果蔬必须按时送到中原,北方灾民还等着呢。\" 船缓缓驶入黑水湾,两岸山崖陡峭,河道骤然变窄,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船夫们紧张地操纵着船舵,船身不时被急流冲得左右摇晃。 突然,冷凝秋耳朵一动,捕捉到水面下传来异常的响动。她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小心水下!\" 话音未落,数支水箭从河底激射而出,直取船底。箭头上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是水匪的破船箭!\"娄会大吼一声,抄起船上的长篙,闪电般击向水面。几支水箭被长篙击偏,但仍有数支命中船底,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河水开始从破损处涌入船舱,船身逐渐倾斜。十余名黑衣水匪从两岸岩石后跃出,手持分水刺,踏着特制的浮木迅速逼近。 \"河底蛟龙三在此!留下货物,饶你们不死!\"为首的水匪身材矮小精瘦,脸上布满青黑色刺青,手持一对奇形分水刺,刺尖泛着寒光。 冷凝秋冷哼一声,长剑出鞘,剑光如水:\"找死!\"她足尖一点,身形如燕般掠向最近的水匪。剑光闪过,一名水匪惨叫一声,捂着肩膀跌入水中。 娄会则守在船尾,长篙舞得虎虎生风,将试图登船的水匪一一击退。但水匪人数众多,且水性极佳,不断从各个角度发起攻击。 \"凝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娄会一边抵挡一边大喊,\"船要沉了!\" 冷凝秋剑势一变,使出\"寒霜剑法\"中的\"寒江独钓\",剑光如丝,缠绕向龙三的咽喉。龙三怪笑一声,身形诡异一扭,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避过剑锋,反手一刺直取冷凝秋腰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水面,伴随着一声清越的长啸:\"住手!\" 龙三的分水刺被一柄雪亮的长剑架住,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来人一袭白衣,面容俊朗,眉目如画,正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白云飞。 \"白云飞?\"龙三脸色大变,急忙后撤,\"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云飞微微一笑,剑尖轻颤,如流云变幻:\"龙三,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不长进。\" 龙三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咬牙道:\"白云飞,这不关你的事!\" \"劫掠民船,残害无辜,如何不关我的事?\"白云飞话音未落,剑光已如匹练般卷向龙三。 龙三仓促应战,分水刺舞成一团黑光,但在白云飞精妙的剑法面前节节败退。不过三招,龙三肩上已中一剑,鲜血染红了黑衣。 \"撤!\"龙三见势不妙,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水匪们纷纷跳入水中,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凝秋收剑入鞘,警惕地看着白云飞:\"你……不知……\" 白云飞转身,抱拳一礼:\"我就是路过,刚好得知二位护送这批果蔬北上。\" 娄会闻言,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白公子来的真是时候!你也很辛苦!如若同路不如乘我们的船!\" 白云飞:\"多谢峰主好意!不必客气!我有马!\" 冷凝秋:\"果蔬事小,天下事大。北上有险,多谢云飞相助。\"她抱拳说道。 娄会凑过来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道:\"看来这次押运,背后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白云飞点头:\"不错。这批果蔬表面上是救济灾民,不知道背后还有没有阴谋。\" 冷凝秋目光复杂地看了白云飞一眼:\"既然如此,我们便同行。只是船已受损……\" 白云飞笑道:\"无妨,前方三里处有我准备的船只,足够我们继续北上。\" 娄会抱拳谢道:“公子想的真周到,娄某先行谢过!” 夕阳西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河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他们坚定的面方的路还很长,危险也才刚刚开始。 江风猎猎,吹散了白云飞额前的碎发。他站在船头,眯眼望着前方蜿蜒的水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一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几乎将他们的船撕成碎片,如今总算修好了。 \"云哥,你又在发呆。\"冷凝秋从船舱走出,手里捧着两杯热茶。今天她身着鸭蛋青色劲装,腰间别着一对短剑,发髻简单挽起,显得干练而英气。 白云飞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触到冷凝秋的手,两人都微微一顿。\"我在想,那场风暴来得太蹊跷。\"他啜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平静的江面,\"这个季节不该有那样的狂风。\" 冷凝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然眯起眼睛:\"那边芦苇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白云飞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右手已按在剑柄上。就在这时,一支箭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脸颊钉入身后的桅杆。 \"敌袭!\"冷凝秋娇叱一声,双剑已然出鞘。十几名黑衣人从两岸芦苇丛中跃出,有的踏水而来,有的借力船身,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小船。 白云飞长剑出鞘,剑光如水,一招\"长河落日\"荡开三把同时袭来的钢刀。他侧身避过一枚暗器,反手一剑刺穿一名黑衣人的肩膀。 \"凝秋,小心水下!\"娄会喊到! 话音未落,船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冷凝秋足尖轻点,身形如燕掠起,恰好避过从船板下刺出的长矛。她双剑交错,寒光闪过,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船又破了!\"白云飞一剑逼退敌人,拉住冷凝秋的手腕,\"走!\" 两人纵身跃入江中,身后传来船只断裂的巨响。白云飞在水中仍紧握长剑,另一只手护住冷凝秋,顺流而下。黑衣人显然水性不佳,追击的呼喝声渐渐远去。 半炷香后,两人狼狈地爬上岸边。 娄会半天才上岸。 冷凝秋拧着湿透的衣角,脸色苍白:\"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袭击我们?\" 白云飞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具尸体上。那是个普通渔民打扮的中年男子,胸口插着一支与他们船上相同的箭。 \"看来我们雇的船匠也遭了毒手。\"他说道。 白云飞蹲下身检查尸体。\"手上没有老茧,不是常年干活的船匠。 \"他翻过尸体的手掌,指腹有一层薄茧,\"这是常年握剑的手。\" 娄会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假扮船匠,在我们的船上做了手脚?\" 白云飞站起身,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先找个地方落脚,这些人不会轻易放弃。\" “多亏白公子装扮的引诱他们的船,我们的货船已经通过这片水域,”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山间茅屋前,花无心握着折断的门闩,眉头紧锁。屋内桌椅翻倒,茶具碎了一地,墙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剑痕。 \"慕容……\"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桌角一抹暗红的血迹。地上落着一支银簪,正是他送给慕容颖的礼物。 花无心将银簪小心收入怀中,目光扫视屋内每一处细节。窗台上的灰尘有手指划过的痕迹,指向东南方向。他跃出窗户,沿着隐约的打斗痕迹追踪,最终在一条小径上发现了桃花教特有的五瓣梅暗记。 \"桃花教……\"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个神秘教派近来在江湖上动作频频,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是桃花教的人绑了慕容颖。 三日后,花无心站在桃花教总坛外的山门前。两排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弟子持剑而立,为首的冷面女子抱拳道:\"花公子请回,本教近日不见外客。\" 花无心拱手还礼:\"在下只为寻人而来。三日前,我的朋友慕容颖失踪,最后线索指向贵教。\" \"慕容颖?\"冷面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恢复平静,\"本教并无此人,花公子请回。\" 花无心注意到她瞬间的表情变化,心中一沉:\"若不见人,在下不会离开。\" 冷面女子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她一挥手,十几名女弟子剑光如雨,向花无心袭来。 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在剑光中穿梭,折扇开合间点倒数人,却始终未下杀手。\"在下不愿伤人,只求一见贵教教主!\" \"放肆!\"一声娇叱从山门内传来,一道粉色身影如电而至,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花无心仓促接掌,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 来人是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容貌艳丽却目光冰冷,正是桃花教左使柳如烟。\"花无心,你擅闯我教重地,该当何罪?\" 花无心擦去嘴角血迹:\"你是……\" “左使柳如烟!” “在下只为寻人,别无他意!” 柳如烟冷笑:\"慕容颖不是我们的人!你若识相,速速离去!\" 花无心闻言一震:\"慕容不是桃花教的人!其中必有误会,你确定?\" \"当然!\"柳如烟袖中飞出数枚银针,花无心急忙闪避,仍有两枚擦破手臂,顿时一阵麻痹感蔓延开来。 \"针上有毒……\"花无心眼前发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你们……对慕容做了什么……\" 柳如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放心,死不了。来人,把他扔下山去!\" 花无心感觉身体被抬起,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听到柳如烟冰冷的声音:\"警告过你,你偏不信!休要怪我!\" 同一时刻,白云飞和冷凝秋正在一处小镇客栈中休整。白云飞推开窗户,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忽然道:\"那是桃花教的地界。\" 冷凝秋走到他身旁:\"你怀疑袭击我们的人与桃花教有关?\" 白云飞沉吟道:\"江湖传来网罗各路高手,野心不小。\"他转身看向冷凝秋,\"而且,我收到消息,花无心可能去了那里。\" 冷凝秋惊讶道:\"花大哥?他去桃花教做什么?\" \"为了一个叫慕容颖的女子。\"白云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们得尽快赶过去。\"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正大声谈论着桃花教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人道:\"听说他们抓了个女刺客,要在三日后当众处决\" 白云飞和冷凝秋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楼下走去。 夜色渐深,花无心在山脚下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庙里。一个佝偻的老者正在熬药,见他醒了,沙哑道:\"年轻人,你中了''七日醉'',要不是老朽路过,你就在睡梦中喂狼了。\" 花无心勉强坐起身:\"多谢老丈相救。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老者递过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喝了,能缓解毒性。\" 花无心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让他皱了皱眉。他摸向怀中,发现银簪还在,稍稍安心。\"老丈可知道桃花教近日抓了什么重要人物?\" 老者眼神闪烁:\"老朽只是个采药的,哪知道这些。\"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昨天确实看到一队桃花教的人押着个姑娘往总坛后山去了,那姑娘白衣染血,看着怪可怜的。\" 花无心握紧了拳头:\"后山……那里有什么?\" \"听说是个秘密地牢。\"老者摇头,\"年轻人,我劝你别去送死。桃花教如今势力庞大,连官府都要让三分。\" 花无心站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眼神却已恢复清明:\"老丈好意心领了。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他走出破庙,望向远处隐在夜色中的山峰,轻声道:\"慕容,等我。\" 月光下,花无心的身影如一道青烟,悄然融入山林之中。 第79章 迷雾 青峰镇外的官道上,花无心勒马驻足,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眉头微蹙。他一身素白长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花纹,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慕容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青峰镇了……\"花无心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三天前,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颖突然失踪,只留下一个遗落的银簪子。 他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花无心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走向镇口。青峰镇虽不大,却是南北商旅必经之地,街上行人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花无心寻了一家名为\"醉鬼\"的客栈住下,要了二楼临街的一间客房。推开雕花木窗,晚风送来阵阵花香,远处青山如黛,近处街市喧嚣,倒是一处难得的景致。 \"小二,上壶好酒,再来几样招牌小菜。\"花无心在窗边坐下,随手抛出一锭银子。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眉开眼笑地接住银子,转身下楼去了。 不多时,酒菜上齐。花无心自斟自饮,目光却不时扫向窗外。他在等一个人——青峰镇的江湖消息通\"百晓生\"。据传此人消息灵通,只要价钱合适,没有打听不到的事。 酒过三巡,夜色渐浓。花无心正欲唤小二添酒,忽听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踏着月色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女子,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 花无心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酒水洒出几滴。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了。 \"冷凝秋……\"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百味杂陈。 他初入江湖第一次中毒就是被这个女子救的,可是,她是万胜宗的人,并且利用小桃夺取宗主信任,已升了副峰主,他心里虽然酸,但是,他知道,他们已不是同路人。 花无心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他放下酒杯,快步下楼,追向那抹紫色身影。 街角处,紫衣女子正牵着白马走向一家绸缎庄。花无心加快脚步,在女子即将踏入店门时拦住了她。 \"凝秋,好久不见。\"花无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女子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她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眉如远山,唇若点朱,只是眼神冷若冰霜。 \"花无心?\"冷凝秋的声音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冷冽:\"真是巧啊。\" 花无心苦笑:\"不是巧合,我是专程来青峰镇寻人的。\" \"哦?\"冷凝秋挑眉,\"不知是哪位佳人值得花公子千里追寻?\" 花无心听出她话中的讥讽,却也不恼:\"慕容颖失踪了,我来寻她。\" 听到\"慕容颖\"三个字,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冰冷:\"原来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难怪花公子如此上心。\" \"凝秋,我与慕容颖只是……\"花无心正欲解释,却被冷凝秋打断。 \"不必向我解释。\"她冷冷道:\"你我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花无心心中一痛。上次送药产生的误会,至今仍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他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冷凝秋别过脸去,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花公子若无他事,我还有要事在身。\" \"等等!\"花无心伸手欲拦,\"你在青峰镇可曾听闻慕容颖的消息?\" 冷凝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没有。\" 花无心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凝秋,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冷凝秋突然转身,眼中燃起怒火,\"我知道你为了找她跑遍大江南北!我知道你心里从来只有她!\"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情绪激动。 花无心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冷凝秋如此失态。在他记忆中,她永远是那个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女子。 \"你误会了……\"花无心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 冷凝秋猛地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误会?你选择相信她而非我,如今又为她奔波千里,还有什么可误会的?\" 花无心哑口无言。上次那场误会,确实是他轻信了慕容颖的一面之词,伤害了冷凝秋。等他明白真相时,冷凝秋已经消失无踪。 \"凝秋,上次的事是我错了。\"花无心诚恳地说,\"但慕容颖现在真的失踪了,她可能有危险……\" \"与我何干?\"冷凝秋冷笑一声,翻身上马:\"花无心,我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心上人。\" 话音未落,她已经策马而去,紫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花无心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冷凝秋,更没想到她对慕容颖的事反应如此激烈。 \"看来误会比我想象的更深……\"花无心叹息一声,转身准备回客栈。 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街角阴影处闪过一道人影。花无心眼神一凛,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那人见被发现,转身就跑。花无心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拦在对方面前。借着月光,他看清那是个瘦小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眼神闪烁不定。 \"为何跟踪我?\"花无心沉声问道。 少年吞了吞口水:\"我……我是百晓生的徒弟。师父让我来请花公子一叙。\" 花无心挑眉:\"百晓生?我正要找他。\" \"师父说……说关于慕容小姐的事,他知道一些。\"少年小心翼翼地说,\"还有……刚才那位冷姑娘……\" 花无心眼神一凝:\"带路。\" 少年领着花无心穿过几条幽暗的小巷,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院中竹影婆娑,一间茅屋透出微弱的灯光。 \"师父,花公子到了。\"少年在门外恭敬地说。 \"进来。\"屋内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花无心推门而入,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盏油灯和几卷竹简。 \"花公子请坐。\"百晓生指了指对面的蒲团,\"老朽已恭候多时。\" 花无心盘膝坐下:\"前辈知道我要来?\" 百晓生捋须微笑:\"桃花教已悬赏寻人,江湖上谁人不知?老朽虽隐居于此,耳目却还算灵通。\" \"那前辈可知慕容颖下落?\"花无心直入主题。 百晓生不紧不慢地斟了杯茶推给花无心:\"先喝茶。此事说来话长……\" 花无心耐着性子接过茶杯,却没有喝:\"还请前辈直言。\" 百晓生叹了口气:\"慕容小姐半月前确实来过青峰镇,但只停留了一日便离开了。据老朽所知,她是往北去了黑风岭。\" \"黑风岭?\"花无心皱眉,\"那里荒无人烟,她去做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百晓生摇头,\"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老朽听闻,近来黑风岭一带有个神秘组织活动,专掳各派年轻弟子。\"百晓生压低声音,\"慕容小姐或许……\" 花无心心中一紧:\"什么组织?\" \"幽冥教。\"百晓生吐出这三个字时,屋内油灯忽然摇曳了一下,仿佛有阴风吹过。 花无心握紧了拳头:\"多谢前辈告知。我明日便启程前往黑风岭。\" 百晓生点点头,忽然又道:\"花公子方才遇见了冷姑娘?\" 花无心一怔:\"前辈如何知晓?\" \"这青峰镇没有老朽不知道的事。\"百晓生意味深长地说,\"冷姑娘是去送货物的路上,但今日似乎在找什么。今日见到花公子后,她直接出了镇子,往北去了。\" \"往北?\"花无心心头一跳,\"也是黑风岭方向?\" 百晓生不置可否:\"老朽只是告知花公子这个信息。至于其中缘由,恐怕只有花公子自己明白了。\" 花无心沉默片刻,起身拱手:\"多谢前辈。这是酬金。\"他取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 离开百晓生的住处,花无心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幽冥教、慕容颖的失踪、冷凝秋的突然出现这一切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但他一时理不清头绪。 转过一个街角,花无心忽然停下脚步。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不是刚才那个少年,而是一个武功不弱的高手。 \"何人?\"花无心头也不回地说。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花公子的耳力还是这么好。\" 花无心转身,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腰间悬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刀。 \"萧寒!\"花无心不认识这个人,他是幽冥教左使。 萧寒微微颔首:\"花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在下奉教主之命,特来邀请花公子前往黑风岭一叙。\" 花无心眼神一冷:\"邀请?用这种方式?\" 萧寒不以为意:\"教主说了,花公子若想见慕容小姐,就请随在下走一趟。\" 花无心心中一凛,慕容颖果然落在幽冥教手中!他强自镇定:\"若我不去呢?\" 萧寒笑了笑:\"那慕容小姐的安危,可就难说了。\"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拔剑。剑光如电,直指萧寒咽喉:\"不如先拿下你,再问出慕容颖下落!\" 萧寒早有防备,长刀出鞘,格开这一剑:\"花公子何必动怒?教主只是仰慕公子剑法,想与公子切磋一番罢了。\" 两人在狭窄的巷中交手数招,刀光剑影间,萧寒渐落下风。他虚晃一招,纵身跃上屋顶:\"花公子武功高强,萧某佩服。不过教主有令,若花公子不愿应邀,就请转告一句话——''三年前的约定,该兑现了''。\" 说完,萧寒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花无心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三年前的约定\"?这是什么意思?他与幽冥教素无往来,何来约定? 带着满腹疑问,花无心回到客栈。他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黑风岭,无论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第80章 探秘黑风寨 残阳如血,映照着崎岖山路上那道孤独的身影。 花无心勒住缰绳,抬头望向远处那片被暮色笼罩的山岭。黑风岭——江湖人口中的禁地,常年被黑雾笼罩,据说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剑柄,那是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剑鞘上缠绕着几道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 \"黑风岭……\"花无心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三天,慕容颖真的在这里?他心底不禁生出疑虑。 黑风岭盛产血玉菩提,但除了能解百毒外并无特别之处。 花无心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他从不多问。但这次,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胯下的黑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似乎感应到了前方山岭散发出的不祥气息。花无心拍了拍马颈,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蒙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走,黑星。\"他轻夹马腹,向着山脚下的清风镇行去。无论任务背后有什么阴谋,他都必须先找个落脚处,黑风岭的夜晚可不是闹着玩的。 山下黑风镇比想象中热闹,但这份热闹中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街上行人匆匆,商贩的叫卖声有气无力,更奇怪的是,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花无心这个外乡人。 \"客官,住店吗?\"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站在一家名为\"黑风客栈\"的门口招呼道,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花无心点点头,翻身下马。客栈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上面画着一只似狼非狼的野兽,眼睛处镶嵌着两颗发红的石头,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最好的房间,再给我的马喂上等草料。\"花无心抛出一块碎银,老者敏捷地接住,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好嘞!客官里边请!\"老者高声喊道,\"阿福,带这位爷去天字一号房!\"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从里屋跑出来,瘦得像根竹竿,眼睛却大得出奇。他接过缰绳,偷偷打量着花无心腰间的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花无心装作没看见,跟着少年进了客栈。大堂里零星坐着几个客人,见他进来,谈话声立刻低了下去。花无心敏锐地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戴斗笠的汉子悄悄将手按在了腰间。 \"客官这边请。\"少年阿福引着他上了二楼,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这是本店最好的房间,窗外能看到黑风岭全景。\" 花无心走到窗前,果然,黑风岭的全貌一览无余。此刻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后,那片山岭被笼罩在越来越浓的黑雾中,隐约可见几处闪烁的灯火,像是野兽的眼睛。 \"那是什么地方?\"花无心指着灯火处问道。 阿福的脸色变了变:\"客、客官,那是黑风寨,岭上土匪的老巢。您可千万别靠近那里,最近几个月,已经有好几批上山的人没回来了。\" \"哦?都是些什么人?\" \"有采药的,有寻亲的,还有……\"阿福突然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客官要是没别的事,小的先去给您准备热水。\" 花无心点点头,等少年退出房间后,他迅速检查了一遍房间。床底、衣柜、窗台,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放过。江湖多险,让他养成了处处小心的习惯。确认安全后,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 地图绘制得极为精细,连黑风岭上的小路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一条红线从清风镇蜿蜒而上,直通顶峰的一处标记——那里应该就是血玉菩提生长的地方。但奇怪的是,地图上还标注了几个用黑墨画出的叉,旁边写着小小的\"禁\"字。 花无心正思索间,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闪电般收起地图,手已按在剑柄上。 \"客官,您要的热水。\"是阿福的声音。 \"进来。\" 少年提着两大桶热水进来,倒入屏风后的浴桶中。花无心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眼睛不停地瞟向桌上的行囊。 \"小二哥,\"花无心突然开口,\"这黑风岭上,除了土匪,可还有什么别的传说?\" 阿福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水桶:\"客、客官说笑了,小的只是个跑堂的,哪知道这些……\" 花无心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在指间翻转:\"说来听听,这个就是你的了。\" 阿福咽了口唾沫,眼睛盯着那枚铜钱:\"其实……其实镇上人都说,黑风岭上有吃人的妖怪。每逢月圆之夜,就能听到岭上传来的惨叫声……\"他突然打了个寒战,\"客官,您不会是要上黑风岭?\" 花无心将铜钱弹给他:\"只是好奇问问。好了,你下去。\" 等阿福离开后,花无心锁好门,脱去外袍准备沐浴。水汽氤氲中,他虽年轻,但是胳膊上已经留下了几处剑伤刀伤,此刻,那些伤痕呈现在他眼前,他不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浴后,花无心换上一身干净的黑色劲装,盘坐在床上调息。夜深人静时,他忽然睁开眼睛——窗外有动静。 极轻的脚步声从屋顶传来,若不是花无心内力深厚,几乎难以察觉。他无声地移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光下,一个黑影正猫着腰在对面屋顶移动,看身形是个练家子。 花无心屏住呼吸,手已按在剑柄上。那黑影似乎在观察他的房间,停留了片刻后,突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有意思……\"花无心嘴角微扬。看来这趟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回到床上,剑就放在手边,闭目养神却保持着高度警觉。 约莫子时,一阵异样的香气飘入房中。花无心立刻屏住呼吸——是迷香!他假装中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实则暗中运功抵御药性。 门闩被轻轻拨动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极轻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花无心通过声音判断,至少有三人进入了房间。 \"就是他?\"一个沙哑的男声低声道。 \"没错,白天伙计的亲眼看见他拿出了那张地图。\"另一个声音回答,听起来像是少年阿福,但语气完全不像白天那般怯懦。 \"搜他的行囊,主人要的东西一定在他身上。\" 花无心感觉到有人靠近床边,他猛然睁眼,剑已出鞘!黑光一闪,最靠近他的那个黑影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倒退数步。 \"找死!\"另外两人同时出手,一人使刀,一人用爪,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闪动,黑色长剑在黑暗中划出数道寒芒。\"叮叮\"两声,来袭的刀爪皆被格开。他顺势一脚踢中使刀者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撞破窗户摔了出去。 使爪者见状大惊,转身就要逃走。花无心哪能让他得逞,剑尖一点,刺中对方后心。那人向前扑倒,却在中剑瞬间反手一抓,五道黑气从指尖射出! \"幽冥爪?\"花无心瞳孔一缩,急忙侧身闪避。黑气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在墙上留下五道焦黑的痕迹。 那人趁机破窗而出,花无心追到窗边,只见夜色中几个黑影迅速消失在镇外的小路上。他低头查看被留下的那名袭击者,发现已经气绝身亡——牙中藏毒。 花无心搜查死者身上,除了一块刻着骷髅图案的铁牌外别无他物。他拿起铁牌仔细端详,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这玩意在哪里见过来着,一时他想不起来。 \"黑风令……上次的那个铁牌……\"他喃喃道,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脑子一时处于短路状态。 花无心站在窗前,望向黑暗中如巨兽蛰伏的黑风岭,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这个店是个黑店,掌柜的和小福是不是都不简单? 他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趁着夜色,他忽然想摸上黑风岭看看。 花无心刚一出门,一个横肉汉子便拦住他的去路:\"小子,听说你剑法了得?老子''铁掌''赵三倒要讨教讨教!\" 客栈内鸦雀无声。 花无心头也不抬:\"我不与人比试。\" 赵三狞笑着走近:\"由不得你!这黑风岭方圆百里,还没人敢不给我赵三面子!\"说着,蒲扇大的手掌已向花无心肩头拍来。 掌风及体的刹那,花无心身形微侧,右手二指如电点出,正中赵三手腕\"大陵穴\"。赵三只觉整条手臂一麻,还未反应过来,咽喉已被冰冷剑尖抵住。 \"我说了,不与人比试。\"花无心声音依旧平静,眼神却冷得骇人。 赵三额头渗出冷汗,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拔剑的。 \"滚。\"花无心收剑入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赵三脸色铁青,却不敢再挑衅,灰溜溜退到后边。 门一响,那个佝偻掌柜的慌忙出来了:\"花大侠,黑风岭去不得啊!那岭上有伙强人,为首的''黑面阎罗''程天霸武功高强,手下有百十号亡命之徒……\" 花无心系紧剑鞘:\"多谢提醒。\"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山路崎岖,林木茂密。行至半山腰,四周忽然升起淡紫色雾气,带着甜腻的异香。花无心眉头一皱,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含在舌下。 \"哈哈,又来个送死的!\"树丛中跳出五六个持刀大汉,为首者满脸麻子,\"小子,中了我们黑风寨的''七步断魂香'',还不乖乖……\" 话音未落,花无心身形已动。剑光如雪,眨眼间三个山贼手中钢刀断为两截。麻子脸大惊失色:\"你没中毒?\" 花无心剑尖轻颤,指向麻子脸咽喉:\"带路,我要见程天霸。\" 麻子脸眼珠乱转,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浓烟四起。花无心屏息挥剑,却听四周脚步声杂乱远去——山贼们借机逃了。 烟雾散去,花无心发现前方山路分出三条岔道,每条都阴森可怖。他略一沉吟,选了中间那条向上延伸的小径。 行不多时,脚下突然一空。花无心反应极快,在陷坑边缘一点,身形倒飞而出。几乎同时,十余支弩箭从两侧树丛激射而出,擦着他衣襟钉入地面。 \"好身手!\"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花无心抬头,见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站着个黑衣男子,面容瘦削如刀,双眼凹陷,活像一具骷髅。 \"程天霸?\"花无心问。 黑衣男子怪笑一声:\"寨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我乃黑风寨二当家''活阎罗''崔九!小子,报上名来!\" \"花无心。\" 崔九脸色骤变:\"无心剑客?\"他猛地一挥手,数十名山贼从四面八方涌出,将花无心团团围住。\"弟兄们,拿下他!寨主有令,取花无心首级者赏黄金百两!\" 刀光剑影中,花无心身形如鬼魅,剑招看似随意却招招致命。不多时,地上已倒了七八个山贼。崔九见状,从腰间解下一条乌黑长鞭,凌空抽向花无心面门。 鞭影如蛇,花无心侧身避过,剑锋顺着鞭身削去。崔九急忙撤鞭,却见剑光一闪,自己右手三指已齐根而断。 \"啊!\"崔九惨叫着后退,\"放箭!快放箭!\" 第二轮箭雨袭来,花无心挥剑格挡,却不防背后一张大网当头罩下。他剑锋急转,刚割开网绳,忽觉脚下一软——地上不知何时已洒满铁蒺藜。一个不慎,右腿被划出数道血痕。 \"哈哈,任你武功再高,也逃不出我崔九的天罗地网!\"崔九狞笑着逼近,\"花无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花无心拄剑而立,面色依旧平静:\"就凭你们?\" 崔九正要下令围攻,忽听一个浑厚声音传来:\"住手!\" 山贼们闻声立刻退开。一个身材魁梧、面如黑炭的大汉缓步走来,每踏一步,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寨主!\"众山贼齐齐跪拜。 程天霸摆摆手,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花无心:\"花无心?花家的后人?\" 花无心瞳孔微缩:\"你认得我?\" 程天霸不答,忽然出手如电,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花无心横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竟被震退三步,虎口隐隐作痛。 \"好剑。\"程天霸看着自己掌心一道血痕,咧嘴一笑,\"带走!关进水牢,我要亲自审问!\" 四名壮汉上前,用铁链锁住花无心手脚。花无心没有反抗,只是深深看了程天霸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 黑风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花无心被推入一间半埋在地下的石室,室内积水及膝,阴冷刺骨。 铁门关闭后,花无心闭目调息。约莫两个时辰后,门外传来脚步声。程天霸独自进来,挥手让守卫退下。 \"十八年前,江南花家满门被灭,唯有一个襁褓中的孩童下落不明。\"程天霸开门见山,\"那孩子在乱阵中却侥被救。就是你?\" 花无心睁开眼睛:\"你知道得很清楚。\" 程天霸冷笑:\"因为当年我也在场。\"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剑伤,\"这一剑,是你爹留给我的纪念。\" 花无心眼中杀机骤现,铁链哗啦作响。 \"别急。\"程天霸俯下身,\"你以为花家灭门是寻常仇杀?错了,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幕后主使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 \"谁?\"花无心声音冰冷。 程天霸却不回答,反而问:\"你义父是江湖人,人送外号‘无尘子’?那老家伙今年离奇死亡,你可查到线索?\" 花无心浑身一震。义父之死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谜团,现场除了一枚奇特的血手印外,毫无线索。 \"看来我猜对了。\"程天霸得意地笑了,\"无尘子死前,是否给过你什么东西?\"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的''黑煞掌'',与义父伤口处的掌痕很像。\" 程天霸脸色微变,随即大笑:\"好眼力!不过杀无尘子的不是我,而是……\"他忽然住口,警惕地环顾四周,\"有人来了。\" 果然,门外传来崔九的声音:\"寨主,三当家抓到个探子,说是司寇那边有人来了!\" 程天霸皱眉:\"我马上来。\"他转向花无心,压低声音,\"想报仇,想查明真相,就老实配合我。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血手盟的秘密。\" 血手盟三字一出,花无心眼中精光暴涨。程天霸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花无心凝视着晃动的门影,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掌处,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仇人如此之近。水牢外,隐约传来惨叫与狂笑,那是黑风寨日常的声音。 但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第81章 黑风异常 花无心睁开眼睛时,铁链的碰撞声在石壁上荡出回音。地牢里永远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他已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能在其中分辨出今日的饭菜是什么——白菜炖豆腐,外加半碗糙米饭。 \"吃饭了,花大侠。\"铁栅栏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狱卒将木碗推进来,汤汁溅出几滴,在泥地上晕开深色痕迹。 花无心没动。他盘腿坐在墙角,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镣很长。一夜间,他被关进这黑风寨地牢,不知何时出头。 \"今日不同。\"狱卒忽然压低声音,\"寨主有令,放你出去。\"那个狱卒看他没动说道。 花无心猛地抬头,乱发间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狱卒被他看得后退半步,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但有个条件——你不得接近寨主居所半步,否则……\" \"否则怎样?\"花无心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否则格杀勿论。\"狱卒说完,迅速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 铁链哗啦落地时,花无心几乎站立不稳。镣铐加身,他感到沉重无比,其实心里比身上沉重百倍。他扶着潮湿的石墙,一步步挪出牢门,久违的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刺得他眯起眼睛。 \"程天霸为何突然放我?\"花无心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软剑,如今空空如也。 狱卒没有回答,只是催促他快走。穿过曲折的地道,花无心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黑风寨建在半山腰,此时正值暮春,漫山绿意盎然。他贪婪地吸入带着松香的风,胸腔里那股郁结的浊气似乎也随之排出。 \"你的东西。\"狱卒递来一个布包,里面是花无心昨夜被擒时的随身物品:一把软剑、几枚铜钱、一个银簪。花无心将软剑系回腰间,手指触到银簪时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它塞进了袖中。 \"程天霸在哪?\"他问。 狱卒脸色一变:\"寨主有令,不许你……\" \"我只问他在哪。\"花无心打断道,眼神锐利如剑。 \"黑云阁。\"狱卒不情愿地回答,\"但花大侠,你最好……\" 花无心已经大步走开,背影挺拔还是那个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无影剑\"。 黑风寨比花无心记忆中大的多。简陋的木栅栏,箭楼高耸,巡逻的弟子身着统一黑衣,胸前绣着狰狞的骷髅标志——这图案…… 花无心走在石板路上,不时有弟子投来警惕的目光。他们大多年轻,不认识这位\"无影剑\",只当是个落魄的江湖客。有几个年长些的看到他,脸色骤变,匆匆避开。 \"这位兄台,请问程天霸可在黑云阁?\"花无心拦住一个弟子问道。 那弟子约莫二十出头,闻言立刻按住腰间佩刀:\"大胆!敢直呼寨主名讳!\" 花无心苦笑。 程天霸并肩闯荡江湖怎么会名气这么大?竟连名字都成了忌讳? \"我乃花无心,与你们寨主是故交。\"他尽量平和地说,\"烦请通报一声。\" \"花无心?\"弟子露出困惑的表情,显然没听过这名字。但他还是摇头道:\"寨主有令,不见外客,尤其是……\"他忽然住口,警惕地打量着花无心。 \"尤其是什么?\" \"没什么。\"弟子后退一步,\"你快走,否则我叫人了。\" 花无心眯起眼睛。程天霸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如今看来,程天霸昨夜获取了什么消息?只是为何突然放他出来?又为何避而不见?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队黑衣弟子簇拥着一个华服男子走来,那人身形魁梧,面容隐在斗篷阴影中,但花无心一眼就认出了那走路的姿态——程天霸。 \"程天霸!\"花无心高声唤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华服男子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黑衣弟子们立刻围上来,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寨主有令,花无心不得靠近百步之内!\"为首的弟子喝道,\"违者杀无赦!\" 花无心站在原地,如遭雷击,为何一夜之间他反目? \"程天霸!\"花无心怒喝,\"你欠我一个解释!为何……\" \"拿下他!\"一声令下,十余名弟子扑来。 花无心本能地摸向腰间软剑,却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他武功虽胜,强行出手只会自取其辱。眼看刀光将至,他猛地后跃,转身冲入一条小巷。 身后追兵如潮,花无心凭借记忆在山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梭。转过一个拐角,他撞开一扇木门,闪身进入一间废弃的柴房,屏息静气。 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花无心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这不是他认识的程天霸——那个豪爽义气、昨夜那个汉子绝不会如此对他。除非…… 除非黑风寨中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夜幕降临,黑风寨点起了火把。花无心潜伏在阴影中,观察着黑云阁的守卫轮换。这座三层木楼是山寨最高建筑,原本是老寨主的居所,如今成了程天霸的住处。 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子时那班会有短暂的间隙。花无心耐心等待着,一边运转内力,试图恢复些功力。 子时将至,果然如他所料,守卫交接出现了空档。花无心如一片落叶般飘过庭院,贴着墙壁攀上二楼回廊。木窗未锁,他轻轻推开,闪身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花无心屏住呼吸,借着月光打量四周——这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竹简和账册,桌上摊开的地图标注着黑风寨周边势力范围,还有一张图画着要扩张的地盘。 \"贪心不足……\"花无心心中暗叹,轻手轻脚地向内室摸去。 内室门缝透出微光,隐约有说话声传来。花无心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再拖了。\" 这声音似是程天霸,却又有些不同,像是喉咙里含着一口痰,含糊不清。 \"可那花无心武功高强,当年……他家……\"另一个声音犹豫道。 \"当年是当年!如今他是我们的敌人!\"沙哑声音陡然提高,\"明日就派人……\" 花无心听得心惊,正欲再靠近些,突然脚下一块地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内室瞬间寂静。 \"谁?\"沙哑声音厉喝。 花无心知道不妙,转身就要逃离,却见书房门口已经站着一个黑影,月光下,一双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 \"擅闯黑云阁者,死!。\"黑影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花无心拔出软剑,剑身在月光下如一泓秋水。他使出最大的功力,\"无影剑法\"的精妙所在,剑尖颤动间已封住对方所有进攻路线。 黑影却不动,只是发出\"咯咯\"怪笑。忽然,花无心背后传来破空声——另一名黑衣人从内室扑出,手中短刀直取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身体如柳絮般飘起,软剑划出一道弧光,同时挡住前后攻击。但第三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头顶,一掌拍向他天灵盖! \"砰!\" 就在花无心闭目待死之际,一道白影从窗外飞入,银光闪过,三名黑衣人同时后退。花无心只觉腰间一紧,已被一条白绫卷住,拽出窗外。 \"不想死就别出声。\"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花无心感到自己被带着在屋顶间飞跃,夜风呼啸而过。片刻后,两人落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月光下,救他的女子一袭白衣,面容清丽绝伦,眉间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 \"多谢姑娘相救。\"花无心拱手道,\"不知……\" \"柳无霜。\"女子简短地说,警惕地扫视四周,\"你胆子不小,敢夜探黑云阁。\" 花无心苦笑:\"有些事必须弄清楚。姑娘为何救我?\" 柳无霜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因为我也想知道,黑云阁里那个''程天霸'',到底是谁。\" 花无心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一夜间,程天霸先后性情大变,黑风寨开始扩张势力,手段狠辣。\"柳无霜低声道:\"更奇怪的是,他再也不见任何故人,原本和你谈的好好的,现在连你也拒之门外……\" \"你怎么知道这些?\"花无心警惕地问。 柳无霜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朵梅花。 \"因为我受人之托,来查黑风寨变故。\"她轻声道,\"而这令牌的主人说,若遇到花无心,可联手查探。\" 花无心如遭雷击,那是冷凝秋的贴身令牌!昨天二人不快后,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凝秋在哪?\"他急切地问。 柳无霜摇头:\"我只收到这令牌和一封信。信中说,若程天霸行为异常,务必找到你。\"她顿了顿:\"现在看来,程天霸不仅行为异常,恐怕……已非本人。\" 夜风呜咽,吹动两人衣袍。花无心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黑云阁,心中翻涌起无数疑问。那个避而不见的\"程天霸\",究竟是谁?真正的程天霸又在何处?而冷凝秋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 \"看来我们目标一致。\"花无心转向柳无霜,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不如联手查个水落石出?\" 柳无霜唇角微扬,月光下,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目:\"正有此意。\" 第82章 双双被俘 夕阳的余晖透过密林的缝隙,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花无心靠在一棵老槐树下,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那柄名为\"无心\"的短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再等半个时辰,天色全暗我们就行动。\"柳无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蹲在树枝上,一身夜行衣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 花无心抬头,看见她正将一颗野果抛向空中,然后准确地用嘴接住。那果子的汁液顺着她嘴角流下,她满不在乎地用袖子一擦。 \"你倒是吃得下。\"花无心苦笑,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野果,果皮已经有些发皱。他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立刻充满了口腔,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柳无霜轻盈地从树上跃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总比饿着肚子强。\"她蹲到花无心身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皮囊,递给他,\"喝点水,别让胃酸烧坏了肠子。\" 花无心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一口。清水滑过喉咙,暂时冲淡了口中残留的酸涩。他注视着柳无霜的侧脸,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严肃。 \"消息可靠吗?程天霸真的还在黑风寨?\"花无心压低声音问道。 柳无霜点点头,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山寨布局图。\"我亲眼看见''他''进了寨门,但那走路的姿势……\"她眉头紧锁,\"不像程叔。\" 花无心心中一沉。程天霸虽说附近百姓口中传的极为恶劣,但是他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一个人,一夜之间怎么会判若两人,如果说真的程天霸突然失踪,而黑风寨这个寨主究竟是谁?这本身就透着蹊跷。 \"所以你认为……\" \"有人假扮程天霸。\"柳无霜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而且我怀疑黑风寨最近袭击商队的行为,与这个假寨主有关。\"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巅,林间顿时暗了下来。花无心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握紧了无心剑,剑柄上熟悉的纹路给了他些许安慰。 \"时间到了。\"柳无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按计划,我引开黑云阁的守卫,你从西侧围墙潜入。记住,无论发现什么,子时前必须撤出。\" 花无心点头,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如同两道影子般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黑风寨建在一处半山腰陡峭的山崖上,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东面一条狭窄的山路可以通行。寨墙高耸,每隔十步就有一个火把,照得周围如同白昼。但柳无霜早已摸清了守卫换岗的规律——每隔一个时辰,西侧会有短暂的无人值守时间。 花无心屏息贴在墙根下,听着墙内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数了十下心跳,确认安全后,从腰间取出一根细绳,绳端系着三爪铁钩。他轻轻一抛,铁钩准确地卡在了墙头的缝隙中。 攀上墙头,花无心谨慎地观察寨内布局。中央是一座三层木楼,想必是寨主居所;四周散布着几排低矮的木屋,应该是喽啰们的住处。东侧一座孤立的石屋格外显眼,门前站着两名持刀守卫。 \"黑云阁……\"花无心在心中默念。按照柳无霜的情报,那里是寨中重地,寻常喽啰不得靠近。 就在这时,东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花无心看到一道黑影从守卫眼前掠过,紧接着是柳无霜刻意压低的声音:\"有刺客!保护寨主!\" 守卫们立刻朝声音方向追去。花无心抓住机会,如一片落叶般无声地落在院内,迅速向石屋潜行。 石屋的门上挂着一把铜锁,但对花无心这样的高手来说形同虚设。他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针,几下拨弄,锁便应声而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高处一个小窗透进些许月光。花无心适应了片刻黑暗,才看清屋内的情形——这竟是一间囚室!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锁住。 那人听到动静,缓缓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花无心看清了一张布满伤痕的脸——浓眉如剑,鼻梁高挺,头发散乱,他额头上有一道疤。 \"程天霸!\"花无心几乎脱口而出,又立刻警觉地捂住嘴。 那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花无心?\"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音:\"真的是你?\" 花无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程天霸面前,无心剑出鞘,剑光一闪便斩断了铁链。\"是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个……\" \"是假的!\"程天霸抓住花无心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血手印的余孽,血无痕!他易容成我的样子,控制了黑风寨!\" 花无心心头一震。血手印是二十年前被武林正道联手剿灭的邪派,以残忍嗜杀着称。若真是血手门余孽,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严重。 \"我先带您出去。\"花无心搀扶起程天霸,却发现他双腿无力,几乎站不起来。 \"不行……他们给我下了''软骨散'',我走不动……\"程天霸喘息着说,\"你先走,告诉各大门派,血无痕要复仇……他要……\"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花无心迅速将程天霸安置回角落,自己隐入阴影中。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门外火把的光亮,花无心看清了来人的脸——与程天霸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道伤疤。 假程天霸走到真身面前,冷笑道:\"老东西,还没死心?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他的声音与程天霸极为相似,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真程天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假程天霸厌恶地后退一步。就在这一瞬间,花无心出手了! 无心剑如一道银色闪电刺向假程天霸的后心。然而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身形诡异地一扭,竟避开了这必杀一击。 \"果然有老鼠溜进来了。\"假程天霸——不,血无痕冷笑道。他双手一翻,指间已多了两把薄如蝉翼的短刀。 花无心不答话,剑招一变,使出\"流星追月\",剑尖颤动如繁星点点,封住血无痕所有退路。血无痕却如鬼魅般在剑光中穿梭,短刀不时与无心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家的小子,剑法不错。\"血无痕边打边道:\"可惜你父亲没教过你,有些敌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提到父亲,花无心心中一痛,剑势却更加凌厉。两人在狭小的囚室中交手数十招,竟不分胜负。 突然,血无痕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左手短刀格开无心剑,右手猛地一挥,一片红色粉末朝花无心面门撒来。 花无心急忙闭气后撤,却还是吸入了一些。顿时,一股灼热感从喉咙蔓延到全身,内力运转顿时滞涩起来。 \"赤蝎粉的滋味如何?\"血无痕得意地笑道,\"放心,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让你暂时使不出内力罢了。\" 花无心单膝跪地,以剑撑地,额头渗出冷汗。他眼角余光看到程天霸正艰难地向门口爬去,试图求救。 血无痕也注意到了,却并不阻止。\"让他去,正好把那个女娃也引来,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门被猛地踢开,柳无霜持剑冲了进来,剑尖还滴着血。 \"无心!\"她一眼看到跪地的花无心,立刻挡在他面前,剑指血无痕,\"你对他做了什么?\" 血无痕打量着柳无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柳家的丫头?有意思,当年漏网的小鱼今天都聚齐了。\" 柳无霜不明所以,但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她悄悄将一颗药丸塞到花无心手中,低声道:\"解毒丹,快服下。\" 花无心将药丸含在舌下,感到一股清凉之气逐渐中和体内的灼热。他强撑着站起身,与柳无霜并肩而立。 血无痕似乎对他们的反抗感到有趣。\"勇气可嘉,但徒劳无功。\"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涌入十余名黑衣刀手,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你到底想要什么?\"花无心沉声问道。 血无痕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二十年前,武林正道联手灭我血手门,连妇孺都不放过。今天,我要让他们的后代血债血偿!\"他指着花无心和柳无霜,\"你们两家的长辈手上沾满了我同门的血,现在轮到你们了。\" 柳无霜冷笑一声:\"邪魔歪道,死有余辜!\" 血无痕不怒反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他突然出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掌击向柳无霜胸口。 花无心急忙挥剑相迎,却见血无痕中途变招,一掌拍在他剑身上。一股阴寒内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无心剑几乎脱手。 柳无霜抓住机会,剑走偏锋,直刺血无痕咽喉。血无痕不得不回防,三人再次战成一团。 尽管以二敌一,花无心和柳无霜仍渐落下风。血无痕的武功诡异莫测,每一招都带着阴毒的内力,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七星连珠!\"柳无霜突然娇叱一声,剑光如虹,连续七剑刺向血无痕周身大穴。这是柳家剑法中的绝招,威力极大但极耗内力。 血无痕被迫连退七步,胸前衣襟被划开一道口子。他低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柳家的''落虹剑法''?没想到失传的绝学竟在你手中。\" 花无心趁机扶起程天霸,向门口移动。黑衣刀手们见状立刻围了上来。 \"想走?\"血无痕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球,猛地掷向地面。 \"闭气!\"柳无霜大喊,但为时已晚。黑球爆开,一团紫色烟雾瞬间充满整个石屋。花无心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花无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双手被特制的铁链锁在墙上,稍微一动就传来刺骨的疼痛。对面墙上,柳无霜同样被锁着,头无力地垂着,似乎还在昏迷中。 \"无霜!无霜!\"花无心低声呼唤,声音在地牢中回荡。 柳无霜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头。她的脸上有一道血痕,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无心……你没事?\"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事。\"花无心挣扎着想要挣脱锁链,却只是让手腕上的伤口更深。\"程天霸呢?\" 柳无霜摇摇头:\"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地牢的铁门突然打开,血无痕踱步而入,身后跟着两名黑衣刀手。他已经卸去了程天霸的伪装,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醒了?\"他走到花无心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别白费力气了,那是玄铁打造的锁链,专门用来锁武林高手的。\" 花无心冷冷地瞪着他:\"程天霸在哪?\" 血无痕笑了笑:\"那个老东西?放心,他还活着,我留着他有用。\"他转向柳无霜:\"倒是你,柳家丫头,比你父亲当年差远了。\" 柳无霜啐了一口血沫:\"要杀要剐随你便,少废话!\" 血无痕不以为辱,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有骨气,我喜欢。\"他突然伸手捏住柳无霜的下巴,\"我给你一个选择——加入我,一起向那些伪君子复仇,我就饶你不死。\" 柳无霜猛地挣开他的手:\"做梦!\" 血无痕耸耸肩,转向花无心:\"那你呢?花家的独苗。加入我,你不仅能活命,还能得到血手门的绝世武功。想想你父亲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花无心心中一痛。他父亲花清岚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死因至今真相未明。 \"我父亲是死于意外。\"花无心咬牙道。 血无痕大笑起来:\"意外?你以为名震江湖的''流星剑''花清岚会死于区区山贼之手?\"他凑近花无心,压低声音,\"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就因为他不愿参与那些肮脏的交易。\" 花无心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问:\"你知道什么?\" 血无痕直起身,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七天后,若你不答应……\"他瞥了眼柳无霜:\"我就当着你的面,一寸寸剥了她的皮。\" 说完,他转身离去,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只留下花无心和柳无霜在黑暗中沉默。 过了许久,柳无霜轻声道:\"无心,别听他的。血手门的人最擅长蛊惑人心。\" 花无心没有回答。父亲的死因一直是他心中的结,如今突然有了线索,他怎能不动摇? \"无心?\"柳无霜的声音带着担忧。 \"我在想……\"花无心缓缓道,\"也许我们可以假意答应他,找机会逃出去。\" 柳无霜沉默片刻:\"太危险了。血无痕不是那么容易骗的。\" 花无心看向黑暗中柳无霜模糊的轮廓,心中一阵刺痛。他不能让她因自己而死,但也不能背叛自己的信念。 \"总会有办法的。\"他轻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地牢外,隐约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花无心数着心跳,计算着时间。七天后,他们将面临生死抉择,而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找到逃脱的办法,揭开血无痕背后的阴谋,以及……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 第83章 逃之夭夭 “你不能死啊!你等睁开眼睛看着我!”柳无霜呢喃着。 花无心闭着眼睛没搭理她,任她在那自言自语。 “我可……告诉你,你别听他们吓唬你,他们……胡说……的!”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聒噪?”花无心不耐烦了,扭头盯着她说道。 “人家不是怕你死过去吗?”柳无霜也抬头盯着他说道。” “我哪那么容易就死过去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哪个男的同处一室过,你可是第一个……” “我……”花无心还想说什么,转头一想,她是不是吓的还是害羞……算了,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他自己摇摇头苦笑着,没理她。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花无心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他试着动了动手腕,粗重的铁链立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将他牢牢锁在冰冷的石墙上。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对面传来。 花无心眯起眼睛,借着墙上微弱的火把光芒,看清了对面同样被铁链锁住的女子——柳无霜。她那一袭白衣已经沾满污渍,但眉宇间的调皮丝毫未减。 \"柳姑娘。\"花无心苦笑一声,\"看来我们都被血无痕那厮算计了。\" 柳无霜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她是不是在怪自己刚才不理她?花无心想道。 地牢中陷入沉默,只有滴水声在石壁间回荡。 花无心试着运功,却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锁功散……\"他喃喃道。血无痕果然准备周全,不仅用玄铁锁链困住他们,还下了这种专门克制内力的毒药。 \"别白费力气了。\"柳无霜冷冷道,\"这铁链是西域玄铁所铸,没有内力根本挣不开。\" 花无心没有接话,而是仔细观察起牢房的构造。四壁都是坚硬的花岗岩,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有个巴掌大的小窗,应该是用来送饭的。墙角有一堆发霉的稻草,想必是给他们睡觉用的。 \"我们被关多久了?\"花无心问道。 \"一天一夜。\"柳无霜简短回答:\"血无痕说……七天后午时会来取我们性命。\" 花无心心头一紧。 血无痕是血刀门门主,江湖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们二人因为追查黑风寨寨主程天霸被掉包的事,无意中发现了血无痕的秘密,这才遭到暗算。 \"柳姑娘,我……\" \"不必多言。\"柳无霜打断他,\"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花无心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他知道柳无霜外表调皮,其实性子刚烈,认定的事很难改变。但眼下生死攸关,必须想办法脱身。 他低头看了看锁住自己的铁链,忽然发现链环连接处有些异样——那里似乎有一个细小的机关锁。花无心眼睛一亮,他虽以\"无心公子\"的名号闻名江湖,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精通医术和机关术。 \"柳姑娘,你看这铁链的连接处。\"花无心压低声音道。 柳无霜疑惑地转过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虽不善机关,但眼力极佳,立刻发现了那个精巧的小锁。 \"这是……\" \"七巧连环锁。\"花无心轻声道,\"我师父曾教过我解法,但需要一根细铁丝。\" 柳无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我们现在身无旁物,哪来的铁丝?\" 花无心微微一笑:\"姑娘头上的发簪……\" 柳无霜一愣,随即会意。她艰难地扭动脖子,用牙齿咬住发髻上的一根银簪,慢慢取了下来。 \"你能接住吗?\"她含糊不清地问。 花无心估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约有两丈远,若是平时,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但现在被铁链束缚,活动范围极小。 \"试试看。\"他深吸一口气:\"我数三下,你用力抛过来。\" 柳无霜点点头,将银簪调整到最佳角度。 \"一、二、三!\" 银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花无心全力伸出右手,指尖堪堪碰到簪尾,却没能抓住。银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该死!\"花无心咒骂一声。 正当两人沮丧之际,铁门上的小窗突然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探头进来:\"吵什么吵!想早点死是不是?\" 花无心和柳无霜立刻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守卫骂骂咧咧地关上小窗,脚步声渐渐远去。 \"再试一次。\"柳无霜咬牙道,这次她用另一根更细的发簪。 花无心点点头。这次柳无霜改变了抛掷方式,让发簪贴着地面滑过来。花无心用脚尖轻轻一挑,发簪弹起,被他稳稳接住。 \"成了!\"花无心欣喜若狂,立刻开始用发簪尖端拨弄手腕上的机关锁。这锁设计精巧,共有七层机关,必须按特定顺序解开。 汗水顺着花无心的额头滑落,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开始发麻。终于,在第七次尝试后,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解开了!\"花无心低呼一声,迅速将右手从铁环中抽出。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立刻弯腰解开脚上的锁链。 柳无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峻的表情。花无心顾不上这些,快步走到她面前,开始解她的锁链。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花无心能闻到柳无霜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气。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锁上,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专心点。\"柳无霜冷冷道。 花无心苦笑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柳无霜的锁链也应声而开。 \"现在我们内力全失,怎么对付外面的守卫?\"柳无霜揉着手腕问道。 花无心沉思片刻:\"守卫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刚才已经来过,我们有一刻钟的时间准备。\" 他蹲下身,从稻草堆中找出几根较为坚韧的草茎,迅速编织成一根细绳。 \"你这是……\" \"简易弓弦。\"花无心解释道,又从衣襟内侧撕下一块布条,\"虽然没有弓箭,但可以用这个。\" 柳无霜恍然大悟:\"你想用布条包裹石子,做成简易投石索?\" 花无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正是。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击晕一个没有防备的人。\" 两人迅速制作了几个这样的\"武器\",然后躲在门两侧,等待时机。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铁门上的小窗再次打开,守卫那张丑陋的脸出现在窗口。 \"怎么没动静了?该不会死了?\"守卫嘀咕着,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查看。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花无心闪电般出手,布条包裹的石子精准地击中守卫的太阳穴。守卫闷哼一声,向前栽倒。柳无霜迅速接住他沉重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避免发出声响。 \"干得好。\"柳无霜难得地称赞了一句。 花无心从守卫腰间取下钥匙串和一把短刀:\"我们得快走,血刀门的地形你熟悉吗?\" 柳无霜点点头:\"我绘过这里的地图,记得大概布局。地牢应该在山腹中,出口在西北方向。\" 两人悄悄沿着昏暗的甬道前进,避开几处巡逻的岗哨。花无心发现柳无霜虽然失去内力,但身法依然轻盈如燕,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两个血刀门弟子。花无心眼疾手快,手中短刀脱手而出,正中一人咽喉。另一人刚要呼喊,柳无霜已经欺身而上,一记手刀砍在他颈侧,那人立刻软倒在地。 \"你的''无影腿法''果然名不虚传。\"花无心由衷赞叹。 柳无霜淡淡一笑:\"彼此彼此,''飞花点穴手''也不差。\"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但很快,远处传来的警哨声打断了这短暂的和谐。 \"被发现了!\"花无心脸色一变:\"快走!\" 他们加快脚步,终于看到前方透出一丝光亮——那是地牢的出口。然而就在距离出口还有十几步的地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想走?\"血无痕阴冷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我血刀门的地牢,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花无心和柳无霜同时停下脚步,心沉到了谷底。血无痕手持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刀,眼中杀意凛然。 \"血无痕,你作恶多端,今日就算我们死在这里,江湖上也自会有人收拾你!\"柳无霜厉声道。 血无痕哈哈大笑:\"就凭你们现在这副模样?连内力都没有,还想逞英雄?\" 花无心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低声道:\"柳姑娘,我拖住他,你先走。\" \"不行!\"柳无霜断然拒绝:\"要死一起死!\" 血无痕讥讽道:\"好一对痴情鸳鸯,那我就成全你们!\"说罢,血刀一挥,凌厉的刀气扑面而来。 花无心猛地推开柳无霜,自己却被刀气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衣衫。 \"花无心!\"柳无霜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花无心咬牙站起,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猛地摔在地上。一阵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甬道。 \"闭气!\"花无心低喝一声,拉着柳无霜就往外冲。 血无痕被烟雾所阻,怒吼连连,胡乱挥刀却砍了个空。花无心和柳无霜趁机冲出地牢,刺眼的阳光让他们一时睁不开眼。 \"那边有片树林!\"柳无霜指向西北方向。 两人拼命奔跑,身后传来血刀门弟子的喊杀声。花无心因为失血过多,脚步开始踉跄。柳无霜二话不说,一把扶住他,半拖半抱地继续前进。 \"放……放下我……\"花无心喘息道,\"你一个人……能逃掉……\" \"闭嘴!\"柳无霜怒道,\"昨晚你救我一命,今天该我还你了!\" 花无心怔住了,他没想到柳无霜这么豪爽。 两人终于冲入树林,借着茂密植被的掩护,暂时甩开了追兵。柳无霜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扶着花无心钻了进去。 \"让我看看你的伤。\"她不容拒绝地撕开花无心的衣衫,露出那道狰狞的刀伤。 花无心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豪爽!\" 柳无霜手上动作一顿,低声道:\"你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药粉敷在伤口上。花无心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你随身带着金疮药?\" \"行走江湖,总要有所准备。\"柳无霜板着脸说,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花无心突然抓住她的手:\"我可以叫你无霜吗?\" \"别说了。\"柳无霜打断他,\"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恢复内力,血无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花无心点点头,从腰间暗袋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清风散'',能解百毒,但对锁功散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 柳无霜接过布包,闻了闻:\"试试看,总比坐以待毙强。\" 两人各自服下药粉,盘膝调息。不一会儿,花无心感到丹田中有一丝暖流升起,不禁大喜:\"有效!\" 柳无霜也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恢复了约三成功力,足够我们离开这里了。\" 花无心挣扎着站起来:\"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先去那里养伤。\" 柳无霜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相携走出山洞,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虽然前路依然凶险,但此刻,他们心中都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第84章 来历不明 升仙门的船进不了清虚帮的码头,黑奴带着人找了一个野码头,野码头就是勉强可以靠岸,但离升仙门较远。 他吩咐人把那个在船舱里发现的女人绑了回来。 “你是从哪里来的?”黑奴问道。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女子怒目而视。 卢剑星一把按住她,道:“你是怎么和我们升仙门护法说话呢?” “放开我!” “放开她!”黑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上的船?谁送你上的船?我要是知道还和你在这里废话?”他一把扯过那个女孩,短戟已抵在她脖子上。 女孩显然被吓住了,她圆睁着眼睛,脖子极力向后躲避着短戟。 “我是被抓上船的,究竟是什么人抓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蒙着面!” “这就对了!”黑奴冷笑了一下,手一松,那女孩扑通掉地上了。 “护法……” 黑奴抬手阻止卢剑星想说的话,他想了想,道:“把她放了!扮成圣女。” “放了!”卢剑星显然很吃惊。 “对!放了!” “哦!”卢剑星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护法想用她做钓饵!”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夜里的时候,黑奴踏着夜色出来,在升仙门里走动着,竹林里飘着细雨。 他本不想走这条偏僻小径,但今日必须不能声张,若绕大路会被发现,怕是也没什么发现。细雨打湿了他的黑色斗篷,顺着斗篷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黑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耳力极佳,即使在雨声中,也捕捉到了那一丝微弱的呻吟。那声音来自竹林深处,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黑奴皱了皱眉,右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谁在那里?\"他沉声问道,声音低沉如闷雷。 没有回应,只有雨打竹叶的沙沙声。 黑奴缓步向前,拨开茂密的竹枝。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他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一丛矮竹下,衣衫已被雨水浸透。 是个女子。 黑奴蹲下身,谨慎地检查四周是否有埋伏,确认安全后才伸手拨开女子散乱的长发。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露了出来,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英气。她的右肩有一道伤口,血已经凝固,但衣衫上的大片暗红显示她失血不少。 \"姑娘?\"黑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没有反应。他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黑奴犹豫了。他本不该多管闲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升仙门近日风声鹤唳,门主已经下令加强戒备,任何陌生人都可能是威胁。但这女子伤得不轻,若放任不管,恐怕活不过今夜。 她是谁?来自哪里?他脑袋里生出一个大问号。 显然她不是本门的圣女! 一声闷雷滚过天际,雨势骤然变大。 黑奴叹了口气,脱下斗篷裹住女子,将她打横抱起。女子轻得出奇,在他臂弯里如同一片羽毛。黑奴加快脚步,穿过竹林,向自己屋子方向疾行。 升仙门坐落在半山腰,黑奴来到自己院落侧门进入时,守门的弟子刚要出声,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声张,\"黑奴低声道,\"去请柳大夫来我住处,就说我练功受了点伤。\" 弟子看了看他怀中的人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离去。 黑奴的住处是山庄西侧一个独立小院,简朴但整洁。他将女子放在床榻上,点亮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女子的面容更显苍白,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黑奴注意到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柳大夫很快赶到,看到床上的女子时明显吃了一惊。 \"黑奴,你这是……\" \"路上捡的,\"黑奴简短地说,\"先救人。\" 柳大夫不再多问,上前检查女子的伤势。他剪开女子右肩的衣衫,露出伤口——一道三寸长的刀伤,已经有些发炎的迹象。 \"伤口不深,但沾了脏东西,需要清理。\"柳大夫从药箱中取出工具,\"你按住她,可能会疼醒。\" 黑奴按住女子的双肩,柳大夫开始清理伤口。女子果然在剧痛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剧烈挣扎。黑奴加大力道,将她牢牢固定在床上。 \"别动,\"他沉声道,\"我们在救你。\"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转为警惕。她停止挣扎,但全身肌肉仍然紧绷,目光在黑奴和柳大夫之间快速移动。 柳大夫手法娴熟,很快处理好伤口,敷上药膏包扎好。 \"没有内伤,就是失血加上受凉发热,\"柳大夫对黑奴说,\"我开几副药,按时服用,静养几日就好。\" 黑奴点点头,送柳大夫出门。返回屋内时,女子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背靠墙壁,警惕地盯着他。 \"你是谁?\"黑奴站在门口,没有靠近,\"为何会受伤倒在我的竹林里?\" 女子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这是哪里?\" \"你不用管。\"黑奴观察着她的反应。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黑奴读不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平静。\"多谢相救,\"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明日便走,不打扰。\" 黑奴冷笑一声:\"姑娘以为这里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向前一步,女子立刻绷紧身体,右手悄悄移向腰间——那里本该有武器,但现在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黑奴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刀刃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女子瞳孔微缩,但很快镇定下来:\"那是家传之物,还请归还。\" \"先回答我的问题,\"黑奴把玩着匕首,\"姓名,来历,为何受伤,谁伤的你。\" 女子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开口道:\"我叫玉儿,从西边来,路上遇到劫匪,争斗中受了伤。\" \"玉儿?\"黑奴挑眉,\"姓什么?\" \"无姓。\"女子——现在可以叫她玉儿了——平静地回答。 黑奴注意到她说话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这是说谎的迹象。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西边哪里?关外?西域?\" \"再往西。\"玉儿回答得很模糊。 黑奴忽然伸手,速度之快让玉儿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一把抓住她的左手腕,将袖子往上一撸——白皙的手臂上,一个奇特的纹身赫然在目:一朵莲花,花心处有个小小的\"玉\"字。 \"西域玉家的人?\"黑奴声音冷了下来,\"玉家二十年前就灭门了,你是余孽?\" 玉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变得锐利如刀。她猛地抽回手,同时左腿横扫向黑奴下盘。黑奴早有防备,轻松避开,同时一掌拍向她的肩膀——正是受伤的位置。 玉儿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咬牙没有叫出声。她知道自己不是黑奴的对手,索性不再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好硬的骨头,\"黑奴收回手,\"玉家的人来升仙门做什么?\" \"我说了,只是路过。\"玉儿的声音因疼痛而微微发抖。 黑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玉\"字。\"这是在你的贴身衣物里找到的,\"他晃了晃玉佩,\"西域玉家的信物,持有者必是嫡系。你到底是谁?\" 玉儿看到玉佩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既然知道我是玉家的人,就该明白玉家与你们素无恩怨。我确实只是路过,你若不信,大可杀了我。\" 黑奴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转身走向门口:\"你休息,明日门主会亲自审你。\" 他关上门,但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等待。果然,片刻后屋内传来轻微的响动——玉儿试图逃跑。黑奴冷笑一声,推门而入,正好看见玉儿站在窗边,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 \"我若是你,\"黑奴慢条斯理地说,\"就不会跳下去。窗外是悬崖,轻功再好的人也活不成。\" 玉儿僵在原地,最终收回脚,转身面对黑奴:\"你到底想怎样?\" \"说实话。\"黑奴逼近她,\"玉家余孽突然出现在我们附近,不可能没有目的。是为了''天机谱''?\" 玉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什么天机谱?\" 这次她的反应看起来是真的不知情。黑奴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 \"那你为何来此?\" 玉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在找人。\" \"谁?\" \"一个右手只有四根手指的男人,\"玉儿盯着黑奴的右手——完整无缺的五指,\"看来不是你。\" 黑奴心中一震。右手四指——这个描述与二十年前那场惨案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吻合。但他不动声色:\"为什么找这个人?\" \"血债血偿。\"玉儿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欠玉家三十六条人命。\" 黑奴沉默良久,忽然转身走向门口:\"天亮前别想着逃跑,门内外有七十二处机关,乱走会死得很惨。\" 他关上门,这次真的离开了。 玉儿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她摸索着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藏在袖中,然后缓缓躺下,右手始终紧握着那块黑奴没有发现的、藏在衣领内侧的第二块玉佩——上面刻的不是\"玉\"字,而是一个\"墨\"字。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第85章 真面目 暮色降临,山野间升起一层薄雾。花无心拨弄着篝火,火星噼啪作响,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转头看向躺在草铺上的柳无霜,女子苍白的脸色在火光中显得柔和了几分。 \"再喝些药。\"花无心将温热的药碗递过去,声音低沉。 柳无霜微微睁开眼,纤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她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了肋下的伤口,眉头一蹙。花无心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自己来。\"柳无霜声音清冷,却掩不住虚弱。 花无心收回手,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几日前逃出黑风寨,如今她应该好多了,为何还如此虚弱? 柳无霜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余光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身玄色衣衫却掩不住挺拔的身姿,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谢谢你的药!\"柳无霜突然说道,声音里显得轻快无比。 花无心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得他眸色深沉:\"我觉得你好多了。\" \"江湖人从不做无利之事。\"柳无霜没接他话,放下药碗,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想要什么?\" 花无心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姑娘多虑了。我花无心给人熬药,向来只看心情。\" 柳无霜瞳孔微缩——花无心?这个名字她听过。名震江南的\"无影剑\",他们传的就是你?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 \"多谢相救。\"她垂下眼帘。 花无心不置可否,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换药。\" 柳无霜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窘迫。这几日她昏迷不醒,想必是这男人替她处理的伤口。如今清醒状态下,再让他触碰身体…… \"转过身去。\"花无心像是看透她的心思,背过身去,\"你自己来,需要帮忙就说。\" 柳无霜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衫。肋下三寸的剑伤已经结痂,但周围肌肤仍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她咬着唇,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还残存一点。\"花无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剑上淬了''寒心散'',需连敷七日才能根除。\" 柳无霜手上动作一顿。寒心散是寒月宫独门毒药,外人怎会知晓解法?这个花无心,究竟什么来头? \"好了。\"她迅速系好衣带,声音恢复冷清。 花无心转过身,目光在她强撑的姿态上停留片刻,突然道:\"明日我带你回我的茅屋,那里药材齐全,更适合养伤。\" 柳无霜本想拒绝,但一阵眩晕袭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独自行动。 她轻轻点头:\"叨扰了。\" 夜深了,山风渐起。花无心脱下外袍盖在柳无霜身上,自己则抱剑靠在一棵树旁守夜。柳无霜望着他被月光勾勒出的剪影,心中疑惑更甚——这个人明明可以趁她昏迷时拿走她贴身藏着的寒月宫令牌,却为何连她的包袱都没翻动过? 第二天清晨,露水未干时两人便启程了。柳无霜虽然虚弱,但坚持自己行走。花无心也不勉强,只是刻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停下来假装观察路边的草药,实则是让她有机会喘息。 \"你懂医术?\"柳无霜看着他将一株紫色小花收入囊中。 \"略通皮毛。\"花无心头也不抬,\"山里独居,总要会些保命的本事。\" 正午时分,两人在一处溪流边歇脚。花无心用树叶盛了清水递给柳无霜,又取出干粮分食。柳无霜小口咀嚼着硬邦邦的饼子,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花无心眼神一凛,迅速拉她躲入灌木丛中。柳无霜感觉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温暖而有力,心跳不知为何漏了一拍。 \"铁掌帮的人。\"花无心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是找你的?\" 柳无霜身体一僵。铁掌帮与寒月宫素有仇怨,这次她出来时不慎暴露行踪,被对方五位高手围攻,一路上有过交手,自己也身负重伤。没想到他们竟追到了这里。 \"三个,都是好手。\"花无心眯起眼睛,\"你现在不宜动手。\" 柳无霜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刃:\"我的事自己解决。\" 花无心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她莫名心慌。下一刻,他已然纵身跃出,如一道灰色闪电冲向那三个骑马而来的黑衣人。 柳无霜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快的身法——花无心甚至没有拔剑,仅凭一双肉掌就在三个呼吸间将三名铁掌帮好手击落马下。最后一人想要逃跑,被他凌空一指点了穴道,僵直地栽倒在地。 \"问清楚再杀。\"花无心回头对柳无霜说,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柳无霜艰难地站起身,走到那名被点穴的黑衣人面前。对方眼中满是恐惧,显然认出了她:\"寒月宫的''霜刃''!你你没死?\" 柳无霜冷笑一声,短刃抵在对方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咬牙不语。花无心走过来,在他颈侧某处轻轻一按,那人立刻面容扭曲,冷汗涔涔:\"是……是副帮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柳无霜手起刀落,结束了对方的性命。她转向花无心,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现在你知道了。\"柳无霜擦净短刃,声音冰冷,\"我是寒月宫的人,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后悔救我了吗?\" 花无心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干粮袋,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我救的是你,不是寒月宫。\" 这个回答让柳无霜愣住了。五岁被带入寒月宫,十五岁开始执行任务,二十岁成为宫主最得力的\"霜刃\",从来没有人将她与寒月宫分开看待过。她要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要么是该被铲除的邪道妖女,从未只是……柳无霜自己。 \"走,天黑前赶到茅屋。\"花无心已经收拾好行装,向她伸出手。 柳无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虎口处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沉默不语。柳无霜偷偷观察着花无心的侧脸,试图找出他救自己的真实目的,却只看到一片平静。这个男人像是深山里的潭水,表面清澈见底,深处却暗流涌动,难以捉摸。 黄昏时分,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茅屋出现在眼前。茅屋不大,但收拾得整洁有序,门前一小块药圃种着各色草药,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野味和草药束。 \"到了。\"花无心推开竹篱笆门,\"简陋了些,但遮风挡雨没问题。\" 柳无霜跟着他走进屋内。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个书架,一套茶具,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个半人高的药柜,上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小抽屉。 \"你先休息,我去烧水。\"花无心指了指木床,\"被褥都是干净的。\" 柳无霜坐在床边,看着他在屋外生火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作为杀手,她本该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可这个叫花无心的男人却让她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 这很危险,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一会儿,花无心提着热水进来,倒入一个木桶中,又加入几种药材:\"药浴有助于清除余毒。\" 柳无霜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花无心,面露难色。 \"我去外面守着。\"花无心识趣地退出屋子,带上门,\"有需要就喊我。\" 柳无霜确认门闩好后,才慢慢脱下衣衫。热水浸过伤口时带来一阵刺痛,随即是药材渗透进肌肤的温热感。她长舒一口气,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透过窗缝,她能看到花无心抱剑坐在院中石凳上的背影。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独的轮廓。不知为何,这个画面让她心头一颤。 沐浴完毕,柳无霜发现床头放着一套干净的素白衣裙,大小竟与自己身形相仿。她穿好衣服,轻声道:\"可以进来了。\" 花无心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趁热喝。\" 粥里加了枸杞和山药,香甜软糯。柳无霜小口喝着,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她已经不记得上次有人为自己熬粥是什么时候了。 \"你这里住过女人?\"她放下碗,直视花无心的眼睛,\"别说没有。\" 花无心坐在灯下擦拭他的长剑,闻言动作一顿:\"你很像一个人。\" \"谁?\" \"一个故人。\"花无心没有多说,但柳无霜敏锐地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痛楚。 夜深了,花无心坚持让柳无霜睡床,自己则打地铺。柳无霜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 \"花无心,\"她突然开口,\"你知道寒月宫的规矩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什么规矩?\" \"见过霜刃真面目的人,要么入宫,要么死。\"柳无霜声音冰冷,手却悄悄握紧了被角。 花无心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那你现在是要杀我,还是带我回寒月宫?\" 柳无霜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应该趁机离开,或者干脆解决这个可能成为隐患的男人。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床上一般,动弹不得。 \"睡,\"花无心的声音渐渐低沉,\"明天还要换药。\"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柳无霜望着茅屋顶部的横梁,第一次对自己的使命产生了动摇。 第86章 情起情落 悬崖边的小木屋被晨光染成金色时,花无心正将新采的杜鹃花插入青瓷瓶中。他的手指修长,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的不是野花而是稀世珍宝。 \"这枝斜着放更好看。\"柳无霜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她身上带着晨露的清新气息,与杜鹃花的芬芳混在一起。 花无心嘴角微扬,调整了花枝角度:\"听你的。\"他转身时,一缕阳光恰好穿过柳无霜的发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几天来,每个这样的清晨都让他觉得放下江湖纷争是值得的。 他们并肩坐在悬崖边的青石上,看着云海逐渐被朝阳染红。柳无霜的头靠在他肩上,忽然轻声道:\"昨夜我又梦见那个雪天了。\" 花无心手指微微一颤。 “你说过的哦!你在雁门关外被追杀时,浑身是血,手里却死死攥着一株雪莲。”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梦到。” \"都过去了。\"他握住她冰凉的手:\"现在没人能找到你了。\" 山风掠过,吹乱柳无霜额前的碎发。花无心正要替她拂开,忽然瞳孔一缩——三十步外的林间,一片树叶不自然地晃动着。 \"怎么了?\"柳无霜察觉他身体瞬间绷紧。 花无心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风大了,回屋。\"他揽着柳无霜往茅屋走,后背却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有人在监视他们,而且是个高手。 木门关上的刹那,花无心迅速从床底抽出一个狭长木盒。剑气在开盒瞬间扑面而来,里面的长剑寒光凛凛,剑柄上\"无心\"二字已经有些褪色。 \"你要用剑?\"柳无霜脸色煞白。几天来她从未见过花无心碰兵器,哪怕打猎都用弓箭。 花无心刚要开口,窗外传来一声轻笑:\"堂堂''无心剑'',居然躲在这里插花弄草?\" 声音响起的瞬间,花无心已将柳无霜护在身后。木窗无声碎裂,一道青色人影飘然而入,落地时连尘埃都没惊起。 来人约莫三十出头,青衫束发,眉目如画却带着肃杀之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腕上五片银叶与一朵金花组成的手镯——五叶一枝花,桃花教教主。 \"花无心!别来无恙啊!\"女子笑吟吟地拱手,眼中却毫无笑意。 花无心剑尖微垂:\"你来我这里做什?\" \"是啊,自从你和她回到这里,你们的生活安静了许多!\"五叶一枝花——用目光扫过柳无霜,忽然刀光一闪! 花无心挥剑格挡,金铁交鸣声中,柳无霜的一缕头发缓缓飘落。五叶一枝花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架在花无心颈侧,刀刃紧贴着他的动脉。 \"交出慕容颖,饶你不死。\"她吐气如兰,刀锋却纹丝不动。 花无心感到颈间传来刺痛,血珠顺着刀刃滑落。他直视五叶一枝花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她刀锋一转,在花无心锁骨处划出一道血痕:\"一个月前有人看见慕容颖往这个方向来了。这方圆百里只有你一户人家。\" 柳无霜突然扑上来推开五叶一枝花:\"你疯了吗!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慕容颖!\" 五叶一枝花反手一掌,柳无霜撞在墙上咳出血来。花无心眼中寒光暴涨,长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五叶一枝花却笑得更加明媚:\"这才像话,让我看看''无心剑''还剩几分功力?\"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剑气刀光将木屋内的瓶瓶罐罐尽数粉碎。那瓶杜鹃花摔在地上,花瓣零落成泥。花无心越打越心惊——五叶一枝花的武功比以前精进了太多。 \"停手!你们别打了。\"柳无霜劝着,喊着。 五叶一枝花突然收刀后跃,\"我这次来主要是告诉你,三日内交出慕容颖,否则……\"她袖中飞出一枚银针,擦着柳无霜的脸颊钉入墙壁:\"下次就是淬了''七日断魂散''的。\" 花无心剑尖指地,胸口剧烈起伏:\"我说了,不知道慕容颖的下落。\" \"那真是遗憾。\"五叶一枝花叹了口气,突然甩出三枚飞镖。花无心挥剑击落两枚,第三枚却划破他衣袖,露出臂上一道陈年伤疤。 她眼神一暗:\"还记得这道疤吗?慕容颖为了你,她连自己的家都不回,你却和这个女子……。\"她声音忽然转冷,\"现在我要你尝尝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滋味。\" 她身形如鬼魅般闪到柳无霜身后,一掌拍在她后心。柳无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 \"霜儿!\"花无心目眦欲裂。 \"别紧张,只是''缠绵毒'',三天内服解药就没事。\"五叶一枝花退到窗边:\"记住,用慕容颖换解药。我知道她是为了见你才失踪的,但是为什么现在好多人在找她。\"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晨雾中。花无心抱住瘫软的柳无霜,发现她后背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正是\"缠绵毒\"发作的征兆。 \"无心……我真的不知道……\"柳无霜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极大痛苦。 \"嘘,别说话!这不怪你!\"花无心将她平放在床上,从暗格取出银针。他下针如飞,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五叶一枝花说得没错,\"缠绵毒\"除了独门解药,最多只能压制三天。 窗外,被踩碎的杜鹃花混着血迹,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花无心擦去柳无霜额头的冷汗,目光落在剑匣上。 有些时候,他真想什么都不管! \"我去找慕容颖。\"他轻吻柳无霜的额头:\"等我回来。\" 柳无霜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危险……\" 花无心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忽然摸到她袖中藏着的硬物——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慕容\"二字。 他浑身一震…… \"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疑问句。花无心声音很轻,却让柳无霜——瞬间石化。 \"对不起……我不知道慕容颖是谁,但是几天前我捡到这个。\"她气息微弱。 花无心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起五叶一枝花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个局。五叶一枝花是不是早知道她的身份,故意逼她交出慕容颖? 远处传来号角声,山谷中惊起一片飞鸟。花无心走到窗前,看见山下隐约有黑衣人影闪动。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给柳无霜喂下一颗药丸:\"这是''龟息丹'',能让你暂时假死避毒。无论发生什么,别出声。\" 他将青瓷瓶的碎片一片片拾起,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指也浑然不觉。几天来精心构筑的平静生活,就像这花瓶一样碎了。但当他看向床上昏睡的柳无霜,眼神逐渐坚定——无心剑可以无心,但花无心不能。 山风骤急,吹得木门砰砰作响,像在叩问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暮春的青云刹,云雾缭绕如纱。范青云负手立于青云崖边,青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眉头紧锁,仿佛那云雾中藏着解不开的愁绪。 \"父亲。\" 身后传来女儿清越的声音。范青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范雨晴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她今年十八,一袭淡青色长裙,腰间悬着一柄细剑,剑鞘上刻着青云刹独有的云纹。她的眉眼像极了她早逝的母亲,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英气。 \"万胜宗的人走了?\"范青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刚走不久。\"范雨晴轻声道,\"他们留下了聘礼单子,说是等您的回复。\" 范青云冷哼一声:\"汤万胜这老狐狸,倒是会挑时候。\" \"父亲怎么看这事?\"范雨晴侧过脸,阳光透过云层,在她精致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 范青云终于转过头来,直视女儿的眼睛:\"雨晴,你可知万胜宗与我们青云刹的恩怨?\" \"女儿知道。\"范雨晴点头,\"十五年前,万胜宗偷袭我派藏经阁,盗走《青云心法》上卷,导致大长老走火入魔。八年前,他们在黑风岭伏击我派弟子,三师兄至今腿伤未愈。\" \"那你觉得,汤万胜为何突然要与我们结亲?\"范青云目光如炬。 范雨晴沉默片刻,山风拂过她的发梢:\"父亲,或许……汤宗主有意化解两派恩怨?\" \"荒唐!\"范青云猛地一挥袖,崖边一块碎石被他的内力震落,坠入万丈深渊,\"汤万胜此人虽不参与江湖事,但他头脑灵活,善于伪装,他儿子汤安更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门亲事,我绝不答应!\" 范雨晴却出奇地平静。她伸手按住父亲微微发抖的手臂:\"父亲息怒。您可曾见过汤安?\" \"哼,去年在苏州城,他纵马闹市,险些踩踏孩童。此等品行,也配娶我范青云的女儿?\"范青云眼中怒火更盛。 范雨晴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范青云一怔——太像她母亲了。 \"父亲,三年前,女儿曾独自游历江南三月,您可还记得?\" 范青云皱眉:\"自然记得。你说要见识江湖,我还派了赵师弟暗中保护你。\" \"赵师叔跟到第三天就被我甩掉了。\"范雨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在西湖畔,我遇见一位白衣公子。他琴艺高超,却自称不过是江湖游子。我们同游半月,谈武论剑,甚是投缘。\" 范青云心头一震:\"那人\" \"那人姓林。\"范雨晴轻声道。 范青云脸色骤变:\"江南林家……你……你们……\" \"三年来,我们常有书信往来。\"范雨晴从袖中取出一叠信笺,\"父亲请看。\" 范青云接过信笺,手指微微发抖。最上面一封墨迹尚新,上面写着:\"雨晴妹妹如晤:闻万父欲与贵派结亲,吾心甚忧……\" 他快速浏览几封,信中言辞恳切,谈武学见解独到,与传闻中那个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父亲,\"范雨晴声音轻柔却坚定,\"林承汉说,他父亲也有与我们联姻之意,但他求亲,纯粹是因为……倾心于我。\" 范青云将信笺重重合上:\"即便如此,你意如何?万胜宗分明就是要借机渗透我青云刹!\" \"父亲!\"范雨晴突然跪了下来:\"女儿自幼丧母,是您一手带大,教我武功,育我成人。女儿从未违逆过您的意思。……\"她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女儿不嫁汤家,更不嫁东方家,我真心喜欢……,他也真心待我,求父亲成全!\" 虽说早晚女儿都要出嫁,范青云还是如遭雷击。十八年来,女儿第一次如此坚决地要嫁一个人,这是早晚都要离开自己了。 他望着范雨晴倔强的脸庞,恍惚看到了当年她母亲跪在师父面前,求嫁给自己时的模样。 山风骤起,吹散了崖边的云雾。远处,青云刹的钟声悠悠传来,已是黄昏时分。 范青云长叹一声,伸手扶起女儿:\"你先起来。\" 范雨晴站起身,却仍固执地看着父亲。 \"此事……容我再想想。\"范青云终是软化了些,\"若那林家真如你所说,我……我会考虑。\" 范雨晴眼中闪过惊喜:\"父亲的意思是……\" \"你林家小子想娶我女儿,是不是也得托人上门提亲?没有这个勇气,别想!\"范青云沉声道,\"到时我自会考校他。若他品行武功皆如你所言,这门亲事……再议不迟。\" 范雨晴深深一拜:\"谢父亲!\" 范青云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消失在石阶尽头,心中五味杂陈。他再次望向远山,暮色中,一只孤鹰正在云层间盘旋。 \"师妹,\"他轻声自语,仿佛对着虚空中的某个存在:\"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该怎么办?\" 山风呜咽,无人应答。范青云知道,无论他如何抉择,青云刹与万胜宗之间这场持续了十五年的恩怨,早晚都要解决。 而改变,往往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他握紧了腰间的青云剑,剑鞘冰凉。江湖路远,儿女情长,这一局,他必须下得谨慎。 第87章 生变 夕阳西下,万胜宗的山门在余晖中显得格外庄严。冷凝秋勒住缰绳,抬头望着那熟悉的石阶,心中却无半分归家的喜悦。她右臂上的伤口虽已包扎,但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三日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峰主回来了!\"守门弟子远远看见她,连忙迎上前来。 冷凝秋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却略显僵硬。她将马缰交给师弟,问道:\"宗主可在宗内?\" \"在的,宗主这几日都未出门。\"弟子接过缰绳,目光在她染血的袖口停留片刻,\"峰主受伤了?\" \"小伤。\"冷凝秋淡淡应道,不再多言,径直踏上石阶。 万胜宗建在半山腰上,主殿\"万胜堂\"位于最高处,需攀登三百六十五级石阶方能到达。这是开宗祖师定下的规矩,意在让弟子们时刻谨记武道修行如登山,一步一艰辛。 冷凝秋数着自己的脚步,脑海中却不断闪回那场遭遇战——运送果蔬的车队行至落雁峡时,五个黑衣人从峭壁跃下,刀光如雪。他们招式狠辣,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绝非寻常山匪。若非她反应迅捷,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凝秋,你回来了。\"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冷凝秋抬头,见宗主汤万胜已站在万胜堂前。他年过五旬,身材魁梧,一袭墨色长袍衬得他气势非凡。只是那张方正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眼中似有忧色。 \"弟子冷凝秋,拜见宗主。\"冷凝秋抱拳行礼,牵动伤口,不禁微微皱眉。 汤万胜目光如电,立刻注意到她的异样:\"受伤了?进来说话。\" 万胜堂内檀香缭绕,正中的\"万\"字匾额下摆放着祖师画像。冷凝秋站在堂中,将此次运送果蔬及遭遇袭击之事一一道来。 \"那五人招式诡异,不似中原武功。弟子拼死突围,只留得一个活口,却在押解途中咬毒自尽。\"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双手奉上,\"这是从杀手身上搜出的物件。\" 汤万胜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乌黑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他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合上布包。 \"你做得好。\"汤万胜声音低沉,\"可看清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功?\" 冷凝秋摇头:\"招式狠辣,但刻意隐藏了来历。弟子怀疑\"她略一迟疑,\"他们是为那批果蔬而来。\" 汤万胜眼中精光一闪:\"果蔬?不过是些寻常瓜果,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表面是瓜果,实则底层暗格中藏有物品。\"冷凝秋直视宗主,\"弟子虽不知是何物,但分量不轻,且每隔七日便需运送一次。\" 堂内一时寂静。汤万胜背过身去,望着祖师画像,久久不语。 \"宗主,弟子斗胆一问,\"冷凝秋声音平静,\"这批货物,究竟是何来历?\" 汤万胜猛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凝秋从未见过的厉色:\"不该问的别问!\"随即又缓和语气,\"你伤势如何?先去药堂看看,晚些再来复命。\" 冷凝秋低头称是,退出万胜堂。走出数十步,她回头望去,见汤万胜仍站在堂前,手中紧握那枚铁牌,面色阴晴不定。 药堂内,老医师为她重新包扎伤口。\"刀伤不深,但刃上淬了毒,好在毒性不烈。\"老医师絮絮叨叨,\"这几日不可运功,按时服药\" 冷凝秋心不在焉地应着,思绪却飘向那枚鬼面铁牌。她确信曾在某处见过类似图案,却一时想不起来。 夜幕降临,冷凝秋回到自己的小院。作为宗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她享有独居一院的待遇。院中一株老梅,此时已结了青涩的梅子,在月光下投下斑驳影子。 她点亮油灯,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本薄册,快速翻动。册中记录着江湖各门各派的标记,却找不到那个鬼面图案。 \"果然不是寻常门派。\"冷凝秋合上册子,轻叹一声。她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从怀中取出一支细小的竹哨,吹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哨音。 片刻后,一只灰羽鸽子无声地落在窗棂上。冷凝秋迅速取出一张纸条,写下几行小字,塞入鸽子腿上的铜管中。 \"去。\"她轻抚鸽背,鸽子振翅飞入夜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冷凝秋吹灭油灯,和衣而卧。黑暗中,她右手按在腰间软剑上,这是师父临终前传给她的\"寒霜剑\",剑身柔韧如绸,出鞘时却锋利无匹。 \"凝秋,记住,江湖险恶,最可怕的敌人往往藏在最近的地方。\"师父的遗言在她耳边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嗒嗒\"声惊醒了她。冷凝秋瞬间清醒,却不动声色。声音来自屋顶——有人! 她屏息凝神,感知着屋顶那人的动静。来人轻功极佳,若非她自幼耳力过人,几乎难以察觉。脚步声在屋顶停留片刻,又渐渐远去。 冷凝秋悄然起身,从窗缝中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掠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中。那身形,隐约像是 \"不可能。\"她摇摇头,压下心中疑虑,重新躺下,却再无睡意。 天刚蒙蒙亮,冷凝秋便起身练剑。秋水剑在她手中如银蛇舞动,剑招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杀机。这是她自创的\"凝霜剑法\",融合了师父所授与自己的领悟。 练完剑,她简单梳洗,换上一身素白劲装,将寒霜剑缠在腰间,外罩一件青色长衫,看起来与寻常弟子无异。 \"凝秋师姐!\"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冷凝秋回头,见是宗门最小的弟子小西瓜,正捧着一个食盒跑来。 \"师姐,这是厨房刚做的点心,柳师姐让我送来。\"小豆子仰着脸,眼中满是崇拜。 冷凝秋接过食盒,摸了摸他的头:\"替我谢谢柳师姐。宗主可有传唤?\" 小豆子摇头:\"宗主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要事。\" 冷凝秋点点头,目送小西瓜蹦跳着离开,这才打开食盒。点心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辰时三刻,老地方。——霜\" 她将纸条捻碎,撒入风中,然后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吃着,目光却扫视着四周。宗门内比往日安静许多,巡逻的弟子也少了大半。这种异常的气氛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辰时三刻,冷凝秋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枫林。林中有一座小亭,名为\"听枫亭\",是宗门弟子读书练剑之所。此时晨雾未散,亭中已立着一个窈窕身影。 \"无霜。\"冷凝秋轻声唤道。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柳无霜。她比冷凝秋小几岁,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只是眼中常含忧郁,与名字中的\"无霜\"二字颇不相称。 \"伤可好些了?\"柳无霜迎上来,握住冷凝秋的手。 冷凝秋点头:\"小伤而已。妹妹,情况有变?\" 柳无霜神色一凛:\"进屋说。\" 两人进入亭中,柳无霜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在亭柱上一按,地面竟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这是她们多年前偶然发现的密室,如今成了秘密会面的场所。 密室内点着长明灯,四壁摆满了书籍和卷轴。柳无霜关好暗门,立刻问道:\"你见到那铁牌了?\" 冷凝秋点头:\"鬼面图案,宗主见到后反应异常。\"她详细描述了汤万胜的神态变化,\"我怀疑,这批货物与''幽冥教''有关。\" 柳无霜倒吸一口冷气:\"幽冥教二十年前不是已被六大派联手剿灭了吗?\" \"表面如此。\"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她凭记忆绘制的铁牌图案,\"我查过宗门典籍,这图案与记载中的幽冥教''鬼使令''极为相似。\" 柳无霜面色苍白:\"若真如此,宗主他\" \"我不愿妄下结论。\"冷凝秋打断她,\"但宗门近来异动频频,大批弟子被派往各处,留下的多是宗主亲信。加上这七日一次的隐秘运输\" \"三日前,我跟踪运送车队,\"柳无霜压低声音,\"发现他们并未前往约定的集市,而是转向西北,进入了黑风岭。\" 冷凝秋瞳孔一缩:\"黑风岭?那里不是\" \"幽冥教旧址所在。\"柳无霜接话,\"我本想继续跟踪,却被一股诡异气息所阻,不得不退回。\" 两人相对沉默。长明灯的火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师父临终前的话,你还记得吗?\"冷凝秋突然问道。 柳无霜点头:\"''万胜宗将有大变,你们需早做准备。''\"她眼中泛起泪光,\"我一直不明白师父何出此言,如今看来\" \"妹妹,你虽是寒月宫的人却一直和我……\"冷凝秋握住她的手,\"我需要再去一趟黑风岭。\" \"太危险了!\"柳无霜急道,\"你伤势未愈,若幽冥教真有余孽\" \"正因如此,才必须查清。\"冷凝秋语气坚决,\"若宗主真与幽冥教有染,万胜宗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柳无霜知道无法说服她,只得叹道:\"至少等鸽子回信再说。若那人能提供线索\"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咕咕\"声。两人对视一眼,柳无霜启动机关,一只灰鸽飞入密室,腿上铜管中赫然插着一根红色羽毛。 \"紧急回信!\"冷凝秋迅速取出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鬼面现,幽冥醒。勿近黑风,速离万胜。\"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月\"字。 柳无霜看到纸条,脸色大变:\"是月师叔的笔迹!她还活着?\" 冷凝秋将纸条凑近灯焰,看着它化为灰烬:\"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她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妹妹,我必须立刻动身。\" \"我与你同去!\"柳无霜坚定地说。 \"不行。\"冷凝秋摇头,\"我这需要有人留守。我的不辞而别,必会引起怀疑。你留下,继续观察宗主动向,但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柳无霜还想争辩,冷凝秋已起身:\"我这就回房准备,午时借采药之名离宗。\"她顿了顿,\"若三日内我未归,或宗门有变,你立刻前往青松观找静虚道长,告诉他''秋水无痕''四字。\" \"姐姐\"柳无霜声音哽咽。 她没提花无心,她也没问! 冷凝秋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美:\"放心,我这条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交代。\" 她转身走向密道,背影挺拔如松。柳无霜望着姐姐离去,一滴泪终于落下,在石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第88章 释然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如同被烈火点燃,将整个山谷染成一片金红。 慕容颖踏着轻快的步伐穿过竹林,青翠的竹叶在她身旁沙沙作响,仿佛在欢迎她的归来。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未曾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想到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男子,慕容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无心见到我痊愈归来,不知会有多高兴。\"她轻声自语,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茅屋就在前方,那是她和花无心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简陋却温馨,每当夕阳西下,他们总爱并肩坐在门前的老槐树下,看天边的云卷云舒。花无心会为她吹奏竹笛,而她则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聆听那悠扬的旋律。 转过最后一片竹林,慕容颖突然停下脚步。茅屋前空无一人,但屋顶上却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和谐而亲密的剪影。 慕容颖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花无心,她绝不会认错。他修长的身影,随意束起的长发,还有那件她亲手缝制的靛青色长衫。而靠在他肩头的,是一个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女子—— 慕容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身旁的竹子稳住身体。三个月前她离开时,他何时……而现在,她竟以如此亲密的姿态靠在花无心肩头,而无心竟然允许了? \"不可能……\"慕容颖喃喃道,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 她强迫自己再次抬头望去。屋顶上,柳无霜似乎说了什么,花无心低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慕容颖无比熟悉的温柔笑容。然后,柳无霜伸手整理了一下花无心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慕容颖的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呼吸变得困难。她想起自己一个人去寻他,那时他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深情。 难道短短三个月,一切就变了? 一阵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掩盖了慕容颖踉跄后退的脚步声。她转身逃离,不敢再看那令她心碎的一幕。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原来如此脆弱不堪。 慕容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竹林深处的。她靠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任由身体缓缓滑落。膝盖触到冰冷的地面,却比不上心中的寒意。 \"为什么……\"她将脸埋入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他的眼神清澈如泉水,想起他们一起练剑的每一个清晨,花无心总是耐心纠正她的每一个动作。想起那个月夜,他们一起赏月…… \"颖儿,你的长发好漂亮!\" 当时的话语犹在耳边,如今却显得如此讽刺。 还有那个女子,她是谁?来自哪里?慕容颖一直以为自己对花无心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 \"你是谁?\"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慕容颖的思绪。她猛地抬头,看到柳无霜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罗裙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确实是个美人。 \"你是慕容颖!\"柳无霜快步走来,伸手想要扶起慕容颖,\"我和无心都好想你。\" 慕容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触碰,自己站了起来。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你们……看起来过得不错。\" 柳无霜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懂慕容颖话中的含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势还没完全好?我们快回屋,无心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慕容颖看着柳无霜天真无邪的表情,心中一阵刺痛。她怎么能责怪这个单纯的女子?如果花无心变心,那也是他的选择。 \"你叫什么?\"慕容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回来取些东西,很快就走。\" \"柳无霜!\"柳无霜惊讶地睁大眼睛,\"走!你要去哪里?你才刚回来啊!\" 慕容颖没有回答,绕过柳无霜向茅屋走去。她需要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然后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两个让她心碎的人。 茅屋内一切如旧,她的梳妆台,她最爱的那把藤椅,墙上挂着的她和花无心的画像——那是去年花无心生日时,请村里的画师为他们画的。画中的她靠在他肩头,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慕容颖的视线模糊了。她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和随身物品。 \"颖儿?\" 门口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曾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慕容颖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你回来了。\"花无心的声音中充满惊喜,\"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好去接你。\" 慕容颖终于转过身,强迫自己直视花无心的眼睛。他还是那么英俊,眉目如画,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似乎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我看到你们了。\"慕容颖平静地说,声音却冷得像冰,\"在屋顶上。\" 花无心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说刚才我和无霜……\" \"不必解释。\"慕容颖打断他,\"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花无心向前一步,眉头微皱,\"颖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慕容颖冷笑一声:\"误会?我看到她靠在你的肩膀上,看到你对她笑,看到她为你整理头发。这些难道是误会?\" 花无心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震惊:\"颖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无霜她……\" \"够了!\"慕容颖猛地提高声音,\"我离开才三个月,你们就……就……\"她说不下去了,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动作粗暴地将一件件衣物塞进木箱。 花无心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听我解释!\" 慕容颖挣脱他的束缚:\"放开我!\" 两人的拉扯间,木箱被打翻在地,衣物散落一地。慕容颖看着这狼藉的一幕,突然感到无比疲惫。她蹲下身,慢慢捡起自己的东西。 \"颖儿……\"花无心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恳求,\"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慕容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不必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 \"什么?\"花无心的声音变得陌生。 \"我说,\"慕容颖终于站起来,直视花无心的眼睛,\"不必解释了,我不想知道。\" 花无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不能这样……至少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在我离开期间与一个陌生女子亲密无间?\"慕容颖的声音颤抖着,\"花无心,我慕容颖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不会与别人分享一个我喜欢的人!\" \"不是这样的!\"花无心几乎是喊出来的,\"无霜她受伤至今,差点丧命!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照顾她,今天是她第一次能下床活动,我只是陪她看看夕阳而已!\" 慕容颖愣住了。受伤?柳无霜? \"姐姐……\"门口传来微弱的声音。柳无霜站在那里,脸色确实比慕容颖记忆中苍白许多,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姐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柳无霜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突然双腿一软,向前栽倒。花无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她抱到床上。 \"看到了吗?\"花无心转头对慕容颖说,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痛苦,\"这就是你口中与我''亲密无间''的女子。她差点死了,颖儿!而你却因为一个误会就要抛弃我们的感情?\" 慕容颖看着床上虚弱的柳无霜,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她走近床边,伸手抚上柳无霜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什么时候的事?\"她轻声问。 \"你走后的第二周。\"花无心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我去找你,找到黑风寨,结果遇到她,我和她为了一探黑风寨究竟,她受伤了。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才保住她的命。\" 慕容颖感到一阵愧疚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 \"你回来容我说话了吗?我不想让你担心。\"花无心苦笑,\"而且……我以为你信任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慕容颖的心脏。她确实没有给花无心解释的机会,一看到那一幕就认定了最坏的结果。 \"无心,我……\"慕容颖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 花无心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颖儿,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担心你。我和无霜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你明白吗?\" 慕容颖看着花无心真挚的眼神,心中的芥蒂一点点消散。她怎么会怀疑这个为她挡过刀、为她受过伤的男人? \"我看到了那一幕,就……\"她低声说,羞愧地低下头。 \"就以为我背叛了你?\"花无心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慕容颖,我花无心此生只爱过你一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 慕容颖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扑进花无心怀里,紧紧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花无心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傻瓜,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慕容颖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却忍不住破涕为笑。 床上的柳无霜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相拥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姐姐……哥哥……你们和好了?\" 慕容颖赶紧走到床边,握住柳无霜的手:\"无霜,对不起,姐姐误会你了。\" 柳无霜摇摇头:\"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靠在师兄身上……\" \"别说了,\"慕容颖温柔地打断她,\"你现在需要休息。姐姐回来了,会好好照顾你的。\" 花无心走到床边,一手搭在慕容颖肩上:\"我们一起照顾她。\"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三人身上,屋内重新恢复了温暖。慕容颖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心中充满感激。误会终会解开,真心永不改变。 屋外,夜幕降临,星光开始点缀天空。而屋内,三颗心重新找到了彼此的节奏,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密。 第89章 危机 春日的花谷,百花争艳。粉白的杏花、艳红的杜鹃、金黄的迎春,层层叠叠铺满了山谷。微风拂过,花瓣如雨般飘落,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程铁生站在谷口,望着眼前这片花海,不禁深吸一口气。\"十年了,\"他低声自语,\"花谷依旧如此美丽。\" 他身着深蓝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二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已有了风霜之色,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透着坚毅与沉稳。 \"程大哥!\"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铁生转身,只见一名身着淡绿长裙的女子正朝他奔来,裙裾飞扬间,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 \"青灵。\"程铁生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俞青灵跑到他面前,微微喘息,脸颊因奔跑而泛着红晕。\"我就知道你会准时到。\"她笑着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程铁生点点头:\"答应过的事,我从不食言。\" 两人并肩走入花谷。小路两旁的花丛中,不时有彩蝶飞舞。俞青灵伸手轻触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沾湿了她的指尖。 \"无心公子终于要回来了,\"俞青灵轻声说,\"这些年他在外漂泊,一定吃了不少苦。\" 程铁生目光微沉:\"当年之事,本就是有人设计陷害。如今无心能重回花谷,也是他应得的。\" 正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立于花海之中,手持玉笛,正与几名花谷弟子交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到程铁生二人,眼中顿时一亮。 \"铁生兄!青灵妹妹!\"白云飞收起玉笛,大步迎上前来,\"我就知道你们会先到。\" 白云飞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气质。他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公子\",更兼医术高明,在武林中颇负盛名。 三人寒暄片刻,忽听谷中钟声悠扬。 \"是无心公子到了!\"俞青灵欣喜道。 众人加快脚步,向谷中央的百花厅行去。百花厅是花谷的主建筑,全由名贵木材搭建,四周花窗雕刻精美,此刻门窗大开,厅内已聚集了不少人。 踏入厅门,程铁生的目光立刻被站在厅中央的女子吸引。她身着淡紫色长裙,发髻高挽,只插一支白玉兰花簪。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容颜清丽脱俗,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与沧桑。 \"谷主!\"程铁生忍不住唤出声来。 花无心转过身,看到程铁生三人,眼中顿时泛起泪光。\"铁生哥,青灵,云飞……\"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们真的都来了。\" 众人相拥而泣,他十八年离别,今日终得又回来。花无打量着俞青灵的,打趣道:\"青灵长大了,越发标致了。\" 俞青灵红着脸低下头:\"无心公子取笑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英俊。\" 白云飞笑道:\"无心,这次回来,可不能再走了。花谷没有你,就像春天没有花一样。\" 花无心正欲答话,忽听厅外传来一阵骚动。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大步走入厅中。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腰间悬着一对银光闪闪的短剑。 \"柳无霜!\"白云飞惊喜地叫道,\"你也来了!\" 柳无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花无心面前,抱拳行礼:\"花谷主,恭喜重返花谷。\" 花无心连忙还礼:\"柳姑娘客气了,你能来,花谷蓬荜生辉。\" 柳无霜是近年来江湖上崛起的年轻高手,已入\"寒月宫\",性格活泼可爱,喜欢与人交往。她能来参加花无心的回归仪式,实属难得。 正当众人叙旧之际,忽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花谷弟子慌张跑入:\"谷主,不好了!范……范青云来了!\"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范青云是江湖上有名的\"笑面虎\",也是青云刹刹主,表面仁义道德,实则心思缜密。 程铁生脸色一沉,手已按在剑柄上:\"他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厅外传来:\"哈哈哈,花谷主重返故地,范某特来道贺!\" 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四名随从。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和善,嘴角挂着亲切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冰冷。 花无心强自镇定,上前一步:\"范刹主远道而来,花谷不胜荣幸。\" 范青云拱手笑道:\"花谷主客气了。花谷终盼得主人归。今日我特备薄礼,以示庆贺。\"说着,一挥手,随从捧上一个锦盒。 花无心示意弟子接过,淡淡道:\"范刹主有心了。\" 厅内气氛顿时严肃起来。程铁生、白云飞等人好奇地盯着范青云,而柳无霜则已悄悄移至厅门处,。 范青云似乎浑然不觉,依旧笑容满面:\"今日花谷群英荟萃,连''寒月宫''柳姑娘都来了,真是难得。\"他环视一周,目光在程铁生身上停留片刻,\"程大侠风采依旧啊。\" 程铁生冷冷道:\"范刹主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道贺这么简单?\" 范青云笑容不减:\"程大侠多虑了。范某此来,一是祝贺花谷主重掌花谷,二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想与诸位商议一件关乎武林安危的大事。\" 花无心眉头微皱:\"哦?不知范刹主所指何事?\" 范青云环顾四周,似有顾忌:\"此事关系重大,不如……\" \"不如什么?\"白云飞插口道,\"这里都是自己人,范刹主有话直说。\" 范青云叹了口气:\"也罢。诸位可知道,东方峻正在练''九幽玄功''?\"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变色。九幽玄功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邪派绝学,据说练成后威力无穷,但修炼过程极其残忍,需吸食活人精血。 程铁生沉声道:\"范刹主此言当真?\" 范青云肃然点头:\"千真万确。东方峻要暗中掳掠了数十名女子,以他们的精血练功。如今此事正紧锣密鼓进行,他要准备一统江湖。\" 花无心脸色苍白:\"难怪他最近动作频频……\" 柳无霜冷冷道:\"范刹主与东方峻素无往来,你是怎么知道此事?\" 范青云面露痛苦之色:\"实不相瞒,我门内有失踪女子就是因为不肯配合东方峻,被他……被他活活吸干了精血。\"说着,竟流下泪来,\"我青云刹虽不是什么大门派,但此仇不共戴天!\" 厅内一片沉默。程铁生与花无心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 花无心开口道:\"范刹主节哀。若你所言属实,我们确实需要联手应对。\" 范青云擦去眼泪,感激道:\"多谢花谷主信任。范某愿以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正当众人商议之际,远在百里之外的东方世家,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东方峻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俯视着脚下的庄园。他已年过五旬,但身材依旧挺拔,面容威严。一袭紫金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更添几分霸气。 \"门主。\"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东方峻头也不回:\"说。\" \"花无心已回到花谷,程铁生、白云飞、俞青灵、柳无霜等人齐聚祝贺。还有……\"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范青云也去了,据说带去了贺礼。\" 东方峻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暴射:\"你说什么?范青云去了花谷?\" 黑衣人浑身一颤:\"是……是的,老爷。\" \"好,很好。\"东方峻怒极反笑,\"一个叛徒,一个贱人,还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敢如此放肆!\" 他猛地一掌拍在石栏上,坚硬的青石顿时化为齑粉。 \"传我命令,\"东方峻一字一顿道,\"召集所有高手,明日出发,我要让花谷从此在武林中除名!\"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东方峻望向远方,眼中杀意凛然:\"花无心,十八年前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花谷中,夜色渐深。百花厅内烛火通明,众人仍在商议对策。 程铁生忽然眉头一皱,望向窗外:\"有人来了。\" 众人警觉起来。片刻后,一名花谷弟子匆匆跑入:\"谷主,谷外发现可疑人影,似乎是东方世家的探子!\" 花无心神色凝重:\"看来东方峻已经得到消息了。\" 范青云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准备。东方峻心狠手辣,绝不会善罢甘休。\" 白云飞点头:\"无心,花谷可有防御之法?\" 花无心沉思片刻:\"花谷有先祖留下的''百花迷阵'',可暂时阻挡敌人。但不知东方峻九幽玄功练到哪了,恐怕……\" \"不必担心,\"程铁生坚定地说,\"我们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柳无霜冷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俞青灵轻声道:\"我去准备些药物,以防有人受伤。\" 花无心感激地看着众人:\"多谢诸位。花谷安危,就拜托了。\" 范青云忽然道:\"花谷主,范某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有一批手下,都是精锐,可否让他们入谷相助?\"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看向程铁生。程铁生微微摇头。 \"多谢范刹主好意,\"花无心婉拒道,\"花谷地势特殊,外人多了反而不便布阵。\" 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笑容:\"花谷主考虑周到,是范某唐突了。\" 夜色更深了。花谷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大战,即将在这片美丽的花海中爆发。 第90章 交手 升仙门总坛,坐落在云雾缭绕的绝顶峰上。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阴鸷的面容。 东方峻端坐在黑玉雕成的宝座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他面前跪着三名身着黑衣的探子,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中间那名探子喉结滚动,声音发颤:\"回禀门主,七大门派中,已有五派明确表示不再缴纳''升仙税''。青云刹、玄天派、万胜宗、桃花教、铁剑门五派掌门联名上书,说……说……\" \"说什么?\"东方峻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说升仙门欺压武林同道,强征暴敛,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大殿内一片死寂。东方峻缓缓站起身,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他走到探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看来我东方峻这些年太过仁慈,让这些蝼蚁忘了谁才是这武林的主宰。\" 他转身走向大殿一侧的窗边,眺望着远处云海。那里,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 \"花无心那边呢?\"东方峻突然问道。 左侧的探子急忙回禀:\"花无心已在花谷旧址重建花谷,收留了不少的男女,传授武艺。据传……他正在暗中联络各派,意图对抗本门。\" 东方峻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血色:\"花谷?他竟敢重建花谷!\" 十八年前,谁亲自带人血洗花谷,将那个以医术、剑术闻名武林的门派屠戮殆尽。那一夜,花谷主花清岚为掩护儿子花无心逃走,死于谁的掌下?花无心当时不过襁褓中婴儿,却从手指缝里逃脱,始终是他心中一根刺。 \"门主息怒。\"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一名身着红衣,面容妖艳的男子缓步走入,正是东方峻的二护法——鬼手,他已走火入魔,脸色由原来的青灰色变成了粉嫩的颜色。 \"二护法,你来得正好。\"东方峻眼中杀意凛然,\"花无心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重建花谷,还胆敢联络各派与我作对。我要他死,要花谷再次化为灰烬!\" 鬼手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门主放心,属下这就去取他首级。\" \"不。\"东方峻抬手制止,\"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了。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重建的一切再次毁灭,要他在绝望中死去,就像他父亲母亲当年一样。\" 他走回宝座,从案几上取出一枚血色令牌,抛给鬼手:\"调集三十六血卫,三日内,我要听到花谷覆灭的消息。\" 鬼手接过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属下领命。\" 就在此时,殿外又走进一名女子,身着翠绿纱裙,面容姣好却透着股邪气。她盈盈下拜:\"门主,''毒娘子''红烟有要事禀报。\" 东方峻眉头微皱:\"说。\" 红烟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属下刚收到密报,花无心不仅重建了花谷,还找到了''九转还魂丹''的配方。据说此丹能解百毒,甚至……能克制门主的''血煞掌''。\" 大殿内气氛骤然凝固。东方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消息可靠?九转还魂丹只有我能炼制,其他人等……哼!\" \"千真万确。\"红烟肯定道,\"属下已派人潜入花谷,确认花无心确实在秘密炼制此丹。\" 东方峻沉默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好!很好!花无心,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十八年前你侥幸逃生,如今却自己送上门来。\"他转向红烟,\"你亲自去一趟,我要那丹方,更要花无心的人头。\" 红烟妩媚一笑:\"门主放心,属下会让花无心在死前,尝尽世间万毒之苦。\" 东方峻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传我命令,七日内,不交''升仙税''的门派,鸡犬不留!至于花无心……我要活的。\"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的花谷中,月色如水。 花无心站在新建的听雨轩前,望着谷中盛开的百花,神情宁静。他身着素白长袍,腰间系着淡青色丝带,黑发如瀑,在头顶挽起。十八年过去,当年那个仓皇逃走的婴儿,如今已出落得玉树临风,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谷主,夜深了,该休息了。\"青灵走来,轻声提醒。 花无心回头微笑:\"青灵,你先去睡,我再看看药材。\" 青灵犹豫了一下:\"谷主,您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了。那''九转还魂丹''虽然重要,但也不急于一时啊。\" 花无心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东方峻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他一旦得知花谷重建的消息,必定会派人来犯。这丹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青灵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有人闯谷!\"青灵惊呼。 花无心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哨子,吹出一长两短的信号。很快,谷中各处亮起火把,二十余名女子手持兵器迅速集结。 \"按第三套方案,各自就位。\"花无心冷静下令,\"青灵,你带人守住药圃,绝不能让敌人破坏我们的药材。\" \"是!\"青灵领命而去。 花无心则快步走向谷口。途中,他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轻轻一抖,剑身顿时绷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谷口处,三名守夜的女弟子已经与入侵者交上手。借着火光,花无心看清来者共有五人,皆着黑衣,面戴青铜鬼面。 \"血卫!\"花无心心中一凛。这是升仙门最精锐的杀手,每一个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 眼见一名女弟子不敌,花无心纵身一跃,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取那名血卫咽喉。对方显然没料到花无心来得如此之快,仓促间举刀格挡,却被软剑绕过防御,在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花谷主好身手。\"为首的血卫冷笑道,\"门主有令,请谷主前往升仙门一叙。\" 花无心剑尖斜指地面,声音冰冷:\"东方峻想要见我,让他自己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血卫首领一挥手,五人同时攻上。 花无心身形如蝶,在五人围攻中穿梭自如。他的剑法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机,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转眼间,又有两名血卫倒下。 就在此时,花无心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手中剑势不由一滞。血卫首领抓住机会,一刀劈来,花无心勉强闪避,左臂仍被划出一道伤口。 \"毒?\"花无心立刻意识到不对。他迅速封住左臂穴道,防止毒素扩散,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吞下。 \"花谷主果然医术高明。\"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只见一名红衣男子缓步走出,正是鬼手,\"可惜,你中的是''七日断魂散'',除了门主亲自调配的解药,天下无人能解。\" 花无心强忍眩晕,冷声道:\"鬼手,东方峻就派你来送死?\" 鬼手不怒反笑:\"花谷主还是这么伶牙俐齿。门主说了,要你亲眼看着百花谷再次覆灭,然后再慢慢折磨你至死。\" 话音未落,谷中各处突然传来爆炸声,随即火光冲天。花无心心头一紧——那是药圃的方向! \"青灵!\"她惊呼一声,就要赶去救援。 鬼手却拦在面前:\"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花无心眼中杀意暴涨:\"找死!\"他手中软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剑势如虹,直取鬼手心口。 鬼手显然没料到花无心中毒后仍有如此战力,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避让,仍被剑锋划破胸前衣衫,留下一道血痕。 \"好剑法!\"鬼手脸色阴沉下来,\"看来门主说得对,留你不得!\" 他从袖中抽出一对血色短刃,身形如鬼魅般攻向花无心。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剑气刀光在夜色中交织成网。 花无心虽剑法精妙,但毒素逐渐发作,动作开始迟缓。一个不慎,鬼手的短刃在他腰间留下一道伤口。 \"谷主!\"远处传来青灵的呼喊。只见她带着七八名女子杀出重围,向这边赶来。 鬼手见状,冷笑一声:\"今日就到此为止。花无心,好好享受最后的七日时光。\"说完,他一声呼哨,剩余的血卫迅速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花无心强撑着没有倒下,直到确认敌人真的离开,才踉跄几步,被赶来的青灵扶住。 \"谷主!您受伤了!\"青灵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尤其是左臂已经泛黑的刀伤,顿时红了眼眶。 花无心摇摇头:\"先救火……保护药材……\" 青灵急道:\"药圃已经被毁了大半,但主药库安然无恙。谷主,您的伤更重要!\" 花无心这才稍微放心,任由弟子们搀扶回房。躺在床上,他看着手臂上逐渐扩散的黑线,心中明白鬼手所言非虚——这确实是\"七日断魂散\",东方峻的独门剧毒。 \"谷主,怎么办?\"青灵为她清理伤口,声音颤抖,\"这毒……我们解不了啊。\" 花无心虚弱地笑了笑:\"别怕……我早有准备。\"他指向床头的暗格,\"那里有一个玉盒……取来。\" 青灵急忙照做,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 花无心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龙眼大小的青色药丸,散发着淡淡清香。 \"这是……?\"青灵惊讶地问。 \"''九转还魂丹''的雏形。\"花无心解释道,\"虽然药效不及完整版的十分之一,但应该能压制这毒性一段时间。\" 他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下。片刻后,他手臂上的黑线停止了扩散,脸色也好转了些。 青灵喜极而泣:\"太好了!谷主有救了!\" 花无心却神色凝重:\"这只是暂时的。要彻底解毒,必须炼制出完整的''九转还魂丹''。\"他挣扎着坐起身,\"青灵,传我命令,全谷戒备。另外,派人去通知青云刹、玄天派等门派,就说……升仙门已经开始行动了。\" 青灵点头记下,又担忧地问:\"谷主,您的身体\" \"我——没事。\"花无心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暴风雨要来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远处山巅,血月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初升的朝阳。但那光芒,却仿佛带着血色。 第91章 逼迫 药圃中,晨露未曦。 花无心蹲在泥地里,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七星海棠\"的根部。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娇贵的药草。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他也顾不上拂开。 \"再坚持一下……\"他低声自语,将调配好的药泥敷在植株受损的根部。这株七星海棠是今天被伤的,当时青灵被升仙门人攻击,她匆忙间踩进了这片药圃。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花无心的背脊一僵,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谁允许你动我的药圃?\" 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锥,直刺后心。花无心缓缓起身,转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凝秋,早啊。\" 冷凝秋一袭白衣站在药圃边缘,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却融化不了她眼中的寒意。她的目光扫过花无心手下那株七星海棠,瞳孔微微一缩。 \"你知不知道,这株七星海棠我培育了整整两年?\"她向前一步,绣着银丝边的靴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花无心挠了挠头,笑容有些挂不住:\"知道,所以这不是在尽力补救嘛……\" \"补救?\"冷凝秋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她比花无心矮了半个头,气势却压得他喘不过气。\"你以为随便糊点泥巴就能救活它?花无心,你除了会糟蹋东西,还会什么?\" 花无心被她扯得微微前倾,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气。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河生被蛇咬了,他等不了,蛇毒已经蔓延到心脉……\"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冷凝秋甩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素白手帕,用力擦了擦碰过他的手指,\"门规第七条是什么?背。\" 花无心站直身体,声音低了几分:\"未经许可,不得擅动他人之物。\" \"记得倒是清楚。\"冷凝秋将手帕扔在地上,转身走向药圃另一侧,\"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踏进这里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花无心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弯腰捡起那块被丢弃的手帕,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然后默默退出药圃。 走出十几步,他回头望去。冷凝秋正蹲在他刚才的位置,仔细检查那株七星海棠。阳光落在她如瀑的黑发上,镀上一层金边。花无心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冷凝秋似有所觉,冷冷地扫过了一眼,他才慌忙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院,花无心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小瓷瓶。他取出一只青色瓶子,倒出几粒赤红色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眉头微皱。 \"火候还是不够……\"他喃喃自语,将药丸重新装好,又从怀里掏出冷凝秋的手帕。素白的绢面上绣着一枝淡雅的梅花,角落里用银线绣着一个\"冷\"字。花无心用手指轻轻摩挲那个字,眼神柔和下来。 窗外传来脚步声,花无心迅速将手帕塞进袖中。门被推开,林平之探头进来:\"谷主,青云刹刹主找你。\" \"知道了。\"花无心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什么事?\" 林平之压低声音:\"他没说!\" 花无心脸色一变,随即又挂上那副玩冷若冰霜的面容:\"哎呀,不过是他们家的事。\" 夜幕降临,练功坪上已空无一人。花无心揉着酸痛的胳膊从前门处回来,远远看见一抹白色身影独自站在悬崖边的巨石上。夜风猎猎,吹动冷凝秋的衣袂,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花无心停下脚步,隐在树影中静静观望。冷凝秋正在练习\"寒冰剑\",每一招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月光下,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眉心隐隐泛着一丝青气。 \"寒毒又发作了……\"花无心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他看得分明,冷凝秋的招式已经开始走形,这是寒毒侵入经脉的征兆。 犹豫片刻,花无心从怀中取出那个青色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药丸含在口中。然后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离冷凝秋不远处的树梢上。 \"凝秋,这么晚还在练功?小心着凉啊。\"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喊道。 冷凝秋身形一顿,转头看向声音来处,眼中寒光乍现:\"找死?\" 花无心笑嘻嘻地跳下树梢:\"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见你在此练功,特来讨教几招。\" 不待冷凝秋回应,他已经一掌拍出。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暗含玄机,正好打断冷凝秋正在运转的危险招式。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自不量力!\"她抬手相迎,两掌相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花无心借势后退几步,夸张地甩着手:\"哇,你下手真重。\" \"滚开。\"冷凝秋不欲纠缠,转身欲走,却突然身形一晃。她迅速稳住,但花无心已经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异常。 \"你这次运货回来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他话未说完,冷凝秋已经一掌袭来。花无心侧身避开,却不料这是虚招,冷凝秋真正的杀招在左手,直取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忽然张口,一粒赤红药丸如箭般射向冷凝秋面门。冷凝秋下意识偏头,药丸擦着她的唇角飞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花无心欺身上前,手指如电,连点她胸前七处大穴。 \"你!\"冷凝秋又惊又怒,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更让她震惊的是,唇边残留的那一丝药丸气息,竟然让她体内翻腾的寒毒为之一缓。 花无心脸上轻佻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银针,沉声道:\"寒毒已侵入心脉,再强行运功你会没命的。\"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冰冷:\"解开我的穴道!\" \"得罪了。\"花无心不为所动,手中银针已经刺入她后颈要穴。冷凝秋只觉得一股暖流从针尖涌入,与体内肆虐的寒毒相抗衡,竟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这是……九阳回天针?\"她难以置信地问。这门针法极难修炼,我整个门派只有宗主和几位长老掌握,花无心怎么会…… 花无心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运针。随着一根根银针刺入,他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当最后一针刺入冷凝秋的丹田时,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几步。 穴道自行解开,冷凝秋转身,看见花无心单膝跪地,嘴角还挂着血丝。她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硬生生停住:\"为什么?\" 花无心擦了擦嘴角,勉强笑道:\"你我虽不同门,但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性格。\" \"胡说!\"冷凝秋冷喝,\"九阳回天针消耗的是施术者的本命元气,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花无心从怀中掏出的那块手帕——她今天早上丢弃的那块。花无心用染血的手指小心地将它放在一旁干净的岩石上,然后艰难地站起身。 \"药圃……我帮我建的,我会赔给你的。\"他声音虚弱,却还带着那种令人恼火的轻松,\"那株七星海棠……其实已经救活了……我在根部加了点''暖阳散''……\" 冷凝秋怔在原地。暖阳散是克制寒毒的良药,但炼制极其困难,需要采集盛夏正午的阳光凝练而成。她忽然想起,过去几个月,每到正午时分,总能看到花无心在烈日下摆弄一些瓶瓶罐罐…… \"你一直在……\"她声音有些发抖。 花无心摆摆手,转身欲走,却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一双冰凉却温柔的手接住了自己。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傻瓜。\" 仙雾缭绕的升仙山巅,往日祥云瑞霭的景象已不复存在。自三月前东方延修无故消失,整个升仙门便陷入了一片混乱。 \"门主,还是没有东方少主的消息。\"万胜宗长老赵无涯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升仙门已经派出十二支搜寻队,连''天机镜''都动用了,却连一丝气息都捕捉不到。\" 汤万胜负手立于悬崖边,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面容刚毅,听到这消息,他嘴角微微上扬:\"东方老儿号称半步真仙,如今却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真是天助我也。\" 山下传来悠扬钟声,那是升仙门召集各峰长老议事的信号。汤万胜转身,眼中精光闪烁:\"传令下去,让安儿立刻来见我。\" 半炷香后,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快步走入大殿。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眉目间与汤万胜有七分相似,却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润。 \"父亲。\"汤安恭敬行礼,声音清朗。 汤万胜打量着这个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汤安天资卓绝,二十岁便已达金丹中期,是万胜宗百年难遇的奇才。可惜性子太过温和,少了些杀伐决断。 \"安儿,东方延修失踪,武林动荡不安。\"汤万胜直入主题,\"我万胜宗蛰伏百年,如今正是崛起之时。\" 汤安微微蹙眉:\"父亲的意思是……\" \"青云刹范青云有个女儿,叫范雨晴,年方十九,据说已结炼成青云剑。\"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要你娶她为妻。\" 汤安闻言一怔,白皙的面庞浮现一丝红晕:\"父亲,这……\" \"不必多言。\"汤万胜挥手打断,\"青云刹虽不及升仙门,但在南疆势力庞大。若能联姻,我万胜宗实力将大增。\"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弟子慌张闯入:\"宗主!升仙门派人送来急信,说是……说是找到了东方门主的本命玉牌!\" 汤万胜面色一变:\"玉牌如何?\" \"碎……碎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本命玉牌碎裂,意味着灵魂溃散,十死无生。 汤万胜突然大笑:\"好!好!天赐良机!赵长老,立刻准备厚礼,我要亲自去青云刹提亲!\" 汤安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他听说过范雨晴的名字——青云刹的天之骄女,据说性格刚烈,曾一人一剑独闯江湖,这样的女子,怎会甘愿接受政治联姻? \"父亲,\"汤安鼓起勇气,\"此事是否再考虑……\" \"考虑什么?\"汤万胜冷眼扫来,\"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青云刹这块肥肉?范青云那老狐狸精得很,若不趁现在升仙门大乱时下手,等他反应过来就晚了!\" 汤安低头不语。他知道父亲决定的事,从不容人反驳。 当夜,万胜宗灯火通明。汤万胜召集十二名长老密议至三更,最终决定派大长老司马严带队,携重礼前往青云刹\"换帖子\"——这是武林联姻的传统,双方交换子女的生辰八字和信物,便算初步定下婚约。 \"记住,\"临行前,汤万胜将司马严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若范青云推脱,你便暗示我们知道他私藏东方延修的事。\" 司马严眼中精光一闪:\"宗主高明。青云刹立派根本就是,若这个消息传出,必遭群起攻之。\" 汤万胜冷笑:\"去,三日内我要看到婚帖。\" 与此同时,青云刹后山竹林。 一名少女正在月下舞剑。她身着淡青色劲装,身形矫若游龙,剑光如水,在竹叶间流转。突然,她剑锋一转,三丈外一块巨石应声而裂。 \"小姐好剑法!\"一旁的丫鬟拍手称赞。 范雨晴收剑而立,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她生得明眸皓齿,眉如远山,一双杏眼中却透着不符年龄的锐利。 \"还不够快。\"她皱眉自语,\"''青虹贯日''这招至少要能同时击穿五块石头才算小成。\" 丫鬟递上汗巾:\"小姐别太勉强自己,您才十九岁就已经练成青云剑法,整个南疆都找不出第二个呢。\" 范雨晴正要说话,忽然耳朵一动,转头望向竹林深处:\"谁?\" 竹影晃动,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他面容儒雅,三缕长须飘飘,看似文士,实则几种绝技在身,在南疆威名赫赫。 \"爹?\"范雨晴惊讶道,\"这么晚了您怎么……\" 范青云神色凝重:\"雨晴,随我来。\" 父女二人来到密室,范青云挥手布下隔音结界,这才开口:\"万胜宗派人来提亲,想让你嫁给汤万胜的儿子汤安。\" 范雨晴如遭雷击,手中汗巾飘落在地:\"什么?\" \"东方延修还活着,万胜宗又着急了。\"范青云叹息,\"汤万胜野心勃勃,这是要拉我们青云刹上他的战车。\" 范雨晴俏脸煞白:\"爹,您答应了?\" 范青云沉默片刻:\"司马严明日就到,带着''天罡剑''作聘礼。\" 天罡剑是万胜宗镇宗三宝之一,这份聘礼之重,堪称前所未有。 范雨晴猛地站起,眼中燃起怒火:\"我不嫁!那汤安是什么人我都没见过,凭什么……\" \"由不得你任性!\"范青云突然厉喝,\"你以为我愿意卖女儿?但汤万胜手握我们私藏的把柄,若不答应,青云刹千年基业危矣!\" 父女对峙良久,范雨晴突然冷笑:\"好,很好。既然爹已经决定,女儿遵命就是。\"说完转身就走,重重摔上门。 范青云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何尝不为了长远着想,但为了宗门存亡,有些牺牲不得不为。 次日清晨,万胜宗的队伍浩浩荡荡抵达青云山。司马严一马当先,身后十二名弟子抬着六口朱漆大箱,气势惊人。 青云刹山门前,范青云率众长老相迎。双方寒暄过后,司马严直入主题:\"范刹主,我家宗主对令爱仰慕已久,今日特命老朽前来换帖。这是聘礼清单,请过目。\" 范青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中暗惊。除了天罡剑,还有三瓶\"九转金丹\"、十二件上品灵器,这份手笔确实惊人。 \"司马长老远道而来,先请入内用酒。\"范青云强作笑颜,\"小女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司马严眯起眼睛:\"范刹主,我家宗主说了,三日内要见到婚帖。\"他压低声音,\"对了,宗主让我转告您,那部''小书''他保管得很好,绝不会外泄。\" 范青云面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司马长老说笑了。来人,带贵客去客房休息。\" 待万胜宗众人离开,范青云立刻召来心腹:\"去查查,宗内谁可能泄露了青云剑法的消息!另外……\"他犹豫片刻,\"看紧小姐,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而此时,范雨晴正在自己院中,冷冷地看着丫鬟收拾行装。 \"小姐,您真要……\"丫鬟声音发抖。 范雨晴将一封信放在桌上:\"等我爹发现这封信时,我早已在百里之外。\"她系紧包袱,眼中闪着决绝的光芒,\"想让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做梦!\" 她轻抚腰间佩剑,这是母亲临终所赠,剑名\"青霜\"。今日,这把剑将陪她踏上未知的旅途。 夜幕降临,一道青色身影悄然翻越青云刹后山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92章 巧合 夜色如墨,青云山巅的青云刹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范雨晴轻手轻脚地推开自己闺房的窗户,夜风拂过她清丽的面庞,带来一丝凉意。 她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被决绝所取代。 \"爹,对不住了。\"她低声呢喃,将一封信放在梳妆台上,然后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纵身跃出窗外。 范雨晴的身形如燕,轻盈地落在院墙上。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短剑,长发挽起,在夜风中微微摆动。十九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中已有了超越年龄的坚毅。 \"这次我一定要走,不能再被关在这笼子里了。\"她咬了咬下唇,最后看了一眼父亲范青云所住的主院方向,那里灯火已熄,想必父亲早已入睡。 范雨晴转身跃下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青云刹外的山林中。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主院的窗户后,范青云负手而立,目光复杂地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 \"刹主,要追吗?\"阴影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是青云刹的二当家周毅。 范青云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让她去,这孩子性子太倔,关是关不住的。\" \"可是万胜宗那边……\" \"我自有打算。\"范青云打断道,转身回到屋内,只留下一声几固不可闻的叹息。 三日后,青云刹山门前。 \"范青云!给我出来!\"一声怒喝如雷霆般炸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守门的青云刹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劲震开。只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闯上山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浓眉虎目,不怒自威,正是万胜宗宗主汤万胜。 \"汤宗主,这是何意?\"青云刹大弟子陆明带着一众弟子匆忙迎上,拦在汤万胜面前。 汤万胜冷哼一声:\"叫范青云出来说话,你们还不够格!\" \"汤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青云刹弟子自动分开一条路,范青云缓步走来。他一身青衫,面容儒雅,与汤万胜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但眼中精光内敛,显然功力不在汤万胜之下。 范青云拱手道:\"不知汤宗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汤万胜眼中怒火更盛:\"范青云,少装蒜!你女儿偷学我万胜宗''天罡三十六剑'',如今又离家出走,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青云刹众弟子哗然。范青云眉头微皱,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对汤万胜道:\"汤宗主,此事恐怕有误会,不如入内详谈?\" \"不必!就在这里说清楚!\"汤万胜一挥手,身后万胜宗弟子立刻呈扇形散开,隐隐将青云刹众人包围,\"你女儿范雨晴三日前在刹内使出我宗不传之秘''天罡三十六剑''中的''星移斗转'',击败了我宗一名弟子。此事已有多人见证,你还有何话说?\" 范青云面色不变:\"这么说,你在我刹内安排了眼线!\" \"你……\"汤万胜怒极反笑,\"好!范青云,你我两派虽素有嫌隙,但我汤万胜还不至于安排人监视你!今日你若不给个交代,休怪我不客气!\" 气氛骤然紧张,两派弟子纷纷按住兵器,只等各自头领一声令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范青云忽然叹了口气:\"汤宗主,借一步说话。\" 汤万胜眯起眼睛:\"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事关重大,请。\"范青云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向山门旁的一座凉亭走去。 汤万胜犹豫片刻,最终挥手示意弟子们原地等候,自己跟着范青云进了凉亭。 凉亭内,范青云背对着汤万胜,沉默良久才开口:\"汤兄可还记得十九年前的冬天?\" 汤万胜一愣:\"你提这个做什么?\" \"那年大雪封山,你夫人身怀六甲,却遭遇仇家追杀。\"范青云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恰巧路过,救下了她,但她因伤势过重,生下孩子后便……\" \"住口!\"汤万胜突然暴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范青云苦笑:\"因为当时你夫人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了我。\" 汤万胜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你……你是说……\" \"范雨晴,就是你的亲生女儿。\"范青云一字一顿地说道。 汤万胜面如死灰,十九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他因事外出,回来时只见到夫人的坟墓,孩子则不知所踪。他寻遍江湖,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最终只能接受妻儿俱亡的事实。 \"不可能……这不可能……\"汤万胜摇着头,但心中已信了七八分。难怪他第一次见到范雨晴时,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范青云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你夫人留下的信物,上面刻有''汤''字。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等待合适的时机告诉雨晴她的身世。\" 汤万胜颤抖着接过玉佩,这正是他当年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他紧紧攥住玉佩,声音嘶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起初是担心仇家找上门,后来……\"范青云叹息一声,\"你我两派恩怨越结越深,我不知如何开口。况且雨晴一直把我当作亲生父亲,我……\" \"够了!\"汤万胜打断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雨晴在哪?我必须找到她!\" 范青云摇头:\"我也不知。她留下书信说要闯荡江湖,不再做笼中鸟。我派人四处寻找,但至今没有消息。\" 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恐慌:\"江湖险恶,她一个女孩子……若是遇到仇家……\" \"我担心的不止这个。\"范青云面色凝重,\"近来江湖传言,''断魂手''莫言愁重现江湖,专挑各派年轻弟子下手。\" 汤万胜脸色大变:\"莫言愁?那个二十年前被我们联手击败的魔头?他不是已经……\" \"恐怕是卷土重来了。\"范青云沉声道,\"而且我怀疑,雨晴使出的''天罡三十六剑'',可能与莫言愁有关,我都不知道她会这个。\" 汤万胜立刻明白了范青云的暗示:\"你是说……莫言愁故意教雨晴我宗剑法,挑拨我们两派关系?\" 范青云点头:\"这只是猜测,但不得不防。汤兄,眼下找到雨晴才是当务之急。\" 汤万胜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范兄,十九年前你救我妻女之恩,汤某永生难忘。今日又蒙你告知真相……过去种种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请允许我与你一同寻找雨晴。\" 范青云连忙扶起汤万胜:\"汤兄不必如此。雨晴虽非我亲生,但十九年养育,我视她如己出。如今我们目标一致,自当同心协力。\" 两位宗主相视一眼,多年的仇怨在这一刻似乎烟消云散。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范雨晴正独自一人在百里外的一座小镇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马上的范雨晴紧了紧身上的青色斗篷,抬头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背上的鬃毛。 \"驾!\"范雨晴轻喝一声,胯下白马加快了步伐。她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姑苏镇,据说林家在那里。 山路崎岖,两旁古木参天。范雨晴忽然勒住马缰,耳朵微微一动——有异响。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取她咽喉! 范雨晴身形一闪,箭矢擦着她的发丝钉入身后树干。她迅速拔剑在手,冷声道:\"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树林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五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跃出,将范雨晴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脸上戴着铁面具,声音嘶哑:\"姑娘要去哪?\" 范雨晴心中一凛——这些人怎知她?她不动声色地冷笑:\"想拦住我?先问过我手中这把''青云剑''!\"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冲向为首黑衣人。青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直取对方咽喉。 \"铛!\"黑衣人举刀格挡,火星四溅。其余四人见状立即围攻上来,刀光剑影中,范雨晴身形如蝶,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闪转,青云剑在她手中化作一片青光。 \"青云刹的青云剑法?\"铁面人惊疑不定,\"你是青云刹的人?\" 范雨晴不答,剑招愈发凌厉。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三十招过后,她已渐感吃力。一个不慎,右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哼,小丫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下马!\"铁面人狞笑着逼近。 范雨晴咬牙,左手悄悄摸向腰间暗器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来人声音清朗,身形修长,一袭墨色长衫随风而动。他背对范雨晴而立,手中一柄乌鞘长剑尚未出鞘,却已让五个黑衣人齐齐后退一步。 铁面人厉声道:\"阁下何人?劝你别多管闲事!\" 黑衣人轻笑一声:\"在下林默。这位姑娘的事,我管定了。\" 林默?范雨晴心中一震——这不正是她要找的林家的人吗? 不等她多想,铁面人已怒喝一声:\"找死!\"五人同时攻向林默。 只见林默身形一闪,长剑终于出鞘——那是一柄通体漆黑如墨的剑,剑身却隐隐泛着红光。他的剑法快得不可思议,范雨晴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五个黑衣人竟同时踉跄后退! \"血影剑法!\"铁面人惊呼,\"你是林家——\" 话未说完,林默的剑已如毒蛇般刺入他咽喉。其余四人见状,纷纷丢下兵器逃窜。林默也不追赶,收剑入鞘,转身看向范雨晴。 \"姑娘没事?\" 近距离看,这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冷峻。 范雨晴警惕地后退半步:\"多谢林公子相救。不过……你为何要帮我?\"她把我正要去找你变成了这句。 林默:\"好久不见!我正在找你!\" 范雨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原来如此。我也……\" \"正要找我?\"林默又惊又喜,却又不敢轻信,\"可是真的?\" 范雨晴环顾四周,低声道:\"当真!此地不宜久留。那些黑衣人背后势力不小,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林默点头,正要上马,忽然发现范雨晴晃了晃,她感到一阵眩晕袭来——原来方才的伤口已开始发黑。 \"箭上有毒!\"她踉跄一步,被林默及时扶住。 林默检查了她的伤口,眉头紧锁:\"''断魂散'',好狠的手段。\"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快服下,可暂缓毒性。\" 范雨晴迟疑地看着药丸,林默无奈道:\"我若想害你,方才不必救你。\" 想想也是,范雨晴接过药丸吞下。不多时,果然觉得眩晕感减轻不少。 \"多谢。\"她轻声道,这次多了几分真诚。 林默帮她包扎好伤口,道:\"前方三里处有我一座草庐,先去那里疗伤,再从长计议。\" 两人共乘一骑,向山林深处行去。路上,范雨晴忍不住问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为何要劫我?\" 林默的声音带着冷意:\"我也不知道!他们很诡异!\" 范雨晴心头一震,\"那你……\" \"没事!任何诡异之事最后都会明了。\"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范雨晴心中疑云密布! 正思索间,林默忽然勒马停住,低声道:\"有人跟踪我们。\" 范雨晴凝神细听,果然听到后方树林中有细微的沙沙声。她与林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跃起,一左一右扑向声源处! 树丛中窜出两个黑衣人,正是方才逃走的其中两人。见行踪败露,他们转身就逃。 \"留下活口!\"林默喝道,身形如电追了上去。 范雨晴也不甘示弱,忍着伤痛施展轻功追赶。眼看林默已截住一人,她转向另一人,青云剑直指其后心:\"站住!\" 黑衣人见逃不掉,竟反手一刀向自己脖子抹去!范雨晴急忙变招,一剑挑飞他的刀,同时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想死?没那么容易!\"她一脚踩住黑衣人胸口,剑尖抵住他咽喉,\"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狞笑一声:\"教主万岁!\"忽然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范雨晴大惊,俯身查看,发现他牙中藏有毒囊。另一边,林默也阴沉着脸走来:\"服毒自尽了。\" 两人沉默地检查了尸体,林默从其中一人怀中摸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脸。 \"这是……\"他沉声道,\"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范雨晴皱眉:\"为何是我?我才刚出江湖不久。\" 林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或许因为……\" \"什么意思?\" 林默收起令牌:\"先回草庐再说。此地血腥味太重,很快就会引来野兽或其他敌人。\" 两人迅速离开现场,继续向山林深处行进。途中,范雨晴忍不住又问:\"林公子,你似乎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事?\" 林默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范雨晴心头剧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难道…… 就在这时,林默突然勒马,神色骤变:\"不好!\" 范雨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山林间,他们原本要去的方向,正升起滚滚浓烟! \"草庐被烧了!\"林默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范雨晴按住他的手臂:\"冷静!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引我们自投罗网。\" 林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看来我们得改变计划了。\" \"去哪?\"范雨晴问道。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直接去江南小筑!那里清静得很,但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如果……如果有人来,他们也不敢轻易在那动手。\" 范雨晴心头一颤,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可能性让她既期待又恐惧。 \"走。\"最终她轻声道。 两人调转马头,向着北方疾驰而去。月光下,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只留下满树绿叶随风摇曳。 第93章 亦仇亦情 万胜宗大堂里。 万胜宗宗主汤万胜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屋檐上的鸟都飞走了。 他斜睨着墙上那幅画,眼中满是讥讽:\"范青云啊范青云,你这演技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却浑不在意:\"说什么范雨晴是我女儿?哈哈哈……你当年在青楼赌坊厮混的时候,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如今倒装起慈父来了?\" 汤万胜猛地将酒壶砸在地上,瓷片四溅:\"你那点龌龊事,江湖上谁人不知?范雨晴分明是你从北境掳来的孤女,就因为她天赋异禀,你想占为己有!\"他嗤笑一声,\"怎么?现在见瞒不住了,就改口说是我亲生的?\" 他脸色铁青,袖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一会儿又笑得更加猖狂:\"要我说,你这老匹夫还不如去戏班唱戏,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 升仙门总坛,殿内。 东方峻一掌拍碎了千年紫檀木制成的案几,木屑四溅。殿中三名护法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无人敢抬头直视门主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 \"废物!一群废物!\"东方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在大殿内回荡,\"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在你们眼皮底下消失?!\" 大护法黑奴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微颤:\"门主息怒,那范雨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能解招来林家的人,还避过了所有机关暗哨……\" \"闭嘴!\"东方峻袖袍一挥,一道无形气劲将黑奴击飞三丈,撞在殿柱上口吐鲜血,\"找!就是把整个江南翻过来,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尤其是延修,他若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众护法仓皇退出大殿,只留下他一人站在殿中央。他缓缓抬起右手,看着掌心那道若隐若现的血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还有……延修,你必须回来……\"东方峻低声自语,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与此同时,百里外一座废弃的山洞中。 范雨晴将最后一根银针从东方延修头顶的百会穴拔出,长舒一口气。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素白长裙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纤细的身躯上。 \"总算把你弄醒了。\"她喃喃道,手指轻轻拂过东方延修苍白的面颊。月光从破败的洞顶落下,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 范雨晴从怀中取出一块绣着金丝凤凰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头的冷汗。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 \"你……是谁?\"东方延修的眼睛猛然睁开,漆黑的眸子里寒光闪烁:\"这是哪里?\" 范雨晴心头一跳,却强自镇定:\"东方公子总算醒了。这里是山洞,离升仙门已有百里之遥。\" 东方延修猛地坐起,却因虚弱又倒回草垫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外袍和佩剑都不见了踪影。 \"我的衣服呢?\"他声音冰冷:\"你对我做了什么?\" 范雨晴嘴角微扬,从身后包袱里取出一件泛着奇异光泽的银白色软甲:\"柳公子是在找这个吗?''天蚕宝衣''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你父亲视若珍宝。\" 东方延修瞳孔骤缩:\"你偷了升仙门镇派之宝?!\"他试图运功,却发现经脉中真气滞涩,根本无法凝聚,\"你……你对我下了毒?\" \"不是毒,是药。\"范雨晴轻叹一声,\"若非我用''九花玉露丸''暂时封住你的功力,你现在恐怕已经……\"她突然住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东方延修冷笑:\"已经怎样?杀了我?就凭你?\"他虽无法运功,但常年习武的身体素质仍在,猛地扑向范雨晴,将她按倒在地,右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说!谁派你来的?玄天派?还是魔教?\" 范雨晴被扼得呼吸困难,却毫不挣扎,只是用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静静看着他。月光下,他突然注意到她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在苍白的面颊上格外醒目。 这泪痣……似曾相识。 就在东方延修恍惚的瞬间,范雨晴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他手腕的穴位。柳无痕只觉整条手臂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在这里对别的女子动了真气。\"范雨晴咳嗽着坐起身,声音沙哑,\"公子可还记得我走时对你说的话?\" 东方延修皱眉:\"什么话?\"他忽然想起什么,震惊地看向范雨晴:\"你是……范家的……\" \"范家独女,范雨晴。\"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也是未来青云刹中,唯一的继承者。\" 东方延修面色大变:\"不可能!范家早晚是升仙门的。\" 范雨晴苦笑:\"是啊,多亏你父亲东方峻亲自下的手,还让你娶我……\" \"你们东方家族,\"范雨晴冷冷接着道,\"你父亲就是想要青云剑谱……\"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为了我范家祖传的《青云剑谱》。\" 东方延修猛地站起:\"荒谬!我升仙门武功冠绝天下,何须觊觎区区范家剑谱!\" \"因为《青云剑谱》最后一式''云开见月'',正是破解升仙门''玄天九变''的关键!\"范雨晴也站了起来,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你父亲为了得到剑谱!不想他的功夫被任何人破解。\"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微微颤抖。 东方延修心中震动,却仍不愿相信:\"就算如此,你为何要掳走我?直接找我父亲报仇便是!\" 范雨晴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秘密。\"她直视他的眼睛,\"你父亲养你二十年,不是为了传承衣钵,而是为了……祭炼''血魂大法''。\" \"胡说八道!\"东方延修怒喝,\"血魂大法乃魔教禁术,我父亲堂堂正派领袖,怎会……\" \"正派领袖?\"范雨晴讥讽地笑了,\"那你可知道,为何每年冬至你都会莫名昏迷三日?为何你体内总有股不受控制的阴寒真气?\"她步步紧逼,\"因为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四阴之体'',正是修炼血魂大法最佳的……药引。\" 东方延修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这些年来身体的异状,父亲讳莫如深的态度,还有每年冬至那三日模糊的记忆……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体内那股阴寒真气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 范雨晴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你体内的阴气又开始反噬了!快坐下,我为你施针!\" 东方延修甩开她的手:\"别碰我!\"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为何要救我?让我被阴气反噬而死,岂不正合你意?\" 范雨晴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我要杀的是东方峻,不是东方延修。\"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且……七年前那晚……。\" 东方延修彻底呆住了。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七年前门内的冬夜,他在家后院柴房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那双含泪的眼睛和眼角的泪痣…… \"是……你……\"东方延修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就在这时,道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搜!门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范雨晴脸色大变:\"是升仙门的追兵!\"她迅速抓起包袱和天蚕宝衣:\"我们得马上离开!\" 东方延修却站在原地不动,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我若跟你走,便是背叛师门,背叛父亲……\" 范雨晴急得跺脚:\"你还不明白吗?东方峻根本不把你当儿子!他若寻到和你一样体质的人,你们两个都逃不掉,会让他练成……\" 话音未落,破大门被一脚踹开,十余名升仙门弟子手持火把冲了进来。 \"在这里!\"为首之人正是四护法幻影,他看到东方延修后大喜,\"少门主!门主担心得很,快随我们回去!\" 东方延修站在原地,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一边是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和门派,一边是可能残酷的真相和眼前这个女子…… 幻影见他不动,目光转向范雨晴,狞笑道:\"妖女,敢掳劫我升仙门少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长剑出鞘,直刺范雨晴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延修突然闪身挡在范雨晴面前,一掌拍向幻影剑锋! \"少门主?!\"幻影大惊,急忙收剑却已来不及,剑锋划过东方延修手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 范雨晴趁机从袖中掷出一把白色粉末,整个山洞内顿时烟雾弥漫。 \"闭气!是迷烟!\"幻影大喊,却为时已晚,众弟子纷纷倒地。 烟雾中,范雨晴拉住东方延修的手:\"快走!\" 两人冲出山洞,没入漆黑的夜色中。东方延修任由她拉着自己奔跑,心中乱作一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本能地保护这个可能是仇人的女子,更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身后,升仙门总坛方向的一道亮光升腾起来。范雨晴回头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不好!他要抓我们两个!\" 第1章 风起 一个平常的日子,荒郊野外,一座茅草屋。 艳阳高照,茅草屋里的一位老人正在整理着草药,突然,他停了下来。 “出来!”老人沉声道。 “老不死的!我找你找的好辛苦!”那人声音洪亮,一身黑衣,头戴一顶草帽,脸上罩着黑纱,看不清颜面,手里的长剑寒光闪闪。 “早晚会有这一天!”老者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只见他把筐里的草药朝天一扬,那无数草药的叶子、枝干就是无数的武器,打着旋朝那个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也毫不示弱,他举剑劈向那些草叶,身影腾挪跳跃,瞬间屋子里碎末飘飞,那飘飞的碎末又飞向老人。 这时的老人,身形凌空一跃,只见他的长衫以自己为圆心转动着,形成了一个屏障。 空气里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 少卿,声音停止了,黑衣人剑尖扎地,气喘均匀。 老者站定,一动不动盯着黑衣人! “老不死的,想不到你隐居江湖多年,身手不减当年!” “哼!老朽我虽隐居江湖,却不荒废武功!” “少废话!当年你收留的那个孩子在哪里!” “你终于找到这里,可是休想带走那个孩子!” 话音一落,老者身形一转,人已经来到了黑衣人面前,单手一掌劈向黑衣人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衣人横剑一挡,哪知,那是虚晃一招,老者上半身后仰,双脚已踢向黑衣人的腹部。 刷刷刷……黑衣人腹部朝后一缩,身形向后退去。 还没待他站稳,老者的脚尖朝地上一根棍子一颠,那根棍子就像被注入了活力,朝黑衣人印堂插去。 噗! 那根棍子插进了门框的柱子上有一寸深。 黑衣人顾不得看一眼那根棍子,闪身来到门外,院子里是一块空地。 “老东西!今天你若交出那人我便饶你性命!” “想当年你们赶尽杀绝,我从死人堆里救得花家一个血脉,今天你想灭门!休想!”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提剑上前,剑锋直指老者胸口。 老者眼疾手快,从旁抓过一把扫帚,迎上长剑只轻轻一拨,那长剑剑锋虽说一偏,左手却推向老者胸口,这时已躲不开,那一掌硬生生推在老者的胸口处。 老者连退两步,眼神犀利望着黑衣人,道:“你……竟然会……” “少废话!” 黑衣人占了上风, 他闷哼一声,进攻更加猛烈,长剑如影随形,招招致命,老者则以柔克刚,身形如游龙般灵活,时而躲闪,时而反击,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寻得一处破绽,黑衣人突然一声低吼,长剑划出一道弧线,直取老者咽喉,老者眼神一凝,身体猛然下蹲,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右脚横扫,直击黑衣人的下盘,黑衣人跳起来,剑却砍向老者臂膀,刺啦一声,老者的胳膊血流如注。 老者朝黑衣人冲了过去! 黑衣人提气腾空,脚下扫了老者的天灵盖,老者踉跄朝前奔去,几步开外的黑衣人扬手把剑扔了出去,那剑正中老者后心,如同把他钉在了泥墙上。 老者不再挣扎。 黑衣人长剑搅动着老者的后心,嘿嘿冷笑一声,拔出了长剑。 老者的身体瘫软下去。 哼! 黑衣人冷哼一声,朝院门外走去。 斜阳西下,院子里静极了! 傍晚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打破了这平静。 “义父……义父……醒醒啊……醒醒……” 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人,他肩上的药筐还来不及摘下来,就扑倒在老者僵硬的身体上。 夜,静的怕人。 花无心就斜靠在院门外的篱笆上,月光洒在他脸上,他脸色比纸还白,双颊泪痕把皮肤拉的紧紧的,眼里的泪花闪闪发光,望着那天上的冷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迷糊过去了。 “义父,为什么我们要住在这深山里?”花无心背着筐子,问身旁的义父。 “这里山好,水好,景美,你不喜欢?”义父看着他问道。 “可是下山的时候我发现那里有好多房屋,我看到许多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有父母呢!那我有娘吗?”花无心歪着头看着义父问道。 老人长叹一口气,道:“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等义父有空的时候说给你听。” “不不不,我现在就要听,我要知道!” “义父答应你,过几天,你过了这个生日,义父就原原本本的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你。” “义父,我觉得你总是神神秘秘的,为什么?而且,我记得从小到大,我们换了好几次住的地方了,究竟是为什么?” “该你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义父的声音那么坚定。 花无心脚下被树枝扎了一下。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树丛,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晃动着,他回忆刚才梦里义父说的话。 草屋还在,义父已经不在了。 “义父,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你,还有,你没告诉我的身世,我自己一定会查清楚。”他望着草屋,半晌,他关上了门,背上背包,朝外走去。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 林子里就一条小路通往山外。 一阵唰唰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花无心站定,慢慢地从腰间抽出长剑。 他向左侧身一步,提剑在右,左手和自己的剑身刚好夹住了对方刺向他后心的剑梢。 脚下一股冷风袭来,提气跳起,半空中的冷剑已拦腰斩过来,他翻身一跳,那几把从不同的方向刺向他的长剑,刚好一个个搭在一起,被他踩在脚下,那个被他夹着剑梢的黑衣人被他甩出几丈远。 “为什么追杀我?”他头也不抬,低声问道。 那几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冷不丁抽剑。 花无心脚尖一提,刷刷刷……一把把的剑被他一一掀翻,整个黑衣人人朝后滚去。 还没等那几个人站稳,一道土印子就朝那几个人脸上扫过去。 啊……啊……啊…… 被土印子扫过的黑衣人惊叫着,捂着眼睛。 花无心抱着肩膀站在那看着他们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 “谁说了,我今天就饶他一命,否则……”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眼睛圆睁,冷哼一声,提剑就冲过来。 当啷一声,火花一闪,两剑缠绕在一起,一阵尘土飞扬,二人已过招数十回合,花无心头点地,双脚一夹,刚好夹住了对方的头部,顺势一拧,把他扔到地上,不等那人起身,他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脖颈上,长剑直指他的印堂。 “说!为什么杀我义父?” “你义父……不不不不……不是我们杀的!” “为什么要杀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江湖上有规矩,不能说出主家!” “去你娘的规矩!” 手起剑落,那黑衣人的脖颈呲出一股血流,头一歪不动了。 当他抬头看向那几个黑衣人的时候,他们已经一溜烟跑了。 花无心大步追去。 树林里树叶纷飞,尘土飞扬。 跑在最后的一个黑衣人体力不支,被花无心上前一把抓住后颈的衣服一扯,那人老老实实已经在他手里。 “说!谁指使你们干的?” “饶了我!我不知道!” 短刀抵在他脖子上,已经入肌肉,花无心稍微用力。 “你的血管马上会被割破。” “我……我……真的不知道!” 刀又深入。 “是……是……是……” 一块石子正中黑衣人的眉心。 他就睁着眼睛,咯噔一下咽气了。 林子里静极了。 那人的手腕上露出什么东西,花无心用剑一挑,是一朵粉红色的桃花。 第2章 极限追杀 夜无声,他没有地方可去,就斜躺在粗大的树枝上过夜。 这里,离天空那么近。 村子里到底是什么样?以前,义父从没带他下过山。知道村子这个词还是从过路的人那听来的。 琢磨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睡梦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把他惊醒了,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随着人吆喝马的声音渐强,他发现不是梦。 那是两种人的声音,一种男人,一种女人。 他不禁探头朝树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不远处,一个一袭白衣的人策马而来,女人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不一会儿,他看清了,后面还有两个头戴斗笠的男人骑马奔驰,正在追赶前面的女人。 前面斗笠男似乎更高些,他勒马而立,他从自己身后的褡裢里抽出一张弓,搭箭,瞄准,朝前面的女人射去。 花无心看的清楚,暗叫一声不好,那箭已出弓,正朝着女人飞过去。 他抓过一根树枝,朝那箭扔过去。 只见笔直前行的箭改变了方向。 叮! 那箭不偏不倚插进了一棵大树的树干里。 “什么人?” 斗笠男的声音很小,但是花无心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他一声不吭。 后面的那个斗笠男稍矮,他才上来,勒马道:“怎么不追了?” 前面的斗笠男没说话,只喊了一声:“驾!” 那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奔跑的女人的马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前蹄跪地,把那个白衣女人扔出去了很远。 她滚了几滚,整个人撞到一个树桩上,一动不动了。 那马喘了几口粗气,侧身往地上一躺,只是睁着眼睛。 “吁!” 两个斗笠男勒马围过来,围着女人转着。 矮个子斗笠男用鞭子抽打了女人一下,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嗯!” 高个子斗笠男朝地上的女人一努嘴。 那个女人被拎上了高个子斗笠男的马背。 “放下她!” 两人正要往回走,只见一把长剑指着他们。 “滚开!关你屁事!”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两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的肯定没好事!”花无心眯缝着眼睛道。 “小子,我看你乳臭未干赶紧给我滚蛋,要不然……” 没等他说完,花无心飞身一晃,人影已逼近那个后面的高个子斗笠男。 高个子长鞭一挡,发出“铮”地一声巨响,鞭和剑缠绕在了一起,你来我往,看的矮个子插不上手,呆立一旁。 两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只见花无心的长剑削向马腿,那马倒也聪明,双腿腾空抬起,却不料将后面的女人甩到了地上。 高个子斗笠男欲弯腰拉起女人,却不料被长剑划破了胳膊,他显然有点体力不支。 矮个子斗笠男提长枪冲了上来。 没想到的是,他的长枪刚和花无心的长剑接触,就被震脱了手,虎口处已是血流如注。 正当他发愣的当儿,长剑朝他头部劈来,他躲闪不及,肩膀还是挨了一剑。 花无心只感到后脑勺一阵冷风袭来,长鞭呼啸而至,他一低头举剑,长鞭呼啦啦缠在了他的剑上。 那高个子斗笠男想抽回长鞭,一用力,却被花无心连滚带爬扯下了马。 手里的鞭子也松了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鞭子也不要了,起身朝来路奔去。 两个人消失在黑暗里。 花无心走到那个女人身旁,低声道:“别装了!起来!也不说帮我一把!” 说来也怪,那个女人从地上跳起来,道:“诶,你这人真是!也不说扶我一下!” “哼!你这练武之人,你以为还真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捋捋长发。 花无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朝自己睡觉的那棵大树走去。 “诶,你这人如此无趣!” 女人没得到回答,无聊地坐在树下,天色暗淡,她就逗弄着那堆将燃尽的篝火。 “你跟着我干什么?”白天的小路上,花无心冷眼问道。 “是你救了我!我无处可去,只有跟着你喽!” “我说你这人……真是……” “嗯!我不叫真是,我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颖字。你呢?你叫什么?” “和你无关,你快走!不要跟着我。”花无心说完,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的小村子走去。 “他们为什么追你?”村口的酒坊里花无心撕着牛肉头也不抬地问道。 “哎呀!还不是因为人家长的漂亮!” “不想说就算了!这顿就算我请你的,一会儿吃完饭,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互不相干!” “那怎么行呢!你是我的恩人,这酒钱就应该我来付!”说着,她还真从衣袖里拿出几两碎银放到了桌子上。 花无心也没搭理她,自己把几个铜板放到桌子上,起身走了。 这里是一个小村子,小的一眼就能望到头。 官道的尽头还有一个大铺子,也不叫什么客栈,就是供过往的人休息的地方。 他一进那间大铺子就觉得四周的人异样得很,他们的眼光紧盯着自己,冷漠、凶狠、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花无心无处可藏,他知道,这里杀机四伏。 究竟是什么人? 带有桃花纹身的那伙人是谁?还有那两个斗笠男又是谁? 虽说走了一上午的路,也挺累了,可是不能在这里过夜,他起身要走。 刚一移步到门口,背后就有人操刀站了起来,虽没回头,他能感觉到那人正朝他走来。 脚下有一根筷子,他用脚尖一踩一提,那筷子朝后面的人飞去。 那人只一躲,转头,发现花无心人不见了。他追出门外,门外除了有一队运送货物的人马刚进院以外,什么都没有。 郊外,花无心脚下生风,他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要赶快离开,可是,麻烦来了! 树影婆娑,人影攒动,运动极快,已经在前面截断了他的去路。 他停下来静听! “花家的后代就得死!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花无心知道,这人内力雄厚,居然能用传音术。 “为什么?”他也毫不示弱。 “因为这是江湖的规矩!” “为什么要斩尽杀绝?” “没有为什么!” “这是什么游戏规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这次对方没有回音,他感到四周有人正在快速地靠近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那不是地震,而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穿行,而且速度极快。 \"该死!\"他暗骂一声,加快了脚步。深夜的郊外空无一人,月亮投下惨白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已经近在咫尺。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花无心猛地回头,只见一棵大树竟然从地面拔地而起,带着泥土和碎石,朝他呼啸而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大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尖端直指他的心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能清晰地看到大树杆上干裂的树皮,甚至能闻到泥土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花无心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他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连空气中飘浮的尘埃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树已经近在眼前,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清它的运动轨迹。他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千钧一发之际向旁边闪去。 \"轰!\" 大树擦着他的衣角砸在地上,地面瞬间龟裂,碎石飞溅。 他的血液在燃烧,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涌向四肢百骸。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这力量本就属于他,只是沉睡了太久。 \"果然是你。\"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花家的血脉,终于出山了。\" 花无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面突然裂开,一个黑影从地底窜出。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你是谁?\"他下意识地问道,同时摆出防御姿势。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平时敏捷了数倍。 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他立刻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地上的碎石缓缓漂浮起来。 \"既然出山了,那就更不能留你了。\"黑袍人的声音里带着杀意。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划破夜空。黑袍人猛地后退,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插着一柄银色飞剑。 \"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空中传来。 第3章 短兵相接 3 “你们少管闲事?”黑袍人冷冷道。 “如果今天我偏要管呢?”那个女子也毫不示弱。 “那就别怪我!”说完,他一身黑袍呼呼生风,朝那女子奔过去。 女子很镇定,只见她双手在自己胸前划了一个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火球,她把那火球朝奔过来的黑袍人一扔,那火球便冲黑袍人正面飞去,后面还真拖着火舌。 黑袍人双手运足内力朝火球推过去,那火球只是停在空中,但还是在不停地转动。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黑袍人似乎有点体力不支,双手一收,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胸口个剧烈地咳嗽着。 “哼!老家伙,你的内力已经快耗尽了!还是乖乖滚蛋!”那清冷的声音说道。 “你……你你……”老者旁边的人过来扶着他。 他猛力甩开扶自己的人,狼狈地奔跑而去。 “多谢相救!可否问下女子大名?”花无心双手一抱拳道。 “在下冷凝秋,万胜宗舵主。” “敢问刚才这拨人是……” “他们虽说化了妆,但是用的是桃花教的武功,你有惹到他们吗?” “我不知道什么桃花教。”花无心想起了昨夜那人手腕上的桃花。 “那你还是小心点!桃花教的宗旨就是要追杀一个人,会让对方在劫难逃。”冷凝秋说完,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人就飘走了。 “桃花教!”花无心自己嘀咕着,摇了摇头。 升仙门的驻地是一处高大的靠山宫殿,远远望去,宫殿华丽无比,外墙镶着金黄色的金砖,有阳光的时候都闪闪发光。 “门主,我们虽然截住了那小子,可是又碰上了万胜宗舵主冷凝秋,人被她……” “真是有趣!和我们捉迷藏吗?算那小子命大!”宫殿内的大堂上坐着一个头戴鹖冠的男人,鹖冠上没有羽毛而已,丹凤三白眼,此时,他的嘴唇带着一丝冷笑,不屑一顾的冷笑。 “门主,这花家当年可是灭了他们的族人,怎么就还留下一个……” “哼!你是在责问我吗?怪都怪那帮家伙,让他们家一个老奴带走了一个襁褓中的娃娃。” “哦,不敢!” 门主没理黑袍人,掐着手指眯缝着眼睛算着什么。 “黑奴,算来,当年的那个小子也应该长大了,好好好……他又回来了!”门主不紧不慢地说道。 “决不能让他进城,不如……”黑奴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你们不是他花式剑法的对手,但愿他现在还没练成。”他朝黑奴招了招手,黑奴上前听门主附耳说了几句,他点着头。 夜色如墨,月光洒在寂寥的街道上,街两旁的树在微风中摇曳,映照出斑驳的光影。花无心一袭浅色玄纹长袍,腰间的白玉腰牌点缀着长袍,他步履从容地走着,今夜,他毫无睡意,他思索着这两天的遭遇,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果然是他!” 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等他多时了,这人应该是认识自己?不对,自己从未出过山,何来会有人认识自己? 花无心知道,有人藏在草丛里,而且正在监视自己,听这声音这人的功夫远在他之下,既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那就留着玩呗,杀了这个还会有后来人,升仙门不会放过自己,究竟为什么,我一定要知道真相,他这么想着,就听得另一个声音传来:“门主有令,若能擒下他,必有重赏,今日便是我们的机会。” 花无心听对方这么说,忽然改变了主意,道:“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话音一落,数道黑影从暗处跃出,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升仙门弟子冷笑道:“花无心,你这个叛贼,今日休想逃脱!” 花无心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背叛!?就凭你们诬陷我,你们也配!回去问问你们主子,为什么要抓我?”他话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把赤红色的长剑,剑身隐隐有火焰流转,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 升仙门的弟子也曾听说过,花式剑法长剑如虹,每一个人无法近身。 一名弟子率先出手,长剑直指花无心的咽喉,花无心身形一闪,轻松避过,反手一剑斩出,火焰化作一条火龙,直奔对方而去,那名弟子躲闪不及,被火龙击中,顿时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另一名弟子见状,怒喝道:“结阵!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数名弟子迅速结成阵法,灵力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网,向花无心笼罩过去。 花无心冷哼一声,手中长剑猛然一挥,火焰冲天而起,将光网撕裂,他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阵法之中,每一剑都判断精准,逼得升仙门的弟子节节败退,阵法已乱。 野外打斗没有围观者,升仙门的弟子人多势众,但无法战胜花无心的花式剑法,他的剑法看上去也不是炉火纯青,但是借助火焰剑法便霸道无比,每一击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所以,对方即使人多,却无法占据上风。 就在升仙门的弟子快败下阵来的时候,一声清冷的喝声传来:“花无心,休得猖狂!”只见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而来,那人手中长剑寒光闪闪,直指花无心,来人正是升仙门的长老——白无尘。 他的出现,让升仙门的弟子士气大振,纷纷摩拳擦掌。 花无心看向白无尘,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请问阁下大名?”他抱拳揖道。 “小子,这是我们升仙门的长老,你说话客气点!” “花无心,当年你们花家背叛我宗门,今天,我就要替宗门清理门户。”说罢,他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花无心的前心而去。 娘的!这也不让说话呀! 花无心在心里骂道。 他不敢大意,全力迎战。 两人的剑法皆是精妙绝伦,剑气纵横间,街上的石头、尘土被掀起,树木枝叶纷飞,那些个小弟子均向后退去。 激战数十回合,花无心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白无尘的实力毕竟在他之上,再加上间隙还有升仙门的弟子围攻,他已处于下风,他心念一动,猛然挥出一剑,那剑化作漫天火雨,逼退众人,随后,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众弟子呆立一旁,就听得白无尘喊道:“追!绝不能让他逃脱!” 第4章 难逃鬼手 花无心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追赶的人没了声息,他握紧腰间的长剑的手指因用力过度微微发白,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肯定是一处山地,山间的雾气越来越重,脚下的青石阶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这片密林他走了很长时间了,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实在太累了,他找了一块干净的石阶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坐着坐着就困大劲了,实在睁不开眼睛,他睡了过去。 “无心,记住义父的话,升仙门就是当年铲除你们花家的主使,是江湖一霸,待你羽翼丰满了,一定要铲除他们,江湖方得安宁!” 一激灵,他就醒了过来。 正当他愣怔的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传来,他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向左侧闪去,一支泛着幽蓝光芒的袖箭擦着他的衣袖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树干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漆黑的洞。 “好狠毒!”他在心里暗叫一声,心中一凛,手按在剑柄上。 树林里一阵狂笑,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来:“不愧是花少侠,这都能躲过。” 花无心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衣男子正倚在树枝高处,手中把玩着几支同样的袖箭,那人面容阴翳,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里透着阴险毒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那只右手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指甲尖锐如钩。 “敢问在下名号?” 听花无心这么一问,那人又是一阵大笑,笑罢冷冷道:“江湖人送外号鬼手!” 一听这名字就让人心生遐想,正当他沉思的当儿,又听那人冷冷道:“怎么?升仙门四大护法之一你没听说过?以毒功和暗器闻名江湖,我这只手就是炼制剧毒时被腐蚀成这般模样,却也因祸得福,练就一身毒功!”他说后半句的时候显然语气软弱下来,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初。 “前辈!” “不必客气!我今天来是取你性命,我鬼手不稀罕将你堵在这里,那样江湖人会笑话我欺负小孩子,我郑重地告诉你,这条路是走不通的。”说完,他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下,落地时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花无心知道他轻功了得。 “你既然躲过了我的第一箭,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鬼手说着朝他走过来,花无心知道,他是在用语言分散他的注意力,果然,就在鬼手话音未落的瞬间,三道寒光已经朝他面门袭来。 “锵!”一连三声,长剑出鞘,剑光如电,花无心手腕一抖,剑尖已经精准地点在三支袖箭的箭稍上,将他们击落在地,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地上已经布满了细如发丝的银线,这些银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哈哈哈……小子……你还是太嫩了点!你只顾上面却忘了脚下,你已进了我的蛛丝阵。”花无心心中一惊,这种阵法以特殊材料制成的丝线不仅坚韧异常,而且线上沾有剧毒,一旦被缠住,轻则全身麻痹,重则不治身亡。 他立刻提气纵身,想要跃出丝线的范围,但鬼手岂能给他这个机会。 “晚了!”鬼手狞笑一声,那只青灰色的右手猛地一挥,无数银丝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宛如一张天罗地网。 花无心身已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银丝缠住,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来义父教过他一招“飞花逐月”的招式,那是专门来应对这种局面的身法。 只见他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扭,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尖却精准地点在几根银丝的节点上,这些银丝虽然坚韧,但节点处却是最脆弱的地方,只听得“铮铮……”的声音响过,几根关键的银丝应声而断,整个蛛丝阵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花无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一缩,已经从那银丝网包围的空间里突出来了,但没等他站稳,一阵腥风扑面而来——鬼手那只青灰色的右手已经近在咫尺! 吓的他连退数步! 即使这样,他的胳膊上还是被那长指甲扫了一下。 “哈哈哈……我就说没人能躲过我的五毒掌,小子,祝你好远!” 一阵阴风飘过,鬼手不见了。 花无心顿时感到自己的胳膊一阵火烧火燎的疼,他低头一看,那道口子处已经发黑。 他赶紧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把受伤胳膊处的血脉封住,不让毒素上行过快,做着这些的时候他的脑子却在飞速地转着。 “诶,我说你这人可真是的!是不是怕我吃你的饭呢?跑这么快?” 是慕容颖站在道中间,双手插着腰,朝他喊道。 花无心咽了口唾液,他感到自己的嗓子像冒烟了一样,说不出话。 “诶!你这人不仅抠门还没有礼貌!”慕容颖见他没说话,更加怒火冲天。 “你喊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是冷凝秋! “他中了毒!”冷凝秋盯着他看了几眼,冷声说道。 “你胡说什么?”慕容颖翻她一个个白眼,说完上去就要扶马上要倒下的花无心。 “别动他!”冷凝秋喝道。 “干什么你!一惊一乍地,吓我一跳!” 冷凝秋没理慕容颖,她捡了一根树枝递给了花无心。 “你抓住它,跟着我来。” 慕容颖冲上去,想掀开他的胳膊。 “别动!你要是碰了,我告诉你,这毒就会传给你。”冷凝秋把她推开,说道。 “我才不怕!”说着慕容颖还是要上前。 “慕容姑娘,千万使不得!” 冷凝秋叫着,人已经到了慕容颖身旁。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笛子,那笛子轻轻一划,形成一道波纹,把慕容颖的手打开了。 慕容颖也不示弱,她足尖点地,一个转身,飞起一脚朝冷凝秋的头部踢去。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姑娘!”冷凝秋喝道。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过十余招,冷凝秋招招皆是点到为止,慕容颖可是拳脚齐上,不管你是要害不要害的。 冷凝秋的笛子一会儿如剑一会儿如鞭,招式变幻莫测;慕容颖的软剑更是刁钻无比,剑光如水银倾泻,无孔不入。 冷不防那长笛中一道寒光一闪,数点寒星扑朔而成。 慕容颖长剑横扫,将那数枚银针击落,但就在这时,冷凝秋的长笛已缠上了慕容颖的手腕,贴着她的手腕游走,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切断她的脉络。 “你完了!”冷凝秋轻笑一声,她手腕一翻,那长笛中吐出一股浓烟,慕容颖措不及防,这股浓烟刚好喷了她一脸,她就晃了几晃,倒下去了。 花无心此时就像被抽了筋骨一样,整个人欲瘫软在地。 “真是一对冤家!”冷凝秋拿起那根棍子,她把自己的内力通过棍棒传递给花无心,牵引着他朝道路边的坡下走去。 第5章 各怀鬼胎 花无心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他靠在树下,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能感觉到毒素在经脉中游走,像是一条毒蛇, 一寸寸啃噬着他的生机。 \"再坚持一下。\"冷凝秋握着他的手,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需要给你看一下。 \" 花无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 话音刚落, 一阵剧痛袭来, 他猛地弓起身子,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冷凝秋连忙扶住他,指尖搭上他的脉搏,脸色越发难看。 \"别白费力气了。\"花无心喘着气,\"这毒……\" \"闭嘴! \"冷凝秋厉声打断他,\"我会想办法救你。 \" “升仙门的人在追杀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别出声!你说的越多你的经脉运行越快,毒入五脏就越快。” 她站起身,将花无心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花无心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难道她也淬毒? “你中的是七绝散,你只有七天的时间可以存活,此毒若不解,七天以后毒性发作,你会狰狞而死,死相会非常难看!” “鬼……手……的毒你……能解?”花无心断断续续问道。 “我解不了,我用的都是良药,而且我是以治病为主。”冷凝秋认真地说道。 “你……走……!多谢!”花无心说完,费力地双腿盘坐,闭目运气。 “你要干什么?你想用内力把毒素逼出来,不可!你越用力,此毒扩散的越快,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坐,不可动气。” “不用你管!走!”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说道。 “哎哟!”慕容颖醒了过来,她摸着自己的晕乎乎的头,努力地睁了睁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身,四下寻找着。 天色已经放亮。 “诶,我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她看到树下的花无心和冷凝秋。 “你不要过来!”冷凝秋看到她朝这边走过来,说道。 “好歹我得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中了七绝散。 \" “七绝散?那可是要死人的!” “你知道这种毒药?”冷凝秋觉得很意外。 “当然了,我不仅知道这种毒药,我还知道有一个人可以解这种毒。” “谁?” “中山老妖!” “除了她没有别人能解!” “那也太远了,来回能来的及吗?况且,花少侠不能长途劳累颠簸。” “那你可以去找她,我留下来照顾他。” 听慕容颖这么一说,冷凝秋没说话,沉思了半晌。 “别磨蹭了,抓紧时间,毕竟我的轻功没有你好,我怕我赶不回来!” 慕容颖这么一说,冷凝秋看了看她,道:“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并且你不能接触他,你要记住我的话。” “哎呀!你这人真啰嗦!” “我找她怎么说!”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喽!我也不认识她,只是听说而已。” “记住我说的话!” 慕容颖看着她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升仙门内殿堂上,门主拖着长长的衣衫,来到宝殿的座位前,他撩起衣衫,坐了下去。 “黑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听说那花无心已经中了鬼手的毒,也活不了几天了。”黑奴说着递上去一颗果子。 “嗯!这样就好,越快越好,不能让他们起死回生,这偌大的宝殿不能易人,永永远远都得掌控在我们升仙门的手里,还有,兼并那些小的门派,江湖只能我们一家独大,任何威胁我们的人或门派,哼!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门主,黑奴明白门主的用心,只是……” “只是什么……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只是万胜宗舵主冷……” “你说那个丫头片子,成天鼓捣她那些药材,也好,省的她惹事!” “不是,门主,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急死我了!” “她已经在去往中山的路上了。” “中山?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黑奴又剥了一颗果子递了上去,道:“她去给花无心找解药。” “什么?”惊的老家伙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堂下一众弟子谁也不敢说话。 长老白无尘拎着拂尘出来了,说道:“冷舵主这么做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可以等她回来让她自己来说。” “你的意思是让他救人后再说为什么救人?” 黑奴翻他一眼不耐烦地反问道。 “那我们也不能在不知道人家的意思的情况下就下手!” “她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你们两个别吵了,去,把她给我截下来,给我绑回来!” 听门主这么一说,黑奴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恭维道:“哎呀!还得是门主高明!” 玄天派不过是一个较大的门派,掌门付清天站在自己窗前望着窗外。 堂主付清云掀帘子进来了。 “掌门,您找我?”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局已经设下了!” “嗯,桃花教!近来,她们发展的挺快,已经威胁到我们在江湖上的地位,必除而后快!” “可是,掌门,升仙门还是一家独大!” “升仙门早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和他们迟早会有一战,还有万胜宗那帮老家伙!哼!一天也不管什么事,是一帮和事佬,那个冷舵主整天瞎忙。” “可是,他们还是占据着江湖第二的位置。” 听了堂主这话,掌门冷哼一声,道:“江湖第二?总有一天……就连江湖第一的位置都应该是我们的。”他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销往中原的盐道必须给我守住,不能让任何人抢了去,这是我们玄天派重要的资金来源。另外,开辟一条运往各国的通商之路,拓宽我们卖的物品种类,还有,招募弟子,扩大我们的声誉和影响力。” “可是这些新来的人也需要花费我们的财力。” “让他们跟着运送物资,边干活边练武,这样可以减轻压力,这样就不用找镖局的人押运了,省下的银子也基本够用。” “掌门说的极是!” 野外,夕阳西下,斜阳把冷凝秋的影子拉的很长。 前面的路上,一个背对着她的人从头到脚身披黑色轻纱,看不出是男是女。 冷凝秋放慢了脚步,她把手里的剑攥紧了。 “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那个黑影子的人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取你的性命!” “这话我听着不陌生,好多人都想取我的小命,你算老几?” 那黑色的轻纱带着一股冷风袭来,杀气十足。 第6章 夜袭 那片幽深的林子,四周突然风声鹤唳,竹叶沙沙作响。 随着那个黑衣人迎面袭来,冷凝秋敏锐地察觉到四周不止一个人,她脚步一顿,手已悄然按上了腰间的长剑。果然,数名黑衣人从林中窜出,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片杀网。 冷凝秋冷笑一声,身形如燕,剑光如虹,一招“流云逐月”已出,剑锋所至,黑衣人纷纷退避。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武功不俗,显然是有备而来。冷凝秋心中暗忖:“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激战正酣,冷凝秋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一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她的后心。她猛然转身,剑锋一挑,将匕首击飞,但左肩仍被划出一道血痕。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至,一掌击退了围攻的黑衣人。 来人正是冷凝秋的故友——白云飞。他微微一笑,道:“凝秋,多年不见,你的剑法更胜从前了。”冷凝秋点头致意,两人背靠背站立,面对重新围上来的黑衣人。 在白云飞的相助下,冷凝秋终于击退了敌人。她望着满地狼藉,心中疑惑更深:“最近自己有干了什么事吗?为何会派人截杀我?”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白云飞看着地上的一个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觉得我怨的慌。” “那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去中山喽。” “中山?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有什么事吗?” “哎呀!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倒是你,你要去哪里?” “我一天游手好闲!” “我说你们爷孙两个真有意思,一个入了升仙门忙的要命,七老八十了一天还管理升仙门的事务,一个入了清虚帮,无所事事闲的要命。”冷凝秋说到这里自己也摇了摇头。 “你说我爷爷白无尘呢,那个老家伙是闲不下来的,闲下来能要了他的老命,他就喜欢忙来忙去。”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还要赶路!” “不如我和你一起,我也没见过那边的风景,也想去看看。” “好啊,正好我还嫌没人和我说话。” 这边慕容颖可为难死了,下雨了,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就在这淋雨,得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她拖着花无心走了几步,太沉了,拖不动啊,没有办法,她自己用树枝编了个简易 的树兜,就这样把他放到上面,拖着树兜,路上留下了无数道痕迹,树兜和泥水混合在一起,花无心的衣衫都花 了。 慕容颖背着昏迷的花无心,艰难地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夜色深沉,山风呼啸,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慕容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不敢停下脚步。她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冒出个追杀他的人,若是被追上,她和花无心都将陷入险境。 花无心的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毒入脏腑。慕容颖心中焦急,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她抬头望了望前方,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的轮廓。她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山洞的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着,慕容颖用剑拨开藤蔓,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洞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慕容颖将花无心轻轻放在地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洞边上一小堆干草。微弱的火光映照出洞内的景象,洞壁粗糙,地上散落着一些枯枝和碎石。 慕容颖检查了一下花无心的伤势,发现他的脉搏微弱,气息紊乱。她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花无心的是不是毒性发作了,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她从洞内漏的地方接了点雨水,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疗伤丹药,轻轻掰开花无心的嘴,将丹药放入他口中。 做完这些,慕容颖坐在花无心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丝疲惫和担忧。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花无心,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洞外,风声依旧,夜色深沉。慕容颖知道,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但是追杀他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她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花无心,绝不能让他落入那些人之手。 火光渐渐微弱,慕容颖添了些干草,继续守在花无心身旁。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花无心的担忧,也有对未来的迷茫。但她知道,此刻的她不能退缩。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升仙门的外墙壁上长了蜘蛛人,他们个个身穿夜行衣,蒙着面,身上捆绑着结实的绳索,向城墙上快速地攀爬着。 “门主,不好了,有人偷袭我们营寨!”一个小喽啰慌里慌张地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门主的暖阁。 门主东方峻正被几个女子围着往嘴里喂着果蔬。 听得有人报告,他一把推开那个女子,怒道:“脑袋掉了!慌里慌张地干什么?把他拉出去,给我刺死!” “哎呀!门主大人,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女人从帐后走出来,说道。 “滚!” 他这一声滚吓的那几个年纪轻的女人赶忙跑了。 “我说大人……”那个年长的女人是他的正妻,刚要说话,被门主打断了:“你也滚!”女人讪讪地甩了甩衣袖,走了。 东方峻怒目盯着那个小喽啰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门主,有……有……有人攻城!” 他眯缝着眼睛,在地上踱着步子。 “一定是京城出了事,要不然谁会这么大胆!” “走!” “门主,这……”当门主经过那个喽啰身边的时候,掌门大弟子问道。 “斩!” 掌门大弟子朝旁边一挥手,上来两个小喽啰,拉着那人出去了。 上了城墙,那些蜘蛛人还在费力地朝城墙上爬着。 “哼!上!”东方峻朝后面一挥手,四大护法立刻朝城墙下奔去,手里的长剑闪闪发光。 鬼手砍断了一条绳子,那上面的人呼啦啦朝墙下掉去。 有几个功夫好的,脚踩城墙,翻身提剑朝鬼手扑过去。 鬼手张开双臂,他运气的时候,两只大手呈青灰色,一巴掌朝扑过来的两个人呼过去。 一个黑衣人的砍刀与鬼手的手来了个正面碰撞,只听的“咣当”一声,那长刀断成了两节。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把砍刀一扔。 “砰!” 两人的掌力在空中相撞,激起一阵气浪,周围的树叶被震得四散飞舞。鬼手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双掌化作漫天掌影,直逼对方要害。黑衣人神色凝重,脚下步伐轻盈,以“八卦游龙步”巧妙避开攻势,同时反手一记“推山掌”,直击鬼手胸口。 鬼手不慌不忙,身形一矮,以“铁板桥”之势躲过掌风,随即右腿横扫,直取黑衣人下盘。黑衣人纵身一跃,凌空翻身,双掌如刀,直劈鬼手的天灵盖。鬼手冷哼一声,双掌上托,硬接这一击。 “轰!” 两股内力相撞,震得地面尘土飞扬。黑衣人借力后翻,稳稳落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内力竟如此深厚!”鬼手嘴角微扬,淡淡道:“你的掌法也不错,可惜还差了些火候。” 话音未落,黑衣人猛然提速,身形如电,瞬间逼近鬼手。他双掌一错,掌风凌厉,直取对方咽喉。鬼手不敢硬接,脚下连退数步,同时以“分筋错骨手”试图化解对方攻势。然而黑衣人的掌法诡异莫测,掌风忽左忽右,令人难以捉摸。 “嗤!” 鬼手的衣袖被掌风撕裂,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他眉头微皱,心中暗惊:“此人武功诡异,不可久战!”心念一转间,他猛然催动内力,双掌泛起淡淡金光,正是师门绝学“金阳掌”。 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又恢复冷笑:“终于肯拿出真本事了吗?”他双掌一合,掌心泛起黑气,显然是一种阴毒武功。 两人再次交锋,掌风激荡,周围的小树被震的东倒西歪。鬼手的“金阳掌”刚猛无匹,每一掌都带着炽热的内力,而黑衣人的掌法则阴柔诡谲,掌风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砰!砰!砰!” 数十招过后,两人皆已气喘吁吁,但谁也不敢有丝毫松懈。鬼手忽然变招,以“擒拿手”试图锁住对方手腕,黑衣人反应极快,反手一记“鹰爪功”,直取对方肩头。 “嗤!” 鬼手的肩头被抓出五道血痕,但他咬牙忍住疼痛,趁机一掌拍在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很好!”黑衣人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没想到你竟能伤到我!”他猛然催动全身内力,双掌黑气大盛,显然是要使出致命一击。 鬼手深吸一口气,双掌金光更盛,准备迎接最后的对决。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火花迸溅。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再次碰撞,激起一阵狂风,周围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尘土漫天。待尘埃落定,只见两人皆已倒地,气息微弱,胜负难分。 第7章 反目成仇 鬼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稳了稳心神,两手浑圆,功力雄厚,手心已经在微微泛红,黑衣人大惊,这时,一阵笛子声响起来。 那些黑衣人边战边退。 鬼手双掌向那黑衣人推去,只见那人翻身跳起,急速逃离。 四大护法的人抬脚要追。 “别追了!” 黑奴喊道。 东方峻从门楼上下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黑奴正弯腰翻着受伤黑衣人的贴身物件,听门主这么问,起身,道:“没有!他们没纹身,没文书,没出处。” “当啷” 门主一脚踢飞一把砍刀,那刀碰到外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来的好啊!预谋已久!”东方峻盯着远方,眯缝着眼睛嘀咕着:“什么都查不到!用的什么功夫?” “我……没见过,但功力只有五成。” “啊……那有什么用!”门主大叫道:“白忙活半天,居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夜已深! 花无心一只胳膊拄着地,大口喘着气。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指节发白,却感觉不到疼痛。经脉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像是被烈火灼烧,痛得他眼前发黑。 \"该死\"他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从最初的两个时辰一次,到现在几乎每个时辰都要发作。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一点点流失,就像指缝中漏下的沙。 远处传来脚步声,花无心强撑着身子。他不能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花少侠,你要做什么?\" 慕容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花无心浑身一僵。他缓缓转身,看到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女子倚在不远处的墙下。她生得极好看,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清新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别着的那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慕容姑娘?\"花无心强压下体内翻涌的痛楚,故作镇定地问道。 她轻笑一声,缓步向他走来。她的步伐很轻,像是踩在云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你怎么起来了?你不能剧烈运动,知道吗?快躺下!\"她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扫过。 花无心下意识躺下去,后背抵在粗糙的土石上。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是因为毒发,而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清新气息。 \"少侠似乎身体不适。\"慕容颖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那里正有血珠渗出——是她太过用力,指甲刺破了掌心。 \"不劳阁下费心。\"花无心强撑着说道,却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慕容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却让花无心浑身一颤。“你中了七绝散。\"她低声说道,语气笃定。 花无心瞳孔一缩,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毒的名字,听上去就很毒的名字。 \"这种毒,七日之内不解,它会侵蚀你的经脉。七日后,中毒者就会经脉尽断而亡。死相狰狞无比,死者痛苦无比\"慕容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花无心想要挣脱她的手,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能隐约听到慕容颖继续说道:\"我可以试试救你,不过\"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感觉到一双手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越往北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白云飞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能感觉到身后冷凝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们已经在这片雪林中走了整整两个时辰,身后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跟踪。 \"小心!\" 冷凝秋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白云飞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支淬毒的袖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箭尾的翎羽还在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多谢。\"白云飞低声道,他能感觉到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 冷凝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白云飞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按在左肩上,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你受伤了?\"白云飞心头一紧。 \"无碍。\"冷凝秋的声音依旧清冷,\"前面就是断魂崖,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白云飞瞳孔一缩,只见数十道黑影从雪地中跃起,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白少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为首的黑衣人阴恻恻地说道。 白云飞冷笑一声:\"想要东西,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他话音未落,已经一剑刺出。这一剑快若闪电,直取黑衣人咽喉。然而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已经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出手。刀光剑影中,白云飞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他一边挥剑抵挡,一边还要护着身后的冷凝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铛!\"一声脆响,白云飞的剑被两把钢刀架住。就在这电光石之间,第三把刀已经朝着他的腰间劈来。 \"小心!\" 冷凝秋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推开白云飞。那柄钢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她的背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 \"凝秋!\"白云飞目眦欲裂,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他一剑斩断了两把钢刀,又一剑刺穿了那个伤到冷凝秋的黑衣人的心脏。 然而更多的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白云飞一手抱着昏迷的冷凝秋,一手持剑,在雪地上且战且退。他能感觉到冷凝秋的体温在迅速流失,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袖。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所有黑衣人都停下了动作。白云飞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月光下,那人的面容再熟悉不过。 \"师父?\"白云飞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青衫男子叹了口气:\"云飞,把东西交出来。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白云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冷凝秋,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故意让我去查万胜宗,又故意让我遇到冷凝秋,就是为了\" \"为了清虚帮的发展。\"青衫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云飞,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养你二十年,教你武功,你却为了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背叛我的指令,不再过问万胜宗的任何事情,那也就是不在为清虚帮办事。\" 白云飞没有说话,只是将冷凝秋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师父,他的眼中再无半点犹豫。 第8章 新谋 白云飞和清虚帮自己的师傅战到筋疲力尽,那老家伙体力真是可以,他还没有要灭了自己徒弟的打算。 躺在地上的白云飞心里清楚他想要什么,他拿出那块自己从万胜宗弄来的传令牌,放到眼前看着,为什么自己的师傅急于要它?他不得而知。 转头看着昏迷的冷凝秋,他更是想不明白,师傅要一个半死不拉活的门派的传令牌有什么用。 他把冷凝秋抱到树林深处,他们认识有几年了,但也都是各忙各的,像现在自己这样抱着这个温软的身体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的伤在肩膀,他犹豫着看着这个女人,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从没给女人疗过伤。 他在地上打着转,要是能有个女的就好了! 可是这荒郊野外哪里有人! 算了,伤势不能耽搁,他横下心,蹲下身体,扭过头,朝冷凝秋的肩膀那摸去。 他用短刀划开她肩膀处的衣衫,立刻,白皙的皮肤闯入他的眼帘,他定了定心神,深呼一口气,拿出自己的金疮药撒在她的伤口上,从自己的里衣上扯下一块布条给她缠上伤口。 做完了这些,他才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拢了一堆火,火光印着他疲惫的脸,想不到自己一个游手好闲之人也有烦恼,他盘腿端坐在火边,静心运气。 夜色深沉,山林间一片寂静。 白云飞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刚才的暗器上有毒。 他闭上眼睛,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体内的真气开始运转。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游走全身,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能倒下……必须撑住!”白云飞心中默念,咬紧牙关,体内的真气愈发汹涌。 渐渐地,他的皮肤开始泛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体内燃烧。毒素被真气逼迫,逐渐汇聚到他的指尖。白云飞猛地睁开眼,双手一抖,指尖射出几滴黑色的血珠,落在石头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石头表面竟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呼……”他长舒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体内的毒素终于被逼出,但他的真气也消耗了大半。 白云飞站起身,抬头望向远方的星空,心中划过几个字:“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月色如水,洒在幽静的山谷中。 他往篝火里添了些树枝,火光映照着冷凝秋苍白的脸庞,她的呼吸微弱,眉间紧锁,还没有醒来。 “你……要撑住……” 他目光凝重,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体内紊乱的气息,她的经脉运行很弱,内力几乎耗尽,若不及时救治,恐难支撑。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体内的真气缓缓运转。