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纯情,但她们不允许》 第1章 少年,别插嘴! 宏文二十三年,秋。 兴朝,燕山城北。 靑峰观山脚,密林中。 秋风瑟瑟,天气微凉。 但李牧的额头,已然布满了汗水。 他赤身裸体的趴在一棵,足有数十米高的大树枝干上。 醒来的这半个钟头里,只确认了一件事,他穿越了。 不是魂穿,不是重生,而是一个大活人,一觉醒来,就这么光溜溜的穿越了。 身处数十米的高空,一丝不挂,没有汹涌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 没有或机械,或御姐,或萝莉的冰冷声音在耳边环绕。 甚至关于自己的身份,除了李牧这个名字外,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曾经生活在一个有着高楼大厦,且治安十分正常的地方,至少不会像树下这群人一样。 李牧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把碍事的东西往旁边拨了拨,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看戏姿势。 啪,啪,啪! “二公子,好身手。” 树下,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袍男子拍着手,语气中满是戏谑。 血泊中,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子,将长剑从最后一名黑衣人腹中拔出,扫了眼四周七零八落的尸体,长出了一口气, “够本了!” 随后将手中长剑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转向斗笠男子,语气平静, “你多余出来,我走不出这青峰山。” 说完,也不再看斗笠男子,竟直接闭上了眼睛。 李牧看着男子,神情有些恍惚,突然表情呆了一下,目光随之看向远处。 下一刻,一杆通体亮银的丈二长枪,从天而降,稳稳插入斗笠男子面前的土地,巨大的撞击,扬起了地上的尘土。 斗笠男子身形迅速后退。 旋即,烟尘散去。 一名红衣金带,样貌绝丽的娇俏少女,单脚立于枪身之上。 少女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红色劲装,头顶梳着高马尾。 肌肤雪白,细若凝脂,圆圆的鹅蛋脸,神情却是格外冰冷。 但以李牧阅历,一眼便能看出这女子绝非高冷御姐风。 尤其这奶凶奶凶的小表情,给人一种小孩子装成熟的感觉。 「嚯,这姑娘一看就不是坏人。」 外貌协会李牧,当即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少女目光扫过场中二人,随后翻身跃下,反手握住枪身。 “原来是郡主,郡主一人跳出来,怕是有些托大了。” 看清女子容貌,斗笠男子的眉头微松,“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眼神逐渐变的狠厉。 「妥了,等这姑娘解决了这黑衣男子,顺便喊她把我弄下去!」 「郡主娘娘招赘婿吗?制盐酿酒造火药,抄诗……呸!诗词歌赋,我门清啊!」 李牧见少女出场,赶忙从身旁摘下两片树叶,对着身下比了比。 如今这光溜溜的,若是等下被人当成暴露狂,这第一印象怕是要大打折扣。 就在李牧研究,怎么编个草裙应付一下的同时,树下二人已经打了起来。 然而也只是十多招的功夫,便听到男子都冷笑, “郡主功夫不错,只是缺了些经验,下辈子可要长点记性。” 说完,斗笠男子毫不迟疑。 完全没有一点反派的绝悟,面对如此绝色,既不下药也不用强,举起长剑便向少女白皙的脖颈抹去。 少女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水亮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男人,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我去,你不是,你光瞪他有啥用,你蹬他呀!」 李牧人都蒙了,这一剑下去,怕是光剩趁热了。 在强烈的正义感的驱使下,李牧心中发狠! 当即一缩脖子,努力让树干挡住自己,生怕被那斗笠男子发现。 “嘶嘶嘶~” 就在这时,李牧只觉身后一痛,一股不祥的预感永上心头,颤巍巍的向身后一摸,手中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 “我次奥!有蛇!” 听到这杀猪般的叫声,斗笠男子的长剑一顿,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空中竟有一白的晃眼的屁股向自己飞来。 短暂的错愕后,是本能的身体后仰。 抬起一掌印在李牧另外半边屁股上,将其如暗器般向少女掷去。 少女哪见过这等直愣愣的暗器,红霞瞬间从脖颈蔓至了耳根,整张脸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白皙的小手赶忙捂住双眼,似嗔似怒的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山林, “你别过来!啊~~~~嗯……” 然而这声音刚出,转瞬却成了呜咽。 “别,别动!痛死我了!” 李牧一手撑地,一手揉着屁股。 身旁半米来长的淡青色小蛇,飞快逃离案发现场。 李牧看着那远遁的青色小蛇,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逐渐变的模糊。 然而少女听到李牧的话,还以为是在说她,赶忙停止呜咽,浑身上下,连舌头都不敢再动一下。 眨着含泪的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李牧的样貌。 “嘶,没说你,你继续!” 李牧打了个激灵,不自觉的挺了挺腰,眼前的事物再次变的清晰。 “抱歉抱歉,意外!绝对的意外!” 李牧正要爬起身,突听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赶忙一缩脖子重新趴了回去。 “呸!呸!恶棍,你……呜呜~~” 斗笠男子见李牧竟躲过了这一剑,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方才那剑虽算不上凌厉,却是他苦心钻研出的无声剑。 便如其名,出剑之时无声无息,这些年不知多少强过他的人,都死在这一剑下。 甚至方才的少女,也是栽在了这一手上。 眼前这白屁股腚上又没有长眼睛,怎可能躲得过! 当即纵剑再斩。 李牧感受到身后的劲风,抱起少女的脑袋便翻了身。 “阁下究竟是谁!” 见李牧又是毫无征兆的便躲了过去,斗笠男子眯了眯眼,出声问道。 旋即看到二人此时的姿势,隐在斗笠下的嘴角不由一抽, “阁下若只是看上这小郡主,带走便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闻言,李牧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心知对方是将自己当成了同道中人。 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脑袋,疯狂给他使眼色。 此时,少女已然泪眼汪汪,感受到有人拍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李牧,口中发出“呜呜”的询问声。 “走!” 李牧对少女做了个口型,然而看到少女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一手提住她的后脖颈,一手抱住她的腰肢,起身就走。 与此同时,斗笠男子的眼中寒光闪烁,脚尖点地,长剑直指李牧的背心。 “小心!” 怀中的少女最先反应,伸手便打算将李牧推开。 然而李牧却是缓缓回头看向斗笠男子,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好慢。” 李牧看着斗笠男子这绵软无力的一剑,微微侧身闪躲。 在他看来,这一剑甚至不如公园里耍剑的大娘。 起码大娘若是真抡起剑砍人,你也只有逃跑的份。 但斗笠男子这一剑,李牧确信,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空手夺白刃。 男子看到李牧的眼神,以及那即将要伸出的手,下意识的将剑尖平移,转而刺向少女的眉心。 见状,少女的眼中露出一抹决绝之色,心知这剑的凌厉程度,凭她的轻功此时闪避为时已晚。 如今只有拼个以命换伤,也许还能让身边这“救”了自己一次的恶棍有机会逃走。 正当少女准备牺牲自己,给李牧创造逃生机会时,便见李牧闪电般伸出一手,直接握住了刺来的剑锋。 剑尖点在少女眉心,渗出一滴嫣红的血珠。 怦怦怦! 少女的世界仿佛静止,耳边只有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 眼前,是男子强而有力的手臂。 指缝中流出的鲜血,滴答滴答,好似滴在少女的心尖。 “这不可能!”斗笠男子瞳孔骤缩,空手便接住了他必杀的一击,对方绝非他能惹得起的。 眼底一慌,转身便要逃走。 见状,少女匆匆回神,身影一闪出现在自己的长枪旁边,脚下一挑,长枪朝着斗笠男子飞去。 男子只觉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一柄亮银长枪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下我们扯平了,你救过我,我也……” 少女抿着嘴,脸蛋红扑扑的,一把抽出斗笠男子腹中长枪,正欲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李牧有气无力的声音, “那……蛇有毒。” 李牧刚才要抓的明明是斗笠男子的手腕,然而眼前再次一花,也不知道握住了什么。 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脑中传来阵阵困意,眼睛一翻便仰头栽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见李牧突然就口吐白沫,少女心中一慌,便要上去查看。 这时,远处传来那道袍青年的声音,“玲儿!” “你没死!”听到这声音,少女的身子一顿,脚尖轻点,便出现在道袍青年的身前,枪尖抵在他的喉咙上。 “呵,十年未见,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 道袍青年看着面前的少女,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 “那是青环蛇,立刻吃下这个,还有的救。” “你不要乱动!我有话要问你。”少女接过玉瓶,不做犹豫,快步向李牧走去。 “没什么好问的,你本就是来杀我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少女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即握了握手中玉瓶,便不再停留。 叫做玲儿的少女从玉瓶中取出一颗黄褐色的药丸,略一犹豫,还是喂进了李牧的嘴里,随后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果然没有大碍,这才转身重新看向道袍青年。 然而此时的道袍青年,早已没了呼吸。 身上的道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旁边还放着两册质地古朴的竹简。 少女愣了愣,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感觉脑中有个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催促自己。 少女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简和道袍。 随后缓缓走到李牧身前,将道袍披在他的身上,两条纤细的手臂穿过腋下和腿弯,竟一个公主抱将李牧抱起,迈步向林外走去。 第2章 诈尸了。 待二人身影逐渐消失,一名老道士突然出现在二人之前的地方,看着只剩里衣的‘尸体’,淡淡道: “此次动用《忘》法,引导郡主将他带走,若是出错” 话音未落,便见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青年,猛的坐了起身,摇头笑道: “见血封喉青娘子,这都要不了他的命,便绝对不会错。” 老道士眉峰耸动,目光看向少女离开的方向,疑惑开口: “你给的药是?” “地上随手捡的,土疙瘩。” 青年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渍,也将目光看向林外,自言自语道: “这一卦,卜了十年,错不了!”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老道士,语气讨好, “师父那边,还要仰仗师兄了。” “放心,只要你所说不假,师父定然不会怪罪。” 迟疑片刻,老道士语气不确定的自语道: “师父应该也在等,毕竟他老人家也只差一步。” …… “三小姐!” 林外,少女抱着李牧,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雨?” “三小姐你没事,方才好像听到林中有打斗声。”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清冷却带有磁性,是正宗的御姐音。 她身披重甲,手持双锤。 身高约莫只有一米五左右,看身形,应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全身包裹在暗金配红的盔甲之中,头盔很大,只能隐约看到脸的轮廓,却看不清样貌。 这身打扮,整个燕山只有一人,燕王府护卫统领,应雨。 而她口中的三小姐,自然便是燕王府的小郡主李玲儿。 “这是……二公子?” 应雨抬了抬手,便有两名女军士快步走了过来。 接过李牧的同时,脸蛋却皆是一红,目光古怪的对视了一眼。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二公子送到马车上休息!” 应雨厉声呵斥,身形虽是小姑娘,但盔甲中传出的御姐音,却并不会让她失了威严。 “他不……”李玲儿不字还未出口,似是猛地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一旁的应道, “小雨,我们方才在林中遇到了刺客,你带些人手,去将尸体处理了。” “杀手!”应雨手中的双锤紧了紧,随后应了声是,便带人冲进了林中。 李玲儿目光看向李牧所在的马车,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口中喃喃, “二哥?” “我怎么没想到!”李玲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舌头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 然而,那奇怪的味道,又是让她的脸色一僵,两条小眉毛当即蹙起, “恶棍!别以为我不懂,等到了王府再找你算账。” 想起曾经无意间听到府上老婆子们的碎语,如今理论配合实践,李玲儿只觉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咕咚~”李玲儿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随后又赶忙呸呸呸的骂道,“混蛋!淫贼!恶棍!” 话音刚出,李玲儿又赶忙捂住了嘴巴,做贼心虚的四下望了望。 这时,方才抱着李牧上马车的两名女军士,皆弓着身子俏脸通红的退出了马车。 李玲儿微微挑眉,静步靠近,便听到二人小声的谈论, “二公子长得可真俊。” “何止是俊,那…那简直壮的和牛一样。” 马车中,李牧听到这样的夸赞,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方才他确实晕了那么一下,不过没多久就醒来了。 暗道好在那蛇没毒,否则自己岂不是刚穿越就死翘翘了。 也不知哪个二百五,竟给自己嘴里塞泥巴。 刚才好像有个御姐,声音可真酥啊。 “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马车外传来李玲儿冰冷的声音。 李牧抬头,正好看到钻入马车的小脑袋。 四目相对,李玲儿喉咙滚动了一下,眉梢微挑,给了李牧一个“等着”的眼神,随后又若无其事的退了出去。 只是才刚退出来,李玲儿那肉乎乎的小脸蛋上,便已是通红一片。 一旁将李牧抱入马车的两名女军士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皆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你们两个,找套衣服给二哥换上。”李玲儿抿了抿唇,狠狠地瞪了两名军士一眼。 两名军士先是一楞,随即露出一副还有这种好事的表情,连连点头跑开,似是生怕被人抢了差事。 俄顷,李牧看到两个眼睛冒着火光的女人,钻入了马车,心知再装下去,可能晚节不保。 若是那小郡主,或者之前听到的那个‘御姐’也就罢了,这两位嘛……抱歉,我是有原则的。 “不必了!我自己来!”李牧赶忙坐起身,顺手用那破烂道袍挡住自己的原则。 两名女军士愣了一下,丢下衣服捂住脸,恋恋不舍的逃走了。 李牧三两下穿好衣服,却发现手上还留了两件。 一时间感觉心里和猫抓一样,就好像拆开的手表,再装回去时,莫名其妙的多出好几个零件。 “神经病,是想这种东西的时候吗?” 李牧蹙了蹙眉,回想起之前从树上掉下后的情况, “是我杀了那人?” “不对,是她……” “喂!我有话与你说!”李玲儿小手半遮着眼睛,朝车内扫了一眼。 见李牧基本算是穿戴整齐,便嗖的一下钻入了马车。 “软软姑娘……”李牧的目光,下意识便落在了李玲儿那柔软的唇瓣上。 “再乱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注意到李牧的目光,李玲儿像是被抓住了痛脚,微微侧头说道, “你……你之前那,那样,我可以不与你计较。” “但,但你要答应我有一个条件,就,就当是……是……” “负责?” “对!负责!”李玲儿用力点头,觉得眼前这男子还挺识相。 细细看来,那两个妮子说的倒也不假,剑眉星目,五官立体,长发虽然散在脑后,且脸上还粘着些许泥土,但确能看出是个俊俏郎君。 李玲儿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听到李牧的干咳,这才连忙说道, “既然你明白,那就好办了,之后你与我回去,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于你,从此你就是我的……” “好的娘子!” “二哥。” “嗯?” 两个人同时懵了。 还是李牧率先试探道,“你们这里,将夫君叫做二哥吗?” “你胡说什么!二哥就是二哥!”李玲儿俏脸绯红,有气的,也有羞的。 之前打好的腹稿,一句也说不出来,小胸脯一起一伏,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扣在一起的手指。 「会错意了,不是入赘……」李牧只是尴尬了那么一秒,便暗暗的点了点头。 虽说有点遗憾,但这比他命还长的美腿自是要抱的,最起码对方是个郡主,吃穿上肯定膝枕无忧。 别看李牧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但就趴在树上这小半个钟头,让李牧明白了一个道理。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金手指都是别人的,李牧可不想穿越到这个类似古代的地方,还要朝九晚五。 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少女,思索片刻确认道,“你让我当你哥?亲哥?” “嗯!”李玲儿微微点头,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李牧,“可以吗?” 这…… 想到眼前少女之前还将人一枪捅穿,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李牧觉得,如今人生地不熟,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真的!”李玲儿眼底闪着金光,但想到李牧还有一个要求,脸颊再次变得通红,做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支支吾吾的说道, “为,为了王府,我,我可以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但,但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玲儿的声音很小,尤其后半句话,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第3章 谁在我脑中放电影? 李牧虽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只要对方答应便好,其他的不重要,当即说道: “就你刚才在林子里,刷刷刷的……教我!” 李牧还不清楚,这个世界是练武还是修仙,所以说的很含糊。 “你没练过武?”闻言,李玲儿先是一愣,随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神态,似是松了口气,又好像是失望? “没练过武很奇怪吗?”得到了基本情报,李牧说起话来也有了底气。 李玲儿则是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李牧。 之前在林中,李牧可是接连躲过了二阶武者的致命杀招,甚至还徒手接住了一剑,这叫没练过武? 在李牧身上摸索了一阵,确认他身上没有半点气的存在,这才信了他的话。 兴朝武者,入门为四阶,以此往上三二一。 据说一阶之上还有品阶,但李玲儿如今堪堪二阶,暂还接触不到。 武者分内外,内家修真气,外家修血气。 与此同时还修体魄,打磨精气。 根据李玲儿的判断,李牧应是修过体魄,甚至品阶还不低。 细想李牧之前的反应,的确像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没有练过武。 只是精气并非普通手段可以探查,她也只能暂且打消了探查李牧身体的念头。 何况兴朝尚武,几乎人人炼体,只是想要学武,没有师承确实不是自己可以琢磨出来的。 李玲儿犹豫半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随后从怀中掏出两个竹简丢给李牧, “道家人宗的秘籍,二哥自幼在人宗修道,你学这个,正合适。” 李玲儿并没说谎,这竹简确实就是她之前顺手捡起的那两册。 她刚才就看过,一门不知所云的卦术,一式三流的内家剑法。 纯纯的地摊货。 李玲儿认为,她已经是成熟的小郡主了,不能单纯被男子的美貌折服。 如今这只是权宜之计,还不能完全相信他。 尤其李牧之前的表现,让她想起同样一个拥有天生神力的人,若是李牧当真练了武,岂不是就更难拿捏了。 李牧飞快打开竹简,但看清上面内容时,整个人却是愣住了。 不是,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赫然发现,这些文字他是一个都不认识。 然而,让李牧意外的是,明明看不懂,身体里却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 只是这东西是什么,李牧却弄不清楚。 “等下回到王府,你就先装病待在屋中,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玲儿似乎是害怕李牧发现她拿地摊货忽悠他,赶忙开口问道,旋即似是想到什么,又摆了摆手, “算了,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以后你都叫李牧,燕王府二公子,我叫李玲儿,二哥可切勿记错了。” 李玲儿说着,却见李牧似乎有些愣神,白皙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开口唤道, “二哥?” “嗯?”李牧猛的回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过…穿越嘛,顶替身份,同名同姓应该很正常。 李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抬眼看向李玲儿, “之前那个穿道袍的,该不会是你亲二哥?” 闻言,李玲儿眼中闪过一抹阴郁之色,轻轻点了点头。 李牧人顿时傻了。 他是不想努力了,但不想当替死鬼。 之前那兄弟的尸体怕是还没凉呢。 “你什么意思,想反悔!”李玲儿似乎看出了李牧的想法,两条小眉毛瞬间蹙起。 “女侠,山水有相逢!我救你一命,换一套衣服,从此你我两不相欠,告辞!” 李牧当即起身,用从电视剧中学来的口吻,抱拳说道。 “你想都别想!”李玲儿顿时气急,伸手便抓向李牧的肩膀。 李牧一愣,肩膀略微抖动,竟直接将李玲儿的手臂摊开。 “怎,怎么可能!你不过是看了一眼!”李玲儿的眼珠子瞪大老大,檀口微张显得十分可爱。 她之前已经探查的很清楚了,李牧绝不可能隐藏真气。 但她的手,的的确确是被真气弹开的。 “嗯?”李牧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握了握拳头。 心念一动,一缕白色真气从指缝流出,但看上去就很微弱。 “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李牧抬头,望向李玲儿。 “你是刚学的对不对,那本《藏锋诀》!”李玲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上前挽住李牧的手臂,生怕他会逃跑。 李牧目光疑惑的看向矮桌上的竹简,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 “那就是了!”李玲儿用力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那藏锋诀确是内家功法不假,但之所以成为地摊货,便是因为那功法不全。 前面的剑招稀松平常,内功心法更是不知从哪摘抄出来的,能练至三阶已是奇迹,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走火入魔。 李玲儿本以为李牧没那么快入门,顶多学学前面的剑招。 等她再考察考察李牧人品,调查一下双亲父母…… “那个,那个……那个藏锋诀你如今修炼太深奥了,等回了王府,我先给你找些入门的,你能走内家,莫要浪费了这天资。” 心念转动,李玲儿瞬间就想好了说辞。 这时,马车外再次传来那让李牧听着就发酥的御姐音, “三小姐,到府上了!” 李玲儿赶忙看向李牧,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你别忘了方才那些杀手,现在旁人都当你是我燕王府的二公子,你觉得你跑的了吗?留在府中,还有我能保护你。” “放心,有我李玲儿在,定护得你周全!” “你?”李牧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之前被长腿夹昏了头脑,如今想来,这燕王府显然是个大坑。 李玲儿看到李牧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咬了咬银牙,冷笑道, “你若是跑了,我便让这北地满是你的画像,燕王府二公子离家走丢,护送回府重重有赏!” “算你狠!”李牧的嘴角抽了抽,心知从树上掉下来那一刻,这贼船便已经上了。 况且,李玲儿的话确有几分道理,自己一人,还得愁吃穿。 他才不信,他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能酿酒制盐造火药,早晚被人惦记。 白手起家听起来很酷,可但凡当过一天富二代也不会这样想。 富贵险中求,拼了! 最起码要看看那御姐到底长的怎么样,总不会比李玲儿差! “走。” 李玲儿收起了之前与李牧调笑的表情,脸上无波无澜,声音平淡。 刚下马车,便见府外站着一众丫鬟家丁: “恭迎二公子回府!” 抬头望去,头顶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虽然不认识,想来这里便是燕王府了。 就在这时,李牧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脑中一片空白。 不等李牧疑惑,一个画面便出现在脑海中。 自己如路人般,以第三视角看着画面中的一切。 自己与一名不认识的娇俏少女,走在悠长的廊道中。 就在二人走出廊道的瞬间,头顶突然落下一块瓦片。 画面中的李牧伸手去挡,瓦片划破手背。 李牧皱眉看向远处屋顶,一道白色的曼妙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随后画面如云雾般淡去,直至完全消失。 「嗯?」李牧回神,面前还是一众堆笑的下人丫鬟。 心中赫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特么是要发呀! 第4章 小昭。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回忆着方才脑中出现的画面。 “其他人去忙自己的事情,小昭留下。” 这时,李玲儿的声音,打断了李牧的思路。 见到众人纷纷离去,只有一名看上去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原地。 正当李牧疑惑时,中年女人的身后又走出一少女。 少女约有一米六五的样子,下巴微微收起,眼眸低垂,瓜子脸上一张樱桃小口,用力抿着,精致的五官配上小心翼翼的神情,让人不由来的生出些许保护的欲望。 是她! 李牧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来回打转,像极了搀人小姑娘身子的登徒子。 叫小昭的少女,越过中年女子,走到二人面前,却没敢抬头。 “小昭见过二公子,三小姐。” 李玲儿看到李牧盯着小昭的眼神,眼中虽有些不喜,却没有开口呵斥。 压了压心中的无名火,声音冷淡道: “刘嬷嬷,从今日起二哥的生活起居便由你照顾,你先带二哥去他的院子。” 说完,便对着小昭使了个眼色,自顾自的向府中走去, “小昭,小姨在不在府上?” ??? 李牧人都蒙了,不是,这和想的不太一样啊! 见二人当真要走,扫了眼一旁讪笑的大婶,赶忙出声喊道:“等一下!” 李玲儿脚步一顿,疑惑的转头看向李牧,“二哥可是还有事?” 有事? 事大了! 李牧快步走到李玲儿身前,再次打量起了小昭,反复确认她是否就是脑海中那个少女。 “二哥究竟有何事?”李玲儿蹙起柳眉,语气已然有些不耐烦。 不知为何,李牧这般打量小昭,让她十分不开心。 李牧都没这样打量过她! 难道她堂堂燕王府小郡主,还比不过一个小丫鬟? 即便小昭确实是燕王府容貌最俏丽的丫鬟。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李玲儿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再三确认小昭便是画面中的少女后,眉毛一挑,开口道: “我要她,玲儿妹妹应该不会拒绝我。” “不行!小昭是小姨的丫鬟,不能给你!”李玲儿柳眉倒竖,目光看向一旁有些尴尬的刘婶,怒声道, “还不快带二哥回去休息……” 见状,李牧嘴角勾起,语气悠悠的自言自语道,“诶呀,今天那林子可真危险,那么多杀手……” “好!我答应你!”李玲儿恶狠狠的挽了李牧一眼,随后看向身旁的小昭。 “小昭,小昭是府上的丫鬟,一切都听三小姐的。” 小昭似是察觉到李玲儿的目光,不待她开口便率先说道,只是那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凄凄婉婉惹人怜惜。 李玲儿轻轻握住小昭的手,似是在整理措辞,良久才略带愧意的说道, “放心,他要是敢负你,我定饶不了他,你……” “小昭明白,小昭一定会侍候好二公子!”小昭抿了抿唇,说话时肩膀微微抽动。 见状,李玲儿怒目瞪向李牧,恶狠狠道,“你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李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虽知这二人会错了意,但看到小昭那娇娇怯怯的样子,便忍不住调笑道, “走,小美人儿!” “你!”见到李牧竟真的领着小昭,头也不回的走了,李玲儿气的跺了跺脚,口中骂道, “恶棍,登徒子,你给我等着!” 一旁的刘婶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家小姐,总觉得李玲儿这脾气发的,不像是在惋惜小昭,更像是吃醋了。 尤其对方可是府上的二公子,长得又是丰神俊朗,能看上小昭,可是小昭的福分…… 难不成真是三小姐动了春心? 刘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虽说二人自小就未见过,但却是亲兄妹无疑。 虽说这贵圈里,比之这些怕是都算不上什么,父子俩钻一个小妾被窝的也不是没听说过。 但燕王的脾气,定是容不得这种事发生。 “小姐?”刘婶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李玲儿的表情, “二公子他……” “他定然是知道你是我的心腹,以为我想让人监视他,所以,所以才……” 李玲儿语气笃定,开口打断了刘婶,只是说着说着,连自己也没了底气。 抬眼望向刘婶,正色吩咐道,“二哥刚回来,此事莫要让旁人知道,就说……就说小昭是小姨命人送去的。” “那主子那边?”刘婶颔首,低声问道。 “小姨那边无妨的,她原本就不喜身边有丫鬟,小昭平日里也就是做些砍柴洒扫的事情。” 说着,李玲儿微微叹了口气,似是也发现自己这担忧有些莫名,摇了摇头道, “之前是见她闷葫芦一个,总被人欺负,这才将她挂在小姨那里,如今她这算是攀上高枝了,是刘婶。” “自然是的,小姐就是心善。” 刘婶连连点头,笑着说道, “老奴看二公子一表人才,不是那会打骂奴仆的主。” “打骂?”闻言,李玲儿脸颊微微泛红,似是想到了什么,糯糯的嘀咕了一句,“我是怕他顶嘴。” “怎么会,小昭在府上出了名的乖顺,不然凭她…又怎会总叫人欺负,更何况是与二公子顶嘴。” 刘婶不明其意,赶忙替小昭辩解。 李玲儿看了刘婶一眼,心中愤愤,「小昭不会!但那恶棍……」 …… 府内,一处长廊中。 一路上,李牧一直皱眉沉思,并未再与小昭多说哪怕半个字。 对于之前脑中的画面,李牧第一想法便是预测未来。 但之前发生的事,却又让李牧没那么确定。 更可怕是的,李牧感觉自己好像摔坏了脑子,有些事只要一细琢磨,便会头痛不止。 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失忆的人…… 这时,李牧脚下的步子突然一顿,眼前的廊道尽头,正与那画面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李牧浑身不自在。 身后的小昭,一直头埋跟着,完全没注意到李牧已经停下。 “啊~” 随着一声轻吟,小昭便一头撞在了李牧的后背上。 李牧反手抓住小昭的手臂,直到她站稳,这才讪讪笑道: “嗯应该走哪里?” 小昭眼神慌乱,本欲开口称罪,然而听到李牧的话,抬头看了眼挺直的廊道,咬着红唇说道: “回,回二公子,直走,直走即可。” “要不?你走前面?”李牧试探。 之前自己努力迎合了那画面,甚至不惜当面讨要了小昭。 如今倒想试试,故意改变画面中的内容会怎样。 第5章 投怀送抱?就用这个考验干部? 感受到肩头的双手,吓得李牧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转身看去,一脸羞红的小昭,惊愕的盯着自己,眼神还时不时的向李牧下方瞟上一眼, 随后又赶紧收回目光。 见状,李牧咚的一声,又钻回了水里。 飞溅的水花,浸透了小昭轻薄的衣衫,曼妙的身躯在李牧眼前,一览无余。 本还暗自懊恼,在小姑娘面前露怯的李牧,见到这般风景,眼神也变的有些怪异。 小昭看到李牧火热的目光,原本下定的决心,又弱了几分。 低头看向自己被打湿的衣服,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转身欲向门外跑去。 “站住!” 就在小昭推门欲逃的瞬间,李牧开口呵住了小昭的动作。 小昭缓缓转身,面带潮红,眼中含着泪光,声音颤抖的应了声公子,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牧看着眼前的小昭,发现她身体微微颤抖,小拳头攥紧,有些发红,几次想要伸手护住胸口的春光,却都有克制下来。 「这小丫头是不是人格分裂,你跑来偷看我洗澡,还上手,现在这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是闹哪样?」 想到这里,李牧只是心中微叹,也不愿再逗弄这小姑娘,只希望她是真单纯。 随即,继续转身靠在浴桶边,闭上双眼,对小昭吩咐道: “我在道观十年,对山下的事情,知之甚少,你去找些书来。” 小昭赶忙点头称是,退出了屋子。 李牧听着屋外,小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也没了继续泡澡享受的心思。 起身走出浴桶,站在铜镜前打量,手摸向自己健硕的腹肌,眼神狐疑, 「我穿越前有腹肌吗?即使记不清穿越前自己是做什么的,但以自己的性格,就算没有躺平当个肥宅,也不会有这管理身材的毅力。」 「但我确认这是我的身体没错,我这身材,难怪小妮子跑来动手动脚。」 就在李牧看着铜镜中身材,沾沾自喜时。 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锣声。 随即,砰的一声,门被人踹开,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屋内。 李牧回头看去,顿时满头黑线,心中吐槽, 「这是不愿意吃独食,还带自家小姐来一起观摩!」 随后,突然闯进屋里的小昭和李玲儿,对上李牧的双眼,这才反应过来,一声惊呼后,二女同时转身,双手捂着眼睛。 还是李玲儿率先恢复,开口道: “你院子走水了,你还有心情在这摸自己。” 李牧先是一愣,随即茫然的四处看了看:“走水?着火了?” 这时,院外又走进一名丫鬟,站在屋外高声道: “小姐,是院后的柴房,走了水,没有烧到前院来,现下已经没事了。” 李玲儿看到有丫鬟进来,赶忙又是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听完丫鬟的禀报后,淡淡的说了声退下,略带愧色的看了眼小昭,也随即离开小院。 小昭站在门口,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李牧这会也麻木了,换上小昭事先替他准备好的里衣,就走向里屋的床铺。 随即躺下,开始思索, 「着火了?和之前在廊道的瓦片一样,很明显不是意外,但到底是针对谁的。」 「是我,还是小昭,这小姑娘难道没有表面看着这么简单。」 这时,李牧突然听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眼睛半睁,向门口看去。 只见小昭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目光偷偷的扫了眼躺在床上的李牧。 发现李牧像是睡着了,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随后熄灭了屋中的烛火,开始动手解起了身上的衣裙。 看到这一幕的李牧,瞬间睁大了眼睛,透过微弱的月光,看着少女轻解罗裳的动作,心中一下乐开了花。 「来了,来了,我最期待的,穿越者福利可算来了,我就说我不可能这么倒霉。」 李牧正在寻思,等会用什么姿势呢。 只见小昭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下肚兜,随即走向里屋侧塌边,轻轻躺下。 ? ? ? 李牧顿时满脸问号, 「几个意思,我姿势都想好了,你怎么踩刹车了。」 「你要么出去睡,要么进来睡,你这让我怎么睡。」 李牧一肚子的槽,不知道怎么吐,心想这王府的规矩也太反人类了,考验干部也不能这么考验。 随着一阵胡思乱想,不多时,就打起了呼噜。 。。。。。。 翌日,清晨。 “公子,公子” 李牧听到耳边的呼唤,翻了个身,不耐烦的嘟囔道: “公什么子,厕所有一次性牙刷,床头柜里有打车钱,声音轻点,别再吵我。” 话音刚落,李牧猛然睁开眼睛,回头看向眼前的少女,这才想起自己穿越的事情。 之前在马车里,都是靠在窗边,随便假寐一会,没想到昨晚竟然睡的这么香,好像还做了个春光无限的梦。 “公子,该起床了,小昭服侍公子洗漱。” 小昭转身拿起身后水盆中的软帕,小心拧干。 随后捧在手中,低头不语,等待李牧起身。 李牧看了眼,乖巧站在床头等待的小昭,心中总是有些怪异。 跳下床,披上昨夜送来的衣服,笨拙的在身上摸索。 「这古人的衣服怎么穿的,这还有这么多件,是都穿上,还是留着换洗的」 这时,看到这滑稽一幕的小昭,放下手中的软帕,缓缓走向李牧。 李牧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知道是小昭,也不折腾身上的衣服,而是双臂展开,学着电视中皇帝的样子,等待小昭帮自己穿衣。 盏茶功夫。 李牧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大声感叹, “原来我古装这么帅。” 站在身后帮李牧梳头的小昭,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赶忙用手捂住小嘴,眼神惊慌的不敢去看李牧,脸蛋涨的通红,很是可爱。 从镜中看到小昭动作的李牧,开口调笑: “昨天不还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三句话没有就眼泪汪汪的,今天就敢笑话我了?” 听到这话的小昭,也不作答,只是羞红着脸,继续给李牧梳着头发。 李牧心中腹诽, 「好么,颜值果然自古都是大杀器,昨天还当我是想要霸占丫鬟的恶少,今天就一副任君采撷,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长得帅真好。」 看着这造型也整的差不多了,李牧站起身,就朝着院子走去。 突然的动作,吓得身后正在为他梳头的小昭,手中梳子没有拿稳,从手中滑落。 随即,小昭小脚轻轻一勾,梳子又回到了小昭的手上。 看着已经消失的李牧,也向着屋外追去。 第6章 平平无奇《藏锋诀》 翌日清晨。 “公子,公子~” 李牧听到耳边的呼唤,翻了个身,不耐烦的嘟囔道: “公什么子,厕所有一次性牙刷,床头柜里有打车钱,声音轻点,别再吵我。” 话音刚落,李牧猛的睁开眼睛,回头看去,小昭眨着懵懂的大眼睛,小脸蛋红扑扑的,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李牧也没想到,昨晚竟然睡的这么香,似是回到自己家里,让人十分安心,好像还做了个春光无限的梦。 “小昭,小昭服侍公子洗漱。” 小昭抿着唇,转身拿起身后水盆中的软帕,小心翼翼的拧干,随后便那般站着,也不言语。 李牧看了眼乖巧站在床头等待的小昭,心中总是有些怪异。 顺手接过软帕,先是随意在脸上抹了两下,看了看水盆,又看了看软帕,又看了看水盆。 将手中帕子随手一丢,捧起水便嘶溜嘶溜的洗了起来。 这古人真怪,就这么擦一擦?这脸还不得包浆了?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目光看向小昭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犹豫半晌,还是打消了上手摸一下的冲动。 俄顷,李牧在小昭颤抖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衫。 不是李牧这么快就被温香软玉腐蚀,而是这衣服实在不知该如何穿,生怕再漏那么一两个‘零件’当场社死。 盏茶功夫。 坐在铜镜前的李牧大声感叹, “卧槽,就老子这古装扮相还用努力?” 站在身后为李牧梳头的小昭,听到这话,竟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发现不对后,又赶忙用手捂住小嘴,肉乎乎的小脸蛋涨的通红。 “你能听懂?”李牧诧异。 “嗯…嗯…”小昭二声转四声。 “那你笑什么?”李牧纳闷。 “小,小昭……”小昭似是要哭了。 见状,李牧摆了摆手,微微嘶了一声,转移话题道, “小昭好像,不是很会伺候人?” 这一会功夫,不知扯下李牧多少头发。 “是,是小昭哪里做的不好吗?” 小昭梳头的动作一僵,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 “小昭,小昭平日里都是做些砍柴洒扫的活计……所以,所以……小昭一定会好好学,公子,公子能不能不要赶小昭走。” “你之前不是那个,那个什么小姨的丫鬟吗?” 李牧有些诧异,他记得昨天李玲儿是这样说的。 小昭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犹豫,良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姐……主子不喜别人伺候,小昭,小昭只是名义上伺候主子,所以,所以……” “她对你不好?”李牧问道。 “不!不!主子对奴婢们都很好,对小昭也很好,哪怕小昭做错了事,主子也不会过多责罚。” 小昭连忙摆手,听语气对这位‘小姨’是真心敬着的。 李牧颔首,但看她这谨小慎微的性子,却又感觉应该不像她说的这般简单,想了想说道: “小昭与我讲讲府上的事。” 听到这话,小昭的眼中露出一抹希冀,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公子,公子不赶小昭走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嘶~” “公子,小昭不是故意的……” 李牧抬手揉了揉被扯的生疼的头皮,见小姑娘怕是又要抹眼泪,赶忙挤出一抹笑容,安慰道, “没事,没事,我头铁,你先说说,这府上还有哪些人。” “公子,公子人真好……”小昭眉眼弯弯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微微扬了扬下巴,思索着说道, “府上,府上有主子,有三小姐,四公子,幼芷姑娘……” 小昭讲的很乱,没什么头绪,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李牧却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今这燕王府,除了一个八岁的四公子李武,便只剩下了女眷,当然,不包括李牧自己。 燕王夫妇常年守卫边关,已经有好几年没回过府上。 而且,如今的燕王妃似乎是再娶的,并非原主和李玲儿的生母。 而是那位大公子的! 后娶的王妃生的大儿子?想想也觉得这里面有事,弄不好就和刺杀的那些人有关。 「该不会要宅斗……」 似乎有些理解李玲儿为何需要一个假冒的二哥了。 但李牧却有些不想掺和这样的事。 不行!看来敌人是谁反而没那么重要了,首先要有自保的手段! 想到此处,李牧猛的站起身,“走!去找李玲儿。” 突然的动作吓了小昭一跳,手中梳子随之滑落。 只见小昭脚尖轻轻一勾,梳子便像长了眼睛一般,又回到了手上。 匆忙的看了眼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这才赶忙迈步追去。 李牧才刚一出屋子,便听院外传来一声冷笑,李玲儿站在堪堪到腰间的竹墙外,语带嘲讽道: “二哥昨夜休息的可好?小昭可有什么服侍的不到位的地方?” “到位!很到位!”若是我来更到胃! 李牧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询问练武的事情,谁知却听李玲儿甩下一句, “我有事出府,二哥好好在院中养伤,谁来也不用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凭李牧怎么喊也没有用。 李玲儿昨夜一躺下,便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糊里糊涂的就让这‘恶棍’冒充起了燕王府二公子。 这当了哥哥还怎么…怎么报救命之恩,话本不是这样写的。 尤其想到李牧昨夜可能和小昭行那雨水之事,李玲儿便整夜睁夜的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就是李牧跟她顶嘴的画面,随即就是小昭那哭哭唧唧的悲泣神态。 想到两人光着身子搂在一起,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玲儿恨不得能替小昭受苦,明明是她招惹的‘恶棍’,怎能让小昭代为受过,这不符合她李玲儿的行事作风。 如今都不知该如何与‘小姨’解释,更不想面对小昭。 本还想与李牧多说两句,却隐约见到小昭的身影,便只能先离开了。 “公子,三小姐她?”这时,小昭快步走到李牧身旁。 李牧摆了摆手,“大姨妈来了,谁知道呢。” “大姨妈?”小昭眨着水亮的大眼睛,发现李牧说话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很很难理解了。 “小昭识字吗?”李牧想了想,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自己资质那么高,早晚能将那李玲儿按在身下磨擦。 闻言,小昭连忙点着小脑袋,红着脸说道, “识字的,小昭识得很多字的。” … 俄顷,小昭手中捧着两个竹简,便磕磕绊绊的读了起来。 小脑袋时不时的摇晃两下,似是这样读起来更为通顺。 一便读完,小昭的额间已然渗出了丝丝细汗,但好在,所有字都认识。 “《藏锋诀》?卦术?” 完整听过两册竹简上的内容,李牧发现,自己竟然已将那两册内容完全记下,这是过耳不忘的本事? 与此同时,李牧的脑中好似瞬间涌入大量信息。 明明其中很多东西都不甚理解,但李牧却下意识的并指为剑,比划起了藏锋诀上的招式。 随着剑招一招招使出,李牧感觉体内好像多了一股力量,随自己意念牵引。 下一刻,李牧手指自下而上划过,随即发出了一道爆鸣声。 三尺剑气划破长空,消散于天地之间。 见状,李牧呆呆的低头望了望手指,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一旁的小昭也是呆了,眼中全是小星星,檀口微张,表情十分可爱。 「公子,公子竟是二阶!不,不,应是还差一点点。」 想到初看那剑招明明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粗劣。 如今想来,定是自己资质愚钝,看不出那剑法的精妙之处。 李牧又接连尝试了十多次,剑招自是越来越熟练,剑气的威力似乎也有所上涨。 但李牧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想要斩出最后那看着‘很帅’的一剑,就要将之前的招式全打一遍。 就好像,游戏里的出招动作表,不走完流程,便没法释放大招。 「这特么坑爹呢!」 又不是‘卡没卡没’对波! 有谁会站在那里,先看他耍一套健身操,再等着自己放大招? 第7章 自我攻略,小昭逐渐迪化。 “公子真厉害!” 这时,小昭快步跑向李牧身旁,身前一阵跌宕起伏。 脚尖踮起,右手高高举着手帕,明显是要帮李牧擦汗。 李牧见小姑娘这萌萌的样子,心中生出丝丝暖意,微微躬身,将头凑到小昭耳侧,鼻尖甚至可以闻到少女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 “公子真的很厉害吗?”李牧声音温和,吐出的热气让小昭微微缩了缩脖子。 “嗯!厉害!公子最厉害!小昭还是第一次见到内家武者。” 小昭点头如捣蒜,似是生怕李牧不信一样。 听到这话,李牧心中一动,试探问道, “你说,我和玲儿谁厉害?” 闻言,小昭蹙起小眉头,表情十分认真的分析道, “公子虽然是三阶,但内家武者在一阶之前都是稳压外家一头,想来还是公子厉害些。” “是吗……” 李牧心中也有些惊讶,记得昨日似乎听李玲儿提起过,她是二阶的外家武者,当时还觉得很厉害,竟还不如低一大阶的内家。 昨日还忽悠自己,说什么先学些外家的功夫好入门。 这显然是怕他学成,收拾她个小丫头片子! 这时,李牧突然回过神,有些诧异的问道, “小昭还懂这个?” 然而这一问,似是刚好戳到了小昭的痒点。 小姑娘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之前的羞涩也都不见。 小下巴微微扬起,略带自豪的说道: “小昭懂的!小昭与应统领学过!” 闻言,李牧轻轻挑了挑眉毛,想到昨日自己被推飞的经历,口中问道: “那小昭如今是什么实力?” “三、三阶。” 听到问起实力,小昭貌似有些害羞,低着头,声音软糯的答道。 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从小就乖巧的小昭和应雨成了小姐妹,觉得应雨手中的两个大铁锤,十分威武,便求着应雨,学起了武来。 应雨也不藏私,对小昭可算是倾囊相授,只是小昭资质似乎很一般,并没能追随应雨入伍。 根据小昭的描述,李牧确实记起昨日队伍中,正有个手持双锤的小萝莉。 他当时还多看了两眼,算是有些印象,没想到竟是小昭的师父。 只是李牧隐约察觉这其中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细想之下头便痛的厉害,也就不再多想。 多半是之前从树上摔下来,撞出了个轻微脑震荡。 “小昭,去取你的兵器来,我们练练。” 李牧觉得,练武这东西还是要实战才能进步快些。 最关键的是,如今被软禁,这里又没有手机wifi,李牧实在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 穿越的第一天竟是……无聊! 谁知,小昭听到李牧的话,小脸却是突然一红,支支吾吾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牧追问之下才知道,小丫头害羞的是兵器……碎金斧。 李牧虽不知这碎金斧具体长什么样子,却也知道,肯定是个斧头。 想到带小昭入门的,可是那个手持双锤,身穿重恺的小萝莉,心中反倒没那么意外了。 只是看到小丫头扭捏的样子,只好干笑着夸道: “名师出高徒,名师出高徒。” 听到李牧这话,小昭更是臊的不行,手捏裙摆,双脚在地上反复摩擦,怕是要扣出一个三室两厅来。 “那就不用兵器,随便过两招便是。” 李牧倒也没有腹黑到,非要人家小姑娘当面社死,摆了摆手说道。 小昭则是愣愣的看着李牧。 她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但察言观色也略通一二,见李牧眼神真切,并非是要试探,眼睛顿时又有些湿润。 在她看来,李牧的功夫收拾她一个小丫鬟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然而李牧不但让她看了那秘籍,还要亲自指点,这便是将她当成了心腹中的心腹。 内家武学,整个燕王府也不曾听说有过,李牧就这般摆在她眼前。 这等信任,让小昭心里生出了许多莫名情绪。 这些年,王府虽对她们这些下人不错,但规矩也极其严苛。 李玲儿更是严格遵从燕王的指示,燕王府内的繁文缛节,更胜那些普通的书香世家。 尤其是她自从跟在那‘小姨’的身边后,府上的其它下人便不再敢与她来往。 长久以来的孤零零一人,也让她老早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 况且,近几年府上时不时就会有丫鬟小厮无故消失。 甚至有传言,有人亲眼看到那些消失的人不出几日,便会出现在城外的乱葬岗上。 导致整个燕王府的下人,各个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更惶论,前不久小昭隐约的听到别的下人议论,林家的大公子林兆行,曾向燕王府讨要过自己,只是不知最后的结果如何。 小昭很清楚,林家是燕山城最大的世家。 甚至在这里成为燕王的封地之前,林家才是这李真正的土皇帝。 而她自己只是燕王府的一个小丫鬟。 那林家大公子,外表虽是光纤眼里,背地里,旁人都称其为魔头。 传言他身边的丫鬟小妾,不出半年,便会离奇暴毙。 此事曾也惊动过官府,却被林家的势力,强行压了下来。 小昭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李牧待她不可谓不好。 甚至昨夜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李牧却只是因为她临时退缩,竟真的什么都没对她做。 她自幼长在燕王府。 虽有些害怕,却也知晓,能伺候府上二公子,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李牧也不会想到,他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随口几句话,便让小姑娘脑补出这么多东西。 见她哭的梨花带雨,那纤瘦的娇躯一颤一颤的实在惹人怜惜,略一思索便叹气道, “你若是想回原来主子那里,我可以和李玲儿说说,放心我会说明是我不习惯有人服侍,不是你的原因。” 李牧这番自是好意,昨夜强讨小昭也不过是因为那脑中的画面。 只是,小昭听到这话却是突然一愣,连哭声都是戛然而止。 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李牧身前,声音更是凄惨哀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牧始乱终弃,提起裤子不认账。 “求公子不要赶小昭走,小昭力气很大,能做很多事情,求公子,求公子…” 说着,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眼看就要继续磕下一个。 ??? 李牧是一脑门的问号,心说是我的王霸之气太冲了?熏到这小丫头了? 不能…… 思索间小昭已经连磕了好几个头,个顶个的实在,砸的地面哐哐作响。 “好了,好了,没说要赶你走,不过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这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牧深谙这人性之道,知道这会儿承诺什么的基本没什么用,反而提个不大不小的条件,更容易让小丫头信服。 闻言,小昭果然不再哐哐砸地板,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李牧,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公,公子不管让小昭做什么,小昭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牧装作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冲着小昭勾了勾手指。 见到李牧的动作,小昭连忙爬起身,走到身边时只是片刻犹豫,便乖巧的低下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那个,晚上你不要再…再睡在床边那软榻上了,知道了吗?” 李牧实在不想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想了想便低声说道。 第8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李牧额头隐隐有着细汗,看着面前的竹简小山,陷入了沉思。 「饭菜中有毒?是谁下的,难道是小昭?」 「可之后的事情并没有画面,是因为我即使吐出了饭菜,最后还是死了,所有没有画面,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李玲儿,对,应该要告诉她,至少眼下,她不会想我死,她应该值得信任。」 「可我该怎么告诉她,告诉她我能预知未来,我是看到的,或者用卜卦做掩护,说是卜卦算到的,不行,如果我是在山上修道的那个王府二公子,也许她还会信。」 「或者吃下饭菜,表示毒发,不行,饭菜不能吃,不能冒这个险,或者可以让小昭吃?不行,不能肯定小昭是狼的话,我根本下不了这个手。」 「娘的,赶紧积攒些底牌,离开这王府,别人当世子,想打哪个打哪个,丫鬟美婢一大堆,老子当这二公子,狗见了都摇头。」 李牧越想越是烦躁,如果不能尽快把这个,对付自己的人找出来,就只能跑路了。 李牧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个预知未来的能力,李牧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能完全靠它保命,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双管齐下,一边积攒底牌,一边找出这个隐藏的敌人。 如果最后发现反派太猛,斗不过,凭着底牌开溜,总不能待在这里等死。 想着李牧心中越发清明,脑中已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这时,李牧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转身看去。 小昭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饭菜如之前脑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公子,先用早膳。” 小昭眼中,明显有着怒意,但语气却努力保持亲和。 李牧大步走去,坐在书案前,看着一旁的小昭,好奇道: “这是谁惹到我们小昭了?” 小昭听到我们一词,圆圆的脸蛋明显变红,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怒意更胜: “还不是我刚去后厨,就听到那几个长舌妇,在编排公子。说公子,回府当晚就要丫鬟侍寝,一点也不像个修道之人。” “我当然要和他们理论,公子是府里的主子,想让哪个丫鬟侍寝,就让哪个丫鬟侍寝,能服侍公子是福气,哪轮得到她们几个长舌妇,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事。” 说着,小昭仿佛还不解气,狠狠的在地上,跺了跺小脚。 听到这,李牧顿时乐了,看着小昭憋的通红的小脸,调笑道: “小昭也是这么觉得的?” 闻言小昭像是被什么踩住了尾巴一样,先是啊的一声,随后红晕从脖颈蔓到了耳根,口中吱吱呜呜,一会说是,一会又说不是,可爱极了。 看着如此表现的小昭,李牧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怜爱,心想, 「你可千万别是狼,否则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心软。」 心中想着,李牧很自然的牵起了小昭的手,开口道: “好了,不气了。这种事情,让她们说去,不必理会。” 小昭眼睛盯着被李牧牵起手,却也没有丝毫想要躲闪的意思。 脖颈上的红晕稍稍褪去几分,大着胆子说道: “公子对小昭很好,小昭不是笨丫头,能感觉得到。三小姐,本就已经让小昭跟着公子,何况公子昨夜没有对小昭,做,做,什么。” “小昭当然不能让那些人,误会了公子。” 说着,小昭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眉目含情的抬头看着李牧,一时间四目相对,屋中的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 此时李牧却是不合时宜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和她们那么说,不是坐实了本公子,回府当夜就调戏丫鬟的事。” 小昭仿佛也是刚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抽回了被李牧握住的手,与另一只手一同在胸前摇晃。 神色慌乱的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牧用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王府的早膳不可谓不丰盛,简单几个菜,都离不开荤腥,鸡鸭鱼肉,算是上齐了。 李牧随手夹起了一块鱼肉,送到小昭的嘴边,目光则是死死盯着小昭,柔声道: “知道你是为我出头,我当然不会因为些小事怪你,来张嘴。” 小昭看着眼前的鱼肉,耳边仿佛能听到,心脏噗通噗通的声音。 小嘴半张,舌头微微抵住下齿,闭眼咬下。 咬下后却感觉不对,用舌尖轻舔试探,慌张的睁开眼睛。 只见李牧手中的筷子,已然放回了案桌上,小昭口中含着的,赫然是李牧的手指。 连忙张口,身体微微后仰,把李牧的手指吐了出来,眼带羞怒的看着李牧。 李牧哈哈大笑一声,语气松快,连忙解释: “一大早就吃这些,太过油腻,对皮肤不好,你以后晨起也吃的清淡些,省的这小脸蛋长了痘痘,公子不喜欢。” 惊的小昭赶忙摸了一下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确认依旧光滑后,才松了口气。 小昭看着李牧俊朗的脸庞,见李牧一男子,都保养的如此之好,说的定是有理。 随即飞快的收起了桌上的饭菜,端起托盘,便向门外走去,口中说道: “小昭这就让后厨,重新为公子准备些清淡的。” 李牧叫住小昭,开口问道:“这些饭菜,准备怎么处理。” 小昭转过身,看着盘中的饭菜,认真的答道: “这些饭菜,公子都没有动过,可以留到午后,分给府里的下人。” 李牧看着托盘,心中略一寻思,便说: “先不忙,饭菜放在一旁,我过了时辰,就不再吃东西了。” 李牧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些饭菜,如果被人误食,良心上多少有些过不去,便随便编个理由,先搪塞过去,等自己再好好想想。 虽然还不能完全排除,小昭下毒的嫌疑,但之前的表现,还是让李牧安心了许多。 “你先去把侧屋的竹简取来。” 李牧指了指旁边的屋子,示意小昭先不管饭菜的事。 小昭自不会逆了李牧的意思,将托盘顺手放在门口,开口问道: “公子想先看些什么书,小昭去给公子取来。” 李牧只是挥了挥手,表示随意取些就行,不必特意挑选。 片刻后,小昭抱着一摞竹简,走了回来。 竹简落的很高,足以挡住小昭那张娇俏的脸蛋。 李牧随手取下一份竹简,抛给了小昭,问道: “识字吗?” 小昭闻言,急忙乖巧点头答道: “识的,识的,我们这些从小进入王府的丫鬟,小厮,都是要读书认字的。” “你读,我听。” 李牧装出一副慵懒的模样,看着小昭说道。 闻言小昭赶忙打开手中竹简,读了起来。 李牧这时却犯了难,这样为了认字,之后再去看一遍,有些过于费事,还容易出错。 于是出声打断,冲着小昭招了招手,眼神看向身边说道: “到这里来读。” 第9章 我只是想读书,能有什么坏心思。 小昭目露疑惑,但还是很乖巧的向李牧身边走去,心中忐忑,想着李牧的用意。 就在转过桌角时,一不留神,脚被桌子腿绊到,整个人便向李牧扑去。 李牧眼疾手快,一手揽住小昭,将她抱入怀中,一手接住竹简,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 “公子!” 小昭惊呼一声,感受着李牧身体传来的热气,脸颊发烫,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反抗,任由李牧就这么抱着。 李牧看了眼怀里的小昭,微微诧异了一下,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扭动了几下身躯,换了一个即舒服,又能很好看到竹简上文字的姿势。 将嘴巴凑到小昭耳边,轻笑道: “开始。” 小昭被李牧口中哈出的热气,弄的痒痒的,微微缩了缩脖子,目光看向竹简上的字,犹豫片刻,终是檀口微张,甜腻腻的读了起来。 声音有些颤抖,听着让人浮想联翩。 好在李牧一心都在竹简的文字上,虽是温香软玉在怀,却也并未做其他。 没过多久,小昭便也不如刚开始那般羞涩,声音也逐渐变的平缓。 可能觉得,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些疲倦,扭了扭腰肢,又往李牧怀中钻了钻,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不知是因为竹简上的内容,还是两人零距离温存的,不知觉间,桌上的竹简已阅去了大半。 然而李牧,对竹简上得到的内容,却不大满意。 「看来想要单单从书上了解这个世界,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例如如今这个朝代叫做兴朝,开国皇帝是谁,治下多少州县,完全对我现在的处境没有帮助。」 「是小昭没有找来有关武力水平的书,还是一般的书上根本不会写这些,看来需要从别的地方下功夫。」 感觉无法从竹简中,获得更多有用内容后。 李牧便开始,主动阅读竹简上的内容,来检查自己识字的成果。 在接连看过几篇竹简后,李牧感觉,已经可以流畅阅读大部分的文字。 小昭见李牧明明不让自己继续读了,但还是抱着自己,脸蛋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 旋即感受到身后的异样,扭了扭身体,伸手摸去。 李牧正看着竹简,忽然发觉,自己命运的缰绳被人握在了手心,目光怪异的看向怀里的小昭。 “公,公子,小昭不是故意的,就是之前明明没有的,突然出现,小昭有些好奇,对不起,对不起,小昭再也不敢了。” 小昭见李牧向她看来,惊慌的收回了手,忙解释道。 李牧在内心挣扎长达半秒钟,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抓着小昭的手,又放了去回,一本正经道: “不碍事,你想摸就摸。” 小昭目光疑惑,但见李牧并未生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却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小手轻轻的捏了捏,又戳了戳,反复上下摸索了许久,却始终想不出这是个什么物件。 抬头看了看李牧,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偷偷的将手,伸进了李牧的衣襟。 李牧感受到小昭,滑腻冰凉的小手,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揽住小昭的手臂颤了颤,旋即缓缓的向上移去。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哐的一声。 眼看就要攀上高峰的李牧,身体顿时一僵。 便见一身红衣的李玲儿,急慌慌的冲进了书房。 眼中的神色,由急切转为欣喜,随后是错愕,紧接着缓缓变成的愤怒。 「混蛋,恶棍,大色狼,烂泥扶不上墙,管你去死,死了最好!」 李玲儿心中怒骂着李牧,口中却是阴阳怪气道:“二哥真是刻苦。” 听到这话,小昭也是堪堪回神,赶忙从李牧怀中跳出,乖乖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被打扰了好事的李牧,心中自然不爽,但想到目前的处境,也只能咬牙忍下,等神功大成,离开这破王府,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看玲儿妹妹如此急切,不知找为兄何事。” 李牧的脸皮也是极厚,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看着门口的李玲儿。 李玲儿也想起了正事,狐疑的看着李牧,口中试探:“你没用早膳?” 闻言,李牧微微皱眉, 「她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死她很诧异?不对,她刚才眼中的急切,明显是害怕我出事。」 想到这里,李牧冲着门口角落的托盘,努了努嘴,示意李玲儿朝那看。 李玲儿目光顺着李牧指的方向,看到托盘中丝毫无动的菜食,心中恍然,随后又是疑惑, 「这色胚知道饭食中有毒,所以没吃?还是仅仅是巧合?」 李玲儿本打算张口询问,但看了眼一旁的小昭,还是打消了念头。 “昨夜在你房后放火的人,找到了,你跟我来。” 李玲儿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也没等李牧回应,转身就向屋外走去。 闻言,李牧也不迟疑,看到一旁,像是犯错小姑娘一般,低头神游的小昭。 抬手在她,腰下挺翘处拍了一下,示意她跟上,便追着李玲儿出了书房。 小昭仿佛刚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了一下,也赶忙追了上去。 。。。。。。 王府偏厅中。 李牧看着面前,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头雾水。 「不是说抓到纵火犯了,难不成还是个少年犯,看这穿着,锦衣玉带一副书生打扮,肯定不是府里的下人。」 李牧向李玲儿投去询问的目光,示意 「什么意思,解释一下呀,大姐。」 李玲儿却是没有理会,吩咐小昭和厅里的其他下人离开后,语气威严的对少年说道: “还不和二哥认错!” 少年听到李玲儿发话,赶忙向前走了两步,也不抬头看李牧,大声喊道: “二哥我错了,请二哥惩罚。” 见此,李牧更是一头的问号,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心中腹诽, 「喊那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李玲儿看出李牧的疑惑,伸手提起少年的后衣领,退后几步,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将少年放在她的边上。 眼神示意李牧坐下,才缓缓开口道: “这是小武,排行老四,二哥上山时,他还没出生,昨夜你屋后柴房的火,就是他放的。” 说着,李玲儿用脚,踢了一下少年的小腿,示意他自己讲述原由。 李武这才抬头看向李牧,面带愧色。 “昨天下学回来,我听院里的常管事说,二哥一回家,就问三姐要了铁锤伺候,三姐起初不同意,但二哥多年未归,三姐也不能拂了二哥的面子。” 说到这里,少年似乎有些激动,语速加快, “后来又听几个小厮私下传话,说二哥在山上久了,没见过女子,怕是有那方面癖好,铁锤他。。。还小,应是受不住二哥。” 说着少年竟,噗通一声,跪在李牧面前, “我之后去找二姐询问,二姐说没这回事,让我不要打扰二哥,我当二姐是在维护二哥,没了办法,才偷偷跑去二哥院子,放了火。” 李牧越听越是无语,听到最后,已是满头黑线。 还以为,抓住个什么幕后大boss,结果是个熊孩子。 随即李牧心中一动,发现不对,抬头看向李玲儿。 第10章 燕山林家,雄兵二十万。 李牧斜眼扫向按在自己手上的白皙小手。 明明见她使的长枪,手却依然娇嫩滑稽,更别提老茧了。 难怪功夫不怎么样…… 只是,吐槽归吐槽,李玲儿突然的态度转变,确实让李牧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李玲儿描述的毒发状态。 李牧清晰的记得,画面中的他是吃了饭菜的,而且风卷残云的还吃了不少。 之后的呕吐又是何情况? 画面不连贯,没头没尾,当真鸡肋。 微微蹙眉,开口确认道, “确定这些饭菜中都是你说的那种毒吗?” “嗯?”李玲儿虽然不解李牧为何会这样问,却还是附身靠近饭菜闻了闻,笃定道, “确定!腐肠散虽毒性强,但气味特殊,而且若是被火烤过便会失去毒性,所以这毒是饭菜做好后下的,一闻就能闻出来。” 李牧低头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臭味,却也刚好和鱼肉的腥味融合到了一起。 旋即目光看向李玲儿,疑惑道, “燕王府是不是很穷?” “这……你,你看出来了?”李玲儿脸上浮上两朵红霞,尴尬的点了点头。 燕王府确实很穷,至少比起这燕山城的其余世家,穷的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是这几年,简直要用可怜来形容。 “不是看出来的,是闻出来的,这下毒之人,怕是更多是想要羞辱燕王府。”李牧摇了摇头,冲着桌上的饭菜怒嘴道, “这换护人家,怕是不会吃有明显异味的饭菜。” 虽然李牧分不出这毒,但看李玲儿方才只是轻轻的嗅了嗅,便能如此笃定,那这毒显然并不难分辨。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毒应该很难害的到人,尤其还是王府。 很难想象这竟是封王府邸。 “是……我若是不识得这毒,就算闻道有这味道,怕是也会……” 李玲儿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如今看来,不但护其周全的承诺没能做到,就连好吃好喝怕是都很困难。 一时间,李玲儿悲从中来,抓着李牧的手便握的更紧了些,声音哽咽的说道, “其实前些年还不至于这样的,都怪,都怪那林家,处处打压,父王不知为何也让我处处忍让,就连,就连……” 李玲儿说着说着,眼泪便不自觉的落了下来,接下来的话也说不下去。 李牧也是无奈,暗道自己这么容易弄哭姑娘的吗? 小昭也就罢了,这李玲儿竟也是三句话没说完便开始抹眼泪。 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这前途是一片的黑暗。 李玲儿听到李牧叹气,委屈巴巴的抬头看向李牧,犹豫半晌问道,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说的是你的名字,你自己……” “李牧。”不等李玲儿说完,李牧便直接回道。 “我是说……” “李牧。”李牧反手握住李玲儿的手,却也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冲她温和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李玲儿怔了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突然破涕而笑,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用力点头道, “嗯!哥!” 李牧自是猜不透这少女的心思,想了想,正色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嗯。”李玲儿用力点头,余光瞟向自己被握住的手时,脸上闪过一抹红霞。 “燕王府遇到了些麻烦,或者说燕王遇到了麻烦?”李牧问。 李玲儿想了想,语气有些生硬, “嗯,父王的爵位没有继承人,都城那些家伙便劝陛下削藩,陛下如今态度不明,但,但可能更倾向于朝臣的意见。” ??? “削藩?”李牧愣了一下,兴朝的开国志他才看完。 这皇帝脑子抽了这个时候削藩,除非燕王有明显的反意。 但就燕王府穷成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准备造反的样子。 李牧摇了摇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比较多,不好下定论,但他更在意的是李玲儿的前一句话, “我记得你说过,燕王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和四子,为何你会说没人能袭爵?何况看你年纪,燕王怕是也不大,现在就想着袭爵的事,这……” “那个……那个,其实我也不懂,但小姨说是因为姨娘她是前朝的公主,朝臣会忌惮,所以大哥和小武是绝对不能继承爵位的。” “令尊威武!”李牧嘴角抽了抽,他记得刚才那书中可是写了,三兄弟入宫斩了那前朝昏君的狗头。 燕王竟然还娶了人家女儿,难怪那两人不能袭爵。 小昭之前说过,李玲儿和原主是前王妃所出,老大和老四是现在王妃生的。 虽然李牧一直觉得这里面有不合理的地方,但对于李玲儿的话却变得十分合理。 皇帝怎么可能让有这种仇恨的人继承王爵之位。 搞不好哪天就高举为祖父报仇的大旗,再来一场怒斩皇帝狗头。 旋即,李牧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试探问道, “所以我……” “对!”李玲儿用力点头,脸上洋溢起明媚的笑容, “虽然我之前也没想到,但昨晚幼芷和我一说我就想明白了。” “你可以袭爵!”李玲儿神色有些亢奋,晃悠着脑袋道, “昨夜我已将你回府的消息送往都城,只要陛下愿意下旨册封,那些朝臣就只能闭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你聪明你奶奶个腿!」 虽然李牧觉得李玲儿这个脑回路有些清奇,但不得不说,这确实算是个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对于李牧着实有些危险。 而且,李牧隐隐感觉似乎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可抛开这些不说,若是真的有圣旨,他李牧岂不是成了藩王世子? 还是陛下亲封的藩王世子。 按理说,世子通常不需要受封,立长立嫡,或者是王爷点到谁就是谁。 但倘若是皇帝下旨册封,那便是受命于天,哪怕是藩王不乐意想换人也由不得他。 李牧轻轻吸了口气,神色变得十分郑重, “我接下来两个问题十分重要,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李玲儿微微嘟嘴,似乎是对李牧这话有些不满,却还是点头道, “你问。” “你刚才提到的林家势力有多大?” 李牧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毕竟如今看来,那背后针对之人,林家的可能性占九成。 倘若真是铁板一块,这个穷世子还是算了。 “大,很大,林家在北地盘踞百年,前朝便是这里的土皇帝,所以父王一直让我忍让,什么都要忍……” 李玲儿说着,声音便又有些哽咽。 李牧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下意识问道, “那他若是当街杀我,我还有的跑吗?” 李玲儿听到这话,赶忙将另一只小手也送到了李牧手里,语气急切道, “不会的,林家势力虽大,也不敢明着与燕王府为敌,若是被抓住把柄,我第一个就斩了他!” “等会!”李牧听李玲儿这话,下意识便感觉不对,试探的问道, “我若是当街扇他林家大嘴巴子,他敢还手吗?” “你只要理由不是太过分,连他林家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只不过背地里……” 李玲儿本还有些得意,但说着说着小脸就又垮了下来。 听到李玲儿的话,李牧的腰微微挺直了一些,看向李玲儿的目光已经开始变的有些诡异。 本还想问问林家的具体事宜,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燕王手下有多少兵卒?” “兵卒?”李玲儿正在那暗自神伤,听到李牧的话,眼皮向上翻了翻,不确定的回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万,哎……燕王府之所以这么穷,就……” “多少!” “二十万,你这下知道燕王府为什么这么穷了。” 李牧根本没听到李玲儿之后都说了些什么,耳边来回循环播放着二十万,二十万。 此时的李牧,容光焕发,腰背挺得笔直,只觉得之前的话说的太满。 这未来明明是一片坦途! 第11章 不太聪明的燕王府小郡主。 “你在那傻笑什么呢?”李玲儿见李牧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傻笑,小嘴不满的嘟了起来。 李牧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听谁说的皇帝要削藩?” 李玲儿愣了一下,蹙眉思索了良久,“诶呀”一声,摇着李牧的手说道, “你别管了,你信我就是了。” 见状,李牧嘴角抽了抽,心中有了大概,歪头看向李玲儿,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话锋一转道, “所以,这事就忍了?” “不忍又如何,我……我的确没本事查出是何人指使。”李玲儿羞愧的低下了小脑袋,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年我不断从府上能找出别家安插的眼线,但,但我除了将人解决,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燕王真的就完全不过问吗?”李牧皱了皱眉,难不成这燕王重男轻女到这个地步了,完全不管家中女眷的死活? 还是说娶了新的王妃,对前妻留下的孩子不待见? 又或者是那个新王妃搞的鬼? 李牧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目前这个局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按理说,哪怕这个李玲儿是前王妃偷人生的,燕王也要顾及面子,不该让她被人这般欺负才对。 “要不,要不你走,我不贴你的画像了。”听到李牧提起燕王,李玲儿似是终于有些绷不住了,眼泪也随之落下。 “我确实没本事护住你,对不起,对不起,你救了我,我还……” “我真的不知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我本来是去……哎呀,你走,你快走。” 李玲儿越说越激动,说着便直接扯住李牧的袖子,想将他往屋外拉。 “玲儿!”李牧反手握住李玲儿的手,表情认真的看着她。 李玲儿回过头,看着李牧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哥”。 “以后哥护你。” 李牧的话很平淡,听不出有过多的情绪。 李玲儿的身子却是猛的颤了一下,旋即直接扑到了李牧的怀里,也难压抑自己的哭声。 李牧轻抚着李玲儿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这丫头,确实太好哄了。 李牧清楚,他没有退路,自从上了燕王府这条贼船,他便没了别的选择。 至少在他拥有足够自保的手段前,燕王府既凶险,也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不过,李牧也并非全然欺骗李玲儿,既然说了要护她,自然会竭尽全力。 至少李牧觉得,李玲儿所谓的困局,并没有那么像她说的那么严重。 削藩,李牧根本不觉得算是困局,至少不是他李牧的困局。 那燕王若真蠢到,皇帝说削藩便削藩,那他这个燕王也没必要当下去。 二十万大军,再加上李玲儿,黄袍加身并非难事。 至于那林家,北地首富? 等等! 李牧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惊雷, “玲儿,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李玲儿将脑袋在李牧的胸口蹭了蹭,说出的话却不似埋怨,反而更像冲情郎撒娇的小姑娘。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又连忙接着道, “你问嘛,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燕王府里可有过亲眷遇害?” “自然没有。” “那我……”说着,李牧话音一顿,正色道, “你老实告诉我,你去山上当真是接二公子回家的?” 闻言,李玲儿的脸色顿时一僵,然而看到李牧的眼神,犹豫半晌,还是抿嘴说道, “不,不是!我,我是去,去……” “你是去杀他的?”见李玲儿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李牧便替他说了出来, “你为何要杀他,他不是你亲哥哥吗?” “他,他,他害死了娘亲,还……他死不足惜!”李玲儿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旋即看到李牧诧异的目光,又连忙说道, “我,我那日本想与他问个清楚,但,但他却先死了,我,我……” 李牧一把将李玲儿抱入怀里,轻抚后背安慰她。 然而,李牧的脸色却逐渐变得阴沉。 「燕王想要整林家,但需要一个由头,那二公子……便是弃子!」 李牧觉得,比起李玲儿的说法,他这个猜想才更像是一个敢造反的王爷能做出的事。 李玲儿只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一心想着替燕王府“度过难关”的局外人。 只可惜,这对于李牧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若真如李牧猜想,怕是除了李玲儿,其余人都想他死,包括燕王这个假爹。 至于林家,或是其他幕后之人,绝不会明面上对他出手,给燕王留下把柄。 「想要背靠燕王府,就得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如今唯一的盟友,只有这个不太聪明的姑娘。」 李牧感觉自己这属于地狱开局,轻轻吸了口气,开口道, “玲儿,我们该反击了。” “反击?”李玲儿抬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眼李牧,疑惑道, “可我们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那林家不是一直打压燕王府吗?”李牧笑了笑,揉着李玲儿的脑袋说道, “玲儿之前有话没说完,她们欺负玲儿了。” “你是因为……”闻言,李玲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动容,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捶头叹气道, “可父王让我忍着,说,说不让我惹事,他,他自会处理。” 「果然!」 听到李玲儿的话,李牧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想,怕是只有眼前这丫头才会觉得,堂堂藩王会甘愿被一个世家骑在头上。 略一思索,开口道, “玲儿可曾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她们欺负了玲儿,就算惹事,也是我惹的,与玲儿无关。” “将在外……什么?”李玲儿显然是个学渣,但却很听燕王的话,犹豫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行的,若是父王知道……” “玲儿!”见状,李牧无奈的捧起李玲儿的脸颊,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深情款款的说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忍看到玲儿受委屈,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李玲儿刚说一个你字,随即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脱口惊道, “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啥?我知道个锤锤!」 心中虽这么想,李牧却用力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之,我……” “没有,没有!父王还没有点头,父王,父王和我保证过,不会……不会……” 李玲儿看到李牧的样子,原本还有些急切,说到后面,声音却越来越小,很显然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 第12章 接吻,手一般放在哪里? 李牧虽然一头雾水,但戏都演到这里了,自是不能这个时候问出口。 李牧自是看出李玲儿对自己的感情微微有些变质,但想要活命,牺牲一点色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何况,李牧也不觉得她这是欺骗小姑娘。 他李牧何许人也,不负责那才叫欺骗,他又不是不能负责,只要李玲儿愿意,李牧当然不会拒绝一个,长得又漂亮,还不太聪明的姑娘。 见李玲儿似乎还是有些摇摆不定,李牧心里一横,便直接低头闻了下去。 两唇相接,李玲儿顿时瞪大了眼睛,小手拼命的拍打在李牧的胸口。 然而,随着李牧撬开贝齿,李玲儿挣扎的动作逐渐停止,无师自通的闭上了那对略显迷离的水亮眸子。 只可惜,随着胸口传来的冰凉触感。 李玲儿猛地睁开眼见,身影一闪便退至李牧三米开外,大口喘气的同时,满脸羞愤的瞪着李牧。 这男人接吻,从来都不可能单纯的接吻。 李牧这动作纯属自然反应。 要怪只能怪没有养成一个好习惯,看到李玲儿杀人般的目光,李牧正想着怎么为自己辩解两句。 却见李玲儿身影一闪,重新扑向了自己,粉拳直击李牧的面门。 略一犹豫,李牧便没做任何反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李牧笃定,这一拳就算落下,也是轻轻揉揉,好似情人之间的…… 只是这想法还没落成,李牧便感觉脸上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一轻,整个人就直接倒飞了出去。 「卧槽,小妮子不按套路出牌!」 李牧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李玲儿的功夫没有练到家。 含怒出手之下,李玲儿虽然在最后一刻的确后了悔,但她却没能力收住这一拳。 李牧正想着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了? 便见李玲儿身影再动,赶在李牧落地之前,直接将李牧抱在了怀里, “你干嘛不躲!” “让你出出气是应该的,玲儿对不起,刚才是我……”李牧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然而话才出口。 便见李玲儿那张娇俏容颜越来越近,李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嘴便又一次被堵上了。 俄顷,李玲儿再次惊愕的张开眼睛,随即用力的咬在李牧的唇瓣上,不过这一次却没有逃开,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李牧那不老实的手, “你……你……算了,刚才打了你,就算是给你的补偿!” 说完,便满脸通红的夺门而去。 “玲儿!” “长兄如父,你,你要做什么,我,我自然都听你的。” “哦?”听着李玲儿离开时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李牧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旋即微微叹了口气,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自言自语道, “我也是为了你好。” 虽然李牧觉得,燕王应是给李玲儿留下了保护。 那画面中的白色身影,说不定就是燕王留下的后手。 但这也只是李牧的一种猜想,另一种可能便是,所有留在燕山城的,都是弃子,都是用来引诱林家犯错的饵。 理智上,李牧更偏向于前者,不过为了减少罪恶感,自是一律当做后者处理。 至于李牧的猜测,还要做一个简单的验证。 尤其就算李牧猜错了,他也不愿做个节衣缩食的穷世子,林家必然要被开刀。 这时,小昭推门进了屋,奇怪的看了坐在地上的李牧,小声问道, “公子,三小姐吩咐我将饭菜都倒掉,您,您是惹她生气了吗?” “没有!那里面有毒,你可别偷吃。”李牧耸了耸肩,随即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见血封喉的那种。” 闻言,小昭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口中焦急的解释道, “公子,不是小昭,小昭怎么可能对公子下毒,小昭自幼在王府长大……” “好了好了,我什么时候说是你了。”李牧摆了摆手,语气虽然轻松,目光却重新打量了一遍小昭。 「这丫头,知道我之前试探她,这脑子可比玲儿好使多了。」 小昭抿了抿唇,赶忙起身收拾起了碗碟。 李牧看着小昭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脸颊,开口笑道, “小丫头,想亲就亲,还找这么个借口,你出手再狠一点我都信了。” 如今搞定了李玲儿,至少在这府上算是站住了脚,起码明面上这府上是李玲儿当家作主。 当然,现在是他李某人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两件事。 第一, 李玲儿答应的武功秘籍,得找她兑现了。 虽说她之前的拳头软绵绵的,但接住自己那一下可是实打实的,练武是必须的。 至于那藏锋诀……虽是罕见的内家功法,但实战性太差,李牧不如先学些拳脚,至少能像李玲儿那样也好。 第二, 当然是主动挑衅林家。 李牧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但不赌不行。 眼下李牧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给燕王制造借题发挥的机会。 若是能让燕王看到自己这颗假弃子有价值,说不定便能保全自己。 李牧断定,燕王一定时刻盯着这边的动向。 该从什么角度下手呢? 装纨绔? 林府不知有没有适婚女眷,我若是上门提亲,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林家的生意? 不行,这样偌大一个商业帝国,除非捏住命脉,否则小打小闹反叫人看了笑话。 看来要先从李玲儿所说的欺负打压上下手了。 “还是得找这丫头!” 李牧站起身,犹豫片刻又坐了回去。 小姑娘脸皮都薄,还是要给人家姑娘一点喘息的时间。 李牧随手拿起桌上的竹简,他记得,除了那藏锋诀外,还有一本无名卦术。 有了小昭的贴身指导,李牧所识之字,已经大致可以看懂上面的内容。 索性无事,为自己卜上一卦也不是不行。 “两子在手,一子在心,三子算尽天下事。呵,够嚣张的。” 李牧看着竹简上的内容,不一会便入了神。 然而,对于卦书上所讲的东西,李牧发现他看一遍竟没记住。 之前看其他书籍,他可是过目不忘。 难道是过于晦涩? 还是外挂到期了? 李牧接连看了好几遍,都是记住前面忘了后面,尤其越看心中便越发烦躁。 不一会,李牧竟直接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第13章 上门提亲。 梦中。 李牧来到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白色空间。 “这……”李牧皱眉,似乎心有所感。 下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多出一棵半人高的小树。 说是小树,实际上整棵树却只有孤零零一根树干,不但没有树叶,甚至连根分杈都没有。 更像是一根歪脖木。 那树距离李牧起码百丈,但李牧只是踏出两步,便到了近前。 下意识的伸手去摸…… ??? “好软?” 突然,小树上空出现一个黑点,随即黑点越来越大,李牧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吸了进去。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是少女独特的香气。 这香气李牧十分熟悉。 “小昭?” “公……公子~” 小昭咬着唇,声音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压抑着。 李牧诧异的扫了眼四周,这是他的卧房。 之前明明是在看书……然后就睡着了? 李牧怔了怔,扫了眼窗户,外头还是大亮,“我睡了多久。” “公,公子昨日看书累了,趴在案上就……就……” “昨日?”李牧微微皱眉,随即察觉到怀中的少女身子开始颤抖,笑着说道, “你这小丫头钻到我床上,现在知道怕了?” “不是公子……”小昭懵了一下,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又闭上了嘴巴。 身子一缩,便将头蒙到了被子里。 李牧也不管她,这显然已经抱了一夜了,多抱一会也不会少块肉,假装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还有些困,再睡一会。” 说着,李牧还紧了紧手臂,将小昭往怀里又揽了揽。 「竟然睡了一夜,这特么的不科学……」 李牧这么想有十足的证据,抱着这么娇俏的小丫头,什么都没干。 可以断定,这一夜睡的非常死,雷打不动那种。 「难道是中迷药了?或者…那本无名卦术!」 李牧下意识的回想昨日看到卦书上的内用,脑中似是突然凭空出现无数信息。 卦书上,原本记不住的内容,竟清晰的印入了脑子里。 “什么叫只能算事,不能算命?”疑惑的嘀咕了一句,李牧发现,这卦书上的内容,和他所认知的卜卦算命相差很大。 其中第一条便是,不能为自己卜卦。 再来,只能算事,不能算命,事不定,命可改。 而且,这些还只是李牧可以理解的内容,更多的是一些类似文言文的东西,李牧根本一头雾水。 但有一点李牧可以确定,这卦术,似乎不简单。 「吃了没文化的亏。」 心中感叹,这时,身边传来小昭轻微的鼾声。 这就睡着了? 想来这小丫头昨夜怕是一宿都没睡。 自己那德行自己清楚,晚上肯定不怎么老实,小丫头估计战战兢兢了一夜。 微微摇头,李牧轻轻撑起身子,小昭能睡,他可一点睡意也没有。 以李牧的定力,再躺一会保准出事。 小心翼翼的将手从薄被中抽了出来,谁知这一动,小昭的身子却是猛的一颤,睁眼看向李牧, “公,公子不,不睡了吗?小昭,小昭这就去替公子准备。” 只见嗖的一下,一道雪白身影便从被褥中窜了出去,躲到了屏风后面。 李牧愣了愣,扫了屏风一眼,旋即目光落到枕边的白色绣帕上。 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只白皙小手。 “嗯?” 又是嗖的一下,抢过帕子的小昭便重新回到了屏风后面。 “呵,小馒头。”李牧淡淡的笑了一声,只觉得小昭这举动十分开心。 落红帕,小丫头准备的倒是齐全。 那帕子李牧看清了,白的像小丫头一样,“亏了,亏了,竟然睡的那么…嗯?” “不对!” 李牧猛的回过神来,刚才看的也太清楚了。 小昭那曼妙的身躯暂且不提,但那帕子,上面绣着一朵粉色的六瓣小花,针脚线头,李牧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之前面对那斗笠杀手是遇到过。 当时李牧便觉得,那杀手的剑招慢的出奇,本以为是什么类似‘太极’的路数,如今想来…他就是单纯的慢? 「还是我太快……呸呸呸!」 李牧目光看向屏风之后的小昭,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感觉,开口道, “小昭过来。” “啊?哦!”小昭显然还有些扭捏,迈着小碎步到了李牧近前。 “打,打我一拳?”李牧思考着措辞,想着该怎么让小昭配合自己。 “公,公子?”小昭抿着唇,眼神中带着疑惑,这个要求,着实有点诡异。 李牧也觉得怪怪的,思索间,院外传来小厮的喊声, “小昭,小昭!” 听到声音,小昭目光询问的看向李牧。 李牧微微颔首,脑中快速的琢磨了起来。 看来还是找李玲儿才靠谱,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岂不是都穿帮了。 从过去两日的经历,李牧大胆猜测,自己是个练武奇才。 那一眼便成的藏锋诀暂且不提,就之前那‘子弹时间’,用来和人动手,还不是揍谁谁怀孕。 只可惜自己只会一手王八拳,锁喉插眼踢裆还算好手。 李玲儿答应的功法武学,迟迟送不到。 “不是,这燕王府有这么穷吗?你对得起这个王字吗?” 李牧无奈的抓了抓头发,这时,小昭小跑着回了屋,径直走到李牧身前,一边帮李牧穿衣服一边说道, “公子,三小姐请你去前厅,那个,那个林家的大公子又来府上了。” 李牧没发现,小昭提起林家大公子时,眼底的怒意。 “林家?”李牧诧异,“燕山城有几个林家?” “公子,燕山城当然只有一个林家。” “呵,是嘛。” “…” 正厅。 林家大公子林兆行端坐厅中。 年纪看上去约莫三十上下,颚下蓄有山羊须,一身华贵锦缎做贵公子打扮。 “不知林某的提议,玲儿郡主考虑的如何了?” 林兆行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打量向首位上的李玲儿,笑着开口道。 “林公子与本郡主说这些事,不觉得失礼吗?” 李玲儿咬着牙,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说完便直接站起身,有了送客的打算, “林公子若是没别的事,本郡主就不奉陪了!” “慢着!”林兆行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白色布帛,笑着说道, “这是家父前日收到的燕王回信,王爷信中说郡主的婚事可由郡主自己做主,所以林某才敢冒昧登门,并非林某不懂礼数。” “怎么可能!”李玲儿脸色一白,夸夸几步上前,一把抢过布帛,然而看到上面的内容是,脸色却是一白, “不可能的,父王答应过我不会让我……” 李玲儿口中呢喃,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书信并非燕王亲笔,但末尾的确盖有燕王府的印玺。 上面也明确说了,李玲儿的婚事,可由她自己做主。 一时间,李玲儿只觉得万念俱灰。 嗒一声,眼泪便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第14章 林家林兆行 “玲儿,你如今确到了出嫁的年纪,整个北地,除了我林兆行,还有何人有资格娶你。” 林兆行掏出手帕,伸手便要替李玲儿擦去泪水。 “谁准你叫我玲儿了!” 李玲儿赶忙退后两步,重新坐回位置,愤愤的在茶案上砸了一拳,怒声道, “父王只是说了让我自己做主,我不答应!送客!” 闻言,林兆行的脸色一沉,僵住半空的手迟迟没能收回,见小厮上前准备引路,一把将那小厮推了个人仰马翻, “郡主可想好,如今秋收,正是征缴赋税的时候。” “你林家敢吞没税银!”李玲儿猛的看向林兆行,目光中隐隐带着杀意。 林兆行笑了笑,一副被人冤枉的语气说道: “郡主这是哪里话,这税银又不过我林家的手。” “只是,燕王向来爱民,今年的收成又不好,这赋税拖上一拖,想来王爷大度也不会怪罪。” 李玲儿目光死死盯着林兆行,她能想到的,就是林家吞没税银,至于后面的话,完全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 林兆行等了半天,见李玲儿毫无反应,也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开口道, “看来郡主也并不关心边关将士的死活,既然如此,希望郡主不要会后,若是到时候再来求我,便已是晚了。” 说完,林兆行便作势起身要走。 然而,他人已到了门口却发现李玲儿一点要拦他的意思也没有。 按照他对李玲儿的了解,听到这些早该着急了才对。 李玲儿虽智计如妖,但性子却如燕王一般暴躁,且与燕王一般爱惜百姓兵士,不该这般无动于衷才对。 这几年,他试过用各种办法威逼利诱,处处打压燕王府,却都被其一一化解。 他父亲早让他不要惦记李玲儿。 但这般绝色,燕山城哪个男人会不动心,他所剩机会不多,无奈之下才亲自登门,做这最后一搏。 他哪会猜到,李玲儿是压根没能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边关苦寒,赋税若是拖延,必然影响到将士的军饷与御寒物资,你确定你是林家大公子?”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道男子戏谑的声音。 李玲儿听到这话,才堪堪反应过来林兆行的意思,啪的一声便拍碎了身旁的茶案。 然而看到一地的残渣时,脸蛋却是一红,快走起步冲向厅外,声音羞怯的喊了一声“二哥。” 李牧伸手用拇指抹了一下李玲儿的眼角,眼睛微微眯了眯,“怎么哭了?” “没,没事。”李玲儿赶忙又用袖子随意抹了一把,随即目光凶狠的瞪向林兆行,口中呵斥, “林家好大的胆子!” “哼,这和我林家有何干系?林某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好让郡主提前做好准备。” 林兆行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了一声,随即目光落到李牧身上, “这位就是,二公子?” 李牧上下扫视了林兆行一眼,语气中带着诧异, “你真是林家大公子?” 林兆行见李牧如此态度,也不生气,腰背挺的笔直,拱手说道, “燕山林家,林兆行,见过二公子。” 李牧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要还礼的意思,牵起李玲儿的小手在手中摸索了两下,淡淡开口, “你欺负玲儿了?” “什,什么?”林兆行瞪大了眼珠子,目光一直盯着李牧的动作,完全没能听到李牧说了什么。 尤其李玲儿那一副娇娇怯怯,欲拒还迎的样子,差点没将林兆行的魂给勾出来。 李玲儿也没想到李牧竟然这么大胆,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但不知为何,却是迟迟没有将手收回,似是害怕当众驳了李牧的面子,会让他不喜。 “二公子,林某是上门提亲的。”林兆行咬着牙,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眼珠子瞪着李牧抓着李玲儿的那只手,恨不得将他砍掉。 “提亲?”李牧上下打量了林兆行一眼,随后装模作样的瞅瞅厅外,疑惑道, “你是媒人?” 闻言,林兆行瞬间明白了李牧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弄半天,李牧想用这古礼说事。 六礼之中,纳采、问名的确要请媒人,但他林兆行是谁,片刻便想好了说辞, “林某今日是受燕王首肯,询问郡主心意,只要郡主点头,三书六礼一样都不会差。” “合理!”李牧点头,目光看向李玲儿。 “没有,真没有,父王没有首肯,他,他胡说。”听到这话,李玲儿顿时变了脸色,竟反手握住李牧,语气焦急道。 “王爷的书信就在郡主手中,郡主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见状,林兆行袖中的拳头骤然握紧,凭他的眼力,怎能看不出这对‘兄妹’有问题。 李牧微微皱眉,暗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燕王已经打算送女儿了? 顺手拿起李玲儿手中的所谓书信。 然而只是刚看几眼,李牧便‘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让郡主自己拿主意? 这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是婉拒的意思,这林兆行能不明白? 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弄清了燕王的心意,李牧心里便有了底。 目光重新打量起林兆行。 上门提亲?一个人?颠倒是非?用赋税逼迫? 这还用抓把柄吗?就林兆行之前那句话,就够他林家喝一壶的了。 这家伙该不是个没脑子的二世祖。 一瞬间,李牧便给林兆行定了性。 “林公子确实一表人才……”李牧假装思考,迈步坐到了主位上, “林公子想要迎娶玲儿,不知聘礼几何,陪嫁又需要多少?” 李玲儿原本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一般,低着头跟在李牧身后,甚至李牧坐下后,她也只是站在了边上。 但听到李牧的话后,身子却是猛地一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牧。 然而,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李玲儿不知为何,刚生起的怒意,转瞬便又退了下去。 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想法,这混蛋肯定有别的用意,他才舍不得。 林兆行听到李牧的话,心中顿时一喜,开口笑道, “聘礼二公子不必担心,以我林家的财力,定是不会亏待了玲儿郡主。” “至于这陪嫁…”林兆行的话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接着道, “林某倾慕郡主,只要两个丫鬟陪嫁便可。” “丫鬟?”李牧一怔,不由笑了,“林公子确实…嗯,让我刮目相看,那两个丫鬟,你说便是。” “小昭和幼芷。”林兆行有些得意忘形,根本没注意李牧的表情,开口便点道。 李牧却根本没去听到说什么,将李玲儿拉到了身边,低声问道, “他一个人来的?” “嗯。”李玲儿点头,似是因为和李牧靠的太近,脸蛋有些微微发红。 “他厉害吗?我是说武功。”李牧问。 “还行。我三十招之内便可拿下。”李玲儿余光瞟了林兆行一眼,自信道。 “看来是真废物了。”李牧颔首,随即脸色骤然一变,指着林兆行道, “本公子的人你也敢惦记,今日便给你长长记性。” 第15章 御姐变萝莉,心态崩了。 「他,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话……他,他……」 此言一出,李玲儿顿时便羞红了脸,两只小脚不安分的在地上跺了跺。 欢喜,羞怯,恼怒,忐忑,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 就算李牧想要为她出头,可他们现在名义上可是兄妹。 这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她还怎么见人。 可李牧这样直接的做法,又怎不让人触动。 相比于燕王书心中的婉拒之词,李牧这种霸气护短的行为,正好戳中李玲儿的少女芳心。 不过,李牧话中所说的,当然指的是小昭。 如今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林兆行若不是专门上门羞辱。 就真的是个色令智昏没脑子的二世祖。 这上门提亲,九成九没有经过林家的同意。 所以,就算李牧今天揍了他,也是白揍,搞不好林家还要谢李牧。 周围的下人家丁也是窃窃私语。 一来,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位刚回府的二公子,竟敢当面顶撞林家大公子。 二来,则是想到一件旧事。 “我好像记得,那幼芷姑娘是王妃当初给二公子专门寻的童养媳。” “对对,我也听人说过,当年二公子身子骨弱,幼芷姑娘是为了给二公子冲喜,才入的府。” “难怪二公子这般生气,这换做是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二公子冲动了,你们看三小姐已经低头不说话,脸都气红了。” 林兆行自是也听过这样的传言,当即冷笑一声道, “你的女人?不错,若是二公子愿意,等本公子玩够了,还是可以将人送回来的。” “哈哈哈哈,二公子意下如何?” 李牧看到林兆行这欠揍的嘴脸,一个没忍住便是一拳,直接将人打飞出了正厅。 半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彩虹’。 林兆行没料到李牧竟真的敢对他动手,稳住身形后,随意抹了把脸上的鼻血。 双腿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脚下砖石碎裂,人已朝着李牧冲去。 李牧在给了林兆行一拳后,便直接躲在了李玲儿身后,指着林兆行呵道, “来人!擒住这贼子!” 林兆行毕竟是二阶武者修的还是内架功夫,眨眼功夫已然到了李牧二人近前。 单臂前伸,并指为剑,目标竟然是李玲儿高耸的胸口。 李玲儿还在原地犯花痴,尤其感受到李牧搭在肩膀上的手,整个人都快羞晕了过去。 爹妈是谁都快忘了,哪还顾得上林兆行。 见状,李牧暗骂一声‘靠不住!’ 斜跨一步,挡在李玲儿的身前。 李玲儿毕竟习武多年,还是在最后一刻反应了过来。 只是刚要摆开架势,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 一时间,心中犯了难。 「怎么办,我该不该出手,若是出手,会不会抹了他的面子。」 「可若是不出手,他要是伤到了怎么办。」 「诶呀…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李玲儿少女春心萌动之际。 李牧看向林兆行的眼神却越发怪异, 「这家伙的动作,好慢…」 旋即,李牧学着林兆行的姿势,同样并指,下意识使起了藏锋诀上的剑招,纵身迎了上去。 “二公子好厉害!” “很厉害吗?我怎么感觉……这个……这个剑法好像很一般。” “你懂什么!你看二公子的动作多好看呀!” “就是,二公子可是老神仙的亲传弟子,你这丑货不懂不要瞎说!” 见到两人交手,一旁的丫鬟纷纷开口叫好。 也有些练过那么几招的下人,似乎看出了端倪。 只是在这群路转粉的丫鬟面前,根本不敢说李牧个不字。 「他怎么这么死脑筋!」 李玲儿一眼便看出了李牧的问题。 他显然体魄极佳,无论是反应,速度,甚至力道。 李玲儿自认无法与李牧相比。 但李牧似乎极其重视那套剑法的顺序。 只是这短短一会,同样的招式顺序,便已经打了不下五遍。 武学招式,胜在活学活用,高阶武者更是化繁为简,以力破巧。 李牧这显然是犯了稚童都不会犯的错误。 此时的李牧,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为了施展那威力巨大的剑气,不断地重复比划剑招。 但还没两下,便会被林兆行打断施法。 若非两人反应速度根本不是同一等级,李牧这会怕是已经被人按在地上暴揍了。 「去他的剑招!」 正当李牧打算,放弃这劳什子的藏封诀,改用自己的王八拳时。 两道倩影突然出现,横在了他与林兆行之间。 一人自然是倒拖银枪的李玲儿,而另一人,竟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蹦豆子。 她手握双锤,身披特殊订制的银色铠甲。 与那日来王府时,护送车队的军士所穿的样式类似。 「这就是小昭的师父?」 正当李牧疑惑之际,一道让李牧魂牵梦绕的声音,从那娇小的铠甲中传出, “三小姐。” 富有磁性的嗓音透着丝丝冷意,李牧整个人当即愣住了, 「卧槽!」 一时间,李牧感觉天都塌了。 那日在马车中,听到的高冷御姐,那英姿飒爽的清冷女将军,竟然是萝莉身材。 说好的比我命还长的大长腿呢? 就这? 看着倒腾的飞快的两条小短腿,李牧感觉这王府,不待也罢。 “敢在王府撒野,听二哥的,先拿下再说!” 李玲儿口中娇呵。 与应雨二人齐齐攻击向林兆行。 然而,林兆行的神色却好似更加兴奋,并指间隐隐出现生出一道寸许长的真气。 “真气!”李牧微微皱眉,瞬间反应过来被人耍了。 这林兆行之前与他交手时,根本没全力。 随即,李牧的眼神与林兆行交汇。 李牧清晰的看到,林兆行的眼中,露出一抹玩味。 「糟了!他是来试探我深浅的!」 李牧突然意识道,前主是人宗老神仙的亲传弟子。 与当代的青峰观观主,是师兄弟的关系。 这辈分可不是一般的高。 可李牧刚才的表现,显然比庸才还不如。 李牧若真是那所谓的人宗小师叔,藏拙当然没问题。 但李牧如今要的是借势,不光是燕王府的势,还有那人宗青峰观的势。 想到此处,李牧再次并指,旁若无人的比划起藏锋诀上的招式。 甚至比之前还要认真。 第16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二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别说话,好好看着便是!” “就是,就是!二公子耍的多好看呀!” 一时间,府上的人甚至都不去关注厅外的打斗,齐齐看向李牧。 李牧拿捏着姿态,在施展到倒数第二招时,稍微顿了一下,目光看向林兆行,语气中满是无奈, “林兄,你越界了!” 林兆行冷笑一声,挥出两道剑气将李玲儿二女震飞出去,随即不屑的看向李牧。 谁知,只见李牧剑指自下而上,挥动间隐隐有真气波动。 下一刻,一道半人高的剑气便朝着林兆行胸前斩去。 “这不可能,你怎会也是二阶!”林兆行脸色大变,抬手便是数道剑气斩出。 然而,那些个剑气在碰到李牧的剑气时,便好似泥流入海,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见此,林兆行运起全身真气,在周身布下防护。 旋即只听‘噗’的一声。 林兆行口吐鲜血,整个人倒飞而出,撞榻了身后的墙壁。 “啊…呜!” 周围的小丫鬟刚要发出惊呼,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场中一时间落针可闻。 李玲儿和应雨也是一脸惊愕的回头看向李牧。 李牧隐晦的朝着李玲儿眨了眨眼睛,随即扫了眼林兆行的方向,语气淡淡道, “派人去林府传话,林公子撞烂了王府的院墙,让他们送…一百万…一万两来,将人领回去!” “对了,说清楚是黄金!”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脑子皆是懵了一下。 李玲儿赶忙上前拉住李牧,小声道, “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一万两黄金有多少!你刚才是不是要说一百万两!” 李牧还真是想说一百万两来着。 再怎么说也是偌大一个商业帝国的未来接班人,一百万两李牧感觉也不多。 但就成了活脱脱的敲诈。 李牧感觉,一万两已经很少了。 按照李穿越前看到那些古装剧里的剧情,几百万几千万两都是小意思。 “他打了人,撞坏了围墙,要点补偿很正常。” 李牧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尤其李牧感觉这燕王府实在太穷了,这林家大少送上门来,不薅点资金周转一下,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李玲儿气的直跺脚,拽着李牧的衣袖急声道, “是你先动的手,而且他,他似乎,似乎伤的很重。” “确实很重,已经晕死过去了。” 这时,检查完林兆行伤势的应雨走了过来。 李牧盯着她看了又看,这头盔下面还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样貌。 暗道一声‘算了’! 还是给彼此留一点美好的幻想。 目光看向一众下人丫鬟,开口说道, “明明是那林兆行先动的手,这府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闻言,李玲儿急得都要哭了。 李牧这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这么多人都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哪能糊弄的过去。 谁知,这时却听有丫鬟附和道, “对!奴婢看到了,是那林家大公子先对二公子不敬,动手推搡二公子。” “什么推搡!他是要打二公子,若非二公子武艺非凡,肯定就被他打伤了!” “没错没错,我也看到了,林大公子求亲不成,恼羞成怒袭击二公子,二公子本不想和他计较,谁知他不依不饶。” 几句话的功夫,一众丫鬟小厮,就将之前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还原了出来。 李玲儿人都看傻了,有些不确定看向李牧,弱弱问道, “真的可以这样解决吗?” “不然呢?”李牧伸手摸了摸李玲儿的脑袋,坏笑道, “要不你嫁到林府去?” “就是他先动的手!你看他还用剑气伤了我!”李玲儿顿时义愤填膺了起来,伸出娇嫩小手,让李牧看她被震裂的虎口。 李牧见这白皙小手竟然留下了口子,当即眉头一皱,怒声道, “太过分了,这可是我最疼爱的情妹妹,不行!再加一万两!” 应雨见李牧抓着李玲儿的手,又是揉捏,又是吹气的,悄悄将自己的手藏在了背后,隐藏面具后的大眼睛不由眨了眨, 「这二公子之前说的是情妹妹,一定是!」 “嗯~~~二公子好温柔,郡主好幸福啊!” “我要是有二公子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就是,我家大哥,只会伸手问我要银子!”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小丫鬟们,眼中皆露出了小星星。 哐哐哐哐! 这时,府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李牧对这声音有印象,目光询问的看向应雨。 “是赤甲军…” “嗯?” “是王府的护卫队。”应雨刚一开口,却看到李牧的眼神,赶忙改口道。 李牧顿时乐了,暗道这应雨比李玲儿聪明的多。 抬手在她的头盔上敲了一下,点头笑道, “既然是护卫,以后就要守在王府,今日这可算是失职。” “二公子!” 应雨原本就不满李牧敲她的头盔,听到李牧似是要斥责赤甲军,便下意识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 “二公子,好大的威风!” 下一刻,一名身穿锦缎的老者,便出现在了林兆行身旁。 李牧微微皱眉,随即目光疑惑的看向应雨, 「刚才好像听有个小萝莉喊我,是我听错了?」 “二公子,你竟将我林府的少爷伤至如此,这燕山城难不成没有王法了?” 这时,那锦缎老者怒声呵斥。 李牧抬眼看去,语气悠悠道, “你是来送金子的?” “二哥,这人是林府的门客,外家的二阶巅峰武者,距离一阶只有一步之遥!” 见李牧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李玲儿赶忙提醒道。 李牧愣了一下,有些不明其意,这时便听应雨说道, “他可以是门客,也可是江湖武者。” “就是临时工?”李牧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想了想问道, “那又如何?内家的林兆行都不是对手,这老头不识好歹一并拿下,让林家加银子就是。” 一听这话,李玲儿顿时觉得有些脸红,之前吹牛三十招拿下林兆行。 结果还不到三十招,就被林兆行振飞了手中兵器。 这才知道,这看上去草包的林家大公子之前显然是藏了拙。 应雨也仰头,看了李牧一眼,思索片刻道, “二公子有所不知,一阶之下的武人交手,内家确压外家一筹,但若是对上军阵,外家武者便更具优势。” “这……”李牧心中大致合计了一下。 意思就是说,内家克制外家,外家克制军阵,军阵又克制内家? 好一盘斗兽棋。 “…多少赤甲军可以将他擒住?”李牧问。 “赤甲军配备兴卫铠和血气弓弩,宽阔地域二百可杀,五百足以生擒!”应雨的回复十分简练,但李牧的眉头却皱的更紧。 犹豫片刻,又在应雨的头盔上敲了一下,有些不满道, “我记得上回车队少说有三百人,今日这么重要的场面,你就拉二十个人来,看戏吗?” 话音落下,李牧便独自朝着锦衣老者的方向走去。 应雨却顾不得管李牧又敲她的头盔,连忙问道, “二公子怎知府外只有二十人?” 闻言,李牧径直走着没有回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原来如此。”应雨点头,随即拉着李玲儿向后退了几步。 第17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 李玲儿微微蹙眉,但想到李牧方才一招便解决了林兆行,便也没有逞强,小声的问道, “小雨,你说的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二公子此等耳力,体魄应当也到了二阶,方才那滑稽剑招,怕是专门戏弄那林兆行的。” 应雨的语气十分笃定。 她并不知道李牧是假冒的,作为人宗的小师叔,修内家是一定的。 而炼体,四阶练的是气力,三阶修的则是筋骨。 普通人练到此处已是极限。 除了一些天资纵横之人,并没有人愿意花功夫在这个上面。 皆因炼体不但远难于修武,其中法门更是五花八门,稍有不慎还会对身体造成永久的损伤。 应雨之所以如此笃定,便是因为她很清楚炼体之后的路数。 二阶修炼五感六识,一阶锤炼五脏六腑。 甚至她还听过传言,一阶之上甚至可使人百毒不侵。 不过,这就是纯粹的民间传说了。 毕竟燕王就是自身体质特殊,天生神力,堪比一阶的体魄,但除了酒量比旁人大一点,喝多了也是会吐的。 李玲儿之前便猜测李牧是天生体质特殊,却没想到会是二阶。 但那内家修为,她哪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当初看到那藏锋诀残本时,李玲儿就断定,那东西能最多可以引人入门。 且没个三两年也是不可能的。 四阶挡死,三阶几乎不可能,况且若是强行修炼,最可能的结果便是走火入魔。 但李牧竟然凭那残本就有了二阶的修为。 之前李玲儿只是不好意思说,燕王府连本像样的内家武学都拿不出来。 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李牧并非原主,他之前是真的没有修为,短短几日便有了如今的实力,这姿势用妖孽二字都不足以描述。 毕竟,就算是那些顶级大势力中培养的天骄,三十岁能修至二阶的都不多。 李牧这才用了多久,三天? 想到此处,李玲儿心中便更加愧疚。 眼泪也就不由落了下来。 都是他害的李牧,当日若是她不抱走走李牧,李牧肯定能被青峰观发现,这等资质,成为下一代人宗道首都无不可能。 “三小姐,往后府上有了二公子,你便不用再这般辛苦了。” 一旁的应雨,还以为李玲儿是因为之前一直被林家欺负,而伤春悲秋,赶忙开口安慰。 “何况您已经写信给皇后,皇后那么宠您,一定会多为二公子说好话的。” 闻言,李玲儿的眨了眨桃花眸子,目光重新看向李牧,之前没能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下。 对呀,燕王府的世子,未来便是这北地的燕王,想来也不会比那人宗道首差。 不知不觉间,李玲儿已经笃定,李牧只要去了人宗,将来一定可以当上人宗道首。 旋即,李玲儿微微皱眉,虽说皇后确实很疼她,但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光是一个皇后的分量可还不够。 目光不由看向应雨,抿了抿唇道, “小,小雨……” “三小姐?” “你能不能给她写一封信,让她帮帮忙。” “她?”应雨的语气中带着疑问,随即反应过来后,点头道, “当然可以,若是有当朝左相为二公子说话…三小姐当真聪慧,我怎么把她忘了。” “呵呵……我和她一向不对付,她最听她小雨…姐的话了。”李玲儿笑着点头。 谁知,应雨却实轻唤了一声“玲儿!” 见状,李玲儿自知失言,微微缩了缩脖子,吐舌认错道, “对不起嘛,这件事就劳烦应统领了。” 正当两人正说话之际,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锦衣老者的怒喝声, “二公子当真要与林家撕破脸?” 抬眼看去,眼前的一幕,当即让两人张大了嘴巴。 只见李牧一手揪着锦衣老者的衣领,另一只手还不停地在老者的脸上呼嘴巴。 左脚踩在生死不知的林兆行脸上,用力磨擦。 那样子,要多跋扈有多嚣张。 “我就问你,带没带银子来!”李牧又是一个大嘴巴护在了老者脸上。 “孽畜!老夫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未受过如此羞辱!” 锦衣老者目眦欲裂,双目仿佛喷火,脖颈处的青筋根根凸起。 嘶啦。 老者急剧膨胀的肌肉,竟直接撑破了衣袍。 啪! 谁知,李牧却是又一个大二瓜子,直接将老者扇飞了出去,随后转头看向李玲儿, “不准看,把头都转过去!” 话音方落,李牧的眉毛微挑。 李玲儿刚伸起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见李牧突然转身,抓住凌空袭来老者的脑袋。 ‘碰’的一声,便将他按进了青砖铺设的地板里。 “这老头!加一万!” 李牧朝着门口的小厮招了招手,看呆了的小厮这才回神,连忙点头,便朝着府外跑去。 远处围观的几个老嬷嬷也抹起了眼泪, “这才是,这才是燕王府的公子!” “他一个林家,凭什么起到我们头上,就是欺负我们王爷不在,四公子年幼。” “如今,如今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 “小…子!你别太嚣张,家主,家主他可是一阶,你真当那五百赤甲军护的住你!” 这时,锦衣老者强撑起身子,语气阴冷的说道。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等的就是这一句。 “老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师兄是谁,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 李牧一脚踩在锦衣老者的小腿上,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老者的腿骨直接断裂,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当代人宗道首是我师兄!” “青峰观老神仙那是我师父!” “哈哈哈哈!”谁知,锦衣老者听到这话却是笑了,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牧道, “人宗弟子下山便是还俗,从此与人宗毫无瓜葛,你以为……啊!” 不等老者说完,就又是一脚上去,这次踩的是老者的右手,语气阴冷道, “你可以试试!若是我出了事,师父他老人家会不会袖手旁观!” “你们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怎么,忘记了?”李牧附身,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 闻言,锦衣老者的脸色顿时一变,随即目光闪躲的说道, “你说什么,老夫不懂!” 一旁的李玲儿,人都看傻了,实在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 第18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牧也是被逼无奈。 原主拜师青峰观的事,虽算不上隐秘。 但在这之前,燕王府众人似乎都不太愿意提起。 眼下,就只能明着告诉林家,我后台很硬。 虽说像人宗这种地位,肯定不会给李牧当打手。 但若是他被歹人暗害,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才对。 尤其李牧故意提起林中刺杀一事。 就锦衣老者那低劣的演技,不用想,背后之人便是林家无疑。 目送锦衣老者一瘸一拐的出了王府,李牧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今日之事,其实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 最大的变数,就是他的实力。 李牧实在没想到,二阶武者在他面前,竟像小鸡仔子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这对李牧来说,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李牧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并不会随意被人拿捏。 而坏消息则是,二阶之上还有一阶,一阶之上,似乎还有。 李牧今日如此闹,最想看到的,是当初在脑海中画面看到的白色身影出手。 李牧怀疑那人才是燕王留给李玲儿最大的底牌。 林家高手出现,在场众人皆不是对手的话,为了保护李玲儿,那白色身影就不得不现身。 但李牧将人打退了,之后的矛头便还在他的身上。 「希望那所谓的老神仙的名头够响亮。」 心中嘀咕,李牧也不知,自己最后的补救有没有用。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 “二哥,你可有受伤。”这时,李玲儿一对美眸痴痴的盯着李牧,声音甜的发腻。 李牧转头看向她,想了想,摇头笑道, “我没事,记得,林家不拿银子来,就不放人。” “嗯!都听二哥的。”李玲儿乖巧点头。 一旁的丫鬟家丁,人都看傻了。 曾经的李玲儿确实是这样的,但他们已经许久没看到这般的李玲儿了。 近几年,李玲儿整日板着脸,一副清冷模样。 对待下人虽谈不上打骂,但笑脸却是绝不曾有过。 “二公子,林家当真会送银子来吗?”这时,应雨开口。 李牧看了她一眼,真的很想将她那头盔取下来看看,里面藏的到底是御姐还是萝莉。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反正王府没有闲钱养这林大公子,他们不送,就让这厮饿着。” “可林家若是报官呢?”应雨又问,语气中透着不满。 “当!” 李牧重重的在应雨的头盔上敲了一下,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说道, “报官?哪个官不要命了,敢管燕王府二公子。” 李玲儿伸手推了推应雨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谁知,应雨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抱拳道, “二公子说的是,在这北地,哪个官活腻了敢管二公子。” 李牧愣了一下,总觉得刚才那笑声与应雨的声音,好像不太一样。 但因为只是一瞬,便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随后,李牧一路晃晃悠悠,回到了小院。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样貌稚嫩的小丫鬟,从自己的小院中走了出来。 看到李牧后明显一愣,匆匆行礼之后,便小跑着离开了。 李牧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腹诽,「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回到屋中,见小昭侧坐在妆台前,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哭了。 李牧微微蹙眉,口中唤道: “小昭!” 小昭听到李牧的声音,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扭头看去,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情绪一一释放,小昭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踉跄的冲入了李牧的怀里。 李牧心中一惊,轻抚着小昭的后背问道:“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保证让他好看!” 小昭听到李牧的话,哭的更是厉害,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见状,李牧也没急着追问,就这样将抱着小昭。 良久,小昭的哭声逐渐减弱,情绪也平缓了许多,这才温软软的抽泣道: “小昭只是个小丫鬟,不值得公子对小昭这般好。” 李牧有些茫然,却也不是二傻子,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小昭值得,多好都值得。” 闻言,小昭刚止住的眼泪,马上又要喷涌而出。 李牧微微皱眉,伸手捧住小昭的脸蛋,低头便吻在她的唇瓣上。 轻轻一碰,立刻分开。 小昭像是完全没想到李牧竟会如此,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李牧,哭声也随之停止。 李牧用拇指将小昭脸上剩余的泪水抚去,笑着说道: “原来开关在这里。” 小昭像是才回神,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脖颈蔓到了耳根,整个人像是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但却没有回避李牧的目光,四目相对间,嘴角微微扬起,细若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 “好了,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刚刚出门那个臭丫头,欺负我们小昭了?” 李牧揽住小昭盈盈一握的纤腰,转身坐在了桌案旁,将小昭抱在了自己腿上。 “不是的,不是的,小芳姐姐是小昭以前在内院的朋友…唯,唯一的朋友,她,她不会欺负小昭的。” 小昭赶忙摇头,嗓音柔柔的说道。 听到小昭的解释,李牧这才知道,刚才的小丫鬟,是知道了前厅发生的事情,特地跑来通风报信的。 在她的描述中,李牧是因为林兆行打小昭的主意,这才被揍。 小昭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感动。 燕王府被林家欺负了这么久,连玲儿郡主的得忍让。 李牧竟然因为她得罪林家,还当众殴打了林家大公子。 小芳将李牧的嚣张跋扈,直接描述成了一心维护心爱女子,不惧强权的俊俏郎君。 只能说,小芳这波助攻,妙啊。 至于小芳为什么看到李牧会害怕,不是因为觉得李牧凶残,而是因为李玲儿有过命令,王府的所有丫鬟下人,没有特殊的理由,不准擅自靠近李牧的小院。 燕王府中定下的规矩,有如军规,违反了下场可想而知,因此那小丫鬟见到李牧时才会如此惊慌,想来未来很长时间都会睡不好觉了。 “现在内院,不知有多少丫鬟想要到公子的院子伺候,只有小昭有这样福福气。” 小昭缩在李牧怀里,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慵懒软糯,说不出的幸福。 这时,院外响起了小丫鬟怯生生的呼喊声:“小昭,小昭!” 李牧见小昭哭成了一个大花脸,便自己来到了小院门前,待看清叫自己的小丫鬟时,不由乐了。 竟是之前,跑来给小昭‘通风报信’的小芳。 “二公子,三小姐邀您去前厅用膳。” 小芳看向李牧的眼神有些忐忑,微微弯着腰,露出胸前的一抹雪白。 李牧不由失笑,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随后想了想,缓缓靠近小芳,在她的耳边说到:“放心,我这是第一次见你。” 闻言,小芳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李牧,似是想要表达感谢,身体更是向前弯了弯,好让李牧能够瞧的真切。 第19章 李武 不久后,小芳领着李牧到了正厅。 一路上,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李牧,关心院子里使唤的丫鬟够不够用,小昭服侍的贴不贴心。 李牧哪能看不出这小丫头的心思。 原本李牧是有些心动的,但绝不是因为小丫头长得可人,而是因为小昭说这是她唯一的朋友。 要来给小昭做个伴也是好的。 但李牧如今毕竟是假冒的身份,若是被人拆穿也是麻烦,最终还是婉拒。 看着小丫鬟幽怨的眼神,李牧只能暗暗说一声抱歉。 “二哥!”正厅中,李玲儿一蹦一跳的跑到了李牧跟前,挽着李牧的手腕,便将他拽到了主位上。 厅中,不止有李玲儿,还有一个看着七八岁的稚童,一副小书生的打扮。 见到李牧走近,连忙起身,冲着李牧行了一个书生礼, “子诚见过二哥!” “子诚…你就是李武,你好,你好!”李牧笑着点了点头,知道这就是李玲儿提到过的那个四弟。 与李玲儿同父异母,是如今的燕王妃所出的小儿子。 “二哥,你太厉害,林家真的送了两万两来!” 李玲儿满眼的激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牧抬手揉了揉李玲儿的脑袋,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老话说的没错,这女儿还是得富养! “二哥这强取豪夺之举,与那强盗何异?恕子诚不敢苟同!” 这时,原本埋头干饭的李武,却突然放下筷子,盯着李牧道。 “小武!怎么和二哥说话的!”李玲儿眉尖一蹙,怒视向李武。 “三姐,我只是实话实说,父王让我们忍让,是为了保护我们,三姐为何不懂这个道理,二哥初来乍到,并不知其中曲折,三姐不劝阻,反而纵容,三姐也有错!” 李武针锋相对,言语上丝毫不落下风,随即目光看向李牧道, “二哥既是武者,便应知道一阶武者的恐怖,那林家家主传闻数年前便已是一阶,他若是背地里下手,何人能拦?” “小武!你放肆!”李玲儿拍案而起。 李牧抬手,按着李玲儿的肩膀,让她乖乖坐好,目光看向李武,笑着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你三姐嫁去林家,好继续委曲求全?” “二哥莫要说这些,那信件我也看了,父王明明已经婉拒了林家,二哥今日之举,是添乱!”李武冷哼,并没有被李牧带跑偏。 李牧微微诧异,暗道这小子比她姐机灵多了,旋即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人我已经打了,银子更不可能还回去,你当如何?” “你!哼!”李武见李牧竟然耍起了无赖,头一撇,语气愤懑道, “我已将今日之事传信与父王,二哥便等着父王的责罚。” “小武!”听到这话,李玲儿再也忍不住了,抄起身后的板凳就准备揍人。 她明白深安打弟弟要趁早的道理。 李牧的眼睛却是亮了亮,赶忙从后面抱住了李玲儿。 他虽然断定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但还需要一个证实。 本还想着如何才能将今日的事,主动传到燕王耳朵里。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识相,倒是省了不少口舌。 这样一来,只要等着燕王的反应,便能进一步证实猜测。 倘若燕王只是严厉呵斥,或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动静大雨点小,那李牧的猜测便八九不离十。 况且,李牧觉得,这位燕王怕是直接不会有回信,直接当做不知道。 倘若他再说些什么,导致李牧误会了意思,想来肠子又要悔青了。 面对林家的蹬鼻子上脸,燕王三年没有回过燕山城,这就是第一个不合理。 李牧打听过,燕王镇守的冬来关,主要抵御的是冉奴人的滋扰。 但近三年,冉奴虽时常有过劫掠,但都是不足千人的小股势力,根本不需要一个王爷亲自镇守。 何况,这燕山城留了一宅子的女眷和一个八岁稚童,明显就是给人可乘之机。 做主的,还是这脾气火爆的李玲儿。 这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怕是燕王也没想到,她这女儿会这么听他的话,整整忍了三年。 “二哥~”这时,李玲儿娇滴滴的轻轻唤了一声。 李牧这才发现,他竟将李玲儿抱在了自己腿上,赶忙松手,尴尬的笑了笑, “不要和小孩子置气,这一桌子的菜,怕是不便宜,别再给打翻了。” 听到这话,李玲儿连害羞都忘了,放下凳子乖巧的坐到了一旁。 这时,李武站起身,十分恭敬的冲着李牧拱了拱手道, “多谢二哥!” 李牧先是一愣,目光看向李武,看来这小子平时没少挨揍,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主。 李玲儿见李武服软,偷偷瞄了李牧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小武,你那诗词作的如何,刚好念出来给二哥听听,待会我让幼芷替你…额,润色润色,对!润色润色!” 李玲儿本意是想随便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李武原本昂起的脑袋,却瞬间耷拉了下来。 李玲儿刚压下去了火气,再次蹭蹭往上冒,一拍桌子,刚要站起身,余光扫了一旁的李牧一眼,又按耐住性子沉声道, “幼芷作的,你又不乐意,非要自己作,现在还蹦不出个屁……额,字来,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读书人,怎可行那剽窃之举,我本就不擅诗词,没什么好弄虚作假的。” 李武皱了皱眉,说完便直接低下了头,看样子是不准备再搭理李玲儿。 李牧倒是来了兴趣,他记得昨日看过的史书里,说这个世界崇尚武道,并不喜爱这些风雅之事。 李玲儿怎么突然提起了诗词? 李玲儿狠狠挽了李武一眼,随即看到李牧投来的疑惑目光,赶忙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解释道, “二哥,我不是要让小武剽窃诗词……” 开玩笑,哪个穿越者不剽窃诗词? 不剽窃诗词,那还是穿越者吗? 李牧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问道,“你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想用诗词收买人心?” “嗯……”被李牧一语道破了心思,李玲儿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武却觉得李牧这话说的有些刺耳,忙反驳道,“二哥此言不妥,穆真大儒何等身份,怎能用收买人心这等粗俗之语。” 李牧瞥了李武一眼,觉得这孩子读书读傻了。 只不过,李牧从不相信,一两首诗词就能收买人心,那不是笑话吗? 第20章 惩治熊孩子。 李牧觉得,自己穿越前就喜欢听歌,也不会因为谁的歌唱的好,就追着舔…… 「不对,貌似还真会!」 李牧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似乎是自己浅薄了。 那些明星的狂热粉丝不就是例子。 自己也曾给女主播打赏过礼物……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之前太大声。」 这种事可能还真会发生。 至于这些古人,绝对不是因为诗词,而是为了流芳百世! 李牧强行在心中为自己挽尊。 李武看到李牧的表情,皱了皱小眉头,好奇道, “二哥认识穆真大儒?” “不认识。”李牧摇头,目光看向李玲儿, “玲儿为何对这位大儒感兴趣?他长得帅?还是诗词作的好?” “不,不是!”李玲儿的脸色微微发白,伸手抓住李牧的衣袖,语气急切道, “穆真大儒过去从未来过燕山城,我是想让小武与他接触,若是能,能拉拢就更好了,绝没有别的心思。” 李牧愣了愣,没意识到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妥,便接着问道, “那大儒地位很高?” “嗯。”李玲儿点头,有连忙补充道,“二哥今日打了林兆行,又讹诈……索要了赔偿,那林家家主毕竟是一阶,我是想,能不能拉拢穆真大儒,好护得二哥周全。” “那大儒,很厉害?”李牧眸光微微闪动,显然是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李武见李牧竟然这般没有见识,清了清嗓子道, “穆真大儒十几年前便已是一阶高手,如今怕是已在一阶之上,父王曾说过,他不是大儒的一合之敌,穆真大儒也许诗词不行,但从没人敢怀疑他的身手。” 「好家伙,那不就是核武器?」 李牧顿时来了兴趣。 他可是听李玲儿说过,当今燕王乃是一阶的外家武者,一人可敌千军。 这样都是不大儒的一合之敌。 拉拢,一定要拉拢。 李牧略一沉思,便对李玲儿道, “做的不错,这位大儒的确应该拉拢,只不过想用几首破诗词,怕是不太行,这样,林府送来的金子……不,不,不,你再与我说说这位大儒的生平……” “二哥慎言!何为破诗词?二哥不懂其中门道,还请不要妄言!” 谁知,李牧这边正说着,一旁的李武便有些不乐意,语气变的十分的不善。 李牧微微皱眉,暗道怎么哪里都有你,是不是作业太少了。 不待李牧再开口,李玲儿这次却也站在了李武那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二哥,穆真大儒喜好诗词,这事人尽皆知,而且之前大儒放出话来,若是有人的诗词可以打动他,他便将《竹庭录》相赠。” “《竹庭录》?是武功秘籍?”李牧挑眉,觉得这大儒的目的似乎不单纯。 他说的是打动他,而不是择优,这不就是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吗? “《竹庭录》并非武功秘籍,而是大儒的武学心得,二哥,若是谁得了那《竹庭录》,便相当于大儒的弟子,这比武功秘籍要珍贵的多。” 李玲儿眼中带着向往,显然对那《竹庭录》很感兴趣。 李牧颔首,自是也对那《竹庭录》产生了兴趣,正欲开口,便听李武又道, “既然二哥懂了,还请二哥道歉。” 「这熊孩子,有点烦人了。」 李牧皱眉,却也不想和这小屁孩一般计较,摆了摆手道, “好,我道歉,你吃好了便去作诗。” 李牧想着赶紧将这熊孩子打发走,穆真这核武器,他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然而,这话却不知触及了李武那根神经,便见小蹦豆子红着脸,一副恼怒的样子道, “我做不出,难不成二哥就可以?若是二哥不行,还请二哥离开,此事关乎王府,还请二哥不要在此添乱。” “小武!”李玲儿娇呵一声,噌的一下站起身,然而余光扫了李牧时,却又乖巧的坐了回来,压着火气道, “小武,你先下去,这件事我与二哥商量便是。” 谁知,李武似是也来了脾气,像是根本没听到李玲儿的话,红着脸,怒视着李牧, “二哥若是能做出一首打油诗,便留下来一起商议,若是不能,还请二哥离开。” 「能不能别纠结你那破诗了……」 李牧挑了挑眉毛,从那大儒放出的话中他就能听出,这症结显然不在诗词之上。 略微一犹豫,目光看向李武。 对方是正儿八经的燕王府四公子,李牧自是不会将他怎样。 但对付熊孩子,自有他的‘疼爱’办法。 “小武想听二哥作诗?”李牧眯眼笑着,笑的十分和善。 然而李武看到这个笑容,却是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李玲儿也是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牧,“你还会作诗?” 「瞧不起谁?我白嫖起来吓死你!」 李牧心中腹诽,但为了李玲儿不拆穿他,还是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随后说道, “既然小武不善诗词,若是觉得二哥作的这些诗词还过得去,你便…抄上个十几二十遍,可好?” 李武一听是这个要求,诧异的看了李牧一眼,随即拱手道, “今日确实是我顶撞了二哥,倘若二哥真能作得,只要不是故意刁难,莫说十几二十遍,我便是抄上百便又如何,全当给二哥赔罪。” 「这小子……」 李牧重新打量了这熊孩子一眼,暗道算你识相。 就凭你这态度,我还真不好意思上《离骚》了。 李牧身体前倾,直勾勾的盯着李武的眼睛问道, “你听过《诗经》吗?” “二哥说的什么经?”李武一愣,摇头问道。 「果然。」 李牧看这么大的孩子,最多刚学完弟子规,正摇头晃脑的读论语呢。 李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是读书人,四书五经肯定是必读刊物。 今日就用诗经忽悠他,等来日他学到的时候,肯定会感谢李牧今日的良苦用心。 旋即,李牧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读书人的做派,大声的朗诵了起来, “蒹葭苍苍……” 一首《蒹葭》一首《静女》。 一首《卷耳》一首《桃夭》,。 最后再来一首《羔羊》,李牧生怕这孩子之后上课不认真听,专挑这些耳熟能详的。 若是他之后不能发泄这些是剽窃来的,反而不美。 要的就是他发现之后,咬牙切齿的样子。 李牧觉得自己实在太良心了,否则一首《孔雀东南飞》一首《木兰辞》,怕是直接让这小子对诗词有了阴影。 然而,五首诗罢,整个前厅却是静悄悄的。 李武瞪圆了眼睛,嘴巴张的老大,看向李牧的眼神似是在看怪物。 李牧暗道一声糟糕,难不成这小子提前预习功课了? 谁知,反应过来的李武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铛的一声,给李牧磕了一个响头,便转身跑出了出正厅。 第21章 许幼芷 「这是…服了?」 虽然李牧觉得这和自己之前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但结果毕竟是好的。 悻悻转头看向李玲儿,却见她眨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正一脸崇拜的盯着李牧。 “二哥刚才作的那些诗,一定都很好,小武从未服过谁,竟会对二哥行师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李玲儿眼中冒着小星星,一副花痴样。 ??? 李牧愣了一下,嘴角不由一抽,听这意思,李武最起码能分辨那诗的好坏,李玲儿这…… 好嘛,原来你才是燕王府第一文盲。 李牧也懒得解释,等回头那小蹦豆子发现了,再来给她这文盲姐姐普及素质教育,伸手在李玲儿眼前晃了晃,正色道, “你与我说说那大儒的事,事无巨细,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顺便,差人收集那大儒的消息,近来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 “啊?哦!”李玲儿回神,想了想道,“现在收集怕是晚了,穆真大儒明日过后应该就会离开燕山城。” “这么急?他来燕山的消息你何时得到的?”李牧诧异,疑惑道。 “昨日,怎么了二哥,有何不妥吗?”李玲儿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的好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既然要拉拢他,就没收集一些他的喜好什么的?”李牧又问。 “收集了,诗词嘛!大儒不是都说了……”李玲儿微微抿唇,似是有些不满李牧的态度。 李牧无奈,虚按了一下手,示意李玲儿先说她知道的消息。 在李牧看来,那大儒故意放出的消息,更像是在拒绝谁。 以这为突破口,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穆真大儒,字竹庭,是儒家十二位大儒之一,也是最年轻的一个,陛下曾有意招其为右相,不过后来大儒似乎没同意,还离开了都城。” 说着,李玲儿十分‘聪明’的挠了挠头,皱眉思索着, “据说是因为大儒老师所传之道与儒家不…不…不同,所以穆真大儒这些年一边游历,一边传道,却并不怎么受儒家待见。” “哦?”李牧下意识觉得,这才是突破口,甚至,这就是穆真来燕山城的目的。 若有所思的看向李玲儿,“听说燕王的名声很好?” 听到李牧提起燕王,李玲儿不自觉的扬了扬下巴,十分自豪道, “不瞒你说,就算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也要赞一声我父王,否则他们都劫不到那么富的农户。” “这……”李牧觉得,这比喻有点奇怪,但这也证明了,燕王的名声的确是好。 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你之前让那熊…让小武作诗,可是有办法见到这位大儒?” 李玲儿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我有办法,小武私塾的先生与穆真大儒是故交,明日会带着小武一同去拜访。” 「堂堂燕王府四公子,上的还是私塾,这熊孩子也是够可怜的。」 心中腹诽,李牧却觉得这是不是有些巧,抬眼看向李玲儿,试探道, “那《竹庭录》的消息真是你打探的?还是小武那私塾先生告诉他的?” “二哥如何知晓的?”李玲儿惊呼出声,旋即脸蛋微微发红,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承认道, “确实是小武昨日回府同我讲的,一开始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看来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李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这位大儒,就是冲着燕王府来的! 只不过,他这是想让燕王府上赶着倒贴他? 这样的核武器,若只是中立,可起不到威慑的作用。 “哒、哒、哒…” 李牧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良久,声音骤停,转过头看向李玲儿,沉声道, “去取笔墨来。” 李牧决定赌一把,就看他猜的对不对了。 对方有意结交燕王府,却想拿捏架子,那么李牧就让他做个抉择。 要么完全倒向,要么,就撕破脸。 当然,对方这种实力,肯定要讲究方式方法。 见到李牧这副认真的样子,李玲儿也不敢怠慢,赶忙唤厅外的下人取来笔墨,一脸好奇的盯着李牧要做什么。 李牧见李玲儿递来了笔墨,想到自己那一手‘绝世’的毛笔字,便开口道, “我说,你写。” 李玲儿点了点头,也并未推辞,握笔着墨,一脸期待的等着李牧的大作问世。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李牧一首《竹石》念完,扫了李玲儿一眼,见她那一脸惊喜的样子,便知她果然没听过这首诗。 文盲实锤了! “二哥,这诗……好!我一听就知道是好诗!不知这诗叫什么名字?” 李玲儿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半天瘪出了个“好”字来,也是难为她了。 李牧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道,“李牧赠穆真大儒于燕山。” “对了,明日让小武当着众人的面,将这诗念出来,记得,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 李玲儿点头,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墨迹,保证道,“放心!明日就要让那些人瞧瞧,二哥的诗才!” 「这回,怕是要让这丫头失望了。」 李牧暗暗说了声抱歉。 那位大儒以竹庭为字,定是爱竹之人,那这首咏竹诗便不可能没听过。 剽窃诗词为文人所不耻。 待李武将这首诗当众念出,那穆真若是还愿替李武说话,那李牧便有的是办法让旁人认定,穆真已经投靠了燕王府。 何况这样也说明了,穆真的的确确有求于燕王府。 李牧画饼的本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若是他不愿…那这种不稳定的核武器,不要也罢。 李牧的时间不多,这一局,必须赌! 李牧可不会自信到,凭几首诗,就能感化那位活了半百的大儒。 出来混,讲的都是利益。 这场家宴,李牧前前后后也没吃几口,见事情已经交代妥了,二人便各自离去。 李玲儿见李牧离开,这才吩咐下人唤李武去书房见她。 外院书房。 这里原本是燕王在府时,处理公务的地方。 但此时,书案前却端坐着一名白衣白裙,脸上遮着轻纱的女子。 女子皮肤雪白,轻轻蹙起的柳眉,略显愁容。 眉下一对凤眼,紧盯着书案上的小册。 眼角下有一颗青色泪痣,时不时随眸微微颤抖,仅观眉眼,便已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这时,书房的门从外推开。 一脸笑意的李玲儿大步冲入房中。 然而看到女子时,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僵,有些结巴的问道, “幼芷?你怎么来了?” 第22章 聆音阁 “我知你想拉拢穆真大儒,不过我能力有限,不知这几首能不能打动那位大儒。” 许幼芷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中却好似透着疲惫。 显然做这些诗,耗费了极大的心神。 在兴朝立国之前,虽也有诗词的概念,但几乎并没人将其当成一回事。 哪怕是最重文墨的儒家,对于学子的培养也更偏重武道。 没办法,唯有拳头够硬,才能让人坐下来,听你讲道理。 也就是兴朝建国以后,国富民强。 当今皇帝大力发展以文治国的理念,这二十年间才渐渐兴起了文风。 李玲儿看到许幼芷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即便是女子都觉得有些心疼,轻轻握了握许幼芷白皙娇嫩的小手,兴奋道, “幼芷你看看,这是二哥作的诗。” 说着,将之前那首《竹石》拿给许幼芷看。 许幼芷檀口轻启,没有出声的默读了一遍,脸上表情一滞,猛的抬头看向李玲儿,口中惊道, “这是二,二公子作的?” “不,不好吗?”见状,李玲儿撇了撇嘴,语气中透着不满, “我觉得挺好的呀,幼芷你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大儒若是看不上,就是他没眼光!不懂二哥的才学!” 李玲儿语气愤愤,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许幼芷眼中惊异,没想到李玲儿竟也能品出诗词的好坏了。 不过这首词的话,想来也不奇怪。 她哪里知道,李玲儿就是单纯的盲目崇拜。 “玲儿说的是,这诗怕是写到了大儒的心坎里,二公子当真好文采。” 许幼芷微微颔首,适宜的奉上一记马屁。 李玲儿一听连许幼芷都这样说,脸上顿时绽出笑容,跟着点头道, “明日我们一起去聆音阁,当场看看大儒被二哥才学震惊的模样。” “我,我就不去了。” 闻言,许幼芷微微蹙眉,拒绝道。 “哦!”李玲儿悻悻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没办法,就算是李玲儿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论起容貌来,除了小姨,这整个燕山城,也不见得有谁能胜得过许幼芷。 何况她还那么温柔,那么聪明,还会弹琴,会写诗…… 李玲儿越想越是心慌,做贼心虚的看了许幼芷一眼,试探着问道, “幼芷,如今二哥回了府,那你们……” “玲儿!王爷亲口说过,我,我可以不用嫁的。” 许幼芷明显很激动,就连语气的都重了几分。 见状,李玲儿赶忙摆手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着,万一你想要当我嫂子……” “没有万一!”许幼芷直接打断,看向李玲儿的眼神中带着愠怒。 李玲儿耸了耸琼鼻,眼中透着疑惑, “幼芷,你好像很讨厌二哥?” 旋即,许幼芷用同样疑惑的眼睛看向她, “你不讨厌?” 听到这话,李玲儿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此二哥非彼二哥。 许幼芷还不知道,李牧不是那人。 立马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干巴巴的说道, “我,我还没问清楚!何况王府如今需要他,我,我就是暂时给他留些面子罢了。” 说着,李玲儿匆匆站起身,说了句“我还有事”便直接离开了书房。 屋中,烛火摇曳。 火光照映在许幼芷那娇俏的面庞上。 看着李玲儿慌不择路,逃也似的背影,许幼芷微微叹了口气。 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布条,目光落在那布条的小字上,整个人阵阵出神。 只见那布条上写着,“贴身服侍,不惜一切代价。” 良久,许幼芷一把攥紧布条,整个人趴在案桌之上,口中喃喃的重复着,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粉拳重重的砸在案桌上,胸口起伏间,许幼芷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咬牙道, “他已经死了,他不会这样对幼芷,你不过是个欺母的畜生,你不配,你不配使唤幼芷!” 许幼芷伸手将布条置于油灯,待布条烧尽,又将那灰烬小心翼翼的收于香囊中,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拿起一旁的竹简,认真的看了起来。 …… 院中,月下松尖,日上眉梢,时间转瞬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小昭一早便从李牧的怀中钻了出来。 昨夜,下人来传话,今日三小姐要邀李牧同去聆音阁,她作为丫鬟自是要早早准备。 “公子,公子。” 见时辰不早,小昭怯生生在俯在床头,轻声唤着李牧。 听着耳旁熟悉的声音,李牧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随即,眼睛也没有睁开,伸手一探,便将床前盈盈一握的纤腰,揽入怀中。 “啊,公子!” 小昭轻吟了一声,红着脸奋力从魔爪中逃出。 惊慌中,一边整理被弄乱的衣裙,一边回头下意识的四下张望。 李牧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情大好: “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们家小昭,真好!” 小昭听到这话,更是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口中糯糯的说道, “公子,小,小昭服侍你更衣。” 李牧扬了扬眉,伸手又要去抱小昭。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转凉,他还真不想从这温软的被窝中出去。 小昭侧身躲开,想了想,又乖乖的坐回了床边,口中说道, “公子,三小姐已经在前厅等着了,昨夜你答应今日要同去聆音阁。” 闻言,李牧手中动作一顿,疑惑叫道, “她一个姑娘家,和我一起逛青楼?” “在说,哪有人一大清早去的,人青楼姑娘也是要休息的。” 小昭虽听不懂李牧在说什么,却还是捂嘴笑道, “聆音阁的姑娘可比公子起的早多了,听说近日新来了一位花魁娘子,不但容貌秀丽,一手琵琶更是撩人。” “洛幽娘子可是只有每日巳时三刻才会弹奏一曲,公子若是去晚了,可就听不到了。” 李牧想了想,也知道这不过是炒作,然而让李牧不解的是,李玲儿为啥要和他一起去。 带着妹妹逛青楼? 难不成,李玲儿也好耗着口? 不应该! 第23章 兄妹俩逛青楼 不久后, 燕山城,东市主干道上。 数十名护卫,簇拥着燕王府的马车,行驶在路中。 街边的百姓商户,纷纷议论。 “那是燕王府的马车,里面坐的是郡主殿下。” “听说郡主殿下,相貌极美,与那聆音阁的洛幽姑娘,也不妨多让。” “少吹牛了,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路边两名武夫打扮的男子,驻足看着王府的马车,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 “你俩小声点,找死上一边去,也不怕被燕王府的人听到。” 这时,身后的小贩,听到两名男子的议论,赶忙出声赶人,生怕连累了自己。 这样场景,道路两旁时常发生,谈话的内容,大多都是有关,燕王府三小姐的, 有说她漂亮,有说她功夫了得,带过兵上过战场,总之越说越玄乎。 马车中,李牧靠在车窗旁,透过缝隙打量着沿途的风土人情。 此时的他,兴致已经去了大半。 只因马车上,不但有李玲儿,甚至还有小昭。 李牧真想问一问,人家聆音阁,允许自带餐食吗? 从怀中拿出临出门时随手取来的竹简,低头看了起来。 “春秋……本公子果然是读春秋的。” 李牧随口调侃了一句,没想到随手取得便是经典。 虽时常听说,穿越前还真没读过,只知第一句是,“元年春王正月。” 也因这句话,装过不少的叉。 如今想来,还真有些尴尬。 然而,当李牧阅读完手中竹简,脑瓜子却有些嗡嗡的。 先不说第一句对不上,应该是整册春秋,没一句对得上的。 就算李牧穿越前没读过,但也知晓,春秋应是本史书,而他手中这册算什么? 套皮聊斋? 全篇不是在说人魔大战,就是人妖恋情。 李牧随手扔掉手中竹简,目光狐疑的看向李玲儿。 听小昭说,他书房中准备的那些书籍,都是从李玲儿的书房里搬过来的。 这妮子,该不会买到盗版书了。 难怪没什么文化。 “二哥?”李玲儿轻轻唤了一声,脸蛋微微泛红。 原本她正以手扶额,痴痴的看着李牧。 那一副慵懒读书的样子,着实让她有些着迷。 然而李牧突然投来的目光,显然让她慌了神,白皙小手不自觉的抓住衣角,声音甜的发腻。 一旁的小昭也是脸色怪异,总觉得李玲儿这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哥哥,反而像是在看情郎。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 反应过来的李玲儿一溜烟的钻出了马车。 见状,李牧也将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就燕王府那穷的掉渣的样子,被人忽悠了也不奇怪。 尤其李牧记得,古时候的书籍可是真贵重的,李玲儿那书房多半也就是成撑场面,这些竹简她怕是也从没看过。 “公子,我们也下车。” 小昭的声音打断了李牧的神音。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暗道这算是什么事啊。 李牧跟着小昭,进入那所谓的聆音阁,这里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阁中一共三层,一楼散台,二楼雅座,三楼看上去应是包厢。 此时,一楼二楼几乎都坐满了人。 但却没有衣衫半解的揽客姑娘,也没有浓妆艳抹的妈妈桑。 楼中客人男女参半,桌上摆放的也皆是茶水糕点。 偶尔经过的楼中姑娘,也皆是衣着得体,看不出丝毫风尘气息 李牧的第一感觉便是,这里档次不低。 “公子,三小姐已经上去了。” 一旁,小昭见李牧驻足打量,又见李玲儿已经消失在楼梯的尽头,赶忙出声提醒道。 李牧颔首,迈步跟着小昭上了楼。 “二哥,坐这里!” 李牧才刚进入三楼的包厢,李玲儿便像换了个人一样,挽着李牧的手臂,便将他拽到了窗边的榻上。 李牧看了眼李玲儿,暗道这小妮子果然有两副面孔,人前冷傲小郡主,人后却是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模样。 “小昭,去让伙计准备茶水糕点,要最好…算了,就比之前的好一点就行了。” 如今燕王府有林家赔偿的那万两金子,李玲儿本是想要阔绰一会的,随即想到金子早晚会花完,便赶忙改口道。 李牧好笑的看了李玲儿一眼,堂堂燕王府小郡主,还是个小财迷。 李玲儿似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也可能就是被李牧这般看着有些羞臊,脸蛋微微泛红,赶忙指着窗外湖中的小岛,转移话题道, “小武今日便会在那里读二哥作的诗。” “哦?”李牧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暗道竟然是来做正事的,早说嘛…让人白激动了。 “穆真大儒今日便会在那里与友人聚会。” 李玲儿点着头,随即一副邀功似的看向李牧。 李牧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心思却活络了起来,想了想说道, “不如一会去见见这位大儒?” “嗯,嗯!大儒听了哥哥做的诗,肯定想要见哥哥这位大才子的。” 李玲儿仰着脑袋,一副享受的模样,连声音都变得嗲嗲的。 然而,李牧却是心中苦笑连连。 今日说白了就是逼宫,若是他猜错了,李玲儿今日怕是会对他很失望。 这时,屋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随即小昭走入屋中,开口道, “公子,三小姐,马掌柜带着洛幽姑娘来拜见。” 闻言,李牧看向李玲儿,见她又变回一副清冷模样,颔首道, “让他们进来。” 小昭应了一声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便见小昭领着一男一女进了雅间。 男人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胖子,长相憨厚,脸侧有一颗大大的痦子。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穿翠绿罗裙,手中抱着琵琶,瓜子脸,嘴唇微薄,鼻尖立体,一对桃花眼格外勾人。 李牧只是随意的打量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 说实话,这花魁娘子顶多也就算的上好看。 莫说是身旁的李玲儿,就是小昭的容貌也要远远胜过她。 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身上并没有什么风尘气息。 只是眉宇间那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意,与其刻意以彰显的媚态,有些格格不入。 李牧看女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江湖侠女厌倦了打打杀杀,想来靠手艺赚一波快钱。 这是李牧给出的评价。 李牧并不鄙夷这样的做法,相对的,李牧反而有些欣赏这位洛幽娘子。 江湖儿女,说白了,就是一群没有正经行当的街溜子。 反观这聆音阁花魁,在这世道才是正经营生,说起来应该尊重才对。 第24章 有问题 “草民(奴家)见过二公子,小郡主。” 花魁娘子与马张掌柜齐齐向李牧二人问安。 李玲儿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也不言语。 李牧则是冲着二人笑了笑,开口说道, “不必多礼,今日只是和玲儿在这里歇歇脚,马掌柜就不用特意招待了。” 马掌柜见李牧说话随和,脸上也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连连点头道: “二公子哪里话,二公子头回来我们聆音阁,草民自是不敢怠慢,当初王爷和大公子,可都是我们聆音阁的常客。” 说着,马掌柜目光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洛幽,继续道, “这位是我聆音阁新来的洛幽姑娘,听闻二公子大驾光临,特来为二公子献艺解闷,还请二公子不要嫌弃。” 李牧目光看向洛幽,见她微抿薄唇,脸颊上带着两抹红晕,虽然羞涩,但没有半点被强迫的意思,暗自点头道, 「这才对嘛,燕王府就算再落魄,也不是这些商贾惹得起的。」 「记得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王公贵族为了个花魁争风吃醋,想要摸把子小手,不但掏了银子还得作诗填词,那不是纯纯扯淡吗?」 想到此处,李牧悠悠的看了花魁娘子一眼,没办法,今天是来做正事的,何况身边还有李玲儿和小昭。 李牧就是有一身的手艺,也无处施展,微微叹了口气,惋惜道, “改日。” 见李牧拒绝,马掌柜也不敢多言,给身旁的洛幽使了个眼色,便率先退出了屋子。 洛幽幽怨的看了李牧一眼,似是有些不死心,开口询问道, “二公子改日还会来聆音阁吗?” 闻言,李牧微微一愣,想了想道, “自然,下次还请洛幽姑娘莫要躲着不见才是。” 听到李牧的话,洛幽的脸上这在露出一抹喜意,赶忙欠身行礼道, “那洛幽便等着二公子。” 直到洛幽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屋子,这才听到李玲儿茶里茶气的说道, “既然不舍得,干嘛不把人留下来,我可是见那洛幽姑娘的眼睛都要长在哥哥身上了。” 李牧听到这声“哥哥”,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的嘴贱道, “我倒是想,燕王府哪有银子给我睡花魁,这一晚上,怕是不少银子。” “睡?”听到李牧的话,李玲儿肉乎乎的小脸上瞬间浮上两抹红霞,又羞又怒道, “这里可是青楼,你当是妓馆,有银子就可以随便,随便……诶呀!不理你了!” 李牧本是随口一说,但李玲儿的话却是听得他云里雾里的,目光询问的看向小昭,疑惑道, “什么意思?我还要作诗填词?打动她的芳心不成?” 小昭先是看了李玲儿一眼,随即似是有些委屈,抿着唇瓣道, “那,那倒是不用,小昭,小昭刚才打听过了,洛幽娘子不是奴籍,那个,那个有银子怕也是不行的。” “而且,而且三小姐只给了公子五十两月银,小昭,小昭这些年也只攒下十七两,洛幽姑娘是花魁,哪怕是奴籍少说也要五百两才能赎身……” 小昭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怕是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一旁的李玲儿听到小昭的话,也顾不得继续和李牧置气,转头怒视向小昭,拍着桌子吼道, “想都别想!王府没有银子给他赎花魁……” “打住!” 李牧发现,二人的话是越来越离谱了,他也没说要公车私用,怎么问题就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了。 尤其,小昭竟然还专门打听了,还真是体贴入微的小棉袄啊。 李牧瞪了小昭一眼,人家好端端一个自食其力的独立女性,他怎么能做这个恶人。 顶多,多捧几次场,照顾照顾生意表示支持就可以了。 然而,这次确实是李牧会错了意。 这个世界,青楼和妓馆有明显的区别。 前者,更像是茶楼,姑娘的的确确都是正经行当,李牧想要的服务,这里还真没有。 只不过里面的姑娘大多数都是奴籍,青楼培养这些姑娘,也正是为了有人为她们赎身。 若是能进大户人家,既是后台,也是人脉。 当然,像是洛幽这种并非是奴籍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却并不多见。 她要在这聆音阁中实现她的音乐梦想,每个月反而是要给楼中交银子的。 至于妓馆,要么你能到位,要么银子到位。 服务自是不必操心。 “小昭,过来给公子揉肩膀。” 李牧见小昭似是委屈的都要哭了,虽然不理解,却还是打消了继续追问这一晚上到底要多少银子的念头。 感受着小昭那柔嫩的小手在念头轻轻按捏,李牧享受的眯起了眼睛,似是无意的随口问道, “小昭觉得,刚才那位洛幽姑娘如何?” “洛幽娘子天姿国色,还懂音律,自是,自是极好的。” 小昭听李牧又提起了洛幽,用力的抿了抿唇,小声道。 一旁,李玲儿也是恶狠狠的瞪了李牧一眼,随即将头扭到一旁,脸上写满了不屑。 反正他是不会给李牧银子,给花魁娘子赎身的。 李牧想也是白想,最多……最多府里丫鬟,再让他挑两个便是了。 所幸最娇俏的小昭,已经被李牧祸害,也不差多那么一两个。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李玲儿再一次为他亮起了绿灯。 脑袋稍微往后靠了靠,待陷入一道柔软之中,这才继续问道, “这聆音阁,只有洛幽姑娘一个花魁吗?” “不,不是,聆音阁的花魁娘子,上上下下一共有九位,都,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不,不知公,公子看,看上哪一位,小,小昭去替公子打听。” 小昭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微微侧身,似乎是想挡住李玲儿的视线,然而颤抖中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却还是引起了李玲儿的注意。 李玲儿朝着两人那边瞟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毛,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更生气了! “那为何只有洛幽姑娘一位花魁娘子来了?” 这时,李牧又问道。 小昭愣了愣,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家公子,红着脸糯糯的说道, “小,小昭刚才听说,是洛幽娘子在公子入阁时,瞧了公子一眼,这才,这才……” “公子就喜欢你这张小嘴。”李牧睁眼,正对上小昭那对水亮的眸子,伸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开口笑道。 一旁,李玲儿听到李牧的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随即目光看向小昭的樱桃小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第25章 角度清奇 聆音阁,另外一间雅室内。 “废物,连个没见过女人的道士都拿不下。” 坐在桌案前的男子,冲着跪在面前的女子骂道。 男子头戴斗笠,腰间佩剑,说话声音略微有些嘶哑,明显是有意的掩饰自己的身份。 而跪在男子面前的,赫然就是之前,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李牧一眼的洛幽姑娘。 “卑,卑职,蒲柳之姿,李牧毕竟是燕王府的公子,看不上卑职,也在情理之中。” 洛幽匍匐在地,神色紧张,语气中带着惊恐,颤颤巍巍的解释。 “把你用在林家那纨绔身上的手段使出来,还怕他一个黄毛小子不上钩!” 斗笠男子语气不悦,显然并不想听洛幽解释。 “可,可卑职完全没有机会。待,待她下次来聆音阁……” “下次?”斗笠男子眯了眯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做好你的事!” 话音落下,屋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斗笠男子朝着洛幽使了个眼色,洛幽瞬间会意,赶忙起身去开门。 屋外,是一名样貌清秀的公子哥,穿了一身亮白色的书生袍。 见到洛幽时先是皱了皱眉,随即目光看向屋中的斗笠男子,不悦道, “师兄,你为何要让洛幽来这阁中做什么清倌人!” …… 另一边,李牧所在的包厢内。 “双双化蝶翩翩舞,恩恩爱爱不绝情。呼~” 随着梁祝的故事讲完,李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即便他已经尽量去缩减其中的内容,可还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啪嗒。’ 这时,一滴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李牧这才发现,此时的小昭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眼泪不时的从眼眶冒出。 尤其见到李牧朝她看来,更是一个没忍住,竟直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见状,李牧赶忙起身,心疼的将小昭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口中安慰道, “不哭不哭,他们不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吗?” 谁知,原本哭声渐止的小昭,又是“嗷”的一声,反而哭的更凶了,边哭还边怨道, “她,她怎么能这样,她和野男人飞走了,那文才哥哥得多伤心啊。” “你说的对,马文才真该死…嗯?”李牧随口应和,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抓住小昭的肩膀,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马公子不但用情极深,人品家事更是没得说,二哥,你这个故事可以写入女戒,让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看看,这些不尊礼法的人,就算是来生,也只能投胎成飞蛾蝼蚁,自此不得为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玲儿也是拍着桌子呵道。 “哈?” 这下,李牧彻底懵了,李玲儿这个角度不可谓不刁钻,李牧都不得不给她竖起大拇指。 李牧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过梁祝原着,故事更多是参照胡哥哥版的电视剧,多少是有些跑偏了。 随后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没有讲泰坦尼克号,否则这俩妮子还不当成金梅梅听了。 看了眼依旧缩在自己怀里抹眼泪的小昭,虽然骗小姑娘眼泪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李牧确实有点高兴不起来。 李牧不由开始思考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三观不同,妨不妨碍他,娶她二十八个老婆? 就在这时,李牧的耳根动了动,窗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松开小昭,快步走到窗户边上,表情逐渐变的有些怪异起来, 「这是轮椅?电动的?」 李牧的目光,完全被对面湖心亭中,老者身下的座驾吸引。 只见那老者并无其他动作,身下的轮椅便可自行行走,李牧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了。 “他们在干什么,竟敢欺负小武!” 这时,李玲儿也走到了窗前,泄愤般的一拳打在了李牧的胸口。 李牧闷哼一声,抬手捂住胸口,却没有敢开口。 李武被嘲笑指责,这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只是,让李牧有些不解的是,对面那些指责李武之人的神态表情。 按理来说,讥讽,嘲笑,轻蔑,这才是这群人应该有的样子。 但李牧看到的,却是分居两派,势同水火的据理力争。 「啥情况,这世界文盲这么多的吗?李武竟然还有支持者?」 李牧虽然不解,但这个时候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身上。 见众人看他的眼神,李牧不难猜出,他就是李玲儿口中的那位穆真大儒。 如今,旁人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只要他站出来维护李武,李牧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然而,李玲儿显然更心疼这个弟弟,见他被人欺负,伸手揪住李牧的衣领,口中叫道, “二哥,我们去拜访大儒!” “现在?要不再看看,等……啊……啊!” 谁知,李牧才刚一开口,李玲儿便已经揪着李牧从窗口跃了出去。 李牧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至半空,短暂的不适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惊喜。 这就是飞一般的感觉! 只是这个姿势就…… 李牧眉毛一挑,当即抱住李玲儿的柳腰,口中还嚷嚷着“小生怕怕,小声恐高。” 雅间内,小昭原本还在为“文才哥哥”打抱不平,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武艺都和她家公子高度重合。 突然发现,自己身前温柔的怀抱不见了。 我公子呢?我那么大,那么帅气又多金的公子呢? 旋即想到之前杀猪般的惨叫声,迷惑的眨着大眼睛,口中喃喃道, “公子?” 湖心亭中。 一众学子将李武围在中间,一一上前行礼。 “小公子,在下是城东司马弯毅,久仰二公子才学,望小公子可以引荐。” “四公子,在下是临县的井盖……” 李武身后的几位学子,面色明显有些不善,开口道, “二公子什么身份,怎是你等可以随便见的,子诚,我们是一个私塾的,也算是同窗,这样,今晚我在翠玉轩摆酒,请子诚兄和二公子务必赏脸。” 李武有些懵,燕王府不受儒家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至于他堂堂燕王府四公子,自幼便有小神童的美称,却依旧没有儒家的先生肯收他为徒。 而李牧的一首诗,竟让这群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学子,主动上前结交。 但他却不知,诗词只是契机,众人更看中,是一则消息。 一则,李牧打了林家大公子,林家不但没有追究,反而送上了重金赔礼的消息。 第26章 心学? 26 “啊~啊~啊~”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听到头顶上空,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凄惨叫声。 回头望去,便见远处的空地上,一名身着锦衣的俊俏公子哥,依偎在一位花容月貌的绝色少女怀中。 男子闭着眼,脸上似乎带着恐惧,更多的却又像是享受。 双手死死的抱着女子腰肢,场面略显诡异。 “那是……燕王府的小郡主?” “那怀里的是谁啊,男宠?” “我看是面首!” 众人之中,有些人见过李玲儿,当即便认出了她的身份。 “二哥……李牧!” 李玲儿见众人朝着自己这边看来,脸蛋瞬间就红了。 手指狠狠的在李牧的腰间拧了一把。 李牧见装不下去了,刚忙从李玲儿的怀中跳了出来,正欲开口,便听身后传来小昭焦急的声音, “公子……三小姐-----” 李玲儿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李牧算账,回头看向阁楼的窗户,冷着脸呵斥道: “喊什么,还不快过来!” 闻言,小昭十分委屈的抿了抿唇,眼睛朝下方扫了一圈,随即一咬银牙,双腿微弓,双脚发力。 嗖的一下,从窗口跳了出去。 然而,身体才刚跃到一半,整个人便开始下落。 小昭的脸色顿时一白。 见状,李牧皱了皱眉,而一旁的李玲儿却是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岸边,一脚将面前竹筏踢向小昭的落点,口中呵道, “怕什么,用点力!” 小昭双手捂住嘴巴,强忍着惊叫的冲动,借助竹筏再次起跳。 这一次显然比之前用力的多,脚下竹筏瞬间崩裂。 而小昭,却朝着湖中的竹亭撞去。 见到这一幕,脱鞋脱到一半的李牧,嘴角一抽,来不及犹豫,当即跃起在半空中截停了小昭,将她从空中抱了下来。 “公子……呜呜呜,小昭,小昭真没用。” 小昭见是李牧抱住了她,原本带着劲风的小粉拳,悄悄的又收了回去,当即哭出了声。 竹亭中,坐在轮椅上的穆真,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将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二哥!” 这时,李武扒开人群,小跑着来到李牧的身前,脸上满是兴奋, “二哥,大儒,大儒给你的。” 他的手中,举着一个竹简,献宝一样的递到了李牧的面前。 李牧嫌弃的瞟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显是在说,“怎么,诗没抄够?没看二哥忙着呢吗?” 李武自是看不懂这样的眼神,还当李牧是在生他之前对其不敬的气,赶忙躬身行礼道, “二哥,大儒将《竹庭录》相赠,你应该…或许…算了,我去替二哥谢过大儒。” 这时,小昭也反应了过来,赶忙从李牧的怀里退了出来,怯生生的躲到了他的身后。 李牧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接过竹简,随即顺手便递给了小昭道, “不必了,我自是应该亲自道谢。” 然而,李牧一抬头,却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在场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是鄙夷愤怒,一个个目光火热,像是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俏花魁。 李牧愣了愣,这明显不是要打自己,而是要杠自己的节奏啊。 什么情况,这个世界,龙阳之风这么浓厚的吗? “敢问,这位可是燕王府的二公子?” “二公子,家父乃是……” “诸位,麻烦让一下!” 众人正要上前攀谈,这时,人群中钻出一个与李武年纪相仿的小书童,先是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这才冲着李牧行礼道, “二公子,先生有请。” 李牧点了点头,知道小书童口中的先生,定是那位穆真大儒无疑了。 只是又奇怪的看了众人一眼,这场景,明显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李牧不自觉的紧了紧后路,顺着众人让开的小道,朝着亭中走去。 “先生请诸位去湖边品茗。” 这时,小书童又开口。 众人清楚,穆真大儒是有话要与李牧说,让他们都离远点。 众人也很识趣,朝着李玲儿拱了拱手道, “丘州的海茶,不知郡主可否赏脸一同品鉴。” 闻言,李玲儿神色清冷,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然而,她高高扬起的嘴角,却早已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燕王府何时受过文人士子这般礼遇,若是放在过去,没直接说一句文盲与狗不得入内,就已经算是给足燕王府面子了。 亭中。 穆真身旁其他几位老学究,见到李牧走来,都主动站了起来,朝着他行礼道, “老朽见过二公子。” “诸位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李牧有样学样的拱了拱手,只觉得有些怪异。 就算穆真真的为他说了好话,这些人也不必对自己这个态度。 难道是李玲儿又给错了情报? 燕王府实际上是这燕山的土皇帝,谁见了都得给磕一个? 几位老学究并未多说,只是上下打量着李牧,默默颔首,一脸欣赏的意味。 甚至还有人嗒了一下嘴,随后冲着穆真拱了拱手,也都朝着湖边走去。 正当李牧疑惑之际,便听穆真率先开口道,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老朽,自愧不如。” 李牧一愣,夸赞? 坏了!这诗好像是清朝诗人郑燮写的,糟了把这茬忘了。 李牧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二瓜子,也怪自己文化水平也不高,没想到这茬。 早知道直接抄诗经好了,一开口准挨骂。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学生多谢先生赠下秘籍。” “二公子不必言写,本就是老朽有言在先,老朽腿脚不便,不能向二公子行礼,还忘海涵。” 穆真摆了摆手,语气淡淡。 闻言,李牧眯了眯眼 ,这算是…下马威? 随即,便拱手笑道, “先生,既是师者,又是长者,学生可受不起先生的礼。” “老朽并不是二公子的老师,更当不起二公子的长者。” 穆真脸色无甚变化,语气却沉了几分。 “先生游历天下,沿途讲学传道,是天下人的老师,自然也是学生的老师,先生有教化万民之功,自然也当得起学生的长辈。” 作为一阶键盘侠的李牧,自认抬杠还没怕过谁,当即就是一顿彩虹屁嘣上了去。 穆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指着身后的软垫说道, “二公子口才了得,请坐。” “不知二公子来寻老朽有何事?” 李牧才刚坐下,本以为还要在胡诌几句,没想到穆真却率先开了口。 李牧不动声色,脸上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问道, “不是先生请我过来的吗?” 穆真看了李牧一眼,随后目光缓缓下垂,口中说道, “既然如此,《竹庭录》已然送出,二公子便请回。” 李牧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当即拱手道, “学生告辞!” 谁知,李牧还没走出竹亭,身后便再次传来穆真的声音, “二公子,可听过心学?” 第27章 东西到手 李牧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穆真,试探着说道, “随处体认天理?” 只见穆真的脸色沉了下。 “致良知!” 于是,穆真的眼睛亮了,看向李牧的目光,似是看到了一件绝世珍宝。 李牧眉毛一挑,他这再看不懂穆真的脸色,真就白混了,当即拱手道, “格物致知,心即理,知行合一!” 李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穿越前从网上看到的也就是这三句。 总之,语气要硬,气势拿捏到位,听不懂就是对方没文化。 话落,只听“啪”的一声。 穆真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光听声音李牧就觉得疼。 “二公子请坐!方才是老朽失礼,老朽穆真,见过二公子!” 说着,穆真竟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冲着李牧行礼道。 这差点没给李牧吓的一个趔趄,核武器给自己行礼了? “恩师所创心学,我等学子一生所愿,便是将其发扬光大,因此老朽在四处游历讲学。” 穆真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见李牧还站着,赶忙示意李牧坐下说话。 李牧看了眼地上的软垫,这次倒没有跪坐,而是直接大咧咧的一屁股按了上去,开口道, “不知学生能为先生做些什么?” 此言一出,穆真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仰头大笑, “好,好,好,老朽此行不虚。” “老朽虽是白身,但在天下儒林,也有些薄名,只要二公子答应老朽一个条件,老朽这身老骨头,便卖与燕王府。” “先生请讲。”李牧见穆真这么直接,便也没有迟疑,直接说道。 这和他原先预料的基本吻合。 穆真的目的,果然便是燕王府。 “老朽在朝中也有些朋友,听到了一些消息……” 穆真说着,目光看向李牧,似乎是在看李牧的反应。 李牧挑了挑眉,穆真要是说什么削藩的事情,那李牧可要给他减分了。 不过,穆真并未让李牧失望,至少稍一停顿便继续道, “陛下不日便会下旨,册封二公子为燕王府的世子,这可是开国以来的头一遭。” “老朽希望,待二公子受封后,支持老朽在北地开设学堂,推广心学。” “好,学生自当竭尽全力。”李牧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世子的事情他听李玲儿提到过,燕王府那复杂的成分,根本不是他眼下要思考的问题。 眼下,只要有了这个核武器,他便能在燕山城横着走。 