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背心,温热的内力如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过了好一会儿…… “嗯……”冷凝秋轻哼一声,眉头微微舒展。 白云飞不敢有丝毫松懈,内力顺着她的经脉游走,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逐渐苍白,但他依旧坚持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冷凝秋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白云飞终于收回手掌,长舒一口气,轻轻将她放平在树枝堆上。 他靠在石头边,闭上眼,今晚,自己需要恢复体力。 月光洒在树林里,映照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升仙门里,东方峻站在窗边已经半天了,暖床的丫头都换了好几个了,他就不想睡觉。 门外,脚步声轻起。 “进来!” 帘子一挑,一个身着紫色袍子的男人进来了。 “门主,没有那小子的任何消息!” “哼!鬼手的毒他要是能逃的过也算他命大!” “门主,京城方向密函,天子——崩了。” 半天,他背对着那人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得他长叹一声:“怎么有人敢攻击我们升仙门,这就不奇怪了。” 紫袍人只是颔了颔首,没有说什么,估计他猜不透门主的心思,所以不敢轻易表态。 “行了,到了一年一度要交银子的时候,今年不如我们自己定数,若有不从,直接就让他们从江湖上消失。” “门主精明!” 东方峻仰头长叹,没说什么了,朝那人摆了摆手。 桃花教教主五叶一枝花气冲冲地从外面冲进自己的厅堂,若说这桃花教也是一个小门派,人数不过数十,但都是女流之辈,没有男人,也不收男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怒气冲冲地朝无情圣女吼道。 “教主出去一天,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有人冒充我们在江湖上行走,把我们的名声都搞坏了!” “噢?有这等事发生?那怎么能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定给我派人查清楚,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请教主明示!” “明示什么?我要是知道还用你们去查吗?” “那我们从哪里下手?” 五叶一枝花也没说话,踱着步,沉思着。 “看来这伙人是有备而来,不然,我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要不是我今天出去,听那些市井之人谈论,我也还不知道。” “市井之人?会不会是他们杜撰的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是后来,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是去查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教主。” 夜深了,慕容颖在干什么? 只见她上半身只穿着小衣,双掌抡圆了朝花无心的后心拍去,她已经把冷凝秋的话放到了耳后,此刻,她的双掌就紧贴着花无心的后心,她把自己的真气注进他的体内。 要没有她的真气支撑,他很难撑到七天,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半个时辰,她也只能输出这么长时间,时间太长了,她自己都要瘫下去,即使这样,她都要自己疗伤半天。 “岂有此理!”一大清早就听见青云刹里的范青云把桌子拍的山响。 青头军师正从外面进来。 “帮主!” “升仙门给我们定的银子十万两!” “什么?这么多?”军师一皱眉。 “比往年多了十倍还多,这是要吃人!” “帮主,他们这是逼着我们要加入他们。”军师沉思片刻说道。 “想的到美!他们想吞并我们这些个弱小门派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可是,像这次收这么多银子还是第一次,我们怎么办?” “我正要向军师请教!” “帮主,不敢!我觉得,我们不能交。” “噢?说说看。” “他们既然是逼迫我们,如果我们交了保护银子,你说他们会有头吗?会不会继续向我们要银子,直到把我们抽干为止,到那时候,我们就是自己不败,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嗯!升仙门给各大门派定的保护银子都不低,比往年多出了数十倍的都有,万胜宗二百万银两……这不是强抢是什么?” “虽然我们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干,我们也不能不出声。” “那怎么解?” “帮主,你看我们先按照往年的例子给他们如何?” “可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到那时候,我们用缓兵之计拖他们一下,看看别的门派的反应。” 两人正议论着就听得门童报得:“帮主,清虚帮帮主来访!” 第9章 前路凶险 断魂崖,是去中山的必经之路,崖两侧悬崖峭壁,中间一条崎岖的小路还是在崖壁上开采出来的,人从上面走过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崖底。传说中,崖下深不见底,常年被浓雾笼罩,风声如鬼哭,令人闻之色变。江湖中人皆言:“断魂涯,断魂处,十人去,九不还。”然而,白云飞和冷凝秋却不得不踏上这条险路。 冷凝秋昨晚的伤今晨好些了,但是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两个人的特点是白云飞武功高强,为人豪迈洒脱;冷凝秋则冰雪聪明,剑法凌厉。此次,他们为寻找传说中的中山老妖,以救治花无心,不得不冒险穿越断魂涯。 “前方就是断魂崖了。”冷凝秋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悬崖,眉头微蹙。 白云飞笑道:“冷凝秋,有我在,不必担心。我们一定能过去。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舍命救那个小子。” 冷凝秋没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她总感觉,这断魂崖上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好!那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完成。” 两人来到断魂崖边,只见一条狭窄的小路沿着崖壁蜿蜒伸向远方,崖壁上布满青苔,显然多日少有人踏足。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黑黝黝的,像飘着青烟,一望让人胆寒,深谷里风声呼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 白云飞率先踏上崖壁,冷凝秋紧随其后。然而,就在两人走到了一段时,突然一阵狂风袭来,仿佛崖壁开始剧烈摇晃。 “小心!”白云飞一把拉住冷凝秋,两人勉强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崖下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哈哈哈,没想到今日竟有送死的蠢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崖下跃出,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身穿黑袍,面容阴鸷,正是江湖中臭名昭着的“鬼影门”门主——阴无邪。 阴无邪冷笑道:“白云飞,冷凝秋,你们竟敢擅闯我鬼影门的地盘,今日就让你们葬身于此!” 白云飞拔出长剑,目光如电:“阴无邪,你作恶多端,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冷凝秋也握紧手中长剑,与白云飞并肩而立。 不由分说,两伙人便拔刀相见,阴无邪武功诡异,招式狠辣,招招直取要害。白云飞与冷凝秋虽武功高强,但在狭窄的崖壁上难以施展,加之狂风呼啸,形势极为不利。 “凝秋,小心他的暗器!”白云飞一边抵挡阴无邪的攻击,一边提醒冷凝秋。 冷凝秋点头,身形如燕,剑光闪烁,与白云飞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阴无邪突然狞笑一声,一掌拍向崖壁。只听“咔嚓”一声,崖壁上的石头应声落下去! “不好!”白云飞大惊,一把抱住冷凝秋,两人随着掉落的石头坠向深渊。 下坠的瞬间,白云飞猛然挥剑插入崖壁,试图减缓下坠之势。然而,崖壁湿滑,剑身难以固定。 “白云飞,放手,否则我们都会死!”冷凝秋眼中含泪,试图挣脱白云飞的手。 “不!我绝不会放手!”白云飞咬紧牙关,体内真气疯狂运转,竟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然一脚蹬向崖壁,借力一跃,带着冷凝秋稳稳落在崖壁上一处突出的石台上。 两人喘息未定,却见阴无邪的身影从上方缓缓降下。 “没想到你们命还挺硬。”阴无邪冷笑道,“不过,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白云飞与冷凝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们知道,唯有拼死一战,才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阴无邪逼近之际,冷凝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猛然射向阴无邪。阴无邪猝不及防,被银针击中眼睛,身形一滞,他的手去护眼。 “就是现在!”白云飞大喝一声,长剑如虹,直刺阴无邪胸口。 阴无邪惨叫一声,坠入深渊,再无踪影。 两人朝崖下望去,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惨叫声也听不见了。 “你怎么样?”白云飞扭头问道。 “没事!”她虽说没事,可是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胳膊还疼的厉害:“谢谢你哦!要是没有你我可真就葬身这断魂崖了。” “什么话!别瞎说!你还是休息一下!” “只是我们怎么上去?”冷凝秋望着上面说道。 “听天由命喽!”他就靠在崖壁上望着天。 慕容颖一大早去附近的泉水里泡澡去了,她给花无心输的真气能让他坚持一天,她要赶紧趁这个机会恢复自己的体力。 她几乎什么都没穿,自己像一条浪里白条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着,这水温刚刚好,那一头长发在水里追着她形影不离,想不到这深山里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她仰面朝上,让自己浮在水面上荡来荡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她闭目养神。 突然,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谁?”她警觉地叫道。 翻身潜入水中。 树林里静极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潜到岸边,刚要起身上岸,就听得“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啊哈……啊……救……救……救命!” 慕容颖不由分说,潜过去,把那个家伙的头一下按进水里,只见水面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我叫你偷看!偷看!看……这回让你看个够!”她边浸着那人边发狠地说道。 “姐……姐……姐姐……” “让你喊,我让你喊” “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个……砍柴的……” 听得那人这么一说,慕容颖把她从水里拎出来,定睛一看。 果然,这孩子年纪应该不大。她一把把他扔到岸上。 那个男孩半卧着猛力咳嗽着。 慕容颖趁他没缓过来的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 山洞里,花无心昏迷着一动不动地躺在树枝堆上。 慕容颖把那孩子朝地上一扔,拍了拍自己的手,打扫一下泥土。 “你看见了什么?”她蹲下,问道。 “什么看见了什么,我什也没看见。我就是砍那个大的树枝,结果一用力,自己连人带树枝都掉进了湖里。” 慕容颖沉思着,她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长剑朝那个男孩一指,冷冷道:“不管怎样,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男孩怕的什么似的,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日上三竿,娄会勒马驻足,抬头望向头顶一线天的峡谷。日光被两侧高耸的岩壁挤压成一道细长的银线,洒在青石铺就的古道上。 \"峰主,前面就是一线天了。\"身旁的护卫低声提醒。 娄会点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山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杀气。 \"戒备。\"他轻声说道,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护卫耳中。十二名护卫立即散开,将三辆马车围在中间。马车上装着万胜宗这个月要送往各分舵的物资,其中最重要的是一批从西域运来的玄铁。 娄会翻身下马,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飘上了左侧的岩壁。他的轻功\"踏雪无痕\"已臻化境,即便在陡峭的岩壁上也能如履平地。 日光下,他看见岩壁上方埋伏着数十道黑影。那些人穿着统一的白色劲装,胸前绣着一轮弯月——是升仙门的人。 第10章 忍气吞声 娄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升仙门与万胜宗素来不和,但像这样明目张胆地劫货还是头一遭。他右手一翻,三枚铜钱已经夹在指间。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他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话音未落,数十道白影已经从天而降。娄会手腕一抖,三枚铜钱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三名升仙门弟子还未落地,就已经被铜钱击中要穴,重重摔在地上。 其余弟子见状,纷纷拔出长剑。剑光如电,在日光下织成一张大网,向他笼罩而来。 娄会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在剑网中穿梭。他的剑还未出鞘,仅凭一双肉掌就与众人周旋。每一掌拍出,都带着凌厉的劲风,将攻来的长剑震开。 \"砰!\"一名升仙门弟子被他一掌拍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娄会这一掌用了七分力,那人当场吐血昏迷。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速度之快,连他都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他下意识地侧身,一柄软剑已经擦着他的咽喉划过。 娄会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光如秋水,在日光下泛起粼粼波光。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但那白影却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软剑更是刁钻古怪,专攻他剑法中的破绽。 两人交手数十招,娄会渐渐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那是个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面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她的身法诡异,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在剑光中飘来荡去。 \"升仙门的圣女?\"娄会冷笑,\"没想到为了这批货,连你都出动了。\" 女子不答,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取他的咽喉。他举剑格挡,却见那软剑突然弯曲,剑尖绕过他的剑刃,依旧指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娄会左手一翻,一枚铜钱弹出,正中软剑剑身。女子手腕一抖,软剑偏了三分,擦着娄会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娄会趁机后退,与女子拉开距离。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女子的武功,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女子腰间别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样式他再熟悉不过——是万胜宗内门弟子才有的信物。 万胜宗娄会算是武功比较上乘的,那些个跟班押运的人功力还不到三成,升仙门下手也是够狠,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十多个押运的人,再回头看,娄会和圣女之战也已急转直下。 午后一刻的时候,娄会踉踉跄跄回到万胜宗。 “宗主,不好了!送往……各分舵的物资被……被……升仙门抢了去。” 还在卧榻上迷糊的汤万胜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脚上的鞋都忘了穿,直接奔到跪地的娄会面前。 “什么?”他弯腰惊讶地盯着娄会凌乱的头发,还有他不整的衣衫。 “宗主,送往各分舵的物资被升仙门的人给抢了!” 这次汤万胜听清楚了,他直起了腰身,站在原地沉思了数秒,才背着手走回自己的卧榻。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 “宗主,我自请受罚!” “我说要罚你了吗?” 汤万胜乜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娄会满身带着怒气,从地上爬起来,抽出长剑,朝外走去。 “站住!” 听汤万胜这一声怒吼,他喉结上下频繁升降,咽了几口唾沫。 “不许去寻仇!” 娄会猛转身,汤万胜的食指正指着他。 他低头抿了抿嘴,低声道:“是!” 正值下午,阳光正暖,一伙人风尘仆仆朝清虚帮的驻地杀过去。 “来者何人?”门口值守的人在城楼上问道。 “快报!就说升仙门来取保护费!” “来者报上名号!” “再啰嗦信不信我砸了你们的城楼!” “哎呦喂!你们升仙门也太霸道了!想要钱还那么硬气,咋?我们该你们的钱呢?” “谁在这里大呼小叫?”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刚来到城楼楼梯口,头后的道巾随风被吹起。 “香主!”守门职守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陈香主来到城墙,朝下看了看。 “老儿,快叫你们帮主出来说话!” “哪个这么无礼!” “诶,陈香主,我们是升仙门的人,今日特地来你们这里收取银子。” “哦,烦你回去回了你们门主,我们清虚帮准备好银子自然会给你们送去。” “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不想交银子,那好,我告诉你们,没有五十万两,休想了解此事!” “你们也是太无礼了!给我们定的不是二十万两银子,怎么这么快摇身一变变五十万两了。” “你信不信?你要是再讨价还价,一会儿我就让你们交一百万两。” “岂有此理!”陈香主一甩袖子下了城楼。 断魂崖下,白云飞正费力地往上爬着,这悬崖峭壁连个抓手都没有,好不容易有块探出崖壁的石头,一碰就碎,根本抓不住。 “白云飞,你小心点!” 冷凝秋在那个狭小的石头平台上朝上面喊道。 正当白云飞琢磨踩住侧面的那块石头的时候,一只猎隼在他头上出现了,那猎隼翅膀足有三米多长,舒张开黑压压的一片朝他压过来。 他瞬间石化,要是被这玩意拍一下,自己肯定会掉下悬崖,他不由得缩紧身子,紧贴在悬崖壁上,一动不动。 “小心!”随着冷凝秋一声大喊,那猎隼呼啦啦从他头顶飞过,盘旋了一下,又飞回来,这次是朝冷凝秋扑过去了。 “凝——秋……”他喊声未落,人已经朝下回落,把冷凝秋压在自己身下。 那猎隼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的。 空气凝固了。 少卿,冷凝秋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推了推他。 “哦,对不起!你没事!” “你都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听她这么一说,他一想也是,猎隼都没抓自己,她也不会受伤。 冷凝秋背对着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如此,她捂了捂自己的脸,直感到那脸滚烫滚烫地。 啪! 一个水杯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清虚帮帮主尤少华脑后都带着怒气。 “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帮主,升仙门这次真是太无耻了!”陈香主沉声道。 “我就不交,我看他们能把咱们怎样?”尤帮主笃定地说道。 “帮主前日去青云刹可讨得妙计?” 听陈香主这么一问,尤帮主长叹一声,道:“他们的意思是先按往年的例银交,然后看情况。” “帮主,不可,此事在我看来,要么全交,要么不交。” “如何讲?” “帮主,你看全交了也许升仙门就不会持续再要,能保一时安宁,分文不交他们也许拿咱们没人任何办法,只是交一些,恐他们胃口大开,我们更无退身之路。” “不急!待打探一下各个门派的动向再作打算。” 傍晚,市井街道上还是比较热闹,早上的冷空气已经弱了许多,人们忙完了一天的活计,出来透透气。 一处偏僻的小草屋里,五叶一枝花推门进去,还没等她站稳,一把长剑已经横在她的衣领上。 第11章 舍命不渝 “你终于来了!”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一身布衣,手上的剑却看上去很精致。 “我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所以晚了。”五叶一枝花低眉说道。 “我讨厌失约的人!” “你那有消息了?” “没有,只是我派出去的人都莫名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我正要问你呢?” “我除了和你说过这件事从没对别人提过。” “最好是这样!自求多福!”那人砰的一声踢开门走了。 留下五叶一枝花一头雾水。 花无心站在悬崖边,夜风呼啸,吹得他衣袂翻飞。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上隐隐有暗红色的纹路流转,那是他娘亲的血。 \"花无心,你逃不掉的。\" 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花无心回头,只见升仙门的弟子已经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美,眼神却冷得像冰。他手中握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剑尖直指花无心。 \"把剑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白衣男子淡淡道。 花无心握紧了手中的剑,他能感觉到剑身在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他的情绪。这把剑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唯一的倚仗。 \"想要剑?\"花无心冷笑一声,\"那就来拿。\" 话音未落,他已经纵身跃下悬崖。耳边风声呼啸,他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交互碰撞,手中的剑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掠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花无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正抓着他,另一只手握着一根银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钉在悬崖壁上。 \"别动。\"女子低声道,声音清冷悦耳。 花无心愣住了。他认得这个声音,是慕容颖。 慕容颖是他在江湖上认识的一个新朋友,她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也不了解她。她总是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花无心从未见过她的真容,但他知道,她一定很美。 \"你怎么来了?\"花无心低声问道。 \"别说话。\"慕容颖说着,手腕一抖,银色丝线收缩,带着两人向悬崖上方掠去。 花无心能感觉到慕容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知道,以她的功力,带着一个人使用轻功是很吃力的。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侧脸。 突然,一道剑气从上方袭来。慕容颖反应极快,手腕一抖,带着花无心向旁边闪去。但剑气太快,还是擦过了她的肩膀。 花无心闻到一股血腥味,他心中一紧:\"你受伤了!\" \"没事。\"慕容颖咬牙道,继续向上掠去。 花无心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白衣男子正站在悬崖边,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剑身上泛着森森寒光。 \"慕容家的丫头,你确定要插手这件事?\"白衣男子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得罪升仙门的下场。\" 慕容颖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花无心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 \"放下我。\"花无心低声道,\"你一个人能逃掉。\" \"闭嘴。\"慕容颖咬牙道,\"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 花无心心中一颤。他想起了那个雨夜,慕容颖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却还是笑着说:\"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剑气袭来。这次更快,更凌厉。慕容颖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将花无心推开。 \"噗嗤\"一声,剑气穿透了慕容颖的胸口。花无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向后倒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不!\"花无心嘶吼一声,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慕容颖的身体向下坠落,她的面纱被风吹开,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她看着花无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活下去\" 花无心只觉得眼前一黑,体内的真气突然暴走。他手中的剑发出一声清鸣,剑身上的暗红色纹路突然亮了起来。 \"啊!\"花无心仰天长啸,手中的剑猛地挥出。一道血红色的剑气冲天而起,直接将悬崖劈开。 白衣男子脸色大变,连忙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剑气扫过,他的左臂齐肩而断。 花无心没有理会他,纵身跃下悬崖。他接住了慕容颖的身体,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别死\"花无心喃喃道,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求你别死\" 慕容颖抬起手,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傻瓜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缓缓闭上,花无心抱着她,跪在悬崖下,仰天长啸。 慕容颖此时正盯着花无心的身体,只见他的身体上下乱颤,可是人却怎么都叫不醒,他仍在梦里。 “坏了!他的经脉又混乱了!” 他动的越来越激烈,可是眼睛却紧闭,脸色红的可怕。 “你可别吓我!”慕容颖凑近他的耳朵说道。 花无心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千万根冰针在血脉中游走。他躺在地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冷得直打哆嗦,无法开口说话,颤了一阵又恢复了平静。 七绝散的毒性发作得比慕容颖预想的还要勤。 月光被乌云遮蔽,篝火里只剩下摇曳的星星点点的残火。慕容颖咬紧牙关,试图运转内力为他压制毒性,却发现丹田处空空如也,连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 \"砰——\" 那个男孩拿了什么东西扔在她面前,一道弱小的身影闪了过来。慕容颖勉强抬眼,只见他手里还有东西,腰间系着一条淡色的丝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 \"慕容姐姐\"他高兴地开口,声音却有点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你这是去了哪里?” “去打野!看,我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少!” 两人正说着,只见花无心又是一阵乱颤。 慕容颖快步走到花无心的身边,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她的指尖冰凉,“别乱动。”她轻声说,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放进他的嘴里。 花无心将药丸含在口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意在口中化开,顺着喉咙流下。 慕容颖解开随身携带的针囊,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火光下,银针泛着幽幽的光芒。“我要为他施针,可能会有些痛,你去打些水来。\"她说着,已经将银针刺入他胸口的膻中穴。 花无心一动不动,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针尖处涌入,与体内的毒气相撞,激起一阵剧痛,他面无表情。 \"放松。\"慕容颖的声音轻柔似水,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转眼间,七根银针已经刺入他周身大穴。她的指尖在针尾轻轻一弹,银针顿时发出细微的嗡鸣。 “七绝散乃是天下奇毒,需以七种不同的手法施针,配合药材,方能化解。\"慕容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验看着每根针:“我没有解药,但我的丹药可以让阻止毒气在你体内快速蔓延,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她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衬得她愈发清丽动人。 “你为什么要救他?”男孩端着水刚好回来,忍不住问道。 慕容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与他对视。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却仿佛藏着说不尽的故事。“医者仁心。”她轻声说:“更何况”话未说完,她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慕容姐姐!\"男孩大惊,他手里端着的水立刻掉到了地上。 \"无妨。\"慕容颖擦去嘴角的血迹,“只是运功过度。” 男孩却注意到,她的脸色比方才苍白了许多,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既感动又心疼。 第12章 脱险 悬崖之下,雾气缭绕,仿佛一层薄纱笼罩着谷底。冷凝秋背靠着湿滑的岩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精致的铜制机关盒。半天了,她和白云飞被困在这人迹罕至的谷底已经整整有两个时辰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白云飞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俊朗的面容因为饥饿而显得憔悴。他抬头望向那几乎垂直的悬崖峭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冷凝秋没有立即回应,她的目光追随着天空中盘旋的一个黑点。还是那只猎隼,雄健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有办法了。”她突然说道,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 白云飞疑惑地看向她:“什么办法?除非我们能飞上去,否则……” “我们确实不能飞。”冷凝秋打断他,指向那只猎隼:“但它可以。”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条,咬破手指,在上面迅速写下几行字。白云飞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悬崖下有人被困,请施援手。可借猎隼回信。” “你疯了?那不过是只野鸟,怎么可能……” 冷凝秋已经解下腰间的一条细绳,熟练地打了个活结。她目光专注地盯着那只越飞越近的猎隼,手臂微微抬起。 就在猎隼掠过他们头顶的瞬间,冷凝秋手腕一抖,绳套精准地套住了猎隼的一只脚。那猛禽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奋力挣扎,但冷凝秋的动作更快,她轻柔而迅速地取下绳套,将布条系在猎隼腿上,然后松开手。 “猎隼有归巢的本能。”她解释道,看着那只鸟振翅高飞:“如果它属于附近的猎人,我们就有救了。” 白云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你你怎么会这些?” 冷凝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向岩壁边,借助滴答下来的水滴清洗手上的血迹。溪水倒映出她清秀却坚毅的面容,那双杏眼中闪烁着白云飞读不懂的光芒。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白云飞坐立不安,时而咒骂,时而叹气。而冷凝秋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指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复杂的图案,像是在计算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云飞终于忍不住问道:“普通的闺阁女子可不会这些。” 冷凝秋抬起头,正欲回答,突然,一声尖锐的鸣叫从空中传来。那只猎隼回来了,腿上绑着一块新的布条。 冷凝秋迅速取下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坚持住,日落前到。” 白云飞一把抢过布条,反复看了几遍,突然大笑起来:“天不亡我!”他激动地抓住冷凝秋的肩膀:“我们得救了!” 冷凝秋轻轻挣脱他的手,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却落在布条角落的一个特殊符号上——那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内部画着一把弓,她的眉头几乎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 太阳西斜时,悬崖上终于传来了人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下面的人还活着吗?” “活着!我们都活着!”白云飞立刻跳起来大喊。 一条粗绳从悬崖上缓缓垂下,绳端系着一个大篮子。白云飞迫不及待地想要爬进去,却被冷凝秋拦住。 “一次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她冷静地说:“你先上。” 白云飞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他爬进篮子,朝上喊道:“拉我上去!” 篮子缓缓上升,白云飞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悬崖边缘的雾气中。冷凝秋独自站在谷底,仰头望着,手指又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机关盒。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篮子再次降下。这次里面多了一个水囊和几块干粮。冷凝秋喝了口水,吃了一点食物,然后爬进篮子。 当篮子升到半空时,一阵强风突然袭来,篮子剧烈摇晃起来。冷凝秋紧紧抓住绳索,心跳加速。就在这时,她看到悬崖边缘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猎人,正奋力稳住绳索。 “抓紧了,姑娘!”猎人喊道,声音浑厚有力。 篮子终于被拉上悬崖,冷凝秋踉跄着爬出来,双腿因为长时间悬空而发软,一双粗糙的大手扶住了她。 “多谢相救。”她抬头道谢,对上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猎人约莫四十岁上下,浓眉大眼,右脸颊上有一道疤痕。 “张猎户。”猎人简短地自我介绍:“这位公子说是你出的主意用猎隼求救?聪明!” 白云飞站在一旁,衣服虽然脏污,却已经恢复了那副倨傲的神态:“张猎户,等回到城里,我白云飞必有重谢。” 张猎户皱了皱眉,没有接话,而是转向冷凝秋:“姑娘能走吗?天快黑了,得赶紧下山。” 冷凝秋点点头,试着迈步,却发现脚踝一阵刺痛——不知什么时候扭伤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但细心的张猎户已经注意到了。 “我来背你。”他说着蹲下身:“这段路不好走。” 白云飞冷哼一声:“不必了,我来。”他上前一步,却在伸手时被冷凝秋轻轻避开。 “多谢白公子好意,但张猎户熟悉山路,还是让他来。”冷凝秋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白云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但碍于情面没有发作。张猎户背起冷凝秋,白云飞跟在后面,三人开始沿着狭窄的山路下行。 路上,张猎户低声问冷凝秋:“姑娘认识猎隼的记号?” 冷凝秋微微一怔,随即轻声回答:“略知一二,家父曾教过一些。” 张猎户点点头,没有再问。但冷凝秋能感觉到,这个看似粗犷的猎人不简单。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山脚下张猎户的小屋。屋内简陋但整洁,墙上挂着各种兽皮和弓箭。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张猎户点亮油灯,继续说道:“明天我送你们去镇上。” 白云飞打量着简陋的屋子,难掩嫌弃之色,但疲惫最终战胜了挑剔,他很快在一张兽皮上睡着了。 冷凝秋坐在火塘边,小心地按摩着肿起的脚踝。张猎户递给她一碗热汤:“喝了,对伤有好处。” “多谢。”冷凝秋接过碗,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把奇特的弓——弓身上刻着与布条上相同的三角形符号。 张猎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姑娘对弓箭也有研究?” 冷凝秋收回目光,平静地回答:\"只是觉得那把弓的造型独特。\" 一阵沉默后,张猎户突然压低声音:“冷凝秋姑娘,你父亲可是冷锋?” 冷凝秋的手一抖,热汤差点洒出来。她强自镇定:\"张猎户认错人了,家父只是个普通商人。\" 张猎户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点点头:“也许!早些休息。” 夜深人静时,冷凝秋却辗转难眠。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从机关盒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铜片,借着月光仔细查看。铜片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同样是一个三角形符号。 “果然……”她喃喃自语,将铜片收回盒中。 第二天清晨,三人启程前往最近的城镇。路上,白云飞对冷凝秋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甚至故意走在前面,不与她交谈。 正午时分,他们到达了小镇。白云飞立刻找来了马车,对张猎户说:“多谢相救,这些银两算是酬谢。”他丢下一袋银子,转向冷凝秋:“冷凝秋,我们该走了。” 冷凝秋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对张猎户深深一揖:“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若有需要,冷凝秋定当回报。” 张猎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保重!姑娘。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马车上,白云飞终于忍不住质问:“你和那个猎人有什么秘密?昨晚你们说了什么?” 冷凝秋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白云飞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交换的眼神。冷凝秋,我救了你,你却对一个粗鄙猎人如此亲近,真是……” “白公子!”冷凝秋转过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在悬崖下,是我出的主意我们才得救。而且,若非张猎户,我们现在还在谷底等死,请记住这一点。” 白云飞被她的气势震住,一时语塞。马车内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回荡。 半日后,他们终于接近了中山城外。 “我们怎么找中山老妖?”他望着城门说道。 “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回去的路最少要两天半,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只有逼她出来……”冷凝秋像是说给白云飞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第13章 逼迫现身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七绝散无药可解。 慕容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山洞顶,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嘴唇已经泛出诡异的青紫色,原本白皙如玉的脸庞此刻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现在明白了冷凝秋为什么让她不要接触花无心了。 “慕容姐姐,你喝点水。”男孩端着一碗水过来,眼圈通红。 慕容颖勉强撑起身子,接过水碗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却丝毫缓解不了体内那股灼烧般的痛楚。她知道,这不是寻常毒药。 “姑姑……姑姑……”她轻声喊道,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已经没救了,是吗?……”慕容颖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石头。她自幼习武,天资聪颖,本该有着大好前程。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她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雪白的中衣上,触目惊心。 男孩脸色大变,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别说话!保存体力!”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男孩惊恐的问道。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姐姐你不要有事哦” 中山城内乱了套,石桥旁的树上绑着几个老弱病残之人,把他们挂到道路两边的树上。 白云飞面露难色:“这……传闻此人性格古怪,隐居在迷雾谷中,三十年来不见外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此人双目失明,却武功极高,擅使一根铁杖,曾有一整个门派的人前去求医,因言语不敬,被他尽数打残……” 冷凝秋沉思片刻后道:“我还就不信了!。” “你可是舵主,若亲自前去求一个江湖术士,传出去有损威名。更何况此人性格乖张,万一……” 两人正说着话,几个乞丐飞奔过来。 冷凝秋抛出一把铜板,那些乞丐疯抢,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你这是做什么?” “你等着,不出一个时辰,她就会现身!” 果然,两人正闭目养神的当儿,一把匕首嗖的一声钉在身后的树桩上。 上面有个小条,上书:迷雾谷。 冷凝秋一挥手又洒出去一把铜板,那些乞丐一顿抢,他们朝绑着的人走去,把他们解下来,扶着走了。 行了一炷香的工夫,白云飞指着前方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说道:“应该就是这里!” 两人在郊外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两座陡峭的山峰之间,中间一条狭窄的谷口若隐若现,周围雾气缭绕,宛如仙境。但江湖人都知道,这美丽的表象下暗藏杀机——迷雾谷中不仅有各种毒虫猛兽,更有那位神秘莫测的中山老妖。 “你在此等候,我独自进去。”冷凝秋紧了紧斗篷。 白云飞大惊:“这怎么行?会有危险!” “你得听我命令,我们两个不能都死在这。”她眼神坚定:“那位高人既然三十年不见外人,想必不喜人多。我一个人去,反而显得诚意。” 不等白云飞再劝,她已经迈步向谷口走去。 踏入迷雾谷的瞬间,冷凝秋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谷中的雾气比外面看起来还要浓重,能见度不足一丈。她小心翼翼地前行,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警觉地按住剑柄,只见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从灌木中探出头来,吐着猩红的信子。 “碧磷蛇!”她倒吸一口冷气,这种蛇毒性极强,被咬中者顷刻毙命。她缓缓后退,却不料踩断了一根枯枝,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谷中格外刺耳。 碧磷蛇受到惊吓,猛地弹射而起,直扑她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雾中闪过,精准地击中了半空中的毒蛇。冷凝秋定睛一看,竟是一根乌黑的铁杖,杖头雕刻着狰狞的鬼面。 “小姑娘,迷雾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显现。那人身着灰色粗布长袍,腰间系着一条草绳,满头白发随意披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蒙着一条黑色布带——显然是个瞎子。 “晚辈冷凝秋,拜见中山前辈。”她连忙抱拳行礼,心知眼前之人必是传说中的中山老妖。 “所来为何事?” “我有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中了七绝散的毒,我来为他寻解药。” “哼!”中山老妖突然冷笑一声,手中铁杖重重顿地:“朋友?与我何干?滚出去!” 冷凝秋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连忙解释:“前辈息怒!我只是不能见死不救。” “闭嘴!”中山老妖铁杖一挥,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三十年前我已退出江湖,不问任何事。今日你擅自闯入我的地盘,就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那根铁杖已如毒龙般向冷凝秋胸口点来。她仓促拔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青霜剑与铁杖相撞,震得她虎口发麻,连退数步。 “前辈且慢!”冷凝秋强忍体内剧痛,急声道:“花无心已中七绝散,命不久矣,特来求医,并非有意冒犯!” 铁杖在她咽喉前三寸骤然停住。中山老妖歪了歪头,似乎在嗅闻什么,片刻后冷笑道:“果然是七绝散,你于三步之外已经中了那毒,你自己都不知道?” 这时冷凝秋感到胸口一阵绞痛,咳出一口黑血,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咬牙道:“求前辈救我,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中山老妖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她只觉一股阴冷的内力探入体内,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片刻后,对方松开手,冷笑道:“毒已入心脉,最多还有三日可活。” “求前辈施救……”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她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感到力不从心,心如刀绞。 中山老妖用铁杖挑起她的下巴,似乎在打量她。良久,他忽然问道:“你是万胜宗的人,你们万胜宗的‘天心诀’你可会?” 冷凝秋一怔:“那是宗内内传功心法,只有宗主才配。” “我要它。”中山老妖干脆地说:“你把天心诀的口诀告诉我,我便救你和你的朋友。” “天心诀乃宗门不传之秘,历代只传嫡系子弟,若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我与那花无心也是素未平生,看来我也无法救他了!花家的花式剑法绝学也要绝迹了。” 冷凝秋被老妖推了一下,她朦胧中勉强起身跟上。穿过重重迷雾,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隐藏在谷中的竹林小院出现在眼前。几间茅屋错落有致,周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中山老妖领她进入最大的一间茅屋。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异常,完全不像传说中“老妖”的居所。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一排药柜,上面摆满了各式瓷瓶和晒干的草药。 “躺下。”她指了指屋中央的一张竹榻。 冷凝秋依言躺下,只见中山老妖熟练地从药柜中取出几个瓷瓶,将各种粉末倒入一个石臼中研磨。他的动作精准得不像个瞎子,仿佛对屋中每一寸空间都了如指掌。 “把上衣解开。” 朦胧中她人已不听自己使唤。 第14章 尾随追杀 花无心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经脉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每一寸皮肤都灼热难当。他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躺那个山洞里,洞顶的破洞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 他一脸诧异,猛然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下。他隐约记得七天前那场恶战,他本可以轻松取胜,却没想到中了鬼手的七绝散。 冷凝秋慢慢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这是中山老妖的“清心丹”,可以解他体内之毒。他仰头吞下药丸,感受着一丝清凉从喉间扩散,稍稍缓解了体内的灼痛。 “你已经躺了七日了,怎么样?感觉好些吗?”冷凝秋问道。 “那不好多了嘛!都醒过来了。”白云飞在一旁冷言冷语道。 “七日……”他望着洞内,心中默数着。 “是中了鬼手的七绝散,你忘了,还是冷姐姐去中山老妖那讨来的解药,我们两个都有些轻微的中毒。” 花无心摇摇头:“我就记得我中了毒,后来怎样我都不记得了。谢谢冷姑娘!” 他强撑着站起身,拾起地上的长剑。剑身映着晨光,照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原本俊美的脸庞此刻布满细密的汗珠,唇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花无心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将长剑收入鞘中。 花无心长剑拄着地,眼前一阵发黑。 “你就算醒过来了,还要养些时日,不能急于做大幅度的运动。”冷凝秋说道。 “花无心?”男孩开口,声音如冰泉击石。 花无心眯起眼睛,手已按在剑柄上:“何人?” “是我在河塘边遇到的砍柴的男孩,他家里没别人,靠给人砍柴为生,我就留下了,还没有名字。” “那就叫河生,还好记!” “那我叫你花哥哥,这是慕容姐姐,这个是冷姐姐,这个是白哥哥,一下子我有这么多哥哥姐姐。” 众人皆高兴,冷凝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轻轻打开。盒中静静躺着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在晨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花无心的瞳孔骤然收缩——那药丸的形状、色泽,真是透明好看。 冷凝秋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最后明天这是最后一粒药,你要在二十四时辰末按时服下去,不可过了时间。\" 花无心强压下心中的震动,笑道:“多谢冷姑娘救我,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要及时告诉我。” “不是我喜欢救人,是交易。”冷凝秋向前一步,晨风吹起她的衣袂,宛如仙子临凡:“我要学你们花家的传世剑法。\" 花无心眉头一皱:“原来你是来做交易的!”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你不必知道。只需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花无心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姑娘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否则我连交易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岂不太亏?\" \"冷凝秋。\"她淡淡道,\"万胜宗舵主。\" 花无心心中一动。万胜宗是江湖上仅次于升仙门的门派,但万胜宗弟子向来少问江湖上的事,为何她要学花式剑法? “冷姑娘。”花无心强忍体内剧痛,故作轻松道:“你既有解药,想必也知道我活不过七日。你就为了学花式剑法而救我?”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五天。我给你五天时间。若五天后你不答应我,你体内的毒还有残余,我手内的解药你也需要,你看着办!\" 花无心正欲再言,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向前栽去。冷凝秋身形一闪,已来到他面前,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手迅速搭上他的脉搏。 “你不宜动怒!”她皱眉道:“要不然你撑不过这前三天毒性较强的时候。” 花无心勉强站稳,苦笑道:“看来冷姑娘的交易要落空了。” 冷凝秋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银针,闪电般刺入花无心胸前几处大穴。花无心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银针处涌入,暂时压制了体内的灼痛。 “暂时封住你的穴位,就让毒素在那多停留一会!”冷凝秋收起银针:“现在你有四天时间。” 花无心感受着体内变化,心中暗惊于她的医术:“冷姑娘为何选中我?江湖上轻功比我们花家剑法好的人不少。” 冷凝秋转身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冷:\"因为只有花家的剑法,在江湖上能敌千军万马。” 花无心恍然大悟。 “看来我别无选择。”花无心擦去唇边血迹:“不过在此之前,冷姑娘能否先付些定金?比如……半粒解药?” 冷凝秋冷冷扫他一眼:“我不相信任何人!” 花无心摊手:“那我怎么知道我答应你之后,冷姑娘不会翻脸无情?” 两人对视片刻,冷凝秋忽然从玉盒中取出那粒赤红药丸,用指甲轻轻刮下些许粉末,弹入花无心口中。 “这是诚意。”她淡淡道:“足够让你再撑两日,剩下的,等到你想好了再说。” 药粉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花无心只觉体内剧痛大为缓解。 “冷姑娘,你们交易是不是也告诉我一声!” 众人抬头齐望去。 “谁?” “鬼手!”花无心突然拍案而起:“你……”他手一指外面,就说了一个字,整个人扶着石壁捂着胸口。 “你果然厉害!居然能逃的过我的七绝散!” 话音未落,洞内四周突然跃出七八个黑衣人,手持各式兵器,将几人团团围住。 冷凝秋冷冷扫视众人:“鬼手唐战!” 鬼手狞笑道:“冷姑娘好眼力!我们门主说了,只要花无心的人头,姑娘若不想受伤,最好站到一边去。” 花无心挑眉:“鬼手!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鬼手一挥手:“上!” 刀光剑影瞬间笼罩洞内。花无心虽然毒伤在身,但身手依然敏捷,长剑出鞘,如游龙般在敌阵中穿梭。冷凝秋则双手连挥,数枚银针激射而出,精准命中几名黑衣人的穴道。 然而敌人数量众多,花无心又不敢全力运功,怕加速毒性发作,渐渐落入下风。一名黑衣人看准机会,长剑直刺花无心后心! 白云飞和慕容颖也加入进来,慕容颖也是刚好些,没有多少力气。 “小心!”冷凝秋惊呼一声,身形一闪,竟挡在花无心背后。 花无心闻声回头,见状瞳孔一缩,猛地揽住冷凝秋的腰,一个旋身,用自己的肩膀硬接了那一剑。剑锋入肉,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你……”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花无心咬牙一笑:“交易还没完成,可不能让你死了。” 说罢,他左手突然洒出一把紫色粉末。粉末遇风即燃,化作一片紫色火焰,将几名黑衣人笼罩其中,惨叫声顿时响彻山谷。 剩余的黑衣人见状大骇,纷纷后退。花无心趁机拉着冷凝秋冲出山洞,向密林深处逃去。 两人奔出数里,直到确认无人追赶,才在一处溪边停下。花无心脸色苍白如纸,肩上伤口不断渗出血水,与之前的黑血不同,这次的血竟是红色。 冷凝秋扶他坐下,迅速检查伤口,是皮外伤,给他上了些药。 花无心虚弱地笑了笑:“看来……鬼手是铁了心要我死……” 哎呀…… 白云飞和慕容颖也跑了出来,只是两人也很狼狈。 慕容颖踉踉跄跄,白云飞连拉带拽。 “你们……在干什么?”慕容颖挣扎着几步来到冷凝秋面前,一下撞了上去。 \"走开!别说话!\"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展开后是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她手法娴熟地将银针刺入花无心伤口周围的穴位,然后又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几滴透明液体滴在伤口上。 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嗤嗤\"声响,冒出一缕青烟。花无心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忍着点。”冷凝秋声音依然冰冷,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几分,“这毒很麻烦,需要立刻处理。” 花无心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冷凝秋手上动作不停:“你死了,谁教我花式剑法。” 花无心轻笑:“只是……因为这个?” 冷凝秋没有回答,只是从玉盒中取出那粒赤红解药,掰下三分之一,塞入花无心口中。 “这是额外的。”她淡淡道:“别多想,只是为了确保交易完成。” 解药入腹,花无心只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肩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溪水潺潺,月光如水。四个各怀心思的年轻人,在这静谧的夜晚,谁也没有再说话。 第15章 夜闯升仙门 寒潭如镜,映出一张苍白如雪的脸。 花无心睁开双眼,潭水中的倒影与他四目相对。十八年了,这张脸已从稚嫩少年蜕变为冷峻男子,唯有眼中那团火焰从未熄灭——那是仇恨的火种。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片枯叶恰好飘落掌心。指尖轻颤,枯叶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花无心轻声吟道,声音冷冽如这寒潭之水。 他站起身,素白长袍垂落脚踝,腰间只系一条墨色丝绦,腰间那块白玉腰牌是唯一父母留给他的信物。十八年前那个与父母相依为命的男孩早已死去,如今活着的,只是一具为复仇而存在的躯壳。 “爹,娘,孩儿今日出山,必让仇人血债血偿。” 他抚了抚那块白玉腰牌,把它放好。 “你也吃点冷姑娘打回来的野兔!要不然你都没有体力。” 花无心背对着她,低声道:“我不吃,你们吃!” “哥哥,这个给你!” 花无心回头把他拉过来,看着他,道:“你有名字吗?” 男孩摇了摇头。 “好,以后你就叫花心飞怎么样?” “那好啊,以后我有名字了,那你说,我和你一个姓,是不是就是你的家人?” “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从此我们两个都不孤单了。” “哎呀!想不到我收留的人成为你的亲人了,你是不是在挖我墙角?”慕容颖笑着走过来。 “先姓了谁的姓就是谁的人了,慕容姑娘,你下手晚了啊!”花心飞笑着说道。 “这么快我就成了慕容姑娘了,咋的改姓了,连我这个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叫你慕容姐姐,以后你会不会变成花嫂嫂。” “诶,你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你?”慕容颖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追着花心飞。 白云飞靠近冷凝秋,朝花无心那么一撇嘴,说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闲事少管!烂肺子!” 白云飞朝冷凝秋走了几步的背影瞪了一眼。 “瞪我也没用!” “没……没……” 黑风岭上,十三面黑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寨中灯火通明,黑风十三煞正在庆贺又一次劫掠成功。美酒佳肴,掳来的女子在厅中瑟瑟发抖,匪首赵黑虎举杯狂笑。 \"兄弟们,干了这杯!听说升仙门又要选拔弟子了,咱们这次抢来的货色,定能卖个好价钱!\" 忽然,一阵奇异的风吹入大厅。 “哪来的怪风?”赵黑虎皱眉。 厅门无风自开,一个白色身影立于月光之下。 “什么人!”十三煞齐齐拔刀。 白衣男子缓步而入,每一步落下,都有一片花叶在他足底落下,转瞬即逝。 “花谷花无心,特来取各位项上人头。”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赵黑虎先是一愣,继而狂笑:“花谷?十八年前就被灭门的那个花谷?小子,你是来送死的?” 花无心不语,只是轻轻抬手,一片花叶从他指尖飘出,看似缓慢实则迅疾如电,划过赵黑虎的咽喉。 笑声戛然而止。赵黑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摸向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大哥!”其余十二煞怒吼着扑上。 花无心身形如鬼魅,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她手中无剑,只有无数花瓣环绕飞舞,每一片花瓣都带走一条性命。有人试图逃跑,却发现厅门不知何时已被花藤封死。 不过半盏茶时间,厅内重归寂静。 花无心站在血泊中,白衣依旧不染纤尘。他看向角落里唯一还活着的匪徒——那是他故意留下的活口。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花家后人回来了。”他轻声道:“下一个,就是升仙门。” 玉玄子站在升仙门最高的观星台上,手中捏着刚刚收到的密信,面色阴沉如铁。 “花无心?花清岚的后人居然还活着?”他冷笑一声,信纸在掌心化为灰烬:“十八年前让他侥幸逃脱,这次绝不会再失手。” 他转身看向身后垂首而立的三名弟子:“天地人三才阵准备得如何了?” “回师尊,已演练成熟。”为首的大弟子凌霄子恭敬答道。 “很好。”玉玄子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花家血脉,必须彻底铲除。” 暴雨如注,夜色如墨。 花无心站在升仙门外的古松上,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闪烁着冷光。雨水顺着她的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东方峻,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他低声说道,声音淹没在雷声中。 升仙门依山而建,七十二座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云雾缭绕的山间。平日里,这里仙气缭绕,宛如人间仙境。但今夜,在暴雨的冲刷下,整个门派显得格外阴森。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借着闪电的光芒快速扫视。这是他花了三天时间,夜探门里才绘制出的升仙门内部结构图。图上详细标注了每一条密道、每一处暗哨,甚至连巡逻弟子的换岗时间都精确到了刻钟。 “戌时三刻,东侧守卫换岗。”花无心收起地图,身形如鬼魅般从树梢掠下,贴着墙壁向山门移动。 他的轻功“踏雪无痕”已臻化境,即使在泥泞的山路上也不留半点足迹。雨水冲刷掉了所有可能的痕迹,这正合她意。 山门前,两名穿着青色道袍的弟子正打着哈欠交接。花无心藏在三丈外的石狮后,屏住呼吸。 “这鬼天气,连只老鼠都不会出来。”年轻些的弟子抱怨道。 “少废话,门主说了,近日江湖不太平,要加倍小心。”年长的弟子训斥道:“尤其是藏经阁和药王殿,必须严加看守。” 花无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莫天机果然警惕,可惜他放错了地方。今夜他的目标既非藏经阁的秘籍,也非药王殿的灵丹,而是供奉在祖师堂的镇派之宝——玄天镜。 据传此镜能照见人心,破除一切幻术。更重要的是,它记录着十五年前那场血案的真相——花家满门被屠的真相。 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花无心苍白的面容。他右颊靠耳部那道延伸至下颌的伤疤在电光中显得格外狰狞。这是莫天机留给他的“礼物”,也是他永不磨灭的仇恨印记。 守卫交接完毕,年轻弟子打着哈欠离开。花无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枚银针从指间射出,正中留守弟子颈后的睡穴。那弟子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软倒在地。 花无心迅速上前,将昏迷的弟子拖到隐蔽处,剥下他的外袍套在自己身上。升仙门的道袍宽大,正好适合他的身形。他将斗笠压低,模仿着升仙门弟子特有的步伐,大摇大摆地穿过山门。 雨势渐小,但雾气更浓了。这对花无心而言反而是好事,雾气成了最好的掩护。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避开巡逻队伍,向位于半山腰的祖师堂潜行。 途经藏经阁时,一阵异样的气息让花无心停下了脚步。按理说,这个时间藏经阁应该已经闭门落锁,但他分明看到二楼有一丝微弱的光亮透出。 “有人?”花无心眉头微皱,掌管藏经阁的是莫天机,升仙门三护法,没想到能在这碰到这个女子,计划之外的情况总是危险的,但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个机会。如果能顺手取得升仙门的武功秘籍,对日后复仇大有裨益。 他改变方向,轻巧地翻上藏经阁的屋檐。瓦片湿滑,但对花无心而言如履平地。他倒挂在檐下,透过窗缝向内窥视。 烛光摇曳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伏案翻阅古籍。从侧面看去,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气质清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腕上戴着一串碧玉铃铛,随着翻书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花无心瞳孔微缩,他觉得这是升仙门年轻一代的翘楚,会不会是莫天机的得意弟子,看上去她天赋异禀,已将升仙门的“九转玄功”练至第六重,是下任掌门的有力竞争者。 花无心握紧了腰间的软剑。女子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但转念一想,若能在此除掉莫天机的爱徒,也算先收些利息。 就在她权衡之际,一阵风吹开了未关严的窗户。那女子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窗口。 “谁?”清冷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花无心知道行踪已露,索性不再隐藏。她一个鹞子翻身破窗而入,软剑如银蛇出洞,直取女子咽喉。 第16章 草屋惊魂 女子反应极快,手中书卷一扬,身形向后飘退。花无心的剑尖刺穿了书页,却未能伤到对方分毫。 “好身手。”花无心冷笑,剑势一变,化作漫天剑影将女子笼罩其中。 女子手腕一抖,那串碧玉铃铛突然散开,化作十二道碧光迎向剑影。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火花四溅。 “来者何人?胆敢夜闯升仙门!”女子喝问,同时从案下抽出一柄细长的玉剑。 花无心不答,攻势更猛。她的剑法诡异多变,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女子初时还能应对,但渐渐落入下风,左臂已被划出一道血痕。 “你不是普通刺客。”女子喘息着后退,“这剑法……是花家的''落英剑法''!” 花无心眼中寒光暴涨:“想不到还有人认得我花家剑法!” “你是花家的人?”女子面露惊色:“十八年前花家不是已经。” “满门被屠?”花无心厉声打断:“没错,除了我这个侥幸逃脱的男儿!今夜,我要让升仙门血债血偿!” 女子闻言神色大变,手中玉剑竟有些颤抖:“你说什么?门主他……不可能!” 花无心抓住这瞬间的破绽,一剑挑飞她的玉剑,剑尖抵住她的咽喉。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花无心冷冷道。 就在这时,藏经阁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轰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周身环绕着凌厉的气劲。 “妖女!放开我徒儿!”来人正是升仙门三护法莫天机。 花无心眼中仇恨之火重燃:“莫天机!你终于现身了!” 莫天机看清花无心的面容后,面色大变:“是你!花清岚的后人!” “记得我父亲的名字?那你可记得十八年前那个雨夜,你是如何屠戮我花家满门的?”花无心厉声道,剑尖仍抵着女子的咽喉。 莫天机神色复杂:“当年之事另有隐情……你先放了我徒儿,她与此事无关。” “无关?”花无心冷笑:“她可是我复仇最好的筹码!” 女子突然开口:“师傅,他……他……” 莫天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长叹一声:“说!你想要什么?” “玄天镜交出来!” “你的胃口太大了,不可能!” 三护法一撩长袍,扑了上来。 花无心负手而立,剑未出鞘,眼神却如霜刃般冷冽。莫天机阴笑一声,黑袍鼓荡,骤然欺身而上,右掌如鬼爪般探出,直取花无心咽喉! “嗤——”花无心身形未动,剑鞘却陡然一横,恰好抵住莫天机掌心。两股内劲相撞,空气爆出一声闷响,雨水四溅! 莫天机冷笑:“花家‘无影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必败!” 话音未落,花无心剑道一变! 剑光如雪,刹那间刺破雨幕,直逼莫天机眉心!莫天机身形急退,袖中忽地甩出三枚乌黑铁蒺藜,破空袭来! “叮!叮!叮!”花无心剑锋连点,火星迸射,暗器尽数被击落。但就在这一瞬,莫天机已如鬼魅般绕至他身后,一掌拍向背心! “砰!”花无心反手一掌硬接,两人内力相拼,脚下青石寸寸龟裂! 莫天机忽然变招,双掌泛起诡异黑气,正是升仙门绝学——“幽冥蚀骨掌”!花无心眼神一凝,剑势骤变,剑尖竟似化作万千寒星,正是“无影剑”终极杀招——“一剑无痕”! “嗤啦——”剑光穿透黑雾,莫天机闷哼一声,肩头溅血!但他不退反进,狞笑着五指成爪,直扣花无心手腕! “咔嚓!”剑刃竟被硬生生捏住! 花无心神色不变,长剑一翻,反手刺出—— “噗!”半截剑锋,已没入莫天机心口! 莫天机踉跄后退,嘴角溢血,却仍狂笑:“好……好一个‘无影剑’!”话音未落,他一运内力。 “噗!”硬生生把剑顶了出来,一股鲜血随之喷溅而出。 花无心提剑欲上前,忽觉背后一阵刺痛。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不知何时刺入他的后心。她身形一晃,剑势顿减。 “卑鄙!”花无心怒视莫天机:“用暗器伤人,算什么名门正派!” 莫天机面露疑惑:“不是我……” 话音未落,又是三枚银针破空而来。花无心勉强闪避,仍有一针射中右肩。他感到一阵麻痹感迅速蔓延,心知针上淬了剧毒。 此地不能久留!他冲入雨夜。 女子起身要追。 “徒儿,莫追!” “师傅……”女子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三护法。 啪! 一个杯子摔碎了。 “统统废物!” “门主,不要动怒!” “这么多人,人家都闯到家里来了,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门主,这花无心确实难对付!居然单枪匹马闯进来。”黑奴说道。 东方峻盯他一眼,冷冷道:“这还用你说!黑奴,他还伤了三护法,我们一个江湖上这么大的门派,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干了,说出去都是笑话。” “门主……” “行了,别说了,出去找,把他给我翻出来!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砰! 郊外的草屋里,花无心冲进门里,一下栽倒在草席上。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花心飞朦胧中爬起来,挪到他身旁,摇着他的身体问道。 “哥哥没事!”他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你去睡觉!” “可是……哥哥……” “快……走开!”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他盘腿而坐,自己点了胸前的几个穴位,开始闭目运气。 屋内一片寂静,连炭火都似乎停止了噼啪声。花无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内力逼毒是武林中最危险的疗法之一,稍有不慎,施救者也会被毒素反噬。 “不……”花无心挣扎着想要起身:“太危……” 慕容颖冲进来,已经盘坐在他身后,双掌抵住他的背心。 “别动!” 她命令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法需你完全放松,任我内力在你经脉中游走。稍有抵抗,我们二人都会经脉寸断。” 他感到一股温暖的内力从背心涌入,如春风化雨,缓缓流向他冰封的经脉。那感觉奇妙至极,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血管中爬行,又痒又痛,他咬紧牙关。 花无心又感到一股炽热的内力猛地冲入右臂,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闷哼一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热流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与所中之毒激烈交锋。花无心眼前发黑,仿佛有千万把小刀在刮他的骨头。 “坚持住!”慕容颖喝道,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她没想到他所中的毒如此顽固,自己的\"青木真气\"竟一时难以攻克。 他全身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感到慕容颖的内力突然一变,从温和绵长转为凌厉迅猛,如利剑般刺向毒素盘踞的穴位。 \"啊——!\"一声惨叫冲破喉咙,花无心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体内突然涌出一股陌生的内力,自动迎向慕容颖的真气。 两股内力相遇的瞬间,竟如水乳交融,合二为一。 花无心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深处似乎隐藏着一股从未察觉的力量,此刻被慕容颖的内力唤醒,正迅速流转全身。 慕容颖也察觉到了异样,她震惊地发现他体内竟有一丝与她家传心法同源的内力。 “这是……天罡正气?”她心中骇然,手上动作却不停,引导着两股融合后的内力在花无心的经脉中运行。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融合后的内力所到之处,毒素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从丹田升起,流遍四肢百骸。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开始恢复血色。 “你的内力……\"慕容颖刚一开口,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不好!” 第17章 桃花教教主 花无心感到背上的手掌猛地一颤,接着慕容颖喷出一口鲜血,溅在他的后颈上,滚烫如岩浆。 “姑娘!”花无心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容颖,只见她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右掌已然结了一层薄霜——七绝散反噬! “别管我……”慕容颖虚弱地推开他,“你体内还没清完……”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花无心心如刀绞,不顾自己尚未痊愈,强行运起内力,双掌抵住慕容颖的后心。他笨拙地模仿着她刚才的手法,将内力输入她体内。然而他内力控制远不如慕容颖精妙,真气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反而加重了伤势。 “停……停下……”慕容颖痛苦地蜷缩起来:“你这样会……害死我们两个……” 就在此时,竹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好一对痴男怨女,死到临头还在互相救治。” 慕容颖一抬头,她看见了五叶一枝花,伸出一只手要抓她,手却停在半空中:“姑……姑……” “休要叫我姑姑,你未出闺阁,却与这男子孤家寡人独处一室,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姑姑,我与他素未平生,可是他……”慕容颖一下就昏了过去。 三年前,慕容世家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父亲慕容城以\"流云剑法\"闻名天下。而一夜之间,数十名黑衣人突袭山庄,见人就杀。 父亲将她推入密道时,胸口已被长剑贯穿。 “颖儿,记住……去找你姑姑……只有她能……”父亲最后的嘱托被鲜血淹没。 慕容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山崖边,她终于力竭倒下,眼前一片黑暗。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向她飘来,随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唔……”慕容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头顶是陌生的青色帐幔,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痛击倒。 “别动,伤口会裂开。”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慕容颖艰难地转头,看见一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药汤。女子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眼角有一道细小的疤痕,不但无损她的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凌厉之气。 “你……你是谁?”慕容颖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痛。 女子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喝了它。\" 药味苦涩难当,慕容颖本能地想要拒绝,却被女子不容置疑的眼神震慑,只得乖乖喝下。药汤入喉,一股暖流顿时流向四肢百骸,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慕容颖虚弱地道谢:\"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女子放下药碗,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不认得我?\" 慕容颖困惑地摇头。女子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是慕容清月。\" \"慕容清月?\"慕容颖猛地睁大眼睛:\"你是……父亲的妹妹?那个背叛家族的……姑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父亲生前确实常提起这位\"叛徒\"姑姑,但从未详细说明缘由。 慕容清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恢复平静:\"看来大哥没少说我坏话。\"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你昏迷了七天七夜,若不是我精通医术,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窗外是陡峭的悬崖,云雾缭绕。慕容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座建在悬崖上的小屋中。 \"慕容山庄……怎么样了?\"慕容颖颤抖着问道,虽然心中已有答案。 慕容清月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全灭了,除了你,无一活口。\" 尽管早有预料,这消息仍如晴天霹雳。慕容颖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想起母亲将她推入密道时决绝的眼神,想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妹们 \"谁是谁干的?\"她哽咽着问道。 慕容清月摇头:\"不知道。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在悬崖边找到昏迷的你。\"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能一夜之间灭掉慕容世家,对方来头不小。\" 慕容颖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要回去……我要查清楚……\" \"就凭你现在这样?\"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报仇?\"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慕容颖头上。她颓然倒回床上,泪水无声滑落。是啊,她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何为家族报仇? 慕容清月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养好伤再说。这里很安全,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慕容清月的精心照料下,慕容颖的伤势逐渐好转。 这座悬崖小屋虽然简陋,却五脏俱全。慕容清月每日熬药、针灸,偶尔还会下山采买必需品。慕容颖则被严格限制活动,大部分时间都躺床上休养。 一个月后的清晨,慕容清月罕见地没有早早出门,而是站在慕容颖床前,手中拿着一套练功服。 \"能起来了吗?\"她问道,语气依旧冷淡。 慕容颖点点头,这一个月来她已经能短时间下床走动了。 \"穿上这个,跟我来。\"慕容清月将衣服丢给她,转身出了门。 慕容颖困惑地换上练功服——这是一套白色劲装,袖口和衣领绣着流云纹饰,正是慕容世家特有的样式。她推开门,发现慕容清月正站在屋前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晨风吹拂着她的白衣,宛如谪仙。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武功。\"慕容清月开门见山:\"慕容家的''流云剑法'',你还记得多少?\" 慕容颖一怔:\"姑姑要教我武功?\" \"不然呢?\"慕容清月挑眉,\"让你像个废人一样在这里混吃等死?\" 慕容颖咬了咬唇:\"父亲说……您背叛了家族,被逐出家门……为何还要教我慕容家的武功?\" 慕容清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冷漠取代:\"你父亲说得没错,我确实被逐出家门。但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顿了顿:\"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流云剑法你学了多少?\" \"只学了前三式。\"慕容颖老实回答:\"父亲说我年纪尚小,内力不足,不宜过早修习高深剑法。\" 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迂腐。正是这种保守才让慕容家日渐衰落。\"她拔出腰间长剑,\"看好了,这是流云剑法第四式''云卷云舒''。\" 只见她手腕轻转,剑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宛如流云舒展。剑势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杀机,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割裂。 慕容颖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式她曾见父亲演示过,但慕容清月使出来却多了几分灵动与狠辣。 \"试试。\"慕容清月将剑递给她。 慕容颖接过长剑,回忆着刚才的动作,笨拙地模仿起来。然而剑势刚起,手腕就被慕容清月一把扣住。 \"错了。\"慕容清月冷声道:\"流云剑法讲究的是''形散神聚'',你太刻意追求形似,反而失了剑意。\" 她站到慕容颖身后,一手扶住她的手腕,一手按在她肩上,引导她重新出剑。这是一个月来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慕容颖能闻到姑姑身上淡淡的药香,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温度。 \"放松,让剑带着你走,而不是你带着剑走。\"慕容清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奇地柔和。 慕容颖闭上眼,试着放松身体,让剑锋自然流转。这一次,剑势果然流畅了许多。 \"有点样子了。\"慕容清月松开手:\"继续练,一百遍。\" 就这样,慕容颖的武学修行正式开始。每天天不亮就被叫起,练剑、练气、练轻功。慕容清月教学极为严苛,稍有差错就是一顿责骂,有时甚至会罚她不许吃饭。但慕容颖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慕容颖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悄悄起身,透过门缝看到慕容清月正在灯下仔细擦拭一柄长剑——那不是普通的剑,剑身上刻着\"流云\"二字,正是慕容世家家主的佩剑! 慕容颖心中一震。这柄剑本该在父亲手中,为何会在姑姑这里?难道父亲临终前真的将剑托付给了姑姑?还是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姑姑与灭门惨案有关?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慕容清月突然抬头:\"既然醒了,就出来。\" 慕容颖心头一跳,只得推门而出。 \"睡不着?\"慕容清月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慕容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姑,父亲的剑……怎么会在您这里?\" 慕容清月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擦拭剑身:\"你父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 \"托谁?当时山庄里不是已经……\" \"有些事,你现在知道还为时过早。\"慕容清月打断她,将剑收回鞘中:\"去睡,明天还要早起练功。\" 慕容颖不甘心地回到床上,却辗转难眠。她越来越觉得姑姑身上谜团重重——为何被逐出家门的她会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为何她对慕容家剑法如此熟悉?父亲的剑又为何会在她手中? 第二天清晨,慕容颖顶着黑眼圈起床时,发现慕容清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吃。\"慕容清月简短地说,自己却不动筷。 慕容颖小心翼翼地坐下,发现姑姑今天格外沉默,眉宇间似有忧色。 \"姑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慕容玥看了她一眼:\"吃完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安全吗?\" \"安全?\"慕容清月冷笑一声,\"这世上没有永远安全的地方。昨晚我在山下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慕容颖心头一紧:\"是……是灭我满门的那伙人?\" \"很可能。\"慕容清月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们得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先找到一个人。\" \"谁?\" \"你父亲的故交,''铁笔判官''周子陵。他或许知道些什么。\"慕容清月转身,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慕容颖,\"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收好。\" 慕容颖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颖\"字,正是父亲在她十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贴身佩戴,不知何时落入了姑姑手中。 \"这……怎么会在您这里?\" 慕容清月没有回答,只是说:\"收拾好东西,我们午时出发。\"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慕容清月脸色骤变:\"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第18章 不辞而别 夜色如墨,细雨如丝。 一股冷风袭来,三个黑衣人手持尖刀拦在院门外。 唰…… 一把长剑横在他们面前。 “什么人?擅闯我民宅!”花无心挣扎着爬起来。 “滚开!我们要后面的人。” 一阵冷风穿窗而入,吹灭了桌上的油灯,院子顿时陷入黑暗,只有天上偶尔闪过的闪电照亮花无心清冷的面容。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花无心声音清冷,右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破门而入,刀光如雪,直取他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花无心身形一晃,如柳絮般轻盈飘起,软剑\"铮\"的一声出鞘,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弧。 \"叮叮叮\"三声脆响,火花四溅。花无心借力后翻,稳稳落在古井之上。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芒,他看清了来人——三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你们是谁?\"花无心冷声问道,手中软剑微微颤动,如灵蛇吐信。 黑衣人并不答话,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一团浓烟瞬间充满整个院子。花无心屏住呼吸,耳中却捕捉到四面八方袭来的破空声。 他身形急转,软剑舞成一团银光。\"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数十枚暗器被尽数击落。但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道黑影鬼魅般穿过烟雾,一掌拍向他后心。 又是一把长剑咯噔一下挡住那手,是慕容清月。 花无心才逃脱了那一掌之击,他只觉一股阴寒内力朝着手臂经脉直冲心脉,顿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 \"寒冰掌?\"他心中一惊,\"西域魔教的功夫?\" 不容他多想,另外两名黑衣人已从左右两侧攻来,刀光如网,将他所有退路封死。花无心银牙一咬,软剑突然绷直,一招\"柳絮随风\"使出,剑尖颤动,同时点向两人手腕。 \"嗤嗤\"两声,两名黑衣人手腕溅血,刀势顿缓。花无心趁机从二人中间穿出,跃上院墙,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朝他扑过来。 慕容清月和那个黑衣人打的不可开交,两剑相撞,火花四溅,慕容清月压住对方的长剑,对方也不示弱,两人僵持着。 花无心轻功极佳,几个起落便来到茅屋后的小树林。他本想借树林复杂地形甩开追兵,却不想刚入林中,前方又出现两道黑影,截住去路。 \"五人?\"花无心心中一沉,\"看来是专门为我而来。\" 他不再犹豫,软剑一抖,率先攻向前方两人。剑光如雨,与天上落下的雨滴交织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是剑光,哪是雨丝。两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敢主动出击,一时手忙脚乱,其中一人胸前中剑,闷哼一声倒退数步。 但另外两人已从背后袭来,花无心腹背受敌,处境危急。就在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剑光一闪,最靠近花无心的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持刀的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 \"花公子莫慌!\" 来人一袭白衣,在雨中竟不沾半点水渍,手中一柄三尺青锋寒光凛冽。他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出手却快如闪电,剑法精妙绝伦。 花无心不及道谢,与白衣人背靠背站立,应对四名黑衣人的围攻。有了帮手,他压力大减,软剑如灵蛇出洞,招招直取要害。 \"阁下是谁?为何助我?\"花无心一边出剑一边问道。 白衣人轻笑一声:\"在下叶孤尘,路见不平罢了。公子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人?\" 花无心没有回答,因为他发现黑衣人的攻势突然变得更加凌厉,似乎对\"叶孤尘\"这个名字有所反应。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叶孤尘!此事与你无关,速速退开!\" 叶孤尘剑势一变,冷笑道:\"藏头露尾之辈,也配命令叶某?\" 他剑法突然大开大合,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花无心见状,也改变了剑路,软剑忽刚忽柔,与叶孤尘的刚猛剑法形成绝妙配合。不多时,四名黑衣人已有三人负伤,血水混着雨水,在林中泥地上汇成一道道红色小溪。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四人同时后撤,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弹丸掷向地面。\"轰\"的一声巨响,浓烟四起。花无心和叶孤尘急忙屏息后退,待烟雾散去,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跑得倒快。\"叶孤尘收剑入鞘,转身看向花无心:\"公子没事?\" 花无心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救命恩人。叶孤尘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沧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上的一道浅浅疤痕,为他平添几分英气。 \"多谢叶大侠相助。\"花无心抱拳行礼,却突然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喷出。寒冰掌的阴寒内力终于压制不住,在他体内肆虐。 叶孤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公子受伤了?让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握住花无心的手腕探查脉象,眉头越皱越紧:\"好阴毒的寒冰掌力!若不及时化解,恐伤及心脉。\" 花无心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叶孤尘见状,直接将他背起:\"公子不要介意。附近有我一座草庐,先去那里疗伤。\" 花无心虽性格冷傲,但此刻也知情况危急,只得微微点头。叶孤尘背着他,施展轻功在雨中疾行。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小院。叶孤尘踢开竹门,将花无心放在内室的床榻上,立刻从柜中取出一个青瓷药瓶。 \"这是''九阳丹'',可克制寒毒。\"他倒出一粒赤红药丸,\"公子请服下。\" 花无心接过药丸吞下,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逐渐驱散体内的寒意。他长舒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多谢叶大侠。\"他真诚地说道,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警惕:\"不过,大侠为何恰好出现在那里?\" 叶孤尘笑了笑,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追踪那伙黑衣人已有三日。他们行事诡秘,专挑武林中人下手。今日发现他们在你草屋周围布置,便暗中观察,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是公子。\" 花无心眉头微蹙:\"不!他们要抓慕容颖和……不好!\"他却浑身无力,差点栽到地上。 叶孤尘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公子可认识一个叫''血手印''的组织?\" 花无心摇头:\"从未听过。\" \"奇怪。\"叶孤尘若有所思,\"那黑衣人首领手臂上有一个血色手印纹身,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标记。他们向来行事隐秘,今日大张旗鼓围攻公子,必有缘故。\" 花无心正欲再问,突然胸口一痛,忍不住咳嗽起来。叶孤尘连忙上前:\"寒毒未清,公子还是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花无心也确实感到疲惫不堪,休息了一会儿,他还是踉踉跄跄冲出茅庐,朝自己的茅屋奔去。 “慕容姑娘……” 他推开自己的茅屋,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慕容姑娘……慕容姑娘……” 花无心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渐小的雨声,思绪万千。他从小被义父收养,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刚才慕容清月和慕容颖说了什么自己也没听见,那时候他昏迷了。 黑衣人要抓慕容清月?还是慕容颖? 想着想着,药力发作,花无心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多年江湖生涯养成的警觉让他立刻清醒过来,但并未轻举妄动,只是眯着眼睛观察。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伸进来一只脚。 第19章 旧人相见 唰! 一把剑横到那偷偷进来人的脖颈上。 “什么人?”花无心低声问道。 “哥哥……哥哥……是我呀!” 是花心飞,小名叫河生。 “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了呀!但是我一个人害怕。” “对了!你慕容姐姐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就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后来声音就没有了,我都没敢出来。” “好,你做的对!这么晚了,来,就睡我这儿!”他给河生腾了个地方,让他躺上去。 河生倒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花无心眼睛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天色还是黑的。 “给我捆起来!”冷凝秋刚到万胜宗门口,就听得夜职的小头头喊道,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几个人上来就是五花大绑。 “干什么?” “干——什——么?舵主不会不明白!” “明白什么?” “走!” 那个小头头朝值夜的人喊道。 她被两个人押着,来到宗主汤万胜的暖阁。 珠帘轻卷,就看到一把躺椅上露着半个人头。 “宗主,舵主回来了!” “在外面玩好了,玩够了!”声音听上去慢悠悠,但很有力量。 “宗主,我不是玩。”冷凝秋说道。 “那你还要怎么玩?” 冷凝秋没说话。 “那个小子你应该把他带回来,为我所用!” 汤万胜摇着椅子,一动没动。 “宗主,那个人要为我们所用不可急于求成。”她冷冷的声音。 “哦?那你说说你的打算。” “宗主要想找个忠实的手下,就要得人心,如果人心不古终不能死心塌地跟着我们干。” “哦!那你说说怎样能让他心甘情愿加入我们。” “我就是为这事回来找宗主商量。” “哼哼……你可别哄我了,你拿命为他求解药,莫不是你已经喜欢上了那小子?” “宗主!”她急叫一声道:“宗主,我生是万胜宗的人,死是万胜宗的鬼,我对宗门绝无二心。” “但愿!去给舵主松绑,让她去洗洗更衣。” 那个露在椅背上的头还是一动没动。 花无心没有办法了,他要去打听慕容姑娘的下落,所以,今天他起了个大早。 上街市上问问看! 他后悔没问她师出何门。 “诶,这里的眼睛是丹凤眼,嘴巴小樱桃那样的……有刘海遮盖额头,尖脸,下壳很尖……” 花无心在街市上正好看到一个给人画像的老头,就上前为老头提供素材,正好也让老头画出慕容姑娘,张贴出去,会让更多的人看到。 做完了这些已到晌午,他买了几个包子朝回走。 正走着,后面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飞身落到他身后。 “来者何人!”花无心停下脚步,问道。 那人没说话。 “阁下跟了我三日,莫非是想取我性命?”花无心淡淡开口,声音如冰泉流淌。 斗笠男不语,右手缓缓按上腰间弯刀,刀锋出鞘一寸,寒光乍现。 ——下一瞬,他动了! 黑影如鬼魅般逼近,刀光如电,直取花无心的咽喉!他身形未动,长剑轻抬,“铮!”一声脆响,刀刃与玉笛相撞,火星迸溅。斗笠男刀势未收,手腕一翻,刀锋斜削,花无心足尖一点,飘然后退三丈,袖中陡然飞出一道银丝,如毒蛇吐信,直刺斗笠男心口! 斗笠男侧身避过,银丝擦肩而过,却在半空陡然回旋,缠绕而上!他冷哼一声,弯刀划出一道弧光,“嗤啦——”银丝寸断,飘落如雪。 花无心轻笑:“好刀法。”话音未落,斗笠男长箫横吹,一缕幽音荡开,四周空气骤然扭曲,幻象丛生!斗笠男眼前景象骤变,街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血海,无数枯骨自血水中爬出,朝他抓来! “雕虫小技!”花无心闭目凝神,刀锋猛然插入地面,内力震荡,幻象寸寸崩裂!他猛然睁眼,却见斗笠男已至身前,玉笛如剑,直刺眉心! “铛!”花无心横刀格挡,刀笛相击,劲气四溢,震得崖边碎石滚落。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数步,脚下地面龟裂如蛛网。 斗笠男唇角微扬:“能破我幻音阵的,你是第一个。” 斗笠男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幻术再妙,终是虚妄。”他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眼中杀意暴涨,“下——一——刀,取你——首——级。”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袭杀而来!花无心眸光一凝,长剑旋舞,周身泛起淡淡青光,一道无形气墙骤然成形—— “轰!”刀光斩落,气墙崩碎,花无心借势飞退,袖中暗器如雨激射!斗笠男刀光如轮,将暗器尽数击落,他跃至半空,长箫朝天一指—— “天音九劫!落!” 霎时间,九道音刃破空而下,如天罚降世!斗笠男瞳孔骤缩,刀势急转,化作一片刀幕护住周身,然而音刃无形,穿透防御,直入肺腑!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单膝跪地。 花无心飘然落地,长剑斜指:“还要再战?” 斗笠男抬头,染血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狞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突然,他袖中滑出一枚漆黑短刃,猛然掷出!短刃在空中一分为三,花无心侧身闪避,却见那短刃竟在半空拐弯,如附骨之疽般追袭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长剑横拦,音波震荡,将两枚短刃震飞,但第三枚已至喉前三寸—— “锵!”一柄长剑自斜里刺来,精准挑飞短刃。 远处,一道人影踏云而来,冷笑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前辈……\"花无心刚开口,突然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老者掏出一枚小圆球,朝斗笠男扔过去,烟雾过后,那人不见了。 花无心勉强睁开眼,看到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展开后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金针。老者的手虽然布满皱纹,却稳如泰山,取针的动作行云流水。 \"前辈……这暗器有毒……\"花无心虚弱地提醒。 老者哼了一声:\"''毒手阎罗''的''阎王笑'',中者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老头子岂会不知?\"他说着,手指在花无心肩颈处连点数下,道:\"先封住你的经脉,免得毒气攻心。\" 花无心心中一惊。这老者竟能一眼认出\"阎王笑\"的来历,要知道,\"毒手阎罗\"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绝迹江湖,他的独门暗器更是少有人知。 老者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朱红色药丸:\"吞下去,能暂时压制毒性。\"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咙直下丹田,花无心顿时觉得胸口闷痛减轻了不少。他正想道谢,却见老者已经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烛火上快速烤过。 \"忍着点。\"老者话音未落,刀尖已经精准地刺入伤口。 花无心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那刀尖在血肉中游走的感觉清晰可辨,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在他快要昏厥时,老者突然轻喝一声:\"出来!\" 随着一声细微的\"叮\"响,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被挑了出来,落在老者早已准备好的白绢上。针身泛着幽蓝的光泽,针尾处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孔——正是\"阎王笑\"的标志性构造。 \"好险,再晚半个时辰,毒入心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老者将银针小心包好,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倒出些许黑色药粉敷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花无心疼得眼前发黑,但随即一股清凉感取代了灼痛,让他长舒一口气。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花无心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老者按回地上。 \"别急着动,还有。\"老者说着,突然将手掌贴在他后背心俞穴上:\"让我老头子用内力帮你逼出余毒。\" 花无心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温暖浑厚的内力从老者掌心传来,如春风化雨般流入她的经脉。那内力精纯至极,在他体内循环一周,所过之处,残留的毒素如冰雪遇阳,纷纷消融。 \"这是……纯阳无极功?\"花无心震惊地睁大眼睛。纯阳无极功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据说练至大成可百毒不侵,延年益寿。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运功。随着内力运转,花无心看到老者头顶渐渐冒出丝丝白气,在昏暗的庙宇中显得格外神奇。 突然,老者眉头一皱:\"不好!\" 花无心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到体内那股温暖内力骤然变得炽热起来,如烈火般在他经脉中奔涌。他痛苦地弓起身子,却听见老者沉声道:\"忍住!暗器上有机关!\" 原来,那枚看似已经被取出的\"阎王笑\"针尾的小孔中,还藏有更细微的毒针,在主体被取出后自动触发,已经顺着血流进入心脉附近。若非老者内力深厚、感知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喝!\"老者一声低喝,另一只手迅速在花无心胸前连点七处大穴,然后一掌拍在他灵台穴上。 花无心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冲入体内,与先前温和的内力截然不同。这股力量霸道至极,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将那些细微毒针尽数逼向一处。他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中隐约可见十几点比芝麻还小的蓝光。 \"总算出来了。\"老者长舒一口气,收回手掌时,额头已经见汗。 花无心虚弱地靠在墙上,感觉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但那种萦绕不去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老者,心中充满疑问。 \"前辈武功高强,不知尊姓大名?救命之恩,花无心没齿难忘。\" 老者收起金针和药瓶,闻言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花无心姓花?花清岚是你什么人?\" 花无心浑身一震:\"正是家父。前辈认识家父?\"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庙内残破的神像前,从香案下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长条包袱。他轻轻拂去灰尘,解开包袱,里面赫然是一柄古朴的长剑。 剑鞘乌黑,没有任何装饰,但花无心一眼就认出那是传说中的\"无影剑\"——三十年前随其主人一同消失的天下名剑。 \"您是……无影剑莫无痕?\"花无心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老者——现在应该称他为莫无痕了——轻轻抚摸着剑鞘,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没想到三十年过去,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庙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那小娘们肯定跑不远!搜!这破庙也要搜!\" 花无心面色一变:\"是''铁手判官''的人!\"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莫无痕按住肩膀。 \"躺着,几个小喽啰而已。\"莫无痕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他拿起那把无影剑,缓步向庙门走去,\"三十年没动过剑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庙门被粗暴地踢开,五个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刀疤脸看到站在门口的老者,不屑地啐了一口:\"老不死的滚开!别妨碍大爷们办事!\" 莫无痕叹了口气:\"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 刀疤脸大怒,挥刀就砍:\"找死!\" 接下来的事情,花无心几乎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莫无痕的身影似乎晃动了一下,然后五个大汉同时僵在原地,手中的兵器\"咣当\"落地。片刻之后,他们的咽喉处才缓缓浮现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鲜血喷涌而出。 五人倒地时,莫无痕已经回到了花无心身边,无影剑不知何时已经归鞘,仿佛从未出过手。 \"前辈的剑法……更胜传说。\"花无心由衷赞叹。 莫无痕摇摇头:\"老了,动作慢了。若是三十年前,他们连血都不会流。\" 他重新在花无心身边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两粒药丸:\"吃了它,能助你恢复元气。\" 花无心接过药丸,突然注意到莫无痕右手手腕处有一道陈年伤疤,形状奇特,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他心头一震,想起义父曾经提到的往事 \"三十年前,家父曾与一位挚友切磋武艺,不慎伤其右手腕……\"花无心试探着说。 莫无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苦笑:\"花清岚那老小子,到死都记着这事?\"他抬起右手,那道伤疤在烛光下格外明显:\"没错,就是这道伤。不过你父亲一直不知道,那天我是故意让他伤到的。\" \"为什么?\"花无心不解。 莫无痕的目光投向庙外渐暗的天色:\"因为那天之后,我就决定退出江湖了。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再寻找''无影剑''的理由。\" 花无心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江湖传言您因比武失利而隐居……\" \"传言半真半假最好让人相信。\"莫无痕笑了笑,那笑容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沧桑:\"只是没想到,三十年后,会遇到故人之子,还中了''毒手阎罗''的暗器。\"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究竟惹了什么人?''阎王笑''这种暗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莫无痕,三十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精神了。\" 莫无痕面色骤变,一把将花无心护在身后:\"毒手阎罗!你竟然还活着!\" 第20章 密踪 “三十年了!我终于又找到你了!三十年前,你一夜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毒手阎罗在门外用浑厚的传声术把声音送进来。 这人内力太好了! 忽然,门口出现一个白发老男人,头发凌乱不堪,而且很长遮住了面部。 花无心惊讶地朝门外看去。 “三十年前我阻止你练‘阎王笑’,你还记得!”莫无痕冷笑道。 “当然!如今我已练成此毒,并且入身难解。” “可是你不该拿这些小孩当试验品!” “小孩怎么了?是人就可以!” “你知道他是谁吗?花清岚的儿子花无心!” “花清岚!你果真是花家后代?” 花无心无力点点头。 那疯老头闻听从门外飘进来,凑近花无心看了半天,独自点了点头,道:“嗯,果然有几分神似!” “这下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来!” “难道说……刚才中毒的是他……”毒手阎罗站着不知所措。 “那你以为呢!不是他还是我?”莫无痕哼道。 “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这要是让花清岚知道,我这老脸还往哪搁?” 说完,他蹒跚着坐到花无心身后,刚要运气。 “行了,我都解完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敢戏弄我?”毒手阎罗刚要发力。 “诶诶诶……不敢了不敢了……你都伤了人家接下来怎么办?”莫无痕问道。 “我把我毕生绝学交给他,你看怎么样?” 莫无痕直摆手,道:“算了,毒手阎罗没人敢学,小辈的怕身子骨弱,镇不住。” “那……那……我可没有什么可给的!” “那你也不用给了,你把刚才那人给我查清楚比什么都好。”莫无痕好像早就有了打算。 “我退出江湖已久。” “我还退出江湖已久,你故人的事你就是死了也得办完。” “莫无痕,你更像一个无赖!”说完,毒手阎罗一甩袖子就飘出去了。 “哼,老东西,总想逃避!” “前辈,前辈,这样不好?” “哎呀,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还这么善良,那可是差一点要了你的命的人,你可不能心慈手软。” 慕容颖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桃花教。 “哦……我是怎么回来的?” “还不是我把你背回来的,要不然……哎呀,算了,以后你少往外边跑就是了。” 话音一落,五叶一枝花出现在她房门口,原来她就是慕容颖的姑姑。 “你差点昏死过去,好在我这还有几个略懂医术的江湖人,要不然,你小命休矣!” “哎呀,姑姑,我头好晕!” “没事,刚圣女给你看了,你就是躺的时间长了,血脉倒流,活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靠墙坐了起来。 “我觉得好饿!” “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可不是饿?上汤粥。” 话音一落,一个女孩端着桂花羹进来了。 呼噜呼噜,几口慕容颖就吃完了,抚了抚肚子。 “一个大姑娘吃饭像男人一样,成什么样子?” “人家饿嘛!” “我可告诉你啊!你吃饱了少出去浪,特别是跟人家男的一起!小心以后你嫁不出去!”五叶一枝花冷冷扔下一句带着香风就出去了。 慕容颖下了地,舒展了筋骨,来到窗前,嘟囔着:“就你这地方,还想管住我!休想!” 今天是个好日子,万胜宗里热闹非凡。 大家正在商议春猎的事,每到这个时候,人人都像缓过来的葱苗,鲜嫩无比,充满活力。 春季狩猎那可是大场面,能不高兴吗? 先是鼓舞士气肯定就有酒有肉,畅饮好酒,人心躁动。 青云山庄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庄内庄外一派喜庆气象,虽说是庄子,不过就是一套宅子而已。今日是峰主娄会五十大寿,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场。 \"玄天派掌门到——\" \"青云刹军师到——\" \"清虚帮使者到——\" 随着门童一声声通报,各路宾客鱼贯而入。娄会身着墨青色长袍,腰间系一条玉带,站在正厅门前迎客。他面容刚毅,双目如电,虽已年过半百,却不见丝毫老态,反而有种沉淀后的威严。 \"娄峰主,恭喜恭喜啊!\"玄天派掌门拱手笑道,\"听说今日峰主要展示家传宝剑,我等可是翘首以盼啊!\" 娄会微微一笑,还礼道:\"付掌门客气了,不过是借着寿辰之机,与诸位好友共赏罢了。\" 正寒暄间,娄会眼角余光瞥见二弟子程元峰正与清虚帮的黑衣使者低声交谈,两人目光相接时,程元峰明显神色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行礼退开。娄会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寿宴进行到高潮时,娄会命人请出白霜剑。当那柄通体泛着白光的宝剑被捧出时,满座宾客无不屏息凝视。 \"好剑!\"有人忍不住赞叹。 娄会接过宝剑,轻轻抽出剑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寒气逼人。他手腕一抖,剑光如匹练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引得众人喝彩连连。 然而就在这光芒闪烁间,娄会敏锐地注意到剑身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他心头一震——这剑他每日检查,从未有过损伤,怎会突然出现裂痕? 寿宴结束后,娄会推说酒醉,独自来到书房。他取出白霜剑,在灯下细细检查。那道裂纹虽然细微,却真实存在,而且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奇怪……\"娄会喃喃自语,手指轻抚剑身。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谁?\"娄会沉声问道。 门外一阵寂静,随后传来老仆赵忠的声音:\"老爷,是老奴。见书房还亮着灯,想问问您是否需要宵夜。\" 娄会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赵忠跟随他多年,一向懂规矩,从不会深夜打扰。 \"不必了,你下去休息。\" \"是,老爷。\"脚步声渐渐远去。 娄会放下剑,迅速检查书房。很快,他发现书桌抽屉里一份机密信件的位置有细微变动——有人翻动过。 \"内鬼……\"娄会眼中寒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青云山庄平静了二十年,看来风雨又要来了。 他想起上次自己送往各个分舵的物资在半路被抢一事,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 旋即,他关了灯,回到自己的卧房里,躺下,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他虽然发出呼噜声,但是眼睛却大睁盯着门外,耳朵倒竖,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窗外,娄会此时的呼噜声更大了,还翻了个身,嘴巴里故意打着嘟噜。 那声音在窗外停留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朝后花园而去。 娄会一咕噜从床上跳下地,把门轻轻挑开一条缝隙,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了,他才从屋子里提气跟了出去。 第21章 蛛丝马迹 娄会跟踪的那个人身形极瘦,个子不高,身手敏捷。 穿过长廊,来到后花园,这里夜晚只有小夜灯,亭子、池塘、花树都显得神秘。 只见那小厮边走边左右扫视,他的手里没有拎着挑灯,只是通过明明暗暗的小夜灯才能发现这是一个活动的人。 来到后墙角,他停下了,朝身后望着。 见后面没人,他蹲下身子,从墙下掏出一块砖头,立刻,那里露出了一个墙洞。 他又朝后面望了望,迅速从自己的长袖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墙洞。 做完这些,他的身体一颤,一把凉凉的短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人?”娄会低声地问。 那小厮没吭声:“站起来!”娄会命令道。 小厮颤巍巍地往起站,没等他转身,只见他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一下栽倒在地。 “你……”娄会抽回短刀,他急忙蹲下,把手伸向洞内,他摸到一块帛,展开借着微弱的光一看,那上面画的是条条框框。 他急走回自己的卧房,点燃桌子上的灯,凑近灯光一看,画的是自己的庄子。 “这是为何?我的山庄?目标……” 他在地上踱着步子,恍然大悟,目标就是娄会自己。 到底是谁要刺杀我?是个人恩怨还是万胜宗门派之间的争斗? 一时之间他也不好判断。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抢分舵物资的那个圣女打扮的女子腰间别着万胜宗内门弟子的信物。 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半夜三更,正是到处都安静的时候,莫无痕在庙门外的空场上教习花无心练习无影剑的招式。 花无心原来的功力只有两成,剑法招式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经过老师叔的指点,他的功力提高很快,招式变幻多端,令人难以琢磨。 “最近几日我看你进步很快,所有无影剑的招式我都已经传授给你,接下来就是你要刻苦练习,方能出神入化。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你在江湖上行走切记,人是会变的,要能及时发现那些对你不利的现象,好自为之。” “多谢师叔指点!” “你们花家就剩你一根独苗,要想重树花家在江湖上的威望,就看你自己了!” “谨遵师叔教诲,师叔我还有一事能问问你吗?” “你说!” “我想回花谷去看看!” “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势力,要是及早在那里露面怕是会招来祸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藏好自己,越少人知道你是花清岚的后人越好,懂吗?” 花无心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师叔说的极是,我听师叔的。” 一觉醒来的时候,莫无痕已经消失了踪影,他还要继续找慕容颖。 街市上人还少,他来到一家卖包子的铺子外。 那热乎乎的包子真是诱人。 “小二,给我来两个包子,一碗汤。” “好嘞!客官,您的包子,您的汤。” 花无心隐隐感到很饿,狼吞虎咽吃完了, 他要去找前几天那个画像的老人,还要给慕容颖画像。 老人画像的位置空着,他迟疑了一会,就听得有人在背后说道:“你要找的人在桃花教!” 他一回头,身后一个人没有。 “桃花教?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手腕上不是也纹着桃花的标记吗?” 他想着。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突然。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已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花无心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中仓皇奔跑的行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抬手接了几滴雨水,随意地甩了甩,那水珠便如暗器般飞射出去,精准地打在了街对面一个正悄悄摸向行人钱袋的小偷手腕上。 \"哎哟!\"小偷痛呼一声,钱袋落地,行人警觉回头,顿时怒骂起来。 花无心轻笑一声,转身推开身后茶坊的门。他身着墨蓝色长衫,腰间随意地挂着一柄长剑,剑鞘看起来朴素无华,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那剑柄上细微的磨损痕迹代表着无数次生死搏杀。 \"公子来了!请坐!\"茶坊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花无心随手抛出一块碎银,掌柜眼疾手快地接住,笑容更加灿烂了。 \"掌柜,街上有什么新鲜事?\"花无心一边坐下一边随口问道。 \"哎,咱们这小地方能有什么新鲜事……\"掌柜话说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听说''铁手判官''周子陵的一个手下昨晚在城西被人取了首级,现在衙门正到处查呢。\" 花无心脚步不停,只是轻笑一声:\"官——府——查——案!\" 掌柜还是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大概就是叙述这件事来龙去脉。 花无心脱下外袍,露出腰间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他取下其中一根,在指尖转了转,然后随手一弹,那银针便无声无息地钉在了窗框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苍蝇,此刻正被银针穿透,却还在挣扎。 \"不请自来的客人,总是让人不悦。\"花无心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 窗外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个黑影翻窗而入,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花公子的感应果然厉害。\"黑衣人声音沙哑:\"在下奉主人之命,给公子送一样东西。\" 花无心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却已悄悄按在了剑柄上:\"哦?你家主人是谁?又为何要送我东西?\"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粉色的笺纸,放在桌上后退两步:\"主人说,公子若想知道十年前花家惨案的真相,就按这笺上的指示行事。\" 花无心眼神骤然变冷,房间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黑衣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手按在了自己的武器上。 \"说清楚,什么花家惨案?\"花无心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主人只说,''欲寻桃花教,先解桃花谜''。\"黑衣人说完,突然转身向窗外跃去。 花无心身形一闪,剑已出鞘,却只划破了黑衣人的斗篷。那人消失在雨幕中,轻功之高令人咋舌。 回到桌前,花无心盯着那张桃花笺。笺纸上用金粉画着一朵精致的桃花,旁边是一行小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后面是一道空白。 \"不及什么?\"花无心皱眉思索。这明显是一句诗的下半句,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突然,他瞳孔一缩,猛地侧身。一枚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窗外,三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逼近。 花无心冷笑一声,长剑出鞘,如一道银色闪电划破房间的昏暗。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人还没看清动作,喉咙便已多了一道血线。第二个黑衣人挥刀砍来,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剑锋已刺入对方心口。 第三个黑衣人见状转身就逃,花无心正欲追击,忽然一道白影从屋顶飘然而下,一剑封喉,了结了那逃跑的黑衣人。 白影轻盈落地,竟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她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手中一柄细剑寒光凛凛。 \"多管闲事。\"花无心收剑入鞘,冷冷道。 是冷凝秋! 冷凝秋瞥了他一眼:\"花无心!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感谢恩人?\" \"救我?\"花无心嗤笑一声,\"就凭那三个废物?\" 她不再理会他,而是走到第一个黑衣人的尸体旁,掀开他的衣领,露出一个桃花形状的刺青。 \"桃花教……\"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刻骨仇恨。 花无心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你也找桃花教?\" 她直起身,冷冷道:\"与你无关。\"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花无心拿起桌上的桃花笺,\"既然你也找桃花教,不如一起解这谜题?\"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笺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犹豫片刻,终于开口:\"不及汪伦送我情。这是李白的《赠汪伦》下半句。\" 花无心恍然大悟:\"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所以线索在——桃花潭?\" \"三十里外确实有个叫桃花潭的地方。\"她淡淡道,\"但我警告你,别妨碍我的事。\" “你也别妨碍我的事就好!” 花无心呷了一口茶冷冷地说道。 第22章 探桃花潭 三十里路,花无心走了不到一个时辰。 桃花潭比他想象中更为隐蔽,藏在一处山谷之中,四周峭壁环绕,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径通向潭边。天色已暗,残阳如血,映得潭水一片猩红。 \"不及汪伦送我情……\"花无心站在潭边石碑前,指尖抚过上面斑驳的字迹。石碑上的诗句与桃花笺上的谜题一模一样,只是最后三个字被人为磨损,几乎辨认不出。 \"看来有人不想让后来者看懂这提示。\"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花无心嘴角微扬,头也不回道:\"冷姑娘跟了我一路,不累么?\" 冷凝秋从树后转出,面容冷峻:\"你怎么发现我的?\" 花无心转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身上的香味,三里外就闻到了。\" 冷凝秋——这是她的真名,她眉头微蹙。她确实习惯在衣物上熏香,却没想到会成为最踪的破绽。 \"这石碑是机关。\"她转移话题,走到石碑前蹲下,纤细的手指仔细摸索着碑文边缘,\"你看这些字的笔画走向,暗合奇门遁甲。\" 花无心挑眉:\"冷姑娘对机关术也有研究?\" 冷凝秋没有回答,突然用力按下\"情\"字最后一点。石碑内部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潭水中央突然泛起漩涡,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有趣。\"花无心吹了声口哨,\"看来冷姑娘与桃花教渊源不浅啊,连他们的机关都了如指掌。\"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又恢复冰冷:\"各取所需而已。我找我的仇人,你查你的真相,互不干涉。\" 说完,她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潭底洞口前。花无心摇摇头,跟着跳了下去。 洞口内是一条幽深的甬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嵌着一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绿光,照得人脸如鬼魅。 \"小心脚下!\"冷凝秋突然拦住花无心:\"这些地砖有古怪。\" 花无心低头,只见地面上铺着刻有桃花纹样的方砖,排列看似杂乱却暗含规律。 \"三步生,两步死。\"冷凝秋喃喃自语,突然迈步向前,左三右二,步伐奇特却稳健。 花无心眯起眼睛,依样画葫芦地跟上。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等等,这机关……\" 话音未落,冷凝秋脚下一块地砖突然下陷,墙壁两侧顿时射出数十枚毒针。花无心反应极快,长剑出鞘,舞出一片银光,将毒针尽数击落。 \"你不是说三步生两步死么?\"花无心挑眉。 冷凝秋脸色微白:\"机关被改过了……这不是桃花教原来的布置。\" 花无心突然将她拉到身后,低声道:\"有人来了。\" 甬道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可见火把的光亮。十几个黑衣人迅速逼近,每人左手上都戴着一个血红色的铁手套,在幽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血手印!\"冷凝秋倒吸一口冷气,\"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花无心冷笑:\"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找到桃花教。\" 为首的黑衣人阴森道:\"花无心,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买你的人头。至于这位姑娘……雇主说格杀勿论。\" 花无心侧头对冷凝秋轻声道:\"数到三,往右躲。\"说完,突然扬手撒出一把银针,同时大喊:\"三!\" 冷凝秋下意识向右翻滚,刚好避过迎面射来的暗器。花无心如鬼魅般冲入敌群,长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瞬间割开两名杀手的喉咙。 血手印杀手显然训练有素,迅速结成阵型将花无心围在中间。那血红色的铁手套竟能硬接剑锋,碰撞间火花四溅。 冷凝秋拔出腰间软剑,加入战团。她的剑法轻灵飘逸,如白蛇吐信,专攻敌人要害。两人背靠背而立,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左边!\"花无心突然喝道。冷凝秋心领神会,软剑如鞭横扫,将一个企图偷袭的杀手拦腰斩断。 激战中,花无心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一枚毒针不知何时刺入他的肩膀。他咬牙拔掉毒针,动作却因此慢了半拍,一个杀手的血手直取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冷凝秋飞身扑来,软剑如银蛇缠住那杀手手腕,猛地一拉,血手竟被齐腕切断。杀手惨叫着后退,被花无心一剑穿心。 \"你中毒了!\"冷凝秋瞥见花无心肩头渗出的黑血,脸色大变。 花无心却笑得满不在乎:\"小伤而已,先解决这些杂碎再说。\" 剩余杀手见同伴惨死,竟不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来。花无心剑势一变,从轻灵转为狠辣,每一剑都带起一蓬血花。冷凝秋则如穿花蝴蝶,在敌阵中游走,所过之处必有人倒下。 最后一名杀手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花无心正欲追击,突然双腿一软,单膝跪地。毒素已开始蔓延,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别动!\"冷凝秋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阻止毒血攻心,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塞入他口中。 \"这是什么?\"花无心勉强咽下药丸,只觉一股清凉从喉头扩散至全身。 \"清心丹,可暂缓毒性蔓延。\"冷凝秋撕开他肩头衣物,露出已经发黑的伤口:\"但必须尽快彻底解毒,否则……\" 她突然住口,警觉地抬头。甬道深处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加整齐沉重。 \"官兵?\"花无心虚弱地问。 冷凝秋摇头:\"是血手印的增援。我们得立刻离开。\" 她搀起花无心,快速向甬道另一端退去。花无心虽然中毒,神智却还清醒,低声道:\"前面右转有个暗门,我刚才注意到了墙壁上的缝隙。\" 冷凝秋按他所指,果然在右壁上找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她摸索片刻,找到机关按下,一道暗门无声滑开。 两人刚闪身进入,追兵已至门前。暗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隧道,仅容一人匍匐前进。冷凝秋扶着花无心艰难爬行,身后传来血手印杀手搜寻的声音。 \"他们找不到这机关。\"花无心气喘吁吁地说,\"这是逃生密道,设计得很隐蔽。\" 爬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微光。两人终于爬出隧道,来到一个圆形石室。室中央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澈见底。 \"喝点水\"花无心挣扎着爬到井边,舀起一捧水喝下。冷凝秋则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稍稍放松。 石室四壁刻满了桃花图案,正中央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面目慈祥却透着几分诡异。 \"桃花教主……\"冷凝秋盯着画像,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 花无心注意到她的异常:\"你认识他?\" 冷凝秋回过神来,摇头:\"只是猜测。\"她走到花无心身边,检查他的伤势,\"毒素暂时控制住了,但需要彻底清理伤口。\" 她从腰间锦囊中取出细布和小刀,示意花无心脱下上衣。花无心虽然虚弱,却还笑得出来:\"冷姑娘这是要占我便宜?\" 冷凝秋冷冷道:\"再废话我就让你毒发身亡。\" 花无心乖乖闭嘴,任由她处理伤口。当刀尖划开皮肉时,他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冷凝秋手法娴熟,很快将毒血挤出,然后从井中取水清洗伤口,最后用细布包扎妥当。 整个过程中,两人靠得极近。花无心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能看到她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时胸口的起伏。不知是毒素还是其他原因,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冷凝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包扎完毕立刻退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暂时死不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花无心试着活动肩膀,疼痛已经减轻许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过……你为何对桃花教如此了解?连他们的机关和教主都认得?\" 冷凝秋背对着他收拾药瓶,声音冷硬:\"血海深仇,不足为外人道。\" 花无心正想追问,突然耳朵一动:\"有人来了!\" 石室一角突然开启一道暗门,三个血手印杀手冲了进来。冷凝秋迅速拔剑,却发现花无心已经先一步出手——他掷出三枚银针,精准地刺入杀手咽喉。三人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倒地身亡。 \"你……\"冷凝秋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中毒了吗?\" 花无心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多亏姑娘妙手回春。再说,装虚弱才能引蛇出洞啊。\" 冷凝秋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顿时怒目而视:\"你!\" 花无心却突然正色:\"别生气,我是真的中了毒,只是恢复得快些。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血手印不会只派这几个人。\" 他走到杀手尸体旁,掀开其中一人的衣袖,果然在手腕处发现一个桃花刺青:\"有趣,血手印的人也有桃花印记……\" 冷凝秋脸色一变:\"他们不是血手印,是桃花教的杀手伪装成血手印!\" 花无心若有所思:\"看来有人想嫁祸血手印,让我们与这个杀手组织为敌……冷姑娘,你对桃花教如此了解,可知道他们为何要杀你?\" 冷凝秋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十年前,桃花教教主就是墙上挂的那人,与我母亲交好,后来又杀了我母亲,我一生下来就没了亲娘。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 花无心瞳孔微缩:\"十年前?我是十八年前没了母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石室突然震动起来,画像后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一阵阴冷的风从阶梯深处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看来我们有两条路。\"花无心指着他们进来的隧道和新的阶梯:\"往上还是往下?\" 冷凝秋毫不犹豫:\"往下。既然来了,就要查个水落石出。\" 花无心笑了:\"正合我意。不过这次,我在前,你在后。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机关陷阱。\" 他拾起一个杀手的火折子点燃,率先踏上阶梯。冷凝秋看着他的背影,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跟上。 阶梯蜿蜒向下,仿佛通向地狱深处。火光照亮了墙壁上诡异的壁画——无数人在桃花树下痛苦挣扎,而高处一个道人模样的人冷眼旁观。 \"欢乐地狱……\"冷凝秋低声道:\"桃花教的教义——极乐背后是永恒的痛苦。\" 花无心突然停下脚步:\"有声音……\" 远处传来模糊的吟诵声,伴随着某种有节奏的敲击。阶梯尽头隐约可见光亮。 两人屏息靠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数百名身穿桃红色长袍的人跪拜在地,中央高台上,一个戴着桃花面具的人正在主持某种仪式。高台两侧燃烧着绿色火焰,映得整个洞窟鬼气森森。 \"桃花教总坛……\"冷凝秋声音颤抖:\"我们找到了……\" 就在此时,高台上的面具人突然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他们: \"有客人来了。既然到了,何不进来一叙?\" 第23章 纷乱如麻 “看来,一直在后面追杀我的人就是你们了?”花无心闪身出来,大声说道。 “哼哼!一个小小的无名小辈,为何出此狂言?”那个躲在面具后面的人好像是一个男人。 面具人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花无心与冷凝秋瞬间绷紧了身体。四周的红袍人齐刷刷转头,数百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 \"跑!\"花无心一把抓住冷凝秋的手腕,转身就往阶梯上冲。 身后传来面具人阴冷的笑声:\"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一阵狂风突然从洞窟中席卷而出,吹灭了花无心手中的火折子。黑暗中,阶梯两侧的石壁开始移动,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从缝隙中激射而出。 花无心剑舞如风,将银针尽数击落。冷凝秋则从腰间掏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阶梯上方已被一道石门封死。 \"退路断了。\"她声音紧绷:\"只能往下。\" 花无心啐了一口:\"正合我意。我倒要看看这装神弄鬼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两人背靠背走下阶梯,进入洞窟。红袍人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通往高台的路。高台上,桃花面具人负手而立,身侧站着四名戴着银色面具的护卫。 \"花无心,冷凝秋。\"面具人的声音好像换了一个人,雌雄莫辨:\"本座等候多时了。\" 花无心挑眉:\"哦?你知道我们会来?\" 面具人轻笑:\"从你们拿到桃花笺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本座预料之中。\" 冷凝秋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你是谁?为何杀我全家?\" 面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挥了挥手。一名银面护卫捧着一个白玉碗走到台前,碗中盛着鲜红如血的液体。 \"圣水已备,何不先完成仪式?\"面具人说道,\"十年前未竟之事,今日终可了结。\" 花无心眯起眼睛:\"什么仪式?\" 面具人指向花无心肩上的伤口:\"你已接触过圣水的前身——桃花井水,只差最后一步。饮下此水,真相自明。\" 冷凝秋突然脸色大变:\"不要喝!那是血祭圣水,饮下后会成为桃花教的傀儡!\" 花无心却盯着那碗红色液体,神情恍惚。他肩上的伤口突然开始发烫,仿佛有火在烧。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从那碗中传来,让他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花无心!\"冷凝秋拉住他的衣袖,\"别上当!\" 花无心猛地摇头,清醒过来:\"妖术?\" 面具人似乎有些失望:\"可惜。既然不愿自愿,那就只能强求了。\" 他手一挥,四名银面护卫同时跃下高台,朝两人攻来。这些护卫的身法诡异,如同没有骨头的蛇,攻击角度刁钻狠毒。 花无心长剑出鞘,与两名护卫战在一处。剑锋划过一名护卫的手臂,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黑色的雾气从伤口中逸散。那护卫浑然不觉疼痛,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另一边,冷凝秋的软剑如银蛇狂舞,却难以对敌人造成实质伤害。一名护卫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绿色烟雾。冷凝秋急忙屏息后撤,还是吸入了一些,顿时头晕目眩。 \"凝秋!\"花无心见状,不顾自身危险,飞身来救。他一剑刺穿那名喷毒护卫的咽喉,黑色雾气喷涌而出,护卫这才倒地化作一滩黑水。 面具人在高台上鼓掌:\"好一个郎情妾意。花无心,你可知道她接近你另有目的?\" 花无心挡在冷凝秋身前,冷笑:\"挑拨离间?省省。\" 面具人叹息:\"执迷不悟。\" 他突然从高台跃下,宽大的红袍如蝙蝠翅膀般展开。花无心挺剑直刺,却见面具人身形一晃,竟凭空消失,下一秒已出现在冷凝秋身后。 \"小心!\"花无心大喊。 冷凝秋反应极快,回身一剑,却被面具人两指夹住剑尖。面具人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冷凝秋额头上,她顿时如遭雷击,浑身颤抖,眼中浮现出迷茫之色。 \"想起来,那被封印的记忆。\"面具人低语。 冷凝秋突然抱头尖叫,一段段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她穿着红色童装跪在祭坛前……一个慈祥的老者将红色液体喂入她口中……窗外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这不是真的!\"她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花无心怒喝一声,剑锋直取面具人咽喉。面具人飘然后退,袖袍一甩,一道红光射向花无心。花无心侧身闪避,红光擦过他的肩膀,恰好击中之前的伤口。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花无心咬牙忍住。奇怪的是,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印记,冷凝秋手腕上也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面具人见状大笑:\"血纹相契,天意啊!你们两个都适合加入血手印。\" 花无心低头看着肩上的印记,又看向冷凝秋手腕上那个印记,心中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他厉声问。 面具人停下笑声:\"这是血契印记。十年前,冷凝秋成为我教选定之人。可惜当年出了意外,让她逃脱了。今日血纹重现,仪式终于可以完成了,也好,又多了一个你,无妨!\" 冷凝秋挣扎着站起来,脸色苍白:\"你胡说!我亲眼看见你杀了我母亲!\" 面具人摇头:\"你看到的只是本座想让你看到的。实际上,你父亲才是背叛者,他偷走了圣物,导致仪式失败。\" “我父亲?难道你不是我父亲?”冷凝秋暗含眼泪怒道。 “哼!我怎么会是你父亲?” 花无心冷笑:\"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何要派人追杀我?\" 面具人叹息:\"追杀?本座一直在引导你们来此。那些杀手不过是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完成仪式。\" 他忽然拍手,洞窟顶部开启,一道月光直射下来,照在高台中央的一个石槽上。槽中盛满红色液体,与白玉碗中的一模一样。 \"时辰已到。\"面具人声音变得庄严,\"我不介意多一个人入盟,请二位入浴圣池,完成血契。\" 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一起上。\"花无心低声道。 两人同时出手,花无心长剑如龙,直取面具人咽喉;冷凝秋软剑如蛇,缠向面具人双脚。面具人似乎早有预料,红袍鼓荡,一股无形气墙将两人攻势尽数挡下。 \"冥顽不灵。\"面具人语气转冷,\"那就别怪本座用强了。\" 他双手结印,洞窟四角的绿色火焰突然暴涨,形成四面火墙向中央逼近。高温让空气扭曲,呼吸变得困难。 花无心感到肩上的印记灼烧般疼痛,而冷凝秋手腕上的印记也开始发红发烫。她痛苦地捂住手腕,剑都拿不稳了。 \"现在!\"面具人一声令下,两名幸存的银面护卫突然扑来,一人抓住花无心,一人制住冷凝秋,强行将他们拖向圣池。 花无心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内力正在迅速流失。护卫的力量大得惊人,硬是将他按入圣池。红色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接触到皮肤的每一寸。一股奇异的热流从毛孔渗入,流向四肢百骸。 另一边,冷凝秋也被按入池中。当两人在池中相触时,他们身上的印记同时发出刺目的红光。花无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浮现出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个雨夜,年幼的他拉着一个小女孩在林中奔跑……身后是追兵的火把……他将女孩推入一个树洞,自己引开追兵……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疼痛 \"这是……我的记忆?不对,是我义父救了我……\"花无心喃喃道。 冷凝秋也瞪大眼睛,显然看到了类似的画面:\"不可能……救我的明明是个穿道袍的少年……\" 面具人站在池边,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血印相连,记忆共享。很好,很好。\" 他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儒雅的中年面孔,眉间一点朱砂,仙风道骨中透着一丝邪气。 \"师……师叔?\"冷凝秋如遭雷击,眼前这人竟是他以为早已死去的师门长辈——玉虚子。 玉虚子微笑:\"凝秋,十年不见,你长大了。\" 她脑中一片混乱:\"你不是死了吗?当年师父说你走火入魔……\" \"谎言!\"玉虚子厉声打断,\"是你师父玉龙人嫉妒我参透了《玉血真经》的奥秘,设计害我。我不得已才假死脱身,创建血手印延续道统。\" 冷凝秋突然开口:\"那我父亲呢?你说他偷了圣物……\" 玉虚子看向她,眼神复杂:\"冷锋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却背叛师门,偷走《玉血真经》下卷。我不得已才……清理门户。\" 花无心怒吼:\"所以你也杀了凝秋的母亲!\" 玉虚子摇头:\"我只杀了冷锋一人。其他人……我不知道是谁杀的。\" \"血手印?\"花无心突然想起那些杀手:\"他们不是你的人?\" 玉虚子露出诡异的笑容:\"血手印确实听命于我,但不止是我。\" 他褪去红色外袍,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左胸处绣着一个血手印。 花无心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血手印盟主!\" 玉虚子大笑:\"不错!血手印盟主是我,但不止是我!桃花教?我只是冒充她们而已,黑白两道,尽在掌握!可是,我现在发现,不止是我在冒充她们!也不止是我在掌管血手印!\" 他俯身看着池中两人:\"现在,你们已饮下圣水,血契已成。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桃花教的左右护法。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就让它随风而逝。\" 玉虚子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花无心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意识开始模糊。他拼命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凝秋……别睡……\"他艰难地伸手握住冷凝秋的手:\"他在……施术……\" 冷凝秋眼神涣散,勉强点头。两人十指相扣,奇迹般地,他们身上的印记同时亮起,形成一道红光将两人笼罩。玉虚子的咒语声突然中断,面露惊色。 \"怎么可能?血契反噬?\"他急忙变换手印,却为时已晚。 红光中,花无心感到一股暖流从冷凝秋手心传来,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他的意识逐渐清晰,力量也在恢复。 \"联手!\"他低喝一声,与冷凝秋同时从池中跃出。玉虚子仓促迎战,被两人合力一击逼退数步。 \"好!很好!\"玉虚子不怒反笑:\"血契相连,心意相通。这样的护法才配得上本座!\" 他忽然从袖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取花无心心口。冷凝秋见状,不假思索地推开花无心,自己却被金光击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凝秋!\"花无心抱住她,眼中怒火燃烧。 玉虚子冷笑:\"情深不寿,强极则辱。既然不愿臣服,那就……嗯?\" 他突然转头看向洞窟入口,那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甬道中遇到的血手印杀手头目。 \"盟主!\"那头目单膝跪地,\"万胜宗的人找到总坛了,正在攻进来!\" 玉虚子脸色一变:\"废物!谁让他们跟来的?\" 头目惶恐道:\"属下不知……他们似乎早有准备……\" 玉虚子眼中寒光一闪,突然一掌拍在那头目天灵盖上。头目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地身亡。其余黑衣人吓得连连后退。 \"撤!\"玉虚子当机立断,红袍一展,向洞窟另一端的暗门掠去。临走前,他回头看了花无心和冷凝秋一眼:\"我们还会再见的。\" 转眼间,洞窟中只剩下花无心、冷凝秋和几名不知所措的黑衣人,远处已经能听到呼喝声。 花无心抱起受伤的冷凝秋:\"我们得离开这里。\" 冷凝秋虚弱地点头:\"我知道……另一条路……\" 她指向高台后方的一条狭窄通道,花无心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身后传来黑衣人们惊慌逃散的声音。 通道蜿蜒向上,最终通向一处隐蔽的山洞出口。月光如水,照在冷凝秋苍白的脸上,花无心轻轻将她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检查她的伤势。 金光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深深扎在肩膀上。 第24章 临危受命 从桃花潭出来,是个悬崖,悬崖边的风呼啸着,卷起花无心青灰色的衣角。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放下了冷凝秋,眉头微蹙。她面色苍白如纸,唇边却有一抹诡异的青紫色。 \"毒伤?\"花无心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脉象紊乱微弱,似有若无,显然是中了毒。他环顾四周,悬崖上没有什么树丛花草,也捡不到树枝取暖。 冷凝秋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如寒星般冷冽,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你是谁?\" 她的声音虚弱却警惕。 \"我……\"花无心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姑娘伤得不轻。\" 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被痛苦取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再次昏死过去。 花无心轻叹一声,上次的药还有一点,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口中:\"算你命大,遇到我。\"他喃喃道,将冷凝秋小心地背起,朝着山下走去。 天色将晚,花无心带着她来到一座山谷前。谷口石碑上刻着\"瞎子岛\"三个古朴大字,字迹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希望能解这奇毒。\"花无心低头看了她愈发青紫的脸色,加快了脚步。 刚入谷内不到百步,一道白影倏忽而至,拦在花无心面前。来人一袭白衣胜雪,面容俊朗,眉宇间却透着冷峻。\"站住!瞎子岛不接外客,请回!\" 花无心微微颔首:\"在下花无心,这位姑娘身中奇毒,命在旦夕,特来求医救治。\" 白衣男子目光落在昏迷冷凝秋的脸上,突然神色大变:\"冷凝秋?\"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四射:\"是你伤了她?\" 花无心一愣:\"阁下误会了。我是在悬崖边发现这位姑娘,见她伤势严重才……\" \"胡说!\"白衣男子厉声打断,\"凝秋武功高强,若非亲近之人偷袭,怎会伤成这样?我尤少华今日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话音未落,尤少华已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花无心咽喉。花无心侧身避过,他背着冷凝秋,动作却丝毫不显迟缓。 \"兄台且慢动手!\"花无心一边闪避一边解释:\"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这位姑娘确实……\" 尤少华根本不听解释,剑招愈发凌厉,招招直取要害。花无心无奈,只得一手扶着背着的冷凝秋,一手抽出腰间软剑相迎,两剑相交,火花四溅。 \"好剑法!\"尤少华冷喝一声,剑势突变,如雪花纷飞,令人眼花缭乱。花无心则以柔克刚,软剑如灵蛇般缠绕化解。 激斗中,冷凝秋突然轻咳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她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两个身影正在厮杀。 \"住……手……\"她虚弱地喊道,声音细若蚊蝇。 尤少华耳力极佳,闻声立刻收剑后退:\"凝秋!你醒了?\"他急切地想要上前,却被花无心拦下。 \"她现在很虚弱,受不得惊扰。\"花无心沉声道。 尤少华眼中怒火更盛:\"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何不让我靠近?\"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冷凝秋又微弱地说道:\"不……是他……救了我……\" 尤少华闻言一愣,狐疑地看向花无心:\"当真如此?\" 花无心点头:\"在下确实是救冷姑娘,见她伤势严重才出手相救。兄台若不信,可等冷姑娘好些了亲自询问。\" 尤少华神色稍缓,却仍不放心:\"那你为何带她来这儿?\" \"我只是路过。\"花无心坦然道。 尤少华眉头紧锁,似乎在判断花无心话语的真假。就在这时,冷凝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一丝黑血。 \"不好!毒性又发作了!\"花无心急忙将她平放在地,从怀中取出银针,迅速在她颈后和手腕几处穴位施针。 花无心专注施针,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这毒十分诡异,我大概只能做这么多。\" 尤少华看着冷凝秋痛苦的表情,终于下定决心:\"带她进去。不过……\"他警告地盯着花无心:\"若让我发现你有半点不轨之心,定不轻饶!\" 花无心淡然一笑:\"兄台多虑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瞎子岛深处。岛中奇花异草遍布,药香扑鼻。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几间茅屋依山而建,古朴雅致。 \"等着!\"尤少华领着花无心进入一间厢房,示意他将冷凝秋放在竹榻上。 花无心小心安置好冷凝秋。 花无心眼前浮现出模糊的记忆碎片——雨夜、尖叫、一个男人持刀站在母亲面前他头痛欲裂,这些被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杀了我父亲。\"花无心声音冰冷,剑尖刺入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的皮肤,一丝鲜血流下。 \"不,我只是重伤了他。\"男人诡异一笑,\"真正杀死他的,是你母亲。\" \"胡说八道!\"花无心暴喝,剑锋向前递进半寸。 男人不以为意,继续道:\"你母亲为了救你,用匕首刺穿了你父亲的心脏。因为她知道,只有花家血脉的死能启动''花式剑法''的最终深义——以血祭剑,无心无情。\" 花无心浑身发抖,剑几乎握不稳。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诡异的微笑和那句\"记住,无心才能无敌\"。 他打了个冷颤,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瞎子岛不解外人之毒!公子请便!” 一个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 “前辈……前辈……求你了!我这个朋友是为我受的伤,我无处为她解毒,求前辈施手!” 黑暗里是沉默! “你叫什么?” 半晌,传来老妪苍老的声音。 “在下无名小辈不足挂齿,还请前辈肯搭救。” “我看你诚意满满,这样,你加入我瞎子岛,我传给你解毒方法,我没有后人,你就是这里的岛主,如何?” “啊……”花无心惊叫出声,这是什么逻辑? “不可,您要是岛主,算我冒昧了,我只是想为我的这个朋友解她所中的毒,无意要您的岛。” “我是和你说真的,不是和你玩笑!”老妪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声音变的阴冷。 “这这这……我……我不会什么医术,更别提解毒的本事了,我不会!您还是另觅他人!” “小子,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但凡我要是松口,没有人不想成为这瞎子岛岛主的,就是你……” “我真的不可以这么做,不能在江湖上留下不仁不义的骂名!” “是我愿意给你,不是你从我手里抢的!”她的声音几乎是咆哮。 \"这不是权力,是责任。\"瞎子岛主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瞎子岛守护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乎整个武林安危的秘密。我需要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花无心看着昏迷的冷凝秋,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无声地呼唤他的名字,他的心猛地一疼。 \"救她,我答应你。\"花无心终于说道,声音里满是无奈。 瞎子岛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明智的选择。\"老妪将一块玉佩递给花无心:\"戴上它,从现在起,你就是瞎子岛的继承人了。\" 玉佩入手冰凉,花无心却感觉它重若千钧。他低头看着冷凝秋,轻声道:\"现在可以救她了吗?\" \"当然。\"瞎子岛主拍了拍手,两个盲眼侍女无声地出现:\"带这位姑娘去药室,准备''九转还魂汤''。\" 侍女小心翼翼地接过冷凝秋,花无心不放心地想跟上去,却被瞎子岛主拦住:\"救治过程需要绝对安静,你不能在场。\" 花无心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她若有闪失……\" \"放心,瞎子岛从不食言。\"瞎子岛主自信地说:\"现在,我们该谈谈你的事了。\" 花无心警惕地看着他:\"我什么事?\" \"接下瞎子岛不是戴个玉佩那么简单。\"瞎子岛主领着他走向另一间屋子,\"你需要学习''心眼诀'',这是瞎子岛的不传之秘。\"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瞎子岛主示意花无心坐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心眼诀共分九重,练至大成,闭目可视万物,甚至能看透人心。\"瞎子岛主将竹简推到花无心面前,\"但修炼过程极为痛苦,很多人撑不过第三重就疯了。\" 花无心没有碰那竹简:\"我不需要这种能力。\" \"你必须需要。\"瞎子岛主突然严肃起来,\"因为只有练成心眼诀,你才能对抗即将到来的''暗潮''。\" \"暗潮?\" \"一股正在武林中蔓延的黑暗势力。\"瞎子岛主的声音低沉,\"他们专挑各派精英下手,或控制,或杀害。最近三个月,已经有几大门派的掌门人离奇死亡,刚才你遇到的是清虚帮帮主尤少华,他是来躲灾的。\" 花无心眉头紧锁:\"这与瞎子岛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掌握着他们的秘密。\"瞎子岛主叹了口气,\"三十年前,一群武学奇才创造了一种邪功''噬心大法'',能夺取他人内力为己用。后来功法被分为三部分,由三位高人分别保管,瞎子岛就是其中之一。\" 花无心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暗潮的人会找上门来。\" \"不是会,是已经。\"瞎子岛主苦笑,\"我的大弟子三天前失踪了,二弟子昨夜被人暗算,现在生死未卜。我年事已高,撑不了多久了。\" 花无心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拿起竹简:\"我答应接下瞎子岛,就会尽责。但有个条件——无论发生什么,必须保证冷凝秋的安全。\" 瞎子岛主点头:\"她会在瞎子岛受到最好的照顾。\" 花无心打开竹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符号,竟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是……\" \"上古文字,我会教你。\"瞎子岛主站起身:\"从今晚开始,你就要接受训练。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盲人慌张地冲进来:\"岛主!不好了!西岸发现陌生船只,至少有二十人登岛了!\" 瞎子岛主脸色骤变:\"来得比预计的还快。\"他转向花无心,\"看来你的第一课要提前开始了。\" 花无心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让他们来,我花无心接下的担子,还没怕过谁。\" 第25章 夺岛厮杀 瞎子岛的夜,静得能听见海浪舔舐礁石的声音。 花无心盘坐在竹屋前的青石上,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尖轻轻点地。他双目有神,耳力异常敏锐,能分辨出岛上每一处细微的声响。今夜的风向有些古怪,带着一丝不属于海岛的腥气。 \"岛主,您要不去休息?\"尤少华对旁边的瞎子岛主说道,岛主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花无心眉头微蹙,岛主手中竹杖突然一顿:\"有人来了。\" \"有人?\"尤少华瞬间清醒,顺着岛主面朝的方向望去,却只见漆黑一片:\"我没看见——\" 话音未落,三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取花无心咽喉、心口和丹田三处要害。花无心身形未动,长剑轻挥,三声脆响后,箭矢尽数折断落地。 \"尤帮主,请退后。\"花无心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暗中,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在月色下闪烁。花无心耳朵微动,长剑在地上一划,激起一圈尘土。他身形如风,剑影重重,竟在眨眼间接下了所有攻来的兵器。 \"升仙门的''踏云步''\"瞎子岛主眉头一皱,手中竹杖忽然变招,由守转攻,直取最近一名黑衣人的膻中穴。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瞎子能准确找到自己的要害,仓促间举剑格挡,却见竹杖如灵蛇般绕过剑锋,正中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其余黑衣人见状,攻势更急。花无心却如闲庭信步,长剑时而如蛇,时而如枪,招招直指敌人破绽。他的武功看似简单,实则每一招都融汇了\"听风辨位\"的绝技,能通过气流变化感知敌人的一举一动。 \"岛主小心右边!\"尤少华惊呼。 瞎子岛主早已察觉,竹杖向后一挑,精准地击中偷袭者的手腕,一声痛呼,钢刀落地。 \"花少侠,记住,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你听不见的方向。\"瞎子岛主说话间又击退两人,\"这些人用的是升仙门的功夫,但火候不够纯熟。\" 黑衣人见久攻不下,忽然变阵,五人一组结成奇怪阵势,将花无心和岛主围在中央。他们步伐诡异,如同踏在云端,身形飘忽不定。 \"五云升仙阵?\"瞎子岛主冷笑:\"二十年前的老把戏了。\" 他忽然闭目凝神,竹杖横于胸前,竟似放弃了抵抗。黑衣人见状大喜,五把长剑同时刺出,直取二人周身大穴。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岛主身形一旋,竹杖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五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五把长剑齐齐折断。花无心趁势而上,长剑连点,五名黑衣人应声倒地,竟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剩余黑衣人见势不妙,一声呼哨,纷纷撤退。花无心没有追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岛主竹杖轻点地面,似乎在聆听什么。 \"岛主,您没事?\"尤少华跑上前来,声音里满是担忧。 瞎子岛主摇摇头:\"无碍,去看看那些倒下的,留个活口问话。\" 尤少华检查了五名被点穴的黑衣人,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岛……岛主……他们都……都死了!嘴里流出黑血,像是……像是服毒自尽了。\" 岛主面色一沉:\"死士?升仙门何时养了这等死士?\"他蹲下身,摸索着检查其中一具尸体,手指在对方手腕处停留片刻,道:\"骨龄不超过三十,功夫却已有七八分火候……奇怪。\" \"岛主,这些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尤少华不解地问。 岛主站起身,面朝大海方向:\"二十年前,我师父''盲剑客''萧别离曾与升仙门有过一段恩怨。后来升仙门一夜之间就不在过问我师父,江湖上都很奇怪,如今看来……\" 他的话突然停住,耳朵微微一动:\"海里还有人。\" 尤少华顺着岛主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海浪中漂浮着一个黑影。二人合力将那人拖上岸,发现是个年轻女子,一袭青衣已被海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胸口尚有微弱起伏。 \"她还活着!\"尤少华惊呼。 花无心探了探女子的脉搏,眉头皱得更紧:\"内伤不轻,又呛了海水,需立刻救治。岛主,可以治吗?\" 他没说话,回到竹屋,岛主为女子施针救治,动作娴熟精准,丝毫不像盲人。两个时辰后,女子呼吸渐趋平稳,却仍未苏醒。 \"岛主,您看她穿的衣服……”尤少华小声道:\"和那些黑衣人很像,但质地好得多。\" 花无心点点头:\"此人武功应该比那些黑衣人高得多,否则不会在重伤情况下还能游到岸边。\" 岛主:\"去把我床下的檀木匣子取来。\" 尤少华领着花无心取来匣子,花无心从中摸出一块温润的玉佩,放在女子手腕上。片刻后,玉佩竟微微泛出青光。 \"果然……\"岛主神色复杂:\"她是升仙门嫡系弟子,而且地位不低。\" \"那她岂不是敌人?\"尤少华紧张起来。 花无心摇头:\"未必。那些黑衣人明显是要置她于死地。江湖恩怨,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正说话间,女子突然咳嗽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先是迷茫,随即警觉地扫视四周,最后停留在花无心脸上。 \"你……你是花无心?\"女子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花无心面色不变:\"姑娘认得在下?\" 女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花无心轻轻按住:\"你内伤未愈,不宜妄动。\" \"我必须告诉你……\"女子急促地说,\"那些袭击你的人是真正的升仙门弟子!升仙门想要这块地方……\"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睁大,看向窗外。花无心几乎同时转头:\"有人来了,不止一个。\" 尤少华跑到窗边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岛主,海边又来了十几个黑衣人,比之前的更多!\" 女子抓住花无心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恳求:\"保护我……\" 岛主身体一震,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将女子交给尤少华:\"带她从密道去后山石洞,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岛主,您一个人——\" \"快去!\"岛主厉声道,同时从墙上取下一柄包裹在布中的长剑,这是他极少使用的兵器。 尤少华咬牙背起女子,向后门跑去。女子在离开前最后看了花无心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岛主站在门前,缓缓解开剑上的布条。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显露出来,剑身无光,却隐隐有寒气透出。 \"二十年了……\"岛主轻抚剑身:\"老朋友,今日又要饮血了。\" 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岛主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把剑递给花无心,让他迎向那群不速之客。海风骤起,吹动他长发和素色长袍,宛如一尊雕像矗立在黑夜中。 为首的黑衣人见到花无心手中的黑剑,明显一怔:\"''夜雨''剑?你是瞎子岛的传人?\" 花无心不答,剑尖微抬:\"瞎子岛不欢迎客人,尤其是带着杀意来的客人。\" 黑衣人冷笑:\"交出那个女子,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女子?什么女子?\"花无心故作疑惑:\"我只看到一群夜闯民宅的匪徒。\" \"少装糊涂!\"黑衣人厉声道,\"柳青是升仙门叛徒,我们必须带她回去!\" 花无心耳朵微动,捕捉到对方话中的信息——那女子名叫柳青,是升仙门的人,而且是叛徒。这与他先前的猜测吻合。 \"我说了,岛上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花无心声音转冷:\"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黑衣人不再多言,一挥手,十几人同时攻上。花无心黑剑出鞘,剑光如雨,每一滴\"雨点\"都精准地落在敌人的破绽处。他的剑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极高深的武学道理,每一招都经过千锤百炼。 然而这批黑衣人明显比先前的更为精锐,配合默契,进退有度。花无心虽能自保,却也无法短时间内取胜。激战中,一名黑衣人突然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直取花无心双目。 花无心背对那人,忽然感到脑后生风,转头,长剑一挥,银针尽数被挡下。但这一分神,另一名黑衣人已欺身近前,一掌拍向他胸口。花无心仓促间回掌相迎,两掌相接,竟感到一股阴寒内力顺着手臂经脉侵入体内。 \"寒冰掌?\"花无心心中一惊,连忙运功抵抗:\"升仙门何时有这等阴毒功夫?\" 黑衣人见偷袭得手,正欲再攻,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打击声,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瞎子岛。 第26章 天启之眼复活 花无心刚要追出去,就听得屋内剧烈的咳嗽声。 他赶忙跑回屋内。 “岛主,你怎么了?”花无心几步窜到瞎子岛主面前,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年事已高,恐不醒人世。” “岛主身体还好着呢!” “你不用说好听的,我的身体我知道,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我床下的箱子里有解毒的书,你自己修炼,我恐怕帮不上你了。”说完,他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岛主……岛主……”花无心呼唤着,可是这个老家伙再也不愿意睁眼睛。 雨,下得绵密而冷。 花无心站在竹屋的窗前,听着雨滴敲打竹叶的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一道旧痕。 \"咳\" 身后床榻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花无心转身,目光落在冷凝秋身上。她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唯有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眼,像是雪地里的一滴血。 一天了,她始终昏迷不醒。当初花无心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现在怎么收场? \"邪毒入体,经脉郁结。\"花无心低声自语,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她的脉搏微弱而紊乱,像是一只被困的蝴蝶在拼命挣扎。 花无心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赤红如火的药丸。他扶起她的头,将药丸送入她口中,然后运起内力,助药力化开。他的真气如春风般温和,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退入冷凝秋体内。 \"唔\"她眉头紧蹙,身体微微颤抖,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他帮她擦拭。 花无心神色不变,继续运功。他知道这是寒毒被逼出的征兆。半炷香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有了些许血色。 窗外,雨声渐歇。花无心收功起身,正准备去煎第二副药,忽然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你是谁?\"女子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戒备与敌意。 花无心转身,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那眼睛很美,却毫无温度,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 \"救你的人。\"花无心简短地回答,继续向药柜走去。 冷凝秋试图起身,却因虚弱又跌回床上。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已被换过的衣衫上,眼中闪过一丝羞怒。 \"我的衣服——\" \"湿透了。\"花无心头也不回:\"放心,我对昏迷的女人没兴趣。\" 她抿紧嘴唇,手指悄悄摸向枕下——那里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花无心从桌上拿起一把精巧的匕首,刀刃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冷凝秋眼神一凛:\"还给我。\" 花无心随手将匕首抛回床上,正好落在她手边。\"下次藏好些。\"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你中的是邪毒,毒性已侵入心脉。不想死的话,就老实躺着,别疑神疑鬼!\" 她握紧匕首,却没有出手。她盯着花无心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知道邪毒?\" 花无心将几味药材放入药壶,这才转身看她:\"冷凝秋,''寒梅仙子''冷峰家的独女。\"他缓缓道出女子的身份:\"江湖传言你三年前就死了,看来传言有误。\" 冷凝秋瞳孔微缩,匕首已悄然指向花无心:\"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花无心。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花无心拨弄着炉火,火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至于你的身份——\"他指了指冷凝秋腰间的玉佩:\"冷家的''寒梅佩'',有江湖上的人认得。\" 冷凝秋下意识摸了摸玉佩,神色稍缓,但戒备未减:\"多谢相救,待我伤好,自会离开。\" 花无心不置可否,只是将煎好的药递给她:\"喝了。\" 冷凝秋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汁苦涩难当,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休息。\"他简短地说,然后转身出了竹屋。 他从血手印那没问出什么!冷凝秋也是获得支离破碎的消息,好多东西都没搞明白。 屋外,雨已停歇,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花无心站在竹林边,目光落在远处一棵老槐树下——那里,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一个特殊的记号:一只闭着的眼睛,下面交叉着两把剑。 瞎子岛的标记。 花无心的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他回头看了眼竹屋,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总是找上门来。 血,顺着断剑滴落在瞎子岛的黑色礁石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花无心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着左肩的伤口,那里有一个贯穿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升仙门三护法幻影踩着虚空缓步而来,枯瘦的手指间缠绕着一条猩红长鞭:\"花家余孽,也配染指瞎子岛?\" 花无心咳出一口血,却咧开嘴笑了:\"老狗,我已然是这岛的岛主,你们升仙门为了这天启之眼,想抢我岛屿,今日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他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道青光激射而出。三护法面色大变,长鞭如毒蛇般卷向那道青光,却见花无心突然消失在原地。 \"幻影符?!\"三护法怒吼,转身就是一鞭抽向身后。 \"啪!\" 鞭影落空,花无心的身影出现在十丈外的礁石上,手中已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正是瞎子岛秘宝\"天启之眼\"的载体。 \"拦住他!\"远处传来二护法鬼手的咆哮。 花无心毫不犹豫地将玉简拍向眉心。刹那间,天地变色,瞎子岛上常年不散的迷雾剧烈翻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同时睁开。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花无心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在燃烧,视野却诡异地扩展到三百六十度。他\"看\"见了从三个方向扑来的升仙门的人,看见了他们体内灵力运行的轨迹,甚至看见了……未来三秒内的动作,难怪他们要抢这岛,还是瞎子岛主最后告诉我的这个秘密。 \"左边!\"花无心本能地侧身,三护法的飞剑擦着他的咽喉掠过。他顺势抓住剑柄,体内残存的灵力疯狂涌入剑身。 \"破军!\" 飞剑炸裂,无数碎片如暴雨般射向三护法。这位金丹中期的强者竟来不及反应,就被自己的本命法宝碎片射成了筛子。 \"老三!\"鬼手目眦欲裂,长鞭化作百丈血蟒扑来。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蓝光,他清晰地\"看\"到血蟒的攻击轨迹。在鞭影及身的刹那,他身形诡异地扭曲,竟从不可能的角度切入,一掌印在二护法鬼手胸口。 \"咔嚓\"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鬼手喷血倒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可能……\" 花无心没有追击,因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已锁定了他。二护法鬼手脚踏虚空,每一步都让海面炸开巨大的水花。 \"小畜生,把天启之眼交出来,本座给你个痛快。\" 花无心擦去嘴角的血迹,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天启之眼正在改造他的身体,原本枯竭的灵力湖泊正在向金丹蜕变,但他需要时间 \"鬼手。\"花无心故意露出讥讽的笑容:\"你们升仙门为了秘宝想屠岛,就不怕遭天谴吗?\" 鬼手冷笑:\"弱肉强食,本就是江湖铁律。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有罪!\"说罢抬手一挥,七道金光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结成北斗杀阵。 花无心瞳孔骤缩——这是能诛杀任何人的杀阵!他刚获得的天启之眼疯狂预警,显示所有逃生路线都被封死。 就在金光即将落下时,花无心突然捏碎了一直藏在手心的血色玉佩。一道冲天血光亮起,隐约可见玉佩中浮现一个\"柳\"字。 \"青儿……\"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决绝取代。 血光与金光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瞎子岛周围的海水被蒸发大半,露出海底狰狞的沟壑。当光芒散去,花无心的身影已然消失。 \"血遁术?\"二护法鬼手脸色阴沉:\"追!他跑不远!\" 百里外的一处海底洞穴中,花无心从虚空中跌出,重重摔在潮湿的岩石上。他浑身是血,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但眉心的蓝光却越来越盛。 \"咳……咳咳……\"花无心艰难地爬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丹药吞下。药力化开,暂时压制了伤势。 他摸索着眉心,那里多了一道竖痕,已经闭合。天启之眼已经与他融合,但以他现在的功力,强行使用只会加速生命流逝。 \"还不够……\"花无心咬牙:\"要报仇,为瞎子岛岛主报仇!\" 洞外传来海水波动的声音,花无心心中一紧。升仙门的追兵来得比他预计的还快。他强撑着站起身,却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花公子,这边。\" 阴影中走出一个蒙面女子,身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花无心警惕后退:\"你是谁?\" \"月隐,柳青儿的师姐。\"女子简短道,\"青儿被升仙门抓了,他们用传音玉简放出消息,要你三日内拿天启之眼去换。\" 花无心如遭雷击,眼前浮现那个从水里被捞出来的女子,不是让尤少华背出去了嘛?他…… \"他们在哪?\"花无心声音嘶哑。 \"升仙门总坛。\"月隐递过一枚疗伤丹药:\"但这是陷阱,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花无心吞下丹药,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他闭目片刻,突然问道:\"升仙门……真的没有伤害她们吗?\" 月隐沉默片刻:\"她们想要的是你,所以暂时不会伤害柳青。\" 花无心笑了,笑容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好,很好。升仙门以为抓了柳青就能逼我就范……\" 他站起身,眉心的竖痕突然睁开一线,露出诡异的蓝色瞳孔。月隐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月姑娘,帮我个忙。\"花无心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如果我三天后没回来,把这枚玉简交给桃花教的慕容姑娘,我告诉你,你要是私吞或者别人私吞这物,你们驾驭不了,会死掉。\" 月隐接过玉简,感觉重若千钧:\"你要独自去送死?\" \"送死?\"花无心望向洞穴外的幽暗海水,天启之眼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不,我是去……救她们。\" 他转身走向洞穴深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只有冰冷的声音回荡:\"告诉慕容姑娘和冷姑娘,若我回不来,就忘了我。\" 海水突然剧烈震荡,远处传来升仙门死士的呼喝声。月隐握紧玉简,最后看了一眼花无心消失的方向,悄然隐入阴影中。 洞穴深处,花无心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三滴精血。他咬破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符纹。 \"以剑为引,以魂为誓……\"花无心声音低沉,\"花家剑法,九死……涅盘!\" 三滴精血突然燃烧起来,化作血色火焰将他包裹。花无心发出痛苦的闷哼,但气息却在节节攀升。眉心的天启之眼完全睁开,从此,瞎子岛便是他的家。 第27章 雨中厮杀 “哪里走?” 一声断喝使正奔向升仙门的花无心停了下来。 “你杀我三护法,还想置身事外?” “闭嘴!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们花家在江湖上从来不惹事,但我们也从来不怕事!” “好一个有力的标榜!今天,我告诉你,我们升仙门就要替三护法幻影取你性命祭祀。” “那你们就试试!” 黑奴朝后面一挥手,鬼手和四护法铁爪出现了。 “各位哥哥,让我先来会会这小子!” 四护法铁爪话音刚来,就看见飞禽已经在天上盘旋了。 他一声口哨,只见那苍鹰翅膀摇了几摇,用力展平,朝花无心冲了过来。 花无心手握三尺青锋,剑尖斜指地面,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抬头望向盘旋在空中的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鹰翼展足有丈余,羽毛如铁,双目如电,正是江湖传闻中的\"铁翼鹰王\"。 \"畜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对自己飞过来的鹰冷喝一声,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剑光如练,直刺鹰王腹部。 鹰王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双翼猛地一振,狂风骤起,竟将花无心的剑势生生阻了一阻。它铁翼如刀,横扫而来,他急忙变招,剑锋上挑,\"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竟似击在精铁之上。 \"好硬的翅膀!\"花无心心中暗惊,脚下连退三步,稳住身形。他自幼习剑,十八年来未尝一败,今日却在这畜生面前吃了小亏。 鹰王得势不饶人,双爪如钩,俯冲而下。花无心眼中精光一闪,剑随身转,使出一招\"回风拂柳\",剑光如水,在身前织成一片光幕。鹰爪与剑锋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砰!\"花无心被巨力震退,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他强咽下去,目光更加锐利。鹰王盘旋一周,再次扑来,这次速度更快,双翼收拢如箭,直取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侧身,剑锋贴着鹰翼划过,留下一道血痕。鹰王痛鸣一声,铁翼横扫,他避之不及,被扫中左肩,顿时骨裂声清晰可闻。 \"好畜生!\"花无心咬牙忍痛,右手剑招突变,由刚转柔,使出\"青霜十八式\"中的\"雪落无声\",剑光如雪花飘落,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机。鹰王一时不察,右翼被刺中数剑,羽毛纷飞。 一人一鹰在这空地之上你来我往,转眼已过百招。花无心衣衫破碎,身上血迹斑斑;鹰王也羽毛凌乱,几处伤口渗出血来。林中风更急,云层低垂,仿佛天地都为这场人鹰之战屏息。 鹰王突然高飞入云,消失不见。花无心喘息未定,警惕地环视四周。忽然,头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鹰王如黑色闪电般直坠而下,双爪张开,势要将他撕成两半! 花无心瞳孔骤缩,在这生死关头,他反而平静下来,十八年的剑道修为在这一刻臻至化境。他缓缓举起长剑,剑尖微微颤动,似慢实快,正是\"青霜十八式\"最后一式——\"霜天一线\"。 \"唰!\" 一道青光如线,划破长空。 鹰王的俯冲之势戛然而止,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滚数圈,最终重重落在远处的树上,铁翼无力地拍打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从它的咽喉延伸到腹部,鲜血缓缓渗出。 花无心长舒一口气,手中长剑\"铮\"的一声插入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望着死去的鹰王,眼中竟有一丝敬意。 \"好一个铁翼鹰王,若非我悟出这最后一式,今日死的便是我了。\" 林中风依旧,孤影寂寥。花无心拔出长剑,只留下鹰王的尸体静静躺在大树上,渐渐被飘来的云雾所笼罩。 “好一个无名小辈!竟敢伤我苍鹰!”那四护法铁爪似乎看傻眼了,才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那是你的东西,可惜你让它来送死,我告诉你们升仙门的人,不要来惹我。”他沉思片刻,道:“也好,今天我正好有事要去你们升仙门。” “什么事?”铁爪怒道。 “叫你们门主来听话,什么事你也管不了。” “门主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放肆!”就听得黑奴大声训斥道。 “我郑重告诉你,你是总护法,回去给你们门主带个话,把昨晚抓的人给我放了,从现在起不能超过四个时辰。”花无心冷冷道。 “什么时候我们升仙门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只听见黑奴的声音,却不见他人影。 下雨了。 花无心站在竹林深处,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打湿了肩头的青衣。他的右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竹林间除了雨声,还有一种异样的寂静——那是杀气凝聚时的沉默。 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黑影缓缓走出。那人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腰间悬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弯刀,刀刃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花无心,花谷余孽,我们又见面了!\"黑奴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金属摩擦发出的声响,\"升仙门向你问好。\" 花无心的瞳孔微缩。升仙门——是不是十八年前屠戮花谷的组织?那夜他因被义父救出而幸免于难,后来满谷血海,父母双亡。 \"果然是你黑奴。\"花无心认出了那把传说中的\"噬魂刀\",\"升仙门四大护法之一。\" 黑奴发出刺耳的笑声:\"记性不错。可惜记性再好,也救不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黑奴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花无心几乎同时拔剑出鞘,\"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噬魂刀与花无心的长剑相撞,震得他后退三步。 \"好快!\"花无心心中暗惊。黑奴的武功比之前更加诡异,那一刀几乎无声无息,若非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直觉,恐怕已经中招。 黑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闪烁,噬魂刀划出一道道黑色轨迹,每一刀都直取要害。花无心剑走轻灵,以\"无影\"剑法应对,剑光如花瓣飘落,看似轻柔却暗藏杀机。 \"花家的剑法,不过如此。\"黑奴嘲讽道,突然变招,噬魂刀上的符文亮起诡异的红光:\"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杀人技——血影噬魂!\" 刀光暴涨,竟化作数十道血色刀影,从四面八方袭向花无心。花无心脸色微变,长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气激荡,将大部分刀影挡下,但仍有三道刀影突破防御,在他左肩、右肋和大腿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唔……\"花无心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长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雨水混合着鲜血,在他身下形成一小片血泊。 黑奴缓步走近,噬魂刀上的红光越发妖艳:\"花无心,你以为你真是花谷的少主吗?十八年前那场屠杀,你本该是第一个死去的人。\" 花无心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黑奴的笑声在雨夜中格外刺耳:\"花家夫妇收养了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却不知引狼入室。你的身世,与升仙门有着莫大的关系。\" 花无心脑中轰然作响,他不知道自己是养子,但花家夫妇待他如己出,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义父从未对他说过他是花家收养的。如今黑奴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 \"胡说八道!\"花无心怒喝一声,强忍伤痛跃起,长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刺黑奴咽喉。 黑奴早有防备,噬魂刀横挡,刀剑相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人近在咫尺,花无心看到黑奴那双赤红眼睛中闪烁的疯狂与讥讽。 \"不信?那你可认得这个?\"黑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在花无心眼前一晃。 那是一块残缺的玉佩,上面刻着半个\"花\"字。花无心如遭雷击——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正好能与这块拼合成完整的一块!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黑奴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踢飞数丈,重重撞在一棵竹子上。竹子应声而断,花无心口吐鲜血,眼前一阵发黑。 \"看来你确实不知情。\"黑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没关系,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噬魂刀高高举起,刀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花无心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锁定了他,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尖叫。他知道,这是黑奴的绝杀——一旦施展,中者魂魄都会被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永别了,无心公子。\"黑奴狞笑着挥下噬魂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感到体内涌出一股陌生的力量。那不是他修炼多年的内力,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狂暴的力量,仿佛沉睡在他血脉深处的某种存在被生死危机唤醒。 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诡异的银色,他的眉心开启,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黑奴的刀在距离他头顶三寸处硬生生停住,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 \"这……这是……\"黑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不可能!你怎么会……\" 花无心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充盈全身。他下意识地抬手,一道银光从指尖射出,正中黑奴胸口。 黑奴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断了七八根竹子才停下。他挣扎着爬起来,眼中的红光暗淡了许多,惊疑不定地看着花无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笑声未落,黑奴突然掷出一颗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整个竹林。等烟雾散去,黑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那诡异的笑声还在雨夜中回荡:\"花无心,我们还会再见的……当你真正明白自己是谁的时候……\" 花无心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如潮水般退去,银光消散,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弱感和疼痛,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泥泞中。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是黑奴掉落的半块玉佩。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玉佩抓在手中…… 雨,下得更大了。 第28章 玉璧合体 花无心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瞎子岛,他一路踉踉跄跄奔回岛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流着血,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岛上。 他硬生生在岛上躺了三天三夜,上着岛主生前配的药,生生把自己的伤养封口了,另外还要照顾冷凝秋,她也好些了,除了中了邪毒,还有急火攻心,这几天,他没和她提前几天去桃花潭的事,怕她上火。 这天,瞎子岛后山,一道白色身影如蝶穿花,足尖轻点花瓣,竟不使一片花蕊受损。那身影忽而腾空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虹,剑气所过之处,漫天桃花纷纷让路,又在剑锋过后重新聚拢,仿佛有生命般避其锋芒。 \"无心,你的''飞花逐月''已有七分火候了。\" 花丛旁,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裙的中年女子缓步走出,她面容姣好,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凌厉,是冷凝秋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他练剑。 花无心:\"我总觉得剑招中少了些什么。\" 冷凝秋:\"少的是心意。飞花逐月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你现在剑势太过凌厉,反倒失了真意。\"她顿了顿,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无心,我今日随你来,是有要事相告。\" 花无心见她神色肃穆,不由得心头一紧。 \"天启之子现世,以后江湖上恐 难安宁。\"冷凝秋沉声道:\"此物关系重大,我不知道你今后如何打?。\" \"天启之子!\"花无心眨眨眼:\"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可是我答应了瞎子岛岛主了,替他守岛,不能让天启之子落入他人之手。\" 冷凝秋轻叹一声:\"此乃上古遗物,传说拥有改变武林格局的力量。三百年前曾现世一次,引发了一场浩劫。如今江湖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大门派想必都想得此物。\" \"为何是我?\"花无心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得了大家都想要的东西。\" 冷凝秋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天启之子择主而事,非武力可强求。你体质特殊,或许……\"她突然住口:\"这是天意!还有一事,你若能到达玄天秘境,你的功力会大增。\"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花无心抬头盯着他问道。 “我也是听说而已!”她手足无措地揪着那些花瓣。 当日黄昏,花无心便独自离开了瞎子岛。他一身素白劲装,背负长剑,腰间挂着瞎子岛特制的香囊——那里装着各种救急药物。 三日后,花无心行至青峰山脚下,天色渐暗,他决定在前方的破庙中暂歇一晚。 庙内蛛网密布,神像早已残破不堪。花无心简单清扫出一块干净地方,正要点燃篝火,忽听庙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搜!他跑不远!\"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 花无心警觉地熄灭刚刚点燃的火折子,隐身在神像之后。不多时,一个黑影踉跄着闯入庙中,借着月光,花无心看到那是个年轻男子,一袭黑衣已被鲜血浸透。 男子刚踏入庙内便支撑不住,重重栽倒在地。花无心犹豫片刻,终是医者仁心占了上风,他快步上前,将男子翻过身来。 月光下,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庞,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即使昏迷中仍带着几分不羁。花无心探他脉搏,发现他中了毒,又有多处剑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撑不过今夜。 他从香囊中取出百花谷秘制的解毒丹,喂入男子口中,又撕开他的衣衫,为他清理伤口。就在他专心处理最后一处剑伤时,男子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何人?”男子声音虚弱却警惕,一双如墨的眼眸紧盯着花无心。 花无心镇定地回望他:“路过之人,见你受伤,出手相救。” 男子审视他片刻,忽而笑了:\"在下萧云,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他试图起身行礼,却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花无心按住他,\"你中毒颇深,虽服了解药,仍需调息六个时辰才能行动。\" 萧云苦笑:\"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了,追兵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花无心沉吟片刻:\"你做了什么,为何被人追杀?\" \"不过是无意中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萧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模样,\"兄台还是快走,免得连累你。\" 花无心正欲回答,忽听庙外脚步声再次响起,比先前更近。他迅速熄灭所有光源,低声道:\"能站起来吗?\" 萧云咬牙点头。花无心扶着他躲到神像后的暗格中,空间狭小,两人不得不紧贴在一起。花无心能感觉到萧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发丝。 \"在那边!\"追兵冲入庙中,火把的光亮透过暗格缝隙照进来。 花无心屏住呼吸,手按在剑柄上,准备随时出手。萧云却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悄悄打开,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弥漫开来。 不多时,外面传来几声闷响,追兵纷纷倒地。 \"迷魂香,三个时辰内醒不过来。\"萧云低声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他:\"你早有准备?\" 萧云笑而不答,转而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花无心。\" \"原来是花家的人。\"萧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花公子此行是要往何处?\"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玄天秘境。\" 萧云眉梢微挑:\"巧了,在下也正要去那里。不如同行如何?我熟悉路径,可以省去不少时间。也算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花无心本想拒绝,但看他伤势未愈,又想到此行凶险,多一个同伴也好,便点头应允。 次日清晨,两人离开破庙,向玄天秘境进发。一路上,萧云展现出惊人的恢复力,伤势竟好了大半。他谈吐不凡,对江湖各派武学如数家珍,更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三日后,二人抵达玄天山脉。秘境入口处已聚集了数十名武林人士,分属不同门派,彼此警惕地保持着距离。 \"看来天启之子现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萧云低声道:“待会进入秘境后,务必跟紧我。” “天气之子!那可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听说获此物者能号召整个江湖。” 升仙门里东方峻坐在高大的椅子里翘着腿慢条斯理地说道。 “可是,那小子又不知道去哪了?”鬼手道。 “去找!”东方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他补充道。 鬼手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桃花教里,慕容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朝外走去。 “去哪?”五叶一枝花从外面回来,刚好和她走了个对面。 “姑姑,人家想去找你吗?你看你出去了一天都不见影。” “哼!恐怕你是要去找那个小子?”五叶一枝花冷冷道。 “哎呀!姑姑呀,你怎么老提他?” “我可告诉你,今后,不许你去见她,回你屋去!” 慕容颖感到她语气里的冷,嘟着嘴不情愿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夕阳斜照,断崖之巅,一道幽深的裂缝横亘于山壁之间,宛如天堑。花无心一袭白衣,负手而立,指尖轻抚着石壁上斑驳的符文,低声道:“玄天秘境,果然在此。” 萧云站在他身后,手握一柄青锋长剑,目光灼灼:“传闻此地凶险万分,入者十死无生,你当真要闯?” 花无心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怎么,萧兄怕了?” “怕?”萧云冷笑一声,“我只是好奇,你一个‘无心’之人,为何对秘境如此执着?” 花无心没有回答,只是指尖一弹,一枚铜钱飞入裂缝之中,刹那间,符文亮起,整座山壁震颤,一道石门轰然洞开。 “走,答案就在里面。” 踏入秘境,四周骤然变幻,原本的石壁化作一片浩瀚星河,脚下却是无尽深渊。花无心脚步未停,踏空而行,衣袂翻飞,如谪仙临世。 萧云紧随其后,忽觉脚下虚空一陷,无数藤蔓自黑暗中窜出,如毒蛇般缠来!他剑光一闪,斩断数根,但藤蔓源源不绝,越缠越紧。 “木之试炼。”花无心淡淡道:“蛮力无用,需寻其根。” 萧云目光一凛,剑锋一转,直刺脚下虚空某处,只听一声闷响,藤蔓尽数枯萎,深渊消散,二人落回实地。 前方,五道石门依次排开,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五字。 “看来,得各凭本事了。”花无心轻笑一声,径直走向“水”门。 萧云冷哼一声,踏入“火”门。 烈焰滔天,萧云置身火海,热浪灼人,连呼吸都带着灼痛。他握紧长剑,体内真气流转,竟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火焰隔绝在外。 “区区幻境,也想困我?”他冷笑一声,猛然挥剑,剑气如虹,竟将火海生生劈开! 然而,火焰散尽,眼前却出现一道人影——赫然是花无心! “萧兄,你果然厉害。”花无心微笑,但下一瞬,他手中折扇一挥,万千银针激射而来! 萧云瞳孔一缩,横剑格挡,怒喝:“你不是花无心!” “幻境未破,心魔难消。”虚空中传来低沉的笑声。 萧云闭目凝神,再睁眼时,幻象尽散,他已站在一座石台之上,花无心正倚靠石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比我预想的慢了些。” 萧云冷哼一声:“少废话,前面还有什么?” 花无心望向远处,眸光深邃:“最后的试炼——玄天剑阵。” 石台尽头,九柄巨剑悬空而立,剑气纵横,杀机凛然。 花无心折扇轻摇,悠然道:“此阵需二人合力,萧兄,可愿与我并肩一战?” 萧云握剑的手紧了紧,最终点头:“仅此一次。” 话音未落,巨剑已呼啸而至!二人背靠背,剑光与扇影交织,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剑斩落,花无心身形一闪,竟以折扇硬接剑锋,借力一推,萧云顺势跃起,一剑刺向阵眼! “轰——”剑阵崩碎,尘埃落定。 花无心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依旧笑道:“合作愉快。” 萧云收剑,淡淡道:“你受伤了。” “无妨。”花无心擦去血迹,目光投向秘境深处,“真正的秘密,还在前面。” 穿过剑阵,二人来到一座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璧,流光溢彩,正是传说中的“玄天玉”! 花无心伸手欲取,萧云却横剑拦住:“慢着,你究竟为何而来?” 花无心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此玉只能是我取,你没有天启之子。” “你有天启之子?”萧云皱眉。 “是,唯有和玄天玉合体。” 萧云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收剑:“你若骗我,我必杀你。” 花无心轻笑:“若我骗你,你早该死了。” 他取下玄天玉,玉璧入手瞬间,整座秘境开始崩塌! “走!”二人飞掠而出,身后山崩地裂,烟尘漫天。 逃出秘境,天色已明。花无心握紧玄天玉,转身道:“萧云,多谢。” 萧云抱剑而立,淡淡道:“若你用它做坏事,我定当手刃你头颅。” 花无心深深看他一眼:“若你今后有事,一定要来找我,我会不遗余力!” “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萧云的声音响起,人已走出去很远了! 第29章 半路遇袭 山间小径上,花无心与冷凝秋并肩而行。 夕阳的余晖穿过密林,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花无心则穿着朴素的青色长衫,唯有那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左眼是寻常的黑色,右眼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想不到这一路收获不错。\"花无心掂了掂背上的竹篓,里面装满了刚采集的野菜:\"再配上你前日猎到的雪兔,晚饭应该很丰盛。\" 冷凝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总是想着吃。\" 她伸手拂去花无心肩上的一片落叶,动作自然而亲昵。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四周古木参天,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花无心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等等。\" \"怎么了?\"冷凝秋警觉地环顾四周。 花无心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蹲下身,右手轻轻拨开路旁的草丛。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盘踞其中,三角形的头部高高昂起,吐着猩红的信子。 \"碧磷蛇!\"冷凝秋低声惊呼,下意识后退半步。这种蛇毒性极强,即便是修真者被咬中也会十分麻烦。 花无心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就在他准备出手的瞬间,碧磷蛇突然弹射而起,直扑冷凝秋脚踝! \"小心!\" 电光火石间,花无心猛地扑向冷凝秋,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旋身闪避。冷凝秋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花无心怀中。她的后背紧贴着花无心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花无心左手仍保持着防御姿态,右臂却紧紧环住冷凝秋的腰身。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花无心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 \"没事了。\"花无心轻声道,却没有立刻松开手。他的呼吸拂过冷凝秋的耳畔,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冷凝秋耳根微红,却没有挣脱。她微微侧首,正对上花无心那双异色的眼眸。金色的右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 就在这暧昧的气氛中,一声轻咳从不远处传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花无心和冷凝秋同时一惊,迅速分开。只见山路转弯处站着一名紫衣女子,十七八的样子,容貌姣好,眉目间却带着几分冷傲。她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宝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慕容姑娘。\"花无心神色恢复如常,拱手行礼:\"别来无恙。\" 慕容颖缓步走近,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 冷凝秋已整理好情绪,淡淡道:\"刚才我就是被一条蛇吓的要死,慕容姑娘是不是要去茅屋?不如一道?\" 慕容颖似笑非笑:\"不急。看二位方才情状,倒是我打扰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花无心一眼:\"没想到花公子与冷姑娘关系如此……亲密。\" 花无心神色不变:\"慕容姑娘说笑了。方才只是躲避毒蛇,不得已而为之。\" \"是吗?\"慕容颖轻笑一声:\"那毒蛇可真是善解人意。\" 冷凝秋眉头微蹙,正欲开口,花无心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争辩。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慕容颖的眼睛,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神情。 三人一路无言,沿着山路向茅屋走去。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后,暮色四合,林间开始升起淡淡的雾气。 忽然,花无心再次停住脚步,这次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怎么了?\"冷凝秋立刻警觉起来。 花无心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转身,面向山路前方的一片黑暗:\"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寂静持续了几息,然后黑暗中走出五道身影。他们身着统一的白色长袍,胸前绣着金色的云纹图案,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升仙门!\"慕容颖失声惊呼,手已按在剑柄上。 为首的白袍人向前一步,声音冰冷:\"花无心,交出天启之眼,可免一死。\" 花无心的右眼金光大盛,在夜色中如同燃烧的火焰:\"天启之眼如今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如何交出?\" \"那就挖出来。\"白袍人毫无感情地说:\"门主有令,天启之眼必须归我升仙门所有。\" 冷凝秋已拔出腰间长剑,剑身泛着幽幽蓝光:\"放肆!你们升仙门未免太霸道了!\" 白袍人看都不看冷凝秋一眼,只是盯着花无心:\"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天启之眼,或者死。\" 花无心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悲凉:\"我花无心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会任人宰割。\"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挥,一道金光如利箭般射向白袍人。与此同时,冷凝秋与慕容颖也同时出手,一蓝一紫两道剑光交织,攻向其余四名升仙门弟子。 战斗在瞬间爆发。花无心的金光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刃,将为首的白袍人逼退数步。但对方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袖中飞出一道银索,如灵蛇般缠向花无心的手腕。 \"小心!那是缚仙索!\"慕容颖高声提醒,同时一剑斩向攻击自己的敌人。 冷凝秋的剑法凌厉非常,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气,两名升仙门弟子一时竟无法近身。但她也注意到花无心那边情况不妙——那白袍首领的修为明显高于其他人,花无心虽然身负天启之眼,但似乎并不擅长正面战斗,很快就被逼入下风。 \"无心!\"冷凝秋看到花无心被银索缠住右臂,惊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飞身向他那边冲去。 \"别过来!\"花无心大喊,但为时已晚。 白袍首领冷笑一声,左手突然弹出一枚黑色细针,直射冷凝秋心口。花无心瞳孔骤缩,金色右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他拼尽全力挣脱银索,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冷凝秋身前。 \"噗\"的一声轻响,黑针没入花无心左肩。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无心!\"冷凝秋扶住他,眼中满是惊恐。 花无心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没事……针上无毒。\"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金色右眼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 慕容颖此时也被逼退到两人身边,三人背靠背形成防御阵型。五名升仙门弟子将他们团团围住,形势危急。 \"花无心,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白袍首领冷声道,\"交出天启之眼,否则你们三人都要死在这里。\"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忽然低声对冷凝秋和慕容颖道:\"等会我说''走'',你们立刻向东北方向突围,不要回头。\" \"不行!\"冷凝秋坚决地摇头:\"我不会丢下你!\" 慕容颖也皱眉道:\"花无心,你……\" \"听我说,\"花无心打断她们,声音急促:\"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没必要陪葬。冷姑娘,去茅屋等我。慕容姑娘,请你护送她一程。\" 冷凝秋眼中泛起泪光,还想说什么,花无心却已经转向白袍首领:\"好,我答应你们。但条件是放她们二人安全离开。\" 白袍首领考虑片刻,点头同意:\"可以。\" 花无心转向冷凝秋,轻声道:\"相信我,我会去找你的。\"说完,他不容拒绝地将她推向慕容颖:\"走!\" 就在这一瞬间,花无心的金色右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山林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昼。升仙门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睛,而花无心则趁机双手结印,一道金色屏障凭空出现,将冷凝秋和慕容颖推向远处。 \"无心!\"冷凝秋的呼喊声在夜色中回荡,但她的身影已经随着金光消失在树林深处。 光芒散去后,花无心独自站在五名升仙门弟子中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催动天启之眼的力量让他元气大伤,但他站得笔直,脸上带着决然的神色。 \"现在。\"他平静地说:\"让我们做个了断。\" 白袍首领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五人同时出手,五道银光如天罗地网般向花无心罩去。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挡在花无心面前。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宽大的袖袍一挥,便将五道银光尽数击散。 \"什么人!\"白袍首领惊怒交加。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看向花无心,声音低沉:\"小子,想活命就跟我走!” 花无心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你是谁?\"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黑袍人一把抓住花无心的肩膀,\"你那个小情人暂时安全了,但你若不走,你们都得死。\" 花无心犹豫了一瞬,最终点头。黑袍人满意地哼了一声,袖中飞出一片黑云,裹住两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五名升仙门弟子面面相觑,白袍首领愤怒地一掌劈断身旁的树木:\"搜!给我把整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而此时,山林深处,冷凝秋挣脱慕容颖的手,想要往回跑:\"放开我!我要回去找无心!\" 慕容颖死死拉住她:\"你疯了吗?回去送死?花无心是为了救我们才……\" \"我不管!\"冷凝秋泪流满面,\"我不能丢下他!\" 慕容颖突然一巴掌打在冷凝秋脸上,厉声道:\"冷静点!花无心不是普通人,他既然让我们走,就一定有办法脱身。你现在回去,只会让他的牺牲白费!\" 冷凝秋捂着脸,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慕容颖说得对,但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 \"去茅屋等他,\"慕容颖语气缓和下来:\"如果他活着,一定会回到那里。\" 冷凝秋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点了点头。两人默默向茅屋方向走去,夜色吞没了她们的身影。 第30章 黑袍之谜 黑云裹挟着花无心飞速掠过山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花无心感到一阵眩晕,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看向那个救了自己的黑袍人。 \"你……究竟是谁……\"花无心声音虚弱。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花无心感到一阵失重,随后便陷入了黑暗。 当花无心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石室里。头顶是粗糙的岩壁,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不大的空间。他尝试坐起来,左肩传来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升仙门毒虽然不致命,但会让伤口愈合缓慢。\" 声音从石室入口处传来。花无心转头看去,那个黑袍人正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此时黑袍人已经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约莫五十多岁,灰白的头发束在脑后,左脸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狰狞疤痕,让原本刚毅的面容多了几分凶悍。 花无心警惕地盯着他:\"这是哪里?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黑袍人走近,将药汤放在石床旁的木箱上:\"问题真多。先把药喝了,我可不想费力气救回来的人又死了。\"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暂时没有恶意。他端起碗,药汤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入喉后左肩的疼痛立刻减轻了几分。 \"这里是黑风山的一个隐秘山洞,\"黑袍人见花无心喝了药,这才开口,\"至于我是谁……\"他顿了顿:\"你可以叫我影老。\" \"影老?\"花无心皱眉:\"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 \"谁说我们素不相识?\"影老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认识你父亲,花清岚。\" 花无心浑身一震,手中的碗差点掉落。父亲的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认识我父亲?\"花无心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他……他是怎么死的?\" 影老的表情阴沉下来:\"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但你得先告诉我,你果然获得了天启之眼?\" 花无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和额头,他发现自从获得天启之眼后,自己的右眼也跟着发生了变化。起初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后来这些画面越来越清晰,有时是即将发生的事,有时则是完全陌生的场景。这让他逐渐意识到这是一种罕见的天赋——预知未来。 \"正是。\"花无心谨慎地回答。 影老冷笑一声:\"天启之眼一旦觉醒,预知的频率会越来越高,直到……\"他突然伸手按住花无心的额头:\"直到它开始吞噬宿主的生命力。\" 花无心感到一股暖流从影老掌心传来,流经全身,最后汇聚在右眼。金色瞳孔不受控制地开始发光,眼前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宫殿、厮杀的死士、一本泛着金光的古书…… \"啊!\"花无心痛苦地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却仍在脑海中闪回。 影老收回手,神色凝重:\"比我想象的严重。你父亲当年也没到这种程度。\" \"这是什么意思?\"花无心喘息着问:\"天启之眼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升仙门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影老在石室里踱了几步,似乎在思考该透露多少。最后,他停在花无心面前:\"天启之眼不是天生的,而是一种传承。你父亲是上一任拥有者,他在临死前将能力转移给了你十八年来这种能力在你的身体里潜伏,一遇到真体,立刻就会显现。\" 花无心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我父亲只是个普通人,他……\" \"普通?\"影老讥讽地打断他:\"花清岚若是普通,这世上就没有非凡之人了。他是最后一代''天机阁''阁主,掌握着预知未来的秘密。\" 天机阁!花无心听说过这个传说中的组织,据说能够预知天下大事,指引世间万物走向。但在他出生前,天机阁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影老继续道:\"十八年前,升仙门联合几个大宗门围攻天机阁,为的就是夺取''天命书''——一本记载着未来千年大事的奇书。你父亲在最后关头毁掉了天命书,他知道升仙门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天命书的线索,他并将天启之眼的能力转移给你,但是他没把天启之眼实物给你,那时候你还没成年,根本驾驭不了。\" 花无心感到一阵眩晕,这些信息太过震撼。他从小以为自己只是个侥幸活下来的孤儿,没想到身世如此复杂。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花无心问道。 影老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直到最近升仙门发现了你的踪迹。我本想再等一段时间,等你完全掌握天启之眼的能力后再现身,但今天的情况……\" 花无心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冷凝秋!她会不会有危险?我得去找她!\" \"坐下!\"影老一声厉喝,手掌按在花无心肩上,力道大得惊人:\"那个万胜宗的小丫头暂时安全。升仙门的目标是你,不是她。你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花无心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影老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愤怒地瞪着对方:\"你无权决定我的行动!\" 影老叹了口气,松开手:\"你父亲当年也是这副倔脾气。\"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花无心:\"认识这个吗?\" 花无心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花\"字,背面是繁复的云纹图案。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父亲随身佩戴的玉佩! \"这是……\" “镇魂丹,专门克制天启之眼反噬的。”影老扶他坐下:\"你太急于求成了。预知未来不是儿戏,每一次窥探天机都要付出代价。\" 花无心喘息着,冷汗浸透了衣衫:\"那父亲他……?\" \"你父亲当年身强体壮,又有天机阁秘法护体,反噬对他影响较小。\"影老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升仙门为了获得天启之眼的能力,还是将他追杀。\" 花无心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父亲留给他的不仅是特殊能力,还有如此沉重的负担。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问出埋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父亲选择将天启之眼传给我,而不是……毁掉它?\" 影老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天命书。\" \"天命书?\" \"你父亲毁掉的只是副本。\"影老压低声音,\"真正的天命书被分成了三部分,藏在不同的地方。而天启之眼……是找到它们的钥匙。\" 花无心震惊地看着影老:\"你是说……\" \"没错,升仙门追捕你不只是为了预知能力,更是为了通过你找到天命书残卷。\"影老严肃地说,\"你父亲将天启之眼传给你,是因为只有花家血脉才能继承这份力量,也只有你能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花无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的良苦用心。自己会被救也绝不是偶然,而是背负重大使命。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花无心喃喃道。 影老拍拍他的肩膀:\"休息。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更多关于天启之眼的使用技巧,以及……你父亲的一些独门功法。\" 回到石室,花无心躺在简陋的石床上,却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影老的话,还有冷凝秋在预知画面中的样子。他想立刻去找她,告诉她自己没事,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出去只会害人害己。 \"再等等。\"他对着黑暗轻声说:\"等我足够强大,就能保护你了……\" 第二天清晨,花无心被一阵刺痛惊醒。右眼不受控制地闪烁着金光,眼前浮现出新的画面——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峰,山顶有一座残破的宫殿,宫殿深处,一本泛着微光的古书静静躺在石台上…… \"啊!\"花无心捂住眼睛,画面消失了。 \"又看到了什么?\"影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 花无心描述了所见景象。影老听完,眉头紧锁:\"是天命书残卷的所在地。看来天启之眼开始主动引导你了。\" \"那座山在哪里?\" \"云雾峰,在西南方向三千里外。\"影老说,\"但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你需要更多准备,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怀疑这个预知可能是陷阱。\" \"陷阱?\" \"升仙门不乏能人异士,如果有人故意干扰天启之眼的预知……\"影老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花无心陷入沉思。如果连预知都可能被操控,那还有什么可以信任?他想起冷凝秋,心中一阵抽痛。分离不过数日,思念却如潮水般汹涌。 \"专心!\"影老突然喝道:\"你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天启之眼!\" 但为时已晚。花无心感到右眼一阵刺痛,随后整个人如坠冰窟。他看到了可怕的画面——冷凝秋被升仙门的人抓住,绑在一根石柱上,一个白袍人手持利刃走向她…… \"不!\"花无心猛地站起来,不顾影老的阻拦冲向洞口。 \"站住!那是幻象!\"影老一把拉住他。 花无心奋力挣扎:\"放开我!冷凝秋有危险!\" \"那是天启之眼利用你的恐惧制造的幻象!\"影老厉声道:\"控制你的情绪,否则你会被它吞噬!\" 花无心停下挣扎,但浑身仍在颤抖。影老说得对,他从未在预知中看到过如此清晰的恐怖画面,这很可能是自己潜意识投射的结果。 \"深呼吸。\"影老松开手:\"记住,天启之眼会放大你的情绪,尤其是恐惧和欲望。你必须学会区分真实预知和情绪投射。\" 花无心慢慢平静下来,但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散。影老说得轻松,但万一那真的是冷凝秋的危险呢? \"我理解你的担忧。\"影老语气缓和下来:\"但冲动行事只会害人害己。继续训练,等你真正掌握了天启之眼,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在乎的人。\"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影老是对的,但心中的焦虑却挥之不去。天启之眼既是恩赐也是诅咒,而现在,他必须学会与之共存。 \"今天练习什么?\"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影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今天,我教你''天机步''——你父亲独创的身法。配合天启之眼的预知能力,能让你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的训练艰苦而充实。花无心全身心投入学习,暂时将忧虑抛在脑后。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冷凝秋的面容总会浮现在眼前。他只能通过天启之眼偶尔窥见她的现状,确保她安全无虞。 与此同时,花无心也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生变化——一种内在的蜕变。那个隐居山林、躲避纷争的年轻人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逐渐认清自己使命的侠士。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黑袍人的出现…… 第31章 营救 烈日当空,升仙门总坛的演武场上,一根三丈高的旗杆笔直矗立。旗杆顶端,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被铁链紧紧束缚,悬在半空中,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柳青艰难地睁开肿胀的双眼,阳光刺得她泪水直流。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铁环扣住,每动一下都会磨破皮肉,钻心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升仙门的人很懂得如何折磨人——不让他昏迷,也不让他好过。 \"花无心……千万别来……\"柳青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微弱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三天前,她还是一个升仙门的弟子,前途无量。而现在,她成了叛徒,成了引诱花无心自投罗网的诱饵。想到此,柳青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想和升仙门同流合污,而那个人却可能为了救她而陷入险境。 尤少华也没有逃脱被抓捕的命运,只不过升仙门没有对他用刑,可也没放他回清虚帮,也把他绑在一边的柱子上。 广场四周,升仙门的弟子们严阵以待。弓箭手埋伏在屋顶,剑客藏身于廊柱之后,更有大长老坐镇八方。门主东方峻站在旗杆下,一袭紫金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柳青,你可知道为何留你性命至今?\"门主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空气,直刺柳青心底。 柳青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 东方峻冷笑一声:\"花无心重情重义,得知你被擒,必来相救。届时……\"他环顾四周埋伏:\"我升仙门将一举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柳青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东方峻说的没错——花无心一定会来。那个傻子,明明知道是陷阱,还是会来。想到这里,柳青胸口一阵剧痛,不知是伤势发作还是心痛难忍。 \"门主,有动静!\"一名弟子急匆匆跑来报告:\"西北角哨卡被破,来人轻功极高,看不清身影!\" 东方峻眼中精光一闪:\"终于来了,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务必生擒花无心!\" 柳青闻言拼命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东方峻!你这个卑鄙小人!花无心与你何仇何怨?\" \"闭嘴!\"东方峻袖袍一挥,一道气劲凌空抽在柳青脸上,打得她口吐鲜血:\"不服从命令,背叛师门,私通外敌,你的罪过待会儿再清算!\"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广场上空,轻飘飘落在旗杆顶端。来人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沧桑。 \"花无心!\"柳青惊呼,随即急切喊道:\"快走!这是陷阱!别管我!\" 花无心低头看了柳青一眼,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冰冷如刀:\"柳青,我来晚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东方峻哈哈大笑:\"花大侠果然重情重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佩服佩服!\" 花无心站在细细的旗杆顶端,身形稳如泰山。他环视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东方峻,好大的阵仗,为了在下一个人,出动这么多人手,真是受宠若惊。\" \"花无心!\"柳青嘶吼着,声音沙哑,\"我快走!我不要你管!我不值得你救!你快走!\" 花无心终于将目光完全落在柳青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柳青如遭雷击。他知道?他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叛徒?还是知道自己此刻悔恨交加? 东方峻见两人对话,不耐烦地挥手:\"花无心,今日你插翅难飞!若束手就擒,我可饶柳青一命!\" 花无心闻言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东方峻,你以为用柳青就能威胁我?\"他忽然收敛笑容,声音冷冽:\"我今日来,一是为救他,二是为杀你!\" 话音未落,花无心身形一闪,如鬼魅般从旗杆顶端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东方峻面前三尺处。东方峻大惊,急忙后退,同时四周埋伏的弓箭手万箭齐发! 花无心长剑出鞘,剑光如水,在身前划出一道银色光幕,箭矢纷纷被斩落。他身形再动,已回到旗杆顶端,一手扶住柳青。 \"忍着点。\"花无心低声道,剑光一闪,铁链应声而断。他单手抱住柳青,从三丈高处一跃而下。 柳青被花无心抱在怀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一时百感交集。他们素未平生,可是升仙门想利用自己诱惑他。而现在,这个人,却不顾危险来救自己。 \"放箭!别让他们跑了!\"东方峻怒吼。 箭如雨下,花无心一手抱着柳青,一手持剑格挡,身形如游龙般在箭雨中穿梭。但毕竟带着一个人,动作终究慢了几分。一支利箭穿透他的左肩,鲜血顿时染红白衣。 \"花无心!\"柳青惊呼:\"放下我!你自己能逃出去!\" 花无心充耳不闻,剑势更加凌厉。他忽然长啸一声,身形拔地而起,竟带着柳青跃上屋顶。几名埋伏的弓箭手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剑气击倒。 \"拦住他们!\"东方峻亲自追来,双掌拍出,浑厚的内力排山倒海般压向花无心后背。 花无心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剑气与掌风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借这一击的反震之力,花无心带着柳青又飞出数丈,眼看就要突破重围。 \"花无心!\"柳青突然挣扎起来:\"我不能跟你走!\" 花无心终于停下,将柳青放在一处屋顶上,皱眉看他:\"为何?\" 柳青跪在瓦片上,泪流满面:\"我……我罪孽深重。我不是好人,我会害死你的,我……我该死!\" 花无心眼神一暗:\"你的姐姐月隐让我来的。\" \"他们利用我,让我诱惑你,你为什么还要来?\"柳青抬头,眼中充满痛苦与不解,\"你应该杀了我!\"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柳青的肩膀:\"因为我知道,你不想那么做,你也是为了保护我。东方峻的计谋你不听,他们会杀了你 。\" 柳青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无心:\"你……你怎么知道?\" 花无心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跟我走!\" 柳青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下来。她以为自己的事没人知道,原来……原来一切花无心都知晓。 \"小心!\"花无心突然推开柳青,一剑刺向背后。东方峻不知何时已悄然接近,这一剑正好刺穿他的衣袖。 \"好一个情深义重!\"东方峻狞笑着:\"可惜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花无心将柳青护在身后,长剑直指东方峻:\"今日,我要为我父母报仇!\" 两大高手在屋顶上对峙,杀气弥漫。柳青看着花无心的背影,心中既愧疚又感动。 那日,升仙门就是告诉她,让她靠近花无心,趁机从他那把天启之子抢回来,可是,她宁死就是没同意,趁他们看管不备逃了出去,可是后来还是被发现了。 她正踌躇之间,一个身影从远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来,一把扯起她就走。 “哪里走?”鬼手吼道。 话音未落,冷凝秋长剑已如毒蛇吐信般刺来。剑光如雪,带着刺骨寒意直取鬼手咽喉。 鬼手身形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右手一扬,三道银光激射而出。冷凝秋剑势一转,\"叮叮叮\"三声脆响,将飞镖尽数击落。 \"好一个''寒梅三弄''!\"鬼手赞叹一声,却不敢怠慢。他深知冷凝秋的\"寒霜剑法\"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剑出必见血。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交手十余招。鬼手的身法诡异多变,时而如鬼魅飘忽,时而似猛虎扑击;冷凝秋则剑招凌厉,每一剑都带着刺骨寒意,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中竟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你的''幽冥步''果然名不虚传。\"冷凝秋一边出剑一边冷声道:\"可惜今天你注定要留在这里。\" 鬼手不答,突然一个后翻,双手连挥,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向冷凝秋激射而去。冷凝秋长剑舞出一片光幕,将银针尽数挡下,却不料鬼手已趁机逼近,一记\"幽冥指\"直拍她胸口。 \"砰!\" 冷凝秋仓促间以左掌相迎,两掌相接,她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透体而入,不由得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阴毒的内力!\"冷凝秋抹去血迹,眼中杀意更盛。 鬼手却忽然收手,沉声道:\"冷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何必生死相搏?\" “我要带走她。” “那你执意要这么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冷凝秋剑光如瀑,带着刺骨寒意席卷而来。鬼手顿感压力倍增,不得不全力应对。他身形如鬼似魅,在剑光中穿梭,却仍被划破数处衣袍。 就在危急时刻,鬼手突然注意到冷凝秋剑身上的蓝光并非内力所致,而是——毒! \"堂堂''寒霜剑'',竟在剑上淬毒?\"鬼手讥讽道,\"传出去不怕江湖人耻笑?\" 冷凝秋闻言剑势微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胡说什么!\" 鬼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左手一扬,一团黑雾爆开,瞬间遮蔽了视线。冷凝秋急忙屏息后退,却听\"铮\"的一声,鬼手已用特制匕首斩断了她的剑穗。 \"你!\"冷凝秋大怒,却见鬼手已借黑雾掩护,疾驰而去。 \"你是谁?\"柳青警惕地问道,声音虚弱。 \"救你的人。\"冷凝秋不多解释:\"能走吗?\" 柳青勉强站起身:\"可以。\" 鬼手又出现了,他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条细如发丝的黑线——正是他的成名暗器\"断魂丝\"。冷凝秋早有防备,剑光一闪就要斩断黑线,却不料这是虚招。 鬼手真正的杀招是同时从另一袖中射出的三枚\"追命镖\",呈品字形直取冷凝秋上中下三路。 冷凝秋仓促间只挡下两枚,第三枚深深扎入她右肩。她闷哼一声,剑势却不减,反而更加凌厉。 \"好一个''三星追月''!\"冷凝秋咬牙道:\"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胜我?\" 鬼手不答,身形突然变得飘忽不定,竟在瞬间幻化出三道残影,从不同方向攻向冷凝秋。这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幽冥幻影\"。 冷凝秋一时难以分辨真身,剑招不免出现破绽。鬼手抓住机会,一记手刀重重砍在她持剑的手腕上。 \"啊!\"冷凝秋痛呼一声,长剑脱手。鬼手顺势一记扫堂腿,将她绊倒在地。 \"你输了。\"鬼手冷冷道,却没有下杀手。 冷凝秋挣扎着坐起,眼中满是不甘:\"为何不杀我?\" 鬼手看了她一眼:\"你我本无仇怨。\"说完,转身走向柳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冷凝秋突然从袖中射出一枚毒针,直取鬼手后心。 鬼手似有所觉,身形急转,却仍被毒针擦过手臂。他闷哼一声,反手一枚飞镖射出,正中冷凝秋左腿。 \"卑鄙!\"鬼手怒道,同时感到一阵眩晕——毒针上的毒性开始发作了。 冷凝秋咬牙拔出腿上的飞镖,冷笑道:\"成王败寇,何来卑鄙之说?\" 鬼手强忍眩晕,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突然从腰间取出一个红色小球,猛地掷向冷凝秋脚下。 \"轰!\" 一团烈火爆开,吓得冷凝秋连连后退。 鬼手有些站不稳。 冷凝秋出掌将他击倒,拉起柳青就跑。 鬼手咬牙坚持,众人喊:“二护法!” “不要管我!追!” 第32章 侥幸脱身 升仙门北边悬崖上,花无心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花无心?\"东方峻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东方峻冷笑一声:\"二十年前的旧账,该算一算了。\" 花无心眉头微皱:\"我与东方家素无往来,何来旧账一说?\" \"装糊涂?\"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二十年前,你父亲花清岚背叛师门,杀害同门七人,其中就包括我父亲东方烈!这笔血债,今日该由你来偿还!\" 花无心闻言,面色终于变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发白:\"我父亲不是叛徒,他是被冤枉的!\" \"冤枉?\"东方峻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当年证据确凿,花清岚畏罪自杀,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今日我就是要讨回这笔血债!\" 花无心面前:\"东方家主,此事必有误会。我父亲明明是被你们升仙门所害,你居然敢给我父亲扣帽子。\" 花无心和东方峻相对而立,相距三丈。春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花瓣,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粉色的屏障。 \"出剑。\"东方峻缓缓抽出腰间大刀,刀身漆黑如墨,唯有刃口一线寒光,摄人心魄。 花无心也不多言,长剑出鞘,剑身细长,通体银白,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他持剑的姿势很特别,剑尖微微下垂,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暗藏杀机。 \"无心剑法,请指教。\" \"断魂刀法,领教了!\" 话音未落,东方峻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直取花无心咽喉。这一刀快若闪电,势如奔雷,刀锋未至,凌厉的刀气已割断了飘舞的花瓣。 花无心身形微侧,长剑上挑,剑尖精准地点在刀身上最不受力的位置。\"叮\"的一声脆响,东方峻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轻描淡写地化解。 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攻势不减,大刀一转,改劈为扫,拦腰斩向花无心。花无心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同时长剑刺出,直指东方峻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交手十余招。东方峻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摧枯拉朽之势;花无心的剑法则灵动飘逸,剑走轻灵,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危机。 白无尘深知门主武功高强,但这东方峻的刀法之凌厉,实属罕见。更令他担忧的是,花无心似乎有所保留,并未使出全力。 场中,东方峻久攻不下,心中焦躁,突然变招,刀法由刚转柔,刀势如绵绵春雨,无孔不入。这一变化出乎花无心意料,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花无心,你就这点本事吗?\"东方峻冷笑道,\"看来花清岚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听到对方侮辱父亲,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剑法突变。原本飘逸的剑招突然变得凌厉无比,剑光如雪,剑气纵横,每一剑都直指东方峻要害。 \"落花有意!\" 花无心一声清喝,长剑化作数十道剑影,如落英缤纷,将东方峻团团围住。东方峻大惊,急忙挥刀格挡,却仍被一道剑气划破左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好剑法!\"东方峻不怒反笑:\"这才像话!\" 他猛地后退三步,大刀高举过头,全身内力灌注刀身,刀锋竟隐隐发出嗡鸣之声。\"断魂一刀!\" 这一刀劈下,仿佛连空气都被斩开,一道肉眼可见的刀气破空而出,直袭花无心。花无心不敢硬接,身形急闪,刀气擦身而过,将他身后一棵合抱粗的古树拦腰斩断,轰然倒地。 花无心额头渗出一丝冷汗,若非他轻功卓绝,这一刀足以要了他的命。他深吸一口气,长剑平举,剑尖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蜂鸣声。 \"流水无情!\" 剑光如练,直刺东方峻心口。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花无心毕生功力,剑速之快,几乎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东方峻仓促横刀格挡,却只听\"锵\"的一声,他那柄名震江湖的断魂刀竟被一剑刺穿!剑势不减,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峻猛地侧头,长剑擦着他的脖颈而过,留下一道血痕。他趁机一掌拍出,正中花无心胸口。 \"砰!\" 花无心被这一掌击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东方峻也不好受,脖颈处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半边衣襟。 两人相隔三丈,气喘吁吁地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忌惮。 \"门主!\"白无尘儿惊呼一声,想要上前。 \"别过来!\"东方峻厉声喝止:\"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不要插手!\" 东方峻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狞笑道:\"花无心,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他抛下破损的大刀,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刀,刀身血红,宛如浸透了鲜血。 花无心面色凝重,长剑横于胸前,全神戒备。东方峻手持血饮刀,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突然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攻来,竟是使出了分身幻影的绝技! 花无心闭上眼睛,全凭感知出剑。\"叮叮叮\"三声脆响,他竟准确格挡住了所有攻击。东方峻大惊,攻势更加凌厉,血饮刀化作一片红影,将花无心笼罩其中。 花无心剑法再变,剑招古朴简单,却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截住东方峻的攻势。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又过了数十招,周围的花草树木被剑气刀气绞得粉碎,地面布满纵横交错的痕迹。 突然,东方峻卖个破绽,故意露出左肩空门。花无心果然中计,一剑刺去。东方峻狞笑一声,血饮刀反手撩向花无心腹部,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公子小心!\"一声吼,白云飞不知从哪拔剑冲入场中。 花无心察觉到危险,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硬生生横移半尺,长剑刺入东方峻左肩,而血饮刀则划破了他的右肋。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自后退。 白云飞扶住摇摇欲坠的花无心,只见他右肋伤口处流出的血竟呈暗红色,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卑鄙!竟然用毒!\"白云飞怒视东方峻。 东方峻左肩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却仍冷笑道:\"生死相搏,何来卑鄙一说?花无心,你中了血饮刀的毒,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花无心强忍剧痛,推开白云飞:\"白少侠!让开。\"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长剑指向东方峻:\"还没结束。\" 东方峻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有骨气!那我就送你最后一程!\"说着,他强提一口气,血饮刀再次举起。 “白云飞,你不要掺和此事!滚开!”白无尘喊道。 “你们爷孙倒是玩的好,一个为我所用,一个加入别的门派,不如,白云飞也加入我升仙门如何?”东方峻喊道。 “休想!我已和清虚帮决裂,从此后我不入任何门派!” “好一个自由之人!赶紧从这里走开!” “要我走也行,他我也要带走。” 话音未落,东方峻身形骤然消失,原地只余一缕黑烟。白云飞瞳孔微缩,手中长剑倏然上挑。 \"锵!\"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谷,东方峻的短刀不知何时已至白云飞咽喉前三寸,却被那柄青锋稳稳架住。两人剑锋相抵,内力激荡,周围三丈内的碎石无声化为齑粉。 \"好一招''流云回风''。\"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这在清虚帮的日子你并未虚度光阴。\" 白云飞不答,手腕轻转,剑锋如流水般滑开对方攻势,同时身形飘然后退三丈。他足尖轻点崖边凸石,整个人竟借力腾空而起,剑光化作漫天星雨洒向东方峻。 \"流云剑法,星垂平野!\" 东方峻冷笑一声,短刀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寒霜七绝·冰封千里!\"刹那间,他周身三尺内空气凝结,白云飞的剑光击在那无形冰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两人交手快若闪电,转眼间已过百余招。剑风激荡,削平了峰顶数块巨石。白云飞的剑法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似信手拈来却又暗含玄机;东方峻的短刀则如寒冬暴雪,凌厉霸道中带着刺骨寒意。 白云飞身形微侧,却仍被短刀划破左肩,一缕鲜血染红白衣。他眉头微皱,剑势陡然一变。\"流云九转,天外飞仙!\"只见他身形如幻,竟在瞬息间分出九道身影,从不同角度刺向东方峻。 东方峻眼中终于露出凝重之色。他短刀横空,划出一道血色弧线。\"寒霜剑法,血染山河!\"剑气如虹,竟将白云飞的八道虚影尽数斩灭,唯余本体刀锋已至胸前。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峻身形诡异扭曲,短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嗤\"的一声,白云飞右臂再添一道伤口。 \"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胜我?\"东方峻狞笑道,\"十年前你师父败在我剑下,今日你也难逃此劫!\" 白云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转瞬即逝。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收剑归鞘,闭目而立。 东方峻一怔,旋即大笑:\"怎么?认输了?\" 白云飞不语,只是静静站着。山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袍。东方峻渐渐笑不出来了,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是……天人合一?\"东方峻脸色骤变,\"不可能!\"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白云飞突然睁眼,眸中精光暴射。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流云真意,一指破苍穹!\" 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出,所过之处空气扭曲。东方峻仓促举剑相迎,却听\"咔嚓\"一声,他那柄短刀竟从中断裂! 剑气余势未消,直贯东方峻胸口。他闷哼一声,连退七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好一个白云飞!\"东方峻抹去血迹,眼中凶光更盛:\"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个诡异的血色纹身。纹身如同活物般蠕动,东方峻的气息也随之暴涨。 就在东方峻要施展新一轮进攻时,白无尘出手了,他一个健步窜到白云飞面前,双掌击向他的胸口,白云飞不敢接这一掌,就听得白无尘低声喝道:“快滚!” 白云飞收剑而立,赶忙拉上花无心。 东方峻凝视白云飞消失的地方,就听得白无尘道:“门主,恕我管教不严,让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冒犯门主,” “他……你……” “门主,他是儿孙。” “嗨呀!你们爷孙两个……下不为例!” 东方峻狠狠瞪了一眼白无尘。 第33章 女人小心思 暮色四合,天边的残阳如血,将半边天染成一片赤红。冷凝秋背着昏迷不醒的柳青,踏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前行。她的白衣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柳青的还是她自己的。右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随着每一步移动而渗出更多鲜血,但她紧咬牙关,硬是将柳青背回了万胜宗。 \"冷师姐回来了!\"守门弟子远远望见她的身影,惊呼一声,连忙迎上前去。待看清她背上的人,脸色骤变:\"这……这人是谁?\" 冷凝秋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快去请药堂长老,他伤得很重。\" \"可是师姐,可是\" \"我知道她是谁。\"冷凝秋打断道,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但她现在只是个伤者。\" 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去请了药堂长老。冷凝秋将柳青安置在偏院的客房,自己则站在一旁,看着长老为他诊治。直到确认柳青性命无虞,她才松了口气,这时才感觉到右臂传来的剧痛。 \"冷师姐,你的伤\"一名小弟子担忧地看着她。 冷凝秋摇摇头:\"不碍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她刚转身欲离开,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白云飞一身玄衣站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布满寒霜。他的目光先落在床上的柳青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转向冷凝秋。 \"你带她回来?\"白云飞的声音冷得像冰。 冷凝秋迎上他的目光:\"是。\" \"你知道她是谁?\" \"知道。\" 花无心眼中怒火更盛:\"他是升仙门的敌人!\" \"那是江湖恩怨。\"冷凝秋平静道,\"今日我见她被打被挂在杆子上,重伤垂死,不能不救。\" \"好一个''不能不救''!\"白云飞冷笑一声,\"冷姑娘何时变得如此慈悲为怀了?门派规矩在你眼里算什么?\" 冷凝秋右臂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但她站得笔直:\"医者仁心,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若你认为我做的不对,你可以离开这里。\" 两人对峙间,屋内气氛剑拔弩张。白云飞盯着冷凝秋倔强的脸庞,忽然注意到她右臂的伤势,眉头微皱:\"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 白云飞伸手欲查看她的伤势,冷凝秋却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眼神一暗,收回了手。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好好照顾你的''病人''。\"他冷冷道:\"但别忘了,升仙门容不下背叛他们的人,到时看你如何解释。\" 说完,他转身离去,玄色衣袍在风中作响,背影透着刺骨的寒意。 冷凝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 \"舵主,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药堂长老提醒道。 冷凝秋点点头,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刚走出不远,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姐姐,听说你受伤了?\" 回头一看,是慕容颖。她一袭粉色纱裙,衬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正笑吟吟地看着冷凝秋。 \"慕容姑娘?你怎么来了?\"冷凝秋淡淡点头:\"一点小伤,不碍事。\" 慕容颖走近,目光落在冷凝秋血迹斑斑的右臂上,故作惊讶:\"哎呀,这么深的伤口,怎么能说是小伤呢?我正好带了些上好的金疮药,不如让我帮姐姐处理一下?\" 冷凝秋本想拒绝,但右臂的疼痛确实越来越难以忍受,而且她需要尽快处理好伤口去照看柳青。犹豫片刻,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来到冷凝秋的房中。慕容颖动作轻柔地为她褪下染血的衣袖,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手腕,皮肉外翻,隐约可见白骨。 \"师姐伤得真重呢。\"慕容颖声音轻柔,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一定很疼?\" 冷凝秋摇头:\"习武之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慕容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打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药味立刻弥漫开来:\"这是我特制的金疮药,效果极好,只是……可能会有些疼。\" \"无妨。\"冷凝秋淡淡道。 慕容颖唇角微勾,用竹片挑起一大块黑色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药膏刚接触伤口,冷凝秋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比伤口本身还要剧烈十倍。她猛地握紧左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面上不露分毫。 \"姐姐真是坚强呢。\"慕容颖赞叹道,手上动作却不停,故意将药膏重重按进伤口最深处:\"这药虽然疼,但能防止伤口化脓,必须涂得彻底些才行。\"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冷凝秋额头渗出冷汗,却仍一声不吭。她能感觉到慕容颖的手法绝非无意,那刻意加重的手指力道,那专门寻找最敏感处的动作,无不透露着恶意。 \"慕容姑娘,\"冷凝秋突然开口,声音因强忍疼痛而略显沙哑:\"我们万胜宗和你年龄相仿的男子也不少,等有时间我给你介绍个合适的男子?\" 慕容颖手上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姐姐何来此意?我可没想过什么成亲!\" 冷凝秋直视她的眼睛:\"我觉得你挺会关心人的,男大当娶,女大当嫁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慕容颖笑容不变,手上却突然用力,将药膏狠狠压入伤口:\"姐姐说笑了,我怎敢让姐姐费心呢?只是……\"她凑近冷凝秋耳边,声音甜得发腻……\"姐姐今日救了柳青,可知道升仙门中的人有多恨她入骨?姐姐这般操作就不怕万胜宗门内有人会污蔑你?\" 冷凝秋终于明白慕容颖为何对自己怀有敌意——她是恨自己把柳青带回了万胜宗。她强忍剧痛,平静道:\"救人是医者本分,恩怨情仇,不该凌驾于生命之上。\"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慕容颖冷笑,手上动作更加粗暴:\"那姐姐就好好享受这份''本分''带来的痛苦。\" 药膏仿佛化作了滚烫的烙铁,在伤口上肆虐。冷凝秋咬紧牙关,下唇被咬出血来,却仍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她知道慕容颖在等什么——等她求饶,等她失态,等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她冷凝秋,宁可痛死也不会低头。 终于,慕容颖似乎玩够了,取出干净的纱布为伤口包扎。她的动作突然变得轻柔起来,仿佛刚才的暴行从未发生过。 \"好了,姐姐。\"她甜甜地笑着,\"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这几日不要碰水,按时换药,很快就能痊愈了。\" 冷凝秋脸色苍白如纸,却仍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多谢慕容姑娘!\" 慕容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姐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对了,花公子似乎对姐姐救柳青一事很不满呢。师姐与花师兄一向交好,可不能因了这件小事坏了你们的感情。\" 冷凝秋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慕容颖自觉无趣,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待慕容颖的脚步声远去,冷凝秋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右臂的疼痛仍在肆虐,但她心中的痛楚更甚。花无心他怎么不来?慕容颖的恶意究竟从何而起? 她望向窗外的明月,轻声自语:\"救一个人,真的错了吗?\" 月光如水,无人应答。只有右臂上那灼热的疼痛,提醒着她今日的选择将带来怎样的风波。 第34章 打入大牢 万胜宗,凌云峰顶。 晨雾缭绕中,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踏着石阶缓步而上。她的步伐看似轻盈,实则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宗主汤万胜突然召见,绝非寻常。尤其是在昨日她背回那个被追杀的少女柳青后才要召见她,更是显得不同一般。 \"舵主,宗主已在紫霄殿等候多时了。\"守门弟子恭敬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冷凝秋微微颔首,冰晶般的眸子不起波澜,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守门弟子眼睛里的那丝异样。她抬手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整了整衣襟,抬脚迈入殿门。 紫霄殿内,檀香缭绕。 汤万胜背对殿门而立,一身紫金长袍在晨光中泛着威严的光芒。 他身形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 \"弟子冷凝秋,拜见宗主。\"她单膝跪地,声音清冷如霜。 \"起来。\"汤万胜没有转身,声音低沉如雷,\"知道我为何召你前来吗?\" 冷凝秋起身,腰背挺直如剑:\"弟子不知。\" \"哼!\"汤万胜突然转身,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虽说江湖上传言,万胜宗是天下第二大组织,但是,想要这个位置的门派多了去了,想除掉我们的人也大有人在,你可知这背后的危险所在?\" 殿内温度骤降。冷凝秋感到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她暗自运转内力抵抗:\"宗主,我知道!您所忧虑的是整个门派的存亡。柳青正在弟子院中养伤。\" “那你可知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宗主是指我昨日背回的那个女子?她在……养伤?\" 汤万胜冷笑一声:\"养伤?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一个被追杀的少女。\"冷凝秋声音平静:\"我见他天赋不凡,又遭人追杀,便救下了她。\" \"胡闹!\"汤万胜一掌拍在身旁的紫檀木案上,案几应声而裂:\"你可知道追杀她的是谁?是升仙门!\" 冷凝秋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平静:\"弟子知。\" \"好一个知!\"汤万胜踱步到她面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上:\"升仙门使者三日后便到,指名要那少女。你可知拒绝的后果?\" 冷凝秋抬起头,直视宗主:\"我会把她送走!万胜宗何时需要向升仙门低头?\" \"放肆!\"汤万胜怒喝,须发皆张:\"你可知那少女体内藏有什么?是天霄剑的剑魂!她是升仙门特地培养出来的,升仙门志在必得。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要让整个万胜宗陪葬吗?\"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冷凝秋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她知道宗主所言非虚。升仙门势力庞大,远非万胜宗能敌。但柳青那双清澈坚毅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浮现,那孩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让她想起自己早逝的弟弟。 \"宗主!\"冷凝秋声音轻却坚定:\"若交出女子,万胜宗颜面何存?其他宗门会如何看待我们?\" 汤万胜眯起眼睛:\"你这是在教训我?\" \"弟子不敢。\"冷凝秋微微低头,却仍不退让:\"只是认为此事尚有转圜余地。柳青年仅十六,天霄剑魂虽在他体内,但尚未完全觉醒,若我们能先一步……\" \"够了!\"汤万胜打断她:\"升仙门使者将至,届时必须交人,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冷凝秋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请宗主三思!\" 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冷凝秋,你入门十五载,我从未见你为谁下跪求情。那女子对你如此重要?\" \"弟子只是认为,江湖修行,首重心性。见死不救,有违我宗门训诫。\"冷凝秋声音依旧平静,但指尖已微微发白。 汤万胜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凝秋,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未来宗主之位本欲传你。不要为了一个外人自毁前程。\" 冷凝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宗主执意如此,弟子愿辞去舵主之位,带柳青离开万胜宗。\" \"你!\"汤万胜勃然大怒,周身真气激荡,紫金长袍无风自动:\"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他右手成爪,猛地向冷凝秋肩头抓来。这一爪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天罗擒龙手\"的精妙变化,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冷凝秋早有防备,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退,同时玉手轻挥,三道冰晶般的剑气从指尖迸发,直取汤万胜手腕三处大穴。 \"冰魄剑法?好!\"汤万胜不怒反笑,变爪为掌,一股灼热气浪排山倒海般压来,瞬间融化了冰晶剑气。 冷凝秋连退七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知道自己不是宗主对手,但此刻绝不能退缩。 \"宗主若要强取,弟子唯有以死相拼。\"她抹去嘴角血迹,双手结印,周身开始凝结出无数细小冰晶,殿内温度骤降。 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为那女子动用''玄冰诀''禁术?值得吗?\" \"江湖修行,但求问心无愧。\"冷凝秋声音冰冷,眼中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两人对峙片刻,汤万胜突然收势,长叹一声:\"罢了,你且回去好好想想。三日后升仙门使者到来前,我要见到那女子年,否则……\"他眼中寒光一闪:\"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冷凝秋知道这是最后通牒。她深深一礼,转身退出大殿。走出殿门的刹那,她强撑的真气终于溃散,一口鲜血喷在白玉栏杆上,如雪地红梅般刺目。 \"舵主!\"守门弟子惊呼上前。 冷凝秋摆摆手,擦净嘴角:\"无碍。\"她望向远处自己的院落,眼中满是忧虑。必须尽快让柳青离开,但以宗主的手段,恐怕整个自己已在监视之下。 回到院落,冷凝秋发现柳青正在院中练剑。少女身形矫健,剑法虽显稚嫩,却已初具气象。见她回来,柳青立刻收剑行礼:\"冷姐姐!\" 冷凝秋注意到他额头有细密汗珠,显然已练习多时。这孩子的勤奋让她心中一暖,但随即又被忧虑淹没。 \"进屋说话。\"她简短道,率先走入内室。 柳青敏锐地察觉到异常,紧跟其后。关上门后,冷凝秋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柳青一惊,但并未反抗。 \"姐姐?\" 冷凝秋不答,指尖在他脉门上一按,顿时感应到一股凌厉剑意潜伏在他经脉深处。这就是天霄剑魂?难怪升仙门如此执着。 \"柳青!\"她松开手,声音低沉:\"你可知道自己体内有什么?\" 柳青脸色微变,犹豫片刻后点头:\"我且隐约有感,但不知具体为何。只知自小常做怪梦,梦中有一柄通体青蓝的古剑……\" 冷凝秋心中一沉。天霄剑乃一代神剑,传说有开天辟地之能,这剑传承必须是女子年幼处女,不容任何人玷污。这等宝物,确实足以让升仙门不惜一切代价。 \"听我说!\"她直视柳青双眼:\"你必须立刻离开万胜宗。\" \"为什么?\"柳青惊讶道:\"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关你事。\"冷凝秋摇头:\"宗主欲将你交给升仙门。我虽暂时阻拦,但拖延不了多久。\" 柳青脸色煞白:\"升仙门……就是将我置于……又追杀我的那个……这么说小的时候是他们杀了我的父母?\" 冷凝秋心头一震:\"你父母因何被杀?\" \"我不知道。\"柳青痛苦地摇头:\"只记得那夜火光冲天,父亲将我推出家门,要我无论如何不要回去……后来我在山中流浪,直到遇见一个人。\" 冷凝秋闭了闭眼。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升仙门为夺剑魂不惜灭门,如今又找上门来…… \"时间紧迫。\"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玉佩,\"这是我早年游历时所得''寒玉符'',可掩盖气息。你带着它,从后山密道离开。\" 柳青却不接:\"我走了,姐姐怎么办?\" 冷凝秋心中一暖,但面色更冷:\"我自有打算。记住,一路向西,三日后午时,到''寒鸦渡''等一艘挂着蓝帆的船。船主是我旧友,会带你去安全之处。\" \"不!\"柳青突然跪下:\"我不能连累姐姐。让我留下面对……\" \"糊涂!\"冷凝秋厉声打断:\"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能力,能对抗升仙门?白白送死有何意义?\" 柳青抬头,眼中含泪却倔强:\"那姐姐呢?违抗宗主之命,您……\" 冷凝秋神色稍缓,扶他起来:\"我毕竟是宗门舵主,宗主不会轻易动我。你快走,活着才有将来。\" 她不容拒绝地将玉佩塞入柳青手中,又从袖中取出一卷薄绢:\"这是我毕生所学的''冰魄剑法''精要,你路上研习。记住,绝不可提及你和升仙门的关系。\" 柳青双手颤抖着接过,突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姐姐大恩,妹妹永世不忘。他日若有所成,必回报姐姐!\" 冷凝秋背过身去,声音微哑:\"去!记住,活着!\" 待柳青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冷凝秋才缓缓转身,眼中已是一片决然。她取出另一枚传讯符,低声念了几句,符纸化作一道蓝光飞向天际。 \"老友,希望还来得及……\" 三日后,紫霄殿前。 升仙门使者一身金袍,面容冷峻如刀削。汤万胜亲自出迎,态度恭敬中带着几分谨慎。 \"冷舵主何在?\"使者开门见山,\"那少女可准备好了?\" 汤万胜笑容一僵,转头看向身后弟子:\"去请冷凝秋过来。\" 不多时,冷凝秋独自一人缓步而来。她依旧一袭白衣,但面色比平日更加苍白。 \"人呢?\"汤万胜沉声问。 冷凝秋直视使者:\"柳青已离开万胜宗。\" \"什么?\"汤万胜勃然大怒,一掌击碎身旁石栏:\"冷凝秋!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使者眼中寒光一闪:\"汤宗主,这就是你的诚意?\" 汤万胜额头见汗,急忙道:\"使者息怒,我这就派人去追!那女子跑不远!\" \"不必了。\"使者冷笑:\"升仙门自有手段追踪天霄剑魂附体的女子。不过……\"他目光如刀看向冷凝秋,\"敢戏弄升仙门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冷凝秋面无惧色:\"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与万胜宗无关。\" \"好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使者讥讽道,突然抬手,一道金光直射冷凝秋心口。 汤万胜大惊,却来不及阻拦。金光及体的刹那,冷凝秋胸前突然爆出一团冰蓝光芒,堪堪挡住致命一击,但她仍被震飞数丈,口吐鲜血。 \"玄冰护心诀?\"使者略显惊讶:\"有意思。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他转向汤万胜:\"三日之内,若不见那少女,后果自负。\"说罢,金光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汤万胜脸色铁青,走到冷凝秋身前:\"你……糊涂啊!\" 冷凝秋勉强撑起身子,嘴角却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宗主,弟子……问心无愧。\" 汤万胜长叹一声,挥手道:\"把她关入寒冰洞,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 当夜,万胜宗派出大批弟子搜寻柳青下落。 而寒冰洞中,冷凝秋盘膝而坐,望着洞顶透入的一缕月光,轻声自语:\"柳青,一定要活着……\" 第35章 求助 花无心抬头望向升仙门那根高耸入云的刑架。烈日当空,柳青被救走了,尤少华还在,他被铁链吊在半空,像块破布般随风摇晃。 \"清虚帮帮主尤少华,勾结其他门派,意图颠覆武林正道,罪该万死!\"刑架下,两名升仙门弟子高声宣读罪状,周围聚集的百姓噤若寒蝉。 花无心眯起眼睛。他在等时机,他对江湖恩怨素来不愿多管,但这个人是当时背着柳青逃走的,是自己让他救的柳青,自己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少华被烈日暴晒的耷拉着脑袋。 \"这位少侠,快走。\"旁边卖茶的老汉低声道:\"升仙门的人惹不得。\" 花无心没答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剑名\"无心\",是义父临终所赐。十八年来,他就手持这把剑,无论风雨,随义父练就一身本领,却从未杀过一个不该杀之人。 刑架上的尤少华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竟精准地锁定了花无心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花无心心头一震。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升仙门弟子高喊。 就在刽子手举起鬼头刀的瞬间,一道白影如惊鸿掠空。花无心脚踏马背借力腾空,无心剑出鞘,寒光闪过,铁链应声而断。他单手接住坠落的尤少华,另一手持剑横扫,逼退涌上来的升仙门弟子。 \"大胆狂徒!竟敢劫法场!\"为首的升仙门弟子怒喝,腰间长剑已然出鞘。 花无心冷笑一声,剑尖斜指地面:\"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十余名升仙门弟子同时扑上。花无心将尤少华护在身后,无心剑化作一片银光。他的剑法没有花哨招式,每一剑都直奔要害,却又留有余地,只伤不杀。转眼间,地上已躺了七八个哀嚎的升仙门弟子。 \"撤!快撤!\"剩下的人见势不妙,扶起同伴仓皇逃窜。 花无心这才低头查看尤少华的伤势。这位清虚帮帮主除了手臂上有些伤,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其他伤,那双眼睛依然清明。 \"为何救我?\"尤少华声音嘶哑。 花无心撕下衣襟为他简单包扎:\"看他们不顺眼。\" 尤少华笑了,牵动伤口又咳嗽起来:\"好一个看他们不顺眼……少侠……\" \"我花无心不想连累帮我的人。\" \"花少侠……\"尤少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清虚帮危在旦夕,帮中三百弟子命悬一线。我观少侠武功高强,又心怀侠义,可否……\" \"我没兴趣参与门派争斗。\"花无心打断他,却还是扶着他走向自己的马匹。 尤少华苦笑:\"这不是门派争斗。升仙门勾结朝廷,欲铲除所有不归顺的门派。清虚帮不过是第一个目标。若让他们得逞,江湖将永无宁日。\" 花无心动作一顿。十五年前,各大门派也是以\"铲除魔教\"为名围剿各大门派首领,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先离开这里再说。\"他翻身上马,将尤少华拉上来。 马儿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升仙门大殿。 东方峻负手立于墙边,窗外的春风猎猎,吹动他玄色长袍。身后弟子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尤少华被人救走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是……是个白衣剑客,武功极高……\" 东方峻转身,沧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查!查出是谁,灭其满门。\" 弟子领命退下后,东方峻望向窗外的远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万胜宗的牢房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娄会走过长长的甬道,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最里间的牢房里,冷凝秋盘膝而坐。即使沦为阶下囚,她依然背脊挺直,如寒梅傲雪。听到脚步声,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冷师妹。\"娄会站在铁栏外,声音温和:\"几日不见,消瘦了许多。\" 冷凝秋冷笑:\"峰主亲自来送我上路?\" 娄会摇头:\"师妹误会了。我一直在宗主面前为你求情。只要你说出那个女子的去处,并宣誓效忠万胜宗,不仅性命无忧,还可担任副峰主。\" \"然后像你们一样,做别人的走狗?\"冷凝秋终于抬眼,目光如刀,\"娄会,你忘了习武之人的话了吗?''武者立于天地,当以侠义为本''。\" 娄会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当然不会忘记,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三日后宗门大会,将是最后期限。师妹好生考虑。\"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对了,尤少华被人救走了。听说是个使剑的白衣青年。师妹可认识这样的高手?\" 冷凝秋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平静:\"我认识的人,不都被你们杀光了么?\" 娄会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牢门重新锁上,冷凝秋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白衣剑客……\"她轻声呢喃:\"难道是他?\" 茅屋空地上,花无心生起篝火。尤少华靠在树旁,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花少侠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处?\"尤少华试探地问。 花无心拨弄着火堆:\"无门无派。\" \"少侠不愿说,老夫也不勉强。\"尤少华叹了口气:\"只是清虚帮如今我身弱,强敌环伺。若少侠肯施以援手……\" \"我说了,不参与门派争斗。\"花无心打断他。 尤少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花无心皱眉,上前把住他的脉搏。 \"内伤比外伤更重。\"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尤少华吞下药丸,喘息片刻:\"少侠可知升仙门为何要灭我清虚帮?\" 花无心不答。 \"因为他们要控制整个江南的漕运。\"尤少华自问自答:\"清虚帮弟子多是码头苦力出身,我们保护他们不受官府盘剥。升仙门与官府勾结,欲提高漕粮税赋,中饱私囊。\" 花无心眼神微动。 \"几日前,他们抓了帮中三十余名弟兄的家眷,威胁我们归顺。\"尤少华声音颤抖,\"我拒绝后,他们当众凌辱那些妇孺……我拼死救出几人,我把其他人分散了,然后我躲到了瞎子岛上,没想到瞎子岛岛主还……我也无处藏身……\" 花无心猛地站起,无心剑嗡鸣作响。 尤少华老泪纵横:\"花少侠,这不是江湖恩怨,这是人间正义啊!\" 花无心望向庙外漆黑的夜空,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到那把名为\"无心\"的剑如此沉重。义父常说的话在耳边回响:\"无心,剑乃凶器,但持剑之人当有仁心。\" \"清虚帮总坛在何处?\"他忽然问道。 尤少华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少侠愿意相助?\" \"带路。\"花无心简短地说。 就在此时,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花无心眼神一凛,无心剑已然出鞘。 \"谁?\" \"是我。\"一个黑影闪入庙内,竟是白天刑架下那个卖茶老汉:\"尤帮主,不好了!冷凝秋姑娘被万胜宗下了大牢,三日后要在宗门大会上处决她!\" 花无心如遭雷击,手中长剑\"铮\"的一声插入地面。 \"冷凝秋?万胜宗的冷凝秋?\"他声音嘶哑。 老汉点头:\"正是。听说她宁死不肯交出那个她救回去的女子。\" 花无心拔出长剑,转身对尤少华道:\"清虚帮的事,我管了。但首先,我要去万胜宗救一个人。\" 尤少华惊讶地看着他:\"花少侠认识冷凝秋?\"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认识!\" “我也跟你去!”尤少华道。 “不,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对了,你就去瞎子岛等我,记住,我要是处理完这些事,我一定回那找你,你可不要到处乱跑,以免被升仙门的人抓了去。” 花无心一字一句叮嘱尤少华。 “这是……”老者指着花无心向尤少华问道。 “江湖侠客花无心!” 老者望着花无心远去的背影,叨咕着:“花……无心!人无情……”他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36章 深夜决定 夕阳西下,余晖将云霞染成橘红色,映照着小镇边上那间不起眼的茅屋。花无心倚在二楼窗边,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目光却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他眉宇间那道浅浅的疤痕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记录着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 \"咚咚咚\"——一阵轻快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花无心收回目光,声音低沉。 门被推开,慕容颖拎着一个油纸包和一坛酒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发髻简单挽起,几缕青丝垂在耳际,衬得她肤若凝脂。那双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花大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慕容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酒香和烤鸡的香气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花无心挑了挑眉:\"慕容姑娘这是……\" \"说了多少次,叫我颖儿就好。\"慕容颖将油纸包放在桌上,熟练地拆开,露出里面金黄酥脆的烤鸡:\"镇东头老李家的烤鸡,远近闻名。还有这坛''醉仙酿'',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掌柜那儿讨来的。\" 花无心看着桌上香气四溢的食物,又看看慕容颖期待的眼神,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多谢颖儿了。\" 慕容颖眼睛一亮,立刻倒了两碗酒:\"来,先干一碗!\" 两人碰碗,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甘甜。花无心放下碗,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慕容颖:\"你为何对我这般好?我们不过萍水相逢。\" 慕容颖接过鸡腿,咬了一口,油脂沾在唇上,她伸出舌头轻轻舔去:\"江湖儿女,何必计较这些?再说,我们不是有共同的经历了吗?\" 花无心眼神一凝:\"我被人追杀,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确实奇怪。\" \"所以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慕容颖又倒上酒:\"况且,花大哥现在是名声在外了。''无影剑''花无心,剑法如入无人之境,独步武林。\" 花无心摇头苦笑:\"那都是你给我封的?如今的我,我感到我就是个四处躲藏的丧家之犬。\" 慕容颖正色道:\"花大哥何必自轻自贱?你以前那场变故,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栽赃陷害。况且你和冷姑娘那么默契,这份情……\" \"别说了。\"花无心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和她只是朋友,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慕容颖识趣地转移话题:\"对了,花大哥,听说你曾一人独战鬼手,杀死了升仙门的三护法幻影,可有此事?\" 花无心神色稍缓:\"那不过是江湖传言夸大其词。当时……\" 正当两人酒过三巡,相谈甚欢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花无心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别紧张,\"慕容颖笑道,\"这小镇上能有什么危险?\" 话音未落,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面色焦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柳青?\"花无心认出来人,眉头紧锁:\"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柳青喘着粗气,目光在慕容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对花无心急道:\"花大哥,大事不好!冷凝秋姑娘被升仙门下入了大牢。\" \"什么?\"花无心脸色骤变,手中的酒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怎么回事?\" 柳青快步进屋,关上门:\"三天前,凝秋姑娘在升仙门救下了我,这事被万胜宗知道了,升仙门去要人,冷凝秋放我出来,她交不出人,万胜宗拿她下了大牢。\" 花无心眼中寒光暴射,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连桌上的烛火都为之一颤。慕容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的事?\"花无心声音冰冷得可怕。 \"前天被抓的,我得到消息就立刻四处找你。\"柳青擦了擦汗:\"花大哥,此事是因我而起,我要去救她,你要是不肯帮我就算了,我就是死也要救她出来。\" 慕容颖突然开口:\"会不会是''血手印''的人?他们既然同时追杀你们三人,必定有所图谋。\"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柳青,你可知道凝秋被关在哪个牢房?守卫情况如何?\" \"升仙门的大牢守卫森严。\"柳青神色凝重:\"又是门主亲自下令严加看管,据说还请了''铁笔判官''周子陵。\" 听到这个名字,花无心和慕容颖同时变色。\"铁笔判官\"周子陵是江湖上有名的刑讯高手,落在他手上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们即刻动身。\"花无心转身就去收拾行囊,动作干净利落。 慕容颖拦住他:\"花大哥,此事需从长计议。升仙门大牢戒备森严,贸然前去只会自投罗网。\" 花无心冷冷地看着她:\"冷姑娘在受苦,我岂能坐视不理?\" \"我不是说不救。\"慕容颖急道:\"而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我们是不是找个在升仙门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对大牢地形也了解一下。\" 柳青突然插话:\"这位姑娘是?\" \"慕容颖。\"花无心简短介绍:\"同路人。\" 慕容颖向柳青点头致意,继续道:\"升仙门大牢西墙外有棵老槐树,树枝伸进院内。若能趁夜色从那里潜入,或可避开正面守卫。\" 花无心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就依你所言。但我们今夜就必须启程,多耽搁一刻,冷姑娘就多一分危险。\" 慕容颖点头:\"我与你同去。\" 花无心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此行凶险,你不必涉险。\" \"别说了。\"慕容颖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慕容颖虽为女子,却也懂得''义气''二字怎么写。\" 柳青看看花无心,又看看慕容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那……我去准备马匹?\" 花无心:\"有劳了。\" 待柳青离开,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花无心走到窗前,望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慕容颖走到他身旁,轻声道:\"花大哥,冷凝秋姑娘对你很重要?\" 花无心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我从下山而来,第一次中毒至深,若不是她去中山老妖那找药,我早已命丧黄泉。这份恩情,此生难报。\" 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原来如此。\" 花无心突然转身,直视慕容颖的眼睛:\"颖儿,你为何要帮我?真的只是因为共同的敌人?\" 慕容颖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或许……是因为我欣赏有情有义的人。\" 两人对视片刻,花无心率先移开视线:\"收拾一下,我们子时出发。\" 第37章 冒雨相救 天空正飘着细雨。 娄会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屋内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窗边。 \"冷姑娘,何必如此固执?\"娄会摘下斗笠,露出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他今年不过五十,却因常年在外执行宗门任务,显得沧桑如老者。 \"万胜宗要的人,从来没有要不到的。\" 冷凝秋的手指轻轻抚过窗棂,雨水打湿了她的指尖。她没有动,声音清冷如这初春的雨:\"娄峰主,请回。柳青的下落,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娄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缓步走进屋内,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响。 \"冷姑娘可知道,这次是宗主亲自下的令?\"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黑铁铸就,上面刻着\"万胜\"二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若再不配合,就不是我这样好言相劝了。\" 冷凝秋终于转过身来。她穿着一袭素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腰带,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她的面容算不得绝美,却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如星,坚定如铁。 \"娄峰主!\"她直视着娄会的眼睛:\"若非我救她,她早已被升仙门抓走,说不定性命已无。那样我的心里会负罪一辈子。\" 娄会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些疤痕仿佛活了过来,像蜈蚣般在他脸上爬行。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茶杯应声而碎:\"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带走!\" 门外立刻涌入四名万胜宗弟子,两人架住冷凝秋的手臂,另两人手持铁链上前。冷凝秋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娄会:\"万胜宗号称名门正派,行事却如此卑鄙。\" \"带走!\"娄会厉声喝道,转身大步走出门外,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与冷汗混在一起。 万胜宗的山门建在城外的青山上,三百级石阶直通山顶的宗门广场。今日虽是雨天,广场上却聚集了数百名弟子,他们分列两侧,中间留出一条通道。广场正中央立着一根铁柱,上面缠绕着浸过盐水的牛皮绳。 冷凝秋被押解上山时,雨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的手腕被铁链磨出了血痕,但她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广场上的弟子们窃窃私语,有人面露不忍,更多的人则是冷漠旁观。 \"跪下!\"娄会一脚踢在冷凝秋的腿弯处,她踉跄了一下,却没有跪下,而是扶住了那根铁柱才稳住身形。 这时,一阵钟声响起,万胜宗宗主东方峻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来。他年约六旬,须发花白,身材高大,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他身穿紫金色长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在雨中依然熠熠生辉。 \"冷凝秋,\"东方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柳青的下落,你便可安然离去。\" 冷凝秋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宗主,您身为武林前辈,为何对一个弱女子苦苦相逼?柳青不过是升仙门的一颗棋子,何至于此?\" 东方峻眼中寒光一闪:\"放肆!我还是万胜宗的宗主,难道我的指令众人要不从!还得听你一个舵主的命令?此等大不敬,岂能轻饶?\"他转向娄会:\"既然她不肯说,就按宗门规矩处置。\" 娄会狞笑着上前,一把扯开冷凝秋的外衫,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色中衣。围观的弟子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几名女弟子别过脸去。 \"万胜宗门规第一条:抗命不遵者,鞭刑三十;第二条:辱骂尊长者,废去武功;第三条……\"娄会每说一条,就收紧一圈绑在冷凝秋身上的牛皮绳,那绳子遇水收缩,深深勒进她的皮肉。 冷凝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但她依然死死盯着东方峻:\"宗主……您今日所为……必遭……天……谴……\" \"行刑!\"东方峻一声令下。 娄会举起一根浸过盐水的皮鞭,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然后狠狠抽在冷凝秋背上。第一鞭下去,白色中衣立刻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一!\"周围的弟子齐声报数。 第二鞭、第三鞭……冷凝秋的背上很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滴落在青石地面上,被雨水冲淡,又很快被新的血液覆盖。 \"十!\" 冷凝秋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不到疼痛了,眼前只有一片血红。她想起自己入宗门时的那个雨夜,那时才十岁,之后日夜习武……\"“自己身负巨石走在木桩上……坚持…… ”她在心中默念。 \"二十!\"娄会打累了,把鞭子递给旁边的弟子。 围观的弟子中,已经有人不忍再看。东方的儿子东方延修站在父亲身旁,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英俊却透着一股阴狠,此刻正贪婪地盯着冷凝秋痛苦的表情。 \"二十五!\"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笛声忽然从远处传来,清越悠扬,穿透雨幕,直抵每个人心底。弟子们纷纷转头寻找声源,连娄会也扭头看过去。 \"什么人?\"东方峻厉声喝道。 笛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万胜宗好大的威风,对付一个弱女子,竟要动用全宗之力。\"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无法确定方位。东方峻脸色一变,手按上了剑柄:\"装神弄鬼!现身!\" 一道白影忽然从广场西侧的松树上飘然而下,轻如柳絮,落在冷凝秋身旁的铁柱顶端。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美,狭长的凤眼中含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他手持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雨水顺着剑身滑落,竟不沾分毫。 东方峻瞳孔一缩,冷声道:“什么人?” “花无心!” 白衣男子——花无心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宗主想必听过这个名字,却从未谋面!\" \"你来做什么?\"东方峻沉声问道,手依然按在剑柄上。 花无心看了一眼被绑在铁柱上、奄奄一息的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位冷姑娘,我今天要带走。\" 东方峻怒极反笑:\"狂妄!万胜宗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一挥手:\"拿下!\" 数十名弟子立刻拔剑冲向花无心。花无心叹了口气,手中长剑轻轻一抖,剑身上突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影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弟子们的剑纷纷脱手,却无人受伤。 \"东方宗主!\"花无心的声音在打斗中依然清晰可闻:\"在下不愿多造杀孽,还请行个方便。\" 东方峻眼见弟子们奈何不了花无心,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宝剑。那剑一出鞘,顿时发出一声龙吟,剑身上七颗宝石依次亮起,映照得周围雨滴都染上了七彩光芒。 \"七绝剑!\"有弟子惊呼。 花无心见状,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七绝剑法……久闻大名。\" 东方峻不答话,一剑刺出,剑尖竟分出七道剑光,分别指向花无心周身大穴。花无心身形急退,同时手腕一翻,白色长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将七道剑光一一挡下。 两人交手极快,转眼间已过十余招。广场上的弟子们看得眼花缭乱,只能看到一紫一白两道身影在雨中交错,剑光如虹,剑气纵横,周围的雨滴被剑气激荡,形成一片片水雾。 突然,花无心身形一顿,手中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东方峻咽喉。东方峻急忙回剑格挡,却不料那只是虚招,花无心左手忽然弹出一枚银针,正中对方右腕。东方峻闷哼一声,七绝剑差点脱手。 \"宗主!\"众长老见状,纷纷上前助阵。 花无心趁机飞身退到铁柱旁,一剑斩断绑着冷凝秋的绳索,将她轻轻抱起。冷凝秋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却仍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 \"冷姑娘别怕!\"花无心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柳青让我来救你的。\" 听到柳青的名字,冷凝秋稍稍安静下来。花无心抱着她,环视四周越来越多的万胜宗弟子,微微一笑:\"东方宗主,今日就到此为止!改日再来讨教!\" 说完,他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穿过人群,向山下掠去。东方峻大怒:\"拦住他!\"数十名弟子追了上去,却见花无心几个起落间已到了山脚,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废物!都是废物!\"东方峻暴跳如雷,一把抓住身旁东方延修的衣领:\"传令下去,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加派人手寻找柳青那个贱人!\" 东方延修连连称是,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他望向花无心离去的方向,暗自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花无心已抱着冷凝秋来到山下一处隐蔽的山洞。他将冷凝秋轻轻放在铺好的干草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碧绿的药丸。 \"冷姑娘,这是''碧灵丹'',能止痛疗伤。\"他扶起冷凝秋,将药丸送入她口中。 冷凝秋艰难地吞下药丸,虚弱地问道:\"你……真是柳青让你来的?\" 花无心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柳姑娘的信物,她说你见到这个就会相信我。\" 冷凝秋看到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柳青……现在何处?\" \"她很安全。\"花无心一边说一边为冷凝秋处理背上的伤口:\"不过万胜宗势力庞大,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去哪里?\"冷凝秋问道,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她的意识渐渐清晰。 花无心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抬头看向洞外的雨幕:\"先去''花谷'',那里是花家的祖地,应该没人会猜到你去了那里。万胜宗的人找不到。\"他顿了顿:\"我让柳姑娘去那里与我们会合。\" 冷凝秋微微点头,突然抓住花无心的手腕:\"花公子……多谢相救。但有一事相询……你为何信她?为何冒险相救?\"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冷冷道:\"这个嘛……等见到柳姑娘,你亲自问她。\" 洞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洗净这世间的所有恩怨。 而在远处的万胜宗内,追捕的命令已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第38章 乱象丛生 晨雾如纱,笼罩着江南水乡纵横交错的河道。漕运码头已是一派繁忙景象,数十艘货船整齐地停靠在石砌的码头边,扛包的苦力们排成长龙,将一袋袋粮食、盐铁从船上卸下。清虚帮的弟子们身着青色短打,腰间系着象征帮派身份的银丝绦带,在码头各处巡视指挥。 \"动作快点!午时前这批货必须全部入库!\"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站在码头最高处的了望台上,声音清朗有力。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正是清虚帮帮主尤少华。 忽然,一阵急促的哨声从码头入口处传来。尤少华眉头一皱,身形已如大雁般掠下了望台,几个起落便到了哨声响起之处。 \"帮主!是升仙门的人!\"一名弟子捂着流血的手臂,踉跄跑来报告。 尤少华目光一凝,只见码头入口处,数十名身着黑衣、胸前绣有白色云纹的升仙门弟子如潮水般涌来,见人就打,清虚帮弟子仓促应战,已有多人倒地。 \"列阵!保护码头工人!\"尤少华一声令下,剩余的清虚帮弟子迅速集结成防御阵型。他本人则纵身一跃,落在升仙门众人面前,双掌一错,已有两名冲在最前的升仙门弟子被震飞出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尤少华对着升仙门人群中一个缓步走出的东方延修喝道。 东方延修约三十出头,面容阴柔俊美,手持一柄白玉折扇,嘴角含笑,眼中却冰冷如霜。 \"尤帮主,这江南漕运的油水,你们清虚帮独享太久了,今日我升仙门特来接管。\" \"妄想!\"尤少华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使出清虚帮绝学\"清波掌法\"。只见他双掌如碧波荡漾,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汹涌内力,转眼间便有五六个升仙门弟子被击倒在地。 东方延修冷笑一声,白玉折扇\"唰\"地展开,身形如鬼魅般飘向尤少华。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掌风扇影间,周围的石板都被劲气震裂。 \"尤帮主的清波掌果然名不虚传。\"东方延修一边游斗一边阴笑:\"可惜今日注定要成为绝响!\" 话音未落,东方延修突然变招,右手折扇虚晃,左手食指如电光般点向尤少华胸口。尤少华急忙回掌相迎,却见他那根食指突然变得漆黑如墨,指尖隐隐有黑气缭绕。 \"幽冥指?!\"尤少华大惊失色,想要撤身后退却已来不及。那漆黑食指穿透他的掌风,正中胸口膻中穴。 尤少华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 \"你……你竟练成了这等邪功……\" 花无心得意大笑:\"尤帮主好眼力!能死在这幽冥指下,也是你的造化!\"说罢又是一指点出,这次直取尤少华咽喉。 尤少华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勉强避过要害,却被点中肩头。只见他整条右臂瞬间变得乌黑,软软垂下。清虚帮弟子见状,纷纷拼死来救,却被升仙门众人拦住。 \"帮主!\"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怒吼着冲来,手持一根熟铜棍,所向披靡。 正是清虚帮护法程铁生。 东方延修眉头一皱,对左右道:\"拦住他!\"自己则趁机再出一指,这次正中尤少华心口。 尤少华双目圆睁,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帮主——!\"程铁生目眦欲裂,铜棍横扫,将拦路的升仙门弟子打得骨断筋折。然而等他冲到近前,尤少华已无生机。 东方延修飘然后退,站在码头高处,声音传遍全场:\"尤少华已死!从今日开始,这漕运码头归我升仙门所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清虚帮弟子见帮主惨死,士气大挫,在升仙门的围攻下死伤惨重。程铁生虽勇猛无比,但独木难支,很快也身中数刀,浑身浴血。 码头边缘的一艘小渔船上,一个二十出头的渔家女目睹了这一切。她名叫俞青灵,肌肤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杏眼明亮有神。此刻她紧咬下唇,眼中既有恐惧又有愤怒。 当看到程铁生重伤突围,踉跄逃向河边时,俞青灵毫不犹豫地跳下渔船,借着芦苇丛的掩护接近,在程铁生力竭倒地的一刻扶住了他。 \"别出声,我带你离开。\"俞青灵低声说着,半扶半拖地将这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汉子带到小船上,迅速撑船离开。身后,升仙门的黑衣弟子已经开始全面接管码头,清虚帮的抵抗逐渐平息,只剩下零星的打斗声和伤者的呻吟在晨雾中回荡。 小船划入错综复杂的水道后,俞青灵才敢停下来查看程铁生的伤势。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已经昏迷,身上至少有七八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不断涌出。 俞青灵从船板下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平日采集的草药。她熟练地嚼碎几种草药,敷在程铁生的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俞青灵轻叹一声,望向渐渐远去的码头方向,那里升仙门的黑色旗帜已经高高升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江湖风云变幻,一纸消息如惊雷炸响。 万胜宗,演武场上。 \"喝!\"三百名弟子齐声呐喊,拳风呼啸,震得场边老槐树簌簌落叶。宗主汤万胜负手立于高台,鹰目如电扫过全场。他身着紫色劲装,腰间一条金丝蟒纹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虽年近五旬,身形却比年轻人还要挺拔。 \"报——\"一名青衣弟子疾奔而来,在台下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烫金密函。 汤万胜眉头微皱,接过信函展开。霎时间,他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升仙门竟敢如此!\"他声音低沉如闷雷,周围几名亲传弟子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黑奴上前一步:\"宗主,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汤万胜将信函递给他,冷笑道:\"升仙门今晨突袭清虚帮,帮主尤少华当场毙命,现在漕运三十六码头已尽归升仙门所有。\" \"什么?\"黑奴脸色大变:\"清虚帮虽小,可掌握着运河命脉,升仙门此举岂不是……\" \"要变天了。\"汤万胜望向东方,那里是升仙门总坛所在。他忽然转身,紫色披风猎猎作响:\"传令下去,所有在外弟子即刻回山,加强戒备。另派探子盯紧升仙门动向,尤其是东方那个小崽子的行踪。\" 同一时刻,三百里外的青云刹。 细雨如丝,笼罩着依山而建的青云刹。大殿内檀香缭绕,刹主范青云正在蒲团上打坐。他年约四十,面容清癯,一袭青衫衬得身形略显单薄。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刹主!大事不好!\"副刹主陈青阳顾不得礼数,直接推门而入,手中密信已被雨水打湿一角。 范青云缓缓睁眼,待看清信中内容后,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升仙门……东方家……\" 他猛地站起,又因腿软踉跄了一下,陈青阳连忙扶住。 范青云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发颤:\"三年前那件事……东方家果然记恨至今……\" 陈青阳沉声道:\"刹主,当务之急是加强防御。升仙门既已对清虚帮下手,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我们。\" 范青云却恍若未闻,双眼失焦地喃喃自语:\"当年若不是我贪图那本《玄阴真经》,也不会……可谁能想到那东方家老鬼如此护短,不过是伤了他儿子一条胳膊……\" 殿外雨势渐大,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下,照亮范青云惨白的脸。他突然抓住陈青阳手腕:\"快,去请闭关的几位长老出关!还有,派人去万胜宗求援!\" 陈青阳面露难色:\"万胜宗与我们素有嫌隙,汤万胜那老狐狸恐怕……\" \"顾不得那么多了!\"范青云近乎嘶吼:\"升仙门吞并清虚帮后,下一个目标必是我们!青云刹实力最弱,若不求援,全刹上下三百弟子都要葬送!\" 雨幕中,一队人马匆匆下山,马蹄踏碎水洼,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那里是万胜宗所在。 两日后,万胜宗议事厅。 汤万胜听完探子回报,抚掌大笑:\"好!范青云那厮果然坐不住了。\"他转向卢剑星:\"剑星,你带二十精锐,持我亲笔信前往青云刹。\" 卢剑星迟疑道:\"宗主真要相助青云刹?那范青云阴险狡诈,三年前还曾暗算过我门派弟子。\" 汤万胜眼中精光闪烁:\"谁说要去相助?\"他从案几暗格取出一卷泛黄地图徐徐展开:\"青云刹所在青冥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能与升仙门前后夹击……\" 卢剑星倒吸一口凉气:\"宗主是要……\" \"江湖弱肉强食,升仙门既已出手,我们岂能坐以待毙?\"汤万胜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记住,表面文章要做足。告诉范青云,万胜宗愿与他同仇敌忾。\" 与此同时,青云刹后山密室。 范青云跪在一尊青铜古像前,双手捧着一枚血色玉佩,口中念念有词。 烛火摇曳,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祖师在上,弟子范青云为保青云刹百年基业,不得已要动用禁……\"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 诡异的是,血珠竟被玉佩缓缓吸收。 密室温度骤降,范青云打了个寒战,却露出狰狞笑容:\"东方家小儿,想要我范青云的命,没那么容易!\"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刹主!万胜宗来人了!是卢剑星!\" 范青云慌忙收起玉佩,整理衣冠走出密室。他脸上恐惧与希望交织,低声自语:\"终于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云刹山门外,卢剑星一袭青衣,腰间长剑缠着金丝剑穗。他身后二十名万胜宗弟子肃然而立,清一色玄色劲装,气势逼人。 范青云率众迎出,远远就拱手笑道:\"卢贤侄远道而来,范某有失远迎!\" 卢剑星躬身行礼,递上信函:\"范刹主,宗主听闻升仙门暴行,特命晚辈前来相助。这是我家宗主亲笔信。\" 范青云接过信,手指微颤。展开读罢,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强压下去:\"汤宗主高义!快请入内奉茶!\" 众人入殿落座,茶过三巡。 卢剑星环顾四周,忽然问道:\"听闻青云刹有''青冥三老'',武功深不可测,为何不见踪影?\" 范青云笑容一僵,旋即恢复:\"三位长老正在闭关,不便见客。\" 卢剑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他话锋一转:\"据我宗探报,升仙门少主东方延修已率三百精锐离开总坛,方向正是青冥山。\" \"啪嗒\"一声,范青云手中茶盏落地,摔得粉碎。他顾不得失态,急问:\"何时的事?\" \"昨日辰时。\"卢剑星直视范青云:\"范刹主,恕晚辈直言,以青云刹目前实力,恐怕……\" 范青云猛地站起,在厅中来回踱步,像只困兽。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卢贤侄,汤宗主信中提议两派联手,具体如何实施?\" 卢剑星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我家宗主已拟定计划……\" 就在二人密议之时,青云刹山脚密林中,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行。为首者面戴青铜面具,抬头望向山顶建筑群,眼中寒光闪烁。 \"少主,前方发现万胜宗的人。\"一名探子跪地禀报。 青铜面具下传来年轻却冰冷的声音:\"汤万胜果然按捺不住了。传令下去,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夜色渐浓,青云刹内暗流涌动。范青云送走卢剑星后,独自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 山风呼啸,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东方峻……\"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那块血色玉佩。 远处,一道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范青云浑身一颤,仿佛看到了不祥之兆。 山雨欲来,江湖将乱。 第39章 莫名遭袭 桃花教总坛,落英缤纷的庭院中,五叶一枝花一袭白衣立于桃花树下,手中握着一封染血的密信。 春风拂过,几片粉红花瓣落在她肩头,却掩不住她眉宇间的凝重。 \"教主,消息可靠吗?\"身旁的无情圣女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五叶一枝花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将密信捏得皱起:\"清虚帮一夜之间被灭门,只有少数弟子逃出。升仙门……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转身时,衣袂翻飞如蝶,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绝美脸庞此刻冷若冰霜。她虽为女子,却能在三十岁之龄坐稳桃花教教主之位,靠的不仅是家传绝学桃花剑,更是她过人的胆识与智慧。 \"立刻备马,我要亲自去青云刹。\"五叶一枝花沉声道:\"同时派人通知玄天派付掌门,就说……江湖要变天了,他自然会明白。\" 三日后,青云刹大殿内气氛凝重。五叶一枝花、青云刹掌门范青云和玄天派掌门付清天三人围坐在一张檀木方桌前,桌上茶已凉透,却无人有心品茗。 范青云年约五旬,须发斑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轻抚长须,声音低沉:\"升仙门此举绝非偶然,近半年来,他们暗中吞并了七个小门派,如今竟敢对清虚帮下手……\" \"清虚帮虽非一流大派,但也是正道中坚。\"付清天接口道,这位玄天派掌门不过四十出头,却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术大家:\"他们选择清虚帮,恐怕是看准了其地处三派交界,一旦得手,便可威胁我们三方,另外,清虚帮的漕运还能给他们带来利润。\" 五叶一枝花指尖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更可怕的是,他们行动如此迅速,我们竟无一人提前察觉。这说明……\"她环视二人,\"升仙门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云刹大弟子赵明诚快步走入,抱拳行礼:\"刹主,万胜宗汤宗主求见,说是……为援助我门派而来。\" 三人闻言,神色各异。 付清天眉头微皱:\"汤万胜?他怎会此时前来?\" 范青云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不安好心。\" 五叶一枝花却若有所思:\"且看他有何说法,万胜宗实力不俗,若能拉入联盟……\" 范青云点头,对弟子道:\"请宗主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他一身锦袍华贵非常,腰间悬着一把镶满宝石的长刀,正是万胜宗宗主汤万胜。 \"哈哈哈,范刹主,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汤万胜声音洪亮,目光却在大殿内扫视一圈,在看到五叶一枝花时微微一顿,随即笑道:\"不想桃花教主和付掌门也在,真是巧了。\" 范青云起身相迎:\"汤宗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汤万胜大咧咧地坐下,接过弟子奉上的茶,啜了一口才道:\"听闻升仙门那帮邪魔歪道派灭了清虚帮,我万胜宗虽非名门正派,但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特来与青云刹商议联手抗敌之事。\" 五叶一枝花与付清天交换了一个眼神。汤万胜此人向来唯利是图,今日主动提出联手,必有蹊跷。 范青云沉吟道:\"宗主有此心意,老夫感激不尽。只是……\" \"刹主不必疑虑。\"汤万胜放下茶盏,笑容可掬:\"我万胜宗愿出三百精锐弟子,助青云刹防守东线。此外,还有十万两白银作为军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如此大手笔的援助,实在出人意料。 付清天忍不住问道:\"宗主如此慷慨,不知有何条件?\" 汤万胜哈哈大笑:\"付掌门快人快语!条件嘛……自然是有的。\"他看向范青云:\"只要莫刹主答应,让青云刹与我万胜宗结为姻亲,让我儿汤安迎娶令爱范雨晴,这些援助即刻到位。\" 大殿内一片寂静。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原来汤万胜打的是这个主意!范雨晴不仅是范青云的掌上明珠,更是青云刹下一代中最杰出的弟子,据说已将青云剑法练至第七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范青云面色微变,强压怒意道:\"宗主,小女婚事非同儿戏……\" \"刹主,\"汤万胜打断道,语气忽然转冷:\"江湖险恶,如今升仙门来势汹汹,青云刹虽有数十年基业,但独木难支啊。有了我万胜宗的支持,至少能保东线无忧。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万一升仙门从东面攻来,青云刹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话说得赤裸裸的威胁意味,大殿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五叶一枝花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汤宗主好算计。只是不知……这是宗主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 汤万胜面色一变:\"一枝花教主此话何意?\" \"没什么。\"五叶一枝花优雅地端起茶杯:\"只是觉得汤宗主今日之举,与往日作风大不相同,故而好奇罢了。\" 汤万胜冷哼一声:\"教主多虑了,江湖大乱,各谋出路而已。\"他转向范青云:\"刹主,此事不急,你可慢慢考虑。三日后我再来听答复。\" 说完,他起身拱手,大步离去,留下殿内三人各怀心思。 待汤万胜走远,范青云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跳起寸余:\"欺人太甚!竟敢以我青云刹存亡要挟!\" 付清天沉声道:\"汤万胜此来不善。他明知我们三派正在商议联盟之事,却单独找上青云刹,分明是要分化我们。\" 五叶一枝花却若有所思:\"更让我在意的是,他为何如此笃定升仙门会从东面进攻?除非……\"她眼中精光一闪:\"他早已知道升仙门的计划。\" 范青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万胜宗可能与升仙门勾结?\" \"不无可能。\"五叶一枝花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层峦叠嶂:\"汤万胜一向不问江湖事,但唯利是图,若升仙门许以重利……\" 付清天握紧拳头:\"那我们更应尽快结盟,共抗强敌!\" 范青云叹息一声:\"可若拒绝他,东线确实空虚……\" 五叶一枝花转身,目光坚定:\"刹主,此事关乎令爱终身幸福,更关乎青云刹百年声誉。若向他低头,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范青云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教主所言极是。只是……联盟之事,我们需从长计议。\" 当晚,五叶一枝花在青云刹安排的客房中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桃花香气随风飘入。她披衣起身,来到院中,却发现沈无痕已在石亭中独酌。 \"教主也睡不着?\"付清天举杯示意。 五叶一枝花走近,在他对面坐下:\"付掌门好雅兴。\" 付清天为她斟了一杯酒:\"十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五叶一枝花接过酒杯,却不饮:\"往事已矣,如今江湖危在旦夕,个人恩怨不足挂齿。\" 付清天苦笑:\"你还是这般……公私分明。\"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当年之事……\" \"付掌门,\"她打断他:\"我今夜出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事。\" 付清天神色一正:\"请讲。\" \"我怀疑万胜宗与升仙门早有勾结。\"花晓霜压低声音:\"汤万胜今日之举太过蹊跷。我想派人暗中调查。\" 付清天点头:\"正有此意。我玄天派在万胜宗附近有暗桩,可助一臂之力。\"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五叶一枝花眼神一凛,手指已按在腰间剑柄上。 \"是我。\"范青云从暗处走出,面色凝重:\"二位还未休息?\" 五叶一枝花松开剑柄:\"刹主有事?\" 范青云坐下,低声道:\"我刚收到密报,升仙门已开始调动人马,目标很可能是……桃花教总坛。\" 五叶一枝花瞳孔骤缩:\"什么?\" \"就在今日傍晚。\"范青云忧心忡忡:\"教主,你必须尽快赶回。\" 付清天猛地站起:\"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知道我们在此商议联盟,故意引教主离开!\" 五叶一枝花却已冷静下来:\"不,这更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汤万胜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若我匆忙赶回,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她站起身,月光下那张绝美的脸庞透着坚毅:\"明日一早,我们三人公开宣布结成''三派联盟'',共抗升仙门。至于汤万胜,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子时三刻,青云山巅的青云刹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春末的夜风穿过古刹檐角,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仿佛在低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守夜的慧净和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提着灯笼沿着藏经阁外的回廊缓步巡视。月光被浓云遮蔽,只有灯笼昏黄的光晕在他脚下投下一圈微弱的光亮。 \"这鬼天气,怕是要下雨了。\"慧净低声咕哝着,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他视线边缘掠过。 \"谁?\"慧净猛地转身,灯笼高高举起。回廊尽头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回应着他的疑问。 他长舒一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就在他转身准备继续巡视时,一阵剧痛从后心传来。慧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半截剑尖,鲜血迅速浸透了灰色僧袍。 \"呃……\"他想喊,却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剑尖被猛地抽出,慧净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灯笼跌落,烛火熄灭,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夜色中。 临死前,慧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腰间的警铃绳索。随着他身体的倒下,绳索被扯动,主刹顶的铜钟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钟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几乎在同一时刻,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翻越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入寺内。 \"敌袭!敌袭!\" 警钟长鸣,青云刹瞬间从沉睡中惊醒。僧舍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范青云第一个冲出禅房,白色长眉下的双眼精光四射,完全不像一个年近五旬的老人。他手持一根乌木禅杖,沉声喝道:\"众弟子莫慌!武僧列阵,文僧退守殿内!\"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直取他咽喉。范青云禅杖一横,\"铮\"的一声脆响,一枚三棱镖被击落在地,镖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有毒!大家小心暗器!\"他高声提醒,同时禅杖舞出一片乌光,将随后射来的七八枚暗器尽数击落。 武僧首座玄寂率领二十余名武僧迅速结阵,将他护在中央。玄寂年约三十五六,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手持一根熟铜棍,棍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何方鼠辈,胆敢夜袭青云刹!\"玄寂声如洪钟,在庭院中回荡。 回答他的是一阵阴冷的笑声。十几个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为首之人身形瘦高,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眼中寒光闪烁。 \"青云刹号称武林正道砥柱,今夜就是你们灭门之时!\"黑衣人首领声音嘶哑,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 \"狂妄!\"玄寂怒喝一声,熟铜棍带着呼啸风声直取黑衣人首领面门。 黑衣人首领不闪不避,右手一翻,一柄细长的软剑如毒蛇吐信般迎上铜棍。剑棍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玄寂只觉一股阴柔内力顺棍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心中暗惊。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竟不分高下。其余黑衣人也与武僧们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中,不时有僧人惨叫着倒下。 范青云一边指挥弟子御敌,一边观察战局,眉头越皱越紧。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招式狠辣,绝非普通江湖匪类。更令他心惊的是,对方似乎对青云刹的布局了如指掌,几次分兵偷袭都直指刹中要害。 \"玄寂,小心他们另有埋伏!\"他高声提醒。 话音刚落,藏经阁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不好!调虎离山!\"范青云脸色大变:\"玄寂,你带一半人手速去藏经阁!\" 玄寂闻言,铜棍横扫逼退黑衣人首领,正要抽身,却被对方死死缠住。 \"老和尚果然精明,可惜晚了!\"黑衣人首领狞笑着,软剑攻势更急。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从墙头掠下,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直刺黑衣人首领后心。黑衣人首领察觉背后劲风袭来,不得不放弃对玄寂的纠缠,回身格挡。 \"铮\"的一声,软剑与长剑相击,黑衣人首领连退三步,面露惊色。 玄寂这才看清来者竟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袭青衣,面容清丽,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少女长剑斜指地面,冷冷注视着黑衣人首领。 \"姑娘是?\"玄寂疑惑问道。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简短地说:\"先退敌再说。\" 黑衣人首领眯起眼睛:\"小丫头,多管闲事可是会送命的。\" 少女冷笑:\"青云刹对我有恩,今夜谁想动它,先问过我手中剑!\"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冲向黑衣人首领,剑光如雪,招式精妙绝伦。玄寂见状,也挥棍加入战团。黑衣人首领在两人夹击下渐露败象,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一团黑烟爆开,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丈。玄寂和少女连忙屏息后退,待烟雾散去,黑衣人首领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掷出烟雾弹,借着混乱迅速撤退。有几个动作稍慢的被武僧们拦下,竟毫不犹豫地咬碎口中毒囊,转眼间气绝身亡。 战斗突然开始,又骤然结束,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刹院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玄寂环顾四周,见敌人已退,这才转向青衣少女,抱拳行礼:\"多谢姑娘援手之恩。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与敝寺有何渊源?\" 第40章 青云劫 少女收剑入鞘,微微一笑:\"我叫柳青。三年前曾在山下遭匪人劫道,幸得贵寺玄苦大师相救。今夜路过此地,见有人偷袭贵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刹主此时也走了过来,闻言面露讶色:\"玄苦师弟两年前就已圆寂,姑娘竟还记着这份恩情,实在难得。\" 柳青神色一黯:\"玄苦大师已经……?我竟不知……\"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平静:\"无论如何,今夜能略尽绵力,也算报答了当日之恩。\" 范青云深深看了柳青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知客僧打断。 \"刹主!藏经阁……藏经阁失窃了!《太虚真经》上卷不见了!\" 范青云脸色骤变,顾不得多言,转身疾步向藏经阁方向奔去。玄寂向柳青歉意地点点头,也快步跟上。 藏经阁外,几名武僧正与试图纵火的黑衣人激战,虽然击退了敌人,但阁门已被撞开,里面一片狼藉。最里间的秘阁铁门被某种利器生生劈开,供奉在其中的《太虚真经》上卷已不知所踪。 范青云站在空荡荡的秘阁前,面色阴沉如水。玄寂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心中不由一凛。 \"刹主……\"玄寂刚想开口,范青云却抬手制止了他。 \"二十年前的血案,今夜终于有了续章。\"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玄寂,你可知道《太虚真经》分上下两卷?\" 玄寂点头:\"弟子知道。下卷二十年前就已失窃,据说与那场……那场惨案有关。\" 范青云长叹一声:\"不错。如今上卷也被盗走,两卷合一,后果不堪设想。\"他转向玄寂,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且,今夜来袭之人所用的武功路数……透着诡异。\" 玄寂身体一震:\"刹主是说……\" \"当年血案的凶手,或者其后人,回来了。\"范青云一字一顿地说,目光却越过玄寂,望向不知何时已站在藏经阁门口的柳青。 月光下,少女的身影纤细而挺拔,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藏经阁内,檀香袅袅。玄寂大师手持拂尘,缓步行走在层层书架之间。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位青云刹宗藏经阁的守护者已是耄耋之年,白发如雪,长须垂胸,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透着看透世事的睿智。 \"《太虚真经》下册应当是在第三层东南角……\"玄寂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有力。他踏上木质楼梯,每走一步,年久的木板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藏经阁的悠久历史。 青云刹作为武林正派之一,藏经阁内收集了数百年来各派武学精华,更有无数江湖秘籍藏于其中。玄寂在此守护已逾五十载,对每一册典籍的位置都了然于心。 当他来到《太虚真经》所在的书架前,却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檀木匣子。玄寂眉头微皱——他记得昨日整理时,此处并无此物。 \"奇怪……\"玄寂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木匣。匣子不大,却沉甸甸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匣子锁扣时,一股寒意突然从指尖蔓延至全身。玄寂神色一凛,立刻运起玄天宗独门心法\"清心诀\",将那股寒意逼出体外。 \"有毒!\"玄寂眼中精光暴涨,长袖一挥,一股柔和内力将匣子托在半空。他仔细端详,发现锁扣处有一层几乎不可见的蓝色粉末——\"寒心散\",触之即中剧毒,若非他内力深厚,此刻恐怕已毒发身亡。 玄寂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包裹住匣子,谨慎地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印着一个血色月牙标记——升仙门的标志! \"升仙门……\"玄寂面色凝重。这个邪道门派近年来在江湖中兴风作浪,与青云刹势同水火。他们怎会将信送到藏经阁来?又是何人能避开青云刹重重守卫,将此匣置于此处? 玄寂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七日后,月圆之夜,青云将倾。内应已就位,静候佳音。\" 落款是一个诡异的符号,形如蛇缠剑。 玄寂的手微微颤抖。这封密信不仅预示着升仙门将在七日后对青云刹发动攻击,更可怕的是——青云刹内竟有升仙门的内应! \"必须立刻通知掌门师兄……\"玄寂正欲转身,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玄寂师叔,您在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玄寂迅速将信收入袖中,合上木匣藏于书架暗格,这才应道:\"是慧祥吗?上来。\" 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玄寂面前。他约莫二十出头,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正是青云刹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慧祥。 \"师叔,刹主命我来取《青云剑谱》第三卷。\"慧祥恭敬地行礼道。 玄寂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慧祥是刹主范青云十年前从山下带回的孤儿,天赋异禀,深得掌门喜爱。但此刻,玄寂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这封密信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而他又恰好此时前来 \"师叔?\"慧祥见玄寂出神,轻声唤道。 玄寂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年纪大了,容易走神。《青云剑谱》在二层西侧,你自己去取。\" 慧祥不疑有他,转身下楼。玄寂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片刻后,他取了剑谱回来,再次行礼告退。走到门口时,玄寂突然叫住他:\"慧祥,你今日可还要下山?\" 慧祥转身答道:\"是的,师叔。刹主命我去镇上采购些药材,明日便回。\" 玄寂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他:\"带上这个,若遇危险,捏碎它可保一时平安。\" 慧祥惊讶地接过玉佩,只见玉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触手生温,显然不是凡品。\"师叔,这\" \"去,路上小心。\"玄寂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慧祥虽然疑惑,但还是郑重地将玉佩收入怀中,再次行礼后离开了藏经阁。 待慧祥走远,玄寂立刻关上藏经阁大门,从暗格中取出木匣,仔细研究起来。他必须尽快查明这封密信的来历,以及那个潜伏在青云刹的内奸究竟是谁 山下小镇,熙熙攘攘。 柳青牵着马走在街道上,不时向两旁店铺张望。 她在和花无心约好的花谷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他们的动静,她自己用银子买了一匹不太好的马寻来了。 正当他穿过一条小巷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柳青抬头望去,只见两名女子并肩走来,左边的身着粉色罗裙,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右边的则一袭白衣,面容清冷,如霜似雪。 两人与柳青擦肩而过时,粉衣女子突然\"哎呀\"一声,身子一歪,向柳青倒来。柳青下意识伸手扶住,只觉触手柔软,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姑娘小心。\"柳青连忙松开手,后退半步。 粉衣女子掩嘴轻笑:\"多谢姑娘相救,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她盈盈一拜,眼波流转间似有无限风情。 白衣女子冷冷地看了柳青一眼,淡淡道:\"柳——青。\"声音如她的名字一般冷冽。 柳青拱手回礼:\"在下柳青,两位姑娘……\" \"你不是是升仙门弟子吗?\"白衣女子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柳青一愣:\"姑娘如何知晓?\" 她笑而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给柳青:\"姑娘眉间有剑气,想必是升仙门高徒。这帕子送给姑娘,或许日后有用。\" 柳青正要推辞,女子已将丝帕塞入她手中,与那粉衣飘然而去。柳青怔怔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那方丝帕洁白如雪,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红色曼陀罗花,妖艳而诡异。柳青犹豫片刻,还是将帕子收入怀中,继续向前走去。 黄昏时分,柳青快到镇上了。山路蜿蜒,两旁古木参天,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行至半山腰一处密林时,柳青忽然勒住马缰——他敏锐地察觉到林中有人! \"谁在那里?\"柳青沉声问道,手已按在剑柄上。 回答他的是一道破空而来的暗器!柳青侧身闪避,一枚淬毒的飞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镖尾犹自颤动不已。 \"什么人!\"柳青拔剑出鞘,剑光如水,警惕地环视四周。 林中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手中兵器寒光闪烁,直取柳青要害! 柳青纵身下马,长剑舞出一片光幕,将袭来的兵器尽数格挡。金属碰撞声中,他看清了来敌——三名黑衣人,面戴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们是谁?为何袭击我!\"柳青喝问道,同时剑招一变,使出升仙门剑法中的\"云卷云舒\",剑光如虹,逼退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并不答话,攻势更加凌厉。柳青很快发现,这三人武功路数诡异,招招致命,明显是要置他于死地! 激战中,柳青左肩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青衫。她咬牙坚持,但面对三名高手的围攻,渐渐力不从心。 就在危急时刻,林中突然飘来一阵奇异的花香。三名黑衣人动作一滞,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柳青抓住机会,一剑刺穿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撤!\"领头的黑衣人低喝一声,三人迅速退入密林深处,转眼消失不见。 柳青喘着粗气,警惕地环顾四周。花香越来越浓,他忽然想起花无心给他的那方丝帕——上面的曼陀罗花,正是这种香气! \"柳公子,看来你遇到麻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白衣女子缓步走出,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是你!\"柳青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香气……\" 女子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姑娘只需记住,青云刹近日将有大事发生,务必小心。\" 说完,她转身欲走。柳青急忙上前:\"姑娘请留步!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女子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我只是一个过客,恰巧知道一些事情罢了。姑娘若信我,回去后多留意藏经阁的动静。\"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小心你信任的人。\" 话音未落,花无心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消散在暮色中,只余那若有若无的花香证明她曾来过。 柳青呆立原地,心中疑云密布。今日种种异常——玄寂师叔的警告、神秘女子的出现、黑衣人的袭击、女子的提醒……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未知的危险。 他必须尽快返回青云刹,将这一切告知他们!可是,不行,马上会不会碰到花无心? 当夜,青云刹范青云的静室内。 玄寂将密信呈给他,后者看后脸色大变:\"升仙门竟敢如此猖狂!玄寂,此事还有谁知晓?\" \"除你我之外,只有……\"玄寂犹豫片刻,\"今日慧祥曾来藏经阁取书,但我未向他透露此事。\" 范青云眉头紧锁:\"慧祥是我从小带大的,品性纯良,应当不会不过这内奸究竟是谁?\" 玄寂低声道:\"能悄无声息将密信放入藏经阁,必是对刹内极为熟悉之人。刹主,我们需早作准备。\"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柳青的声音:\"大师,我有要事禀报!\" 范青云与玄寂对视一眼,迅速将密信收起。范青云沉声道:\"进来。\" 柳青推门而入,看到玄寂也在,先是一愣,随即行礼道:\"玄寂大师今日下山,遇到怪事……\" 他将遭遇白衣和粉衣女子以及被黑衣人袭击的经过详细道来,唯独隐去了白衣女子关于藏经阁的提醒——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暂时不宜说出。 两人听完,面色更加凝重。 范青云道:\"看来升仙门已经开始行动了。柳姑娘,你近日不要单独外出,以防不测。\" \"可是,我……\"柳青犹豫道,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玄寂,发现后者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待柳青退下后,范青云长叹一声:\"多事之秋啊……玄寂,明日召集各堂首座,共商对策。\" 玄寂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疑虑——柳青的叙述中,似乎隐瞒了什么。而那方绣有曼陀罗花的丝帕,让他想起了一个消失在江湖多年的神秘门派…… 夜色更深,青云刹上空的月亮被乌云遮蔽,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41章 神出鬼没 春日的山道上,花开无数。花无心踩着松软的泥土,手中的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初春的凉意。 \"凝秋,你说清虚帮这次召集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花无心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子。 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剑,剑鞘上缠着银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闻言微微蹙眉:\"清虚帮帮主被害,在江湖上掀起了很大风浪。近几年江湖上不太平,先是铁剑门被灭,后是五毒教内乱,如今又轮到清虚帮……\"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停下脚步,右手按上剑柄。花无心也察觉到了什么,酒葫芦停在半空,眼中醉意一扫而空。 前方的山道拐角处,一个青色身影踉跄着走出,似乎受了伤。那人见到他们,先是一惊,随即露出喜色:\"花哥哥!冷姐姐!\" 花无心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女子脸上黑白相间有些看不清脸,一身青衣已被划破多处,腰间佩剑上沾着血迹,面容虽苍白却掩不住一股英气。 \"是柳青。\"冷凝秋低声道。 柳青抱拳行礼,动作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冷凝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不是让你去了花谷吗?你怎么……\" 柳青苦笑:\"姐姐所闻不假,三日前,清虚帮遭灭门,上下百余人,没剩几个,青云刹又遭袭击。\" 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青云刹虽不是大门派,但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刹主范青云更是以\"青云剑法\"闻名,谁能这么大的胆子袭击他们? \"谁干的?\"冷凝秋直截了当地问。 柳青摇头,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不知。那夜我路过青云刹时,只见火光冲天,打斗声不绝于耳……我在废墟中只找到了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 花无心接过铁牌,手指触到那凹凸的纹路,心中忽然一凛:\"这纹路……我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你们要去清虚帮?\"柳青猛地抬头,\"二位可是要去清虚帮?\" 冷凝秋点头:\"正是。清虚帮帮主不幸……,我们也要去吊唁一下。\" 柳青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可去!青云刹被灭门前三日,也有人给他们送了什么东西!\" 花无心手中的酒葫芦啪地掉在地上,酒液渗入泥土。他弯腰捡起葫芦,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动作缓慢而沉重:\"你是说,清虚帮有人给送了东西?青云刹也……\" \"我不敢断言,但时机太过巧合。\"柳青咬牙道。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冷凝秋瞳孔微缩:\"清虚帮虽有弟子,但一向不管江湖上的事,只是他们的漕运还是干的不错。\" 柳青点头:\"正是。三年前,我家一个远亲也在清虚帮干过,后来得病死了。\" 暮色渐沉,山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叶子,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花无心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前面有座荒庙,我们且去那里暂歇,再从长计议。\" 三人来到破败的山神庙。花无心生起一堆火,冷凝秋为柳青检查伤势。柳青的伤不算太重,多是皮肉之伤,但内力损耗严重,显然是经过一番苦战。 \"你在青云刹和他们打斗了?\"花无心递过酒葫芦。 柳青接过喝了一口,被辣得咳嗽几声:\"那夜我路过时,远远看见火光,心知不妙,便隐藏身形靠近。正巧撞见一群黑衣人从山下上去,我尾随其后,谁知他们去放火,我就出手了……可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多亏首座玄寂带人来了,我才有帮手。\" 冷凝秋忽然抬手示意噤声,花无心立刻会意,一脚踢灭火堆。庙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破败的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正向山神庙靠近。 柳青的手按上剑柄,花无心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冷凝秋则隐入阴影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脚步声在庙门前停下。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血迹到这里就断了,那小子肯定在里面。\" 另一个声音冷笑:\"青云刹的余孽,一个不留。进去搜!\" 庙门被猛地踹开,月光下,三个黑衣人持刀而入。就在他们踏入庙内的瞬间,花无心从门后闪出,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为首者的咽喉。 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过,刀光一闪,与花无心的剑相击,火花四溅。与此同时,冷凝秋从梁上跃下,剑光如霜,直刺另一黑衣人后心。柳青也拔剑而起,迎上第三人。 庙内顿时刀光剑影,杀气弥漫。花无心一边交手一边观察,发现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招式狠辣,绝非普通江湖人士。 \"你们是谁派来的?\"花无心一剑逼退对手,厉声问道。 黑衣人狞笑:\"将死之人,何必多问!\"说着刀势一变,竟使出一招\"毒龙出洞\",直取花无心心口。 花无心认出这招,心中大惊:\"这是清虚帮的''毒龙刀法''!你们是清虚帮的人?\" 黑衣人闻言攻势更猛,不再答话。另一边,冷凝秋已解决对手,转身来助花无心。二人合力,很快将黑衣人制服。柳青那边也结束了战斗,最后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竟咬破口中毒囊自尽。 花无心揭开黑衣人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约四十岁上下,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力深厚。 \"不是清虚帮的人。\"冷凝秋检查了尸体,\"但武功路数确实有清虚帮的影子。\" 柳青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一块同样的鬼面铁牌:\"和灭青云刹的是同一伙人。\" 花无心神色凝重:\"看来清虚帮和青云刹确实有问题,我们得小心行事。\" 冷凝秋点头:\"这些人能找到我们,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多麻烦。\" 柳青抱拳道:\"二位因我卷入此事,柳青心中不安。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不必。\"花无心打断他:\"江湖儿女,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何况有人扮做清虚帮的人,恐怕所图非小。\" 冷凝秋看着地上的尸体,轻声道:\"无论是清虚帮想害青云刹,还是青云刹想屠戮清虚帮,这都说不过去,他们两派没什么交集,但要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江湖必将大乱。\" 夜风穿过破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传来狼嚎,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花无心重新生起火堆,火光映照在三张凝重的脸上。他们知道,从此刻起,一场关乎江湖命运的旋涡已经将他们卷入其中。 \"明日一早,我们改道先去青云刹看看。\"花无心沉声道:\"然后再决定如何应对清虚帮的事。\" 柳青点头,冷凝秋则若有所思地望着跳动的火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庙外,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天色将晚,慕容颖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了桃花教总坛。 山门前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落在她素白的衣衫上。慕容颖伸手拂去肩头的花瓣,眉头却微微蹙起。这桃花教总坛,今天异常的静。 往日山门有弟子轮值守卫,见到她都会恭敬行礼。如今却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花瓣寂寞地打着旋儿。更奇怪的是,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不似花香,倒像是……铁锈的味道。 \"有人吗?\"慕容颖扬声问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却无人应答。 她迈步穿过山门,沿着熟悉的石阶向上走去。石阶两旁本该修剪整齐的花木如今却显得杂乱无章,几株桃树甚至已经枯萎。慕容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转过一道山弯,总坛的主建筑群终于映入眼帘。夕阳的余晖为那些飞檐翘角的楼阁镀上一层金色,乍看之下依旧美轮美奂。但慕容颖敏锐地注意到,许多窗户都紧闭着,有几处屋檐下甚至结了蛛网。 \"这不对劲……\"她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 主殿前终于出现了人影。两名身着桃花教服饰的女弟子正在扫地,见到慕容颖,两人明显一怔,随即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 \"慕容师姐?\"其中一名弟子试探性地问道,声音里透着不确定。 慕容颖认出了她:\"小竹?你们怎么这时候还洒扫?\"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个……教主……在吗?其他师姐妹呢?\" 名叫小竹的弟子眼神闪烁,低头继续扫地:\"教主还没回来。其他师姐们我没看见。\" \"都外出了?\"慕容颖环顾四周:\"教中怎么如此冷清?\" 另一名弟子突然插话:\"慕容师姐远道回来,一定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她不由分说地接过慕容颖的包裹,拉着她朝教主后院方向走。 慕容颖任由她拉着,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这弟子她并不认识,显然是新来的。而且她的态度太过急切,像是在掩饰什么。 后院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居所。走廊上积了薄灰,显然很少有人走动。 那弟子将慕容颖带到一间收拾得还算整洁的房间,匆匆说了句\"师姐先休息\"便离开了,连基本的洗漱热水都忘了准备。 慕容颖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她决定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一番。 夜深人静时,慕容颖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本就睡得不沉,立刻警觉地起身,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 月光下,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向山下移动。慕容颖数了数,至少有五六人,都穿着桃花教的服饰,但行动间却刻意放轻脚步,显然不想被人发现。 \"这么晚了,她们要去哪里?\"慕容颖心中疑云密布,迅速穿上外衣,拿起佩剑,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 她施展轻功,远远地跟在那些弟子后面。让她惊讶的是,这些人走的并非下山的大路,而是一条隐蔽的小径,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向山谷深处而去。 慕容颖越跟越心惊。这条路她从未走过,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桃花教中何时有了这样一条秘密通道? 那些人显然也感到有人跟踪,转过山脚就不见了,慕容颖满身疑惑,她还是独自回到了桃花教。 慕容颖和衣躺在床上,假装熟睡,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桃花教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姑姑为何会不在?那些深夜外出的弟子又在谋划什么? 第42章 下底钩 一大早,五叶一枝花和付清天在青云刹山脚下相遇。 “你怎么来这么早?”两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我这不是昨夜想回桃花教,走到半路我改主意了。”五叶一枝花说道。 “我也没回玄天派,走了快一半了,我发现好像有人跟着我,半路我找了个客栈就歇息了。” “看来我们真不能大意了!” “你说我虽说在客栈要了一间房,可我也没敢睡那屋,半夜就听见好像有人去了我那屋。” “哦?那你睡房顶上了?”五叶一枝花疑惑道。 “别提了,在另一家客栈我又要了一间房,来了个金蝉脱壳。” “都说玄天派的人心眼多,看来都是你这个掌门教的。” “哎呀!教主可别笑话我了,我要是不这样,恐怕今天你都见不到我了。” 两人边说边拾级而上。 “诶!今天这青云刹门口怎么多了站岗职守的人呢?” “谁知道?进去看看!” “多亏付掌门和教主昨夜没在我这过夜,你们刚走不大一会,我的藏经阁被人劫了,抢了《太虚真经》上卷呢,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要说这武功要是被逮人练成了,江湖还不得大乱。” 付清天和五叶一枝花刚一落座,就听得范青云说道。 “玄寂你把昨夜之事说给他们听听!” 玄寂把青云刹遭袭,藏经阁书籍被盗以及发现书籍旁边放的小匣子一事都一一说来。 说罢,半天没人吱声。 “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对方传递消息!”五叶一枝花说道。 “哦!怎么讲?” 晌午,青云刹众生齐聚一堂。 \"近日,我深觉体乏,气喘吁吁,我深知我年事已高。\"玄寂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思虑再三,决定将''青云剑法''最后一式传授给四大弟子,以增强我刹实力,避免我哪天真的……\"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青云剑法\"乃青云刹镇寺之宝,最后一式\"万法归空\"更是威力无穷,历来只传首座继承人。 玄寂抬手示意安静:\"三日后子时,慧心、慧性、慧祥、慧和四人到藏经阁顶层,我要亲自传授。\" 集会散去后,玄寂独自留在殿内。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在等一个人。 \"首座。\"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玄寂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进来,慧性。\" 二弟子慧性步入殿内。他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秀,一双眼睛明亮如星,是四人中最聪慧的一个。此刻他眉头微蹙,似有心事。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慧性行礼后道:\"''青云剑法''最后一式向来只传一人,为何今日……\" 玄寂微微一笑:\"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升仙门来势汹汹,我青云刹需要更多力量。\" 慧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又道:\"但藏经阁顶层机关重重,若被外人知晓……\" \"放心,\"玄寂打断他:\"只有你们四人知道开启之法。去,好好准备。\" 慧性躬身退出,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玄寂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 次日清晨,玄寂正在禅房打坐,三弟子慧祥匆匆赶来。 \"首座!藏经阁有异动!\"慧祥身材魁梧,性格耿直,此刻满脸怒容:\"昨夜有人试图潜入,触动了外围机关!\" 玄寂缓缓睁眼:\"可曾看清是谁?\" 慧祥摇头:\"那人轻功极高,弟子追赶不及。但……\"他犹豫了一下:\"背影有些像……像二师兄。\" 玄寂面色不变:\"不可妄言。慧性昨夜在药房为受伤的弟子熬药,我亲眼所见。\" 慧祥一愣:\"可是……\" \"去,加强戒备。\"玄寂挥了挥手:\"记住,此事不要声张。\" 慧祥虽然疑惑,还是领命而去。 玄寂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藏经阁顶,剑谱相候。\"这是今早他在自己枕下发现的,字迹刻意扭曲,但他认得出来。 \"果然上钩了……\"玄寂喃喃自语。 夜幕降临,青云刹陷入寂静。玄寂独自站在藏经阁顶层,面前摆放着一个古朴的木匣。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木匣上,映出上面精细的纹路。 子时将至,楼梯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玄寂闭目凝神,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被轻轻推开。 \"你来了。\"玄寂没有回头。 \"首座……\"是慧性的声音,但比平日低沉许多:\"您早知道是弟子?\" 玄寂转身,看到慧性一身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把泛着蓝光的短剑——升仙门的\"噬心刃\"。 \"我在等。\"玄寂的声音平静如水:\"这次的袭击,你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昨晚你说在药房熬药,但药炉里的灰烬却是冷的。\" 慧性笑了,那笑容陌生而冰冷:\"首座果然慧眼如炬。可惜……太迟了。\" 他身形一闪,短剑直刺玄寂心口。这一剑快如闪电,带着升仙门特有的阴寒内力。 玄寂不避不闪,禅杖轻轻一挡。\"铛\"的一声脆响,慧性被震退数步,面露惊色。 \"你的''心法''已经练到第七重了。\"玄寂叹息,\"难怪能瞒过我这么久。\" 慧性稳住身形,冷笑道:\"师父既然知道弟子身份,为何还要设这个局?\" \"为了反杀你。\"玄寂的目光变得锐利:\"也为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机会?\"慧性突然大笑,笑声中充满苦涩:\"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僧人,你们有见过我的努力吗?\" 玄寂面色微变:\"你是……\" 慧性低声道:“没错,没人认识我,没人注意我。我就是一个荒诞的存在。” 玄寂摇头:\"你错了。你们的修行马上就可以更上一个台阶了。\" \"闭嘴!\"慧性厉喝:\"我不想等了!我累了!\" “所以……” 不等玄寂在往下说,慧性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短剑化作数十道蓝光,笼罩玄寂全身要穴。这是幽升仙门绝学\"百鬼夜行\",每一剑都足以致命。 玄寂终于动了。他手中禅杖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看似缓慢,却精准地挡开了每一剑。 杖剑相交,火花四溅。 \"你居然学旁门左道的武功!\"玄寂的声音在打斗中依然平稳:\"青云刹的武功以慈悲为根基,心怀仇恨,永远无法领悟真谛。\" 慧性攻势更猛,招招夺命:\"少说教!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 激战中,慧性突然变招,短剑脱手飞出,直取玄寂咽喉。同时他左手一扬,三枚透骨钉悄无声息地射向玄寂下盘。 玄寂禅杖一挑,击飞短剑,同时身形微侧,避过透骨钉。但就在这一瞬,慧性已经闪到他身后,一掌拍向他后心! \"砰!\" 掌力结结实实打在玄寂背上,却如泥牛入海。慧性大惊,想要抽身已来不及——玄寂的长袍突然鼓起,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内力将他震飞出去。 慧性撞在墙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玄寂:\"你……你早有防备?\" 玄寂转过身,面色依旧平静:\"我的''金刚不坏体''已臻化境,你这一掌伤不了我。\"他缓步走向慧性:\"现在,该告诉你真相了。\" 慧性挣扎着站起,眼中充满警惕:\"什么真相?\" \"今晚就是我设的局,目的就是狙杀青云刹内的奸细。\" \"胡说!\"慧性怒吼:\"我亲眼所见……\" \"见什么都没用了。\"玄寂叹息。 慧性脸色惨白:\"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觉得你天性尚可,青云刹的武功秘籍将来我也考虑教你学。\"玄寂继续道:\"你父亲知道我心软,所以把你交给我。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你学成青云刹武功,再带着我们的秘籍回去。\" 慧性浑身颤抖:\"你胡说!你根本就没考虑过要教我青云剑法。\" 玄寂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你母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她特地叮嘱我,你父亲身患重病已经入土,为了不影响你修行,他们没有告诉你。\" 慧性颤抖着接过信,借着月光读了起来。读着读着,他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不……这不是真的……\"他跪倒在地,声音支离破碎:\"我这些年……我给升仙门和万胜宗送信……都是为了……\" 玄寂俯身,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回头是岸。\" 慧性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太迟了……首座……太迟了……\" 他猛地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玄寂大惊,急忙出手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鲜血从慧性七窍流出,他的身体缓缓倒下,脸上却带着解脱般的微笑:\"谢谢……首座……终于……我解脱了……\" 玄寂抱着渐渐冰冷的尸体,老泪纵横。窗外,明月依旧,清冷如霜。 第43章 反杀 夜色如墨,青云刹后山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 卢剑星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青云刹的方向,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 \"师兄,都准备好了。\"身后传来师弟赵铁柱的声音。 卢剑星迅速将密信捏碎,纸屑随风飘散。\"多少人?\" \"二十精锐,都是您亲自挑选的。\"赵铁柱压低声音,\"按照您的吩咐,全都换上了升仙门的衣服和兵器。\" 卢剑星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现在的自己已是万胜宗年轻一代的翘楚,深得宗主信任。这次任务来得突然,他隐约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记住,行动要快,得手后立刻撤退,不要留下任何能证明我们身份的痕迹。\"卢剑星沉声吩咐:\"青云刹的''七星连珠''阵法不可小觑,我们从西北角的''天权''位突破,那里是阵法最薄弱之处。\" 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师兄对青云刹的阵法如此了解?\" 卢剑星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年我潜心研究各派武学,就是为了今日。\" 子时将至,乌云遮月。卢剑星带领二十名万胜宗精锐悄然接近青云刹。所有人都穿着升仙门标志性的胸前绣有月牙的劲装,面蒙黑巾,手持制式长剑。卢剑星自己的佩剑\"寒星\"也特意用黑布缠裹,掩去了剑身上万胜宗的徽记。 他们一袭黑衣迅速靠近青云刹,来到后墙边,贴着墙听了听,里面毫无声息,一行人从墙上跳了进去,如叶子般悄然落地。 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卢剑星大手一挥,朝僧侣住的板房靠近。 这里今晚静的出奇! 他们靠近板房,却见房顶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呼啦啦将他们包围在院子里。 “哪个贼人!敢袭击青云刹?”房顶的人问道。 “不关你事!赶紧滚!”卢剑星低声道。 “哼!那怎么行!”但见那人一挥手。 房顶的人飘了下来,一把利剑朝卢剑星逼近。 乒乒乓乓!刀光剑影! 两伙人打的不可开交。 “哈哈哈……真是好笑!何时我们青云刹也这么热闹!房顶和院子四周又出现一伙人,把正交战的两伙人围的水泄不通。 “你是谁?”两伙正交战的人立刻停下手里的斩杀,同时问道。 他们都不等对方回答,开始朝四周围上来的人杀过去。 “嗯!好!真好!”范青云在房顶端着茶盏,看着院子里的人厮杀。 院子里的青云刹的弟子勇猛无比,手起刀落,几下就斩杀了两伙人中的几个人,只听得惨叫连连。 \"停。\"卢剑星被这范青云的人杀了个猝不及防,脑瓜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先前与自己厮杀的人四散逃窜。 一声口哨响过,卢剑星带众人立刻隐入黑暗。 丛林里,他敏锐地察觉到前方竹林中有异动——那不是风声,而是至少十几人潜行的声响。 \"还有别人?\"赵铁柱凑近低语。 卢剑星眉头紧锁。按照计划,今晚应该只有他们这一支伪装成升仙门的队伍袭击青云刹。他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施展轻功,如一片落叶般无声飘向前方。 透过竹影,卢剑星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十余个黑衣人正是刚才在青云刹与自己交手的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最引人注目的是为首之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如炭,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正是升仙门赫赫有名的\"黑奴\"! \"怎么可能……\"卢剑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黑奴是升仙门主贴身护卫也是首席护法,从不轻易出动。为何今晚会带人出现在这里?而且时间地点与他们完全一致? 就在此时,青云刹内突然钟声大作,无数火把亮起,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游戏结束!\" \"中计了!\"卢剑星心下大惊。 \"师兄,怎么办?\"赵铁柱急切问道。 卢剑星咬牙:\"撤!回去再说!\" 青云刹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同时四面八方传来喊杀声。 一阵剑雨袭来,又死了几个弟子。 \"结阵!\"卢剑星大喝一声,万胜宗弟子迅速组成防御阵型。他心中明白,此刻若暴露万胜宗武功,后果不堪设想,只得硬着头皮使出升仙门的剑法。 一名青云刹弟子挥刀砍来,卢剑星侧身避开,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对方咽喉。这是他第一次用升仙门剑法对敌,动作略显生疏,但胜在内力深厚,三招之内便将对手击退。 \"升仙门的''灵蛇剑法''?\"那青云刹弟子惊呼:\"你是何人?\" 卢剑星不答,剑势一变,使出升仙门另一绝学\"千幻剑影\",剑光如瀑,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但就在他即将取胜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骨寒意。 本能地一个侧翻,一道乌光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在石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卢剑星抬头,只见黑奴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他。 \"你不是我们的人。\"黑奴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你是谁?\" 卢剑星心跳如鼓,但面上丝毫不显:\"属下是二护法麾下暗卫,奉命前来支援。\" 黑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战局紧迫,不容他细想。就在此时,青云刹内飞出一人,青衣飘飘,手持青云剑,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 \"升仙门好大的胆子,竟敢夜袭我青云刹!\"范青云长剑一指,一道凌厉气劲直射黑奴。 黑奴冷哼一声,双掌推出,一道黑色气墙挡在身前。两股力量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气浪将周围数人掀翻,卢剑星也被迫后退数步。 \"师兄小心!\"赵铁柱突然大喊。 卢剑星回身格挡,一柄长剑已至胸前。持剑者是个年轻女子,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正是桃花教教主五叶一枝花。 \"升仙门的走狗,受死!\"五叶一枝花剑法凌厉,招招直取要害。 卢剑星被迫应战,两人剑光交错,转眼间已过十余招。五叶一枝花的剑法轻灵飘逸,如柳絮随风,却暗藏杀机。卢剑星不敢使出本门武功,只能以升仙门剑法应对,渐渐落入下风。 \"你的剑法……\"五叶一枝花突然皱眉:\"不对!\" 她剑势一变,使出一招\"青云直上\",长剑如龙冲天而起,然后猛然下劈。卢剑星仓促间使出万胜宗的\"铁锁横江\"格挡,虽然及时出招,但还是露出了破绽。 \"你是万胜宗的人!\"五叶一枝花惊呼。 这一声引来周围数道目光。卢剑星知道身份败露,心一横,剑法陡然变得凌厉,将她逼退数步,然后高喊:\"撤!所有人立刻撤退!\" 但战局已乱,万胜宗弟子被青云刹和黑奴的队伍夹在中间,伤亡惨重。卢剑星眼见赵铁柱被三名青云刹弟子围攻,肩头已中一剑,鲜血染红半边身子。 \"铁柱!\"卢剑星不顾危险冲入战圈,长剑如虹,将三名敌人逼退。他扶住摇摇欲坠的赵铁柱:\"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师兄……你快走……别管我……\"赵铁柱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卢剑星正要说话,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柄长剑从他右肩胛刺入,前胸穿出。他缓缓回头,看到黑奴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竟敢冒充我门!\"黑奴冷冷道,转动剑柄。 卢剑星咬紧牙关,反手一剑刺向黑奴咽喉,逼其后退。剑身离体,鲜血喷涌而出。他单膝跪地,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云刹内突然响起一阵奇特的箫声。音波如有实质,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范青云站在高处,玉箫横吹,音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范青云长啸一声,箫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黑奴面露痛苦之色,捂耳后退。卢剑星趁机点穴止血,拖着赵铁柱向竹林退去。五叶一枝花似乎想去追,却被音波所阻,行动迟缓,半天没动地方。 逃入竹林深处,卢剑星终于支撑不住,靠着一棵老竹坐下。赵铁柱已经昏迷,气息微弱。卢剑星自己也失血过多,视线越来越模糊。 \"原来……都是陷阱……\"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青云刹早有准备,升仙门派黑奴前来,而他们万胜宗则被当成了棋子。 就在他即将昏迷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卢剑星强打精神,握紧长剑。 \"别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五叶一枝花从竹影中走出,手中长剑已经归鞘。 \"那你来做什么?\"卢剑星警惕地问。 五叶一枝花蹲下身,检查了他的伤口:\"你运气不错,没伤到要害。\"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桃花教的''玉露丹'',能止血疗伤。\" 卢剑星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救我?\" 五叶一枝花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我也想知道真相。今晚的事太过蹊跷,青云刹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袭击。\"她将药丸塞入卢剑星口中:\"你们万胜宗为何要伪装成升仙门?\"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流遍全身,伤口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卢剑星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最终决定部分坦白:\"我们接到情报,说升仙门要收了青云刹,我们也不想他们联手,宗主命我们伪装成升仙门前来……阻止。\" \"阻止?\"五叶一枝花挑眉:\"穿着敌人的衣服深夜潜入,这叫阻止?\" 卢剑星没有回答。他心中已有猜测,万胜宗主可能另有打算,而升仙门那边,谁给他们的密令也充满疑点。 五叶一枝花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你们必须离开。往东三里有个山洞,可以暂时藏身。\"她起身欲走,又回头道:\"三天后的子时,我会来山洞找你。如果你想知道今晚的真相,就活着等我。如果你能活着回万胜宗,算你命大!\" 说完,她身影一晃,消失在竹林深处。 卢剑星强撑着背起赵铁柱,向东方艰难行去。每走一步,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更痛的是心中的疑惑和背叛感。 \"到底……谁在利用谁?\"卢剑星喃喃自语,拖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第44章 被囚 雨丝如针,密密地刺在花无心的斗笠上。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砸下来。青云刹的山门就在眼前,青石台阶被雨水冲刷得发亮,蜿蜒向上,消失在雨雾之中。 \"我这样突然前往可以吗?\"花无心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他与青云刹素无交情,更与那位以脾气火爆着称的范刹主毫无往来。 山风夹着雨点扑面而来,花无心紧了紧斗篷,拾级而上。石阶湿滑,他却如履平地,身形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这是\"落花步\"的妙处——他义父独创的轻功,脚步如花瓣飘落,不着痕迹。 青云刹的大门紧闭,门前两名弟子持剑而立,见花无心走近,立刻横剑相向。 \"来者何人?\"左侧弟子厉声喝道。 花无心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 \"在下花无心,是来拜见刹住。\"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右侧那人冷笑道:\"我们刹主今天吩咐了,不见人。\" 花无心眉头一皱:\"二位误会了,我真的是来拜见你们刹主的。\" 话音未落,两名弟子已拔剑刺来。花无心身形一闪,避过剑锋,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软剑如银蛇出洞,铮然作响。 \"且慢动手!\"他沉声道,\"这其中必有误会!\" \"什么人?\"大门突然洞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出,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 \"升仙门派你来当说客,当我范青云是三岁孩童不成?\" 花无心还未来得及解释,范青云已一声令下:\"拿下!\" 十余名青云刹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剑光如网,将花无心团团围住。花无心暗叹一声,知道此刻辩解无用,只得先自保再说。他手腕一抖,软剑如灵蛇游走,格开最先刺来的三剑,同时左掌拍出,将一名弟子震退数步。 \"好一个''莲花掌''!\"范青云冷眼旁观,突然喝道:“都退下!\" 弟子们闻言收剑后退,范青云自己却大步上前,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这一掌看似简单,却隐含风雷之势,正是青云刹绝学\"青云掌\"中的杀招\"云涌雷动\"。 花无心不敢硬接,身形如风中落叶般飘然后退,同时软剑划出一道银弧,试图逼退范青云。谁知范青云不避不闪,左手二指如钳,竟生生夹住了剑锋! \"铮\"的一声,软剑被范青云内力震的差一点飞了出去。花无心稳了一下心神,双掌交错,使出\"莲花掌\"中最精妙的\"花雨缤纷\",掌影重重,如落英缤纷,令人眼花缭乱。 范青云冷哼一声,变掌为爪,直取花无心咽喉。眼看就要得手,忽然一道白影闪过,一柄长剑横亘在二人之间。 \"范刹主,且慢动手!\" 清脆的女声响起,花无心侧目一看,正是冷凝秋。她不知何时出手,此刻手持长剑,挡在花无心身前。 范青云收招后退,眯眼打量冷凝秋:\"你是何人?\" 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块乌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胜\"字。\"万胜宗冷凝秋,听说贵刹近几天之事前来拜会范刹主。\"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冷凝秋,没想到她竟是万胜宗的人。更没想到的是,范青云看到令牌后,脸色反而更加阴沉。 \"好,好得很!\"范青云怒极反笑:\"先是升仙门,再是万胜宗,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是商量好了要来逼我范青云就范吗?\" 冷凝秋皱眉:\"刹主何出此言?我们……\" \"闭嘴!\"范青云暴喝一声,\"来人!把这两个来犯给我绑了!关进地牢!我倒要看看,他们背后还有什么花样!\" 弟子们一拥而上,这次人数更多,花无心与冷凝秋背靠背应战,虽然击退了数人,但终究寡不敌众。花无心在打斗中注意到冷凝秋的剑法凌厉非常,每一招都直取要害,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 \"别伤他们性命!\"范青云喝令道,\"我要活的!\" 最终,花无心被四名弟子按倒在地,双臂被粗绳紧紧捆住。他挣扎着抬头,看见冷凝秋也被制服,她的令牌掉在地上,被一名弟子捡起交给范青云。 范青云接过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冷笑道:\"万胜宗……好一个万胜宗!昨晚的事,你们还不知道?\" 花无心听得一头雾水,正欲询问,后脑却挨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双手被铁链锁住,吊在墙上,脚尖勉强能触到地面。对面,冷凝秋同样被锁着,但已经醒了,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醒了。\"她声音平静,仿佛被囚是件寻常事。 花无心试着动了动,铁链哗啦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范青云为何如此敌视我们?\" 冷凝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生父是不是花谷的花清岚?\" 花无心一怔:\"你怎知道?\" \"因为……\"冷凝秋刚要说话,突然噤声。石室的门被推开,范青云独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冷凝秋的令牌。 \"醒了?\"范青云将令牌在手中把玩:\"说说,万胜宗派你来做什么?还有你,\"他转向花无心:\"谁让你来当说客?\"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范刹主,我真的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是听说了近几天的事才来的。\" 范青云眉头紧锁:\"听说?听说什么?\" 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冷凝秋低声道。 范青云盯着二人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走向门口:\"不管你们玩什么花样,都别想得逞。青云刹不会屈服于任何门派,更不会归顺任何人!\" 门被重重关上,花无心却因范青云最后一句话而心头一震?归顺?看来有人要收了他们! 石室重归黑暗,只有墙上一盏油灯投下摇曳的光影。花无心借着微光,忽然注意到墙上刻着一些细小的痕迹。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发现那竟是一道道剑痕,而且……那剑痕的走势,与义父的剑法极为相似! \"冷姑娘,\"花无心压低声音:\"你刚才想说什么关于我的事?\" 冷凝秋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们花家,二十年前曾有加入万胜宗的人。后来他盗走东西叛逃出宗……\" 花无心如遭雷击,在他心中,花家是独门独派,怎会是加入旁门派还盗宝叛逃之人? \"不可能!我们花家是独门独派。\" \"嘘!\"冷凝秋突然制止他,\"有人来了。\" 果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啪! 升仙门内殿堂上,一个瓷质的杯子被东方峻扔到地上。 “万胜宗一个不问江湖事事原来只是一个假象!我们兼并了清虚帮,他们就坐不住了!” 黑奴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门主,万胜宗我们现在还没有绝对的实力能斗过他们,但是青云刹决不能和万胜宗联手。”鬼手一揖道。 “可背后有人在扰乱我们的决策!是谁同时给升仙门和万胜宗送了同样的密信,让我们两家自相残杀。” “门主,会不会是青云刹那个老小子!”、 东方峻眯缝着眼睛盯着大殿门口,脑子在飞速转着。 半晌,他摇了摇头,道:“范老儿!他没这个脑子,这个背后的高人不除,我们难以对付青云刹。” “我们去扫了他们的地盘,他们要是不从,我们就都灭了他们!”鬼手道。 “鲁莽!匹夫之勇!你以为青云刹是清虚帮?怎么说青云刹也是江湖上名门正派,名号比清虚帮大多了,要是硬抢,恐惹江湖上人共愤,不可!”东方峻拿起一个玉壶在手里把玩着。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万胜宗,让他们去收拾青云刹,等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在插手。”黑奴试探着说道。 “你这招叫偷梁换柱,哼!万胜宗!可能 早晚我们和他们必有一战!” 青云刹里,来开石室门的是慧祥,他手里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盘,上面放着两个盌,盌里装着鱼羹。 慧祥放下食物转身要走。 “诶,劳烦你问一下,这里离你们的大门多远?”冷凝秋问道。 “我不叫诶,我叫慧祥。” “慧祥,这里离大门多远?”冷凝秋又问道。 “不知道!”慧祥转身锁上石室门出去了。 “合着我这是白问了。”冷凝秋嘟囔了一句。 “哎呀!你说咱们失算了,这不得耽误清虚帮的事吗?”花无心说道。 “那怎么办?”冷凝秋盯他一眼问道。 “这里都是石头,我们也出不去!”花无心看着四面的墙壁说道。 “那我们不得死在这里?”冷凝秋看着他问道。 “我怎么知道,也许会!”花无心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言不由衷。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范青云这个老东西简直了,都不让我们两个说话。”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我们我们的,你是你,我是我。”花无心说这话是认真的。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女人占你便宜,再说了,你有什么好让我占便宜的地方呢!” “哎呀!你这人!” “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冷凝秋盯着鱼羹说道。 鱼羹绛紫色,飘着白烟,显然是刚出锅的。 第45章 石室逃脱 冷凝秋慢慢地靠在石壁上,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们两个手都被绑着,腿还是能走路。 花无心走到石壁前,仔细检查每一寸墙面,那几块画着像是剑法的石壁却各不一样,突然他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行小字:\"欲出此室,需同心协力。\" 就在两人研究这行字时,石室突然开始渗水。水位迅速上涨,转眼已没过膝盖。 “哪里来的水?”冷凝秋惊叫,花无心转身,他也看见了,水正从一块石壁下往里蔓延开来。 \"看来不合作不行了。\"花无心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们两个还是不能各自为战,要想出去,我们得往一块使劲。\" “唉!你不是说不能说我们吗?你是你,我是我。”她冷冷道。 “生死攸关!别闹了!”他认真地说道。 冷凝秋没说话,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他能嗅到她轻微的呼吸,还带着一点幽兰的暗香。 “你……你……干什么?”他有些紧张,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离的这么近,关键是没有任何事情。 “想什么呢你?互相解绳子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她冷冷道。 “哦!是这样!没……没想什么!” 两人背对背,互相解着手腕上的绳子。 两双手还不时地互相碰撞着。 花无心能感到她的手温暖而湿润,时而碰上自己的肌肤,时而又分离…… 他有些失神…… “你瞎琢磨什么呢?”冷凝秋不防问道。 “没……没琢磨什么呀!” “你失神了!”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哪有……”他含糊道。 “该你了……”她已经解开了花无心手腕上的绳索,该他解她的了。 她抖了抖手腕上的绳索,看了一眼花无心,后者根本就没看她。 刚才借着门开的光他看到墙上画着像是剑法。 花无心不得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他们正处在一个四方石室中,四周墙壁光滑如镜,洞口已经自动闭合,看不出任何痕迹。 \"看来我们要凭运气了。\"冷凝秋冷冷道,她一身白衣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花无心苦笑一声:\"想不到这青云刹内里还有这么结实的石室。\"他举着火折子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墙壁上似乎刻着什么。 \"看!这是什么?\" 两人走近细看,只见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剑法图案,每一招每一式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石壁上跃出伤人。 \"这是……某种剑法秘籍?\"冷凝秋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刻痕。 花无心眉头紧锁,目光在墙壁上来回扫视:\"不像是普通剑法。你看这些招式,看似零散,实则暗含联系。\"他指向其中几个图案,\"这一招''流星赶月''与那边的''回风拂柳'',若是连起来看\" 冷凝秋突然打断他:\"等等,你看这里。\"她指向一处角落,\"这些剑招的终点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花无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七式不同的剑招最终都指向墙壁上的七个特定位置。他心中一动:\"七星方位?\" \"北斗七星。\"冷凝秋肯定道,她蹲下身,发现地面上隐约有七个凹点排列成北斗形状:\"看来我们需要同时触发这七个机关。\" 花无心摸了摸下巴:\"问题是,我们只有两个人,如何同时触发七个点?\" 冷凝秋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未必需要同时。这些剑招有先后顺序,机关触发也应该有特定次序。\" 花无心眼前一亮:\"有理!让我看看……\"他再次审视墙壁上的剑法,\"第一式''流星赶月'',终点在天枢位;第二式''回风拂柳'',指向天璇……如此类推。\" 冷凝秋补充道:\"第七式''长虹贯日''指向摇光,这是最后一招。\"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花无心将火折子插在墙缝中固定,抽出腰间软剑:\"我来触发前四个,你来后三个。\" \"不,我轻功比你好,我来负责四个。\"冷凝秋不容置疑地说,已经拔出了她那把细如柳叶的软剑。 花无心无奈一笑:\"好,那就依你。记住,必须严格按照剑招顺序,间隔不能超过三息。\" “等等……你说这青云刹不知道有人把这个石室的石门打开过?”冷凝秋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看刚才那个慧祥走的是这个门,我们能看到的门在头顶,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个石室有人把打开顶上的门的方法画了下来。” “那这个画的主人是谁?”她盯着他追问道。 “你看着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水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已经深及膝盖。 “会不会是个陷阱?”她像是问花无心又像是问自己。 “别管了,试试!出去再说,要不然我们两个会被淹死在这里。” 冷凝秋微微颔首,身形一闪已到了第一个点位前。花无心也迅速站定位置,深吸一口气:\"开始!\" \"天枢!\"冷凝秋一声轻喝,剑尖精准点向第一个凹点。几乎同时,花无心的剑也点在了天玑位上。 \"天璇!\" \"天权!\" 两人身影在石室中快速移动,剑尖与石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花无心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实则极为消耗内力,每一次点刺都必须力道精准,多一分可能损坏机关,少一分则无法触发。 \"玉衡!\"冷凝秋的声音已带上一丝急促,她雪白的脸颊泛起红晕,显然也到了极限。 \"开阳!\"花无心咬牙完成第六个点位,转头看向冷凝秋:\"最后一个!\" 冷凝秋身形如燕,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剑尖直指摇光位:\"摇光!\" 就在她剑尖触碰到石壁的刹那,整个石室突然震动起来,墙壁上的剑法图案逐一亮起,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随着一阵轰隆声,正对头顶的那面墙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成功了!\"花无心欣喜道,正要迈步向前,却被冷凝秋一把拉住。 \"等等。\"她警惕地看着通道,\"机关虽破,未必没有其他陷阱。\" 花无心点头:\"你说得对。\"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用力掷入通道。石子滚落数丈,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飞身钻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入通道。通道不长,很快前方就出现了光亮。走出通道,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谷中,身后石室的门已经无声关闭,看不出任何痕迹。 \"好精妙的机关。\"花无心感叹道,\"若非我们二人合力,恐怕真要困死其中了。\" 冷凝秋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眉头微蹙:\"怎么感觉这范老儿把我们关进去,是有所图。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 花无心拍拍衣袖上的尘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管他有何目的,既然敢算计我们,就要付出代价。\" 冷凝秋侧目看他,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丝弧度:\"花公子终于认真起来了?\" 花无心哈哈一笑:\"在冷姑娘面前,岂敢不认真?走,我们得先赶往清虚帮,回来再找范老儿算账。\" 两人并肩向山谷外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两人沿着竹林间的小径前行,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忽然,花无心脚步一顿,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有杀气。\"他低声道。 冷凝秋不动声色地站定,袖中暗藏的银针已滑入指间。 \"范——青——云!\"花无心瞳孔微缩,手已握紧了剑柄。 青云刹刹主范青云,青云剑悬挂腰间,别看他五十上下,处事还是雷厉风行。 \"花少侠,冷姑娘,别来无恙啊。\"范青云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听闻二位今日去清虚帮吊唁,范某特来送上一程。\" 冷凝秋冷冷道:\"范刹主看来你是知道我们两个逃了出来!\" 范青云抚摸着剑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明人不说暗话。清虚帮地盘,我青云刹要了。今日既然来了,我本想留你们的,可是你们还是逃了出来,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了!\" 花无心冷笑一声:\"范青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两个是去吊唁,但就凭你和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想留下我们?\" \"花无心!\"范青云突然暴喝一声,\"你家父当年在泰山之巅羞辱于我,今日我便先杀了他的后人,也不为过!\" 话音未落,范青云已拔剑出鞘,一道青光直劈花无心面门。 花无心早有防备,长剑\"铮\"地一声出鞘,剑尖轻点,将刀势引向一旁。两兵相交,火花四溅。 \"凝秋,退后!\"花无心低喝一声,身形已如游龙般迎了上去。 范青云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剑光如瀑,将周围的竹子斩得七零八落。花无心则以轻灵见长,剑走偏锋,每每在剑光缝隙中穿梭,寻找反击之机。 \"青云第一斩——断山!\"范青云突然变招,刀势由上至下,力劈华山。 花无心不敢硬接,侧身避让,却见那刀锋一转,横削而来。他急忙竖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震退数步,虎口发麻。 \"好强的内力!\"花无心心中暗惊。 范青云得势不饶人,刀法愈发凌厉。\"青云第二斩——分水!\"刀光如匹练,横扫而来。 花无心脚尖点地,身形腾空而起,剑尖在刀背上一点,借力翻到范青云身后,反手一剑刺向其背心。范青云似背后长眼,回刀格挡,同时左掌拍出。 \"砰!\"花无心仓促间以掌相迎,却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花无心,你就这点本事?\"范青云狞笑着逼近,\"你家父的''花式剑法'',你还未练到炉火纯青?\" 花无心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眼中战意更盛。\"范青云,休得辱我家父!\" 他深吸一口气,剑势陡然一变,长剑在空中划出数道玄妙的轨迹,剑光如流云般变幻莫测。 \"花式剑法第七式——云卷云舒!\" 剑光忽聚忽散,虚实难辨,范青云一时竟难以捉摸剑路,只得挥剑护住周身要害。只听\"嗤\"的一声,他左臂衣袖已被划开一道口子。 \"好剑法!\"范青云不怒反笑:\"这才有点意思!\" 他猛然催动内力,刀身上竟隐隐泛起青光。\"青云第五斩——裂空!\" 这一刀快得不可思议,花无心只觉眼前青光一闪,刀锋已至胸前。他勉强横剑抵挡,却听\"咔嚓\"一声,陪伴多年的长剑竟生生飞了出去! 刀势未减,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银光破空而至,直射范青云手腕要穴。范青云不得已收刀格挡,叮叮几声,几枚银针被磕飞。 \"范青云,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冷凝秋飘然而至,站在花无心身旁,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软剑。 范青云眯起眼睛:\"万胜宗的人也要插手?也好,今日一并解决了!\" 花无心低声道:\"凝秋,你不必……\" \"闭嘴。\"冷凝秋打断他,\"我们一同来,自然要一同回去。\" 花无心心中一暖,握紧了断剑。范青云见状大笑:\"好一对同门情深!那就一起上路!\" 他一声令下,身后弟子纷纷拔刀,将二人团团围住。 山风骤起,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夕阳的余晖透过竹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为这场生死对决染上了一层血色。 花无心与冷凝秋背靠背站立,面对着步步紧逼的敌人。花无心抽出一根长鞭,他感觉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凝秋,这是我们第一次联手对敌时的配合吗?\"他轻声问道。 冷凝秋嘴角微扬:\"自然。\" \"那今日,就让范青云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绝配!\" 话音未落,二人已如离弦之箭,主动攻向敌阵! 第46章 外生枝 大瓯地就是一座普通的镇子,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周边就是山多,这里就是多山的地方。 清虚帮选在自己的地盘举行帮主尤少华的吊唁活动,那些纸钱在清虚帮总舵外的石阶上打着旋儿。 大瓯地边上的这片建筑群平日里庄严肃穆,今日却笼罩在一片哀戚之中。黑纱白幡挂满了门楣,帮中弟子皆着素服,面色凝重地站在两侧。 花无心抬头望着清虚帮大门上高悬的\"清虚帮\"匾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身着一袭墨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剑鞘上却刻着几道不寻常的纹路。身旁的冷凝秋则是一身素白,腰间配着一对短剑,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肃穆。 \"来得正是时候。\"冷凝秋低声说道,目光扫过门前停放的几辆马车:\"看样子大部分门派都已经祭奠完毕了。\" 花无心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尤帮主在江湖上人缘不错。\" 两人迈步上前,守门的清虚帮弟子迎了上来。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两位是?\"弟子拱手问道,声音沙哑。 \"散人花无心。\" \"冷家冷凝秋。\" 弟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侧身让路:\"请进,吊唁仪式即将结束。\" 踏入灵堂,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灵堂正中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盖未合,隐约可见里面躺着的人影。两侧站满了前来吊唁的各派人士,低声交谈着。花无心的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扫过,最后落在棺材上,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少侠?\"冷凝秋轻声提醒。 花无心收回目光,与冷凝秋一同上前,在灵前上了香,行了大礼。起身时,他的目光与站在灵柩旁的一位中年男子对上。那人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威严,身着帮主服饰,腰间配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宝剑。 \"这位是清虚帮副帮主段无涯。\"冷凝秋在花无心耳边低语。 花无心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段无涯却走了过来。 \"两位面生,不知与我家帮主有何交情?\"段无涯拱手问道,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却带着审视。 花无心还礼:\"尤帮主侠义之名远播,我等虽无深交,却仰慕已久。听闻噩耗,特来送最后一程。\" 段无涯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还想再问,灵堂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名弟子慌张跑进来:\"副帮主,不好了!升仙门的人来了!\" 灵堂内外顿时一片哗然。段无涯脸色骤变,大步向外走去。花无心与冷凝秋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清虚帮大门外,十余名身着暗红色衣袍的武者已经将门口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身材瘦削,面色青白,一双手却异常宽大,指节突出,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鬼手!\"段无涯厉声喝道,\"今日是我帮帮主吊唁之日,你们升仙门来此作甚?\" 被称作鬼手的男子阴森一笑,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段副帮主何必动怒?我们升仙门听闻尤帮主不幸离世,特来……祭奠啊。\"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眼中满是恶意。 \"放屁!\"段无涯身后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骂道:\"谁不知道我们帮主就是被你们……\" \"住口!\"段无涯厉声制止,转向鬼手:\"清虚帮不欢迎你们,请回。\" 鬼手却不以为意,反而向前一步:\"段副帮主何必如此绝情?说起来,尤帮主死得蹊跷,我们升仙门也很是关心啊。\"他环顾四周,故意提高声音,\"听说尤帮主死前中了''幽冥指''?那可是我们升仙门的独门武功,但最近几年,我们可没人对尤帮主出过手啊!\"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花无心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你胡说八道!\"段无涯怒喝:\"来人,送客!\" 十几名清虚帮弟子立刻上前,却被鬼手身后的升仙门众人拦住。鬼手冷笑一声:\"怎么,心虚了?我听说尤帮主死前曾秘密会见某人,之后就突然暴毙。段副帮主,你当时在哪里啊?\" 段无涯脸色铁青:\"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查查就知道了。\"鬼手阴笑道:\"不如让我们看看尤帮主的遗体,确认一下死因?\" \"休想!\"段无涯怒极,拔剑出鞘,\"今日你敢踏前一步,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就在双方即将动手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人死为大,阁下这般行径,未免太过下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花无心缓步上前,站在了段无涯与鬼手之间。冷凝秋紧随其后,手已按在了腰间短剑上。 鬼手眯起眼睛:\"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升仙门的事?\" 花无心神色不变:\"路见不平而已。阁下若真有证据指认清虚帮内有人谋害帮主,大可光明正大地提出。在葬礼上闹事,非君子所为。\" \"君子?\"鬼手哈哈大笑,\"江湖上谁不知道拳头大才是道理!小子,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鬼手那青灰色的右手突然暴涨,带着腥风直取花无心咽喉! 花无心身形未动,腰间长剑却已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叮\"的一声脆响,鬼手的攻势被硬生生挡在身外。鬼手惊讶地发现,自己足以碎金裂石的\"幽冥鬼爪\"竟被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轻松化解。 \"好剑法!\"鬼手狞笑,\"再来!\" 他双手齐出,招式诡异多变,每一击都带着阴毒的劲力。花无心剑走轻灵,看似随意地格挡,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鬼手的杀招。两人交手十余招,鬼手竟占不到半点便宜。 与此同时,冷凝秋也已出手,一对短剑如同穿花蝴蝶,将试图上前助阵的升仙门弟子尽数拦下。她身法轻盈,剑招却凌厉非常,几个照面就放倒了三名敌人。 \"废物!\"鬼手见手下不敌,怒喝一声,突然变招,双手青灰色更甚,隐隐有腥臭之气散发出来,\"让你尝尝真正的幽冥指!\" 花无心眼神一凝,终于不再保留。他长剑一振,剑身上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突然亮起微光,剑招也随之大变,从轻灵转为雄浑,一剑劈出,竟有风雷之声! \"轰!\" 两股劲力相撞,鬼手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满脸不可思议:\"你……你这是什么剑法?\" 花无心收剑而立:\"无影剑,专克邪门歪道。\" 鬼手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狞笑:\"好,很好!今日之事,升仙门记下了!我们走!\" 升仙门众人狼狈退去,清虚帮弟子正要追击,却被段无涯拦住:\"不必追了,先料理帮主后事要紧。\" 他转向花无心与冷凝秋,郑重拱手:\"多谢两位仗义相助。不知两位师承何处?这剑法……似曾相识。\" 花无心还礼:\"江湖散人,不值一提。既然事已平息,我们告辞了。\" 段无涯欲言又止,最终点头:\"两位恩情,清虚帮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离开清虚帮,花无心和冷凝秋沿着山间小路缓步而行。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鬼手提到的''幽冥指''……\"冷凝秋低声开口。 花无心神色凝重:\"确实是升仙门的独门武功,中者当日必亡,死状极惨。但鬼手说得没错,近些年升仙门与清虚帮并无大冲突,为何突然对尤帮主下此毒手?\" 冷凝秋正要回答,突然神色一凛,右手已按在剑柄上:\"有人!\" 路旁树丛中传来窸窣声响,一个身影踉跄走出。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右臂似乎受了伤,用布条草草包扎着。 \"你是谁?\"冷凝秋惊讶道。 男子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程铁生,真是……真是……\"他盯着冷凝秋,眼中闪过震惊、喜悦和悲伤交织的复杂神色:\"你是万胜宗的人?\" 花无心身体一震,眼中精光暴射:\"你认得她?\" 程铁生突然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我刚才看见你们去吊唁我们帮主了,我们帮主是被升仙门的人害死的,他们还抢了我们的漕运码头!\" 花无心面色大变,上前一步:\"你看见了?\" 程铁生抬头,老泪纵横:\"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激动?\" 花无心——身体微微颤抖,半晌才平静下来:\"起来说话。你为何沦落至此?又为何暗中跟随我们?\" 程铁生艰难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二位,此地不宜久留。帮主之死绝非意外,清虚帮内有叛徒!老奴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都没敢去吊唁帮主,我怕丧命啊!\" 冷凝秋皱眉:\"段无涯?\" 程铁生摇头:\"不止他一人。少爷,冷姑娘,请随我来。我知道一处安全所在,再把一切告诉你们。\" 三人迅速离开山路,钻入密林深处。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只信鸽从清虚帮后院悄然飞起,朝着升仙门的方向振翅而去。 清虚帮内,段无涯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手中捏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花无心即花清岚后人,速除之。\" 段无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纸条揉碎:\"尤少华,你死了都不安生,还要让别人掺和回来坏我大事!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斩草除根了!\" 第47章 巧计助力 “笑话!”万胜宗汤万胜嘴角一撇,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可是卢剑星不知道死活,还有他那个大弟子。”娄会道。 “堂堂一个万胜宗的舵主,天天在外面瞎跑,图什么?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关键她还去清虚帮吊唁那个尤少华!” “宗主,清虚帮已经被升仙门抢了漕运码头,他们的地盘上段无涯觊觎帮主地位已久。” “清虚帮被灭门,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段无涯心向升仙门,无非就是想依靠升仙门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是,宗主,我们最咽不下的那口气,是青云刹……” “行了,青云刹……我们不仅上了当,而且把我们自己都暴露在了升仙门的面前。” “是,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娄会问道。 “你去叫那几个首领过来,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对策。” 程铁生带着花无心和冷凝秋来到俞青灵的草屋。 “铁生……”俞青灵看见有生人来,有些害怕,躲到了他身后。 “哦,不怕,那天就是她把我救下来的,我逃出码头时她划着小舟正好路过,救下了受伤的我。” 花无心和冷凝秋盯了一眼俞青灵。 “哦,她叫俞青灵,你们就唤她灵儿就行了。” 花无心和冷凝秋对着俞青灵点了点头。 “哦,你们屋里坐,我给你们沏茶。”俞青灵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花无心坐在屋里的石凳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长剑的剑鞘。 日光从残破的屋顶缝隙中漏下,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赵铁生站在他面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铁生,此事只有你能办。\"花无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段无涯勾结升仙门害死清虚帮帮主,我们必须搞到证据,才能想办法,要不然,会招来帮中弟子怒气。\" 赵铁生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三年前那场变故仍如噩梦般萦绕在他心头——漕运货物被抢,帮中大乱,自己被段无涯一掌击下山崖,若非自己命大,早已命丧黄泉。 \"我……\"赵铁生刚要开口,屋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凉风卷着落叶呼啸而入。 \"不行!\"俞青灵大步跨入,青色围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银铃叮当作响。她杏眼圆睁,直直盯着花无心:\"你这是让铁生去送死!\" 花无心眉头微皱,手指停止了敲击:\"青灵,此事关系重大。\" \"重大?\"俞青灵冷笑一声,走到赵铁生身旁站定:\"段无涯如今是清虚帮副帮主,帮中上下都是他的人。铁生武功平平,一旦被发现——\" \"我能行。\"赵铁生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坚定,\"帮主待我恩重如山,这个仇……我必须报。\" 俞青灵猛地转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么差点死在段无涯手里的吗?那一掌震断了你三条经脉,若非你被钓鱼的人救起,可能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我记得。\"赵铁生打断她,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上:\"后来,是帮主帮我疗伤,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回去。\" 花无心站起身,黑色长袍如夜色般垂落:\"青灵,铁生熟悉帮中情况,只需潜回去收集段无涯与升仙门往来的书信,我们就能在武林大会上揭露他的真面目。\" 俞青灵咬住下唇,胸口剧烈起伏。\"你们太天真了!段无涯何等狡诈,怎会把证据放在自己身边容易找到的地方?况且……\"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他有个藏机阁'',最近新增了''七绝锁魂阵'',擅入者死无全尸!\" 一阵沉默笼罩着破庙。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刺耳。 赵铁生深吸一口气,转向花无心:\"花大哥,我何时动身?\" \"明日丑时。\"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你要做一个清虚帮的防护图,以便以后我们有用,标明各处防御时间和换防人员数。\" 俞青灵一把夺过地图,眼中怒火更盛。\"花无心!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你明知铁生对你言听计从,就利用他为你去冒险!\" \"青灵!\"赵铁生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是我自愿的。\" \"自愿去送死?\"俞青灵甩开他的手,声音哽咽:\"三年前你也是这样,明明武功不济,却非要挑战段无涯……结果呢?你差点死了!而我……我……\"她突然说不下去了,转身背对二人。 “我们只是初次相识,多谢你的好意!”程铁生道。 “你……”俞青灵脸羞的通红。 花无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叹了口气。 \"青灵,若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当然有!\"俞青灵猛地转身,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我爹与玄天派有旧,我们可以——\" \"江湖事,江湖了。\"花无心摇头打断,\"玄天派不会为了一个已故的清虚帮主得罪段家和升仙门。\" 俞青灵攥紧信笺,指节发白:\"那也不能让铁生去白白送死!\" 赵铁生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俞青灵的肩膀。 \"青灵,听我说。三年前我败给段无涯,是因为我莽撞冲动。这次不同,我会小心行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再说,不是还有你教我的''灵蛇步法''吗?打不过,我总能逃得掉。\" 俞青灵眼中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你以为段无涯会给你逃跑的机会?他那''摧心掌''一旦击中……\" \"够了!\"花无心突然厉声喝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外面有人。\" 三人顿时屏息凝神。风穿过草屋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片刻后,花无心放松下来:\"听错了。\" 俞青灵却趁机退后两步,冷冷道:\"花无心,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清虚帮报仇,为何不亲自去取证据?以你的武功,潜入清虚帮不是更容易?\" 花无心的眼神骤然变冷:\"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比你为清虚帮报仇还重要?\"俞青灵步步紧逼。 \"青灵!\"赵铁生急忙挡在两人之间:\"花少侠要牵制段无涯的注意力。多日后武林各派齐聚会稽,段无涯作为清虚帮代表必须出席,这是唯一的机会!\" 俞青灵看着赵铁生坚定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不太了解这个倔强的男人,他是不是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好得很。\"她退后几步,声音冷得像冰:\"既然你们都计划得如此周全,那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她转向花无心:\"但若铁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转身大步走出草屋,青色身影很快掩在门外。 赵铁生下意识想追,却被花无心按住肩膀。\"让她冷静一下。\" \"她只是担心我……\"赵铁生望着俞青灵消失的门口,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花无心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铁生,你可知青灵为何如此反对?\" 赵铁生愣了一下,摇摇头。 \"你们初次相识,她却如此对你,这个姑娘你以后不可负了她。\" 程铁生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红,低下了头,低声道:\"什么?她从未告诉过我!\" \"她自然不会说。\"花无心叹息:\"但现在你知道了,还要去吗?\" 程铁生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良久,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正因如此,我更要去。\" “那好,我送你回去!” 冷凝秋一听这话,皱紧了眉头,她很疑惑。 酒馆内,花无心手里的铁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上墨竹摇曳,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冰。 \"程铁生,三年前你断我师弟一臂,今日这账,该算一算了。\"花无心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 坐在对面的程铁生浓眉一挑,粗壮的手臂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黄浊的酒液溅出几滴。 \"花无心,你那师弟自不量力,活该!今日你既来寻仇,老子奉陪到底!\" 花无心眼角余光扫过酒馆角落,那里坐着一个灰衣人,正低头饮酒,却掩饰不住频频投来的目光。他心中冷笑,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清虚帮的眼线果然注意到了这场冲突。 \"看招!\"花无心突然暴起,铁扇合拢如剑,直刺程铁生咽喉。这一招看似狠辣,实则留了七分力道。 程铁生大喝一声,抄起桌上的熟铜棍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两人身形交错,花无心借力后退,故意撞翻两张桌子,酒菜洒了一地。 \"要打出去打!别坏了老子的生意!\"掌柜的躲在柜台后大喊,声音却带着颤抖。 花无心与程铁生对视一眼,默契地破窗而出,落在街上。暮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正适合这场\"生死相搏\"。 \"往东。\"花无心嘴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程铁生微不可察地点头,铜棍横扫,逼得花无心\"不得不\"向东退去——那里正是清虚帮总坛所在的方向。 铁扇与铜棍不断碰撞,花无心且战且退,招式华丽却处处留手。他的白衣已被刻意划破几处,发髻散乱,看起来颇为狼狈。程铁生则越战越勇,铜棍虎虎生风,将街边的货摊砸得七零八落。 \"花无心,你就这点本事?\"程铁生故意大声嘲讽,铜棍一个\"力劈华山\"当头砸下。花无心举扇格挡,却\"力有不逮\",被震得连退数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实则是他咬破舌尖所致。 \"清虚帮的地界,何人敢在此撒野?\"一声冷喝从街角传来。花无心心中一喜,猎物上钩了。 十余名身着青色劲装的汉子簇拥着一位中年男子走来。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双目如电,腰间悬着一对判官笔,正是清虚帮香主邱振则。 花无心装作力竭不支,单膝跪地,以扇撑地。程铁生见状,铜棍高举,作势要取他性命。 \"住手!\"邱振则一声厉喝,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两人之间,判官笔交叉架住铜棍。\"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 程铁生怒目圆睁:\"关你何事?此人是我仇家,今日必要取他性命!\" 邱振则冷笑一声:\"在下清虚帮香主邱振则,这条街归我管辖。要杀人,先问过我这对判官笔!\" 程铁生\"面色大变\",故作犹豫状。花无心抓住时机,咳嗽几声,虚弱地说道:\"邱香主……救我……\" 邱振则侧目看了花无心一眼,见他白衣染血,面容苍白却难掩俊秀之气,不由心生几分怜惜:\"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东升,人称铁扇书生……\"花无心气息奄奄地说道,暗中却运功逼出满头冷汗,更显凄惨。 程铁生见状,知道戏已做足,故作愤恨状:\"哼!今日算你走运!他日再见,必取你性命!\"说罢,扛起铜棍大步离去。 邱振则示意手下不必追赶,俯身查看花无心的\"伤势\"。\"这位公子慢走!花公子伤得不轻,若不嫌弃,可随邱某回帮中疗伤。\" “我怎么看你面熟?你是清虚帮弟子?”邱振则对程铁生道。 “正是,可是……我已有一段时间耽搁了在帮里做事,所以就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诶!清虚帮弟子有事当告知大家,大家都会帮忙,不如你先回去,待有空把你的事说与大家听,看看大家能帮上什么忙。” “多谢香主看的起我,肯收留我。”程铁生抱拳道。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虚弱地拱手道:\"多……多谢邱香主……救命之恩……不必,我要回去还有要事。\" 两名帮众上前搀扶,花无心任由他们架着自己,暗中却将清虚帮总坛的布局、守卫情况一一记在心中。经过大门时,他注意到门楣上刻着一只展翅青鸾,正是清虚帮的标志。 \"花公子的铁扇功夫名不虚传,那程铁生是江湖上有名的硬手,你能与他周旋这么久,实属不易。\"邱振则边走边说,语气中带着试探。 花无心苦笑:\"惭愧……学艺不精……险些丧命……多亏邱香主……\"他故意说得断断续续,显得伤势沉重。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清雅的厢房。邱振则命人取来金疮药,亲自为花无心包扎手臂上的\"伤口\"——那其实是花无心自己用扇刃划出的浅伤。 \"花公子与那程铁生有何仇怨?\"邱振则状似随意地问道。 花无心早已备好说辞,叹息道:\"三年前……我远房弟弟与他争夺一块古玉……被他断去一臂……今日偶遇……一时冲动……\" 邱振则点点头,江湖恩怨他见得多了。\"公子暂且在此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待邱振则离去,花无心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放松下来。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计划进行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清虚帮香主亲自将他带入总坛,这比他硬闯或暗中潜入要安全得多。 他虽顺利进来了,但天亮前必须离开。 想到这里,花无心故意咳嗽几声,声音足够让门外可能存在的耳目听到,他必须维持重伤的形象,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花无心无声地展开铁扇,扇面上墨竹的影子与月光交织,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为达目的,不惜以身犯险,甚至欺骗他人,可终于把程铁生送回来了。 第48章 生死抉择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 慕容颖策马疾驰在通往桃花教的山路上,心中焦急万分。她已在外面耽搁了太多时间,多日不见姑姑回桃花教,她很担心,必须及时赶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驾!\"慕容颖轻喝一声,手中马鞭一挥,枣红色的骏马加快了速度。山风呼啸,吹起她束发的丝带,露出那张精致如画的脸庞。她身着淡紫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把短剑,虽是女子装扮,却自有一股不让须眉的英气。 转过一道山弯,前方出现一间破旧的茶寮。慕容颖犹豫片刻,决定稍作休息,让马匹也喘口气。她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茶寮外的木桩上,迈步走入。 茶寮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角落里坐着几个粗布衣衫的汉子,见有人进来,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慕容颖眉头微蹙,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店家,来壶热茶。\"她声音清冷,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 店家是个佝偻着背的老者,颤巍巍地端来茶壶和粗瓷碗。\"姑娘独自赶路?这天色已晚,前面山路不好走啊。\" 慕容颖微微点头:\"多谢关心,我有急事在身。\"她端起茶碗,轻轻吹散热气,小啜一口。茶是劣质的粗茶,苦涩难咽,但她面不改色地饮下。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时,茶寮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踉跄着闯了进来。那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凶狠。 \"哟,哪来的小娘子?\"酒疯子一眼就盯上了慕容颖,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陪大爷喝一杯如何?\" 慕容颖面色一沉:\"请自重。\"她起身欲走,却被那大汉一把拦住。 \"走什么走?\"酒疯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大爷我今日高兴,小娘子别不识抬举!\"说着,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朝慕容颖脸上摸去。 \"放肆!\"慕容颖怒喝一声,右手迅速拔出腰间短剑,寒光一闪,直指对方咽喉。 酒疯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哟,还是个带刺的!大爷我就喜欢这样的!\"他竟不顾剑锋威胁,猛地扑向慕容颖。 慕容颖剑尖一挑,在酒疯子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然而对方似乎毫无痛觉,反而被激怒了,抄起旁边的一张木凳就朝她砸来。 \"砰!\"木凳砸在桌上,茶壶碗盏碎了一地。慕容颖敏捷地闪避,但茶寮空间狭小,她的退路被堵住了。酒疯子狞笑着逼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小娘子,看你还往哪跑!\"他张开双臂,像一头饿狼扑向猎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茶寮的窗户突然碎裂,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掠入,一脚踹在酒疯子的后背上。那壮汉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滑出数米远。 \"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弱女子,好不要脸。\"来人声音清朗,带着几分不屑。 慕容颖定睛看去,是白云飞,只见他一身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眉目如画,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酒疯子挣扎着爬起来,怒吼道:\"哪来的小白脸,敢管大爷的闲事!\"他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扑向白衣男子。 白云飞嘴角微扬,身形不动,待匕首将至时,右手轻轻一拂,酒疯子的手腕便如遭雷击,匕首\"当啷\"一声落地。紧接着,白云飞左手成掌,轻飘飘地印在对方胸口。 看似绵软无力的一掌,却让那魁梧大汉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破茶寮的木墙,摔在外面的泥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茶寮内一片寂静,那几个看热闹的汉子早已躲到了角落,大气不敢出。 \"姑娘没事?\"白云飞转身看向慕容颖,目光温和。 慕容颖这才回过神来,收起短剑,拱手道:\"多谢白公子相救,慕容颖感激不尽。\" \"慕容?\"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可是姑苏慕容世家的大小姐?\" 慕容颖点头:\"正是。\"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白云飞,江湖人称''玉面剑客''。\" \"我们见过的哦!\"慕容颖眼睛一亮:\"你这大名可是在外了,果然名不虚传。\" 白云飞谦逊地摇头:\"慕容姑娘过奖了。天色已晚,你独自赶路不安全,不如我送你一程?\" 慕容颖正要回答,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两骑从山路尽头疾驰而来,转眼间已到茶寮前。 \"咦?那不是花无心和冷凝秋吗?\"白云飞惊讶道。 慕容颖也认出了来人:\"哼!居然敢明目张胆!\" 马上的两人勒住缰绳,花无心虽年十八,但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沉稳;冷凝秋二十出头,容貌与慕容颖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冷峻。 \"云飞?你怎么在这里?\"那男子翻身下马,大步走来。 \"无心,我正想问你呢。\"白云飞笑着迎上去,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显然是旧相识。 冷凝秋则快步走到慕容颖面前,关切地问道:\"颖儿,你没事?我远远听到这里有打斗声。\" 慕容颖摇头:\"多亏白大侠相救,我没事。姐姐,你们怎么从清虚帮的方向来?\" 冷凝秋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清虚帮出事了,帮主被人害死,漕运码头也被抢了。\" \"什么?\"慕容颖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白云飞和花无心也听到了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神情严肃。 花无心沉声道:\"我们刚从清虚帮回来,帮内一片混乱,矛头直指升仙门和万胜宗,还有青云刹,这几天也不安生。\" 白云飞皱眉思索:\"此事蹊跷,那两个主与清虚帮素无恩怨,为何突然遭此栽赃?\" 冷凝秋握住慕容颖的手:\"我必须立刻赶回万胜宗,向宗主禀报此事。\" 慕容颖点头,转向白云飞:\"白大侠,今日救命之恩,慕容颖铭记于心。眼下我有急事,恕我不能久留。\" 白云飞郑重道:\"慕容姑娘不必客气。此事关系重大,不如让我与无心一同回茅屋,或许能帮上忙。\" 花无心赞同地点头:\"云飞说得对,此事背后必有阴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冷凝秋打量了白云飞一眼,似乎在评估他的可信度,最终点头道:\"如此也好。事不宜迟,我们各自出发。\" 四人迅速收拾行装,翻身上马。夜色已深,山路崎岖,但在月光照耀下,一行人快马加鞭向慕容山庄疾驰而去。 慕容颖策马与白云飞并肩而行,心中百感交集。短短半个时辰内,她从险遭侮辱到被英雄所救,又从偶遇故人到听闻江湖危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她策马飞奔,那马像一道闪电在山路上疾驰。 白云飞转头看花无心,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俊美如画:\"你有话但说无妨,不必瞒着我。\"花无心说道。 \"今日你们从何而来?\"他果然问出了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花无心微微一笑:\"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分内之事,我也没做什么。\" 前方,冷凝秋已经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夜色中,只剩下马蹄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快到桃花教的慕容颖忽然有种预感,这次意外的相遇,或许将改变她平静的生活。 真是好笑,哪里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卢剑星和赵铁柱还在一处山洞里躲着,眼见说好的三天就到了,可是也不见五叶一枝花的影子。 而他的身子却日渐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 卢剑星的手指深深陷入潮湿的泥土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混着血水滑落,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划出几道清晰的痕迹。身后传来赵铁柱微弱的呻吟声,那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剐着他的心。 \"铁柱,撑住!\"卢剑星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在狭窄的洞穴中回荡。他双手撑在堵住洞口的巨石上,青筋暴起,运起最后一丝内力。 \"给我开!\" 巨石纹丝不动。 卢剑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三天不眠不休的担惊受怕,再加上刚才那为搬石头使出的力气,早已耗尽了他的内力。他回头望去,洞穴深处,赵铁柱靠坐在石壁旁,脸色惨白如纸。 \"师兄……别白费力气了……\"赵铁柱的声音细若游丝,嘴角却还挂着那熟悉的憨厚笑容。他右胸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一块锋利的碎石深深嵌入其中——那是方才山洞坍塌时造成的伤口。 卢剑星踉跄着爬回赵铁柱身边,颤抖的手轻轻揭开被血黏住的衣衫。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泛黑,碎石边缘隐约可见诡异的紫色纹路。 \"为什么会这样?\"卢剑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怔怔地看着赵铁柱。 赵铁柱咳嗽两声,一口黑血喷在胸前。 \"看来……咱们师兄弟……要在这儿做伴了……\" \"闭嘴!\"卢剑星厉声喝道,眼眶却红了。他撕下衣袖,小心地为赵铁柱包扎伤口, \"师父临终前让我照顾你,我卢剑星说到做到!\" 洞穴外,暴雨如注。雨水从石缝渗入,在洞内形成小小的水洼。 卢剑星借着微弱的光线环顾四周——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岩洞,约两丈见方,顶部有几道裂缝透入天光。 他们本是为了寻求真相信了五叶一枝花的主意,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震动导致洞口坍塌。 卢剑星摸了摸腰间,水囊早已不知丢在何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俯身用手捧起一洼雨水,小心地喂给赵铁柱。 \"师兄……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赵铁柱喝了两口水,气色稍好,眼神却开始涣散。 卢剑星鼻子一酸。 他当然记得。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师父带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回到山门,说是在路边捡的孤儿。 那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后来才知道,他父母被山贼所害,他一个人走了三天三夜…… \"那时候……师兄你把自己的棉袄给了我……\"赵铁柱的声音越来越弱:\"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这辈子都跟着你……\" 卢剑星紧紧握住师弟的手,那手掌曾经厚实有力,如今却冰冷如铁。 \"铁柱,别睡!看着我!\" 他用力摇晃赵铁柱的肩膀。 \"咱们还要一起回山门,你忘了?后山的桃子快熟了,你说过要给我摘最甜的……\" 赵铁柱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师兄……你的谎话……还是这么烂……后山哪来的桃树……\" 卢剑星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赵铁柱背后的石壁有些异样。借着微弱的光线,他隐约看到石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卢剑星轻轻将赵铁柱靠在另一边,凑近石壁查看。那些符号古老而神秘,像是某种失传的文字。他伸手抚摸,发现符号凹陷处异常光滑,似乎经常被人触碰。 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一个略微凸起的石块。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他下意识按了下去。 \"咔嗒\"一声轻响,石壁竟然微微震动! 卢剑星心头一跳,连忙后退两步。只见石壁上的符号开始发出淡淡的蓝光,渐渐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那是一把剑的形状,剑尖指向洞穴深处。 \"铁柱!你看!\"卢剑星激动地回头,却发现赵铁柱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不……不……\"卢剑星扑到师弟身边,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还有脉搏,但已经极其微弱。 他抬头看向发光的石壁,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师弟,一咬牙,将赵铁柱背在背上。 \"坚持住,师弟!师兄带你出去!\" 沿着剑形符号指引的方向,卢剑星在洞穴深处发现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勉强可容一人侧身通过。缝隙中隐约有气流涌动,说明另一端可能有出口。 卢剑星解下腰带,将赵铁柱牢牢绑在背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挤入缝隙。 尖锐的岩石边缘刮擦着他的肩膀和后背,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黑暗中,只有背上师弟微弱的呼吸声提醒着他不能停下。 \"当年你跟着我上山学艺……\"卢剑星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对昏迷的赵铁柱说话,既是为了保持清醒,也是怕师弟在沉默中永远睡去。 \"第一天你就从台阶上摔下来,磕掉了两颗门牙……师父说你是他见过最笨的徒弟……\" 缝隙渐渐变宽,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卢剑星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就在他即将到达出口时,背上的赵铁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卢剑星颈间。 \"铁柱!\"卢剑星顾不得其他,奋力冲出缝隙。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奇花异草,中央一泓清泉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卢剑星跪在泉边,小心地将赵铁柱放下。 师弟的脸色已经发青,嘴唇乌紫,呼吸几乎停止。 \"不……不会的……\"卢剑星颤抖着捧起泉水清洗赵铁柱的伤口,却发现泉水触及伤口时,那些紫色纹路竟然稍稍褪色了一些。 他猛然想起师父曾经提过的\"洗剑泉\"——传说中能解百毒的神泉!卢剑星毫不犹豫地将赵铁柱抱起,轻轻放入泉水中。 \"坚持住……这次师兄不骗你……后山真的种了桃树……\"卢剑星跪在泉边,紧握着师弟的手,泪水滴入泉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摘……\" 月光下,泉水渐渐泛起奇异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卢剑星感到一股暖流从相握的手掌传来,那是生命的温度,是希望的力量。 他知道,他死不了! 第49章 阴无邪丧命 春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冷凝秋的脸颊,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斗篷,抬头望向远处那座隐没在夜色中的山峰。 万胜宗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终于回来了。\"她呼出一口白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几天前离开时天还暖和,没成想一变天居然会这么冷。 这趟出门虽然有了点新发现,可是有些事还没有证据。 山门前的守卫见到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慌忙行礼:\"舵主回来了!\" 冷凝秋微微颔首,敏锐地注意到守卫眼神闪烁。 \"宗主可在山上?\" \"在的在的,只是……\"守卫支吾了一下:\"这几日宗主身体抱恙,吩咐不见外客。\" \"外客?\"冷凝秋眉头一皱:\"我是外客?\" 守卫额头渗出冷汗:\"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宗主确实吩咐……\" \"罢了。\"冷凝秋摆摆手,懒得与一个小守卫纠缠:\"我自己上去看看。\" 踏入山门,熟悉的石板路在脚下延伸,两侧的柳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然而冷凝秋的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这个时辰,巡逻的弟子应该已经换过两班,可她一路走来,竟没遇到一个人影。 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流水声。手指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一种本能的警觉让她浑身绷紧。 绕过主殿,她决定先去后山花园的小路。那里虽然绕远,但胜在人少,可以避开可能的耳目。就在她穿过一片竹林时,一阵细微的说话声随风飘来。 \"……时机已经成熟……\" “不行,这事还得……等等。” 声音极低,若非冷凝秋内力深厚,几乎难以捕捉。她立刻屏住呼吸,身形如猫般轻盈地贴近声源方向。 \"……阳阳,你确定万无一失?\"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冷意。 \"放心,老东西活不过这个月。\"回答的男声让冷凝秋浑身一震——大师兄秦墨阳!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竹叶,借着月光,看到花园凉亭中两个紧贴的身影。秦墨阳背对着她,怀中搂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月光下看不清那女子长什么样,但从腰身上能看出,也是一个妩媚的女子。 \"药已经下足了量,只等毒性发作。\"秦墨阳的声音里透着冷酷:\"到时候,万胜宗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冷凝秋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宗主待他们如亲生子女,秦墨阳竟敢……她必须立刻禀报宗主!就在她准备悄悄退开时,脚下不慎踩断一根枯枝。 \"谁?\"秦墨阳猛然回头,眼中寒光乍现。 冷凝秋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站直身体:\"大师兄好雅兴,深夜在此赏月。\" 秦墨阳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露出温和笑容:\"原来是冷师妹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知,我好派人接你。\" \"接我?\"冷凝秋冷笑:\"怕是要派人杀我?\" 紫衣女子轻笑着从秦墨阳怀中走出:\"这位就是万胜宗赫赫有名的''寒霜剑''冷凝秋?果然名不虚传,连偷听都这么光明正大。\" \"闭嘴!\"冷凝秋厉声喝道:\"秦墨阳,你勾结外人谋害宗主,该当何罪?\" 秦墨阳叹了口气,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师妹,你总是这么……不合时宜。\"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既然你听到了,那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 月光下,秦墨阳的剑刃泛着幽幽蓝光——淬了毒!冷凝秋瞬间拔剑出鞘,寒霜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 \"圣女,请退后。\"秦墨阳对紫衣女子说道,随即剑指冷凝秋:\"师妹,别怪我无情!\" 圣女?冷凝秋心头一震。江湖上姓有圣女的除了万胜宗还有桃花教,桃花教的圣女不止一个!大师兄竟与别的教勾结! 秦墨阳不给冷凝秋思考的时间,剑光如毒蛇般袭来。冷凝秋侧身避过,寒霜剑反手一撩,两剑相击,火花四溅,她除了叫冷凝秋还叫冷寒霜,冷晓霜。 \"你的剑法进步了。\"秦墨阳微微惊讶,随即攻势更猛。 冷凝秋且战且退,心中飞快盘算。秦墨阳的武功本就略胜她一筹,再加上那个圣女,她毫无胜算。必须逃出去,把消息传给出去! \"师妹,放弃。\"秦墨阳的剑招越来越狠辣:\"今夜你走不出这个花园。\" 话音未落,圣女突然从袖中射出一道银光。冷凝秋勉强闪避,银针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一阵麻痹感立刻从伤口蔓延开来。 \"针上有毒!\"冷凝秋咬牙,感到视线开始模糊。 \"放心,不是致命的。\"圣女娇笑道,\"只是让你……动不了而已。\" 秦墨阳的剑尖抵上冷凝秋的咽喉:\"师妹,永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秦墨阳神色一变:\"巡逻队?怎么会……\" 冷凝秋抓住这瞬间的迟疑,猛地后仰,同时一脚踢向秦墨阳手腕。长剑脱手飞出,她强忍眩晕,施展轻功跃上凉亭顶部。 \"拦住她!\"圣女厉喝,数枚银针破空而来。 冷凝秋挥剑格挡,却仍有两针扎入肩膀。她闷哼一声,却不敢停留,借着花园假山和树木的掩护,向山下疾奔。 身后传来秦墨阳愤怒的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冷凝秋感到毒素在体内蔓延,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必须……逃出去……\"她跌跌撞撞地穿过一片灌木丛,突然脚下一空——是悬崖! 收势不及,冷凝秋整个人栽了下去。在坠落的瞬间,她本能地伸手抓住崖边突出的树根。身体重重撞在崖壁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上方传来秦墨阳的声音:\"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凝秋屏住呼吸,忍着剧痛,一点点沿着崖壁横向移动。崖下有一条小溪,只要能到达那里…… 突然,手中的树根发出不祥的断裂声。在完全坠落前,冷凝秋用最后的力气将寒霜剑插入岩缝。剑身弯曲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减缓了她下坠的速度,最终让她跌入冰冷的溪水中。 悬崖洞里的阴无邪眼前一亮。 水流裹挟着她冲向未知的下游。在失去意识前,冷凝秋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活下去,揭露秦墨阳的阴谋…… 阴无邪就抱着膀子看着她随水飘着…… 万胜宗里,汤万胜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突然,他眼前一黑,整个人从椅子上歪了下去,脑子先着了地。 “宗主……宗主……”值夜的婢女慌里慌张地跑过去。 暮色渐深,山间的雾气渐渐浓了起来。 花无心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山路,腰间长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抬头望了望远处那间茅草屋顶,已经显出轮廓,好像还有炊烟。 \"柳青这丫头,又提前回来了。\"花无心嘴角微微上扬,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他加快脚步,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惊起了路旁灌木丛中的几只山雀。 茅屋前的篱笆上爬满了野蔷薇,这个时节花开得正好,看不清什么颜色,就是一走一过能感到开的花。 花无心推开门,一股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无心哥哥,你回来啦!\"柳青从灶台边转过身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双杏眼清澈见底,笑起来时右颊有个小小的酒窝。 花无心点点头,将长剑挂在门边的木钉上。\"你回来这几天一直在我这儿!\" 柳青擦了擦手,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放在桌上。 \"可不是,除了吃也没干别的。\"花心飞靠着门框说道。 柳青转身又去灶台边盛饭:\"我特意去溪边钓了条鱼,还采了些野菌,你快尝尝。\" 花无心在桌前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三菜一汤——清蒸溪鱼、野菌炒肉、凉拌野菜,还有那碗飘着香气的鸡汤。他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忽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碗鸡汤的气味中,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异样。 花无心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今天去采药,可有什么收获?\" 柳青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采到几株不错的黄精,还有……\"她忽然停住,眨了眨眼:\"无心哥哥,你怎么不吃?饭菜要凉了。\" \"突然想起件事。\"花无心站起身,走到窗边的小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酒壶:\"这么好的菜,不配点酒可惜了。\" 柳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你平时不是不喝酒的吗?\" \"今日特别想喝。\"花无心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柳青面前:\"陪我喝一杯?\" 柳青的手指在桌下微微颤抖,她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即喝下。\"无心哥哥,你今天……有点奇怪。\" 花无心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杏眼此刻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他忽然笑了,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你……\"柳青睁大了眼睛。 \"断魂散,无色无味,混在食物中极难察觉。\"花无心放下酒杯,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有个特点——遇酒则显,酒会变成淡绿色。\" 柳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不不……我没有。” 花无心拿起她的那杯酒,轻轻摇晃,酒液在杯中荡漾,呈现出明显的绿色。 \"你下的毒?\"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灶台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柳青的嘴唇颤抖着。 突然,窗外飞进来一个身影,那人几个空翻,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刺花无心咽喉! 花无心侧身避过,右手如电般扣住她的手腕。匕首当啷一声落地,他伸手把扒拉一下柳青,把她推开。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抓住她的手腕,后退两步,\"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哼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白芷——”她冷笑一声,眼中无比冷酷。 \"花无心,你不是想收买清虚帮吗?又来插手青云刹的事。\" 花无心的表情凝固了。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刚才我若喝了那碗汤,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断魂散有味道,你会不知道?\" 白芷咬住下唇,没有回答。 \"因为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个冷血杀手。\"花无心缓步走向她,\"这几天,你看到了真实的我。\" \"闭嘴!\"白芷厉声喝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动摇:\"你伪装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江湖骗子的事实!\" 花无心叹了口气:\"白家勾结北漠,意图引外敌入侵大瓯地,证据确凿。\" 她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胡说!白家世代忠良,怎会……\"白芷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花无心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笺。 \"我义父给我的,这是当年从你父亲书房找到的密信,上面有他与北漠王子的往来内容。\"花无心将信递给她,\"我一直留着,就是怕有朝一日……\" 白芷颤抖着接过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几乎站立不稳。 \"不……这不可能……你义父是谁?\"她喃喃道,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花无心神色一凛,猛地扑向白芷,将她护在身下。 \"嗖嗖嗖\"三支弩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入墙壁。 \"有埋伏!\"花无心低喝一声,拉着白芷滚到墙角,同时伸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 门外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小子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你比之前更警觉了。\" 花无心的瞳孔骤然收缩:\"阴无邪!\" 茅屋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余名持刀黑衣人。男子面容阴鸷,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阴无邪冷笑道:\"我精心培养的''毒娘子'',居然对仇人动了情?白芷,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芷浑身一震:\"师父……你……你利用我?\" \"不然呢?你以为我收留你,教你武功毒术,是为了什么?\"阴无邪阴森地笑道:\"就是为了今天,让你亲手杀了花无心!可惜,你失败了。\" 花无心握紧长剑,将白芷护在身后:\"十八年前诛杀花家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胡扯!\"阴无邪得意地捋着胡须:\"白家确实忠心耿耿,是我伪造了他们通敌的证据。本想把白姑娘独自占有,可是她宁死不从,我只有……\" 白芷如遭雷击,整个人摇摇欲坠:\"所以……所以我全家……都是被你……\" \"现在明白已经太迟了。\"阴无邪一挥手:\"今天有人买你的头!杀了他们!\" 十余名黑衣人同时扑了上来。花无心长剑出鞘,寒光乍现,瞬间就有三人倒地。但他的动作明显比平时迟缓——刚才那杯酒里虽然没有断魂散,却也被白芷下了软筋散。 \"无心哥哥,对不起……\"白芷泪流满面,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入花无心口中,\"这是解药,快咽下!\" 花无心没有犹豫,一口吞下药丸。几乎同时,他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力量迅速恢复。 \"小心!\"白芷突然推开他,一支淬毒的飞镖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花无心眼中杀意暴涨,长剑化作一道银虹,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阴无邪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走。 \"想走?\"花无心冷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般刺向阴无邪后心。 阴无邪仓促回身格挡,却见长剑在半空中突然转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他左侧太阳穴贯入! \"无影剑……果然名不虚传……\"阴无邪瞪大眼睛,缓缓倒地。 战斗结束,茅屋内一片狼藉。花无心转身看向靠在墙边、脸色苍白的白芷,快步走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镖上有毒?\"他皱眉问道。 白芷虚弱地点点头:\"是……七绝断肠散\" 花无心脸色大变,立刻封住她伤口周围的穴道:\"解药呢?\" \"在我腰间……青色瓷瓶……\"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花无心迅速找出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喂她服下。片刻后,白芷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仍然很差。 \"为什么要救我?\"她轻声问,\"我差点杀了你……\" 花无心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不杀无辜之人。\" 白芷的眼泪再次涌出:\"可我……\" \"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权利。\"花无心将她轻轻抱起:\"从今以后,你要是愿意,可以加入我花谷。\" 屋外,一缕朝阳阳透过窗棂,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远处的山峦渐渐隐入暮色,只有风拂过树梢的声音,轻轻诉说着新的开始。 第50章 下聘礼 青峰如剑,直插云霄。青云刹坐落于山巅,云雾缭绕间,青瓦白墙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范青云立于演武场中央,一袭青衫随风而动。他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双目如电,手中一柄青锋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剑尖轻点地面,他好像若有所思。 \"宗主,万胜宗的人已到山门。\"一名弟子快步跑来,抱拳禀报。 范青云眉头微皱,手中青锋剑\"铮\"的一声归鞘。 \"带了多少人?\" \"不下三十,抬着十几口红木箱子,看样子……\"弟子迟疑了一下:\"像是来下聘的。\" 范青云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汤万胜好大的胆子!\" 演武场边,一道白色倩影悄然站立。范雨晴一袭素白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丝带,衬得肌肤如雪。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杏眼,清澈见底,却又隐含锋芒。听到父亲的话,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爹……\"她轻唤一声,声音如清泉击石。 范青云转身,凌厉的目光在触及女儿时柔和了几分。 \"晴儿,回房去。\" \"可是……\" \"没有可是。\"范青云语气坚决:\"汤万胜此来不善,你一个姑娘家,不宜露面。\" 范雨晴抿了抿唇,却没有移动脚步。她太了解父亲的脾气,更明白万胜宗宗主汤万胜的为人。两派从不来往,今日对方突然登门下聘,必有蹊跷。 山门外,锣鼓喧天。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正是万胜宗宗主汤万胜。他身材魁梧,一身绛紫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刀。面容粗犷,浓眉下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旁边站着的是他儿子汤安,身材高大,大眼睛,却无神,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玉牌,衬的他风流倜傥。 \"范老弟!几天不见,风采依旧啊!\"汤万胜远远便拱手大笑,声音洪亮如钟。 范青云负手而立,面色冷峻:\"汤宗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汤万胜大手一挥,身后弟子立刻将十几口红木箱子整齐排开。箱子打开,珠光宝气顿时映亮了半边天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稀药材,应有尽有。 \"范老弟,我今日是来给犬子提亲的。\"汤万胜笑容满面:\"犬子安儿对你家雨晴姑娘倾慕已久,这些薄礼,权当聘礼。\" 演武场周围,青云刹弟子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范青云脸色越发阴沉,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 \"汤宗主,\"范青云一字一顿:\"我青云刹与万胜宗素无往来,这门亲事,恐怕不妥。再说了,儿女的婚事哪有你们主家上门提亲的,连个媒婆都没有,这有失礼数!\" 汤万胜笑容不减:\"范老弟此言差矣。你我虽不来往,但也没有过节,儿女婚事,岂能因旧耽误?再说,\"他环顾四周,意味深长地道:\"青云刹近年来势微,若与我万胜宗联姻,对贵派复兴大有裨益啊。\" 这话一出,范青云眼中怒火骤起。二十年前那场大战,正是汤万胜暗中作梗,导致青云刹元气大伤。如今对方竟以势压人,公然羞辱! \"汤万胜!\"范青云厉喝一声,青锋剑已然出鞘:\"你今日是来挑衅的么?\" 汤万胜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手按刀柄:\"范青云,我好心提亲,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气氛骤然紧张,两派弟子纷纷亮出兵刃,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至,落在两人之间。 \"爹,汤宗主,请息怒。\" 范雨晴盈盈一礼,声音清亮。她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向段天雄:\"汤宗主厚爱,雨晴受宠若惊。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可否容我与父亲商议后再做答复?\" 汤万胜打量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早闻范青云之女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更难得的是这份从容气度,在两大宗主对峙之际,竟能不卑不亢。 \"好!范姑娘果然明事理。\"汤万胜大笑:\"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万胜宗的聘礼既已送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今日这礼,范老弟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哇!\" 范青云怒极反笑:\"好个霸道!我范青云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强塞!\" 眼看冲突再起,范雨晴忽然上前一步:\"爹,既然汤宗主盛情难却,不如……我们暂且收下聘礼。\" 范青云愕然转头:\"晴儿?\" 范雨晴对他轻轻摇头,眼中传递着只有父女才懂的默契。她转身对汤万胜道:\"汤宗主,聘礼我们收下,但婚事还需从长计议。三月之后,雨晴自当给万胜宗一个明确答复。\" 汤万胜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少女。良久,他哈哈一笑:\"好!就依范姑娘所言。三月之后,我再来听信!\" 他一挥手,万胜宗弟子将聘礼抬入青云刹,随后在汤万胜带领下扬长而去。 待万胜宗人马远去,范青云一把拉住女儿:\"晴儿,你为何……\" 范雪晴轻声道:\"爹,方才若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她望向山门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万胜宗此次有备而来,山脚下恐怕还埋伏着更多人手。\" 范青云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女儿判断准确。他长叹一声:\"是为父冲动了。只是这汤万胜欺人太甚!二十年前害我青云刹元气大伤,如今又想……\" \"爹,\"范雨晴打断他:\"女儿不会嫁给汤安。\" 范青云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可是心有所属?\" 范雪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轻轻点头。 \"是谁?\"范青云追问。 \"是……\"范雨晴刚要开口,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宗主!不好了!\"一名弟子慌张跑来:\"山下发现大批黑衣人,疑似万胜宗的埋伏!\" 范青云脸色一变:\"果然如此!传令下去,全派戒备!\" 范雨晴拉住父亲:\"爹,让女儿去。我有一计,可暂退敌军。\" \"你?\"范青云犹豫。 \"女儿自有分寸。\"范雨晴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一位朋友给我的信号烟。若放出,可引来援兵。\" 范青云接过锦囊,神色复杂:\"这位''朋友'',可是你心中那人?\" 范雨晴没有回答,但眼中的光彩已说明一切。 山下密林中,汤万胜与一名汤安并肩而立。 \"爹,为何不直接动手?\"汤安不耐烦地问。 汤万胜冷笑:\"急什么?聘礼已下,名分既定。三月之内,若范青云不答应,我们便以悔婚为由,名正言顺地灭了青云刹!\" 汤安舔了舔嘴唇:\"那范雨晴……确实如传言中美丽。\" \"没出息!\"汤万胜呵斥:\"女人算什么?青云刹的《青云剑谱》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二十年前没能得手,这次……\" 他话未说完,忽然山顶升起一道青色烟柱,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奇特的剑形图案。 汤万胜脸色大变:\"青霄令?!不可能!范青云哪来的援兵?\" 密林深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群身着青衣、背负长剑的武者正迅速逼近。 汤万胜当机立断:\"撤!\" 万胜宗人马匆匆退去,而山顶上,范青云望着那渐渐消散的青色剑影,神色复杂至极。 \"青霄令……是''他''给你的?\"范青云声音微颤。 范雨晴点头:\"爹,您与林叔叔的恩怨,已经二十年了\" \"住口!\"范青云厉声打断,\"林默那叛徒,不配做你叔叔!\" 范雪晴眼中含泪:\"可是爹,今日若非林叔叔的弟子及时赶到\" \"够了!\"范青云拂袖而去:\"我宁愿面对汤万胜,也不愿接受林家的施舍!\" 范雨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泪水终于滑落。她轻抚腰间丝带,那是去年林默之子林澈偷偷送她的信物。两代人的恩怨,究竟要如何化解? 山风呼啸,吹散了她的叹息。青云刹上空,乌云渐聚,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姑姑……姑姑……”桃花教里,慕容颖大声地边喊边往里走。 门咣当一声开了,五叶一枝花冷漠的面孔:“喊什么?” “姑——姑!人家好几天看不见你,想你了嘛!刚知道你回来了,我就急着来了!”她双手抱着五叶一枝花的一支胳膊揉搓着说道。 “哼!别贫嘴!说,找我什么事?” “哎呀!姑姑,怎么弄的我好像是和你做交易一样啊!”慕容颖松开抱着的那只胳膊,嘟着嘴巴,一下坐进椅子里。 她又飞快地弹了起来,好像屁股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哎呀!姑姑,这什么?” 五叶一枝花赶忙伸手拽回了那个还没绣好的桃花手帕。 “哎呀!该不是你给哪个男人绣的?”慕容颖嬉笑着问道。 “胡说!看我不掌嘴!”五叶一枝花高高地抬起手来。 “啧啧啧……看把你认真的,莫不是我真说中了!要是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找个姑父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出去耍!”五叶一枝花还是冷冷的声音。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慕容颖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五叶一枝花把帕子往竹撑子上一扔。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慕容颖从竹筒里拿出一支毛笔在手里把玩着。 “我告诉你,没事在家学学琴棋书画,江湖上的事你少掺和。” “没有啊!人家就是关心你嘛!” “行了,你姑姑我要是能告诉你的就告诉你了,不想告诉你的,你就是问破天,我也不会说。” “唉!算了,也不指望你和我说什么,我出去喽!”慕容颖把毛笔扔回笔筒,背着手往外走。 “少和那小子来往!” 慕容颖没说话,只是朝五叶一枝花做了一个鬼脸就跑掉了。 第51章 暗夜失踪 “真是有意思!两个没有联系的门派居然想联姻!” 东方峻手里拿着一个陶制的茶盏,在手里把玩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黑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在酝酿该怎么回主子的话。 “这确实……挺有意思!而且,这万胜宗好像没了礼数,居然连个媒人都没找。” “汤老儿急着给他儿子娶媳妇,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黑奴一时搞不清楚门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害怕说错了。 啪! 东方峻把那个陶制的茶盏扔到了地上,那茶盏碎成几片,有的碎片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后就不转了。 “他要干什么?难道我不知道?青云刹里存着武林的秘籍,他不过是觊觎这些,小小一个青云刹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门主,青云刹能抵挡东边的力量……” 黑奴的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东方峻的敏感神经,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那你……”在地上转了几圈,东方峻停在了黑奴面前。 暮春的青峰山道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踏着碎步前行。前方马背上的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袭靛青劲装,腰悬三尺青锋,剑眉星目间透着沉稳。他身后跟着个魁梧大汉,满脸虬髯,背上两把板斧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卢师兄,这天色将晚,不如找个地方歇脚?俺老赵这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赵铁柱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声如洪钟。 卢剑星头也不回,目光依旧扫视着山路两侧:\"再赶五里路,前面有家茶棚。此处山势险要,常有强人出没,小心为上。\" 赵铁柱哈哈大笑:\"怕什么!就凭咱哥俩的功夫,来几个毛贼还不够俺老赵一斧子劈的!\"说着拍了拍背后的双斧。 卢剑星微微皱眉,没有接话。 自从十几日前这家伙掉进那个能解毒的洗剑泉以后,他的伤痊愈的差不多了,而且似乎力气还大了不少。 此时,回万胜宗的路上卢剑星总觉得心神不宁。 赵铁柱粗枝大叶惯了,但他卢剑星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山道上安静得反常。 转过一道山梁,果然看见一间茅草搭就的茶棚,檐下挂着\"清泉茶\"的布幡。奇怪的是,茶棚外拴着六匹骏马,俱是黑鬃黑尾,鞍辔精良。 卢剑星勒住马缰,低声道:\"小心些,这马不是寻常客商所有。\" 赵铁柱不以为意:\"师兄你也太谨慎了,兴许是哪家镖局的伙计。\" 两人下马进棚,只见六名黑衣人分坐两桌,清一色的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眼睛。见有人进来,那些眼睛齐刷刷射来冰冷的目光。 茶棚老板是个佝偻老者,颤巍巍地迎上来:\"两位客官,用茶还是用饭?\" 卢剑星选了离黑衣人最远的角落坐下:\"两碗素面,一壶清茶。\"他故意将佩剑放在桌上,剑鞘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铁柱大大咧咧地坐下,声音洪亮:\"老板,有什么好酒好肉尽管上!赶了一天路,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五脏庙!\" 黑衣人中的一位似乎是个首领,闻言冷哼一声。卢剑星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用左手缓缓摩挲着茶碗边缘。 面食上来,卢剑星吃得极慢,耳朵却竖着捕捉黑衣人的每一句低语。断断续续的字眼飘入耳中:\"子时山神庙不能有误\"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黑衣人留下银钱离去。卢剑星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师兄,咱们也找个地方歇息?\"赵铁柱打着哈欠道。 \"你先去前面镇上找客栈,我随后就到。\"卢剑星将一块碎银塞给赵铁柱:\"我突然想起有件私事要办。\" 赵铁柱还想说什么,见卢剑星神色坚决,只得摇头离去。 待赵铁柱走远,卢剑星悄然折返,沿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月光下,六道黑影如鬼魅般向山腰移动。他施展轻功,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山腰处有座破败的山神庙,黑衣人鱼贯而入。卢剑星绕到庙后,从残破的窗棂向内窥视。 只见黑衣人首领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递给庙中早候着的一个灰衣人:\"十日后汤万胜寿宴,务必准时……\" 话音未落,卢剑星脚下不慎踩断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什么人!\"黑衣人首领厉喝一声,六道黑影如箭般射出。 卢剑星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拔剑在手。月光下,青锋剑划出一道寒芒,将最先扑来的两名黑衣人逼退。 \"万胜宗的剑法?\"首领眯起眼睛:\"杀了他!\" 剩余四人同时出手,刀光如雪。 卢剑星剑走偏锋,一招\"风卷残云\"荡开四面攻势,却也被逼得连退三步。他心知寡不敌众,虚晃一剑后纵身跃入林中。 黑衣人紧追不舍,卢剑星借着熟悉地形左突右冲,终于在一处岔路口甩开追兵。回到安全处,他才发现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布料。 布料入手冰凉,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之令人头晕目眩。卢剑星连忙将布料包好,眉头紧锁。 \"汤万胜寿宴……毒药……\"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汤万胜乃万胜宗现任宗主,三日后正是其五十大寿。若有人欲在寿宴上下毒…… 卢剑星收好布料,快步向镇上赶去。此事必须尽快告知赵铁柱,他们得提前赶回宗门。 夜色如墨,卢剑星踏着青石板路回到\"醉仙楼\"客栈时,已是三更时分。他推开客栈大门,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闻声猛地抬头,见是有客来,忙殷切招呼。 \"大侠回来了?\"掌柜含糊不清地问。 卢剑星点点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堂:\"我师弟可曾回来?\" \"你师弟?\"掌柜揉了揉惺忪睡眼:\"刚才有个姓赵的,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说是要等您。\" 卢剑星眉头微蹙,不再多言,径直上了二楼。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他心头。 他与师弟赵铁柱今日分头行动,约好子时前在客栈碰面。赵铁柱向来守时,今日却不见人影,令他心中隐隐不安。 来到房门前,卢剑星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左手轻轻推门。 门未上闩,应手而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入内。 \"铁柱?\"他低声唤道,无人应答。 卢剑星摸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立刻填满了房间。床铺整齐,显然无人睡过;桌上茶壶尚有余温,茶杯却只有一个用过。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窗台上一点异样吸引了他的注意。卢剑星快步走近,俯身查看——那是半个模糊的脚印,印在窗台积尘上,脚尖朝内。他伸出食指轻轻比划,判断出这脚印比赵铁柱的小,应是女子或少年所留。 \"有人来过……\"卢剑星喃喃自语,眉头锁得更紧。他仔细检查窗户,发现窗栓上有细微的划痕,显然是被人用薄刃撬开过。 窗外是客栈后院,几棵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投下斑驳的暗影。卢剑星探身向外望去,隐约可见院墙上有蹬踏的痕迹。 他心中警铃大作——赵铁柱不在房中,窗台有外人脚印,这绝非巧合。 卢剑星迅速检查了房间其他部分。 床单虽整齐,但一角有轻微褶皱,像是有人匆忙起身时带起的;衣柜门微微敞开,赵铁柱的包袱仍在,但随身大刀却不见了。 最令他在意的是,地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他用指尖沾了沾,凑到鼻前——不是血,却有股淡淡的腥味。 \"迷药?\"卢剑星心中一凛。 他曾在江湖上见识过一种名为\"醉仙散\"的迷药,中者如醉酒般神志不清,任人摆布,事后只记得零星片段。若赵铁柱中了此药…… 他猛然想起三日前在城外另一酒肆的一幕。当时他们正在路过乡野茶馆,一名蒙面女子频频向赵铁柱投来目光。赵铁柱年轻气盛,被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撩拨得面红耳赤,若非卢剑星及时制止,险些就要上前搭话。如今想来,那女子极可能是故意为之。 \"这傻小子……\"卢剑星咬牙低骂。赵铁柱天资聪颖却涉世未深,最易被美色所惑。师父常说他\"剑法已臻上乘,心性尚需磨砺\",今日若真着了道,也是咎由自取。 卢剑星吹灭油灯,轻巧地翻出窗户,落在后院松软的泥土上。月光下,几串脚印清晰可见——一双大脚印显然是赵铁柱的,另一双小巧玲珑,应是女子所有。两串脚印交错着向后院偏门延伸,其间还有拖拽的痕迹。 他顺着脚印追踪,发现偏门虚掩着,门外的小巷地上有马车车轮的辙印。卢剑星蹲下身,用手指丈量车轮间距和辙印深度,判断出是一辆轻便的单驾马车,载重不大,应是刚刚离去不久。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卢剑星鼻翼微动,捕捉到这缕异香——是茉莉与檀香的混合,正是三日前那蒙面女子身上的气味。他眼中精光一闪,循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那是通往城东的道路。 正当他准备追去时,墙角一片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卢剑星走近拾起,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用细如发丝的墨线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血色蝴蝶。 \"血蝶门!\"卢剑星瞳孔骤缩。这邪派销声匿迹多年,如今竟重现江湖?他们以美色诱人,用迷药控制,专掳各派年轻弟子炼制邪功。 若赵铁柱落入其手…… 卢剑星不敢再想,将金箔收入怀中,纵身跃上屋顶,朝着城东方向疾驰而去。夜风习习,吹动他的衣袍,腰间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叮嘱:\"剑星,你师弟天资虽高,但心性不定,此去江湖险恶,你需多加照看。\"如今师弟失踪,他责无旁贷。无论对方是血蝶门还是其他势力,敢动他万胜宗弟子,就必须付出代价。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四更天。 卢剑星加快脚步,身影如鬼魅般掠过一座座屋顶。他必须在黎明前找到赵铁柱,否则……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血蝶门掳人,常在五更时分取其心头精血练功。 时间不多了! 第52章 扑朔迷离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这本该是个踏青赏花的好时节,可花无心却无心赏花。他站在桃花溪畔,望着溪水倒映中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不由得苦笑一声。 溪水清澈见底,几片桃花瓣随波逐流,宛如他这几日漂泊不定的行踪。 \"三次了。\"花无心低声自语,手指轻抚左肩上那道尚未痊愈的伤口。这是三天前在大瓯地城外,一个自称桃花教\"落花使者\"的女子留下的。那女子剑法凌厉,招招夺命,若非他轻功卓绝,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花无心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桃花的丝帕,这是从第一个追杀他的人身上找到的。丝帕一角绣着小小的\"桃花教\"三字,针脚细密,显然是教中重要信物。 \"桃花教……\"花无心眉头紧锁:\"我与你们素无恩怨,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他收起丝帕,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那里,就是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桃花教总坛——桃花坞。据说桃花教主\"五叶一枝花\"武功深不可测,座下四大护法、十二使者个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 \"既然你们要杀我,那我便亲自登门问个明白!\"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身形一晃,已如轻烟般掠过溪面,直奔那云雾深处而去。 桃花坞外三里处有一片桃林,此时正值花期,千树万树桃花开,远远望去如云霞般绚烂。花无心刚踏入桃林,便察觉到林中暗藏杀机。 \"嗖\"的一声,一支桃花镖破空而来,直取他咽喉。花无心身形微侧,两指一夹,已将暗器接下。只见那镖身呈五瓣桃花状,锋刃泛着幽蓝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桃花教就是这样待客的么?\"花无心朗声道,声音在桃林中回荡。 林中寂静片刻,忽然四面八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六个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从桃树后转出,手中各持奇门兵刃,将花无心团团围住。 \"擅闯桃花坞者,死!\"为首女子冷声道。 花无心环视一周,嘴角微扬:\"就凭你们几个?\"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闪至说话女子身前,一指轻点其手腕。那女子只觉手臂一麻,兵刃已然脱手。其余五人见状大惊,同时出手,五道寒光直袭花无心周身要害。 花无心长笑一声,身形如风中柳絮,在刀光剑影中飘忽不定。只见他衣袖翻飞,指东打西,不出十招,六名女子已全部倒地,却都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未受伤。 \"告诉你们教主,花无心前来拜访!\"花无心留下一句话,身形已掠过桃林,直奔山门而去。 桃花坞建在山腰一处平台上,四周峭壁如削,只有一条蜿蜒石阶通向山门。山门前立着两根雕满桃花纹的石柱,柱上挂着红纱灯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妖艳。 花无心刚踏上最后一级石阶,山门内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音清越,却隐含杀伐之气,听得人气血翻涌。 花无心凝神静气,以内力护住心脉,缓步走入山门。 山门内是一片开阔的庭院,满地铺着粉色花瓣。庭院尽头是一座朱漆大殿,殿前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长发如瀑,手中抱着一张古琴。 琴声戛然而止。 \"公子好俊的功夫,连破我桃花教七道关卡,竟毫发无伤。\"女子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 花无心抱拳道:\"在下花无心,特来拜会桃花教主,不知阁下是……\" 女子缓缓转身。只见她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眉目如画,肤若凝脂,眉心处纹着一朵五瓣桃花,更添几分妖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奇特的戒指——五片银叶托着一朵金花。 \"五叶一枝花……\"花无心瞳孔微缩,认出了这位名震江湖的桃花教主。 \"正是本座。\"五叶一枝花微微一笑,\"公子是哪个门派的?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花无心他从怀中掏出那块绣花丝帕,抛向对方:\"别管我是哪的!教主可认得此物?\" 五叶一枝花接过丝帕,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我教信物,只有教中高层才有,公子从何处得来?\" \"从要杀我的人身上掉下来的。\"花无心冷冷道:\"过去一段时间内,我已遭遇三次刺杀,每次都是桃花教高手所为。教主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要取我性命?\" 五叶一枝花闻言,眉头微蹙:\"公子此言差矣。我桃花教与你素无仇怨,为何要杀你?况且……\"她顿了顿:\"若我真要杀你,你以为能活着走到这里?\" 花无心冷笑:\"那这些又作何解释?\"他解开衣襟,露出身上几处伤痕:\"每一处都是桃花教独门武功所伤,教主还想否认?\" 五叶一枝花目光在那些伤口上扫过,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落花剑法、飞花掌、桃花镖……确实是我教武功。但……\"她抬头直视花无心:\"我可以发誓,我从未下令追杀你。\" \"那这些刺客都是自发行动不成?\"花无心讥讽道:\"教主莫非当我三岁孩童?\"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花无心!本座念你是客,一再忍让,你莫要得寸进尺!\" \"忍让?\"花无心大笑:\"派人追杀也叫忍让?今日我既来了,便要讨个公道!\" 说罢,他身形一闪,已至五叶一枝花面前,一掌拍出。 五叶一枝花早有防备,古琴一横,挡下这一掌。 \"砰\"的一声,琴弦尽断,木屑纷飞。 \"好!既然你要战,本座奉陪!\"五叶一枝花弃了残琴,双袖一展,如红云般飘然后退,同时从袖中射出数十枚桃花镖,如雨点般罩向花无心。 花无心不避不闪,双手在身前划了个圆,一股无形气墙将暗器尽数挡下。他足尖一点,人如离弦之箭,直追五叶一枝花。 两人在庭院中交手,身形快如闪电,掌风剑气激得满地花瓣飞舞,如降花雨。 花无心使的是家传\"落英缤纷剑法\",虽无剑在手,但以指代剑,剑气纵横,凌厉无比。 五叶一枝花则以\"桃花千幻手\"应对,招式柔中带刚,每一掌拍出都带着淡淡花香,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转眼间,两人已过百余招,竟不分胜负。 花无心心中暗惊,没想到这桃花教主武功如此高强。 五叶一枝花同样暗自诧异,她这\"桃花千幻手\"中暗含迷香,常人闻之立倒,可花无心却似毫无影响。 \"花公子好功夫!\"五叶一枝花在一招间隙赞道,\"不过今日你擅闯我教重地,若不留下些教训,我桃花教颜面何存?\" 花无心冷笑:\"教主派人追杀在先,倒怪我擅闯?真是颠倒黑白!\" 五叶一枝花怒极:\"胡说八道!看招!\" 她突然变招,双手如穿花蝴蝶,幻化出数十道掌影,每一掌都直取花无心要害。这正是\"桃花千幻手\"的绝招\"万花缭乱\"。花无心一时不察,肩头中了一掌,顿时半边身子发麻。 \"你!\"花无心急忙运功向上,同时身形急退。 五叶一枝花得势不饶人,如影随形追来,一掌直取花无心心口。眼看这一掌就要击中,忽然一道白影闪过,挡在两人之间。 \"姑姑且慢动手!\"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丽绝俗。她双手各持一把短剑,交叉架住了五叶一枝花的手掌。令人惊奇的是,她竟能硬接五叶一枝花这一掌而不退半步。 五叶一枝花收掌后退,警惕地看着来人:\"今天你给我走开,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慕容颖收起短剑:\"姑姑一定要手下留情!\" \"你为了他……\"五叶一枝花惊呼。 慕容颖看了看两人,轻声道:\"花公子遭遇追杀,确实与桃花教有关,但却非五叶教主所命。\" \"什么?\"花无心皱眉:\"此话怎讲?\" 慕容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敢肯定,公子遇险并非我姑姑所为。\" “我不用你在这里为我说什么好话,我做事向来就是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没有什么伪装,也不存在什么不敢承认的说法。” “你的帕子在我手上你还狡辩!”花无心又拿出那块手帕在空中抖了抖。 慕容颖一把扯过去,拿在手里认真翻看,少卿,说道:“公子,这块帕子你哪里来的?” “是刺杀我的人身上掉下来的。” “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我姑姑的手艺,可惜了……” “可惜什么?” “这质地一摸上去很像我姑姑用的锦,可是你细摸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他用的是蚕丝面料,两者材质、工艺不同,一般人是摸不出来。” 五叶一枝花也凑上去看了看,摸了一下。 “公子,你上当了!那人肯定是故意将这块绣有桃花的手帕掉落在你眼前,让你以为他就是我桃花教的人,我再说一遍,我从没下令去追杀你,我们素未谋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是说有人冒充你们桃花教的人?我倒是想起来了,敢问教主可识得血手印?” “不识的,只是听说过好像有这么一个组织,但从未打过交道。” “怎么……难道他们追杀你?”慕容颖道。 “打扰了!今日之事恕我冒昧了!”花无心一抱拳,转身要离开。 “诶,你别走!我有话要问你!”慕容颖道。 她朝花无心追出去,朝五叶一枝花做了一个鬼脸。 第53章 鬼影门寻人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花无心勒马停在一处岔路口,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标记着\"青云刹\"三个小字的地方。 \"还有半日路程。\"他低声自语,声音清冷如这山间的晨风。 身后马车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花无心眉头微皱,转身掀开车帘。车厢内,一名素衣女子正捂着嘴轻咳,见他探头进来,慌忙将手中染血的手帕藏入袖中。 \"白姑娘,伤势又加重了?\"花无心声音依旧冷淡,眼中却闪过一丝关切。 白芷摇摇头,勉强一笑:\"无碍的,花大哥不必担心。\" 花无心盯着她看了片刻,从腰间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过去:\"服下,能暂缓疼痛。\"说完便放下车帘,重新上马。 马蹄声在山路上清脆回响,花无心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自从几日前救下这位自称\"白芷\"的女子后,他便觉得得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要不然阴无邪的人找上门怎么办? \"前方有茶肆,稍作休息。\"花无心头也不回地说道。 简陋的茶肆坐落在山路拐角处,几张木桌旁零星坐着几个赶路的商贩。花无心选了最靠里的位置,让白芷背对门口坐下,自己则面对大门,右手始终不离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折扇。 \"两位客官,要些什么?\"店家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提着茶壶殷勤问道。 \"一壶清茶,两碗素面。\"花无心答道,目光却越过店家肩膀,落在刚踏入茶肆的三个黑衣人身上。 三人皆着玄色劲装,腰间配着形制奇特的弯刀,刀柄处刻着狰狞的骷髅图案。这个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他想不起来,为首者约莫三十出头,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至嘴角,显得格外凶戾。 花无心手指微微收紧,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们是谁? 他心中暗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刀疤脸环视茶肆,目光最终锁定在花无心这桌。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这位兄台,敢问大名?\" 茶肆内顿时一片寂静,其他客人纷纷低头,有的甚至悄悄挪到了角落。 花无心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这才抬眼:\"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刀疤脸大步走来,身后两名同伴一左一右封住了退路:\"在下鬼影门三煞之首,血手赵无天。\" 白芷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她强忍着没有回头。花无心余光扫过她紧绷的背影,心中已有计较。 \"哦?\"花无心放下茶杯:\"在下一个闲人,花无心,身无长物,不知赵兄想要什么?\" 赵无天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跳起:\"少装蒜!交出白芷,饶你不死!\" 花无心眼神一冷:\"谁是白芷,我不认识,恕难从命。\" \"不认识?\"赵无天狞笑:\"她是我师父阴无邪的义女!前几日,我师父说要去找你,几日不见师父,你杀了他?\" 那把弯刀已抬起,正对着花无心的面门。 白芷猛地转身,脸色煞白:\"你……你们……给我滚?\" 花无心也是一怔,但很快恢复镇定。他轻轻按住白芷颤抖的手:\"白姑娘你怎么这么激动?她现在是我的病人,若想带她走,先问过花某手中这把扇子。\" 赵无天狂笑:\"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杀了阴无邪,今日你也难逃一死!\"说罢突然拔刀,一道寒光直劈花无心面门。 花无心早有防备,折扇\"唰\"地展开,竟发出金属交鸣之声,硬生生挡下这一刀。同时左手一扬,一蓬白色粉末洒向赵无天面门。 \"小心毒粉!\"赵无天急忙后撤,却已吸入少许,顿时双眼刺痛流泪不止。 另两名黑衣人见状同时出手,两把弯刀如毒蛇吐信,一取花无心咽喉,一取他心口。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一闪,折扇边缘竟弹出三寸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 \"嗤\"的一声,一名黑衣人捂着喉咙踉跄后退,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另一人刀势未老,突然惨叫一声,丢下弯刀抱腕倒地——只见他手腕上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赵无天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见状怒吼:\"用暗器算什么英雄!\" 花无心冷笑:\"对付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何须讲江湖道义?\"说话间又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直取赵无天上中下三路。 赵无天仓促挥刀格挡,却只挡住两枚,第三针正中他右肩\"肩井穴\",整条手臂顿时酸麻无力,弯刀\"当啷\"落地。 \"撤!\"赵无天咬牙喝道,三人狼狈退出茶肆,转眼消失在林间小道上。 花无心没有追击,而是迅速转身查看白芷状况。 少女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惶与困惑。 \"不怕!他们早晚都会寻来,而且,还会来!\"白芷声音颤抖:\"我是……是那个魔头的义女,这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 花无心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人的来路是无法选择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和邪教一起就好。\"他将玉佩翻转,指着边缘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阴刻符号:\"这是阴家的家徽。\" 白芷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你……你要送我去哪?又为何他们要追杀我?\" 花无心收好玉佩,警惕地望向门外:\"此地不宜久留,以后的事见招拆招。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青云刹。\" 他丢下几枚铜钱,拉着白芷快步走出茶肆。刚解开马缰,忽听林间传来一阵诡异的哨声,由远及近,如鬼哭狼嚎。 花无心脸色骤变:\"阴魂哨!阴无邪弟子没走远!快上马!\" 白芷还未来得及反应,四周树林中已窜出十余名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者一袭紫袍,面容阴鸷,正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魔头——阴无缺,阴无邪的堂弟。 \"花无心,\"阴无缺声音如毒蛇吐信:\"我堂哥葬送在你手里,今日你也步他后尘。把芷儿交出来,本座给你个痛快。\" 花无心将白芷护在身后,折扇横在胸前:\"你是谁?口气这么大。\" 阴无邪仰天大笑:\"阴无邪那是我哥,我叫阴无缺。\"笑声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 花无心仓促迎击,\"砰\"的一声闷响,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心中暗惊:这魔头功力竟已至如此境界! \"花大哥!\"白芷惊呼,想要上前扶他。 \"别过来!\"花无心厉喝,同时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铜匣:\"阴无邪,你可认得此物?\" 阴无邪瞳孔一缩:\"暴雨梨花针?!不可能?\" 花无心冷笑:\"我义父临终前留给我的,专为取你性命!\"说罢按下机关,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如暴雨般射向阴无缺及其手下。 阴无缺大喝一声,紫袍鼓荡,竟在身前形成一道气墙,多数毒针被震落。但他身后那些黑衣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惨叫声此起彼伏,转眼倒下大半。 \"走!\"花无心趁机抱起白芷跃上马背,狠狠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冲开包围,向山上疾驰而去。 阴无缺怒极,挥袖震落剩余毒针:\"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路崎岖,花无心策马狂奔,不时回头查看追兵。白芷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哽咽:\"花大哥,我……我若真是那魔头的女儿,你为何还要救我?\" 花无心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鬼影门就是江湖人的噩梦,他们什么都干。\" \"那……那我父亲……不,阴无缺为何现在又要找我?\" 花无心目光复杂:\"因为你是阴无邪的义女,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白芷震惊:\"我?那我怎么办?\" \"你先去青云刹躲一躲。\"花无心沉声道:\"没有我的话,千万不可出来。\"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花无心猛抽马鞭:\"抓紧了!前面就是青云刹的山门!\" 山道尽头,一座巍峨的石牌坊矗立在云雾中,上书\"青云刹\"三个苍劲大字。牌坊下,十余名身着青袍的持剑弟子严阵以待。 花无心长舒一口气,正要呼喊,忽觉背后一凉。低头看去,一截染血的剑尖从他胸前透出。 \"对不起了,花大哥。\"白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得陌生,\"我骗了你。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是谁……我除了你是不是阴无缺就不会杀我了。\" 花无心艰难转头,看到白芷眼中不再是纯真与惶恐,而是与阴无邪如出一辙的阴冷与疯狂。 \"你……你……\"他咳出一口鲜血。 少女轻笑:\"我不想躲起来,我要你的人头,献给阴无缺,我要掌管鬼影门,我要做门主。\" 花无心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了下去。最后的意识中,他听到白芷得意的笑声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还有青云刹弟子惊慌的呼喊…… 冷凝秋躲了好几天了,她端详着自己的寒霜剑,剑柄光滑,剑身如附了一层霜,原来寒霜剑是有源头的。 突然,她的手一软,剑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 剑身发出清脆的响声,茅草棚外响起几声乌鸦的哀鸣! 冷凝秋皱起了眉头,转身望着天上那几只飞舞的黑色暗影。 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是万胜宗有事?还是…… 她心里琢磨着,该回宗门一趟了,虽然上次撞见了秦默阳和圣女的龌龊之事,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有秦默阳在,宗主有危险! 这个念头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她看了看天上的乌鸦,心下想到:可别是宗门有什么事? 万胜宗里真是热闹!宗门弟子正在准备宗主的寿诞用品。 “左左左……在往右一点……一点……”几个刚入门的弟子正在往门廊上挂着灯笼。 伙房里热气腾腾,大猪头、五花肉等寿诞贡品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报!有人来访!”门口守卫喊道。 黑奴心下一惊: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访?还没到正日子。 第54章 血蝶噬髓 卢剑星在出客栈的时候,不经意发现门槛外谁划拉了一个像字一样的图案。 他扒在那看半天,拄门的指尖微微发颤。图案的边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 \"血……蝶” 他琢磨半天,好像是这两个字。 赵铁柱是他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十年前在入宗仪式上,两人曾歃血为盟,誓同生死。如今铁柱身陷险境,他岂能坐视不理? 窗外暮色渐沉,距离子时只剩三个时辰。卢剑星迅速披上飞鱼服,系好刀,大步流星走向门外,可是自己不知道血蝶门栖身之地该怎么办? 夜凉如水,卢剑星蹲在城外的老槐树上已经半个时辰了。他像一只蛰伏的夜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城墙方向,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偶尔转动,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春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恰好掩盖了他调整姿势时衣料的摩擦声。卢剑星轻轻按住腰间的刀,刀鞘上缠着黑布,不会反射一丝光亮。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夜行衣,连平日里标志性的长袍也暂时脱下了——这次行动,越隐秘越好。 \"血蝶门……\"他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半个月来,京城已经发生了三起离奇命案,死者皆是被吸干骨髓,头颅被砍下。最诡异的是,每个案发现场都会留下一只用鲜血画成的蝴蝶图案,翅膀上还点缀着细小的金粉。 卢剑星从怀中摸出一块硬邦邦的干粮,掰下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化开。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城墙拐角的阴影处,一道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来了。\"他精神一振,将剩下的干粮塞回怀中,身体微微前倾。 从小门里鱼贯而出七八个人影,借着月光能看出他们都穿着普通商贾的服饰,推着两辆装货的独轮车。卢剑星眯起眼睛,手指在树干上轻轻敲击,计算着人数和他们的行进方向。 \"不对\"他暗自摇头。这些人步伐沉重,推车时发出的吱呀声在静夜中格外明显,显然装的都是普通货物。而且他们走的是通往码头的官道,与之前血蝶门活动的区域不符。 卢剑星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耐心等待。果然,约莫一刻钟后,小门再次打开,这次只出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全身黑衣,动作迅捷如猫,一出城门就分散开来,沿着城墙根快速移动。若非卢剑星一直紧盯着,几乎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才像话。\"卢剑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下,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没惊动。作为万胜宗中的追踪好手,卢剑星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夜间潜行的功夫。 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远远跟着那两个黑衣人。两人时而分开,时而汇合,显然是在确认是否有人跟踪。卢剑星不慌不忙,时而借助树影,时而匍匐在草丛中,始终没让对方发现。 约莫行了三里地,前方出现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那两个黑衣人在庙前停下,四下张望一番后,其中一人学了三声猫头鹰叫,庙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卢剑星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清了开门的人——那是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手里提着一盏惨绿色的灯笼,灯光映照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色。 \"血蝶门住这……这是接引人……\"卢剑星心中一凛。以前听人说过,血蝶门每次集会都会有一个接引人提着绿灯笼在门口等候,这灯笼据说用人油炼制,能照出人身上的\"血气\"。 等三人进入庙内,卢剑星才从藏身处悄然接近。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庙后,找到一处破损的墙壁,轻巧地翻了进去。 庙内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腥味,像是蜂蜜混合着铁锈的气息。卢剑星贴着墙壁移动,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低沉的吟诵声。 \"……血蝶飞舞,永生不灭……以血为食,以髓为饮……\" 卢剑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庙堂中央摆着一张石台,上面躺着一具赤裸的男性躯体,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银碗。一个戴着蝴蝶面具的红衣女子站在石台前,手持一柄细长的银刀,正在从尸体脊椎处抽取骨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具尸体的头颅已经被砍下,就摆在石台一端,面朝门口方向,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卢剑星定睛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那是赵铁柱的头颅!赵铁柱是万胜宗的人,傍晚进入客栈,等他回去之后就与赵铁柱失去了联系。 \"赵兄……\"卢剑星咬紧牙关,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必须收集更多情报。 红衣女子将抽取的骨髓倒入一个银壶中,然后举起壶,对着月光看了看。 \"这次的品质不错。\"她的声音出奇地年轻悦耳,与这恐怖的场景形成诡异反差。\"赵铁柱习武之人骨髓中蕴含精气,比普通人要浓郁三倍。\" 周围的黑衣人发出赞叹的低语,有人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红衣女子将银壶递给身旁的老者:\"分给大家,主上有令,今晚每人可得一勺。\" 卢剑星强忍恶心,继续观察。只见那些人排队领取骨髓,一饮而尽后,脸上都露出陶醉的神情。更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泛出淡淡的红光。 \"血蝶秘术……果然是真的。\"卢剑星想起有人曾说过,血蝶门修炼邪功,靠吸食他人骨髓增强功力。 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就在他思考如何全身而退时,脚下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砖石,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红衣女子猛地转头看向他的方向:\"谁?\" 卢剑星知道行踪已露,干脆一跃而出,大刀出鞘,寒光一闪就劈向最近的两个黑衣人。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捂着喉咙倒下。 \"有人偷袭\"有人惊呼。 庙内顿时大乱。红衣女子却不慌不忙,轻轻拍手:\"有意思,又来一个送骨髓的。\" 卢剑星冷笑:\"妖女,今日就是血蝶门覆灭之日!\" 他刀法凌厉,转眼间又放倒三人。但那些黑衣人很快镇定下来,组成阵型将他围住。更麻烦的是,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红光更盛,动作也变得异常敏捷。 \"公子!久仰大名。\"红衣女子优雅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不如加入我们?以你的资质,上主必定重用。\" \"休想!\"卢剑星一刀劈向女子,却被她轻巧避开。女子袖中滑出两把短剑,与卢剑星战在一处。 交手数招后,卢剑星心中暗惊——这女子的武功路数诡异莫测,短剑上还淬了毒,在月光下泛着蓝光。若非他经验丰富,恐怕早已中招。 \"公子好身手。\"女子娇笑:\"不过今晚你走不了了。\" 随着她一声呼哨,庙外又涌入七八个黑衣人,将出口堵死。卢剑星知道不能恋战,突然变招,大刀划出一道弧光,逼退女子,同时左手从腰间摸出三枚铁蒺藜,朝人群最密集处掷去。 \"小心暗器!\"有人大喊。 趁着混乱,卢剑星腾空而起,一脚蹬在柱子上,借力跃向屋顶的破洞。红衣女子反应极快,一枚飞镖脱手而出,擦着卢剑星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卢剑星顾不上疼痛,冲出庙外,头也不回地扎进树林。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追!他中了我的''血蝶引'',跑不远的!\" 在树林中奔逃的卢剑星感到脸颊伤口火辣辣地疼,而且这疼痛正在向全身蔓延。他心知不妙,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快点逃离这里。 转过一个山坳,卢剑星突然停下,迅速藏入一个隐蔽的山洞——这是他早就勘察好的备用藏身处。追兵的脚步声从洞外经过,渐渐远去。 卢剑星这才松了口气,检查自己的伤势。伤口已经变成诡异的紫色,周围的血管凸起,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毒……\"他咬牙从靴筒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吞下。这是卢家特制的解毒丹,能暂时压制毒性。 确认暂时安全后,卢剑星开始整理今晚的发现。 最令他震惊的除了赵铁柱的惨死,就是血蝶门竟然已经渗透到了城门守卫中——那扇小门平时有重兵把守,若非内部有人接应,血蝶门的人不可能自由出入。 \"必须尽快报告给这座城的主人。\"卢剑星正想着,突然发现赵铁柱的头颅在最后一刻似乎朝他眨了眨眼。不,不是错觉——赵铁柱的嘴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卢剑星回忆着那个可怕的场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必须再回去一趟,哪怕那里现在可能已经布满了埋伏。 因为赵铁柱临死前,给他们留下了线索! 卢剑星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条,上面是他在混乱中从石台旁抓到的——那是赵铁柱的衣服碎片,上面用血写着半个歪歪扭扭的字:土。 完了,自己要救的人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那可是自己的吃饭练功的搭子,以后再想找一个这样贴心的好师弟那太难了。 第55章 争夺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黑奴站在青云刹山门前,抬头望着那蜿蜒入云的石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身后,十二名升仙门弟子抬着六口沉甸甸的红木箱子,箱子上系着大红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 \"护法大人,咱们真的要上去吗?\"身旁的年轻弟子小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不安,\"听说青云刹的范掌门脾气火爆,最恨咱们升仙门……\" 黑奴面无表情地整了整黑色劲装的袖口,露出腕间一道狰狞的疤痕:\"门主之命,不得不从。\" 他迈步踏上石阶,黑色长靴踩在湿滑的青苔上却稳如磐石。身后弟子们连忙跟上,抬着那六箱所谓的\"聘礼\",一步步向山顶的青云刹走去。 山风呼啸,吹动黑奴束在脑后的长发,露出他左边脸颊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这道疤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凶煞之气,也是他在升仙门被称为\"黑奴\"的原因之一——不仅因为他总是一身黑衣,更因为他脸上的疤让人联想到被烙铁烫过的奴隶印记。 \"站住!\" 刚走到半山腰,前方石阶上突然出现四名持剑的青衣弟子,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一脸警惕:\"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黑奴停下脚步,抱拳行礼:\"升仙门黑奴,奉门主之命,特来拜见范刹主,商议两家联姻之事。\" \"联姻?\"那青衣弟子脸色骤变:\"胡说八道!我青云刹与你们升仙门势不两立,何来联姻一说?\" 黑奴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拜帖,双手奉上:\"这是我家门主的亲笔书信,还请转交范刹主。\" 青衣弟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拜帖,对身旁同伴低语几句。那人立刻转身向山上飞奔而去,剩下三人则警惕地盯着黑奴一行人,手中长剑始终未曾入鞘。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山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前报信的弟子回来了,脸色古怪:\"刹主有令,带他们上山。\" 黑奴微微颔首,跟随引路弟子继续向上攀登 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步。黑奴暗自运转内力,耳力顿时敏锐数倍,捕捉到前方弟子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兵器碰撞声。 \"有埋伏?\"他心中一凛,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了腰间软剑的剑柄上。 终于,穿过最后一段云雾缭绕的石阶,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出现在众人面前。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前站着两排持剑弟子,个个面色凝重。门楣上\"青云刹\"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请。\"引路弟子侧身让开。 黑奴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入青云刹。穿过前院,来到一座宽阔的练武场。场中央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袍无风自动,双目如电,不怒自威。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 \"升仙门黑奴,拜见范刹主。\"黑奴恭敬行礼。 范青云冷哼一声,将手中拜帖掷于地上:\"升仙门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黑奴面不改色:\"范刹主明鉴,我家少门主对令千金仰慕已久,此次特备厚礼前来提亲,实乃诚心诚意。\" \"诚心?\"范青云怒极反笑,指着那六口红木箱子:\"打开!\" 黑奴示意弟子们开箱。第一口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金元宝;第二口箱子是上等丝绸;第三口箱子装着珍稀药材……当第六口箱子打开时,围观的青云刹弟子们不由得发出惊叹——箱中竟是一柄通体碧绿的古剑,剑身隐隐有青光流转。 \"青云碧水剑!\"有弟子惊呼出声。 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怒火取代:\"好一个升仙门!连我青云刹三十年前遗失的镇派之宝都能找到,看来你们谋划已久啊!\" 黑奴正色道:\"此剑乃我家门主费尽千辛万苦寻得,特意作为聘礼之一,以示诚意。\" \"放屁!\"范青云突然暴起,一掌拍向黑奴面门:\"你们升仙门勾结他教,祸乱江湖,今日竟敢上门提亲,分明是另有所图!\" 黑奴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这一掌,但强劲的掌风仍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心中暗惊:这范青云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范刹主且慢动手!\"黑奴青云不等他说完,又是一掌劈来,\"那我就先废了你这个''黑奴'',再去找你们门主算账!\" 这一掌来势汹汹,黑奴知道避无可避,只得运起全身内力,双掌迎上。 \"砰!\" 两股内力相撞,激起一圈气浪,周围弟子纷纷后退。黑奴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而范青云只是身形微晃,显然占了上风。 \"咦?\"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升仙门一个护法竟有如此功力,难怪敢来我青云刹撒野!\" 黑奴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沉声道:\"范刹主,我辈无意冒犯,但若您执意动手……\" \"废话少说!\"范青云大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来到黑奴面前,右手成爪直取他咽喉:\"让我看看你这个''黑奴''有几斤几两!\" 黑奴知道今日难以善了,眼中寒光一闪,腰间软剑\"铮\"地一声弹出,如灵蛇般缠向范青云手腕。 范青云变爪为掌,一股雄浑内力拍在剑身上,将软剑震开。黑奴借势旋转身体,剑走偏锋,直刺范青云肋下空门。这一剑又快又刁,竟逼得范青云不得不后退半步。 \"好剑法!\"观战的青云刹弟子中有人忍不住赞叹。 范青云脸色更加阴沉:\"升仙门的''灵蛇剑法''?看来你在门中地位不低啊!\" 黑奴不答,剑招一变,软剑如毒蛇吐信,点点寒光笼罩范青云周身大穴。范青云冷哼一声,双掌翻飞,雄浑掌力将剑光一一震散。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过三十余招。黑奴虽然处于下风,但剑法精妙,每每能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范青云久战不下,心中焦躁,突然招式一变,掌风如雷,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青云霹雳掌\"。 \"砰!\" 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黑奴肩头,将他击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黑奴只觉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眼前发黑,却仍咬牙用剑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还不认输?\"范青云冷冷道。 黑奴吐出一口血沫:\"门主之命未成,黑奴不敢言退。\" \"找死!\"范青云怒喝一声,正要再下重手,忽听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父亲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少女从大殿方向款款走来。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整个人如空谷幽兰般清丽脱俗。 范青云见女儿到来,眉头微皱:\"雨晴,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范雨晴却不理会父亲的呵斥,径直走到黑奴面前,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直视着他:\"你就是升仙门的黑奴?\" 黑奴强忍伤痛,抱拳行礼:\"正是在下。见过范小姐。\" 范雨晴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轻声道:\"几年前,就听说过你们升仙门,那时候你们还没有现在的野心。\" 黑奴闻言一怔,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突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姑娘怎么这么说?\" 范雨晴微微点头,转身对父亲道:\"父亲,我们已经接下了万胜宗送来的聘礼,今日之事,我们不能做出别的选择,那样会坏了我们青云刹在江湖上的规矩。\" 范青云脸色阴晴不定,看看女儿又看看黑奴,最终冷哼一声:\"看在雨晴面上,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带上你的东西,滚出青云刹!\" 黑奴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忽听范雨晴又道:\"且慢。父亲,既然升仙门送来碧水青云剑,剑留下,至于提亲之事……我们已经收了万胜宗的聘礼,恕我不能从。\" 黑奴皱眉:\"姑娘,你……\" 范雨晴凑到父亲耳边低语几句。 范青云神色变幻,最终勉强点头:\"罢了,就依你所言。\"他转向黑奴,冷冷道,\"聘礼带走,你回去告诉你们门主,七日后我会亲自带雨晴去升仙门拜访,届时再议婚事。\" 黑奴心中疑惑,但表面不动声色:\"多谢范刹主成全。晚辈这就回去复命。\" 离开青云刹后,黑奴命弟子们先行一步,自己则绕道来到山下一处隐蔽的山洞。洞中早有两人等候,见他受伤,连忙上前搀扶。 \"护法,计划有变?\"其中一人问道。 黑奴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速将此信送回门主手中。另外……\"他顿了顿,想起范雨晴那双清澈的眼睛,\"查一查范青云的女儿,特别是关于范雨晴在江湖上的事。\" \"是!\" 待两人离去,黑奴靠坐在石壁上,望着洞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这次提亲任务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而那个叫范雨晴的少女,更是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范雨晴……\"他喃喃自语,右手不自觉地摸上左脸的疤痕:\"到底想玩什么……\" 第56章 寿辰前夜 万胜宗山门内外张灯结彩,红绸从最高的主殿檐角一路垂挂至山脚石阶,远远望去宛如一条盘踞山间的赤龙。明日便是宗主汤万胜的五十五大寿,作为当今武林第二大门派的掌舵人,这场寿宴早已成为江湖盛事。 \"那边的灯笼再挂高些!对,对齐主殿的飞檐!\"宗门大弟子陆明远站在广场中央指挥着,他剑眉星目,一袭靛青长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二十余名弟子在他的调度下忙碌着,将主殿\"万胜堂\"布置得富丽堂皇。 山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陆明远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沿着石阶缓步而上。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她面若冰霜,眉目如画,身后跟着八名异域装扮的舞姬,个个轻纱蒙面,身姿曼妙。 \"是冷舵主回来了!\"有弟子惊呼道。 