至于以后……对方说的是他成为世子之后,若是没成,自然也算不上失言。 “先生可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到王府……” 李牧毫不拖泥带水,马上就准备把这尊大佛抬回去。 然而这次,穆真却是摆手道, “多谢二公子美意,老朽如今住在城南的私塾,二公子若是有事,直接托人来寻老朽便是。” 李牧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强求。 最起码目的是达到了。 李牧看得出,穆真原本就有意投向燕王府。 心学李牧不了解,但有一点他却很清楚,这门学术发展到后期,可是反君主专制的。 弱化君权,推广不碰壁才有鬼。 眼下既然只能供着,搬不回去,李牧也不准备多待了。 当即打算起身告辞。 如今李牧更感兴趣的,是那册竹庭录,又名核武器是怎样炼成的。 李牧要赶快回去研究研究。 然而,穆真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李牧。 硬拉着李牧谈天说地聊到了太阳落山。 李牧害怕露怯,自是不敢再提心学,而是挑了一些明清时期的诗词。 着实又让这位大儒震惊了一把。 只是,让李牧疑惑的是,他一时嘴瓢说出诗经中的诗词时,这位大儒却依旧没有听过。 …… “小武,你可读过四书五经?” 马车上,李牧看着李武,皱眉问道。 “读过一些,一些妖鬼杂谈罢了,二哥对这些感兴趣?” 李武道。 闻言,李牧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其重大的错误。 这个世界的走向,与穿越前的古代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能说是有差别,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这次他算是侥幸,猜中了大儒的心思,并截胡这份功劳。 如今再想想穆真之前的反应,李牧甚至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他也许是来投诚燕王府,又或者是等林家和燕王府的矛盾彻底爆发后,再做决定。 甚至,李牧还怀疑过,穆真就是那位用家中女眷为饵设局的狠人燕王,请来护她们周全的。 李牧的思绪有些混乱,只觉各种情况的可能性都不小,唯独不可能的,便是李玲儿口中的削藩。 那实在太扯了。 燕山城与边关书信往来,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七天。 李牧如今就等燕王一个态度,他便清楚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 最终即便是他猜错了,在这七天中好好研究研究竹庭录,到时候就算要溜,也能把小昭打包带走。 没办法,谁让李牧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人嘛,谁还没个害怕的东西了。 想到此处,李牧目光看向坐在车厢另一头的李玲儿和小昭。 此时,小昭低着头,表情有些委屈。 李玲儿正将一个个发簪插入她的发髻,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 “你们跑去逛街,把护卫都带走了,也不怕我出事!” 李牧开口,没话找话道。 “那些文人士子烦死了,说话我都听不懂……你怕什么,要是穆真大儒都护不住你,我和那些护卫有什么用。” 李玲儿嘟了嘟嘴,显然李牧一下午的时间只顾着和穆真聊天,让她有些不高兴。 见状,李牧闭上了嘴巴,从怀中取出那本春秋,看了一眼,随手丢到了边上。 随即双眼放光的取出那册竹庭录,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 “小昭,二哥还在练武?” 七日后。 李玲儿在小院门口,拦住了端着饭菜的小昭,开口问道。 小昭点了点头,目光古怪的看向院中,随即,便听到书房中传来李牧的呵骂声, “老骗子,什么狗屁心得,一点用都没有。” 第28章 肉食动物 听到这个动静,李玲儿的脸色变了变,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直接去找李牧的冲动,转身朝着内宅走去。 几日不见李牧,她心里就想的紧。 今日本想邀李牧一同去临县的乡山观赏红叶,但见李牧这个样子,她决定,给李牧一个惊喜。 去求许幼芷与她们一起去。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除了小姨以外,她还真没见过比许幼芷还漂亮的姑娘。 李牧那个大色胚若是见了许幼芷,心情自是会好许多。 最关键的是,她怕只有她和李牧二人,会惹来闲话。 许幼芷是她娘给李牧冲喜领进门的童养媳,这件事府上的人都知晓。 虽然如今已经没人将这当做一回事了,但李玲儿觉得,带上许幼芷,旁人肯定就不会说什么闲话了。 …… “别愣着了,坐下,吃饭!” 屋中,李牧朝着小昭招了招手,开口道。 小昭面色一喜,赶忙朝着桌前走去,余光瞟到李牧摔在地上的竹简时,想了想,还是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破玩意,不用管她,来,吃着这,这个,这个也是你爱吃的。” 李牧摆了摆手,将桌上的菜一个劲的往小昭的碗里夹, “你要多吃点,多吃点长身体。” 听到李牧的关心,小昭的脸蛋红了红,随即比了个很有力气的姿势说道, “公子多吃,小昭不用的,小昭是府上最有力气的丫鬟。” 李牧点了点头,小昭的力气的确不小,这几晚好几次都将他踢下了床。 不过李牧说的自然不是这个,目光看向小昭的胸口,淡淡道, “光有力气有什么用,要长肉才行。” 小昭原本没有听懂李牧的意思,然而看到李牧的眼神,随即想到前些夜里,脸上的红晕唰的一下,从脖颈红到了后耳根。 李牧当即便乐了。 这小丫头也逐渐步入秒懂的行列了,虽然这些个公里数都是虚的。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嘛,否则每每调戏她,她都听不懂,那多尴尬。 小昭羞赧了一阵,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声若蚊蝇的叫道, “公,公子。” “嗯?”李牧抬头,没想到小昭脸皮也变厚了,这么快就缓了过来。 “那,那要长,长成什么样才行。”小昭问道。 李牧眉毛一挑,当即说道, “低头不见足尖,方为大成。” 听到这话,小昭愣了一下,脱口道, “那,那怎么可能!” 李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贱贱的说道, “你不踹我下床,凭借我的技艺,怎么不可能。” “公子~” 小昭羞愤欲死,双手捂住脸颊,但这声让人酥骨的娇嗔中,却满是甜蜜。 作为侍寝丫头,半夜将主子踢下床,主子还要反过来哄她,这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别说她只是个丫鬟,就是正房夫人也不会有这般待遇。 想到李牧对她的宠溺,小昭整个人都晕乎乎,微微抿了抿唇,支支吾吾道, “小,小昭昨日里问了府上的嬷嬷……公,公子要,要是不,不舒服,小,小昭可,可以的。” “啪嗒。” 话音落下,李牧手中的筷子当即落地,一脸呆滞的盯着小昭。 “小昭,小昭还托嬷嬷替小昭抓了药,公,公子放心,小,小昭懂,懂规矩的。” 说完,小昭似是用光了全部的力气,深深的吸了口气,端起饭碗就埋头苦旋。 然而李牧听到这话,眉头却是猛的皱起,药,还能是什么药,自然是避孕用的。 李牧可是知道古代的避孕药,和毒药也差不了多少,当即一拍桌子怒道, “你吃了?” 小昭明显被吓了一跳,碗差点都摔到了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 “还,还没。” 闻言,李牧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开口,便见小昭嗖的一下站起了身,放下碗就往外跑, “小,小昭这就去熬药,公,公子不要生气,很,很快的。” “回来!”李牧赶忙呵斥。 他也不想对小昭这么凶,但两人相处这么多天,李牧对小昭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小丫头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实际上主意正的不得了。 李牧生怕她不将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 见到小昭亦步亦趋的走了回来,这才佯装生气的说道, “这种药,不准吃!” “可,可公子还未娶妻,要是,要是小昭……小昭知道了。” 小昭本要反驳,然而话说到一半,又赶忙憋了回去,糯糯的点头应道。 李牧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想偏了,伸手直接将她拽进了怀里,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种药对你身体不好,你若是敢偷偷吃,我就将你赶出,嗯……就让你一个人去书房睡,睡前还给你讲鬼故事。” “噗嗤。”旋即,小昭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眼中满是甜意。 她自然知晓,李牧本是想说,将她赶出院子的。 但李牧却改了口,这种被偏爱的感觉,让小昭觉得,就是眼下马上死了,也是值得的。 “可,可嬷嬷说了,公,公子那,那个样子,就,就是不舒服。” 小昭声音柔柔,随即不自觉的扭了扭腰肢,低着头小声说道, “而,而且小,小昭也,也不舒服。” 听到这话,李牧当即倒吸了口凉气,这妮子竟然学会勾人了。 双手捧住小昭的脸颊,狠狠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随后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快餐吃多了,一开始,李牧是很享受两个人暧昧的过程。 但每晚都睡在一张床上,这谁招的住。 经过几次试探,接连被踹下了床,李牧也算是老实了。 虽然小昭每次都会道歉,但本能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李牧总不能用强。 可今天这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李牧自是不会在犹豫。 一个肉食动物,吃了这么久的素,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小昭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将头深深的埋在李牧的肩窝里,。 然而,才刚走出书房,院外便传来小丫鬟的呼声, “小昭姐,小昭姐!” 李牧眯了眯眼,不耐烦道,“不理她。” “不行的公子,她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万,万一三小姐等下亲自来了……” 小昭没有继续说,而是一脸羞怯的望着李牧。 “好,我去打发她。”李牧微微叹了口气,将小昭放了下来。 见状,小昭赶忙拉住李牧,小脑袋在他胸口撞了一下,便快步跑向了院门口。 第29章 花魁相邀 “臭公子,坏公子,丑公子,坏公子!听到是洛幽娘子的名帖,跑的那么快,她,她不就是比,比小昭大,大一点点嘛。” 书房中,小昭手中握着竹庭录,气鼓鼓的骂道。 方才丫鬟来传话,洛幽送名帖请李牧去聆音阁小叙。 李牧二话没说就跑走了。 小昭发泄了一阵,低头看向手中的竹庭录。 这是李牧离开时给她安排的任务,“好好看,好好学,回来要考!” 按理说,李牧能将这等秘籍给她看,这恩情,就算再搭上百八十个她也还不上。 可不知为何,原本十分喜好武学的小昭,这个时候却感觉手中的秘籍不香了。 不管怎样的功法秘籍,也比不上她家公子的亲亲抱抱举高高。 …… 聆音阁门口。 李牧回头扫了一眼身后两名五大三粗的护卫。 他一直以为王府没有男护卫,之前看到的都是穿着赤色铠甲的美军娘。 “待会,两位就随意在下面喝喝茶水,听听小曲,点姑娘也行,本公子买单。” 李牧豪气的说了句,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二公子,奴家恭候多时了。” 这时,一道娇媚的声音传入李牧的耳中,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意。 顺着声音望去。 洛幽姑娘从聆音阁里走出,步伐曼妙,身段妖娆。 一身淡绿色的罗裙,将浑圆挺翘的身躯,展现的淋漓尽致,胸口的饱满挥之欲出。 白嫩的香肩,在青纱下,若隐若现。 面若桃腮,不知是胭脂的颜色,还是她本身肌肤便是如此,嘴巴微微张合,挺翘鼻梁,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牧。 厅中的男人,眼中皆有诧异,从没见过有花魁娘子亲自出门迎人的先例。 随即都将目光投向李牧,似是在回忆,这位花魁口中的‘二公子’是何许人也。 李牧看到这般打扮的洛幽,微微挑了挑眉,不错有那味了。 比起上次见面,显然多了许多风尘气。 不过,李牧脸上还是露出一副如沐春风,迷死女人不偿命的笑容,大步朝着洛幽走去。 不待洛幽躬身行礼,手便直接搭在了洛幽的纤腰上,“洛幽姑娘,好久不见。” 洛幽身体微微一僵,显然没有料到,上次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李牧,这次竟如此大胆,在这聆音阁门口,便对自己动手动脚。 “二殿下,奴家准备了酒菜,请公子移步雅间,允奴家为公子弹奏一曲。” 洛幽试着想从李牧怀中挣脱,几次尝试却让李牧占了更多便宜,微微抿了抿唇,含情的眸子,似嗔似怒的白了李牧一眼。 也不再挣扎,任由李牧搂着自己。 李牧大笑出声,虽然清楚这和他印象中的青楼不太一样,但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李牧可不会客气。 身后,两名保护李牧的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稍微年长一些的摇了摇头,警告道: “不要不识抬举,走我们也去找两个姑娘,喝上两杯。” “当值期间,怎能饮酒。” 另外这个显然没有遭过社会的毒打,当即否决。 “谁说我要饮酒,喝茶听曲不行吗,不要辜负了二公子的好意。” 年长侍卫显然是个人精,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年轻侍卫一下,没好气的教训道。 … 雅间。 洛幽刚进屋,便悄无声息的从李牧怀中钻了出来,媚眼如丝的回头勾了李牧一眼,莲步躲到了屏风后面。 李牧低头看了眼自己手,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随意坐上主位,打量起了屋中的陈设。 屋子是个套间,分内外两间,里间的门半掩,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似乎有张美人榻。 外间,与普通雅间无异,中间一张八仙桌,两侧是红木质地的半矮茶榻。 呸!还卖艺不卖身! 这布局明显是外间谈天说地,里间探讨人生,也只有李玲儿那小妮子,真把这里当做茶楼。 正当李牧满怀恶意的揣测时,耳边响起了琵琶弹奏的声音。 洛幽怀抱琵琶,手中拨弦,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之前披在肩上的薄纱已然不在,白嫩的香肩,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李牧面前。 裙摆下,绣鞋褪去,莲步间赤足若隐若现。 李牧目光火热,眼睛直勾勾的似是要飞出去,心中则是冷哼道,“就这?” 洛幽一边弹奏着琵琶,一边尽力的扭动腰肢。 但从李牧这个“专业人士”的角度看,连个赞她都不会给。 洛幽的琵琶弹的怎么样李牧不清楚,但这舞跳的,也就那么回事。 甚至不需要证明双手的清白。 一曲弹罢,人便已经站在了李牧近前。 李牧装出一副痴迷的样子,随手一拽,便将洛幽拉入到自己怀中。 随后似是无意的接过其手中的琵琶,余光扫了一眼,确认只是普通的琵琶后,便顺手扔到了一边。 李牧环着洛幽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头靠近她的耳垂,语带蛊惑道, “这舞也跳了,曲子也听了,不知姑娘还有什么节目。” 洛幽感受着耳后传来的温热气息,努力保持着平静,余光瞟向桌上的酒水,媚笑道, “公子真是心急,奴家先敬公子一杯。” 说着,洛幽将酒杯递到了李牧的嘴边。 李牧微微侧头,盯着杯中酒水,却没有立刻接下。 “公子~” 洛幽似嗔似怨的唤了一声,轻轻扭了扭身躯,像是要从李牧怀中逃开。 李牧确认脑中并无画面出现,直接用嘴叼住酒杯,随后仰头饮下。 环着洛幽的手,也微微的松了些力道。 见状,洛幽腰肢一扭,从李牧怀中逃开,顺势坐在边上,“咯咯”笑道, “公子好酒量,奴家再为公子斟上。” 然而,李牧却是抬手挡住了,随后顺着酒壶抚上那白皙小手,语气不满道, “美人儿为何不与本公子同饮?” 洛幽握着酒壶的手明显握紧了一些,随即白了李牧一眼,娇声嗔道, “公子坏死了,就是想灌醉奴家。” 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又取了一个酒杯,正欲给自己倒酒,谁知,李牧却是直接夺过了酒壶,抬手举到了洛幽的头顶。 洛幽显然愣了一下,随后看到李牧那玩味的目光,试探着仰起头,微微张开了嘴巴。 酒水从壶嘴勾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的落入洛幽的口中。 白皙的脖颈轻轻滚动。 “咕咚,咕咚。” 洛幽连续咽下好几口,但李牧却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洛幽眼中焦急,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赶忙抬手去挡,滴洒的酒水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滑落,翻山越岭直至没入山谷不见踪影。 “咳咳咳,公,公子~” 洛幽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再看向李牧时,眼中似是噙着泪花。 李牧仰头笑了两声,随口抬手抚上洛幽的面颊,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酒渍,心疼道, “好,好,都是本公子的是不,本公子替美人儿喝。” 说着,李牧直接掀开壶盖,仰头便灌,余光则是一直观察着洛幽的反应。 随即,将喝干的酒壶在洛幽眼前倒了倒,笑着问道, “美人儿可满意了?” “奴家哪比的上公子的酒量,公子就知道欺负人家。” 洛幽的脸上浮上两抹淡淡红霞,似是在酒意的催使下,神情越发妩媚。 李牧随手丢开酒壶,胡身撞击墙面碎裂,却并未再有酒水流出。 可以确认,并非是传说中的阴阳壶。 见此,李牧心念一动,佯装酒醉便又要伸手去搂洛幽。 洛幽巧妙的将李牧的手拦下,指尖抵着他的手腕,推到了筷子上,口中嗔道, “奴家特意命人为公子准备的酒菜,公子连尝都没尝一口呢。” 李牧握住筷子,随后扭头打量着洛幽。 “公,公子不满意吗?”看到李牧的目光,洛幽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随即手指搭上李牧的手背,似乎是要抢夺李牧的筷子, “公子若是不喜,奴家命人重新准备便是。” 李牧笑了笑,筷子在桌上点了两下,随后又在落幽的唇上点了点, “先吃饭…再吃你。” 见李牧开始低头吃菜,洛幽微微松了口气,重新拿过一个酒壶,先是给李牧倒了一杯,想了想,又赶忙给自己倒了一杯。 “公子,奴家陪你。” “别愣着,你也吃,省得等下没力气。” 李牧接过酒杯便直接一饮而尽,随后很殷勤的给洛幽夹菜。 洛幽看着盘子里的菜,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李牧都是自己先尝一口,随后才会夹到她的盘子里,倘若李牧是怀疑饭菜有问题,大不会这般。 这样的举动,反而像是在替她试毒。 洛幽犹豫了半晌,还是架不住好奇说道,“这些是公子喜欢的吗?那奴家可要用心记下来。” 谁知,李牧头也没抬,便直接摆了摆手道,“不是,我就是尝尝这些菜里有没有辣椒。” “辣椒?” 第30章 图穷匕见 燕王府,后门暗巷。 李玲儿一袭红衣,手中握着那杆亮银长枪,目光扫过眼前一众赤甲女将,口中呵道, “切记,莫要惊动城中百姓,从今日起,便不再有赤甲军,你们只是王府护卫,听明白了吗?” “是!”铁娘子们劲头十足。 过去,她们是前王妃手下的赤甲军,待遇虽算的上不错,但整日只能待在城外的军营,没有命令,根本不能进城。 尤其前王妃病故后,她们便失了主心骨。 燕山又不是边关,又没仗给她们打,上百个女人个把月见不到自家男人,谁心里不跟猫抓一样。 如今,她们虽然只是府上护卫,但刚回府的二公子给她们设计了一套,三班交替的轮休制度。 每七天至少能有三个晚上在家奶孩子,每月甚至还有四天休息日。 对于这些常年只能在军营中自我慰藉的豺虎妇将来说,简直就和做梦一样。 她们也能穿上新裁剪的衣裙,戴上心心念念的首饰,逛一逛这北地最繁华的燕山城。 “小雨!都安排下去了吗?” 这时,李玲儿再次开口,眼中透着寒芒。 骑在马背上的应雨,微微颔首,随即一拉马缰,低声呵道, “上马,出发!” …… “公子~奴家,奴家真的喝不下了。” 雅间。 洛幽推了推李牧递过来的酒杯,嗲声嗲气的撒娇道。 此时,桌上的饭菜几乎被李牧席卷了个干净,地上的酒壶也是七零八落。 “那便是这最后一杯,本公子与美人儿共饮。” 李牧笑了笑,看了眼手中的酒盏,随即一把揽上洛幽的腰肢。 洛幽此时酒气上头,听到李牧说什么最后一杯,哪还不知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撑在李牧胸口的白皙玉手,下意识的便要去推搡李牧。 李牧将酒水仰头灌入,却并没有吞下,而是含在了口中。 洛幽面前的男子面容逐渐放大,随即唇瓣贴上一抹柔软,紧闭的樱唇被什么东西暴力撬开。 “咕咚。” 夹杂着炙热男子气息的酒水,顺着滚动的喉咙一口吞下。 洛幽一把打掉男子按在自己脑后的手,足尖轻点,便跃至身后数米处。 用力的抹了抹嘴唇,捂着胸口,之前的酒意也已经散去了大半,再抬头时,眼中已满是愠怒。 “美人儿这是做什么,这才刚到正戏。”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似乎还有些遗憾。 “你的毒为何还没有发作!” 洛幽盯着李牧,眸中妩媚尽去。 “真下毒了……”李牧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了来应这个约,错过了什么! 本以为就算演戏,也得再往后推进推进,结果…就这? 酒足饭饱就翻脸? 那你何必搞这一出! 你换几个糙老爷们来,搞不好老子喝的更尽兴。 洛幽的神色阴晴不定,目光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实在不明白为何李牧还不毒发。 李牧看到她的眼神,也瞟了眼饭菜,咧嘴笑道, “我猜猜,毒下在碗碟上?不对,是你身上的香气?也不对……” “呵,你不用猜了,此毒,乃是分别下在饭菜和酒水之中,本身并没有毒性,只有混合在一起才会成为剧毒,哪怕你是医师,不通气药性……” 洛幽见李牧那神情自若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却是愣住了。 只见李牧微微侧身,撩开衣摆,示意了下地上的白色碎肉,耸肩道, “对不起,我不吃鱼肉。” 洛幽的脸色当即一变,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李牧给耍了。 从始至终,李牧都没有信任过他。 那些挑逗她的手段,不过是在干扰她的视线,掩饰这些小动作罢了。 “后面还有节目吗?若是没有,我可就走了。” 李牧站起身,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洛幽,指着她小腹的位置,不怀好意的说道, “给你个建议,下次毒可以下这里,我一准上当。” “至于今天就不奉陪,多谢洛幽姑娘款待,告辞!” 洛幽微微失神过后,很快便回过神来,一脸不屑的盯着李牧, “没中毒又怎么样,今日你一样要死!” “原本,若是公子老老实实的配合奴家,奴家还准备送公子一份大礼,既然公子不识抬举,便不要怪奴家心狠了!” 洛幽眸光一凝,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便出现在手中。 “还请公子安心上路!” 只听一声娇呵,人便已经朝着李牧冲来。 李牧愣了一下,暗道这匕首哪来的。 该抹不该抹的地方,他都抹了个遍,没发现能藏匕首的地方啊,难道…… 心中想着,李牧已经集中了注意力,但之前那类似子弹时间的感觉却迟迟没来。 甚至眼前的洛幽,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 他不清楚自己是酒量退步,还是真的中毒了。 毕竟那鱼肉他不是没吃,而是吐出来的,谁知道这样会不会中毒。 见洛幽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李牧脚下猛的一蹬,身体撞到身后的墙上,大声吼道, “等一下!” 见状,洛幽竟真没有急着动手,眼中露出一抹戏谑,“咯咯”娇笑, “原来是虚张声势,公子差点就将奴家骗过去了。” 洛幽显然也没十足的把握,李牧能打伤足足高她一阶的林兆行,她并没有拿下李牧的把握。 刚才,也不过是在试探,若是李牧当真有恃无恐,她肯定掉头就跑。 “鱼肉我确实没吃,但是你……” 李牧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洛幽的嘴唇,意思不言而喻。 洛幽的脸色顿时一变,想到刚才那个粗暴的吻,赶忙的闭眼查探。 李牧见这臭娘儿们真的上当了,正欲冲向门外,随即似是听到门外微弱的脚步声,没有犹豫,掉头就向里间冲去。 他还记得,聆音阁有个湖,实在不行,就i jup! 这时,洛幽猛的睁开眼睛,窃喜后又是一阵恼怒。 愤恨的望向李牧之前所在的位置,人早已不在。 再向屋中扫视,李牧的身影堪堪冲进里间。 “呵!” 洛幽冷笑一声,反而没了刚才的局促,不急不慢的朝着里间走去。 却不曾想,才过门檐,一只白皙的玉手,便扣在了洛幽的脖颈上。 第31章 清秀公子 洛幽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脸上挤出一抹干笑,问道, “客主这是何意?” 擒住洛幽的是一位书生装扮的清秀公子。 瓜子脸,肌肤白净,凤眉修目,朱唇瑶鼻,精致的五官几乎找不出一丝瑕疵。 她双目含情却略带凶狠,脸颊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 声音清冷,却隐隐有着几分魅态。 “为何要对我下毒。” 清秀公子蹙着柳眉,与其说是在质问,更像是难以置信。 洛幽脸上的惊慌逐渐消失,随即变得有些狰狞,口中呜咽, “属下给过客主机会,怪只怪客主不愿配合!” 清秀公子螓首微垂,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洛幽死死盯着清秀公子,嘴角却带着嘲弄的笑, “你一个山里的野丫头,凭什么,凭什么!若没有我,你已经被人卖去了妓馆,如今你有幸侍奉林郎,是你福分!” 这时,一旁盯着窗后墙壁发呆的李牧,缓缓转头, “不是,你刚刚不是说,大礼是送给我的,你这女人嘴里有实话吗?” 话音落下,两道目光齐齐看向李牧。 李牧赶忙捂住自己的嘴,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心中则是骂道, “死妮子还不来!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你知道背叛的下场。” 这时,清秀公子再次开口,锁在洛幽喉咙上的手,渐渐缩紧。 “嗡。” 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剑鸣。 一道寸许长的剑气,斩向清秀公子扣在洛幽脖颈上的手臂。 清秀公子本能后退,刚好跃至李牧身旁。 李牧侧头看向她,不由瘪了瘪嘴角,正所谓帅哥相轻,对于这种长得比自己还好看的小白脸,李牧打心眼里抗拒。 活该被那臭娘儿们下药。 虽然李牧刚才嘴贱吐槽了一句,但他可没有断袖之癖,这样的大礼,送给他他也不要。 这时,清秀公子下意识的扯了扯领口,似是察觉到身旁的目光,微微偏头向他看来。 “咕咚。” 李牧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盯着那染着红霞的白皙脖颈,眼前逐渐变的模糊。 大脑有些昏昏沉沉,似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只觉的眼前之人身上的气味,十分好闻,身体逐渐失去了力气。 清秀公子同样也在看着李牧,眼底明显闪过一抹惊艳,微微抿了抿红唇,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洛幽感受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中露出一抹柔情,随后又变成了惊愕,嘴角流出鲜血,不可置信道: “林郎,为什么?” 只见原本洛幽手中的匕首,赫然从她的后心贯穿,胸前露出的锋刃,将翠绿的罗裙,尽数染红,好似林间盛开的花朵。 房间门口,林兆行一把抽出刺入洛幽胸口的匕首,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 “别怪我,聆音阁失火,所有人都得死,若是偏偏你这个邀请李牧的人活了下来,会给人留下把柄。” “你那么爱我,一定愿意在帮我一次。” 林兆行眯着眼,目光落到了清秀公子的身上,眼中的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一旁,头戴斗笠的男子,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沉声说道, “你不该让洛幽把师妹带到这里。” “公孙先生要念及同门之情?” 林兆行嘴角勾笑,语气很是嘲弄。 斗笠男子缓缓抬起长剑,指向清秀公子, “作为师兄,我不会让师妹被你这种人玷污。” 林兆行脸上的笑容一僵,猛的看向斗笠男子,破口骂道, “姓公孙,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忘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斗笠男子已经踏出,长剑直指清秀公子的脖颈。 显然他的意思是,不会让清秀公子活着被人染指…… 然而,李牧这边却依旧在与清秀公子对视,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对边剑拔弩张,这边却像是谈起了恋爱。 察觉到耳边的破空之声,李牧赶忙回神,本想拉着清秀公子躲开,却发现浑身上下似是使不上,拉扯也随之变成了扑倒。 好在也堪堪躲过了斗笠男子的致命一剑。 摔倒的疼痛感似是让清秀公子清醒了几分,嘤咛一声,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李牧,身影一闪,便迎上斗笠男子。 “嘶……”李牧倒吸了口凉气。 之前虽然有些头晕,但他自信,对付个林兆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如今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事情可就大条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 李牧脑中飞快转动,随即有些惊愕的看向正与斗笠男子缠斗的清秀公子,脱口骂道, “卧槽!是你这小娘皮给老子下的药!” 清秀公子听到李牧的话,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霞。 说起来,还真是她给李牧下的药。 察觉到自己被洛幽算计,为求自保,直接将随身藏着的各种药粉,撒满了全身。 李牧明显是原本就种了某种毒药,再嗅到她身上的药粉,能活着已经算是坚挺了。 清秀公子略一犹豫,从怀中摸出五六个药瓶,朝着李牧的方向丢去,口中娇呵道, “是死是活,全看你的命了!” 然而,林兆行却是突然出手,随手一道剑气将清秀公子丢出的药瓶打碎。 “公孙先生当真不需要帮忙?” 林兆行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怪笑道。 他很清楚,别看公孙广答这个师妹脑子不太聪明,但毕竟是纵横家的真传,三阶的内家修为就可以和公孙广答这个二阶打的有来有回。 聆音阁身处闹市,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传出去。 若不能尽快解决,再放火烧楼,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公孙广答似是也察觉到了异样,又与清秀公子对了两招后飞速后退,从怀中掏出几个玉瓶,囫囵吞枣的咽下几枚药丸,深深吸了口气道, “好,一起出手,师妹归你!” 林兆行见目的达到,举起手中匕首便与公孙广答一同朝着清秀公子攻去。 听到二人的对话,清秀公子眼神越发羞愤,原本白皙的肌肤,此时已是通红一片。 面对二人,直接用上了以命还伤的打法。 见状,公孙广答心里一横,直接呵道,“再留手,就算杀了李牧,你林家也逃不开干系!” 林兆行眯了眯眼,实在枚想到会这般棘手,对方几乎是在求死,口中啐了一声,骂道,“不管了,别伤到脸蛋就行!” 李牧瘫坐在地上,脑中天旋地转,只觉的胃里一阵翻涌,“呕”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场中,清秀公子的身上已经多处挂彩,侧身闪开长剑的同时,林兆行的匕首,已经朝着她泛着红霞的脖颈刺来。 见大势已去,清秀公子也放弃了抵抗,眼前逐渐变的模糊,不知为何,竟转头看向李牧的方向。 然而,原本李牧所在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清秀公子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之色,正想就此闭上眼睛。 耳边却是传来一声惨叫,原本应该落在脖颈上的匕首不见。 面前,是那张明明第一次见到,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想再看一眼的男子脸庞。 第32章 应大锤。 李牧在吐啊吐啊之后,真的发现似乎是习惯了。 身体竟然恢复了少许的行动能力。 第一件事,便是用尽全部力量,将林兆行一脚踢了出去。 想到自己花了足足八十八两包下的花魁,竟然让这孙子一刀给痛死了,行动甚至快过了脑子。 然而,这一脚下去,刚恢复的力气也几乎用尽。 脑袋一晕便朝前倒去。 意料中的冰凉地板却软乎乎的,甚至还带着很好闻的淡淡幽香。 清秀公子抱着李牧,呼吸变得越发粗重,耳边尽是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 公孙广答显然也被李牧方才突然出手惊了一跳,但也仅是一瞬,见李牧竟倒在自己师妹怀里,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就算李牧之前中毒是假,但这会,怕是已经要断气了。 举剑正要朝着二人刺去,却见李牧突然转过头,目光死死的瞪着他。 李牧感受自己的力量,似乎在一点一滴的恢复,原先浑浑噩噩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见公孙广答要朝二人攻,便直接运用起了曾经与人约架的最强杀招,“眼神杀死你!” 然而,公孙广答的迟疑却也只有一瞬,他不信有人种了纵横家那么多种毒药,还能平安无事。 自家师妹身上的解药,刚才已经被林兆行毁了,李牧必死无疑。 当即举起长剑,朝着清秀公子刺去。 见状,李牧心中暗骂了句“死丫头还不来!” 目光则是死死盯着刺来得到长剑,眼下只有一个办法,用身体接剑,然后在公孙广答距离自己最近的时候,全力给他一头锤! 清秀公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发模糊,下意识便想撕扯衣服。 可公孙广答刺来的剑芒,还是让她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正欲抬手去挡,却发现怀中的男子将她往后推。 她本能的不想拒绝,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倒去。 然而,当剑锋的目标从她变成李牧时,她的脑子瞬间清醒,口中嘤咛了一声酥麻入骨的“不要!” 便一把将李牧推了出去。 李牧怎么听都觉得这声“不要”有些怪怪的,但生死攸关的时候,被破坏了计划,还是骂了声:“蠢婆娘!发春你等我收拾了他呀!” “婆娘…”清秀公子口中喃喃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冲着李牧妩媚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房顶处破出一个两米见宽的大洞。 随后一支,银色长枪赫然从破洞处飞出,刺向斗笠男子。 斗笠男子飞快后退,随即两道剑芒朝着空中斩出。 应雨手持双锤,率先跃入洞口,随即身子一扭,像个小陀螺般,将剑芒击碎。 李玲儿随后跟上,单脚踩上应雨手中大锤,随即一蹬,这个人便如同炮弹般弹出。 然而,李牧的眼睛却是猛的一眯。 卧槽,我就说为啥才来,你她娘的还换了身衣服。 李玲儿这身赤红劲装,明显不是出门前找她时穿的那件。 李牧脸都黑了,头一次对等待女朋友出门化妆这件事,产生了怨念。 应雨与李玲儿这次的实力,明显要比上次对战林兆行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正当李牧疑惑之际,一双玉手,悄然攀上了自己的腰间。 卧槽,姑娘请自重啊! 李牧在心中为自己的贞洁呐喊了一声,随即闭上眼开始装死。 然而,期待的温香软玉,半推半就没有来,反而是身子一轻,再睁眼,便发现自己竟被那清秀公子刚在了肩上,两人也已经出现在屋顶的破洞处。 「我去,这是被人捡尸了……喂,别摸我屁股。」 李牧刚要挣扎,便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眩和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 李牧都不知该如何吐槽,这女扮男装的娘儿们竟然又给自己下药。 还不等细想,眼前便出现一把金色大锤,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李牧顿时满头黑线,下意识开口骂道: “应大锤,你……啊~啊~呕……” 比起之前的对战,清秀公子逃跑的速度显然更快。 身后的应雨,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身体却如黄雀斑,飞快的跃在一个个屋顶间。 三人在房顶上我逃你追。 应雨的速度在离开护卫们一段距离后,明显变慢了许多。 再加上几次刚要追上,却差点被李牧吐了一身,便直接将大锤往地上一砸,厉声呵道, “让所有人,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将二公子救回来!” 几名骑马的护卫堪堪赶上,听到应雨的命令,低声应了声是。 应雨似是犹豫了半晌,再次开口道, “找到人,速来禀报,莫要打草惊蛇!” 待其她人都离开,应雨这才摘下头盔,顺便取下脸上的老虎头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精致的好似瓷娃娃一般的俏丽脸庞。 大眼睛,鹅蛋脸,两条小眉毛不算浓密,用力的蹙在一起。 给人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似是想到之前李牧逃一路,吐一路的壮举,应雨不自觉的干呕了两下,随即鼓起肉乎乎的腮帮子,小声骂道, “纵横家的轻功!臭丫头,若是敢伤到二公子……” …… 李牧感觉自己将之前吃的东西几乎全吐了出去,那八十八两银子可真算是打了水漂。 唯一庆幸的事,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要杀原主的应该就是林家。 那斗笠男子和之前林中那些杀手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 李牧正盘点着今日的收获,随即就感觉身体一轻,还未开口,嘴里便“咕咚咕咚”的被灌入大量的水。 李牧知道这种感觉,这是溺水窒息的感觉。 自己应该是被人扔进水里了。 就连刚才生死危机,准备搏命的时候,李牧都没这么慌过。 但现在,他是真的慌了。 “救,救命,我,我不会游泳……咕噜噜。” 李牧在水中拼命的扑腾,随即一咬牙,一闭眼,双腿用力一蹬,站了起来。 低头看去,这应该是条小溪,水面还没自己鸟高…… 这时,一旁的清秀公子也从水中冒了头。 此时的她,头上的发冠已然不再,如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 衣衫已经全部打湿,紧紧包裹在身上,那浑圆挺翘的妖娆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眸子如水,肌肤如玉,脸颊上的丹丹红霞让她原本清冷的容貌,更添几分妩媚。 “那个……其实我是会游泳的。” 李牧想说点什么,只因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饿狼,好像随时都要将自己吃掉。 “咕咚。”李牧咽了口口水,总觉得要有那老土…呸!经典的桥段发生。 然而,让李牧没想到的是,少女却是突然一掌击向自己的胸口。 第33章 捉奸在房 李牧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人却已经倒飞了出去。 但让李牧没想到的是,在他飞出水面的同时,少女也一同跟上,随后拽着他的衣领,便跃入了小溪旁的一间茅草屋中。 …… “我去……能不能温柔点!” 李牧被少女揪着衣领,直接扔到了屋中的木板床上。 少女莲步进屋,随后抬手向后一挥,屋门便被“哐”的一声合上,顺便还落下了门栓。 李牧微微蹙起眉,身子前弓,双脚蓄力,下一刻,眼睛便看直了。 只见少女纤细的手指摸过腰间,白色束带随之落下,衣袍滑落香肩。 直到走到木床前,少女的身上只剩下贴身的里衣。 李牧觉得自己是纯粹的,高尚的,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 当即咬紧牙关,散去双腿积蓄的力量……这个时候跑了,哪还有脸见江东父老。 少女似乎察觉到李牧的举动,螓首微蹙,随即一手扯住李牧的衣领,一手环住他的脖子,粉嫩唇瓣缓缓靠近,二人一同倒在了木床上。 过了好一阵子,女子又是撕扯李牧的衣服,又是在李牧脸上,脖颈处疯狂亲吻,但却始终没有后续。 滚烫的身子贴着李牧来回摩挲,像极了在森林中奔跑,却找不到正道的小鹿。 李牧知道,自己被迫受辱的戏码怕是演不下去了。 少女这毒,显然不是啃两口就能解了。 李牧感觉自己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辉,他是无私地,乐于助人且不求回报的。 翻身将少女按在身下,口中喘着粗气。 少女的眸子恢复片刻的清明,眼底明显有着慌乱,待看清眼前之人容貌后,眼神又逐渐变得迷离。 随着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吟,李牧耳边传来少女略带抽泣的声音, “我,我叫苏雨薇。” …… 城中。 李玲儿红着眼眶,冲着面前得到一众护卫咆哮, “城中没有就去城外,城外没有就…就…” “玲儿。” 这时,一只白皙娇嫩的小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李玲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横起长枪,直接朝着身后刺去。 身后,许幼芷对于抵在自己脖颈处的长枪毫不关心,目光始终盯着李玲儿。 枪尖刺入皮肤,一颗血珠,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滑落。 见状,李玲儿脸色一变,赶忙挪开长枪,伸手便要去检查许幼芷的伤势。 许幼芷却是握住了李玲儿伸来的手, “不会有事的。” 李玲儿瞬间泪崩,一头扎进许幼芷的怀里,含糊不清的抽泣道, “幼芷,我,我把他弄丢了。” 远处。 应雨“哐”的一声,砸裂了面前的地面,犹豫了半晌,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让人将那里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也不准走漏风声!” 眼前两名身穿赤甲的护卫,表情一僵,原本的激动变成了疑惑。 应雨将铁锤扛到肩上,声音冷的吓人, “尤其不能让三小姐知道,听明白了吗!” “可是……” “可是什么!等下三小姐若是问起,便带着她先朝反方向搜!” “是!” …… 城外茅屋。 李牧突然惊醒,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显然已是第二日清晨。 想起昨夜的疯狂,李牧不自觉的揉了揉并不酸疼的腰。 随即这才发现,苏雨薇已然穿戴整齐,正一脸复杂的站在床前看着自己。 见到李牧醒来,苏雨薇的神色明显有些慌乱,对视片刻,赶忙偏头移开目光,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染上诱人的红霞。 李牧本来是要尴尬的,但既然苏雨薇已经尴尬了,他倒是坦然了许多。 虽然前半夜是他主动的,但后半夜显然是苏雨薇要更疯狂些。 正准备开口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表情突然一滞,赶忙起身,匆忙的穿起了衣服。 苏雨薇见李牧这一副被抓奸提裤子要跑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心中的忐忑化为了悲凉。 他清楚自己与李牧身份的差距,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卧槽,别出去!” 见苏雨薇突然转身要走,李牧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焦急的张口喊道。 随即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目光打量起屋中。 房间摆设虽然简陋,但打扫的一尘不染,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昨夜留下的荷尔蒙味道,很显然,这里应该是苏雨薇居住的地方。 苏雨薇听到李牧的声音,心中便是一颤,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眼底却有着一抹希冀。 李牧一手穿着外袍,一手提着裤子,眼中尽是焦急之色,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是哪,可有什么能让人偷偷溜走的暗道?” 苏雨薇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李牧这有些滑稽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好似空谷幽兰, “放心,这里是外城,师兄…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有住处。” 李牧愣了一下,换回女装的苏雨薇,眼含秋水,面若桃花,那一笑,更是惊为天人。 苏雨薇见李牧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也是暗自窃喜,微微抿了抿唇,上前替李牧整理起了衣衫。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我该走了。” 苏雨薇贝齿咬着唇瓣,强压的泪水说道。 李牧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脸颊,闻着佳人身上的幽兰芳香,正有些飘飘然,好歹这也是穿越后头一次。 随即,听到苏雨薇的话,眉头缓缓蹙起,抓住苏雨薇的手腕,沉声说道, “知道是救命之恩你还要走,你不觉得应该对我负责吗?我可是…第一次!” 李牧自认自己并没有说谎,穿越后,的确是第一次。 苏雨薇的身子猛的一颤,有些狐疑的看向李牧,想起昨夜他那些羞人的要求,脸蛋便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但听李牧提到第一次,用力抿了抿唇,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灰色布帛,颤抖的递到李牧面前,声若蚊蝇的道出两个字, “负,负责。” 李牧歪头扫了一眼,看样子应是从哪里裁剪下来的,又见那上面的点点梅花,瞬间便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只是没想到,这妮子还挺有趣,李牧让她负责,她还会反过来威胁李牧。 若不是这姑娘长的漂亮的不像话,李牧还真觉得自己是被设计了仙人跳。 十分坦然的接过布帛,随即揣入怀中,郑重道, “虽然我是被你强迫的,但事已至此,我会对你负责的!” 李牧顺手将苏雨薇揽入怀中,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 这姑娘的实力,他是见过的,一个人单挑林兆行和那斗笠男子不落下风。 何况她称呼那斗笠男子为师兄,那能套出的情报一定不少。 李牧根本不担心这是不是的圈套,就这样的圈套,麻烦有多少来多少。 苏雨薇被李牧突然抱住,身子瞬间绷紧,僵的像块木头,耳边不停环绕着李牧那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很清楚自己和李牧的身份差距,拿出布帛,也是为了让李牧知道,她也是第一次,算是变相回答李牧让她负责的话。 在李牧醒来之前,她确实幻想过李牧会对她负责。 但李牧说的没错,人是她掳来的,关系是她强迫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何会这样做,只以为两人都会死,便没想这么多。 所有的举动,都是按照药物催动下的本能。 哪会想到一觉醒来,两人都还活蹦乱跳的。 尤其李牧竟然还要对她负责。 苏雨薇不自觉的抱住了李牧的后背,僵硬的身子渐渐恢复正常,轻轻“嗯”了一声。 “二哥倒真是快活!” 第34章 苏雨薇 这时,屋外传来李玲儿的声音,语气中的酸味,隔着屋子都能闻见。 随即,只听“哐”的一声,屋门瞬间破裂。 一柄亮银长枪直刺苏雨薇的背心。 温存被人打扰,苏雨薇螓首微蹙,却连身都没转,身体表面浮现一层薄如蝉翼的真气护罩。 长枪刺到护罩竟直接被弹开。 见状,李牧刚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暗道怀里这女人的实力,竟比昨日见到时还要强。 “小雨!” 李玲儿口中娇呵一声,重新横起长枪,与此同时,手持双锤的应雨破开屋顶,金色大锤砸向苏雨薇的面门。 苏雨薇抬手推开李牧,侧身躲开攻击。 李牧看着这一切,却并未开口。 她能看得出,苏雨薇并没有杀心。 这让李牧对她的怀疑又减少了几分。 李牧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和自己的直觉对抗。 理智上,苏雨薇假意接近自己的嫌疑不能排除。 但直觉上,李牧却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李牧自己也说不清。 但最终,李牧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何况,就算苏雨薇是美人计,他也有不下一百种方法,将这便宜白占了。 左右他都不吃亏。 “纵横家?” 这时,发现二人完全不是对手的应雨,突然开口问道。 “苏雨薇。” 苏雨薇手中的动作一顿,脚尖一点退到了李牧身前。 “青峰观山下……” 应雨刚要开口,谁知,苏雨薇不待她说完,便直接打断道, “是…林家出百万两白银,买燕王府二公子的项上人头。” 苏雨薇没有回头去看李牧,袖中的粉拳紧握,就连指甲陷入皮肉也丝毫没有察觉。 然而听到这话的李玲儿,呼吸逐渐变的急促,全身上下生出一层血色雾气,身影一闪便直接持枪刺向苏雨薇的咽喉。 苏雨薇没用动,甚至撤去了护体的真气。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 见状,李牧微微蹙眉,他很清楚这是一次很好的试探,但莫名而来的心悸感却让他无法冷静。 踏前一步将苏雨薇揽入怀中,随后一把握住李玲儿刺来的枪尖。 手中闪过一抹墨黑色流光,瞬间击碎包裹在枪尖的血气。 随即,刃锋入肉,枪尖停在白皙娇嫩的脖颈处。 枪尖与喉咙明明还相距寸许距离,一颗血珠却顺着苏雨薇的脖颈流下。 “公子……”苏雨薇眼眶湿润,声音已然有些颤抖。 下一刻,李牧的身影已如炮弹般窜出了屋子。 “是谁!” 李牧站在院中,目光扫视周围,包围在院落外的赤甲护卫面色苍白,大多数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只有少部分人依靠手中兵器支撑着身体。 然而,李牧可以确信,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自己察觉到的绝不是这些人。 那让他背脊发寒的浓郁杀意,明显是针对自己的。 “你怎么了?” 这时,李玲儿快步跑到李牧身旁,圆圆的鹅蛋脸已是煞白一片。 “呼哧,呼哧~” 李牧口中喘着粗气,转头看向李玲儿,正欲开口,只觉得眼前一花,直愣愣的仰头倒了下去。 李玲儿一把丢开手中银枪,赶忙上前抱住李牧。 刚才的一击,并非是她一人之功。 而是由小院周围近百名赤甲护卫合力激发的血气军阵。 “公子!”与此同时,苏雨薇也从屋中跑了出来。 见状,应雨举起金色巨锤,横锤拦住了苏雨薇的去路。 李玲儿看了眼李牧还在滴血的手掌,咬了咬牙,冲着苏雨薇吼道, “你还要伤害他吗?” 闻言,苏雨薇的身子一颤,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我下的令。” “那昨日呢?你将他带走,可想过他是否会有危险!” 苏雨薇语塞,她将李牧带走,一方面是因为药物驱势,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她觉得李牧不可能活,种了那么多种毒,就算将他带回屋子,给他服了解药,能活着的几率也不足两成。 最后,便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见色起意。 毕竟李牧是她下山以来,见过生的最好看的男子,十分符合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形象。 她不记得有给李牧喂食过解药,更不理解为何两人一夜欢愉之后,李牧活蹦乱跳,她…实力暴涨。 从三阶以下增长至二阶巅峰,几乎半只脚已经迈入了一阶行列。 “公子只是真气有一些紊乱,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带我回去,等公子醒了,任凭处置。” 苏雨薇语气坚定,虽然针对李牧的刺杀和她无关,但她毕竟是纵横家的人,甚至,还是纵横家当代的首领继承人。 …… 远处树林中。 一道白色倩影穿梭其中。 只看那玲珑有致的火辣身材,便知是个女子。 女子脸上蒙着轻纱,虽看不清容貌,但仅是那对秋水般的桃花眸子,便已是人间绝色。 女子螓首微蹙,眼底透着阴沉。 “好,很好,你合格了!” 女子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李牧放在阻挡李玲儿那一击所展现的实力,已经隐隐有了一阶的水平。 女子的眼中闪过片刻的欣慰,随即又变成了狠厉。 回头又看了眼茅屋的方向,转身离开了原地。 …… 燕王府,内宅。 李玲儿风风火火的冲向后院,口中焦急的喊着, “小姨,小姨!” “嘘!” 这时,屋门打开,许幼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冲着李玲儿低声说道, “主子,刚歇下。” 李玲儿的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开口问道, “小姨的风寒还没好吗?这都几日了。” “风寒哪有这么用意好的,刚喝了药……二公子找到了?” 许幼芷拉着李玲儿,回头看了一眼,与李玲儿一同出了小院。 “别和我提他!” 李玲儿撇过头,用力的跺了跺脚,口中骂道, “这死人,我们找了他一夜,他竟然…竟然……” 许幼芷斜眼看着她,嘴角憋着笑,沉默不语。 李玲儿似是察觉到许幼芷的眼神,脸蛋一红,转移话题道, “我是说,他,他竟然维护刺客。” “刺客?”许幼芷眼底闪过一抹异样,轻咦了一声。 李玲儿点头,“对,你肯定猜不对,林家找的,竟然是纵横苏氏!” “鬼谷山,无名苏氏!他不是…”许幼芷脱口而出,心知失言,又赶忙闭上了嘴。 李玲儿疑惑的看向她,好奇道,“幼芷竟然知道她?” “听,听府上下人说过。”许幼芷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余光忍不住的朝着身后看去。 李玲儿没有在意,朝小院里看了一眼,摆手道, “那你好好照顾小姨,我去收拾那狐狸精!” 许幼芷一愣,猛的看向李玲儿, “狐狸精?” “女的?” 第35章 交易 35 柴房。 李玲儿蹙眉看着眼前盘坐在草垛上的苏雨薇,冷声道, “就这些?” 苏雨薇抿着嘴,点头问道, “公子醒了吗?” 李玲儿没有理她,继续问道, “所以,你是因为不愿参与林家的阴谋,才被暗算的?” “嗯。”苏雨薇见李玲儿不搭茬,也不好再问,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李玲儿撇了撇嘴,冷嘲热讽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错怪你喽?” 苏雨薇委屈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 “不,虽然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但我…毕竟是纵横家的客主,公,公子遇刺和我脱不开干系。” 李玲儿眼角一抽,也懒得再废话,按照她的意思,这狐狸精最好是一刀杀了。 但她也清楚,对方愿意束手就擒,全是因为李牧。 否则自己这群人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有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咬牙道, “你和我去见个人,她若是说你没问题,我便不杀你。” “是,是去见公子吗?”苏雨薇抬起头,眼中闪着亮光。 李玲儿藏在袖中的拳头用力一握,忍着怒气道,“不是!” “那我不去!”苏雨薇重新垂下脑袋,一副理直气的样子道。 “你……”李玲儿银牙咬了“咯吱”作响,想道之前许幼芷的话,还是开口道, “你想不想,留在王府,留在二哥身边?” 苏雨薇一愣,惊愕的看向李玲儿,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上两抹红霞,缓缓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可,可以吗,我,我身份……” 李玲儿闭上眼,深呼吸,心里念叨着不气不气,随即粉嫩小手“啪啪”两声,门口护卫送进来一身衣裙,丢在了苏雨薇面前。 苏雨薇不明其意,看了看衣裙,又看了看李玲儿。 李玲儿嘴角微勾,暗骂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随即朝着地上的衣裙努了努嘴,语气淡淡道, “这是府上丫鬟穿的衣裙,二哥院子里眼下只有小昭一……你干嘛!” 李玲儿话还没说完,便有些诧异的看着苏雨薇,只见她背过身,腰带都解了一半了。 苏雨薇转过头,看了李玲儿一眼,纤纤玉手挑起护卫送来的衣裙,想了想,又有些羞赧的说道, “那个,你能先转过去吗?” 李玲儿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还以为能羞辱一下这位当代的纵横家客主,结果人家已经上赶着准备换工作服了。 李玲儿上前一把薅住苏雨薇的衣领,恶狠狠道, “哪有那么容易,先和我去见一个人,她点头才行!” …… 林府,正厅。 “公孙先生难道不该给老夫个解释吗?” 首位上,林家老家主眯着眼,怒视着下方。 公孙广答依旧是那副斗笠素衣的打扮,自顾自的坐到一旁,语气淡淡道, “这件事是贵公子自己的主意,若非我早先有了安排,恐会坏了大事。” “那我儿呢,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林家家主一掌拍碎身边案几,怒声质问。 公孙广答推了推斗笠,语气不咸不淡,“死了,李牧杀的。” “公孙广答!”林家主猛的站起身,下一刻,直接出现在公孙广答身前,揪住他的衣领问道, “你在场,眼睁睁看着我儿被杀,你觉得我不该找你?” “哈哈哈哈。”谁知,公孙广答却是笑了,一把打开林家主的手,反唇相讥道, “难道这不是林家主一早就设计好的?” 林家老家主眯眼看着公孙广答,一时沉默。 “若是我猜的不错,林家九成族人,已经在去冬来关的路上了。” 公孙广答并不是发问,紧接着就说道, “林家嗅到了危机,想要举族逃离兴朝,冬来关……所以你们的目标是冉奴,甚至,已经和冉奴有了勾结。” “我猜猜,能让林家这种百年大族惧怕,甚至举族逃离,要动你们的是皇室,是当今陛下。” “至于原因……林家真的有那本功法,那本吸食他人精气的锻体功法!” “你不怕老夫杀了你!”林家家主完全没了之前的暴怒,声音异常的冷静。 公孙广答摇了摇头,语气淡淡道, “林家主莫急,这会儿燕王府那群人应该正在发愁,怎么应对林家阻拦北地收缴赋税的事情。” “我这可是帮了林家主,林家主应该不会这般对朋友。” “呵,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本就是拖延时间的烟雾弹,公孙先生真当燕王府都是傻子?” 林家主嗤笑,根本没没当做一回事。 公孙广答摇了摇头,语气笃定道, “不,这般千辛万苦得到的消息,他们一定回信。” “苏氏!”林家主眯了眯眼,似是想起了什么,讥讽道, “公孙先生倒是舍得,可纵横家的人会出卖雇主情报?公孙先生该不会告诉老夫,你那位小师妹会配合你演戏。” “若真是这样,老夫倒是觉得,纵横家不过如此。” 公孙广答摇了摇头,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 “师妹一定会将林家的…‘阴谋’!一五一十的告诉燕王府,我只是好奇,林家主打算如何出关?” 林家家主鹰隼般的眸子看向公孙广答,沉默良久道, “公孙先生还愿意帮林家,究竟想要什么?” “林家主误会了,我对那修炼不成的锻体法不感兴趣,林家举族出逃,不可能将所有财物都带走,纵横家的碟子是一笔巨大开支,不知林家主愿不愿意慷慨解囊。” “公孙先生能给林家什么,仅是之前这些,可不够。” 林家家主并未直接拒绝,目光审视的看向公孙广答。 公孙广答站起身,抬手推了推斗笠,“一条路线,一条从燕山到冬来关,哪怕二十万大军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的路线。” 林家家主眯了眯眼,沉吟半晌道,“好!林家留在北地的所有产业,待林家出了冬来关,便全是公孙先生的。” “那就多谢林家主了。”公孙广答冲着林家家主微微拱手,随即转身便欲离开,然而,刚走出两步又重新转过头,好奇道, “我还是很好奇,林家全族上下,加上金银布帛何止千人,要如何出的了冬来关。” “呵,是人便总会有弱点,他李大燕不是一直想让我林家犯错吗?我林家就随了他的愿。” 闻言,公孙广答挑了挑眉毛,转身便走。 谁知,这次却是林家家主开口叫住了公孙广答, “慢着!” 公孙广答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林家家主,随即便听其开口问道, “老夫还是不明白,公孙先生如何让那姓苏的丫头出卖纵横家,仅仅因为你背叛了她?” “呵!”公孙广答没有回答,摇着头,走出了大厅。 第36章 纵横家的小丫鬟 36 “公子,公子。” 小院卧房。 李牧没有睁眼,习惯性的一把揽住床前的纤细腰肢,开始了每天早晨的例行锻炼, “咦?” “长大了?” “公,公子……” 李牧微微蹙眉,不仅长大了,声音也变了? 李牧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布满红霞的尖翘脸庞。 “瘦了?可以啊,这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苏,苏姑娘!” 李牧猛的回神,突然想起眼前这张瓜子脸的主人是谁了。 远处,小昭鼓着腮帮子,余光死死盯着这边,紧握的小粉拳微微颤抖。 昨天夜里,她从小院里唯一的贴身小丫头,变成唯二的了。 甚至,还和她挤在一张侧榻上,有了外人在,小昭自然不好意思半夜钻李牧的被窝。 但最让小昭气愤的是,就连叫公子起床这种“美差”也被抢了,还是李玲儿亲口吩咐的。 “公,公子……我,奴婢服侍你更衣。” 苏雨薇双手按在胸前,声音颤抖的说道。 “呵呵,要不,还是让小昭来。”虽然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不止一次,李牧还是有些尴尬,随即目光看向屋中,大声喊道, “小昭,小昭!” 听到李牧的声音,原本正在顾影自怜的小昭,像是嗅到猎物的野兽,眼睛都冒着绿光,“嗖”的一下跑到床前,随后一把抓住苏雨薇的交领,向后一甩,将人直接扔了出去。 苏雨薇人都懵了,没想到一个小丫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而且看刚才出手的姿势力道,隐隐还有着儒家的影子。 这不由让她想起了师父曾经提起过的一个人。 苏雨薇脚尖轻点,随即稳住了身形,身影一闪便再次攻了回去。 听到身后动静的小昭耸了耸琼鼻,以手为斧,顺势便向身后劈去。 然而,她毕竟不是苏雨薇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按在了床榻上。 “你究竟是谁!” 李牧正一脸惬意的看两个小丫头撕,毕竟是小昭先动的手,他也就没有阻止。 何况,漂亮女人打架,却是赏心悦目。 只是听到苏雨薇的话,李牧微微皱起了眉头,扯过衣袍披在身上,沉声说道, “苏姑娘,麻烦松手。” 听到李牧突然转冷的语气,苏雨薇下意识的松开了小昭,有些委屈的说道, “公子,她,她也许是探子。” 李牧扶起小昭,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捏了捏,小声训斥道, “小妮子脾气见长,吃亏了。” 被人一招拿下,小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垂眸看向被李牧捂住的小手,心里说不上的甜蜜。 李牧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随即目光不善的看向苏雨薇,开口问道, “苏姑娘,你为何会在此处,还有这身衣服…” 李牧看着苏雨薇这一身清冷小丫鬟的打扮,倒是别有别有一番韵味。 只不过,李牧还记得李玲儿是如何处理那些隐匿在王府中的探子的,苏雨薇这指责,不可谓不恶毒。 按理来说,苏雨薇算是李牧穿越以来的第一滴血。 但小昭在李牧的心中,已经占据了极其特别的位置。 别说李牧不相信小昭是什么探子,就算真是,李牧也保定了。 小昭如今就是李牧的心头肉,这样的姑娘若是放在李牧穿越前,做梦你都梦不到。 苏雨薇听到李牧这刻意疏远的话,眼眶顿时就红了,咬着唇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见状,小昭似是有些不忍,轻轻拽了拽李牧的衣袖,小声道, “雨薇,雨薇姐姐是昨晚三小姐送来的,她昨晚担心公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去看一眼公子醒了没有。” “这里面,一定,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用你假好心!”苏雨薇抿着唇,清冷眸子瞪向小昭。 “苏姑娘!”李牧眉头皱的更紧,他原本还真有点喜欢这个清冷女侠,对方是和刺杀原主有些关系,但既然没有刺杀过他,倒还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说起来,原主不死,哪有他李牧什么事。 但她一再针对小昭,便让李牧十分不喜了。 苏雨薇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掉头就走的冲动,有些委屈的看向李牧,开口道, “公子,她刚才出手有儒家‘六艺’的影子,而且,而且刚才拿一手斧,明显是十二大儒中穆真的自创绝技,以理服人,我绝对不会看错,公子,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公子想想,大儒弟子怎么会入王府当个小丫鬟,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公子……” “呵,纵横家当代客主都是我二哥的丫鬟,大儒弟子又怎么了。” 这时,李玲儿推门走了进来,目光与李牧交汇的瞬间,又是一声轻“哼”,将头撇到一边不理李牧。 李牧也有些尴尬,这些日子,他有意无意的撩拨李玲儿,结果昨天被人抓奸在床,深情人设瞬间塌方。 看来之后,得换个路子了。 心中想着,李牧快步走到李玲儿身旁,想了想转移话题道, “如何,林家那边有何反应?” 李玲儿听李牧说起了正事,摇头道, “装聋作哑,什么反应都没有。” 李牧蹙眉,想了想低声问道,“边关可有消息送来?” 李玲儿不知李牧为何突这样问,迷惑得倒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们主动去找麻烦!” 李牧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谁知,李玲儿却是有些为难的拽了拽李牧的衣袖,提醒道, “这次,怕是不太好找麻烦。” “什么意思,设计毒害燕王府二公子,我不讹…要他个千八百万两的精神损失费,这事没完!” 李牧眉毛一挑,当即便要去找穆真上林家讨要说法。 李玲儿赶忙从背后抱住他,语气焦急的喊道, “不行,林兆行死了,那个带斗笠的我们没抓住,现在是我们理亏。” “死了?你杀的?” 李牧一愣,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死者为大的习俗,但若是林兆行死了,他那八十八两白银岂不是也打水漂了? 李玲儿奇怪的看了李牧一眼,随后轻轻的朝着他努了努嘴。 见状,李牧眼角一抽,指着自己的鼻子试探道,“我杀的?” 李玲儿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李牧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随即胃里翻江倒海,踉跄的退后两步,躬身干呕了起来。 第37章 男人的鬼话 俄顷。 李玲儿有些怪异的看着紧握着小昭手的李牧,试探着问道, “你…没杀过人吗?” 李牧的脸色依旧有些白,抬眼看向李玲儿,暗道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时,便听李玲儿又说道, “对了,方才下人送来了父王的书信。” 闻言,李牧眉头紧皱,开口问道,“说了什么?” 李玲儿抿了抿唇,看表情似是有些委屈,压低了声音说道, “父王让我不要再招惹林家,还说,还说让二哥禁足,今日起不能离开小院半步。” 听到这话,李牧的眉头皱的更紧,心中开始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李玲儿见到李牧的表情,赶忙抓住他的衣袖,语气焦急道, “你放心,父王他不清楚……我没和府上的护卫说要禁你的足,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真的!” “知道了。”李牧颔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李玲儿似乎还是有些难以面对李牧,说了句“好好休息”,便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屋子。 身后,苏雨薇依旧时刻警惕着小昭,见到李牧握着她的手不放,便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罢了。” 这时,李牧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之前的猜测被推翻,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 不过还好如今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自保,身边这个苏雨薇似乎也挺厉害的,大不了直接跑就是了。 想到此处,李牧回头看向苏雨薇,见到她那副欲言又止,时刻防备着小昭的样子,这才想起了刚才的事。 目光看向整张脸已经红成了苹果的小昭,开口问道, “那《竹庭录》你看懂了?” 小昭听到李牧提起了《竹庭录》,兴趣稍稍战胜了羞怯,用力的点了点头,声若蚊蝇道, “小,小昭已经,已经二阶了……” 随即似是感觉这般过于失礼,赶忙又要给李牧跪下谢恩。 见状,李牧一把拽住小昭,本想直接将她拉进怀里,余光扫到一旁的苏雨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雨薇听到二人的对话,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脱口道, “《竹庭录》!你真是穆真大儒的弟子?” “不是,不是,小昭,小昭不是。”小昭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李牧余光看了眼苏雨薇,想了想,伸手将她的手也握在了手里。 苏雨薇下意识便想要挣扎,但李牧明显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开口向她解释着《竹庭录》的来龙去脉。 看似是在说正事,实际上却是要让她熟悉二人的身体接触。 这样一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高手”丫鬟,李牧会让她跑了才怪。 …… 一下午的时间,李牧又向苏雨薇询问了些关于林家的事。 说辞基本和之前听到的都差不多。 没有办法,李牧也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搁浅。 倘若最后真的验证是自己想多了,大不了便是天高任鸟飞。 穷逼王府,狗都不待! “公,公子,该就寝了。” 这时,小昭小心翼翼的到了李牧的身后。 李牧看了眼天色,这会顶多也就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 奇怪的看了眼小昭,只见她脸颊绯红,粉嫩的唇瓣用力抿着,两只手搅在一起,显然十分紧张。 李牧自然看懂了小昭的意思,这是暗示他,该完成那日去聆音阁前未完成的事业。 “确实该就寝了。” 李牧点头,心里却是微微叹了口气,眼下,明显得先摆平苏雨薇。 这个时候将她晾在一边,好感还不直接掉成负数。 若是之后真要离开燕王府,这妮子显然是个很好的助力。 何况,负责二字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听到李牧的话,小昭更是羞的差点晕了过去,察觉到李牧站起身,赶忙闭上眼睛,等待着公主抱的来临。 却不曾想,李牧直接起身,顺势握住了苏雨薇的手,语气疑惑道, “雨薇?该就寝了!” 听到这话,苏雨薇哪还不明白李牧打的什么主意,玉手紧紧握住,手心已然冒出丝丝细汗,犹豫良久,余光扫向昨晚睡觉的侧榻,闭眼说道: “公子早些休息,我就先去睡了。” 李牧怎可能给苏雨薇逃跑的机会,抓着苏雨薇便向自己的床榻走去,口中笑道: “你的床在这边。” 苏雨薇还欲再开口,就感觉手像是被钳子夹住,怎么也挣脱不开,随后一股大力传来,再回神,人已经半躺在床上。 站在原地等待侍寝的小昭人都傻了,迷茫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李牧一脸坏笑的看着躺在床边的苏雨薇,挑了挑眉毛道: “这才是你的床。” 闻言苏雨薇也不起身,目光死死盯着李牧,直到眼圈微微有些泛红,这才缓缓开口道: “你要用强吗?” 说完便整个身子躺了下去,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李牧。 见状李牧,轻笑一声,身体前倾,双手撑向苏雨薇耳边,与其对视。 苏雨薇见李牧向自己扑来,再也无法强装镇定,紧张的闭上眼睛,双手死死的护在胸前。 良久,耳边却传来李牧低沉的声音, “到底是谁对谁用强?” 再睁眼,李牧已经端正的坐在床沿,侧头望着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不管怎么,我都不可能让你再嫁他人。” 李牧盯着这个,看上去机敏,实际上可能还不如小昭有城府的少女。 声音虽然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霸道。 见苏雨薇睁眼看向自己,耸了耸肩,语气随意, “那晚可是你强迫我的,我还反抗过” 说着李牧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这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低头望去,便听苏雨薇严肃的问道: “所以,你要娶我?” 李牧愣了愣,没皮没脸的答道: “当然,我可是个本分人。” 苏雨薇看着李牧这副样子,口中低声嘀咕了句什么。 随即坐起身,强自镇定的开口: “可我还没同意嫁你,不要以为你是燕王府的公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听到这话,李牧的眉间蹙起又松开,轻轻吸了口气后,脸上再次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揶揄道: “看来是在外面有别的情郎。” “你我从小便和师父在山中学艺,下山还不足半月,我我哪有别的情郎。” 苏雨薇听到李牧的话,心里一突,赶忙开口解释,说完却又有些后悔。 李牧却是笑出了声,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看来就只有我一个情郎了。” ‘情郎’二字,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本就有些懊恼的苏雨薇,听到李牧的话,便知道自己上了当,努力压制心里的羞涩,故作平静的问道: “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脸蛋,身材,都喜欢。” 边说,李牧边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苏雨薇。 苏雨薇眼睛半米,闪着危险的光芒,语带怒意道: “这叫喜欢吗,你这是,这是” “见色起意?” 李牧很坦然的帮苏雨薇接上她不好意思出口的话,随即很认真的补充道, “你觉得是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反正你这辈子只能跟我。” 话罢李牧摊摊手,再次起身,谁知苏雨薇又一次抓住李牧,这一次抓的却是李牧的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苏雨薇语气中的怒意更胜,说完却是将头转向了一边,贝齿咬住下唇,目光不知想要看向哪里。 良久后,方才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 “我都已经和你,和你怎么可能还想着要嫁别人。” “所以,你喜欢我?” 李牧俯身,缓缓靠近苏雨薇。 苏雨薇一把甩开抓着李牧的手,身子微微后仰,佯装镇定道: “本姑娘对你见色起意,你满意了吗?” 李牧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道: “别说那么难听,我们这叫一见钟情。” 话罢,轻轻在苏雨薇脸颊亲了一口,继续说道: “今晚你先和小昭睡在这边,小昭的那张床太小了,睡不了两个人。” 这时,苏雨薇终于反应过来,李牧之前一直都在逗她。 见李牧要离开,苏雨薇又又又一次,拉住了李牧。 李牧心中苦涩,疑惑的又又又一次看向苏雨薇,半晌才听苏雨薇道: “我你诶呀,你走,你快走!” 李牧恍惚了一下,经过长达半秒钟的挣扎,已然脱下外袍,翻身跳上了床。 小昭幽怨的扫了两人一眼,微微叹了口,暗自神伤的熄灭了屋中的烛火。 良久,床榻间,隐约听到苏雨薇羞怯的低声埋怨, “公公子” “天冷!” 不多时,苏雨薇的话语声再次响起,似乎还有些颤抖, “公公子?” “你不热吗?” 没过多久,又听到苏雨薇低声的呢喃,声音娇柔,隐含情丝,虽是埋怨,却听不出嗔怪的意味: “小,小昭还在” “没事,她睡的可死了。” 小昭用力的翻身趴在侧榻上,将头死死的埋在被子中,小手按在耳边,轻咬下唇,心里一阵的抱怨, 「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坏公子,臭公子。」 第38章 论武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再想收敛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一连半月二人几乎夜夜笙歌。 这日清晨,秋蝉高鸣。 李牧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到身旁依旧熟睡的苏雨薇,便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抱起衣服,向屋外走去。 路过小昭的床榻时,却隐约听到小丫头轻声呢喃的声音。 “公子,别,小昭还小,唉,公子,别,别走啊?” 听清小昭话中的内容,李牧顿时一头黑线,不过想到每晚都要强行听现场直播,李牧也生出了些许愧疚感。 最近这些时日,和苏雨薇的感情急剧升温。 两个女人之间似乎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昨晚苏雨薇还暗示,要李牧多关心关心小昭,再过几日她可能身体不舒服…… 李牧小心翼翼的绕过屏风,俯身在小昭粉嫩的唇瓣上点了一下,就赶忙逃出了屋子。 这左拥右抱的日子,显然已经不远了。 就在屋门刚刚合上。 方才还在熟睡的苏雨薇,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睛,向门口的方向瞟去。 确定李牧已经离开,猛的一下坐起身来,发现春光外泄,赶忙又将被子向脖颈处裹了裹。 “苏雨薇阿苏雨薇,你一定是疯了,这还没过门呢,怎么能任他,任他……” 苏雨薇红着脸,话虽是埋怨,眼中却满是甜蜜。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随即又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从被子中伸出一只雪白的小脚,一脚将李牧的枕头踢下了床,小声嗔道: “大骗子!” 看着被自己踢下床的枕头,微微耸了耸琼鼻,又裹着被子,轻轻跳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枕头边上,弯腰捡起。 刚一抬头,便见睡眼惺忪的小昭,一边系着脖颈后的带子,一边疑惑的盯着她。 顿时两人同时定格,片刻后,又同时挤出笑容。 院内, 李牧单手握剑,动作行云流水,光凭这架势,就能迷死不少,不懂武道的深闺怨妇。 但李牧自己清楚,自己已经将藏锋诀上的剑招,练的滚瓜烂熟。 却依然无法在与人对战时,有效的发挥出他应有的威力。 至今为止,李牧与人交手,最终都是一套‘王八拳’,全凭反应和力道在与人搏斗。 偶尔想要用藏锋诀与人动手,往往还会适得其反。 李牧没好气的胡乱挥了几下长剑,却发现仅是这样,都感觉要比之前的藏锋诀威力大的多。 “公子的师父难道没提醒过公子,也许公子并不适合练剑,还是说,道家如今就剩这一套剑法,拿的出手了。” 苏雨薇面若桃花,双眸剪水,眉宇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些许成熟韵味,明显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还要漂亮。 “公子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刀。” “嗯…可我只会这一套剑法。” 李牧皱了皱眉,有些无奈,自打被“禁足”,李玲儿便很少来找他,之前说好的武功秘籍,自然也成了空头支票。 苏雨薇螓首微抬,美眸在李牧的身上打转,犹豫半晌说道: “公子明明很厉害,但这些基本的东西,却又好似完全不懂,有时候看上去就像个完全没接触过武道的人。” “厉害?哪里厉害?”听到这话,李牧故意暧昧的朝着苏雨薇眨了眨眼睛,见苏雨薇脸蛋泛红,口中轻啐,这才开口笑道, “没人教过我,一册竹简,一把长剑,便是我的老师。” 苏雨薇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牧,惊呼道: “你是说,这十年,都是你自己拿着功法钻研,道家那老神仙,呸,老东西完全没有指点过你?” 李牧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心虚的样子, 青峰观的老头确实没教过他什么。 见李牧点头,苏雨薇神色变的有些复杂,良久这才开口, “虽然有关纵横家的其它东西,我不能教你,但关于武道,我还是可以给你讲讲。” 李牧含笑看着苏雨薇,露出感激的表情。 见状,苏雨薇脸蛋微微泛红,想了想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多数都是众所周知的东西,只有你这个怪胎,不太清楚罢了。” 说着便转身向李牧招了招手, “走,小昭叫你吃早膳,边吃边说。” 小院正厅,餐桌上。 苏雨薇只是随便动了几下筷子后,便将筷子放下,看着还在风卷残云的李牧,眼中带着笑意。 随即感受到一旁小昭投来的目光,轻咳了两声后,正色道: “我观察你出招的习惯,多是砍,劈,而剑法注重轻灵,刺,挑,才是剑的优势。” 说着抬手比划了几下,继续道: “所有我才说,也许你更适合用刀。” 李牧嘴中还含着东西,虽然听得不是太懂,还是连连点头。 见状,苏雨薇翻了个白眼,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继续道: “你可知,擅兵者,以兵引气,融会贯通,举重若轻间,窥得返璞归真,方是大道。” 李牧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苏雨薇一本正经的可爱的模样,笑出声来。 随即发现苏雨薇目光有些不善,赶忙开口道: “这个我知道,最高境界,就是无招胜有招嘛。” 李牧是资深的武侠迷,这东西他可太懂了。 闻言,苏雨薇愣了楞神,口中默念着李牧的话,半晌,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虽然还不太理解,但我觉得公子的武道天赋很厉害。” 苏雨薇站起身,走到摆放着长剑的架子前,看着面前的古朴长剑,开口道: “公子在用剑时,就像个刚接触武道的人,一心专注剑招,反而完全没有了章法。” “而公子放弃剑招,随手挥砍,却隐约有些,嗯,‘无招胜有招’的影子了。” 苏雨薇回眸看向李牧,依稀记得李牧一脚将林兆行踹飞,救下她时的身影,那样的踢踹动作,不好看,但很实用。 李牧想了想,眼前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宝贝,也不再理会暴露不暴露的事情, “我不施展剑招,就完全无法调动体内真气。” 苏雨薇眸中含情,缓缓朝李牧走近,语气柔和道, “你那天拦住李玲儿长枪时,不是也没施展什么剑招嘛。” 李牧仔细回想了一下,但那天的感觉实在想不起来,心中有些泄气。 苏雨薇似是察觉到李牧的情绪,想了想又道, “公子的情况很少见,不过我记得师父说过,武者三气虽不同,却相通。公子可试着修习一下外家的…刀法?与公子气质也很相符呢。” 李牧之前就旁敲侧击,想要学习苏雨薇的功夫,却被她给拒绝了。 必须要与她一同祭拜过她师父后,苏雨薇才能教她。 眼下听到她这般说,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我什么气质,山贼吗?” 闻言,苏雨薇噗嗤笑出声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牧,点头道: “有些像,或者…长锏、铜锤?公子很擅长以力破巧。” 这时,一旁的小昭微微嘟嘴,口中嘀咕: “公子怎么样都好看,大刀怎么了,小昭觉得挺好的。” 李牧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试探开口, “你听过,‘玄铁重剑’吗?” 第39章 师门临终嘱托,找个好人嫁了? “玄铁是什么铁?” 苏雨薇疑惑的看向李牧,脸上好像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算了不管它,就重剑,比一般的剑要长,而且很重,这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李牧突然反应,自己也完全对‘玄铁’这个东西没有概念,只是提起重剑,便下意识脱口而出,于是手上大致的比划了几下,希望苏雨薇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苏雨薇蹙起好看的眉毛,努力在脑中寻找李牧所说的重剑。 李牧看到苏雨薇的表情,略一思索,便心中释然, 「也是,重剑这个设计,貌似是没什么用,没有锋利的剑刃,论打击,还不如应雨那对铁锤。」 就在李牧打算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只听一旁的小昭突然开口道: “公子要的,难道是残月?” 李牧疑惑的的看向小昭,试探的问道: “什么残月?” 小昭抿了抿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其实小昭也不清楚,只是听王爷说过一把剑,与公子描述的很相似。” 李牧仰头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残月,光听名字,就不是普通兵器。」 “算了,不去想它了,城里有铁匠吗?” 闻言小昭也不再回忆,赶忙答道: “有的,公子是想打一把剑?小昭这就去唤人来。” 李牧挥了挥手, “不用,我想出去走走。” 小昭脸色有些挣扎,欲言又止。 李牧看着小昭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无奈开口, “好了,我去和玲儿说一声。” 说完伸了伸懒腰,起身便要向屋外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 这时,苏雨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牧回头看去,此时苏雨薇也站起了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大有,你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的架势。 这时,一旁的小昭也弱弱的开口, “小昭也想跟着公子。” 闻言李牧耸了耸肩, “没说不带你们,想去一起去呗,逛个街罢了,弄的和上战场一样。” 小昭面色一喜,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跑去, “公子稍等,小昭这就是准备马车。” 待小昭的脚步声远去,苏雨薇疑惑的看着李牧,语带询问, “你好像什么也不担心,难道你忘了林家。” 李牧歪头想了想,不确定道: “我今早起来给小武算了一卦,大吉!王府有事小武能没事吗,别想那么多,出去透透气。” “那你给我也算算。” 苏雨薇白了李牧一眼,挑衅道。 “好啊,我给你算算,未来我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是说给我算的嘛?怎么。” 说到一半,苏雨薇突然反应,面色微微有些发红,气势却不示弱,抬手就要去抓画李牧的脸。 二人一阵打闹便出了燕王府。 随后,李牧与二女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上,李牧都是靠在车窗边上,眼睛看向窗外。 看着沿途,不少的店铺都关了门,也是暗自感叹,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生活确实不容易。」 一路无话,马车足足跑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三人站在一家,看上去很简陋的铁匠铺前。 李牧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很多店铺也关了门,情绪莫名的有些低落。 “公子,外城的条件,自然不能和内城相比,易师傅的手艺,是整个燕山城出了名的。” 小昭以为李牧是嫌弃铁匠铺简陋,于是小声的向李牧解释。 李牧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言,领着二女向铁匠埔走去。 上前接待的是一个中年人,面容敦厚,孔武有力。 看到李牧三人的着装,老板明显更加热情。 铁匠铺平日里接的,都是一些打造农具器皿的营生。 老板听到李牧的需求后,明显是一副因接到大单子而振奋的神情,并没有那种,因为自持手艺,而对李牧等人,横眉冷目的桥段。 没用多少功夫,小昭便打点好了一切,与李牧出了铁匠埔。 李牧正在感叹,好不容易出了王府,这转眼便又要回去,有些遗憾。 只听小昭在一旁牢骚, “真是的,好端端的偏偏今天关门。” 李牧回头看向小昭,见小昭目光看向铁匠铺旁的一家店铺,开口劝慰, “这兵荒马乱的,开了今天没明天的,也正常,小昭想买什么,我们去内城看看,反正我也不想这么快回去。” 闻言小昭愣了愣,疑惑的答道, “不用的,其实小昭自己也会做剑穗,只是怕小昭的女红不好,公子会嫌弃。” 李牧笑了笑,揉了揉小昭的脑袋, “只要是小昭做的,我都喜欢。” 感受到头顶的大手,小昭害羞的低下了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挣扎的看向李牧,语气小心的说道: “公子刚才那话,还是不要让三小姐听到,否则三小姐一定会生气的。” 李牧收回手,疑惑的看向小昭,刚要开口询问,便听一旁传来苏雨薇的笑声。 “没想到,这话会从燕王府二公子的口中听到,如果让燕王知道,他辛辛苦苦治理的燕山城,被自己儿子评价为‘兵荒马乱’,不知道燕王是怎样的表情。” “对的公子,燕山城在王爷的治下,即使比不上都城,也算是很不错的了,至少人人都有饭吃。” 小昭也是赶忙点头附和,示意自己公子,之前的话千万不要让别人听到。 李牧瘪了瘪嘴,本不想辩驳,但看着小昭认真的表情,于是开口解释, “我是说冉奴人不是要打来了,你看这么多店铺都关门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旁苏雨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冉奴在边关滋扰一下百姓还行,怎么可能打进燕山城。” 说着,走到李牧身边,拍了拍李牧的肩膀, “边关有二十万兴朝将士,冉奴加上妇女孩童也没有十万,你这燕王府二公子,未来燕王,也不需要这样居安思危。” “等等,之前是你说的,林家和冉奴人有勾结。” 李牧一时有些混乱,开口询问。 “我知道的是这样,林家想要拖延大军粮草,随后和冉奴高手袭击燕王府。” “对,对,如果冉奴兵力只有这样,那为是什么。” 李牧有些语无伦次,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随后猛然抬头看向苏雨薇, “纵横家,对,你下山的目的是什么。” 苏雨薇见李牧突然盯着自己,顿时有些紧张,结巴道: “师傅临终前,让我经营好景安城的势力,如果可以,再收个徒弟,如果实在不行,就,就。” 说到一半,苏雨薇脸色微微发红,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心一横,咬牙说道: “实在不行,就找个人好人嫁了。” 听到这话,李牧有些为苏雨薇的师父默哀,摊上这么个恋爱脑的徒弟,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徒弟是个什么性子,也难怪会有‘找个人好人嫁了’这种嘱咐。 李牧心中吐槽归吐槽,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干笑两声,正准备说点,你师父说的对,这种车轱辘话,随即脑中一颤,脸色变得难看,下意识的骂道: “我次奥!之前完全被李玲儿带沟里去了!” 第40章 遭遇刺杀 李牧见苏雨薇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也就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 这种问题,可以在探讨人生后的中场休息时再问,那时候得到的答案可信度更高。 “二公子,前面的路被堵了,我们要不要换一条道走?” 这时,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李牧愣了一下,推开车窗朝前看去。 只见道路中央翻倒了好几辆马车,上面的滚木碎石散落满地。 李牧皱了皱眉,这也太刻意了。 略一犹豫,便朝着马车外喊道,“那就换一条路…福伯。” 车夫老刘听到李牧的话,眼底闪过一道微光,低声应了声是,便调转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马车飞快奔驰。 眨眼功夫,街道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通体黝黑的彪形大汉。 这人足有两米高,上身赤裸,露出健硕的肌肉,腰间缠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手中提着一把一人高的斩马大刀,眼神像看猎物一般,死死盯着快速移动的马车。 突然,赤膊男子动了。 他挥起斩马刀,冲着迎面而来的马车狂奔。 车夫老刘眼睛一眯,纵身跃下马车。 堪堪躲过刀锋的同时,身后的马车已经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白痴!不是说了留活口!” 说话的是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挑的女子,虽然是一身普通民妇打扮,但她的口音,明显与兴朝官话的发音不同。 异族女子话音刚落,看到空无一人马车脸色顿时一变,怒声骂道, “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 远处街角。 李牧看着马车竟直接被劈成了两半,不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身后,小昭怀里紧紧抱着一柄金灿灿的大板斧。 眼眸低垂,双唇紧抿,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相较苏雨薇就淡定的多,她手中握着长剑,螓首微蹙,眼神凌厉,死死盯着前方。 李牧也没想到,这两个妮子竟然偷偷在马车上藏了兵器,见车夫已经钻入一旁的巷道中,也不再迟疑,牵起二女的手,转身便要开溜。 然而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嘴角却是猛的一抽。 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四道身影。 “小郎君长得倒是俊俏,就是身子瘦弱了些。” 那农妇打扮的女子嘴角噙着笑,目光毫不忌讳的上下打量着李牧。 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子。 一个就是刚才刀砍马车的非酋,另一个则是佝偻着身子的干瘦老头。 老家伙的脸上布满皱纹,五官像是挤在一起,双手附后,眼中无神,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让李牧诧异的是三人清一色的黑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矿洞逃出来的。 李牧只是随意的扫了三人一眼,目光便落在她们身后那名斗笠男子的身上。 “师妹,你这身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嫁进了燕王府,该不会是这小子不愿负责,师兄今日便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公孙广答用剑柄推了推斗笠的帽檐,语气中满是戏谑。 面对嘲讽,苏雨薇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她虽然是个恋爱脑,但实际上,她远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这种阵前扰人心绪的垃圾话,她直接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公孙广答似乎并不意外,口中发出一声冷笑,继续道, “师妹,念在同门一场,你告诉师兄唤醒客家暗探的方法,师兄就当没见过你,你就此离开,该嫁人嫁人,该收徒收徒,总比在这给人当丫鬟的好。” 闻言,苏雨薇只是眯起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依旧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谁知这时,一旁的小昭却突兀的开口道, “你这人可真傻,都知道雨薇姐是公子的丫鬟了,没有公子首肯,她怎么可能和你说话。” 听到这话,公孙广答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那你为什么抢在主子之前开口?” “笨死了,那肯定是因为公子宠小昭,就算小昭失了礼数,公子也不会责怪小昭的。” 小昭骄傲的扬了扬下巴,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暗道公子教的办法果然有用,皮了两句,当真不紧张了。 公孙广答发现自己被耍了,当即抽出手中长剑,沉声呵道, “三位,有劳了。” 闻言,李牧踏前一步,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雨薇,你带着小昭先走,这里我……” 然而,李牧话还没说完,三道身影便从李牧身后跃出。 苏雨薇手握长剑,迎面刺向公孙广答,小昭双手握着碎金斧,奶声奶气喊出一声“不要脸的女人,不准你盯着公子看!” 便高高跃起,朝着民妇打扮的女子劈下。 最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车夫老刘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回来,手中提着长枪,一技横扫千军,枪尖直指那肌肉男的咽喉。 李牧下意识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随即目光一凝,发现之前那干瘦老头不见了。 下一刻。 李牧只觉脑后一阵凉风,随即下意识低头,紧接着反手一拳向身后砸去,拳风擦着佝偻老者的鼻尖掠过。 佝偻老者见一击落空,身体迅速向后跃去,原本无神的眼中,露出一抹惊异。 “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拼命?” 李牧满脸不爽的看着面前老者,像之前公孙广答一样,口中说着垃圾话。 随后双脚一前一后,左手前伸做推掌状,右手回弯护在耳侧,身体微微前弓,重心下沉。 老者明显听不懂李牧的话,看着李牧这奇怪的架势,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 “卧槽?” 李牧眼角一抽,看着老者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口中骂道: “老东西,你特么的不讲武德!” 李牧眼神轻蔑,努力回忆着那“子弹时间”的感觉,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向老者走去。 老者虽听不懂李牧的话,但轻视的态度并不需要语言表达,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隐隐有了怒意。 盯着李牧一抬一落的脚步,老者突然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李牧身后,眼中露出一抹嘲讽,本要刺向李牧脖颈匕首,微微下压,向其后背刺去。 李牧此时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目睹老者十分缓慢的从身前跑到自己身后,刀锋在脖颈和后背之间迟移。 下一刻,这种状态消失。 但李牧的手掌已经按在了老者的脸上。 前一刻还暗自庆幸的老者,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 随之脸上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便被李牧从空中按回了地面。 紧接着“哐”的一声。 老者头部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巨大的力量掀起了一阵尘土。 李牧嫌弃的抬手在面前用力的挥了几下,看着老者头部将地面撞出的裂纹,开口嘲讽道, “老东西,头是真的铁。” 随后目光扫向老者握着匕首的右手,抬脚狠狠踩下。 老者痛苦的惨叫声,让一旁打斗的几人,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 李牧顺手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老者,犹豫了片刻,转身向其他人打斗的方向走去。 这时,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者,突然睁眼,伸手探向怀中。 第41章 祸害?霍海! 下一刻,一道白光向着老者的方向飞去。 正是老者之前的那柄匕首,已经不偏不倚的刺入了他的眉心,眼中的惊愕渐渐散去,伸入怀中的手,带出另外一柄匕首,无力的瘫软垂下。 射出匕首的李牧,脚下步子不停,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众人走去,脸上面色虽看不出变化,但方才掷出匕首的右手,却反复的握紧又松开。 “呼…哧,呼…哧------” 李牧的呼吸,沉重且缓慢,三息时间调节好真正意义上的初次杀人。 下一刻,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咔嚓!” 正与车夫交战的肌肉猛男,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股大力,断裂的肋骨当即刺穿心脏。 随后眼睛一翻,身体砸入街道旁的店铺中。 头一次全力奔跑的李牧,还没回过神来,眉毛却是一挑,迅速转身,单手抓住车夫刺来的长枪,没好气道, “卧槽,看清楚自己人!” 李牧一把夺过长枪,眼神示意了下被砸到的店铺方向,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记得补刀!” 说着,李牧低头看了眼手抓在手中的长枪,像挥棒球棍一样的甩了甩,目光看向场中的其余人。 远处,农妇打扮的女子,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还来不及疑惑,小昭的斧头,便再次当头劈下。 “小丫头,你就会这几下子吗?” 女子有惊无险的闪身避过,额头却已经冒出的冷汗,皱眉嘀咕道, “这小丫头还真难缠。”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昭的确挺搀人的。” 女子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心中大惊,不做犹豫,转身便要向远处遁逃。 李牧动作显然更快,女子的脚尖还未离地,枪身已经横扫至其腰间。 女子闷哼一声,身体便向小昭的方向飞去。 “小昭!” 李牧见小昭斧头朝着女子劈下,下意识的喊出了声。 然而下一刻,女子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 小昭紧皱着小眉头,用足尖试探了一下,确认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才抬头望向李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恐,扛起碎金斧便一头扎入李牧的怀里,语带哭腔的说道, “公子来救小昭了,小昭好害怕,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李牧余光扫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女子,嘴角不由抽了抽,伸手微微推开脸旁的斧头,柔声安慰, “不怕,不怕,小昭不怕。” 于是,怀中的小昭,便哭的更大声了。 李牧伸手拍了拍小昭的后背,将小丫头从怀中推出,低声道, “在这等着,雨薇还……” 话音未落,苏雨薇有些酸酸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难得公子还记得我。” 李牧表情有些尴尬,但见苏雨薇无事,还是松了口气,正准备来个“你来的正是时候”,便听她蹙眉说道: “公子,燕王府有危险!” “危险?”李牧伸到半空的手一断,沉声问道。 苏雨薇点头,余光瞟了眼李牧伸出的手,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这才开口道, “我本能将他拿下,但他告诉我林家勾结外族要抓李玲儿,我这才没去追他。” “外族?”李牧目光落在地上那三人的尸体上。 这时,小昭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 “冉奴,他们是冉奴人。” 李牧微微蹙眉,他记得燕王所在的冬来关,抵御的便是冉奴人。 林家和他们扯到一起,还要抓李玲儿? 李牧首先便排除了国战的可能,李玲儿没有这种分量,别说李玲儿,就算是当今太子,也不能让燕王放冉奴人入关。 那林家想要的会是什么? 他对藩王郡主下手,就算拿到好处,保得住吗? 这兴朝可还有他林家的容身之地? 李牧思来想去,便只想到一种可能。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那剩下的就算再离谱,也是真相。 “林家想逃,想离开兴朝,也许就是要去冉奴!” 李牧虽然觉得这个猜测很不靠谱,但眼下根本没有别的解释。 “那些关门的铺子,是林家的?” 这时,苏雨薇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李牧眯了眯眼,余光扫向街角的方向,小声说道, “也许可以直接找人问问。” …… 一间民宅中,两名男子靠窗而立。 “邹大人,二公子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一身黑色官袍的男子,恭敬的向他身前的男子询问。 邹姓男子,眉头皱起又松开,却没有回答身旁人的问题,口中说道: “这里没事了,盯着的人都撤了,我们去燕王府。” 话音方落,便见李牧已经出现在他安排的另一队人的身后。 邹普眼睛一眯,开口吩咐道, “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位二公子。” “你去将事情解释清楚,还有,林家那边让人盯紧些,东西一找到便立刻带回去复命。” 闻言,黑袍男子领命应是,赶忙朝着李牧的方向跃去。 另一边,街角处。 李牧单手握着碎金斧,抵在面前男子的脖颈上,冷笑道, “诸位,看够了吗?” 这男子一身制式的黑色官袍,上面印有蓝云,腰间佩刀,腰后还挂着机弩。 男子有些发福,鼻孔朝天,看了眼脖子上的金色巨斧,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善, “不知这位公子这是何意,我等可有得罪公子。” 这时,小昭三人也快步追了上来。 车夫老刘看到几人的穿着时先是一愣,随即赶忙凑到李牧耳边说道, “二公子,这些是都城来的人。” 李牧早就知道了,这些人制服统一,生怕别人不认识一样,一个个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京官无疑。 李牧淡淡扫了几人一眼,却并未将斧头移开,冷声道, “林家要对郡主不利,你们可知晓?” 发福男子微微蹙眉,犹豫片刻道, “王府有暗冰卫保护,请二公子放心。” 李牧笑了笑,将斧头收回,试探道, “当真什么都不能跟我说?” 发福男子抱拳躬身,“我等奉命暗中保护二公子,其他一概不知,还请二公子莫要为难。” 李牧看到这群人的打扮时,基本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随意的摆了摆手,刚一转身,便见一个蓄有山羊须的男子跑了过来。 见到李牧便十分谄媚的行礼道, “暗冰卫副都统霍海见过二公子。” “祸害?”李牧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男子,笑着问道, “霍都统是来给我一个解释的?” 第42章 王府出事 霍海连连点头,谄媚笑道,“二公子前段时间的所做所为,应该一切都了然于心,若是还有什么问题,下官自当知无不言。” 听到霍海的话,李牧微微蹙眉,这话的意思是,他之前并没有猜错。 可燕王为何是那样的反应? “你们要收网了?”李牧只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霍海躬身抱拳,语气什么尊敬,“正是如此,林家勾结冉奴已证据确凿,刚才袭击二公子的正是冉奴的杀手。” 随后,霍海大致向李牧解释了对付林家的计划。 林家盘踞北地多年,掌握北地接近九成的财富,干扰税收,贪墨军饷,大大小小罪证罗列了一大堆。 激怒林家,诱使其犯错,确实都在计划之中。 但燕王似乎有些不舍得让李玲儿以身犯险,所以主动示之以弱,自己则在暗中调查。 只是李牧觉得他并未完全说实话。 最起码针对林家的理由就有些站不住脚。 林家可能很富有,但他们并没有军队,何况只是短短几次接触,李牧认为,除了那个林兆行像是被故意推出来找死的。 林家其余人并不是傻子。 “林家可是要逃?”李牧问道。 “逃,逃到哪去?”霍海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牧目光示意了一下已经收殓的冉奴杀手尸体,有些无奈道, “冉奴呗,还能去哪。” 闻言,霍海的脸色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冲着李牧拱手道, “二公子,卑职……” “得了得了,该干嘛干嘛去。”李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于这种官场老油子,想听实话怕是没那么容易。 “对了,卑职还要提前恭喜二公子,册封世子的圣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霍海说完,也不迟疑,招呼着手下就匆匆离去。 李牧看着这些人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抑郁。 太刻意了。 像是专门跑来向自己解释这些。 这时,小昭凑到李牧身旁,有些担忧的问道, “公子,三小姐她会不会有危险?” 李牧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摇头道, “放心…我们回去。” … 小半个时辰后。 内城门口。 “小昭,去借两匹马来。” 李牧看着城门口的守卫,想了想,对小昭说道。 小昭也很着急,听到李牧的吩咐便小跑着奔向守卫,简单言语几句,便看到守卫匆匆离开。 “公子,那些是暗冰卫,皇帝直属暗卫,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苏雨薇见李牧脸色不太好看,柔声劝道。 李牧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他并不是担心燕王府的安危,正如苏雨薇说的,若是暗冰卫都护不住,他担心也没用。 李牧总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虽然眼下也不怎么关他的事了。 思索间,李牧从地上捡起两块小石头,朝着空中一抛一抓,心中想着那无名卦术中的内容。 “这是做什么?”见到这一幕,苏雨薇好奇问道。 李牧自嘲一笑,又看了眼苏雨薇,想到她纵横家传人的身份,试探道, “乾为天,兑为泽,你可知天泽履是为何意?” 苏雨薇愣了一下,抿着唇想了许久,小心翼翼的回道, “履者,礼也。如履虎尾,不示其心……” 听着苏雨薇的话,李牧的脑海中似乎突然多出了许多信息,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为李玲儿卜算的卦象,喃喃自语道, “有惊无险……有惊…糟了!” …… 燕王府前百丈距离。 李牧和苏雨薇共乘一匹马,小昭自己骑了一匹。 突然,李牧拍了拍苏雨薇平坦的小腹,语气凝重道: “有些不对。” 苏雨薇勒了勒缰绳,让马匹的速度减慢,疑惑开口: “怎么了?” “太安静了!” 话罢,李牧便闭上眼睛,仔细聆听远处王府内的动静。 苏雨薇也感觉到情况有些不正常,远远的将马停下。 “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牧仔细分辨后,发现王府内,一点动静也没有,便率先跳下马,回头对二女道: “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看着紧闭的王府大门,李牧心中越发有些不安,轻轻的耸了鼻耸鼻子,瞳孔骤缩,赶忙上前一把将门推开。 顿时,一股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王府内,尸横遍野。 李牧下意识便准备掉头逃跑。 然而,余光却瞟到了地上的尸体。 那个见到自己总是笑嘻嘻的门房福伯。 李牧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要逃走,脚却有些抬不起来。 头顶上的黑色小人竭力劝解,这和你无关,你只是被无辜卷进来的。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白色小人一棍子敲晕了过去。 目光扫过,李牧看到了他捏过脸蛋,拍过翘臀,三两句话就羞的逃走的小丫鬟。 看到了总是一脸崇拜,将他奉若神明的府上护卫。 被人一刀穿心的老嬷嬷昨天还给他加过餐,熬了补药暗示他要爱惜身子。 断了半截身子的小厮,出门前还对着自己咧嘴笑,他似乎喜欢内宅的哪个丫鬟,想要讨好自己来着。 李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漫天怒火从心底滋生。 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李牧捡起黑衣人身旁的配刀,转头便砍。 “公子!” 苏雨薇长剑架住长刀,巨大的冲击让她单膝跪在了地上。 李牧赶忙收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怒声斥道: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 苏雨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坚定的望着李牧。 见状,李牧微微叹了口气,声音略转柔和, “这不关你事,你……” “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苏雨薇不待李牧的话说完,便直接打断道。 李牧很想说一句这也不关我的事,但到嘴边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小昭走到李牧身边,眼巴巴的望着他,通红的眼眶却没让泪水流下。 李牧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就在这时,眼前一花,面前出现一处湖泊。 湖泊中有一湖心亭,李牧站在亭外,一把长剑从亭内刺出,贯穿了李牧的肩膀。 用剑的人却被亭子的屋顶挡住,只能隐约的看到一双白腻的小手,其余的却看不太清晰。 李牧猛的回神,面前依旧是那两张俏丽容颜。 想到刚刚脑中的画面,李牧的心里便是一突。 有危险?警示自己不要去? 第43章 对战冉奴老者 王府内院。 一众护卫家丁退守到了这里。 被护在身后的丫鬟婆子,手中也都各自握着兵器,有的拿着菜刀锄头,有的甚至举着锅铲扫帚。 最前面的李玲儿身披红色甲胄,手提亮银长枪,身上沾满了血渍,不知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一旁的应雨更是狼狈,只穿了半身甲胄的她,身上明显有许多伤痕,尤其大腿处一尺长的刀伤,还不时的向外流着鲜血。 “郡主,你若束手就擒,这里的人,老夫可以留其一条性命。” 林家家主眼带嘲讽,眼底带着恨意。 李玲儿下意识的便要踏前一步,却被应雨拦住,冰冷的御姐音提醒道, “玲儿,不要上当!” 人群之后,许幼芷表情凝重,时不时的看向四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这次的确是她大意,得知林家要逃,赤甲军几乎倾巢而出,配合暗冰卫进行阻拦。 留在府上的五十赤甲死伤殆尽,而林家请来的冉奴武者甚至还没有出手。 “二公子,二公子会来救我们的,二公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原本已是待宰羔羊的王府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林家家主大笑出声,咬牙讥讽道, “那小畜生怕是已经先你们一步,既然如此,老夫就让你们看看他的尸体,再送你们上路。” 林家家主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已经开始骂娘。 眼下暗冰卫的军阵不好对付,冉奴这次却只来了四名一阶武者,如今他也只能拖时间。 等待冉奴派出去截杀李牧和燕王府那位神秘高手的三位一阶回来,再一鼓作气破开暗冰卫的军阵。 李玲儿听到林家家主的话,身子不由颤了一下,作势便要上去与其拼命。 应雨一把拉住了她,用力摇头道,“玲儿,不要!” 李玲儿紧抿着唇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就在这时,林家众人之后,发出几声惨叫。 林家家主眼睛一眯,长剑挥出斩出一道剑气。 李牧纵身向后闪躲,口中啐了一声国骂。 原本想趁着没人注意多偷两个的,没想到才砍了十来个就被发现了。 “李牧!” 林家家主见到这个杀子仇人,眼中极欲冒火。 李牧没有理他,一甩长刀上的鲜血,厉声呵道,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大军就在府外,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可饶尔等一命。” 此言一出,林家众人都有些慌了,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家家主脸色变换,目光看向身旁的冉奴年轻人。 那冉奴年轻人听到手下的翻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慌乱道, “他就是李牧……老师和师兄师姐不是去杀他了吗?大军,府外一定有大军。” 随即,目光看向身旁的魁梧老者,急切道, “鹰老,擒住他,擒住他让大军放我们离开。” 林家家主本想提醒就算城外大军这个时间进城,也不可能这么快。 然而听到对方要让那位同为内家一阶的老者出手,便闭上了嘴。 老者身材瘦削,面容略显奸诈,大约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让他在众人间显得格外显眼。 鹰老先是看了看李牧,随即对那冉奴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用一口流利的兴朝官话,对林家家主说道: “老夫可以出手,但之前的条件……” 林家家主不等老者继续说,便抢先开口道: “四成,不,五成,林家与其他几个世家的车队,现今已然快到关口,只要您老肯出手,我林家半数家产拱手奉上,再加上古籍与锻体法,你雄鹰族便不用再惧怕天象族。” 冉奴有四大部族与十七个小部族。 但天象族作为各部族之首已有百年。 显然林家家主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今日如果不能顺利拿下燕王府,他整个林家都别想走出兴朝国境。 鹰老点了点头,淡淡开口, “让你的人都退下,这小子,即使不足一阶,也相差无几。” 鹰老特意将李牧的实力,往高的说,为的就是要让林家家主知道,这个价钱加的值得。 虽然距离很远,但李牧还是听到了林家家主的话,想了想,便向前踏了一步。 他说大军包围了王府,并不是胡诌,他的确让明面是车夫,背地里却是城外守将的老刘去调兵了。 只不过没有这么快到罢了。 “小子,老夫来会会你。” 鹰老一跃飞至李牧面前,如同鹰隼的眼眸死死盯着李牧。 李牧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眼,随后横起长刀,指尖在刀身上拂过, “此刀,乃天外玄铁打造,刀长三尺三,重二百五十斤,平生一百八十二胜三平未尝败绩……” 李牧正说着,只见冉奴老者一个手刀劈下,随即“当”的一声,李牧手中长刀应声而断。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没事人一样顺手扔掉手中长刀,随后伸手就要在地上再捡, “刚才拿错了,应该是这一柄,你听我重新给你介绍……” “故弄玄虚。” 老者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谁知,下一刻,李牧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见状,老者以手为刀,转身向身后斩去。 李牧的刀锋与老者肉掌相碰,擦出一道火花。 老者的手掌表面,凝结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真气护罩。 李牧皱了皱眉,又是接连几刀,全被老者空手挡下。 一旁小昭顿时急了举起斧头就要上去帮忙。 苏雨薇却是一把拉住了她,带着她跃至李玲儿的身旁,小声说道, “不要冲动!我们出手只会给公子添乱!” 她看的真切,老者显然已是一阶的内家武者,在场之中,除了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冰卫,其他人动手根本就是找死。 何况林家家主在一旁虎视眈眈,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不出手。 但苏雨薇知道,李牧已经让那车夫去城外调兵,拖延时间才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大人挺住,我们的人很快就到了。” 人群中,霍海搀扶着邹普,小声说道。 “去告诉郡主,对方人心不齐,莫要意气用事,有暗冰守着,暂时不会有事。” 之前在街上窥视李牧的邹姓二人,赫然也在王府的人群中。 此时那位姓邹的大人,胸口刀伤见骨,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时,场中传来一阵巨响。 李牧被老者击飞,撞破府中围墙,在墙体上留下了一个“木”字。 第44章 “不是剑招”,“双修”。 第44章 “不是剑招”,“双修”。“真就这么走了?” 李牧艰难的将自己从墙中拔了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看向异族老者,口中骂到: “老王八,壳硬了不起?” 鹰老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身形抖动,转瞬消失在原地。 李牧举刀横挡。 鹰老一掌劈断李牧长刀,随即又是侧起一脚。 李牧躲无可躲,这一脚挨了一个结实,长刀脱手,人向王府众人的方向飞去。 苏雨薇与李玲儿一同冲向李牧,接住李牧的同时,力道却是不减,三人一同向后移了数米,才堪堪定在原地。 李牧不等站稳,便已然从二女怀中跳出,只是才走了几步,便察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李牧用手摸了摸被老者踢到的侧腰,顿感觉一阵剧痛。 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擦去嘴角残留的血渍,一把夺过身旁护卫手中的长枪,便再次朝老者冲去。 人群中的许幼芷努力分析着形势。 眼下,单凭林家众人加上那冉奴老者,即便能将她们全都杀死,也要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 所以他们也在等。 两名冉奴高手被“小姨”拦截。 袭杀李牧的高手也没能回来,那唯一的援兵,应该便是林家那位传闻中的那位老祖。 眼下的机会,只要李牧那边能挡住冉奴老者,李玲儿等人配合暗冰卫便有机会拿下林家家主。 至于林家的那些门客,便只能用王府丫鬟下人的命去填。 许幼芷看了眼几乎被冉奴老者单方面碾压的李牧, 她不敢保证双方是谁的援兵先到。 深深吸了口气,迈步朝着李玲儿走去。 此时,李玲儿眼眶通红,水亮的眸子中已然蓄满了泪水。 她看的出,李牧的真气时有时无,根本不是那鹰老的对手。 她也知道李牧是想拖延时间,但这样下去,最先倒下的一定是李牧。 李玲儿握了握手中长枪,抬脚欲向场中冲去。 然而,她才走出两步,一只白皙玉手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玲儿愤怒的望向来人,出声吼道: “你干嘛?” 苏雨薇并未作答,而是凑近李玲儿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随后说道: “莫要冲动,否则我们都得死。” 二人不动声色的向,朝着那冉奴小王子的方向看去,随即对视一眼,相继点头。 那冉奴老者之前之所以没出手,显然是为了保护那冉奴的年轻人。 此时若是擒下他,也许就能让那冉奴老者投鼠忌器。 许幼芷看了看二人,又扫了眼林家众人的方向,两条柳眉微微蹙起,刚欲开口阻拦,二人已然消失在原地。 场中,李牧用衣袖擦去嘴角的鲜血,手中握着只剩半截的长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他的攻击几乎全被那老者体表的真气阻挡,这让李牧十分郁闷。 然而冉奴老者实际上也并不好受,他还没见过这么耐打的人。 神色早不如之前平静,身上的衣衫也已然被汗水打湿,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随即双手一抖,两把匕首倒握在了老者手中。 李牧看着老者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嘴角不由抽了抽。 与此同时,冉奴老者已然再次攻向李牧,两把匕首一上一下,分别刺向了李牧的腹部和面门。 见状,李牧丢开手中只剩半截的长枪,歪头躲开刺向面门的匕首。 双手用力抓住老者另一只手,随即向自己肩膀一抗,要给老者来一个过肩摔。 然而老者的经验显然并不弱,身体刚到半空,原本刺向李牧面门的匕首,便改变方向,朝着李牧的脖颈划去。 李牧见躲无可躲,随即脖子一缩,张口咬向匕首。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 “师弟,这也太难看了。” 这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声音虽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 下一刻,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李牧身旁,单手抓住老者刺向李牧的手,轻轻一甩,便将老者丢了出去。 老者落地后,又是连连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李牧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中年道士,心念一动,开口叫道, “师兄救我,这老东西不把你放在眼里,还骂你是老牛鼻子。” 中年道士道号善阳,是当今道家人宗,青峰观的显然观主。 听到李牧的挑拨离间,只是淡淡微笑,并未言语。 随即发现李牧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苏雨薇和李玲儿,这才开口说道, “谋略有余,实力不足,林家主只是不和两位小友一般见识罢了。” 闻言,李牧眯了眯眼,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他是救了李玲儿和苏雨薇。 李牧赶忙朝着善阳拱了拱手道: “多谢师兄援手,这两个妮子确实虎了点。” 善渊摆摆手,显然并不吃李牧这套,目光扫了眼在场众人,语气淡淡道, “从今日起师弟便不再是青峰观的人,贫道今日来,只是带了两句话给…二公子。” 李牧愣了一下,还来不及骂娘,善渊便凑近李牧耳边,低语道: “ ‘不是剑招’。以及…‘双修’。” 李牧听着这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两句话,正欲发问,眼前哪还有中年道士的身影。 嗯? 这就走了? 真走了? 此时李牧的心中,只剩说出口就会被和谐的声音。 李玲儿和苏雨薇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没想到林家家主的实力会那般强横。 方才若非善阳及时出现,她二人已然一死一伤。 但这人救完她们,竟然和李牧撇清干系就离开了,二人也是面面相觑。 林家家主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是瞬间恢复了不少。 心知即便和暗冰卫拼个两败俱伤也不能再拖了,腰间长剑当即出鞘,低声呵道, “除了李玲儿,其余一个不留!” 第45章 大儒救场 话音落下,林家家主率先朝着李牧冲来,两道剑气随之斩出。 李牧的瞳孔骤然收缩,赶忙护住身后二女,硬生生用肉身扛住了这两道剑气。 三人顿时倒飞而出。 “雨薇姐…三小姐,公子!” 小昭眼都花了,不知道应该去接谁。 见状,应雨纵身而出,抱住李玲儿的同时,小胖手推向苏雨薇的腰肢,随后一脚蹬在李牧的屁股上。 小昭接住了苏雨薇,应雨抱住了李玲儿,而李牧,则重重的摔进了人群之中。 “应大锤,你给我等着!” 李牧揉着不知是摔的,还是被应雨踹的生疼的屁股,口中啐了一句。 不过他也知道,应雨那一脚,帮他分去了极大一部分剑气冲击的力道。 正欲起身,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十分好听的女子声音, “二公子,剑。” 李牧抬眼望去,整个人直接愣住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你是……” 李牧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思维都变的有些混沌,尤其只要去想关于眼前女子的事情,头上便会传来一阵剧痛。 本能的逃避让李牧不敢去想过于女子的事情,随即一把夺过她递来的长剑,再没去看女子一眼。 许幼芷呆愣愣的看着纵身跃走的李牧,用力的甩了甩脑袋。 她不明白,明明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人,为何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想到李牧方才那一脸嫌弃的样子,用力握了握粉拳。 李牧刚跃出人群,迎面而来的便是林家家主与鹰老的合力一击。 脑中依旧混沌不堪。 耳边不断回响的是善阳之前留下的两句话。 突然,李牧的眼中似是有流光闪过,磅礴真气由气海流向四肢百骸。 随手挥动,便有墨色剑气随之斩出。 面对二人的合力攻击,李牧只是本能的挥剑。 叮---- 剑气与二人交汇,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这时,一道笑声从院外传来, “哈哈哈,再想想,再想想。” 随后便是一道略带焦急的稚嫩童声声音, “二哥!” 听到声音,李牧恍惚了一下,脑中随之变的清明。 目光下意识的瞟向人群,放在的少女依旧站在那里,但不同的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并未再出现。 李牧没再去思考关于少女的事情,不知是因为害怕那莫有来的头痛,还是李牧压根已经忘了这件事。 只是看着少女那比李玲儿还要娇俏的容颜,下意识觉得应该远离。 旋即,李牧收回目光,想到方才听到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 “您老可算来了。” 随即,李牧身影一闪便躲在了穆真的轮椅后面,指着对面的冉奴老者,正义凌然道, “外族入侵我国疆域,我辈读书人,人人得意诛之。” “先生,请!” 谁知,穆真却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林家家主,语气淡淡道, “老夫有些道理,要和林家主好好讲讲。” 林家家主眼底闪过一抹绝望之色,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既然大儒到了这里,那我林家老祖……” “跑了,老夫没空拦她。” 穆真摆了摆手,语气很是轻松。 这时,院外又冲进一群黑衣人, 一身黑底蓝云的制式官袍,腰间配有长刀,显然便是暗冰卫。 冲进院后,便将李武护在了身后。 林家家主见势不可为,转身便欲逃跑。 谁知,穆真只是随手一挥,刚越至半空的林家家主便是一声闷哼,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鹰老打死也没想到,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如今却一波三折,目光扫向远处的穆真,面色凝重。 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李牧,心中一横,怒吼一声向李牧攻去。 见状,李牧手中长剑抬起。 真气水流般流向剑身,缓缓将其包裹。 李牧想通藏锋诀上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招,其实也是心法的一部分后,体内磅礴的真气便再也不受制固。 原本只能隐约察觉的气海,如今已然操控自如,随心而动。 眨眼间,异族老者已然攻向身前。 李牧抬剑弹开其匕首,随后顺势斩下。 鹰老的心中警铃大作,周身气势飞速暴涨,浮于身体表面的真气护罩犹如实质,就好像在披上了一件灰色的铠甲。 剑身划过老者胸口,李牧微微蹙了蹙眉,察觉自己握剑的虎口处,已然有了血丝。 李牧心里暗骂一声,也试着学习老者的方法,将真气披上全身。 但与老者不同的是,李牧的真气铠甲几近透明,从上到下武装到了牙齿 再看老者时,那子弹时间再次重现,像是在看慢放的电影,老者的一举一动全收李牧眼底。 与此同时,冉奴老者再次冲向李牧,速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李牧却只是轻轻挥手,便扫开了老者的致命一击,随即反手扣住他的咽喉,向下一甩,将整个人摔向地面。 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巨响,漫天的烟尘将两人完全淹没。 老者的身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李牧单手持剑,抵在他的咽喉。 老者此时,已然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全都被血水浸湿,目光却是死死盯着李牧。 眼中的神色,由震惊转为茫然,随后又变为不甘与贪婪,嘴巴不停的张合,说得却不再是兴朝官话。 李牧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老者,眼神淡漠,像在看一个死人。 这时,穆真出现在李牧的身旁,余光扫了眼冉奴老者,开口提醒道, “二公子,这人活着好处更多。” 随后穆真抬手打出一道真气,没入老者的丹田位置,笑着看向李牧, “二公子可将他交给邹大人。” 说完还冲李牧使了个眼色,明显是在说,你懂老夫的意思。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这才缓缓转过头,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 不是李牧一定要装这个叉,而是他刚才最后的全力一摔,似乎用干了他全部的力气。 身体出现的短暂的凝滞,感觉像是宿醉后一夜七次的清晨。 此时,林家众人连同一起来的冉奴人,都已经被后来的黑衣人控制起来,那个被林家家主称作小王子的青年,也在其中。 这时,一道红色的倩影,一头扎入李牧怀中。 眼泪浸湿他已然破烂不堪的衣衫。 第46章 外来之人?小姨?师叔? 李牧抬手,轻轻的揉了揉怀中女的脑袋,柔声说道: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玲儿用力的在李牧胸前蹭了蹭,随之退后两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仿佛之前哭的稀里哗啦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李牧一步越过李玲儿,拱手对穆真说道: “感谢先生今日援手,敢问先生,之前的约定可还算数。” 穆真看向李牧眼睛,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见状李牧不再言语,转身走向躺在地上的异族老者。 老者见李牧走来,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口中用冉奴的语言嘶吼道: “你是谁,你是谁,你去过外面,你是从外面来的!” 李牧听不懂老者在说些什么,也懒得理会,要不是之前身体突然没了力气,也不至于在那里,摆那么久的造型。 随即不再理会老者的嘶吼,挥剑便向脖颈砍去。 顿时,异族老者口中的吼声停止,脖颈处出现一条发丝粗细的血痕,老者瞬间放大的瞳孔,不甘的盯着李牧,抬手摸向脖颈。 刹那间,滚烫的鲜血从老者脖颈处喷涌而出,一颗鲜活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停在原地,脸上还停留着之前的表情。 斩杀异族老者后,李牧没有继续停留,转身向林家众人走去。 押解着林家众人的黑衣人,将之前一幕也都看在眼里,有人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殿下。” 这时,之前在街角窥视李牧的邹姓官员,被人搀扶着走向李牧。 李牧回头看了眼邹姓官员,迟疑片刻,还是拱了拱手, “多谢邹大人今日驰援燕王府,这份恩情李牧记下了” 邹普摸了摸胸前的伤口,随后推开一旁搀扶着自己的手下,上前一步正色道: “奉命办事罢了,殿下不必如此。” 接着扫了眼林家众人,询问道: “殿下这是?” “邹大人可懂兴朝律法。” 李牧没有继续看邹普,而是将目光转向王府里的护卫。 “自然。” 邹普听到李牧的问题,毫不犹豫的说道。 “擅闯燕王府,袭杀郡主,邹大人可知该判何罪。” 李牧不等邹普回答,便已经转身,继续向林家众人走去。 邹普没有回答,而是面色难看的盯着李牧的背影,随即长吸一口气,对着押押解林家众人的手下,挥了挥手,吼道: “都让开!” 听到邹普的命令,一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撇下手中的林家众人,向一旁退去。 这时,李牧回头看向邹普,语气平和许多, “那个冉奴的王子,便交给邹大人了。” 闻言邹普神色明显一喜,看向李牧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开口答谢后,便马上向一旁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如此李牧不再多言,径直向林家众人走去,转眼间便是数颗头颅落地。 整个王府后院,充斥着怒骂,求饶,哭喊的声音,络绎不绝。 “大人,殿下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过了。” 之前搀扶邹普的手下,看到大开杀戒的李牧,小心翼翼的向邹普试探的说道, “这年轻人气血上涌,杀几个人也罢了,这若是全杀了,我门向。” 不等手下说完,邹普的声音便打断了手下的话: “不是还留了一个。” 随后目光凶狠的瞪了说话的手下一眼,转头离去。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声,戛然而止,王府后院顿时变得诡异的安静。 众人看着宛若疯魔,浑身浴血的李牧,全都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李牧四下扫视了一眼,随即一股虚脱无力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眼前一黑,便仰头宰了下去。 一旁的李玲儿,最先反应过来,瞬间来到李牧身后,接住了半空中的李牧。 随后跑到近前的小昭,泪水已是夺眶而出,贝齿咬着下唇,却不敢哭出声来。 然而此时,满脸担心的苏雨薇,跑向李牧的身形突然顿住,满脸凝重的回头望向内院屋舍的方向。 思索片刻,目光扫向一旁的应雨,上前低声耳语。 言罢,应雨抬脚便向房舍冲去,身后的苏雨薇赶忙一把将其拉住,焦急说道: “我去看看情况,你去找穆真大儒。” 应雨小眉头皱了又松开,对着苏雨薇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许幼芷疑惑的看着两人,随即惊讶的看向屋舍方向,不等心中欢喜,便见苏雨薇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小心翼翼的靠近屋舍。 许幼芷赶忙小跑追上,口中呼喊, “苏姑娘,苏姑娘。” 听见身后喊声的苏雨薇,眉毛蹙起,有些微怒的看向跑来的许幼芷,低声呵斥, “这里危险,退回去!” 许幼芷像是没听见苏雨薇的警告,依然奋力跑到苏雨薇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这,这里是。” 不等许幼芷将话说完,两人身旁的屋中,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御姐音, “幼芷,带她进来。” 听到这道声音的许幼芷,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随即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冲着苏雨薇说道: “别怕,丑媳妇儿也是要见公婆的。” 苏雨薇起先没有明白许幼芷话中的意思,随后突然反应过来,脸上顿时一片嫣红,赶忙将随手从地上捡起的长剑丢了出去。 接着抬手慌乱的去擦脸上的灰尘,整理散乱的头发,仔细抚平身上褶皱的衣裙后,才微微收起下巴,小心翼翼的跟在许幼芷身后,向屋中走去。 “雨薇,怎么脸这么红?” 屋中,一席白色长裙,面容清丽的女子,面带笑容的看着跟在许幼芷身后的苏雨薇,语带调笑。 苏雨薇听到这话,脸上红晕,更是浓了几分,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行礼道: “苏雨薇,见过燕王妃。” 听到这话的许幼芷,噗嗤笑出了声来,赶忙走到苏雨薇身旁,低声说道: “错了,错了,这不是燕王妃,这是燕王妃的妹妹,你的话,可以叫小姨。” 闻言苏雨薇脸上的红霞,一瞬间从脖颈蔓到了耳根,正要重新开口,随之顿了顿,小姨两字始终是叫不出口。 这时,面前的白衣女子咯咯的娇笑出声, “是呀,你该叫我什么?” 苏雨薇这才抬头看向女子,嘴里赔罪的话还未出口,人确实愣在原地,心中叹道: 「小姨都这的这么好看,那母亲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去,难怪那家伙长成那样。」 这时,只听白衣女子又开口道: “怎么小雨薇不认识我了,真让人伤心啊。” 原本被倾世容貌震惊的苏雨薇,听到女子这话,眼中的神色,从迷茫,渐渐转变成震惊,随即惊呼道: “师,师叔!你,你怎么在这。” 眼前女子的音容相貌,缓缓和苏雨薇印象中,小时候那个疼爱自己的师叔的身影相融合。 第47章 萝莉音的应雨,老女人小姨的邀请。 “这话说的,小雨薇不是也在这。” 张寒蕊略带幽怨的看着苏雨薇,语气不满。 苏雨薇看着张寒蕊,心头突然涌上一抹酸意,语带抽泣的低声说道: “师,师父过世了。” 见状,张寒蕊轻叹一声,缓步走到苏雨薇跟前,玉手扶上她的脸颊,用拇指轻柔的擦去苏雨薇脸上的泪水,语气柔和, “我都知道。” 苏雨薇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心中回忆起儿时与张寒蕊的点点滴滴,仿佛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姐姐又回来了,心中的情绪翻涌,眼泪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张寒蕊将苏雨薇拉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眼中的悲伤之情,也不再掩饰。 与此同时,李牧所在的小院中。 李牧躺在自己的软榻上,一旁的小昭神色焦急的床前踱步,双眼通红,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退去。 软榻上的李牧,眉头紧皱,神色凝重,显然这个梦,并不美好。 “李牧。” “小牧。” “牧儿。” 梦中的李牧,看着面前不断闪过的身影,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断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谁,谁,谁叫我,你是谁?” 伴随着一声嘶吼,李牧赫然从床上坐起,迷茫的看向四周,嘴中喃喃: “我是李牧,我就是李牧。” “公子,公子!” 小昭见李牧醒来,赶忙上前。 听到小昭的声音,李牧这才微微回神,转头看向小昭。 眼前的少女,面容憔悴,通红的双眼隐隐闪烁着泪光,李牧伸手捏了捏小昭滑腻的脸蛋,开口问道: “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了。” 小昭乖巧的坐在床榻边,眼中的关心未去,脸上的红霞已然蔓延,任由李牧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捏。 李牧又是接连捏了捏小昭的肩膀,腰肢,见小昭没受什么伤,这才收回作恶的手,口中说道: “我记得我好像突然就晕倒了,其他人呢?” 小昭见李牧不再使坏,这才抚了抚被李牧弄乱的衣裙,乖巧答道: “穆真大儒说,公子是真气用差了,所以才晕倒的。”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掩口笑道: “穆真大儒走前还说了,没见过谁打架的时候,将真气像披铠甲一样披在身上的,这样有多少真气也不够耗的,公子是这世间独一份。” 闻言李牧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穆老头懂个屁,那异族老头的铠甲,嚣张多了。” 小昭没有听清李牧的话,努力忍住笑容,向小朋友打小报告一样,对着李牧说道: “公子当时晕倒的时候,三小姐可急坏了,抱着您就往府外跑。” 说着偷看了一下李牧的表情,见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继续, “哭的比小昭还伤心,还好被穆真大儒拦下来了。” 李牧疑惑的看了一眼小昭,心中暗道: 「不是,我记得她亲哥死的时候,这丫头也没留几滴眼泪,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歪头看向小昭,开口调笑: “这不行,我受伤了,小昭难道不是最伤心的吗?” “小昭也伤心,但小昭的伤心和三小姐的伤心,是不一样的。” 说着小昭,俏脸微红,小嘴微微嘟起,声音急切中有些娇羞。 “哪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李牧一脸坏笑的看向小昭,伸手便要将其揽入怀中,心说, 「这妮子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胆子大了许多。」 这时,李牧伸在半空的手突然顿住,抬头看向门外,面上的表情像吃了死苍蝇一般,心中怒吼 「是我调戏个丫鬟就会被四零四吗,每次都这样!」 下一刻,屋门便被人推开,应雨跟着李玲儿,大步向屋里走来。 “看这架势,就是死不了了。” 走到塌前的李玲儿,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牧,口中语气不善。 李牧瞟了李玲儿一眼,便不再看她,仰头看着屋顶,口中嚷嚷道: “不知道是谁,之前趴在我怀里哭来着,瞅瞅,瞅瞅,我这衣服到现在还没干呢,咦,这是鼻涕。” 听到这话,李玲儿顿时俏脸通红,怒气冲冲的,就要上前去捶李牧。 一旁的小昭赶忙忍住笑意,上前圆场, “三小姐,公子身上还有伤。” 李玲儿也不是真的要对李牧动手,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旁,嘴中说道: “小雨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吗?不说我们就走。” 随后拉起身旁的应雨,转身便向屋外走去。 刚走两步,却又停在原地,转身看向身后,一动不动的应雨。 李牧疑惑的扭头望向应雨,眼露期待,他还真想知道,这小萝莉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只见此时的应雨,破天荒的换下了那身红色重甲,一身淡粉色的长裙,配上圆鼓鼓的脸蛋,活像个洋娃娃。 应雨缓缓向前迈了两步,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憋了半天,口中只吐出两个字, “谢谢!” 说完,便拉起李玲儿的手,向门外走去。 李牧一脸迷茫的看着应雨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小雨应该是感谢公子未死去的护卫们,报了仇。” 小昭见李牧的表情,心知应雨不善表达,赶忙开口解释。 听到小昭的话,李牧则是摇了摇头,不确定的开口道: “她的声音?” “好听,小昭第一次听到小雨讲话,也很震惊。” 小昭一脸羡慕的冲着李牧说道。 “那之前?” 李牧还是有些不解,之前明明是御姐音的,怎么突然就变萝莉音了,难道自己又穿越了。 “那是腹语术,小雨不喜欢别人听到她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可爱。” 小昭也是有些不解的答道。 这时,走到门口的李玲儿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既然没事,等下到内院来,小姨找你。” 「小姨?」 李牧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李玲儿说的是谁,扭头看向小昭, “你之前就是跟在小,恩,在内院的。” 李牧到嘴边的小姨二字,还是有些叫不出口, “玲儿的小姨是个怎样的人。” 小昭奇怪的看了眼李牧,笑着说道: “也是公子的小姨,是个很好的人呢,公子不用紧张,等下不就见到了吗?” 说着,小昭转身走到衣柜旁,转头对李牧说道: “公子可不能这样去,小昭去为公子准备浴桶,公子穿上这身,姐姐喜欢有诗书气的人。” 说着小昭从衣柜中取出一套靛青色的书生长袍,在面前晃了晃。 “姐姐?” 李牧诧异的看着小昭,心想 「这小丫头胆子一下子也变的太大了,王妃的妹妹她居然敢叫人家姐姐。」 小昭像是猜到李牧的想法,赶忙解释, “院里的丫鬟都是这么叫的,不是小昭自己要这么叫的。” 闻言李牧暗自腹诽, 「让别人都叫她姐姐,那多半是个老女人了。」 第48章 长的像初恋,还是初恋长的都一样? 不多时。 李牧穿着崭新的书生袍,有些不自在的站在内院门口张望,心里嘀咕, 「李玲儿人呢,我就这么走进去,会不会不合适。」 这时,李牧余光扫到,内院中缓步走来一少女。 少女一身靛蓝宫裙,神态端庄,眉眼弯弯,脸上好似时刻带着笑意,行动间,目光也一直注意着李牧。 待少女走近,李牧这才看清少女的容貌。 嫩藕般透亮的肌肤,尖尖的下巴,一张樱桃小口微微抿着,面对李牧的目光,一双晶莹透亮的眸子略微有些闪躲。 少女眼角有一颗泪痣,不但不影响少女的容貌,反而让少女有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一时间,李牧像是想起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自己学生时代,一颦一笑,一抹香风,只是无意间的小指触碰,便能让自己,魂牵梦绕,兴奋许久的身影。 李牧已经记不起那个容貌,眼前的少女却又勾起了自己的情思。 这时,少女的声音打破了李牧的思绪。 “二,二哥哥。” 闻言,李牧这才回神,挑了挑眉毛,心说, 「这称呼,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却也没说别的,而是直接对着少女问道: “玲儿让我来找她,她人呢。” 少女并没回答李牧的问题,而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道: “姐姐让我带你进去。” 李牧点了点头,便跟着少女进了内院,让李牧疑惑的是,一路上却基本没有见到有别的丫鬟。 “内院的丫鬟本就不多,之前又有好些伤着碰着,姐姐便让她们都去歇着了。” 少女并没有回头,便好像知道李牧心中所想一般,开口为李牧解释。 李牧没有出声,有些好奇少女的身份,心中寻思, 「她这个姐姐,说的是李玲儿,还是燕王那个小姨子,我不记得李玲儿说过,她还有个妹妹,哥哥也不是兴朝对男子的称呼。」 想着,李牧也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姑娘是?” “我就是王府的一个小丫鬟。” 少女好像知道李牧要问什么一样,没有思索便直接回道。 李牧心中腹诽, 「和我抖机灵是不是,我就没见过穿成这样的丫鬟。」 随即李牧愣了愣,看向自己的衣服,又朝少女身上瞟了一眼,又看向自己,心中暗道, 「这不是巧合,一定不是。」 “可姑娘方才称呼我,‘二哥哥’。” 李牧有些不死心,继续追问,心说, 「管你是不是丫鬟,这王府现在我最大,额,我老二,次奥,我还真老二。」 “哥哥?” 少女迟疑了片刻,这才不确定的喊道。 李牧嘴角抽了抽,轻咳了一声,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心说, 「你爱怎么叫你怎么叫。」 便也不再去纠结少女的身份,既然不愿意直说,李牧也懒得再去纠缠。 这时又听少女说道: “小昭说过,哥哥不喜‘二’这个字,是我方才一时没想起来,哥哥不要生气。” 听着少女一口一个‘哥哥’的喊着,李牧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姑娘好像是故意的。」 “到了,哥哥去亭中稍作休息,我去告诉姐姐。” 不等李牧再发问,少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廊道尽头的凉亭说道。 闻言李牧抬眼望去,心说 「这后院比前院可大多了,竟然有这么大一片人工湖,有钱人真会享受。」 随即向湖中的凉亭望去,见凉亭中坐着一名少女,竟然是苏雨薇。 面色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向凉亭走去,心中暗道, 「醒来就没见这妮子,原来在这呢。」 眨眼间,李牧便到了凉亭,看着面前神情有些憔悴的苏雨薇,双眼通红,脸上的泪痕还未尽去,急忙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李玲儿又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收拾她。” 这时,苏雨薇像是才发现有人靠近,回头望去,发现是李牧,神色先是一喜,却马上又阴沉了下来。 李牧有些不解,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抱住苏雨薇,却听苏雨薇突然吼道: “你退后!” 李牧立刻停住脚步,茫然的看向苏雨薇,正要开口询问。 只见苏雨薇赫然起身,抬手拔出腰间长剑,指向李牧。 李牧赶忙后退几步,退出凉亭,这时,一缕阳光照在李牧脸上,李牧顿时有如五雷轰顶,口中喃喃: “是你!为什么?” 剑光一闪,苏雨薇的长剑已经向李牧的心口刺去。 李牧内心悲凉,抬手并指,刚欲出手制住苏雨薇,却见刺来的剑尖,微微偏转,目标变为了自己肩头。 李牧心中燃起一抹希望,便打消的与苏雨薇动手的念头,心念一动,准备将真气凝在肩头。 不曾想,原本充盈的气海,此时却空空荡荡,完全调不出半点真气。 与此同时,出剑刺向李牧的苏雨薇,见李牧并起的剑指,心中苦笑,又将长剑向外偏移几分,闭眼向李牧冲去。 与此同时,远处屋檐阴影下。 许幼芷看着身边,一脸娇笑看戏的女子,无奈说道: “这事,之后要怎么解释啊。” 一旁专注盯着亭中事态的张寒蕊,无所谓道: “实话实说呗,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给他们长长记性。” 许幼芷愣了愣,疑惑的问道: “长什么记性。” 张寒蕊好看的眸子眨了眨,理直气壮的说道: “一个不顾师门,下山不足半月,就跑去给人当了丫鬟,身子还被人给骗了。” 接着顿了顿,眉间微微蹙起,语气中有些生气, “一个害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就吓唬吓唬他们,便宜他们了。” 一旁的许幼芷,越听越觉得不对头,小声嘀咕, “这还不是单纯为了出气。” 这话,张寒蕊自然是听到了的,却也不反驳,而是饶有兴致的继续看着李牧二人的大戏。 第49章 腹黑小姨张寒蕊,苏雨薇服毒自尽? 画面一转。 半个时辰前的张寒蕊的小屋中。 苏雨薇在张寒蕊怀中哭了许久,心中的伤感终于得以释放,便问起了张寒蕊为何会在这里。 “我住在姐姐家里,没什么问题。” 张寒蕊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语气有些有些傲慢。 苏雨薇心里暗自嘀咕, 「小姨子住在姐夫家里,这么多年,你觉得正常吗?」 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而是小心的开口: “师叔方才出去是为了?” “叫姐姐!” 张寒蕊佯装生气的怒声提醒,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苏雨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截杀都城来的高手。” 听到此话,一旁的许幼芷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心中嘀咕, 「明明去截杀的是冉奴的高手,姐姐又有什么坏点子,哎,苏姑娘要倒霉喽。」 苏雨薇则是一脸震惊的盯着张寒蕊,不可置信道: “林家的事师叔,姐姐也参与了,可你不是燕王妃的妹妹吗?” “可我也是纵横家的人!” 张寒蕊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有些痛心的说道: “这是老头子一生的志愿,我这个当女儿的,难道还能违背他的遗愿吗?” 说着还假装抬手去擦眼泪,可眼中一滴泪水也没有。 苏雨薇目光空洞的低下头,空口喃喃, “师父从未和我说过,师父只说,将来的纵横家,很可能会没落,让我,让我。” 苏雨薇没好意思,把师父让他下山嫁人的话说出来。 这时张寒蕊接着说道: “老头子那是心疼你,不愿你参与其中。” 想起师父,苏雨薇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肩膀一抽一抽的,不再说话。 见状,张寒蕊却接着蛊惑道: “难道你就不想为老头子做些什么吗?” 苏雨薇赫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张寒蕊,语气坚定道: “我想!” 张寒蕊脸上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很快又掩饰了下去,神色凝重的开口: “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杀了李牧,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闻言苏雨薇惊呼一声,拼命摇头, “不行,不可能,不能杀他。” 张寒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语气微怒,质问道: “就为个骗了你身子的小子,你连老头子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不顾了吗?” 苏雨薇眼中迷茫,一个劲的拼命摇头, “不,不是的,公子没有骗我,是我强迫他,他还承诺我,他是个好男人。” 张寒蕊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开口问道: “谁跟你说这就是好男人了。” 苏雨薇也是一愣,抬头看向张寒蕊,茫然开口, “给山上送粮食的婶子说的。” 张寒蕊发现跑题了,赶忙干咳两声,上前抱住苏雨薇,将嘴凑到苏雨薇耳边,轻声道: “老头子寒心如苦将你养大,如果知道你不但背叛了纵横家,还一手将纵横家推向悬崖,他死也不会瞑目的。” 随后用力推开苏雨薇,语气淡漠: “之后,我会想方将李牧引去屋外湖中的凉亭,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你去。” 说着便转身走向里屋。 苏雨薇没有去看张寒蕊,而是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屋子。 “人走了,出来。” 待苏雨薇走出屋子,许幼芷赶忙上前关上房门,冲着里屋喊道。 “走了吗?我刚演的好不好?” 这时,张寒蕊从里屋帘后,伸出半个脑袋,神情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姑娘,激动的问道。 许幼芷叹了口气,随即疑惑的看向张寒蕊手中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 张寒蕊把玩着手中的药瓶,漫不经心道: “纵横家独门毒药,专门对付内家高手,只要一动用真气,马上毒发。” 随即有些语气有些愤恨, “我都没有,老头子居然给了这小丫头。” 许幼芷有些无奈的问道: “你直接要就好了,干嘛用偷的,被人发现了多尴尬。” 张寒蕊却是摇了摇头了,心有余悸道: “我给小丫头换了瓶好东西,之前王府大战,小丫头怕是留了些隐疾,吃了我的药,运气把淤血吐出就没事了。” 随后下巴一扬,骄傲出声, “我这师叔当的,多好啊。” 许幼芷嘟了嘟嘴,小声嘀咕, “明明是怕玩砸了,也就是苏姑娘涉世未深,你这故事编的,换个人谁会信。” 张寒蕊却不在意许幼芷的吐槽,一副兴冲冲的样子,又在原地寻思了良久,对许幼芷道: “快,你快去玲儿给我叫来,那小子只是脱力,这会应该已经醒了。” 内院,小湖中的凉亭下。 李牧由于在气海枯竭下,强行调动真气,身体一时有些脱力,原本轻易可以躲开的剑刃,眼下却是无力闪躲。 眼睁睁的看着剑刃刺入自己的肩膀。 感受着肩上的剧痛,李牧心中苦笑, 「真实色字头上一把刀,之前和那异族老头打,也没受这么重的伤。」 这时,苏雨薇也感受到剑刃刺入了李牧的身体,赶忙睁眼查看,口中惊呼道: “你为什么不躲,我要杀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李牧看着苏雨薇的神情,一咬牙,抓起苏雨薇的手,便将长剑整个没入自己身体,随后顺势揽住苏雨薇的纤腰,将她揽入怀中,语气虚弱道: “你要杀我,我让你杀便是,我怎么忍心还手。” 心里想的却是, 「哦,疼,疼,疼,疼,疼,这回亏大了。」 见状,苏雨薇赶忙松开手中的长剑,倒在李牧怀里,将头靠在李牧肩膀上,语气柔和, “你真好,真的很好,很好。” 李牧听得一头雾水,强忍肩上的疼痛,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强迫你这样做,是你师兄!” 李牧想起,早先进入王府时,便没发现纵横家的人在场,原本还有些疑惑,只是后来和异族老者打的火热,把别的事情都忘到脑后了。 这时只听苏雨薇继续道: “我已经杀过你了,对的起师父的恩情,现在把命陪给你,求求你,不要怪我。” 听到这话,李牧眉头紧皱,一把将苏雨薇扶到身前。 却看到此时的苏雨薇,脸色苍白,双眼无声。 不等李牧询问,便见苏雨薇嘴角溢出鲜血,接着整个身体软倒下去。 李牧赶忙扶住苏雨薇,口中慌乱的念叨, “这情节,是中毒,对是中毒,要找解药,对,去找解药。” 这时,苏雨薇却伸手抓住李牧的衣领,虚弱开口: “公子,跑,快跑,王府里有人要杀你,是王妃,王妃的。” 话音未落,苏雨薇的手突然从李牧的衣领处滑落,眼睛也缓缓的闭上。 第50章 李牧逃出燕王府!原主另有隐情? 「王妃的,父亲?母亲?妹妹!王妃的妹妹!」 李牧看着一动不动的苏雨薇,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用力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下一刻,李牧猛然抬头,看向远处的房舍。 随即一把将肩头的长剑拔出,抱起苏雨薇便向院外跑去,起身时,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没想到真气透支的副作用会这么严重。」 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许幼芷,焦急的冲着身边说道: “还笑,你还笑,玩脱了你知不知道。” 说完,便不再理会一旁还在欣赏自己杰作的张寒蕊,抬脚便向李牧离开的方向追去。 “幼芷,你干嘛去?” 张寒蕊看许幼芷要去追李牧,有些奇怪,冲着许幼芷的背影喊道。 “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许幼芷并未回头,一边跑一边喊道。 许幼芷不通武道,待她跑到院门口时,早已不见李牧的身影。 “幼芷,李牧还没来吗?这家伙,我去把他绑来,你等一下。” 这时,刚到院门口的李玲儿,见许幼芷一脸焦急的样子,愤恨开口,转身便要去李牧的小院拿人。 “不是,不是的。” 许幼芷赶忙拉住李玲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其实是小姨,小姨她。。。” 此时,李牧的小院中。 李牧一脚踹开卧房的房门。 房中的小昭,刚刚抱起浴桶的动作一顿,听见门口的动静,脸颊微红,赶忙将浴桶放下,向外屋跑去。 “公子,这是怎么了!” 小昭见李牧抱着生死不知的苏雨薇,肩头还流着血,惊呼一声,转头跑回屋中。 李牧并未多说,跟着走进内屋,将苏雨薇放在自己的软榻上。 “公子,你先把血止住,小昭给你把风。” 李牧回头望去,只见小昭一手将伤药递过来,一手提着不知从哪取来的碎金斧,转身便向屋外走去。 见状李牧愣了一下,一把将小昭拉住,急切道: “不用,没人追来。” 随后将放在床头的两册竹简,揣入怀中,一边伸手抱起苏雨薇,一边对小昭说道: “小昭跟我走,逃出王府,这里不安全。”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逃去哪里,不带三小姐她们吗?” 闻言小昭有些疑惑,急切开口。 “我不知道,王妃的妹妹要杀我,别问了,先离开这。” 李牧抱起苏雨薇,转身看向小昭。 “这不可能,怎么会。” 小昭不可置信的说着,突然话音一顿,像是解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口中喃喃: “不,有可能,难道那件事是真的。” 李牧见小昭不动,抬手便要去抓小昭,口中焦急, “别想了,先离开再说,具体我也不清楚。” 然而小昭却是退后两步,躲开了李牧的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艰难开口, “小昭,小昭不能和公子走,燕王府是小昭的家,对小昭有恩,小昭不能就这样离开。” 李牧,眉头皱了皱,心知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抬手便要再向小昭抓去。 谁知小昭举起手中巨斧,架在脖颈处,眼泪也跟着从眼眶滑落,口中喊道: “公子!” 见状,李牧伸出一半的手僵在空中,迟疑了片刻,又收了回来,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抬脚便向门外走去。 这时屋外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公子,窗户。” 李牧身形微顿,转身看向小昭,见小昭已经放下手中的巨斧,指着角落的窗户,开口: “公子带着苏姑娘走不远的,把她交给小昭,小昭一定好好照顾她。” 李牧看了怀中的苏雨薇一眼,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 随后再次看向小昭,眼中带着期待。 小昭自是看懂了李牧的意思,心里隐隐作痛,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听到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压低声音道: “公子,走,小昭,小昭只是燕王府的丫鬟。” 闻言李牧不再多言,转身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时,卧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李牧,李牧!” 李玲儿焦急的四处张望。 这时屋内传来了小昭的声音, “三小姐。” “李牧,你家公子呢。” 李玲儿见小昭提着巨斧从内屋中出来,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小昭却是不答,将巨斧举起,眼中泪花喷涌而出,乞求道: “三小姐,让公子走,公子在王府最危险的时候,救了燕王府,不管公子以前做了什么错事,能不能放过公子。” 李玲儿听着小昭的话,眼睛缓缓眯了起来,语气变得森寒,低声吼道: “段招娣,你敢和我动手!” 小昭被李玲儿的气势,吓的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斧头,身体却是强撑着与李玲儿对视,神色坚定,眼中却隐隐露出死意。 突然,李玲儿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小昭面前,一把掐住小昭的脖子, “我若是再听到有人在背后嚼舌根,都只有一个下场,听清楚了没有。” 说完,一把将小昭甩开,大步走向内屋。 身后的许幼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嘀咕, 「真实越搞越乱。」 赶忙给了一旁瘫坐在地的小昭一个安慰的眼神,追着李玲儿向内屋走去。 “苏雨薇在这,他确实回来过。”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站在软榻前的李玲儿,头也不回的低声道 。 “他就没发现这狐狸精没死吗?他是白痴吗?” 李玲儿一脸愤怒的转头,看向许幼芷,怒声道。 许幼芷快步走到李玲儿身旁,有些埋怨的看着她, “你忘了你是来干嘛的,干嘛要那么对小昭。” 闻言李玲儿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那不是气糊涂了,小昭她没事。” 许幼芷伸手抚了抚李玲儿的后背,叹了口气, “好了,都过去了,他已经死了。” 随后收回手,目光转向屋角的窗户,无奈开口, “小丫头好心办了坏事。” 这时,屋外传来女子,大大咧咧的声音。 “叫那小子出来,老娘给他道歉还不成嘛?” 听到这声音,屋中的二女皆是叹了口气,心说这小姨,长得和仙女一样,可这性子,比市井的妇人婆子,还要泼辣许多。 “那小子人呢,老娘丫鬟,师侄女全给他祸害了,逗逗他都不行吗?难道还要老娘也给他暖床他才满意。” 张寒蕊刚进屋中,看见李玲儿二女,马上大声嚷嚷起来。 李玲儿瞟了她一眼,嘴巴嘟起,头扭向一旁,不去看她。 许幼芷强忍笑意,看着张寒蕊,开口道: “姐姐要是愿意,哥哥肯定不会介意的。” 闻言张寒蕊翻了个白眼,面上若有所思, “这‘哥哥’‘姐姐’叫的,倒像那么回事,这小子长的确实不错。” “什么时候了,你还陪她胡闹。” 李玲儿一脸幽怨的看向许幼芷,跺了跺脚,埋怨道。 这时,许幼芷像是想到了什么,收起脸上笑意,面色凝重的转头看着张寒蕊,正色道: “那个人,死了吗?” “没死。” “伤的重吗?” “挺重的。” “嗯?” “普通二阶不是对手。” 闻言,许幼芷眉头紧皱,口中低呼, “遭了!” 一旁的李玲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却插不上嘴,只能疑惑的看着二人。 第51章 落难的逃婚公主,“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的!” 燕山城外,官道上。 “公主,我们真的要一路走到边关去吗?” 一个身高约有六尺,长得五大三粗的胖姑娘,对一旁的少女问道。 “说了,出门在外要叫小姐,你再喊一声‘公主’,你就自己回都城去!” 少女头戴斗笠,面上还遮了轻纱,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是你睡着了,把马车赶到沟里去了。” 胖姑娘皱了皱眉,争辩道: “我没睡着!” “你睡着了。” “没睡着。” “睡着了。” “算了,算了,你没睡着,行了。” 见胖姑娘还要争辩,斗笠少女赶忙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本来就没睡着。” 一旁的胖姑娘,有些委屈的低着头,嘟嘴嘀咕,这画面,不提也罢。 “走快点,我们要赶在天黑前,绕过燕山城。” 斗笠少女没有理会胖姑娘的反抗,正色说道。 “公。” 胖姑娘刚要开口,被斗笠少女一声‘恩?’给堵了回去,干咳两声才继续道: “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去燕山城里,买了马车再走。” 闻言,少女斗笠下,好看的眸子白了一眼胖姑娘,没好气的说道: “本姑娘这么天生丽质,你又这么、这么别具一格,进城一下就被认出来了,我们还怎么去找师父。” 胖姑娘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口中‘哦’了一声,接着问道: “小姐不是不想嫁给燕王世子,干嘛还要去找燕王妃。” “父皇明明之前还说燕王叔家的二儿子,怎么好怎么好,前些天,我又听说父皇有意让我去和亲,冗夷是什么地方我听都没听过,我看他就根本没把我这个女儿当回事。”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斗笠少女顿时炸了锅,语气愤恨,说话间还在空中挥了挥拳头,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可这事情,燕王妃也管不了。” 胖姑娘一脸疑惑的看向斗笠少女,语气中的意思,像是在说自家主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斗笠少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 “你懂什么,师父最疼我,燕王叔最疼师父,父皇最怕燕王叔,明白了吗?” 胖姑娘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小声重复着少女的话,额头皱成一个川字,良久,一脸欢喜的看向斗笠少女, “懂了小姐,我懂了。” 随即眼中又露出一抹疑惑,弱弱开口, “可小姐不是-也不想嫁给燕王世子,燕王妃再怎么说也是世子殿下的姨娘,人家才是一家人。” 斗笠少女头也不回,自顾向前走着,没好气的说道: “他还不是世子呢,况且师父十年都没见过他,肯定更向着我。” “可小姐和燕王妃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了。” 胖姑娘不死心,继续在一旁拆台。 “闭嘴!” 斗笠少女恼羞成怒,转头瞪向身后的胖姑娘,只可惜带着斗笠,胖姑娘看不到。 随后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底气也没有之前那么足了,小声的嘀咕起来, “我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要是能遇到像杨过那样的青年侠士就好了。” 李牧要是知道,之前给李玲儿讲的故事,已经被传到景安城,甚至传到皇宫里,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当然,因为有了讲梁祝时的前车之鉴,李牧后来讲的故事,都是一路爽到底,像龙骑士这种事,当然不会在他的故事里出现。 燕山城,外城。 李牧站在白日里的铁匠铺前,看着铁匠铺的门面,微微有些愣神。 “公子真是神通广大,剑已经铸好了,您可看看还满意。” 李牧看着扛着重剑,从铁匠铺走出来的中年男人,疑惑问道: “不是说要三天?” 铁匠铺老板憨厚笑道: “做生意嘛,总要说的宽裕点,只要材料足够,一个时辰,足够了。” 说着,铁匠铺老板将剑递给李牧,继续道: “尤其对待公子这种客人,不是为了争取做到最好,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李牧抓起重剑,挥舞了两下,感觉稍微有些吃力,心中暗想: 「真是自作自受,没想到竟然真的受了内伤。」 随即点了点头,示意很满意,抬手便向怀中摸去,结果这一抹,李牧顿时愣住了, 「次奥,忘了从王府顺些钱出来。」 这时却听铁匠铺掌柜说道: “不用了公子,之前给的已经绰绰有余,不必再给了。” 李牧挑了挑眉毛,心说, 「绰绰有余你要不退我点,我急用。」 嘴上却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城外走去。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探向腰间,摸出两颗碎银子,心里长出一口气, 「还好养成了个这习惯。」 接着手中轻轻用力,将两颗碎银往空中一抛一抓,低头看去,脸上苦色,口中念叨, “凶,行,借你吉言。” 心中却还是有些不确定, 「难道卦师真的不能为自己卜算,一算一个不吱声,那脑海中的画面?」 燕山城外,一家农舍前。 胖姑娘指着前方的农舍,对斗笠少女说道, “小姐,我们去那里问问,可不可以借宿,今晚肯定赶不到下个镇子了。” 闻言斗笠少女开口嘱咐道: “好好和人家说,多使些银子没关系,但不准动粗,实在不行,把水壶打满就好,不要惹事!” “放心,我懂的。” 说完,便冲着农舍跑去。 斗笠少女,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农舍,目光扫向农舍外的草垛时,瞳孔瞬间收缩,隐约看到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正欲开口提醒胖姑娘。 只见这时,站在篱笆墙外的胖姑娘,双脚微微分开,腰背弓起,眼睛死死盯着房舍的门。 “哈哈哈哈,没想到还有自己从上门来的,这体格,老子喜欢。” 这时,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赤着膀子的异族男子,从屋里出来,口中的兴朝官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珊珊,回来!” 斗笠女子看到从屋里走出的男子,赶忙向胖姑娘喊道。 这时,只见异族男子从身后提起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扔向屋外的草垛,口中说道: “不经折腾,扫兴。” 珊珊转头看向草垛,这才发现草垛上还有一名男子,两人明显已然没了气息,低吼一声,举拳便向异族男子攻去。 见状,斗笠女子也不怠慢,伸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便也上前攻向男子。 让人始料未及的却是,面前的异族男子,竟然是个二人无法抗衡的高手。 斗笠女子不说,单凭珊珊的天生神力,再加上已然步入二阶的体魄,手上功夫在都城同辈中都少有敌手。 二人一路上也都没少遇到不长眼的,全都三两下便被珊珊料理了,谁曾想却在这里栽了跟头。 随着异族男子一脚将斗笠少女踢飞,紧接着反手扣住珊珊的咽喉,口中狂笑: “哈哈哈哈,够劲!老子喜欢。” 远处,本想来借点吃食,好为自己的前程卜一卦的李牧,看到这一幕,刚要回头,便听身后有人喊道: “求少侠援手!” 刚转身的李牧,身体顺势僵住,一脸尴尬的回头望去。 见此时场中的三人齐齐看向自己。 只好干笑道: “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路过。” 第52章 祸不单行!次奥,老子要换挂! 异族男子一脸狞笑,抬手打晕珊珊,冲着李牧的方向冲来,低吼道: “小子算你倒霉。” 见状李牧顿时心中一凛,心知,以自己的状况,恐怕不是眼前男子的对手, 「真是倒了血霉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破地方,还有那倒霉娘们,瞎喊什么。」 将背上重剑横挡在前,堪堪挡住异族男子的攻击。 但没过几招,李牧的胸口、小腹,便接连挨了异族男子数拳, 「怎么这一天遇到的全是高手,明明能看到他的动作,却根本躲不开,如果能再早一点就好了。」 远处的斗笠少女,见李牧显然不是异族男子的对手,眼中闪过一丝愧意,强撑起身子,艰难的走向,晕倒在地的珊珊。 “珊珊,珊珊,珊珊!” 斗笠少女接连好几个大嘴巴,打在珊珊脸上,见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脸色顿时变的铁青,赶忙伸手向脉搏探去。 略微感受片刻,脸色这才好转,又是几个大巴掌上去,见珊珊依旧没有动静,微微叹了口气。 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捡起地上遗落的软剑,便向异族男子跃去。 李牧见少女攻来,本以为凭借二人之力,可以和异族男子掰掰手腕。 谁知才短短几招,形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因为接连几次去帮助少女,李牧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异族男子好几下。 顿时感觉体内一阵翻涌,随即喉间一甜,一口老血喷向异族男子。 「臭娘们不但害老子,还净帮倒忙,死道友不死贫道,祝你投个好胎。」 李牧趁着异族男子与少女缠斗的机会,扛起重剑,转身就跑。 看到这一幕,场中二人皆是一愣。 斗笠少女暗自苦笑,也不再理会逃走的李牧,手上招式,也都变成了以伤换伤的打法,显然已经有了拼命的架势。 异族男子看着落跑的李牧,眼中鄙夷,口中戏谑, “哈哈哈哈,这就是兴朝男子,哈哈哈哈,小子你以为你跑的了。” 离开了李牧掠阵的少女,转瞬便被打倒在地,面纱下的俏脸,布满了绝望和不甘。 异族男子见李牧就要跑远,心中权衡, 「这里离燕山城太近,如果因为让这小子跑了,而被那臭娘们找到,老子怕是就要交代在这兴朝。」 低头扫了眼斗笠少女的身段,心道一声可惜了,转念一想,反正还有个更绝色的。 于是,抬脚便向斗笠少女的心口踩去,显然已经不打算留活口。 感受到死亡的逼近,斗笠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划出一滴清泪,神色决绝。 想起自己曾说的那句,‘我宁愿死,也不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没想到如今竟一语成谶,眼下竟不知是该悔恨,还是觉得解脱。 然而,就当少女心思白转,异族男子的脚却迟迟没有落下。 少女见意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到来,疑惑的睁眼,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一张少年带着坏笑的俊俏脸庞。 少女甚至能感受到,男子炙热的鼻息,扑打在自己的脸颊,这一刻,时间好似暂停,少女耳边只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下面竟还带着面纱,是有多见不得人。” 李牧单手撑在少女身前,另一只手将重剑背于身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异族男子这一脚,吐槽声,打破了少女的思绪。 不等斗笠少女反应,李牧怒吼一声,将异族男子踩在重剑上的脚弹开,随即一把揽住斗笠少女的腰肢,用力一丢,将人丢回了胖姑娘的身边。 异族男子大笑出声,开口嘲讽: “哈哈哈哈,我就欣赏你们兴朝人这种,要死死一窝的精神。” 李牧缓缓站起身,眼睛看向异族男子,心中暗叹一声, 「耍什么帅,这下真要落地成盒了,半个月,我怕是要成了穿越者之耻。」 重重摔在地上的斗笠少女,这才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近在咫尺的男子脸庞,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随即看向场中明明不是对手,却偏偏回来救了自己的李牧,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不多时,场中的李牧便再次被异族男子打倒在地。 李牧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异族男子,心道一声, 「拼了!」 随即闭上眼睛,下一刻,李牧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还未睁眼,身体便率先动了起来,堪堪躲过异族男子的致命一击。 「果然可以!」 李牧心中狂喜,之后接连几招,都在异族男子出招前,便率先闪躲,之后再发起反攻。 然而好景不长,只是短短几招过后,李牧便再次抵挡不住, 「不行,因为我的行动改变,他的行动也会跟着改变,次奥,老子要换挂。」 心中虽是如此,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李牧只能故技重施,继续在脑中卜算异族男子之后的出招顺序。 然而,即使这样做,李牧依然无法战胜眼前的异族男子,身体也逐渐变得乏力。 一旁观战的斗笠少女,心中却越来越疑惑, 「这人好像可以预测异族男子的动作,可什么他的招式却这般生硬。」 斗笠少女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她看来,李牧明明有好几次可以直取异族男子性命的机会,但李牧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将大好的机会,白白错过。 斗笠少女看着李牧的动作,突然眼前一亮,心中只是片刻的挣扎,便高声念道: “手依云霞,心如止水,轻舞飞鸟,幻身如影。” 听到少女的喊声,李牧愣了愣,心说 「这个时候,你光屁股跳舞可能还有点用,念个破诗,管什么事。」 李牧本就被异族男子打的心烦,转头便要呵斥。 便见少女一边并指在身前比划,一边口中又是飞快的说出几句。 顿时,李牧像是大脑被天雷击中一般,定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女手上的动作,口中反复嘀咕着少女所念的口诀。 然而异族男子并未给李牧机会,抬起一脚,便向李牧面门扫去。 顿时李牧像脱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飞出数米后,才狠狠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斗笠少女惊呼一声,暗道,难道自己又闯祸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向李牧爬去。 还未爬出两步,斗笠下的俏脸突然露出喜色,便听烟尘中传来一阵狂浪的笑声: “有烟无伤听没听过,哈哈哈,咳咳咳。” 只见李牧一手拖着重剑,一手用力的在面前呼扇,咳嗽着从烟尘中走出。 “小子,你真是耐打,老子玩够了,这就送你上路。” 异族男子面露凶狠,心知不能再和李牧拖延下去,身上青筋暴起,瞬间从原地消失。 李牧缓缓闭上眼睛,随后轻轻将剑柄抬起,身体以剑为重心,左右闪躲,凭借着卜算和刚刚领悟的剑法,每次都能堪堪挡住异族男子的攻击。 异族男子越打越怒,李牧的动作好似信手拈来,未曾睁眼,便能洞悉自己的全部动作,甚至剑尖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地面。 第53章 挂还行,就是打完想喝奶!原主的过去,有点匪夷所思? 然而李牧并没有表现的这般轻松,由于频繁预测异族男子的动向,李牧所剩的力量,已接近枯竭。 「赌一把!」 见此,李牧心一横,输赢就看这一局了,于是故意假装体力不支,向男子卖了个破绽。 异族男子被李牧,早已搞得焦头烂额,心中怒气冲垮了理智,见到李牧的动作减缓,眼中杀机有如实质,口中嘶吼一声, “死!” 抬脚便向李牧踢来。 男子这一脚,显然也是孤注一掷,倾注了全身的力道,若是踢实,不死也差不多了。 听到异族男子的声音,李牧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赫然张开双眼。 「就是现在!」 身体后仰,以一个不可思议弧度,堪堪躲开异族男子的攻击,男子的腿从李牧的面前掠过,带出的劲风,将李牧的脸刮的生疼。 随即转身弓步,拖剑横斩。 砰的一声。 重剑结结实实的斩在异族男子的腰间,紧接着男子口中喷出鲜血,身体如炮弹般,倒飞而出。 见状李牧并未迟疑,纵身跟上男子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来到男子身旁,举起下劈,被截停的男子身躯,重重的砸入地面,顿时掀起一阵烟尘。 烟尘将李牧二人的身形完全淹没,虽看不清情况,却能听到钝器击碎骨骼,和异族男子的惨叫声。 随着声音戛然而止,烟尘也逐渐散去。 斗笠少女看清场中情况,干呕了几下,险些便要吐了出来。 然而即使如此,李牧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狠狠的对着异族男子的身躯猛砸数下,见基本已经看不出来是个人了,这才丢下手中重剑,转身向斗笠少女的方向走去。 少女见满身是血的李牧,向自己走来,以为李牧杀红了眼,这是连自己也不打算放过。 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赶忙抱住自己的脑袋,高声喊道: “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斗笠少女等待片刻,正欲再开口,却听到李牧虚弱的声音, “你有奶吗?” 斗笠少女愣了愣,不知李牧是何意,试探的从指缝望去。 谁知走到面前的李牧,突然身体一软,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少女下意识的接住李牧,便听李牧口中呢喃, “吃的,饿。” 闻言斗笠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李牧方才说的话,面上闪过一丝红晕,口中轻啐, “这人,都这样了还。。。” 此时李牧已然饿的有些意识模糊,眼前也出现了幻觉,看着面前两个小笼包子,却无力伸手,于是心中发狠,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张口便扑了上去。 燕王府,内院,张寒蕊的屋中。 两道倩影对坐在桌案前。 “小姨是真的想他死,对吗?” 许幼芷盯着张寒蕊,一字一句的说道,脸上平日里的天真无邪已然不见,换上的是一副老成模样。 “你又没过门,也不是姐姐的女儿,干嘛把人家喊的这么老。” 张寒蕊没有回答许幼芷的问题,而是一脸娇笑的看着许幼芷,口中调笑。 许幼芷皱了皱眉,随即换上平日里的模样,看着张寒蕊缓缓道: “燕王的二儿子死了。” 张寒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随口说道: “谁知道呢,小雨不是已经出去找了,那小子命硬着呢。” 这时,许幼芷端起桌上的茶壶,将张寒蕊面前的茶盏斟满, “我是说,他半个月前就死了,死在青峰山的山脚下,是你们纵横家做的。” 说着,放下手中的茶壶,目光盯着张寒蕊那张毫无岁月痕迹的脸,淡淡问道: “这里面,也有姐姐的功劳。” 张寒蕊递到嘴边的茶盏一顿,轻轻放下,脸上的玩世不恭已然退去, “烫。” “姐姐是在为过世的燕王妃报仇,你认为,那谣言是真的,所以你一直住在燕王府,为的就是等李牧回来。” 许幼芷端起张寒蕊面前的茶杯,晃了晃又放了回去,接着做了个请用的手势,接着道: “毕竟,姐姐还不能直接杀到青峰观去,那老神仙可还活着呢。” 张寒蕊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冲着许幼芷点了点头,眼露赞赏。 却不知是赞赏许幼芷的茶道,还是她的机敏。 这时,许幼芷双手搭上桌面,撑着尖翘的下巴,语带讨好,撒娇道: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姐姐这么想杀他,告诉我嘛,告诉我,我可以帮姐姐。” 张寒蕊转头看了看面前一会一副面孔的小姑娘,疑惑道: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许幼芷暗道一声糟糕,心说方才有心炫耀,话说的有些早了,赶忙补救道: “青峰观的小师叔死了,但李牧活下来了,姐姐真的不想我帮你吗?” 张寒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去揪着许幼芷话中的漏洞,沉思良久后,这才开口, “这畜生,生下来便是个祸害,葛老曾说过他活不过六岁。” 说着张寒蕊像是打开了话匣,一张口便不再停止。 “姐姐求遍世间名医,为他续命,但葛老都医不了的人,还有谁能救的了他的命。” “是医家的那个医圣?” 许幼芷诧异的望向张寒蕊,口中讶然。 张寒蕊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许幼芷心知不该这时打断张寒蕊的话,赶忙试探的问道: “那他?” 张寒蕊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继续说道: “这畜生六岁那年,姐姐抱着最后的希望,带他上了青峰观,想着也许那位传说中的老神仙会有办法。” 说着,呼吸突然有些沉重,语速也加快几分, “却不曾想那畜生半路便没了气息,姐姐伤心欲绝下,当场便昏死了过去,一旁的奶娘便匆匆下山求助。” 说道这里,只见张寒蕊的脸色变得狰狞,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手指深深的没入了桌面,咬牙切齿道: “谁知奶娘回去时,只见姐姐一人赤身裸体的倒在林间,醒来时口中便念叨着‘她不是我的儿子’。那畜生才六岁,就敢对自己的生母,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死一百次都不够!” 话音方落,两人间的桌子,便生出寸寸裂纹,刹那间只剩下一地的碎木。 “难道燕王就不管吗?” 许幼芷皱眉思索片刻,总觉得有些不对,开口问道。 “那畜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姐夫率大军冲上青峰观要人,那老神仙,呸!老不死的竟说那畜生,天资纵横,要收为弟子,从此不再是燕王府的人。” 张寒蕊尽力压住心中的怒火,眼中尽是不甘,接着道: “况且姐姐也是以死相逼,求姐夫放那畜生一条生路。但姐夫那脾气,怎么可能妥协,死活要带兵平了青峰山。” 滴答,随着一滴眼泪从唇边滴落,张寒蕊已然再说不出一句话。 许幼芷叹了口气, 「所以,王妃自裁,以此保住了他的命,难怪燕王这么多年,从不会回燕王府,想来也是怕忍不住,杀上青峰观去。」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余光偷偷的扫了眼张寒蕊,心中佩服道: 「所以玲儿才会突然要去接他下山,这恐怕也是姐姐从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许幼芷想到之前玲儿突然发怒,自己只是一知半解,并不清楚事情全貌,就贸然劝说,此时心中已然悔到极点。 随即又想到一人,转头问道: “小昭也是姐姐安排的?” 第54章 摊牌了,不装了,老娘就是要弄死李牧! 此时的张寒蕊,脸上已然恢复了平日的神采,挑了挑眉毛,不屑道: “我只是让九婶带大的几个小丫鬟,都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多余的事情我可没做过,姐姐我可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会利用几个小丫头。” 许幼芷看着张寒蕊如此大义凛然的样子,眼角抽了抽,暗道: 「这还不算利用,玲儿被你忽悠的,已经准备给人家生儿子了。」 “小姑娘长身体,早点睡。” 这时,张寒蕊突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口中淡淡的叮嘱道。 “不是,姐姐这么晚要去哪啊,你这不是还受着伤呢。” 许幼芷赶忙上前拉住张寒蕊的裙摆,焦急道。 张寒蕊转过身,歪着头看向许幼芷拉着自己裙摆的手,语气随意, “和你小丫头说完,我觉得,让这畜生自生自灭有点便宜他了,我还是去把他大卸八块,省的再出什么幺蛾子。” 听到这话,许幼芷一时慌了神,赶忙问道: “姐姐不顾王妃的嘱托了吗?” 张寒蕊伸手一把将裙角从许幼芷手里夺了回来,轻哼一声, “呵,姐姐嘱咐的是姐夫,又不是我,她都说了,那畜生不是她儿子,我只是去解决一个外人,不打紧,早点休息。” 说着,也不再理会许幼芷,转身便走。 见状,许幼芷快跑几步,将身子抵在门上,有些尴尬的看着张寒蕊。 “你要拦我?你也和那畜生睡了!” 张寒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语气略显冰冷。 听到这不着调的话,许幼芷脸色微红,赶忙解释, “不是的,我才没有,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那畜生,那畜生死了。” 张寒蕊见许幼芷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眼中露出了狐疑,心说, 「这丫头平日精明的像只小狐狸,怎么提到那个畜生就这般。」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思索了片刻,转身坐回之前的椅子上,语气中隐隐透着威胁,瞪着许幼芷说道。 于是,许幼芷只好将那日山下的事,再次转述给了张寒蕊。 但与李玲儿告诉她时不同的是,她将原主的死,很大的归功给了李牧。 原本就聪明的她,将故事编的天衣无缝,眼中的狡黠也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听完后,张寒蕊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伸手抓住许幼芷的双肩,想要确定她的话的真假。 许幼芷强忍着疼痛,委屈着说道: “这事,你问玲儿,就一清二楚了,玲儿总不会骗你。” 这时,张寒蕊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了手,思索了片刻,语气狐疑道, “玲儿会把爵位,送给一个外人?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 许幼芷撇了撇嘴, “不信你去问玲儿呗。” 张寒蕊瞥了眼前少女一眼,起身便要离开。 便听身后的许幼芷小声嘀咕道: “玲儿说话就能信,我说话就不信,有这么偏心的嘛?” 紧接着见张寒蕊,面色不善的望过来,赶忙干咳两声接着道: “其实玲儿的心思最好猜了,无非就是打算,替李牧生个儿子,然后偷偷换给李牧,让这孩子将来继承燕王的爵位。” 听到这话,张寒蕊顿时急了,玉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声道: “这不是胡闹吗?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这事情万一要是传了出去,不行,我得去找这丫头,不能让她胡来。” 话罢,便又要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去,走到门前,身形突然顿住,回头看向许幼芷, “这也是玲儿亲口告诉你的?” “这个是我猜的,玲儿以为瞒的很好,但她那点心思,想什么基本都写在脸上了,况且这么不靠谱的办法,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 许幼芷装出一副一脸叹气的样子,无奈答道。 张寒蕊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说, 「这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却和姐姐一般执拗,想来能这么容易上当,也是为了亲眼看看那畜生。」 随即淡淡的扫了许幼芷一眼,冷声吩咐道: “你和我一起去!” 许幼芷不敢怠慢,低头轻‘哦’了一声,便跟着张寒蕊出了屋子,眼角的泪痣,却是不自觉的跳动,压制着不敢释放的笑意。 与此同时,李玲儿的屋中。 李玲儿焦急的在屋中踱步,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银枪。 “玲儿,玲儿!” 这时,屋外传来的张寒蕊的声音。 李玲儿转头望去,就看到张寒蕊大步流星的从屋外走来,身后的许幼芷已是气喘吁吁,头上的汗水浸湿了额间的发丝,两边的脸蛋红彤彤的。 “小姨?幼芷!” 见到二人,李玲儿先是一愣,不知两人为何这时来找她,随后面色一喜,取下自己的银枪,转身便向屋外走去,口中喊道: “幼芷,有你在这盯着我就放心了,诶,诶,诶,小姨?” 话音未落,张寒蕊一个箭步便揪住了李玲儿的耳朵,口中训斥,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李玲儿耳朵吃痛,语气哀求道: “小姨,你快放手,我要出去找二哥。” 张寒蕊冷哼一声,反手将李玲儿按在厅中的椅子上,冷笑道: “二哥,叫的真亲切,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 李玲儿诧异的看向张寒蕊,心说, 「小姨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正色说道: “父王只说娘是病逝的。” 嘴上虽这么说,眼中的慌乱,却逃不过张寒蕊的眼睛。 见到李玲儿这般神色,张寒蕊已将许幼芷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口中试探。 “是这样吗?九婶的话,你也不信?” “我,我。” 听到提起养大自己的奶娘,李玲儿‘我’了半天,也没‘我’出半个字。 这时,张寒蕊突然呵道: “还不说实话!” 李玲儿顿时被吓了个激灵,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脑袋也耷拉下来,不敢再看张寒蕊,口中弱弱的说道: “我没想一直瞒着小姨,就想等圣旨到了,到时候再和小姨全盘托出。” 既然话已然说开,张寒蕊也不再掩饰对前主的厌恶,只是见李玲儿这般样子,心中暗自叹气,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那畜生真死了?” 李玲儿自然知道张寒蕊口中的畜生指的是谁,她虽不算聪明,却也是不傻。 九婶告诉她的事,她早就猜到是小姨授意,心中虽不愿相信,但家里其他人的表现,却让她不得不信。 于是很老实的答道: “恩,就死在我面前,尸体被青峰观的人带回去了。” 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张寒蕊的心中不知是该畅快,还是为自己姐姐悲哀,心中长叹,语气也越发温和, “所以你就带了个假的回来?把你爹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爵位,送给一个外人?” “我,我。” 李玲儿脸上红晕一闪而过,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说,只是我了几句,便不再开口。 张寒蕊无力的捏了捏眉心,看到如此,她基本已经确定,许幼芷的话,八九不离十了,心中叹了一声‘傻孩子’,起身说道: “你好好休息,府里的事情还需要你。” 李玲儿抬头看向张寒蕊,正要开口再争取两句,便又听张寒蕊继续道: “听话,燕山城现在一团乱,你要在这里坐镇。” 李玲儿将目光转向许幼芷,眼中露出求助的之色。 “我去小昭那边看看,苏姑娘要是醒了,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闻言,李玲儿只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55章 小昭单斧无马闯王府,初一十五讲条件。 李牧的小院。 小昭屈膝坐在李牧平日里,常坐的屋檐下,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腿间,肩膀一抖一抖的,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一滴雨滴,从屋檐滴入小昭的脖颈。 “公子!” 小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拉回了神,口中惊呼。 见身边并没有李牧的身影,脸色再次垮下,茫然的抬头看向夜空,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不多时,湿漉漉的小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水多些,还是泪水多些。 然而原本已经通红的双眼,却突然多了几分神采,随着越发激烈的雨点,眼中的神色也越发坚定。 随着夜空中一道惊雷炸响,小昭突然起身,随后向王府内院的方向跪倒,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额头处已然出现隐隐血丝。 顷刻,雨势突然变大。 从李玲儿那里离开的许幼芷,双手撑着头顶,狼狈的跑到李牧的小院外。 却看到一个,手提包袱,肩扛巨斧的瘦弱身影,偷偷摸摸的从院中走出,还在时不时的四处张望。 目光投向许幼芷时,身形明显顿了顿,随即转身便向府外跃去。 见状,许幼芷赶忙小跑追上,然而没跑出两步,却发现已然不见了踪影。 “来人,拦住她!” 许幼芷刚喊出声,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大雨的声音覆盖,气得原地跺了跺脚,转身便向回走。 这时,却发现头顶撑来一把帛伞,转头望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身后的张寒蕊,一手撑着伞,一手像提小鸡一样提着小昭,冲着许幼芷眨了眨勾人的眼睛。 于是,三人便以这种奇怪的方式,走入了李牧的小院。 小院正厅中,张寒蕊将脸色煞白的小昭,丢到了地上,不等说话,便见小昭,噗通一声,跪在了二人面前。 “小昭想离开王府,让小昭做什么都可以,求主子成全,求主子成全。” 说着,小昭哐当一声,一个头便磕了下去,随即又是一个,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响。 一旁的许幼芷赶忙上前拉住小昭,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她的额头,开口劝道: “这是干嘛呀,姐姐早就将你们几个的卖身契,还给了你们,你想走便走,不必如此。” 闻言小昭面色一喜,随后却又僵住,眼睛小心翼翼的向张寒蕊看去。 张寒蕊看到小昭向自己看来,摆了摆手,淡淡开口: “我去看看里面那位,小孩子的事情,随便你们。” 小昭不知张寒蕊的话是什么意思,有些害怕的低下头,不敢出声。 “姐姐不是不让你走,这黑着天,又下着雨,你一个小丫头这么跑出去,多危险呀。” 许幼芷伸手将小昭扶正,语气关心的继续问道: “而且,你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是准备和哪家的小郎君私奔呀。” 说着用手捏了捏小昭的脸蛋,笑嘻嘻的盯着小昭。 小昭花猫一样的小脸上,顿时染上一片红霞,犹豫了良久,口中坚定道: “小昭,小昭要去找公子。” 燕山城外,约向东二十里处。 李牧站在破旧的道观前,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只落汤鸡,无奈开口: “两位姑奶奶,不就是吃了你们一点干粮,我还救了你们的命,你们不至于赖上我。” 说着李牧掏出腰间唯一的两块碎银,有些肉疼的递到斗笠少女面前, “我就这么多,实在不行,你说你还看上啥了,我都给你,求求二位放过我。” 斗笠少女没有去接李牧手中的碎银子,径自绕过李牧,进入道观,口中说道: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谁说本小姐跟着你了,外面天黑已黑,又下着大雨,我们不在这里,难道在外面淋雨吗?” 李牧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嘴角抽了抽,心中一横,抬脚便向外走去。 刚迈出一步,突然转头,看向道观中的二人,冷笑一声, “得,反正我又不吃亏。” 只见道观中的二人,见李牧要走,便直接拿起刚放下的包裹,准备去追李牧。 却不曾想李牧会来这么一出,被李牧目光定住的二人,面面相觑。 李牧大步流星的走向斗笠少女,一屁股便坐在少女刚整理的干草上, “那边去点。” 见状,少女正要发怒,却被李牧的话打断, “我们呢,也算是共患难过,对。” 说着李牧看向斗笠少女的胸前,干咳了两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手掌印, “虽然之前有点误会,也算是解开了。” 李牧话语声顿了顿,看了看一旁愁眉苦脸的胖姑娘,又看了看斗笠少女,开口问道: “二位到底想要干嘛,给个准话。” 闻言,斗笠少女正要开口,李牧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正色道: “机会只有一次,你想清楚再说。” 斗笠少女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不知恩人,怎么称呼?” 李牧眉毛挑了挑,心说, 「待会你是不是还要问我,工作,存款,有没有车房。」 李牧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反问道, “问别人之前,先说自己,这点礼貌都不懂?” 少女斗笠下的眉毛皱了皱,应是从没见过李牧这样的人,沉默片刻后,说道: “初一。” “啥?” 李牧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确定,只听斗笠少女接着说, “恩人唤我初一便是,小女子的姓氏犯了忌讳,不便提起。” 「宋,李,赵?还是哪个圣人,巧了不是,我也是。」 李牧点点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心中冷笑, 「就没一句实话呗。」 “初一姑娘,也不必喊恩人,我叫十五,姓氏也犯忌讳,就不提了。” 斗笠少女听出了李牧话中的嘲讽之意,略微有些不满,皱眉说道: “赵楚依,公子可满意了。” 李牧听到‘公子’二字,微微有些愣神,随即摆了摆手,心说, 「赵初一,你这哪是犯了忌讳,你这是找死,算了纠结这个干嘛。」 “赵姑,初一姑娘,说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赵楚依见李牧没有告知真名的意思,也不再纠结,正色道: “十五公子,我想你护送我们去边关。” 说着,像是觉得这么说有些冒昧,赶忙补充道: “我可以付给你报酬,你开个价。”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说, 「之前我还排老二呢,这才多一会儿,直接排到十五了。」 “十五,或者公子,你选一个,四个字的名字,我听着别扭。” “好的十五公子。” 赵楚依赶忙点头答应,见李牧眼神不善,改口道: “知道了公子。” 李牧听着这声公子,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的胖姑娘珊珊,则是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的盯着自家小姐,像是从没见过的样子。 李牧抬手,用中指敲了敲眉心,暗自盘算, 「这两个小姑娘,额,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要去边关,我去会不会自投罗网,去还是不去呢?」 半晌,李牧抬眼望向赵楚依,语气有些古怪, “可以,不过,不知我的条件,初一姑娘,付不付的起。” 说着,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少女。 第56章 误会大了!胖丫鬟才是天选之女? 这时,一旁的珊珊再也坐不住了,闪身冲到赵楚依身前,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崽一般,将赵楚依护在身后,随即像是做了重要的觉得般,艰难开口: “公子有什么,都冲我来!” 李牧仰头看向珊珊,深深吸一口气,跳起来,按着头将人拨开,口中骂道: “死开,你那太难看了!” 被嫌弃的珊珊,努力做出一副委屈模样,争辩道: “我哪里难看了,之前那异族人,还说我比小姐还要绝色。” 李牧一脸诧异的看向珊珊,心说, 「壮士,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只听这时斗笠少女开口道: “公子确定要提这个要求吗?” 说着,用余光扫了眼李牧一旁的重剑,不再开口。 “当然,别的我也看不上。” 闻言,斗笠少女挣扎了良久,心说, 「难道这就是天意,只是这人,是不是太直接了,长得确实俊俏,功夫更是。。。先答应他,若他真是良人,也无不可,若不是,哼,等找到师父。」 “好,我答应公子。” “小姐!” “闭嘴。” 一旁的珊珊见少女答应,顿时不乐意了,结果被呵斥一声,便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公子,我平时不这样的。” 少女呵斥完珊珊,觉得在李牧面前失了礼数,赶忙开口解释。 李牧见少女答应,哪还管她这些,摆了摆手, “小事,不必在意。” 随即站起身,看着少女, “那就现在,开始。” 少女一愣,心中暗想, 「开始?开始什么,难道,难道他要在这里和我,那怎么行!」 赶忙开口说道: “现在不行,而且还在这里。” 李牧听到少女这么说,马上不乐意了,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是不是想反悔?难道还要等到了边关才行!” 少女此时也是气的不轻,有些后悔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答应李牧,却又不想失了面子,开口道: “本小姐答应别人的事,就没有反悔过,反正现在在这就是不行!” 李牧暗叹一声,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白天那套口诀肯定不是普通货色,这小妞还知道货到付款,算了,先忍忍。」 赵楚依见李牧不再纠缠,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个君子,没想到是个登徒子,和神雕大侠比差远了,等找到师父,我让你好看。」 李牧见这口诀套不出来了,也懒得理赵楚依,看到珊珊在道观里生起了火堆,眼睛一亮,便准备过去烘干衣服。 赵楚依见李牧,一边解腰带,一边向珊珊走去,顿时大怒,正欲开口,便听见珊珊惊喜的叫道: “公子,你想通了?” 李牧心说, 「就你那狗熊搬包谷一样的拳法,求我我都不学。」 随即开口, “你想的美,我烤烤衣服,之后都要一起上路了,别那么小气。” 珊珊故作委屈的‘哦’了一声,便冲着赵楚依喊道, “小姐,你快也来烤烤衣服。” 这不说还好,一说赵楚依便感觉全身上下,已然湿透了,这会确实很不舒服,便起准备向火堆走去。 “啊!” 紧接着,李牧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吓得李牧,差点将手中的衣服,扔进火里,没好气的看向赵楚依, “你见鬼了!鬼叫什么?” “你怎么能在女子面前脱衣服。” 背过身去的赵楚依,双手按在斗笠上,羞怒的质问李牧。 李牧看了看自己身上明明还穿着里衣,向一旁的珊珊投去疑问的目光,意思,‘她一直这样?’ 珊珊像是读懂了李牧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牧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一旁。 不多时,赵楚依感觉自己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做贼般的转头瞄去,只见李牧竟用树枝和衣服,搭起了一个屏风。 正在原地纠结不知,该不该走过去的赵楚依,便听屏风另一边喊道: “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可以过来了。” 赵楚依见有了台阶,斗笠下的嘴角,翘起了好看的弧度。 李牧听到赵楚依靠近的声音,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报酬值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劲。」 这时,李牧感受到被人注视的目光,转头望向珊珊,问道: “你就没点,男女大防之类的?” 珊珊则是憨厚的笑道: “公子这么好看,我又不吃亏,公子要是觉得吃亏,我可以。” 说着,珊珊就要去解腰间的束带。 李牧赶紧摆手,头摇得的向拨浪鼓一样,口中喊道: “壮士请自重啊。” 见珊珊不再动手,做些危险的动作,李牧这才笑着说道: “珊珊是你真名吗,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你今天走运了。” “是的,我打生下来就叫这个名。” 珊珊赶忙点头,听到喜欢二字,高兴的不行,其他话全被她自动忽略了。 李牧捡起一旁的碎银子,在珊珊眼前晃了晃, “我可以为你卜一卦,你想知道些什么?” 闻言,珊珊顿时来了兴趣, “公子还会这个,莫非公子是道家中人?” 李牧现在听到有关百家的事情,就有些烦躁,有些不耐烦道: “问那么多干嘛,说你想知道啥。” 又感觉自己火发的,有点莫名其妙,赶忙补充道: “算吉凶,百分百准确,别的的话,就不确定了。” 李牧自从尝试竹简中,其他的卜算之法,只有‘吉凶’最为简洁明了,至于其他的解卦之术,不少都极其晦涩,李牧本就没什么耐心,时间一长,便懒得去琢磨。 珊珊明显兴趣大减,有些气馁的说道: “那还是别算姻缘了,就算算吉凶好了。” 李牧也是有些尴尬,心说, 「之前就应该找穆老头问问,好歹是大儒,肯定懂,这下在兄弟面前丢了人。」 将手中碎银,一抛一接,摊在珊珊面前。 “公子?如何?” 李牧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碎银,心中暗道, 「我去,天选之子。」 李牧自从给人卜算吉凶开始,这还是第三次出现大吉的卦象,一次是李武,一次是李玲儿,还有就是眼前这位了。 于是抬眼看向珊珊,称赞道: “你家那位,能有你这样的丫鬟,是她的福气,放心,未来十二个时辰,你都是吉星高照。” 闻言珊珊乐呵的忙称,不敢当,想了想又问道: “只有十二个时辰?” 闻言李牧自己也有点郁闷,只好故作高深的照着竹简中的话,念到: “术如影,卦无声,人怠,则命定,算事不算命。懂吗?” 珊珊明显听不懂李牧再说些什么,额头皱成一个川子。 这时,一旁的赵楚依听着二人聊的乐呵,心里不由来的泛起一股酸意,喊道: “珊珊,过来帮我烤衣服。” 珊珊听到赵楚依的召唤,应了声是,也只好依依不舍的朝着‘屏风’另一边走去。 李牧见自己身上,也都干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向到观外,口中说道: “我去外面透透气,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回来睡觉。” 赵楚依听到李牧的话,眼睛眨了眨,却没有开口。 “小姐,快把衣服脱了,不然里面的衣服干不了,还有斗笠,头发也都湿透了。” 第57章 搞半天是双修功法,追兵神助攻! 道观外。 李牧看着逐渐转小的雨势,心中若有所思, 「这两日遇到的人中,练气的明显要难缠许多,这与‘一阶高手没有明显强弱之分’,完全不符,算了,燕王府就是个大坑,这些怕也是误导我。」 想到这里,李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眼仔细感受自己的气海,随即蹙起了眉头, 「为什么气海中的真气,一点都没有回复,难道还需要做些什么。」 这时,李牧突然愣住,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修炼过真气,之前只是看了一遍竹简,体内便隐约有了真气,后来。」 “我次奥!”。 「三次感觉真气变化,两次都是和雨薇之后,最后那次是知道了正确的使用方法。」 李牧重重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我次奥,双修,牛鼻子带的第二句话是这个意思!」 李牧像是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又想到了苏雨薇,赶忙又重重的给了自己两下, 「那别人的真气时如何修炼的,雨薇说过,真气取自天地间,却没说如何取用。」 李牧努力的回想着竹简中的内容,逐字逐句,不多时,叹了口气。 「难道我只有这样一个法子?次奥,什么道家内功。」 这时,李牧耳根微动,闭眼仔细聆听,口中嘀咕, “二个,六个,十个,十六个,遭了,是燕王府的人!” 这个动静,李牧再熟悉不过了,十六人一小队的编制,加上行动间依然保持的整齐步伐,是燕王府那群娘子军无疑。 确认是追兵来了,李牧也不再多想,转身便向观内冲去。 眼下解决这些人容易,但万一被拖住,可就麻烦了,也许李牧自己也不愿承认,他其实并不愿意和燕王府的人动手。 然而,就在李牧刚踏入道观。 道观内便发出了,女子的尖叫声。 李牧皱了皱眉,一个箭步便冲向赵楚依,抬手便堵住了她的嘴。 赵楚依眸中含泪,死死的盯着李牧,李牧这才发现,此时的赵楚依,竟然一丝不挂的跪坐在火堆旁。 「我去,大姐,你把这里当你家了。」 这时,李牧听到身后传来,拳头撕破空气的声音,侧头躲过珊珊,沙包大的拳头,急忙解释道: “追兵马上杀到了,停手!” 珊珊愣了愣,闪身到了道观外,随即说道: “至少有十多个人!” 李牧看着面前少女的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往其他地方瞟,不得不说,光是这双眼睛,李牧便确认,这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不等李牧多想,听到燕王府的人越来越近,急切开口, “来不及了。” 伸手取下‘屏风’上自己的衣服,裹住少女的娇躯,随后一把将少女横抱起来,扫了眼一旁的重剑,便也不再去管,冲着身后喊道: “珊珊,走!” 话音未落,身体便已从道观的侧窗跃出。 三人在林间穿梭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李牧这才停下,转头看向身后的珊珊,愣了愣,开口问道: “逃命呢,你背着它干嘛。” 珊珊挥了挥手中的重剑,认真道: “公子不要给我,我喜欢。” 李牧顿时被气笑了,点了点头,想到以前在书中看到的话,于是开口道: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剑以后是你的了,和你还挺般配的。” 谁知这时,李牧怀中的赵楚依却突然开口, “这怎么行?” 闻言,二人同时看向赵楚依,赵楚依心知自己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也不再开口,低头蜷缩在李牧怀中。 李牧看了看四周,随后目光转向珊珊,有些尴尬的试探问道: “你认识路吗?” 还未等珊珊回答,便听到怀中的赵楚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牧心中恼怒,伸手便在她腿上捏了一把,只见赵楚依刚要尖叫出声,下意识的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夜色中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李牧。 随即看到自己的手臂肩膀都暴露在了外面,又赶忙缩回了衣服中,心中越想越是气愤,转头便一口咬在李牧的胸口上。 李牧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又是在赵楚依腿上来了一下,这才佯怒骂道: “好了,一人一下,扯平了。” 李牧的一人一下,显然和赵楚依想到的一人一下,并不是一回事,想到白天发生的事,脸颊瞬间又红了。 “公子,这黑天瞎火的,谁能认路。” 这时,一旁的珊珊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赶忙开口打断两人。 李牧皱眉思索片刻,随即眼前一亮,看向珊珊, “福星,带路。” 珊珊不理解李牧的意思,正要询问,只见李牧接着说道: “你就当你是蒙多,想去哪就去哪。” 珊珊虽然不知道蒙多是谁,却也点了点头,冲着一个方向,便跑了起来。 燕王府。 许幼芷斜靠在浴桶中,羊脂玉般的香肩,暴露在空气,玉手轻轻拨弄着水面的花瓣,口中嗔怪道: “小昭,小时候我们可是经常一起泡澡的,怎么现在有了你家公子,开始嫌弃我了。” 小昭站在屏风后面,双手死死的抱在胸前,只露出半个脑袋,脸颊通红的低头道: “不,不是这样的。” “还不快过来,淋了雨,不洗个热水澡,会生病的。” 许幼芷一脸笑意的盯着小昭,见到小昭走出屏风,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口中说道: “真是便宜那家伙了,我们小昭真是好看。” 闻言小昭更是从脖颈红到了耳根,噗通一声,钻入了水中,只露出一双眸子,浮在水面一眨一眨的。 见状,许幼芷伸手探向小昭的胸口,口中惊呼, “小昭都长这么大了。” 感受到胸口被人袭击,小昭‘啊’的一声,从水中钻了出来。 许幼芷一把抱住小昭的腰,又将其按了回来,调笑道: “我猜猜,你家公子,最喜欢的,是小昭的小蛮腰,还是。” 说着,手又一点点的向上爬去。 吓得小昭一把将许幼芷的手按住,口中急道: “没有,公子没有对小昭做什么。” 许幼芷疑惑的看向小昭的眼睛,见小昭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撇了撇嘴问道: “小昭想要你家公子回来吗?” 闻言小昭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是拼命的摇头,口中说道: “公子不是坏人,公子救了王府好多人,幼芷小姐能不能,能不能求求主子。” “傻丫头。” 许幼芷放开小昭,转身趴在浴桶边上。 将这这一切的误会,缓缓讲给小昭听。 并将前身李牧的事情,全都推给了王府上的长舌妇。 起初小昭并不相信,在许幼芷的再三保证下,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幼芷小姐说的一定是真的!我就知道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主子真是的,就算是给苏姑娘出气,也不至于这样。」 想着,小昭的眼圈瞬间红了, 「公子以为苏姑娘不在了,现在一定伤心死了。」 这时,许幼芷的声音在小昭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所以,小昭要打理好你家公子的院子,不然等他回来,可是要教训的你。” 说着许幼芷的手又向小昭掠去,小昭此时心情也好了不少,两人有说有笑,打闹了起来,屋中顿时风光无限。 第58章 李牧尽显渣男本色,《乾元六戊》提前到手。 然而另一边的李牧,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 只见此时,天边已然隐隐有着红光。 李牧靠在一棵歪脖树下,看向怀中,睡的香甜的少女,眼角抽了抽。 “公子,确定追我们的人已经岔开了吗?” 珊珊从前方探路回来,老远便冲着李牧喊道。 李牧点了点头,给了珊珊一个‘相信我的眼神’,待人走近这才问道: “怎么样,我们没走错路。” 听到这话,珊珊顿时兴奋了起来, “公子真是神了,我就闷着头乱跑,竟真找对了方向,还甩开了追兵。” 「公子该不会真的能掐会算,之前那些追兵,应该是燕王府的红甲卫,要是被发现,公主最多回去嫁人,我怕是要回去嫁鬼了。」 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随即指着身后的方向, “前面就是阳县,过了阳县,再往东就是冬来关了。” 李牧大概看过兴朝的舆图,略微回忆了下,点了点头,低头望向怀中少女, “嘿,嘿,你口水全流我胸口了。” 见少女没有反应,李牧还故意的晃了晃身子。 “别吵,烦死了。” 这时少女的呢喃声音,在李牧胸前想起,手无意识的拍向李牧的肩膀,顿时露出大片雪白。 粉嫩的玉足,在空中不满的扑腾了两下,腰肢一扭,便将头埋的更深了。 李牧看着这一幕,不禁吞了吞口水,随即想到珊珊还在一旁看着,赶忙将目光移开,抬头望向珊珊。 珊珊见李牧看来,若无其事的也将头扭到一边,假装不看二人。 「这主仆俩心都这么大的嘛?」 李牧心里腹诽,随后干咳两声,冲珊珊说道: “天要亮了,你快把你家这活宝叫醒,除非她想光着屁股进城。” 珊珊扭头看了眼天边彩霞,又看了看香肩半露的赵楚依,犹豫片刻,终是不情不愿的走去,轻声道: “小姐?小姐?” 看到这一幕,李牧顿时满头黑线,心说, 「我那样摇她都没反应,你这么叫,一会再给哄睡着了。」 于是直接伸手,拧在赵楚依的腰间软肉上。 林间顿时响起了,少女痛彻心扉的尖叫声。 ---- 不多时。 李牧坐靠在树下,摸着脸上的五指印,心中发狠, 「小娘皮你等着,别让老子抓住机会,早晚有你好看。」 “公子,小姐收拾好了,你快穿好衣服,我们进城,我好饿呀。” 这时珊珊从后面走来,将外袍递还给李牧。 李牧看到珊珊有些幽怨的眼神,心中不屑, 「不就吃你点干粮,用的着记到现在嘛?」 随即张口, “不必了,我感觉我和你家小姐八字犯冲,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李牧披上袍子,起身便走。 “我都和你道歉了,而且明明是你先摸我的!” 听到李牧的话,赵楚依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气鼓鼓的瞪着李牧。 李牧盯着赵楚依的脸,看了片刻,开口道: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感觉我有些吃亏。” 赵楚依不明白李牧什么意思,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疑惑道: “什么情况不一样,你怎么就吃亏了,吃亏的明明是我!” 李牧看着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竟然还会卖萌,皱着眉头说道: “你太漂亮了。” 听到这话,赵楚依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心说, 「难道这人和那个异族男人一样,喜欢珊珊这样的?难怪他对珊珊那么好,对我这么凶。」 想到这里,赵楚依顿时感觉到一阵委屈,声音也低了几分,试探的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 李牧见赵楚依这态度,那就是有的商量,便接着忽悠: “漂亮的女人,就容易惹麻烦,危险程度直线上升,你明白嘛?” 赵楚依听到李牧不是‘口味独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又听李牧夸奖自己的美貌,心情顿时大好, 「看在你眼光不错的份上,本公主就听听你要说什么。」 心中虽是如此,脸上却不愿表达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 “得加酬劳!” 听到李牧这话,赵楚依心中顿时大怒, 「你还想要什么,你这个登徒子。」 随即余光扫到一旁兴致勃勃的珊珊,心中一惊, 「难道他真的在打珊珊的注意,这怎么行!也不是不行,珊珊本就是我的丫鬟,将来肯定是要和我一起嫁人的。」 想到这里,赵楚依刚欲点头答应,便听李牧接着说道: “除了昨日你念的那段口诀,你还有别的秘籍吗?” “至少要和那口诀档次差不多的,就算差也不能差太多。” 顿了顿,便听李牧开口补充道。 赵楚依一听是这个事情, 「反正他救了我和珊珊,而且以后也,也不算外人,全教给他也不是不信。」 心中略一盘算,为了让李牧知道口诀的重要性,故作委屈的说道: “我把口诀全教给你还不行吗!” 听到这话,李牧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个你本来就是要教给我的,谈不拢就散伙。” 赵楚依听到这话,气的牙痒痒的,按照她以往的脾气,李牧说出第一个字,就已经被侍卫拖出去,等候发落了。 但眼下,不知为何,却始终说不出‘散伙就散伙的话’。 「贪得无厌的大混蛋,一点君子的气度都没有。」 李牧见赵楚依不说话,耸了耸肩,转身便走。 “等一下,我答应你,但我只能先将《乾元六戊》教给你,至于其他,我现在没有,但我肯定不会赖账的。” 赵楚依见李牧这般不留情面,心说, 「难道本公主还不如这破功法有吸引力。」 闻言李牧转身望向赵楚依,问道: “《乾元六戊》就是你昨天说的那段口诀?” 赵楚依不说话,贝齿咬着下嘴唇,眼睛瞪着李牧,微微点头。 「乾元,好家伙,名字起的这么嚣张。」 李牧心中盘算,开口试探, “现在就教?” 赵楚依见李牧,果然对功法比对自己感兴趣,跺了跺脚,扭头就走。 空气中只留下少女委屈的声音, “你说现在就现在。” 李牧才不管赵楚依委屈不委屈,虽然加的价码,还没什么普,但能提前学全那段口诀,已是意外之喜。 快步追上追上赵楚依,换上一副和善笑容, “初一,初一姑娘,你直接说,我记性可好了。” “哼!” “你教会我,咱路上不是更要保障嘛。” “哼!” “这样,你教完,路上我给你讲故事,可不是我吹,我的故事,你们这的人,听都没听过。” 第59章 江湖闯荡,客栈永远只剩一间房! 阳县,县城内最大的一间客栈内。 一间还算整洁的客房中,李牧与二女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几道小菜。 “这么大一间客栈,怎么可能只剩一间房!” 赵楚依目光不善的瞪着李牧,眼中意味,像是在问李牧‘是不是你搞的鬼’。 “公子,我们为什么不在大厅吃饭,刚那几个人,好像在讲林家,汪家,严家,出逃的事情。” 珊珊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李牧,语气中有些不满,感觉李牧耽误了她听八卦。 李牧则是完全没把两人的话听进去,手中筷子不停,心中振奋, 「这《乾元六戊》名字真不是白叫的,如果当初在燕王府有这套剑法,至少不会被那老头打的那么惨,碰上昨天那色鬼,分分钟教他做人。」 说着,用余光瞟了赵楚依一眼,心中不忿, 「只是这心法,完全不长真气是怎么回事,记得当初《藏锋诀》只是看了一遍,体内真气便能自行流转。」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楚依狠狠的将手拍在桌子上,声音打断了李牧的思绪。 李牧转头望向她,语气有些不耐, “客栈是你家丫鬟挑的,客房也是她亲自开的,关我什么事。” “难道不是你让她选的,刚进城时就有客栈,为什么不选那里!” 赵楚依扫了珊珊一眼,狐疑道。 “你安生点,她可是我的指路明灯。” 说着,李牧还给珊珊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思你运气好,你说的算。 见道李牧向自己看来,珊珊刚要开口,便被李牧打断道: “这不怪我,你问问她,好好的斗笠面纱,为什么突然又不戴了。” 闻言,赵楚依冷哼一声, “本姑娘,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你管不着。” 李牧懒得理会这位大小姐,口中嘀咕了声‘白痴’,便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气的一旁的赵楚依,恨不得上来咬李牧两口。 「剑法到手,不听话老子直接跑路。」 李牧心中邪恶的想着,随即站起身,走向床铺。 “你要干嘛!” 这时,赵楚依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李牧伸了个懒腰,合衣躺在床上,语气慵懒, “你睡了一晚上,我可是跑了整整一夜,我要补个觉,别打扰我。” 话刚说完,李牧就看到赵楚依愤怒的向自己走来。 “你睡这,那我睡哪?” 赵楚依站在床头,掐着小腰,一脸愤恨的质问李牧。 李牧将身体向床内挪了挪,眼睛瞟了瞟身旁,语气随意, “姑娘请自便。” 说完也不再理会,翻身将头冲向里侧,闭眼休息。 看到李牧一副欠揍的样子,赵楚依气的便要扑上去和他分一个雌雄。 还好被珊珊及时拉住, “小姐,小姐,公子确实一夜未睡。” 赵楚依见有了台阶,也不在找李牧的麻烦,转身对珊珊说道, “你也是,去休息会。” 珊珊点了点头,便向床铺走去。 这时,赵楚依却开口叫住了珊珊, “你干嘛?” 珊珊疑惑的转头望向赵楚依,心中不解, “不是小姐让我去睡觉的吗?” 随即珊珊指了指李牧刚刚为赵楚依空出的位置。 赵楚依眼睛缓缓眯起,不等张口,珊珊率先狡辩道: “我打地铺,我就拿个枕头。” ---- 青峰观,后山瀑布。 一名看上去很年轻的道士正在瀑布旁打坐,脸色却是很不好看,额头布满了汗水。 “善渊师叔,李牧先后斩杀了两名冉奴的一阶高手,尤其是冲杀燕王府的那位,应该是走的内家路数。” 一名明显年长些的道士,走近青年道士,语气恭敬的说道。 闻言,青年道士缓缓睁开双眼,点了点头, “燕王府没事便好,李牧毕竟曾是师父的徒弟,即使出了山门,能照拂还是要照拂一下的。” 年长道士点了点头,觉得这位新来的师叔,说的有理, “听闻掌门日前下山,想来便是去了燕山城,师父还是念着曾经那位小师叔的。” 话罢,见青年道士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年长道士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待年长道士走远,道号善渊的青年导师,突然睁开双眼,眼中的惊喜,难以言表。 「他果然可以修炼!」 随即眼中的惊喜变成了怨毒,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缓缓闭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李牧或是李玲儿在这里,就会发现,当初那个倒在血泊中,交给李牧两本竹简的青年道士,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这时,山谷内,四面八方传来一股浑厚低沉的声音, “师弟,你交代师兄的话,师兄已经帮你带到,你答应师兄的事,可不要忘了。” 善渊没有睁眼,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缓缓开口, “师兄昨日下山,今日才归,应是去了聆音阁。” 这时,那声音变成了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好了,就不打扰师弟清修了。” 随着声音消失,山谷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 转眼,天色渐暗。 阳县,客栈中。 珊珊一边拍打着李牧的肩膀,一边呼唤, “公子,公子。” 李牧听着耳边的呼唤,没有睁眼,下意识的抓住了床前的两双小手,口中唤道: “雨薇,小昭。” 随即手中摸索了几下,发觉有些不对,赫然睁眼望去。 珊珊正一脸娇羞的望着自己,画面有些一言难尽,李牧触电般的抽回了手。 这才向另一只手的主人看去,只见赵楚依一脸寒霜,眼中隐隐带着杀意。 李牧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赵楚依水灵的眸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目光转向,仍然被李牧时不时揉捏的玉手。 不久后,李牧脸上又多了一道五指印。 自知理亏的李牧,也不狡辩,在李牧看来,这便宜占了就要认,要是没占,就想办法占了。 三人围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吃完了晚饭,李牧率先开口道, “你们两个睡床,我睡地铺,出门在外,不要太挑剔了。” 李牧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赵楚依,示意‘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 珊珊一副‘公子说的有道理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久后, 躺在地铺上的李牧,突然睁开眼睛,眼露疑惑之色, 「房顶有人?还是两个?难道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想到这里,李牧快速起身,披上外袍,扫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两人,正在犹豫把这俩人仍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时,突然眼前一亮。 从腰间拿出碎银,为珊珊卜了一卦,心中顿时有些嫉妒, 「这还真是天命之子。」 第60章 长夜漫漫,没想到初一姑娘你也睡不着!波涛汹涌女刺客! 李牧见屋中有这位‘天命之子’护着’,也没了顾虑,仔细分辨屋顶上的动静后,就准备出去查看。 刚走到窗前,耳根动了动,李牧有些尴尬的回头笑道, “我不是。” 话未说完,见从床上坐起的赵楚依,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 “我和你一起。” 这一幕让李牧对这个看上去不着调的大小姐,有了新的认识,随即点了点头,两人一同从窗口跃出,翻上了屋顶。 月色下,两人爬匐在屋顶上,李牧盯着远处,在屋顶上纵跃的二人,暗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找我的,这两人,一前一后,明显也不是一路人。」 这时,赵楚依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 “你不带上你的剑吗?” “恩?” 李牧有些疑惑的看向赵楚依, “不是我的剑,已经是珊珊的了,而且我们就出来看看,带剑干嘛。” 听到李牧这样说,赵楚依抿了抿嘴,却不再说话。 李牧见人影渐渐走远,正打算回去睡觉,却听一旁的赵楚依这时突然开口, “人走远了,还不快跟上去!” “啊?” 不等李牧拒绝,只见赵楚依一个纵身,已跃至对面的屋顶,随后回头给了李牧一个跟上的眼神,继续朝着人影的方向追去。 李牧顿时一头黑线,犹豫了片刻,也只好跟了上去。 不久后,李牧二人,追着人影,来到了一间普通的民房前。 李牧看着站在房前,不停四处张望赵楚依,幸灾乐祸道, “跟丢了?” 赵楚依有些生气的转头,瞪着李牧,声音微怒, “还不是你,磨磨蹭蹭的。” 李牧摊了摊手,无奈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跟丢了,还怪别人。” “有本事你把人找不出,不然就别说风凉话。” 赵楚依见李牧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跑两步冲到李牧面前,气鼓鼓的瞪着李牧。 李牧看着眼前,美人薄怒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好看,抬手指了指赵楚依背后,示意她向后看。 这时,赵楚依也听到了身后脚步,神色一凝,转头向后望去。 只见阴影处,走出一黑衣蒙面的身影。 李牧上下打量了黑衣人一圈,看着黑衣人胸前难以束缚的蓬勃胸襟,暗自点头, 「还是个女人,将来一定是个好母亲,至少孩子饿不着。」 黑衣女子,身材高挑,一身黑色劲装,让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更加丰腴。 “本小姐正愁找不到你们,没想到你们就送上门来了。” 话音刚落,黑衣女子一个闪身,攻向李牧二人。 不等李牧动手,赵楚依娇呵一声,率先攻向来人。 李牧看着这二人,功夫貌似相差不多,并且都是想要擒住对方,出手都很有分寸。 思索了片刻,便打消了出手的念头,反而走到一旁墙边,看起戏来,不得不说,这女人打架,而且还是两个尤物,确实很有看头。 场中二人,一时打的难舍难分,李牧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仔细观察着二人的动作,频频点头。 不知为何,自从学习了《乾元六戊》后,李牧对招式的理解,有了新的感悟,再动手时,也不像之前那样,不是被招式束缚,就是化身‘街头霸王’插眼提档的。 “这腿,呦呦呦,这腰力。” 正当李牧津津有味的,努力的为武道奋发图强时,只见赵楚依,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软剑,恼怒开口, “你还看,还不上来帮忙!” “啊?这不好。” 李牧嘴上虽是说着不要,身体已然从原地消失,转眼到了黑衣女子身前。 刚欲出手,随即念头一转,收起剑指,握拳向黑衣女子攻去。 看到这一幕的赵楚依,本要上前助阵的脚步,顿在了原地,赫然发现,李牧使的竟是她方才与黑衣女子对阵时,用的招式。 “原来还可以这样。” 赵楚依看着李牧二人的交手,赫然发现,李牧明明用的是自己的功夫,隐约间却比自己使将的更加精妙许多,口中不禁赞叹。 不多时,李牧感觉面前女子,已然没了招架之力,手上路数一变,使起了黑衣女子的功夫。 赵楚依原本看到李牧已然占了上风,明显不出三招,便能将黑衣女子擒下,却突然变招,还以为李牧又在变相指点自己。 然而越看越觉得不对,见李牧的手,时不时的攻向黑衣女子的腰肢,大腿,顿时大怒,举剑向黑衣女子的背心刺去。 李牧难得遇到这种正常的对手,打的正过瘾,见赵楚依拔剑刺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明显也发现了赵楚依的动作,却为时已晚,心知今晚怕是要送命于此。 却感觉自己的腰突然被人搂住,不等反抗,便见李牧一手拦住黑衣女子的腰肢,另一手并指夹住了赵楚依刺来的长剑。 见到这一幕,三人同时愣在原地。 李牧发现,自己下意识的,竟救了怀中的女子,有些尴尬,赶忙松开赵楚依的长剑。 黑衣女子正要从李牧怀中逃脱,却感觉脖颈一凉,一把冒着寒光的剑锋已然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赵楚依看着一脸讪笑的李牧,语气微怒,瞪着李牧说道。 李牧赶忙收回揽住女子的手,随即有些疑惑,心说,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一副坦然的与赵楚依对视。 “你也是女子,竟会帮这淫贼,要杀便杀,若是想欺辱与我,我。” 黑衣女子见二人明明制住了自己,却在一旁眉目传情,本想放一两句狠话,谁知说到一半,却卡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听到女子的话,赵楚依一脸鄙夷的看着李牧,心说, 「你看,是个人就知道你是淫贼。」 然而听到这话的李牧却是急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黑衣女子, “不是,我什么时候淫你了,就淫贼淫贼的叫着,我刚才明明救了你的命。” 说着李牧走到赵楚依身旁,做出一副大意凌然的样子,严肃开口, “救命之恩,应该以身相许,你哪怕瞎了,加个来世我都不和你计较,你这恩将仇报,就太不厚道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楚依总觉得李牧是在点自己,脸颊顿时有些烫烫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强忍着羞意,说道: “为什么是瞎了,才加个来世?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牧瞟了眼一旁的赵楚依,心中生出了一种寂寥的感觉,本懒得理会,架不住赵楚依追问, “就是说,假如救你的人,长得帅气,对上了眼,就是‘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要是那人长得五大三粗,说话漏风,笑起来还流口水,那你肯定就会改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前辈大恩。’” 赵楚依听完,思索了片刻,竟认真的点了点头。 黑衣女子则目光怪异的看着李牧,心说, 「这人花言巧语,面前这姑娘指定是被她骗了,哎,可惜我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心中一横,竟用脖颈主动迎上赵楚依的长剑。 赵楚依还在思考李牧的话,并未发现。 李牧则是一直看着二人,自己讲了这么好一个笑话,正等着看少女的娇羞嗔怒,却见黑衣女子主动寻死。 下意识伸手去推黑衣女子,然而手却按在黑衣女子汹涌之处,女子寻死的动作,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盯着李牧按在自己胸前的手。 第61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豆豆撤下李牧的遮羞布。 月朗星稀,一轮明月高挂。 李牧摸着脸上,火辣辣的手掌印,一脸愤恨的看着赵楚依,心中不忿, 「摸的又不是你,你那么激动干嘛?」 “所以,你刚才跟踪的人,就是你说的采花贼?” 赵楚依听完黑衣女子的诉说,语气有些焦急。 “这半月,已经有好几家农户的妻女失踪,所以我才每晚蹲守在城中。” 说话间,黑衣女子回头看向身后的屋舍,眼中有些茫然, “今夜,我好不容易遇到那人,一路跟踪,明明见他进了这屋子,可等我追上,人却不翼而飞。” “该死,我兴朝治下,竟还有这等猖狂的贼人,我和你去找人。” 听完黑衣女子的话,赵楚依将刚刚收回腰间的软剑,又拔了出来,眼中的怒火已然难以抑制。 李牧看着两人一拍即合,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 “你上哪去?” 这时,赵楚依一脸疑惑的叫住李牧,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李牧转过身,耸了耸肩膀, “回去睡觉啊,还能干嘛?” 这话像是瞬间点燃了二女的怒火,皆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李牧,感觉李牧的脚要是再敢踏出一步,二人便会冲上来,活吞了他。 赵楚依更是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跟前,怒声道: “你没听到这位姑娘说,好多女子被贼人劫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睡觉。” 李牧挑了挑眉毛,试探的问道: “那我去报警?不,不,去报官。” “没用的,要是官府有用,也不至于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时,黑衣女子也愤愤开口,语气中对朝廷的鄙夷,毫不掩饰。 这次赵楚依倒是没有应和,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牧,大有你赶走,我就和没完的架势。 “不是,她说啥你都信,你有没有脑子?” 李牧实在顶不住赵楚依的眼神,只好无奈开口。 “我所说的,绝无虚言,况且,这事并不是什么机密,二位随便找人打听一下,便知晓我所言非虚。” 不等赵楚依反驳,黑衣女子率先开口,语气笃定,生怕李牧不信一样。 赵楚依也跟着用力点了点头,样子竟还有些可爱。 搞得李牧一个头两个大,又将目光移向黑衣女子,淡淡道: “正经人,谁穿成这样,还蒙着面。” 然后给赵楚依使了一个眼色, “你不是要去冬来关,这种事情交给官府去做。” 闻言赵楚依蹙起好看的眉头,像是在权衡李牧所说的话。 这时,黑衣女子却上前两步,走到李牧二人跟前,抬手取下脸上的黑巾,拱手说道: “农家,许豆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赵楚依看清女子容貌,下意识挡在李牧面前,笑着说道: “豆豆姑娘,你叫我初一便好。” 李牧听到农家二字,顿时来了兴趣,看向女子容貌,愣了愣。 女子长了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且立体,肤色相比赵楚依的粉嫩,要偏黄一些,是较为健康的小麦色,眉毛比一般女子要浓密,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正当李牧寻思,眼前这女子,长得是更像‘热巴’还是‘娜扎’时,却感觉脚面传来一阵剧痛。 “看够了没有!” 赵楚依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了李牧的耳中。 “十五!” 李牧突然将腿从赵楚依的脚下抽出,对着许豆豆一拱手,开口道。 赵楚依被李牧这个举动,吓得一个趔趄,转身扑进了李牧的怀里。 许豆豆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二人一眼,拱手道: “初一姑娘,十五兄弟,若二位能助我一臂之力,在下感激不尽。” “空口白牙的,不感兴趣。” 李牧听到许豆豆不咸不淡的话,直接拒绝。 赵楚依见拒绝的干脆,眼睛死死瞪着李牧,随即心中一动,嘟起小嘴,伸手拉住李牧的衣袖,摇晃了起来,声音软糯, “公子~” 见到这一幕,李牧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说 「这女人有病,小爷就算打光棍,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吃你这套。」 便见,赵楚依拼命的给许豆豆使眼色,许豆豆先是愣了愣,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上前抓住李牧另一个衣袖,刚要开口,李牧赶忙打断道: “打住!” 说完,扯回自己的衣袖,正色道: “查案这种事情,我又不熟悉,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说着,李牧顿了顿,长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 “而却如果擅自行动,激怒了绑匪,导致绑匪撕票,额,导致那贼人害了那些女子性命,反而适得其反。” 嘴上如此说着,心中拼命的喊着, 「不关我事,我救不了任何人!我只是个普通人。」 赵楚依听了李牧的话,陷入了沉思,自幼出自皇家的她,自然明白,文臣武将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否则定会出乱子。 一旁的许豆豆则是冷哼一声, “说的好听,官府不作为,若我等也见死不救,难道任由那些女子被贼人所害,我看你就是怕了,亏你一身武艺,枉为男子。” 说着,许豆豆将黑巾蒙回面上,不屑的瞟了一眼李牧, “说到底,还是那些女子与你无关,所以你才如此淡定,若是你的亲朋妻女,在你面前被害,你还能如此冷静,等待官府,帮你主持公道吗?” 不知为何,当李牧听到这话时,眼前突然浮现出苏雨薇的身影, “公子。” 耳边好像又听到了苏雨薇的声音,而当李牧伸手去抓时,那身影又消失不见。 李牧嘴唇有些颤抖,额头的青筋直跳,大脑中不停闪烁着与苏雨薇相识后的点点滴滴,随即发笑出声, “我还真是双标。” 此时李牧心中,自然已经有了答案,这答案撕下了他最后的遮羞布。 当初在燕王府门前,看着满地的尸体时,他也热血过,他也可以义无反顾的为他人搏命,然而事与愿违,他最终还是离开了燕王府,并且是逃出来的,最信任的小昭,也并未如愿的与他一同离开。 他不怪小昭,怪只怪自己的无能。 所以在离开王府后,李牧一直想用玩世不恭的人设,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怯懦,他想对这个世界更冷漠些,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时间,李牧觉得脑中一片清明,紧接着像个神经病一样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咳咳咳。。。” 第62章 都让开,本公子要开卦了!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你没事,你说的对,这事应该交给官府。” 赵楚依一直盯着李牧的脸色,看到他脸上时而迷茫,时而落寞,眼下又突然癫狂,不知为何,心中竟是隐隐作痛,于是小心的开口劝慰。 李牧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干咳了两声,脸色有些尴尬,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看向许豆豆,身体微弓,拱手道: “李牧,谢过豆豆姑娘。” 二女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惊异,许豆豆自然知道,之前李牧所说的名字是假的,听到李牧的话,下意识开口, “你姓李!” 李牧摆摆手,面色严肃,正色道: “事不宜迟,眼下先找到那个淫贼。”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人口贩子’!」 “你有办法!” 听到这话,二女也不去纠结李牧的姓氏,异口同声道。 李牧从腰间摸出碎银,看向许豆豆,目光从未如此自信, “找个人而已,都让开,本公子要开卦了!” 然而这个叉还没装完,李牧看着手中的银锭,口中反复嘀咕着竹简上对卦象的阐述,眉头缓缓皱起,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什么意思?算了,还有一个办法。」 想着李牧也不再去纠结完全不理解的卦象,将银锭放回腰间,又从胸口摸出一个馒头。 这时,一旁听到李牧嘀咕的赵楚依,眼前突然一亮,出声道: “你是说那人在地下?生路与火有关?” 听到赵楚依的话,李牧心中暗想, 「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随即脑中瞬间涌入大量信息, 「坤为下,离为火,下卦可以代表近处,这妮子说的有点道理,我去,我怎么突然明白了。」 李牧诧异的看了一眼赵楚依,心中猜测, 「也许那些对我来说,拗口的文字,对这个世界的人,并不陌生,而我只要得知其中的意思,便会瞬间明悟,我去,还可以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竹简上记载的解卦之法,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只要稍微读过点书,就和大白话差不多,只是李牧当初只是读过一些史书和诗集,所以才完全弄不懂。 然而听到这话的许豆豆,看李牧的眼神更加怪异, 「道家?李牧?」 “走,我们去找找。” 赵楚依率先打破了宁静,三人各怀心思的向黑衣人消失的屋子走去。 随后,赵楚依钻进了厨房,许豆豆爬上屋顶的烟囱,李牧则盯着一盏挂在墙壁上的油灯,心中暗想, 「按照电影里的情节,这怕不是暗道的开关。」 心里想着,李牧便伸手试着转动油灯,只听一声机扩触发的声音,身后的床铺弹起,出现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说, 「就这,这还用卜卦,就我多年密室逃脱的经验,这本我分分钟就通了。」 房间里的动静,瞬间将在别处搜寻的二女引来。 赵楚依看到床铺下的密道,眼睛泛着金光,睫毛忽闪忽闪的看向李牧, “我就说你一定有办法。”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叉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装,太低级,见二女也都过来了,拿起桌上的油灯,便率先向密道中走去。 密道很深,三人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堪堪到达底部。 密道底下,却并不如李牧所想,就是囚禁失踪女子的地方,而是连接的另一条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干嘛一直盯着烛火看。” 赵楚依看到周围一片漆黑,下意识的向李牧的身边靠了靠,随即强装镇定的问道。 李牧没有回答赵楚依的问题,又观察了片刻,见烛火没有变化,这才转头向二女说道: “接下来跟紧点。” 三人朝着隧道深处走去。 隧道内极为安静,耳边只有三人行走间的脚步声,在微弱的烛火照应下,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赵楚依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不自觉的,死死揪住李牧的衣服下摆,眼睛不时的瞟向四周,语气试探的对李牧问道。 李牧自是察觉到,这小丫头应是害怕了,于是故作轻松的笑道: “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赵楚依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良久才开口道: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从刚才开始,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走在最后的许豆豆,对二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自是不感兴趣,一路上并未多说一言。 不多时,远处出现了微弱的亮光,李牧突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赵楚依发现不及,诶呦一声,撞在了李牧的背上。 刚要发火,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竟被李牧紧紧的攥在手里,怒气顿时变成了羞意,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李牧不动声色的松开了赵楚依的手,语气低沉的说道: “你们待在这里,接下来的画面,你们应该不会想看到。” 许豆豆刚欲开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思索片刻后,虽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赵楚依则是什么都没想,也不知为何,只觉得李牧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便好,很是乖巧的轻恩了一声,然后抽出腰间软剑,递给了李牧。 李牧见二女答应,将烛台交给赵楚依后,便独自向亮光处走去。 随着离亮光处越来越近,李牧的脚步也逐渐放慢,眼睛缓缓闭上,为了不出现挟持人质这种狗血的剧情,李牧仔细分辨着前方声音。 但女子异样的惨叫声,痛哭声,却让他始终无法平静。 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一共九人,离隧道口最近的四人最好分辨,右边的三人呼吸微弱,应该是被囚禁的女子,左边应是在另外一间屋子。」 随即李牧睁开双眼,已然站在了隧道的尽头,面前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光线便是从木门中透出的,李牧透过缝隙向门内看去。 怒火瞬间冲上了李牧的天灵盖。 李牧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从穿越前的电影书籍中,对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而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李牧无法像想象中平静。 屋中确有两名男子,将两名赤裸的女子压在身下,女子眼神空洞,不发一声,身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痕。 李牧清晰的看到,其中一名女子的手臂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然腐烂,血肉模糊的伤口下,隐隐有东西蠕动。 第63章 摸入贼窝,李牧怒烧《藏锋诀》。 见此,李牧通红的双眼中,染上了一抹暴戾,一把推开木门,身影瞬间出现在两名男子上空。 不等两人反应,只见数道剑影闪过,两名男子的四肢,齐跟而断。 听到动静的二人,甚至还未来的及,转身查看,身体便从女子身上滑落。 随后,李牧单脚点地,目光扫向之前确认另外两人的方向,见果然还有一道木门,闪身便向门口跃去。 然而李牧刚刚靠近木门,看似厚重的木门忽然碎裂,木屑向四面飞溅,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取李牧的面门。 然而眼前的一幕,李牧早有所料,面对长刀,不躲不避,手中剑光一闪。 只听对面传来一声闷哼,握有长刀的手臂瞬间飞出,李牧左手抓住刀背,连同断裂的手臂,一同向门内掷去。 随着一声惨叫,门内身影的另一只手臂,应声而断,原本愤怒的神情,变的惊恐,转身便逃。 李牧不作迟疑,冲入门内,看向身影逃走的方向,赫然竟是条向上的隧道,想来应是通往地面。 于是闪身追入隧道,下一刻,隧道中便是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叫。 随后,李牧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拖着男子仅剩的最后一条腿,缓缓从隧道中走出。 然而李牧眼中的暴戾却并未退去,目光扫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 少女应是刚被掳来,身上未见明显伤痕,衣服也算完好。 李牧见少女年岁,约是和小昭相仿,心中怒火,更是难以平息,低喝一声, “出去!” 闻言,少女如临大赦,踉跄的跑出门外。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秘籍,对秘籍,能成仙的秘,啊~” 地上男子看到李牧杀神般的身影,强忍着剧痛,嘶吼求饶。 李牧见少女离开,丢掉手中长剑,一掌拍碎身边桌案,俯身捡起桌腿,完全听不见男子口中言语,抬手便向男子面门砸去。 屋中顿时响起了男子的惨叫与求饶声,李牧却是充耳不闻,手中动作一下强过一下,不多时,男子已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但李牧手中的动作依然不停,反而变得更加疯狂,随着手中木棍应声而断,李牧再次抬起的手,微微顿了顿。 随即丢掉剩下的半截木棍,握紧拳头,接着一拳一拳的落下。 “公子够了,他已经死了。” 这时,李牧耳边响起一道温暖的声音,身体也被人从后抱住,背后传来阵阵的柔软,属于赵楚依的独特香气,传入李牧的鼻息。 李牧再次举起的拳头,定在半空中,良久,缓缓落下,轻轻拍了拍,挽在胸前的柔夷,口中呼出了一口长气,语气平静,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 听到李牧的声音,赵楚依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触电般的缩回了手,慌乱的退后了两步,故作镇定的开口道: “刚才有位姑娘跑了出去,说了这里的情况,豆豆姑娘等不及了,我们便先进来了。” “走,出去看看。” 李牧站起身,冲着赵楚依笑了笑,便向门外走去。 刚一出门,李牧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之前被欺凌的两名女子,明显已经没了生气。 李牧转头看向一旁的许豆豆,目光询问。 此时许豆豆,身后颤颤巍巍的站着四名女子,应是这屋中仅剩的活口。 其中三名的身上,都各自有着不同的伤痕。 许豆豆看到李牧的目光,知道李牧的意思,开口道: “那两人,被你斩去手脚后,喉咙又被人咬破。” 说着眼神示意死去的两名女子, “她俩应是杀了这俩人后,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咽喉,自决的。” 李牧没有敢再去看那两名女子的尸体,心中一时有些低落,进入隧道时,有多意气风发,现如今便有多不甘。 沉默片刻,语气略微有些消索, “抱歉。” 许豆豆有些疑惑的看向李牧, “你这个人真奇怪。” 说着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指向身后的几名女子, “你救了她们,你是她们的恩人,何来抱歉之说。” 李牧下意识的想去看,一旁的两名女子尸体,但还是忍住了。 许豆豆自然看出了李牧的意思,绕着李牧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李牧,口中笑道: “你们读书人都是这样的吗?你惩戒了恶人,救了她们的性命,却还说抱歉。”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女子尸体, “她们的死,和你无关。” 听到这话,李牧心里瞬间舒服了许多,也笑着自嘲道: “确实,我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许豆豆没听过这么奇怪的比喻,噗嗤笑出了声,随后靠近李牧,一脸狐疑的问道: “其实你打一开始,就也想来救人的。” 李牧耸了耸肩,却没有回答。 “不承认算了,你好像对,‘让官府处理这种事情’有种莫名的执着。” “这有什么不对的!” 听到这话,赵楚依有些不忿的开口。 许豆豆轻笑一声,看了看身后的女子,意思‘等官府来,她们还能活吗?’ 赵楚依看懂了许豆豆的意思,一时不知怎么辩驳,便见许豆豆拱手道: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二位援手,我这就带她们回去了。” 闻言,李牧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里面还有一条密道,不知通往哪里,而且,密道里还有不少女子尸体。” 许豆豆指了指其中一名女子, “上面就是城外了,她就是从这里被带进来的。” 李牧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走到隧道口的许豆豆又转身看向李牧, “我会将这个地方报官,毕竟有这样一个连通城内外的隧道,不算小事,至于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许豆豆抽出墙壁上的火把,一言不发的带着四名女子离去。 李牧扭头看向一旁的赵楚依, “我们也走,一会珊珊醒来,还以为我把她家小姐偷跑了。” “你看这是不是道家的心法。” 赵楚依却没有理会李牧的调笑,蹲在一旁,看着地上摊开的竹简问道。 李牧心说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真道士。」 但还是朝赵楚依的方向走去。 待看清竹简上的内容,眸中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捡起地上的竹简,反复看了数遍。 待完全确定后,李牧眼睛微微眯起,心中骂道, 「《藏锋诀》!我次奥,难怪李玲儿对这功法不屑一顾,真是烂大街的东西,这淫窝居然也有。」 随后又想到那天在燕王府,老道士给自己带的话,说的就是这《藏锋诀》。 「呵,这名字起的,和我硬盘里的学习资料一个路数。」 “诶,你怎么给烧了。” 赵楚依疑惑的看了眼李牧,奇怪李武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啥正经玩意,这些女子,多半也是因为这东西才被害的。” 李牧一边烧着手上的竹简,趁赵楚依不注意,将怀中竹简也一并拿出,点燃。 赵楚依听到李牧这么说,虽不明白啥意思,也想不去纠结,拿起一旁的火把,便朝来时的路走去。 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扭头看向李牧,目光停留在了李牧的手上,抿了抿嘴, “快点,你走前面。” 说着将火把举到胸前,示意李牧接住。 第64章 应大锤也有腹黑的一面,李牧死了? 不久后,李牧二人离开密道,从屋舍中走出,牵在一起的手,却始终未松开。 “回去就不走房顶了。” “恩。” 赵楚依小鸟依人的跟在李牧身后,也不知听没听清李牧的话,轻声回应。 李牧熄灭了火把,牵着赵楚依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赵楚依,双颊微微鼓起,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你之前说,你的妻子过世了。” “恩,严格来说,我们算是私定终身,并没有成亲。” 李牧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但在我心中她已经是了。” 见李牧说最后一句时,语气坚定,赵楚依不由来的有些吃醋,小心的试探道: “她生病了?” 李牧无奈的笑了笑, “她给了我一剑,然后服毒自尽了。” “啊!” 赵楚依惊讶的叫出了声,又赶忙伸手捂住了嘴,有些惊慌的四下瞟了瞟,疑惑开口, “为什么?” 李牧想了想,不确定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我和她的长辈有矛盾,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有才这么选择的。” 闻言,赵楚依顿时在脑中模拟了一场大戏,剧情竟和张寒蕊设计的大差不差,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你不伤心吗?” “哈?” 李牧回头看了赵楚依一眼,笑着说道: “伤心也不能一直挂在脸上,难道只有披头散发,满身酒气,出口就是伤春悲秋的诗句才叫伤心。” 赵楚依听出李牧话中的含义,心中一横,被李牧牵着的手,用力的捏了捏,语气有些羞怒, “那你这!又怎么解释。”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力道,李牧反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反问道: “不是你怕黑吗?” 赵楚依顿时被李牧怼的哑口无言,正在寻思怎么反驳,便又听李牧接着道: “况且,兴朝没有要男子为亡妻守节的规定。” 赵楚依蹙起好看的眉毛,虽然觉得李牧说的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是个好姑娘,她的做法,我不支持,不反对,不评价。” 这时,又听李牧开口,声音有些落寞,赵楚依闻声看去,见李牧微微抬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只是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选择和她站在一起,无论何事都一起面对,而不是选择轻生。” 听着李牧的话,赵楚依顿时想起了燕王与前朝公主的事迹,心中刚产生了些理解李牧的情绪。 这时却听李牧话锋一转,霸气发言, “所以,我以后要让身边,站满漂亮姑娘!” 赵楚依心中,顿时无名火起,心说, 「这和你之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随后一把甩开李牧的手,扬长而去。 李牧看着赵楚依的倩影,耸了耸肩,心说,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时,天边隐隐亮起了红光,一缕朝阳射在李牧的侧脸上。 ---- 燕王府,内院。 “还没找到吗?” 李玲儿脸色有些难看,眼圈泛红,眼中布满了血丝,语气凝重的质问着眼前的侍卫。 “可能,可能找到了。” 身穿甲胄的女侍卫,硬着头皮答道。 “人在哪?为何不将人直接带回来?” “在,在。。。” 女子侍卫话语含糊,有些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 半个时辰后。 李玲儿坐在马上,指着眼前,已经被大火灼烧的不成样子的三具尸体,冲着一旁的侍卫吼道: “这是什么意思?李牧人呢?” 一旁的侍卫皆面露苦涩,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李玲儿霉头。 这时,应雨骑着马,并肩到李玲儿身旁,还是平时那令人遐想的御姐音,平静的说道: “最左边那具无头尸体,应该就是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的冉奴高手,他身上的伤,是一柄重剑留下的,应该就是二公子离开那天,在城外铁匠铺取走的那柄。” 话罢,应雨指向中间那具尸体, “男子,死因是被人捏碎了喉咙。” 说到一半,应雨的脸上,难得有了别的情绪,目露疑色,接着道: “左肩处,有剑伤,直接贯穿的那种。” “不可能!” 话音未落,便见李玲儿踉踉跄跄的从马上摔了下来,一旁的侍卫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在距离尸体两米处,李玲儿突然顿住了脚步,有些不敢上前,双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眼泪不禁的从眼眶流出,口中喃喃, “都怪我,我不该带你回来。” 这时身后的马车,姗姗来迟,小昭还沉浸在和自家公子重逢的喜悦中,不等马车停稳,便已然纵身跃出马车。 噔噔噔的跑到李玲儿身旁,看了看李玲儿,又看了看眼前,烧的焦黑的尸体,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落下,想要再往前一步,双脚却是不听使唤 ,软倒在地。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许幼芷,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二人,又看了看前方的尸体,向应雨投去询问的目光。 应雨摇了摇头,依旧面无表情,但还是翻身下马,走到李玲儿身旁,刚要开口。 便见小昭突然直起身子,抬手击向自己的头顶,口中喊道: “公子,小昭这就去寻你,你等着小昭。” 见到这一幕,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一旁的李玲儿听到小昭如此,眼中竟也露出决绝。 但片刻便恢复了冷静,伸手死死按住了小昭的双手,使她再不能动弹。 心中暗骂自己,竟也会如小丫鬟一般不智。 这时,一旁的应雨,将伸到一半的手收回,语速比平时稍稍快了几分, “我没说这是二公子,虽看不清样貌,这人骨龄已然在而立之上。” 听到这话,李玲儿赫然转头看向应雨,抓着小昭的手也松开,眼中先是不解,随后变成愤怒,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 “接着说,一口气说完。” 一旁的小昭,这才明白是李玲儿误会了,幽怨的瞟了李玲儿一眼,还是在旁,小心的将其搀扶起身。 “那男子肩膀上的剑伤,明显是死后有人故意留下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完,接着指向最后一具尸体, “这是名女子尸身,和男子死因相同。” 顿了顿,看向远处被大火焚烧过的茅屋, “这两人应是此间主人,被冉奴高手所害,后冉奴人又被二公子杀了,应该就是这样。” 听完应雨的话,李玲儿愤怒的看向之前报信的侍卫。 报信侍卫一脸懵逼, 「首领之前是这么说的吗?不是说二公子和冉奴人为了个村妇大打出手,然后同归于尽了吗?」 应雨说完便退到许幼芷旁边,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向她。 许幼芷嘴角上翘,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对灵动的大眼睛,尽显无辜。 第65章 李牧不在的不知道是第几日,想他! 李玲儿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径自走回马旁,语气平淡的冲着应雨说道: “小雨,你带她们回去,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说完,便翻身跃上马背。 许幼芷赶忙小跑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了李玲儿的去路,神色中略带焦急, “景安城的消息,册封的圣旨,三天内就会送到王府,你现在离开,到时候怎么办。” 李玲儿见许幼芷突然冲到近前,伸手勒住缰绳,眉头微皱,语气中不乏烦躁之意, “所以我才要去找人!让开!” 许幼芷寸步不让,神色郑重,语气坚定, “玲儿,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不在,王府里的事谁来做主。” “不是有你,反正一向都是你做主,我不过。。。” 话音未落,李玲儿便发觉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妥,赶忙止住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勒缰绳,转身离开。 许幼芷听到李玲儿的话,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便听李玲儿的声音向众人传来, “小雨带人把这里处理干净,其他人先随我回去。” 听到此话,众人神态各异,但却都没有做声。 马蹄哒哒哒的走着,不多时,众人便回到了王府。 王府正厅中,李玲儿,许幼芷,应雨,皆在坐席,让人没想到的事,小昭也乖巧的站在许幼芷的身后,显然府内如今的决策,她也可以参加。 “看样子,他应该向南去了,小雨,派出府内所有人马,加上府衙和城防,三天内能不能将人找回来。” 李玲儿率先打破了沉默,皱眉沉思良久,方才向应雨问道。 “不行,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三天内找不到人,到时无人接旨,这便成了攻击燕王府的把柄。” 不等应雨回答,许幼芷率先开口,反对李玲儿的做法。 李玲儿有些不解的看向许幼芷,不确定的说道: “那不是陛下与父王,为了对付林家演的戏吗?” 许幼芷摇了摇头, “无论是不是演戏,王妃的身份改变不了,即使陛下不说什么,那些世家也绝不可能让大公子或是小武继承爵位。” 许幼芷意味深长的看向李玲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玲儿你是女儿身,二公子依然是唯一可以继承燕王爵位的人。”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幼芷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笑容,语气也变得轻松, “或者你赶快写信给王爷,让他纳几房小妾,努努力,给你再生几个弟弟妹妹,到时候就不用愁了。” 闻言李玲儿脸色顿时一红,做贼似的向众人瞟了一眼,见众人都在偷笑,狠狠瞪了一眼许幼芷,心说, 「哪有做女儿的,劝自己父亲纳妾的。」 许幼芷见自己的话,让气氛缓和许多,也不再逗弄李玲儿,拉长了语气,看向众人,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听到这话,众人皆齐齐的看向许幼芷,三对漂亮的眸子,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错过些什么。 “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呀,急死人了。” 见许幼芷这个时候,还卖起关子,李玲儿顿时坐不住了,开口催促。 许幼芷歪头看向李玲儿,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找个人假扮一下不就好了。” “不行!” 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拒绝道,赫然是李玲儿和小昭。 小昭心知自己不该开口,刚一出声,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目光疑惑的看向李玲儿。 李玲儿也将目光转向小昭,两人四目相接,场面顿时安静。 “怕什么,只是接一道圣旨,甚至不需要与传旨的人见面,到时只需称病卧床,开口谢恩便可。” 听到这话,二人才又转头看向许幼芷,李玲儿皱眉思索片刻,不确定的问道: “这能行吗?” 许幼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戏谑, “能不能行,玲儿姐姐还不清楚吗?” 其余人自然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应雨更是完全不在乎,她的任务只是找李牧,眼下见事情有了定计,已经有了告退的意思。 小昭则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 这时又听许幼芷接着说道: “小昭这段时间与二公子朝夕相处,对二公子应是最了解的。” 闻言小昭笑脸一红,害羞的将头低下,不敢去看众人的反应,却听许幼芷接着说道: “小昭,选定人后,就交由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听到这话,小昭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说, 「幼芷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挣扎良久,终是开口道: “小昭不愿,小昭不会伺候公子外的任何男子。” 说完这话,小昭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许幼芷诧异的看了眼小昭,正欲开口,便听李玲儿说道: “小昭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反正见过他的人又没几个,到时候随便咳嗽两声,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小昭如临大赦般的向李玲儿投去感激的目光,弯了一半的身子,也被许幼芷扶了起来。 许幼芷抬手捋了捋额间的发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了看李玲儿,又转头扫了眼小昭,心说, 「这是已经把自己当做正室,都开始护着了。」 “谁说一定要找男子了,小昭,苏姑娘这两日怎样了?” 小昭愣了愣,眼前一亮,旋即想到苏雨薇,有些心疼的应道: “吃不好,睡不好,几次想去找公子,都被我拦下了。” 许幼芷将目光转向李玲儿,示意她来做决定。 李玲儿思索了片刻,眯眼看向许幼芷,嘴角露出笑容。 许幼芷看到李玲儿这个表情,背脊有些发毛,不等发问,便听李玲儿正色道: “从今日起,幼芷你便住到二哥的小院去。” 说着站起身,走到许幼芷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 “反正也是二哥的童养媳,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厅。 许幼芷看着李玲儿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迷人的弧度。 第66章 夜叉?侠侣!这卦术至少在找人方面是一绝。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逝。 青峰山,后山密林中。 两道裹在黑袍下的身影,伫立在林间。 “尊上,阳县那三人全都死了,动手的是李牧和农家的许豆豆,还有一名女子身份不明。” “好,死得好。” “可那里已经被当地官府知道了。” “不必理会,东西他已经拿到了?” “没有,他们救了人就直接走了,并没有搜查密室。” 听到这话,裹在黑袍下的身影,明显抽搐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可思议,怒道: “他们这种人,不是最喜欢打怪,寻宝,是你们把东西藏的太隐秘了?那另一件呢?” “尊上明见,东西根本没有藏。另一件,消息还没有传回来。” 另一名黑袍人明显很是惧怕眼前之人,语气恭敬,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东西回收,再想办法,一定要交到李牧手上。” 话罢,说话的黑袍人便消失在原地,剩下的黑袍人如临大赦,长出一口浊气。 ---- 与此同时。 李牧坐在一处山匪窝点的宝座上,脚下踩着山匪头目的尸体。 放眼望去,下面密密麻麻跪着三十多名山匪,一个个颤颤巍巍不敢做声,在他们周围,横七竖八倒着十多个与他们打扮相同的人,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这时,珊珊带着七八个村妇打扮的女子,从殿后走来, “公子,人都在这里了。” 李牧没有应声,挥了挥手,示意珊珊先把人带出殿外。 待珊珊走后,李牧四下打量了一番,感叹道: “这大殿盖的,有这手艺干点什么不好。” 随即一脚踢开脚下的尸体,清了清嗓子,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是纷纷向后爬了几步,生怕李牧兴致大起,又动起手来。 “现在给你们一条生路,相互绑了,等官府的人来处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万念俱灰,正欲开口求饶,却听李牧语气冰冷的继续道: “或者跟你们老大一起,换个地方放重操旧业!” 众人哪能不懂李牧的意思,老大已经死了,换个地方,难不成还能去地府和阎王叫板。 顿时有个机灵点的,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便央求旁边的人,将自己捆起来。 众人见状,皆有样学样,不多时,大殿内的众人,便被绑成了一串。 李牧一看顿时乐了,心说 「人才呀。两人三足!」 只见众人的手不但被反绑起来,脚也一个一个的和身边人的脚绑在了一起。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一脸谄媚的向李牧走来,手中拿着麻草编成的绳子,小心翼翼的对李牧讨好道, “少侠,您看这还满意?” 说着将手背过身后,转过身去,示意让李牧也绑了自己。 李牧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有前途,你就不用了,好好改造,我在长平村,等你们的好消息。”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小揪揪,瞬间又收了回去。 眼下匪首都已经被李牧杀了,自己这群人,最多被送去劳役,保不准过个年,遇到大赦,还有机会。 这时,珊珊从殿外回来,看见赵楚依一副痴傻模样,两眼放光的盯着李牧,微微叹了口气,小心的走到走到跟前,低声提醒, “小姐,我们这三天,已经剿灭了四波山匪,两队流寇,连抓带杀二十几个江洋大盗,再这样下去,那我们岂不是。。。” 不等珊珊把话说完,赵楚依便出言打断,眼睛却已然盯着李牧, “为朝廷出力,为父王分忧,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珊珊见自家小姐,已经无药可救了,语速加快了几分, “可是我们已经离冬来关,越来越远了,冬来关在东边,我们从阳县出来,便一直在向北走,这再向北,可就到榆白了。” 赵楚依则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不着急,正事要紧。” “什么正事,昨天我听人说,北地有一对夜叉侠侣,到处行侠仗义,这事要是传回。。” 不等珊珊说完,赵楚依终于转头看向她,疑惑开口, “什么夜叉,难听死了。” “呵,小姐嫌弃什么,人家说的是,一对侠侣,身后跟着一个母夜叉。” 珊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转过身去,小声的嘀咕起来, “难道我的真命天子,已经被公子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话,赵楚依终于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开口调笑道: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冉奴的老色鬼。”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起码眼光还是不错的。” 珊珊一本正经的回道,随后看向赵楚依, “小姐这两天好像很高兴,好久没见小姐这么笑过了。” 这时,李牧向二人走来,老远便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走,二位侠士!” 赵楚依好看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 李牧看到这美人薄怒的样子,留下了一句, “面纱戴歪了。” 便径自朝殿外走去。 赵楚依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将珊珊拽到跟前,像做贼一样的小声问道: “确认了吗,是还是不是?” 闻言,珊珊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昨天册封的圣旨到了燕王府,燕王二公子亲自接的旨。” 赵楚依眼中不可察觉的闪过一抹失落,旋即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那就好,那就好。” “小姐,这陛下亲自册封的世子,就算是燕王都改变不了,你这样,怕是会害了公子。” 这时,珊珊出言提醒道。 赵楚依看向珊珊的目光有些诧异,摆了摆手,便向李牧离开的方向追去,口中轻哼, “哼,他才不怕呢!” ---- 半个时辰后。 三人站在长平村的村口。 老村长带着一众村民,围绕在三人身旁,尽是感谢三人的答谢之声。 李牧与村民寒暄了小半个时辰,拒绝了答谢,众人这才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各自散去。 “谢了!” 李牧见村民们终于离开,长出一口气,转身对赵楚依说道。 赵楚依先是懵了一下,随即想到李牧之前,一直询问自己兴朝一些古语的含义,赶忙说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这些稍微读过点书的人都清楚。” 李牧愣了愣,心说 “不会聊天咱别硬聊,我感觉你就是在点我,而且我还有证据。” 赵楚依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正要开口解释,便见李牧摆了摆手,笑道: “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走。” “去哪?” “冬来关!” 这时,珊珊靠近赵楚依,弯腰将头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小姐,公子刚才把村民的谢礼都拒绝了。” “那又怎么样?施恩不求回报,正是君子所为。” 赵楚依没有去看珊珊,语气中有些不耐。 珊珊见自己小姐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纤腰,急切开口, “可是我们的盘缠不够了,公子实在太能吃了。” 听到这话,赵楚依脸颊一红,伸手就要去捂珊珊的嘴,目光向李牧的方向扫去。 却见李牧也是一脸尴尬的看着这边,刚欲开口解释,便听李牧说道: “放心,有我在,饿不着。” 话音未落,李牧的耳根动了动,抬眼望去。 只见两个官兵,押着之前山寨里那位‘人才’,向自己这边走来。 第67章 别试了,公子!人家真的学不会! 李牧皱了皱眉头,心说, 「现在跑是不是有点掩耳盗铃,算了,看看有什么事,真要是燕王府的人找上来,再跑也不迟。」 不多时,三人靠近。 为首的年轻官兵,冲着李牧拱了拱手, “感谢少侠为民除害,这个是您的。” 李牧一脸懵逼的接过年轻官兵递过来的竹简,正欲开口询问,便听官兵身后的‘人才’兄,开口道, “少侠之前去我们那,铲奸除恶,遗落了这个东西,总不能让好人吃了亏,这不听说少侠在这,就给您送来了。” 说着,还趁两个官兵不注意,对李牧使了一个眼色。 李牧见两个官兵的神色,暗自盘算 「显然这位‘人才’兄,是使了银子,才买通了这两人,就为了把这个给我?」 随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向二人道了声谢后,便和赵楚依珊珊三人离开了长平村。 ---- 三人连续赶了数个时辰的路,这才停下休息。 李牧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从怀中掏出了方才的竹简,刚一打开,脸色就变得极其怪异。 只见竹简最前面,赫然用汉字写着,‘相面之术’四个大字。 随即李牧飞快的将整个竹简阅读了一遍,内容却依然用的是兴朝的文字。 与之前学习卜卦时不同,这次阅读,李牧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原本应是晦涩难懂的地方,也因之前赵楚依的帮助,变的轻松。 李牧发现,竹简上短短数百个字,仿佛有成千上万的信息,涌入自己脑中。 「是了,之前并不理解竹简上的内容,是后来初一一点点告诉我的,所以之前并没有发现,那册卦术也是如此!」 “公子,要不我们赶快去找个农户或者道观,不然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时,珊珊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 回过神的李牧,顺势抬头看去,却见珊珊头顶,隐约有一股紫气环绕。 李牧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瞧,却见那股紫气已然消失。 “公子?” 珊珊见李牧不说话,有些着急,转身便向赵楚依的方向走去。 李牧皱了皱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定睛向珊珊看去。 这次,能明显的看到,珊珊的头顶的紫气浓郁,连绵不断。 「这就是相面之术?」 李牧发现,这和自己知道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那一套,完全不是一回事,开始还有些意兴阑珊。 随即转头看到赵楚依头顶的粉色烟气,挑了挑眉毛, 「这妮子有桃花,是要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了。」 李牧那点男人的劣根性彰显无疑,心中竟有些吃味。 反应过来后,暗骂自己一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简,眉头又缓缓蹙起,犹豫片刻,起身向赵楚依走去,他隐约有一个猜测,也许可以试试。 赵楚依见李牧走来,脸上笑容明媚,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李牧,却见李牧神色凝重,心中一惊, 「难道父王这么快就发现我不在宫中了!」 这时,却见李牧将手中竹简递了过来, “你想学‘相面’吗?” 赵楚依愣了愣,随即想到李牧这些天,神乎其技的卜卦之术,山匪贼窝,指哪打哪,顿时来了兴趣,小脑袋拼了命的点着, “嗯,嗯!” “公子,我也想学。” 这时,一旁的珊珊,语气恳求,声音软糯。 李牧下意识的回头望去,看到珊珊故作委屈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冷颤,赶忙将竹简塞进珊珊手里, “学,你们一起学。” 然后看向赵楚依, “你们先看这个,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赵楚依一把夺过珊珊手中的竹简,凑到李牧身前,便小声的读了起来。 一旁的珊珊,用力的鼓了鼓腮,泄气的站在两人身后,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就这样,赵楚依问,李牧答,珊珊偶尔的插那么一两句嘴,小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不学了!” 赵楚依气鼓鼓的将竹简,塞回到李牧怀里,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李牧将头转向珊珊,见珊珊也是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于是试探问道, “要不再试试?” “我知道我笨行了,记住前面就忘了后面,一转头,前面后面就全都记不得了。” 赵楚依撅着小嘴,语气中带着委屈,将头扭到一边,也不去看李牧。 李牧心中的疑惑更甚,起初她还以为赵楚依是个学渣,但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专门念了首苏轼的江城子给她听,岂料她一便就记下了,这可比自己当年背诗快多了。 犹豫了良久,李牧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竹简, “要不你看看这个,也许‘相面’不适合你,这册是‘卦术’,就是之前那个。” 说着,李牧在空中做了个抛抓的动作。 赵楚依这才回头看向李牧手中的另一个竹简,相面她没见过,但李牧卜卦的本事,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就连宫里那位国师,也没有李牧这般铁口直断。 然而,伸出一半的手却顿在半空,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牧, 「这么珍贵的东西,她竟愿意教我!」 李牧见赵楚依迟疑,以为她是反悔,不想学了,一把将两个竹简都塞入进她的手里,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正色开口, “这可是我安家立命的本钱,你要珍惜机会。” 赵楚依听到李牧说什么,‘安家立命’,‘珍惜机会’,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拂过一抹红晕,也不再推辞,点头轻恩了一声,逃也似得跑走了。 李牧却没有注意到赵楚依的神情,而是低头思索起来,这件事不弄清楚,他始终有些不安。 卦术的竹简也就罢了,这本相面的竹简,来的实在太诡异了。一门别人学不了,只有自己能学的术法,并没有让李牧感到沾沾自喜。 「看来要去找那位‘人才’兄,问问清楚。」 想到这里,李牧从腰间摸出碎银,片刻,眼中瞳孔骤缩,背脊处传来一股寒气,语气有些颤抖, “死,死了?” 这时,珊珊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了戳李牧的后背,指着西边落山的夕阳,开口道: “公子,再不走,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李牧定了定心神,将手中的碎银丢给珊珊,淡淡道: “先把今晚对付了,前面不就是望靑县,我们先进城,盘缠的事,交给我。” 说完,李牧便追上赵楚依的脚步,心中盘算,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推动,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去该去一趟青峰山,不,等这趟走完,先找个医家的医师,解决了气海的问题再说。」 珊珊看着手中的碎银,心说还是节省着点好,她完全不相信李牧能挣来银子,除非李牧去打劫, 「要不还是开一间房,反正公主也乐意。」 随即追上二人的步伐,喊道: “公子,你再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第68章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次日,景安城,皇宫。 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一把拍碎了身前的桌案,怒道: “公主失踪这么久,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才来禀报!” 殿中的宫女太监,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不敢出声。 龙椅上的皇帝,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闭目不语。 见状,一旁的老太监,高声说到: “退下,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这才如临大赦,赶忙磕头谢恩,踉踉跄跄的退出大殿。 待宫女太监离开,皇帝这才缓缓睁眼,语气冷淡, “去把那小畜生给朕叫来。” 旁边的老太监,自然清楚,皇帝口中的‘小畜生’,说的就是太子。 皇帝必然猜得到,仅凭小公主是不可能独自出宫,还瞒了这么久,定然有那个对自己妹妹言听计从的太子殿下,从中周旋。 不多时,一名相貌英武,身材壮硕的男子,走入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 听到声音,皇帝缓缓抬眼看向,跪在殿中的太子,语气低沉: “初一最近在做什么,好久没去看她母后了。” 太子见皇帝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还有些疑惑,正要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出。 抬眼间却刚好对上自己父皇的眼睛,心中一惊,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低头应道: “儿臣这就去找她,来给父皇母后请安。” “哦?你能找到她?那朕就在这里等你,你去。” 听到这话,太子仅剩的一点侥幸,也荡然无存,口中急道: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龙椅上的皇帝,下意识的去拍身前的桌案,却拍了个空,瞟了眼地上的木屑,长吸了口气, “还不说实话,初一到底去哪了!” “应,应是去冬来关,找燕王妃了。” 太子见瞒不下了,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应?” 皇帝皱了皱眉,不解这师徒俩数年未见,就算想要见面,也不用私自离开,难道和冉奴人有关? “初一说,说。” “孽子,吞吞吐吐可有一点储君的样子,有什么话就说。” 说着,一只靴子,就朝着太子飞去,不偏不倚的砸在太子脸上。 太子吃痛一声,看向皇帝手中的另一只靴子,飞快说到: “初一说,父皇有意让她去冗夷和亲,她要去求燕王妃,劝父王收回成命。” 话音刚落,另一只靴子便狠狠地拍在太子的另一侧脸上,皇帝赤着脚,闪身跃至太子身前,指着鼻子骂道: “放屁,它小小一个冗夷,想娶朕的女儿,做他的春秋大梦!” 说着,觉得不解气,取下腰间束带,便向跪在地上的太子抽去, “初一不懂事,你的脑子呢?” 束带狠狠地落在太子的后背,太子的身体明显抖了抖,却没出声。 见状,本就怒火中烧的皇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手中的束带却没有再落下。 闪身坐回到龙椅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太子,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 “下去,这事先不要让你母后知道。” 随后,待大殿内,只剩下皇帝和老太监时,皇帝才自言自语的骂道: “窝囊,朕打他,他连躲都不知道躲。” 一旁的老太监,自然不敢去接这话,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大伴,你觉得这事?” 见老太监不搭话,皇帝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也是关心则乱,不知陛下早就否了这事。” 老太监见躲不过了,也只能回道。 皇帝却是摇了摇头,眼中隐隐露出杀机, “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却能传到初一的耳中。” “云和公主定是受了小人的蒙骗,老奴这就去找到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回宫。” 老太监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尖声请命。 “我赵家的人,没那么娇气,出门探个亲罢了。” 话音刚落,皇帝想了想,又接着说到: “让邹普带人,找到初一,只需要跟着,不要打扰,顺便通知燕王。” 吩咐完,又像是解释一般,自言自语道: “省得她仗着身份欺压百姓。” ---- 望靑县,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上。 李牧一脸沮丧的蹲在街边,身后的珊珊,抱着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卦王之王’。 不远处的客栈二楼,赵楚依趴在窗口,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笑意的看着二人,像是等待夫君下班的小媳妇儿。 李牧万万没有想到,在街上晃悠了一天,连一个想要算卦的客人也没有。 余光扫向客栈窗口的赵楚依,心中气恼, 「总感觉这丫头在看我笑话,早知道就不让珊珊举招牌了,当个拖应该效果更好。」 随即李牧微微眯眼,扫向路上的行人,看到一名头上冒绿气的男子,眼前一亮,快步向那人走去。 “这位兄台,我看你印堂发。” 话音未落,只见那人瞟了李牧一眼,开口骂道: “看你妈,找死是不是,给老子滚开。” 李牧皱了皱眉头,心说 「今天你这生意,老子做定了。」 抬手按在男子肩膀上,语气平淡, “这位兄台,稍安勿躁。” 男子感受到肩膀上的大力,试着挣脱了两下,却挣脱不开,看向李牧的目光也变的惊异,试探问道: “我们认识?” 李牧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牌匾,随即将头凑到男子耳边,低声耳语。 男子听到李牧的话,顿时大怒,脱口骂道: “你媳妇儿才偷汉子!” 男子的声音,顿时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见状,李牧心中暗笑, 「你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 李牧将搭在男子肩上的手抽回,待人群聚拢的差不多了,才缓缓道: “我是看与兄台有缘,这才好心提醒,兄台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时,一旁有人看到李牧身后的牌匾,疑惑道: “‘卦我之王’,什么意思?” “算卦的道士,居然敢称王,不想要命了。” 众人纷纷对李牧的牌匾议论了起来,却将男子的事忘在了一边。 珊珊走到李牧身旁,小声说到: “我就说,不如直接写‘算命二两,童叟无欺’靠谱点。” 突然,人群中像是有人认出了男子,出声说到: “这不是刘员外家的公子吗?他不是没成亲呢,哪来的媳妇儿偷汉子?”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看向李牧,眼中尽是不屑和鄙夷。 有几个年轻的小妇人,看到李牧的长相,可惜道: “小郎君长的到是一表人才,何必上街行骗。” 又听她身旁明显年长些的女人道: “我家刚好缺个常工,不如小郎君去我那里,保证吃好的喝好的。” 随即有女子马上调笑道: “你那是请常工吗,是不是不光吃好喝好,伺候的还好?” 而李牧此时也是有点懵,心说, 「这不可能,难道是他经常去妓馆,这公交车坐的多了,头顶也会冒绿光?这叫,如绿?」 第69章 表子无情,戏子无义!道士算卦,不想给钱! 李牧定了定心神,嘴角勾起弧度,故作高深的看向男子,缓缓道: “刘公子若不想知晓,便当我没有说过,请自便。” 说完,便转身向珊珊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开。 “这是被拆穿了,准备逃跑吗?” 人群中,有人看出李牧要走,大声嚷嚷了起来。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顿时炸了锅,全都纷纷指责起了李牧,无形间,竟将李牧围了起来。 李牧听着众人的指责,也不在意,见走也走不了,索性继续蹲在了路边,心中笃定, 「三,二,一,来。」 这时,只见姓刘的男子,面色凝重的从人群中挤出,缓缓走到李牧面前,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 “不知先生,可否把话说清楚。” 听到这话,人群先是一静,随后瞬间沸腾起来。 “不会,难道这人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刘公子没成亲,怎么会。” “人家就不能有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突然,不知人群中谁的一句话,像是解开了众人的疑惑,纷纷将目光投向李牧,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李牧见众人安静,心知是时候了,摆了摆手,示意男子蹲下。 见状,男子也不迟疑,蹲在李牧面前,正欲开口,便见李牧缓缓睁开眼睛,口中说道: “杏花院,绿衣娘,轻歌曼舞,塑红妆。” 男子听到这话,眼中瞳孔收缩,猛然站起身来, “先生此话当真?” “半个时辰内去,你自然知道真假。” 李牧没有抬头,装模作样的闭着双眼,口中淡淡。 闻言,男子转身便冲出了人群。 珊珊见男子要走,一个闪身,拦住了男子的去路,摊出一只手,放在男子面前: “卦金!” 男子仰头看了眼珊珊,正欲伸手掏钱,却听身后的李牧这时开口道: “不必,刘公子先去办正事,再回来结卦钱也不迟。” 珊珊见李牧开口,也没了办法,只好让开去路,回到李牧身后,口中埋怨, “公子,他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李牧心说, 「他爱回来不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就当做慈善了。」 众人见男子离开,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 “我们也去看看。”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乌央央的追上了男子的脚步。 李牧见众人散去,自己这挂摊前又变得冷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盘算, 「反正那屋子门前确实有一棵杏树,那女子也确实穿着绿色的衣服,这点总不会错。只是,这人怎么全走了,我次奥,刚刚装叉装过头了。」 ----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就在李牧等的也有些心慌时,就见一群人,冲着李牧这边走来。 为首的赫然就是,之前的那位刘姓男子。 “这不,还是好人多。” 李牧看着走来的人群,冲着珊珊笑道。 珊珊则是终于松了口气,神情振奋,捏的手中的木牌嘎吱作响。 刘姓男子,走到李牧面前,抱拳拱手, “刘守平,多谢先生,若不是先生,我还被蒙在鼓里,让那贱人,用着我的银子,在外面养小白脸。” 刘守平,虽然还未成亲,却在城中,养有外室。 那女子本是青楼的歌姬,被刘守平赎身后,便一直养在外面。 那所谓的奸夫,其实便是那女子之前的恩客,起初两人还只是谈些诗词歌赋,这一来二去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李牧对刘守平和青楼戏子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你我两清。否则这泄露天机的后果,就要刘公子自己承担了。” 闻言,刘守平也不犹豫,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李牧,口中讨好, “这一两是我付给先生的卦钱,剩下的九两,是为之前的出言不逊,给先生赔罪。” 李牧没有伸手去接,干咳了一声。 身后的珊珊马上会意,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银两。 身后的众人,也终于坐不住了,纷纷上前,想要李牧为其卜卦。 李牧看着银子到手,顿时对摆摊算命有些意兴阑珊。 旋即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随后高声道: “这泄露天机之事,讲究缘分,若不是遇到天大之事,奉劝各位少沾因果。” 说着,向众人拱了拱手, “在下一日三卦,第一卦解忧,只收一两,第二卦解惑,收十两,第三卦解困,收百两。” 听到最后的百两,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身有些跃跃欲试的人,也犹豫李牧的‘因果’之说,驻足不前。 毕竟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求到这鬼神之说,李牧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他只是为了凑点钱,省的露宿街头,可不想真在这算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真有人需要帮助,他倒是也乐意施以援手。 等了一会,见没人来了,李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身后道: “饿了,吃饭去。” 珊珊听到,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公子,我们干嘛要定那种规矩,多赚点不好嘛?” 李牧其实也有些郁闷,这‘算事,不算命’的卦术,着实干不了这一行,心中无奈, 「不是我不想九九六,真是我这卦术摆摊有点坑,这些人多半上来会问些,‘能不能大富大贵’,‘能不能生儿子’之类的问题,我是真的有心无力。」 不等李牧回答,便听旁边有人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卜算一道,因果循环,道友可是我道门中人?” 李牧二人闻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名中年道士,年纪大约三十来岁,面容随和,看着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李牧挑了挑眉毛,心说 「谁是你道门中人,你不要上来就乱攀矫情。」 “不知道友出自哪一脉?” 转眼,中年道士已经到了跟前,抬手对李牧做了个道礼,口中问道。 李牧不知眼前人来路,也不想得罪,回了个常见的拱手礼,语气和善道: “小子并不是道门中人,望道长莫怪。” “可我见小友这卦术?” 中年道士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李牧,试探道。 李牧笑了笑,随口编了个理由,打算糊弄过去: “儿时,一游方道人所赠,具体来路,并不知情。” 中年道士点了点头,并未在这个上面多纠缠,而是说道: “不知小友,可否为贫道卜上一卦?” 李牧有些诧异的看向中年道士,心说, 「你媳妇儿也背着你偷人了?」 随即看了眼中年道士头顶的白色云气,淡淡道: “可以,十两。” 中年道士却是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口中笑到: “不知这个,可否作为贫道的卦金。” 李牧现在对这种,外形古朴的竹简,已经有了生理反应,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竹简侧面,赫然是用汉字刻下的两字,《藏锋》。 第70章 他的卦术,有何不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牧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心道: 「不管是不是巧合,先拿到手再说。」 李牧正欲答应,就听身后的珊珊突然开口骂道: “你个丑道士,什么书,能抵上十两银子,有钱就算,没钱走开,别挡着我家公子去吃饭。” 中年道士并未动怒,脸上神色不改的看着李牧,等待李牧的答复。 “道长想问什么?” 李牧也不摆谱,直接问道。 见李牧答应的痛快,中年道士随即开口: “贫道想问,入品的契机在哪里。” “入品?入九品?” 李牧再次听到这个词,愣了愣,开口确认。 中年道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李牧。 李牧皱起眉头,心中腹诽, 「你怎么不问我,你成仙的契机在哪里,张口就想入品。」 然而中年道士却并不着急,神态自若的站在一旁,等着李牧的回答。 李牧看了眼中年道士手中的竹简,邪恶的想着, 「不想给你就说,一会等你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一个闷棍下去。」 “小友为何不算?” 李牧心说我算你妈了个头,但还是从腰间摸出两块石子,是李牧早上刚刚在路边捡的,甚至形状都被李牧,强行捏的和之前的碎银子,一模一样。 见李牧摸出的石头,中年道士眉头皱了皱,取出三枚铜板递给李牧, “小友,不妨用这个。” 李牧看着中年道士手中的铜板,顿时来了兴趣,由于落地便去了燕王府,李牧还是第一次见到铜板。 当初想在王府中寻找铜板时,发现就连王府的下人,月钱都是用银两结算的。 暗骂一句狗大户后,李牧从中年道士手中拿起两枚铜板,笑着说到: “两枚便够了,多谢道长。” 闻言,中年道士诧异出声,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两枚?两枚怎可成卦?” 李牧则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顺口说到: “两子在手,一子在心,三子算尽天下事。” 说着便抛出铜板,反手抓在手中。 待看清手上铜板,李牧额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整个人也呆立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然而中年道士则是满脸震惊,口中不停重复着李牧的话,突然将手中竹简丢向李牧,神情有些癫狂的吼道: “这不可能,你这不是卜卦!”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跃出数丈,随后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这人怎么了?” 珊珊看着道士离开的方向,疑惑开口。 李牧则是还沉浸在之前的卦象当中,反手将竹简丢给珊珊,又从腰间摸出自己的石子,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这铜板有古怪?” 然而,当李牧再次用石子为中年道士重新卜算后,李牧赫然抬头,这才发现人早已不见。 “人呢,刚那道长呢?” 李牧扭头看向珊珊,语气有些急切。 “不知道,刚才突然就走了。” 珊珊语气平淡,却见李牧的神情有异,疑惑的问道: “公子,那道士什么来头。” 李牧挑了挑眉毛,神情郑重的说到: “高手,数一数二的高手。” “看着那么年轻,能有多高?” 珊珊想了想,有些不屑的问道。 “有机会入品的高手,你说有多高。” 珊珊没听过什么‘入品’,正欲发问,便听耳边传来一道娇脆的声音, “别大惊小怪的,我听父,父亲说过,很多高手都是隐藏在市井小巷的。” 珊珊见是赵楚依来了,一把扔掉手中木牌,兴奋的小跑上前,语气中略带骄傲的说道: “小姐,小姐,我和公子挣了十两银子,我们可以去吃好吃的了。” 赵楚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口中调笑: “是呀,是呀,你在这里举着木牌站了一天,功劳最大了。” 说完,扭头看向李牧,一脸好奇的问道: “刚才那位道长,真的有入品的契机?在哪啊?” 李牧想了想,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又在中间点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到: “四面八方,包括中间,九个方向。” 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 “还好人走了,不然我这么说,怕是会挨揍。” 赵楚依听到这话,却是若有所思,感觉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公子,这个给归你,这些归我。” 珊珊说着,将竹简递给李牧,而银子则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李牧笑了笑,没有急着去查看竹简上的内容,将其揣入怀中,伸了伸懒腰,开口道: “走,饿了一天,吃饭去。” ---- 三日后,清风观后山。 盘坐在瀑布前的善渊,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辛苦了,要不要喝杯茶水。” 话音方落,一道人影便出现在近前,正是前两日,李牧碰到的那位中年道长。 “小师叔,东西送到了。” 中年道人语气恭敬,神色却有些古怪。 “想问什么,开口问便是。” 善渊面色不改,语气和善,明明稚嫩的脸上,却做出一副老成模样。 “他的卦术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中年道士正要开口,突然一愣,额尖顿时皱起,思索良久后,惊愕的说到: “我,我不记得了?” 善渊笑了笑,看向中年道士,像是早有所料一般,语气淡淡: “三子成卦,他却只用两子,为何?” 中年道士眼中露出惊异之色,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 “一子在心中,他能控制卦象!” “不错,他能一定程度上,左右卦象,便是左右未来。” 善渊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再次问道: “他的卦术有何不同?” 中年道士,不解同样的问题为何要问两遍,随即神色大变,身体不由的有些颤抖,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我不记得了。” “哈哈哈哈,好了,辛苦师侄了,回去休息。” 善渊大笑出声,随后便下了逐客令。 中年道士没有离开,沉默片刻,还是问道: “那卦术是师祖所授?” “看完记得归还。” 善渊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顺手丢给中年道士。 “谢过小师叔。” 中年道士拱手道谢后,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良久,善渊冷笑一声,向中年道士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眼中尽是不屑,口中则自言自语道: “李牧,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第71章 “公子,你睡了吗?” 冬来关,城门外。 李牧看着城门进进出出的行人商贩,挑了挑眉毛, 「这哪有一点冉奴人进犯的样子,果然都是算计。」 “要不,我们去周边的郡县,看看有没有山匪流寇,江洋大盗什么的?” 赵楚依扯了扯李牧的衣角,声音畏缩。 李牧有些诧异,转头望去,见小妮子眼神闪躲,疑惑道: “你不是要去找师父吗?这都到门口了,干嘛不进去。” 闻言李牧眼神变得狐疑,弯腰盯着赵楚依,口中调笑, “你不是想赖账,该不会,不想付报酬了。” 赵楚依感受到男子炙热的鼻息,落在自己脸上,心跳顿时加速,红霞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根,闭眼叫道: “怎么可能,本小姐答应的事情,绝不反悔。” 等待了片刻,却没听到李牧的回应,小心的睁眼看去。 却见,李牧已经带着珊珊,向城内走去。 “珊珊,一会再陪我去摆会摊子,银子都让你拿走了,我这兜里比脸都干净。” 珊珊用肩膀撞了一下李牧,豪气道: “公子不用担心,等小姐见到师父,给公子准备一份大礼。” 李牧一听大礼,顿时有些心动,心说, 「这软饭吃起来,就是香,呸,哥这是靠自己的劳动换来的。」 身后的赵楚依,看着二人熟络的背影,心中越发惆怅。 ---- 三人进城后,便直接找了家客栈休息。 按照赵楚依的说法,要待第二日一早,再去寻她师父,对此李牧并无异议。 于是李牧到客栈,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这一路上,各种惩奸除恶,卜卦算命,确实给李牧累坏了。 深夜,李牧再次从那个,满是呼唤自己名字的梦中醒来。 看向窗外明月,微微叹气, 「那些,应该是我穿越前的朋友家人。」 梦中惊醒,李牧也失去了睡意,下床坐在窗口的桌前,掏出竹简看了起来。 「《藏锋》?这种调动体内真气,并且只有一招的攻击方式,总让我有一种浓浓的既视感,是什么来着?」 李牧放下手中竹简,目光看向窗外的月亮,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 思绪间,李牧的眉间皱起,心情也变得有些烦躁,总感觉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忽然,李牧的脑中,像是有闪电划过,眉头舒展,瞳孔收缩,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 「我次奥,这不是武功秘籍,这,这是修真的战技功法!」 “咯吱~”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李牧的思绪,迎声望去,便听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 “公子,你睡了吗?” 李牧挑了挑眉毛,心中预估了下现在的时间,大约已经是亥时了,心说, 「晚上十点多,谁家好姑娘这个时候敲男人的门,她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 不等李牧多想,门外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李牧没办法,只好上前开门,硬着头皮道: “珊珊,这么晚不睡觉,有什么事吗?” 珊珊面带笑容,见李牧开门,一把搂过李牧的肩膀,推着李牧便向门内走去。 这举动,吓得李牧一个激灵,脖子一缩,钻出了珊珊的魔掌,一脸警惕的看着她,急声道: “好小子,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对我图谋不轨!” 听到李牧的话,珊珊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低头道: “明日就要和公子分别了,我只是过来和公子道别的。” “真的?明天道别不行吗?” 李牧一脸狐疑的看着珊珊,明显是不信她的鬼话。 “当然,还有点别的事。” 听到这话,李牧赶忙退后两步,双手护在胸前,笃定道: “呐,我就说你图谋不轨,你还不承认。” 话音一顿,李牧想了想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 “珊珊,你是个好姑娘,但我是真把你当兄弟,你要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哈哈哈哈,公子把我当兄弟嘛?” 李牧听到珊珊这豪放的笑声,眼角抽了抽,改口道: “姐姐,当你是我大姐,你看成嘛?” 珊珊摆了摆手,笑道: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公子长得确实好看,就是这身子板,瘦弱了些。” 说着,用手在李牧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牧顿时大怒,心中不忿, 「你说谁身子板弱呢,不让你知道知道小爷一夜,咳咳。。。」 想到一半,李牧赶忙打住,讪笑出声, “确实,确实弱了点。” 话音未落,便见珊珊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 “师父,请受珊珊一拜,不,三拜。” 说着,珊珊先是在地上哐的一声,旋即,又是接连哐哐的两下,正当还要磕第四下的时候,李牧这才反应过来,赶上上前拉住珊珊, “不敢,不敢再磕了,再磕就是上坟了。” 珊珊好像也是才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李牧看着珊珊憨厚的样子,也有些高兴,心说, 「只要我们的友情不变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即突然想到什么,仰头看向珊珊,急切道: “那卦术,你学会了?” 珊珊像是被人捉住了痛脚,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开口道: “哪能啊,师父的卦术,哪是我能学会的。” “那你干嘛叫我师父,我能教你什么。” 李牧也不知别人学不会这‘卦术’,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担忧,索性不去想这事,疑惑的看着珊珊,心道, 「你该不会知道我练得是双修功法,也想学。」 珊珊没有直接回答李牧的问题,而是隔空对着一旁的桌子,自下而上的这么一挥,桌子顿时炸裂而开,木屑飞溅。 “师父,我二阶了,我二阶了。” 随即,珊珊双手抓住李牧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眉宇间的惊喜之色,难以掩饰。 李牧感觉全身的骨头架子都要被摇散架了,赶忙出声提醒, “别晃了别晃了,你不是本来就二阶的吗?” 珊珊也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赶忙松开李牧,故作乖巧的双手叠在小腹前,语气诚恳, “平日我都是仗着体魄和天生的力气和人动手,拳脚功夫不过三流。” 说着珊珊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牧,语带感激, “没想到,师父传的剑法口诀,让我精进的如此之快,整个兴朝,怕是也没有先例。” 然而这话,却把李牧听懵了,小心的开口试探道: “什么口诀?” 珊珊像是早就看透了李牧一样,抬手拍了一下李牧的手臂,笑着说到: “师父你就别装了,反正我认定你了,你不收我都不行。” 说着,学着李牧的语气,板起脸,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把剑以后就是你的了。” 说完赶忙看向李牧,一副早已看穿一副的样子,语气笃定, “我学的像吗,师父?” 李牧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心说 「你是个怪物,这功劳我有点不想背。」 就在这时,两人脸色同时一僵,齐齐看向门口,只听门口传来一阵女子软糯的声音, “公子,你睡了吗?” 第72章 “呵,渣女!”发飙的苏雨薇! 李牧捏了捏眉心,心说, 「你也是来拜师的吗?」 正欲上前开门,手臂却被人拉住,回头望去,只见珊珊面色古怪,声音中带着焦急, “师父,千万别让小姐知道我来过。” 话音方落,转身就从窗户跃了出去。 李牧顿时满头的问号, 「一定要搞得像偷情一样吗?呸,什么偷情。」 使劲摇了摇头,上前打开房门。 只见眼前少女,含羞带怯,脸颊微红,眼中像是有秋水盈绕,身上的常服不见,换上的是一件紫色暗花曳地裙。 李牧看的一时有些愣神。 “不让我进去吗?” 听到这娇软甜腻的声音,李牧这才回神,赶忙侧身让开门口。 屋中,两人相对而立,赵楚依低着头,玉手捏着裙摆,胸口的起伏,清晰可见。 李牧见赵楚依进屋后,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自己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屋中气氛仿佛凝滞,落针可闻。 两人便如此,一个看着脚尖,一个看着她。 良久,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的赵楚依,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抬头望向李牧,语气有些恼怒, “你像个木头一样愣在那里,难道还要我一女子主动吗?” 李牧看着面前女子,轻嗔薄怒的样子,呆了呆,试探开口, “初一,我。。。” “你什么你,诶呀,你闭嘴!” 然而,不等李牧说完,赵楚依跺了跺脚,直接扑向李牧,手臂搂上李牧的脖子,娇嫩的朱唇便印了上去。 眼下的状况,虽是李牧始料未及,但他却不是那种不懂风情的人,随即也回应起了少女的情动。 月光下,两道身影痴缠,像是有既定路线般的,挪步到了床前。 李牧揽着怀中柔软,倾倒间,抬手放下幔帐,空气中,气氛逐渐旖旎。 良久,幔帐中。 李牧吃痛的喊了一声,语气有些郁闷, “你是狗吗?你干嘛咬我!” “你先弄疼我的!” 不多时。 “啊,你干嘛又咬我?” “你动不动,你不动我就走,嗯~” ---- 次日清晨,客栈外。 珊珊有些不舍的望着客栈,语气幽怨, “小姐,真的不和师父说一声吗?” 赵楚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酸道: “什么时候‘公子’变成‘师父’了?” 珊珊挠了挠头,憨憨的笑到: “就昨晚,师父答应收我了。” 赵楚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怪昨晚没见你,你不是说你去燕王的府邸看看吗?” 珊珊心知自己不擅说谎,生怕让赵楚依得知,自己已经知道昨晚赵楚依去了李牧屋中的事,赶忙奉承道: “小姐今日,比昨日更好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楚依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脸颊,想到自己带着面纱斗笠,轻哼一声, “马屁你都拍不明白。” 然而刚要迈步,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个趔趄。 见状,珊珊赶忙上前搀扶,却被赵楚依甩开,强装镇定道: “没事,我就是没休息好。” 珊珊看着赵楚依,有些踉跄的身影,咧嘴嘀咕, “我可是要通房的丫鬟,我可机灵了!” ---- 李牧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伸手探向身旁,却摸了个空,赫然睁眼,口中念叨, “呵,渣女!” 身边哪还有赵楚依的身影。 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想到昨夜少女完美的娇躯,心头顿时一片火热,赶忙摇了摇头,皱眉想道, 「她昨夜好像说什么报酬已经付清,真是岂有此理。」 在李牧看来,感情是感情,报酬是报酬,怎么能混为一谈,想着就准备去隔壁找赵楚依说个清楚。 穿衣时,余光瞟见床头的白色手帕,拿起一看。 手帕上的点点‘红梅’,惊的李牧的眼角跳了跳,随即将其折好,揣入怀中,嘀咕道: “算了,一家人,没必要计较这些。” 待穿戴整齐,李牧臭美的在铜镜前,捋了捋眉毛,看着自己的‘盛世美颜’,满意的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 ---- 燕山城,王府,李牧的小院中。 小昭手里端着稀粥,看着一旁面色憔悴色苏雨薇,柔声劝道: “苏姑娘,你这不吃饭怎么行,公子回来,若是看到你憔悴成这样,是会心疼的。” 苏雨薇目光呆滞,听到小昭的话,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我没胃口,小昭你不用管我了,我伤了公子,他,他肯定恨死我了,我怎么还有脸见他。” 闻言,小昭将碗放在苏雨薇面前,强忍着笑意道: “苏姑娘要是真的不想见公子,早就走了,哪会一直守在这小院里。” 听到小昭的打趣,苏雨薇的脸不自觉的红了红,便听小昭又说到: “放心,只要公子知道误会解开了,一定马上就会回来。” 苏雨薇皱了皱眉头,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扭头看向小昭,正色道: “你相信师叔说的话吗?真的只是误会?” 苏雨薇突然的发问,让小昭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正欲开口解释。 只见苏雨薇伸手抓住小昭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恳求道: “小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昭犹豫片刻,有些迟疑的开口, “就是些府上丫鬟婆子间的传言,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小昭!” 苏雨薇手心用力,语气中带着坚定。 小昭看着苏雨薇的眼睛,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好,好,小昭笨,但小昭相信公子,苏姑娘那么喜欢公子,听听也无妨。” 随后,小昭将十年前青峰山的事,一一讲给了苏雨薇听,眼睛一直观察着苏雨薇的表情,待事情全部讲完,见苏雨薇始终蹙眉不语,心中有些打鼓, 「坏了,苏姑娘不会真的认为,公子会做那种事情,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让苏姑娘误会,小昭就犯了大错了。」 小昭正在心中犯着嘀咕,就见苏雨薇眉间一松,唰的一下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向门外走去。 小昭赶忙一把抱住苏雨薇的纤腰,口中焦急, “苏姑娘,你别走,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你要相信公子。这只是下人们,无中生有的碎语。” “谁说我要走?” 苏雨薇扭头看向小昭,疑惑道。 小昭愣了愣,随即面色一喜,松开了抱着苏雨薇的手,心有余悸的问道: “那苏姑娘这风风火火的要去干嘛?” “去砍了那多嘴长舌的老太婆!” 闻言小昭又是赶忙抱住苏雨薇的纤腰,语速飞快的喊道: “婆婆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人就埋在外城,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苏雨薇拍了拍,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小昭放开。 小昭则是用力的摇了摇头,示意苏雨薇先坐回来。 旋即,苏雨薇也顾不上还抱着自己的小昭,拖着她便向门外走去,口中怒道: “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掘了那碎嘴长舌老太婆的坟,你放开!” 小昭拼命拉着苏雨薇,语带哭腔的哀求道: “婆婆定是受了有心人的蒙蔽,况且小昭是婆婆带大的,就和小昭的母亲一样,苏姑娘不要去挖婆婆的坟好不好。” 苏雨薇脚下一顿,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小昭, “我不去了,你还不放开。” 不等小昭松手,苏雨薇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前被人袭击,脸颊也传来一抹湿润,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 “小娘子怎么生这么大气,呦呦呦,又长大了,来,让本公子再香一个!” 见状,苏雨薇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推开凑上来的嘴唇,羞愤的瞪着来人。 第73章 好不好嘛,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冬来关,燕王府邸门前,夕阳垂落。 “小姐,我们在这站了大半天了,到底在等什么呀。” 珊珊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楚依,肚子已经叫了一遍又一遍了。 “见过师父后,无论婚事结果如何,都会被送回皇宫去了。” 赵楚依神情略带伤感,声音低沉,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 “可我们不就是来找王妃,让她替小姐求情的吗?” 珊珊有些不解,空空如也的肚子,让她已经对其他事情,放弃了思考。 赵楚依耸了耸琼鼻,内心挣扎,声音弱弱的试探着说到: “要不我们不回皇宫了,去和你师父,一起闯荡江湖怎么样?” “啊?” 珊珊被这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件事的后果。 一旁的府邸中,一名侍女,身后跟着两名身披铠甲的侍卫,大步朝二人走来。 见状,赵楚依眉间皱起,正要转身离开,便听身后的侍女急声道: “云和殿下,王妃请您进去。” 赵楚依刚迈出的脚,又缓缓的放下,转身望去。 “卑职(婢子)参见云和殿下。” 三人皆齐齐下跪行礼,侍女试探的抬头看去,语气恭敬: “云和殿下,王妃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就等您了。” 赵楚依见事已至此,暗自叹了口气,也只好跟着侍女进了府邸。 ---- 远处的屋顶上。 李牧手上把玩着两枚铜钱,嘴角抽了抽, 「小妮子,你犯忌讳是假,我犯忌讳才是真的。」 旋即站起身,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目光看向王府深处, 「云和公主,公主了不起吗?穿越前也不是没睡过公主。」 心里不忿,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加凝重, 「这下有些难办了。」 就在这时,李牧耳根微动,抬手并指,向身后指去。 “世子殿下,别动手,别动手。” 邹普看着李牧指尖凝结的真气,心中大汗, 「才几日不见,燕王世子竟然又有精进,道家的底蕴当真如此深厚。」 李牧看清面前来人,竟是之前在燕王府见过的邹大人,正要收回手时,自己也愣住了, 「真气!恢复了?」 随即赶忙探查起了气海,眼中的震惊,化为喜色, 「真的恢复了,而且气海竟比受伤前,更加磅礴。」 “不知世子殿下,为何在此处。” 邹普也是不解,皇帝让他来寻云和公主,他今日好不容易在燕王府邸门口,发现了公主,转眼,竟又发现燕王世子在屋顶上偷窥。 这才主动上前卖好,见到李牧的精进,心中暗赞自己果然有眼光,李牧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我不是世子,邹大人不用这么客气。” 邹普心说, 「你又没蒙面,我要是顺着你的话说,也太假了。」 尴尬的笑道: “这里没有旁人,世子亲自接的圣旨,就不必在这里戏弄下官了。” 闻言李牧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皇帝已经下过圣旨了,看来李玲儿又找了替代品,不知小昭她。。。」 想到这里,李牧心中顿感烦躁,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 “邹大人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没事,没事,我这也是在此办差,路过恰巧碰到世子殿下,这才过来专程感谢世子殿下的提携。”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对晶莹透亮的翡翠手镯, “这是下官昨日刚从行商处购得,本就想着回去时,拜访世子殿下。” 随后盖上木盒,向李牧推了推,心中暗道, 「本以为世子纳妾这波,赶不上了,这是老天都在帮我,机会果然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邹普掌管着暗冰,消息自然比一般人要灵通,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燕王府世子纳妾的消息,如果放在平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对方竟然是当代纵横家的首领,这就不得不让邹普上心了。 李牧看着邹普一脸谄媚的样子,心中吐槽,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不过手上还是接过了木盒,心中暗笑, 「不要白不要,等你发现我不是你口中的世子,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李牧不动声色的将木盒收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客气道: “邹大人客气了,我还有事,就失陪了。” 邹普还想再寒暄两句,只见李牧话音方落,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身手,不愧是世子殿下。” 见李牧消失不见,邹普还是不死心的再上了一道保险,假装自言自语的吹捧道。 远处,李牧在阴影中,看到邹普离开,心思一动, 「去看看,至少要将话说清楚。」 旋即,闪身向燕王府邸跃去。 ---- 燕王府邸,正厅中。 赵楚依与一名女子对坐于桌前,桌上琳琅满目,摆着各色菜肴。 女子看着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皮肤细腻,颜色是金黄的小麦色。 不同于平常女子的温婉,女子眉眼间有一股英气,眉毛略粗,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身上不是一般贵妇常穿的绸裙,而是一身劲装短打,更像是走南闯北的江湖女侠。 “所以,我想请师父为我向父王求情,我不要嫁到冗夷去,那里我听都没听过。” 赵楚依艰难的将话讲完,一脸期待的看着面前女人,语气中带着恳求。 燕王妃笑了笑,慈爱的伸手摸了摸赵楚依的脑袋,声音柔和, “初一真是越来越水灵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赵楚依见燕王妃不接话,有些焦急,起身跑到其身旁,抓起她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 “师父,你就帮帮我,你难道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吗?” 燕王妃将赵楚依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有些没好气道: “什么冗夷,陛下怎么可能让你嫁到冗夷,你这小脑瓜是怎么想的。” 说着,用手点了点赵楚依的脑门,脸上尽是笑容。 闻言,赵楚依蒙了一下,正要开口,就听燕王妃调笑道: “怎么,不想嫁去冗夷,是想进我李家的门?这件事我是知道的,陛下命人来问过王爷的意思。” 赵楚依想说的也正是这件事,即使没有冗夷,还有燕王世子,听到燕王妃的话,将头摇的像破浪鼓一样,口中焦急: “不是的,不是的,我和世子见都没见过,怎么会看的上。。” 话音一顿,旋即想到,自己师父好歹也是那人的姨娘,赶忙改口道: “师父,我只是还不想这么早嫁人,你帮我和父皇说说,好不好嘛,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燕王妃见赵楚依还如小时一般,脸上更是宠溺,不由的笑出了声,旋即开口, “放心,王爷已经回绝了陛下,什么人都想娶我家初一,我呸。” 赵楚依听到此话,心中一喜,紧接着又有些疑惑, 「师父向来随和,竟如此不喜那二公子,想来那定不是什么好人。」 “初一觉得我家老大怎么样,他那媳妇儿我早就不待见了,我让他休妻,娶你,你看如何。” 燕王妃突然眼前一亮,拉起赵楚依的手,柔声问道。 赵楚依皱了皱眉头,李儒他倒是见过,长得五大三粗的,和燕王简直一模一样。 记得娶的是个冉奴女子,当时这事,搞得朝野动荡,不少人因为这事,弹劾燕王。 燕王妃看赵楚依的表情不悦,想到自己大儿子的长相,确实不受都城女子的喜欢,于是又道: “要不你看我家小武,年纪是小了点,不过再过几年就可以娶亲了,长相也随我,从小就爱读书。” 说着,将赵楚依的手拉到自己怀中,语气软糯, “初一,你到王府给我做儿媳妇儿,好不好嘛,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屋顶上,正在偷听的李牧,见到这一幕,差点一个趔趄滑下去,心说, 「真是名师出高徒,这女侠撒起娇来才最要命。」 第74章 燕王火气有点大,燕王妃乱点鸳鸯谱。 赵楚依有点受不了自家师父这般年纪了还来这套,赶忙将自己的手抽回,低着头不说话。 燕王妃面露幽怨之色,语气酸道: “初一这是嫌弃为师了,想当年。。。” 见状,赵楚依赶忙打断道: “不是的师父,只是你这都点的是什么鸳鸯谱呀。” 燕王妃眼中显出狐疑之色,试探道: “初一这是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闻言赵楚依脸瞬间红了,口中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屋顶的李牧,正想听听赵楚依的心上人,是不是自己,突然转头看向府外。 只见一中年男子,大笑着从府外走来, “屏儿,听说你找到那丫头了,人呢?” 屋中的二女,闻声皆纷纷起身,向门口迎去。 “你那大嗓门,人在府外,我们就听见了。” 燕王妃上前,接过中年男子手中的长枪,语气嗔怪, “眼下还未立冬,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军中若是有事可怎么办。” 中年男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语气随意道: “没事,那俩小子在,出不了什么事。” “初一,见过燕王叔。” 听到赵楚依的声音,燕王这才像是刚看到人一样,佯装生气道: “小丫头长本事了,从都城跑到边关来,你就不怕出个什么好歹。” 赵楚依听着燕王的训斥,想到那日与李牧相遇的经历,心中竟有些窃喜,暗道, 「若是没有意外,又怎能与他相遇。」 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燕王叔教训的是,初一知错了。” 燕王也只是为了摆出个长辈的样子,随便教训两句就是了,摆了摆手道: “算了,左右也是无事,在这玩两天,我让李儒带兵送你回都城。” 赵楚依早知会是如此,眼下燕王回来,也不好再说自己的事情,便打算另找时间,与燕王妃说谈。 这时,燕王看到门外,露出半个脑袋偷瞄的珊珊,面色一喜,招手说道: “是珊珊,来。” 珊珊有点不好意思的从门外出来,只听燕王惊道: “嚯,好家伙,这比李儒那小子还高了不少,怎么样,这次来就不走了。” 由于珊珊打小就天赋异禀,更是天生长有神力,燕王早就想把她,骗到自己麾下做事,以珊珊的资质,以后成就不会弱于应雨。 珊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赵楚依,这种时候只能寻求自家小姐的帮助。 赵楚依则是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对燕王微微一礼,便离开了。 见状,珊珊则是有样学样的,也是连连告罪,追上了赵楚依的步伐。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待两人走远,珊珊跟在赵楚依的屁股后面,语气十分幽怨。 “有什么不好的,军中那么多男子,你刚好留下来好好挑挑。” 赵楚依有些意兴阑珊,语气平淡的打趣着珊珊。 闻言珊珊皱眉思索了片刻,叹气道: “算了,反正都比不过师父。” 听到这话,赵楚依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却没再说话。 李牧看了看,大厅中,燕王夫妇二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又看向赵楚依离开的方向,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暗自摇头, 「偷听人家两口子说话,也太下作了。」 旋即,一个闪身,向赵楚依离开的方向追去。 正厅内,燕王见人都离开。 便拉着王妃向卧房走去,口中嘟囔着: “快点,我都急死了。” 门外的丫鬟家丁,听到这话,各个脸色怪异,想笑却又不敢笑。 刚到房中,燕王妃一把甩开燕王的手,口中骂道: “你个老不正经的,什么话都敢说。” 燕王愣了愣,心说,我说啥了,我还啥都没说呢,口中则是焦急的问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都急死了,你就别折磨我了。” 旋即燕王妃无奈叹气,缓缓走到软榻旁,对着燕王招了招手。 见状燕王面色一喜,赶忙跟了上去。 燕王妃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竹简,递到燕王面前, “给,你自己看。” 燕王赶忙把竹简推了回去,口中讨好, “屏儿,你知道我,看字就头疼,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燕王妃翻了个白眼,心说不识字就不识字,找这么一堆理由。 口中还是淡淡道: “跑了!” “跑了?跑哪去了?怎么跑的。” 听到燕王妃说跑了,燕王顿时站了起来,眼露震惊问道。 “你那儿子,本事大了去了,一日内,连斩三名冉奴一阶,其中一个还是主修内家的。所以寒蕊没有直接翻脸,让纵横家那小丫头去试探,肩上挨了一剑后,跑了。” 燕王妃将竹简扔到一边,语气中带着戏谑。 燕王呸了一口,口中骂道: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那畜生越厉害,就越是个祸害,寒蕊那丫头怎么说,那畜生跑到哪去了。” 燕王妃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燕王,问道: “实在不放心,你就回去呗,那小子那么厉害,你就不怕你那小姨子吃亏。” 燕王听出了燕王妃话中的酸意,正色道: “我也没想到这畜生会有这般实力,本以为有寒蕊那丫头坐镇,对了,那府里可有出事,玲儿她?” “现在知道问了,要真出事,你回去就可以当爷爷了。” 燕王听到此话,便知无事,也就安心不少,口中愤恨, “这畜生跑了更好,等立冬后,老子亲自回去,扒了他的皮,提着他的头颅去眉儿坟前赔罪。” 燕王妃想起那个对谁都和善,脸上总是带着阳光的女人,心中也是一叹, “眉儿妹妹,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老天要这么折磨她。” 燕王明显不愿多提这件事,既然‘李牧’已经下了山,他便不再有掣肘,心中已然有了定计,摆了摆手问道: “初一那丫头来找你做什么?” 于是燕王妃就将,赵楚依想让他求情的事一一告诉了燕王。 “胡闹,老三这不是添乱吗?我不是都回绝他了,怎么还让初一跑到你这哭诉,他哪知道那畜生是个什么货色,还要让初一嫁他!” 燕王妃抬手拍了下燕王的肩膀,口中不悦道: “什么老三,要叫陛下,被人听去又要在朝堂上弹劾你。” 随即,也是皱起了眉头,低声道: “陛下好像铁了心要促成这事,和冗夷和亲的事情,会不会就是陛下有意吓唬初一,好让她接受和李牧的亲事。” 燕王听到李牧的名字,脾气顿时又上来了,语气不耐道: “别提这个名字,这畜生不配用我李家的姓,老三,额,陛下那边,我去说,等我料理了这畜生,亲自去趟景安城。” 燕王妃则是摇了摇头,试探道: “这次的事情,真的都是寒蕊一个人的主意?” “当然,这丫头从小主意就正,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嘛,那些信,不都是你先看到,读给我听的。” 燕王有些不解的看向王妃,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发问。 “我是想说,你答应过眉儿妹妹,现在又。。。” “我是答应过,但这畜生既然下了山,我收拾他,不算违背诺言。” 燕王语气有些不悦,明显不愿再提及此事,旋即换了一副面孔道: “好了,本王难得回府一趟,不如早些休息。” 燕王妃抿了抿嘴,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燕王,口中骂道: “一身臭汗,难闻死了,滚去洗澡!” 燕王捏起自己胸口的衣服闻了闻,随即挑了挑眉毛,笑着讨好道: “本王这就去。” 边说,边向门口跑去,口中吼道: “快准备浴桶,本王要沐浴,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燕王妃看着屁颠颠跑去洗澡的燕王,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侧厅。 第75章 美人出浴!什么年代了,还躲在浴桶里? 李牧一路跟着赵楚依,来到了她在燕王府邸的住处。 扫了眼门外的两个王府丫鬟,犹豫了片刻,闪身将其打晕,藏在一旁的花坛中。 然而李牧刚走到屋门前,只见门突然打开,随着一声怒喝, “淫贼,敢偷看我们公主洗澡!” 一把重剑,便向着面门砸来。 李牧看到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心中暗赞, 「珊珊真是主角模板,武功进步飞快。」 心里想着,手上也是不慢,一手接住重剑,一手按住珊珊的嘴,将她推回了屋中。 珊珊看清来人,竟是李牧,眼中的愤怒变成了惊喜,也不再挣扎,与李牧一齐回到了屋中。 “师父,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待李牧松开捂住珊珊嘴的手,珊珊马上惊喜出声,展臂就要上前拥抱李牧。 李牧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又感觉有点伤人,于是干咳两声,正色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师徒,要注意点,别被人说了闲话,知不知道。” 李牧开始有点后悔,收珊珊这个徒弟了,凭什么别的穿越者,女徒弟,不是高冷御姐,就是蠢萌小棉袄,自己这徒弟,活脱脱一个人形女坦克,而且好像还对自己这师父,有点图谋不轨。 珊珊听到李牧的话,故作乖巧的点头称是,看的李牧有点头皮发麻,下意识吐槽道: “我还是喜欢你,狂放不羁的样子,你保持住。” 珊珊听到喜欢二字,马上哈哈大笑两声,指着身后屏风说到: “师父,小姐正在沐浴,你要进去观摩观摩吗?” 话音方落,只见屏风内飞出一块浸湿了的秀帕,砸向珊珊,紧接着是一声,女子羞怒的咆哮: “珊珊!” 李牧这才反应过来,眼睛不自觉的向屏风瞄去。 只见披风后,是一道曼妙的女子身影,像只发怒的孔雀一般,站在浴桶中。 随着李牧的目光投去,赵楚依仿佛能感觉到被人注视一般,扑通一声钻入水中,口中羞怒, “你还看!” 李牧面露尴尬,心中却是不忿, 「搞得没看过似得。」 旋即撇了撇嘴,转身向门外走去,口中说道: “我去门外等你,洗完了叫我。” 见李牧要走,赵楚依似乎有些慌神,又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语气焦急: “你,你别走!” 李牧下意识的转头,鼻血差点没喷出来,被接连打湿的屏风,显然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烛火下,若隐若现的倩影,让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心中叹道: 「果然,这种半遮半掩的,才更有杀伤力。」 赵楚依隐约间,听到李牧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小得意,但脸上却是不显,快速的说到: “你转过去,就站在那里,别出去!” 李牧哦了一声,耸了耸肩膀,缓缓转过身去,心中腹诽, 「这算啥,声音诱惑?」 赵楚依本想直接离开浴桶,穿好衣服,但女孩子毕竟还是爱干净的,这么多天的赶路,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的味道,犹豫片刻,还是动手洗了起来,也不介意屋中还站着李牧。 然而,这可就苦了李牧了,凭李牧目前的耳力,只是听声音,脑海中便能自动脑补出,美人出浴的画面。 不多时,头顶已经冒出丝丝细汗,身上也逐渐燥热起来,不自觉的扯了扯衣领,心中连连叫苦。 起初赵楚依只是想赶快洗完,好与李牧见面,但当发现李牧的状态时,心中顿时玩心大起,不仅动作变得缓慢,甚至还有意弄出声响。 赵楚依靠在浴桶边上,将水轻轻的撒在自己的锁骨上,随后又想在给李牧加点料的时候,身体突然僵住了。 她不会了!就之前那个动作,还是她以前,不小心从一个宫女的手帕上看到的。 但她不清楚的是,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将李牧拿捏的死死的。 李牧本就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又发觉,赵楚依好像在故意挑逗自己,心中一横,转身向浴桶走去。 赵楚依见自己好像有些玩脱了,正欲开口,便听这时,屋外传来燕王妃的声音, “初一,睡了吗?为师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说。” 四目相对的李牧二人,顿时呆愣原地。 抱着剑,靠在一旁的珊珊,本以为今晚可以尽一下,通房丫鬟的职责了,正在暗自窃喜,听到门外的声音,也是蹙了蹙眉头,旋即站起身,暗暗决定, 「是时候,为了师父,小姐,还有自己,出一把力了。」 只见珊珊走到门前,清了清嗓子,说道: “王妃,公主已经睡下了,待公主醒来,我再转告公主,去给王妃请安。” 谁知,话音方落,门便被人一把推开,门口的王妃手中提着长枪,面色凝重的看向屋内。 这时只听屋中传来一阵水声,王妃一把推开珊珊,径自向屏风后走去。 “师,师父,你怎么来了。” 王妃看着只露出半个脑袋在水面上的赵楚依,眼中狐疑,打量了眼水面上铺满的花瓣,淡淡道: “珊珊不是说你睡了吗?” 赵楚依干笑两声, “这不是,沐浴完,就准备休息了,才让珊珊那么说的,没想到来的是师父,嘿嘿。” 王妃冷笑一声,走到一旁的软榻前,拿起了床上的被子,随后缓步向浴桶走来。 赵楚依疑惑的看着王妃的动作,不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却见王妃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语气冷漠, “小妮子,玩这套,你还太嫩了。” 说着,将手中被子向空中一抛,紧接着单手将赵楚依从浴桶中提了出来,裹进了被子中,随后手腕微微一用力,摔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赵楚依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未开口询问。 只见王妃,单手提枪,横扫向浴桶,顿时屋中水花四溅,木屑炸飞而出。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燕王妃,却是愣在了原地,口中疑惑, “人呢?” 于是目光转向,门口呆若木鸡的珊珊,语气冰冷, “人在哪?” 珊珊拼命的摇着头,口中说着不知,心中也是不解, 「不在浴桶里吗?我也以为师父是躲在浴桶里的呀,都城里说书的都是这么说的,哼,那群小说家都是骗子。」 目光却无意间,瞟到一旁打开着的窗户,心中疑惑, 「我不是把所有门窗都关好了吗?」 此时,屋顶上的李牧,捂着嘴,看着屋中发生的一切,肩膀一抽一抽的,忍的很是痛苦。 「我去,这师父打徒弟,真是一点不手软。」 随即,挑了挑眉毛,心中不屑, 「藏在浴桶里这种桥段,亏你想的出来,怕是燕王当初就钻过你这前朝公主的浴桶,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 李牧正在不怀好意的杜撰着,燕王的风流艳史,突然眉头一皱,旋即一闪身,跃至身旁另一个屋顶,还来不及喘气。 便见燕王,沙包大的拳头,已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老子这辈子,最恨淫贼,今天算你倒霉,落到老子手里让你想死都难!” 第76章 暴打燕王,李牧难道是当今陛下的私生子? 李牧本不想与燕王发生冲突,燕山城那边还在找自己,这边若是暴露,之后就全是麻烦事。 毕竟,他还不清楚,苏雨薇的长辈,想杀的是他,还是在青峰山下死的那位。 于是面对燕王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李牧也只是闪躲,实在避不过了,也只是抬手招架。 然而燕王却是面色越加凝重,自己已然出了全力,竟然拿不下眼前的年轻人,看样子,竟还有些游刃有余。 这时,下方的燕王妃,见燕王不占上风,也对李牧的功夫感到震惊,却也并没持续多久,心知燕王的手上功夫本就一般,一身武艺多在枪道一门,走的刚猛路子,战场拼杀才是强项。 于是口中娇呵一声, “王爷,接枪!” 将手中的长枪,向燕王的方向掷出。 燕王接过长枪,犹豫了片刻,想到自己对付如此一个后辈,还要使用兵器,是否有些失了颜面。 场下的王妃,自是明白燕王的顾虑,口中喊道: “王爷,速速擒住此贼,免得一会惊动了下人。” 燕王也不是迂腐之人,听到贼人二字,便没了顾虑。对付敌人,不用讲究手段。 一旁的珊珊,焦急万分,几次想要上前帮忙,都被王妃用眼神瞪了回去,见燕王如今手中有了兵器,心中一横,学着燕王妃的样子,大喝一声: “师父,接剑。” 同时,也将手中重剑,掷向了李牧。 举枪攻向李牧的燕王,看到这一幕,迟疑了片刻,枪头挑向重剑,在空中画了个圈,随后一甩,将重剑丢给了李牧。 李牧接过重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燕王,随后扭头望向珊珊,目露感激, 「这丫头,这时候还敢叫我师父,好!你以后看上哪家公子,为师帮你绑来,打到他从为止。」 李牧有些被珊珊的举动所触动,心说自己这个外貌协会会长,竟也开始有些喜欢这个胖姑娘了。 燕王妃,也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瞟了珊珊一眼,心中暗想, 「这少年,竟然是珊珊的师父,也是,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实力,自是当的起。」 “小子,这下你总能死的心服口服了。” 燕王见李牧接过重剑,也不做迟疑,说了句场面话,意思让李牧不必留情,举枪便向李牧攻来。 李牧握着久违的重剑,想起了那日茅屋外,与赵楚依相遇的场景,下意识的用起了《乾元六戊》对敌。 此时体内有真气加持,招式更是伶俐几分。 当然,李牧不会再像上次那般,一口气将真气泄空,还美其名曰‘十倍界王拳’,同样的二,李牧自然不会犯两次。 场下的燕王妃,看着二人的过招,眼中的凝重,逐渐转为震惊,不由惊呼出声: “乾元六戊!” 已经有些难以招架的燕王,听到这话,眼中的疑惑,顿时化为恍然,就在李牧一剑劈向自己面门时,赶忙出声喊道: “不打了,不打了!” 听到这话,李牧也及时的将剑,停在了燕王头顶,由于之前燕王递剑的举动,若不是生死大仇,李牧也不想真的伤了,这位守卫边关的王爵。 燕王,小心的将李牧的剑,从眼前拨开,笑道: “小子,功夫可以,屋中饮酒可好!” 李牧皱了皱眉,正欲拒绝,这时,穿戴整齐的赵楚依,也从屋中跑出,闪身跃至李牧身旁。 看了眼燕王的表情,心中一动,想着燕王似乎很看好李牧,说不定是好事,于是赶忙劝说李牧留下。 李牧看了眼身旁的赵楚依,想了想, 「反正这燕王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还有一招没试过,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点了点头,与赵楚依一同跃下了屋顶。 “哈哈哈哈,屏儿,快,命人设宴,本王要与这小子痛饮几杯。” 燕王妃接过递来的长枪,扫了赵楚依一眼,应了声是,便先行离开了。 李牧走到珊珊跟前,将重剑递给了珊珊,本想拿出点师父的派头,去摸摸徒弟的脑袋,结果伸到一半的手,突然僵在了空中,赫然发现,自己竟有些够不到珊珊的头顶。 珊珊似乎看出了李牧的意图,心中欢喜,赶忙弯腰,将头凑到李牧跟前。 李牧定在空中的手,摸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珊珊见李牧半天没有动静,还将脑袋向前拱了拱,示意李牧‘快摸快摸!’ 见此,李牧也只好一脸尴尬的揉了揉珊珊的头发,心道 「我好歹一米八几的大汉,在这两米的丫头面前,竟显得有些残废。」 珊珊得到李牧的‘嘉奖’后,本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见李牧不愿继续,也不好说什么,抱着剑,满脸幸福的退到了赵楚依的身后。 赵楚依白了珊珊一眼,小声骂道: “样子,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这时燕王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看好的苗子,竟被这小子摘了果子,心中有些不忿,准备一会再酒桌上,好好给李牧长长记性。 上前两步,冲着三人笑道: “初一,你就好好休息,我和这小子聊聊,去,听话。” 赵楚依自然有些不太乐意,好不容易见到李牧,心中那股火热还未散去,有道是小别胜新婚。 却也不敢忤逆了燕王的意思,还是点头称是,随后对李牧使了使眼色,示意李牧放心去。 李牧见没有赵楚依陪着,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也只好应下,与燕王一同向正厅走去,心中盘算, 「也好,可以顺便谈谈燕王的口风,看看已故燕王妃的那个妹妹,到底针对的是不是我。」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的向正厅走去。 到了正厅,酒菜才刚刚上了一半,燕王以去催促酒菜的名义,借故离开,对此李牧也没有多想。 ---- 后厅。 燕王拉着燕王妃,小声问道: “看清楚了没有,确定是《乾元六戊》?” 燕王妃好看的眸子,白了一眼燕王,反问道: “你和他打了那么久,你自己不清楚。” 闻言,燕王挠了挠头,傻笑道: “我就是看着有些熟悉,也不敢确定。” 燕王妃看着燕王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由失笑,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杀神,私底下竟是这副样子。 “你呀,真是的。” 随即将燕王拉倒一旁椅子坐下,正色道: “不会看错,那小子用的,的的确确就是《乾元六戊》。我从小就看父王练武,绝不会看错!” “他是你。。。” 燕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燕王妃,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 第77章 “年芳十八,貌美如花。” 听到这话,燕王惊呼出声,说到一半,却被燕王妃按住了嘴巴,提醒道: “不可能,我那一脉,只剩我一人,这点不会有假” 燕王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旋即,眼前一亮,说道: “难道这小子,是老三的私生子!” 燕王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道: “怎么可能,看初一对他的态度,可不像是对兄长或是弟弟的样子。” 燕王额头皱起,抬手抹了抹下巴,不确定道: “那就是初一这丫头,女生外向,把《乾元六戊》教给这小子了。” 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小子功夫,和本王都有的一拼。” 听到这话,燕王妃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打断了燕王为自己挽尊的举动,推测道: “这小子的《乾元六戊》可不像刚学的,最少也有三十年的火候。” “怎么可能,这小子看着也就十七八。” 燕王直接否认道,就算李牧保养的再好,也不可能一点岁月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燕王妃没好气的用肩膀撞了燕王一下,示意不要打断自己说话,随即接着道: “会不会,是陛下暗中培养的旁系,这小子的天赋,可不一般。而且初一她。” “好啊,我问邹普这斯,他还什么都不告诉本王,表哥表妹,老三玩的倒是花花,还说什么,要将初一嫁到我李家来,原来都是幌子。” 说着,燕王一拍大腿,正色道: “这小子,本王也看上了,来了本王的地盘,就别想走,玲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我看这小子长也还可以,有几分本王年轻时的风采,功夫更是与本王旗鼓相当。” 燕王妃伸手拉住燕王的袖子,不满道: “你才刚见这小子,就要将玲儿许给他,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这小子万一只是外表光鲜,人品不佳,岂不是害了玲儿。” 燕王拍了拍燕王妃的手,示意她安心,语重心长道: “老三看中的人,差不了,这现在不抢可就来不及了,而且,这小子不就在外面,想了解还不容易,改明我给他带到前线去,这上了战场,人品一下就看出来了。” 燕王妃见燕王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便只好点了点头, “我一起去,看看这小子。” 燕王大手一挥,豪气道: “也是,让丈母娘瞅瞅这女婿成不成。” 燕王妃见还没两句,燕王已经将李牧当成了自己女婿,暗自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 正厅中。 李牧风卷残云的扒拉着桌上的美食,不得不说,还是这些有钱人会享受。 这一路上,确实把李牧折腾美了,看着眼前的食物,完全没有一点做客的自觉,见燕王两口子半天没回来,李牧也就不再委屈自己。 一旁的丫鬟小厮,看着眼角直抽抽,心说,眼前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竟完全没有半点礼数,等一会脾气火爆的燕王回来,怕是要受苦。 王府中的丫鬟,都不由的为李牧捏了一把汗,却也不敢上前提醒。 家丁小厮,则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坐等一会燕王来治李牧的罪。 李牧的筷子,正伸向桌上最后一块牛肉,手中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燕王要见自己,没道理让王妃作陪?这燕王什么尿性?」 想着,李牧手中动作不停,反正这王府留不住自己,要是翻脸,自己带上赵楚依离开便是。 随后心中又是苦笑,自己和这燕王府,还真是有缘分,才从燕山城的燕王府跑出来,转眼又吃到了冬来关的燕王府里。 “哈哈哈哈,小子,我王府的饭菜如何?” 这时,燕王狂浪的笑声,从李牧身后传来。 李牧口中食物还未咽下,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可以,好多天没吃过这么舒服的一餐了。” 燕王带着燕王妃,落座在李牧正对面,看着李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暗自点头,随后对一旁的燕王妃,使了个眼色。 示意自己脾气直,你来开口试探。 燕王妃自然读懂了燕王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白了他一眼,心说,之前不是已经把人家当做自家女婿了吗?现在问几句话都瞻前顾后的。 见到这一幕的小丫鬟们,看向李牧的眼神变的更加火热,都猜想,这难道是燕王在外的私生子,竟能让燕王如此对待。 平日里,即使是大公子,稍有行差踏错 ,也少不了燕王的训斥,严重的还会直接上了兵器。 要知道,燕王虽然平日里和善,治家却如治军一般,王府里的礼数,更是苛刻。 刚才等着看李牧倒霉的家丁小厮们,皆是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在什么地方,怠慢过这位爷,一个个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看公子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人?” 燕王妃接到燕王的暗号,暗自思索片刻,认为年轻人既然身手了得,自然是痴迷武道,所以决定从李牧的师承入手,柔声问道。 李牧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酒,袖子抹过嘴巴,拱手谢道, “多谢二位款待。” 燕王嘴角抽了抽,总感觉眼前这小子很是欠揍,却也清楚自己不是李牧的对手,心中有些不爽, 「等你成了老子的女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燕王妃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凝固,张口也不是,不张口也不是。 李牧见到二人的表情,想起方才燕王妃的问题,这才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 “我没有师父,自学成才。” 燕王妃眉毛一皱,眼中有些不悦,问道,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不等李牧回答,一旁的燕王顿时急了,开口道, “没师父?你《乾元六戊》哪学的?” 燕王妃见燕王刚问一句话,就忍不住了,索性也不再绕弯子,与燕王一起,死死盯着李牧,等待李牧的回答。 李牧没想到这两口子,会突然提到《乾元六戊》,皱眉思索, 「初一是公主的话,这《乾元六戊》难不成是皇家的秘籍,看这二人的表情,不能说是初一教的。」 想到这里,李牧抱拳看向面前二人,语气严肃的忽悠道, “这是我至亲之人所传,恕在下不能告知其名讳。” 说完,李牧便盯着二人的神色变化,心说, 「摆了几天算命摊子,这种莫名两可得真话,说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燕王死死盯着李牧,许久后,突然一拍桌子,大笑道: “哈哈哈哈,那就没跑了。” 说完一个闪身,出现在李牧面前。 李牧还当着燕王准备翻脸了,指尖已经缓缓凝上真气,却听燕王接着说到, “本王有一女,名玲儿,年芳十八,貌美如花,现在有意许给你,你点个头,待再过半月冉奴人滚回草原去,本王亲自回燕山城为你们主持。” 第78章 “老东西,你还没死呢” “你要我,娶李玲儿?” 李牧听到这话,手不由的一抖,指尖的剑气,随之切开了面前的餐桌。 燕王眼角抽了抽,看向李牧的眼神变得凶厉,语气低沉道: “你不愿意?本王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不知好歹,本王打不过你,外面可还有二十万大军,小子,你要不要试试!” 李牧一时不知,这燕王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燕王妃,赶忙一把拽过燕王,眼中尽是埋怨,一脸尴尬的看向李牧,和声道, “公子,今日就先在王府歇下,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议。” 说着,拉着燕王,就向后厅走去。 “小子,你好好考虑!” “闭嘴!” 李牧看着这活宝一般的二人,长出了口气,果然,这燕王府,就没个正常的。 一旁的丫鬟,虽听了燕王之前的话,得知李牧不是燕王在外的儿子,但却有可能成为燕王府的姑爷。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为李牧引路,期待若是能被李牧看上,今夜留下侍寝,岂不是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更有甚者,又是努力抬了抬胸前二两,将领口向下扯了扯,又是有意无意的向李牧身前撞。 李牧看着这一个个,抛着媚眼,就要上来带球撞人的丫鬟,身体不由来的打了个寒颤,随便指着旁边一个小厮吩咐道, “你,带我去客房休息。” 被点中的小厮,面露难色,内心好一阵天人交战后,咬牙成是,表情像是要上刑场一样,看的李牧一头雾水。 「这燕王府,果然没有一个正常的。」 ---- 内院。 燕王妃一把将燕王推入房中,语气不善道: “你怎么回事,一句话还没问完,连个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要将玲儿嫁出去,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燕王讨好的上前牵住王妃的手,语气讪讪, “我这是,先投出一个让他难以拒绝的条件,镇住他,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咱慢慢观察,不也一样。” 燕王妃诧异的看了一眼燕王,这才反应过来,燕王怎么可能是傻子,先勾住李牧,随后再慢慢考察,最后到底嫁不嫁,还不是燕王说的算。 想到这里,燕王妃的脸色也缓和许多,语气有些幽怨, “你为何不提前,与妾身商议。” 燕王拍拍王妃的后背,正色道: “那小子的样子,明显在和我们绕弯子,与其问来问去,最后被他带着走,不如直接点,打他个措手不及。” 听完,燕王妃咯咯咯娇笑起来,哪还有一点江湖女侠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妖精, “王爷,这挑女婿,还用上兵法了。” 燕王抬手捏住王妃的下巴,缓缓道: “今夜实在太折腾了,方才本王还没表现,被那小子打了岔,现在本王要。” 话还没说完,便听门外有侍卫喊道: “王爷,不好了,云和殿下被人挟持。” 燕王,捏着王妃下巴的手,明显抖了抖。 ---- “小子,你确定要挡老身的路!” 王府前院,屋顶上。 李牧盯着面前的老妪,听见她的声音,气的牙根有些痒痒。 本想着,晚上可以和赵楚依再续前缘,谁知打发了带路的小厮,李牧刚到赵楚依居住的屋子门口,就见眼前这老太婆,挟持着赵楚依从屋里出来。 “把人留下,我放你离开。” 李牧眉头紧皱,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语气还是平静的说道。 随后目光转向赵楚依,看她竟穿着昨晚那条紫色的裙子,心中更是把面前的老妪,砍成一百八十几块了。 这时,老妪将手,抚上赵楚依的咽喉,语带唏嘘, “你不让老身离开,那这小丫头,就要陪老身一起死。” 李牧运起目力,看着老妪头顶的黑气,和赵楚依头顶的紫气,语气不屑, “你可以试试,你若是想杀她,就不用费力将她带到这里。” 闻言,老妪手中微微用力,恶狠狠的说道, “小子,你话不要说的太满。” 李牧眼睛眯起,抬手退后了两步,说道: “前辈,你有什么要求,你提出来,可以商量。” 老妪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的力道也减弱几分,赵楚依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大喊出声, “公子,不用管我,杀了这老东西,她打伤了珊珊。” 李牧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赵楚依,心说, 「这妮子,真聪明,差点被这老东西牵着鼻子走。」 于是脸上做出暴怒状,指尖的剑气,瞬间凝出,足有半米之长,双腿已经开始隐隐蓄力。 老妪见李牧表情,心生不妙, 「难道在这小子心中,那个胖丫头,竟比这公主还要重要。」 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但李牧却不给老妪机会,转瞬便到了老妪身前,抬手将剑气,刺向老妪心窝。 老妪心中发狠,口中叫道, “老身不信,你会不顾当朝公主的性命。” 说着将赵楚依推到身前,挡住李牧的剑气。 李牧看着一脸坏笑盯着自己的赵楚依,手中剑气一收,紧接着在她的鼻头点了一下,赵楚依随之笑出了声。 见状,老妪心知中计,眼中发狠,一掌拍向赵楚依的后心。 李牧撇了撇嘴,伸手揽住赵楚依的腰肢,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对上老妪的手掌,低头看向赵楚依,开口训斥道: “还没逃出虎口呢,你就开始调皮了!” 赵楚依满脸幸福的将头埋入李牧怀中,小声道: “切,你刚才,已经看出我不会有事了,你那眼神,骗不了我。”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神混了,开口解释道, “就确认一下,那老太婆看着就不像好人。” “你刚才为我二人相面了,知道我不会有事,干嘛还要对那老太婆让步?” 赵楚依话中虽是不满,但语气尽是甜蜜,李牧的担心,她切实的感觉到了。 提到这个,李牧也有些懊恼,赶紧转移话题夸道: “多亏我们初一,冰雪聪明。” 闻言,赵楚依笑的更灿烂了,将头埋入李牧怀中,声音软糯, “公子更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牧的手,不老实的在赵楚依腰间摩挲起来,口中低语。 赵楚依念叨了两句李牧的话,眼睛放光的看向李牧,急切问道,也不去理会李牧作恶的手, “‘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公子作的?还有呢?” 李牧皱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赵楚依听到这两句,暗自回味了片刻,突然伸手搂住了李牧的脖子,在李牧嘴上啄了一下,兴奋到, “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功夫如此,文采竟然也这般出众。” 李牧正在回味嘴唇上的甘甜,耳边却听到老妪,撕心裂肺的吼声, “两个小畜生,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二人这才想起来,这旁边还有个人呢,闻声望去。 此时,老妪,全身皮肤通红,眼角,嘴角,甚至耳朵,都不时的冒着鲜血。 吓得赵楚依又将头钻回李牧的怀中,李牧抚了抚赵楚依的后背,不耐烦的说道, “老东西,你还没死呢!” 第79章 ‘身份\’曝光,燕王暴怒 “老身和你拼了。” 老妪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大喝一声后。 头顶处,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旋涡,嘴角,耳朵,眼睛中冒出的鲜血,开始缓缓向头顶凝聚。 头上的发髻也随之松开,一头白发无风自动,整个人如疯魔一般,阴森诡异。 李牧清晰的看到,不止是之前流出的鲜血,老妪的皮肤表面,也时不时的冒出血珠,向头顶方向汇集。 看到这一幕,李牧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的想要收回,与老妪对掌的右手。 让李牧意想不到的的却是,老妪的手掌,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使自己的手掌,根本无法挪开。 李牧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的凝重,本想将赵楚依放开,好全力对敌,赫然发现,竟然连揽住赵楚依腰肢的手,也丝毫动弹不得,三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串到了一起。 正当李牧一筹莫展之际。 燕王夫妇,接到侍卫的通知后,终于赶到。 看到这一幕的燕王妃,惊呼出声, “是林家,是林家的凝血燃命之法,这人是林家的老太君!” 李牧回头看了眼燕王妃,示意她说点有用的。 燕王妃像是读懂了李牧的眼神,双拳紧握,在原地来回踱步,随后一跺脚,娇声道, “这种世家的底蕴秘法,父王曾经就很头疼,其他人这会过去,只会一同变成血丹的养料,你打她,要不呀她?” 说着,面色有些尴尬,想了想又道, “凝血燃命,凝的是敌我双方的血,燃的也是敌我双方的命,只有完全承受住整个过程,最后凝结的血丹,才能反补自己。” 随后,燕王妃目光躲闪,有些迟疑道, “要不,你和这老太婆,比比谁命长?” 闻言,李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说, 「你还能再靠谱一点吗?」 然而,不等李牧想出对策,赵楚依白皙的脖颈处,缓缓渗出血丝,随后于半空中凝结为血珠,飘向老妪的头顶,最终与血丹汇集。 李牧心中大惊,再次运起目力,向二人头顶望去。 只见老妪头顶的黑气,已然全部化为白色,而赵楚依头顶的紫气,却隐隐有着变黑的趋势。 李牧心中一横,准备再次调动全身真气,将老妪直接轰杀。 但尝试了几次后,赫然发现,体内的真气,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如被寒冰凝结一般。 这时,又有数滴血珠,向老妪头顶的旋涡飞去。 李牧大脑飞速运转,目光重新投向老妪,口中骂道, “老不死的,就和你比比谁命更长!” 随后双眼死死盯着,老妪头顶的白色烟雾。 此时的李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太婆,要死也是你先死。’ 突然,李牧眼前一白,耳边的嘈杂顿时消失。 ‘嗒!’ 仿佛有一滴水,滴入了李牧的脑海中,溅起的阵阵涟漪,让李牧顿感清明。 下一刻,李牧出现在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的纯白色空间。 “我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李牧好像忘记了所有,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 当中有一棵,不足半米高的树苗,李牧只是心念一动,本来遥不可及的树苗,瞬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李牧在树前呆呆的站着,看着树苗一点点长大,直到高度越过李牧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抬手向树枝伸去,待指尖堪堪触碰到树苗的枝叶的瞬间。 空间骤然收缩,树苗所在的地方,仿佛有一个黑洞,将周围的白色,包括李牧全都吸了进去。 「我是李牧。」 李牧的脑中,无数画面飞快的闪过,随着‘我是李牧’四个字,出现在脑海中。 李牧眼前一花,终于回神,面前还是那似鬼如魔的老妪,怀中是面色有些微微发白的赵楚依。 飘在眼前的血珠,还停留在李牧失神前的位置,在脑中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外界来说,只是一瞬间。 李牧的目光再次看向老妪头顶的白雾,赫然发现,白雾中已经隐隐缠杂着黑丝。 随后,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黑,直至完全变成黑烟。 老妪只觉得背脊一凉,像是下一刻自己就要死去一般,心神失守间,运转的功法也出现的凝滞。 李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虽不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多想。 