陆明远快步迎上前去,抱拳行礼:\"冷舵主一路辛苦了,这些是……\" 冷凝秋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她的人:\"西域寻来的舞姬团队,特地为宗主寿宴准备的。\"她目光扫过忙碌的弟子们:\"布置得如何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明日午时前必能准备妥当。\"陆明远回答,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瞟向舞姬中最后那名女子。虽然同样蒙着面纱,但那女子眉眼间流转的光彩却格外引人注目。 冷凝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小桃,我们万胜宗的圣女,我特地接她回来为宗主献舞。\" 正说着,那名叫小桃的女子恰好抬眼,与陆明远四目相对。她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迅速低下头去。 仅这一眼,陆明远便觉得心头一颤,仿佛有羽毛轻轻拂过。 夜幕降临,万胜堂内灯火通明。为预祝明日大寿,冷凝秋安排了一场小型舞宴。八名西域舞姬在厅中翩翩起舞,而领舞的正是未摘下面纱的小桃。 她一袭火红舞衣,衬得肌肤如雪,黑发如瀑。手腕脚踝上的金铃随着舞步叮当作响,宛如山涧清泉。舞至高潮处,小桃一个回旋,红裙绽开如盛放牡丹,引得满堂喝彩。 \"好!\"主座上的汤万胜拍案叫绝。他虽已快六十,但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桃:\"凝秋,这丫头何时成了我宗圣女?我怎么不记得?\" 冷凝秋坐在他身侧,闻言轻笑:\"宗主贵人多忘事,三年前的中秋大典上,不是您亲自点选她为圣女的么?说她资质上佳,是修炼''素女心经''的好苗子。\" \"哦?\"汤万胜眯起眼睛,目光在小桃窈窕的身段上来回巡视:\"确实是个妙人。\" 陆明远站在厅角,看到宗主眼中闪过的贪婪之色,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而冷凝秋则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掩去了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桃舞毕,跪地行礼。 当她抬头时,正对上汤万胜灼热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紧,慌忙再次低下头去。 厅堂内灯火辉煌,丝竹声绕梁不绝。 秦墨阳站在最角落的阴影处,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却穿过层层人影,锁定在那群翩翩起舞的圣女身上。 确切地说,是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小桃一袭淡粉纱衣,腰间系着银铃,随着舞步发出清脆声响。 她的舞姿并不如其他圣女那般娴熟,却自有一股灵动之气。 秦墨阳注意到她转身时微微踉跄了一下,差点踩到裙摆,却又迅速调整过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 \"宗主好福气啊,这些圣女个个如花似玉,尤其是那个穿粉衣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坐在首席的一位大长老大声问道,目光也直勾勾地盯着小桃。 汤万胜捋着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是小桃,三年前入的宗门,在分舵来着。舞技虽不精,胜在纯真可爱。\" 秦墨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茶杯。 他看见汤万胜的目光在小桃身上停留了太久,那眼神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正当他准备移开视线时,余光却捕捉到了另一个令他更为不安的画面——大弟子陆明远并未如其他师兄弟那样专注欣赏舞蹈,而是直直地盯着小桃,眼神中透着一种秦墨阳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陆师兄似乎对小桃姑娘格外关注啊。\"二弟子何东凑到陆明远身边,压低声音笑道。 陆明远收回目光,轻抿一口酒:\"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舞步有误,担心她出丑罢了。\" \"哦?师兄何时对舞技如此精通了?\"何东挤眉弄眼。 秦墨阳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陆明远那专注的眼神已足够让他心头火起。 他仰头将冷茶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三年来,他日日看着小桃在万胜宗中如履薄冰,看着她被其他圣女排挤却依然保持笑容。而现在,不仅汤万胜对她虎视眈眈,连一向清高自持的陆明远也…… \"墨阳,你怎么躲在这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秦墨阳转头,看见杂役总管赵大正皱眉看着他:\"前厅缺人手,快去帮忙上菜。\" \"是,赵总管。\"秦墨阳低头应道,将茶杯放在一旁托盘上。离开前,他最后瞥了一眼舞池。 小桃正巧转到他这个方向,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她眼中闪过一丝秦墨阳熟悉的狡黠,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恢复成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继续她的舞蹈。 秦墨阳快步穿过回廊,夜风拂过他发烫的脸颊。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再次浮现——他执行完任务返回师门途中,在破庙里发现的一个浑身是伤、瑟瑟发抖的少女。她不肯说自己从何处来,只求他不要将她交给官府。鬼使神差地,他把她带回了万胜宗,谎称是远房表妹,托关系让她成了最低等的侍女,分到了分舵。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心软,却没想到这一护就是三年。 厨房里热气蒸腾,秦墨阳接过装满菜肴的托盘时,听见两个厨娘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是宗主特意吩咐的,要那小桃今晚去他书房''领赏''呢。\" \"嘘,小声点!这种事也敢乱说?不过那小妮子确实生得水灵,难怪……\" 托盘在秦墨阳手中发出一声脆响,两个厨娘立刻噤声,惊恐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汤万胜的\"赏赐\"是什么,万胜宗上下心知肚明。三年来,他已暗中替小桃挡下数次这样的\"邀请\",但这次是公开宴会后的命令,若再推拒…… 秦墨阳端着托盘回到大厅时,舞蹈已结束,圣女们正依次退场。他看见小桃走在最后,陆明远不知何时已离席,正站在出口处与她低声交谈。小桃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从她紧绷的肩膀可以看出她的不适。 \"小桃姑娘,赵总管找你。\"秦墨阳快步上前,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 小桃如蒙大赦般抬头,眼中满是感激:\"我这就去。\"她对陆明远匆匆行了一礼,快步走向秦墨阳。 陆明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秦墨阳脸上:\"秦师弟与这位小桃姑娘很熟?\" \"回大师兄,小桃是我表妹。\"秦墨阳垂眼答道,刻意加重了\"表妹\"二字。 陆明远轻轻\"哦\"了一声,眼神却更加锐利:\"原来如此,不过秦师弟,门规第七条是什么?\" \"弟子不得与内院侍女……私相授受。\"秦墨阳机械地背诵道。 \"很好。\"陆明远微微颔首:\"希望你牢记。\"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桃一眼,转身离去。 小桃等陆明远走远,才长舒一口气:\"谢谢你,墨阳哥。陆师兄刚才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说要指点我剑法……\" 秦墨阳的下颌线条绷紧了:\"离他远点。还有,汤万胜要你今晚去他书房。\" 小桃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绞紧了衣角:\"我……我知道了。\" \"别怕,\"秦墨阳压低声音,\"老办法,我会处理。你先回去,别让任何人发现异常。\" 小桃点点头,匆匆离去。 秦墨阳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胸口一阵发闷。 三年来,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执着地保护这个偶然救下的女孩。起初他告诉自己只是出于道义,后来却发现每当看见她笑,自己冰冷的心就会莫名柔软;每当她遇到危险,他总会不顾一切地挡在前面。 这种感情很危险——对他,对她,都是。 宴会持续到子时才散。秦墨阳收拾完最后一批餐具,确认无人注意后,悄然溜出厨房,沿着阴影处向汤万胜的书房潜行。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气。他轻车熟路地避开巡逻弟子,来到书房后窗下。 \"……那小贱人竟敢装病不来?\"汤万胜的怒吼透过窗缝传出:\"去,把她给我拖来!\" \"宗主息怒,\"是赵总管谄媚的声音:\"小桃确实高烧不退,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不如改日……\" \"放屁!她跳舞时还好好的!\"一阵瓷器碎裂声,\"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真当我不知道?尤其是那个秦墨阳,看她的眼神……哼,明日我亲自去''探望''她,看谁敢拦!\" 秦墨阳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剑,眼中寒光闪烁。三年来他隐忍不发,一门心思往上爬,只为能给她最好的。但现在,没有一天像现在一样保护小桃这么紧迫。 他无声地退入黑暗,决定先去找小桃。刚转身,却听见身后一声轻响。秦墨阳瞬间绷紧全身肌肉,手按剑柄,缓缓回头—— 一只黑猫从墙头跃下,绿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秦墨阳松了口气,继续前行。穿过两进院落,他来到侍女们居住的西偏院。这里比主院简陋许多,但小桃因\"特殊照顾\"独自住在一间小耳房里。秦墨阳轻叩三下窗棂,停顿,再叩两下。 窗户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小桃苍白的脸出现在黑暗中:\"墨阳哥?\" \"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秦墨阳低声道,\"汤万胜明天会亲自来找你。\" 小桃的眼睛瞪大了:\"现在?可是……\" \"没有可是。\"秦墨阳罕见地强硬道:\"我在后山破庙等你,一炷香时间。若你不来,我就回来找你。\" 小桃咬了咬下唇,最终点头关上了窗。秦墨阳正要离开,忽然感到颈后汗毛倒竖——有人在盯着他。他假装整理衣襟,余光扫向感知到视线的方向。 月光下,陆明远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白衣胜雪,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两人隔空对视,谁都没有动,却仿佛已交手数招。 最终,陆明远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树影中。秦墨阳心头一沉——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了。 一炷香后,秦墨阳在后山破庙前来回踱步。小桃迟迟未至,他开始后悔没有强行带她一起走。正当他准备返回寻找时,树林中传来窸窣声响。 \"墨阳哥……\"小桃气喘吁吁地跑来,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对不起,我……我遇到了陆师兄……\" 秦墨阳瞬间拔剑出鞘:\"他拦你了?\" \"不,没有。\"小桃摇头,眼中满是困惑,\"他看见我拿着包袱,却只是说……说''小心汤万胜,他找你不只为美色'',然后就放我走了。\" 秦墨阳眉头紧锁。陆明远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他接过小桃的包袱,\"我知道山下有个村子……\" \"墨阳哥,\"小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我不是普通人。\" 秦墨阳转身看她,月光下,小桃的眼中竟泛起一丝诡异的银光:\"我知道。\" 小桃愣住了:\"你……知道?\" \"三年来,你以为我没发现你月圆之夜总会''生病''?没发现你受伤后愈合的速度异常快?\"秦墨阳轻叹,\"我只是在等你主动告诉我。\" 小桃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是''玄阴之体''……\" 秦墨阳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同时剑锋指向右侧树丛:\"出来!\" 树丛晃动,陆明远缓步走出,手中并无兵器:\"果然如此。\"他的目光落在小桃身上,\"汤万胜修炼''血煞功''已到瓶颈,需要玄阴之体的精血突破。他早怀疑你身份,今晚不过是确认。\" 秦墨阳将小桃护在身后:\"你究竟站在哪边,陆师兄?\" 陆明远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三年前,我妹妹也被汤万胜以同样方式害死。你说我站在哪边?\" 夜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三人站在破庙前,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秦墨阳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都将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第57章 死有余辜 春风拂过树林,带着几分暖意,却也夹杂着江湖的腥风血雨。 陆明远站在那棵大树旁,一袭青衫随风轻摆,手中折扇轻摇,目光却紧锁楼下那抹粉色身影。 小桃正被秦墨阳半拉半拽地往树林外走,她眉头紧蹙,手腕已被捏得发红。 陆明远眼中寒光一闪,折扇\"啪\"地合上,两人之间一失刚才的祥和氛围 。 \"秦兄,强人所难可不是君子所为。\"陆明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身形一晃,已飘然而至,轻巧地落在两人之间,折扇一横,隔开了秦墨阳的手。 秦墨阳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陆明远,你管得未免太宽了些。小桃姑娘自愿与我一起走,与你何干?\" \"自愿?\"陆明远看向小桃红肿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秦兄的''自愿''倒是别具一格。\" 小桃趁机挣脱秦墨阳的钳制,躲到陆明远身后,低声道:\"我不想离开,我没有家。\" 秦墨阳脸色一沉:\"跟我走!\"他右手成爪,猛地向陆明远咽喉抓来,招式狠辣,正是\"黑虎掏心\"的变招。 陆明远早有防备,折扇一展,扇面如刀,直削秦墨阳手腕。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劲风四起,周围的尘土纷纷飞起。 \"陆明远!你为了一个女人,要与我翻脸?\"秦墨阳怒喝一声,突然变招,一记\"回风拂柳\"直取陆明远下盘。 陆明远身形一转,如游龙般避开,反手一掌拍向秦墨阳肩头:\"秦墨阳,你欺男霸女,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从林外打到林内,招式越来越凌厉。秦墨阳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光如水,直刺陆明远心口。陆明远折扇一挡,\"铮\"的一声,扇骨竟是由精钢打造,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陆明远,你装什么正人君子?\"秦墨阳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者的血?\"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陆明远身形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秦墨阳抓住机会,软剑如毒蛇吐信,在陆明远左臂划出一道血痕。 \"陆大哥!\"小桃惊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朝秦墨阳面门撒去。秦墨阳急忙后退,却仍吸入少许,顿时咳嗽不止。 \"走!\"小桃拉住陆明远的手,两人迅速消失在林内。 树林深处,陆明远靠在石头上,脸色苍白。小桃撕下衣袖衣角,为他包扎伤口。 \"他说的……是真的吗?\"小桃声音颤抖,不敢抬头看陆明远的眼睛。 陆明远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确实,我手上有人命,但我从未滥杀无辜。后来我发现了师门里的奇事,便逃离了师门,隐姓埋名来到这里,同是万胜宗弟子我就是比他高一点。\" 小桃抬起头,眼中泪光闪动:\"那他可是知道你的过去?\" \"这身份见不得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陆明远苦笑,\"现在秦墨阳知道了,恐怕……\" 话音未落,林外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恐怕什么?恐怕我会把这个秘密传遍江湖?\"秦墨阳缓步走来,手中软剑闪着寒光:\"陆明远,你以为逃得掉吗?\" 陆明远将小桃护在身后,低声道:\"秦墨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秦墨阳狞笑:\"我要你死,要小桃跟我走!\"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你尝尝''千机散''的滋味!\" 陆明远瞳孔一缩:\"千机散?那是万胜宗的独门毒药!只有几个人掌握,你怎么会有?\" 秦墨阳一愣,随即大笑:\"不愧是万胜宗的真传弟子,见识不凡。不错,我正是来取你的性命!等你死了,你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小桃闻言脸色煞白:\"为什么?墨阳哥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就是图他的位置比我高吗?想高攀他,即刻就甩了我!\"秦墨阳步步逼近,\"你变脸可真快!\" 陆明远挡在小桃身前,折扇横在胸前:\"秦墨阳,你身为正道弟子,竟获得万胜宗不可外传的毒药,不怕身败名裂吗?你为了宗主的位置,是不是往他的食物里下毒了?\" \"哈哈哈……\"秦墨阳狂笑:\"等你们都死了,谁会知道?\" 就在他准备掷出毒药之际,陆明远突然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直取秦墨阳咽喉、心口和手腕。秦墨阳仓促闪避,仍被一枚银针擦破脸颊。 \"好!好得很!\"秦墨阳抹去脸上血痕,眼中杀意更盛:\"陆明远,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再次交手,招招致命。小桃在一旁焦急万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笛,吹出一段奇特的旋律。笛声悠扬,却隐含内力,秦墨阳动作突然一滞,面露痛苦之色。 \"迷情谷的''迷魂曲''?\"秦墨阳大惊,\"你是迷情谷的人?\" 陆明远抓住机会,一掌击中秦墨阳胸口,将他打飞数丈。秦墨阳口吐鲜血,却仍挣扎着站起来:\"好……好得很……陆明远,你以为这就完了?汤宗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掷出一颗烟雾弹,待烟雾散去,人已不见踪影。 陆明远转身看向小桃:\"迷情谷?小桃?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小桃眼中含泪:\"陆大哥,我不是有意瞒你。我爹确实是迷情谷最后一位传人,他的迷情曲迷情药秘方我不会。但是汤万胜想得到它,是为了炼制无人能解的剧毒……\"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所以秦墨阳接近你……\" 小桃点点头:\"我本以为他只是个登徒子,没想到……\"她突然抓住陆明远的手:\"陆大哥,现在他们都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们该怎么办?\" 陆明远望向秦墨阳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秘密已经暴露,那就无需再躲。小桃,我们一起面对。汤万胜和秦墨阳,一个都别想好过!\" 月光如水,倾泻在\"醉仙楼\"客栈的后院中。 冷凝秋站在院墙的阴影里,一袭白衣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目光如刀,盯着那扇微微晃动的后门。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门缝中钻出,背上挎着个包袱,脚步匆忙却刻意放轻。月光照在那人脸上,正是秦墨阳那张阴鸷的面孔。 \"秦墨阳,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啊?\"冷凝秋的声音不高,却如寒冰般刺入骨髓。 秦墨阳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清阴影中的白衣女子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冷……冷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冷凝秋缓步走出阴影,月光勾勒出她清丽却冷峻的轮廓。 \"我在等你。\"她简短地说,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秦墨阳眼珠转动,强挤出一丝笑容:\"冷姑娘说笑了,我只是……只是接到家中急信,要赶回去一趟。\" \"是吗?\"冷凝秋冷笑一声,\"那为何不走正门,偏要三更半夜从后门溜走?又为何要带上所有细软?\"她的目光落在秦墨阳背上的包袱上,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秦墨阳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退了半步:\"冷姑娘,你我素无恩怨,何必……\" \"素无恩怨?\"冷凝秋突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你搞的毒药是不是下在了宗主的食物里?\"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秦墨阳踉跄后退。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颤抖着:\"你……你胡说什么?宗主偶尔是旧疾复发,我……我尽力救治……\" \"住口!\"冷凝秋厉喝一声,剑已出鞘,寒光一闪,指向秦墨阳咽喉,\"宗主的桂花羹里有七花膏,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是长期慢性,一旦这毒在体内积聚到一定程度,就会发作,普天之下只有三人能配,而你秦墨阳,正是其中之一!\" 秦墨阳面如死灰,突然狞笑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无需隐瞒。\"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不错,是我下的毒!汤万胜不识时务,我要升级,他总是拖我!\" 冷凝秋眼中杀机大盛:\"万胜宗名门正派,不管宗主怎样,你也不能做这等下作之事,令人不齿!\" \"哈哈哈!\"秦墨阳狂笑:\"这世道,拳头大就是道理!汤万胜背后有人,你们这些所谓的侠客,不过是螳臂当车!\" 话音未落,秦墨阳突然暴起,短刀如毒蛇吐信,直取冷凝秋咽喉。这一刀又快又狠,带着破空之声。 冷凝秋早有防备,身形微侧,长剑一挑,\"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将短刀格开。她顺势一剑刺向秦墨阳心窝,剑势凌厉,毫不留情。 秦墨阳仓促后退,刀法却也不弱,左支右挡,竟将冷凝秋的攻势一一化解。两人在院中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冷姑娘,何必为了个将死之人拼命?\"秦墨阳边打边退,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师哥我赏识你的本事,若你肯投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冷凝秋剑势更急:\"闭嘴!我冷凝秋岂是贪图富贵之人?今日必取你性命,为我宗主报仇!\" 她突然变招,剑法由快转慢,却更加凌厉。这是她师父所授的\"寒梅剑法\",看似缓慢,实则暗藏杀机。一剑刺出,竟同时封住秦墨阳上下三路。 秦墨阳大惊失色,仓促间只能举刀硬挡。\"锵\"的一声,短刀被震得脱手飞出。他踉跄后退,撞在院中的老槐树上,再无退路。 \"受死!\"冷凝秋长剑直刺,眼看就要洞穿秦墨阳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秦墨阳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冷凝秋面门。冷凝秋本能地侧头闪避,却见那只是一把石灰粉。等她挥袖拂开石灰,秦墨阳已借机跃上墙头。 \"想跑?\"冷凝秋冷哼一声,足尖一点,身形如燕般腾空而起,后发先至,竟比秦墨阳更快落在墙头,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墨阳面如土色,突然从腰间摸出三枚银针,狞笑道:\"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就同归于尽!\"说着,三枚银针带着破空之声射向冷凝秋。 冷凝秋早有防备,长剑舞出一片剑花,\"叮叮叮\"三声,银针尽数被击落。她一眼认出这是淬了剧毒的\"追魂针\",心中怒火更盛:\"用这等阴毒暗器,你果然死有余辜!\" 她不再留情,剑势如虹,直取秦墨阳心口。秦墨阳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刺入自己胸膛。 \"啊!\"一声惨叫,秦墨阳从墙头跌落,重重摔在院中青石板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已力不从心,胸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青石板。 冷凝秋飘然落下,站在他面前,冷冷道:\"说,你为什么要害宗主?还有什么阴谋?\" 秦墨阳惨笑着,嘴角溢出鲜血:\"你……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汤万胜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他剧烈咳嗽起来,\"武林大会……\" 冷凝秋眉头紧皱:\"什么意思?说清楚!\" 但秦墨阳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他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你……利用……小桃……\"话未说完,手臂重重落下,气绝身亡。 \"死有余辜!\"冷凝秋眼中寒光闪烁。她抬头望向万胜宗方向。 她正欲离开,突然听到客栈前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粗犷的声音喊道:\"秦墨阳!宗主有令,让你立刻去见他!\" 冷凝秋眼神一凛,知道是汤万胜的人来了。她迅速纵身跃上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月光依旧冷冷地照着院中的尸体,春风卷起一片片地上的残叶,轻轻盖在秦墨阳渐渐冰冷的脸上,仿佛为他盖上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第58章 寿宴风云 万胜宗山门前,彩旗招展,红灯高悬。 从山脚到山顶,青石台阶两侧插满了绣着\"寿\"字的锦旗,在暮春的微风中哗啦啦作响。山道上,前来贺寿的各路江湖人士络绎不绝,抬着礼箱的脚夫排成长龙,远远望去,宛如一条彩色的游龙盘绕在山间。 \"万胜宗果然名不虚传。\"齐墨站在山脚下的茶摊旁,掸了掸青布长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仰望着气势恢宏的山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身材修长,眉目清朗,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青锋剑,剑鞘上没有任何装饰。若不是那双眼睛明亮如星,顾盼间隐有精光流转,看上去就像个寻常的游学士子。 \"这位少侠,可是来给汤宗主贺寿的?\"茶摊老板热情招呼,\"要不要来碗热茶暖暖身子?山上风大哩。\" 齐墨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多谢老丈,正有此意。\" 他刚坐下,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五六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弟子,正围着两个衣衫朴素的中年人推搡呵斥。 \"铁剑门?听都没听说过!也配来给汤宗主贺寿?\" \"就是,看看你们这寒酸样,连个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快滚远点!\"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面色涨红,其中年长者抱拳道:\"诸位万胜宗高徒,我铁剑门虽是小门派,但与汤宗主早年有些交情,此次特来\" \"交情?\"为首的万胜宗弟子冷笑打断,\"就你们这种三流门派也配和汤宗主攀交情?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说着竟伸手去夺对方手中包裹。那年长者本能地护住包裹,却惹恼了对方,眼看就要动手。 \"砰!\" 一只青瓷茶碗突然飞来,精准地撞在那名万胜宗弟子手腕上,力道恰到好处,既让他吃痛松手,又不至于伤人。 \"谁?\"万胜宗弟子怒目四顾。 齐墨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几位,今日是汤宗主大寿之日,动粗不太合适?\" \"关你什么事?\"那弟子揉着手腕,恶狠狠地瞪着齐墨:\"你又是哪根葱?\" 齐墨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请柬:\"在下齐墨,受家师之托,特来为汤宗主贺寿。\" 一见那请柬,几名万胜宗弟子脸色顿变。那是万胜宗发给各大名门正派的特制请柬,寻常小门派根本不可能得到。 \"原、原来是贵客。\"为首弟子立刻换了脸色,讪笑着拱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齐墨收起请柬,走到铁剑门两人面前:\"两位前辈若不嫌弃,不如与在下同行?\" 铁剑门两人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几名万胜宗弟子面面相觑,只得让开道路,目送三人上山。 山门处,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正负手而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柳叶刀,整个人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明艳不可方物。 \"这位公子好身手。\"待齐墨走近,红衣少女主动迎上,抱拳一礼,\"在下汤红绫,家父正是万胜宗主。方才多谢公子解围,否则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又要惹是生非了。\" 齐墨微微一怔,随即还礼:\"原来是汤小姐,在下齐墨,久仰大名。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汤红绫目光在齐墨脸上停留片刻,忽而一笑:\"齐公子请随我来,寿宴即将开始,父亲特意嘱咐要好好招待持金柬的贵客。\" 齐墨点头致谢,跟随汤红绫向山顶大殿走去。一路上,他注意到这位万胜宗千金步伐轻盈,气息绵长,显然内功造诣不凡,不由暗自警惕。 大殿内,宾客如云。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过五旬左右的男子,面如冠玉,须发乌黑,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正是威震江湖的万胜宗主汤万胜。 \"父亲,这位是齐墨齐公子。\"汤红绫引着齐墨上前。 汤万胜目光如电,在齐墨身上一扫:\"令师是?\" \"家师闲云野鹤,名讳不便提及,还望汤宗主见谅。\"齐墨恭敬地递上一个木匣,\"这是家师命晚辈带来的寿礼,恭祝汤宗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汤万胜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养生十二式》。 周围几位靠近的宾客瞥见,不由窃窃私语。在这种场合,送这等寻常养生功法,未免太过寒酸。 汤红绫见状,连忙道:\"父亲,齐公子方才在山下\" 汤万胜抬手制止女儿,仔细翻看册子,忽然眉头一挑:\"这《养生十二式》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将各派基础招式融会贯通,返璞归真。令师有心了。\"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汤宗主慧眼如炬。\" 寿宴正式开始,各路宾客依次上前献礼祝寿。有献上千年人参的,有赠送宝剑名刀的,更有直接抬来整箱金银珠宝的。相比之下,齐墨的礼物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这年轻人什么来头?送这么寒酸的礼物,也好意思拿出手?\" \"嘘——小声点,没看汤宗主都称赞了吗?说不定是什么隐世高人的弟子\" 类似的议论不时传入齐墨耳中,他只是淡然饮酒,不为所动。 \"齐公子。\"汤红绫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坐下,为他斟了杯酒,\"别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我倒觉得你的礼物最有心意。\" 齐墨举杯致谢:\"汤小姐客气了。在下只是觉得,以汤宗主的身份地位,寻常珍宝早已不入眼,反倒是些实用的小玩意更能表达心意。\" \"叫我红绫就好。\"少女嫣然一笑,举杯与齐墨轻轻一碰,\"齐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无事,不妨在万胜宗多住几日,我带你四处看看。\" 齐墨正要回答,忽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来。抬眼望去,正对上汤万胜若有所思的注视。那目光中,除了审视,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戒备。 \"多谢好意。\"齐墨收回视线,对汤红绫笑道:\"那在下就叨扰几日了。\" 江湖上有一句话:\"南万胜,北升仙,相逢便是血染天。\"这说的正是当今武林两大门派——万胜宗与升仙门——势同水火的关系。 门外新到的派别不少。 \"玄天派掌门到!\" \"青云刹长老到!\" 司仪洪亮的声音在总舵大门处回荡。汤万胜身着绛紫色锦袍,腰系玉带,站在正厅门口迎客。 \"爹,崆峒派送来了百年人参,说是能延年益寿。\"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到汤万胜身旁,正是他的次子汤昭。汤昭生得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已得父亲七分真传,是江湖上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汤万胜捋须微笑:\"崆峒派有心了。昭儿,今日宾客众多,你要多留心照应。\" \"孩儿明白。\"汤昭恭敬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大门方向,似乎在期待什么人的到来。 正午时分,寿宴正式开始。正厅内摆了三十六桌,座无虚席。汤万胜端坐主位,接受众人祝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热烈时,忽然大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升仙门门主东方峻,特来为汤宗主贺寿!\" 这一声喊,如同冷水泼入热油,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大门。 只见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阴鸷,尤其那双眼睛,看人时如同毒蛇盯上猎物,令人不寒而栗。他身后站着八名黑衣弟子,每人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汤万胜面色一沉,但很快恢复如常:\"东方贤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只是老夫似乎并未给升仙门下帖。\"虽说叫贤弟,俩也差不了几岁。 东方峻轻笑一声,缓步走入大厅:\"汤宗主大寿,江湖谁人不知?我升仙门虽与万胜宗有些小过节,但礼数不可废。我特地送来贺礼,聊表心意。\" 他说着,一挥手,身后弟子将锦盒一一打开。第一个盒中是一柄断剑,第二个是一块染血的布帛,第三个则是一副破碎的玉佩……每一件都明显带有侮辱意味。 大厅内众人哗然,已有万胜宗弟子按捺不住,手按剑柄。汤昭更是怒目而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汤万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沉声道:\"东方贤弟,今日是老夫寿辰,不想见血。若你是诚心祝寿,老夫欢迎;若是别有用心,就请回。\" 东方峻故作惊讶:\"汤宗主何出此言?这些可都是贵宗昔日''辉煌战绩''的见证啊。\"他特意在\"辉煌\"二字上加重语气,\"比如这柄断剑,不正是二十年前贵宗三长老斩断我门弟子手臂时所用的兵器吗?\" \"你!\"汤昭再也忍不住,一步跨出:\"东方峻,休得在此放肆!\" 东方峻目光转向汤昭,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位想必就是汤少宗主了。久闻少宗主''万胜神拳''已得真传,不如趁今日喜庆,指点在下一二?\" 汤昭正要应战,汤万胜低声道:\"这是我乳儿汤昭,昭儿,不可中计。\" 但大厅内各派人士已开始窃窃私语。若万胜宗避战,传出去必定颜面扫地。汤昭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既然东方门主有意切磋,汤某自当奉陪。只是今日乃家父寿辰,不宜见血,我们点到为止如何?\" 东方峻笑容更盛:\"自然,自然。就当是给汤宗主''助兴''了。\" 众人让出一片空地。汤昭与东方峻相对而立。汤昭摆出万胜神拳起手式,稳如泰山;东方峻则双手负后,看似随意,实则全身气机已锁定对手。 \"请。\"汤昭道。 \"请。\"东方峻话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欺近,一掌直取汤昭咽喉。 汤昭侧身避过,反手一拳击向东方峻肋下。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万胜神拳刚猛霸道,每一拳都带着呼啸风声;而东方峻的武功诡异多变,招式阴狠毒辣。 三十招过后,东方峻忽然变招,右手成爪直取汤昭心口。汤昭早有防备,左臂格挡,右拳直击对方面门。就在两拳即将相触之际,东方峻袖中突然射出一道寒光。 汤昭急闪,仍被划破衣袖。他感觉手臂一麻,心知不妙,但强自镇定,继续出招。又过五招,东方峻突然收手后退,笑道:\"汤少宗主武功高强,在下佩服。不如我们就此罢手?\" 汤昭正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只觉一股寒气自手臂伤口处迅速蔓延全身。他强撑着站立,却已感到双腿发软。 \"你……下毒?\"汤昭咬牙道。 东方峻故作惊讶:\"汤少宗主何出此言?大家可都看见了,我们只是友好切磋。\"他转向众人,\"诸位说是不是?\" 大厅内鸦雀无声。谁都看出其中有诈,但无人敢出声指证升仙门。 汤万胜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儿子,厉声道:\"东方峻,解药拿来!\" 东方峻摊手:\"汤宗主此言差矣。我根本没用毒,何来解药?\"他压低声音,仅让汤家父子听见,\"不过若少宗主肯七日内亲赴升仙门''请罪'',或许还有救。这''七步断魂散''嘛,中毒者最多撑七步……\" 汤昭怒目圆睁,猛地推开父亲,向前迈步:\"我汤昭……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他一步、两步……走到第七步时,一口黑血喷出,轰然倒地。 \"昭儿!\"汤万胜抱住儿子,探其脉搏,发现已微弱至极。他抬头怒视东方峻,眼中杀意滔天:\"今日若不交出解药,你休想活着离开!\" 东方峻丝毫不惧,反而笑道:\"汤宗主若要动手,尽管来。不过令郎恐怕撑不过一时三刻了。\" 万胜宗众弟子已将东方峻团团围住,只等宗主一声令下。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汤万胜突然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你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东方峻满意地点点头:\"简单。七日内,汤少宗主亲自到我升仙门赔罪,我自会奉上解药。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万胜宗弟子欲阻拦,汤万胜却挥手示意放行。 东方峻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我还要转告汤宗主一句话——''二十年旧债,该还了''。\"说完,大笑离去。 汤万胜闻言,面色骤变,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儿子,喃喃道:\"果然是他们……芸娘,我们的仇人……终于要面对了……\" 大厅内一片混乱。各派人士纷纷告辞,不愿卷入两派恩怨。很快,原本热闹的寿宴只剩下万胜宗自己人。 \"宗主,现在怎么办?\"大长老焦急问道。 汤万胜将儿子交给医者,沉声道:\"先救昭儿。然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亲自上一趟升仙门。\" \"不可!\"几位长老齐声劝阻,\"宗主乃一宗之主,岂可轻易涉险?\" 汤万胜摇头:\"二十年前,他们害死芸娘;今日,又对我儿下毒。此仇不共戴天!\"他顿了顿,\"况且,昭儿中的毒……与当年芸娘所中之毒一模一样。这其中必有蹊跷。\" 就在这时,汤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又吐出几口黑血。医者把脉后面色凝重:\"宗主,少宗主所中之毒极为诡异,老朽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若七日内得不到解药,恐怕……\" 汤万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备马,我要……\" \"父亲……\"汤昭虚弱地睁开眼睛,\"让……让我去……\" \"胡闹!你这样子怎么去?\"汤万胜呵斥道,眼中却满是心疼。 汤昭挣扎着坐起:\"东方峻……点名要我去……若父亲前往……他必定不会交出解药……\"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汤万胜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但你得答应为父,三日后待伤势稍稳再动身。我会派精锐弟子暗中保护你。\" 汤昭点头应下,很快又陷入昏迷。汤万胜命人小心将儿子送回房中,自己则独自来到祠堂。祠堂正中央,挂着一幅女子画像,容貌温婉秀丽。 \"芸娘……\"汤万胜轻抚画像,声音哽咽,\"他们又来了……这次,我绝不会再让我们的儿子出事……\" 一人飞奔而入:爹,怎么了?”是汤安,汤万胜的大儿子。 夜深人静时,汤万胜来到汤昭床前。汤昭仍在昏睡,脸色苍白如纸。汤万胜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放在儿子枕边,低声道:\"昭儿,为父一直没将''万胜神拳''最后一式传你,是怕你年少气盛……如今,是时候了。\" 他最后看了儿子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而决绝。 第59章 纷争 花无心站在山顶顶,望着远处云海翻腾,手中握着一枚已经褪色的桃花簪。 \"花无心!\"是慕容颖的声音。 花无心收起簪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慕容颖分明感到他的异样。 “没……没什么!” “你胡说!你分明是有事!” 花无心没理她,朝山下走去。 万胜宗里冷凝秋的堂屋内内人头攒动,各峰弟子按照身份依次站立。娄会站在人群最后,目光却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前方那个身着华贵紫衣的女子身上——冷凝秋正站在宗主身侧,面带矜持的微笑。 \"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汤万胜环视众人:\"鉴于冷舵主近期的卓越贡献,经长老会商议,决定将她升任万胜宗副峰主一职。\"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娄会也面无表情地鼓掌。他太清楚冷凝秋的\"卓越贡献\"是什么了。 \"娄峰主,你似乎有不同意见?\"冷凝秋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冷冽,目光直刺向人群最后的娄会。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一个小巧的身影从侧门匆匆跑入,在冷凝秋耳边低语几句。 娄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小桃!就是那个分舵的小桃,现在竟然站在冷凝秋身边,成了她的传话人! \"看来峰主对小桃很感兴趣?\"冷凝秋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桃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女,很伶俐,写字传信都很在行。\" 娄会感到一阵眩晕。几天前,正是冷凝秋将她从分舵挖出来,现在想来,她是有目的的。 集会结束后,陆明远悄悄跟上了小桃。瘦小的女孩抱着一个包裹,沿着偏僻的小路向后山走去。陆明远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 后山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是秦墨阳经常带她来玩耍的秘密基地。陆明远看着小桃进入山洞,心中疑惑更深。她屏息靠近,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东西都带来了吗?\"是冷凝秋的声音。 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冷凝秋满意地说:\"很好,这是你们最新的功夫,有了这个,我的功夫又能更进一步了。\" 陆明远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每次创出新招,冷凝秋总能迅速掌握并加以改良。原来是小桃在暗中传递他的秘密! 愤怒之下,陆明远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洞内立刻安静下来。 \"谁?\"冷凝秋厉声喝道。 陆明远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大步走入洞中。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小桃惊恐地后退,而冷凝秋则从容地将几页纸张收入袖中。 \"陆明远,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冷凝秋微笑道。 \"利用一个女孩为你偷窃,就是君子所为了?\"陆明远冷冷回应,目光却落在瑟瑟发抖的小桃身上:\"小桃,为什么?我待你不薄。\" 小桃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正是陆明远送给她的信物,现在却要归还。 冷凝秋轻笑一声:\"你何必为难她呢?小桃不过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跟着你,她永远只是个圣女;而跟着我,她至少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尊重?\"陆明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你利用小桃?然后挑起我和秦墨阳的矛盾?\" 冷凝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现在小桃相信我,自然会为我做事。\" 陆明远怒不可遏,长剑瞬间出鞘:\"冷凝秋,你卑鄙无耻!\" \"住手!\"冷凝秋后退一步:\"你敢在这里动手,就是违反门规!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真传弟子,也有可能变成门外弟子。\" 陆明远的剑尖在距离冷凝秋咽喉一寸处停住。他深吸一口气,收回长剑:\"三日后是万胜宗大会,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你的真面目。\" \"拭目以待。\"冷凝秋冷笑回应,拉着小桃离开了山洞。 陆明远独自站在山洞中,心中五味杂陈。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来事事不顺,原来最信任的人早已背叛。但更让她心痛的是,小桃并非自愿,而是被冷凝秋控制。 三日后,一年一度的万胜宗大会在大殿举行。各峰弟子齐聚,宗主和长老们高坐观礼台。按照惯例,大会开始前有弟子可以提出建议或申诉。 陆明远大步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弟子陆明远,有要事禀报宗主和诸位长老!\" 观礼台上,汤万胜微微皱眉:\"你有何事?\" \"弟子要揭发冷凝秋控制圣女小桃,窃取门派机密,陷害同门的罪行!\"陆明远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 场下一片哗然。冷凝秋从副峰主的位置上站起,面带委屈:\"陆明远,我知道你对我接任副峰主一事心怀不满,但如此污蔑,未免太过分了。\" \"污蔑?\"陆明远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在冷凝秋房中发现的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她如何计划小桃,然后利用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她将信递给走上前的执法长老,继续道:\"更可恶的是,她利用小桃,在我和秦墨阳之间挑起矛盾,后她又杀了秦墨阳!\" 执法长老看完信,面色凝重地看向冷凝秋:\"冷副峰主,这信上的笔迹确实与你相似,你可有解释?\" 冷凝秋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这必是伪造!陆明远为报复我不择手段,请宗主明鉴!\" \"是不是伪造,一验便知。\"陆明远转向观礼台,\"弟子请求传唤小桃,当面对质!\" 汤万胜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很快,小桃被带了上来。她女孩脸色苍白,看到这么多人居然没有害怕。 \"小桃,\"陆明远柔声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现在当着宗主和所有同门的面,告诉大家真相,冷凝秋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小桃颤抖着,看看陆明远,又看看冷凝秋,嘴唇蠕动,又拼命摇头。 冷凝秋露出胜利的微笑:\"看,小桃自己都无法指认我,他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 陆明远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我昨夜潜入冷凝秋房中发现的毒药,与我门派的毒药相符,只是这些毒药不是她能拥有的。请药堂长老验看。\" 药堂长老接过小瓶,仔细检查后脸色大变:\"此乃''万花散'',确实能致人失去理智,最终导致全身瘫痪!\"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陆明远乘胜追击:\"冷凝秋不仅利用小桃监视我,窃取我的武学心得,还在三个月前的门派大比前下毒害我内力大损,这才导致我败给她!\" \"胡说八道!\"冷凝秋厉声喝道,\"陆明远,你血口喷人!有本事与我当面对质,不要污蔑好人!\" \"正合我意!\"陆明远长剑出鞘,\"冷凝秋,今日我们就在这大殿之上,用剑说话!若你问心无愧,就接下我的挑战!\" 按照门派规矩,弟子间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在长老见证下公平对决。万胜宗宗主看向冷凝秋:\"冷副峰主,你可接受?\"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既然他执意如此,弟子愿意奉陪,以证清白。\" 大殿很快清出一片空地。陆明远和冷凝秋相对而立,一个白衣胜雪,一个青衣款款,皆是万胜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开始!\"随着执法长老一声令下,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陆明远的剑法如行云流水,招招直指要害;冷凝秋则以柔克刚,身形飘忽不定。两人转眼间已过数十招,剑气纵横,看得周围弟子眼花缭乱。 \"副峰主的''寒霜剑法''似乎更精进了!\"有弟子惊叹。 \"但陆明远的功夫也不遑多让啊!\" 陆明远越战越勇,他压抑多时的怒火此刻全部倾注在剑上。从前那场败北的耻辱,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此刻全部化作凌厉的剑招。 \"冷凝秋,你利用小桃的时候,可曾想过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子?\"陆明远一剑刺出,在冷凝秋衣袖上划开一道口子。 冷凝秋后退几步,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怪就怪你太天真,轻易相信别人。\" \"那今日就让你付出代价!\"他突然变招,使出他最新创出的\"落花无意\"剑法,剑光如雨,笼罩冷凝秋全身要害。 冷凝秋猝不及防,肩头中剑,鲜血顿时染红紫衣。她咬牙后退,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花陆明远,这是你逼我的!\" 只见冷凝秋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同时屏息后退。陆明远一时不察,吸入少许粉末,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毒粉!冷凝秋违规用毒!\"场边有弟子大喊。 执法长老正要上前制止,却见陆明远强忍眩晕,剑势不减反增:\"这点小毒奈何不了我!\" 冷凝秋没想到他如此顽强,仓促间被一剑划破脸颊,顿时血流如注。她尖叫一声,面容扭曲:\"陆明远!你敢毁我容貌!\" \"比起你做的恶,这算什么!\"他步步紧逼,剑尖直指冷凝秋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窈窕的身影突然冲入场中,挡在冷凝秋面前——是小桃! 陆明远急忙收剑,剑尖在小桃胸前寸许处停住。小桃泪流满面,拼命摇头,然后转身跪在冷凝秋面前,不住磕头,似乎在求她停手。 \"滚开!没用的东西!\"冷凝秋一脚踢开小桃,不知哪射出一枚暗器。 陆明远闪身避开,却见那暗器直奔小桃而去!他来不及思考,纵身扑向小桃,但还是晚了一步——暗器深深刺入小桃后背。 \"小桃!\"他抱住倒下的女孩,只见她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暗器上淬了剧毒。 全场哗然。万胜宗宗主拍案而起:\"冷凝秋!你竟敢当众行凶!\" 冷凝秋脸色惨白,后退几步:\"不……不是我……是他……\" 小桃在花无心怀中颤抖着,突然,她张开了嘴,发出嘶哑的声音:\"冷……舵主……的毒药……是……秦……墨阳偷的……下给宗……宗……\" 所有人都惊呆了——小桃一挺身子,没了呼吸! \"小桃!你怎么不早说?\"陆明远泪如雨下。 陆明远艰难地拿起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庞。 陆明远仰天长啸,悲痛欲绝。她轻轻放下小桃的遗体,转身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的冷凝秋:\"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冷凝秋环顾四周,发现所有弟子都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她,连平日交好的几位长老也摇头叹息。她突然狂笑起来:\"这下你满意了!那又如何?成王败寇,我冷凝秋行事从不后悔!\" 说着,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吞下:\"还有这个散魂丸,就是秦墨阳一直给宗主下的药,这药能致人迷幻,最后过劳而死!\" 陆明远:“你胡说!竟敢污蔑一个死人。” “我不会胡说,上次二人在后花园幽会,还商议要害死宗主。” 陆明远:“你不要伤害小桃,她只是个女子……”他嚎啕大哭。 他提剑朝冷凝秋杀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万胜宗宗主亲自出手,一掌击在陆明远后心,将他打倒在地。 \"拿下!\"宗主厉声道,\"关入地牢,严加审问!\" 陆明远被拖走时,仍然疯狂大笑:\"冷凝秋!你以为你赢了?” 冷凝秋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只是跪在小桃身边,轻轻为她合上双眼。这个苦命女孩,最终还是醒悟了。 汤万胜走到冷凝秋身边,叹息道:\"冷凝秋,从前是我错怪你了。从今日起,不会了。\" 冷凝秋缓缓摇头:\"宗主,弟子请求辞去峰主之位。小桃的死让我明白,权力争斗只会带来伤害。弟子愿离开万胜宗,云游四方。\" 宗主沉默良久,低声说道:\"不可。但你永远是万胜宗的人,生是死也是。\" 冷凝秋没有说话,抱起小桃的遗体,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缓步离开了大殿。 山风呼啸,吹起她的衣袂和长发。她发现,越是往高处走,路越难走! 第60章 万难 青云刹的议事大殿内,檀香缭绕,范青云负手而立,眉头紧锁。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在他青灰色的长袍上投下斑驳光影。 \"玄寂,此事当真没有转圜余地了?\"范青云声音低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云玉佩。 玄寂长老盘坐在蒲团上,雪白的长须垂至胸前。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刹主,东方峻以那失传多年的清水碧云剑为聘,点名要雨晴那丫头做他儿媳,明面上是联姻,实则是要吞并我青云刹的灵脉啊。\" 范青云猛地转身,衣袍带起一阵风:\"可雨晴是个黄花大闺女,东方延修都三十了,已经娶了好几房了,难道要我的女儿给他们做小?绝无可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了一下。 玄寂叹息一声:\"他们就是仗着这几年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士气正旺想拿对我们,升仙门这些年吞并小宗门的做派,你我都心知肚明。\"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门弟子慌张来报:\"刹主,万胜宗汤宗主带人闯进来了!\" 范青云面色骤变,与玄寂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大殿的门已被一股霸道灵力轰然撞开。 \"范青云!你好大的胆子!\"汤万胜一袭赤金锦袍,龙行虎步踏入殿中,身后跟着十余名万胜宗精锐弟子,个个面色不善。他浓眉倒竖,额角青筋暴起:\"竟敢一女许两家,当我万胜宗好欺不成?\" 范青云强自镇定,拱手道:\"汤宗主何出此言?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汤万胜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一卷玉简,\"啪\"地砸在青石地面上。玉简展开,赫然是范青云的亲笔婚书,末尾还盖着青云刹的印玺。 玄寂面色一沉,低声道:\"刹主,这是\" 范青云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哪里来的婚书?我与你们万胜宗未曾订立婚书,上次不是说……” \"解释什么?\"汤万胜怒极反笑,\"我今日才听闻,你竟又将女儿许给了升仙门东方家的小子!怎么,觉得我万胜宗比不上他升仙门?\" 殿内气氛骤然紧绷,万胜宗弟子纷纷按住兵器,青云刹的几位长老也闻讯赶来,双方剑拔弩张。 正在此时,一道清丽声音从侧殿传来:\"父亲,您找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款款走来。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正是范青云的独女范雨晴。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男子,剑眉星目,气质出尘,腰间悬着一枚升仙门特有的玉牌。 汤万胜见状,眼中怒火更盛:\"好啊,东方家的小子都登堂入室了!范青云,你欺人太甚!\" 范雨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白衣少年身边靠了靠。东方延修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这个细微动作被范青云看在眼里,眼神复杂。 \"雨晴,你怎么来了?\"范青云声音发紧,\"这位是\" \"父亲不是传信让我来见东方公子吗?\"范雨晴疑惑地眨眨眼,随即注意到殿内异常的气氛,声音低了下去,\"这位是东方延修公子,他奉东方门主之命,来送送聘礼清单\"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东方延修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碧绿丹药:\"范姑娘,快服下。\" 范青云见状,脸色大变:\"雨晴!\"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女儿身边,却被汤万胜一把拦住。 \"九转还魂丹?\"汤万胜盯着那枚丹药,眼中闪过震惊与愤怒,\"范青云,你为了救女儿,就把她卖给东方家了?\" 范雨晴服下丹药,气息稍稳,闻言猛地抬头:\"什么卖给东方家?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范青云身上。这位一向威严的青云刹刹主此刻面色灰败,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我\"范青云艰难开口,\"雨晴,为父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范雨晴声音颤抖,\"所以您真的将我许给了两家?\"她转向东方延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东方公子,你早知道这事?\" 东方延修眉头紧锁:\"范姑娘,我父亲只告诉我前来下聘,并不知另有婚约。\"他看向范青云,语气转冷,\"范刹主,此事需给我升仙门一个交代。\" 汤万胜冷哼一声:\"交代?今日不给个说法,我万胜宗绝不罢休!\" 首座玄寂突然上前,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事关乎三大宗门,不如坐下来商议\" \"商议个屁!\"汤万胜暴喝一声,周身灵力激荡,\"要么履行与我万胜宗的婚约,要么——\"他阴森一笑,\"青云刹就等着承受两大宗门的怒火!\" 范青云面色惨白,他知道汤万胜绝非虚言恫吓。万胜宗与升仙门任何一方,都足以让青云刹万劫不复。 \"父亲\"范雨晴眼中含泪,\"女儿宁愿死,也不愿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人\" 范青云心如刀绞。一边是万胜宗想要范雨晴做汤安的内人,一边是升仙门要给他独子纳妾,这叫人…… \"汤宗主。\"范青云突然深深一揖,\"此事全是我一人之过,与青云刹无关。要杀要剐,范某绝无怨言,只求放过我门下弟子。\" \"父亲!\"范雨晴惊呼。 汤万胜眯起眼睛:\"你以为一死就能了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延修突然开口:\"汤宗主,晚辈有一提议。\" 汤万胜斜睨他一眼:\"小子,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东方延修不卑不亢:\"晚辈斗胆提议,不如由范姑娘自行选择。若她选择万胜宗,我升仙门立刻退出,并奉上三瓶九转还魂丹作为补偿;若她选择升仙门,万胜宗亦可获得我门在灵雾山脉的三处灵石矿脉。\"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灵雾山脉的矿脉乃是升仙门重要资源,东方延修竟敢做此承诺? 汤万胜眼中精光闪烁,显然被这条件打动。他沉吟片刻,冷笑道:\"好,就让丫头自己选!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她选了你,你父亲能答应?\" 东方延修微微一笑:\"家父最疼晚辈,这点主,晚辈还是做得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范雨晴身上。少女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望向父亲,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解;又看向东方延修,脸颊微微发热。 \"我\"她声音细若蚊蝇。 范青云心如刀绞,他知道无论女儿如何选择,都将得罪一方巨头。就在范雨晴即将开口的瞬间,玄寂长老突然轻咳一声: \"诸位,老朽有一言。此事关乎三大宗门颜面,仓促决定恐有不妥。不如暂缓三日,容我们内部商议,届时再给两家一个交代,如何?\" 汤万胜冷哼一声:\"三日?谁知道你们会耍什么花样!\" 东方延修却道:\"晚辈觉得可行。三日之后,午时正,我们再来听范姑娘的决定。\" 汤万胜盯着范青云看了半晌,终于甩袖道:\"好,就三日!若到时再有推诿,休怪我不讲情面!\"说罢,带着万胜宗众人怒气冲冲地离去。 东方延修向范青云拱手:\"刹主,晚辈也先行告退。\"他转向范雨晴,轻声道,\"范姑娘,无论你作何选择,延修都尊重你的决定。\" 范雨晴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待外人尽去,范青云终于支撑不住,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太师椅上。范雨晴跪在他面前,泪如雨下:\"父亲,我也不愿您为我背负这等骂名可是,我们没的选择。\" 范青云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老泪纵横:\"雨晴,为父只希望你活着\" 玄寂长老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望向殿外渐沉的暮色,低声道:\"刹主大人呢,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东方延修那小子,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夜色笼罩下的青云刹,山雨欲来风满楼。 花无心茅屋后山的桃花开得正盛。夕阳西下,余晖为这片桃林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慕容颖盘坐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双目微闭,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她身穿一袭素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条冰蓝色的丝带,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耳畔,更添几分清冷。 \"慕容颖!\" 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山间的宁静。慕容颖眉头微蹙,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冷凝秋正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油纸包。 \"冷峰主!\"慕容颖声音冷淡,\"何事如此匆忙?\" 冷凝秋在慕容颖面前站定,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她比慕容颖大两岁,容貌虽不及慕容颖那般出尘绝艳,却也生得清秀可人,尤其是一双杏眼,总是含着三分冷意,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不好接近。 \"颖儿,我今日上山,特意给你带了城东''蜜香斋''的果脯。\"冷凝秋献宝似的将油纸包递到慕容颖面前,\"记得你最爱吃他们家的蜜饯海棠。\" 慕容颖目光落在那个油纸包上,没有伸手去接。山风吹过,带来一丝甜腻的香气。 \"不必了。\"慕容颖淡淡道,\"我早已不喜甜食。\" 冷凝秋的笑容僵在脸上,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可是上月你还说……\" \"哎呀!别提了,那是以前。\"慕容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冷凝秋,\"她不过是个不喜交际的人,如何知晓我的喜好?\"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想着你平日练功辛苦,带些零嘴回来……\" \"凝秋,\"慕容颖打断她,她没叫冷姐姐,直接改成唤她名号,慕容颖眼中寒光乍现,\"你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可是我一点都看不懂你,何必在我面前演戏?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楚得很。\" 山风忽然变得凛冽,吹得两人衣袂翻飞。冷凝秋脸上的笑容终于僵持不住,慢慢收敛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声音依旧柔和,却少了几分温度。 慕容颖缓步绕着冷凝秋走了一圈,目光如刀:\"你回去干什么了?你自己不清楚了?\"她每说一句,冷凝秋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是不是误会了,\"冷凝秋勉强笑道,\"怎么一天总是胡思乱想?\" \"够了!\"慕容颖一声冷喝,右手一挥,一道寒气击向不远处的一株桃树。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断口处结满了晶莹的冰霜。 冷凝秋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你以为利用一个无知的小丫头,就能在大家面前博得好名声?\"慕容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我们的信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冷凝秋连忙低头,声音微微发颤。 慕容颖冷冷地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忽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冷凝秋,我警告你,别再耍这些小心思。\" 冷凝秋被迫仰着头,眼中水光盈盈:\"你指 的什么?\" 慕容颖松开手,转身背对着她:\"带着你的蜜饯走,以后别再做这些无用功。\" \"我真的一头雾水,花无心在吗?\"冷凝秋问道。 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下,回头道:\"师姐,小桃她确实很敬重你。\" 慕容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滚。\" 冷凝秋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快步离开了后山。 待冷凝秋的身影完全消失,慕容颖才长出一口气,重新坐回青石上。她望着那株被自己击断的桃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摇了摇头。 山风渐起,卷起一地落花。慕容颖重新闭目调息,但心境已不如先前平静。她知道,冷凝秋今日的举动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探。想着她刚才的举动,慕容颖觉得她野心远比表面显露的要大得多。 心计?\" 慕容颖在心中冷笑,\"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与此同时,山下的冷凝秋正缓步走在回房的路上。她脸上的怯懦和恭敬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笑意。 \"慕容颖啊慕容颖,\"她轻声自语,\"你以为打断一棵树就能吓住我?太天真了……\"她掂了掂手中的油纸包,随手将它丢进了路边的池塘。 \"小桃这颗棋子,用起来还真是顺手呢,可惜了……。\"冷凝秋望着水中渐渐沉没的油纸包,笑容愈发深邃,\"不过,接下来还不能大意。\" 第61章 突传消息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慕容颖站在茅草屋后院的回廊上,指尖轻触着栏杆上凝结的水珠。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她鹅黄色的衣袖。她却没有在意,目光始终停留在庭院中那个静立的身影上。 花无心已经在那株老梅树下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任凭雨水浸透他的青衫。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那把从不离身的青锋剑斜插在背后,剑鞘上的水珠不断滑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花公子,雨大了,进来。\"慕容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花无心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那日他从山上回来,整个人就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终日沉默不语。 慕容颖咬了咬下唇,提起裙摆走下楼梯。她撑开一把油纸伞,轻步走到花无心身旁,将伞举过他的头顶。 \"你这样会着凉的。\"她说着,目光落在花无心的侧脸上。雨水冲刷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眉宇间那道凝滞的目光好像在告诉她,他有无尽的秘密。 花无心终于动了动,他微微侧头,目光却依然空洞。\"不必。\"简短的两个字,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慕容颖心头一紧。她认识的花无心虽然寡言,却从不如此冷漠。那日他救她于山上之时,眼中还有温暖的笑意;回来教她剑法时,也会耐心地纠正她的姿势。而现在,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冰霜包裹,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慕容颖试探着问,\"这几日你几乎不吃不喝,我很担心。\" 花无心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无事。\"他转身欲走,却在迈步时身形一晃。 慕容颖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你发烧了!\"她惊呼,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茅草屋里走,\"必须立刻换下湿衣服,我去让河生煮姜汤。\" 这一次,花无心没有拒绝。或许是因为高烧让他无力反抗,又或许是因为慕容颖眼中不容拒绝的坚决。他任由她拉着自己进了屋内,安置在床榻上。 慕容颖忙碌起来,先是吩咐河生准备热水和姜汤,又从自己房中取来干净的衣物。当她回到花无心房前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呻吟声。 她轻轻推开门,只见花无心躺在床上,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不断开合,似乎在说什么。慕容颖放轻脚步走近,才听清那是几个破碎的词:\"不要……爹……快跑……\" \"花公子?\"她轻声唤道,伸手想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花无心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的眼神凌厉如刀,充满戒备,直到看清是慕容颖才稍稍放松。 \"做噩梦了?\"慕容颖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花无心松开手,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抱歉!\"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疲惫。 慕容颖摇摇头,递上干爽的衣物和热姜汤。\"先把衣服换了,再喝点姜汤驱寒。\" 花无心接过衣物,却没有立刻动作。他抬头看着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何对我这般好?\" 这个问题让慕容颖愣了一下。她垂下眼帘,轻声道:\"你救过我的命,记得吗?而且……\"她抬起头,直视花无心的眼睛,\"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这个词在花无心心中激起一阵涟漪。他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谢谢。\" 等花无心换好衣服喝完姜汤,慕容颖正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 \"慕容姑娘,\"花无心的声音依然沙哑,但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 慕容颖转身,看见花无心坐在窗边,雨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那一刻,他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 \"不必言谢。\"慕容颖微笑,\"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更高兴。\" 花无心的目光飘向远方,越过茅屋的屋檐,望向大瓯地城外的群山。\"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可我想帮你分担。\"慕容颖不假思索地说出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脸颊微微发热。 花无心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慕容颖还想说什么,却被屋外突然响起的喧哗声打断。她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官服的人马停在茅屋门前,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 \"是知府的人。\"慕容颖皱眉,\"他们来这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花无心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背后的剑柄。慕容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心中疑惑更深。 \"花公子认识他们?\" \"不认识。\"花无心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可疑。 慕容颖正想追问,房门却被敲响。河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慕容姐姐,知府大人派人来寻您,说是您父亲有急事。\" \"我父亲?\"慕容颖惊讶地看向花无心,\"我下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花无心点点头,但在慕容颖转身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屋外,知府派来的衙役恭敬地向慕容颖行礼。\"慕容小姐,慕容大人请您立刻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我没有父亲?\"慕容颖疑惑地问。 \"大人今早刚到大瓯地,一进城就命小人来寻小姐。\"衙役答道,\"大人说事关重大,请小姐务必速归。\" 慕容颖回头望了望屋内花无心的房间,犹豫片刻后点头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父亲,确切的说他已经入土了。\" 当她再次敲开花无心的房门时,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青锋剑也重新背在了身后。 \"你要出去?\"慕容颖惊讶地问。 \"嗯。\"花无心简短地应了一声,\"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办。\" 慕容颖想问他要去哪里,但衙役催促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她只好作罢。\"他们说我父亲突然回姑苏,说有要事找我,净胡扯。\" 花无心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当慕容颖的身影消失在屋外转角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冷,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花\"字。 \"时候到了。\"他低声自语,将玉佩重新藏好,大步走出房间。 慕容府原位于城东,是一座雅致的园林式宅邸。慕容颖穿过熟悉的回廊,心中却充满不安。父亲死后,堂叔收拾了房子,住了进去,她与堂叔不甚好,不常回去。 书房内,慕容白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身姿挺拔如松。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严肃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颖儿,你来了。\" \"堂叔。\"慕容颖行礼,\"您突然回来叫我来,是出了什么事吗?但是为什么要说是我父亲?\" 慕容白的笑容收敛,示意她坐下。\"我没有,只是他们要那样传话,是因为收到密报,''血手印''近日将潜入大瓯地。\" \"血手印?\"慕容颖倒吸一口冷气,\"那个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他来这做什么?\" 慕容白摇摇头:\"尚不清楚。但此人武功高强,手段残忍,二十年前曾参与过一桩灭门惨案,花家上下三十余口,无一幸免。\" \"花家?\"慕容颖心头一震,想起花无心背后的青锋剑和那块刻着\"花\"字的玉佩。 \"怎么,你听说过?\"慕容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慕容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提花无心的事。\"只是……觉得这姓氏少见。堂叔为何突然提起这桩旧案?\" 慕容白叹了口气:\"因为血手印此次来这,很可能与花家有关。当年那场屠杀后,江湖传言花家幼子侥幸逃生。如今十八年过去,若那孩子还活着,必是来复仇的。\" 慕容颖的心跳加速,花无心这几日的异常举止突然有了解释。她强自镇定地问道:\"堂叔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慕容白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旧册子,翻开其中一页。\"因为当年花家灭门案发生时,我正好在姑苏。这本是别人私下记录的案卷,朝廷对此事讳莫如深,但我一直怀疑幕后另有主使。\" 慕容颖接过册子,看到上面详细记录了花家灭门的惨状,还有一张模糊的画像,画的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旁边标注着\"花家幼子,名无心,下落不明\"。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几乎拿不稳册子。花无心,真的是那个幸存的孩子! \"颖儿,你怎么了?\"慕容白关切地问。 慕容颖勉强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案子太残忍了。堂叔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小心防范吗?\" \"不止如此。\"慕容白严肃地说,\"我怀疑血手印来这,是要对花家幸存者下手。若那孩子真还活着,我们必须保护他,这可能是揭开当年真相的关键。\" 慕容颖的心揪了起来。花无心这几日的沉默,那个噩梦,他对知府人马的戒备……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不是在消沉,而是在准备复仇! \"堂叔,我……我可能认识这个人。\"慕容颖终于忍不住说道,\"他叫花无心,就住在城外,前几日还救过我的命。\" 慕容白猛地站起身:\"当真?快带我去见他!\" \"等等,堂叔。\"慕容颖拦住他,\"花公子这几日情绪异常,若贸然前去,恐怕会引起他的戒备。不如让我先回去,试探他的口风。\" 慕容白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也好。但务必小心,若他真是花家后人,此刻必定满心仇恨,行事极端。\" 离开慕容府时,天已近黄昏。慕容颖心事重重地走在回茅屋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堂叔的话。她想起花无心教她剑法时说过的话:\"剑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但有些仇恨,只能用血来洗清。\" 当时她只当是江湖人的感慨,如今想来,那分明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转过一条小巷,慕容颖突然停下脚步。前方不远处,花无心正与一名黑衣人低声交谈。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魁梧,右手戴着一只铁手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花无心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峻,眼中燃烧着令人心惊的仇恨。黑衣人说了什么,花无心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给对方看。黑衣人似乎很满意,拍了拍花无心的肩膀,转身离去。 慕容颖躲在墙角,心跳如鼓。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现身,但一个不慎的脚步声暴露了她的存在。 花无心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来。\"谁?\"他的手已按在剑柄上。 慕容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是我。\" 花无心的表情瞬间变了,眼中的杀意被惊讶取代。\"慕容姑娘?你怎么……\" \"我堂叔回来了,找我有事。\"慕容颖尽量平静地说,\"那位是……?\" 花无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个故人。\"他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堂叔是慕容白?\" 慕容颖点点头,心跳更快了。\"你认识我堂叔?\" \"听说过。\"花无心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但慕容颖能感觉到其中压抑的情绪。 慕容颖突然明白了什么。\"那时候……花家灭门案发生时,我堂叔正好在姑苏。\" 空气仿佛凝固了。花无心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右手缓缓移向背后的剑。\"你知道我是谁。\"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慕容颖感到一阵心痛,她上前一步,不顾一切地握住花无心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了。花无心,让我帮你。\" 花无心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帮我?你堂叔当年……\" \"我堂叔与此案无关!\"慕容颖急切地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他想帮你!\" 花无心冷笑一声:\"江湖的人,有哪个是干净的?慕容姑娘,你我道不同,就此别过。\"说完,他转身欲走。 慕容颖情急之下拦住他:\"等等!血手印要来大瓯地了,是不是?他是来杀你的!\" 花无心的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堂叔收到密报。\"慕容颖抓住这个机会,\"花无心,求你别独自面对这一切。血手印武功高强,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花无心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十八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可我在乎!\"慕容颖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冲动红了脸,但她没有退缩,\"你救过我的命,教我剑法,我……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花无心凝视着她,眼中的坚冰似乎有所松动。良久,他轻叹一声:\"慕容姑娘,有些仇恨,必须亲手了结。若我此次能活下来……\"他没有说完,只是深深看了慕容颖一眼,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慕容颖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她知道花无心此去凶多吉少,却不知该如何阻止。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寺庙的钟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敲响。 第62章 途中对战 斜阳暖人,山间小径上,花无心疾步如飞。他一身素白长衫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纤宽阔的肩膀上。腰间悬着一柄三尺青锋,剑鞘上缠着几道红线,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还有三十里就到青云刹了。\"花无心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抬头望向前方蜿蜒的山路。她此次奉师命前往青云刹送信,本不是什么危险差事,但不知为何,从昨日开始,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山风骤起,吹得两旁竹林沙沙作响。花无心突然停下脚步,右手按在了剑柄上。他的直觉向来很准——有什么东西正从竹林深处快速接近。 \"谁在那里?\"他沉声问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回答他的是一道破空而来的暗器。花无心侧身一闪,一枚三棱镖擦着他的发丝钉入身后的树干,镖尾系着一条鲜红的丝带,在风中作响。 \"血手印!\"花无心瞳孔骤缩。江湖传闻,血手印杀手每次出手必留血红色标记,而他眼前这枚飞镖上的红丝带,正是血手印的标志。 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飘然而出。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冰冷如刀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那只手掌竟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仿佛刚从血池中捞出。 \"花无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黑衣人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花无心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黑衣人:\"我与血手印素无恩怨,为何三番五次要杀我?\" 黑衣人不再答话,血红手掌猛然拍出,带起一阵腥风。花无心只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连忙运起轻功后撤。那掌风扫过之处,草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血煞掌!\"花无心心中骇然。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邪门武功,中者血液凝固而亡,没想到今日竟在此遇见。 黑衣人攻势凌厉,招招致命。花无心虽剑法精妙,但内力修为尚浅,很快便落了下风。他左支右绌,白衣上已多了几道血痕。 \"不能硬拼。\"花无心心念电转,突然剑锋一转,使出师门绝学\"流云十三式\"中的虚招,趁黑衣人闪避之际,纵身跃入密林深处。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吼:\"你逃不掉的!\" 花无心不敢回头,全力施展轻功在山林间穿梭。他的肩膀被血煞掌风擦中,此刻已开始发麻,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处疗伤。 天色渐暗,远处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庙宇。花无心咬紧牙关,朝那方向奔去。当她踉跄着冲进庙门时,才发现这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屋顶已塌了大半,月光从破洞中洒落,照在斑驳的神像上。 花无心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庙内角落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她警觉地握紧长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蜷缩在神像后方,胸前一片血红。 \"老丈,您怎么了?\"花无心谨慎地靠近。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你是花家的后人?\" 花无心一怔:\"老丈认错人了,我乃瞎子岛弟子花无心。\" 老人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指向花无心腰间玉佩:\"那……那玉佩……我认得……\" 花无心低头看向自己从小佩戴的半块残玉,心中疑惑更甚。这玉佩是他被义父收养时就带在身上的唯一信物,从未有人认出过。 \"老丈,您认识这玉佩?\"她蹲下身,警惕不减。 老人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十八年前血手印血洗花家满门……我我偷偷……救出了几个婴儿……这玉佩……是花家的信物……\" “老人家您知道花家的事……” 老者看着他,欣慰地笑了,却一句话没说,朝一边倒了下去…… 竹林深处,风声呜咽。 花无心离开破庙。 他在林子里背靠一株老竹,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的眼神依然冷冽如冰。 \"花无心,何必负隅顽抗?你已入我门,只要你点头我们会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手中钢刀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花无心冷笑一声,剑锋一转:\"血手印的走狗也配谈条件?\"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剑光如雪,在竹林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最前面的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咽喉已被洞穿。花无心抽剑回身,剑锋带出一线血珠,在月光下划出妖异的轨迹。 \"上!活捉她!\"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十余道黑影同时扑向花无心。 花无心知道今日难以善了。 \"叮叮叮\"——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花无心剑走偏锋,专攻敌人要害,每一剑都带着必杀的决心。然而黑衣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渐渐将他逼向悬崖边缘。 \"花无心,你已无路可逃!\"黑衣人首领狞笑着逼近。 花无心背靠悬崖,脚下碎石滚落深渊,久久听不到回音。他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能俯首认输。 就在他准备纵身一跃的刹那,一道白影如鹤般从天而降。 \"这么多人欺负一人,你们江湖人果然越来越不要脸了。\"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让所有黑衣人动作一滞。 花无心抬头。 \"白云飞!\"黑衣人首领声音陡然提高,\"这不关你的事!\" 白云飞轻笑一声,剑尖轻点地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不关我的事?\" 花无心:“你从何处来?” 白云飞:“我就是闲散之人。”他想起来了,他已退出清虚帮。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他握紧长剑,准备随时出手。 \"既然你找死,那就连你一起解决!\"黑衣人首领一挥手,\"杀!\" 十余道黑影同时扑来。白云飞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行云流水般迎向敌人。他的剑法看似轻灵飘逸,实则暗藏杀机,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封住敌人攻势。 花无心见状,不再犹豫,长剑一振加入战团。他的剑法凌厉狠辣,与白云飞的飘逸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相辅相成。 \"少侠剑法不错。\"白云飞在激战中还有闲情说话,\"几天不见,又长进了!\" \"小心!\"他简短回答,一剑刺穿偷袭者的咽喉。 \"花无心……好名字。\"白云飞笑道,同时身形一转,避开两把钢刀,反手一剑将一名黑衣人钉在竹杆上。 黑衣人见久攻不下,攻势更加凶猛。花无心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左肩的伤口开始影响他的动作。一个疏忽,背后一把钢刀直取他后心! \"小心!\"白云飞一声轻喝,身形如鬼魅般闪到花无心身后,长剑格开钢刀,同时左手一掌拍出,将偷袭者击飞数丈。 花无心回头,正对上白云飞冷峻的目光。两人背靠背站立,一时竟形成完美防御。 \"多谢。\"花无心低声道。 \"不客气。\"白云飞嘴角微扬,\"看来我们配合不错。\" 黑衣人首领见手下伤亡惨重,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悄悄从袖中摸出三枚泛着蓝光的毒镖,趁二人不备,猛然出手! \"嗖嗖嗖\"——毒镖破空而来。白云飞耳力极佳,听到风声立刻转身,却见毒镖已至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他长剑一挥,击落两枚,第三枚却直取花无心后心! 没有犹豫,白云飞身形一转,竟用身体挡在花无心面前。 \"嗤\"的一声,毒镖深深扎入白云飞右肩。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白云飞!\"花无心惊呼,连忙扶住他。黑衣人见状,立刻蜂拥而上。 白云飞强忍剧痛,左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巨响,浓烟瞬间弥漫整个竹林。 \"走!\"白云飞抓住花无心的手,借着烟雾掩护向竹林深处掠去。 花无心感到握住自己的手掌温暖有力,虽然中毒却依然稳健。他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男子在竹林中穿梭,身后传来黑衣人愤怒的吼叫声。 二人奔出数里,确认甩开追兵后,花无心扶着白云飞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白云飞脸色已经发青,呼吸急促,显然毒性开始发作。 \"你中毒了,必须立刻处理。\"花无心沉声道,扶他进入山洞。 山洞不大但干燥整洁,似乎常有人来。花无心让白云飞靠墙坐下,迅速检查他的伤势。毒镖仍插在肩上,周围皮肤已呈紫黑色。 \"镖上有剧毒。\"花无心皱眉,\"我需要立刻为你解毒。\" 白云飞虚弱地笑了笑:\"你还会医术?\" \"略懂。\"花无心简短回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小瓶和银针。 他动作娴熟地取出银针,先在白云飞肩周几处穴位下针,延缓毒性扩散。然后小心拔出毒镖,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冲洗伤口。 \"会有点疼,忍着点。\"他警告道,然后俯身用嘴吸出毒血。 白云飞惊讶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花无心连续吸出几口毒血,直到血色转红才停下,然后从布包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 \"吞下。\"他命令道。 白云飞毫不犹豫地咽下药丸。花无心又取出一种绿色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这是什么毒?\"白云飞问道,声音已经比刚才稳定了些。 \"不是七绝散。\"花无心回答,\"血手印惯用的毒药。你内力深厚,能抵挡。\" 他没有说完,但白云飞明白他的意思。他试着运功,发现毒素确实被控制住了。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白云飞真诚地说。 花无心摇摇头:\"是你先救了我。\"他顿了顿,\"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镖?我们才接触没几次。\" 白云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没几次,次次惊心!\" 花无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但语气已不如先前冰冷。 白云飞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实不相瞒,我追踪血手印已有多时。今日见他们围攻你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有时他们行踪不定,不好跟踪!\"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也在追查血手印?\" \"不错。\"白云飞点头,\"三年前,血手印在江湖上制造惨案,我一直抓不到他们,所以,一有风声我就不想放过机会!\" 花无心沉默片刻,轻声道:\"他们杀人如麻,上次潜入总坛,引诱我加入他们。\" 白云飞眼前一亮:\"那你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花无心略显遗憾:\"也不是,后来他们又换地方了?\" \"十八年前有一家花谷,那里景色宜人,有自家弟子,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灭门了!\"白云飞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看我又提起来!\"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你不用试探,我就是花谷的后人,花清岚是我父亲!\"他没有说下去。 洞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二人立刻警觉起来。花无心示意白云飞别出声,自己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透过缝隙观察外面。 \"是血手印的人。\"他低声道,\"他们在搜山。\" 白云飞试着站起来,却因毒性残存而踉跄了一下。花无心连忙扶住他:\"别动,你需要休息。\"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白云飞皱眉,\"一旦他们找到这个山洞……\" 花无心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一条隐秘小路,可以避开他们的搜索。你能走吗?\" 白云飞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没问题。\" 花无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突然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白云飞愣住了:\"这……不妥?\" \"少废话!\"花无心不耐烦地说,\"要么让我背你走,要么等死。你自己选。\" 白云飞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男子,无奈地笑了笑,小心地趴到她背上。花无心虽然身材纤细,但内力深厚,背起他并不费力。 \"抱紧了。\"他简短地说,然后悄无声息地出了山洞,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山林深处掠去。 月光下,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竹海中。谁也不知道,这次偶然的相遇,将会在江湖上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63章 竹林初识 夕阳西下,暮色渐染天际。 花无心站在青石河边,手中长剑在落日余晖中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剑尖轻点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花家剑法第七式——浪卷千层!\" 他一声低喝,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剑光化作层层叠叠的波浪向四周扩散。河面被剑气激起三尺高的水花,在夕阳映照下如同洒落的金珠。 \"不对,还是不对。\"花无心收剑而立,眉头紧锁。这招\"浪卷千层\"他已苦练三月,却始终达不到义父所说的\"剑气连绵不绝\"的境界。 \"年轻人,剑不是这么使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花无心心头一惊,猛然转身,只见河岸边的老柳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个身穿蓑衣的老者,正悠闲地垂钓。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皱纹纵横如沟壑,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在暮色中如同两点寒星。他身旁放着一个破旧的鱼篓,里面空空如也。 \"前辈是何人?\"花无心抱拳问道,心中暗自警惕。以他的耳力,竟未察觉这老者何时靠近。 老者不答,只是慢悠悠地收起鱼竿,动作看似迟缓,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律。他站起身,拍了拍蓑衣上的尘土。 \"你刚才那招''浪卷千层'',剑势太急,力发七分留三分,本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你却使得像山间小溪,断断续续。\"老者摇头道,\"可惜了一身好根骨。\" 花无心心中一震。这老者竟一眼看破他剑法中的缺陷,而且点评与师父如出一辙。 \"请前辈指点。\"花无心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者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道:\"有意思。你这娃娃,明明练的是刚猛一路的剑法,骨子里却藏着阴柔之气。难怪剑招总是差那么一口气。\" 花无心闻言,心中更是惊讶。他确实天生体质偏阴,与花家刚猛剑法有所冲突,这是只有义父才知道的秘密。 \"看好了。\"老者突然伸手,从柳树上折下一根细枝,\"剑法之道,不在形,而在意。\" 话音未落,老者手中柳枝轻轻一抖,竟发出金属般的铮鸣。花无心只觉眼前一花,那根脆弱的柳枝在老者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条活龙,时而如春风拂柳,时而似惊涛拍岸,招招连绵不绝,竟比他用真剑还要凌厉三分。 更令花无心震惊的是,老者使的赫然是\"花家剑法\",却比他见过的任何版本都要精妙。那柳枝划过空气,带起的不是剑气,而是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水汽,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怎么可能?\"花无心瞪大眼睛。用柳枝使出剑气已是匪夷所思,更别说凝水成珠这等手段。 老者收势而立,柳枝上的水珠簌簌落下,在青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剑法到了高处,不在于用何兵器,而在于心。\"老者将柳枝随手一抛,\"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花无心。\" \"花无心?\"老者眉头一挑,\"花家那个逃出去的小子?\" 花无心脸色一变:\"前辈认识家父?\" 老者哈哈大笑:\"十八年前,花清岚那小子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娃呢!\"笑声中,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时间过得真快啊……\" 花无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父亲要是活着今年五十有二,十八年前已是三十出头的青年,在这老者口中竟成了\"穿开裆裤的娃娃\"。这老者的年纪和身份,顿时变得深不可测。 \"前辈高姓大名?\"花无心恭敬问道。 老者摆摆手:\"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老夫在这青石河边住了二十年,附近的渔夫都叫我''老叶''。\"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不过三十年前,江湖上的人称我''剑痴''叶孤鸿。\" \"叶孤鸿?!\"花无心失声惊呼。这名字在武林中如雷贯耳,是三十年前公认的剑法第一人,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成为武林一大谜团。没想到竟隐居在这偏僻的青石河边! 叶孤鸿看着花无心震惊的表情,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怎么,不像?\" 花无心连忙摇头:\"不,只是……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前辈。\" \"缘分罢了。\"叶孤鸿重新坐回柳树下,拍了拍身边的石头,\"坐。既然你是花家后人,又对剑法有几分悟性,老夫今日心情不错,不妨指点你一二。\" 花无心大喜过望,连忙坐下。叶孤鸿却不急着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几块干硬的馍馍。他掰了一半递给花无心。 \"吃,边吃边说。\" 花无心接过馍馍,只觉入手坚硬如石,却不敢推辞,小心地咬了一口。 \"剑法之道,首重心法。\"叶孤鸿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刚才那招''浪卷千层'',问题不2在招式,而在心法。你师父教你的是''刚猛霸道''的心法,与你体质不合,自然难以发挥全部威力。\" 花无心点头如捣蒜:\"前辈明鉴。弟子确实常感体内气息不畅,尤其施展刚猛剑招时,常有后继乏力之感。\" 叶孤鸿嗤笑一声:\"你那师父,八成是个莽夫。剑法若只知刚猛,不懂柔韧,终究难成大器。\"他咬了一口馍馍,继续道1,\"天下剑法,无非阴阳二气。刚为阳,柔为阴。阴阳相济,方为大道。\" 说着,叶孤鸿突然伸手按在花无心丹田处。花无心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循经脉而上,瞬间游走全身。那感觉如同春风拂过冻土,体内原本滞涩的气息竟开始自行流转,舒畅无比。 \"感受到了吗?\"叶孤鸿收回手,\"这才是适合你的运气法门。\" 花无心闭目内视,发现体内气息运行轨迹与师父所教截然不同,却无比契合自身经脉。他试着按照新路线运转内力,顿觉浑身轻快,仿佛卸下了无形枷锁。 \"多谢前辈指点!\"花无心激动地就要跪拜。 叶孤鸿一把拉住他:\"别急着谢。这只是基础。真正的''无相剑心'',还需你自己领悟。\" \"无相剑心?\"花无心疑惑道。 叶孤鸿神秘一笑:\"这是我隐居二十年所创的心法,讲究''剑无定式,心无定形''。剑招随心而变,不拘泥于固定套路。\"他指了指河水,\"你看那水流,遇石则绕,遇洼则填,从不固执己见,却能穿石破山。剑法亦当如此。\" 花无心凝视着潺潺流水,若有所思。 \"来,试试看。\"叶孤鸿站起身,\"用你最熟悉的剑招,但不要拘泥于原有形式,随心而变。\"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持剑而立。他本想再使\"浪卷千层\",但转念一想,按照叶孤鸿的说法,剑招应当随心而变。于是他闭上眼睛,感受体内新运行的气息,任由它们引导手臂动作。 起初,剑招还有些生涩,但随着气息运转越来越顺畅,他的剑法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刚猛的\"浪卷千层\"渐渐融入了几分柔劲,剑势如波浪起伏,却不再是一味地向外扩散,而是有了收放自如的韵律。 \"好!\"叶孤鸿抚掌大笑,\"有悟性!继续!\" 受到鼓励,花无心更加放开手脚。他感觉手中的剑仿佛成了身体的延伸,不再是一件冰冷的外物。剑招越来越流畅,到最后,他甚至忘记了具体招式,只是随心所欲地挥洒剑意。 忽然,一片柳叶被风吹落,飘向他的剑锋。花无心福至心灵,剑尖轻点柳叶,竟将它稳稳托住,没有一丝破损。柳叶在剑尖上微微颤动,如同一只停歇的蝴蝶。 \"妙哉!\"叶孤鸿眼中精光暴涨,\"短短片刻就能领悟''举重若轻''的境界,花家小子,你果然是天生的剑客胚子!\" 花无心收剑而立,柳叶缓缓飘落。他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仿佛打开了剑法的新天地。 \"前辈,这''无相剑心''……\" 叶孤鸿摆摆手:\"今日就到这里。剑法之道,贪多嚼不烂。你先消化今日所学,明日此时再来此处找我。\" 花无心虽然心有不舍,但也知道叶孤鸿说得有理,便恭敬行礼:\"晚辈明日定准时前来。\" 叶孤鸿点点头,重新拿起鱼竿,似乎刚才的事从未发生。 花无心将长剑归鞘,忽然抱拳躬身:\"叶先生,今日我和先生有缘,除讨教剑法外,还有一事相求。\" 叶孤鸿眉头微皱:\"请讲。\" \"我想拜叶先生为军师,共谋大业。\"花无心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孤鸿。 竹林间一时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叶孤鸿沉默片刻,摇头道:\"花公子抬爱了,叶某一介武夫,只懂剑术,不通谋略,恐怕难当此任。\" 花无心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叶先生过谦了。江湖谁人不知''孤鸿剑''不仅剑术超群,更是智谋过人?几年前江南漕运之争,先生以一己之力化解七大门派恩怨;去年北疆马帮内乱,也是先生运筹帷幄,平息干戈。\" 叶孤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花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若要请得高人出山,自然要做足功课。\"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帛,双手奉上,\"这是在下的一点诚意,还请叶先生过目。\" 叶孤鸿没有伸手,只是淡淡问道:\"何物?\" \"江南三州二十八城的地契,以及黄金万两的凭据。\"花无心语气诚恳,\"若先生肯出山相助,这些都是见面礼。日后功成,更有厚报。\" 叶孤鸿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花公子以为,叶某是可以用钱财收买之人?\" 花无心神色不变:\"自然不是。但这些至少可以证明在下的诚意。叶先生隐居于此,想必有所追求。在下不才,愿以全副身家助先生达成心愿。\" \"哦?\"叶孤鸿挑眉,\"那花公子可知叶某所求为何?\" 花无心胸有成竹:\"剑道极致。\" 叶孤鸿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叶先生追求剑道真谛,需要两样东西:一是时间,二是对手。\"花无心缓步向前,\"若有我相助,先生不必为生计奔波,可专心练剑;而我喜好网罗天下高手,皆可为先生试剑。\" 叶孤鸿沉默良久,终于摇头:\"花公子好意,叶某心领了。但剑道之路,贵在纯粹。一旦卷入权势纷争,剑心必染尘埃。\"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精神:\"叶先生,江湖将有大变。独善其身固然高洁,但若能以手中之剑匡扶正义,岂不更好?\" \"江湖永远在变,又永远不变。\"叶孤鸿转身欲走,\"花公子请回。\" \"叶孤鸿!\"花无心突然提高声音,\"你可知道我是谁?\" 叶孤鸿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落花公子''花无心,江湖新秀,剑法超群。还有何身份?\"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花\"一字:\"我是''无花谷''少谷主。\" 叶孤鸿终于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无花谷?你想重振你父亲的雄风?\" \"正是。\"花无心收起玉佩,神色肃穆,\"江湖暗流涌动。我需要叶先生这样的高人相助,稳定大局。\" 叶孤鸿长叹一声:\"无花谷雄踞北方,当年势力庞大。花公子既有如此背景,何愁无人可用?\" \"正因为无花谷树大招风,才更需要叶先生这样超然物外的高人。\"花无心言辞恳切,\"先生若肯出山,不仅是我花无心的军师,更是无花谷的客卿长老,地位尊崇。\" 竹林间再次陷入沉默。一片竹叶飘落在两人之间,缓缓落地。 \"花公子。\"叶孤鸿终于开口,\"你可知道为何我的剑法名为''孤鸿''?\" 花无心摇头。 \"鸿雁南飞,看似成群,实则每一只都是孤独的。\"叶孤鸿仰望天空,\"我的剑道也是如此。一旦与人结盟,剑就不再纯粹。\" 花无心眉头紧锁:\"叶先生,这世间哪有绝对的纯粹?剑为杀人器,本就沾染因果。\" \"正因如此,才更要保持距离。\"叶孤鸿语气坚决,\"花公子,请回。\" 花无心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叶先生当真不肯给这个面子?\" 叶孤鸿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摇头。 \"好!好!好!\"花无心连说三个\"好\"字,忽然大笑起来,\"叶孤鸿,你果然如传言一般固执。今日之事,我不会就此罢休。他日江湖再见,希望你能改变主意。\" 叶孤鸿淡然一笑:\"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花无心深深看了叶孤鸿一眼,转身离去。白衣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 叶孤鸿站在原地,望着花无心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无花谷?江湖真的要变天了么?\" 他摇摇头,转身走向竹林更深处。春风再起,卷起满地尘埃,很快掩盖了所有足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第64章 心生妒忌 暮春时节,山间小径两旁的野花开得正艳。冷凝秋提着一个竹篮,步履轻快地走在通往山顶的小路上。篮子里装着她精心熬制的药汤,药香随着她的步伐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这次新配的药方,应该对他的伤势更有帮助。\"冷凝秋低头看了看竹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发间簪了一支新摘的杜鹃花,衬得她肤若凝脂,眼若秋水。 转过最后一个山弯,那座熟悉的茅草屋终于出现在眼前。茅屋简陋却整洁,门前一小片空地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几株野花在墙角静静绽放。这是花无心的小院,她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茅草屋嘴角不自觉地笑了。 \"公子,我给你送药来了!\"冷凝秋声音清脆,如同山间清泉。她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花哥哥,这药膏需得慢慢揉开才能发挥最大功效,你且忍一忍。\" 冷凝秋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声音柔媚入骨,带着几分她从未在花无心面前展现过的亲昵。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透过半开的窗缝向屋内望去。 屋内,花无心半裸着上身坐在床沿,一名身着艳服的女子正俯身为他涂抹药膏。那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纤细的手指在花无心背部的伤口上轻轻打着圈,动作娴熟而温柔。 \"多谢慕容姑娘亲自送药,花某受之有愧。\"花无心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冷凝秋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柔和——这是与她相处时都少有的。 慕容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花哥哥何必客气?前一段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慕容颖早已命丧黄泉。这点''玉肌生骨膏''又算得了什么?这可是我慕容世家珍藏的疗伤圣药。\" 冷凝秋的心猛地一沉。\"玉肌生骨膏\"是慕容世家不外传的秘药,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这慕容颖不仅亲自送药,还亲手为花无心涂抹,两人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冷凝秋咬住下唇,手中的竹篮不自觉地收紧。她认得这位慕容小姐——江南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只是他们家人的死都是一个谜。论家世、论武功、论容貌,自己哪一样都比不上。 \"冷姐姐这几日在忙什么?都不见她人影!\"花无心突然说道,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门口。 \"她应该有自己的事。\" \"你听说了嘛!冷姐姐已经升职成为了副峰主,估计下一步的峰主之位也非她莫属了。\"慕容颖有意无意地说着,但冷凝秋却听出了一丝刻意的疏远。 窗外的冷凝秋眼眶发热,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花无心而言是特别的,至少比那些慕名而来的江湖女子要特别些。可现在,看着屋内两人亲密的样子,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他的伤……已经不需要我的药了。\"冷凝秋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低头看了看竹篮中精心熬制的药汤,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意廉价得可怜。 屋内,慕容颖已经为花无心包扎完毕,正帮他穿上外衣。花无心微微侧头,目光正好扫过窗口,冷凝秋慌忙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谁?\"花无心警觉地抬头,身形一闪已到了门口。 冷凝秋来不及躲藏,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当茅屋的门被拉开时,她看到花无心略显惊讶的表情,以及随后跟出来的慕容颖探究的目光。 \"冷姐姐,你来了?怎么不进屋?\"慕容颖的声音很平静,但冷凝秋却觉得她好像是故意的。 \"我……我就是路过这里,上来看看。\"冷凝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竹篮拧到了一边,\"你们……你们都挺好的……挺好的……。\"她有点语无伦次。 慕容颖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拉着她的手:\"姐姐的医术高明,几日不见,怎么能就在门外说话。快进来。\" \"慕容姑娘客气了。\"冷凝秋回道,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颤抖,\"慕容世家的''玉肌生骨膏''才是真正的疗伤圣药,我的这些粗浅药方实在不值一提。\" 花无心眉头微蹙:\"冷姑娘的药一直很有效。\" 慕容颖轻笑一声:\"花哥哥说得对。冷姐姐若不嫌弃,不如进屋坐坐?正好我也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请教。\" \"不了。\"冷凝秋后退一步,\"分舵还在等我回去帮忙。药送到了,我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花无心叫住:\"冷姑娘,请留步。\" 冷凝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怕一转身,眼中的泪水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 \"明日……你还会来送药吗?\"花无心的声音里有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迟疑。 慕容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公子有慕容姑娘的照顾,想必很快就能痊愈了。\"冷凝秋深吸一口气,\"我……最近分舵那边事情有点多,可能没时间过来了。\" 说完,她不待花无心回应,快步离去。山风拂过脸颊,带走了眼角溢出的泪水。身后,她似乎听到慕容颖在对花无心说着什么,但风声太大,她什么也听不清了。 下山的路似乎比来时漫长许多。冷凝秋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慕容颖为花无心擦药的画面,每想一次,心就痛一分。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嫉妒,花无心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甚至连暧昧的暗示都没有。 可感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越是想放下,就越是放不下。 她像是昏了头一样,下山慌不择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住,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一个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 冷凝秋一愣,站住了。 白云飞从一棵高大的树上翩然落在她前面。 \"凝秋!你这是要去哪里?\"白云飞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冷凝秋勉强笑笑。\" 白云飞绕着她转了一圈,认真地地看着她:\"你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我就是想多学点本事。\"冷凝秋低头摆弄着衣角,\"将来将来也许用得上。\" 白云飞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习武之人最重心境,你若心有杂念,不仅学不好,还可能伤及自身。\" \"你到底要说什么?\"冷凝秋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她回首眼神却飘向远处的山峰,那里有座茅草屋,住着她永远无法靠近的人。 与此同时,山顶茅屋中,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冷凝秋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花哥哥似乎很在意那位冷姐姐?\"慕容颖沏了杯茶,递到他手边。 花无心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冷姑娘心地纯善,这段时间多亏她的药,我的伤才好得这么快。\" 慕容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我看不只是感激这么简单?\" 花无心转身,面色平静如常:\"慕容姑娘说笑了。花某一介武夫,居无定所,朝不保夕,怎敢有非分之想?\" \"可冷姐姐明显对你有意。\"慕容颖直视花无心的眼睛,\"花公子难道要辜负佳人一片真心?\" 花无心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冷姑娘值得更好的人。我……不适合她。\" 慕容颖摇头轻笑:\"感情的事,哪有适合不适合,只有愿意不愿意。不过……\"她话锋一转,\"我这次来,其实另有要事相告。\" 花无心神色一凛:\"何事?\" \"血手印的人最近在附近活动频繁。\"慕容颖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找什么人。\" 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冲我来的?\" \"不太像。\"慕容颖摇头,\"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冷家。\" \"什么?\"花无心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碎裂,茶水溅了一身也浑然不觉,\"冷家也不过剩她一人,与血手印有何恩怨?\" 慕容颖神色凝重:\"传言冷家祖传的《九转回魂经》中记载了一种能解百毒的秘方,血手印门主''血魔老人''练功走火入魔,急需此方救命。\" 花无心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得去告诉冷凝秋!\" 慕容颖拦住他:\"别急,血手印的人今晚才会动手。你现在贸然前去,反而会打草惊蛇。我已安排桃花教的人暗中观察他们的行踪,只等血手印的人现身,便可一网打尽。\" 花无心勉强按捺住焦急:\"慕容姑娘为何如此热心相助?\" 慕容颖微微一笑:\"一来,血手印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二来……\"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可不想看到花哥哥被这件事所扰。\" 花无心没有回应,只是望向山下的目光更加忧虑了。 夕阳西下,给山林镀上一层金色的余晖。冷凝秋坐在自家后院的小亭子里,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医书。以前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山顶的茅草屋里,看着花无心喝下她熬的药,然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江湖轶事或医术心得。 \"冷峰主,晚饭在院子里进食吗?\"丫鬟小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知道了。\"冷凝秋合上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从山上回来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虽说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晚饭桌上,她看着桌子上的几个菜肴心事重重,却没吃几口。 \"冷副峰主,好雅兴啊!\"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夕阳?\" 冷凝秋筷子一顿,抬头一看是娄会。 \"娄峰主这是想和我共进晚餐,一起赏夕阳?\"冷凝秋起身迎向他,对小翠说道:“小翠,饭菜可以收拾下去了。” 娄会若有所思:\"你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他看了冷凝秋一眼。 冷凝秋手中端着的茶碗停在半空:\"峰主指什么?\" \"哈哈,过去的事不提了,还是说说我们今后的事!\"冷凝秋注视着他:\"还望峰主有什么事要直说,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弯弯绕,说话办事我喜欢直来直去。\" 娄会皮笑肉不笑,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打探别人的私事实在不妥,便转移了话题:\"嗯!我们运往朝上的果蔬已经备好了,你看你是不是和我一同出发?\" \"这事啊!这是你峰主的任务,没有宗主的指令,我怎么能插手?\"冷凝秋慢慢地放下茶碗。 “其实,这活早晚也是你来管,不如你就和我一起走一趟,好在你也熟悉一下过程。” “我倒是没什么,是不是得和宗主打声招呼?” “哎呀!和他说了他也不会不同意。要不然我去和他说?” 冷凝秋沉思片刻,道:“既然峰主要我去,那我自己和宗主说!你觉得呢?” “可以!”他大声说道。 入夜,冷凝秋心情糟透了,她想去外面走走。 出了宗门的大门,外面宽敞得很,还有一条幽静的小路。 走了一会,夕阳下山了,树林也暗了下去。 一阵凉风吹来:\"谁?\"她低声问道。 冷凝秋的眼睛盯着树林周围,三个黑影瞬间出现在她周围。 \"什么人?\"冷凝秋惊恐地握紧了佩剑。 \"听话!\"一个黑衣人低声道:\"把《九转回魂经》交出来,我们不伤害你!\" 林子里的打斗声越来越响。 冷凝秋回头,正好把一个黑衣人一剑穿胸。 \"大胆!\"另一个高个子黑衣人用力吼道,可没等他在说话,旋即就倒在了血泊中。 空旷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那个还剩一个黑衣人与冷凝秋对峙着,他不进攻也不后退。 冷凝秋的剑一晃,寒光一闪,劈向傻站着的黑衣人。 黑衣人缓过神来,转身就跑。 一阵掌声响起来! “好厉害的剑法!一个能抵三个!”是白云飞。 “你跟踪我?” “没有!我就是路过!” “那你要去哪里?” “除非你跟我一起去,要不然你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幼稚!”她冷冷扔下两个字消失在黑夜里。 第65章 戳穿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花无心踏着青石板小径,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他手中握着长剑,剑穗随风轻摆,脚步轻盈如猫,不惊起一片落叶。 上次在河边偶遇叶孤鸿,两人以竹代剑,切磋了三十余招不分胜负。那日夕阳西下,河水泛着金光,叶孤鸿白衣胜雪,剑招如行云流水,给花无心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分别时,他邀请叶孤鸿加入花谷,助他振兴花谷,但是被叶孤鸿拒绝了,花无心回去思虑了好几天,他觉得自己还要试试。 转过一道弯,竹林深处现出一间简朴的茅草屋,屋前一小片空地,摆放着石桌石凳,旁边一口古井,井台上青苔斑驳。花无心在十步外站定,抱拳朗声道:\"叶兄在否?花无心前来拜访。\" 茅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童,身着青色短衫,面容清秀。男童见到花无心,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行礼:\"花大侠,我家主人不在。\" 花无心微微皱眉:\"叶兄去了何处?\" 男童答道:\"主人三日前启程去了姑苏,说是拜访一位好友,临行前嘱咐小的看家。\"男童顿了顿,又道:\"主人曾说,若花大侠来访,务必好生招待。花大侠若不嫌弃,可在屋内歇息等候。\" 花无心环顾四周,竹林幽静,茅屋简朴,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他微微一笑:\"不必叨扰,我在屋外等候便是。叶兄可说何时归来?\" 男童摇头:\"主人未曾言明归期,只说事情办完便回。\"他犹豫片刻,补充道:\"花大侠若要等,不如进屋用些茶水点心?\" 花无心摆手:\"多谢小兄弟好意,我习惯风餐露宿,在此等候无妨。\"他指了指石桌旁的一棵老松,\"那里便好。\" 男童见状,不再勉强,鞠了一躬退回屋内。不多时,他端出一壶热茶和一碟梅花糕放在石桌上:\"花大侠请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花无心道谢,目送男童回屋后,在石凳上坐下。他给自己斟了杯茶,茶香清冽,是上好的龙井。抬头望去,茅屋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门前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随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叶孤鸿\"花无心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想起那日在河边,白衣剑客一招\"孤鸿掠影\"如惊鸿一瞥,令人叹为观止。他本想来讨教几招,却不想扑了个空。 天色渐晚,夕阳将竹影拉得老长。花无心决定在此等候几日,若叶孤鸿不归,再做打算。他从包袱中取出干粮就着茶水吃了,然后在老松树下盘膝而坐,开始调息练功。 夜幕降临,竹林间虫鸣四起,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花无心闭目养神,耳听八方。忽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竹林深处传来——不是叶孤鸿那种踏雪无痕的步伐,而是刻意放轻却仍显笨重的脚步。 花无心不动声色,右手拇指轻轻顶开剑鞘一寸。脚步声在距离茅屋约三十步处停住了,似乎在观察什么。片刻后,那个人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又转身往外走。 花无心不动声色地想着这个接待他的男童。这孩子名叫小竹,是叶孤鸿三年前从江边救起的孤儿,一向伶俐乖巧,今日却显得局促不安。更奇怪的是,叶孤鸿向来独来独往,从未提起在姑苏有什么好友。 他望着树冠,心里想着\"一定要等叶兄回来。\"花无心微微一笑,径自走向屋后那棵老槐树下的石桌石凳。 小竹拦住了他:\"花大侠,这……这天色将晚,山中湿冷,不如……\" \"无妨。\"花无心已拂衣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我正好有些剑谱心得想向叶兄请教,等上几日也无碍。\" 小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花无心余光瞥见男童双手绞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小竹,\"花无心忽然抬头,目光如电,\"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男童如遭雷击,猛地将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是劈柴时不小心……\" 花无心起身,一步跨到男童面前,轻轻捉住他的手腕。淤青呈指痕状,分明是被人用力抓握所致。 \"是谁伤了你?\"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小竹眼眶突然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说话。 花无心松开手,轻叹一声:\"罢了,你去忙。我就在此处等候。\" 男童如蒙大赦,匆匆退回屋内,关门的声响比平时重了几分。 花无心坐回石凳,表面平静,心中却已起波澜。 叶孤鸿的茅屋依山傍水,门前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四周竹林环绕,本是个清幽所在。但此刻,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花无心依旧坐在树下,看似在读书,实则耳听八方。屋内偶有响动,像是小竹在收拾什么,又像是……在翻找东西? 月上柳梢时,小竹端着一碗热茶出来:\"花大侠,请用茶。\" 花无心接过茶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小竹的手背,感受到男孩微微的颤抖。茶还是上好的龙井,看来是叶孤鸿珍藏的那种,但今日泡得有些苦涩。 \"小竹,\"花无心啜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叶兄去姑苏访的是哪位好友?我或许认识。\" 男童身体一僵:\"是……是一位姓苏的先生,师父说是旧识。\" \"苏?\"花无心眼中精光一闪:\"可是''寒江独钓''苏慕白?\" \"对!就是苏先生!\"小竹连忙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花无心心中冷笑。苏慕白早在两年前就已病逝,这事江湖中人尽皆知。 他判断出小竹在撒谎。 \"天色已晚,花大侠不如到客房歇息?\"小竹试探着问。 花无心摇头:\"我习惯夜观星象,就在此处打坐即可,你不必管我。\" 小竹无奈,只得退回屋内。片刻后,茅屋的灯火熄灭了,整座山坳陷入寂静,只有溪水潺潺和偶尔的虫鸣。 花无心闭目调息,实则将五感提升到极致。约莫子夜时分,他听到屋内传来极轻的啜泣声,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平息。 次日清晨,花无心在溪边洗漱完毕,见小竹端着早饭出来,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未眠。 \"花大侠,用些早点。\" 花无心看着盘中精致的点心和清粥,忽然问道:\"叶兄平日最讨厌吃甜食,怎么今日准备的都是蜜饯糕点?\" 小竹手一抖,差点打翻托盘:\"我……我忘了……\" 花无心不再追问,默默吃完早饭。待小竹收拾碗筷回屋后,他悄然走到茅屋后方。那里有一扇小窗,是厨房的位置。透过窗缝,他看到小竹正在洗刷碗筷,肩膀不住抖动,显然在无声哭泣。 就在这时,花无心目光一凝——厨房角落的柴堆旁,有一块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前院,心中已有计较。叶孤鸿绝非自愿离开,这茅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午时分,花无心假意告辞:\"小竹,我想起城中还有要事,今日先告辞了。待叶兄归来,请转告他我来过。\" 小竹明显松了一口气:\"花大侠慢!\" 花无心转身离去,却在山道拐角处隐入竹林,绕了一圈又潜回茅屋附近。他选了一棵高大的松树跃上,枝叶茂密处正好能俯瞰整座茅屋院落。 整个下午,小竹都在屋内忙碌,偶尔出来打水或晾晒衣物,神色慌张,不时东张西望。黄昏时分,男童突然抱着一包东西匆匆出门,沿着溪流向深山走去。 花无心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跟上。小竹走得很急,不时回头张望,最后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他钻进洞中,片刻后空手而出,神色更加慌张地原路返回。 待小竹走远,花无心进入山洞。洞不深,但很干燥,角落里堆着小竹刚才带来的包袱。花无心解开一看,里面是几件染血的衣物——叶孤鸿上次穿的那件长衫,袖口撕裂,前襟大片血迹已经变成黑褐色;还有一条沾血的布带,似是包扎伤口所用。 最令花无心心惊的是,包袱底部有一块玉佩,正是叶孤鸿随身佩戴的那枚\"青鸾\"佩,如今却从中断裂,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利器所伤。 \"果然出事了……\"花无心眉头紧锁。他将东西原样包好放回,迅速离开山洞。 回到茅屋附近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花无心没有惊动小竹,而是潜入了主屋——那是叶孤鸿的居所。 屋内整洁异常,但花无心锐利的目光立刻发现了异常:床榻下的地板上有一道浅浅的剑痕;书架上的书排列顺序与叶孤鸿平日的习惯不同;最奇怪的是,叶孤鸿视若珍宝的那把剑不见了,而剑架上却放着一把普通的铁剑。 花无心轻抚剑架,忽然感到指腹触到一丝凹凸。低头细看,木质剑架侧面刻着几个极小的字:\"玄……危……姑……\"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刻下的。 \"这是叶兄留下的讯息……\"花无心心中一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花无心闪身躲入帷幕之后。小竹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盏油灯。男孩径直走向床榻,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黑黝黝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玄\"字。 小竹盯着令牌看了许久,突然泪如雨下:\"师父……我该怎么办……\" 花无心不再隐藏,一步跨出:\"小竹,告诉我真相。\" 男童吓得差点摔了油灯,令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清是花无心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花大侠……我……我不是故意骗您……\" 花无心拾起令牌,沉声道:\"叶兄出什么事了?谁伤了他?\" 小竹终于崩溃,泣不成声:\"三天前的夜里……一群黑衣人闯进来……” 花无心收起令牌,目光在小竹身上停留片刻。他右臂衣袖上有一道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师父可在?\"花无心问道。 小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花大侠,请随我来。\" 花无心跟随小竹穿过竹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内光线昏暗,小竹点燃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映照出他憔悴的面容。 \"三天前……小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伙黑衣人闯进我师父这里,他们武功高强,师父他……被他们掳走了……\" 花无心瞳孔微缩,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可看清来人面目?\" 小竹摇头:\"他们都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暗器,\"这是他们留下的。\" 花无心接过暗器,是一枚三棱飞镖,镖身上刻着一个细小的\"玄\"字。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义父的话在耳边响起。 \"玄冥宗……\"花无心喃喃道。 \"什么?\"小竹疑惑地问。 花无心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他们可留下什么话?\" 小竹咬了咬嘴唇:\"领头那人说……说''十五年之约已到,该还债了''。\" 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十五年前的血案是听义父说的。那时他还小,亲眼目睹玄冥宗屠戮武林同道,义父只是只言片语,不曾都讲给他听。 \"你可知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花无心沉声问。 \"西北方向。\"小竹回答,\"我暗中跟踪了一段,他们似乎是要去断魂崖。\" 花无心眉头紧锁,断魂崖地势险要,三面绝壁,只有一条路可上,是绝佳的埋伏之地,可是那断魂崖是阴无邪的地盘,现在归阴无缺管着,前一段逃出来的白芷也回去了。 \"小竹,你伤势如何?\"花无心突然问道。 小竹一愣,随即勉强笑道:\"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 花无心目光如电,扫过小竹的右臂:\"让我看看。\" 不等小竹反应,花无心已闪电般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小竹惊呼一声,想要挣脱,却发现花无心的手如铁钳般牢固。 \"你不是小竹。\"花无心冷冷道,\"你的右腕内侧都有一道竹叶纹身,你到底是谁。\" \"小竹\"脸色骤变,突然左手一翻,一枚银针直刺花无心咽喉。花无心侧头避开,同时右手发力,将对方摔在地上。 \"说!你是谁?真正的小竹在哪?\"花无心长剑出鞘,剑尖抵住对方咽喉。 第66章 闯入 假小竹突然诡异一笑,嘴角溢出黑血,转眼间便气绝身亡。 \"毒牙……\"花无心收回长剑,脸色凝重。这是死士常用的手段,牙中藏毒,一旦被擒便咬破自尽。 花无心迅速搜查假小竹身上,除了一些暗器和毒药外,还在他腰间发现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玄冥\"二字。 \"果然是玄冥宗……\"花无心握紧令牌,眼中杀意凛然。 他走出山洞,望向西北方向的断魂崖。他与叶孤鸿初次相识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岂能坐视不管? 花无心正要动身,突然听到竹林深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循声找去,在一处隐蔽的竹丛后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女,正是真正的小竹。 \"花……前辈……\"小竹气若游丝,\"小心……有埋伏……\" 花无心迅速检查小竹的伤势,发现她胸口中了一掌,肋骨断了三根,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花无心脱下外袍裹住小竹,正要抱起她,突然耳尖一动。 竹林间传来细微的沙沙声,至少有十余人正在靠近。 \"来不及了。\"花无心将小竹轻轻放下,拔出长剑:\"躲在我身后。\" 话音刚落,十余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花无心团团围住。他们个个戴着黑色面具,手持各式兵器,杀气腾腾。 \"花无心,十八年不见,花家的后人果然还活着。\"为首的黑衣人阴森笑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花无心剑尖斜指地面,冷冷道:\"玄冥宗的走狗,也配提多少年?\" \"哈哈哈……\"黑衣人大笑:\"当年让你逃了,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黑衣人一挥手,十余个手下同时扑上。花无心长剑一抖,剑光如虹,瞬间刺穿最先冲来的两人咽喉。他身形如鬼魅,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一剑都带走一条性命。 然而敌人太多,花无心又要护着小竹,渐渐落了下风。一个黑衣人绕到他背后,一刀劈向他的后心。花无心察觉时已来不及完全避开,刀锋划过他的左肩,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衫。 \"花大侠!\"小竹惊呼。 就在危急时刻,一道青影从天而降,剑光如雨,瞬间击毙三名黑衣人。来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白云飞!\"花无心惊喜道。 他微微一笑:\"几天前你可不是这么狼狈?\" 两人背靠背站立,剑光交织成网,黑衣人纷纷倒地。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吹了一声口哨,剩余的手下迅速撤退。 \"别追了。\"花无心拦住想要追击的白云飞,\"先救小竹要紧。\" 他点头,收起长剑:\"这位是?\" \"叶孤鸿的门童。\"花无心简单解释,同时撕下衣袖为小竹包扎伤口。 小竹虚弱地看着花无心:\"花前辈……师父他……被带往断魂崖……他们说……要在月圆之夜……用师父的血祭奠……\" 花无心与师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凝重之色。月圆之夜,就在三天后。 \"先离开这里。\"白云飞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的地方。\" 花无心抱起小竹,跟随他穿过竹林。路上,他低声问道:\"白大哥,这些天你去哪了?为何突然出现?\" 白云飞脚步不停:\"我在半道遇见他们鬼鬼祟祟就跟来了。\" 花无心点头,没有多问。 三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内有简单的床铺和药草。白云飞熟练地生火煮药,为小竹疗伤。 \"她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几日。\"白云飞检查后说道。 花无心皱眉:\"可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 \"我去。”白云飞风斩钉截铁:\"你留下照顾她。\" 花无心摇头:\"不行,玄冥宗的目标可能是我。\" \"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冒险。\"白云飞打断他,\"我虽不认识什么叶孤鸿,但是你的朋友,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小竹突然抓住花无心的衣袖,虚弱但坚定地说:\"花前辈……我必须去……只有我知道……断魂崖的密道……\" 花无心与白云飞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做决定。\"花无心最终说道。 夜深人静,花无心坐在洞口守夜。月光如水,洒在竹林间,仿佛为每一片竹叶镀上了银边。他取出那枚玄冥宗的令牌,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十五年前,那时候的叶孤鸿正执青年,为何要退出江湖? \"在想什么?\"白云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无心收起令牌:\"在想玄冥宗为何要抓他。\" 白云飞在他身旁坐下:\"恐怕与''那件东西''有关。\" 花无心眼神一凛:\"你是说……\" 白云飞点头:\"当年玄冥宗就是为了抢夺各派秘籍才发动袭击。叶孤鸿手中的《太虚真经》残页,是他们最想得到的。\" 花无心握紧拳头:\"若真如此,叶孤鸿危矣。\" \"明日我们分头行动。\"白云飞低声道:\"我去联络旧日同道,你带着小竹先去断魂崖探查。若有异动,以烟花为号。\" 花无心正要回答,突然听到洞内小竹一声惊叫。两人迅速冲进洞中,只见小竹坐在床上,脸色惨白,指着洞口方向:\"有……有人……\" 花无心与白云飞同时拔剑,冲出洞外。月光下,竹林间空无一人,只有一阵冷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可能是做噩梦了。\"白云飞收起长剑。 花无心却眉头紧锁,他走到一处竹丛前,蹲下身查看。地面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印,还有一滴未干的血迹。 \"有人来过。\"花无心沉声道:\"而且刚走不久。\" 白云飞脸色一变:\"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花无心望向断魂崖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能再等了!今夜就动身。\" 次日晌午,断魂崖上,阴风怒号。 花无心紧了紧身上的素白长衫,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眉头微蹙。他身旁的白云飞手握长剑,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 \"玄冥宗的老巢真在这断魂崖下?\"白云飞低声问道,声音几乎被呼啸的山风吞没。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指尖轻点其中一处标记:\"我义父临终前交给我的地图不会错。十五年前,他就是在这里与玄冥宗主决战,最终……\"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白云飞知道,花无心的义父——江湖人称\"铁掌震八方\"的花铁山,正是死在玄冥宗主手下。这些年来,寻找玄冥宗为义父报仇,成了花无心唯一的执念。 \"小心!\"白云飞突然一声厉喝,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花无心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堪堪避过一道袭来的黑影。那黑影落地无声,化作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面容苍白如纸,唯有嘴唇泛着诡异的紫红色,一双眼睛如同深渊般漆黑无光。 \"阴无缺!\"白云飞脸色骤变,剑尖直指来人,\"你不是无影门的人吗?你为何在此?\" 阴无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如同寒冰划过铁器:\"断魂崖乃我无影门禁地,倒是要问问二位,为何擅闯?\" 花无心冷哼一声,双掌已运起内力:\"来得正好,省得我们下去找了。告诉我玄冥宗主的地盘怎么走,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阴无缺闻言大笑,笑声中透着刺骨的寒意:\"花无心,你当真以为凭你和这个白家的小子,就能闯我无影门?可笑!\" 话音未落,阴无缺身形已动,快若鬼魅。白云飞剑光如虹,迎了上去,却见阴无缺袖中突现一柄乌黑短剑,与白云飞的长剑相击,火花四溅。 花无心见状,立刻加入战局。他义父花铁山,掌法刚猛霸道,每一掌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然而阴无缺身法诡异,竟能在二人夹击下游刃有余地闪转腾挪。 \"花少侠小心,他的武功路数诡异!\"白云飞一边出剑一边提醒。 阴无缺突然变招,左手成爪,直取花无心咽喉。那爪风阴冷,带着刺骨寒意,正是玄冥宗绝学\"幽冥鬼爪\"。花无心仓促间举掌相迎,却觉一股阴寒内力顺着手臂经脉直冲心脉,顿时脸色一白,连退数步。 \"无心!\"白云飞见状大惊,剑势陡然凌厉,一招\"天外飞仙\"直刺阴无缺后心。 阴无缺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在剑身上,竟将白云飞连人带剑震退三步。他冷笑道:\"清虚帮的剑法不过如此。花无心,你义父花铁山当年杀我玄冥宗弟子无数,今日我便先取你性命,以慰同门在天之灵!\" 花无心强忍经脉中乱窜的寒气,咬牙道:\"胡说!明明是玄冥宗先杀我花家满门,我义父才\" \"满门?\"阴无缺突然大笑,\"花无心啊花无心,你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白云飞见阴无缺分神,立刻挺剑再上。阴无缺却似背后长眼,身形一晃避开剑锋,同时右手一挥,三道乌光射向白云飞。白云飞挥剑格挡,却仍被其中一道擦过肩膀,顿时鲜血直流。 \"十八年前,花铁山从断魂崖带走了一个男婴。\"阴无缺盯着花无心,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男婴不是别人,正是我无影门前任门主之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花无心心头。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你……你说什么?\" \"不可能!\"白云飞厉声喝道:\"无心别听他胡言乱语!\" 阴无缺阴森一笑:\"花铁山没告诉你?当年他率众围攻我玄冥宗,杀我宗主夫妇,却因一念之仁,带走了他们刚满周岁的儿子。他教你武功,抚养你长大,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借你之手彻底毁灭无影门!\" 花无心脑中一片空白。义父慈祥的面容、严厉的教导、临终前的嘱托,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花铁山的义子,直到义父临终前才告知他身世之谜——他是花清岚的儿子,但若阴无缺所言非虚…… \"无心,别上当!\"白云飞看出她心神动摇,急忙喊道,\"他在扰乱你的心智!\" 阴无缺见计谋得逞,攻势更猛。他双手成爪,招招直取要害。花无心因心神震荡,反应慢了半拍,肩头被爪风扫中,顿时衣衫破裂,露出五道血痕。 白云飞见状,不顾肩上伤痛,长剑舞出一片光幕,将阴无缺暂时逼退。他护在花无心身前,低声道:\"无心,无论真相如何,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白云飞肩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云飞,你的伤……\" \"小伤而已。\"白云飞勉强一笑,\"你还能战吗?\" 花无心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战意:\"一起上!\" 二人默契十足,同时出手。花无心掌风如雷,白云飞剑光似电,一刚一柔,配合无间。阴无缺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悬崖边缘。 就在此时,阴无缺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周身黑气缭绕。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黑色,指甲暴长数寸,如同厉鬼:\"让你们见识真正的无影门神功!\" 他身形陡然加速,几乎化作一道黑影。白云飞只觉胸口一痛,已被阴无缺一爪击中,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花无心大惊,急忙去接,却被阴无缺另一爪击中后背,二人一起摔在地上。 \"游戏结束了。\"阴无缺缓步逼近,眼中杀意凛然:\"花无心,你本可以成为无影门的人,却认贼作父。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你那虚伪的义父!\" 花无心挣扎着站起身,挡在重伤的白云飞前面。他嘴角溢血,却依然挺直腰杆:\"不管我是谁的儿子,花铁山养育我十八年,教我做人道理,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你不许辱没他的人格!\" 阴无缺冷笑:\"愚不可及!\"说着,无影鬼爪再次袭来。 花无心闭目待死,却听\"铛\"的一声脆响。睁眼一看,白云飞不知何时已挡在他面前,以剑硬接了阴无缺这一爪。长剑应声而断,白云飞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云飞!\"花无心心如刀绞。 白云飞强撑着不倒下,低声道:\"无心……跳崖……下面有河……\" 阴无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狞笑道:\"想跳崖?我让你们尸骨无存!\"说着,双爪齐出,直取二人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一把抱住白云飞,用尽全身力气向悬崖外跃去。阴无缺的爪风擦过他的后背,撕下一大片血肉,却终究没能阻止他们坠落。 \"不——!\"阴无缺的怒吼声从崖顶传来,渐渐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花无心紧紧抱着白云飞,感受着身体急速下坠。他看到白云飞已经昏迷,脸色苍白如纸。悬崖下的河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却不知深浅。 \"义父……无论我是谁……我都要活下去……\"这是花无心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冰冷。黑暗。 花无心恢复意识时,首先感觉到的刺骨的寒冷。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半截身子泡在河水中,被冲到了一处浅滩。 白云飞不知所踪。 他艰难地爬上岸,每动一下都牵动背后的伤口,疼得冷汗直流。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隐蔽的山谷,两侧是高耸的崖壁,前方似乎有个山洞。 \"云飞……云飞!\"他嘶哑着嗓子呼唤,却只听到自己的回声。 花无心咬牙站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山洞走去。若白云飞也被冲上岸,最可能就是在那个方向。 山洞入口处,他发现了一串脚印——不是白云飞的,而是一种奇怪的、仿佛被灼烧过的痕迹。花无心心中一凛,警觉起来。 就在此时,洞中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十八年了……终于有人找到了这里\"…… 花无心浑身一震,这声音莫名熟悉,却又陌生得可怕。 他强忍恐惧,一步步走入黑暗的洞穴…… 第67章 探险 “呃……”一声轻微的呻吟传来,显然不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海滩不远处似乎有个黑影,花无心忍着疼,朝海滩不远处走去。 他慢慢地靠近那个黑影:“云飞……云飞……” 是白云飞,只是他这会似乎刚醒过来。 “诶……这是……哪……” 白云飞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也没搞清楚,刚才我们两个从断魂崖上掉下来,我爬起来是在水边,你也醒了?” “啊……”他尝试着要起身。 “你哪里有受伤吗?” “哦啊……没事,我好像腿受伤了,你扶我起来试试……” 花无心用他没受伤的一侧胳膊搀扶着白云飞站起来。 “嗯,还行,看来没什么大问题。”白云飞能站立,他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只是有点皮外伤。 “发现了什么没有?” “看到没?那个方向,好像是有个洞穴,我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白云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走!看看去!” 两人朝洞穴的方向走去。 \"就是那里了。\"他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清脆而冷冽。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云飞踏着摇晃的步伐跟上来。他的青色长衫沾染了泥巴,腰间别着一支玉箫也附上了一层泥沙,俊朗的面容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眉宇间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还是不减。 \"幻月洞天?\"白云飞顺着花无心的目光望去,\"这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花无心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欲得……,月圆之夜,幻月洞天。」 \"昨晚,这封信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边。\"花无心将信笺递给白云飞:\"字迹陌生,不知道为?是故意引我来这里?\" 白云飞接过信笺,指尖轻轻摩挲纸面,眉头微皱:\"纸是上好的宣州纸,墨中混有金粉,写信之人非富即贵。\"他抬头看向花无心,\"你觉得是陷阱?\" \"或许。\"花无心收起信笺,\"但值得一试。只有进去一看能解答世间一切疑问,对我要寻找叶孤鸿的下落至关重要。\" 白云飞轻笑一声:\"那就走,不过小心为上。传说幻月洞天机关重重,百年来无人能活着出来。\" 两人沿着崎岖的洞内山路前行,花无心虽受伤但步履轻盈如踏雪无痕,白云飞则显得随意许多,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避开险处。他们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却莫名地配合默契。 山路尽头是一处陡峭的悬崖,崖壁上藤蔓密布。花无心伸手拨开几根粗壮的藤条,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中洞。\"他低声道。 洞口上方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幻月洞\"。字迹已经风化,却仍能感受到当年刻字之人笔力之雄浑。洞口两侧各立着一尊石像,左边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右边则是一条盘旋的龙,雕刻精细,栩栩如生。 白云飞走近石像,仔细观察:\"这不是普通的装饰,看这里——\"他指向凤凰的眼睛,\"是机关枢纽。\" 花无心也注意到了:\"龙凤呈祥,阴阳相合。要同时触发两处机关才能安全进入。\" 白云飞点头:\"我来左边,你右边。数到三,一起按下它们的眼睛。\" 两人分别站定,花无心的手指轻轻放在龙眼上,触感冰凉。白云飞朝她使了个眼色,开始倒数:\"三、二、一!\" 随着机关被触发,洞口的石门缓缓上升,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古老气息。 \"跟紧我。\"花无心率先迈步进入,白云飞紧随其后。 刚踏入洞内三步,花无心突然停下,伸手拦住白云飞:\"别动!\" 白云飞立刻定住身形:\"怎么了?\" 花无心指向地面:\"看这些石板的接缝,有机关。\"他弯腰仔细观察,\"每隔三块就有一块颜色略深,踩错就会触发陷阱。\" 白云飞眯起眼睛:\"好眼力。那我们从哪里走?\" 花无心沉思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一块深色石板。铜钱刚落,两侧墙壁突然射出数十支箭矢,密集如雨,全部钉在对面的墙上,箭头发黑,显然淬了剧毒。 \"好险。\"白云飞吹了声口哨,\"这要是踩上去,我们两个就成刺猬了。\" 花无心没有回应,专注地观察着箭矢射出的孔洞:\"机关有规律,我们可以利用轻功从这些安全区域通过。\" 他身形一闪,如一片雪花般轻盈地飘向第一处安全点,脚尖刚触地便再次跃起。白云飞也不甘示弱,施展\"流云步\"紧随其后。两人如同两只灵巧的燕子,在致命的机关阵中穿梭。 就在即将通过这段通道时,花无心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嗒\"声。 他脸色一变:\"不好!\" 话音未落,整个通道突然开始震动,头顶的石板缓缓分开,露出无数尖锐的石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快走!\"白云飞一把拉住花无心的手腕,两人全力向前冲刺。石刺离头顶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挣脱白云飞的手,转身拔剑。剑光如雪,一招\"飞花逐月\"直刺头顶机关枢纽。剑尖精准地刺入一个小孔,石刺的下降戛然而止。 白云飞已经冲到安全区域,回头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赞赏:\"好剑法!\" 花无心收剑入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机关比想象中复杂,设计者精通墨家机关术。\" 两人稍作休息,继续前行。通道逐渐变宽,最终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水池,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穹顶上的奇异图案。 白云飞走近水池:\"这是……\" 突然,水面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那是一个蒙面人的身影,手持一柄奇特的弯刀。 \"小心!\"花无心猛地推开白云飞,一道寒光从水中激射而出,擦过白云飞的衣袖,钉入后面的石壁,竟是一枚薄如蝉翼的飞刀。 \"幻水刀阵!\"白云飞脸色凝重,\"传说中已经失传的暗器机关。\" 水面开始剧烈翻腾,无数飞刀如雨点般射出。 花无心和白云飞背靠背站立,各自施展绝技抵挡。花无心的长剑舞出一片银光,将飞刀尽数击落;白云飞则抽出玉箫,以箫代剑,招式潇洒飘逸。 飞刀攻势稍缓,花无心突然发现水池边缘刻着一行小字:「镜花水月,皆为虚幻。」 \"是提示!\"他喊道,\"不要攻击飞刀,它们只是幻象!\" 白云飞闻言,停下防御动作。果然,飞刀穿过他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所有景象如同水中倒影般渐渐消散,石室恢复了平静。 \"好高明的幻术。\"白云飞擦去额头的汗水,\"连我都没能立刻识破。\" 花无心环顾四周:\"这里处处杀机,却又留有一线生机。设计者似乎既想阻止闯入者,又在考验着什么。\" 石室另一侧出现了一道新的通道,比之前的更加幽深黑暗。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继续前进。 通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星象图案。门两侧各有一盏长明灯,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色。 白云飞研究着门上的图案:\"这是二十八星宿图,但排列顺序被打乱了。要打开这扇门,必须将星宿归位。\" 花无心点头:\"我来试试。\"她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铜门上的星宿图案,发现它们可以移动。凭借对天文的研究,她开始重新排列星宿。 就在最后一个星宿归位的瞬间,整个铜门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宽敞的洞厅。洞厅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八个血红的大字: 「贪者必死,智者生还」 石碑后方,三条岔路延伸向未知的黑暗。 白云飞走近石碑,手指轻抚那些字迹:\"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花无心站在岔路口,凝视着三条看似相同的通道:\"每条路都可能致命,也可能通向高处。我们需要做出选择。\" 白云飞突然笑了:\"不如我们各选一条?看谁的运气更好。\" 花无心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分开行动太危险。这洞穴的机关远超我们预期。\" \"开玩笑的。\"白云飞摆摆手,\"不过说真的,你觉得这幻月真的存在吗?还是说,整件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花无心的目光变得深邃:\"无论是真是假,既然来了,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那个人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我不会放弃任何可能。\" 白云飞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那我们一起闯一闯这龙潭虎穴。\"他指向中间的通道:\"我选这条路,直觉告诉我答案在那里。\" 花无心摇头:\"左边的路有微风流动,说明有出口。我们应该走左边。\"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石碑上的字突然开始变化,血红的字迹如同活物般蠕动,最终组成了新的文字: 「双月同天,方见晴天」 白云飞和花无心同时愣住,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花无心轻声道,\"我们必须同时进入两条通道,在某个点汇合。\" 白云飞点头:\"这才符合''双月同天''的提示。那么,你左我右,中间留空。\"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太危险了。如果其中一条是死路……\" \"那就看谁的运气更差了。\"白云飞露出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过放心,我白云飞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收。\" 花无心知道无法说服他,只得点头:\"一炷香时间后,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原路返回到这里汇合。\" \"成交。\"白云飞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花无心:\"拿着这个,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我会立刻感知到。\" 花无心接过香囊,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花无心踏入左侧洞穴的瞬间,身后的石门便无声无息地合上了。他伸手摸了摸石壁,冰凉潮湿,指尖沾上了些许青苔。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 \"果然有古怪。\"花无心轻声自语,将火折子举高了些。洞穴不宽,仅容一人通过,前方似乎有微弱的风声传来。 他缓步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忽然,脚下石板微微下沉,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花无心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去。三支铁箭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钉入身后的石壁,箭尾犹自颤动不已。 \"连环机关。\"花无心稳住身形,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前方地面。铜钱落地的瞬间,两侧石壁突然射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密密麻麻地钉在对面的石壁上,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老把戏!\"花无心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纵身而起,脚尖在两侧石壁上交替轻点,身形如燕般掠过这段危险的通道。落地时,他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通道几乎一模一样。花无心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左侧通道的尘土上有极浅的脚印,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叶孤鸿来过这里?\"花无心心中一动,却又立刻摇头:\"不对,这脚印太新了,像是刚留下不久……\"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想引我入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侧通道。 通道逐渐变宽,最终通向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花无心走近细看,发现是古代剑谱的残篇。 \"这是……\"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石碑上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舞动。花无心立刻闭眼凝神,默念心法口诀,待眩晕感消退后才重新睁眼。 \"精神攻击?\"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石室四角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正缓缓释放着无色无味的迷烟。 花无心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解毒丹含在舌下,同时屏住呼吸。他走近石碑,发现碑后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心剑\"。 花无心凝视着这两个字,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意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地拔出佩剑,在石壁前演练起一套从未见过的剑法。剑招时而凌厉如雷霆,时而柔和似流水,仿佛在与石壁上的剑意共鸣。 演练完毕,花无心收剑入鞘,发现石壁上多了一行小字:\"剑由心生,破妄存真。\"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白云飞却陷入了完全不同的境地。 他选择的右侧洞穴入口装饰华丽,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宝石,将通道照得如同白昼。地面铺着绣有繁复花纹的地毯,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这……\"白云飞皱起眉头,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前行。越是美丽的地方,往往越是危险,这是江湖人的常识。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座精致的花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隐约可见一个白衣人影坐在凉亭中。 \"叶孤鸿?\"白云飞心头一震,那背影好像就是他们寻找多日的剑客。他快步向前,却在接近凉亭时猛地停住脚步。 不对。多少年前,他见过叶孤鸿一次,叶孤鸿从不抚琴,他听花无心说过,他舞剑,从未听说过他通音律。 白云飞拔出长剑,冷声道:\"何方妖孽,胆敢冒充叶兄?\" 琴声戛然而止。凉亭中的白衣人缓缓转身,果然是叶孤鸿的面容,却带着白云飞从未见过的诡异笑容。 \"云飞兄,别来无恙。\"''叶孤鸿''的声音与真人无异,却让白云飞脊背发凉。 \"你不是叶孤鸿!\"白云飞剑尖直指对方咽喉:\"他在哪里?\" ''叶孤鸿''轻笑一声,身形忽然如烟般消散。白云飞眼前景象骤变,花园瞬间化为一片荒芜的坟场,阴风阵阵,鬼火飘摇。 \"幻术?\"白云飞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他环顾四周,发现坟场中央立着一块无字碑,碑前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他谨慎地走近,发现铁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叶\"字。 \"这是……叶孤鸿的佩剑?\"白云飞伸手欲拔,却在触碰剑柄的瞬间感到一阵刺痛。他缩回手,发现指尖已被割破,一滴鲜血落在无字碑上。 鲜血渗入石碑,碑面渐渐浮现出血红色的文字:\"寻我者死\"。 白云飞冷笑:\"装神弄鬼!\"他运起内力,一掌拍向石碑。石碑应声而碎,露出后面的一条幽暗通道。 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白云飞屏息前行,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赫然看见叶孤鸿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浑身是血。 \"叶兄!\"白云飞冲上前去,却在距离三步之遥时猛然刹住。不对,太容易了……这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第68章 难兄难弟 果然,被锁住的''叶孤鸿''抬起头,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七窍中流出黑色的液体。\"你来了……\"它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至极。 白云飞不再犹豫,一剑刺出。剑锋穿透那怪物的胸膛,却没有流血,反而像刺入了一团粘稠的泥浆。怪物发出刺耳的尖笑,身体如蜡般融化,化作无数黑色的小虫向白云飞扑来。 白云飞迅速后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点燃。火焰爆燃,将黑色小虫烧成灰烬。他喘息着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花园入口。 \"是幻觉……\"白云飞额头渗出冷汗。他盘腿坐下,闭目调息,默念清心咒。当他再次睁眼时,花园景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洞穴的真实面目——一个布满尖锐钟乳石的天然洞窟,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白骨。 洞窟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云飞握紧长剑,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阴影——这次是真的叶孤鸿,虽然衣衫褴褛,但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绝不会错。 \"叶兄!\"白云飞又惊又喜,却仍保持警惕,\"真的是你?\" 叶孤鸿疲惫地点点头:\"云飞,快离开这里……这是个陷阱……\"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裂开,无数毒蛇如雨般落下。白云飞挥剑斩落几条近身的毒蛇,冲向叶孤鸿:\"跟我走!\" 两人背靠背作战,毒蛇却越聚越多。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如银河倾泻,将毒蛇群一分为二。花无心持剑而立,白衣上沾满血迹。 \"你们没事?\"花无心简洁地问道。 \"花兄!\"白云飞惊喜交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花无心指了指叶孤鸿:\"我跟着他留下的记号。\" 叶孤鸿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三人迅速穿过一条隐蔽的通道,来到一个简陋的石室。叶孤鸿点燃油灯,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云飞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孤鸿深吸一口气:\"什么玄冥宗幽冥教的都是扯淡,却发现这是个圈套。他们想用古墓中的机关除掉我,同时引你们上钩。\" \"幽冥教?\"花无心皱眉,\"那个二十年前被剿灭的邪教?\" \"他们死灰复燃了。\"叶孤鸿咳嗽了几声,\"而且这次,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复仇……\" 忽然,石室剧烈震动,顶部开始崩塌。三人迅速冲出石室,身后的通道接连坍塌。 \"快走!\"叶孤鸿指向一条向上的狭窄通道,\"那是出口!\" 三人奋力攀爬,身后不断传来岩石崩塌的轰鸣。当他们终于冲出洞口,重见天日时,身后的古墓入口已完全被掩埋。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三人的脸庞。叶孤鸿脱力般坐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递给白云飞。 \"这是我在古墓中找到的……幽冥教正在集结力量,准备在月圆之夜发动袭击……你们必须阻止他们……\" 白云飞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背面是\"夺魂\"二字。 花无心检查了叶孤鸿的伤势,沉声道:\"他中毒了,需要立刻医治。\" 白云飞点头:\"先离开这里再说。\" 三人互相搀扶着向山下走去,背后是被朝阳拉长的影子。 西厢房里,叶孤鸿仰卧在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咳——\"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襟。 白云飞急忙上前,用雪白的手帕替他拭去血迹,眉头紧锁:\"叶兄,再忍忍,花无心马上就到。\" 叶孤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虚弱:\"白老弟……不必……为我……费心……\" \"胡说!\"白云飞一掌拍在床沿,檀木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是花无心的大哥,我岂能见死不救?\" 三日前,叶孤鸿被掳到断魂崖,他也不知道和谁对战虽然最终一剑刺穿对方咽喉,自己却也中了\"玄阴指\",阴寒内力侵入经脉,寻常药物根本无法化解。 \"花公子!\"白云飞如见救星,连忙起身相迎。 花无心微微颔首,径直走到床前。他伸出三指搭在叶孤鸿腕上。片刻后,她眉头微蹙:\"玄阴之力已侵入心脉,再耽搁半日,神仙难救。\" 白云飞脸色骤变:\"可有解法?\" 花无心从腰间解下青玉葫芦,倒出一粒碧绿药丸:\"先服下''九转还魂丹''护住心脉。\"他转向白云飞:\"白公子家传''烈阳真气''至刚至阳,正是玄阴之力的克星。不过……\" \"不过什么?\" \"叶大侠体内经脉受损,承受不住纯阳真气的冲击。需有人先用''寒玉功''疏导经脉,再由白公子输入真气,如此循环往复,方有生机。\" 白云飞面露难色:\"寒玉功乃瞎子岛不传的外的功夫,况且那个瞎子已死……\" 花无心已褪去外衫,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劲装:\"巧了,我可以试试。\" 叶孤鸿虚弱地睁开眼,正对上花无心清澈如水的眸子。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雪山之巅不化的冰雪,纯粹而冷冽。 \"有劳……花……少侠了……\"他气若游丝地说道。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盘膝坐在床边,双手结印。一股清凉气息从他掌心溢出,缓缓笼罩叶孤鸿全身。白云飞识趣地退到一旁,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神色复杂。 随着寒玉功的运行,叶孤鸿体表的温度急剧下降,眉梢鬓角甚至结出细小的冰晶。花无心额头渗出细汗,显然消耗不小。 \"换我。\"白云飞见时机已到,立刻上前。 他掌心贴在叶孤鸿后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叶孤鸿闷哼一声,脸上浮现痛苦之色。花无心见状,立即将手覆在白云飞手背上,寒玉功的凉意中和了部分烈阳真气的霸道。 白云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叶孤鸿的反应,眼中满是专注。那种专注,让白云飞心中莫名一颤。 如此反复三次,叶孤鸿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花无心收功起身,脚步却是一个踉跄。白云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花公子辛苦了。\" 花无心轻轻挣脱,淡淡道:\"无妨。今夜子时还需再行一次,七日后若无不测,当可痊愈。\" 叶孤鸿此时已能坐起,抱拳道:\"救命之恩,叶某没齿难忘。\" 花无心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叶大侠不必客气。\"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清冷如霜。 待他走远,白云飞才低声道:\"瞎子岛上的瞎子临死前给了他一些解毒的技巧,果然名不虚传。只是……\" \"这是什么?\"叶孤鸿问道。 白云飞摇摇头:\"没什么。叶兄好生休息,我去准备些药材。\" 接下来的日子,花无心与白云飞轮流为叶孤鸿疗伤。两人配合日渐默契,叶孤鸿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第六日傍晚,叶孤鸿已能下床走动。他信步来到后院,见花无心正在药圃中采摘草药。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清冷的气质中平添几分柔和。 \"花少侠。\" 花无心回头,见是叶孤鸿,微微点头:\"叶大哥气色好多了。\" 叶孤鸿走到她身旁,看着满园药草:\"多亏少侠妙手回春。只是叶某有一事不解。\" \"请讲。\" \"瞎子岛上的瞎子向来避世不出,你为何会他的医术?\" 花无心手中动作一顿,片刻后才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本分。\" 叶孤鸿注视着她的侧脸:\"仅此而已?\" 花无心抬眸与他对视,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叹:\"叶大侠何必追问?\" 正当叶孤鸿欲再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哨声。花无心脸色骤变:\"魔教的联络信号!\" 几乎同时,白云飞疾奔而来:\"不好!庄外发现魔教踪迹!\" 叶孤鸿立刻道:\"我出去看看。\" \"不可!\"花无心拦住他,\"你伤势未愈,强行运功恐有性命之忧!\" 白云飞已拔剑在手:\"我去应付。花公子,叶兄就拜托你了。\" 不等二人回应,白云飞已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暮色中。 庄外喊杀声渐起,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叶孤鸿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我不能让白老弟一人涉险!\" 花无心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现在出去只会拖累他!\"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服下这个,可暂时控制伤势,但只有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玄阴之力反噬,神仙难救!\" 叶孤鸿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足够了。\" 药力发作极快,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叶孤鸿长啸一声,身形如电射向庄外。 庄门前,白云飞正独战五名黑衣人,剑光如虹,已斩杀两人,但左肩也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染红半边衣袍。 \"白老弟,我来助你!\" 叶孤鸿长剑出鞘,剑锋过处,又一名黑衣人倒地。白云飞又惊又喜:\"叶兄!你的伤……\" \"无妨!先解决这些杂碎!\" 二人背靠背站立,剑光交织成网,黑衣人接连倒下。就在局势渐稳之际,一阵阴冷的笑声从林中传来: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弟,今日就让你们共赴黄泉!\" 一个黑袍人缓步走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正是魔教右使——\"鬼面判官\"崔无命。 白云飞低声道:\"此人武功不在厉天行之下,小心!\" 崔无命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双掌一错,漫天掌影笼罩二人。叶孤鸿与白云飞同时出剑,却听\"铛铛\"两声,长剑竟被震得险些脱手。 \"玄阴指!\"叶孤鸿惊呼。 崔无命冷笑:\"不错!厉左使的绝学,今日就让你们尝尝滋味!\" 掌风呼啸,白云飞被逼得连连后退,旧伤崩裂,鲜血直流。叶孤鸿见状,不顾自身安危,挺剑直刺崔无命咽喉,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崔无命被迫回防,却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青影闪过,花无心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一枚银针从她指尖射出,正中崔无命手腕要穴。 \"啊!\"崔无命吃痛,掌势一滞。 白云飞抓住机会,一剑刺入崔无命肋下。崔无命怒吼一声,一掌拍在白云飞胸口,将他击飞数丈。 \"白老弟!\"叶孤鸿目眦欲裂,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剑尖竟泛起三尺青芒,直取崔无命心口。 崔无命仓促迎击,却被这一剑贯穿手掌,剑势不减,直透胸膛! \"你怎么可能\"崔无命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剑锋,缓缓倒地。 叶孤鸿拔剑转身,却见花无心已扶起白云飞,正在为他诊脉。白云飞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显然伤得不轻。 \"花少侠,白老弟他……\" 花无心抬头,眼中含泪:\"五脏移位,经脉受损,需立即救治。\" 叶孤鸿正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前栽倒。 \"叶大侠!\"花无心惊呼。 原来一炷香时间已到,药效消退,玄阴之力反噬,伤势比之前更加严重。 花无心看着昏迷的二人,咬了咬唇,从腰间取下青玉葫芦,将仅剩的两粒\"九转还魂丹\"分别喂给二人。 这药只有升仙门有! 他望着空了葫芦心里想到——升仙门! 早晚都要直面! 第69章 得一人 春风拂过山岭,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叶孤鸿站在悬崖边,一身灰袍,手中长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他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唯有左肩那道三寸长的疤痕,提醒着半月前那场生死之战。 \"叶兄,伤势如何了?\"花无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润如玉。 叶孤鸿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承蒙花大侠照顾,已无大碍。\" 花无心走到他身侧,一袭紫衣在风中轻扬。这位名震江南的花谷少主面容俊美,眉宇间却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锋芒。他手中折扇轻摇,笑道:\"叶兄剑法通神,那日若非你出手相救,花某恐怕已命丧黄泉。\" \"江湖救急,本是分内之事。\"叶孤鸿淡淡道,目光依旧望向远方云海。 花无心收起折扇,神色渐肃:\"叶兄,花某有一事相求。\" 叶孤鸿终于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花公子但说无妨。\" \"我上次和叶大哥说过的那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我欲振兴花谷,需要叶兄这样的高手相助。\"花无心直视叶孤鸿的眼睛:\"不知叶兄可愿随花某共谋大事?\" 山风骤起,吹动两人的衣袍。叶孤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叶某一介武夫,只知剑道,不通权谋。花公子厚爱,恕难从命。\"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快掩饰过去:\"叶兄何必自谦?以你的剑术才智——\" \"剑即是道。\"叶孤鸿打断他,手指轻抚剑身,\"叶某此生只求剑道极致,无意卷入江湖纷争。\" 花无心轻叹一声,知道难以说服这位固执的剑客。他转而问道:\"那叶兄可有合适人选推荐?花某确实急需得力助手。\" 叶孤鸿眼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他在江湖游历中结识的一位奇人。他沉吟道:\"倒有一人,或许适合花公子。\" \"哦?何人?\"花无心眼前一亮。 \"齐——墨。\" 花无心眉头微皱:\"可是那''百晓生''齐墨?传闻此人博闻强识,通晓天下武学,却性格古怪,从不依附任何势力。\" 叶孤鸿点头:\"正是。此人虽不擅武功,但智计百出,对江湖各派了如指掌。若能得他相助,胜过十个叶孤鸿。\" 花无心若有所思:\"叶兄与他交情如何?\" \"萍水相逢,曾切磋过武学见解。\"叶孤鸿淡淡道,\"此人住在青松岭下的''墨香斋'',花公子不妨一试。\" 花无心拱手道:\"多谢叶兄指点。不知叶兄日后有何打算?\" \"伤愈即行。\"叶孤鸿望向天际:\"北方有座''孤峰'',传闻山巅有古人留下的剑痕,叶某想去一观。\" 花无心知道留不住这位剑客,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上:\"此乃花家信物,解你不时之需。大哥相助之恩,花某铭记于心。\" 叶孤鸿没有推辞,接过玉佩纳入怀中:\"多谢!不过,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亏欠,我教你我的剑术所学,你救我一命,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三日后,山岭下的小镇。 \"墨香斋\"是家不起眼的书铺,门面狭小,檐下挂着块斑驳的木匾。花无心一个人站在门前,有些怀疑这样简陋的地方会住着那位传说中的\"百晓生\"。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书香。店内光线昏暗,四壁书架直抵屋顶,摆满了各式书籍。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瘦削男子正背对门口,踮脚取书。 \"可是齐墨先生?\"花无心拱手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他看上去三十出头,面色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正是区区。\"齐墨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沙哑,\"这位公子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花无心。\"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江南花家?稀客。\"他放下手中书卷,做了个请的手势:\"寒舍简陋,花公子不嫌弃的话,后面请。\" 穿过狭窄的走廊,后面竟别有洞天——一个精致的小院,院中一株老梅,树下石桌石凳。 齐墨拿出自己的一套茶具,亲自煮茶,动作行云流水。 \"花公子远道而来,想必不是为买书。\"齐墨递上茶盏,直入主题。 花无心接过茶,笑道:\"齐先生快人快语。实不相瞒,花某是受叶孤鸿叶大哥推荐,特来请先生出山相助。\" \"叶孤鸿?\"齐墨眉头一挑,\"那个剑痴居然还记得我。\" \"叶兄对先生评价极高。\" 齐墨轻笑一声:\"他是不是说我''虽不擅武功,但智计百出''之类的话?\" 花无心微微一惊,这确实与叶孤鸿所言几乎一字不差。 齐墨啜了口茶:\"花公子可知叶孤鸿为何推荐我?\" \"这……\" \"因为他知道我与你是一类人。\"齐墨放下茶盏,眼中精光闪烁:\"都是不甘寂寞,欲在这江湖中掀起风浪之辈。\" 花无心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先生此言差矣,花某只是……\" \"只是想让花家成为武林第一世家?\"齐墨打断他:\"不必掩饰,花公子,花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八年,居然还能有一个后人,真是老天眷顾。\" 花无心脸色微变,随后又马上恢复如常。 齐墨视若无睹,继续道:\"花公子不必紧张。我若有意对你不利,就不会坐在这里喝茶了。\" \"先生究竟想要什么?\"花无心沉声问道。 齐墨站起身,负手望向院中老梅:\"我可以辅佐你,但有三个条件。\" \"请讲。\" \"第一,我要绝对的信任和自由,不得干涉我的行事方式。\" \"可以。\" \"第二,花家情报网络需对我完全开放。\" 花无心略一犹豫:\"……可以。\" \"第三,\"齐墨转过身来,目光如炬:\"我要知道你的关系网。\" 花无心脸色大变,猛地站起:\"你!\" 院中气氛骤然紧张。齐墨却神色自若:\"你出道以来不过就是会一点花式剑法,可是你现在不仅掌握了瞎子岛的奇门解毒医术,还掌握了无影剑剑法,还有,你的天启之眼是从哪里来的?\" 花无心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平静:\"齐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不错,你说的确实都是事实,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若你入我花谷,定当别论。\" 齐墨盯着花无心的眼睛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我信你。\" 花无心松了口气:\"那先生是答应了?\" \"不急。\"齐墨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整理的江湖各派势力分布与弱点分析。花公子不妨先看看,再决定是否真的需要我。\" 花无心接过竹简,只看了几眼便面露惊色。这上面记载之详尽,分析之透彻,远超自己最近积累。尤其对各派武功弱点的剖析,简直如同亲眼所见。 \"先生大才!\"花无心由衷赞叹,\"有此助力,花家大业可期!\" 齐墨却摇头:\"纸上谈兵终是虚妄。花公子可知为何叶孤鸿不愿辅佐你?\" \"这……\" \"因为他看出你不是真正的武者。\"齐墨直视花无心,\"你视武功为工具,视武者为棋子。而叶孤鸿的剑,只为剑道而生。\" 花无心沉默片刻,坦然道:\"先生所言不差。但江湖从来不只是武功高下之争,更是权谋智略之斗。\" \"正因如此,我才会坐在这里。\"齐墨微微一笑,\"因为我和你一样,相信智慧胜过武力。\"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河生慌张闯入:\"哥哥!不好了!我们在镇外遭到袭击!\" 花无心脸色骤变:\"何人所为?\" 护卫递上一块染血的布条:\"对方留下了这个。\" 布条上,一个血手印赫然在目。 齐墨瞳孔微缩:\"血手印……是''幽冥教''的标记。\" 花无心转向齐墨:\"先生知道他们?\" 齐墨神色凝重:\"几十年前被各大门派联手剿灭的邪教,没想到死灰复燃。\"他快速思索着,\"他们袭击花家的人,必有所图。\" 花无心沉声道:\"我们立刻回去查看。\" 齐墨却拦住他:\"且慢。若我是幽冥教,既已出手,必在途中设伏。\"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我们走这条路,绕道外围。\" 花无心看着地图上齐墨指出的隐秘小路,不由再次为这位谋士的缜密所折服。 临行前,齐墨忽然问道:\"花公子可曾将招揽叶孤鸿之事告知他人?\" 花无心摇头:\"除了心腹,无人知晓。\"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那幽冥教此时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与此同时,山岭山道上,叶孤鸿正独自前行。忽然,他停下脚步,手按剑柄。 \"跟了一路,该现身了。\"他冷冷道。 树丛中走出三个黑衣人,为首者阴笑道:\"叶孤鸿,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 叶孤鸿面无表情:\"幽冥教?\" 黑衣人一愣:\"你如何知道?\" \"猜的。\"话音未落,剑光已起。 三招之后,三名黑衣人倒地不起。叶孤鸿还剑入鞘,看着地上尸体,眉头紧锁。他弯腰检查,从一人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诡异的血色花纹。 \"果然……\"叶孤鸿望向远方,\"花无心那边恐怕也有麻烦了。\" 他沉思片刻,改变了原本北上的计划,转身朝山下小镇方向疾驰而去。 当叶孤鸿赶到墨香斋时,已是人去楼空。院中石桌上,一杯茶尚有余温。他注意到桌面上用茶水写就的两个字:\"幽冥\"。 叶孤鸿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江湖又要不太平了。\" 他走出书斋,望向远方。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位孤傲的剑客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抽身而退了。 而在小镇另一头的密林中,花无心与齐墨正潜伏观察着被袭击的地点。齐墨低声道:\"对方故意留下活口,必是想引我们现身。\" 花无心点头:\"先生有何妙计?\" 齐墨嘴角微扬:\"将计就计……\" 夜色渐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剑客、谋士与野心家,三人的命运就此交织在一起,在这江湖乱局中,谁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第70章 冲锋陷阵只为他 春雨绵绵,城内外的青石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洼。花无心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走在城南的小巷中。伞面上绘着几枝墨梅,被雨水浸得颜色愈深。 他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每一步都计算得精确。转过三个弯,经过两棵老槐树,花无心在一家不起眼的茶肆前停下脚步。檐下挂着一盏褪了色的红灯笼,在雨中轻轻摇晃。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殷勤地招呼道。 花无心收了伞,抖落水珠,目光在店内一扫。角落里,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正低头饮茶,左手三指按在茶碗边缘,形成一个特殊的姿势。 \"一壶碧螺春,要今年的新茶。\"花无心说着暗语,走向那个角落。 斗笠汉子微微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程铁生,刚升了清虚帮朱雀堂的执事,也是花无心安插在帮中的眼线。 \"花公子。\"程铁生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桌下递过一张字条,\"情况紧急,段无涯要在三日后将漕运通道卖给升仙门。\" 花无心瞳孔微缩。漕运是清虚帮的命脉,掌控着江南的水路运输。若被升仙门所得,不仅清虚帮将元气大伤,整个江湖势力都会重新洗牌。 \"消息可靠?\"花无心接过字条,指尖感受到纸张上细微的颤抖。 \"千真万确。\"程铁生喉结滚动,\"我亲眼看见段无涯与升仙门使者密会。他们连交接的文书都拟好了,准备在大长老闭关期满前完成交易。\" 花无心将字条收入袖中,眉头紧锁。清虚帮帮主尤少华风刚死没几天,帮中事务暂由副帮主段无涯代管。没想到此人竟敢如此大胆。 \"段无涯为何要这么做?升仙门给了他什么好处?\" 程铁生摇头:\"具体不知。但听说升仙门许诺给他一本上古秘籍《清虚宝录》,还有江南三座城池的收益。\"他忽然神色一变:\"有人跟踪我,我得走了,花公子,保重。\" 话音未落,程铁生已起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花无心端起茶杯,发现杯底压着一枚铜钱——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花无心在茶肆又坐了片刻,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起身离开。他七拐八绕,确定甩掉所有眼线后,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小院。这是他的秘密据点,连清虚帮中人都不知道。 院中一棵老梅树下,花无心展开那张字条。上面详细记载了交易的时间、地点和参与人员。三日后子时,在瓯江上一艘名为\"醉月\"的画舫中进行交接。 \"段无涯……\"花无心喃喃自语,指尖燃起一缕内劲,将字条化为灰烬。 他与段无涯远了不认识,但是上次尤少华死,就算花无心认识了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尖嘴猴腮,说话横了横叨。 前一段吊唁会上闹的不愉快,他就觉得这个人不会真正为了清虚帮好,程铁生说的要是属实,那也证实了他的感觉,段无涯大权在握,难怪敢如此肆意妄为。 但更令花无心担忧的是升仙门。这个近年来迅速崛起的门派行事诡秘,传闻与朝廷某些势力有所勾结。若让他们掌控漕运,不仅江湖格局将变,恐怕连百姓生计都会受到影响。 花无心在院中踱步,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他必须阻止这场交易,但眼下势单力薄。帮中几位长老又多是新提上来的,与段无涯的关系比较密切。 \"看来只能先查清升仙门的底细了。\"花无心下定决心,转身进屋,从暗格中取出一套夜行衣。 当夜,乌云蔽月。花无心如同一道影子,悄然潜入升仙门在大瓯地的一个分舵。这是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但守卫森严,暗哨遍布。 花无心施展轻功\"踏雪无痕\",身形如烟,避开了所有巡逻弟子。他伏在屋顶,一动不动,好久听下方厅堂中没有声音。 过了好久就听得门响,一个声音说道。 \"……三日后交接,届时我门弟子必须立刻接管所有漕运关卡。\"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段无涯已经安排好了,清虚帮的人不会阻拦。\" \"长老放心。\"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答,:\"水战弟子已经训练完毕,就等信号了。\" 花无心心中一沉。升仙门竟已暗中训练水战弟子,显然蓄谋已久,这个被叫做长老的人是清虚帮的人?他正欲继续探听,忽然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何方宵小,胆敢窥探我升仙门!\"一声厉喝响起。 花无心不及回头,身形猛地向前一扑。一道剑光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削下一片衣角。他顺势翻滚,手中已多了一柄软剑。 三名升仙门弟子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花无心知道行踪已露,不再隐藏,软剑如灵蛇出洞,瞬间点中最近一人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长剑落地。 \"何人?报上名姓!\"有人朝他喊道。 花无心不答,剑招一变,使出\"落花缤纷\"剑法。剑光如雨,将另外两人逼退。他趁机纵身一跃,跳上另一处屋顶。 \"放箭!\"下方有人大喊。 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花无心挥剑格挡,仍有几支擦破了他的手臂。他咬牙忍痛,施展轻功迅速逃离。 回到安全处,花无心检查伤势,所幸只是皮肉伤。但今夜之行证实了程铁生的情报——升仙门确实准备接管漕运,而且已经做好了武力准备。 \"必须尽快联系其他门派。\"花无心包扎着伤口,心中盘算。清虚帮共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其中青龙堂主赵寒山为人正直,或许能争取支持。 次日清晨,花无心换上一身素白长衫,前往青龙堂拜会赵寒山。青龙堂位于城北,建筑宏伟,门前两尊石狮威风凛凛。 “不见!”听了门卫报告,赵寒山想都没想,立刻答道! “可是……” “可是什么?我的话你听不懂吗?”门卫还要说什么,被赵寒山怼了回去。 花无心在门外焦急地转来转去! 听了门卫的回话,他不得已转身往回走。 一个转身趁门卫防守溜号,他冲了进去! \"真是笑话!今天这个想见我,明天那个想见我,我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赵寒山搂着一个穿丝帛上衣下裳的女子决绝的说道。 \"赵堂主,冒昧打扰,有要事相商。\" 赵寒山听到花无心这话先是愣住了,看到他飘然而至已来到身前,马上换了一张笑脸。 “哎呀!花少侠,你看看,我就说嘛!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请坐!” 赵寒山推开女子,把花无心让进内室,两人坐定。 “上酒!”赵寒山热情地喊道。 花无心:“不必劳烦堂主!” “不知少侠今日来区区小地方有何事?” 花无心将段无涯欲出卖漕运一事和盘托出,赵寒山听完,脸色阴沉如水。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已经进展至此。\"赵寒山捋着胡须,\"段无涯近日频繁调动各堂人手,说是为了防备海沙帮袭击,原来另有图谋。\" \"赵堂主,漕运乃我帮根基,若被升仙门掌控,后果不堪设想。\"花无心恳切道,\"我们必须阻止这场交易。\" 赵寒山沉吟良久:\"尤帮主生前曾留有一道密令,若段无涯有不轨之举,可动用青龙令调动堂中精锐。但眼下段无涯势大,白虎堂主是他妻弟,玄武堂主又一向唯他马首是瞻……\" \"朱雀堂呢?\"花无心问。 \"朱雀堂主柳如烟行踪不定,据说去了苗疆采药,短期内无法赶回。\" 花无心心中一沉。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帮中四位堂主,能依靠的只有赵寒山一人。 \"还有一事。\"赵寒山压低声音,\"段无涯近日从西域请来几位高手,据说武功诡异,不可小觑。你若行动,务必小心。\" 离开青龙堂,花无心心情沉重。他原想联合帮中力量阻止交易,现在看来只能另想办法。 正思索间,花无心忽然在街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程铁生!但他神色慌张,衣衫不整,显然遇到了麻烦。 花无心正欲上前,却见两名清虚帮弟子从后面追来,一把抓住程铁生。其中一人冷笑道:\"程执事,副帮主有请,何必躲躲藏藏?\" 程铁生挣扎着,目光忽然与花无心相遇。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花无心不要轻举妄动。 花无心握紧拳头,强忍冲动。难道那两名弟子是段无涯的亲信?看样子武功不弱。若此时出手,不仅救不了程铁生,还会打草惊蛇。 他眼睁睁看着程铁生被押走,心中如刀绞般疼痛。程铁生冒险传递消息,如今身份暴露,恐怕凶多吉少。 夜幕降临,花无心决定冒险一探清虚帮总坛,看能否救出程铁生。总坛位于城东山下,建筑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花无心换上夜行衣,从后山小路潜入。他对总坛布局了如指掌,很快摸到了地牢附近。地牢入口有两名弟子把守,花无心弹出两枚铜钱,击中他们的昏睡穴。 进入地牢,潮湿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花无心屏息前行,在最里间的牢房里发现了程铁生。 程铁生被铁链锁住,浑身是血,显然已经受了酷刑。花无心心中一痛,迅速解开锁链。 \"花……花公子……少侠……\"程铁生虚弱地睁开眼睛,\"你不该来……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地牢外忽然传来一阵大笑:\"我等你多时了!\" 段无涯带着十余名高手涌入地牢,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他四十出头,面容阴鸷,一双鹰目在昏暗的火把下闪着寒光。 “段无涯!” “哪个野小子这么无理!居然直呼我名讳!” “你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吗?” “敢在我这撒野!给我拿下!” 花无心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清虚帮什么时候也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了?你自己不敢上,派你们这群虾兵蟹将来送死?\" \"放肆!\"那弟子怒喝一声,\"上!\" 二十余人同时出手,刀剑破空之声骤起。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腰间长剑\"铮\"的一声出鞘,剑光如水,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嗤——\"最先冲上来的三名弟子喉咙同时喷出血线,瞪大眼睛倒了下去。花无心剑势不停,身形一转,长剑横扫,又是两人应声倒地。 \"布阵!\"清虚帮弟子中有人高呼。剩余的人立刻变换阵型,七人形成一个小阵,将花无心围在中央。 花无心眉头微皱。清虚帮的\"七星锁龙阵\"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七人配合默契,攻守兼备,即便是他也需小心应对。 \"花无心,你逃不掉了!\"阵中一名弟子狞笑道。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缓缓调整呼吸,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动。他右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旧伤。 \"杀!\"七柄长剑同时刺来,封死了花无心所有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突然纵身跃起,脚尖在刺来的剑尖上轻轻一点,借力翻至半空。他在空中一个翻身,长剑向下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剑气激荡,七名弟子同时惨叫后退,每人胸前都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花无心落地时微微踉跄,右臂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强忍痛楚,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剩下的清虚帮弟子见状,脸上露出惧色,但很快又被凶狠取代。他们知道花无心已经受伤,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撑不了多久了!大家一起上!\"一名弟子高喊道。 十余人同时扑来,刀光剑影交织成网。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剑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无心剑法》第七式\"万念俱灰\"施展开来,剑光如雨,笼罩周身三丈范围。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中,不断有清虚帮弟子倒下。花无心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噗!\"一柄短刀刺入花无心左肩,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将那偷袭者刺穿。但紧接着,背后又中了一掌,他踉跄前冲几步,一口鲜血喷出。 \"哈哈哈,花无心,你也有今天!\"段无涯狞笑道, 花无心以剑拄地,勉强稳住身形。他抬起沾满血迹的脸,眼中却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想要我死?\"他喘息着说,\"那就自己来!\" 话音未落,花无心突然暴起,长剑如龙,直取段无涯弟子咽喉。后者举剑格挡,却见花无心剑势一变,转而刺向他左侧空档。 \"嗤——\"长剑穿差点入段无涯心脏,花无心抽剑后退,冷冷地看着其余人:\"来呀?\" 清虚帮弟子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他们原本二十余人,此刻已折损大半,而花无心虽然受伤,却仍如一头受伤的猛虎,凶性更盛。 就在对方愣怔的时候,花无心一阵花式剑法出手,把那些人挡在身外,他砍段程铁生身上的铁链,背上他。 “公子!不用……管……我!” “别说话!要走一起走!” “上!拦下他们!赏银百两!”段无涯歇斯底里喊道。 “我看谁敢?” 花无心选最近一个清虚帮弟子,一剑砍下去,正中他胳膊,但不致死! 那弟子疼的惨叫! 其他人哆哆嗦嗦想上还犹豫! 花无心虚晃几招,趁大伙愣神,背着程铁生冲了出去。 “追!追!快给我追!” 段无涯在他身后狂叫着!鞭挞着清虚帮弟子! 第71章 留宿 荒野上最后一抹残阳落尽! 花无心勒住缰绳,胯下那匹瘦马喷着白气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横在马背上昏迷不醒的程铁生,那人的铁臂在夕阳下泛着暗淡的光泽。 \"铁生……\"花无心轻声自语:\"想不到他们会对你下毒手,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花无心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竹林小屋,炊烟袅袅升起。那是俞青灵的居所,江湖传言她与程铁生师出同门,情同兄妹。花无心此行,正是要将程铁生送回他师妹处。 竹林间一条碎石小径蜿蜒向前,花无心牵着马缓步而行。忽然,他耳尖微动,听见竹林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不动声色,右手却已悄然按在腰间软剑上。 \"阁下何人?为何擅闯寒舍?\"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竹林中传来。 花无心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青衣的女子立于竹影之间,他没说话。 \"花无心!花公子!你怎么来了?\"花无心拱手行礼,道:“程铁生重伤垂危,特来送还俞姑娘处修养,我怕我那里不安全。” 俞青灵闻言脸色骤变,身形一晃已至马前。当她看清马背上那张苍白如纸的熟悉面孔时,眼中闪过一丝惊痛。 \"师兄!\"她失声叫道,素手已搭上程铁生的脉搏。片刻后,她抬头看向花无心,眼中满是震惊与感激:\"他……他伤得这么重,若非遇到公子,恐怕……\" 花无心微微一笑:\"不,当初是我让他去的清虚帮,我救他回来也理所当然,程大侠内伤虽重,但性命已无大碍。只是他体内有一股奇特内劲盘旋不去,还需俞姑娘妙手回春。\" 俞青灵深深看了花无心一眼,似要将他看透。花无心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只见她眼中情绪复杂——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感激。 \"花公子大恩,青灵没齿难忘。\"她郑重行了一礼,\"请随我入内,师兄需要立刻医治。\" 花无心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程铁生从马背上抱下。俞青灵在前引路,穿过一片药圃,来到一间雅致的茅屋。屋前几株药草正开着淡紫色的小花,散发出幽幽清香。 屋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一张竹榻上铺着素白床单。花无心将程铁生轻轻放下,俞青灵已取来药箱,动作娴熟地解开程铁生的衣衫。 当看到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时,俞青灵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断魂刀法?\" 花无心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程铁生右臂上那道陈年伤疤上:\"看来程大侠的仇家不少。\" 俞青灵没有回答,她全神贯注地为程铁生处理伤口。花无心注意到她的手法极为精妙,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素手翻飞间自有一股韵律。更难得的是她指尖隐约有真气流转,显然内功造诣不浅。 \"花公子真是救的及时,若非你及时救治,师兄恐怕……\"俞青灵一边施救一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敢问公子师承何处?\" 花无心淡然一笑:\"在下不过是云游四方,略通医术罢了。至于师承……\"他顿了顿,\"义父已逝,名号不提也罢。\" 俞青灵抬头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花无心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一袭素白长衫衬得他身形修长,面容俊朗却不失英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花公子过谦了。\"俞青灵轻声道,\"能救回师兄,这样的伤势,绝非''略通医术''那么简单。\" 花无心不置可否,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丹药,每日一粒,可助程大侠恢复元气。\" 俞青灵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眼中闪过震惊之色:\"这……这是传说中的……\" \"嘘。\"花无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中带着神秘的笑意,\"俞姑娘见识广博,不过此事还望保密。\" 就在这时,床上的程铁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俞青灵连忙俯身查看,花无心也迅速上前,二指搭上程铁生的手腕。 \"不好!\"花无心眉头紧锁,\"他体内那股内劲运动的不一样。\" 俞青灵脸色苍白:\"是''阴煞掌''!师兄怎会中这种邪门功夫?\" 花无心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三根金针,手法快如闪电地刺入程铁生胸口三处大穴。程铁生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暂时缓过来了。\"花无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但这阴煞掌力非同小可,需得每日行针一次,连续七日方能根除。\" 俞青灵望着花无心的眼神已从感激变成了敬佩:\"花公子不仅医术高明,武功修为也深不可测。阴煞掌力极难化解,公子竟能……\" \"俞姑娘过奖了。\"花无心收起金针,\"在下与程大侠也就见了几次面,他人勇敢又有为,我也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俞青灵深深看了他一眼:\"师兄遭遇毒手,实乃清虚帮内混乱。今日能再见,全赖公子大恩。\"她说着,竟盈盈拜了下去。 花无心连忙伸手扶住:\"俞姑娘不必如此。救人一命,本是我的本分。\" 当他触碰到俞青灵的手臂时,两人都不由得微微一怔。花无心只觉入手处温润如玉,而俞青灵则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与力量。 \"天色已晚,花公子若不嫌弃,请在寒舍暂住几日。\"俞青灵收回手臂,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师兄伤势未稳,还需公子妙手。\" 花无心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点头道:\"那就叨扰了。正好我也需观察程大侠的伤势变化。\" 俞青灵引花无心来到一间客房,虽简陋却整洁非常。窗外一株老梅斜伸进来,枝头已结满花苞。 \"寒舍简陋,还望公子见谅。\"俞青灵轻声道。 花无心环顾四周,笑道:\"竹影梅香,清幽雅致,俞姑娘好品味。\" 俞青灵微微一笑,这一笑如春风拂面,让花无心不由多看了两眼。 \"我去准备晚膳,公子请稍事休息。\"俞青灵说着退出了房间。 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院中药圃中忙碌的青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花\"字。 \"师父,您说的没错,江湖路远,缘分难测……\"他低声自语,将玉佩重新收起。 不多时,俞青灵唤他用膳。简单的四菜一汤,却做得色香味俱全。两人对坐而食,谈论着程铁生的伤势。 \"俞姑娘与程大侠师出同门?\"花无心夹了一筷子清炒笋尖,状似随意地问道。 俞青灵的手微微一顿:\"是的。我们同拜在''铁手神医''门下,师兄学武,我学医。\"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十年前师父仙逝后,师兄便闯荡江湖,我们……见得少了。\" 花无心注意到她话中的迟疑,但没有追问。两人又聊了些医术上的话题,发现彼此见解多有相通之处,言谈渐欢。 饭后,俞青灵去照看程铁生,花无心则回到客房。他盘膝而坐,调息片刻后,从行囊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医书翻阅。 夜深人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花无心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看见俞青灵独自站在院中梅树下,仰望着满天星斗。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清丽,却也透着一丝孤寂。 花无心正欲退回,却听俞青灵轻声道:\"花公子还未休息?\" 花无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俞姑娘好耳力。\" \"医者敏感罢了。\"俞青灵转过身来,\"公子医术高明,青灵有一疑问想请教。\" \"请讲。\" \"师兄体内的阴煞掌力……似乎并非普通阴煞掌。\"俞青灵眉头微蹙,\"掌力中隐含一股灼热之气,极是怪异。\"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俞姑娘观察入微。确实,这阴煞掌已被人改良,加入了''赤炎劲'',阴阳相济,更为歹毒。\" \"能做到这一点的……\"俞青灵脸色一变,\"莫非是''阴阳老怪''?\" 花无心点头:\"很有可能。清虚帮内也是人鱼混杂?\" 俞青灵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三年前,师兄追查一桩江湖惨案,后来和人战,败下来,此后休养了好长时间。如今看来……\" 她没有说下去,但花无心已明白其中凶险。两人并肩立于月下,一时无言。 \"花公子。\"良久,俞青灵开口道,\"你救我师兄,真的只是路见不平?\" 花无心转头看她,月光下俞青灵的眸子如秋水般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江湖路远,相逢即是有缘。\"他轻声道,\"俞姑娘不必多想。\" 俞青灵深深看了他一眼,似要看透他的心思,最终只是轻轻点头:\"无论如何,青灵感激不尽。\" 一阵夜风吹过,梅枝轻颤。花无心忽然伸手,从俞青灵发间取下一片飘落的花瓣。 \"春寒料峭,俞姑娘还是早些休息。\"他温声道,\"明日还要为程大侠疗伤。\" 俞青灵看着那片躺在他掌心的花瓣,不知为何心头一颤。她轻声道了句\"公子也请早歇。\"便转身离去。 花无心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影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月光下,\"花\"字泛着淡淡的光泽。 \"花无心!\"他低声自语,\"义父,我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江湖上传言都不一样呢?\" 夜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 第72章 得来 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赤红。花无心站在江畔码头上,望着来来往往的漕船,眉头紧锁。他手中攥着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段无涯这老狐狸,竟敢做出这等事来……\"他低声自语,声音中透着冷意。 江风拂过他束起的长发,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十八岁的年纪,脸上却更添几分沧桑魅力。他身着靛青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码头上,几名清虚帮弟子正指挥着苦力搬运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花无心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些人。往日里,这些漕运线路由清虚帮维护,利益独沾,维持着一方的安宁。而如今,段无涯竟暗中将这条最重要的漕运线路欲卖给升仙门。 升仙门——这个近年来崛起的邪道门派,行事狠辣,野心勃勃。若让他们掌控了漕运命脉,不仅江湖格局将天翻地覆,沿途百姓更会遭殃。花无心曾亲眼见过升仙门控制下的村庄,百姓如行尸走肉,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汗。 \"必须阻止他们。\"花无心转身离开码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内,齐墨正倚窗独酌。他看上去比花无心年长几岁,面容俊朗,眉目间却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一袭白衣胜雪,与花无心的深沉形成鲜明对比。 门被轻轻推开,花无心闪身而入。 \"你来了。\"齐墨头也不抬,只是将另一只酒杯推至桌对面,\"尝尝,三十年陈酿的女儿红。\" 花无心坐下,将密信拍在桌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酒?\" 齐墨这才抬眼,看到花无心凝重的表情,笑容渐渐收敛。他展开密信,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消息可靠?\"齐墨沉声问道。 \"我亲自跟踪段无涯的心腹,截获了这封信。升仙门已经付了定金,三日后在落雁滩正式交接。\"花无心声音低沉,\"届时,这条漕运线路的地契和通行令将全部易主。\" 齐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段无涯这是自寻死路。江湖规矩,漕运利益关乎门派生计,岂能私自买卖?\" \"规矩?\"花无心冷笑,\"在段无涯眼里,规矩不过是用来约束别人的工具。他贪得无厌,早就想独吞漕运利益。\" 窗外,夜色渐深。客栈里其他客人陆续离去,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两人凝重的剪影。 \"我们得阻止这场交易。\"齐墨手指轻叩桌面,\"但清虚帮势力虽薄弱,但升仙门的高手如林,仅凭我们两人……\" “仅凭我们两个是不可能阻止他们的,你看看这张图。”花无心拿出一张地图。 他在桌上展开,两人看着。 不一会儿,花无心道:\"我已有了计划。落雁滩地形复杂,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水路进出。若我们能提前埋伏……\" \"太冒险。\"齐墨摇头,\"段无涯必定戒备森严。与其在交易时硬抢,不如先找到他出卖漕运的证据,公之于众。届时各派自会群起而攻之。\" 花无心思索片刻,点头道:\"有理。但证据必定藏在清虚帮总舵,那里机关重重……\" 齐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怎么,名震江湖的''无影剑''花无心也会害怕?\" 花无心瞪了他一眼:\"我是担心你这''白衣秀士''身手不够利索,拖我后腿。\"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今夜子时,清虚帮总舵。\"花无心收起地图,\"我从东侧潜入,你负责西侧。找到账册后,在藏书阁汇合。\" 齐墨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龟息丹'',能暂时掩盖气息,避开那些看门狗的鼻子。\" 花无心接过,收入怀中。两人又详细商议了行动细节,直到月上中天。 子时将至,清虚帮总舵笼罩在夜色中。高大的院墙内,偶尔有巡逻弟子的灯笼晃过。花无心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翻过东墙,落地无声。 他服下龟息丹,顿时感觉气息内敛,心跳都变得缓慢。借着阴影掩护,他快速穿过庭院,避开一队巡逻弟子。清虚帮总舵布局复杂,但他早已熟记于心。 东侧是段无涯的居所,账册极可能藏在那里。花无心贴近主楼,听到里面传来段无涯与人的谈话声。 \"……升仙门答应给我们三成利润,外加十万两白银,还有城池利益。\"段无涯的声音沙哑低沉:\"三日后交接,届时各派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 \"帮主英明。\"另一个谄媚的声音道,\"只是……花无心和齐墨那边,会不会……\" \"哼,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段无涯冷笑,\"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若敢插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花无心心头一凛,但此刻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等谈话结束,段无涯离开后,才悄然潜入书房。 书房内陈设奢华,紫檀木架上摆满古籍。花无心快速搜查,终于在墙壁暗格中找到一个铁盒。盒上设有精巧机关,但他早有准备,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针,几下拨弄,机关应声而开。 盒中正是漕运地契副本和与升仙门的往来密函。花无心迅速翻阅,确认无误后收入怀中。正要离开,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有人闯入了总舵!\" 花无心暗叫不好,迅速熄灭烛火,隐入阴影中。门被猛地推开,几名清虚帮弟子持刀闯入。 \"没人?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光……\" 花无心屏住呼吸,等待时机。就在弟子们转身欲走时,一枚暗器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一名弟子咽喉! \"有埋伏!\"其余弟子大喊,顿时乱作一团。 花无心知道这是齐墨在制造混乱,助他脱身。他抓住机会,从窗口掠出,几个起落便到了屋顶。远处,一道白影闪过,正是齐墨。 两人在藏书阁汇合,齐墨手中也拿着一册账本:\"找到了,段无涯与升仙门的所有交易记录都在这里。\" 花无心点头:\"我这边也有收获。快走,趁乱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段无涯站在院中,仰头大笑:\"花无心,齐墨,老夫恭候多时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中了埋伏。院墙上站满了弓箭手,箭尖寒光闪烁。 \"段无涯,你出卖漕运利益,违背江湖道义,今日我二人便要替天行道!\"花无心厉声喝道,长剑已然出鞘。 段无涯狞笑:\"道义?这世道,强者为尊!你们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别想活着离开!放箭!\" 箭如雨下,花无心和齐墨背靠背,剑光如幕,将箭矢尽数击落。但敌人实在太多,两人渐渐力不从心。 \"突围!\"花无心低喝,剑势一变,化作一道流光直冲段无涯而去。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段无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段无涯似乎早有预料,身形急退,同时四名黑衣人从暗处扑出,将花无心团团围住。这四人武功诡异,配合默契,花无心一时竟难以突破。 另一边,齐墨也被十余名高手缠住,白衣上已染上点点血迹。他手中折扇开合间,暗器频发,但敌人实在太多。 \"花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齐墨高喊,\"你先走,把证据带出去!\" \"休想!\"花无心怒喝,剑势更猛,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但其余三人攻势更急,花无心左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一阵诡异的笛声突然响起。那声音如泣如诉,直钻入脑,令人头晕目眩。花无心内力深厚,尚能抵抗,但清虚帮普通弟子已纷纷抱头倒地。 \"升仙门的''迷魂笛''!\"齐墨脸色大变,\"花兄小心,是升仙门的高手到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入院中,手持一支白骨笛。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段帮主,看来你需要帮助啊。\"黑袍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难听。 段无涯脸色微变,但很快堆起笑容:\"阴长老来得正好,还请助我拿下这两个小辈。\" 阴长老阴森一笑,笛声骤变,如万鬼哭嚎。花无心只觉气血翻涌,内力运转顿时滞涩。齐墨更是闷哼一声,他承受不了这个声音。 夜色如墨,那一缕幽冷的笛声自身旁飘出,如毒蛇吐信,丝丝渗入骨髓。 花无心握紧手中长剑,眉头紧蹙:“这笛声……不对劲!” 齐墨亦觉心神恍惚,仿佛有无数细线缠绕四肢,动作渐渐迟缓。他咬牙低吼:“是升仙门的‘摄魂魔音’!阴长老的鬼笛!” 笛声陡然转急,如万鬼齐哭,四周草木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花无心眼前一黑,竟见无数黑影自地下爬出,张牙舞爪地扑来。他心知是幻象,可手脚却不受控制,剑锋竟缓缓转向自己! “糟了……身体不听使唤!”他额头沁出冷汗,拼命催动内力抵抗,却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齐墨双目赤红,猛然咬破舌尖,以痛楚强提神志:“公子!闭耳封脉!别听笛声!”他反手一掌拍向自己耳后穴道,暂时隔绝魔音侵扰,可阴长老的笛声却似能穿透血肉,直击魂魄。 远处,阴长老立于古树之巅,黑袍翻飞,手中一支漆黑骨笛泛着森然寒光。他嘴角微扬,笛音再变,如泣如诉,花无心与齐墨的瞳孔骤然涣散,如提线木偶般缓缓转身,朝悬崖边缘迈去…… 花无心立于山崖边,衣袂翻飞,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镜子,那是无心镜,无心镜泛起幽蓝寒光。升仙门阴长老的笛声如毒蛇般钻入耳中,摄人心魄,四周草木皆为之凋零。他冷笑一声,镜面一转,映出万千幻象—— “无心无相,万法皆空!” 无心镜骤然爆发出刺目光华,将笛声的诡异音波尽数反弹。阴长老身形一滞,笛音顿乱,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镜子竟能反噬他的魔音? 与此同时,齐墨盘坐于地,双手结印,口中低诵《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咒文如涓涓细流,涤荡众人心神。原本被笛声所惑的他,眼中猩红渐褪,神智复明。阴长老的魔音再难侵入半分。 阴长老怒极反笑:“区区小辈,也敢破我魔音?”他笛声骤变,化作凄厉鬼啸,直袭二人。 花无心镜光再闪,齐墨咒声愈沉。一者破邪,一者守心,二人合力,竟将阴长老的杀招尽数化解。 “老鬼,你的笛声,不过如此。”花无心冷笑。 阴长老面色阴沉,终是冷哼一声,化作黑雾遁去。 “阴长老……阴长老……”段无涯朝阴长老消失的方向喊道。 “别喊了!笑话,你以为搭上升仙门的人就能让你飞黄腾达,不要做梦了!”花无心收起无心镜冷喝道。 “你们这些个乳毛未干之贼人也想插手我帮中之事,休想得逞!”段无涯气急败坏怒道“快把契约还给我!” “你不惜牺牲帮中利益中饱私囊,不给帮中弟子留后路,想让清虚帮为你陪葬吗?”齐墨从地上站起来,不紧不慢说道。 “齐墨!我念你和你有一面之缘,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要是还不走,可别怪我!” “我已入花谷,生是花谷的人,死是花谷的鬼!” “你……竟敢和那小子站一起……都给我杀掉!”段无涯咬牙切齿的道。 “慢着!清虚帮的弟子不要在为这个老鬼卖命,他拿你们不当人,你们只是他成事的一枚棋子,恐日后他成了事会灭口!” 听了花无心这么一说,清虚帮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在犹豫。 “你们别信他信口雌黄!给我上!”段无涯吼道。 “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清虚帮做了什么!” 花无心说完,从小匣子里拿出那个契约展开,道:“大家看看,这是你们的漕运契约!” 香主从人群后走上前,认真看了看,对大家说道:“正是!” “段无涯这次你是躲不过去了!你出卖清虚帮的利益,想让帮中弟子陪葬,我看你怎么解释!” 一个声音从场外响起来! 大家转头看去——白云飞! 众人惊呼! “你一个清虚帮之弃子也配来这里说话?”段无涯反问道。 “错!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的做法,我是主动退出清虚帮的,不和你们同流合污!”白云飞正色道。 “大家若不信,我可以把段无涯和升仙门往来交易书信念给你们听!”花无心收起契约,拿出书信。 “清虚帮今有漕运通道,收益颇丰,升仙门门主若有意可以详谈!……” “若日后升仙门掌管我清虚帮漕运线路,我段某定当贡献无量……” “闭嘴!你们别听他蛊惑人心,给我拿下!” 段无涯歇斯底里吼道! 话音未落,几把长剑已朝他砍去,他飞身阻挡。 哪知帮中弟子已觉醒,一起将他围住,乱剑砍死,死相狰狞! 待众人解了心头之恨,花无心道:“清虚帮的兄弟们,大家都是穷苦出身,来这里就是想混口饭吃,但是有人不让我们吃饭可不行,今日,花某感谢大家的信任和帮助,择日,花某一定帮助兄弟们选一个合适的新帮主!” “花帮主……花帮主……” 花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白云飞倚在树上拿着扇子笑着! “不不不!大家不要这样喊,我花某可不敢当帮主一职,今晚大家先散了,我花某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花无心朝大家作揖道! 正是: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73章 拉锯战 晨光未露,江面上浮着一层薄雾,像轻纱般笼罩着漕运码头。花无心伏在芦苇丛中,指尖轻抚过腰间那柄细如柳叶的软剑,剑身在微光下泛着秋水般的寒芒。 \"花帮主,探子回报,码头东侧只有四个守卫,西侧塔楼上有两个弓箭手。\"一个精瘦汉子压低声音道,他是清虚帮青龙堂的副手赵三,此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花无心微微颔首,晨风吹动他鬓角的碎发,露出一双清冷如霜的眼睛。他不过十八岁,却已是清虚帮实际上的掌权者,副帮主段无涯死了后,帮中兄弟就称他帮主,帮中大小事务皆由他决断。 \"崔无命呢?\"他轻声问道,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十几个清虚帮精锐都屏息凝神。 \"回帮主,那''铁手判官''昨夜在醉仙楼喝到三更,现在应该还在码头仓库里酣睡。\"赵三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指尖无意识地在剑鞘上敲击了三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帮中弟子都知道,当花帮主敲到第三下时,便是决断已定。 \"赵三带五人解决东侧守卫,老周带三个好手摸上塔楼。\"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其余人跟我直取仓库。记住,我要活的崔无命。\" 众人无声领命,像一群夜行的狸猫般散入雾中。花无心起身时,腰间玉佩轻响,他随手将其摘下放入怀中——这是他义父所赠,十八年来从未离身,但今日他需要绝对的安静。 码头的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花无心每一步都精确地踏在木板接缝处。前方仓库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门口果然无人值守——升仙门占据码头不过几日,竟如此托大。 突然,他耳尖微动,左手猛地一挥,三点寒星从袖中激射而出。暗处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黑影从仓库屋顶滚落,被紧随其后的清虚帮弟子接住,利落地卸了下巴捆了起来。 \"帮主好眼力!\"身后弟子低声赞叹。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眉头微蹙。太顺利了——以崔无命的老辣,不该如此疏于防范。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仓库大门。 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叮\"声。几乎同时,三支弩箭从门缝中射出,深深钉入对面的木桩。 \"有埋伏。\"花无心冷笑:\"崔护法既然醒了,何不出来一见?\" 仓库大门轰然洞开,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大步走出。崔无命年约四旬,满脸横肉,最醒目的是那双异于常人的手掌——大如蒲扇,漆黑如墨,正是名震江湖的\"铁砂掌\"练到极致的标志。 \"花帮主好灵巧的耳朵。\"崔无命声如洪钟,眼中却无半点醉意,\"可惜清虚帮今日要少一个人了。\" 花无心不答,软剑已如银蛇出洞,直取崔无命咽喉。崔无命不躲不闪,右掌横拍,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将软剑震开。花无心借力旋身,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突然变向刺向崔无命肋下。 \"好剑法!\"崔无命大喝一声,双掌如磨盘般轮转,将剑势一一化解。两人转眼交手十余招,花无心剑走轻灵,崔无命掌势沉猛,一时难分高下。 码头各处此时已响起喊杀声,清虚帮弟子与升仙门众人战作一团。赵三手持分水刺,连伤三名敌人,正杀得兴起,忽听身后破空声至,急忙侧身,一支羽箭擦着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塔楼!\"他大吼示警。 花无心闻声剑势一顿,崔无命抓住机会,一掌拍向他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左手在腰间一抹,三道银光激射而出。崔无命急忙变招,铁掌横扫,击落两枚暗器,第三枚却划过他右臂,带出一溜血珠。 \"飞花摘叶?\"崔无命脸色一变,\"李沧浪的独门暗器手法,你竟学会了!\" 花无心不答,趁他分神之际,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刺他咽喉。崔无命仓促后退,后背已贴到仓库墙壁。眼看剑尖将至,他突然狞笑一声,右脚重重跺地。 花无心心头警兆突生,硬生生收住剑势,向后急跃。方才站立之处,三支铁矛从地下刺出,若是慢得半分,已被穿个透心凉。 \"崔护法好布置。\"花无心冷笑,眼角余光却瞥见码头各处地面都有不自然的凸起。 崔无命抹去臂上血迹,阴森道:\"花帮主可知这码头地下埋了多少火油?只需一支火箭,你清虚帮精英今日便要葬身火海!\" 花无心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难怪崔无命有恃无恐,原来早有同归于尽的准备。远处,清虚帮弟子已逐渐占据上风,但若火油引爆,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崔护法舍得这漕运要道?\"他故意放缓语速,同时手指在背后做了几个隐秘的手势——这是清虚帮的暗号,示意众人准备撤退。 崔无命哈哈大笑:\"升仙门得不到的,清虚帮也休想染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 电光火石间,花无心软剑脱手飞出,如银虹贯日,直射崔无命手腕。崔无命急忙闪避,火折子落地,他怒吼一声,铁掌带起呼啸风声拍向花无心面门。 花无心不躲不闪,双掌迎上,竟是要硬接这开碑裂石的铁砂掌。崔无命眼中闪过喜色,掌力又加三分。就在两掌相接的刹那,花无心手腕一翻,掌心突然多了一枚铜镜——正是他方才摘下的腰间玉佩! \"砰\"的一声闷响,崔无命只觉掌力如泥牛入海,紧接着一股诡异劲道顺着手臂直冲心脉。他踉跄后退,惊骇地看着自己漆黑的手掌竟然泛起不正常的紫红色。 \"镜……镜花水月功?\"崔无命嘴角溢出血丝,\"李沧浪连这也传给你了?\" 花无心拾起软剑,剑尖轻点崔无命咽喉:\"火油机关的总闸在哪?\" 崔无命狞笑:\"你以为……\"话音未落,花无心剑尖一颤,已在他肩上刺出三个血洞,位置分毫不差,正是铁砂掌的运气要穴。崔无命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在东侧第三块石板下。\"他终于咬牙道。 花无心向赵三使个眼色,后者立刻带人前去。不多时,赵三回报:\"帮主,机关已毁,还发现这个。\"他递上一封火漆密信。 花无心展开一看,眉头渐渐紧锁。信中竟是朝廷某位大员与升仙门主的密约,要以漕运码头为饵,引清虚帮入瓮。 \"好一个一石二鸟。\"他冷笑一声,将信收入怀中,转向被捆成粽子的崔无命,\"崔护法,看来你也不过是枚弃子。\" 崔无命面如死灰,再无方才的嚣张。 晨雾散去,朝阳将码头染成金色。清虚帮弟子正在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老舵主李沧浪不知何时已站在码头入口,白发在风中轻扬。 \"老帮主。\"花无心上前行礼。 李沧浪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码头:\"做得不错。不过……\"他指了指花无心染血的袖口,\"下次记得,镜花水月功第三转时,气走少阳会更好。\"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原来这老家伙一直在暗中观战。他正欲答话,忽听江上号角声起,一艘大船正破浪而来,船头旗帜上赫然绣着\"升仙\"二字。 \"看来今日还没结束。\"李沧浪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烁。 花无心握紧软剑,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正合我意。\" 黑云压城,浊浪排空。 三艘黑帆大船破浪而来,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鬼面,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为首的大船上,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立于船头,海风掀起他蓬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被刀疤贯穿的脸。 \"黑护法,前面就是青螺湾码头了。\"一名弟子躬身禀报。 黑奴——升仙门四大护法之首,眯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望向远处。十年了,自从被师父从角斗场救出,赐名\"黑奴\",他便将这条命卖给了升仙门。 \"挂旗,发信号。\"黑奴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 弟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一面绣着血色仙鹤的黑旗在桅杆上升起,在风中猎猎作响。同时,船头燃起三盏绿色灯笼——这是升仙门独有的信号。 然而码头上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黑奴眉头一皱,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对玄铁短戟。这三尺短戟饮血无数,江湖人称\"血戟黑奴\",闻者色变。 \"不对劲。\"黑奴低声道,\"码头守卫呢?\" 就在这时,码头上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将整个海湾照得如同白昼。黑奴瞳孔骤缩——原本应该悬挂升仙门旗帜的旗杆上,此刻飘扬着一面青色大旗,旗上绣着一个白色的\"虚\"字。 \"清虚帮!\"身后弟子惊呼。 黑奴心头一震。清虚帮与升仙门是世仇,几天前他离港时,这码头明明还在升仙门掌控之中。如今竟已易主? \"备战!\"黑奴一声暴喝,声如雷霆。三艘大船上的弟子立刻刀剑出鞘,弓弩上弦。 码头上,一个阴冷的声音穿透海风传来:\"血戟黑奴,别来无恙啊!\" 黑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码头最高处,手持铁扇,面带讥笑。 \"李沧浪!\"黑奴咬牙道。此人乃是清虚帮老帮主,江湖人称\"铁手李\",一手铁扇点穴功夫出神入化,三年前曾与黑奴在鄱阳湖上交过手,不分胜负。 \"黑奴老弟远航辛苦,李某特来相迎。\"李沧浪展开铁扇,故作斯文地摇了摇,\"只是这青螺湾码头如今已是我清虚帮的地盘,升仙门的人,怕是靠不得岸了。\" 黑奴冷笑:\"李沧浪,你清虚帮趁我不在,偷袭码头,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李沧浪仰天大笑,\"黑奴啊黑奴,你当真以为只是丢了码头这么简单?你们升仙门慢慢地自身都难保。\"话到此处突然收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黑奴心中一沉。不可能!升仙门势力庞大,怎会 \"放箭!\"李沧浪突然变脸,铁扇一挥。 刹那间,码头上数十名弓箭手同时放箭,箭如飞蝗,向三艘大船倾泻而下。 \"举盾!\"黑奴大喝,同时双戟出鞘,在身前舞出一片乌光,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尽数击落。 但仍有数名弟子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护法,我们怎么办?\"一名弟子捂着肩头箭伤,焦急问道。 黑奴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码头形势。清虚帮显然早有准备,不仅弓箭手埋伏,码头两侧还隐约可见刀斧手的身影。 硬闯上岸必是死路一条! \"传令,后船变前船,撤出港湾!\"黑奴当机立断,\"铁岩,你带几个好手,护送''那件东西''从西侧小湾上岸,务必送到总坛!\" 名叫铁岩的壮硕弟子抱拳领命,迅速离去。 李沧浪见大船要退,冷笑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他铁扇再挥,码头上突然推出三架床弩,粗如儿臂的弩箭寒光闪闪。 \"放!\" 三支巨弩破空而来,其中一支直奔黑奴面门。黑奴暴喝一声,双戟交叉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弩箭被震偏,深深插入甲板。另外两支弩箭则击中旁边一艘大船的桅杆,粗大的桅杆轰然断裂,船帆倾覆,那艘船顿时乱作一团。 \"弃船!把人转移到主船上来!\"黑奴一边指挥,一边警惕地盯着码头。李沧浪没有继续发动床弩攻击,而是好整以暇地摇着铁扇,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黑奴心中疑云密布。以清虚帮的准备,完全可以趁乱将他们全部歼灭,为何手下留情?李沧浪刚才提到升仙门,莫非 就在这时,船舱中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 黑奴脸色大变,顾不得箭雨,转身冲向船舱。推开舱门的瞬间,一道寒光迎面刺来。黑奴侧身避过,看清袭击者是一名被铁链锁住的年轻女子,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短剑。 \"找死!\"黑奴怒喝,一戟挑飞短剑,另一戟抵住女子咽喉。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姣好却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与仇恨。她颤抖着声音道:\"杀了我,反正落到升仙门手里也是生不如死!\" 黑奴盯着这张陌生的脸,却莫名感到一丝熟悉。他沉声问:\"你是谁?怎么上船的?\" 女子冷笑:\"装什么糊涂!你们升仙门掳掠女子修炼邪功,江湖上谁人不知?\" 黑奴眉头紧锁。升仙门确有采阴补阳的功法,但他向来不屑于此。这女子显然是被其他同门带上船的,只是不知为何被锁在此处。 外面传来弟子焦急的喊声:\"黑护法,清虚帮的快船围上来了!\" 黑奴权衡片刻,收起短戟,一把抓住女子手腕:\"想活命就跟我走!\"不等女子回应,他已拖着对方冲出船舱。 甲板上已乱作一团。三艘大船中有一艘正在下沉,弟子们忙着转移物资。远处,五艘清虚帮的快船正飞速逼近,每艘船上都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帮众。 \"黑护法,我们被包围了!\"弟子惊慌道。 黑奴目光如炬,迅速判断形势。他沉声道:\"所有人听令,放弃受损船只,集中到主船上来。准备火油罐,等他们靠近了给我烧!\" 弟子们立刻行动起来。黑奴将女子推给一名心腹:\"看好她,别让她跑了,也别让人伤了她。\" 女子挣扎着喊道:\"你们这些魔头不得好死!清虚帮会为我报仇的!\" 黑奴闻言一愣:\"你是清虚帮的人?\" 女子咬牙不答,眼中恨意更浓。 就在这时,清虚帮的快船已逼近至二十丈内。黑奴高举右手,待敌船进入射程,猛地挥下:\"放火!\" 数十个点燃的火油罐从大船上抛出,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弧线,落在清虚帮的快船上。顿时有三艘敌船燃起大火,帮众纷纷跳海逃生。但另外两艘快船灵活地避开火攻,继续逼近。 \"准备接舷战!\"黑奴双戟在手,杀气腾腾。 就在两船即将相撞的刹那,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号角声。那声音浑厚低沉,仿佛从海底传来,令人心神震颤。 令人惊讶的是,清虚帮的快船闻声立刻调转船头,放弃了攻击。 黑奴愕然望去,只见远处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楼船,船身漆黑,帆上绘着一个鲜红的\"冥\"字。 \"幽冥船?\"黑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东海冥王岛的标志,冥王岛势力庞大,极少涉足中原武林纷争,今日为何出现在此? 李沧浪站在码头上,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犹豫片刻,突然高声道:\"黑奴,今日算你走运!我们走!\"说完竟带着清虚帮众人迅速撤离码头,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奴眉头紧锁,这一切太过蹊跷。清虚帮占尽优势却突然撤退,幽冥船莫名现身,还有船舱中那个神秘的女子 \"黑护法,我们现在怎么办?\"弟子问道。 黑奴望向那艘幽冥船,它静静地停在海面上,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 \"先离开这里。\"黑奴沉声道,\"去龟蛇岛暂避,同时派人联系总坛,查明情况。\" 大船缓缓驶离青螺湾码头,黑奴站在船尾,望着渐行渐远的陆地,心中充满不祥的预感。升仙门发生了什么?清虚帮为何能轻易夺取码头?还有那个女子 他转身走向被看押的女子,决定先从这个意外的俘虏身上寻找答案。 第74章 疑虑重重 暮色四合,湖面上泛起一层薄雾,将整个青螺弯码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东方峻站在湖心岛的观景台上,负手而立,玄色长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身形修长,面容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门主,酉时已过,您的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传来侍女轻柔的声音。 东方峻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示意知道了。他的目光依旧凝视着湖对岸的码头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幽冥渡今日为何没有靠岸?\"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地底传来。 侍女闻言一怔,随即低头答道:\"回门主,奴婢不知。或许是湖面风大,船夫耽搁了时辰?\" 东方峻冷哼一声,长袖一挥:\"去把黑奴叫来。\" 不过片刻,一个身着暗黑色劲装的男子快步走来。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冷峻,上脸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为他平添几分凶戾之气。此人正是升仙门首护法黑奴,东方峻最得力的心腹。 \"门主。\"黑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东方峻转过身来,眼中寒光闪烁:\"我的船呢?\" 黑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属下刚刚从外归来,船停在湖心岛。门主的意思是……\" \"幽冥渡是谁的船?\"东方峻的声音愈发冰冷:\"我们出来以后,不知道它去哪了。\" 黑奴脸色骤变。作为升仙门门主的专属运输船,自己都没靠上码头,那里已易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而东岸普通码头则是门中弟子和商船停泊之处,鱼龙混杂。 \"属下这就去查。\"黑奴立刻起身。 \"慢着。\"东方峻叫住他,\"带上''影卫'',不要声张。若有人问起,就说例行检查。\" 黑奴点头领命,转身快步离去。东方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后,他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三分戒心,即便是黑奴这样的心腹也不例外。 湖心岛与东岸码头相距约三里水路。黑奴带着四名黑衣影卫乘小船悄然抵达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码头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老长。 自己的船还在,可是,那个又黑又大的是什么玩意? 幽冥渡静静地停泊在最外侧的泊位上,这艘通体漆黑的双层楼船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船上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对劲。\"黑奴低声对影卫道:\"你们二人守住船头船尾,其余人随我上船查看。\" 踏上甲板的瞬间,黑奴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右手按在腰间软剑上,左手打了个手势,两名影卫立刻分散开来,悄无声息地搜索船舱。 甲板上空无一人,但有几处明显的打斗痕迹——一道剑痕划过船舷,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洒在桅杆底部。崔无命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血迹,放在鼻端轻嗅。 \"不超过两个时辰。\"他喃喃自语。 \"护法大人!\"一名影卫从下层船舱探出头来,\"这里有发现。\" 黑奴快步走下楼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下层船舱是船夫和侍卫休息的地方,此刻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茶具碎了一地,墙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刀痕。 最引人注目的是舱壁上一大片喷溅状的血迹,血迹中央,一个血手印清晰可见,五指张开,仿佛在绝望中试图抓住什么。 \"船夫和侍卫都不见了。\"影卫低声道,\"但看这血量,至少有一人重伤或已死。\" 崔无命面色阴沉,快步走向船尾的密室——那里是应该是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密室门虚掩着,锁已被利器劈开。 推开门,黑奴的瞳孔猛地收缩。密室内的铁柜大开,里面空空如也。有的私人印章、几张重要账册,以及一个装有门派秘密的锦盒盖子被扔在地上。 \"出大事了?\"黑奴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转身对影卫道,\"立刻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靠近这艘船。我去禀报门主。\" 当黑奴匆匆赶回湖心岛时,东方峻正在书房翻阅一本古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道:\"如何?\" 黑奴单膝跪地,声音沉重:\"门主,出事了。发现幽冥渡,幽冥渡上发现打斗痕迹和大量血迹,船夫和侍卫全部失踪。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密室被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盗。\" 东方峻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翻过一页:\"哦?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动这么贵重的东西?\" \"属下不知。幽冥渡周围很静,劫持它的绝非等闲之辈。\"黑奴抬头,\"门主,此事恐怕……有人通敌。\" 东方峻终于合上书本,缓缓抬头。烛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查。从船夫和侍卫的背景查起,再到最近三个月内接触过幽冥渡的所有人。\" \"查他干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黑奴犹豫了一下,\"门主,幽冥渡和我们也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查它?\" 东方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得了!\"他站起身,长袍无风自动,\"让他们来试试。\" 黑奴低头称是,正要退下,忽听东方峻又道:\"等等。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异常动向?特别是……那几家。\" 黑奴知道门主指的是与升仙门有过节的几个门派:\"青龙帮上月换了帮主,新帮主据说武功不俗;铁剑门最近在招兵买马;至于清虚帮……他们的新帮主是……花无心……还有桃花教……\"他顿了顿:\"他们的圣女上月曾出现在百里外的青峰镇。\" \"饭桶!\"东方峻怒吼,眼中寒光更盛,\"清虚帮帮主怎么会是花无心?继续盯着他们。另外,派人去查查最近有没有陌生高手进入本地。\" 黑奴领命而去。 东方峻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漆黑如墨的湖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想动本座的东西?\"他轻声自语,\"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窗外,一阵狂风突然卷起,吹灭了书房内的所有烛火。黑暗中,东方峻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 翌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升仙门内不胫而走——昨夜东岸码头发生命案,三名守夜弟子被人一剑封喉,尸体整齐地排列在码头入口,仿佛某种警告。 更令人不安的是,尸体旁边用血写着一行字:\"血债血偿,升仙当诛\"。 黑奴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检查尸体后,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三名弟子都是被同一人所杀,而且凶手用的正是升仙门的独门剑法\"十三式\"。 \"护法,这……\"一名年长的执事声音发颤,\"这是门内人干的?\" 黑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道:\"把尸体处理了,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向湖心岛方向,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能精通十三式的人,整个升仙门不超过十个。而能在一夜之间连杀三人不留痕迹的,更是屈指可数。 当他将这一发现禀报东方峻时,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门主终于变了脸色。 \"好,很好。\"东方峻怒极反笑,\"不仅偷本座的东西,还敢用本门的功夫杀人栽赃。\"他猛地一拍桌案,坚硬的红木桌面竟被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传令下去,即日起升仙门进入戒备状态。所有弟子不得擅自离岛,各堂口主事立刻来湖心岛议事。\"东方峻眼中杀意凛然,\"本座倒要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黑奴领命而去,心中却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他跟随东方峻十余年,从未见过门中出过如此诡异之事。幽冥渡神出鬼没、弟子被杀……这一连串事件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更令他担忧的是,东方峻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了。以门主往日的性格,遇到这种事应当冷静分析,暗中调查才对。如此大张旗鼓地召集全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除非……\"黑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门主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与此同时,在湖心岛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里,东方峻正面对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门开了,进来一个身披斗篷,头戴斗笠的人 \"你太着急了。\"那人声音沙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东方峻冷笑:\"收手?你以为本座会怕这些跳梁小丑?\"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那人叹息,\"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三年前的教训,你忘了吗?\" 听到\"三年前\"三个字,东方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愤怒取代:\"住口!这次不一样。本座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随你。\"那人渐渐淡去,\"只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门一开,那人出去了,屋子里恢复如常,东方峻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不管你是谁……\"他对着空荡荡的密室低语:\"敢动本座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清虚帮帮内气氛严肃,李沧浪拐杖放在一边,头靠在椅背上, “清虚帮的弟子们,今天我们抢回了青螺弯码头,都是靠大家努力的结果,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选出新帮主,以后大家也不必叫我帮主,我花某是花谷的人,虽然大家抬举我,但我一个外人不能掌管清虚帮,我谢过大家的好意!” “我们觉得就合适做我们清虚帮帮主!”一个弟子喊道。 “不不不,清虚帮帮主应该在你们之间产生,而不是由我来掌管,我就是一个外人,如果今后清虚帮有什么事情,可以去花谷找我,不仁不义之事,趁人之危之事,我花某不能干!” “好,我们就按帮中的规矩,选新的帮主!”香主带头说道。 今天喷了黑奴一头雾水的人竟是门主,什么时候有的幽冥渡?他这个首席护法都不知道。 看来门主对他也不是什么都毫无保留! 第75章 入花谷 雨,下得很大。 花无心独坐在茅屋中,一壶浊酒,一盏孤灯。 屋外雨声如注,打在茅草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屋内却是干燥的,只有偶尔从屋顶漏下的几滴雨水,落在泥地上,很快被吸收殆尽。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是劣酒,辣得喉咙发烫,却正合他心意。花无心喜欢这种刺激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花谷\"谷主,江湖人称\"无心公子\",却已看透世间冷暖。十八年前那场变故后,他便不再相信任何人。花谷虽名满江湖,却只有他一人独居。不是没有人想拜入他门下,只是他从不收徒。 \"砰\"的一声,他将空碗重重放在桌上,又给自己斟满。 屋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风声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花无心皱了皱眉,他讨厌这样的夜晚,讨厌那些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中的记忆。 就在他准备再次举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很轻,但在雨声中依然清晰可辨。花无心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荒山野岭,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花少侠,程铁生求见!\"一个年轻的声音穿透雨幕传来。 花无心眉头一挑,没有回应。他慢慢放下酒碗,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程铁生?哦!自己救下的人。 \"花谷主,程铁生跪请一见!\"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坚定。 花无心终于站起身,走到门前,却没有立即开门。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年轻人跪在雨中,全身已经湿透,却依然挺直腰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滚。\"花无心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花谷主!\"那年轻人猛地抬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却遮不住他眼中的执着,\"我程铁生愿以性命为誓,求入花谷门下!\" 花无心冷笑一声:\"花谷不收徒,更不收无名之辈。