感受到体内的真气,如寒冰融化般,再次运转,李牧直接运起了,之前从中年道士那得来的《藏锋》。 磅礴的真气,从李牧的身体中涌出,随后全部汇集到李牧手心,消失不见。 李牧能感受到手心蕴藏的庞大力量,心念一动,一道青光从手心射出,从老妪的手掌穿过,贯穿了老妪的眉心,青光速度不减,直至划破夜空。 老妪惊愕的看着李牧,嘴角突然勾起弧度,随后变得癫狂, “难怪,就是你在燕山城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诅咒你们李家,我诅咒你,李牧,你不得好死!” 说完,身体便倒了下去,咕噜噜的滚下了屋顶。 头顶的血丹,突然炸开,原本鲜红的血珠,化为透明,如春雨般,落在李牧和赵楚依的身上。 赵楚依苍白的面容,逐渐恢复血色,睁眼看向李牧, “公子?” 李牧将揽住赵楚依的手又紧了紧,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柔声道, “没事了,有我在。” 话音方落,只觉得全身无力,仔细的去感受气海,随之苦笑一声, “我又犯二了。” 说完,眼睛一闭,昏死了过去。 “公子!公子!你不要吓我。” 赵楚依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随之眼泪喷涌而出,反手抱住瘫软的李牧,口中焦急。 “他是李牧!” 还不等赵楚依查看李牧的伤势,一杆长枪,已经指在了李牧的胸口,燕王面露寒霜,目光死死盯着李牧,语气冰冷。 赵楚依疑惑的看向燕王,语气微怒, “燕王叔,你这是做什么?” “我问你,他,是不是李牧!” 燕王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握枪的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冲着赵楚依吼道。 赵楚依好看的眉毛蹙了蹙,虽不知燕王为何对那‘李牧’,如此态度,却也不想燕王误会,赶忙解释道, “他确实叫李牧,但他不是。” 话未说完,燕王只听地上之人,确是李牧无疑,哪还会去听赵楚依后面的狡辩之词。 挺枪便向李牧胸口刺去。 赵楚依自知不是燕王对手,眼露决绝,奋然上前,挡在李牧身前。 然而,燕王的含怒一击,即使看到赵楚依突然扑上来,也已无法收回。 眼看,长枪便要直接贯穿李牧二人。 场下的燕王妃,惊叫出声,跃至半空的身躯,不由一颤,眼看自己无法赶上,眼中含着泪光,她万万没想到,情况会突然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赵楚依突感腰间温热,不等思考,已被李牧懒腰甩至身后。 而李牧踏步上前,两指便夹住了燕王含怒的一枪。 第80章 李牧发狂,冰山‘小姨\’前来救场! 场下的燕王妃,见李牧救下赵楚依,看向李牧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温和。 甚至有些怀疑,当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有隐情。 随后扫到李牧的脸庞,口中惊呼, “这怎么可能。” 李牧此时,双眼紧闭,招式之间,毫无章法,完全像是在用本能战斗。 身上也毫无真气波动,最诡异的是,李牧紧闭的眼中,时不时的有红光射出。 “走火入魔?难道当年也是如此?” 燕王妃努力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心中隐隐有种想法,是否应该劝燕王,暂且饶过李牧。 就在她天人交战之际,赵楚依闪身冲向她的身旁,焦急喊道, “师父,你们为什么要为难公子?你快劝劝燕王叔,让他住手!” 说着,赵楚依并指抵在自己下巴,指尖隐隐有着真气波动,大有燕王妃不答应,便直接自绝在此的打算。 赵楚依很聪明,即使在这种局面,她也清楚,用自己的性命,只能威胁到爱护自己的师父,而对已经红了眼的燕王,毫无作用。 燕王妃诧异的看向赵楚依,她没想到,两人的感情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却完全没有时间关心赵楚依的内功修为,竟也进步的如此之快。 暗叹一声,柔声道, “有些事,你不清楚,这是李家的家事,初一,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赵楚依听到李家的家室,马上反应过来,赶忙开口道, “他是叫李牧,但他不是李牧。” 燕王妃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目光灼灼的盯着赵楚依,疑惑开口, “初一,你说什么?” 赵楚依跺了跺脚,知道眼下心急只会坏事,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 “他叫李牧,但他不是燕王的儿子,只是同名而已。” 燕王妃一把抓住赵楚依的手,语气焦急道, “初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楚依心中疑惑更甚,却明白,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赶忙解释道, “当然,一开始我也以为,公子,就是父王为我寻觅的郎君,可后来我让珊珊调查,才知道,真的只是同名而已。” “有什么可以证明?” 燕王妃,虽然已经对赵楚依的话,信了七八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追问道。 毕竟,也不能排除赵楚依知道部分内情,而编出这样的假话,为自己的情郎开脱。 燕王妃,不愿用自己与燕王的情意做赌,那欺母的畜生不配。 “父皇下旨册封燕王世子,是二公子亲自接的旨,那时,我与公子就在冬来关外,这事如何作假。” 说完,赵楚依拉住燕王妃的手臂,语气恳求, “师父~” 燕王妃点了点头,在她心里,她也更愿意相信赵楚依的话,抬头看向场中二人,正欲开口,却听见燕王大声喊道, “我都听到了!你们快让这小子住手。” 话音未落,燕王小腹,又是重重的挨了李牧一脚。 燕王妃,瞳孔骤然收缩,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刚经历大战,显然已经真气枯竭的李牧,竟打的燕王节节败退。 燕王的枪术,十年前便已步入一阶,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身体强度也到达了二阶,属于当世数一数二的强者。 除了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已然可以傲视群雄。 原以为,李牧是道家底蕴培养的天骄,一阶的内家武者,确实对外家武者,有一定的压制。 然而李牧现在身上,明显毫无真气波动,燕王妃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难道,这小子,内外双修,皆到了一阶,那岂不是说,他有望入品级!」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看向李牧的目光变得火热,想起燕王之前招婿的念头,暗自佩服,能当上燕王,确实不光是莽出来的。 旋即目光转向赵楚依,此时的赵楚依,见李牧占了上风,神色已不如之前焦急。 燕王妃翻了个白眼,心说,真是女生外向。 随后又想到,若是自己有个女儿就好了,徒弟,毕竟还是不如自己的孩子亲,心中一动, 「玲儿,也是我的女儿。」 正这么想着,便听燕王又喊道, “别看了,快想想办法,老子承认不是他的对手,这小子,招招都是死手!” 燕王妃挑了挑眉毛,总感觉特别丢人,冲着燕王喊道, “这小子走火入魔了,你不要留手,只要取不了性命就行,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损了这小子的根基。” “师父!” 赵楚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但想了想自己师父说的也不无道理,便没有再纠缠下去。 燕王听了,顿时一头黑线,心说, 「我留手了吗?我没留手啊,我是让你们来帮忙。」 不等燕王再次开口,李牧单手握住燕王的长枪,随后一拳打在燕王的胸口。 燕王明显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然而不等感受胸口的伤势,眼前一花,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穿过屋顶,重重的摔入了下方的屋中。 这时,李牧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诡异的红光,如神似魔,赵楚依二女,看到如此的李牧,皆露出吃惊之色。 燕王妃转身冲向燕王飞出的方向。 赵楚依则闪身挡在李牧身前,李牧刚抬起的手,突然顿在空中。 见状,赵楚依面露喜色,以为李牧清醒过来了,然而不等开口,只觉的脖颈处一疼,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李牧单手搂住赵楚依,将她从屋顶上带下来,放在屋檐下,将从燕王手中夺下的长枪,插在她的身旁,转身向燕王飞出的屋子走去。 此时的李牧,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这个女人活着,那个男人,死!” 李牧看上去步伐缓慢,身形却是如幻影般,几个闪烁,已经来到屋子近前。 此时燕王,浑身浴血,已然有些出气多进气少,明显没有了再战之力。 燕王妃死死的盯着李牧,脑中飞快的转动,她清楚,此时的李牧并不清醒,力敌只是死路一条。 想虽是这样想,但即使想破了天,燕王妃依然想不出破局的办法。 李牧却已经到了近前,燕王妃一咬牙,闪身攻向李牧,眼下只有拖延时间,才有机会。 然而想法是好的,就连一阶的燕王,在李牧手下,也只是走了数招,燕王妃与李牧只是刚一接触,便被李牧一个膝顶,放倒在了地上。 口吐鲜血的燕王妃,绝望的看着李牧的背影,她没想到,李牧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直接废了自己的行动。 见李牧已经到了燕王身前,燕王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只听一声女子轻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燕王妃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惊呼道, “寒蕊!” 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李牧与燕王中间。 玉手轻抬,挥出的剑气,直接将李牧击出了屋外。 来人,赫然是那个,算计了苏雨薇和李牧的‘高冷小姨。’ 张寒蕊目光如炬,面容清冷,见到李牧被击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歪头看向燕王妃,嫣然一笑, “屏儿姐姐,好久不见!” 第81章 “叫李牧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燕王见是张寒蕊来了,强撑起身子,心有余悸的说道, “寒蕊丫头,你可是救了姐夫的命。” 燕王妃额头的青筋抖动,美目瞪向燕王,正要开口,便听张寒蕊开口问道, “你们怎么惹这小子了?” 随后扫了眼四周破损的房屋,转过身躯,捂嘴轻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燕王妃这才想起,张寒蕊还不知情,语速飞快道, “那小子不对劲,应该是走火入魔了,你看他的眼睛。” 张寒蕊这才抬眼向屋外望去,只见李牧从倒塌的墙壁下爬出。 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身上确实没有丝毫伤痕,显然,张寒蕊之前的剑气,极有分寸,只是将李牧击飞,却没有造成实质的损伤。 张寒蕊看到李牧眼中的红光,心中一突,虽不明白李牧为何会如此,但这入了魔的样子,显然不正常。 正欲开口询问,具体状况。 李牧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到近前,右手握拳,直击张寒蕊面门。 很显然,张寒蕊之前的攻击,让李牧感到了威胁,并没有像对待赵楚依和燕王妃那般,只是击倒了事。 这时对张寒蕊,确实下了杀心。 张寒蕊好看的眉头蹙起,近距离观察李牧的神情,发现李牧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 看到李牧的拳头落下,张寒蕊皮肤表面,亮起淡淡白光,真气的浓度有如实质,远不是当初冉奴老者可以比拟的。 李牧拳头如雨点般的,打在张寒蕊的身体上。 张寒蕊却纹丝未动,一挥手,再次将李牧击飞。 然而不等张寒蕊喘口气,李牧的攻势就再次袭来。 转眼间,整个王府后院,已经是一片狼藉。 张寒蕊转头看向燕王妃, “屏儿姐姐,将王府的人全撤出去,现在只能先让这小子累趴下。” 燕王妃目露担心,随即看道张寒蕊风轻云淡的样子,终是点了点头,艰难的站起身来,将一旁的燕王架在了肩膀上,向屋外走去。 余光扫到,角落屋檐下的珊珊,抱着重剑,眼看已然哭成了泪人,皱眉喊道, “珊珊!还不快带着初一离开。” 珊珊看了眼正艰难从废墟中爬起的李牧,犹豫了片刻, 抱起赵楚依,就向燕王夫妇的方向跑去。 李牧再次从废墟中站起,这次却没有直接攻击张寒蕊,歪头看了眼张寒蕊身上若有若无的真气,握了握拳头。 突然回头看向远处抱着赵楚依的珊珊,转瞬便出现在她面前,抬手将其按倒在地,粗暴的撕扯起她的衣服。 珊珊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瞬间搞蒙了,余光扫了眼一旁,还昏迷不醒的赵楚依,面露娇羞,小声道, “师父,你这。” 本想矜持一句,‘这怎么对的起公主殿下。’ 然而又害怕,一句话给李牧惊醒了,说到一半的话,却又没有说出口。 只是摆出一副娇羞模样,下意识的想要去搂李牧的脖子。 张寒蕊看到这一幕,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呸了一声,一个闪身来到李牧身后,一把提起李牧的后脖颈,向后一甩,丢了出去,口中骂道, “臭小子,有这么饥不择食吗?” 珊珊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僵住,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夜空, 「???」 「我师父呢,我那么大一个师父呢,我又帅气,又霸道的师父呢?怎么会这样!」 随后目光凶狠的瞪着张寒蕊,口中嘀咕, “什么意思,什么就叫饥不择食。” 张寒蕊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胖姑娘,嘴角抽了抽,冷声道, “还不快带着这小丫头离开,是不是要我动手!” 珊珊被这冰冷刺骨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赶忙爬起身,抱起赵楚依就跑。 这时,却听到燕王妃羞怒的声音, “你做什么,不要,嗯。” 张寒蕊赶忙转头望去。 此时的燕王妃,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李牧撕的粉碎,露出了大片雪白,广阔的胸怀,随着扭动的身躯,一同的拼命挣扎。 双手被李牧缚在头顶,嘴被李牧迎面堵住。 李牧一边发疯的狂啃,一只手还在撕扯燕王妃下身的衣服。 见到这一幕,张寒蕊心道糟糕,扭头向一旁的燕王看去,见此时的燕王已然昏迷,又扫了眼四周,见丫鬟下人之前已经全部离开。 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骂道, 「果然,叫李牧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拧眉出现在李牧身后,玉手掐住李牧的后脖颈,这次却没敢再把他甩出去,张寒蕊记得,刚才那边,还躺着一个老太婆的尸体。 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目光看向燕王妃,尴尬道, “这,他,你。” 燕王妃此时,已经做起了身子,尽力的挡住身上的春光,然而衣服基本已经被李牧撕的粉碎,即便再如何遮挡,也是无济于事。 索性脱下一旁燕王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将头瘪向一旁,目光闪躲,低声问道, “他醒来,会记得这件事吗?” 张寒蕊重重的将李牧摔在地上,玉足用力的踩下,肯定道, “屏儿姐姐放心,我保证他,什么也记不得。” 闻言,燕王妃扛起一旁的燕王,便向外跑去,只留下一句, “别打太狠。” 张寒蕊眼角抽了抽,看着燕王妃跑着的方向,口中轻啐, “脸红什么,一把年纪了。” 张寒蕊见到众人皆已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今晚就让你好好服侍姐姐。” 说着,一脚踢到李牧的胸口,倒飞而出的李牧,瞬间撞倒了数间房屋。 等待片刻,张寒蕊眸中惊疑,口中念叨, “人呢?” 旋即,闪身向李牧的方向跃去。 然而在废墟中,竟没有发现李牧的身影,正当疑惑之际,脚腕突然被人抓住,身体一轻,被一股巨力丢上半空。 不等张寒蕊反应,李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身后,双臂紧紧勒住她的腰肢,身体倒转一百八十度,脑袋朝下,重重的向地面砸去。 顷刻间,地面被砸出一个数米肩宽的深坑,掀起阵阵烟尘。 随后,烟尘中顿时闪出数道白光,李牧也跟着从中飞出。 张寒蕊缓缓从烟尘中走出,微微散乱的秀发,像是落了凡尘的仙子,眼神却不如之前那般平静,口中怒道, “好小子,有点本事。” 然而,再次摔出去的李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色变得癫狂,左眼的红色光芒,也逐渐变成了金色。 第82章 风平浪静,仙子与妖女。 张寒蕊看到李牧缓缓向自己走来,心中冷笑, 「这么快就没力气了,姐姐还没玩够呢。」 抬手便是数道剑气,斩向李牧。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却是,李牧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像是早就知道她剑气射出的方向,每次都能刚好躲过。 虽然张寒蕊有意的避开了李牧的要害,但这次的攻击,却是冲着给李牧些‘甜头’去的。 不等她反应,李牧已经到了近前,脸上的表情越发诡异。 张寒蕊这才发现,原先眼中,暗红色的光芒,有一个已经变成了金色。 疑惑间,李牧抬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甩,再次将她摔上空中。 张寒蕊已经吃了一次亏,哪还能再吃第二次,反手一道剑气斩向身后。 谁知,李牧这次却出现在了她的正前方,再次伸手将她抱住。 张寒蕊心中一惊,赶忙运起真气,护在自己周身,随即又是一片烟尘。 张寒蕊狼狈的看着面前,笑容诡异的李牧,心中惊骇,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正常,他竟在消磨的我真气,若是真像这样,最先撑不住的必然是我自己。」 张寒蕊眼看着李牧准备故技重施,心中一横,散开周身的护体真气,待再一次被李牧抱住时,将真气聚集于手心,一掌拍向李牧的后背,口中说道, “小子,你要是残了,下半辈子我让幼芷伺候你,你也不吃亏。” 然而,伸出去的手刚到一半,面前的李牧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眼看着自己的攻击,就要打在自己身上,张寒蕊赶忙将全身真气凝在胸前,这时却感到小腹一阵剧痛。 遁走的李牧再次出现,攻击让张寒蕊的真气无法顺利凝结。 犹如实质的气团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张寒蕊的胸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落在下方的李牧,歪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双臂摊开,接住了半空落下的张寒蕊。 闪身跃入了一旁现存最完好的屋子。 张寒蕊发现自己的身体,大概只剩下眼珠还能转动。 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又看向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感受到着内经脉,已经断的七七八八了,便知晓自己活不成了。 面前的李牧如同饿狼一般,张寒蕊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心中一叹,「就当还给你小子的。」 自知已经命不久矣的张寒蕊,即使无力反抗,却仍要在心中倔强的安慰自己。 随着身体逐渐恢复感知,发现李牧像是也恢复了意识。 张寒蕊看着李牧眼中的两色光芒渐渐消失,强装镇定的调笑道, “呦,这个时候清醒,还真是时候。” 李牧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瞬间呆住了。 他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佳人。 晶莹的肌肤被月光韵染的玲珑剔透,薄薄的,仿佛随时会融化一般。 脸色有些尴尬,之前的事情,他都清楚的记得,那种感觉很奇怪。 李牧清晰的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只是女子的容貌,先前却始终没有看清过。 迟疑了片刻,李牧强忍着尴尬讪笑出声, “这都是误会,我” 话音未落,便见张寒蕊的眼睛缓缓眯起,眼神变得危险。 李牧也只是下意识的张口,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如今这个场景,要是灰溜溜的跑了,怕是从此再也抬不起头。 李牧也不管张寒蕊的表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俯身直接吻上了她那娇嫩的唇瓣。 早已残破不堪的床榻,咯吱咯吱的,再次承受起它,这个破损程度,不该承受的摧残。 “臭小子,姐姐还有伤” “那,要不等姐姐伤好了?” 张寒蕊伸手勾住李牧的脖子,将两人的头抵在一起,声音软糯且勾人, “你能等吗?”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哪怕已经经历数场大战的他,一时间,身体再次燥热起来。 此时,身下的床板若是会说话,一定会开口骂娘, “年轻人,要知道节制!” 随着又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李牧小心的开口试探道, “姐姐?” 随之传来张寒蕊,咯咯咯的娇笑声,声音中似是还带着挑衅, “累了可不要硬撑,姐姐懂的。” 李牧挑了挑眉毛,附身堵住这娘们的嘴, 「好好的御姐,偏偏长了张嘴。」 紧接着,身下床榻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在劝李牧, “年轻人,算了,忍一忍就过去,这样的女人,你把握不住!” ---- 随着天边,朝阳缓缓升起。 张寒蕊,赫然发现,自己的伤势,竟然完全恢复,就连丹田的真气,也比之前更加充裕。 心中一惊, 「难怪他发疯的时候,会对屏儿姐姐,原来是这么回事,呸,练得什么邪功。」 心中虽是吐槽,眼中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的不满。 扭了扭腰肢,见李牧似是也醒了过来,附身吻上李牧的唇瓣,随后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 “小十三,表现不错,只是,要是再不起来,你那小公主怕是要找来了。” 李牧眯了眯眼睛,眼前白花花的朝阳,实在有些晃眼,脑中顿时浮现出,赵楚依和张寒蕊,两人并肩作战的场面。 突然,耳朵被张寒蕊咬住,只听张寒蕊含糊不清的说道, “臭小子,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想!” 李牧当然不会承认,当即否认道。 张寒蕊则是坐起身,眼睛弯的像只狐狸,笑吟吟的说道: “你想没想,姐姐还不清楚吗?” 李牧看着面前这一会高冷如女神,一会妖媚的似妖魔的妖精。 翻身按住她的肩膀,口中喘着粗气: “那姐姐清楚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张寒蕊咯咯娇笑, “怎么,不喜欢小十三这个名字吗?要改叫小十四?”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异口同声道, “有人来了。” 李牧赶忙翻身坐起,却看到地上,碎的不能再碎的衣服,低声骂道, “什么坏毛病!” 张寒蕊指了指角落里,倒塌的衣柜,四目相对,非常默契的点了点头。 ---- “师父,你们怎么能把公子一个人丢在这里,他当时的状态,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赵楚依挽着王妃的手臂,语气幽怨的说道。 “不会有事的,有寒蕊在,那小子出不了事,我们现在过去,怕是才。” 燕王妃话说到一半,又想起昨晚李牧对自己做的事,赶忙收音,冲着身后的珊珊吩咐道, “珊珊,你先去看看,我们在这等着。” “为什么呀师父,我们一起去,不好吗?” 赵楚依疑惑开口,语气中尽是不满。 “还不快去。” 珊珊听到燕王妃的吩咐,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再次听到吩咐,飞一般的冲进了王府内院的废墟中。 不多时 就听珊珊,惊喜的喊道, “师父!” 随后略有些失望的问道, “你没事了?” 第83章 燕王妃翘舌做说客,李牧为佳人再当世子! 听到珊珊的话,赵楚依面色一喜,松开挽着燕王妃的手臂,就朝李牧所在的位置跃去。 见到李牧,一身家丁打扮的盘坐在地上,抬眼看向她。 “初一。” 听到李牧的声音,赵楚依也顾不上周围还有其他人,直接扑入了李牧的怀中。 李牧磨破了嘴皮子,才堪堪将小妮子哄好。 一旁的珊珊,见终于轮到自己了,张开双臂,就想也和李牧来一个熊抱,结果被赵楚依一个眼神,又瞪了回去。 只能委委屈屈的在一旁,给李牧行了一个丫鬟礼。 李牧见这胖丫头,越来越有心机了,笑着走到珊珊面前,抬起手。 珊珊立马会意,弯下腰将脑袋凑到李牧面前。 “寒蕊呢?” 这时,一直躲在墙后,暗中观察的燕王妃,见李牧应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这才冒头问道。 李牧早就察觉墙后有人躲着,一直警惕,听声音是燕王妃后,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去。 顿时心中一紧,脑中浮现出两只拼命挣扎的小白兔,目光赶忙移开,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一直观察李牧神情的燕王妃,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突,暗道, 「难道这小子记得昨晚的事情,那怎么办?难道杀了他?可王爷的意思。」 这时,张寒蕊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屏儿姐姐。” 待张寒蕊走近,燕王妃见她竟是一副丫鬟打扮,眉头缓缓蹙起,余光扫到一旁的床榻上。 上面的床单,被剑气整整齐齐的切出了一块,方形的洞。 燕王妃总觉得,这个画面有一种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由于过于久远,始终想不起来。 “屏儿姐姐?” 张寒蕊的声音,打断了燕王妃的思绪,随即燕王妃目光投向张寒蕊,意思不言而喻。 张寒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燕王妃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走到李牧身旁,语气柔和, “牧儿,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场中包括李牧,都是一头雾水。 张寒蕊警惕看向燕王妃,暗自揣测, 「她难道知道了李牧的好,这是要当着面抢人?可恶的老女人,燕王还没死呢!」 随即心中一惊, 「难道燕王死了?」 就在张寒蕊胡思乱想之际,便听燕王妃接着说道: “姨娘已经和你爹说了,不会逼着你娶云和公主,你就别闹脾气了,回家来。” 李牧眉头皱起,目光盯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燕王妃,心中合计, 「她这是什么意思?云和公主?初一!,初一和那个死道士有婚约?她这么说是想招揽我?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燕王的意思?」 心中盘算许久,李牧还是不打算答应,反正那个道士也已经死了,婚事自然不会作数,自己和初一的事,并不需要这层身份。 张寒蕊若有所思的看着燕王妃,心中腹诽, 「好算计呀,这下,面子里子全得了。还得了这么一个,杀神一般的儿子,我这个姐夫,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真算计起人来,骨头都不会剩下。」 赵楚依一脸惊愕的看向李牧,嘴唇微微颤抖, 「他真的是燕王世子,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了,他是因为不愿意娶我,才离家出走的。呵,我不也是吗。」 旋即,赵楚依心中一突, 「可我们都这样了,他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是公主。」 赵楚依突然想起,之前她让珊珊,试探过李牧的口风,问他愿不愿意娶公主。 当时李牧的话,将她气的半死,她清楚的记得,李牧说, 不能纳妾,连房事,都得看人脸色。驸马,狗都不当!’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李牧开口说道, “王妃,我想你是有什误会,我不。” 然而,李牧的话还未说完,便听燕王妃赶忙打断道, “牧儿,你不愿意叫我姨娘,我不怪你,只是你爹已经答应,之后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娶谁就娶谁。” 说着,将目光转向赵楚依,微微叹气道, “初一,也该回皇宫去了,和亲的事情,我会尽力想办法,只是这种事,我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牧听到和亲二字,眼睛微微眯起,盯着燕王妃, 「她是在威胁我?我若是不答应,她就送初一去和亲?」 李牧拳头缓缓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怀中的赵楚依,好似感受到李牧的变化,像是怕被李牧误会,急忙开口道, “不会的,我这次来,就是求师父帮我向父王求情,打消和亲的念头,还,还有解除和你的婚事。” 说到最后,已经几乎听不到声音。 李牧听和亲的事,不是燕王府搞的鬼,眼中的杀意渐渐淡去,心中骂道, 「狗皇帝,送自己女儿去和亲,亏你想得出来。单凭燕王手下的二十万大军,周边哪个国家敢大声,再别说还有个姜王,也是个手握重兵的实权封王。」 这时,一旁看戏的张寒蕊,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嘴角不自然的勾起一抹弧度,随后又很好的隐藏了下去。 走到李牧身旁,声音清冷, “小十三,我看你和这小公主浓情蜜意的,也不像是要反对婚事的样子。既然之前都是误会,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李牧听到,是张寒蕊的声音,有些疑惑的回头望去,不明白她怎么也掺进这个事情。 张寒蕊见李牧看向自己,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随后又很好的隐藏了下去,并未被旁人发现。 声音略微柔和了几分接的说道, “我听说燕王已经拒了这门婚事,你若不抓紧,待和亲的事情定下,一边是你,一边是为了国家的父皇,倒时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李牧的脑中如惊雷炸响,身体不自然的颤了一下,耳边仿佛又听到,苏雨薇的声音。 目光灼灼盯着张寒蕊,总觉得她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更像是在点自己。 张寒蕊则是对李牧眨了眨眼睛,一副‘姐姐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李牧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抹释然, 「为了自己那点,莫须有的自尊心,真的有必要让初一冒险吗?」 李牧心中其实早有答案,转头看向燕王妃,缓缓开口, “还请姨娘,替我向,向,替我早日敲定和初一的婚事。” 李牧还是没办法叫一个陌生人父王,至于‘姨娘’嘛,李牧不动声色的扫了眼,燕王妃的领口,又赶忙将目光移开,心中念叨着, 「罪过,罪过。」 第84章 李牧误认小姨是王妃,张寒蕊意乱情迷难自已。 燕王妃听到李牧的话,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虽然完成了燕王的密令,但李牧方才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看着李牧怀中的赵楚依,轻咳了两声,柔声道, “初一,你先回去休息,我带牧儿去看看王爷。” 赵楚依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愿,刚要开口,说自己可以一起去,就听燕王妃接着说道, “若是聊起婚事的事情,你也不好在一旁听着。” 听到这话,赵楚依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发现自己还趴在李牧的怀里,慌乱的站起身子,点头道, “我确实累了,这就回去休息。” 全程,没有去看李牧一眼。 李牧看着赵楚依离开的背影,心说, 「这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吗?也太快了。」 这时,身后的张寒蕊,用脚尖戳了戳李牧的后背,淡淡道, “走,我也去。” 李牧有些疑惑的回头望了眼张寒蕊, 「她去干嘛?对了,昨晚她是来救燕王的,她和燕王什么关系?」 随即目光扫到燕王妃,心中一惊, 「我次奥,她该不会也是王妃。」 下意识摸了摸怀中,从床单上切下的布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又怎么样,别说是王妃,就算是皇后,皇太后。」 ---- 李牧并没有直接去见燕王,而是先去洗澡换了身衣服,毕竟不能一直穿着下人的衣服,在王府里闲逛。 至于他和张寒蕊为何都穿着丫鬟家丁的衣服,倒是没有人去询问。 李牧躺在浴桶中,享受着身后小丫鬟的按摩,心中暗叹, 「这糖衣炮弹,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经受的住的,还好我不要脸,呸,意志坚定。」 李牧批判了一下,王府的奢靡生活,随后开始盘算。 燕王突然的这个举动,确实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他虽口上答应,心里却还是有些打鼓。 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可以见到,那个神秘‘小姨’的机会。 李牧虽然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心里对苏雨薇的死,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之前虽然用各种大义名分,去告诉自己,这个仇,轮不到自己去报。 但李牧毕竟是个普通人,即使不能真的杀了那个‘小姨’,他也不愿对方好过。 再加上李牧对自己目前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虽然昨晚那种,莫名其妙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已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威胁到他了。 这让他做起事情来,少了很多顾虑,也许这就是,实力带来的自信。 所以,其实在燕王妃刚刚说出那番话时,李牧便已经有些心动,至于之后的表现,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李牧自己知道。 李牧想清了一切,抬手拍了拍丫鬟的手背,准备着就去和燕王谈谈,他心中还有很多疑惑,希望可以从燕王这里得到答案。 谁知,正在一脸羞红偷看李牧的丫鬟,被这个举动,吓得直接叫出了声。 这时,门外响起张寒蕊戏谑的声音, “小十三,体力可真好,昨晚那么辛苦,这还有力气调戏丫鬟。” 话音方落,便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袭白裙的张寒蕊,面带寒霜的盯着屋中。 目光扫向一旁,惊慌失措的丫鬟,冷声道, “出去!” 听到这话,小丫鬟如临大赦,连忙点头,小跑着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贴心的帮李牧,关上了房门。 李牧再次见到张寒蕊,还是被她的容貌所惊艳,不由的唧了一下嘴巴。 张寒蕊看到李牧的眼神,脸上的清冷瞬间退去,换上一副,狐媚子般的笑容。 莲步走到浴桶旁,玉手搭上了李牧的肩膀,轻轻的揉捏起来,语气幽怨, “你还真是不挑食,昨晚才祸害了人家,这就要去祸害小丫鬟。” 话音方落,张寒蕊发现,自己好像把自己也骂了,手上的力道加重的几分。 痛的李牧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那小丫鬟,为什么突然就那样。” 说完,李牧将头向后凑了凑,感受着脑后的柔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淡淡道, “姐姐来找我什么事?” 张寒蕊看着李牧的动作,脸上故作的狐媚姿态也渐渐退去,笑容变得更加柔和。 身体不但没有躲,反而上前挺了挺,好让李牧靠的更加舒服,语气却有些吃味,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世子殿下!” 李牧听到这话,不由的笑出声来, “姐姐,你和燕王是什么关系?” 张寒蕊早知李牧要问这个,她来这里,也正是为了和李牧说这件事的。 如今,阴差阳错的和李牧发生了关系,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更害怕的是李牧自己知道真相后,会恨她。 于是她抢在李牧与燕王谈话前,先来见他。 其实张寒蕊之前已经去和燕王夫妇,通过气了,燕王虽然不明白为何,却也答应,先不告诉李牧,她的身份。 但当张寒蕊走进这间房子后,她的想法却改变了,眼下,她只想与李牧坦白。 这样有趣的误会,若是放在她往常的性子,瞒的越深,事情才更有趣。 张寒蕊想了想,为了不在李牧面前露怯,也为了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倔强,强忍着马上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的冲动,笑着说道, “你认为呢。” 张寒蕊看似有意无意的用指尖挑逗着李牧,实则却在隐藏自己心中的忐忑。 即便已经做了实话实说的准备,当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王妃?” 李牧用开玩笑的口吻试探道,而心,其实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张寒蕊搭在李牧肩上的手,顿了顿,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李牧竟然猜的是这个身份。 旋即心中不由的犹豫起来,她在纠结是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二十七年来,张寒蕊虽然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但懂的却是不少,她知道,有些男人偏偏就喜欢那种调调。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定然会回答是,以此来好好逗弄李牧一番。 而按照她今日来的目的,自然是回答不是,实话实说即可。 然而张寒蕊自己都没发现,她潜意识里,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想要去讨好李牧。 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有些担忧,李牧是否会嫌弃她的年龄,毕竟她可不仅仅比李牧大了两三岁。 李牧自然感受到了张寒蕊手上动作的变化,心中一突, 「我次奥,真是王妃!」 旋即,李牧扭过头,将手伸向肩膀,握住了张寒蕊雪白滑腻的柔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语气坚定道, “不管你是王妃也好,皇后也好,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听到这话,张寒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头有些晕晕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李牧有些紧张的观察着张寒蕊的神情,生怕再出现,‘对不起,我不能!’那种狗血桥段,看到张寒蕊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暗道不好。 便见,张寒蕊突然俯下身子身,娇艳欲滴的红唇,拦住了李牧接下来要说的情话。 屋中气氛,顿时变得旖旎。 第85章 张寒蕊化身小娇妻,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良久。 张寒蕊慵懒的趴在李牧怀中,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前划着圈圈。 李牧的脸上,并没有云雨后的疲惫之色,目光呆滞的望着房顶,心中却是震惊无比, 「这劳什子的‘双修’功法,居然这么厉害。」 仅仅是昨夜与今日,稍微用功了那么一点点。 李牧就清晰地感觉到气海中的真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现在的真气,至少比进入冬来关前,整整提高了一倍。 李牧感觉,若是再遇到像那日燕王府中的冉奴老者,他可以同时打十个。 虽然这么说,有点实力暴增的小膨胀,但至少打个个,是真的不在话下。 “在想什么呢?” 张寒蕊见李牧,自己一个人在呆呆的出神,语气悠悠的问道。 李牧低头看向张寒蕊,心脏不由的震颤了一下。 只见张寒蕊,眉目含情,眼波流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还留着云雨后的淡淡红霞,正一副崇拜模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牧。 李牧感觉自己似乎又有了反应,赶忙收起心神,心中暗道, 「这女人也太犯规了,竟然可以打破贤者模式,难道真是妖精。」 张寒蕊感受到李牧的变化,不由来的有些骄傲,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李牧心知,努力修炼也是要有个限度的,于是赶忙转移话题,声音略微有些嘶哑的问道, “有没有感觉到,你的真气有什么变化?” 张寒蕊歪头看着李牧,语气轻松, “昨晚就感觉到了,是你的功劳,你可真是个宝贝,要是让别人知道,怕是会被妖女吸干哦。” 李牧心中腹诽, 「怕是会先被你这个妖精吸干。」 旋即想到, 「虽说这也不是什么正经功法,但还好不是什么采补一类的,况且这种被动修炼的功法确实适合我,要是让我用功的时候,还想着练功,怕是只能当一辈子路人甲了。」 李牧暗自庆幸,看向张寒蕊的目光也越发宠溺,伸手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蛋,霸气开口道, “去找燕王,说清楚我们的关系,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在李牧看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要解决,他可没有曹老板那种特殊爱好,到最后,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给谁戴了帽子。 如今李牧底气十足,二十万大军,打不过他难道还跑不过吗,所以做事变得更随性。 “你要向燕王要我?” 张寒蕊吃惊的看着李牧,小嘴圆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的弯成了月牙。 张寒蕊下意识的就想去看这场好戏,但注意到李牧认真的样子,有点想要试探,李牧是真的喜欢这个调调,还是爱护自己,不在乎她的‘过往’。 心中纠结间,李牧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前看着她,想了想说道, “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张寒蕊暗骂自己一声,这样早晚出事。 出声喊住李牧,动作优雅的捡起自己散落的衣裙。 李牧看着这动人的娇躯,硬生生的转过身去,景色虽好,就是有些上火。 不多时,张寒蕊穿戴整齐走到李牧身后,玉手环住李牧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背上,柔声道, “我叫张寒蕊,不是燕王的妃子。” 听到这话,李牧转身,一脸疑惑的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看到李牧的目光,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些什么,赶忙接着说道, “不是妃子,不是小妾,不是通房丫鬟,没有一点那种关系。” 李牧看着眼前,张寒蕊仙子落凡尘的样子,不由失笑, “这个,我当然最清楚。” 顿了顿,将张寒蕊拉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既然张寒蕊和燕王没什么关系,李牧也就不着急。 李牧发现,和自己灵肉交融的女子,自己居然刚刚才知道名字,这渣男属性,妥妥拉满。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寒蕊,额,姐姐,我还是叫你姐姐,你,这个。” 李牧支支吾吾的,半天竟组织不好语言,总不能张口来个,‘你做个自我介绍’ 张寒蕊看到李牧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紧张的心情,微微缓解,主动开口道, “我一直住在燕王府,是,是,玲儿的小姨。” 李牧听着张寒蕊的话,突然感觉大脑宕机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面色复杂的盯着张寒蕊,有些结巴道, “李玲儿的小姨?她有几个小姨?燕山城的燕王府?” 张寒蕊看到李牧的举动,心中不由一痛,点点头道, “只有我一个小姨。” 李牧的脑子,顿时像是被天雷劈过,眼前的状况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沉默良久才继续问道,声音已经变得有些低沉, “苏雨薇,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也出自纵横家,她师父是我的养父。” 听到这话,李牧的呼吸,变的有些粗重,咬牙自语, “又是纵横家,王朝盛世,纵横家就不该存在!” 随即目光死死盯着张寒蕊,一字一句道, “是你让雨薇来杀我的,为什么?” 张寒蕊诧异的看向李牧,惊讶他竟与自己养父,上一代纵横家首领,说了同样的话。 又看到李牧阴冷的目光,顿时感觉像是魂魄被人抽走,声音弱弱的回道, “为了探查你的伤势情况。” 失魂落魄的张寒蕊,瞬间没了往日的精明,完全没有想到这之间存在着误会,只是李牧问什么就答什么。 将这样的举动,当成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青峰山下的刺客,也是你派去的?” “不是,但我知道,公孙广答找过我,我清楚他的计划。” 李牧微微眯眼,想起了那个藏在斗笠下的男人,苏雨薇的师兄。 于是,李牧问出了一直让自己想不通的事情, “燕王世子,在燕王府对付林家的计划中,到底有什么作用?” 张寒蕊像是机器人一般,声音毫无感情的答到, “没有作用,让玲儿骗他下山,就是为了杀了他,只是刚好借助林家作为幌子。” 两人明明话中用的是他,却都没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李牧瞬间将整件事情,串联到了一起。 「难怪之前一直觉得违和,虽然最后确是出手帮了燕王府,可那明显不在她们一开始的计划中。」 “你是来杀我的?” 李牧挣扎了良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眼前的女人,他真的下得了手吗?他扪心自问。 “不是!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张寒蕊像是突然找回了魂魄,语气焦急道。 第86章 李牧得知原主光辉事迹,恍惚小马真能拉大车? 李牧皱眉盯着张寒蕊,他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只是想再确认一次,但万万没有想到,答案会是这样。 疑惑开口, “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会让你放弃杀我?所以,这是报酬?” 李牧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张寒蕊,语气逐渐戏谑。 他有些厌恶自己,之前竟然对这样的女人,动了心。 张寒蕊正要开口,到嘴边的话却又被咽了回去,她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对话,出了问题。 她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如此,看到李牧投来的厌恶目光,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所以,为了你的目的,你可以利用任何人?” 李牧感觉自己收到了欺骗,倘若张寒蕊有一丝一毫的真感情,他也无法说出这样的话。 眼下,李牧心中却只剩下愤怒。 “我,雨薇,包括你自己!” 说着李牧抬手并指,在指尖凝出了寸许长的剑气。 “不是,不是这样的!” 张寒蕊起身扑到李牧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将雪白的脖颈,凑到李牧身前,一时也被李牧骂的来了脾气。 李牧看着张寒蕊的脸庞,举起的手微微颤抖,两人就这般对视。 良久,李牧怒骂一声, “次奥!” 一把将张寒蕊推开。 张寒蕊脸上顿时露出明媚的笑容,语带挑衅, “怎么?我想杀你,又用自己收买你,这你都不杀我啊?” 李牧重重的喘着粗气,瞪向张寒蕊,怒道, “你还不滚,等我杀你吗?” 张寒蕊噗嗤一笑,一下扑倒李牧怀里,将头靠在李牧的肩头,声音魅惑, “小十三,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杀了我!” 李牧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强行克制着自己。 又听张寒蕊笑着说道, “你刚才要是动了手,一定会后悔的。” “再不走,你一定会很后悔的!” 李牧低吼出声,随后伸手去推张寒蕊。 张寒蕊感受到李牧的情意,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甚至都没有伤到自己分毫,也不忍心继续逗弄他。 旋即将唇瓣凑到李牧耳边,吐气如兰, “雨薇那丫头,可活的好好的,一直在燕山城等你呢,谁知你却在外面,又是公主,又是‘小姨’的。” 听到这话的李牧,大脑像是被珊珊用重剑拍了一下,伸手将张寒蕊推到神前,盯着她的双眸,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她不是服毒。” 说到一半,李牧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时又听张寒蕊道, “人死没死,你都不知道,就让小昭把人埋了,哎,雨薇那丫头,真是遇人不淑。” 听到这话,李牧这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探查过苏雨薇的脉搏心跳,目光转向张寒蕊。 不等开口,便听张寒蕊语气幽幽, “老娘会为了杀个畜生,赔上我小师侄的命吗?” 李牧这会也逐渐冷静下来,发觉方才的对话,确实不太对劲。 随即抱起张寒蕊,扔到一旁的软榻上,俯身压了下去, “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寒蕊看到李牧的样子,心知眼下就是把事情解释清楚的最好时机,若是处理的好,两人的感情或许还能升温。 于是,将包括,十二年前,原主在青峰山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李牧。 李牧斜躺在床榻上,单手撑着头,听着张寒蕊缓缓的讲述,心中暗道, 「差点就给那个禽兽做了陪葬,话说六岁,这个世界的人,发育的这么早吗?」 张寒蕊讲完事情的全部过程,抬眼与李牧对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口中问道, “所以,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到底是谁?” 李牧翻身压在张寒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我是李牧,是你的男人。” 张寒蕊见李牧虽然语气轻佻,但眼神确实坚定,心知这句话不是谎话,确认道, “你真的叫李牧?” 李牧对张寒蕊挑了挑眉毛,没有回答,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张寒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自言自语道, “这也太巧了。” 李牧低头,在张寒蕊的唇瓣上啄了一下,缓缓道, “有一件事,我也不是很确定,那天在青峰山。” 说到一半,李牧话音一顿,转头看向门外,便听门外侍卫喊道, “世子,王爷请您去前厅,有急事找您。” 李牧心道, 「这老头怎么回事,这么迫不及待的准备把爵位传给我吗?」 口中则是不耐烦的喊道, “知道了,你先去。” 张寒蕊见李牧的样子,就知道李牧在想什么,飞快的也在李牧的嘴上啄了一下,笑道, “看来,你的惩罚,要留到以后了。” ---- 王府,前院正厅。 燕王看着面前,浑身裹着纱布的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纱布,嘴角抽了抽,开口问道, “他们来的多少人,竟能潜进城内将你伤成这样。” “十人,伤我的女子至少一阶,是云儿救了我,她没见过那女子,应该又是新晋的一阶高手。” 说话的男子,就是燕王的长子李儒。 一米九的身高,国字脸,眉宇间确实和燕王有几分相似,但没能继承他娘的优良基因。 燕王眉头紧蹙,近几年,冉奴的一阶高手频出,年纪也越来越小,这显然对兴朝不是好事。 虽说即便到了一阶,若是在战场上被两千人以上的杀阵困住,也有饮恨的可能。 但这种高手,若是数量一多,搞起暗杀来,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整个冬来关,二十万大军中,包括燕王本人,也仅仅只有九名一阶武者,还清一色的外家高手。 正在燕王思索之际。 李牧二人,这才悠哉悠哉的从屋外走来。 张寒蕊还是之前那副清冷模样,如冰山一般,天生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李牧走到燕王身前,微微拱手,憋了半天,瘪出了三个字, “老爷子!” 说完,径直走到燕王右边坐了下来。 身后的李儒,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指着李牧吼道, “大胆,你敢这么和父王说话。” 说着就要动手教训李牧。 一旁的张寒蕊,努力忍着笑意,她也没想到,李牧会是这般表现。 李牧扫了眼面前皮肤黝黑的大汉,有点像之前见过的冉奴人,语气疑惑的对燕王问道, “你儿子?你还有冉奴的小妾?” 这话听到李儒耳中,以为李牧在嘲讽自己,因为他的妻子白云,确实是冉奴女子。 顿时暴起出手,举拳朝着李牧的胸口砸去。 见到这一幕,燕王脸色一变,急忙开口吼道, “住手!” 张寒蕊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像是终于等到好戏看了。 第87章 忽听苏雨薇被劫,李牧暴走,快乐功法出现隐忧。 李牧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便抵住了李儒的拳头。 李儒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即使是燕王,也不可能用一根手指,接住自己的拳头。 李牧听到燕王的喊声,随即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李儒便直接倒飞了出去。 刚好前来的燕王妃,看到李儒从门内飞出来,眉头轻蹙,伸手将他截住,稳稳当当的按回了地上。 不等李儒开口,抬手打在李儒脑后,口中骂道, “伤成这样,还不老实,是要把你母后气死,你就满意了?” 在燕王妃看来,李儒定是又惹到了燕王,这才被教训。 旋即一脚贴在李儒小腿肚上,轻哼一声, “还不进去认错。” 李儒现在也反应过来,李牧为何敢如此对燕王说话,听到母亲的话,连忙点头。 小跑着回到正厅。 李牧见这哥们怎么又跑上来了,回头看向燕王,却听李儒恭恭敬敬的说道, “前辈,方才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请,请这个前辈,水涵。” “是海涵,你这个孽子,还以为你刚学会个成语有点进步,马上就原形毕露,看老子不打死你,诶呦。” 燕王听到李儒的话,起身就要上去揍人,结果一不小心闪到了腰,五官瞬间扭到了一起,又坐回了椅子上。 燕王妃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满头黑线,上前提住李儒的后衣领,将他弯下去的腰提了起来,口中训斥, “什么前辈,那是你二弟,李牧。” 李儒刚毅的脸上,瞬间布满了迷茫之思,皱着眉头反复上下打量着李牧,像是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有个二弟。 这时,主座上的燕王,抬手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轻咳两声,说道, “牧儿是你眉姨娘的儿子,自幼在山上修行,前些日子才下山。” 听到燕王的话,李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惊呼道, “你就是那个拜入人宗修道的李牧,你竟然还活着,不是说你活不过六岁。”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燕王妃,又是一巴掌扇在李儒的头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李牧挑了挑眉毛,心道, 「眼前这人,确定是燕王的亲儿子无疑了。看来原主的底细,燕王府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这也让李牧松了口气,假扮世子的事情,在得知全部事情后,他也没那么抗拒了。 燕王府里,好吃好喝的,确实比自己在外面摆摊算命,过的舒服。 唯一担心的就是要替原主背黑锅,毕竟这个黑锅,太恶心了。 看眼下这个情况,倒是不用担心什么了。 于是,李牧站起身,微微向李儒拱了拱手,寒暄了两句,算是见面。 李儒的神色明显有些激动,开口道, “道门的功夫,真的这么厉害吗?你刚才是” 话刚出口,便听身后的燕王,语气不善的打断道, “你是回来认亲的吗?” 李儒这才反应,脸色一下变得凝重,急忙开口道, “可父王如今也受了重伤,冉奴人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率大军在城下叫嚣。” 李牧听他们要说正事,也不插嘴,转身坐回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目光时不时的在张寒蕊的身上扫过。 听了一会,李牧也算清楚眼下的状况。 冉奴人,往年都是分成百人,最多千人的队伍,游走在冬来关周边的县城,抢粮抢物。 待关军到了,就马上撤回草原,从不与关军正面冲突。 从去年开始,不知为何,冉奴突然涌现了大批的高手,这让关军损失惨重。 想要阻拦,就要付出十倍以上的兵力,否则,即使是胜了,也会是惨胜。 而昨夜冉奴人,竟派出高手,潜入军营,连夜暗杀了数十名将领。 没了这些将领掠阵,普通士族对付起冉奴人,便只能以命相搏。 李牧想了想,暗道,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全是杂兵,而对面都是特种部队,面对小范围冲突,当然会吃亏。」 随即下意识开口道, “干嘛不直接灭了冉奴?” 李牧的话,让场面顿时安静,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李牧,把李牧看的有些不自在。 李牧一脸疑惑的看向燕王,不知道自己这话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因为打仗劳民伤财?」 李牧对军事确实没什么概念,心中也有些忐忑,感觉已经到了社死的边缘。 这时,却听燕王默默的吐出三个字, “找不到。” 李牧听得满脸问号,刚要发问,便听李儒道, “冉奴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十年间我们派出无数斥候,甚至三次率兵踏入草原,从未找到冉奴人的居所。” 李牧皱了皱眉,试探道, “是因为,冉奴是游牧民族?” “不!即使这样,至少会留下痕迹,但我们从未找到任何,有关冉奴人生活过的线索,我们猜测,冉奴人可能生活在灰草原。” 李儒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李牧的猜测,并给出了理由。 李牧又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没听过的地方,‘灰草原’,正欲发问,便听燕王说道, “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城外的冉奴军队不足为惧,现在要找到昨夜袭击你的人,否则军中的将领,就危险了。” 随后,燕王一拍桌子,诶呦了一声,强忍着疼痛命令道,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所有将官不得擅自离开军营,城中实施宵禁,挑选两万人,分成十队,由二阶以上的武将坐镇,驻扎入城。” 这时,厅外传来一声大喊, “王爷,有前线的消息。” 燕王转头看了眼李儒。 李儒马上会意,将传令兵带了进来,便听传令兵说道, “启禀燕王,冉奴人说,云和公主在他们手上,若是想要公主活命,就让世家的车队出关。” 话音方落,只听一声巨响,李牧身侧的桌案突然炸开,木屑飞溅整个厅堂。 这时,又听屋外传来女子脆生生的声音, “谁叫本公主,刚到门口就听到了。” 李牧一个闪身,出现在赵楚依身前,反复打量了一番,又抬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惹得赵楚依瞬间羞红了脸,口中轻啐, “好多人,你干嘛呀?” 李牧挑了挑眉毛,目光不善的转头看向传令的士兵。 士兵也注意到李牧想要杀人的眼神,从李牧的动作大概也回过味来,赶忙高声道, “冉奴人就是这么说的,小的也只是如数传达而已。” 听到这话,李牧自然也不会去为难他,而是有些担忧的看下自己的手掌,皱眉想道, 「我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这股力量。」 第88章 张寒蕊探究李牧长短,小两口签订口头协议。 “哈哈哈哈哈。” 这时,厅内传来燕王,豪放的笑声, “这群蠢材,定是以为那老不死的成功劫走了初一,好,你去回话,就说本王答应了,让世家的车队,直接入城,本王亲自送他们出关,迎回我兴朝公主。” 李牧听到这话,心中了然,随后又有些疑惑, 「几个世家,少说也有几千人,居然还没被抓住,这兴朝的司法机关,有问题。」 待传令兵走后,燕王指着李儒,兴奋道, “你这就去调兵,正愁找不到他们,这不就送上门来了,等世家的队伍进城,直接拿下,反抗者就地格杀。” 李儒闻言,也是眼前一亮,转身便向外跑去。 又听燕王嘱咐道, “让余亮和钱老六一起,世家中应该还有一阶高手。” 李儒向外跑的步子一顿,皱了皱眉头,却没敢违抗燕王的命令,点头应是后,便带着门外的侍卫离开了。 燕王妃的面色有些凝重,看向燕王,迟疑了片刻开口道, “有没有可能,来的那十人,全是一阶以上的高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话,燕王直接大手一挥,笃定道,说话时,像是扯动了伤口,嘴角不由的咧了咧。 “若全是一阶,这小子能活着回来?” 燕王有些不屑的补充道。 这时,张寒蕊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有可能,冉奴有两万军队就在关外,若是李儒死了,他们怕的是你鱼死网破。” 李牧看着张寒蕊现在的样子,怎么也无法将她和那个,骑在自己身上扭腰的狐媚子重叠在一起。 燕王想了想,感觉自己应该没有张寒蕊说的那么冲动,正欲反驳,便听燕王妃开口道, “冉奴人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接应世家出关,那就绝对不想真的鱼死网破,那潜入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张寒蕊想了想,一时也没有头绪,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 李牧站在厅外,一边不动声色的在赵楚依腰间揩油,一边欣赏着张寒蕊的盛世美颜,享受着齐人之福。 这时,耳边传来赵楚依娇滴滴的声音, “公子,你不帮帮燕王叔,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李牧低头看向赵楚依,心中纳闷, 「她真的觉得我就是燕王世子?虽然王妃那么解释了,但当时的场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有猫腻,这丫头怎么有时候特别聪明,有时候又傻乎乎的。」 李牧哪里会想到,赵楚依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燕王世子,尤其眼下,婚约得到了燕王首肯。 只要能嫁给李牧,怕是这会要是有人说李牧是假的,赵楚依会第一个出来与那人掐架。 赵楚依见李牧看向自己,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脸上早已红成了一片,按住了李牧做坏的大手,小声道, “燕王叔为了兴朝的百姓,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燕山城了,你别怪他了好不好。” 李牧挠了挠头,心说, 「我能做什么,这些我都不懂。」 他却不知道,在赵楚依的心里,早就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 赵楚依好像很想李牧和燕王‘修复’关系,或者说是建立关系,耸了耸琼鼻,抬手搭上了李牧的脖颈,轻踮脚尖,樱唇凑到李牧的耳边,吐气如兰, “你不要生燕王叔的气,等,等你下次来找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少女吐出的香气,挠的李牧耳朵痒痒的,待听清赵楚依的话,痒的就不只是耳朵了,眼睛顿时瞪的老大。 转身在赵楚依嘴上啄了一下,留下了一句, “一言为定。” 便大步向殿内走去。 赵楚依做贼似得四下张望,见门外没有丫鬟下人,这才长出了口气,轻轻一跺小脚,追着李牧的身影,也进了厅内。 厅内,燕王和燕王妃正在商量着布置,张寒蕊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却每每都能郑重要害。 见到李牧进来,也并没有理会。 李牧撇了撇嘴,轻咳了一声,淡淡道, “世家的人,不就在城里,直接去抓就好了,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 听到这话,燕王三人齐齐看向李牧,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 李牧站在大厅中,手中把玩着两枚铜板,玩味的看着三人,心中暗爽, 「若不是那老太婆送上门来,世家这群人还真不好找。」 燕王皱了皱眉,眼中有些不悦,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世家的人,他不知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这群人就和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次叫李牧过来,本是希望可以照看好王府,凭李牧的功夫,就算来再多杀手刺客,也都是白搭。 并且他之后还有事求到李牧,可不能这个时候将人得罪了,毕竟眼下只是用赵楚依的婚事,维撑着这层关系,他并不是李牧的亲爹。 燕王思索了片刻,对李牧开口道, “牧儿,这些事情,交给为父处理,有高手潜入城关,你的功夫护住王府绰绰有余,就不用为其余的事情费心了。” 李牧见燕王竟然不领情,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他觉得燕王说的也有道理,这城里,只有三个女人是他珍视的,赵楚依,张寒蕊,当然还有珊珊。 至于其他人,以李牧的性格,绝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 李牧还未走出大厅,眉头皱了皱,一道白色倩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余光扫到李牧手中的铜板,张寒蕊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她就是因为得到李牧在外,铁口直断的消息,才决定来找李牧的。 阴错阳差之下,她差点忘了她来找李牧的初衷,眼下看到李牧手中的铜板。 张寒蕊迫切的想要亲眼看到,李牧的卦术,是不是真的像她听到的那般神奇。 李牧看着面前清冷的面容,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轻咳了一声问道, “姐姐,找我有事?” 身后的燕王,听到这声姐姐,正欲开口纠正,却被一旁的燕王妃按住, “别多嘴,看看寒蕊要做什么。” 燕王看了看自己这个小姨子,他也清楚,论脑子,自己一百个加起来也比不上张寒蕊,便对张寒蕊的举动,提起了兴趣。 “你知道世家的人在哪?” 张寒蕊虽然努力的保持着自己清冷的人设,对李牧说话的声音,却怎么也冷不起来。 眼下,更像是故作生气的邻家大姐姐。 “能!” 李牧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能找到潜入城的冉奴人?” 张寒蕊接着问道。 李牧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画像,名字,或是任何一点信息都可以,只要有,就能找到。” 张寒蕊抬眼,跃过李牧看向燕王。 燕王明白张寒蕊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后对一旁的燕王妃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准备李牧要的东西。 张寒蕊目光转向李牧,眼中露出挑衅的意味,开口道, “若是找不到,当如何?” 李牧顿时也对张寒蕊的态度来了兴趣,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要是找到了呢?” 张寒蕊心中有些激动,她也希望李牧真的可以找到,却也怕这只是李牧闯荡江湖,骗取路费的手段,还是问道, “你要如何?” 李牧对张寒蕊,做了个‘咬’的口型,随后目光玩味的盯着她,像是在说‘就看你敢不敢了’。 张寒蕊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李牧解释意思的时候,没少被她收拾。 但看到李牧挑衅的目光,犹豫片刻,终是咬牙从口中挤出一个字, “好!” 第89章 李牧眨眼解决麻烦,燕王乐的合不拢嘴。 李牧虽背对其他人,但赵楚依还是直觉的感觉出了问题,目光看向张寒蕊,额间的小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燕王妃见二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试探的叫道, “寒蕊?” 张寒蕊径自绕过李牧,走到燕王夫妇面前,声音清冷, “就听小十三的,我先和他去把潜入的冉奴人揪出来。” 燕王妃虽然不明白这个‘小十三’的称呼是怎么来的,但却是知道,这是在说李牧。 这时,冉奴女子的画像也刚好被人送来。 李牧看了一眼,低声道, “黑是黑了点,长得还算周正。” 张寒蕊听到这话,路过李牧身旁时,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伸出玉手,在李牧的腰间,拧了一把。 痛的李牧直接叫出了声音。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的向李牧看来,赵楚依更是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身旁,嘘寒问暖。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燕王妃的眼睛,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径自走出大厅的张寒蕊。 李牧见张寒蕊已经出了大厅,赶忙对赵楚依嘱咐道, “你去叫上珊珊,都到这大厅里,我没回来之前,别一个人待着了,等我回来。” 赵楚依乖巧的点头,目送李牧离开,眼中尽是小女生的崇拜。 待二人走后,燕王这才皱眉看向王妃,语气中有些不悦, “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燕王妃点了点头,从思绪中抽回,笃定道, “寒蕊不会在这种事上胡闹,看来,这小子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本事。” “找人?” 燕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等等,这小子想的倒是周全。” 说着扭头向店外喊道, “邹大人,麻烦你让你的人,全都聚集到正厅,我们就在这等。” 随后,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正厅门口,抱拳道, “燕王妃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下官刚到,便被王妃发现了。” 燕王见邹普突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努力的保持着镇定,不去回头看向自家夫人。 他都没有发现邹普,没想到王妃却率先发现。 燕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尖翘的下巴不由的微微的抬高了那么一点点。 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她是看到方才李牧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屋顶,眼神从警惕,变回正常,推测出屋顶有人。 这般喜欢躲在暗处,眼下在冬来关的,不是刺客,就只能是暗冰的人了。 于是就这个小小的装了一把,效果相当让她满意。 燕王知道,冰卫肯定是知道李儒遇刺的事情,所以回来保护赵楚依的,也懒得理会这人,身体向后一靠,闭上眼假寐起来。 ---- 城内,一间民房内。 张寒蕊玉手轻捂着小嘴,眼中一副痴迷模样,看着李牧,眼都不眨的扭断了最后一名冉奴人的脖子。 原本她还以为,李牧会对那个他说过,长得还算周正的匈奴女子,手下留情。 却不曾想,李牧第一个出手对付的,就是那名女子,剑气直接斩断了那女子的脖颈,下手没有丝毫迟疑。 这更让张寒蕊坚信,李牧对自己的感情,想到之前,李牧面对自己这个‘仇人’,挣扎的模样,心中就美滋滋的。 李牧自然不知道,这个奇怪脑回路的病娇御姐是怎么想的,数了数地上的尸体,确定是十个后,转头看向张寒蕊,随意道, “没想到这群人,居然都聚在一起,这下省得麻烦了。” 张寒蕊见李牧看向自己,索性也懒得再去伪装成那副冰冷模样,莲步走到李牧身旁,贤惠的用手帕,为李牧擦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李牧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 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心中莫名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思索片刻,暗骂自己多疑。 伸手揽住张寒蕊,便向王府跃去。 不多时。 李牧看着王府正厅门口,乌泱泱的站的全是丫鬟小厮,不由感叹, 「这燕王倒是有份仁义之心,连府里的下人,也都关照到了。」 燕王看着,不到半个时辰就返回的李牧二人,不由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瞩目着二人进到了正厅。 不等二人站定,便直接开口问道, “如何了?” 李牧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随口又将两块糕点塞入了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解决了。” 燕王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诶哟一声,又坐了回去,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张寒蕊。 此时的张寒蕊,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燕王顿时大喜,伸手下意识的去拍身边的桌子,却发现桌子已经被李牧拍碎了,随即一边诶呦,一边大笑。 待李牧咽下糕点,见厅中又只剩下燕王夫妇,张寒蕊和自己四人。 想了想,看向燕王,话语中带着蛊惑, “老爷子,城外的两万冉奴军队,可有兴趣?” 燕王一听,心中顿时火热,一拍大腿,说道, “对呀,走,这等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李牧则是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我得在府里好好休息休息。” 燕王微微皱了皱眉头,本想着有李牧在,可以事半功倍,但又觉得,这本就是自己的事情,李牧说的也无可厚非。 于是点点头道, “好,牧儿好好休息。” 一旁的燕王妃明显有些不悦,看向李牧的目光也没有之前柔和。 燕王如今这伤势,李牧即使作为兴朝普通百姓,也应该为兴朝出一份力才对,何况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张寒蕊看到了燕王妃的眼神,心中不忿,开口道, “潜入城里的十人,都是一阶,其中还有一人主修内家,为的就是保证冬来关不会直接出兵。” 闻言,燕王夫妇二人同时看向李牧,见李牧还在那吃着糕点。 燕王索性直接站起身,走到李牧身前,弯曲又直起的腿,挣扎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跪下去。 他是真的想给李牧磕一个,却又觉得不合适。 最后只能拍拍李牧的肩膀,但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本就打着这个主意,待来年冉奴人再次进犯时,集结一批人,对冉奴的一阶高手,进行一次扫荡。 此举虽然危险,但这之前,燕王准备全力促成李牧和赵楚依的婚事,争取年前就直接完婚,做实李牧燕王世子的身份,到时李牧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没想到,李牧只是出去了一趟,不足半个时辰,将他计划整整十七个月的事情,直接解决了。 燕王大手一挥,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这时,又听李牧说道, “老爷子,到了战场上,不管冉奴人说什么,你只管打就行了。” 燕王脚步一顿,他这会对李牧,那叫一个喜欢,转过身,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这事,老子绝不掉链子。” 李牧见燕王,明显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暗骂自己一句, 「算命摊子摆多了,这说话开始喜欢绕弯子了。」 随即解释道, “我是说,假如冉奴人告诉你,‘燕王府被世家的高手围攻’,你也不用管。” 燕王身体不由颤了一下,嘴角咧的更放纵了,心中狂喜, 「老子这次捡到宝了,好,就陪你钓次鱼。」 第90章 “佛祖我悟了!”“你们终于来了!” 李牧笑着看向燕王, “老爷子,靠你了。” 燕王回给李牧一个笑容,只感觉李牧太对他的脾气了,豪气道, “明白,城中驻扎的军队,我会一并带走,七日内解决冉奴人,到时候,围城。” 说完,燕王大笑着离开,身上的伤势,像是一瞬间好了大半似的。 待燕王走远。 李牧转头看向燕王妃,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道, “还要麻烦姨娘,洗漱打扮一番,去王府门口转转。” 听到李牧的话,燕王妃的脸上有红晕一闪而过,好看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出了正厅。 张寒蕊见其他人离开,脸颊微微鼓起,嘟嘴埋怨道, “你个小色鬼,连屏儿姐姐也敢调戏。” 李牧看着张寒蕊可爱嘟嘴的模样,心中暗道, 「好家伙,这女人是真妖精,可萌可御,白天御姐晚上欲姐,这谁扛得住。」 旋即想到,之后可能会有大战,赶忙定了定心神。 冲着头顶说道, “还要麻烦邹大人,护着点王府的人。” 邹普一点也不意外会被李牧发现,只是有些感叹,自己是不是该退休了,专修的隐秘手段,竟然连燕王府的王妃都骗不过。 暗叹一声,进了正厅,对李牧拱手道, “世子放心,卑职在王府内院也一并安排了女子冰卫,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发出信号。” 说实话,李牧多少有点信不过这个邹普,上次在燕山城,这货就没派上用场,喊他出来,也只是多上一道保险。 听了邹普的话,也就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邹普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张寒蕊,心中一惊,早听说燕王府已故王妃的妹妹,长得倾国倾城,今日倒是头次见到。 但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邹普这种人,倒不是不好色,而是比起女色,更迷恋权势。 李牧看到邹普的目光,轻咳了一声,皱眉看向邹普。 邹普心里一突,没想到李牧竟对自家小姨,看护的这么紧,赶忙出声告退。 “走远点!” 李牧心中不爽,语气也没那么好,不知为何,自从昨日‘走火入魔’后,情绪的起伏,也变得难以捉摸。 李牧只以为是自己的占有欲在作怪,却也没有多想。 张寒蕊听到邹普离开,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直接坐到了李牧怀里,玉手勾起了李牧的下巴,调笑道, “小十三,这醋意可真大。” 李牧有些尴尬,这听着好像自己有些小肚鸡肠,正想着怎么辩解。 便见张寒蕊将唇瓣凑到李牧耳边,哈气道, “但是姐姐喜欢。” 李牧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不停,不单单是因为张寒蕊的挑逗。 而且眼下,赵楚依就在后厅,他一直分身注视着赵楚依的一举一动,眼下的情景,让李牧有种背着妻子偷情的感觉。 李牧双眼,顿时变得火热,抱起张寒蕊,闪身跃入了侧厅。 ---- 冬来关,城内一家成衣店铺前。 四个打扮各异的人,同时走入了店铺。 与店铺内的老板,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径自入了屋后。 屋中,三男一女,跪坐在一张矮桌前。 一身黑衣,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 “林兄,不知老祖可有消息?我等何时可以出关?” 身穿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却没有出声。 三人中的女子,显然脾气较为暴躁,见儒衫男子不说话,语气有些不悦, “林福海,是你林家保证我们可以出关找到圣像,我三家才和你们一同行事,眼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中年女子一拍身前矮桌,怒道, “如今我三家如同造反,外面全是通缉我三家的榜单,你这般不言不语,是要我们在这等死吗?” 闻言,林福海眼中的鄙夷一闪而逝,面露苦涩, “我林家大批门客死在燕山城,就连家主也不曾幸免,如今老祖都亲自去了燕王府邸,为我等求的一线生机,诸位,可要逼死我林家才满意。” 一直沉默不言的男子,这时终于开口道, “林兄不必如此,我等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易俱损,眼下应是同舟共济,共渡难关的时候,切勿你我之间先起了嫌隙。” 暴脾气的女人,这才又坐回位置,目光投向林福海,问道, “黄兄说的是,方才是我冲动,请林兄为我等,拿个主意。” 林福海沉默片刻,语气郑重道, “眼下冉奴的大军,就在关外三十里处,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只要燕王忍不住出兵,届时只要拿下燕王府,胁迫人质为我们打开出关的路。” 戴着毡帽的男子,皱了皱眉,反对道, “哼,挟持人质?除非你能挟持皇宫里那位,其余人,就算你挟持了燕王的老子,那莽夫也绝不会让我等活着离开。” 这时,黄姓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急声道, “林兄说的没错,要等燕王出兵,只有燕王不在城中,我们挟持人质的计划,才能成功。” “那时,还要多仰仗各位,切勿藏私,眼下我林家,已没有能派出的高手了” 林福海见众人赞同他的计划,赶忙面带愧色的卖起惨来。 听到这话,其余二人皆是点了点头,也知道林家确实损失惨重,便也没在多言。 待其余人纷纷离开,林福海眼中露出阴毒,冷哼道, “连老祖都没能从王府回来,那龙潭可是那么好闯的,就让你们三家蠢货,为我林家铺路。” ---- 一转眼,三日的时间,转瞬而逝。 李牧坐在王府正厅前的石阶上,仰头望着天空。 “佛祖,我悟了!” 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李牧,口中突然蹦出这么几个字。 这三天,李牧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修炼神速。 体内的真气,比之前至少提升了两倍,就是腰有些受不了。 张寒蕊每日入夜便来,鸡鸣就走,让李牧感觉自己像是,帮助妖女修炼的炉鼎。 好在自从赵楚依得知可以嫁给李牧后,心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就在李牧还在想着怎么向赵楚依解释,自己这几日都没去找她时。 珊珊却主动跑来,告诉李牧,赵楚依不准李牧大婚前去找她。 李牧心里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暗自松了口气,怪只怪张寒蕊过于磨人,李牧哪怕心里是拒绝的,身体上还是很主动。 就在李牧神游物外之际,耳根突然动了动,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个弧度,抬手抚了抚胸口,口中嘀咕道, “终于来了。” 第91章 “兴朝驸马,可能纳妾?”善渊为李牧操碎了心? 话音方落。 王府的围墙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了数十道,穿着各异的身影。 看身形,有男有女,脸上都蒙着黑色的绸布。 李牧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时,身后的天空中,一只信号弹忽然炸响,巨大的声音,震的李牧耳朵嗡嗡的。 转头望去,空中还残留着飞溅的火花。 李牧挑了挑眉毛,暗道, 「这就是暗冰的信号?我去,纸都没有,竟然有火药,越来越想去都城看看了,搞不好有飞机大炮也说不定。」 正当李牧神游之际,耳根动了动。 随即身体微微侧移,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剑,从李牧的耳边划过。 李牧伸出两指,夹住长剑剑刃,随后一弹,长剑顿时寸寸断裂。 见此,来犯之人,赶忙后退,看着手中断掉的长剑,眼中闪过惊慌之色,旋即怒道, “在等什么,还不一起拿下此子。” 李牧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听声音和裸露出的皮肤,可以看出应是一名老者。 紧接着李牧又将目光转向围墙上的刺客,发现皆是皮肤褶皱,不出意外,至少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 “公子!” 这时,赵楚依手握长剑,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院中来人。 李牧没有回头,便知来的不仅仅是赵楚依。 张寒蕊,珊珊,甚至连燕王妃,也都各自拿着兵器,从后殿走出。 “外面应该还有不下百人,你们去帮邹普,这里交给我。” 不等几人开口,李牧便率先说道。 李牧本以为,世家的高手,已经在燕山城折损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人。 眼下王府中只剩少数的护卫,这要是死伤惨重,李牧多少心里有点疙瘩。 毕竟是自己嘱咐燕王,将王府的守卫力量调走。 “公子,我留下帮你。” 赵楚依听到李牧的话,明显有些不乐意,语气坚定道。 “师父,我也” 不等珊珊把话说完,李牧回头看向几人,眼神伶俐,语气不容拒绝, “去!” 声音虽是温和,却让几人都是一愣。 珊珊握着重剑的手颤了颤,脸上有些委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楚依。 这时,张寒蕊缓步走到赵楚依身后,玉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眼中隐隐有着火热,与李牧对视一眼,提起赵楚依便消失在了原地。 珊珊嘟了嘟嘴,也只好跟上。 围墙上,一名农妇打扮的老妪,见有人要离开,举剑便向张寒蕊二人的方向跃去。 然而脚刚离地,身体便倒飞而出。 下一刻。 李牧出现在老妪之前的位置,笑着对四周说道, “各位,别看着了,开始!” 世家众人,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妪,皆变得神情凝重。 方才的老妪,已是内家的二阶,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李牧打的没有再战之力。 李牧再次跃回正厅门口,看着众人,语气戏谑, “来都来了,各位不会就准备在这一直看着。” 这时,燕王妃走到李牧身侧,将手中的亮银长枪强塞给李牧。 小声说了句“拿着!”,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李牧明显看到,燕王妃临走前,脸上明明带着红晕。 这让李牧顿时感觉手中的长枪有些烫手,心中暗道, 「不是,阿姨,我还是个孩子。」 李牧肯定不会想到,燕王妃当然不是害怕李牧打不过世家的高手。 她是害怕,李牧不用兵器,若是再向那晚行岔了气,突然‘暴走’起来,又对她 燕王妃发现,自从张寒蕊来了以后,李牧看张寒蕊的次数,远比赵楚依多,她断定李牧,就是喜欢年纪大的女人。 说不定,对她也起了坏心思。 世家众人见燕王妃离开,倒是没人敢再去拦截。 他们清楚,这次的成败,就在李牧的身上了。 看着手持亮银长枪的李牧,不知谁喊了声“上”,数十道身影,齐齐向李牧攻去。 见此,李牧也不再多想,将手中长枪挽了一个枪花,脑中不由浮现李玲儿使长枪时的身影。 眸中振幅,学着李玲儿的动作,迎上了世家众人。 ---- 青峰山,后山瀑布。 善渊坐在茅屋前的石凳上。 面前摆着两个茶杯。 善渊向远处山林看了一眼,随后缓缓端起茶壶,将对面的茶杯倒满。 “小师叔!” 善渊没有抬头,指了指面前的茶水,淡淡道, “辛苦了,喝茶。” 中年道士,迟疑了片刻,坐在善渊对面的石凳上,也不顾茶水烫嘴,直接一口饮尽。 将杯子放回原位后,语气焦急道, “小师叔,刚刚收到冬来关的消息,李牧杀了林家的老太君。” 听到这个消息,善渊的眼中闪过异色,抬头看向面前的中年道士,问道, “怎么杀的?” “不知道,燕王封锁了消息,我们的人只知道,林家老太君夜袭燕王府邸,后被燕王世子当场格杀。” 中年道士面色凝重,语速不自觉的加快。 善渊面色不变,微微点头,声音平静道, “知道了,还有别的消息吗?” 中年道士迟疑片刻,问道, “小师傅,他的实力,会不会增长的太快了。” 善渊拿起桌上的茶壶,将中年道士的茶盏倒满,语气有些冷漠, “你是怕他脱离我们的掌控?” 中年道士听到善渊冰冷的声音,心中有些打鼓,却还是点了点头。 善渊指了指中年道士面前的茶杯, “喝了茶,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中年道士没有去拿茶杯,起身退后两步,对善渊低头躬身,声音恭敬, “是我多嘴,小师叔莫怪,还有一件事要向小师叔禀报。” “说。” “陛下准备将云和公主嫁给李牧,燕王像是也有意促成这门婚事。” 闻言,善渊古井无波的脸上,神色变了变。 递到嘴边的茶盏,砰的一声放回来桌上,水渍溅的满桌都是。 语速也加快了几分, “兴朝驸马,可能纳妾?” 中年道士愣了愣,不明白这是什么问题,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不能?” 善渊抬头看向中年道士,声音冰冷, “去告诉她,想办法破坏这门亲事,不能让李牧当驸马。” 中年道士有些纳闷,却不敢发问。 这时又听善渊一字一句道, “不惜任何代价,去!” 闻言中年道士,应了声是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善渊长长出了口气,眉头皱起又松开,口中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陆家的次女,当年是指腹为婚的。” 第92章 全军覆没,入品的秘密,说来听听! 冬来关,燕王府邸。 李牧有些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身旁横七竖八的尸体,散落满地。 面前只剩三人,也都强撑着身体,却也无力的上前给李牧最后一击。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一世英名,竟会栽在你们这群宵小手中。” 李牧仰天长啸,神情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小子,你这般年纪,有如此实力,可惜生错了地方。” 面前居中的老者,摘下蒙面的绸布,话语间,对李牧竟有些惋惜。 远处,一棵大树上。 稀稀落落躲着四人。 赫然就是张寒蕊四女,皆面色各异的看着王府正厅中的情况。 “珊珊,你这是干嘛,你放开我。” 燕王妃语气焦急的朝着身后的珊珊怒道。 方才,几人在张寒蕊的带领下,处理世家的杂兵,和开了无双一般,很快就平息了王府外围的状况。 眼下,王府的护卫,正配合邹普与暗冰卫,打扫着战场。 燕王妃本想回正厅去帮李牧,却被三女带到了这边,美其名曰,观察情况。 谁知刚来就看到李牧,仰天饮恨的场景。 燕王妃拔剑就要去救李牧,却被珊珊一把抱住。 “小姐,师父这演技,会不会太浮夸了?” 珊珊抱着燕王妃,目光却转向一旁花痴脸的赵楚依,弱弱的问道。 “你懂什么?你看那老头,不是已经当真了。” 赵楚依白了珊珊一眼,没好气道。 听到这话,燕王妃顿时愣住了,口中惊道, “你们说他是装的?” 见状,珊珊赶忙捂住了燕王妃的嘴,赵楚依也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却见,此时的燕王妃,眼中含泪,面色通红。 赵楚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口中调笑, “原来师父,这么关心公子的安危。” 燕王妃抬手打开了珊珊的手,眼神凶狠,却没有说话。 心中不由来的有些吃味,看其余三人的表情,明显是都清楚这件事的,偏偏瞒着自己。 “禁声!还真有蝉。” 这时,张寒蕊清冷的声音,在三女耳边响起。 三人齐齐向厅前望去。 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名,穿着儒袍的中年男人。 “林福海,快杀了他。” 世家三人也看到了林福海,失声叫道。 林福海单手持剑,并未理会,径自从三人身旁经过,站在了李牧的身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牧,语气平静道, “你就是燕王世子?” 李牧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强忍着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点了点头。 “还和他废话什么,挑断他的手脚筋,带我们离开这里。” 这时,方才与李牧‘英雄惜英雄’的老者,突然开口,之前的风度,荡然无存。 然而老者话音方落,一道白色剑气滑过他的喉咙,老者眼中的惊愕,顷刻便失去了颜色,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一阶!你” 一旁的另外两人,话未出口,又是连续两道剑气。 自此,之前围攻李牧的世家众人,全部陨落。 李牧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之前只是想假装与刺客两败俱伤,看看有没有出来补刀的漏网之鱼。 毕竟,穿越前这种剧情他看的太多了。 却没想到,确实有补刀的,补的却是世家的人。 解决完杂鱼,林福海将长剑搭在李牧的脖子上,笑道, “世子殿下,做个交易如何?” 李牧瞟了眼脖颈处的长剑,故作慌张的问道, “什么交易?” 林福海看到李牧这般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还是说道, “只要世子答应保住我这一脉,林家和各个世家的财富底蕴,全都可以拱手奉上,还有一个秘密,关乎入品的秘密。” 李牧有些好奇,问道, “你这一脉?” “我只是林家的一个旁系,我这一脉不多,二十九人,这对世子来说应该很容易办到。” 林福海语气铿锵,并没有因为自己旁系的身份而感到自卑。 “你不应该让我放你们出关吗?” 李牧问道。 林福海嗤笑一声,语气有些不屑, “出关又如何,那群老不死的简直是异想天开。” 李牧死死盯着林福海,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笑的想法。 然而这个想法,越想,李牧就越觉得可能,于是开口试探道, “好,条件我答应,银子送来,至于秘密,本公子不感兴趣。” “世子殿下爽快,为表诚意,我可先将这秘密” 说到一半,林福海愣住了, 「什么情况,什么意思?不感兴趣?」 “可能我说的不清楚,是有关入品的秘密,世子殿下不想知道?” 林福海努力保持着表情,强拿着架子问道。 “不感兴趣,本公子只对金钱美女感兴趣。” 李牧一副纨绔做派,说着还摇了摇头,脖颈差点自己撞到林福海的剑锋上。 林福海下意识的将长剑向外移了移,这一动作,自是逃不过李牧的眼睛。 李牧顿时乐了,看向林福海的眼神变得玩味。 林福海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心中一横,挥剑向李牧斩去,剑锋上裹着真气,显然这一剑并不掺假。 见状,李牧毫不慌张,只是随意摆手,便将林福海手中的长剑击落。 远处,张寒蕊抬起一半的脚,又重新落下,眼中有些幽怨。 “师父不是还要演下去,那人方才那剑,吓死我了。” 珊珊伸手,拍着身前燕王妃广阔的胸襟。 燕王妃一把将珊珊的手拨开,随即从珊珊的怀中钻出,骂道, “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都是被初一惯得。” 赵楚依听到这话,也不敢出声辩驳,缩着脖子,吐了吐小舌头。 “走,我们过去。” 张寒蕊出声打断了三人,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此时,李牧单手掐着林福海的脖子,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林福海眼神怨毒,口中嘶哑的吼道, “杀了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如何入品,不入品,你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李牧摇了摇头,口中淡淡道, “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吗?他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卖命。” 听到这话,林福海眼中的怨毒转为惊愕,不可置信道, “你知道?不可能,你怎么会” 说到一半,看着李牧玩味的笑容,林福海知道自己上当了,李牧这时在诈他。 李牧当然就是在诈他,李牧之前听到林福海的条件,就觉得很突兀,为啥一定要加上一个秘密。 再加上,之前莫名出现的‘送秘籍’中年道士,李牧就感觉,这些人好像主动在将机缘送给自己。 自己又没有系统,没完成什么‘任务’。 于是就这么随便这么一炸,被李牧捏着性命的林福海,就这么说漏了。 李牧心里有些痒痒的,秘密这个东西,任谁都想知道,但这主动送上门的,明显就是有阴谋。 李牧挣扎了片刻,手中微微用力,脑中开始回忆穿越前的一些逼供手法。 “入品的秘密?说来听听。” 这时,李牧身后的张寒蕊突然出声。 第93章 说了等于没说,李牧出发,寻寻觅觅挖宝藏。 李牧皱了皱眉,手中的力道还是松了几分。 “圣像,是圣像,入品的机缘,在圣像!” 林福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口中嘶哑的吼道。 “景安城里那座?” 张寒蕊确认道。 “对,对。” “还有别的吗?比如如何入品?” 张寒蕊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声音也更加的冰冷。 “没,没了,我就知道这些。” “杀了,留着没什么用。” 听到林福海的话,张寒蕊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闻言,李牧手中力道加重。 林福海眼看自己要死,眼神突然变得狠厉,皮肤表面渗出血丝。 李牧看向林福海头顶隐隐有旋涡凝聚,一拳打在他的丹田上,口中骂道, “还来这套,你和那老太婆差远了。” 林福海感受到丹田破碎,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眼中的狠厉化为慌乱, “别杀我,别杀我,这和他说的不一样,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不能杀我,你不会杀我。” 李牧听着林福海语无伦次的话,手中的力道松了几分,口中蛊惑道, “想活还不容易,我问,你答,只要我满意,你就能活。” 林福海眼中泛光,拼命的朝李牧点头。 李牧将手松开,林福海顿时瘫软在地,已然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向李牧的眼神,充满了渴求。 “他是谁?” 李牧蹲在林福海面前,语气平静的问道。 “不知道。” “他在哪?” “不知道。” “你的求生欲,不怎么强呀。” 李牧听到林福海,一问三不知,语气有些不善,双指间凝出一道寸许长的剑气,在林福海面前晃了晃。 “组织,我们是个组织,天道盟,我们称呼他为圣主,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见过他。” 林福海见李牧再次动了杀心,赶忙说道。 “天道盟?干嘛的?推翻兴朝统治?” 李牧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想到了那种类似‘反清复明’‘白莲教’之类的民间组织。 “天道被缚,斩断枷锁,长生永存。” 林福海颤颤巍巍的解释道。 “次奥,邪教组织。” 李牧听到什么‘长生’之类的字眼,下意识骂道。 “圣像和入品有关?入品可以长生?”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寒蕊,突然出声问道。 林福海竭力抬头去看张寒蕊,随即点了点头。 李牧撇了撇嘴,心中腹诽, 「你这样显得我很愚蠢。」 于是抬手抽了林福海脑瓜子一下,恐吓道, “你机会不多了,知道什么快说。” “我不知道,但,但林家有古籍,据说上面记载着两百年前的事情。” “据说?” 李牧语气阴冷,显然这个林福海的话,让他很不满意。 “我没看过,只有老祖宗知道上面的内容,上面有老祖宗的血煞封印,以我偷学的程度,根本打不开。” 林福海用尽最后的力气,话音方落,整个人便倒了下去,显然李牧之前,打在丹田上的一拳,力道有些重了。 张寒蕊皱眉看向李牧,眼中有询问的意思。 李牧耸了耸肩,无奈道, “这力道有点不好控制,你看我这伤,这可不是演的,之前对付那些人,我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们捏死了。” 赵楚依这才发现,李牧身上有好几处剑伤。 “呀!”的一声,扑到李牧身前,上下检查着李牧的伤势。 发现李牧只是衣服被划破,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发现,其余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脸蛋唰的一下,从脖颈红到了耳根。 玉手轻轻的捶了李牧一下,娇哼一声,躲到燕王妃的身后。 这时,李牧将头转向大门外,等待片刻,出声道, “邹大人,这人交给你了。” “哈哈哈哈,世子殿下,这是又送了下官一份大礼。” 说着,邹普闪身来到林福海身前,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微微蹙起,随后招了招手。 几名黑衣人凭空出现,将林福海直接架走。 这才转身对李牧拱手道, “世子殿下放心,这人的口供,会原封不动的送一份到王府上。” 听到邹普的话,李牧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冲着邹普一拱手, “那就谢过邹大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便都没有再说话。 李牧有些怀疑,这个邹普难道是皇帝身旁的太监,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真是绝了。 自己还未开口,便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待邹普离开,李牧将目光转向燕王妃,迟疑片刻问道, “可有军中的消息。” 燕王妃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李牧原地思索片刻。 眼下林福海交给了邹普,拷问这种事,应该不用他多过问。 李牧有一份更感兴趣的东西,林家古籍。 心中略一盘算,转头看向珊珊头顶,心中叹道, 「这妮子真是一如既往的鸿运当头。」 随即开口, “我出去一趟,你们保护好我的小徒弟。” 珊珊顿时有些不乐意, “师父,你去哪,我陪你去。” 赵楚依看到李牧之前的眼神,转瞬便理解了李牧的意思,伸手拉住珊珊,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公子安心去,这里有我。” 李牧给了赵楚依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张寒蕊柳眉微蹙,抬脚便想跟上,玉手却被赵楚依拉住, “公子有正事要做,我们做女子的,乖乖听话最重要。” 赵楚依专门将,‘女子’二字,咬的极重,像是话中有话。 张寒蕊扫了眼赵楚依,甩开她的手,转身向后院走去。 赵楚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看的小眉头缓缓蹙起,心中暗道, 「难道我猜错了。」 再说李牧,仅仅用了盏茶功夫,就到了城郊一座破旧的民房前。 将铜板收回腰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屋子,是那种很简单的民宅,一共就两间。 除了李牧现在站的这间屋子,就只有一间伙房了。 「火床,床,床,我去,这哪有床,还火床。」 李牧依据卦象,说古籍藏在这屋里的火床下。 然而李牧里里外外找了小半个时辰,这屋里破的,连个完整的家具都没有,就更别说什么火床了。 李牧用脚跺了跺地面,口中嘀咕, “难道埋在地底下?” 想到就做,随手在一旁捡了根破木棍,将真气包裹在木棍表面,就挖了起来。 这一挖足足挖了两个时辰,整个屋子,让李牧向下平推了接近两米,却依然毫无所获。 李牧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不由感叹, 「自己穿越前,难道是考古的?这不自觉的就挖成这样,强迫症福音呀。」 此时,天色渐渐转黑。 正当李牧犹豫,要不要把灶房也‘扩建’一下时,发觉屋外有人靠近。 仔细聆听,正是朝着李牧的方向来的。 李牧可以确认,来人应该是个练家子, 「难道是林家的人?看来还是要用最原始的办法,严刑逼供!」 第94章 又见农家许豆豆,化身捞女傍大款! 李牧仰头盯着门口的方向,准备打来人一个措手不及。 深吸了一口气,神经也渐渐绷紧。 李牧赫然发现,由于不能很好的控制,这暴涨的力量,自己想要制伏一个人,竟比直接杀死一个人要困难。 这时,只剩半截的屋门,被缓缓打开。 紧接着一声女子尖叫声,划破夜空。 来人并未发现屋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直接踏空摔了下来。 李牧被这声尖叫,也惊了一下,并未第一时间出手。 待看清容貌后,李牧不由一愣,旋即上前一步,接住了女子。 二人便以这种,公主抱的方式对视,随后同时出声道, “李公子?” “许姑娘。” 李牧抱着许豆豆的手,不受控制的再次确认了一下,暗道, 「没跑了,的确是那个胸襟宽广的许豆豆。」 。。。。。。 随后,二人站在屋外。 李牧摸了摸火辣辣的侧脸,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许姑娘,刚才都是误会。” 许豆豆挑了挑眉毛,显然不想提起方才的事情,问道, “李公子为何会在此处?” 李牧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时许豆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世子殿下不必为难,我只是随便问问。” 听到这话,李牧有些诧异的看向许豆豆,便听许豆豆又道, “无需惊讶,其实我之前,还去找过世子殿下。” “你找我?有事?” “只是敬重,但没找到,也就作罢了。” “敬重?” 李牧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和什么, 「难道我魅力已经这个大了?」 想到这里,目光不由的在许豆豆身上打量起来,不由赞道, 「这身段,就三个字,‘好生养’。」 许豆豆没有李牧的目力,没有发现李牧的眼神,语气笃定的问道, “阳县一带,传言的‘夜叉侠侣’,说的就是你和初一姑娘,哦还有那个使大剑的胖姑娘。” 说着,还侧头看了看李牧的身后,故意问道, “初一姑娘呢?” 李牧大概知道这个所谓‘敬重’的原因,竟是自己之前,为了验证卦术的可靠性,到处行侠仗义留下的名声。 犹豫着自己好像和这姑娘也没有那么熟悉,没必要告诉她初一在哪。 又听许豆豆有些戏谑的说道, “是在王府。” 李牧有些愕然,心说, 「你也会卜卦?在这跟我炫技呢。」 李牧心中腹诽,却听许豆豆嗤笑一声, “所以,世子殿下这是假借闯荡江湖的名头,实则勾搭绝色女侠,一个初一姑娘还不够,又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 听到这话,李牧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暗骂, 「这姑娘确实可以,身材也,嗯,很赞,就是张了张嘴,叨叨叨,叨叨叨的,太碎了。」 李牧哪会吃这个亏,正欲开口嘲讽两句,却被许豆豆接下来的话,给说蒙了。 只见许豆豆向李牧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话锋一转,问道, “也不是不行,以我的姿色,能当世子妃吗?” 李牧有些发愣,随即想起许豆豆之前揶揄自己的话,没好气道, “当不了!” 许豆豆并未在乎李牧的态度,反而让步道, “当不了没关系,初一姑娘确实长得比我强那么一丢丢,当个侧妃也行。” 说着,小心的拉起李牧的衣袖,学着之前赵楚依的样子,不太熟练的撒娇道,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一个条件,好不好。” 李牧注意到许豆豆拉自己衣袖时的动作,完全没有触碰到自己的身体,虽然许豆豆掩饰的很好,但却瞒不过李牧。 这明显是有意为之。 再想到许豆豆之前的表现,李牧心中苦笑, 「我去,这妮子是把我当成凯子了。」 想到这里, 李牧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便要去牵许豆豆的手,害怕许豆豆反应不过来,李牧还专门放慢了动作。 果不其然,许豆豆不动声色的躲开,让李牧是一点便宜没有占到。 李牧心中了然,见许豆豆微微低头,声音也故意的‘夹住’, “世子殿下,还没听我的条件呢。” 李牧看着这拙劣的演技,心说, 「你这点道行,和洛幽比起来可差远了。」 因为心中一直想着林家古籍的事情,李牧也没心思去分辨,这许豆豆是真的演技太差,还是就是这个套路。 直接转身,跳回了自己挖的坑里,准备把灶房,也给他挖了。 毕竟卦象的的确确就是指向这里,虽然工程量大了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世子,世子,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许豆豆见李牧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明显有些着急,追着李牧便也进了屋子。 许豆豆看到李牧用包裹着真气的木棍挖坑,出声赞道, “世子,好功夫!” 李牧感觉自己都要被这姑娘逗笑了,暗道, 「兴朝的‘捞女’,都走的这个路子吗?」 又想到,毕竟之前也是一起行侠仗义过的女侠,虽说现在堕落了,但本质上,李牧其实并不反感。 更不会‘劝人从良’。 放平常,李牧说不定,还会和许豆豆切磋一下‘茶艺’。 “世子是在找东西?这两日我就住这,找什么我帮你找。” 许豆豆见李牧不理自己,也捡起一根木棍,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身旁,想要帮着李牧一起挖土。 李牧想了想,觉得多个人一起挖也行,便说道, “找床。” 听到这话,许豆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色一僵。 显然她以为李牧这是在调戏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笑着说道, “世子在这怕是找不到床了,我来的第一天就劈了当柴烧了。” 李牧挖土的动作突然一顿,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许豆豆。 许豆豆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有些得意的解释道, “我只在这里做饭,又不在这睡觉,所以屋里的家具,都劈的差不多了。” 说着,将手中的木棍一丢,又要去抓李牧的衣袖。 她好像只会这么一招,还是上次几人见面时,和赵楚依学的。 可能她觉得,李牧很吃这一招。 李牧这次却没让她拉住,微微侧身躲开。 见状,许豆豆也不气馁,夹着嗓子道, “世子殿下要是想,想那个,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放心,我们江湖儿女,说一不二。” 李牧已经把许豆豆定义为馋自己身子的痴女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闪身跃至灶房。 看到灶台下,确实有近期生过火的痕迹,口中骂道, “火,床,次奥!” 第95章 假世子,要纳妾 李牧挥手震开残留的木屑,只是随便挖了几下,便发现挖到了东西。 面色一喜,听声音就知道,挖到的不是石头。 旋即李牧索性丢掉木棍,用手抛了起来。 不多时,便从去取出一个木质的盒子。 “这是什么?” 这时,身后的许豆豆见李牧真的挖出了东西,不由惊呼出声。 李牧抱着木盒,缓缓站起身,一脸坏笑的看向许豆豆。 东西找到了,李牧的心情顿时也明媚了起来,再看到这个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的姑娘,心思也变的活络。 关键她是倒贴的呀。 许豆豆这才意识到,李牧并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而是真的在找东西。 想到自己之前的话,一抹红霞悄然从脖颈开始蔓延。 反而对李牧为何会在这里找东西,找的是什么东西,并不是那么关心了。 李牧看到女侠突然表露出的娇羞,默默点了点头,心中暗道, 「进步很快嘛,虽说我们走肾不走心,但这个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我还是挺含蓄一人。」 “走,和我回王府。” “啊?” 许豆豆被李牧的话吓了一跳,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见许豆豆这副慌乱的模样,李牧不由赞道, 「这演技成长的也太快了,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 然而,李牧偏偏更喜欢这一套。 毕竟许豆豆之前那种,有点太low了,就算穿越前,李牧也没光顾过那种,上来就打直球,胸口直接标价的。 等待了片刻,见许豆豆还是完全没有要和自己一起离开的意思,李牧不由皱眉, 「演得有点过了。」 于是留下一句, “等有空了,可以听听你的条件。” 便自顾离开了。 听到李牧的话,许豆豆这才回过神来。 反正之前的话,说都已经说了,李牧误会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心中一横,便向李牧离开的方向追去,追了半天,却发现李牧早已没了踪影。 气恼之余,心中又好受了许多。 全以为李牧之前的话,只是在逗她。 想到李牧长相英俊,武功了得,还有阳县留出的名声,品行那就更不必说了。 最关键的是燕王世子的身份。 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许豆豆之前的想法。 随即又想起,自己之前都那般表态,李牧竟然无动于衷。 许豆豆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犹豫片刻,直接朝着燕王府邸的方向跃去。 然而,李牧哪是什么无动于衷,之前想和许豆豆友好交流也根本不是戏言。 当时找到了木盒,喜悦冲昏了头脑,想着不管许豆豆什么条件,有燕王府兜底,自己包个女侠,还不是绰绰有余。 结果刚离开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要结婚的人了,这就是要上岸了呀。 何况,王府里还有个张寒蕊,燕山城还有个苏雨薇。 这些走心的还一团乱麻,哪还有功夫走肾,见许豆豆没有追上,直接全速逃走了。 。。。。。。 李牧还未到王府,就见张寒蕊孤零零的站在门口。 由于之前的事情,李牧心中有些打鼓。 待到了近前,发现张寒蕊清冷的脸上,明显多了些愠怒。 李牧心中一突,暗道, 「我去,不会是知道我想在外面包女侠的事情了,不可能,这没道理。」 这时,张寒蕊也发现了李牧,闪身跃至李牧身旁,犹豫片刻,开口道, “我得走了。” 李牧一愣,心中各种我次奥, 「你不是姑姑那个风格的,别学那套啊。」 又听张寒蕊接着道, 「这里也没别的事情了,你和我一起回燕山城。」 听到这话,李牧心中一松,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却也疑惑,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即使要回燕山,也不需要这么晚站在王府门口等自己。 看这意思,是要连夜出发。 李牧正欲发问,便见赵楚依怒气冲冲的从王府里走了出来。 见此,李牧心说,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除了许豆豆,我最近没有调戏过良家妇女,而且,她这算良家吗?等等,我次奥,王妃!」 想到这里,李牧额头不由冒出冷汗,难道是那晚发狂,对燕王妃做的事被发现了? 李牧不由的将目光转向张寒蕊。 这件事,除了她也没别人知道了,总不能是燕王妃自己说的,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就在李牧暗自盘点着自己,最近有没有招蜂引蝶时,赵楚依的声音,打断了李牧的思绪。 “那个,那个苏雨薇,就是公子说的,过世的妻子。” 听到这话,李牧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这是要后院起火。 李牧当初确实以为苏雨薇已经死了,但现在确定那只是一场乌龙,自己也的确打算回燕山城找她。 之前只是有意的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没想到这个雷,这么快就炸了。 李牧见赵楚依怒气冲冲的样子,但还是打消了和稀泥的想法。 虽然李牧自信,有不下十种,化解这种修罗场的办法,再加上李牧清楚,赵楚依对自己用情很深。 也正因为如此,让李牧这个渣男,稍稍找回了那么一丢丢良知。 至少此时,需要用另一种,更诚恳些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旋即,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等待着赵楚依的怒火。 谁知,赵楚依听到李牧肯定的答案,两条小眉毛顿时竖起,胸口一起一伏,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咬牙切齿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李牧从见过赵楚依发这么大的火,正欲开口,便听一旁的张寒蕊开口道, “都是玲儿和幼芷胡闹,这事我也是才知道。” 李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本能的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虽然赵楚依已经快到了爆发边缘,但自爆这种事,李牧确定绝不能做。 于是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的张寒蕊,早已卸去了清冷的伪装,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儿,下巴微微收起,玉手无意识的拽着裙摆。 向李牧讲述了,李玲儿她们,为了接受册封世子的圣旨,又找了个人,假冒李牧的事情。 “这事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完,李牧很大方的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心中却是纳闷。 自己也是假的,既然自己跑了,李玲儿再找一个假货,不是应该的吗。 李牧看向张寒蕊,心中疑惑, 「难道是因为之前骗了自己,导致自己离开燕王府的事情?不是已经说开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提起。」 随即,想到赵楚依刚才问起了苏雨薇,心中不由生起了不好的念头。 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低声问道, “还有呢?” 张寒蕊挣扎了片刻,小心翼翼道, “燕山城那个‘世子’,要纳雨薇为妾,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话音方落,只见李牧眼中隐隐闪着红光,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裂纹如蛛网般,缓缓向外蔓延。 第96章 彪悍的赵楚依 “小十三!” 听到张寒蕊的叫声,李牧这才回神,眼中的红光散去,额头已经冒出汗珠。 张寒蕊伸手想要去拉李牧,然而手刚伸到一半,便听一旁的赵楚依,怒气冲冲的说道, “好大的胆子,一个假货,敢惦记我李家的媳妇儿,问没问过我赵楚依答应不答应。” 说着,拉住李牧的手,一副大房做派,傲气道, “公子,你放心,还有十多天,我们这就去燕山城,我倒要看看,是她李玲儿失心疯了,还是那假货吃了熊心豹子胆。” “啊?” 李牧彻底被赵楚依的话给镇住了,心中佩服, 「到底是皇家长大的,这气度,这胸怀。」 赵楚依见李牧看向自己,眼中尽是赞赏之意,更是得意几分。 如今燕王答应了她与李牧的婚事,那她就又变回那个兴朝唯一,当今陛下,宏文帝最疼爱的云和公主。 张寒蕊也是被赵楚依的彪悍作风,震的不轻,心中的忐忑也去了几分,虽是无法维持自己冰冷的人设,却也不再像之前那副小媳妇模样。 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件事,其实几天前我就知道了,那时,我已经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幼芷,让她不要胡闹。” 说着,张寒蕊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有些生气, “但是方才收到回信,说这件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作罢不得,况且,况且 ” “况且什么?” 李牧问道。 “况且,假扮世子,冒了很大的风险,理应得到奖赏。” “幼芷?许幼芷?就是给公子冲喜用的那个童养媳?她好大的口气!” 听到这话,赵楚依刚刚平静的怒火,呲溜一下又冒了起来,直接张牙舞爪道。 这些天,她已经从燕王妃那里,把李牧的情况,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听还好,这一听,让她顿感危机,暂且不说苏雨薇,许幼芷。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唯一的闺蜜,竟然也和李牧有过婚约,还是指腹为婚。 在赵楚依眼里,李牧便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哪个女子见到会不喜欢。 就连眼前这个,李牧名义上的小姨,张寒蕊,凭赵楚依的女人直觉,也觉得她对李牧图谋不轨。 二女皆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牧,生怕他又‘暴走’。 李牧有了前车之鉴,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并且,从张寒蕊的讲述中,也听出了些不对味。 正当李牧思索之际。 眼前忽然一白,随后看到的是,许久未自己出现过的脑中画面。 脑中,李牧依然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俯视着全局。 画面出现在一间屋中,看摆设,李牧认出,这就是自己这两日,在王府居住的屋子。 扫视一圈,看着屋中散乱的衣物和坐在床榻边的‘自己’,显然这是刚刚下车。 床榻上的娇躯,只盖着一层薄被,香肩和小腿,都暴露在空气中。 李牧只是瞟了一眼,便知这是张寒蕊,对这副身躯,李牧怕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但也只是匆匆一眼,并未留恋。 李牧此时的注意力,全在画面中的李牧身上。 画面中,“自己”手中拿着一个古旧的竹简。 随后,并指凝气,毫不犹豫的向竹简劈了下去。 就在此时,屋中顿时被血光掩盖,看到这一切的李牧,即使没有从画面中听到任何声音,也能感觉到,剑气与竹简碰撞时,爆发出的巨大能量。 紧接着,画面消失。 李牧微微回神,两个美人,再次出现在眼前,还是之前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失身前,并无二致,时间仿佛被暂停了一样。 李牧眼神呆滞,口中不由嘀咕道, “爆,爆炸了?” 二人听到李牧的话,张寒蕊眼露疑惑,不明白李牧这是什么意思。 赵楚依则是,紧了紧握着李牧的手,焦急道, “别炸,别炸,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很显然,虽然从某种程度上,张寒蕊与李牧的关系,更加熟络,但这都只是在公里数上,属于肉体的熟悉。 心灵上,还得是赵楚依这个,与李牧一同‘行侠仗义’,并且有了属于两人的正规‘编制’的小娇妻,更胜一筹。 对于李牧这些穿越前的口语,理解的更加透彻。 李牧定了定心神,捏了捏赵楚依的脸蛋,笑着说道, “好了,先进去。” 李牧将脑中画面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还是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他已经猜到,画面中的那个古旧竹简,应该就是自己挖出来的林家古籍。 看这意思,就是不让自己暴力破解封印,既然已经知道了,当然不会没事找事。 但让李牧恼怒的是,对于燕山城的事情,方才明明好像有了些思路。 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打断,一时有些衔接不上。 于是李牧也不想继续站在这王府门口。 拉着二女,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正厅中,原本等着和李牧搞好关系的燕王,也因为得知李玲儿胡闹的事情,气的吹胡子瞪眼。 大半夜提着长枪,去李儒府上,找自己大儿子,缓解缓解心情。 李牧得知后,也默默为自己这个便宜大哥,默哀了一秒钟,暗道,燕王这一家,脑回路都怪怪的,不管谁犯错,总之打儿子就对了。 不多时。 李牧便带着二女,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赵楚依还是第一次进李牧的屋子,这大半夜的,原本她是不乐意的,但李牧打着谈正事的名义,她也只能半推半就的从了。 张寒蕊早就恢复了她那副冰山模样,况且李牧的卧房,她再熟悉不过,若是白天来,也许还有些不适应,这晚上明显就是她的主场。 李牧本就没存着什么坏心思,重新询问了一遍张寒蕊事情的细节。 张寒蕊虽然奇怪李牧的前后反差,却也耐着性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向李牧重新叙述了一遍。 只是不再像在王府门口那般,全程拿捏着大姐姐该有的气度。 “所以,之前都是你与幼芷通信,但最后一封信,却是玲儿写的?” 李牧再次确认道。 “嗯,我大概猜到她们的用意,找不到你,她们估计只有这个办法,雨薇应该也是想你回去,才答应和她们一起胡闹的。” 张寒蕊猜到,这八成是许幼芷出的主意,于是还是尽力的帮着找补。 李牧点了点头,不确定的问道, “你觉得,她最后的话,是在赌气,还是别有用意?” 张寒蕊清楚,李牧问的是‘况且’之后的话。 其实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原因,她已经将这边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传达回去了。 当然,其中脖子以下,不能表述的事情,自然就省略了。 按理说,李玲儿她们,只需要等着李牧回去就可以了,为何要传那样的话,像是想要激怒李牧。 这时,张寒蕊心中一动。 旋即想到李玲儿好像对李牧有着情谊,之前还有给李牧生孩子的想法,顿时感觉自己,解开了谜题。 不动声色的瞟了眼一旁的赵楚依,开口道, “她们可能就是想让你赶回去,毕竟纳妾的是燕王世子,你只要回去,新郎官当然就是你。” 第97章 我该不会是备胎吧 李牧当然清楚张寒蕊话中的意思。 「她认为是赌气?是李玲儿还是苏雨薇?」 李牧暗自摇头,他不觉得这两人有和自己赌气的理由。 「看来还是要去一趟燕山城,算了,本来就是要去的。」 既然决定,李牧当下送二女离开,告知明日上路,回燕山城。 待二女走后,李牧取出木盒,打开后。 里面果然放着一册样式古旧的竹简,和脑海中看到的一样。 李牧尝试了几遍,发现确实无法打开,表面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真气。 由于之前脑海中的画面,李牧放弃了暴力破解的念头。 这时,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李牧挑了挑眉毛,将竹简收好。 随后,只听见大门嘎吱一声,一道白色倩影,直接扑入了李牧的怀中。 张寒蕊随即送上红唇,几个转身,就将李牧按在了软榻上。 李牧用余光扫向散落在屋中的衣衫,竟连位置也如脑海中看到的一般。 旋即,微微皱眉,抬手抵住了张寒蕊的肩膀,挡住了她的攻势。 见此,张寒蕊眼含秋水,语气幽怨道, “别生气了,回去后,我替你好好教训她们。” 等待片刻,见李牧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抵住肩膀的手。 张寒蕊轻咬贝齿,犹豫片刻,身体缓缓向下移动,玉手摸向李牧的腰带。 李牧摇头苦笑,拍了拍张寒蕊的脑袋,见她委屈巴巴的看向自己。 伸手将人拉回自己面前,翻身将其压在身下,随后轻轻的在她唇瓣一吻。 张寒蕊见李牧如此温柔,嘴角不由勾起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李牧接下来的动作。 然而李牧却直接翻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留下一句, “今晚好好反省。” 便直接出了屋子。 见李牧头也不回的离开,张寒蕊气的在床榻上蹬了蹬脚,恶狠狠的骂道, “臭小子,你休想再上老娘的床。” 说完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才松了口气。 李牧一出门便直接跃上了屋顶,夜间的冷风,吹的李牧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道, “这回真是自作自受了。” 不知为何,想起之前脑海中的画面,李牧下意识的就想去改变它。 这本应是李牧最大的底牌,却随着李牧实力逐渐增强,越发对这种不确定的能力,感到畏惧。 最重要的是,这个能力,看似改变的许多东西,但细想下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对于李牧这个穿越者来说,十分的不爽。 李牧看着头顶的月亮,开始重新整理着一路来的各种巧合。 许多之前被李牧忽略的细节,渐渐重新连接到了一起。 「那天挡下黑衣刺客的攻击不是巧合。」 李牧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替李玲儿挡下黑衣男子那一剑,那时他还完全不懂什么是武功。 「她们也从没真的让过我,她们动作确实很慢。」 想到之前与李玲儿苏雨薇交手时,李牧还以为她们是在让着自己,这让李牧不由的有些尴尬。 「所以小昭的评价,不是吹捧,至少不全是。」 李牧想起自己初练《藏锋诀》时,那时的自己,应该就已经达到了二阶,甚至更高。 随后,李牧又想起了许多。 直到第一次真正觉得遇到了对手,就是进攻燕王府的那名冉奴老者。 却也只是受到清风观观主的随手点拨,甚至都算不上是点播,就可以轻易击败。 李牧在寒风中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期间将所有事情,都重新复盘了一遍。 最后一拍大腿,暗道, 「群众中有坏人呀。」 随后长叹口气, 「我果然是个莽夫。」 经过李牧缜密的分析,最终得出,额,得出自己可能快无敌了,其余什么也没得出。 旋即想起之前碰到的那个,有机会入品的中年道士。 「也不知道清风观里那个老神仙,有多厉害,看来是要走一趟了。」 就在这时,李牧突然抬头看向王府前院。 口中骂道, “这王府里的护卫,都这么弟的吗。” 随即闪身几个纵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豆豆?” 许豆豆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被吓的一个激灵。 看到头顶上,一脸笑意的李牧心中一凛。 若不是李牧出声,竟没发现已经有人离她这么近了。 许豆豆定了定心神,纵身跃至李牧身旁,有些尴尬开口, “世子殿下,我。。” “你来找我?” 李牧见许豆豆吞吞吐吐,便替她说了出来。 许豆豆点头如捣蒜,伸手便又想去拉李牧的衣袖。 李牧下意识闪躲。 谁知,这一闪,却激起了许豆豆的傲气。 许豆豆抓,李牧闪,一来二去的,两人直接在王府的屋顶上,打了起来。 许豆豆知道李牧的功夫远胜自己,出手便没了顾忌,招招都是全力。 然而这却苦了李牧,虽是决定不去理会许豆豆,但也不想真的伤到她。 李牧的退让却让许豆豆越发恼火,招式也更加凌厉。 就在李牧再一次躲过许豆豆的一技撩阴腿时,耳根一动,暗道不好。 心中一横,伸手扣住许豆豆踢来的脚腕,随之向自己身前一拉。 感觉到重心不稳的许豆豆,只是片刻的迟疑,凌空跳起,用另一只脚踢向李牧的面门。 李牧索性放开之前扣住的脚踝,踏前一步,揽腰抱住一字马的许豆豆,正欲离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寒刺骨的声音, “世子殿下好雅兴,不睡觉,原来是在调戏小姑娘。” 李牧额头青筋跳了跳,转头看去,讪笑道, “姐姐,你听我狡辩,不,解释。” 张寒蕊冷哼一声,看了眼呆愣在李牧怀中的许豆豆,留下一句, “你慢慢解释。” 就直接消失在原地。 “你,你还不放开我。” 此时,许豆豆脸颊绯红,眼中隐隐有着泪光,无力的推搡着李牧。 这时,王府中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一盏盏火把亮起,将李牧二人,团团围住。 燕王单手持枪,向李牧二人一指,愣了半晌,方才惊道, “牧儿?” 旋即看到李牧怀中女子,再瞅到二人此时的动作,干咳一声,转身骂道, “看什么呢,都给老子滚!” 余光扫到远处,握着重剑向这边赶的珊珊,不由皱了皱眉头,向一旁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低声吩咐道, “拦住那丫头,就说老子晚上睡不着,在这练练枪,今晚看到的事,谁敢外传,老子扭了他的脖子。” 待侍卫领命离开,燕王复杂的看了眼李牧,见此时两人已经分开,低声叫道, “先下来。” 燕王看许豆豆的穿着,原本并未放在心上,但当看清容貌时,不由惊呼出声, “许丫头?” 许豆豆像是早恋被父母抓包的孩子,低着头,小声道, “见过燕王。” 李牧看两人这明显是认识,再瞧许豆豆此时的神态,心中暗道, “我该不会是备胎,她一开始打的是燕王的主意?” 第98章 许豆豆夜探燕王府,炸土豆孜然辣椒面,又香又脆。 这点,李牧还真没有猜错,许豆豆原本就是打的燕王的主意。 燕王禀退了所有下人,与二人一齐入了正厅。 此事厅中只有他们三人。 燕王有些复杂的看着李牧,好几次欲言又止。 这让李牧不由想起,父子争一女的桥段,赶忙摇了摇头,率先说道, “老爷子,有话直说便是。” 李牧本就不打算去招惹许豆豆,现在又以为她和燕王早有一腿,更是对她完全失去了兴趣。 原本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点悸动,顿时荡然无存。 燕王迟疑片刻,又向李牧身旁凑了凑,这才小声说道, “以后,这种事,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尤其初一还在府上,这事若是传到老三,呸,陛下耳中,为父也不好替你兜着。” 听到这话,李牧愕然,暗道, 「啥意思?他以为我们在屋顶上越野?」 燕王看到李牧的表情,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给了李牧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道, “我和许丫头她爹是老相识,这丫头不错,你放心,只要你不是太明目张胆,给陛下留些颜面,其他事情,为父替你兜着。” 李牧这才听明白,之前是自己想多了,脸上多少有些惭愧。 但这表情看在燕王眼里,就是李牧将他的话听进去的意思。 大笑两声看向许豆豆,嘱咐道, “许丫头,既然你和我牧儿两情相悦,本王自不会为难你们,只是要注意些分寸。”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语气严肃几分道, “感情是感情,你切勿掺杂其他,蛊惑我牧儿,免得伤了你我两家的感情。” 李牧这会大概是听明白了。 许豆豆的父亲和燕王是故交,她所谓的条件,应是已经求过燕王了,只是燕王没有同意。 刚好又在破屋遇到了李牧,以为李牧是专程去找她的,所有又将主意,打到了李牧身上。 想明白这一切,李牧摆手道, “我和许姑娘只是萍水相逢,顶多算的上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说完有些歉意的看向许豆豆。 李牧想起许豆豆之前的表现,也怪不得自己将她误会成捞女。 燕王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想想之前两人在屋顶上的动作,目露怀疑, 「难道是始乱终弃,不可能我牧儿不是这样的人,定是许丫头将那事求到牧儿,牧儿不同意,才会这般。」 想着一拍桌子, 「牧儿果然识大体!」 李牧二人皆是被燕王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齐齐看去。 燕王尴尬的笑了笑,示意‘你们继续’,便不再说声。 李牧看向许豆豆,正色道, “许姑娘,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你若是有什么仇家,难处,直说便可,力所能及之处,定然会不留余力,至于你所说的‘报酬’,就不必提了,全当是戏言。” 李牧猜想,八成又是什么生死仇敌,女侠以身相许的戏码。 虽然李牧眼下还有别的事情,但不妨碍先搞清楚事情脉络,能不能帮忙,给许豆豆一个准话。 毕竟两人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何况,许豆豆还这么漂亮,身材也。。 “世子殿下。” 许豆豆起身拉住了李牧的衣袖,目露感激。 李牧下意识的拍了拍许豆豆的手背,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感受到手背的温热,许豆豆像是受了惊兔子般,赶忙抽回了手,脸上不由浮上两朵红霞。 李牧打了一下自己做坏的手,暗道, 「怎么不自觉的就。。。不行,这可是我难得的友情,要珍惜,要珍惜。」 这时,却见许豆豆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放在李牧面前,说道, “世子殿下误会了,我没有什么仇家。” 说着,将包裹缓缓打开,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你看这个。” 李牧向包裹看去,随后疑惑的看向许豆豆, “啥意思?拿三个土豆考验干部?” “这是一种新型粮食,它可。。。” 许豆豆正一脸憧憬的向李牧介绍,话音突然顿住,惊愕的看向李牧,失声道, “你,你认识这东西?” 李牧愣了愣,眼中露出智慧的光芒。 心中暗道, 「这剧情我熟啊,诶?不对,送土豆干嘛还要以身相许,算了无脑爽,不需要逻辑。」 这时又听许豆豆急切的问道, “世子当真识得此物?” 李牧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土豆的基本属性,一本正经道, “土豆,又名马铃薯。。” 呱啦呱啦的,将穿越前从网文中汲取的知识,一股脑的道出。 听得许豆豆眼中尽是小星星,乐道, “我就说这是宝贝,没想到还能用药。” 虽然李牧说的大多数东西,许豆豆都没有听懂,但仅仅种植习性,和她验证得到的如出一辙,甚至许多连她也不清楚。 旋即起身,将土豆捧与手心,呈在李牧面前,高声道, “农家,愿将此物献给燕王府,只求。。” “你想都别想!” 话音未落,只听一旁的燕王一拍桌子,直接打断了许豆豆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牧见燕王这个反应,也稍微回过点味来,暗道, 「土豆若是放在自己穿越前,那些缺粮的朝代,确实算得上大杀器,至少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里是这么写的。」 「但在兴朝,好像确实没那么珍贵。」 李牧想到自己曾经看过一些关于兴朝的史书。 由于有农家的存在,兴朝的农业发展,至少超过了穿越前的南北朝,甚至直逼明清。 农家推广的各种改良水稻和小麦,产量远比他所了解的那些朝代要高。 再加上兴朝几乎人均练武,耕作方面更是得心应手。 但这土豆确实是好东西。 李牧不禁想起,炸土豆,外焦里嫩,再撒上孜然辣椒面。 随即在脑中搜索起,孜然辣椒的原产地,片刻后便叹了口气,终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见燕王还要再说什么,李牧摆了摆手,制止了燕王,他也有些好奇,许豆豆到底想要什么。 即便兴朝再不缺粮食,一种可以作为主食的粮食,对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是意义非凡。 许豆豆见燕王竟真的不再吭声,心中惊异的同时,眼神也越发火热,义正言辞道, “兴朝百姓,虽在我农家世代的努力下,勉强吃饱了饭,但这每年数不尽的军队开销,还是让很多百姓,苦于赋税。” 说着,直接起身,单膝跪在李牧面前,低头道, “小女子有一良策,可改善这一情况。” 李牧一听,没想到是这种事,转头看向燕王。 这种家国大事,李牧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别说自己是个假货,就算真是燕王世子,这种事也不是自己能随便掺和的。 更何况,李牧向往的是,一人一剑,站于人间巅峰,身后都是娇妻美妾。 而不是,黄袍加身,座下尽是文武百官。 但燕王此时心思却活络了起来,他更想知道李牧对此事的看法。 给了李牧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别人求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自己拿主意。 许豆豆看到燕王这般表现,心中的天平,已经被李牧压塌了。 原本燕王拒绝了她的请求,她本已准备去西边,找姜王试一试,虽然他爹和姜王并无交情。 但至少有燕王这层关系,见一面倒是不难。 结果却再次遇到了李牧,想起白日里无意间碰到的,妻子向丈夫撒娇,索要首饰的桥段。 也不知是见色起意,还是牺牲小我,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便和李牧说了那样一番话。 李牧见许豆豆目光火热,好像要吃了自己一样,干咳了两声,出声道, “什么计策,你先说说看。” 第99章 同人不同命,燕王直呼:“我儿,大才!” 反正在李牧看来,燕王就在一旁,同不同意,都是燕王做主,自己顶多算是个陪衬。 “冬来关有二十万大军,姜城更是多达五十万,整个兴朝号称有百万大军。” “战乱时,这些当然是我朝底气所在,但如今,四海升平,这些军队的开支,苦的都是兴朝的普通百姓。” 听到这里,李牧微微皱眉,暗道, 「你是真敢说,该不会是想削减军费开支。」 李牧清楚,这兴朝,就是燕王、姜王、和当今皇帝靠军队从前朝手上抢下来的,军队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旋即用余光观察着燕王的脸色,想着要不还是别让许豆豆继续说了。 万一燕王发怒,要惩治许豆豆,护住她是小事,再真被赵楚依误会他包养女侠,可就太亏了。 这时,许豆豆看向燕王,问道, “以冉奴人劫掠粮食的数量看,冉奴军队,不会超过三万,总人数不会超过十指之数,没错。” 燕王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许豆豆来找她时,并未向他说这么多,只是直接说了最后的结论,现在听来,至少可以判断,许豆豆或许背后还有高人。 见到燕王点头,许豆豆下巴微微扬起,继续道, “二十万的大军,一多半,都是在每日吃着空饷。” 听到这,李牧赶紧干咳两声,打断了许豆豆的话。 李牧虽然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对军人这个职业却尤为敬重。 于是正色道, “军士战时要拼命,即使是平日,也是要训练的,怎么可用吃空饷这种词,还不道歉。” 说着向许豆豆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快向燕王道歉。 许豆豆也发现自己有些得意过头了,赶忙屈身向燕王作揖道, “王爷,是我。。” 燕王却摆了摆手,淡淡道,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李伯伯听着顺耳点。” 说话间,额上的眉头越蹙越紧。 之前,只听许豆豆让他的军士种田,燕王便直接将她赶出了王府,还扬言,若不是看在和许豆豆他爹的交情,早让燕王妃揍她的屁股。 但听到许豆豆方才的言论,燕王越发觉得,对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许豆豆当然也是在被燕王无情的赶出王府后,总结了一番失败的教训,因为在她看来,他爹留下的这个点子,很完美,绝对可以造福万民。 “李伯伯,是我失言,请。。。” “你继续说。” 燕王摆了摆手,示意许豆豆接着说。 “我认为,我兴朝的军士,平日里除了训练,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务农,所收赋税直接用于军费,以此达到自给自足。这样无论我兴朝军队扩充至多少,也不会对普通农户造成压力。” 李牧越听越觉得耳熟,下意识开口道, “这不就是我偶像,呸,屯田制。” 二人齐齐看向李牧。 李牧干笑两声, “没事没事,你接着说。” 被李牧打断,许豆豆的思路也随之消失,本来还有些吹捧的话,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弱弱的说了句‘没了’,便小心翼翼的盯着李牧的表情,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牧心说,你看我干嘛,你看燕王啊。 这时,却听燕王问道, “牧儿,何为偶像,何为屯田制。” 李牧当然不会跟他解释,曹姓偶像的事。 而是将自己所知的屯田制,向燕王讲述了一遍,其中不止是军屯,还有民屯。 听得许豆豆眼前一亮,高声道, “没想到世子殿下竟和爹爹想的一样,甚至比爹爹想的还要全面。” 说着就又拉起李牧的衣袖,摇摆着说道, “所以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李牧看着许豆豆装有天下百姓的胸怀,随着她的摆动,一同摇摆,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突听一旁的燕王拍桌说道, “大才,大才,我儿大才。” 许豆豆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 「李牧说出来就是大才,我说出来,就要被屏姨打屁股,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着,燕王直接站起身,兴奋道, “我这就写信,将此计,告知陛下,为我儿请功。” 话音方落,又扭头看向许豆豆,见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心中暗道, 「小两口感情真好。」 此时,李牧也终于回过神来,赶忙叫住燕王, “老爷子,这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燕王一愣,见李牧还有话说,于是又大大咧咧的坐回椅子,等着李牧的指示。 但其实,李牧对屯田制并不熟悉,自己知晓,也多亏了《三国演义》。 憋了半天,问道, “这么多大军,地哪里来。” 燕王想了想,豪气道, “兴朝地域辽阔,荒地多的是,实在不够,冉奴,冗夷,打就行了。” 李牧挑了挑眉毛,还是不想揽下屯田制这个功劳。 他记得,虽然曹老板很推崇屯田制,但之后的许多朝代,屯田制并不是主流,肯定有什么原因。 对于李牧这个学渣,能想到如此,已经很难为他了。 思索良久,李牧终是说道, “兴朝大部分的土地,应是掌握在各个世家的手中,向外可以扩张,但内部,即使再多的荒地,怕是始终绕不过世家这里。” 说着,李牧就以现代人的思维,语重心长道, “若是军士或者农户,最终论为佃户,就与我们的初衷不符了。” 李牧的本意是,屯田制肯定是有自己的可取之处的,你们好好研究研究,就不需要带上我了。 别因为自己一句话,把好好的个体户,变成了打工人。 然而燕王听到李牧的话,更是眼前一亮。 他已经开始寻思着,如何借此打压世家门阀了。 随即再次重新审视李牧,心中大悦, 「大才,果然是大才,这就是上天给老子的补偿。」 许豆豆此时已经被李牧的言论,说的眼睛红彤彤的,原本还对自己之前的做法有些后悔,眼下,心中却是莫名的多出了些爱慕。 已经开始重新思考世子妃的事情了。 李牧见两人的状态,也不知道自己的话,燕王听不听进去。 于是再三叮嘱燕王,此事还要多做思量,再行定夺,便自顾出了正厅。 至于土豆,由于没有辣椒孜然,早被李牧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刚到内院,李牧看了看自己卧房的方向,又看了看赵楚依卧房的方向,内心做了长达半秒的挣扎,便直接朝着赵楚依的卧房走去。 因为,李牧听到,自己的房间,是空的。 第100章 燕王的礼物,燕王妃? 次日清晨。 李牧早早到了王府正厅。 看着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应是在为他的返程,做最后的准备。 前夜,李牧去了赵楚依的卧房,就在两人你侬我侬,车速已经飙到二百迈的时候。 这才发现,车道竟然正在进行每月的例行维护。 见此,李牧的发动机,立马就哑了火,即使赵楚依反复声称没有关系,但李牧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为此还给赵楚依好好上了一堂,交通安全,文明驾驶的卫生课程。 可能是由于学习到了新的知识,赵楚依感动的是稀里哗啦的,切身感受到了李牧对她的疼爱。 随后,赵楚依看出了李牧忍的难受,强烈要求李牧走别的车道。 李牧虽然和张寒蕊已经解锁了无数知识,但和赵楚依到还真是第一次,原本李牧是不同意的。 可赵楚依一直在李牧耳边喋喋不休,最终李牧也只好插嘴,打断她的话,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牧儿!” 这时,燕王从厅外大步走来。 将两个竹简递给李牧,小声道, “你要的东西,为父都给你找齐了。” 李牧眼前一亮,赶忙将竹简打开。 一份是邹普送来的,林福海的口供,基本和那日李牧得到的消息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些细节。 李牧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便直接收了起来。 紧接着看向另一个,竹简样式古朴,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李牧诧异的看向燕王,不等开口。 燕王得意的点了点头,正色道, “没错,这是原件,这类秘法,保不齐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原件更为保险。” 李牧听了燕王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只是没想到燕王这么大气。 待李牧看清竹简上的内容,眉头不由皱起,口中嘀咕, “难道找错了?” 只见竹简上写着《混元九转》四个大字。 李牧还记得,林福海说过,那老太婆,在林家古籍上,下的是叫什么血煞封印,还是什么的。 闻言,燕王一把夺过竹简,感觉丢了面子,口中说着, “不可能,怎么会找错了。” 然而只是看了两眼,又将竹简递回,强行掩饰着脸上的尴尬,笑着道, “你再看看,按道理不会有错,林家所有人包括财务,全都已经找到,实在不行,今日先不走了,为父带你去仓库,你亲自看看。” 说着一拍大腿,继续道, “对,邹普,林福海不是在邹普那,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李牧点了点头,还是拿起竹简看了起来。 竹简上记载的是一种内功心法,以李牧的理解,有点破而后立的意思。 混元九转,就是将真气凝丹,再碎丹,反复九次,以此壮大气海。 李牧虽然学武非常快,但这种理论知识,其实相当匮乏。 想到这里,李牧将竹简递到燕王手上,自己则开始闭眼凝气,按照竹简上记载的运功法门,试着修炼起这《混元九转》。 起初,真气只是取自李牧自身,李牧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然而当真气开始从外界汲取时,李牧突然发现到了不对劲。 赫然睁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表面,时不时的渗出血珠,向着自己丹田位置汇聚。 不光如此,就连远处的丫鬟小厮,包括身旁的燕王,身体中也是不停的冒出血珠,来哺育李牧。 李牧心中顿时闪过无数个我次奥。 赶忙停止运功,紧接着试着将体内方才凝结的血丹调出体外,想要学着那位林家老祖一样爆掉。 然而反复试了好几次,血丹依然纹丝不动。 李牧不由想到, 「难道是因为那死老太婆,是直接在体外凝丹?」 想到这里,李牧念头一动,他并未像竹简上描述那般,等丹成之时,再碎。 而是直接碎掉。 碎开的血丹,顿时化为养分,开始滋养李牧的身体与骨骼。 只是片刻,李牧便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虽然微弱,李牧却是切实感受到了肉体的增强。 李牧微微皱眉,暗道, 「这和竹简上说的不一样。」 虽然这《混元九转》确实强健了李牧的体魄,但竹简上明明说的是扩充气海,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这时,王府里的医师,已经检查过刚才因李牧练功,而被波及丫鬟小厮。 “只是有些气血亏损,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康复,至于王爷,本就气血充足,这点亏损,也算是好事。” 李牧有些诧异的看向说话的老者,不明白气血亏损,为何是好事。 又见老者在自己身上检查了片刻,眼中微微发亮, “世子殿下,血气充溢,体魄强健,并无任何暗伤。” 说完,老者像是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中有些不妥,不等李牧发问,便直接抱拳离开了。 “老爷子,你这身体?” 李牧将目光投向燕王,开口试探道。 燕王则是像是没听见李牧的话,直接上手,捏捏李牧的肩膀,又捏捏李牧的胳膊,口中惊道, “只是这片刻功夫,竟有如此功效,哈哈哈哈,好,走,走,牧儿你和为父来。” 李牧被燕王说的一头雾水,赶忙问道, “什么意思,这是要去哪,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燕王眼中有着火热,兴奋道, “没想到林家,竟然藏着如此厉害的炼体秘术。” 说着像是意识到什么,赶忙拍着李牧的肩膀道, “牧儿放心,为父刚才已经为你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副作用,对于练体,为父绝对专业。” 李牧大概听懂了燕王的意思。 没想到,这《混元九转》,竟是炼体的功法,确实闻所未闻。 李牧见燕王拉着自己就要朝府外走,也顾不得去想,为何这功法实际效果,和描述有着天壤之别。 急忙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燕王见李牧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肯和自己走,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向李牧身旁凑了凑,低声道, “城外,还有三千冉奴俘虏,冉奴人天生气血充足,体魄强健,也许可助我儿,更进一步。” 听到这话,李牧不由背脊发凉,这才想到,这爱搞怪的中年男人,实际上是个战场上,斩敌无数的人屠统帅。 李牧好说歹说,以这功法自己还未完全掌握为由,才打消了燕王,‘千人祭祀’的念头。 这也是第一次,燕王对李牧生出了些许不满。 这过于心慈手软,也不是什么好事。 旋即,燕王也不再劝说李牧,这种事情,他之后可以慢慢的教导。 思索片刻,赫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要与李牧说,又拉起李牧,风风火火的回到了王府正厅。 李牧能够感受到燕王对自己的看重,虽然这其中不乏利益交换,但对于李牧来说,这种感觉,已经足够了。 这时,燕王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语气暧昧道, “牧儿,为父还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说着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一名身穿暗紫色劲装的丰腴女子,缓缓从屏风后走来。 然而待看清女子容貌,李牧猛然转头看向燕王,心内有无数草尼马跑过, 「什么意思?燕王妃?礼物?我次奥,原来你是这样的燕王。」 第101章 我没有,我不知,那都是误会。 燕王看到李牧的表情,内心更是得意,心知这个礼物定然是送到了李牧心坎上。 于是将李牧拉倒一旁,小声对李牧道, “牧儿这一路,总需要个人照料,为父对她,也算是知根知底,既然你二人已经。。” 「我没有,我不知,那都是误会,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李牧心中否定三连,暗骂燕王老不羞,你何止是知根知底。 却见燕王,对着李牧挑了挑眉毛,给了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才接着说道, “不过这是种事情,你要藏着点,切勿让初一面子上太难看。” 「不是,这种事,最难堪不应该是你吗?」 李牧偷偷的向燕王妃的方向瞟了一眼,不由想起那晚的画面,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得不承认,燕王妃如今三十出头的年纪,姣好的面容和丰腴的身材,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公主仪态。 即使平日里总是一副江湖女侠打扮,但那骨子里的雍容华贵,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对李牧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少年来说,确实极其富有杀伤力。 燕王看到李牧的眼神,拍了拍李牧的肩膀,一副前辈教导晚辈的模样,小声鼓励, “看样子还没得手,慢慢来,心不能太急,为父是过来人,听为父的准没错。” 听到燕王的话,李牧快速收回目光,心道, 「你当然是过来人,你过来过去,都俩儿子了。」 想到此处,李牧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老爷子,这事万万不可,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李牧虽然十分敬仰曹老板,但自认,自己绝对没有这方面的癖好。 一边羡慕着‘有钱人真会玩’,一边坚持守护着他那颗,没那么纯洁的心灵。 燕王听到这话,面露难色,他本也不愿掺和这事,但人求到自己头上,又觉得李牧定然也会同意,才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哪曾想李牧竟然会拒绝。 于是向燕王妃的方向看去,见燕王妃两条眉毛,缓缓蹙起,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 燕王急忙拉住李牧的胳膊,语重心长道, “牧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李牧心中叫苦, 「别在劝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刚正不阿。」 随即想起燕王之前的眼神,心中一突, 「难道这是燕王妃的意思?这两口子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燕王妃身后,走出一个体态比她还要磅礴的女子。 胸口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的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指着李牧怒道, “我这一路,是要照顾屏姨的,谁需要他的同意。” 李牧听到这个声音,再看到一身丫鬟装扮的许豆豆,脑子像被珊珊用重剑给拍了一下,心中尖叫, 「太特么尴尬了。」 看到许豆豆的那一刻,李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燕王的礼物,说的就是她呀。 其实李牧一早就发现,燕王妃背后还有一人。 但有燕王妃朱玉在前,谁还会关注背后低头不语的小丫鬟。 李牧见还好自己有颗‘立牌坊’的心,否则,多半又要开始逃亡了。 赶忙转移话题,看向燕王妃问道, “姨娘也要同我们一同启程?” 不等燕王妃回答,燕王抢先道, “你姨娘和初一一道,亲自去趟景安城,专门去商议你的婚事。” 说着拍了拍李牧的肩膀,一副邀功的样子, “为父可是求了你姨娘很久,她才勉强答应的。” 李牧听着燕王的话,心里突然有些不爽, 「是怎么个求法。。」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暗道 「我去,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是,我不是。」 连忙将目光移向许豆豆,笑着道, “我方才的话可能让许姑娘有些误会,我是怕许姑娘一直惦记着‘交易’,导致让你我之间纯质的感情,夹杂着其它东西。” 心里则是拼命想着, 「没错,我是喜欢像许豆豆这种小姑娘的,我不是曹贼,我不是曹贼,我不是。。。」 许豆豆被李牧的话,说的心中微动,脸上的怒意也淡去许多。 思索片刻,缓步走到李牧身前,对着李牧盈盈一礼,口中说道, “之前对世子说出那样的话,是我不对,还望世子原谅。” 李牧不由嘴角抽了抽,心知自己装叉装过头了,想着,其实女侠报恩这种戏码,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话已经说出去,总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又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以收拾东西的由头,告辞离开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晌午。 李牧站在王府门前,看了看护送赵楚依和王妃去都城的车队。 从头到尾,十几架马车,一旁的护卫,少说也有千人。 再看看给他准备的马车,话说那是马吗?光看个头,还以为是驴子。 最关键的,竟然连个车夫都没有。 正当四下寻找着燕王身影时,便见赵楚依带着珊珊,从王府里出来。 李牧心道, 「一早上都未见这妮子,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想起昨夜的荒唐,李牧心中不由一荡。 赵楚依目光向李牧这边看来,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幽怨,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跟前,撒娇道, “公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同行?” “嗯?” “这次父皇,让我直接回宫去,不能再去燕山城,我们若不同行,眼下就要分别了。” 听到这话,李牧却是没有急着回答。 因为他确实没有准备与大部队同行,那样太慢了。 以他目前的脚力,慢悠悠的赶路,三天便可到燕山城,若是全速,可能用不了半天。 但跟着大部队,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 只是此事,他还未与赵楚依言说,李牧是准备出发后,再向赵楚依辞行,只要说明其中利害关系,相信她定能理解。 这时,李牧‘驴车’的帷幔,被一只雪白的玉手掀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张寒蕊声音清冷,话语中明显带刺, “和车队一起,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雨薇孩子的满月酒。” 赵楚依又不傻,当然听出张寒蕊话中的讽刺。 但也觉得她说的话,有些道理,到嘴边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即也不顾周围有人,一头扎入李牧的怀中,伸手勾住李牧的脖子,脚尖垫起。 就像那夜在客栈时一般,献上了自己娇嫩的红唇。 见此,珊珊当即转身,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二人挡住,使得李牧不老实的手,并未被别人看到。 第102章 骑上我心爱的小马驹,练一种很废腰的神功! 良久,唇分。 赵楚依脸颊通红,小胸脯一起一伏,好看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显然有些不满,李牧到处做坏的手。 玉手微微握拳,在李牧的胸口锤了一下,便逃也般的跑走了,留下的话却是让李牧一愣。 “父王只说让我不要耽搁,但路过燕山城时,马儿总是也要休息的,到时休整个天的,想来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珊珊看着李牧,眼中尽是不舍,两侧的手臂,有些躁动。 李牧笑了笑,主动展开手臂向珊珊走去。 见此,珊珊也不再矜持,一把将李牧按入怀中。 “珊珊,可以了,我有点喘不过气了,我感觉我肋骨要断了。” 听到李牧的话,珊珊赶忙将李牧松开。 李牧深吸了两口气,口中嘀咕道, “我去,原来初一被我抱住是这种感觉。” 珊珊知道李牧在故意逗她,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花,不让它流出来,咧嘴嗔道, “师父,有没有这么夸张。” 李牧看着这个,自己实际上什么也没教过的徒弟,笑着说道, “照顾好初一。” “放心师父,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照顾好公主殿下的。” 珊珊用力的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照顾好自己。” 珊珊愣了愣,眼眶中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嗒嗒的从眼角落下。 本欲再次抱住李牧的手,顿了顿,转而将头凑到李牧跟前。 见状,李牧抬手揉了揉珊珊的头发,紧接着将她脸上的泪水拂去。 “珊珊,出发了!” 这时,远处的马车上,赵楚依从窗口探出脑袋,冲着珊珊喊道。 珊珊赶忙直起了身子,再次向李牧道别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 马车中,赵楚依看着珊珊写在脸上的不高兴,戏谑道, “这么舍不得,不如我直接把你送给公子,你和公子去燕山城。” 听到这话,珊珊急忙摆手道, “我答应了师父,要照顾好公主。” 赵楚依本对这话没什么反应,却见珊珊说这话时,眼中隐隐露出幸福之色,便出言试探道, “还有呢?” 珊珊向来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主,听到赵楚依问,就直接说道, “还要我照顾好自己。” 说着,一脸娇羞的用手捂住了脸,身体不由的在车厢中,像个大长虫般,扭动起来。 整个马车,都随着珊珊的摆动,而摆动。 赵楚依下意识的伸手扶住马车的窗沿,口中怒道, “正常点,是不是想我,到燕山城时,安排你在城外看马!” 听到这话,珊珊旋即停下了动作,端端正正的跪坐在马车中,低头解释道, “第一次有人关心我,我开心嘛。” 赵楚依微微眯眼,佯装生气道, “本公主平时待你不好,不关心你吗?” “不是的,不是的,公主待我当然好,只是,只是。。。” 珊珊了解赵楚依的性子,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但还是解释,只是说到一半,却不知如何描述那种感觉。 “是因为关心你的人是公子。” “是!” 珊珊用力点头,随后又有些犹豫道, “好像也不全是。” “因为公子是男子。” 赵楚依笑着道。 听到这话,珊珊思索片刻,又点了点头。 “因为公子,关心你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旁人,只是关心你。” “是的是的,师父虽常常打趣我,却从未真的因我的体态容貌,露出一丝一毫的鄙夷或是厌恶。” 听到赵楚依的话,珊珊也是想明白了原因,顺着赵楚依的话补充道。 这时,赵楚依像是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 “我记得,公子第一次见你,那眼中的神色,怎么说呢,羡慕?对,就是羡慕。” 闻言,珊珊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语,小心的擦拭着李牧‘送’给她的重剑。 赵楚依看着珊珊手中的重剑,不由感叹。 她当时也是因为看到了这把重剑,因为从‘闺蜜’那里听来的一个故事,才会那么大胆的。 「回去要好好谢谢她。」 赵楚依心中暗自想着,脸上渐渐抚上,属于兴朝云和公主的傲气, 「指腹为婚又怎样,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 转眼间,四天的时间过去。 距离燕山城,不足二十里的小道上。 李牧靠坐在车厢外,抬头看了看天色,冲着车厢内说道, “姐姐,换班了!” 不多时,便见张寒蕊脸上蒙着薄纱,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媚眼狠狠地挽了李牧一下,像是在控诉李牧,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 竟让她这娇滴滴的美人赶车。 面对张寒蕊幽怨的眼神,李牧丝毫不在意,转身钻入车厢,擦身而过间,还轻轻在张寒蕊身后挺翘处,拍了一下。 张寒蕊娇哼一声,也不在乎李牧这‘幼稚’的小动作。 只是心中暗下决定, 「下次再找老娘,非让你小子求老娘不可。」 李牧一进车厢,便直接盘腿坐下,运起了《混元九转》。 返程的路上,李牧的‘驴车’竟然追上了邹普的队伍。 李牧这才知道,他车前这匹长的像驴子的马,其实是从冉奴人那里,缴获的万中无一的千里马。 冉奴人叫它魔驹,有点妖鬼传说的意思。 只是李牧这只,目前年纪还比较小,在描述中,李牧判断,成年的魔驹体型大约能有河马那么大。 因此,李牧专门给它道歉,还因为它身上的鬃毛,大多是灰色,便为它起名灰姑娘。 在追上邹普的队伍后,李牧又一次询问了关于,林家古籍,和血煞封印的事情。 林福海像是被邹普拷问怕了,并未隐瞒,将这其中的关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牧。 血煞封印,确实就是由《混元九转》所布置。 林福海虽也不知为何竹简中的描述与实际修炼相差巨大。 但修炼起来,确实精进神速。 然而每个人体内的真气有限,想要修炼,就必须吸取旁人的血气。 若是修炼时,不准备‘祭品’,《混元九转》甚至会直接吸收运功者自身的血气,以此来凝丹。 久而久之,这门功法在林家内部,就换了一个,更贴切的名字,《凝血录》。 林家古籍上的封印,也只有《混元九转》完成第一转,也就是成功凝丹,碎丹后,才能破除。 这却打开了李牧的思路。 真气这个东西,他有一个捷径,每次他真气耗尽后,只需要在‘秋名山上’转一圈,不但可以恢复如初,甚至气海也比之前更充盈。 于是,这两天,他都在努力修炼,只要感觉体内的真气,全部凝丹,便直接让灰姑娘往小树林里一钻,口中开始喊‘好姐姐。’ 以李牧推算,只要他不偷懒,她不投降,不等到燕山城,李牧便能打开这林家古籍,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第103章 李玲儿,她急了,她急了,她也急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缓缓睁开眼睛。 感觉这体内的真气,再一次全部凝丹,心中狂喜, 「一次,再一次就差不多了,到时只需碎丹,便算是练成了这《混元九转》的第一重。」 想到这里,李牧直接伸手,将张寒蕊拉入了车厢,随后在灰姑娘的臀上一拍。 灰姑娘像是能够明白李牧的意思,驾轻就熟将马车,向人迹稀少的林中拉去。 张寒蕊之前还盘算着,怎么惩治李牧。 但当躺在李牧怀中后,之前的豪言壮语,早就抛去一边,翻身将李牧按在身下,跨坐在李牧腰间。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牧,神态像极了准备宠幸妃子的女皇帝。 玉手轻轻勾起李牧的下巴,声音柔媚刺骨,说出的话却有些幽怨, “小十三,要好好服侍姐姐,待明日回到燕王府,你可就不只是姐姐一个人的了。” ---- 燕山城,燕王府,内院。 李玲儿垂头丧气的坐在书案前。 头疼的看着面前的三份布帛,四份竹简。 这些全是燕王得知,她们准备为李牧纳妾后,传回来的书信。 起初还只是告知她们,不要胡闹,赶快向外界澄清并无此事。 随后的书信中,明显可以看出燕王的愤怒。 扬言,若是几人摆不平此事,让外界看了燕王府的笑话,就要将李玲儿送回都城的明德书院。 从此读书作画,抚琴女红,也别再舞刀弄枪,就等着将来嫁人,相夫教子好了。 原本,李玲儿以为燕王,并不知晓李牧的真实身份,所有对燕王的书信并未理会。 一方面,她希望李牧得到这个消息,可以主动回燕山城。 另一方面,这也是变相的保护李牧,这天底下,最想让‘李牧’死的人中,必有燕王的名字。 而此次纳妾,也是在为李牧造势,燕王世子,前脚刚受当今陛下的册封,后脚就要纳纵横家当代首脑为妾。 在李玲儿看来,这样一来,即使是燕王,也不能在明面上对李牧不利。 至于暗地里,就以李牧所展现的实力,能对他不利的人,还真不多。 随之,李玲儿就可以实行自己的计划,待木已成舟,再向燕王坦白。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除了这七封信,燕王还在送出最后一封信的同时,给她带回来了一封,秘密家书。 上面明确告知李玲儿,燕王已经清楚李牧的身份,再夸奖李玲儿运气不错之外,言辞间,尽是表达了燕王对李牧的看重。 要求李玲儿在燕王府的一切,都要听从李牧的指示,哪怕李牧将燕王府败完,也不准插手。 此时,李玲儿才发觉自己格局小了,燕王在不知道李玲儿计划的前提下,依然打算将爵位传给李牧,眼下,是要开始考教李牧的能力。 若是别人说这话,李玲儿打死也不会信,但这话从燕王口中说出,李玲儿就不得不信了。 燕王三兄弟,正是为了百姓过得更好,才打下的这江山,对于权势爵位,其实看的极轻。 李玲儿相信,若是燕王认为,李牧有能力镇守北边,治理好北域封地。 无论李牧是不是燕王的儿子,都会毫不犹豫,甚至想尽办法,让其坐上燕王的位置。 李玲儿双脚在桌案下,一阵乱蹬。 坚信自己的办法,才是对燕王府最好的,埋头苦思着对策。 然而片刻。 李玲儿用力的揪了揪头发,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实在不太适合她。 于是,冲着门外喊道, “小雨,去通知她们,来我屋中议事。” 未听到应雨的回答,只听其,渐渐远离的脚步。 不久后。 苏雨薇,小昭,许幼芷,便先后来到了李玲儿的房间。 “玲儿姐姐,这么着急找我们过来,是有心上人了,准备向我们宣布吗?” 许幼芷见人都到齐了,便率先开口,调笑起了李玲儿。 “你们看看这个。” 李玲儿并未理会许幼芷的调笑,而是将那七封信,推给三人。 当然,那封秘密家书,并未让众人知晓。 并不是,她不信任几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几人的关系,因为一个不在王府的男人,已经变得越发融洽。 而是家书中,燕王明确的说过,这封信,只能她一个人看,内容也只能李玲儿一个人知道。 看完,苏雨薇与小昭,皆是面色一喜,两双小手,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得知不久后就能看到李牧,两人一时,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 许幼芷看完信,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那就取消,放出消息,是有心人误传,世子没有纳妾的打算。” 说话间,玉手拍着平摊的小胸脯,心有余悸道, “吓死我了,还以为真要和苏姐姐拜堂成亲呢。” 众女听她打趣的话,也并未在意。 李玲儿暗自点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时,许幼芷举着竹简,问道, “王妃要去都城,难道传言是真的,陛下真要给世子赐婚?” 听到这话,三女不由齐齐看向许幼芷。 这个传闻,几人确实都听过。 李玲儿更是清楚,在燕王送来的秘密家书中,明确说明了,燕王妃此次前往景安城,就是要敲定这门婚事。 还在书信中,让李玲儿好好劝慰那位纵横家的姑娘,兴朝的驸马虽然不能纳妾,但以李牧的本事,定然不会辜负了她,让她不要纠结这一时的名分。 李玲儿起初只是觉得,燕王过于重视李牧。 这会突然回过味来,心中惊道, 「兴朝驸马不能纳妾,李牧若是娶了那云和公主,当了驸马,那自己,呸,那雨薇怎么办。」 随即,一拍桌子,娇声道, “不能取消,按照原定计划,不,明日,明日就按照娶妻的规格,不能亏待了我们雨薇。” 此话一出,苏雨薇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玲儿,不明白李牧明明马上就回来了,干嘛还要搞这一出。 她倒不是不愿意嫁与李牧,只要能与李牧在一起,别说是妾,哪怕只是个服侍在李牧身旁的丫鬟,苏雨薇也是心甘情愿。 不等苏雨薇发问,李玲儿说道, “陛下赐婚,确有此事,只是还未公开,若是他真当了驸马,雨薇你可怎么办。” 说着,李玲儿从桌案后绕出,缓步走到苏雨薇跟前,苦口婆心道, “只有你俩先有了名分,才有可能拒了这门亲事。” “苏姑娘毕竟只是妾室,陛下若真想赐婚,应该不会顾及,不如我们直接将纳妾改为娶妻。” 这时,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许幼芷,突然开口道。 “不行!” 然而,最先开口拒绝的竟然是苏雨薇本人。 三人齐齐看向苏雨薇,苏雨薇虽没张口解释,在场之人也都不是笨人。 就连李玲儿,也很快明白了苏雨薇的意思,眼中目光变的柔和,隐隐还有几分心疼的意味。 苏雨薇纵横家首脑的身份,若是当妾,并无什么不妥。 但若是当燕王府世子的正妻,那可就有意思了。 先不说,燕王娶了前朝公主,燕王府大公子李儒,娶的是个冉奴女子。 就纵横家,之前联合世家,差点血洗了燕王府,李牧再娶纵横家首脑为妻。 这燕王府,从燕王,大公子,二公子,可就真成了全兴朝人的笑柄了。 就好像,李牧穿越前的那个世界。 李牧若是泡在岛国的鱼塘里,渣一遍,别人会说那是为国争光。 但若是李牧娶个岛国媳妇儿回家,旁人即便面上不说什么,但背地里,保不齐会戳李牧的脊梁骨。 第104章 都城还有个陆蒹葭,李玲儿的压力有点大! 李玲儿正要继续劝说。 苏雨薇像是看出了李玲儿的目的,微微皱眉,小心的挣脱了李玲儿抓着她的手,认真道, “我原本就觉得这件事不妥,现在既然公子就要回来了,我就更不会同意这些事情,空惹公子不快。” “可是。。。” 李玲儿正欲和她说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却见苏雨薇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待到门前时,身体站定,微微侧头,语气坚定, “能娶到当朝公主,那是公子,不是公主的福气,我只要能做个在公子身旁,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就满足了。” 说着,直接推门离开。 李玲儿有些气恼的坐回桌案后,看向低头不语的小昭,语气微怒 “小昭,你怎么看。” “啊?” 小昭没想到李玲儿会突然问到自己,小手无意识的揉捏着裙摆,低着头,怯生生道, “小昭,小昭不知道,小昭就是给公子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呀。” 李玲儿也自觉自己气昏了头,竟然会去征询一个小丫头的建议,随即将目光转向许幼芷。 许幼芷见李玲儿看向自己,吐了吐香舌,摊手道, “新娘子都跑了,要不,我们将她绑了?” 闻言,李玲儿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 “这府里,谁是她的对手。” 虽然李玲儿很不想承认,苏雨薇明明与她年龄相仿,但即使她与应雨两人联手,却也只能堪堪和苏雨薇打个平手。 这还是以切磋为前提,若是生死相搏,不出百招,她二人估计都会栽在苏雨薇的手上。 “要不,我们下药?” 许幼芷试探道。 李玲儿微微叹气,纳闷为何一向聪慧,智计百出的幼芷妹妹,为何今天出的都是昏招。 摆摆手, “算了,雨薇不愿配合,也没别的办法了,那色胚到哪了,可有消息传回?” 许幼芷摇了摇头,像是不经意随口道, “反正新郎官都是假的 ,新娘子也不一定非得是苏姑娘。” 随后话锋一转,略带埋怨道, “还不是你,非要按照娶妻的规格,纳妾哪有这么麻烦。” 然而后面的话,李玲儿却一句都没听进去,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口中嘀咕, “对呀,假结亲,假新郎,假新娘,反正身份都是假的,就算那家伙怪罪,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略一寻思,心中便有了定计。 李玲儿转头看向许幼芷,嘴角勾起,露出莫名笑容,缓步向其靠近。 许幼芷见李玲儿的表情,就感觉大事不妙,一边向后退,一边出声, “玲儿姐姐,你的眼神怪怪的,幼芷有点害怕。” 说话间,李玲儿便将许幼芷,壁咚在了墙上,纤细的手指,勾住了许幼芷尖翘的下巴,坏笑道, “幼芷妹妹,明日,就由你来做本郡主的新娘子。” “我不行的,小昭,小昭她肯定可以。” 李玲儿见许幼芷也不同意,顿时泄了气,退后两步叹气道, “小昭看上去软糯糯的,实际上主意可正了。” 话音方落,一旁的小昭直接跪地,感恩道, “小昭谢过三小姐体恤,小昭虽不能阻止,但绝不会参加。” 李玲儿早知会是如此,也没有多言,缓步走回书案后,想着要不找院子里那几个丫鬟。 若是知道是和李牧成亲,哪怕是假的,她们也应该是愿意的。 想着,又气鼓鼓的在空中挥了挥拳头,暗骂, 「那个恶棍,有什么好的。」 许幼芷看到李玲儿的动作,努力保持着神情。 她没想到,李玲儿到了这种时候,竟然都还要征求她们的意见。 要知道,她和小昭,实际上并没什么区别,都是王府里的丫鬟,李玲儿只需要一句话,还不是要她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再看李玲儿面露挣扎,许幼芷心中发狠,咬牙道,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她却不知,李玲儿纠结的是,选哪个丫鬟比较好,听到许幼芷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惊喜道, “真的,还是幼芷你最好了。” 说着,闪身到许幼芷身前,一把搂住许幼芷的纤腰,调皮道, “放心,本郡主会好好疼爱你的。” 许幼芷没好气的白了李玲儿一眼,从她的怀中挣脱。 不得不说,李玲儿一米七三的身高,配上许幼芷约莫六四六五的样子,确实有几分般配。 “原本订的是十日后,若是改到明日,那观礼的,最多只有城里的官吏和富户了。” 许幼芷提醒。 李玲儿这会正高兴,不在乎道, “无妨,这些都不重要。” 许幼芷看着李玲儿成竹在胸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提醒道, “可是光这样,并不一定能打消陛下赐婚的念头。” 李玲儿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看向许幼芷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便听许幼芷接着道, “好了,玲儿姐姐怎么想的,我早就猜到了。” 紧接着握住李玲儿的手,语气真切, “我一定会站在玲儿姐姐这边,帮助玲儿姐姐的。” 李玲儿有些迟疑,目光狐疑的盯着许幼芷,不确定的问, “你真的猜到了?” 许幼芷摆了摆手,示意李玲儿附耳过来。 见状,一旁的小昭赶忙出声告退,匆匆跑出了屋子。 待小昭离开,许幼芷在李玲儿耳边低语几句,听的李玲儿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试探道, “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吗?那他是不是也。。。” 许幼芷强忍着笑意,捂嘴道, “放心,我这不是和玲儿姐姐心连心,才能猜到玲儿姐姐怎么想的。” 闻言,李玲儿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李牧看出来。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有了许幼芷这个助力,那她就更有信心了。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许幼芷捅了捅李玲儿的腰,问道。 李玲儿抿了抿嘴,犹豫片刻,叹气道, “好了,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着,将许幼芷拉倒桌案前坐下,从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一册竹简,摊开道, “原本只是想气气她,谁让她总笑话我燕王府尽是粗人,现在看来,只能靠她了。” 许幼芷扫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 这些她有印象,不过是之前李牧在王府时,编的一些话本故事,确实逗的内院不少丫鬟,总想往李牧身上凑。 但她对这些却不屑一顾,或者说,她对关于李牧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然而,当她看到竹简结尾处的诗词时,眼中的瞳孔微缩,失声道, “这也是他写的?” 李玲儿早猜到许幼芷会是这个表情,撇嘴道, “对,《蒹葭》,陆蒹葭的那个蒹葭。” 然而听到这话,许幼芷终于明白了李玲儿的用意,也顾不得沉浸于诗词的好坏,转头看向李玲儿,开口确认道, “左丞相,陆重云的次女,陆蒹葭?” 第105章 归程。 李玲儿瞪了眼许幼芷,不满道, “你不如再加上都城第一才女,都城第一美人。” 旋即转过身,恶狠狠的嘀咕道, “丞相之女怎么了,我爹还是燕王呢。” 许幼芷见李玲儿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赶忙将她拉回正题,问道, “可我听说,她们的婚约,打二公子上山后,燕王便主动提出不作数了。” 说着,看向桌上的竹简,不确定道, “这诗词,好是好,但想用这个撮合她们,是不是太儿戏了?” 李玲儿直接将竹简收起,小心翼翼的放回暗格反驳道, “谁要撮合她们,我就是让她姓陆的知道,我燕王府不是她口中的莽夫。” 说着有些泄气的趴在了桌案上,语气弱弱的开口, “这封信,本来早就要寄出去的。” 许幼芷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道, “那为什么没寄?” 听到这话,李玲儿突然起身,双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道, “她回信了。” 旋即转身,双手按住许幼芷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她回信了,她陆蒹葭竟然回信了。还说什么她有个朋友,很喜欢那个故事,想知道后续的内容,让我尽快给她回信。” 李玲儿嗤笑一声, “我呸,她陆蒹葭还学会无中生友了,哪个男子能靠近她周身十丈,哪个女子能受得了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就她,哪来的朋友。” 闻言,许幼芷若有所思, “你是说她,说谎?” “不然呢?” 李玲儿笃定道。 “她一没朋友,二来,就算喜欢,不喜欢诗词,喜欢故事。换你你能信吗?” 许幼芷也听过些许关于陆蒹葭的传闻,点头道, “你是觉得,陆姑娘她,动心了?” 李玲儿摇了摇头, “还不至于,但她不正常,陆蒹葭是不会说谎的,但她说谎了。” 许幼芷想了想,正色道, “这些都不重要,眼下,要看你怎么想,那封信,你还打算寄吗?” 说着,将头转向暗格方向,对李玲儿努了努嘴。 李玲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趴回桌上,脑袋枕在小臂上,语气弱弱道,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闻言,许幼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李玲儿不满的看向许幼芷。 “你是不是想多了。” 许幼芷强忍着笑意,伸手捋了捋李玲儿弄乱的头发, “你要担心的是,陆姑娘对你家哥哥无意,到时候,你家哥哥成了驸马,你就只剩,待在燕山城,嫁人了!” 许幼芷特地将嫁人两次,拖长了些。 李玲儿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猛的一下直起身来,拍桌怒道, “我才不要嫁人,她姓陆的凭什么看不上。。。”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看向一脸戏谑的许幼芷,怒道, “好呀,你戏弄我。” 说着,就要探手去抓许幼芷的痒。 屋中两人顿时嬉闹了起来。 随着许幼芷连连告饶,李玲儿这才放过了她。 转身从暗格中取出竹简,向门外喊道, “小雨,进来。” 随即,屋门缓缓打开。 李玲儿将竹简丢给应雨,转过身躯吩咐道, “老样子,必须要陆家小姐亲自打开。” 应雨点头应是,便直接出了屋子。 “决定啦?” 许幼芷瘫坐在椅子上,额头隐隐有着香汗,气喘吁吁的问道。 李玲儿耸了耸肩,并未回答,而是开口说道,但答案显而易见, “说说明日的婚事,我不希望有什么差错。” 许幼芷坐起身子,疑惑道, “你这么用心,难道苏姑娘,就是你为未来儿子,选中的娘亲?”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李玲儿小腹的位置。 李玲儿见话已然说开,反而没那么扭捏,坦然的承认了, “对呀,想想看,表面有纵横家的娘亲扶持,背地里,有我这个名义上是姑姑,实则是亲娘的郡主帮助,从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虽是庶子,最终却能继承燕王爵位,是不是比那家伙编的故事还要精彩。” 许幼芷倒吸一口凉气,暗道,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旋即想起燕王,确认,李玲儿不愧是燕王亲生的。 思索片刻,问了一个,她本不该去问的问题, “可你总归是要嫁人的,而且,你家哥哥,怕是也不知道你的心意,他虽然看上去是好色了些,但事情可能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许幼芷虽不想这个时候给李玲儿泼冷水,但还是理智的为她分析道, “你的计划若是成了,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嫁人,结果很可能是和燕王摊牌,然后撕破脸。” 许幼芷可还记得,李牧一天内,连斩三名冉奴一阶高手的战绩。 好在她还不知道,李牧顷刻覆灭十名冉奴一阶高手的事,否则这会,怕是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李玲儿轻哼一声,微微仰头, “你没说如果不成,也是肯定,那色胚准会拜倒在本郡主的石榴裙下。” 随后嫣然一下,神秘道, “至于嫁人,我已有了主意,那色胚,高兴还不急呢,怎会反对。” 这话一下激起了许幼芷的好奇心,急忙开口 “什么主意?” 李玲儿见许幼芷的表情,心里不知有多痛快,将头缓缓凑到许幼芷耳边,低声道, “你猜呀!” ---- 燕山城外,不知何处的山林中。 李牧半裸着上身,盘坐在马车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手中的林家古籍,口中嘀咕道, “我次奥,还真特么是修仙的!” 侧卧在一旁的张寒蕊,薄纱轻掩,露出大片雪白。 见李牧退出练功状态,蹬了蹬李牧的侧脸,眼中满是幽怨。 李牧被踹的回过神,探手一抓,冲着张寒蕊挑了挑眉毛。 张寒蕊缩了缩腿,拉过薄被,没好气道, “练你的功去,明日回了王府,我就是你你再敢对我无礼,我就” 说着,张寒蕊伸手比了个剪刀的动作。 李牧将手探入薄被,讨好道, “姐姐别生气,你看看这个。” 说着将竹简给张寒蕊,让她自己看。 “呀,痒” 张寒蕊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也不再理会,自顾看起了竹简上的内容。 待张寒蕊看完竹简上的内容,额头冒出丝丝细汗,大口喘着粗气,随后将竹简砸向李牧, “说,这东西哪来的?” 第106章 世界很大,你想去看看吗? 李牧接住竹简,顺手放至一边,抓住张寒蕊的脚踝,轻轻一拉,将人拉入自己怀中,坏笑道, “不生气了,我那么努力,也是为了打开这古籍。” 张寒蕊用妩媚的眸子盯着李牧,口中悠悠, “是了,在姐姐身上,那叫一个努力。” 李牧赶忙讨饶,将林家古籍的事情,告诉了张寒蕊,顺便提了一嘴许豆豆的事情。 张寒蕊听完,一脸狐疑的盯着李牧,口中调笑, “那姑娘,姐姐看了都自愧不如,你小子,竟然送上门都不要。” 闻言,李牧赶忙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正色道, “我和许姑娘就是普通朋友,怎么能答应那种事情。” 谁知,张寒蕊却冷哼一声, “那我呢,你可是对我用强。。” 听到这话,李牧急忙伸手捂住张寒蕊的嘴,讨好道, “我错了,我当时也是。。” 话刚出口,却见张寒蕊的眼睛缓缓眯起,眼神也变得危险。 李牧当机立断,改口奉承, “也是过于贪恋姐姐的容貌,只怪姐姐长得实在太好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张寒蕊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神色明显动容, “小十三这张嘴,哎。。” 说着,抬手摸向李牧的脸颊,口中喃喃, “武功,容貌,还有这般文采,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说的真好,谁家姑娘能不动情。” 然而李牧这会,心中正在责怪自己说话没个把门的。 这首洛神赋,他一共就记得四句,还都不连着,万一张寒蕊要是问起,就只剩用脚扣三室两厅了。 好在张寒蕊说完,也很快回神,拿起一旁的林家古籍,正色道, “这上边写的,你信吗?” 李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一旁的衣服堆里,一阵摸索,取出另一个竹简,递给张寒蕊。 张寒蕊皱眉打开,口中问道, “这是什么?” “卦术。” 张寒蕊赫然抬头看向李牧,瞟了眼角落扔着的两枚铜钱,问道, “那个卦术?” 李牧点了点头,示意张寒蕊快看。 张寒蕊则是直接合上竹简,严肃道, “这我怎么能看!” 李牧佯装生气, “姐姐是要和我见外了。” 然而张寒蕊却并不买账,李牧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对功法秘籍会如此看重。 最后还是将卦术上的奇怪之处,告知张寒蕊。 张寒蕊这才,半信半疑的看了起来。 见张寒蕊终于看完,一脸笑意的看向她,问道, “第一句?” 张寒蕊刚要张口,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李牧将两册竹简,放在张寒蕊面前,问道, “现在,姐姐相信这林家古籍上的东西吗?” 张寒蕊面色凝重的再次打开竹简。 “六百年前,人族因为一场战役,断送了修行长生路。 九位人族强者,以肉身为媒介,布下结界,镇守人族净土。。。” 张寒蕊点了点头,看向李牧, “你觉得,你的卦术,是六百年前留下的?” 李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索性将竹简扫到一边,将张寒蕊搂入怀中, “这不是重点,姐姐,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 原本张寒蕊见李牧说着正事,还不老实,有些微怒,又听李牧这么说,疑惑问道, “这上面就是说,人族以前可以修仙,现在不能了。这的卦术是你的机缘,姐姐不羡慕,你不用显摆。” 李牧皱了皱眉,心说,张寒蕊平时那么聪明,这时候怎么就不敢想了。 只好摊开了道, “人族,为什么要用人族这个字眼,战役,和谁的战役,人族的战役,那对手,一定不是人族。” 张寒蕊一愣,还没消化完,就听李牧接着道, “姐姐不好奇,九位强者布置的结界,防范的是什么吗?” 言罢,张寒蕊愣了片刻,猛然看向李牧,急声道, “你确定吗?” 李牧笑了笑,在张寒蕊的红唇上啄了一下,让她冷静,这才开口, “我是猜的,这事我哪知道。” 张寒蕊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微微点头,李牧虽这样说,但她觉得,李牧说的就是事实。 没有别的原因,单单是女人的直觉罢了。 李牧的手,在张寒蕊的背脊上抚过,将头凑到张寒蕊的耳边,哈气道, “以前我没什么目标,现在,我想看看结界外的世界,姐姐愿意和我一起吗?” 张寒蕊感受着耳边的热气,看向李牧的侧脸,莞尔一笑, “这么有趣的事,我愿意。” 。。。。 次日清晨。 张寒蕊看到再次向她扑来的李牧,玉足抵住李牧的胸口,语带哭腔的委屈道, “你怎么都不知道累的。” 李牧一愣,看向车厢缝隙透入的阳光,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太迷人了,你快休息会,我去赶车。” 说完,拿起衣服就钻出了车厢。 没过多久,一袭白衣,带着面纱的张寒蕊也出了马车。 “姐姐不休息会吗?” 张寒蕊摇了摇头, “你练的这功法,应该也不是凡品,这般功效,真是闻所未闻。” 虽然一夜未睡,张寒蕊却感受不到一丝疲倦,想来李牧也是如此。 李牧想了想,说道, “这都是他给的。” 张寒蕊愣了愣,柳眉赫然皱起,语气微怒, “他?那个畜生?” 李牧点了点头,示意张寒蕊冷静,有些不确定道, “其实,我觉得他可能没死。” 此话一出,李牧明显感觉一旁的张寒蕊身体一震。 “你确定吗?” 李牧就是怕听到这句,才迟迟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问他确不确定,他怎么确定。 安抚了张寒蕊的情绪后,李牧这才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包括当初,换上原主衣服时,隐约摸到的脉搏,山寨里得到的相面之术,中年道士给的竹简。 还有遇到许豆豆时,那个淫窝。 李牧当时在那里发现了藏锋诀的副本,还以为这是到处可见的双修功法,脑子一热,将自己那份也烧了。 现在想来,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那畜生可能活着的事,先当做不知道,也不要再向任何人说起。” 张寒蕊面色凝重,正色道。 李牧点了点头。 他明白张寒蕊的意思,原主能把这竹简给他,以他实力进步的速度,那原主,怕是快要飞升了。 无论原主是何打算,但既然做了这么多布置,至少眼下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知,慢慢积攒力量,好在翻脸的时候,有自保之力,甚至反杀。 随后李牧又看向张寒蕊,故意问道, “不报仇了?” 张寒蕊没好气的点了点李牧的眉心, “你,最重要。” 说完,直接揽住李牧,跳上马背,随后玉手轻挥。 身后的车厢,顿时四分五裂。 娇声笑道, “以灰姑娘的脚力,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燕王府,我们回去给那几个小丫头一个惊喜。” 第107章 良度心生反意,王府张灯结彩! 靑锋观,后山。 茅屋前的石墩上,青衫道袍的少年,仔细端详着手中布帛上的小字。 待将上面内容看完,善渊将手中布帛轻轻一握,布帛顿时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随即端起面前茶盏,递到嘴边,却未饮下,口中轻笑, “我这个妹妹,竟和我想到一处。” 这时,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突然出现在石案前。 善渊微微皱眉,开口道, “良度师侄,你最近很闲?卦术参详的如何了?” 良度,便是之前以半本《藏锋》为报酬,求李牧卜算入品机缘的中年道士。 “李牧应该已经到了燕山城外,而且,林家那册竹简,应该已经到了李牧手上,只是不知他有没有看到上面的内容。” 良度并未理会善渊的讽刺,那卦术,确实不是他能觊觎的,而是直入正题的,向其禀告着李牧的近况。 善渊点了点头,并未在意, “不意外,还有事吗?” 良度犹豫片刻,问道, “那其余竹简,我们该如何给他提示?” 善渊轻笑出声,问道, “提示?为何要给提示?” 良度不解,追问道, “可我们之前,不是一直。。” 善渊摆了摆手, “不必了,他们这些人,只有自己费力得到的,才会安心。” 良度有些不服,争辩道, “可我们之前做的,痕迹太过明显,怕是也瞒不住。” “瞒?我从未想过要瞒他,待他觉得可以与我正面对话时,怕是第一时间,便会找到这青峰观来。” 善渊放下手中茶盏,豪气道。 闻言,良度心中暗想,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明明入门不足一月,实力却远非自己能比。 甚至刚入门便被观主代师收徒,替代了原先那位神秘小师叔的位置。 更让良度不解的是,自从这位善渊小师叔入门,观主善阳便就此闭关,青峰观上下一应事务,全都交由眼下之人处理。 良度本就是这代道家人宗天骄,虽然名声不显,但仅仅四十七岁的他,便已然将身体与内力,皆练至一阶。 然而,无论是原先的神秘小师叔李牧,还是眼前的善渊,都有着堪比祖师爷的实力,总有种将他,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良度本是最早一批,也是最先知晓,观主善阳,有意打破结界,重开修仙之路。 他也曾发现,观主背后还有别人,也猜测那人,或许就是祖师,或是那个从未露面的小师叔。 直到善渊的出现,才让他推翻了这个猜测。 原本这并无什么不妥,能直接与其对话,良度本还窃喜。 然而最近,善渊对他挥之则来,呼之则去。 所做之事,更是些跑腿传信的活计,这让良度心中,隐隐有了些异样。 “还有别的事吗?” 善渊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打断了良度的思绪。 良度赶忙抱拳行礼,见善渊并无其他指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转瞬消失在原地。 良久,善渊看了眼远处的山林,口中淡淡, “天生反骨,怎可与其共谋大事。” ---- 燕王府。 府内,张灯结彩,府外,也是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几个小厮,手中提着食盒,将糕点发给人群中的幼童。 门口接待前来宾客的,竟是之前,保护过李牧逛青楼的中年护卫。 来人虽是不解,但如今,燕王世子,斩杀冉奴高手的凶名在外。 众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况且这次本就是来巴结燕王府的,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惹的燕王世子不快。 李牧的小院中。 李玲儿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喜袍,头上发髻高盘,脸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让原本白嫩的脸蛋,看起来蜡黄蜡黄的。 虽看上去有几分英气,但她原本就生的天生丽质,配上那张鹅蛋脸,明眼人一眼便能认出,这是名女子。 远处屋檐下,俯首托腮的小昭,看到这副打扮的李玲儿,不由偷笑。 噔噔噔的跑到她身前,恭维道, “三小姐如此打扮,却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李玲儿看到小昭强忍笑意的表情,长长的叹了口气, “想笑就笑,扮的不像,不正说明本郡主,天生丽质。” 小昭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丫鬟,这种场合,肯定不能笑话主子,除非忍不住。 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像是有感染力,李玲儿自己也跟着笑出了声。 良久,两人笑声停止,李玲儿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问道, “笑够了,雨薇呢?” 闻言,小昭微微叹气,老实答道, “雨薇姐姐留了书信,说是要去城外,等着公子。” 李玲儿明白,苏雨薇这是不想和她们一起完成这场戏,又不能阻止,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随即微微嘟嘴,暗道,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说走就走。」 原本李玲儿还不觉得什么,直到穿上这新郎喜服,才知晓,原来装扮男子也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她这张娃娃脸,是怎么装怎么不像。 明明之前,无论是苏雨薇,还是许幼芷,换上男装,怎么看都是个风度翩翩的绝世佳公子。 「难道是因为她们脸上没什么肉?」 李玲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肉肉的脸蛋,不由这样想着。 但现在想这些,却也都无用,若是她与许幼芷身高相仿,两人换下,她扮喜娘,也不是不可。 可偏偏她又长了大个子,高了许幼芷何止一头。 这才临近婚礼前,又跑来找苏雨薇,看看能不能再劝劝。 小昭看着李玲儿失落的表情,轻咬贝齿,挣扎良久方是说道, “三小姐在这等我一下。” 旋即转身跑回屋中。 就在李玲儿愣神的功夫,便见小昭又腾腾腾的从屋中跑出。 将一个做工精致的银色面具,递给李玲儿。 面具约巴掌大小,通身银色,看上去只能挡住上半张脸,与这时,蒙面都蒙下半张脸的传统观念有些不符。 “这是什么?” 李玲儿接过面具,好奇的打量。 “这是按照,公子故事里描述的神雕大侠所戴面具,打造的,三小姐戴上这个,旁人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小昭有些肉疼的看了眼,李玲儿手中把玩的面具,解释道。 闻言,李玲儿眼前一亮,随手戴上面具。 又从怀中掏出铜镜照了照,满意的点了点头。 赞赏的看了眼小昭,褒奖道, “此事,你有大功,暂且给你记上。” 说完,便不顾小昭依依不舍的眼神,转身离开了小院。 看着李玲儿得意的背影,小昭微微抿嘴, 「这下自己也是帮凶了,公子要是知道,会怎么惩罚小昭呢。」 第108章 名为纳妾,实则娶妻,许幼芷的婚礼牌面拉满! 内院。 一间门口挂着红灯笼,贴满红绸喜字的房中。 身穿红色新娘礼服,头上戴着红盖头的许幼芷,安静的端坐在软榻前。 然而,她紧握裙摆的小手,应示着她此时的心情,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无妨,我本就是他的童养媳,原本就是要嫁他的。” 盖头下的许幼芷,轻咬贝齿,小声的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可他不是。。。算了,本就是假的,为了,为了。。” 正当许幼芷天人交战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脸笑意的丫鬟,开口道, “姑娘,不,主子,世子派人通知,吉时到了,您该去前厅拜堂了。” 许幼芷微微叹气,还是跟着丫鬟,向前厅走去。 “主子,世子对您可是真的好,这派头,就算是迎娶世子妃,也不过如此了。” 听到小丫鬟的奉承,许幼芷盖头下的琼鼻微耸,心中腹诽道, 「还不是玲儿,怕她们家孩子受委屈,搞这么一出。」 “那就是苏姑娘,我见过的,长的那叫一个漂亮。” “何止,那日她和世子殿下,一齐杀入王府,那英姿,当时我就在内院,看的那叫一个真切” “没想到苏姑娘只能当妾,这般仙子般的人物,哎。” “嘘,小声点,你看这架势,像是纳妾的样子吗,别人都不提,就显得你聪明。” 听着沿途丫鬟们的小声嘀咕,许幼芷不由翻了翻白眼。 这时又听一个明显年长些的声音,对之前那几个交头接耳的丫鬟教训斥道, “主家的事,也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你们几个小妮子,若是看苏姑娘是妾室,怠慢了人家,别怪老身没有提醒过你们。” 几个小丫鬟也不是笨人,看着这娶妻的派头,心中也各自有了猜想。 连忙对老妪行礼道谢。 许幼芷,红盖头下的樱唇微微嘟起,暗道, 「玲儿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真是的。」 许幼芷立刻笃定,这老妪,八成也是李玲儿安排的,就是怕王府上有不长眼的丫鬟小厮,怠慢了苏雨薇。 旋即摇头苦笑。 暗想李玲儿做事,还真是直截了当。 听着沿途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很快便到了前厅。 此时,厅内厅外皆站满了人。 和李玲儿之前预料的一样,由于将日子提前。 原本从各地前来喝喜酒的达官显贵,世家门阀并未到场。 来的皆是燕山城内的一些官员和富户。 即使这样,依然有许多前来道喜的人,进不了这前厅,被安排去了别处。 原本李玲儿害怕临时改期,导致今日没了宾客,场面冷清。 所以特意吩咐门前守卫,只要是道喜,便可进府,喝上一杯喜酒。 却不想,昨夜才放出的消息,这些人便能闻风而来。 此时府外,还有许多带着礼物的人在等待,只是王府事先准备的酒席,已经坐不下了。 原本这些普通富户,并未想着可以进府观礼,只想着送了贺礼便走。 却因为李玲儿这一随口的吩咐,让李牧在众人心中,又多了一道平易近人的标签。 厅中。 李牧一身大红新郎喜服,脸上戴着小昭专程为他定制的,神雕大侠同款面具。 一一道谢了,前来观礼的众人。 旋即走向一旁,拱手道, “多谢大儒亲自为学生道贺。” 坐在轮椅上的穆真没有表情,上下拉量着李牧。 随后抬手轻挥,身旁桌上的酒盏,便直直飞向李牧。 李牧并未迟疑,伸手接住酒盏,向穆真微微行礼,便仰头喝下。 见此,穆真才面露笑意,点头道, “好,进步确实神速。” 李牧将酒盏递给一旁的小厮,疑惑道, “不知学生,何事惹的先生不快。” 穆真收起脸上笑容,迟疑片刻说道, “听闻你对老夫的《竹庭录》不屑一顾,随手给了身旁的丫鬟。” 李牧一听,这才想起,自己当时的武学造诣,对这种心得类的东西,完全看不懂。 还骂过穆真是老骗子。 结果小昭凭借《竹厅录》,却是一日天理,功夫确实突飞猛进。 旋即干笑两声,正欲解释,便见穆真摆手道, “算了,送出去的东西,你小子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 李牧心中腹诽, 「老头子坏的很,刚才明明出手试探,这会可又装起大度了。」 这时,穆真身后的李武,见二人停止交流,跑到李牧身前,问道, “二哥,你这面具哪里买的?” 不待李牧回答,便听厅外小厮的喊声传来, “新娘子到。” 随即,丫鬟领着许幼芷,莲步走入正厅。 见此,李牧对穆真微微拱手,见其点头,转身大步走向许幼芷。 待到了近前,直接牵过许幼芷白皙的小手,拉着她向厅内走去。 被李牧拉住的那一刻,许幼芷的身体明显一颤,却又很快恢复。 虽从未经历过成婚,却也知道,此时并不需要牵手。 然而许幼芷此时心乱如麻,所有并未多想,被李牧这么一拉,便也由着他,随他一起入了正厅。 见新人入场,原本嘈杂的厅堂,也顿时安静,皆看向李牧二人。 也因经历了之前李牧,戴着面具出场的方式,眼下看新郎与新娘牵手入厅,反而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然而,李牧一个穿越者,哪懂得什么礼数。 哪怕是穿越前的婚礼,他印象最深的,怕也只是,一茬一茬,随出去的份子钱。 此时,换回女装的李玲儿,搀扶着张寒蕊,缓缓从厅后走出。 众人见到穿着紫色萝裙,却戴着面纱的张寒蕊,皆交头议论起此女的身份。 李牧见到张寒蕊出来,也是一愣,眉头不由蹙起,好在戴着面具,并未被旁人察觉。 随即目光看向李玲儿,却见李玲儿只是微微耸肩,回给他一个不那么看好的微笑。 待张寒蕊落座,众人也停止的议论。 司仪开始走起了程序。 起初,无论是拜天地,还是对拜,李牧都不觉得什么。 只是感叹,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还是头一遭,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一旁的‘苏雨薇’,也只是起初有些迟疑,随后也都很顺从的走完了程序。 然而到了敬茶的环节,李牧这才有些怀疑的看向张寒蕊。 不知她这喝的是晚辈敬给长辈的茶,还是小妾敬给大房的。 但张寒蕊不仅戴了面纱,全程也一直保持着清冷,李牧并未从中看出些什么。 很快,礼成。 许幼芷被丫鬟领着,回了内院。 张寒蕊见李牧摆出一副要和众人拼酒的架势,淡淡开口, “待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新娘子。” 张寒蕊话音一出,众人感叹其声音动听外,也不由的起哄。 嚷着让李牧早点去陪新娘子。 见此,李牧也就借坡下驴,反正这里的人,他满共就认识俩,除了穆真,另一个还是去聆音阁时,有着一面之缘的老板。 要是让旁人知道,满座的宾客,他就认识大儒和青楼老板,也不知会如何想。 待李牧离开,张寒蕊拿起面前酒盏缓缓起身,向前两步。 众人见这明显地位不低的女子,有话要说,皆是将目光投来。 “感谢诸位,今日能够赏脸,我替世子与幼芷,在此敬诸位一杯。” 言罢,将酒盏送从入面纱,缓缓饮下。 第109章 张寒蕊尽显大妇风范,苏雨薇城外再遇公孙广答。 随后就拉着一脸震惊的李玲儿,向厅后走去,只留下一句, “小武,不要怠慢了宾客。” 被突然点名的小武,也是一愣,心说, 「什么情况,我还是个孩子。」 然而人群,却因张寒蕊刚才的话,纷纷议论起来。 “幼芷?难道是苏姑娘的乳名?” “不应该,难道我听错了?” 这时,有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老者突然开口, “听闻当年世子殿下体弱,燕王妃为他寻来冲喜的童养媳,便叫许幼芷。” “可不应该是纵横家的苏雨薇苏姑娘吗?” 人群中有人反驳道。 场面顿时安静。 随即,有一个自认看破真相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说新娘子是苏雨薇姑娘了,苏姑娘与世子殿下的婚期,那是在十日后。” 闻言,众人皆觉得有理,便听又有人说道, “十日后的燕王府,可是你我能坐在这里吃酒的?我听闻,当今太子爷,已经在来燕山城的路上了。” 众人虽觉得这话不好听,却也无力反驳。 旋即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李武,起身向这个半大的孩子,敬起了酒来。 。。。。 内院,小湖中的凉亭内。 张寒蕊坐在石桌前,脸上的面纱已然取下,露出那副倾国倾城的美貌容颜,只可惜,旁人无法得见。 李玲儿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伫立在旁,挣扎良久,方才低声下气的问道, “小姨怎么知道那是幼芷?” 张寒蕊瞟了眼李玲儿,不屑道, “幼芷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身上有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也就。。” 他本想说,也就李牧那个没良心的,新娘子是不是苏雨薇都分不清,就敢拜堂。 但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也就什么?” “没什么。” 张寒蕊并不想回答李玲儿这个问题,直截了当的敷衍道。 “那你方才那么说,岂不是,岂不是就这样将幼芷嫁出去了。” 李玲儿有些不解,在她的认知中,她小姨,疼许幼芷更胜过她,为何方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张寒蕊并未直接作答,而是一直看着李玲儿,直到见李玲儿额头隐隐有细汗冒出,这才淡淡的开口, “你们,不是也准备就这么把雨薇嫁出去吗?” 旋即转头看了眼,李牧小院的方向,问道, “雨薇不在王府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将那小子支开,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和我说实话,否则那小子发起疯来,谁也保不住你们。” 原来,张寒蕊与李牧回到燕王府时,大婚马上就要开始。 两人分头,李牧回了自己的小院只见到了小昭,而张寒蕊则去了内宅,看到了身穿喜袍的许幼芷。 随后再次碰头时,张寒蕊这才发现,苏雨薇不在王府内,差点没给她吓出一身冷汗。 李玲儿她们不知道,她却很清楚,李牧表面看起来和善。 实则并不是个好言说的主,当初杀起那十名冉奴高手,眼睛都没眨一下,也不知他眼睛干不干。 这才急中生智,将阻止闹剧,改成了,让李牧换回身份,和许幼芷真的拜堂成亲。 然而李牧则以为,盖头下的女子是苏雨薇,乐呵呵的就答应了。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张寒蕊想到,当初李牧在气急之下,都没有伤她分毫。 但李玲儿和许幼芷,和李牧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尤其许幼芷怕是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若是等会洞房时,李牧真的见色起意,也算是给最坏的结果,上了一道保险。 至于李玲儿,也只能靠她拼命护着了。 就在张寒蕊自以为良苦用心,拼命脑补时,却听李玲儿不解道, “什么呀,雨薇说想那色胚的紧,去城门口迎你们了,你们没遇到吗?” 话音方落,便见张寒蕊突然皱眉。 随后,一身喜袍的李牧,便扛着许幼芷,出现在二人面前。 “小十三,不是你想的那样,雨薇只是出门迎你去了,这会应该在城门前。” 说话间,张寒蕊闪身至李牧身旁,抢过许幼芷,见她一动不动,显然是昏死了过去,赶忙检查起对方的伤势。 李牧将手中的铜板放回腰间,无所谓道, “我知道啊。” 随后指着张寒蕊怀中的许幼芷道, “刚才我一进屋,才发现是这丫头,随后我俩一对口供,她发现和她拜堂的人是我,就晕过去了。” 说着李牧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讪笑道, “你是知道我的,杀人我在行,救人就不行了。这不扛过来给你们看看。” 说着还摊开手,一副大意凌然的模样, “我是扛来的,抱都没抱一下,等她醒来,你们要为我作证。” 张寒蕊发现许幼芷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又看到李牧这副,一点不想吃亏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说,堂都拜了,这会装什么,当初对老娘可不是这样的。 李玲儿一脸呆萌,还没从李牧的正人君子人设里出来,又被自家小姨这花枝乱颤的笑容吸引。 便见张寒蕊眼含愧疚,声音温婉的对李牧道, “对不起!” 李牧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拜堂成亲罢了,我又不吃亏,反正外面那些人都以为新娘子是雨薇,你们安抚好她就好了,小小年纪,气性这么大。” 「雨薇应该是知道这个事的,我也不知道新娘子不是她,她应该不会生气。」 说完,李牧心中暗暗想着。 然而这话却听得张寒蕊一愣。 原本她道歉,是因为她把李牧想成了做事冲动,杀人不眨眼的莽夫。 结果听到李牧这话,正不知要怎么解释,便见李牧转身道, “她交给你们了,我去找找雨薇,难怪我之前怎么捏她的手,给她暗示,她都没反应。” 旋即,不等二人挽留,李牧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 燕山,东城外。 林间,苏雨薇如仙子般,手中长剑只是几个起落。 围攻的数名黑衣杀手,便应声倒地。 见其余杀手一时不敢上前,长剑一甩,抖落剑锋上残留的鲜血,娇呵出声, “公孙广答,既然来了,为何还藏头露尾,不敢出来见我。” 片刻后,远处的大树后,缓缓走出一名身穿黑衣,头戴兜笠的男子。 赫然就是,苏雨薇的大师兄,公孙广答。 “竟然连师兄都不叫了,师妹这般也太无情了。” 第110章 苏雨薇生命垂危,李牧救场红光再显。 公孙广答,缓缓靠近,却并未进入其余人的包围圈。 方才苏雨薇的身手,让她心有余悸。 “没想到仅仅半月未见,师妹的身手竟有如此进步,看来师父他果然偏心。” 听到这话,苏雨薇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并不是因为她师父偏心,而是想起自己功力暴涨的方式,心中生起丝丝甜意。 公孙广答见苏雨薇失神,低喝一声, “拿下她,生死勿论。” 随即,又有数十名黑衣人从林间跃出,齐齐攻向苏雨薇。 自己却并未加入围攻。 “师妹,你别怪师兄狠心,怪你怪你过于高调,若是你就此隐退,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你活着,都城的势力,便总会生出二心。” 闻言,苏雨薇并未做声,而是专心应付着围攻而来的黑衣人。 公孙广答见这么多人,竟还奈何不了苏雨薇,甚至这么久,连苏雨薇的衣角都未曾碰到过。 心念一动,接着说道, “师妹应该还不知,你那情郎,根本不是什么燕王世子,只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山野小子罢了。” 苏雨薇明知这是公孙广答扰乱自己心神的对策,却还是开口道, “那又如何?” “师妹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你若服软,师兄我可饶你一命,你我一同完成纵横家的大业。” 听到这话,苏雨薇不由嗤笑, “我又如何执迷不悟,你又凭什么代表纵横家?” 公孙广答,见自己的话不仅没有效用,反而观苏雨薇的长剑,越打越是凌厉。 怒道, “难道,你就不顾及师父的临终遗命了。” 当战,公孙广答这话是在诈苏雨薇,他并不清楚什么临终遗命。 在他看来,师父既然将景安城的布置,交给了苏雨薇,定是有遗命,交托于她。 然而,苏雨薇听到这话,想起师父的临终嘱托,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又增长了几分。 神色坦然,她与李牧这正是遵从师命谈恋爱,恋爱脑恋的堂堂正正。 旋即一道剑气划开包围,身形一转,向公孙广答的方向跃去,剑尖直指,公孙广答的咽喉。 公孙广答始料未及,腰间长剑还未拔出,只觉我命休矣。 下一刻,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二人中间,挥掌击飞苏雨薇的长剑。 提起公孙广答的衣领,直接消失在原地。 身后发呆的黑衣杀手,见苏雨薇长剑脱手,也不知谁先出声。 随着一句,“趁现在,和她拼了!” 原本呆愣在原地的数十名黑衣杀手,再次攻向苏雨薇。 苏雨薇由于之前大战,体内真气本就所剩不多,之前强装的气势,就是为了给公孙广答致命一击。 以此震慑围攻她的黑衣刺客。 却未料到被方才的道袍男子,搅乱了计划。 苏雨薇虽聪明,但毕竟涉世未深,见计划被打乱,手中也丢了长剑,一时没了新的对策,就此慌了神。 一心想着逃跑的苏雨薇,招架起拼命的黑衣杀手,逐渐有些捉襟见肘,片刻身上就多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然而不待苏雨薇反应,一把长剑直插苏雨薇的小腹。 苏雨薇只觉的小腹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又一把长剑刺入其左肩。 苏雨薇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体内真气应声而出,犹如实体,顿时将周身的黑衣刺客震飞。 旋即,刺入身体的两柄长剑,也随之飞出。 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 远处,本欲逃走的一名黑衣刺客,见到已是强弩之末的苏雨薇,心中发狠,举起手中长剑,掉头冲向苏雨薇。 长剑砍向苏雨薇的脖颈。 就在此时,一路狂奔的李牧,看到这一幕,拳头邹然握紧,手中的两枚铜板,顿时化为齑粉。 眼看来不及救援。 黑衣杀手的长剑,已经抵在了苏雨薇的咽喉处,转瞬便可将她的头颅砍下。 此时李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救下苏雨薇。 时间仿佛被静止在了这一刻。 李牧通红的眼眶,逐渐闪烁起淡淡红光,随即,一抹金光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黑衣杀手的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一块幼童拳头大小的石头。 一脚踩下,只觉马步不稳,竟当场来了一个平地摔,手中长剑,也堪堪在苏雨薇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 下一刻,李牧凭空出现在苏雨薇身后,单手揽住她即将倒下的身躯。 眼泛血光,面露狰狞,如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然而,李牧的周身,却感觉不到丝毫真气波动。 对着摔倒在地的黑衣刺客,抬手轻挥,便不再理会。 见状,黑衣杀手刚要爬起,却只觉的身体一轻,头颅由脖颈处平整断裂,眼睁睁的看着,头颅渐渐远离着自己的身体。 藏剑于锋,气无形,人已死,而不自知。 见此,被苏雨薇真气震飞的黑衣刺客中,还存活的两人,哪还不知来了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也顾不得继续装死,心知在这种高手眼皮底下装死已是无用。 艰难的爬起,掉头就跑。 这时,李牧的眼中,再次闪过一道金光。 逃跑的二人。 一人左脚绊右脚,自己将自己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另一人听到声音,转头查看,再回头,却刚好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大树上,仰倒下去。 两人余光,皆看到李牧并指,指向自己,顿时亡魂大冒。 旋即在自己身上摸索片刻,又想到方才,虽看到李牧的动作,但并无半点真气波动,这才再次爬起。 然而,爬起的只有两人的身体。 二人的头颅还好端端的躺在原地,皆看到自己的身体,向远处走了几步,随后一顿,像是意识到什么,重重的倒了下去。 从始至终,李牧的目光,从未从苏雨薇的身上移开。 苏雨薇感受到被人抱住,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气。 李牧看出了苏雨薇眼中的惊慌,想起脸上的面具,忙将其摘下。 待苏雨薇看清李牧容貌,眼中露出喜色,声音微弱, “公子,我终于等到你了。” “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去,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李牧声音嘶哑,已然失去了原先的音色,语气隐隐有些颤抖。 说话间,便直接抱起苏雨薇,向燕山城跑去。 “公子,听我说。。。” 然而苏雨薇的声音,却止住了他的脚步。 挣扎片刻,终是道, “你说,我听着。” 旋即,并未全力赶路,只是缓缓的走着。 让李牧待在原地,听苏雨薇说‘遗言’,李牧怎么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但此时,她又无法拒绝苏雨薇的任何要求,只能取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心里安慰。 “公子,我真的好喜欢你,做梦都会梦到你,小昭还总笑话我。” 苏雨薇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最庆幸的,就是,那日,遇到的人,是公子。” 第111章 “扭腰,有什么难的!” 李牧感受到苏雨薇的呼吸,逐渐减弱,却不敢去看她,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还没走出几步。 忽然,一道紫色身影,挡住了李牧的去路。 张寒蕊看到李牧眼中的红光,暗道不好,伸手就要去摸腰间的佩剑,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 这时,听到李牧空洞而又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你快看看,雨薇她。” 张寒蕊这才再次看向李牧,见她虽然眼中闪着和那晚一样的红光,意识倒是正常。 转而看向他怀中的苏雨薇,伸手探脉。 脸上神色逐渐凝重,眼中也显出了些许慌乱,摇头道, “剑伤虽不致命,但体内经脉,断的七七八八,恐怕神仙难。。。” 然而,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 “神仙?” 赫然想起,苏雨薇此时的状况,不正是和她那晚的情况,一模一样,甚至还不如她严重。 想到这里,她还来不及开口,只觉得四周顿时生起一股,恐怖的威压。 抬眼看去,只见李牧眼中的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加深,隐隐有着变黑的趋势。 “有救!小十三,你冷静,雨薇还有救。” 听到这话,李牧眼中的红光渐渐变淡,恢复成张寒蕊刚见到他时的模样。 随即急促的喘了几口粗气,焦急问道, “什么办法,怎么救,谁能救,给我名字,我能找到,我能,我一定能。” 张寒蕊看到李牧这般癫狂,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 赶忙将那晚,两人的事情告诉了李牧,并告知自己当时的情况,和李牧翻云覆雨后,就和没事人一样。 李牧听完,就要去解苏雨薇的衣服。 张寒蕊赶忙拦住李牧,正色道, “先回王府,雨薇这个情况,起码还能撑四十几个时辰,况且,这丫头受伤,明显是功夫不济,你回去好好给她补补。” 说着,给李牧抛了个媚眼,想以此分散李牧的注意力。 在想到苏雨薇不会有事后,张寒蕊此刻,更担心的人则是李牧,看着李牧眼中还残留着隐隐红光,便有些心神不宁。 然而,苏雨薇百试不爽的挑逗,李牧这次却无动于衷。 即便得知有办法治好苏雨薇,但只要苏雨薇一时没有好起来,李牧的心中,便一时不得安定。 “走,我们这就回去。” 李牧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使得他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清晨,天边朝阳刚刚升起。 一袭红色宫装,脚踩绣有荷花暗纹马靴的李玲儿,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站在墟里院外。 墟里,是三日前,李牧回到燕王府,见到小昭时,给小院取的名字。 取自陶潜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原本李牧只是在见到小昭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便随口这么一提。 但小昭却记在了心里,对比王府中,治军般的严格家规,李牧的小院,确实让人更加惬意。 当然,是在李牧在的时候。 于是,第二天,小院的门头上,便挂上了墟里的牌匾。 然而,李玲儿却认为这是李牧在暗点自己,嫌弃她给李牧安排的住所简陋。 这三日,隔三差五的就要去找李牧理论。 却因为李牧早有吩咐,以给苏雨薇疗伤为由,任何人一律不见。 此时,小昭双手紧握着扫帚,怯生生的低头不语,身体却是死死的挡在小院门前,一步不肯退让。 二女已然如此,僵持了小半炷香的时间。 好笑的是,墟里的院墙,或应说是篱笆墙,仅仅不足半米。 以李玲儿的身高,只需一抬脚便可迈过。 这才显得场面着实有些诡异。 就在二女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时。 院内一道若有若无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声音,如泣如诉,听着有些怪异,其中带着那么点委屈,害怕,却听不出幽怨,反而有些小娇羞。 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二女的耳中。 小昭像是已经习惯了,虽有些脸红,却并无其他异样。 李玲儿却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娇蛮的脸颊,霎时变成了红苹果,掐在腰间的手指,微微颤抖。 脚跟几次离地,良久又落了回去,想走却又实在有些好奇。 见小昭并无异样,便也假装不知,站在原地,仔细聆听了起来。 眼下,原本就要立冬,这本就宁静的早晨,连只鸟儿的叫声都没有。 使得哪怕很小的动静,也能给这清晨的湖泊中,溅起涟漪。 李玲儿盯着小昭看了许久,确定她没有关注自己后,索性闭上眼睛,将五感主要集中在耳力上。 让她欣喜的是,还真的可以隐约听到些不清不楚的话语声。 “不用整个人都动,腰动就行,对,可以坐直些。” “公子,我不太会,而且,这也太难为情了,你别一直盯着我。” “说多少次,现在要改口叫相公。” “可那不做数,嗯~相,相公。。” 李玲儿有些好奇,什么坐直,腰动,不由在脑中构想起,二人在屋中的情形。 然而李玲儿还未出阁,再有郡主的身份,也没有丫鬟婆子敢在她耳边乱讲,于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此时屋中的情景。 思索间,李玲儿盈盈一握的纤腰,不由的也晃动了两下,心中腹诽道, 「不就扭两下腰嘛,有那么难吗?」 很快,屋中的动静就听得李玲儿有些面红耳赤,终于还是坚持不下去。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暗道此地凶险,不可久留。 这时,应雨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廊道尽头。 即使在王府,应雨依然坚持佩甲戴盔,身后背着两把,比她还要高半分的巨锤。 将小小的身板,完全掩盖在盔甲中。 “三小姐可是生病了?” 待到近前,从来不苟言笑的应雨,见李玲儿脸蛋潮红,破天荒的关心了起来。 却不曾想,反而惹得李玲儿有些恼羞成怒,强装出一副冷酷模样,声音微怒道, “有事说事!” “穆真大儒又来了,就在前厅。” 应雨也不意外,反而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学这些人情世故,这才一句话,就惹怒了李玲儿。 李玲儿微微皱眉。 想到这三日,穆真每日都会来燕王府找李牧,得知李牧无法见客后就直接离开,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便转头看向小昭,语气不容置疑, “去叫你家公子,说穆真大儒找他,让他立刻,马上到前厅来。” “可是公子吩咐,要为苏姑娘疗伤,不。。” “疗什么伤?那声音,中气十足,哪有什么受伤的样子。” 听到小昭又是这般说辞,李玲儿便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想到之前听到苏雨薇那柔媚入骨的声音,脸颊就不由的又有些发烫。 “怎么,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 李玲儿见小昭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立刻怒道。 骤然加大的音量,吓得小昭身体一抖,手中的扫帚应声脱手,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 见李玲儿发怒,小昭也不敢怠慢,犹犹豫豫的向院内走去。 李玲儿看着小昭不情不愿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腿刚迈出一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额间的眉毛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动作也戛然而止。 第112章 大儒亲临燕王府。 随后将腿收回,看向一旁的应雨,吩咐道, “小雨,你先去前厅,告诉穆真大儒,二哥他稍后就到。” 闻言,应雨并未动,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李玲儿,意思‘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李玲儿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摆手道, “你先去,切勿失了礼数,我换件衣服随后就到。” 旋即,应雨也并未坚持,遵从李玲儿的命令,独自去了前厅。 李玲儿待应雨走远,又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后,这才迈起小碎步,向自己屋子走去。 墟里院内。 小昭面露挣扎,在李牧的房前,来回踱步。 旋即听到屋中传来李牧柔和的声音, “晃悠什么呢,有事进来说。” 听到这声音,小昭心中微定,也不迟疑,推门进了屋子。 此时,李牧与苏雨薇已然穿戴整齐,坐于厅中桌案前。 李牧穿着一身黑色圆领公子袍,样式很接近他穿越前汉服的款式,上面绣着暗金色的云纹作为点缀。 原本,小昭还为李牧准备了,绣着金龙的衮服,和印有十六章的冠制服,看的李牧嘴角直抽。 苏雨薇还是那身,翠绿色的云锦,配上青色的软缎绣鞋,散落的长发高高盘起,斜插一支白玉发簪。 这些,都是小昭为其精心准备的。 只是在这屋中,苏雨薇脸上却蒙着轻纱。 往日里,苏雨薇并无蒙面的习惯,这让小昭,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方才玲儿又来了,有什么事?” 李牧见小昭一直盯着苏雨薇看,便率先问道。 小昭这才将,穆真这几日,一直来寻他的事情道出。 李牧拍了拍苏雨薇的手背,示意她‘去去就回。’ 见苏雨薇点头,这才起身对小昭说道, “等下,你让人去将城里,最好,最有名望的医师请来。” 待李牧走后,苏雨薇见小昭总是有意无意的偷瞄她,眼中尽是关心之色。 随即展颜一笑,示意小昭坐到身边来。 随后缓缓抬手,取下面纱,笑着说道, “我是怕你们担心,也是,突然带上这个,是有些怪怪的。” 然而,当小昭看清苏雨薇左脸颊上,足足有食指长短的疤痕,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苏雨薇赶忙捧起小昭的脸蛋,用拇指抚去她的泪珠,故作埋怨道,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只要相公不嫌弃,这没什么的。” 听到相公二字,小昭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声音抽泣, “公子自是不会嫌弃雨薇姐姐,只是这么长的伤疤,公子定是心疼死了。” 苏雨薇不由失笑,捏了捏小昭吹弹可破的脸蛋,阴阳怪气道, “好呀,你这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你家公子呢。” 小昭顿时羞红了脸,急忙辩解, “不是的,不是的,我自是心疼雨薇姐姐,也是心疼公子。”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怕是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突然,小昭身体一顿,站起身惊呼道, “难怪,我这就去将城里最好的医师请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子。 待屋中只剩苏雨薇一人,她缓步走到门前,轻轻将房门关好,转身进屋,坐在了妆台前。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有些发红,触摸疤痕的手指,微微颤抖。 旋即挥手,想要将铜镜打翻,却又好像害怕动静太大。 快要触碰到铜镜时,玉手顿住,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转身回了里屋。 片刻后,屋中隐隐传来女子的抽泣声。 ---- 李牧,一路忧心忡忡的来到了前厅。 这三日,除了吃饭,她和苏雨薇便一直在路上,从未下过车。 只因苏雨薇遇刺那晚,李牧将她的伤势治好后,苏雨薇突发奇想,想要换上新娘妆,为李牧补上这洞房花烛。 李牧虽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并未阻拦。 谁知苏雨薇在妆台前,便发现了脸上的伤疤。 李牧虽不会因此就嫌弃苏雨薇,但也知道女子都是爱惜自己容貌的。 苏雨薇即使表现的再不甚在意,却也瞒不过李牧。 于是,李牧凭借自己浸淫各大影视剧,小说,以至于其他文学作品多年。 猜测他既然可以治伤,那外伤疤痕,应该也能治愈。 就此,两人开始了长达三日的漫漫疗伤路,其中细节,暂且不说。 反正苏雨薇,给了李牧一个‘无孔不入坏相公’的名号,至于原因,只有二人自己知晓。 让人失望的却是,李牧这回猜错了,即使车速再快,也抚不平,苏雨薇脸颊上的伤痕。 。。。。。 正厅中。 应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李武不停地为穆真斟着茶水,三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见李牧前来,应雨这才如释重负,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门。 “世子可真是贵人事忙,老夫这几日天天到府,都不曾见上一面。” 李牧见这老头,一张口,就是老阴阳人了,也不惯着,直接回怼, “先生怎会如此清闲,这心学可曾推广?” 这一提到心学,穆真因为这些天吃闭门羹所受的怨气,明显少了几分。 话锋一转,笑道, “你小子,就是不愿吃亏,老夫这次找你,有正事。” 由于有燕王府背书,穆真在燕山城以至于周边几个郡县,心学的推广,那叫一个无往不利。 有着燕王这些年,镇守边关抵御冉奴人滋扰,而在百姓心中树立的正面形象。 再加上穆真本人在儒家的地位,越来越多的北地学子,开始关注到了心学。 这也让穆真感叹,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这短短半月,胜过他自己一人,四处讲学数年的成果。 李牧大咧咧的坐在首席,摆手道, “先生有事直说。” 穆真见李牧面色凝重,显然是遇到了麻烦,迟疑片刻问道, “世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知老夫可否帮的上忙?” 李牧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恼火,暗道, 「你个老流氓,你想怎么帮?」 旋即一愣,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头,暗道, 「这两日有点放纵过头了,满都是脑子,呸,满脑子都是。。。哎,想什么呢。」 李牧方才乍一听穆真的话,瞬间就想歪了,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别人哪会知道自己是用那种方法给人治伤的。 摇头清空心中杂念,这才不确定道, “先生可知晓,这天底下,有没有可以去除疤痕的灵丹妙药。” 穆真怪异的打量一眼李牧,说道, “男子身上有些疤痕,并无不妥,为何要去除。” 李牧一听这老头的话,就知道没戏,更不会对穆真解释,直言问道, “先生,还是直接说找我何事。” 闻言,穆真也不纠结,说道, “其实我找。。。” “没空!” 穆真刚一张嘴,李牧直接留下两字,便向厅外走去。 第113章 穆真诓骗李牧为弟子,佳人赠送止水锏。 见状,穆真知晓李牧这明显是在戏耍自己,见李牧已然要出了正厅,忙喊道, “老夫知晓,何人可去除疤痕。” 刚要踏出厅门的李牧,脚步一顿,转瞬出现在穆真面前, “先生所言当真?” 穆真一脸笑意的盯着李牧,并未说话。 李牧挑了挑眉毛,换上一副自认和善的笑容,坐到穆真边上,讪笑道, “先生有事吩咐弟子便是。” 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冲着已经溢出来的茶杯,又滴了两滴。 “先生不急,喝口茶慢慢说。” 穆真没有想到,这竟然真能拿捏住李牧,笑道, “老夫此次来,是想请世子随老夫去一趟圣人居。” 说着,顿了顿,抬眼看向李牧的眼睛, “以老夫弟子的身份。” 李牧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武,便听穆真又道, “子诚是大弟子,你是二弟子。” 李牧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知晓子诚是李武的表字,犹豫片刻,还是冲着穆真行了一个弟子礼,咬着牙说道, “学生李牧,见过恩施。” 随后又冲着李武拱手道, “见过师兄。” 这一礼可把李武吓到了,赶忙躬身道, “二哥,这可使不得,我当不起。” 穆真则是抬手拦住了李武,笑着道, “长幼有序,你是大师兄,这礼你受得起。” 这时,一声如黄莺般的女子娇啐,从厅外传来, “不行!我不答应!二哥要留在燕王府,哪里也不会去!” 三人应声望去。 重新换上一身大红绣金襦裙的李玲儿,表情微怒,俏生生的站在前厅门口。 李牧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爽, 「这死老头,刚刚撕碎了我美女师尊的美梦,看在雨薇的面子上我忍了,你这丫头,这又是唱的那一出。」 穆真见李玲儿来势汹汹,也不理会,直接对李牧道, “三日后启程,你准备准备,老夫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由李武,推着离开了燕王府。 李玲儿见穆真离开,脸上虽是一副生气模样,却也一句话也没有说。 李牧知道,他若是不顺着穆真的意思,怕是不会从那老狐狸处,得到一点干货。 有些不解的看向李玲儿, “不过是出去旅旅游罢了,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怎么,你还想软禁我?” 李玲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牧近前,听到李牧话中带刺,也不生气,皱着小眉头,上下打量李牧许久,才开口道, “你那日回来时,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李牧一愣,不明白李玲儿这话是真么意思, 「我什么样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听李玲儿语气微怒,却不乏关心, “我已经问过小姨,这不是你第一次如此,自己走火入魔有多吓人,你自己不清楚吗?” 李牧这才反应,李玲儿说的是这件事情。 还真别说,李牧确实不清楚,自己走火入魔是什么样子,不由有些好奇。 不等发问,便见李玲儿叉着腰,指着李牧道, “他给的武功,你以后不准再练了,也不许再与人动手。” 说着,见李牧的脸色逐渐阴沉,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过了,赶忙补充道, “确实,是我当初不查。但这也是为了你好,至少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你与人动手,不能使用真气。”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小手一挥, “而且你堂堂燕王府世子,没必要什么事都自己动手,我可以。。” 本想说我可以保护你这样的话,但李玲儿想到自己与李牧武功的差距,又强行加上应雨,底气不那么足道, “我和小雨,可以一同保护你的。” “好,我尽量。” 李牧笑了笑,李玲儿的话,确实给他提了个醒。 他方才也意识到,这藏锋诀,确实有些问题,在这种事情上,他绝对不会和自己的安危过不去。 李玲儿见李牧答应,脸上的怒意尽去,转而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牵起李牧的手便向厅外走去。 不多时,李玲儿拉着李牧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牧直乎好家伙, 「这丫头难道一直觊觎本公子的美色?」 “你在这等一下。” 李玲儿说话间,放开李牧的手,径自向堂屋走去。 李牧低头看了看方才被李玲儿拉住的手,心中不由生起一丝异样,赶忙摇头,挥去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李玲儿则一进堂屋,便直接闪身,后背贴于堂屋的墙壁上,确保不会被李牧看到。 将刚才牵住李牧的手,握于胸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圆嘟嘟的小脸,红的像苹果一样,耳边,尽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那家伙的手,怎么那么热。」 。。。。。 李牧挥去脑中杂念,打量起了屋中的摆设。 这里虽是正厅,却也算得上是李玲儿的闺房,李牧还是第一次进到这里。 旋即看到厅中摆放的亮银长枪,眼前一亮, 「真帅呀。」 正要上手去摸,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头看去。 见李玲儿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抱着一个约莫一米见长的方形木盒。 李玲儿将竹简塞到李牧怀中,随后将手中木盒平举,缓缓打开, “我听雨薇说起过你喜好的兵器,那‘玄铁重剑’我翻阅古籍也未曾找到,剑法就更不必说了。” 说着,眼神示意李牧拿起来试试, “止水,主料取自一块海中寒铁,长四尺四寸,锏柄处有机扩,注入真气,锏身便会有微弱的震动,听闻可以由此寻得对手的破绽,虽然我也不太懂。。” 李玲儿话说一半,就见李牧突然将锏举起,眼中有着狂热,明显是要注入内力,试一试。 旋即脸色一变,丢下手中木盒,拦腰抱住李牧,语气急切, “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不准动用真气。” 李牧用手中竹简,敲了敲李玲儿的脑袋,笑道,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我没有要调动真气。” 李玲儿感到头顶吃痛,有些不满的抬头。 却见,此时李牧也正一脸笑意的低头看着她,两人的距离,不足一寸。 李玲儿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李牧那充满侵略性的男子鼻息。 连忙触电般的跳开,接连退了数步,直到退到墙壁,退无可退,这才停下。 脸上已然布满了红霞,小胸脯一起一伏,久久不能平静。 却又怕失了面子,故作出一副凶狠模样,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李牧。 然而李牧完全没有注意到李玲儿此时的变化,一心把玩着止水锏。 此锏,长约一米五,通体黝黑,看上去很有质感,锏柄上的暗纹,像是海浪,又像是云彩。 当李牧看向锏身,有些好奇的指着上面的龙形图案问道, “这龙也是可以随便雕的吗?” 李玲儿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又听李牧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没好气道, “你自己看看,那是蛟好嘛?” 闻言李牧略微有些尴尬,讪笑道, “蛟啊,难怪,止水,好名字,还我多半给它起名叫‘道理’。” 第114章 李牧喜提新功法,圣人故居参加风雪雅集。 李玲儿先是一愣,仔细品味了一下李牧的话,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错,更有我燕王府的味道,不如就给它改名叫‘道理’好了。” 李牧看到李玲儿如花朵绽放般的笑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止水锏,微微有些失神, 「她们对我,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旋即摇了摇头道, “还是别了,止水这个名字挺好的。” 这时,屋外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 “三小姐,四公子他在院外,想要见您。” 李玲儿微微皱眉,肃声道, “越来越没规矩了,他一男子,怎么可跑到这内院来。” 随后向厅外的丫鬟吩咐道, “让他去书房等我。”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感觉李玲儿这话说的怪怪的, 「难道她把自己当成姐妹了?」 李玲儿见丫鬟走远,转头看向李牧,嘴角再次洋溢起笑容,声音温和, “名字嘛,二哥喜欢叫什么都可以。”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李牧手中的竹简,犹豫片刻,神色变得有些扭捏, “这套锏法,名曰《亢龙有悔》,重在制敌,而不是杀敌。” 说话间,眼睛一直盯着李牧的表情,见李牧并无异色,才继续解释道, “我知道这和二哥有些不符,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锏法了。” 李牧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部影视剧,暗道, 「名字确实霸气,可惜没有音响,缺了点味道。」 又见李玲儿一副生怕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赶忙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自己下手总是没轻没重,这是刚瞌睡,你就送枕头。” 李玲儿听到李牧的这个比喻,感觉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但能听到李牧说喜欢她送的礼物,她还是很高兴的。 噔噔噔的跑到李牧面前,有些小得意的保证道, “我知道二哥主修的是内家功法,燕王府虽然没有,但我已经去信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最疼我了。” 说着,伸手拍了拍小胸脯, “宫中藏有无数功法秘籍,我还知道一个叫什么乾什么戊的,听闻是前朝皇帝修炼的,定是非常厉害。放心,届时我定为二哥讨来。” 李牧心中一动, 「这说的,怕不就是《乾元六戊》。」 正要向李玲儿说明,自己已经会了,不需要再麻烦。 就见李玲儿已经走到了厅外,转头对李牧说道, “二哥很少来这内院,我去看看小武有什么事情,你就在这随便逛逛。” 李牧觉得,这丫头好像有点双标,或者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做男人。 索性也不提自己会《乾元六戊》的事情。 看样子这门功夫应该有些来头,赵楚依教给他的,他自然不能再教授给别人。 但若是李玲儿真能从皇后那讨来,倒是可以让府里的几个妹子都学学,有道是,技多不压身。 随即追上李玲儿,眼下城里的医师还未请来。 李牧还是想从李武那里,看看能不能问出穆真真正的目的。 李牧虽然嘴上说着,只是出去旅旅游,但傻子也知道,事情不会真的这么简单。 一路上,李玲儿向李牧打听着他这一路到冬来关发生的事情。 李牧就挑了些,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润色,绘声绘色的讲给李玲儿。 听得李玲儿那叫一个羡慕,眼中直冒小星星,看向李牧的目光,渐渐蒙上了桃花的颜色。 虽然两人有意的放慢了步子,但还是很快到了王府的书房。 这里是李玲儿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说是给李玲儿办公,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许幼芷在这里。 李玲儿来此,多半只是装装样子,给手下的人看罢了。 丫鬟替二人,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这个时间,你不在书院,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玲儿一见到李武,就换成了平时那副高冷模样,语气严肃的问道。 李武低着头,偷瞄了李玲儿一眼,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小拳头,支支吾吾道, “其实我是要找二哥,老师让我和二哥说说去圣人居的事情。” 闻言,李玲儿斜挎一步,将李牧挡在身后,语气微怒, “我说了,你二哥哪也不会去。” 听到此话,李牧拍了拍李玲儿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武,这圣人居,到底是干嘛的。” 不等李武回答,李玲儿双手抱胸,也顾不得在李武面前装样子,气鼓鼓道, “还能干嘛,那穆老头这个时候非要收你做弟子,指定是要你在那风雪雅集上,给他撑门面。” 像是越想越气,李玲儿不由得跺了跺脚,骂道, “那穆老头,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么多年没收过弟子,如今不但收了小武,这又把主意打到了二哥身上。” 一旁的李武,看到这样的李玲儿,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他眼中的三姐,一直都是那副说一不二的清冷女战神模样,何曾见过如此女儿家姿态的李玲儿。 旋即将目光缓缓投向李牧,眼中的敬仰毫不掩饰,暗道, 「二哥真乃神人也,连三姐都被制的服服帖帖。」 “风雪雅集?那是什么?” 听李牧发问,李武这才回神,赶忙抢在李玲儿之前解释道, “每年年关将至,散在各地的儒家学子,都会前往圣人居,聚在一起,吟诵诗文,谈论学问,渐渐的形成了传统,这场聚会,便叫风雪雅集。” 听到这里,李牧心中一突, 「那穆老头莫不是要我去作诗?」 想到这里,李牧脸色逐渐变的有些难看, 「抄诗我还行,这到时候要是真命题作诗,我这点墨水,怕是不太够用。」 旋即心中一横,想到 「反正我只答应去,又没答应非要出彩,到时候就算丢人,那穆老头也怪不得我。」 想到这里,李牧看向李玲儿疑惑道, “不就是个诗会么,就当去旅游了,没必要这么大反应。” 李玲儿皱起好看的小眉头,双腮微微鼓起,眼眶中隐隐有泪花转动,像是被渣男骗了身子,声音软糯,委屈道, “你之前明明答应我的,这就不做数了吗?” 李牧见李玲儿的表情,再加上这话,顿时一头黑线,想着李武还在一旁,赶忙出声问道, “我答应你什么就不作数了?” 李玲儿见李牧当真忘了,气的握起粉拳,就砸向李牧的胸口,边打边说道, “你才答应不随意与人动手,更不会动用真气,转眼就忘了。算了,我管你做什么,你最好马上走火入魔,我再也不管你了。” 李牧虽然听懂了李玲儿的话,却怎么也和这事联系不到一起。 感受到胸口被李玲儿捶的生疼,下意识的就想提气去挡,反应过来后,又赶忙压制住这股冲动。 见李玲儿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捶越来劲,李牧抬手单手固住李玲儿的手腕。 然而李玲儿还不老实,李牧索性用另一只手从她腰间穿过,将人直接揽回自己怀里。 李玲儿被李牧这么一抱,轻轻嗯了一声,也就不再挣扎,就这么任由李牧抱着,瘫软在李牧怀中,一声不吭。 李牧这才看向目瞪口呆的李武,眼神示意,‘什么情况,解释一下。’ 李武见李牧看向自己,赶忙回神,轻咳两声,又觉得有些不妥,将头扭向一旁,正色道, “老师找二哥,其实是去比武的。” 第115章 李玲儿发飙欲揍大儒,李牧准备动身前往都城。 李牧思索片刻,虽然听到是去比武,好过去吟诗作对,但还是不解道, “比什么武,你们儒家就算有争执,也应该是讲道理,把对方说服。” 李武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李牧,见二人还抱在一起,又连忙将头扭了回来,做出一副老成模样,压低了嗓子道, “老师说了,儒家学子,更要勤练武艺,这样才能让那些不讲道理的人,乖乖坐下听你讲道理。” 李牧一听,直呼,真特么有道理。 随即,李武又赶忙向李牧介绍了关于风雪雅集的大致情况。 表面上,这是一场读书人,吟诗论学的聚会。 实际上,随着这么多年的演变,这风雪雅集,已经变成了,儒家对年轻弟子们的一场考核。 当然,也是年轻弟子,展现自己实力的一个舞台。 每年都会有不少青年俊杰,从中脱颖而出,从而进入皇室,或者各大世家的眼中。 往年的风雪雅集,穆真从未参加过,一来他没有弟子可以拿出来比试,再来,他一心扑在推广心学,对这些本就不屑一顾。 随着心学在北地逐渐有了一些影响力,穆真便将主意,打到了风月雅集上。 然而,穆真虽收了李武这个弟子,但李武不仅年纪尚幼,且不通半点武艺。 暂不说儒家君子六艺,单因这个世界已尚武百年,儒家的比试,就少不了武力这一项。 更遑论,以往的风雪雅集,武力还要在文斗之上,武力比斗至少占七成,文斗顶多可占三成。 还是这些年,兴朝大力推崇文人治国,这才让文斗和武斗各占半壁江山。 听完这些,李牧心中已然有了权衡,疑惑道, “只有比斗,优胜者没有什么奖励吗?” “当然有,每年的前三甲,都可入书斋一观。第一名甚至可上二楼。” 说到奖励,李武顿时兴奋了起来,语气中满满都是向往。 原本李牧听到这个奖励,有些兴致缺缺。 但听到李武的解释,才知道。 这书斋,只是个叫法,其实就是儒家收藏宝物的仓库。 一楼大多是些已经失传了的古籍,或是名家字画。 二楼则是以往儒家高手留下的武功秘籍,心法感悟,还有些已故大儒们,使用过的兵器,或是刻刀,砚台一类的东西。 李牧盘算着,林家虽是大族,却明显比不上儒家这种比国龄还要悠久的势力。 既然林家都藏有‘林家古籍’,那儒家想必,对两百年前的事,知之更甚。 李牧这样想着,才发现怀中的李玲儿应是一个姿势保持久了,不舒服,在那轻轻的扭动着身体,像是要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赶忙将其放开。 却见李玲儿眼角红红的,瞪着自己。 李牧微微叹气,明白李玲儿确实也是担心自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耳根微动,听到门口那熟悉的脚步声,神色一震,冲着屋外喊道, “小昭,进来。” 小昭请来了医师,并没有直接带去墟里,想着得先和李牧知会一声。 得知李牧在此,便来等着,却不想,刚来就被李牧唤入了屋中。 李牧听到医师已在正厅候着,也顾不上屋中其余人,闪身便出了书房,大步向正厅走去。 李玲儿见李牧就这么离开了,赶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正欲追上。 见一旁满脸担忧的小昭,开口问道, “二哥找医师做什么?他的问题,普通医师怎么瞧的好。” 小昭此时心中满是担忧,并未她想,只是稍作迟疑,便将苏雨薇脸上疤痕之事,告知了李玲儿。 结果,听得身后的李武,一个劲的冒冷汗。 他可是清楚苏雨薇是何许人也,也清楚她在李牧心中的地位。 想通穆真如何因为一个去疤痕的人,拿捏住了李牧,双腿就有些打哆嗦,想要逃出王府。 这举动,自然引起了李玲儿的怀疑,只是稍微大声那么一点,李武就将早晨李牧与穆真的对话,全招了。 “好他个穆老头,我燕王府给他出人出力,他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用这种事威胁。” 听完前因后果的李玲儿,气的是吹胡子瞪眼,一挽袖子,冲着门外喊道, “小雨,调兵,去城南!” 旋即大步冲着门外走去,口中还念叨着, “看我把你个老狐狸,胡子一根根的全拔光。” 见事情明显是要闹大,李武赶忙冲到门前,张开短小的胳膊,挡住去路, “三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冷静,冷静。” 说着,使劲给一旁的小昭使眼色,示意她快去找李牧。 李武已经确定,这整个燕王府,只有李牧,能降的住李玲儿。 然而小昭得知前因后果,也是气的小脸通红,根本不去理会李武的暗示,将头撇去一边。 她巴不得李玲儿去找那穆老头的晦气。 “发飙了,你再拦着,我连你一起收拾。” 李玲儿见李武挡在门口,直接闪身至他身前,提起李武的衣领,向后轻轻一丢。 直接给李武摔了一个屁股蹲。 口中啐道, “师徒俩,一个忘恩负义,一个吃里扒外。” “老师,老师他可是一阶!” 李武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冲着李玲儿喊道。 李玲儿跨出门槛的脚一顿,挣扎良久方才落下,冲着门外又喊道, “小雨,收兵!” 从始至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应雨,此时终于有了反应,对着李玲儿拱手道, “是!” 。。。。 此时,王府正厅。 李牧半裸着上身,端坐在大厅正中央。 身前的老医师,反复观看了李牧肩头的伤疤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李牧并未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老医师便被等在一旁的小厮带了下去。 “让下一个进来。” “世子,方才那位,已经是今日来王府的最后一个位了。” 门口的小丫鬟,听到李牧的话,赶忙回道。 李牧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看来还是要靠穆老头。」 此时,李玲儿带着李武和小昭二人,匆匆赶来了正厅。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牧将衣服穿好,转头看向李玲儿,刚要张口。 便见李玲儿笑着走到李牧近前,柔声道, “我支持你,整个燕王府都支持你,但你要答应我,与人动手,不准动用真气。” 说着,微微仰头, “否则我就告诉雨薇,她肯定也不会答应。” 李牧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小昭,明白她们应该已经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有些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李玲儿肉嘟嘟的脸蛋, “我又不傻,不会给人当枪使的。” 李玲儿原本想要抬手打掉李牧做坏的手,努力了很久,却只是娇滴滴的轻轻,嗯了一声。 “二哥,老师说,风雪雅集还有一个月,我们三日后出发,先去办你的事情。” 这时,很不想破坏气氛的李武,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去哪里?” 李牧与李玲儿同时看向李武,异口同声道。 “都城。” 第116章 “幼芷,你长得真好看。” 然而李武所知的也只有这些。 之后的晚饭,‘李家的三人’,难得的又坐在了一个桌子上。 为了这顿饭,李玲儿甚至特意请来了聆音阁的新晋花魁,来王府献艺。 新花魁叫润娘,是个十九岁的水乡姑娘。 长了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琴艺更是短短时间,就征服了燕山城绝大多数的权贵富商。 一曲下来,李牧接连打赏了花魁六个大哈欠。 里面有没有暗示的成分不知道,但润娘临走时那幽怨的小表情,怕是这辈子也不想再登这燕王府的大门了。 “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将人家润娘请来,你这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李玲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不但看不出埋怨,就差写上‘表现很不错,本郡主很满意’几个大字了。 李牧也清楚,聆音阁的花魁,从没有上门的先例。 但李牧如今,也是吃过见过的主了,这一般的姿色,还真入不了李牧的法眼。 况且,这花魁润娘,别说和席上的李玲儿比了,就是和当初被李牧占尽便宜的前花魁洛幽,也还差那么一丢丢。 “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坐在这,别的姑娘,也只有当做陪衬的份了。” 毕竟享受了这,只有权贵才能享受的特权,李牧还是对这李玲儿吹捧道。 “是吗?那我和雨薇,谁更漂亮?” 李玲儿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做出很期待李牧答案的样子。 李牧上下打量着李玲儿,做出沉思的模样。 其实,是在听屋外有没有藏着什么人,以防李玲儿给自己下套。 见状,李玲儿还饶有兴致的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原地转了个圈,好让李牧看的清楚。 李牧确认附近都没有人,这才微微点头,诚恳道, “还是玲儿漂亮些。” 闻言,李玲儿微微愣神,很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随后面色一喜,圆嘟嘟的鹅蛋脸上,浮上淡淡的红霞,下巴微微收起,娇滴滴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一样漂亮。” 李牧不露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心想, 「什么段位,会说一样漂亮,这种问题,当然是谁问的谁最漂亮。感谢某,感谢某博,感谢提供标准答案的渣,呸,前辈们。」 “怎么会,漂亮就是漂亮,这又做不得假。” 李牧装出一副大意凌然的模样,正色道。 「谁让你又送止水,又送秘籍的,拿人家的手短呀。」 李牧这么想着,就见李玲儿更加扭捏,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双手拽着裙摆,身体左一扭,右一扭。 「我去,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感觉有点不正常。」 李牧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李武,却见他头也不抬的努力埋头把饭,活像是几年没吃过饭一样。 ---- 内院。 许幼芷坐在妆台前,看完手中布帛上的小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后将布帛置于油灯上,直至燃尽。 这时,门口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未落,便听到吱呀一声,张寒蕊提着食盒,从屋外走了进来。 “幼芷?” “我在呢。” “好久没和姐姐一起吃饭了,听说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是生病了吗?” 张寒蕊看到从里屋走出的许幼芷,有些心疼的说道。 “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 许幼芷走到桌前,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微微摇头。 “吃一点嘛,就当是陪我了。” 张寒蕊伸手将许幼芷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柔声劝道。 “嗯。” 许幼芷也只好乖乖陪着,手却始终没有去抓筷子。 张寒蕊看到许幼芷期期艾艾的样子,微微叹气, “你是在怪我那天自作主张,在婚礼上宣布,成亲的是你和李牧?” “没有,我本就是王府的丫鬟,主子将我许给谁,便是谁,我哪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许幼芷低着头,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还说没有,你这弯拐的,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张寒蕊听出许幼芷话中的怨气,却也不生气,伸手握住许幼芷的手,语气有些无奈, “那天却是我自作主张,虽本意是好的,也确实,确实有些对不住你。” 许幼芷感受到张寒蕊手心处传来的冰凉,忽然回神,暗恼自己方才怎会说出那样的话。 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怪姐姐。” 张寒蕊宠溺的摸了摸许幼芷的脑袋,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我就像母女,呸,姐妹一样,我何时将你当成过丫鬟。” 许幼芷抬头看向张寒蕊,眼角泛红,一颗晶莹了泪珠,挂在她眼角的泪痣下,久久不肯滑落, “幼芷知道的,姐姐对幼芷的好,幼芷都记得,幼芷只是,只是。。。” 张寒蕊回头看了眼门外,抬手将许幼芷脸上的眼泪抚去,起身说道, “好了,我都知道,这件事交给姐姐。” 旋即冲着门外努力努嘴,笑道, “又有关心你的人来了,你听话好好吃饭,其它事情不要担心,姐姐会给你个交代。” 话音方落,就听门外传来李玲儿清脆的喊声, “幼芷!幼芷!” 随即,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李玲儿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笑意,看到张寒蕊惊喜道, “小姨也在呢。” “说了多少次,要注意郡主的仪态,才好了没几天,又像个疯丫头一样。” 张寒蕊看到李玲儿大大咧咧的样子,故作不满道。 “小姨在外人面前,也像块冰山一样,在家不也没什么正经。” 李玲儿听到张寒蕊的话,想要反驳,却又不敢,只能小声嘀咕。 “好了,你在这陪着幼芷吃饭,姐姐我要回去睡我的美容觉了。” 说着,还对许幼芷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李玲儿见到张寒蕊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许幼芷身旁问道, “之前请你一起用膳你不来,原来自己在这偷偷开小灶。” “没有,这不是怕打扰你和你家哥哥的二人世界嘛。”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许幼芷也恢复成平时古灵精怪的模样,见李玲儿问起,便也直接调笑道。 “哪有,小武也在呢。而且,你不来可亏大了,那润娘的琴技确实了得,今日弹奏的都是你平日里最爱的几首曲子。” 李玲儿和许幼芷一起,明显放松许多,完全没了在李牧面前那副娇滴滴小姑娘的模样。 “不打紧,改日去聆音阁再听便。。” 许幼芷摆手说着,却发现李玲儿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眼中隐隐带着些火热。 话音一顿,身体微微向后躲了躲,问道,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李玲儿冲着许幼芷挑了挑眉毛,身体缓缓前倾,就在两张嘴唇即将碰到时,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幼芷,我觉得你长的真好看。” 第117章 李玲儿斩情丝,《亢龙有悔》收放自如。 “啊!” 许幼芷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要向后仰倒下去。 见状,李玲儿玉手轻抬,揽住许幼芷盈盈一握的腰肢,随后稍稍用力,将许幼芷抱回了自己腿上。 “玲儿,你不要胡来,我可是你嫂子。” 许幼芷见自己被抱住,也不知怎么想的,手中推搡,脱口道。 闻言,李玲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疑惑道, “幼芷,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怪怪的。” 许幼芷也是不解,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连忙从李玲儿怀中钻出,坐到一旁,强装镇定道, “我现在也算是你半个长辈了,你不准对长辈无礼。” 听到此话,李玲儿更是笑的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 良久,才又看向许幼芷,目光中带着渴求, “我改变主意了,幼芷,你愿意帮我吗?” 许幼芷愣了许久,忽然心中一突,忙摇头道, “不行,不行,不行,你在说什么呀。” 李玲儿见到许幼芷这个反应,赶忙拉住她白皙的小手,故作委屈道, “虽说雨薇也很好了,但既然如今是你,我,我自然是更相信你了。” 许幼芷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语气微怒, “不行!这不可能!” 李玲儿被许幼芷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日里像小绵羊一样的许幼芷,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赶忙从后面,拽了拽许幼芷腰间的束带,讨好道, “你别生气嘛,你知道我一向口无遮拦,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然而许幼芷在话刚一出口时,便已然后悔,暗恼自己今日,为何频频失态,完全没了往日里的城府与淡然。 犹豫片刻,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柔声解释道, “玲儿,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没关系的,我都明白。” 李玲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打断了许幼芷的话。 “其实这几日,我也觉得我这个一拍脑门想出的主意,有些不靠谱。” 李玲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想到,还是故作无事的冲着许幼芷吐了吐舌头, “这种事,对你们本就不公平,是我只想到了自己,没有为你们考虑过。” 许幼芷看着李玲儿眼中那难以掩饰的失落,也不知如何安慰,话锋一转,调侃道, “你不喜欢你家哥哥了?不准备给她生儿子了吗?” 闻听此言,李玲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强拿着气势道, “谁说我喜欢他了,我就是,就是,就是想单纯的利用他。” 许幼芷看着李玲儿那口不择心的样子,轻轻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我原本就觉得你那主意有些荒唐,眼下你既已想开,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许幼芷的话,李玲儿突然觉得心中缺了一块。 一直以来,她将此事,作为她与李牧之间的纽带。 本着一切都是为了燕王府,从不承认她对李牧有着男女之间的情愫。 但方才许幼芷的反应,一瞬间点醒了她。 李玲儿强撑起笑容,轻轻捏了捏许幼芷的手, “父王都不在乎,我竟这般执着,真是有失我燕王府的颜面。” 说话间,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坚定, “父王万事都在为兴朝的百姓考虑,我作为燕王府的郡主,理应也是如此。” 许幼芷皱眉看向李玲儿,忙说道, “玲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明白的。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觉得,若是你的孩子将来可以继承燕王之位,也是很好的。” 李玲儿说到这里,眼前忽然一亮,将许幼芷的手握至胸前,惊喜道, “雨薇不能做世子妃,但你可以呀,我直接让那色胚,立你为正妻,这样名正言顺。”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玲儿你听我说。” 许幼芷见李玲儿越说越离谱,连忙解释道。 李玲儿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 “糟了,信!陆蒹葭!” 话音未落,便直接向门口冲去,边跑边说道, “幼芷你好好吃饭,这事交给我,那信,也许还能拦下来。” 许幼芷见李玲儿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跑走了,有些欲言又止,待李玲儿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 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口中呢喃, “谢谢,谢谢你们都对我这般好。” 院内,寒风凛冽。 李玲儿孤零零的站在湖中的凉亭边,月光洒在她圆嘟嘟的俏脸上。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侧脸划过,随后,第二颗,第三颗。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止也止不住。 李玲儿不停的用衣袖,在脸上胡乱的涂抹,口中强装镇定的自言自语道,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 墟里。 李牧一脸享受的靠在浴桶边上,手中握着止水,反复的打量, “真帅呀!” 小昭站在浴桶边上,俏脸红彤彤的,玉手搭在李牧的肩膀上,轻轻的为他按捏着, “三小姐为了这把锏,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李牧点了点头,笑着道, “这丫头,确实有心,我该准备点什么作为回礼呢?” 思索良久,李牧也没想到,人堂堂燕王郡主会缺些什么,只好暂且记在心里,日后再说。 李牧手腕微微用力,将止水向远处的桌案一丢,便见铁锏丝毫不差的落入,桌案上的木盒中,随即啪的一声,木盒刚好关上。 然而不等李牧得意,只听嘎吱一声,木盒下的桌案顿时布满蛛网般的纹路,顷刻间寸寸断裂。 李牧嘴角抽了抽,干咳两声,将一脸惊愕的小昭,叫了回来。 随后拿起一旁的《亢龙有悔》秘籍,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此上记载的,不仅仅是一套使锏的功法,更是一门,控制力道的法门。 正如这锏法的名字,过刚易折,即使力量再大,若不能善用,必有悔恨之时。 一时间,李牧越发觉得此法门精妙,很快便看的入神。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眸中神采奕奕,赫然抬眼看向前方,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 旋即抬手,轻轻划过水面,指尖触碰到水面时,溅起了水花,如利剑般,射向远处窗户下的盆栽。 就当水滴凝成的利剑,马上就要斩断盆中植株的枝干时,却见利剑忽然变了形状。 如一条小蛇,缠住植株的主干,随即汇入泥土。 “成了!” 李牧兴奋的从浴桶中站起,口中惊呼。 第118章 “我是怕我忍不住!” 随后欣喜的朝后望去,却见小昭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想到定是学这法门入了神,小昭不敢打扰,先去休息了,李牧也没再去寻。 自行穿好衣服,便回了卧房。 房中,只亮着一处烛火。 李牧在路过侧榻时,特意透过屏风,向榻上瞟了一眼,微微皱眉, 「这么晚了,这小丫头跑去哪了?」 旋即,听到自己的软榻方向,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转头望去。 见小昭只穿着浅红色的荷花肚兜,和绣着薇草的粉色绸裤,一对白皙粉嫩的小脚,踩在地面上。 因是有些紧张,李牧清楚的看到,小昭那如白玉雕刻出的脚指头,轻轻的扣住地板,印出淡淡的粉红。 “公子,是在找小昭吗?” 李牧抬眼看向小昭的脸颊,见她双颊羞红,眼含春水,粉嫩的樱唇微微抿着。 虽也轻轻的低着头,却和往常不同。 小昭的双眼,也认真的看着李牧,眼神坚定,眼角却微微有些泛红。 “小昭你这是?额,那个,雨薇呢?” 李牧有些受不住小丫头如此炽热的目光,问到一半的话也就此打住,改口道。 “雨薇姐姐去了内院,今夜公子可否不说其她,只念着小昭。” 说话间,小昭已经莲步到了李牧身前,仰头看着李牧。 李牧的眼皮跳了跳,暗想自己,穿越前,什么样暴露的穿着没见过。 眼前的小昭,充其量只是露出了手臂肩头,和锁骨,竟也能撩的自己,阵阵火起。 然而李牧的犹豫,却让小昭会错了意,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眼泪不由的从眼角滑落,却还是声音颤抖的大胆问道, “公子是在气小昭,那天没有与公子一同离开王府?” 李牧微微一愣,就觉得小丫头这几日有些古怪,没想到在纠结这件事。 正欲解释,便见小昭直接扑入李牧怀中,手臂死死环住李牧的腰,抽泣道, “小昭知道错了,公子原谅小昭好不好,小昭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感受到怀中的温暖,李牧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本欲随口敷衍,自己没有生气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口。 那时的李牧,怎会不气。 也许起初的李牧,以为小昭是李玲儿派来监视他的眼线,言语中的轻浮和手脚上的挑逗,多是掺杂了些许报复。 但小昭,却用她的温柔和无微不至,让初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李牧,感受到了温暖。 那时的李牧,的确动了心,以至于在得知小昭,并不是来监视他时,下意识的就信了这个说辞,并且没有产生过丝毫怀疑。 直到李牧,逃出燕王府。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那段时间的消沉和冷漠,也许不只是因为苏雨薇的死,小昭的‘背叛’,也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后来,李牧逐渐解开心结,再回想时。 才发现,其实他与小昭,哪来的什么深厚的情感,不过是那时的他,无论是实力还是内心,都过于弱小,给自己找的慰藉罢了。 所以再想起小昭当时的决定,李牧觉得无可厚非,若是真的与他一同离开了燕王府,那才觉得奇怪。 可小昭今日的表现,让李牧再次记起那种感觉,正像是他再次回到燕王府,见到小昭时,感觉到的那份安心。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手抚上小昭光滑的背脊,轻声道, “小昭喜欢公子吗?” 小昭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娇躯微颤,随即坚定道, “喜欢的,小昭喜欢公子,很喜欢,很喜欢。” “公子也喜欢小昭。” 李牧低头,在小昭柔嫩的唇瓣上轻点,柔声笑道。 然而小昭却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抬手搂住李牧的脖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 小脚丫微微点起,吐气如兰道, “公子要了小昭。” 说完,又将下巴向上抬了抬,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牧是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平常看着羞羞怯怯的,这种时候竟然这么会撩。 本就被小昭拱起的小火苗,顿时烧到了天灵盖,正欲直接低头吻下,身体又是一顿,皱眉想道, 「这小丫头,貌似才十六七,但这个世界,十六七应该早就可以嫁人了,我到底是当禽兽呢,还是当禽兽呢,还是当禽兽呢。」 就在李牧心中天人交战之际,耳根微动,口中骂道, “我就知道!” 小昭等待许久,不见李牧动作,又听到李牧的话,正欲睁眼,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李牧抱起。 李牧听到屋外的脚步声,便知道又又又有人来搅局,索性准备直接抱起小昭,换个场合继续。 然而李牧刚将小昭懒腰抱起,只听屋门咯吱一声,刚好被进门的苏雨薇抓了个正着。 苏雨薇看了看一脸讪笑的李牧,又看了看在她眼中,等于什么都没穿的小昭,两条柳眉顿时蹙起,一个闪身便到了李牧面前。 “相公,你不能,你快,你快把小昭放下来。” 苏雨薇语气焦急,隐隐带着哭腔,伸手就要去从李牧怀中抢小昭。 闻言,小昭更是羞的不行,哪还有之前的大胆,将头埋入李牧的怀中,一动不动的,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李牧尴尬的冲着苏雨薇笑了笑,这种偷丫鬟,刚好被媳妇儿抓了个现行的桥段,任是李牧如今脸皮已然练的极厚,也有点挂不住。 大步走到小昭的软榻前,将她轻轻放下,又把一旁的薄被拉开,帮她盖好,起身前,还偷偷挠了一下小昭的手心,这才转身,回到苏雨薇身旁。 软榻上的小昭,早就羞的差点晕了过去,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却将被李牧搔痒的小手,握在胸前,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 “我方才确实对小昭起了那么点歹意,不过我什么都没做,你就来了。” 李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让他实话实说,告诉苏雨薇是小昭光着脚丫来勾引他的,这话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苏雨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嗔道, “是吗?我要是再晚一点点,你准备把我们小昭抱到哪去?” “不是这样的!是小昭,是小昭主动勾引公子的。” 这时,屏风后面,传来小昭焦急的声音,虽是羞涩,语气却不容置疑。 苏雨薇又瞪了李牧一眼,迟疑片刻,柔声道, “小昭对相公的心意,我哪能看不出,单枪匹马提着巨斧,雨夜寻主的事迹,可是自有燕王府来头一遭。” 李牧这才知道,自己逃出燕王府后,发生的事情。 不由扭头看向屏风后的小昭,眼神中尽是温柔。 小昭被苏雨薇说的,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也顾不得再帮李牧解释,重新钻回了薄被中。 这时,苏雨薇严肃的声音,再次在李牧耳边响起, “但是,方才小师叔说了,夫君在,在做那事的时候,体内的真气会不受控制自行运转。” 说着,转身向小昭的软榻旁走去, “所以,从今日起,夫君要独自一人住在这小院中,本想将小昭留下照顾夫君的,眼下看,小昭也必须和我一同,搬到内院去住。” 李牧微一愣神,赶忙开口保证道, “没这个必要,你们住在这,我保证忍得住,不会乱来。” 苏雨薇三下五除二的帮小昭穿好了衣服,拉着小昭便向门外走,临出门前,细若蚊声的嘀咕道, “我是怕我忍不住,现在看,小昭多半也是忍不住的。” 第119章 应大锤女装同去景安城,许幼芷喜提休书一封。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青灯古佛的日子,多眨几下眼也就过去了。 这几日,李牧专心钻研着《亢龙有悔》中的内容。 对于力量的掌控,更加娴熟,举手投足间,多了些宗师风范。 只是让他不爽的是,几个姑娘好像都在躲着他。 除了见过一次张寒蕊以外,其余人,全都窝居在内院,不给李牧一丝的可乘之机。 终于,时间来到了出发当日。 睡梦中,李牧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叫起床声, “公子,公子!” 李牧,不睁眼便知是小昭。 伸手一揽,直接将小昭抱到了软榻上,可劲的在她的脸蛋和唇瓣上啃了几口, “还抓不住你,有本事你一直躲着。” “公子,痒,公子!” 小昭被李牧弄的俏脸通红,腿在软榻上蹬了两下,便也就由着李牧轻薄。 李牧见小昭欲拒还迎的模样,心中火热,赶忙闭眼仔细聆听,确认不会被人打扰后,俯身印上小昭的红唇。 手也顺势钻入小昭的衣襟,不老实起来。 直到发觉小昭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这才起身跳下了床,向屋外走去, “爽了!” 小昭见李牧就这么走了,用力的夹了夹腿,眼神有些幽怨,自己在软榻上扑腾了两下。 像是发泄够了,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李牧弄乱的衣服,向屋外追去。 然而刚走两步,只觉的胸前一凉,双臂用力的抱在胸口,脸颊绯红,口中惊道, “公子是什么时候?” 旋即跺了跺小脚,转身又向屋内走去。 。。。。。。 王府正门前。 穿着黑色公子袍,身后背着一个红木剑匣的李牧,昂首挺胸的站在马车前。 伸手摸了摸领头的灰姑娘,又在自己鼻子前面笔画了一下,暗道, 「这驴子妹妹,像是又长高了,上次应该才到我胸前才对。」 这时,两声‘公子’,同时从李牧身后传来。 回头看去,一绿一粉,两道身影,并肩站在王府门前的石阶上。 两人皆是一副,江湖女侠的打扮,头戴斗笠,脸上也都遮着面纱。 李牧将目光转向苏雨薇,故作生气, “躲了三天,连相公都不知道喊了。” 苏雨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未说话。 “公子,你怎么能背着这个,快给小昭。” 小昭则是噔噔噔的跑了李牧身前,伸手就要去抢李牧背后的剑匣。 李牧心说,「我是觉得帅。」 却又拗不过小昭,摆了摆手道,“放到马车上就好了。” 说话间,李玲儿带着应雨,身后跟着许幼芷,也都从王府中出来。 “二哥,一路顺风!”李玲儿面无表情的对李牧说道。 紧接着,三张面无表情的脸,齐齐看向李牧。 李牧嘴角抽了抽,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三位,本想上去抱一抱告别的想法,也随之破灭。 默默地点了点头,回给三人一个冷峻的表情。 然后背过身去,在三人看不见的角度,来了一个飞吻。 远处的张寒蕊,顿时笑的花枝乱颤,口中轻啐, “小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调戏姐姐。” 见三人貌似都不太愿意搭理自己,李牧仰头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便准备启程,先去南城和穆真汇合。 正欲向众人挥手道别,就见应雨,一个纵跃,直接跳上了马车,坐在了李牧的身侧。 李牧疑惑的看向应雨,见她色清冷,明显不想搭理自己。 转而回头看向李玲儿,便听她正色道, “应雨将军,此次作为二哥的护卫,护送二哥前往都城。” 李牧抬手指了指应雨,又指了指自己,意思,就她?也能保护我? 李玲儿没有理会李牧的执意,开口道, “二哥若是想要轻装简行,那小昭还是留下,替二哥看好小院的好。” 李牧转头看向小昭,见她轻咬下唇,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乞求之色。 耸了耸肩,指着身旁的应雨,无所谓道, “行,不过她这身铠甲太扎眼了,换身行头,再出发。” 听到这话,应雨扭头看向李玲儿,见她点头,也不迟疑,闪身回了王府。 不多时,一袭淡黄长裙的应雨,重新从王府走出。 款式和苏雨薇二人的相差无几,并且也学着戴上了斗笠,蒙上了面纱。 李牧不由失笑, 「还好你没有蓬松的头发。」 随即对李玲儿挥了挥手,便径自钻回了马车。 李玲儿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眼角微微发红,抿嘴强忍着。 身后的许幼芷,扯了扯李玲儿的衣袖,小声道, “玲儿,你没必要这样子。” 李玲儿没有说话,快速转身,回了王府。 此时,李牧躺在苏雨薇的膝枕上,被她揉捏着肩膀,小昭则是温柔的替李牧锤按着小腿。 “这才是,穿越该有的生活!” 李牧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切,不由呢喃出声。 “公子,你说什么穿越?” 李牧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苏雨薇,微微皱眉,不满道, “在马车上,把面纱都给我摘了!” 见李牧都这样说了,苏雨薇也并未迟疑,听话的将面纱摘下,便听李牧又道, “还有,说了要叫相公,怎么还叫公子。” “这个,这个。” 见苏雨薇有些欲言又止,小昭立刻将婚礼那天的事,告诉了李牧。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牧有些吃惊,他确实没想到,张寒蕊竟然还搞了这么一出, 「看来回去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想到这里,李牧拍了拍苏雨薇的手,严肃道, “我现在宣布,你就是我李牧的人了,叫声相公来听听。” 心中则是想道, 「根据兴朝的律法,纳妾哪有那么麻烦,我说你是,你就是了。几个小丫头搞那么麻烦,竟然还把人给我要回去了。」 “相公。” 苏雨薇面色一喜,连犹豫都没犹豫,便乖乖的开了口,声音又轻又撩。 “乖,让相公亲一下!” 李牧起身,就要去亲吻苏雨薇,旋即看向一旁偷笑的小昭,坏笑道, “小昭也想叫相公吗?” 小昭脸颊微红,羞怯的低下了头,口中还是小声问道, “可,可以吗?” 见此,李牧一手一个,将二女揽入怀中,笑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是喜欢听小昭喊公子,听着舒服。” 小昭将头靠在李牧的肩上,小声嘟囔了起来,声音娇软甜腻, “小昭永远都是公子的人,公子喜欢小昭喊什么,小昭便喊什么。” ---- 燕王府,内院。 张寒蕊看到许幼芷独自坐在凉亭中,以手扶额,不知在想些什么。 缓步来到近前,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帛,递到许幼芷面前。 “这是什么?” 许幼芷想的出神,并未发现有人靠近,看到眼前的布帛,这才抬头,疑惑道。 “休书!嗯,也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寒蕊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好听,于是将布帛展开,放在许幼芷面前,示意她自己看。 第120章 七天无理由退货,善渊送出木盒。 只见,布帛上写着。 【我李牧, 本着七天无理由退换原则, 现将许幼芷, 括弧,未开封,括弧完, 退还给燕王府, 自此,许幼芷不再是我李牧妾室, 她自由了。】 结尾落款处,写着李牧的大名。 看完布帛上的内容,许幼芷一脸惊愕的望向张寒蕊,就见她懒懒道, “这后面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和玲儿。” 说着,揉了揉许幼芷的脑袋,便转身离开了。 许幼芷知道,张寒蕊的意思,是将此事公开的事情,交给她们自己。 重新看向布帛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就连张寒蕊离开,也并未理会。 心中微微有些恼火, 「写的什么东西,无论是休书还是卖身契,也不是这么写的。」 旋即看到‘他自由了’几字,阵阵出神, 「我,真的自由了吗?」 “李牧?” 忽地耳边传来李玲儿,疑惑的声音。 许幼芷被这声音惊的不轻,连忙将布帛握成一团,藏于身后。 “二哥他怎么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玲儿目露怀疑,不解的看向许幼芷。 许幼芷连连摇头,一向聪慧的她,此时却想不出解释的托词。 想到李玲儿定然是看到了布帛上的李牧二字,一时间,她还真没有什么话语,可以搪塞过去。 话锋一转,问道, “玲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玲儿扫了眼许幼芷藏在背后的手,心里有些发酸,但还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含笑道, “二哥练功出了岔子,刚成亲,就不能与你同房,眼下又去了都城。我怕你一人在府中枯燥,就想着邀你去聆音阁,听那润娘弹曲。” 许幼芷微微愣神,正欲开口,就听李玲儿接着道, “既然哥哥嫂嫂有书信相伴,那我还是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许幼芷连忙起身,拉住李玲儿,将藏在背后的手,缓缓伸出,摊在李玲儿面前, “玲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玲儿看向许幼芷手中的布帛,只是稍作迟疑,便伸手接过,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见状,许幼芷暗自发笑, 「刚刚在府门外,还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才多大会功夫,就装不下去了。」 看向李玲儿的目光古怪, 「看看,没想到玲儿,也有这么酸的时候。」 “混蛋!这算什么?休书吗?” 李玲儿一把将布帛拍在石桌上,口中骂道。 “这色胚如此对你,你还要替他瞒我,幼芷你不要伤心,我这就追上他,替你讨个公道!” 说着,直接将布帛握在手心,微一用力,便将其碎成无数碎片。 许幼芷来不及阻止,只能暗自叹气,但心中却升起几分莫名的庆幸。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不要冲动,这个,是姐姐交给我的。” 许幼芷拽着李玲儿的手臂,强行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口中解释道。 “小姨?” “对,她应是误会了,才讨来的这个。” 说着,像是怕李玲儿又要去找张寒蕊对峙,赶忙接着道, “既然这东西已经毁了,我们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可好?” “那岂不是让你平白受了委屈,那色胚,写的都是什么呀。” 李玲儿仍然有些气不过,义愤填膺道。 “没事的,等他回来,说清便是,不委屈的。” 许幼芷看着李玲儿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痛。 犹豫良久,终是开口道, “玲儿,我觉得你之前的考虑是有道理的,燕王的爵位,怎能让他人血脉继承。” 李玲儿一脸震惊的看向许幼芷,好几次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们好好计划一下,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许幼芷将头凑到李玲儿的耳边,小声道。 “你是说,你愿意?那怎么行,那样太委屈你了。” 李玲儿被许幼芷口中的热气,弄得耳根痒痒的,抬手摸索着洁白的脖颈,迟疑的说道。 许幼芷看到低头害羞的李玲儿,心中微暖,不由想到, 「这样才是玲儿该有的样子。」 旋即问道, “难道玲儿不愿意吗?” 李玲儿将手指搅在一起,沉默良久,方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我这都是为了我燕王府。” 闻言,许幼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则是叹气, 「是了,我们只是缺一个,看上去,还说的过去的理由罢了。」 ---- 清风观,后山。 善渊看着眼前的男子,良久方才开口,淡淡道, “人在哪?” 良度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显,低声回道, “李牧应是已经出城,向都城的方向去了。” 话音方落,善渊抬手从面前的茶杯挥过。 杯中的茶水,顺势飞出,打在良度的肩头,将他击飞出数丈之远。 “小师叔饶命,小师叔饶命!” 良度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虽未受伤,但方才的力量,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连忙爬起身,跪倒在善渊跟前,以头俯地,求饶道。 “人在哪?” 善渊神色不变,再次问道。 “在,在山下的一处农户,我以道门秘术,帮他暂时掩盖了因果,只要他不出那院子,短时间内,李牧还找不到他。” 良度再不敢隐瞒,照实说道。 “他差点坏了我数十年的布置,你却救了他。” “我知错,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对我们的大计有用,我这就去解决了他。” 见事情已经暴露,良度赶忙出声请命。 “不必了。告诉他,若是想活命,将此物,交给灰草原里的冉奴人。” 说话间,善渊将一个木盒,丢给了良度。 良度拿起木盒,微微皱眉,迟疑道, “以公孙广达的武功,怕是完不成任务,若是弄丢了此物。。。”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善渊有些不耐,声音冰冷。 “之前看过里面东西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 良度点头,思索片刻道, “燕王府的消息,李牧猜测《藏锋诀》有问题,已经不近女色了,需不需要我们提醒他?” 善渊摇头, “我说过,只有让他自己得到的东西,他才会坚信不疑。除非必要,就不要过多干预了。” 随即失笑, “就连我那师兄,每月也会下山去,何况是他。告诉她,男人在这种事上,总没有什么抵抗力,她知道该怎么做。” 良度握了握手中的木盒,点头应是。 第121章 沉默寡言应大锤,心灵手巧李相公。 三日后。 石钜城。 灰姑娘拖着马车,悠闲的漫步在外城的官道上。 街边,苏雨薇一手提着一个大包裹,一手从小贩手中,接过三串糖葫芦,步伐轻快的追上马车。 轻轻一跃,便坐在了应雨的身旁。 然而,这一切,对于过往的行人,好似并没有什么吸引力,甚至都没能让人多看两眼。 “应姑娘,我叫你小雨可以吗?” 苏雨薇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 “嗯。” 应雨好似并不买账,只是轻轻恩了一声。 原本在王府中,应雨无论何时,都穿着那身重铠,这样的表现还不觉得什么。 如今她换上了女儿家的衣服,显然是一个娇俏的小萝莉。 整日里一副厌世做派,就让人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雨今年多少岁了,要不要吃糖葫芦?” 苏雨薇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心说,今日一定要和应雨多说几句话。 “三十四。” 应雨回头扫了眼苏雨薇手中的糖葫芦,便将头转了回去,口中淡淡。 苏雨薇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心中暗想, 「她说的应该是十三四岁的意思,算了,我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旋即扭头,向车厢里喊道, “小昭,你要吃糖葫芦吗?” 然而,等待许久,却未听到小昭的回应,正要进去看看,便听道车厢中传来小昭含糊不清的声音, “公,公子,雨薇姐姐在唤小昭,呜~” “别管她,继续!” 李牧皱眉扫了眼车帘,伸手摸了摸小昭的脑袋。 小昭像是受到了鼓励,便也不去理会马车外的苏雨薇。 苏雨薇隐约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心中疑惑,便掀起车帘一角,从缝隙中看去。 马车中,李牧大咧咧的靠坐在软榻上,小昭则跪坐在他身前,脑袋匍匐在李牧的小腹上。 苏雨薇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面纱下的脸颊,刹那间浮上一抹眼红。 隐约间,看到小昭那一副痴迷的样子,心中便暗暗恼火,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随后,将目光移向李牧,赫然发现,李牧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赶忙转过身去,不再偷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帘中伸出一只白玉小手,轻轻的拽了拽苏雨薇的裙角,紧接着传来小昭柔柔弱弱的声音, “雨薇姐姐,你找我。” 苏雨薇瞟了眼手中快要化掉的糖葫芦,转身进了车厢。 此时,车厢中的李牧一本正经的擦拭着手中的止水,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也没什么事,本是买了这街边的小吃给你。” 苏雨薇的话音顿了顿,目光看向小昭嘴角,酸酸的说道, “不过我看你,应该已经吃饱了。” 小昭看到苏雨薇的目光,微微一愣,连忙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一卷,将犯罪证据清理干净。 这才一副讨好的看向苏雨薇,双腮微微鼓起,小手抓住苏雨薇的手臂晃了晃。 苏雨薇没好气的白了小昭一眼,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小昭,无奈开口, “你就惯着他。” 小昭见苏雨薇没有真的生气,展颜一笑,目光投向苏雨薇手中的大包袱,问道, “雨薇姐姐,这是什么呀?” “这都是我在街边买的,特别神奇,你看这个。” 苏雨薇打开包袱,拿出一个又一个小物件,将两个形状怪异,却连接在一起的铁环,递给小昭。 小昭晃了晃手中物件,疑惑的看向苏雨薇。 苏雨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解释道, “你试着,将这两个铁环分开。”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小昭硬生生的将两个铁环拽开,一脸呆萌的看着苏雨薇。 苏雨薇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一把抢过小昭手中的铁环,努力装出的大姐姐模样,也再也维持不住。 笨手笨脚的想要将两个铁环往一起凑,口中焦急的嘟囔着, “你怎么能用蛮力,全给我掰弯了,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小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八成是做错事了,低着头杵在一旁,不敢说话。 一旁的李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肩膀抽一抽的,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苏雨薇见李牧在一旁偷笑,顿时找到了发泄口,直接扑向李牧,在他脖颈处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李牧也终于绷不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了。 李牧也不明白,苏雨薇何时养成了喜欢咬人的好习惯。 反正李牧是挺喜欢的。 苏雨薇在李牧脸上脖子上一顿乱啃,也终于消了气。 转身看向时不时偷看她二人的小昭,清了清嗓子,拿出姐姐该有的做派。 上前牵起小昭的手,柔声道, “没关系,我还买了很多,我教你怎么玩,可有意思了。” 李牧捡起苏雨薇丢在地上的两个铁环,心中暗道, 「这不就是,小时候玩过的益智玩具么。」 李牧大致看了看两个铁环的构造,心中便有了雏形,手中微微用力,将两个铁环捏回它原本的样子。 又试了试解法,不由欣喜。 旋即再次看向苏雨薇买回来的那堆宝物,心说好家伙,尽是一些益智解密的小物件,光是这种智力扣就不下二十种,还有像九连环那种高阶一些的。 李牧顿时也来了兴趣,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便对这些东西十分痴迷,无论是孔明锁,还是鲁班锁,也都是他的强项。 他貌似还参加过很大规模的魔方比赛, 「我到底拿奖了没有?」 想到这里,李牧不由皱眉,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还是一点也想不起了。 这时,耳边传来苏雨薇惊喜的声音, “相公,你把它修好了?” 苏雨薇原本专门挑了一个最简单的智力扣,还从卖家那里问出了解法,准备在小昭面前显摆显摆。 结果折腾了半天,也没解开,搞得自己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想要求助李牧。 便看到李牧手中,被小昭暴力破解的智力扣,竟然恢复如初。 李牧被苏雨薇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也不再纠结这些问题。 将手中的铁环递给苏雨薇,同一时间,另一只手摸向苏雨薇之前摆弄的智力扣。 只是轻轻两个动作,两个铁环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分开。 “不愧是公子,公子好厉害。” 见到折腾的苏雨薇一头汗水的智力扣,在李牧的手下,就像个听话的孩子。 小昭兴奋的跳了起来,拍着手称赞道。 这时,李牧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车帘,就听车外传来李武稚嫩的喊声, “二哥,墨城到了,老师请你过去一下。” 闻言,李牧眼睛一眯,暗想, 「这穆老头可算愿意见我了。」 第122章 李青衣为字忧愁,穆大儒寻访故友。 李牧很受用的,接受着二女崇拜的目光,踱步跳下了马车。 抬眼看到面前城门上的牌匾,写着‘石钜城’三个大字,好奇问道: “小武,我听你说,这里叫墨城?” 李武见李牧终于不称呼自己为师兄,暗暗松了口气,旋即也看到了城门楼上的牌匾,连忙解释道: “二哥有所不知,当今两大显学之一的墨家总部,便在这石钜城,所以,人们更愿意称这里为墨城。” 李牧点了点头,笑道: “看来墨家的牌面,比儒家高啊,也不见谁将景安城称做儒城。” 李牧虽是随口一说,却听得李武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劝道: “二哥可莫要戏言,景安城乃是我兴朝都城,这话,私下里说说,不,私下里也莫要再说,免得旁人听了去,空惹麻烦。” 说话间,两人走到穆真的马车旁,李牧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率先上了马车。 “老师这三天入定,可有什么收获?” 李牧看到跪坐在矮桌前的穆真,行礼问道。 穆真摆了摆手,示意李牧坐下说话,口中淡淡: “只是突有所悟,并无什么特别收获。” 李牧实在受不了这跪坐的姿势,便直接盘腿坐了下来,口中问道: “不知老师找弟子何事?” 穆真看到李牧大大咧咧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到了石钜城,老夫欲去拜访一位老友,世子可愿与老夫同去?” 李牧听到穆真这话,暗自腹诽,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愿意不成?」 旋即客气道: “老师叫我名字便是,一直称呼世子,显得你我师徒生分。” 穆真闻言,仰头笑了两声,用手指了指李牧, “哈哈哈,你小子,还有子诚,一点没有我心学弟子的做派,但细想来,却更加符合我心学思想。” 穆真捋了捋颚下的胡须,思索片刻问道: “你可有表字?” 「婊子?洛幽?有过一个,死了!」 李牧听到这两个字,愣了愣,也不知为何,脑中升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随即摇了摇头。 穆真像是有些不解,小声嘀咕: “这般年纪,竟无表字。”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说道: “那为师为你起一个可好?以你的辈分,在人宗首字应为善,你的道号是什么?” 听到这话,李牧也大概明白,穆真应是想参考他的道号,来为他起表字。 但他有个屁的道号,赶忙摆手道: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老师为学生想个好听点的便是。” 其实李牧心中也有些期待,想想那些历史上的名人,表字多霸气,比如孟德。 穆真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天花板,口中淡淡道: “李武,字子诚,你是他兄长,不如便为你取子房。” 听到这话,李牧差点一个趔趄,忙摇头道: “老师,这个字学生受不起。” 穆真还当李牧不喜,于是接连又是好几个,李牧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听得李牧一头黑线,都怀疑这老头是不是也是穿越的,故意在这里消遣自己。 见一连好几个表字,李牧都不满意,穆真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语气微怒道: “表字本就是长者所赐,你这般挑三拣四的,可有一点做弟子的样子。” 说着,扫了眼李牧身上穿的黑色公子袍,摆手道: “青衣,李青衣,就这么定了!” 话音未落,穆真挥手,一股柔和的真气,直接将李牧送出了马车。 “我们先入城,找间客栈下榻,晚些你二人与老夫同去故人府上拜访。” 李牧听着马车中传来的声音,有些懊恼,心说,其实子房也不是不行。 “二哥,老师和你说了什么,怎么感觉有些生气?” 李牧瞪了眼突然发问的李武,便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大人的事,别乱打听。” 。。。。。。 不久后。 石钜城中最大的客栈。 客房中,传出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李牧以手扶额,看着面前,一靑一红,两名花一样的少女,面上却是一副苦瓜样。 “相公面对世家和冉奴人的围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竟会因为个表字,这般唉声叹气。” 苏雨薇帮着小昭收拾好行李,莲步走到李牧身旁,手肘撑在李牧的肩膀上,俯身调笑道。 李牧还是有些气不过,郁闷道: “这穆老头,这可是关乎我一辈子的事,他竟这般草率,不行,我得再去找他说道说道。” 见到李牧这般孩子气,苏雨薇不由失笑,伸手将李牧按回座位上,玉手顺势在李牧的肩膀上拿捏了起来。 “李靑衣,我觉得很好听,很配公子呀。” 一旁的小昭,瞪着对方圆滚滚的大眼睛,很诚恳的说道。 听到这话,李牧也微微好受了些,索性直接趴在桌上,认真享受起了苏雨薇的按摩。 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便是李武那稚嫩的声音, “二哥,老师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李牧应了一声,扭头看了眼桌上,装有止水的木匣,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伸手去取。 想着,去别人府上做客,背着兵器,会不会不太好。 但苏雨薇见李牧要离开,直接拿起木匣,不顾李牧的反对,强行为李牧背上,随后又帮李牧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开口: “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些,我们等你回来。” 一旁的小昭,也点头嗯了一声。 李牧心说, 「还好你没有说‘俺也一样’。」 旋即想起执意要自己一人住的应雨,迟疑了片刻,开口道: “你们去将应雨叫来,晚上你们三人一起住。” 说完便推门,出了屋子。 苏雨薇掩嘴轻笑:“相公还挺细心的。” 门外,李武看到李牧身后的木匣,疑惑开口: “二哥出门还要带着兵器吗?” 李牧心说, 「这都是爱,你小孩子懂个屁!」 便也没有理会,径自向楼下走去。 “老师已经在楼下马车上,诶,二哥你等等我。” 李武见碰了一鼻子灰,赶忙追上李牧,口中喊道。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府院门前。 然而这短短一个小时,再次让李牧大开眼界。 原来,穆真这辆马车,竟然也可以凭借真气控制。 穆真人在马车内,便可操控马车,李牧观察了整整一个小时,也看不出其中门道。 期间好几次想自己上手试试,却想起李玲儿的叮嘱,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马车停稳,李牧和李武,相继下了马车。 随后只见马车微微颤抖,车厢顶上,绸布遮盖的轮椅,自己飞下了马车,停在了车头。 这时,两名武人装扮的年轻人,从府内跑了出来。 看了眼马车前的轮椅,明显神色一震,恭敬的冲着马车行礼道: “晚辈,见过穆真大儒,钜子已在府内恭候多时。” 第123章 穆老头显摆弟子,真正的墨城在山中。 李牧三人,在两位墨家弟子的带领下,进了府内。 却未到正厅,而是直接被引着去了后院。 一开始,李牧得知穆真的故人,是墨家中人时,着实让李牧兴奋了一番。 只因,墨家这个组织,在李牧心中实在是太神奇了。 但当李牧走在平平无奇的廊道间,这种期待才渐渐消失, 「这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还以为会有个类似机关城一样的地方。」 然而正当李牧以为,这次拜访,估计也就像过年走亲戚一样无聊时。 三人穿过廊道尽头,来到了府内的一处花园。 两名墨家弟子,各自从腰间掏出一个铜牌,镶入花园中,假山的凹槽上,按在铜牌上的手,隐隐有真气波动。 与此同时,地下传来微弱的机械被触发的声音。 李牧心头一震,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假山,想着这假山,待会是不是要直接裂开。 等待许久,却见面前假山,没有丝毫变化。 这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李牧回头看去,心中一喜, 「果真有暗道。」 只见方才几人路过的长廊处,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李牧看了眼楼梯,又看了看穆真的轮椅,想着,就当是尊老爱幼了。 便直接走向穆真,准备将他的轮椅扛起。 然而还没等李牧迈出两步,便见穆真手指轻点轮椅扶手,下一秒,连人带轮椅,直接飞入隧道。 李牧感觉自己有点傻,这老头看上去坐着轮椅,其实跑的比谁都快。 见状,李牧也不迟疑,提起李武的后衣领,便一齐跃入了隧道。 隧道起初有些狭窄,大约也就是两人并肩的宽度。 李牧追了半天,也没见到穆真的影子,好在背后的两名墨家弟子一直跟着。 否则李牧都要怀疑,这穆真是不是在给自己下套。 李武倒是很听话,被李牧拎着也不吭声。 大约走了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隧道的尽头。 这出了隧道才发现,地下竟有如此大的空间,估摸有个篮球场那么大,头顶约莫有个十多米。 正前方是一扇两米见宽的石门,大敞着。 这里,显然不像方才的府邸那样冷清,来来往往有不少墨家弟子。 李牧发现,四周有许多和自己身后那条相似的隧道。 大门的右侧,甚至还有一个类似升降梯的东西。 很显然,能到达这里的路,并不止一条。 此时,穆真在大门前,身前站着三名年轻人,两男一女,想来都是墨家弟子。 “二哥,二哥,可以放我下来了。” 这时,李武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双手轻轻拍打着李牧的手,小短腿在空中乱蹬。 李牧将其丢下,便径自向穆真的方向走去。 “前辈,这两位是?” 三人中,为首的男子,看到李牧二人走来,对穆真恭敬问道。 “是老夫新收的两名弟子。” 穆真神情愉悦,抚了抚胡须,笑道。 此话一出,不光面前三人,四周很多的墨家弟子,都向李牧二人,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李牧冲着三人拱了拱手,并未说什么。 穆真像是很满意这种结果,又与三人随意说了几句,这才同之前带路的两名墨家弟子,进了石门。 然而还未等李牧几人走远,便听到之前那三名墨家弟子说话的声音, “师妹,别看了,任务要紧。” “哎,多好看的小哥哥呀,希望大师姐下手轻一点。” “师妹你什么意思?这和大师姐有什么关系。” “懒得和你么说,赶紧走,早知不接这个任务了,还能多看小哥哥两眼。” 李牧皱了皱眉,余光看向穆真, 「感觉这老头在憋着什么坏。」 穆真像是感受到李牧的目光,扭头看向他,笑着点了点头。 李牧正欲询问,方才那三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便听穆真问道, “青衣,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李牧微微一愣,一时有些不习惯这个名字,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次奥,我就是青衣!」 四下打量了一下。 见这地宫,比石门外的空间还要大上许多,墙壁的材质应该都是石头。 但又不是石块堆砌而成,更像是从一块完整的石头上,掏出的一个大洞。 头顶处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些许透射进来的阳光,显然,这里并没有李牧想象的那么深。 “学生不知,请老师解惑。” 李牧也对这地方产生了好奇,态度便恭敬了几分。 穆真又看向李武:“子诚呢?” 李武神情一震,朗声道:“石钜城依山而建,世人皆说墨家的总部在石钜城下,学生原本也是这么想当。” 说着顿了顿,小脑袋微微仰起:“但今日一见,学生猜测,这真正的墨城,应是在石钜城后的山体中。” 李牧转头看向穆真,见其点头,这才重新看向四周,心中振奋,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墨家,回头要带雨薇和小昭来这里参观参观,从刚才的观察,这了远比看到的要大的多。」 这时,头前引路的其中一个墨家弟子开口恭维道:“不愧是穆真大儒的弟子,不错,这里才是真正的墨城。” 李武心中虽有些得意,但还客套道:“墨家的工艺,确实让人叹为观止,竟能在这石山中,建造出如此巨大的宫殿。” 然而,还不等刚才说话的墨家弟子得意,边听另一名墨家弟子拆台道: “这都是先辈们的功劳,我们可不敢冒领,这墨城中的许多机关,就连我们的现任钜子,也都未能摸索出其中门道,何况是我们。” “师弟!慎言。” 这墨家的师兄,听到自家师弟的话,显然有些不满,开口呵斥。 但这墨家的小师弟,却也不惧,硬刚道:“师父说过,做人做事都要实事求是,师兄,师弟方才所言可有半点虚言?” 李牧和李武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自己吵起来了。 说话间,几人从一条通道,绕道另一条通道,终于来到了一间大殿门前。 “前辈,钜子就在里面,三位请便。” 被师弟怼的说不出话的师兄,冲着李牧三人一拱手,态度也差了许多,说完话便径自离去。 穆真也并未在乎一个墨家弟子的态度,带着李牧二人进了大殿。 李牧原本想着,这大殿,就算不像皇宫,也应该差不多。 结果进来以后才发现,这大殿的装潢,甚至不如之前路过的几处。 整个大殿,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桌椅板凳。 「这里怎么看着这么像教室,不行,我这一进来就感觉有点犯困。」 这大殿,顿时让李牧想起了被学校支配的恐惧。 “竹庭兄,好久不见!” 大殿中,一身麻布长袍的中年男子,见李牧三人进来,于是放下手中规尺,大步走向三人,拱手笑道。 “墨老鬼,少不害臊,你还长老夫两岁,这声兄台,老夫受不起。” 第124章 李武留在墨城学艺,李牧发现穆真老舔狗。 然而,穆真却未给墨家君子什么好脸色,有些嫌弃的说道。 走到近前的墨无言,脸色一僵,瞅着穆真笑着开口,语气中却能听出讽刺: “你让你身后这两位说说,就你我这长相,谁更老点。” 李牧看了看墨无言,又看了看穆真,库库库的笑了起来。 这墨无言,虽是一身麻布,但长的浓眉大眼,称不上英俊,但五官棱角分明,显得很是刚毅。 体态也算匀称,身高看上去和李牧一般,约莫有个一米八五左右。 整个人看上去,也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反观穆真,白发白须,虽肤色比墨无言白些,但怎么看都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却没想到,两人之间,竟还相差两岁。 墨无言看到李牧失笑,指着李牧说道:“看,这个笑容,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穆真斜眼扫了李牧一眼,见他完全没有要给自己这个老师留面子的意思,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争执,开口道: “墨老鬼,你就准备让我一直在这里站着?” 墨无言低头看了眼穆真身下的轮椅,眼神怪异,但到嘴边要怼回去的话,还是变成了: “你这话说的,来,里面请,我才得到了一罐好茶,要不要尝尝?” 旋即手向后一挥,一道真气打向‘讲台’的方向。 随后便看到,大殿中的桌椅,自己动了起来。 绝大多数的桌椅,分去大殿两遍,只剩几张桌子,自行拼凑在一起。 转瞬间,大殿从‘教室’,变成了‘餐厅’。 几人围坐在桌前,穆真扫了眼墨无言,淡淡道:“你还不去煮茶?坐在这里干什么。” 见到这一幕,李牧心说, 「这穆老头,对这墨家钜子的敌意好大呀。」 墨无言则是毫不在意穆真的态度,摆手道: “不用,三娘应该知道你来了,她随后就到。我这煮茶的手艺,还是不要浪费了我那好茶叶。” 话音方落,大殿的门就被推开。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端着盛放有茶具的托盘,大步走到桌前。 “穆大哥,好久不见。” 李牧发现,方才沈三娘进入大殿时,穆真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 再想到穆真对墨无言的态度,李牧顿时在脑中脑补了一场,有关三人的情感大戏。 自打沈三娘进了这大殿,穆真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从三人的叙旧中,李牧也得知,这沈三娘确实是墨无言的妻子。 李牧更加确认的自己的猜想, 「这穆老头,就是惦记人家媳妇儿!但看着确实穆老头和这沈三娘更像是同龄人,难道她们真的有点什么?」 就在李牧心中帮三人编撰着纠葛大戏的时候,便听里面的女主,沈三娘问道:“穆大哥,不知这两位小兄弟是?” 穆真脸上带笑,语气却是很平淡,像是毫不在乎一般:“是老夫的两个弟子,大弟子子诚,二弟子青衣。” 闻言,墨无言二人眼中皆闪过一抹错愕,像是没有想到,穆真竟会收弟子。 大殿中顿时冷了场,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墨无言最先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李牧,目中透着欣赏,大笑道:“子诚小友,我很看好你,不如你改投我墨家如何?” “你瞎说什么呢,哪有当着人师父面,抢徒弟的。” 一旁的沈三娘,抬手拍了一下墨无言的肩膀,语气有些埋怨,却没有嗔怪之意。 李牧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却见穆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墨无言,沉默不语。 墨无言本是玩笑,但看到穆真这个眼神,顿时也来了脾气,不服气道: “穆老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就是看上子诚小兄弟,只要他愿意,我定亲自收他为徒,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反悔。” 穆真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拍桌子说道。 结果,穆真这个反应,却把墨无言给看愣了,本能的感觉有什么不对。 便见穆真对着一旁的李武说道: “既然墨老鬼都这么保证了,子诚,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墨家学习,切勿偷懒。” 李武眼睛亮了亮,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冲着墨无言行礼道:“学生李子诚,谢过钜子!” 墨无言来回看了看李牧李武二人,便见穆真一脸笑意,指着李武道:“老夫大弟子,子诚。” 随后又扫了眼李牧:“二弟子,青衣。” 墨无言盯着李武这个小蹦豆子看了许久,方才开口道:“李子诚,姓李,李大燕是你什么人?” 李牧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将凳子拖到沈三娘边上,小声问道:“三,额,前辈,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三娘见李牧竟然这么不见外,不怒反喜,觉得李牧一点不像儒家弟子,陈规蹈矩,更有她墨家弟子的做派。 这墨城中的人与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规矩。 目光慈祥的看向李牧,小声道:“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婆婆。” 李牧也觉得这老人,很是亲和,叫了声沈婆婆,问道:“您和穆,老师他,很早就认识了?” 沈三娘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二人,像是在回忆往昔:“是的,我三人,少时便是好友,曾还一同,结伴游历过江湖。” 李牧眼中泛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心中暗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旋即故作迟疑的问道:“沈婆婆,您当初,为什么没选我老师?” 沈三娘愣了一下,随后掩口笑了起来:“这老东西,这种事情,也和你们小辈说吗?” 随后,沈三娘毫无架子的向李牧讲述了她们三人,当年的一些往事。 李牧本也是随口一问,出口后就有些后悔,并没想到沈三娘会这般和善,不仅没有怪罪他的失礼,竟真的给他讲起了故事。 原来,沈三娘和墨无言两人是早有情愫,穆真只是单相思。 年轻气盛下,穆真多次邀战墨无言,出手也一次比一次重。 有一次,两人相约,谁输了,就再不见沈三娘,将机会留给对方。 也就是那一次,墨无言身受重伤,差点成了废人,穆真的双腿也留下了暗疾,导致日后难以行走。 然而,那次的比斗虽是穆真获胜,却被沈三娘得知了前因后果。 年轻时的沈三娘,也是骄傲之人。 后来虽是也悉心照料两人数月,直到二人康复。 却也在那之后,决心不再见二人。 穆真也是在那段时间发现,沈三娘和墨无言其实早就钟情彼此。 墨无言后来还是在穆真的出谋划策下,才最终追回了沈三娘。 李牧听完整个故事,不由说道:“都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事也能用赌斗来解决。” 却不曾想,一旁的沈三娘也是很赞成的点了点头,含笑说道:“确实。” 李牧诧异的扭头看去,就听沈三娘有些自得道:“不过,谁让老身喜欢呢。” 第125章 老情敌的比试与彩头,石头里飞出个俏佳人。 另一边。 李武听到墨无言的话,愣了一下,恭敬答道:“正是家父名讳,钜子识得我父王?” 墨无言微微点头,暗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旋即扭头,挑衅的看了一眼穆真,随后冲着李武说道: “当然认识,他小子当年骗走了我的弓弩设计图,否则他这个燕王,哪有这么那么容易当上。” 李武一愣,不曾想竟还有此事,正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作为一个读书人,对方用了骗这个字,他不知是该为燕王辩解,还是该替燕王赔罪。 只听一旁的穆真拆台道: “墨老鬼,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连个稚童都要诓骗,你那图纸做出来的弓弩,近了没威力,远了打不着,亏你好意思说出来。” 墨无言感受到,自己在专业领域被人侮辱,也懒得和穆真做口舌之争,摆手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既然你要将这小世子送于我,我也不客气,收他为徒便是。” 穆真则是摇了摇头:“拜师就免了,子诚只是在你墨家学习,过些日子要随我去参加风月雅集。” 墨无言正要发火,穆真这是连吃带拿,一点汤都不打算给他留。 便见一旁的沈三娘,被李牧搀扶着站了起来,严肃说道: “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和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在这里吵嘴,我做主,这孩子就住下来。” 说着,看向墨无言: “无言你索性无事,他想学什么你就教教他,儒墨两家,时常有弟子交换,互相学习,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又看向穆真:“穆大哥,你何时来接都行,就这么定了。” 穆真两人呆愣了半晌,皆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李牧看这俩老头竟然这么老实,给沈三娘比了一个大拇指,恭维道:“婆婆威武。” 沈三娘见李牧连那个沈字都省去了,笑的更开心了,越发喜欢李牧,拍了拍李牧的手背笑道: “青衣,好听,走婆婆带你逛逛这墨城。” 李牧一听,心道,妥了,赶忙开口道: “李牧,李青衣,见过婆婆。婆婆,我之后能带其他人来墨城吗?” “当然可以。” 然而听到李牧与沈三娘对话的墨无言,目光转向李武,问道:“他也姓李?” 李武茫然的点了点头:“当然,二哥自然姓李。” 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钜子方才有一事误会了,二哥才是我燕王府的世子。” 墨无言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被侮辱了,恶狠狠的看向穆真,骂道: “穆老头,你这次来,是专门戏弄我的?” 穆真则是面带笑意,却并不说话,这么多年,今日尤为畅快。 墨无言气的牙根痒痒,怒道:“你这次来,还不打不?” “当然!” 穆真不置可否。 “好!” 闻言,墨无言直接摆开架势,便要出手。 走到门口的李牧,回头看了穆真二人一眼,就听一旁的沈三娘说道:“不用管他们,每次都这样。” 这时,却听穆真叫道:“且慢!” 墨无言一脸鄙夷的看向穆真: “你放心,那机关椅是我做的,打坏了我给你做个新的,但我今天必须要揍你!” 穆真摆了摆手,淡淡道:“你我打了这么多年,没意思,今天,我可是带着弟子来的。” 墨无言,看向李武,微微皱眉:“我墨家,眼下没有这个小的弟子。” 李武一听,刚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哀求的看向穆真,示意他可是一点武功都没有。 穆真指了指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李牧:“我这不是还有一个弟子。” 墨无言这才看向李牧,笑道:“好你个穆老头,原来是有备而来,好!这次想赌点什么彩头。” 穆真刚要开口,墨无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接开口打断道: “先说好,你那些字画,我可不稀罕,我现在可不缺银子。” 李牧有些好奇的看向沈三娘,沈三娘瞬间会意,小声的向李牧解释道: “早些年,墨家有些拮据,穆大哥便以他的字画为赌注,随后故意输给无言,这两个人,哎。。。” 这时,听穆真说道:“你输了,将《守心》传给青衣,放心,绝不外传。” 墨无言一听有些急了,怒道:“穆老头,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我墨家的轻功心法?” 穆真早料到会如此,不急不缓的从轮椅的暗格上,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放着一块,比成人拳头略大一点的石头。 石头表面漆黑如墨,星星点点闪着银色的亮光,好似夏季的夜空,繁星点点。 墨无言眼睛都看直了,直到穆真,啪嗒一声,将木盒盖上,这才回神。 目光复杂的盯着穆真,随即嘴角咧开,露出一抹笑容,豪气道: “你有这星辰铁你不早说,放心,即使你输了,《守心》我照样传。” 穆真却不吃这套,将木盒放回暗格,笑道:“你要是输了,这东西,我可不会给你。” 墨无言眼角跳了跳,冷哼一声,冲着殿外喊道:“去叫流萤过来!” 沈三娘有些心疼的看了眼李牧,小声叮嘱道: “这件事婆婆没法帮你说话,那星辰铁无言找了许多年,待会,你早早认输,少受些皮肉之苦。” 李牧闻言,看向沈三娘,疑惑道:“那个叫流萤的,很厉害?” 沈三娘点了点头,貌似对此有些头疼:“我那孙女,人不坏,就是性子直了些。” 李牧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下意识问道:“有多直?” 沈三娘迟疑片刻,说道: “若是嘱咐她不要伤你,她便丝毫不会伤到你,但若是嘱咐留条命,可能就真的只剩条命。”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姑娘是二愣子吗?」 随即也有些犯难。 原本揍个人,不是什么难事,但眼下李武要留在这里,马上要揍的还是这里老大的孙女。 正常情况下,比试切磋,对方感觉不是对手,也就自己认输了。 结果沈三娘竟说这姑娘是个二愣子,这下就麻烦了。 李牧若是真给人孙女打的重了,保不齐李武待在这里,会被人穿小鞋。 李武虽然不是李牧的亲弟弟,但他确实是将李牧当亲哥哥看的,李牧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李武在这里受了委屈。 至于穆真为何非要李武留在这里学习,李牧倒是没那么关心,毕竟李武之前的表现,说明他自己也很愿意,对于李牧来说,这就够了。 这时,门外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墨家女弟子,对墨无言说道: “钜子,流萤师姐说她来不了,让你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闻言,墨无言直接怒道:“岂有此理,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传话的弟子见墨无言发怒,也不害怕,吐了吐舌头问道: ·“钜子,没事的话,弟子先下去忙自己的事了。” 说完,也不等墨无言点头,一溜烟的跑出了大殿。 墨无言眉头紧皱,他虽不知李牧的功夫究竟如何,但若是让其他人比试,他又有些不放心。 正当这时,忽听一声巨响。 李牧身旁的墙壁,突然爆裂,一块巨大碎石,迎面向李牧砸来。 李牧扶着沈三娘微微侧身,刚躲过巨石,一道柔软的娇躯,便直直撞入了他的怀中。 第126章 流萤大师姐,墨刀水龙吟! 李牧横抱住女子,向后退了两步,以此减轻冲击的力道,免得伤到女子。 “流萤!还不下来!” 一旁的沈三娘,看清女子样貌,语气微怒。 李牧怀中的女子,嗓音柔柔,喊了声:“奶奶。” 便一个侧翻,跳出了李牧的怀抱,站在沈三娘旁边,咧嘴笑着。 李牧看清墨流萤的容貌,强忍着笑意,没有笑出声。 只因此时的墨流萤,满脸漆黑,基本已经分不出五官,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李牧,那咧嘴露出的洁白牙齿,显得格外刺眼。 “说了多少次,笑不露齿,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沈三娘见李牧的目光向这边看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墨流萤训斥道。 “奥!” 墨流萤听到沈三娘的话,有些委屈的闭上了嘴。 旋即看到远处的墨无言,眼珠一转,冲着墨无言喊道:“爷爷,小花刚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才石壁突然炸开,墨无言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确定是自己孙女,便更是头痛不已。 眼下看到墨流萤这一脸的黑灰,差点没有直接背过气去。 抬眼扫了眼远处的李牧,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再看到自己孙女如今这个样子,感觉这辈子的老脸都丢完了。 “是流萤啊,老夫差点没有认出来,长高了,也,黑了。” 这时,穆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笑道。 “流萤见过穆爷爷。” 墨流萤这才看到穆真,脆生生的说道。 墨无言干咳两声,将墨流萤招至身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就见墨流萤神色一震,惊呼道: “真的!” 旋即闪身来到李牧身前,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甜甜的说道: “你在这里站着不要动,我去取兵器,马上就回来。” 不等李牧点头,又噔噔噔的从之前炸开的洞口,跑了回去。 沈三娘有些不满的走到墨无言身旁,抬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埋怨道: “流萤都这般样子了,你还让她去比斗。” 墨无言微微叹气:“都已经这样子了,等打赢了,什么面子都回来了。” 沈三娘瞪了眼墨无言,自言自语道:“女孩子家家,就算比斗赢了,能有什么面子。” 旋即目光投向李牧,试探道:“无言,你觉得青衣这孩子怎么样?” 墨无言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向沈三娘: “你是想?” 说到一半,摇了摇头,叹气道:“流萤这脾性,再看看。” 说话间,墨流萤已经回到了大殿中。 手中提着一柄,通体黝黑的直刀。 与李牧见过的唐刀有些类似,但整体要更长一些。 李牧看着墨流萤那张乌黑的脸,有些想笑,「这姑娘这么实诚的吗?真的就只是取了兵器。」 这时,墨流萤横刀指着李牧,传来甜甜的奶音:“你站在原地不准还手,先让我三招。” 闻言李牧微微一愣,不解问道:“凭什么?” “亏你还是男子,这都不答应。” 墨流萤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娇声道, “方才你抱了我,自打我六岁以后,连爷爷都没有抱过我,你还是第一个抱我的男子,你不应该负责吗?”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刚刚是谁说她楞来着?」 “哈哈哈哈,流萤说的有理,青衣,你便让她三招,又何妨。” 不等李牧开口,穆真捋着胡须,大笑着开口道。 在他看来,哪怕把李牧双手双脚都捆上,仅凭李牧那堪比一阶的浑厚内力,站在那里给墨流萤打个三天三夜,怕也是墨流萤最先累倒。 李牧看了眼穆真,见其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点了点头道: “那开始,早打完,早吃饭。” 闻言,墨流萤噗嗤一笑,看着李牧疑惑道:“你的斧头呢?你确定要空着手与我打?” 李牧有些不耐烦,心说,「我又不是德莱文,我要什么斧头,这姑娘声音好听是好听,就是话太密了。」 于是,摆手道:“动手,你只用嘴,是征服不了我的。” 墨流萤微微眯眼,感觉自己被李牧小瞧了,娇哼一声, “你可别后悔。” 随后重重一跺脚,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墨流萤出现在李牧身后,用未出鞘的直刀,横砍向李牧的脖颈。 李牧微微诧异,墨流萤看着年纪不大,身手竟比当初的苏雨薇还要凌厉几分。 但也只是凌厉几分罢了,李牧双手抱胸,嘴角微微翘起,整个人向后仰倒,马步却扎的稳稳的。 下腰躲过直刀的同时,还冲着墨流萤挑了挑眉毛。 远处观战的穆真,满面红光,笑着说道: “难怪你这么有底气,流萤这丫头,应该才刚过二八,竟然已是二阶,你这老鬼还真是有福气。” 墨无言也是笑呵呵的,看着场中的李牧,开心的称赞道: “你这弟子,也不错,就是这动作,看着笨拙了些。” 穆真一愣,也是转头看向李牧,沉默片刻,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竟是如此,老夫还当是因为他的轻功过于平庸,没想到是会是这样,好,好 ,好!” 穆真连说了三个好,一旁的墨无言则是有些着急,给了穆真的轮椅一脚骂道: “好什么你倒是说呀,你信不信我把你这机关椅拆了,让你爬着回去。” 沈三娘原本并未关注二人在说些什么,只因李牧方才的话,不知让她想到了些什么事情,老脸不由一红,有些埋怨的瞪着李牧。 心说,这小子,怎么能这般口无遮拦,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但穆真的连续三声叫好,却让她提起了兴趣,重新将心思放在场中二人的比斗上。 “咦?” 良久,沈三娘忽然咦了一声,墨无言顿时抓住了沈三娘的手腕,急切道: “三娘,你看出些什么,这小子有什么古怪?” 沈三娘有些迟疑,不确定道:“青衣他,像是从未学过轻功。” 闻言,墨无言皱眉看向场中,观察片刻,冲着穆真问道:“你这弟子,主修的是体魄?” 穆真则是摇头晃脑的捋着自己的胡须,心情比原先还要好上几分,语气轻快的说道: “自是不会轻功,否则,我怎会向你来讨。” 墨无言悄悄的将手放在穆真的轮椅上,语气不善道: “你刚才的话我可都听到了,这徒弟,是你教出来的吗?” “你放开!” 这时,场中传来墨流萤软糯可爱的声音,语气虽怒,但她清甜的嗓音,让人听着,更像是与情郎撒娇的小姑娘。 李牧握着墨流萤的刀鞘,耸了耸肩,笑道:“墨姑娘,三招已经过了。” “好!那我就要来真的了。” 说话间,墨流萤顺势抽出长刀,随后身体后退两步,双手握刀,双脚分开略宽于肩,下巴微微收起,抬眼瞪着李牧。 小眉头用力蹙着,双腮鼓起,表情凶狠,给人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李牧则是看着这把直刀,刀身通体泛白,隐隐闪烁着靑光,上面雕有龙纹,李牧数了数,竟真是五爪。 想到身后的止水,感觉被人在兵器上压了一头。 “水龙吟?” 远处,穆真扭头看向墨无言,眼神中带着询问。 第127章 止水锏出鞘,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墨无言表情有些嘚瑟,仰着头,语气却是装作毫不在意: “只是内外双修,皆是二阶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穆真只是诧异,墨无言竟然将水龙吟给了他的孙女,并无别的意思。 随后看到墨流萤的刀法,心中了然,开口揶揄道: “又是水龙吟,又是《克己》,你是打算,让流萤这孩子,接任未来的墨家钜子?” 墨无言一脸倨傲,这事明摆着,也隐瞒不了。 也许水龙吟还说明不了什么,但《克己》却是只有历任墨家钜子,才可以学习的内功心法。 《守心》与《克己》皆是墨家独有的绝学。 与其不同的却是,《守心》只要是墨家的杰出弟子,或是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便可以学习。 穆真看着场中,墨流萤凌厉的刀法,暗自点头。 《克己》这门心法,主重意境,墨家的功夫,以守为主,克敌而不杀敌。 但墨流萤的刀法,却有着浓浓的攻伐之意,又与她自身的真气,并不冲突。 这说明,她已经悟出了《克己》的真谛。 名为《克己》,却不是真的让修炼者,用旁人的规则束缚约束自己,而是要走出自己的路,遵守自己为自己制定的规则。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墨流萤的攻击越发凌厉,身形也逐渐变的鬼魅。 好几次李牧躲闪不及,被刀刃重重的砍在身上,李牧这才发现,这水龙吟,竟是柄无刃刀。 「之前还不觉得,不能动用内力,我竟然这么弱。」 李牧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暗自感叹。 “还不准备用兵器吗?难道你身后的那个木匣子只是是摆设?” 这时,墨流萤停止了攻击,一手将刀扛于肩上,一手掐腰,娇声问道。 李牧皱眉,上下打量着墨流萤,现如今他已经不会再小,看面前这个娇俏的小姑娘了。 之前的无往不利,让他不知不觉间,有些飘了。 认为斩杀过十数名,冉奴一阶高手,便不再将这天下的同龄人放在眼里。 虽说除了在燕山城外的农户,遇到的那个重伤的冉奴老色鬼,其余时他都有真气傍身。 但他依然觉得自己的武功,至少已经达到了当世顶尖。 即使不使用内力,应该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姑娘打的这么狼狈。 并不是他自大的没了边,李牧也曾怀疑过,冉奴的那些一阶高手,是不是有水分。 但在他斩杀了林家的那个老祖宗后,便将这一念头,尽数抛到了脑后。 他却忘了,他斩杀林家老祖,不但用尽了所有底牌,还透支了体内全部的真气。 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不死也废了。 但他由于恢复的方式,过于奇特,以至于事后,他甚至忘记了这件事。 如今再次回想起之前经历过的一场场战斗,赫然发现,他一开始怀疑的没错, 「那些冉奴的一阶高手,真的很有水分。」 并且,李牧发现了一个事实。 当初,李玲儿向他讲述武学分级时,明确说了,虽然内外家路子不同,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强弱之分。 但李牧这一路打下来,外家在内家面前,分明就是个弟弟。 尤其是他斩杀那潜入冬来关的十名,冉奴外家高手时,对方甚至无法破开自己的防御。 还有燕王,枪法与体魄双一阶,这名头可是当世顶尖的存在。 还不是被李牧打的抱头鼠窜。 随后,李牧又想起了一个细节,扭头看向穆真,心中惊愕, 「穆老头当时,是真的觉得我打不过他?」 李牧想起,当初林家进攻燕王府时,穆真将冉奴老者交给李牧对付,他自己,则是选择的林家家主。 那时李牧以为穆真是在偷懒,现在想来,穆真应是知道,林家家主的实力,还在那冉奴老者之上。 「是我之前,有些小看这些世家的底蕴。」 这时,李牧才又想起了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了的细节。 虽都是内家的一阶,无论是穆真,还是青峰观观主,都是很轻松的便制住了那冉奴老者。 李牧看着穆真,这些天对穆真的怨气,顿时消失一空, 「这师父拜的,看来也没那么亏。」 想到这里,李牧挥手拍向身后的木匣地部,止水锏由顶部飞出,稳稳落在李牧的手中。 李牧单手持锏,锏尖指向地面,面色冷峻,看着墨流萤正色开口: “墨姑娘,请!” 一旁的观战的墨无言,皱眉看向穆真,语气不善道: “你给他的?” 穆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淡淡道: “老夫只是将这没用的摆件卖了,换来十所学堂,十年的开销,值得!” 听到这话,墨无言顿时急了,揪住穆真的衣领呵道: “你既找到这锏,为何不将它还我?” 穆真抬手拍开墨无言的手,无所谓道: “少耍无赖,什么叫还你?狄公曾言,止水落于无声海域,谁找到,便是谁的。” “可这毕竟是我墨家先祖的。。。” “别吵了,好好看着俩孩子!” 墨无言还想争辩,却被沈三娘出声打断。 三人再次看向场中,手持止水的李牧,虽不像之前那般难以招架,但也并未占得上风。 墨流萤的水龙吟上,明显裹着真气,几次碰撞下来,便震的李牧手心生疼。 “《亢龙有悔》!穆老头,你确定这是你徒弟,这小子从头到尾,身上没有半点真气流动,使的还是我墨家的制敌之法。” 墨无言有些不忿的瞪向穆真, “他身上,可有一点你儒家的影子?” 穆真也有些疑惑,他见过李牧的两个丫鬟,甚知李牧的秉性。 起初只是觉得,李牧是在怜香惜玉,不想让墨流萤输的太难堪。 但李牧眼下,已经隐隐有了落败的趋势,心中一突, 「这小子难道是听到墨老鬼之前的话,想要故意落败,好卖给墨丫头一个好。」 穆真自认看透了李牧,觉得他就是看上了墨流萤,毕竟墨无言之前说过,哪怕李牧输了,这《守心》也一样会传授。 但穆真的星辰铁可就保不住了。 虽说,这星辰铁,穆真本就打算给墨无言,但他还要从墨无言这,搞些别的好处,万不能被李牧的花花肠子,搞了破坏。 此时场中。 李牧在墨流萤狂风暴雨的攻击下,已经有一些支撑不住了。 好几次都已经下意识的想要调动真气。 虽说李牧练武的时间不长,但真气的流动,很大一部分程度,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如今的李牧,一边战斗,一边分神控制,甚至比之前,没有真气可用时的实力还不如。 “你手中的是止水?” 墨流萤停止进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李牧手中的武器,脆生生的问道。 李牧见墨流萤停手,给了自己喘息的时间,也就顺势点了点头。 旋即已经有了认输的想法,虽然有些对不起穆真,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必要硬撑着。 更何况,李牧自信,若是生死相搏,他有一百种调教墨流萤的方法,即使认输,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想到此处,李牧正欲开口,便见墨流萤的大眼睛中闪过一抹狡黠,娇声道: “既然爷爷和穆爷爷有彩头,那你我比斗,是不是也应该有点彩头?” 第128章 巨龙低吟!有伤在身? 李牧愣了一下,他现在感觉,这个墨流萤一点都不愣,简直一肚子坏水。 更遑论,他已经决定认输,就更不会答应这种条件,于是直接摇头道:“不必了!” “墨丫头,你想要什么彩头?” 这时,一旁的穆真则是开口问道。 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李牧想泡妞,故意输给墨流萤,他就给李牧加码,让李牧不得不赢下这场比斗。 闻言,墨流萤冲着穆真甜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撒娇道: “我想要他手中的止水!” 穆真捋着胡须,笑呵呵看着墨流萤,但这话,却好似是说给墨无言听的: “那要看看,有什么样的彩头,能配的上这止水锏了。” 李牧听得脸有些黑,目光看向穆真,示意他别搞了,差不多得了。 这时,又听墨流萤张口说道: “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什么都可以!” 随后墨流萤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又道: “要不,我给你一套高深锏法,你那《亢龙有悔》,只是墨家,给普通弟子的入门之法。” 李牧进来的路上,确实看到,墨家弟子常佩的兵器,多是刀剑尺锏一类的短兵。 但却没想到,这《亢龙有悔》竟是墨家的武学,还是入门级别的,这让李牧不由感叹, 「燕王府,如今已经落魄到这个程度了吗?」 李牧却没有怀疑,李玲儿是坑骗他,故意给他寻来的路边货。 然而,李牧不知道的却是,这并不是燕王府落魄,只因这个世界的武功秘籍,本就无比难得。 尤其是法门一类的功夫,这《亢龙有悔》的招式虽是普通,但其中蕴含的力道控制之法,却也是尤为珍贵。 更何况,敝帚自珍,本就是这个世界,各个门派世家的主流观念。 像赵楚依那种,将家传绝学教给李牧的,不比直接对李牧投怀送抱,所付出的感情要少。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呀。” 墨流萤见李牧闭口不言,顿时有些急了,娇声娇气的喊道。 李牧微微皱眉,看向墨流萤,语气平淡道: “墨姑娘,我之前已经拒绝了你的提议,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还提出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些过分。” “我。” 墨流萤也知道自己理亏,但她向来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正欲开口,便听李牧接着说道: “止水是,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赠,对我意义非凡,我不会用它作为赌注。” 李牧抬手摸了摸止水,看向墨流萤: “就好像,我若是提出要姑娘你,你也不会接受这种无礼的要求。” 墨流萤本就被李牧说的有些无言以对,又听到李牧的讽刺,将她自己作为比斗的赌注。 若不是她那一脸的黑灰,怕是此时,整个脸已经红的像个苹果一般,也不知是羞愤多些,还是怒意更多。 我,我,我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脚,奶凶奶凶的吼道: “我答应你!” 旋即,双手握住水龙吟,一股股真气向刀柄处传入。 与此同时,刀身开始发出微弱的震颤,整个刀身也随之变的湛蓝。 李牧还未反应,只见墨流萤直刀举过头顶,纵跃向李牧劈砍而来。 刀刃与空气产生的爆鸣声,正如刀的名字那般,好似巨龙的低吟。 穆真嘴角微微勾起,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 这虽和他一开始的预料有些偏差,但也不无不可。 李牧既然看上了墨流萤,如今墨流萤都这么说了,那这场比斗,他就非赢不可。 一旁的沈三娘,则是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才不会在意小孩子之间的戏言,这场比斗谁赢谁输,她也不甚在意。 只是他对李牧的观感极好,想着一会,李牧若是真会受伤,她定要出手阻拦。 墨无言则是看到穆真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对穆真可算是了解到了骨子里。 打死他也不信穆真会明知李牧必输,还坚持让李牧比斗。 然而他却想不明白,李牧到底隐藏着什么。 穆真虽擅斧技,自创的《以理服人》更是当世一绝,但穆真也是主修内家的高手,若没有真气的加持,穆真即使将自己的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了李牧。 从头到尾从未展露过半点内功修为的李牧,也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 “《乾元六戊》?” 这时,一直关注场中情况的沈三娘疑惑出声。 “看来,当今陛下与燕王不和的传言,并不实。这小子果然藏了一手。我就说,穆老头的徒弟,怎会不修内力。” 场中,虽是一边倒的局势,但墨无言依旧皱着眉说道。 这时,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存在感的李武,挣扎的走到穆真边上,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老师,有件事我需要和您说。” 穆真正吃惊于李牧竟连这皇家的秘法也会,听到李武的话,淡淡应道: “君子以诚,何事直言便是。” 李武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心,听到这话,也终于坚定。 出发前李玲儿叮嘱过李武,让他看着李牧,不能动用真气。 李武虽不懂武功,却也听过些,知道李牧多半是受了伤。 但这种事,本不应该与旁人去说,所以李武才如此纠结。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对李牧不利,更何况,李武觉得穆真也不算旁人,这才鼓起勇气准备向穆真坦白。 听到李武的话,穆真眉头瞬间凝到一起,扭头看向场中。 “青衣有伤在身,为何不早说,快让他们住手!” 沈三娘也听到了李武的话,神色焦急的看向李牧,口中惊呼。 “行,这次算老夫输。” “等等,还没打完。” 穆真话音未落,便听李牧的声音从场中传来。 以李牧的耳力,几人的对话,自然一字不落的尽数传到了李牧的耳中。 闻言,沈三娘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墨无言拦住,口中说道: “别着急,再看看。” 李牧又一次架开墨流萤的刀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双巴掌大的小脚,连连点头。 墨流萤看到李牧的目光,布满黑灰的脸蛋微微变红,下意识的将脚向后挪了挪,口中羞怒: “变态!” 旋即直接跃起,横刀砍向李牧的头颅。 李牧盯着墨流萤,举锏去挡,却见墨流萤的身体突然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自己身后。 「果然如此,这就是轻功?」 李牧神情振奋,心中不由想到。 第129章 让人心跳慢半拍的女子 明明看着墨流萤的身形并不快,但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加速,逃出李牧的捕捉。 原本李牧只以为是巧合。 但交手这么久,李牧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和冉奴老者交手时,突发奇想的‘界王拳’。 将真气布满全身,大大提高了全身的身体机能。 而墨流萤突然爆发的速度,也正是如此。 只是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将真气送往必要的部位,不至于像李牧那样,一场战斗 直接掏空了身体。 “不打了不打了,你有伤在身,赢了你也没什么好得神气的,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打过。” 墨流萤见屡屡攻不下李牧,脚尖轻点,直接跃到了沈三娘的身旁,脆生生道。 原本墨流萤就有些理亏,之前被李牧讽刺的怒气,这么多刀下来,也消的差不多了。 方才沈三娘的惊呼,让她有些动容,心惊李牧有伤在身,还能与她过这么久的招。 再加上,李牧的《乾元六戊》着实巧妙,让她隐隐有了些忌惮。 索性便直接喊了停,墨流萤性子虽有些直,但却不是傻,她清楚这种时候,女孩子就是有这种特权。 至于那星辰铁,墨流萤也从一开始的兴奋中反应了过来。 既然穆真已经将那星辰铁拿了出来,左右也就是要看墨无言出多少血了,那两个老孩子的性情,墨流萤还是知道一二的。 怎样也都好过,一不留神将自己赔了出去。 要么说,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有点东西的。 李牧弄清了心中疑惑,正在权衡如何取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止水输出去的,但想来想去,都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因此才会凭借《乾元六戊》的特性,与墨流萤铲斗。 若是动用真气,没事还好,真要是发了狂,此时场中只有沈三娘和墨流萤二女。 那后果,李牧都不敢想。 要么从此变成采花淫贼,亡命天涯,还会被冠上个生冷不忌的名号。 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被墨无言和穆真两位大佬,当场把脑袋扭下来。 又或者用当初对付张寒蕊的办法,自残破防,消磨墨流萤的真气。 且不说这个办法,有点伤敌八百,自损一万。 就光当着人爷爷奶奶的面,抱着人家孙女乱摔,凭李牧这厚脸皮,都有点做不出来。 此时听到墨流萤这么说,李牧也是微微松了口气,抱拳道: “多谢墨姑娘手下留情。” 墨流萤眼珠子转了转,嗓音柔柔的开口道: “你那借力打力的功夫,叫什么名字?” 李牧正欲回答,便听墨无言出口训斥道: “打听别人的武学路数,此乃大忌,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好了好了,打也打了,今日就暂且当做平手。待会老身亲自下厨,让青衣尝尝老身的手艺。” 见墨无言又要训斥自己的宝贝孙女,沈三娘赶忙出声打起了圆场。 “青衣,你过来,老夫有话要问你。” 穆真则是一脸深沉的看向李牧,淡淡开口道。 于是,墨无言一家三口,相继离开,将大殿留给了李牧二人。 墨无言同时还带走了李武,说要让他先看看墨城的环境,熟悉熟悉。 沈三娘则领着墨流萤,一同去了厨房。 “是何时留下的伤?可会伤及根基?” 看众人皆已离开,穆真看向李牧,语气淡淡的问道。 李牧没有想到,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利益交换的大儒,竟会如此在意自己。 虽也可能与之后的风雪雅集有关,但李牧看到穆真眼中的关心之色,却是真真切切做不得假的。 旋即,李牧也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反而穆真见多识广,搞不好会有解决的办法。 便将自己怀疑,是所修功法有问题的情况,一一告诉了穆真。 穆真听完,上下打量了李牧一遍,又探手把了把李牧的脉脉,疑惑道: “老夫观你气血充盈,目光明澈,体内气海磅礴,且中正平和,并无可影响心神的迹象。” 说完,思索片刻摆了摆手道: “也罢,老夫对医术也并不精通,这次刚好可以向我那老友请教请教。” 李牧神情微震,想到穆真的老友,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正欲询问,便听到门外传来少女娇脆的声音: “穆爷爷,青衣哥哥,奶奶请你们去院里。” 穆真对大殿外应了声,扭头对李牧说道: “走,本想着在这里多待两天,眼下看,还是早日去都城,找那老友帮你瞧瞧。” 随后,李牧与穆真出了大殿。 墨流萤俏生生的等在门外,脸上的黑灰已然洗去。 身上原先那套,看着像店小二一样的麻布短打,换成了暗紫色的绸布襦裙。 原本的鸡窝头,也被一根紫色的飘带扎了起来,在脑后竖起了高高的马尾,额前的碎发微卷,像是被火撩过,却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杏眼桃腮,肌肤胜雪,薄薄的唇瓣好似永远翘着,映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鼻侧两边,有点点的淡黄雀斑,不仅不是瑕疵,反而为少女的青涩,增加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李牧之前观墨流萤的五官,便知道,她的容貌定是不差。 却没想到,竟是这般,能让人心跳慢半拍的女子。 虽是如此,但李牧已然不是那个刚穿越过来的初哥。 ‘家’中绝色一大堆,只是随意瞄了好几眼,就不那么正大光明的盯着别人姑娘使劲看了。 三人随意寒暄见礼,墨流萤便带着李牧二人,向他们来时的路走去。 一路上,墨流萤的容貌,果然受到了沿途墨家弟子的驻足围观。 几个被墨流萤迷的移不开眼的墨家女弟子,眼冒星星的看向李牧三人。 “天那,那是流萤师姐?不会是我眼花了。” “是流萤师姐没错的!” “流萤师姐竟然这般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 “流萤师姐身边的男子是谁,长的也好俊俏。” “不会是流萤师姐的情郎,呜,他们好般配。” “旁边的老者,是那小哥哥的长辈,你说他们该不会是来向流萤师姐提亲的!” “闭嘴,你这花痴丫头,那是穆真大儒!” 李牧听着沿途交头接耳的嘀咕声,暗自摇头,感叹八卦这种东西,果然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也都不会少。 只是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墨流萤在墨家的辈分这么高,有些明显已经三十好几的墨家弟子,依然称呼墨流萤为师姐。 这时,听到一个墨家的男弟子,冲着那群女弟子呵斥道: “你们胡说什么,流萤师姐未来是要接任钜子之位的,怎可外嫁。” “没错,流萤师姐是属于我们墨家弟子的。” 他身旁的另一个男弟子附和道。 “该死,以前怎么没发现,凭我的资质,若是早日向墨师姐表明心意,岂不是。” “你快打住,你连墨同的一个面都拼不出来,你是说你挑水砍柴的资质吗?” 李牧听着这些男弟子的话,强忍着笑意,暗自摇头。 此时,头前带路的墨流萤,脸渐渐地黑了起来。 她没有李牧的耳力,原先的那些女弟子的话,她自然是没有听到。 但之后的这些男弟子的声音,明显没有那么收敛,被墨流萤听了个一清二楚。 墨流萤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那几名墨家男弟子,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方才说要追求自己的那人,娇声呵道: “你们几个,刚才你说,你对我有什么心意?” 第130章 李牧一时手痒,墨无言:“谁,谁干的?” 听到墨流萤的声音,几名墨家男弟子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这才想起,墨流萤即使装扮变了,她依然是那个,做研究可以炸掉整个屋子,与人切磋,稍不留神便会让其好几个月下不了地的墨家大师姐。 那名说要向墨流萤表明心意的墨家弟子,被墨流萤的手指指着,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身旁的其他几个男弟子,也皆是头冒冷汗,还是一开始说话的那名男弟子,见事态不妙,咬牙踏前一步,开口道: “墨师姐,他们也是。。。” “我问你了吗?” 然而刚一开口,墨流萤玉手轻移,指尖指向说话的男弟子,语气不善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能不能嫁,要嫁给谁,轮得到你安排?” 墨流萤恶狠狠的扫视了几名男弟子一眼,开口说道: “墨家弟子,有这在背后嚼舌根的功夫,不如去勤练武艺,多多钻研墨家的机关艺术。” 几名男弟子听着,都不由羞愧的低下了头颅,便听墨流萤声音突然加大,娇斥道: “听到了还不快去!” 看到男弟子们吃瘪,之前那名非常看好李牧和墨流萤的cp头子,从围观的女弟子中走出,冲着几名男弟子揶揄道: “就是,流萤师姐和这位公子郎才女貌,轮得到几门几个歪瓜裂枣反对,额,你说是,流萤师姐。” 正说着,却见墨流萤圆溜溜的大眼睛缓缓眯起,看向她。 说话的女子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本能的感觉到不妙,便听墨流萤呵斥道: “说他们,没说你们吗?是最近武艺有所长进,需要我上演武台考教考教你们?” 说着,竟真有要与几名墨家弟子比斗的架势。 李牧见这没完没了的,感觉有些头痛,他没想到墨流萤这么刚。 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事,多半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墨流萤却是直接怼了回去。 而且在他看来,墨流萤的语气虽怒,但声音软软糯糯,奶凶奶凶的,没想到这些墨家弟子竟然这么怕她。 恐怕她不只容貌,拳头才是那个,真正能让人心跳慢半拍的理由。 原本,墨流萤无论是作为墨家大师姐,教训自己弟子,还是作为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澄清,都无可厚非。 但李牧实在没心情看这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争风吃醋,或是大师姐调教小师妹。 上前拍了拍墨流萤的肩膀,低声道:“算了,钜子和婆婆还在等着我们。” 墨流萤感受到李牧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上的红霞一闪而过,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之前的几名女弟子,如劫后余生,长出了一口气,向李牧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几名男弟子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李牧,小声嘀咕道: “墨师姐,真就这么走了?” “你们看到没,墨师姐刚才好像脸红了。” “放屁,你眼睛瞎了,扣了!” “不可能,我们制器的,主修体魄,我马上就要二阶了,一定不会看错!” “哼,你们几个,再大声点,把流萤师姐叫回来。” 李牧与墨流萤的cp头子,见墨流萤走后,那些男弟子又聒噪了起来,嗤笑出声。 “就是,你们几个也不照照铜镜,忘了之前向流萤师姐示好的裴师兄,是什么下场了吗?” 一旁,长得胖胖的女弟子,也是开口附和,坚决的站在了萤牧一方。 李牧听着身后传来的话语声,微微有些得意,感觉自己像个明星一样,竟会被人传绯闻。 然而,之后的一路上,墨流萤却未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低头带路,步子也比之前快了几分。 原本之前,还向李牧问过,关于《乾元六戊》和止水锏的事情,眼下也没有再提。 李牧自然也不会在意,墨流萤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刚被人传过绯闻,如今避嫌也是应该的。 很快,墨流萤带着李牧二人,出了最先的那座石门,登上了李牧一开始见到的升降梯。 李牧这才知道,原来她们居住的小院,竟是在这墨城所在的山顶上。 峭壁间,一座孤零零的篱笆小院。 沈三娘带着李武,站在小院门口,向远处望着。 墨无言则是悠闲的坐在院中的木桌前,品着茶水。 “怎么这么久,饭菜都要凉了。” 沈三娘见李牧几人走来,笑着问道。 “没什么事奶奶,我帮你端菜。” 墨流萤听到沈三娘的问话,快步走到她身旁,挽住沈三娘的手臂,向院内走去。 “二哥!老师!” “墨城好玩吗?” “恩,恩,墨家的藏书非常多!” 李武听到李牧的问话,神色振奋,用力的点头答道。 “穆老头,随我去看样东西。” 院中喝茶的墨无言,见穆真三人到来,起身说道。 将穆真带去了身后的木屋中。 小院中,一时只剩李牧与李武二人。 李牧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院中,随后看到木桌上的正方形木块。 拿起一看,发现竟然是个魔方,虽然通体都是同一种颜色,但每个方格上的图案却有不同。 李牧大致扫了一眼,上面大概是‘祥云’、‘薇草’、‘齿轮’,还有三个图案,形状怪异,李牧也说不上像什么,但却足以分辨。 李牧见到这东西,便有些技痒,动手摆弄了起来。 李武见到这一幕,也有心卖弄,用它稚嫩的童音开口道: “此物,名叫墨同,相传是一位叫做狄墨同的墨家前辈所创,因此便以这位前辈的名字命名。” “墨同,共六面,每一面都有属于它的图案。我听之前有墨家的师兄说,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将这,这,这。。。” 李武正说着,就见李牧将六面全都恢复的墨同,放回了桌上,以至于后面的话,活活卡在了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口。 李牧心中吐槽了一句,这个魔方可真难掰,随后看向李武疑惑道: “你在那这什么呢?” 这时,墨无言和穆真,笑呵呵的从屋中出来,手中还多了一个竹简。 墨无言看到桌上的墨同,赶忙快走几步,欲将其收好。 他花了数年时间,才完成了三个面的复原,可不想一不留神,被谁破坏了。 然而他刚拿起墨同,顿时一愣,他分明记得,眼前的这一面他并未拼好,心中一突,抬眼看向李牧与李武二人。 既然不是他做的,那定然就是眼前这两兄弟其中一个。 虽对恢复这墨同的人,有些赞赏,短短时间,便能恢复其中一面。 但也仅仅只是有些赞赏,墨家中,能恢复一面墨同的弟子,还是大有人在。 可他耗费数年心血,辛辛苦苦恢复的三个面,定然会被打乱。 想到这里,墨无言的眼中隐隐有着怒火,不死心的将墨同翻转。 随后,眼中的怒火渐渐变成了迷茫,随之是震惊与自我怀疑。 啪嗒一声,一个没拿稳,墨无言手中的墨同滑落,掉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的墨无言,微微回神,抬手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巴掌,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随即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二人,眼珠子在李牧与李武之间来回移动,神情激动的吼道: “谁,谁干的?” 第131章 拨动少女的心弦,轻功心法到手。 闻言,李牧微微一愣,心道糟糕,「难道这不是普通的魔方,方才的图案,其实有着什么深意。」 暗骂自己一声手贱,赶忙从地上捡起墨同,脑中回忆之前的图案布局。 手中不停,数个呼吸间,便又将墨同恢复成,最开始只有三面拼好的样子。 随后长出了个口气,将墨同放回到木桌上,面露愧色的抱拳赔罪道: “是小子一时孟浪,还请前辈原谅。” 然而,墨无言早就已经看呆了,嘴巴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牧看到墨无言,嘴都气的抖了起来,心中更是忐忑,将腰略微又弯了点,神色诚恳,想着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打杀了自己。 “呀!”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子惊叫,紧接着是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李牧还未回头,便见到墨流萤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身前。 拿起桌上的墨同,便向李牧手中塞,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拍打着李牧的胸口,语气急切,声音娇软甜腻,隐隐还带着哭腔: “你怎么又给掰回去了,快,快,快弄回去,弄回去!” 李牧手中抓着墨流萤递来的墨同,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墨无言。 墨无言也终于回神,语气急切道: “弄回去,你将它弄回去。” 李牧有些茫然,却见墨无言应是没有生气,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 抬手抓住墨流萤还在不停拍打他胸口的手,干咳两声,笑道: “莫姑娘,你手劲有点大!” 闻言,墨流萤俏脸一红。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拿着墨同的那只手。 连李牧一直握着她的手,也没有理会,就这么任由李牧握着。 只见李牧话音未落,手便开始动了起来,期间还将墨同,在空中抛了两下,看的墨无言爷孙俩一愣一愣的。 远处,闻声从灶房走出查看情况的沈三娘,看到这一幕,不由露出了姨母特有的笑容。 在她眼中,李武,墨无言,以至于李牧摆弄墨同的手,都被无情的忽视了。 只看到李牧深情的盯着墨流萤,墨流萤也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牧。 数十息眨眼便过,李牧手中的墨同,随着最后一个动作,六个面的图案全部恢复。 李牧将墨流萤的手拉至胸前,随后将墨同放在她的手上,转身便向站在灶房门口的沈三娘走去,口中称赞道: “婆婆的手艺确实好,老远便闻到了香味。” 沈三娘见李牧向她走来,脸上笑意更浓,将手中的碟子递到李牧的手上,开口笑道: “这你就夸错人了,这几道菜,都是流萤那丫头做的。” 说着,还意味深长的向墨流萤的方向扫了一眼。 李牧也不在意,见墨无言没再找自己麻烦,想着之前的事情应该已经混过去了。 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是墨无言之前的反应太大,让他想多了。 于是,便自告奋勇的帮沈三娘,端起了饭菜。 此时,墨无言爷孙俩,还呆愣愣的看着墨流萤手中的墨同。 “不到四十息,不到四十息,而且还是单手,他若是双手其出。。。对呀,他为什么不用另一只手?” 墨无言口中自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墨流萤。 墨流萤本还沉浸在,李牧之前给她带来的震惊中,听到墨无言的话,拖着墨同的手不由一颤,差点扔了出去。 这才想起,李牧方才一直握着她的手,想起之前手上的触感,小心脏怦怦怦的急促了起来。 脸上淡黄色的小雀斑,慢慢被红霞笼罩,耳垂也变的有些发烫。 从未经历过此种状况的墨流萤,完全没了往日里,墨家大师姐的仪态,眼神慌张,不知该看向哪里。 忽见墨无言伸手要去抓她手中的墨同,下意识的便缩了手,两手捧住墨同,握在了胸前。 “流萤,你这是做什么,快让爷爷看看。” 墨无言一愣,故作严肃道。 墨流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些茫然的看着地面,本能的护住了手中的墨同。 随即嘴唇轻抿,抬脚跑出了小院。 “流萤,流萤。” 墨无言见孙女就这么跑了,叫了两声便也就作罢。 将最后两碟菜端入房中的李牧,也有些疑惑,便听将墨流萤全部表现尽收眼底的沈三娘,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流萤这丫头长大了,我们吃我们的便是。” 虽然没了小美女作陪,李牧也不在意,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饭桌上,墨无言几次想要开口,也都被沈三娘挡了回去,让李牧落了个清净。 穆真则是一直乐呵呵的,与沈三娘攀谈。 李牧发现,穆真的身下,多了一个垫子,一问才知,竟是沈三娘为他做的。 墨无言还笑着告诉穆真,“三娘是怕你整日坐着,久了生痔。” 李牧却非常佩服墨无言的气量,他虽清楚,在墨无言老两口的心中,穆真不仅仅是多年的挚友,还是他二人的红娘。 但李牧还是在心中,不怀好意的对墨无言说道,「我要是你,肯定笑不出来!」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酒足饭饱,李牧想着终于可以离开,客栈里还有三个小丫头等着自己。 墨无言却很突兀的将一个竹简递到了李牧的手中,正色道: “此乃我墨家之物,切勿外传。” 李牧疑惑的打开竹简,见竟是之前穆真与墨无言的赌约之一,墨家的轻功心法《守心》。 虽是觉得赌约未赢,但墨无言原本就说过,无论输赢,都会传授。 李牧便将竹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待全都记下后,将其卷好,递还给墨无言。 墨无言有些疑惑的看向李牧,随后又看了看穆真。 他以为李牧是觉得未赢赌约,所以不愿收这功法,正欲开口,便听一旁的沈三娘开口道: “也好,青衣现在身上有伤,也学不得这功法,待他日后恢复,到时候让流萤亲自指点他,也省得出了岔子。” 墨无言有些不解,开口道:“怎么会,我墨家的功法,中正平和,就算他歪着练,也出。。咳咳咳。。” 话未说完,便被沈三娘在腰间怼了一拳: “那老身就不多留你们了,子诚,你送你的老师和兄长出去。” 李牧拜谢二老,还是解释了自己其实是已经记住了竹简里的内容,再三感谢了墨无言的赠功之恩。 但沈三娘就和没听见一样,只是叮嘱李牧,要注意身体,记得回来。 下山时,李牧这才发现,原来山腰间还有一间小院,藏在林中,想来应是墨流萤的住处了。 果不其然,李牧在观察小院的时候,屋门前竟真的发现了墨流萤的身影。 手中握着墨同,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向李牧三人的方向望着。 李牧冲着小院招了招手,便也不再理会。 小院中的墨流萤,看着李牧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这个时间,他,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第132章 少女方寸大乱,李牧心生紧迫。 旋即微微愣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李牧,沉默良久,方才抿嘴小声嘟囔道: “我只是要问他这墨同的复原之法,嗯,就是这样的。” 说着,便向小院外跑去。 然而还未跑出小院,脚步一顿,转身又回了屋子。 噔噔噔的跑到衣柜前,看着琳琅满目的粗布劲装和麻布长衫,跺了跺脚,用力的摔上了柜门。 随后又坐到了妆台前,看着上面,各式各样的斧头、锤子、度量尺,一耸琼鼻,抬手全都扫到了地上。 揭掉盖在铜镜上,写满术数题目的布帛,又用这布帛将镜面擦了擦。 这才在铜镜中看清了自己。 打量片刻,看着头上的紫色发带,像是想起了什么。 慌忙起身,半跪在妆台前,小脑袋向妆台地下看去。 手探去装台下面,取出一个落满灰尘和蛛网的红木盒子。 墨流萤微微皱眉,用力一吹,木盒上的灰尘顿时扬起,呛的墨流萤,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上也蹭上了灰尘。 然而墨流萤却毫不在意,用手抹了抹脸上的尘土,一脸欣喜的捧着木盒,重新坐到了妆台前,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 盒中,躺着两根发钗,一根红木质地,雕有梅花暗纹,另一根,则是很朴素的白玉发簪。 墨流萤记得,这都是她奶奶,在她十三四岁时的生辰所赠。 但皆因她并不喜欢这些,对她而言的无用之物,反而更喜欢墨无言送的稀有矿铁。 之后便再没收到过类似的礼物。 墨流萤小心翼翼的将两根发簪,放在头顶比画。 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怎样都觉得不满意。 想要将马尾盘起,将发簪插上。 但平日里,熟练摆弄各种机关的墨流萤,竟在这盘发上犯了难。 没多久,原本被沈三娘整理好的头发,又变回鸡窝模样。 墨流萤看着铜镜中邋遢的自己,心中升起了些许异样, 「我这是怎么了,我平日里不也是这样的吗?」 想到此处,墨流萤深深的叹了口气。 重新将散落满地的工具捡起,却未放回到妆台上。 这时,院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墨流萤微微愣神,面色一喜,就要出门查看。 余光扫到铜镜时,神色又变的有些慌张,赶忙转身,背脊抵在屋门上,一边用力的涂抹着脸上的灰尘,一边整理着被自己弄乱的头发。 随着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墨流萤的动作也越发的慌乱,眼眶发红,里面隐隐有泪水打转,好像下一秒就会流出来。 “萤萤?” “奶奶?” 墨流萤听到沈三娘的声音,上手的动作一僵,心中既庆幸,又失落,转身开门出了屋子。 沈三娘看到墨流萤又恢复成平常那副邋遢模样,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语重心长道: “说了多少次,你那研究没什么用,心思还是放在别的上面的好。” 墨流萤这次却没有顶嘴,迟疑片刻问道:“奶奶,穆爷爷他们走了吗?” 沈三娘眼中一亮,开口问道:“恩,青衣有伤,不便多耽搁。” 说着,声音中略带蛊惑的问道:“你要去送送吗?” 墨流萤两条好看的眉毛缓缓蹙起,贝齿轻咬下唇,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沈三娘见墨流萤拒绝,心中不忧反喜。 知孙莫若奶,看到墨流萤的小表情,沈三娘便觉有戏。 暗觉,谁还没有年轻过,谁曾不是个,被某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便能撩拨情绪的小姑娘。 沈三娘拉着墨流萤进了屋,看到虚掩的衣柜门,和妆台上的发簪,心里乐开了花。 拽着墨流萤将她按在了妆台前,一边帮她梳着头,一边笑道: “你觉得,青衣怎么样?” “啊?诶呦!” 听到李牧的名字,墨流萤惊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发丝也被沈三娘扯的生疼,捂着头急道, “什么怎么样?奶奶你说什么?他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三娘轻笑出声,抬手拍开墨流萤捂着头的小手,继续帮她整理着头发,却也不说破,解释道: “奶奶挺喜欢青衣这孩子的,想着做些糕点,给他们路上充饥。” 墨流萤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强作镇定道: “人家可是燕王世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会在意这些。” 闻言,沈三娘略微有些不喜,手指点了点墨流萤的脸蛋,佯怒道: “你胡说什么,青衣怎会是你说的那种自持身份的纨绔。” “奶奶,到底谁才是你的孙女,你怎么老向着他说话?” 墨流萤见沈三娘有些生气,不解道。 沈三娘无所谓道:“当然你是我孙女了。”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墨流萤命令道:“你说的也对,青衣虽不会嫌弃,但奶奶的手艺不如你,你替奶奶做,明日一早去城门前,代奶奶送送他。” 墨流萤总感觉今日的沈三娘怪怪的,但听到沈三娘的话,却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露出很不情愿的样子,微微点头: “萤萤知道了!” 沈三娘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附身凑到墨流萤的耳边,与她一同看向铜镜说道: “萤萤这样就是最好看的,那些小子,见了我家萤萤,一个个都挪不开眼珠。” 墨流萤看向铜镜,竟发现脸上的黑灰也不知何时,被沈三娘清理干净,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真的吗?” 话一出口,便是愣住,想到这样的话,竟会从自己口中说出,脸蛋不由的红了起来。 。。。。。。 石钜城。 李牧躺在客栈的床上,头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脸色却没有动作这么悠闲。 想到白日里的墨流萤,李牧的心思便有些沉重,没想到墨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然会如此厉害。 