\" \"我知道花谷规矩!\"程铁生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过头,\"这是我程家祖传的''铁手令'',愿献与谷主,只求一个机会!\" 花无心目光一凝。铁手令?那不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程家堡信物吗?据说持此令者,可号令程家旧部。这小子,什么来头? 思索片刻,花无心终于拉开门闩。门一开,风雨立刻灌了进来,吹得灯焰摇曳不定。 \"进来。\"他简短地说。 程铁生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却在站起时一个踉跄——显然已经在雨中跪了许久。他稳住身形,恭敬地走进屋内,带进一地的雨水和泥泞。 花无心皱眉看着地上迅速扩散的水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桌前坐下,重新倒了一碗酒。 \"把门关上。\"他头也不抬地说。 程铁生连忙转身关门,然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由于这次受伤已精瘦,面容刚毅,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熠熠生辉。 \"站着干什么?坐。\"花无心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程铁生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下,却只敢坐半个屁股,背挺得笔直。 \"喝酒吗?\"花无心突然问。 \"呃喝一点。\"程铁生有些意外。 花无心推过一个空碗,给他倒了半碗酒:\"喝完它。\" 程铁生看了看碗中浑浊的酒液,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饮而尽。酒一入喉,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 花无心冷眼旁观:\"不会喝酒,也敢来我花谷?\" 程铁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眼泪:\"我……我可以学。\" \"学?\"花无心嗤笑一声,\"江湖中人,连酒都不会喝,算什么男人?\" 程铁生低下头:\"花少侠教训得是。\" 花无心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啜饮:\"说,为什么想入花谷?\" 程铁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先谢谢少侠救我!我敬仰少侠气概,清虚帮的位子你都不坐,又拱手让人,世人皆比不了少侠心胸,所以,少侠是有情有义之人,程某余生愿意为少侠效力。\" \"哦?\"花无心来了兴趣,\"你果真是这么想的?\" \"句句出自我肺腑。\"程铁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花无心目光微动。程家堡,他听说过。二十年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势力,后来逐渐没落?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你报仇?\"花无心淡淡地问。 程铁生一惊。 但很快答道:\"花谷的''花式剑法''独步武林,\"程铁生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父亲生前常说,若论剑法精妙,当世无人能出花谷之右。我……我想学剑,为父报仇!\" 花无心沉默地喝完碗中酒,又给自己倒满。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屋檐滴水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一下一下,像是某种倒计时。 \"花谷不收徒。\"良久,花无心再次说道,语气却不如之前坚决。 程铁生突然从凳子上滑下,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求谷主成全!我程铁生愿为谷主做牛做马,只求一个机会!\" 花无心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十年前,他也曾这样跪在义父门前,只为学得一身武艺报仇雪恨。可最终呢?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 \"你起来。\"他冷声道。 程铁生却不动:\"谷主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威胁我?\" \"不敢!\"程铁生连忙解释,\"只是……只是我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想报仇!\" \"够了。\"花无心打断他,\"你想入花谷,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程铁生眼前一亮:\"什么条件?谷主请说!\" 花无心缓缓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把短刀,扔在程铁生面前:\"自断一指。\" 程铁生愣住了,低头看着地上的短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怎么,不敢?\"花无心冷笑,\"连这点痛苦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程铁生深吸一口气,捡起短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他伸出左手,将小指放在桌沿,右手举起短刀—— 刀光一闪。 \"啊!\"一声压抑的痛呼,一截小指掉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在桌面上积成一滩。 花无心瞳孔微缩。他没想到程铁生真的会这么做,而且如此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程铁生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他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伤口上方,试图止血,但鲜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选小指?\"花无心突然问。 程铁生勉强一笑:\"右手……还要握剑……\" 花无心定定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种不顾一切的决心,那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狠劲……多么熟悉啊。 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金疮药和布条,丢给程铁生:\"包扎好。\" 程铁生如获至宝,连忙道谢:\"多谢谷主!多谢谷主!\" 花无心走回桌前坐下,看着程铁生笨拙地给自己包扎,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考验有多么残酷,而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明日清晨,收拾好东西,跟我回花谷。\"花无心终于说道,声音依然冷淡,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程铁生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喜悦:\"谷主……您答应了?\" 花无心没有回答,只是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屋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某种新的开始。 冷凝秋在房中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几乎要被磨出两道痕迹来。 窗外的月光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停下脚步,望着那轮明月,心中却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又痒又痛。 \"我该去见他吗?\"她低声自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几日前,我…… 冷凝秋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带着化不开的忧愁。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初遇花无心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姑娘何故为我寻药?\"他当时这样问她,声音如同雪山上的清泉。 后来她才知道,花无心隐居深山已有十八年,不问世事。他养伤的那段日子,她为他煮茶。山上没有世俗的纷扰,只有两个灵魂的惺惺相惜。 冷凝秋猛地转身,衣袂翻飞。她不能再想下去了,每多想一刻,心中的天平就倾斜一分。她应该恨他的,应该立刻拔剑相向的。可是…… \"为什么是你……\"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如同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她想起花无心教她\"落雪无声\"剑法时的专注神情,想起他为她挡下毒箭时眼中的决然,想起他们在雨夜围炉对饮时的畅快。 这些记忆都是假的吗?那些温柔的眼神,那些体贴的举动,都是伪装吗? 冷凝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远处竹林沙沙作响。她知道,穿过那片竹林,再走半个时辰,就是花无心现在隐居的草庐。自从上次分别后,他还在茅屋的家,而她每次上山采药,都会\"顺路\"去拜访。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几天前。那天她带了自己为他熬的药,可是,那个慕容颖……好像她们之间更和谐。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好像是……现在想来,若是知道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平静相处,她会不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不,我必须问清楚。\"冷凝秋突然下定决心,抓起桌上的长剑。剑鞘冰凉,却不及她心中的寒意。 刚一开门,娄会出现在门口。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宗主有令,即刻我们就出发!” “什么?现在?” “正是!” 娄会冷眼观察她片刻,冷冷道:“江湖儿女情长最是大忌!会误事!你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 望着娄会消失的方向,她皱紧了眉头。 第76章 磨难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升仙门的山门,东方延修站在石阶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心中却无半点欣赏之意。 他身着墨青色长袍,腰间系着象征少主身份的银丝玉带,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少主,时辰到了。\"身后,黑奴低沉的声音传来。这位升仙门大护法一身黑袍,脸上戴着半张铁面具,露出的半边脸布满狰狞。 东方延修微微点头,转身走向早已备好的队伍。十六名身着灰衣的升仙门弟子整齐列队,抬着八口朱漆大木箱——那是给青云刹的礼物。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东方延修翻身上马,低声问道。 黑奴策马靠近,声音压得更低:\"门主说,青云刹若拒绝联姻,便按原计划行事。\" 东方延修握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指节泛白。他当然知道\"原计划\"意味着什么——武力吞并。 三年来,升仙门在父亲东方峻的铁腕统治下,已经吞并了七个中小门派,如今终于将目标对准了五大派之一的青云刹。 \"我明白了。\"东方延修淡淡道,率先策马前行。 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下行,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时,东方延修忽然抬手示意停下。他敏锐地察觉到竹林中的异样——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戒备!\"黑奴厉声喝道,灰衣弟子立刻围成一圈,将少主护在中央。 就在此时,数十道黑影从竹林中窜出,动作迅捷如鬼魅。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兵器寒光闪烁。 \"保护少主!\"黑奴大喝一声,抽出腰间双钩迎敌。 东方延修冷静地观察战局,发现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各异,显然来自不同门派,但配合却异常默契。更令他心惊的是,其中几人使用的竟是青云刹的独门剑法\"青云十三式\"。 \"难道青云刹早有准备?\"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逼近他身后。 东方延修迅速侧身,一记\"回风拂柳\"掌拍出,却被对方轻巧避开。那人身形一转,袖中突然射出一道银光。东方延修只觉颈侧一麻,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有毒……\"他勉强运功抵抗,却感到内力如泥牛入海,很快失去了意识。 当东方延修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山洞中,双手被特制的铁链锁住,吊在石壁上。洞内潮湿阴冷,只有几支火把提供微弱的光亮。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阴影处传来。 东方延修眯起眼睛,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那人同样一身黑衣,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清澈却冷冽的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袭击升仙门少主!\"东方延修沉声问道,暗中尝试运转内力,却发现经脉受阻,无法凝聚真气。 黑衣女子轻笑一声:\"东方少主还是省省力气,你中的是''千机散'',十二个时辰内别想动用内力。\" 她走近几步,东方延修这才注意到她腰间悬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剑,剑鞘上刻着精细的云纹——那是青云刹的标志。 \"你是青云刹的人?\"东方延修心中一震,\"范青云派你来的?\"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东方峻派你前往青云刹提亲,究竟有何企图?\" \"两派联姻,共谋武林大业,有何不可?\"东方延修镇定道。 \"呵,好一个共谋大业。\"女子冷笑,\"三年来,升仙门吞并七派,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如今盯上青云刹,联姻不过是幌子?\" 东方延修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范雨晴知道这件事吗?\" 女子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关心她知不知道?\"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自然关心。\"东方延修直视女子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女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东方少主倒是演得一手好戏。你聊过了见过了,你们同路吗?谈何关心?\" 她说着,突然伸手摘下了面纱。 东方延修呼吸一滞。面前是一张堪称绝色的脸庞——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唇若点朱。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宇间那股不输男子的英气,以及眼中燃烧的倔强火焰。 \"雨……晴?\"东方延修难以置信地问道。 \"正是。\"范雨晴扬起下巴,\"没想到,你要娶的人,先把你绑来了。\" 东方延修苦笑:\"确实没想到。范小姐这是何意?若不愿联姻,大可让你父亲直接回绝,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回绝?\"范雨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以为青云刹现在有选择吗?升仙门势力如日中天,若直接拒绝,恐怕第二天就会有大军压境!\" 她逼近一步,短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冰冷的剑尖抵在东方延修咽喉:\"说!东方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东方延修感受到剑尖传来的寒意,却出奇地平静:\"范小姐既然调查过升仙门,应该知道我虽为少主,却从不参与父亲的谋划。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范雨晴讥讽道,\"东方少主倒是听话。\" \"江湖儿女,婚姻大事本就由长辈做主。\"东方延修淡淡道,\"范小姐不也一样?\"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范雨晴某根神经,她眼中怒火更盛:\"不一样!我绝不会任人摆布!今日绑你来,就是要问清楚升仙门的真实意图。若你们真存了吞并青云刹的心思……\" \"你待如何?\"东方延修突然打断她,\"杀了我?那正中我父亲下怀。他正愁没有借口对青云刹用兵。\" 范雨晴的剑尖微微颤抖,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东方延修趁机继续道:\"范小姐,你我都是棋子,何必互相为难?\" \"棋子?\"范雨晴冷笑,\"东方少主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东方峻最得力的助手,三年前灭青霞派,就是你亲自带队。\" 东方延修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我最后一次……听从父亲的命令。\" 洞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范雨晴审视着东方延修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 \"证明给我看。\"她突然说道。 \"什么?\" \"证明你和东方峻不是一路人。\"范雨晴收剑入鞘,\"否则,我宁可冒险杀了你,也不能让青云刹落入虎口。\" 东方延修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我怎么证明?\" 范雨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只能说真话。你敢吃吗?\" 东方延修毫不犹豫地点头:\"拿来。\" 范雨晴似乎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犹豫了一下,才打开瓶塞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她走近东方延修,将药丸递到他嘴边。 就在东方延修即将服下药丸的瞬间,山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范雨晴脸色一变:\"有人找到这里了!\" \"是黑奴。\"东方延修沉声道,\"他精通追踪之术,想必是循着我的气息找来的。\" 范雨晴迅速权衡利弊,突然一把抓住东方延修的手腕:\"跟我走!\" \"什么?\" \"不想死就闭嘴!\"范雨晴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的钥匙,迅速解开东方延修的手铐,拉着他向山洞深处跑去。 东方延修踉跄跟上,体内药力未消,几乎使不上力气。范雨晴见状,干脆一把揽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带着他在曲折的洞穴中穿行。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 晨光熹微,青云刹的山门被一层薄雾笼罩,宛如仙境。 范青云立于后山悬崖边,一袭青衫随风轻扬,手中三尺青锋在晨曦中泛着冷光。他双目微闭,呼吸与山间清风融为一体,剑尖轻点虚空,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刹主!不好了!\"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一名年轻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范青云收剑入鞘,眉头微蹙:\"何事如此慌张?青云刹弟子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山门外来了数十人,为首的是个黑面大汉,说要……要刹主交出东方延修!\"弟子声音发颤,\"守门的三位师兄已被他们打伤!\" 范青云眼中精光一闪,袖中手指微微收紧:\"黑面大汉?可报上名号?\" \"他自称黑奴,说……说若刹主不交出东方延修,便要血洗青云刹!\" \"黑奴?\"范青云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激起一阵波澜。他快步向山门方向走去,衣袂翻飞间已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将报信弟子远远甩在身后。 山门前,青云刹二十余名弟子持剑列阵,剑锋向外,却不住后退。对面站着三十余名装束怪异的高手,有男有女,兵器各异,眼中皆含杀气。为首之人身高八尺,皮肤黝黑如炭,光头无发,只在脑后留着一撮小辫。他赤裸上身,肌肉虬结如铁铸,胸前纹着一只狰狞狼头。 \"范青云!几天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黑奴声如洪钟,在山间回荡,震得几名年轻弟子耳膜生疼。 范青云飘然落在众弟子前方,抬手示意他们退后。他仔细打量黑奴面容,那黝黑肤色下依稀可见的轮廓让他心头一震:\"你们来何事?\" \"哈哈哈!你还装不知道!\"黑奴仰天大笑,笑声中却满是怨毒,\"几日我们约定的事,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范青云面色一沉:\"黑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放屁!\"黑奴暴喝一声,震得山石簌簌落下,\"分明是你答应将你女儿嫁给东方延修,可是,今日你们又劫持了他,今日我既归来,必要讨回公道!\" 他猛地扯开胸前皮甲,露出肌肉。 范青云看到那一身紧实的肌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黑奴,当时我只说了不确定会答应这门亲事。你今日率众来我青云刹,就为这事?\"范青云沉声问道,右手已悄然按上剑柄。 黑奴狞笑:\"简单!交出东方延修,我立刻带人离开。否则……\"他一挥手,身后三十余名高手同时亮出兵刃,寒光刺目,\"我便踏平你这青云刹!\" \"东方延修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怎么会绑他?\"范青云不动声色,体内真气已开始沿经脉流转。 \"他偷了我家主上的''九转还魂丹'',此乃死罪!\"黑奴从怀中掏出一枚黑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西域鬼王令在此,谁敢阻拦,杀无赦!\" 青云刹众弟子见状,纷纷变色。西域鬼王乃当世魔头,武功深不可测,麾下高手如云,近年来已灭了数个中原门派。 范青云却神色不变:\"你终于露出了青面獠牙!青云刹立派三百年,还轮不到西域魔教在此撒野!\" \"好!好得很!\"黑奴怒极反笑,\"今天就让弟兄们过过瘾。\"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扑来,一双漆黑如墨的手掌带起腥风,直取范青云面门。那手掌所过之处,空气竟发出\"嗤嗤\"声响,显是含有剧毒。 范青云不敢怠慢,长剑出鞘,剑光如水,在身前织成一道光幕。\"叮\"的一声脆响,剑掌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黑奴的\"黑砂掌\"已练至化境,肉掌堪比精钢。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三步。范青云只觉剑身传来一股阴寒内力,忙运功化解。黑奴则看着掌心一道白痕,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青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黑奴冷笑道,\"可惜今日你必败无疑!\" 他忽然从腰间抽出一对乌黑短戟,戟身刻满诡异符文。范青云认出这是西域魔教的\"噬魂双戟\",传闻被其所伤者会魂魄受损,成为行尸走肉。 \"众弟子退后!结''青云剑阵''护住山门!\"范青云高声喝道,同时剑势一变,使出青云剑法中最凌厉的\"长虹贯日\",剑光如匹练般直刺黑奴咽喉。 黑奴双戟交叉,硬接这一剑,同时左腿如鞭扫向范青云下盘。范青云纵身跃起,剑尖在戟身上一点,借力翻到他身后,反手一剑刺向其背心。 眼看剑尖就要刺中,黑奴却诡异一笑,竟不闪不避。范青云心知有诈,急忙收力,却见黑奴后背突然射出三枚乌黑细针! 范青云仓促间侧身闪避,仍被一枚黑针擦过左臂。顿时,一股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黑血毒针!\"范青云脸色一变,急忙点穴封住经脉,\"堂堂升仙门护法,竟用如此下作暗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黑奴狞笑着扑来,双戟带起呼啸风声,\"范青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范青云左臂已渐渐失去知觉,只能单手持剑勉力抵挡。十招过后,他已落入下风,右臂也被戟风划出一道血痕。 青云刹众弟子见状,纷纷挺剑欲上,却被那些西域高手拦住,一时间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 就在范青云险象环生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般从寺内掠出,剑光如雪,直取段天狼后心! 黑奴感应到背后杀气,急忙回身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他连退五步才稳住身形,惊愕地看着来人。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剑眉星目,一身白衣胜雪,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正是范青云的关门弟子——欧阳硕。 \"师父!弟子来迟了!\"欧阳硕扶住摇摇欲坠的范青云,眼中满是愧疚。 黑奴看清来人,眼中闪过狂喜:\"欧阳硕你终于肯现身了!交出东方延修和还魂丹,我可饶你不死!\" 欧阳硕冷笑:\"西域鬼王为练魔功,残害数百幼童性命炼制此丹,我毁之无愧!\" \"找死!\"黑奴暴怒,双戟舞成一片黑云扑来。 欧阳硕正要迎战,范青云却一把拉住他:\"硕儿,你不是他对手。带众弟子退入''青云迷阵'',启动护山大阵!\" \"师父!我怎能丢下您!\"他急道。 范青云推开弟子,强提一口真气站直身体:\"为师命令你!青云刹可以没有范青云,但不能断了传承!走!\" 说罢,他竟主动冲向黑奴,剑光暴涨,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黑奴没料到他还有如此战力,一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欧阳硕含泪看着师父背影,咬牙转身高呼:\"众弟子听令!随我退入迷阵!\" 青云刹弟子训练有素,虽处下风却阵型不乱,边战边退向寺内。那些西域高手紧追不舍,却被突然升起的迷雾所困,一时间分不清方向。 山门前,范青云与黑奴已交手百余招。范青云毒发攻心,嘴角溢出黑血,剑势渐缓。黑奴也好不到哪去,胸前被划开一道尺长伤口,鲜血淋漓。 \"老东西!何必垂死挣扎?\"黑奴喘息道,\"只要你交出东方延修,我可向主上求情,饶你不死。\" 范青云以剑拄地,勉强站立:\"青云刹……没有贪生怕死之徒……黑奴,休要污蔑我……\" \"冥顽不灵!\"黑奴怒喝一声,运起全身功力,双戟如两条黑龙扑向范青云。 范青云闭目待死,忽听一声清越剑鸣,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正是去而复返的欧阳硕! \"住手!\"欧阳硕长剑横空,架住双戟,\"我跟你走!放过我师父!\" \"硕儿!你……\"范青云又惊又怒。 欧阳硕回头,眼中含泪却带笑意:\"师父养育之恩,弟子永世难忘。今日之事我替师父管了,自当由我而终。\" 黑奴大喜:\"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人,把他绑了!\" 两名西域高手上前,用特制铁链锁住欧阳硕手脚。范青云想要阻拦,却因毒性发作而瘫软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徒被带走。 \"范青云看在你有这样徒儿的份上,今日饶你不死。\"黑奴居高临下地看着范青云,\"但青云刹……从今日起,将不复存在!\" 他狂笑着率众离去,只留下重伤的范青云和满目疮痍的山门。 暮色四合,范青云强撑着爬起身,望着西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黑奴……硕儿……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第77章 身世突变 傍晚,山间雾气渐起。 慕容颖踏着青石小径来到茅屋前,衣袂被晚风吹得作响。 她伸手拂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头上哪朵小花的时候,动作微微一顿,她整理一下小花,抿嘴笑了笑,她感觉练习好了,自己都不自觉脸红起来。 \"花无心,我来了。\"她在心中默念,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茅屋门扉半掩,檐下那盏素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光影。慕容颖眉头微蹙,手指下意识按上腰间的\"寒水剑\"。按照约定,花无心此时应当已在屋内备好热茶等她。可此刻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门轴的吱呀声。 \"无心?\"她轻声唤道,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茶桌上摆着两盏青瓷茶杯,其中一盏尚有半杯残茶,茶汤已凉,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茶膜。慕容颖伸手触碰杯壁,指尖传来冰凉触感——人已离开多时。 她环顾四周,茅屋内的陈设简单整洁:一张木床,一方书案,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书案上的砚台里墨汁未干,毛笔搁在笔山上,似乎主人刚刚还在挥毫泼墨。慕容颖走近书案,发现宣纸上只写了半阙词:\"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字迹潇洒飘逸,却戛然而止。 \"出事了。\"慕容颖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宣纸边缘。花无心从不会食言,更不会不告而别。她迅速检查屋内各处,在床榻旁的木地板上发现了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剑尖划过留下的痕迹。 窗外,一只夜枭突然发出凄厉的鸣叫。慕容颖猛地转身,寒水剑已然出鞘三寸,剑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然而窗外只有摇曳的竹影,并无他人踪迹。 她缓缓收剑,走到茶桌旁坐下。茶香虽已淡去,却仍能辨出是花无心最爱的\"雪芽\"——每年初春,他都会亲自去山上采摘最嫩的茶芽,制成这清冽甘甜的茶叶。慕容颖捧起那杯残茶,轻轻嗅了嗅,仿佛能从中感受到花无心留下的气息。 \"你究竟去了哪里……\"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上。 三个月前,也是在这间茅屋,花无心第一次教她\"落英剑法\"最后一式。那天细雨蒙蒙,他将剑招拆解得极为细致,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剑的角度都亲自示范。 她记得他执剑的手修长有力,剑锋划破雨帘时溅起的水珠如碎玉般晶莹。 \"颖儿,这一式名为''花落无声'',讲究的是剑意而非剑招。\"花无心当时这样说,声音比雨声还要轻柔,\"就像花瓣飘落,看似缓慢,实则暗藏杀机。\" 她学得极快,却在一个转身时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花无心瞬间掠至她身后,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执剑的手腕。那一刻,她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体温,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专心。\"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慕容颖猛地从回忆中惊醒,脸颊微微发烫。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深,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山间,为竹林披上一层银纱。花无心曾说过,他最喜欢这样的月夜,可以独自练剑到天明。 \"难道临时有急事离开了?\"她思索着,却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花无心做事向来周密,若真有急事,定会留下讯息。除非……他是被迫离开! 这个念头让慕容颖心头一紧。她迅速检查屋内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在移开茶几下方的一块松动木板后,她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中静静地躺着半块青玉玉佩——正是他的随身物件。 玉佩旁边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断魂崖,子时,勿来。\" 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下的。慕容颖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认出了这是花无心的笔迹,但比平日多了几分慌乱。更令她心惊的是\"勿来\"二字——这分明是警告,却更像是诱她前往的讯号。 \"断魂崖……\"慕容颖低声重复这个地名,心头涌起不祥预感。那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险地,崖下深不见底,常年雾气缭绕,传说有去无回。 窗外,一阵异样的风声掠过。慕容颖敏锐地察觉到那不是自然的风声,而是有人施展轻功时带起的破空声。她迅速熄灭烛火,隐入阴影中。片刻后,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茅屋周围。 \"搜!他一定还留有线索。\"一个沙哑的男声命令道。 慕容颖屏住呼吸,从窗缝中窥视。月光下,三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茅屋周围搜寻,每人腰间都配着一把弯刀——那是西域\"幽冥宗\"的制式兵器。 她的心沉了下去,\"幽冥宗\"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花无心怎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黑衣人们搜查得极为仔细,其中一人甚至注意到了茶几下的暗格。慕容颖握紧了寒水剑,随时准备出手。就在那人即将发现暗格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撤!宗主有令,目标已现身断魂崖。\"领头的黑衣人低喝一声,三人立刻施展轻功离去,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颖长舒一口气,但随即又绷紧了神经。花无心在断魂崖?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冲他而去。她看了眼手中的半块玉佩和字条,做出了决定。 子时将至,她必须赶在那些黑衣人之前找到花无心。 慕容颖收拾好简单的行装,将寒水剑系在腰间。临行前,她最后环顾了一眼这间充满回忆的茅屋,目光停留在墙上那幅山水画上——那是花无心亲手所绘,画的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山涧。 \"等我,无心!\"她轻声说道,推门踏入夜色中。 山风呼啸,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袂。慕容颖施展轻功,如一道青烟般向断魂崖方向掠去。月光下,她的身影矫健而决绝,腰间的寒水剑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花无心一定在那里,需要她的帮助。无论面对怎样的危险,她都必须前往——因为他是花无心,而她,是慕容颖。 春风暖,刮过断魂崖陡峭的岩壁,发出凄厉的呜咽声。慕容颖一袭青衣站在崖边,衣袂翻飞如蝶,手中长剑映着残阳,泛着冰冷的寒光。 \"阴无缺,花无心在哪里?\"她的声音清冷,却掩不住那一丝颤抖。 崖顶另一端,阴无缺负手而立,黑袍在风中作响。他面容阴鸷,脸色黑,听到慕容颖的问话,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慕容小姐,何必着急?\"阴无缺缓缓抬手,做了个手势:\"马上就到。\" 随着他的动作,四个黑衣人从崖后走出,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那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被铁链锁住手脚,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无心……无心……\"慕容颖惊呼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别动!\"阴无缺厉喝一声,一把扣住那人的咽喉,\"再上前一步,我就捏碎他的喉咙!\" 慕容颖硬生生止住脚步,长剑在手中嗡鸣。明知可能是陷阱,但为了花无心的性命,她还是来了。 “你的——心上人?” \"你别管!阴无缺,怎样你可以放人?\"她手按剑柄上。 阴无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被讥讽取代。\"慕容小姐真是漂亮,可惜……\"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如同夜枭般刺耳,\"可惜你被骗了!\" 他猛地扯下手中\"花无心\"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你以为我会真的抓花无心?就算我想,我也得能抓的住他啊!\" \"什么?\"慕容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你现在是我的囊中之物!\"阴无缺狞笑着。 \"不可能!\"慕容颖如遭雷击,眼前一阵发黑。 \"不信?\"阴无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随手抛了过来。慕容颖接住一看,正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块。 \"你……你从哪里弄的?\"慕容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眼中的火焰却越来越盛。 \"好玩不!游戏已经结束!\"阴无缺缓步向前,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快意,\"今晚,你——归我了!\" \"什么意思?\"慕容颖警觉地后退半步,剑尖直指阴无缺。 阴无缺停下脚步,故作惊讶:\"哎呀!没人告诉你?\" \"住口!\"慕容颖厉声喝道,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来你真不知道。\"阴无缺啧啧摇头,\"慕容颖,有人让我诱你来这里,代价就是——你可以是我的人,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胡说八道!\"慕容颖怒斥,但记忆深处却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片段——有人放进暗格里那半块玉佩…… \"不信?\"阴无缺冷笑,\"那你可知道,这玉佩从何而来?\" 慕容颖心头一震。这确实是她记忆中的一个谜团。 阴无缺步步紧逼:\"有人要你消失,他才能高兴!\"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慕容颖的心脏。她摇着头,不愿相信,但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可能都是真的。 \"谁?\"她声音嘶哑。 阴无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花无心!\"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五指成爪,直取慕容颖咽喉! 慕容颖本能地举剑格挡,但阴无缺的武功远超她的想象。只听\"铮\"的一声,她手中长剑竟被生生震断!阴无缺的掌风余势不减,重重击在她肩头。 \"噗——\"慕容颖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已到了悬崖边缘。 \"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阴无缺阴笑着逼近。 慕容颖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忽然想起梦中那些奇怪的剑招,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阴无缺,\"她丢下断剑,站直身体,\"你不是想要我吗?来拿啊!\" 她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体内那股寒意突然爆发。阴无缺脸色大变:\"不可能!你怎么会梅花三弄?!\" 慕容颖自己也不知道这招叫什么,只是本能地按照梦中记忆施展出来。只见她周身泛起淡淡蓝光,断剑碎片竟悬浮起来,环绕在她周围。 \"第一弄,梅开雪舞!\" 随着她一声清喝,那些碎片如暴雪中的梅花般激射而出。阴无缺仓促闪避,仍被几片划破衣袍,留下一道道血痕。 \"贱人!\"他怒吼一声,运起十成功力扑来。 慕容颖感到体内真气迅速流失,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这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她咬牙使出第二式:\"第二弄,寒梅傲雪!\" 一道冰蓝色剑气从她指尖迸发,与阴无缺的掌风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慕容颖被反震力推得又退一步,半只脚已悬在崖外。 阴无缺也被震退数步,嘴角溢血,但眼中的贪婪更甚:\"果然是梅花三弄!今日我必得之!\" 慕容颖感到一阵眩晕,体内真气几近枯竭。她望向步步逼近的阴无缺,又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突然笑了。 \"阴无缺,你永远得不到我和我的梅花三弄。\"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悬崖! \"不!\"阴无缺冲到崖边,只看到慕容颖在云雾中迅速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暴怒地对手下吼道。 断魂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慕容颖在坠落中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她想起父亲——温和的笑容,想起他教她写字时握着她手的温度,那些温暖的记忆是真实的。 \"就这样结束了吗……\"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她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里,接着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丫头命真大,若不是落在古藤网上,早就粉身碎骨了。\" \"体内真气紊乱,经脉受损严重……奇怪,这梅花三弄的内力怎会出现在慕容家人身上?\"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又一阵剧痛袭来,她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当慕容颖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她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竹屋里,身上盖着粗布被子。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慕容颖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位白发老者坐在床边,正捣着草药。老者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一双手上布满老茧,却灵活异常。 \"这……是哪里?\"她声音嘶哑。 \"忘忧谷。\"老者放下药杵,倒了碗水递给她,\"老夫李忘生,是个游方郎中。\" 慕容颖想撑起身子喝水,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李忘生扶住她,\"你全身经脉受损,肋骨断了三根,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慕容颖小口啜饮着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断魂崖、阴无缺、杀父仇人……她的手开始颤抖,水碗差点打翻。 李忘生接过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丫头,你体内为何会有梅花三弄的气息?据我所知,这武功已失传二十年。\" \"您知道寒梅剑派?\"慕容颖急切地打断他。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仅知道,梅寒星还是我的故交。\"他叹了口气,\"后来他如何消失的我却不知!\" 慕容颖心跳加速:\"我就是觉得……体内一股气流涌上来……\" 李忘生仔细打量她的面容,突然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露出一个淡淡的梅花形胎记。老者浑身一震,眼中泛起泪光。 \"果然……当年我找遍了整个山庄都没找到你,原来是被慕容家带走了。\"他声音哽咽,\"孩子,你本名梅若雪,是寒梅剑派唯一的血脉。\" 慕容颖——现在该叫梅若雪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简直就是胡闹!天大的玩笑! \"前辈……我是慕容家的人!\"她无助地说。 李忘生收起悲伤,神情变得坚定:\"首先养好伤。然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会教你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让你有足够的力量去查明真相。\" 慕容颖望向窗外,断魂崖高耸入云。她知道,从跳崖的那一刻起,曾经的慕容颖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女子。 可是,她还想叫慕容颖!因为花无心只认慕容颖,不认识梅若雪! \"阴无缺……还有所有参与灭慕容家门的人……\"她轻声说,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一个都跑不掉。\" 第78章 水路遇险 江南的梅雨季节还没到,空气中已经有潮湿的气息。运河两岸的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细长的枝条不时扫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冷凝秋站在船头,一袭淡青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三尺青锋。她伸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如秋水般清澈而冷冽,注视着前方蜿蜒的河道。 \"凝秋,前面就是黑水湾了,水流湍急,河道狭窄,需多加小心。\"娄会从船舱中走出,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水路图。他约莫五十出头,身材魁梧,脸上呈现古铜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油光。 冷凝秋点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听说这一带最近有水匪出没,专劫商船。\" 娄会咧嘴一笑,疤痕随之扭曲:\"怕什么?你我联手,还怕几个水匪不成?这批果蔬必须按时送到中原,北方灾民还等着呢。\" 船缓缓驶入黑水湾,两岸山崖陡峭,河道骤然变窄,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船夫们紧张地操纵着船舵,船身不时被急流冲得左右摇晃。 突然,冷凝秋耳朵一动,捕捉到水面下传来异常的响动。她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小心水下!\" 话音未落,数支水箭从河底激射而出,直取船底。箭头上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是水匪的破船箭!\"娄会大吼一声,抄起船上的长篙,闪电般击向水面。几支水箭被长篙击偏,但仍有数支命中船底,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河水开始从破损处涌入船舱,船身逐渐倾斜。十余名黑衣水匪从两岸岩石后跃出,手持分水刺,踏着特制的浮木迅速逼近。 \"河底蛟龙三在此!留下货物,饶你们不死!\"为首的水匪身材矮小精瘦,脸上布满青黑色刺青,手持一对奇形分水刺,刺尖泛着寒光。 冷凝秋冷哼一声,长剑出鞘,剑光如水:\"找死!\"她足尖一点,身形如燕般掠向最近的水匪。剑光闪过,一名水匪惨叫一声,捂着肩膀跌入水中。 娄会则守在船尾,长篙舞得虎虎生风,将试图登船的水匪一一击退。但水匪人数众多,且水性极佳,不断从各个角度发起攻击。 \"凝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娄会一边抵挡一边大喊,\"船要沉了!\" 冷凝秋剑势一变,使出\"寒霜剑法\"中的\"寒江独钓\",剑光如丝,缠绕向龙三的咽喉。龙三怪笑一声,身形诡异一扭,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避过剑锋,反手一刺直取冷凝秋腰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水面,伴随着一声清越的长啸:\"住手!\" 龙三的分水刺被一柄雪亮的长剑架住,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来人一袭白衣,面容俊朗,眉目如画,正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白云飞。 \"白云飞?\"龙三脸色大变,急忙后撤,\"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云飞微微一笑,剑尖轻颤,如流云变幻:\"龙三,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不长进。\" 龙三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咬牙道:\"白云飞,这不关你的事!\" \"劫掠民船,残害无辜,如何不关我的事?\"白云飞话音未落,剑光已如匹练般卷向龙三。 龙三仓促应战,分水刺舞成一团黑光,但在白云飞精妙的剑法面前节节败退。不过三招,龙三肩上已中一剑,鲜血染红了黑衣。 \"撤!\"龙三见势不妙,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水匪们纷纷跳入水中,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凝秋收剑入鞘,警惕地看着白云飞:\"你……不知……\" 白云飞转身,抱拳一礼:\"我就是路过,刚好得知二位护送这批果蔬北上。\" 娄会闻言,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白公子来的真是时候!你也很辛苦!如若同路不如乘我们的船!\" 白云飞:\"多谢峰主好意!不必客气!我有马!\" 冷凝秋:\"果蔬事小,天下事大。北上有险,多谢云飞相助。\"她抱拳说道。 娄会凑过来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道:\"看来这次押运,背后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白云飞点头:\"不错。这批果蔬表面上是救济灾民,不知道背后还有没有阴谋。\" 冷凝秋目光复杂地看了白云飞一眼:\"既然如此,我们便同行。只是船已受损……\" 白云飞笑道:\"无妨,前方三里处有我准备的船只,足够我们继续北上。\" 娄会抱拳谢道:“公子想的真周到,娄某先行谢过!” 夕阳西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河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他们坚定的面方的路还很长,危险也才刚刚开始。 江风猎猎,吹散了白云飞额前的碎发。他站在船头,眯眼望着前方蜿蜒的水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一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几乎将他们的船撕成碎片,如今总算修好了。 \"云哥,你又在发呆。\"冷凝秋从船舱走出,手里捧着两杯热茶。今天她身着鸭蛋青色劲装,腰间别着一对短剑,发髻简单挽起,显得干练而英气。 白云飞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触到冷凝秋的手,两人都微微一顿。\"我在想,那场风暴来得太蹊跷。\"他啜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平静的江面,\"这个季节不该有那样的狂风。\" 冷凝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然眯起眼睛:\"那边芦苇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白云飞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右手已按在剑柄上。就在这时,一支箭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脸颊钉入身后的桅杆。 \"敌袭!\"冷凝秋娇叱一声,双剑已然出鞘。十几名黑衣人从两岸芦苇丛中跃出,有的踏水而来,有的借力船身,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小船。 白云飞长剑出鞘,剑光如水,一招\"长河落日\"荡开三把同时袭来的钢刀。他侧身避过一枚暗器,反手一剑刺穿一名黑衣人的肩膀。 \"凝秋,小心水下!\"娄会喊到! 话音未落,船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冷凝秋足尖轻点,身形如燕掠起,恰好避过从船板下刺出的长矛。她双剑交错,寒光闪过,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船又破了!\"白云飞一剑逼退敌人,拉住冷凝秋的手腕,\"走!\" 两人纵身跃入江中,身后传来船只断裂的巨响。白云飞在水中仍紧握长剑,另一只手护住冷凝秋,顺流而下。黑衣人显然水性不佳,追击的呼喝声渐渐远去。 半炷香后,两人狼狈地爬上岸边。 娄会半天才上岸。 冷凝秋拧着湿透的衣角,脸色苍白:\"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袭击我们?\" 白云飞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具尸体上。那是个普通渔民打扮的中年男子,胸口插着一支与他们船上相同的箭。 \"看来我们雇的船匠也遭了毒手。\"他说道。 白云飞蹲下身检查尸体。\"手上没有老茧,不是常年干活的船匠。 \"他翻过尸体的手掌,指腹有一层薄茧,\"这是常年握剑的手。\" 娄会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假扮船匠,在我们的船上做了手脚?\" 白云飞站起身,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先找个地方落脚,这些人不会轻易放弃。\" “多亏白公子装扮的引诱他们的船,我们的货船已经通过这片水域,”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山间茅屋前,花无心握着折断的门闩,眉头紧锁。屋内桌椅翻倒,茶具碎了一地,墙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剑痕。 \"慕容……\"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桌角一抹暗红的血迹。地上落着一支银簪,正是他送给慕容颖的礼物。 花无心将银簪小心收入怀中,目光扫视屋内每一处细节。窗台上的灰尘有手指划过的痕迹,指向东南方向。他跃出窗户,沿着隐约的打斗痕迹追踪,最终在一条小径上发现了桃花教特有的五瓣梅暗记。 \"桃花教……\"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个神秘教派近来在江湖上动作频频,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是桃花教的人绑了慕容颖。 三日后,花无心站在桃花教总坛外的山门前。两排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弟子持剑而立,为首的冷面女子抱拳道:\"花公子请回,本教近日不见外客。\" 花无心拱手还礼:\"在下只为寻人而来。三日前,我的朋友慕容颖失踪,最后线索指向贵教。\" \"慕容颖?\"冷面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恢复平静,\"本教并无此人,花公子请回。\" 花无心注意到她瞬间的表情变化,心中一沉:\"若不见人,在下不会离开。\" 冷面女子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她一挥手,十几名女弟子剑光如雨,向花无心袭来。 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在剑光中穿梭,折扇开合间点倒数人,却始终未下杀手。\"在下不愿伤人,只求一见贵教教主!\" \"放肆!\"一声娇叱从山门内传来,一道粉色身影如电而至,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花无心仓促接掌,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 来人是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容貌艳丽却目光冰冷,正是桃花教左使柳如烟。\"花无心,你擅闯我教重地,该当何罪?\" 花无心擦去嘴角血迹:\"你是……\" “左使柳如烟!” “在下只为寻人,别无他意!” 柳如烟冷笑:\"慕容颖不是我们的人!你若识相,速速离去!\" 花无心闻言一震:\"慕容不是桃花教的人!其中必有误会,你确定?\" \"当然!\"柳如烟袖中飞出数枚银针,花无心急忙闪避,仍有两枚擦破手臂,顿时一阵麻痹感蔓延开来。 \"针上有毒……\"花无心眼前发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你们……对慕容做了什么……\" 柳如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放心,死不了。来人,把他扔下山去!\" 花无心感觉身体被抬起,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听到柳如烟冰冷的声音:\"警告过你,你偏不信!休要怪我!\" 同一时刻,白云飞和冷凝秋正在一处小镇客栈中休整。白云飞推开窗户,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忽然道:\"那是桃花教的地界。\" 冷凝秋走到他身旁:\"你怀疑袭击我们的人与桃花教有关?\" 白云飞沉吟道:\"江湖传来网罗各路高手,野心不小。\"他转身看向冷凝秋,\"而且,我收到消息,花无心可能去了那里。\" 冷凝秋惊讶道:\"花大哥?他去桃花教做什么?\" \"为了一个叫慕容颖的女子。\"白云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们得尽快赶过去。\"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正大声谈论着桃花教的奇闻异事。其中一人道:\"听说他们抓了个女刺客,要在三日后当众处决\" 白云飞和冷凝秋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楼下走去。 夜色渐深,花无心在山脚下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庙里。一个佝偻的老者正在熬药,见他醒了,沙哑道:\"年轻人,你中了''七日醉'',要不是老朽路过,你就在睡梦中喂狼了。\" 花无心勉强坐起身:\"多谢老丈相救。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老者递过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喝了,能缓解毒性。\" 花无心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让他皱了皱眉。他摸向怀中,发现银簪还在,稍稍安心。\"老丈可知道桃花教近日抓了什么重要人物?\" 老者眼神闪烁:\"老朽只是个采药的,哪知道这些。\"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昨天确实看到一队桃花教的人押着个姑娘往总坛后山去了,那姑娘白衣染血,看着怪可怜的。\" 花无心握紧了拳头:\"后山……那里有什么?\" \"听说是个秘密地牢。\"老者摇头,\"年轻人,我劝你别去送死。桃花教如今势力庞大,连官府都要让三分。\" 花无心站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眼神却已恢复清明:\"老丈好意心领了。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他走出破庙,望向远处隐在夜色中的山峰,轻声道:\"慕容,等我。\" 月光下,花无心的身影如一道青烟,悄然融入山林之中。 第79章 迷雾 青峰镇外的官道上,花无心勒马驻足,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眉头微蹙。他一身素白长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花纹,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慕容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青峰镇了……\"花无心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三天前,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颖突然失踪,只留下一个遗落的银簪子。 他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花无心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走向镇口。青峰镇虽不大,却是南北商旅必经之地,街上行人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花无心寻了一家名为\"醉鬼\"的客栈住下,要了二楼临街的一间客房。推开雕花木窗,晚风送来阵阵花香,远处青山如黛,近处街市喧嚣,倒是一处难得的景致。 \"小二,上壶好酒,再来几样招牌小菜。\"花无心在窗边坐下,随手抛出一锭银子。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眉开眼笑地接住银子,转身下楼去了。 不多时,酒菜上齐。花无心自斟自饮,目光却不时扫向窗外。他在等一个人——青峰镇的江湖消息通\"百晓生\"。据传此人消息灵通,只要价钱合适,没有打听不到的事。 酒过三巡,夜色渐浓。花无心正欲唤小二添酒,忽听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踏着月色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女子,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 花无心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酒水洒出几滴。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了。 \"冷凝秋……\"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百味杂陈。 他初入江湖第一次中毒就是被这个女子救的,可是,她是万胜宗的人,并且利用小桃夺取宗主信任,已升了副峰主,他心里虽然酸,但是,他知道,他们已不是同路人。 花无心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他放下酒杯,快步下楼,追向那抹紫色身影。 街角处,紫衣女子正牵着白马走向一家绸缎庄。花无心加快脚步,在女子即将踏入店门时拦住了她。 \"凝秋,好久不见。\"花无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女子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她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眉如远山,唇若点朱,只是眼神冷若冰霜。 \"花无心?\"冷凝秋的声音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冷冽:\"真是巧啊。\" 花无心苦笑:\"不是巧合,我是专程来青峰镇寻人的。\" \"哦?\"冷凝秋挑眉,\"不知是哪位佳人值得花公子千里追寻?\" 花无心听出她话中的讥讽,却也不恼:\"慕容颖失踪了,我来寻她。\" 听到\"慕容颖\"三个字,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冰冷:\"原来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难怪花公子如此上心。\" \"凝秋,我与慕容颖只是……\"花无心正欲解释,却被冷凝秋打断。 \"不必向我解释。\"她冷冷道:\"你我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花无心心中一痛。上次送药产生的误会,至今仍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他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冷凝秋别过脸去,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花公子若无他事,我还有要事在身。\" \"等等!\"花无心伸手欲拦,\"你在青峰镇可曾听闻慕容颖的消息?\" 冷凝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没有。\" 花无心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凝秋,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冷凝秋突然转身,眼中燃起怒火,\"我知道你为了找她跑遍大江南北!我知道你心里从来只有她!\"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情绪激动。 花无心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冷凝秋如此失态。在他记忆中,她永远是那个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女子。 \"你误会了……\"花无心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 冷凝秋猛地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误会?你选择相信她而非我,如今又为她奔波千里,还有什么可误会的?\" 花无心哑口无言。上次那场误会,确实是他轻信了慕容颖的一面之词,伤害了冷凝秋。等他明白真相时,冷凝秋已经消失无踪。 \"凝秋,上次的事是我错了。\"花无心诚恳地说,\"但慕容颖现在真的失踪了,她可能有危险……\" \"与我何干?\"冷凝秋冷笑一声,翻身上马:\"花无心,我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心上人。\" 话音未落,她已经策马而去,紫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花无心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冷凝秋,更没想到她对慕容颖的事反应如此激烈。 \"看来误会比我想象的更深……\"花无心叹息一声,转身准备回客栈。 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街角阴影处闪过一道人影。花无心眼神一凛,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那人见被发现,转身就跑。花无心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拦在对方面前。借着月光,他看清那是个瘦小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眼神闪烁不定。 \"为何跟踪我?\"花无心沉声问道。 少年吞了吞口水:\"我……我是百晓生的徒弟。师父让我来请花公子一叙。\" 花无心挑眉:\"百晓生?我正要找他。\" \"师父说……说关于慕容小姐的事,他知道一些。\"少年小心翼翼地说,\"还有……刚才那位冷姑娘……\" 花无心眼神一凝:\"带路。\" 少年领着花无心穿过几条幽暗的小巷,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院中竹影婆娑,一间茅屋透出微弱的灯光。 \"师父,花公子到了。\"少年在门外恭敬地说。 \"进来。\"屋内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花无心推门而入,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盏油灯和几卷竹简。 \"花公子请坐。\"百晓生指了指对面的蒲团,\"老朽已恭候多时。\" 花无心盘膝坐下:\"前辈知道我要来?\" 百晓生捋须微笑:\"桃花教已悬赏寻人,江湖上谁人不知?老朽虽隐居于此,耳目却还算灵通。\" \"那前辈可知慕容颖下落?\"花无心直入主题。 百晓生不紧不慢地斟了杯茶推给花无心:\"先喝茶。此事说来话长……\" 花无心耐着性子接过茶杯,却没有喝:\"还请前辈直言。\" 百晓生叹了口气:\"慕容小姐半月前确实来过青峰镇,但只停留了一日便离开了。据老朽所知,她是往北去了黑风岭。\" \"黑风岭?\"花无心皱眉,\"那里荒无人烟,她去做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百晓生摇头,\"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老朽听闻,近来黑风岭一带有个神秘组织活动,专掳各派年轻弟子。\"百晓生压低声音,\"慕容小姐或许……\" 花无心心中一紧:\"什么组织?\" \"幽冥教。\"百晓生吐出这三个字时,屋内油灯忽然摇曳了一下,仿佛有阴风吹过。 花无心握紧了拳头:\"多谢前辈告知。我明日便启程前往黑风岭。\" 百晓生点点头,忽然又道:\"花公子方才遇见了冷姑娘?\" 花无心一怔:\"前辈如何知晓?\" \"这青峰镇没有老朽不知道的事。\"百晓生意味深长地说,\"冷姑娘是去送货物的路上,但今日似乎在找什么。今日见到花公子后,她直接出了镇子,往北去了。\" \"往北?\"花无心心头一跳,\"也是黑风岭方向?\" 百晓生不置可否:\"老朽只是告知花公子这个信息。至于其中缘由,恐怕只有花公子自己明白了。\" 花无心沉默片刻,起身拱手:\"多谢前辈。这是酬金。\"他取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 离开百晓生的住处,花无心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幽冥教、慕容颖的失踪、冷凝秋的突然出现这一切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但他一时理不清头绪。 转过一个街角,花无心忽然停下脚步。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不是刚才那个少年,而是一个武功不弱的高手。 \"何人?\"花无心头也不回地说。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花公子的耳力还是这么好。\" 花无心转身,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腰间悬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刀。 \"萧寒!\"花无心不认识这个人,他是幽冥教左使。 萧寒微微颔首:\"花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在下奉教主之命,特来邀请花公子前往黑风岭一叙。\" 花无心眼神一冷:\"邀请?用这种方式?\" 萧寒不以为意:\"教主说了,花公子若想见慕容小姐,就请随在下走一趟。\" 花无心心中一凛,慕容颖果然落在幽冥教手中!他强自镇定:\"若我不去呢?\" 萧寒笑了笑:\"那慕容小姐的安危,可就难说了。\"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拔剑。剑光如电,直指萧寒咽喉:\"不如先拿下你,再问出慕容颖下落!\" 萧寒早有防备,长刀出鞘,格开这一剑:\"花公子何必动怒?教主只是仰慕公子剑法,想与公子切磋一番罢了。\" 两人在狭窄的巷中交手数招,刀光剑影间,萧寒渐落下风。他虚晃一招,纵身跃上屋顶:\"花公子武功高强,萧某佩服。不过教主有令,若花公子不愿应邀,就请转告一句话——''三年前的约定,该兑现了''。\" 说完,萧寒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花无心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三年前的约定\"?这是什么意思?他与幽冥教素无往来,何来约定? 带着满腹疑问,花无心回到客栈。他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黑风岭,无论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第80章 探秘黑风寨 残阳如血,映照着崎岖山路上那道孤独的身影。 花无心勒住缰绳,抬头望向远处那片被暮色笼罩的山岭。黑风岭——江湖人口中的禁地,常年被黑雾笼罩,据说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剑柄,那是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剑鞘上缠绕着几道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迹。 \"黑风岭……\"花无心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三天,慕容颖真的在这里?他心底不禁生出疑虑。 黑风岭盛产血玉菩提,但除了能解百毒外并无特别之处。 花无心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他从不多问。但这次,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胯下的黑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似乎感应到了前方山岭散发出的不祥气息。花无心拍了拍马颈,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蒙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走,黑星。\"他轻夹马腹,向着山脚下的清风镇行去。无论任务背后有什么阴谋,他都必须先找个落脚处,黑风岭的夜晚可不是闹着玩的。 山下黑风镇比想象中热闹,但这份热闹中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街上行人匆匆,商贩的叫卖声有气无力,更奇怪的是,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花无心这个外乡人。 \"客官,住店吗?\"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站在一家名为\"黑风客栈\"的门口招呼道,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花无心点点头,翻身下马。客栈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上面画着一只似狼非狼的野兽,眼睛处镶嵌着两颗发红的石头,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最好的房间,再给我的马喂上等草料。\"花无心抛出一块碎银,老者敏捷地接住,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好嘞!客官里边请!\"老者高声喊道,\"阿福,带这位爷去天字一号房!\"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从里屋跑出来,瘦得像根竹竿,眼睛却大得出奇。他接过缰绳,偷偷打量着花无心腰间的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花无心装作没看见,跟着少年进了客栈。大堂里零星坐着几个客人,见他进来,谈话声立刻低了下去。花无心敏锐地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戴斗笠的汉子悄悄将手按在了腰间。 \"客官这边请。\"少年阿福引着他上了二楼,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这是本店最好的房间,窗外能看到黑风岭全景。\" 花无心走到窗前,果然,黑风岭的全貌一览无余。此刻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后,那片山岭被笼罩在越来越浓的黑雾中,隐约可见几处闪烁的灯火,像是野兽的眼睛。 \"那是什么地方?\"花无心指着灯火处问道。 阿福的脸色变了变:\"客、客官,那是黑风寨,岭上土匪的老巢。您可千万别靠近那里,最近几个月,已经有好几批上山的人没回来了。\" \"哦?都是些什么人?\" \"有采药的,有寻亲的,还有……\"阿福突然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客官要是没别的事,小的先去给您准备热水。\" 花无心点点头,等少年退出房间后,他迅速检查了一遍房间。床底、衣柜、窗台,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放过。江湖多险,让他养成了处处小心的习惯。确认安全后,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 地图绘制得极为精细,连黑风岭上的小路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一条红线从清风镇蜿蜒而上,直通顶峰的一处标记——那里应该就是血玉菩提生长的地方。但奇怪的是,地图上还标注了几个用黑墨画出的叉,旁边写着小小的\"禁\"字。 花无心正思索间,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闪电般收起地图,手已按在剑柄上。 \"客官,您要的热水。\"是阿福的声音。 \"进来。\" 少年提着两大桶热水进来,倒入屏风后的浴桶中。花无心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眼睛不停地瞟向桌上的行囊。 \"小二哥,\"花无心突然开口,\"这黑风岭上,除了土匪,可还有什么别的传说?\" 阿福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水桶:\"客、客官说笑了,小的只是个跑堂的,哪知道这些……\" 花无心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在指间翻转:\"说来听听,这个就是你的了。\" 阿福咽了口唾沫,眼睛盯着那枚铜钱:\"其实……其实镇上人都说,黑风岭上有吃人的妖怪。每逢月圆之夜,就能听到岭上传来的惨叫声……\"他突然打了个寒战,\"客官,您不会是要上黑风岭?\" 花无心将铜钱弹给他:\"只是好奇问问。好了,你下去。\" 等阿福离开后,花无心锁好门,脱去外袍准备沐浴。水汽氤氲中,他虽年轻,但是胳膊上已经留下了几处剑伤刀伤,此刻,那些伤痕呈现在他眼前,他不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浴后,花无心换上一身干净的黑色劲装,盘坐在床上调息。夜深人静时,他忽然睁开眼睛——窗外有动静。 极轻的脚步声从屋顶传来,若不是花无心内力深厚,几乎难以察觉。他无声地移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光下,一个黑影正猫着腰在对面屋顶移动,看身形是个练家子。 花无心屏住呼吸,手已按在剑柄上。那黑影似乎在观察他的房间,停留了片刻后,突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有意思……\"花无心嘴角微扬。看来这趟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回到床上,剑就放在手边,闭目养神却保持着高度警觉。 约莫子时,一阵异样的香气飘入房中。花无心立刻屏住呼吸——是迷香!他假装中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实则暗中运功抵御药性。 门闩被轻轻拨动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极轻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花无心通过声音判断,至少有三人进入了房间。 \"就是他?\"一个沙哑的男声低声道。 \"没错,白天伙计的亲眼看见他拿出了那张地图。\"另一个声音回答,听起来像是少年阿福,但语气完全不像白天那般怯懦。 \"搜他的行囊,主人要的东西一定在他身上。\" 花无心感觉到有人靠近床边,他猛然睁眼,剑已出鞘!黑光一闪,最靠近他的那个黑影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倒退数步。 \"找死!\"另外两人同时出手,一人使刀,一人用爪,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闪动,黑色长剑在黑暗中划出数道寒芒。\"叮叮\"两声,来袭的刀爪皆被格开。他顺势一脚踢中使刀者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撞破窗户摔了出去。 使爪者见状大惊,转身就要逃走。花无心哪能让他得逞,剑尖一点,刺中对方后心。那人向前扑倒,却在中剑瞬间反手一抓,五道黑气从指尖射出! \"幽冥爪?\"花无心瞳孔一缩,急忙侧身闪避。黑气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在墙上留下五道焦黑的痕迹。 那人趁机破窗而出,花无心追到窗边,只见夜色中几个黑影迅速消失在镇外的小路上。他低头查看被留下的那名袭击者,发现已经气绝身亡——牙中藏毒。 花无心搜查死者身上,除了一块刻着骷髅图案的铁牌外别无他物。他拿起铁牌仔细端详,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这玩意在哪里见过来着,一时他想不起来。 \"黑风令……上次的那个铁牌……\"他喃喃道,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脑子一时处于短路状态。 花无心站在窗前,望向黑暗中如巨兽蛰伏的黑风岭,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这个店是个黑店,掌柜的和小福是不是都不简单? 他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趁着夜色,他忽然想摸上黑风岭看看。 花无心刚一出门,一个横肉汉子便拦住他的去路:\"小子,听说你剑法了得?老子''铁掌''赵三倒要讨教讨教!\" 客栈内鸦雀无声。 花无心头也不抬:\"我不与人比试。\" 赵三狞笑着走近:\"由不得你!这黑风岭方圆百里,还没人敢不给我赵三面子!\"说着,蒲扇大的手掌已向花无心肩头拍来。 掌风及体的刹那,花无心身形微侧,右手二指如电点出,正中赵三手腕\"大陵穴\"。赵三只觉整条手臂一麻,还未反应过来,咽喉已被冰冷剑尖抵住。 \"我说了,不与人比试。\"花无心声音依旧平静,眼神却冷得骇人。 赵三额头渗出冷汗,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拔剑的。 \"滚。\"花无心收剑入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赵三脸色铁青,却不敢再挑衅,灰溜溜退到后边。 门一响,那个佝偻掌柜的慌忙出来了:\"花大侠,黑风岭去不得啊!那岭上有伙强人,为首的''黑面阎罗''程天霸武功高强,手下有百十号亡命之徒……\" 花无心系紧剑鞘:\"多谢提醒。\"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山路崎岖,林木茂密。行至半山腰,四周忽然升起淡紫色雾气,带着甜腻的异香。花无心眉头一皱,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含在舌下。 \"哈哈,又来个送死的!\"树丛中跳出五六个持刀大汉,为首者满脸麻子,\"小子,中了我们黑风寨的''七步断魂香'',还不乖乖……\" 话音未落,花无心身形已动。剑光如雪,眨眼间三个山贼手中钢刀断为两截。麻子脸大惊失色:\"你没中毒?\" 花无心剑尖轻颤,指向麻子脸咽喉:\"带路,我要见程天霸。\" 麻子脸眼珠乱转,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浓烟四起。花无心屏息挥剑,却听四周脚步声杂乱远去——山贼们借机逃了。 烟雾散去,花无心发现前方山路分出三条岔道,每条都阴森可怖。他略一沉吟,选了中间那条向上延伸的小径。 行不多时,脚下突然一空。花无心反应极快,在陷坑边缘一点,身形倒飞而出。几乎同时,十余支弩箭从两侧树丛激射而出,擦着他衣襟钉入地面。 \"好身手!\"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花无心抬头,见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站着个黑衣男子,面容瘦削如刀,双眼凹陷,活像一具骷髅。 \"程天霸?\"花无心问。 黑衣男子怪笑一声:\"寨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我乃黑风寨二当家''活阎罗''崔九!小子,报上名来!\" \"花无心。\" 崔九脸色骤变:\"无心剑客?\"他猛地一挥手,数十名山贼从四面八方涌出,将花无心团团围住。\"弟兄们,拿下他!寨主有令,取花无心首级者赏黄金百两!\" 刀光剑影中,花无心身形如鬼魅,剑招看似随意却招招致命。不多时,地上已倒了七八个山贼。崔九见状,从腰间解下一条乌黑长鞭,凌空抽向花无心面门。 鞭影如蛇,花无心侧身避过,剑锋顺着鞭身削去。崔九急忙撤鞭,却见剑光一闪,自己右手三指已齐根而断。 \"啊!\"崔九惨叫着后退,\"放箭!快放箭!\" 第二轮箭雨袭来,花无心挥剑格挡,却不防背后一张大网当头罩下。他剑锋急转,刚割开网绳,忽觉脚下一软——地上不知何时已洒满铁蒺藜。一个不慎,右腿被划出数道血痕。 \"哈哈,任你武功再高,也逃不出我崔九的天罗地网!\"崔九狞笑着逼近,\"花无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花无心拄剑而立,面色依旧平静:\"就凭你们?\" 崔九正要下令围攻,忽听一个浑厚声音传来:\"住手!\" 山贼们闻声立刻退开。一个身材魁梧、面如黑炭的大汉缓步走来,每踏一步,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寨主!\"众山贼齐齐跪拜。 程天霸摆摆手,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花无心:\"花无心?花家的后人?\" 花无心瞳孔微缩:\"你认得我?\" 程天霸不答,忽然出手如电,一掌拍向花无心胸口。花无心横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竟被震退三步,虎口隐隐作痛。 \"好剑。\"程天霸看着自己掌心一道血痕,咧嘴一笑,\"带走!关进水牢,我要亲自审问!\" 四名壮汉上前,用铁链锁住花无心手脚。花无心没有反抗,只是深深看了程天霸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 黑风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花无心被推入一间半埋在地下的石室,室内积水及膝,阴冷刺骨。 铁门关闭后,花无心闭目调息。约莫两个时辰后,门外传来脚步声。程天霸独自进来,挥手让守卫退下。 \"十八年前,江南花家满门被灭,唯有一个襁褓中的孩童下落不明。\"程天霸开门见山,\"那孩子在乱阵中却侥被救。就是你?\" 花无心睁开眼睛:\"你知道得很清楚。\" 程天霸冷笑:\"因为当年我也在场。\"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剑伤,\"这一剑,是你爹留给我的纪念。\" 花无心眼中杀机骤现,铁链哗啦作响。 \"别急。\"程天霸俯下身,\"你以为花家灭门是寻常仇杀?错了,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幕后主使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 \"谁?\"花无心声音冰冷。 程天霸却不回答,反而问:\"你义父是江湖人,人送外号‘无尘子’?那老家伙今年离奇死亡,你可查到线索?\" 花无心浑身一震。义父之死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谜团,现场除了一枚奇特的血手印外,毫无线索。 \"看来我猜对了。\"程天霸得意地笑了,\"无尘子死前,是否给过你什么东西?\" 花无心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的''黑煞掌'',与义父伤口处的掌痕很像。\" 程天霸脸色微变,随即大笑:\"好眼力!不过杀无尘子的不是我,而是……\"他忽然住口,警惕地环顾四周,\"有人来了。\" 果然,门外传来崔九的声音:\"寨主,三当家抓到个探子,说是司寇那边有人来了!\" 程天霸皱眉:\"我马上来。\"他转向花无心,压低声音,\"想报仇,想查明真相,就老实配合我。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血手盟的秘密。\" 血手盟三字一出,花无心眼中精光暴涨。程天霸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花无心凝视着晃动的门影,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掌处,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仇人如此之近。水牢外,隐约传来惨叫与狂笑,那是黑风寨日常的声音。 但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第81章 黑风异常 花无心睁开眼睛时,铁链的碰撞声在石壁上荡出回音。地牢里永远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他已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能在其中分辨出今日的饭菜是什么——白菜炖豆腐,外加半碗糙米饭。 \"吃饭了,花大侠。\"铁栅栏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狱卒将木碗推进来,汤汁溅出几滴,在泥地上晕开深色痕迹。 花无心没动。他盘腿坐在墙角,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镣很长。一夜间,他被关进这黑风寨地牢,不知何时出头。 \"今日不同。\"狱卒忽然压低声音,\"寨主有令,放你出去。\"那个狱卒看他没动说道。 花无心猛地抬头,乱发间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狱卒被他看得后退半步,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但有个条件——你不得接近寨主居所半步,否则……\" \"否则怎样?\"花无心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否则格杀勿论。\"狱卒说完,迅速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 铁链哗啦落地时,花无心几乎站立不稳。镣铐加身,他感到沉重无比,其实心里比身上沉重百倍。他扶着潮湿的石墙,一步步挪出牢门,久违的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刺得他眯起眼睛。 \"程天霸为何突然放我?\"花无心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软剑,如今空空如也。 狱卒没有回答,只是催促他快走。穿过曲折的地道,花无心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黑风寨建在半山腰,此时正值暮春,漫山绿意盎然。他贪婪地吸入带着松香的风,胸腔里那股郁结的浊气似乎也随之排出。 \"你的东西。\"狱卒递来一个布包,里面是花无心昨夜被擒时的随身物品:一把软剑、几枚铜钱、一个银簪。花无心将软剑系回腰间,手指触到银簪时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它塞进了袖中。 \"程天霸在哪?\"他问。 狱卒脸色一变:\"寨主有令,不许你……\" \"我只问他在哪。\"花无心打断道,眼神锐利如剑。 \"黑云阁。\"狱卒不情愿地回答,\"但花大侠,你最好……\" 花无心已经大步走开,背影挺拔还是那个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无影剑\"。 黑风寨比花无心记忆中大的多。简陋的木栅栏,箭楼高耸,巡逻的弟子身着统一黑衣,胸前绣着狰狞的骷髅标志——这图案…… 花无心走在石板路上,不时有弟子投来警惕的目光。他们大多年轻,不认识这位\"无影剑\",只当是个落魄的江湖客。有几个年长些的看到他,脸色骤变,匆匆避开。 \"这位兄台,请问程天霸可在黑云阁?\"花无心拦住一个弟子问道。 那弟子约莫二十出头,闻言立刻按住腰间佩刀:\"大胆!敢直呼寨主名讳!\" 花无心苦笑。 程天霸并肩闯荡江湖怎么会名气这么大?竟连名字都成了忌讳? \"我乃花无心,与你们寨主是故交。\"他尽量平和地说,\"烦请通报一声。\" \"花无心?\"弟子露出困惑的表情,显然没听过这名字。但他还是摇头道:\"寨主有令,不见外客,尤其是……\"他忽然住口,警惕地打量着花无心。 \"尤其是什么?\" \"没什么。\"弟子后退一步,\"你快走,否则我叫人了。\" 花无心眯起眼睛。程天霸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如今看来,程天霸昨夜获取了什么消息?只是为何突然放他出来?又为何避而不见?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队黑衣弟子簇拥着一个华服男子走来,那人身形魁梧,面容隐在斗篷阴影中,但花无心一眼就认出了那走路的姿态——程天霸。 \"程天霸!\"花无心高声唤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华服男子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黑衣弟子们立刻围上来,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寨主有令,花无心不得靠近百步之内!\"为首的弟子喝道,\"违者杀无赦!\" 花无心站在原地,如遭雷击,为何一夜之间他反目? \"程天霸!\"花无心怒喝,\"你欠我一个解释!为何……\" \"拿下他!\"一声令下,十余名弟子扑来。 花无心本能地摸向腰间软剑,却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他武功虽胜,强行出手只会自取其辱。眼看刀光将至,他猛地后跃,转身冲入一条小巷。 身后追兵如潮,花无心凭借记忆在山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梭。转过一个拐角,他撞开一扇木门,闪身进入一间废弃的柴房,屏息静气。 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花无心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这不是他认识的程天霸——那个豪爽义气、昨夜那个汉子绝不会如此对他。除非…… 除非黑风寨中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夜幕降临,黑风寨点起了火把。花无心潜伏在阴影中,观察着黑云阁的守卫轮换。这座三层木楼是山寨最高建筑,原本是老寨主的居所,如今成了程天霸的住处。 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子时那班会有短暂的间隙。花无心耐心等待着,一边运转内力,试图恢复些功力。 子时将至,果然如他所料,守卫交接出现了空档。花无心如一片落叶般飘过庭院,贴着墙壁攀上二楼回廊。木窗未锁,他轻轻推开,闪身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花无心屏住呼吸,借着月光打量四周——这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竹简和账册,桌上摊开的地图标注着黑风寨周边势力范围,还有一张图画着要扩张的地盘。 \"贪心不足……\"花无心心中暗叹,轻手轻脚地向内室摸去。 内室门缝透出微光,隐约有说话声传来。花无心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再拖了。\" 这声音似是程天霸,却又有些不同,像是喉咙里含着一口痰,含糊不清。 \"可那花无心武功高强,当年……他家……\"另一个声音犹豫道。 \"当年是当年!如今他是我们的敌人!\"沙哑声音陡然提高,\"明日就派人……\" 花无心听得心惊,正欲再靠近些,突然脚下一块地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内室瞬间寂静。 \"谁?\"沙哑声音厉喝。 花无心知道不妙,转身就要逃离,却见书房门口已经站着一个黑影,月光下,一双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 \"擅闯黑云阁者,死!。\"黑影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花无心拔出软剑,剑身在月光下如一泓秋水。他使出最大的功力,\"无影剑法\"的精妙所在,剑尖颤动间已封住对方所有进攻路线。 黑影却不动,只是发出\"咯咯\"怪笑。忽然,花无心背后传来破空声——另一名黑衣人从内室扑出,手中短刀直取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身体如柳絮般飘起,软剑划出一道弧光,同时挡住前后攻击。但第三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头顶,一掌拍向他天灵盖! \"砰!\" 就在花无心闭目待死之际,一道白影从窗外飞入,银光闪过,三名黑衣人同时后退。花无心只觉腰间一紧,已被一条白绫卷住,拽出窗外。 \"不想死就别出声。\"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花无心感到自己被带着在屋顶间飞跃,夜风呼啸而过。片刻后,两人落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月光下,救他的女子一袭白衣,面容清丽绝伦,眉间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 \"多谢姑娘相救。\"花无心拱手道,\"不知……\" \"柳无霜。\"女子简短地说,警惕地扫视四周,\"你胆子不小,敢夜探黑云阁。\" 花无心苦笑:\"有些事必须弄清楚。姑娘为何救我?\" 柳无霜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因为我也想知道,黑云阁里那个''程天霸'',到底是谁。\" 花无心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一夜间,程天霸先后性情大变,黑风寨开始扩张势力,手段狠辣。\"柳无霜低声道:\"更奇怪的是,他再也不见任何故人,原本和你谈的好好的,现在连你也拒之门外……\" \"你怎么知道这些?\"花无心警惕地问。 柳无霜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朵梅花。 \"因为我受人之托,来查黑风寨变故。\"她轻声道,\"而这令牌的主人说,若遇到花无心,可联手查探。\" 花无心如遭雷击,那是冷凝秋的贴身令牌!昨天二人不快后,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凝秋在哪?\"他急切地问。 柳无霜摇头:\"我只收到这令牌和一封信。信中说,若程天霸行为异常,务必找到你。\"她顿了顿:\"现在看来,程天霸不仅行为异常,恐怕……已非本人。\" 夜风呜咽,吹动两人衣袍。花无心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黑云阁,心中翻涌起无数疑问。那个避而不见的\"程天霸\",究竟是谁?真正的程天霸又在何处?而冷凝秋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 \"看来我们目标一致。\"花无心转向柳无霜,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不如联手查个水落石出?\" 柳无霜唇角微扬,月光下,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目:\"正有此意。\" 第82章 双双被俘 夕阳的余晖透过密林的缝隙,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花无心靠在一棵老槐树下,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那柄名为\"无心\"的短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再等半个时辰,天色全暗我们就行动。\"柳无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蹲在树枝上,一身夜行衣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 花无心抬头,看见她正将一颗野果抛向空中,然后准确地用嘴接住。那果子的汁液顺着她嘴角流下,她满不在乎地用袖子一擦。 \"你倒是吃得下。\"花无心苦笑,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野果,果皮已经有些发皱。他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立刻充满了口腔,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柳无霜轻盈地从树上跃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总比饿着肚子强。\"她蹲到花无心身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皮囊,递给他,\"喝点水,别让胃酸烧坏了肠子。\" 花无心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一口。清水滑过喉咙,暂时冲淡了口中残留的酸涩。他注视着柳无霜的侧脸,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严肃。 \"消息可靠吗?程天霸真的还在黑风寨?\"花无心压低声音问道。 柳无霜点点头,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山寨布局图。\"我亲眼看见''他''进了寨门,但那走路的姿势……\"她眉头紧锁,\"不像程叔。\" 花无心心中一沉。程天霸虽说附近百姓口中传的极为恶劣,但是他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一个人,一夜之间怎么会判若两人,如果说真的程天霸突然失踪,而黑风寨这个寨主究竟是谁?这本身就透着蹊跷。 \"所以你认为……\" \"有人假扮程天霸。\"柳无霜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而且我怀疑黑风寨最近袭击商队的行为,与这个假寨主有关。\"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巅,林间顿时暗了下来。花无心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握紧了无心剑,剑柄上熟悉的纹路给了他些许安慰。 \"时间到了。\"柳无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按计划,我引开黑云阁的守卫,你从西侧围墙潜入。记住,无论发现什么,子时前必须撤出。\" 花无心点头,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如同两道影子般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黑风寨建在一处半山腰陡峭的山崖上,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东面一条狭窄的山路可以通行。寨墙高耸,每隔十步就有一个火把,照得周围如同白昼。但柳无霜早已摸清了守卫换岗的规律——每隔一个时辰,西侧会有短暂的无人值守时间。 花无心屏息贴在墙根下,听着墙内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数了十下心跳,确认安全后,从腰间取出一根细绳,绳端系着三爪铁钩。他轻轻一抛,铁钩准确地卡在了墙头的缝隙中。 攀上墙头,花无心谨慎地观察寨内布局。中央是一座三层木楼,想必是寨主居所;四周散布着几排低矮的木屋,应该是喽啰们的住处。东侧一座孤立的石屋格外显眼,门前站着两名持刀守卫。 \"黑云阁……\"花无心在心中默念。按照柳无霜的情报,那里是寨中重地,寻常喽啰不得靠近。 就在这时,东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花无心看到一道黑影从守卫眼前掠过,紧接着是柳无霜刻意压低的声音:\"有刺客!保护寨主!\" 守卫们立刻朝声音方向追去。花无心抓住机会,如一片落叶般无声地落在院内,迅速向石屋潜行。 石屋的门上挂着一把铜锁,但对花无心这样的高手来说形同虚设。他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针,几下拨弄,锁便应声而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高处一个小窗透进些许月光。花无心适应了片刻黑暗,才看清屋内的情形——这竟是一间囚室!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锁住。 那人听到动静,缓缓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花无心看清了一张布满伤痕的脸——浓眉如剑,鼻梁高挺,头发散乱,他额头上有一道疤。 \"程天霸!\"花无心几乎脱口而出,又立刻警觉地捂住嘴。 那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花无心?\"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音:\"真的是你?\" 花无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程天霸面前,无心剑出鞘,剑光一闪便斩断了铁链。\"是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个……\" \"是假的!\"程天霸抓住花无心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血手印的余孽,血无痕!他易容成我的样子,控制了黑风寨!\" 花无心心头一震。血手印是二十年前被武林正道联手剿灭的邪派,以残忍嗜杀着称。若真是血手门余孽,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严重。 \"我先带您出去。\"花无心搀扶起程天霸,却发现他双腿无力,几乎站不起来。 \"不行……他们给我下了''软骨散'',我走不动……\"程天霸喘息着说,\"你先走,告诉各大门派,血无痕要复仇……他要……\"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花无心迅速将程天霸安置回角落,自己隐入阴影中。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门外火把的光亮,花无心看清了来人的脸——与程天霸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道伤疤。 假程天霸走到真身面前,冷笑道:\"老东西,还没死心?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他的声音与程天霸极为相似,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真程天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假程天霸厌恶地后退一步。就在这一瞬间,花无心出手了! 无心剑如一道银色闪电刺向假程天霸的后心。然而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身形诡异地一扭,竟避开了这必杀一击。 \"果然有老鼠溜进来了。\"假程天霸——不,血无痕冷笑道。他双手一翻,指间已多了两把薄如蝉翼的短刀。 花无心不答话,剑招一变,使出\"流星追月\",剑尖颤动如繁星点点,封住血无痕所有退路。血无痕却如鬼魅般在剑光中穿梭,短刀不时与无心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家的小子,剑法不错。\"血无痕边打边道:\"可惜你父亲没教过你,有些敌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提到父亲,花无心心中一痛,剑势却更加凌厉。两人在狭小的囚室中交手数十招,竟不分胜负。 突然,血无痕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左手短刀格开无心剑,右手猛地一挥,一片红色粉末朝花无心面门撒来。 花无心急忙闭气后撤,却还是吸入了一些。顿时,一股灼热感从喉咙蔓延到全身,内力运转顿时滞涩起来。 \"赤蝎粉的滋味如何?\"血无痕得意地笑道,\"放心,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让你暂时使不出内力罢了。\" 花无心单膝跪地,以剑撑地,额头渗出冷汗。他眼角余光看到程天霸正艰难地向门口爬去,试图求救。 血无痕也注意到了,却并不阻止。\"让他去,正好把那个女娃也引来,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门被猛地踢开,柳无霜持剑冲了进来,剑尖还滴着血。 \"无心!\"她一眼看到跪地的花无心,立刻挡在他面前,剑指血无痕,\"你对他做了什么?\" 血无痕打量着柳无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柳家的丫头?有意思,当年漏网的小鱼今天都聚齐了。\" 柳无霜不明所以,但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她悄悄将一颗药丸塞到花无心手中,低声道:\"解毒丹,快服下。\" 花无心将药丸含在舌下,感到一股清凉之气逐渐中和体内的灼热。他强撑着站起身,与柳无霜并肩而立。 血无痕似乎对他们的反抗感到有趣。\"勇气可嘉,但徒劳无功。\"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涌入十余名黑衣刀手,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你到底想要什么?\"花无心沉声问道。 血无痕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二十年前,武林正道联手灭我血手门,连妇孺都不放过。今天,我要让他们的后代血债血偿!\"他指着花无心和柳无霜,\"你们两家的长辈手上沾满了我同门的血,现在轮到你们了。\" 柳无霜冷笑一声:\"邪魔歪道,死有余辜!\" 血无痕不怒反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他突然出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掌击向柳无霜胸口。 花无心急忙挥剑相迎,却见血无痕中途变招,一掌拍在他剑身上。一股阴寒内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无心剑几乎脱手。 柳无霜抓住机会,剑走偏锋,直刺血无痕咽喉。血无痕不得不回防,三人再次战成一团。 尽管以二敌一,花无心和柳无霜仍渐落下风。血无痕的武功诡异莫测,每一招都带着阴毒的内力,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七星连珠!\"柳无霜突然娇叱一声,剑光如虹,连续七剑刺向血无痕周身大穴。这是柳家剑法中的绝招,威力极大但极耗内力。 血无痕被迫连退七步,胸前衣襟被划开一道口子。他低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柳家的''落虹剑法''?没想到失传的绝学竟在你手中。\" 花无心趁机扶起程天霸,向门口移动。黑衣刀手们见状立刻围了上来。 \"想走?\"血无痕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球,猛地掷向地面。 \"闭气!\"柳无霜大喊,但为时已晚。黑球爆开,一团紫色烟雾瞬间充满整个石屋。花无心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花无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双手被特制的铁链锁在墙上,稍微一动就传来刺骨的疼痛。对面墙上,柳无霜同样被锁着,头无力地垂着,似乎还在昏迷中。 \"无霜!无霜!\"花无心低声呼唤,声音在地牢中回荡。 柳无霜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头。她的脸上有一道血痕,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无心……你没事?\"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事。\"花无心挣扎着想要挣脱锁链,却只是让手腕上的伤口更深。\"程天霸呢?\" 柳无霜摇摇头:\"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地牢的铁门突然打开,血无痕踱步而入,身后跟着两名黑衣刀手。他已经卸去了程天霸的伪装,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醒了?\"他走到花无心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别白费力气了,那是玄铁打造的锁链,专门用来锁武林高手的。\" 花无心冷冷地瞪着他:\"程天霸在哪?\" 血无痕笑了笑:\"那个老东西?放心,他还活着,我留着他有用。\"他转向柳无霜:\"倒是你,柳家丫头,比你父亲当年差远了。\" 柳无霜啐了一口血沫:\"要杀要剐随你便,少废话!\" 血无痕不以为辱,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有骨气,我喜欢。\"他突然伸手捏住柳无霜的下巴,\"我给你一个选择——加入我,一起向那些伪君子复仇,我就饶你不死。\" 柳无霜猛地挣开他的手:\"做梦!\" 血无痕耸耸肩,转向花无心:\"那你呢?花家的独苗。加入我,你不仅能活命,还能得到血手门的绝世武功。想想你父亲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花无心心中一痛。他父亲花清岚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死因至今真相未明。 \"我父亲是死于意外。\"花无心咬牙道。 血无痕大笑起来:\"意外?你以为名震江湖的''流星剑''花清岚会死于区区山贼之手?\"他凑近花无心,压低声音,\"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就因为他不愿参与那些肮脏的交易。\" 花无心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问:\"你知道什么?\" 血无痕直起身,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七天后,若你不答应……\"他瞥了眼柳无霜:\"我就当着你的面,一寸寸剥了她的皮。\" 说完,他转身离去,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只留下花无心和柳无霜在黑暗中沉默。 过了许久,柳无霜轻声道:\"无心,别听他的。血手门的人最擅长蛊惑人心。\" 花无心没有回答。父亲的死因一直是他心中的结,如今突然有了线索,他怎能不动摇? \"无心?\"柳无霜的声音带着担忧。 \"我在想……\"花无心缓缓道,\"也许我们可以假意答应他,找机会逃出去。\" 柳无霜沉默片刻:\"太危险了。血无痕不是那么容易骗的。\" 花无心看向黑暗中柳无霜模糊的轮廓,心中一阵刺痛。他不能让她因自己而死,但也不能背叛自己的信念。 \"总会有办法的。\"他轻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地牢外,隐约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花无心数着心跳,计算着时间。七天后,他们将面临生死抉择,而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找到逃脱的办法,揭开血无痕背后的阴谋,以及……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 第83章 逃之夭夭 “你不能死啊!你等睁开眼睛看着我!”柳无霜呢喃着。 花无心闭着眼睛没搭理她,任她在那自言自语。 “我可……告诉你,你别听他们吓唬你,他们……胡说……的!”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聒噪?”花无心不耐烦了,扭头盯着她说道。 “人家不是怕你死过去吗?”柳无霜也抬头盯着他说道。” “我哪那么容易就死过去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哪个男的同处一室过,你可是第一个……” “我……”花无心还想说什么,转头一想,她是不是吓的还是害羞……算了,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他自己摇摇头苦笑着,没理她。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花无心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他试着动了动手腕,粗重的铁链立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将他牢牢锁在冰冷的石墙上。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对面传来。 花无心眯起眼睛,借着墙上微弱的火把光芒,看清了对面同样被铁链锁住的女子——柳无霜。她那一袭白衣已经沾满污渍,但眉宇间的调皮丝毫未减。 \"柳姑娘。\"花无心苦笑一声,\"看来我们都被血无痕那厮算计了。\" 柳无霜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她是不是在怪自己刚才不理她?花无心想道。 地牢中陷入沉默,只有滴水声在石壁间回荡。 花无心试着运功,却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锁功散……\"他喃喃道。血无痕果然准备周全,不仅用玄铁锁链困住他们,还下了这种专门克制内力的毒药。 \"别白费力气了。\"柳无霜冷冷道,\"这铁链是西域玄铁所铸,没有内力根本挣不开。\" 花无心没有接话,而是仔细观察起牢房的构造。四壁都是坚硬的花岗岩,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有个巴掌大的小窗,应该是用来送饭的。墙角有一堆发霉的稻草,想必是给他们睡觉用的。 \"我们被关多久了?\"花无心问道。 \"一天一夜。\"柳无霜简短回答:\"血无痕说……七天后午时会来取我们性命。\" 花无心心头一紧。 血无痕是血刀门门主,江湖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们二人因为追查黑风寨寨主程天霸被掉包的事,无意中发现了血无痕的秘密,这才遭到暗算。 \"柳姑娘,我……\" \"不必多言。\"柳无霜打断他,\"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花无心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他知道柳无霜外表调皮,其实性子刚烈,认定的事很难改变。但眼下生死攸关,必须想办法脱身。 他低头看了看锁住自己的铁链,忽然发现链环连接处有些异样——那里似乎有一个细小的机关锁。花无心眼睛一亮,他虽以\"无心公子\"的名号闻名江湖,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精通医术和机关术。 \"柳姑娘,你看这铁链的连接处。\"花无心压低声音道。 柳无霜疑惑地转过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虽不善机关,但眼力极佳,立刻发现了那个精巧的小锁。 \"这是……\" \"七巧连环锁。\"花无心轻声道,\"我师父曾教过我解法,但需要一根细铁丝。\" 柳无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我们现在身无旁物,哪来的铁丝?\" 花无心微微一笑:\"姑娘头上的发簪……\" 柳无霜一愣,随即会意。她艰难地扭动脖子,用牙齿咬住发髻上的一根银簪,慢慢取了下来。 \"你能接住吗?\"她含糊不清地问。 花无心估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约有两丈远,若是平时,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但现在被铁链束缚,活动范围极小。 \"试试看。\"他深吸一口气:\"我数三下,你用力抛过来。\" 柳无霜点点头,将银簪调整到最佳角度。 \"一、二、三!\" 银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花无心全力伸出右手,指尖堪堪碰到簪尾,却没能抓住。银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该死!\"花无心咒骂一声。 正当两人沮丧之际,铁门上的小窗突然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探头进来:\"吵什么吵!想早点死是不是?\" 花无心和柳无霜立刻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守卫骂骂咧咧地关上小窗,脚步声渐渐远去。 \"再试一次。\"柳无霜咬牙道,这次她用另一根更细的发簪。 花无心点点头。这次柳无霜改变了抛掷方式,让发簪贴着地面滑过来。花无心用脚尖轻轻一挑,发簪弹起,被他稳稳接住。 \"成了!\"花无心欣喜若狂,立刻开始用发簪尖端拨弄手腕上的机关锁。这锁设计精巧,共有七层机关,必须按特定顺序解开。 汗水顺着花无心的额头滑落,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开始发麻。终于,在第七次尝试后,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解开了!\"花无心低呼一声,迅速将右手从铁环中抽出。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立刻弯腰解开脚上的锁链。 柳无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峻的表情。花无心顾不上这些,快步走到她面前,开始解她的锁链。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花无心能闻到柳无霜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气。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锁上,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专心点。\"柳无霜冷冷道。 花无心苦笑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柳无霜的锁链也应声而开。 \"现在我们内力全失,怎么对付外面的守卫?\"柳无霜揉着手腕问道。 花无心沉思片刻:\"守卫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刚才已经来过,我们有一刻钟的时间准备。\" 他蹲下身,从稻草堆中找出几根较为坚韧的草茎,迅速编织成一根细绳。 \"你这是……\" \"简易弓弦。\"花无心解释道,又从衣襟内侧撕下一块布条,\"虽然没有弓箭,但可以用这个。\" 柳无霜恍然大悟:\"你想用布条包裹石子,做成简易投石索?\" 花无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正是。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击晕一个没有防备的人。\" 两人迅速制作了几个这样的\"武器\",然后躲在门两侧,等待时机。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铁门上的小窗再次打开,守卫那张丑陋的脸出现在窗口。 \"怎么没动静了?该不会死了?\"守卫嘀咕着,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查看。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花无心闪电般出手,布条包裹的石子精准地击中守卫的太阳穴。守卫闷哼一声,向前栽倒。柳无霜迅速接住他沉重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避免发出声响。 \"干得好。\"柳无霜难得地称赞了一句。 花无心从守卫腰间取下钥匙串和一把短刀:\"我们得快走,血刀门的地形你熟悉吗?\" 柳无霜点点头:\"我绘过这里的地图,记得大概布局。地牢应该在山腹中,出口在西北方向。\" 两人悄悄沿着昏暗的甬道前进,避开几处巡逻的岗哨。花无心发现柳无霜虽然失去内力,但身法依然轻盈如燕,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两个血刀门弟子。花无心眼疾手快,手中短刀脱手而出,正中一人咽喉。另一人刚要呼喊,柳无霜已经欺身而上,一记手刀砍在他颈侧,那人立刻软倒在地。 \"你的''无影腿法''果然名不虚传。\"花无心由衷赞叹。 柳无霜淡淡一笑:\"彼此彼此,''飞花点穴手''也不差。\"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但很快,远处传来的警哨声打断了这短暂的和谐。 \"被发现了!\"花无心脸色一变:\"快走!\" 他们加快脚步,终于看到前方透出一丝光亮——那是地牢的出口。然而就在距离出口还有十几步的地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想走?\"血无痕阴冷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我血刀门的地牢,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花无心和柳无霜同时停下脚步,心沉到了谷底。血无痕手持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刀,眼中杀意凛然。 \"血无痕,你作恶多端,今日就算我们死在这里,江湖上也自会有人收拾你!\"柳无霜厉声道。 血无痕哈哈大笑:\"就凭你们现在这副模样?连内力都没有,还想逞英雄?\" 花无心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低声道:\"柳姑娘,我拖住他,你先走。\" \"不行!\"柳无霜断然拒绝:\"要死一起死!\" 血无痕讥讽道:\"好一对痴情鸳鸯,那我就成全你们!\"说罢,血刀一挥,凌厉的刀气扑面而来。 花无心猛地推开柳无霜,自己却被刀气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衣衫。 \"花无心!\"柳无霜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花无心咬牙站起,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猛地摔在地上。一阵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甬道。 \"闭气!\"花无心低喝一声,拉着柳无霜就往外冲。 血无痕被烟雾所阻,怒吼连连,胡乱挥刀却砍了个空。花无心和柳无霜趁机冲出地牢,刺眼的阳光让他们一时睁不开眼。 \"那边有片树林!\"柳无霜指向西北方向。 两人拼命奔跑,身后传来血刀门弟子的喊杀声。花无心因为失血过多,脚步开始踉跄。柳无霜二话不说,一把扶住他,半拖半抱地继续前进。 \"放……放下我……\"花无心喘息道,\"你一个人……能逃掉……\" \"闭嘴!\"柳无霜怒道,\"昨晚你救我一命,今天该我还你了!\" 花无心怔住了,他没想到柳无霜这么豪爽。 两人终于冲入树林,借着茂密植被的掩护,暂时甩开了追兵。柳无霜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扶着花无心钻了进去。 \"让我看看你的伤。\"她不容拒绝地撕开花无心的衣衫,露出那道狰狞的刀伤。 花无心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豪爽!\" 柳无霜手上动作一顿,低声道:\"你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药粉敷在伤口上。花无心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你随身带着金疮药?\" \"行走江湖,总要有所准备。\"柳无霜板着脸说,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花无心突然抓住她的手:\"我可以叫你无霜吗?\" \"别说了。\"柳无霜打断他,\"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恢复内力,血无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花无心点点头,从腰间暗袋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清风散'',能解百毒,但对锁功散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 柳无霜接过布包,闻了闻:\"试试看,总比坐以待毙强。\" 两人各自服下药粉,盘膝调息。不一会儿,花无心感到丹田中有一丝暖流升起,不禁大喜:\"有效!\" 柳无霜也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恢复了约三成功力,足够我们离开这里了。\" 花无心挣扎着站起来:\"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先去那里养伤。\" 柳无霜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相携走出山洞,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虽然前路依然凶险,但此刻,他们心中都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第84章 来历不明 升仙门的船进不了清虚帮的码头,黑奴带着人找了一个野码头,野码头就是勉强可以靠岸,但离升仙门较远。 他吩咐人把那个在船舱里发现的女人绑了回来。 “你是从哪里来的?”黑奴问道。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女子怒目而视。 卢剑星一把按住她,道:“你是怎么和我们升仙门护法说话呢?” “放开我!” “放开她!”黑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上的船?谁送你上的船?我要是知道还和你在这里废话?”他一把扯过那个女孩,短戟已抵在她脖子上。 女孩显然被吓住了,她圆睁着眼睛,脖子极力向后躲避着短戟。 “我是被抓上船的,究竟是什么人抓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蒙着面!” “这就对了!”黑奴冷笑了一下,手一松,那女孩扑通掉地上了。 “护法……” 黑奴抬手阻止卢剑星想说的话,他想了想,道:“把她放了!扮成圣女。” “放了!”卢剑星显然很吃惊。 “对!放了!” “哦!”卢剑星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护法想用她做钓饵!”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夜里的时候,黑奴踏着夜色出来,在升仙门里走动着,竹林里飘着细雨。 他本不想走这条偏僻小径,但今日必须不能声张,若绕大路会被发现,怕是也没什么发现。细雨打湿了他的黑色斗篷,顺着斗篷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黑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耳力极佳,即使在雨声中,也捕捉到了那一丝微弱的呻吟。那声音来自竹林深处,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黑奴皱了皱眉,右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谁在那里?\"他沉声问道,声音低沉如闷雷。 没有回应,只有雨打竹叶的沙沙声。 黑奴缓步向前,拨开茂密的竹枝。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他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一丛矮竹下,衣衫已被雨水浸透。 是个女子。 黑奴蹲下身,谨慎地检查四周是否有埋伏,确认安全后才伸手拨开女子散乱的长发。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露了出来,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英气。她的右肩有一道伤口,血已经凝固,但衣衫上的大片暗红显示她失血不少。 \"姑娘?\"黑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没有反应。他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黑奴犹豫了。他本不该多管闲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升仙门近日风声鹤唳,门主已经下令加强戒备,任何陌生人都可能是威胁。但这女子伤得不轻,若放任不管,恐怕活不过今夜。 她是谁?来自哪里?他脑袋里生出一个大问号。 显然她不是本门的圣女! 一声闷雷滚过天际,雨势骤然变大。 黑奴叹了口气,脱下斗篷裹住女子,将她打横抱起。女子轻得出奇,在他臂弯里如同一片羽毛。黑奴加快脚步,穿过竹林,向自己屋子方向疾行。 升仙门坐落在半山腰,黑奴来到自己院落侧门进入时,守门的弟子刚要出声,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声张,\"黑奴低声道,\"去请柳大夫来我住处,就说我练功受了点伤。\" 弟子看了看他怀中的人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离去。 黑奴的住处是山庄西侧一个独立小院,简朴但整洁。他将女子放在床榻上,点亮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女子的面容更显苍白,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黑奴注意到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柳大夫很快赶到,看到床上的女子时明显吃了一惊。 \"黑奴,你这是……\" \"路上捡的,\"黑奴简短地说,\"先救人。\" 柳大夫不再多问,上前检查女子的伤势。他剪开女子右肩的衣衫,露出伤口——一道三寸长的刀伤,已经有些发炎的迹象。 \"伤口不深,但沾了脏东西,需要清理。\"柳大夫从药箱中取出工具,\"你按住她,可能会疼醒。\" 黑奴按住女子的双肩,柳大夫开始清理伤口。女子果然在剧痛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剧烈挣扎。黑奴加大力道,将她牢牢固定在床上。 \"别动,\"他沉声道,\"我们在救你。\"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转为警惕。她停止挣扎,但全身肌肉仍然紧绷,目光在黑奴和柳大夫之间快速移动。 柳大夫手法娴熟,很快处理好伤口,敷上药膏包扎好。 \"没有内伤,就是失血加上受凉发热,\"柳大夫对黑奴说,\"我开几副药,按时服用,静养几日就好。\" 黑奴点点头,送柳大夫出门。返回屋内时,女子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背靠墙壁,警惕地盯着他。 \"你是谁?\"黑奴站在门口,没有靠近,\"为何会受伤倒在我的竹林里?\" 女子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这是哪里?\" \"你不用管。\"黑奴观察着她的反应。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黑奴读不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平静。\"多谢相救,\"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明日便走,不打扰。\" 黑奴冷笑一声:\"姑娘以为这里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向前一步,女子立刻绷紧身体,右手悄悄移向腰间——那里本该有武器,但现在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黑奴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刀刃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女子瞳孔微缩,但很快镇定下来:\"那是家传之物,还请归还。\" \"先回答我的问题,\"黑奴把玩着匕首,\"姓名,来历,为何受伤,谁伤的你。\" 女子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开口道:\"我叫玉儿,从西边来,路上遇到劫匪,争斗中受了伤。\" \"玉儿?\"黑奴挑眉,\"姓什么?\" \"无姓。\"女子——现在可以叫她玉儿了——平静地回答。 黑奴注意到她说话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这是说谎的迹象。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西边哪里?关外?西域?\" \"再往西。\"玉儿回答得很模糊。 黑奴忽然伸手,速度之快让玉儿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一把抓住她的左手腕,将袖子往上一撸——白皙的手臂上,一个奇特的纹身赫然在目:一朵莲花,花心处有个小小的\"玉\"字。 \"西域玉家的人?\"黑奴声音冷了下来,\"玉家二十年前就灭门了,你是余孽?\" 玉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变得锐利如刀。她猛地抽回手,同时左腿横扫向黑奴下盘。黑奴早有防备,轻松避开,同时一掌拍向她的肩膀——正是受伤的位置。 玉儿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但咬牙没有叫出声。她知道自己不是黑奴的对手,索性不再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好硬的骨头,\"黑奴收回手,\"玉家的人来升仙门做什么?\" \"我说了,只是路过。\"玉儿的声音因疼痛而微微发抖。 黑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玉\"字。\"这是在你的贴身衣物里找到的,\"他晃了晃玉佩,\"西域玉家的信物,持有者必是嫡系。你到底是谁?\" 玉儿看到玉佩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既然知道我是玉家的人,就该明白玉家与你们素无恩怨。我确实只是路过,你若不信,大可杀了我。\" 黑奴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转身走向门口:\"你休息,明日门主会亲自审你。\" 他关上门,但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等待。果然,片刻后屋内传来轻微的响动——玉儿试图逃跑。黑奴冷笑一声,推门而入,正好看见玉儿站在窗边,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 \"我若是你,\"黑奴慢条斯理地说,\"就不会跳下去。窗外是悬崖,轻功再好的人也活不成。\" 玉儿僵在原地,最终收回脚,转身面对黑奴:\"你到底想怎样?\" \"说实话。\"黑奴逼近她,\"玉家余孽突然出现在我们附近,不可能没有目的。是为了''天机谱''?\" 玉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什么天机谱?\" 这次她的反应看起来是真的不知情。黑奴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 \"那你为何来此?\" 玉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在找人。\" \"谁?\" \"一个右手只有四根手指的男人,\"玉儿盯着黑奴的右手——完整无缺的五指,\"看来不是你。\" 黑奴心中一震。右手四指——这个描述与二十年前那场惨案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吻合。但他不动声色:\"为什么找这个人?\" \"血债血偿。\"玉儿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欠玉家三十六条人命。\" 黑奴沉默良久,忽然转身走向门口:\"天亮前别想着逃跑,门内外有七十二处机关,乱走会死得很惨。\" 他关上门,这次真的离开了。 玉儿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她摸索着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藏在袖中,然后缓缓躺下,右手始终紧握着那块黑奴没有发现的、藏在衣领内侧的第二块玉佩——上面刻的不是\"玉\"字,而是一个\"墨\"字。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第85章 真面目 暮色降临,山野间升起一层薄雾。花无心拨弄着篝火,火星噼啪作响,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转头看向躺在草铺上的柳无霜,女子苍白的脸色在火光中显得柔和了几分。 \"再喝些药。\"花无心将温热的药碗递过去,声音低沉。 柳无霜微微睁开眼,纤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她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了肋下的伤口,眉头一蹙。花无心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自己来。\"柳无霜声音清冷,却掩不住虚弱。 花无心收回手,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几日前逃出黑风寨,如今她应该好多了,为何还如此虚弱? 柳无霜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余光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身玄色衣衫却掩不住挺拔的身姿,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谢谢你的药!\"柳无霜突然说道,声音里显得轻快无比。 花无心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得他眸色深沉:\"我觉得你好多了。\" \"江湖人从不做无利之事。\"柳无霜没接他话,放下药碗,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想要什么?\" 花无心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姑娘多虑了。我花无心给人熬药,向来只看心情。\" 柳无霜瞳孔微缩——花无心?这个名字她听过。名震江南的\"无影剑\",他们传的就是你?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 \"多谢相救。\"她垂下眼帘。 花无心不置可否,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换药。\" 柳无霜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窘迫。这几日她昏迷不醒,想必是这男人替她处理的伤口。如今清醒状态下,再让他触碰身体…… \"转过身去。\"花无心像是看透她的心思,背过身去,\"你自己来,需要帮忙就说。\" 柳无霜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衫。肋下三寸的剑伤已经结痂,但周围肌肤仍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她咬着唇,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还残存一点。\"花无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剑上淬了''寒心散'',需连敷七日才能根除。\" 柳无霜手上动作一顿。寒心散是寒月宫独门毒药,外人怎会知晓解法?这个花无心,究竟什么来头? \"好了。\"她迅速系好衣带,声音恢复冷清。 花无心转过身,目光在她强撑的姿态上停留片刻,突然道:\"明日我带你回我的茅屋,那里药材齐全,更适合养伤。\" 柳无霜本想拒绝,但一阵眩晕袭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独自行动。 她轻轻点头:\"叨扰了。\" 夜深了,山风渐起。花无心脱下外袍盖在柳无霜身上,自己则抱剑靠在一棵树旁守夜。柳无霜望着他被月光勾勒出的剪影,心中疑惑更甚——这个人明明可以趁她昏迷时拿走她贴身藏着的寒月宫令牌,却为何连她的包袱都没翻动过? 第二天清晨,露水未干时两人便启程了。柳无霜虽然虚弱,但坚持自己行走。花无心也不勉强,只是刻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停下来假装观察路边的草药,实则是让她有机会喘息。 \"你懂医术?\"柳无霜看着他将一株紫色小花收入囊中。 \"略通皮毛。\"花无心头也不抬,\"山里独居,总要会些保命的本事。\" 正午时分,两人在一处溪流边歇脚。花无心用树叶盛了清水递给柳无霜,又取出干粮分食。柳无霜小口咀嚼着硬邦邦的饼子,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花无心眼神一凛,迅速拉她躲入灌木丛中。柳无霜感觉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温暖而有力,心跳不知为何漏了一拍。 \"铁掌帮的人。\"花无心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是找你的?\" 柳无霜身体一僵。铁掌帮与寒月宫素有仇怨,这次她出来时不慎暴露行踪,被对方五位高手围攻,一路上有过交手,自己也身负重伤。没想到他们竟追到了这里。 \"三个,都是好手。\"花无心眯起眼睛,\"你现在不宜动手。\" 柳无霜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刃:\"我的事自己解决。\" 花无心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她莫名心慌。下一刻,他已然纵身跃出,如一道灰色闪电冲向那三个骑马而来的黑衣人。 柳无霜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快的身法——花无心甚至没有拔剑,仅凭一双肉掌就在三个呼吸间将三名铁掌帮好手击落马下。最后一人想要逃跑,被他凌空一指点了穴道,僵直地栽倒在地。 \"问清楚再杀。\"花无心回头对柳无霜说,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柳无霜艰难地站起身,走到那名被点穴的黑衣人面前。对方眼中满是恐惧,显然认出了她:\"寒月宫的''霜刃''!你你没死?\" 柳无霜冷笑一声,短刃抵在对方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咬牙不语。花无心走过来,在他颈侧某处轻轻一按,那人立刻面容扭曲,冷汗涔涔:\"是……是副帮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柳无霜手起刀落,结束了对方的性命。她转向花无心,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现在你知道了。\"柳无霜擦净短刃,声音冰冷,\"我是寒月宫的人,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后悔救我了吗?\" 花无心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干粮袋,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我救的是你,不是寒月宫。\" 这个回答让柳无霜愣住了。五岁被带入寒月宫,十五岁开始执行任务,二十岁成为宫主最得力的\"霜刃\",从来没有人将她与寒月宫分开看待过。她要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要么是该被铲除的邪道妖女,从未只是……柳无霜自己。 \"走,天黑前赶到茅屋。\"花无心已经收拾好行装,向她伸出手。 柳无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虎口处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沉默不语。柳无霜偷偷观察着花无心的侧脸,试图找出他救自己的真实目的,却只看到一片平静。这个男人像是深山里的潭水,表面清澈见底,深处却暗流涌动,难以捉摸。 黄昏时分,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茅屋出现在眼前。茅屋不大,但收拾得整洁有序,门前一小块药圃种着各色草药,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野味和草药束。 \"到了。\"花无心推开竹篱笆门,\"简陋了些,但遮风挡雨没问题。\" 柳无霜跟着他走进屋内。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个书架,一套茶具,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个半人高的药柜,上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小抽屉。 \"你先休息,我去烧水。\"花无心指了指木床,\"被褥都是干净的。\" 柳无霜坐在床边,看着他在屋外生火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作为杀手,她本该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可这个叫花无心的男人却让她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 这很危险,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一会儿,花无心提着热水进来,倒入一个木桶中,又加入几种药材:\"药浴有助于清除余毒。\" 柳无霜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花无心,面露难色。 \"我去外面守着。\"花无心识趣地退出屋子,带上门,\"有需要就喊我。\" 柳无霜确认门闩好后,才慢慢脱下衣衫。热水浸过伤口时带来一阵刺痛,随即是药材渗透进肌肤的温热感。她长舒一口气,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透过窗缝,她能看到花无心抱剑坐在院中石凳上的背影。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独的轮廓。不知为何,这个画面让她心头一颤。 沐浴完毕,柳无霜发现床头放着一套干净的素白衣裙,大小竟与自己身形相仿。她穿好衣服,轻声道:\"可以进来了。\" 花无心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趁热喝。\" 粥里加了枸杞和山药,香甜软糯。柳无霜小口喝着,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她已经不记得上次有人为自己熬粥是什么时候了。 \"你这里住过女人?\"她放下碗,直视花无心的眼睛,\"别说没有。\" 花无心坐在灯下擦拭他的长剑,闻言动作一顿:\"你很像一个人。\" \"谁?\" \"一个故人。\"花无心没有多说,但柳无霜敏锐地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痛楚。 夜深了,花无心坚持让柳无霜睡床,自己则打地铺。柳无霜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 \"花无心,\"她突然开口,\"你知道寒月宫的规矩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什么规矩?\" \"见过霜刃真面目的人,要么入宫,要么死。\"柳无霜声音冰冷,手却悄悄握紧了被角。 花无心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那你现在是要杀我,还是带我回寒月宫?\" 柳无霜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应该趁机离开,或者干脆解决这个可能成为隐患的男人。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床上一般,动弹不得。 \"睡,\"花无心的声音渐渐低沉,\"明天还要换药。\"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柳无霜望着茅屋顶部的横梁,第一次对自己的使命产生了动摇。 第86章 情起情落 悬崖边的小木屋被晨光染成金色时,花无心正将新采的杜鹃花插入青瓷瓶中。他的手指修长,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的不是野花而是稀世珍宝。 \"这枝斜着放更好看。\"柳无霜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她身上带着晨露的清新气息,与杜鹃花的芬芳混在一起。 花无心嘴角微扬,调整了花枝角度:\"听你的。\"他转身时,一缕阳光恰好穿过柳无霜的发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几天来,每个这样的清晨都让他觉得放下江湖纷争是值得的。 他们并肩坐在悬崖边的青石上,看着云海逐渐被朝阳染红。柳无霜的头靠在他肩上,忽然轻声道:\"昨夜我又梦见那个雪天了。\" 花无心手指微微一颤。 “你说过的哦!你在雁门关外被追杀时,浑身是血,手里却死死攥着一株雪莲。”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梦到。” \"都过去了。\"他握住她冰凉的手:\"现在没人能找到你了。\" 山风掠过,吹乱柳无霜额前的碎发。花无心正要替她拂开,忽然瞳孔一缩——三十步外的林间,一片树叶不自然地晃动着。 \"怎么了?\"柳无霜察觉他身体瞬间绷紧。 花无心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风大了,回屋。\"他揽着柳无霜往茅屋走,后背却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有人在监视他们,而且是个高手。 木门关上的刹那,花无心迅速从床底抽出一个狭长木盒。剑气在开盒瞬间扑面而来,里面的长剑寒光凛凛,剑柄上\"无心\"二字已经有些褪色。 \"你要用剑?\"柳无霜脸色煞白。几天来她从未见过花无心碰兵器,哪怕打猎都用弓箭。 花无心刚要开口,窗外传来一声轻笑:\"堂堂''无心剑'',居然躲在这里插花弄草?\" 声音响起的瞬间,花无心已将柳无霜护在身后。木窗无声碎裂,一道青色人影飘然而入,落地时连尘埃都没惊起。 来人约莫三十出头,青衫束发,眉目如画却带着肃杀之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腕上五片银叶与一朵金花组成的手镯——五叶一枝花,桃花教教主。 \"花无心!别来无恙啊!\"女子笑吟吟地拱手,眼中却毫无笑意。 花无心剑尖微垂:\"你来我这里做什?\" \"是啊,自从你和她回到这里,你们的生活安静了许多!\"五叶一枝花——用目光扫过柳无霜,忽然刀光一闪! 花无心挥剑格挡,金铁交鸣声中,柳无霜的一缕头发缓缓飘落。五叶一枝花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架在花无心颈侧,刀刃紧贴着他的动脉。 \"交出慕容颖,饶你不死。\"她吐气如兰,刀锋却纹丝不动。 花无心感到颈间传来刺痛,血珠顺着刀刃滑落。他直视五叶一枝花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她刀锋一转,在花无心锁骨处划出一道血痕:\"一个月前有人看见慕容颖往这个方向来了。这方圆百里只有你一户人家。\" 柳无霜突然扑上来推开五叶一枝花:\"你疯了吗!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慕容颖!\" 五叶一枝花反手一掌,柳无霜撞在墙上咳出血来。花无心眼中寒光暴涨,长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五叶一枝花却笑得更加明媚:\"这才像话,让我看看''无心剑''还剩几分功力?\"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剑气刀光将木屋内的瓶瓶罐罐尽数粉碎。那瓶杜鹃花摔在地上,花瓣零落成泥。花无心越打越心惊——五叶一枝花的武功比以前精进了太多。 \"停手!你们别打了。\"柳无霜劝着,喊着。 五叶一枝花突然收刀后跃,\"我这次来主要是告诉你,三日内交出慕容颖,否则……\"她袖中飞出一枚银针,擦着柳无霜的脸颊钉入墙壁:\"下次就是淬了''七日断魂散''的。\" 花无心剑尖指地,胸口剧烈起伏:\"我说了,不知道慕容颖的下落。\" \"那真是遗憾。\"五叶一枝花叹了口气,突然甩出三枚飞镖。花无心挥剑击落两枚,第三枚却划破他衣袖,露出臂上一道陈年伤疤。 她眼神一暗:\"还记得这道疤吗?慕容颖为了你,她连自己的家都不回,你却和这个女子……。\"她声音忽然转冷,\"现在我要你尝尝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滋味。\" 她身形如鬼魅般闪到柳无霜身后,一掌拍在她后心。柳无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 \"霜儿!\"花无心目眦欲裂。 \"别紧张,只是''缠绵毒'',三天内服解药就没事。\"五叶一枝花退到窗边:\"记住,用慕容颖换解药。我知道她是为了见你才失踪的,但是为什么现在好多人在找她。\"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晨雾中。花无心抱住瘫软的柳无霜,发现她后背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正是\"缠绵毒\"发作的征兆。 \"无心……我真的不知道……\"柳无霜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极大痛苦。 \"嘘,别说话!这不怪你!\"花无心将她平放在床上,从暗格取出银针。他下针如飞,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五叶一枝花说得没错,\"缠绵毒\"除了独门解药,最多只能压制三天。 窗外,被踩碎的杜鹃花混着血迹,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花无心擦去柳无霜额头的冷汗,目光落在剑匣上。 有些时候,他真想什么都不管! \"我去找慕容颖。\"他轻吻柳无霜的额头:\"等我回来。\" 柳无霜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危险……\" 花无心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忽然摸到她袖中藏着的硬物——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慕容\"二字。 他浑身一震…… \"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疑问句。花无心声音很轻,却让柳无霜——瞬间石化。 \"对不起……我不知道慕容颖是谁,但是几天前我捡到这个。\"她气息微弱。 花无心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起五叶一枝花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个局。五叶一枝花是不是早知道她的身份,故意逼她交出慕容颖? 远处传来号角声,山谷中惊起一片飞鸟。花无心走到窗前,看见山下隐约有黑衣人影闪动。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给柳无霜喂下一颗药丸:\"这是''龟息丹'',能让你暂时假死避毒。无论发生什么,别出声。\" 他将青瓷瓶的碎片一片片拾起,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指也浑然不觉。几天来精心构筑的平静生活,就像这花瓶一样碎了。但当他看向床上昏睡的柳无霜,眼神逐渐坚定——无心剑可以无心,但花无心不能。 山风骤急,吹得木门砰砰作响,像在叩问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暮春的青云刹,云雾缭绕如纱。范青云负手立于青云崖边,青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眉头紧锁,仿佛那云雾中藏着解不开的愁绪。 \"父亲。\" 身后传来女儿清越的声音。范青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范雨晴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她今年十八,一袭淡青色长裙,腰间悬着一柄细剑,剑鞘上刻着青云刹独有的云纹。她的眉眼像极了她早逝的母亲,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英气。 \"万胜宗的人走了?\"范青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刚走不久。\"范雨晴轻声道,\"他们留下了聘礼单子,说是等您的回复。\" 范青云冷哼一声:\"汤万胜这老狐狸,倒是会挑时候。\" \"父亲怎么看这事?\"范雨晴侧过脸,阳光透过云层,在她精致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 范青云终于转过头来,直视女儿的眼睛:\"雨晴,你可知万胜宗与我们青云刹的恩怨?\" \"女儿知道。\"范雨晴点头,\"十五年前,万胜宗偷袭我派藏经阁,盗走《青云心法》上卷,导致大长老走火入魔。八年前,他们在黑风岭伏击我派弟子,三师兄至今腿伤未愈。\" \"那你觉得,汤万胜为何突然要与我们结亲?\"范青云目光如炬。 范雨晴沉默片刻,山风拂过她的发梢:\"父亲,或许……汤宗主有意化解两派恩怨?\" \"荒唐!\"范青云猛地一挥袖,崖边一块碎石被他的内力震落,坠入万丈深渊,\"汤万胜此人虽不参与江湖事,但他头脑灵活,善于伪装,他儿子汤安更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门亲事,我绝不答应!\" 范雨晴却出奇地平静。她伸手按住父亲微微发抖的手臂:\"父亲息怒。您可曾见过汤安?\" \"哼,去年在苏州城,他纵马闹市,险些踩踏孩童。此等品行,也配娶我范青云的女儿?\"范青云眼中怒火更盛。 范雨晴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范青云一怔——太像她母亲了。 \"父亲,三年前,女儿曾独自游历江南三月,您可还记得?\" 范青云皱眉:\"自然记得。你说要见识江湖,我还派了赵师弟暗中保护你。\" \"赵师叔跟到第三天就被我甩掉了。\"范雨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在西湖畔,我遇见一位白衣公子。他琴艺高超,却自称不过是江湖游子。我们同游半月,谈武论剑,甚是投缘。\" 范青云心头一震:\"那人\" \"那人姓林。\"范雨晴轻声道。 范青云脸色骤变:\"江南林家……你……你们……\" \"三年来,我们常有书信往来。\"范雨晴从袖中取出一叠信笺,\"父亲请看。\" 范青云接过信笺,手指微微发抖。最上面一封墨迹尚新,上面写着:\"雨晴妹妹如晤:闻万父欲与贵派结亲,吾心甚忧……\" 他快速浏览几封,信中言辞恳切,谈武学见解独到,与传闻中那个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父亲,\"范雨晴声音轻柔却坚定,\"林承汉说,他父亲也有与我们联姻之意,但他求亲,纯粹是因为……倾心于我。\" 范青云将信笺重重合上:\"即便如此,你意如何?万胜宗分明就是要借机渗透我青云刹!\" \"父亲!\"范雨晴突然跪了下来:\"女儿自幼丧母,是您一手带大,教我武功,育我成人。女儿从未违逆过您的意思。……\"她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女儿不嫁汤家,更不嫁东方家,我真心喜欢……,他也真心待我,求父亲成全!\" 虽说早晚女儿都要出嫁,范青云还是如遭雷击。十八年来,女儿第一次如此坚决地要嫁一个人,这是早晚都要离开自己了。 他望着范雨晴倔强的脸庞,恍惚看到了当年她母亲跪在师父面前,求嫁给自己时的模样。 山风骤起,吹散了崖边的云雾。远处,青云刹的钟声悠悠传来,已是黄昏时分。 范青云长叹一声,伸手扶起女儿:\"你先起来。\" 范雨晴站起身,却仍固执地看着父亲。 \"此事……容我再想想。\"范青云终是软化了些,\"若那林家真如你所说,我……我会考虑。\" 范雨晴眼中闪过惊喜:\"父亲的意思是……\" \"你林家小子想娶我女儿,是不是也得托人上门提亲?没有这个勇气,别想!\"范青云沉声道,\"到时我自会考校他。若他品行武功皆如你所言,这门亲事……再议不迟。\" 范雨晴深深一拜:\"谢父亲!\" 范青云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消失在石阶尽头,心中五味杂陈。他再次望向远山,暮色中,一只孤鹰正在云层间盘旋。 \"师妹,\"他轻声自语,仿佛对着虚空中的某个存在:\"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该怎么办?\" 山风呜咽,无人应答。范青云知道,无论他如何抉择,青云刹与万胜宗之间这场持续了十五年的恩怨,早晚都要解决。 而改变,往往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他握紧了腰间的青云剑,剑鞘冰凉。江湖路远,儿女情长,这一局,他必须下得谨慎。 第87章 生变 夕阳西下,万胜宗的山门在余晖中显得格外庄严。冷凝秋勒住缰绳,抬头望着那熟悉的石阶,心中却无半分归家的喜悦。她右臂上的伤口虽已包扎,但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三日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峰主回来了!\"守门弟子远远看见她,连忙迎上前来。 冷凝秋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却略显僵硬。她将马缰交给师弟,问道:\"宗主可在宗内?\" \"在的,宗主这几日都未出门。\"弟子接过缰绳,目光在她染血的袖口停留片刻,\"峰主受伤了?\" \"小伤。\"冷凝秋淡淡应道,不再多言,径直踏上石阶。 万胜宗建在半山腰上,主殿\"万胜堂\"位于最高处,需攀登三百六十五级石阶方能到达。这是开宗祖师定下的规矩,意在让弟子们时刻谨记武道修行如登山,一步一艰辛。 冷凝秋数着自己的脚步,脑海中却不断闪回那场遭遇战——运送果蔬的车队行至落雁峡时,五个黑衣人从峭壁跃下,刀光如雪。他们招式狠辣,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绝非寻常山匪。若非她反应迅捷,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凝秋,你回来了。\"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冷凝秋抬头,见宗主汤万胜已站在万胜堂前。他年过五旬,身材魁梧,一袭墨色长袍衬得他气势非凡。只是那张方正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眼中似有忧色。 \"弟子冷凝秋,拜见宗主。\"冷凝秋抱拳行礼,牵动伤口,不禁微微皱眉。 汤万胜目光如电,立刻注意到她的异样:\"受伤了?进来说话。\" 万胜堂内檀香缭绕,正中的\"万\"字匾额下摆放着祖师画像。冷凝秋站在堂中,将此次运送果蔬及遭遇袭击之事一一道来。 \"那五人招式诡异,不似中原武功。弟子拼死突围,只留得一个活口,却在押解途中咬毒自尽。\"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双手奉上,\"这是从杀手身上搜出的物件。\" 汤万胜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乌黑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他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合上布包。 \"你做得好。\"汤万胜声音低沉,\"可看清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功?\" 冷凝秋摇头:\"招式狠辣,但刻意隐藏了来历。弟子怀疑\"她略一迟疑,\"他们是为那批果蔬而来。\" 汤万胜眼中精光一闪:\"果蔬?不过是些寻常瓜果,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表面是瓜果,实则底层暗格中藏有物品。\"冷凝秋直视宗主,\"弟子虽不知是何物,但分量不轻,且每隔七日便需运送一次。\" 堂内一时寂静。汤万胜背过身去,望着祖师画像,久久不语。 \"宗主,弟子斗胆一问,\"冷凝秋声音平静,\"这批货物,究竟是何来历?\" 汤万胜猛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凝秋从未见过的厉色:\"不该问的别问!\"随即又缓和语气,\"你伤势如何?先去药堂看看,晚些再来复命。\" 冷凝秋低头称是,退出万胜堂。走出数十步,她回头望去,见汤万胜仍站在堂前,手中紧握那枚铁牌,面色阴晴不定。 药堂内,老医师为她重新包扎伤口。\"刀伤不深,但刃上淬了毒,好在毒性不烈。\"老医师絮絮叨叨,\"这几日不可运功,按时服药\" 冷凝秋心不在焉地应着,思绪却飘向那枚鬼面铁牌。她确信曾在某处见过类似图案,却一时想不起来。 夜幕降临,冷凝秋回到自己的小院。作为宗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她享有独居一院的待遇。院中一株老梅,此时已结了青涩的梅子,在月光下投下斑驳影子。 她点亮油灯,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本薄册,快速翻动。册中记录着江湖各门各派的标记,却找不到那个鬼面图案。 \"果然不是寻常门派。\"冷凝秋合上册子,轻叹一声。她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从怀中取出一支细小的竹哨,吹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哨音。 片刻后,一只灰羽鸽子无声地落在窗棂上。冷凝秋迅速取出一张纸条,写下几行小字,塞入鸽子腿上的铜管中。 \"去。\"她轻抚鸽背,鸽子振翅飞入夜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冷凝秋吹灭油灯,和衣而卧。黑暗中,她右手按在腰间软剑上,这是师父临终前传给她的\"寒霜剑\",剑身柔韧如绸,出鞘时却锋利无匹。 \"凝秋,记住,江湖险恶,最可怕的敌人往往藏在最近的地方。\"师父的遗言在她耳边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嗒嗒\"声惊醒了她。冷凝秋瞬间清醒,却不动声色。声音来自屋顶——有人! 她屏息凝神,感知着屋顶那人的动静。来人轻功极佳,若非她自幼耳力过人,几乎难以察觉。脚步声在屋顶停留片刻,又渐渐远去。 冷凝秋悄然起身,从窗缝中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掠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中。那身形,隐约像是 \"不可能。\"她摇摇头,压下心中疑虑,重新躺下,却再无睡意。 天刚蒙蒙亮,冷凝秋便起身练剑。秋水剑在她手中如银蛇舞动,剑招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杀机。这是她自创的\"凝霜剑法\",融合了师父所授与自己的领悟。 练完剑,她简单梳洗,换上一身素白劲装,将寒霜剑缠在腰间,外罩一件青色长衫,看起来与寻常弟子无异。 \"凝秋师姐!\"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冷凝秋回头,见是宗门最小的弟子小西瓜,正捧着一个食盒跑来。 \"师姐,这是厨房刚做的点心,柳师姐让我送来。\"小豆子仰着脸,眼中满是崇拜。 冷凝秋接过食盒,摸了摸他的头:\"替我谢谢柳师姐。宗主可有传唤?\" 小豆子摇头:\"宗主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要事。\" 冷凝秋点点头,目送小西瓜蹦跳着离开,这才打开食盒。点心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辰时三刻,老地方。——霜\" 她将纸条捻碎,撒入风中,然后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吃着,目光却扫视着四周。宗门内比往日安静许多,巡逻的弟子也少了大半。这种异常的气氛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辰时三刻,冷凝秋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枫林。林中有一座小亭,名为\"听枫亭\",是宗门弟子读书练剑之所。此时晨雾未散,亭中已立着一个窈窕身影。 \"无霜。\"冷凝秋轻声唤道。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柳无霜。她比冷凝秋小几岁,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只是眼中常含忧郁,与名字中的\"无霜\"二字颇不相称。 \"伤可好些了?\"柳无霜迎上来,握住冷凝秋的手。 冷凝秋点头:\"小伤而已。妹妹,情况有变?\" 柳无霜神色一凛:\"进屋说。\" 两人进入亭中,柳无霜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在亭柱上一按,地面竟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这是她们多年前偶然发现的密室,如今成了秘密会面的场所。 密室内点着长明灯,四壁摆满了书籍和卷轴。柳无霜关好暗门,立刻问道:\"你见到那铁牌了?\" 冷凝秋点头:\"鬼面图案,宗主见到后反应异常。\"她详细描述了汤万胜的神态变化,\"我怀疑,这批货物与''幽冥教''有关。\" 柳无霜倒吸一口冷气:\"幽冥教二十年前不是已被六大派联手剿灭了吗?\" \"表面如此。\"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她凭记忆绘制的铁牌图案,\"我查过宗门典籍,这图案与记载中的幽冥教''鬼使令''极为相似。\" 柳无霜面色苍白:\"若真如此,宗主他\" \"我不愿妄下结论。\"冷凝秋打断她,\"但宗门近来异动频频,大批弟子被派往各处,留下的多是宗主亲信。加上这七日一次的隐秘运输\" \"三日前,我跟踪运送车队,\"柳无霜压低声音,\"发现他们并未前往约定的集市,而是转向西北,进入了黑风岭。\" 冷凝秋瞳孔一缩:\"黑风岭?那里不是\" \"幽冥教旧址所在。\"柳无霜接话,\"我本想继续跟踪,却被一股诡异气息所阻,不得不退回。\" 两人相对沉默。长明灯的火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师父临终前的话,你还记得吗?\"冷凝秋突然问道。 柳无霜点头:\"''万胜宗将有大变,你们需早做准备。''\"她眼中泛起泪光,\"我一直不明白师父何出此言,如今看来\" \"妹妹,你虽是寒月宫的人却一直和我……\"冷凝秋握住她的手,\"我需要再去一趟黑风岭。\" \"太危险了!\"柳无霜急道,\"你伤势未愈,若幽冥教真有余孽\" \"正因如此,才必须查清。\"冷凝秋语气坚决,\"若宗主真与幽冥教有染,万胜宗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柳无霜知道无法说服她,只得叹道:\"至少等鸽子回信再说。若那人能提供线索\"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咕咕\"声。两人对视一眼,柳无霜启动机关,一只灰鸽飞入密室,腿上铜管中赫然插着一根红色羽毛。 \"紧急回信!\"冷凝秋迅速取出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鬼面现,幽冥醒。勿近黑风,速离万胜。\"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月\"字。 柳无霜看到纸条,脸色大变:\"是月师叔的笔迹!她还活着?\" 冷凝秋将纸条凑近灯焰,看着它化为灰烬:\"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她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妹妹,我必须立刻动身。\" \"我与你同去!\"柳无霜坚定地说。 \"不行。\"冷凝秋摇头,\"我这需要有人留守。我的不辞而别,必会引起怀疑。你留下,继续观察宗主动向,但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柳无霜还想争辩,冷凝秋已起身:\"我这就回房准备,午时借采药之名离宗。\"她顿了顿,\"若三日内我未归,或宗门有变,你立刻前往青松观找静虚道长,告诉他''秋水无痕''四字。\" \"姐姐\"柳无霜声音哽咽。 她没提花无心,她也没问! 冷凝秋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美:\"放心,我这条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交代。\" 她转身走向密道,背影挺拔如松。柳无霜望着姐姐离去,一滴泪终于落下,在石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第88章 释然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如同被烈火点燃,将整个山谷染成一片金红。 慕容颖踏着轻快的步伐穿过竹林,青翠的竹叶在她身旁沙沙作响,仿佛在欢迎她的归来。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未曾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想到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男子,慕容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无心见到我痊愈归来,不知会有多高兴。\"她轻声自语,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茅屋就在前方,那是她和花无心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简陋却温馨,每当夕阳西下,他们总爱并肩坐在门前的老槐树下,看天边的云卷云舒。花无心会为她吹奏竹笛,而她则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聆听那悠扬的旋律。 转过最后一片竹林,慕容颖突然停下脚步。茅屋前空无一人,但屋顶上却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和谐而亲密的剪影。 慕容颖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花无心,她绝不会认错。他修长的身影,随意束起的长发,还有那件她亲手缝制的靛青色长衫。而靠在他肩头的,是一个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女子—— 慕容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身旁的竹子稳住身体。三个月前她离开时,他何时……而现在,她竟以如此亲密的姿态靠在花无心肩头,而无心竟然允许了? \"不可能……\"慕容颖喃喃道,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 她强迫自己再次抬头望去。屋顶上,柳无霜似乎说了什么,花无心低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慕容颖无比熟悉的温柔笑容。然后,柳无霜伸手整理了一下花无心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慕容颖的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呼吸变得困难。她想起自己一个人去寻他,那时他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深情。 难道短短三个月,一切就变了? 一阵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掩盖了慕容颖踉跄后退的脚步声。她转身逃离,不敢再看那令她心碎的一幕。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原来如此脆弱不堪。 慕容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竹林深处的。她靠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任由身体缓缓滑落。膝盖触到冰冷的地面,却比不上心中的寒意。 \"为什么……\"她将脸埋入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他的眼神清澈如泉水,想起他们一起练剑的每一个清晨,花无心总是耐心纠正她的每一个动作。想起那个月夜,他们一起赏月…… \"颖儿,你的长发好漂亮!\" 当时的话语犹在耳边,如今却显得如此讽刺。 还有那个女子,她是谁?来自哪里?慕容颖一直以为自己对花无心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 \"你是谁?\"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慕容颖的思绪。她猛地抬头,看到柳无霜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罗裙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确实是个美人。 \"你是慕容颖!\"柳无霜快步走来,伸手想要扶起慕容颖,\"我和无心都好想你。\" 慕容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触碰,自己站了起来。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你们……看起来过得不错。\" 柳无霜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懂慕容颖话中的含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势还没完全好?我们快回屋,无心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慕容颖看着柳无霜天真无邪的表情,心中一阵刺痛。她怎么能责怪这个单纯的女子?如果花无心变心,那也是他的选择。 \"你叫什么?\"慕容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回来取些东西,很快就走。\" \"柳无霜!\"柳无霜惊讶地睁大眼睛,\"走!你要去哪里?你才刚回来啊!\" 慕容颖没有回答,绕过柳无霜向茅屋走去。她需要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然后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两个让她心碎的人。 茅屋内一切如旧,她的梳妆台,她最爱的那把藤椅,墙上挂着的她和花无心的画像——那是去年花无心生日时,请村里的画师为他们画的。画中的她靠在他肩头,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慕容颖的视线模糊了。她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和随身物品。 \"颖儿?\" 门口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曾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慕容颖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你回来了。\"花无心的声音中充满惊喜,\"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好去接你。\" 慕容颖终于转过身,强迫自己直视花无心的眼睛。他还是那么英俊,眉目如画,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似乎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我看到你们了。\"慕容颖平静地说,声音却冷得像冰,\"在屋顶上。\" 花无心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说刚才我和无霜……\" \"不必解释。\"慕容颖打断他,\"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花无心向前一步,眉头微皱,\"颖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慕容颖冷笑一声:\"误会?我看到她靠在你的肩膀上,看到你对她笑,看到她为你整理头发。这些难道是误会?\" 花无心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震惊:\"颖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无霜她……\" \"够了!\"慕容颖猛地提高声音,\"我离开才三个月,你们就……就……\"她说不下去了,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动作粗暴地将一件件衣物塞进木箱。 花无心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听我解释!\" 慕容颖挣脱他的束缚:\"放开我!\" 两人的拉扯间,木箱被打翻在地,衣物散落一地。慕容颖看着这狼藉的一幕,突然感到无比疲惫。她蹲下身,慢慢捡起自己的东西。 \"颖儿……\"花无心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恳求,\"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慕容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不必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 \"什么?\"花无心的声音变得陌生。 \"我说,\"慕容颖终于站起来,直视花无心的眼睛,\"不必解释了,我不想知道。\" 花无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不能这样……至少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在我离开期间与一个陌生女子亲密无间?\"慕容颖的声音颤抖着,\"花无心,我慕容颖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不会与别人分享一个我喜欢的人!\" \"不是这样的!\"花无心几乎是喊出来的,\"无霜她受伤至今,差点丧命!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照顾她,今天是她第一次能下床活动,我只是陪她看看夕阳而已!\" 慕容颖愣住了。受伤?柳无霜? \"姐姐……\"门口传来微弱的声音。柳无霜站在那里,脸色确实比慕容颖记忆中苍白许多,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姐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柳无霜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突然双腿一软,向前栽倒。花无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她抱到床上。 \"看到了吗?\"花无心转头对慕容颖说,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痛苦,\"这就是你口中与我''亲密无间''的女子。她差点死了,颖儿!而你却因为一个误会就要抛弃我们的感情?\" 慕容颖看着床上虚弱的柳无霜,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她走近床边,伸手抚上柳无霜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什么时候的事?\"她轻声问。 \"你走后的第二周。\"花无心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我去找你,找到黑风寨,结果遇到她,我和她为了一探黑风寨究竟,她受伤了。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才保住她的命。\" 慕容颖感到一阵愧疚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 \"你回来容我说话了吗?我不想让你担心。\"花无心苦笑,\"而且……我以为你信任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慕容颖的心脏。她确实没有给花无心解释的机会,一看到那一幕就认定了最坏的结果。 \"无心,我……\"慕容颖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 花无心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颖儿,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担心你。我和无霜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你明白吗?\" 慕容颖看着花无心真挚的眼神,心中的芥蒂一点点消散。她怎么会怀疑这个为她挡过刀、为她受过伤的男人? \"我看到了那一幕,就……\"她低声说,羞愧地低下头。 \"就以为我背叛了你?\"花无心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慕容颖,我花无心此生只爱过你一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 慕容颖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扑进花无心怀里,紧紧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花无心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傻瓜,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慕容颖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却忍不住破涕为笑。 床上的柳无霜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相拥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姐姐……哥哥……你们和好了?\" 慕容颖赶紧走到床边,握住柳无霜的手:\"无霜,对不起,姐姐误会你了。\" 柳无霜摇摇头:\"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靠在师兄身上……\" \"别说了,\"慕容颖温柔地打断她,\"你现在需要休息。姐姐回来了,会好好照顾你的。\" 花无心走到床边,一手搭在慕容颖肩上:\"我们一起照顾她。\"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三人身上,屋内重新恢复了温暖。慕容颖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心中充满感激。误会终会解开,真心永不改变。 屋外,夜幕降临,星光开始点缀天空。而屋内,三颗心重新找到了彼此的节奏,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密。 第89章 危机 春日的花谷,百花争艳。粉白的杏花、艳红的杜鹃、金黄的迎春,层层叠叠铺满了山谷。微风拂过,花瓣如雨般飘落,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程铁生站在谷口,望着眼前这片花海,不禁深吸一口气。\"十年了,\"他低声自语,\"花谷依旧如此美丽。\" 他身着深蓝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二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已有了风霜之色,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透着坚毅与沉稳。 \"程大哥!\"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铁生转身,只见一名身着淡绿长裙的女子正朝他奔来,裙裾飞扬间,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 \"青灵。\"程铁生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俞青灵跑到他面前,微微喘息,脸颊因奔跑而泛着红晕。\"我就知道你会准时到。\"她笑着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程铁生点点头:\"答应过的事,我从不食言。\" 两人并肩走入花谷。小路两旁的花丛中,不时有彩蝶飞舞。俞青灵伸手轻触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沾湿了她的指尖。 \"无心公子终于要回来了,\"俞青灵轻声说,\"这些年他在外漂泊,一定吃了不少苦。\" 程铁生目光微沉:\"当年之事,本就是有人设计陷害。如今无心能重回花谷,也是他应得的。\" 正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立于花海之中,手持玉笛,正与几名花谷弟子交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到程铁生二人,眼中顿时一亮。 \"铁生兄!青灵妹妹!\"白云飞收起玉笛,大步迎上前来,\"我就知道你们会先到。\" 白云飞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气质。他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公子\",更兼医术高明,在武林中颇负盛名。 三人寒暄片刻,忽听谷中钟声悠扬。 \"是无心公子到了!\"俞青灵欣喜道。 众人加快脚步,向谷中央的百花厅行去。百花厅是花谷的主建筑,全由名贵木材搭建,四周花窗雕刻精美,此刻门窗大开,厅内已聚集了不少人。 踏入厅门,程铁生的目光立刻被站在厅中央的女子吸引。她身着淡紫色长裙,发髻高挽,只插一支白玉兰花簪。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容颜清丽脱俗,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与沧桑。 \"谷主!\"程铁生忍不住唤出声来。 花无心转过身,看到程铁生三人,眼中顿时泛起泪光。\"铁生哥,青灵,云飞……\"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们真的都来了。\" 众人相拥而泣,他十八年离别,今日终得又回来。花无打量着俞青灵的,打趣道:\"青灵长大了,越发标致了。\" 俞青灵红着脸低下头:\"无心公子取笑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英俊。\" 白云飞笑道:\"无心,这次回来,可不能再走了。花谷没有你,就像春天没有花一样。\" 花无心正欲答话,忽听厅外传来一阵骚动。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大步走入厅中。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腰间悬着一对银光闪闪的短剑。 \"柳无霜!\"白云飞惊喜地叫道,\"你也来了!\" 柳无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花无心面前,抱拳行礼:\"花谷主,恭喜重返花谷。\" 花无心连忙还礼:\"柳姑娘客气了,你能来,花谷蓬荜生辉。\" 柳无霜是近年来江湖上崛起的年轻高手,已入\"寒月宫\",性格活泼可爱,喜欢与人交往。她能来参加花无心的回归仪式,实属难得。 正当众人叙旧之际,忽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花谷弟子慌张跑入:\"谷主,不好了!范……范青云来了!\"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范青云是江湖上有名的\"笑面虎\",也是青云刹刹主,表面仁义道德,实则心思缜密。 程铁生脸色一沉,手已按在剑柄上:\"他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厅外传来:\"哈哈哈,花谷主重返故地,范某特来道贺!\" 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四名随从。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和善,嘴角挂着亲切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冰冷。 花无心强自镇定,上前一步:\"范刹主远道而来,花谷不胜荣幸。\" 范青云拱手笑道:\"花谷主客气了。花谷终盼得主人归。今日我特备薄礼,以示庆贺。\"说着,一挥手,随从捧上一个锦盒。 花无心示意弟子接过,淡淡道:\"范刹主有心了。\" 厅内气氛顿时严肃起来。程铁生、白云飞等人好奇地盯着范青云,而柳无霜则已悄悄移至厅门处,。 范青云似乎浑然不觉,依旧笑容满面:\"今日花谷群英荟萃,连''寒月宫''柳姑娘都来了,真是难得。\"他环视一周,目光在程铁生身上停留片刻,\"程大侠风采依旧啊。\" 程铁生冷冷道:\"范刹主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道贺这么简单?\" 范青云笑容不减:\"程大侠多虑了。范某此来,一是祝贺花谷主重掌花谷,二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想与诸位商议一件关乎武林安危的大事。\" 花无心眉头微皱:\"哦?不知范刹主所指何事?\" 范青云环顾四周,似有顾忌:\"此事关系重大,不如……\" \"不如什么?\"白云飞插口道,\"这里都是自己人,范刹主有话直说。\" 范青云叹了口气:\"也罢。诸位可知道,东方峻正在练''九幽玄功''?\"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变色。九幽玄功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邪派绝学,据说练成后威力无穷,但修炼过程极其残忍,需吸食活人精血。 程铁生沉声道:\"范刹主此言当真?\" 范青云肃然点头:\"千真万确。东方峻要暗中掳掠了数十名女子,以他们的精血练功。如今此事正紧锣密鼓进行,他要准备一统江湖。\" 花无心脸色苍白:\"难怪他最近动作频频……\" 柳无霜冷冷道:\"范刹主与东方峻素无往来,你是怎么知道此事?\" 范青云面露痛苦之色:\"实不相瞒,我门内有失踪女子就是因为不肯配合东方峻,被他……被他活活吸干了精血。\"说着,竟流下泪来,\"我青云刹虽不是什么大门派,但此仇不共戴天!\" 厅内一片沉默。程铁生与花无心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 花无心开口道:\"范刹主节哀。若你所言属实,我们确实需要联手应对。\" 范青云擦去眼泪,感激道:\"多谢花谷主信任。范某愿以性命担保,绝无虚言。\" 正当众人商议之际,远在百里之外的东方世家,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东方峻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俯视着脚下的庄园。他已年过五旬,但身材依旧挺拔,面容威严。一袭紫金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更添几分霸气。 \"门主。\"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东方峻头也不回:\"说。\" \"花无心已回到花谷,程铁生、白云飞、俞青灵、柳无霜等人齐聚祝贺。还有……\"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范青云也去了,据说带去了贺礼。\" 东方峻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暴射:\"你说什么?范青云去了花谷?\" 黑衣人浑身一颤:\"是……是的,老爷。\" \"好,很好。\"东方峻怒极反笑,\"一个叛徒,一个贱人,还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敢如此放肆!\" 他猛地一掌拍在石栏上,坚硬的青石顿时化为齑粉。 \"传我命令,\"东方峻一字一顿道,\"召集所有高手,明日出发,我要让花谷从此在武林中除名!\"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东方峻望向远方,眼中杀意凛然:\"花无心,十八年前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花谷中,夜色渐深。百花厅内烛火通明,众人仍在商议对策。 程铁生忽然眉头一皱,望向窗外:\"有人来了。\" 众人警觉起来。片刻后,一名花谷弟子匆匆跑入:\"谷主,谷外发现可疑人影,似乎是东方世家的探子!\" 花无心神色凝重:\"看来东方峻已经得到消息了。\" 范青云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准备。东方峻心狠手辣,绝不会善罢甘休。\" 白云飞点头:\"无心,花谷可有防御之法?\" 花无心沉思片刻:\"花谷有先祖留下的''百花迷阵'',可暂时阻挡敌人。但不知东方峻九幽玄功练到哪了,恐怕……\" \"不必担心,\"程铁生坚定地说,\"我们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柳无霜冷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俞青灵轻声道:\"我去准备些药物,以防有人受伤。\" 花无心感激地看着众人:\"多谢诸位。花谷安危,就拜托了。\" 范青云忽然道:\"花谷主,范某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有一批手下,都是精锐,可否让他们入谷相助?\" 花无心犹豫了一下,看向程铁生。程铁生微微摇头。 \"多谢范刹主好意,\"花无心婉拒道,\"花谷地势特殊,外人多了反而不便布阵。\" 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笑容:\"花谷主考虑周到,是范某唐突了。\" 夜色更深了。花谷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大战,即将在这片美丽的花海中爆发。 第90章 交手 升仙门总坛,坐落在云雾缭绕的绝顶峰上。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阴鸷的面容。 东方峻端坐在黑玉雕成的宝座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他面前跪着三名身着黑衣的探子,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中间那名探子喉结滚动,声音发颤:\"回禀门主,七大门派中,已有五派明确表示不再缴纳''升仙税''。青云刹、玄天派、万胜宗、桃花教、铁剑门五派掌门联名上书,说……说……\" \"说什么?\"东方峻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说升仙门欺压武林同道,强征暴敛,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大殿内一片死寂。东方峻缓缓站起身,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他走到探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看来我东方峻这些年太过仁慈,让这些蝼蚁忘了谁才是这武林的主宰。\" 他转身走向大殿一侧的窗边,眺望着远处云海。那里,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 \"花无心那边呢?\"东方峻突然问道。 左侧的探子急忙回禀:\"花无心已在花谷旧址重建花谷,收留了不少的男女,传授武艺。据传……他正在暗中联络各派,意图对抗本门。\" 东方峻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血色:\"花谷?他竟敢重建花谷!\" 十八年前,谁亲自带人血洗花谷,将那个以医术、剑术闻名武林的门派屠戮殆尽。那一夜,花谷主花清岚为掩护儿子花无心逃走,死于谁的掌下?花无心当时不过襁褓中婴儿,却从手指缝里逃脱,始终是他心中一根刺。 \"门主息怒。\"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一名身着红衣,面容妖艳的男子缓步走入,正是东方峻的二护法——鬼手,他已走火入魔,脸色由原来的青灰色变成了粉嫩的颜色。 \"二护法,你来得正好。\"东方峻眼中杀意凛然,\"花无心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重建花谷,还胆敢联络各派与我作对。我要他死,要花谷再次化为灰烬!\" 鬼手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门主放心,属下这就去取他首级。\" \"不。\"东方峻抬手制止,\"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了。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重建的一切再次毁灭,要他在绝望中死去,就像他父亲母亲当年一样。\" 他走回宝座,从案几上取出一枚血色令牌,抛给鬼手:\"调集三十六血卫,三日内,我要听到花谷覆灭的消息。\" 鬼手接过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属下领命。\" 就在此时,殿外又走进一名女子,身着翠绿纱裙,面容姣好却透着股邪气。她盈盈下拜:\"门主,''毒娘子''红烟有要事禀报。\" 东方峻眉头微皱:\"说。\" 红烟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属下刚收到密报,花无心不仅重建了花谷,还找到了''九转还魂丹''的配方。据说此丹能解百毒,甚至……能克制门主的''血煞掌''。\" 大殿内气氛骤然凝固。东方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消息可靠?九转还魂丹只有我能炼制,其他人等……哼!\" \"千真万确。\"红烟肯定道,\"属下已派人潜入花谷,确认花无心确实在秘密炼制此丹。\" 东方峻沉默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好!很好!花无心,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十八年前你侥幸逃生,如今却自己送上门来。\"他转向红烟,\"你亲自去一趟,我要那丹方,更要花无心的人头。\" 红烟妩媚一笑:\"门主放心,属下会让花无心在死前,尝尽世间万毒之苦。\" 东方峻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传我命令,七日内,不交''升仙税''的门派,鸡犬不留!至于花无心……我要活的。\"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的花谷中,月色如水。 花无心站在新建的听雨轩前,望着谷中盛开的百花,神情宁静。他身着素白长袍,腰间系着淡青色丝带,黑发如瀑,在头顶挽起。十八年过去,当年那个仓皇逃走的婴儿,如今已出落得玉树临风,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谷主,夜深了,该休息了。\"青灵走来,轻声提醒。 花无心回头微笑:\"青灵,你先去睡,我再看看药材。\" 青灵犹豫了一下:\"谷主,您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了。那''九转还魂丹''虽然重要,但也不急于一时啊。\" 花无心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东方峻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他一旦得知花谷重建的消息,必定会派人来犯。这丹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青灵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有人闯谷!\"青灵惊呼。 花无心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哨子,吹出一长两短的信号。很快,谷中各处亮起火把,二十余名女子手持兵器迅速集结。 \"按第三套方案,各自就位。\"花无心冷静下令,\"青灵,你带人守住药圃,绝不能让敌人破坏我们的药材。\" \"是!\"青灵领命而去。 花无心则快步走向谷口。途中,他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轻轻一抖,剑身顿时绷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谷口处,三名守夜的女弟子已经与入侵者交上手。借着火光,花无心看清来者共有五人,皆着黑衣,面戴青铜鬼面。 \"血卫!\"花无心心中一凛。这是升仙门最精锐的杀手,每一个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 眼见一名女弟子不敌,花无心纵身一跃,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取那名血卫咽喉。对方显然没料到花无心来得如此之快,仓促间举刀格挡,却被软剑绕过防御,在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花谷主好身手。\"为首的血卫冷笑道,\"门主有令,请谷主前往升仙门一叙。\" 花无心剑尖斜指地面,声音冰冷:\"东方峻想要见我,让他自己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血卫首领一挥手,五人同时攻上。 花无心身形如蝶,在五人围攻中穿梭自如。他的剑法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机,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转眼间,又有两名血卫倒下。 就在此时,花无心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手中剑势不由一滞。血卫首领抓住机会,一刀劈来,花无心勉强闪避,左臂仍被划出一道伤口。 \"毒?\"花无心立刻意识到不对。他迅速封住左臂穴道,防止毒素扩散,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吞下。 \"花谷主果然医术高明。\"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只见一名红衣男子缓步走出,正是鬼手,\"可惜,你中的是''七日断魂散'',除了门主亲自调配的解药,天下无人能解。\" 花无心强忍眩晕,冷声道:\"鬼手,东方峻就派你来送死?\" 鬼手不怒反笑:\"花谷主还是这么伶牙俐齿。门主说了,要你亲眼看着百花谷再次覆灭,然后再慢慢折磨你至死。\" 话音未落,谷中各处突然传来爆炸声,随即火光冲天。花无心心头一紧——那是药圃的方向! \"青灵!\"她惊呼一声,就要赶去救援。 鬼手却拦在面前:\"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花无心眼中杀意暴涨:\"找死!\"他手中软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剑势如虹,直取鬼手心口。 鬼手显然没料到花无心中毒后仍有如此战力,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避让,仍被剑锋划破胸前衣衫,留下一道血痕。 \"好剑法!\"鬼手脸色阴沉下来,\"看来门主说得对,留你不得!\" 他从袖中抽出一对血色短刃,身形如鬼魅般攻向花无心。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剑气刀光在夜色中交织成网。 花无心虽剑法精妙,但毒素逐渐发作,动作开始迟缓。一个不慎,鬼手的短刃在他腰间留下一道伤口。 \"谷主!\"远处传来青灵的呼喊。只见她带着七八名女子杀出重围,向这边赶来。 鬼手见状,冷笑一声:\"今日就到此为止。花无心,好好享受最后的七日时光。\"说完,他一声呼哨,剩余的血卫迅速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花无心强撑着没有倒下,直到确认敌人真的离开,才踉跄几步,被赶来的青灵扶住。 \"谷主!您受伤了!\"青灵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尤其是左臂已经泛黑的刀伤,顿时红了眼眶。 花无心摇摇头:\"先救火……保护药材……\" 青灵急道:\"药圃已经被毁了大半,但主药库安然无恙。谷主,您的伤更重要!\" 花无心这才稍微放心,任由弟子们搀扶回房。躺在床上,他看着手臂上逐渐扩散的黑线,心中明白鬼手所言非虚——这确实是\"七日断魂散\",东方峻的独门剧毒。 \"谷主,怎么办?\"青灵为她清理伤口,声音颤抖,\"这毒……我们解不了啊。\" 花无心虚弱地笑了笑:\"别怕……我早有准备。\"他指向床头的暗格,\"那里有一个玉盒……取来。\" 青灵急忙照做,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 花无心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龙眼大小的青色药丸,散发着淡淡清香。 \"这是……?\"青灵惊讶地问。 \"''九转还魂丹''的雏形。\"花无心解释道,\"虽然药效不及完整版的十分之一,但应该能压制这毒性一段时间。\" 他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下。片刻后,他手臂上的黑线停止了扩散,脸色也好转了些。 青灵喜极而泣:\"太好了!谷主有救了!\" 花无心却神色凝重:\"这只是暂时的。要彻底解毒,必须炼制出完整的''九转还魂丹''。\"他挣扎着坐起身,\"青灵,传我命令,全谷戒备。另外,派人去通知青云刹、玄天派等门派,就说……升仙门已经开始行动了。\" 青灵点头记下,又担忧地问:\"谷主,您的身体\" \"我——没事。\"花无心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暴风雨要来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远处山巅,血月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初升的朝阳。但那光芒,却仿佛带着血色。 第91章 逼迫 药圃中,晨露未曦。 花无心蹲在泥地里,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七星海棠\"的根部。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娇贵的药草。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他也顾不上拂开。 \"再坚持一下……\"他低声自语,将调配好的药泥敷在植株受损的根部。这株七星海棠是今天被伤的,当时青灵被升仙门人攻击,她匆忙间踩进了这片药圃。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花无心的背脊一僵,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谁允许你动我的药圃?\" 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锥,直刺后心。花无心缓缓起身,转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凝秋,早啊。\" 冷凝秋一袭白衣站在药圃边缘,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却融化不了她眼中的寒意。她的目光扫过花无心手下那株七星海棠,瞳孔微微一缩。 \"你知不知道,这株七星海棠我培育了整整两年?\"她向前一步,绣着银丝边的靴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花无心挠了挠头,笑容有些挂不住:\"知道,所以这不是在尽力补救嘛……\" \"补救?\"冷凝秋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她比花无心矮了半个头,气势却压得他喘不过气。\"你以为随便糊点泥巴就能救活它?花无心,你除了会糟蹋东西,还会什么?\" 花无心被她扯得微微前倾,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气。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河生被蛇咬了,他等不了,蛇毒已经蔓延到心脉……\"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冷凝秋甩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素白手帕,用力擦了擦碰过他的手指,\"门规第七条是什么?背。\" 花无心站直身体,声音低了几分:\"未经许可,不得擅动他人之物。\" \"记得倒是清楚。\"冷凝秋将手帕扔在地上,转身走向药圃另一侧,\"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踏进这里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花无心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弯腰捡起那块被丢弃的手帕,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然后默默退出药圃。 走出十几步,他回头望去。冷凝秋正蹲在他刚才的位置,仔细检查那株七星海棠。阳光落在她如瀑的黑发上,镀上一层金边。花无心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冷凝秋似有所觉,冷冷地扫过了一眼,他才慌忙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院,花无心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小瓷瓶。他取出一只青色瓶子,倒出几粒赤红色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眉头微皱。 \"火候还是不够……\"他喃喃自语,将药丸重新装好,又从怀里掏出冷凝秋的手帕。素白的绢面上绣着一枝淡雅的梅花,角落里用银线绣着一个\"冷\"字。花无心用手指轻轻摩挲那个字,眼神柔和下来。 窗外传来脚步声,花无心迅速将手帕塞进袖中。门被推开,林平之探头进来:\"谷主,青云刹刹主找你。\" \"知道了。\"花无心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什么事?\" 林平之压低声音:\"他没说!\" 花无心脸色一变,随即又挂上那副玩冷若冰霜的面容:\"哎呀,不过是他们家的事。\" 夜幕降临,练功坪上已空无一人。花无心揉着酸痛的胳膊从前门处回来,远远看见一抹白色身影独自站在悬崖边的巨石上。夜风猎猎,吹动冷凝秋的衣袂,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花无心停下脚步,隐在树影中静静观望。冷凝秋正在练习\"寒冰剑\",每一招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月光下,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眉心隐隐泛着一丝青气。 \"寒毒又发作了……\"花无心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他看得分明,冷凝秋的招式已经开始走形,这是寒毒侵入经脉的征兆。 犹豫片刻,花无心从怀中取出那个青色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药丸含在口中。然后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离冷凝秋不远处的树梢上。 \"凝秋,这么晚还在练功?小心着凉啊。\"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喊道。 冷凝秋身形一顿,转头看向声音来处,眼中寒光乍现:\"找死?\" 花无心笑嘻嘻地跳下树梢:\"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见你在此练功,特来讨教几招。\" 不待冷凝秋回应,他已经一掌拍出。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暗含玄机,正好打断冷凝秋正在运转的危险招式。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自不量力!\"她抬手相迎,两掌相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花无心借势后退几步,夸张地甩着手:\"哇,你下手真重。\" \"滚开。\"冷凝秋不欲纠缠,转身欲走,却突然身形一晃。她迅速稳住,但花无心已经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异常。 \"你这次运货回来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他话未说完,冷凝秋已经一掌袭来。花无心侧身避开,却不料这是虚招,冷凝秋真正的杀招在左手,直取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花无心忽然张口,一粒赤红药丸如箭般射向冷凝秋面门。冷凝秋下意识偏头,药丸擦着她的唇角飞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花无心欺身上前,手指如电,连点她胸前七处大穴。 \"你!\"冷凝秋又惊又怒,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更让她震惊的是,唇边残留的那一丝药丸气息,竟然让她体内翻腾的寒毒为之一缓。 花无心脸上轻佻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银针,沉声道:\"寒毒已侵入心脉,再强行运功你会没命的。\"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冰冷:\"解开我的穴道!\" \"得罪了。\"花无心不为所动,手中银针已经刺入她后颈要穴。冷凝秋只觉得一股暖流从针尖涌入,与体内肆虐的寒毒相抗衡,竟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这是……九阳回天针?\"她难以置信地问。这门针法极难修炼,我整个门派只有宗主和几位长老掌握,花无心怎么会…… 花无心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运针。随着一根根银针刺入,他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当最后一针刺入冷凝秋的丹田时,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几步。 穴道自行解开,冷凝秋转身,看见花无心单膝跪地,嘴角还挂着血丝。她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硬生生停住:\"为什么?\" 花无心擦了擦嘴角,勉强笑道:\"你我虽不同门,但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性格。\" \"胡说!\"冷凝秋冷喝,\"九阳回天针消耗的是施术者的本命元气,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花无心从怀中掏出的那块手帕——她今天早上丢弃的那块。花无心用染血的手指小心地将它放在一旁干净的岩石上,然后艰难地站起身。 \"药圃……我帮我建的,我会赔给你的。\"他声音虚弱,却还带着那种令人恼火的轻松,\"那株七星海棠……其实已经救活了……我在根部加了点''暖阳散''……\" 冷凝秋怔在原地。暖阳散是克制寒毒的良药,但炼制极其困难,需要采集盛夏正午的阳光凝练而成。她忽然想起,过去几个月,每到正午时分,总能看到花无心在烈日下摆弄一些瓶瓶罐罐…… \"你一直在……\"她声音有些发抖。 花无心摆摆手,转身欲走,却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一双冰凉却温柔的手接住了自己。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傻瓜。\" 仙雾缭绕的升仙山巅,往日祥云瑞霭的景象已不复存在。自三月前东方延修无故消失,整个升仙门便陷入了一片混乱。 \"门主,还是没有东方少主的消息。\"万胜宗长老赵无涯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升仙门已经派出十二支搜寻队,连''天机镜''都动用了,却连一丝气息都捕捉不到。\" 汤万胜负手立于悬崖边,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面容刚毅,听到这消息,他嘴角微微上扬:\"东方老儿号称半步真仙,如今却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真是天助我也。\" 山下传来悠扬钟声,那是升仙门召集各峰长老议事的信号。汤万胜转身,眼中精光闪烁:\"传令下去,让安儿立刻来见我。\" 半炷香后,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快步走入大殿。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眉目间与汤万胜有七分相似,却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润。 \"父亲。\"汤安恭敬行礼,声音清朗。 汤万胜打量着这个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汤安天资卓绝,二十岁便已达金丹中期,是万胜宗百年难遇的奇才。可惜性子太过温和,少了些杀伐决断。 \"安儿,东方延修失踪,武林动荡不安。\"汤万胜直入主题,\"我万胜宗蛰伏百年,如今正是崛起之时。\" 汤安微微蹙眉:\"父亲的意思是……\" \"青云刹范青云有个女儿,叫范雨晴,年方十九,据说已结炼成青云剑。\"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要你娶她为妻。\" 汤安闻言一怔,白皙的面庞浮现一丝红晕:\"父亲,这……\" \"不必多言。\"汤万胜挥手打断,\"青云刹虽不及升仙门,但在南疆势力庞大。若能联姻,我万胜宗实力将大增。\"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弟子慌张闯入:\"宗主!升仙门派人送来急信,说是……说是找到了东方门主的本命玉牌!\" 汤万胜面色一变:\"玉牌如何?\" \"碎……碎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本命玉牌碎裂,意味着灵魂溃散,十死无生。 汤万胜突然大笑:\"好!好!天赐良机!赵长老,立刻准备厚礼,我要亲自去青云刹提亲!\" 汤安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他听说过范雨晴的名字——青云刹的天之骄女,据说性格刚烈,曾一人一剑独闯江湖,这样的女子,怎会甘愿接受政治联姻? \"父亲,\"汤安鼓起勇气,\"此事是否再考虑……\" \"考虑什么?\"汤万胜冷眼扫来,\"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青云刹这块肥肉?范青云那老狐狸精得很,若不趁现在升仙门大乱时下手,等他反应过来就晚了!\" 汤安低头不语。他知道父亲决定的事,从不容人反驳。 当夜,万胜宗灯火通明。汤万胜召集十二名长老密议至三更,最终决定派大长老司马严带队,携重礼前往青云刹\"换帖子\"——这是武林联姻的传统,双方交换子女的生辰八字和信物,便算初步定下婚约。 \"记住,\"临行前,汤万胜将司马严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若范青云推脱,你便暗示我们知道他私藏东方延修的事。\" 司马严眼中精光一闪:\"宗主高明。青云刹立派根本就是,若这个消息传出,必遭群起攻之。\" 汤万胜冷笑:\"去,三日内我要看到婚帖。\" 与此同时,青云刹后山竹林。 一名少女正在月下舞剑。她身着淡青色劲装,身形矫若游龙,剑光如水,在竹叶间流转。突然,她剑锋一转,三丈外一块巨石应声而裂。 \"小姐好剑法!\"一旁的丫鬟拍手称赞。 范雨晴收剑而立,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她生得明眸皓齿,眉如远山,一双杏眼中却透着不符年龄的锐利。 \"还不够快。\"她皱眉自语,\"''青虹贯日''这招至少要能同时击穿五块石头才算小成。\" 丫鬟递上汗巾:\"小姐别太勉强自己,您才十九岁就已经练成青云剑法,整个南疆都找不出第二个呢。\" 范雨晴正要说话,忽然耳朵一动,转头望向竹林深处:\"谁?\" 竹影晃动,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正是青云刹刹主范青云。他面容儒雅,三缕长须飘飘,看似文士,实则几种绝技在身,在南疆威名赫赫。 \"爹?\"范雨晴惊讶道,\"这么晚了您怎么……\" 范青云神色凝重:\"雨晴,随我来。\" 父女二人来到密室,范青云挥手布下隔音结界,这才开口:\"万胜宗派人来提亲,想让你嫁给汤万胜的儿子汤安。\" 范雨晴如遭雷击,手中汗巾飘落在地:\"什么?\" \"东方延修还活着,万胜宗又着急了。\"范青云叹息,\"汤万胜野心勃勃,这是要拉我们青云刹上他的战车。\" 范雨晴俏脸煞白:\"爹,您答应了?\" 范青云沉默片刻:\"司马严明日就到,带着''天罡剑''作聘礼。\" 天罡剑是万胜宗镇宗三宝之一,这份聘礼之重,堪称前所未有。 范雨晴猛地站起,眼中燃起怒火:\"我不嫁!那汤安是什么人我都没见过,凭什么……\" \"由不得你任性!\"范青云突然厉喝,\"你以为我愿意卖女儿?但汤万胜手握我们私藏的把柄,若不答应,青云刹千年基业危矣!\" 父女对峙良久,范雨晴突然冷笑:\"好,很好。既然爹已经决定,女儿遵命就是。\"说完转身就走,重重摔上门。 范青云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何尝不为了长远着想,但为了宗门存亡,有些牺牲不得不为。 次日清晨,万胜宗的队伍浩浩荡荡抵达青云山。司马严一马当先,身后十二名弟子抬着六口朱漆大箱,气势惊人。 青云刹山门前,范青云率众长老相迎。双方寒暄过后,司马严直入主题:\"范刹主,我家宗主对令爱仰慕已久,今日特命老朽前来换帖。这是聘礼清单,请过目。\" 范青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中暗惊。除了天罡剑,还有三瓶\"九转金丹\"、十二件上品灵器,这份手笔确实惊人。 \"司马长老远道而来,先请入内用酒。\"范青云强作笑颜,\"小女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司马严眯起眼睛:\"范刹主,我家宗主说了,三日内要见到婚帖。\"他压低声音,\"对了,宗主让我转告您,那部''小书''他保管得很好,绝不会外泄。\" 范青云面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司马长老说笑了。来人,带贵客去客房休息。\" 待万胜宗众人离开,范青云立刻召来心腹:\"去查查,宗内谁可能泄露了青云剑法的消息!另外……\"他犹豫片刻,\"看紧小姐,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而此时,范雨晴正在自己院中,冷冷地看着丫鬟收拾行装。 \"小姐,您真要……\"丫鬟声音发抖。 范雨晴将一封信放在桌上:\"等我爹发现这封信时,我早已在百里之外。\"她系紧包袱,眼中闪着决绝的光芒,\"想让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做梦!\" 她轻抚腰间佩剑,这是母亲临终所赠,剑名\"青霜\"。今日,这把剑将陪她踏上未知的旅途。 夜幕降临,一道青色身影悄然翻越青云刹后山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92章 巧合 夜色如墨,青云山巅的青云刹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范雨晴轻手轻脚地推开自己闺房的窗户,夜风拂过她清丽的面庞,带来一丝凉意。 她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被决绝所取代。 \"爹,对不住了。\"她低声呢喃,将一封信放在梳妆台上,然后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纵身跃出窗外。 范雨晴的身形如燕,轻盈地落在院墙上。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短剑,长发挽起,在夜风中微微摆动。十九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中已有了超越年龄的坚毅。 \"这次我一定要走,不能再被关在这笼子里了。\"她咬了咬下唇,最后看了一眼父亲范青云所住的主院方向,那里灯火已熄,想必父亲早已入睡。 范雨晴转身跃下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青云刹外的山林中。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主院的窗户后,范青云负手而立,目光复杂地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 \"刹主,要追吗?\"阴影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是青云刹的二当家周毅。 范青云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让她去,这孩子性子太倔,关是关不住的。\" \"可是万胜宗那边……\" \"我自有打算。\"范青云打断道,转身回到屋内,只留下一声几固不可闻的叹息。 三日后,青云刹山门前。 \"范青云!给我出来!\"一声怒喝如雷霆般炸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守门的青云刹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劲震开。只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闯上山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浓眉虎目,不怒自威,正是万胜宗宗主汤万胜。 \"汤宗主,这是何意?\"青云刹大弟子陆明带着一众弟子匆忙迎上,拦在汤万胜面前。 汤万胜冷哼一声:\"叫范青云出来说话,你们还不够格!\" \"汤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青云刹弟子自动分开一条路,范青云缓步走来。他一身青衫,面容儒雅,与汤万胜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但眼中精光内敛,显然功力不在汤万胜之下。 范青云拱手道:\"不知汤宗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汤万胜眼中怒火更盛:\"范青云,少装蒜!你女儿偷学我万胜宗''天罡三十六剑'',如今又离家出走,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青云刹众弟子哗然。范青云眉头微皱,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对汤万胜道:\"汤宗主,此事恐怕有误会,不如入内详谈?\" \"不必!就在这里说清楚!\"汤万胜一挥手,身后万胜宗弟子立刻呈扇形散开,隐隐将青云刹众人包围,\"你女儿范雨晴三日前在刹内使出我宗不传之秘''天罡三十六剑''中的''星移斗转'',击败了我宗一名弟子。此事已有多人见证,你还有何话说?\" 范青云面色不变:\"这么说,你在我刹内安排了眼线!\" \"你……\"汤万胜怒极反笑,\"好!范青云,你我两派虽素有嫌隙,但我汤万胜还不至于安排人监视你!今日你若不给个交代,休怪我不客气!\" 气氛骤然紧张,两派弟子纷纷按住兵器,只等各自头领一声令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范青云忽然叹了口气:\"汤宗主,借一步说话。\" 汤万胜眯起眼睛:\"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事关重大,请。\"范青云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向山门旁的一座凉亭走去。 汤万胜犹豫片刻,最终挥手示意弟子们原地等候,自己跟着范青云进了凉亭。 凉亭内,范青云背对着汤万胜,沉默良久才开口:\"汤兄可还记得十九年前的冬天?\" 汤万胜一愣:\"你提这个做什么?\" \"那年大雪封山,你夫人身怀六甲,却遭遇仇家追杀。\"范青云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恰巧路过,救下了她,但她因伤势过重,生下孩子后便……\" \"住口!\"汤万胜突然暴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范青云苦笑:\"因为当时你夫人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了我。\" 汤万胜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你……你是说……\" \"范雨晴,就是你的亲生女儿。\"范青云一字一顿地说道。 汤万胜面如死灰,十九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他因事外出,回来时只见到夫人的坟墓,孩子则不知所踪。他寻遍江湖,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最终只能接受妻儿俱亡的事实。 \"不可能……这不可能……\"汤万胜摇着头,但心中已信了七八分。难怪他第一次见到范雨晴时,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范青云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你夫人留下的信物,上面刻有''汤''字。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等待合适的时机告诉雨晴她的身世。\" 汤万胜颤抖着接过玉佩,这正是他当年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他紧紧攥住玉佩,声音嘶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起初是担心仇家找上门,后来……\"范青云叹息一声,\"你我两派恩怨越结越深,我不知如何开口。况且雨晴一直把我当作亲生父亲,我……\" \"够了!\"汤万胜打断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雨晴在哪?我必须找到她!\" 范青云摇头:\"我也不知。她留下书信说要闯荡江湖,不再做笼中鸟。我派人四处寻找,但至今没有消息。\" 汤万胜眼中闪过一丝恐慌:\"江湖险恶,她一个女孩子……若是遇到仇家……\" \"我担心的不止这个。\"范青云面色凝重,\"近来江湖传言,''断魂手''莫言愁重现江湖,专挑各派年轻弟子下手。\" 汤万胜脸色大变:\"莫言愁?那个二十年前被我们联手击败的魔头?他不是已经……\" \"恐怕是卷土重来了。\"范青云沉声道,\"而且我怀疑,雨晴使出的''天罡三十六剑'',可能与莫言愁有关,我都不知道她会这个。\" 汤万胜立刻明白了范青云的暗示:\"你是说……莫言愁故意教雨晴我宗剑法,挑拨我们两派关系?\" 范青云点头:\"这只是猜测,但不得不防。汤兄,眼下找到雨晴才是当务之急。\" 汤万胜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范兄,十九年前你救我妻女之恩,汤某永生难忘。今日又蒙你告知真相……过去种种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请允许我与你一同寻找雨晴。\" 范青云连忙扶起汤万胜:\"汤兄不必如此。雨晴虽非我亲生,但十九年养育,我视她如己出。如今我们目标一致,自当同心协力。\" 两位宗主相视一眼,多年的仇怨在这一刻似乎烟消云散。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范雨晴正独自一人在百里外的一座小镇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马上的范雨晴紧了紧身上的青色斗篷,抬头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背上的鬃毛。 \"驾!\"范雨晴轻喝一声,胯下白马加快了步伐。她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姑苏镇,据说林家在那里。 山路崎岖,两旁古木参天。范雨晴忽然勒住马缰,耳朵微微一动——有异响。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取她咽喉! 范雨晴身形一闪,箭矢擦着她的发丝钉入身后树干。她迅速拔剑在手,冷声道:\"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树林中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五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跃出,将范雨晴团团围住。为首之人脸上戴着铁面具,声音嘶哑:\"姑娘要去哪?\" 范雨晴心中一凛——这些人怎知她?她不动声色地冷笑:\"想拦住我?先问过我手中这把''青云剑''!\"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冲向为首黑衣人。青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直取对方咽喉。 \"铛!\"黑衣人举刀格挡,火星四溅。其余四人见状立即围攻上来,刀光剑影中,范雨晴身形如蝶,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闪转,青云剑在她手中化作一片青光。 \"青云刹的青云剑法?\"铁面人惊疑不定,\"你是青云刹的人?\" 范雨晴不答,剑招愈发凌厉。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三十招过后,她已渐感吃力。一个不慎,右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哼,小丫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下马!\"铁面人狞笑着逼近。 范雨晴咬牙,左手悄悄摸向腰间暗器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来人声音清朗,身形修长,一袭墨色长衫随风而动。他背对范雨晴而立,手中一柄乌鞘长剑尚未出鞘,却已让五个黑衣人齐齐后退一步。 铁面人厉声道:\"阁下何人?劝你别多管闲事!\" 黑衣人轻笑一声:\"在下林默。这位姑娘的事,我管定了。\" 林默?范雨晴心中一震——这不正是她要找的林家的人吗? 不等她多想,铁面人已怒喝一声:\"找死!\"五人同时攻向林默。 只见林默身形一闪,长剑终于出鞘——那是一柄通体漆黑如墨的剑,剑身却隐隐泛着红光。他的剑法快得不可思议,范雨晴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五个黑衣人竟同时踉跄后退! \"血影剑法!\"铁面人惊呼,\"你是林家——\" 话未说完,林默的剑已如毒蛇般刺入他咽喉。其余四人见状,纷纷丢下兵器逃窜。林默也不追赶,收剑入鞘,转身看向范雨晴。 \"姑娘没事?\" 近距离看,这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冷峻。 范雨晴警惕地后退半步:\"多谢林公子相救。不过……你为何要帮我?\"她把我正要去找你变成了这句。 林默:\"好久不见!我正在找你!\" 范雨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原来如此。我也……\" \"正要找我?\"林默又惊又喜,却又不敢轻信,\"可是真的?\" 范雨晴环顾四周,低声道:\"当真!此地不宜久留。那些黑衣人背后势力不小,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林默点头,正要上马,忽然发现范雨晴晃了晃,她感到一阵眩晕袭来——原来方才的伤口已开始发黑。 \"箭上有毒!\"她踉跄一步,被林默及时扶住。 林默检查了她的伤口,眉头紧锁:\"''断魂散'',好狠的手段。\"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快服下,可暂缓毒性。\" 范雨晴迟疑地看着药丸,林默无奈道:\"我若想害你,方才不必救你。\" 想想也是,范雨晴接过药丸吞下。不多时,果然觉得眩晕感减轻不少。 \"多谢。\"她轻声道,这次多了几分真诚。 林默帮她包扎好伤口,道:\"前方三里处有我一座草庐,先去那里疗伤,再从长计议。\" 两人共乘一骑,向山林深处行去。路上,范雨晴忍不住问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为何要劫我?\" 林默的声音带着冷意:\"我也不知道!他们很诡异!\" 范雨晴心头一震,\"那你……\" \"没事!任何诡异之事最后都会明了。\"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范雨晴心中疑云密布! 正思索间,林默忽然勒马停住,低声道:\"有人跟踪我们。\" 范雨晴凝神细听,果然听到后方树林中有细微的沙沙声。她与林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跃起,一左一右扑向声源处! 树丛中窜出两个黑衣人,正是方才逃走的其中两人。见行踪败露,他们转身就逃。 \"留下活口!\"林默喝道,身形如电追了上去。 范雨晴也不甘示弱,忍着伤痛施展轻功追赶。眼看林默已截住一人,她转向另一人,青云剑直指其后心:\"站住!\" 黑衣人见逃不掉,竟反手一刀向自己脖子抹去!范雨晴急忙变招,一剑挑飞他的刀,同时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想死?没那么容易!\"她一脚踩住黑衣人胸口,剑尖抵住他咽喉,\"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狞笑一声:\"教主万岁!\"忽然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范雨晴大惊,俯身查看,发现他牙中藏有毒囊。另一边,林默也阴沉着脸走来:\"服毒自尽了。\" 两人沉默地检查了尸体,林默从其中一人怀中摸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脸。 \"这是……\"他沉声道,\"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范雨晴皱眉:\"为何是我?我才刚出江湖不久。\" 林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或许因为……\" \"什么意思?\" 林默收起令牌:\"先回草庐再说。此地血腥味太重,很快就会引来野兽或其他敌人。\" 两人迅速离开现场,继续向山林深处行进。途中,范雨晴忍不住又问:\"林公子,你似乎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事?\" 林默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范雨晴心头剧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难道…… 就在这时,林默突然勒马,神色骤变:\"不好!\" 范雨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山林间,他们原本要去的方向,正升起滚滚浓烟! \"草庐被烧了!\"林默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范雨晴按住他的手臂:\"冷静!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引我们自投罗网。\" 林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看来我们得改变计划了。\" \"去哪?\"范雨晴问道。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直接去江南小筑!那里清静得很,但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如果……如果有人来,他们也不敢轻易在那动手。\" 范雨晴心头一颤,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可能性让她既期待又恐惧。 \"走。\"最终她轻声道。 两人调转马头,向着北方疾驰而去。月光下,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只留下满树绿叶随风摇曳。 第93章 亦仇亦情 万胜宗大堂里。 万胜宗宗主汤万胜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屋檐上的鸟都飞走了。 他斜睨着墙上那幅画,眼中满是讥讽:\"范青云啊范青云,你这演技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却浑不在意:\"说什么范雨晴是我女儿?哈哈哈……你当年在青楼赌坊厮混的时候,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如今倒装起慈父来了?\" 汤万胜猛地将酒壶砸在地上,瓷片四溅:\"你那点龌龊事,江湖上谁人不知?范雨晴分明是你从北境掳来的孤女,就因为她天赋异禀,你想占为己有!\"他嗤笑一声,\"怎么?现在见瞒不住了,就改口说是我亲生的?\" 他脸色铁青,袖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一会儿又笑得更加猖狂:\"要我说,你这老匹夫还不如去戏班唱戏,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 升仙门总坛,殿内。 东方峻一掌拍碎了千年紫檀木制成的案几,木屑四溅。殿中三名护法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无人敢抬头直视门主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 \"废物!一群废物!\"东方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在大殿内回荡,\"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在你们眼皮底下消失?!\" 大护法黑奴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微颤:\"门主息怒,那范雨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能解招来林家的人,还避过了所有机关暗哨……\" \"闭嘴!\"东方峻袖袍一挥,一道无形气劲将黑奴击飞三丈,撞在殿柱上口吐鲜血,\"找!就是把整个江南翻过来,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尤其是延修,他若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众护法仓皇退出大殿,只留下他一人站在殿中央。他缓缓抬起右手,看着掌心那道若隐若现的血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还有……延修,你必须回来……\"东方峻低声自语,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与此同时,百里外一座废弃的山洞中。 范雨晴将最后一根银针从东方延修头顶的百会穴拔出,长舒一口气。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素白长裙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纤细的身躯上。 \"总算把你弄醒了。\"她喃喃道,手指轻轻拂过东方延修苍白的面颊。月光从破败的洞顶落下,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 范雨晴从怀中取出一块绣着金丝凤凰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头的冷汗。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 \"你……是谁?\"东方延修的眼睛猛然睁开,漆黑的眸子里寒光闪烁:\"这是哪里?\" 范雨晴心头一跳,却强自镇定:\"东方公子总算醒了。这里是山洞,离升仙门已有百里之遥。\" 东方延修猛地坐起,却因虚弱又倒回草垫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外袍和佩剑都不见了踪影。 \"我的衣服呢?\"他声音冰冷:\"你对我做了什么?\" 范雨晴嘴角微扬,从身后包袱里取出一件泛着奇异光泽的银白色软甲:\"柳公子是在找这个吗?''天蚕宝衣''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你父亲视若珍宝。\" 东方延修瞳孔骤缩:\"你偷了升仙门镇派之宝?!\"他试图运功,却发现经脉中真气滞涩,根本无法凝聚,\"你……你对我下了毒?\" \"不是毒,是药。\"范雨晴轻叹一声,\"若非我用''九花玉露丸''暂时封住你的功力,你现在恐怕已经……\"她突然住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东方延修冷笑:\"已经怎样?杀了我?就凭你?\"他虽无法运功,但常年习武的身体素质仍在,猛地扑向范雨晴,将她按倒在地,右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说!谁派你来的?玄天派?还是魔教?\" 范雨晴被扼得呼吸困难,却毫不挣扎,只是用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静静看着他。月光下,他突然注意到她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在苍白的面颊上格外醒目。 这泪痣……似曾相识。 就在东方延修恍惚的瞬间,范雨晴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他手腕的穴位。柳无痕只觉整条手臂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在这里对别的女子动了真气。\"范雨晴咳嗽着坐起身,声音沙哑,\"公子可还记得我走时对你说的话?\" 东方延修皱眉:\"什么话?\"他忽然想起什么,震惊地看向范雨晴:\"你是……范家的……\" \"范家独女,范雨晴。\"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也是未来青云刹中,唯一的继承者。\" 东方延修面色大变:\"不可能!范家早晚是升仙门的。\" 范雨晴苦笑:\"是啊,多亏你父亲东方峻亲自下的手,还让你娶我……\" \"你们东方家族,\"范雨晴冷冷接着道,\"你父亲就是想要青云剑谱……\"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为了我范家祖传的《青云剑谱》。\" 东方延修猛地站起:\"荒谬!我升仙门武功冠绝天下,何须觊觎区区范家剑谱!\" \"因为《青云剑谱》最后一式''云开见月'',正是破解升仙门''玄天九变''的关键!\"范雨晴也站了起来,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你父亲为了得到剑谱!不想他的功夫被任何人破解。\"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微微颤抖。 东方延修心中震动,却仍不愿相信:\"就算如此,你为何要掳走我?直接找我父亲报仇便是!\" 范雨晴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秘密。\"她直视他的眼睛,\"你父亲养你二十年,不是为了传承衣钵,而是为了……祭炼''血魂大法''。\" \"胡说八道!\"东方延修怒喝,\"血魂大法乃魔教禁术,我父亲堂堂正派领袖,怎会……\" \"正派领袖?\"范雨晴讥讽地笑了,\"那你可知道,为何每年冬至你都会莫名昏迷三日?为何你体内总有股不受控制的阴寒真气?\"她步步紧逼,\"因为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四阴之体'',正是修炼血魂大法最佳的……药引。\" 东方延修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这些年来身体的异状,父亲讳莫如深的态度,还有每年冬至那三日模糊的记忆……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体内那股阴寒真气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 范雨晴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你体内的阴气又开始反噬了!快坐下,我为你施针!\" 东方延修甩开她的手:\"别碰我!\"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为何要救我?让我被阴气反噬而死,岂不正合你意?\" 范雨晴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我要杀的是东方峻,不是东方延修。\"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且……七年前那晚……。\" 东方延修彻底呆住了。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七年前门内的冬夜,他在家后院柴房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那双含泪的眼睛和眼角的泪痣…… \"是……你……\"东方延修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就在这时,道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搜!门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范雨晴脸色大变:\"是升仙门的追兵!\"她迅速抓起包袱和天蚕宝衣:\"我们得马上离开!\" 东方延修却站在原地不动,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我若跟你走,便是背叛师门,背叛父亲……\" 范雨晴急得跺脚:\"你还不明白吗?东方峻根本不把你当儿子!他若寻到和你一样体质的人,你们两个都逃不掉,会让他练成……\" 话音未落,破大门被一脚踹开,十余名升仙门弟子手持火把冲了进来。 \"在这里!\"为首之人正是四护法幻影,他看到东方延修后大喜,\"少门主!门主担心得很,快随我们回去!\" 东方延修站在原地,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一边是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和门派,一边是可能残酷的真相和眼前这个女子…… 幻影见他不动,目光转向范雨晴,狞笑道:\"妖女,敢掳劫我升仙门少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长剑出鞘,直刺范雨晴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延修突然闪身挡在范雨晴面前,一掌拍向幻影剑锋! \"少门主?!\"幻影大惊,急忙收剑却已来不及,剑锋划过东方延修手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 范雨晴趁机从袖中掷出一把白色粉末,整个山洞内顿时烟雾弥漫。 \"闭气!是迷烟!\"幻影大喊,却为时已晚,众弟子纷纷倒地。 烟雾中,范雨晴拉住东方延修的手:\"快走!\" 两人冲出山洞,没入漆黑的夜色中。东方延修任由她拉着自己奔跑,心中乱作一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本能地保护这个可能是仇人的女子,更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身后,升仙门总坛方向的一道亮光升腾起来。范雨晴回头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不好!他要抓我们两个!\" 第94章 密谈 夏风习习,吹起青龙堂前院的花朵。赵寒山负手立于堂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眉头紧锁。他今年四十有五,鬓角已见几丝白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堂主,银子已经备好了。\"身后传来弟子恭敬的声音。 赵寒山转过身,看着三名弟子手中捧着的红绸包裹,每个包裹里都整齐地码着一百两白银。他伸手掂了掂其中一个包裹,银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给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各送一份。\"赵寒山沉声道,\"就说是我赵寒山的一点心意,近日清虚帮的事让他们受惊了。\" 三名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堂主,三日前白虎堂的人还打伤了我们两名弟子,为何现在反而要送银子给他们?\" 赵寒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但很快恢复平静:\"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去,照我说的做。\" 弟子们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赵寒山望着弟子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他何尝不想以武力解决问题?但眼下青龙堂内忧外患,实在不宜再起争端。这一百两白银,既是试探,也是缓兵之计。 白虎堂位于城西,建筑高大粗犷,门前两只石虎张牙舞爪,气势逼人。青龙堂弟子林平捧着红绸包裹,站在白虎堂大门前,手心已经沁出汗来。 \"来者何人?\"守门的白虎堂弟子厉声喝道。 林平咽了口唾沫:\"青龙堂弟子林平,奉我家堂主之命,特来拜见元堂主。\" 那弟子上下打量了林平几眼,冷笑道:\"青龙堂的人还敢来我们白虎堂?不怕被打断腿么?\" 林平强忍怒意,拱手道:\"我家堂主诚心诚意,还望通报一声。\" 不多时,林平被带入白虎堂正厅。厅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肃杀之气,墙上挂着几张虎皮,正中一张虎皮椅上端坐着白虎堂堂主元洪。 元洪年约五十,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他见林平进来,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只是冷冷地问道:\"赵寒山派你来做什么?\" 林平恭敬地递上红绸包裹:\"我家堂主命我送来白银一百两,说是给元堂主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化解近日的误会。\" \"哦?\"元洪眉毛一挑,示意手下接过包裹。当红绸展开,白花花的银子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时,元洪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厅内烛火摇曳。 \"好一个赵寒山!\"元洪猛地一拍扶手,虎目圆睁,\"打伤我三名弟子,现在拿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当我元洪是叫花子么?\" 林平额头渗出冷汗:\"元堂主误会了,我家堂主绝无此意……\" \"闭嘴!\"元洪一声暴喝,\"回去告诉赵寒山,这一百两银子我收下了,就当是他赔给我弟子的费用!但这事没完,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林平不敢多言,匆匆告退。走出白虎堂大门,他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元洪的怒吼声犹在耳边回荡,他知道,这一百两银子非但没有化解恩怨,反而火上浇油了。 朱雀堂位于城南,建筑精巧别致,处处透着奢华。堂前一片竹林,风吹过时沙沙作响,颇有几分雅致。 青龙堂弟子周明捧着红绸包裹穿过竹林,来到朱雀堂大门前。与白虎堂的粗犷不同,朱雀堂门前站着两名身着红衣的年轻弟子,见周明到来,其中一人含笑问道:\"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周明拱手道:\"青龙堂弟子周明,奉我家堂主之命,特来拜见朱堂主。\" 那弟子笑容不减:\"原来是青龙堂的贵客,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周明被引入一间布置考究的花厅。厅内熏香袅袅,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正中一张紫檀木椅上坐着朱雀堂堂主朱振生。 朱振生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面容白净,一双凤眼似笑非笑,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见周明进来,他微微颔首:\"赵堂主派你来,有何指教啊?\" 周明恭敬地递上红绸包裹:\"我家堂主命我送来白银一百两,说是给朱堂主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增进两堂情谊。\" 朱振生接过包裹,轻轻打开,看到里面的白银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赵堂主太客气了。不知近日青龙堂可好?\" 周明谨慎地回答:\"托朱堂主的福,一切安好。\" 朱振生轻摇折扇:\"那就好。回去替我谢谢赵堂主的美意。\"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听说前几日青龙堂和白虎堂有些摩擦?\" 周明心头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朱振生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江湖中人,难免有些误会。赵堂主能主动示好,足见胸襟。我朱雀堂愿与青龙堂和睦相处。\" 周明松了口气,正欲告退,朱振生却又道:\"替我带句话给赵堂主,就说我朱振生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离开朱雀堂后,周明总觉得朱振生的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不过至少,朱雀堂的反应比白虎堂温和多了。 玄武堂位于城北一处幽静的湖边,建筑古朴厚重,堂前几株古松苍劲挺拔,给人一种沉稳之感。 青龙堂弟子吴峰捧着最后一个红绸包裹来到玄武堂门前。门前无人把守,只有一块石碑上刻着\"玄武重地,闲人免入\"八个大字。 吴峰正犹豫该如何通报,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青龙堂的人来此有何贵干?\" 吴峰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男子面容沉静,眼神深邃,正是玄武堂堂主韦塘。 \"韦堂主!\"吴峰连忙行礼,\"弟子奉我家堂主之命,特来送上白银一百两,聊表心意。\" 韦塘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问道:\"赵寒山为何突然送礼?\" 吴峰如实回答:\"我家堂主说,近日清虚帮事务繁忙,希望能与四堂联手,增进情谊。\" 韦塘沉默片刻,终于接过红绸包裹,却没有打开,只是问道:\"白虎堂和朱雀堂也收到了?\" 吴峰点头:\"是的,各送了一百两。\" 韦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微微颔首:\"替我谢谢赵堂主。你可以回去了。\" 吴峰有些意外于韦塘的平淡反应,但也不敢多问,躬身告退。 走出几步,吴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韦塘仍站在原地,手中捧着那红绸包裹,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思索什么。湖面吹来的风掀起他的衣角,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静默而深沉。 夜色渐浓,赵寒山站在青龙堂后院的练武场上,听着三名弟子分别汇报送银的经过。 \"元洪果然暴跳如雷。\"赵寒山听完林平的叙述,苦笑道,\"这老匹夫,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周明报告了朱振生的反应后,赵寒山眉头微皱:\"笑面虎朱振生……他越是客气,越要小心。\" 当吴峰说到韦塘平淡的反应时,赵寒山长叹一声:\"四堂之中,最看不透的就是韦塘。他收下银子却不表态,才是最让人不安的。\" 弟子们退下后,赵寒山独自站在月光下,望着四堂所在的方向。一百两白银送出去了,但江湖的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 \"堂主。\"身后传来心腹赵忠的声音,\"刚收到消息,白虎堂正在集结人手,恐怕不日就会有所行动。\" 赵寒山眼中寒光一闪:\"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另外,派人盯紧朱雀堂和玄武堂的动向。\" \"是。\"赵忠犹豫了一下,又问,\"堂主,这一百两银子……真的值得吗?\" 赵寒山望向夜空中的明月,缓缓道:\"银子不过是引子。我要看的,是他们三人的反应。现在,我已经看到了。\"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叶子。清虚帮的风云,正如这风一般,开始悄然涌动。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花无心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一袭月白色长衫松散地披在身上,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柄鎏金折扇。窗外雨丝如织,打湿了庭前的海棠,几片残红粘在青石板上,像是谁随手撒下的胭脂。 \"公子,程铁生到了。\"门外传来小厮恭敬的通报。 花无心懒懒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折扇\"啪\"地一声打开,扇面上绘着一幅水墨山水,笔意疏狂,与他此刻慵懒的神态倒是相得益彰。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踏入室内,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正是清虚帮后入花谷的程铁生。他身后跟着两名帮众,抬着一个红木箱子,看起来颇为沉重。 \"谷主。\"程铁生抱拳行礼,声音浑厚如钟。 花无心这才微微抬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冒雨前来一定是有事,辛苦了!坐!\" 程铁生挥手示意帮众退下,待房门关上后,他脸上的恭敬之色更甚,甚至微微躬身:\"属下确实有事。\" 花无心轻笑一声,折扇轻摇:\"在外人面前,戏总要演足。\"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说说近况。\" 程铁生没有立刻落座,而是先打开了那个红木箱子。箱中整齐码放着账册、信件和一些金银器物。他取出一本蓝皮册子,双手呈上:\"这是上月的收支明细,请公子过目。\" 花无心随手接过,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清虚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正要向公子禀报。\"程铁生眉头紧锁,\"清虚帮中几个小堂主频繁接触。昨日探子来报,青龙堂赵寒山投石问路,给另外三个堂子送去了白银一百两。\" 花无心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赵寒山?\" \"正是。\"程铁生声音低沉,\"赵寒山负责帮中兵器采购,上月刚经手一批精铁。属下怀疑……\" \"怀疑他私通其他组织,倒卖帮中物资?\"花无心合上册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有意思。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程铁生点头称是,又从箱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从升仙门内线传来的密信,提到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天机图''。\" 听到\"天机图\"三字,花无心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异色,但转瞬即逝。他接过信件,细细阅读,神色渐渐凝重。 \"消息可靠?\" \"线人是升仙门主身边的亲信,应该可信。\"程铁生压低声音,\"据说这天机图关系到一个惊天秘密,得之者可号令武林。升仙门门主已派出大批人手四处搜寻。\" 花无心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江湖传言罢了,不必太过在意。\"话虽如此,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折扇骨节,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窗外雨势渐大,雨滴敲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花无心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远山轮廓。 \"你可知二十年前,江湖上曾有一场腥风血雨?\" 程铁生愣了一下:\"公子指的是……天机老人遇害一事?\" 花无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如今大多已是一方豪强。升仙门、青云刹……\"他转过身,眼中寒光闪烁,\"而现在,他们又开始寻找天机图了。\" 程铁生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公子的意思是……\" \"加强总舵防备,尤其是我们这里。\"花无心打断他的话,\"另外,派人盯紧万胜宗,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程铁生抱拳应命,犹豫片刻又道,\"公子,属下还有一事禀报。三日后是清虚帮中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按照惯例,各分舵主都会前来总舵。属下担心堂主门会趁机生事。\" 花无心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让他们来。正好看看,清虚帮里还有多少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却让程铁生后背一凉。跟随花无心多时,他深知这位表面和善的公子,却不知他手腕如何。 \"属下明白了。\"程铁生肃然道,\"定会加强戒备。\" 花无心点点头,忽然问道:\"对了,那个叫柳无霜的丫头,近来如何?