这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容小视。 原本李牧自持身手,对《藏锋诀》所带来的后患,并没有那么上心,想着内家走不通,不走了便是,走外家路子也是一样的。 但与墨流萤这一交手,李牧才发现,这差的也太多了一点。 但《藏锋诀》的好处,实在让人难以割舍。 试问这种睡一觉功力库库长的感觉,谁能不上头。 李牧想到最坏的打算,就是要放弃《藏锋诀》,改修别的内功心法。 但之前也做过尝试,潜心修炼《乾元六戊》长达一个礼拜,连个水花都没看到,气海完全没有任何增长。 「算了,先看看老师说的那个神医有没有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这门快乐功法了。」 第133章 墨流萤城前送别与君约,穆大儒恨铁不成钢赠《克己》。 李牧将希望,寄托于穆真口中的神医身上。 让他就这么放弃,还真有些舍不得,躺在客栈的软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时,听到隔壁屋子,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子对话声。 “小昭,你在王府待的最久了。你知道这小丫头是谁家的孩子吗?” “雨薇姐姐你不要再问小昭了,小昭知道也不会说的。” 李牧听到是小昭和苏雨薇的对话,原本是不准备继续偷听的。 但听到小昭话里的意思,这应雨的身世,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便大言不惭的竖起了耳朵,听起了姑娘家的墙角。 “谁稀罕,我是看她小小年纪资质不错,有心提点她!” 这声音明显是苏雨薇的,清清甜甜,还有点小傲娇。 “是吗?你该不会是听到小雨的声音,想要小孩子了,不如你和公子生一个?” 听到这话,李牧不由失笑,暗道小昭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哪有一开始那娇娇怯怯的样子。 “好啊,我看你资质也不错,我今天先指点指点你。” “小昭知道错了,雨薇姐姐,痒~” 李牧听到,两个小丫头闹了起来,见没了干货,便不打算继续偷听。 这时又听到苏雨薇疑惑道:“小昭,那个,那个到底是什么味道?” “啊?小昭不知道,别问小昭,小昭什么都不知道。” 李牧能想到小昭此时,娇滴滴害羞的样子,脑中不自觉的浮现起了白日马车里的画面。 紧接着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李牧赶忙闭眼,紧守心神,口中默念李氏清心静气决: “喜羊羊,美羊羊。。。” 。。。。。。 翌日清晨。 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天空还罩着一层淡淡的晨雾。 石钜城中已是车水马龙,到处是早起谋生的商贩走卒。 李牧站在城门口,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无精打采的问道: “老师,我们到底在等谁?” 穆真正正的端坐在他的轮椅上,没有去看李牧,口中淡淡道: “再等等。” 这时,远处的街道尽头,驶来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 李牧心中顿时了然,这种无人驾驶的马车,除了墨家还能是谁。 想来穆真是在等着,沈三娘来送行。 看街边行人,并未多看这马车一眼,应是已经见怪不怪。 李牧很有眼色的站到了穆真的轮椅后面,推着穆真,到了马车即将停靠的位置。 却见马车上,走下来的是提着食盒的墨流萤。 暗紫色的汉家襦裙,配上高高束起的马尾辫,脑后的紫色飘带,在秋风的摆弄中,缓缓飘着。 眼神看着有些拘谨,樱唇轻抿,却依然掩饰不住嘴角旁的淡淡梨涡。 墨流萤莲步走到李牧二人近前,微微弯腰,行礼道: “穆爷爷,青衣哥哥,奶奶让我来送送你们。” 李牧冲着墨流萤笑了笑,二人目光交汇时,墨流萤却慌乱的躲开,微微低下了头。 李牧也不在意,象征性的和墨流萤打了招呼后,眼睛便一直往她身后的马车里瞟。 墨流萤躲开李牧的目光后,便有些后悔,抬眼偷瞄李牧,却见李牧一直在向马车里瞄,蹙眉问道: “你在看什么?马车上没有其他人了。” 李牧微楞,下意识开口道:“婆婆没来吗?” 墨流萤的贝齿轻咬下唇,用力的将食盒塞入李牧怀中,愤愤道: “奶奶让我给你的!要找奶奶去墨城找,这里没有!” 说完,转身便要回马车。 李牧看到手中食盒,轻轻嗅了嗅,称赞道:“婆婆的手艺确实让人留恋,真想在墨城里多住两天,可惜了。” 听到这话,墨流萤的身体一僵,脸上浮上淡淡的红霞,背对着李牧说道: “那是我做的,想要吃的话,来,来,来墨城,我自然会尽地主之谊。” 说完,便一溜烟的钻进了马车,哒哒哒的向城外驶去。 李牧冲着马车挥了挥手,喊道: “那就多谢墨姑娘了,有空一定去墨城讨饶,我们架还没打完呢。” 墨流萤跪坐在马车当中,从铜镜上看着李牧的身影,玉手紧紧抓着裙摆,小声嘟囔道: “你要说话算话,我,我在墨城等你。”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那个被李牧复原的墨同,倔强道: “等你教我墨同的恢复之法,教的不好,什么都不会给你吃!” 李牧看到马车走远,突然一愣,不解的问道: “她怎么向城外去了?” 穆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牧,口中淡淡: “回墨城的路,又不止城内有。” 说完也不再理会李牧,自顾向自己的马车驶去。 李牧瘪了瘪嘴,暗自腹诽,定是沈三娘没来送行,穆老头酸了, 「算了,不和他一个老人家一般见识,这么大年纪的老光棍,也怪可怜的。」 这时,又听已经走远的穆真说道: “青衣,等下来我马车上。” 李牧看到穆真明明人已经离开的很远,但声音好像是从耳边传来的,便有些羡慕。 对自身的状况,又急切了几分。 老师叫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学到,想着就感觉亏的慌。 就好像妹子已经洗白白,涂好蜜糖等着自己了,自己却不行,这种感觉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公子,方才那个姑娘是谁呀,长得真好看,感觉和幼芷比也不妨多让。” 李牧刚到自己的马车旁,就见小昭突然钻出了马车,贼兮兮的问道。 李牧挑了挑眉毛,感觉像是在外偷吃,被抓了个正着。 抬手刮了下小昭那挺巧的鼻子,将食盒递到她手中,嘱咐道: “别都吃了,给我留点。” 话音方落,又见苏雨薇的小脑袋从马车中探出,娇声娇气的揶揄道: “那是人家姑娘,特意为相公准备的,我们可不敢吃。看着样子,定是起了个大早,说不定,一夜都没睡呢。” 闻言,李牧也不脸红,而是骄傲的挺了挺胸,向穆真的马车走去。 身后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老师,您找我?” 刚进马车,李牧见穆真的神色如常,便开口问道。 “你小子,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穆真上下打量着李牧,口中说道。 “我怎么了?” 李牧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道。 穆真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竹简,淡淡开口: “这个你拿着,原本是想你继承老夫的衣钵,现在看来,或许墨家的路子,更适合你。” 李牧不解,好奇的打开竹简,便看到上面写着《克己》两个大字。 第134章 《诗经》变《尸经》,李牧终到都城!太子燕山贺喜? 李牧茫然的看向穆真,他清楚,这个可是历任墨家钜子才能学习的功法。 便听穆真说道:“你之前提到的《尸经》,墨家的确有,但那墨老鬼不肯换,老夫便用那星辰铁,换了这个。” “换?” 李牧有些怀疑,那星辰铁即便再珍贵,真能换来墨家传承之物? 穆真笑了笑,三言两语讲了讲经过。 李牧听完,眼神怪异的看向穆真,心中腹诽,「这能算换吗?这不是偷吗?」 昨日,墨无言将穆真私下叫入屋中,便是商讨这星辰铁的问题。 两人几十年的老友,谁不了解谁。 墨无言便也直截了当的问起了穆真,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换这星辰铁。 穆真当即提起了李牧说起过的《尸经》。 然而,这一次墨无言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妥协,直言那《尸经》中,记载的是控尸,炼尸的法门。 墨家有祖训,此物有伤天和,绝不可再见天日。 穆真自然知道墨无言不会戏言诓骗于他,便也打消了换取《尸经》的念头。 旋即提起了李牧如今所修的功法恐有问题,他所修的儒家功法又不适合李牧。 反而墨家的《克己》,倒是十分适合李牧修习。 墨无言虽然嘴上严肃的拒绝了穆真,但穆真却看到,墨无言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克己》,将它摆在桌上,便先行离开了屋子。 于是,穆真将装有星辰铁的盒子,留在了屋中,取走了记载《克己》的功法竹简。 其实,李牧有些感动,穆真堂堂大儒,读书人的骄傲,竟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原本想着风月雅集随便混混也就罢了,但如今却是打算认真对待,做弟子的,怎样也不能给老师丢人。 穆真像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微笑点都,开口道: “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今日那墨老鬼没有追上来,便是同意了此事。这功法,便是堂堂正正交换所得,不必有所顾虑。” 李牧也不坚持在此时耍嘴皮子,之后的风雪雅集全力以赴,才是感谢如今善意的最好报答。 “老师,那星辰铁,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李牧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竟让墨家钜子如此重视,疑惑的开口问道。 穆真摇了摇头道:“具体,老夫也不知,只是这星辰铁是和你的止水,一起被找到的。” 李牧这才想起,那日和墨流萤比斗时,穆真和墨无言的对话,再次躬身谢道: “多谢老师,赐下此神兵。” 听到此话,穆真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捋着胡须笑道: “哈哈哈,你果然听到了我二人的谈话,内外兼修,体魄强健,果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 李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到自己除了一开始练那《藏锋诀》上,不是剑招的剑招比较刻苦。 后面甚至连炼体的药浴都没有再泡过,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旷世奇才了。 原本李牧还想再问问有关《诗经》的事情,但穆真明显不想再多提。 李牧也搞不明白,明明是纪录诗词的《诗经》,怎么就变成记载着炼尸,控尸的邪门秘典了。 随后,穆真便将李牧赶出了马车,告知他好生参悟《克己》,这门功夫和普通的武功心法并不相同。 并叮嘱,之后抓紧赶路,沿途除了必要的补给喂马,便不再多停留,早日赶到景安城。 一连四日,众人皆是在马车上休息。 李牧也是遵从穆真的叮嘱,仔细钻研起了《克己》。 这《克己》确实是门神奇的功夫,里面的法门,让李牧将之前所学过的所有功夫融会贯通,与之前相比,相通却不相同。 隐隐自成一派,有了李牧自己的风格。 然而真气修为,还是和李牧当初修炼《乾元六戊》一般,没有半点进展。 这日,李牧一如既往的躺在马车顶上。 这几日,这车顶便是李牧的主要休息场所。 原本应雨坚持为几人守夜,但李牧的大男子主义发作,怎能自己温香软玉在怀,让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萝莉,睡在车厢外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应雨换下了那身重盔,穿上了女儿家的衣裳。 李牧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萝莉,完全忘了她手持双锤,与人拼杀的样子。 尤其在李牧的强烈要求下,应雨不再用腹语与李牧说话,换回了那糯叽叽甜腻腻的萝莉音。 配上那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好几次差点让李牧忍不住,想要抱起来举高高。 应雨从原本的众人护卫,隐隐变成了队伍里的萌宝吉祥物。 但应雨好像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在李牧百般要求,应雨喊自己哥哥时,终于吃了一记应大锤的窝心顶。 萌萌的萝莉音也没了,换回那冰冷的御姐腹语,李牧即使百般讨好,也没有作用。 “相公,前面就是景安城了!” 李牧躺在车顶,享受着这难得的秋日阳光,听到苏雨薇的声音,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口中笑道: “可算是到了!” 。。。。。。 燕山城,燕王府大门前。 一身华丽公子袍,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的男子,昂首站立。 “殿下,奴才这就去叫门!” 赵楚希点了点头,暗自疑惑,不是说今日是那燕王世子纳妾的日子,不但弄的天下皆知,甚至是以正妻之礼对之。 可眼下,这王府门前冷清,大门紧闭,哪有一点大喜之日的样子。 赵楚希当然不是来给李牧道喜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作为赵楚希最疼爱的妹妹,赵楚依驸马的候选人之一,李牧这种行为,明显是在打皇家的脸。 在赵楚希看来,自己妹妹国色天香,李牧应该遵守男德,在府上静心养性,期待着皇帝的赐婚。 但李牧这种,名为纳妾,实则娶妻的举动,就是摆明了说,“我不想娶公主,不愿意当驸马!” 这让赵楚希这个妹妹奴,怎么忍得了,得知了消息,便打着道贺的名义,千里迢迢从都城,赶到了燕山城。 不多时,燕王府的侧门,开了一道小口,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妪,探后向外看去。 先是看了看叫门的男人,随后望向他身后的锦衣男子和他身后长长的车队。 便知晓来人定不是普通人物,赶忙出府,行礼道: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拜访,请通告名讳,老身好替贵人禀告主家。” 不待那叫门的下人说话,赵楚希便亲自开口问道: “不是说要办喜事,本公子准备了厚礼,燕王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老妪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听到赵楚希跋扈的言语有些不喜,但还是恭敬的答道: “喜事七日前便已经办过了,公子怕是没有收到消息。” “办过了?本公子记错日子了?” 赵楚希微微愣神,疑惑道。 老妪却不准备回答赵楚希的问题,只是陪着笑脸,闭口不言。 “不可能,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定是他们改了日子。” 这时,方才叫门的男人,躬身凑到赵楚希身旁,小声说道。 赵楚希一听,神色微怒,仰头说道: “本公子一路赶来,你们改了日子也不提前告知,去叫李牧出来见我。” 老妪神色犯难,咬着牙赔罪道: “这位公子,很不巧,我家世子前些天出远门了。” “哈?那让李玲儿出来也行。” 赵楚希一听,不死心的说道。 “郡主早些时间也出府去了,何时回来,老身也不知,不如公子先去偏厅歇息?” 老妪看得出,这锦衣公子来头不小,定是不会得罪,小心的问道。 但赵楚希这次就是来找麻烦的,定是要燕王府的人将自己迎进去才行,否则岂不是落了气势。 思索片刻,咬牙道:“那让李武那小蹦豆子来也行!” “回公子的话,四公子随世子一同出的门。” 老妪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解释道。 赵楚希微微眯眼,盯着面前老妪,总感觉这老太婆在戏弄他。 这时,府中传来一阵慵懒软糯的声音,这声音温婉悦耳,在赵楚希的耳边,久久难以散去: “发生什么事了?” 第135章 太子爷倾心许幼芷,小全子黑手扮僚机。 许幼芷难得来这前院,更遑论是这王府门前。 许多未曾见过许幼芷的丫鬟小厮,都对她的样貌暗暗心惊。 难怪世子虽是纳妾,却行的娶妻的礼数,这姑娘单凭这容貌,也受得起这份殊荣。 能在燕王府当下人的,个个是人精。 虽在林家被剿后,众人也知道了,之前那些无故失踪的下人小厮,都是世家插进燕王府的眼线。 但那么多年的谨小慎微,已经让燕王府中,完全没了那种颐指气使的下人。 世子以正妻之礼纳进门的小妾,说不得,比日后的世子妃还要尊贵。 与赵楚希回话的老妪,更是燕王府的老人,自然知道许幼芷是已故王妃,亲自选中的儿媳。 哪怕是以前,即使是她这种在燕王府待了一辈子的老人,也要称其一声‘幼芷姑娘’。 更惶论如今,‘幼芷姑娘’也统统改成了‘幼芷小姐’。 “是玲儿回来了吗?” 许幼芷莲步跨出了王府,嗓音柔柔冲着老妪问道。 “幼芷小姐,不是郡主,是有位公子想要拜访世子。” 老妪微微躬身,神色恭敬,语气中的谦卑,比上之前对赵楚希还要胜过几分。 许幼芷微微愣神,这才看向赵楚希,躬身行了一个奴婢礼: “婢子见过公子,我家主子不在府上,请公子移步偏厅,用些茶点,主子回来后,便会告知公子。” 许幼芷这些年虽一直隐在幕后,但处理起这些事情也不会露怯。 眼前赵楚希锦衣华服,身后的车队,更不是普通人家敢随意使用的排场,这点眼光许幼芷还是有的。 然而赵楚希原本听到许幼芷的声音,神情便有些恍惚,如今见到真人,整个人便直接呆愣在了那里。 目光盯着许幼芷,嘴巴微张,险些流出口水。 自从与李牧拜堂后,许幼芷便一直是一副丫鬟打扮,李玲儿劝说了好几次也没有用。 硬说小妾也是奴婢,这样穿习惯了。 然而,许幼芷过去何时穿过丫鬟的服饰,李玲儿虽是不解,左右只是一身衣服,便也只好由着她了。 但即使是丫鬟的衣服,又怎么能掩盖的了许幼芷的绝世容颜。 总是笑颜如花的脸蛋上,一颗泪痣,为原本青涩的容貌,点上了丝丝妩媚。 老妪看到赵楚希一副猪哥像,一直盯着许幼芷看,眉头微皱,夸前一步,挡在许幼芷面前,公式化的说道: “这位公子,您若是不愿入府,便请回,待郡主或是世子回来,您再来拜访也不迟。” “大胆!,你怎么和我家主子说话的,诶呦!主,主子?” “滚到一边去!没眼力见的东西。” 刘福全听到老妪的话,刚要表现一番,却被身后的赵楚希,在腚上狠狠地来了一脚,赶到了一边。 赵楚希清了清嗓子,跨前一步说道: “赵楚希为方才下人的失礼,给幼芷胡娘赔个不是,本宫携礼前来,还请幼芷姑娘带路。” 赵楚希微微皱眉,心中默念,“赵楚希,本宫?” 旋即看向身旁的老妪,正色道: “方姨,命人开正门。” 随后看向赵楚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恭敬道: “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和我们这些下人一般见识,婢子这就差人去寻郡主,请殿下移步正厅。” 赵楚希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冲着许幼芷点了点头。 随后吩咐下人,将礼物搬入燕王府。 “殿,殿下,下马威?” 挨了一脚的刘福全,蹑手蹑脚的走到赵楚希身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然而赵楚希却是没有理他,待燕王府开了正门迎客,便跟着许幼芷一同进了府中。 事到如今,刘福全若是还看不清形势,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心知赵楚希定是瞧上了这燕王府的小丫鬟,此次来燕王府的重心,怕是要移一移。 刘福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计划,像他这种,自幼便进宫的小太监,为主分忧,则是全部的人生准则。 不多时。 赵楚希坐在王府正厅的首位上,手中的茶水已经喝了一杯又一杯。 许幼芷却是将他引进了正厅,便不见了人影。 赵楚希原本自持身份,并未多说,但这么久见不到许幼芷,心中不由的有些急躁,火气也就莫名的升了上来。 刘福全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看出了赵楚希心中所想。 就在一旁的丫鬟为赵楚希斟茶时,刘福全手中使坏,一道真气击向茶杯,将滚烫的茶水打翻在了丫鬟的身上。 随后不待丫鬟开口,便率先骂道: “你这笨手笨脚的东西,若是烫伤了我家主子,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赵楚希微微皱眉,看向刘福全,便听他又说道: “好在我家主子仁德,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去请方才那位幼芷姑娘来,我家主子有话要询问她。” 赵楚希听到这话,原本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给了刘福全一个赞赏的眼神后,闭眼假寐,期待着许幼芷的到来。 刘福全见得到了赵楚希的认可,心中的猜想更是笃定,得意之下,嗓音也不再隐藏。 见那丫鬟还在收拾着打翻的茶水,迟迟不去寻许幼芷,扯着嗓子斥道: “这边让旁人收拾,你还不快去!” 小丫鬟被这尖细的嗓音,吓的一个哆嗦,语带哭腔的点头应是,小跑着出了正厅。 厅中的其他丫鬟小厮,一个个噤若寒蝉,皆是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他们也都不是笨人,自是看出了刘福全的用意,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敢出言提醒。 太子是何人,那便是未来的皇帝。 皇帝看上大臣的妻妾,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主人家的事情,哪轮得到他们插嘴。 刘福全扫视了眼厅中的其他下人,暗骂了句,没有一点眼力见,随后随便指了一个丫鬟,吩咐将方才打翻的茶水收拾干净。 然而,又等待了许久,许幼芷还是迟迟未能出现。 刘福全看懂了赵楚希脸上的不耐,尖声呵道: “你们燕王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何况我家主子可是一般客人?” 随即指向站在门口的丫鬟,抬手打出一道真气。 真气如刀刃,不但削去了丫鬟耳边的发丝,还在她的脖颈处,留下了拇指长的血痕。 小丫鬟脖颈处吃痛,却用力的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任由鲜血流入领口,生怕惊扰了贵客。 不得不说,燕王这些年,以军纪管理王府,府中虽有些死气沉沉,但规矩这一方面,哪怕是皇宫中,也略有不及。 “速去唤幼芷姑娘来,我家主子有话要问,若是误了我家主子的事,别怪咱家。。。” 刘福全也算是个人精,虽是耍了些威风,但理由还算充分,对许幼芷的称呼,也不敢有丝毫逾越。 说不上,许幼芷往后便也是他的主子。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厅外传来一声女子娇呵声: “你待如何?” 第136章 李玲儿救场却不敌,赵楚希扬言带走许幼芷。 旋即,一道红色倩影,闪身进了正厅。 李玲儿检查了下丫鬟的伤势,见只是皮外伤,这才松了口气,吩咐她下去包扎,近几日不必再做事。 “李玲儿?” 赵楚希听到声音,这才睁眼看向李玲儿,不确定道。 他是见过李玲儿的,但那时的李玲儿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燕王送她去都城的书院读书。 但都城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世家的公子哥,都被她和另一个使双锤的小姑娘,揍了个遍。 燕王也是无可奈何,才将她又接回了燕山城。 没办法,那时的燕王府和当今陛下,可算是如胶似漆。 皇帝唯一的云和公主,是燕王妃的唯一弟子。 当今皇后生性寡淡,但偏偏对李玲儿宠溺万分。 那时的景安城,纨绔不少,但能带着暗冰卫在城里逛街的,李玲儿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太子殿下!为何要纵容恶奴,伤我燕王府丫鬟?” 李玲儿面色冰冷,凤眸死死盯着赵楚希,厉声道。 赵楚希打量了李玲儿两眼,暗叹原来那个都城里的胖丫头,如今也生的如此水灵。 但眼下一颗心都揪在许幼芷那里,何况方才一时鬼迷心窍,确实纵容了刘福全,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正不知该如何说辞,便听刘福全压着嗓子道: “郡主娘娘,都是奴才的错,方才贵府的丫鬟,无意打翻了茶盏,差点用那滚烫的茶水,烫到太子殿下。之后命她去唤人出来,也迟迟不见,奴才这才是昏了头,请郡主娘娘责罚。” 李玲儿冷哼一声,嗤笑道: “呵!唤人?唤何人?我倒是不知,燕王府何人与殿下有旧,不知殿下要唤何人?” 李玲儿清楚,打翻茶盏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要在明面上占理,便要从后面的事情入手。 别看李玲儿别的事上没什么城府,但打了人还要让对方理亏的事,当年在都城可没少干。 今日,这个恶奴,李玲儿无论如何都要惩治,所以一定要有个由头。 赵楚希见事已至此,索性便将话说开便是,也不再畏手畏脚,直言道: “唤府上的一个丫鬟,幼芷姑娘。” 李玲儿没有想到,竟从赵楚希的口中,听到许幼芷的名字,旋即很快反应,冷冷说道: “殿下认识幼芷?不知唤幼芷何事?” 赵楚希有些犯难,正在犹豫时,一旁的刘福全接话道: “方才在府门前,是这位幼芷姑娘引的殿下入了王府,殿下觉得姑娘有些面善,些许是在哪里见过,便想请人来问问。” 说着,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 “也不知是哪里学的规矩,殿下请人,人不但不来,连声招呼也没有,真是好大的架子!” 赵楚希初听刘福全的话,还觉得这个理由不错,但后来见刘福全将矛头指向了许幼芷,便有些心生不喜。 虽然这里面,更多的是在指责,燕王府管教不严,没有教好下人规矩。 但赵楚希还是站起身呵斥道:“小全子退下!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郡主讲话的。” 李玲儿眯着眼,死死盯着面前做戏的主仆,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说她可以,但说燕王府的坏话,便是触了她李玲儿的逆鳞。 声音冰冷的打断了赵楚希训斥下人的话语: “既然如此,那我打杀了他,殿下应该没意见。” 话音未落,李玲儿裙下的脚向身旁的茶几一勾,整张茶几便直直的向刘福全砸去。 这要是普通人,挨上这一下,少说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但刘福全眼疾手快,见茶几向自己砸来,口中惊呼:“殿下小心!” 随后踏前一步,挡在赵楚希身前,身上凝出一层真气护罩。 茶几还未接触到他的衣角,便已然被真气震的粉碎。 随即眼珠子一转,指着李玲儿叫道: “郡主娘娘,您要罚奴才,奴才自是不敢说什么,但你万不能伤了太子殿下。” “够了!” 这时,赵楚希怒喝出声,打断了刘福全的话。 随后拱手对李玲儿赔罪道: “是本宫管教不严,回去后本宫定会好好责罚,就不必郡主动手了。” 看清方才一幕,李玲儿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刘福全的对手,心中隐隐生出些许委屈。 脑中想起的不是燕王,不是皇后娘娘,而是李牧。 「要是他在就好了。」 李玲儿正想着李牧,忽听赵楚希又说道: “今日之事,确是因本宫而起,只因本宫对那幼芷姑娘,一见倾心,不知郡主可否割爱!”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府外道: “本宫此次来,本是来为世子道贺,这些礼物索性也不会带回去,左右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赵楚希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这么多东西,换你燕王府一个丫鬟,里子面子全给了,燕王府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然而李玲儿听到赵楚希的话,越听越是好笑,最后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拱手回礼道: “因二哥要出远门,所以事情便提前了,这些礼物,我便提二哥和幼芷收下了,感谢殿下远道而来,亲自为他二人道喜。” 赵楚希见李玲儿如此态度,心知有门,也是拱手赔笑,然而当他听到李玲儿后面的话,不由愣住,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说什么?什么叫提他二人?” 李玲儿此时的怒气已然少了很多,语气悠悠道: “殿下来道喜,都不知道给谁道喜吗?” 赵楚希皱眉,疑惑道:“那女子,难道不是纵横家的苏雨薇?可我刚说的。。” 李玲儿心知说多错多,也不过多解释,直言道: “我不知道殿下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七日前二哥与幼芷,便是在这间屋子拜的堂,燕山城人尽皆知。” 赵楚希脑子像是被天雷劈了一下,沉默良久,怒喝出声: “好他个李牧,他难道不知父皇有意将初一指给他,他还敢娶亲?” “什么叫有意?有圣旨吗?” 李玲儿不屑的看着赵楚希,淡淡说道。 这话将赵楚希怼的哑口无言,他知道,讲理怕是讲不过对方了,看了眼身旁的刘福全,底气又足了几分,冷笑道: “无论如何,我今日来便是替初一教训李牧的,速速叫他出来!” “殿下明知我二哥不在,才敢来我燕王府闹事?是真欺我燕王府无人?” 李玲儿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取自己的银枪来,随后对赵楚希嘲讽道。 赵楚希心中一横,今天这口气一定要出,暗怒那李牧,何德何能,有望成为赵楚依的驸马,还霸占了如许幼芷那般纯净的姑娘。 转身坐回椅子,语气霸道: “也罢,今日,只要你燕王府,有人能胜过本宫这奴才,我扭头便走,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你要干什么?” “呵,干什么?幼芷姑娘本宫便带回都城,叫那李牧练好功夫,亲自来本宫这里要人!” 赵楚希话音方落,便觉得不对,这回话之人的声音,明显不是李玲儿,而且这声音明显是从厅外传来的。 第137章 赵楚希唤出暗冰卫,冰山小姨挥手平事端。 并且,这声音隐隐有些熟悉,心里一突,惊慌的抬眼向厅外看去。 待看清来人容貌,差点没有坐稳,一个呲溜从椅子上摔下来。 “初,初,初,初一!” 赵楚希以为自己看错了,嘴巴有些打颤。 赵楚依面色不善,气鼓鼓的走入正厅,指着赵楚希凶道: “赵除夕!你好大的威风,你还要强抢良家不成?” 赵楚希额头渗出冷汗,连忙从椅起上站起,小跑到赵楚依近前,见赵楚依皱眉,又退后了一小步,讨好道: “初一,你为何会在此处?” “路过。” 赵楚依将头扭到一边,语气淡淡道。 看到赵楚依这个态度,赵楚希顿时有些急了,赶忙说道: “初一,你听为兄解释,为兄也是为了替你出气,那李牧实在是不知好歹。” 赵楚依淡淡的扫了赵楚希一眼,语气冰冷道: “替我出气?替我出什么气?替我出气,需要掳走人家姑娘?” 此话一出,赵楚希的脸色顿时有些黑,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 那话确实是脑子一热便出了口,现在想来,这种事情确实不应该,大庭广众下说出口。 赵楚依微微叹气,语气柔和些许劝道: “算了,皇兄也是为了初一好,一时说了气话,皇兄与玲儿郡主道个歉,此时便作罢可好?” 说着,赵楚依将目光移向李玲儿,这话看似是在劝赵楚希,其实是在征求李玲儿的原谅。 赵楚依今日的心情,真的算是一波三折。 这些天,赵楚依为了能在今日赶到燕山城,一路不眠不休的赶路。 然而到了燕山城,前来迎接她的却是李玲儿。 得知李牧已经不在燕山城,赵楚依的心情可谓是跌到了谷底。 但她还是决定在燕山城停留几日,既能和李玲儿搞好关系,也能看看那个叫许幼芷的姑娘。 到了燕王府后,竟得知赵楚希在这里,原本赵楚依是很开的心。 两人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赵楚希又极为疼爱自己这个妹妹。 两人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赵楚依能从皇宫悄无声息的跑出去,少不了赵楚希的帮助。 谁知,本打算沐浴更衣后,再去见自己皇兄的赵楚依,还没走到内院,便看到了那个脖子上带伤的小丫鬟。 这一问才知,赵楚希竟然在燕王妃耍起了横。 于是,赵楚依便急急忙忙的想来做个和事佬,可人还没到,便听到了赵楚希要带走许幼芷的话。 赵楚依虽不知前因后果,但还是向着自家皇兄的,除了刚来时的怒火,随后也渐渐想通,赵楚希多半也是为了她,才一改本性,耍起了太子的威仪。 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此时的赵楚希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完全不顾赵楚依的劝说,强硬道: “此事,今日谁来都没用。” 随后转头看向李玲儿,冷声道: “郡主,别怪本宫没给你们机会,打赢了,本宫认错道歉,打输了,人本宫带走,让那李牧来都城要人!” “皇兄!你这么做,就不怕父皇知道吗!” 赵楚依见赵楚希明显是要将事情闹大,用力的跺了跺脚,出声斥道。 赵楚希却没有理会赵楚依,转身坐回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时,闻讯而来的燕王妃,手中提着李玲儿的亮银长枪,走入了正厅。 全程不发一言,便准备对刘福全动手。 对她而言,这种事情,打就对了,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然而李玲儿却看出了她的意图,低声喊了声‘姨娘’,拦住了燕王妃,小声道: “这小太监不简单,至少是内家二阶。” 燕王妃的柳眉蹙起,则不管这些,是输是赢,要打过才知道。 “珊珊!动手!留口气就行!” 这时,赵楚依娇呵出声。 她万不能让燕王府的人动手,何况还是自己师父,若是真动了手,那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早在一旁跃跃欲试的珊珊,握住身后的重剑,兴奋应道: “明白!” “初一,你这是做什么?” 赵楚希没想到赵楚依会让珊珊动手,不解道, “你又不是燕王府的人,不要胡闹,拳脚无眼,免得伤到珊珊。” 赵楚依脸颊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强硬道: “皇兄,不要再闹了,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堪!” 赵楚希咬了咬牙,挥手道: “这事,已经不关你事了,父皇说的没错,我这太子做的太窝囊,今日我便强硬一次!” 李玲儿见事已至此,也不必给谁的面子了,冲着厅外挥了挥手道: “太子真以为我燕王府是好欺的吗?我这就将你绑了,亲自送去皇宫给陛下瞧瞧,太子爷是怎么在我燕王府耍威风的。” 说话间,只见燕王府的护卫将正厅团团围住,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赵楚希冷哼一声,嗤笑道:“就你有人吗?” 随后面色一冷,怒道:“都出来!” 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窜出数百道身影,将燕王府团团包围,架势堪比当日,世家与冉奴人的围攻。 一个个身穿黑色官服,上面绣有蓝云,腰间佩着破军刀,赫然便是暗冰卫。 赵楚希嘴角微勾,冲着李玲儿冷笑道: “郡主,本宫这也是为了自保,原本只是一场赌斗,郡主可不要自污。” “皇兄,你不是这样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楚依见到这场面,顿时急了,语中隐隐带着哭腔。 赵楚希微微低头,生怕让人看出他露了怯,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后悔,本没想将事情闹成这样。 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不如一条道走到黑,何况这个太子,他早就不想当了。 “现在这些小孩子,打打闹闹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时,厅中传来一道冰寒入骨的声音,语气听上去虽有些慵懒,但这冷意却是直刺骨髓。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入到了厅中每个人的耳中,甚至听不出这声音是从何处传来。 刘福全感觉出这声音中蕴含的真气,顿时背脊发凉,额头冷汗狂冒。 下一刻,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大厅中。 赵楚希看到来人的样貌,心中暗惊,这燕王府莫不是妖精洞窟,女子长的一个比一个绝色。 随即看到张寒蕊身后的许幼芷,面色一喜,出声道: “幼芷姑娘!” “太子殿下,请自重。” 张寒蕊看向赵楚希,旋即玉手轻轻挥,一道剑气打向一旁的刘福全,冷冷说道, “好了,太子殿下可以道歉了。” 第138章 许幼芷厅前问真心,李玲儿决然成人美。 赵楚希还未反应,只听身旁的刘福全惨叫一声,小指和无名指齐根而断。 刘福全强忍着剧痛,用真气止住了鲜血,双膝跪地,冲着张寒蕊叩首到: “感谢前辈不杀之恩。” 随后匍匐在赵楚希身前,尖声说道: “奴才无能,请殿下责罚。” 赵楚希没想到事态转变的如此之快,一时难以回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幼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回去了,这里乱糟糟的。” 张寒蕊扫了眼四周,对李玲儿说道, “谁再敢在燕王府撒野,打出去便是,无论是皇子还是太子。” 四周的暗冰卫,被张寒蕊的眸子扫过,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只知燕王府世子李牧,武力惊人,没想到竟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难怪燕王敢将这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女眷留在燕山城,天下人都小瞧了这燕王府。 李玲儿听到张寒蕊的话,这才从震惊中回神,痴痴的说了声知道了,心中不由生出些许委屈。 看其他几人的神色,明显只有她自己不知,小姨竟是绝世高手,方才剑气的凌厉程度,不是一阶也相差无几了。 赵楚希见许幼芷要走,出声叫道: “幼芷姑娘,本宫。。” 这时,许幼芷转身,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问道: “我听旁人戏言,说太子殿下心仪婢子,可有此事?” 张寒蕊见许幼芷的举动,不由皱眉,心说,「之前的话,老娘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玲儿也是面色不喜,扭头看向许幼芷。 赵楚希则是微微愣神,没想到许幼芷会问的这般直接,赶忙起身直言道: “并非戏言,本宫的确对姑娘一见倾心,原本不知姑娘身份,才闹出了这些误会。” “可殿下说要带婢子去都城,可也是误会?” 赵楚希虽不解许幼芷此话的用意,但还是说道: “本宫乃是太子,只要姑娘点头,其余的事情姑娘便不必操心。” 听到这话,李玲儿的火气顿时便冲上了头顶,不止是对赵楚希,还有许幼芷。 她也猜测出了些许端倪,但那也是燕王府的家事。 而如今许幼芷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再给李牧难堪,正欲开口,一只白玉柔夷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李玲儿抬眼看去,便见张寒蕊眉头紧蹙,对她摇了摇头。 这时,又听许幼芷问道: “殿下所谓的心仪,可是将我养在宫中,供殿下玩乐?” “自然不是,本宫是真心倾慕姑娘,自是会一心待之。” 赵楚希听到这话,神色微变,急切道。 许幼芷微微点头,含笑道: “婢子若愿同殿下离开燕王府,殿下可愿予婢子自由?” “姑娘这话是何意?本宫一心待姑娘,自是不会限制姑娘的自由。” 赵楚希不解道。 “可婢子并不倾心殿下,殿下可愿还幼芷自由之身?” 许幼芷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变,说话的嗓音清甜,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然而此话一出,不止赵楚希,李玲儿和张寒蕊的面色也变的有些难看。 赵楚希迟疑片刻,方才说道: “姑娘虽眼下对本宫无意,只因你我从未相处,并不了解,我相信若是日子久了。。。” “多谢殿下的垂青,婢子受宠若惊,但婢子如今已为人妇,还望殿下自持身份,莫要纠缠。” 许幼芷直接打断了赵楚希的话,嗓音柔柔,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正厅。 “幼芷姑娘,我相信全天下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放弃自己所慕,难道争取自己心仪的姑娘有什么不对。。。” 赵楚希还有些不死心,起身便要追出大厅,身前却被一座小山挡住。 “太子殿下!我算听明白了,你这是在打我师母的主意,你堂堂兴朝太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仅仅是丢了皇家颜面这么简单。” 珊珊怒气冲冲的看着赵楚希说道。 她虽是宫里的婢女,但对赵楚依这个舔狗哥哥,却是一点也不害怕,若不是场合不对,怕是直接动手也不无可能。 赵楚依也是一脸寒霜的盯着赵楚希,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原本以为赵楚希是为了自己。 但如今看,他这明明是见色起意,看上的竟然还是李牧的女人。 如今,别说和李玲儿许幼芷搞好关系了,怕是这燕山城也是待不下去了。 赵楚希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女人,长叹口气,颓丧的坐回椅子上。 珊珊像是还不解气,又是指着赵楚希就是一顿数落。 周围的人群,听到此处,皆是面露怪异,珊珊敢说,他们也不敢听。 眨眼间,整个燕王府前厅,便只剩下赵楚依三人。 。。。。。。 燕山城的秋天,总是比别的地方要更冷些。 即使是王府的高墙,也挡不住这冷冽的寒风。 几片落叶,被秋风卷到通往内院的廊道上。 一前一后两道倩影,无声的行走在其中。 李玲儿看着步伐轻快的许幼芷,好几次欲言又止,正当她下定决心,想要开口时。 就见前方的许幼芷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大眼睛眨了眨,笑颜若花,与这秋天的萧瑟格格不入: “玲儿好像不太高兴?是气那太子,还是气我?” 李玲儿抿了抿嘴,沉默良久,这才有些纠结道: “你要是不喜欢燕王府,其实可以直说的,我和小姨从来都没将你当做过下人。” 说着,李玲儿上前拉住了许幼芷的手,认真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喜欢二哥,更不愿意做什么小妾,都是小姨,也怪我。这些年多亏了你在一旁替我出谋划策,燕王府才没有落寞,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你放心,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真的?” 许幼芷眉眼弯弯,眼角的泪痣一颤一颤的,贼兮兮的问道。 李玲儿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那好,明日与我去凌音阁听曲,那新来的花魁,我还没见过呢。” 许幼芷反手牵住李玲儿的手,笑着说道。 李玲儿一愣,脱口道:“你不是想离开王府?”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王府,离开王府我能去哪呀?玲儿,你难道是不想要我了吗?我可是你的嫂嫂!” 许幼芷故作委屈的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甜软,又轻又撩。 “可你之前与那太子说的。。。” 李玲儿有些不解,迟疑的说道。 “好了,我错了嘛~机会难得,我就是问问。毕竟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除了当今陛下,就是太子了。” 许幼芷摇晃着李玲儿的手臂,撒娇道。 李玲儿不解,皱眉看着许幼芷,便听许幼芷贼兮兮的接着说道: “我只是发现,原来哥哥是那般的好,不止是太子,这天下的男子,想来都比不上他。” 李玲儿知道这个‘哥哥’,指的便是李牧,只是她好久都没从许幼芷口中,听到这个打趣的称呼。 她不明白许幼芷为何会突然说出这话,更不理解,这和她今日与赵楚希的对话有什么关系。 而此时的许幼芷,嘴角上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想到那日,在内院前初次见到李牧。 李牧看到她时,那出神痴傻的模样,比赵楚希今日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李牧却写下了那封奇怪的‘休书’,那句自由了,让许幼芷向来古井无波的心湖,掀起了阵阵的涟漪。 第139章 青峰观小院大权交接,李牧医家遇丰韵小妇人。 青峰观,后山小院。 善渊弯腰,一片片捡起地上的落叶,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后开口道: “又是一年,良度师侄已过花甲,眼看便入古稀,我是否应该准备一份贺礼?” 话音方落,良度便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去接善渊的话,而是直接行礼说道: “小师叔,公孙广答已经出发,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善渊直起身,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落叶,随手丢了出去,看向良度笑道: “我观良度师侄,保养的甚好,观之堪堪不惑,为何如此心急。” 良度抱拳,半跪在地正色道: “小师叔,师侄今年已然六十九岁,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了,之前冉奴高手频出,应是结界已有松动,但就眼前的状况,等结界自己破开何止百年,师侄不是心急,是怕等不了那么久了。” 善渊轻笑:“那良度师侄有何高见?” 良度皱眉道:“那李牧整日里游手好闲,如今又为了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去了景安城,他何时才能助我等成事?” 善渊点头,示意良度接着说。 “我不明白,小师叔为何又不让我们插手,此子若是不经由我们引导,岂不就成了一颗废子。” 良度目光死死盯着善渊,等待着他的答复。 善渊笑了笑,走到良度近前说道: “师侄所言在理,我近日要外出一趟,此事便全权交由师侄处理了。” 闻言,良度面色一喜,恭敬道:“多谢小师叔成全!” 。。。。。。 景安城,外城一家破旧的医馆前。 李牧连打了数个喷嚏,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身前的穆真,转移话题道: “老师,你的面子到底行不行,看这队伍,不得排到下个月去了。” 说着,李牧抬头看了看医馆前乌泱泱的人群,不由皱起了眉头。 “相公,我们既然是来求医的,还是遵守人家的规矩。” 这时,身后的苏雨薇柔声劝道。 她抬头看了看医馆招牌上的飞鸟图案,隐隐有了猜测。 天下医者,尽是医家子弟,但只有医家的嫡传,才能在招牌上,用这飞鸟图案。 苏雨薇曾听她师父说过,医者虽多,但能称得上医师的,这天下却不足十指之数。 这些人都是医家的嫡传,相传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在世活神仙。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这些医师,个个都是在自身擅长领域的翘首。 有能力的人,自然也会有些许怪癖。 苏雨薇便听说过,什么‘别人没医过的人不医’或是‘别人医过的人不医’之类的等等。 眼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苏雨薇反而比李牧要更加平静,生怕惹怒了此地的医师。 只因如今的她,对自己脸上的伤疤,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了。 只要李牧不嫌弃她,这疤痕有或者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她此时最在意的,是李牧身上的问题。 穆真抬眼,看向远处走来的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笑着说道: “你看,为师的面子,这不是就用上了。” 话音方落,便听走到近前的粗布少年拱手道: “前辈,师叔请您进去。” 闻言穆真愣了愣,旋即点头,带着李牧二人,从侧门进了医馆。 李牧原本以为,自己几人这走后门的行为,会引来在场其他人的不满。 却不想,人群中只是有几人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 穆真的故友,并未在医馆中。 那麻衣少年,直接领着李牧几人,穿过了医馆。 李牧这才发现,这医馆的门头虽看着又小又破,里面却是另有乾坤。 医馆后方,还有不下二十间小屋,门口也都排满了人,像极了李牧穿越前的医院门诊部。 接着再向后走,李牧几人穿过了一片药田,来到尽头处的一处独立的农家小院。 麻衣少年让李牧几人原地等候,自己则跑到篱笆墙外,冲着院内喊道: “师叔!客人到了!” 话音方落,便见院中的屋门从里侧打开,一名农妇打扮的女子缓步走出。 女子的容貌看不出年龄,约莫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白皙粉嫩的肌肤,与她的打扮很是违和。 樱唇翘鼻,神色虽是清冷,但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眸子,却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勾动着人的心火。 头上的发髻盘很是精致,斜插一支红木簪子。 李牧记得,这是已婚妇人才会有的打扮。 浅灰色的布裙,像是穿错了尺码,过于贴身的剪裁,将女子傲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位姐姐生的真好看。” 一旁的苏雨薇,看清了女子形貌,不由开口称赞道。 随后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小姑娘嘴巴倒是会哄人。” 女子莲步走到近前,连院门都没开,隔着篱笆墙,收起了脸上笑容,对穆真屈膝行礼道: “前辈,爷爷出了远门,奴家也不知何时才归。您也看到了,近日这都城病患剧增,奴家寡居一人,也不方便招待您,您若瞧病,馆外排队,您若访友,还是改日再来。” 说完,转身便走,一刻也不多留。 闻言,李牧额头顿时布满黑线,心说穆真这面子,也太不值钱了。 旋即看向美妇人离开的背影,心中腹诽,「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排队。」 穆真微微皱眉,扭头看了眼很远处的另一座小院。 若只是为苏雨薇寻那去除疤痕的药,倒是没那么麻烦,但如今最重要的是李牧身上的问题。 思索片刻出声喊道:“葛丫头,你可知内家修行,心神失守,血目而狂走,是何因?” 马上要关上的屋门突然顿住,葛沛凝重新走出屋子,桃花美眸上下打量着着穆真,掩口笑道: “前辈,您莫不是修炼了什么邪功?我虽未听过此种症结,但我观您气色,应是无碍,医者是人也不是神仙,您要是因为这腿,弄得晚节不保,可就贻笑大方了。”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心道,这女人长的虽美,但话中句句带刺,好像和谁都有仇一样。 穆真听到葛沛凝的话,也不恼,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李牧道: “不是老夫,是老夫这弟子,葛丫头可愿替他瞧瞧?” 葛沛凝这才将目光放在李牧身上,自语道: “倒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随后抬眼看向穆真,疑惑道: “前辈是想让奴家替他瞧病?” 穆真神色复杂,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葛沛凝则是捋了捋额间的发丝,轻笑道: “前辈莫要说笑了,奴家怎能为他人瞧病。” 第140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阴阳家是开医馆的? “葛丫头,老夫知晓你的医术已不在葛老头之下,这些年你又为医家做了这么多贡献,当年那些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穆真心知,眼下李牧的状况不宜过多耽搁,如今葛老不在,葛沛凝便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前辈若是瞧病,还是去馆前排队的好,切勿在奴家这里多做耽搁,引人闲话。” 葛沛凝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话,便直接关上了房门。 见状,李牧推上穆真便准备离开。 他虽从穆真的话中听出,这女人的医术应该很厉害。 但人家不愿医治,待在这也没什么用。 何况李牧觉得医师这个职业本身就危险,若是惹怒了她,假意替你治疗,那就更危险了。 然而,穆真却拦住了李牧,想了想,向屋中喊道: “葛丫头,那老夫向你讨些冰凝膏总可以了。” 李牧虽不知穆真所说的这冰凝膏为何物,但想来应该就是那能去除疤痕的灵药,心里不由一沉, 「该不会苏雨薇要找的医师,也是这女人。」 “前辈请回,奴家手上没有这冰凝膏,眼下也无暇制作。” 李牧听到女子的话,微微皱眉,若是最后连苏雨薇的问题都没有解决,那这次来都城岂不是白来了。 这时,远处跑来一名年轻的医家弟子,看都没看李牧几人,冲着院内便喊: “师叔,城外的病情难以控制,我们眼下人手严重不足,能否请师叔跑一趟,将别处三阶以上的师兄弟全都聚到都城来。” 话音方落,院内的屋门便被打开,葛沛凝快步走出小院,看了眼年轻弟子的手臂,眉头紧皱,急道: “控制不住吗?” 李牧注意到了葛沛凝的目光,顺着看向年轻弟子的手,顿时瞳孔骤缩,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 一手抓住穆真的轮椅,一手揽住苏雨薇的腰肢,向后跃出了十数米。 只因李牧看到,那年轻弟子的整个手掌通红,上面生满了黄豆大小的脓疱,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李牧并不是被密集恐惧症给吓退,而是他刚好清楚这种病,这种在他穿越前已经消失了的病。 “天花!” 葛沛凝正在听着年轻弟子的汇报,看到李牧的举动,虽是理解,但眼中还是露出些许鄙夷。 但当她听到李牧的话时,还是指着年轻弟子的手问道: “你是说这个?” 李牧微微点头,就见葛沛凝一个闪身,出现在李牧面前,急切道: “这位公子,可能告知奴家,你是在何处看到过此类症状?” 这时,苏雨薇和穆真才反应过来,齐齐看向年轻弟子的手,皆是面色一变。 穆真毕竟是大儒,定力可想一般,只是皱眉看向葛沛凝。 而苏雨薇见到这般情景,差点惊呼出声,还好反应及时,玉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眼睛却没敢再看年轻弟子的手一眼。 李牧摇了摇头,知道葛沛凝时会错了意,解释道: “我没有在别处见过,只是恰巧知道这种症状,便叫天花。” 听到李牧的话,葛沛凝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李牧不是都城的人,还以为是别处也爆发了这种病症。 旋即美眸一喜,忙问道: “敢问公子,是在哪本医书中看到的这种病症?” 李牧有些犯难,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肩膀上的牛痘印子,专门从百度上看来的。 然而葛沛凝见李牧不答,却误会了李牧的用意,眸子中闪过一丝鄙夷,退后两步,对李牧行礼道: “方才是奴家怠慢了公子,奴家在这里向公子赔罪。” 说着,用余光扫了眼穆真,接着道: “公子放心,无论公子所言是否有帮助,待此事平息,奴家定亲手调制冰凝膏,献给公子。” 李牧看到葛沛凝,眼含秋水,满面愁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道这女人真是个妖精。 但他也没法说那医书叫做百度,便只能回道: “葛姑,夫人不必如此,我只是不记得医书的名字,并不是要以此作为胁迫。” 葛沛凝面色一冷,淡淡道: “既然如此,奴家还有要事,就不送了。” 听到此话,李牧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心说,「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随即转身走向穆真。 穆真见此,也觉得强求不得,出声劝慰道: “无妨,我们先回去。” 李牧则是问道:“老师,你可知这都城可还有别的医馆?” 穆真以为李牧要去别处求医,出口劝道: “这事不能全怪葛丫头,我们等葛老头回来便是,别处的医馆,没有冰凝膏,更看不了你的问题。” 李牧摇了摇头道:“不是此事,我问的是,可有能医那天花的医馆。” 穆真神色微变,抬眼仔细打量李牧急道: “你染上那怪症了?” “什么?相公你为何此时才说!” 苏雨薇闻听此言,上前抓住李牧的手臂,急切道。 穆真回头看了眼葛沛凝,见她听到李牧的话,也是驻足看向了这里,迟疑片刻摇头道: “也罢,为师与你去内城,寻阴阳家。” 远处的葛沛凝,听到李牧染上了天花,面色也有些复杂。 虽说她对穆真等人的态度不好,但穆真毕竟是她爷爷的挚友。 然而但凡是人,就一定有个远近亲疏。 正想上前叫住李牧,表示愿意为他开个后门,寻位弟子先替他治疗,却听到穆真提起了阴阳家,脚下的步子一顿,又听李牧笑道: “老师放心,弟子此生都不会染上此病,我只是想去别的医馆,向他们说说这天花的一些特性,好为此事,做些绵薄之力。” 随后李牧冲着苏雨薇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又对穆真问道: “这看病,为何要去阴阳家?” 听到李牧的话,穆真的心中松了口气,眼中带着欣慰,又有些好笑。 虽不解李牧竟连此事也不知,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在都城,医家通常是为普通百姓看病,而若是达官显贵看病,则会去内城中的弱水堂,那里算是阴阳家开设的医馆。” 李牧点了点头,没想到阴阳家竟然是开医馆的。 他原先只听说过当今的国师,便出自阴阳家,现在想来,难道就像是那些炼丹的方士一样。 「这岂不是将道家的活给抢了。」 李牧被激起了好奇心,正欲发问,便听身后传来了葛沛凝成熟冷艳的声音: “小子,你什么意思?” 第141章 挑逗不成反被戏,李牧逃出医馆。 “夫人在与我说话?” 李牧做出很夸张的惊愕表情,扭头看向葛沛凝。 葛沛凝明明很生气,但那双勾人的眸子仿佛含情,成熟清冷的嗓音,说出的言语,也仿佛在与情郎调情: “奴家自然是在与你说话,什么叫你此生不会染上此病?什么叫去别的医馆,说说这天花的特性?你既然要为百姓出力,为何不与奴家言说?” 李牧看到葛沛凝轻嗔薄怒的样子,差点心神失守,赶忙将头扭到一旁,不再看他。 心说这女人难道练过什么魅功,虽说李牧自认对女色这方面,天生没什么抵抗力,但如今也是吃过见过的主,本不应这般没有定力。 「难道是最近吃素久了,身体有点吃不消?」 李牧正想着,便听葛沛凝又急道: “我猜测的没错对不对,你得过此疾,所以你断定你不会在染上此症结,对是不对!” 语气急切,声音软绵酥骨,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 苏雨薇听着葛沛凝的话,心里感觉怪怪的,下意识的握紧了李牧的手,像是在宣誓主权,更像是在告诉葛沛凝,不要乱动心思。 “青衣,知道些什么,和葛丫头明说便是,此症看着着实有些诡异。” 穆真扫了眼葛沛凝,随后看向远处的医家弟子,正色说道。 他也算是看着葛沛凝长大的,却从没见过如此的葛沛凝,他印象中葛沛凝虽然媚骨天成,但从来不愿以此示人。 这虽不是她所愿,但通常都很克制。 如今这般举手投足间,媚态自生,显然是真的着急了。 李牧摊了摊手,将目光放在葛沛凝的足尖: “夫人所言对了一半,我并未染过天花,但也同染过并痊愈的人一样,不会再感染此疾。” “你是将祟毒打入了自己体内?” 葛沛凝柳眉微微蹙起,看向李牧的眼神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李牧正想着,如何将疫苗的概念换成葛沛凝能听懂的方式告诉她 ,没想到她的医术,竟然精湛到这个地步。 “可以这么说,这是预防天花最好的办法。” 李牧点头,肯定了葛沛凝的说法。 然而葛沛凝听到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急切的语速像是在娇嗔: “就这?臭小子,你这是在耽误奴家的时间,你可知奴家与你在这里废话,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就此丧命。” 李牧有些诧异,这女人真是说翻脸就翻脸,但与一开始不同的是,李牧不但不觉的反感,反而觉得葛沛凝就该如此。 「什么情况?难道我是抖?」 李牧被葛沛凝搞的,开始有些自我怀疑,心中想着要离这女人远一点,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腿脚却是不听使唤,感觉有些舍不得离开。 正当李牧天人交战之际,便听葛沛凝又说道: “你说的那个方法,在奴家发现,患过此疾的病人就不会再染时,便就试着将患病者的祟毒减弱,随之打入还未患病的人体内。” 说着,葛沛凝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唇,接着道: “但此种方法过于凶险,十人能活着挺过去的不足两人,唯有内家三阶或者炼体二阶以上的人,成功的机会才会超过九成。”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顿时没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刚一抬头便看到葛沛凝轻咬嘴唇的动作,赶忙又将头底了回去,急忙大声说道: “夫人,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打断我的话,你听我说完。” 李牧盯着葛沛凝的脚尖,一口气连续说道: “第一,天花的传染方式是触碰,或者接触到了患者的口水,你可以通知下去,让人提防。” “第二,你所说的祟毒我虽未听过,但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你不要从人的身上提取祟毒,天花不只会感染人,还会感染牲畜,你试着从病牛的身上提取。” 说着李牧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这个部位的最佳。” “第三,额没有第三,夫人重担在身,我们就不打扰了,若是我说的方法有用,那冰凝膏还望夫人不要忘了,我们会在都城待一段时间,就住在城中的玲珑水榭,若是葛老回来,还望夫人派人通知。” “告辞!” 说完,李牧也没敢再抬头,推着穆真便向外走去。 葛沛凝看着李牧狼狈逃走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嘴自语道: “有趣的小子。” 随后想着李牧说的话,正要吩咐一旁的医家弟子,却见那弟子满脸通红,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葛沛凝柳眉倒竖,冷声道: “刚才那位公子说的没听到吗?还不通知下去!至于召集其余郡县弟子的事,暂且放一放。另外那位公子说的病牛,速速去寻!” 医家弟子这才回神,赶忙点头应是。 待弟子离开后,葛沛凝这才回到屋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有些落寞。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口中轻呢:“玲珑水榭?那不是燕王郡主的府邸!” 。。。。。。 景安城,内城。 玲珑水榭。 小昭手持碎金斧,怒气冲冲的看着府中一众的公子小姐: “你们可知,擅闯郡主府邸是什么罪过?” 入城时,李牧几人便兵分两路。 李牧苏雨薇与穆真直接前往医家的医馆。 而小昭则是与应雨先行入内城,来了这玲珑水榭。 兴朝的藩王在都城,是没有府邸的,燕王也不例外。 但这玲珑水榭,的的确确印上了燕王府的名字,或者说是燕王郡主的名字。 这座府邸,是李玲儿当年在都城读书时,皇帝下旨赐下的。 这里原本是前朝的公主府,便是燕王如今的王妃,尹婳屏曾经的住所。 尹不是前朝国姓,而是尹婳屏母妃的姓氏。 前朝虽灭,但由于燕王这层关系,这里便一直留着。 此时,一众穿着锦缎,打扮华贵的公子小姐,正在府后的花园游玩。 听到小昭的娇斥,皆投来古怪的目光。 “是哪个不长眼的将这小丫头放进来,饶了我等的雅兴。” “哪里来的小女侠,长得倒是标志,就是这兵器别致了些。” “护卫都死哪里去了?” “郡主?什么郡主?这里不是柳兄的府邸吗?” 众人七嘴八舌,柳明哲见有人提到了自己,便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然而他刚从人群中走出,远处走来的人,却差点吓的他一个趔趄。 只见远处,应雨手持双锤,一柄提于身侧,一柄扛于肩上,一脸阴沉的向众人走来。 柳明哲双腿打颤,目光惊恐的盯着走来的应雨。 无论是应雨那张纯真可爱的娃娃脸,还是她手中的那两柄金色铁锤。 都让他从心底感到畏惧,想起了当年被两个小丫头暴揍的不堪回忆。 忽然柳明哲的脸色一变,从惊恐变成了茫然,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指着应雨问道: “小丫头!你是那应大锤的女儿?” 第142章 陆桑拓当众认姐夫,宏文帝派人请李牧入宫。 应雨没有吭声,只是安静的站在小昭的身后。 见到这一幕,柳明哲惊愕的抬眼看向小昭,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拱手道: “应大将军,玲儿郡主可是到了都城?在下在此恭候,欲摆宴为郡主接风洗尘,还望将军通传一声。” 小昭愣了半晌,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应雨的冲动,答道: “郡主没有入都城,小我我替郡主谢过公子好意。” 随后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明哲虽有些虚荣,但不是傻子。 李玲儿离开都城十年有余,许多人忘记,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这里是皇帝赐给她的府邸。 但柳明哲却很清楚。 他其实早就看上了这里,作为景安柳家的长房嫡子,未来便是柳家的家主。 而柳家,因为当年的从龙之功,已经隐隐从末流的小世家,变成如今景安城,除了丞相府陆家外的第二家族。 柳明哲曾动用家族关系,也多次求过他的姑姑萱贵妃,但始终无果。 但就在前两年,原本已经死心的柳明哲,听到朝中的风声,知道皇帝与燕王不合有意削藩。 又因之前看守玲珑水榭的老仆病逝,无论是宫中还是燕王府,都未再派人前来打理。 柳明哲就略微使用了些手段,打着萱贵妃的名义,将这里霸占。 柳明哲虽不住在这里,但时常邀上好友,将这里当做游玩聚会的场所。 数年下来,众人皆已习以为常。 但如今听到柳明哲和小昭的对话,众人心中也都有了些许猜测。 在场的无不是,朝堂文武,世家勋贵的公子小姐,对于皇帝与燕王做戏,对付林家的事,也是隐约的听家中的长辈提及过。 此时也是默不作声的准备与柳明哲一同离开。 但偏偏,就有那头比较铁的。 见众人无缘无故的被一个小丫头就呵退了,陆桑拓突然出声道: “你是哪家的将军?这里明明是明哲兄的府邸,你怎敢持械行凶?” 众人本来都已经要走了,谁知陆桑拓却突然站了出来。 但偏偏,他还是这群人中,最不好惹的主。 姐姐陆蒹葭,有着都城第一才女之称,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一道,更是许多大儒都自愧不如。 父亲陆重云,更是贵为当朝左丞相。 要知道,兴朝虽沿用前朝法度,设立了左右丞相,但如今的朝堂上却只有左丞相,没有右丞相。 足以看出,宏文帝对陆家,或是说对陆重云的看重。 “桑拓兄有所不知,这玲珑水榭,本就是燕王府郡主的住处,只是她一直生活在燕山,在下只是代为打理。” “燕王府?李玲儿?” 陆桑拓听到柳明哲的话,神色有些怪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小昭问道: “李牧可是来了都城?” 小昭听到面前之人直呼李牧的大名,微微有些不喜,但她也清楚这些公子小姐的身份并不普通,还是耐着性子答道: “我家世子自是来了都城。” 陆桑拓一听顿时乐了,挥手道:“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今日我便在这等他。” “我们认识吗?” 话音方落,便听远处的廊道,传来男子浑厚的声音。 “公子!” 小昭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惊喜的转身喊道。 李牧走到近前,揉了揉小昭的脑袋,随后看向一众的男男女女,疑惑道: “这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还是打进来的?” 李牧想起一路上看到的那些鼻青脸肿的护卫小厮,就觉得好笑。 这时,听到人群中小声的议论声。 “他就是李牧?燕王世子?” “听说他不是拜入人宗,修道去了。” “别乱说,陛下亲封的世子,你知道那意味的什么吗?” “他长得好俊啊!” “擦擦你的口水,别犯花痴了。” 李牧心中腹诽,这群人就这么当着人的面‘大声密谋’吗? 这时,柳明哲大步从人群中走出,解释道: “误会,都是误会!” 李牧将目光移向柳明哲,就见他拱手又道: “景安柳家,柳明哲,见过世子。之前应将军将我等的下人,当成了贼人,如今误会已经解开,还望世子海涵。” 李牧回头看了眼应雨,随后对柳明哲点头道: “既然是误会,便没什么事,不知诸位这是?” 在场的人,个个也都是人精,这要还听不出其中的端倪,怕是这种智商,也不会被家族留在都城。 更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出言揭穿柳明哲。 赶忙都上前与李牧见礼。 “姐夫!你终于来了姐夫!” 然而这时,陆桑拓突然从人群中挤出,冲着李牧喊道。 眼看还要去抱李牧的腿。 一旁的应雨和小昭,很默契的一同举起了大锤和斧头,挡住了想要上前的陆桑拓。 见此,苏雨薇将抽出一半的剑,又收了回去。 “自己人!自己人!” 陆桑拓看了眼面前的铁锤和斧头,退后两步,冲李牧喊道, “姐夫,我是陆桑拓,陆家的陆桑拓。” 李牧摆了摆手,示意小昭和应雨不用这么紧张,对于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他竟还有点不适应。 随后抬眼看向陆桑拓问道: “我们认识吗?” “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姐,陆蒹葭!” 李牧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确认自己绝对没有招惹过,摇头道: “你认错人了,我们好像不认识。” 众人见李牧的反应,都奇怪的看向陆桑拓。 心知这里面有大八卦。 便听陆桑拓又道:“你与我姐是指腹为婚,而且我还看过你们的婚书,你还说你不是我姐夫!” 李牧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小昭,见小昭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回头看向众人,拱手道: “一路车马困乏,今日就不招待各位了。” 众人见李牧已经下了逐客令,便也不做逗留。 柳明哲也是微微松了口气,这件事能够无声无息的过去,比什么都好。 至于丢了面子这种事,柳明哲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陆桑拓本不愿走,但被小昭和应雨用兵器抵着,不走也不行。 就当众人刚走到府邸门前,正好撞见了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 “邓公公?” “燕王世子可在府内?” 有人认出了这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便上前打招呼。 邓公公只是微微点头,随后看到刚好从府内走出的柳明哲,上前说道: “刚好柳公子也在,咱家也不用多跑一趟。” “邓公公有事,吩咐一声便是。” 柳明哲隐约感觉到不好,很客气的说道。 “陛下让我给柳公子带句话。” “邓公公请讲。” 柳明哲眉头紧蹙,将腰弯的很低。 “陛下说,柳公子最近就在家里好好读书,三个月内还是不要随意出府的好。” 听到这话,柳明哲心中一惊,就要跪下。 却被邓公公一把搀住,小声道:“不必如此,柳公子回家去。” 柳明哲感激的看了邓公公一眼,顺着搀扶的手,将一根金条塞到了邓公公的衣袖中。 众人当然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皆是略有所思。 “姐夫!你放开我姐夫。” “我说了,我不是你姐夫。” 这时,提着陆桑拓的李牧刚好从府内走出。 邓公公见到李牧,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即跪倒在地,叩首道: “奴才见过世子殿下,陛下得知殿下来了都城,特来请殿下入宫。” 第143章 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胞胎小丫鬟,小昭吃醋了。 李牧在往外走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只是没想到这邓公公竟然如此‘客气’,一见面就下跪。 李牧记得,宏文帝登基时,废除了许多前朝的繁文缛节。 其中就包括这跪拜大礼。 除非是每年的祭祀大典上,否则平日,是没有这些礼节的。 李牧一把将手中的陆桑拓丢到门外。 “诶呦,姐夫,你这是干嘛呀?” 却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会武的,明明没有摔倒,却在那里吱哩哇啦的怪叫了起来。 李牧没有继续理会陆桑拓,而是上前抬手扶起了邓公公。 这并不是因为李牧客气,更不是什么收买人心。 只是因为李牧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只出现了‘平身’俩字。 感觉自己多半不合适说这两个字,便亲自上了手。 “邓公公不必如此,你说陛下找我?” “世子殿下,现在就跟奴才走。” 邓公公被李牧扶起,满面红光,一副讨好的说道。 之前还没走远的公子小姐们,眼睛都看直了。 一些不知道邓公公身份的人,也听了同伴的解释,惊愕的看着李牧二人。 尤其是柳明哲,这会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他在一开始知道燕王并不是真的失势时,便有了退还宅子的心思。 但来此游玩,已经成了都城世家子弟们的传统,他作为发起人,有些面子上过不去。 另一方面,自从他占了这玲珑水榭,也确实没有受到任何麻烦,这便让他有了侥幸心理。 保不齐,燕王府已经忘了都城,还有这样一处房产。 一众公子小姐皆若有所思,也并没有多耽搁,各自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公公稍等,我去交代一声,便随公公走。” 李牧虽然有些不爽,他这一天可真够忙的,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但皇帝找他,他要是摆谱,那不纯纯的找不痛快。 “世子慢些,老奴这还有件礼物要转交给世子。” 邓公公见李牧要离开,赶忙出声叫道。 李牧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邓公公,便见他冲着街对面的马车喊道: “都过来和世子殿下见礼。” 随后,从街对面的马车后面,走出四个长相极为相似的丫鬟。 李牧打量了一眼四名丫鬟,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样样貌虽称不上绝色,但也是不差。 放到聆音阁,也是能争一争花魁的。 重点是,长得都一样,这可不得了。 李牧疑惑的看向邓公公,语气有些生硬:“这是陛下赏的?” 邓公公笑了笑,看向四女说道:“还不见过你们的新主子。” “奴婢,春桃。” “夏荷。” “秋菊” “等等!” 李牧突然出声,指着最后一名还没开口的丫鬟道: “冬梅!” 此言一出,那名叫秋菊的丫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道: “世子殿下怎么知道,小四的名字?” “禁声!” 夏荷低声呵斥了一声,随后与春桃齐齐单膝跪下,语气恭敬: “殿下,秋菊她还小,不是有意冲撞殿下,我们之后一定好好管教,请殿下切莫与她一般见识。” 李牧摆了摆手,皱眉道:“你们急什么,别动不动就跪,以后我让你们跪才准跪。” 见状,秋菊赶忙将二女扶起,脆生生道: “大姐,二姐,大人都说了,世子殿下人很好的,你们这下信了。” 随后用脚尖点了一下冬梅,小声道: “殿下都猜到你名字了,你还不快谢过殿下。” 便见那个叫冬梅的丫鬟,身体明显颤了一下,脸蛋通红,怯生生的说道: “奴婢冬梅,谢过殿下。” 李牧来回打量着四人,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明明长的都一样,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春桃全程只说过四个字,脸也一直板着,明显是个清冷的性子。 夏荷的嘴角一直勾着,带着很公式化的微笑,但从刚才的举动看,却更像是三人中的老大。 秋菊则是一直盯着李牧打量,当李牧看向她时,她还会与李牧对视,随之咧嘴,露出嘴角旁的两个小酒窝。 然而李牧目光停留最久的却是冬梅。 当然不是因为她那个什么冬梅的名字,而是这小丫鬟羞答答的样子,让李牧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小昭时的场景。 如今的小昭,已经很难再见到这般羞涩的模样,甚至为李牧演奏乐器时,还会偷摸的观察李牧的表情。 被李牧发现了,眼神也不闪躲,不仅故意挑逗李牧,还做鬼脸给李牧看。 李牧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口干,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殿下,小四她还小。” 这时,秋菊突然出声道。 “你闭嘴,我们都是一样大的。” 夏荷生怕秋菊惹怒李牧,赶忙低声说道。 随后便又要跪下,膝盖马山要碰到地面时,像是想起李牧之前的话,又蹭的一下弹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抬眼偷瞄李牧。 李牧也是忍俊不禁,摆了摆手,转头看向邓公公。 便见他开口说道:“这四个丫头,乃是一母所生,一胎四人。” 说着,稍微弯腰,头靠近了些李牧,低声道: “陛下为世子准备的下人还在路上,这四个丫头,是邹大人托奴才给世子殿下送来的。” “邹普?” 邓公公颔首: “邹大人托老奴带话给世子殿下,感谢世子殿下当初在燕山城的救命和提拔之恩。” 李牧点了点头,拱手道: “那就请公公,待我谢过邹大人,也谢过公公了。” 说完,李牧微微仰头,出声喊道:“小昭!” “公子!” 躲在墙根后偷听的小昭,惊呼一声,低着头走到近前。 “她们四个以后就交给你了。” 李牧指着四胞胎对小昭说道。 “是的公子,小昭知道了。” 小昭低着头,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李牧轻笑一声,揉了揉小昭的脑袋,扭头对邓公公说道: “公公在此等待片刻,我交代两句就来。” 随后揽住小昭的腰肢,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哈?殿下呢,殿下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二姐,殿下是不是比大人还要厉害?殿下是不是真的是一阶?” “你安静一会!你忘了大人是怎么嘱咐我们的吗?你若是仗着殿下谦和就肆无忌惮,早晚会害了我们姐妹。” 夏荷见秋菊叽叽喳喳个没完,便出言教训了起来。 邓公公则是看向李牧消失的方向,唧了下嘴巴,微微点头。 李牧将小昭带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将小昭放开。 见她一副委屈模样,思索片刻正色道: “交给你一个任务,小昭可能办好?” 闻言小昭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李牧,用力的点头道: “无论公子吩咐小昭做什么,小昭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会为公子办好的。” “你再说一遍!” “不是的,不是的,小昭一定保护好自己,同时为公子办好事情,嘿嘿。” 小昭见李牧发怒,想起李牧之前说过的话,赶忙改口道。 说完还冲着李牧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李牧点了点头,捏了捏小昭的脸蛋: “外面那四个丫鬟,以后就交给小昭看管。” “是,小昭一定看管好,看管?” 小昭发现不对,眼神有些茫然。 “那邹普送来的人,我又不能不收,但又不放心她们。将她们交给小昭,以后她们专门伺候小昭,小昭伺候好我,好不好?” 李牧故意将第二个伺候拖长了些,看到小丫头脸蛋红红的,这才笑着又道, “你刚也听到了,我要去趟皇宫,这里就交给我们小昭了,小昭帮公子管好家。” 小昭用力的点了点头,待李牧离开,这才耸了耸琼鼻,自言自语道: “公子就是当小昭好哄,那邹大人又不是傻子,怎会用这种方式在公子身旁安插眼线。” 随后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嘟了嘟嘴,傲娇的扬起下巴,一蹦一跳的向府门的方向跑去。 第144章 李牧进宫与皇帝赌斗,宏文帝欲让李牧成为质子?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 李牧感觉到马车停下,正欲查看,便听车外邓公公喊道: “世子殿下,皇宫到了,请殿下随老奴进去。” 然而当李牧与邓公公走进了皇宫,又是将近小半个时辰。 期间李牧多次提议,要不跑两步? 但邓公公都只是一句,殿下莫着急,宫中有宫中的规矩。 直到邓公公将李牧引到一处花园中,这才看向前方说道: “陛下此时便在院中,老奴就过不去了。” 随后侧身,对李牧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牧出声道谢,径自走向院中。 走了几步,却突然顿足,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右边,心中一时犯了难。 李牧确认,前方有两人,而右方有一人。 到底哪边才是皇帝? 就在李牧思考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时,耳根微动,猛然看向右方。 随后左手拍向身后的木匣底部,右手接住止水的同时,横挡在头顶。 只听一声金属碰撞发出的金鸣。 一名身穿侍卫服,手持银色大剑的男子,举剑砍向李牧。 二人一触即分。 持剑侍卫的眼中明显有着诧异。 只因他方才是两手握剑,而李牧只是单手,便稳稳接下了他的攻击。 李牧没有看持剑侍卫,而是看向了他手中的剑。 剑长约莫两米,形状有些像李牧当初铸的那柄重剑。 只是接近剑柄处的剑身略有不同。 单边有三齿,距三寸长两寸。 李牧皱眉,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我?” 持剑侍卫却是不答,举剑又向李牧攻来。 远处,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紫黑色龙袍,样貌英武,身材壮硕。 女人身上却见不到半点首饰装扮,身着一套金色宫裙,样貌端庄,虽称不上漂亮,却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 这时,邓公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身后,躬身不语。 “慧娘,你觉得谁会赢?” 宏文帝对一旁的皇后问道。 “臣妾哪懂这些,陛下觉得呢?” “自然是朕的侍卫统领要更胜一筹。” 李牧已经隐约的察觉到皇帝那边的谈话,只是听的不真切。 断断续续的听到了‘陛下’‘臣妾’等字眼。 又见面前之人虽攻势凌厉,却没有半点杀意。 索性直接出声喊道:“陛下,这哑巴您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此言一出,孙鸿羽手握重剑,皱眉看着李牧,却没再攻上去。 “哈哈哈,你小子和你爹一样,戾气太重,朕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却要打杀朕的侍卫统领。” 然而等宏文帝带着皇后和邓公公真走出来时,李牧却懵了。 他一时想不出应该如何向皇帝见礼。 只因兴朝的行礼方式实在太多了,李牧平常都是用的江湖上的抱拳礼。 或是儒家的拱手礼,但如今他应该是以燕王世子的身份见皇帝。 「要不直接给他磕一个?毕竟祸害了人家闺女,也不算吃亏。」 李牧正这么想着,便见一旁的孙鸿羽,弯腰对皇帝行礼道: “参见陛下。” 见此,李牧面色一喜,心说你原来不是个哑巴。 旋即学着孙鸿羽的动作,躬身道:“臣李牧,见过陛下。” 随后微微转身,冲着皇后道:“见过,额,娘娘!” 李牧想着,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嫔,叫娘娘准没错。 谁知这时,宏文帝则笑道:“你小子,朕在这里不巴结,先巴结上皇后来了。” 李牧茫然抬头,不明白自己说什么了。 便见宏文帝冲着一旁的皇后笑道: “说来也怪,李家那丫头也就罢了,这小子一见到你,就将你比作天上的仙女,为何李家这些小子都喜欢你,啊?哈哈哈哈。” 李牧这才会意,原来兴朝目前是不称呼娘娘的。 还好不是什么禁忌的词汇,充其量算是奉承。 李牧暗暗松了口气,便听宏文帝话锋一转,开口道: “不过你拍马屁也没用,朕特许你带兵器入宫,就是要看你将这架打完的。” 李牧这才明白,之前还疑惑皇宫门口连个盘查的都没有。 他还以为是燕王的面子大,搞半天是宏文帝故意的。 旋即扭头看向宏文帝,开口道: “陛下,臣学艺不精,出手没有轻重,若是伤了这位,这位兄台,你可不能怪罪臣。” “小子好大的口气,鸿羽之前是让着你的。” 然而孙鸿羽听到宏文帝的话,脸色却是变了变。 这时便听一旁的皇后说道: “陛下,臣妾如今觉得,应是李家的小子胜。” 宏文帝一听倒是乐了,一时来了兴趣,转身看向身后的邓公公问道: “大伴,你也说说,说实话。” 邓公公迟疑片刻,回道:“奴才也觉得,是世子殿下更胜一筹。” “好!朕就和你们赌一局。” 随后大袖一挥道, “来,快!快!鸿羽,不用留手,打坏了有国师在。” 然而话刚出口,李牧便见皇后的手,悄悄的在宏文帝的腰间捏了一把,就听宏文帝马上改口道: “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李牧觉得好笑,没想到这皇帝也怕老婆。 随即瞟了眼孙鸿羽手中的重剑,心中一动说道: “陛下,臣也能赌自己赢吗?” “你也要赌?你小子想要什么?” 宏文帝微微一愣,问道。 “臣不敢,臣是说与这位,鸿羽兄赌。” “哈哈哈,好,赌!朕允了,宏宇输了朕替他给,你自说来。” 李牧掂了掂手中的止水,开口道: “臣赢了,就要鸿羽兄手中那柄剑。臣若输了。。。” 说着,顿了顿,用止水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将这条手臂留下!” “不可!” 话音方落,一旁一直未开口的皇后,直接皱眉说道。 宏文帝摆了摆手,示意皇后稍安勿躁,随后看向李牧问道: “你这是个什么赌法,难道不应该用你手中的兵器,赌他手中的兵器?” “既然是臣提出的赌约,自然赌注要下的大一些。” 李牧拱手,正色道。 “好,朕和你赌了!不过朕不要你的手臂,不值这个价。” 不等李牧开口,便指着孙鸿羽手中的重剑问道: “你可知这剑的名字?” 李牧摇头,示意不知。 “你可知圣器二三,以一止戈?” 李牧还是摇头。 宏文帝轻笑一声,卖弄道: “小子什么都不懂,还想要朕的残月?剁你四条腿,也比不上。” 李牧这才会意,搞半天是他的胳膊,不值这个价。 “请陛下明示!” 李牧印象中,隐约听过残月这个名字,拱手说道。 “圣器二三,是说这天下的圣器,一共八件,朕这柄残月,便是其中之一。” “那以一止戈呢?” 宏文帝眼角跳了跳,没有从李牧脸上看到他想要的表情,于是佯怒道: “你还打不打,你输了朕不要你的手臂,从今往后你般都城来住,那玲珑水榭,朕已经派人去给你收拾了。” 听到宏文帝的话,李牧脑中浮现出两个字。 质子? 第145章 强大的圣器,残月。李牧一招得胜利。 李牧有些迟疑,原本说什么留下一条手臂,就是耍了些心眼。 再怎么说,他也是燕王世子,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他的手臂。 最好的结果就是,赢了拿走残月,输了说声技不如人。 作为小辈,与这种大人物对赌,就是有这种好处。 没想到宏文帝竟然会提出让他留在都城的要求,这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算了,我这做师父的,总要给徒弟点真东西。」 李牧经过之前与孙鸿羽交手,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 便点都答应道: “臣应下了。” “好,废话这么半天,你小子可别三两招就没下文了,想要朕的残月,拿出点本事来。” 宏文帝大手一挥,示意可以开始了。 闻听此言,李牧心里最后一点芥蒂也没有了。 既然这兵器是皇帝的,不是孙鸿羽的,李牧就更不用客气了。 李牧回头看向孙宏羽,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 孙洪羽面色凝重,余光扫了眼手中的残月,不发一言。 下一刻,人便出现在李牧头顶。 两人兵器一触即分。 「他之前果然留手了。」 李牧握了握止水,感觉着方才手心中的力道,心中暗想。 一旁观战的宏文帝,看着交手的二人,频频点头,开口道: “大伴,你可能看出这小子的路数?朕怎么看着不像人宗的路子。” 邓公公思索了片刻,回道: “陛下,老奴也看不出,只觉得有点像,墨家?” “墨家?这小子之前不是在人宗修道吗?又和墨家有什么关系。” 宏文帝不解的问道。 “老奴也不确定,只是看着有点像,请陛下恕罪。” 邓公公告罪道。 李牧此时则是越打越心惊,不是因为孙宏羽的实力。 而是因为李牧自从得到《克己》后,便再没与人动过手。 小昭苏雨薇,应雨三女,将她看护的好好的,稍有风吹草动。 便会像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将他护的好好的。 他没想到这《克己》竟然这般神奇,除了内功部分他无法获益,其余的内容可算是让他受益良多。 仅仅是可以让他以往所学,全部融会贯通,甚至相互之间取长补短,成为更适合他的招式,这一点,就胜过这天下的其他武学。 李牧的招式,越打越是凌厉,止水也是更加得心应手。 一旁的宏文帝则是突然皱眉,自语道: “这难道是?” “像!但应该不是!陛下,《乾元六戊》需以真气辅佐,方能发挥出其精妙之处。您看世子殿下浑身上下可有半点真气波动?但这借力打力的法门,看上去却比《乾元六戊》还要精妙。” 邓公公毕竟伺候宏文帝多年,他一开口,邓公公便知他的想法,出声解释道。 “不错!这小子藏的还挺深。” 宏文帝也是微微点头,觉得邓公公说的有理,看向李牧的目光也更加欣喜。 旋即发现孙鸿羽隐约已经有了要落败的趋势,笑道: “再让这小子这么得意下去,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是该让他吃些苦头了。” 随后神色一振,冲着场中喊道: “鸿羽,不要再留手了,给这小子点教训。” 闻言,孙鸿羽小腿发力,脖颈处的青筋暴起,身上隐隐有真气流动。 双手握住残月,高高跃起。 同样的招式,气势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一剑斩下,射出一道形如月牙的剑气。 李牧微微皱眉,暗道糟糕。 这孙宏羽竟也是修内家的高手,难怪之前觉得他的的招式有些奇怪。 总觉的差了些什么。 然而李牧还是小看了残月,小看了孙宏羽。 孙鸿羽方才凌空发出的剑气,只是佯攻。 待李牧躲开堪堪躲开,便刚好出现在李牧躲避剑气的必经之路上。 李牧心中一惊,举起止水格挡。 谁知就在两兵再次相碰时,孙宏羽突然向上提剑,使残月剑身上的倒齿,扣住了止水。 下一刻,孙鸿羽身上的真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入残月。 紧接着,一道月牙剑气从残月的剑身爆出。 直接将李牧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见此,宏文帝面色一凝,他清晰的看到,方才一击,李牧没有用半点真气格挡。 来不及疑惑,便要出手。 却听身后的邓公公说道:“陛下不用担心,世子殿下无事。” 一脸担忧的皇后,听到此言,也是扭头看向邓公公。 这时,众人听到李牧的声音,语气虽淡,但很明显能听出其中的兴奋。 “这便是残月。” 李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从花丛中走出。 他发现,孙鸿羽的内家修为,顶天了不过三阶。 却不仅能做到真气外放斩出剑气,甚至那剑气的威力,比当初在冬来关的张寒蕊,随手挥出的剑气威力,还要胜过几分。 要知道当初的张寒蕊已是二阶巅峰,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当世顶尖的行列。 这会的李牧,看着残月的眼神越发火热,像是在看一个媚态自生的绝世大美女。 葛沛凝? 「我去!」 李牧用力的摇了摇头,清空脑中的思绪。 心说, 「这俏寡妇的后劲怎么这么大,一不留神就想到她了?」 原本李牧提出赌斗,只是因为被皇帝摆了一道。 有心讨回点什么。 想到自己作为珊珊的师父,不仅啥也没教过她,还让她将自己随意在铁匠铺打造的重剑当成了宝贝。 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既然不能直接针对皇帝,那要他侍卫一把兵器,想想也没啥。 随后知道这兵器的来历,原本是有些不愿夺人所爱的。 但眼下么,李牧只能对孙鸿羽说声抱歉了。 你的残月试用期。 到了! 李牧当即伸出一根手指。 就在众人疑惑时,李牧的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出现在孙鸿羽的身后。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孙鸿羽听到李牧的声音,下意识的将残月向后挥去。 却见李牧左手浮上淡淡的真气薄膜,单手扣住残月的剑刃。 孙鸿羽瞳孔骤然收缩,还来不及反应。 便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 只见止水的锏柄处,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真气,轻而易举的就击碎了孙鸿羽的真气护罩。 李牧看了看手中的残月,对着地上晕倒的孙鸿羽微微一礼,大言不惭的说了句: “承让了。” 宏文帝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有些肉疼的看了眼李牧手中的残月。 有心要反悔,却又说不出口。 “多谢陛下赏赐!” 此刻,李牧已将止水收入身后的木匣中,爱不释手的握着手中的残月,拱手道。 一旁的皇后,不动声色的用手肘撞了一下宏文帝。 宏文帝赶忙干咳两声,尴尬的笑道: “你小子,藏的够深的,之前不露半点真气,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给鸿羽一个措手不及。” 李牧可不想无缘无故落下个欺君的名头,赶忙解释道: “陛下,并不是臣有心隐瞒,只因臣之前在冬来关受了些伤,不便动用真气,这也是鸿羽兄太厉害了,没有办法。” 宏文帝一听,脸色顿时凝重,也不再管残月的事,出声道: “受伤?伤在哪里?可会伤及根基?” 随后扭头,对身后的邓公公道: “有财,速去请国师来!” 第146章 阴阳家国师邹行,也探查不出李牧的情况。 李牧想了想,还是拒绝道: “陛下,臣之前已经去找了医家的葛老,还是不必劳烦国师了。” “葛老?他如何说的!” 宏文帝听到葛老,反而神色更加凝重,语气担忧道。 “他不在,臣留在都城便是在等他回来。” 李牧有些尴尬道。 宏文帝心知,需要请动葛老瞧病,那便不是可能是小病,摆手道: “无事,先让国师帮你看看,国师的医术,不比葛老差。” 李牧有些迟疑,开始开口道: “我听闻医家的医师,都有些奇怪的规矩,臣是害怕。。” “你放心,葛老没有那些规矩。” 宏文帝像是知道李牧要说什么,直接出言打断道。 随后上前拉住李牧的胳膊,便向花园外走去: “走,我们去前厅等,你和朕说说,到底伤在了哪里。” 李牧也是疑惑,无论是自己还是原主,应该都从未见过皇帝才对。 这皇帝的态度也未免太热情了。 原本李牧以为,这次进宫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毕竟世子来了都城,拜见一下皇帝也是应该的。 然而,皇帝的态度,却让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含糊的说了下,自己只是真气有些异样,并没有告知实情。 相对而言,李牧还是更相信穆真。 虽然两人的相识是因为利益交换,但穆真的人品,让李牧很是放心。 他更愿意相信,穆真推荐的人。 这一路走来的所闻所见,也正是如此。 李牧已经隐隐将穆真,当成了他真正的老师。 虽然也如他对珊珊那般,穆真也从未真的传授过他什么。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一处宫殿。 一路上,宫女太监看到皇帝陛下,竟然一直抓着一个男子的手臂,皆是面露震惊。 两人亲昵的举动,都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即便是太子,也未受过皇帝如此的待遇。 对于皇帝的殷勤,李牧实在有些受不住,正不知如何搪塞时,突然想到孙鸿羽,这才出声提醒道: “陛下,鸿羽兄还躺在那花园中,不要紧?” 宏文帝摆了摆手:“无妨,朕已经命人送他回去休息了。” “一直小子小子的,本宫直接唤你名字可好?听闻你见过初一了,你们是在何处碰到的?” 这时,一旁的皇后开口问道。 听到赵楚依的名字,李牧就有些心虚,赶忙拱手道: “老师为臣赐字,青衣,李牧,李青衣。” “老师?你是说那老神仙?” 宏文帝问道。 “回陛下,臣的老师是大儒穆真。” “哦?你小子倒是好福气,朕和你爹当初,可都是。。没事,皇后问你初一呢,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转移话题。” 李牧有些犹豫,不知道皇帝知道多少内情,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时,便听大殿外的邓公公喊道: “陛下,国师到了。” “快请!” 宏文帝一听,开口道。 随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向皇帝行礼后,说道: “不知陛下唤微臣来,有何事?” “国师,你替世子瞧瞧,他身上可有内伤。” 宏文帝直言道。 国师这才看向一旁的李牧,上下打量了一番,拱手道: “原来是世子殿下,老臣多谢殿下对普儿的照顾。” 随后微微抬手道:“请殿下将手伸出来,老臣为殿下诊脉。”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李牧面前。 李牧有些疑惑,心说我又干嘛了? 但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这时,一旁的邓公公像是看出了李牧的疑惑,小声提醒道: “殿下,邹大人便是国师的外系侄子。” 李牧点头,暗道,「邹普也是阴阳家的?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功夫也马马虎虎。」 思索间,就见国师邹行已经收回了手,出声道: “恕老臣医术不精,世子脉象有力,真气中正浑厚,并不像有内伤的样子,敢问世子,是觉得哪里不妥。” 李牧想了想,诚恳道:“可能是我修炼时,一时行岔了气,如今已经没事了。” 邹行点了点头转身对宏文帝拱手道: “阴阳家五行司命,各司其职。老臣属金,精通的阴阳测算。不如让世子去弱水堂,让水行司命,再替世子瞧瞧。” 宏文帝微微点头,待邹行离开,这才说道: “既然葛老不在都城,你便先去弱水堂瞧瞧,这内家修行可丝毫马虎不得。” 事已至此,李牧也只能点头应是。 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他之前听穆真说过,这国师的医术并不差。 却连丝毫都诊断不出来,还是在他之前动用过真气的情况下。 「那位有着医圣之名的葛老,真能有办法?」 李牧心情沉重,想着若是真的走投无路。 是直接废去这一身功夫,还是。。。 上一趟青峰观? 李牧心里难以权衡。 那青峰观之人,虽说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 但李牧却也完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难道对方诈死,只是因为那件事,无脸面再见自己的亲人? 索性就留在青峰观修道。 李牧此刻,无比希望这个推论便是真的。 由于诡异的卦术和《藏锋诀》所带来的实力的暴涨。 让他对青峰观那位,一直抱有敬畏之心,能不招惹,最好就不要去招惹。 宏文帝看李牧神色难看,开口道: “不必担心,今日你便留下与朕一同用膳,朕有件好事要同你说。” “好事?” 李牧回神,望向宏文帝。 “哈哈哈哈,一会你便知道了。” 宏文帝对一旁的皇后使了一个眼色,便离开了。 这时,一旁的邓公公开口道:“陛下还有折子要看,老奴可先带世子去休息,或是世子想在这宫中走走瞧瞧,老奴也可派人为世子领路。” 李牧这会完全没了,逛皇宫的心情,便让邓公公随便安排就好。 心中隐隐发狠,想那么多干嘛,莽就完事了。 ---- 内城,丞相府。 陆桑拓跪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前,一脸委屈。 男人面容冷峻,颚下蓄着山羊须,打理的却是整洁,让人感觉不但半点邋遢。 “是你将婚书呈到陛下那里去的?” 陆丞相将手高高抬起,微微颤抖后又放下,怒声音问道。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我啊。” 陆桑拓否定三连,直接扑倒在陆丞相的脚下,哭嚎出声: “爹!” “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我打死你这逆子!” 陆丞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上说的虽凶,最终却是一甩衣袖,踏步出了屋门。 “诶呦!你这是做什么?” 第147章 单眉与慕容晓竹,丞相府与燕王府的往事。 然而一只脚刚踏出屋门,肩头就被扫帚来了那么一下子。 “陆重云,你敢打老娘儿子,老娘和你拼了!” 陆夫人气势汹汹,用扫帚指着陆丞相,依依不饶。 “慈母多败儿,你问问那逆子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你也不能这样打他,老远我便听到拓儿的哭声。” 陆夫人正说着,只见陆桑拓爬着从屋子出来,刚一露头,看见来人是陆夫人,便又要倒退着爬了回去。 “拓儿,快来让为娘瞧瞧。” 说话间,脚下只走出一步,但人已经到了陆桑拓跟前,抬手拍了一下陆桑拓的肩膀,柔声道: “臭小子,你又做了什么事,惹得你爹不高兴。” 陆桑拓身体颤抖了一下,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向陆丞相看去,眼神中满是委屈和求助。 “算了,事已至此,就罚他在这里面壁思过。” 陆丞相终究是于心不忍,上前拉住陆夫人的衣袖,便向屋外走去。 陆夫人回头看了眼陆桑拓,眼中的温柔藏也藏不住: “拓儿,听你爹的话,为娘晚些再来看你。” 听到此言,陆桑拓嘴角抽了抽,急道: “不用了娘, 你好好劝劝我爹,让他少罚我几天禁闭。” “放心,娘晓得的。” 陆丞相一直拉着陆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子。 “陆郎何故生如此大的气?” 一回到屋,陆夫人便将陆丞相按在桌案旁坐下,帮其按起了肩膀。 “你还记得李牧吗?” “李?燕王府的?” “对,李大燕和单眉的儿子。” 陆丞相微微点头,说道。 陆夫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长长的叹了口气: “陆郎为何突然提起此事,眉儿姐也是苦命,那么年轻就去了。” 旋即抬头看向屋顶,像是在回忆往昔: “想当年我与眉儿姐一同闯荡江湖,多少青年才俊缠着我二人,要不是因为那李大燕,怎么会便宜了你。” 陆夫人原名慕容晓竹,与单眉也算是当年江湖上,响当当的女侠。 不仅容貌出众,名声也是极好。 与燕王的相遇,说来也是老土。 两位女侠当时自持武艺,前往关外追捕当时的一名江洋大盗。 却因江湖经验欠缺,冬日出关,若不是刚好遇到燕王的军队从灰草原撤离,怕是已经冻死在草原上了。 从此,单眉对燕王一见钟情。 那时,单仙子倒追燕山王爷的故事,也算是家喻户晓。 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 陆夫人与陆丞相,也是在燕王与单眉的婚礼上相识的。 比起燕王,年轻时的陆丞相,卖相就好太多了。 重云公子的美称,比起如今的李牧,也差不了不少。 不但人长得俊俏,而且文武双全。 陆夫人很快便也就沦陷了。 也是因为单眉与陆夫人的关系,本是点头之交的两家,那时也是处的极好。 那年陆夫人有喜,单眉提出,若是男子便是兄弟,若是女子,便可结为夫妻。 说的本是燕王的长子李武。 但以陆夫人的脾气,当即就否了这一提议。 只因那时,对外宣称燕王的长子李武,乃妾室所生。 但陆夫人却清楚,燕王从来没有纳过妾,那妾室所生的孩子,就更可疑了。 陆夫人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从未见过的妾室,竟然是前朝的公主,也就是如今的燕王妃,尹婳屏。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没过几个月,原本已经将此事忘却的单眉,也测出了喜脉。 两位江湖女侠,一拍即合。 约定若同为男女,便是兄弟姐妹,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 让人没想到的却是,几个月后,陆夫人生的却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单眉曾还打趣,她腹中的若是男孩,岂不是可以娶到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然而天不随人愿,单眉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 陆夫人其中一个女儿,便已夭折。 这也正是为什么,景安城人尽皆知,陆丞相只有一女,一子,陆蒹葭却是丞相府次女。 滴答。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陆夫人的脸颊划过,落在了陆丞相的肩头。 “陆郎,很快就是眉儿姐的忌日了,我想去看看她,这么多年没去,想来她都生我的气了。” 陆丞相见妻子落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等明年开了春,便让拓儿陪你去燕山看看。” 陆夫人轻轻嗯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一愣,旋即惊愕的看向陆丞相: “陆郎还未说,为何突然提起此事,难道是。。” “没错。。。” 陆丞相点了点头, “而且。。” “而且什么而且,蒹葭如今的情况,如何嫁人?何况还是眉儿姐的孩子!这件事我不同意!” 陆夫人直接打断了陆丞相的话,神色郑重, “况且我记得,那孩被诊断活不过六岁,后来不是送去了青峰观。李牧?我想起来了,眉儿姐的儿子,就是叫李牧。” 说着,陆夫人的眼中,又有泪水开始打转,抽泣道: “为何我与眉儿姐的命都这般苦。” “好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什么说,你强行将他们凑到一起,是害了他们。” 听到陆丞相的话,陆夫人顿时柳眉倒竖,一把甩开陆丞相的手, “蒹葭嫁人,要么是蒹葭受苦,要么是她的夫君受苦,那人倘若还是眉儿姐的孩子,无论是为了蒹葭,还是为了眉儿姐,我统统都不会答应。” “行了!” 陆丞相怒喝一声, “这件事,如今不是你我说的算的,要怪就怪你的好儿子。” “我是她娘,这事我为何说了不算,而且这事和拓儿又有什么关系,那时他还没出生呢。” 陆夫人见陆丞相是真的生气了,便也收了脾气,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你与单眉写的那份婚书吗?” “婚书?” “当初我让你毁掉,你非说留个念想,现在好了,你的好儿子不知道从哪找出的婚书,已经呈到陛下那了。” 陆丞相捏了捏眉心,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不归陛下管?” 陆夫人皱眉,小心的试探道。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之前陛下有意将云和公主许给李牧,如今拓儿又将这婚书呈了上去,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陆丞相神色凝重,伸手去摸桌上的茶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便又重重的放回了桌上。 陆夫人在屋中来回踱步,良久,低声的试探道: “你总说陛下是仁君,我们好好跟陛下说说,不和他抢女婿,这样行吗?” 陆丞相摆了摆手道: “正因为陛下是仁君,这事才没法言说。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多半是会直接赐婚,我们越是解释,就越没办法改变。” “你去做什么?” “去看看拓儿。” 陆丞相的话还未说完,陆夫人便已经踏出了屋门,声音冷冷的说道。 第148章 陆桑拓出门遇高人,道出李牧的辉煌事迹。 丞相府,堂屋。 屋内传来男子阵阵的哭嚎声。 “娘,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将那婚书送去皇宫?” 陆桑拓抱着头,颤颤巍巍的蹲在墙角。 “不是我送去的,我本是去东宫找太子的,太子不在我便回来了,谁知回来就发现那婚书不见了。” “你找太子,带着婚书做什么?” 陆夫人手中握着未出鞘的长剑,眼睛微微眯起。 “商量怎么促成姐姐的婚事。。。” 陆桑拓干笑了两声,一口气说完便抱着头缩回了角落,口中喊道, “我也是为了我姐,为了丞相府好!” “你知道你为丞相府,招了多大的祸事?” 这时,在屋外听了半天的陆丞相,走进了堂屋。 陆桑拓一看救星来了,一个滑跪直接扑倒在陆丞相身前,抱着他的腿哭嚎道: “爹,我娘要打死我,你要救我呀,爹!” “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从今日起,你便回你的院子专心习武念书,没我的吩咐,不准离开一步。” 陆丞相大袖一挥说道。 事已至此,此时他需要去探探宏文帝的态度,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谁知,陆桑拓却不怕死的说道: “不行,爹!我今天见过姐夫了,他貌似对这门婚事很是抵触,我得去从中调和。” “你个孽子,老娘就当没生过你。。” 陆夫人闻听此言,怒火直接烧到了天灵盖,拔出手中的长剑,做势便要直接斩了陆桑拓。 “你见到李牧了?在何处?” 陆丞相抬手示意陆夫人稍安勿躁,皱眉问道。 “就在玲珑水榭,那里现在是姐夫的住处。” “站起来说话。” 陆丞相抬脚,轻轻的将陆桑拓推开,随后问道, “你认识李牧?是他让你偷的婚书,好促成婚事?” “爹你老糊涂了,我刚才不是说姐夫有些抵触这门婚事吗?” 陆桑拓连忙爬起来,躲到了陆丞相的身后。 “拓儿,怎么和你爹说话的!” “爹!” “好了,你让他把话说完。。。” 陆桑拓缩了缩脖子,一副讨好样子。 “那天,我碰到了一个老道士。。。” 。。。 于是陆桑拓便向陆丞相二人,讲述了他碰到高人的经过。 整件事情,说来也简单。 前些日子,陆桑拓偷溜进陆夫人的屋子,想拿些平日里不戴的首饰,换些银两开销。 出门便遇到了个老道士,拦住了陆桑拓的去路。 一顿江湖话术,告知他陆家有难,贵人却可能与之失之交臂。 这话陆桑拓当然不信,但由于对道家有一些了解,也没为难老道士,而是转身便走。 临走前,老道士告诉他,贵人应与他家有些渊源。 他怀中之物便是羁绊,能暂时保他鸿运当头,却无法长久。 劝他若是有远亲来访要好生招待。 若是家中有待嫁的女子,切勿失了良婿。 这些话,陆桑拓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当他到了当铺才发现,那包着首饰的金缎,竟是他姐姐陆蒹葭的婚书。 “他说我们丞相府有难便有难?你没长脑子吗?” 陆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娘,那道长真是高人!” 陆夫人见陆桑拓还敢顶嘴,便要拔剑,却被陆丞相用眼神压了回去。 “你接着说。” “还是我爹明事理,到底是我兴朝的丞相。” 陆桑拓吹捧的话刚一出口,却被陆丞相瞪了一眼,赶忙接着道, “您是不知道,我揣着那婚书,半个时辰不到,便在富贵坊赢了二百多两。” “好啊!你还敢赌博,为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听到这话,陆夫人顿时又要炸锅,却被陆丞相按下。 “所以,那婚书不是你呈到陛下那里的?” “怎么会,那可是个宝贝,带着它我在日月楼听曲都不用付账,花魁娘子都是主动献艺。” 听到陆桑拓的话,陆丞相下意识的就按住了陆夫人要欲要拔剑的手,开口道: “拓儿,爹对你很失望!为了些蝇头小利,便要出卖你姐姐,明日起,你便回南方老家去。” “爹,不是这样的爹,你听我解释。” 但陆丞相的耳中却再听不进去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 “娘!” “哎,就听你爹的。” 说完,陆夫人也准备走。 陆桑拓却一把抓住陆夫人的衣袖,面色严肃道: “我怎么会害姐姐,我调查过,姐夫他很优秀,真的很优秀,他也许能帮到姐姐。” 听到这话,陆夫人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陆桑拓。 对于单眉的儿子,她多少也有些好奇。 “娘,你还记得爹说的,陛下与燕王设计林家的事情吗?” 陆夫人微微点头,便听陆桑拓接着道: “若不是姐夫刚好回了燕王府,这会儿那燕王府郡主,怕是已经成了冉奴人的阶下囚。” 陆夫人听到这话,心里一突,眼珠不停地打量着陆桑拓,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娘,冉奴这次可是派出了三名一阶,偷偷潜入燕山城,若不是姐夫。。。” “别姐夫姐夫的,你姐还没嫁呢!为娘可是听说,是燕王府请动了大儒穆真。” “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随后,陆桑拓献宝一样,将李牧从燕王府大战,直到冬来关斩冉奴高手,后又拔除世家余孽的一系列事迹,说给了陆夫人。 虽不尽全,却连李牧与赵楚依沿途为官府除害的事迹,也全都查了出来。 尤其是在冬来关的燕王府邸中,斩杀世家余孽的消息,说的好像人就在场一样。 陆夫人听着听着,眼眶便红了,眼角不由的滑下了泪水, “眉儿姐生了个好儿子,若不是蒹葭如今这样,他二人倒也是般配。” 陆夫人抹了一阵眼泪,突觉不对,赫然转头看向陆桑拓: “这些消息你哪来的?莫不是被人诓骗了!李牧比你姐姐还要小几个月,怎可斩杀那么多一阶高手!” 陆桑拓冲着陆夫人呲牙笑了笑,随后耳根微动,径自跑到窗口。 一只白色的信鸽,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陆桑拓解下了信鸽腿上的布条,缓缓展开。 “李牧战孙鸿羽,一招胜!” 陆夫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陆桑拓的身后,看着布条上的小字,小声的念了出来。 随后眉头一皱,直接捏住了陆桑拓的耳朵,骂道: “混小子你不要命了,你敢在宫中安插眼线!” “娘,疼,疼,疼!我没安插眼线!” “那这信?” “朋友多而已!” 第149章 李牧被掏空,丈母娘这关真难过! 陆桑拓随意敷衍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道: “娘你这下相信我的话了。” 陆夫人微微一愣,旋即眼中过一抹惊愕,口中惊呼: “怎么可能,孙太尉家那小子,内外兼修,外家更是已至二阶,又有陛下的残月,这都城除了你爹他们少数几人,谁是他的对手,那李牧竟只用了一招?” 陆桑拓趁着陆夫人失神的功夫,逃出了魔掌,接连退回了好几步,这才捂着耳朵道: “娘,你说姐姐若是能寻到个比爹还优秀的男子,有没有可能医好她的怪病?难道您愿意姐姐就这么孤独终老?” “为娘当然不想!” 陆夫人语气一急,随后又是冷笑, “比你爹爹还优秀?你爹不止贵为当朝丞相,而且文武双全,年轻时更是一表人才,不是娘吹,如今整个兴朝,就是那东宫太子,也比不上你爹爹的万一。” 说话间,陆夫人的头不自觉的仰了起来,傲人的姿本也跟着挺了挺。 毕竟和单眉倒追燕王不同,陆丞相当年,可是先追求的陆夫人。 “娘,姐夫长得也不差!” 陆桑拓话刚一出口,便见陆夫人朝他瞪来,马上改口道: “李牧,李牧的老师,可是大儒穆真!论文采,必然也差不了!” 。。。。。。 与此同时,皇宫中。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好好好!青衣的文采当真是极好的。” 皇后被李牧逗的花枝乱颤,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几岁。 “功夫也是不错的,鸿羽也算是都城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了。” 宏文帝也是在一旁附和道。 然而此时的李牧,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看着面前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原本李牧只是想着,提前和丈母娘搞好点关系。 旁敲侧击下,得知皇后过去也算是一位才女,便开口卖弄,背起了穿越前九年义务教育的真传。 谁知皇后得知李牧会作诗,顿时来了兴趣。 从一开始的随意闲聊,慢慢的变成了考教。 尤其是李牧眨眼便成诗,成诗必经典。 让皇后从一开始的震惊,难以置信,变成了麻木,理所当然。 没办法,不是经典李牧这个学渣也不会背。 一口气背出了几十首诗,就连李牧压箱底的那点存货,也都给了丈母娘。 被掏空的李牧,看皇后的眼神都带着些畏惧,心中想着,皇后若是还想要,哪怕是杀头,他也是给不出来了。 好在这时,一直插不上嘴的宏文帝,开口道: “朕有件好事,要与你说。” 李牧心中一喜,赶忙恭敬的冲宏文帝行礼道: “陛下有事请讲,臣就算上刀山下油锅。。” “行了,没这么严重。。” 宏文帝摆手,打断了李牧的奉承。 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块金黄色的锦缎,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皇后拦住, “陛下,青衣今日刚入都城,有些事要不还是过些日子再说。” 随后看向李牧,笑道:“青衣,马上就要入冬,何不以这冬日为题目,作一首诗词。” 宏文帝诧异的看了皇后一眼,迟疑片刻,还是将那金色布帛收了回去。 但李牧此时听到诗词,人都要恍惚了,直接起身对宏文帝行礼道: “陛下有事,臣自当为君分忧,何况陛下亲封世子,已是赐臣莫大的荣耀,臣更不可因此恃宠而骄。” 宏文帝微微点头,看向李牧的目光尽是欣赏。 用力攥了攥手中的锦缎,沉默良久,终是说道: “你年岁也不小,朕有意为你赐婚,你可有钟意?” 原本,李牧听到这话,心中一喜,正在脑中编排着剧情。 【李牧说:没有,臣一心习武读书,只求报效国家。】 【宏文帝说:朕有个女儿,正到了出阁的年纪。】 【李牧推脱说:这不好。】 【宏文帝说:你不要不知好歹。】 然后李牧半推半就的,就谢主隆恩了。 谁知李牧词还没说呢,便听一旁的皇后,突然出声道: “陛下!也不急于这一时。” 李牧有些诧异的看向皇后,心说, 「老子之前那么卖力,果然丈母娘这关最不好过!」 便见宏文帝微微侧身靠近皇后,附耳问道: “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李牧柔声道: “时辰也不早了,青衣,你这就回府去。” 李牧暗自叹气,也知道这事急不得。 反正燕王答应他会摆平此事,眼下看,至少皇帝是愿意的。 至于皇后那边,「这兴朝怎么着,也还是皇帝做主的。」 想到此处,李牧心中微定,便告退离开。 门外的邓公公早已等候多时,引着李牧便向宫门处走去。 还没走远,李牧便听到身后,传来皇后蛮横的声音: “四哥,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反正你现在是皇帝,也不用过问我的意思。” “慧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赵老四发过誓,无论如何,此生绝不会负你,咱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李牧听着身后传来的对话,暗自嘀咕, 「赵老四?赵?四!」 “殿下?您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 … … … … 一路无话,李牧随着邓公公到了宫门前。 六名侍卫,扛着一个两米见宽的银质剑匣,走到了李牧的身前。 李牧摸了摸剑匣上的星辰浮雕,面露喜色。 这时,宫门外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长的极为英俊的老帅哥。 正所谓,帅哥相见,两眼相厌。 李牧与那老帅哥对视一眼,同时移开了目光。 男人嘛,无论长成什么样,最帅的一定是自己。 能让其他男人也认同的长相,不是没有,但也是极其罕见。 这小插曲转眼便被李牧丢到了脑后,抱着剑匣,坐上了邓公公安排的马车。 想象着珊珊看到残月时的画面,为人师表的气质,顿时溢满了整个车厢。 。。。 陆丞相看了眼远去的马车,回头向邓公公拱手道: “邓公公在此便最好不过了,本相有事求见陛下。” 邓公公抬眼看了看天色,见已过了酉时,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还是行礼道: “陆丞相,请随老奴来。” … 大殿中,宏文帝捏了捏眉心,看着手中的锦缎,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便听殿外的邓公公喊道: “陛下,左丞相陆重云求见,人如今就在殿外。” 宏文帝捏住手中的锦缎,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骂道: “还真是心急。” 随后冲着殿外吼道:“朕不想见他,告诉他,婚事朕已有考量,让他不要再在朕面前提及此事,最多七日,朕便会下旨赐婚。” 说到最后,宏文帝已是咬牙切齿。 邓公公听到这个声音,身体颤了颤,他跟在宏文帝身旁多年,自是了解宏文帝的脾气。 听出宏文帝是真的生气了,赶忙小跑着离开。 “陆丞相,陛下。。。” “知道了!” 陆丞相摆了摆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敢问公公,方才宫门口的少年是?” “是燕王世子李牧。” 听到这个回答,陆丞相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皇宫。 在回程的马车上,陆丞相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眉头紧皱形成一个川字。 良久,咬牙自语道: “老道士?道家?李牧!” 第150章 在玲珑水榭的第一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李牧回到玲珑水榭时,天色已经转黑。 如同邓公公之前所言,皇帝确实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府中从护卫到丫鬟小厮,一应俱全。 对于这样的恩惠,李牧当然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夜晚,李牧在院中琢磨了一会《克己》后,便回了屋中。 为他整理好床榻的小昭,刚要离开。 便被李牧拦住,反手抱回了软榻上。 “公子!” 小昭脸蛋通红,双腿在空气中一阵扑腾,绣鞋都踢飞了一只。 “你这小丫头,不给本公子暖床,想去哪?” 李牧在小昭粉嫩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出声调笑。 “公子,郡主嘱咐过的,不能,不可以。” 小昭声音软糯,刚一开口,便发现李牧的手已经游走在她的腰间。 贝齿轻咬下唇,犹豫片说道:“公子要是,要是,小昭可以像在马车上那样,那样服侍公子。” 李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起身,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昭。 小昭有些受不住这火热的目光,低着头不敢去看李牧。 腰间的束带,也不知何时被李牧解开。 衣襟散乱,露出半边锁骨。 小昭的大眼珠子来回转动,旋即直接将衣衫退至腰间。 随后玉手缓缓抬起,捏住了脖颈处的粉色系绳。 这时,李牧抓住了小昭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口中含笑: “小昭这是思春了?” 小昭眸中含情,抬眼看向李牧,嗓音软绵酥骨: “小昭只愿公子开心,也只会思公子。” 李牧的手滑过小昭的香肩,按在了她的脑后。 随后俯下身子,印在了她的樱唇上。 少女唇齿间的幽香,慢慢爬上了李牧的味蕾。 屋外月色撩人,屋内烛火眷眷。 二人旖旎的倒影,映在墙壁上,忽明忽暗。 良久,唇分。 小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口中喃喃: “公子,不行的,等公子身子好了,小昭都依公子的。” 话音方落,小昭却是一愣。 赫然发现自己的衣衫依然穿戴整齐,疑惑的看向李牧。 李牧此时也是极为郁闷,原本只是想调戏一下小姑娘,结果小昭的举动,差点搞的他心神失守。 但事情的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抬手在小昭的眉心点了一下,恶人先告知道: “小妮子,你是想要了公子的小命。” “明明是公子先,先。。” 小昭微微嘟嘴,软糯的声音,又轻又撩。 李牧是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话锋一转问道: “小昭想要修炼内家功法吗?” 小昭呆了呆,随后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道,忙说道: “公子,小昭不行的,内家修炼重在积累,小昭的年纪已经晚了,而且内家的功法都极为珍贵,小昭只是个小丫鬟。。” 说着,渐渐低下了头,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李牧挑了挑眉毛,心说, 「你什么年纪,要是放在我穿越前那个世界,这会你还上高。。」 李牧心里一突,赶忙干咳两声佯怒道: “怎么,当本公子的丫鬟很丢人吗?” “不是的,不是的,小昭不是这个意思。” 小昭明知李牧是在逗她,但还是连忙解释道。 身体也向李牧身边凑了凑,将头靠在李牧的肩膀上,小声嘟囔: “能做公子的丫鬟,是小昭最幸福的事情。” 不知为何,李牧心中竟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伸手掰正了小昭的身子,正色道: “那就听话,内家功法一般是怎么选的,或者你想学什么?” 说完,便盯着小昭,见她面露难色,故意凶道: “不准拒绝,这是命令!” 小昭抿了抿嘴,轻轻点头,眼中却全是幸福,秋水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李牧,柔声道: “小昭都听公子的,公子让小昭学什么,小昭就学什么。” 李牧在心中盘点着自己知道的内功心法, 「《藏锋诀》?不行!」 「《乾元六戊》。。。不行,不行。」 「《克己》肯定不行,《守心》倒是可以,但它只是轻功心法,很难修至高深处。」 李牧突然发现,他知道的虽多,却都拿不出手。 旋即想到李玲儿费劲为他寻来的《亢龙有悔》,竟然只是墨家的入门弟子学的东西。 “我要是给燕王府搬回一座藏经阁,里面摆满武学功法,玲儿那丫头应该会高兴?” 听到李牧的话,小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嗓音柔柔道: “那是自然,倘若公子是外男,三小姐怕是会以身相许。” “那怎么行!” 李牧微微皱眉,脱口而出道。 心中则是想,「一些个破功法秘籍就以身相许?这燕王怎么养的闺女,女儿要富养!」 旋即意识到,燕王府在武学功法这块,确实穷的可怜。 “小昭只是说假如,三小姐还真是可怜。” “哪里可怜了?” 李牧有些诧异,疑惑道。 小昭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后微微缩了缩脖子,娇笑道: “不能和公子在一起,当然可怜了。” “小丫头胆子真大,连你家郡主都敢调侃了。” “别,别,公子,小昭怕痒,公子,你说教小昭内家修行之法的。” 小昭扑在李牧怀中,死死按住李牧做坏的手,气喘吁吁的求饶道。 “就先教你一套墨家的轻功心法,你去取笔墨来。” 李牧也是没有办法,便决定先将《守心》教给小昭,日后有了更好的,再学别的就是。 这并不是李牧心血来潮,而是准备做另一手打算。 若是《藏锋诀》的隐患无法解除,自己又修炼不了其他的内功心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身边人的武力值拔高,大不了软饭硬吃。 若是能解决,那就更要督促身边的人修炼真气。 只要李牧晚上辛苦一点,在这兴朝早晚能横着走。 这些还要多亏了张寒蕊给她的灵感。 按照张寒蕊的说法,若不是因为李牧所修的奇异功法,再加上他二人不分日夜的苦修。 张寒蕊从二阶巅峰步入一阶,怕是至少要三十年。 但和李牧一起,应该也就三十次。 按照一次一个时辰计算,李牧努努力,三天就可以将一个二阶巅峰,变成当世顶尖。 然而小昭还没回来,苏雨薇却先推开了李牧的屋门。 “听小昭说,相公要教她修习内家心法?” 李牧瞟了苏雨薇一眼,阴阳怪气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相公,也不见你来给相公请安。” 苏雨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莲步走到软榻前,悠悠道: “好,是奴家错了,奴家今晚替相公暖床可好?” 李牧摆了摆手,做求饶状,心中则是打算, 「也许明日,真的应该先去那弱水堂瞧瞧了。」 这种撞钟的日子,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第151章 李牧为小昭觅良师。 这时,又听苏雨薇问道:“相公,你要教小昭什么功法?” “你也感兴趣?” “不是,我想说,要不让小昭拜入我纵横家,我可以代替师父收她为徒,将纵横家的武学都传授给她。” 苏雨薇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李牧。 李牧却是有些诧异,疑惑道:“为什么?” 苏雨薇犹豫半晌,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我的资质很一般,若不是因为相公,恐怕现在还卡在三阶呢。” “但小昭不一样,她这个年纪的二阶,可谓是旷世奇才!” 李牧皱眉想了想,犹豫着说道: “李玲儿,墨流萤,应雨,初一,珊珊,许豆豆。。。旷世奇才有点夸张了。” 苏雨薇微微眯眼,看向李牧。 这里面有几个名字她都没听过,但很明显都是女子的名字。 冷哼一声道:“如相公这种妖孽,普通人自然无法入眼,但小昭练武的年岁,怕是连你说的这些人一半都不到。” 李牧心中一动,这才想到。 小昭只是儿时打下了些基础,随后练武的时间就很少了,直到后来自己去了燕王府,才和自己一起重新拾起了武道。 “这么说来,小昭还真是旷世奇才!” 苏雨薇见李牧想通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撒娇道: “好不好嘛,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李牧嘴角抽了抽,总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迟疑道: “可小昭之前修习的是外家法门,和内家如何做比?” “相公实力虽强,但这些常识却是不知,也不知道人宗到底是如何教弟子的。” 听到苏雨薇的话,李牧心中恍惚,这才想到,她和小昭,竟然还不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燕王世子。 想着该用怎样的说辞告诉她们,心中盘算,便听苏雨薇说道: “相公修炼的速度,应是不知,二阶之前,内外家是差不多的,只有到了二阶,内家才会远远难于外家。” “有多难?” 李牧回神,好奇道。 “嗯~~~内家的话,若是没有奇遇,普通人应是终生无望一阶。” 李牧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 「有这么难吗?」 这时,小昭噔噔噔的从外面跑来,手中拿的却是竹简和刻刀。 看到李牧的目光,不好意思道: “小昭资质愚钝,想来要学很长时间,这样更好保存一些。” 说着冲李牧呲牙笑了笑。 李牧目光怪异的看了眼身旁的苏雨薇,心说, 「这边正夸你是天纵奇才,你这又来个资质愚钝,多少有点凡尔赛了。」 苏雨薇尴尬的笑了笑,招手示意小昭坐到榻边。 李牧被一左一右两个小美女夹着,不由来的有些心猿意马。 这时便听苏雨薇柔声问道: “我方才和相公商量过了,小昭你可愿意拜入我纵横家。” 说着,像是害怕小昭不同意,赶忙补充道: “你放心,我是代师收徒,你我平辈,今后我们就是师姐妹,不影响你伺候你的公子。” 李牧来回打量着二女,心里有些异样。 「师徒?师姐妹?」 咕咚一声,不自觉的吞咽起了口水。 然而这时却见小昭面露难色,看了眼李牧,小声道: “可是小昭学了穆真大儒给公子的《竹庭录》,若一直是公子的小丫鬟还好,倘若拜入了别的学派,万一大儒怪罪起公子。。” 说到这里,小昭抿了抿嘴,坚定的摆手道: “不行的,不行的,雨薇姐姐,小昭不能和你做师姐妹。” “对呀!老师!我怎么没想到!” 李牧一拍苏雨薇的大腿,惊呼道。 当初那《竹庭录》,李牧反复看了无数遍,除了学会如何用真气控制墨家的机关,便没了其它收获。 但小昭拿到《竹庭录》却是进步神速,短短时间,便从三阶步入了二阶。 一举成为了那时燕王府中,除李玲儿,应雨,外的第三战力。 当然,张寒蕊除外。 李牧想到穆真,旋即发现回到这玲珑水榭就没见过他,开口问道:“对了,老师呢?他住在哪个院子?” “穆真大儒托人带了话,说他盛情难却,便住在故友那里了。” 小昭俏生生的答道。 「还真是交友广泛,到处都有故友。」 李牧心中腹诽,口中则是笑道: “小昭,等见到老师,我求他传你功夫如何?以你对《竹庭录》的悟性,老师的功夫定然最适合你。” “公子,不用了。。” 李牧微微瞪眼,揽住小昭盈盈一握的纤腰凶道: “说公子最好了,谢谢公子。” 小昭的俏脸上顿时浮上一抹红晕,细若蚊蝇道: “公子对小昭最好了,小昭谢过公子!” “怎么谢?” 李牧话音未落,便见苏雨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拉起小昭便向门外走去。 “你们去哪呀?” “回去睡觉!” 顷刻间,屋中便只剩下李牧,和重重的关门声。 李牧想到小昭临走时那幽怨的眼神,口中嘀咕道: “弱水堂?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翌日,清晨。 李牧正做着美梦,突然心有所感,皱眉抓向身前。 然而入手处却是柔嫩滑腻。 睁眼看去,便见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鬟,站在自己的床前。 “秋菊,冬梅?” 李牧坐起身,看神态便分辨出了眼前二女的身份。 “世,世子,奴婢是来伺候您更衣洗漱的。” 秋菊的语气有些结巴,脸蛋也是红红的,微微低头,但眼珠子却时不时的在李牧身上偷瞄。 此时的李牧,上身赤裸,下身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软毯。 一夜修整,再有上美梦的加持,毯子被顶的高高的。 李牧也不介意,而是捏了捏手中的柔夷问道: “你刚才要做什么?” “奴婢,奴婢。。” 秋菊一听脸色微变,神色有些慌张,膝盖一软便要跪下。 然而她的手,还握在李牧手中,只觉的身体一轻,便被李牧拽进了怀里,坏笑道: “小丫头,不老实。” 闻听此言,秋菊脸上的红晕,瞬间扩散到了耳根,紧闭的双眼偷偷睁开一条小缝,瞄向李牧。 李牧抬眼看向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冬梅,吩咐道: “你先去外面。” 冬梅听到李牧同她说话,身体不由的颤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向秋菊。 脸上神色一阵变换,低声应了声是,退出了房间。 “世,世子” 屋门刚刚闭上,秋菊的身子微微一颤,不由惊呼出声,软糯的声音,更多的却是羞涩。 李牧扫了秋菊一眼,淡淡开口道: “要公平。” 第152章 邹大人是个妙人。 秋菊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反抗。 李牧瞟了眼秋菊,见她眉头紧皱却还是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开口调笑: “你倒是很乖巧。” 秋菊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白,身体不由紧绷,慌忙说道: “世子明鉴,秋菊秋菊” 李牧的语气中带着唏嘘: “无妨,只是觉得你们四人长得虽像,性格却是迥异。” “若是世子垂青,姐妹们定然也也” 这时,却见李牧的脸色瞬间一变,话锋一转道: “邹普让你们四个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大人,就是将我们姐妹送予世子,让我们好好服侍世子殿下,并没有其它目的。” 秋菊的声音有些颤抖,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 李牧微微皱眉,反手将秋菊扔到了床榻上,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那你的目的呢?” 秋菊被摔的吃痛,却不敢作声,抿了抿嘴道: “秋菊确实仰慕世子,也想为姐妹们,谋一个好前程。” 李牧不解,看向秋菊,便听她又道: “比起那些被送给其他权贵的姐妹,能服侍世子,已是对我们姐妹四人莫大的恩惠。。。” 听到秋菊的讲述,李牧这才知道。 邹普收养的女子有很多,他却一个也没有染指过。 不仅如此,他为了避嫌,吩咐照顾这些女子的,也都是宫中退了休的老嬷嬷。 有资质的甚至会安排暗冰的女教官,教授她们武艺。 让李牧没想到的是,邹普还是个妙人。 这些女子并不是像青楼花魁那般,流水线似得教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 而是根据她们每个人自身的特点,有的武艺高强,有的懂诗画,有的做的一手好菜,也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傻白甜。 “你将这些都告诉我,不怕邹大人怪罪?” 李牧疑惑的问道。 “大人从未说过,不能将这些事告诉世子。” 随后又像是害怕李牧不了解,秋菊接着说道: “只有我们一心一意服侍新主子,便是邹大人的目的了。” 李牧看向秋菊的眼神半信半疑,脑中思索着秋菊的话。 秋菊像是读懂了李牧的意思,出声问道: “殿下是觉得大人他另有目的,或是秋菊另有目的?” 李牧虽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秋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抬眼与李牧对视, “大人有什么目的秋菊不知,但秋菊确有私心。” 秋菊盯着李牧的眼睛,语气坚定道: “秋菊的的确确仰慕殿下,希望得到殿下的垂青,也希望殿下可以善待我们姐妹。” 李牧同样盯着秋菊的眼睛,见她目光澄澈,眼神坚定,应该不是说谎。 但李牧也不会读心术,光凭眼睛是看不出来的,沉默良久,开口道: “昨天见面时,你还不是这样的,睡一觉突然就变样了,怎么,昨晚梦到我了?” 秋菊见李牧对她还有怀疑,索性直接说道: “是因为小昭姐姐。” “小昭?” 李牧疑惑道。 秋菊微微点头,抿嘴道: “小昭姐姐和雨薇姐姐太漂亮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吩咐府里的丫鬟,都不准,都不准与殿下。。。就算是殿下要求也要拒绝。还,还特意警告了我们四人。” 说着,秋菊的眼中露出些许委屈, “秋菊自是不敢与小昭姐姐争些什么,但也清楚,若是宅中有主母善妒,我们姐妹四人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所以你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想趁着世子熟睡,偷偷看看世子,是世子殿下先对秋菊动的手,秋菊是殿下的人,还能反抗不成?” 秋菊听到李牧的话,却是直接反驳,声音甜软,更像是在撒娇。 此时秋菊已经蹬掉了绣鞋,露出了浅黄色的萝袜,双手抱膝,蜷缩在床榻角落。 李牧又问了秋菊几个问题,她也都一一作答。 李牧初步判断,秋菊应是没有说谎,至于投怀送抱这种事,从头想来,确实是他先动的手。 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这邹普还真是个人才。 从秋菊的口中,李牧知道。 邹普送出的女子,从离开那一刻起,便与其断了一切联系,一心一意服侍新的主家。 不但如此,除了极少一部分特别优秀的女子,大部分女子在被邹普送出时,都会征求当事人的意愿。 为的就是送出的女子,可以心甘情愿服侍新主。 抛去邹普另有目的的想法,李牧也渐渐想明白了此间关键。 真心换真心,才是拉拢的最高境界。 邹普既拿捏到了男人的软肋,又表露出了善意。 若是送出的女子,能在新主人那受宠,而又没有任何隐患,那人便不得不念邹普的好。 想明白这些,李牧再看向秋菊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怜惜,轻声问道: “他将你们当做工具送人,你们不恨他吗?” 秋菊则是摇了摇头道: “当然不,若是没有大人,我们可能早就死了,或者生不如死。” 李牧微微点头,心想也是,便听秋菊又道: “况且大人从未真的要求过我们些什么,教导的东西,也都是我们喜欢的。” 说着,秋菊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尖,萝袜中的脚趾微微动了动, “大人也从没隐瞒过我们,从小我们便知道,早晚是会被送人的,去的又都是当朝权贵,世家名门,我们有什么理由恨大人。” 说着,抬头冲着李牧甜甜的一笑,娇声道: “尤其像来世子这里,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我们姐妹可是争破了头,才能有机会来服侍世子。” 李牧诧异,出声问道:“这还能挑?” 秋菊抿了抿嘴,又将头低了回去,抬眼偷瞟李牧,迟疑的说道: “也,也不全是,虽说绝大多数姐妹都是自愿的,但也有例外,像我们四姐妹这种,此次若是不被送到世子这里,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被送到柳家。” 李牧微微皱眉,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柳明哲。 李牧也是之后才知道,那柳明哲之前竟然霸占了燕王府的房产。 像李牧这种小心眼,被人占了便宜,哪有不讨回来的道理,心中正盘算着怎么和柳明哲算这笔账,便听到秋菊,柔媚酥骨的声音: “但是见到世子,奴婢就知道,我们姐妹的选择没有错,世子长得着实俊俏。” 李牧不由轻笑,开口道:“原来你是搀本公子的身子。” 秋菊也不避讳李牧的目光,嗓音柔柔道: “世子难道对奴婢一点也瞧不上眼吗?” 李牧挑了挑眉毛,对秋菊招了招手。 谁知秋菊竟一溜烟钻进了薄被中: “世子不要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讲过的。” 李牧微微皱眉,人有点懵: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第153章 夏荷同行,四胞胎竟还是内家武者。 也不知过了多久。 秋菊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感觉到腮帮子的酸麻,微微嘟嘴。 随后确认自己的衣衫整理完好,这才推门,走出了李牧的屋子。 然而,刚一出门,便被端着水盆,站在门外一声不吭的冬梅吓了一跳。 “你一直站在这里吗?” 秋菊的眼神有些飘忽,没好气的问道。 冬梅微微点头,随后抬眼看向秋菊的领子,努了努嘴。 秋菊微微一愣,看向自己的衣领,俏脸顿时一红,赶忙伸手在衣领上蹭了蹭。 随后又在手心抹了抹,这才抬眼看向冬梅,将那只消灭了犯罪证据的小手,搭在了冬梅的肩膀上。 冬梅身体颤了颤,有心想躲却没有躲开,低着头小声问道: “三姐,世子是不是将你。。。” 秋菊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冬梅的鼻子,笑道: “想什么呢,我哪有那么好运,忘了昨天小昭姐姐说过什么了。” “三姐,你的手好难闻!” 冬梅的鼻尖嗅了嗅,微微后仰说道。 秋菊轻笑一声,说道:“小丫头,你懂什么,我去换件衣服,等下要陪世子去弱水堂,你快进去服侍世子更衣。” 。。。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 李牧意犹未尽的站在玲珑水榭的门口。 一旁的小昭,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公子,就不能让小昭陪你去吗?” 李牧揉了揉小昭的脑袋,正色道: “秋菊对都城和阴阳家比较熟悉,你乖乖替公子看好家,还有《守心》我也刻好在床头,你无事时先看一看,这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牧说话间,府中走出四个一模一样的小丫鬟,俏生生的站在小昭身后。 李牧看了眼秋菊,示意出发。 谁知,四名小丫鬟齐齐迈步,眼看是要全都和李牧一起出门。 李牧一看这还了得。 小昭这会醋意正浓,要是全带出门,这后院保准要起火。 随即眉毛一蹙,开口道:“又不是去旅游,只能去一个,就秋菊,其他人都回去。” 听到此言,秋菊则是迟疑了片刻,伸手将夏荷推了出来,俏生生道: “世子,要不你还是带上二姐,她对弱水堂最熟悉,不,她对整个兴朝都很熟悉。” 李牧诧异的看了眼夏荷,发现她的确有股子干练女秘书的气质。 想着若是换上一套职业包臀裙,再配上黑丝高跟鞋。 想着想着,李牧便想起之前和秋菊两人在屋中。。。 再看看面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赶忙稳了稳心神,出声道: “行,就夏荷。” 夏荷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感激的看了秋菊一眼。 秋菊则是对她眨了眨眼睛,呲牙笑着。 当然这些,李牧并未放在心上,转身便上了马车。 让他惊奇的却是,这马车竟是穆真同款,墨家出品。 李牧虽然好奇,但心中隐隐有些发难。 眼下自己的情况,还是能不动用真气,便不要动用的好。 正欲开口,便见夏荷很优雅的钻入了马车,坐到了李牧的对面,玉手轻轻放在车中的矮桌上。 随着真气的灌入,前头的马匹,就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迈步走了起来。 李牧好奇的看向夏荷,开口道: “你还修了内功?” “禀世子,是大人让暗冰的姐姐传授我们的,奴婢如今是三阶的内家武者。” 夏荷的语气很是恭顺,但李牧却从中听出了些许得意。 随后注意到了‘我们’这个字眼,开口问道: “那其她三人呢?” “回世子,大姐与奴婢一般,都是三阶,而小三和小四,虽是四阶,但她们的姿势也不差的,用不了几年便有望步入三阶。” 夏荷的语气很平淡,声音冷冷清清,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李牧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却发现夏荷的眸子,一直偷偷的注视着她,眼中的神色,像是在, 「期待?她期待什么?」 李牧微一愣神,不由觉得好笑, 「她该不会在等着我夸她?」 随后,便发现夏荷眼中的期待,变成了疑惑,两条好看的眉毛缓缓的蹙起,目光也不再偷偷摸摸。 “很不错,如同你们姐妹这般年纪还真不多见,属实难得,属实难得。” 李牧装模作样的夸赞了一番,果然见夏荷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 “世子殿下秒赞了,奴婢当不起。” 说的虽是谦逊的话,但语气中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一时间,李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各种逗弄夏荷,问问这,问问呢,随后再是一顿彩虹屁。 路上的时间便这么打发,也不觉得无聊。 很快,李牧便来到了城北,弱水堂所在的地方。 “今日弱水堂不收诊,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可要赶人了。” 李牧听着这嚣张跋扈的语气,微微皱眉。 推开马车的侧窗,便看到面前是一座非常气派的庭院。 门口左右各立着两座镇宅雕像,通体黝黑,其形如龟,尾生蛇头。 “黑色玄武像?这阴阳家可比墨家讲究多了。” “世子果然博学,竟识得这圣兽玄武。” 原本准备先去弱水堂打点的夏荷,走到车窗旁夸咋道,语气诚恳,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拍马屁。 李牧本想和夏荷切做一下捧臭脚的技艺,却看到街对面的马车上走下来一名青年男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 李牧看清男子容貌,不由乐了,口中说道。 “世子和他有仇?” 听到夏荷的话,李牧却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 很显然,夏荷很是懂事,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对李牧告罪一声,便准备先去对面的弱水堂。 “先等等,你没听人说,今天弱水堂歇业了。” 夏荷的脚步一顿,疑惑的转头看向李牧。 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但既然李牧吩咐,她还是很乖顺的站在了马车旁。 很显然,她看出李牧是准备先看热闹,便也一句话不说的在一旁等着。 这时,便听到街对面的柳明哲,冲着那名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说道: “这位管事,本公子乃是柳家的柳明哲,麻烦你随便为我指一名术士随我回府便可。” 这名中年管事,明显是认识柳明哲的,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厮,拱手道: “柳公子,堂主有吩咐,今日弱水堂歇业,要不您改日再来?” 柳明哲微微皱眉,试探道: “那明日?” 中年管事想了想说道:“柳公子,要不这样,待堂主接待完贵客,我亲自带着术士去您府上,您看这样行吗?” 柳明哲发现有些不对,出言问道: “要等到何时?” 中年管事干咳两声,赔笑道:“您别为难我呀,堂主说了,贵客一日未到,便等一日,您还是回府等待消息。” 方才被中年管事呵斥的富户,看到柳家大公子都吃了瘪,暗自摇了摇头,默然的离开了。 “夏荷,我们回去。” “为何?即使弱水堂歇业,但若是世子报上姓名,定然是会通融的。” 夏荷不解,回头看向李牧。 李牧则是摇了摇道:“明日再来便是。” 说着,就关上了窗户。 第154章 再去弱水堂,“我长得很像纨绔吗?” 李牧原本就更想等葛老回来为他诊断。 如今碰到弱水堂歇业,也许就是天意。 更重要的是,他方才看到那离开的富户,脖颈处的溃烂水泡,显然是染上了天花的症状。 很明显,这天花已经传入了内城。 对于这种天灾时期,李牧觉得还是低调些的好,那些王侯将相的特权,也不急于这一时。 然而一连三天,弱水堂都关门谢客,派去的小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私下里也都在谈论着此事。 这几日,弱水堂门外去瞧病的人,越来越多。 然而弱水堂全都视而不见。 李牧也开始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但也仅仅只是好奇,并没有去探究那人究竟是谁。 如同这三天的种清闲的日子,李牧已经好久没过。 终于就在第四天时,小厮乐呵呵的来告诉李牧,弱水堂开始迎客了。 也是同一天,穆真让人带给了李牧一个竹简,和一句话。 ‘随你处置。’ 李牧看着竹简上的名字,有些瞠目结舌: “《以理服人》?还真是。。。老师的性格!” 让李牧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穆真年轻时使的兵器,竟也是斧头,还是双板斧。 这所谓的《以理服人》,便是穆真由儒家的《六艺篇》,再结合自身实际所创的功法。 不得不说,这些能站在武道金字塔顶端的人,几乎没有受制于前人的。 后院的花园中。 小昭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又仰头看向李牧,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动人, “公子,这个真的给小昭吗?” 李牧揉了揉小昭的脑袋,笑道: “不然呢,你要好好揣摩,别辜负了老师的一片心意。” 小昭面色桃红,眼珠子四下转了转,见周遭没有其它人,作势便要往李牧怀里钻。 这时,秋菊从远处的廊道边上,探出半个小脑袋,一脸坏笑的盯着李牧二人。 “躲在那里干什么呢?” 闻言,小昭的身体一僵,张开的手臂停在空中,眼珠瞄到偷看的秋菊。 随后呀的一声退后几步,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世子和小昭姐姐先忙,我等会再来!” 听到李牧的声音,秋菊赶忙缩回脑袋,躲在廊道的柱子后面,慌忙喊道。 “回来!” “奥!” 听到李牧的声音,秋菊耷拉着脑袋,走到李牧身前。 眼珠子却是贼兮兮的,偷偷打量着二人。 “找什么呢?” “啊?没,没!” 秋菊的小动作被李牧抓了个正着,急忙出口狡辩,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对李牧行礼说道: “奴婢见过世子,见过小昭姐姐!世子,马车准备好了,二姐已经在府门外等您了,您什么时候过去?” 李牧微微点头:“走,你们在家乖一点。” 很快,李牧便乘坐着马车,到了弱水堂。 不知为何,李牧心里竟有一丝丝紧张。 他有些害怕,这次同样是无功而返。 一路上,李牧原本是不愿意说话的,但却从夏荷那里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医家真的研制出了天花的疫苗,两日前便开始为城中的百姓接种。 不仅如此,因为弱水堂的歇业,不少染上天花的达官显贵,也都去了医家。 起初还有很多人,不满医家的规矩不愿排队,想要花费重金疏通关系。 但却被医家一句,‘不想治可以去弱水堂。’给怼了回去。 同时,医家也召集了周边郡县的所有弟子,来景安城帮忙。 就这样,原本一场可能让兴朝动荡的风波,刚刚露出些苗头,便被医家按了回去。 李牧不由对医家又敬佩的几分。 不止是能力,还有医德。 倘若医家在病情爆发,得到皇帝关注时再。。。 李牧用力摇了摇头,心中想到,「那样便不是医家了!」 “看来人应该都去了外城。” 李牧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夏荷了的声音。 他总觉的今天的夏荷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马车外,夏荷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出声。 李牧点了点头,也并未多评价弱水堂的行为。 这一次,弱水堂怕是要在都城的上层中,失掉很多人心。 二人刚到弱水堂门口。 便见到了之前与柳明哲对话的那位中年管事。 今日的他明显心情很差,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 “这位管事,我家世子想见水行司命,麻烦你引个路!” 夏荷的声音平淡,但论谁都能听出语气中的傲气。 那中年管事明显有些不耐烦,头也没抬,语气不善道: “堂主也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然而中年管事的话音方落,抬眼看向夏荷时,整个人却是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夏荷两眼,连忙问道: “你是那四个丫头里的谁?” 夏荷很是不喜中年管事的眼神,但却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回道: “夏荷!” 闻言,中年管事的神色一变,转头看向李牧,口中念叨:“世子,世子。。。” 随后整个人一惊,抱拳弯腰,一弓到底,扯着嗓子喊道: “小人刘方建,见过燕王世子殿下!” 李牧抬手掏了掏耳朵,看到刘管事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心中调侃,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夏荷则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柳眉微微蹙起,冷冷道: “刘管事,道路,你们已经耽误我家世子很长时间了。” 闻言,刘管事赶忙陪着笑,将李牧二人引入了弱水堂,边走边说道: “世子殿下您可算来了,小人已经在此处恭候多时!堂主为了等您,那是茶不思饭不想,弱水堂也。。。。” 李牧听着刘管事的话,眉尖缓缓蹙起,却发现他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 “你为何不走了?” 夏荷见刘管事脚步突然顿住,语气有些不善。 “世,世子,我们堂,堂主她,她有事出去了。。。” 刘管事缓缓转过身,没有敢去看李牧,颤颤巍巍的说道。 “呵,你刚才还说,你们堂主茶不思饭不想,如今又这样说,你是在戏耍世子殿下吗?” 夏荷轻笑一声,声音冰冷。 “不,不,小人哪敢戏耍世子,之前堂主真的是在等世子殿下,为此弱水堂已经歇业三天了” 刘管事噗通一声跪在了李牧面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人也是方才见到世子殿下,一时高兴,糊涂了,请世子殿下开恩!请世子殿下开恩!” 说着,就开始砰砰砰的磕起了头来。 “行了行了,你安排个清净点的地方,我们等等就是。” 李牧摆了摆手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弱水堂歇业,竟然是在等他。 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又怎么会责怪人家。 “世子叫你起来,你没听到吗?” 李牧见面前的刘管事还在那磕头,完全没理会自己的话,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将他扶起,却听到一旁的夏荷冷冷的说道。 李牧微微皱眉,看了眼这妮子,心说, 「她和这刘管事有仇?还是说她觉得我是个纨绔?」 。。。。。。 然而此时,玲珑水榭门口。 秋菊神色古怪的看着面前的个女人,开口道: “两位,姐姐!世子如今不在府上,要不您二位先去偏厅休息,用些茶点?待世子殿下回来,奴婢再去通报。” 第155章 二女齐上门,分工明确的阴阳家。 葛沛凝捂嘴轻笑,一对勾人的桃花眸子微微眯起: “小丫头真会讲话,奴家这年纪,都可以做你娘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酒红色的绸布襦裙,头上的发髻盘起,斜插一只金钗,顶上镶嵌拇指大小的血红宝石。 而她旁边的女子,身材与葛沛凝一般高,虽不及她丰腴,却在女子中也已是拔尖。 凹凸有致的身段,穿着一身湛蓝色的纱裙,外面还披着一件白底蓝边的狐裘。 脸上虽蒙着面纱,但仅是那对柔美又传神的柳叶眼,便能断定,女子的长相定是不差的。 最让秋菊在意的,还是女子眉间的花钿,上窄下宽,线条圆润,形状好似水滴,颜色也是湛蓝色。 “不知二位姐姐如何称呼?” 秋菊甜甜的问道。 “医家葛沛凝。” “阴阳家,唐沁!” 一个妩媚妖娆,热情如火,一个温婉娴静,柔情似水。 秋菊见有如此两个尤物,都要见李牧,自然不敢怠慢。 保不齐里面就有以后得主母,或者两个都是? 虽然葛沛凝一副人妻打扮,但她哪知道,李牧是不是就好这口。 尤其是唐沁,秋菊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原本秋菊为二人分别准备了厅堂,谁知二人好似认识,偏偏要待在一起。 但秋菊观二人言语,又不怎么熟络。 「她们该不会为了世子,打起来!」 秋菊这么想着,但二人坚持,她也没什么办法。 将厅中其他下人挥退,便准备自己留下来伺候,万一二人真打起来,她也好在一旁劝说。 “小丫头,你自去忙自己的,我们二人许久不见,想说说体己话。” 谁知,葛沛凝却一脸笑意的想要秋菊离开。 秋菊扫了眼一声不吭的唐沁,暗自摊手,便也只好离开,脸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待秋菊走后,厅中只剩葛沛凝二人。 然而率先开口的,却是一直不发一言的唐沁。 “你也来找燕王世子?” 葛沛凝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好奇的看向唐沁,略带磁性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唐妹妹还是那般,这么久不见,连声姐姐都不叫。” 唐沁皱了皱眉,冷漠道:“葛姨。” 葛沛凝的嘴角抽了抽,她虽然时常提及自己的年龄,但若是被旁人嘲讽年纪大,这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转头过头去,也不再看唐沁,重新捏起桌案上的茶盏,动作优雅,小指微微翘起,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完全没有半点岁月留下的痕迹。 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的抿了口茶水,这才语气悠悠的阴阳怪气道: “唐妹妹还是这般刻薄,也不知是谁惹到了你,却偏偏将这火气,发到了姐姐头上。” 说着,葛沛凝突然放下茶杯,像是想通什么, “是了,是了,唐妹妹是来找那小子的,莫不是被那小子始乱终弃,找上门来要说法的!” “你这老女人,胡说什么?谁,谁被人始乱终弃!” 唐沁面纱下的脸蛋微红,扭头瞪向葛沛凝。 “不然呢?唐妹妹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娴静,如今这样子,可不像你。” 葛沛凝却连看都没看唐沁一眼,自顾品着茶水,语气悠悠道。 “还不是你!抢了我弱水堂的病人,如今堂中门可罗雀,你让我阴阳家弟子如何修行?” “呵,是你弱水堂自己关门歇业,怎么?你要让人全都病死在你弱水堂门口?” 听到唐沁的质问,葛沛凝也不恼,而是反唇相讥道。 弱水堂其实原本并不是医馆,而是在如今的阴阳家之主当上国师后,渐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阴阳家的弟子,在百家中应是最少的。 只因阴阳家收弟子的要求极为苛刻,只收五行亲和之人。 也只有五行亲和之人,才能修习阴阳家传承的内功心法。 阴阳家分两司,阴司和阳司。 阴司主内,有金木水三堂,其中弱水堂的弟子,由于五行亲水,所修炼出的真气为人治伤,可事半功倍。 这才有了如今的弱水堂医馆,一方面可助弟子们修行,另一方面,则是可以扩大阴阳家的影响力。 而金堂,又叫观天楼,由当朝国师亲自坐镇,主要负责兴朝的祭祀礼仪,天文推算。 参木堂,又叫延炼堂,听名字就知道与金属锻造有关,皇宫中多半的兵器铠甲,便是由参木堂打造。 与阴司相对的便是阳司。 焚炎堂的弟子,打出的气刃温度极高,是阴阳家主要掌管攻伐和制度的堂口。 后土堂,则是相当于阴阳家的护卫队,真气亲土,相较于普通的内家修炼者,防御力高出了不是一点点。 虽说火土真气,相较于其他亲和体质更善于争斗。 但这并不是说,其他属性就不行。 阴阳家传承的功法,原本就是以争斗为主,如今的阴阳之主,阴阳家实力第一人,便也是五行属金的体质。 唐沁被葛沛凝怼的一时哑口无言,心中便更加怨恨李牧。 若不是因为国师吩咐,让他闭馆等着李牧上门,又怎会到了如今的局面。 然而她一等就是三日,原本她今日本该继续歇业,在弱水堂等着李牧这位贵客。 但唐沁却违背了国师的吩咐,重开弱水堂。 她自己,则是亲自来了这玲珑水榭,倒要看看那让她‘茶不思饭不想’的燕王世子,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却让她怎么也想不通的是,竟会在这里碰到葛沛凝。 虽说葛沛凝天生媚骨,生来便是一副狐媚子样,但她自己却是极为重礼。 莫说是旁人,即便是她医家之人,若非是有天大的事,也没有人敢轻易的去打扰她。 唐沁心中疑惑,强忍着怒意开口道: “葛,姐姐,不知你为何来寻那燕王世子?” 葛沛凝回头看向唐沁,见她那一副有火没出发的样子,便觉得好笑,眼珠子转了转娇声笑道: “唐妹妹莫要误会,姐姐寻那小子是有正事,姐姐是嫁了人的,定是不会与你争抢。” 唐沁见葛沛凝完全没有一句好话,直接起身,向厅外走去。 “诶,唐妹妹别走啊,那你告诉姐姐,你来这玲珑水榭做什么?” 葛沛凝见唐沁要走,觉得无趣,连忙出言叫住了她。 唐沁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说到:“诊病!” 闻言葛沛凝一愣,脱口道:“你也是来给那小子瞧病的?” 唐沁皱眉,回头看向葛沛凝:“国师的吩咐,我只是遵命行事。” 话一出口,也是微微一愣,疑惑道:“你也是?” “姐姐和你不一样,这小子帮了姐姐,不,帮了医家大忙,姐姐是来还了这份恩情。” 葛沛凝摆手道。 闻言,唐沁转身便走。 葛沛凝一愣,直接起身,下一刻便挡在了唐沁的身前,开口问道: “唐妹妹这是要去哪?” “既然你在,就用不上我了!” 说着,唐沁侧身绕过葛沛凝,但还没走出两步,脚下又是一顿,转头皱眉道: “你这是作甚?” 葛沛凝拉着唐沁光滑白皙的手臂,柔声道: “那小子应是受了什么内伤,你的真气治疗内伤正对症。” 随后又是一笑,那笑容,百媚自生,别说男人,女人见了都有些招架不住。 唐沁想到国师的嘱咐,也没再执意离开。 见此,葛沛凝便拉着唐沁又回到了厅中。 第156章 紧张的夏荷,和李牧的噩梦。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这一等就是四个时辰。 弱水堂的雅阁中。 李牧单手扶额,斜靠在椅子上,紧闭的双眼微微抖动。 一旁的夏荷,端庄的坐在李牧身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的睡颜。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窃喜,彷徨,更多的却是审视。 就在这时,李牧的双眼陡然睁开,目光死死的锁定前方。 眼神凶狠,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一旁的夏荷身体不觉得的颤抖,贝齿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顿时,只觉得屋中的温度骤降,睫毛上仿佛都结上了寒霜。 “只是梦!” 李牧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却发现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见状,夏荷从怀中掏出手帕,犹豫了片刻,便准备上前替李牧擦拭。 谁知刚一起身,却只感觉双腿发软,也不知是因为坐的太久,还是被李牧方才露出的杀气所误,整个人直接扑进了李牧的怀里。 李牧有些诧异,低头看去,刚好对上了夏荷那双略带慌乱的秋水眸子。 少女独特的芬芳,钻入李牧的鼻尖,好似夏季雨后的清晨,那才露尖尖角的玉芝,让人留恋忘返。 这让李牧一扫方才噩梦所带来的阴郁,揪在一起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谢谢。” 李牧声音柔和,想要抬手拍拍夏荷的后背,却无意间,拍到了那羞人之处。 夏荷呆滞的目光,闪过一抹惊慌,红霞顿时蔓上脸颊,然而她却是用力抿着嘴,趴在李牧身上的娇躯也是丝毫不敢动弹。 李牧看着夏荷眼中的哀求,皱了皱眉,显然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李牧的皱眉,却让夏荷心中一惊,但还是鼓起勇气提醒道: “世,世子,这里是弱水堂。” 随后便低下头,将脑袋靠在李牧的胸口,像是在等待李牧发落。 「她这是以为我要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 李牧心中苦笑,双手按向夏荷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触碰时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还是一动不动的,也不做声。 李牧轻笑一声,将夏荷抱起,放在了身前: “好像是你先扑进我怀里的,怎么搞像是我要轻薄你一样。” 夏荷被李牧抱起时,已经用力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像根木棍一样绷的紧紧的。 听到李牧的话,这才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直愣愣的站在了李牧的身前,眼中从茫然,变成了不解,又从窃喜转为了失落。 可谓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世,世子?” 夏荷话音刚出,便见李牧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的她连忙退后了几步。 随后又感觉到不妥,咬牙重新走到李牧身前,身体和李牧的身体紧紧贴着。 李牧皱了皱眉,侧身躲开,将二人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随后抬手揉了揉夏荷的头发,出声笑道: “你干嘛这么紧张,上次我们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说完,便转身向屋外走去。 “世子?您要去哪?” 夏荷用力摇了摇头,赶忙追上李牧,口中问道。 “去皇宫!” “去皇宫?” “找陛下,让那弱水堂的水行司命来玲珑水榭见我!” 方才的噩梦,还是让李牧有些心有余悸。 李牧低头看了看,仿佛又看到了梦中,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 发狂的自己,亲手杀死了身边所有人。 李牧看不清她们的样貌,却清清楚楚知道她们每一个的身份。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让一直以来故作轻松的李牧,再也无法伪装下去。 这时,夏荷突然出声叫住了李牧: “世子,不必如此,奴婢这就去告知弱水堂的人,让他们现在就去寻人,今日之内,必然让世子见到!” 李牧看向夏荷,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然而刚一推开门,便看到刘管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说道: “世子,小人这就派人去寻堂主,今日之内,定让世子见到堂主。” 夏荷皱眉,瞪眼看向刘管事,呵斥道: “好大的胆子,你敢偷听世子说话。” “冤枉啊世子,小人没有。” 见夏荷还要出声,李牧则是摆了摆手。 毕竟两人方才说话时就站在门口,一门之隔,能听到也是正常。 这时,远处跑来一名弱水堂的女术士,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女童,圆溜溜的眼睛,肉嘟嘟的脸蛋,粉妆玉砌的很是可爱。 “管事,小娥带到了。” 刘管事没有理会女术士,而是一脸赔笑的看向李牧,谄媚着说道: “世子殿下,请稍等。” 见李牧点头,这才转身,走到小娥的身前,板着脸问道: “你师父呢?” 小娥明显不惧怕刘管事,两条肉嘟嘟的小胳膊往胸前一抱,将头扭向一边,奶声奶气的哼道: “师父说了不能说,所以小娥不知道!” 刘管事尴尬的偷偷瞄了眼李牧,却又不敢真的对堂主的弟子怎么样,正欲再开口,便见李牧走到近前,蹲下身对小娥说道: “小娥,能告诉哥哥,你师父去哪了吗?” 小娥转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番,说道: “大哥哥你是谁呀,你长的真俊俏。” 一旁的人,听到这话,都是面露古怪,李牧也不例外,笑道: “哥哥叫李牧,你既然觉得哥哥俊俏,呢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师父去哪了?” 小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瞄了眼一旁的女术士, “小娥其实不知道什么俊俏,是方才姐姐说,所以小娥才这么说。” 李牧看向那女术士,只见她用力的将头低下,脸色虽没什么变化,耳垂却已经红透了。 “李牧?燕王世子李牧?” 这时,突然听到小娥奶声奶气的惊呼出声,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十分夸张。 李牧微微点头,诧异自己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却又见小娥将食指塞进了嘴里,眼珠子看向上方,小声的嘟囔道: “大哥哥要是在这里的话,那师父去找谁了?” “你说堂主去找世子殿下了?” 闻听此言,刘管事面色一喜,赶忙问道。 小娥像是这才反应,吃惊的看向刘管事,像是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牧想着,这小丫头应该不会说谎。 没想到那水行司命竟然是去找自己了。 眼睛扫到小娥吃在嘴中的手指,鬼使神差的一把将它拽了出来,指着小娥指缝中的黑色泥土说道: “不准吃手!” 小娥的表情明显楞了一下,旋即嘴巴慢慢张开,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奶声奶气的咆哮: “大哥哥是坏人,师父已经去找你算账了,你又欺负了小娥,师父一定会打你的屁股!” 第157章 苏雨薇与二女碰面,唐沁竟有两副面孔。 李牧尴尬的松开了小娥的手臂,听着小丫头语无伦次的咆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刘管事知趣的上前,冲着一旁还在惊疑不定的女术士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对李牧讨好的说道: “小娥不懂事,世子教训的是!” 。。。。 此时,玲珑水榭。 一众丫鬟侍卫围在偏厅外面,却都不敢进去。 “她们怎么又打起来了?这都打了一天了。” “没办法,谁让我们家世子那么优秀。” “小蹄子,犯什么花痴,你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怎么?难道你不想吗?” 几个小丫鬟听着屋内的打斗动静,看来已经是见怪不怪,竟有心思聊起了闲天。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戴着面纱的苏雨薇,皱着眉头向这边走来。 小丫鬟们个个噤若寒蝉,她们都清楚,这整日里蒙着面纱的姑娘,可是称呼李牧为相公的。 眼下这是正宫到场,想来是有好戏看了! “夫人,那两位又在里面打起来了。” 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小丫鬟,看着也就是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小跑到苏雨薇近前,屈膝说道。 小丫鬟看着便很机灵,这从她对苏雨薇的称呼就能分辨。 苏雨薇听到‘夫人’的称呼,脸颊微微发红,还好她除了在李牧面前,其余时间都带着面纱。 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冷厉的眸子赫然看向小丫鬟的身后。 眉尖皱起的同时,抬起右手,射出一道月白色的剑气,擦着小丫鬟的耳边向后击出。 与此同时,一道淡蓝色的剑气,刺破屋门,向着苏雨薇的方向射来。 但却在两道剑气就要碰撞的刹那,那道淡蓝色剑气微微偏移,擦着苏雨薇射出的剑气,从她的脸侧经过。 见此,苏雨薇原本凌厉的眼神也渐渐收敛,但久久没有放下的手,却还是掩饰不住她心中的震惊。 “啊!” 那与苏雨薇回话的小丫鬟,像是刚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抱头着头蜷缩在了地上。 人群中,不知是谁吐槽了一句,“这会知道叫了。” 话音未落。 只听嘎吱一声,那只剩下半扇的大门缓缓打开。 唐沁从屋中大步走出,径直来到苏雨薇身旁,一旁的丫鬟小子不自觉的都退后了几步。 “抱歉,方才一时失手,可有伤到?” 唐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雨薇,语气虽是柔和,但更像是在试探。 苏雨薇微微摇头,只说了两个字:“无碍。” 她同样也在审视着唐沁,两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相互对视,场面一时无言。 就在此时,一道妩媚慵懒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那小子到底还回不回来,该不会是出去沾花惹草,你也不管管!” 话音未落,苏雨薇脸上的轻纱赫然滑落,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却有着一道食指粗细的疤痕。 待苏雨薇反应时,已是不及。 轻纱缓缓落地,伴随的是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这位姑娘果然生的好美,难怪会让世子殿下如此怜惜。” “可那么长一道伤疤,世子也总不能只看姑娘的侧脸。” “这样如何能当世子妃?若是面圣,岂不是殿前失仪?” “你小点声,想死不成?” “我说的不对吗?都城里那么多闺阁小姐。。呜呜~你捂我嘴干嘛?” “你想死别带上我!” 这时,秋菊刚在院外,呵退了想要冲进来查看情况的侍卫,又赶忙急慌慌的跑了回来,狠狠地瞪了眼方才嚼舌根的丫鬟。 苏雨薇在内院与李牧相处时,是不会带着面纱的,所以那道疤痕她自然也是见过。 小跑着来到了苏雨薇身前,捡起地上的轻纱,仔细的拍掉上面的灰尘,便想替苏雨薇再带上。 “苏姐姐,是奴婢的错,待奴婢惩治了那些乱嚼舌根的奴才,就来苏姐姐这里领罚。” 苏雨薇则是轻轻摇头,制止了她的动作,看向葛沛凝行礼道: “原来是葛姐姐,不知你们这是在?” 秋菊看了看手上的面纱,微微缩了缩脖子,退到了一边。 她并没有将葛沛凝和唐沁,来找李牧的事情告诉苏雨薇,而是守在玲珑水榭门口,等着李牧回来。 还是听到其他丫鬟的禀报,知道苏雨薇来了这边,她这才急慌慌的跑向这边。 葛沛凝没有回答苏雨薇的问题,而是看向苏雨薇脸上的疤痕。 脚下一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苏雨薇的身前,伸手摸向她的侧脸。 苏雨薇知道葛沛凝是医师,便也没有闪躲。 但葛沛凝的手却没有真的触碰到她,只是在疤痕上空停留片刻,便已将手收回,娇声笑道: “原来这冰凝膏是为你讨的,确是个让人心疼的人儿,有这道疤当真是可惜了。” 随后冲着苏雨薇勾了勾手指,转身便向屋中走去: “来,和奴家进来,你这俏懒蛋算是保住了。” 苏雨薇的脚跟刚刚离地,迟疑片刻便又落下,驻足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还怕奴家下毒害你不成?” 见此,秋菊赶忙小声说道: “苏姐姐,要不你先去将她二人稳住,免得又生了乱子。” 苏雨薇稍作犹豫,终是抬脚跟进了屋。 秋菊长出了口气,随后冲着人群斥道: “都没事做吗?” 闻言,下人们也都知趣的离开。 “等等!你们几个,和我过来!” 那几个之前嚼舌根的下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到秋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皆面露苦色。 但心中却没有多少畏惧。 毕竟同为下人,她们是陛下亲点,送来玲珑水榭的,想来秋菊也只能口头上说她们几句,并不能将她们真的怎么样。 另一边的屋中。 葛沛凝将手中的冰凝膏递到唐沁手中,娇笑道: “就劳烦唐妹妹替这丫头上药了。” 唐沁皱了皱眉: “你要做好人为何自己不动手?” “你方才差点伤到人家,不得赔罪吗?” 葛沛凝说着,还冲着唐沁眨了眨眼睛。 “还说不是想要老牛吃嫩草。” 唐沁轻笑一声,却也没再拒绝,轻轻打开玉瓶,走到了苏雨薇身前。 苏雨薇皱了皱眉,却拦住了唐沁的动作,眸子看向葛沛凝道: “雨薇谢过葛姐姐,但这冰凝膏定然十分珍贵,不知苏姐姐诊金多少?” 葛沛凝闻言微微一愣,捂嘴笑道: “小丫头,这可关乎到你的容貌,你却先问诊金?” 随后摆了摆手道: “那小子有的是银子,更何况,将来整个北地都是他的,不会付不起奴家的诊金。” “还请前辈明言!” 苏雨薇却仍是倔强,连称呼也改成了前辈。 “雨薇?你可要想清楚,这老,女人可是看上了你家世子,这冰凝膏我那里还有,刚好够治你脸上这道伤疤。” 谁知,唐沁却是出声说道,声音柔和,语气温婉,和之前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第158章 李牧进门就被打,“先算账,后疗伤!” 苏雨薇吃惊的看向葛沛凝,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葛沛凝妩媚的眸子白了唐沁一眼,摆手道: “别听她瞎说,奴家只是遵守之前的约定,这冰凝膏你随便用就是了。” 闻言,苏雨薇眼睛一亮,哪有女人不爱美的,既然没了顾虑,赶忙拱手道: “那就谢过前,葛姐姐了!” 苏雨薇面露喜色,见唐沁又要为她上药,赶忙客气道: “不必劳烦姑娘,我自己来便是。” 唐沁却是笑着说道: “不必客气,这冰凝膏需以内力化开药力,你自己难以掌握力道。” 说着,也不顾苏雨薇反对,直接动起了手。 “小丫头,你不必和她客气,这景安城中,无论是宫里的后宫妃嫔,还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她给调理的,她医术虽不怎么样,但这美容养颜的手段却也称得上一绝。” 葛沛凝见二人开始上药,也端起了一旁,早已凉透了的茶水,语气悠悠的说道, “小丫头,你家世子到底去哪了,再不回来奴家可就要走了,到时候别说奴家不讲信用!” “相公迟迟等不到葛姐姐,便顺陛下的意思,先去弱水堂看看。” 苏雨薇怕葛沛凝生气,特意提起了去弱水堂是宏文帝的意思。 “他去弱水堂了?” 唐沁手上的动作一僵,出声问道。 “嗯,可惜那弱水堂一连三天都不见客,相公又不愿以势压人。” 苏雨薇极力的为李牧说着好话,却未发现,面前的唐沁,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一旁的葛沛凝咯咯咯的娇笑出声,却也不点明。 。。。。。。 与此同时,李牧坐在回程的马车中,把玩着手中两个铜板,微微点头, 「唐沁?还真在我府上。也不知道她的医术到底如何。」 旋即,目光投向夏荷,开口问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请动医家的葛沛凝?” 夏荷愣了愣,像是在思索这个名字,良久方才问道: “世子说的可是那位医家的小师叔?” “对,是她!听说她的医术堪比葛老,甚至青出于蓝。” 李牧点头道。 然而夏荷却面露难色,迟疑道: “倒是听过这样的传言,可她应是从未替人瞧过病,好像是医家禁止她行医!” “为何?她不是葛老的孙女?” 李牧皱眉,疑惑道。 夏荷思索片刻,不确定道:“听闻是因为她毒杀了亲夫全族,一家觉得她品行不端?但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黑寡妇?” 李牧下意识出口,心中却是疑惑。 如此罪行,按照兴朝的律法,死一百次也不够。 即便她爷爷是医圣葛老,也保不住她。 李牧如今,也算是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详细的了解,已不再是之前那个被李玲儿带偏了的愣头青。 当今皇帝本质上算是个好皇帝,大大施行仁政。 又由于是布衣出身,对待欺压百姓的豪强士绅从不姑息,而且手段极其狠辣。 至少在明面上,兴朝没有任何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除非。。。 李牧心中一突,想到了葛沛凝那祸国殃民的倾世容貌, 「难道她和宏文帝有一腿!」 李牧越想越是觉得可能。 毕竟除了这样,又有谁能保得住一个毒杀了亲夫全族的女人。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全族,少说也有百人,放在李牧穿越前,简直骇人听闻。 思索间,便已经回到了玲珑水榭。 李牧直接打消了去招惹这个女人的念头,还是老老实实的等葛老回来才是正道。 然而还没进门,就见秋菊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世子,有两个女子来府上寻您,奴婢已经将她们安排在偏厅休息了。” 李牧微微点头,想来便是那唐沁和她的仆从。 刚要进门,却听秋菊又道: “苏姐姐,现在也在那里,那女子好似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治疗苏姐姐脸上的疤痕。” 闻言,李牧面色一喜,抬脚便要跑去偏厅看看。 “还有,之前有几个丫鬟,她们。。。” 李牧眉毛抖了抖,无奈的看向秋菊: “要不,今晚将她们送到我房里?我亲自教训?” “那怎么行!那岂不是成了奖赏!” 秋菊一下急了,随后看到李牧玩味的眼神,这才发现是自己被李牧耍了,低着头小声道: “可她们都是陛下赐下的,奴婢也不敢轻易处罚。” “这种小事,也用的着和世子说吗?” 这时,夏荷快步走到李牧身后,对秋菊训斥的说道,随后躬身看向李牧, “世子,是奴婢没有教导好妹妹,请世子恕罪。” 李牧摆了摆手,径自踏入府门,头也不回的说道: “几个小丫鬟而已,知错能改就罢了,若是屡教不改的,就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说着,突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二女, “你们也一样,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说完,李牧便加快了脚步,向偏厅走去。 秋菊听到李牧的话,眼神复杂的看向夏荷,小声道:“大。” 然而刚一张口,便被夏荷一把捂住了嘴,随后扭头看向李牧离开的方向。 … 李牧离开后,脚下的步子便越来越快,几个闪身,已是到了偏厅。 但面前只剩半扇的大门,却看的李牧一愣。 旋即也顾不得多想,直接便冲进了屋子。 还未等李牧看清屋中情况,空气中传来两道噗噗的破空声,一红一蓝两道真气,直击李牧的面门。 李牧下意识的便想要运气抵挡,手都伸到一半,却还是一缩脖子,蹲了下去。 两道真气擦着李牧的头顶飞过。 “这躲的倒是实在,就是属实不怎么好看。” 葛沛凝看到李牧狼狈的样子,不由的失声笑道。 李牧听到这妩媚苏骨的笑声,心中一惊,紧接着又是到苏雨薇的惊呼声: “葛姐姐,是相公,别动手!” 李牧这才看清,此时的屋中,苏雨薇躲在一个蒙了面女子身后,半露的香肩若隐若现,显然是没有穿衣服。 “相公,这位姐姐在替我上药,方才她们以为是有贼人闯入,这才出了手,你不要怪她们。” 李牧摆了摆手,笑道:“打的好!就是方才留手了,下次记得直接下死手!” 闻听此言,葛沛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声道: “你这小子,着实有趣!” 随后又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李牧: “方才明明见你已经抬了手,却又为何偏偏不动用真气阻挡?” 李牧站起身,仔细的关上了房门,随后站在破掉的那半扇门前,见破洞被自己挡的严严实实,这才开口说道: “夫人忘了,我有伤在身,不便动用真气。” “奴家已经听这丫头说过了,如今奴家来替你瞧瞧,自然要亲眼看看是怎样的症状。” 葛沛凝摆了摆手,语气虽是郑重,但这充满磁性的声音,还是让李牧有些难以招架。 尤其是她提出的这个要求,让李牧觉得她是在挑逗自己。 这时,苏雨薇已经穿好了衣服,快步走到李牧身边,拉起李牧的胳膊说道: “相公,要不我们就按苏姐姐说的做,你之前的样子,雨薇很担心你。”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想到葛沛凝可能是皇帝的女人,便将目光转向唐沁,问道: “司命可也是来为我瞧病的?” 唐沁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微微点头,用其极好听的声线说道: “先算账!后疗伤!” 第159章 “小子,你在耍老娘?”二女愤然离场! 李牧微微有些诧异,心说, 「让那小蹦豆子说中了?这女人真要打我屁股?」 不及发问,就听唐沁又道: “一炷香,你只要在我手下撑过一炷香,我们的恩怨便两清。” “不知我何时得罪了司命,你我何来的恩怨?” 李牧想着若是真得罪了医生,这病还真不敢让她看了,于是开口问道。 “你让我弱水堂在都城名声扫地,这还不算是恩怨?” 唐沁微微皱眉,平静道。 李牧听到这话,大概回过味了,心中一时也犯了难。 这事情,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 反正李牧觉得自己是什么错都没有。 正欲开口,没曾想,葛沛凝也在一旁帮腔道: “小子,你就让唐妹妹出口气,这日头也不早了,奴家可不能在你这玲珑水榭留宿。” 听到葛沛凝在一旁煽风点火,李牧心说, 「你就算想留宿,我也不敢留。」 旋即看向唐沁,心中有些犹豫不定。 唐沁像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开口道: “你放心,最多让你受些皮肉苦,有我和这女人在,无论将你打成什么样,都能将你医好。” 说话间,已经抬起了玉手,一柄由真气凝结而成的长剑,握在手中,口中娇呵道: “放心,事后绝不再提此事。” 李牧看着唐沁手中,那更像是水流形成的长剑,眼睛都快看直了,水剑已经刺到了胸前都没有理会。 “你不要以为你站着不动,我就会手下留情!” 然而唐沁却是会错了意,手中剑势不减,口中娇呵道。 直到她的水剑刺穿了李牧的胸膛,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相公!” 原本还饶有兴致的苏雨薇,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眼看就要出手,却听到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相公在这呢。” 唐沁手中的水剑一抖,面前的残影缓缓消散,回头看向李牧: “墨家的功夫?” 李牧给了苏雨薇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看向唐沁手中的水剑问道: “阴阳家的功夫?” 唐沁不置可否,不等李牧再开口,便又一次跃出,口中轻笑: “很好,看来传言也不见得都是假的。” 然而没过多久,唐沁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李牧施展《守心》,带着唐沁满屋里乱转。 从始至终,她连李牧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小子,是否有行岔气的感觉?” 李牧看向葛沛凝摇了摇头,他也有些疑惑,虽说他为了保险起见,只使用了轻功,但却一点走火入魔的征兆都没有。 “相公,你一直跑,唐姑娘可消不了气。” 李牧挑了挑眉毛,想着苏雨薇是不是学坏了。 这时,满眼怒意的唐沁,再次出现在李牧身后,水剑直接砍向李牧的肩膀。 见此,李牧不闪不避,身体表面浮上一层淡淡真气铠甲。 唐沁双手握剑,一斩到底,然而终于捉到李牧的她,心中却是一惊,眼中尽是慌乱,赶忙抬眼向李牧看去。 当她看到李牧安然无事的站在那里时,眼中闪过一抹惊愕,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 又有些不解,低头看向手中的水剑,却不曾想,真气凝成的水剑早已支离破碎。 “这罡气?这小子一阶了?” 葛沛凝那勾人的桃花眸子眨了眨,眼中的震惊藏也藏不住。 “厉害,就算不是一阶,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 苏雨薇玉手托腮,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牧,像是在回答葛沛凝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牧感受着身体里的状况,却依然没有要失控的感觉,心中一惊, 「难道我痊愈了?」 这时,就见面前的唐沁,缓缓解开脸上的面纱,冲着李牧行礼道: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多谢世子手下留情。” 李牧看着面前的女子,竟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柳叶双眸樱桃口,眉间水滴样式的花钿,像极了下凡的仙子。 然而长得漂亮的女人,李牧也没少见,这旁边就还有两个。 唐沁给人的感觉,以李牧那贫乏的词汇量,做出的评价便是‘舒服’。 好像十六岁那年,住在邻家的大姐姐,举手投足间尽是少年对未来伴侣的幻想。 “世子殿下?” 唐沁看到李牧的眼神,却也没有厌恶的表现,只是轻声的提醒道。 这声音温婉动听,充满磁性,像极了午夜电台,主持情感节目的知心大姐姐。 “我在感受气海的变化,抱歉一时有些失神。” 李牧回神,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大言不惭道。 “世子请将手伸出来。” 唐沁回以微笑,并没有拆穿李牧。 李牧听话的将右手伸出,唐沁抬起的玉手略一迟疑,还是搭在了李牧的脉搏上。 看着唐沁缓缓蹙起的眉头,李牧心里一咯噔,却还是说笑道: “看司命这样子,我怕不是没救了?” 这时,葛沛凝与苏雨薇也走上前来。 葛沛凝看着唐沁的样子,不由的翻了个白眼,用肩膀撞了撞她,开口道: “教你的时候不好好学,现在皱眉了?让开,姐姐看看。” 葛沛凝没有说话,眼神怪异的看了李牧一眼,就收回了手。 李牧见葛沛凝要替他把脉,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臂。 却被葛沛凝一把抓住,娇声斥道: “躲什么躲,奴家还能吃了你不成。” 然而让李牧意外的却是,葛沛凝嘴上说的虽凶,但却在拉住李牧手臂的瞬间。 脸上明显闪过一抹红晕,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正当李牧心中疑惑,却见葛沛凝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微怒道: “小子,你耍老娘?” 眸子狠狠地瞪了李牧一眼,转身便走。 “葛姐姐,你怎么走了,你还没说相公到底如何了呢?” 见状,苏雨薇赶忙追上葛沛凝,语气很是焦急。 李牧疑惑的看向唐沁,希望她能给出个答案。 唐沁略作迟疑,便柔声道: “世子殿下,之前是小女子的过错,小女子向您赔不是。” 说着,便微微屈膝,向李牧行了个礼。 “以世子殿下的资质,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随还话锋一转: “小女子薄柳之资,当不起世子使这么大的手段。” 李牧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的,直到听到后面才终是回过些味来,抬手打断道: “你是觉得我装病骗你,为的是打你的主意?” 唐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很恭敬的说道: “世子殿下的确当得起,弱水堂的贵客,若是世子有什么不适,可随时来弱水堂,小女子愿为殿下效劳。” “但若是殿下还有别的心思,即使世子再找到国师甚至陛下,小女子也恕难从命。” 说完再次躬身行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160章 李牧是水亲和?宏文帝下旨赐婚! 这时,苏雨薇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开口道: “相公,葛姐姐走了,我怎么说她也不愿意留下。” 随后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唐沁,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唐姐姐也要走吗?” 唐沁微微点头,有些怜惜的看向苏雨薇,柔声道: “明日来弱水堂,就报燕王世子的名字,我替你上药。”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李牧,恭敬道: “还望世子珍惜眼前人,小女子方才为世子把脉,世子的年纪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还望世子珍惜身体。” 说到‘火气旺盛’时,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 李牧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便也没再去解释什么。 待苏雨薇送走了唐沁,再回到厅中时,李牧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相公!” 李牧冲着苏雨薇笑了笑,开口道: “说不定我真的没事了。” 苏雨薇用力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满道: “可是她们都误会相公了,我这去找她们说清楚。” 说着,便作势要走。 李牧一把揽住苏雨薇的纤腰,将她抱回了怀中,口中笑道: “不过,方才司命说我有些上火,让我多注意身子。。。” 闻言,苏雨薇脸蛋一红,将脸颊贴在李牧的胸口上,细若蚊蝇道: “还,还没用晚膳呢。” 听到这娇滴滴羞答答的声音,李牧大笑出声,弯腰将苏雨薇横抱起来: “先吃你,再吃饭。” 月色下,秋风微微拂过树梢。 树枝微微晃动,一上一下,与屋中若有若无的少女轻吟,仿佛有着某种默契。 红木质地的软榻,像是有些受不住二人的摧残,咯吱咯吱的发出了抗议。 一连几日,风雨无阻。 这几日里,李牧一改往日里的懒散。 无论是白日里,还是晚上,修炼都从未停息。 有了真气的加持,不仅对《克己》《守心》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 更让他欣喜的是,自从那日,看到唐沁用真气凝结出的长剑,李牧便有些眼馋。 经过不断的尝试,李牧终于可以在手中凝出气锏,却发现,自己费劲琢磨的只是个一碰就碎的花架子,完全没有实战价值。 但就算如此,这一幕还是将一旁的苏雨薇给看呆了。 李牧问过才知。 原来这真气凝兵的法门,全天下只有阴阳家会使。 并且只有水亲和的阴阳家弟子,将阴阳家内功修至二阶以上,才能使用。 不但如此,让李牧没想到的是,阴阳家的武学路数,与其他全然不同。 当李牧听到,当朝国师可以短距离御剑战斗时,眼中的向往再也藏不住,当即就要去阴阳家拜师学艺。 却又被苏雨薇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尾。 苏雨薇平日里虽是个见什么都新奇的宅女,但毕竟是根正苗红的纵横家继承人,对于百家的事情,还是如数家珍。 因为阴阳家所修功法的独特性,阴阳家的高手,应是百家中最少得。 少到让李牧疑惑,这样一个大势力,是怎样存活的。 “所以,整个阴阳家加上国师,也只有五名二阶以上的高手?” 李牧看着苏雨薇,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是李牧小看阴阳家,不提如儒家墨家这种当世现学。 哪怕是纵横家这种,总是一脉单传的学派,这么多年下来分出的旁系,二阶以上的也不止百人了。 苏雨薇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阴阳家有许多客卿,所以阴阳家的整体实力并不弱,只是嫡传较少罢了。” 李牧微微叹气,在得知阴阳家只收五行亲和的弟子后,便在心中与御剑战斗的自己,挥了挥手道别。 心说这阴阳家的画风,怎么看都像是修仙的才对。 这时,苏雨薇像是想起了什么,大眼睛突然惊愕的看向李牧: “不对!相公难道是亲水的体质?” 李牧不解,便听苏雨薇又道: “相公只是自己琢磨,便可以气凝兵,而且,而且,相公做那事便可替人疗伤。” 说到这里 ,苏雨薇的脸蛋微红,却也因周围没有旁人,大胆道: “师叔说过,这与相公修炼的功法有关,有治疗效果的应是相公的真气。” “你是说,就像弱水堂为人治疗一样?” 李牧听到苏雨薇的话,也觉的有些道理。 苏雨薇点了点头,试探道: “相公,我们要不要去阴阳家看看,他们有专门测五行亲和的秘法。” 不过这会,李牧到是已经冷静了下来,若是属金,可以御剑,李牧还有些兴趣,但如果只是治伤,李牧觉得,不学也罢,免得错过良缘。 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现在可是儒家的学生。” 苏雨薇想想也是,之前也是太激动了,忘记了这茬。 毕竟在她看来,以李牧的资质,若是真的可以修行阴阳家的功法,说不定会成为阴阳家这百年来的第一位属水的一阶司命。 “走,小昭应该已经准备好早膳,劳累一夜,要好好补补。” 李牧伸了个懒腰,口中悠悠道。 苏雨薇好看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上的甜蜜。 然而这时,远处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丫鬟。 李牧皱眉看了良久,才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冬梅?” 冬梅见李牧一下就认出了自己,脸蛋红红的,轻轻嗯了一声,屈膝行礼,声音软软的说道: “奴婢冬梅,见过世子,见过夫人。” “出什么事了?” “圣旨!有圣旨!” 李牧愣了愣,问道:“什么圣旨?” “听送圣旨的公公说,是赐婚的圣旨。” 李牧心中一动,刚要抬脚,想起苏雨薇还在一旁,有些尴尬的看向她,却见苏雨薇也看向了他: “相公,不,公子,定是陛下为你和云和公主赐婚,我们快去接旨。” 随后转头看向冬梅,吩咐道: “从今日起,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世子的丫鬟,你吩咐下去,不许再喊什么‘夫人’,知道吗?” 听到此言,李牧心中微微有些不喜,正欲开口,便见苏雨薇凑到他的耳边说道: “相公,兴朝的驸马,是不允许纳妾的。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先将你那小公主娶回家再说。” 听到苏雨薇的话,李牧整个人当场懵了,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随后哎呦一声的叫了出来。 “雨薇。。。” “干嘛?我们初次见面时,你便是燕王府的二公子,这会以为是在做梦了?” 苏雨薇见到李牧的样子,不由失笑,想起两人第一次遇到时的场面,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还好遇到的是你!” 李牧唧了一下嘴,无论苏雨薇是真心实意,还是拿捏男人的手段,但对于他来说都十分受用。 大手一挥道:“走,接旨去!” 苏雨薇看着李牧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师叔说的没错,真是没有一点世子的样子,以后怎么做燕王!” … 正厅中。 李牧一脸笑意的听着邓公公读完圣旨,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听到邓公公的提醒,这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出声问道: “陆蒹葭?不应该是云和公主吗?” 第161章 这圣旨我不接,谁爱接谁接,这女人我不娶,谁爱娶谁娶! “世子切莫说笑,这圣旨就在这里,怎么会有假?” 邓公公一脸笑意,小心的向前迈了两步,微微躬身,将圣旨递到李牧面前。 李牧一把夺过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额头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 「什么情况?指腹为婚?我去你大爷的!」 李牧将圣旨塞回邓公公的手里:“这圣旨我不接,谁爱接谁接,这女人我不认识,谁爱娶谁娶!” 闻言,邓公公面色一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扯着尖细的嗓子哭嚎起来: “世子殿下,你这是要奴才的命啊!” 说话间,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一旁的下人。 周边的下人本就是从皇宫中挑选出来的,自然识得邓公公是何许人也,看到邓公公杀人般的眼神,短短几个呼吸,这前厅便只剩李牧邓公公苏雨薇三人。 “相公,要不还是先接旨,抗旨不遵的话,麻烦可不小!” 苏雨薇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李牧的衣角,低声说道。 “世子,奴才见过那陆丞相家的二小姐,长的当真是国色天香。“ ”奴才敢说,这景安城中,绝没有第二个女子的容貌比的上她,况且陆二小姐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景安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世子殿下想必也是听过的。“ ”陛下为世子殿下赐婚,都是为了殿下考虑!” 邓公公见有人帮腔,连忙抬头看向李牧,一口气不间断的说了一大堆。 然而李牧却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好你个老混子,答应我的事是一件也没办到,这世子不当也罢。」 心里想着,李牧抬眼看向邓公公,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但怎么看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一手接住圣旨,一手扶起邓公公,用自以为和善的语气,咬牙道: “邓公公,我能去皇宫见陛下吗?” 邓公公看向李牧的表亲,迟疑片刻,试探的问道: “世子是要去谢恩?” 李牧心说,「不愧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这眼力见,这能看出我是要去谢恩?」 口中则是干笑的冲着邓公公点头道: “没错!谢恩,谢恩!” 邓公公微微低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要不世子还是等成了婚再去?” “就现在!” 话音未落,李牧直接抓起邓公公的肩膀,一个闪身便到了厅外,心说: 「等成了婚,我还谢个屁的恩!」 李牧还是有些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更关键的是,还有张寒蕊,李牧离开燕王府,张寒蕊定然是不会和他一起走的。 况且才收了李玲儿的止水和功法,马上就撂挑子不干了,这不符合李牧的职业道德。 “相公!” “我很快就回来!” 李牧听到苏雨薇的声音,直接将声音包裹入真气中,虽还不甚熟练,但已然可以将声音传的很远。 出了门口连马车都没上,直接抓着邓公公跃上树梢,随后跳到街对面的屋顶,朝着皇宫的方向跃去。 邓公公也如同李牧一般,用内力传音,吩咐玲珑水榭门口的马车自行回宫。 李牧用余光扫了眼邓公公,暗道,「果然是个高手。」 随后在跃至下一个屋顶时,将抓着邓公公的手放开,速度稍微放慢了几分。 邓公公并未迟疑,只是稍稍退后李牧半个身位,便也跟着李牧的速度,一同在都城的屋顶上奔行。 不多时,便到了皇宫门口。 … 与此同时,丞相府。 陆丞相刚刚送走了,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与陆夫人坐在大厅中面面相觑,皆不发一言。 “陆郎,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作为亲娘的陆夫人,率先开了口。 虽然之前听到陆桑拓的一席话,心中有些动摇,但当事情到了跟前,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陆丞相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这些天,宏文帝说不见他,是真的不见他,连每日的早朝,都吩咐他在家休养,不必参加。 “我家女儿不想嫁,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逼着人成婚!” 陆夫人见陆丞相半天不语,顿时有些着急,说话也变得没了遮拦。 陆丞相当然了解自己夫人的脾气,见厅中也没有旁人,到也没有这种时候劝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说会不会是那李牧,无意中见过蒹葭,这才从拓儿处下手。” 陆夫人皱了皱眉,看样子便是有些不愿相信这种猜测,语气略微有些生硬道: “陆郎何出此言,拓儿不是说,眉儿姐那孩子,也不赞成这门婚事吗?” 陆丞相听出了陆夫人话中的不喜,但事到如今,还是开口道: “你可还记得拓儿说的老道士?” “记得,那又如何?” 陆丞相没有因为陆夫人的语气而不满,硬是挤出一抹笑容,语重心长道: “你可知,那李牧在下山前,辈分与当代人宗宗主齐平。” “你是说。。。” 陆夫人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眼神略带惊恐,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陆丞相。 “没错!” 陆丞相点了点头,见陆夫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将他猜测这一切都是李牧背后使手段的事,告诉了陆夫人。 听完陆丞相的话,陆夫人皱眉思索良久,问道: “他真的喜欢蒹葭吗?” 听到这话,陆丞相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不耐,语气微重: “夫人,我知你与单眉情同姐妹,但单眉是单眉,李牧是李牧,若此事真是那李牧一手策划,夫人当真还会偏袒他?” 陆夫人也知自己因为单眉的缘故,有些偏心,皱眉沉默。 陆丞相叹了口气,拉起陆夫人的手道: “此事,陛下已经下旨,我们若是不从,便是抗旨不尊。” 陆夫人抬眼看向陆丞相,眼神中满是挣扎: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圣旨上说,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吩咐下去,让府上开始准备,这事,便交给夫人了。” “啊?” 陆夫人闻听此言,不由惊呼出声,随后双眼无神的四下瞟了瞟,迟疑道: “这事不该和蒹葭知会一声吗?” 陆丞相摇了摇头:“蒹葭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理解的。” 随后捏了捏陆夫人的手心:“你不想见见单眉的孩子吗?” “什么?” 陆夫人有些不解,眼中却是有些期待。 “既然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你这做岳母的自然也该见见。” 听到陆丞相的话,陆夫人微微点头,便又听陆丞相接着道: “既然他要娶蒹葭,那蒹葭的情况,自然也该让他知晓。” “那他若还是执意要娶蒹葭,是不是证明这孩子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陆夫人看着陆丞相逐渐阴沉的脸庞,小心翼翼的问道。 谁知,陆丞相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自然,若是他知晓了蒹葭的情况,还要坚持娶亲,那便不足为惧,为夫自有办法退了这门亲是!” 陆夫人听到前面的话,心中微定,但当听到后面时,赫然抬眼看向陆丞相,语气焦急道: “陆郎此话何意?” 陆丞相抬手捋了捋颚下的胡须,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怕就怕那李牧,听到蒹葭的苦衷,假意抗旨,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那蒹葭怕是不嫁也得嫁了!” 第162章 不近男色陆蒹葭,政斗能手李青衣。 丞相府,内院。 顶着丸子头的小丫鬟,慌慌张张的冲进小院,边跑,口中还便嚷嚷着: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院中种着一棵梅树。 树下一席白衣的女子,跪坐在古琴前,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在琴弦上跳动。 听到丫鬟的喊叫声,两条柳眉皱了皱,一把按在琴弦上,乌黑明亮的眸子看向院门口。 “再这样大喊大叫的,我便将那小子发卖了,以后你就乖乖待在院子里,和我做个伴。” 陆蒹葭语气清冷,明明是想开个玩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全都是威胁。 听到此话,小丫鬟一个急停立在了原地,两只手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中满是哀求。 陆蒹葭淡淡的看了眼小丫鬟,语气平淡道: “说话。” “别呀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虎子哥人可好了,求。。。” “行了行了,说什么事情不好了。” 陆蒹葭开口打断,不耐烦的说道。 小丫鬟这才像是又想起了正事,噔噔噔的跑到陆蒹葭近前,语气急切道: “奴婢听门房的管事说,陛下,陛下给小姐赐婚了!” 陆蒹葭愣了愣,凤眼微眯疑惑道: “那宋炽有这本事,竟能让陛下为他赐婚?” 小丫鬟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九公子,是燕王世子!圣旨上说,小姐和他是指腹为婚!” 闻言,陆蒹葭的眼睛一亮,兴奋道: “当真?他何时来,他已经来都城了吗?” 小丫鬟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住了,呆愣半晌才微微回神,却听陆蒹葭问道: “你说,他知不知道那‘碧海潮生曲’是怎样弹奏的?快,快去问问,那燕王世子何时来娶我。” 小丫鬟嘴角抽了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 “小姐,您知道什么是成亲吗?” 陆蒹葭瞪了丫鬟一眼,没好气道: “不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 随后指着距离这边,少说也有百米的废弃小院道: ”到时候将那边的柴房拆了,再建个院子,就让那燕王世子住那边。” 丫鬟见果然如此,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小姐,拜堂的时候,两个人要肩并肩站在一起!” 听到这话,陆蒹葭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出声。 “然后还要洞房。” 陆蒹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却很好掩饰了过去。 “而且平日里,是不能住那么远的,要住在一个屋子里,而且两人独处时,拉拉手,抱一抱,亲亲嘴。。。” 小丫鬟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招架不住,声音越来越小。 陆蒹葭抬手重重的拍向琴面,顿时发出了刺耳的音鸣,出声怒道: “就像你和那小厮一样吗?” 小丫鬟松开堵住耳朵的手,脸蛋微红,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就说他为何不回我的信件,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你去告诉娘亲,这事我不同意,让那燕王世子死了这条心。” 小丫鬟面露难色,却也不知如何提醒陆蒹葭,思索良久还是说道: “小姐,可这是陛下的旨意,老爷已经接了圣旨,这事应是无法改变了。” 陆蒹葭皱了皱眉,声音冷淡道: “谁的旨意也没用,原本的书信往来难道不好吗,那宏文帝为何如此多事。” 听到这话,小丫鬟赶忙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其它人在,这才松了口气道: “也许是那燕王世子仰慕小姐,才去陛下那里求得赐婚圣旨,那些诗词,就连奴婢都看的出世子殿下的心意。” 陆蒹葭微微点头道: “我对他原本也是颇有好感,可他这样做我很不喜欢,往后还是不要来往了。” 小丫鬟目光复杂的看了眼陆蒹葭,迟疑良久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向院外走去。 “对了,那小厮的卖身契我已经从娘那里讨来。“ 小丫鬟听到陆蒹葭的话,脚下步子一顿,转头看去,便见陆蒹葭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在手中晃了晃。 随后又从身后取出一块绸布包裹的包袱,笑着说道: ”我给你们准备了五十两,还有外城东街的一间铺子,明日你们就出府成亲去。” 闻言,小丫鬟眼眶顿时湿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流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蒹葭笑了笑,调笑道: “怎么,我看你俩抱在一起啃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怎么这会又哭上了。” “小姐,奴婢舍不得。。。” “好了好了,快去找我娘,明日才出府,今日还要为我做事。” 陆蒹葭开口打断了丫鬟的话,摆手道。 小丫鬟重重的给陆蒹葭磕了三个响头,待眼前都有些晕乎乎的,这才起身,千恩万谢的出了院子。 才出内院没几步,便听到一声很是熟悉的男子声音: “小梨!你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的话语中尽是关切,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了小梨的身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见到心心念念的情郎,小梨的眼中露出些许柔情,赶忙将方才的事情说给了虎子。 说完,虎子也不迟疑,当即跪了下去,冲着内院的方向就是砰砰砰的好几个响头。 小梨赶忙上前扶起虎子,口中笑道: “好了虎子哥,你在这磕头小姐也看不到,而且小姐的院子在那边呢。” 说着指了指陆蒹葭小院的方向。 虎子见状只是憨厚的笑了笑道:“二小姐是个大好人,我也没啥能做的,只能多磕几个头。” 小梨微微点头:“嗯,虎子哥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还要去找夫人,替小姐传话。” 说完,便转准备离开。 然而脚下还没迈出,手却被虎子拉住。 小梨疑惑的回头望去,就听虎子小声道: “小梨,你有没有想过,二小姐她,也许是想要和男子相处的。” 小梨皱眉,当即反驳道: “不可能,从没有男子能靠近小姐一丈之内,哪怕是老爷与三公子也不例外!” 虎子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二小姐与燕王世子是有书信往来的,小姐每次都很期待世子来信。” 小梨摆了摆手道:“好了虎子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的脾气我最是了解。” 说着也不再理会虎子,转身向前厅走去。 但没走多久,小梨的眼中也逐渐露出些许疑惑,小声嘟囔道: “若是那燕王世子愿意。。。” 说到一半,又赶忙闭嘴,用力的摇了摇头哼道: “我在想什么,那燕王世子定是和姜王的九公子一样,都是觊觎我家小姐的容貌,他要敢来,看小姐怎么收拾他!” … 玲珑水榭,内院。 李牧单手扶额,坐在石案前,心中有些烦躁。 「这皇帝的态度变的也太快了,之前还那么热情,今日竟然连见都不愿见。」 “世子,方才丞相府派人送帖,邀您过府。” 这时,秋菊小跑着来到李牧的身旁,满脸笑意,脆生生的向李牧说道。 “丞相府?” “是的,就是未来世子妃的那个丞相府。” 秋菊眼中仿佛闪着小星星,语气很是轻快。 “好,备车!” 李牧直接吩咐道。 只因想起丞相府,李牧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名字,陆桑拓,那个一见面便叫他姐夫的小子。 李牧断定,这件事要是和丞相府没关系,那才有鬼了。 「我倒要看看,这丞相会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调戏他女儿的人。」 李牧心中想着,嘴角不由的勾起,口中悠悠道: “到时候,抗旨的人又不是我,皇帝还不把初一补偿给我,安抚一下老爷子那驻守在边关的二十万大军。” 李牧微微点头,感觉自己在政斗这方面长进了,不再是以前的莽夫,心中开始盘算, 「得想想这事,怎么做才能让丞相府吃了亏,又挑不出理来。」 第163章 丞相府门前大秀恩爱,陆蒹葭相邀小院叙话。 不知从何时起,李牧外出,夏荷陪同,成了玲珑水榭的惯例。 一开始,府中多少还有些微词。 “世子也太低调了,为何出门只有夏荷可以陪同。” “就是,就是,连圣像街胭脂铺子家的小少爷,出门也是两个丫鬟四个小厮。” “我出宫带的银两,全都买了水粉和肚兜,可惜世子看不到。” “招娣,你放心,我若是能受到世子赏识,肯定忘不了你。” “说了别叫我招娣,冲撞了小昭姐姐。” “嘘!你们忘了那几个被赶走的人了?” … 马车中,李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夏荷,开口道: “还是夏荷有本事,这两天已经听不到府上的丫鬟们抱怨,耳根子清净多了。” 夏荷眨了眨眼睛,回道: “奴婢不敢居功,这些都是大姐的功劳。” “春桃?” 李牧将车窗推开一个小缝,向外看去,口中若无其事的问道: “好像很少看到她,府里的事情有这么忙吗?” 夏荷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却又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大姐练功很努力,无事时便在屋中苦修。” 说着,又好像感觉到不对,赶忙躬身,补充道: “世子明察,大姐从未怠慢过半点府中事务,都是用闲暇时间练功的。” 李牧摆了摆手,方才夏荷脸色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无所谓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不必这么紧张。” 说着,直接起身坐到了夏荷的身旁,漆黑如墨的眸子与她对视。 “世,世子?” 夏荷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声音也变的有些颤抖。 李牧将手缓缓伸到了她的脑后,轻轻的在她的发丝上摸索: “夏荷,你们四姐妹长的这么像,要是认错了怎么办?” 夏荷的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强作镇定道: “怎么会,世子不是一眼就能认出。” 李牧笑了笑,身体慢慢靠前,放在夏荷脑后的手也逐渐下移,触碰到少女光滑如玉的肌肤。 夏荷身体微微颤抖,贝齿紧咬下唇,满是慌乱的眸子,却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果然,夏荷身上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李牧略一侧身,在夏荷耳鬓处轻轻的嗅了嗅,意味深长的说道。 随后当即起身,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便向马车的门口走去, “到地方了。” 闻言,夏荷这才像是刚回过神来,赶忙调动真气,让马车停了下来。 李牧下车时,用余光扫了眼夏荷,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此时丞相府门前。 李牧刚踏出两步,便见丞相府的正门突然打开。 走出之人,李牧竟然还见过。 「这不是那天在皇宫门口碰见的老帅哥么,他就是当朝左丞相?」 李牧心中想着,挂上和善的笑容: “晚辈,见过陆丞相!” 李牧拱手,冲着陆丞相拱了拱手。 却见陆丞相眉头皱起,转瞬便又松开,笑着说道: “世子殿下客气了,应是老臣向世子殿下行礼才对。” 随后余光看向李牧身后,只有一匹马牵头的马车,和孤零零小跑着到李牧身后的夏荷,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 李牧注意到了陆丞相的目光,心中窃笑, 「礼物没有,要不你站在此处不要动,我去买二斤橘子?」 “陆丞相可是在寻找什么?” 面上,李牧却是装作什么也不懂,直言问道。 陆丞相面色不变,含笑说道:“无事,老臣只是见世子如此节俭,心生敬意。” 随后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世子,请入寒舍。” 李牧刚要抬脚,心中一动,当即转身,牵住了夏荷的小手,笑道: “丞相勿怪,家中的小丫鬟有些怕生。” 陆丞相目光扫了二人,脸色却是无甚变化。 李牧见这些小伎俩,完全没作用,便也不再开口,手却没有松开,依旧牵着夏荷,一前一后入了丞相府。 夏荷倒也配合,听到李牧的话,便真的做出一副害羞模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李牧身后。 然而丞相府中的下人,见到这一幕,便就没陆丞相那般的城府。 “那就是燕王世子?他为何牵着一个丫鬟的手?” “这世子好无礼,当丞相府是什么地方!” “好羡慕那个小丫鬟。。。” “可恶,二小姐怎能嫁给这样浪荡之人!” 李牧听着沿途丫鬟家丁们的议论,脸上无波无澜,转眼便到了正厅。 离着老远,便看到一名穿着曳地长裙的中年美妇人,在厅中踱步。 见到李牧到来,面上明显一喜,手将裙摆微微提起,大步向厅外走来。 “像!真像!太像了!” 李牧看到这冲向自己的中年美妇人,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又听到她的话,目光疑惑的看向身旁的陆丞相。 陆丞相见自己夫人与李牧相隔不足半米,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许尴尬,连忙干咳了两声。 陆夫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李牧身上,听到陆丞相的咳嗽声,这才微微回神,赶忙退后两步道: “妾身只是见世子与令堂长得极为相似,一时有些失态,快,到厅中坐下叙话。” 李牧乍一听这话感觉没什么,仔细一想便发现了不对,心中不由腹诽, 「那道士我又不是没见过,和我比差远了,我感觉你在侮辱我,但我没有证据。」 待进了正厅,李牧本想让夏荷就坐在自己身边。 但这次,夏荷却怎么也不依,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怯生生的站在李牧的身后。 而李牧当然只是随口说说,余光一直都注意着陆丞相夫妇。 见陆夫人的柳眉微微蹙起,水亮的眸子看向陆丞相。 而陆丞相只是微微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此,李牧挑了挑眉毛,「这丞相的脾气这么好的吗?」 “世子为人谦和,对下人也颇为体恤,实属难得。” 这时,陆丞相捋了捋胡须,做出一副欣赏的表情,开口道。 “是及,听闻世子拜师大儒穆真,又在燕山与冬来前后,斩杀无数冉奴高手,可谓是文武兼备,难得的良婿。” 李牧微笑着听着陆丞相夫妇,一唱一和的彩虹屁,也不做声,心中却是盘算,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见到陆蒹葭。 三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正当李牧已然有些昏昏欲睡时,厅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启禀老爷,二小姐差人传话,要请世子殿下去小院叙话。” 闻言,陆丞相的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陆夫人一把按住。 “当真?何人传的话?” 陆夫人眼中好似闪着金光,语气也带着几分急切。 “回夫人,是苗虎,说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梨让她传的话。” 第164章 心虚的引路小厮,和改变策略的智力形选手李牧。 陆夫人听到小梨的名字,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几岁,也不顾一旁的陆丞相使劲给她使眼色。 当即起身,走到李牧身前道: “世子,你与蒹葭正好从未见过,不妨就去简单聊上几句也好。” 李牧脸上做出为难的表情,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轻咳两声,装模作样道: “夫人,这样怕是不妥?” “确实不妥!” “有何不妥?” 陆夫人听到身后的陆丞相突然开口,原本如沐春风的脸庞,顿时转冷,转身瞪向陆丞相。 见此,李牧心中暗笑,「这老两口分工倒是明确,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当即也不再推辞,冲着陆夫人一拱手道: “晚辈去便是了,二老切勿因此事,伤了和睦。” 刚走两步,却见身后的夏荷也跟了上来。 李牧略一寻思,转身走到桌旁,从盘子中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了夏荷嘴巴前,笑着道: “张嘴!” 夏荷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听话的将唇瓣分开。 下一刻,就见李牧将糕点喂到了夏荷口中,出声吩咐道: “在这等着我,桌上的糕点都尝尝,回来告诉我哪个最好吃。” 夏荷口中叼着糕点,却也明白了李牧的意思,微微点头,便当真开始试起来。 这一幕将周围的下人都看愣了,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丫鬟还是世子妃?世子为何对这丫鬟这般好?” “” “你若能长得和这小丫鬟一般水灵,也能俘获世子殿下!” “你什么意思?” “世子殿下不是要和二小姐成亲,他这般举动是何用意?” “我看他就是来示威的,根本没将陛下和丞相府放在眼中!” “我看,世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 “二小姐为何要邀世子去内院,这不合规矩!” “嘘!小点声!主子的事,也是你我能议论的,小心被人听到!” 李牧听着这些话,心情大好,「果然,撒狗粮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能引起单身狗们的愤怒。」 “殿下,这边请!” 李牧与方才传话的下人,出了正厅,便见到另一个长相憨厚的小厮,小跑了过来。 不多时,二人便一路来到了内院。 小厮指着一个院中的一个方向,恭敬的对李牧说道: “世子殿下,此处便是内院,还请殿下独自前往。” 李牧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厮,严肃道: “你不为我引路?” “世子殿下,府中的内院,不经过允许,是不准男子入内的。” 小厮微怔,说出口的话,都变得有些结巴。 李牧懒得和他多言,直接按住小厮的肩膀道: “废什么话,我说可以就可以,带路!” 说着,便将小厮向前一推,直接推过了内宅的门洞。 「这下糟了,看这架势,难不成那老狐狸看出了我不想娶她女儿,这是准备给我下套?」 见这小厮的表现,言语上虽还都说的通,但这心虚的神态,怎可能骗得过李牧。 李牧一眼便看出这其中必有蹊跷。 虽然事情都在按着李牧的计划进行,但很明显,事态已然脱离的李牧的掌控。 「算了,我承认,我是智斗的渣渣。」 原本踌躇满志的李牧,突然有些泄气。 「这个办法,果然不靠谱!」 李牧抬眼看了看身前的小厮,见他一直低着头,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绊倒,于是开口道: “你叫苗虎?” “世,世子殿下竟然知晓小人贱名,小人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苗虎听到李牧的声音,脚下差点一个趔趄,赶忙转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说道, “世子殿下唤小人虎子便是,三公子平日里都这么唤小人。” 李牧见这苗虎虽是一脸讨好,但手却一直握着衣袖,回话时,眼珠子也时不时的瞟向一旁。 「呵,明显就是心虚。」 旋即,抬眼看了看前方,笑着说道: “你家小姐住在这墙里?” 苗虎一愣,赶忙回神,却只听‘哎呦’一声,正正的撞在了院墙上。 “世子,小人从未进过这内院,并不是故意将世子引到这边的。” “是那边!” 李牧摆了摆手,指着远处,一座有着梅树的院子说道。 苗虎抬头望了一眼,也看到了那棵梅树,赶忙说道: “是的,是的,果然还是世子,世子。。。” “好了,走!” 见苗虎想不出词,李牧便直接打断道。 旋即,苗虎这才如释重负,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赶忙继续低着头,而这次,却走在了李牧的身后。 李牧嘴角微微勾起,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家小姐,平日里可有什么要好的知己朋友?” “小人不知。” “一个朋友也没有?” “小人不知。” “有没有较为要好的男性朋友?” “世子,关于三小姐的事情,小人一概不知!” 李牧眯了眯眼,心中有些恼火,「就不能让我用,我这机智的大脑处理一次问题吗?」 随即脚下步子一顿,当即转身,一把拽住苗虎的衣领,单手将他提了起来,语气森寒的威胁道: “小虎子,你有点不老实。” 不待苗虎开口辩解,李牧就听到身后小院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虎。。。世,世子殿下!” 李牧早知院中有人,听到这个声音也不奇怪,微微侧身,歪头看向身后。 见一名身着白裙,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踉跄的从院中跑出,期间还差点崴了脚。 李牧微微皱了皱眉头,试探道: “陆蒹葭?” 女子到了近前,眼中满是急切,看了眼还被李牧举在半空的苗虎,对李牧行礼道: “陆,陆,陆蒹葭,见过世子殿下。” 李牧一听,不由乐了,下意识的开口道: “你俩倒是挺配的,说起话来都结巴。” 然而此话一出,二人的脸色皆是一变,还是面前的陆蒹葭率先反应,怒声说道: “请世子慎言!你这是在指责小女子,不知自爱,与府中下人私通吗?” 李牧只是不想娶这姑娘,却不是真的要侮了她的名节,方才的话,在这个世界说确实有些不妥,赶忙赔礼道: “是我口无遮拦,还请陆小姐勿怪。” 经过方才的事,陆蒹葭也很快恢复了状态,扫了眼李牧手中的苗虎,淡淡道: “我知殿下只是无心,但这内院,是不许其他男子进入的,还请殿下放了虎,苗虎,让他回前院去。” 听到这话,李牧则是笑了笑,提着苗虎径自走到小院前,将他放丢到了院门口,冲着他说道: “陆小姐虽不顾女儿家的名节邀我前来,但我却要顾及陆小姐的名声,我与你家小姐就在这里叙话,你便站在这,为我俩做个旁证。” 说完,转身看向陆蒹葭笑着问道: “陆小姐,我这样处理,可否?” 陆蒹葭看了眼站在门口苗虎,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不知陆小姐邀我来,是有何事?” 李牧大咧咧的径自走进小院,坐在了院中的竹椅上,开口问道。 陆蒹葭微微低头,莲步走进小院,进门时,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苗虎,看向李牧的眼神中,生出了些许厌恶。 皱眉思索片刻,出声说道: “不瞒世子,小女子与世子无意,望世子高抬贵手!” 第165章 与下人私通的陆家小姐,终究是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闻言李牧微微一愣,下意识开口道:“什么意思?” 然而陆蒹葭还开口,便听院门口的苗虎,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李牧见到陆蒹葭听到苗虎的咳嗽声,神色明显一变,当即转身看去,随后身体僵了僵,才语气微怒的呵斥道: “我与世子说话,再发出声响,就将你赶出丞相府!” 随后转身看向李牧,态度也好了许多:“世子莫怪,都是三,舍弟平日里,太惯着这些下人了。” 李牧看了看面前的陆蒹葭,又看了看院门口的苗虎,试探道: “陆小姐不愿嫁我?” 陆蒹葭的手,用力的握了我,开口道: “若是世子愿意与小女子谨守君子之道,婚后阁院而居,毕竟是陛下的旨意,小女子也愿遵从。”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 “当然,婚后小女子不会管束世子纳妾填房,不知世子可愿?” 李牧眼中的震惊难以掩饰,方才还有些不确定,但听了这番话,就真就实锤了。 扫了眼门口的憨厚黑小伙,试探的问道: “陆小姐的意思是,婚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涉?” 陆蒹葭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牧,明亮的眸子中,透出的是清澈的愚蠢,良久方才反应过来,迟疑片刻道: “世,世子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 “当然,若是世子愿意闲暇时为小女子作些诗词,讲讲故事,也是可以的。” 闻言,李牧差点被陆蒹葭的话气笑了。 原本李牧心中还是有些许怒意的。 眼前的女子,虽说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听到她之前的话,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火气。 而现在,李牧心中只有庆幸,当即说道: “陆小姐这话 ,就不怕丞相知道?” “自然不会,父亲若是知晓,定然会支持我的决定。” 陆蒹葭好不思索的回道。 「果然如此,老狐狸怕是觉得这破鞋女儿嫁不出去,赖上老子了!」 李牧心中冷笑,庆幸还好自己发现了苗虎的异常,若是按照计划行事,怕是真就被这陆蒹葭讹上了。 旋即摆了摆手道:“陆小姐放心,我早已心有所属,定然不会娶你,不如你我通力,摆脱这门婚事,届时你在这府中养多少面首,也都没人能管。” “世子请慎言,什,什么养面首!” 可听到这话的陆蒹葭,则是眉头一皱,怒声斥道。 “陆小姐既然已经承认,就不要如此惺惺作态,我们合作的事,考虑考虑?” 李牧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站着的苗虎,蛊惑道。 然而听到这话,陆蒹葭的神色变了变,这才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赶忙解释道: “小女子之前并未理解世子所说‘玩’中的含义,请世子放心。。。” “行了行了,你敢说,你与门口那黑小伙没有私情?” 李牧则是当即打断了她的话。 原本李牧还是有些欣赏这个陆蒹葭的,渣归渣,但渣的坦坦荡荡。 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 但如今嘛。。。 陆蒹葭话语声一顿,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 “陆蒹葭与苗虎,绝无半点私情,还请世子不要随意污人清白!” 李牧歪头看向面前女子,心中叹气,「看来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了。」 旋即起身,走到陆蒹葭身旁,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将其抱在怀中。 不等陆蒹葭有任何反应,抬起另一只手,一道剑气斩向站在门外的苗虎。 “不要!” 陆蒹葭一声惊呼,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不顾不得自己还被李牧搂在怀中,满眼哀求的看向李牧。 李牧嘴角带笑,冲着陆蒹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向院门口看。 陆蒹葭微一迟疑,扭头看去,却见苗虎安然无恙的抱头蹲在原地,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语带哭腔的喊道:“虎子哥!” 苗虎这才反应,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见自己丝毫未伤,这才看向李牧二人。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情况,眸中眼白肉眼可见的变红,作势就要和李牧拼命。 脚才刚一踏出,又是一道剑气斩在苗虎的身前,苗虎脚下一顿,当即跪倒,以头抚地,大声哀求道: “求世子殿下息怒,求世子殿下息怒!” 李牧低声骂了句没骨气,但心里却是赞同苗虎此时的做法,将嘴凑到陆蒹葭耳边,和气道: “你看,他对你多忠心。” 陆蒹葭眼中泪水不止,抬头看向李牧,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寸许,口中哀求: “世子只要不伤害虎子哥,想怎样都行。” 李牧感受着从面纱下传来的少女芬芳,微微皱眉,缓缓直起了身子,笑道: “陆小姐的面首应该不少,竟会如此在意这黑小子,难道他有什么特长?” “我,我。。。” “不用你你你,我我我的,方才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我这人很小气的,他日你若是嫁我,莫说这黑小子,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李牧手慢慢下滑,揽住陆蒹葭的腰肢,手中微微用力,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既然婚期定在明年立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推了这门婚事,否则不仅你陆家大小姐豢养面首的事会变的满朝皆知,你往后的日子也断然不会好过!” “不愿意?” 李牧见陆蒹葭不做声,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冷声问道。 “愿,愿意。” 陆蒹葭强忍着疼痛,低声应道。 “很好,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李牧口中轻笑,抬手取下了陆蒹葭的面纱,见她此时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口中悠悠, “也算是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只可惜,夫人和老狐狸那么好的基因,你是一点没遗传到。” 李牧原本以为,就凭陆丞相和陆夫人的长相,这陆蒹葭怎么说也得是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水平。 但眼前的女子,也不能说不漂亮,圆圆的脸蛋,明亮的眸子,要是放在李牧穿越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类型。 但现在,这样的水准,李牧有整整一个玲珑水榭。 皇帝给她挑的婢女丫鬟,每一个都与眼前的陆蒹葭不相上下,甚至还有不少要胜过她许多,各个都含苞待放,盼着李牧采摘。 又何必。。。 这下,李牧连最后一丝遗憾也没有了,松开怀中的陆蒹葭,径自向前院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内院,李牧便察觉到远处的屋顶上有两人潜伏,明显是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李牧本想上前查看,想了想却又放弃了这一念头。 直接去前厅接上了夏荷,回了玲珑水榭。 只是临走前,那老两口一脸的姨母笑容,和那句‘若是无事,常来与蒹葭聊聊天’的话,让李牧有些不寒而栗。 「也是苦了这老两口了!」 第166章 葛老来访,炼体一阶的不同之处。 回程的马车中,李牧一边感慨,「这做坏人,有时候确实比做好人自在。」 一边又有些感到愧对,丞相府的那对苦命鸳鸯。 「他那时的反应,应当不是装出来的。。。」 想起当时威胁陆蒹葭时,少女流露出的神情和身体的反应。 李牧便已确定,陆蒹葭不是那种会豢养面首的人,甚至有可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但院中的陆蒹葭与那名叫苗虎的小厮,两人之间的感情定然也是做不得假。 李牧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丞相府下人与千金大小姐的虐恋狗血剧。 微微叹了口气,李牧在心中默默说了句抱歉, 「至少取消了婚约,对你我都好。」 李牧也确实想过,接受陆蒹葭的提议,但这个想法只在脑中存在了零点零零零一秒,便直接被李牧扼杀。 这不仅仅是因为赵楚依,李牧扪心自问,自己是真做不出那种,娶了媳妇儿,然后成全所谓真爱的圣人举动。 不,李牧甚至觉得,这事,哪怕是圣人也做不出来。 「这大小姐看上去没什么城府,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李牧心中暗自盘算。 虽然之前在丞相府,与陆蒹葭那般说。 但在见到陆蒹葭后,李牧本能的觉得,这个姑娘就不像是能成事的人。 「还有时间,初一她们还没到都城,也许老爷子那边还有办法。」 李牧一时也没了主意,暂且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燕王与燕王妃的身上。 更关键的是,他如今已经在都城逗留了太多的时间了。 这几日,李牧已经仔细的检查过苏雨薇身体上的疤痕。 光滑如玉,娇嫩如水,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受过伤的痕迹,肌肤甚至比之从前还要粉嫩许多。 这就相当于,穆真依然履行了与李牧的约定。 如今应是要不了多久,李牧便该和穆真启程南下,去参加儒家一年一度的风雪雅集。 然而让他惊喜的是,马车才刚回到玲珑水榭门口。 就见到穆真的马车,慢慢悠悠的从远处驶来。 李牧面色一喜,如今对于这个老师,他是打心眼里的尊敬。 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 让李牧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不仅仅是穆真,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青衣,这位便是葛老。” “晚辈李青衣,见过医圣前辈。” 之前李牧心中便已然有了猜测,听到穆真的话,连忙躬身,以儒家的礼节问候。 葛老的年纪和穆真看上去差不多,一身粗布长袍,显得有些仙风道骨。 李牧见眼前的葛老,上下打量了自己两眼,微微点头,出声道: “小凝,还不来与世子赔个不是。” 李牧这才意识道,穆真的马车后,竟然还跟着一辆尺寸稍小些的马车。 葛老的话音方多,李牧便见葛沛凝缓缓的从马车上走出。 娇艳如花的面容,配上那丰腴的曼妙曲线,这杀伤力着实不小。 “是奴家学艺不精,误会了世子殿下,还望世子殿下海涵,切勿与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葛沛凝走到李牧近前,下巴微收,冲着李牧屈膝行礼道。 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说话时,那对眸子时不时的瞄向李牧。 任谁见到这般景象,都无法忍心去怪罪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李牧动用了大毅力,才将目光从葛沛凝的身上移开,好几次都差点在心中喊出, ‘皇帝的女人又怎样?’ “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其实这问题,我自己也不敢确定。” 李牧先是看着街角,随后又看向天空,最后没了办法,将目光放在了葛沛凝裙下的脚尖上。 然而话才出口,李牧的心中就不由想到, 「这双,和小昭那双,谁的更。。。」 想到一半,李牧心中一惊,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转身说道: “老师,葛老,先进府。” 随后也顾及不了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率先向府中走去。 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的葛老大笑着说道: “竹庭小友,你这弟子的体魄可不一般,眼下这年纪,正是应该多娶几房小妾,你可不要用你儒家那套,管束的过于严苛了。” 李牧有些疑惑,有心想问,想了想却也不急于一时。 … 不多时,几人便分座于正厅之中。 几人随意寒暄了几句。 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这葛老今年竟然已经九十七岁了,看上去却与穆真的年龄相仿。 这养颜的功夫,比那墨无言还要可怕。 震惊过后,李牧见气氛也活络了不少。 虽然期间,葛沛凝未发过一言,但这也刚好合了李牧的意。 当即也就问起了正事。 “葛老方才说晚辈的体魄不一般,不知是何意?” 葛老点了点头,笑着道:“与令尊相似,但却也不同。” 李牧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葛老,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世子可知,炼体的一阶为何?” 葛老并没有直接给出李牧答案,而是笑着问道。 “练五脏,百毒不侵?” 李牧想到曾经李玲儿提起过一些,并说燕王便是一阶的体魄,却并没有百毒不侵的效果。 葛老微微摇头,开口问道: “无论是内家还是外家,一阶都是前三个阶段的总合与升华,为何偏偏炼体却不是,世子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个锤锤,您有什么就不能直说吗?」 李牧心中吐槽,面上却是谦虚的问道: “葛老您的意思是炼体一阶,也是前三个阶段的总和与升华?” 葛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世子可曾中过毒?” 李牧微微一愣,心说这算什么问题。 但还是仔细的回想了起来。 严格来说,他中过两次毒。 一次是在脑海中的画面看到的,是他刚到燕山城时,林家安插在燕王府的眼线下的毒。 另一次,则是在聆音阁,第一次遇见苏雨薇时。 那毒应是苏雨薇涂在身上用来防身的,李牧只觉得当时闻到了一阵异香,之后便浑身没了力气。 葛老看到李牧脸上变换的神色,也不等李牧回答,便接着问道: “世子可还记得,中毒后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毒是如何解的?” 李牧正回想到关键时刻,突听葛老的话,也是怔住, 「对呀,我的毒是怎么解的?」 脑海中的画面,信息太少,没办法判断。 但想起被苏雨薇掳走那日,李牧先是被扔在水缸里,洗了个通透,随后就。。。 「难道是雨薇给我解的毒?还是因为那可以疗伤的双修功法?」 李牧看向葛老的眼神有些诧异,这件事,应该只有他身边的几个女子知道才对。 「难道是谁不小心将消息泄露了,或是这医圣的医术,真的已经到了单是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葛老见李牧神色纠结,却并未出言,就这样不急不慢的盯着李牧。 就在这时,李牧心中忽然一突,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抬眼看向葛老,语气中满是不确定道: “我好像,吐了?” 第167章 葛沛凝出手试探,葛老询问炼体之法。 闻言,葛老眼脸上的笑容更甚,眼中的振奋一闪而过,含笑说道:“如此便是了!” “是什么?” 李牧不解,见葛老的神色有些振奋,连忙开口问道。 “果然如老夫所想的一致,所谓的百毒不侵,便是如此了。” 葛老上下打量着李牧,看向李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味罕见的药材。 “爷爷,你是说这小子,世子殿下已是真正的炼体一阶?这怎可能?” 这时,自进入大厅后,便一言不发的葛沛凝突然出声,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 葛老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玩味,淡淡开口道: “是与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牧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葛沛凝已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便出现在李牧身前。 袖袍在李牧面前一挥,李牧下意识的在身体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真气护罩,同时屏住呼吸。 葛沛凝微微皱眉,一副美人薄怒的样子,果断伸手,抚向李牧的脸颊,指尖上的淡粉色真气,清晰可见。 然而,这一击,却依然被李牧的真气护罩牢牢的挡住。 无论葛沛凝如何用力,都无法穿过击破李牧的防御。 葛沛凝抿了抿唇,当即散去指尖凝结的真气。 身体下弯,纤细的手指,勾住李牧的下颚。 嘴角微微勾起,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小子,你再不配合,奴家可就不客气了。” 虽然李牧的身体表面有着一层真气护罩作为隔断,但两人此时的动作,却依然显的十分暧昧。 李牧看着近在咫尺的葛沛凝,和那说话时,微微张合的娇嫩唇瓣,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随即,赶忙撤去身上的真气护罩。 方才的一切,来的太快,李牧的行为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然而下一刻,葛沛凝的指尖便真的勾住了李牧的下巴。 却也有短短一瞬。 就在葛沛凝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李牧的皮肤时,便闪电般的收回了手。 妩媚勾人的桃花眸子,狠狠剜了李牧一眼,转身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但李牧却清楚的看到,方才葛沛凝的脸蛋,明显红了一下。 李牧还来不及多想,随即眉头微皱,只觉的体内的真气在渐渐凝固,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李牧诧异的看向葛沛凝,便见她嘴角含笑,眸中带着淡淡的得意: “世子殿下不用怕,这毒只是让人暂时不能调动真气,不会伤到殿下的。” 李牧心中,自是不会担心,却对这毒药产生了兴趣。 起身走到葛沛凝身前,刚要开口,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赶忙抬手捂住嘴,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厅。 “怎么可能!” 见状,葛沛凝当即站起身,作势便要追出去看个究竟。 却被葛老拦住,眼神怪异的看了眼葛沛凝,出言问道: “下了几分量?” 葛沛凝皱了皱眉,老实说道: “七分。” 葛老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 葛沛凝的眼神有些复杂,不动声色的望了眼厅外的李牧,不由的抿了抿唇。 此时,厅外。 李牧单手撑着墙壁,拼了命的呕着。 身后的冬梅,将其他下人挥退,一脸担忧的看着李牧。 小手伸在半空,隔空在李牧的后背拍着。 李牧转头,看到冬梅这个样子,不由失笑: “是冬梅,去拿壶水来。” 冬梅脸蛋一红,赶忙点头应是,怯生生的跑去取水。 李牧此时,心情大好,看着冬梅玲珑有致的背影,暗自点头。 再次确认体内真气流转顺畅,身上也没半点异样。 终于想通之前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 无论是脑中的画面,还是被苏雨薇掳走时,在屋顶上画的彩虹。 李牧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这‘百毒不侵’听着挺厉害的,但和他自己所想的,出入不是一般的大。 不多时。 李牧接过冬梅递过来的茶壶,先是漱了漱口,随后猛的灌了几大口。 这才将茶壶递还给冬梅,笑着问道: “你刚才在干嘛?就这样,还有这样。” 说着,李牧学着冬梅之前的动作,将手伸到冬梅背后,隔空挥了挥。 “奴,奴婢,是,是想要照顾世子。” 冬梅红着脸,说起话来吞吞吐吐,样子十分可爱。 “就这样?” 李牧学着冬梅的动作,笑出了声, “你还是回去问问秋菊,该怎么照顾人。” 冬梅一听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霞顿时蔓上了耳垂,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声音中带着哀求: “世子,奴,奴婢。。。” “好了,逗你的。” 李牧逗弄了几句冬梅,确认自己不会再吐,身体也无甚异常,大步向厅内走去。 “世子既然还有闲情调戏丫鬟,那就是真的没事了?” 谁知刚一入正厅,葛沛凝一个闪身便到了李牧近前。 说话间,抬掌攻向李牧前胸。 李牧不躲不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就在葛沛凝的手掌,马上就要碰到李牧时,她却突然停下。 嘴角的笑容带着嘲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然而同一时间,另一个李牧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抓住她击出的手掌,推着她打向面前的李牧。 两人的手掌,同时穿过面前李牧的胸膛。 “夫人为何突然收手?莫不是害怕伤了我?” 李牧看着葛沛凝呆愣愣的样子,开口笑道。 葛沛凝微微回神,这才发现,方才面前的李牧,竟然只是残影,皱眉问道: “世子当真无事?” 李牧伸出另一只胳膊,将葛沛凝的手放在脉搏上,开口道: “夫人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葛沛凝眼皮翻了翻,便用心探查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挽,还握在李牧的手里。 片刻后,葛沛凝抬眼看向李牧,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向被李牧抓着的手。 李牧发现葛沛凝的目光变的有些危险,微微一愣,赶忙收回自己的手,口中赔笑道: “夫人可检查清楚,毒可是解了?” 葛沛凝语气淡淡:“已经解了七七八八。”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七七八八?” 李牧一愣,心说,「感情这毒没有完全解?」 这时,便听葛老笑道: “世子不必忧心,七七八八便是已经解了,体内的残毒,并不会对世子的身体造成伤害。” 李牧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欲开口再询问,便听葛老语气郑重道: “不知世子可愿将这炼体之法告知,老夫愿用毕生研究,作为交换。” 听到这话,李牧的心里一颤。 正所谓医武不分家,而且穿越前看过那么多小说,自然对医术更感兴趣。 当即就要答应下来。 然而还未开口,李牧却是愣住了, 「不对呀,我哪来的什么炼体之法,我连四阶的药浴,也只泡了几天,就没再泡过了。」 第168章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炼体一阶能闭气十二个时辰? 葛老看到李牧的神情,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开口笑道: “是老夫失言,世子莫怪。” 李牧有心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也只好拱手道: “多谢前辈理解。” 李牧确实对葛老的医术非常感兴趣,若是真有什么炼体之法,必然是不会藏着掖着。 对于李牧这个穿越者而言,完全没有这个时代敝帚自珍的思想。 也是直到今天,李牧才意识到,他这个炼体一阶,自打他穿越来的那天,应该便是了。 「原来我落地战力这么猛!」 李牧心中感叹,看向葛老的目光带着些许歉意,迟疑道: “前辈,这炼体的一阶,就只有这样吗?” 虽说这‘百毒不侵’听起来很酷,但这解毒的方法,也太难看了。 葛老自然明白李牧的意思,开口笑道: “世子可还记得,老夫向世子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李牧心说,又来了。 但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恭敬的点了点头。 “无论是内家还是外家,一阶都是一个蜕变的过程,炼体也是一般。。。” 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这次,葛老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卖关子。 一口气便告知了李牧想要的答案。 炼体一阶,确实除了所谓的‘百毒不侵’外,便没了其他的特殊。 然而,既然是一阶,也不可能只是如此。 李牧所拥有的极其灵敏的五感,异于常人的体魄,以至于力量,速度,都不是炼体二阶可比的。 让李牧惊讶的是,有关于葛老对‘百毒不侵’的解释。 炼体一阶的百毒不侵,实际上便是身体高度排外的体现。 身体将陌生或者无法自行消灭的毒素,会以呕吐或者腹泻的方式,排出体外。 以此达到百毒不侵的效果。 李牧心中叫苦,「这呕吐也就罢了,还会腹泻,万一和人正打着,突然。。。」 想到那样的画面,李牧甚至有种,不如当场被毒死的念头。 “听起来也就那样,难怪没人愿意在这上面下功夫。” 听完,葛老的讲述,李牧心中的喜悦也渐渐淡去,有些酸酸的说道。 “哈哈哈,世子不必过于担忧,这世上没有多少毒,会让世子狼狈到那种程度。” 葛老一下就看出了李牧的想法,朗声笑道。 “世子既然看不上,不如将这法门交给奴家,想要什么条件世子随便提。” 这时,一旁的葛沛凝出声说道。 李牧皱了皱眉,心说,「我天生便是一阶,怎么交给你,遗传吗?」 转头看向葛沛凝,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葛沛凝被李牧看的浑身有些不自在,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裙摆,轻咳两声道: “世子殿下这般年纪,修炼之快,想来应是对一阶与二阶的差距不甚清楚,才会如此轻视。” “打个外家高手还行,内家二阶都不是对手。” 李牧淡淡开口,心说, 「我亲自试过,打燕王还行,打墨流萤都费劲,明明高了人家一个境界。」 “世子说的是切磋,若是生死向博,可不一定。” 葛沛凝有些不服气的开口道。 这点李牧道也不反对,毕竟当初发狂对上张寒蕊时,她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李牧微微点头,旋即一愣, 「怎么又和这女人杠起来了。」 李牧明明告诫自己,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却不知为何,总是下意识的就靠了过来。 「这女人难不成会什么魅惑妖法?」 李牧心中想着,便听葛沛凝又道: “况且,炼体毕竟只是辅助。” 说着,葛鹏凝抬手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柔声道: “世子可知,一般二阶闭气不过一刻钟,但一阶至少可闭气十二个时辰以上。” “世子可还觉得,炼体无用?” 葛沛凝露出她那招牌性的妩媚笑容,桃花眸子看向李牧,虽是讥讽,却更像是魅惑。 “多,多少?” 李牧被这个数字惊的有些口吃。 他倒是真没试过闭气。 因为李牧根本不会游泳,当初被苏雨薇扔进水缸里,都差点以为要一命呜呼了。 这时,葛老轻咳两声,旋即瞪了眼葛沛凝,对李牧赔罪道: “世子勿怪,孙儿只是戏言,具体是十还是十二个时辰,都还只是老夫的推测。” 李牧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纠结时间。 对于李牧而言,活人闭气二十或者二十四个小时,基本没什么差别。 那都是牛逼坏了的存在。 心里想着,余光不自觉的又瞄向了葛沛凝。 目光交汇时,心中一突,赶忙起身,冲着葛老说道: “感谢前辈今日的赐教,若是前辈不弃,今日便在府中休息,也好让晚辈尽些地主之谊。” 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要送客的意思。 谁曾想,葛老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也好,老夫在都城这么多年,还从未进过这玲珑水榭。” 此言一出,李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强忍着不去看葛沛凝,试探道: “那晚辈这就派人,将夫人送回医馆。” “不必麻烦,届时小凝与老夫一同回去便是。” 葛老一脸笑意的看着李牧,摆手道。 “那老师?” 既然人家已经这样说了,李牧自然也没了赶人的道理,扭头看向穆真问道。 穆真像老僧入定一般,被李牧问道,这才回神, “青衣你说什么?” “需要弟子为老师安排住处吗?”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开口问道。 “不必,若不是葛老今日回了都城,为师才不愿意来你这地方,为师那还有盘棋没下完,这就要回去了。” 穆真当即摆手,一脸嫌弃的说道。 李牧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穆真这么多天都住在哪里,赶忙开口问道: “不知老师如今住在何处?” “太尉府。” 穆真说完,便转头看向葛老,开口道: “我这弟子就拜托葛兄了。” “竹庭小友客气了。” … 不多时,李牧将穆真送上了马车。 他这才知道,穆真的火气,竟是因为自己之前打了孙太尉的孙子,孙鸿羽。 若不是穆真提起,李牧差点将这个人忘了。 原来穆真一直住在孙太尉府上,这再一次让李牧感叹穆真的交友广泛。 「老师虽然一生未娶,但这男人缘当真是不错,诶?」 李牧赶忙挥去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回了正厅。 此时,葛老正与葛沛凝交谈。 “前辈,晚辈这就让人替两位准备住处。” 李牧走进正厅,恭敬的对葛老道。 “不着急,这天色还早,我们先做正事。” 葛老摆了摆手。 李牧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快步走到葛老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道: “麻烦前辈了。” 虽然这段时间,李牧经过反复的测试,都未再有一丝一毫的发狂兆头。 但其实在李牧心中,对此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然而葛老却是摇了摇头道: “老夫很相信小凝的判断,世子的经脉气海,应是没有问题。” 闻言,李牧的表情一滞,便听葛老又道: “世子的症结,或许是在它处。” 第169章 修练避毒体,取得剧毒花。 李牧刚垂下去的心,立马又蹦了起来,神色焦急的问道: “前辈可知是何原因?” “不知。” 葛老淡淡两字出口,但李牧却并未气馁。 知道这些高人都喜欢卖关子,一脸希冀的盯着他。 谁知,葛老却是笑着说道: “世子不必这样看着老夫,老夫确实不知。” 李牧微一愣神,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强忍着开口骂人的冲动,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就听一旁的葛沛凝,咯咯咯的娇笑说道: “世子莫急,心神失守,目露红光,确实是祟入气海走火入魔的症状,而世子的问题,显然更加棘手,此事急不得。” 听到此话,李牧回头看向葛沛凝,当即便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瞬,李牧便满脑子都是葛沛凝那含情的桃花眸子,一张一合的娇嫩唇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这女人绝对有问题!」 李牧心中笃定,转身便走,却听身后的葛沛凝又道: “世子可想拥有,真正的百毒不侵之体?” 闻言,李牧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语气也不如之前柔和: “夫人所言何意?” “奴家方才为世子把脉时,又向世子下了同样的凝气散,世子可有感觉不妥?”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微微皱眉,心道, 「毒药这东西,还真是防不胜防。」 旋即仔细探查自身的情况,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心中一惊,开口道: “夫人的意思是。” “没错,尝毒!” 葛沛凝的话音顿了顿,开口问道, “世子还记得天花疫苗吗?” 李牧心中一动,转身看向葛沛凝,眼神中的炙热难以掩饰: “夫人可确定?” 葛沛凝见李牧转过身,捂嘴笑道: “世子殿下,肯睁眼瞧奴家了?” 李牧微微皱眉,这会再看葛沛凝时,虽还如之前那般妖娆祸心,却在李牧可以承受的范畴。 不至于让李牧拔腿就跑。 「果然是这女人搞的鬼!」 李牧见既然葛沛凝已经点破,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开口问道: “夫人此举何意?美人计?还是离间计?” 葛沛凝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并未说话,而是扭头看向了葛老。 “世子多虑了,是老夫好奇,才让小凝出手试探的。” 李牧不解,但却相信穆真不会找个会害他的人,躬身对葛老行礼道: “请前辈明示!” 葛老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是小凝说,遇到了一个可以抵住先天媚骨的男子,老夫便有些好奇。。。” 听完,葛老的解释,李牧看向葛沛凝的眼神有些茫然。 原本以为所谓的媚骨天成,只是赞誉的描述,竟没想到,真是一种体质。 葛老虽未详细解释,天生媚骨的功效。 但李牧光听这名字,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难怪那天在医家见到她时,觉的她怪怪的,原来我不但不好色,还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李牧心中不要脸的想着,便听到葛老说道: “若不是因为老夫是小凝的爷爷,又一把年纪,怕是连老夫也难以抵挡这天生媚骨的祸心之术。” 李牧有心显摆,又感觉不对,旋即开口问道: “那老师他不是也没有受到魅惑?” “竹庭小友他吃过亏,从那以后,便从未睁眼瞧过小凝。” 李牧微愣,心说有没有这么厉害。 却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落荒而逃的场面。 这时,葛沛凝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 “世子殿下可识得一位叫三娘的女子。” “小凝!” 然而话音方落,便被一旁的葛老呵斥。 李牧听到三娘的名字,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慈祥老人的身影,心道, 「听钜子说,老师每年都会去墨城,果然是别有用意。」 葛老出声训斥完孙女,重新看向李牧,笑道: “这些琐事,不提也罢,世子对小凝方才的提议,思索的如何了?” 李牧微一迟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这天下毒药种类何其多,晚辈怕是吃到寿终正寝,也是吃不完的。” 闻言,一旁的葛沛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欲开口,便被葛老一眼瞪了回去,马上脸色一变,愤愤的低下了头。 “世子不知其中关节,才会有此疑问,天下毒药虽多,但药性大多相通,世子只需服下那最猛烈的几十味药,寻常毒药,便再也伤不到世子。” 葛老神态郑重,认真的向李牧解释。 李牧想了想葛老的话,也觉得在理,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问道: “不知,前辈有何要求?” “哈哈哈哈,世子果然对老夫的胃口。” 听到李牧的话,葛老顿时放声大笑, “确实,老夫也是有所求的。” 说着,葛老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摊在李牧的面前。 李牧看到布帛上画着一株形似金桔,却通体暗红的花,心中疑惑,抬眼看向葛老,便听其正色说道: “此花,名为并蒂,生于南域的瘴谷之中。老夫为世子修得避毒之体,世子为老夫将此花取来,世子意下如何?” 李牧心中飞快盘算着此事的得失,片刻后,开口问道: “前辈是一早就有此打算,所以今日特地前来寻我?” “今日是受到竹庭小友相邀,来为世子瞧病的。” 葛老摇了摇头,笑道。 李牧微微点头,当即说道: “此事晚辈应下来。” “好,好,不愧是竹庭小友的弟子。” 葛老面露笑意,看向了一旁的葛沛凝,开口道,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小凝便跟在世子身边。” “一来观察世子是否有走火入魔的征兆,确定病因。” “二来为世子准备毒物,你二人相熟后,一同去取并蒂也有个照应。” 李牧听完,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 “她也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她是能随便离开都城的吗?」 此时李牧,已然认定葛沛凝就是宏文帝的女人。 哪天要是宏文帝突然要宠幸这位养在宫外的妃子。 结果人不见了,一问,和燕王世子跑去南域旅游去了。 想想李牧就头大。 谁知,葛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看向葛沛凝道: “老夫这孙女,医术了得,功夫也不差,虽没什么江湖经验,但与世子同行,定不会成为世子的累赘。” 李牧心说,「我怕的是这个吗?」 虽说李牧并不怎么忌惮龙椅上那位,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思索片刻,还是出言提醒道: “可夫人的身份。。。” 第170章 脑中出现新的画面,葛沛凝想住在内宅。 闻言,葛沛凝眸中的亮光暗淡了许多,却还是强硬的开口道: “奴家都不怕他人的闲话,难道世子,还比不上奴家一妇人?” 李牧微微皱眉,抬眼看向葛沛凝,便听葛沛凝又道: “听闻世子极受当今陛下赏识,不仅赏赐了玲珑水榭和这满院子的家丁仆人,就连景安第一才女陆蒹葭也许给了世子,世子在这兴朝,可还有惧怕之人?” 李牧没想到,葛沛凝竟然会提起宏文帝, 「她这是什么意思?用皇帝威胁我?」 “小凝,不得对世子无礼。” 葛老训斥了葛沛凝一声,转头看向李牧道, “此事世子不必担忧,老夫与竹庭小友虽年岁相差颇多,却是平辈相交,小凝按理说应是世子的晚辈,所以,不必担心他人嫌言。” 李牧虽知这两人是好意,但还是不打算答应,正欲开口拒绝。 眼前突然一白。 随后,许久未曾见过的脑中场景再次出现。 画面中的李牧,独自一人走在一片看上去像是热带雨的地方。 林中虽充满了瘴气,但花草茂盛,树木长满了新芽。 随后画面一转,李牧出现在一座峡谷的地部,面前便是那名叫并蒂的花朵。 画面中的李牧,刚要伸手去摘,身后突然出现一只,足有十数米长的巨形蜈蚣,扑向画面中的李牧。 旋即画面再次变换,巨型蜈蚣翻倒在地,并蒂花也已然凋谢,唯有画面中的李牧,独自站在一旁,像是在懊恼。 画面如水墨般淡去,李牧回神。 「什么意思?因为战斗毁了并蒂,还是因为别的?这是告诉我要小心点?」 李牧回忆着之前看到的画面,身体猛的颤了一下,抬头看向葛老问道: “前辈,请问那并蒂,是在何时开花?” 葛老虽是不解李牧为何这时突然问起花期,却也是耐心的回道: “每年三月,花期只有一刻钟。所以此事最难的,便是要在那瘴谷生活一月,且期间不能离开花苞。” 李牧微微点头,旋即一愣,失声道:“每年三月?” “对,还有两日便是腊月,三月时间,足够世子修炼避毒之体。” “并蒂本身便有剧毒,即使藏入玉盒,毒性依然会外泄,且每日需以真气温养,否则依然无法保存,顾才需要世子的帮助。” 然而葛老的这席话,李牧眼下却是无暇顾及,眼中的神色,时而震惊,时而茫然。 「三个月!这脑中的奇怪画面竟能预测三个月?」 之前对这脑中画面的推测,顷刻间被李牧全部推翻。 「为什么现在出现,这些注意事项,即使我现在不问,葛老不可能不再三提醒,不是这个原因!」 「难道真的只是随机的?」 李牧一时间,思绪万千,这事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这时,葛沛凝起身,走到李牧的身前,开口道: “奴家知道,世子嫌弃奴家是个孀居之人,但此事关乎性命,奴家非去不可,世子殿下有何要求,尽可提来,奴家绝不讨价还价!” 听到这妩媚且富有磁性的嗓音,李牧一愣,猛然抬头看向葛沛凝,眼神的惊喜与火热,毫不掩饰。 “是了,是你,对,你!” 李牧的声音急切,但话语中的欣喜,任谁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错不了,是因为我刚才准备拒绝与她同去,所以才出现的画面。」 「没错,没错,这不仅仅是预测未来,更像。。。」 「像是在提醒自己!」 李牧赫然想起,第一次出现画面时,若是当时她没能护下小昭。 或是如画面中那样,因为一块瓦片就划破了手。 那时的张寒蕊,必然断定他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当场便会对他下杀手。 李牧确信,那时的他,没有任何一点能从张寒蕊手下逃命的可能。 第二次是林家下毒。 「就算我吃了,也毒不死我,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李牧脑中飞快运转,想着各种可能。 旋即心中一寒, 「我若是吃下那饭菜,多半会将计就计,假死逃出燕王府。林家忌惮我?还是忌惮青峰观?站在林家的角度,我死了一样得罪了人宗,这不合理。。。」 下一刻,李牧神色一震,心中狂吼, 「不对!这很合理,林家是要逃,是要擒住李玲儿。能够斩杀一名二阶,数十名三阶杀手的我,准确来说是原主,才是林家最忌惮的。」 想到此处,李牧不由想到了林兆行, 「原来他不是来提亲,更不是来试探底线,他就是来看看我死没死。」 李牧不由感觉有些尴尬,想到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告诉李玲儿,林赵兴就是来试探燕王府底线的。 「果然,这种需要死脑细胞的装叉方式不适合自己,还好这事只有自己知道。」 然而,正当李牧想到第三次,脑中出现的画面时。 耳边突然传来葛沛凝的声音。 “奴家可以答应世子,但,但。。。” 李牧有些茫然的看向葛沛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开口问道: “夫人这是何意?” “难道,世子还不愿奴家与你同去?” 葛沛凝眸子隐隐含泪,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牧这才反应过来,见葛沛凝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赶忙换上和善的笑容,开口安慰道: “是我一时糊涂,能有夫人帮衬,此事定然万无一失。” 葛沛凝见李牧答应,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 “既然世子答应,便请世子为奴家安排处休息的地方。” 李牧点了点头,笑道: “这是自然。” 随即转头看向葛老的方向,却是一愣,开口问道: “前辈人呢?” “爷爷方才与世子说完话,便离开了。” “走了?” 「这些高人,心就是大,孙女长成这样,也能说走就走的。」 李牧心中腹诽,口中则是说道: “既然前辈有事,我自是不便强留,至于房间,这宅子空房间多的是,夫人喜欢哪便住哪。” “内宅的屋子可以吗?” 葛沛凝问道。 李牧愣了一下,心说, 「要是让皇帝知道,你住在我府上,还住在内宅,你猜猜会如何?」 旋即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合适。” 葛沛凝抿了抿嘴,小声道:“还请世子见谅,平日里奴家的身边若是能少出现男子,奴家也能轻松些。” 听到这话,李牧立马意会,「也是,一直压制,想来也是件辛苦的事。」 于是干脆的说道:“我说了,夫人想住哪便住哪,即便夫人看上了我的房间。。。” “这” 葛沛凝抬眼看向李牧,出声打断,却又欲言又止。 第171章 赵楚依,李玲儿,许幼芷,突然起来的姐妹情深。 见此,李牧知道自己又说错话,赶忙补充道: “我是说,哪怕夫人看上的是我的房间,我也马上搬出去,给夫人腾出地方。” 闻言,葛沛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道: “世子不必一口一个夫人,爷爷说了,奴家是世子的晚辈,世子可与爷爷一般,唤奴家小凝。” “小凝?” “嗯。” 李牧嘴角抽了抽,摆手道:“一码归一码,我唤夫人一声凝姐姐,或是小凝姐可好了。” 葛沛凝捂嘴轻笑,桃花眸子眨了眨:“是好听了许多,那奴家可否唤世子一声,青衣弟弟?” 「我去,又来!」 李牧心中叫苦,连连摇头。 这称呼,听得人骨头都麻了。 眼看着厅中只有自己和这个丰韵的美妇人。 不知为何,李牧心中竟生出了些许不自然。 突然生出这种情绪,李牧愣了半晌。 暗道自己好歹也算是个花丛老手,怎么搞的和个没见过女子的初哥一样。 略一思索,李牧就给自己找到了很好的台阶。 葛沛凝毕竟已为人妇,李牧对灯起誓,绝不好这口。 况且这女人还和宏文帝关系暧昧 ,李牧本就打算对她敬而远之。 但如今突然要与之朝夕相处,葛沛凝之前还用魅术试探李牧。 突然间的转变,自然会有些不自在。 李牧暗自点头,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想通这些,李牧的神色也变的自然起来。 旋即转身看向厅外,吩咐道:“冬梅,你领着凝姐姐去内宅选个院子。” 说完,便听冬梅娇怯怯的应了一声,随后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向厅中偷瞄了一眼。 这才小心翼翼的跑到了李牧身前。 “怎么和做贼一样?” 李牧看到冬梅的举动有些好笑,出言问道。 “世子,他们好像魔怔了。” 听到冬梅的话 ,李牧顺着她小手指的方向看去。 正厅外的院子中,果然站着几个呆愣愣的小厮,眼中的神色,有痴迷,有觊觎,还有许多看不懂的含义。 李牧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排毒’的时候,冬梅明明将厅外的下人都赶走了。 这几个人,什么情况? “请世子恕罪,方才世子与贵客谈论正事,奴婢不敢惊扰世子。” 冬梅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但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李牧正欲上前查看,一旁的葛沛凝却走到了李牧的身旁,对着门外的小厮呵斥道: “放肆!” 几名小厮听到这声娇呵,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 随即像是刚刚回神,眼中的百般情绪皆变成了惊恐,噗通几声接连跪地,口中哀嚎: “世子饶命!” 李牧没有理会求饶的下人,而是一脸好奇的看向葛沛凝。 「这女人的配置,懂魅术,擅用毒,真是医家的?」 想到此处,李牧越发好奇关于葛沛凝毒杀亲夫全族的事情。 却不知道该怎么询问。 开口问这种事,就不是情商低能解释的,简直就是和人有仇,当面羞辱。 摆手挥退了几名小厮,这本就不是他们的错,李牧自然不会过多追究。 只是告诫他们,此事不要对人提起。 “世,世子,方才二姐已经去弱水堂请术士了。” 见几个小厮离开,冬梅的手在袖中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住,挣扎的开口道。 “做的不错,是该如此,待会多付些银两,别让人家白跑一趟。” 李牧笑了笑,投给冬梅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大概知道冬梅为何会如此紧张。 府中若有人生病,直接去弱水堂请术士。 这个命令是他下的,冬梅大概害怕,他是只脑子一热随便说说。 毕竟在这个时候,奴仆生病,主家肯开假让他去医馆治疗,就已经算的上是天大的恩德。 放任不管,甚至压榨最后的价值,才是普通奴仆得病的归宿。 兴朝虽对各个阶层,远比李牧所知晓的古代王朝,要开明的多。 但奴仆除外,说到底,奴仆签订的都是卖身协议,属于主家的私有财产。 主家是对奴仆有生杀大权的。 听到李牧的话,冬梅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头一次主动抬眼看向李牧。 脸上的担忧尽去,随之浮上的是淡淡的笑容。 李牧看到小姑娘嘴角边上,两个甜甜的酒窝,也是有些诧异,却没多说什么。 又和葛沛凝随意寒暄了几句,便让她跟着冬梅去了内院。 看着二女离开的背影,李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回想今日的交易,李牧觉得自己不算吃亏,或者说还占了便宜。 对于穆真的信任,让他并未多想这其中是否有猫腻。 他也能明白穆真提前离开的用意。 请葛老为他诊断,是穆真的人情。 但完善避毒体质,摘取并蒂花,却是李牧与葛老两人的事情。 穆真借故提前离开,便是不愿意因为他与葛老的交情,干扰了李牧的判断。 对此,李牧多少有些感动,对这个老师,也越发的尊敬。 算了算日子,应是不出两日,便应启程南下。 在这之前,还要前去墨城接上李武。 想到李武,李牧不由想起了,远在燕山城的李玲儿。 他自然能看出,对于他和初一的事情,李玲儿的态度并不能算的上友好。 「不知她们,走到哪里了。有王妃同行,路过燕山城时,应是会去燕王府的。」 「希望她们不会打起来。」 … … … 与此同时,燕山城。 西城门前,浩浩荡荡的车队,足足有百米。 然而来往的人,却只是扫了一眼,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惊奇,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城中,燕王府正厅。 赵楚依左右手中,各自握着一只雪白的柔夷,眼眶通红。 “我也舍不得你们,但师父说都城那边出了些事情,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都城那边能出什么事情,姨娘也不说清楚,路上要照顾好自己。” 李玲儿用力的握了握赵楚依的手,眼眶同样红红的,甚至隐隐有着泪花。 “没关系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许幼芷的神色,显然要好过两人,嘴角微微勾起,但不难听出话语中的不舍。 坐在一旁,独自饮茶的赵楚希,看着三人姐妹情深的画面,脸黑成了锅底。 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许幼芷,眼中的怨恨,一闪而逝。 “走初一,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 李玲儿目光凶狠的瞪了眼突然开口的赵楚希,眸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好了,师父已经在等我了。” 赵楚依不舍的看了二女一眼,旋即脸蛋一红,身体微微上前,凑在两人身前说道, “替我向小姨道个别。” 这时,厅外,燕王妃大步走来,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 “出发,你不是想见牧儿吗?他这会就在都城。” 闻言,李玲儿也是点了点头道: “行了行了快走,都城距离丘州用不了半月的路程,二哥应是不会这么早离开,你去了定能见到她。” 第172章 苏雨薇的事业,突如其来的‘情敌\’。 两日的时间,转瞬便过。 李牧自然无法知道,在燕山城上演的这场姐妹离别的大戏。 即便他知道,此时怕是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终于全都尝遍了。” 此时,李牧坐在内院花园的石桌前,看着面前十多个玉瓶,叹了口气。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想想自己看过的小说,影视剧,哪个穿越者有自己惨。 “算了,明日应该要出发了。” 李牧收起了桌上的玉瓶,想到今日终于不用再‘服毒’,才微微松了口气。 葛沛凝已经离开了玲珑水榭,说是去为李牧准备新的毒药。 得知李牧要去丘州城的圣人居,便说之后会直接去丘州城找他。 这倒是李牧没有料到的。 原本李牧以为葛沛凝会在都城等他回来。 毕竟以他现在的进度,尝遍百种毒药,其实用不了三月。 李牧才刚走出花园,便见二位半俏佳人,已然等在这里。 二位,说的是苏雨薇和春桃,而那半位,则是应雨。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李牧笑着看向苏雨薇,开口问道。 闻言,苏雨薇甜甜的笑了笑。 自从脸上和身上的疤痕消去,她就变的比以前更爱笑了。 “有春桃和小雨,哪用的着公子出手。” 应雨的能力,李牧自然不会怀疑,小小年纪便能成为燕王府的护卫长,自是不一般。 李牧有些好奇看向春桃,没想到她还有这方面的能力。 原本让苏雨薇重新联系,纵横家在都城的势力。 只是李牧一时兴起。 单纯是因为前些日子,苏雨薇虽然表现的与平常无异。 但女子脸上有那么长一道疤痕,又怎能不在乎。 为的只是让苏雨薇分分心。 “公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苏雨薇看起来有些兴奋,出声道。 “接下来要与老师去丘州城,你真的不与我一起去吗?” 李牧看着苏雨薇意气风发的样子,虽是打心底里高兴,却还是出声问道。 不是李牧舍不得苏雨薇,只是之前在燕山城郊发生的事情,让他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公子放心,都城不比别的地方,我只是想为公子多做些事情。” 凭借两人此时的默契,苏雨薇很快就猜出了李牧的想法。 李牧点了点头,他也更喜欢苏雨薇此时的样子,就没有再做劝说,而是问道: “如何,现在都城还剩多少人。” 李牧记得,苏雨薇当时,将都城大部分的人都带去了燕山城。 然而苏雨薇的回答,却让李牧一愣。 “回公子,粗略计算下来,只剩不到一千人。” “多少?” 李牧有些诧异,他明明记得,苏雨薇当时带去燕山城的不过数十人,这都城怎么还有这么多。 难道她当时就觉得公孙广达有问题? 不应该。 苏雨薇看李牧的表情,便已清楚他心中所想,出声解释道: “公子,当初我带去燕山城的,都是纵横家布置在都城的高手,少说都有三阶的水准。” “而如今都城剩下的人,大多都是些不通武艺的普通人,好些的也只是四阶水准,主要是收集和传递情报的。” 闻言,李牧点了点头。 比起那些不入流的打手,李牧觉得,这些收集情报的人,反而更加有用。 于是开口试探道:“我说的那人,可查到了?” “查到了公子,那叫苗虎的人,在公子去过丞相的第二天,便从丞相府离开了。” “离开了?” 李牧有些诧异的看向苏雨薇,便听她语气有些兴奋的说道: “没错,离开了,不仅如此,那人离开丞相府的第二天,便成亲了,就住在外城。” 「难道是陆蒹葭害怕事情暴露,直接将人赶了出去?看那日两人的神情,应是有真感情的。」 李牧心中疑惑,旋即开口问道: “可知,与他成亲的女子是何人?” “回公子,是丞相府一名叫做小梨的丫鬟,两人是同一天离开的。” 说着,苏雨薇眼睛眨了眨,对李牧卖了一个关子, “公子可知,那小梨之前是谁的丫鬟?” 李牧微微皱眉,旋即松开,看着苏雨薇一副小狐狸的模样,开口笑道: “应是陆蒹葭的丫鬟。” “原来公子早就知道了,我们还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苏雨薇抿了抿嘴,有些没好气道。 「呵,这是准备养在外面了。」 得到了苏雨薇的确认,李牧顿时想到了陆蒹葭的用意,开口道: “继续监视,若是那陆蒹葭不听话,怕是只能对不起她了。” “公子,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陆小姐怕是。。。” 苏雨薇语气有些犹豫,小心的说道。 李牧知道苏雨薇心思单纯,微微叹了口气道: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也没必要这样做。” 毕竟在他看来,不过是千金小姐爱上了穷小子,本质上并没什么错。 若是陆蒹葭一开始便答应与他合作,两人一同努力推了这门亲事,他也不会想着去算计陆蒹葭。 但陆蒹葭的提议,让李牧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感觉很不舒服。 有种头顶绿油油的感觉。 若是真娶个心思不在自己这里的女人,那李牧岂不是成了苦主。 即便没有赵楚依,李牧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思索片刻,李牧接着问道: “玲儿那边回信了吗?指腹为婚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苏雨薇摇了摇头道: “公子,信才刚刚送出,没那么快的。” 李牧不由有些想念穿越前的通讯科技,这种事一通电话就问的清清楚楚了。 旋即想起了墨家。 那么多黑科技,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远程通讯的设备。 随后又嘱咐了苏雨薇几句,李牧便向前厅走去。 对于这门婚事,李牧还是想等燕王妃到了都城后,再做思量。 他怕自己如今乱插手,会将事情弄的更加难以收场。 就在这时,秋菊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 “世子,门口有个姓陆的,非吵着要见您。” 听秋菊的口气,那人的态度,定然是惹到她了。 况且李牧现在听到陆这个姓,就有些应急反应,皱眉问道: “男的女的?” “回世子,是个还未弱冠的少年。” “是他。” 听到秋菊的描述,李牧心中便有了猜想。 陆桑拓,丞相府的三公子,那个第一次见李牧就追着喊李牧姐夫的人。 李牧刚到正厅,便听到陆桑拓的叫嚷声: “我姐夫为何还没来,我有急事要和他说,你们还不快再去禀报。” 李牧听到这声姐夫,就觉得膈应,快步走进正厅,板着脸道: “不知陆公子找我何事?” “姐夫!” 陆桑拓一看到李牧,当即从座椅上起身,神情激动的跑到李牧跟前说道, “姐夫不好了,那宋炽得知你要与我姐成婚,扬言要来抢亲,如今人已经在赶来都城的路上。” “宋?姜王?” 李牧听到宋这个姓,便想到了兴朝的另一位异姓王,镇守姜城的姜王。 “没错,这宋炽是姜王最小的儿子,一直打我姐的主意,这次更是扬言要教训你,姐夫你可要小心啊。” 第173章 送上门的接盘侠,姜王九公子,宋炽。 “那可糟了,姜王的儿子我可惹不起。” 李牧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余光则是一直打量着陆桑拓, “这宋炽来势汹汹,对你姐又是一往情深,他俩必然是老相识,我不如成人之美,这样还更有风度一些。” “姐夫你别误会,我姐和那宋炽根本不熟,是他一直纠缠我姐。” 陆桑拓见李牧竟要退缩,这和他了解到的不太一样,想来是误会了陆蒹葭和宋炽有点什么,赶忙开口解释, “我都听我娘说了,你和我姐在小院中,对坐而谈,并肩赏花,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李牧面上不动声色,暗道果然, 「那天屋顶上的,真是那老两口。」 不过陆桑拓能说出这话,显然两人不但没听到他和陆蒹葭的谈话,并且连看都没看清楚。 他何止并肩,腰都摸了好大一会儿。 “这我也没办法,要不我去找陛下?” 李牧耸了耸肩,说完后,便一直观察着陆桑拓的反应。 陆桑拓想了想,眼前一亮附和道:“对!去找陛下,他宋炽口出狂言,这婚事是陛下亲定,他这么做是违抗圣旨!” “不能找陛下!” 然而话音方落,李牧便坚定的说道。 陆桑拓疑惑的看向李牧。 李牧轻咳两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这事,不能劳烦陛下,这宋炽口出狂言,我若是寻陛下做主,便是服软,届时不但你姐姐,丞相府的颜面也不好看。” 陆桑拓只是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吹捧道: “还是姐夫想的周到,没错,男人之间的事,便要自己解决。” 李牧心中重复着陆桑拓的话,突然间,眼前一亮,暗道, 「这宋炽,果真是送上门来的接盘侠。」 旋即看向陆桑拓,义愤填膺道: “没错,此人简直是不将燕王府和丞相府放在眼中,既然如此,你说,我若约他赌斗,他可敢接?” “姐夫你有所不知,那宋炽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最爱与人赌斗,他本就打着与姐夫动手的念头,若是此事由姐夫提起,他八成做梦都会笑醒。” 李牧嘴角微微勾起,却又很快掩饰过去,大手一挥道: “好,那我便随了他的意,让他明白,只有输了的人,呸!只有赢了的人,才有资格拥有你姐。” 李牧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不动声色的瞄了眼陆桑拓,见他并未听出什么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陆桑拓听到李牧的豪言壮语,也是心头火热,挥了挥拳头道: “姐夫,这件事交给我,保证让这场比斗神不知鬼不觉,最好让他连景安城都进不了,便直接回他姜城去。” 李牧微微皱眉,心说,「谁都不知道,我不是白比了。」 旋即否定道:“不可,此事不仅不能隐瞒,还要让都城人尽皆知。” 陆桑拓不解,迟疑道:“姐夫,这样不好?” 毕竟是皇帝赐下的婚事,他们私下如此也就罢了,若是弄的大张旗鼓,岂不是与宋炽一般,有对陛下不敬的嫌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私下即便做的再隐蔽,也不可能瞒的过陛下的耳目,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你要记住,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李牧语重心长,话语中满是蛊惑, “不如将此事公布天下,也算是提前向陛下报备,我们也是无奈之举,陛下定然不会怪罪。” 陆桑拓皱眉思索,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李牧见陆桑拓还有些犹豫,赶忙乘胜追击,抬手拍了拍陆桑拓的肩膀: “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你可能做好?” 陆桑拓一愣,拍着胸脯保证道:“姐夫放心,我陆桑拓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朋友多,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 李牧笑了笑,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你可知那宋炽是什么实力?” “应该三阶了,去年见时,已是四阶巅峰,如今应有些长进。” 陆桑拓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 李牧眉头一皱,怒视陆桑拓骂道:“你小子耍我呢,三阶,你刚在厅里大喊大叫的。” 倒不是李牧在乎这个宋炽的实力,而是三阶让他怎么输。 到时直接搞个欺君之罪,还不如不整这一出,再想别的办法。 “姐夫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陆桑拓看到李牧的目光,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赶忙解释道, “宋炽走的不是我兴朝武人的路子,他的师父,是冗夷的降士。” “冗夷?” 这个李牧倒是听过。 据说是一个生活在西北海域中的岛国民族。 由于岛上物资匮乏,曾多次将主意打到兴朝这片土地上。 姜王所属的封地,主要防范的便是冗夷。 “是的,冗夷人称他们为影武士,听说还会巫术。” 陆桑拓点头道。 “所以说,宋炽很厉害?” 李牧的眸子亮了亮,便听陆桑拓道:“他曾经闯过丞相府,府中的护卫都没能拦住他。” 李牧回想了一下那天在丞相府所见的护卫力量,心里面有了大概。 仅凭借他看到的那些,这宋炽的实力,至少堪比二阶。 这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牧问道。 “没了,宋炽是去找姐姐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陆桑拓摇了摇头,又像是害怕李牧误会,连忙解释道, “姐夫你不要多想,除了你,还没有男子能靠近我姐一丈之内。” 李牧摆了摆手,这些他都不在意。 更何况,陆桑拓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从陆蒹葭那日的话中,李牧可以听出,她和那个叫苗虎的事情,至少陆丞相是清楚的,并且还支持。 李牧有点怀疑,这陆桑拓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姐夫?你生气了?” 陆桑拓见李牧没了动静,小心的出声试探道。 李牧上下打量了陆桑拓一眼,微微摇头,便听陆桑拓急道: “姐夫若是不信,现在便可与我回府,找姐姐对…峙…” 话说一半,却是突然顿住。 李牧见陆桑拓一副心虚的样子,故意说道: “我也不是不信。就是那日之后,有些想念,走,这便与你去。刚好看看你姐姐,也好与她说说这事。” 李牧断定,陆桑拓定然是不敢的。 果不其然,便见陆桑拓一脸尴尬的说道: “姐姐昨日外出,一时半会应是不会回来。” “哦?陆小姐经常外出,好几日都不回府吗?” 李牧故作关心的问道。 “不是的,姐夫不要误会,姐姐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和…”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牧摆手打断道: “无妨,既然不在,我等她回来再去探望便是。你快去将此事办好,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宋炽挑衅在先。” 陆桑拓用力的点了点头,吹捧道: “姐夫的气度果然非凡,若是…” “行了行了,明日我便要离开都城,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李牧才懒得听这些没营养的吹捧。 “姐夫要离开都城?去哪里?回燕山吗?” 李牧也并未打算隐瞒,直言道: “随老师去趟丘州。” 闻言,陆桑拓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露出诡异之色,连忙问道: “可是去参加风雪雅集?” 第174章 城外再见,小梨便是陆蒹葭? 李牧点了点头。 “好了,我明日便要出发,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了。” 陆桑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完全没有在乎李牧赶人的举动。 一边向厅外跑,一边笑道:“姐夫忙自己的事便是,我这就去,保证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 … 待陆桑拓离开。 李牧还是感觉这小子有些不靠谱,便去内院找了苏雨薇。 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她,并让她利用纵横家的势力,将这件事传扬出去,闹的越大越好。 苏雨薇见李牧有事让她做,脸上的表情很是兴奋。 况且,苏雨薇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李牧还未将事情讲完,便已经了解的李牧的用意。 只是有些迟疑的说道:“那到时,陆小姐真的要嫁给姜王的九公子吗?” 李牧并未多想,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是她二人的事情,用不着我们操心。” “可她现在毕竟是公子未过门的妻子,而且公子不是说,陆小姐心仪的是那个叫苗虎的人。” 苏雨薇的声音有些小,显然说这话时,底气也不是那么足。 李牧想了想,调侃道:“那雨薇的意思是,让我娶了那陆蒹葭,然后成全她们?” “那怎么行!” 李牧笑了笑,并未多言。 好在苏雨薇不是真圣母,她大概能理解苏雨薇的心情。 换位想想,若是李牧遇到这样的事,多半便是打不过就跑。 硬来不成,大不了带着心上人跑就是了。 想到这里,李牧微微叹了口气,「便再去找一趟陆蒹葭。」 若是他愿意和那小厮私奔,李牧自是愿意帮她一把。 若是不愿意,相同的条件,她可以再和宋炽聊,搞不好那宋炽沸羊羊附体,就真答应了。 李牧想着,便直接出了玲珑水榭,向外城的方向赶去。 之前陆桑拓说过,陆蒹葭如今不在丞相府,而且一时半会不会回去。 李牧用屁股想都知道她在哪里。 没多久,李牧便来到了外城的一座小院。 老远便看到了正在院中劈柴的苗虎。 李牧也并未玩那套暗中观察的把戏,直接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苗虎看到李牧走进院子明显一愣,旋即用力握住手中的斧头,迟疑良久,终是将斧头丢开,弯腰行礼道: “小人,见过世子殿下。” 这时,一道娇俏的身影从屋中走出,看到李牧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陆小姐,又见面了。” 李牧并未理会苗虎,径直走向屋中。 “小…” 苗虎刚要开口,却被小梨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见李牧已然走到面前,退后了两步,将其让进了屋中。 随即啪的一声,屋门被狠狠地关上。 依旧低着头的苗虎,余光扫到扔在地上的斧头,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双眼通红,呼吸逐渐变的急促。 下一刻,直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斧头。 … 一块。 两块。 继续劈起了干柴。 大张的嘴巴仿佛要嘶吼,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屋中。 站在门前的李牧,听着院中的劈柴声,暗自摇头,开口笑道: “陆小姐,尊夫还真是…真是勤劳。” 小梨皱眉看着李牧,那日假扮陆蒹葭与李牧见面后,便与她的虎子哥离开了丞相府。 让她怎么也想不到,李牧竟然会找到这里。 然而作为与陆蒹葭一同长大的丫鬟,此时她却没有露怯,开口道: “不劳世子费心,不知世子找到这里所为何事?” 李牧眼睛盯着小梨,脚下步子轻启,慢慢向她靠近。 见此,小梨的神色终于变的有些慌张,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屋门,双手紧紧的握在胸口。 听着院中的劈柴声,旋即眼睛一闭,双手也随之垂下,咬牙说道: “世子只要不伤害虎子哥,小女子…” “陆小姐,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听到李牧的声音,小梨的话音一顿,睁眼看去,却没发现李牧的身影。 旋即回头,这才意识到,方才李牧只是从他身边路过,坐在了她身后的桌案前。 李牧看出了小梨心中的疑惑,开口道: “上次在丞相府,陆小姐的提议,任哪个男子听了,保不齐都会生出些火气,所以之前对陆小姐的冒犯,还望海涵。” 小梨走到桌前,却没有坐下,惊疑不定的看着李牧,想了想道: “世子所言在理,确实是小女子失言在先,怪不得世子殿下。” “我有一问,希望陆小姐如实回答。” 李牧收起脸上的笑容,开口道。 “世子请问。” 小梨没有迟疑,当即说道。 “陆小姐真的不曾豢养面首?” 听到此言,小梨的脸上明显浮上了些许怒意,却又不敢发作。 于是举起右手道:“没有!世子若是不信,小女子可以发誓。” “发誓就不用了,我不信这个。” 李牧开口打断,说完挥出一道真气,从小梨的身旁擦过,啪的一声将门打开。 小梨看了眼身后,见院中的苗虎听到动静,也刚好转身,四目相对间,神色皆是有些复杂。 随后回过身疑惑的看向李牧,便听李牧笑道: “男人都是小气的,这样说话,免的小朋友误会。” 小梨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看向李牧的目光有些诧异,随后强撑起一抹笑容,坐在了李牧对面的位置。 “既然陆小姐与这小子两情相悦,为何不与他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世子是让我们私奔?” 李牧点了点头,看到小梨的表情有些犹豫,也并未再多说什么,起身向屋外走去。 “我只是替陆小姐出个主意,并不是为陆小姐做决定,要如何做还是要陆小姐自己拿主意,言尽于此。” 李牧边说,边向外走去。 想着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本就在这陌生的世界,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熟的人,而辜负了赵楚依。 若不是今日苏雨薇的反应,他根本不愿来走一遭。 “世子留步!” 这时,屋中的小梨突然出声叫住了李牧。 李牧回头,便听小梨说道:“这门婚事是陛下御旨,丞相府绝不会做出违抗圣旨的事,若世子有本事,便自己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李牧皱了皱眉,见小梨态度坚决,显然不是在说气话。 旋即转身看向呆立在院中的苗虎,冷冷道: “我方才说过,男人都是小气的,你若是嫁我,你觉得这小子能活?” 然而小梨这次却是不为所动,语气坚定道: “虎子哥死,小女子便与虎子哥陪葬便是,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有害丞相府的事。” 见此,李牧也懒得再说什么,冷哼一声,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良久,苗虎见李牧离开,大步跑向小梨,嘴巴张了张,想问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小梨没好气的瞪了眼苗虎,语气不满道: “世子殿下说的没错,男人真小气,打进屋关门到开门,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你有什么事,是问不出口的?” 闻言,苗虎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的问道: “为何我们不与世子殿下言明?” 小梨则是摇了摇头道: “那日将与世子交谈的内容告知小姐后。“ ”小姐虽说愿嫁与世子,但我知道,小姐是不愿意的。“ ”何况小姐的情况,即使嫁了,又如何与殿下相处?” “不如让殿下继续误会我便是小姐,这样小气的殿下,才会想办法解除婚约。” “” “你怎知世子殿下小气?” 小梨白了苗虎一眼,轻声笑道:“因为殿下也是男子呀!” 第175章 “春桃?这功法从何而来?” 有一说一,李牧确实有些被气到了。 一边在府外和男子过着夫妻生活,一边铁了心的要嫁李牧。 这已经不是绿帽子,这是要将李牧整个头都染绿。 如今李牧心中已然连半点怜惜都没有了。 去特么的郎情妾意! 去特么的家奴千金! 「也不知那宋炽知不知道这些事?」 不知不觉间,李牧竟开始可怜起那即将成为接盘侠的宋炽。 「谁让你为了这么个女人,要来寻小爷麻烦,别怪小爷心太狠,要怪只怪,舔狗不得好死!」 整个晚上,李牧都在寻思这件事。 连晚膳都没用,便自顾回了屋子。 好在,也不知是因为明日就要分别,还是苏雨薇看出了李牧心情不好。 今夜的苏雨薇格外的粘人。 有种害怕男人出去偷吃,便想着使出浑身解数,提前喂饱的感觉。 这种事,李牧当然是乐在其中。 前世小电影中学到的知识,终于可以学以致用。 对此,亲身经历者李牧,只有七个字的评价: “都特么是骗人的!” 然而,酣畅一夜。 李牧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反而比平常还要好。 实在睡不着的李牧,天还未完全亮,便已然下了床。 见苏雨薇睡得正香,也不愿打扰美人清梦。 俯身在那娇嫩欲滴的唇瓣间,轻轻点了一下。 就径自离开了屋子。 习惯性的来到了花园,心中想着《克己》的法门,自顾的练习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体内真气的不断增多。 李牧发现,由双修所带来的提升越来越小。 小到已经开始可以忽略不计。 而苏雨薇的实力进展却十分迅速,隐隐已经快有了初见张寒蕊时,她的水平。 这让李牧将其留在景安城,又宽心了不少。 要知道当初的张寒蕊,可是揍的李牧半点脾气都没有。 若不是凭借发狂时的战斗本能,和透支体力的卦术预测,李牧应是没有半点胜算。 然而即便是这样,李牧依然不敢肯定,自己可以复刻发狂时的战法。 至少那时的他,没有丝毫痛觉,本能使出的方法。 是正常时的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的。 就在李牧,尝试用《克己》的法门,将所学全都过了一遍后。 突听远处的湖边,像是还有人在晨练。 听声音,应是一女子。 「谁比我还勤奋?难道是小昭?」 好奇之下,李牧停下手中动作,转身向湖边走去。 他确实好奇,小昭这个天纵奇才,如今修炼的怎么样了。 平日里掌管着府中的大小事务,近来就很少见到人。 问起来,也是神神秘秘的,好像不想让李牧知道一样。 没走几步,李牧老远便看清那一身的丫鬟服饰,就知道练功的并不是小昭。 在李牧的吩咐下,小昭早就不穿这,寻常丫鬟的衣服。 然而这就更让李牧好奇了。 仔细打量了下身材,心中一动,“是那四个丫头中的其中一个!” 好奇心的催使下,李牧脚下的步子逐渐加快。 但当看清女子所练习的功法时,李牧的身形却是一滞。 只见女子单手平举起,湖中的水缓缓向女子手心聚拢。 眨眼间,便形成了一柄一米来长的短剑。 然而当女子,缓缓挥动手臂时,手中凝结的水剑,却寸寸裂开,化成无数小块。 「是阴阳家的内功心法!」 李牧眉头一凝,心中想道。 旋即又感觉哪里不对,目光扫向女子脚下的冰块碎渣,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不是水!是冰!」 “谁!” 就在这时,女子像是发现了李牧,手向李牧的方向一指。 旋即湖中跃出一道水花。 李牧清晰的看到,那水花在空气中凝结成一枚枚筷子粗细的冰锥,向李牧飞射而来。 看清冰锥的飞行轨迹,李牧并未做出任何动作,暗自点了点头道, 「还算你有分寸。」 随后,便见那数十枚冰锥,牢牢的定在了李牧身前一米左右的草地上。 李牧近距离观察冰锥,才发现,那些冰锥的攻击力,低的可怜。 不等李牧靠近,便已经化成了冰晶,消散在这腊月的寒风中。 若不是因为李牧的面前是草地,怕是会直接拍碎在地上,根本不会有如今这般的视觉效果。 李牧缓缓走向女子,心中有些不确定。 「不是秋菊、冬梅,还是夏荷?」 这时女子也看清了李牧,身体微微一颤,屈膝行礼道: “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旋即向下弯曲的腿抖了抖,又站直了身体,低头赔罪道: “方才不知是世子前来,冒犯了世子,请世子赎罪!” “春桃?” 李牧开口试探。 印象中,李牧好像从没听到过春桃说话,但其他三个丫头的声音也都是听过的。 虽音色都大差不差,但说话时的语气,却能明显分辨。 “奴婢在,请世子责罚!” 春桃虽是在请罪,但语气不卑不亢,配上四姐妹特有的柔柔嗓音,竟还有些奶凶奶凶的感觉。 “你既然觉得自己没有错,那自然不必受罚。” 李牧故意揶揄道。 也不知道,春桃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分不清个好赖话,直起身子谢道: “谢世子开恩。” 李牧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言问道: “你方才所修的,是阴阳家的功法?” 李牧本以为,春桃即使不会隐瞒,也要支支吾吾个半天。 谁知她却干脆利索的回答道:“是!” 见此,李牧也是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是阴阳家的弟子?哪个堂的?” “回世子,奴婢并非阴阳家弟子。” 李牧皱眉,当即问道:“那你的功法从何而来?” 他清楚,类似于阴阳家这种功法,若不是阴阳家的弟子,是万万不会外传的。 春桃这明显是在说谎。 然而春桃的回答却让李牧没有料到。 “从一个阴阳家弟子身上得来。” 李牧微微眯眼,看向春桃的目光有些怪异:“怎么得来的?” 春桃却是没有看李牧的眼神,低着头,眼睛看向地面,犹豫片刻答道: “他觊觎奴婢的身体,奴婢从他身上得到功法,便借机杀了他。” 第176章 糟心事是一件接一件,春桃的过往。 闻听此言,李牧心中不由来的升起莫名烦躁,开口道: “你当时多大?” “十二岁。” “他呢?” 春桃想了想,不确定道:“应是而立之年。” 李牧心中暗骂了声禽兽,看向春桃的眼神,却也变得有些复杂。 十二岁!未曾练武的小姑娘,想要杀死一个至少也是四阶,甚至三阶的内家武者。 趁机? 还能有什么机会,比得上那时。 心中敬佩的同时,又有些许忌惮。 想了想,出声问道:“为何不直接拜入阴阳家,是因为邹普不放人?” 话一出口,李牧便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多余,如此四胞胎,邹普怎么可能放人。 正欲改口,却听春桃说道:“若能拜入阴阳家,邹大人不可能不放人,是奴婢无能,没能通过体质的测试。” 李牧明显能听出,说这话时的春桃,神情有些落寞,瞬间便失了之前那份桀骜。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 “如此年纪,便已有这般水准,阴阳家没有收你是他们的损失。“ 随后话音一顿,长长的出了口气: ”那人觊觎你在先,杀了他无可厚非,以后无论何人问起,你都不必再提,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不例外。” 说着,李牧手臂抬起,眨眼间便由水流般的真气凝成一柄长剑。 通体幽兰,剑身上有水波流转,和唐沁所凝结的水剑如出一辙。 在手上挽了一个剑花,淡淡开口道: “遇金生水,水溢金沉。水赖金生,金盛水浊。遇水生木,木繁水缩……” 李牧一口气将之前琢磨的这真气凝剑的口诀,念了出来,随后正色道: “从今日起,你这法门由我所传,若是被人问起时,实在无法推脱,便以此为说辞。倘若日后真被阴阳家发现,让他们来找我便是。” 随即,李牧散去手中的气剑,声音略转柔和: “你还小,若是可以,那件事还是尽量忘掉的好,不必一直记在心中。” 从始至终,李牧都没敢在看春桃一眼。 只因那张,和夏荷,秋菊,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容。 李牧想起她的遭遇,心中便隐隐作痛。 这也正是他方才所言所行的真正原因。 归根结底,他与春桃并不相熟,相熟的只是那张面孔。 但爱屋及乌,无论是乖巧懂事的夏荷,还是烂漫活泼的秀菊,哪怕是如含羞草一般的冬梅。 这段时间,都为李牧做了不少事情。 这不得不让李牧感到怜惜。 更遑论,春桃前些日子也帮助苏雨薇,重新聚拢了一盘散沙的纵横家势力。 李牧努力整理着心情,转头看向春桃,却发现春桃也在看向他。 然而却是表情凝固,眼中的震惊难以掩饰,四目相对间,春桃这才回神。 猛的一下跪倒在地,膝盖碰撞地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清晰可闻。 李牧微微皱眉,当即弯腰,抓住春桃的手臂,硬生生将这个倔强的小姑娘从地上拉了起来。 心中虽有些不舍,语气却还是严厉道:“我没让你跪,你跪什么?我说的话都忘了?” 闻言,春桃还在用力的双腿微微一僵,旋即眼圈慢慢变红,语带哭腔的说道: “世子不必对奴婢如此,是奴婢的过错,奴婢是主动勾引的那人,奴婢就是想要杀他!” 李牧抓着春桃胳膊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春桃的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便听春桃接着说道:“功法只是奴婢的私心,杀人才是目的,奴婢杀了弱水堂的术士,世子处死奴婢,留奴婢在身边,会为世子惹来麻烦。” 十二岁!色诱! 李牧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沉默片刻问道:“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你若不说,应是没人知道才是。” 闻言,春桃微微抽泣,语气却是坚定:“三位妹妹都很喜欢世子,说能遇到世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奴婢怕若有一日,事情败露,会连累世子和妹妹们。” 说着,春桃缓缓抬头看向李牧,眸中隐隐有着死志。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李牧的心中便有了决定,伸手探向春桃的脸颊,拂去她眼角的泪花。 「这丫头,即便这种时候,眼泪也不肯流下来。」 心中有些感叹,口中却是笑道:“不过是个术士,哪怕是阴阳家的司命,杀了也就杀了,都过去了。” “可是若是…” 春桃还要开口,李牧直接捏住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语气微凶: “我说没事就没事!” 旋即手向下一滑,捏住春桃的下巴,身体微微前倾,直到两人可以互相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方才恶狠狠的说道: “你趁早打消你那可笑的念头,四姐妹只要少了一个,我就全都送回邹普那退货,听明白了没有!” 李牧说完,松开捏住春桃下巴的手,当即转身离开。 春桃看着李牧离开的背影,抬手摸了摸方才被李牧捏过的侧脸。 只觉得此时,脸蛋发烫,原本苍白的面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 李牧走向廊道拐角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远处的屋脊,微微叹气。 只觉得这些天烦心事特别多。 十二岁的小姑娘,经历过那种事,也不知会留下怎样的阴影。 李牧才不在乎是谁先勾引的谁。 对于认定的自己人,李牧向来帮亲不帮理。 对于这样的双标,也从不藏着掖着,甚至引以为傲。 思索间,便已然到了前厅。 此时,一张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娇俏面孔,正颐指气使的指挥着府中的下人。 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桌上的饭菜,脆生生道: “这个菜,是世子最爱吃的,放到这边,世子不喜旁人为他夹菜,放在这里,方便世子取用。” “那个,那个菜放这里,说了多少次了,那个是雨薇小姐喜欢的。” “诶?那个,那个在这,那个是专门为小昭姐准备的。” 李牧默默的走向桌旁,一旁的下人,纷纷向李牧行礼问安。 秋菊这才发现李牧的到来,赶忙跑到李牧身前,微微屈身,声音软糯且又带着几分俏皮: “奴婢给世子问安,世子昨夜休息的可好?” 说话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李牧。 见到秋菊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李牧的脑中,又回忆起了方才春桃眼中的死志。 他大概能够想到,春桃为何如此刻苦习武。 想来也是那份倔强,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三个妹妹。 也清楚她为何又心生死志,袒露心声。 「看来她得到的那功法,也不见得就是真的。那冰剑碎掉时,应是连她的志气也一起碎掉了。」 李牧心中微叹, 「希望那两个丫头,能好好安慰安慰,这个一心为她们着想的姐姐。」 … … … 与此同时,就在方才的湖边。 “大,大姐,我觉得,世子根本不在意那些,反而你应该解释的却没有解释清楚。” 第177章 心事重重的春桃,陆蒹葭也去了丘州? 冬梅红着脸,听完春桃的讲述,怯生生的说道。 她与夏荷,方才就一直躲在远处的屋脊下。 看到春桃与李牧两人举止亲昵,便没敢靠近。 春桃瞪着眼,表情微凶:“好了,该告诉你们的,已经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们了,现在去向世子认错,你们以为,躲在那里,能瞒得过世子殿下?” “不可能!方才天色还黑着,又有掩体遮挡,除非有意去看,不然世子怎么会发现我们。我们这么去,不是不打自招?” 夏荷虽不想违逆姐姐的意思,却还是从事实的角度,争辩道。 “大姐,我们的问题是小事,世子不会因为这些责罚我们,你的事才是大事,世子如今不知出发了没有,你现在去解释应该还来得及。” 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冬梅,也是一反常态的说了一长串,显然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夏荷好奇的看向冬梅,春桃也发现了冬梅的异常,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我已经将事情的始末,都禀告给了世子,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冬梅急的跺了跺脚,一把抓过春桃的手,拉着她便向前院跑去, “大姐你是真的不懂男子,别愣着了,边走边说!” … 玲珑水榭正门外。 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小昭眼眶通红,任由李牧的大手,揉乱她精心整理的发髻。 “别委屈了,没说不让你跟着。” 听到李牧的话,小昭面色一喜,很快却又垮了下来,语气柔柔道: “还是不要了,既然雨薇姐姐都不去,小昭也要留在府里,替公子管好府上的事务。”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从头顶取下发簪,举在了李牧的面前。 正当李牧疑惑时,便见那发簪上,隐隐有真气流动。 “小昭已经可以控制流气了?” 李牧诧异,真是天纵奇才? 这才几天的功夫,小昭便已然入门,进入了四阶。 自打上次,有了苏雨薇的科普,李牧这才知道,内家修行的不易。 浅浅推算一下,若是小昭从小便开始练气,那现在起码也是二阶的内家武者。 除了苏雨薇和赵楚依,这两个被李牧造就的同辈天骄。 李牧真正认识的,就只有墨流萤一人,有如此逆天的天赋。 “小昭愚钝,苦练了这么多天,还有夏荷在一旁指导,今日才堪堪入门。” 小昭的声音有些委屈。 却没发现,苏雨薇和秋菊看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尤其是秋菊,眸子中的羡慕和惊诧,毫不掩饰,就差在脸上写上,“我酸了”三个大字。 “小昭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牧冲小昭笑了笑,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昭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就连冬梅都快三阶了,小昭向公子保证,等公子这次回来,一定让公子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小昭。” 李牧微微愣神,随后很快就想通了, 「小丫头,这是有了危机感。」 李牧想了想,也不想让小昭成了仲永,隐晦的看了苏雨薇一眼。 见苏雨薇只是略一迟疑,就冲着李牧点了点头。 李牧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这种你一个眼神,对方便知你心意的感觉,让李牧十分安心。 随后看向一旁的应雨。 他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说服了应雨留下帮助苏雨薇。 本以为对付这个倔脾气的小萝莉要费上一番功夫。 谁知应雨连犹豫都没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应雨见李牧看向她,象征性的张了张嘴巴,紧接着那冰冷却富有磁性的御姐音,就从她的小腹处传来: “二公子放心,应雨定协助苏姑娘,办好您交代的事。” 李牧微微点头,也没去管这个,喜欢装大人的小萝莉。 分别给苏雨薇和小昭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将目光投向了秋菊。 见状,一向跳脱的秋菊,瞬间红了脸,下巴微微收起,目光看向反复在地上磨擦的脚尖。 李牧轻笑一声,同样将秋菊揽入怀中,用力的抱了抱, “好了,抱一下,走了!” 说着,便放开了秋菊,接过苏雨薇递来的剑匣,顺手背在了背上,转身向街对面的马车走去。 众人目送着马车走远。 这时,府门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世子已经出发了吗?” 只见春桃气喘吁吁的从府中跑出。 听到这个声音,秋菊皱了皱眉头,方才被李牧轻薄的局促已然不在,语气有些埋怨道: “世子已经出发了!” 春桃看向远处的马车,小跑了两步,额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 随后脚下一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撸起了左臂的袖子,便向马车的方向挥舞了起来。 那小臂上朱红色的砂痣,分外的显眼。 见状,秋菊的脸色一变,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忙帮她把衣袖放下,转身看向府门前的护卫和小厮。 眼神中带着凶狠。 见他们不是看天就是看地,或是将头转向一旁,更有甚者直接背过身去。 不得不说,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眼力见可见一般。 秋菊微微松了口气,一脸疑惑的看向春桃,小声急道: “大姐,你这是干嘛?旁边还有男子!” 春桃不知该如何解释,眸中的急切化为失落,旋即求助的看向站在府门前的冬梅。 冬梅的脸蛋羞红,见其他几女也都将目光投向她这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在她额头的发丝上。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句,“下雪了!是祥瑞!是祥瑞!” “世子果然受老天眷顾!” “此次世子,必然在儒界一鸣惊人!” 人群中一时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只有春桃一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重新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用力的抿住了嘴。 … … … 与此同时,丞相府。 陆夫人好不容易抓住了陆桑拓,揪着他的耳朵问道: “你爹让你在屋中读书,你又要往外跑!” “娘,我有正事,你不告诉我爹不就行了。” 闻言,陆夫人手中微微用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何事比读书还要重要?他日你爹若是托人举荐你入朝为官,就你这样子,还不将丞相府的脸都丢完了。” 陆桑拓见没了办法,便将宋炽的事情,告知了陆夫人。 谁知陆夫人还未张口,便听远处远处传来一道男子的怒喝声: “胡闹!” 陆丞相一脸威严的向两人的方向走来,脚下步子不快,转瞬却已经到了近前。 “爹…” 陆桑拓缩了缩脖子,见事情败露,转身便想跑。 却不曾想,陆丞相只是略一思索,突然话锋一转道: “既然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便也没了其他办法,拓儿便去忙你的事。” 闻言,陆桑拓本能的感觉不对,狐疑的看了眼陆丞相,却被陆丞相一个眼神瞪了回来,赶忙转身就跑。 然而陆夫人欣慰儿子懂事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听陆丞相自言自语道: “老夫就借他李牧这波的声势,届时这两只癞蛤蟆若是连蒹葭都敌不过,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扬言娶我陆重云女儿。” 随后,扭头看向陆夫人,正色道:“夫人,你这就去与蒹葭知会一声,为夫要去见她,与她说些事情。” “老爷,你忘了,每年这个时候,蒹葭都会随茹君大儒去丘州,观看那儒家举办的风雪雅集,如今已经出发有两天了。” 第178章 陆蒹葭的怪病,独揽大权的良度。 陆丞相微微皱了皱眉,口中不忿道: “姓孙的这太尉当的,连自己夫人都管不好,早说过不要让蒹葭与其来往,这远去丘州,少说也得一月有余。” 陆夫人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瞪眼看向陆丞相,语气不善道: “你是觉得,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就只能待在家中相夫教子?” “那是自…” 陆丞相话一出口,便发觉不对,赶忙解释道: “我是不喜蒹葭与那孙太尉的夫人来往,若不是她当初窜动儒家那些老顽固,穆真又岂会离开都城,从此不入朝堂。” 陆夫人狠狠白了一眼陆丞相,也不愿在这话题中纠缠,转言问道: “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你想蒹葭与李牧比斗?” 见陆夫人问起,陆丞相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 “正是此意,此事由他二人挑起,蒹葭力挽狂澜,届时为夫再稍稍运作,这婚事必然能黄。” 想到此处,陆丞相得意的捋了捋下颚的胡须,摇头晃脑道: “夫人不知,这天下最锋利的刀子,便是这悠悠众口,哪怕是陛下,也抵不住民怨。” 陆夫人皱眉思索。 自从那日,她见到李牧与陆蒹葭见面的场景,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这么多年,即便是陆丞相这个做父亲的,与陆蒹葭见面时,也要隔着屏风。 陆蒹葭自打生下,便不愿与男子来往。 只要陆丞相一靠近便是哭个不停。 而这一状况,越是随着陆蒹葭的年龄长大,便越是明显。 普通男子,只要距离陆蒹葭三丈之内,陆蒹葭便会心生反感。 若是进入一丈之内,陆蒹葭更是会本能的出手。 且下手根本掌握不了分寸。 为此,陆丞相夫妇暗地里寻求了不少名医。 然而这天下的圣手,多半都是男子。 陆丞相又极为疼爱这个女儿,见既然无法治愈,便放出狠话, “只要蒹葭高兴,养她一世又何妨,什么婚姻嫁娶全是狗屁!况且,这天下没有男子配得上我陆重云的女儿!” 然而作为母亲的陆夫人却不这么想。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婚姻嫁娶,相夫教子,是刻在骨子中的。 父母毕竟不能陪伴陆蒹葭一生,总是要比陆蒹葭先离开这个世界。 本来也已经绝望的陆夫人,直到那日见到陆蒹葭与李牧相处的场景,心中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觉得这就是上天为陆蒹葭选定的夫婿。 她本以为陆丞相应该与她的想法一般,却没想到… 心中越想越气,索性直接单手掐腰,指着陆丞相骂道: “你个老东西,你是不是疯了,陛下下旨赐婚,你也敢从中作梗,你是想蒹葭孤独终老,你才高兴?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陆丞相见陆夫人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换了一副面孔,疑惑道: “夫人这是何意,蒹葭的情况,如何…” 说的一半,陆丞相瞬间想通其中关节,笑着讨好道: “夫人切莫动怒,你听为夫解释。” “老娘不想听你胡诌,这事没的商量,你若是敢从中作梗,老娘便与你和离!” 陆夫人当即转身就要离开,害怕下一秒就要与陆丞相动手。 “夫人误会了,那日与李牧见面的不是蒹葭,是她身旁那个丫头。” 陆丞相赶忙追上,出声解释道。 闻言,陆夫人脚下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向陆丞相,眼中尽是疑惑与审视。 “那日李牧走后,夫人极力劝蒹葭接受这门婚事,蒹葭虽嘴上答应,但为夫一眼便看出其中必有隐情。” 陆丞相一边说着,一边讨好的拉住了陆夫人的手, “果不其然,蒹葭根本没与那小子见面,是让她那个丫鬟,带她与李牧说,让李牧想方退了这门婚事。” 听到陆丞相的解释,陆夫人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她清楚,陆丞相定是不会用这些事情,诓骗于她。 随之眼泪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 “我两个女儿的命为何都这么苦,采薇甚至连爹娘都没看上一眼,蒹葭又患上这闻所未闻的怪病,难道我嫁你,打一开始便是错的。” 陆丞相心疼的将陆夫人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 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夫妻二人就这般相拥,任由风雪打在他们身上。 … 另一边,同样心情不佳的,还有好不容易揽住大权的良度。 “为何这么久了,连一个人也渗透不进李牧的府中,那玲珑水榭,莫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就在景安城外的一间暗室中。 良度一掌拍碎面前的桌案,怒吼出声,完全没了往日里,仙风道骨的样子。 见此,他身前跪着的几名黑袍人皆是身体一颤,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道长不过是想让李牧能为自己作用,晚辈虽不知这李牧有何特别,但晚辈却看的出,道长应是用错了办法。” 这时,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男子躲藏在阴影下,看不清容貌,只从声音和模糊的身形判断,应是名年纪不大的少年。 闻言,朗读轻笑,看都没看男子一眼: “贫道怎么做事,不必阁下费心。” 阴影中的男子,并未在意良度的态度,不急不慢的开口道: “道长交代的事情,晚辈已经替道长办妥了,不知道长答应晚辈的事情…” 良度有些不耐烦的从怀中掏出一份竹简,随手抛向阴影中: “不要怪贫道没有提前说明,此法若是没有灰草原边界生长的血果作为药引,培养的武者最多不过三阶,且用此法的人,寿命不会超过三年。” “这便不劳道长费心了。” 阴影中的男子,接住竹简,转身便要离开,随后脚步不停地开口道: “与道长合作很是愉快,晚辈再无偿给道长提个醒,这都城卧虎藏龙,道长还是小心为妙,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从李牧的身上下手。” 良度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 直到男子离开,这才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几名黑袍人说道: “丘州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按大人的意思,这次风雪雅集的奖励,优胜者可进入三楼。” 地上的一名黑袍男子回道。 “监视公孙广达的人呢?” 良度又问道。 “公孙广答已进入灰草原。” 回应的还是那名黑袍男子略带讨好的声音。 良度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位置,眼中竟破天荒的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旋即直接起身,看向方才一直回话的黑袍男子:“都城这边,就交由你来负责,想办法将眼线插入玲珑水榭。” 听到此话的黑袍男子,身体一颤,连忙叩首:“多谢大人栽培!” 言罢,良度便不再理会,径自便出了屋子。 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沉默良久,方才喃喃自语道: “这便是为父最后能为你做的,希望你不要怪为父。” 随即一个纵身,朝着燕山城的方向跃去。 第179章 十个月零八天三个时辰,许幼芷最后的时间? 天空雪花纷飞,越是距离兴朝的东北方,这雪势便越大。 然而良度的身形,却未因这风雪的阻碍有半分停滞。 不知奔行了多久。 朝时踏雪,暮而踏月。 经历了几个日升日落,终于看到了燕山城的门楼。 他依旧穿着那身,单薄的粗布道袍,站在人迹罕至的雪地中,身形看着有些佝偻。 … 燕山城。 燕王府内院的湖心亭中。 许幼芷双手捧在身前,用力的哈了几口气,冻得通红的脸蛋,蹭了蹭月白色的狐裘斗篷。 这时,一团松软的雪球,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肩膀上。 力道很轻,在接触到她的瞬间,雪球便怦然散开。 “幼芷快下来,你看我,没事的!” 李玲儿站在被冻的梆硬的湖面上,手中还正团着雪球,冲许幼芷喊道。 见此,许幼芷用手揉了揉脸,小心翼翼的蹦到了冰面上,双臂在空中飞快的打了几个摆子,这才堪堪站稳。 不甘示弱的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捧雪,双手用力的一握,旋即丢向李玲儿。 嘭的一声,雪球在李玲儿的胸口炸开。 逗的许幼芷咯咯直笑。 李玲儿呸,呸的吐了两口,便向许幼芷的方向跑去。 见状,许幼芷扭头就跑,手中还正握着另一个刚团好的雪球。 冰面上,李玲儿步伐轻盈,灵动如仙子。 许幼芷,却一步三摆的好似企鹅。 但奇怪的是,李玲儿却永远追不上许幼芷,大红色的裙装上,也尽是许幼芷丢来的雪球痕迹。 就在这时,许幼芷脚下一滑,眼看便要栽倒。 惊呼的同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谁知,耳边却传来李玲儿恶狠狠的声音:“抓到了你了。” 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娇躯抱住,许幼芷睁眼看向李玲儿,出声笑道: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 “这还差不多。” 李玲儿面上得意,揽住许幼芷腰肢的手,抱的更紧了些。 旋即双腿微微弯曲,一个纵跃,跳回了湖中央的凉亭中。 这时,一个披甲的女侍卫,从远处的廊道中跑出,来到了二人身前。 “三小姐,幼芷小姐,世子来信了。” 女侍卫对二人行礼后,恭敬道。 李玲儿微微点头,便示意女侍卫退下。 随即扭头看向许幼芷, “去换身衣服,叫小姨用早膳了。” 许幼芷眼中露出些许暧昧,斜眼瞟向李玲儿,轻轻切了一声,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然而步伐轻快,口中哼出的小曲,如黄莺鸣叫。 不多时便回到了自己屋子的门前。 伸手轻轻将门推开,裙下的小脚刚迈过门槛,眼前的事物,却让她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许幼芷的脚步微顿,旋即快步进入房中,探头向外看去,确认没人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门关好,插上了门栓。 看着桌上的玉瓶,许幼芷的眉头紧紧蹙起。 迟疑良久,还是将玉瓶拿起,缓缓打开瓶塞,在鼻前嗅了嗅。 当即身体微微一颤,重新盖好瓶塞,将玉瓶贴身收好。 快步走到里屋的窗前,探头看了眼屋外的情况,旋即熟练的从窗口爬出,向院后的一间柴房走去。 … 柴房中。 良度双拳紧握,面上的神情略显焦急,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赶忙一个纵跃,跳到了房梁上。 下一刻,许幼芷推门而入,关好柴房的门后,径自走到柴房中央,缓缓闭起眼睛,开口道: “大人可是有新的任务?” 说话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然而等了许久,却未得到半点回应,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熟悉而又空洞的男子声音: “你可想过要背叛圣教!” 这声音,听不出从何处传来,嘶哑中透着阵阵的邪意,显然是良度用特殊手段处理过的。 许幼芷的眉头皱了皱,却依旧不卑不亢道: “圣教安排的任务,卑职从未有过丝毫怠慢,不知大人为何会有如此疑虑。” 听到这话,躲在房梁上的良度,面色复杂。 抓在梁柱上的手指,已然陷入了木头中。 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道: “玉瓶中的解药,是最后的,以后不会再有。” 听到这话,从头到尾一直很淡然的许幼芷,突然睁开双眼,失声道: “大人这是何意,可是卑职做错了什么?” “不必惊慌,圣教另有安排,若是顺利,往后你应是不用再受这毒药的控制。” 然而,许幼芷却没有因为这话而感到开心,出言问道: “若是不顺利,属下是否便会身死?” 屋中沉默良久,缓缓传来一个字:“是!” 许幼芷不由失笑,从怀中掏出玉瓶,喃喃自语:“也好,至少还有一年,不,十个月零八天三个时辰。” … … … 墨城。 山顶小院。 墨无言手中握着一个恢复了六面的墨同(魔方),仰天长啸, “我果然是天纵奇才,短短两个时辰,便学会了这墨同的复原之法。” 随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牧,语气中带着蛊惑: “小子,我墨家还有一物,由九九八十一根不同的木块拼合而成,百年间从未有人能破解其中奥秘,怎么样,想试试吗?” 说着,将墨同往桌上一扣,豪言道: “你若能破解其中奥秘,老夫将钜子之位传给你小子,也不无不可。” 话音方落,端着饭菜从屋中走出的沈三娘,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表情有些不满。 李牧眼中泛光,犹豫了片刻问道: “前辈,钜子之位晚辈不敢觊觎,若是晚辈侥幸破解了其中的奥秘,不知那《尸经》可否…” 一听到《尸经》二字,墨无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旋即做出一副大意凌然的模样摆手道: “九九墨锁是我墨家传承之物,非我墨家之人,无缘得见,我方才就是随便说说。” 话虽如此,但李牧明显看到,墨无言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青衣,那《尸经》中的记载实在歹毒,你为如此感兴趣。” 这时,沈三娘走到李牧身旁,语气关切的问道。 “好奇,就是好奇而已。” 李牧笑着敷衍了过去。 也终于弄清楚,这所谓的《尸经》对于墨家而言,应是最大的禁忌。 毕竟墨无言连只有墨家钜子才可修习的《克己》都能给,而对《尸经》却… “二哥!” 李牧心中盘算,便听远处,传来李武稚嫩的声音。 刚一回头,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惊天巨响。 整个山体都随之晃动了一下。 李牧微微皱眉,本以为这种动静,李武这小蹦豆子肯定害怕的不行。 谁知他却和没事人一样,推着穆真的轮椅,脸上还是那副,因见到穆真与李牧的兴奋模样。 李牧转头,目光疑惑的看向墨无言。 却见他整张脸都已然黑成了锅底,一旁的沈三娘也尴尬的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是萤儿又在鼓捣她那研究,没事,不用管她,若没有这声动静,怕是好几天也见不着她。” 旋即目光看向李牧,柔声道:“也真是巧,每次都能被青衣撞到。” 第180章 守心明性,克己慎独。李牧一朝顿悟? 李牧听着这话,怎么也不像是在夸自己,倒像是说,自己是个扫把星,他一来,墨流萤的实验就失败。 对着沈三娘干笑道:“缘分,都是缘分!” 听到这话,沈三娘脸上的笑意更盛。 “听老师说,二哥的身体痊愈了,恭喜二哥!” 李武推着穆真来到竹桌前,拱手对李牧说道。 李牧略有深意的看向李武,却没有说话。 见此,李武微微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李牧心中了然,却也没多失望,「果然,像这种秘辛,怎么可能让这小子接触到。」 李牧当时也只是随意说说,让李武找找,墨家的典籍中,有没有关于两百年前,或者兴朝国土外的记载。 很显然,墨家并不会让李武接触到这些。 随意与李武聊了两句,便起身走向身后的灶厨,殷勤的帮沈三娘打起了下手。 从方才墨无言对《尸经》的重视程度,李牧就知道,之前一个多时辰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教墨无言拼魔方,完全不如与沈三娘打好关系有用。 沈三娘见李牧进了灶房,只是奇怪的看了眼,便露出慈祥的笑容: “青衣想学做菜?” 李牧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谁知,沈三娘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大哥不是常将,君子远庖厨挂在嘴边,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弟子。” 李牧一愣,竟忘了儒家还有这么个说法,心中一时犯了难。 他并不想事事都特立独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穿越来的一样。 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搪塞过去,便听沈三娘又笑道: “你在边上看着,用心学着点,这个是萤儿最喜欢的菜。” 李牧的表情有些茫然,却见沈三娘神情自若,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看来也不用他解释什么东西了。 屋外。 一个顶着鸡窝头,满脸乌黑的娇俏身影,跑进了竹院。 头发明显被火撩过,发尾处肉眼可见的淡淡焦黄。 脸上布满黑灰,完全看不清容貌,若不是说话时露出的洁白贝齿,和那独特的甜美嗓音,根本分不清来人是谁。 墨流萤扫了眼,独自在院中静坐的李武。 揪起桌上的一根鸡腿,就往嘴中放,口中含糊不清的问道: “今日是什么日子,饭菜这么丰盛?小武,爷爷奶奶呢?” 李武目光下移,并未去看墨流萤,站起身冲着她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 “见过流萤姐,钜子与老师在屋中叙话,老夫人在灶房。” 墨流萤大咧咧的啃着手中的鸡腿,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眸中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随即啃鸡腿的动作顿时僵住,声音颤抖的问道: “老师?穆爷爷?” 然而不等李武回答,墨流萤便已然得到了她,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只见,李牧端着两盘刚做好的菜肴,与沈三娘有说有笑的走出灶房。 刚好看到将目光投来的墨流萤,四目相对间,时间仿佛定格。 随之传来的便是一声,墨流萤惊恐的尖叫声。 手中的鸡腿应声飞出。 见此,李牧脚下未动,身影却突然变的虚幻。 与此同时,另一个李牧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竹桌上,头也没回的接住了鸡腿,递到了墨流萤的面前,笑着道: “墨姑娘,好久不见。” 墨流萤微微分开捂住脸的手指,从指缝中看到面前的鸡腿,旋即一把抢过,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此时的沈三娘,看着身边,缓缓消散的残影,眼中的震惊难以掩饰。 李牧心中纳闷,心说这姑娘怎么神经兮兮的,便听身后的李武惊呼道: “怎么会有两个二哥,二哥,这是什么功夫,好神奇!” 李牧心中得意,感激的看向沈三娘,却见沈三娘也是堪堪回神,一个闪身来到李牧面前。 惊疑不定的看着李牧,口中试探道: “青衣,你方才使的轻功,可是《守心》?” 李牧拱手,诚恳的行礼道:“多谢婆婆所赐,晚辈感激不尽。” 沈三娘却并未接话,而是接着问道:“你修炼《守心》时,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李牧一愣,不明白沈三娘为何会这样问,却还是老实的答道: “也没想什么,修炼轻功,不就是想跑的快一点。” 李牧的回答很诚恳,毕竟这《守心》,他只是看一遍就会了,并未真的修炼过。 当时确实想着,既然都修炼轻功,那肯定是要跑的更快才对。 结果也确实令他满意,相比于他的肉身爆发力,有内功法门与真气加持的轻功,确实快的离谱。 若不是李牧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他都以为《守心》可以让人瞬移。 “守心明性,极致的速度,竟能留下久久不散的残影,穆大哥真是收了一个了不起的弟子。” 沈三娘话语中的赞赏,毫不掩饰。 让一向自诩脸皮极厚的李牧,都不自觉的有些脸红。 然而这时,墨无言与穆真也刚好从屋中出来,之前墨流萤的尖叫声,两人明显也听到了。 “轻功就是快,有些意思,小子,《克己》你可是也修炼了?” 墨无言看向李牧的眼中,也尽是赞赏。 话音未落,便直接抬手攻向了李牧。 李牧知道这是墨无言对自己的考教,并未闪躲,抬手迎了上去。 “你们打,别弄翻了饭桌就行,我去看看萤儿。” 见此,沈三娘这才想起了慌乱逃走的墨流萤,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院子。 李牧与墨无言接连交手数十招,心中也是越发疑惑。 明明感觉对方与自己的武功属于同源,路数却是截然不同。 墨无言的功夫,属于地地道道的墨家思维,招招制敌,却没有丝毫的杀招。 与李牧的路子完全相反。 “小子,杀心很重!” 又与李牧对了几招后,墨无言收手,越至穆真的身旁,出声说道。 闻言,李牧很谦逊的拱手:“前辈教训的是。” 谁知墨无言却是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没说你错,别学穆老头那一套,老夫当年的杀心,比你还重。” 说着,推着穆真走到竹桌前,示意李牧也坐下: “只是这招式中,心意太重不行,没有意,更不行。” 听到这话,李牧马上打起了精神,神情也变得郑重许多。 如今他无论是内功,还是体魄,都已然登堂入室。 唯有这外家招式上,显的很是小白。 只能遵从所得秘籍上的记载发力。 若不是修习《克己》时的丝丝感悟,李牧甚至感觉,所学招式,不如自己本能的‘王八拳’。 李牧有些说不清自己的悟性到底是高还是低。 明明什么武功一学就会,但用出来,却总感觉那么废。 这时,便听墨无言说道:“守心明性,克己慎独。我墨家武学重的是创新,死守前人老路,是无法真正修至大成的。” 「这两句话,是出自儒家典籍里的,你这样拿来用,儒家同意了吗?」 李牧心中腹诽,但也隐隐有些猜想,开口道:“前辈的意思是,做自己?” “哈哈哈哈,小子,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守心》重的是闪躲的技巧,你却改为修速度,难道这《克己》你就没了自己的想法?” 墨无言大笑出声,意有所指的说道。 听到这话,李牧的眼中先是茫然,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眸中的亮光越来越盛。 “哈哈哈,这小子明白了,穆老头,我就说这小子更适合我墨家,怎么样,让他改投我墨家如何?” “你能说动他,老夫没意见。” 李牧并未理会两个老基友的斗嘴,有了墨无言的点拨,心中越发清明,有种一朝顿悟的感觉。 正欲开口答谢,却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道,温柔甜腻的女子声音: “青衣哥哥,好久不见。” 第181章 如梦似幻,过于主动的墨流萤。 李牧有些奇怪的看向小院门口。 他自然知道来人是谁,这声音,任谁听过一次后,都很难忘记。 墨流萤此时,已然梳洗干净,脑后的马尾高高竖起。 凤眼桃腮,肤若凝脂,一席暗紫色的武者襦裙,看着有些单薄,但却将她玲珑有致的娇俏身躯,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牧的目光,顺着墨流萤的脚尖,慢慢上移,直到看到她那翘起的嘴角,和两个冲着自己微笑的梨涡。 心脏猛然震颤了一下,仿佛是要跳慢半拍。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在李牧所认识的女人中,样貌要说最盛,那肯定是张寒蕊。 所谓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女人,浑身上下,都像是天赐的艺术品,找不出半点瑕疵。 然而,除了葛沛凝那个媚骨天成的女人,能让李牧有如此情绪波动的,上一次还是初见许幼芷的时候。 李牧不得不承认,除了张寒蕊,许幼芷便应是众女中的一人之下。 容貌自是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那种初恋的感觉,对李牧的触动不可谓不大。 而墨流萤,更像是男人心中的白月光,让李牧既想远观,更想亵玩。 「这两种感觉,竟然会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女人身上?不对,我不是渣男,我不是!」 李牧不由在心中咆哮,随即刻意压制看向墨流萤目光中的涟漪,开口调笑道: “墨姑娘,我们方才不是才见过吗?” 话音未落,李牧顿时面色一滞,略带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然渐渐转黑。 「怎么可能,我方才明明只感觉过去了一瞬间。」 这才重新打量起周围。 穆真和墨无言二老依旧在一旁闲聊,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得。 之前李武坐着的竹凳上,已然看不到他的身影,桌上的饭菜也已然换成了茶盏。 「不是错觉,我之前一愣真的愣了将近六个钟头!」 “青衣哥哥不用这么见外,叫我萤儿便好。” 这时,墨流萤嗓音柔柔的开口,脸蛋微微发红, “人家也是刚得知青衣哥哥来了墨城,何时与青衣哥哥见过。” 李牧愣了一下,感觉今日的墨流萤,和自己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一下有些不自信起来,「难道方才那黑丫头,是自己的幻觉?」 李牧心中疑惑,却不知该不该发问。 毕竟女子注重形象无可厚非,既然人家姑娘不想提起,自己又何必做那,不会聊天的直男。 但眼前的诡异景象,让李牧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这时,李牧见到,墨流萤扭头看了眼一旁的沈三娘,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 面带羞涩的走到李牧身前,俏生生的转了个圈: “青衣哥哥, 你看今日的萤儿好看吗?” 「这是什么意思?」 李牧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余光扫向墨无言老两口。 却见他们一人若无其事的与穆真闲聊,一人则是一脸姨母笑的看着自己和墨流萤二人。 “好看,流萤姑娘一直很好看。” 李牧回答道。 却让李牧没有想到的是,听到李牧的回答,墨流萤的脸上,顿时浮上淡淡红晕,看向李牧的眼神仿佛拉丝。 那微微抖动的睫毛,好似会勾人,眨动间,李牧耳边隐约听到墨流萤娇声软语的轻吟: “那青衣哥哥,喜欢萤儿吗?” 李牧心中一惊,赶忙将目光微微下移,不再与墨流萤对视。 虽说姑娘已经这么主动,李牧没理由继续装大尾巴狼。 但毕竟墨无言夫妇就在一旁,自己的老师也在。 李牧还是要脸的,就是要站着,把妞给泡了。 然而当李牧看到墨流萤嘴角处 ,那对好似会说话的梨涡时,脑袋顿时感觉到有些晕眩。 那浅浅的梨涡好似深渊,让李牧一陷进去,便甘于享受,不愿在离开。 但失神却也只是片刻,李牧马上感觉到有哪里不对,有了葛沛凝的前车之鉴,李牧对自己这种异常的反应,很是敏感。 立刻紧守心神,扭头将目光移开。 「这丫头难道也会魅术?但为何要对我施展!她爷爷奶奶还在一旁,难道是因为我之前看到了她的丑态,想报复我?」 李牧心中猜测,他虽与墨流萤相处不久,但自认对其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谁知,面前的墨流萤见李牧不看自己。 吹弹可破的脸蛋上,顿时生起了些许不悦,双腮微微鼓起,娇嫩欲滴的樱唇也随之嘟了起来。 一双男子巴掌大小的玉足在地上用力的跺了跺,竟俯身坐进了李牧的怀里。 双臂环住李牧的脖子,甜腻软糯的声音又轻又撩: “青衣哥哥为何不看萤儿,是人家长得不好看吗?” “好,好看!” 李牧下意识的抬头,又对上了墨流萤那对秋水般的眸子。 眼中的情丝毫不掩饰,仿佛这对蕴有星辰的璀璨眼眸中,此时只装得下李牧一人。 李牧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然攀上了墨流萤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李牧沉浸其中。 “咯咯咯,讨厌,青衣哥哥坏死了,弄的萤儿好痒。” 耳中,墨流萤银铃般的笑声,却让李牧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顿时大惊。 然而再回头看向周遭时,李牧的眼中的瞳孔顿时一缩。 山顶的竹院已然不在,李牧抱着墨流萤,此时正斜靠在一张看上去有些古旧的软榻上。 看周围的装潢陈设,应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远处的妆台上,珠钗首饰,琳琅满目。 「难道是做梦?」 李牧心中猜测,但眼前的房间,李牧确定自己从未来过。 实际上,李牧也确实没进过什么女子闺房。 唯一的几次,也是李玲儿那间,到处挂着兵器的‘武器库’。 李牧心中疑惑,但下一刻,怀中的墨流萤竟将脸颊贴上了李牧的侧脸,嘴唇凑在了李牧的耳边,吐气如兰: “青衣哥哥怎么像块木头一样,难道是不喜欢萤儿吗?”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热气,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谁知,李牧的无动于衷,像是激起了墨流萤心中的胜负欲。 玉手缓缓伸入李牧的衣襟,不断摸索,动作有些笨拙,但就是这样,更让李牧难以招架。 上一波攻势还未结束,下一波攻势便已然开始。 李牧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墨流萤手上的挑逗,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下一刻,耳垂就处传来一股柔软湿润的感觉,温热的触感,让李牧有些心痒难耐。 竟是墨流萤潭口微张,于丁香小舌挑逗起了李牧。 第182章 真实的幻象,“青衣哥哥,好久不见。” 李牧心中再难以招架,抱着墨流萤翻身倒在软榻上。 呼吸粗重,眼神贪婪,隐隐冒有红光。 “小丫头,这可是你…嗯~” 谁知,李牧的狠话还没撂出。 墨流萤搂着李牧脖子的手微微用力,香唇直接堵住李牧接下来要说的话。 唇齿间的少女芳香,让李牧再也难自拔。 手掌寸寸的丈量着少女,曼妙的身姿。 直至摸到腰间的束带,李牧毫不惜的一扯。 周遭的环境再次变换,赫然是李牧为苏雨薇‘解毒’的那间破旧民屋。 “公子,我,我叫墨流萤…” 此时,床榻上的二人,已然赤身裸体的相拥在一起。 李牧贪婪的与少女的娇躯上,予取予求。 “公,公子~” “青衣哥哥。” “相公…” “小十三~” “世,世子殿下。” 墨流萤甜软的声音,不断在李牧的耳边响起,却不停地换着各种各样的称呼。 幔帐上束带无风自动。 老旧的床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与墨流萤豪放的轻吟声交相呼应。 好似在控诉李牧这个,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野兽。 然而此时的李牧,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眼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屋外的日头,升起又落下。 树梢上的嫩绿枝芽,度过了日晒,经历的风雨,在秋风中渐渐变黄,直至飘落在雪地中。 “青衣哥哥,萤儿想要休息,青…嗯~” 屋中,不知何时,再次变换了场景。 散落满地的衣物,三面坍塌的墙壁。 赫然是冬来关燕王府邸,李牧与张寒蕊结缘的废墟。 那老旧床榻在摇晃中,好似马上就要散架。 空气中,少女悠然婉转的轻吟,隐隐带着幽怨。 “青衣哥哥,萤儿受不了,再,再…会死的。” “小十三,你是想改名叫小十四,小十五,小一百!” “只要公子开心,哪怕是死…嗯~” “相公,嗯~别来了,你要注意身体。” 墨流萤乖软的声音,不停地变换着语气,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话语中皆是凄婉求饶的意思。 然而李牧对这些却是完全充耳不闻,拼命的释放着心中的欲火。 周遭的一切渐渐如水墨消散,转瞬变成了阳县的那间客栈。 窗外的月光照在客栈的床榻上。 照上墨流萤那张精致的脸蛋。 此时,墨流萤的眼中再没有半点情丝,有的只是空洞和绝望。 涣散的瞳孔,毫无生气的望着天花板。 眼角的泪迹,已然干透。 对面李牧的索吻,半点没有回应,有的只是与李牧相同节奏的无奈晃动。 像是个被玩坏了的洋娃娃,任谁见到,也不愿如此摧残。 血红色的床单,既妖媚,又诡异。 然而此时的李牧,却变得更加疯狂。 眼中的血光逐渐转黑,面色狰狞,已然没有半点情趣。 粗重的呼气声,加上机械式的重复,雨水间的愉快荡然无存。 然而,肉体上的释放和体内气海不断地膨胀,却让李牧无法停止此时的举动。 实力的暴涨,让李牧欲罢不能。 仿佛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李牧,别停,差一点,差一点你就可以站在这世界的巅峰。 “入品,入九品,很快,我就是这世间仅有的品阶高手,皇帝也好,原主也罢,谁也无法再威胁到我。” 李牧的声音嘶哑,像是野兽在低吼。 一直以来,总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他,从未有过如此对力量的渴求。 “公子,萤儿没事的。” “姐姐还会怕了你,你放马过来就是。” “相公,不要勉强自己,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 “世子,要不我将她们三人也喊来,世子定是喜欢。” “牧儿,这,这事不能让王爷知道。” 突然李牧身体微颤,本能的有些想要反抗。 然而眸中眼白已然全部变成了墨黑色,眼角拉出一道宛若实质的黑色光带。 整个人显得十分妖媚诡异。 周遭的环境再次变换。 昏暗的地下暗室中,火把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巨大的石床上,躺着几具,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子尸体。 “是阳县的那个淫窝!” 李牧想起与阳县初遇许豆豆时,去到的那个地下密室。 石床上的女子尸体,赫然便是那时,自绝于密室中的女子。 裸露的白骨,蠕动的蛆虫,还有那用指尖活生生撕开的喉管。 李牧不由低头望向身下的墨流萤,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身体微僵。 只见墨流萤白皙的脸蛋上布满血污,脖颈处像是被野兽撕咬过,还在不停地向外冒着鲜血。 揽住李牧的小臂,缺失了大块的皮肉,里面隐隐有蛆虫蠕动。 “不要停下来,没有力量,你保护不了任何人,她们一样会死,会死的比现在更惨。” 这时,李牧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声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熟悉又陌生。 让李牧不由自主的再次开始。 “嗯~” 然而墨流萤脸上却再次恢复了神采,眸带秋水,眼中含情,抱着李牧脖颈的手紧了紧, “青衣哥哥不要自责,你与他们不一样。” 李牧身体微僵,面露挣扎之色,眼中的黑气不断闪动: “有什么不一样,我和他们一样,该被五马分尸!” “你不要力量了吗?除了这样,你自己可以修炼出真气?” 脑海中的声音,极具嘲讽,这声音李牧再熟悉不过。 这是李牧自己的声音! “这样得来的力量,不要也…” 然而,李牧的话音未落,嘴却被身下的女子堵住。 李牧再次感受到那股柔情。 唇齿间的芳香让李牧暴躁情绪渐渐平静。 “青衣哥哥,你不喜欢萤儿了吗?” “这,这不算是喜欢…” 李牧语气有些尴尬,面对墨流萤,他顶多算是搀人家身子,没有半点情爱可言。 “公,公子为何还不肯要了小昭。” 然而,不等李牧再开口,身下的女子,突然变化成了小昭的模样,语气娇羞,欲拒还迎。 “小昭还小…” “相公,若没有你,我恐怕活不到现在。” 随即,小昭的脸庞渐渐变成了苏雨薇,眼中的温柔,怎么藏也藏不住。 “臭小子,老娘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公子,你什么时候娶我,初一在都城等你等得好苦。” “世,世子,奴婢姐妹四人,都是愿意服侍世子殿下的。” “牧,牧儿,这件事不能让旁人知道。” 紧接着,身下的女子面容,不停地在张寒蕊,赵楚依,秋菊,等几女之间来回切换。 弄得李牧有些应接不暇。 “该忙不过来的应该是我,若没有这功法,怕是还真应付不过来这些莺莺燕燕。” 李牧心中苦笑,暗恼自己为何会有那种可笑的想法。 为何逮着一只羊薅。 旋即眼中的黑色骤然退去,重新恢复清明。 周遭的一切顿时化为虚无,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白色,身下的墨流萤也消失不见。 … 旋即李牧猛回神,眼前是墨城山顶的竹院。 此时,天色已黑,穆真与墨无言如之前一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是梦,还是什么?」 李牧心中疑惑,只因方才发生的一切过于真实,口中甚至还能隐约回味起墨流萤唇齿间的少女香气。 手中那滑腻的触感,也不像是假的。 但… 眼前的一切告诉李牧,之前发生的所有事,确实只是自己的幻想,或者说是心魔。 就在这时,院外出来一道温柔甜腻的女子声音,清甜的嗓音,仿佛给这片雪景,带来了些许春色: “青衣哥哥,好久不见。” 第183章 再遇墨流萤,李牧心生异样 。 听到这个声音的李牧,心中一惊。 猛的转身看去,随之瞳孔骤缩,在这严寒的腊月,背脊已然冒出丝丝冷汗。 院门口,依旧是那道娇俏倩影。 脑后,束着高马尾的缎带随风飘着。 熟悉的水亮眸子,熟悉的浅浅梨涡 那被暗紫色襦裙包裹着的玲珑曲线,李牧甚至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她最原始的模样。 「小馒头!」 再次看到这个,神交已久的姑娘,李牧诧异的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了之前那份邪念。 “青衣,当初无言也是这么盯着老身看,可是被老身追着教训了几十里。” 这时,沈三娘突然出声揶揄,语气中却充满了慈爱。 李牧回神,赶忙起身,目光垂向墨流萤的脚尖,拱手道: “萤儿,好久不见。” 说这话时,李牧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 明明之前见了很久,很久… 然而,墨流萤听到这声萤儿,脸却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李牧也是突然反应,赶忙赔罪到: “方才入定,头脑有些不清楚,墨姑娘勿怪。” 但李牧这声萤儿,叫的亲切且随意,完全不像是口误说出。 反而像是已然叫了无数遍,语气是那般的自然。 那种理所应当,本该如此的感觉,让身后闲聊的穆真与墨无言二人,也突然闭嘴,将目光投向了李牧。 “何必改口,老身觉得挺好,青衣便这么叫,萤儿不会有意见的。” 沈三娘听到李牧脱口而出的这声萤儿,咯咯咯的笑出了,目光看向身旁的墨流萤,意有所指道。 此时,墨流萤脸蛋绯红,神情扭捏,眼中还隐隐有着些嗔意。 目光早已不敢再和李牧对视,但既然沈三娘都如此开口,她也只能细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行了,该吃晚饭了,今日便由萤儿下厨,青衣你去帮忙,老身也难得清闲,享受享受这天伦之乐。” 沈三娘见李牧二人都扭捏的不行,当即大手一挥,决定道。 李牧一愣,心说,就又吃晚饭了? 我之前做的菜都让谁吃了? 暗自吐槽了两句,李牧心情平复了许多,亦步亦趋的跟着墨流萤进了灶房。 院中。 墨无言奇怪的看了眼李牧的背影,对身旁的穆真问道: “这小子怎么了?为何入定过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穆真自打方才李牧叫出那声萤儿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李牧。 额间的眉头皱起又松开。 他对李牧相对要了解许多。 若是李牧当真心仪墨流萤,绝不该是这种表现。 更像是… 做了亏心事? 旋即余光瞟了眼身旁的墨无言,开口道: “也许是快成家了,心思难免有些波澜。” “成家?” 然而,墨无言听到此话虽无甚异样,沈三娘却是坐不住了,脸色一黑问道, “成什么家?青衣要立世子妃?” 墨无言听沈三娘语气不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桌下的脚踢向穆真,示意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穆真却是完全不做理会,当即便将皇帝赐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了不起?说赐婚就赐婚?陆丞相?是陆重云那小子?” 沈三娘态度恶劣,一副完全不将皇帝和当朝一品放在眼里的架势。 提起陆丞相的名字,语气更是不屑。 然而这边的火气还未消,穆真马上又丢出了更重磅的炸弹。 “青衣其实也不喜这门婚事,他心仪的是当朝的云和公主,可他毕竟是世子,世子妃的人选,不是他自己能定的。” 穆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完后长叹几声,便沉默不语。 当真是一个为弟子惋惜的好老师。 灶房中。 李牧将这一切听了个真切,却并未当做一回事。 “青衣哥哥,要不你还是出去,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墨流萤看到李牧像是满怀心事,于是小声试探道。 李牧则是摇了摇头,暗道, 「穆老头正在拿我开涮,出去怕不是要三堂会审。」 李牧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沈三娘有意撮合他与墨流萤。 况且墨流萤长得不仅不差,甚至正是能让李牧心动的类型。 李牧当然乐在其中。 并不会搞故意疏远这一套 。 尤其他还顶着燕王世子的头衔,更是理所应当。 只是李牧如今的境界,讲究一个缘分到了,水到渠成。 并没有功夫,专程去攻略哪个姑娘。 若是两人有感觉,自然是好,若是没有李牧也不会强求。 只是那都是李牧之前的想法。 而如今… 李牧发现,他对墨流萤的感觉,貌似已经完全跑偏了。 在幻境中,两人姿势都不知解锁了多少,但实际上,其实二人只见过两面而已。 但若还是让李牧等着水到渠成,李牧怕是,做不到之前那般淡然。 这该死的占有欲。 “流萤姑娘之前是在做实验?” 李牧见场面有些尴尬,尬聊道。 墨流萤听到李牧问起这个,脸蛋又不自觉的红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嗯~之前…让青衣哥哥见笑了。” 李牧看着面前的墨流萤,觉得熟悉又陌生,脸还是那张脸,身段也… 但此时的墨流萤,不如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份开朗豪放,也不像幻境中的热情妩媚。 活脱脱的一个娇羞胆怯的富家大小姐。 李牧略一思索,开口问道: “流萤姑娘像是很怕我,我在这里让你很不自在吗?” 有过穿越前的信息轰炸,李牧倒是知道一些,眼神或是言语,也会让女孩感到不适。 想来是自己之前,无意间冒犯了墨流萤,让墨流萤有些反感。 或者是那声萤儿? 李牧心中想着,便见墨流萤的神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抹焦急: “没有!青衣哥哥并没有让萤儿感觉不自在,是…” “是什么?” 李牧追问。 墨流萤咬了咬嘴唇,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院中,开口道: “是奶奶说,男子多半都会喜欢含蓄温柔的姑娘,让我…让我在青衣哥哥面前收敛些。” 李牧一愣,旋即心中一喜。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果然,性格是装不出来的。 墨流萤还是那个,大大咧咧,有什么便说什么的姑娘。 然而虽是如此,李牧却没有直接将话点破。 他能明白这种心情,此时的墨流萤可能多少对他有些许好感,再加上沈三娘不遗余力的撮合,才有了如今的效果。 若是李牧操之过急,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渣男不是那么好当的。 “别的男子我不清楚,但我肯定更喜欢流萤姑娘原本的样子,很真实…很…亲切。” “真的?” 闻言,墨流萤猛的转身,手里握着菜刀。 但眼中的欣喜,却是毫不掩饰。 “当然,流萤姑娘之前在做什么实验?好像很危险。” 李牧伸手指了指墨流萤挥舞在面前的菜刀,开口问道。 这聊天,当然要聊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李牧觉得凭借自己穿越前的知识积累,就算不懂,也能吹出几分门道。 毕竟多年的键盘侠不是白当的。 墨流萤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转过身去,铛铛铛的跺起了砧板上的肉,口中说道: “我倒是忘了,青衣哥哥也是机关术的高手。” 旋即手中动作一顿,用一种非常自豪的语气说道: “我在找一种,可以代替真气,操纵我墨家机关的东西。” 第184章 墨流萤的伟大志向,李牧夹带私货。 说话时,墨流萤的眼中仿佛闪着金光, “我要让未曾修炼内家真气的人,也能使用我墨家的机关。”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方才心中的豪言壮语荡然无存, 「好家伙,新能源,大项目。」 不得不说,对于墨流萤的志向,李牧也是有些佩服。 李牧脑中,关于这些知识是有的。 风能,水能,地热能,甚至太阳能,生物质能。 有关这些名词,李牧能聊出一大堆。 但真要说到具体,李牧知道风力水力能发电,但要说怎么发电。 三个字‘发电机’。 李牧表情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个时候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干就是吹捧,可就落了下乘。 可李牧的沉默,却让墨流萤会错了意,说话的声音也弱了几分: “青衣哥哥也觉得,这是痴人说梦,墨家先祖几千年的研究,怎会不如我一个小丫头。” 语气中满是落寞,随之剁肉的动作,也都慢了许多。 “墨家不是一向以今人远胜古人为理念,流萤姑娘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牧看到墨流萤的神色变化,便知她定然受过不少白眼,若不是她钜子传人的身份,怕是根本不可能继续进行研究。 旋即突然一愣,想起了之前的两次爆炸,和空气中弥漫的刺鼻味道,开口问道: “流萤姑娘是在研究黑火药?” “没错,黑火药爆炸时的威力,和三阶罡气的威力很像,我觉得若是能将这股力量收集起来,就一定可以替代真气的作用。” 墨流萤眼睛亮了亮,转身看向李牧。 「我次奥,收集火药爆炸时产生的能量,真敢想啊。我穿越前的世界,有这种技术吗?」 李牧再次被墨流萤的想法所震惊。 以他键盘侠的知识储备,顶多知道有‘当量’这么个词,但至于穿越前具体有没有这方面的应用,便一概不知了。 这时,便听墨流萤又道: “只可惜,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保留这股力量,还总是弄的墨城鸡犬不宁。” 听到这话,李牧也是暗自叹气,正想着如何开口安慰几句,好跳过这个话题。 突然间,脑中像是有一道惊雷炸开,总觉得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上来。 剁好肉的墨流萤,见李牧久久没了动静,将肉倒入沸水下锅的同时,斜眼偷瞄李牧。 迟疑片刻问道:“青衣哥哥也觉得,我不该将精力浪费在这,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吗?” 然而,墨流萤等待许久,依然没有听到李牧的回应,转身看去。 却见李牧如同魔怔了一般,口中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墨流萤眉头皱了皱,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戳向李牧的胸口: “青衣哥哥?” 谁知,李牧却是一把握住了墨流萤的小手,语气微怒: “安静点。” 旋即眼中的神采越发明亮:“要控制类似止水的能源,有些太超前了,恐怕只有钢铁侠的核反应堆才能办到。” “但马车可以,内燃机我不懂,但简易的蒸汽机,我大学时就做过。” “凭借墨家的技术,应当不难,这也应该算是用其他能源,代替了真气。” 随即赫然抬头看向墨流萤。 只见她此时,满脸羞红,下巴微微收着,贝齿轻咬下唇,水亮的眸子,时不时的偷瞄李牧。 见李牧的目光投来,赶忙收回目光,将头埋的更低了。 李牧心中纳闷,转瞬才反应过来,墨流萤光滑白皙的小手,还被他握在手中。 “我方才在想事情,无意冒犯。” 李牧语气诚恳,显得很是正气。 “无妨,是我先打扰的青衣哥哥。” 墨流萤没有抬头,嗓音柔柔的回道。 两人嘴上说的虽是正派,但一个抓着人姑娘的手不愿松开,一个也装作不知,任由轻薄。 灶房中的气氛逐渐暧昧,温度好似也升高了不少。 只觉得让人口干舌燥。 “流萤姑娘,水开了。” 这时,李牧看向一旁煮肉的铁锅,开口道。 墨流萤看了眼锅的方向,随后又用余光,扫了眼自己被李牧抓着的手,口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并没有要去处理锅的意思。 “流萤姑娘,锅盖顶起来了。” 墨流萤又看了眼锅,旋即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有些埋怨的说道: “那青衣哥哥,还不去处理。” 索性直接反手握住李牧的手,有些得意,又有些像示威。 李牧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牵着墨流萤走到了灶台前,开口问道: “是什么将这锅盖顶起来的?” 墨流萤嘴巴微微嘟起,狠狠地瞪了眼李牧,开口道: “是什么,是不解风情的青衣哥…” 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顿住了。 旋即松开李牧的手,认真的观察着沸腾的铁锅。 李牧心中生起些许疑惑,「这触感,竟真的一模一样。」 然而,李牧不等李牧多想,却见墨流萤突然转身,扑进了李牧的怀里,口中兴奋道: “我明白了,青衣哥哥当真是机关术的奇才,我为何没有想到。” 李牧愣了一下,感受着这熟悉的娇躯,心中不由感叹, 「我还没开始表演呢,你这就明白了?」 刚想抱一抱这久违了的曼妙身躯,谁知墨流萤竟一个侧身,躲到了一旁,开口笑道: “不过,这些就只值这个了,青衣哥哥还藏了些什么?” 李牧心中不忿,暗道,「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这些古人也太聪明了。」 上次想用诗词装叉,就在穆真那里吃了瘪。 这次又是这样,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小妮子就全明白了。 李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真的明白了?” 墨流萤挺了挺胸,很是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小脑瓜,傲气道: “已经有草图了,做个大些的马车,应该问题不大。” 李牧嘴角抽了抽,不用怀疑,她怕是真的想出了蒸汽车。 心中哀嚎,「我还是算了,努力练功,只有实力不会负我。」 “可这想控制像止水那样的兵器,我却是想不到的,青衣哥哥知道的。” 墨流萤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将手伸向李牧的面前,语气中带着蛊惑。 李牧心说我知道个屁。 他可自由使用真气的第一时间,便尝试催动止水,想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结果却让李牧大失所望,除了是个会震动的棒子,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 目光瞟向墨流萤伸出的手,转瞬便理解了用意,「这妮子,竟用这种方法贿赂我。」 旋即丝毫不脸红的牵起墨流萤的小手,出言道: “做事要一步一个脚印,走还没学会,就想要飞了?” 墨流萤见没有从李牧那问出想要的答案,却也没有将奖励收回,任由李牧牵着。 李牧心中略一思索,便又说道: “其实你陷入了一个误区,普通人是不需要操纵像止水这样的兵器的,或者说,不修内家真气的人,想要拥有真气的破坏力,你之前研究的黑火药,便足够了。” 墨流萤想着李牧的话,眸中微闪,用力的点了点头。 便听李牧又道:“倒是真气操纵的墨家机关,也许可以尝试” 说话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明显变得有些亢奋, “你听说过,真气能操纵的盔甲吗?” “盔甲?” 「没错,就好像钢铁侠战甲。」 李牧目光灼灼的看向墨流萤。 总觉得这个聪明的有些异常的姑娘,说不定真能实现,这个对于所有男人来说,都无法抗拒的梦想。 第185章 高端猎手墨流萤,点燃李牧的心海。 “差点忘了,青衣哥哥是燕王世子。” 墨流萤掩嘴轻笑,随后看到李牧疑惑的眼神,开口道, “墨家是不能锻造甲胄的,这事,青衣哥哥怕是要找阴阳家。” 在李牧的旁敲侧击之下,这才知道。 兴朝与李牧所知道的大多古代王朝一样,普通人是不能擅自锻造甲胄的。 而兴朝的皇家锻造商,竟然是阴阳家。 联想起之前对阴阳家的一些了解,李牧不由感叹, 「没想到这个阴阳家还挺全能的。」 很显然,这个世界的阴阳家,与李牧所熟知的那个阴阳家,并不相同。 李牧的‘钢铁侠’大计,还未开始,便已然胎死腹中。 墨流萤见李牧略有失落的眼神,轻轻的捏了捏李牧的手,冲着李牧甜甜一笑,眼中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异样。 便是这样,灶房外冰雪严寒。 灶房内,春暖花开。 这本就狭小的灶房,二人之间难免有些肢体上的暧昧接触。 李牧见墨流萤都未做出反感之举,心思便也慢慢的活络起来。 假借取东西的名义,探手穿过了墨流萤的腰肢。 伸回手时,却是搭在了墨流萤那盈盈一握的纤细柳腰上。 谁知,这一次李牧没能如愿。 只见墨流萤眼睛微眯,缓缓转头看向李牧。 并未发现事态严重性的李牧,也是一脸无所谓的与墨流萤对视。 就在下一刻,墨流萤的脚,狠狠地踩在了李牧的脚背上。 李牧吃痛,赶忙收回了做坏的手,便听到墨流萤那清甜却又有些奶凶的声音: “听闻青衣哥哥身边的红颜不少,府上还有妾室,青衣哥哥平常就是这样对待女子吗?” 李牧微微一愣,这才想到。 以往遇到的女子,貌似攻略的过于顺利,导致他都有些得意忘形。 哪有在暧昧期,没有铺垫就干来的。 李牧心中自嘲,之前的攻略难度太低,导致自己的水平严重下降,竟然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面对墨流萤的反应,不但不恼,反而更是来了兴趣。 「男人,真贱啊!」 旋即手臂微微一抖,一个锅铲滑落在手中,正色解释道: “方才取东西,无意间冒犯到流萤姑娘,还望姑娘勿怪。” 「来呀,拉扯呀。」 李牧心中暗笑,立马被激起了胜负欲。 墨流萤又不是傻子,本能不相信李牧的话,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但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她,见李牧神情郑重,手中也确实拿着锅铲,也变的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终是开口说道: “是流萤错怪青衣哥哥了。” 嘴上虽这么说,目光却依然时不时的打量着李牧。 像是想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李牧心中好笑,随之也疑惑起来。 自己之前,竟真的将锅铲藏入了袖中。 这下意识的举动,起初甚至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想起对于自己穿越前的记忆,知之甚少,只有偶尔能想起那么零星半点。 李牧暗自摇了摇头,「反正回不去了,想那么多干嘛。」 李牧觉得,反正这种谨小慎微,凡事留后路的习惯也不是什么坏事,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在接下来中。 李牧并未刻意的去减少与墨流萤的肢体接触,依然如之前一般。 只是并未再主动撩拨墨流萤。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时间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 就在李牧见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准备将饭菜端上桌时。 墨流萤却从身后拽住了李牧的手,声音有些扭捏道: “我也很喜欢让青衣哥哥牵着,很…很温暖。” 说着,拉着李牧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但这里感觉有些痒痒的,不是有意想要拒绝青衣哥哥。” 李牧的脸上有些尴尬,觉得这丫头是不是真诚的有些过分。 心中顿时生起了些许惭愧之感。 便听墨流萤又焦急的补充道: “起初很担心青衣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子的女子,但青衣哥哥之前却也说了喜欢,能不能给流萤些时间,流萤一定会尽快适应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了?」 李牧心中不解,但不知为何,却生起了些许异样的情思。 「算了,本来就对她图谋不轨,她说的也不算错。」 当即开口道:“别这么说,是我有些心急,这不怪你。” 然而话一出口,李牧却是愣住,暗道,「不对呀,好像被这丫头给拿捏了。」 果不其然,墨流萤握着李牧的手,狠狠地一用力,随后便如丢垃圾一般的丢开,语气悠悠道: “所以,青衣哥哥是承认,之前是有意占我便宜咯?” 说完,也不等李牧再解释,端着托盘便出了灶房。 昂首挺胸,下巴高高扬起,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李牧低头看着自己,被握的通红的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妮子,高的到底是段位,还是胜负欲。」 李牧一时,有些难以分辨。 他清楚的记得,沈三娘不止一次,在李牧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 说墨流萤从小只爱习武,或是钻研墨家机关术,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交集。 李牧自然明白沈三娘的用意。 但现在,对此李牧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墨流萤这是,又主动,又拒绝,看样子还想负责。 这高端的钓鱼技术。 「是能无师自通的?」 「…」 … … 竹园的屋中。 饭桌上的气氛,不比外面的冰天雪地好上多少。 沈三娘从头到尾都在长吁短叹。 李牧大概也猜到,这是穆真之前的话,起到的效果。 有些不解的看向穆真,不明白,一向淡然的老大儒,怎么今天突然八卦起来了。 但当李牧看向穆真时,投来的却是穆真,满含深意的眼神。 其中充满了,老师对弟子的疼爱。 李牧也只能将这理解成,读书人不打诳语,开诚布公的良好品德。 就在李牧终于,风卷残云的消灭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时。 墨无言像是已经等待了许久,将酒盅往桌上一拍,开口道: “小子,一下午的收获如何?要不要再试试?” 李牧一愣,「收获?掌握了你孙女全部的尺寸资料,连碰到哪里,会发出怎样的声音,也摸的一清二楚,这算不算收获。」 然而未等李牧开口,墨无言已然闪身到了院子里,单手背后等待着李牧。 李牧心中有些犯难,却也是无可奈何,起身向屋外走去。 “对了,青衣哥哥之前和爷爷交手,怎么样,能撑几招?” 第186章 黑眸再显,顿悟后的成果。 沈三娘的情绪明显不佳,并未回答墨流萤的问题,只是示意她看着便是。 此时,李牧已经走到了屋外,站在了墨无言三丈开外的地方,拱手道: “请先辈赐教。” 墨无言嘴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被墨流萤强行拉出来观战的沈三娘,点头道: “放心,老夫一定会好好赐教,赐教你小子。” 李牧本能的察觉到,这话有些不对,微一皱眉。 却见墨无言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见此,李牧便也不做他想。 暗自提气。 谁知,就在李牧运起真气的瞬间,眼前却是突然一黑。 无尽的黑暗,侵蚀着李牧的瞳孔。 只是片刻,李牧的全部眼白,便已然染成了漆黑的墨色。 与此同时,李牧也是恢复了视觉。 只是面前的墨无言,让他有些疑惑。 「我并未使用相术,为何会这样。」 只见,在李牧眼中,墨无言的头顶上空,淡淡的白色雾气,夹杂着丝丝血色。 李牧自然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见红色烟雾很是稀少,心中也是微微一定。 「无事,应只是受些无伤大雅的小伤。」 然而接下来,墨无言攻向李牧的动作,便更让李牧不解。 「好慢!而且…」 李牧心中疑惑,不知是不是墨无言有意为之。 “青衣哥哥为何不动,难道是捕捉不到爷爷的身形?” 远处观战的墨流萤,见墨无言马上就要攻到李牧身前,而李牧却还是一动不动的,下意识开口问道。 这时,沈三娘像是也看出了李牧的异常。 早先李牧与墨无言交手时,沈三娘虽并未全程观看,但只是零星一点。 沈三娘也能判断,李牧即便不是一阶,也已然距离一阶不远。 而李牧也不是那种,会用这种反常举动哗众取宠的人。 突然,沈三娘心里一突,惊呼道:“难道这孩子,下午的顿悟,出了什么岔子。” “是了,是了,之前他便说过他有伤在身。” 想到此处,沈三娘面上露出焦急之色,便要开口阻止这场切磋。 一旁的墨流萤更是干脆,听到沈三娘的话,人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墨无言一阶接近巅峰的实力,又岂是两人阻止的了的。 眨眼间,拳头已经落在了李牧的面门上。 墨无言虽对李牧娶妻纳妾的事情不感兴趣,对于墨流萤对李牧二人也不甚看好。 在他看来,小姑娘春心萌动实属正常,但自己的孙女自己清楚。 墨流萤钟爱的是墨家机关术,若不能与她一同研究机关要义,墨流萤迟早会失去对李牧的那份感觉。 虽说李牧在这方面有些歪才,但他看的出,李牧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况且同为长相出众的男子,墨无言清楚,长得帅,虽会有一些优势。 但女人心海底针。 眼下仅仅只是好感,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教训李牧,一来是好奇李牧顿悟的收获。 二来,便是因为李牧引的沈三娘不快。 随着墨无言的拳头落下,随之两道女子惊呼声同时响起。 “青衣哥哥!” “无言!” 但这两道声音,却并未影响到交手的二人。 就在墨无言的拳头,毫无阻碍的穿过李牧脑袋的同时。 另一个李牧出现在墨无言的身后,口中轻笑: “前辈,得罪了!” 