\" 程铁生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略一思索才回答:\"柳姑娘在药堂学艺,天资聪颖,已能辨识数百种药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时常打听公子的行踪,似乎对公子……\"程铁生话未说完,见花无心神色微冷,连忙住口。 花无心轻哼一声:\"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他转向程铁生,语气转厉,\"看好她,别让她乱跑。现在江湖不太平,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死在哪条阴沟里都没人知道。\" 程铁生连声称是,心中却暗自诧异。花无心向来对帮中事务漠不关心,为何独独对这个偶然救下的女子如此在意? 雨声中,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程铁生知道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公子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花无心摆摆手,忽然又想起什么:\"等等。祭祖大典那天,我会带齐墨去,以宾客身份出席。你安排一下,不要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程铁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问:\"属下明白。公子若无其他事……\" \"去。\"花无心已重新倚回软榻,闭目养神。 待程铁生退下后,花无心睁开眼,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奇特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天机图……\"他轻声呢喃,手指抚过玉佩上的纹路,\"二十年了,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那一瞬间,这个平日里不露声色的公子,眼中竟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恨意。 雨更大了。 第95章 相杀 江风猎猎,吹得码头上的灯笼摇晃不定。岳西门站在清虚帮码头的最高处,手按剑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他身形挺拔如松,一袭青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腰间悬挂的青龙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总管,弟兄们都已就位。\"一名青龙堂弟子快步走来,低声禀报。 岳西门微微颔首,目光却未离开江面。今夜是青龙堂与清虚帮交接一批重要货物的日子,这批从西域运来的玄铁乃是打造兵器的上等材料,不容有失。他嗅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眉头微蹙。 \"传令下去,所有人提高警惕。我总觉得今夜不太平。\" 弟子领命而去。岳西门缓步走下高台,沿着码头巡视。他的脚步轻盈无声,这是青龙堂独门轻功\"游龙步\"的修为体现。三十出头的年纪,他已在青龙堂担任总管五年有余,深得堂主信任。不仅因为他武功高强,更因他心思缜密,处事稳重。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青龙堂的预警信号。 岳西门身形一闪,已如离弦之箭向哨声方向掠去。转过几堆货物,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十余名身着朱雀堂服饰的蒙面人正与青龙堂弟子交手,地上已躺着几名受伤的弟兄。 \"住手!\"岳西门一声暴喝,声如雷霆,震得码头木板都在颤动。 激战中的双方动作都为之一滞。朱雀堂为首之人转过身来,虽然蒙面,但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岳总管,久仰大名。今夜这码头上的货物,我们朱雀堂要了。\" 岳西门冷笑一声:\"朱雀堂与我青龙堂素无恩怨,阁下何必藏头露尾?不如摘下面巾说话。\"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不答话,一挥手,身后众人再次扑向青龙堂弟子。 岳西门不再多言,腰间长剑\"铮\"的一声出鞘,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青色弧光。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入战团,剑走偏锋,一招\"青龙摆尾\"直取那为首之人咽喉。 那人显然没料到岳西门出手如此之快,仓促间举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刀剑相击,火花四溅。岳西门只觉对方内力浑厚,绝非寻常角色,心中警惕更甚。 \"朱雀堂''火云刀法''闻名江湖,阁下为何不用?\"岳西门剑势一转,变招\"龙游浅水\",剑尖如毒蛇吐信,直刺对方手腕。 那人被迫后退数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岳西门抓住破绽,剑势陡然加快,一招\"龙腾九天\"直取对方面门。剑风过处,那人的面巾被挑落一半,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就在这一瞬,岳西门注意到对方手腕处隐约露出一角纹身——那分明是白虎堂的标志! \"好个白虎堂,竟敢冒充朱雀堂!\"岳西门怒喝一声,剑势更加凌厉。 那人见身份败露,眼中凶光毕露,突然变招,双掌泛起一层淡淡白霜,直拍岳西门胸口。岳西门心头一震——这是白虎堂秘传的\"寒霜掌\"! 电光火石间,岳西门左手成爪,一招\"龙爪手\"迎上对方掌力。\"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三步。岳西门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经脉侵入,连忙运起青龙心法抵御。 \"程远山!\"岳西门突然认出对方武功路数,\"白虎堂二当家''铁掌''程远山,何必藏头露尾?\" 那人闻言大笑,索性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岳总管好眼力!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程远山一声长啸,四周突然又冒出二十余名黑衣人,将青龙堂众人团团围住。岳西门环顾四周,心知中了埋伏,但面上丝毫不显慌乱。 \"青龙堂弟子听令,结''盘龙阵''!\"岳西门一声令下,剩余十余名青龙堂弟子迅速靠拢,背对背结成圆阵。 程远山冷笑:\"困兽犹斗!今夜就让你们青龙堂在江湖上除名!\"说罢,双掌一错,率先攻来。 岳西门长剑一抖,剑尖颤动如龙吟,迎上程远山。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掌风剑气激荡,周围木板纷纷碎裂。程远山的寒霜掌阴毒狠辣,每一掌都带着刺骨寒气;岳西门的青龙剑法则刚猛凌厉,剑光如龙,招招直取要害。 \"岳西门,你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能挡住我白虎堂精锐?\"程远山一边出掌一边狞笑,\"今夜之后,江湖上只会知道是朱雀堂袭击了你们青龙堂!\" 岳西门不答,剑势突然一变,由刚转柔,剑走轻灵,正是青龙九式中的\"龙游四海\"。剑光如水,看似绵软无力,实则暗藏杀机。程远山一时不察,右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染红衣袖。 \"好剑法!\"程远山怒极反笑,突然从腰间抽出一对短戟,\"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本事!\" 双戟一出,程远山攻势顿时凌厉数倍。戟法诡异多变,配合寒霜掌的阴寒内力,岳西门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码头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程远山神色一变,攻势稍缓。岳西门抓住机会,一剑刺出,直取程远山咽喉。程远山仓促闪避,仍被剑气划破肩头。 \"堂主有令,速退!\"一名黑衣人飞奔而来,高声喊道。 程远山不甘地瞪了岳西门一眼:\"算你走运!我们走!\"说罢,一声呼哨,所有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岳西门没有追击,他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更何况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他转身查看弟子们的伤势,所幸无人丧命,但多人受伤不轻。 \"总管,你看!\"一名弟子指着码头中央的货物堆。 岳西门快步走去,掀开遮盖货物的油布,脸色顿时大变——原本应该在这里的西域玄铁,此刻竟变成了一堆普通铁矿石! \"调虎离山!\"岳西门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白虎堂的真正目的不是杀我们,而是这批玄铁!\" 他猛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码头边缘,俯身查看水面。月光下,几条新鲜的水痕清晰可见——有船刚刚离开不久。 \"立刻飞鸽传书给堂主,\"岳西门沉声下令,\"白虎堂盗走玄铁,嫁祸朱雀堂,意在挑起我们两堂争斗。另外,派人去查查朱雀堂今晚动向,看他们是否真的参与其中。\" 弟子领命而去。岳西门站在码头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眉头紧锁。今夜之事绝非偶然,白虎堂此举背后必有更大图谋。江湖风雨欲来,而这场码头之战,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第一道闪电。 江风渐起,吹散了码头上残留的血腥味,却吹不散岳西门心头的阴霾。他轻抚腰间青龙玉佩,低声自语:\"看来,这码头平静的日子,要到头了。\" 夜黑风高,乌云遮月。程铁生踏着青石铺就的山路,身后跟着面色阴沉的岳西门。远处花谷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几点灯火如鬼火般闪烁。 \"铁生兄,你确定花无心会信我们的话?\"岳西门压低声音问道,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佩剑上。 程铁生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花谷主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况且,事实摆在眼前,程远山那厮假扮朱雀堂袭击码头,证据确凿。\" 岳西门冷哼一声:\"花无心,向来独善其身。若非事关重大,我才不愿踏足这花谷半步。\" 程铁生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凝视岳西门:\"西门兄,大敌当前,个人恩怨暂且放下。程远山此举分明是要挑起我们与朱雀堂的争斗,他白虎堂好坐收渔利。\" 岳西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花谷入口。谷口处两名身着淡绿色长袍的守卫横剑而立。 \"来者何人?\"左侧守卫冷声问道。 程铁生抱拳道:\"程铁生、岳西门,有要事求见花谷主。\" 守卫对视一眼,右侧那人道:\"谷主已歇息,有事明日再来。\" 岳西门眉头一皱,正要发作,程铁生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事关重大,还请通报。\" 守卫见到玉牌,面色一变,恭敬道:\"请稍候。\"说罢转身入谷。 不多时,守卫返回:\"谷主有请。\" 花谷内曲径通幽,奇花异草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幽香。穿过几道回廊,两人被引至一处雅致的庭院。院中石桌旁,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男子正在品茶,正是花谷主人花无心。 \"岳堂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花无心声音温润,却透着一丝疏离。 程铁生上前一步,沉声道:\"谷主,今晚子时,白虎堂程远山率人假扮朱雀堂弟子,袭击了我清虚帮在城南的码头。死伤二十余人,货物损失惨重。\" 花无心眉头微皱:\"此事当真?\" 岳西门冷笑道:\"难道我们还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程远山那厮以为蒙着面就无人认出,却不想我下了他蒙面的黑布。\" 花无心放下茶盏,沉吟片刻:\"程远山为何要假扮朱雀堂?白虎堂与青龙堂素有嫌隙,他大可光明正大地动手。\" 程铁生正要回答,忽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腰间悬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 \"齐墨?\"花无心略显惊讶,\"你怎么来了?\" 齐墨抱拳行礼:\"谷主,你这里不太平啊!\"他的目光在岳西门脸上停留片刻,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们这一众人等,真是有趣!这个热闹怎么不叫上我?\" 众人皆惊,循声望去,正是白虎堂堂主元洪,他身后还跟着被两个人押着的程远山。 程铁生面色微变:\"没叫你们白虎堂,你们怎么来了?\" 元洪淡淡道:\"听闻码头出事,特来告知谷主这看看热闹,想不到,这热闹还出自我自家门内。\" 岳西门瞥了一眼元洪,冷哼一声:\"哼!装什么无辜?\" 齐墨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条:\"这是从一名袭击者身上扯下的。请看,这布料可是朱雀堂专有的火云锦?\" 程铁生接过布条,仔细查看后点头:\"确是火云锦无疑。\"递给花无心。 齐墨忽然笑了:\"有趣的是,这批火云锦是三个月前从花谷流出的次品,本该销毁,却不知为何落入了白虎堂手中。\" 花无心猛地站起身:\"此话当真?\" 齐墨点头:\"千真万确。花谷的织造记录上写得清清楚楚。\" 程铁生面色阴沉下来:\"如此说来,程远山不仅假扮朱雀堂,还特意用花谷的布料栽赃?\" 岳西门突然厉声道:\"元洪!你还要演戏到何时?\" 众人皆是一惊。程铁生转头看向岳西门:\"西门兄此言何意?\" 岳西门冷笑连连:\"码头袭击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那些所谓的''白虎堂杀手'',全都是他暗中培养的死士!\" 花无心面色骤变:\"岳堂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齐墨却平静地补充道:\"花谷主,岳堂主所言非虚。我追踪此事已有月余,白虎堂堂主确实在城外秘密训练了一批死士,用的正是花谷流出的火云锦制作服饰。\" 元洪不慌不忙道:\"荒谬!西门兄,你我相交多年,为何要诬陷于我?\" 岳西门眼中满是愤怒:\"相交多年?二十年前铁剑门灭门惨案,你忘了吗?\" 元洪身体一震:\"你……你在说什么?\" 岳西门步步紧逼:\"元无情!你以为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二十年,就能抹去过去?当年你铁剑门勾结魔教,被四大门派联手剿灭,你侥幸逃脱,如今回来复仇,先是挑拨青龙堂内斗,现在又想嫁祸白虎堂和朱雀堂,让三大门派自相残杀!\" 花无心倒吸一口冷气:\"元无情?那个铁剑门少主?\" 元洪——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元无情了——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疯狂:\"好!好!岳西门,我倒是小瞧了你!\" 笑声戛然而止,他一脚将程远山踢到前面,面容扭曲,眼中杀意凛然:\"没错,今天看看到底谁是无情,二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当年你们四大门派联手灭铁剑门,怎么就落下一个!\" 话音未落,程远山突然暴起,一头顶向岳西门胸口。岳西门早有防备,侧身避过,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花无心大喝一声:\"住手!\"同时袖中飞出数道银光,直取程远山周身大穴。 齐墨却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冷眼旁观,右手轻轻按在剑柄上。 程元山身形如鬼魅般闪动,避开花无心的暗器,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身漆黑如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黑水剑!\"花无心惊呼,\"果然是铁剑门余孽!\" 岳西门剑势凌厉,招招直取要害:\"程远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程远山狞笑道:\"就凭你们?\"他剑法突变,软剑如毒蛇吐信,诡异莫测。 花无心加入战团,三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庭院内剑气纵横,花木摧折。 齐墨依然站在原地,目光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长剑出鞘,一道寒光直射程远山后背! 他似有所感,身形急转,黑水剑格挡,\"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好一个齐墨!\"程远山咬牙切齿,\"我早该除掉你!\" 齐墨面无表情:\"程远山,你的计划已经败露。城外死士营地已被朱雀堂和白虎堂联手剿灭,你无路可逃了。\" 程远山面色大变:\"不可能!\" 就在他分神刹那,岳西门一剑刺入他左肩,鲜血顿时染红衣袍。 \"啊!\"程远山怒吼一声,黑水剑突然爆发出诡异黑芒,一股腥臭气息弥漫开来。 \"毒剑!小心!\"花无心急退数步,同时袖中飞出数十枚银针。 程远山趁机纵身跃上屋顶,狞笑道:\"今日之仇,来日必报!岳西门,花无心,还有你齐墨,我记住你们了!\" 说罢,他掷出数枚烟雾弹,浓烟瞬间笼罩整个庭院。待烟雾散去,程远山已不见踪影。 岳西门正要追击,花无心拦住他:\"别追了,黑水剑毒非同小可,先处理伤口。\" 齐墨收剑入鞘,淡淡道:\"他跑不了多远,我已命人在各要道设伏。\" 岳西门捂着肩头一道浅浅的伤口,恨声道:\"二十年潜伏,好深的心机!若非齐公子发现端倪,我们都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花无心叹息一声:\"铁剑门旧事……想不到仇恨能让人隐忍至此,他想借势复门。\" 齐墨望向程远山逃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仇恨如同毒药,腐蚀人心。江湖从来就不太平!\" 夜风骤起,吹散庭院中的血腥气息。远处,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夜空,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96章 侠骨柔情 花无心站在白虎堂外的梧桐树下,手指轻轻捻着一片绿色的树叶。夏风又起,卷起地上的尘埃,也卷起他心中的疑虑。 今夜,白虎堂堂主元洪交出了程远山出来顶错,声称他是为了铁剑门复仇装成了朱雀堂的人袭击清虚帮码头值守青龙堂的人,是为了夺得西域玄铁。程远山——真是这样吗?他本该被关起来审问,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谷主,您还在这里?\"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无心没有回头,依旧注视着远处的白虎堂大门。\"李副堂主,你觉得程远山死得蹊跷吗?\" 李默走到他身旁,低声道:\"元堂主解释说是程远山负隅顽抗,不得已才下杀手。\" \"不得已?\"花无心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落叶碾碎,\"程远山轻功卓绝,却偏偏在元洪亲自出马时束手就擒?更巧的是,他身上有伤,这伤显然是在到我那之前就有的。\" 李默神色一凛:\"您的意思是……\" \"元洪在演戏!\"花无心眯起眼睛,\"他故意交出程远山的人,好让自己脱离被质疑的境地。我怀疑程远山根本没死,而是被元洪藏了起来,或者……交给了别人。\" \"别人?\"李默眉头紧锁。 花无心转身,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朱雀堂。\" 夜幕降临,花无心换上一身夜行衣,腰间别着三枚透骨钉,袖中藏着七根夺命针。他站在朱雀堂外的高墙上,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黑豹。 青龙堂堂主赵寒山为了争夺清虚帮帮主,一百两银子就是投石问路,他要看看其它三个堂的态度,朱雀堂表面上与青龙堂好像没什么,但是暗里他们与青龙堂素来不和,两堂明争暗斗已有十余年。若元洪真与朱雀堂勾结,那事情就远比想象中复杂。 花无心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过重重屋檐。他的轻功\"踏雪无痕\"已臻化境,即使踩在枯枝上也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朱雀堂内灯火通明,守卫森严。花无心藏身在一棵古松上,观察着巡逻弟子的路线。片刻后,他抓住一个空档,翻身落入内院。 \"听说堂主今晚要审问那个叛徒。\"一个弟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花无心屏息凝神,贴在阴影处。 \"嘘,小声点。这事不能外传,据说连白虎堂的人都不知情。\" \"那叛徒不是白虎堂交出来的吗?怎么……\" \"谁知道呢,上面的事我们少打听为妙。\" 两名弟子渐行渐远,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有猫腻! 他顺着弟子离去的方向潜行,很快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院外站着四名朱雀堂精锐,腰间都挂着赤红色的朱雀令。 花无心从袖中摸出四根银针,手腕一抖,银针无声射出。四名守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软软倒下。花无心迅速上前,在他们倒地前扶住身体,轻轻放倒。 院中只有一间石屋,门上加了三道铁锁。花无心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几下便撬开了锁。 推门而入,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墙角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手脚都被铁链锁住。 \"程远山?\"花无心低声唤道。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血污的脸。虽然憔悴不堪,但确实是程远山无疑! \"花……花无心?\"程远山声音嘶哑,\"你怎么……\" 花无心上前一步:\"果然是你。元洪说你已经死了。\" 程远山苦笑:\"他当然希望我死。我知道得太多了……\" \"关于什么?\"花无心蹲下身,检查锁链。 \"元洪和朱雀堂的勾结……他们计划……\"程远山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花无心身后,\"小心!\" 花无心头也不回,袖中三枚透骨钉向后激射而出。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外面还有暗哨。\"花无心迅速解开程远山的锁链,\"长话短说,元洪和朱雀堂在谋划什么?\" 程远山挣扎着站起来:\"他们想联手推翻四大堂的平衡,元洪许诺给朱雀堂主的上半年收入,换取支持。\" 花无心眼神一凛:\"原来如此。难怪元洪要杀你灭口,你知道他私藏了银子。\" \"不仅如此,\"程远山抓住花无心的手臂,\"他们计划在下次武林大会时……\" 一声尖锐的哨响打断了程远山的话。花无心脸色一变:\"被发现了!\" 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花无心扶起程远山:\"能走吗?\" 程远山咬牙点头:\"勉强可以。\" 花无心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按这条路线走,去青龙堂找副堂主李默,告诉他''梧桐叶落''四个字,他会保护你。\" \"那你呢?\" \"我断后。\"花无心推开通往后窗的暗门,\"快走!\" 程远山深深看了花无心一眼,踉跄着消失在夜色中。 花无心转身面向大门,袖中暗器已备。门被猛地踹开,十余名朱雀堂弟子冲了进来。 \"花无心?\"为首的弟子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朱雀堂!\" 花无心冷笑:\"朱雀堂私藏白虎堂叛徒,我倒要问问,是谁的胆子更大?\" \"拿下他!\" 十余名弟子同时扑来。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双手连弹,数名弟子应声倒地。他的指功\"千幻手\"变幻莫测,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转眼间,地上已倒了七八人。剩余弟子面露惧色,不敢上前。 \"退下。\"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弟子们如蒙大赦,迅速退到两旁。一个身着赤红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面容阴鸷,双目如电。 朱雀堂主——朱振生! \"花谷主深夜造访,有失远迎。\"朱振生皮笑肉不笑地说。 花无心负手而立:\"朱堂主客气了。我不过是来取回一个叛徒。\" \"叛徒?\"朱振生故作惊讶,\"我朱雀堂何时藏了别人的人?\" \"程远山刚刚还在这里。\"花无心冷冷道,\"朱堂主不会告诉我,是元洪将他送来的?\" 朱振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你可是说笑了。元堂主今日不是已经将程远山的尸体带回去了吗?你让我交出来?\" \"尸体?\"花无心嗤笑一声,\"在我那他不过是假死,身上的伤痕是做出来的,真正的程远山一直藏在朱雀堂。朱堂主,你们和元洪的勾当,我已经知道了。\" 朱振生的脸色终于变了:\"花无心,你太聪明了。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那要看是谁想取我的命。\"花无心暗中调整呼吸,准备随时出手。 朱振生突然大笑:\"好!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无需隐瞒。不错,程远山确实在这里,元洪也确实与我们合作。但你以为,知道了这些,你还能活着离开朱雀堂吗?\" 话音未落,朱振生袖中飞出一道红光,直取花无心咽喉! 花无心早有防备,身形一侧,那道红光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在墙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 \"朱雀翎!\"花无心眼神一凝,\"朱堂主一出手就是杀招,看来是铁了心要留下我了。\" 朱振生不再废话,双掌赤红如血,向花无心攻来。他的\"烈焰掌\"已练至第七重,掌风过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花无心不敢硬接,施展轻功在狭小的屋内腾挪闪避。两人交手十余招,屋内家具尽毁,墙壁上满是掌印和暗器痕迹。 \"花无心,你逃不掉的!\"朱振生狞笑道,\"整个朱雀堂已经戒严,就算你插翅也难飞!\" 花无心心知朱振生所言非虚,必须速战速决。他忽然变招,双手如穿花蝴蝶,幻化出数十道掌影。 朱振生一时不察,被一掌击中肩头,连退三步。花无心抓住机会,纵身跃向窗口。 \"拦住他!\"朱振生怒吼。 数十名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花无心袖中暗器尽出,在一片惨叫声中冲出重围。他跃上屋顶,身后箭矢如雨。 眼看就要被包围,花无心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圆球,猛地掷向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黑烟弥漫。待烟雾散去,花无心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朱振生脸色铁青:\"传我命令,全城搜捕花无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花无心捂着受伤的左臂,在一条偏僻的小巷中疾行。他必须尽快回到青龙堂,程远山透露的消息太过惊人——元洪和朱振生竟计划在下次武林大会时,联手暗杀其他堂主! 更令他忧心的是,程远山能否安全到达青龙堂?元洪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发现了真相?这场阴谋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黑手? 花无心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喃喃自语:\"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花无心捂着左肩的伤口,踉跄地走在青石板小道上。鲜血从他指缝间渗出,染红了半边青衫。身后三里外,朱雀堂的追兵如附骨之疽,甩脱不得。 \"想不到我花无心也有今日。\"他自嘲地笑了笑,唇色因失血而苍白。 转过一道墙,忽闻一阵桃花香气扑面而来。这盛夏时节,哪来的桃花?花无心心头一紧,右手已按在腰间软剑上。 \"花无心,别来无恙啊。\" 声音酥软入骨,却带着三分凌厉。花无心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古松上斜倚着一个红衣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如画,手中把玩着一枝盛开的桃花。 \"五叶一枝花……\"花无心瞳孔微缩,\"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桃花教教主轻笑一声,从树梢飘然而下,红裙翻飞如蝶。她落地无声,手中桃花枝轻轻一抖,五片花瓣飘落,排成一个梅花形状。 \"好久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她眼波流转,却在看到花无心肩头血迹时微微一凝,\"只是这伤……啧啧,朱雀堂的''朱雀翎'',再深半寸可就伤到心脉了。\" 花无心强忍眩晕,淡淡道:\"教主好眼力。\" 五叶一枝花忽地欺近,玉指如电,点向他肩井穴。花无心本能地后退,却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她的手指已按在他伤口周围,一股清凉内力透入,暂时止住了血。 \"逞强。\"她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说,遇到我算你运气好!\" 花无心知道瞒不过她,索性直言:\"请教主帮我拦住朱雀堂的人。\" \"哦?\"五叶一枝花挑眉,\"青龙堂与桃花教素无交情,我为何要帮你?\" \"条件任你开。\" 五叶一枝花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花无心想起初次见她时的样子。她绕着花无心缓缓踱步,红裙扫过地上落叶,沙沙作响。 \"我要''花式剑法''。\"她停下脚步,直视花无心双眼。 花无心心头一震。这是花家镇宅之宝,非男人还得是接任人不传:\"教主胃口不小。\" \"不给?\"五叶一枝花作势欲走,\"那告辞了。\" \"慢着!\"花无心咬牙,\"我给。\" 五叶一枝花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为了活命,连镇宅之宝都舍得?\" \"秘籍是死的,人是活的。\"花无心直视她,\"何况……给你不算外传。\" 这句话让五叶一枝花神色微变。是因为慕容颖还是……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三人,轻功不俗。花无心脸色一变:\"来了。\" 五叶一枝花却好似闲暇地摘下一片桃花你瓣,放在鼻尖轻嗅:\"朱雀堂三大高手齐出,花无心面子不小。\"她忽然将花瓣弹向花无心,\"张嘴。\" 花无心下意识张口,花瓣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伤势顿时轻了几分。 \"暂止疼痛而已,别高兴太早。\"五叶一枝花转身面向来路:\"记住你的承诺。\" 三道黑影如大鸟般掠至,为首是个瘦高老者,双手赤红如血——朱雀堂长老\"赤焰手\"崔炎。 \"花无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崔炎厉喝,却在看到五叶一枝花时一怔,\"桃花教?\" 五叶一枝花慵懒地拨弄着发梢:\"崔长老好大的火气,这天高物燥的,当心走火入魔。\" 崔炎沉下脸:\"五叶一枝花,此事与你无关,还请让开。\" \"若我不让呢?\"她轻笑,手中桃花枝突然一分为五,如利箭般射向三人。 崔炎大喝一声,双掌拍出炽热掌风,却见那五枝桃花在空中诡异地转折,绕过掌风直取他周身大穴。另两人急忙拔剑格挡,金铁交鸣声中,桃花枝竟如精钢般坚硬。 花无心暗暗吃惊。几个月不见,五叶一枝花的\"飞花摘叶\"功夫已臻化境,看来传闻她练成\"桃花煞\"并非虚言。 崔炎连退三步,脸色难看:\"桃花教主真要插手?\" 五叶一枝花不答,袖中飞出十数片花瓣,在空中组成一个\"杀\"字,倏忽散开,如雨般罩向三人。崔炎怒吼一声,双掌赤芒大盛,迎上花瓣。却见那些花瓣突然自燃,化作点点火雨,反而借了他的掌风之势,倒卷而回。 \"啊!\"一名朱雀堂高手不慎被火雨沾身,顿时衣袍燃起。崔炎急忙挥掌替他灭火,场面一时大乱。 花无心趁机调息,却发现丹田内力滞涩——那花瓣虽镇痛,却似乎暂时封住了他部分功力。他看向五叶一枝花的背影,心中了然:她既要救人,也要防人。 混乱中,五叶一枝花飘然后退,拉起花无心的手:\"走!\" 两人掠入林中,身后崔炎的怒吼渐渐远去。花无心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柔软却有力,恍惚间仿佛自己与她融为一体,他有点心猿意马。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弯清溪旁,竟有座精巧的竹亭。五叶一枝花拉他入亭,这才松开手。 \"暂时甩脱了。\"她取出一个白玉瓶,\"喝下去。\" 花无心接过,却不急着喝:\"为何帮我?\" 五叶一枝花背过身去:\"我要''花式剑法'',你死了我找谁要去?\" 花无心苦笑,仰头饮尽瓶中液体。一股辛辣直冲咽喉,随即化作暖流散入经脉,被封的内力开始缓缓恢复。 \"多谢。\"他真心实意地说。 五叶一枝花忽然转身,一指抵在他咽喉:\"现在杀你易如反掌。\" 花无心不闪不避:\"请便。\" 两人对视片刻,她收回手指,轻哼一声:\"无趣。\"她走到亭边,望着溪水,\"朱雀堂为何追杀你?\" 花无心沉吟片刻:\"这事说来话长……\" 花月容背影微微一僵:\"这事一定不小!难怪你肯用''花式剑法''交换。\"她转身,眼中竟有几分柔和,\"先疗伤,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月上中天,竹亭内烛火摇曳。五叶一枝花为花无心重新包扎伤口,手法娴熟。 \"你……\"花无心突然开口。 五叶一枝花手上动作不停:\"我什么……\" 花无心怔住。她竟变得如此温柔。 \"别多想。\"五叶一枝花系好绷带,\"我只是路过而已。\"她取出两盏酒杯,\"喝一杯?\" 花无心接过,一饮而尽。酒是桃花酿,入口绵甜,后劲却烈,一如眼前人。 \"其实,你可以拒绝我……\" \"算不上什么,不必再提。\"五叶一枝花打断他,\"江湖儿女,情义无常。\" 花无心凝视着她被烛光映红的侧脸:\"慕容颖……\" \"嘘——\"五叶一枝花突然抬手,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远处树梢微动,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花无心,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了么?\" 五叶一枝花冷笑:\"崔长老真是阴魂不散。\" \"不止他。\"花无心沉声道,他已听出来人脚步声有异,\"还有血手判官和追魂剑。\" 五叶一枝花挑眉:\"朱雀堂倾巢而出啊。\"她忽然贴近花无心耳边,吐气如兰,\"看来你的命,比''花式剑法''值钱多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花无心心头一颤,却见五叶一枝花已飘然出亭,红裙在月光下如血如焰。 \"三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尝尝我的''桃花劫''?\" 她双手一挥,无数花瓣从袖中飞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光芒。崔炎三人急忙运功抵挡,却见那些花瓣突然爆开,化作漫天红雾。 \"闭气!\"崔炎大喝,却为时已晚。两名同伴已吸入红雾,顿时眼神涣散,手中兵器当啷落地。 花无心在亭中看得分明——这是桃花教秘传的\"醉红尘\",能让人陷入幻境。他趁机运功调息,准备迎战。 崔炎功力深厚,勉强抵御住红雾,双掌赤红如烙铁,怒吼着扑向五叶一枝花。她不闪不避,待他近前,突然从发间拔下一支金钗,轻轻一划—— \"嗤\"的一声,崔炎右袖齐肩而断,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他骇然后退:\"你……你的武功……\" 五叶一枝花轻笑:\"崔长老,还要继续吗?\" 崔炎脸色变幻,终于咬牙道:\"撤!\"他扶起两名神志不清的同伴,狼狈退走。 五叶一枝花回到亭中,见花无心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不认识我了?\"她拂了拂衣袖。 花无心摇头:\"你的''拈花指''更进一步了。\" 五叶一枝花不置可否,又斟了一杯酒:\"他们暂时不会回来了。\"她忽然正色道,\"花无心,你老实告诉我,青龙堂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朱雀堂不惜与桃花教为敌也要杀你?\" 花无心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朱雀堂主与白虎堂有勾结。\" 五叶一枝花手中酒杯一顿:\"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羊皮纸,\"这是我在潜入朱雀堂中截获的密信。\" 五叶一枝花接过细看,面色渐沉:\"若此事为真,江湖必将大乱。\"她抬头,\"你必须尽快回到青龙堂。\" 月光下,两人目光交汇,此刻尽在不言中。 他侠义无双,她嫉恶如仇…… 似乎两人很相似。 第97章 识破 夜风如刀,割裂了漆黑的夜幕,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程远山捂着左肩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白虎堂的制式灰袍。他踉跄着穿行在密林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还有三里……就到青龙堂地界了……\"他在心中默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身后,枯枝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追兵不止一人。 程远山猛地转身,三枚透骨钉已扣在指间。\"出来!\"他低喝一声,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树影晃动,三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飘落,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月光下,他们的面容被黑巾遮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程远山,何必自寻死路?\"为首的黑衣人声音低沉:\"把东西交出来,堂主答应留你全尸。\" 程远山冷笑,牵动伤口又咳出一口血:\"白虎堂待我如亲子,关键时刻,不也把我交给了朱雀堂吗?我谁也不信!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扬,三枚透骨钉破空而出,直取三人咽喉。同时身形暴退,向密林深处掠去。 暗器破空声与闷哼声同时响起。程远山不敢回头确认战果,只顾拼命向前。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 他摸向怀中,那块温润的玉佩还在。这是白虎堂有人临行前塞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只要将它送到青龙堂…… \"砰!\"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一脚踹在程远山后背。他喷出一口鲜血,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撞在一棵古松上才止住去势。 \"跑得真快。\"新出现的黑衣人缓步走近,手中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可惜,堂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程远山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已不听使唤。他背靠古松,看着黑衣人步步逼近,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 就在此时,林间小道上突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黑衣人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程远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尽最后力气大喊:\"救命!青龙堂程远山在此遇袭!\" 马蹄声骤然急促,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何人呼救?\" 黑衣人咒骂一声,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刺程远山心窝。 程远山勉强侧身,长剑刺入右胸。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抓住黑衣人持剑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玉佩向马蹄声来处抛去。 \"接住!交给青龙堂副堂主或……花无心……\" 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黑衣人见状大怒,一掌击在程远山天灵盖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程远山眼中的光彩瞬间熄灭,身体如破布般滑落在地。 马蹄声至,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勒马停住,正好接住飞来的玉佩。他面容清秀,眉宇间却带着江湖人特有的机警,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 \"你们……\"青年目光从程远山的尸体移到黑衣人身上,瞳孔骤缩:\"杀人灭口?\" 黑衣人冷笑:\"小子,多管闲事会送命的。\"他一挥手,林中又窜出四五个同伙,将青年团团围住。 青年——林默——林承汉是也,他握紧了玉佩,感受到上面还残留着程远山的体温。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长剑:\"家师常说,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今日既然撞见,便不能坐视不理。\" \"找死!\"黑衣人一声令下,众人同时扑上。 林承汉剑走轻灵,如游龙穿梭于刀光剑影之间。他的剑法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每一剑都精准地找到对手招式中的破绽。转眼间,已有两名黑衣人倒地哀嚎。 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闪过惊诧:\"清风剑法?你是柳明河的徒弟?\" 林承汉不答,剑势更加凌厉。黑衣人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剩余同伴立刻抛下烟雾弹。等烟雾散去,林中已无黑衣人踪影,只余几具尸体和奄奄一息的伤者。 林承汉收起长剑,快步走到程远山尸体旁蹲下。他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程远山双目圆睁,似乎死不瞑目。 \"前辈放心,我定将此物送到。\"林承汉轻声说着,伸手合上程远山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衣袂破空声传来。林承汉警觉起身,只见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树梢,轻盈落在他面前三丈处。 来者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细长软剑,面容俊美如画,却冷若冰霜。 \"花无心……\"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连忙抱拳行礼,\"在下林承汉,公子何人?\" \"花无心!\" 花无心目光如电,扫过地上的尸体,最后定格在程远山身上。他身形一闪,已至程远山身旁,伸手探查脉搏。 \"死了。\"花无心声音冰冷,抬眼看林承汉,\"你杀的?\" 林承汉连忙摇头:\"我来时这位前辈已遭毒手。他临终前让我将此物交给青龙堂副堂主或……\"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玉佩,\"或交给您。\" 花无心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缩。他伸手欲接,林承汉却本能地退后半步。 \"怎么?\"花无心挑眉。 林承汉心跳加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公子眼神中藏着某种危险。 \"前辈恕罪,只是这位程前辈临终嘱托,要我亲手交给青龙堂副堂主……\" 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你认得程远山?\" \"不认得,是他自己说……\"林承汉话未说完,忽见花无心右手微动,急忙侧身闪避。一道银光擦着他脸颊飞过,在身后树干上留下三寸深的痕迹。 \"反应不错。\"花无心冷笑,\"但下一剑,你躲不过。\" 软剑如银蛇出洞,直刺林承汉咽喉。他仓促拔剑格挡,两剑相击,火花四溅。他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虎口已被震裂。 \"花前辈这是何意?\"林承汉又惊又怒,\"晚辈只是受人之托……\" 花无心不答,剑势如潮,一招快过一招。林承汉勉强招架,心中骇然。花无心的剑法诡异莫测,每一剑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若非他自幼习武,恐怕早已命丧剑下。 三十招过后,林承汉已汗如雨下,左臂被划开一道血口。花无心却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在戏耍猎物。 \"清风剑法练得不错,可惜火候不够。\"花无心突然开口,\"柳明河没教你''风过无痕''吗?\" 林承汉心中一震:\"你认识家师?\" 花无心冷笑一声,剑势突变。软剑如灵蛇缠上他的长剑,一绞一挑,长剑脱手飞出。下一秒,剑尖已抵在他咽喉。 \"现在,把玉佩交出来。\"花无心声音冰冷。 林承汉咽了口唾沫,感到喉间剑尖的寒意。他缓缓伸手入怀,却在触及玉佩的瞬间,目光越过花无心肩膀,看到了一样东西—— 月光下,花无心因抬手动作而滑落的袖口中,隐约可见右臂内侧有一个火焰形状的纹身。与方才那些黑衣人手腕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承汉心跳几乎停止。他强自镇定,取出玉佩递给花无心,同时暗中观察对方表情。 花无心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玉佩通体碧绿,正面雕着一只下山猛虎,背面却光滑如镜,似乎少了什么。 \"只有半块……\"花无心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他收起玉佩,剑尖仍不离林承汉咽喉:\"你看到玉佩的另一半了吗?\" 林承汉摇头:\"那位程前辈只给了我这个。\" 花无心盯着林承汉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谎。片刻后,他收回软剑:\"跟我回青龙堂。若敢逃跑,杀无赦。\" 林承汉暗暗松了口气,弯腰捡起自己的长剑。他心中已有计较:花无心手臂上的纹身绝非巧合,这位\"花无心\"与杀害程远山的黑衣人必有联系。但眼下敌强我弱,只能暂且顺从,再见机行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密林。远处,青龙堂的灯火已隐约可见。 花无心忽然停步,回头看向林承汉:\"你师父……还好吗?\" 林承汉一怔,随即黯然:\"家师三年前已仙逝。\"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冰冷:\"可惜了。他的''风过无痕'',本是克制我剑法的唯一招式。\" 林承汉心中一动,正想询问,花无心却已转身大步前行。 夜风呜咽,卷起地上枯叶。程远山的尸体静静躺在月光下,鲜血渗入泥土,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成的秘密。 青龙堂高大的门楼越来越近,林承汉握紧了剑柄。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但怀中藏着的另半块玉佩——他从程远山袖中暗袋找到的——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有生命一般。 \"无论你们有什么阴谋,\"林承汉在心中默念,\"我都不会让刚才那个程远山白死。\" 花无心似有所感,回头瞥了他一眼。月光下,他面容僵硬,眼神肃杀。 \"你先进去!\"来到青龙堂门口,花无心说道。 \"你为什么不进去?莫非……你不是花无心?\"林承汉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哪那么多废话!滚进去!\" \"大半夜的,谁说话这么蛮横?\" 花无心从后面上来,拦住了想逃走的假花无心。 \"哟!这位兄台,你的样子怎么和我这么像?\"听花无心这么一问,假的花无心低下了头,手里多了一枚银针。 正当他欲出手,花无心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按在旁边的栅栏上。 \"扮成我的样子,你干了什么?\" \"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真的花无心?\" 林承汉此时知道自己可能上当了。 \"谁是真的?进去试试就知道了!走\" 花无心押着那个冒充自己的人进了青龙堂的大门。 第98章 突变 青龙堂内,檀香袅袅。 赵寒山负手立于窗前,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不远处的那道白色身影上。花无心正低头品茶,动作优雅从容,与往日并无二致。 但赵寒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你来了,\"赵寒山忽然开口,\"这是?\" 地上跪着那个假的花无心! 花无心手中茶盏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另一个我,至于是谁的人装扮成的我也不知道。\" 赵寒山眼中寒光一闪——原来还有假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龙堂的规矩,未经通报不得擅入内堂,这脚步声却毫无顾忌。 门被推开,清虚帮的陈香主大步走入,目光在赵寒山身上一扫而过,径直走向花无心,俯身在其耳边低语。 赵寒山内力深厚,耳力极佳,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已经准备……今夜子时……\"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忽然抬手,一把扯下地下跪着那个假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赵寒山面前——狭长的眼睛,高耸的颧骨,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千面狐!\"赵寒山失声叫道,同时身形暴退,右手已按在腰间剑柄上。 千面狐哈哈大笑:\"赵堂主好眼力,可惜晚了!\"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叱:\"不晚!\" 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闪入,剑光如雪,直取他咽喉。千面狐仓促间举掌相迎,却被这一剑逼得连退三步。 来人站定,青衣袭来,面容冷峻——正是玄武堂堂主韦塘! \"韦兄!\"赵寒山又惊又喜。 花无心没有回头,就看着韦塘剑尖直指千面狐:\"三年不见,今天你竟出现在这里!反倒伪装成花谷的人,实在令人心寒。\" 赵寒山苦笑:\"我早觉有异,只是……\" \"只是不确定?\"花无心冷笑,\"那现在可确定了?\" 千面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突然袖中飞出一道黑烟,同时身形急退。花无心剑光一闪,黑烟被劈开,但他已借机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赵寒山正欲追击,花无心却伸手拦住:\"不必追了,外面必有接应。\" 陈香主见势不妙,早已溜之大吉。堂内一时只剩下赵寒山与花无心还有韦塘三人。 花无心这才转身,看着韦塘,他眉宇间还是冷若冰霜,但那双眼睛清亮如星。 \"对不住,这三年他去了哪里?为何会假扮你?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还是有错,没有管好自己的人,给大家添麻烦了。\"韦塘拱手说道。 花无心长叹一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韦堂主,这四个堂主中,你是最实诚的,可惜……\" 赵寒山一惊,\"是!韦兄明事理,识大体。\" 花无心摇头:\"如果不是你年事已高我还真想推举你做清虚帮帮主。\" 赵寒山脸色阴沉下来,随即又变回来:\"谷主说的对,韦兄确实挺合适。\" 花无心点头:\"千面狐出去三年,必定是结交了什么人。他扮成我,便是其中有诈。\" 赵寒山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陈香主提到''今夜子时''……\" 花无心神色一凛:\"不必紧张,我就是想看看他背后的人是谁,将计就计!\" 赵寒山沉声道,\"但若他们计划已久,恐怕……\"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青龙堂的警讯!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外冲去。 刚出内堂,一名青龙堂弟子满身是血地奔来:\"堂主!清虚帮……清虚帮大举来犯,前门已经……\" 花无心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子:\"多少人?\" \"不下百人,还有……还有黑衣人,武功奇高……\" 花无心看向赵寒山:\"黑衣人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赵堂主、韦堂主,当务之急是确保青龙堂安全,然后组织弟子抵抗。\" 赵寒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花老弟,你伤势未愈,先去密室暂避,我去前门抵挡。\" 花无心却摇头:\"我熟悉清虚帮的路数,我去前门。你把堂内人员安排好,速来支援。\"不等赵寒山反对,他已如一道白影掠向前院。 赵寒山知道花无心性格执拗,只得转身奔向堂内。穿过几重院落,堂内前竟已倒着两名守卫,咽喉处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一剑封喉! 赵寒山心头一紧,拔剑在手,小心翼翼地推开内堂大门。烛光摇曳中,一道黑影正站在内堂正中间位置,似乎在等什么。 \"何人擅闯青龙堂祠!\"赵寒山厉喝一声。 黑影缓缓转身,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如蛇的眼睛。 \"赵堂主,\"黑影声音嘶哑,\"交出青龙堂镇堂之宝,可免一死。\" 赵寒山冷笑:\"想要青龙玉,先问过我手中这把剑!\" 说罢,剑光如龙,直取黑影咽喉。黑影不慌不忙,袖中滑出一把短刃,精准地格挡住赵寒山的剑锋。 \"叮\"的一声脆响,赵寒山只觉虎口发麻,心中暗惊:此人内力竟如此深厚! 两人在堂内激战十余招,赵寒山越打越心惊。这黑衣人武功路数诡异非常,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猛虎扑食,竟是他生平仅见的高手。 \"赵堂主武功果然名不虚传,\"黑衣人边打边道,\"可惜今日青龙堂在劫难逃。\" 赵寒山怒喝一声,使出青龙堂绝学\"龙翔九天\",剑光化作九道虚影,将黑衣人逼退三步。趁此间隙,他左手在供桌下一按,牌位后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赵寒山。赵寒山挥剑劈开,却是一颗烟丸,顿时浓烟弥漫,视线受阻。 待烟雾稍散,黑衣人已不见踪影,暗格中的锦盒也被取走! \"糟了!\"赵寒山心中一沉,正欲追击,忽听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他咬牙权衡片刻,决定先去前院支援花无心。 刚冲出内堂,一道白影踉跄而来,正是花无心,胸前一片血红。 \"花老弟!\"赵寒山急忙上前扶住。 花无心喘息道:\"他们不是清虚帮的人……我们的人……顶不住了……玉呢?\" 赵寒山脸色难看:\"被一个戴金属面具的黑衣人夺走了。\" 花无心瞳孔一缩:\"''影阁''的银面杀手!果然是他们!\" \"影阁?\"赵寒山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花无心勉强站直身体:\"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青龙堂守不住了!\" 赵寒山望向四周,火光已经映红了半边天,弟子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心如刀绞,但知道花无心所言非虚。 \"后山有条密道,\"赵寒山沉声道,\"我们先离开,再从长计议。\" 两人迅速向后山掠去。途中,花无心伤势发作,脚步越来越慢。赵寒山二话不说,背起花无心继续前行。 \"赵兄……\"花无心在赵寒山背上低声道,\"抱歉,连累你了……\" 赵寒山苦笑:\"说什么傻话。若非你及时出现,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穿过一片竹林,赵寒山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山石前停下,按特定顺序敲击几下,山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洞口。 进入密道后,赵寒山点燃火折子,小心地将花无心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检查他的伤势。 \"剑伤不深,但有毒。\"赵寒山皱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青龙堂的''清灵散'',可解百毒。\" 花无心服下药粉,脸色稍有好转:\"多谢。\" 赵寒山处理完伤口,沉声问道:\"花老弟,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影阁''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夺青龙玉?\" 花无心靠在石壁上,缓缓道:\"影阁是近年来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专门收钱替人办事,上至朝廷秘辛,下至江湖仇杀,无所不为。至于青龙玉……\" 他顿了顿,\"据我所知,玉中藏有一幅地图,指向传说中的''天机老人''留下的武学秘库。清虚帮副帮主段无涯在的时候,一直野心勃勃,他虽死了,但是别人若夺得,若让他得到秘库中的武功秘籍……\" 赵寒山倒吸一口冷气:\"那江湖必将大乱!\" 花无心点头:\"更可怕的是,我怀疑影阁背后另有主使,清虚帮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密道外,隐约传来追兵的脚步声。赵寒山熄灭火折子,低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花无心勉强站起身:\"我知道一个地方,清虚帮绝对找不到。\" 两人沿着幽暗的密道前行,身后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但赵寒山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花谷中,五叶一枝花在花无心的屋子里徘徊着,她拿起茶具看看又放下,拿起窗前的折扇看看又放下,她的目光停留在墙壁上的那把短刃上…… 一阵脚步声响起,慕容颖从门外进来了。 \"怎么样?姑姑,这里还可以?\" 五叶一枝花勉强笑了笑,道:\"这就是你待在这里不愿意回家的理由?\" \"姑姑呀!怎么你一说话总是这么直接?\" \"我觉得!你现在大了!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他不适合你!\" \"什么呀?姑姑,人家带你来,你居然和人家说这个。\" 柳无霜推门进来了,她手里端着桃花羹,放到五叶一枝花面前一盏,又放到慕容颖面前一盏。 \"教主,初次来这里,还请多多海涵,我们谷主没在这。\"柳无霜客客气气地说道。 \"哎呀!你下去!这里有我呢!\"慕容颖不耐烦道! 柳无霜看了一眼慕容颖退出去了。 \"你知道他……去哪了?\"五叶一枝花本想直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转念一想,还是需要委婉一点。 \"我怎么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会知道!\" \"那是人家的事,我怎么会……哎呀!烦死了,不如我们出去转转!\" \"我知道你在哪里就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我回桃花教了。\" 五叶一枝花说完就朝外走去。 第99章 背后之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花无心站在山崖上,夜风微凉,吹动他那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他望着远处隐在黑暗中的建筑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里是影阁的主舵,青龙堂的镇堂之宝青龙玉,就藏在那里。 \"大哥,都准备好了。\"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花无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那个总爱穿一身白衣的弟弟河生。 \"青龙堂的人呢?\"花无心问道,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 \"赵堂主派了八名好手,已经在山下候着了。\"河生顿了顿,\"大哥,我们真要帮青龙堂这个忙?影阁可不是好惹的。\" 花无心转过身,月光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青龙玉是清虚帮分堂青龙堂的镇堂之宝,若被影阁所得,恐怕江湖生乱。更何况……\"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我总觉得此事背后另有蹊跷。\" 河生挠了挠头:\"大哥是说,影阁盗玉,另有目的?\" 花无心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走,时辰到了。\"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影阁总舵。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总舵大门处两盏惨白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照出门口两名守卫的身影。 花无心做了个手势,青龙堂的八名高手立刻分散开来,从不同方向潜入。他自己则带着河生,径直走向大门。 \"站住!什么人?\"守卫警觉地喝道。 花无心微微一笑:\"夜归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到两名守卫中间,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两人颈后轻轻一拂。两名守卫连声音都没发出,便软倒在地。 \"大哥的''千手幻影''越来越厉害了。\"河生赞叹道。 花无心摇摇头:\"别废话,进去。\" 两人迅速穿过前院,沿途又放倒了四名守卫。影阁总舵内部构造复杂,再复杂,主人的房子不可能在最前面,花无心似乎对这一点了如指掌,带着河生直奔后院一座独立的阁楼。 \"青龙玉应该就在阁楼顶层。\"花无心低声道,\"我上去取玉,你在这里守着,青龙堂的人很快会到。\" 河生点头应下。花无心身形一纵,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上了二楼,再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阁楼顶层的黑暗中。 阁楼顶层没有灯火,但花无心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能清晰视物。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檀木案几,上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花无心没有贸然上前,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弹向木盒。 \"叮\"的一声,铜钱刚触及木盒,四面墙壁突然射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全部钉在了木盒周围的地板上。若是有人贸然上前,此刻已被射成刺猬。 花无心冷笑一声,从腰间解下长剑,剑尖轻挑,将木盒挑起接住。他正要打开检查,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花无心,久仰大名。\"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花无心没有回头,只是将木盒收入怀中:\"影阁七分舵主''鬼手''程三?\" 黑暗中走出一个瘦高男子,双手戴着乌黑的手套,眼中闪着毒蛇般的光芒:\"既然知道是我,还敢独自来取青龙玉?\" 花无心这才转身,平静地看着对方:\"我赶时间。\" 程三怒极反笑:\"好!好一个''无影剑''花无心!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鬼手''的厉害!\" 他话音未落,双手已如鬼爪般向花无心抓来。那乌黑手套上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花无心身形不动,只是微微侧身,程三的双手便擦着他的衣襟而过。程三变招极快,一抓不中,立刻化爪为掌,横切花无心咽喉。 这一次,花无心动了。他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光如电,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线。 \"嗤\"的一声轻响,程三的右手手套被整齐地切开,露出里面苍白的手指。若非他收手快,此刻手指已断。 \"好快的剑!\"程三脸色大变,身形暴退。 花无心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剑随身走,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程三左支右绌,勉强又接了七剑,已是汗流浃背。 \"第八剑。\"花无心突然开口,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刺程三咽喉。 程三大骇,拼尽全力侧身躲避,却见花无心剑势一变,改刺为扫,剑身重重拍在他太阳穴上。程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花无心收剑入鞘,正要离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打斗声。他眉头一皱,迅速下楼。 阁楼外,河生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身上已挂了彩。青龙堂的八名高手也各自陷入苦战,影阁的人显然早有准备。 花无心纵身跃下,长剑再次出鞘,如虎入羊群,瞬间刺倒两名黑衣人。其余影阁弟子见势不妙,纷纷后退。 \"走!\"花无心一声令下,众人迅速撤离。 回到青龙堂时,天已微明。堂主赵寒山亲自在堂口迎接,这位年已四旬的汉子眼中满是期待:\"花大侠,可曾得手?\"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木盒递过去:\"幸不辱命。\" 赵寒山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中一块碧绿的玉佩静静躺着,玉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果然是青龙玉!\"赵寒山激动得双手微颤,\"花大侠,青龙堂上下感激不尽!\" 花无心却神色凝重:\"赵堂主,此事蹊跷。影阁盗玉,似乎另有目的。\" 赵寒山将玉收好,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花无心和河生:\"花大侠请随我来。\" 三人来到内室,赵寒山亲自沏茶:\"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此事不简单。影阁向来行事隐秘,此次却大张旗鼓盗我青龙玉,似是有意为之。\" 花无心抿了口茶:\"我在影阁舵里发现,他们使用的武功路数,与升仙门有几分相似。\" \"升仙门?\"赵寒山脸色一变,\"东方峻?\" 河生好奇地问:\"东方峻是谁?\" 赵寒山沉声道:\"升仙门门主,二十年前曾与我清虚帮帮主有过节。这些年升仙门势力渐大,一直对我帮虎视眈眈。\" 花无心眼中精光一闪:\"若是东方峻指使影阁盗玉,目的恐怕不只是青龙玉这么简单。\" 赵寒山点头:\"青龙玉是清虚帮青龙堂镇堂之宝,若失窃,必会引起堂内动荡。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近日新帮主未立,副帮主又死,若此时出事……\" \"挑拨离间,趁乱取利。\"花无心冷冷道,\"好一招借刀杀人。\"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青龙堂弟子慌张跑进来:\"堂主!不好了!影阁大批人马正向我们堂口杀来,领头的自称''鬼手''!\" 赵寒山拍案而起:\"鬼手可是东方峻的得力手下!果然是他!\" 花无心站起身:\"赵堂主,你且守住青龙玉。河生,随我去会会这位''鬼手''。\" 河生兴奋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大哥,这次让我打头阵!\" 花无心看了他一眼:\"小心些,鬼手的功夫不是闹着玩的。\" 三人迅速来到堂口外,只见数十名黑衣人已将青龙堂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双手赤红如血,正是升仙门的鬼手——二护法。 \"花无心?\"他狞笑道,\"东方门主早就想会会你了,今日正好拿你人头回去领赏!\" 花无心淡然道:\"东方峻派你来送死,倒是省了我去找他的功夫。\" 鬼手大怒,血红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两道腥风扑面而来。河生抢先一步,短刀出鞘,划出一道银弧,竟将那股腥风一分为二。 \"好小子!\"河生有些意外,随即狂笑道,\"那就先拿你开刀!\" 他身形如电,瞬间来到河生面前,血手直取咽喉。河生不慌不忙,短刀在身前划出数个圆圈,正是花无心亲传的\"环月刀法\"。 鬼手的血手与刀光相碰,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不分胜负。 花无心在一旁观战,暗自点头。河生虽然年轻,但这几年进步神速,已得他七分真传。 就在此时,鬼手突然变招,左手血光大盛,一掌拍向河生胸口。河生横刀格挡,却见鬼手右手从诡异角度穿出,直取他肋下。 \"小心!\"花无心一声轻喝,人已如鬼魅般插入战团,长剑出鞘,精准地点在鬼手右手腕上。 鬼手闷哼一声,急忙后退,手腕已多了一个血洞。他惊怒交加:\"花无心!你……\" 花无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剑光如雨,瞬间笼罩鬼手全身。鬼手拼尽全力抵挡,仍被逼得连连后退。 \"撤!\"鬼手见势不妙,大喝一声。影阁众人立刻抛下几枚烟雾弹,趁乱撤退。 烟雾散去,敌人已无踪影。赵寒山带人赶来:\"花大侠,没事?\" 花无心收剑入鞘:\"他们暂时不会来了。不过……\"他转向赵寒山,\"东方峻既已出手,必有后招。赵堂主需早做准备。\" 赵寒山神色凝重:\"花大侠所言极是。我已派人去请其他三堂主商议,还请花大侠一同前往。\" 花无心点头应允。 \"临行前,我有一事……\"赵寒山闪烁着目光说道。 花无心微笑:\"你自明了就好,不必说出来,我早知道了!\" \"什么……\" 花无心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赵寒山惭愧的低下了头。 花无心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东方峻此人阴险狡诈,此次行动恐怕只是开始。 第100章 抄底 黑奴站在花谷外三里处的山岗上,黑袍在夜风中作响。他脸上戴着一张漆黑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身后站着十二名升仙门精锐弟子,个个黑衣蒙面,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门主有令,今夜务必攻入花谷。\"黑奴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花无心在忙清虚帮的事,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我要让他自顾不暇。\" 一名弟子低声道:\"护法,花谷会不会有机关,我们……\" \"闭嘴!\"黑奴猛地转身,袖中飞出一道黑光,那弟子闷哼一声,捂着喉咙倒下,指缝间渗出黑色血液。\"再有扰乱军心者,死!\" 其余弟子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黑奴抬头望向远处隐在夜色中的花谷轮廓,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花谷不仅有武林至宝《花式剑法》,听说更藏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秘药。他摸了摸腰间暗器囊中的毒砂,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出发!\" 十二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向花谷,黑奴身形如烟,飘在最前。他轻功极高,落地无声,转眼已到花谷入口。 花谷入口处立着一块青石,上书\"花谷\"两个朱红大字。黑奴冷笑一声,袖中射出三枚透骨钉,将石碑击得粉碎。 \"进谷后见人就杀,一个不留!\"黑奴低声下令,率先踏入谷中。 花谷内奇花异草遍布,夜风中弥漫着淡淡花香。黑奴刚走几步,突然脚下一软,地面竟塌陷下去。他反应极快,双袖一展,如大鹏般腾空而起,身后两名弟子却不及反应,跌入陷坑,坑底传来\"嗤嗤\"声响,接着是凄厉惨叫。 \"有毒!\"黑奴瞳孔一缩,只见坑中升起缕缕青烟,两名弟子已然化为一滩血水。 \"小心机关!散开前进!\"黑奴厉喝一声,心中却暗自惊讶。按理说花无心不在,花谷防备应当松懈,怎会如此严密? 与此同时,花谷深处的百花居中,一名白衣少女正站在一面铜镜前。镜中竟显示出谷口的情形,黑奴等人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 \"果然来了。\"白芷轻咬下唇,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她从鬼影们那跑了出来,她离开了阴无缺,死活要加入花谷,今年才十七岁,却因天资聪颖,深得真传。 今夜就算是花无心给她的机会。 \"白师姐,我们怎么办?\"身后几名年轻女弟子紧张地问道。 白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原来留下的计划行事。启动''百花迷魂阵'',让他们有来无回!\" 她快步走到厅中一座玉石花台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花台上雕刻的百花图案突然亮起淡淡荧光,谷中各处的机关随之启动。 黑奴正带人小心前进,忽然四周花木无风自动,无数花瓣飘落,在空中形成一片花雨。这花雨看似美丽,却暗藏杀气。 \"屏住呼吸!\"黑奴大喝,但为时已晚。几名弟子吸入花香,眼神顿时变得迷离,竟开始互相攻击。 \"幻术!\"黑奴急忙闭气,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吞下。这是升仙门特制的\"辟毒丹\",能解百毒。他挥袖击飞几片飘来的花瓣,发现花瓣边缘竟闪着金属寒光—是淬了毒的暗器! \"雕虫小技!\"黑奴冷笑,双手连弹,数十枚毒砂射出,将飘来的花瓣尽数击落。他回头看去,带来的十二名弟子已倒下大半,只剩下五人还算清醒。 \"结''五毒阵''!\"黑奴一声令下,五名弟子立刻站定方位,各自从怀中掏出一面黑色小旗挥舞。旗上绣着蜈蚣、蝎子、毒蛇等五毒图案,随着旗子舞动,竟有淡淡黑雾从旗中涌出,将花雨隔绝在外。 黑奴站在阵中央,从腰间解下一条漆黑长鞭。这鞭子名为\"蚀骨鞭\",鞭身布满倒刺,浸有剧毒,中者立毙。 \"花无心不在,就凭几个小人物也想挡住我?\"黑奴狞笑,长鞭一挥,将前方一片花丛拦腰斩断,毒液溅出,花草瞬间枯萎。 五毒阵向前推进,所过之处花草凋零。白芷在铜镜中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 \"师姐,他们破了迷魂阵!\"一名弟子惊慌道。 白芷咬了咬牙:\"启动第二道防线,''醉仙芙蓉''!\" 她再次结印,花台光芒更盛。谷中某处,一片看似普通的粉色花朵突然绽放,散发出甜腻香气。 黑奴正带人前进,忽然闻到一股异香。这香气甜得发腻,让人头脑发晕。 \"又是什么把戏?\"黑奴警觉地屏住呼吸,但身后一名弟子已经眼神迷离,痴笑着走向那片粉色花丛。 \"回来!\"黑奴厉喝,但那弟子充耳不闻,伸手去摸那些花朵。就在他触碰花瓣的瞬间,花朵突然喷射出一股粉雾,那弟子惨叫一声,脸上顿时起满水泡,倒地抽搐不止。 \"醉仙芙蓉!\"黑奴认出了这种传说中的毒花,据说连神仙闻了都会醉倒。他急忙后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粉末撒向花丛。粉末接触花朵,发出\"嗤嗤\"声响,花朵迅速枯萎。 但为时已晚,又有两名弟子中了花毒,痛苦倒地。黑奴带来的十二人,如今只剩下三人还站着。 \"护法大人,我们撤!\"一名弟子惊恐道。 黑奴眼中凶光闪烁:\"废物!跟我来!\"他不再隐藏身形,展开轻功,如一道黑烟直扑百花居方向。 白芷看到黑奴突破两道防线,正向百花居逼近,知道必须亲自出手了。她从墙上取下一把细剑,剑身如柳叶,薄如蝉翼。 \"你们守在这里,启动最后防御。我去会会这位黑长老。\"白芷说完,不等众人劝阻,已飘然出门。 月光下,白芷一袭白衣,手持细剑,拦在黑奴前进的路上。 \"站住!花谷不欢迎恶客。\"白芷声音清冷,剑尖直指黑奴。 黑奴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冷笑道:\"小丫头,就凭你也想拦我?识相的赶紧交出《花式剑法》,还有刚才这阵势的秘籍,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白芷不为所动:\"想要《百花心经》或者《花式剑法》,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找死!\"黑奴怒喝一声,蚀骨鞭如毒蛇出洞,直取白芷咽喉。 白芷身形一转,如风中柳絮,轻巧避开。她手中细剑划出一道银光,刺向黑奴手腕。黑奴变招极快,长鞭回卷,将细剑缠住。 \"撒手!\"黑奴用力一拉,想将白芷的剑夺下。却不料白芷顺势松手,同时从袖中射出一把银针。黑奴急忙侧身闪避,仍有两针擦破他手臂皮肤。 \"暗器?\"黑奴看了眼手臂上迅速变黑的伤口,急忙点穴止血,同时吞下一颗解毒丹。 白芷趁机取回细剑,冷冷道:\"黑奴,你现在中毒已深,若不立即运功逼毒,恐怕撑不过一炷香时间。\" 黑奴感觉手臂开始麻木,知道毒性猛烈。他眼中凶光大盛:\"小贱人,我先杀了你,再慢慢解毒!\" 他突然暴起,蚀骨鞭舞成一片黑网,将白芷笼罩其中。白芷虽然武功不弱,但毕竟年轻,经验不足,很快落入下风。一鞭扫过她肩膀,顿时衣衫破裂,雪白肌肤上出现一道狰狞血痕。 白芷闷哼一声,连退数步。黑奴得势不饶人,又是一鞭直取她心口。危急关头,白芷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抛向空中——那是一朵金色花朵,在空中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粉末洒下。 \"金蕊散魂花!\"黑奴大惊,急忙闭气后退。这金花是花无心独门秘制,粉末入眼即盲,入鼻即昏。 趁黑奴后退之际,白芷强忍伤痛,双手结印,口中念道:\"花开花落,缘起缘灭——花雨漫天!\" 随着她一声清喝,谷中所有花朵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花瓣脱离花枝,在空中形成一片花海,将黑奴团团围住。这些花瓣边缘锋利如刀,旋转飞舞,形成一个巨大的绞杀阵。 黑奴被困阵中,左冲右突,蚀骨鞭舞得密不透风,但仍被花瓣割出数道伤口。最可怕的是,这些花瓣上都淬了毒,伤口处迅速发黑。 \"啊!\"黑奴怒吼一声,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这血雾与花瓣接触,竟发出\"嗤嗤\"声响,花瓣纷纷枯萎落地。这是升仙门秘传的\"血遁大法\",以自身精血为引,可破各种阵法,但对自身损耗极大。 破阵而出,黑奴已是面色惨白,气息紊乱。他看了眼仅剩的两名弟子,都已重伤倒地。而白芷虽然受伤,但仍有再战之力,四周花丛中隐约可见其他花谷弟子正在集结。 \"好一个花谷!好一个小贱人!\"黑奴咬牙切齿,\"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说完,他猛地掷出三颗黑色弹丸,弹丸落地爆炸,腾起浓密黑烟。待烟雾散去,黑奴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几滩黑血和两名奄奄一息的升仙门弟子。 白芷长舒一口气,肩膀的伤痛这才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两名弟子急忙上前扶住她。 \"师姐,你没事?\" 白芷摇摇头:\"我没事。快去看看那两个俘虏,务必问出升仙门的计划。\" 她抬头望向谷外方向,眼中忧色未消:\"黑奴虽然败退,但升仙门不会就此罢休。谷主不在,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月光下,花谷恢复了平静,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远处的山巅,一道黑影踉跄而行,正是带伤逃走的黑奴。他回头望向花谷方向,面具下的脸扭曲着,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花无心……小贱人!你们等着,升仙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夜风呜咽,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白芷回到百花居的时候,齐墨摇着扇子在门口等她。 “姑娘,今晚多亏你了!” “不要这么客气,倒是齐先生算的准,果然升仙门的人来了。” “哪里!还是谷主布置周密,姑娘……受伤了!” “无妨!我可以加入花谷了吗?” “哦……这……需要谷主回来定夺!倒是姑娘,为何要这么急着要加入花谷?” “我讨厌阴无缺,和他那些鬼把戏,我厌倦了,我也不想和他同流合污,我觉得花大哥说的对,上次他就要救我出鬼影门,但是我想回去夺回门主的位置,可是,我做不到,阴无缺不仅想霸占我,他想要我的身子,还想要我为他打头阵。” “姑娘可想清楚了,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想养闲人!”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想做闲人,我想做有用的事,我还小,我还是干净的,我不想浑浑噩噩活着。” “好,姑娘真是有前途!” “先生,你说花大哥是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齐墨听她这么问噗嗤笑了出来。 半晌,他忍住笑,道:“姑娘莫不是冲着我们谷主来的?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你们……” 他没往下说,她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往下问。 第101章 变数 夏季的大瓯地,山上云雾缭绕,青翠欲滴的竹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这本该是个宁静祥和的午后,然而青云刹的山门前,却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范刹主,别来无恙啊!\" 一声洪亮的问候打破了山间的静谧。只见一位身着紫金锦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身后站着二十余名身着统一服饰的弟子,个个腰佩长剑,神色肃穆。此人正是万胜宗的司马严,方脸阔额,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功修为已达化境。 青云刹刹主范青云率众弟子迎出山门,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司马长老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范青云年约四十多岁,面容清癯,一袭青衫随风轻扬,看似文弱书生,实则武功深不可测。他身后站着大弟子赵寒松,二弟子林远,以及一众青云刹弟子。众人神色凝重,显然对万胜宗的突然造访心存戒备。 \"范刹主客气了。\"司马严哈哈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今日前来,是为了一桩旧事——三日前我们约好的,宗主与令爱的婚约,不知范刹主考虑得如何了?\" 此言一出,青云刹众弟子脸色皆变。范青云的女儿范雨晴年方十九,天资聪颖,武艺超群,是青云刹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而汤安虽为万胜宗少主,却是个好色之徒,江湖上早有恶名。 范青云眉头微皱,拱手道:\"司马长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小女性情刚烈,恐怕……\" \"范刹主!\"司马严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范青云的话,\"三月前你我两派关系融洽,我家少主向你家提亲,并下了聘礼。如今我万胜宗势力日盛,莫非青云刹想反悔不成?\" 随着司马严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万胜宗弟子齐齐向前一步,手按剑柄,气势逼人。 青云刹众弟子见状,也纷纷戒备起来。大弟子赵寒松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悄然按在腰间剑柄上。他年约三十,面容刚毅,是范青云最得意的弟子,武功已得真传。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爹!\" 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僵局。只见一位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从山门内快步走出,正是范青云的独女范雨晴。她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腰间佩着一柄细长的青锋剑,行走间轻盈如燕,显然轻功造诣不凡。 \"晴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范青云面露忧色。 范雨晴却不理会父亲的阻拦,径直走到司马严面前,昂首道:\"司马长老,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与你家少主素不相识,更无感情可言,这门亲事,恕难从命!\" 司马严眼中闪过一丝阴云,冷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范刹主,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范青云连忙将女儿拉到身后:\"晴儿年幼无知,言语冒犯,还望司马长老见谅。\" \"爹!\"范雨晴挣脱父亲的手,\"那汤安在江湖上什么名声,您难道不知道吗?上月他还强抢民女,逼得那女子投河自尽!这样的人,我死也不会嫁!\" \"住口!\"范青云厉声喝道。 司马严脸色阴沉如水:\"范刹主,看来今日是谈不拢了?\" 范青云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司马长老,请再给范某几日时间,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司马严冷哼一声:\"好!就给你三日。三日后若再无回音,休怪我万胜宗不讲情面!\"说完,他一挥手,带着众弟子转身离去。 待万胜宗众人走远,范青云才长叹一声,转身回山。众弟子默默跟随,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回到青云刹正厅,范青云屏退左右,只留下赵寒松、林远和范雨晴三人。 \"爹,您不会真的想答应这门亲事?\"范雨晴急得眼圈发红。 范青云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来回踱步。 赵寒松抱拳道:\"师父,万胜宗近年来势力扩张极快,已吞并了周边几个小门派。今日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若我们强硬拒绝,恐怕……\" \"怕什么?\"范雨晴打断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青云刹百年基业,难道还怕了他万胜宗不成?\" \"师妹!\"林远皱眉道,\"万胜宗如今高手如云,光司马严一人就难以对付,更何况他们还有江湖浪子汤安那样的狠角色。\" 听到\"汤安\"二字,范雨晴脸色微变。汤安是司马严二人看来关系不错,汤安武功阴毒狠辣,江湖人称\"辣子黑\",死在他手上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 范青云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寒松,你今夜带几个得力弟子,秘密下山,把汤安给我抓来。\" 三人闻言皆惊。 \"师父,这……\"赵寒松迟疑道。 范青云冷笑一声:\"司马严逼人太甚,真当我范青云是软柿子不成?汤安是万胜宗少主,抓了他,我们才有谈判的筹码。\" 范雨晴急道:\"爹,这样会不会……\" \"住口!\"范青云罕见地对女儿发了火,\"若不是你任性妄为,何至于此?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关乎我青云刹百年基业!\" 范雨晴被训得眼圈通红,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赵寒松沉吟片刻,抱拳道:\"弟子遵命。不过汤安武功高强,行踪诡秘,要擒他并非易事。\" 范青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这是''七步迷魂散'',只要吸入少许,任他武功再高也会四肢无力。记住,要活的。\" 夜色如墨,乌云遮月。 距离青云刹三十里外的青云镇上,万胜宗包下了最大的客栈\"醉仙楼\"。二楼东侧最豪华的客房内,烛火通明。 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正独坐饮酒。他面容阴鸷,十指修长,指甲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正是汤安。 \"哼,青云刹那帮废物,也配与我万胜宗结亲?\"汤安冷笑自语,\"等三日期满,看宗主怎么收拾他们……\"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汤安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悄然按在腰间软剑上:\"谁?\" 没有回应。 汤安冷笑一声,突然一掌拍向桌面,酒杯中的酒液化作数道水箭射向窗户。\"嗤嗤\"几声,窗纸被洞穿,但外面依然寂静无声。 \"难道是我听错了?\"汤安皱眉,起身走向窗户。 就在他伸手欲推开窗户的瞬间,屋顶突然破裂,三道黑影如鹰隼般扑下! 汤安反应极快,身形后退,同时腰间软剑如灵蛇出洞,划出一道寒光。\"叮\"的一声,火花四溅,挡住了最先袭来的长剑。 \"青云刹的人?\"汤安冷笑,\"找死!\" 来人正是赵寒松和两名青云刹精英弟子。三人呈品字形将汤安围在中间,剑光如网,密不透风。 汤安虽惊不乱,软剑舞动间竟隐隐有血色浮现,正是他成名的\"血影剑法\"。剑锋过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气味,显然剑上淬有剧毒。 \"小心他的剑!\"赵寒松低喝一声,剑招突变,使出了青云刹绝学\"青虹剑法\"。只见他长剑如虹,剑尖吞吐不定,招招直指汤安要害。 两人交手十余招,难分高下。汤安越战越惊,没想到青云刹大弟子武功如此了得。他心知久战不利,突然左手一扬,一把毒砂洒向赵寒松面门。 赵寒松早有防备,衣袖一挥,劲风将毒砂尽数扫开。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汤安已撞破窗户,跃出客栈。 \"追!\"赵寒松低喝一声,三人紧随其后。 汤安轻功极佳,几个起落已跃上屋顶,向镇外树林逃去。眼看就要甩开追兵,突然前方树梢上一道青影闪过,一张大网当头罩下! 汤安大惊,急忙挥剑斩向大网,却不料那网乃特殊材质所制,剑锋划过竟不断裂。眨眼间,他已被网裹住,重重摔在地上。 \"汤——安,久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汤安挣扎着抬头,只见一位绿衣少女持剑而立,正是范雨晴。 \"是你?\"汤安又惊又怒,\"范青云竟派自己女儿来送死?\" 范雨晴冷笑一声,不等汤安再言,手指轻弹,一缕粉末随风飘向汤安面门。汤安猝不及防吸入少许,顿时觉得四肢发软,内力凝滞。 \"你……用毒……\"汤安话未说完,已昏死过去。 赵寒松等人赶到时,范雨晴已用特制绳索将汤安捆得结结实实。 \"师妹,你怎么来了?\"赵寒松皱眉道。 范雨晴收起长剑:\"爹不让我来,但我怎能放心?幸好我提前在树林设伏,否则就让这厮跑了。\" 赵寒松叹了口气:\"罢了,人已擒到,速速回山复命。\" 一行人扛着昏迷的汤安,借着夜色掩护,悄然返回青云刹。 青云刹后山有一处隐秘的地牢,是范青云闭关修炼之所改建而成。此时,汤安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刚刚苏醒。 范青云负手而立,冷冷注视着这位万胜宗的高手:\"汤少主,委屈你了。\" 汤安虽然受制,却毫无惧色:\"范青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我万胜宗的人!宗主绝不会放过你!\" 范青云不怒反笑:\"汤安,你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万胜宗真在乎你,就不会让你单独住在客栈。\" 汤安脸色微变,显然被戳中了痛处。他在万胜宗虽地位不低,但确实没有什么势力,他还有个弟弟汤昭,伶俐聪明,惹人喜欢。 \"你到底想怎样?\"汤安沉声问。 范青云转身走向地牢出口,留下一句冰冷的话:\"等你家里来要人时,你自然会知道。\" 地牢石门轰然关闭,只留下汤安一人在黑暗中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青云镇上的司马严已接到汤安失踪的消息。 \"废物!\"司马严一掌拍碎身旁的茶几,\"连个汤安都看不住!\" 一名弟子战战兢兢道:\"宗主,客栈伙计说看到几道黑影往青云山方向去了……\" 司马严眼中寒光闪烁:\"好个范青云,表面答应考虑,背地里却玩阴的!\"他猛地起身,\"传我命令,所有人即刻集合,我要踏平青云刹!\" \"宗主且慢。\"一位白发老者上前劝阻,\"青云刹毕竟百年基业,护山大阵非同小可。不如先派人送信,探探虚实?\" 司马严沉思片刻,冷笑道:\"好,就依白长老之言。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告诉范青云,若不放人,就等着给他女儿收尸!\" 夜色更深了,青云山上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102章 无绪 盛夏时节,青云刹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雨之中。 范雨晴勒马停在大门前,雨水顺着她的斗笠边缘滴落,打湿了青石台阶。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林承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没想明白,自己就回姑苏接个人的工夫,自己的爹怎么就病了。 \"到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林承汉抬头望去,只见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青云刹\"三个大字,笔力雄浑,气势磅礴。大门两侧站着四名身着青衣的弟子,腰间佩剑,神色肃穆。 \"大小姐回来了!\"其中一名弟子高声喊道,声音穿透雨幕传入门内。 范雨晴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仆人。林承汉也跟着下了马,他注意到范雨晴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雨水寒冷还是心中紧张。 \"我爹……他身体如何?\"范雨晴低声询问前来迎接的管家。 老管家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庄主近日咳血愈发严重,大夫说……\" 范雨晴脸色一白,不等管家说完便快步向内院走去。林承汉紧跟其后,穿过曲折的回廊,两侧假山奇石在雨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内院正厅中,一位中年男子靠在太师椅上,膝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在看到范雨晴时骤然明亮起来。 \"晴儿……\"范青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范雨晴连忙上前扶住父亲:\"爹,您别动。\"她声音哽咽,眼中泪光闪烁。 范青云拍了拍女儿的手,目光随即落在林承汉身上:\"这位是……\" \"在下林承汉,见过范刹主。\"林承汉抱拳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失气度。 范青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见他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如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听晴儿提起过你,果然是少年英才。\" 林承汉微微一笑:\"刹主过奖了。\" 范青云示意二人坐下,仆人立刻奉上热茶。茶香袅袅中,范青云问道:\"林少侠师承何处?\" \"家师隐居山林,名讳不便透露,还望刹主见谅。\"林承汉回答得不卑不亢。 范青云点点头,没有追问。江湖中人各有秘密,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爹,女儿这次回来……\"范雨晴刚开口,就被范青云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范青云叹了口气,\"汤家的事,也就那样。\" 范雨晴脸色微变:\"那爹的意思是……\" \"汤家势力庞大,又与朝廷关系密切。如今万胜宗步步紧逼,我们青云刹若能得到汤家支持……\"范青云说着,又咳嗽起来,这次竟咳出一口鲜血。 \"爹!\"范雨晴惊呼,连忙取出帕子为父亲擦拭。 范青云摆摆手:\"无妨。晴儿,刹内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为父近日生病,必须为你和青云刹的未来考虑。\" 林承汉静静听着,目光在父女二人之间游移。他注意到范雨晴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可是爹,女儿与汤安素未谋面,怎能……\"范雨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范青云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更何况这关系到整个青云山庄的存亡!\" 厅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雨打屋檐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承汉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范刹主,在下冒昧问一句,万胜宗为何对青云刹如此紧逼?\" 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掩饰过去:\"江湖恩怨,说来话长。林少侠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卷入为好。\" 林承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当晚,青云山庄设宴为范雨晴和林承汉接风。席间,范青云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病容。林承汉却注意到,每当范青云举杯时,手腕都在微微颤抖。 宴席散后,林承汉被安排在客房休息。他刚准备熄灯,忽听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屏息凝神,手已按在剑柄上。 \"林大哥,是我。\"范雨晴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林承汉打开窗户,只见范雨晴一身夜行衣,神色紧张:\"快跟我来。\"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山庄后山的一处凉亭,凉亭四周竹林环绕,极为隐蔽。 \"林大哥,我爹他……\"范雨晴刚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林承汉手足无措,只得轻拍她的肩膀:\"别急,慢慢说。\" 范雨晴擦了擦眼泪:\"我怀疑我爹要对我用强。他刚才派人去万胜宗商议我和汤安的婚事。\" 林承汉眉头紧锁:\"你不想嫁给他?\"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嫁?\"范雨晴激动地说,\"而且……\"她抬头看了林承汉一眼,欲言又止。 林承汉心中一动,却不敢多想:\"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离开山庄。\"范雨晴坚定地说,\"但不是现在。我必须弄清楚万胜宗与我爹之间的恩怨,还有……我爹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 林承汉点点头:\"我帮你。\" 范雨晴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林大哥。不过你要小心,我爹他……城府极深。\" 两人约定明日分头打探消息,便各自返回。林承汉刚回到客房附近,就察觉到暗处有人监视。他装作毫无察觉,径直进屋熄灯。 与此同时,山庄另一端的密室内,范青云正与一名黑衣人低声交谈。 \"都安排好了吗?\"范青云问道,声音冰冷,与白天的病弱判若两人。 黑衣人躬身回答:\"回庄主,一切准备就绪。明晚便可。\" 范青云满意地点点头:\"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属下明白。只是……大小姐那边……\" 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晴儿太过任性,不要让她知道就是了!\" 次日清晨,林承汉早早起床,在山庄内四处走动。青云山庄占地广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显示出主人不凡的财力与地位。他注意到山庄守卫森严,几乎每个路口都有弟子把守。 \"林少侠起得真早。\"范青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承汉转身,见范青云一身锦袍,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刹主早安。在下习惯早起练剑。\" 范青云笑道:\"年轻人勤奋是好事。正好,老夫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不如我们切磋几招?\" 林承汉略一迟疑,便点头答应。两人来到练武场,各自取了木剑。 范青云虽然病弱,但剑法依然精妙。几招过后,林承汉心中暗惊,青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他小心应对,既不显露真实实力,又不至于落败。 \"好剑法!\"范青云突然收剑,赞赏道,\"林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承汉谦虚道:\"刹主过奖了,在下只是略懂皮毛。\" 范青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林少侠太谦虚了。对了,你家父母是做什么的?\" 林承汉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不动声色:\"为父在姑苏一带做点锦缎生意。\" 中午时分,弟子匆匆来报:\"庄主,不好了!司马严已在山脚!\" 范青云没动地方:\"请!\" 范雨晴闻讯赶来,脸色苍白:\"爹,这是怎么回事?\" 范青云沉痛地说:\"不怕!\" 林承汉冷眼旁观,注意到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神色。他悄悄退出人群,决定暗中调查此事。 夜幕降临,林承汉换上夜行衣,潜入青云刹藏经阁。他翻阅了大量典籍,终于在一本发黄的账册中发现了线索——青云刹与万胜宗多年前曾有过秘密交易,而交易的中间人正是汤家。 \"原来如此……\"林承汉恍然大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藏身书架后,只见范青云独自走了进来,径直走向最里层的暗格。 范青云取出一封信,借着烛光阅读,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汤安在手,不怕汤家不乖乖就范。晴儿,这次你不用嫁。\" 林承汉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等范青云离开后,他立刻返回客房,却见范雨晴正在等他。 \"林大哥,我发现一件事。\"范雨晴神色凝重,\"我爹的药里有毒!\" 林承汉一惊:\"什么意思?\" \"我爹的病情恶化得蹊跷,今天我偷偷检查了他的药渣,发现里面掺了慢性毒药。\"范雨晴声音颤抖,\"有人在害我爹!\" 林承汉陷入沉思。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范青云在策划阴谋,同时自己也被人下毒。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即将到来的江湖风暴有关。 \"雨晴,我们必须救出汤安。\"林承汉突然说道。 范雨晴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林承汉犹豫了一下,\"我怀疑要劫走汤安的不是万胜宗,而是你爹的人。\" 范雨晴如遭雷击,后退两步:\"不……不可能……\" 林承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们得查明真相。你爹可能被人利用,也可能……\"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大小姐,庄主请您立刻去正厅,汤家来人了!\" 范雨晴与林承汉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汤家来者不善。 天上下着小雨。 花无心倚在书房的紫檀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林承汉给他的那半块玉佩。 窗外雨打芭蕉,淅淅沥沥的声音衬得屋内更加静谧。玉佩温润如水,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芒,边缘处断裂的痕迹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奇怪……\"花无心眯起那双总是冷漠的眼睛,指腹在玉佩表面细细摸索。这半块玉佩形如弯月,上面雕刻着精细的云纹,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但当他翻转玉佩,让烛光从特定角度照射时,玉佩内部似乎隐约有细如发丝的纹路。 花无心眉头微蹙,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沿着玉佩边缘的纹路探去。银针尖端触到某处时,玉佩竟发出极轻的\"咔嗒\"声。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这玉佩有机关! \"程三啊程三,你交出来的可不只是半块玉佩那么简单。\"花无心喃喃自语,想起三日前林承汉风尘仆仆归来的模样。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继续探索玉佩的奥秘。银针在几个特定位置轻轻挑动,玉佩表面竟如莲花般层层展开,露出内里更小的一块玉片。那玉片不过指甲盖大小,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小篆字——\"天机\"。 \"天机?\"花无心瞳孔微缩,脑海中尽力搜索着这个词:难道是天机图?不对!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花无心的思绪。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血人踉跄跌入。花无心瞬间起身,袖中三枚铜钱已夹在指间。 \"谷主……是我……\"血人抬起头,露出程铁生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程大哥!\"花无心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程铁生,触手之处尽是黏腻温热的血液。他这才发现程铁生背后插着三支乌黑的短箭,箭身已没入大半,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毒箭!\"花无心脸色大变,急忙将他扶到榻上,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快服下,这是''九转还魂丹'',能暂时压制毒性!\" 程铁生艰难地摇头,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抓住花无心的手腕:\"没……没用了……箭上淬了毒药……我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谁干的?\"花无心声音低沉,眼中杀意凛然。 \"是……是……\"程铁生用尽力气,气息越来越弱。 花无心点头:\"后面还有一个……\" 不等他反应过来,程铁生昏了过去:“河生……河生……” 花无心喊过河生把程铁生扶了进去。 门被撞开,突然进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花无心明白了刚才程铁生说的,应该是:后面还有一个人! \"兄弟!兄弟!\"花无心拍了拍那人肩膀,等那人转过来,他才看清是林承汉。 “何事?如此慌张?”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我找的就是你,这是那晚那个叫程三的人给我的另一半玉佩,刚才我遇到了好像是那晚杀他的人。” 他轻轻取下林承汉腰间的一个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另外半块玉佩。 将两块断玉拼在一起,严丝合缝。花无心仔细端详,发现完整的玉佩上雕刻的并非简单的云纹,而是一幅微缩的地形图,中央是一座山峰,山脚下蜿蜒着一条河流。而在山峰某处,刻着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小点,旁边正是\"天机\"二字。 \"这是……藏宝图?还是……\"花无心正思索间,忽然耳朵一动,听到院墙外有极轻的脚步声。不止一人,至少有五个高手正悄然接近。 花无心冷笑一声,将玉佩收入怀中,袖中铜钱已蓄势待发。他轻轻吹灭烛火,书房顿时陷入黑暗。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花无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回答他的是一阵破空之声——五支淬毒的弩箭从不同方向射入书房!花无心身形如鬼魅般闪动,铜钱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五道金光,精准地击落了所有弩箭。 \"好一个''铜钱问路''花无心!\"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屋顶传来:\"交出玉佩,饶你不死!\" 花无心不答,身形一闪已跃出窗外。雨幕中,五道黑影将他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手持一对判官笔,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毒书生\"莫言愁。 \"莫言愁,就凭你也敢来送死?\"花无心负手而立,雨水顺着他的长发流下,却丝毫不显狼狈。 莫言愁阴笑:\"花无心,你武功虽高,但我们五人联手,再加上这''断魂散'',你今天插翅难飞!\" 花无心叹了口气:\"我本不想杀人,奈何……\"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如一阵风般掠过五人之间。只听\"噗噗\"数声,五人同时倒地,每人眉心都嵌着一枚铜钱,深入颅骨。 \"奈何你们非要找死。\"花无心看着地上的尸体,摇了摇头。他俯身检查莫言愁的尸体,从其怀中找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玄\"字。 \"玄天派?\"花无心眉头紧锁:“不对!玄天派没有这么好武功的人。那是玄什么?” 正当花无心思索之际,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他本能地侧身一闪,一道剑光贴着他的咽喉划过,在雨中留下一道银亮的轨迹。 \"好身手。\"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花无心转身,看到雨中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手持一柄细剑,剑尖还在滴雨。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眼中似有万年不化的寒冰。 \"姑娘何人?为何偷袭?\"花无心暗自警惕。这女子能无声无息接近他,武功绝对不在莫言愁之下。 女子不答,剑尖直指花无心:\"把玉佩交出来。\" 花无心笑了:\"又一个要玉佩的。姑娘,这玉佩是我好友遗物,恕难从命。\" \"程三是我师父。\"女子突然道,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临终前,可有什么话留下?\" 花无心神色一凝,仔细打量女子。确实,她的眉宇间有几分程三的神韵,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如何证明?\"花无心仍不放松警惕。 女子从怀中取出一物,抛给花无心。那是一块与玉佩材质相同的玉牌,上面刻着\"程三\"二字——正是程三早年行走江湖时的信物。 花无心接过玉牌,确认无误后,神色缓和下来:\"程兄确实提到过收了个徒弟,没想到是位姑娘。他临终前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没在跟前,然后就……\" 女子——现在花无心知道她叫苏寒霜了——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又恢复冰冷:\"师父是为这玉佩而死的。现在,我们必须找出玉佩的秘密,为他报仇。\" 花无心点头,取出两块断玉:\"合在一起后,这似乎是一幅地图。姑娘可知道指向何处?\" 苏寒霜凑近查看,她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气,在雨夜中格外清冽。她指着玉佩上的山峰:\"这是寒山,山下是寒江。二十年前,你和师父就是在那里得到这对玉佩的,不是吗?\"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她:\"程三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不仅如此。\"苏寒霜抬头,目光如剑,\"他还告诉我,这对玉佩关系到一部绝世武功秘籍的下落,名为《天机图》。如今江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超过五个,而其中三个,已经死了。\" 雨越下越大,花无心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关于这块玉佩二十年前的秘密,如今终于要揭开面纱了吗? 第103章 难言心事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大瓯地城西的屋檐上,两道黑影如狸猫般轻盈掠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师兄,花无心说得没错,果然有动静。\"年轻些的男子压低声音,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白虎堂侧门。他叫林小七,是清虚帮三代弟子中轻功最好的一个。 身旁的赵铁山微微点头,粗糙的手指捏紧了腰间的铁尺。这位三十出头的汉子是花无心最信任的探子,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十丈外的蚂蚁。 \"嘘——有人出来了。\"赵铁山说道。 白虎堂的侧门无声开启,一个黑衣人影闪身而出,左右张望后迅速融入夜色。那人身形矫健,走路时脚尖点地,显然轻功不俗。 \"跟上去。\"赵铁山做了个手势,两人如同两道青烟,悄然尾随。 夜风呜咽,吹得街边酒旗呼呼作响。黑衣人七拐八绕,专挑僻静小巷行走,时不时突然回头查看。有两次林小七差点暴露,幸好赵铁山经验老道,提前拉着他隐入阴影。 \"这厮好生警觉。\"林小七额头沁出细汗。 赵铁山眯起眼睛:\"白虎堂''铁手''程刚,专管情报往来。花无心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有动作。\" 黑衣人最终停在城西一处废弃茶楼前,学了三声猫叫。不多时,二楼一扇破窗后亮起微弱的灯光,一闪而逝。 \"不是去朱雀堂?\"林小七疑惑道。 赵铁山眉头紧锁:\"情况有变。你留在此处,我上去看看。\" \"师兄小心。\" 赵铁山身形一晃,如壁虎游墙般悄无声息地攀上茶楼外墙。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窗缝。 \"……堂主已经等不及了。\"是程刚的声音:\"三日后子时,老地方。\" 一个沙哑的女声回应:\"朱雀堂这边已准备妥当。只是清虚帮有那个花无心看着,最近他们动作频频,恐怕……\" \"放心,有人会拖住他。\"程刚冷笑:\"那位大人已经安排好了。\" 赵铁山心头一震。白虎堂和朱雀堂素来不合,如今竟暗中勾结?他正欲再听,忽觉颈后汗毛倒竖——多年刀头舔血的经验让他本能地侧身一闪。 \"嗤\"的一声,一枚透骨钉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木窗。 \"有老鼠!\"茶楼内女子厉喝。 赵铁山知道行踪已露,毫不犹豫纵身跃下,半空中喊道:\"小七,撤!\" 林小七从暗处冲出,却见茶楼四周突然亮起七八支火把,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师兄,我们被包了饺子!\"林小七长剑出鞘,寒光如水。 赵铁山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冲力,铁尺已在手中:\"跟紧我!\" 黑衣人训练有素,呈扇形逼近。为首的是个红衣女子,面容姣好却目光阴冷,手中一对鸳鸯钺寒光闪闪。 \"清虚帮的小贼,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女子声音正是方才茶楼中那人。 赵铁山认出她来:\"朱雀堂''赤练仙子''柳青霞!好得很,白虎朱雀沆瀣一气,看来江湖传言不假。\" 柳青霞冷笑:\"知道得太多,死得更快。\"说罢玉手一挥,黑衣人同时扑上。 林小七剑走偏锋,一招\"清风拂柳\"荡开两把单刀,反手刺穿一人咽喉。赵铁山铁尺如龙,硬碰硬震退三名敌手。两人背靠背且战且退,但敌人实在太多,很快身上都挂了彩。 \"发信号!\"赵铁山低喝。 林小七会意,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空中。\"砰\"的一声响,一朵青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形似莲花。 \"清虚帮的求救信号!\"有黑衣人惊呼。 柳青霞脸色一变:\"速战速决!\" 就在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那声音初听缥缈,转瞬间却如惊涛拍岸,震得人耳膜生疼。黑衣人们纷纷捂住耳朵,面露痛苦。 柳青霞大惊:\"碧海潮生曲!撤!\" 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消失无踪。林小七腿一软,单膝跪地,长剑拄着才没倒下。 长街尽头,一个青衫人影踏月而来。那人手持玉笛,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随风轻拂,正是花谷先生齐墨,后面跟着花无心。 \"花无心!\"林小七惊喜叫道。 花无心快步上前,检查两人伤势后松了口气:\"还好都是皮肉伤。你们发现了什么?\" 赵铁山喘息道:\"白虎堂程刚与朱雀堂柳青霞密会,三日后子时有所行动。他们提到''那位大人'',似乎背后还有人指使。\" 齐墨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此。我们先回帮中,此事需从长计议。\" 夜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花无心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到底是谁在后面搞鬼? 深夜,林间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 俞青灵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最后一味药草放入石臼中,开始细细研磨。药庐内,只有石杵与石臼碰撞的沉闷声响,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铁生师兄,你一定要撑住……\"她低声呢喃,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今日,程铁生被送回来的时候,呼吸微弱,一句话不说。 药汁熬好时,已是月上中天。俞青灵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烛光下,程铁生苍白的脸色让她心头一紧。这位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哥哥,此刻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般躺在床上。 \"师兄,喝药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程铁生的头,将药汁一点点喂入他口中。药苦,程铁生没有反应,俞青灵连忙用帕子拭去他嘴角的药渍。 \"你总是这样……对谁都这么好……\"她望着程铁生轮廓分明的侧脸,眼眶又红了。从她十二岁被程铁生从山贼手中救下,带回草屋那天起,这颗心就再也没能收回来。 夜渐深,俞青灵守在床前,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为程铁生把一次脉。他的脉象依然紊乱,金汁毒性不太大,但是细菌会在他体内肆虐,幸好三支箭只有一支有毒,但是若非她从小跟着爷爷学医,恐怕程铁生早已…… \"不,不会的!\"她猛地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天蒙蒙亮时,程铁生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俞青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轻声道:\"师兄,我去采些新鲜的药草,很快就回来。\" 走出药庐,清晨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裹紧了单薄的衣衫,向山后的小树林走去。那里有治疗内伤最需要的紫灵芝,昨夜她梦见爷爷告诉她,紫灵芝就长在那棵老槐树下。 树林里雾气更浓,俞青灵的绣鞋很快被露水打湿。她蹲在老槐树下,果然发现了几株刚冒头的紫灵芝。 \"太好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灵芝采下,用帕子包好。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阵眩晕突然袭来。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照料,加上滴水未进,她的身体终于到了极限。 俞青灵扶住树干,眼前一阵阵发黑。不知怎么的,这些年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她只是个外门弟子,连正式拜师的资格都没有;她偷偷喜欢程铁生这么多年,却连正眼看他都不敢;现在他重伤在床,她却连救他都这么吃力……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没用……\"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她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湿冷的泥土上,放声痛哭。 \"姑娘为何在此哭泣?\"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俞青灵浑身一僵,慌忙擦去眼泪转身。雾气中,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腰间悬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鞘上刻着精致的雪花纹路。 \"我……我没事。\"俞青灵急忙站起身,却不料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白衣女子身形一闪,已来到她身旁,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你脸色很差,需要休息。\" 俞青灵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肤若凝脂,眸似寒星。 这样的人物,绝非寻常江湖中人。 \"多谢姑娘,我真的没事。\"俞青灵勉强站稳,下意识将包着紫灵芝的帕子藏到身后。 白衣女子目光微动,落在了俞青灵的手上。 \"紫灵芝?看来姑娘精通药理。\" \"略懂一二。\"俞青灵低声道,心中警铃大作。这女子来历不明,又出现在我茅庐后山,不得不防。 \"在下慕容颖,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白衣女子忽然拱手行礼,动作优雅得体。 慕容?俞青灵心头一震。北地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颖?那不是……?她曾在师兄们闲聊时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我叫俞青灵。\"她声音越来越小,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俞?可是''药王''俞天白的俞……\" 俞青灵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诧:\"你……你怎么知道?\" \"俞前辈的''回春手''天下闻名,我见姑娘采药手法专业,故有此猜测。\"慕容颖微微一笑,\"不知俞姑娘为何独自在此伤心?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俞青灵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慕容小姐为何会来这里?\" 慕容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我来给程铁生送饭。听说他受了伤,不知俞姑娘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俞青灵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紫灵芝从她颤抖的手中掉落,在潮湿的泥土上滚了几圈。 \"他……他在药庐。\"最终,她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慕容颖弯腰捡起紫灵芝,轻轻拂去上面的泥土,递还给俞青灵。\"多谢俞姑娘告知。这灵芝对治疗内伤有奇效,想必是给程铁生准备的?\" 俞青灵默默点头,不敢直视慕容颖的眼睛。 \"那我们一起回去。\"慕容颖忽然说道,\"是花无心让我来的,他怕你忙不过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点小事。\" 俞青灵惊讶地看着她:\"慕容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树林,谁都没有再说话。俞青灵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至少……至少要把慕容颖带到药庐,至少……要亲眼确认程铁生安全…… \"俞姑娘!\"慕容颖的惊呼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第104章 遴选 清虚山巅,云雾缭绕。往日肃穆的清虚帮总坛今日格外喧嚣,演武场上旌旗猎猎,数百名弟子整齐列队,却无人敢高声言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那座新搭建的三丈高台——比武台。 大长老莫问天坐在高台正后方,檀木桌子上覆盖着清虚帮的玄色旗帜。身后的高处悬着\"比武夺魁,能者居之。\"八个大字。 花无心也坐在侧。 \"诸位同门。\"二长老司徒朗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如钟,\"清虚帮帮主仙逝,留下帮主的位置空缺。今日我清虚帮上下齐聚,便是要选出新任帮主,继承老帮主遗志,光大我帮威名!\" 台下爆发出整齐的应和声,但花无心站在人群边缘,却能听出这声音里的参差不齐。他微微抬眼,目光从三大长老脸上扫过——大长老莫问天面色肃穆却眼含精光;二长老司徒朗精神矍铄,手指却在袖中不停捻动;三长老铁手判官周正一如既往地板着脸,看不出喜怒。 \"按照帮规,比武应由执法堂主持。\"司徒朗继续道,\"但执法堂主上月殉职,至今未有新任。老夫提议,由帮中资历最老的花无心暂代此职,诸位可有异议?\" 花无心眉头一跳。 他也不是清虚帮的人,虽因救过原帮主尤少华一命而被奉为上宾,但从未参与帮务,何来\"资历最老\"一说?这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花大侠武功高强,为人公正,老夫赞同。\"陈香主附和,脸上堆满假笑。 三长老周正冷哼一声:\"花无心入帮日短,恐难服众。\" 花无心暗自苦笑。周正虽看似反对,实则是在提醒他这是个陷阱。他正欲开口推辞,忽见司徒朗从怀中取出一物——一块青玉令牌,正是尤帮主贴身信物。 \"此乃尤帮主遗物,指名交由花大侠保管。\"司徒朗高举令牌,\"尤帮主临终有言,花大侠虽非我帮嫡系,但见识超群,可担此重任。\" 场下一片哗然。花无心眯起眼睛——这令牌是真的,但尤帮主绝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他与莫问天最后一次密谈时,老人曾明确表示希望他远离帮派斗争。如今令牌现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司徒朗伪造遗言,要么……尤帮主之死另有隐情。 众目睽睽之下,花无心缓步走向高台。他一身素白长衫,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铁剑,行走间衣袂飘飘,恍若谪仙。台下弟子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花某才疏学浅,恐负尤帮主厚望。\"花无心接过令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既然诸位长老抬爱,花某便暂代此职。比武规则,就按尤帮主生前所定——三关考核,胜者为王。\" 司徒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尤帮主何时定过规则?\" 花无心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尤帮主生前曾将此信交予花某,言明若帮中有变,可按此行事。\"他展开信纸,上面确实是尤少华那独特的瘦金体字迹。 二长老司徒朗脸色微变,上前一步欲查看真伪。花无心却已收起信笺,高声道:\"第一关,''清虚三问'',考校心性;第二关,''九曲连环'',考验智谋;第三关,''真武对决'',较技决胜。三关过后,综合评判,最优者胜。\" 三长老周正眼中精光一闪:\"好一个''清虚三问'',尤帮主果然深谋远虑。\" 花无心注意到司徒朗与周正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他心中冷笑,继续道:\"比武明日辰时开始,今日请诸位参选者沐浴斋戒,以示对原帮主的尊重。\" 台下弟子纷纷应诺。花无心转身向大长老深深一揖,随后飘然下台,径直走向后山的清虚阁——那是尤帮主生前赐予他暂住的居所。 刚踏入阁中,花无心便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不动声色地合上门,右手按在剑柄上。 \"出来。\"他淡淡道。 一道黑影从梁上飘落,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少主。\" 花无心眉头紧锁:\"黑鸦?我不是说过,在清虚帮内不要这样称呼我。\" 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事态紧急,顾不得许多了。血手门已得我帮欲比武之事,派出血手人屠和十二煞星,最迟明晚就能赶到清虚山。\" 花无心瞳孔微缩:\"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而且……\"黑鸦压低声音,\"帮内有内鬼。怕有人暗害你,是有人在你饭中下了''断魂散''。\" 花无心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剑柄,指节发白。他早该想到的。 \"查出来是谁了吗?\" 黑鸦摇头:\"对方做得很干净。但属下怀疑与司徒朗有关——他半月前曾秘密会见过来历不明的人物。\" 花无心走到窗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十八年前,他家被仇家追杀重伤垂死,是义父救了他,但义父也被清虚帮接济过,如今清虚帮有事,他岂能坐视? \"传令''影卫'',暗中戒备。另外,查清楚三大长老近日所有动向。\"花无心沉声道,\"明日比武,升仙门、万胜宗、幽冥教必会趁机发难,我们得做好准备。\" 黑鸦领命欲走,又被叫住。 \"等等。\"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把这个交给山下的白神医,就说''无心公子有请''。\" 待黑鸦离去,花无心才长舒一口气,卸下伪装。他走到内室,推开书架,露出后面暗格中的一个小木匣。匣中是一封火漆封存的信,上书\"无心亲启\"四字。 花无心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莫问天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无心:若你见此信,我已遭不测。清虚帮内忧外患,三大长老各怀鬼胎,外有门派虎视眈眈。我知你不喜权势,但唯有你能挽救清虚帮于危难。帮中秘宝''清虚玉简''藏于……\" 信末,尤帮主详细说明了清虚玉简的下落和开启方法。花无心读完,将信纸置于烛火上焚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请尤帮主放心,无心定不负所托。\" 次日清晨,演武场上人头攒动。花无心换了一身墨色劲装,腰间佩剑,立于高台中央。三大长老分坐两侧,台下则是二十余名报名参选的帮中高手。 \"第一关,''清虚三问''。\"花无心声音清朗,\"请诸位依次上前作答。\" 一名虬髯大汉率先跃上高台,抱拳道:\"在下铁掌赵雄,请花大侠出题!\" 花无心微微颔首:\"第一问:若你为帮主,有弟子犯下大错却天赋异禀,当如何处置?\" 赵雄不假思索:\"帮规如山,当严惩不贷!\" 花无心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第二问:若强敌来犯,敌众我寡,当如何应对?\" \"死战到底!清虚帮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第三问:帮中秘宝与百名弟子性命,只能保全其一,你选哪个?\" 赵雄一愣,随即大声道:\"自然是秘宝!帮派根基岂能轻弃?\" 花无心轻轻摇头:\"赵兄请回。下一位。\" 赵雄满脸不服,但在三大长老注视下,只得悻悻下台。 接下来数人回答各异,但花无心大多只是摇头。直到执法堂副堂主林肃上台,情况才有所变化。 \"第一问:视情节轻重,可惩处但留其性命,令其戴罪立功。\"林肃沉稳作答,\"第二问: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第三问:人命关天,秘宝可再寻,人命不可复得。\"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林堂主请到一旁休息,进入下一关。\" 比武进行到午时,已有八人通过第一关。就在花无心准备宣布暂停时,一道清冷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且慢,小女子也想一试。\" 人群自动分开,一名身着淡紫罗裙的年轻女子缓步走来。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腰间悬着一对短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场下顿时议论纷纷。 \"是七绝仙子楚瑶!\" \"她不是三长老的义女吗?\" \"女子也想当帮主?\" 花无心目光微凝。楚瑶,莫问天曾提过此女,说她天资聪颖但心机深沉,是三长老周正最得意的弟子。 \"楚姑娘请。\"花无心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楚瑶轻盈跃上高台,微微一笑:\"花大侠请问。\" \"第一问……\" \"若我为帮主,\"不等花无心说完,楚瑶便侃侃而谈,\"当因材施教。犯错的若是可造之材,当给予改过机会;若是朽木不可雕,则按帮规严惩。\" 花无心眉头一挑:\"第二问?\" \"强弱之势并非一成不变。\"楚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借力打力,联合其他门派共抗强敌,或分化瓦解敌方势力。\" \"第三问?\" 楚瑶忽然正色道:\"帮主当以弟子性命为重。秘宝再珍贵,也是死物。若为一物而舍百命,何颜面对列祖列宗?\" 场下一片寂静。这回答与林肃相似,但更加透彻。花无心深深看了楚瑶一眼,点头道:\"楚姑娘请到一旁休息。\" 楚瑶盈盈一礼,转身时袖中飘落一张纸条,正好落在花无心脚边。花无心不动声色地踩住纸条,继续主持比武。 午休时分,花无心回到清虚阁,展开那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小字:\"小心毒酒\"。 他瞳孔微缩,立刻唤来黑鸦:\"今晚宴席上的酒水全部换掉,暗中查查谁在酒中下毒。\" 黑鸦领命而去。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群山,心中思绪万千。楚瑶为何要警告他?三长老周正到底站在哪一边?司徒朗和莫天问又在谋划什么? 更关键的是,明日几个门派来袭时,清虚帮能否上下一心,共御外敌? 他轻抚腰间铁剑,眼中寒光乍现。无论幕后黑手是谁,都必须为尤少华的死付出代价。 \"尤帮主您在天之灵请看好了——\"花无心低声自语,\"无心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清虚帮。\" 第105章 异动 月色如水,倾泻在清虚帮总舵的青瓦飞檐上。花无心负手立于回廊,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醉仙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花公子,三位长老都已到了。\"身后传来小厮恭敬的禀报。 花无心微微颔首,整了整衣襟。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枚古朴的玉佩,整个人显得儒雅而不失英气。只是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始终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醉仙楼三楼雅间,清虚帮三位长老已经落座。大长老莫天问须发皆白,面容肃穆,正襟危坐;二长老司徒朗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三长老周正最为年轻,浓眉大眼,看起来颇为豪爽。 \"三位长老久等了。\"花无心推门而入,拱手行礼,声音清朗。 莫天问微微点头,司徒朗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周正则爽朗笑道:\"花大侠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 花无心在主位落座,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端着酒菜鱼贯而入。精致的瓷器中盛着各色佳肴,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坛泥封的老酒,坛身上\"三十年陈酿\"几个字已经有些模糊。 \"这是家父珍藏的''醉仙酿'',今日特请三位品尝。\"花无心亲手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周正眼前一亮:\"好酒!这香气,怕是不止三十年?\" 花无心笑而不答,亲自为三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流转,映着烛光,宛如流动的黄金。 \"莫长老,请。\"花无心双手奉杯。 莫天问却轻轻将酒杯推开:\"老朽年迈,近年来遵医嘱,已戒酒多时。花公子的好意心领了。\"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如常:\"莫长老养生有道,令人敬佩。那司徒长老……\" 司徒朗未等他说完,便咳嗽两声,面露难色:\"花大侠见谅,老夫素有隐疾,大夫再三叮嘱不可沾酒。\" 雅间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周正见状,哈哈一笑:\"两位老哥哥不喝,那小弟可就不客气了!\"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好酒!\" 花无心脸上笑意不减,心中却已转过数个念头。他早听闻清虚帮三位长老各怀心思,如今看来,传言非虚。莫天问身为大长老,在帮中威望最高;司徒朗心思缜密,擅长谋略;周正看似粗豪,实则粗中有细。 \"既然两位长老不便饮酒,那便以茶代酒如何?\"花无心示意侍女换上香茗。 莫天问这次没有推辞,端起茶盏浅尝一口:\"花大侠突然设宴,不知有何指教?\" 花无心把玩着手中酒杯,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指教不敢当。只是在下初来乍到,对清虚帮仰慕已久,想与三位长老多多亲近。\" 司徒朗轻咳一声:\"花大侠年纪轻轻便名动江湖,''无心公子''的称号谁人不知?何必对我们这些老头子如此客气。\" \"司徒长老过誉了。\"花无心摇头,\"江湖虚名,不过浮云。倒是清虚帮在三位长老辅佐下蒸蒸日上,令人钦佩。\" 周正又饮了一杯,笑道:\"花公子太谦虚了!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对饮,气氛稍显热络。莫天问却始终神色淡淡,司徒朗则时不时咳嗽几声,显得颇为不适。 酒过三巡,花无心忽然放下酒杯,正色道:\"其实今日请三位前来,还有一事相询。\" 三人神色各异,莫天问捋须道:\"但说无妨。\" \"听闻贵帮前帮主闭关时,帮中事务全赖三位操持。不知前帮主闭关几日?\"花无心语气随意,眼神却紧盯着三人反应。 莫天问面色不变:\"帮主闭关修炼本帮绝学,出关之日难以预料。花大侠为何对此感兴趣?\" 花无心轻笑:\"只是好奇。江湖传言,清虚前帮主经常闭关……\" \"放肆!\"司徒朗突然拍案而起,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红,\"花大侠,此话何意?\" 周正连忙起身扶住司徒朗:\"二哥别动怒,花大侠想必只是道听途说,并无他意。\" 花无心起身拱手:\"是在下失言了。自罚三杯,向三位赔罪。\" 他连饮三杯,面不改色。莫天问这才缓缓开口:\"江湖流言,不足为信。清虚帮上下团结一心,静候新帮主。\" \"是极是极。\"花无心点头,\"是在下多虑了。来,再饮一杯!\" 周正举杯响应,司徒朗勉强喝了口茶,莫天问则依旧滴酒不沾。 宴席将散时,花无心似不经意地问道:\"听闻贵帮''清虚剑法''精妙绝伦,不知三位长老可否指点一二?\" 莫天问眼中精光一闪:\"花公子武功高强,何须我们这些老头子班门弄斧。\" \"大长老过谦了。\"花无心笑道,\"在下对剑法颇有兴趣,尤其是贵帮的''清风拂柳''一式,据说妙用无穷。\" 司徒朗突然插话:\"花公子对我帮剑法如此了解,不知从何处学来?\" 雅间内气氛骤然紧张。花无心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本旧册:\"这是义父遗留的剑谱,其中恰好记载了几式清虚剑法。义父曾言,当年与贵帮先帮主有过一段交情。\" 莫天问接过剑谱,仔细翻看,神色渐渐缓和:\"确是本帮剑法,不过都是基础招式,无碍大雅。\" 花无心趁机道:\"不知三位长老可否指点一二?在下愿以家传''花式剑法''相交换。\" 周正眼前一亮:\"可是当年''花式剑法''的独门剑法?\" \"正是家父所创。\"花无心点头。 莫天问沉吟片刻:\"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天色已晚,老朽先行告退。\" 司徒朗也起身告辞,只有周正似乎还想再饮几杯,见两位兄长都走了,也只好起身。 花无心将三人送至楼下,目送他们离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转身回到雅间,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淡淡的唇印——那是他趁扶司徒朗时,暗中取得的。 \"隐疾不能饮酒?\"花无心冷笑一声,将丝帕凑近鼻尖轻嗅,\"这唇上分明有''醉仙酿''的香气。司徒朗,你在隐瞒什么?\"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清虚帮总舵的轮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清虚帮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 就在此时,一支飞镖破窗而入,钉在花无心身旁的柱子上。飞镖上系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莫沾清虚事,速离是非地。\" 花无心眉头一挑,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有意思,看来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他低语。 残月如钩,悬在漆黑的夜幕上,洒下惨淡的微光。夏风卷着树叶,在荒废的城隍庙前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细小的脚步。 花无心一袭白衣,站在庙前残破的石阶上,衣袂随风轻扬。他面容俊美,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剑,剑鞘漆黑如墨,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你迟到了。\"花无心没有回头,声音清冷如这夏夜的风。 身后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一个黑影从庙宇残破的屋檐上落下,轻巧地落在他身后三丈处。那人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极了夜行的乌鸦。 \"花公子见谅,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黑鸦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 花无心这才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隐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诡异。\"什么麻烦能拦住''夜行八百''的黑鸦?\" 黑鸦干笑两声:\"不过是几只不长眼的野狗,已经处理掉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向前走了两步,放在两人之间的断碑上。\"这是公子要的消息。\" 花无心没有立即去拿,而是盯着黑鸦看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受伤了?\" 黑鸦身形微微一僵,随即笑道:\"花公子果然敏锐,不过是些皮肉伤,不碍事。\" 花无心不再多问,伸手取过油纸包,指尖轻挑,展开里面的纸条。月光下,几行小字清晰可见: \"大长老莫天问于三日前离殿,返回莫家老宅;二长老司徒朗同日启程,前往清虚帮,密会一陌生人;三长老周正则昨夜离殿,去向不明。\" 花无心眉头微蹙,将纸条在掌心一搓,化作粉末随风飘散。\"就这些?\" 黑鸦低声道:\"时间仓促,只能查到这些。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的人在跟踪周长老时,似乎被他察觉了,折了两个好手。\" \"周正去了哪里?\"花无心目光陡然锐利。 \"根据最后传回的消息,他往南去了,可能是……\"黑鸦咽了口唾沫,\"可能是去楚瑶那里。\" 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楚瑶?\" 黑鸦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一股无形的杀气从花无心身上弥漫开来。 \"有趣。\"花无心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比不笑时更令人毛骨悚然。\"三大长老同时离开总坛,有人知道吗?\" 黑鸦摇头:\"没人知道,按惯例,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们的。\" 花无心抬头望向残月,若有所思。清虚帮三大长老素来不合,如今却几乎同时离开总坛,各自行事诡异。大长老莫天问出身武林世家,多年来极少回家;二长老司徒朗与清虚帮素有嫌隙,怎会突然造访?至于三长老周正,竟敢私会楚瑶…… \"还有一事,\"黑鸦压低声音,\"我的人在清虚帮外蹲守时,发现司徒长老会面的那个陌生人,身形很像''千面书生''狼无尘。\" 花无心瞳孔微缩。千面书生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据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无人知晓他效忠于谁。司徒朗与他接触,所图为何? \"你的消息很有价值。\"花无心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抛给黑鸦。\"这是另一半酬金。\" 黑鸦接过布袋,掂了掂分量,满意地收入怀中。\"花公子还需要什么消息?\" 花无心沉吟片刻:\"查清楚莫天问回老宅的目的,还有,周正与楚瑶会面的内容。\" 黑鸦面露难色:\"这……莫家守卫森严,楚瑶更是……\" \"双倍酬金。\"花无心打断他。 黑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咬了咬牙:\"好!三日后,老地方见。\" 花无心点点头,黑鸦抱拳一礼,身形一晃,已如大鸟般掠上庙顶,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待黑鸦走后,花无心脸上的表情渐渐冷峻。他缓步走入破庙,在残破的神像前站定。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斜射进来,照在神像斑驳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三大长老同时行动……\"花无心喃喃自语,\"趁这等时候……时机未免太巧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首,作为我最信任的心腹影卫,专门负责监察帮内人员动向。三大长老的异常举动,按理说影卫应该早有察觉,为何无人禀报? 除非……影卫中出了叛徒。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收起令牌,转身走出庙门。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带来远处村庄的犬吠声。他必须立刻返回清虚帮,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搓,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出现在指间。花无心对着月光看了看,确认针尖上那抹幽蓝仍在,这才满意地收起。 \"黑鸦啊黑鸦,\"他轻声自语,\"你知道的太多了。\" 花无心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花无心回到了清虚帮。 但花无心不同。他沿着一条隐秘小径疾行,穿过三道暗哨,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些暗哨本该由影卫把守,此刻却空无一人。花无心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正常。 当他来到总坛外围的\"鬼门关\"时,终于遇到了守卫。两名黑衣弟子持刀而立,见到花无心,连忙行礼:\"花公子!\" 花无心点点头:\"可有异常?\"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回公子,一切正常。只是……\"他压低声音,\"影卫统领厉寒大人下令,所有影卫撤回了内坛。\" 花无心眼中寒光一闪:\"何时的事?\" \"昨日黄昏。\" 花无心不再多言,快步穿过鬼门关。厉寒是殿主亲自任命的影卫统领,直接对殿主负责,即便是花无心也无权过问影卫的行动。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撤回所有影卫…… 穿过重重殿宇,花无心来到内坛的隐秘,这是帮主的居所。此刻大门紧闭,四名紫衣护卫持剑而立,见到花无心,齐声行礼。 \"可有可疑迹象?\"花无心问道。 为首的护卫摇头:\"回公子,大长老交代,任何人等不宜进驻。\" 花无心沉吟片刻:\"我进去看看。\" 护卫面露难色:\"这……\" 花无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护卫顿时如坠冰窟,连忙让开:\"公子请。\" 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居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花无心轻车熟路地穿过前厅,来到后院的练功房。石门紧闭,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帮主亲自设下的禁制,强行闯入只会触发机关,死无葬身之地。 花无心在石门前站定,仔细聆听。以他的耳力,石门后很静,没有一点声音。 门下却有一抹红色。 花无心蹲下身,用手指轻触那抹红色,凑到鼻前嗅了嗅——是血!而且已经干涸多时!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杀机大盛。帮主闭关修炼神功,绝不可能受伤流血。这血是谁的?为何会出现在练功房门口? 花无心迅速退出隐居,对门口的护卫道:\"最近可有人来过?\" 护卫摇头:\"除了每日送饭的哑仆,无人接近。\" \"哑仆呢?\" \"按惯例,送完饭就离开了。\" 花无心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离开。他必须查清三大长老的下落,尤其是周正与楚瑶的会面。楚瑶是谁的人?三长老周正私下会见她,是同伙还是…… 回到自己的\"无心居\",花无心刚推开门,就察觉到屋内有人。他不动声色地反手关上门,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出来。\"他冷声道。 内室转出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影卫第七小队队长夜枭,参见公子。\" 花无心眯起眼睛:\"厉寒不是撤回所有影卫了吗?\" 夜枭抬起头,眼中满是焦虑:\"公子,出大事了!厉统领背叛了清虚帮,影卫已被他控制。属下侥幸逃脱,特来报信!\" 花无心心中一凛:\"详细说来。\" 夜枭低声道:\"三日前,厉统领秘密会见了周长老。当夜,他就更改了影卫的巡逻路线,撤走了居所附近的守卫。昨日更是以演练为名,将大部分影卫调离总坛。属下觉得可疑,暗中跟踪,发现他派心腹在帮内的饭菜中下了毒!\" 花无心眼中杀意暴涨:\"哑仆是他的人?\" 夜枭点头:\"那根本不是哑仆,是''百变佛手''乔装的!属下本想立即禀报长老们,但练房被下了禁制,无法靠近。正欲寻公子,却发现公子不在总坛……\" 花无心打断他:\"三大长老现在何处?\" \"周长老确实去了楚瑶那里,司徒长老与清虚帮密谋后已返回总坛,就藏在''鬼狱''中。至于莫长老……\"夜枭犹豫了一下,\"他并未回莫家老宅,而是潜伏在总坛附近,似乎在等待什么。\" 花无心冷笑:\"等帮内弟子毒发,好一举夺权。\" 他走到窗前,望向渐亮的天色。清虚帮内乱已起,三大长老各怀鬼胎,影卫统领叛变,各堂堂主存异心。而他,花无心,作为一个外援,此刻孤立无援。 \"夜枭,你手下还有多少人可用?\" \"连属下在内,只有五人。其余影卫要么被厉寒蒙蔽,要么已被他除掉。\"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持我令牌,秘密联络''鬼医''薛无命,让他速来总坛。然后盯紧鬼狱和厉寒的动向,但不要打草惊蛇。\" 夜枭双手接过令牌:\"公子打算如何救清虚帮……\"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好说啊。\" 夜枭震惊地抬头,随即恍然大悟:\"难道公子与长老们……\" \"去。\"花无心打断他,\"时间不多了。\" 待夜枭离去,花无心从床榻下取出一只黑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套银针和几个小瓷瓶。他取出一枚赤红如血的丹药吞下,然后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一刻钟后,花无心睁开眼,眸中精光四射。他换上一身夜行衣,将细剑缚在背上,又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转眼间,他已变成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 \"周正、司徒朗、莫天问……\"花无心轻声念着这三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们以为清虚帮帮主之位空缺,就能为所欲为?\" 他推开后窗,身形如鬼魅般掠出,消失在晨雾中。此刻,距离比武开始,还有不到六个时辰。 第106章 鬼胎 夜色如墨,清虚帮总舵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夏风掠过屋檐,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莫问天踏着月色而来,一身灰白长袍在风中微微摆动。他年约六旬,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宛如两盏不灭的明灯。作为清虚帮大长老,他在帮中地位仅次于帮主,今夜却亲自来到客院,拜访那位近日名声大噪的年轻人——林肃。 \"林少侠可在?\"莫问天站在院门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院内每一个角落。 院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回应着他。片刻后,一名小童匆匆跑来,躬身行礼:\"回大长老的话,林公子正在沐浴更衣,不便见客。\" 莫问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无妨,老夫可以稍等片刻。\" 小童面露难色:\"这个……林公子沐浴后素来不见客,说是要静修内功……\" 月光下,莫问天的脸色晦暗不明。他捋了捋长须,忽然笑道:\"林少侠果然非常人,连作息都如此讲究。那便不打扰了,明日''九曲智谋''考试,还望林少侠准时到场。\" \"小人一定转告!\"小童恭敬答道。 莫问天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他走得很慢,似乎在等待什么,但直到走出院门,身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而此时,林肃其实就站在窗边,透过薄薄的窗纸,将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确实刚沐浴完毕,长发还滴着水,一身素白中衣衬得他越发清瘦。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刀,紧盯着莫问天离去的方向。 \"果然来了……\"林肃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与此同时,清虚帮内室中,烛火摇曳。花无心与齐墨相对而坐,中间摊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 花无心纤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根据我打探到的消息,明日''九曲连环''考验智谋是否要考验这''九曲黄河阵''。\" 齐墨眉头紧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凝重:\"九曲黄河阵变化无穷,据说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每一种都暗藏杀机。这个我觉得考一考也是可以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花无心冷笑一声,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闪过一丝锐利,\"莫问天那老狐狸,分明是想借机试探林肃的深浅。\" 烛光下,花无心那双眼睛流转着异样的光彩。他一身青衣,与齐墨的玄色劲装形成鲜明对比。两人虽性格迥异,此刻却都为同一件事忧心。 \"林肃现在何处?\"齐墨突然问道。 \"方才小童来报,莫问天去找他了。\"花无心轻咬下唇,\"我担心那老狐狸使诈。\" 齐墨猛地站起:\"我去看看!\" \"且慢。\"花无心按住他的手臂,\"林肃不是等闲之辈,他既敢独自应对,必有把握。我们贸然前去,反而可能坏事。\" 齐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不安:\"那你说怎么办?明日就是考试,我们对内容还一知半解。\"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自有准备。\"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从藏经阁''借''来的《九曲图解》,虽然不全,但总比一无所知强。\" 齐墨接过竹简,快速浏览起来。随着阅读,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阵法……比传闻中还要复杂。入阵者需过九关,每一关都考验不同能力——谋略、轻功、内力、暗器……\" \"最可怕的是心魔关。\"花无心补充道,\"据说能诱发入阵者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许多人都在这一关功亏一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林肃虽然才智过人,但毕竟年轻,心性能否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我们必须帮他。\"齐墨沉声道。 花无心点点头:\"我已想好对策。明日考试时,我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了耳语。齐墨边听边点头,偶尔插上一两句。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奇异的图案。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整个清虚帮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而在林肃的房间里,他正对着一面铜镜整理衣冠。镜中的年轻人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紧张。只有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九曲连环智谋……\"林肃轻声念着这四个字,忽然笑了:\"有意思。\" 他转身走向床榻,从枕下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翻开后却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图示。其中一页上赫然画着九道蜿蜒的曲线,与花无心手中的《九曲图解》竟有七分相似。 林肃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线条,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忽然,他耳朵微动,听到了窗外极轻的脚步声。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林肃头也不抬地说道。 窗棂无声开启,一个黑影飘然而入,落地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你的耳朵还是那么灵。\"来人笑道,声音清脆如铃。 林肃这才抬头,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花无心:\"这么晚了,花大侠有事?\" 花无心摘下蒙面黑巾,露出那张足以令任何女子心动的脸庞:\"莫问天来找你了?\" \"嗯,被我婉拒了。\"林肃合上册子,\"他来得比预计的早。\" \"老狐狸坐不住了。\"花无心在林肃对面坐下,\"我和齐墨研究过了,明日考试很可能与九曲黄河阵有关。\"他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卷《九曲图解》。 林肃接过看了看,忽然笑了:\"你们费心了。不过……\"他从自己那本小册子中抽出一张纸,\"我这里有一份更完整的。\" 花无心惊讶地接过,只见那张纸上不仅画着完整的九曲阵图,旁边还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破解之法。 \"你……早就知道了?\"花无心难以置信地问。 林肃笑而不答,只是说:\"明日考试,无论是什么形式,你们都不要插手。这是我和莫问天之间的较量。\" 花无心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肃抬手制止:\"相信我。\" 两人对视良久,花无心终于叹了口气:\"好。但齐墨那边……\" \"告诉他,按原计划行事。\"林肃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花无心点点头,重新蒙上面巾。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林肃一眼:\"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 林肃只是微笑:\"小心行事。\" 花无心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夜色中。林肃重新坐回桌前,对着烛光再次研究起那张阵图。他的手指在某个节点上轻轻一点,那里标注着一个小小的\"莫\"字。 \"明日……\"林肃喃喃自语,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深夜的白虎堂内,烛火通明,将偌大的厅堂照得如同白昼。 元洪背着手,在铺着白虎皮的主座前来回踱步,厚重的靴底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额头上那道蜈蚣状的伤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吱呀\"一声,厚重的檀木门被推开,朱雀堂堂主朱振生快步走了进来。他身着赤红锦袍,腰间悬着一把通体赤红的宝剑,剑鞘上雕刻着展翅欲飞的朱雀图案。 \"元兄,这么晚了还叫我来,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朱振生压低声音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元洪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朱振生,声音低沉如闷雷:\"振生兄,今日宴席上的毒酒,被人换掉了。\" 朱振生瞳孔骤然收缩,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什么?这怎么可能?那酒是我们亲自准备的,除了你我,无人知晓其中玄机。\" \"但事实就是如此。\"元洪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紫檀木桌上,桌角应声而裂,\"我亲眼看着花无心饮下毒酒,却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朱振生脸色变得凝重,他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元兄,此事蹊跷。毒酒藏于密室,钥匙只有你我二人持有。若真被调换,必是内鬼所为。\" 元洪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现:\"内鬼?白虎堂上下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心腹,谁会背叛我?\"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更加阴冷,\"除非……是清瑶那丫头。\" \"清瑶小姐?\"朱振生面露诧异,\"她不是您的义女吗?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怎会……\"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元洪打断道,\"那丫头近来行踪诡秘,常常深夜外出。我原以为她是去练剑,现在看来……\"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振生兄,你去查查,近日可有人见过清瑶与青龙堂的人接触。\" 朱振生点头应下,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又停下脚步:\"元兄,若真是清瑶小姐所为,您打算如何处置?\" 元洪沉默片刻,脸上的伤疤因肌肉紧绷而显得更加扭曲:\"背叛者,死!\"三个字从他牙缝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元洪和朱振生同时警觉地望向门口。 \"谁?\"元洪厉声喝道。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腰间悬着一把银白色的细剑。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如瀑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义父,朱叔叔。\"少女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如铃,\"清瑶见白虎堂灯火通明,担心义父操劳过度,特备了安神的参茶送来。\" 元洪脸上的杀意瞬间收敛,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清瑶有心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元清瑶将托盘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地为两人斟茶:\"清瑶近日剑法有所突破,兴奋难眠,便起来练剑。见义父这里还亮着灯……\"她抬眼看了看元洪,又迅速低下头去,\"清瑶多事了。\" 朱振生接过茶盏,目光在清瑶脸上停留片刻,笑道:\"清瑶小姐孝心可嘉。元兄有如此贴心的义女,真是福气。\" 元洪大笑几声,拍了拍清瑶的肩膀:\"是啊,清瑶自小懂事,从不让我操心。\"他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清瑶,今日宴席上你可注意到什么异常?\" 清瑶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清瑶一直侍立在义父身后,未曾注意其他。只是……\"她犹豫了一下,\"青龙堂的赵堂主似乎对义父敬的酒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饮下了。\" 元洪眼中精光一闪:\"哦?你观察得很仔细啊。\" 清瑶低下头:\"清瑶只是……只是担心有人对义父不利。\" 朱振生忽然插话:\"清瑶小姐近日可曾去过青龙堂附近?我听说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清瑶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茶盏中的水面荡起细微的波纹:\"朱叔叔说笑了,清瑶整日练剑,哪有闲情赏花。\" 元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不减:\"好了,夜深了,清瑶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练剑。\" \"是,义父。\"清瑶福了一礼,转身离去。她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 待清瑶的脚步声远去,朱振生立刻放下茶盏:\"元兄,这丫头……\" 元洪抬手制止他说下去,走到门口确认无人后,才低声道:\"她有问题。那毒酒无色无味,若非知情者,根本看不出异常。她怎会注意到赵寒山迟疑?除非……\" \"除非她知道酒中有毒。\"朱振生接话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元兄,要不要我……\" 元洪摇头:\"不急。若她真与青龙堂有勾结,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她传递假消息。\"他踱步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棵古老的梅树,\"四象会武在即,这次我一定要让赵寒山和韦塘那两个老东西付出代价!\" 朱振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恢复如常:\"元兄深谋远虑。不过,若清瑶小姐真是内鬼,她的动机是什么?\" 元洪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他是江南柳家人,当时,为了清除异己,柳家被全家灭门,我现在也不好下结论,万一搞错了不好收场。\" 朱振生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斩草除根?\"元洪冷笑一声,\"她虽说是我收养的,当年,我见她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便收为义女。本想培养成得力助手,没想到……\"他转身面对朱振生,眼中杀意凛然,\"也罢,既然养虎为患,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窗外,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元清瑶贴在墙边,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她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此刻盈满了刻骨的仇恨。 \"元洪……\"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如同诅咒,\"你杀我全家,还假仁假义收养我。十五年了,我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 清瑶无声地退入黑暗中,如同一缕轻烟消散在夜色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朱振生站在窗前,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虎堂内,烛火依旧明亮如昼。元洪站在厅中央,望着墙上那幅猛虎下山图,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展开的血腥计划。一场围绕四象门权力的暗流,正在这个不眠之夜悄然涌动。 第107章 闯关 夜色漆黑不见五指,青云刹的牢狱深嵌山腹,石壁渗着阴冷的湿气。守夜的弟子抱刀倚墙,昏黄的灯笼在穿堂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忽然,檐角传来一声极轻的“嗒”,似飞鸟落瓦,又似枯枝折断。守夜人警觉抬头,却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下,袖中寒光一闪,他已闷哼倒地。 牢门铁锁“咔”地断裂,黑衣人闪身而入,指尖一挑,镣铐应声而开。汤安抬眸,借着微光看清来人——黑巾蒙面,唯有一双眸子冷如寒星。 “走。”黑衣人声音低哑,不容置疑。 汤安未及多言,便被拽起,二人掠出牢房,踏檐飞纵,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待青云刹众弟子察觉异样,冲入牢房时,只见空荡的刑架上悬着一枚乌木令牌,上刻“万胜”二字,在灯下泛着冷光。 “万胜宗……”为首的弟子咬牙攥拳:“好大的胆子!” 晨光初现,青云刹外的山道上已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范青云站在大殿前的石阶上,青衫随风轻扬,目光平静地望向山门方向。他身后,青云刹的弟子们已列阵以待,虽人数不多,却个个神色坚毅。 \"师父,万胜宗的人来了。\"大弟子赵寒松低声禀报,手已按在剑柄上。 范青云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他早已料到万胜宗不会轻易放弃汤安——那个昨夜被青云刹弟子抢回的年轻人。 马蹄声渐近,十余骑冲破晨雾,直抵青云刹山门前。为首之人一身紫袍,面容阴鸷,正是万胜宗执法长老司马严。他身后跟着十二名万胜宗精锐弟子,个个杀气腾腾。 \"范青云!\"司马严勒马停住,声音如金铁交鸣,\"把汤安交出来!\" 范青云缓步走下石阶,直至距离司马严三丈处站定。他双手负后,姿态从容:\"司马长老远道而来,何不下马喝杯茶再谈?\" \"少废话!\"司马严翻身下马,落地无声,显露出深厚的内功修为,\"汤安乃我万胜宗少主,昨夜被你青云刹的人劫走。今日若不交人,休怪我不客气!\" 青云刹的弟子们闻言,纷纷握紧兵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范青云却笑了:\"司马长老此言差矣。汤安自愿投奔我青云刹,何来''劫走''一说?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据我所知,他在我这里的几日,我们把他照顾的很好。\" 司马严脸色骤变,右手已按在腰间刀柄上:\"范青云,你可知囚禁万胜宗少主的后果?\" \"囚禁?\"范青云摇头,\"我范青云行事,向来有理有据。\"说着,他从袖中缓缓取出一物,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那是一块乌金打造的令牌,正面刻着\"万胜\"二字,背面则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万胜宗最高级别的宗主令牌。 司马严及一众万胜宗弟子见状,无不色变。 \"这……这不可能!\"司马严失声叫道,\"宗主令牌怎会在你手中?\" 范青云将令牌轻轻抛起又接住,动作随意却让所有万胜宗人的心随之起伏:\"司马长老既然认得此物,就该明白它的分量。持此令牌者,如宗主亲临。现在,你还向我青云刹要人走吗?\" 司马严面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惊疑、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死死盯着那块令牌,似乎要看出真假来。 \"令牌是假的!\"司马严突然厉喝,\"范青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我万胜宗宗主令牌!\" 范青云不慌不忙,将令牌翻转,露出底部一个细小的符文:\"司马长老若不信,大可查验这''莲心印''。普天之下,除了万胜宗宗主,谁能施展此等秘法?\" 司马严上前两步,眯眼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那\"莲心印\"确实是万胜宗不传之秘,外人绝无可能仿制。 \"这令牌……你从何处得来?\"司马严声音已带上一丝颤抖。 范青云收起令牌,意味深长地道:\"司马长老不妨回去问问贵宗宗主,为何将此物交予我们保管,你们自己人昨晚就把汤安抢走了,才留下了这个。\"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司马严心头。他退后半步,眼中惊疑更甚:\"胡说!宗主怎会将令牌交给一个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范青云轻笑,\"看来司马长老对汤安的身份所知有限啊。\" 司马严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身后的弟子们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突然,司马严眼中凶光一闪:\"就算你有宗主令牌又如何?今日我必要带走汤安!\"话音未落,他已拔刀出鞘,一道寒光直取范青云咽喉。 这一刀快如闪电,正是万胜宗绝学\"断魂斩\"。寻常高手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会命丧刀下。 然而范青云却似早有预料,身形不动,只伸出两指,在刀光及喉的刹那轻轻一夹。 \"叮——\" 金铁交鸣之声清脆悦耳。司马严的刀竟被范青云以两根手指生生夹住,再难前进半分。 司马严大惊失色,运足十成功力想要抽刀,却发现刀身如同铸在范青云指间,纹丝不动。 \"司马长老,\"范青云声音平静,\"若我真要与你万胜宗为敌,昨夜就不会只救人而不杀人了。\" 说着,他松开手指。司马严猝不及防,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脸上已是一片骇然。 范青云这一手,不仅展现了远超司马严预期的武功修为,更透露出一个惊人信息——他完全有能力杀死昨夜追击汤安的万胜宗弟子,却选择了留手。 司马严不是愚笨之人,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他阴沉着脸收刀入鞘,声音低沉:\"范青云,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范青云负手而立,\"不要什么,就是告诉你,汤安已被你们自己人抢了回去。\" 司马严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范青云的武功深不可测,又有宗主令牌在手,硬拼绝非上策。况且,若令牌真是宗主所赐,其中必有重大隐情…… \"好!\"司马严终于咬牙道,\"交出汤安,要不然万胜宗必将踏平青云刹!\" 范青云微笑颔首:\"我说老匹夫,你讲不讲理。\" 司马严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带领一众弟子疾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待万胜宗人马远去,赵寒松等弟子才围上前来,脸上满是敬佩与疑惑。 \"刹主,那块令牌……\"赵寒松欲言又止。 范青云从袖中重新取出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这确实是真的万胜宗宗主令牌。\" \"那汤安他……\" \"管他呢。\"范青云望向青云刹后山的方向,\"回去准备给小女完婚。\" 清虚帮总舵,九曲阁前。 林肃抬头望着这座七层高的八角楼阁,阳光在琉璃瓦上跳跃,却照不进那幽深的门洞。九曲阁,清虚帮禁地,据说内藏无数机关暗道,今日却成了选拔帮主的考场。 \"林师弟,你当真要参加这第二场比试?\"身后传来略带嘲讽的声音,\"第一场你勉强过了测试,这九曲连环考的可全是智谋,你……\" 林肃没有回头,只是紧了紧腰间父亲留下的那把旧剑。他知道帮中弟子都看不起他这个武功平平的人。 \"多谢师兄关心。\"林肃淡淡回应,目光仍盯着九曲阁门楣上那块斑驳的匾额。匾上\"九曲通幽\"四字已经褪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咚——\"铜锣声响,三大长老中的大长老莫问天缓步走出,白发在晨风中飘动。 \"九曲阁内共设九关,每关需破解机关或谜题方能通过。\"智长老声音沙哑,\"最先通过三层者晋级。记住,阁内机关无情,生死自负。\" 林肃深吸一口气,随着二十余名参赛弟子一同迈入那幽暗的门洞。刚踏入阁内,身后大门便轰然关闭,只剩壁上几盏昏黄的油灯照明。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林肃正疑惑间,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机械转动的咔咔声。 \"小心!\"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三支铁箭擦着衣袖钉入身后木墙,箭头发黑,显然淬了毒。 前方几名弟子已经倒地不起,面色发青。林肃蹲下身检查,发现他们胸口都插着同样的毒箭。 \"别碰他们!\"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阴影中传来。 林肃抬头,看见一个身着淡绿衣裙的少女从拐角处走出。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冷峻,腰间悬着个绣有药草纹样的锦囊。 \"箭上淬的是''七步断肠散'',触之即死。\"少女边说边从锦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塞入中毒者口中。 林肃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枚翠玉镯,镯上刻着精细的草药纹路。 \"姑娘果然来了?\"林肃试探着问道,\"为何参加我清虚帮帮主选拔?\" 少女动作一顿,抬眼看他:\"楚瑶。我来找师兄。\"她简短回答,又低头继续救治伤者。 林肃听说过七绝仙子,她是三长老周正的人,极少与外界往来。 \"我师兄三年前加入清虚帮,半年前突然断了音讯。\"楚瑶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最后来信说发现了帮中某个秘密。\" 林肃心头一震。半年前,正是他父亲意外身亡的时间。 \"我叫林肃,先父是清虚帮林长老。\"他郑重道,\"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楚瑶审视他片刻,突然指向通道尽头:\"机关启动了。\" 只见前方地面石板正一块块翻转,露出下面锋利的铁刺。更可怕的是,两侧墙壁开始缓缓合拢。 \"九曲阁第一关''进退维谷''。\"林肃快速回忆父亲留下的笔记,\"必须同时踩中三块特定石板才能停止机关。\" \"哪三块?\"楚瑶声音依然冷静,但林肃看到她握紧了药囊。 林肃盯着地面,注意到有几块石板上刻着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纹路——那是清虚帮特有的暗记。 \"左三,右五,正中七!\"他喊道,\"我数三声,一起跳!\" \"一、二、三!\" 两人同时跃起,精准落在指定石板上。机关声戛然而止,墙壁停止移动,前方出现一道向上的楼梯。 \"你懂机关术?\"楚瑶挑眉。 \"略知一二。\"林肃谦虚道,实则心中暗喜——父亲留下的笔记果然有用。 登上二楼,空间比一层开阔许多,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铜镜,镜面反射着令人眩晕的光线。 \"第二关''镜花水月''。\"林肃低声道,\"需要找出唯一真实的路径。\" 楚瑶刚要迈步,林肃急忙拦住她:\"别动!这些镜子会误导方向,走错一步就会触发暗器。\" 他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轻轻抛向镜阵。铜钱落地后,有几面镜子中的影像出现了细微延迟。 \"那边。\"林肃指向左侧,\"真正的通道在那些延迟的镜子后面。\" 两人小心穿行,避开那些致命的幻象。就在即将通过时,楚瑶突然拉住林肃:\"等等,这面镜子……\" 她指向一面看似普通的铜镜,镜框上刻着一行小字:\"明察秋毫者,可见真相。\" 林肃凑近细看,发现镜面映照的并非他们的倒影,而是一幅模糊的地图,图上某处标着个红点。 \"这是……九曲阁的密道图?\"林肃惊讶道,\"选拔中不该有这种提示。\" 楚瑶脸色凝重:\"有人故意留下的。看这里——\"她指向红点旁几乎不可见的小字:\"林长老非意外\"。 林肃如遭雷击,父亲的名字让他双手微微发抖。就在这时,镜面突然翻转,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甬道。 \"要进去吗?\"楚瑶问。 林肃犹豫了。这明显超出了正常选拔范围,但…… \"我去。你可以继续正规测试。\" 楚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放过可能找到师兄的线索?\"说完竟率先钻入甬道。 甬道狭窄潮湿,两人只能弯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光亮。爬出洞口,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石室内,中央摆着张石桌,桌上放着个铁盒。 林肃谨慎地检查四周,确认没有机关后,才上前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封已经发黄的信和半块玉佩。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帮中有叛徒,欲借选拔之机……玉佩为证……\"后面的字迹已被血迹模糊。 \"这是我师兄的笔迹!\"楚瑶惊呼,拿起那半块玉佩,\"这是他随身佩戴的平安扣!\" 林肃则盯着信纸:\"这血迹……不超过半年。\"他心头涌起不祥预感,\"你师兄可能已经……\" \"不!\"楚瑶厉声打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眼中泪光闪动,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林肃正想安慰,突然听到石室上方传来机械声。 \"不好!我们触动了什么!快走!\" 两人刚冲出石室,身后就传来轰隆巨响,整个密室坍塌了。回到主通道,林肃发现墙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新鲜的刻痕——那是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两条蛇缠绕着一把剑。 \"黑水堂的标记……\"林肃喃喃道。黑水堂是清虚帮的死对头,据说十年前已被剿灭。 楚瑶突然捂住口鼻:\"有毒烟!\" 果然,淡绿色的烟雾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林肃迅速撕下衣袖布料,从楚瑶药囊中取出解毒药粉浸湿,做成简易面罩。 \"第三关''毒瘴迷途''。\"他声音闷在布料后,\"必须在一刻钟内找到出路,否则……\" 两人在烟雾中摸索前行,林肃靠着对父亲笔记的记忆,辨认出墙上几乎被熏黑的暗记。就在他即将找到出口时,脚下突然一空——地板翻转,他直坠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楚瑶甩出腰间丝带缠住他的手腕。林肃悬在半空,看到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抓紧!\"楚瑶咬牙坚持,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林肃借力攀上,两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为什么救我?\"林肃问,\"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时辰。\" 楚瑶擦了擦汗:\"你帮我找师兄,我帮你查父亲的事。盟友就该如此。\" 林肃心中一暖,正想说什么,前方突然亮起火光——他们终于找到了第三层的出口。 走出九曲阁时,夕阳已经西斜。广场上只有寥寥数人通过测试,三大长老面色各异地看着他们。 \"林肃、楚瑶,通过第二场选拔。\"莫问天老宣布,目光却意味深长地在两人身上停留许久。 当晚,林肃在房中仔细研究那半块玉佩,突然发现内侧刻着几个极小的字:\"月圆之夜,后山……\" 窗外,一轮圆月正缓缓升起。 第108章 风波 白虎堂堂主元洪怒气冲冲地回到白虎堂,一掌拍碎了厅内的檀木桌案,厉声喝道:“来人!把朱雀堂的朱振生给我叫来!” 不多时,朱雀堂堂主朱振生踏入白虎堂,见元洪面色阴沉,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却仍拱手笑道:“元堂主,何事如此动怒?” 元洪冷冷盯着他,寒声道:“朱振生,你还有脸问我?林肃和楚瑶为何能活着走出九曲阁?那可是九曲连环的禁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地方!” 朱振生眉头微皱,随即恢复平静,淡淡道:“元堂主,此事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九曲阁的禁制由青龙堂负责,我朱雀堂只是协助看守外围。如今出了纰漏,恐怕……问题不在我这边?” “放屁!”元洪怒极反笑,“九曲阁的禁制完好无损,可林肃和楚瑶却凭空消失了!若非你朱雀堂有人暗中接应,他们如何能逃?” 朱振生目光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元堂主,无凭无据,可别血口喷人。我朱雀堂可不做这样的事,绝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 元洪冷哼一声,眼中杀意渐浓:“背信弃义?朱振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与林肃有旧交。如今他逃出生天,你难辞其咎!” 朱振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但很快又压下,淡淡道:“元堂主若执意怀疑,不妨去查。但若没有证据,还请慎言,免得伤了和气。” 元洪盯着他,半晌后冷笑道:“好,很好!朱振生,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真与你朱雀堂有关,休怪我不讲情面!” 朱振生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待他走远,元洪眼中寒光闪烁,低声自语道:“林肃……楚瑶……我倒要看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悬崖之巅,云海翻腾。 东方峻立于万丈悬崖边缘,一袭白衣胜雪,衣袂在凛冽山风中作响。他双目微闭,双手结印于胸前,周身三寸之外竟有一层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罩流转不息。那气罩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与天边初升的朝阳遥相呼应。 \"九霄真经第七重,气贯长虹。\"东方峻薄唇微启,声音冷冽如冰泉击石。他猛然睁眼,瞳孔中竟有金光一闪而逝,随即右手并指如剑,向面前云海轻轻一划。 \"嗤——\" 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出,将翻滚的云海生生劈开一道十余丈长的裂痕,久久不能合拢。 \"恭喜门主神功又进一步。\"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何时,悬崖边的巨石上已多了一道黑影。那人全身裹在漆黑斗篷中,连面部都隐藏在深深的帽檐阴影下,只有一双枯瘦如鹰爪的手露在外面。 东方峻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被自己剑气劈开的云海,淡淡道:\"黑奴,本座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被称作黑奴的人微微躬身,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回门主,清虚帮帮主之位已有两人胜出。\" 东方峻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楚临风那边进展如何?\" \"楚临风已取得香主的信任,担任清虚帮左护法一职。但……\"黑奴的声音略显迟疑,\"据老奴观察,他距离帮主之位尚有距离。\" 东方峻眼中寒光一闪:\"五年了,本座给他的时间够多了。\"他转身面向黑奴,山风将他额前几缕黑发吹起,露出眉心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告诉他,本座要的不是护法,而是清虚帮的掌控权。\" 话未说完,东方峻右手五指突然一收,远处一棵碗口粗的松树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如镜。 黑奴身子伏得更低:\"老奴明白。门主放心,楚临风全族性命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不敢不从。\" 东方峻不再言语,转身面向初升的朝阳,双手重新结印,淡金色气罩再次浮现。黑奴知道这是让他退下的意思,身形一晃,如一团黑雾般消散在悬崖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棵被无形气劲切断的松树,静静地躺在悬崖边上,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象。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清虚帮的演武场上。青石铺就的广场中央,一座三尺高的比武台静静矗立,台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四周插着十二面绣有\"清虚\"二字的青色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帮内弟子已陆续聚集,约莫百余人,按照辈分和修为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前排是十余名核心弟子,个个气息沉稳;中间是数十名内门弟子,神情肃穆;后排则是外门弟子,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大长老到!\" \"二长老到!\" \"三长老到!\" 随着一声声清喝,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只见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他面容清癯,双目如电,步伐看似缓慢却转瞬间已至比武台前。正是清虚帮大长老莫问天。 \"今日比武,旨在切磋技艺,选拔人才。\"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规则如旧——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连胜三场者可休息,最终胜者将获得清虚帮帮主资格。\"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几个年轻弟子身上稍作停留,最后落在比武台上:\"现在,比武开始!\"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已飘然跃上比武台。那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正是帮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林肃。 \"弟子林肃,请诸位师兄师姐赐教。\"他抱拳行礼,声音清朗。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林肃虽年轻,但天赋极高,据说已将清虚剑法练至第六重,是帮中公认的明日之星。 片刻沉寂后,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跳上台来:\"内门弟子赵铁山,请林师弟指教!\" 两人行礼后,赵铁山大喝一声,双拳如锤直取林肃胸口。他练的是外家功夫\"铁山拳\",拳风刚猛,寻常弟子难以抵挡。林肃却不慌不忙,身形微侧,右手轻飘飘地拍在赵铁山手腕处。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让赵铁山如遭雷击,整条手臂顿时酸麻无力。 \"这……这是''清风拂柳''?\"赵铁山瞪大眼睛,\"你竟已练到如此境界?\" 林肃微微一笑:\"赵师兄,承让了。\" 三招之内,胜负已分。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声。 接下来又有三名弟子上台挑战,其中甚至包括一位核心弟子,但都在林肃精妙的剑法下败下阵来。他使剑时如行云流水,招式间衔接得天衣无缝,看得众人目不转睛。 \"林师兄好厉害!\" \"看来这次比武的胜者非他莫属了。\" \"不知他会不会获得帮主一职!\" 议论声中,一道红色身影如蝶般轻盈地飘上比武台。来人一袭红衣,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目如画,手持一柄细长软剑,正是七绝仙子——楚瑶。 \"林师兄剑法精妙,小妹楚瑶想讨教几招。\"她声音清脆,眼中却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林肃眉头微皱:\"楚师妹,刀剑无眼——\" \"怎么,林师兄看不起女子?\"楚瑶柳眉一竖,\"还是怕伤了我,有人会责怪于你?\"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楚瑶虽为三长老弟子,但天赋极高,尤其轻功了得,只是性格倔强,常与人争强好胜。 林肃无奈,只得抱拳:\"既然如此,请师妹赐教。\" 楚瑶不再多言,软剑一抖,如灵蛇出洞直刺林肃咽喉。这一剑又快又狠,与她那娇俏可人的外表截然不同。林肃急忙侧身闪避,长剑出鞘,两人顿时战作一团。 楚瑶的剑法灵动诡谲,配合她独步帮中的\"蝶舞身法\",整个人如穿花蝴蝶般在林肃剑光中穿梭。二十余招过后,林肃额头已见汗珠,而楚瑶却越战越勇。 \"看剑!\"楚瑶突然一声清喝,软剑如鞭子般抽向林肃手腕。林肃急忙变招格挡,却不料这是虚招。楚瑶身形一转,软剑已抵在林肃后心。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楚师妹好身手!\" \"连林师兄都败了!\" \"不愧是长老弟子!\" 林肃收剑入鞘,苦笑道:\"楚师妹剑法精进如斯,林某佩服。\" 楚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承让了,林师兄。\" 接下来,又有两名弟子上台挑战,但都在楚瑶诡异的剑法下败北。她连胜三场,按照规则可以休息,却执意继续接受挑战。 \"还有哪位师兄师姐愿意赐教?\"楚瑶环视全场,眼中战意更浓。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比武台上。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护法楚临风亲自登台。 \"你?\"楚瑶明显一怔,随即警惕地后退半步。 楚临风面色平静:\"我来领教楚姑娘的剑法。\" 全场鸦雀无声。护法亲自出手,这在以往的比武中极为罕见。 楚瑶咬了咬嘴唇:\"请护法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她已抢先出手,软剑化作数十道剑影笼罩楚临风全身。这一招\"蝶影千重\"是她自创的绝技,虚实难辨,曾让许多师兄师姐吃尽苦头。 然而楚临风只是轻轻一拂袖,那些剑影便如泡沫般消散。他身形不动,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以指代剑,轻描淡写地点向楚瑶手腕。 楚瑶大惊,急忙变招,软剑如灵蛇回旋,试图缠住他的手指。但楚临风的指剑忽快忽慢,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剑锋,同时不断逼近楚瑶的要害。 十招过后,楚瑶已额头见汗,呼吸急促。她从未想过,平日里冷峻的护法,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测。 \"楚姑娘,你的剑法太过注重花巧,缺少一击必杀的决心。\"楚临风一边出招一边指点,\"看好了,这才是清虚剑法的真谛。\" 说着,他指剑突然加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楚瑶咽喉。楚瑶仓促间举剑格挡,却不料楚临风中途变招,指剑轻轻点在她持剑的手腕上。 \"啊!\"楚瑶手腕一麻,软剑当啷落地。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楚瑶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剑,眼圈微红。楚临风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已经很不错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大长老走上前,刚要宣布结果,林肃跳了出来。 “楚护法请留步!” 楚临风站定看着他:“你一个手下败将,怎么还有资格上来?” \"正因为我败给了楚瑶,楚瑶又败给了你,所以,我想挑战一下!\" \"林肃你已是败将,哪里还有资格争帮主之位?\" \"长老要是这么说我就要问问了,楚临风一二局都没有参加,有什么资格争帮主之位?\" 他这一问,还真把大长老莫问天问住了。 “既然这样,好啊!不如让他们二位争个高下,如果林肃胜了那没的说,如果楚临风胜了是不是要补上前两局?”二长老司马朗说道。 “我看可以!”三长老周正也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三位有两位表示同意,那就这么办!”花无心对着众人说道。 \"请!\" \"请!\" 话音未落,楚临风血色长刀已如闪电般劈来,刀锋上隐隐有血光流动,正是\"血影刀法\"的起手式\"血染山河\"。林肃铁剑出鞘,剑身朴实无华,却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正是\"青云剑法\"中的\"正气长存\"。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林肃只觉手臂微麻,心中暗惊:这楚临风内力竟如此深厚!他不敢大意,剑招一变,使出\"青云剑法\"中的\"铁骨铮铮\",剑势刚猛无匹。 楚临风身形如鬼魅般闪避,血色长刀化作一片红云,将林肃笼罩其中。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过三十余招,难分高下。 观战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般精彩对决实属罕见。 \"林大侠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楚护法的刀法也精妙绝伦!\" 林肃越战越勇,铁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招都恰到好处。然而就在他准备使出绝招\"铁剑无华\"时,突然感到丹田一滞,内力运转竟有些不畅。 \"怎么回事?\"他心中大惊,急忙变招防守。 楚临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刀势骤然加快。\"血影刀法\"中最阴毒的\"血噬魂\"使出,刀锋直取林肃咽喉。 林肃勉强举剑格挡,却因内力不畅被震退三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林兄,承让了。\"楚临风笑道,却不停手,刀光如血,招招致命。 林肃此刻终于明白过来——茶中有毒!那是一种延迟发作的奇毒,专门针对内力运转。他强忍不适,剑招变得朴实无华,只守不攻,试图拖延时间逼出毒素。 \"楚临风,你……\"林肃咬牙道。 \"我怎么了?\"楚临风笑容阴冷。他压低声音,\"林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升仙门的事?今日之后,''铁剑君子''林肃将成为一个笑话!\" 林肃闻言大怒,却因毒性发作而力不从心。楚临风抓住机会,一刀劈向林肃胸口,林肃勉强闪避,仍被划破衣衫,留下一道血痕。 观战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林大侠怎么突然落了下风?\" \"莫非是楚公子技高一筹?\" 就在此时,楚临风突然大喝一声:\"林肃,你竟用暗器!\"同时袖中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射向林肃膝盖。 林肃猝不及防,右膝一软,单膝跪地。他抬头怒视楚临风:\"卑鄙!\" 楚临风高声说道:\"诸位都看见了,林肃不敌便用暗器,这就是所谓的''铁剑君子''?\"说罢,不给林肃辩解的机会,一刀斩向林肃持剑的右手。 林肃拼尽全力举剑相迎,却因毒性深入而力有不逮。只听\"铛\"的一声,铁剑脱手飞出,插入远处地面。 \"认输,林肃。\"楚临风刀尖抵住林肃咽喉,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不然下一刀,就是你的喉咙。\" 林肃面色苍白,却昂首不屈:\"要杀便杀,我林肃宁死不屈!\" 楚临风冷笑一声,突然收刀后退,高声道:\"念在同为武林同一门下,今日饶你一命。但从此江湖上再无''铁剑君子'',只有败在我楚临风刀下的林肃!\" 观战人群哗然,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有人开始怀疑:\"林大侠怎会用暗器?\" \"可楚护法言之凿凿……\" \"莫非林肃徒有虚名?\" 林肃想要辩解,却因毒性发作而说不出话来。他艰难地站起身,拖着受伤的右腿向铁剑走去。 楚临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突然一掌拍向林肃后心:\"既然不死心,那就彻底废了你!\"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飞掠而至,一剑格开楚临风的手掌。 \"楚临风,你够了!\"来人正是花无心,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林肃,眼中含泪。 楚临风面色一变,随即笑道:\"花大侠,你来得正好。这是我们清虚帮内部的事情。\" \"闭嘴!\"花无心厉声喝道,\"茶里的''散功散'',还有你袖中的银针,真当没人看见吗?\"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楚临风脸色阴沉:\"花大侠,说话要讲证据。明明是林肃……\" 花无心不再理会,搀扶林肃准备离开。楚临风眼中杀机毕露,正要阻拦,忽然远处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位白眉老僧缓步而来,正是青云刹的玄寂大师。楚临风见状,只得收手,眼睁睁看着花无心带着林肃离去。 下山路上,林肃毒性发作,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花无心怀中。花无心泪如雨下,轻声道:\"兄弟,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 远处,楚临风站在山巅,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林肃,这事没完。清虚帮的宝座迟早是我的!\" 第109章 暴露 清虚帮内大堂,檀香缭绕,四根盘龙柱撑起高阔的穹顶。正北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义\"字匾额,笔力遒劲,据传是开帮祖师亲笔所书。匾额下方,三张紫檀木椅依次排开,大长老莫问天端坐正中,灰白长须垂至胸前,一双鹰目半阖,手中缓缓转动着两枚铁胆,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二长老司徒朗坐在左侧,身形瘦削如竹,一袭青袍纤尘不染,指尖有节奏地轻叩扶手,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右侧的三长老周正体型魁梧,浓眉下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却罕见地保持着沉默。 堂下两侧,四堂堂主分坐东西。青龙堂堂主赵寒山腰佩长剑,面色冷峻;白虎堂堂主元洪把玩着一柄短刀,刀光在他粗犷的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朱雀堂堂主朱振生一袭红袍,手中折扇轻摇,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玄武堂堂主韦塘则低头凝视地面,仿佛对青石地板的纹路产生了莫大兴趣。 \"今日召集诸位,是为林肃与楚瑶、楚临风比武一事。\"莫问天的声音不大,却让堂内空气为之一凝,\"今日的那场比试,结果诸位都已知晓。林肃不敌楚瑶,楚瑶不敌楚临风。此事已在我帮引起轩然大波,需得有个说法。\" 铁胆转动声戛然而止。莫问天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依帮规第三十六条,同门比武需点到为止,致人重伤者当受三十杖刑,禁闭三月。诸位以为如何?\" 司徒朗突然停止叩击扶手,青袍无风自动:\"大长老此言差矣!林肃分明是蓄意为之。他不敌楚瑶,我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做,你们看,他在和楚临风比武的时候,招招凌厉,楚临风根本就没有招架能力,但是他和楚瑶比武的时候显然是有意让着楚姑娘,再说楚临风,比武有规定,不许使用暗器伤人,这岂是简单比武失手?依我看,当废其武功,逐出帮门!\" \"二长老言重了。\"白虎堂堂主元洪将短刀往桌上一拍,\"比武场上拳脚无眼,楚临风不过是一时收手不及。怨不得旁人。若按二长老所言,日后谁还敢与人切磋?\" 朱雀堂堂主朱振生\"啪\"地合上折扇,轻笑一声:\"元堂主此言有趣。据我所知,林肃与楚临风近期还是有纠葛,上月还因玄武堂的差事分配起过争执。这次比武,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直沉默的玄武堂堂主韦塘突然抬头:\"朱堂主是在暗示楚临风借比武报复?证据何在?\" \"证据?\"朱振生折扇指向韦塘,\"韦堂主与楚临风私交甚笃,自然视而不见。但楚瑶的掌印做不得假,那分明是下了死手!\" 堂内火药味渐浓。莫问天手中铁胆又缓缓转动起来:\"诸位稍安勿躁。三长老,你一直未发言,有何高见?\" 周正虎目圆睁,声如洪钟:\"比武规矩不能坏!无论是谁,坏了规矩就当受罚。楚临风若真有错,三十杖都是轻的;若真如元堂主所言是失手,也该给林肃一个交代。\" 青龙堂堂主赵寒山突然冷笑:\"周长老倒是公允。不过在下好奇,为何无人提及楚临风剑上的毒?还有他所用的暗器,你们不会说你们都没看见?若非林肃反应快,现在躺着的就是他了。这又当如何论处?\" 堂内霎时一静。司徒朗脸色微变:\"此事尚无定论,那毒未必是楚临风所涂。况且……\" \"况且什么?\"元洪咄咄逼人,\"大长老对林肃偏爱有加,全帮上下谁人不知?听说您还私下会见了林肃?\" \"够了!\"莫问天一声断喝,铁胆重重砸在茶几上,竟将坚硬的红木砸出两个凹坑,\"今日是来议事的,不是来吵架的!\" 众人噤声。莫问天深吸一口气,转向赵寒山:\"赵堂主所言毒剑一事,可有人证物证?\" 赵寒山抱拳道:\"比武当日有七名弟子在场,皆可见楚临风剑刃泛着异光。至于毒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徒朗一眼,\"还需彻查。\" 司徒朗拍案而起:\"赵寒山!你——\" \"报——!\"一名弟子慌张闯入,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楚瑶姑娘醒了!她说……她说有要事禀报各位长老!\" 莫问天眉头一皱:\"何事?\" 弟子跪伏于地,声音发颤:\"楚姑娘说,她在与楚临风交手时,看到他左臂有血莲刺青!\" \"血莲?!\"周正猛地站起,椅子轰然倒地:\"魔教标记?!\" 堂内瞬间大乱。朱振生折扇\"啪\"地落地,脸色煞白;韦塘双手微颤,茶盏翻倒;元洪短刀脱手,深深插入地板。 莫问天面色阴沉如水:\"肃静!\"待众人勉强平静,他沉声道:\"赵堂主,立即带人控制楚临风;司徒长老,烦请你再去确认楚瑶所言;其余人等,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违者以叛帮论处!\" 司徒朗却站在原地未动,眼中精光闪烁:\"大长老,若此事属实,恐怕就不只是比武伤人那么简单了。三年前魔教护法血莲尊者潜入我帮,杀害前任帮主后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朱振生突然插话:\"林肃是三年前由大长老亲自引入帮中的,对?\" 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莫问天。大长老手中铁胆不知何时已捏得变形,声音却异常平静:\"不错。所以老夫更会亲自查明此事。散会!\" 众人陆续离去,只剩莫问天一人站在\"义\"字匾额下。他抬头望着那个浓墨重彩的大字,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师兄,若真是你儿子回来了,这清虚帮……怕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黄昏,残阳如血,将青龙堂的飞檐染上一层凄艳的红。 花无心负手立于堂前,一袭墨色长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望着远处的山峦,目光沉静如水,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花大侠,我有要事禀报。\" 赵寒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谨慎。花无心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 赵寒山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道:\"关于林肃的事,属下已查明真相。\" 听到\"林肃\"二字,花无心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落在赵寒山身上:\"说!\" \"林肃他……没有背叛了清虚帮倒是楚临风……\"赵寒山咽了口唾沫,\"三日前,他私自潜入藏经阁,盗走了《九幽玄功》秘籍。被发现后,连伤我堂七名弟子,其中三人……不治身亡。\" 堂内烛火忽地一暗,仿佛被无形的杀气所慑。花无心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眼中寒光暴涨:\"还有呢?\" \"昨日……昨日他又出现在城南,与影阁的人密会。\"赵寒山的声音越来越低,\"陈刚带人前去拦截,却……却……\" \"却怎样?\"花无心的声音冷得像冰。 赵寒山额头抵地:\"陈刚他……被楚临风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砰!\" 花无心身侧的檀木案几应声而碎,木屑四溅。他袖袍无风自动,一股凌厉至极的内力在堂内激荡,烛火剧烈摇晃,映得他面容阴晴不定。 \"好,很好。\"花无心怒极反笑,声音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清虚帮养了几年的狼崽子,如今终于露出獠牙了。\" 赵寒山不敢抬头,只觉一股刺骨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认识花无心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 花无心缓步走向堂中央,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 \"传令下去,\"花无心的声音打断了回忆,\"青龙堂上下,全力追杀楚临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寒山迟疑道:\"大侠,楚临风武功大进,恐怕……\" \"恐怕什么?\"花无心猛地转身,眼中杀机毕露,\"连你也觉得我奈何不了那个叛徒?\" \"属下不敢!\"赵寒山慌忙叩首。 花无心冷哼一声:\"备马,我亲自去会会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慌张跑入,跪地禀报:\"堂主,刚收到消息,楚临风出现在城西旧巷,似乎……似乎在等人。\" 花无心眼中精光一闪:\"等谁?\" \"不……不清楚,但有人看见他与一名白衣女子交谈。\" \"白衣女子?\"花无心眉头微皱,随即冷笑,\"看来这叛徒背后还有人。赵寒山,你带人封锁城门,我要亲自去会会他们。\" 赵寒山领命而去。花无心站在堂中,缓缓握紧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也被乌云吞噬,天地间一片昏暗。 \"楚临风,\"花无心低声自语,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我会让你后悔来到清虚帮。\" 回到门派,花无心换上一身素色劲装,将头发高高束起,取了一方黑色面纱蒙住半张脸。他轻功极佳,一刻钟便来到西城旧巷,藏身于一株古松之后。 不多时,楚临风果然大步而来。他身着墨蓝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面容俊朗,眉目清晰,就是满脸带着冷峻,他进了一处废旧的宅院。 花无心心跳加速,他轻盈地跃上围墙,借着暮色掩护,悄然潜入院内。 院内杂草丛生,几株古树伸展着扭曲的枝干,在暮色中如同鬼魅。主屋尚算完整,窗棂间透出微弱的灯光。花无心蹑足靠近,藏身于一扇破损的窗下,屏息倾听。 \"你迟到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声音如同碎玉相击,清脆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路上遇到了几个门派弟子,不得不绕路。\"楚临风的声音响起,却带着花无心从未听过的恭敬与谨慎。 花无心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心头一震,小心翼翼地透过窗缝向内望去。只见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楚临风站在厅中,对面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面容姣好却冷若冰霜,她腰间悬着长剑,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万胜宗——冷凝秋!\"花无心险些惊呼出声,急忙捂住嘴巴。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事情准备得如何?\"冷凝秋冷冷问道,手指轻抚剑柄。 楚临风微微躬身:\"一切按计划进行。清虚帮内对我信任有加,比武我已胜出。\" 花无心如遭雷击,楚临风竟将如此机密告知万胜宗的人? 冷凝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宗主没有看错你,这十年来你在清虚帮的潜伏总算没有白费。\" 十年?潜伏?花无心只觉天旋地转,手中不自觉抓紧了窗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什么人?\"冷凝秋眼神一厉,长剑已然出鞘。 花无心知道不妙,正欲退走,却见楚临风身形一闪,已破窗而出,长剑直指他面门! \"花无心?\"楚临风看清来人,脸色骤变,剑尖在离他咽喉寸许处硬生生停住。 花无心扯下面纱,眼中满是震惊与痛苦:\"楚临风,你……你竟是万胜宗的奸细?\" 冷凝秋紧随而出,见状冷笑:\"原来是花大哥。楚临风,还不动手?\" 楚临风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挣扎之色:\"凝秋师姐,他……他毕竟是……\" \"是什么?\"冷凝秋讥讽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你要做的事情,少主。\" 花无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楚临风。他竟是万胜宗的少主? 楚临风面色阴沉如水,突然剑锋一转,指向冷凝秋:\"放她走。\" \"你疯了?\"冷凝秋厉声道,\"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若传出去,十年谋划毁于一旦!\" \"我说,放他走!\"楚临风声音低沉却不容反驳:\"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冷凝秋眼中寒光闪烁,片刻后冷笑道:\"好,很好。楚临风,你会为今日的软弱后悔的。\"说罢,她身形一晃,已跃上墙头:\"宗主那里,你自己解释!\"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暮色中。 院中只剩下花无心与楚临风二人相对而立。晚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袂,却吹不散那凝重的气氛。 \"为什么?\"花无心声音颤抖,\"原来,你是万胜宗的人?\" 楚临风收起长剑,眼中复杂情绪流转:\"花无心,事情并非你所想那样简单……\" \"那是怎样?\"花无心猛地拔剑出鞘,\"你潜伏在清虚帮里,窃取机密,图谋不轨!还要做清虚帮帮主?\"他冷冷道。 楚临风上前一步:\"花无心,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欺骗我的感情?解释你如何背叛师门?\"花无心剑尖直指楚临风胸口,\"拔剑!今日我要为武林除害!\" 楚临风却不动,只是深深看着他:\"我不会与你动手。花无心……\" \"住口!\"花无心厉喝,剑尖却微微颤抖,\"不许你再叫我的名字!\" 远处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向这边靠近。楚临风神色一变:\"花无心,你快走。万胜宗的人若发现你,绝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花无心冷笑,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收剑转身,几个起落便跃上墙头,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了楚临风一眼,\"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清虚帮。楚临风,你从此会被逐出清虚帮!\" 花无心施展轻功,飞速离开旧巷。夜风扑面,却吹不干他心中的疑惑。他不敢相信,那个左护法,竟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第110章 要人 清虚殿内,檀香缭绕。三十六盏青铜灯将大殿照得通明,却驱不散此刻凝结在空气中的寒意。 莫问天站在大殿中央,一袭玄色长袍无风自动。他手中紧握着一枚青铜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令牌上赫然刻着\"万胜\"二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楚临风!\"莫问天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殿顶,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你还有何话说?\" 大殿两侧,清虚帮众弟子噤若寒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跪在殿中的白衣青年身上。楚临风背脊挺得笔直,面色苍白如纸,却无半分惧色。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皮肤上,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亮。 \"大长老明鉴,此物确实出自我手。\"楚临风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但我从未做过损害清虚帮之事。\" \"放屁!\"莫问天怒极反笑,手中令牌\"咔嚓\"一声碎成齑粉。他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站在楚临风面前,一掌拍向其天灵盖。 \"且慢!\" 一道青影掠过,元洪飘然落在二人之间,衣袖翻飞间卸去莫问天七分掌力。余劲仍将楚临风震退三步,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前襟上,如雪地红梅。 \"元洪!\"莫问天双目赤红,\"你还要护这奸细到何时?他可是万胜宗派来的探子!\" 殿内一片哗然。清虚帮与万胜宗结怨百年,门下弟子相见必分生死。如今竟有万胜宗的人混入清虚帮,还成了年轻一代的翘楚,此事若传出去,清虚帮颜面何存? 元洪面色不改,青衫磊落,腰间悬着的长剑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楚临风,声音如清泉流过山涧:\"莫长老,楚临风入我门下三年,品行如何,众人有目共睹。\" \"品行?\"莫问天冷笑,\"万胜宗的人哪来的品行?当年他们如何残杀我清虚帮弟子,元堂主莫非忘了?\" 楚临风擦去嘴角血迹,突然双膝跪地,向莫问天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上已是一片青紫。 \"大长老,弟子确实出身万胜宗。七岁入门,十二岁被派来清虚帮。\"他声音颤抖却坚定,\"但弟子从未传递过任何消息回万胜宗。这三年来,弟子早已将清虚帮当作自己的家。\" 莫问天面色阴晴不定,长袖一甩:\"巧言令色!万胜宗狼子野心,岂会派你来只为当个普通弟子?说!你到底有何图谋?\" 楚临风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浑身是血的弟子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扑倒在地:\"报……报告大长老!山下发现万胜宗人马,已……已经攻破了第一道关卡!\" 殿内顿时大乱。莫问天脸色骤变,猛地看向楚临风:\"好个调虎离山!你在此拖延时间,好让万胜宗偷袭我清虚帮总坛!\" \"不是的!\"楚临风急道:\"弟子对此事毫不知情!\" 莫问天已不再听他解释,转身厉声喝道:\"传令下去,启动护山大阵!所有弟子各就各位,准备迎敌!\"他回头冷冷看了楚临风一眼,\"至于你……待我退敌之后,再慢慢清算!\" 元洪按住楚临风肩膀,低声道:\"别冲动。此事蹊跷,万胜宗不该此时来犯。\" 楚临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突然挣脱元洪的手,冲向殿门:\"弟子愿为先锋,证明清白!\" 莫问天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至楚临风身后,一掌拍在他后心。楚临风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押入地牢,严加看管!\"莫问天拂袖而去,声音如冰,\"若让他跑了,提头来见!\"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架起昏迷的楚临风。元洪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跟随众人出了大殿。 夜色如墨,清虚山上火光四起。喊杀声随风传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而在地牢深处,楚临风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万胜宗一行人马踏过山间古道,为首的汤万胜一袭锦袍,面容冷峻如刀削。他身后跟着十二名精英弟子,个个神情肃穆,腰间佩剑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宗主,前面就是清虚帮的山门了。\"大弟子方寒上前一步,低声道。 汤万胜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向前方那座巍峨的山门。清虚帮与万胜宗素有嫌隙,解不开的嫌隙。 \"叩山门!\"汤万胜一声令下,声如洪钟在山谷间回荡。 两名弟子上前,运足内力拍向山门前的铜钟。\"铛——\"钟声悠长,震得山林间飞鸟四散。 不多时,山门缓缓开启,一队清虚帮弟子鱼贯而出,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清虚帮大长老莫问天。 \"汤宗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莫问天拱手行礼,眼中却无半分敬意,反而带着几分讥诮。 汤万胜冷眼相对:\"莫长老,三日前你清虚帮弟子比武是不是也该有个结果了,今日特来讨个说法。\" 莫问天捋须一笑:\"汤宗主此言差矣。我清虚帮弟子向来守规矩,遴选帮主是我们内部的事情?想必是有人给你们传假消息,意图挑拨两派关系。\" \"放屁!\"万胜宗二弟子姚铁心忍不住怒喝,\"你以为我们宗主对你们的事情感兴趣?\" 莫问天脸色一沉:\"小辈无礼!\"他袖袍一挥,一股劲风直扑姚铁心面门。 汤万胜身形一闪,挡在弟子面前,同样挥袖化解了这道劲力:\"莫长老,对晚辈出手,未免有失身份。\" 两股内力相撞,激起一阵旋风,卷起地上落叶纷飞。 莫问天冷哼一声:\"汤宗主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几个村民?\" 汤万胜目光一凝:\"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莫问天突然提高声音:\"楚临风擅闯我清虚帮禁地,杀害我帮弟子,已被我帮依规处决!\" 此言一出,万胜宗众人如遭雷击。 楚临风如果不是万胜宗的人,为何万胜宗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你说什么?\"汤万胜声音陡然变得嘶哑,眼中血丝密布:\"楚临风他……\" 莫问天一挥手,身后弟子捧出一柄长剑,剑鞘上刻着万胜宗特有的云纹。\"这是楚临风的佩剑,宗主应该认得。\" 汤万胜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方寒连忙扶住他,却感觉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 \"不可能……\"汤万胜喃喃道,突然暴喝一声,\"莫问天!你胆敢杀我儿!\"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冲向莫问天,腰间长剑\"铮\"的一声出鞘,剑光如雪。 莫问天早有防备,袖中滑出一对判官笔,迎上汤万胜的剑锋。\"铛!\"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三步。 \"汤宗主且慢动手!\"莫问天厉声道,\"楚临风罪证确凿,他不仅杀害我帮弟子,还企图窃取我帮镇派秘籍《清虚真经》。依江湖规矩,此等大罪,死不足惜!\" \"胡说八道!\"汤万胜怒发冲冠,\"我儿秉性纯良,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分明是你清虚帮设局陷害!\" 莫问天冷笑:\"宗主爱子心切可以理解,但事实胜于雄辩。当日有多名弟子亲眼目睹楚临风行凶,还有人证物证俱在。\" 万胜宗众人群情激愤,纷纷拔剑出鞘。清虚帮弟子也不甘示弱,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汤万胜强压怒火,沉声道:\"我儿尸首何在?\" \"已按帮规处置,抛入后山蛇窟。\"莫问天淡淡道,\"楚宗主若不信,可亲自去查证。\" 听闻此言,汤万胜双目赤红,仰天长啸,声震山谷:\"莫问天!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身形暴涨,剑招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莫问天不敢怠慢,剑舞得密不透风,两人战作一团,剑气纵横,劲风四射。 \"万胜宗弟子听令!\"方寒高声喝道,\"为少宗主报仇!\" \"杀!\"万胜宗弟子齐声呐喊,冲向清虚帮众人。霎时间,山门前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汤万胜与莫问天交手数十招不分胜负。 莫问天虽年长,但内力深厚,剑法刁钻狠辣,专攻人体要穴。汤万胜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蕴含着滔天怒火,将周围山石树木尽数斩断。 \"汤万胜!你儿子罪有应得,何必执迷不悟!\"莫问天一边抵挡一边喝道:\"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闭嘴!\"汤万胜剑招突变,使出家传绝学\"万胜九剑\"中的杀招\"天地同悲\"。只见他剑锋一转,化作九道剑影,从不同角度刺向莫问天。 莫问天大惊失色,仓促间只来得及挡住七剑,剩下两剑分别刺入他的左肩和右腿。\"噗!\"血花飞溅,莫问天踉跄后退,面色惨白。 \"保护大长老!\"清虚帮弟子见状,纷纷扑上来阻拦。汤万胜杀红了眼,剑锋所过之处,数名清虚帮弟子应声倒地。 就在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忽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落在两派中间。\"住手!\"清脆的女声如清泉般涤荡全场。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英气。她手持一柄银色软剑,轻轻一挥便将汤万胜的剑势化解,是冷凝秋。 \"不要阻拦我!\"汤万胜厉声问道。 冷凝秋反而转向莫问天:\"莫长老,楚临风真的死了吗?\" 莫问天脸色微变:\"你……你是何人?此事与你何干?\" 女子冷笑一声:\"我乃万胜宗舵主冷凝秋。楚临风是我旧友,他的事,我管定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万胜宗的舵主都出手了,看来这事还真不小。 冷凝秋继续道:\"莫长老,你口口声声说楚临风已死,可有人亲眼看到他断气?\" 莫问天眼神闪烁:\"这……自然有弟子亲眼所见。\" \"是吗?\"冷凝秋从怀中取出一物:\"那这枚玉佩又作何解释?这是三日前我在山脚下捡到的,上面刻着楚临风的名字。\" 汤万胜一见那玉佩,顿时激动起来:\"这确是楚临风随身之物!冷舵主,你在何处寻得?\" 冷凝秋意味深长地看了莫问天一眼:\"就在清虚帮后山的一条密道出口处。而且……\"她压低声音:\"我怀疑楚临风还活着。\" \"我说你们都滚回你们的万胜宗,楚临风已死,你们也不用惦记这事。\" \"宗主,我觉得硬向清虚帮要人他们也不能交出来!我们还是给他们留点空,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自己把人交出来。\" \"老匹夫,你们给我等着,要是伤我儿一根汗毛,我不会饶了你们!\" 汤万胜骂骂咧咧地掉头带人往回走。 第111章 问计 白天花谷中百花争艳,粉白嫣红交织成一片锦绣天地。夕阳西下,余晖为这片世外桃源镀上一层金边,连空气中都飘荡着醉人的芬芳。 花无心踏着落花归来时,已是满身风尘。 \"你去哪里了?\"慕容颖撅着嘴巴看着他。 \"还不是清虚帮的事,一直没个头绪!\"他说这话的时候,远远看到齐墨朝他这间屋子走来? \"哎呀!真是,我还以为你不回这里了呢?\"慕容颖低头抿着嘴说道。 \"那怎么可能!\" \"人家好无聊!要不然以后你带着我呗!\" \"咳咳……\"花无心以手掩唇,指缝间渗出一丝猩红。他抬头望向花谷深处那座掩映在花树间的小楼,那是齐墨的居所\"墨香居\"。 \"谷主,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听齐墨这么一问,花无心推了推慕容颖。 两人进得屋子里。 柳无霜端来冰玫瑰,那是夏天降温的小食,也可以放置使空气温度降低。 窗棂无声开启,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不少,一定是那边不省心。\"齐墨的声音很平静。 花无心嘴角微扬,请他入内。 屋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檀木书案上堆满了医书与药方。案后端坐着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清俊,眉目如画,只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 白云飞来了有两日了。 \"白兄,别来无恙。\"花无心拱手一礼,却牵动内伤,身形微微一晃。 齐墨眉头一皱,身形已至花无心身前,二指搭上他的脉搏。片刻后,那张常年无甚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怒意:\"你的旧伤又犯了!\" 花无心苦笑一声,在齐墨搀扶下坐到竹榻上:\"可能是我走的急了!无妨!\" 齐墨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他转身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服下,运功调息。有话待会儿再说。\" 花无心知道齐墨的脾气,也不多言,依言服药。药丸入腹,顿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内腑的刺痛感顿时减轻不少。 齐墨又取出银针,在花无心周身大穴连下三十六针。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一缕精纯内力注入,帮助化解淤积在经脉中的寒气。 窗外,暮色渐深。齐墨点燃一盏青灯,灯光映照下,花无心这才注意到他的背影显消瘦,面容似乎少了些温润。想来这几日,齐墨在花谷中也不轻松。 \"说,楚临风怎么了?\"齐墨收针入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原来你都知道。\"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室内温度仿佛骤降。齐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这场比武揪出了武林中的大笑话,原来万胜宗汤万胜还有个私生子,并且这个私生子无人知道,打小就潜入了清虚帮,更有意思的是,他还成了升仙门的人!\" 花无心眼神黯淡下来,\"我都没想到!\"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用炭笔草草写着几个字:\"血影噬心,楚临风命危矣。勿让临风再造杀孽。\" 齐墨接过布条,指尖微微颤抖。那是清虚帮大长老莫问天的笔迹。 \"他这是想干什么?\"齐墨问道。 \"他想灭了楚临风。\"花无心声音嘶哑,\"我亲眼所见。那夜他潜入牢房,正要对楚临风出手,手上已运了力。他看到我时,眼中一片血红,根本认不出我来。\" 齐墨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他才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你拦下了他?还有谁知道这事?\" \"除了我,只有你了。\"花无心摇头\"我怎么能让他出事!\" 齐墨站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过,吹动他墨色长袍。花谷的夜晚总是格外安静,只有虫鸣与花瓣落地的细微声响。 \"你可知道他的来历?\"齐墨突然问道。 花无心摇头:\"昨天万胜宗汤万胜带人来要人,我才知道。\" \"不仅如此。你现在是弄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放到手了!\"齐墨转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也这么想,你说我把他放了,清虚帮这里没法交代,不放万胜宗那里没法弄,还有升仙门那边,必须……\" \"必须什么?\" \"必须把这事处理好,还请先生给我指条明路!\" 花无心猛地站起,又因伤势跌坐回去:\"我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齐墨点头:\"这事确实不好办,但也不会完全没有办法!\" 一阵沉默。 \"我们该怎么办?\"花无心终于问出了此行的核心问题。 齐墨走回药柜,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九枚金针,每根针上都刻着繁复的纹路。 \"金针渡厄?\"花无心认出了这套传说中的医家至宝,\"你想救他?\" \"若能在他神智尚存时以金针封住他体内功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齐墨轻抚金针,\"但他完全不能留……\" 未尽之言中,杀意凛然。 花无心明白齐墨的意思。楚临风于清虚帮、万胜宗、升仙门都是鸡肋。 若回万胜宗现在的正牌少主是汤安,汤安、汤昭都会视他如羁绊。 若回升仙门,他未完成升仙门预期的任务,境况也尴尬。 若留在清虚帮,林肃和楚瑶也不能饶恕他,况且还有清虚帮的弟子。 \"我已在他身上下了''千里香'',循着香气,这个能找到他。\"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有一只通体碧绿的小虫,\"这是引路蛊,能追踪千里香的气味。\" 齐墨接过小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来这些东西,你不只学了偷香窃玉的本事。\" 花无心咧嘴一笑,那笑容却很快消失:\"齐墨,若到最后……我们不得不……\" \"我知道。\"齐墨打断他,声音低沉,\"但是不能让他死在我们手里。\" 窗外,一片花瓣随风飘入,落在书案上那染血的布条旁。白与红,生与死,情义与责任,在这一刻交织成无法解开的结。 齐墨忽然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晶莹如玉,散发着淡淡清香。 \"九转还魂丹?\"花无心瞪大眼睛,\"你竟真炼成了?\" 齐墨点头:\"本想等有大事时拿出来。\"他苦笑一声,将丹药一分为二:\"但是现在你我不得不各服半颗,可保三日内心脉不受外力侵蚀。若与楚临风交手,也多一分胜算。\" 花无心接过半枚丹药,心中五味杂陈。九转还魂丹需集齐九种天下奇花,以仙家秘法炼制九年方能成丹一枚。齐墨竟舍得将此物分与他…… \"别那副表情。\"齐墨似是看出他所想,\"你若死了,谁陪我喝酒?\" 花无心大笑,牵动伤口又龇牙咧嘴,却仍将丹药一口吞下。齐墨也服下另外半枚,二人相对而坐,开始调息运功,为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做准备。 花谷的夜,更深了。 月色正好,花谷中却是一片银白。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花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花无心盘膝坐在一株百年老梅下,膝上横着一柄三尺青锋,剑身映着月光,泛着幽幽的冷光。 \"花式剑法第七式,''落花有意''……\"花无心低声呢喃,手腕轻转,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刹那间,仿佛有无数花瓣从剑尖飘落,却在即将触地的瞬间消散无踪。 这是花谷独传的剑法,讲究以柔克刚,借花之势,取花之意。花无心作为花式剑法这一代的传人,已将这剑法练至化境。只是近来,他总觉得剑法中少了些什么,无论如何参悟,都难以突破那最后一层桎梏。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花无心眉头微皱,这香气并非来自谷中任何一株花草。他缓缓收剑,目光如电,射向梅林深处。 \"出来!\"花无心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谷中格外清晰。 梅林中传来一声轻笑,如银铃般清脆。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月光下,只见来人一袭白衣,腰间系着五色丝绦,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花谷主人果然名不虚传,我这点微末伎俩,瞒不过你的耳目。\"来人声音婉转,带着几分俏皮。 花无心不动声色:\"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白衣女子向前几步,在距离花无心三丈处停下,盈盈一拜:\"我五叶一枝花可没忘上次我们说的事情,特来求教。\" \"五叶一枝花!他想起来了,她要他教她花式剑法!\"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五叶一枝花轻笑:\"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只是对花式剑法仰慕已久,今日冒昧前来,还望花谷主不吝赐教。\" 花无心打量着她,她看似柔弱,但站姿如松,呼吸绵长,显然内力不俗。更奇怪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花香,竟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花式剑法乃花谷不传之秘,岂能轻易示人?\"花无心淡淡道,\"教主请回!\" 五叶一枝花却不急不恼,反而向前一步:\"若我能接下花谷主三招,可否破例指点一二?\" 花无心眼中精光一闪:\"好大的口气!\"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如一阵风般掠向她,手中长剑直取其咽喉。 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花式剑法中\"快\"字的精髓,名为\"花开花落\",讲究的就是一个猝不及防。寻常高手,在这一剑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五叶一枝花却不慌不忙,身形微侧,右手在腰间一抹,竟抽出一柄软剑,剑身如灵蛇般缠绕上花无心的长剑,借力打力,将这一剑的力道尽数卸去。 \"好一招''柳絮随风''!\"花无心脱口而出,\"这是江南桃花教的绝学,你不愧是教主!\" 五叶一枝花收剑而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花谷主好眼力。不过这一招并非桃花教真传,只是小女子东施效颦罢了。还有两招,请赐教。\" 花无心心中暗惊,她不仅识得各派武功,还能融会贯通,绝非等闲之辈。他收起轻视之心,长剑一抖,使出了花式剑法中的\"花间一壶酒\"。 这一招讲究剑意连绵,如饮酒般酣畅淋漓。花无心的剑光化作一片银幕,将五叶一枝花团团围住。剑锋所过之处,地上的花瓣纷纷扬起,在空中形成一道花墙。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赞叹,手中软剑忽然变得刚硬无比,剑尖连点,竟在花无心的剑幕中找到了唯一的破绽,一剑刺入。 \"叮\"的一声,两剑相击,火花四溅。花无心收剑后退,心中震撼不已。这一招\"花间一壶酒\"他练了十年,自信毫无破绽,却被她一眼看穿。 \"花谷主,还有最后一招。\"五叶一枝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忽然将长剑归鞘:\"不必了。你能接下这两招,已证明你有资格学习花式剑法。\"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夜风吹来,掀起了她的面纱一角。花无心眼尖,看到她的左腕上有一朵小小的五瓣花印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这是……你自己绣上去的?\"花无心心中一震,五叶一枝花的名字又在脑海中浮现。 五叶一枝花似乎察觉到了花无心的目光,迅速拉下面纱,遮住了手腕。但那一瞬间的慌乱没有逃过花无心的眼睛。 \"花谷主为何这样看着我?\"她强作镇定地问道。 花无心不动声色:\"只是觉得教主的剑法路数颇为奇特,似乎融合了多家之长。\" 五叶一枝花松了口气,笑道:\"我年幼四处游历,偷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让花谷主见笑了。\" 花无心点点头,不再追问。他走到一株盛开的牡丹前,摘下一朵,递给五叶一枝花:\"花式剑法讲究''人剑合一,心花怒放''。你若真想学,需从最基本的花意开始领悟。\" 五叶一枝花接过牡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花谷主愿意教我了?\" \"明日辰时,谷口的梅花桩等我。\"花无心转身走向梅林深处,\"记住,花式剑法不是杀人的功夫,而是活人的艺术。\" 五叶一枝花望着花无心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牡丹,轻声道:\"活人的艺术……有意思。\" 月光下,她的手腕上,那朵五瓣桃花印记似乎变得更加鲜艳了。 第112章 缠斗 花无心站在石阶上,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他抬头望着高耸的山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青云刹,好大的排场。\"他轻声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守门弟子的耳中。 四名青云刹弟子立刻拔剑上前,为首之人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敢擅闯青云刹!\" 花无心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禀报你们刹主,说花无心要见他。\" \"花无心?\"那弟子脸色一变,\"可是''无心公子''花无心?\" 花无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若江湖上没有第二个叫这名字的,那大概就是我了。\" 弟子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匆忙转身入内通报。不多时,山门大开,两列青云刹弟子鱼贯而出,分列两侧。一名身着墨绿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面容肃穆,双目如电。 \"花大侠,好久不见!快请!\"范青云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花无心这才抬眼看向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范刹主,近来可是有烦心事缠身?\" \"哈哈!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范青云笑着迎他进了内门。 山风骤起,吹动花无心的衣袂,他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就是为范刹主近日来的愁事来的,我来此只为一人——汤安。\" 范青云瞳孔微缩:\"汤安?万胜宗的那个小子?\" \"正是。\"花无心点头:\"不知范刹主要怎样处置他?\" \"哈哈哈!\"范青云突然大笑,\"花无心,不瞒你说,上次汤安我还没放他,可是被万胜宗的人抢了回去,他真的不在我这里!\" 花无心叹了口气,玩味地看着他:\"范刹主,我和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我的秉性我想双方都有了解,我本不想动手的!\"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穿过青云刹弟子的包围,站在了范青云面前三步之处。众弟子大惊失色,纷纷拔剑,却无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 范青云面色一沉:\"好快的身法!不过,你以为凭此就能在我青云刹撒野?\" \"试试便知。\"花无心右手轻按剑柄,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从懒散变得凌厉如剑。 范青云不敢怠慢,双掌一错,青云刹镇派绝学\"青云掌\"已然蓄势待发。两人对峙,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且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山门内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天剑门服饰的年轻男子被两名青云刹弟子押解而出。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鸷,正是万胜宗汤安。 \"哼?\"汤安看到花无心,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冷笑道,\"想不到我汤安还有这等面子,能让无心公子亲自来救。\" 花无心看了汤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旋即恢复如常:\"汤公子别来无恙。\" 范青云冷哼一声:\"花无心,你看到了,汤安活得好好的。但他潜入我青云刹窃取机密,罪无可赦!\" \"窃取机密?\"花无心轻笑,\"范刹主,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青云刹与万胜宗明争暗斗多年,囚禁汤安,不过是为了范雨晴的事情罢了。\" 范青云眼中寒光一闪:\"是又如何?万胜宗汤万胜野心勃勃,欲吞并我青云刹,我岂能坐以待毙?\" \"所以你就囚禁他的儿子?\"花无心摇头,\"范刹主,你以为这样他就会罢手?你太低估升仙门和万胜宗的野心了。升仙门想娶你家姑娘,万胜宗也想,可是,你囚禁他们两家的儿子可就是惹祸上身。\" \"哦?\"范青云眯起眼睛,\"愿闻高见。\" 花无心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楚临风与汤安争夺天剑门少主之位,本是天剑门内务。你囚禁汤安,反倒让楚临风少了掣肘,更能集中精力对付你青云刹。\" 范青云眉头微皱,似有所思。 花无心继续道:\"不如放了汤安,让他回去与楚临风缠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届时无论谁胜谁负,万胜宗都将元气大伤,青云刹岂不坐收渔利?\" 汤安闻言,脸色大变:\"花无心!你——\" 花无心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范青云:\"范刹主以为如何?\" 范青云沉思片刻,忽然笑道:\"好一个''无心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为何要相信你?若放了汤安,他回去与楚临风联手对付我青云刹,又当如何?\" \"那简单。\"花无心淡然道,\"我亲自送他回万胜宗,确保他按我说的做。\" \"你?\"范青云狐疑地看着花无心,\"你与万胜宗有何干系?为何要插手此事?\"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江湖纷争,我看不惯罢了。\" 范青云大笑:\"好一个''看不惯''!花无心,你真当我范青云是三岁孩童?今日你若不说出真实目的,休想带走汤安!\" 花无心叹了口气:\"看来,终究还是要动手。\" 他话音未落,长剑已然出鞘。一道寒光如电,直取范青云咽喉。范青云早有防备,双掌翻飞,青云掌力排山倒海般迎向花无心。 \"青云遮天!\"范青云大喝一声,掌风呼啸,竟在空中形成一片青色气墙。 花无心剑势不变,剑尖轻颤,如蜻蜓点水般在气墙上连点七下。\"无心剑法·七星点月\"! \"啵\"的一声轻响,看似坚不可摧的气墙竟如泡沫般破碎。范青云大惊失色,急忙变招,双掌如推山岳,直击花无心胸口。 花无心身形飘忽,如柳絮随风,轻巧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长剑回转,剑锋贴着范青云的手腕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范刹主,还要继续吗?\"花无心收剑而立,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生死相搏只是儿戏。 范青云看着手腕上的血痕,脸色阴晴不定。他深知方才花无心若下杀手,自己这只手已然不保。 \"好剑法。\"范青云咬牙道,\"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 花无心摇头:\"范刹主,我并非来与你为敌。放了汤安,对青云刹有利无害。你若执意不放……\"他眼中寒光一闪,\"若你处理不了这事的时候,你可别来找我。\" 这句话如重锤般击中范青云心头。他环顾四周,见门下弟子虽多,却无人是花无心一合之敌。若真动起手来,青云刹今日恐怕真要血流成河。 权衡再三,范青云终于长叹一声:\"罢了!花无心,今日我给你这个面子。来人,放了汤安!\" 汤安被松开束缚,活动了下手腕,冷笑道:\"范青云,今日之辱,汤某记下了!\" 范青云冷哼一声:\"小子,若非花无心,你早已是个死人。滚!\" 花无心对汤安道:\"汤公子,我们走。\" 离开青云刹,行至山脚下,汤安突然停步,警惕地看着花无心:\"花公子,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让我回去与人争斗?\" 花无心望着远方的群山,淡淡道:\"汤公子,你与楚临风将来谁更适合执掌万胜宗?\" 汤安一愣,随即傲然道:\"自然是我!楚临风是谁?\" \"是吗?\"花无心轻笑,\"那你就回去证明给我看。\" 汤安眯起眼睛:\"花公子,你究竟有何目的?\" 花无心转身,目光如电直视汤安:\"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要想在万胜宗生存下去,你就要像你爹一样,足智多谋并且深藏不露?\" 汤安脸色骤变,踉跄后退两步:\"你……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爹?\" 花无心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白衣飘飘,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只留下一句话随风传来:\"回万胜宗去,做你该做的事。\" 汤安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咬牙道:\"花无心……你到底是什么人……\" 范青云的书房内,范青云负手立于窗边,凝视着窗外。他身形挺拔如松,一袭青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父亲。\"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范青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雨晴,你来了。\" 范雨晴缓步走到父亲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她身着素白劲装,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丝带,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几缕发丝垂在耳际,衬得她肤若凝脂。她的眉眼与范青云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爹,果然像林承汉说的那样?\"范雨晴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说,''汤安果然不是别人抢走的,是范青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连窗外的风声都似乎停滞了。范青云的右手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他还说了什么?\"范青云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范雨晴侧首望向父亲,发现他眼角细纹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几分。\"他说,''范青云在钓鱼,却不知鱼钩上挂的是自己的肉''。\" 范青云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哦?他果然这么说?\" \"父亲,汤安到底是怎么回事?\"范雨晴直视父亲的眼睛,\"半月前您说汤安被人劫走,命我四处查探。可他的意思……\" \"林承汉说得没错。\"范青云打断女儿的话,转身走向书房中央的檀木桌,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酒壶和两只酒杯,\"是我安排的。\" 范雨晴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为什么?\" 范青云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向女儿:\"来,陪为父喝一杯。\" 范雨晴没有动,只是固执地盯着父亲:\"您为什么要骗我?骗所有人?\" \"坐下。\"范青云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眼中精光一闪,那是他动怒的前兆。 范雨晴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走到檀木桌旁坐下,却没有碰那杯酒。 范青云仰头饮尽杯中酒,长叹一声:\"雨晴,你可知道升仙门和万胜宗的目的?\" \"女儿不知?\"范雨晴皱眉思索,\"为什么一开始万胜宗下了聘礼,升仙门也来凑热闹?\" 范青云摇摇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们都想得到你,可那都是阴谋,万胜宗真正的目的是想娶了你,整个青云刹也会和他站在一起,壮大了他们的队伍,升仙门也来凑热闹就是不让这事变成真的。\"范青云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 范雨晴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听他说着。她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父亲那里散发出来,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这……\"她磕巴着不敢相信。 范青云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哪里有一女许两家的,那不是笑话吗?\" \"所以您故意制造汤安被劫的假象……\" \"不错。\"范青云点头,\"所以你说你要关起东方延修的时候我也没表示反对。\" 范雨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您是在引蛇出洞。\" \"可惜对方比我想象的更为谨慎。\"范青云苦笑,\"这么久过去了,我也没敢伤汤安,倒是你……\"他忽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怎么了?\"范雨晴追问。 范青云摇摇头:\"没什么。总之,林承汉既然看破了我的计划,想必也看出了更多端倪。他还说了什么?\" 范雨晴犹豫片刻:\"他说……范家将有大难,而源头就在您身上。\" 范青云的手猛地握紧酒杯,瓷杯在他掌中碎裂,碎片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父亲!\"范雨晴惊呼,急忙掏出手帕。 范青云却恍若未觉,只是盯着掌心的鲜血,喃喃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您在说什么?\"范雨晴一边为父亲包扎伤口,一边急切地问道。 范青云忽然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范雨晴疼得蹙眉:\"雨晴,明日一早你就离开这里,去找你师叔那,没有我的信物,不得回来!\"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范雨晴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范青云刚要开口,忽然神色一变,猛地转头望向刹外方向:\"有人来了。\" 范雨晴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我没听见……\"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接着是守卫的喝问声和兵刃相交的脆响。 范青云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她的手:\"从密道走!快!\" \"我不走!\"范雨晴倔强地抽出腰间软剑,\"我要与父亲并肩作战!\" 范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变得严厉:\"糊涂!你的命比我的性命更重要!你必须……\"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青云刹的大门轰然倒塌,烟尘中,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院中。 范青云拔剑出鞘,剑锋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来不及了。记住,若我有不测,去找林承汉,告诉他''青云散尽见真容''。\" \"父亲!\"范雨晴还想说什么,却被范青云一掌推向后方。 \"走!\"范青云一声暴喝,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射向来敌,剑光如虹,瞬间将两名黑衣人拦腰斩断。 范雨晴咬牙转身,却在迈步的瞬间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范小姐,这么急着走?\" 她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如大鸟般从屋檐上扑下,手中一对判官笔直取她双目! 第113章 殒命 夏风依依,绿色的叶子在树上纷飞。 汤安站在一处空地上,眯起眼睛适应久违的阳光。多长时间了?不见天日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胡须杂乱地纠缠在一起,唯有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如炬般明亮。 \"少主,请上路。\"身后的人递来一个包袱,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 汤安接过包袱,掂了掂,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些许干粮。他苦笑一声,堂堂万胜宗少主,竟落得如此下场。 那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他也是错不及防被带到这里。荒谬!他虽不与人争雄但也会挨刀?江湖?他根本参不透,他爱花天酒地! \"我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汤安回头问道。 小厮点头:\"是的。小的就是奉命送你到这里。\" 汤安眉头紧锁。 此时放了我为什么?他在内心升起一个问号,为何会这样?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此刻他伤势未愈,内力只剩三成,不宜久留。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山间小路。 山路崎岖,汤安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牢里的环境伤了他的肺腑,右腿的旧伤也在隐隐作痛。他靠在一棵老松上稍作休息,忽然耳朵一动——有人跟踪! 汤安不动声色,假装整理鞋袜,实则暗中观察。林中鸟雀无声,连虫鸣都消失了,这是有高手潜伏的征兆。他暗自提气,却发现内力运转滞涩,竟无法凝聚。 \"汤少主,别来无恙啊。\"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汤安转身,看到一个全身黑衣、面带银色面具的人缓步走出。那人身形瘦削,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轻盈得如同鬼魅。 \"影阁的''无面人''?\"汤安瞳孔微缩。影阁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而\"无面人\"更是其中翘楚,据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正是在下。\"无面人微微颔首,\"少主好眼力。\" 汤安强自镇定:\"影阁何时开始对武林正道下手了?\" 无面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金属摩擦,令人毛骨悚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少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话音未落,无面人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一双手掌泛着诡异的青黑色,直取汤安咽喉。汤安仓促闪避,却因伤势动作迟缓,肩头被掌风扫中,顿时一阵剧痛传来,整条右臂竟瞬间麻木。 \"腐心掌!\"汤安大惊失色。这是失传已久的邪功,中者五脏六腑会逐渐腐烂而亡。 无面人不答,攻势如潮。汤安勉强招架,但内力不济,很快落入下风。一记重掌击中他的胸口,汤安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谁……派你来的?\"汤安咬牙问道,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无面人停下脚步,面具后的眼睛冰冷无情:\"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汤安忽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悲凉:\"我汤安一生不曾做得坏事,没想到会死在小人暗算之下。但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如愿以偿吗?\" 无面人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身形一闪,右手如钩直取汤安心口。汤安不闪不避,在最后一刻突然从袖中射出一道寒光——这是他藏在身上最后的保命暗器。 无面人显然没料到重伤的汤安还有此招,急忙侧身,暗器擦着他的面具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只布满疤痕的眼睛。 \"找死!\"无面人暴怒,一掌拍在汤安天灵盖上。 汤安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还有那个隐藏在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暗影子…… 与此同时,五十里外的另一条山路上,楚临风正策马疾驰。他比汤安晚半日被释放,一出来就听闻汤安已经上路,便立刻追赶。 他自己都纳闷?为何要追赶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兄弟? 楚临风年约二十多,面容刚毅,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与汤安的豪放不同,他性格沉稳内敛,是清虚帮小有名的\"静水剑\"。 马儿突然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楚临风勒住缰绳,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路中央站着一个红衣人,手持一对血色短刀,正阴森森地笑着。 \"鬼影门''血手''杜七?\"楚临风沉声道。他认得这人,鬼影门四大护法之一,以残忍嗜杀闻名江湖。 杜七舔了舔刀锋,露出狰狞的笑容:\"楚大侠好记性。门主有令,取你项上人头。\" 楚临风翻身下马,缓缓抽出长剑:\"我与鬼影门素无恩怨,为何拦我去路?\" \"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杜七阴笑,\"再说了,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死了也是活该!\" 话音未落,杜七已如鬼魅般袭来,双刀划出两道血光。楚临风剑出如龙,一招\"静水流深\"将攻势化解,同时反手一剑直刺杜七咽喉。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刀光剑影间,周围的树木被劲气斩断,落叶纷飞。楚临风虽被囚多日,但剑法丝毫不见滞涩,反而因愤怒而更加凌厉。 \"好一个静水剑!\"杜七被逼退数步,胸口多了一道血痕,\"不过今日你必死无疑!\" 杜七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球砸向地面,顿时浓烟四起。楚临风屏息凝神,剑尖轻颤,感知着周围的气息变化。 左侧!楚临风身形一转,长剑如电刺出。杜七惨叫一声,右肩被刺穿。但与此同时,楚临风感到小腿一麻——一枚毒针不知何时刺入他的肌肉。 \"卑鄙!\"楚临风怒喝,剑势更加凶猛。 杜七狞笑着后退:\"楚大侠,这''断魂散''滋味如何?\" 楚临风感到毒素迅速蔓延,右腿已经失去知觉。他心知不妙,必须速战速决。深吸一口气,他使出了静水剑法最后一式\"万川归海\"。 剑光如瀑,将杜七笼罩其中。杜七仓皇招架,却见楚临风的剑势突然一顿——毒素发作了! 机会!杜七双刀齐出,一刀架开长剑,另一刀直插楚临风心窝。 楚临风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胸前鲜血汩汩流出。他单膝跪地,以剑撑地,脸色迅速变得灰白。 \"谁……指使你……\"楚临风艰难地问道。 杜七得意地走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快死了。是''暗河''的大人……\" 暗河?楚临风瞳孔一缩。那是比影阁和鬼影门更加神秘的组织,据说掌控着半个江湖的地下势力。 \"你们……不会得逞……\"楚临风突然暴起,用尽最后力气将长剑掷出。 杜七没想到他还有余力,仓促闪避仍被剑锋划破脸颊。他暴怒地冲上前,双刀疯狂刺入楚临风的身体…… 夕阳如血,照在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上。一只乌鸦落在枝头,发出刺耳的鸣叫,仿佛在为这场阴谋奏响序曲。 远处的高山上,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身后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面具破裂的无面人,一个是浑身是伤的杜七。 \"都解决了?\"黑衣人声音沙哑。 \"回大人,汤安已死。\"无面人恭敬道。 \"楚临风也断气了。\"杜七补充。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传令下去,将消息散播出去——影阁杀了武林盟少汤安,鬼影门杀了静水剑楚临风。\" \"大人高明!\"无面人阴笑,\"如此一来,正道必将与影阁、鬼影门不死不休,我''暗河''便可坐收渔利。\" 黑衣人转身望向远方,斗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江湖,该变天了。\" 夏日的黄昏,残阳如血,将清虚帮总坛的朱漆大门染得愈发猩红。门前两只石狮静默伫立,狮眼中仿佛凝结着往日的血腥。 一道白色身影自远处缓步而来,脚步轻盈却坚定。来人一袭素白长衫,腰间悬着一柄青锋长剑,剑鞘上雕刻着几朵寒梅,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她戴着斗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站住!\"门前守卫横刀拦住去路,\"清虚帮重地,闲人免进!\" 白衣女子脚步未停,只是微微抬头,白纱下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寒霜剑客冷凝秋,特来拜会花大侠。\" 守卫闻言脸色一变,手中长刀微微颤抖。\"寒霜剑客\"的名号在江湖上还是有点小名气。 \"冷……冷姑娘!稍候,容小的通报。\"守卫慌忙转身入内。 冷凝秋静立门外,白纱下的目光穿过大门,望向院内深处。她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又缓缓松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不多时,大门洞开,八名青衣弟子分列两侧,中间走出一位身着玄青色长袍的花无心。男子面容儒雅,眉目含笑,手中一把折扇轻摇,看似闲适,眼中却精光内敛。 \"久闻寒霜剑客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姿不凡。\"男子拱手笑道,\"在下花无心,不知冷女侠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搞的跟你是帮主似的!干什么?过瘾呢?\" 冷凝秋抬手掀开斗笠白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庞。她约莫二十多岁年纪,眉如远山,眸若寒星,只是眼中似有化不开的冰霜。 \"哪里!倒是你!名气颇大的!\" \"花大侠客气了。\"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今日前来,是向你要一个人。\"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折扇轻合:\"哦?不知冷女侠要的是我清虚帮哪位弟子?\" \"不是活人。\"冷凝秋直视花无心双眼,\"我要楚临风的尸身。\" 此言一出,院中顿时一片寂静。八名青衣弟子面色陡变,手不自觉地按上兵器。花无心脸上笑容不减,眼中却多了几分警惕。 \"开什么玩笑!楚临风?\"他微微侧头,\"此人今晨刚被清虚帮以叛帮之罪处决,冷女侠为何对他如此关心?莫非……\"他眼中精光一闪,\"是旧相识?\" 冷凝秋面色不变,只是眼中寒光更甚:\"花大侠只需回答,给还是不给?\" 花无心折扇轻敲掌心,缓步走下台阶,绕着冷凝秋踱步:\"楚临风入我清虚帮不过几年,行事低调,少与人往来。冷女侠名震江湖,按理说与他并无交集……\"他突然停步,目光如电,\"除非,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阵夏风掠过,卷起几片树叶。冷凝秋的白衣微微飘动,她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梅花纹路。 \"花大侠是在审问我?\"她声音冷了几分。 \"不敢。\"花无心笑容不减,\"只是好奇罢了。楚临风死前曾言他在等一个人,莫非等的就是冷女侠?\" 冷凝秋瞳孔微缩,右手猛地握紧剑柄,又缓缓松开:\"他……说了什么?\"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折扇\"唰\"地展开:\"他说——''她若来了,请告诉她,临风负了她,来世再报。''\"他仔细观察着冷凝秋的反应,\"看来,我猜得没错,你们果然关系匪浅。\" 冷凝秋身形微晃,眼中冰霜似有融化迹象,但转瞬即逝。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静:\"花大侠不可玩笑,你不该明白我为何而来。楚临风的尸身,我必须带走。\" \"抱歉!他不在清虚帮!\"花无心摇头,\"楚临风已被放回万胜宗了\" \"胡说!\"冷凝秋突然厉声喝道,\"楚临风绝没回万胜宗!他……\"她猛地住口,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花无心眼中精光大盛:\"冷女侠似乎很了解楚临风?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亲密啊。\"他缓步逼近,\"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他潜入清虚帮,是不是另有所图?\" 冷凝秋后退半步,右手已按在剑柄上:\"花无心,我今日只为带走楚临风,不想与清虚帮为敌。\" \"晚了。\"花无心笑容渐冷,\"从你踏入清虚帮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来人!\" 八名青衣弟子瞬间拔剑,将冷凝秋团团围住。院墙之上,数十名弓箭手现身,弓弦拉满,寒光闪闪的箭簇对准了院中的白衣女子。 冷凝秋环视四周,眼中毫无惧色。她缓缓拔出长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花无心!\"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杀了他,现在还要阻拦我带走他的尸身。今日,要么你让我带走楚临风,要么……\"她剑尖轻颤,\"我让清虚帮血流成河。\" 花无心仰天大笑:\"好一个寒霜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笑容一敛,\"你以为清虚帮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折扇一挥,\"拿下!\" 八名弟子同时出手,八道剑光如毒蛇般袭向冷凝秋。墙头箭矢破空之声骤起,数十支利箭呼啸而下。 冷凝秋身形骤转,白衣如雪般在剑光箭雨中穿梭。她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所过之处,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八名弟子只觉手腕一麻,长剑纷纷脱手。箭矢或被格挡,或被避开,竟无一能近她身。 花无心面色微变,折扇中突然射出三枚银针,直取冷凝秋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冷凝秋剑势一转,剑尖轻点,三枚银针应声而落。她身形不停,如鬼魅般穿过八名弟子,剑尖直指花无心咽喉。 花无心急退三步,折扇横挡,\"铮\"的一声,扇骨与剑锋相击,火花四溅。 \"花无心……\"冷凝秋剑势不减,逼得花无心连连后退,\"我再问最后一次,楚临风的尸身,你交还是不交?\" 花无心额头渗出细汗,他没想到冷凝秋武功如此之高。就在他即将退无可退之际,后院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冷姑娘,你是一边说爱一边伤害!是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位白发老者缓步走出,身后四名壮汉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身。 冷凝秋剑势一顿,转头望去。当她看到那白布下隐约的人形时,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大长老!\"花无心趁机脱身,退到老者身旁,\"您怎么……\" \"我只看到这个。\"莫问天答到。 冷凝秋缓缓收剑,眼中警惕不减:\"什么条件?\" 莫问天捋须微笑:\"告诉老朽,楚临风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潜伏我清虚帮几年,究竟所为何事?\" 冷凝秋看着那白布覆盖的尸身,眼中冰霜终于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悲痛。 她嘴唇轻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与我只是……青梅竹马!\" 第114章 怒极 \"汤安死了……楚临风……也……死了……\" \"宗主……宗主……你注意身体!\"娄会匍匐在地上,一边喊着一边抹着眼泪。 \"这怎么可能?\"汤万胜手里攥着一个沙漏,他暗暗用力,沙漏被他捏瘪了。 \"你……你……还有你……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娄会、冷凝秋和司马严被他分别指着面门,他眼球凸出,充满了血丝,嘴巴上淌着哈喇子。 \"宗主息怒……宗主息怒啊……都是我办事不力,请宗主处罚我……\"司马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接连不断地磕着头,边磕头嘴里边嘟哝着。 \"我要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怎么都……\" 汤万胜一把扯过他的脖领子,怒目圆睁地看着他,歇斯底里地吼着。 \"宗主,保重啊……\"娄会和冷凝秋抱拳说道。 \"冷凝秋……当初,你不是说楚临风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汤万胜直勾勾地盯着她。 \"宗主,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也有个前提,就是他得听我的安排。\" \"那你告诉我,他怎么不听你的安排了?说啊……\" \"他一意孤行,没杀林肃和楚瑶,给他们两个留了后路,这还不说,他在和楚瑶交手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冷凝秋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暴露以后,升仙门的人也在利用他,他私会了影阁的人,具体接了什么任务不得而知。\" \"你……你现在觉得他死无对证,所以才编排这些来为你脱身?\"汤万胜指着她怒目圆睁吼道。 \"属下不敢!\" \"汤安……\" \"少主……不知道为什么被青云刹放了回来,在半路被……\" 听司马严这么说,汤万胜踱到门前,眯缝着眼睛盯着远处。 半晌,\"他们都是在利用我这两个儿子,半路下手,一点责任不用担。\" 大殿里大家大气不敢出。 \"这主意好啊!谁出的?\" \"听说是花无心!\"司马严道。 \"我不管是谁?凡是和这事有关的都给我一一杀绝!\" 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儿。范雨晴紧了紧身上的淡紫色披风,抬头望向山坡上那座掩映在枫林中的竹屋——花谷。 \"就是这里了。\"她低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腰间的软剑。日前,若不是花无心出手相救,此刻她恐怕已被迫嫁入汤家,成为汤安的妻子。想到那个满脸横肉的纨绔子弟,范雨晴胃里一阵翻涌。 竹屋前的石阶上铺着香草,踩上去沙沙作响。范雨晴深吸一口气,抬手轻叩门扉。 \"门未锁,范姑娘请进。\"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屋内传出。 范雨晴一怔,她尚未自报家门,对方却已知道是她。推门而入,竹屋内的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竹桌,两把藤椅,墙角摆着茶具,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最引人注目的是窗边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一袭白衣,兀立在窗前。 花无心转过身来,范雨晴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与江湖传言中\"无心公子\"的形象不同,眼前的男子眉目如画,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唯有左手中那把不断翻转的银色小刀,透露出几分危险气息。 \"范姑娘远道而来,可是为了谢我当日插手汤家之事?\"花无心示意她坐下,左手娴熟地沏茶,双手奉上茶盏,他的动作流畅。 范雨晴接过茶杯,茶香沁人心脾。\"花公子救命之恩,雨晴没齿难忘。今日特来道谢,并奉上家传''紫玉灵芝'',聊表心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推向花无心。 花无心看都没看那匣子一眼,银色小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光。\"范姑娘,言重了,这事其实和我没有多大关系。若你真想谢我,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公子但说无妨。\" \"放了东方延修。\" 茶杯从范雨晴手中滑落,在竹地板上滚了几圈。她猛地站起,眼中寒光乍现。\"你知道东方延修与我范家有关?\" 花无心神色不变,左手一抄,竟在半空中接住了洒出的茶水,滴水未漏。\"知道。二十年前,东方延修为夺''九转还魂丹''的配方,毒杀你父母,火烧范家庄,只有你爹和你被老管家拼死救出。\" \"那你还敢为他求情?\"范雨晴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因为我了解现在的东方延修。\"花无心放下茶杯,他撩开额前垂落的一缕黑发,\"他在你的山洞里关了一段时间了,每日见不到阳光,可是,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范雨晴冷笑:\"那是他罪有应得!我留他一条命已是仁慈!\" \"仇恨如酒,越久越毒。\"花无心轻叹,\"范姑娘,你囚禁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窗外一阵风过,树叶拍打着窗棂。范雨晴死死盯着花无心,想从他脸上找出戏弄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澄澈。 \"为什么?\"她终于问道,\"东方延修与你有什么关系?\" 花无心的手指轻轻抚过檀木桌子上的水痕,眼神忽然变得遥远。\"这样会更加深你们两家的仇恨,青云刹也不敌升仙门,早晚升仙门要是知道了会……\" 范雨晴倒吸一口冷气。江湖上谁人不知\"无心公子\"独来独往,从不与人深交? 范雨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花无心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他看了看范雨。 \"范姑娘,你知道为什么我叫''花无心''吗?不是因为我冷酷无情,而是我学会了把仇恨从心里摘除,就像摘除一朵枯萎的花。\" 竹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范雨晴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松动,二十年来筑起的高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即使我放了他,他又能去哪?\"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江湖上想杀他的人比想杀我的还多。\"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愿意回升仙门还是哪里,随他!\"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花无心脸色骤变,左手一挥,银色小刀激射而出,\"叮\"地一声击落一支射向范雨晴后心的毒箭。 \"汤家的人。\"花无心一把拉过范雨晴,护在身后。透过窗纸,可见十几个人影已将竹屋团团围住。 \"花无心!你屡次坏我汤家好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汤安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至于范雨晴,本少爷要当着你的面好好''感谢''她!\" 范雨晴拔出软剑,眼中杀意凛然:\"我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花无心却按住她的手腕:\"从后门走,他们是冲我来的。\" \"你能应对吗?\" 花无心笑了,那笑容突然变得锋利如他手中的刀:\"足够了。\" 他左手一扬,三道银光闪过,窗外顿时传来三声惨叫。范雨晴还未来得及反应,花无心已踢开竹门冲了出去。她紧随其后,只见花无心白衣飘飘,在七八个黑衣人的围攻中游刃有余,那柄银色小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花。 汤万胜躲在最后面,脸色惨白。他显然没想到花无心竟如此可怕。范雨晴软剑如蛇,直取汤万胜咽喉,却在最后一刻被花无心拦下。 \"别杀他。\"花无心低声道,\"仇恨只会滋生更多仇恨。\" 汤万胜立于庭院中央,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身形魁梧,一袭靛蓝劲装已被汗水浸透大半,紧贴在肌肉虬结的身上。浓眉下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十步开外的花无心,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花无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汤万胜的声音低沉如雷,在花谷的廊柱间回荡。 花无心轻笑一声,手中三尺青锋挽了个剑花,剑尖斜指地面。他面容俊秀,若不是腰间那把长剑,倒像是个翩翩书生。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与这花谷的环境倒很合适。 \"汤宗主好大的口气。\"花无心语调轻佻,\"你作恶时可曾想到过你儿子会有今日?\" 汤万胜冷哼一声:\"你们都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好一个''死有余辜''!\"花无心眼中寒光乍现,\"那我今日取你性命,也是替天行道了?\" 话音未落,花无心身形已动,白衣飘飘如鬼魅,剑锋直取汤万胜咽喉。汤万胜早有防备,腰间钢刀\"铮\"然出鞘,刀光如匹练横空,与剑锋相击,火花四溅。 \"铛——\"金铁交鸣之声在山庄内炸响,惊起更多飞鸟。 汤万胜只觉虎口微麻,心中暗惊:这厮内力竟如此深厚!他不敢怠慢,脚下连退三步,刀势一转,使出\"断魂刀法\"中的\"鬼哭神嚎\",刀影重重,如狂风骤雨般向花无心罩去。 花无心不慌不忙,剑走轻灵,在刀光中穿梭自如。\"花式剑法\"在他手中使来,当真如花瓣飘零,看似柔弱,实则暗藏杀机。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过三十余招,难分高下。 一滴汗水顺着汤万胜的眉骨滑入眼中,刺痛让他微微眯眼。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花无心剑势突变,一招\"飞花逐月\"直刺他左肋。汤万胜仓促横刀格挡,却见那剑锋在半空中诡异一转,竟绕过刀锋,在他右臂划开一道血口。 \"嘶——\"汤万胜倒吸一口冷气,急退数步。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红梅。 \"汤大侠的''断魂刀''不过如此。\"花无心甩去剑上血珠,嘴角噙着冷笑,\"不如乖乖束手就擒,我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汤万胜啐了一口血沫:\"想要我就擒?先问过我手中刀!\"说罢,他猛然暴起,刀势如虹,竟是使出了\"断魂刀法\"中最凌厉的一式\"魂飞魄散\"。 这一刀凝聚了汤万胜毕生功力,刀风呼啸,竟将院中一棵枯树拦腰斩断。花无心面色微变,急忙运剑相迎,却听\"咔嚓\"一声,他手中青锋竟被生生劈断! 花无心疾退数丈,脸色阴晴不定。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断剑,忽然仰天大笑:\"好!好一个''断魂刀''!看来不用真本事是不行了。\" 汤万胜正欲乘胜追击,忽见花无心从袖中掏出一物,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芒——那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 \"夺魄针!\"汤万胜瞳孔骤缩。江湖传闻,花无心的\"夺魄针\"淬有剧毒,中者无救。 花无心笑容阴冷:\"汤宗主好眼力。\"说着,他手腕一抖,那枚钢针已破空而来。 汤万胜急闪身形,却因右臂受伤动作稍滞,钢针擦着他左臂飞过,划出一道血痕。他顿觉左臂一阵麻痹,心知不妙——针上果然有毒! \"哈哈哈!\"花无心得意大笑,\"一炷香内,毒性便会攻心。汤万胜,你还有什么遗言?\" 汤万胜单膝跪地,以刀拄地支撑身体。毒素迅速蔓延,他眼前已开始发黑。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三年前死去的妻子,她倒在血泊中,眼中满是不舍…… \"不!\"汤万胜怒吼一声,猛然站起。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花无心这种卑鄙小人手上! 花无心见他竟还能站立,不禁皱眉:\"垂死挣扎!\"说着又取出三枚\"夺魄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汤万胜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万胜,''断魂刀''最后一式''魂归天地'',需置之死地而后生……\" 汤万胜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内力尽数灌注刀身。奇异的是,随着内力运转,体内毒素竟似被暂时压制。他眼中精光暴涨,刀锋上隐隐有白芒吞吐。 花无心察觉不对,急忙射出三枚毒针。然而汤万胜此时已进入一种玄妙状态,他身形如鬼似魅,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毒针,同时刀光如电,直劈花无心面门!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汤万胜右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如泉。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汤万胜不可置信地望着花无心。 汤万胜拄刀而立,虽然面色灰败,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花无心,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花无心忽然狞笑:\"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左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一起死!\" 汤万胜认出那是江湖闻名的\"霹雳火\",一旦爆开,方圆十丈内无人能活。他顾不得毒素攻心,拼尽最后力气扑上前去,一刀朝那小瓶砍去! 花无心瞪大眼睛,瓷瓶从手中滑落。汤万胜抬脚将其踢飞,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远处池塘,\"轰\"地一声炸起数丈高的水柱。 汤万胜乘机一拐一瘸地奔走了。 慕容颖提剑跑上来:\"我去追!\" \"颖儿,别追……别……\"花无心好像用尽了力气,说道。 慕容颖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扶我……进去!\" 第115章 无药 盛夏的细雨如丝如缕,笼罩着整个青灵山庄。屋檐滴水的声音单调而沉闷,仿佛在为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敲着丧钟。 俞青灵第三次为林肃把脉,纤细的手指搭在他苍白的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她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还是查不出来……\"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 林肃躺在雕花木床上,面色灰败如纸,嘴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武林侠客,此刻却像个脆弱的瓷娃娃,随时可能碎裂。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前那微不可见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俞青灵轻轻抚过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如火。三天了,自从林肃被人抬回山庄,她就没合过眼。作为江湖上小有名的\"医仙\",她治过无数疑难杂症,却对这个人所中的毒束手无策。 \"姐姐,又该换药了。\"丫头小翠捧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俞青灵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劝道:\"你也该休息一下了,这样下去……\" \"我没事。\"俞青灵打断她,接过药碗,\"你先下去。\" 小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俞青灵用银匙舀起碗中黑褐色的药汁,小心翼翼地喂入林肃口中。药汁却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滑落。她连忙用丝帕擦拭,心中一阵刺痛。 \"林肃,你一定要撑住……\"她低声说着,声音哽咽,\"花无心把你托付给我,说明他非常信任我,你要是……那我怎么向他交代!\"她喃喃着。 窗外雨声渐大,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吹开了半掩的窗户。俞青灵起身去关窗,却见庭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个男子,一袭白衣如云,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格外醒目。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绘着妖艳的彼岸花。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却丝毫沾不湿他的衣角。 俞青灵心头一紧,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银针囊上。\"何人擅闯青灵山庄?\"她冷声问道。 白衣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剑眉下是一双冰冷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凌厉与傲气。他上下唇轻启,声音如冰泉般清冷:\"花无心,特来看望林肃。\" 花无心!俞青灵瞳孔微缩。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就是他亲手把林肃送到这里来的,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无心公子\"。几日前比武大战后,花无心把林肃放下就走了,没想到今日还会出现在此。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俞青灵挡在窗前,声音冷硬如铁。 花无心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诮:\"俞医仙好大的架子。我今日来,不为寻衅,只为看看林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俞青灵心头一震。林肃中毒之事极为隐秘,除了山庄内几个心腹,外人根本无从得知。花无心当时也交代了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她这里,所以这几天鲜有人来访…… 不等她细想,花无心已如一片白云飘然而起,轻盈地落在窗前。俞青灵本能地后退半步,她只感到一阵风迎面扑来。 \"别紧张。\"花无心收起纸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洼,\"若我想害他,就不会光明正大地把他送你这里来了。\" 俞青灵警惕地盯着她,没有放松戒备:\"你那天放下他就走,匆匆走了,如今又来做什么?\" 花无心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床上的林肃身上。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凌厉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心中有恨!\"他低声重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是啊,本该如此……我恨我自己!没能早点识破计谋!\" 他突然向前一步,俞青灵立刻抬手,双手支撑着他倾倒过来的身体,她直感到这个身体健壮得很,有一种难以让人抗拒的魔力。 \"让我看看他。\"花无心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恳求,\"或许……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俞青灵的手微微颤抖。理智告诉她应该相信这个人物,她还是存了点戒备之心,林肃命在旦夕,任何可能的希望都不能放过。犹豫片刻,她侧身让开了路。 花无心缓步走到床前,低头凝视着林肃苍白的面容。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道,声音异常平静。 \"三天前。\"俞青灵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被你送回来的时候,起初只是虚弱无力,后来就昏迷不醒,体温忽高忽低,脉象紊乱不堪……\" 花无心仔细检查着林肃的症状,翻开他的眼睑,又查看了他的舌苔。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林肃颈侧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黑点上。 \"这里。\"他指着那个黑点,\"就是被暗器所伤的位置?\" 俞青灵凑近查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明显的痕迹。\"我……我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忽略了!\" 花无心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滴透明液体在那个黑点上。液体瞬间变成了暗红色。 \"七绝噬心散。\"他沉声道。 俞青灵倒吸一口冷气:\"这几天,我以为他中的只是金汁,想不到,那只是个假象。\" \"掉以轻心!\"花无心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们就会用金汁这么低俗的毒?\" 俞青灵脸色煞白。七绝噬心散的名头她自然听过——江湖七大奇毒之首,中者七日之内必死无疑,且死状极惨。更可怕的是,此毒解药难找,至少医书上从未记载过解方。 \"你……你能确定?\"她的声音颤抖着。 花无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发间取下一根银针,用火淬了,轻轻挑开林肃的衣领,露出他的胸膛。只见心口处隐约可见七条细如发丝的黑线,呈放射状向四周蔓延。 \"七脉锁心,毒入膏肓。\"花无心收起银针,\"已经是第三天了,再有四天……\" 俞青灵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她扶住床柱,强自镇定:\"既然你能认出此毒,可知解毒之法?\" 花无心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七绝噬心散本就没有解药。当年我只是听义父说过,他曾说过此毒无解。\" \"不!一定有办法的!\"俞青灵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大侠,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花无心的眼神骤然变冷:\"青灵,请注意你的言辞。我虽是江湖中人,但也不是什么毒都能解,我也只能在荒岛老妖留下的药书里碰碰运气。\"他转身走向窗边,白衣在烛光下更显清冷,\"我来此,只是看看,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力救他。\" 俞青灵追上几步:\"花大侠,请留步!\"她咬了咬唇,艰难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他中的是这个毒,我要是知道,我都不能留他,但林肃他……他不能死。若你有任何线索,求你告诉我。\" 花无心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雨声渐歇,屋内静得可怕。 \"传闻……\"花无心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西域有一种奇花,名为''血玲珑'',可解百毒。但此花三十年一开,且只生长在死亡谷的绝壁上。\" 俞青灵眼前一亮:\"死亡谷在哪里?我立刻派人去寻!\" 花无心转过身,眼中带着怜悯:\"来不及了。且不说死亡谷凶险万分,单是往返就需要半月有余。林肃……只剩四天了。\" 俞青灵如遭雷击,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难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花无心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走回床前,再次检查林肃的状况,突然轻\"咦\"一声。 \"怎么了?\"俞青灵急忙问道。 花无心从林肃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倒出里面的东西——几片干枯的草叶和一块黑色的令牌。 俞青灵疑惑地看着那些草叶:\"这是什么?他怎么会带这些东西?\" 花无心却死死盯着那块令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令牌通体漆黑,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下方是\"幽冥\"二字。 \"幽冥令……\"他喃喃道,\"他竟然在查幽冥散人……\" \"幽冥散人?\"俞青灵更加困惑了:\"那是谁?\"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自称''幽冥教''。其首领幽冥散人行踪诡秘,据说网罗了不少魔教余孽。\"他握紧令牌:\"林肃怎么会有这个牌子?\" 俞青灵摇头:\"我不知道这些。这几天,没人来看过他,只有我和丫头,还有……程铁生。\" \"程铁生好些了?\" 花无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检查起林肃的随身物品。在他的靴筒里,他找到了一张被血迹浸染的纸条,上面只有几个模糊的字:\"七月初七……黑石崖……\" \"七月初七……就是三天后。\"花无心眉头紧锁,\"黑石崖是……\" 俞青灵摇头。 花无心点头:\"很可能。看来林肃是在查什么。\" 俞青灵擦干眼泪,神色变得坚定:\"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黑石崖。那里一定有解药,或者至少有毒药的线索。\"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她:\"你?一个不懂武功的大夫,想去闯幽冥教的老巢?\" \"为了救人,我什么都敢做。\"俞青灵直视花无心的眼睛,\"你呢?你既然来了,总不会只是来确认他的死讯?\"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最终,花无心先移开了视线。 \"我会去黑石崖。\"他淡淡道,\"但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他。难道真是幽冥教?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俞青灵露出一丝苦笑:\"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能救林肃,我不在乎你的理由。\" 花无心将令牌和纸条收好,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那些草叶……是''千年雪莲''的残片,有抑制毒性的功效。难怪他能撑到现在。继续给他服用雪莲,可以延缓毒性发作,或许……能多争取一两天时间。\" 俞青灵急忙追问:\"哪里可以找到千年雪莲?\" \"天山绝顶。\"花无心已经跃上窗台,\"但时间来不及了。我会尽快从黑石崖带回解药,你……好好照顾他。\" 话音未落,白色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雨幕中。 俞青灵回到床前,握住林肃冰凉的手,轻声道:\"你听到了吗?他……去给你找解药,你可要坚持住。\" 窗外,雨又渐渐大了。 第116章 坏消息 细雨还在下,将青石板路浸润得泛着微光。 范雨晴撑着一把油纸伞,漫不经心地走在城郊的小路上。她身着淡青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流云纹样——这是范家\"青云剑\"的标志。 范雨晴是范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范青云的独女。她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英气,行走间步伐轻盈,显露出不俗的武功底子。这时的她感到有些许的轻松,终于摆脱了汤安,虽说他死了,但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禁觉得这江南烟花六月的美景是如此迷人。 \"这雨倒是下得缠绵。\"范雨晴轻声自语,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感受着指尖的凉意。忽然,她眉头微蹙,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几分。 有人跟踪。 几年的江湖历练让范雨晴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警觉。她没有回头,而是借着调整伞面的动作,用余光扫向身后。雨幕中,隐约可见几道黑影在不远处时隐时现。 \"有意思。\"范雨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不着痕迹地搭上了剑柄。她故意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想看看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巷子幽深,两侧是高耸的灰墙,雨水顺着墙缝流淌,发出细微的声响。范雨晴走到巷子中央,突然转身。 \"几位跟了一路,不知有何贵干?\"她声音清冷,目光如电。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雨依旧下着,巷子里空无一人。 范雨晴眉头皱得更紧。她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那些黑影绝非幻觉。正当她思索之际,一阵异样的香气飘入鼻端。 \"不好!\"她急忙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四肢突然变得沉重,视线也开始模糊。她强撑着拔出长剑,却见七八个黑衣人从墙头、屋顶无声落下,将她团团围住。 \"范家的小姐,我们恭候多时了。\"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冷光。 范雨晴咬破舌尖,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你们……是谁?\"她艰难地问道,手中的剑却已经垂了下来。 \"这不重要。\"黑衣人一挥手,其余人立刻上前:\"重要的是,你对我们很有价值。\" 范雨晴还想反抗,但迷药的效力太过强烈。她感到有人从背后靠近,紧接着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范雨晴从昏迷中醒来。头痛欲裂,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她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被粗绳牢牢绑在一张木椅上,身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 \"醒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范雨晴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坐在对面。男子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但眼神锐利如刀。他也被绑着,不过姿势比她稍好些。 \"你是谁?\"范雨晴警惕地问,同时暗中运功,试图挣脱绳索。 \"叶孤尘!\"男子苦笑一声:\"看来姑娘也是被他们''请''来的。\" 范雨晴没有放松警惕:\"这是哪里?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路?\" 叶孤尘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比你早来半日,只知道这里似乎是个地下牢房,守卫森严。\" 范雨晴环顾四周。石室不大,四壁都是粗糙的石块,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墙角有一盏油灯,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室内。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丝血腥气。 \"他们为何抓我们?\"范雨晴继续问道。 叶孤尘正要回答,铁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噤声。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守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又送来一个?\"守卫粗声粗气地说:\"放那边。\" 瘦小身影被推进来,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借着灯光,范雨晴看清那是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面容姣好但苍白如纸,嘴角还有血迹。 守卫离开后,叶孤尘立刻低声问道:\"姑娘没事?\" 女子艰难地爬起来,靠在墙边喘息:\"还……死不了。\"她的声音虚弱但清亮:\"在下白芷。\" 范雨晴和叶孤尘对视一眼。 \"谁伤了你?\"范雨晴问道。 白芷苦笑:\"自己人。我师父……不,那叛徒为了讨好新主子,亲手将我交给了那些人。\" 叶孤尘神色一凛:\"你师父投靠了这个组织?\" 白芷点点头,眼中闪过痛楚:\"他们自称''影阁'',近来在江湖上秘密活动,专门绑架各派高手,似乎在图谋什么大事。\" 范雨晴心头一震。影阁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过,但能在短时间内绑架这么多高手,绝非寻常势力。 \"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范雨晴沉声道,\"我姓范,名雨晴,来自范家。\" \"范家?\"白芷眼睛一亮,\"青云剑范家?\" 范雨晴点头。叶孤尘也露出惊讶之色:\"难怪他们会盯上你。范家的青云剑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三人正交谈间,白芷突然从袖中抖出一个小纸包:\"我身上还藏着一点药粉,能让人短暂昏迷。守卫来送饭时,或许能用上。\" 范雨晴眼前一亮:\"好主意。叶兄,你能挣脱绳索吗?\" 叶孤尘微微一笑:\"我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说着,他手腕一翻,竟从袖中滑出一支细如发丝的金属片,几下就解开了自己的绳索。 范雨晴看得目瞪口呆。叶孤尘迅速帮她解开束缚,又去帮白芷。 \"叶兄这手开锁功夫当真了得。\"范雨晴活动着发麻的手腕,由衷赞叹。 叶孤尘谦虚地笑笑:\"雕虫小技罢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三人低声商议片刻,决定等守卫送晚饭时行动。范雨晴和白芷假装还被绑着,叶孤尘则藏在门后。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范雨晴闭目调息,恢复体力。她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江湖险恶,凡事多留个心眼。\"这次她太大意了,才会着了道。 终于,铁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一个守卫端着食盘走进来,嘴里还哼着小曲。 \"吃饭了,三位……\"他话未说完,白芷突然咳嗽起来,喷出一口\"鲜血\"——实则是早先藏在口中的药粉混合物。 守卫下意识上前查看,范雨晴猛地跃起,一掌劈在他后颈。与此同时,叶孤尘从门后闪出,接住倒下的守卫和即将落地的食盘,没发出一点声响。 \"漂亮!\"白芷竖起大拇指。 三人迅速换上守卫的衣服,由身材最魁梧的叶孤尘走在前面,范雨晴和白芷低头跟在后面,伪装成押送犯人的样子。 地牢通道曲折幽深,两侧都是类似的石室。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呻吟声,显然关押的不止他们三人。 \"看来影阁抓了不少人。\"范雨晴低声道,\"必须查清他们的目的。\" 转过几个弯后,前方出现亮光。程墨放慢脚步,示意小心。他们靠近一处拐角,听到两个守卫在交谈。 \"……主上要的名单都齐了吗?\"一个声音问道。 \"差不多了。范家的丫头是最后一个,据说她家的剑谱是关键。\"另一个回答。 \"听说三天后就要行动了,各派掌门都会被一网打尽……\" 范雨晴心头一震。这些人不仅要武功秘籍,还要对各派掌门不利!她看向叶孤尘和白芷,两人眼中也满是震惊。 三人不敢久留,继续向外摸去。幸运的是,大部分守卫都集中在入口处,内部反而松懈。他们找到一条向上的石阶,悄悄爬了上去。 石阶尽头是一扇木门,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叶孤尘小心地推开一条缝,看到外面是个宽敞的庭院,几十个黑衣人正在操练。 \"后门在哪?\"白芷小声问。 范雨晴仔细观察:\"右侧有条小路,树木茂密,或许能掩护我们离开。\" 就在三人准备行动时,庭院中央突然响起警报声。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声喊道:\"地牢有人逃脱!全面戒备!\" \"被发现了!\"叶孤尘低呼,\"快走!\" 三人冲出木门,借着庭院的混乱向右侧小路狂奔。身后传来追兵的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分开跑!\"范雨晴喊道,\"在城外的破庙汇合!\" 叶孤尘和白芷会意,分别转向不同方向。范雨晴则加快速度,专挑狭窄小巷穿行。她听到追兵越来越近,突然一个急转,翻上一处矮墙,消失在连绵的屋顶之间。 雨还在下,但范雨晴已顾不上这些。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通知父亲和各派掌门,影阁的阴谋即将展开,而范家的青云剑谱,似乎是关键所在…… 当范雨晴终于甩掉追兵,来到城外破庙时,已是深夜。叶孤尘和白芷已经等在那里,见她安全抵达,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白芷问道,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范雨晴望着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城市轮廓,坚定地说:\"我要回家。影阁的目标既然是范家,我必须警告父亲。\" 叶孤尘点头:\"我与你同去。此事关乎整个武林安危,不能坐视不理。\" 白芷也道:\"我的医术或许能帮上忙。况且……我也想找那个抓我的人算账。\" 范雨晴看着两位新结识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前路凶险,但至少她不再孤单。 \"好,我们一起去范家。\"她伸出手,叶孤尘和白芷依次将手覆上。 三只手在破庙的微弱烛光下紧紧相握,一个新的同盟就此诞生。而等待他们的,前方生死未卜。 第117章 密探 江湖上有个传说,叫\"影阁\"。 没人知道它在哪里,没人见过它的主人,甚至没人能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但江湖中那些最离奇的命案,最诡异的失踪,最不可能完成的刺杀,背后都有它的影子。 花无心站在黑石涯的废墟前,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是一道无声的嘲笑。 \"影阁?\"这个神秘的地方真有人见过吗?声音像是从一口废墟里传出来的,\"我要你找到影阁的地址。\" 花无心找了个最阴暗的角落坐下,面前摆着一壶劣质的烧酒。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全身裹在黑袍里的男人,嘴角扯出一个懒散的笑,那人冷冷道:\"江湖上没人能找到影阁。\" \"所以我才接你这活,花无心。\"花无心推推过去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银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听说你是最好的追踪者。\" 那人掂了掂钱袋,足够他挥霍半年。他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够聪明,也够谨慎。\"花无心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你够穷。\" 黑袍人大笑起来,笑声把远处树上的小鸟惊飞了。他收敛笑意,将钱袋塞入怀中:\"线索?\" \"黑石涯!\"花无心道。 黑袍人起身时带起一阵阴冷的风,\"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现在,花无心就站在这废墟中不知道该怎么办。黑石涯他听过,可是没来过,可是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没人也就算了。 哎! 花无心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 腐朽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内里比想象中干净,没有蜘蛛网,没有积尘,只有一层薄薄的灰。花无心眯起眼睛——有人定期打扫这里,他心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他的靴子踩在木质扶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二层比一层更暗,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花无心突然停下脚步。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昂贵的熏香。他循着气味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前,门上的漆已经剥落,但依稀可见曾经精美的雕花。 门没锁。 花无心轻轻推开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盏熄灭的油灯。他走近桌子,发现桌面上刻着一行小字: \"影随形,形随影。\" 花无心皱眉。这是江湖上流传的关于影阁的谚语,意思是影阁就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却又不可捉摸。 他正思索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花无心没有回头,右手已经按在了短剑上。 \"谁?\"他低声问。 没有回答,脚步声停了。 花无心猛地转身,门外空无一人。但地上多了一样东西——一张对折的纸条。他弯腰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地下。\" 花无心将纸条揉碎,开始在房间内寻找可能的机关。他敲击墙壁,检查地板,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把椅子上。椅子看起来普通,但当他试着转动它时,发现它纹丝不动。 \"有意思。\"花无心蹲下身,发现椅子的一条腿底部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凹槽。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嵌入凹槽。 地板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紧接着,椅子旁边的地板无声滑开,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 花无心点燃桌上的油灯,小心地走下楼梯。空气越来越潮湿,带着地下特有的霉味。楼梯尽头是一条狭长的隧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盏油灯,但都已经熄灭。 隧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在中央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月牙形的标记。 花无心的心跳加快了。这个标记他在古籍上见过,据说是影阁的徽记,但是还有谁用这个来着? 他推开门,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室。室内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盏亮着的油灯,灯旁是一本翻开的书。 花无心走近石桌,发现书上记载的是一些人名和日期,看起来像是某种记录。他翻了几页,突然停住了——最后一页写着今天的日期,而名字一栏赫然是\"花无心\"。 \"欢迎,追踪者。\"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花无心猛地转身,短剑已经出鞘。但地下室依然空无一人。 \"谁在那里?\"他厉声问道。 \"你寻找影阁,影阁也在寻找你!\"那声音继续说道,语调平静得近乎冷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花无心冷笑:\"江湖规矩,不问出处。\" \"规矩?\"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影阁就是规矩。\" 突然,地下室四角的油灯同时亮起,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案。花无心这才发现,整个房间的墙壁上都刻满了字——人名、地点、事件,有些墨迹新鲜,有些已经褪色。 \"这是……\" \"影阁的记录。\"声音解释道,\"江湖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记录在这里。\" 花无心走近墙壁,手指抚过那些字迹。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花谷大火\"。下面的小字记载着那场火灾并非意外,而是一次有计划的清除行动。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花无心警惕地问。 \"因为死人不会泄密。\"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你以为找到影阁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花无心感到背后一阵寒意。他猛地向前扑去,几乎在同一时刻,一支细如牛毛的银针擦着他的发梢钉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反应不错。\"那个声音赞许道:\"但还不够快。\" 花无心滚到石桌后,熄灭桌上的油灯。地下室顿时陷入半明半暗。他屏住呼吸,听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动静。 左侧有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花无心毫不犹豫地将短剑掷向声源,同时身体向右侧翻滚。短剑钉入墙壁的声音和一声轻微的闷哼同时响起。 \"抓到你了。\"花无心冷笑,迅速冲向声音来源。 然而当他到达那里时,只看到墙上钉着的短剑,和地上一小滩新鲜的血迹。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花无心拔出短剑,发现剑尖上沾着一丝淡紫色的布料。他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香。 \"女人?\"他皱眉。 地下室的另一端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花无心迅速追过去,发现一条新的隧道。隧道尽头是一间更小的石室,里面除了一面铜镜外空无一物。 花无心走近铜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是水面被搅动。他警惕地后退一步,但已经晚了——镜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记住,花无心。\"镜中传来那个女声,\"你看到的,都是影阁想让你看到的。\" 花无心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他奋力挣扎,终于挣脱那只手,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当他再次抬头时,铜镜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手腕上的淤青证明那不是梦。 花无心喘着粗气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间石室没有其他出口,他只能原路返回。当他回到最初的地下室时,发现石桌上的书和墙上的记录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地图——城郊一处偏僻的山谷。 \"又一个线索?\"花无心冷笑,\"还是又一个陷阱?\" 他收起地图,决定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回到一层时,天已经全黑了。花无心推开腐朽的大门,月光如水般倾泻而入。 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三天前自己委托他寻找影阁的黑袍人。 \"找到影阁了吗?\"黑袍人问,声音依然像是从井底传来。 花无心摇头:\"只找到了一些把戏。\" 黑袍人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把戏?你以为影阁会这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什么意思?\"花无心眯起眼睛。 \"意思是,你刚才去的地方,不过是影阁用来迷惑像你这样的追踪者的假据点。\"黑袍人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那是一张毫无特征的面孔,普通到看过就会忘记,\"真正的影阁,远比这神秘得多。\" 花无心握紧了短剑:\"你到底是谁?\" \"我?\"黑袍人又笑了,\"我只是一个和你一样,想要找到影阁的人。\" 说完,黑袍人突然抬手掷出一枚烟雾弹。花无心迅速后退,但还是吸入了一些烟雾。等他挥散烟雾时,黑袍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张纸条: \"继续找,追踪者。游戏才刚刚开始。\" 花无心将纸条揉成一团,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复杂的迷局。 而关于影阁的真相,或许比他所能承受的还要黑暗。 盛夏山间雾气缭绕。 慕容颖紧了紧身上的青色斗篷,踩着湿滑的山石向上攀登。她抬头望了望天色,日头已经西斜,必须在天黑前赶到花谷。 \"花谷……\"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图上用朱砂标记的位置就在这座山。 花谷中百花争艳,香气氤氲。 慕容颖踏着落花铺就的小径,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身着淡紫色劲装,袖口绣着慕容家特有的花纹,一头青丝用银簪简单挽起,显得利落而不失英气。 忽然,她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奇怪,姑姑明明说过她有事,怎会出现在此?\"慕容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她本是想着花无心几天没有消息,自己刚好离这里近,上来看一下,却在入谷时发现了姑姑五叶一枝花留下的独特标记——五片叶子环绕一朵小桃花的刻痕。 花谷深处传来溪水潺潺声,慕容颖循声而去。转过一片茂密的花丛,她突然停住脚步,迅速隐入一株古树后。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溪边。 那女子约莫三十多岁,一袭素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绣有金色花纹的腰带,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她背对着慕容颖,正低头看着溪水中的倒影。即使只是背影,慕容颖也一眼认出那是她的姑姑——五叶一枝花。 \"姑姑为何来此?\"慕容颖心中疑惑更甚。她记得自己出门前姑姑说去集市找个人的,怎么她也是来这? 可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姑姑无疑,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那腰间独特的金纹腰带,都是旁人模仿不来的。 正当慕容颖犹豫是否上前相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她屏住呼吸,看到一名身着灰袍的男子从花丛中走出,向五叶一枝花走去。男子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刚硬,下巴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你来了。\"五叶一枝花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平静如水。 \"事情办得如何?\"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五叶一枝花转过身来,慕容颖这才看清姑姑的面容。岁月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眼神却比记忆中更加锐利。 \"一切按计划进行。\"五叶一枝花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男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男子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五叶一枝花'',连''七日断魂散''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配制出来。\" 慕容颖闻言心头一震。七日断魂散是江湖上最恶毒的几种毒药之一,中者七日之内必死无疑,且死状极惨。姑姑怎会突然配制这种剧毒? \"别高兴得太早,\"五叶一枝花冷冷道,\"这毒虽厉害,但解药同样难寻。你答应我的事……\" 男子合上木盒,收入怀中:\"放心,南宫家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时机一到,十五年前的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 南宫家?慕容颖瞳孔微缩。十五年前,南宫家与慕容家曾有一场血战,双方死伤惨重。那场争斗的起因至今成谜,只知道自那以后,两家便结下深仇。姑姑为何会与提及南宫家的人有所勾结? \"记住你的承诺。\"五叶一枝花语气转冷,\"若敢耍花样,我既能配毒,自然也能解毒。\" 男子轻笑一声:\"五叶一枝花啊慕容清月,十年时光看来并未磨去你的锋芒。\"他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不过,你真的认为仅凭这些就能扳倒那个人吗?\"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慕容颖从未见过的阴冷:\"只要七星连珠之日一到,任他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 七星连珠?慕容颖心中警铃大作。她曾听师父提起过,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天象,据说在特定时辰配合特殊功法,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姑姑究竟在谋划什么? 男子似乎对五叶一枝花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三日后,老地方见。\"说完,他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男子灰袍的一角。慕容颖眼尖地看到,男子腰间别着一块玉佩——通体碧绿,上面雕刻着一条盘龙。那是……南宫家的信物! 慕容颖呼吸一滞,脚下不慎踩断一根枯枝,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灰袍男子和五叶一枝花同时转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 \"谁在那里?\"五叶一枝花厉声喝道,同时右手已按在腰间——那里看似空无一物,但慕容颖知道,姑姑最擅长的暗器\"五叶飞花\"就藏在那里。 慕容颖知道自己已被发现,正犹豫是否现身,却见那灰袍男子突然抬手制止了五叶一枝花:\"且慢。\" 男子缓步向慕容颖藏身的古树走来,每一步都让慕容颖心跳加速。就在他即将绕过树干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男子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五叶一枝花:\"时间到了,我必须离开。\"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小心行事,那个人可能已经有所察觉。\" 五叶一枝花点点头:\"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男子深深看了古树一眼,转身迅速消失在花丛中。慕容颖松了口气,却见她姑姑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藏身之处。 \"出来,颖儿。\"五叶一枝花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慕容颖熟悉的温柔,\"别人不知道是你,姑姑还不知道是你嘛!\" 慕容颖心头一震——姑姑竟早已知道是她来!她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走出,向慕容雪行了一礼:\"见过姑姑。\" 五叶一枝花上下打量着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长大了,越来越像你娘了。\"她顿了顿,\"你都听到了什么?\" 慕容颖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侄女刚到不久,只听到零星几句。姑姑,那人是谁?为何会提及南宫家?还有那''七日断魂散''……\"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五叶一枝花打断她,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为何来花谷?\" \"我就是路过这里,上……上来瞧瞧。\"慕容颖答道,同时暗中观察姑姑的神情变化。 五叶一枝花眉头微皱:你没说实话?你究竟来干什么?\" \"我就是……想寻点\"九转还魂草。慕容颖知道瞒不过姑姑。 \"谁受伤了?\" \"是一个朋友,中了奇毒。\"慕容颖没有说出全部实情,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坦诚的时候。 五叶一枝花盯着慕容颖看了良久,突然叹了口气:\"颖儿,听姑姑一句劝,找到药就立刻离开花谷,越快越好。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 \"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容颖忍不住问道,\"你一大早上……没说要来……这里……\" \"有些事,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只许你来?\" 慕容颖正欲追问,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警觉地环顾四周,却见花丛中不知何时多了几道黑影。 \"来得真快。\"五叶一枝冷笑一声,右手已从腰间抽出五枚薄如蝉翼的飞刀,\"颖儿,退后!\" 话音未落,五道银光已从五叶一枝手中激射而出,直取那些黑影。惨叫声中,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但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姑姑,这些人是谁?\"慕容颖拔出佩剑,与姑姑背靠背站立。 \"那个人的走狗。\"五叶一枝花咬牙道,\"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已暴露。\" 黑衣人逐渐逼近,约有二十余人,个个手持利刃,眼神冰冷。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嘶哑:\"五叶一枝花,主人请你回去一叙。\" \"做梦!\"五叶一枝花厉喝一声,双手连挥,又是数枚飞刀射出。 战斗瞬间爆发。慕容颖剑法灵动,如行云流水,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敌人要害。然而黑衣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渐渐将二人包围。 \"颖儿,找机会突围!\"五叶一枝花在激战中喊道,\"去青松岭找''无影手''程三狼,告诉他''七星将现''!\" \"姑姑,我不能丢下你!\"慕容颖一剑刺穿一名黑衣人的咽喉,鲜血溅在她的脸上。 五叶一枝花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猛地掷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走!\"五叶一枝花抓住慕容颖的手腕,借着烟雾的掩护向花谷深处疾奔。 二人一路狂奔,身后追兵不断。穿过一片密林后,前方出现一处悬崖,崖下是湍急的河流。 \"没路了。\"慕容颖喘息着说道。 五叶一枝花神色凝重:\"颖儿,记住姑姑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突然顿住,眼神变得锐利,\"包括你父亲。\" \"什么?\"慕容颖震惊地看着姑姑,\"我父亲不是早就……\" \"他没死。\"五叶一枝花打断她,\"至少……不完全是。\" 不等慕容颖追问,追兵已至。五叶一枝花猛地推了慕容颖一把:\"跳下去!河水会带你离开!\" 慕容颖猝不及防,被推下悬崖。在坠落的瞬间,她看到姑姑转身迎向追兵,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 \"姑姑——!\"慕容颖的呼喊被湍急的水流吞没。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围了她,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是姑姑那决绝的背影,和那句令人费解的话—— \"他没死……不完全是……父亲没死……不可能……\" 第118章 苏醒 夜色漆黑,乌云遮蔽了月光,为青灵山披上一层阴沉的纱衣。山脚下的密林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穿梭,无声无息地接近那座灯火稀疏的庄园。 \"影刃\"莫七夜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借着微弱的星光确认方位。他身材修长,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 \"青灵山庄,林肃……\"他低声念出目标的名字,声音如同刀锋划过冰面,\"一个昏迷不醒的废人,也值得我亲自出手?\" 莫七夜收起地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作为清虚帮白虎堂第一杀手,他向来只接最有挑战性的任务。这次堂主元洪亲自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林肃。 \"元堂主太谨慎了。\"莫七夜心想,\"一个昏迷的人,能有什么威胁?\" 但他不会质疑命令。元洪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违令者死。 青灵山庄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莫七夜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管,轻轻一吹,三声夜枭的鸣叫在山林中回荡。片刻后,远处传来两声回应。 \"内应已经到位。\"莫七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身形一晃,如一阵黑风掠过树梢,几个起落便来到山庄外墙下。三丈高的围墙对常人而言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对他却如履平地。莫七夜从袖中甩出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线头带着精钢打造的钩爪,悄无声息地扣住了墙头。 就在他准备攀爬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墙内传来。莫七夜立刻屏息凝神,融入墙角的阴影中。 \"韩师兄,你说林师兄真的会醒过来吗?\"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庄主请了''药王''孙思邈的后人来诊治,应该不会有错。\"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回答,\"林师弟昏迷这么多天,体内真气却越发浑厚,这本身就是奇迹。\" \"听说清虚帮的人一直在打探消息……\" \"岂止清虚帮的人!哼,他们谁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庄主已经在山庄各处布下''天罗地网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莫七夜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天罗地网阵?在''影刃''面前不过是儿戏。\" 他轻巧地攀上墙头,俯视山庄内部布局。青灵山庄依山而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中央的主屋灯火通明,想必就是林肃所在之处。 莫七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滴液体涂抹在眼皮上。刹那间,原本看似平常的庭院中浮现出无数纵横交错的红线——那是\"天罗地网阵\"的感应丝,一旦触碰便会触发机关。 \"雕虫小技。\"他冷笑一声,身形如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红线缝隙中穿过,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惊动。 穿过前院,莫七夜来到主屋侧面。窗户透出的灯光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那是个女子,正在床边忙碌。 \"想必这就是青灵姑娘了!\"莫七夜认出了这个青灵山庄的俞青灵,给林肃疗伤之人。据说她的医术已得孙思邈后人真传,不容小觑。 莫七夜耐心等待。半个时辰后,俞青灵终于离开房间,只留下一个小丫鬟看守。他取出另一支竹管,对着窗缝轻轻一吹,一缕无色无味的烟雾飘入室内。 不到片刻,小丫鬟便伏在桌上昏睡过去。 莫七夜轻轻推开窗户,如一片落叶般飘入室内。房间布置简朴,药香浓郁。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正是昏迷中的林肃。 \"想不到功夫了得的林肃,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莫七夜站在床边,俯视着这个曾经名震江湖的年轻高手。要不是楚临风使用暗器伤人,两败俱伤。林肃昏迷不醒,恐怕他已是清虚帮帮主。 莫七夜从靴中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断魂刃\",见血封喉。 \"林肃,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他举起短刀,对准林肃的心口。 就在刀尖即将刺下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撞开! \"住手!\"一声娇喝伴随着一道寒光直取莫七夜后心。 莫七夜身形一闪,短刀格挡,\"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俞青灵手持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尖吞吐着寒气。 \"为什么要杀他!\"俞青灵杏眼圆睁,剑招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莫七夜不慌不忙,短刀化作一片蓝光,将攻势一一化解。两人交手十余招,房间内剑气纵横,家具摆设纷纷碎裂。 \"俞小姐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莫七夜边战边退,语气轻松,\"可惜还差些火候。\" 话音未落,他突然变招,短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穿过俞青灵的剑网,直取咽喉。俞青灵大惊,急忙后仰,一缕青丝被刀锋削落。 就在这时,窗外又跃进一人,长剑如龙,直刺莫七夜背心。莫七夜仿佛背后长眼,身形诡异地一扭,短刀反手格挡。 \"韩昭!\"俞青灵惊喜道。 来人正是先前在院中巡逻的韩昭,林肃的师弟,花无心专门找来为了护卫林肃的同宗弟子。他剑法沉稳大气,与俞青灵的灵巧剑招配合,顿时将莫七夜逼入下风。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莫七夜突然冷笑,左手一扬,一团黑雾爆开,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俞青灵和韩昭急忙屏息后退,但为时已晚。两人只觉一阵眩晕,手脚发软。 \"十香软筋……\"韩昭咬牙道,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黑暗中,莫七夜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放心,我不会杀你们。元堂主只要林肃的命。\" 俞青灵努力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走向床榻。她拼尽全力掷出长剑,却只听到\"叮\"的一声,长剑被格飞。 \"再见了,林肃。\"莫七夜举起短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床上的林肃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如深渊般幽暗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莫七夜。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林肃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莫七夜心头一震,手中短刀竟一时无法刺下。就在这迟疑的瞬间,林肃的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莫七夜惊骇地发现,自己竟无法挣脱这看似虚弱的一抓。 林肃缓缓坐起身,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很久没有开口:\"告诉元洪……我醒了。\" 莫七夜感到一股诡异的内力从手腕涌入,瞬间流遍全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内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莫七夜声音颤抖。 林肃松开手,轻轻一推,莫七夜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墙上。 \"滚。\"林肃淡淡道:\"留你一条命给元洪报信。\" 莫七夜挣扎着爬起来,惊恐地看了林肃一眼,转身从窗口跃出,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内,俞青灵和韩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林……林肃?\"俞青灵声音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林肃转向她,眼中的寒意渐渐融化。他伸出手,轻轻擦去俞青灵脸上的泪水。 \"姑娘,我回来了。\" 韩昭强撑着上前:\"师兄,你真的醒了?这段时间……\" 林肃的目光变得深邃:\"这段时间,我并非完全昏迷。我的意识一直清醒,只是无法控制身体。\"他看向莫七夜逃离的方向,\"而且,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关于元洪,关于朱雀堂,关于这场比武。\" 俞青灵和韩昭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肃缓缓下床,虽然步履蹒跚,但每一步都坚定有力。他走到窗前,望着清虚帮所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元洪以为派个杀手就能解决一切……他错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夜风吹动林肃的长发,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 夏夜的风裹挟着凉意穿过清虚帮总坛的回廊,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楚瑶紧了紧身上的素白披风,脚步轻盈地穿过无人值守的侧门,向三长老周正的居所\"静思轩\"走去。 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 三长老的密信藏在她的袖中,那寥寥数语却重若千钧:\"今夜子时,静思轩后园,事关帮派存亡,切莫声张。\" 楚瑶知道她虽胜了林肃,但那是林肃让着她,她还得依靠三长老自从完成对内部门派施压,还有对抗来自朝堂的压力,清虚帮内部就分成了两派——三长老主张强硬对抗,而大长老则认为应当韬光养晦,寻找与朝廷共处之道。作为她自己,她自幼习武读书,见识不凡,内心其实更倾向于三长老的主张,只是从未表露。 静思轩后园的门虚掩着,楚瑶推门而入,园中一片漆黑,只有假山后的凉亭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她深吸一口气,按剑前行。 \"楚姑娘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凉亭中传出。 楚瑶步入凉亭,只见三长老周正背对着她,正在煮茶。他身着深灰色长袍,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身形挺拔如松,丝毫看不出已是五十余岁的年纪。 \"三长老。\"楚瑶拱手行礼,声音刻意压低了三分,\"不知深夜唤瑶儿前来,有何要事?\" 周正转过身来,那张常年严肃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他示意楚瑶坐下,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先尝尝这''云雾青'',是我最爱的茶,可惜我近来心浮气躁,怕是品不出其中三味了。\"周正的话中似有深意。 楚瑶接过茶盏,茶香清冽,但她无心品鉴。\"三长老,您信中说是''帮派存亡''之事……\" 周正放下茶壶,目光如炬地直视楚瑶:\"你觉得清虚帮如今处境如何?\" 楚瑶一怔,思索片刻后谨慎答道:\"朝廷对江湖门派的管制日益严苛,上月又颁布了''禁武令'',我帮在各地的分舵已有三处被官府查封。我也知道你的主张,但……\" \"但以卵击石,绝非上策。\"周正接过话头,声音低沉,\"大长老固执己见,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清虚帮三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楚瑶握紧了茶盏,指节微微发白。她何尝不知形势危急?只是身为一个女子,有些话她不能说。 \"楚瑶,\"周正突然直呼其名,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若有一人能救清虚帮于水火,此人非你莫属。\" \"我?\"楚瑶惊得差点打翻茶盏:\"三长老此言何意?\" 周正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摊开在石桌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楚瑶认出那是清虚帮的《帮规》原件,已有两百余年历史。 \"帮规第七条,\"周正的手指划过竹简上斑驳的字迹,\"''若帮主未立危及帮派存续,经三位长老一致同意,可提请帮众大会另立新主''。\" 楚瑶猛地站起,茶盏翻倒,茶水在石桌上漫开。\"您是说……要另立新主?\" \"是拯救清虚帮。\"周正纠正道,目光坚定,\"大长老和二长老已被我说服。帮主之位空缺已久,近半年来决策屡屡失误,帮中弟兄怨声载道。而你——聪慧过人,武功不俗,又深得年轻一代拥戴,是最合适的继任者。\" 楚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石桌才稳住身形。 我?新帮主? 这念头她从未有过,但周正所言非虚。 \"我知道一时你这很难接受,\"周正的声音柔和下来,\"但想想那些未定的决策,想想清虚帮上千人的身家性命。有时候,最艰难的选择恰恰是最正确的。\" 夜风忽然加大,吹灭了亭中唯一的蜡烛。黑暗中,楚瑶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想起比武大会上受伤的林肃,想起被查封的分舵里那些无家可归的帮众家属…… \"长老……具体计划是什么?\"良久,楚瑶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黑暗中,周正轻轻笑了。他重新点燃蜡烛,昏黄的光线下,那张常年严肃的脸竟显出几分慈爱。 \"三日后是天元会,按照惯例,各分舵主都会前来述职。会上会再次提及立帮主之事。\"周正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我从京城得来的密报,朝廷已调集''铁衣卫'',准备对我帮采取行动,他们无怪乎也是看上我们的漕运。\" 楚瑶接过信笺,上面盖着兵部的印信,内容令她倒吸一口凉气——朝廷已下令,若清虚帮再有违抗,将全面剿灭。 \"在天元会上,我会提出与朝廷和谈的建议。以大长老的脾气,必定当众斥责,甚至可能说出更激烈的话来。\"周正冷静分析。\"那时,大长老会提出质疑,二长老附和。当三位长老一致反对帮主决策时,按帮规可召开紧急帮众大会。\" 楚瑶的手微微发抖:\"然后呢?\" \"然后,\"周正目光灼灼,\"需要你站出来,提出一个既能保全帮派尊严,又能避免灭顶之灾的方案。展现你的才能,让所有人看到希望。\" \"这……这是……\"楚瑶喃喃道。 \"是拯救。\"周正纠正,\"而且,我会全力支持你。我的弟子萧云在年轻一代中颇有威望,他也会站在你这边。\" 听到萧云的名字,楚瑶心头一颤。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剑法超群的青年,她心中一直…… 周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微扬:\"萧云对你评价很高,他说若清虚帮由你领导,必能重现辉煌。\" 楚瑶脸颊微热,急忙转移话题:\"若大长老不呢?\" \"那就按帮规行事。\"周正的声音冷了下来,\"三百年来,清虚帮能屹立不倒,正是因为帮规高于个人。大长老明白这个道理。\" 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周正做了个手势,楚瑶会意,迅速躲到亭柱后的阴影中。 \"师父,您还没休息?\"是萧云的声音。 \"云儿啊,我在研读古籍,你先去睡。\"周正语气如常。 \"是。对了,大长老派人来问,明日早会是否讨论应对''禁武令''的事。\" \"告诉他,我会准时出席。\"周正顿了顿,\"云儿,你对当前形势怎么看?\" 阴影中的楚瑶屏住呼吸。 萧云沉默片刻:\"弟子以为,我们总是让步也不可以,没有强硬态度也不行。朝廷势大,我们应当与之抗衡,徐图后计。\" \"与你想法相同的帮众多吗?\" \"年轻一代大多如此想,只是……\"萧云欲言又止。 \"只是不敢违逆大长老?\"周正轻笑:\"去,明日再说。\" 待萧云脚步声远去,楚瑶才从阴影中走出,神色复杂。 \"看到了吗?人心所向。\"周正低声道,\"楚瑶,这不是背叛,而是责任。清虚帮需要你。\" 楚瑶望向漆黑的夜空,星光黯淡。她知道,今夜之后,一切都将不同。 \"我……需要时间考虑。\" 周正点头:\"明日午时前给我答复。记住,这不仅关乎权力,更关乎上千条性命。\" 楚瑶深深看了周正一眼,转身离去。夜风更冷了,她裹紧披风,脑海中思绪万千。大长老的韬光养晦,帮派的危机,周正的计划,还有……萧云那沉稳的声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而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将永远改变清虚帮的未来。 但这一切会不会是个陷阱? 第119章 袒露心机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云刹的山门前,乌云压顶,一群身着黑衣的武者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男子,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肌肉抽抽的好像一块褶皱的布,笑起来时那道疤就像一条蠕动的蜈蚣。 \"范刹主,别来无恙啊!\"黑奴大笑着,声音如同破锣,在山谷间回荡。 青云刹的弟子们迅速集结,挡在山门前。刹主范青云一身青袍,面色凝重地站在最前方,身旁是他的独女范雨晴——一袭白衣,眉目如画,此刻却紧蹙着眉头,前几日,她不知道被谁抓了,又莫名被放了回来。 \"黑奴,你升仙门又来我青云刹做什么?今日带人擅闯我山门,是何道理?\"范青云沉声问道。 黑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范刹主何必明知故问?我奉门主之命,特来迎娶令爱范雨晴小姐。门主说了,只要范小姐肯嫁入升仙门,两派从此就是一家人,资源共享,岂不美哉?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放肆!\"范青云怒喝一声,袖袍无风自动,\"雨晴乃我掌上明珠,岂容你们如此轻辱!\" 范雨晴站在父亲身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今年十九,容貌出众,武艺高强,是青云刹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此刻面对黑奴淫邪的目光,她强忍着恶心与愤怒,低声道:\"爹,不必与他们多言。\" 黑奴见状,笑得更加猖狂:\"范小姐何必害羞?我升仙门实力雄厚,少主更是武功盖世,嫁过去保管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青云刹众弟子闻言,无不怒目而视。大师兄方寒第一个站了出来:\"黑奴,休得胡言乱语!要想带走雨晴师妹,先过我这一关!\" 黑奴眯起眼睛,轻蔑地打量着方寒:\"就凭你?\" 话音未落,方寒已拔剑而出,剑光如虹,直取黑奴咽喉。这一招\"青云直上\"乃是青云刹的绝学,快若闪电,寻常高手难以招架。 然而黑奴却不躲不闪,待到剑尖距他喉咙仅有三寸时,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叮!\" 精钢打造的长剑竟被他生生夹住,再难前进半分。方寒面色大变,急忙运劲回抽,却发现剑身纹丝不动。 \"青云刹的剑法,不过如此。\"黑奴狞笑着,手指一扭,\"咔嚓\"一声,长剑应声而断。 方寒踉跄后退,还未站稳,黑奴已欺身而上,一掌拍在他胸口。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方寒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十步开外。 \"大师兄!\"青云刹众弟子惊呼,连忙上前搀扶。 范青云面色铁青:\"黑奴,你下手未免太狠毒了!\" 黑奴甩了甩手,满不在乎道:\"比武切磋,难免有所损伤。范刹主若心疼弟子,不如早点答应我们的要求,免得更多人受伤。\" 范雨晴再也忍不住,拔出腰间佩剑:\"黑奴,我来会会你!\" \"雨晴!\"范无涯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范雨晴身法轻盈如燕,剑招却凌厉非常,眨眼间已攻出七剑,剑剑直指黑奴要害。 黑奴起初还能从容应对,但三招过后,脸色渐渐凝重。范雨晴的剑法不仅快,而且变化多端,虚实难辨。第十招时,黑奴的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黝黑的皮肤。 \"好!雨晴师姐打得好!\"青云刹弟子们欢呼起来。 黑奴恼羞成怒,突然变招,双手成爪,招式变得阴毒狠辣。范雨晴一时不察,被他一爪擦过肩膀,白衣顿时染上一抹鲜红。 \"雨晴!\"范青云心急如焚,正要出手相助,升仙门的其他高手却纷纷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范刹主,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一个瘦高男子阴笑道。 场上,范雨晴虽然受伤,但剑势不减。她心知今日凶多吉少,但宁愿战死也不愿受辱。就在她准备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时,突然——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升仙门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就在身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山门外的古松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一袭灰衣,背负长剑,懒洋洋地倚在树干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范雨晴抬头望去,当看清那人面容时,手中的剑差点掉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瞬间涌上一层水雾:\"林……承汉?\" 这个名字一出,青云刹众人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林家是姑苏有名的做绸缎生意,几乎不涉足武林的事情,他与范雨晴早年相识,却是只来过一次青云刹,刹内的弟子还有不认识他的,顶多都是好奇的望着他。 黑奴皱眉看向松树上的人:\"哪来的野小子,敢管升仙门的闲事?\" 林承汉轻轻一跃,从三丈高的松树上飘然而下,落地时竟无半点声响。这份轻功,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可不是管闲事。\"林承汉缓步走向场中,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范雨晴身上,\"雨晴的事,就是我的事。\" 几日不见,林承汉的容貌更加成熟刚毅,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昔。范雨晴呆呆地望着他,一时忘了肩上的伤痛,忘了周围的敌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黑奴被林承汉的态度激怒了:\"找死!\"他猛地扑向林承汉,双爪如钩,直取咽喉。 林承汉似乎没看见这致命一击,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范雨晴,直到黑奴的爪子距离他不到一尺时,才随意地抬起右手——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山门。黑奴那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巴掌扇得凌空旋转三圈,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全场鸦雀无声。黑奴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能一掌击败方寒,却在林承汉手下走不过一招! 升仙门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黑奴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惊骇:\"你……你是谁?\" 林承汉这才转过头,冷冷地看了黑奴一眼:\"滚回去告诉你们门主,青云刹不是他能染指的地方。若再有下次……\"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不介意让升仙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平淡的话语中蕴含的杀意,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黑奴捂着肿起的脸,色厉内荏地放了几句狠话,便带着手下仓皇离去。 待升仙门的人走远,青云刹的弟子们才回过神来,纷纷围上前来。 \"师姐!你没事!\" \"这位是……\" \"刚才那一掌太厉害了!\" 林承汉微笑着与认识的师兄弟们打招呼,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范雨晴。范雨晴站在原地,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范青云走上前,拍了拍林承汉的肩膀:\"今天……,多亏你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范伯伯,区区升仙门,让您费心了。\"林承汉恭敬地行礼,然后犹豫了一下,\"能否……让我和雨晴单独说几句话?\" 范青云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他,了然地点头:\"去。雨晴受了伤,你先送她回房休息。晚些时候来书房见我,我有话问你。\" 林承汉感激地点头,然后走向范雨晴。两人目光相接,千言万语都化作无声的对视。 \"你的伤……\"林承汉轻声问道。 范雨晴摇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林承汉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打横抱起。范雨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带你回去。\"林承汉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与刚才面对黑奴时的冷酷判若两人。 在众弟子善意的起哄声中,林承汉抱着范雨晴向她的住处走去。范雨晴将脸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思念与担忧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你这几日……到底去了哪里?\"她哽咽着问道。 林承汉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低沉:\"说来话长。但我答应过会回来找你,我做到了。\" 范雨晴抬起头,看着叶尘坚毅的侧脸,发现他眉宇间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沧桑、仇恨,还有深藏的温柔。她突然意识到,这几日改变的不仅是林承汉的外表,还有他的内心。 \"你的武功……\"范雨晴想起他一掌击败黑奴的实力,那绝不是青云刹的功夫。 林承汉微微一笑:\"遇到了一位高人,学了些本事。\"他低头看着范雨晴,眼中满是柔情,\"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 范雨晴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发烫。几日前,他离开前的那晚,曾在她窗前发誓一定会回来娶她。如今他真的回来了,而且变得如此强大。 但隐约间,范雨晴感觉到叶尘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气息,仿佛平静海面下的暗流。这几日他经历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归来?又为何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但此刻被他抱在怀中的温暖与安全感,让她暂时抛开了所有疑虑。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他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山风吹过,卷起两人的衣袂。远处,青云刹的山门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庄严。而更远处,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随后悄然消失在暮色中…… 清虚帮内的大堂上,气氛紧张。 \"我们清虚帮虽说有百年的历史,但是漕运码头我们不能丢,还有,朝廷的禁武令我们也不能执行,那样就是自废武功,自毁门路,一旦我们没有了武力,朝廷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更容不下我们。\"三长老侃侃而谈。 \"可是我们一味与朝廷作对也不是办法,朝廷也容不下我们。\"大长老说道。 \"怕就怕,他们既想要我们自毁武功,又想要我们的漕运。\"花无心从门外进来。 \"花大侠……花大侠……快请坐!\"众人纷纷给他让座。 \"现在哪种办法都不是好办法,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放弃也是死!\" \"那我们更要练好武功,让朝廷拿我们也没办法。\"青龙堂堂主赵寒山说道。 \"这是长远之计,但是当下我们还是需要一个帮主来组织帮里的事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赞同。 \"可是,帮主之位……\" \"林肃醒了!\" 他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炸弹,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那楚瑶怎么办?\"有人问道。 \"让他们两个重新比试,胜出者可立。\"花无心说道。 三长老周正想说什么,他环视了一周,楚瑶不在。 \"这个办法好,你还别说,让他们两个重新比试,还能服众。\"三长老嘴上这么说,心下骂道: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众人没有异议,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第120章 冷冽 夏雨如丝,绵绵不绝地笼罩着大瓯地。 夜色已深,白虎堂后院的青石小径上,一个黑影踏着积水缓步前行。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莫七夜推开白虎堂后院的偏门,铁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左颊上一道寸许长的伤在烛光改往外渗着血。雨水顺着他的黑衣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水洼。 \"堂主在密室等你。\"一个身材魁梧的守卫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莫七夜点点头,将斗笠挂在门边的木钉上,迈步向内堂走去。白虎堂内灯火幽暗,墙壁上悬挂的猛虎下山图在摇曳的烛光中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 密室门前,莫七夜深吸一口气,抬手轻叩三声。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密室中央,白虎堂堂主元洪背对着门口,正在欣赏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他身材高大,即使只是背影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属下复命。\"莫七夜单膝跪地,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元洪没有转身,依旧欣赏着那幅字画:\"林肃死了吗?\" 密室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莫七夜感到喉咙发紧,但他知道拖延只会让情况更糟。 \"属下……未能取其性命。\" \"哦?\"元洪终于转过身来,烛光下,他方正的脸在明暗影里,显得有些恐怖。他缓步走到莫七夜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他最得力的杀手。 \"抬起头来!\" 莫七夜抬头,对上元洪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直刺灵魂深处。 \"我派你去杀林肃,是因为信任你的能力。\"元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告诉我,是什么让''夜枭''莫七夜失手了?\" 莫七夜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清楚元洪的手段,任务失败者轻则废去武功,重则性命不保。 \"林肃……他……他醒过来了。\"莫七夜低声道,\"所以,我没得手。\" 元洪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密室内回荡,震得烛火摇曳不止。他猛地收住笑声,脸色阴沉如水:\"就因为这样?这不是理由!\"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有一片擦过莫七夜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元洪俯身,几乎贴着莫七夜的脸低吼,\"他若不死,将来必是白虎堂的危害!只要他当了帮主,白虎堂上下三百余口,全都要掉脑袋!\" 莫七夜瞳孔微缩。他接任务时只知林肃是要杀他,却不知其中还有这等秘辛。 \"属下不知情。\"他老实承认。 \"你当然不知情!\"元洪直起身,在密室内来回踱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现在,因为你的妇人之仁,整个白虎堂都可能为你陪葬!\" 他忽然停在莫七夜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伤他多重?\" \"属下没有伤他多重,花无心派了人守卫他。\" 元洪冷哼一声:\"这点伤,死不了!又是花无心!\"他转身走向密室角落的一个铁箱,从中取出一条通体乌黑的长鞭。 \"血鞭之刑,三十鞭。你可有异议?\" 莫七夜闭上眼睛:\"属下甘愿受罚。\" \"很好。\"元洪将黑鞭扔在地上,\"自己脱了上衣,去刑堂等着。我随后就到。\" 莫七夜捡起黑鞭,退出密室。走廊里,几个路过的帮众看到他手中的黑鞭,纷纷变色,远远避开。 刑堂内阴冷潮湿,墙壁上挂着各式刑具。莫七夜将黑鞭挂在墙上的铁钩上,然后缓缓脱下上衣。他精瘦的上身布满了新旧伤痕,最长的一道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那是三年前一次任务失败后留下的纪念。 门外传来脚步声,元洪带着两个心腹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持铜盆,里面盛着盐水;另一人则捧着一个木盒,盒中整齐排列着数十根银针。 \"绑起来。\"元洪命令道。 莫七夜自觉走到刑架前,将双手伸进铁环。两个心腹麻利地固定好他的手腕,又用牛皮绳将他上身牢牢绑在刑架上。 元洪取下墙上的黑鞭,在盐水中浸了浸。那鞭子通体乌黑,鞭身上布满细小的倒刺,浸了盐水后更显狰狞。 \"第一鞭,罚你任务失败。\" 黑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重重落在莫七夜背上。倒刺撕开皮肉,鲜血立刻涌出。莫七夜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却一声不吭。 \"第二鞭,罚你妇人之仁。\" 又一鞭落下,与第一鞭交叉,形成一个血红的\"x\"。莫七夜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脊背流下。 \"第三鞭,罚你险些害死全堂兄弟。\" 第三鞭比前两鞭更重,莫七夜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昨夜的情景—— 雨夜的小巷,林肃捂着胸口靠在墙上,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这位以正直着称的林肃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莫七夜我知道你在给谁卖命……你知道这里的秘密吗……你若杀了我,你也活不下去……\" 当时他的脑子里就有个大问号,什么秘密?元洪没说。 \"十五鞭!\"元洪的吼声将莫七夜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刑罚已经过半,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烙铁烫过。 \"堂主……\"莫七夜艰难地开口,\"林肃说……他马上就会成为帮主……\" \"闭嘴!\"元洪怒喝一声,一鞭抽在莫七夜嘴上,打得他唇破血流,\"受刑时不准说话!\" 接下来的十五鞭,元洪下手更重。莫七夜眼前发黑,几次险些昏厥,却始终强撑着保持清醒。当最后一鞭落下时,他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皮肤。 元洪扔下血淋淋的黑鞭,从木盒中取出一根银针:\"刑罚还未结束。\" 他捏起莫七夜右手小指,将银针缓缓刺入指甲缝中。这种痛楚远胜鞭刑,莫七夜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针,是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元洪冷冷道,\"下次再敢违命,就不是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他转向两个心腹:\"给他上药,别让他死了。白虎堂培养一个''夜枭''可不容易。\" 两人解开绳索,莫七夜像破布娃娃一样滑落在地。他们熟练地为他清洗伤口,敷上金疮药,又灌下一碗参汤吊命。 元洪蹲下身,揪住莫七夜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听着,我已经派''血手''屠刚去补你的缺。这次,林肃必死无疑。\" 莫七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隐去:\"属下……明白。\" \"至于你心里的疑惑……哼!\"元洪松开手,站起身,\"等这件事了结,我会让你知道。现在,你给我好好养伤。\" 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对了,三日后江南霹雳堂的人要来谈生意,你伤好了就去接待。记住,这次别再让我失望。\" 门关上后,莫七夜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又听到了林肃那充满诱惑的低语:\"莫七夜……有人取代你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升仙门的山门依旧巍峨,七十二级青石台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雨水。 东方延修踏着这些台阶一步步向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他的黑袍被山风吹得呼呼作响,腰间那柄\"寒星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剑鞘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它曾经历过的无数厮杀。 \"少主回来了!\"守门的弟子惊呼一声,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东方延修目光如电,扫过那弟子闪烁的眼神。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升仙门显然发生了不少事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父亲何在?\"他沉声问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少主……门主在内殿议事。\"弟子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东方延修不再多言,大步向内殿走去。沿途遇到的弟子纷纷行礼,但他们的眼神中都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东西——敬畏?同情?还是……戒备? 内殿的大门敞开着,东方峻正背对着门口,与几位长老低声交谈。他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象征少门主身份的玉带,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东方延修的脚步顿了一下。多久没见了?三天?五天?记忆中那个他,曾经那么亲切,可如今这个男人让他感到陌生。 \"父亲。\"他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殿内众人闻声回头,东方峻转过身来,那张与东方延修有七分相似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 \"修儿……\"他微微颔首,然后对其他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长老们鱼贯而出,经过东方延修身边时纷纷行礼,却无人敢多说一句。当最后一个人离开并关上殿门后,内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东方峻走下台阶,在距离东方延修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他的目光在儿子身上逡巡,从略显疲惫的眼睛到周身上下,再定格到那身明显已经穿了许多天的衣袍。 \"范家的人放你出来了?\"东方峻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东方延修的眼神骤然变冷:\"你早知道我被囚禁在范家?\" \"几天前才得到消息,可不知道具体位置,我派人找过。\"东方峻向前一步,\"你为何会被范雨晴关起来?以您的武功……\" \"此事与你无关。\"东方延修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向大殿中央的主座,却发现那里已经换了新的垫褥——那是属于门主的座位,他坐到阶下。 东方峻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您不在的日子里,你知道整个升仙门都乱了。\" 东方延修没有接话,又走到一旁的客座坐下。他取下腰间的寒星剑横放在膝上,手指轻轻抚过剑鞘上的一道裂痕——那是范家老太爷留下的。 \"我这次回来,有两件事。\"东方延修抬眼直视他,\"第一,重整升仙门;第二,向范家讨回血债。\" 东方峻眉头微皱:\"什么血债?\" \"二十年前,范家联合青城、峨眉围攻升仙门,我母亲是不是在那场大战中……\"东方延修的声音突然哽住,他深吸一口气,\"范家囚禁我这几个月,我才知道,这个仇,必须血偿。\" 东方峻的脸色变了变,他走到儿子面前蹲下,平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联姻。\"东方峻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范雨晴不同意嫁给我。你是不是想只要两家结为姻亲,过去的恩怨……\" 东方峻没说话。 \"荒谬!\"东方延修猛地拍案而起,寒星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嗡鸣,\"你可知范雨晴已经和姑苏林家林承汉好着?\" 东方峻不退反进:\"正因如此,联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我儿,时代变了,江湖不再是你争我夺的战场。通过联姻合并范家和升仙门,我们将成为武林第一大势力!\" 东方延修盯着父亲年老而狂热的脸庞,突然感到一阵陌生。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叱咤风云的东方峻吗? \"你被这个假象迷惑了。\"东方延修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范雨晴囚禁我这段时间,每日以毒药相逼,她也不看我,你让我和她……那是自取灭亡。\" 东方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雨晴已经向我解释过,那是范家长老们的主意,她也是被迫\" \"被迫?\"东方延修冷笑一声,\"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可知道,她……\" 话到嘴边,东方延修突然停住了。有些事情,现在说出来还为时过早。 东方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她……你们……?\" 东方延修重新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剑鞘:\"父亲,有些事知道了你也不告诉我。你只需记住,范家与升仙门之间,永远不可能和解。\" \"那您打算怎么做?\"东方峻的声音冷了下来。 \"向范家宣战?以升仙门现在的实力……\"东方延修道。 \"现在的实力怎么了?\"东方峻敏锐地抓住了儿子话中的迟疑。 \"我不在的这些天,门中发生了什么?\"东方延修问道。 东方峻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只是……怕时间长了江湖格局会发生变化。各大门派都在休养生息,如果我们贸然挑起争端……\" \"够了!\"东方延修厉声喝道,\"我看不是江湖变了,是你变了!东方峻,你记住,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升仙门就绝不会与范家和解!更不可能联姻!\" 东方峻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儿子:\"恐怕这件事由不得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升仙门精锐弟子涌入内殿,将东方延修团团围住。 东方延修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儿子刚回来,需要好好休息。\"东方峻后退几步,退到弟子们身后,\"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静室。在您想通之前,最好不要离开那里。\" 东方延修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要囚禁自己的儿子?\" \"这是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升仙门。\"东方峻的声音变得冰冷,\"带少主去静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弟子们上前一步,却无人敢真正动手。毕竟,面前的是正儿八经的升仙门少主,即使现在看起来疲惫不堪,那份威严仍在。 东方延修缓缓站起身,寒星剑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环视四周,那些曾经对他敬畏有加的弟子们此刻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好,很好。\"东方延修突然笑了,那笑声中带着说不尽的苍凉,\"我东方延修半生风光,没想到最后还会被自己的父亲囚禁。\" 他迈步向殿外走去,弟子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在经过东方峻身边时,他停下脚步,低声道:\"你想让我娶范雨晴?那你最好先问问我母亲。\" 东方峻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什么意思?\" 东方延修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大殿。殿外的阳光刺眼得让他眯起了眼睛。几个月了,他终于回到了升仙门,却发现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静室位于升仙门后山的一处悬崖边上,三面环崖,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出。东方延修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思绪飘回了二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 范家的突袭来得毫无征兆。火光中,他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范家老太爷的剑下,而当时年仅五岁的东方延修被藏在密室中才幸免于难。要不是这次被范雨晴抓到,还发现不了策划这场袭击的正是当时还年轻的范家老爷子。 \"少主,门主命我给您送饭。\"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东方延修回过神来:\"进来。\" 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弟子端着食盒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东方延修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东方延修和声问道。 \"弟子……弟子名叫林小七。\"少年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东方延修点点头:\"林小七,你入门前是哪里人?\" \"回门主,弟子是青州人士。\" \"青州……\"东方延修若有所思,\"那里离范家的地盘很近啊。\" 林小七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少主明鉴,弟子与范家绝无瓜葛!\" 东方延修笑了:\"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他走到桌前,掀开食盒的盖子,\"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啊。\" \"是……是门主特意吩咐的。说少主刚回来,需要补补身子。\" 东方延修拿起筷子,突然问道:\"林小七,你觉得门主为人如何?\" 林小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弟子……弟子不敢妄议……\" \"实话实说,我不怪你。\" 林小七咬了咬嘴唇,声音低如蚊呐:\"门主他……很严厉。这几个月来,门中反对他的人都……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东方延修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鱼肉:\"我知道了。你下去。\" 林小七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后退出了静室。 东方延修放下筷子,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将远处的山峦染成了血色。几个月的囚禁,他本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升仙门衰败,却没想到父亲已经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范雨晴……\"他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那个美艳如花……的女子。 东方延修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寒星剑。剑还在,武功还在,复仇的意志也还在。静室的石墙困不住他,升仙门的弟子拦不住他。 夜色渐浓,一轮明月爬上东山。东方延修站在窗前,身影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远处,升仙门的钟声敲响了九下。几乎在同一时刻,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东方延修没有回头:\"你来了。\" 黑影单膝跪地:\"少主,属下等您多时了。\" 东方延修终于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眼睛如寒星般冷冽:\"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21章 新立 山风呼啸,吹动林肃的衣袍。 他站在青峰山巅,望着远处云海翻腾,眼神沉静如水。一月前,也是在这座山峰上,他将要参加比武大会,他就站在这里发呆了一个时辰。 那次他被楚瑶 击败,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抵在他咽喉处的冰凉触感,至今记忆犹新。 \"林肃!\"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肃没有回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楚瑶,那个曾经让他仰望又心有不甘的女子。 脚步声渐近,带着熟悉的节奏。林肃转身,看到楚瑶一袭白衣胜雪,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依旧明艳动人,眉宇间的傲气丝毫未减。 \"一月不见,你倒是学会装深沉了。\"楚瑶挑眉,上下打量着林肃,\"怎么,上次败在我剑下,不敢直视我了?\" 林肃轻笑,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楚姑娘风采依旧。\" 楚瑶微微一愣,他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可是怎么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以前的林肃眼神炽热,战意昂扬,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眼神深邃如潭,气息内敛,竟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少废话!\"楚瑶抽出长剑,剑尖直指林肃,\"你修整了一个月了,让我看看你这一个月有何长进!\" 林肃没有立即拔剑,而是望向远处的云海:\"楚姑娘,比武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楚瑶不耐烦地抖了抖剑尖。 \"习武之人,为何而战?\" 楚瑶嗤笑一声:\"装什么高深?武学之道,强者为尊!胜者为王!这就是答案!\" 林肃点点头,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古朴无华,却隐隐有寒气流转。这一月来,他就在青灵山庄,历经生死,终于领悟了师父传授的\"寒星七式\"真谛。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猛打猛冲的少年了。 \"请。\"林肃剑尖斜指地面,姿态从容。 楚瑶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最讨厌被人轻视,尤其是曾经的手下败将。一声清喝,她身形如电,剑光如虹,直取林肃咽喉——正是上次击败他的那一招\"飞虹贯日\"! 剑锋将至,林肃却纹丝不动。就在楚瑶以为他要重蹈覆辙时,林肃手腕轻转,长剑划出一道玄妙轨迹。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楚瑶只觉手腕一麻,剑势竟被轻易化解。更令她震惊的是,林肃的剑尖不知何时已抵在她咽喉前三寸处,只需轻轻一送,便能取她性命。 \"第一招。\"林肃收剑后退,语气平静。 楚瑶脸色微变,随即冷笑:\"侥幸而已!\"她身形一转,剑招突变,化作漫天剑影笼罩林肃全身——这是她的成名绝技\"千雪覆梅\"! 面对这凌厉攻势,林肃不退反进,长剑如臂使指,在漫天剑影中精准地找到真实剑锋所在。 \"铿!\" 两剑相击,火花四溅。楚瑶只觉一股奇寒内力顺剑传来,整条手臂如坠冰窟,动作不由一滞。林肃趁势而上,剑尖轻点她手腕穴道。 \"当啷\"一声,楚瑶长剑落地。 \"第二招。\"林肃再次收剑,眼神中无喜无悲,平静的就像一汪清水。 楚瑶呆立原地,右手微微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技竟被如此轻易破解。更令她心惊的是,林肃的剑法中蕴含的那股寒意,竟能透过兵器直侵经脉,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力? \"不可能……\"楚瑶弯腰拾起长剑,声音有些发颤,\"一月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楚姑娘,\"林肃打断她,\"还有最后一招。\"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楚瑶。她咬紧牙关,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从小到大,她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她深吸一口气,运起全身功力,剑身竟隐隐泛起红光——这是她压箱底的绝技\"血染残阳\",一旦施展,不伤敌便伤己! \"林肃!受死!\"楚瑶厉喝一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林肃,剑锋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灼烧。 面对这搏命一击,林肃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他轻叹一声,身形忽然变得飘忽不定,长剑在空中划出七点寒星,正是\"寒星七式\"中的绝招\"七星连珠\"。 \"叮叮叮……\"七声脆响几乎连成一片。楚瑶只觉眼前一花,手中长剑再次脱手飞出,而林肃的剑尖已轻轻抵在她咽喉处,一丝冰凉透过肌肤传来。 \"三招已过!\"林肃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楚瑶如坠冰窟。 山巅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楚瑶呆呆站在原地,咽喉处的冰凉触感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她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三招之内,兵器两度脱手。 林肃收剑入鞘,转身欲走。 \"站住!\"楚瑶突然喊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你……你怎么可能……\" 林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楚姑娘,武学之道,不在胜负。\" \"胡说!\"楚瑶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林肃的肩膀,强迫他转身面对自己,\"一月前你明明……明明那么弱!你到底用了什么邪门功夫?\" 四目相对,林肃看到楚瑶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不可置信。这个一向骄傲的女子,此刻眼眶微红,嘴唇颤抖,显然无法接受失败的事实。 \"我没有用邪功。\"林肃平静地说,\"只是明白了师父临终前的话——剑是心的延伸。一年前我只追求招式凌厉,却不懂剑心通明。\" 楚瑶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剑心……通明?\" 林肃点头:\"楚姑娘天赋过人,若能放下胜负之心,他日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楚瑶强撑的骄傲。她的嘴唇颤抖得更加厉害,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 \"你……你凭什么……\"楚瑶声音哽咽,\"凭什么这样教训我!\"她猛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让她尊严扫地的时刻。 然而刚跑出两步,她就因情绪激动而脚下一软,险些跌倒。林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楚瑶挣扎着,泪水却流得更凶:\"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同情!\" 林肃没有松手,而是轻声道:\"哭出来,没什么丢人的。\"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楚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臂间,肩膀剧烈颤抖着。从小到大,她从未在人前示弱,更不曾哭泣。而今天,她不仅败得彻底,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情绪崩溃。 林肃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为她挡住了山风。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对骄傲的楚瑶来说都可能是另一种伤害。 山巅的云雾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楚瑶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却倔强地擦去泪水。 \"林肃,\"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肃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庞,轻声道:\"我在青灵山庄中悟剑半月月,险些郁郁而终。武学之道,没有捷径。\" 楚瑶怔怔地望着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少年。他眼中的沉稳,是历经生死后的通透;他剑中的寒意,是尝尽人间冷暖的沉淀。 \"我……我想跟你学剑。\"楚瑶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山风吹散。 林肃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你我路数不同,我教不了你再者,剑要心悟。\" \"那你告诉我,\"楚瑶固执地追问,\"怎样才能达到''剑心通明''?\" 林肃沉思片刻,道:\"当你不再为胜负出剑时,自然就明白了。\" 楚瑶皱眉:\"这是什么玄乎的道理?\" 林肃不再解释,转身望向远方:\"天色已晚,楚姑娘该下山了。\" 楚瑶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突然说道:\"林肃,我会再挑战你的,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林肃回头看她,发现她眼中的泪水已经干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倔强和战意。他不由微微一笑:\"随时恭候。\" 楚瑶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走向下山的小路。走出几步,她突然停下,背对着林肃说:\"谢谢你……没有在众人面前让我太难堪。\" 林肃没有回答,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山风再次吹起,带着初秋的凉意。他知道,今日一战,不仅改变了两人的武学地位,更在楚瑶骄傲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改变的种子。 至于这颗种子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夏风徐徐,在清虚帮的演武场上打着旋儿,楚瑶单膝跪地,长剑斜插在身前三尺处,剑身犹自颤动不已。一缕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刺目的红梅。 \"我输了。\"她从山顶下来,目光平静如水,看向对面的林肃,对着众人说道。 演武场四周的帮众一片哗然。这场比武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楚瑶的剑法与林肃的剑法你来我往,剑气刀光交织成网。最终林肃一招第三击击飞了楚瑶的长剑,胜负已分。 楚瑶缓缓起身,拂去衣袍上的尘土。她身形纤细,一袭素白长衫衬得她如霜雪般清冷。尽管嘴角带血,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眼神中没有半分颓丧。 \"按照帮规,胜者为王。\"楚瑶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从今日起,我楚瑶自愿退出清虚帮帮主之位之争。\"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炸开了锅。清虚帮长老周正一个箭步冲上演武台,花白的头发似乎都气得直抖:\"楚瑶!比武胜负乃常事,何至于此?\" 楚瑶摇摇头,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她看到有人面露惋惜,有人暗自欣喜,更有人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尤其是站在前排的花无心,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此刻正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周长老,我意已决。\"楚瑶轻声道,\"清虚帮需要更强的人来领导。\" 林肃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他比楚瑶高出半头,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健硕的身形,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此刻他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既然这样,我就谢谢你承让了!\" 楚瑶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林肃,你武功确实在我之上,帮主之位你当之无愧。\" 花无心忽然跃上演武台,朗声道:\"诸位!既然楚姑娘自愿让贤,按照帮规,比武胜者林肃当为新任帮主!\"他振臂高呼,\"恭迎新帮主!\"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花无心在帮中人脉甚广,不少弟子都是他的亲信。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林肃站在台上,显得有些茫然。 楚瑶默默退到一旁,看着这一幕。她注意到花无心眼中闪过的精光,心中暗自警惕。他向来城府极深,今日之事恐怕早有预谋。 林肃突然喊住正要离开的楚瑶,\"我……我不适合做帮主,还是你来……\" 花无心立刻插话道:\"林帮主此言差矣!帮规如山,岂能儿戏?楚姑娘是没有赢了你,自愿让位,你又何必推辞?\"他转向楚瑶,眼中带着试探,\"除非……楚姑娘改变主意了?\" 楚瑶看着花无心那张看似诚恳的脸,心中冷笑。她太了解这个人了——表面恭顺,实则野心勃勃。若她此刻反悔,恐怕明日就会传出她言而无信、贪恋权位的流言。 \"花大侠多虑了。\"楚瑶淡淡道,\"我楚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转向林肃,郑重其事地抱拳行礼:\"林帮主,清虚帮就托付给你了。\" 林肃还想说什么,花无心已经高声宣布:\"即日起,林肃为我清虚帮第三十六代帮主!三日后再行正式继位大典!\" 欢呼声再次响起,楚瑶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周正急忙追了上去,留下林肃站在台上,被众人簇拥着,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清虚帮后山的竹林小径上,楚瑶缓步而行。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映在石板路上。 \"瑶儿!请留步!\"周正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拦在她面前,\"您就这么走了,清虚帮怎么办?\" \"周长老,\"楚瑶停下脚步,\"我不是帮主。\" 周正急得直跺脚:\"您明知道花无心那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林肃那孩子武功虽高,但性子单纯,如何斗得过花无心?\" 楚瑶望向远处的山峦,轻声道:\"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留下。\" \"此话怎讲?\" \"花无心觊觎帮主之位已久,若我强行留任,只会让帮中分裂。\"楚瑶解释道,\"林肃虽单纯,但武功高强,深得帮众爱戴。有您这样的老臣辅佐,花无心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正摇头叹息:\"您太天真了。花无心在帮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林肃若无人指点,迟早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楚瑶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周正:\"若林师弟遇到难处,可凭此玉佩到江南''听雨轩''寻我。\" 周正接过玉佩,还想再劝,楚瑶却已转身离去。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只余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人听懂的秘密。 夜色渐深,清虚帮总舵内灯火通明。司马朗独自一人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小院,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轻轻叩响了院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事情成了?\"黑袍人声音嘶哑。 司马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楚瑶那丫头果然如您所料,比武失败后主动让位。林肃那傻小子已经成了傀儡帮主。\" \"很好。\"黑袍人点点头,\"林肃易于控制,比楚瑶好对付多了。\" 司马朗压低声音:\"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楚瑶虽然离开,但她在帮中仍有不少支持者……\" \"不急。\"黑袍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的药,每次少量加入林肃的饮食中。三个月后,他就会对我们言听计从。\" 司马朗接过瓷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之后……帮主之位……\" 黑袍人冷笑一声:\"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变。但在此之前,必须确保楚瑶永远不会回来。\" \"属下明白。\"司马朗躬身道,\"已经派人暗中跟踪她了。只要她离开清虚帮地界……\" \"做得干净些。\"黑袍人打断他,\"楚瑶武功不弱,别留下把柄。\" 司马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次日清晨,林肃在总舵大殿召集帮中骨干议事。他坐在帮主之位上,显得有些不自在。 \"报——\"一名弟子匆匆跑入大殿,\"楚瑶已经离开总舵,朝南去了。\" 林肃猛地站起身:\"她一个人?\" \"是的,帮主。她只带了一柄剑,一个包袱。\" 林肃面露忧色:\"南方路途遥远,她一个人太危险了。快派几个得力弟子暗中保护……\" 莫问天连忙劝阻:\"帮主,楚姑娘武功高强,何须保护?况且她既已退出,便是普通帮众,帮主不必过于挂怀。\" 周正冷哼一声:\"大长老此言差矣!楚瑶为清虚帮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离帮,派人护送理所应当!\" 莫问天眯起眼睛:\"周长老,请注意您的言辞。现在林帮主才是……\" \"够了。\"林肃突然打断两人的争执,\"我亲自去送师妹。\" 大殿内一片哗然。 莫问天脸色大变:\"帮主!这万万不可!您刚继位,帮中事务……\" 林肃已经大步走向殿外:\"我天黑前回来。帮中事务暂由周长老代管。\" 大长老还想阻拦,林肃却已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莫问天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山道上,楚瑶独自前行。她换了一身普通布衣,长发简单束起,看上去像个寻常的江湖女子。只有腰间那柄古朴长剑,暗示着她不凡的身份。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瑶警觉地按住剑柄,回头望去。 \"楚师妹!等等我!\"林肃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楚瑶惊讶地挑眉:\"帮主?你怎么来了?\" 林肃在她面前站定,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来送送你。\"他顿了顿,有些局促地补充道,\"作为……朋友。\" 楚瑶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现在是帮主了,不该擅自离帮。\" \"我知道。\"林肃挠挠头,\"但我觉得……有些话必须当面跟你说。\" 两人并肩走在山路上,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 \"楚师妹,我从来没想过要当帮主。\"林肃低声道,\"昨天那场比武,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武功……\" \"我明白。\"楚瑶打断他,\"你不必解释。帮主之位能者居之,这是清虚帮的传统。\" 林肃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各位长老他……\" \"他们城府极深。\"楚瑶直言不讳,\"林帮主,你武功虽高,但心思单纯。今后在帮中,务必多听周长老的意见,少受别人蛊惑。\" 林肃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他们又都一直对我很好,帮中事务也大多由他们打理……\" 楚瑶叹了口气:\"正是如此才更需警惕。\"她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林肃,\"这是我整理的帮中重要人物关系和各分舵情况,你留着参考。\" 林肃接过册子,感动不已:\"楚师妹,你为何要离开?留下来辅佐我不是更好吗?\" \"我若留下,必定有人处处针对,反而会让帮中分裂。\"楚瑶望向远方,\"况且……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林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郑重地抱拳:\"师妹保重。若有需要,清虚帮上下随时听候差遣。\" 楚瑶微微一笑,也抱拳回礼:\"林帮主,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她转身离去,背影渐行渐远。林肃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白色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帮。 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丛中,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楚瑶的方向。 第122章 混战 夏风卷着绿叶在大瓯地山前盘旋,刀剑出鞘的铮鸣声惊起林中飞鸟。汤万胜站在青云刹山门前,一身玄色长袍作响,腰间\"万胜刀\"在鞘中嗡鸣,仿佛感应到主人胸中翻腾的怒火。 \"范青云!给我滚出来!\"汤万胜声如洪钟,震得山门前石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身后三十余名万胜宗弟子列阵而立,刀光映着夏日的烈日,灼灼刺目。 青云刹紧闭的山门缓缓开启,一名身着青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出。范青云面容清癯,手持一柄青玉拂尘,看似闲庭信步,眼中却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汤宗主,多日不见,一来就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我青云刹何处得罪了贵宗?\"范青云停在石阶中段,居高临下地望着汤万胜。 汤万胜冷笑一声,右手按住刀柄:\"少装糊涂!我儿子汤安死的不明不白,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休想就这么了断。有人亲眼看见他被你的女儿掳走!\" \"荒谬!\"范青云拂尘一甩,\"我青云刹乃名门正派,岂会做这等下作勾当?\" \"名门正派?\"汤万胜眼中怒火更盛,\"三年前你们暗中勾结魔教余孽的事,真当天下人都忘了?今日若不交出我儿,我必踏平你这青云刹!\" 话音未落,汤万胜已拔刀出鞘。万胜刀通体乌黑,唯有刃口一线雪亮,刀身刻满古朴纹路,出鞘瞬间竟有龙吟之声。他身形如电,三步并作两步跃上石阶,刀光直取范青云咽喉。 范青云不敢怠慢,拂尘一抖,三千银丝突然绷直如剑,与万胜刀硬碰一记。\"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两人各自后退半步,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好一个''青丝化剑''!\"汤万胜狞笑道,\"看来这些年你也没闲着。\" \"汤宗主的''龙吟刀法''也更胜从前了。\"范青云沉声道,\"但我再说一次,青云刹绝未掳走令公子。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汤万胜怒极反笑,\"那这个呢?\"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布条,上面绣着青云刹的云纹标志,\"这是在我儿汤安失踪处找到的!\" 范青云眉头紧锁:\"这……\" 就在此时,青云刹后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声震山谷。范青云脸色骤变:\"不好!有人闯后山禁地!\" 汤万胜也是一愣,随即冷笑道:\"调虎离山?范刹主好算计!\"说罢再不废话,挥刀直上。万胜宗弟子见宗主出手,也纷纷冲上山门,与赶来的青云刹弟子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中,没人注意到远处的山崖上,十几道身影正冷眼旁观。 \"掌门,他们打起来了。\"一名年轻弟子兴奋地低声道。 玄天派掌门付清天捋着长须,眼中精光闪烁。他年约五旬,面容儒雅,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身后十二名玄天派精锐弟子屏息静气,等待命令。 \"不急。\"付清天轻声道,\"让汤万胜这头猛虎先和范青云这条毒蛇撕咬一番。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面收拾残局。\" \"掌门妙计。\"大弟子赵元青谄媚道,\"只是那汤安……\" 付清天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他知道的太多,本就不能留。借青云刹之手除掉他,再让万胜宗与青云刹结下死仇,一石二鸟。\" 山下战况愈烈。汤万胜的万胜刀舞成一团黑光,刀气纵横,将石阶劈出道道深痕。范青云的拂尘时柔时刚,青丝忽而如鞭缠绕,忽而如剑直刺,两人斗得难解难分。 \"范青云!\"汤万胜突然变招,刀势由刚转柔,刀锋划出一道诡异弧线,\"接我这招''龙游四海''!\" 刀光如游龙般蜿蜒而至,范青云仓促间以拂尘格挡,却见那刀光突然一分为三,虚实难辨。\"嗤\"的一声,范青云左袖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染红青袍。 \"好!\"付清天在山崖上忍不住轻赞一声,\"汤万胜的刀法已臻化境,范青云怕是要吃亏了。\" 果然,范青云连退七步,脸色发白。他忽然长啸一声,青云刹内顿时钟声大作。不多时,七名身着深青色道袍的老者飞掠而出,各持兵器将汤万胜团团围住。 \"青云七老?\"汤万胜环视四周,毫无惧色,\"终于舍得拿出看家本领了?\" 范青云冷笑道:\"汤宗主逼人太甚,就别怪我以多欺少了!\" 就在七老即将出手之际,青云刹后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尖叫:\"谁?在这里撒野?\" 汤万胜浑身一震:\"五叶一枝花?!\" 只见一名红衣女子从后山方向飞奔而来,身后跟着几名青云刹弟子。 \"你们桃花教来这里做什么?\"汤万胜目眦欲裂,\"青云刹果然不一般!范青云,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范青云却比汤万胜更加震惊:\"这……这不可能!后山禁地怎会有女子?\" 付清天在山崖上脸色骤变:\"怎么回事?桃花教怎么来了?\"他猛地转身对赵元青吼道,\"你不是说看住后山了吗?\" 赵元青面如土色:\"弟子明明着人看住后山了……\" 付清天眼中杀机毕露:\"废物!计划有变,立刻动手!\"说罢拔出腰间长剑,剑身竟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 山下,五叶一枝花已奔至范青云身旁,急声道:\"范刹主!看来你们今天有麻烦了!他们想灭了你们!还有人在高处看热闹!\"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汤万胜和范青云同时变色,不约而同望向山崖方向。 恰在此时,付清天已率众飞掠而下,血红色剑光直取汤万胜后背! \"小心!\"汤万胜被大弟子方寒一把推开,长刀横架,\"铛\"的一声巨响,他被震退三步,虎口迸裂。 付清天飘然落地,冷笑道:\"汤宗主,范刹主,别来无恙啊。\" \"付清天!\"范青云厉声道,\"你在搞什么鬼!\" 付清天哈哈大笑:\"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今日青云山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说罢血剑一挥,玄天派弟子如狼似虎般扑向两派众人。 汤万胜被方寒护在身前,沉声道:\"范刹主,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 范青云苦笑:\"汤宗主,暂且联手如何?\" \"正合我意!\"汤万胜长刀一振,\"先解决了这个阴险小人再说!\" “你们都太冲动了!”五叶一枝花漫不经心地说道。 冲动之下,没人听她的话。 三方人马混战成一团,刀光剑影中,付清天的血剑格外刺目。五叶一枝花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与范青云背靠背站立,眼中满是决绝。 \"范刹主,今天我们必须与万胜宗来个了断了。\"她低声道,\"玄天派想凑热闹,我们也不反对,但是,所有的事背后是不是你们在搞鬼?挑拨各大门派之间的关系?\" \"我们可是武林中的正经门派,没有功夫管你们的破事!\"付清天说道。 汤万胜一刀逼退两名玄天派弟子,冷哼道:\"好大的胃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咽下去!\" 残阳如血,染红了山谷的每一寸土地。 山谷中央,三道身影交错纵横,剑气刀光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青云刹掌门范青云手中\"青云剑\"如游龙出海,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万胜宗宗主汤万胜的\"万胜刀\"大开大合,刀风所过之处,山石崩裂;玄天派掌门付清天的\"玄冰掌\"阴柔诡谲,掌风过处,草木结霜。 三派弟子早已退到百丈开外,这场战斗已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层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有青云刹的青衣弟子,有万胜宗的红袍武士,也有玄天派的蓝衫门人。鲜血渗入泥土,将这片无名山谷染成了暗红色。 五叶一枝花被玄天派付清天一掌拍了出来。 \"范青云!交出汤安,饶你不死!\"汤万胜一声暴喝,万胜刀横扫千军,刀气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沟。 范青云冷笑一声,青云剑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将刀气尽数化解:\"笑话!我告诉你一百遍,汤安不在我这里,你们万胜宗怎么就不信?\" \"两位何必互相埋怨?\"付清天身形如鬼魅般插入两人之间,双掌同时拍出,\"汤安不是已经死了吗!何不让这事就这样过去。\"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凌厉的内力在半空中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气浪向四周扩散,将本就残破的山谷摧残得更加面目全非。 就在三人即将再次交锋的刹那,一道白色身影如一片轻羽般飘落战场中央。 \"三位,好久不见,切磋武艺也不带我?\"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三人同时收招后退,惊疑地看向来人。 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容清癯,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一身白衣,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他腰间悬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剑鞘上刻着云纹。 \"花无心!\"范青云最先认出来人,脸色骤变。 汤万胜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你……你来做什么?\" 付清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花无心!你别掺和!\" 花无心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三位掌门还记得小弟,真是荣幸。\" 山谷中一片死寂,连风都似乎停止了吹拂。三派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发男子要干什么,竟能让三位掌门同时变色。 范青云很快恢复了镇定,青云剑指向花无心:\"花无心,你赶紧走。\" \"往哪走?\"花无心摇摇头,长发随风轻扬,\"范刹主,今天这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汤万胜冷哼一声:\"不管你是死是活,今日我们三人之事与你无关。识相的就快滚开!\" 花无心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三位掌门为了一件各人的事,就让门下弟子血流成河,值得吗?\" 付清天沉声道,\"花无心,你若识相,就帮我辨别真伪,或许还能分你一杯羹。\" 花无心闻言,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笑声止住,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剑:\"绝世武功?号令江湖?就为这等虚无缥缈的传言,你们就要伤及那么多人?\" \"你什么意思?\"范青云眯起眼睛。 花无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芒。玉佩上刻着复杂的纹路,隐约可见\"天机\"二字。 \"天机玉!\"三人异口同声,眼中瞬间燃起贪婪的火焰。 \"不错,这就是你们争抢的天机玉。\"花无心将玉佩托在掌心,\"但你们可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不等三人回答,花无心继续道:\"这不过是就是一块普通玉佩,上面记载的也不是什么绝世武功,而是天机门的门规戒律!\" \"胡说八道!\"汤万胜怒吼,\"天机玉关系重大……\" \"你不找你儿子了?\"花无心打断他,\"或许它能告诉你汤安的真相!\" 说到这里,花无心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范青云眼中精光闪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无心摇摇头:\"范刹主,你还不明白吗?我让你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清天冷笑:\"花无心,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骗过我们?把天机玉交出来!\" 花无心看着三人虎视眈眈的样子,长叹一声:\"看来言语已经无用。\" 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那是一柄看似普通的三尺青锋,但当剑身完全出鞘时,剑刃上突然浮现出祥云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他用剑劈向那块玉。 众人皆惊! 纷纷后退! 但见汤安的影子在一圈一圈的光环中出现了。 \"吾儿……\"汤安愈伸手去抓,可是除了有空气,别无他物。 只看见汤安在一条大路上风尘仆仆走着,少卿,他前面出现了三个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又是一阵打斗…… 汤安受伤倒地,被一个黑衣人长剑贯穿胸口…… \"不……\"汤万胜发出惊人一吼。 光圈一点一点缩小,最后不见。 \"你骗我!\"汤万胜捂着胸口,指着花无心。 付清天惊呼,\"这是真的?\" 花无心没有回答,只是将剑尖轻点地面:\"三位掌门,若执意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请先让门下弟子退下,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付清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贪婪取代:\"少装慈悲!众弟子听令,结我玄天阵法!\" \"万胜宗弟子,布天罗地网!\"汤万胜同时下令。 \"青云弟子,结青云阵!\"范青云也不甘示弱。 三派弟子虽然畏惧花无心的气势,但师命难违,纷纷摆开阵势,将花无心团团围住。 花无心环视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轻轻抚过剑的剑身,低声道:\"义父,弟子今日恐怕要违背您的教诲了。\" 话音未落,汤万胜的万胜刀已经刺到眼前。这一剑快如闪电,刀尖凝聚着汤万胜毕生功力,直取花无心咽喉。 与此同时,付清天的双掌从右侧横扫而来,刀风呼啸,势大力沉;青云刹的清云剑则从左侧袭来,掌风未至,寒气已让人血液凝固。 三大高手同时出手,威力之大,足以开山裂石。 青云刹、万胜用互相对战,玄天派要火中取栗。 花无心却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轻轻抬起了长剑。 \"叮\"的一声轻响,青云剑的剑尖点在长剑的剑身上。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挡,却让范青云感觉自己的剑仿佛刺入了无边大海,所有力道都被化解于无形。 花无心长剑随即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剑身上的祥云纹路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汤万胜的万胜刀被这光芒一照,竟如遭雷击,整个人连退七步;付清天的掌力则被反弹回去,逼得他自己不得不闪避。 一招之间,三大高手的攻势尽数被破。 三派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同时抵挡三位掌门的联手一击,而且如此举重若轻。 范青云脸色铁青:\"花无心,你这是什么武功?\" 花无心收剑而立:\"这不是武功,而是天机门真正的传承——''花式心经''。\" \"花式心经?\"付清天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难道是武林人人都想要的……\" \"不错。\"花无心点头,\"我义父临终前将花式剑法和心经传给了我,因为只有我的心性适合修炼。而这块天机玉,不过是个辅助。\" 汤万胜怒吼:\"放屁!若真如此,你为何现在才现身?\"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因为我一直在寻找真相——十八年前花家遭灭门的真相。\" 他环视三人,声音低沉:\"三位师兄可知道,当年灭花家的人是谁?\" 山谷中突然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范青云的手微微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花无心直视他的眼睛:\"有没有你们三人?当时你们有没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胡说!\"汤万胜厉声喝道,\"我可不知道!\" 付清天则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花无心冷笑:\"当年花家如此之惨,你们怎会不知?\" 他举起长剑,剑尖指向三人:\"你们有没有参与!\" 范青云突然狂笑起来:\"那时候我们刹主还不是我。\" 他转向两派弟子:\"众弟子听令,今日之事与我们无关!撤!\" 花无心长叹一声:\"为何如此着急走?\" \"你何必着急?花家的事迟早会真相大白!\"五叶一枝花缓过来一些,说道。 汤万胜直感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愧疚。 十八年前的秘密,今日会大白于天下? 第123章 柔情 慕容颖站在花谷深处的一片花海中,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已经是她来花谷的第二十七次了。 \"该死的花无心!\"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抬脚踢向一株盛开的紫色兰花。花瓣四散飞落,如同她破碎的自由。 花谷四季如春,奇花异草遍布山谷,这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但在慕容颖眼中,却成了她的金丝笼。她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小姐,您别这样……\"身后传来丫头翠云怯生生的声音,\"这些花都是谷主精心培育的……\" \"闭嘴!\"慕容颖猛地转身,眼中怒火更盛,\"什么谷主?不过是个男的而已喽!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伸手又折下一朵盛开的牡丹,狠狠摔在地上。 翠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她知道慕容姑娘的脾气,更知道那位谷主的厉害。 慕容颖发泄了一通,胸口却依旧闷得发慌。她抬头望向远处花谷入口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花无心已经离开好多天了,说是去处理什么要事,临走前还特意警告她不要乱跑。 \"哼,谁稀罕来?\"她自言自语道,却不由自主地又朝入口处望了一眼。 花谷的黄昏很美,夕阳将整个山谷染成金色,花香在微醺的晚风中愈发浓郁。 慕容颖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扯着身边的花草。她想起一个月前那个雨夜,花无心带着她一起在屋檐下躲雨,和她肩并肩的样子。 那夜雨下得很大,她和他谁都没有回屋,还是茅草屋……就那样,她望着雨,他也望着雨,谁也不说话,却好像心意相通。 \"慕容姑娘,你怎么不回桃花教,这里不比那里条件好。\"他当时这样说,声音冷得像冰。 慕容颖下意识地后退,却被花无心一把扣住手腕。她记得自己拼命挣扎,甚至用上了家传的\"流云掌\",却被他轻易化解。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传闻中花谷的年轻谷主,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测。 \"为什么抓我?\"她当时质问。 花无心只是冷笑:\"你休想跑掉!一生一世!\" 她抿嘴笑了笑! 思绪被一阵微风打断,慕容颖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花已经被她揉得粉碎。她烦躁地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花瓣。天色渐暗,谷中的灯笼次第亮起,在花丛中投下摇曳的光影。 \"姑娘,该用晚膳了。\"翠云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提醒。 \"不吃!\"慕容颖赌气道,\"除非花无心跪着来求我!\"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慕容颖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去。只见花谷入口处,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那道挺拔的身影,不是花无心又是谁?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她应该转身就走,应该继续生气才对,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花无心的马很快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黑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那双永远深不可测的眼睛。 \"慕容小姐好雅兴,在赏月?\"他走近,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慕容颖本想冷言相对,却在看到他眼下的青黑时哽住了。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像是几天没好好休息。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某处莫名软了一下。 \"你……你还知道回来?\"她最终只挤出这么一句,声音却比想象中柔和。 花无心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怎么,慕容姑娘……是不是在着急见我!\" \"胡说八道!\"慕容颖瞬间涨红了脸,\"我是……我是担心你死在外面,没人给我解闷!\" 花无心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心,解闷的东西我带来了。\" 慕容颖迟疑了一下没有接。 \"哼,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嘴上这么说,却伸手去接。 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瓷瓶的瞬间,花无心忽然收回了手。慕容颖一个踉跄,差点扑进他怀里。 \"你!\"她气急败坏地抬头,却对上花无心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他的眼睛深邃如潭,里面似乎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在流动。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低声道,\"这些天,你有没有试图去找我?\" 慕容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确实想过,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路线,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我……\"她咬了咬唇,\"我才不屑去呢!谁知道你干什么!\" 花无心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很好。\"他将瓷瓶塞进她手中,\"这是奖励。\" 慕容颖握着瓷瓶,感觉手心发烫。她应该恨这个让她等很久的人才对,可此刻心中翻涌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你这次出去做什么了?\"她忍不住问。 花无心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不该问的别问。\" 慕容颖被他的态度激怒,正要发作,却见花无心忽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花瓣。 \"你又毁了我的花。\"他淡淡道,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那又怎样?\"慕容颖扬起下巴,\"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花无心深深看了她一眼:\"时候未到。\"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每次慕容颖追问\"什么时候\",他都避而不答。但这次,花无心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快了。\" 慕容颖一怔,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花无心转身要走。不知哪来的冲动,她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 花无心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慕容颖自己也愣住了,慌忙松开手:\"我……我是说,你还没吃饭?\"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关心他。 花无心的表情柔和了些许:\"怎么,慕容姑娘要请我吃饭?\" \"谁要请你!\"慕容颖红着脸反驳,\"是……是翠云做了太多,吃不完浪费!\" 花无心眼中笑意更深:\"那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花无心居住的小院,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开。慕容颖走在前面,心跳如鼓,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举动。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花无心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深沉而复杂。 小院中,翠云已经摆好了饭菜。见两人一同进来,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识趣地退了出去。 饭桌上,慕容颖食不知味,时不时偷瞄对面的花无心。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动作利落却不失风度,与他在外的狠辣名声截然不同。 \"看够了吗?\"花无心忽然开口,吓得慕容颖差点打翻汤碗。 \"谁看你了!\"她慌忙低头扒饭,耳根却红得厉害。 花无心没再说什么,但慕容颖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窘迫,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花无心起身要走。慕容颖送他到院门口,夜风吹起她的长发,有几缕调皮地拂过花无心的手臂。 \"明天……\"她犹豫着开口。 \"明天我有事要处理,可能不在谷中。\"花无心打断她,\"你……乖乖待着。\" 慕容颖本该为他的命令感到愤怒,却捕捉到他语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柔和。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比平时温暖许多。 \"我才不会乱跑。\"她小声嘟囔。 花无心点点头,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慕容颖忽然有种想追上去的冲动。 但她终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房中,慕容颖取出花无心给的瓷瓶,倒出一看,是蛐蛐。她盯着蛐蛐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思绪万千。花无心说\"时候未到\",又说\"快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要怎样吗? 想到离开花谷,回到桃花教,慕容颖心中却没有预期的喜悦,反而涌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这个认知让她吓了一跳。 \"我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她喃喃自语,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花谷的夜晚静谧而美丽。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还有风吹过花丛的沙沙声。慕容颖不知不觉走到窗前,望着月光下的花海。 她忽然想起今天花无心从她发间取下花瓣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脸颊的温度。那样轻柔的触碰,与他平日冷硬的形象截然不同。 \"可恶的花无心……\"她低声骂道,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月色如水,洒在蜿蜒的山路上。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花无心忽然停下脚步,鼻翼微动。风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还有……一种奇特的香气。 \"五叶一枝花?\"他眉头一皱,这种罕见的药草香气他再熟悉不过。但在这荒山野岭,怎会有如此药材气息? 顺着气味,花无心偏离了山路,向密林深处走去。穿过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方温泉蒸腾着热气,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而温泉中央,赫然漂浮着一个身影。 花无心心头一跳,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点足尖,如一片落叶般飘向温泉中央。水面上的是一名女子,一袭紫衣已被血水浸透,长发如瀑散开,随水波荡漾。 \"还活着。\"花无心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尚存。他小心地将女子抱起,触手之处冰凉刺骨,完全不似浸泡在温泉中应有的温度。 \"寒毒入体?\"花无心心中一凛,抱着她跃出温泉,在岸边一块平整的石台上轻轻放下。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苍白如纸,却掩不住那惊心动魄的美。柳叶眉,樱桃唇。 \"五叶一枝花?\"花无心惊讶地低呼出声。 她怎么会在这里? 花无心不及多想,救人要紧。他迅速解开女子的外衣,只见她左肩一道剑伤深可见骨,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寒心散!\"花无心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暗器所淬之毒,中者血液渐凝,五脏结冰,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三粒赤红如血的药丸。\"幸好带了''烈焰丹'',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将一粒药丸碾碎,敷在女子伤口上,另外两粒捏开她的嘴唇送了进去。做完这些,花无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女子重新抱起,轻轻放入温泉中。 \"得罪了。\"他低声道,自己也踏入温泉,盘坐在女子身后,双掌贴在她背心,运起花谷秘传的\"花式心法\"。 温泉热气氤氲,花无心额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女子体内的寒气与他输入的真气相抗,竟使得周围水面结出一层薄冰,又迅速被温泉融化,如此反复。 一个时辰过去,花无心感到女子体内的寒气终于开始消退。他长舒一口气,正欲收功,忽觉颈间一凉——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是谁?\"她的声音虚弱却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花无心没有慌乱,平静道:\"路过之人,见姑娘受伤昏迷,出手相救而已。\" \"胡说!\"女子手上加力,匕首划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花无心的脖颈流下,\"寒心散无药可解,你如何能救?\" 花无心苦笑:\"姑娘既知寒心散,也该知道花谷''烈焰丹''可解此毒。\" 女子闻言明显一怔,匕首的力道稍减:\"你是花谷的人?\" \"花无心,花谷现任少主。\"花无心缓缓转身,面对女子,看到她眼中的警惕与怀疑,\"我们见过!\" 她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默认,她看向自己衣衫。她突然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入水中,整个人向前栽倒。 花无心连忙扶住她:\"姑娘不可妄动真气。\" 五叶一枝花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终究无力挣脱,只能虚弱地问:\"为何救我?\" 花无心将她扶正,继续运功为她驱毒:\"见死不救非我作风。\" 温泉中,两人相对而坐。五叶一枝花的紫衣已被血水和温泉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花无心目不斜视,专心运功,但耳根却不自觉地泛红。 \"你……\"五叶一枝花忽然开口,\"转过身去。\" 花无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转身:\"在下失礼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片刻后,五叶一枝花道:\"可以了。\" 花无心转身,见五叶一枝花已经披上了他的外袍,虽然宽大不合身,但总算遮掩了湿透的衣衫。她靠坐在温泉边的石头上,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多谢相救。\"五叶一枝花淡淡道,眼神却柔和了些,\"我欠你一条命。\" 花无心摇头:\"不必言谢。只是姑娘为何会中这寒心散?此毒……\" \"是我以前中过,又发作了。\"五叶一枝花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既为花谷少主,为何独自出现在此?\" 花无心沉默片刻,决定坦诚相告:\"我刚从花谷出来,我此番出谷,正要去找影阁。\" 五叶一枝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影阁!\" \"姑娘听说过影阁?\"花无心急切地问。 五叶一枝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最近在谋划什么?\" 花无心摇头:\"花谷与世隔绝,对外界知之甚少。\" 五叶一枝花冷笑一声:\"他们想集齐''天地人''三才奇毒,炼制''万毒丹'',称霸武林。\"她突然停住,警惕地望向树林深处。 花无心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声道:\"有人来了。\" 五叶一枝花迅速从水中起身,虽然动作还有些不稳,但已比先前灵活许多。她拾起地上的匕首,与花无心背靠背站立。 \"三个人,轻功不俗。\"花无心轻声道,\"是追你的?\" \"或许!\"五叶一枝花咬牙道,\"我现在的状态\" \"交给我,但是你刚才没说实话!\"花无心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姑娘暂避一旁。\" 树林中传来沙沙声响,三个黑影如鬼魅般飘出,呈三角之势将两人围住。为首一人阴笑道:\"桃花教教主,府主有请,何必躲躲藏藏?\" 五叶一枝花冷笑:\"谁派你们来送死?\" 那人并不动怒,目光转向花无心:\"这位小哥面生得很,何必趟这浑水?速速离去,可保性命。\" 花无心微微一笑:\"在下最不喜欢被人威胁。\" 话音未落,他手中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取为首之人咽喉。那人显然没料到花无心出手如此之快,仓促间举刀格挡,却被软剑绕过刀锋,在肩上划出一道血痕。 \"好剑法!\"五叶一枝花赞叹一声,手中匕首也飞射而出,直取另一名黑衣人面门。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展开。 花无心剑法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配合五叶一枝花刁钻狠辣的暗器手法,竟将三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撤!\"为首黑衣人见讨不到便宜,低喝一声,三人同时掷出烟雾弹,瞬间白烟弥漫。 花无心怕烟中有毒,连忙屏息后退,护在五叶一枝花身前。待烟雾散去,三名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五叶一枝花皱眉道,\"很快会有更多人追来。\" 花无心点头:\"姑娘伤势未愈,不宜再战。我知道前方有个山洞,可暂避一时。\" 五叶一枝花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好。\" 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两人迅速离开温泉,向深山行去。路上,五叶一枝花忽然问道:\"你为何要帮我?明知我是谁,也知道仇家不好惹。\" 花无心侧头看她,月光下,五叶一枝花的侧脸如白玉雕琢,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他轻声道:\"我救你时,并不知道你是谁。现在知道了……更不会袖手旁观。\" \"为什么?\" \"因为……\"花无心顿了顿,\"你认识我。\"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到了山洞,你……留下来。\" 两人不再言语,默默前行。花无心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位江湖闻名的教主,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 而五叶一枝花看着前方花无心挺拔的背影,冰冷的眼眸中也悄然融化了少许。 第123章 柔情 慕容颖站在花谷深处的一片花海中,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已经是她来花谷的第二十七次了。 \"该死的花无心!\"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抬脚踢向一株盛开的紫色兰花。花瓣四散飞落,如同她破碎的自由。 花谷四季如春,奇花异草遍布山谷,这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但在慕容颖眼中,却成了她的金丝笼。她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小姐,您别这样……\"身后传来丫头翠云怯生生的声音,\"这些花都是谷主精心培育的……\" \"闭嘴!\"慕容颖猛地转身,眼中怒火更盛,\"什么谷主?不过是个男的而已喽!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伸手又折下一朵盛开的牡丹,狠狠摔在地上。 翠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她知道慕容姑娘的脾气,更知道那位谷主的厉害。 慕容颖发泄了一通,胸口却依旧闷得发慌。她抬头望向远处花谷入口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花无心已经离开好多天了,说是去处理什么要事,临走前还特意警告她不要乱跑。 \"哼,谁稀罕来?\"她自言自语道,却不由自主地又朝入口处望了一眼。 花谷的黄昏很美,夕阳将整个山谷染成金色,花香在微醺的晚风中愈发浓郁。 慕容颖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扯着身边的花草。她想起一个月前那个雨夜,花无心带着她一起在屋檐下躲雨,和她肩并肩的样子。 那夜雨下得很大,她和他谁都没有回屋,还是茅草屋……就那样,她望着雨,他也望着雨,谁也不说话,却好像心意相通。 \"慕容姑娘,你怎么不回桃花教,这里不比那里条件好。\"他当时这样说,声音冷得像冰。 慕容颖下意识地后退,却被花无心一把扣住手腕。她记得自己拼命挣扎,甚至用上了家传的\"流云掌\",却被他轻易化解。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传闻中花谷的年轻谷主,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测。 \"为什么抓我?\"她当时质问。 花无心只是冷笑:\"你休想跑掉!一生一世!\" 她抿嘴笑了笑! 思绪被一阵微风打断,慕容颖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花已经被她揉得粉碎。她烦躁地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花瓣。天色渐暗,谷中的灯笼次第亮起,在花丛中投下摇曳的光影。 \"姑娘,该用晚膳了。\"翠云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提醒。 \"不吃!\"慕容颖赌气道,\"除非花无心跪着来求我!\"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慕容颖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去。只见花谷入口处,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那道挺拔的身影,不是花无心又是谁?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她应该转身就走,应该继续生气才对,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花无心的马很快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黑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那双永远深不可测的眼睛。 \"慕容小姐好雅兴,在赏月?\"他走近,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慕容颖本想冷言相对,却在看到他眼下的青黑时哽住了。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像是几天没好好休息。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某处莫名软了一下。 \"你……你还知道回来?\"她最终只挤出这么一句,声音却比想象中柔和。 花无心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怎么,慕容姑娘……是不是在着急见我!\" \"胡说八道!\"慕容颖瞬间涨红了脸,\"我是……我是担心你死在外面,没人给我解闷!\" 花无心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心,解闷的东西我带来了。\" 慕容颖迟疑了一下没有接。 \"哼,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嘴上这么说,却伸手去接。 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瓷瓶的瞬间,花无心忽然收回了手。慕容颖一个踉跄,差点扑进他怀里。 \"你!\"她气急败坏地抬头,却对上花无心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他的眼睛深邃如潭,里面似乎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在流动。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低声道,\"这些天,你有没有试图去找我?\" 慕容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确实想过,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路线,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我……\"她咬了咬唇,\"我才不屑去呢!谁知道你干什么!\" 花无心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很好。\"他将瓷瓶塞进她手中,\"这是奖励。\" 慕容颖握着瓷瓶,感觉手心发烫。她应该恨这个让她等很久的人才对,可此刻心中翻涌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你这次出去做什么了?\"她忍不住问。 花无心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不该问的别问。\" 慕容颖被他的态度激怒,正要发作,却见花无心忽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花瓣。 \"你又毁了我的花。\"他淡淡道,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那又怎样?\"慕容颖扬起下巴,\"有本事你来抓我呀!\" 花无心深深看了她一眼:\"时候未到。\"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每次慕容颖追问\"什么时候\",他都避而不答。但这次,花无心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快了。\" 慕容颖一怔,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花无心转身要走。不知哪来的冲动,她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 花无心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慕容颖自己也愣住了,慌忙松开手:\"我……我是说,你还没吃饭?\"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关心他。 花无心的表情柔和了些许:\"怎么,慕容姑娘要请我吃饭?\" \"谁要请你!\"慕容颖红着脸反驳,\"是……是翠云做了太多,吃不完浪费!\" 花无心眼中笑意更深:\"那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花无心居住的小院,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开。慕容颖走在前面,心跳如鼓,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举动。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花无心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深沉而复杂。 小院中,翠云已经摆好了饭菜。见两人一同进来,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识趣地退了出去。 饭桌上,慕容颖食不知味,时不时偷瞄对面的花无心。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动作利落却不失风度,与他在外的狠辣名声截然不同。 \"看够了吗?\"花无心忽然开口,吓得慕容颖差点打翻汤碗。 \"谁看你了!\"她慌忙低头扒饭,耳根却红得厉害。 花无心没再说什么,但慕容颖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窘迫,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花无心起身要走。慕容颖送他到院门口,夜风吹起她的长发,有几缕调皮地拂过花无心的手臂。 \"明天……\"她犹豫着开口。 \"明天我有事要处理,可能不在谷中。\"花无心打断她,\"你……乖乖待着。\" 慕容颖本该为他的命令感到愤怒,却捕捉到他语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柔和。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比平时温暖许多。 \"我才不会乱跑。\"她小声嘟囔。 花无心点点头,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慕容颖忽然有种想追上去的冲动。 但她终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房中,慕容颖取出花无心给的瓷瓶,倒出一看,是蛐蛐。她盯着蛐蛐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思绪万千。花无心说\"时候未到\",又说\"快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要怎样吗? 想到离开花谷,回到桃花教,慕容颖心中却没有预期的喜悦,反而涌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这个认知让她吓了一跳。 \"我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她喃喃自语,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花谷的夜晚静谧而美丽。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还有风吹过花丛的沙沙声。慕容颖不知不觉走到窗前,望着月光下的花海。 她忽然想起今天花无心从她发间取下花瓣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脸颊的温度。那样轻柔的触碰,与他平日冷硬的形象截然不同。 \"可恶的花无心……\"她低声骂道,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月色如水,洒在蜿蜒的山路上。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花无心忽然停下脚步,鼻翼微动。风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还有……一种奇特的香气。 \"五叶一枝花?\"他眉头一皱,这种罕见的药草香气他再熟悉不过。但在这荒山野岭,怎会有如此药材气息? 顺着气味,花无心偏离了山路,向密林深处走去。穿过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方温泉蒸腾着热气,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而温泉中央,赫然漂浮着一个身影。 花无心心头一跳,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点足尖,如一片落叶般飘向温泉中央。水面上的是一名女子,一袭紫衣已被血水浸透,长发如瀑散开,随水波荡漾。 \"还活着。\"花无心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尚存。他小心地将女子抱起,触手之处冰凉刺骨,完全不似浸泡在温泉中应有的温度。 \"寒毒入体?\"花无心心中一凛,抱着她跃出温泉,在岸边一块平整的石台上轻轻放下。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苍白如纸,却掩不住那惊心动魄的美。柳叶眉,樱桃唇。 \"五叶一枝花?\"花无心惊讶地低呼出声。 她怎么会在这里? 花无心不及多想,救人要紧。他迅速解开女子的外衣,只见她左肩一道剑伤深可见骨,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寒心散!\"花无心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暗器所淬之毒,中者血液渐凝,五脏结冰,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三粒赤红如血的药丸。\"幸好带了''烈焰丹'',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将一粒药丸碾碎,敷在女子伤口上,另外两粒捏开她的嘴唇送了进去。做完这些,花无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女子重新抱起,轻轻放入温泉中。 \"得罪了。\"他低声道,自己也踏入温泉,盘坐在女子身后,双掌贴在她背心,运起花谷秘传的\"花式心法\"。 温泉热气氤氲,花无心额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女子体内的寒气与他输入的真气相抗,竟使得周围水面结出一层薄冰,又迅速被温泉融化,如此反复。 一个时辰过去,花无心感到女子体内的寒气终于开始消退。他长舒一口气,正欲收功,忽觉颈间一凉——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是谁?\"她的声音虚弱却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花无心没有慌乱,平静道:\"路过之人,见姑娘受伤昏迷,出手相救而已。\" \"胡说!\"女子手上加力,匕首划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花无心的脖颈流下,\"寒心散无药可解,你如何能救?\" 花无心苦笑:\"姑娘既知寒心散,也该知道花谷''烈焰丹''可解此毒。\" 女子闻言明显一怔,匕首的力道稍减:\"你是花谷的人?\" \"花无心,花谷现任少主。\"花无心缓缓转身,面对女子,看到她眼中的警惕与怀疑,\"我们见过!\" 她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默认,她看向自己衣衫。她突然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入水中,整个人向前栽倒。 花无心连忙扶住她:\"姑娘不可妄动真气。\" 五叶一枝花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终究无力挣脱,只能虚弱地问:\"为何救我?\" 花无心将她扶正,继续运功为她驱毒:\"见死不救非我作风。\" 温泉中,两人相对而坐。五叶一枝花的紫衣已被血水和温泉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花无心目不斜视,专心运功,但耳根却不自觉地泛红。 \"你……\"五叶一枝花忽然开口,\"转过身去。\" 花无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转身:\"在下失礼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片刻后,五叶一枝花道:\"可以了。\" 花无心转身,见五叶一枝花已经披上了他的外袍,虽然宽大不合身,但总算遮掩了湿透的衣衫。她靠坐在温泉边的石头上,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多谢相救。\"五叶一枝花淡淡道,眼神却柔和了些,\"我欠你一条命。\" 花无心摇头:\"不必言谢。只是姑娘为何会中这寒心散?此毒……\" \"是我以前中过,又发作了。\"五叶一枝花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既为花谷少主,为何独自出现在此?\" 花无心沉默片刻,决定坦诚相告:\"我刚从花谷出来,我此番出谷,正要去找影阁。\" 五叶一枝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影阁!\" \"姑娘听说过影阁?\"花无心急切地问。 五叶一枝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最近在谋划什么?\" 花无心摇头:\"花谷与世隔绝,对外界知之甚少。\" 五叶一枝花冷笑一声:\"他们想集齐''天地人''三才奇毒,炼制''万毒丹'',称霸武林。\"她突然停住,警惕地望向树林深处。 花无心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声道:\"有人来了。\" 五叶一枝花迅速从水中起身,虽然动作还有些不稳,但已比先前灵活许多。她拾起地上的匕首,与花无心背靠背站立。 \"三个人,轻功不俗。\"花无心轻声道,\"是追你的?\" \"或许!\"五叶一枝花咬牙道,\"我现在的状态\" \"交给我,但是你刚才没说实话!\"花无心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姑娘暂避一旁。\" 树林中传来沙沙声响,三个黑影如鬼魅般飘出,呈三角之势将两人围住。为首一人阴笑道:\"桃花教教主,府主有请,何必躲躲藏藏?\" 五叶一枝花冷笑:\"谁派你们来送死?\" 那人并不动怒,目光转向花无心:\"这位小哥面生得很,何必趟这浑水?速速离去,可保性命。\" 花无心微微一笑:\"在下最不喜欢被人威胁。\" 话音未落,他手中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取为首之人咽喉。那人显然没料到花无心出手如此之快,仓促间举刀格挡,却被软剑绕过刀锋,在肩上划出一道血痕。 \"好剑法!\"五叶一枝花赞叹一声,手中匕首也飞射而出,直取另一名黑衣人面门。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展开。 花无心剑法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配合五叶一枝花刁钻狠辣的暗器手法,竟将三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撤!\"为首黑衣人见讨不到便宜,低喝一声,三人同时掷出烟雾弹,瞬间白烟弥漫。 花无心怕烟中有毒,连忙屏息后退,护在五叶一枝花身前。待烟雾散去,三名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五叶一枝花皱眉道,\"很快会有更多人追来。\" 花无心点头:\"姑娘伤势未愈,不宜再战。我知道前方有个山洞,可暂避一时。\" 五叶一枝花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好。\" 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两人迅速离开温泉,向深山行去。路上,五叶一枝花忽然问道:\"你为何要帮我?明知我是谁,也知道仇家不好惹。\" 花无心侧头看她,月光下,五叶一枝花的侧脸如白玉雕琢,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他轻声道:\"我救你时,并不知道你是谁。现在知道了……更不会袖手旁观。\" \"为什么?\" \"因为……\"花无心顿了顿,\"你认识我。\"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到了山洞,你……留下来。\" 两人不再言语,默默前行。花无心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位江湖闻名的教主,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 而五叶一枝花看着前方花无心挺拔的背影,冰冷的眼眸中也悄然融化了少许。 第124章 不死心 暮色已深,慕容颖站在听雨轩的飞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青玉扳指。 这是日前花无心遗落在房中的,如今已在她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扳指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暗记,又像是被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姑娘,花公子又出门了。\"丫头青柳轻手轻脚地走近,低声道。 慕容颖眉梢微挑,这是本月第几次了?她记不住了,花无心近来行踪诡秘,每每外出便是整日不归,回来时衣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更奇怪的是,他眼中那种惯常的玩世不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青柳摇头:\"花公子骑的是那匹乌云踏雪,几个护卫跟到城西就追丢了。\" 乌云踏雪是花无心最珍爱的坐骑,平日舍不得骑,如今却频频出动。慕容颖将扳指收入袖中,心中疑云更甚。她与花无心相识不久,虽算不得知根知底,但至少彼此坦诚。如今这般遮遮掩掩,实在反常。 \"备马,我要去见冷凝秋。\" 青柳面露难色:\"姑娘,冷姑娘上次不是说……\" \"她说不愿再见花无心的人。\"慕容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我没说要提花无心。\" 冷凝秋位于城北一处僻静有个院落,门前两株老梅已有百年树龄,枝干虬结如龙。慕容颖刚下马,便听见院内传来铮铮琴音,曲调冷峻如刀,正是冷凝秋最拿手的《寒江独钓》。 \"冷姐姐好雅兴。\"慕容颖推开虚掩的院门,笑吟吟地走进庭院。 琴声戛然而止。一袭白衣的冷凝秋坐在石案前,十指还按在琴弦上。她生得极美,却冷若冰霜,尤其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仿佛永远不会有波澜。 \"慕容姑娘!\"冷凝秋微微颔首,算是见礼,\"稀客。\" 慕容颖自顾自地在石凳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推过去:\"前日得了些上好的龙涎香,想着冷姐姐素日爱制香,特地送来。\" 冷凝秋看也不看那锦盒,只是定定地望着慕容颖:\"有事直说。\" 被一语道破来意,慕容颖也不尴尬,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冷姐姐还是这般爽快。其实……我是想问,近来可曾见过花无心?\" 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冷凝秋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眼中闪过一丝慕容颖读不懂的情绪,转瞬即逝。 \"没有。\"冷凝秋的声音比方才更冷,\"也不想见。\" 慕容颖眨了眨眼:\"可他前日还提起你,说……\"她故意这么说。 \"他说什么与我无关。\"冷凝秋打断她,\"慕容姑娘若是为他而来,请回。\" 庭院中一时寂静,只有风吹梅枝的沙沙声。 慕容颖注意到冷凝秋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一块玉佩。江湖传闻,楚临风被花无心扣住,后来不知怎么死了,冷凝秋多次讨要未果,两人因此结怨。 \"其实……\"慕容颖换了个坐姿,声音压低,\"我是担心花无心近来行踪诡异,恐有不测。冷姐姐与他相识多年,或许知道些什么?\" 冷凝秋冷笑一声:\"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她站起身,白衣在暮色中如一抹寒霜,\"除非他肯把临风还我,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慕容颖心中一沉。她早知冷凝秋性情刚烈,却没想到对花无心怨恨至此。正欲再劝,忽见冷凝秋脸色微变,目光越过她望向院门。 \"有人来了。\"冷凝秋低声道。 慕容颖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掠过墙头,速度快得惊人。她下意识摸向腰间软剑,却见那黑影在院中站定,竟是个蒙面人,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冷姑娘。\"蒙面人声音嘶哑,\"主人命我将此物送来。\" 锦盒被放在石桌上,蒙面人不等回应便纵身离去,轻功之高令人咋舌。冷凝秋盯着那锦盒,迟迟未动。 \"不打开看看?\"慕容颖好奇道。 冷凝秋深吸一口气,掀开盒盖。盒中赫然是一截断指,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翡翠戒指——楚临风的戒指。慕容颖倒吸一口冷气,而冷凝秋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盒底还有一张字条。冷凝秋颤抖着手展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日后子时,孤云峰顶,以《子虚真经》换人。——花无心\" \"这个疯子!\"冷凝秋猛地将字条捏碎,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他竟敢……竟敢……\" 慕容颖也震惊不已。花无心虽然行事乖张,但从未做过如此残忍之事。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除非……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冷姐姐,此事蹊跷,不如……\" \"滚出去。\"冷凝秋冷冷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告诉花无心,三日后,我要他血债血偿。\" 慕容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告辞。走出院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冷凝秋仍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染血的戒指,背影孤绝如悬崖边的雪莲。 夜色已深,慕容颖策马回府,心中思绪万千。花无心究竟在谋划什么?为何突然对楚临风下此毒手?更重要的是,那《子虚真经》是谁的?二十年前随邪教教主伏诛而下落不明,如今怎会与冷凝秋有关? 种种疑问盘旋心头,慕容颖决定不再坐等。她调转马头,朝山下疾驰而去——那里有他最后消失的方向,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穿过几条幽暗山间小路,慕容颖在一处林子前停下。林子里是个茶楼,这里是江湖人士常来常往之地,消息最为灵通。她刚踏入茶楼,便听见角落里几个汉子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江湖上最近不太平……\" \"……据说有人是在找什么东西……\" \"……花家少主近来行踪诡秘,莫不是……\" 慕容颖心头一跳,正欲走近细听,忽觉颈后一凉。一柄锋利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抵上了她的咽喉。 \"慕容小姐。\"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奇心太重,可是会送命的。\" 夜色渐深,山间的温泉氤氲着薄雾,水汽缭绕间,花无心静坐池畔,指尖轻点水面,试探温度。五叶一枝花倚靠石壁,面色苍白,肩上的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半边素衣。 “这泉水能活血化瘀,但会有些疼。”他声音低沉,目光却不敢与她相接。 她微微颔首,指尖轻颤着解开衣带,外裳滑落,只余一件单薄的里衣。花无心侧身而立,只以余光确认她的伤势,不敢多看。他掌心运起内力,温热的水流裹挟着药香,缓缓拂过她的伤处。 “疼吗?”他问。 她摇头,却在下一瞬因药力渗入而轻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袖角。花无心动作一顿,低声道:“忍一忍。” 水波轻荡,她的发丝散开,如墨般浮在水面。他小心地替她拢起,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两人皆是一怔。她耳尖微红,而他喉结微动,迅速收回手,只道:“再泡一刻,药力才能完全化开。”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悄悄落在他侧脸。月光透过雾气,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眉宇间仍是冷峻,可眼底却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你为何救我?”她忽然问。 花无心沉默片刻,才道:“江湖中人,见死不救,非侠义所为。” 她轻笑:“可你并非寻常侠客。” 他未答,只是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衣襟,指尖却在她肩头停留了一瞬,似是不舍移开。 水雾渐浓,两人的呼吸也愈发清晰。她忽然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花无心,”她低声唤他,“若我并非五叶一枝花,只是寻常女子,你可还会如此待我?” 他指尖微颤,终于抬眸看她。四目相对,水汽朦胧间,似有什么悄然改变。 夜深人静,白虎堂门口窜进来一个黑影,直奔堂主元洪的房间。 清虚帮白虎堂的后院一片寂静。 元洪负手立于假山前,月光将他魁梧的身影拉得老长。他四十出头,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下巴上蓄着一撮短须,显得不怒自威。 \"元堂主好雅兴。\"一个阴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元洪头也不回:\"朱堂主来迟了。\" 朱振生缓步走近,他身形瘦削,一袭朱红长袍在月光下格外醒目。他面容白皙,眼角微挑,唇薄如刀,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他指间翻飞,发出细微的声响。 \"帮中事务缠身,还望元堂主见谅。\"朱振生微微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元洪转过身来,虎目直视对方:\"废话少说。林肃三日后将视察南岭分舵,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朱振生手中铜钱突然停住,他眯起眼睛:\"元堂主打算如何行事?\" \"南岭山路险峻,''意外''坠崖再寻常不过。\"元洪声音低沉,\"我已安排心腹在山路设伏。\" 朱振生摇头轻笑:\"太粗糙。林肃武功高强,区区坠崖未必能取他性命。况且,帮中长老若起疑心……\" \"那依朱堂主之见?\"元洪眉头紧锁。 朱振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瓶身碧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醉仙酿'',无色无味,饮下后三个时辰内力尽失,形同废人。届时再下手,易如反掌。\" 元洪接过瓷瓶,仔细端详:\"可靠吗?\" \"我亲自调制,已试过三次。\"朱振生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无一失手。\" 元洪将瓷瓶收入怀中:\"好。南岭分舵舵主赵昆是我的人,届时由他献酒。你负责散布消息,就说林肃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朱振生点头:\"帮中我已安排妥当。只待林肃一死,元堂主登高一呼,大事可成。\"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元洪沉声道,\"我坐帮主之位,你掌刑罚堂。\" \"自然。\"朱振生拱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祝元堂主马到功成。\"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夜风骤起,卷起几片落叶,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三日后,南岭分舵。 林肃一袭青衫,腰佩长剑,面容刚毅,双目如电。他步履稳健,气势逼人。身后跟着两名心腹护卫,左边是韩冲,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右边是李岩,精瘦干练,眼神锐利。 分舵舵主赵昆满脸堆笑迎上前:\"帮主远道而来,属下已备好酒菜,为帮主接风洗尘。\" 林肃微微颔首:\"赵舵主有心了。\" 宴席设在分舵正厅,酒过三巡,赵昆亲自捧出一个精致的酒壶:\"帮主,这是属下珍藏多年的''醉仙酿'',今日特献与帮主品尝。\" 林肃接过酒杯,正要饮下,韩冲突然低声道:\"帮主,小心为上。\" 林肃看了韩冲一眼,笑道:\"赵舵主一片心意,岂能辜负?\"说罢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甘冽异常。林肃赞道:\"好酒!\" 赵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连忙又斟上一杯:\"帮主喜欢就好。\" 宴席持续到深夜,林肃起身告辞时,忽觉体内真气一滞。他眉头微皱,暗自运功调息,却发现内力如泥牛入海,竟提不起半分。 \"帮主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赵昆关切地问道,眼中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林肃心知有异,强自镇定:\"无妨,许是旅途劳顿。\"他转向韩冲,\"我们回去。\" 刚走出大厅,林肃便觉双腿发软,眼前发黑。他扶住廊柱,低声道:\"酒中有毒!\"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元洪与朱振生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大批帮众。 \"林帮主,别来无恙啊。\"元洪冷笑道。 林肃强撑身体,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元洪,朱振生,你们这是何意?\" 朱振生轻摇折扇,阴笑道:\"帮主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我等自当继承遗志,重整帮务。\" \"无耻!\"韩冲怒喝一声,拔刀护在林肃身前。 李岩却突然抽剑,直指林肃后心:\"帮主,对不住了!\" 林肃虽内力尽失,但多年实战经验仍在。他身形一侧,避开要害,李岩的剑只在他肩上划出一道血痕。 \"李岩,连你也……\"林肃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李岩狞笑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元堂主答应让我做白虎堂副堂主。\" 韩冲怒吼一声,挥刀向李岩劈去。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元洪大步上前:\"林肃,今日你插翅难飞!\"说罢,一掌拍向林肃胸口。 林肃勉强抬手格挡,却被震得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心中暗惊,元洪的功力竟比平日显露的高出许多。 \"你隐藏了实力?\"林肃擦去嘴角血迹。 元洪大笑:\"不错!为的就是今日!\"他虎目圆睁,双掌如风,招招直取林肃要害。 林肃勉力闪避,但内力全失,动作越来越迟缓。一不留神,被元洪一掌击中胸口,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帮主!\"韩冲见状,一刀逼退李岩,飞身来救。 朱振生冷哼一声,折扇一挥,数枚银针激射而出。韩冲挥刀格挡,仍有两枚银针射入他右臂,顿时整条手臂麻木无力。 \"韩冲,带帮主走!\"突然,院墙外跃入数名黑衣人,为首者正是林肃的另一心腹周毅。 周毅带人杀入重围,为韩冲和林肃打开一条生路。韩冲二话不说,背起林肃就往院外冲去。 \"拦住他们!\"元洪怒吼。 朱振生却拦住欲追的帮众:\"不必追了。林肃已中''醉仙酿''之毒,活不过三日。传令下去,林肃练功走火入魔,已暴毙身亡。明日召开帮众大会,推举新帮主。\" 元洪不甘心地望着林肃逃走的方向,最终点头:\"就依朱堂主之言。\" 夜色中,韩冲背着林肃在山路上狂奔。林肃气息微弱,却仍强撑着说道:\"去……去青松观……找……玄真道长……\" 韩冲咬牙点头:\"帮主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林肃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感觉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但更让他心痛的是帮中的背叛。元洪、朱振生、李岩……这些都是他信任多年的兄弟啊! \"为什么\"林肃喃喃道,终于陷入昏迷。 韩冲感觉到背上的重量一沉,心中大急,脚下步伐更快。他知道,这不仅关系到林肃的性命,更关系到整个清虚帮的未来。 第124章 不死心 暮色已深,慕容颖站在听雨轩的飞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青玉扳指。 这是日前花无心遗落在房中的,如今已在她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扳指内侧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暗记,又像是被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姑娘,花公子又出门了。\"丫头青柳轻手轻脚地走近,低声道。 慕容颖眉梢微挑,这是本月第几次了?她记不住了,花无心近来行踪诡秘,每每外出便是整日不归,回来时衣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更奇怪的是,他眼中那种惯常的玩世不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青柳摇头:\"花公子骑的是那匹乌云踏雪,几个护卫跟到城西就追丢了。\" 乌云踏雪是花无心最珍爱的坐骑,平日舍不得骑,如今却频频出动。慕容颖将扳指收入袖中,心中疑云更甚。她与花无心相识不久,虽算不得知根知底,但至少彼此坦诚。如今这般遮遮掩掩,实在反常。 \"备马,我要去见冷凝秋。\" 青柳面露难色:\"姑娘,冷姑娘上次不是说……\" \"她说不愿再见花无心的人。\"慕容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我没说要提花无心。\" 冷凝秋位于城北一处僻静有个院落,门前两株老梅已有百年树龄,枝干虬结如龙。慕容颖刚下马,便听见院内传来铮铮琴音,曲调冷峻如刀,正是冷凝秋最拿手的《寒江独钓》。 \"冷姐姐好雅兴。\"慕容颖推开虚掩的院门,笑吟吟地走进庭院。 琴声戛然而止。一袭白衣的冷凝秋坐在石案前,十指还按在琴弦上。她生得极美,却冷若冰霜,尤其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仿佛永远不会有波澜。 \"慕容姑娘!\"冷凝秋微微颔首,算是见礼,\"稀客。\" 慕容颖自顾自地在石凳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推过去:\"前日得了些上好的龙涎香,想着冷姐姐素日爱制香,特地送来。\" 冷凝秋看也不看那锦盒,只是定定地望着慕容颖:\"有事直说。\" 被一语道破来意,慕容颖也不尴尬,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冷姐姐还是这般爽快。其实……我是想问,近来可曾见过花无心?\" 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冷凝秋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眼中闪过一丝慕容颖读不懂的情绪,转瞬即逝。 \"没有。\"冷凝秋的声音比方才更冷,\"也不想见。\" 慕容颖眨了眨眼:\"可他前日还提起你,说……\"她故意这么说。 \"他说什么与我无关。\"冷凝秋打断她,\"慕容姑娘若是为他而来,请回。\" 庭院中一时寂静,只有风吹梅枝的沙沙声。 慕容颖注意到冷凝秋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一块玉佩。江湖传闻,楚临风被花无心扣住,后来不知怎么死了,冷凝秋多次讨要未果,两人因此结怨。 \"其实……\"慕容颖换了个坐姿,声音压低,\"我是担心花无心近来行踪诡异,恐有不测。冷姐姐与他相识多年,或许知道些什么?\" 冷凝秋冷笑一声:\"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她站起身,白衣在暮色中如一抹寒霜,\"除非他肯把临风还我,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慕容颖心中一沉。她早知冷凝秋性情刚烈,却没想到对花无心怨恨至此。正欲再劝,忽见冷凝秋脸色微变,目光越过她望向院门。 \"有人来了。\"冷凝秋低声道。 慕容颖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掠过墙头,速度快得惊人。她下意识摸向腰间软剑,却见那黑影在院中站定,竟是个蒙面人,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冷姑娘。\"蒙面人声音嘶哑,\"主人命我将此物送来。\" 锦盒被放在石桌上,蒙面人不等回应便纵身离去,轻功之高令人咋舌。冷凝秋盯着那锦盒,迟迟未动。 \"不打开看看?\"慕容颖好奇道。 冷凝秋深吸一口气,掀开盒盖。盒中赫然是一截断指,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翡翠戒指——楚临风的戒指。慕容颖倒吸一口冷气,而冷凝秋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盒底还有一张字条。冷凝秋颤抖着手展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日后子时,孤云峰顶,以《子虚真经》换人。——花无心\" \"这个疯子!\"冷凝秋猛地将字条捏碎,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他竟敢……竟敢……\" 慕容颖也震惊不已。花无心虽然行事乖张,但从未做过如此残忍之事。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除非……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冷姐姐,此事蹊跷,不如……\" \"滚出去。\"冷凝秋冷冷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告诉花无心,三日后,我要他血债血偿。\" 慕容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告辞。走出院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冷凝秋仍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染血的戒指,背影孤绝如悬崖边的雪莲。 夜色已深,慕容颖策马回府,心中思绪万千。花无心究竟在谋划什么?为何突然对楚临风下此毒手?更重要的是,那《子虚真经》是谁的?二十年前随邪教教主伏诛而下落不明,如今怎会与冷凝秋有关? 种种疑问盘旋心头,慕容颖决定不再坐等。她调转马头,朝山下疾驰而去——那里有他最后消失的方向,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穿过几条幽暗山间小路,慕容颖在一处林子前停下。林子里是个茶楼,这里是江湖人士常来常往之地,消息最为灵通。她刚踏入茶楼,便听见角落里几个汉子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江湖上最近不太平……\" \"……据说有人是在找什么东西……\" \"……花家少主近来行踪诡秘,莫不是……\" 慕容颖心头一跳,正欲走近细听,忽觉颈后一凉。一柄锋利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抵上了她的咽喉。 \"慕容小姐。\"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奇心太重,可是会送命的。\" 夜色渐深,山间的温泉氤氲着薄雾,水汽缭绕间,花无心静坐池畔,指尖轻点水面,试探温度。五叶一枝花倚靠石壁,面色苍白,肩上的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半边素衣。 “这泉水能活血化瘀,但会有些疼。”他声音低沉,目光却不敢与她相接。 她微微颔首,指尖轻颤着解开衣带,外裳滑落,只余一件单薄的里衣。花无心侧身而立,只以余光确认她的伤势,不敢多看。他掌心运起内力,温热的水流裹挟着药香,缓缓拂过她的伤处。 “疼吗?”他问。 她摇头,却在下一瞬因药力渗入而轻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袖角。花无心动作一顿,低声道:“忍一忍。” 水波轻荡,她的发丝散开,如墨般浮在水面。他小心地替她拢起,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两人皆是一怔。她耳尖微红,而他喉结微动,迅速收回手,只道:“再泡一刻,药力才能完全化开。”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悄悄落在他侧脸。月光透过雾气,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眉宇间仍是冷峻,可眼底却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你为何救我?”她忽然问。 花无心沉默片刻,才道:“江湖中人,见死不救,非侠义所为。” 她轻笑:“可你并非寻常侠客。” 他未答,只是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衣襟,指尖却在她肩头停留了一瞬,似是不舍移开。 水雾渐浓,两人的呼吸也愈发清晰。她忽然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花无心,”她低声唤他,“若我并非五叶一枝花,只是寻常女子,你可还会如此待我?” 他指尖微颤,终于抬眸看她。四目相对,水汽朦胧间,似有什么悄然改变。 夜深人静,白虎堂门口窜进来一个黑影,直奔堂主元洪的房间。 清虚帮白虎堂的后院一片寂静。 元洪负手立于假山前,月光将他魁梧的身影拉得老长。他四十出头,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下巴上蓄着一撮短须,显得不怒自威。 \"元堂主好雅兴。\"一个阴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元洪头也不回:\"朱堂主来迟了。\" 朱振生缓步走近,他身形瘦削,一袭朱红长袍在月光下格外醒目。他面容白皙,眼角微挑,唇薄如刀,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他指间翻飞,发出细微的声响。 \"帮中事务缠身,还望元堂主见谅。\"朱振生微微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元洪转过身来,虎目直视对方:\"废话少说。林肃三日后将视察南岭分舵,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朱振生手中铜钱突然停住,他眯起眼睛:\"元堂主打算如何行事?\" \"南岭山路险峻,''意外''坠崖再寻常不过。\"元洪声音低沉,\"我已安排心腹在山路设伏。\" 朱振生摇头轻笑:\"太粗糙。林肃武功高强,区区坠崖未必能取他性命。况且,帮中长老若起疑心……\" \"那依朱堂主之见?\"元洪眉头紧锁。 朱振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瓶身碧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醉仙酿'',无色无味,饮下后三个时辰内力尽失,形同废人。届时再下手,易如反掌。\" 元洪接过瓷瓶,仔细端详:\"可靠吗?\" \"我亲自调制,已试过三次。\"朱振生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无一失手。\" 元洪将瓷瓶收入怀中:\"好。南岭分舵舵主赵昆是我的人,届时由他献酒。你负责散布消息,就说林肃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朱振生点头:\"帮中我已安排妥当。只待林肃一死,元堂主登高一呼,大事可成。\"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元洪沉声道,\"我坐帮主之位,你掌刑罚堂。\" \"自然。\"朱振生拱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祝元堂主马到功成。\"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夜风骤起,卷起几片落叶,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三日后,南岭分舵。 林肃一袭青衫,腰佩长剑,面容刚毅,双目如电。他步履稳健,气势逼人。身后跟着两名心腹护卫,左边是韩冲,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右边是李岩,精瘦干练,眼神锐利。 分舵舵主赵昆满脸堆笑迎上前:\"帮主远道而来,属下已备好酒菜,为帮主接风洗尘。\" 林肃微微颔首:\"赵舵主有心了。\" 宴席设在分舵正厅,酒过三巡,赵昆亲自捧出一个精致的酒壶:\"帮主,这是属下珍藏多年的''醉仙酿'',今日特献与帮主品尝。\" 林肃接过酒杯,正要饮下,韩冲突然低声道:\"帮主,小心为上。\" 林肃看了韩冲一眼,笑道:\"赵舵主一片心意,岂能辜负?\"说罢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甘冽异常。林肃赞道:\"好酒!\" 赵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连忙又斟上一杯:\"帮主喜欢就好。\" 宴席持续到深夜,林肃起身告辞时,忽觉体内真气一滞。他眉头微皱,暗自运功调息,却发现内力如泥牛入海,竟提不起半分。 \"帮主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赵昆关切地问道,眼中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林肃心知有异,强自镇定:\"无妨,许是旅途劳顿。\"他转向韩冲,\"我们回去。\" 刚走出大厅,林肃便觉双腿发软,眼前发黑。他扶住廊柱,低声道:\"酒中有毒!\"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元洪与朱振生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大批帮众。 \"林帮主,别来无恙啊。\"元洪冷笑道。 林肃强撑身体,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元洪,朱振生,你们这是何意?\" 朱振生轻摇折扇,阴笑道:\"帮主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我等自当继承遗志,重整帮务。\" \"无耻!\"韩冲怒喝一声,拔刀护在林肃身前。 李岩却突然抽剑,直指林肃后心:\"帮主,对不住了!\" 林肃虽内力尽失,但多年实战经验仍在。他身形一侧,避开要害,李岩的剑只在他肩上划出一道血痕。 \"李岩,连你也……\"林肃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李岩狞笑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元堂主答应让我做白虎堂副堂主。\" 韩冲怒吼一声,挥刀向李岩劈去。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元洪大步上前:\"林肃,今日你插翅难飞!\"说罢,一掌拍向林肃胸口。 林肃勉强抬手格挡,却被震得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心中暗惊,元洪的功力竟比平日显露的高出许多。 \"你隐藏了实力?\"林肃擦去嘴角血迹。 元洪大笑:\"不错!为的就是今日!\"他虎目圆睁,双掌如风,招招直取林肃要害。 林肃勉力闪避,但内力全失,动作越来越迟缓。一不留神,被元洪一掌击中胸口,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帮主!\"韩冲见状,一刀逼退李岩,飞身来救。 朱振生冷哼一声,折扇一挥,数枚银针激射而出。韩冲挥刀格挡,仍有两枚银针射入他右臂,顿时整条手臂麻木无力。 \"韩冲,带帮主走!\"突然,院墙外跃入数名黑衣人,为首者正是林肃的另一心腹周毅。 周毅带人杀入重围,为韩冲和林肃打开一条生路。韩冲二话不说,背起林肃就往院外冲去。 \"拦住他们!\"元洪怒吼。 朱振生却拦住欲追的帮众:\"不必追了。林肃已中''醉仙酿''之毒,活不过三日。传令下去,林肃练功走火入魔,已暴毙身亡。明日召开帮众大会,推举新帮主。\" 元洪不甘心地望着林肃逃走的方向,最终点头:\"就依朱堂主之言。\" 夜色中,韩冲背着林肃在山路上狂奔。林肃气息微弱,却仍强撑着说道:\"去……去青松观……找……玄真道长……\" 韩冲咬牙点头:\"帮主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林肃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感觉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但更让他心痛的是帮中的背叛。元洪、朱振生、李岩……这些都是他信任多年的兄弟啊! \"为什么\"林肃喃喃道,终于陷入昏迷。 韩冲感觉到背上的重量一沉,心中大急,脚下步伐更快。他知道,这不仅关系到林肃的性命,更关系到整个清虚帮的未来。 第125章 灭门 孤云峰顶的风,冷得像刀子。 冷凝秋单膝跪地,寒霜剑深深插入岩石缝隙才勉强稳住身形。鲜血顺着她的左臂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她咬牙抬头,四周七个黑衣人如鬼魅般围拢,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花无心在哪?\"她厉声质问,声音却因失血而微微发颤。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冷姑娘,你以为我们真会让你见到花无心?\"那声音阴鸷中带着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冷凝秋心头一震,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三日前,她突然收到有人送来的楚临风的断指,让她去孤云峰顶找花无心,都是花无心策划的这个阴谋,看来也是有人在造假。作为和楚临风青梅竹马的发小,她不顾劝阻独自前往孤云峰,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眼下的情况告诉她,她上当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她强提一口真气,剑锋横扫,逼退最近的两个黑衣人。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黑衣人首领一挥手,七人同时攻上。 剑光如雨,冷凝秋且战且退。她本是万胜宗年轻一代翘楚,一套\"寒梅剑法\"已得师父七分真传,奈何敌众我寡,又兼有伤在身。三十招过后,她右肩再中一剑,鲜血浸透白衣。 千钧一发之际,她咬破舌尖,施展禁术\"血遁大法\"。一口精血喷在剑上,寒霜剑顿时红光大盛。黑衣人见状纷纷后退,冷凝秋趁机纵身跃下悬崖—— 风声呼啸,她忍着剧痛抛出腰间软索缠住崖壁突出的松树,借力几个腾挪,终于落在半山腰一处平台上。身后追兵声渐远,她不敢停留,撕下衣角草草包扎伤口,便往万胜宗方向疾奔。 回到宗门已是次日黄昏。守门弟子见她浑身是血,大惊失色。冷凝秋只摆了摆手,径直回到自己的\"寒梅小筑\"。刚换下血衣,侍女便匆匆来报:\"峰主,娄峰主求见。\" \"娄会?\"冷凝秋蹙眉。此人乃万胜宗老人了,名声一向都好,在万胜宗里没什么坏的口碑,但与她并无深交。\"就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 话音未落,院外已传来清朗男声:\"冷姑娘,娄某冒昧来访,实有要事相商。\" 门帘一掀,走进一位身着靛蓝长袍的年轻男子。他约莫四十岁年纪,面色黝黑,眉目含笑,腰间悬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宝剑。见冷凝秋苍白脸色和包扎的手臂,他面露讶色:\"冷姑娘这是……\" 冷凝秋下意识拉了拉衣袖遮住伤口:\"练剑时不慎受伤,让娄峰主见笑了。\" 娄会目光在她染血的衣领处停留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这是家传的''玉露生肌散'',对外伤有奇效。\" \"不必了。\"冷凝秋冷淡拒绝,\"峰主有事不妨直说。\" 娄会不以为忤,反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我听闻冷姑娘近日在寻花无心?\" 冷凝秋瞳孔微缩,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袖口。寻找花无心之事极为隐秘,可以说无人知晓。 \"峰主从何处听来?\" \"江湖消息,自有渠道。\"娄会微笑,\"实不相瞒,娄某与花无心有些交情。若冷姑娘需要,或可代为引荐。\" 冷凝秋心跳加速。孤云峰上的陷阱历历在目,眼前人却声称能联系花无心。她强自镇定:\"峰主好意心领了。只是不知,你为何要帮我?\" 娄会忽然伸手,似要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凝秋侧身避开,却见他指尖夹着一片细小的黑色布片——正是她从孤云峰黑衣人身上扯下的。 \"冷姑娘与何人交手,竟留下这等线索?\"娄会语气关切,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凝秋读不懂的光芒。 她猛地站起,牵动伤口也不顾:\"峰主今日来,究竟意欲何为?\" 娄会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知道他在哪,我还知道他和谁在一起,你都想知道吗?\"他顿了顿:\"只要冷姑娘答应我一个条件……\" 就在这时,窗外一阵风过,吹起娄会腰间玉佩。冷凝秋如遭雷击——那玉佩上雕刻的奇异花纹,与孤云峰黑衣人首领腰间佩戴的一模一样! 她强忍惊骇,装作无意地问:\"什么条件?\" \"很简单。\"娄会微笑,\"引我入万胜宗藏经阁一观。\" 藏经阁中收藏着万胜宗镇派武学\"寒梅心法\"的全本,向来只有宗主和嫡传弟子可入。冷凝秋心中雪亮:此人必与黑衣人有关,所求恐怕不止于此。 \"此事关系重大,容我考虑三日。\"她故意露出犹豫之色。 娄会似乎早有所料,拱手道:\"理应如此。三日后我再来拜访。\"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冷凝秋的伤处:\"希望到时冷姑娘的伤……已无大碍。\" 待娄会身影消失,冷凝秋立刻唤来心腹弟子:\"速去查探娄会近半年行踪,特别是与哪些门派往来密切。\"她摸了摸袖中的黑色布片,眼神渐冷,\"另外,准备''寒梅令'',我要召集所有可信的师兄弟。\" 夜幕降临,寒梅小筑内烛火摇曳。冷凝秋解开染血的绷带,凝视着狰狞的伤口。娄会的出现太过巧合,玉佩的相似绝非偶然。但最令她心惊的是——万胜宗内必有内鬼,否则她的行踪不会泄露。 窗外,一片梅花悄然飘落。冷凝秋握紧寒霜剑,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林子里,夏风呼啸,吹散了林间的雾气,却吹不散弥漫在师徒二人心头的血腥味。 程铁衣捂着肋下的伤口,指缝间不断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灰白的衣袍。七十高龄的他,此刻却不得不带着年仅十八的弟子楚云河在密林中仓皇逃命。 \"师父,您慢些走。\"楚云河搀扶着老门主,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记得三天前铁剑门还是一片祥和,师兄弟们练剑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整个门派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咳咳……\"程铁衣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枯黄的落叶上:\"云河,记住为师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下去。铁剑门的传承,就靠你了。\" 楚云河眼眶发热,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他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三天前那个血月之夜,数十名黑衣人突袭铁剑门,见人就杀。师父拼死护着他杀出重围,却已是强弩之末。 \"师父,前面好像有温泉的热气。\"楚云河眯起眼睛,透过茂密的树冠,看到不远处升腾的白色雾气。 程铁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好……温泉附近必有硫磺,能掩盖我们的血腥味。\" 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方天然温泉静静躺在山坳之中,四周岩石环绕,热气氤氲,恍若仙境。 楚云河小心翼翼地将师父扶到温泉边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坐下。程铁衣的脸色在温泉蒸汽的熏蒸下显得更加苍白,那双曾经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的铁手,此刻却颤抖得连剑都握不稳。 \"云河,去取些水来。\"程铁衣虚弱地说道。 楚云河连忙解下腰间的水囊,俯身去舀温泉水。水面倒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原本清秀的脸庞布满血污和尘土,束发的布带早已不知去向,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师父,水。\"他递过水囊,看着师父艰难地饮了几口。 程铁衣放下水囊,突然抓住楚云河的手腕:\"云河,你入门多久了?\" \"回师父,三年零四个月。\" \"三年……\"老门主苦笑一声,\"时间太短了,我还没来得及教你铁剑九式的精髓。\" 楚云河心头一紧。铁剑九式是铁剑门镇派绝学,他虽已学会招式,却始终不得其神。如今师父提起,莫非…… \"看好了!\"程铁衣突然暴喝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跃而起,抽出楚云河腰间的佩剑。只见他身形如电,在温泉边的空地上演练起来。 第一式\"铁马冰河\",剑势如虹;第二式\"铁锁横江\",剑气纵横;第三式\"铁画银钩\",剑光如练……每一式都蕴含着楚云河从未见过的精妙变化。老门主虽然重伤在身,但这一套剑法使出来,竟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记住,铁剑九式的关键不在''铁'',而在''藏''!\"程铁衣收剑而立,气息紊乱却目光炯炯,\"剑招要藏三分力,剑意要藏七分锋。这才是真正的铁剑之道!\" 楚云河看得目瞪口呆,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师父突然面色大变。 \"不好!\"程铁衣一把将楚云河拉到身后,目光如电射向密林深处:\"他们追来了。\" 楚云河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只见林间阴影处,缓缓走出三个黑衣人。为首之人戴着血红手套,正是那夜屠杀铁剑门的主谋! \"程老儿,跑得倒是挺快。\"血手套男子阴森笑道,\"可惜,你们铁剑门的''天机匣''还没交出来,我怎能让你轻易死去?\" 天机匣?楚云河心中疑惑,他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此物。 程铁衣冷笑一声:\"血手盟的走狗也配提天机匣?\"他低声对楚云河道,\"云河,记住我刚才教你的剑法。待会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逃。\" \"不!师父,我不能丢下您!\"楚云河急道。 \"傻孩子……\"程铁衣叹息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入楚云河手中。楚云河低头一看,是一枚古朴的铁剑形状的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 \"铁剑令?!\"血手套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老东西,果然在你身上!\" 程铁衣不再多言,猛地将楚云河推向温泉后方的小路,自己则挥剑迎向三名黑衣人。楚云河看到师父虽然重伤在身,但剑法之精妙,竟一时将三人逼退。 \"走!\"程铁衣怒吼,\"记住铁剑九式的真意!找到你师叔程铁心,他会告诉你天机匣的秘密!\" 楚云河心如刀绞,却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含泪转身,正要逃离,却听一声闷响——回头只见程铁衣胸口被血手套男子一掌击中,鲜血狂喷! \"师父!\"楚云河目眦欲裂,几乎要冲回去。 \"快走!\"程铁衣拼尽最后力气,一剑横扫,逼退敌人,同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温泉。那物体落入水中,顿时爆发出浓密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温泉区域。 楚云河知道这是师父为他创造的逃生机会。他强忍悲痛,借着烟雾的掩护,钻入密林深处。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随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是铁剑门同归于尽的秘技\"铁血丹心\"!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但楚云河没有停下脚步。他握紧手中的铁剑令,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在耳边回响:\"铁剑九式的关键不在''铁'',而在''藏''……\" 温泉边的雾气渐渐散去,只余下一地狼藉和几具尸体。血手套男子捂着受伤的胳膊,脸色阴沉地看着楚云河逃走的方向:\"追!他跑不远!天机匣的秘密必须到手!\" 密林深处,楚云河拼命奔跑,心中既悲痛又迷茫。他不知道天机匣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师叔程铁心身在何处。但他知道,自己肩负着铁剑门最后的希望,以及师父用生命换来的嘱托。 温泉一战,老门主程铁衣用生命诠释了何为铁剑风骨。而现在,这把铁剑的传承,落在了年轻的楚云河肩上。 第125章 灭门 孤云峰顶的风,冷得像刀子。 冷凝秋单膝跪地,寒霜剑深深插入岩石缝隙才勉强稳住身形。鲜血顺着她的左臂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她咬牙抬头,四周七个黑衣人如鬼魅般围拢,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花无心在哪?\"她厉声质问,声音却因失血而微微发颤。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冷姑娘,你以为我们真会让你见到花无心?\"那声音阴鸷中带着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冷凝秋心头一震,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三日前,她突然收到有人送来的楚临风的断指,让她去孤云峰顶找花无心,都是花无心策划的这个阴谋,看来也是有人在造假。作为和楚临风青梅竹马的发小,她不顾劝阻独自前往孤云峰,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眼下的情况告诉她,她上当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她强提一口真气,剑锋横扫,逼退最近的两个黑衣人。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黑衣人首领一挥手,七人同时攻上。 剑光如雨,冷凝秋且战且退。她本是万胜宗年轻一代翘楚,一套\"寒梅剑法\"已得师父七分真传,奈何敌众我寡,又兼有伤在身。三十招过后,她右肩再中一剑,鲜血浸透白衣。 千钧一发之际,她咬破舌尖,施展禁术\"血遁大法\"。一口精血喷在剑上,寒霜剑顿时红光大盛。黑衣人见状纷纷后退,冷凝秋趁机纵身跃下悬崖—— 风声呼啸,她忍着剧痛抛出腰间软索缠住崖壁突出的松树,借力几个腾挪,终于落在半山腰一处平台上。身后追兵声渐远,她不敢停留,撕下衣角草草包扎伤口,便往万胜宗方向疾奔。 回到宗门已是次日黄昏。守门弟子见她浑身是血,大惊失色。冷凝秋只摆了摆手,径直回到自己的\"寒梅小筑\"。刚换下血衣,侍女便匆匆来报:\"峰主,娄峰主求见。\" \"娄会?\"冷凝秋蹙眉。此人乃万胜宗老人了,名声一向都好,在万胜宗里没什么坏的口碑,但与她并无深交。\"就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 话音未落,院外已传来清朗男声:\"冷姑娘,娄某冒昧来访,实有要事相商。\" 门帘一掀,走进一位身着靛蓝长袍的年轻男子。他约莫四十岁年纪,面色黝黑,眉目含笑,腰间悬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宝剑。见冷凝秋苍白脸色和包扎的手臂,他面露讶色:\"冷姑娘这是……\" 冷凝秋下意识拉了拉衣袖遮住伤口:\"练剑时不慎受伤,让娄峰主见笑了。\" 娄会目光在她染血的衣领处停留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这是家传的''玉露生肌散'',对外伤有奇效。\" \"不必了。\"冷凝秋冷淡拒绝,\"峰主有事不妨直说。\" 娄会不以为忤,反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我听闻冷姑娘近日在寻花无心?\" 冷凝秋瞳孔微缩,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袖口。寻找花无心之事极为隐秘,可以说无人知晓。 \"峰主从何处听来?\" \"江湖消息,自有渠道。\"娄会微笑,\"实不相瞒,娄某与花无心有些交情。若冷姑娘需要,或可代为引荐。\" 冷凝秋心跳加速。孤云峰上的陷阱历历在目,眼前人却声称能联系花无心。她强自镇定:\"峰主好意心领了。只是不知,你为何要帮我?\" 娄会忽然伸手,似要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凝秋侧身避开,却见他指尖夹着一片细小的黑色布片——正是她从孤云峰黑衣人身上扯下的。 \"冷姑娘与何人交手,竟留下这等线索?\"娄会语气关切,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凝秋读不懂的光芒。 她猛地站起,牵动伤口也不顾:\"峰主今日来,究竟意欲何为?\" 娄会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知道他在哪,我还知道他和谁在一起,你都想知道吗?\"他顿了顿:\"只要冷姑娘答应我一个条件……\" 就在这时,窗外一阵风过,吹起娄会腰间玉佩。冷凝秋如遭雷击——那玉佩上雕刻的奇异花纹,与孤云峰黑衣人首领腰间佩戴的一模一样! 她强忍惊骇,装作无意地问:\"什么条件?\" \"很简单。\"娄会微笑,\"引我入万胜宗藏经阁一观。\" 藏经阁中收藏着万胜宗镇派武学\"寒梅心法\"的全本,向来只有宗主和嫡传弟子可入。冷凝秋心中雪亮:此人必与黑衣人有关,所求恐怕不止于此。 \"此事关系重大,容我考虑三日。\"她故意露出犹豫之色。 娄会似乎早有所料,拱手道:\"理应如此。三日后我再来拜访。\"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冷凝秋的伤处:\"希望到时冷姑娘的伤……已无大碍。\" 待娄会身影消失,冷凝秋立刻唤来心腹弟子:\"速去查探娄会近半年行踪,特别是与哪些门派往来密切。\"她摸了摸袖中的黑色布片,眼神渐冷,\"另外,准备''寒梅令'',我要召集所有可信的师兄弟。\" 夜幕降临,寒梅小筑内烛火摇曳。冷凝秋解开染血的绷带,凝视着狰狞的伤口。娄会的出现太过巧合,玉佩的相似绝非偶然。但最令她心惊的是——万胜宗内必有内鬼,否则她的行踪不会泄露。 窗外,一片梅花悄然飘落。冷凝秋握紧寒霜剑,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林子里,夏风呼啸,吹散了林间的雾气,却吹不散弥漫在师徒二人心头的血腥味。 程铁衣捂着肋下的伤口,指缝间不断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灰白的衣袍。七十高龄的他,此刻却不得不带着年仅十八的弟子楚云河在密林中仓皇逃命。 \"师父,您慢些走。\"楚云河搀扶着老门主,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记得三天前铁剑门还是一片祥和,师兄弟们练剑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整个门派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咳咳……\"程铁衣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枯黄的落叶上:\"云河,记住为师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下去。铁剑门的传承,就靠你了。\" 楚云河眼眶发热,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他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三天前那个血月之夜,数十名黑衣人突袭铁剑门,见人就杀。师父拼死护着他杀出重围,却已是强弩之末。 \"师父,前面好像有温泉的热气。\"楚云河眯起眼睛,透过茂密的树冠,看到不远处升腾的白色雾气。 程铁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好……温泉附近必有硫磺,能掩盖我们的血腥味。\" 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方天然温泉静静躺在山坳之中,四周岩石环绕,热气氤氲,恍若仙境。 楚云河小心翼翼地将师父扶到温泉边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坐下。程铁衣的脸色在温泉蒸汽的熏蒸下显得更加苍白,那双曾经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的铁手,此刻却颤抖得连剑都握不稳。 \"云河,去取些水来。\"程铁衣虚弱地说道。 楚云河连忙解下腰间的水囊,俯身去舀温泉水。水面倒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原本清秀的脸庞布满血污和尘土,束发的布带早已不知去向,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师父,水。\"他递过水囊,看着师父艰难地饮了几口。 程铁衣放下水囊,突然抓住楚云河的手腕:\"云河,你入门多久了?\" \"回师父,三年零四个月。\" \"三年……\"老门主苦笑一声,\"时间太短了,我还没来得及教你铁剑九式的精髓。\" 楚云河心头一紧。铁剑九式是铁剑门镇派绝学,他虽已学会招式,却始终不得其神。如今师父提起,莫非…… \"看好了!\"程铁衣突然暴喝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跃而起,抽出楚云河腰间的佩剑。只见他身形如电,在温泉边的空地上演练起来。 第一式\"铁马冰河\",剑势如虹;第二式\"铁锁横江\",剑气纵横;第三式\"铁画银钩\",剑光如练……每一式都蕴含着楚云河从未见过的精妙变化。老门主虽然重伤在身,但这一套剑法使出来,竟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记住,铁剑九式的关键不在''铁'',而在''藏''!\"程铁衣收剑而立,气息紊乱却目光炯炯,\"剑招要藏三分力,剑意要藏七分锋。这才是真正的铁剑之道!\" 楚云河看得目瞪口呆,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师父突然面色大变。 \"不好!\"程铁衣一把将楚云河拉到身后,目光如电射向密林深处:\"他们追来了。\" 楚云河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只见林间阴影处,缓缓走出三个黑衣人。为首之人戴着血红手套,正是那夜屠杀铁剑门的主谋! \"程老儿,跑得倒是挺快。\"血手套男子阴森笑道,\"可惜,你们铁剑门的''天机匣''还没交出来,我怎能让你轻易死去?\" 天机匣?楚云河心中疑惑,他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此物。 程铁衣冷笑一声:\"血手盟的走狗也配提天机匣?\"他低声对楚云河道,\"云河,记住我刚才教你的剑法。待会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逃。\" \"不!师父,我不能丢下您!\"楚云河急道。 \"傻孩子……\"程铁衣叹息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入楚云河手中。楚云河低头一看,是一枚古朴的铁剑形状的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 \"铁剑令?!\"血手套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老东西,果然在你身上!\" 程铁衣不再多言,猛地将楚云河推向温泉后方的小路,自己则挥剑迎向三名黑衣人。楚云河看到师父虽然重伤在身,但剑法之精妙,竟一时将三人逼退。 \"走!\"程铁衣怒吼,\"记住铁剑九式的真意!找到你师叔程铁心,他会告诉你天机匣的秘密!\" 楚云河心如刀绞,却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含泪转身,正要逃离,却听一声闷响——回头只见程铁衣胸口被血手套男子一掌击中,鲜血狂喷! \"师父!\"楚云河目眦欲裂,几乎要冲回去。 \"快走!\"程铁衣拼尽最后力气,一剑横扫,逼退敌人,同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温泉。那物体落入水中,顿时爆发出浓密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温泉区域。 楚云河知道这是师父为他创造的逃生机会。他强忍悲痛,借着烟雾的掩护,钻入密林深处。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随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是铁剑门同归于尽的秘技\"铁血丹心\"!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但楚云河没有停下脚步。他握紧手中的铁剑令,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在耳边回响:\"铁剑九式的关键不在''铁'',而在''藏''……\" 温泉边的雾气渐渐散去,只余下一地狼藉和几具尸体。血手套男子捂着受伤的胳膊,脸色阴沉地看着楚云河逃走的方向:\"追!他跑不远!天机匣的秘密必须到手!\" 密林深处,楚云河拼命奔跑,心中既悲痛又迷茫。他不知道天机匣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师叔程铁心身在何处。但他知道,自己肩负着铁剑门最后的希望,以及师父用生命换来的嘱托。 温泉一战,老门主程铁衣用生命诠释了何为铁剑风骨。而现在,这把铁剑的传承,落在了年轻的楚云河肩上。 第126章 杀绝 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云河捂着左肩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他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青色长衫。他喘着粗气,靠在一棵古松后稍作休整,耳中捕捉着林间任何可疑的声响。 \"铁剑门的余孽,你逃不掉的!\"远处传来黑衣人阴冷的声音,伴随着树枝被踩断的脆响。 楚云河咬紧牙关,强忍伤痛,从怀中摸出一块铁剑门令牌——这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唯一信物。\"云河,带着它……去找……\"师父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那群黑衣人的长剑贯穿了胸膛。 三天了,从铁剑门被灭门那夜起,他就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在崇山峻岭间疲于奔命。那些黑衣人武功诡异,出手狠辣,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总能预判他的逃跑路线。 \"必须翻过这座山……\"楚云河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那里是师父曾提过的\"断魂岭\",据说山后有一条隐秘小路可通往邻郡。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前行,突然背后汗毛倒竖——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树冠跃下,寒光直取他的咽喉! 楚云河本能地侧身翻滚,长剑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他顺势拔出腰间铁剑,一招\"铁锁横江\"挡住对方紧随而来的第二剑。 \"铮!\"金铁交鸣声中,楚云河看清了来者——全身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正是那群追杀者中的一员。 \"铁剑门的小子,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个痛快。\"黑衣人声音嘶哑,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 楚云河不答话,强提内力,铁剑化作一道青光,使出家传\"铁剑十八式\"。两人在林间激战数十回合,楚云河因失血过多渐感不支,一个踉跄被对方抓住破绽,长剑直刺心窝! 千钧一发之际,楚云河猛地掷出铁剑,逼退黑衣人,转身就往山坡下冲去。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喝:\"拦住他!\" 前方突然又闪出两名黑衣人,楚云河心中一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咬咬牙,看向右侧陡峭的山坡——那里荆棘密布,乱石嶙峋,但或许有一线生机。 \"想跑?\"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三人呈合围之势逼近。 楚云河突然纵身一跃,竟直接跳下山坡!黑衣人们显然没料到他会选择这条几乎必死的路,一时愣在原地。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首者怒喝一声,三人迅速沿着山坡搜索而下。 楚云河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在陡坡上不断翻滚撞击,尖锐的岩石和荆棘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他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只扯断了几根灌木枝条。最后\"噗通\"一声,他重重摔入山脚下的湍急溪流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他的口鼻,重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恍惚看到岸边一抹粉色身影…… \"这是……要死了吗……\"他似乎动 了动嘴唇。 慕容颖蹲在溪边,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几株刚采的草药。她身着粉色襦裙,外罩浅青色纱衣,腰间悬着一个精致的药囊。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衬得肌肤如雪。 突然,上游漂来一团黑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定睛一看,竟是个浑身是血的人! 慕容颖眉头微蹙,迅速解下腰间丝带,手腕一抖,丝带如灵蛇般飞出,精准缠住那人的手臂。她轻喝一声,竟单凭臂力就将一个成年男子从湍流中拉上岸来。 \"伤得真重……\"慕容颖快速检查着昏迷不醒的楚云河,当看到他腰间半露的铁剑门令牌时,瞳孔微微一缩。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慕容颖抬头望向山坡方向,隐约可见几个黑影正在搜寻什么。她略一思索,从药囊中取出一包粉末撒在周围,掩盖血迹气味,然后费力扛起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楚云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山间一座隐蔽的草庐内,慕容颖将楚云河平放在竹榻上。她动作娴熟地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露出遍布全身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肩那道剑伤,已经有些发黑的迹象。 \"剑上淬了毒……\"慕容颖轻声自语,从药柜中取出几个瓷瓶,开始调配解药。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动作却异常稳健精准,不一会儿,一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汤便调制完成。 扶起楚云河的头,慕容颖捏开他的牙关,将药汤缓缓灌入。昏迷中的楚云河本能地抗拒着苦味,药汁从嘴角溢出。慕容颖叹了口气,取出一根银针,在他颈部几个穴位轻刺几下,楚云河的喉结终于滚动,将药咽了下去。 接着,慕容颖开始清理伤口,敷上特制的药膏。她的手法轻柔却高效,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当包扎到胸前一道旧伤疤时,她的指尖微微一顿——那是一道独特的剑痕,呈三叉状,她曾在家族古籍中见过记载。 \"铁剑门的''三才剑''留下的……\"慕容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昏迷中的男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伤痕,看来不是普通弟子。\" 窗外天色渐暗,慕容颖点燃一盏油灯,继续守在榻边观察伤者的情况。夜深时分,楚云河开始发高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师父……快走……令牌……不能给他们……\" 慕容颖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眼神一凛,吹灭油灯,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月光下,三个黑衣人正在院外徘徊,为首者手持一个罗盘状物件,似乎在追踪什么。 \"血迹气味到这里就断了。\"一个黑衣人低声道。 \"搜,他伤得那么重,跑不远。\"为首者冷冷地说。 慕容颖退回内室,看了眼昏迷中的楚云河,迅速从墙上取下一把古朴长剑,又从柜中取出几个小包塞入袖中。她轻抚剑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恢复平静。 黑衣人已经翻入院墙,正蹑手蹑脚地向草庐靠近。突然,走在前面的黑衣人踩中什么机关,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他急忙挥剑劈砍,却见慕容颖白衣飘飘,从屋顶一跃而下,剑光如雪,直取另一名黑衣人咽喉。 \"什么人!\"为首的黑衣人厉喝一声,举剑相迎。 慕容颖不答话,剑招凌厉却不带杀气,似乎意在驱赶而非击杀。三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荒山野岭会有如此高手,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阁下何人?我们只要那个铁剑门的小子,不想伤及无辜!\"为首的黑衣人试图谈判。 慕容颖剑势不停,冷冷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首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圆球,猛地掷向地面。\"砰\"的一声,浓烟瞬间弥漫整个院落。 慕容颖屏住呼吸,长剑舞出一片光幕护住全身。烟雾中,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袭来!她身形如鬼魅般闪转腾挪,剑锋所过之处,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撤!\"黑衣人首领见讨不到便宜,果断下令。三人迅速退出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颖没有追击,而是立即返回屋内,确认楚云河未被发现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她重新点燃油灯,发现自己的右手微微颤抖——不是因恐惧,而是久未与人交手的不适。 \"看来不能久留了……\"慕容颖看着榻上呼吸渐趋平稳的楚云河,轻声自语。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楚云河脸上。他眼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茅草屋顶,身下是散发着药香的竹榻。 \"我这是……\"他试图起身,却牵动全身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伤口会裂开。\"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楚云河警觉地转头,看到一位白衣女子正坐在窗边捣药。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衬得她如画中仙子。但楚云河此刻无心欣赏,他下意识摸向腰间—— \"找这个?\"慕容颖指了指桌上那把铁剑,\"放心,我没兴趣拿你的东西。\" 楚云河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这是哪里?\" \"慕容颖,一个采药人。这里是断魂岭下的草庐。\"慕容颖头也不抬,继续捣着药,\"你在溪里漂着,我顺手捞了上来。\" 楚云河努力回忆昏迷前的场景:跳下山坡,落入激流……然后就是这片白色身影。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楚云河抱拳道,随即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我昏迷多久了?有没有人来过?\" \"一天一夜。\"慕容颖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直视他的眼睛,\"昨晚确实有三个黑衣人找上门来。\" 楚云河立刻挣扎着要起身:\"我不能连累你,得马上走!\" \"躺下!\"慕容颖一声轻喝,手指一弹,一枚银针精准刺入楚云河颈侧穴位,他顿时浑身一麻,动弹不得。\"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他们虽然暂时退走,但肯定在附近埋伏。\" 楚云河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你会武功?那银针……\" \"略通医道,自然懂些穴脉之理。\"慕容颖轻描淡写地说,走过去拔下银针,\"现在,告诉我为什么那些黑衣人要追杀你?\" 楚云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等我伤好些立刻离开。\" 慕容颖冷笑一声:\"你以为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我用了三味珍稀药材解你身上的''断魂散'',还冒着被那群黑衣人盯上的风险。至少该让我知道救的是谁,值不值得!\" 楚云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在下楚云河,铁剑门弟子。七日前,一群黑衣人夜袭师门……全门上下,除我之外,无一幸免。\"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眼中泛起泪光。 慕容颖神色微动:\"铁剑门虽非武林大派,但''铁剑九式''也算独步一方。能一夜之间灭门……那些黑衣人什么来路?\" \"不清楚,他们武功诡异,不似中原和附近门派路数。\"楚云河握紧拳头,\"师父临终前交给我一块令牌,让我去找……找一个人。\"他突然停住,显然有所保留。 慕容颖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你先养伤。我这里暂时安全,但恐怕撑不了多久。等你能行动了,我们必须转移。\" \"我们?\"楚云河一愣,\"姑娘不必卷入这是非中。救命之恩已难报答,怎敢再连累你?\" 慕容颖嘴角微扬,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以为昨晚打退那些黑衣人后,他们还会放过我吗?况且……\"她顿了顿,\"我对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也有些……兴趣。\" 楚云河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异样:\"姑娘认识他们?\" 慕容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柜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黑色金属碎片,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这是昨晚从一名黑衣人身上削下来的,你可认得?\" 楚云河仔细查看,突然变色:\"这是……和袭击师门的黑衣人佩戴的腰牌材质一样!\" \"果然……\"慕容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楚公子,看来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楚云河惊讶地看着她:\"慕容姑娘,你到底是……\" \"慕容世家,听说过吗?\"慕容颖平静地问。 楚云河倒吸一口冷气:\"几年前被灭门的江南慕容?传说慕容家剑法独步天下,医术冠绝武林……难道姑娘是……\" \"慕容家最后的血脉。\"慕容颖轻抚桌上的古朴长剑,\"这把剑,是家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楚云河肃然起敬:\"原来姑娘是慕容世家后人!难怪医术如此高明,武功也……\"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慕容颖打断他,\"重要的是,当年灭我慕容满门的凶手,用的武功路数与这些黑衣人极为相似。我隐居于此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查清真相。\" 两人沉默片刻,楚云河突然想到什么:\"慕容姑娘,你说昨晚击退了他们?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弱,尤其擅长合击之术……\" 慕容颖淡然一笑:\"占了地利罢了。这草庐周围我布了不少机关陷阱,他们一时大意吃了亏。不过……\"她眉头微蹙,\"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武功路数很特别,似乎刻意隐藏了真实实力。\" 楚云河神色凝重:\"他们不会放弃的。我身上这块令牌,似乎对他们极为重要。\" 慕容颖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在你伤好前想好对策。我在这山中还有一处隐秘洞窟,可以暂避风头。\" 正当两人商议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慕容颖脸色骤变:\"不好,他们找到这里了!比预计的快得多……\" 楚云河强撑着坐起身:\"慕容姑娘,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为难你。\" \"别说傻话。\"慕容颖迅速从柜中取出几个药包塞进袖中,又扔给楚云河一个小瓷瓶,\"服下,能暂时缓解疼痛。拿好你的剑,我们从后门走。\" 楚云河仰头吞下药丸,果然觉得疼痛减轻不少。他抓起铁剑,勉强站起,却见慕容颖已经背起一个准备好的包袱,手持剑站在后门处等他。 \"能行吗?\"慕容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楚云河咬牙点头:\"走!\" 两人刚出后门,前院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慕容颖拉着楚云河快速穿行在屋后的竹林中。她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即使带着伤者也能灵活穿梭。然而楚云河毕竟伤势过重,没走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脚步踉跄。 \"坚持住,前面有个隐蔽的山洞。\"慕容颖低声鼓励,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突然,前方竹梢微动,一个黑衣人如大鸟般扑下,长剑直刺慕容颖咽喉!慕容颖早有防备,剑划出一道白光,\"铮\"地架开来剑,同时左手一挥,一蓬粉末撒向对方面门。 黑衣人急忙后跃,却已吸入少许粉末,顿时咳嗽不止。慕容颖趁机拉着楚云河继续前行,但没走几步,又有两名黑衣人从两侧包抄而来! \"放下铁剑门的小子,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缓步走近,正是昨晚那个首领。他此刻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左颊上一道狰狞伤疤格外显眼。 慕容颖将楚云河护在身后,剑斜指地面,冷冷道:\"玄煞,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黑衣人首领闻言一震,眼中闪过惊诧:\"你认得我?\" \"十五年前慕容世家血案,你虽蒙着面,但这道疤和声音,我死也不会忘记。\"慕容颖声音冰冷如刀。 玄煞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慕容颖,突然大笑:\"原来如此!慕容家的漏网之鱼!当年让你逃了,今日正好一并解决!\"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长剑带起一道黑芒!慕容颖推开楚云河,剑迎上,两剑相交,火花四溅。令人惊讶的是,玄煞的剑法竟与慕容颖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阴毒狠辣。 楚云河靠在竹子上,看着两人激战,心中震撼不已。慕容颖的剑法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而玄煞的招式则诡异多变,处处透着杀机。更令楚云河心惊的是,两人交手时偶尔会使出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招,仿佛同出一源! \"慕容家的''寒梅剑法'',你偷学得不错。\"慕容颖冷笑一声,剑势突然一变,从飘逸转为凌厉,\"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寒梅剑法突然化作数十道剑影,如暴风雪般笼罩玄煞全身。玄煞连连后退,衣袖被划开数道口子,终于露出凝重神色:\"慕容家的''千山暮雪''?你竟练成了这招!\" 慕容颖不答话,剑势更急。玄煞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炸开一团绿色烟雾。慕容颖急忙屏息后撤,却见玄煞已借机退到安全距离。 \"今日算你们走运!\"玄煞阴森森地说,\"但记住,无论你们逃到哪里,我们都会找到你们!慕容家的余孽和铁剑门的小子,一个都别想活!\" 说完,他发出一声尖啸,所有黑衣人立即撤退,转眼间消失在竹林中。 慕容颖没有追击,而是立即回到楚云河身边:\"你怎么样?\" 楚云河摇摇头:\"我没事……慕容姑娘,那人是谁?他怎么会你们慕容家的剑法?\" 慕容颖神色复杂:\"玄煞,十五年前就是他们那伙人灭我满门。至于他为何会使慕容家剑法……\"她咬了咬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楚云河点点头,在慕容颖搀扶下继续前行。穿过竹林,绕过一片山崖,两人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口。慕容颖拨开洞口的藤蔓,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带着楚云河进入洞中。 洞内干燥整洁,显然经常有人使用。慕容颖点燃一盏预先准备好的油灯,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洞内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个小药炉。 \"这是我平时采药时的临时居所,很少有人知道。\"慕容颖帮楚云河坐下,开始检查他的伤口,\"还好,伤口没有裂开太多。\" 楚云河看着她熟练地为自己重新包扎,忍不住问:\"慕容姑娘,现在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了。能否告诉我更多关于那些黑衣人的事?\" 慕容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他们原是我爹朋友的弟子,十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武林中,专门针对各大门派的核心武学。我慕容世家以剑法和医术闻名,自然成为他们的目标。\" \"后来,不知道他们加入了那个门派。\"慕容颖想了想道。 楚云河皱眉,\"你不知道?\" \"因为他们行事极为隐秘,每次行动都蒙面黑衣,不留活口。\"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当年因小,被我爹带着离开了慕容府,后来我爹伤势严重,死在半路,我被我姑姑收留,再回家时只见满地尸骸……\" 楚云河感同身受地握紧拳头:\"和我铁剑门遭遇一样!\" 慕容颖点点头:\"这些年我暗中调查,看来慕容家和你们铁剑门的事,都是他们干的,他们似乎在搜集各门各派的武学精华,但目的何在,至今仍是个谜。\" 楚云河从怀中摸出那块铁剑门令牌:\"师父临终前说,这块令牌关系到铁剑门最大的秘密,让我务必交给……师叔。\"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名字。 慕容颖没有追问,而是说道:\"他们不惜灭门也要得到的东西,必定非同小可。现在你我联手,或许能揭开这个谜团。\" 楚云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安心:\"慕容姑娘救命之恩,楚某没齿难忘。如今又连累你暴露身份,实在过意不去。\" \"不必客气!\"慕容颖淡然一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引出了玄煞这条线索!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 两人相视片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怜的理解和共同抗敌的决心。 \"接下来怎么办?\"楚云河问。 慕容颖思索道:\"先在这里养几天伤。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那里有我这些年收集的关于他们的资料,或许能找出些线索。\" 楚云河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看来玄煞也偷学了你慕容家的剑法。\" 慕容颖神色一黯:\"这正是最令我困惑的地方。慕容家剑法向来只传血脉,外人绝无可能学到。除非……\"她声音低了下去:\"除非当年有慕容家的人背叛了家族。\" 洞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两个身负血仇的年轻人,在这隐秘的山洞中,命运已经紧紧交织在一起。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山林染成血色。更远处,几个黑影正在山间快速穿行,为首的玄煞面色阴沉,手中握着一块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黑色令牌…… 第126章 杀绝 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云河捂着左肩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他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青色长衫。他喘着粗气,靠在一棵古松后稍作休整,耳中捕捉着林间任何可疑的声响。 \"铁剑门的余孽,你逃不掉的!\"远处传来黑衣人阴冷的声音,伴随着树枝被踩断的脆响。 楚云河咬紧牙关,强忍伤痛,从怀中摸出一块铁剑门令牌——这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唯一信物。\"云河,带着它……去找……\"师父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那群黑衣人的长剑贯穿了胸膛。 三天了,从铁剑门被灭门那夜起,他就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在崇山峻岭间疲于奔命。那些黑衣人武功诡异,出手狠辣,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总能预判他的逃跑路线。 \"必须翻过这座山……\"楚云河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那里是师父曾提过的\"断魂岭\",据说山后有一条隐秘小路可通往邻郡。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前行,突然背后汗毛倒竖——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树冠跃下,寒光直取他的咽喉! 楚云河本能地侧身翻滚,长剑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他顺势拔出腰间铁剑,一招\"铁锁横江\"挡住对方紧随而来的第二剑。 \"铮!\"金铁交鸣声中,楚云河看清了来者——全身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正是那群追杀者中的一员。 \"铁剑门的小子,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个痛快。\"黑衣人声音嘶哑,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 楚云河不答话,强提内力,铁剑化作一道青光,使出家传\"铁剑十八式\"。两人在林间激战数十回合,楚云河因失血过多渐感不支,一个踉跄被对方抓住破绽,长剑直刺心窝! 千钧一发之际,楚云河猛地掷出铁剑,逼退黑衣人,转身就往山坡下冲去。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喝:\"拦住他!\" 前方突然又闪出两名黑衣人,楚云河心中一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咬咬牙,看向右侧陡峭的山坡——那里荆棘密布,乱石嶙峋,但或许有一线生机。 \"想跑?\"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三人呈合围之势逼近。 楚云河突然纵身一跃,竟直接跳下山坡!黑衣人们显然没料到他会选择这条几乎必死的路,一时愣在原地。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首者怒喝一声,三人迅速沿着山坡搜索而下。 楚云河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在陡坡上不断翻滚撞击,尖锐的岩石和荆棘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他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只扯断了几根灌木枝条。最后\"噗通\"一声,他重重摔入山脚下的湍急溪流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他的口鼻,重伤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恍惚看到岸边一抹粉色身影…… \"这是……要死了吗……\"他似乎动 了动嘴唇。 慕容颖蹲在溪边,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几株刚采的草药。她身着粉色襦裙,外罩浅青色纱衣,腰间悬着一个精致的药囊。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衬得肌肤如雪。 突然,上游漂来一团黑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定睛一看,竟是个浑身是血的人! 慕容颖眉头微蹙,迅速解下腰间丝带,手腕一抖,丝带如灵蛇般飞出,精准缠住那人的手臂。她轻喝一声,竟单凭臂力就将一个成年男子从湍流中拉上岸来。 \"伤得真重……\"慕容颖快速检查着昏迷不醒的楚云河,当看到他腰间半露的铁剑门令牌时,瞳孔微微一缩。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慕容颖抬头望向山坡方向,隐约可见几个黑影正在搜寻什么。她略一思索,从药囊中取出一包粉末撒在周围,掩盖血迹气味,然后费力扛起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楚云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山间一座隐蔽的草庐内,慕容颖将楚云河平放在竹榻上。她动作娴熟地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露出遍布全身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肩那道剑伤,已经有些发黑的迹象。 \"剑上淬了毒……\"慕容颖轻声自语,从药柜中取出几个瓷瓶,开始调配解药。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动作却异常稳健精准,不一会儿,一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汤便调制完成。 扶起楚云河的头,慕容颖捏开他的牙关,将药汤缓缓灌入。昏迷中的楚云河本能地抗拒着苦味,药汁从嘴角溢出。慕容颖叹了口气,取出一根银针,在他颈部几个穴位轻刺几下,楚云河的喉结终于滚动,将药咽了下去。 接着,慕容颖开始清理伤口,敷上特制的药膏。她的手法轻柔却高效,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当包扎到胸前一道旧伤疤时,她的指尖微微一顿——那是一道独特的剑痕,呈三叉状,她曾在家族古籍中见过记载。 \"铁剑门的''三才剑''留下的……\"慕容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昏迷中的男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伤痕,看来不是普通弟子。\" 窗外天色渐暗,慕容颖点燃一盏油灯,继续守在榻边观察伤者的情况。夜深时分,楚云河开始发高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师父……快走……令牌……不能给他们……\" 慕容颖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眼神一凛,吹灭油灯,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月光下,三个黑衣人正在院外徘徊,为首者手持一个罗盘状物件,似乎在追踪什么。 \"血迹气味到这里就断了。\"一个黑衣人低声道。 \"搜,他伤得那么重,跑不远。\"为首者冷冷地说。 慕容颖退回内室,看了眼昏迷中的楚云河,迅速从墙上取下一把古朴长剑,又从柜中取出几个小包塞入袖中。她轻抚剑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恢复平静。 黑衣人已经翻入院墙,正蹑手蹑脚地向草庐靠近。突然,走在前面的黑衣人踩中什么机关,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他急忙挥剑劈砍,却见慕容颖白衣飘飘,从屋顶一跃而下,剑光如雪,直取另一名黑衣人咽喉。 \"什么人!\"为首的黑衣人厉喝一声,举剑相迎。 慕容颖不答话,剑招凌厉却不带杀气,似乎意在驱赶而非击杀。三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荒山野岭会有如此高手,一时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阁下何人?我们只要那个铁剑门的小子,不想伤及无辜!\"为首的黑衣人试图谈判。 慕容颖剑势不停,冷冷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首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圆球,猛地掷向地面。\"砰\"的一声,浓烟瞬间弥漫整个院落。 慕容颖屏住呼吸,长剑舞出一片光幕护住全身。烟雾中,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袭来!她身形如鬼魅般闪转腾挪,剑锋所过之处,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撤!\"黑衣人首领见讨不到便宜,果断下令。三人迅速退出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颖没有追击,而是立即返回屋内,确认楚云河未被发现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她重新点燃油灯,发现自己的右手微微颤抖——不是因恐惧,而是久未与人交手的不适。 \"看来不能久留了……\"慕容颖看着榻上呼吸渐趋平稳的楚云河,轻声自语。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楚云河脸上。他眼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茅草屋顶,身下是散发着药香的竹榻。 \"我这是……\"他试图起身,却牵动全身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伤口会裂开。\"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楚云河警觉地转头,看到一位白衣女子正坐在窗边捣药。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衬得她如画中仙子。但楚云河此刻无心欣赏,他下意识摸向腰间—— \"找这个?\"慕容颖指了指桌上那把铁剑,\"放心,我没兴趣拿你的东西。\" 楚云河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这是哪里?\" \"慕容颖,一个采药人。这里是断魂岭下的草庐。\"慕容颖头也不抬,继续捣着药,\"你在溪里漂着,我顺手捞了上来。\" 楚云河努力回忆昏迷前的场景:跳下山坡,落入激流……然后就是这片白色身影。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楚云河抱拳道,随即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我昏迷多久了?有没有人来过?\" \"一天一夜。\"慕容颖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直视他的眼睛,\"昨晚确实有三个黑衣人找上门来。\" 楚云河立刻挣扎着要起身:\"我不能连累你,得马上走!\" \"躺下!\"慕容颖一声轻喝,手指一弹,一枚银针精准刺入楚云河颈侧穴位,他顿时浑身一麻,动弹不得。\"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他们虽然暂时退走,但肯定在附近埋伏。\" 楚云河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你会武功?那银针……\" \"略通医道,自然懂些穴脉之理。\"慕容颖轻描淡写地说,走过去拔下银针,\"现在,告诉我为什么那些黑衣人要追杀你?\" 楚云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等我伤好些立刻离开。\" 慕容颖冷笑一声:\"你以为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我用了三味珍稀药材解你身上的''断魂散'',还冒着被那群黑衣人盯上的风险。至少该让我知道救的是谁,值不值得!\" 楚云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叹了口气:\"在下楚云河,铁剑门弟子。七日前,一群黑衣人夜袭师门……全门上下,除我之外,无一幸免。\"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眼中泛起泪光。 慕容颖神色微动:\"铁剑门虽非武林大派,但''铁剑九式''也算独步一方。能一夜之间灭门……那些黑衣人什么来路?\" \"不清楚,他们武功诡异,不似中原和附近门派路数。\"楚云河握紧拳头,\"师父临终前交给我一块令牌,让我去找……找一个人。\"他突然停住,显然有所保留。 慕容颖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你先养伤。我这里暂时安全,但恐怕撑不了多久。等你能行动了,我们必须转移。\" \"我们?\"楚云河一愣,\"姑娘不必卷入这是非中。救命之恩已难报答,怎敢再连累你?\" 慕容颖嘴角微扬,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以为昨晚打退那些黑衣人后,他们还会放过我吗?况且……\"她顿了顿,\"我对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也有些……兴趣。\" 楚云河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异样:\"姑娘认识他们?\" 慕容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柜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黑色金属碎片,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这是昨晚从一名黑衣人身上削下来的,你可认得?\" 楚云河仔细查看,突然变色:\"这是……和袭击师门的黑衣人佩戴的腰牌材质一样!\" \"果然……\"慕容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楚公子,看来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楚云河惊讶地看着她:\"慕容姑娘,你到底是……\" \"慕容世家,听说过吗?\"慕容颖平静地问。 楚云河倒吸一口冷气:\"几年前被灭门的江南慕容?传说慕容家剑法独步天下,医术冠绝武林……难道姑娘是……\" \"慕容家最后的血脉。\"慕容颖轻抚桌上的古朴长剑,\"这把剑,是家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楚云河肃然起敬:\"原来姑娘是慕容世家后人!难怪医术如此高明,武功也……\"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慕容颖打断他,\"重要的是,当年灭我慕容满门的凶手,用的武功路数与这些黑衣人极为相似。我隐居于此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查清真相。\" 两人沉默片刻,楚云河突然想到什么:\"慕容姑娘,你说昨晚击退了他们?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弱,尤其擅长合击之术……\" 慕容颖淡然一笑:\"占了地利罢了。这草庐周围我布了不少机关陷阱,他们一时大意吃了亏。不过……\"她眉头微蹙,\"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武功路数很特别,似乎刻意隐藏了真实实力。\" 楚云河神色凝重:\"他们不会放弃的。我身上这块令牌,似乎对他们极为重要。\" 慕容颖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在你伤好前想好对策。我在这山中还有一处隐秘洞窟,可以暂避风头。\" 正当两人商议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慕容颖脸色骤变:\"不好,他们找到这里了!比预计的快得多……\" 楚云河强撑着坐起身:\"慕容姑娘,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为难你。\" \"别说傻话。\"慕容颖迅速从柜中取出几个药包塞进袖中,又扔给楚云河一个小瓷瓶,\"服下,能暂时缓解疼痛。拿好你的剑,我们从后门走。\" 楚云河仰头吞下药丸,果然觉得疼痛减轻不少。他抓起铁剑,勉强站起,却见慕容颖已经背起一个准备好的包袱,手持剑站在后门处等他。 \"能行吗?\"慕容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楚云河咬牙点头:\"走!\" 两人刚出后门,前院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慕容颖拉着楚云河快速穿行在屋后的竹林中。她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即使带着伤者也能灵活穿梭。然而楚云河毕竟伤势过重,没走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脚步踉跄。 \"坚持住,前面有个隐蔽的山洞。\"慕容颖低声鼓励,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突然,前方竹梢微动,一个黑衣人如大鸟般扑下,长剑直刺慕容颖咽喉!慕容颖早有防备,剑划出一道白光,\"铮\"地架开来剑,同时左手一挥,一蓬粉末撒向对方面门。 黑衣人急忙后跃,却已吸入少许粉末,顿时咳嗽不止。慕容颖趁机拉着楚云河继续前行,但没走几步,又有两名黑衣人从两侧包抄而来! \"放下铁剑门的小子,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缓步走近,正是昨晚那个首领。他此刻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左颊上一道狰狞伤疤格外显眼。 慕容颖将楚云河护在身后,剑斜指地面,冷冷道:\"玄煞,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黑衣人首领闻言一震,眼中闪过惊诧:\"你认得我?\" \"十五年前慕容世家血案,你虽蒙着面,但这道疤和声音,我死也不会忘记。\"慕容颖声音冰冷如刀。 玄煞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慕容颖,突然大笑:\"原来如此!慕容家的漏网之鱼!当年让你逃了,今日正好一并解决!\"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长剑带起一道黑芒!慕容颖推开楚云河,剑迎上,两剑相交,火花四溅。令人惊讶的是,玄煞的剑法竟与慕容颖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阴毒狠辣。 楚云河靠在竹子上,看着两人激战,心中震撼不已。慕容颖的剑法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而玄煞的招式则诡异多变,处处透着杀机。更令楚云河心惊的是,两人交手时偶尔会使出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招,仿佛同出一源! \"慕容家的''寒梅剑法'',你偷学得不错。\"慕容颖冷笑一声,剑势突然一变,从飘逸转为凌厉,\"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寒梅剑法突然化作数十道剑影,如暴风雪般笼罩玄煞全身。玄煞连连后退,衣袖被划开数道口子,终于露出凝重神色:\"慕容家的''千山暮雪''?你竟练成了这招!\" 慕容颖不答话,剑势更急。玄煞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炸开一团绿色烟雾。慕容颖急忙屏息后撤,却见玄煞已借机退到安全距离。 \"今日算你们走运!\"玄煞阴森森地说,\"但记住,无论你们逃到哪里,我们都会找到你们!慕容家的余孽和铁剑门的小子,一个都别想活!\" 说完,他发出一声尖啸,所有黑衣人立即撤退,转眼间消失在竹林中。 慕容颖没有追击,而是立即回到楚云河身边:\"你怎么样?\" 楚云河摇摇头:\"我没事……慕容姑娘,那人是谁?他怎么会你们慕容家的剑法?\" 慕容颖神色复杂:\"玄煞,十五年前就是他们那伙人灭我满门。至于他为何会使慕容家剑法……\"她咬了咬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楚云河点点头,在慕容颖搀扶下继续前行。穿过竹林,绕过一片山崖,两人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口。慕容颖拨开洞口的藤蔓,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带着楚云河进入洞中。 洞内干燥整洁,显然经常有人使用。慕容颖点燃一盏预先准备好的油灯,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洞内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个小药炉。 \"这是我平时采药时的临时居所,很少有人知道。\"慕容颖帮楚云河坐下,开始检查他的伤口,\"还好,伤口没有裂开太多。\" 楚云河看着她熟练地为自己重新包扎,忍不住问:\"慕容姑娘,现在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了。能否告诉我更多关于那些黑衣人的事?\" 慕容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他们原是我爹朋友的弟子,十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武林中,专门针对各大门派的核心武学。我慕容世家以剑法和医术闻名,自然成为他们的目标。\" \"后来,不知道他们加入了那个门派。\"慕容颖想了想道。 楚云河皱眉,\"你不知道?\" \"因为他们行事极为隐秘,每次行动都蒙面黑衣,不留活口。\"慕容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当年因小,被我爹带着离开了慕容府,后来我爹伤势严重,死在半路,我被我姑姑收留,再回家时只见满地尸骸……\" 楚云河感同身受地握紧拳头:\"和我铁剑门遭遇一样!\" 慕容颖点点头:\"这些年我暗中调查,看来慕容家和你们铁剑门的事,都是他们干的,他们似乎在搜集各门各派的武学精华,但目的何在,至今仍是个谜。\" 楚云河从怀中摸出那块铁剑门令牌:\"师父临终前说,这块令牌关系到铁剑门最大的秘密,让我务必交给……师叔。\"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名字。 慕容颖没有追问,而是说道:\"他们不惜灭门也要得到的东西,必定非同小可。现在你我联手,或许能揭开这个谜团。\" 楚云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安心:\"慕容姑娘救命之恩,楚某没齿难忘。如今又连累你暴露身份,实在过意不去。\" \"不必客气!\"慕容颖淡然一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引出了玄煞这条线索!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 两人相视片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怜的理解和共同抗敌的决心。 \"接下来怎么办?\"楚云河问。 慕容颖思索道:\"先在这里养几天伤。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那里有我这些年收集的关于他们的资料,或许能找出些线索。\" 楚云河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看来玄煞也偷学了你慕容家的剑法。\" 慕容颖神色一黯:\"这正是最令我困惑的地方。慕容家剑法向来只传血脉,外人绝无可能学到。除非……\"她声音低了下去:\"除非当年有慕容家的人背叛了家族。\" 洞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两个身负血仇的年轻人,在这隐秘的山洞中,命运已经紧紧交织在一起。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山林染成血色。更远处,几个黑影正在山间快速穿行,为首的玄煞面色阴沉,手中握着一块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黑色令牌…… 第127章 义气 山林里的雾气在黎明时分最为浓重,慕容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踏着湿滑的山石向上攀爬。她的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却仍死死攥着药篓的带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失这救命的工具。 \"再坚持一下,云河还等着这药呢。\"她低声对自己说,呼出的白气在潮湿的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三天前,楚云河被她救起来,如今他身上的毒性已开始侵蚀心脉。慕容颖想起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心如刀绞。她曾听师父提起过,寒月谷深处有一种名为马勃的奇药,能解百毒,尤其是对热性剧毒有奇效。 山路越来越陡峭,慕容颖不得不手脚并用。她的裙摆早已被露水浸透,冰冷的布料贴在腿上,每一步都如同刀割。但她不能停下,楚云河的时间不多了。 \"慕容姑娘,你确定要独自前往寒月谷?那里地势险恶,常有猛兽出没。\"临行前,楚云河柜担忧地问她。 \"我必须去。\"她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去。 她想起花无心要是在该多好,他要是说有急事说离开就离开。慕容颖咬了咬下唇,压下心中的失落。花无心总是这样,来去如风,从不解释,她早该习惯的。 转过一道山崖,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小山谷。谷中有一泓温泉,热气蒸腾,与周围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慕容颖眼前一亮——根据史书的描述,马勃最喜生长在温泉附近。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温泉边缘,忽然听到水声和人声。慕容颖本能地躲到一块巨石后,屏住呼吸。 \"无心,这水温可真合适!\"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慕容颖浑身一僵。这声音……不可能是…… \"正好适合你。你的伤还未痊愈,不宜泡太久。\"这熟悉的男声让慕容颖如遭雷击。 她鼓起勇气,从石缝中望去。温泉中,花无心半裸着上身,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而他怀中,依偎着一名肌肤如雪的女子,那女子背对着她,长发如瀑,在水中散开。 \"无心总是这么关心我。\"女子轻笑,转过身来。慕容颖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娇媚,少了几分英气。 花无心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头发:\"我觉得你在有人关心的时候更女人味十足,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慕容颖如坠冰窟。花无心从未提起过他有个别的女人。而且……他们此刻的姿态,哪里像是朋友? 女子突然凑近花无心耳边说了什么,花无心大笑,在她额头上亲昵地弹了一下。这个动作彻底击碎了慕容颖的心。 她踉跄后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子。石子滚落的声音惊动了温泉中的两人。 \"谁?\"花无心警觉地抬头。 慕容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翻过那座山头的,只记得心中一片冰凉,比寒月谷的雾气还要冷。 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近黄昏。 慕容颖机械地推开楚云河的房门,发现他正靠在床头,脸色比早晨更加苍白。 \"颖儿?你回来了?\"楚云河虚弱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变为担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慕容颖摇摇头,强忍泪水走到床边:\"我……我没找到药。\" 楚云河艰难地撑起身子,握住她冰冷的手:\"没关系,你能平安回来就好。药可以再想办法……\"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慕容颖看到他手帕上刺目的血迹,心如刀绞。 \"我去给你熬些药,虽然解不了毒,至少能缓解症状。\"她匆匆起身,不敢让楚云河看到自己即将决堤的泪水。 厨房里,慕容颖机械地捣着药材,脑海中不断闪回温泉中的那一幕。花无心温柔的眼神,亲昵的动作,还有那个与姑姑如此相似的女子……她曾以为自己在花无心心中是特别的,如今看来,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颖儿?\"楚云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了她一跳。他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你……在哭?\" 慕容颖这才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她慌忙擦去眼泪:\"没有,是烟熏的。\" 楚云河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只是艰难地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这句简单的话语让慕容颖再也控制不住,她扑进楚云河怀中,放声大哭。楚云河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她,轻拍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他低声安慰,尽管每说一个字都似乎耗费他极大的力气。 慕容颖哭够了,才惊觉楚云河的身体烫得吓人。她慌忙抬头,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云河!\"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发烧了!快回床上躺着!\" 楚云河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点……晕……\"话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慕容颖用尽全力才没让他摔倒在地。她半拖半抱地将楚云河带回床上,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汗、喂药、更换被血浸湿的绷带。在忙碌中,她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痛楚。 夜深人静时,慕容颖守在楚云河床前,望着他因高烧而泛红的脸庞。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起这些年来花无心也曾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点点滴滴。每次她受伤,总是花无心第一个发现;每次她难过,总是花无心无声地陪伴;就连她追逐花无心的那些日子里,下雨天也是那样的完美…… \"我真是个瞎子……\"她低声自语,泪水再次涌出,\"真正在乎他的人就在跟前,他却视而不见……\" 楚云河在昏迷中皱了皱眉,似乎感应到她的悲伤。慕容颖擦去眼泪,俯身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你一定要好起来……\"她轻声说,\"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照在慕容颖泪痕未干的脸上。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不知道楚云河能否挺过这一关,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无心——如果他会来找她解释的话。但此刻,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能再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正当慕容颖沉浸在思绪中时,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她警觉地抬头,手已按上腰间的短剑。 \"谁?\"她低声问。 \"是我。\"门外传来花无心的声音。 慕容颖浑身一僵,心跳如鼓。她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慌乱。她看了看昏迷中的楚云河,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但没有开门。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云河病重,需要休息。\"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颖儿,白天我看到你了!我必须现在解释。\"花无心的声音透着焦急,\"今天在温泉……\" \"不必说了。\"慕容颖打断他,\"我全都看到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我理解。\" \"不,你不明白!那是我碰到了她,她受伤了,如果我不救她……\" 慕容颖苦笑:\"也挺好,你们看起来挺般配。\" 门外沉默了片刻,花无心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颖儿,开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云河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句话让慕容颖动摇了。她犹豫片刻,终于缓缓拉开了门帘。 清晨,薄雾笼罩着山谷,将那些奇花异草掩映得若隐若现。花无心披着一件素白长衫,站在草丛中央,指尖轻轻拂过一株刚抽芽的七叶灵芝。 \"他中的什么毒!有救吗?\"慕容颖的声音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不必紧张!\"花无心声音清冷,如同山间流淌的溪水。 \"他伤得很重,说是中了''断魂砂''……\" 慕容颖眼神一凛。断魂砂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剧毒,中者三日之内必全身经脉寸断而亡。能解此毒者,天下不出三人。 \"带路。\"花无心衣袖一拂,大步流星地向谷口走去。 回到山洞里,楚云河面容俊朗却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他双目紧闭,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花无心快步上前,两指搭上他手腕。脉象紊乱如麻,时快时慢,正是断魂砂入体的征兆。 \"楚云河,我就是采药的时候,在水里把他捞起来的,我才知道他是铁剑门的人,而且,他的师父已经死了,铁剑门就剩他一个人了。\"慕容颖继续哽咽道:\"那群黑衣人在林子里追杀他很久了,他却不慎中了暗器,他们也不放过他,一心想杀死他。\"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掀开男子胸前的衣衫。在心脏偏左三寸处,果然有一个细小的黑色伤口,周围皮肤已经呈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 \"毒已入心脉。\"花无心沉声道,\"再晚半日,大罗金仙也难救。\" \"求你救救他!\"她拽着他的衣角。 花无心抬手示意她松手:\"先抬进药庐。\" 药庐内,花无心点燃了七盏油灯,将楚云河安置在中央的木榻上。他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赤红色药丸,用温水化开后喂入楚云河口中。 \"这是''护心丹'',可暂时延缓毒性蔓延。\"花无心对她说道,\"你且去休息,我要为他详细诊治。\" 待她退出,花无心才长长叹了口气。他取出一根银针,在楚云河指尖轻轻一刺,挤出一滴黑血滴入早已准备好的药液中。药液瞬间由清变浊,最后竟凝结成细小的黑色颗粒。 \"果然是断魂砂……\"花无心眉头紧锁,\"而且是最为霸道的''七日断魂''。\" 他起身走向药柜最深处,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匣中整齐排列着十二个小瓷瓶,每个瓶上都贴着标签。花无心取出标有\"九转\"二字的瓶子,轻轻摇晃,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只剩三粒了……\"花无心自语道,\"而且……\" 他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掌心。丹药呈淡金色,表面有九道细纹,本该散发着浓郁药香,此刻却只有微弱的香气。 \"药效不足三成。\"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缺少那味主药,终究无法完成真正的九转还魂丹。\" 窗外,暮色渐沉。花无心望着榻上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楚云河。 升仙门应该有这药,可是东方峻不会给,万胜宗是不是也应该有,冷凝秋——他想起来!,她应该会研制出九转还魂丹的雏形,我也会,可是我只差最后一味\"千年雪莲\"就能大功告成。 她说天山绝顶有雪莲盛开,她曾前往采摘过。记忆中,冷凝秋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可。\"年轻的花无心摇头,\"天山遥远,等自己来回采回来估计楚云河的尸体都凉了。\" 但若错过花期,还要等上三年。 最终花无心没能拗过自己内心的执着,他决定去找她。 不长时间,冷凝秋的小院,花无心就站在其中。 花无心一袭白衣立于院子中,手中玉笛轻转,笛尾缀着的红穗在夜风中划出妖异的弧线。三丈外,冷凝秋寒霜剑拄地,剑身未出鞘,脚下青石已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冷姑娘名动江湖,今日倒要领教,可我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花无心笑音未落,笛孔突然迸出七枚透骨钉,钉身裹着幽蓝磷火,呈北斗之势封死对方退路。 冷凝秋冷哼,重剑悍然横斩。剑气如雪崩倾泻,竟将暗器尽数冻在半空。她足尖点地,人随剑走,一招\"冰河倒悬\"直取咽喉。花无心旋身避让,玉笛与剑鞘相撞,金石交鸣声中,袖口仍被剑气撕开寸许裂痕——寒霜剑虽未出鞘,寒意已渗入经脉。 \"好个至阴至寒的内力!\"花无心借力翻上竹梢,笛声骤起。音波过处,竹叶簌簌如雨,每片叶子边缘都凝出霜刃。冷凝秋瞳孔微缩,重剑终于出鞘,剑身竟布满鱼鳞状冰纹,挥动时带起刺骨寒风。 音刃与冰锷相激,方圆十丈瞬间化作白茫茫的雾凇世界。花无心嘴角渗血,笛声却愈发诡谲,暗合摄心魔咒;冷凝秋剑势渐滞,眉睫结霜——原来那笛音里藏着西域\"离魂引\",专破至寒心法。 就在她剑招微乱的刹那,花无心突然弃笛近身,二指并拢点向膻中穴。不料冷凝秋嘴角微翘,重剑突然爆裂,千百冰片如暴雨梨花激射!原来那鱼鳞纹竟是剑身蓄满的寒冰真气 花无心退步瞬间,已在她咽喉点了穴位。 \"你输了!\"他冷冷地道。 \"你来做什么?\" \"我想借你的九转还魂丹一丸!\" \"休想!\" \"我真的是为了救人!\" \"与我何干?\" \"你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我答应你一件事,楚临风的事我给你调查清楚。\" 冷凝秋斜睨他一眼。 \"当真!\" 他知道此行凶险。 冷凝秋恨他入骨,此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但看着奄奄一息的楚云河,花无心别无选择。只有冷凝秋手中的完整版九转还魂丹,才能解这七日断魂砂之毒。 夜色中,一匹马悄然离开冷凝秋的住处,向北方疾驰而去。 第127章 义气 山林里的雾气在黎明时分最为浓重,慕容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踏着湿滑的山石向上攀爬。她的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却仍死死攥着药篓的带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失这救命的工具。 \"再坚持一下,云河还等着这药呢。\"她低声对自己说,呼出的白气在潮湿的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三天前,楚云河被她救起来,如今他身上的毒性已开始侵蚀心脉。慕容颖想起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心如刀绞。她曾听师父提起过,寒月谷深处有一种名为马勃的奇药,能解百毒,尤其是对热性剧毒有奇效。 山路越来越陡峭,慕容颖不得不手脚并用。她的裙摆早已被露水浸透,冰冷的布料贴在腿上,每一步都如同刀割。但她不能停下,楚云河的时间不多了。 \"慕容姑娘,你确定要独自前往寒月谷?那里地势险恶,常有猛兽出没。\"临行前,楚云河柜担忧地问她。 \"我必须去。\"她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去。 她想起花无心要是在该多好,他要是说有急事说离开就离开。慕容颖咬了咬下唇,压下心中的失落。花无心总是这样,来去如风,从不解释,她早该习惯的。 转过一道山崖,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小山谷。谷中有一泓温泉,热气蒸腾,与周围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慕容颖眼前一亮——根据史书的描述,马勃最喜生长在温泉附近。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温泉边缘,忽然听到水声和人声。慕容颖本能地躲到一块巨石后,屏住呼吸。 \"无心,这水温可真合适!\"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慕容颖浑身一僵。这声音……不可能是…… \"正好适合你。你的伤还未痊愈,不宜泡太久。\"这熟悉的男声让慕容颖如遭雷击。 她鼓起勇气,从石缝中望去。温泉中,花无心半裸着上身,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而他怀中,依偎着一名肌肤如雪的女子,那女子背对着她,长发如瀑,在水中散开。 \"无心总是这么关心我。\"女子轻笑,转过身来。慕容颖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娇媚,少了几分英气。 花无心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头发:\"我觉得你在有人关心的时候更女人味十足,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慕容颖如坠冰窟。花无心从未提起过他有个别的女人。而且……他们此刻的姿态,哪里像是朋友? 女子突然凑近花无心耳边说了什么,花无心大笑,在她额头上亲昵地弹了一下。这个动作彻底击碎了慕容颖的心。 她踉跄后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子。石子滚落的声音惊动了温泉中的两人。 \"谁?\"花无心警觉地抬头。 慕容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翻过那座山头的,只记得心中一片冰凉,比寒月谷的雾气还要冷。 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近黄昏。 慕容颖机械地推开楚云河的房门,发现他正靠在床头,脸色比早晨更加苍白。 \"颖儿?你回来了?\"楚云河虚弱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变为担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慕容颖摇摇头,强忍泪水走到床边:\"我……我没找到药。\" 楚云河艰难地撑起身子,握住她冰冷的手:\"没关系,你能平安回来就好。药可以再想办法……\"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慕容颖看到他手帕上刺目的血迹,心如刀绞。 \"我去给你熬些药,虽然解不了毒,至少能缓解症状。\"她匆匆起身,不敢让楚云河看到自己即将决堤的泪水。 厨房里,慕容颖机械地捣着药材,脑海中不断闪回温泉中的那一幕。花无心温柔的眼神,亲昵的动作,还有那个与姑姑如此相似的女子……她曾以为自己在花无心心中是特别的,如今看来,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颖儿?\"楚云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了她一跳。他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你……在哭?\" 慕容颖这才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她慌忙擦去眼泪:\"没有,是烟熏的。\" 楚云河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只是艰难地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这句简单的话语让慕容颖再也控制不住,她扑进楚云河怀中,放声大哭。楚云河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她,轻拍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他低声安慰,尽管每说一个字都似乎耗费他极大的力气。 慕容颖哭够了,才惊觉楚云河的身体烫得吓人。她慌忙抬头,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云河!\"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发烧了!快回床上躺着!\" 楚云河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点……晕……\"话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慕容颖用尽全力才没让他摔倒在地。她半拖半抱地将楚云河带回床上,手忙脚乱地为他擦汗、喂药、更换被血浸湿的绷带。在忙碌中,她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痛楚。 夜深人静时,慕容颖守在楚云河床前,望着他因高烧而泛红的脸庞。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起这些年来花无心也曾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点点滴滴。每次她受伤,总是花无心第一个发现;每次她难过,总是花无心无声地陪伴;就连她追逐花无心的那些日子里,下雨天也是那样的完美…… \"我真是个瞎子……\"她低声自语,泪水再次涌出,\"真正在乎他的人就在跟前,他却视而不见……\" 楚云河在昏迷中皱了皱眉,似乎感应到她的悲伤。慕容颖擦去眼泪,俯身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你一定要好起来……\"她轻声说,\"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照在慕容颖泪痕未干的脸上。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不知道楚云河能否挺过这一关,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无心——如果他会来找她解释的话。但此刻,她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能再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正当慕容颖沉浸在思绪中时,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她警觉地抬头,手已按上腰间的短剑。 \"谁?\"她低声问。 \"是我。\"门外传来花无心的声音。 慕容颖浑身一僵,心跳如鼓。她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慌乱。她看了看昏迷中的楚云河,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但没有开门。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云河病重,需要休息。\"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颖儿,白天我看到你了!我必须现在解释。\"花无心的声音透着焦急,\"今天在温泉……\" \"不必说了。\"慕容颖打断他,\"我全都看到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我理解。\" \"不,你不明白!那是我碰到了她,她受伤了,如果我不救她……\" 慕容颖苦笑:\"也挺好,你们看起来挺般配。\" 门外沉默了片刻,花无心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颖儿,开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云河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句话让慕容颖动摇了。她犹豫片刻,终于缓缓拉开了门帘。 清晨,薄雾笼罩着山谷,将那些奇花异草掩映得若隐若现。花无心披着一件素白长衫,站在草丛中央,指尖轻轻拂过一株刚抽芽的七叶灵芝。 \"他中的什么毒!有救吗?\"慕容颖的声音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不必紧张!\"花无心声音清冷,如同山间流淌的溪水。 \"他伤得很重,说是中了''断魂砂''……\" 慕容颖眼神一凛。断魂砂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剧毒,中者三日之内必全身经脉寸断而亡。能解此毒者,天下不出三人。 \"带路。\"花无心衣袖一拂,大步流星地向谷口走去。 回到山洞里,楚云河面容俊朗却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他双目紧闭,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花无心快步上前,两指搭上他手腕。脉象紊乱如麻,时快时慢,正是断魂砂入体的征兆。 \"楚云河,我就是采药的时候,在水里把他捞起来的,我才知道他是铁剑门的人,而且,他的师父已经死了,铁剑门就剩他一个人了。\"慕容颖继续哽咽道:\"那群黑衣人在林子里追杀他很久了,他却不慎中了暗器,他们也不放过他,一心想杀死他。\" 花无心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掀开男子胸前的衣衫。在心脏偏左三寸处,果然有一个细小的黑色伤口,周围皮肤已经呈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 \"毒已入心脉。\"花无心沉声道,\"再晚半日,大罗金仙也难救。\" \"求你救救他!\"她拽着他的衣角。 花无心抬手示意她松手:\"先抬进药庐。\" 药庐内,花无心点燃了七盏油灯,将楚云河安置在中央的木榻上。他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赤红色药丸,用温水化开后喂入楚云河口中。 \"这是''护心丹'',可暂时延缓毒性蔓延。\"花无心对她说道,\"你且去休息,我要为他详细诊治。\" 待她退出,花无心才长长叹了口气。他取出一根银针,在楚云河指尖轻轻一刺,挤出一滴黑血滴入早已准备好的药液中。药液瞬间由清变浊,最后竟凝结成细小的黑色颗粒。 \"果然是断魂砂……\"花无心眉头紧锁,\"而且是最为霸道的''七日断魂''。\" 他起身走向药柜最深处,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匣中整齐排列着十二个小瓷瓶,每个瓶上都贴着标签。花无心取出标有\"九转\"二字的瓶子,轻轻摇晃,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只剩三粒了……\"花无心自语道,\"而且……\" 他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掌心。丹药呈淡金色,表面有九道细纹,本该散发着浓郁药香,此刻却只有微弱的香气。 \"药效不足三成。\"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缺少那味主药,终究无法完成真正的九转还魂丹。\" 窗外,暮色渐沉。花无心望着榻上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楚云河。 升仙门应该有这药,可是东方峻不会给,万胜宗是不是也应该有,冷凝秋——他想起来!,她应该会研制出九转还魂丹的雏形,我也会,可是我只差最后一味\"千年雪莲\"就能大功告成。 她说天山绝顶有雪莲盛开,她曾前往采摘过。记忆中,冷凝秋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可。\"年轻的花无心摇头,\"天山遥远,等自己来回采回来估计楚云河的尸体都凉了。\" 但若错过花期,还要等上三年。 最终花无心没能拗过自己内心的执着,他决定去找她。 不长时间,冷凝秋的小院,花无心就站在其中。 花无心一袭白衣立于院子中,手中玉笛轻转,笛尾缀着的红穗在夜风中划出妖异的弧线。三丈外,冷凝秋寒霜剑拄地,剑身未出鞘,脚下青石已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冷姑娘名动江湖,今日倒要领教,可我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花无心笑音未落,笛孔突然迸出七枚透骨钉,钉身裹着幽蓝磷火,呈北斗之势封死对方退路。 冷凝秋冷哼,重剑悍然横斩。剑气如雪崩倾泻,竟将暗器尽数冻在半空。她足尖点地,人随剑走,一招\"冰河倒悬\"直取咽喉。花无心旋身避让,玉笛与剑鞘相撞,金石交鸣声中,袖口仍被剑气撕开寸许裂痕——寒霜剑虽未出鞘,寒意已渗入经脉。 \"好个至阴至寒的内力!\"花无心借力翻上竹梢,笛声骤起。音波过处,竹叶簌簌如雨,每片叶子边缘都凝出霜刃。冷凝秋瞳孔微缩,重剑终于出鞘,剑身竟布满鱼鳞状冰纹,挥动时带起刺骨寒风。 音刃与冰锷相激,方圆十丈瞬间化作白茫茫的雾凇世界。花无心嘴角渗血,笛声却愈发诡谲,暗合摄心魔咒;冷凝秋剑势渐滞,眉睫结霜——原来那笛音里藏着西域\"离魂引\",专破至寒心法。 就在她剑招微乱的刹那,花无心突然弃笛近身,二指并拢点向膻中穴。不料冷凝秋嘴角微翘,重剑突然爆裂,千百冰片如暴雨梨花激射!原来那鱼鳞纹竟是剑身蓄满的寒冰真气 花无心退步瞬间,已在她咽喉点了穴位。 \"你输了!\"他冷冷地道。 \"你来做什么?\" \"我想借你的九转还魂丹一丸!\" \"休想!\" \"我真的是为了救人!\" \"与我何干?\" \"你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我答应你一件事,楚临风的事我给你调查清楚。\" 冷凝秋斜睨他一眼。 \"当真!\" 他知道此行凶险。 冷凝秋恨他入骨,此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但看着奄奄一息的楚云河,花无心别无选择。只有冷凝秋手中的完整版九转还魂丹,才能解这七日断魂砂之毒。 夜色中,一匹马悄然离开冷凝秋的住处,向北方疾驰而去。 第128章 伤重 慕容颖接过丹药时,心中满是感激,但当她仔细打量花无心时,却发现他的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她皱眉问道:“花大哥,你……你也受伤了?” 花无心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无妨,小伤而已,救他的命要紧。” 慕容颖心中一颤,她深知花无心的性格,他越是轻描淡写,伤势便越是严重。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这丹药只有一颗,若给了楚大哥,你……” 花无心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他伤的那么重你还是先管他,他受伤重我岂能坐视不理?况且,我这点伤,调息几日便好。” 慕容颖咬了咬唇,最终点头答应。然而,当她转身离去时,花无心终于支撑不住,扶住墙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望着慕容颖远去的背影,轻声自语:“但愿……她能救回他。” 而此刻的慕容颖,心中已暗自决定,待救活楚云河后,她定要寻遍天下名医,为花无心疗伤。 她转身要走,他补充道:\"等等!等他好些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回花谷,那里比这里安全。\" 慕容颖看了看他没说话。 花无心靠在墙边,他坐了下去,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 盛夏的黄昏,细雨如丝,将整座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花无心独坐在山崖边的凉亭内,一壶浊酒,半碟花生,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出神。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腰间随意系着一条麻绳,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更添几分落拓不羁。那张曾经让无数江湖女子魂牵梦萦的脸上,如今已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少年。 \"又是一年牵牛花开……\"花无心轻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每到这个季节,他总会想起一个人,自己的家人。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当年那场变故后,自己的家人便消失在了茫茫江湖中。 他没见过他们,所以他有时觉得自己很孤独,他想见他们,可是,他们在哪? 花无心寻遍了大江南北,却再也见不到他们。 \"花大哥!花大哥!\"急促的喊声打断了花无心的思绪。他转头望去,只见程铁生从花谷那个方向气喘吁吁地奔上山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程铁生原来是清虚帮的年轻弟子,为人耿直忠厚,后来受伤严重,花无心为他医好了伤,他已经退出清虚帮,加入了花谷,与花无心交情不错。见他如此慌张,花无心眉头微皱:\"铁生,何事如此匆忙?\" 程铁生跑到亭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急声道:\"出大事了!林帮主……林帮主被人暗杀,伤势极重,现在……现在被送到了俞神医那里!\" \"什么?\"花无心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程铁生的肩膀:\"你说谁?\" 程铁生被花无心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连连点头:\"正是林肃,清虚帮新上任的帮主,前几日,他到各个分舵巡视,被人在酒里下了药,林帮主伤势太重,帮中长老说只有俞神医能救,便连夜送去了。\" 花无心松开程铁生,脸色阴晴不定。 林肃刚上任,就有人在背后算计他,看来这帮主之位之争远没有结束,林肃居然会遇刺,作为清虚帮帮主,林肃武功高强,为人谨慎,谁能伤得了他? \"林帮主伤势如何?可知是何人所为?\"花无心沉声问道。 程铁生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林帮主是在分舵喝了酒,上来人要刺杀他,他功力受损,胸口被一掌击中,险些伤及心脉。对方武功极高,一击得手便迅速离去,连影子都没看清。\" 花无心心中疑云密布。林肃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在当今武林中能伤他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刺客一击即退,明显是职业杀手所为。谁会雇佣这样的高手刺杀清虚帮帮主? \"走,带我去青灵山庄。\"花无心不再犹豫,抓起放在一旁的油纸伞便往外走。 程铁生连忙跟上:\"花大哥,这雨越下越大了,不如等明日……\" \"等什么明日?\"花无心头也不回,\"林肃与我虽无深交,但终究是正道中人。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更何况是送到青灵山庄,我更应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冒雨下山,沿着蜿蜒的山路向青灵山庄疾行。雨势渐大,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密集的声响。花无心心中却比这雨声更加纷乱。 青灵山庄位于后山一处隐秘的山坳中,四周峭壁环绕,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可以进入。谷中常年云雾缭绕,药香弥漫,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当花无心跟随程铁生穿过最后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简朴的竹屋依山而建,屋前种满了各种草药,在雨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竹屋门前站着几名清虚帮弟子,神色凝重。 \"花大侠来了!\"有人认出了花无心,连忙迎上前来。 花无心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竹屋紧闭的房门。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该上前敲门时,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着粗布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铜盆,盆中清水已被染成了淡红色。 花无心的呼吸为之一窒。 俞青灵朴素安静,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她生的干净,更显风韵。她的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前,显然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治疗。 \"青灵,林帮主情况如何?\"程铁生上前问道。 俞青灵抬头,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花无心时明显一怔,手中的铜盆微微晃动,几滴血水溅在了她的裙摆上。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轻声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那一剑伤及肺腑,又失血过多,能否醒来还要看他的造化。\" 她的声音依然还是那般清冷悦耳,却多了几分沉稳。花无心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有几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常年捣药、切药留下的痕迹。 \"多谢俞神医。\"清虚帮众人纷纷行礼。 俞青灵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掠过花无心,却未作停留:\"我需要去煎药,你们可以轮流进去看看他,但不要喧哗,也不要触碰伤口。\" 说完,她转身走向一旁的药房,背影挺拔如青竹。 花无心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还想再问问什么问题,可是,又一想,林肃没醒,她也不见得能知道多少。 \"花大哥,你不进去看看林帮主吗?\"程铁生小声问道。 花无心回过神来,点点头:\"自然要看的。\" 竹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摆在中央,林肃面色苍白地躺在上面,胸口缠着厚厚的白布,仍有淡淡的血迹渗出。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花无心走近床边,仔细观察林肃的伤势。俞青灵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严重的伤口竟能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但更引起他注意的是林肃右手手腕上的一道旧伤疤——那是一道很特别的弧形疤痕,像是被某种特殊的兵器所伤。 花无心瞳孔微缩。这道伤疤……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花大侠可是看出了什么?\"一个清虚帮长老问道。 花无心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只是感叹刺客下手之狠。林帮主武功高强,能伤他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是啊,\"长老叹息道,\"帮主这次出门是为了查探各个分舵的情况,没想到……\" \"他去了哪里?\"花无心心头一震:\"你可知道?\" 长老点头:\"他去的是元洪的白虎堂堂下的一个分舵,我也是后来听帮中弟子说的,席间他饮酒了,酒中有药,他运功吃力,元洪和朱振生都来了。元洪给他下了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的结论,舵中一个弟子倒向元洪,看来元洪答应他做副堂主了,他想用剑杀了林肃,却不想,林肃躲过一剑,可是元洪的那一掌没躲过去。\" 花无心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这段时间,清虚帮内各个堂闹的不可开交,上次平了青龙堂的事,白虎堂和朱雀堂雀却蠢蠢欲动,花无心也知道这个情况,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下死手,想要至林肃于死地。 正当他沉思之际,药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俞青灵的惊呼。花无心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出竹屋,直奔药房而去。 药房门半掩着,花无心推门而入,只见俞青灵跌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打碎的瓷碗,黑色的药汁洒了一地。她的右手按在左臂上,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你受伤了?\"花无心急忙上前。 俞青灵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没事,只是不小心划伤了。\" 花无心不由分说,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腕:\"让我看看。\" 掀开衣袖,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赫然在目,虽然不深,但血流不止。花无心皱眉:\"这不像是不小心划伤的,倒像是……\"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俞青灵身后的药柜上——那里有一枚深深嵌入木板的暗器,形如柳叶,泛着幽蓝的光泽。 \"毒镖!\"花无心脸色大变,\"有人要杀你!\" 俞青灵抽回手臂,淡淡道:\"江湖中人,有几个仇家很正常。\" 花无心盯着她的眼睛:\"这枚镖的样式……是''血手印''的独门暗器''碧磷镖''。他们为何突然对你出手?\" 俞青灵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我要重新煎药。\" 花无心没有动:\"青灵,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林肃遇刺,你被袭击,再加上''血手印''出现在你这里……这一切绝非巧合。\" 俞青灵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花无心……算了,我也不想说什么,这也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花无心心脏。他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我……我也只是想帮忙,我也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最终,他只能如此说道。 俞青灵站起身,背对着他:\"不必了。林帮主的药我会继续煎,至于其他……与你无关。\"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程铁生惊慌的喊声:\"花大哥!不好了!林帮主他……他吐血了!\" 花无心和俞青灵同时变色。俞青灵顾不上手臂的伤,抓起几味药材就往外跑:\"快去准备热水!\" 花无心紧随其后,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肃的旧伤疤,俞青灵的遇袭,\"血手印\"的重现……还有影阁…… 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迟早,他会让这个秘密一点点浮出水面…… 第128章 伤重 慕容颖接过丹药时,心中满是感激,但当她仔细打量花无心时,却发现他的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她皱眉问道:“花大哥,你……你也受伤了?” 花无心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无妨,小伤而已,救他的命要紧。” 慕容颖心中一颤,她深知花无心的性格,他越是轻描淡写,伤势便越是严重。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这丹药只有一颗,若给了楚大哥,你……” 花无心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他伤的那么重你还是先管他,他受伤重我岂能坐视不理?况且,我这点伤,调息几日便好。” 慕容颖咬了咬唇,最终点头答应。然而,当她转身离去时,花无心终于支撑不住,扶住墙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望着慕容颖远去的背影,轻声自语:“但愿……她能救回他。” 而此刻的慕容颖,心中已暗自决定,待救活楚云河后,她定要寻遍天下名医,为花无心疗伤。 她转身要走,他补充道:\"等等!等他好些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回花谷,那里比这里安全。\" 慕容颖看了看他没说话。 花无心靠在墙边,他坐了下去,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 盛夏的黄昏,细雨如丝,将整座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花无心独坐在山崖边的凉亭内,一壶浊酒,半碟花生,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出神。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腰间随意系着一条麻绳,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更添几分落拓不羁。那张曾经让无数江湖女子魂牵梦萦的脸上,如今已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少年。 \"又是一年牵牛花开……\"花无心轻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每到这个季节,他总会想起一个人,自己的家人。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当年那场变故后,自己的家人便消失在了茫茫江湖中。 他没见过他们,所以他有时觉得自己很孤独,他想见他们,可是,他们在哪? 花无心寻遍了大江南北,却再也见不到他们。 \"花大哥!花大哥!\"急促的喊声打断了花无心的思绪。他转头望去,只见程铁生从花谷那个方向气喘吁吁地奔上山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程铁生原来是清虚帮的年轻弟子,为人耿直忠厚,后来受伤严重,花无心为他医好了伤,他已经退出清虚帮,加入了花谷,与花无心交情不错。见他如此慌张,花无心眉头微皱:\"铁生,何事如此匆忙?\" 程铁生跑到亭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急声道:\"出大事了!林帮主……林帮主被人暗杀,伤势极重,现在……现在被送到了俞神医那里!\" \"什么?\"花无心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程铁生的肩膀:\"你说谁?\" 程铁生被花无心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连连点头:\"正是林肃,清虚帮新上任的帮主,前几日,他到各个分舵巡视,被人在酒里下了药,林帮主伤势太重,帮中长老说只有俞神医能救,便连夜送去了。\" 花无心松开程铁生,脸色阴晴不定。 林肃刚上任,就有人在背后算计他,看来这帮主之位之争远没有结束,林肃居然会遇刺,作为清虚帮帮主,林肃武功高强,为人谨慎,谁能伤得了他? \"林帮主伤势如何?可知是何人所为?\"花无心沉声问道。 程铁生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林帮主是在分舵喝了酒,上来人要刺杀他,他功力受损,胸口被一掌击中,险些伤及心脉。对方武功极高,一击得手便迅速离去,连影子都没看清。\" 花无心心中疑云密布。林肃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在当今武林中能伤他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刺客一击即退,明显是职业杀手所为。谁会雇佣这样的高手刺杀清虚帮帮主? \"走,带我去青灵山庄。\"花无心不再犹豫,抓起放在一旁的油纸伞便往外走。 程铁生连忙跟上:\"花大哥,这雨越下越大了,不如等明日……\" \"等什么明日?\"花无心头也不回,\"林肃与我虽无深交,但终究是正道中人。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更何况是送到青灵山庄,我更应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冒雨下山,沿着蜿蜒的山路向青灵山庄疾行。雨势渐大,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密集的声响。花无心心中却比这雨声更加纷乱。 青灵山庄位于后山一处隐秘的山坳中,四周峭壁环绕,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可以进入。谷中常年云雾缭绕,药香弥漫,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当花无心跟随程铁生穿过最后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简朴的竹屋依山而建,屋前种满了各种草药,在雨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竹屋门前站着几名清虚帮弟子,神色凝重。 \"花大侠来了!\"有人认出了花无心,连忙迎上前来。 花无心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竹屋紧闭的房门。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该上前敲门时,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着粗布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铜盆,盆中清水已被染成了淡红色。 花无心的呼吸为之一窒。 俞青灵朴素安静,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她生的干净,更显风韵。她的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前,显然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治疗。 \"青灵,林帮主情况如何?\"程铁生上前问道。 俞青灵抬头,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花无心时明显一怔,手中的铜盆微微晃动,几滴血水溅在了她的裙摆上。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轻声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那一剑伤及肺腑,又失血过多,能否醒来还要看他的造化。\" 她的声音依然还是那般清冷悦耳,却多了几分沉稳。花无心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有几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常年捣药、切药留下的痕迹。 \"多谢俞神医。\"清虚帮众人纷纷行礼。 俞青灵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掠过花无心,却未作停留:\"我需要去煎药,你们可以轮流进去看看他,但不要喧哗,也不要触碰伤口。\" 说完,她转身走向一旁的药房,背影挺拔如青竹。 花无心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还想再问问什么问题,可是,又一想,林肃没醒,她也不见得能知道多少。 \"花大哥,你不进去看看林帮主吗?\"程铁生小声问道。 花无心回过神来,点点头:\"自然要看的。\" 竹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摆在中央,林肃面色苍白地躺在上面,胸口缠着厚厚的白布,仍有淡淡的血迹渗出。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花无心走近床边,仔细观察林肃的伤势。俞青灵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严重的伤口竟能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但更引起他注意的是林肃右手手腕上的一道旧伤疤——那是一道很特别的弧形疤痕,像是被某种特殊的兵器所伤。 花无心瞳孔微缩。这道伤疤……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花大侠可是看出了什么?\"一个清虚帮长老问道。 花无心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只是感叹刺客下手之狠。林帮主武功高强,能伤他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是啊,\"长老叹息道,\"帮主这次出门是为了查探各个分舵的情况,没想到……\" \"他去了哪里?\"花无心心头一震:\"你可知道?\" 长老点头:\"他去的是元洪的白虎堂堂下的一个分舵,我也是后来听帮中弟子说的,席间他饮酒了,酒中有药,他运功吃力,元洪和朱振生都来了。元洪给他下了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的结论,舵中一个弟子倒向元洪,看来元洪答应他做副堂主了,他想用剑杀了林肃,却不想,林肃躲过一剑,可是元洪的那一掌没躲过去。\" 花无心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这段时间,清虚帮内各个堂闹的不可开交,上次平了青龙堂的事,白虎堂和朱雀堂雀却蠢蠢欲动,花无心也知道这个情况,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下死手,想要至林肃于死地。 正当他沉思之际,药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俞青灵的惊呼。花无心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出竹屋,直奔药房而去。 药房门半掩着,花无心推门而入,只见俞青灵跌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打碎的瓷碗,黑色的药汁洒了一地。她的右手按在左臂上,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你受伤了?\"花无心急忙上前。 俞青灵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没事,只是不小心划伤了。\" 花无心不由分说,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腕:\"让我看看。\" 掀开衣袖,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赫然在目,虽然不深,但血流不止。花无心皱眉:\"这不像是不小心划伤的,倒像是……\"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俞青灵身后的药柜上——那里有一枚深深嵌入木板的暗器,形如柳叶,泛着幽蓝的光泽。 \"毒镖!\"花无心脸色大变,\"有人要杀你!\" 俞青灵抽回手臂,淡淡道:\"江湖中人,有几个仇家很正常。\" 花无心盯着她的眼睛:\"这枚镖的样式……是''血手印''的独门暗器''碧磷镖''。他们为何突然对你出手?\" 俞青灵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我要重新煎药。\" 花无心没有动:\"青灵,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林肃遇刺,你被袭击,再加上''血手印''出现在你这里……这一切绝非巧合。\" 俞青灵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花无心……算了,我也不想说什么,这也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花无心心脏。他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我……我也只是想帮忙,我也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最终,他只能如此说道。 俞青灵站起身,背对着他:\"不必了。林帮主的药我会继续煎,至于其他……与你无关。\"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程铁生惊慌的喊声:\"花大哥!不好了!林帮主他……他吐血了!\" 花无心和俞青灵同时变色。俞青灵顾不上手臂的伤,抓起几味药材就往外跑:\"快去准备热水!\" 花无心紧随其后,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肃的旧伤疤,俞青灵的遇袭,\"血手印\"的重现……还有影阁…… 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迟早,他会让这个秘密一点点浮出水面…… 第129章 欲言又止 夏风拂过桃花教的山门,卷起一片粉白的花瓣雨。五叶一枝花站在石阶上,望着熟悉的教门,心中却忐忑不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那柄名为\"落英\"的剑似乎也比往日沉重了几分。 \"姑姑!\"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五叶一枝花猛地回头,只见慕容颖一袭白衣,正从山道上轻盈跃来。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如初,但五叶一枝花分明注意到,那双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颖儿……\"五叶一枝花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也回来了。\" 慕容颖轻盈落地,衣袂飘飘,宛如一朵盛开的梨花。她走近五叶一枝花,伸手拂去对方肩头的一片花瓣,动作熟稔如常。 \"姑姑怎么站在这里发呆?不进去吗?\" 五叶一枝花感到一阵心虚。那日在温泉边,花无心为她疗伤时,两人肌肤相亲的场景仿佛又在眼前浮现。她下意识地避开慕容颖的目光,假装整理衣袖。 \"我……我刚到,正要进去。\" 两人并肩走入教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五叶一枝花偷瞄慕容颖的侧脸,发现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不知那笑意背后藏着什么。 \"姑姑,这次下山,可有遇到什么趣事?\"慕容颖突然问道,声音轻快得有些不自然。 五叶一枝花心头一跳。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寻常任务。\"她顿了顿,故作轻松地反问,\"你和花无心……最近如何?\"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过刻意,简直是在自掘坟墓。 慕容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花无心啊……\"她拖长了音调,眼中闪过一丝五叶一枝花读不懂的情绪:\"他很好,他让我常常回来看看姑姑。\" 五叶一枝花的心猛地揪紧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 慕容颖转头看她,目光清澈得令人心慌。 \"说姑姑武功又有精进,连过去的旧伤都能自行化解了。\"她微微一笑:\"真是令人佩服。\" 五叶一枝花脸色瞬间煞白。 那正是她在温泉边让花无心帮忙疗治的内伤。慕容颖怎么会知道?难道…… 她心下像揣了无数只小兔子,上蹿下跳…… \"姑姑脸色怎么这么差?\"慕容颖关切地问,伸手欲扶。 五叶一枝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没……没什么,可能是路上累了。\"她强自镇定:\"你去我那里吗?\" 慕容颖没有回答她,两人继续前行,五叶一枝花的心却乱如麻。慕容颖的话中有话,分明是在暗示她知晓温泉之事。可为何她的态度如此平静?这不像慕容颖的性格。 穿过几重院落,教中弟子纷纷行礼。五叶一枝花注意到,不少人看向她们的目光中带着异样。一个年轻弟子甚至在她经过时小声嘀咕了什么,引得同伴捂嘴轻笑。 \"最近教中可有什么新鲜事?\"五叶一枝花试探着问。 慕容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没什么特别的。哦,对了,慕容姑娘也回来了,教主和姑娘一起进餐吗?\" 五叶一枝花的心又是一跳。 那日温泉边的亲密接触后,他和花无心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暂时分开。 如今和自己的侄女再见面,该如何自处? \"姑姑要一起进餐吗?\"慕容颖突然反问道,\"我见到姑姑真的很高兴。\" 五叶一枝花猛地转头看向慕容颖,却只看到一张平静如水的侧脸。那双杏眼微微低垂,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不……不必了。\"五叶一枝花干巴巴地说:\"我先去四处看看。\" 两人来到教主殿前,慕容颖忽然停下脚步。\"姑姑先进去,我自己转转。\"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关于花无心……姑姑不必担心我。\" 五叶一枝花怔在原地,看着慕容颖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衣飘飘,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教主殿内,五叶一枝花进来,她坐下来,安静地看着熟悉的内景,不自觉地苦笑道:\"怎么可能?真是傻,唉!算了!自己都三十多的人了,居然……\" 五叶一枝花起身抚摸着帘幕的流苏,她犹豫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大殿一处发呆,她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教主,您找我?\"副教主袅袅走来,裙摆摇曳。 \"蓁蓁……我……\" \"教主,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想闭关一段时间。\" 蓁蓁微微蹙眉:\"为何突然要闭关?可是修炼上遇到了瓶颈?\" 五叶一枝花低头:\"我近来心绪不宁,恐影响武功进境。\" 蓁蓁沉吟片刻:\"也好。不过三日后是教中大会,各分舵主都会到来,您作为教主必须出席。闭关之事……恐……\" 五叶一枝花摆了摆手,道:\"我忘记了这个事!\" 蓁蓁退出大殿后,她长舒一口气,却见一名弟子匆匆跑来。 \"蓁蓁教主!不好了!慕容师姐和圣女在后山打起来了!\" 蓁蓁心头大震,不及多想便施展轻功向后山掠去。山风在耳边呼啸,她的心跳如擂鼓。为何会打起来?难道是因为…… 后山练武场上,两道身影正激烈交锋。圣女一袭青衣,剑法凌厉;慕容颖白衣飘飘,招式却狠辣异常,完全不是她平日的风格。 \"住手!\"蓁蓁飞身插入两人之间,双掌齐出,硬生生分开了激战中的两人。 圣女收剑而立,面色阴沉。慕容颖则退后数步,胸口剧烈起伏,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你们这是做什么?\"蓁蓁声音发颤。 圣女冷冷道:\"问问她。\" 慕容颖突然笑了,那笑声却令人心碎。\"蓁蓁教主何必问为什么?\"她盯着圣女,一字一顿,\"我就想找人打架。\" 蓁蓁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这算什么理由? 圣女也变了脸色,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我原以为……\"慕容颖的声音哽咽了,\"你们都走!都走!都走!\"她猛地转身:\"既如此,这桃花教我也待不下去了!\"她用剑对着旁边的花花草草就是一阵乱砍。 花瓣掉落,随水逐流。 \"颖儿!\"五叶一枝花突然追过来,急忙喊道。 \"让她冷静一下。\"五叶一枝花的声音疲惫不堪:\"我们都欠她一个解释。\" 五叶一枝花望着慕容颖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她转向圣女,却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颖儿,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圣女打断她:\"但是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来。\" 说完,圣女转身离去。 五叶一枝花独自站在练武场上,夏风依旧,桃花纷飞,却再也不是从前模样。她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正当她陷入深深的自责时,一名弟子慌张跑来:\"教主!山下发现血手门的人!他们……他们抓走了慕容师姐!\" 五叶一枝花瞳孔骤缩,所有杂念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传我命令,全教戒备!\"她拔出落英剑,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去救颖儿!\" 血无痕的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慕容颖背靠断崖,退无可退。她右臂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袖。血手门的追兵已经将她逼至绝境。 \"慕容姑娘,何必再做无谓挣扎?\"血无痕阴冷地笑着,刀尖轻挑,挑落了慕容颖束发的玉簪:\"门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若乖乖跟我回去,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青丝散落,慕容颖咬紧下唇,手中长剑虽已残缺,却仍倔强地指向敌人。她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但慕容家的女儿,宁可战死也不愿受辱。 \"血手门作恶多端,终有一日会遭报应!\"她厉声道,声音因失血而微微发颤。 血无痕大笑:\"报应?那就看看是谁先遭报应!\"说罢,刀光如电,直取慕容颖咽喉。 慕容颖闭目待死,却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她睁开眼,只见一道青色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一柄细剑架住了血无痕的刀。 \"以多欺少,血手门果然名不虚传。\"来人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讥诮。 血无痕脸色骤变:\"五叶一枝花!\" 慕容颖怔住了。 自己的姑姑竟然来救自己? 姑姑剑法超群,专与血手门作对。 只是她从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外人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今天,她竟然自己出手。 \"慕容姑娘,退后。\"五叶一枝花头也不回地说道,手中细剑如灵蛇吐信,瞬间逼退血无痕三步。 血无痕怒吼一声,刀法突变,招招狠辣。五叶一枝花却似闲庭信步,剑走轻灵,将对方攻势一一化解。两人交手快如闪电,刀光剑影间,慕容颖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突然,五叶一枝花剑势一转,细剑如花瓣飘落,看似轻柔却暗藏杀机。血无痕闷哼一声,左肩已被刺中,鲜血顿时染红衣袍。 \"好一个''落花有意''!\"血无痕咬牙切齿,\"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制服我吗?\" 他猛地吹响口哨,四周树林中顿时窜出十余名血手门弟子,将两人团团围住。 五叶一枝花轻叹一声:\"果然卑鄙。\"说罢,左手忽然洒出一把粉末,白雾瞬间弥漫开来。 \"闭气!\"五叶一枝花低喝一声,抓住慕容颖的手腕,\"走!\" 慕容颖只觉身子一轻,已被带着腾空而起。身后传来血无痕愤怒的咆哮和弟子们咳嗽的声音。五叶一枝花的轻功极为了得,几个起落间,已带她远离战场。 \"多谢相救……\"慕容颖刚开口,却见五叶一枝花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她这才注意到,对方后背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原来在混战中,五叶一枝花也受了伤。 \"姑姑!你受伤了!\"慕容颖惊呼。 \"无妨。\"五叶一枝花声音依旧平静,但呼吸已显急促,\"血无痕的刀上有毒,我们需尽快找地方疗伤。\" 慕容颖这才发现,五叶一枝花的面具下,唇色已开始发青。她不由分说,一把扶住对方:\"我知道附近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先到那里去。\" 五叶一枝花微微点头,任由慕容颖搀扶着前行。慕容颖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正在升高,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那是一处隐蔽在藤蔓之后的草房,慕容颖小时候常来这里玩耍。她小心地拨开藤条,扶着五叶一枝花进入洞中。房内干燥通风,还有她从前留下的干草和火石。 \"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伤。\"慕容颖点燃火折子,草房内顿时亮起昏黄的光。 五叶一枝花靠在石壁上,呼吸沉重。慕容颖犹豫了一下:\"我……我需要解开你的衣服查看伤口。\" 对方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慕容颖小心翼翼地解开青色外袍,发现内衫已被血浸透。当她的手触碰到对方腰间的系带时,五叶一枝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慕容姑娘……\"声音里带着一丝慕容颖读不懂的情绪,\"你确定要看吗?\" 慕容颖不解:\"你救了我的命,我岂能见死不救?\" 五叶一枝花松开了手,轻叹一声:\"也罢。\" 当内衫解开,慕容颖倒吸一口冷气——不仅因为那道从右肩斜划至腰际的狰狞伤口,更因为缠绕胸前的白色束带下,分明是女子的曲线。 \"你……你怎么还有旧伤……\"慕容颖震惊不已。 五叶一枝花——:\"不算什么……\" 慕容颖一时语塞,但很快回过神来。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救人要紧。她迅速检查伤口,发现刀伤虽深但未及内脏,真正危险的是渗入血液的毒素。 \"我需要清水和草药……\"慕容颖环顾四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 \"不行。\"五叶一枝花抓住她的手腕,\"血手门的人还在搜寻,太危险。我腰间的锦囊里有解毒丹,先服下再说。\" 慕容颖连忙找出药丸,喂对方服下。她又撕下自己干净的衣角,蘸水为五叶一枝花清理伤口。每一次触碰,对方都会轻微颤抖,但始终不发一言。 \"为什么救我?\"慕容颖一边包扎一边轻声问道。 五叶一枝花闭着眼睛:\"傻!你是我侄女我怎能不救!血手门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仅此而已?\" 对方沉默良久,就在慕容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忽然说道:\"十年前,慕容大侠曾救过一个她妹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慕容颖手上一顿:\"你说我父亲?\" 五叶一枝花没有回答,呼吸变得平稳——药效发作,她已陷入沉睡。 慕容颖凝视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心中充满疑问,姑姑从未和她提过自己的家人的事情。 火光下,是一张苍白却精致的面孔,眉如远山,唇若点朱。最令慕容颖震惊的是,这面容自己再熟悉不过,可是现在看来却分外清晰。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脖颈间挂着的一块玉佩上——那是半块阴阳鱼。 慕容颖手指颤抖着触碰玉佩,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怎么是半块?\" 洞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慕容颖迅速熄灭火光,拔剑在手。但脚步声很快远去,似乎是山中野兽经过。 她重新点燃火折子,望着昏迷中的姑姑,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这个以\"五叶一枝花\"之名行走江湖的女子,她的过去看来不简单。 慕容颖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发现即使在昏迷中,五叶一枝花——姑姑!——姑姑的手指仍紧紧攥着剑柄,随时准备战斗。 \"我是不是错了,姑姑半生孤独,她喜欢的 东西自己何必与她争!\"慕容颖轻声说道,将对方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夜风穿过草屋,带着夏日夜晚的凉意。 慕容颖脱下外袍盖在姑姑身上,守在\"五叶一枝花\"身旁,警惕着屋外的动静。她不知道天亮后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但此刻,她心中有种奇异的安宁,她觉得姑姑是自己最亲的人。 第129章 欲言又止 夏风拂过桃花教的山门,卷起一片粉白的花瓣雨。五叶一枝花站在石阶上,望着熟悉的教门,心中却忐忑不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那柄名为\"落英\"的剑似乎也比往日沉重了几分。 \"姑姑!\"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五叶一枝花猛地回头,只见慕容颖一袭白衣,正从山道上轻盈跃来。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如初,但五叶一枝花分明注意到,那双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颖儿……\"五叶一枝花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也回来了。\" 慕容颖轻盈落地,衣袂飘飘,宛如一朵盛开的梨花。她走近五叶一枝花,伸手拂去对方肩头的一片花瓣,动作熟稔如常。 \"姑姑怎么站在这里发呆?不进去吗?\" 五叶一枝花感到一阵心虚。那日在温泉边,花无心为她疗伤时,两人肌肤相亲的场景仿佛又在眼前浮现。她下意识地避开慕容颖的目光,假装整理衣袖。 \"我……我刚到,正要进去。\" 两人并肩走入教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五叶一枝花偷瞄慕容颖的侧脸,发现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不知那笑意背后藏着什么。 \"姑姑,这次下山,可有遇到什么趣事?\"慕容颖突然问道,声音轻快得有些不自然。 五叶一枝花心头一跳。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寻常任务。\"她顿了顿,故作轻松地反问,\"你和花无心……最近如何?\"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过刻意,简直是在自掘坟墓。 慕容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花无心啊……\"她拖长了音调,眼中闪过一丝五叶一枝花读不懂的情绪:\"他很好,他让我常常回来看看姑姑。\" 五叶一枝花的心猛地揪紧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 慕容颖转头看她,目光清澈得令人心慌。 \"说姑姑武功又有精进,连过去的旧伤都能自行化解了。\"她微微一笑:\"真是令人佩服。\" 五叶一枝花脸色瞬间煞白。 那正是她在温泉边让花无心帮忙疗治的内伤。慕容颖怎么会知道?难道…… 她心下像揣了无数只小兔子,上蹿下跳…… \"姑姑脸色怎么这么差?\"慕容颖关切地问,伸手欲扶。 五叶一枝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没……没什么,可能是路上累了。\"她强自镇定:\"你去我那里吗?\" 慕容颖没有回答她,两人继续前行,五叶一枝花的心却乱如麻。慕容颖的话中有话,分明是在暗示她知晓温泉之事。可为何她的态度如此平静?这不像慕容颖的性格。 穿过几重院落,教中弟子纷纷行礼。五叶一枝花注意到,不少人看向她们的目光中带着异样。一个年轻弟子甚至在她经过时小声嘀咕了什么,引得同伴捂嘴轻笑。 \"最近教中可有什么新鲜事?\"五叶一枝花试探着问。 慕容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没什么特别的。哦,对了,慕容姑娘也回来了,教主和姑娘一起进餐吗?\" 五叶一枝花的心又是一跳。 那日温泉边的亲密接触后,他和花无心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暂时分开。 如今和自己的侄女再见面,该如何自处? \"姑姑要一起进餐吗?\"慕容颖突然反问道,\"我见到姑姑真的很高兴。\" 五叶一枝花猛地转头看向慕容颖,却只看到一张平静如水的侧脸。那双杏眼微微低垂,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不……不必了。\"五叶一枝花干巴巴地说:\"我先去四处看看。\" 两人来到教主殿前,慕容颖忽然停下脚步。\"姑姑先进去,我自己转转。\"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关于花无心……姑姑不必担心我。\" 五叶一枝花怔在原地,看着慕容颖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衣飘飘,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教主殿内,五叶一枝花进来,她坐下来,安静地看着熟悉的内景,不自觉地苦笑道:\"怎么可能?真是傻,唉!算了!自己都三十多的人了,居然……\" 五叶一枝花起身抚摸着帘幕的流苏,她犹豫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大殿一处发呆,她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教主,您找我?\"副教主袅袅走来,裙摆摇曳。 \"蓁蓁……我……\" \"教主,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想闭关一段时间。\" 蓁蓁微微蹙眉:\"为何突然要闭关?可是修炼上遇到了瓶颈?\" 五叶一枝花低头:\"我近来心绪不宁,恐影响武功进境。\" 蓁蓁沉吟片刻:\"也好。不过三日后是教中大会,各分舵主都会到来,您作为教主必须出席。闭关之事……恐……\" 五叶一枝花摆了摆手,道:\"我忘记了这个事!\" 蓁蓁退出大殿后,她长舒一口气,却见一名弟子匆匆跑来。 \"蓁蓁教主!不好了!慕容师姐和圣女在后山打起来了!\" 蓁蓁心头大震,不及多想便施展轻功向后山掠去。山风在耳边呼啸,她的心跳如擂鼓。为何会打起来?难道是因为…… 后山练武场上,两道身影正激烈交锋。圣女一袭青衣,剑法凌厉;慕容颖白衣飘飘,招式却狠辣异常,完全不是她平日的风格。 \"住手!\"蓁蓁飞身插入两人之间,双掌齐出,硬生生分开了激战中的两人。 圣女收剑而立,面色阴沉。慕容颖则退后数步,胸口剧烈起伏,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你们这是做什么?\"蓁蓁声音发颤。 圣女冷冷道:\"问问她。\" 慕容颖突然笑了,那笑声却令人心碎。\"蓁蓁教主何必问为什么?\"她盯着圣女,一字一顿,\"我就想找人打架。\" 蓁蓁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这算什么理由? 圣女也变了脸色,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我原以为……\"慕容颖的声音哽咽了,\"你们都走!都走!都走!\"她猛地转身:\"既如此,这桃花教我也待不下去了!\"她用剑对着旁边的花花草草就是一阵乱砍。 花瓣掉落,随水逐流。 \"颖儿!\"五叶一枝花突然追过来,急忙喊道。 \"让她冷静一下。\"五叶一枝花的声音疲惫不堪:\"我们都欠她一个解释。\" 五叶一枝花望着慕容颖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她转向圣女,却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颖儿,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圣女打断她:\"但是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来。\" 说完,圣女转身离去。 五叶一枝花独自站在练武场上,夏风依旧,桃花纷飞,却再也不是从前模样。她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正当她陷入深深的自责时,一名弟子慌张跑来:\"教主!山下发现血手门的人!他们……他们抓走了慕容师姐!\" 五叶一枝花瞳孔骤缩,所有杂念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传我命令,全教戒备!\"她拔出落英剑,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去救颖儿!\" 血无痕的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慕容颖背靠断崖,退无可退。她右臂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袖。血手门的追兵已经将她逼至绝境。 \"慕容姑娘,何必再做无谓挣扎?\"血无痕阴冷地笑着,刀尖轻挑,挑落了慕容颖束发的玉簪:\"门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若乖乖跟我回去,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青丝散落,慕容颖咬紧下唇,手中长剑虽已残缺,却仍倔强地指向敌人。她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但慕容家的女儿,宁可战死也不愿受辱。 \"血手门作恶多端,终有一日会遭报应!\"她厉声道,声音因失血而微微发颤。 血无痕大笑:\"报应?那就看看是谁先遭报应!\"说罢,刀光如电,直取慕容颖咽喉。 慕容颖闭目待死,却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她睁开眼,只见一道青色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一柄细剑架住了血无痕的刀。 \"以多欺少,血手门果然名不虚传。\"来人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讥诮。 血无痕脸色骤变:\"五叶一枝花!\" 慕容颖怔住了。 自己的姑姑竟然来救自己? 姑姑剑法超群,专与血手门作对。 只是她从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外人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今天,她竟然自己出手。 \"慕容姑娘,退后。\"五叶一枝花头也不回地说道,手中细剑如灵蛇吐信,瞬间逼退血无痕三步。 血无痕怒吼一声,刀法突变,招招狠辣。五叶一枝花却似闲庭信步,剑走轻灵,将对方攻势一一化解。两人交手快如闪电,刀光剑影间,慕容颖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突然,五叶一枝花剑势一转,细剑如花瓣飘落,看似轻柔却暗藏杀机。血无痕闷哼一声,左肩已被刺中,鲜血顿时染红衣袍。 \"好一个''落花有意''!\"血无痕咬牙切齿,\"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制服我吗?\" 他猛地吹响口哨,四周树林中顿时窜出十余名血手门弟子,将两人团团围住。 五叶一枝花轻叹一声:\"果然卑鄙。\"说罢,左手忽然洒出一把粉末,白雾瞬间弥漫开来。 \"闭气!\"五叶一枝花低喝一声,抓住慕容颖的手腕,\"走!\" 慕容颖只觉身子一轻,已被带着腾空而起。身后传来血无痕愤怒的咆哮和弟子们咳嗽的声音。五叶一枝花的轻功极为了得,几个起落间,已带她远离战场。 \"多谢相救……\"慕容颖刚开口,却见五叶一枝花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她这才注意到,对方后背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原来在混战中,五叶一枝花也受了伤。 \"姑姑!你受伤了!\"慕容颖惊呼。 \"无妨。\"五叶一枝花声音依旧平静,但呼吸已显急促,\"血无痕的刀上有毒,我们需尽快找地方疗伤。\" 慕容颖这才发现,五叶一枝花的面具下,唇色已开始发青。她不由分说,一把扶住对方:\"我知道附近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先到那里去。\" 五叶一枝花微微点头,任由慕容颖搀扶着前行。慕容颖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正在升高,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那是一处隐蔽在藤蔓之后的草房,慕容颖小时候常来这里玩耍。她小心地拨开藤条,扶着五叶一枝花进入洞中。房内干燥通风,还有她从前留下的干草和火石。 \"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伤。\"慕容颖点燃火折子,草房内顿时亮起昏黄的光。 五叶一枝花靠在石壁上,呼吸沉重。慕容颖犹豫了一下:\"我……我需要解开你的衣服查看伤口。\" 对方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慕容颖小心翼翼地解开青色外袍,发现内衫已被血浸透。当她的手触碰到对方腰间的系带时,五叶一枝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慕容姑娘……\"声音里带着一丝慕容颖读不懂的情绪,\"你确定要看吗?\" 慕容颖不解:\"你救了我的命,我岂能见死不救?\" 五叶一枝花松开了手,轻叹一声:\"也罢。\" 当内衫解开,慕容颖倒吸一口冷气——不仅因为那道从右肩斜划至腰际的狰狞伤口,更因为缠绕胸前的白色束带下,分明是女子的曲线。 \"你……你怎么还有旧伤……\"慕容颖震惊不已。 五叶一枝花——:\"不算什么……\" 慕容颖一时语塞,但很快回过神来。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救人要紧。她迅速检查伤口,发现刀伤虽深但未及内脏,真正危险的是渗入血液的毒素。 \"我需要清水和草药……\"慕容颖环顾四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 \"不行。\"五叶一枝花抓住她的手腕,\"血手门的人还在搜寻,太危险。我腰间的锦囊里有解毒丹,先服下再说。\" 慕容颖连忙找出药丸,喂对方服下。她又撕下自己干净的衣角,蘸水为五叶一枝花清理伤口。每一次触碰,对方都会轻微颤抖,但始终不发一言。 \"为什么救我?\"慕容颖一边包扎一边轻声问道。 五叶一枝花闭着眼睛:\"傻!你是我侄女我怎能不救!血手门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仅此而已?\" 对方沉默良久,就在慕容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忽然说道:\"十年前,慕容大侠曾救过一个她妹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慕容颖手上一顿:\"你说我父亲?\" 五叶一枝花没有回答,呼吸变得平稳——药效发作,她已陷入沉睡。 慕容颖凝视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心中充满疑问,姑姑从未和她提过自己的家人的事情。 火光下,是一张苍白却精致的面孔,眉如远山,唇若点朱。最令慕容颖震惊的是,这面容自己再熟悉不过,可是现在看来却分外清晰。 她的目光落在对方脖颈间挂着的一块玉佩上——那是半块阴阳鱼。 慕容颖手指颤抖着触碰玉佩,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怎么是半块?\" 洞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慕容颖迅速熄灭火光,拔剑在手。但脚步声很快远去,似乎是山中野兽经过。 她重新点燃火折子,望着昏迷中的姑姑,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这个以\"五叶一枝花\"之名行走江湖的女子,她的过去看来不简单。 慕容颖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发现即使在昏迷中,五叶一枝花——姑姑!——姑姑的手指仍紧紧攥着剑柄,随时准备战斗。 \"我是不是错了,姑姑半生孤独,她喜欢的 东西自己何必与她争!\"慕容颖轻声说道,将对方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夜风穿过草屋,带着夏日夜晚的凉意。 慕容颖脱下外袍盖在姑姑身上,守在\"五叶一枝花\"身旁,警惕着屋外的动静。她不知道天亮后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但此刻,她心中有种奇异的安宁,她觉得姑姑是自己最亲的人。 第130章 暗色 盛夏,江南烟雨朦胧。听雨轩内,一株百年老梅树下,花无心与齐墨对坐品茗。茶是上好的龙井,水是清晨采集的梅花露,茶香氤氲中,两人的谈话却与风雅毫不相干。 \"元洪那老匹夫,竟对清虚帮帮主下死手了。\"花无心修长的手指轻抚茶杯边缘,声音如冰泉般清冷,\"是时候让他退位了。\" 齐墨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谷主,此言差矣,不是退位,是送他上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铺在石桌上,\"三日后的堂会,这是元洪必经之路。\" 花无心凝视地图,指尖在某处轻轻一点:\"断魂崖?\" \"正是。\"齐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崖下我已命人埋下火药,只待信号一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收声,齐墨袖袍一挥,地图已消失不见。 \"花大哥!\"慕容颖白衣胜雪,匆匆穿过回廊,身后两名仆人抬着一副担架,\"用不用我们帮忙?\"她身后跟着楚云河。 齐墨起身,站在花无心身后。 \"哦,你们回来了?楚公子伤好些了?\" 当齐墨目光落在那柄剑上时,瞳孔骤然收缩。剑身古朴无华,剑柄处刻着一枚小小的铁砧标记——那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铁剑门独有标志。 他再次抬头细细打量这个被唤做‘楚公子’的人。 \"此人……\"齐墨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齐墨听得他这样问,方才细细打量起齐墨,少卿,他摇了摇头。 \"万胜宗宗主过生日那天……你和另一位老者在山门口被拦住……\"齐墨提醒道。 \"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和我师父一起去参加汤万胜的寿诞,被拦在山门外,还是你给我们解了围。\" 齐墨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师父可好?\" 听齐墨这么一问,楚云河脸色一变,沉了下去,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几日前被血手套的人给杀了,铁剑门也……不复存在……\"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花无心不知何时已站在齐墨身侧,轻声道:\"齐兄认识此人?\" 齐墨收敛心神,淡淡道:\"萍水相逢,只是见他伤势严重,心生怜悯罢了。\"他转向慕容颖,\"颖儿,你且去准备些伤药,这人交给我。\" 待慕容颖离去,花无心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墨一眼:\"齐兄何时变得如此慈悲心肠了?\" 齐墨微微一笑,转头对楚云河说道:\"你师父和门内的弟子都遭遇了灭门,他老人家临死前可曾告知你什么?\" \"我师父,他给了我一块令牌,然后,他让我找我师叔,说……\" 花无心敏锐地察觉到楚云河神色变化:\"你是铁剑门唯一幸存弟子,若你师父交代的事情有不便告知的你也不用非得告诉我们。\" 楚云河抱拳,面色已恢复如常:\"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谷主和先生不必挂心。\" 夜深人静,齐墨独自立于客房外廊下。 屋内,弟子刚为楚云河处理完伤口,言明他还要休养几日,花无心给他安排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但今夜,齐墨留他在此过夜。 \"齐大哥,这么晚还不休息?\"慕容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墨转身,月光下慕容颖眉目如画,白衣飘飘宛若仙子。他心中一动,温声道:\"颖儿不也没睡?\" \"我担心那伤者……\"慕容颖望向房门,\"他年纪轻轻,却受如此重伤,必有隐情。\" 齐墨目光深邃:\"江湖中人,谁没有几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话锋一转,\"颖儿今日为何独自下山?\" 慕容颖神色微变,旋即笑道:\"闲来无事,想去采些草药。\" 齐墨不再追问,心中却已起疑。慕容颖平日下山采药,今日之举颇为反常。更奇怪的是,她带回的偏偏是铁剑门余孽…… \"齐大哥,\"慕容颖忽然压低声音,\"三日四堂堂会,你真的要……\" 齐墨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隔墙有耳。\" 慕容颖会意,转而道:\"我去看看那人醒了没有。\" 两人推门入内,烛光下楚云河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许多。慕容颖为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如对待珍宝。 齐墨冷眼旁观,忽然注意到楚云河右手手指微微颤动。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检查伤势,实则暗中观察。 \"颖儿,你去取些热水来。\"齐墨支开慕容颖。 待房门关上,齐墨俯身在楚云河耳边低语:\"铁剑余孽,也敢来此送死?\" 楚云河猛然睁眼,目光如电,哪有半点昏迷之态!他左手如闪电般扣向齐墨咽喉,却被齐墨轻易化解。 \"果然装睡。\"齐墨冷笑,\"说,谁派你来的?\" 楚云河挣扎欲起,却因伤势过重跌回床上。他咬牙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齐墨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他在手里把玩那块铁剑令牌:\"楚南天是你什么人?\" 楚云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不配提先父名讳!\" \"果然如此。\"齐墨点头,\"铁剑门灭门,传闻是元洪所为,你可有证据?\" 楚云河警惕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些?可是,那些人戴着血手套……\" \"这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齐墨沉声道,\"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齐墨迅速退开。慕容颖端着水盆进来,见楚云河已醒,惊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楚云河虚弱地点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的目光却越过慕容颖,与齐墨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各有深意。 次日清晨,花无心在练武场找到齐墨。齐墨正在练剑,剑势凌厉,招招致命。 \"齐兄好剑法。\"花无心鼓掌道,\"不过杀气太重,可是有心事?\" 齐墨收剑入鞘,淡淡道:\"花兄多虑了。\" 花无心靠近,声音压得极低:\"那伤者身份查清了吗?\" \"一个无名小卒,被仇家追杀至此。\"齐墨面不改色,\"我已命人盯着,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花无心似笑非笑:\"齐兄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他忽然出手如电,一掌拍向齐墨胸口。 齐墨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一掌回击。两人瞬间过了十余招,招招精妙,却又都留有余地,显然是在试探。 最终花无心收手后退,笑道:\"齐兄武功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齐墨也收势,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方才交手间,他分明感受到花无心内心恐有别的想法。这绝非巧合…… \"花兄,\"齐墨故作随意地问,\"可曾听说过铁剑门?\" 花无心神色不变:\"二十年前被灭了一次的小门派罢了,近年来,虽有复门,但影响极小,齐兄为何突然提起?\" \"偶然想起。\"齐墨转身望向远处山峦,\"三日后,元洪必死。\" 花无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错,他必死无疑。\" 两人并肩而立,各怀心思。山风拂过,带来隐约杀机。 当夜,齐墨秘密召见心腹:\"查两件事:一,慕容颖近日行踪;二,楚云河与铁剑门的真相。\" 心腹领命而去。齐墨独坐书房,取出那柄从楚云河处得来的铁剑细细端详。剑身看似普通,但在烛光下,隐约可见细密纹路。 \"剑中有剑……\"齐墨喃喃自语。他运劲于指,在剑柄某处一按,剑身竟从中裂开,露出内藏的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 展开丝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赫然是铁剑门镇派绝学——《铁剑九式》! \"难怪元洪要灭铁剑门……\"齐墨眼中精光闪烁,\"原来是为了这失传已久的剑谱。\" 正当此时,窗外传来轻微响动。齐墨迅速收好剑谱,沉声道:\"何人?\" \"是我。\"楚云河推门而入,脸色仍显苍白,但目光炯炯有神:\"我的剑呢?\" 齐墨冷笑:\"擅闯主人书房,这就是铁剑门的礼数?\" 楚云河不卑不亢:\"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两人对视良久,齐墨忽然笑道:\"好一个铁剑门传人!坐,我们谈谈。\" 楚云河警惕地坐下:\"谈什么?\" \"谈合作。\"齐墨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元洪是你的仇人,三日后清虚帮四堂堂会,我将取他性命。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楚云河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我凭什么相信你?\" 齐墨取出那卷剑谱:\"就凭这个。若我有歹意,大可杀你夺宝。\" 楚云河看到剑谱,浑身一震:\"你……你竟能找到剑中秘密!\" \"不仅如此。\"齐墨压低声音,\"我还知道而你与慕容颖初次相见,她为什么对你有些异样。\" 楚云河脸色大变:\"你……\" \"不必否认。\"齐墨摆手,\"你们演技不错,但瞒不过我。现在,告诉我真相,或许我们真能合作。\" 楚云河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慕容颖和我确实是初次相见,我们近日相处较……融洽。\" 齐墨眼中精光一闪:\"你喜欢她?\" \"不错。\"楚云河点头,又摇头\"不……不……不……就是我个人的想法。\" \"元洪也和铁剑门有来往,并且觊觎你门内的秘笈,可是,他的想法被你师父戳穿。\" \"你怎么知道?\" 齐墨若有所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元洪确实是灭门真凶?\" \"不止如此。\"楚云河咬牙切齿,\"他还夺走了铁剑门另一件至宝——玄铁令,据说其中藏着前朝宝藏的秘密。\" 齐墨心中一震,这与他掌握的情报吻合。他正欲再问,忽听屋顶传来瓦片轻响。 \"有人偷听!\"齐墨闪电般掠出窗外,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从身形看不出是谁的人。 \"计划有变。\"齐墨返回房中,面色凝重,\"我们的谈话可能已被窃听。你必须立刻离开。\" 楚云河摇头:\"不,现在离开反而可疑。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低声密议至东方泛白,终于定下计策。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书房时,齐墨亲自送楚云河回客房。 \"记住,\"齐墨在门口低语,\"无论发生什么,三日后断魂崖见。\" 楚云河郑重点头,推门而入,却见慕容颖已在房中等待多时。 \"慕容姑娘……\"楚云河轻唤。 慕容颖示意他噤声,以指蘸水在桌上写道:\"隔墙有耳,小心行事。\" 楚云河会意,故意提高声音:\"多谢姑娘照料,在下伤势已无大碍。\" 慕容颖也假装普通医患关系,为他换药包扎。两人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山庄另一端的密室中,一个黑衣人听完侍卫汇报,脸上浮现诡异笑容。 \"铁剑门余孽齐聚花谷,真是天助我也。\"他抚摸着手中一枚黝黑的令牌,令牌上\"玄铁\"二字隐约可见。 \"三日后,断魂崖上,我要让元洪、齐墨、铁剑门,统统成为历史!\" 第130章 暗色 盛夏,江南烟雨朦胧。听雨轩内,一株百年老梅树下,花无心与齐墨对坐品茗。茶是上好的龙井,水是清晨采集的梅花露,茶香氤氲中,两人的谈话却与风雅毫不相干。 \"元洪那老匹夫,竟对清虚帮帮主下死手了。\"花无心修长的手指轻抚茶杯边缘,声音如冰泉般清冷,\"是时候让他退位了。\" 齐墨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谷主,此言差矣,不是退位,是送他上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铺在石桌上,\"三日后的堂会,这是元洪必经之路。\" 花无心凝视地图,指尖在某处轻轻一点:\"断魂崖?\" \"正是。\"齐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崖下我已命人埋下火药,只待信号一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收声,齐墨袖袍一挥,地图已消失不见。 \"花大哥!\"慕容颖白衣胜雪,匆匆穿过回廊,身后两名仆人抬着一副担架,\"用不用我们帮忙?\"她身后跟着楚云河。 齐墨起身,站在花无心身后。 \"哦,你们回来了?楚公子伤好些了?\" 当齐墨目光落在那柄剑上时,瞳孔骤然收缩。剑身古朴无华,剑柄处刻着一枚小小的铁砧标记——那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铁剑门独有标志。 他再次抬头细细打量这个被唤做‘楚公子’的人。 \"此人……\"齐墨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齐墨听得他这样问,方才细细打量起齐墨,少卿,他摇了摇头。 \"万胜宗宗主过生日那天……你和另一位老者在山门口被拦住……\"齐墨提醒道。 \"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和我师父一起去参加汤万胜的寿诞,被拦在山门外,还是你给我们解了围。\" 齐墨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师父可好?\" 听齐墨这么一问,楚云河脸色一变,沉了下去,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几日前被血手套的人给杀了,铁剑门也……不复存在……\"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花无心不知何时已站在齐墨身侧,轻声道:\"齐兄认识此人?\" 齐墨收敛心神,淡淡道:\"萍水相逢,只是见他伤势严重,心生怜悯罢了。\"他转向慕容颖,\"颖儿,你且去准备些伤药,这人交给我。\" 待慕容颖离去,花无心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墨一眼:\"齐兄何时变得如此慈悲心肠了?\" 齐墨微微一笑,转头对楚云河说道:\"你师父和门内的弟子都遭遇了灭门,他老人家临死前可曾告知你什么?\" \"我师父,他给了我一块令牌,然后,他让我找我师叔,说……\" 花无心敏锐地察觉到楚云河神色变化:\"你是铁剑门唯一幸存弟子,若你师父交代的事情有不便告知的你也不用非得告诉我们。\" 楚云河抱拳,面色已恢复如常:\"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谷主和先生不必挂心。\" 夜深人静,齐墨独自立于客房外廊下。 屋内,弟子刚为楚云河处理完伤口,言明他还要休养几日,花无心给他安排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但今夜,齐墨留他在此过夜。 \"齐大哥,这么晚还不休息?\"慕容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墨转身,月光下慕容颖眉目如画,白衣飘飘宛若仙子。他心中一动,温声道:\"颖儿不也没睡?\" \"我担心那伤者……\"慕容颖望向房门,\"他年纪轻轻,却受如此重伤,必有隐情。\" 齐墨目光深邃:\"江湖中人,谁没有几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话锋一转,\"颖儿今日为何独自下山?\" 慕容颖神色微变,旋即笑道:\"闲来无事,想去采些草药。\" 齐墨不再追问,心中却已起疑。慕容颖平日下山采药,今日之举颇为反常。更奇怪的是,她带回的偏偏是铁剑门余孽…… \"齐大哥,\"慕容颖忽然压低声音,\"三日四堂堂会,你真的要……\" 齐墨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隔墙有耳。\" 慕容颖会意,转而道:\"我去看看那人醒了没有。\" 两人推门入内,烛光下楚云河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许多。慕容颖为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如对待珍宝。 齐墨冷眼旁观,忽然注意到楚云河右手手指微微颤动。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检查伤势,实则暗中观察。 \"颖儿,你去取些热水来。\"齐墨支开慕容颖。 待房门关上,齐墨俯身在楚云河耳边低语:\"铁剑余孽,也敢来此送死?\" 楚云河猛然睁眼,目光如电,哪有半点昏迷之态!他左手如闪电般扣向齐墨咽喉,却被齐墨轻易化解。 \"果然装睡。\"齐墨冷笑,\"说,谁派你来的?\" 楚云河挣扎欲起,却因伤势过重跌回床上。他咬牙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齐墨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他在手里把玩那块铁剑令牌:\"楚南天是你什么人?\" 楚云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不配提先父名讳!\" \"果然如此。\"齐墨点头,\"铁剑门灭门,传闻是元洪所为,你可有证据?\" 楚云河警惕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些?可是,那些人戴着血手套……\" \"这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齐墨沉声道,\"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齐墨迅速退开。慕容颖端着水盆进来,见楚云河已醒,惊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楚云河虚弱地点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的目光却越过慕容颖,与齐墨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各有深意。 次日清晨,花无心在练武场找到齐墨。齐墨正在练剑,剑势凌厉,招招致命。 \"齐兄好剑法。\"花无心鼓掌道,\"不过杀气太重,可是有心事?\" 齐墨收剑入鞘,淡淡道:\"花兄多虑了。\" 花无心靠近,声音压得极低:\"那伤者身份查清了吗?\" \"一个无名小卒,被仇家追杀至此。\"齐墨面不改色,\"我已命人盯着,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花无心似笑非笑:\"齐兄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他忽然出手如电,一掌拍向齐墨胸口。 齐墨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一掌回击。两人瞬间过了十余招,招招精妙,却又都留有余地,显然是在试探。 最终花无心收手后退,笑道:\"齐兄武功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齐墨也收势,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方才交手间,他分明感受到花无心内心恐有别的想法。这绝非巧合…… \"花兄,\"齐墨故作随意地问,\"可曾听说过铁剑门?\" 花无心神色不变:\"二十年前被灭了一次的小门派罢了,近年来,虽有复门,但影响极小,齐兄为何突然提起?\" \"偶然想起。\"齐墨转身望向远处山峦,\"三日后,元洪必死。\" 花无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错,他必死无疑。\" 两人并肩而立,各怀心思。山风拂过,带来隐约杀机。 当夜,齐墨秘密召见心腹:\"查两件事:一,慕容颖近日行踪;二,楚云河与铁剑门的真相。\" 心腹领命而去。齐墨独坐书房,取出那柄从楚云河处得来的铁剑细细端详。剑身看似普通,但在烛光下,隐约可见细密纹路。 \"剑中有剑……\"齐墨喃喃自语。他运劲于指,在剑柄某处一按,剑身竟从中裂开,露出内藏的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 展开丝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赫然是铁剑门镇派绝学——《铁剑九式》! \"难怪元洪要灭铁剑门……\"齐墨眼中精光闪烁,\"原来是为了这失传已久的剑谱。\" 正当此时,窗外传来轻微响动。齐墨迅速收好剑谱,沉声道:\"何人?\" \"是我。\"楚云河推门而入,脸色仍显苍白,但目光炯炯有神:\"我的剑呢?\" 齐墨冷笑:\"擅闯主人书房,这就是铁剑门的礼数?\" 楚云河不卑不亢:\"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两人对视良久,齐墨忽然笑道:\"好一个铁剑门传人!坐,我们谈谈。\" 楚云河警惕地坐下:\"谈什么?\" \"谈合作。\"齐墨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元洪是你的仇人,三日后清虚帮四堂堂会,我将取他性命。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楚云河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我凭什么相信你?\" 齐墨取出那卷剑谱:\"就凭这个。若我有歹意,大可杀你夺宝。\" 楚云河看到剑谱,浑身一震:\"你……你竟能找到剑中秘密!\" \"不仅如此。\"齐墨压低声音,\"我还知道而你与慕容颖初次相见,她为什么对你有些异样。\" 楚云河脸色大变:\"你……\" \"不必否认。\"齐墨摆手,\"你们演技不错,但瞒不过我。现在,告诉我真相,或许我们真能合作。\" 楚云河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慕容颖和我确实是初次相见,我们近日相处较……融洽。\" 齐墨眼中精光一闪:\"你喜欢她?\" \"不错。\"楚云河点头,又摇头\"不……不……不……就是我个人的想法。\" \"元洪也和铁剑门有来往,并且觊觎你门内的秘笈,可是,他的想法被你师父戳穿。\" \"你怎么知道?\" 齐墨若有所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元洪确实是灭门真凶?\" \"不止如此。\"楚云河咬牙切齿,\"他还夺走了铁剑门另一件至宝——玄铁令,据说其中藏着前朝宝藏的秘密。\" 齐墨心中一震,这与他掌握的情报吻合。他正欲再问,忽听屋顶传来瓦片轻响。 \"有人偷听!\"齐墨闪电般掠出窗外,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从身形看不出是谁的人。 \"计划有变。\"齐墨返回房中,面色凝重,\"我们的谈话可能已被窃听。你必须立刻离开。\" 楚云河摇头:\"不,现在离开反而可疑。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低声密议至东方泛白,终于定下计策。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书房时,齐墨亲自送楚云河回客房。 \"记住,\"齐墨在门口低语,\"无论发生什么,三日后断魂崖见。\" 楚云河郑重点头,推门而入,却见慕容颖已在房中等待多时。 \"慕容姑娘……\"楚云河轻唤。 慕容颖示意他噤声,以指蘸水在桌上写道:\"隔墙有耳,小心行事。\" 楚云河会意,故意提高声音:\"多谢姑娘照料,在下伤势已无大碍。\" 慕容颖也假装普通医患关系,为他换药包扎。两人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山庄另一端的密室中,一个黑衣人听完侍卫汇报,脸上浮现诡异笑容。 \"铁剑门余孽齐聚花谷,真是天助我也。\"他抚摸着手中一枚黝黑的令牌,令牌上\"玄铁\"二字隐约可见。 \"三日后,断魂崖上,我要让元洪、齐墨、铁剑门,统统成为历史!\" 第131章 离奇死亡 山间小径上,两匹骏马踏着碎步前行。花无心勒住缰绳,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到清虚帮了。\"花无心转头对身旁的齐墨说道,\"这次四堂堂会突然提前召开,总觉得有些蹊跷。\" 齐墨一袭黑衣,面容冷峻如刀削,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清虚帮近半年动作频频,在江湖传言纷纷。这次你我二人受邀参加堂会,恐怕另有深意。\" 花无心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管他什么深意,去看看便知。说起来,白虎堂的元洪堂主与你有些交情?\" \"十年前在洛阳有过一面之缘,此人表面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汉子,可是……\"齐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恢复平静,\"只是不知这些年过去,是否初心依旧。\"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树林中突然惊起一群飞鸟,扑棱棱地飞向天空。花无心与齐墨对视一眼,同时警觉起来。 \"有血腥味。\"齐墨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花无心点点头,翻身下马:\"小心为上,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沿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小心前行,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一具尸体仰面倒在林间空地上,胸口插着一柄短剑,鲜血已经浸透了身下的土地。死者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双眼圆睁,似乎死不瞑目。 \"元洪!\"齐墨失声叫道,快步上前确认。 花无心迅速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蹲下身检查尸体:\"刚死不久,不超过一个时辰。伤口……奇怪,这短剑插入的角度……\" 齐墨面色阴沉如水:\"是背后偷袭。剑从后心刺入,穿胸而过。元洪武功不弱,能这样悄无声息接近他的人,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绝顶高手。\" 花无心轻轻合上元洪的双眼,从他怀中摸出一块染血的令牌——白虎堂的堂主令。\"这不是普通的仇杀,\"他沉声道,\"凶手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也知道元洪会来。\" \"你是说,这是给我们看的?\"齐墨眼中寒光闪烁。 \"明显的挑战。\"花无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元洪的死讯恐怕还未传回清虚帮。我们若就此离开,反倒显得心虚。\" 齐墨:\"不对!这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说不清了!快走!\" 花无心眼仁一转:\"先生是说,有人要栽赃嫁祸……\"。 齐墨冷笑一声:\"没有办法,我们不能逃离,还得继续前往清虚帮,看看是谁在玩这把戏。\" 两人将元洪的尸体暂时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用树枝掩盖洞口,决定先到清虚帮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花无心和齐墨终于抵达了清虚帮总舵。宏伟的山门两侧,八名持刀弟子肃立,见到二人立刻上前盘问。 \"花无心、齐墨,应邀参加四堂堂会。\"花无心亮出请帖,同时暗中观察这些弟子的反应。 为首的弟子查验请帖后,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平静:\"原来是花大侠和齐先生,堂主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穿过重重院落,花无心注意到帮中守卫明显比往常森严,几乎每个转角都有弟子把守。他与齐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提高了警惕。 会客厅内灯火通明,已有三人坐在厅中。见二人进来,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花大侠、齐先生,久仰大名,在下青龙堂堂主赵寒山。\" 花无心拱手还礼,目光扫过其余二人。一位是身着赤色长裙的冷艳女子,约三十岁上下,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另一位则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身玄色劲装,双臂肌肉虬结。 \"朱雀堂红鸾。\"女子淡淡道,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玄武堂石破天。\"壮汉声若洪钟,说完便不再言语。 \"朱雀堂堂主和玄武堂堂主没来吗?\"花无心问道。 红鸾:\"我们堂主一会就到。\" \"玄武堂堂主韦塘到!\"此时门外一声喊。 花无心注意到厅内明显少了一人,故意问道:\"不知白虎堂元堂主何在?我们路上还说起要与他叙旧。\"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赵寒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笑道:\"元堂主有事耽搁,应该很快会到。二位远道而来,先请入座。\" 齐墨冷冷道:\"恐怕元堂主永远到不了了。\" \"什么意思?\"红鸾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乍现。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那块染血的堂主令,轻轻放在桌上:\"我们在来路上发现了元堂主的尸体。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 厅内一片死寂。石破天一拳砸在桌上,坚硬的檀木桌面顿时裂开一道缝隙:\"谁干的?\"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齐墨环视众人,\"元堂主遇害的地点,恰好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凶手似乎不仅想杀元堂主,还想给我们传递某种信息。\" 赵寒山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此事非同小可。帮主不在帮内,不知何时会现身。依我看,不如先安排二位休息,待帮主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红鸾冷哼一声:\"赵堂主倒是镇定。白虎堂主被杀,清虚帮成立百年从未有过此等耻辱!\" \"姑娘,\"赵寒山沉下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花无心观察着三人的反应,心中已有计较。赵寒山表面镇定却难掩紧张,红鸾愤怒中带着几分做作,而石破天则显得过于沉默。这三人都各怀心思,元洪之死恐怕与帮内权力斗争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我们客随主便。\"花无心微微一笑,\"不过,在休息前,能否让我们看看元堂主的住处?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赵寒山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可以。红姑娘,麻烦你带二位前去。\" 跟随红鸾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院门上\"白虎堂\"三字苍劲有力,院内却一片寂静,只有两名弟子在门前守卫。 \"元堂主平日不喜人打扰,住处一向清净。\"红鸾推开房门,点燃灯盏,\"二位请自便,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待红鸾离去,花无心立刻开始仔细检查房间。元洪的住处简朴整洁,书架上摆满各类典籍,桌上还摊开一本账册。 \"看这里。\"齐墨从床榻下抽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封未拆的信件,信封上写着\"花无心、齐墨亲启\"。 花无心接过信件,小心拆开,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六象归一,大祸将至。小心青——\"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无法辨认。 \"元洪早知道会有危险,\"齐墨沉声道,\"他本想警告我们。\" 花无心凝视着那未写完的字:\"''小心青''……是指青龙堂?还是……\"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墨迅速将信件藏入怀中,二人装作刚刚进入房间的样子。 一名弟子慌张地跑进来:\"二位客人,不好了!堂主为二位准备了晚膳,还请二位前去正厅用膳!\" 正厅内气氛凝重。一位白发老者端坐主位,面容威严,双目如电,正是清虚帮大长老莫问天。 赵寒山、红鸾、石破天分立两侧,见二人进来,目光各异。 \"花无心、齐墨,\"莫问天声音低沉,\"听闻你们带来了元洪的噩耗?\" 花无心上前一步:\"正是。我们在赴会途中发现了元堂主的尸体,他被人暗算致死。\" 莫问天长叹一声:\"元洪跟随老夫三十年,没想到竟先我而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又恢复威严,\"你们可发现什么线索?\" 齐墨刚要开口,花无心轻轻按住他的手,抢着说道:\"凶手行事隐秘,暂时没有明确线索。不过……\"他环视众人,\"元堂主似乎早有预感,留下了一些信息。\"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赵寒山眉头紧锁,红鸾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石破天站在韦塘身后,韦塘则依然沉默如山。 莫问天目光如炬:\"无论凶手是谁,清虚帮必将追查到底。明日午时,为元洪举行帮葬,届时还请二位一同出席。\" 离开正厅后,齐墨低声道:\"为何不告诉他们信件的事?\" 花无心摇头:\"厅内必有内鬼。元洪之死绝非外人所谓,而是帮内有人勾结外敌。那未写完的''青''字,指向的恐怕不止青龙堂那么简单。\" 夜色渐深,清虚帮内一片寂静。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心中思绪万千。元洪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阴谋正在这古老的帮派中酝酿。而他与齐墨,已经不知不觉地卷入其中。 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花无心眼神一凛,身形如电追了出去。月光下,一个蒙面人正在屋顶上疾驰,见他追来,反手射出三枚暗器。 花无心侧身避过,那暗器深深钉入身后的木柱,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暗器的形状——形如蝉翼,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 \"青蚨镖?\"花无心心中一震,\"这失传已久的暗器怎会出现在这里?\" 蒙面人见暗器未中,冷笑一声,纵身跃入黑暗。花无心正要追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是齐墨的院子! 他立刻折返,赶到时只见齐墨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花无心二话不说加入战团,二人合力很快击退来敌,但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撤退时丝毫不乱。 \"你没事?\"花无心关切道。 齐墨摇摇头,从地上捡起一块令牌:\"他们故意留下的。\" 令牌上,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栩栩如生。 \"朱雀堂?\"花无心皱眉,\"太明显了,反倒像是栽赃。\" 齐墨冷笑:\"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让我们离开清虚帮。\" \"或者,\"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想引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调查。\"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夜色如墨,笼罩着这座百年帮派,也掩盖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花无心知道,明日元洪的葬礼,恐怕不会平静。 第131章 离奇死亡 山间小径上,两匹骏马踏着碎步前行。花无心勒住缰绳,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到清虚帮了。\"花无心转头对身旁的齐墨说道,\"这次四堂堂会突然提前召开,总觉得有些蹊跷。\" 齐墨一袭黑衣,面容冷峻如刀削,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清虚帮近半年动作频频,在江湖传言纷纷。这次你我二人受邀参加堂会,恐怕另有深意。\" 花无心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管他什么深意,去看看便知。说起来,白虎堂的元洪堂主与你有些交情?\" \"十年前在洛阳有过一面之缘,此人表面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汉子,可是……\"齐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恢复平静,\"只是不知这些年过去,是否初心依旧。\"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树林中突然惊起一群飞鸟,扑棱棱地飞向天空。花无心与齐墨对视一眼,同时警觉起来。 \"有血腥味。\"齐墨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花无心点点头,翻身下马:\"小心为上,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沿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小心前行,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一具尸体仰面倒在林间空地上,胸口插着一柄短剑,鲜血已经浸透了身下的土地。死者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双眼圆睁,似乎死不瞑目。 \"元洪!\"齐墨失声叫道,快步上前确认。 花无心迅速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蹲下身检查尸体:\"刚死不久,不超过一个时辰。伤口……奇怪,这短剑插入的角度……\" 齐墨面色阴沉如水:\"是背后偷袭。剑从后心刺入,穿胸而过。元洪武功不弱,能这样悄无声息接近他的人,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绝顶高手。\" 花无心轻轻合上元洪的双眼,从他怀中摸出一块染血的令牌——白虎堂的堂主令。\"这不是普通的仇杀,\"他沉声道,\"凶手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也知道元洪会来。\" \"你是说,这是给我们看的?\"齐墨眼中寒光闪烁。 \"明显的挑战。\"花无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元洪的死讯恐怕还未传回清虚帮。我们若就此离开,反倒显得心虚。\" 齐墨:\"不对!这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说不清了!快走!\" 花无心眼仁一转:\"先生是说,有人要栽赃嫁祸……\"。 齐墨冷笑一声:\"没有办法,我们不能逃离,还得继续前往清虚帮,看看是谁在玩这把戏。\" 两人将元洪的尸体暂时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用树枝掩盖洞口,决定先到清虚帮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花无心和齐墨终于抵达了清虚帮总舵。宏伟的山门两侧,八名持刀弟子肃立,见到二人立刻上前盘问。 \"花无心、齐墨,应邀参加四堂堂会。\"花无心亮出请帖,同时暗中观察这些弟子的反应。 为首的弟子查验请帖后,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平静:\"原来是花大侠和齐先生,堂主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穿过重重院落,花无心注意到帮中守卫明显比往常森严,几乎每个转角都有弟子把守。他与齐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提高了警惕。 会客厅内灯火通明,已有三人坐在厅中。见二人进来,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花大侠、齐先生,久仰大名,在下青龙堂堂主赵寒山。\" 花无心拱手还礼,目光扫过其余二人。一位是身着赤色长裙的冷艳女子,约三十岁上下,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另一位则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身玄色劲装,双臂肌肉虬结。 \"朱雀堂红鸾。\"女子淡淡道,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 \"玄武堂石破天。\"壮汉声若洪钟,说完便不再言语。 \"朱雀堂堂主和玄武堂堂主没来吗?\"花无心问道。 红鸾:\"我们堂主一会就到。\" \"玄武堂堂主韦塘到!\"此时门外一声喊。 花无心注意到厅内明显少了一人,故意问道:\"不知白虎堂元堂主何在?我们路上还说起要与他叙旧。\"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赵寒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笑道:\"元堂主有事耽搁,应该很快会到。二位远道而来,先请入座。\" 齐墨冷冷道:\"恐怕元堂主永远到不了了。\" \"什么意思?\"红鸾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乍现。 花无心从怀中取出那块染血的堂主令,轻轻放在桌上:\"我们在来路上发现了元堂主的尸体。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 厅内一片死寂。石破天一拳砸在桌上,坚硬的檀木桌面顿时裂开一道缝隙:\"谁干的?\"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齐墨环视众人,\"元堂主遇害的地点,恰好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凶手似乎不仅想杀元堂主,还想给我们传递某种信息。\" 赵寒山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此事非同小可。帮主不在帮内,不知何时会现身。依我看,不如先安排二位休息,待帮主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红鸾冷哼一声:\"赵堂主倒是镇定。白虎堂主被杀,清虚帮成立百年从未有过此等耻辱!\" \"姑娘,\"赵寒山沉下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花无心观察着三人的反应,心中已有计较。赵寒山表面镇定却难掩紧张,红鸾愤怒中带着几分做作,而石破天则显得过于沉默。这三人都各怀心思,元洪之死恐怕与帮内权力斗争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我们客随主便。\"花无心微微一笑,\"不过,在休息前,能否让我们看看元堂主的住处?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赵寒山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可以。红姑娘,麻烦你带二位前去。\" 跟随红鸾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院门上\"白虎堂\"三字苍劲有力,院内却一片寂静,只有两名弟子在门前守卫。 \"元堂主平日不喜人打扰,住处一向清净。\"红鸾推开房门,点燃灯盏,\"二位请自便,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 待红鸾离去,花无心立刻开始仔细检查房间。元洪的住处简朴整洁,书架上摆满各类典籍,桌上还摊开一本账册。 \"看这里。\"齐墨从床榻下抽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封未拆的信件,信封上写着\"花无心、齐墨亲启\"。 花无心接过信件,小心拆开,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六象归一,大祸将至。小心青——\"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无法辨认。 \"元洪早知道会有危险,\"齐墨沉声道,\"他本想警告我们。\" 花无心凝视着那未写完的字:\"''小心青''……是指青龙堂?还是……\"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墨迅速将信件藏入怀中,二人装作刚刚进入房间的样子。 一名弟子慌张地跑进来:\"二位客人,不好了!堂主为二位准备了晚膳,还请二位前去正厅用膳!\" 正厅内气氛凝重。一位白发老者端坐主位,面容威严,双目如电,正是清虚帮大长老莫问天。 赵寒山、红鸾、石破天分立两侧,见二人进来,目光各异。 \"花无心、齐墨,\"莫问天声音低沉,\"听闻你们带来了元洪的噩耗?\" 花无心上前一步:\"正是。我们在赴会途中发现了元堂主的尸体,他被人暗算致死。\" 莫问天长叹一声:\"元洪跟随老夫三十年,没想到竟先我而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又恢复威严,\"你们可发现什么线索?\" 齐墨刚要开口,花无心轻轻按住他的手,抢着说道:\"凶手行事隐秘,暂时没有明确线索。不过……\"他环视众人,\"元堂主似乎早有预感,留下了一些信息。\"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赵寒山眉头紧锁,红鸾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石破天站在韦塘身后,韦塘则依然沉默如山。 莫问天目光如炬:\"无论凶手是谁,清虚帮必将追查到底。明日午时,为元洪举行帮葬,届时还请二位一同出席。\" 离开正厅后,齐墨低声道:\"为何不告诉他们信件的事?\" 花无心摇头:\"厅内必有内鬼。元洪之死绝非外人所谓,而是帮内有人勾结外敌。那未写完的''青''字,指向的恐怕不止青龙堂那么简单。\" 夜色渐深,清虚帮内一片寂静。花无心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心中思绪万千。元洪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阴谋正在这古老的帮派中酝酿。而他与齐墨,已经不知不觉地卷入其中。 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花无心眼神一凛,身形如电追了出去。月光下,一个蒙面人正在屋顶上疾驰,见他追来,反手射出三枚暗器。 花无心侧身避过,那暗器深深钉入身后的木柱,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暗器的形状——形如蝉翼,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 \"青蚨镖?\"花无心心中一震,\"这失传已久的暗器怎会出现在这里?\" 蒙面人见暗器未中,冷笑一声,纵身跃入黑暗。花无心正要追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是齐墨的院子! 他立刻折返,赶到时只见齐墨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花无心二话不说加入战团,二人合力很快击退来敌,但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撤退时丝毫不乱。 \"你没事?\"花无心关切道。 齐墨摇摇头,从地上捡起一块令牌:\"他们故意留下的。\" 令牌上,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栩栩如生。 \"朱雀堂?\"花无心皱眉,\"太明显了,反倒像是栽赃。\" 齐墨冷笑:\"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让我们离开清虚帮。\" \"或者,\"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想引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调查。\"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夜色如墨,笼罩着这座百年帮派,也掩盖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花无心知道,明日元洪的葬礼,恐怕不会平静。 第132章 连环杀 夏风卷着树叶,在山间小道上打着旋儿。 花无心紧了紧身上的青色长衫,抬头望了望天色。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远处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危险。 \"再赶一个时辰的路,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可以在那里歇脚。\"大长老莫问天走在最前面,声音低沉而稳重。他年约六旬,须发皆白,但步履稳健,丝毫不显老态。 花无心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齐墨。这位先生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冷峻如刀削般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锋利。三人要一起前往白虎堂,元洪死的措手不及,白虎堂内部要稳住。 \"大长老,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元洪一死白虎堂有没有可重用的人?\"花无心终于忍不住问道。 莫问天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首:\"到了白虎堂,一切自会明了。路上不安全,不得多言。\" 花无心正欲再问,忽然耳尖一动。风声中有异响——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她右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几乎在同一瞬间,八道黑影从两侧树林中暴射而出! \"小心!\"齐墨一声低喝,身形已如鬼魅般闪到花无心身侧。 八名黑衣人无声落地,呈扇形将三人围住。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中兵器寒光闪烁。 \"何方鼠辈,胆敢拦我青云门去路!\"莫问天沉声喝道,白须无风自动,显是动了真怒。 黑衣人没有答话,为首者一挥手,八人同时扑上! 花无心拔剑出鞘,剑光如雪。\"花式剑法\"中的\"飞花点翠\"已然出手,剑尖在空中划出数道优美弧线,直取最近两名黑衣人咽喉。那两人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安静的青年人出手如此凌厉,慌忙举刀格挡。 \"铛铛\"两声脆响,火花迸溅。花无心只觉虎口一震,心中暗惊:好强的内力!这些绝非普通刺客。 另一边,齐墨已与三名黑衣人战在一处。他不用兵器,一双肉掌却比钢铁还要坚硬。\"寒铁掌\"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掌击出都带着刺骨寒意。一名黑衣人被掌风扫中肩膀,顿时整条手臂结出一层薄冰,动作立刻迟缓下来。 莫问天独战三人,身形飘忽如鬼魅。他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每一步都暗含玄机,三名黑衣人围攻竟一时近不了身。大长老袖袍翻飞,每一次挥袖都带起一阵罡风,逼得敌人连连后退。 花无心剑招愈发凌厉,\"花式剑法\"中的\"花雨漫天\"接连使出,剑光如雨点般笼罩对手。然而那两名黑衣人配合默契,一人主攻一人防守,竟渐渐将他逼入下风。 \"这些人武功路数怪异,不似中原门派!你们也不是这里的人!\"花无心高声道,同时一个鹞子翻身,避过横扫而来的刀锋。 \"下死手!他们是要取我们性命!\"齐墨冷声道,话音未落,一掌拍在一名黑衣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断一棵小树才停下。 花无心心中一凛。确实,这些黑衣人招招致命,显然不是寻常拦路抢劫,而是有备而来的刺杀。他眼中寒光一闪,剑势陡然一变,从飘逸灵动转为狠辣凌厉。\"花式剑法\"中的一式\"花谢魂断\"使出,剑光如电,直刺一名黑衣人心窝。 那人仓促闪避,仍被剑锋划破胸前衣衫,一块玉佩应声落地。花无心余光一瞥,心头剧震——那玉佩上赫然刻着青云门的标志! \"他们是——\"花无心话未说完,另一名黑衣人已趁机一刀劈来。他勉强侧身,刀锋擦着肩膀划过,顿时鲜血染红衣衫。 \"谷主!\"齐墨见状,怒喝一声,身形如电射来。他双掌齐出,寒气逼人,那持刀黑衣人被一掌击中后背,顿时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莫问天那边也分出胜负。大长老终于出手,一掌印在一名黑衣人天灵盖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剩下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掷出数枚暗器,趁三人闪避之际,扶起受伤同伴迅速撤退。 \"想走?\"齐墨欲追,被莫问天拦住。 \"别追了,小心调虎离山。\"大长老沉声道,目光扫过地上两具尸体和那名重伤昏迷的黑衣人。 花无心按住肩头伤口,走到那掉落玉佩的黑衣人尸体旁,用剑尖挑开他的面巾——一张陌生的面孔,约莫三十多岁,面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迹。 \"不是我们认识的人,但这玉佩……\"他拾起玉佩,递给莫问天。 大长老接过玉佩,眉头紧锁:\"确实是青云门信物,但并非现今使用的款式,而是二十年前的旧制。\" 齐墨已经检查了另一具尸体,同样陌生面孔。他走到那名重伤昏迷的黑衣人身旁,一把扯开其衣袖——手臂上赫然纹着一条青色龙纹! \"青龙堂的人?\"花无心惊呼。 莫问天脸色骤变:\"不可能!青龙堂的人我都认识,从没见过这几个人。\" \"但这纹身确实是青龙堂的标志。\"齐墨冷声道,手指在那纹身上摩挲,\"而且墨迹尚新,不超过三个月。\"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重。花无心忽然觉得肩头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强忍疼痛道:\"大长老,这些人为何要杀我们?而且他们武功路数……\" \"先处理伤口。\"莫问天打断他,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此地不宜久留,简单包扎后我们立刻启程。这昏迷的带上,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花无心注意到大长老说这话时,目光闪烁,似乎有所隐瞒。而齐墨则一直盯着那青龙纹身,表情阴晴不定。 夜色渐浓,山风呜咽,几人的背影匆匆离去。 山路崎岖,此行凶险,三人皆心知肚明,但江湖人,刀口舔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行至半途,忽见一女子横卧道旁,衣衫染血,面色苍白,似已昏死多时。花无心勒马驻足,眉头微皱:“有人受伤。” 莫问天冷眼旁观,淡淡道:“江湖险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无心却已翻身下马,伸手探向女子脉搏:“尚有一息。” 齐墨横臂一拦,沉声道:“无心,此女来历不明,若是个陷阱,我们三人皆要遭殃。” 花无心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执拗:“见死不救,非侠义所为。” 齐墨冷笑:“侠义?江湖上多少人假扮伤者,诱人入局?你忘了三年前‘血衣娘子’之事?” 莫问天亦道:“白虎堂在即,耽搁不得。” 齐墨生性谨慎,认为江湖险恶,此女来历不明,恐是陷阱,便伸手拦住花无心,冷声道:“江湖诡谲,莫要多管闲事。” 莫问天则立于一旁,目光深邃,既不阻拦,也不催促,只是默默观察四周,以防埋伏。 花无心眉头微皱,道:“见死不救,非侠义所为。”他执意将女子扶起,探其脉搏,发现她内息紊乱,似受内伤。齐墨冷哼一声:“若她醒来反咬一口,你待如何?” 花无心淡然一笑:“若她真有害人之心,我自会应对。”说罢,不顾齐墨阻拦,将女子带上马背,决定带她一同前往白虎堂。 莫问天见状,终是开口:“既已决定,便速速赶路,此地不宜久留。” 山间小路上,三人疾行如风。 花无心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缠着几道红线,随风轻轻摆动。他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冷峻,每一步踏出都如行云流水,不染尘埃。 \"再往前三十里,便是白虎堂了。\"大长老莫问天捋着花白胡须,眯眼望向远方,\"那些白虎堂的弟子若是知道我们亲自登门,不知要摆出什么阵仗来迎接。\" 齐墨冷哼一声,长袍猎猎作响:\"他白虎堂这些年愈发嚣张,竟敢插手别的堂子的事务,此番前去,必要讨个说法!\" 花无心却未答话,他的目光被远处一片林子吸引。时值六月,野花开得正艳,如云似霞,美不胜收。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林中那抹飘忽的红影。 \"有高手。\"花无心右手轻按剑柄,脚步却不停。 齐墨与莫问天闻言,立刻警觉起来。三人又行百步,那红影愈发清晰——竟是一位女子躺在一株老桃树的横枝上,随着春风轻轻荡着,如同在乘秋千。 那女子身着红衣,衣袂飘飘,面上罩着轻纱,只露出一双含情目。她腰间系着五色丝绦,每一条丝绦末端都缀着一枚小巧的银铃,随风叮当作响。 \"桃花教教主,五叶一枝花!\"莫问天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花无心脚步微顿,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他抬手示意齐墨二人稍候,独自向前走去。 \"多日不见,教主风采更胜往昔。\"花无心在树下站定,声音清冷如泉。 树上的女子轻笑一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花公子倒是愈发冷峻了,连句寒暄都这般生硬。\"她翻身坐起,双腿悬在枝头轻轻晃动,红裙下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花无心目光微垂:\"教主在此,可是专程等候?\" 五叶一枝花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她眉如远山,眸若秋水,朱唇绯红平添几分妩媚。她歪头看着花无心,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叹。 \"我不过是来赏花的,倒是你们——\"她目光扫过远处的齐墨和莫问天,\"花谷和清虚帮的关系真是无人能及,高手齐出,这是要去何处兴师问罪啊?\" 花无心沉默片刻,如实相告:\"白虎堂。\" 五叶一枝花闻言,面色骤变。她身形一闪,如一片红云般飘然落地,站在花无心面前不足三尺处。一股幽香扑面而来,花无心呼吸微滞。 \"你们还不知道?\"五叶一枝花压低声音,\"白虎堂已不复存在了。\" 花无心瞳孔微缩:\"什么?此话当真?\" \"早上,我教弟子路过白虎堂,发现堂门大开,进去一看——\"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满堂尸骸,无一活口。副堂主李岩被钉在大殿主座上,胸口插着他自己的虎头刀。\" 花无心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白虎堂虽非顶尖大派,但接连正副堂主相继不明死亡,堂中更有三百精锐弟子。谁能在一夜之间将其灭门? \"可知何人所为?\"花无心沉声问道。 五叶一枝花摇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有——\"她犹豫了一下,\"每具尸体的眉心,都插着一片黑色羽毛。\" \"黑羽?\"花无心眉头紧锁,\"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使用这种标记的势力。\" 齐墨和莫问天见二人神色凝重,也走了过来。得知白虎堂被灭门的消息后,莫问天老脸煞白:\"这……这怎么可能?元洪不在,副堂主李岩也是有武功功底的,便是老朽胜他也得些功夫。\" 五叶一枝花忽然抓住花无心的手腕:\"你们不能去白虎堂,那里现在很危险。灭门之人可能还在附近。\" 花无心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微颤,心中一软:\"多谢教主告知。但正因如此,我们更该前去查看。若真有如此凶残之人潜伏江湖,各派都需警惕。\" 五叶一枝花咬了咬唇,忽然凑近花无心耳边,吐气如兰:\"若你一定要去,我陪你。\"不等花无心回应,她转向齐墨二人,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娇媚,\"两位是否也一同前往?白虎堂之事非同小可,需早作准备。\" 齐墨冷笑:\"桃花教何时关心起我们花谷的安危了?教主莫非另有所图?\" 五叶一枝花不恼反笑:\"齐先生多虑了。只是白虎堂灭门一事蹊跷,若真有强敌环伺,人多反而碍事。我与花公子轻功尚可,探查后即回,岂不更好?\" 莫问天沉吟片刻,点头道:\"教主所言有理。无心,你与教主先去查看,我与齐墨回清虚帮,调派人手接应,以防生乱。\" 花无心刚要反对,却见五叶一枝花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心中一动,点头应下。 待齐墨与莫问天离去后,花无心才沉声问道:\"教主还有何事隐瞒?\" 五叶一枝花长叹一声,拉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一道诡异的黑线从手腕延伸至肘部,如同一条毒蛇盘踞。 \"幽冥引!\"花无心失声惊呼,\"你何时中的毒?\" \"早上,在白虎堂。\"五叶一枝花苦笑,\"我比弟子们先到一步,正巧撞见最后一名黑衣人离开。交手不过十招,我便中了暗算。\" 花无心脸色铁青:\"幽冥引乃天下奇毒,若无解药,七日必死。今日已是第一日……\" \"所以我才拦下你们。\"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白虎堂地下密室中藏有解药,但那里现在机关重重,我需要你的''花式剑法''破开石门。\" 花无心凝视着她:\"为何是我?桃花教高手如云……\" \"因为只有你,我信得过。\"五叶一枝花直视花无心的眼睛,声音轻柔,\"无心,前日之事……\" \"我知道,你是颖儿的姑姑,也应是我的姑姑,往事不必再提。\"花无心打断她:\"解毒要紧,我们即刻动身。\"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恢复如常。她转身走向密林深处:\"跟我来,有近路。\" 二人一前一后穿行于密林之中。行至深处,五叶一枝花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花无心:\"无心,若此行凶险,我有句话想告诉你……\" 话音未落,林中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铃声,与五叶一枝花腰间银铃不同,这铃声沉闷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花无心剑已出鞘,寒光乍现:\"别出声!小心!\" 五片黑羽如利箭般破空而来! 第132章 连环杀 夏风卷着树叶,在山间小道上打着旋儿。 花无心紧了紧身上的青色长衫,抬头望了望天色。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远处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危险。 \"再赶一个时辰的路,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可以在那里歇脚。\"大长老莫问天走在最前面,声音低沉而稳重。他年约六旬,须发皆白,但步履稳健,丝毫不显老态。 花无心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齐墨。这位先生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冷峻如刀削般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锋利。三人要一起前往白虎堂,元洪死的措手不及,白虎堂内部要稳住。 \"大长老,此次一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元洪一死白虎堂有没有可重用的人?\"花无心终于忍不住问道。 莫问天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首:\"到了白虎堂,一切自会明了。路上不安全,不得多言。\" 花无心正欲再问,忽然耳尖一动。风声中有异响——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她右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几乎在同一瞬间,八道黑影从两侧树林中暴射而出! \"小心!\"齐墨一声低喝,身形已如鬼魅般闪到花无心身侧。 八名黑衣人无声落地,呈扇形将三人围住。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中兵器寒光闪烁。 \"何方鼠辈,胆敢拦我青云门去路!\"莫问天沉声喝道,白须无风自动,显是动了真怒。 黑衣人没有答话,为首者一挥手,八人同时扑上! 花无心拔剑出鞘,剑光如雪。\"花式剑法\"中的\"飞花点翠\"已然出手,剑尖在空中划出数道优美弧线,直取最近两名黑衣人咽喉。那两人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安静的青年人出手如此凌厉,慌忙举刀格挡。 \"铛铛\"两声脆响,火花迸溅。花无心只觉虎口一震,心中暗惊:好强的内力!这些绝非普通刺客。 另一边,齐墨已与三名黑衣人战在一处。他不用兵器,一双肉掌却比钢铁还要坚硬。\"寒铁掌\"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掌击出都带着刺骨寒意。一名黑衣人被掌风扫中肩膀,顿时整条手臂结出一层薄冰,动作立刻迟缓下来。 莫问天独战三人,身形飘忽如鬼魅。他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每一步都暗含玄机,三名黑衣人围攻竟一时近不了身。大长老袖袍翻飞,每一次挥袖都带起一阵罡风,逼得敌人连连后退。 花无心剑招愈发凌厉,\"花式剑法\"中的\"花雨漫天\"接连使出,剑光如雨点般笼罩对手。然而那两名黑衣人配合默契,一人主攻一人防守,竟渐渐将他逼入下风。 \"这些人武功路数怪异,不似中原门派!你们也不是这里的人!\"花无心高声道,同时一个鹞子翻身,避过横扫而来的刀锋。 \"下死手!他们是要取我们性命!\"齐墨冷声道,话音未落,一掌拍在一名黑衣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断一棵小树才停下。 花无心心中一凛。确实,这些黑衣人招招致命,显然不是寻常拦路抢劫,而是有备而来的刺杀。他眼中寒光一闪,剑势陡然一变,从飘逸灵动转为狠辣凌厉。\"花式剑法\"中的一式\"花谢魂断\"使出,剑光如电,直刺一名黑衣人心窝。 那人仓促闪避,仍被剑锋划破胸前衣衫,一块玉佩应声落地。花无心余光一瞥,心头剧震——那玉佩上赫然刻着青云门的标志! \"他们是——\"花无心话未说完,另一名黑衣人已趁机一刀劈来。他勉强侧身,刀锋擦着肩膀划过,顿时鲜血染红衣衫。 \"谷主!\"齐墨见状,怒喝一声,身形如电射来。他双掌齐出,寒气逼人,那持刀黑衣人被一掌击中后背,顿时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莫问天那边也分出胜负。大长老终于出手,一掌印在一名黑衣人天灵盖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剩下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掷出数枚暗器,趁三人闪避之际,扶起受伤同伴迅速撤退。 \"想走?\"齐墨欲追,被莫问天拦住。 \"别追了,小心调虎离山。\"大长老沉声道,目光扫过地上两具尸体和那名重伤昏迷的黑衣人。 花无心按住肩头伤口,走到那掉落玉佩的黑衣人尸体旁,用剑尖挑开他的面巾——一张陌生的面孔,约莫三十多岁,面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迹。 \"不是我们认识的人,但这玉佩……\"他拾起玉佩,递给莫问天。 大长老接过玉佩,眉头紧锁:\"确实是青云门信物,但并非现今使用的款式,而是二十年前的旧制。\" 齐墨已经检查了另一具尸体,同样陌生面孔。他走到那名重伤昏迷的黑衣人身旁,一把扯开其衣袖——手臂上赫然纹着一条青色龙纹! \"青龙堂的人?\"花无心惊呼。 莫问天脸色骤变:\"不可能!青龙堂的人我都认识,从没见过这几个人。\" \"但这纹身确实是青龙堂的标志。\"齐墨冷声道,手指在那纹身上摩挲,\"而且墨迹尚新,不超过三个月。\"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重。花无心忽然觉得肩头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强忍疼痛道:\"大长老,这些人为何要杀我们?而且他们武功路数……\" \"先处理伤口。\"莫问天打断他,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此地不宜久留,简单包扎后我们立刻启程。这昏迷的带上,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花无心注意到大长老说这话时,目光闪烁,似乎有所隐瞒。而齐墨则一直盯着那青龙纹身,表情阴晴不定。 夜色渐浓,山风呜咽,几人的背影匆匆离去。 山路崎岖,此行凶险,三人皆心知肚明,但江湖人,刀口舔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行至半途,忽见一女子横卧道旁,衣衫染血,面色苍白,似已昏死多时。花无心勒马驻足,眉头微皱:“有人受伤。” 莫问天冷眼旁观,淡淡道:“江湖险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无心却已翻身下马,伸手探向女子脉搏:“尚有一息。” 齐墨横臂一拦,沉声道:“无心,此女来历不明,若是个陷阱,我们三人皆要遭殃。” 花无心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执拗:“见死不救,非侠义所为。” 齐墨冷笑:“侠义?江湖上多少人假扮伤者,诱人入局?你忘了三年前‘血衣娘子’之事?” 莫问天亦道:“白虎堂在即,耽搁不得。” 齐墨生性谨慎,认为江湖险恶,此女来历不明,恐是陷阱,便伸手拦住花无心,冷声道:“江湖诡谲,莫要多管闲事。” 莫问天则立于一旁,目光深邃,既不阻拦,也不催促,只是默默观察四周,以防埋伏。 花无心眉头微皱,道:“见死不救,非侠义所为。”他执意将女子扶起,探其脉搏,发现她内息紊乱,似受内伤。齐墨冷哼一声:“若她醒来反咬一口,你待如何?” 花无心淡然一笑:“若她真有害人之心,我自会应对。”说罢,不顾齐墨阻拦,将女子带上马背,决定带她一同前往白虎堂。 莫问天见状,终是开口:“既已决定,便速速赶路,此地不宜久留。” 山间小路上,三人疾行如风。 花无心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缠着几道红线,随风轻轻摆动。他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冷峻,每一步踏出都如行云流水,不染尘埃。 \"再往前三十里,便是白虎堂了。\"大长老莫问天捋着花白胡须,眯眼望向远方,\"那些白虎堂的弟子若是知道我们亲自登门,不知要摆出什么阵仗来迎接。\" 齐墨冷哼一声,长袍猎猎作响:\"他白虎堂这些年愈发嚣张,竟敢插手别的堂子的事务,此番前去,必要讨个说法!\" 花无心却未答话,他的目光被远处一片林子吸引。时值六月,野花开得正艳,如云似霞,美不胜收。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林中那抹飘忽的红影。 \"有高手。\"花无心右手轻按剑柄,脚步却不停。 齐墨与莫问天闻言,立刻警觉起来。三人又行百步,那红影愈发清晰——竟是一位女子躺在一株老桃树的横枝上,随着春风轻轻荡着,如同在乘秋千。 那女子身着红衣,衣袂飘飘,面上罩着轻纱,只露出一双含情目。她腰间系着五色丝绦,每一条丝绦末端都缀着一枚小巧的银铃,随风叮当作响。 \"桃花教教主,五叶一枝花!\"莫问天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花无心脚步微顿,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他抬手示意齐墨二人稍候,独自向前走去。 \"多日不见,教主风采更胜往昔。\"花无心在树下站定,声音清冷如泉。 树上的女子轻笑一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花公子倒是愈发冷峻了,连句寒暄都这般生硬。\"她翻身坐起,双腿悬在枝头轻轻晃动,红裙下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花无心目光微垂:\"教主在此,可是专程等候?\" 五叶一枝花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她眉如远山,眸若秋水,朱唇绯红平添几分妩媚。她歪头看着花无心,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叹。 \"我不过是来赏花的,倒是你们——\"她目光扫过远处的齐墨和莫问天,\"花谷和清虚帮的关系真是无人能及,高手齐出,这是要去何处兴师问罪啊?\" 花无心沉默片刻,如实相告:\"白虎堂。\" 五叶一枝花闻言,面色骤变。她身形一闪,如一片红云般飘然落地,站在花无心面前不足三尺处。一股幽香扑面而来,花无心呼吸微滞。 \"你们还不知道?\"五叶一枝花压低声音,\"白虎堂已不复存在了。\" 花无心瞳孔微缩:\"什么?此话当真?\" \"早上,我教弟子路过白虎堂,发现堂门大开,进去一看——\"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满堂尸骸,无一活口。副堂主李岩被钉在大殿主座上,胸口插着他自己的虎头刀。\" 花无心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白虎堂虽非顶尖大派,但接连正副堂主相继不明死亡,堂中更有三百精锐弟子。谁能在一夜之间将其灭门? \"可知何人所为?\"花无心沉声问道。 五叶一枝花摇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有——\"她犹豫了一下,\"每具尸体的眉心,都插着一片黑色羽毛。\" \"黑羽?\"花无心眉头紧锁,\"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使用这种标记的势力。\" 齐墨和莫问天见二人神色凝重,也走了过来。得知白虎堂被灭门的消息后,莫问天老脸煞白:\"这……这怎么可能?元洪不在,副堂主李岩也是有武功功底的,便是老朽胜他也得些功夫。\" 五叶一枝花忽然抓住花无心的手腕:\"你们不能去白虎堂,那里现在很危险。灭门之人可能还在附近。\" 花无心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微颤,心中一软:\"多谢教主告知。但正因如此,我们更该前去查看。若真有如此凶残之人潜伏江湖,各派都需警惕。\" 五叶一枝花咬了咬唇,忽然凑近花无心耳边,吐气如兰:\"若你一定要去,我陪你。\"不等花无心回应,她转向齐墨二人,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娇媚,\"两位是否也一同前往?白虎堂之事非同小可,需早作准备。\" 齐墨冷笑:\"桃花教何时关心起我们花谷的安危了?教主莫非另有所图?\" 五叶一枝花不恼反笑:\"齐先生多虑了。只是白虎堂灭门一事蹊跷,若真有强敌环伺,人多反而碍事。我与花公子轻功尚可,探查后即回,岂不更好?\" 莫问天沉吟片刻,点头道:\"教主所言有理。无心,你与教主先去查看,我与齐墨回清虚帮,调派人手接应,以防生乱。\" 花无心刚要反对,却见五叶一枝花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心中一动,点头应下。 待齐墨与莫问天离去后,花无心才沉声问道:\"教主还有何事隐瞒?\" 五叶一枝花长叹一声,拉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一道诡异的黑线从手腕延伸至肘部,如同一条毒蛇盘踞。 \"幽冥引!\"花无心失声惊呼,\"你何时中的毒?\" \"早上,在白虎堂。\"五叶一枝花苦笑,\"我比弟子们先到一步,正巧撞见最后一名黑衣人离开。交手不过十招,我便中了暗算。\" 花无心脸色铁青:\"幽冥引乃天下奇毒,若无解药,七日必死。今日已是第一日……\" \"所以我才拦下你们。\"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白虎堂地下密室中藏有解药,但那里现在机关重重,我需要你的''花式剑法''破开石门。\" 花无心凝视着她:\"为何是我?桃花教高手如云……\" \"因为只有你,我信得过。\"五叶一枝花直视花无心的眼睛,声音轻柔,\"无心,前日之事……\" \"我知道,你是颖儿的姑姑,也应是我的姑姑,往事不必再提。\"花无心打断她:\"解毒要紧,我们即刻动身。\" 五叶一枝花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恢复如常。她转身走向密林深处:\"跟我来,有近路。\" 二人一前一后穿行于密林之中。行至深处,五叶一枝花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花无心:\"无心,若此行凶险,我有句话想告诉你……\" 话音未落,林中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铃声,与五叶一枝花腰间银铃不同,这铃声沉闷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花无心剑已出鞘,寒光乍现:\"别出声!小心!\" 五片黑羽如利箭般破空而来! 第133章 痕迹 花无心眼疾手快,一把搂过冷凝秋的纤腰,身形如电,倏然横移数尺。只听“嗤嗤”几声破空之响,数枚黑羽毒镖钉入他们方才所立之处的青石板上,镖尾犹自颤动,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淬有剧毒。 冷凝秋惊魂未定,抬眼便见花无心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只冷冷道:“阁下藏头露尾,暗箭伤人,未免太不光彩。” 话音未落,黑衣蒙面人已自树梢飞掠而下,手中一柄乌黑短刃直取花无心咽喉。花无心不闪不避,袖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骨精钢所铸,与短刃相击,火花迸溅。黑衣人身法诡谲,一击不中,身形如鬼魅般绕至花无心背后,短刃再刺后心! 冷凝秋见状,玉腕一翻,袖中银针激射而出,逼得黑衣人不得不撤招回防。花无心趁势反攻,折扇合拢,化作短棍,直点对方膻中大穴。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忽如烟雾般散开! 花无心眉头一皱,低声道:“此人来历蹊跷,小心!”冷凝秋微微颔首,二人背靠而立,凝神戒备。夜风骤起,落叶纷飞,黑衣人的身影似已融入黑暗,唯有杀机愈发浓烈…… 夏风习习,卷着树上的绿叶,打着旋儿在四处纷飞,白虎堂前那对青石雕琢的猛虎上。花无心勒住缰绳,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武学圣地。 \"不对劲。\"他轻声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铁剑。 身旁的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闻言微微蹙眉:\"你看呢!大门就这样大敞四开,你可小心点!\" 花无心翻身下马,落地无声。他身材挺拔如松,一袭靛青色长衫衬得肤色如玉,眉目间却带着几分倦色,仿佛永远睡不醒似的。唯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如潭,此刻正闪烁着警觉的光芒。 \"血腥味。\"他低声道,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冷凝秋轻盈落地,腰间银铃轻响。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肤若凝脂,眸若点漆,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她与花无心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并肩向大门走去。 白虎堂大门大敞四开,门槛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胸前白衣已被鲜血浸透。花无心蹲下身,二指探向死者颈侧。 \"死了不到两个时辰。\"他轻声道,翻动尸体检查伤口,眉头越皱越紧,\"这伤口……\" 冷凝秋已踏入院中,眼前景象令她呼吸一滞——院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清一色白虎堂弟子装束,有的倒在石阶上,有的趴在兵器架旁,甚至有人死在练武场的木人桩前。 鲜血将青石板染成暗红色,在骄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无一活口。\"她声音微颤,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花无心快步走到最近的尸体旁,仔细检查伤口,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接连查看了七八具尸体,最后停在一位年长弟子身旁,轻轻掀开对方衣襟。 \"凝秋,过来看。\"他声音低沉:\"可曾见过这种伤口?\" 冷凝秋俯身查看,只见死者胸口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孔,边缘整齐得不可思议,既非刀伤,也非剑伤,更不是寻常暗器所致。最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奇特的螺旋纹路,仿佛被什么旋转着刺入一般。 \"从未见过。\"她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帕,小心擦拭伤口边缘,\"没有毒物反应,但伤口内部组织全部……碎了。\"说到最后,她声音微微发颤。 花无心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院落:\"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致命伤,一击毙命,而且……\"他顿了顿,\"几乎没有反抗的痕迹。\" 冷凝秋心头一震。白虎堂弟子个个武功不俗,看来对方是知道元洪已死,才敢这么肆意妄为。能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凶手武功该是何等可怕? \"去正堂看看。\"花无心说着,已迈步向前。 穿过回廊,尸体越来越多。有些弟子甚至保持着拔剑的姿势就被杀死,脸上凝固着惊愕的表情。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伤口都在前胸或咽喉,说明凶手是正面攻击,而白虎堂弟子竟无人能挡下一招,可见这些人出手之快。 正堂大门洞开,花无心在门槛前突然停步,抬手拦住冷凝秋:\"小心,有机关!\" 他俯身捡起一枚石子,轻轻抛入门内。石子落地瞬间,只听\"嗤嗤\"数声,十余枚钢针从两侧墙壁激射而出,钉在对面的柱子上,针尖泛着幽蓝光芒。 \"淬了剧毒。\"冷凝秋低声道,\"是白虎堂的''百虎噬心针''。\" 花无心点头:\"机关未被触发,说明凶手……\"他忽然停住,目光落在正堂中央。 那里,一个魁梧的身影端坐在太师椅上,头颅低垂,双手紧握扶手,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胸前那触目惊心的血洞,无声宣告着这位白虎堂副堂主的死亡。 \"白啸天\"冷凝秋轻呼一声,快步上前,却在距离三步处被花无心拉住。 \"别动他。\"花无心声音凝重,\"你看地上。\" 冷凝秋这才注意到,李岩周围的地面上画着细小的红色符号,组成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在阳光照射下几乎不可见。 \"血咒?\"她倒吸一口冷气。 花无心摇头:\"不像,倒像是……某种标记。\"他小心绕到侧面,观察李岩的伤口,\"同样的螺旋伤,但更深,伤口边缘有灼烧痕迹。\" 冷凝秋强忍不适,检查李岩的手掌:\"他死前曾与人交手,掌心有内劲反震的淤血。\"她突然发现什么,轻轻抬起他的右手:\"无心,你看!\" 在李岩右手食指上,沾着血迹,而他身侧的扶手上,有一个模糊的血字——\"七\"。 \"七?\"花无心皱眉,\"什么意思?\" 冷凝秋思索道:\"可能是凶手人数,或者是……日期?七月初七?\" 花无心没有回答,他正仔细观察着正堂内的其他细节。突然,他目光一凝,快步走到左侧的书架前。书架上一尊青铜虎雕微微歪斜,与周围物品的整齐摆放形成鲜明对比。 他伸手轻转虎雕,只听\"咔嗒\"一声,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室。 \"密室。\"冷凝秋惊讶道,\"元洪竟在正堂设了密室。\" 暗室不大,仅容人站立。中央摆着一张檀木小几,上面放着一个铁盒,盒盖大开,里面空空如也。墙上挂着几幅画像,都是白虎堂历代堂主。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中盛着某种黑色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被拿走了。\"花无心检查铁盒,\"边缘有新鲜刮痕,东西刚被取走不久。\" 冷凝秋凑近青铜鼎,小心地沾了一点黑色粉末在指尖,轻嗅后脸色骤变:\"是''幽冥砂''!\" 花无心猛地转头:\"魔教圣物?\" \"不错,传说中幽冥宗用来施展摄魂术的媒介。\"冷凝秋声音发紧,\"难怪那些死者表情……\" 花无心突然明白了什么,快步回到院中,重新检查那些尸体。果然,所有死者面部表情都异常平静,甚至有人嘴角带着微笑,与他们惨烈的死状形成诡异对比。 \"摄魂术加奇特兵器……\"花无心喃喃道,\"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冷凝秋跟出来,脸色苍白:\"更可怕的是,他们为何要灭白虎堂满门?又拿走了什么?\" 花无心正要回答,突然耳朵一动,闪电般拔剑指向院墙一角:\"什么人!\" 一道黑影倏忽掠过墙头,速度快得惊人。花无心纵身追去,却只听\"嗤\"的一声,一枚暗器钉在他脚前的地面上——那是一枚漆黑的螺旋形飞镖,与他所见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花无心捡起飞镖,发现镖身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一个圆圈内套着七个小点,排列如北斗七星。 \"七星……幽冥……\"冷凝秋走到他身旁,看到飞镖后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传说中的''幽冥七星镖''?\" 花无心目光一凛:\"你知道?\" \"古籍上有记载,幽冥教的独门暗器。\"冷凝秋声音发颤,\"但幽冥宗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武林正道联手剿灭了……\" 花无心握紧飞镖,望向白虎堂满院尸体:\"看来,有人想让这个邪派重现江湖。\"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钟声。花无心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回到李岩尸体旁,再次查看那个血写的\"七\"字。 \"不是七个人,也不是七月初七。\"他沉声道,\"是戌时七刻——白虎堂的警钟!\"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钟声突然急促起来,一声接一声,整整七响,在暮色中回荡不息。 冷凝秋脸色大变:\"这是……求救信号?还是……\" \"警告。\"花无心目光如电,\"有人在警告其他人——幽冥归来。\" 暮色渐浓,夏风卷着血腥气在白虎堂内盘旋。花无心收起那枚螺旋镖,与冷凝秋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这本是赏景的好时节,可慕容颖却无暇欣赏这满目风光。她站在醉仙楼对面的茶摊前,手中捧着一盏早已凉透的龙井,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那座雕梁画栋的三层酒楼。 \"姑娘,您的茶都凉了,要不要换一盏热的?\"茶摊老板好心提醒。 慕容颖这才回过神来,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浅笑道:\"不必了,多谢。\"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长衫,腰间系一条淡青色丝绦,头上只簪了一支白玉梅花簪,看上去与寻常闺秀无异。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秋水,锐利似寒星——透露出她并非表面那般柔弱。 慕容颖放下茶盏,缓步向醉仙楼走去。她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全身戒备。自三日前告别姑姑五叶一枝花后,她发现花无心留下的暗记后,她便一路追踪至此。 那花无心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轻功卓绝。慕容颖追踪他确实费力。 然而就在昨日,她察觉有人跟踪自己。 慕容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跟踪者手段高明,若非她师从\"寒梅仙子\"习得\"听风辨位\"之术,恐怕也难以发现。对方时而扮作商贩,时而化作路人,行踪飘忽不定,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既然想玩,那便陪你玩玩。\"慕容颖心中暗道,脚步一转,径直朝醉仙楼走去。 醉仙楼是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据说已有百年历史。楼高三层,飞檐翘角,朱漆大门上挂着\"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 慕容颖刚踏入酒楼,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菜肴的香气扑面而来。大堂内人声鼎沸,十几张八仙桌几乎座无虚席。跑堂的小二们端着托盘在桌椅间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位姑娘,里边请!\"一个满脸堆笑的店小二迎上来,\"您是一位还是等人?\" 慕容颖目光在大堂内扫了一圈,淡淡道:\"一位,要个清静的位置。\" \"好嘞!二楼雅间正空着,姑娘请随我来。\"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慕容颖往楼梯走去。 上楼时,慕容颖的右手不经意间拂过腰间丝绦——那里藏着她那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寒梅\"。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她进入酒楼后,大堂内有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追随着她。 二楼比一楼清静许多,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用屏风隔开的雅间。小二将慕容颖引至靠窗的一间,窗外正对着城内最繁华的街市。 \"姑娘想吃点什么?本店的松鼠桂鱼、清炒虾仁都是招牌菜。\"小二殷勤地问道。 慕容颖随手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一壶花雕。待小二退下后,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实则暗中观察着酒楼内外的动静。 不对劲。慕容颖眉头微蹙。醉仙楼表面热闹非凡,却处处透着诡异。大堂内那些食客虽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但动作却略显僵硬;几个看似醉酒的客人,眼神却异常清明;就连方才引路的小二,步伐稳健得不像寻常跑堂,倒像是练过轻功的武者。 更令人在意的是,她方才上楼时,隐约闻到三楼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看来这醉仙楼,今日是龙潭虎穴啊。\"慕容颖心中暗道,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思索着对策。 酒菜很快上齐。慕容颖斟了一杯花雕,却不急着饮用。她取出一根银针,在酒菜中一一试过,确认无毒后才小酌一口。 正当她思索间,忽听隔壁雅间传来一阵低语。慕容颖内力深厚,耳力极佳,隐约听到\"寒梅仙子\"、\"花无心\"等字眼。她屏息凝神,将内力运至双耳,隔壁的对话顿时清晰可闻。 \"……确定是她?\"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 \"错不了。\"另一个声音答道,\"虽然久不见,但那支白玉梅花簪是''寒梅仙子''的标志。她定是慕容颖无疑。\" \"黄九爷怎么说?\" \"九爷让咱们先盯着,等花无心到了再动手。据说那''寒梅三弄''剑法厉害得很,不可轻敌。\" 慕容颖听罢,心中冷笑。果然是为她而来!那黄九是谁?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一双铁手可断金裂石。至于他们提到的花无心……难道他也在此处? 正思索间,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慕容颖透过屏风缝隙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大步上楼。此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刚毅,双手戴着乌黑的手套,她不认识。 黄九径直走向慕容颖所在的雅间,推门而入。 \"寒梅仙子,久仰了。\"黄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慕容颖神色不变,淡淡道:\"你是?\" 黄九大咧咧地在慕容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仙子何必装糊涂?你追查花无心多时,今日总算让我们逮着了。\" \"哦?\"慕容颖挑眉,\"黄九爷与花无心是何关系?为何要提他?\" 黄九哈哈一笑:\"关系?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有人出高价,买他项上人头,和——你……\" 话音未落,黄九突然暴起发难!他右手成爪,直取慕容颖咽喉,那乌黑手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淬了剧毒。 慕容颖早有防备,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去,同时腰间丝绦一抖,一道寒光闪过,\"寒梅\"软剑已握在手中。 \"铮\"的一声,软剑与铁手相击,火花四溅。黄九一击不中,狞笑道:\"好一个''寒梅三弄'',果然名不虚传!\" 慕容颖不答,剑势一变,使出\"寒梅三弄\"第一式\"暗香浮动\"。只见剑光如雪,点点寒星向黄九周身大穴刺去。黄九不敢怠慢,双掌翻飞,将剑招一一格挡。 两人交手十余招,雅间内桌椅尽碎,屏风倒塌。楼下传来惊呼声,显然惊动了其他客人。 黄九久战不下,突然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话音未落,雅间四周突然窜出七八个黑衣人,各持兵刃向慕容颖攻来。 原来黄九早有埋伏! 慕容颖临危不乱,剑招突变,使出\"寒梅三弄\"第二式\"疏影横斜\"。只见她身形如鬼魅般在众人之间穿梭,剑光所至,必有一人倒地。转眼间,已有三名黑衣人喉间中剑,鲜血喷涌而出。 黄九见状大怒,铁手直取慕容颖后心。慕容颖似背后长眼,一个鹞子翻身避开致命一击,同时软剑如灵蛇般缠向黄九手腕。 \"嗤\"的一声,黄九右手手套被削去一角,露出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铁手。原来这\"黄铁手\"的称号并非虚言,他的右手竟是精铁所铸! \"好剑法!\"黄九赞了一声,攻势却更加凌厉。他左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铁蒺藜,向慕容颖面门撒去。 慕容颖挥剑格挡,却见黄九趁机逼近,铁手直取她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慕容颖使出\"寒梅三弄\"最后一式\"傲雪凌霜\",剑光如虹,直刺黄九咽喉。 \"噗\"的一声,软剑穿透黄九喉咙。黄九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喉间的剑锋,铁手距离慕容颖心口仅有三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你……\"黄九口中溢血,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这就……能取我性命?\" 说罢,他左手突然一扬,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向慕容颖射去。如此近距离下,慕容颖虽极力闪避,仍被一枚银针射中右肩。 黄九轰然倒地,气绝身亡。其余黑衣人见首领毙命,纷纷逃窜。 慕容颖拔出肩头银针,只觉伤口处一阵麻痹,心知不妙。这银针上淬的必是剧毒!她强撑着点了肩周几处穴道,防止毒素扩散,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必须离开这里……\"慕容颖咬牙收起软剑,踉跄着向窗口走去。楼下已是一片混乱,食客们四散奔逃。 就在她准备跃窗而出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仙子何必急着走?\" 慕容颖猛然回头,却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雅间门口。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眉目如画,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 \"你是……白云飞?\"慕容颖强忍眩晕,冷声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正是!我还以为是谁在楼上!\" 慕容颖握紧软剑,却感到手臂越来越沉。那毒素正在迅速扩散,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白云飞见状,摇头叹道:\"黄九的''断魂钉''果然厉害。仙子若再运功,只怕毒素攻心,神仙难救。\" \"你……到底想怎样?\"慕容颖咬牙问道,额头已渗出冷汗。 白云飞收起折扇,正色道:\"我不杀你,相反,我要救你。\" 说罢,不等慕容颖反应,他身形一闪已至她身前,一指点在她昏睡穴上。慕容颖眼前一黑,软软倒下,被白云飞接在怀中。 \"睡,等你醒来,我们再好好谈谈。\"白云飞轻声道,抱起慕容颖,从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城内繁华的街巷之中。 第133章 痕迹 花无心眼疾手快,一把搂过冷凝秋的纤腰,身形如电,倏然横移数尺。只听“嗤嗤”几声破空之响,数枚黑羽毒镖钉入他们方才所立之处的青石板上,镖尾犹自颤动,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淬有剧毒。 冷凝秋惊魂未定,抬眼便见花无心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只冷冷道:“阁下藏头露尾,暗箭伤人,未免太不光彩。” 话音未落,黑衣蒙面人已自树梢飞掠而下,手中一柄乌黑短刃直取花无心咽喉。花无心不闪不避,袖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骨精钢所铸,与短刃相击,火花迸溅。黑衣人身法诡谲,一击不中,身形如鬼魅般绕至花无心背后,短刃再刺后心! 冷凝秋见状,玉腕一翻,袖中银针激射而出,逼得黑衣人不得不撤招回防。花无心趁势反攻,折扇合拢,化作短棍,直点对方膻中大穴。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忽如烟雾般散开! 花无心眉头一皱,低声道:“此人来历蹊跷,小心!”冷凝秋微微颔首,二人背靠而立,凝神戒备。夜风骤起,落叶纷飞,黑衣人的身影似已融入黑暗,唯有杀机愈发浓烈…… 夏风习习,卷着树上的绿叶,打着旋儿在四处纷飞,白虎堂前那对青石雕琢的猛虎上。花无心勒住缰绳,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武学圣地。 \"不对劲。\"他轻声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铁剑。 身旁的冷凝秋一袭白衣胜雪,闻言微微蹙眉:\"你看呢!大门就这样大敞四开,你可小心点!\" 花无心翻身下马,落地无声。他身材挺拔如松,一袭靛青色长衫衬得肤色如玉,眉目间却带着几分倦色,仿佛永远睡不醒似的。唯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如潭,此刻正闪烁着警觉的光芒。 \"血腥味。\"他低声道,右手已按在剑柄上。 冷凝秋轻盈落地,腰间银铃轻响。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肤若凝脂,眸若点漆,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她与花无心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并肩向大门走去。 白虎堂大门大敞四开,门槛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胸前白衣已被鲜血浸透。花无心蹲下身,二指探向死者颈侧。 \"死了不到两个时辰。\"他轻声道,翻动尸体检查伤口,眉头越皱越紧,\"这伤口……\" 冷凝秋已踏入院中,眼前景象令她呼吸一滞——院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清一色白虎堂弟子装束,有的倒在石阶上,有的趴在兵器架旁,甚至有人死在练武场的木人桩前。 鲜血将青石板染成暗红色,在骄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无一活口。\"她声音微颤,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花无心快步走到最近的尸体旁,仔细检查伤口,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接连查看了七八具尸体,最后停在一位年长弟子身旁,轻轻掀开对方衣襟。 \"凝秋,过来看。\"他声音低沉:\"可曾见过这种伤口?\" 冷凝秋俯身查看,只见死者胸口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孔,边缘整齐得不可思议,既非刀伤,也非剑伤,更不是寻常暗器所致。最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奇特的螺旋纹路,仿佛被什么旋转着刺入一般。 \"从未见过。\"她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帕,小心擦拭伤口边缘,\"没有毒物反应,但伤口内部组织全部……碎了。\"说到最后,她声音微微发颤。 花无心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院落:\"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致命伤,一击毙命,而且……\"他顿了顿,\"几乎没有反抗的痕迹。\" 冷凝秋心头一震。白虎堂弟子个个武功不俗,看来对方是知道元洪已死,才敢这么肆意妄为。能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凶手武功该是何等可怕? \"去正堂看看。\"花无心说着,已迈步向前。 穿过回廊,尸体越来越多。有些弟子甚至保持着拔剑的姿势就被杀死,脸上凝固着惊愕的表情。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伤口都在前胸或咽喉,说明凶手是正面攻击,而白虎堂弟子竟无人能挡下一招,可见这些人出手之快。 正堂大门洞开,花无心在门槛前突然停步,抬手拦住冷凝秋:\"小心,有机关!\" 他俯身捡起一枚石子,轻轻抛入门内。石子落地瞬间,只听\"嗤嗤\"数声,十余枚钢针从两侧墙壁激射而出,钉在对面的柱子上,针尖泛着幽蓝光芒。 \"淬了剧毒。\"冷凝秋低声道,\"是白虎堂的''百虎噬心针''。\" 花无心点头:\"机关未被触发,说明凶手……\"他忽然停住,目光落在正堂中央。 那里,一个魁梧的身影端坐在太师椅上,头颅低垂,双手紧握扶手,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胸前那触目惊心的血洞,无声宣告着这位白虎堂副堂主的死亡。 \"白啸天\"冷凝秋轻呼一声,快步上前,却在距离三步处被花无心拉住。 \"别动他。\"花无心声音凝重,\"你看地上。\" 冷凝秋这才注意到,李岩周围的地面上画着细小的红色符号,组成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在阳光照射下几乎不可见。 \"血咒?\"她倒吸一口冷气。 花无心摇头:\"不像,倒像是……某种标记。\"他小心绕到侧面,观察李岩的伤口,\"同样的螺旋伤,但更深,伤口边缘有灼烧痕迹。\" 冷凝秋强忍不适,检查李岩的手掌:\"他死前曾与人交手,掌心有内劲反震的淤血。\"她突然发现什么,轻轻抬起他的右手:\"无心,你看!\" 在李岩右手食指上,沾着血迹,而他身侧的扶手上,有一个模糊的血字——\"七\"。 \"七?\"花无心皱眉,\"什么意思?\" 冷凝秋思索道:\"可能是凶手人数,或者是……日期?七月初七?\" 花无心没有回答,他正仔细观察着正堂内的其他细节。突然,他目光一凝,快步走到左侧的书架前。书架上一尊青铜虎雕微微歪斜,与周围物品的整齐摆放形成鲜明对比。 他伸手轻转虎雕,只听\"咔嗒\"一声,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室。 \"密室。\"冷凝秋惊讶道,\"元洪竟在正堂设了密室。\" 暗室不大,仅容人站立。中央摆着一张檀木小几,上面放着一个铁盒,盒盖大开,里面空空如也。墙上挂着几幅画像,都是白虎堂历代堂主。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中盛着某种黑色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被拿走了。\"花无心检查铁盒,\"边缘有新鲜刮痕,东西刚被取走不久。\" 冷凝秋凑近青铜鼎,小心地沾了一点黑色粉末在指尖,轻嗅后脸色骤变:\"是''幽冥砂''!\" 花无心猛地转头:\"魔教圣物?\" \"不错,传说中幽冥宗用来施展摄魂术的媒介。\"冷凝秋声音发紧,\"难怪那些死者表情……\" 花无心突然明白了什么,快步回到院中,重新检查那些尸体。果然,所有死者面部表情都异常平静,甚至有人嘴角带着微笑,与他们惨烈的死状形成诡异对比。 \"摄魂术加奇特兵器……\"花无心喃喃道,\"江湖上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冷凝秋跟出来,脸色苍白:\"更可怕的是,他们为何要灭白虎堂满门?又拿走了什么?\" 花无心正要回答,突然耳朵一动,闪电般拔剑指向院墙一角:\"什么人!\" 一道黑影倏忽掠过墙头,速度快得惊人。花无心纵身追去,却只听\"嗤\"的一声,一枚暗器钉在他脚前的地面上——那是一枚漆黑的螺旋形飞镖,与他所见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花无心捡起飞镖,发现镖身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一个圆圈内套着七个小点,排列如北斗七星。 \"七星……幽冥……\"冷凝秋走到他身旁,看到飞镖后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传说中的''幽冥七星镖''?\" 花无心目光一凛:\"你知道?\" \"古籍上有记载,幽冥教的独门暗器。\"冷凝秋声音发颤,\"但幽冥宗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武林正道联手剿灭了……\" 花无心握紧飞镖,望向白虎堂满院尸体:\"看来,有人想让这个邪派重现江湖。\"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钟声。花无心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回到李岩尸体旁,再次查看那个血写的\"七\"字。 \"不是七个人,也不是七月初七。\"他沉声道,\"是戌时七刻——白虎堂的警钟!\"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钟声突然急促起来,一声接一声,整整七响,在暮色中回荡不息。 冷凝秋脸色大变:\"这是……求救信号?还是……\" \"警告。\"花无心目光如电,\"有人在警告其他人——幽冥归来。\" 暮色渐浓,夏风卷着血腥气在白虎堂内盘旋。花无心收起那枚螺旋镖,与冷凝秋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这本是赏景的好时节,可慕容颖却无暇欣赏这满目风光。她站在醉仙楼对面的茶摊前,手中捧着一盏早已凉透的龙井,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那座雕梁画栋的三层酒楼。 \"姑娘,您的茶都凉了,要不要换一盏热的?\"茶摊老板好心提醒。 慕容颖这才回过神来,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浅笑道:\"不必了,多谢。\"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长衫,腰间系一条淡青色丝绦,头上只簪了一支白玉梅花簪,看上去与寻常闺秀无异。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秋水,锐利似寒星——透露出她并非表面那般柔弱。 慕容颖放下茶盏,缓步向醉仙楼走去。她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全身戒备。自三日前告别姑姑五叶一枝花后,她发现花无心留下的暗记后,她便一路追踪至此。 那花无心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轻功卓绝。慕容颖追踪他确实费力。 然而就在昨日,她察觉有人跟踪自己。 慕容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跟踪者手段高明,若非她师从\"寒梅仙子\"习得\"听风辨位\"之术,恐怕也难以发现。对方时而扮作商贩,时而化作路人,行踪飘忽不定,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既然想玩,那便陪你玩玩。\"慕容颖心中暗道,脚步一转,径直朝醉仙楼走去。 醉仙楼是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据说已有百年历史。楼高三层,飞檐翘角,朱漆大门上挂着\"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 慕容颖刚踏入酒楼,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菜肴的香气扑面而来。大堂内人声鼎沸,十几张八仙桌几乎座无虚席。跑堂的小二们端着托盘在桌椅间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位姑娘,里边请!\"一个满脸堆笑的店小二迎上来,\"您是一位还是等人?\" 慕容颖目光在大堂内扫了一圈,淡淡道:\"一位,要个清静的位置。\" \"好嘞!二楼雅间正空着,姑娘请随我来。\"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慕容颖往楼梯走去。 上楼时,慕容颖的右手不经意间拂过腰间丝绦——那里藏着她那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寒梅\"。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她进入酒楼后,大堂内有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追随着她。 二楼比一楼清静许多,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用屏风隔开的雅间。小二将慕容颖引至靠窗的一间,窗外正对着城内最繁华的街市。 \"姑娘想吃点什么?本店的松鼠桂鱼、清炒虾仁都是招牌菜。\"小二殷勤地问道。 慕容颖随手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一壶花雕。待小二退下后,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实则暗中观察着酒楼内外的动静。 不对劲。慕容颖眉头微蹙。醉仙楼表面热闹非凡,却处处透着诡异。大堂内那些食客虽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但动作却略显僵硬;几个看似醉酒的客人,眼神却异常清明;就连方才引路的小二,步伐稳健得不像寻常跑堂,倒像是练过轻功的武者。 更令人在意的是,她方才上楼时,隐约闻到三楼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看来这醉仙楼,今日是龙潭虎穴啊。\"慕容颖心中暗道,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思索着对策。 酒菜很快上齐。慕容颖斟了一杯花雕,却不急着饮用。她取出一根银针,在酒菜中一一试过,确认无毒后才小酌一口。 正当她思索间,忽听隔壁雅间传来一阵低语。慕容颖内力深厚,耳力极佳,隐约听到\"寒梅仙子\"、\"花无心\"等字眼。她屏息凝神,将内力运至双耳,隔壁的对话顿时清晰可闻。 \"……确定是她?\"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 \"错不了。\"另一个声音答道,\"虽然久不见,但那支白玉梅花簪是''寒梅仙子''的标志。她定是慕容颖无疑。\" \"黄九爷怎么说?\" \"九爷让咱们先盯着,等花无心到了再动手。据说那''寒梅三弄''剑法厉害得很,不可轻敌。\" 慕容颖听罢,心中冷笑。果然是为她而来!那黄九是谁?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一双铁手可断金裂石。至于他们提到的花无心……难道他也在此处? 正思索间,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慕容颖透过屏风缝隙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大步上楼。此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刚毅,双手戴着乌黑的手套,她不认识。 黄九径直走向慕容颖所在的雅间,推门而入。 \"寒梅仙子,久仰了。\"黄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慕容颖神色不变,淡淡道:\"你是?\" 黄九大咧咧地在慕容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仙子何必装糊涂?你追查花无心多时,今日总算让我们逮着了。\" \"哦?\"慕容颖挑眉,\"黄九爷与花无心是何关系?为何要提他?\" 黄九哈哈一笑:\"关系?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有人出高价,买他项上人头,和——你……\" 话音未落,黄九突然暴起发难!他右手成爪,直取慕容颖咽喉,那乌黑手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淬了剧毒。 慕容颖早有防备,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去,同时腰间丝绦一抖,一道寒光闪过,\"寒梅\"软剑已握在手中。 \"铮\"的一声,软剑与铁手相击,火花四溅。黄九一击不中,狞笑道:\"好一个''寒梅三弄'',果然名不虚传!\" 慕容颖不答,剑势一变,使出\"寒梅三弄\"第一式\"暗香浮动\"。只见剑光如雪,点点寒星向黄九周身大穴刺去。黄九不敢怠慢,双掌翻飞,将剑招一一格挡。 两人交手十余招,雅间内桌椅尽碎,屏风倒塌。楼下传来惊呼声,显然惊动了其他客人。 黄九久战不下,突然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话音未落,雅间四周突然窜出七八个黑衣人,各持兵刃向慕容颖攻来。 原来黄九早有埋伏! 慕容颖临危不乱,剑招突变,使出\"寒梅三弄\"第二式\"疏影横斜\"。只见她身形如鬼魅般在众人之间穿梭,剑光所至,必有一人倒地。转眼间,已有三名黑衣人喉间中剑,鲜血喷涌而出。 黄九见状大怒,铁手直取慕容颖后心。慕容颖似背后长眼,一个鹞子翻身避开致命一击,同时软剑如灵蛇般缠向黄九手腕。 \"嗤\"的一声,黄九右手手套被削去一角,露出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铁手。原来这\"黄铁手\"的称号并非虚言,他的右手竟是精铁所铸! \"好剑法!\"黄九赞了一声,攻势却更加凌厉。他左手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铁蒺藜,向慕容颖面门撒去。 慕容颖挥剑格挡,却见黄九趁机逼近,铁手直取她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慕容颖使出\"寒梅三弄\"最后一式\"傲雪凌霜\",剑光如虹,直刺黄九咽喉。 \"噗\"的一声,软剑穿透黄九喉咙。黄九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喉间的剑锋,铁手距离慕容颖心口仅有三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你……\"黄九口中溢血,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这就……能取我性命?\" 说罢,他左手突然一扬,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向慕容颖射去。如此近距离下,慕容颖虽极力闪避,仍被一枚银针射中右肩。 黄九轰然倒地,气绝身亡。其余黑衣人见首领毙命,纷纷逃窜。 慕容颖拔出肩头银针,只觉伤口处一阵麻痹,心知不妙。这银针上淬的必是剧毒!她强撑着点了肩周几处穴道,防止毒素扩散,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必须离开这里……\"慕容颖咬牙收起软剑,踉跄着向窗口走去。楼下已是一片混乱,食客们四散奔逃。 就在她准备跃窗而出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仙子何必急着走?\" 慕容颖猛然回头,却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雅间门口。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眉目如画,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 \"你是……白云飞?\"慕容颖强忍眩晕,冷声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正是!我还以为是谁在楼上!\" 慕容颖握紧软剑,却感到手臂越来越沉。那毒素正在迅速扩散,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白云飞见状,摇头叹道:\"黄九的''断魂钉''果然厉害。仙子若再运功,只怕毒素攻心,神仙难救。\" \"你……到底想怎样?\"慕容颖咬牙问道,额头已渗出冷汗。 白云飞收起折扇,正色道:\"我不杀你,相反,我要救你。\" 说罢,不等慕容颖反应,他身形一闪已至她身前,一指点在她昏睡穴上。慕容颖眼前一黑,软软倒下,被白云飞接在怀中。 \"睡,等你醒来,我们再好好谈谈。\"白云飞轻声道,抱起慕容颖,从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城内繁华的街巷之中。 第134章 心向 雨,下了一整夜! 花无心站在草庐门前,望着远处湿漉漉的山路,眉头微蹙。 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雨,不知又有多少旅人遭殃。他拢了拢身上的灰布长衫,转身回到屋内,炭火盆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映照出他清瘦的面容。 \"咳……咳咳……\"内室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花无心快步走进去,床榻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面色苍白如纸,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他昨日在山路上发现她时,她已昏迷不醒,身上几处刀伤虽不致命,却因失血过多而危在旦夕。 \"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花无心轻声问道,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 女子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花无心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这是我炼制的''青灵续命丹'',希望能暂时保住你的性命。\" 他小心地扶起女子的头,将药丸送入她口中,又喂了些温水。女子喉头微动,药丸滑了下去。 花无心静静地等待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的面容。半炷香时间过去,女子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但仍旧昏迷不醒。 \"看来伤势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花无心自语道,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起身走向屋内一角的大木箱,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紫檀木小盒,盒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九个小玉瓶,每个瓶身上都用金漆标着数字。花无心取出标着\"九\"的那个瓶子,轻轻摇晃,里面传来药丸碰撞的清脆声响。 \"九号还魂丹,只剩这一粒了……\"花无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倒出了那粒通体赤红的药丸。\"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我这药不全,但也能管用。\" 他将药丸放入女子口中,这次没有用水送服,而是双指并拢,在她咽喉处轻轻一点,药丸便顺势滑入腹中。 不过片刻,女子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脸色也逐渐有了血色。花无心退后一步,静静观察着。 突然,女子猛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却又充满惊恐的眼睛。她几乎是本能地弹坐起来,迅速缩到床角,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警惕地环顾四周,最后死死盯着花无心。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这是哪里?\" 花无心没有立即靠近,而是站在原地,温和地说道:\"姑娘莫怕,在下花无心,是个江湖人。昨日在山路上发现姑娘受伤昏迷,便将你带回救治。\" 女子闻言,眼中的戒备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紧张地蜷缩起来。\"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的伤口不疼了?\"她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臂,原本的刀伤已经结痂,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一些疗伤的药罢了。\"花无心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有提及那粒珍贵的九号还魂丹。\"姑娘如何称呼?为何会孤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岭受伤?\" 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低声答道:\"我叫玉儿。\"便不再多言。 花无心看出她不愿多说,也不勉强,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玉儿姑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几日。\" 玉儿没有伸手接茶,反而更加警惕地盯着那杯茶,仿佛里面藏着毒药。 \"我不渴!\"她生硬地拒绝。 花无心苦笑一下,将茶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那姑娘请自便。我去准备些吃食。\"说完,他转身离开内室,给玉儿留下独处的空间。 走到外间,花无心脸上的温和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几片染血的布料——那是他从玉儿伤口处取下的。布料边缘整齐的切口,明显是利刃所致,但伤口形状却很特别,不是普通刀剑能造成的。 \"血手门的''断魂刃''……\"花无心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姑娘怎么会惹上他们?\" 内室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花无心迅速收起布包,快步走回去,只见玉儿正试图下床,却因体力不支而跌坐在地,碰倒了矮几上的茶杯。 \"姑娘伤势未愈,不宜乱动。\"花无心上前想要搀扶。 \"别碰我!\"玉儿猛地挥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恐惧和抗拒。\"我……我要离开这里。\" 花无心收回手,平静地说:\"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雨,刚停,山路难行。况且姑娘身体虚弱,若再遇险,恐怕……\" \"那也比待在这里强!\"玉儿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中带着哭腔,\"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安好心的!\" 花无心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指的谁?姑娘可是被人所害才落得如此境地?若是如此,更该留在此处养好伤势再作打算。我花无心虽不是大的门派,但绝不会趁人之危。\" 玉儿抬头看着他,眼中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些,但仍未完全放下警惕。\"你……你真的只是偶然救了我?\" \"千真万确。\"花无心诚恳地说,\"若姑娘不信,待能行动自如后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玉儿沉默良久,终于微微点头。\"那……那我暂且留下。\"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多谢……救命之恩。\" 花无心露出一丝浅笑:\"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先回床上休息,我去煮些粥来。\" 他扶玉儿回到床上,这次她没有拒绝。当花无心转身要走时,玉儿突然问道:\"你刚才给我吃的红色药丸……是什么?\" 花无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一味普通的补气药而已。\" \"你撒谎。\"玉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而锐利,\"普通药丸不可能让我这么快就恢复知觉,而且……\"她抬起手臂,\"伤口愈合的速度也不正常。\" 花无心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懂医术?\" \"不懂。\"玉儿摇头,\"但我见过真正的好药是什么样子。那粒红色药丸……不是寻常之物。\" 两人对视片刻,花无心终于轻叹一声:\"姑娘慧眼。那确实不是普通药物,名为''九号还魂丹'',是我从别人的谱子里学下来的秘方,有起死回生之效。\" \"为什么要用这么珍贵的药救我?\"玉儿直直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花无心望向窗外还未完全消散的雪雾,轻声道:\"我不喜欢看着人死去,见死不救非我本性。况且……\"他顿了顿,\"那药再珍贵,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玉儿似乎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低声说了句:\"我会报答你的。\" 花无心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花无心一边熬粥,一边回想着玉儿醒来后的种种反应。她的警惕和恐惧太过强烈,不像是普通女子遭遇劫匪后的反应,倒像是……知道有人要追杀自己。 \"血手门……\"花无心喃喃自语,手中的木勺在粥锅里缓缓搅动,\"他们为何会对一个看似普通的女子下此毒手?\" 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内室传来轻微的翻动声。花无心放下木勺,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玉儿正小心翼翼地翻看他放在床头的外衣,似乎在寻找什么。当她从衣袋中摸出一个小布袋时,眼睛一亮。然而打开后,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和一块青铜令牌。 看到令牌的瞬间,玉儿脸色大变,手一抖,令牌掉在了床上。她像被烫到一般迅速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血手盟……?\"她颤抖着低语,\"这不可能……\" 花无心瞳孔一缩,那块令牌是他去山洞捡的身份证明,她怎么一看这么激动? 他推门而入,玉儿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脸色惨白:\"你……你认识血手盟的人?\" 花无心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们追杀我。\" 玉儿浑身发抖,眼中恐惧更甚:\"我……我早晚落入血手盟……还不如死在这里……\" 花无心上前一步,玉儿立刻尖叫起来:\"别过来!我知道你的手段!江湖上谁不知道血手盟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姑娘误会了。\"花无心停下脚步,声音低沉,\"那是我捡来的。真的不是我本人的东西,你要是有什么江湖恩怨不妨说来听听。\" \"骗人!\"玉儿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令牌都摆在你这里,你居然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你一定……一定是血手盟派来抓我的!\" 花无心眉头紧锁:\"血手盟与我素无往来,我更不可能为他们做事。姑娘,不管你与他们有何恩怨,都与我无关。我救你纯粹是出于我的本心。\" 玉儿死死盯着他,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良久,她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仍紧靠着墙壁,随时准备逃跑。\"那……那你为什么隐居在这里?\"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姑娘不也是如此吗?\"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玉儿,她沉默下来,眼中的恐惧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粥要糊了。\"花无心突然说道,转身走向厨房,\"姑娘若信不过我,随时可以离开。若愿意留下,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分毫。\" 玉儿望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厨房里,花无心看着已经有些焦糊的粥,却没有立即处理。他的心思早已飘远——那块令牌捡来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而玉儿对血手盟的反应如此激烈,显然不是普通女子那么简单。 \"血手盟追杀……认识他们……\"花无心低声自语,\"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他盛了一碗粥,又加了些蜂蜜,端着回到内室。玉儿已经重新坐回床上,但眼神依旧警惕。 \"吃点东西。\"花无心将粥放在矮几上,\"不管你信不信我,养好身体总是要紧的。\" 玉儿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犹豫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谢谢。\"她低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花无心点点头,退到门边:\"我去外面劈些柴火,姑娘有事喊我便是。\" 他刚要转身,玉儿突然开口:\"等等。\" 花无心回头看她。 \"你……你真的不是血手盟派来的?\"玉儿咬着嘴唇问道。 \"我这里是花谷!我发誓!\"花无心认真地说。 玉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那……那你听说过''寒玉功''吗?\" 花无心身体猛然一僵,眼中闪过震惊之色:\"寒玉宫镇宫之宝?姑娘怎会知道这个?\" 玉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如果……如果我告诉你,血手盟追杀我就是为了这个,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花无心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摇头:\"我说过,江湖恩怨与我无关。姑娘在此养伤期间,没人能伤害你。\" 玉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你不知道血手盟的厉害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那就等他们找来再说。\"花无心平静地说,转身走出内室,留下玉儿一人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屋外,雨又开始零星飘落。花无心站在院子里,任由雨水落在肩头。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寒玉功……血手门……还有这个神秘的玉儿……\"他低声自语,\"怎么都跟谜一样!\" 她望着窗外,琢磨着。 花无心再次进来的时候,玉儿已经好多了。 她噗通一下跪到花无心的脚下:\"你既然能救我,那肯定也能收留我,我要加入花谷!\" 她这么一说自己的想法,倒把花无心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要扶她。 \"不!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花无心真是为难的直搓手。 看着跪地不起的玉儿,他一拍桌子,道:\"也罢!你先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玉儿听他这么说,就说道:\"你问便是!\" \"姑娘,你起来,咱们面对面说话,你这样,我问不 出来!\" 玉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 \"你家是哪里的?\" \"西域玉家人,我家里没人了,家里三十六口人都被杀了,独留我一个,那天我去放牧!所以才幸免于难!\" 她的身世也让花无心着实一惊。 \"那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我就是找一个右手有四根手指的人,就是他,杀了我全家,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我要为我家人报仇!\" 她愤怒的声音。 花无心等她说完了,平复一下情绪,才说道:\"姑娘,我这里不比你们西域,我怕你不习惯,你若是想家里那边,我还是可以送你回去的。\" \"你什么意思?不收留我?那我就自己找血手盟的人报仇!\" 这姑娘也是性子很烈的! 说完,她真的起身朝外走。 花无心赶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好……我同意你的想法,我同意!\" \"真的!太好了!\"姑娘抱着他照着他的脸上来了一个深深的吻。 \"哎呀……我可有话告诉你,如果,我说如果要是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放心!我不会走了!\" 她这话听上去,把花无心又吓了一跳。 第134章 心向 雨,下了一整夜! 花无心站在草庐门前,望着远处湿漉漉的山路,眉头微蹙。 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雨,不知又有多少旅人遭殃。他拢了拢身上的灰布长衫,转身回到屋内,炭火盆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映照出他清瘦的面容。 \"咳……咳咳……\"内室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花无心快步走进去,床榻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面色苍白如纸,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他昨日在山路上发现她时,她已昏迷不醒,身上几处刀伤虽不致命,却因失血过多而危在旦夕。 \"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花无心轻声问道,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 女子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花无心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药丸。\"这是我炼制的''青灵续命丹'',希望能暂时保住你的性命。\" 他小心地扶起女子的头,将药丸送入她口中,又喂了些温水。女子喉头微动,药丸滑了下去。 花无心静静地等待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的面容。半炷香时间过去,女子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但仍旧昏迷不醒。 \"看来伤势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花无心自语道,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起身走向屋内一角的大木箱,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紫檀木小盒,盒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九个小玉瓶,每个瓶身上都用金漆标着数字。花无心取出标着\"九\"的那个瓶子,轻轻摇晃,里面传来药丸碰撞的清脆声响。 \"九号还魂丹,只剩这一粒了……\"花无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倒出了那粒通体赤红的药丸。\"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我这药不全,但也能管用。\" 他将药丸放入女子口中,这次没有用水送服,而是双指并拢,在她咽喉处轻轻一点,药丸便顺势滑入腹中。 不过片刻,女子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脸色也逐渐有了血色。花无心退后一步,静静观察着。 突然,女子猛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却又充满惊恐的眼睛。她几乎是本能地弹坐起来,迅速缩到床角,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警惕地环顾四周,最后死死盯着花无心。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这是哪里?\" 花无心没有立即靠近,而是站在原地,温和地说道:\"姑娘莫怕,在下花无心,是个江湖人。昨日在山路上发现姑娘受伤昏迷,便将你带回救治。\" 女子闻言,眼中的戒备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紧张地蜷缩起来。\"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的伤口不疼了?\"她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臂,原本的刀伤已经结痂,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一些疗伤的药罢了。\"花无心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有提及那粒珍贵的九号还魂丹。\"姑娘如何称呼?为何会孤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岭受伤?\" 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低声答道:\"我叫玉儿。\"便不再多言。 花无心看出她不愿多说,也不勉强,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玉儿姑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几日。\" 玉儿没有伸手接茶,反而更加警惕地盯着那杯茶,仿佛里面藏着毒药。 \"我不渴!\"她生硬地拒绝。 花无心苦笑一下,将茶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那姑娘请自便。我去准备些吃食。\"说完,他转身离开内室,给玉儿留下独处的空间。 走到外间,花无心脸上的温和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几片染血的布料——那是他从玉儿伤口处取下的。布料边缘整齐的切口,明显是利刃所致,但伤口形状却很特别,不是普通刀剑能造成的。 \"血手门的''断魂刃''……\"花无心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姑娘怎么会惹上他们?\" 内室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花无心迅速收起布包,快步走回去,只见玉儿正试图下床,却因体力不支而跌坐在地,碰倒了矮几上的茶杯。 \"姑娘伤势未愈,不宜乱动。\"花无心上前想要搀扶。 \"别碰我!\"玉儿猛地挥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恐惧和抗拒。\"我……我要离开这里。\" 花无心收回手,平静地说:\"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雨,刚停,山路难行。况且姑娘身体虚弱,若再遇险,恐怕……\" \"那也比待在这里强!\"玉儿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中带着哭腔,\"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安好心的!\" 花无心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指的谁?姑娘可是被人所害才落得如此境地?若是如此,更该留在此处养好伤势再作打算。我花无心虽不是大的门派,但绝不会趁人之危。\" 玉儿抬头看着他,眼中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些,但仍未完全放下警惕。\"你……你真的只是偶然救了我?\" \"千真万确。\"花无心诚恳地说,\"若姑娘不信,待能行动自如后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玉儿沉默良久,终于微微点头。\"那……那我暂且留下。\"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多谢……救命之恩。\" 花无心露出一丝浅笑:\"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先回床上休息,我去煮些粥来。\" 他扶玉儿回到床上,这次她没有拒绝。当花无心转身要走时,玉儿突然问道:\"你刚才给我吃的红色药丸……是什么?\" 花无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一味普通的补气药而已。\" \"你撒谎。\"玉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而锐利,\"普通药丸不可能让我这么快就恢复知觉,而且……\"她抬起手臂,\"伤口愈合的速度也不正常。\" 花无心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懂医术?\" \"不懂。\"玉儿摇头,\"但我见过真正的好药是什么样子。那粒红色药丸……不是寻常之物。\" 两人对视片刻,花无心终于轻叹一声:\"姑娘慧眼。那确实不是普通药物,名为''九号还魂丹'',是我从别人的谱子里学下来的秘方,有起死回生之效。\" \"为什么要用这么珍贵的药救我?\"玉儿直直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花无心望向窗外还未完全消散的雪雾,轻声道:\"我不喜欢看着人死去,见死不救非我本性。况且……\"他顿了顿,\"那药再珍贵,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玉儿似乎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低声说了句:\"我会报答你的。\" 花无心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花无心一边熬粥,一边回想着玉儿醒来后的种种反应。她的警惕和恐惧太过强烈,不像是普通女子遭遇劫匪后的反应,倒像是……知道有人要追杀自己。 \"血手门……\"花无心喃喃自语,手中的木勺在粥锅里缓缓搅动,\"他们为何会对一个看似普通的女子下此毒手?\" 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内室传来轻微的翻动声。花无心放下木勺,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玉儿正小心翼翼地翻看他放在床头的外衣,似乎在寻找什么。当她从衣袋中摸出一个小布袋时,眼睛一亮。然而打开后,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和一块青铜令牌。 看到令牌的瞬间,玉儿脸色大变,手一抖,令牌掉在了床上。她像被烫到一般迅速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血手盟……?\"她颤抖着低语,\"这不可能……\" 花无心瞳孔一缩,那块令牌是他去山洞捡的身份证明,她怎么一看这么激动? 他推门而入,玉儿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脸色惨白:\"你……你认识血手盟的人?\" 花无心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们追杀我。\" 玉儿浑身发抖,眼中恐惧更甚:\"我……我早晚落入血手盟……还不如死在这里……\" 花无心上前一步,玉儿立刻尖叫起来:\"别过来!我知道你的手段!江湖上谁不知道血手盟杀人于无形的本事!\" \"姑娘误会了。\"花无心停下脚步,声音低沉,\"那是我捡来的。真的不是我本人的东西,你要是有什么江湖恩怨不妨说来听听。\" \"骗人!\"玉儿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令牌都摆在你这里,你居然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你一定……一定是血手盟派来抓我的!\" 花无心眉头紧锁:\"血手盟与我素无往来,我更不可能为他们做事。姑娘,不管你与他们有何恩怨,都与我无关。我救你纯粹是出于我的本心。\" 玉儿死死盯着他,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良久,她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仍紧靠着墙壁,随时准备逃跑。\"那……那你为什么隐居在这里?\" 花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姑娘不也是如此吗?\"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玉儿,她沉默下来,眼中的恐惧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粥要糊了。\"花无心突然说道,转身走向厨房,\"姑娘若信不过我,随时可以离开。若愿意留下,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分毫。\" 玉儿望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厨房里,花无心看着已经有些焦糊的粥,却没有立即处理。他的心思早已飘远——那块令牌捡来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而玉儿对血手盟的反应如此激烈,显然不是普通女子那么简单。 \"血手盟追杀……认识他们……\"花无心低声自语,\"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他盛了一碗粥,又加了些蜂蜜,端着回到内室。玉儿已经重新坐回床上,但眼神依旧警惕。 \"吃点东西。\"花无心将粥放在矮几上,\"不管你信不信我,养好身体总是要紧的。\" 玉儿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犹豫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谢谢。\"她低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花无心点点头,退到门边:\"我去外面劈些柴火,姑娘有事喊我便是。\" 他刚要转身,玉儿突然开口:\"等等。\" 花无心回头看她。 \"你……你真的不是血手盟派来的?\"玉儿咬着嘴唇问道。 \"我这里是花谷!我发誓!\"花无心认真地说。 玉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那……那你听说过''寒玉功''吗?\" 花无心身体猛然一僵,眼中闪过震惊之色:\"寒玉宫镇宫之宝?姑娘怎会知道这个?\" 玉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如果……如果我告诉你,血手盟追杀我就是为了这个,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花无心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摇头:\"我说过,江湖恩怨与我无关。姑娘在此养伤期间,没人能伤害你。\" 玉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你不知道血手盟的厉害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那就等他们找来再说。\"花无心平静地说,转身走出内室,留下玉儿一人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屋外,雨又开始零星飘落。花无心站在院子里,任由雨水落在肩头。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寒玉功……血手门……还有这个神秘的玉儿……\"他低声自语,\"怎么都跟谜一样!\" 她望着窗外,琢磨着。 花无心再次进来的时候,玉儿已经好多了。 她噗通一下跪到花无心的脚下:\"你既然能救我,那肯定也能收留我,我要加入花谷!\" 她这么一说自己的想法,倒把花无心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要扶她。 \"不!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花无心真是为难的直搓手。 看着跪地不起的玉儿,他一拍桌子,道:\"也罢!你先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玉儿听他这么说,就说道:\"你问便是!\" \"姑娘,你起来,咱们面对面说话,你这样,我问不 出来!\" 玉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 \"你家是哪里的?\" \"西域玉家人,我家里没人了,家里三十六口人都被杀了,独留我一个,那天我去放牧!所以才幸免于难!\" 她的身世也让花无心着实一惊。 \"那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我就是找一个右手有四根手指的人,就是他,杀了我全家,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我要为我家人报仇!\" 她愤怒的声音。 花无心等她说完了,平复一下情绪,才说道:\"姑娘,我这里不比你们西域,我怕你不习惯,你若是想家里那边,我还是可以送你回去的。\" \"你什么意思?不收留我?那我就自己找血手盟的人报仇!\" 这姑娘也是性子很烈的! 说完,她真的起身朝外走。 花无心赶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好……我同意你的想法,我同意!\" \"真的!太好了!\"姑娘抱着他照着他的脸上来了一个深深的吻。 \"哎呀……我可有话告诉你,如果,我说如果要是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放心!我不会走了!\" 她这话听上去,把花无心又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