说着,伸手一拳,打在了墨无言的腰腹处。 直接将墨无言击飞数丈,才堪堪停止。 “青衣哥哥好厉害!” “这怎么可能。” 一旁观战的一老一少同时出声,神色却是截然不同。 墨流萤虽与不能动用真气的李牧交手过,但那之后,便从沈三娘的口中得知。 李牧可是斩杀过冉奴的一阶内家高手。 虽然外界早有这样的传闻,但聪明人都自诩看透了其中本质。 不过是穆真投效燕王府后,为燕王世子造势罢了。 当时能在燕山城,斩杀冉奴高手的,也仅有穆真而已。 因此,甚至传出过,穆真为了攀附权贵,已然失了文人该有的风骨,这样的言论。 但沈三娘和墨流萤都清楚穆真的人品,大儒穆真,才不愿说这样的谎。 也只有沈三娘这朵,穆真心中的老白莲,才能让穆真开口,讲述这些,在穆真看来的闲事。 可即便如此,李牧此时的表情,也远远超出了沈三娘的意料。 墨流萤可能不知,但沈三娘却清楚,冉奴的一阶,水分很大。 别说李牧,即便是如今的墨流萤,若是底牌尽出,斩杀一个一阶的冉奴内家高手,也不会受多重的伤。 场中,李牧越打越是心惊。 与墨无言交手几个回合下来,身体几乎没做过什么大动作。 「我能看透他攻击的意向!」 只因李牧发现,墨无言所有的动作,皆在他的掌控之内。 「就好像之前利用那诡异的卦术一样。」 李牧心中想着,但却可以确认,他并未在脑中看到过墨无言未来的攻击动作,也没有体力急速下降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是怎么回事。 但就是能清楚的知道,墨无言接下来会用什么招式,出现在哪里,攻向李牧的什么方位。 心中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后,李牧便不打算继续闪躲。 准备反攻。 此时院中,已然同时出现了七八个李牧。 上一个残影还未完全消散,下一个便已然出现。 场面变的异常的诡异。 “这是什么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青衣哥哥。” 墨流萤回到了沈三娘的身边,抬手捂着小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此时的沈三娘,也是一脸呆滞的看着院中的两人。 即便每年穆真来与墨无言过招,也没见墨无言如此狼狈过。 从始至终,竟连李牧的衣角都未曾触碰到。 就在这时,一旁如老僧入定般的穆真,看清李牧眼中的漆黑,身体一颤,当即开口呵道: “青衣停手!凝神静气!” 与此同时,李牧抬手向墨无言斩出一道剑气。 听到穆真的声音身体一顿,听话的收回了手,转身疑惑的看向穆真。 墨无言见李牧虽是抬手轻挥,却并未有剑气发出。 原本摆开的架势也收了起来,有些埋怨的看向穆真,怒声开口: “穆老头,你几个意思?” 话音未落,却听到墨流萤疑惑又略带惊恐的声音: “青衣哥哥,你的眼睛!” 听到墨流萤的话,沈三娘这才注意到李牧的黑眸,眉头皱起。 下一刻,便与穆真同时闪身,到了李牧身旁。 一人抓起李牧的一条手臂,仔细的探查起来。 李牧微惊,他虽自己看不到,但通过墨流萤的话,和面前二老的反应,却也猜出了个大概。 「难道又要走火入魔了?」 旋即也是感受起了自身,「不对呀,没有要失控的感觉。」 虽然之前营救苏雨薇时,也并未失控。 但那时,李牧也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 虽然,这里面可能有苏雨薇重伤的一部分原因,但自家人知道自己家事,是不是失控,李牧是可以分辨的。 正当李牧疑惑时,背后的墨无言也走了过来,疑惑问道: “那小子的眼睛?老夫之前就察觉到了,还以为是他功法的原…额!” 话音未落,只听墨无言闷哼一声,左臂的衣袖突然撕裂,瞬间便化成了齑粉。 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一道足有手指粗细,深可见骨的剑痕,从肩膀一直延伸到了肋下。 第187章 《克己》的蜕变,穆真的往事。 良久,屋中。 李牧闭眼感受着体内的情况。 只是感觉,这次的交手,相较之前,所消耗的真气多了许多,其余没有任何异常。 可眼眸变黑也是事实,「难道这是新功法的特点?变身类的?」 李牧心中想着。 此时,也弄清楚了,之前的顿悟,到底悟出了些什么。 在一开始知道《克己》的特性时,李牧可谓是相当兴奋。 可以融会贯通自己的所学,那不就是小说中,那种可以无限成长的功法? 然而在之后的修炼中,除了一开始有了些微不足道的感悟后,便一直没有了新的进展。 李牧甚至怀疑过,这《克己》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毕竟若是墨家有这种内功心法,岂不是人人都是怪物。 李牧是怎么也不可能承认,是自己的资质悟性不行,修不成这《克己》。 直到受到了墨无言的点拨,李牧才隐隐有了些明悟。 并不是所有功法,堆在一起便是最好的。 适合他,才最关键。 就在李牧思索,什么是适合他的时。 也应该是在那时,李牧进入了那场香艳的幻境。 「还真是适合我!」 李牧心中苦笑,这下不承认自己不是老色胚,都不行了。 李牧发现,顿悟后的《克己》,真正融合的只有《藏锋诀》和那奇怪的卦术。 原来最适合他的,竟还是原主留下的那两册竹简。 “你说说你,怎么会被青衣伤成这个样子。” 这时,一旁刚刚为墨无言包扎好的沈三娘,开口埋怨。 闻言,李牧投去歉意的目光,正色拱手: “都怪晚辈下手没有分寸,请前辈勿怪。” “不关你事,这样的攻击,不可能破开他的罡气,青衣你不用自责。” 沈三娘转头看向李牧,当目光对上李牧那对漆黑如墨的眸子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老夫知道这小子没下重手,就是想试试这招式的威力,所以才没有凝气防御。” 墨无言语气有些尴尬,强行辩解。 但其他人都看出,他当时确实做出了防御姿态,之后却又自行撤去了真气护罩。 “小子,那招叫什么,老夫为何一点真气波动都没有察觉?” 墨无言好奇的看向李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但刚一开口就发现有些不对,赶忙又找补道, “是一开始,一开始没察觉。” “藏锋。” 李牧想了想,吐出了两个字。 李牧记得,他在救援苏雨薇时,用过这样的招式。 只是那次之后,李牧便将此事忘了,也确实不记得,当时情急之下,是怎么使出的。 然而这次,他只是随意挥手,感觉便油然而生,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去施展,每一道随手打出的剑气,便都是藏锋。 “藏锋…有趣,明明招式大开大合,但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气,却又诡异异常,亦正亦邪,着实有趣。” 墨无言点了点头,开口笑道,但语气中却都是褒奖之意。 “走,回都城。” 这时,一直沉默的穆真,突然开口,语气坚定道。 李牧疑惑的看向穆真,不解的问道: “老师,现在回都城,怕是赶不上之后的风雪雅集。” “无妨,今年赶不上,还有明年,你的情况,为师探查不出异样,现在回都城找葛丫头。” 穆真说的虽是平淡,但李牧还是听出,他话语中的些许不甘。 “可是…” “没有可是,事不宜迟,今晚便出发。” 李武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穆真打断道。 说完,转身看向沈三娘和墨无言,拱手道: “墨老鬼,三娘,我们就不多讨饶了。” 沈三娘明显还要说些什么,但扫了眼李牧,见他那黑眸确实邪魅异常,便也没再开口,微微点了点头。 墨无言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道: “穆老头,这次你要携弟子参加风雪雅集的事情,南丘一带已经传开了,你若不去,他们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你当真想清楚了。” 随后目光转向李牧,语气有些不确定道: “我方才也检查过这小子,气血旺盛,真气充盈,除了这眼睛看着吓人了些,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少说两句,青衣这般邪祟入体的模样,能是没事吗?” 一旁的沈三娘赶忙拉住,口无遮拦的墨无言,开口斥道。 穆真淡淡的扫了眼墨无言,抬手一招,从一旁取下一根黑色的绸带,丢给了李牧: “将眼睛蒙上。” 李牧虽是不解,但还是照做,便听穆真又道: “老夫是怕他这副魔头的样子,损害了读书人的脸面。” 说完,便率一言不发,率先出了屋子。 “二哥,老师他是关心你的。” “用你说!快追上去,告诉老师,葛沛凝应该已经在去丘州的路上,这会回都城应该见不到她。” 李牧瞪了眼多嘴的李武,开口吩咐道。 他当然看得出穆真是在关心他,像穆真这种,一辈子都没说过几次谎的人,这谎话说起来,实在有些蹩脚。 而此时,李牧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扭头看向墨无言,开口问道: “前辈,那风雪雅集对老师很重要?” 墨无言微微一愣,诧异开口:“你不知?” 旋即看了眼身旁的沈三娘,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见其点头,才开口道: “穆老头和儒家,其实有些不对付,当初一气之下出了都城,我也没想到,他竟还会回去…” 听着墨无言和沈三娘的讲述,李牧心中诧异。 没想到这天下闻名的大儒,竟是个被差点被逐出儒家的弃徒。 但想想李牧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学派,两种思想,确实容易产生冲突。 当年,兴朝刚立。 那时的穆真,便已然是名满整个兴朝的大儒。 宏文帝接连九次邀请穆真入朝为官,并以弟子礼待之。 然而穆真却是提出,要皇帝扶持心学为儒家正统,作为条件。 但传统儒学早已深入人心,朝中百官大多为先圣儒学的弟子,自然不会同意。 其中,反抗最剧烈的,便是那时的都城第一才女,慕容锦绣。 也就是如今的太尉夫人,唯一的女子大儒,茹君先生。 都城的风向顿时改变。 即便宏文帝,也是无可奈何。 最终穆真离开了都城,以四处讲学的方式,继续宣扬心学。 李牧越听越是迷糊。 他可是记得,穆真在都城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住在太尉府的。 但太尉夫人,又是穆真的头号黑粉? 这关系有些乱呀? 想到这里,李牧便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但我见老师如今的名声,也并没有那么糟糕,在儒家弟子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毕竟当年支持穆老头的,是陛下和陆重云,穆老头离开都城后,这件事便被压了下去,普通的儒家弟子,并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况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墨无言开口解释道。 然而沈三娘却是有不忿,开口道: “少提那陆重云,伪君子一个,嘴上说的多么敬仰穆大哥,但穆大哥被人排挤,却没见他出一丝一毫的力,就连最后穆大哥出走的盘缠,都是兵家那个孙惊飞给的。” 李牧眯了眯眼,暗道,「我就说那老小子不地道,孙惊飞?谁呀。」 沈三娘像是看出了李牧的疑惑,开口道: “孙惊飞,当年还是名不传经传的一名兵家弟子,朝中的地位也不高,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是兵家之首,当朝太尉了。”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中连说了好几个我次奥。 「这官场里的事,真不是我能理解的。」 第188章 风雪雅集前夕,赵楚依回到都城。 李牧对这些事,确实提不起兴趣,要不是关乎穆真,他当真是懒得听。 见半天都没说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上,当即问道: “那老师,为何特别关心这次的风雪雅集?我记得,老师他以前从未参加过这儒家的圣会。” “还能怎样,报仇呗。” 墨无言撇了撇嘴,语气明显有些怒意, “不过是学术问题,当年差点让穆老头身败名裂,如今心学在北地盛行,那风雪雅集,便是穆老头进入南方的第一步。” 李牧清楚,在墨无言看来,这事情真的小的不能再小。 毕竟兴朝的墨家,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非常快,非攻兼爱那一套,可能只能在墨家的典籍上看到。 如今的墨家,更像是一群,热衷于科研事业的发明家。 勇于吸收百家的各种长处。 但李牧也能听出,墨无言虽将事情说的很是轻巧。 但这其中,必然还有很多隐情。 或是没说,或是就连墨无言也不知道。 毕竟差点让一个大儒身败名裂,之后却又好似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 李牧还想问些什么,却见李武气喘吁吁的从院外跑来,大声喊道: “二哥,老师已经在马车上,就等你了。” 李牧皱眉,回头看向李武,还未张口,便听李武赶忙又道: “不是去都城,是去丘州。” 李牧点头,无论穆真与儒家的关系如何,他这次去,都是要替穆真长脸的。 眼下知道穆真与那些酸儒有仇,那就更不用留什么情面了。 尤其能够深切感受到穆真对他的关心,李牧便觉得,这种事责无旁贷。 不管穆真是有什么更大的谋划,还是单纯的就是想出口气,这对李牧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心中下定决心,便与二老道别,准备离开。 抬眼看了看天色,正犹豫着怎么开口,便听沈三娘说道: “方才将萤儿赶回自己屋中,这会怕是还在生气,青衣,你这就要离开,也去与萤儿道个别。” 李牧心中一喜,虽是眼睛被蒙住,但却如常人一般,脚下飞快的向外走去。 然而才刚一出院门,便发觉一道倩影,孤零零的立在雪地中。 “青衣哥哥,一路平安。” 声音软糯,语气平静。 李牧伸手,揪下蒙在眼上的黑绸,冲着墨流萤笑了笑: “一定。” 没有眼泪,没有拥抱,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两人便这般,相隔数米,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中,相互对视。 明明真正相处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时辰,但却好像已经认识了许久。 … … … 宏文二十三年,腊月二十一,大寒。 一辆造型朴素的马车,行驶在通往丘州的官道上。 由于这场大雪的缘故,原本数日的路程,走了将近小半个月。 马车中。 李牧斜靠在车窗边上,感知着沿途的景色。 自从那日,从墨城离开。 李牧便顺着穆真的意思,用黑绸将眼睛蒙了上。 重新成为了一个,不能使用真气的‘盲’人。 “老师,明日便是风雪雅集,我们能赶得上吗?” 这时 ,一旁的李武,开口问道。 穆真微微点头:“此处已到了丘州城的境内,不出三个时辰,便可入城。” 听到穆真的话,李武的脸上,明显多出了些许兴奋。 旋即担忧的看了李牧一眼,小脸顿时又垮了下来。 “怎么?不相信二哥?不用真气一样打的那些文弱书生哭爹喊娘,况且我真觉得我没事。” 李武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李牧的感知,开口安抚道。 李牧发现,蒙上眼睛的他,五感比之前更为敏锐。 加上一路上无聊时的有意训练,此时即使蒙着眼睛,也基本与常人无异。 甚至对于身后这种,平常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比普通人更加敏锐。 此时的李牧,就像是开了一个声呐定位,方圆数丈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你能不能参加,还要等葛丫头看过才知道,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李大燕怕是饶不过为师。” 穆真也是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可见他此时的心情,也并不怎么平静。 “老师,我真觉得我没什么事,气海一切正常,也没有失控的感觉。” 李牧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 “而且感觉状态很好,就是这眼睛…” 略一停顿,李牧思索了片刻,开口笑道, “看久了也是可以接受的。” “一副邪祟入体的模样,如何可以接受?没有为师的允许,不准摘下黑布!” 穆真当即反驳道。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他也清楚穆真是在关心他。 并不是他真的没心没肺,相比于外貌上的改变,他身体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 这些日子,他仔细的检查过身体是否有异样。 但都始终无果,可以说,除了眼白变成了黑墨色,其他一切都好的不能再好。 … 与此同时。 景安城外,一队足有千人的车队,大张旗鼓的入了城。 “可恶!可恶!可恶!好端端的下这么大的雪,这会儿公子肯定已经离开都城了。” 那辆看上去最豪华的马车中,赵楚依一脸愤恨,两只小手用力的拍打着面前的桌案。 这时,马车外,珊珊怦怦怦的敲着车厢的墙壁,随后一个纵跃,钻入了马车。 “公主,师父在内城有宅院!” 珊珊一脸惊喜的看着赵楚依,说出了这个她刚打听到的‘大秘密’。 “真的!” 赵楚依夸下的小脸,顿时一惊,开口确认道。 “不会有假,就在玲珑水榭,而且是陛下御赐的,还有一府的丫鬟侍卫。” 珊珊用力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答道。 闻言,赵楚依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但眼中的欣喜之色,却是毫不掩饰。 “公主,要去看看吗?” 珊珊问道。 赵楚依抿了抿嘴,神色有些扭捏,小心试探道: “公子又不在,我们去他府上,会不会不太好。” 珊珊笑了笑,像是早就看出了自家公主的心意,正色说道: “怎么会,师父不在都城,公主就更应该去府上看看,替师父照拂一二。”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我还打听到,那个纵横家的女首领,此刻就在师父府上…” 话音未落,便见赵楚依蹭的一下站起身,语气认真道: “没错,公子不在,确实是要替公子多照拂一番,现在,不!” 说到一半赵楚依低头看了眼自己,又在身上嗅了嗅,开口道: “先回宫,梳洗一番,再备上厚礼,免的失了礼数。” 第189章 苏雨薇拜访玲珑水榭,珊珊怒怼小昭。 皇宫,后宫御花园内。 刚下早朝的宏文帝,龙行虎步的走向圆中。 “陛下,何事这般匆忙?” 宏文帝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女退下,随后退去脸上的威严,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皇后说道: “朕不是想着,初一回来,第一时间便会来看她母后,所以朕就来了。” 说着,宏文帝余光扫了扫四周,疑惑问道: “怎么,人还没来?” 皇后俯身嗅了嗅面前的梅花,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看都没看宏文帝一眼,口中悠悠道: “早就来过了,是和除夕一起来的。” “那人呢?” 宏文帝皱了皱眉,面上有些不悦。 “来过,自然是又走了,陛下想见,再招便是。” 皇后说完,索性也不再理会宏文帝,径自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慧娘!还生我的气,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 见此,宏文帝从后面拉住皇后的手,讨好道。 然而皇后并不买账,一把甩开宏文帝,酸道: “臣妾可不敢怪陛下,陛下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臣妾不过是一介女子,即便是有气,也得憋着。” 宏文帝厚着脸皮,再一次拉住皇后的手,略一沉思,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喜欢二哥家那小子,我也觉得那小子不错,可咱也应该为初一考虑不是。” 说着微微用力,将皇后抱入怀中,语气中带着三份愧意, “之前是我不对,没有顾及初一的感受,擅自为她指婚,害得她离家出走。” 旋即伸出三根手指,笔在耳边,正色道: “我保证,初一的夫婿,一定是她自己钟意的男子,只要品行端正,其余可以一概不论!” 皇后轻哼一声,斜眼看了宏文帝一眼,却也没在挣扎脱离他的怀抱,语气略微缓和了几分: “倘若初一看上的男子,已有了婚约呢?” 宏文帝眉头皱了皱,有些迟疑道:“这…强抢良家妇男,不太好。” “说什么胡话!” 皇后挥拳,重重的捶了宏文帝的胸口一下,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初一与那男子两情相悦,可那人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中作梗。” 宏文帝被捶了一拳,顿时心情大好,脸上都快笑出了菊花,大手一挥道: “狗屁的媒妁之言,谁能抢的了我赵老四的女婿…诶?” 话音未落,便察觉到了不对,低头看向怀中的皇后。 却见她哪还有什么幽怨的模样,满脸的春风得意,摆足了胜利者的姿态。 “慧娘,你快与我说说,初一看上了谁家小子,还有婚约在身?” 宏文帝已经猜出自己被摆了一道,却也不生气,显然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更关心的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皇后却没有正面回答宏文帝的问题,微微侧身,钻出了宏文帝的怀抱,端庄的向宏文帝行了一个礼,才慢悠悠的说道: “陛下切勿再自称我,免的被那些言官听去,又要说陛下失了威仪。” 宏文帝嘴角抽了抽,平日两人私下里,从不讲究这些。 眼下四下无人,皇后突然提起,显然是要切换身份,搞君无戏言那一套了。 轻咳两声,摆正了姿态道:“皇后说的是,朕记下了。” 随后面色一改,语气略微有些焦急的问道:“皇后还未说,初一到底是与哪家小子两情相悦,那人还有婚约在身?” 宏文帝虽之前口出狂言。 但礼法就是礼法,越是皇帝,就越难以逾越。 见此,皇后也不再隐瞒,语气中,饱含深意的问道: “陛下可知,初一去了哪里?” “不就是去边关找尹婳屏,想要朕取消她和那小子的婚事,朕不是已经…” 话音一顿,宏文帝一脸惊愕的看向皇后,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 “是士族,还是豪商?难道是将官?” “若是将官家属,倒也不是不行…” 宏文帝自顾自的脑补,却听一旁的皇后轻笑道: “陛下误会了,臣妾是问,初一此时,去了哪里。” “哪里?” 宏文帝一愣,下意识开口道, “难道是都城中的哪家权贵?” 皇后见宏文帝,越说越离谱,索性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 “玲珑水榭。” “她去那里做什么?示威?出气?可那小子不是去了丘州?” 宏文帝眉头一蹙,有些想不明白。 便听皇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黯然: “初一讨走了陛下送给臣妾的白玉莲华镯,说是去拜访。” “拜访?拜访谁?” “” … “民女参见云和公主。” 玲珑水榭外,苏雨薇看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赵楚依,微微有些诧异。 “不必如此,你就是苏雨薇,苏妹妹。” 见到苏雨薇弯腰行礼,赵楚依一个闪身便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将她扶起。 而苏雨薇直起身后,却发现,赵楚依的手并未收回,而是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显得十分熟络。 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姐妹。 “草民正是苏雨薇,不知殿下今日来…” “进去说,这玲珑水榭,我早有听闻,还真没来过。” 赵楚依亲切的拉着苏雨薇的手,便向府中走去,看上去,她更像是这府邸的主人。 “你就是小昭,我叫珊珊,是师父的徒弟,这些是公主给你们带的礼物。” 珊珊看向面前,才刚到她腰的青涩少女,指着身后道。 小昭扫了一旁的夏荷和冬梅一眼,两人马上会意,指挥着下人,搬起赵楚依带来的礼物。 “师父的徒弟?” 随后看向珊珊,语气中满是疑惑。 “就是公子,世子!世子殿下的徒弟!” 小昭一愣,当即反应过来,惊喜的叫道: “你就是珊珊!果然同公子说的一般…一般的威武。” 珊珊表情有些不悦: “不用套近乎,师父就是心太软了,像你这样的丫鬟,等我家公主接管了后宅,第一件事就是发卖了你。” 闻言,小昭的脸色微微发白,却还是强硬的说道: “凭什么!你说发卖就发卖,就算你是公子的弟子,也要问过公子的意思。” 珊珊冷哼一声,余光上下打量了一圈小昭,不屑道: “长的也就还过得去,我在宫中认识不少,额,十多个,三两个…” “反正是有比你娇俏的小丫鬟,到时求公主向皇后娘娘讨来,就将你换掉。” 说着,珊珊直接绕过小昭,向府中走去,口中愤愤道, “像你这种,只知道贪图富贵的女子,不配留在师父身边。” 第190章 一言不合便动手,小昭独压众人。 听到这话,小昭眼圈微微发红,一个闪身,挡在了珊珊的身前,倔强道: “即便你是公子的弟子,也不能随意污人名声,你将话说清楚!” 珊珊低头,看到小昭一副委屈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当初师父逃婚出走,想要带上你,你为何不与师父一同离开?” “逃婚?” 小昭一愣,却马上反应了过来。 想来是李牧,当初逃离燕王府的托词。 正欲开口辩解,到嘴边的话,却又憋了回去。 “说不出来了。” 珊珊嗤笑,看向小昭的目光满是鄙夷,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是以为师父离开了燕王府,往后便不再是燕王世子,你就享受不了荣华富贵。” 旋即冷哼一声, “呵,要么说你们这些小丫鬟,就只懂得勾引男人那些小手段,连最起码得眼界也没有。” “不是这样的!” 小昭气急,眼眶中有泪水打转,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然而珊珊见到小昭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越想越气。 当初与李牧初见时,调笑救了她们,就要让她们给李牧当丫鬟使。 珊珊清楚的记得,李牧提起他以前也有个丫鬟时的落寞神情。 再看小昭此时的模样,口中啐道: “果然是个懂得骗男人的狐媚子。” 火爆脾气再难压制,也不顾这是在李牧的府邸,直接出拳,攻向小昭。 若是以前的小昭,对方是公主的贴身女侍,又是李牧的徒弟。 小昭怕是会听之任之,受了这一拳。 可在李牧的悉心教导下,即便是皇帝砍头,也是要反抗的。 见珊珊的拳头袭来,身形微微虚幻,脚下使起了《守心》。 轻而易举的便躲过了珊珊的攻击。 旋即玉手轻抬,一道真气化成的巨大斧头,砍向珊珊的面门。 却在马上要接触到珊珊时,巨斧又凭空消散。 “你…你…你有二阶!不对,应该还不到二阶!” 见此,珊珊大惊,口中惊呼, “你是儒家弟子?” 说完,便反应过来,仰头对空气中喊道: “还不出手,拿下她!” 随即,数十道黑衣上印有蓝云暗纹的女子,出现在玲珑水榭门前。 “珊珊姑娘,这不好?” 为首的中年女子,面色有些迟疑,开口道。 “儒家弟子怎会当丫鬟,先拿下审问,有事我担着!” 珊珊瞪眼看向那名中年冰卫,出口呵道。 闻言,中年冰卫略一思索,抬手发出了命令: “不要伤人!” “小昭不是儒家弟子,小…” 然而还不等小昭开口解释,数十道黑衣身影,便齐齐攻向小昭。 大战一触即发。 刚将赵楚依送来的礼物清点入库,准备向小昭汇报的夏荷和秋菊二人,见到这一幕。 皆是一惊。 秋菊抬腿就要上去帮忙。 夏荷却是看了看场中的情况,一把拉住了秋菊,语速飞快的说道: “眼下,她们没有要伤害小昭姐姐,我们要是上去帮忙就不一定了。” 旋即轻轻推了秋菊一把,语气急切道: “快,快去找苏姑娘。” 场中,小昭步伐轻盈,宛若仙子。 很显然,她的《守心》,与墨无言是一个路子。 都是以防守见长。 不得不说,仅仅不足一月,小昭便已将《守心》使的有模有样。 甚至已然有了自己的领悟,天纵奇才这四个字,当真不是白叫的。 普通的墨家弟子,半年,甚至一年两年,也不一定有小昭此时的火候。 众人见久攻不下,当即有一人拔出了腰间的破军刀。 旋即刷刷刷数十道拔刀声响起。 小昭皱眉,甜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 “公子嘱咐过,小昭要是受伤公子会不开心的。” 说着,脚下一顿不再一味闪避,摆出了手握巨斧的架势, “各位大人,小昭得罪了!” 旋即双手虚握,向着暗冰卫众人的方向劈砍而去。 同一时间,虚空中凭空出现一道三米见长的真气巨斧,直接劈向众人。 府邸门口,顿时掀起数米高的烟尘。 片刻后,烟尘散去。 数十名暗冰卫护在珊珊身前,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丫头你不要太猖狂,今日是我没带兵器,否则…” 见到这副场景,小昭也是呆愣了半晌。 她虽然已经留手,只用了不到七分力,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声势。 按理来说,以她气海的真气,对付一名冰卫还行,但方才的攻击,着实吓了她一跳。 可见穆真所授的内功法门,当真是精妙绝伦。 这破坏力,确定是要以理服人? 而不是送去投胎? 然而眼前的暗冰卫,明显是懂得什么合击的阵法,接下小昭这一击后,显然并没受伤。 反观小昭气海中的真气,却剩下不足三成,再战怕是会吃亏。 略一思索,目光投向珊珊,有些腼腆的说道: “小,小昭主修的也是外家,也没用兵器!” “内外兼修?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名为首的中年冰卫,惊呼出声。 小昭抿了抿嘴,语气中却是带了些许自豪: “小昭自然是公子的丫鬟。” “嘴硬,看你到了冰牢,还会不会嘴硬。” 中年冰卫,眼神示意了一眼其余的冰卫,便准备再次冲向小昭。 见此,一旁的夏荷,闪身越至小昭的身旁,眼神看向躲在远处,不敢上前的护卫。 一个个皆面露难色。 他们都出自皇宫,不但知道这位珊珊姑娘,更是清楚,暗冰卫是什么来头。 手中握着兵器却是不敢上前。 这时,一道清脆好听,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府中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赵楚依与苏雨薇二人牵着手,快步向众人走来。 苏雨薇见小昭的发丝有些凌乱,衣裙上也沾上了些许灰尘。 赶忙小跑到她身旁,询问起她有没有事。 赵楚依则是表情微怒,瞪眼看向珊珊: “珊珊!” “我,我,我就是想教训她一下。” 珊珊面色尴尬,硬着头皮说道。 赵楚依转头看向小昭,便听珊珊在身后提醒道: “她,她就是小昭。” 赵楚依的眼睛眯了眯,思索片刻,语气平淡道: “既然公子喜欢,就轮不到你来做主,快去向小昭姑娘道歉。” “公主!” 珊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楚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平时在李牧怀中,小鸟依人的赵楚依,此时公主仪态尽显。 “初一…姐!小昭的性子我最是了解,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 苏雨薇说道。 但之前与苏雨薇交谈甚欢,甚至要与其姐妹相称的赵楚依,此时却是淡淡的看了小昭一眼,语气平淡道: “没什么误会,是珊珊不懂事,雨薇妹妹勿怪。” “公主,这丫鬟修的是儒家的内功!” 闻听此言,赵楚依看向中年冰卫,眼中有些疑惑。 “小昭的内功是公子教的,小昭不是儒家弟子!” 远处的小昭,终于有机会将这句话喊出。 “听到了吗?没有命令随意出手,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对你们太宽恕了!” 赵楚依冷冷道。 “初一姐姐,小昭于相公并不是普通的丫鬟,这里的误会还是要解释的,还请这位珊珊姑娘,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苏雨薇却不准备,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你们闹够了没有!” 这时,府外又走进一名长相绝美的妇人。 满脸寒霜,语气充满怒意,冰冷的眸子瞪向众人。 “师父!” “王,王妃?” 第191章 客栈夜诊,“共同点?都很润?” “初一,你为何会在此处?” 燕王妃面无表情的扫了几人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赵楚依的身上,语气冷淡,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燕王府的产业,你唤这些暗冰卫是要做什么?” “王妃,是奴婢…” “闭嘴!” 珊珊见燕王妃怪罪,刚要开口解释,便被赵楚依呵了回去,随后小跑到燕王妃身边,换回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口中赔罪: “师父~我错了嘛,你原谅我好不好。” 赵楚依摇晃着燕王妃的手臂,声音软糯酥骨,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燕王妃没好气的瞪了眼赵楚依,但对于赵楚依的撒娇攻势,却是没有半点办法。 微微叹了口气,摆手道: “让人都退下。” 随后看向苏雨薇,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 “你便是纵横家的苏雨薇?” “民女,见过王妃。” 苏雨薇冲着燕王妃弯腰行礼。 在她眼中,眼前之人,虽不是李牧的生母,却是李牧名义上的姨娘。 苏雨薇这也算是,头一次见家长,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燕王妃竟生的如此年轻美貌。 完全不像是已经有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不必多礼,既然你留在这里,那婚约的事,牧儿定是有过交代。” 燕王妃微微颔首,开口问道。 苏雨薇点头,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赵楚依。 闻言,赵楚依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急忙开口道: “师父,雨薇妹妹,那我就先回宫了,改日再来探望。”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话,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进去说话。” 燕王妃见到赵楚依离开时一蹦一跳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对苏雨薇说道。 … 片刻后,正厅中。 苏雨薇挥退了其余人。 只留下了,夏荷秋菊,小昭几人。 抬眼看向燕王妃,语气恭敬道: “公子临行前,虽然有些布置,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待王妃入了都城后,听从王妃的安排。” 燕王妃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李牧没有鲁莽行事: “指腹为婚,确有其事,是当初眉儿姐与丞相夫人亲口订下。” “方才我本欲直接入宫,但听闻这件事后,就先来了这里,没想到这件事如今在都城中闹的这么大,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 燕王妃眼中露出些许疑惑之色,按理说,婚期还有许久,都城的人,没理由都在关注这件事。 听到这话,苏雨薇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 “这件事,是公子安排的。” 随后,将李牧要与姜王第九子宋炽的比斗,说给了燕王妃。 听完,燕王妃先是摇了摇头, “圣旨,并不会因为这样,便有所改变。” 随后又点了点头道, “不过若是从中斡旋,也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燕王妃再次抬眼看向苏雨薇,眼中多了些许的赞赏: “不愧是纵横家的传人,这利用民意的主意,应是你为牧儿出的。” “不,不是,是公子自己的主意。” 听到燕王妃的夸奖,苏雨薇的脸蛋微微发红,连忙开口解释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敲定了些细节。 再转头,太阳早已落山,一轮明月,不知何时,挂在了夜空当中。 … … 丘州城,内城最好的客栈中。 三层顶楼的一间客房里,李牧难得摘下黑绸,斜靠在窗沿上,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 “凝儿姐,你这已经沉默了小半个时辰,我该不是没救了。” 李牧语气慵懒,开口却是打趣。 此时,葛沛凝以手扶额,端庄的坐在屋中的桌案前。 听到李牧的话,没好气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这种情况,闻所未闻,而且探查不出丝毫异样。” 李牧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之前比这更严重,睡一觉起来就…” 说到一半,李牧突然顿住,便听葛沛凝追问道: “你的黑眸,持续了多久。” “大约十多天。” “之前呢?” “一…一晚。” 听到李牧的回答,葛沛凝微微眯眼,像是抓住了关键,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那一晚,你都做了什么?只是睡觉?这些天你没睡过觉?” 李牧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他方才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那一晚,还能干什么,就是干呗。 但被葛沛凝这样郑重的问出,一向口花花惯了的李牧,却有些难以启齿。 “说话呀,你那一晚,都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这有助于我了解病情。” 葛沛凝的声音急切,语气很是郑重。 但在李牧听来,便是另外一个味道了。 「这是要连时间,次数,姿势统统都问个清楚?」 李牧心中叫苦,却也知道,这也许就是关键,犹豫良久,方才细若蚊蝇的开口道: “洞房。” “什么?” 葛沛凝没有听清,开口追问道。 “洞房!” 李牧眉头微皱,大声喊道。 闻言,葛沛凝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 刚要开口,便听又有一道男子声音,从窗外传来: “洞房就洞房,有必要喊这么大声吗?” 然而话音未落,接着又是一道稍小一些的女子声音: “你听听人家的气势,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装死吗?” 见状,李牧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尴尬的看向葛沛凝,脸上尽是无辜之色。 葛沛凝面色不改,没有显露出半点异常。 李牧却是发现,她的绣鞋,反复的在地板上磨擦,很显然,她此刻的心情,并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旋即开口道:“凝儿姐,今日这时辰…” 话没说完,却被葛沛凝打断道:“你说过,之前有过两次,那两次,是同一个女子吗?” 「这是什么问题?」 李牧一愣,心中虽是不解,却还是老实的摇头。 只觉的脸上有些发烫,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青衣弟弟还真是风流。” 葛沛凝轻笑出声。 李牧却是感觉,葛沛凝说这句话时,并不像平时那般的…自然? 像是也在掩饰尴尬。 「怎么感觉,我这病,越来越像是男人的难言之隐。」 李牧心中腹诽,便听葛沛凝又问道: “她们,有什么共同点吗?” 李牧感觉被问的有些迷糊,心说,「共同点?都很润?」 第192章 难眠的夜晚,“试试就试试!” 场面虽是有些尴尬。 但李牧也大致猜出了葛沛凝的用意。 「她是觉得,问题的关键,在她们身上?」 李牧皱眉思索,口中念叨着:“共同点…” 旋即眼睛微微一亮,刚要开口,却见葛沛凝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不必想了,你告诉我她二人的名字,最好是引荐我们认识,你不通医理,忽略的小事,可能便是重要的关节。”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也觉得有理。 但是! 那人是张寒蕊! 是李牧目前这个身份的小姨。 虽然李牧了解,即便是原主,其实和张寒蕊也没什么关系。 已故的王妃,和张寒蕊并没有血缘关系。 但于兴朝而言,宗族观念大于血缘。 若是让旁人知道他和张寒蕊的关系… 李牧身体不由打了个哆嗦,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李牧虽然并不惧怕,但谁好端端会给自己惹麻烦。 有些尴尬的看向葛沛凝,试探的说道: “凝儿姐,认识就不必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们都是内家修炼者,或者这关节,原本就不在她们身上。” 李牧的话中,意有所指,意思这关节,也许就在自己,或者是洞房这件事上。 葛沛凝皱眉点头,却还是开口道:“有其他可能是不假,但也不能排除,关节就在女子身上。” 但见李牧明显是不愿告知,摇了摇头道:“反正眼下也见不到她们,青衣弟弟就先仔细说说,那两晚的事好了。” 葛沛凝的语气,略带嘲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但李牧却不难发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绯红。 「这女人有这么敬业吗?明明羞的不行,还一定要听。」 李牧虽然心中吐槽,但对葛沛凝的医德,也是有些敬佩。 见她一个女人都不在乎,自己何必这般扭捏。 反正她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索性当真讲起了那两晚的细节。 “小子,面对医者要诚实,姐姐虽没…姐姐什么没见过,你这点花花肠子,能骗的了姐姐?” 然而李牧还没讲几句,葛沛凝便打断道。 “什么意思?我哪里骗凝儿姐了?” 李牧不解的看向葛沛凝,眼中满是真诚,意思这还需要撒谎吗? “什么十三次,什么一次半个时辰,你以为你小子是铁打的,还,还尽是些欺辱女子的腌臜手段,我看你练的就是邪功。” 葛沛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声音却是有些不自然,眼珠子也是不由的转向一旁,不去看李牧。 “凝儿姐让我说,说了又不信,算了,凝儿姐就说,我能不能去参加风雪雅集,至于这眼睛的问题,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 说到一半确实顿住,李牧虽没有将话说完,但两人却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就是晚上辛苦些,便能治愈。 原先李牧完全将这茬忘了。 现在既然知道,原本对此事就没那么在意的李牧,此时更是有些肆无忌惮。 伸手抓起一旁的黑绸,重新蒙上在眼睛上。 葛沛凝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思索片刻道: “也好,届时不要留手,若是情况恶化,我会请大儒出手,将你制住。” 李牧知道,葛沛凝是想要观察情况还会不会恶化,但他对此却并不在意。 听葛沛凝的意思,是自己可以与人动手。 这样便妥了,对着葛沛凝一拱手道: “那就劳烦凝儿姐与老师说一声,最好告诉他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至于什么办法…” 葛沛凝会意,旋即冷哼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然而人才刚到门口,脚步却是顿住,开口道: “你方才当真没有说谎?” 闻言,李牧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开口笑道:“凝儿姐若是不信,可以试…”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马上察觉到了不对,立即换上一副严肃的语气,补救道: “事关自己,自是不敢有半句虚言。” 让李牧没有想到的却是,葛沛凝推开门的瞬间,竟然回了句,“试试就试试!” 随后便听砰的一声,门被从外面关上。 葛沛凝那渐渐消失的脚步,以及那句久久难以消散的“试试就试试。”让李牧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隐约间还能听到葛沛凝的嘟囔声: “不可能,书上不是这般写的,难道一阶的体魄还有这样的功效?” 「他什么意思?他这是没见过我这么厉害的,搀我的身子?」 「…」 床榻上,因为葛沛凝的那句话,李牧久久难眠。 那撩人的身段,勾人的眼眸,时不时的出现在李牧的脑海中。 “这女人!有毛病!” “” … … 翌日清晨。 李牧也不知自己昨晚,是何时睡着的。 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口中骂了声妖精。 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李牧侧耳倾听,可以确认,敲门的应该是名女子。 心中一动,“难道是凝儿姐,难道她也…” 旋即脸上露出些许复杂之色。 但就在他迟疑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有些急促。 伴随而来的还有葛沛凝那酥麻入骨的声音:“青衣!还没起吗?” “我次奥!死就死!” 李牧当即坐起身,三两下穿好衣服,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门前。 猛的一下打开房门,让李牧意外的却是,门口竟然站着两名女子。 一名当然就是葛沛凝,而另一名… 一袭碧绿纱裙,凤眼桃腮,肤如凝脂,青涩的面庞上尽显稚嫩,看上去比秋菊她们还要小上许多。 根据李牧的判断,绝不超过十五岁。 “青衣,这位是一叶舫的叶妙妙姑娘,昨夜刚当选的新花魁。” “妙妙,见过世子殿下。” 见到两人,李牧一脸懵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我去,她不会是觉得一个人拿不下我但这姑娘小了点。」 李牧心中胡思乱想着,便见葛沛凝自顾自的领着叶妙妙进了屋,随后将李牧拉倒一旁,低声道: “这姑娘如何?姐姐待你不薄。” 李牧扫了眼低头坐在桌案边的叶妙妙,疑惑道: “凝儿姐,昨夜去逛画舫了?” 葛沛凝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手上比了一个六,点头道: “六间画舫,这姑娘是最漂亮的,难得的是出身清白。” 说着,葛沛凝的话锋一转,提醒道: “不过,人家姑娘还没答应赎身,但这肯定难不倒青衣弟弟。” 旋即冲着李牧试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口中轻笑:“试试?” 李牧听到这两个字,身体好像有了应激反应,诧异问道:“这就是凝儿姐说的试试就试试?” “不然呢?”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也不再理会葛沛凝,走向叶妙妙道: “叶姑娘?” “世子殿下。” 叶妙妙微微抬眼,看向李牧的眼睛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却很快回过神来,说话时,脸蛋有些微微发红。 “请便。” 然而,李牧却只说了两个字,便从腰间摸出黑绸绑在眼睛上,背上身旁的剑匣,便头也不回的向屋外走去。 “青衣!你去哪?” 葛沛凝不解的在他身后喊道。 “风雪雅集。” “这两日都是文人诗会,你去做什么?” 然而,未等葛沛凝将话说完,李牧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葛姐姐,世子殿下,真的愿意为奴家赎身?” 叶妙妙见李牧方才的态度,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难看。 葛沛凝微微皱眉,却不假思索道:“放心,世子殿下很是欣赏妙妙姑娘的。” 第193章 无聊的风雪雅集,主动搭讪的奇怪女子。 晌午。 南城,圣人故居。 这是一座巨大的庄园,按照李牧的了解,起码有他穿越前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都说穷书生,穷书生,这儒家的总部,比墨家那群搞科研的还要气派。” 此时,李牧双手抱头,跷着二郎腿,躺在庄园中的一座巨大宫殿的屋顶上,沐浴着久违的日光,口中嘟囔。 他一早便追上了,穆真与李武二人去参加风雪雅集的马车。 但到这里后,却被冷落到了一旁。 李牧看的出,穆真这是有意为之,却不清楚其用意。 甚至,与人攀谈时,刻意隐瞒了李牧的身份。 李牧本以为,他拜师穆真,应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如今才知道,穆真一直有意淡化了这个消息。 他与穆真的关系,实际上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 对此李牧倒是无所谓,只是又要喊李武那小蹦豆子师兄,让李牧有些受不了。 “还以为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这也太无聊了。” 李牧长长的叹了口气,抱怨道。 原本以为,就算不是个大型宗门会武,也是个选秀综艺。 谁知来了以后才知道。 这风雪雅集,一共七日,前三日都是老友相会,年轻弟子以文会友。 后四日,才是由儒家组织,一日经意辩论,一日诗词八股。 最后才轮到李牧活动筋骨。 「难怪之前说我不用来,感情老师也知道无聊。」 李牧心中懊恼。 穆真早就告诉他,让他后四日,甚至最后两日同来便可。 但由于早上葛沛凝演的那么一出,再加上李牧确实对这风雪雅集有极大的兴趣。 这才脑子一热,屁颠颠的追上来。 “那小花魁长得确实还不错,当时哪来的那股邪火?” 李牧自嘲了两句,便已然准备离开。 回去和漂亮姑娘,喝喝茶,聊聊天,不比在这晒太阳强。 微微侧耳,听了听下方的动静。 便听到,一名声音忠厚的男子朗声笑道: “子诚小兄弟果然博闻强记,在下佩服,这场辩论,是在下输了。” 「赢了?对方还这么客气?」 李牧心中疑惑,纳闷这态度和墨无言说的有点不一样。 李牧选择这个屋顶躺着,当然不是因为这里够大。 而是因为穆真此时便在下方的宫殿中。 而李武等一群儒家弟子,都在下方宫殿前的院落里。 之前李武受邀,与一众学子辩论。 辩论的题目李牧没有听清,内容也都不怎么‘像人话’。 但李牧觉得,对方应该是因为穆真的大弟子的身份,来找茬的。 却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客气。 真就认输了? 李牧听得出,这谦逊的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 见此,李牧便觉得,更没理由留在这里。 然而李牧刚要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 「这是被人当成梁上君子了?」 旋即坐起身,正欲开口解释,就听到面前之人那好奇中,带着些许惊愕的声音: “你是何人?” 这清冷又富有磁性的嗓音,显然是位女子。 李牧拱手解释道: “姑娘勿怪,我…” “你也是来参加风雪雅集的?你是儒家弟子?” 然而李牧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躲在屋顶这件事。 面前的女子,却是直接略过了这个问题,开口问道。 李牧一愣,微微点头,语气也有些迟疑: “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 女子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脚下却是朝李牧的方向又踏了一步。 李牧有些奇怪,这动作看似平常,李牧却能感觉出,这一步,像是在试探什么。 「难道她要动手?」 想来也只有这个解释。 然而女子自踏出那一步后,却是又接连踏出了数步,眼看已然走到了李牧面前。 李牧暗自警惕,觉得这女子的举动着实有些奇怪。 但这里是圣人居,女子应是不敢对自己动手才是。 正当李牧疑惑时,便听女子再次说道:“你是瞎子?看不见?” 说着还用手在李牧的面前晃了晃。 李牧当即站起身,心说,「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口中没好气道:“别晃了,不知姑娘有何事?” “你能看得见?”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 这却让李牧更是不解,皱眉道:“有风!”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子又问道。 李牧越发感觉面前的女子古怪,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开口问道: “姑娘到底有何事?” 见到李牧的动作,女子微微皱眉,竟又向李牧面前靠近了两步: “往年,我都是独自一人在这里看戏,应该是你占了我的地方。” 李牧会意,暗道, 原来这‘雅座’,不只是自己发现,原来早就有主人了。 旋即拱手说道:“我是头一次来圣人居,不是有意占了姑娘的位置,我这就离开。” 李牧本就打算回客栈,更何况这面前的女子,行为诡异,李牧本能的不想招惹。 扔下一句场面话,便欲转身。 谁知,面前的女子却是叫住了李牧,语气有些焦急: “公子勿怪,方才是我失言,公子不必离开。” 「还以为是小仙女呢,原来也知道自己不讲道理。」 李牧心中腹诽,但面上还是缓和了许多: “无妨,我本来就是要走的,这地方阳光不错,姑娘是个会挑地方的。” 说完,李牧便转身,想着是否应该与李武打个招呼再走。 谁知,女子竟一个闪身,挡在了李牧的身前,犹豫片刻开口道: “公子不是来参加风雪雅集的吗?为何小女子一来公子便要走,是嫌弃小女子?” 李牧嘴角抽了抽,暗道, 「我都不认识你,说的我们好像很熟一样。」 随即语气有些不耐的问道:“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哈?” 听到面前女子毫不犹豫的回答,李牧愣了一下。 不由笑道:“姑娘此举,会不会太唐突了。” 女子听出了李牧话中的揶揄,却没有动怒,开口解释道: “公子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所以有了结交之心。” “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李牧笑道,被女子搭讪,这穿越后还是头一次。 “自然不是!” 虽看不到面前女子的容貌,但李牧从女子的动作,衣裙摩擦发出的声响,脚步落地时的声音。 都能判断,这女子至少身材不错。 声音其实也挺好听。 反正回客栈逗花魁也是逗,在这也是打发时间。 索性就在这‘交个朋友’,转身走到女子身旁坐下,开口笑道: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见状,女子学着李牧的动作,坐在了李牧的旁边,随后似乎感觉两人距离太远。 微不可察的向李牧身旁又移了移,两肩之间,不过一拳距离时,才停下了动作。 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道: “采薇,公子唤我采薇便可。” 第194章 “唯一的男朋友”,化名采薇的陆蒹葭。 听着这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假话,李牧轻笑: “采薇姑娘,貌似不怎么擅长撒谎。” “这,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其实我…” 陆蒹葭的脸上闪过一抹绯红,正欲将真名告知李牧,却被李牧打断道: “无妨,采薇就很好。采薇姑娘每年都会来参加这风雪雅集?” 陆蒹葭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李牧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此事略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开口道: “十二岁起,今年已经是第七次。” 李牧微微点头,意有所指道:“七年,一年一个,那采薇姑娘的鱼塘可不小。” 陆蒹葭思索了许久,才大概理解了李牧这句话的意思,微微皱眉道: “之前的举动,公子误会也是应当,但我确实是因为公子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才有了结交之心,不怕公子笑话,别说男子,即便是女子,称得上朋友的我也只有一人。” 听到这话,李牧竟分不清陆蒹葭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本能上,李牧对这话,是半点不信。 但陆蒹葭的语气,又很真诚。 思索片刻,李牧不由暗自自嘲道,「管她呢,我又不娶她,真的假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即笑道:“那我还真是荣幸,成为姑娘第一个男…朋友。” 李牧将‘男’字托的很长,但这个梗,也只有李牧自己可以理解。 见此,陆蒹葭微微点头,笑道:“公子便是我唯一的男…朋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十五。” 李牧想都没想,便报出了自己曾经在赵楚依那里用过的小号。 谁知,陆蒹葭却是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九五皆阳,九为尊,五居中。九已是极数,公子却言十,十为阴,且不在五行,公子这名字,着实有些怪异。” 李牧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也没想到,陆蒹葭会这样分析这个名字,甚至感觉,她这分析,隐约真能透露出自己的来历。 轻咳两声,干笑道:“是正月十五的十五…” 闻言,陆蒹葭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李牧: “原来是这样,让十五公子见笑了。” 李牧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问道: “采薇姑娘说我给你的感觉很特别,是什么感觉?” 陆蒹葭微微一愣,很显然,她并未想到李牧会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却也是不假思索的回道: “不讨厌,于是就想要接近,弄清楚原因。” “不讨厌?” 李牧轻笑,暗道这算是个什么理由。 感情别人都让你讨厌的不行。 谁知,陆蒹葭却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牧眼睛虽看不到,但陆蒹葭的一举一动,却都在他的感知中。 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采薇姑娘当真没有朋友?” “既然想与十五公子结交,这种事自然不会骗公子,否则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识破。” 听到陆蒹葭的话,李牧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 这种事,确实没必要说谎。 但这便让李牧更加好奇,不由问道: “难道采薇姑娘长得很丑?” “十五公子说话,还真是直接。” 陆蒹葭掩口轻笑,但却没有生气,反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应是不丑的,很多人都说过我漂亮。” 李牧感觉这姑娘很有意思,比起一开始,只是想单纯的打发打发时间。 此时也有了真正想要结交对方的心思。 反正不管对方是什么动机,李牧都有绝对的自信,自己怎样都不吃亏。 旋即便和陆蒹葭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了起来。 李牧发现,陆蒹葭说话的方式十分直接。 甚至有种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感觉。 现在要说她没朋友,李牧当真是不会怀疑。 「这么聊天,活该你没朋友。」 但李牧却是很喜欢这种说话方式,虽然有时候能把人气的半死,却感觉很轻松。 不一会,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二…师弟!你还在吗?” 李牧嘴角抽了抽,一听便知是李武在找他。 虽然别人听不懂,但这声二师弟却是听得李牧脸色一黑,站起身走到屋顶边上: “臭小子,师弟就师弟,你加个二做什么?” “是,老师吩咐的,我也不想…” 李武的表情有些委屈,让他喊李牧师弟,他也很不自在。 “说事!” “啊,奥!老师说,我们该回去了。” 李武说道。 这时,陆蒹葭很自然的走到李牧身旁,眼看着肩膀就要贴在一起,目光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下方的李武。 随后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道: “十五公子,我明日还在这里等你。” 李牧想了想,开口道:“采薇姑娘不必等我,明日我不一定会来。” “我会一直等,等到公子来为止。” 但陆蒹葭的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李牧耸了耸肩,心说随便你。 便跃下了屋顶,随李武一同向庄园外走去。 “二,二哥,方才那位漂亮姐姐是谁呀?” 李武亦步亦趋的跟在李牧身后,像是憋了很久,方才问出。 “漂亮?你小子懂什么漂亮不漂亮?” 李牧嗤笑,却听李武义正言辞道: “当然懂,方才那个姐姐,我虽只看到一眼,但能确定,比我三姐还漂亮!” 闻言,李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暗道, 「果然,弟弟眼中,姐姐就没有好看的。」 想起李玲儿的容貌,这天下能比李玲儿漂亮的,可真不多见。 当即吓唬道:“好,这话等回了燕山城,我告诉玲儿。” 却没想到,李武听到李牧的话,虽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坚持道: “即便二哥告状,那位姐姐也比三姐长得漂亮。” “” 当回到客栈中。 却不见了葛沛凝的身影。 凭她那二阶的实力,再加上一身,千奇百怪的毒药,李牧倒是不担心她。 只是有些奇怪,「难道又去逛画舫了?」 不过这样更好,到时若是皇帝真的吃起醋来,李牧也好有个说辞。 没有了葛沛凝的撩拨,这一夜,李牧睡的很香。 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听着屋外的动静,李牧简单的穿好衣服,推开了窗户。 屋外雪花纷飞,想起昨日自己还躺在屋顶晒太阳,心中便有些唏嘘。 旋即微微一愣,「她不会真在那屋顶上等我。」 想着,却又是摇了摇头,「哪有人那么二…」 当即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然而没在桌前坐多久,李牧便觉得有些烦躁,来回在屋中踱步。 犹豫良久,口中骂了一句:“次奥!” 抓起桌上的黑绸,转身冲出了客栈。 第195章 捅了渣女窝,李牧又遇渣女。 这雪,显然是从昨夜就开始下了。 此时的圣人故居,已然披上了一件白衣。 还隔着老远,李牧便察觉到昨日那大殿的屋顶上,站着一人。 微微皱眉,收回了想要撤下黑绸的手。 想到这对漆黑的诡异眸子,说不上会为穆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犹豫良久,终是打消了想去看一眼的冲动。 闪身来到了大殿的屋顶上。 “十五公子!” 陆蒹葭显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只是略一迟疑,面上便露出喜色,转身看向李牧。 “采薇姑娘耳力不错,未转身便知道是我。” 李牧的心情有些复杂,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并非如此,我没有公子那样的耳力,而是有别的办法。” 陆蒹葭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 对此,李牧也并未多说,只以为是陆蒹葭的谦逊之语,话锋一转道: “采薇姑娘,我不是说,今日我不一定回来,让你不用…” 然而陆蒹葭则是打断道: “可公子还是来了。” 李牧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明明感觉这个叫‘采薇’的姑娘,动机很是奇怪。 昨日之后,自己也不打算再与她接触。 但方才在客栈中,怎么就… 想到此处,李牧微微侧耳,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问道: “那树后之人,采薇姑娘可认识?” 闻言,陆蒹葭微微一愣,顺着李牧的手指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躲在树后向二人这边张望。 陆蒹葭微微皱眉,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认真的解释道: “是昨日教我做糕点的翠姨,她应当是没有恶意,公子勿怪。” 「这老阿姨虎背熊腰的,我还以为是个男人。」 李牧心中暗想,看来这感知还不怎么准确,男女都分不清。 这时,便听陆蒹葭又道: “公子可愿,尝尝我的手艺?” 李牧心中,不由想起另一个请他吃过饭的女人,洛幽。 大概也是因为那个女人,让李牧有了‘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我在担心什么,她要是真的图谋不轨,顶多也就是个送上门的便宜,占了也白占。」 心中暗自腹诽,当即歪头,示意了一下脚下厚厚的雪地。 看到李牧的动作,陆蒹葭立刻会意。 随后只听到一阵衣袖摆动的破空声,随后便是陆蒹葭那充满磁性的嗓音: “可以了,十五公子请坐。” 刚才的真气波动,虽是微弱,但李牧此时的境界,却是能清晰的察觉。 「一阶!」 李牧清晰的记得,陆蒹葭昨日透露过自己的年龄。 十九岁,内家一阶! 「这都什么怪物。」 李牧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陆蒹葭身旁。 此时,她对陆蒹葭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却不愿再绕弯子,直言道: “采薇姑娘,当真只是想与我结交?” “公子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不知是何事让公子如此顾虑?” 陆蒹葭慢条斯理的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碟糕点,摆在由食盒拼起的简易桌案上,语气淡淡。 “姑娘的出身应是不凡,功夫更是天下仅有,至于样貌,听姑娘和…额…我师兄的描述,应当也是倾城之姿…” 李牧略一思索,便开口道。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听陆蒹葭口中轻笑,打断道: “公子是觉得,小女子过于优秀?配不上小女子?” 李牧虽早已习惯了陆蒹葭这种说话方式,却还是有些纳闷,不确定道: “配?” “小女子主动与公子结交,又顶着风雪等了公子一个早晨,还准备了糕点,难道公子这还看不出来?” 陆蒹葭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面对陆蒹葭如此清奇的‘告白’,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公子家中可有妻妾?” 陆蒹葭从碟中,取出一块糕点,递到李牧面前。 李牧并未抬手去接,而是张嘴咬下,随后含糊不清的答道: “有!还很多!” 陆蒹葭飞快的收回了手,看着青葱玉指上,还沾着李牧的口水,皱眉道: “公子是要用这种办法,让我知难而退?” “太甜了!” 李牧艰难的将糕点咽下,抬手拍了拍胸口, “突然发现,和你这种太直接的女人相处,也挺难得。” “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蒹葭毫不在意的将手在裙子上随意一抹,随后又从另一个碟子中取出一块糕点,再次递到了李牧面前。 李牧想也没想的再次咬下。 让他意外的是,陆蒹葭这次却是没有躲。 直到糕点咽下,陆蒹葭的手指,还留在李牧的口中。 李牧微微后仰,松开了陆蒹葭的手指,奇怪道: “你为何不躲了?” “为何要躲?我看公子像是很喜欢这般。” 陆蒹葭的声音,明显有些异样,却还是针锋相对道。 “所以,姑娘愿意做妾?” 李牧微微叹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然而这次,陆蒹葭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不会嫁与公子,无关做妻做妾!” “嗯?” 李牧诧异,便听陆蒹葭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我已有婚约,年后便要成亲,所以与公子相处的时间,只有这风雪雅集期间,之后便不会再见。” 「我了个次奥!」 此时,李牧的心中,有一万匹羊驼奔过。 这一句脏话,哪怕不当讲,李牧也是要讲的。 「老子这是捅了渣女窝了?这算什么?报应吗?」 这真不是李牧矫情,按照兴朝的礼教观念,之前李牧在丞相府遇到的那一出,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 李牧本以为自己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就够离谱的了。 没想到,眼前这还有一个更离谱的。 李牧一时,甚至忘记了表情管理,黑绸下的眼睛瞪的老大。 良久方才回神,口中感叹道:“姑娘真是生错时代了。” 这时,却听陆蒹葭笑道: “与公子说笑的,小女子当真只是想与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李牧微微颔首,但他却不觉得陆蒹葭之前的话,像是在开玩笑, “能娶姑娘为妻,那男子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然而,陆蒹葭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我也这么觉得,只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愿母亲伤心。” 第196章 陆蒹葭痛斥渣女,二人敞开心扉? 听到陆蒹葭语气中的落寞,李牧不由叹气。 若不是之前,他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李牧怕是会支持陆蒹葭‘追求真爱’。 但他之前扮演的可是‘苦主’。 那种即使两人没什么关系,还是使李牧感受到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不适感。 让李牧此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沉默良久,语气有些冰冷的问道:“所以,采薇姑娘这般…是想要报复?” “公子怎会这般想,若不是遇到了公子,小女子怕是也会认命。” 陆蒹葭语气落寞,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 “公子是将小女子,当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难道不是吗?」 李牧在心中肯定,嘴上却是否认道: “采薇姑娘敢于追求…追求真爱,让人佩服!可惜我也有婚约在身,不能回应姑娘,还望姑娘理解。” 此时,李牧感觉自己的形象,光辉了不少。 简直就是在世柳下惠。 陆蒹葭微微诧异,目光又重新上下打量了李牧一遍,有些不舍的向远挪了挪身子,坐的离李牧远了些。 开口笑道:“那就提前恭喜公子了。” 李牧嘴角抽了抽,感觉这声恭喜十分刺耳。 相比之下,自己那个未婚妻,还不如眼前这姑娘。 虽然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 但一个婚前玩,一个婚后玩,高下立判。 绿一时和绿一世,李牧还是分的清好赖的。 当即打开了话匣子,开口吐槽道: “我原本是要娶另外一个,两情相悦的姑娘,谁知突然冒出这么个婚约,就和采薇姑娘一样,拒绝又拒绝不了。” 这种两人互不相识,让李牧有种异样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穿越前,在网上与网友吐槽。 嘴上也就没了把门:“我那个未婚妻,才叫一个奇葩…” 旋即,李牧向陆蒹葭讲了他在丞相府的遭遇。 尤其重点说了,婚前在外与男子过着新婚生活,婚后还要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当然,隐去了其中人的身份。 陆蒹葭听李牧用词怪异,却讲的活灵活现,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公子倒也是良善,这事你只需告发,那二人怕是立刻便会身首异处。” “那倒不至于,其实只要嫁的不是我,都不算什么大事。” 李牧摆了摆手道。 由于李牧描述的事情情况,和陆蒹葭当初想表述的大相径庭。 陆蒹葭完全没有听出,李牧说的这人就是自己。 反而有些同情起了李牧。 “公子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怕是家宅难宁。” 李牧摇了摇头,坚定道: “无妨,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备胎,额,接盘侠,不是,另一个爱慕她的男子…” 李牧琢磨着用词,又将宋炽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陆蒹葭一愣一愣的,开口道: “公子这样,岂不是害了那人,这女子与下人私通,公子就应当直接告发,而不是再去嫁祸他人。” “感情的事,你不懂。也许她们看对了眼,能让我那未婚妻从此洗心革面,当个贤妻良母。” 李牧摆手。 在他看来,兴朝的律法,对这事判的太重了,动不动就是死刑。 说到底,还是李牧与那日见到的‘陆蒹葭’没什么感情。 “我确实不懂感情,但律法…” “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李牧见陆蒹葭杀心这么重,当即打断道。 “说什么?” “你那个未婚夫如何?你为何不愿嫁?长得丑,还是家世不行?” 李牧问道。 闻言,陆蒹葭微微摇头, “论家事,兴朝怕是少有能与他比肩的,至于样貌,母亲倒是说他,长相十分英俊,不输当年爹爹的风范。” 「丈母娘这样评价女婿,怕是相当满意。」 李牧心中暗想,旋即疑惑道:“你们没见过?” 他记得,兴朝没有那种婚前不让见面的规矩。 “没见过!” 陆蒹葭肯定道。 “那为何不见见,万一你见了人,改变心意呢?” 李牧提议道。 然而陆蒹葭却是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过既然是公子的提议,回去后会去见见。” 闻言,李牧微微诧异,开口问道: “采薇姑娘都没见过你那未婚夫,说不定正像令堂所言,长相十分俊俏。” 没想到的是,陆蒹葭却是一本正经的回道: “其实,我从未注意过男子的外貌,只要不是过于奇特,怕是分不清怎样才算俊朗。” 李牧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有点‘我不爱钱,只要不是特别穷都能接受’的意思。 便听陆蒹葭又道:“公子的样貌,应是英俊的,就拿公子的样貌做个比对,毕竟我真正认真端瞧过的,也只有公子。” “我感觉你很会,你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听着陆蒹葭的话,李牧其实很受用。 比起之前带有些许讽刺的话,这次,李牧其实是认真的询问,也希望陆蒹葭可以如实的回答。 李牧确实有了结交之意。 那种互相不知身份的结交。 “我有病!” 然而,陆蒹葭沉默良久后,却只吐出三个字。 李牧一怔,便听陆蒹葭接着道: “自打出生起,我便惧怕男子靠近,哪怕是爹爹也不行…” 听着陆蒹葭的讲述,李牧的额头,不由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下意识开口道:“厌男症?” “公子知道这病症?” 陆蒹葭眼中露出一抹欣喜,随后又是疑惑道, “何为,厌男症?” 李牧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话锋一转道: “你是不是以前经历过什么,或者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陆蒹葭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 “公子是问,我是否遭受过凌辱,或是被男子虐待过?” 李牧见陆蒹葭果然还是这般直接,也不意外,微微颔首: “其实也不一定,这种病症产生的原因很复杂,诱因也有很多。” 李牧印象中,看过一篇深刻讨论‘厌男症’的影评,对此当真有些了解。 “没有!” 听到陆蒹葭的答复,李牧也不例外,这种病症其实因为受到凌辱虐待产生的,反而是少数,方才只是随口一问。 随后又是一愣,疑惑道: “可我俩离的这么近,采薇姑娘不是也没有动手?” “所以,我说,公子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陆蒹葭抬手轻轻捋了捋鬓间的发丝, “昨日意外在此处与公子相遇,发现竟没生出那种惧厌的感觉,这才大着胆上前与公子攀谈。” 李牧黑绸下的眼睛缓缓睁开,下意识的想要看看眼前的女子,便听陆蒹葭接着道: “原本我已然任命,此次回去,便打算废掉武功,安心待嫁。可却偏偏让我遇到了公子。” 李牧的手,缓缓伸向腰间,摸出两枚铜板在袖中一搓。 随后另一只手伸向陆蒹葭开口道:“握着我的手!” 陆蒹葭微微一愣,犹豫片刻后,颤颤巍巍的将手递到了李牧的手中。 手心传来的温热,让陆蒹葭的脸颊微微发烫。 李牧却是无暇关注这些,摸着铜板上的花纹,心中确认, 「她下一句说的是真话。」 于是开口问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公子若是不信,我们从此便不必” 陆蒹葭的话未说完,只感觉李牧的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开口打断道: “我是你第一个遇到的,不会感觉厌恶的男子,这话也是真的?” 陆蒹葭的表情有些愠怒,学着李牧之前的动作,用力的捏了捏李牧的手心,开口道: “是!这样难道还不明显吗?” 李牧仔细摸着袖中的铜钱,心中五味杂陈, 「竟是真的!」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怪事。 第197章 罪恶感与同情心,李牧痛斥人渣。 自打上次,苏雨薇遇袭。 李牧接连卜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公孙广答的下落。 一气之下,便将这卜卦之术,丢到了九霄云外。 但身上常备两枚铜板的习惯,却是一直没改。 没想到,今日竟能用来测谎。 李牧抓着陆蒹葭的手,心里有些复杂。 “公子右手握着什么?好像是在判断我所言的真假?” 陆蒹葭的脸上,有着一丝的红晕,好奇的打量着李牧的右手。 李牧并未隐瞒,微微颔首,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原本只是当做,打发时间的乐子。 却因好奇心的驱使,非要弄个清楚,为此还用上了卦术。 但真的得知了真相后,李牧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陆蒹葭。 “看来公子已经有答案了,所以,这个也是必要的?” 陆蒹葭反握住李牧的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还不是因为你用的假名字。」 李牧并未迟疑,摊开右手,说道: “因果太浅,卦相会变得虚无缥缈,这样貌似可以建立某种联系,增深因果。” “卜算之术?竟能用来辨别所言真假?” 陆蒹葭的眼中露出些许狐疑,明显是不信。 见此,李牧也没有多做解释,无奈笑道: “你就当我是为了占你便宜。” “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公子当真懂的卜算?公子不是儒家弟子吗?” 陆蒹葭轻笑,然而话刚问出口,却又是改口道: “算了,这些不重要。” 听到这话,李牧心中叹息,「也是!真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李牧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非要刨根究底。 这时,感觉手中的柔夷,微微用力,便听陆蒹葭问道: “公子是在可怜我吗?” “也不算是,原本只以为你是个…” 李牧开口,话却是卡在了喉咙里,再让他用哪些词去评价陆蒹葭,李牧有些说不出口。 陆蒹葭却是毫不在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怨公子,我虽未与男子交往过,但也是知些礼数的,细想起来,之前的行为,公子当我是不知廉耻的女子,也是应当。” “抱歉。” 李牧有些尴尬,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公子是要与我分道扬镳?” 陆蒹葭微微一愣,轻轻的握了握之前被李牧握住的手,像是在感受手中的余温。 “采薇姑娘毕竟马上就要嫁人。” 说着,李牧指了指远处树后,还在吃瓜的老阿姨, “若是被人告发,怕是对姑娘的名声有损。” 谁知,陆蒹葭却是突然出手,一手抓住了李牧的手腕,另一只手上前,与李牧十指相扣: “那公子还是当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好了,我很喜欢之前与公子相处的感觉。” 感受着手中的温热,李牧微微皱眉,却听陆蒹葭又说道: “这应该便是我唯一自愿与男子相处的机会,我都不怕,公子还害怕吗?” 李牧心中叫苦,「我次奥,你别说了。」 感觉自己好像是被cpu 了。 微微叹息,皱眉说道:“以采薇姑娘的武艺,你若不想,谁能强迫。” 然而话一出口,旋即一愣,想起陆蒹葭之前的话,开口惊道: “嫁人就嫁人,姑娘为何要自废武艺?” “公子忘了,一丈之内,我会不由自主的出手。” 陆蒹葭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我那未婚夫君,家世显赫,我若是伤了他,家里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听着陆蒹葭的话,李牧心里怪怪的。 感觉自己的头发有点发黄,牵着人家姑娘的手,谈论着人家未婚夫的事情。 “姑娘为何不与他说清楚?” 李牧问道。 “我差人与他说过,婚后各自生活,互不干涉,但他的反应很大。” 陆蒹葭笑了笑, “想来也是,任谁娶妻,却不能传宗接代,都不可能接受的了。” 「人渣!」 李牧脑中,顿时浮现出,陆蒹葭自废武功后,被恶少调戏的画面。 一阵无名之火莫名而起,当即说道: “这婚约退了便是,他若不愿,你与我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权贵这般嚣张。” 李牧用力的握了握陆蒹葭的手,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看来十五公子的来头也不小,公子不是也有一份,难以处理的婚约?” 陆蒹葭微微摇头,反问道。 李牧没有回答,但这闲事,他既然遇到,那便是管定了。 这无关其他,就是见不得朋友被欺负。 陆蒹葭见李牧沉默,也没再多说什么,从碟子中取出糕点,递到李牧嘴边,笑道: “公子还没说,我的手艺如何?” 李牧耸肩,一口咬下,玩笑道: “不太行,甜的甜死,咸的咸死。” 陆蒹葭见李牧又恢复成之前那副模样,也微微松了口气。 李牧虽嘴上这般说,却都是来者不拒,将碟子中的糕点吃了个精光。 两人便如同之前那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或是一言不发的干坐着。 离别时,陆蒹葭还是那句“明日还在这里等公子。” 这次,李牧当然是爽快的答应。 一连三天,两人日日再次相会。 陆蒹葭每日都会带来不同的吃食,但就是这手艺嘛。 让李牧有些一言难尽。 那树后躲藏的翠姨,也没再出现过。 对此,李牧倒是不意外。 直到今日,已然是风雪雅集的第五日。 李牧如同往日一般,大早便来到这大殿的屋顶上。 刚一坐下,身后便传来一道衣裙破空声。 “青衣公子,当真是深藏不露,竟是穆真大儒的弟子。” 陆蒹葭手中提着食盒,熟练的取出,摆在了李牧的面前。 随后紧贴着李牧坐下,胳膊穿过李牧的手臂,与其食指紧扣。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演练了千百次。 对此,李牧也没感受到任何异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心里想着,「果然,昨日小武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这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开口笑道:“这不公平,这下姑娘什么都知道了,我却对你却一无所知。” 陆蒹葭用肩头撞了撞李牧,语气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是吗?昨日公子趁我观看辩论出神,在我腰间丈量了许久,还不知道我腰间的尺寸吗?” 李牧挑了挑眉毛,果然,也只有她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 尴尬的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也没必要解释。 两人这种的相处模式,都心知肚明,只是二人不说破罢了。 李牧才不相信,陆蒹葭不知道她这是在挑逗。 做出该有的回应,李牧觉得,这是对人姑娘的基本尊重。 “公子今日,还不下场吗?” 这时,陆蒹葭将今日份的糕点,递到李牧的嘴边,开口问道。 第198章 逐渐升温,羞涩的陆蒹葭。 李牧很自然的用嘴接过糕点,微微摇头,口中含糊不清道: “这不是有我师兄,况且这些我也不懂。” “今天的味道好多了。” 咽下口中糕点,淡淡称赞了一句,随后问道: “采薇姑娘不是也没下场?” “我不是儒家弟子,来这只是感兴趣。” 陆蒹葭的语气平静,李牧却从中听出了些许向往。 想来她应当是很喜欢这些,可又无法正常的与人交流。 昨日的辩论异常激烈。 虽然李牧基本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但却能感知到,陆蒹葭听得极为仔细。 “昨日不是有一女子,你可以邀她一起。” 李牧想到,昨日与李武辩论最凶的那名女子,开口提议。 “你说柳姑娘,我们认识,不过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陆蒹葭语气随意,李牧却是一愣,随后马上会意。 想到陆蒹葭这种,说好听了是直率,难听点便是口无遮拦。 与其他女子相处,随意来句你卡粉了,怕是很难交的到朋友。 也不再提及此事。 时间很快便过了午时。 让李牧没想到的是,李武的文章,再次脱颖而出。 进入了前三甲。 李牧很难想象,下面这群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就李武这种,平时说话都有些结巴的小蹦豆子,能有多大学问? 穆真当真这般厉害,随便教教,就能教出个大文豪来? 李牧却是忘了,李玲儿当初对李武唯一评价,便只有两个字,神童。 “公子这师兄,当真了得,听说他是燕王府的三公子,看来这燕王府,终是要出一名大儒。” 李牧听着陆蒹葭这话,感觉有些怪异。 话中虽是在称赞,却听陆蒹葭提起燕王府时,明显有些厌恶。 于是好奇问道:“你好像很不待见燕王府?” 陆蒹葭那从未离开过李牧的眼眸,闪过一丝异色,嘴角微微勾起。 拉着李牧的手,放到了自己腰间,开口问道: “公子既然也是穆真大儒的弟子,想来也是认识燕王世子的。” 李牧微微一愣,暗道,「老师的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 很显然,陆蒹葭应是打听了些消息,但却并不知道,李牧便是燕王世子。 略一迟疑,回道:“应当算是认识。” “当真认识?” “嗯…” 李牧不知,穆真隐藏自己身份的用意,便只能含糊其辞的恩了一声,没做过多的解释。 “关系要好?” 陆蒹葭追问。 语气虽是平淡,但手却不由自主的按在了腰间,李牧的大手上。 李牧诧异,这些天陆蒹葭一直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眼下这表现却 「他真和燕王府有仇?还是和我有仇?」 心中这样想着,李牧微微点头: “算是。” 李牧清晰的感觉到,听到答复后的陆蒹葭,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李牧皱眉,正欲发问。 大殿外的庭院中,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 “没想到,还有子诚不擅长的。你不是说,天不生你李子诚,儒道万古如长夜?” “你这师兄,小小年纪,倒是张狂!” 陆蒹葭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片刻后又是将目光投回到李牧的身上。 李牧嘴角抽了抽,暗道,「这小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句话,当然是李牧说的。 李牧也忘了当初是在哪看到的这句话。 当时在马车上,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武不但记在心里,还散了出去。 陆蒹葭自然是看到了李牧的表情,只是略一寻思,便开口问道: “这句话,该不是公子说的。” 李牧轻咳两声,有些尴尬道:“戏言,戏言而已。” 赶忙转移话题道:“这女子的声音很是熟悉,是昨日辩论时的女子。” 陆蒹葭见李牧这么问,也没有隐瞒,直言道: “景安柳家的六小姐,是茹君大儒的弟子。” 「茹君?」 李牧记得这个名字,太尉夫人,穆真的头号黑粉头子。 这就不奇怪了。 李牧微微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陆蒹葭则是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公子不去给师兄解围吗?” 说着,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李牧搭在腰间的手,身体也微微挪动,离李牧远了些。 李牧微微摇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顺手又将陆蒹葭揽了回来,口中笑道: “小孩子,还能一帆风顺?受些挫折也好。” 没有穆真的吩咐,李牧当然不会就这么冲出去。 况且,现在下方在干什么,李牧之前都没有注意。 下去怕不是解围,是送脸给人打。 感受到李牧的动作,陆蒹葭的身体微微一僵,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那公子,便在这里作。” “做?” 「在这做?不太好…」 李牧一愣,便听陆蒹葭说道: “就方才的题目,公子也以‘风雪’为题,作诗一首。” 说话间,一个闪身,逃出了李牧怀抱。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牧心中苦笑,耸了耸肩膀:“我若是作出来了呢?” “公子想要如何?”陆蒹葭神情有些复杂,迟疑道。 “我想如何都可以吗?”李牧问道,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陆蒹葭见李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微微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头应道: “我出题,若是公子让我满意,哪怕是闺房之事,我也不会反悔。” “好!” 李牧大笑出声,这姑娘,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敢说。 “”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 陆蒹葭出题,李牧作诗。 一连数十首。 每首都可称得上是旷世佳作。 然而李牧却都是,不假思索,出口便成。 陆蒹葭想题目的速度,甚至还没有李牧作诗的速度快。 此时,陆蒹葭脸蛋微红,眼神有些慌乱,一副小鸟依人的坐在李牧的怀中。 这副神态,怕是她打出生以来,头一次露出。 李牧飞快的又在陆蒹葭的小嘴上啄了一下,开口笑道: “服了吗?” “公,公,公子大才,小女子服了。” 陆蒹葭声音软糯,面对李牧早已羞的不能自已。 “所以,去你那还是我那?” 李牧坏笑道。 陆蒹葭面露难色,迟疑良久,扭头吻上李牧。 之前李牧都只是轻轻一碰,便会分开,本意也只是在逗弄她。 没想到陆蒹葭竟会如此主动。 这吻,笨拙且青涩。 陆蒹葭显然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只是学着李牧之前的动作。 将两张嘴,贴在了一起。 李牧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没有打破这种,青涩的美好。 良久,唇分。 陆蒹葭用力的深深吸了几口气,声音有些颤巍巍道: “我,我要走了。” “采薇姑娘,不遵守约定了吗?” 李牧调笑,却并未挽留,任由陆蒹葭从怀中溜走。 陆蒹葭站在李牧一丈开外,沉默良久道: “公子,我…” 隔着老远,李牧都能感受到陆蒹葭此时的羞涩,摆了摆手道: “那话是你说的,不是我提出的,不用作数。” 陆蒹葭抿了抿嘴,却没有再开口。 李牧也感觉,方才一时兴起,确实有些过分。 但这几日,都是陆蒹葭主动,李牧顶多算是没拒绝,今日就主动了那么一下,也不算多出格。 当即转身说道:“明日我应是会下场,记得来给我助威。” 陆蒹葭微微一愣,却没有开口,就这样看着李牧的背影,渐渐消失。 第199章 讨好葛沛凝,一叶舫为花魁赎身。 “采薇会遵守与公子的约定,不会废掉这一身修为,更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 陆蒹葭看着李牧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眼眶隐约有些发红,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强撑起一抹笑容, “但采薇不能陷公子于不义,这几日,便全当是那黄粱的一梦。” 话音落下的同时,陆蒹葭的身影,也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 李牧几个腾转,便回到了客栈。 推开客房的门,见到桌上空无一物,心道果然。 这几日,每日李牧回来时,桌上都会有葛沛凝送来的毒药。 然而李牧去找她,却是见不到人。 大咧咧的坐在桌案前。 没一会,果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抬手扯下眼上的黑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随后便见屋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见到李牧的葛沛凝,神色也是一愣,美眸微微弯曲,口中悠悠道: “青衣弟弟,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自是专程在等凝儿姐。”李牧口中含笑,对葛沛凝做了个请的手势。 葛沛凝大步走到桌案前,坐在了李牧的正对面。 将手中的瓷瓶往桌上一拍,妩媚性感的嗓音,似乎透着魔力: “青衣弟弟,吃药了。” 李牧听到这句话,却感到背脊有些生寒, 「要不要这么应景。」 心里吐槽归吐槽,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抓起桌上的瓷瓶,打开瓶塞一饮而尽。 随后还唧了一下嘴巴,毒药显然是葛沛凝处理过的。 「这味道,竟然比采薇做的糕点味道还好些。」 旋即看向葛沛凝,试探道: “凝儿姐这整晚都不在客栈,是去哪了?” “一叶舫。” 葛沛凝神色正常,像是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 然而李牧心中却是一突,虽然他早有猜测。 但看到葛沛凝这个反应,还是生起了些许怪异之感, 「她该不会是…」 想到之前葛沛凝还住在自家内宅,就感觉自己头顶绿油油。 「她不是和皇帝?我去,双性恋?」 李牧心中一惊,感觉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当即下定决心,以后要让小昭她们,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心中想着,便见葛沛凝掀了掀眼皮道: “青衣弟弟,终于知道关心姐姐了?怎么,今夜想和姐姐一起?” “去找那位叶花魁?” 李牧问道。 只见葛沛凝妩媚的眸子,白了一眼李牧,说话的语气有些酸: “难得青衣弟弟还记得人家妙妙姑娘。” 说着,站起了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道: “要去就快点。” 李牧目光偷偷上下打量了一眼,葛沛凝那丰腴的身段,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她说的一起,和我想的,是不是一个意思。」 旋即心中一惊,用力的捶了自己脑壳一下,赶忙起身追上了葛沛凝道: “凝儿姐,我找你有正事!” “有事去一叶舫说。” 谁知,葛沛凝根本不理李牧,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将李牧关在了门外。 听着屋内,淅淅索索换衣服的声音,李牧微微皱眉,转过身背靠在门上,仰头喊道: “凝儿姐,我有个朋友,生了一种怪病,看见男人就烦…” 话音方落,身后的门却是突然打开,靠在门上的李牧,晃悠了两下,跌跌撞撞的摔进了屋。 “凝儿姐…我…我这就出去。” 李牧刚一进屋,便有一阵幽香钻入了鼻间。 之前的惊鸿一瞥,虽见葛沛凝是穿好衣服的,但头发明显散乱。 李牧很是守礼的低下了头。 却见,一对如白玉雕刻而成的精致小脚,出现在眼前。 李牧一愣,目光顿时有些难以移开,便听到葛沛凝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仔细说说,是什么样的怪病?” 李牧的目光,顺着那双玉足缓缓上移,发现葛沛凝竟然换上了一身男装。 心中暗笑。 月白色的君子儒袍,根本掩盖不住葛沛凝那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 傲人的资本呼之欲出。 粉嫩的唇瓣间,叼着一根白玉素钗。 双手举在脑后,正在整理着发髻。 然而,李牧的目光,打量的一圈,却又回到了原点。 见状,葛沛凝柳眉蹙起,脚趾微微动了动,旋即面色一僵,快速的退后了两步。 随后发现这样无用,又是赶忙蹲下,一只手死死按着衣服的下摆,一只手接住从口中滑落的玉钗,语气羞怒道: “还不转过去!” 李牧看着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心中好笑,听话的转过身去,口中笑道: “原来凝儿姐不是故意的。” “臭小子,姐姐的便宜你也敢占。” 葛沛凝脸上闪过一抹红霞,却又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不敢,不敢不是凝儿姐开门让我进来的,我还以为…” “不许再提!” “” 片刻后。 葛沛凝走到李牧面前。 李牧下意识的低头,向下看去,却见葛沛凝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赶忙抬头,正对上葛沛凝那双,满含杀意的水亮眸子。 “凝儿姐,我错了…” 李牧当即认错,毫不拖泥带水。 葛沛凝狠狠挽了眼李牧,直接转身向屋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等会,你出银子,给妙妙姑娘赎身!” 「你这是钓鱼执法,明明是你自己光着脚,开门让我进屋的。」 李牧心中腹诽,但眼下有求于人,赶忙追上葛沛凝的脚步道: “只要凝儿姐喜欢,将那一叶舫全买下来,也没问题。” “那倒不必。” “” “凝儿姐,我方才说,我那朋友的怪病…” … … … 一叶舫,雅间。 李牧仔细侧耳,关注着葛沛凝的一举一动。 “你方才说的情况,让我想起了爷爷曾经提起过的一位姑娘。” 听到这话,李牧心中一动,赶忙追问道: “那位姑娘如何了,这种情况,可能治愈?” 葛沛凝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 “我记得爷爷当初说,他只是远远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就离开了,并未替他诊断。” “为什么?” 李牧刚一开口,便听葛沛凝笑道:“我当初也是这么问的。” “葛老怎么说?” 李牧的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葛沛凝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爷爷去时,那姑娘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着。” “她与你的描述很相似,被男子靠近,就会变的狂躁不安,显然之前已经伤过,前去为她诊断的医师。” 听到这话,李牧的心里一突,他不确定,‘采薇姑娘’是否也受过这样的待遇。 抬手取下黑绸,缓缓睁眼,看向葛沛凝。 第200章 被人抢先?出手的是柳家六小姐?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爷爷离开时,劝过那家人。” 葛沛凝对上李牧投来的目光,认真说道, “治疗病症,是为了减轻病患的痛苦,但若是治疗本身比病症更痛苦,那这病,不治也罢。” 对此,李牧不知该发表怎样的意见。 感觉葛沛凝说的有道理,却又好似都是歪理。 屋中一时变的沉默,落针可闻。 还是葛沛凝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青衣弟弟的那位朋友,是自己想要医治,还是青衣弟弟看上人家姑娘,想要为人家医治?” 李牧听出了葛沛凝话中的嘲弄之意。 又将自己与陆蒹葭相识的过程,告诉了葛沛凝。 当然,隐去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包括婚约的事情。 “这样不是正好,刚好合了青衣弟弟的意,为何还要治疗?” 葛沛凝歪头看向李牧,好奇道。 李牧沉吟半晌,开口道:“这天下,不会只有我这一个特例。” 谁知,听到李牧的话,葛沛凝却是掩嘴笑道: “青衣弟弟这是吃醋了?觉得那姑娘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靠近的男子,才与你相处的?” “难道不是吗?” 李牧反问,不理解葛沛凝这话是什么意思。 葛沛凝舔了舔嘴唇,微微侧头斜眼看着李牧,语气悠悠道: “青衣弟弟还真是不了解女人。” 闻言,李牧撇了撇嘴,便听葛沛凝接着道: “一开始,应该是。但那姑娘既然愿意与你来往,自是因为青衣弟弟,有吸引她的地方。” 「一个头次见面,就调戏人姑娘的瞎子,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人。」 李牧心中腹诽。 由于他讲述的过程,隐去了许多细节,也就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葛沛凝争论。 李牧清楚的记得,他一开始对陆蒹葭的态度,明显是刻意疏远,怀疑她的动机。 为此,陆蒹葭在被李牧占便宜时,不但不反抗,甚至主动任由李牧释为。 想到这里,李牧就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即便当时是有误会,但现在起,李牧心中还是愧疚不已。 在他看来,陆蒹葭就好像是被‘穷养’的姑娘,让李牧这个‘甜头’,三言两语就拿捏住了。 李牧对陆蒹葭的感觉很复杂。 有怜惜,有愧疚,却不知有多少男女之间的情感。 … “别纠结了,姐姐明日与你同去,看看那姑娘还不行吗?” 闻言,李牧面色一喜,感激的看向葛沛凝。 随即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些许怒意,转头看向门外: “太过分了,竟然让凝儿姐等这么久。” 话音方落,便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推开了雅间的屋门。 看向李牧二人的眼神有些闪躲。 李牧皱眉,看了看中年女人空无一人的背后,还未开口,便听葛沛凝一拍桌子呵问道: “妙妙呢?是不是被旁人点去了?” “不,不是!” 中年女人,语气有些迟疑。 “那人呢?” 葛沛凝眯眼,语气中满是怒意。 “被,被人赎身了…和宁公子,就是前后脚的事。” 中年女人,虽是在回答葛沛凝的问题,但眼睛,却一直在打量着李牧。 见葛沛凝皱眉不语,中年女人试探道: “船上的如花姑娘,一直很仰慕宁公子,不知宁公子…” “给妙妙赎身的是何人?” 葛沛凝摆了摆手,语气冰凉的问道。 “是,是位长得与公子一般俊俏的书生。” 中年女人,略一迟疑答道。 闻言,葛沛凝美眸寒煞的瞪向中年女人,一字一句道: “我是否说过,燕王世子要为妙妙赎身,待此次儒家的风雪雅集结束,便会带她走。” 此话一出,中年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哭诉道: “奴家也是说了的,但与那公子同来的,是郡守家的千金,原本想要赎身的,也是船上的另外一位姑娘。” 说着,中年女人,从袖中掏出丝帕,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谁知,得知妙妙是世子殿下看上的人,便与妙妙私下说了几句,妙妙便同意与那位公子走了。” “既是妙妙自愿,又有郡守撑腰,奴家也是得罪不起。”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将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阵,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手帕,双手递到了李牧身前, “这是妙妙,让我交给公子的。” 李牧伸手接过手帕,顺手便递给了葛沛凝,随后一脸笑意的看向中年女人, “叶姑娘,当真是自愿与人走的?” “不敢欺瞒世子殿下,奴家说的句句属实。” 「果然是个人精。」 李牧嗤笑,开口问道:“你怎知,我是世子?” 中年女人,偷偷抬眼,瞄了李牧一眼,又赶忙地下头去,口中奉承道: “妙妙说过,公子样貌世间罕有,尤其那对墨瞳,想不知道都难。” 「这眼睛,自己看了都觉得渗的慌,她竟还给起了雅称。」 李牧心中腹诽,正欲再开口,便听葛沛凝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妙妙是自愿和那人走的。” 见此,李牧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 回去的路上,葛沛凝一直在讲述着那位叶妙妙花魁,身世是如何的坎坷,经历是如何的悲惨。 但李牧对此,却是一点提不起兴趣。 在青楼画舫的姑娘,哪个身世不苛刻。 李牧感兴趣的,是中年女人说的话。 那为叶妙妙赎身的人,是因为叶妙妙是李牧看上的女人,所以才选的叶妙妙。 「这人是在针对我?」 然而当李牧打听起,关于为妙妙赎身那人的消息时,中年女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那老鸨子,一看就是个人精,她的话…」 想到这里,李牧顿时眼前一亮,开口道:“给那花魁赎身的,应是位女子!” 闻言,一直在旁,喋喋不休的葛沛凝,话音一止,皱眉看向李牧,手下意识的捂在了胸口, “你怎么知道,你当时明明没看信。” 李牧一楞,「原来那手帕上都写了…」 便听葛沛凝埋怨道:“都是你,之前对妙妙不理不睬,这下妙妙要去给人做妾,你后悔你。” 李牧撇了撇嘴,这种公车私用的行为,他本就不耻。 何况他与那叶妙妙就见过一面,毫无感情可言。 本来答应过来帮其赎身,也是打算让葛沛凝领走,眼下被人抢先,那就更好了。 黑绸下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问道:“那手帕上,可说她是和谁走的?” 葛沛凝摇了摇头,又想到李牧看不见,开口道:“没!” “景安柳家!”李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开口道。 毕竟在这丘州,故意针对他,又是女子。 李牧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与李武辩论的那位柳家六小姐。 以柳家的实力,与郡守交好,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李牧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感觉自己的权谋经验值,蹭蹭蹭的不停上涨。 这时,却听葛沛凝语气悠悠道: “柳家敢找燕王府的茬?” “嗯?” “也许有人知道,燕王世子来了丘州,但没人知道,穆真大儒的二弟子李青衣,便是燕王世子。” “这…” “妙妙说,是与那姑娘回去做妾的,柳家六小姐,年芳不过二八,既未嫁人,又未定亲,难不成是给柳家家主做妾?” “额…也不是没可能…” 李牧有些尴尬,感觉自己的经验槽被葛沛凝几句话给清空了,硬着头皮道。 “呵!” 葛沛凝冷哼一声,也不再理李牧,快走几步将李牧甩开。 「既然不赞同我的看法,那就和我没关系了,这还生气!」 虽然李牧的分析,都被葛沛凝给怼了回来,但也正好撇清了和他的关系,赶忙追上葛沛凝, “凝儿姐,你要真喜欢那花魁,我去给你找回来就是了。” “你闭嘴,妙妙算了,你就等着后悔。” 第201章 重开三楼,儒家曾经的圣地。 见此,李牧也不准备再上去自找没趣。 一路跟着葛沛凝,回到了客栈。 让李牧意外的是,李武竟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询问后才得知,是穆真找自己。 见此,李牧自是不会怠慢。 两人转身便下了楼,进到了穆真的房间。 “老师,您找我。” “坐。” 此时,穆真盘坐在屋中的矮桌前,桌上是一盘未分胜负的棋局。 见李牧进来,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便再次皱眉,看向那盘棋局。 李牧与李武,坐在一旁的桌案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再出声。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 穆真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盒中,低声感叹道: “确实是输了…” 已经快睡着的李牧,听到穆真的动静,赶忙睁眼看去。 穆真也正好转身,看向李牧,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老师,方才有客人?” 李牧起身,大步走到穆真身旁坐下,余光扫了眼棋盘,开口问道。 穆真只是微微颔首,随后抬眼看向李牧,语气淡淡道: “有什么想说的?” 李牧心说,「不是您找我来的吗?」 仔细端详了一下穆真的表情,干笑道: “老师有事吩咐便是,弟子没什么想说的。” 穆真显然没料到,李牧是这个答复,微微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书斋里也许有你想要找的东西,你没兴趣?” “不是只要赢了明后两天的比试,就可以进书斋吗?”李牧回头看了眼,坐在远处的李武。 他记得,这话就是李武告诉他的。 “你想要的,只可能在三楼!”穆真摇头。 “三楼?” 「书斋还有三楼?」 李牧诧异,之前并没有听李武提起过。 “你这几日,不是一直都在礼殿的屋顶上。你不知?”穆真皱眉,手指敲了敲矮桌。 “这…” 李牧还真不知。 这两天,他的心思都在他的采薇姑娘身上,哪有功夫关注大殿里,一群老儒生说些什么。 “你竟也守起了四勿,也罢,这毕竟是好事。” 穆真摆手,话中虽是在夸李牧,但这语气,倒像是惋惜。 “非礼勿听,前辈们在殿中议事,我怎敢偷听…” 见穆真给自己找好了台阶,李牧也不含糊,赶忙开口应和。 穆真抬眼,瞟了李牧一眼,显然是不相信李牧的鬼话,却也不准备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即话锋一转道: “儒家重开三楼,你可要去?” “去呗,反正就是多走几步的事” “” 穆真强忍着出手的冲动,向李牧简单说了说这几日的事情。 李牧这才知道。 原来,穆真他们这几日在礼殿中,便是在商讨着进入三楼的事。 外人只知,圣人居的书斋有二层。 而这三楼,对于儒家来说,更像是一种禁忌。 即便是儒家的核心弟子,也很少有人知道三楼的存在。 只因进入三楼的人,几乎便没有再出来的。 让李牧诧异的是,上一个从三楼走出来的,竟然就是穆真。 “按照老师的说法,进入三楼这么危险,这也算是一种奖励?” 李牧疑惑的看向穆真,却听穆真淡淡说道:“也是机缘。” “三楼中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进去就出不来。”李牧追问。 然而穆真则是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不能说?” “不知道。” 李牧一愣,心说你骗鬼呢,刚刚还说你进去过。 “为师只是进去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便已在三楼外。” 穆真像是猜出了李牧的想法,略一思索,开口说道。 李牧皱眉,沉吟半晌问道:“那老师是怎么知道,三楼有我要找的东西。” 穆真仰头,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回忆,良久方才开口: “三楼中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 李牧仔细品味着这句话,思索了许久,终是微微一叹:“老师,咱能不能说人话。” “” “老师,如果三楼真那么危险,我还是不进去了。” 穆真淡淡看了李牧一眼,旋即嘴角勾起笑容:“当真?” “你又不说清楚,我感觉犯不上。” 李牧点头,诚恳说道。 “其实为师也是这样想的,从三楼中找答案,属实有些不智。” 穆真笑着点了点头,满意的看了李牧一眼, “为师之前以为你已然知道了此事,才会寻你来,不过如此也好。” 「原来是不想让我去,你早说。」 李牧看到穆真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来是真不想自己入那三楼。 于是耸了耸肩道:“老师又不是不知,弟子的事情很多,身上的担子很重。” “是女子很多。” 穆真捋了捋颚下的胡须,难得开起了玩笑。 见此,李牧也是顺杆子爬,赶忙开口问道: “那老师,现在能给弟子说说关于书斋三楼的事情?” “你不是不打算进去…” 穆真皱眉,看向李牧的目光有些狐疑。 “只是好奇,单纯的好奇。” 李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讪笑道。 穆真想了想,微微叹了口气: “无妨,此事,终归要你自己做主,为师之前,并未诓骗于你…” 在儒家的典籍记载中,三楼,又称‘得道’。 可以为所有进入之人,解除心中迷惑。 曾经的三楼,是儒家的圣地,弟子皆以能进入三楼为荣。 直至百年前,接连数百名儒家弟子,进入三楼后便没有再出来。 之后进入寻找的人,也都一样。 于是,当时的儒师便决定,封禁三楼,不许后人再入楼求道。 …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重开三楼?” 李牧疑惑,心说这不是害人吗? 旋即微微一愣,看向穆真的眼神,有些怪异: “老师当年,为何能入楼?” “年少轻狂,偷偷潜入。” 穆真的回答很是平淡,李牧却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些许沧桑。 「…这表情,我去!该不会是…」 李牧顿时想起了沈三娘。 该不会是失恋想不通,所以… “老师在三楼得到了什么?”李牧越想越觉得可能,开口试探道。 穆真淡淡的瞟了李牧一眼,轻笑一声道: “为师入楼前,堪堪修炼至二阶数月,在楼外醒来的第三个月,便入了一阶,三年后,自创《以理服人》。” 「我次奥,这是在楼里被人用《藏锋诀》灌肠,呸!灌顶了。」 李牧心惊,三个月,从二阶步入一阶, 这确实已经超出了现有的认知。 这时,便听穆真又说道: “若你真的想要入楼,为师确实无法给你更多的帮助。“ ”当初为师入楼后,只是隐约看到了一座雕像,随后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然是在楼外,之后的诸多成就,也都是因为心中凭空多出的那几句心法口诀。” 第202章 身心俱疲的良度!书斋三楼,不在书斋里? “老师,弟子不打算进去。” 李牧看到穆真脸上露出的关心之色,心中微暖。 若是放在之前,李牧得知有这么一个地方。 怕是真会进去试试,看看有没有穿越回去的办法。 但现在… 呵呵! 想到这次穆真来丘州后的待遇,与之前墨无言和自己说的大相径庭。 显然也是因为,穆真是唯一从三楼走出的人。 如今穆真,以之前那些情报从儒家换来的好处。 怕是远比李牧在之后武斗夺魁能带来的好处,要多得多。 见此,李牧感觉,这次的风雪雅集,已经对自己完全没了吸引力。 他所知晓和穆真过节最深的,应该就是那位茹君大儒。 但那位大儒的弟子,又是柳家的一个小丫头。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参加最后的武斗,就是参加了,李牧也不能,当着他的采薇姑娘面上打女人。 更何况,李牧感觉,穆真和那位茹君大儒的关系,怪怪的。 李牧想了想,有些兴致缺缺的问道: “那明日,人还揍吗?” 穆真看了李牧一眼,开口笑道: “三楼只是开放,并不是奖励,想要入二楼,还是要在武斗中夺魁。” “什么意思,进入三楼,不需要在武斗夺魁?” 李牧皱眉,有点猜不透儒家想要做些什么。 听到穆真的解释后,李牧更是诧异。 儒家最后的决定,竟然是永久开放三楼,任何人,无论何时都可进入。 李牧觉得。 这地方虽说危险是危险了点。 但这天下,有的是自命不凡的二愣子。 “老师希望我上台?”李牧试探道。 “ 《以理服人》,其实并不适合女子修炼,书斋的二楼,有许多先贤留下的典籍,你也许用的到。” 穆真扫了李牧一眼,意有所指。 李牧感觉,穆真这话像是在讽刺他,但他没有证据。 迟疑片刻问道:“儒家的武功心法,可以教给外人?” 闻言,穆真摇头。 然而不等李牧发问,便听他语气悠悠道: “儒家的武学,自然不能外传,但二楼中的典藏可不止有儒家一派。” “弟子明白了。” 李牧会意,拱手受教。 “况且,那些失传已久的武学,谁能证明就是儒家的?” 谁知,穆真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是我认识的大儒穆真吗?」 李牧心中诧异,这时,又听穆真提醒道: “书斋中,最多只能停留两个时辰,你带出的典籍,会有记录,不能外传,但你能记下多少,便都是你的本事。” 李牧了然,原来如此。 两个时辰? 也够李牧给李玲儿带一份大礼回去。 凭借李牧过目不忘的本事,两个时辰,就要看这二楼的藏书,够不够李牧搬的了。 随后,李牧又是旁敲侧击了一些,有关孙太尉与茹君大儒的事。 但穆真明显不愿多提此事,没说几句,便对李牧下了逐客令。 李牧只好先将早已呼呼大睡的李武,送回了他的房间。 走在客栈的廊道上。 李牧思索着关于三楼的事情。 多少是有些难以置信。 「二楼跑到三楼,人就不见了?里面会吃人不成。」 之前当着穆真的面,李牧并没有问出这些话。 毕竟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 况且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李牧原先以为的武侠世界。 有些奇特的诡异现象,也无可厚非。 但好奇归奇,李牧却是绝对不会去作死试探。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不作死就不会死。 有着那么多恐怖片里,诸多的作死代表,李牧是肯定不会吃这个亏。 躺在客栈的软榻上,当即将这些思绪从脑中清空。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 丘州城郊的一间民房中。 一名打扮艳丽的中年女人,神色慌张的独自坐在屋中的桌案旁。 女人时不时的看向窗外的月亮。 这时,屋门咯吱一声从外面被推开。 走近一名素衣道袍的中年男子。 “大,大人。” 女人赶忙起身,冲着来人行礼。 这进屋的男子,赫然便是良度。 而面前的中年女子,却是李牧之前在一叶舫,见过的那位老鸨子。 “事情办的如何?” 良度并未理会女人的谄媚,径自走到桌案旁坐下,开口问道。 见状,老鸨紧跟几步,站在了桌案的对面,低着头,眼神有些闪躲。 “没办成?” 良度扫了老鸨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 “大人恕罪!奴家都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可世子看上的那丫头,偏偏不是我们的人。” 老鸨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求饶道。 这时,屋外又走进两名黑衣蒙面人,看身形应是男子。 见到屋中的老鸨,明显一愣,随即站在门口,不发一声。 “行了,废物一个,把她带出去,处理干净。” 良度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旋即门口的两名黑衣男子立刻会意,上前就要将老鸨提出去。 见状,老鸨赶忙扑到良度身前,口中哭喊: “大人,奴家一切都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可世子没有看上,这不能怪奴家啊,大人!” 良度微微收腿,抬眼瞪向两名黑衣男子,谁知老鸨却是一把抱住了良度的腿,口中求饶道: “大人,奴家已经尽力了,世子看上的那个丫头,身世是六人中最无奇的,而且奴家已然在世子来赎人前,将她推给了旁人,这事怪不到奴家的头上,若是按照奴家一开始的意思…” “你的意思,责任在我?” 良度一脚将老鸨踢到一旁,语气不善道。 老鸨艰难爬起身,见事已至此,也毫不畏惧的瞪向良度,口中不服道: “奴家之前便说,这方法有如大海捞针,若是按照奴家的意思…” “为何李牧看上的女子,不是我们的人?” 不等老鸨说完,良度当即打断道。 “这,这不过是巧合。” 良度轻笑,看向老鸨身后的两名黑衣人,开口问道: “一叶舫花魁的故事,都听说了吗?” “听过!” 两名黑衣男子微微一愣,旋即点头道。 “让你给他们赎身,你愿意吗?” 闻言,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还是其中那名身材瘦高的黑衣男子,迟疑片刻说道: “若是那位叶妙妙花魁的话,卑职应是愿意。” “大人要奴家死,还需要这般吗?” 老鸨面露鄙夷,显然是知道,今日已然在劫难逃。 良度用力的捏了捏眉心,有种大事难成的无力感,指了指瘦高个子的黑衣男子道: “你去,处理干净,顺便让她当个明白鬼。” 就见,瘦高个子的黑衣男子,提起老鸨的衣领便向外走,边走口中边说道: “身世凄惨的残花败柳,亏你想的出来。唯一一个身家清白的,还不是我们的人,大人良善,下辈子放聪明点。” “奴家经营妓馆十数年,会不懂男人喜欢什么样的?” 见她还嘴硬,瘦高男子一把扭断老鸨的脖子,随后嫌弃的甩了甩手,自言自语道: “真是上不了台面。你懂的,那叫嫖客!” 屋中,蒙面男子小心翼翼的看向良度,开口道: “大人,圣人居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定下,只是那书斋属下老远看过,只有两层” 良度摆了摆手,示意黑衣男子也出去,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口中有些不耐烦道: “是谁告诉你,三楼在书斋里。” 第203章 撞邪了?葛沛凝怀疑采薇是李牧的幻想。 冬日的夜晚,总是比旁时要长一些。 天还大黑着,李牧的房门,便被人敲响。 顶着浓浓的困意,李牧缓缓走向屋门,口中骂道: “大早上扰人清梦,待会要是没事,老子干死…凝儿姐!” 然而刚一开门,面前的妩媚容颜,瞬间将李牧的困意,扫了个干净。 葛沛凝见到李牧裸着上半身,脸颊微不可察的红了一瞬,眼眸微沉,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怪: “昨夜有些事情没讲清楚,你那位生病的姑娘,当真是自愿想要医治?” 说着,葛沛凝自顾自的走进了屋,背对着李牧,坐在了桌案旁。 “自然。” 想到陆蒹葭每年都会来观看这风雪雅集,自是希望与普通人一般。 于是李牧毫不犹豫的答道。 “既然如此,我便以朋友的身份,为那位姑娘瞧瞧。” “嗯?” 李牧不解,不明白葛沛凝为何要特意强调这个事情, 「是为了让我欠她人情?」 这时,便听葛沛凝又道: “原则上,我是不能为人诊病的。”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又补充道: “你是个例外,是医家特批的。” 不能为人诊病? 李牧一愣,突然想到了那日在马车中,夏荷对自己说的话。 ‘毒杀亲夫全族。’ 「我去,不会是真的。」 然而下一刻,李牧则是摇了摇头。 葛沛凝虽是擅毒,但品行和医德,都没的说。 李牧自是不会相信这些风言风语,开口说道: “凝儿姐自然是我的朋友。” 葛沛凝微微点头,当即起身,扭头看向李牧: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 “你为何还不穿衣服?” 飞快的转过身去,语气带着些许羞怒。 “哈?” 李牧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窗外。 明月当空,月朗星稀。 明显还未过卯时。 “这么早?” “今日你不是要上台与人比斗,我们先去那姑娘的住处。” 葛沛凝解释道,但这语气,明显不如之前随和。 “这…” 李牧面露尴尬,犹豫了半晌说道: “我与采薇姑娘相识也就几日,自是不知她的落脚处。” “采薇是,你速速穿好衣服,去楼下等我。” 葛沛凝扔下一句话,快步出了李牧的屋子。 … 辰时三刻。 日头早已从天边升起,阳光洒在李牧紧皱的眉间。 “小子,你这几日,怕不是见鬼了?” 葛沛凝面色凝重的看着李牧。 此时二人,就站在李牧前几日,每天都会来的大殿屋顶上。 「不可能,平常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到了。」 李牧没好气的扫了葛沛凝一眼:“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那姑娘当真叫采薇?姓什么?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 葛沛凝轻笑,话中虽是在调侃,但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李牧。 李牧一愣,突然反应,「对了,假名字,采薇是假名字。」 毕竟两人都不是傻子,自打一开始,便都知晓各自用的是假名,只是都默契的没有说破罢了。 “采薇应该是她的化名。” 李牧有些尴尬道。 “那真名你是不知道了?” “” “长相呢?有什么特征?” 李牧没想到葛沛凝突然这么关心这件事,语气竟显得比他还要焦急。 但李牧还是摇了摇头,暗道, 「特征?手又滑又嫩,腰又软又细,嘴唇…」 李牧心中正想着,谁知,葛沛凝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李牧的手臂,号起了李牧的脉搏。 “凝儿姐?” “凝神静气,别说话!” “” 良久,葛沛凝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两条柳叶弯眉,紧紧的蹙在一起。 “青衣,你当真没事?” 李牧见葛沛凝神色凝重,语气正色,略一思索,便有了猜测,伸手拍了拍葛沛凝的手背道: “凝儿姐,这真不是我的幻觉。” 葛沛凝丝毫没有察觉到李牧的小动作,看向李牧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你怎么证明。” 这时,屋檐下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二哥!” 李牧一愣,旋即眼前一亮,拉着葛沛凝的手跃下了屋顶,指着李武说道: “小武,小武见过采薇。” 李武见到二人手牵手的亲昵举动,当即转过身去,捂着耳朵喊道: “我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毫不意外的吃了李牧两记脑瓜崩。 … 得到了李武的证实,葛沛凝这才松了口气。 旋即看到自己的手臂,还被李牧抓着,刚要抽回,却是顿了一下。 伸出另一只手,掐向李牧腰间的软肉。 “凝儿姐?” 李牧吃痛,疑惑的转头看向葛沛凝,正对上那对,妩媚却泛着寒光的眸子。 顺着葛沛凝的目光微微下移… “凝儿姐,我又想起一事,采薇提到过,她与柳家那位六小姐相识,你一问便知。” 收回手的李牧,赶忙转移话题。 这时,便听李武小声在旁提醒道: “二哥,那边的比斗,快要开始了,我已替二哥抽了签牌。” 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红木小牌,在面前晃了晃, “二哥第一个登台,对手就是那位柳姑娘。” 李牧一愣,看了看四周,开口问道: “比斗不在这里?” “自然,比斗在御射场,二哥快跟我走。” … 御射场。 虽名为御射,但如今的御射场,和御马射箭却没有半点关系。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演武场。 百米见方的场地,周围竟还有许多类似看台的座椅。 今日的御射场异常热闹。 比起之前几天,只是儒家学子的交流会。 今日,场中还涌入了大量丘州城的商贾和百姓。 很显然,比起舞文弄墨。 人们还是对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拳脚较量,更感兴趣。 毕竟,儒家的风雪雅集,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给年轻弟子扬名。 自是不会阻拦有人围观。 只是之前,大家都忙于生计。 没工夫来看一群男人斗嘴。 … “竹庭,待会老身会让明岚手下留情的。” 看台上,在专供儒家的区域。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缓缓走到穆真身前,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穆真转头,看向来人。 正是太尉夫人,茹君大儒。 微微颔首道:“办学的事,还要多谢夫人。” “你不记恨我就好…” 太尉夫人口中轻喃,随后拉过身后的女子,语气微怒道: “明岚,上次的事本就是你不对,还不快向大儒道歉。” 柳明岚憋着嘴,显然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冲冲穆真微微行礼,随后便向擂台跑去,口中小声嘟囔道: “明明是老师说他,无情无义,见异思迁!” 第204章 毫不意外的比斗结果!陆蒹葭连夜回了都城? 太尉夫人瞟了眼柳明岚的背影,尴尬的笑了笑: “这孩子,让老身宠坏了,老身之前已经交代,比斗切磋,定是不会伤到子诚。” 穆真看向太尉夫人,沉吟半晌,开口道: “当年之事,错不在夫人,况且若不是惊飞兄替老夫在朝堂周旋,老夫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开了都城。” 说着目光落向场中,微微叹了口气: “过去的事,既已过去,还望夫人不要过于挂怀。” 与此同时,柳明岚已经跃上了擂台。 人群中顿时掀起一阵哗然。 “这儒家的女子第,可不多见。” “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 “这么俊俏的小丫头,谁下得去手?” 然而与来观战的外人不同,儒家专属的看台上,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向擂台上的柳明岚喊话。 “柳姑娘,你下手可要轻一点,别伤到子诚小兄弟。” “是呀,我与子诚兄约好,今夜同去一叶舫,喝酒吟诗。” “你也听说了?一夜换了六位新花魁…” 被李武带着,来到御射场的李牧,刚好听到这些话,有些怪异的看向李武。 “是他们邀我,但我没有应!” 李武一惊,赶忙开口解释道。 “没关系,见见世面也是应该的。” 李牧含笑,话中意有所指。 这时,身后的葛沛凝,听到二人的谈话,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 “两兄弟,一丘之貉。” 随后便径自向看台的方向走去。 李牧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二哥,你蒙着眼,真的没关系…诶呦?” 李武未说完,就被李牧弹了一个脑瓜崩, “准吗?” “准!不偏不倚,和之前那两下是同一个地方。” 李武捂着额头,委屈中残杂着些许崇拜。 … “这人是谁?子诚兄呢?” “他为何用黑绸蒙着眼睛,难不成是个瞎子?” 然而李牧刚一上台,看台上便又议论起来。 但与普通人不同的是,很多人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此人不简单。” “没错,他虽蒙着双眼,但方才上台却没有半点迟疑,与常人无异。” “此人的耳力,着实了得。” 台上,柳明岚微微抿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李牧。 正欲开口询问,耳边便响起了一道苍老的说话声: “第一场,柳明岚对李青衣。比武论道,点到为止,两位自便!” “李青衣?方才抽签的,不是李子诚吗?” 柳明岚皱了皱眉,脆生生道。 李牧不知,他的采薇姑娘是否正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说不上,一会还要向柳明岚,询问,便拱手道: “师兄不善武艺,方才是替在下抽签。”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此,柳明岚微微躬身,对李牧回礼。 旋即嘴角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容,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小姐便不需要留手了!” 话音方落,便直接取下腰间长剑,丢到一旁。 随后竖起双掌,重心略微下沉,向李牧攻去。 这时,看台上有人疑惑出声。 “此人是子诚兄的师弟?” “达者为先,以子诚小兄弟的才学,很奇怪吗?” “只是之前没听过此人…” “穆真大儒,竟收了个瞎子为弟子,难道他有什么过人的长处?” “你闭嘴!你刚没听到吗?他也姓李!” 人群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原本嘈杂的儒家看台顿时一静。 旋即不少人将目光都投向穆真。 此时,穆真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水。 一旁的太尉夫人,看向台上的李牧,微微皱眉,口中问道: “这位便是竹庭的二弟子?” 穆真将茶盏放到一旁,点了点头, “李牧,李青衣,燕王府三公子。” 穆真语气平淡的道出了李牧的身份,但不难听出其中的显摆之意。 “竟真是他,难怪…” “难怪什么?” 听到太尉夫人的小声低吟,穆真难得提起了兴趣,开口问道。 “看来是老身多事,若是没有三楼的事情,竹庭大哥也已为此行,做了充足的准备。” 太尉夫人摇头轻笑,但却能从话中听出些许酸意。 “夫人不必过谦。本想让小辈历练一番,眼下看来,他倒是要谢过夫人。” 穆真淡淡开口,话语略显生疏。 “我认输了!” 这时,场中柳明岚脚尖轻点,退至李牧身前丈许处,微微抿嘴。 李牧冲着柳明岚的方向拱了拱手,露出些许笑容: “柳姑娘,承让!” “” “什么意思?怎么就认输了?” “没天理了,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那小丫头在台上蹦跶了半天,就认输了?” 也不怪围观之人看不懂。 其实柳明岚自己也不明白。 从始至终,李牧都站在台上,除了张嘴,便没动过一下。 但柳明岚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莫名其妙的从李牧的身边擦过。 就这样,在众人的眼中。 台上的柳明岚只是绕着李牧窜来窜去。 攻击也是刻意的躲开了李牧。 但只有柳明岚自己知道,他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可就是打不到李牧。 听到人群的声音,脸蛋微微发红,随后又感觉有些委屈。 目光狐疑的看向李牧,口中问道: “你当真看不到?” “先下台。” “哦!” 柳明岚默不作声的跟在李牧身后,亦步亦趋的向台席走去。 然而这一幕在众人眼中,更是坐实了柳明岚与李牧是认识的。 二人这是打假赛。 而且是侮辱观众的假赛。 “这可是儒家的风雪雅集,他们怎么敢?” 人群中,刚有人愤愤开口,便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小点声,他姓李!” “那又怎…” 然而话未出口,便是瞬间止住。 随着下一场比斗的人登场,众人皆很默契的将之前的事情淡忘了过去,没人再提。 这些话,自然也落入了李牧的耳中。 但他却是毫不在意。 这原本就是他设计的,虽然有一丢丢的小偏差,但效果也差不多。 有着穿越前的信息轰炸,这点小操作,还是难不倒他的。 李牧的方法很简单。 质疑李牧,理解李牧,崇拜李牧。 先让众人对他产生怀疑,随后待他渐露锋芒,让众人知道之前误解了他,从而产生愧疚,最终再被他的实力折服。 原先李牧制定计划的时候,得意了许久。 只可惜,如今穆真,貌似已经达到了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李牧的计划,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回到看席,相互介绍后,李牧很是诧异。 没想到太尉夫人会和穆真坐在一起,「这俩真有仇?」 李牧越发的觉得,墨无言那老头不太靠谱。 相互吹捧了几句,太尉夫人见柳明岚,在得知李牧的世子身份后情绪明显不佳,便准备带她先行离开。 见此,李牧赶忙开口叫住了柳明岚: “柳姑娘,不知你可认识一位,叫做采薇的姑娘?我二人相约今日见面,却没见” 谁知,李牧话还没说完,柳明岚直接打断道:“不认识!” “也可能不叫这个名字,她说与你相熟。” 柳明岚微微皱眉,奇怪的看了李牧一眼: “这次来参加风雪雅集的,只有我与老师两名女子,世子殿下找的若不是我二人,怕是要去那边找了。” 说着,指了指另一边的看台,转身便离开了。 直至走出了御射场,太尉夫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世子方才说的女子,会不会是蒹葭。她昨夜突然说要回都城,会不会…” “怎么会,那女人怎会与男子相熟。” 柳明岚扯了扯嘴角,语气却很笃定。 太尉夫人略一思索,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可怜二人还有婚约,蒹葭若是没有离开…” 谁知,柳明岚却不屑道:“堂堂燕王世子,隐藏身份欺负人。那女人多半是先得到了消息,知道他在,这才连夜回都城去了。” 第205章 走火入魔的症结,“别反抗!” 通往景安城的官道上。 一辆样式寻常的马车,缓慢行驶。 车头赶车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女人。 “翠姨,你年纪大了了,进来休息会再赶路。” 马车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 被称作翠姨的女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将车赶到了路边,转身钻进了车厢。 车厢中,是两名姿色各异,却都可以用绝色形容的女子。 一人,自然是李牧心心念念的采薇姑娘,陆蒹葭。 而另一人,竟是一叶舫曾经的花魁娘子,叶妙妙。 李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截胡他凝儿姐‘小情人’的,竟然会是他的采薇姑娘。 “小姐,明日路过老奴老家,老奴可否回家看看。” 翠姨略微有些局促,但说话时,却洋溢着幸福, “我那儿媳,又生了个小子,明日刚好办满月,老奴就回去看一眼。” 翠姨解释,看向陆蒹葭的眼神,带着些许期许。 陆蒹葭微微一怔,微笑摇头。 见此,翠姨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却并未再多说,转身靠在了车厢的角落,闭眼假寐。 叶妙妙为陆蒹葭揉肩的小手,微微一顿,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嘴巴微微抿了抿,旋即更加卖力的在陆蒹葭的肩头按捏起来。 这时,却听陆蒹葭开口道: “翠姨明日归家,便不用再回丞相府了。” 闻言,闭眼假寐的翠姨,突然睁眼,眼中有惊恐,更多的却是疑惑: “小,小姐?” “翠姨误会了,府中有家仆返家的规定,按照翠姨的年纪,也差不了两年。” 陆蒹葭冲着翠姨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肩膀上,叶妙妙的手,示意她停下来: “待回府后,便会安排庄伯归家,你二老为府中操劳半生,也该回去享享清福了。” 翠姨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连忙爬起跪在陆蒹葭面前,叩首道:“老奴谢过小姐,谢过小姐。” 翠姨自是知道自家这个小姐,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说什么便是什么。 既然这样说了,便当真是让她老两口归家享福。 当然,翠姨也清楚,这肯定和她那日,在树后看到的一幕有关。 陆家二小姐,在屋顶与男子私会,这可不是小事。 “小姐,奴婢出去为您打些水来洗漱。” 见二人不再说话,叶妙妙赶忙起身,作势便要出去。 陆蒹葭微微皱眉,拦住叶妙妙道: “这深更半夜,你一个小丫头,去何处打水,老实待着。” “刚才马车路过时,我闻到了水的味道,这附近定是有条小河。” 叶妙妙微微屈身,恭敬的答道。 “闻?” 陆蒹葭上下拉量了叶妙妙一眼,想了想说道: “你不必如此费力讨好我,往后将这些本事,用在燕王世子身上就行了。” 谁知,听到这话,叶妙妙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说道: “小姐,奴婢对您说了谎,世子殿下并未看上奴婢,世子甚至都没正眼多瞧奴婢一眼,奴婢只愿跟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 “你真的见过燕王世子?” 陆蒹葭的语气很平淡。 “是!那日在客栈,葛公子…葛姐姐带我去的。” 陆蒹葭微微点头,对此她其实并不在意,她只是想找个人,若是与李牧的婚约当真无法取消,也好代替自己,完成些她难以接受的事。 … 李牧自然不知道,她的采薇姑娘‘贴心’的,花重金为他赎了个花魁娘子。 此时的他,眸子已然完全变成了墨黑色,眼角泛着黑光,诡异至极。 面色有些癫狂,手中却握着两个白面馒头,像野兽般的撕咬着。 房中,只点着一根烛火,微微闪动,忽明忽暗。 墙壁上的倒影,李牧拼命的席卷着桌上的饭食,随后停顿半晌,再接着之前的动作。 直到一桌子的饭菜,全被李牧塞进了肚子中。 “什么破卦术!” 李牧起身,泄愤般的掀翻了桌子,碗碟破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自打回到客栈后,李牧先是用铜钱卜算,但结果毫不意外的不是人话。 ‘合卺嘉盟。’ 李牧当时看到这卦词时,差点被气笑了。 眼下的他,自然说不出,“人妻更好”这样的话。 李牧对这四个字的理解,便是采薇成婚后,李牧自然会见到他。 开什么玩笑。 若采薇是自愿的,李牧说不定还会挣扎个零点零零零三八四秒,然后毅然决然的去抢亲。 如今在李牧眼中,采薇是妥妥的被逼无奈。 随后便想起了那个在脑中,看到短暂未来的方法。 然而,直到李牧将满桌的酒菜,一扫而空。 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显然近几天他是无法见到人的。 李牧大致推算过,他能看到的未来,最远的也只有大约六个时辰左右。 并且此法极为危险,弄不好就会变成,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者。 除了几次生死攸关,李牧都极力的去避免,使用这个能力。 谁知道会不会每次都刚好抽空他的体力,万一哪次劲大一些,直接人走了呢?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屋门被人用力的推开。 葛沛凝一脸焦急的冲入房中。 看着一地的狼藉,微微皱眉,旋即抬眼看向李牧。 这时,李牧也恰巧转身,向门口看去。 四目相对间,李牧竟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一股邪火缓缓从小腹处升起。 李牧当即闭上了眼睛,正欲开口,便听葛沛凝语带焦急的喊道: “睁眼,看着我!” 李牧一愣,刚睁开眼,便见葛沛凝已然闪身到了她的身前,脸色十分难看。 “你做了什么?与人动手了?” 葛沛凝余光扫了眼,打翻在地的桌案,开口问道。 李牧一愣,但却马上会意,这才反应过来,从方才开始,自己的情绪便有些难以控制。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葛沛凝,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当即退后两步,将视线移到一旁,开口道: “凝儿姐,我想我知道,走火入魔的症结所在了。” “你知道了?” 葛沛凝一愣,伸手按住李牧的脉搏,片刻后开口道: “气海虚浮,但散出的真气却十分躁动,怎会这样?” 李牧推开葛沛凝的手,微微向后退了两步问道: “什么意思,我这个状态,有办法治吗?” 葛沛凝掀了掀眼皮,语气很是疑惑: “这两种现象,应该不会同时出现才对,你说你知道原因了,到底是什么?” 李牧犹豫,能看到未来这种事,真能和别人讲吗? 心中思索着措辞。 谁知这时,李牧只感觉手臂被人拉住,随后眼前一花,再回神时,自己已然被葛沛凝按倒在了床榻上。 耳边传来,葛沛凝那柔魅酥骨的娇呵声: “别反抗!” 第206章 疗伤遭到反噬,“竟然是我!” “凝儿姐!” 「别这样,我不是那种人,不需要你这样牺牲自己!」 李牧内心狂吼,身体则是很乖顺的一动不动。 看着越靠越近的葛沛凝,缓缓闭上了眼睛。 做出一副,俊俏书生,被女山贼凌辱的无奈模样。 「我是被强迫的,况且凝儿姐也是为了救我,我不能怪他。」 随后,李牧就感觉,自己的上衣,缓缓被人扯开。 一只冰凉滑腻的柔夷,伸入了自己的衣襟。 “你放松,这是我第一次。” 葛沛凝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十分紧张。 闻言,李牧却是一愣。 「第一次?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小红灯下,八十一次的阿姨,也说自己是第一次!」 李牧睁眼看去,却见葛沛凝此时,双眼紧闭,正襟危坐的轻靠在床沿上。 面色凝重,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一只手伸入了李牧的衣襟,按在了李牧的胸口处。 俄顷,眼睛突然睁开,按在李牧胸口的手,传出阵阵柔和的真气,进入李牧的身体。 “我从未用过此法,你切记不要用真气抵抗。” 葛沛凝语气郑重的再次提醒道。 李牧余光扫了眼,自己撑起的小帐篷,赶忙闭上眼睛,心中骂了声, 「我次奥!」 「…」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 此刻,李牧只能求助伟大的祖国母亲,给自己力量,趁葛沛凝没有发现,赶快缓解眼前的尴尬。 然而没过多久,李牧便无暇再去思考这些。 葛沛凝打入李牧体内的真气,逐渐游走于李牧的奇经八脉。 “嗯~” 这温热酥麻的感觉,让李牧不自觉的轻哼出声。 狂躁的情绪,也渐渐变得舒缓。 李牧睁眼,目光看向葛沛凝。 见她额头布满香汗,脸颊泛红,眼皮微微跳动了几下,像是能够感受到李牧投来的目光。 也睁眼看向了李牧。 一时间,四目相对。 李牧偷看被人抓了个正着,脸色有些尴尬。 却见葛沛凝看向李牧的眼神变了变,惊喜叫道:“你的眼睛!” 只见,李牧眼角的黑色光芒渐渐消散,眼白处的墨黑也开始变淡,很快便转为了血红色,随之又由血红色,转为了正常的白色。 “你感觉怎么样?” 葛沛凝面露惊喜,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除了一开始,真气刚进入体内时的酥麻,和渐渐平静的情绪,其实之后,李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见到葛沛凝香汗淋漓的模样,还是很配合的说道: “好的不能再好,辛苦凝儿姐了。” 葛沛凝的脸上,明显露出些许得意,微微扬了扬下巴,娇声道: “便宜你小子了。” 就在这时,葛沛凝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只见李牧原本已经恢复如初的眼眸,突然再次泛起红光,随后肉眼可见的变黑。 光束渐渐收缩,从瞳孔处四散而开,将李牧的眼白,再次染成了墨黑。 与此同时,李牧的气海,窜出一道真气,顺着葛沛凝之前的行气的路线,游走于李牧的全身。 “怎么会这样!” 见此,葛沛凝再次调动体内真气。 谁知,在李牧体内游走的那道真气,在李牧的奇经八脉,流窜一周后。 竟直接顺着葛沛凝按着李牧胸口的手,钻入了她的体内。 李牧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正欲开口。 就听葛沛凝闷哼一声,毫无征兆的倒飞了出去。 “嗯!” “…” 见此,李牧的身形,顿时从床上消失。 随之出现在葛沛凝身后,将她揽在了怀里。 “凝儿姐,方才是我的真气?” 葛沛凝躺在李牧的怀中,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吐出一口鲜血。 “凝儿姐!” “别叫了,我没事!” 葛沛凝抬手,轻轻推了李牧一把,从他的怀中退出,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 “只是行岔了气,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然而,葛沛凝没事,李牧却感觉他事情大条了。 之前葛沛凝,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谈,明明都与平常无异。 但看在李牧眼中,却是千般的妩媚,万种的风情,顿时有种,立刻将葛沛凝就地正法的冲动。 “凝儿姐…你是不是又…” 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想要将目光移开,脖子却是根本不听他的。 葛沛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赶忙闭眼凝神。 见到这一幕的李牧,脚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一步步向葛沛凝靠近。 抬手伸向葛沛凝的脸颊。 “臭小子!” 就在李牧的手,触碰到葛沛凝脸颊的瞬间,葛沛凝突然睁眼,眸中露出淡淡杀气,娇呵出声。 李牧微微一怔,恢复了些许清明。 赶忙收回了手,一连退了数步,直至脚跟踢到了墙壁,这才停止,口中焦急道: “凝儿姐,我…” “这不怪你。” 葛沛凝脸蛋微微发红,细若蚊蝇道。 “是媚骨?” 听到这话,李牧瞬间了然,开口问道。 葛沛凝皱了皱眉,点头道:“我也不知为何…” “停停停!凝儿姐,你还是别和我说话了。” 葛沛凝话未说完,李牧赶忙转身,口中喊道。 “可你…” “只要凝儿姐不在,我就没事!” 见葛沛凝又出声,李牧赶忙打断道。 见此,葛沛凝也知道,现在这个状况,确实不适合再待在这里,抬脚向门外走去。 李牧头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 听着葛沛凝的脚步,脑中便不由浮现出那玲珑丰腴的曲线。 谁知,这时却听葛沛凝略带娇羞的询问道: “你方才抬手,是想要摸谁?” 李牧自是知道这声音,定是经过了媚骨的美化滤镜,便也没有多想,下意识开口道: “自然是凝儿姐…” 然而话一出口,李牧就知道自己说秃噜嘴了,赶忙解释道: “我不是,我刚才…” 葛沛凝却没有给李牧解释的机会,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随之留下的,还有一句,满是羞怒的: “混蛋小子!” 李牧感觉,自己被钓鱼执法了,但也没心思去管这些。 闻着空气中,残留着的葛沛凝特有的香气。 耳中,甚至可以听到葛沛凝背靠在门外的呼吸心跳声。 李牧只当这是葛沛凝关心他自己一人会出事,也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回到床上将自己蒙入了被子,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此时的李牧,最糟糕的是那难以控制的暴躁情绪。 但只要李牧放空心思,不做他想。 便会得到很大的缓解。 屋外。 葛沛凝后背紧贴在李牧房间的屋门上。 双手握在胸前。 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神却略显空洞,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良久。 葛沛凝眼中渐渐恢复神采,口中轻喃:“竟然是我!” 旋即转身看向屋门,眼中露出些许复杂神色。 第207章 卦术与《藏锋诀》的联系,新的猜测。 “青衣!不可以!我年岁长你,还…还嫁过人…” “哈?” 清晨。 李牧刚一推门,就听到了葛沛凝含糊不清的低声呢喃。 「凝儿姐在这守了我一晚上?」 当即撤下眼上黑绸,向前凑了过去。 「这是在说梦话?梦到我了?」 门口。 葛沛凝双臂抱着膝盖,斜倚在门边,发丝略显凌乱。 樱唇微微张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脸颊微红,眼皮微微跳动。 李牧弯腰,将耳朵凑到葛沛凝的嘴边,想听听她在说些什么。 谁知这时,葛沛凝突然睁眼。 眸中的娇羞变成了慌乱,随即是一声刺耳的娇呵: “李牧!” 李牧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赶忙闪到一旁,掏着耳朵埋怨道: “凝儿姐,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葛沛凝脸颊上的红霞还未褪去,惺忪的眼眸眨了眨,随即做出暴怒模样,开口训斥道: “臭小子,你刚才想做什么?” 李牧自知理亏,赶忙编起来瞎话: “方才凝儿姐,说梦话,我以为是在叫我…” 谁知,听到这话的葛沛凝,脸唰的一下从脖颈红到了耳根。 双腿不自觉的微微收拢。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贝齿轻咬下唇,低头不敢去看李牧,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 “你…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李牧一愣,没想到竟能从葛沛凝的身上,看到这副小女儿姿态,眼中露出些许怀疑之色,小心的开口试探道: “凝儿姐,梦到什么了?” 闻言,葛沛凝抬眼瞄向李牧,反复确认了李牧的表情后,随即换回怒容,恶狠狠道: “梦到你让我毒死了。” 李牧看着葛沛凝一副小姑娘抓狂的模样,不由乐了,开口调笑道: “当真?凝儿姐当真梦到我了?” 谁知,话音未落,葛沛凝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李牧的身前。 玉手搭在李牧的脖颈处,一对凤眸直勾勾的瞪着李牧。 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被李牧气的不轻。 李牧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娇艳容颜,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语气温和的说道: “凝儿姐守了我一晚上,快回去休息。” “我是怕你死了,燕王去医家找麻烦!” 葛沛凝冷哼一声,松开了捏着李牧脖子的手,旋即看向李牧眼角有如实质的黑气,皱了皱眉问道: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牧一愣,随后用黑绸将眼睛蒙上,开口道: “这应是我另外一门内功,使用过度的后遗症。” 这是李牧昨晚临时想出的说辞,虽说有些草率,但应付亲近之人,是够了。 葛沛凝眼神渐渐失去焦距,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 “昨夜我为你检查时,发现你气海虚浮,这是真气使用过度,才会出现的状况。” 说着,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目光看向李牧, “但即使这样,你的真气依然狂虐暴躁,充满生机,这很不正常。” “会有什么坏处?” 李牧皱眉,急声问道。 “坏处?” 葛沛凝想了想,开口道,“体力旺盛?你真气中蕴含的生命力,是我平生仅见,甚至唐丫头都比不过你。” “唐沁?” 李牧一愣,不明白葛沛凝这是什么意思,便听葛沛凝又道: “之前,我的真气游走于你体内的各处经脉,确认你的身体,没有任何暗伤。” “可我觉得我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李牧问道。 “精力充沛,情绪当然也会亢奋。而且阴阳家确实证实了,真气的属性会一定的影响人的性格。” 葛沛凝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随即又有些疑惑, “不过你的真气,也不像有五行亲和的样子。” “那要是特别亢奋,会怎么样?” 葛沛凝皱眉想了想,开口道: “你那门内功,日后还是少用,眼下你的身体虽然无碍,但你眼睛上的异状,当下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说着葛沛凝像是想起了昨夜的事,眼中露出些许埋怨, “我的《冰凝诀》,只能短暂让你恢复,你体内的真气,像是有意排斥,甚至自主反击。” 李牧想起昨夜,葛沛凝被自己的真气击飞,赶忙开口关心道: “凝儿姐可有受伤?” 闻言,葛沛凝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微微叹气道: “也不知你修的是什么邪门功夫,姐姐这么多年设下的封印,让你一下就给冲破了。” 封印?天生媚骨的封印? 李牧瞬间会意,随后又觉得葛沛凝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这时便听葛沛凝又说道:“你现在虽然没事,但不代表你永远没事,正所谓过犹不及,凡事都要有个度。” 李牧微微点头。 按照葛沛凝的意思,他的真气,确实多多少少会影响他的思绪。 但李牧自己清楚,这远比亢奋要严重的多。 很显然,这并不是医术可以解决的问题。 况且李牧还有个香艳的办法没有尝试过,若是当真有用。 那这卦术的后遗症,也不算难以接受。 比起看到未来的能力,这点代价,当真算不上什么。 “回都城后,要不要去阴阳家看看?” 李牧心中想着事,便随口敷衍道: “凝儿姐都没办法,他们就更别提了。” 葛沛凝想了想,说道:“你真气的生命力,若是可以修行弱水堂的内功,说不定真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中吐槽,「死人?白骨?我又没有恋尸癖!」 想到自己为人疗伤的方法,再想想葛沛凝的话,便是一阵恶寒。 「生命力!」 突然,李牧的脑中,好似有一道惊雷炸响。 「是这样!」 李牧突然想到,主动去观测未来后,会感到饥饿。 尤其是观测六个时辰之后的未来,不但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体力还会瞬间被抽空,感觉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但这只是李牧自己的感觉,本质上消耗的应该就是生命力。 而《藏锋诀》所修出的真气,又有极其充沛的生命力。 「昨天那种状态,是真气在保护我?」 李牧越想,越觉得可能。 「难怪昨夜,凝儿姐为我梳理过经脉后,虽然眼睛的异状解除,但人却感觉虚弱了很多。」 想到那道攻击葛沛凝的真气,在攻击之前。 先是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经脉,随后是在葛沛凝想要再次运功时,才进行的攻击。 「这也许是好事!」 李牧猜测。 毕竟普通人应是无法承受,生命力如此流失。 但李牧不仅拥有,只在传说中的一阶体魄,这《藏锋诀》所修出的真气,应该才是关键。 第208章 葛沛凝疏远的‘警告\’?采薇入了三楼? 重新理顺了思绪。 李牧心中大致有了谱。 毕竟没有再出现过,当初在冬来关的情况。 之前在燕山城外,营救苏雨薇的时候,也是因为自己过于激动。 「只是那时,我用过卦术吗?」 李牧仔细回想着那日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李牧耳根微微动了动,随后扬起头,大声喊道:“李子诚!” 走廊的尽头,李武不知何时,偷偷摸摸的躲在了那里,从墙后露出半个脑袋。 听到李牧的声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后一脸讪笑的小跑到李牧身旁,语带讨好的叫道: “二哥,我们该出发了,丘州城好多百姓都在外面等你。” “等我?” 李牧一愣,暗道我也没有欺女霸女啊? 便听李武说道: “二哥昨日后几场的比斗,那叫一个一鸣惊人,现在外面都说,虎父无犬子。” 李牧大概知晓,是自己原先的计划,有了成效。 昨日在柳明岚之后,李牧又接连进行了几场比斗。 本以为,像柳明岚这种,只有三阶巅峰实力的弱鸡,只是个例。 没想到,这却已经算是比斗中的佼佼者。 更多的甚至连三阶都没有没有,好多顶着天才名头的四阶儒家弟子。 李牧甚至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动手。 但为了场上的视觉效果,李牧还是在最后,和一个刚入三阶不久的儒家弟子,用极其缓慢的速度。 小心翼翼的过了数十招后,最终提着那人的衣领,扔出了比武台。 李牧终于理解,为何穆真那么有信心。 甚至从未对李牧提过关于比斗相关的任何事。 好像,只要李牧站在这,这魁首就一定是李牧的。 现在看来。 只能说,不愧是大儒,果然高瞻远瞩。 但李牧却忘了,当初他刚遇到苏雨薇时,苏雨薇也不过是三阶巅峰的实力。 要知道,苏雨薇可是按照纵横家下一代接班人培养的绝世天才。 虽然苏雨薇总是自谦说,自己资质平平。 但当初的苏雨薇,已然可以压着李玲儿和应雨两位外家二阶打了。 更惶论,在遇到李牧,晋升二阶后,更是连苏雨薇的师兄,年近四十的公孙广达,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日在燕山城外,若非公孙广达使用人海战术。 数十名三阶杀手齐齐围攻,加上公孙广达这个二阶在一旁,随时等待机会偷袭。 苏雨薇也不会陷入那般境地。 要知道,如今的柳明岚比上苏雨薇还要小上几岁。 她那副要来夺冠的样子,自是有一定底气的。 也只有在李牧眼里不太够看罢了。 李牧唧了一下嘴巴。 虽说这‘虎父无犬子’的评价,和李牧一开始的计划有些出入。 李牧也确实没想到,燕王那个没正经的老头,竟然这么受兴朝百信的爱戴。 但这也算将名头打出去了。 今日要做的,便是再树立一个一言九鼎的名声。 好让留在都城的燕王妃运作。 这也是当初,他和燕王妃制定计划的一部分。 … “那你们就快去,姐姐我要回去休息了。” 见此,葛沛凝看了李牧一眼,转身便要回自己屋里。 “葛姐姐,方才一个医家的弟子,让我向您传话,说儒家上下,都不认识一个叫采薇的女子,医家在城中也打听过了,都没有消息。” 这时,李武却是突然出声说道。 葛沛凝转头,看了眼李牧,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完全不管李牧看得见看不见。 李牧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这种时候,道谢反而显得生分。 他没想到,葛沛凝还动用了医家的关系,帮他寻人。 李牧清楚,葛沛凝在医家的辈分很高。 之前去医家时,李牧也能看出,医家的弟子,对她也极其的尊敬。 只是她总是把自己说的,像是医家一个不受待见的罪人一样。 对此,自是不会多问。 就像葛沛凝,听到李牧修炼的奇怪功法时,也丝毫没有过问一样。 然而,正当李牧转身,和李武向楼下走去时。 刚推开屋门的葛沛凝,却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像是在和李牧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父母曾在燕王的军队任职,当初我做了些错事,也是燕王出面保下了我,我帮你,都是因为燕王的面子。” 李牧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随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边走边说道: “我只知,凝儿姐对我好,这便足够了。至于因为什么,为了谁,都不重要。” 李牧不知,葛沛凝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但他的话,却是真心的。 “二哥,这话你应当着葛姐姐的面,亲口告诉她。” 李武听到李牧的话,做出一副,别看我小,我什么都懂的表情,认真说道。 “你又懂了?昨夜是不是去一叶舫了?” 李牧笑了笑,揶揄道, “你还小,看看就算了,可别上手!” 闻言,李武的脸顿时红成了苹果,憋了半晌,才开口道: “那里是青楼,不是妓馆!芮芳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二哥切莫论说!” “呵呵!”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当初洛幽还不是…” 然而,李牧嘲笑的话还未说完,脑子好像被千斤巨锤砸了一下。 堪堪跨出客栈大门的脚步一顿,差点没摔一个趔趄。 「我次奥!不是皇帝!是燕王!」 李牧突然反应过来,葛沛凝方才的话。 且不提,葛沛凝说的那件错事,是不是就是夏荷所说的‘毒害亲夫全族’。 但保下葛沛凝的,竟不是皇帝,是燕王! 「对!对!从没有人说过是皇帝,是我自己推断的。」 李牧心中想着,当即又是一愣。 「难怪她突然说那样的话,这是要和我保持距离。」 虽然李牧打一开始,便认定葛沛凝是皇帝养在外面的妃子。 嘴上虽说着要和她保持距离,免得惹麻烦。 但从始至终,李牧都从未真的惧怕过所谓的皇权。 这也许和他穿越者的身份有关,更关键的是,他日渐增长的实力,给他带来的底气。 一个如此勾人的绝美熟妇,整日在一旁嘘寒问暖。 只要是个男人,都难免会动些心思。 可如今这… 葛沛凝主动与李牧划清界限的行为,当然会让李牧有些不爽。 但也只是不爽罢了。 动心思归动心思,李牧也确实没想和葛沛凝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但突然得知,葛沛凝也是他的‘小后妈’。 总让李牧心里有些怪怪的。 「不对,也许老爷子只是看在凝儿姐父母的面子。」 心中想着,李牧越发想要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于是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脸色一会一变的缓步向圣人故居走去。 突然,李牧的思绪,被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名字惊醒。 身体顿时定在了原地,在这嘈杂的街道上,仔细寻找着关于这个名字的声音。 街道旁,两个农户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交头接耳: “世子殿下这次,定是能一举夺魁。” “这屁用你放?世子殿下,可是燕王的儿子!” “我是说,儒家唯一能与世子交锋的那人,听闻昨日入了三楼。” “三楼?” “没错,三楼!听闻里面藏着百家先贤留下的传承,通过考验的人,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我想起来了,昨日在圣人居,我听说有个姑娘也进去了,叫…叫什么采薇的。” “” “你再说一遍,那姑娘叫什么!” 街道中央,李牧的身影突然消失。 第209章 真正的圣人故居,三楼的入口。 远处,街角的茶摊上。 良度依旧穿着他那身,泛白的破旧道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大,道长!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会信吗?” 一旁的瘦高男人,一身江湖武夫打扮,微微侧头,低声对良度说道。 良度看了眼瘦高男人,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玩味: “你为何要追随贫道?” “追随道长,便是追随大道!” 瘦高男子毫不犹豫的恭敬说道。 “你信?” “” 听到良度的话,瘦高男子面色一滞,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良度没有去看瘦高男子,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杯中的油渣,淡淡开口: “你有欲望,但没有实现欲望的力量,这个时候贫道的出现,就是你能抓住的唯一机会。” 说着,良度喝了口杯子中的茶水,眉头皱了皱,将茶杯放下,笑道: “你不是信贫道,你是没有别的办法。” “属下不敢,属下是真心追随大人!” 闻言,瘦高男子赶忙抱拳,恭敬的低头说道。 良度看了眼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暗自叹了口气。 抬手扣住瘦高男子的肩膀,下一刻,茶摊上便再没两人的身影。 茶摊老板见客人离开,快步走来收拾。 拿起桌上的一枚铜板,脸上顿时露出怒容: “三文钱都付不起!还学别人喝茶!” 旋即眼中又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小声嘟囔道:“怪了,刚才那俩人,长什么样子?” “是两个老头,我刚才见他们就一副穷酸样!” 旁边桌的客人,像是听到了老板的话,愤愤不平道。 谁知,他身旁的女子却是,皱了皱眉,一把揪住男子的耳朵,娇蛮道: “少在这打马虎眼,刚就发现你一直偷瞄那俩狐媚子,就呢打扮,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 “” … … … 圣人居。 御射场的擂台赛。 李牧单手附后,昂首站立,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上场挑战的儒家弟子,没人能在李牧手下走过一招。 皆被毫不留情面的扔下了擂台。 “世子殿下好似心情不太好。” 看台上,不知谁人提了一嘴。 紧接着就听有人,语气暧昧的应和道: “定是一叶舫那几位花魁娘子,没把世子殿下伺候好,这才让殿下不快。”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世子殿下是何等身份,怎会像你说那般?” 这时,一道娇脆的女声,当即反驳道。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看台上,涌现了大批的女子看客。 皆打扮的花枝招展,与男子看客分作两边。 其中,不仅仅都是年方二八的花季少女,还有不少头顶挽着妇人髻的,半老徐娘。 听到女子的反驳,男子看客中,立马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世子也是男人,我有个表哥,亲眼在一叶舫见过世子。” “没错!我也亲眼见过,当时我还不知那人便是世子殿下。” 男子越说越是激动,随即举起右手伸出三指道: “我若说谎,就让我家婆娘跟世子殿下跑了!” “对!我想起来了,世子去过一叶舫后,一夜间,一叶舫换了六名花魁,连主事的都换了。” 话音方落,便见女子看客中,站起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指着之前那位,说在青楼见过李牧的男子骂道: “好啊,你果然私下藏了银钱,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老娘就不收拾你!” “哈?” “” 擂台上,李牧对场外的闹剧,充耳不闻。 随着又一名儒家弟子落败。 方才嘈杂的人群突然一静,便听有人喊道。 “是儒师,儒师来了!” 这时,李牧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世子殿下,随老夫来。” 李牧微微一愣,他自是知道,儒家的首领被称作‘师’。 只是这声音,也太熟悉了。 这两天李牧听了不下十次。 「这老头就是儒家的老大?我还以儒家一个报幕的,内家修为也如此雄厚。」 李牧顺着声音,越下了擂台。 在众人的艳羡中,离开了御射场。 “不对呀,这还没打完呢?” 待李牧离开,看台上突然有人说道。 “还打什么,让他们争第二去就好了。” 男子看台这边,只是略微议论的几句,便安静了下来,等着之后比斗的开始。 然而女子看台那边,随着李牧的离场,看台上瞬间少了九成的观众。 … 李牧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刚一出御射场,面前便出现了一名,身形佝偻的老者。 虽看不到老者样貌,但仅凭听力,李牧也能大致判断出。 老者身高应在一米六五左右,身形极瘦。 “世子殿下,修的并非我儒家内功?” 听到儒师的问话,李牧微微躬身,拱手道: “学生是带艺拜师。” “也非道家。” 儒师摇头,淡淡笑道。 “” “走世子兄弟二人,可是将我儒家这风雪雅集,搅和的够呛。” 儒师淡淡一笑,话锋一转道。 “去何处?”李牧问道。 “书斋。” 李牧会意,并未纠结比斗还没结束的事,想了想说道: “前辈,学生可否入三楼一观。” “世子要入三楼?” 闻言,儒师明显一愣,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正是!” 李牧正色道。 “世子可知,三楼是何地?” 儒师问道。 “老师与学生说过。” 李牧抬手,撤下了眼上的黑绸。 这才看清面前老者的样貌。 身若枯骨,面若干尸,布满皱纹的脸上,五官好似都挤在了一起。 干如枯草的白发,在头顶上随意的盘成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一看就是路边顺手捡到的树枝。 儒师看着李牧漆黑如墨的眸子,和眼角那有若实质的粘稠黑光。 良久叹了口气道:“世子安危,关系到整个北地的百姓,还望世子三思。” 随后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见此,李牧赶忙跟上。 老者脚下的步伐很慢,速度却很快。 上一刻还在原地,下一刻便已然出现在数十米之外。 李牧暗惊,没想到儒师的轻功,竟仿佛达到了缩地成寸的效果。 若不是李牧所修的《守心》,便是以速度见长,说不定还真追不上儒师。 不多时,李牧便跟着儒师,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 偌大的一片空地中央。 孤零零的伫立着一座干草茅屋。 这时,便听儒师突然开口道:“世人只知,丘州城有个圣人居。殊不知,真正的圣人故居,不过这一亩三分的陋室茅舍罢了。” 李牧微楞,冲入茅屋微微行礼,随后问道: “前辈,我们为何来此处?” 儒师没有去看李牧,指了指李牧身后的方向: “书斋二楼,世子随时可去。” 随后又指了指茅屋,微微叹了口气: “院后有座枯井,跳下去,便是三楼的入口。” “???” 李牧一愣,看向儒师的眼神有些茫然。 第210章 与儒师的对话,李牧跃入枯井! “世子不急决定,从昨日起,已有一十七人入楼,至今一人都未归来。” 儒师缓步走向茅屋,头也不回的说道。 李牧心中微惊,跟着儒师来到了茅屋前。 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显然是有人住的: “前辈住在这里?” 儒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像是懒得回答这种问题。 「他是在守着三楼的入口?」 旋即,李牧心中便有了猜测,但却更加疑惑,当即开口问道: “前辈既然不愿有人进入,为何又要将三楼对天下人开放?” 这其实是李牧最难以理解的地方。 若只是对儒家内部开放,李牧倒还能理解。 毕竟虽说危险,但风险与收益并存,穆真不正是个很好的例子。 但对天下人开放,这个操作,李牧属实看不懂。 按照穆真之前说的,是谁想来都行,连门票都不收的那种。 “麻烦。” 然而,儒师却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李牧仔细品味了许久,才大概琢磨出些味道了。 「这些大佬,都爱这样说话吗?」 暗自腹诽两句,李牧也大致能理解一些。 之前儒师提到的,已经进入三楼的一十七人,应该便是推动重开三楼的人。 以往,儒家封禁三楼还好,但如今重开。 必定会被其余势力觊觎。 于是索性直接对天下人开放,不怕死的你就来,能活着出来算你本事。 李牧可以理解这种心理,只是没想到,儒家的老大,竟然是这样一个腹黑的角色。 果然,读书人的肚子里,都是墨水,心也一样。 想通了这些,李牧本还想再问些问题,但见儒师的兴致明显不高。 便也没再自讨没趣。 冲着儒师行礼后,便向屋后走去。 “老夫可将毕生所学传于世子,重修儒家浩然气,或可让世子眼上的异状消失。” 这时,李牧身后的儒师突然说道。 李牧一愣,有些不解的转身看向儒师,沉默良久后拱手道: “多谢前辈好意,学生不是为了这些。” 闻言,儒师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异色,眼神凝重的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番,开口说道: “听闻世子在找一女子?” “儿女私情,让前辈见笑了。” 李牧拱手。 “老夫知那女子,世子若是寻她,老夫可…” 谁知,听到这话,李牧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过来,抱拳拱手,打断了儒师接下来的话: “前辈!学生想自己找个答案。” 语气铿锵,话语坚定。 儒师眼中如有所思,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开口问道:“值得吗?” 李牧再次向儒师行了个书生礼,随后微微仰头,做出一副豪迈样子,高声吟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儒师一愣,开口问道:“后面可还有?” 李牧想了想,刚要开口,便被儒师打断道: “不急,回来再说!” 李牧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 “你入三楼的事情,老夫会替你托人转告,你自安心去便是。” “谢过前辈!” 李牧径自走向茅屋后,老远便看到一口古旧的枯井。 井口半径不足一米。 李牧来到井前,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 茅屋前。 儒师转头看向远处。 俄顷,一名身穿靛青色儒袍的老者,出现在儒师的身前。 “你为何还在这里?” 儒师的声音毫无生气,给人一种冰寒刺骨的感觉。 “师兄这是何意,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老者打扮的很是体面,头戴儒冠,手拿折扇,一身儒袍,从上到下,看不出半点褶皱。 听到儒师的话,眼中适意的露出些许迷茫。 “当初,不是你极力推动重开三楼。” 儒师抬了抬眼皮,眼中略显空洞, “如今那几个老家伙都进去了,为何你还在这里。” “师兄这是哪里话,重开三楼,是大家的意思,毕竟,谁不想多活几年。” 老者名叫魏历,字伯袭,与如今的儒师,同为上代儒师的弟子。 儒师并未反驳魏历的话,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嘴巴微微张合,开口道: “既然你还没想好,就先去传个话。” “师兄吩咐便是!” 魏历屈身,将姿态摆的很低。 “告诉竹庭,燕王世子入了三楼。” “什么?师兄为何不拦着?” 魏历面露吃惊之色,语气中满是焦急。 然而儒师却并未再说什么,双手撑住膝盖,用力的从座椅上起身,转身向茅屋走去。 “师兄!” “” 李牧进入三楼的消息,短短两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丘州城。 绝大多数人,都不曾听过圣人居的书斋还有个三楼。 普通百姓,只以为是儒家,藏有珍贵典籍的地方。 稍微懂行点的,以为三楼是儒家的某种传承试炼。 而只有极小一部分人,才知道三楼真正意味着什么。 此时,李牧落脚的客栈中。 葛沛凝像是丢了魂一般,用力的推开了穆真的房门: “前辈!” “老夫都知晓了。” 穆真坐在他的轮椅上,显然是正准备出门。 平日里,一直挂在嘴角的和善笑容,早已不见。 换上的是一副愁容,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许多。 “前辈,他,他真的入了三楼?” 葛沛凝的眼眶微微发红,凄婉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不由的生出些许怜惜。 “小花姐,谁惹你伤心了,你告诉我!” 这时,一直向这边偷瞄的李武,神色突然一滞,皱着眉,正色说道。 刚要抬头的穆真,听到这话,抬头的动作一顿,运起一口真气,出声叫道: “葛丫头!” 葛沛凝眨了眨眼,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没能压制住媚毒外泄。 玉手轻轻一挥,指尖出现两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毫不迟疑的刺入了自己的脖颈。 “小花姐?” 也不知何时,李武已经跑到葛沛凝身旁,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神情略显扭捏,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葛沛凝瞟了李武一眼,喉间传出一道冷哼。 旋即,李武的眼中闪过些许迷茫,紧接着变成了震惊。 脸蛋一下变的通红,赶忙转过身去,口中强撑着说道: “葛姐姐,你别担心,二哥交代了,说他很快就回来,让你们待在客栈等他。” 闻言,葛沛凝微微一愣,焦急道:“他,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没,没。二哥就交代了这些。” 葛沛凝两根柳叶般的眉毛顿时蹙起,正欲开口,便听一旁的穆真,出声呵斥道: “子诚,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武被穆真这么一呵斥,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的将白日里,李牧遇到那两名闲汗的事情说了出来。 “二哥说,他去将那姑娘带回来,让你们不用等他吃饭了。” 说完,李武偷偷退后了两步,低下头,抬眼偷瞄着二人的反应。 “这明显是圈套,这小子心思全放在姑娘身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葛沛凝愤愤出声,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当即起身,向屋外走去。 穆真凝眉,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地板,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第211章 葛沛凝带人搜城,李牧城外现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色逐渐转黑。 天空中乌云密布,躲在云雾后的圆月,时而冒头,时而遮掩。 此时,东城街道两排的屋顶上,数十道黑影一闪而过。 皆汇聚在一间,亮着烛火的民屋外。 “小师叔,这就是那人的住处。” 泥土砌成的土墙外。 葛沛凝一身暗紫色劲装。 头上,代表着已婚妇女的发髻不见,转而是高竖的马尾,英气十足。 听到一旁,医家弟子的禀告,并未言语,而是目光阴狠的看着民舍的方向。 这时,民舍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师叔,屋里值钱的东西都不在,应该是跑了!” 跑出的医家弟子,语气有些气愤的喊道。 闻言,葛沛凝微微眯眼,口中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追!” 人群顿时四散而开。 只剩葛沛凝一人,还留在原地。 看了看亮着灯火的茅屋,眼中的冰凉化作愁绪。 随即取下腰间软鞭,疯狂的冲着茅屋挥舞,边打边骂: “傻子!傻子!傻子!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 葛沛凝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平复了一下气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躲在远处的医家弟子,这才上前,有些迟疑道: “小师叔,人找到了,两人在一起。” 葛沛凝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在哪?” 那名医家弟子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的说道:“南城外。” 葛沛凝扭头,看向那名医家弟子,语气不耐道:“还有何事?” “回小师叔,我们找到二人时,人已经死了。” 见状,医家弟子赶忙抱拳,将头埋的很低。 … 南城外,葛沛凝看着面前,两具男子尸体,睫毛微微颤抖。 “小师叔,两人都是喉咙被人扭断,死前没有挣扎,出手的人应该是个高手。” 这时,一名医家弟子,出声说道。 “可知是谁教唆的他们。” 葛沛凝问道。 “两人都是城中的闲汗,父母早亡,尚未娶妻,所以…” “低劣!” 听到这话,葛沛凝冷哼一声,袖袍一挥,转身消失在原地。 “师父,小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医家老者,瞪了说话之人一眼,开口教训: “不该问的别问。” “那这尸体?” “烧了。” 医家老者,皱了皱眉,语气淡淡道。 “师,师父。” 谁知这时,那名弟子又是喊道。 “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听到弟子的喊叫声,医家老者转过身去,看向自己弟子,语气不善的骂道。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连他一起的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地上的两名男子尸体,已然消失不见,留下的仅仅是他们的衣物,和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 … 与此同时。 外城,一间不起眼的茅屋中。 良度坐在桌案前,悠哉悠哉的喝着,自己亲自烹煮的茶水,脸上的表情,却明显不甚满意。 面前的高瘦男子,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语气谄媚的说道: “大人真是高瞻远瞩,只是略施小计,就让那燕王世子,乖乖进了三楼。” 良度有些嫌弃的放下杯盏,看了高瘦男子一眼,语气平淡道: “人处理干净了?” “回大人,人是杀了,只是尸体没来得及处理。” 高瘦男子,一副谦卑姿态,像是在等待发落。 良度摆了摆手,不由嗤笑: “丘州城不过两家医馆,竟蹦出上百名医家弟子,这开医馆能挣这么多银子?” “医家向来与百家其他学派交好,如今又有阴阳家帮衬,自是不愁这些。” 高瘦男子回道。 良度抬眼,看向高瘦男子,眼中露出些许惋惜,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高瘦男子身体微颤,正欲开口。 这时,又有一名黑袍男子,推门进屋,抱拳道: “大人,那姓葛的女人,去了圣人居。” 闻言,良度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微微点头,起身向屋外走去。 “这里往后就交给你了,若是伯袭来,告诉他,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黑袍男子看向身旁人的眼神变了变,立马单膝跪地,口中恭敬道: “恭喜,大人!” 高瘦男子,赶忙上前将黑袍男子扶起,口中嗔怪道: “你这是作甚,都是替大人办事,往后还叫我大哥。” “大哥!” “贤弟!” 高瘦男子转身走到桌前,翻过两个未用过的茶盏,给自己和黑袍男子各倒了杯茶水,开口笑道: “往后你我兄弟齐心,这丘州城…” “良度呢?” 谁知,豪言壮语还没说完,屋中突然多出了一名,头戴儒冠的老者。 “你是何人?怎么和我大哥说话的?” 见状,黑袍男作势便要出手。 随后便被高瘦男人,狠狠地在屁股上踢了一脚。 “大人已经离开,不知前辈…” 魏历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他临走前可有何交代?” “大人说,让您好自为之。” 高瘦男子想了想,语气恭敬的重复着良度留下的话。 谁知,魏历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衣袍无风自动。 随后便听两声闷哼,两名黑衣男子齐齐跪倒在地。 “庶子猖狂!” 魏历眼露杀意,恶狠狠的看向高瘦男子, “他求老夫的事,老夫已经替他完成,他答应老夫的事呢?” “前,前辈,小人只是传话的…” 高瘦男子强撑着身体,艰难的说道。 魏历轻哼一声,淡淡扫了屋中二人一眼: “老夫自会去找他,至于你们…” 说话间,抬手打出两道剑气,直指二人眉心。 见状,高瘦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嘴角露出苦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 屋顶的瓦砾,突然裂开一个大洞。 随后便见,一个做工古朴的红木剑匣,挡在两名黑衣男子面前。 与魏历剑气交汇的瞬间,剑匣瞬间四分五裂,眨眼化成了齑粉。 剑匣中,一柄通体乌黑的长锏,发出嗡嗡的低吟。 “老头,他俩我还有用,要不让我插个队?” 下一刻,一袭青衣的李牧,凭空出现在屋中,手握止水,挡在两名黑衣男子的身前。 “这,这,这不可能!你怎会…” 魏历眼露震惊,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李牧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怎么 ,那井只准进,不准出?” “是穆真,他果然隐瞒了,一定是,一定是他!” 魏历看向李牧的眼神,顿时化作贪婪。 “老头,门在那边!” 李牧冲着门口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庶子!” 然而魏历明显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打算,抬手便攻向李牧。 第212章 实力恐怖的儒师,李牧被人当枪使。 只是短短几个碰面,整间房舍便已然被夷为平地。 李牧以锏撑地,艰难的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这老头,这么强!」 随即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小子,能在老夫手下坚持这么久,老夫都有些舍不得杀你。” 魏历挥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唰的一声撑开折扇,口中笑道。 李牧不屑的看了魏历一眼,随即比出中指。 与此同时,魏历眼睛微眯,收起折扇,转身横档,堪堪架住止水,冷哼一声: “墨家的功夫?可惜火候还不到家!” 旋即,李牧只觉得手中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再次倒飞出去。 然而,一个李牧的身影还未消散,另一个李牧,便再一次袭上魏历身前。 但都毫不意外的,被魏历抬手震飞。 「不是对手!这老家伙,怕是和老师差不多,甚至更强!」 李牧再次从地上爬起。 回想起,他所见过的人中,穆真,左丞相陆重云,墨无言,还有葛老。 都是他完全看不透的存在。 虽然之前与墨无言交过手,甚至还伤过对方。 但那是在墨无言有心试探李牧深浅的前提下,对方是否用到五成以上的功力,李牧都不敢确定。 果然一阶之上,相差一点,都是天差地别。 李牧没想到,这个背后算计他的黑手,竟然会碰上这样一个硬茬子。 “没办法了!” 李牧自语了一句,旋即指着魏历说道: “敢不敢让我喘口气,等会弄死你!” 魏历嗤笑,却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见此,李牧站直了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于此同时,另一个李牧出现在数十丈的树后,回头看向魏历, 「打不过还不跑,你真当我…」 然而心中正想着,脚步却是一顿。 远处的魏历竟已不在原地。 这时,便听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 李牧举锏去挡,随后便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震碎,整个人再次倒飞而出。 “老夫倒是没料到,燕王世子,竟也会临阵脱逃!” 魏历嗤笑,将李牧击飞后,也不追击,站在原地说着风凉话。 像是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 李牧见计划落空,坐在地上也不起来,握着手中的止水,用力的朝着魏历挥舞了几下。 像极了无能狂怒的待宰羔羊。 魏历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看向李牧眼神,带着几分欣赏: “老夫承认,如世子这般年纪,能有这般修为,确实当的起天纵奇才四字,老夫在世子这个年纪,怕是连世子一招也接不住。” 旋即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阴冷, “但世子不要忘了,天才也有陨落的时…这是?” 魏历话未说完,身前的儒袍突然裂开一道数尺长的口子,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横七竖八,整整九道剑痕,与之前李牧,无能狂怒时挥动止水的动作完全吻合。 魏历面露震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袍,随后抬眼看向李牧。 李牧龇牙,长长的吸了口气。 只见魏历虽然衣袍破损,但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 李牧清晰的看到,那衣袍之下,附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真气。 “老夫倒是小看了世子殿下,若是老夫刚入一阶,怕是真会折在世子手上。” 魏历开口,边说边向李牧靠近,折扇上,附着的真气有如实质,明显是准备给李牧致命一击, “只可惜,老夫毕竟长了世子一个甲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数丈高的真气,直射向李牧。 李牧面色凝重,手中止水微微颤栗,发出嗡鸣之声。 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剑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李牧明明感觉那道真气,射向自己的速度很慢。 心中,却莫名有种,躲无可躲,无处遁逃的感觉。 「挡不住!只能躲!」 李牧看着那道真气,逐渐向自己逼近,眼角稠如实质的黑光,颜色慢慢褪去,转而化为金色, 「能躲开,我能躲开!」 李牧努力控制着,仿佛失去战斗意志的身体。 但直到那道剑气已然到了眼前,李牧的身体,却还未移动分毫。 这并不是李牧被吓得不敢动弹。 而是,虽然李牧的心中思绪万千。 但从魏历挥出剑气,到剑气斩向李牧面前,速度快到,仿佛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一般。 李牧的身旁顿时掀起巨大的烟尘。 然而,见到这一幕的魏历却是眯了眯眼睛,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得退后了两步。 烟尘中,传来一道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袭杀世子,罪同谋逆,儒家可担不起这样的污名。” 随即,烟尘散去。 儒师一手附后,一手伸出两指,夹住那道剑气,随后手指微微用力。 剑气便凭空消散。 只是,在场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 即使儒师不出手,那道剑气依然无法伤到李牧。 李牧的身体,早已不在剑气击出的方向。 但看上去,李牧好似从始至终,都未移动过。 仿佛打一开始,魏历挥出的剑气,瞄准的就并不是李牧。 “师兄想要如何?” 魏历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儒冠,开口问道。 “这么大的事,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儒师语气平淡,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一旁的李牧,大口喘着粗气。 只觉得体内的真气,瞬间少了大半。 眼角的金色光芒,重新变回了黑色,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从未发生过。 “我次奥,差点阴沟里翻船。” 李牧强撑着站起了身,看向场中交手的二人。 只见此时的魏历,身形狼狈,头上的儒冠不知何时,已然不在。 一头白发散在肩头,显的十分狼狈。 而儒师却依然单手附后,从始至终,都只用了二指。 随意挥手,便是数道剑气斩出。 面对魏历的攻击,也是不闪不避。 “我次奥,这还是武学吗?” 李牧感叹,眼前的一幕,就感觉是练武的在和修仙的打架,纯纯找死。 只是眨眼的功夫,魏历便单膝跪倒在儒师身前,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师,师兄已经…” 儒师微微摇头,叹气打断了魏历的话: “哪有那么容易。” 魏历皱了皱眉,没再继续追问,转而苦笑道: “师兄当真要杀我?” 儒师看向魏历,语气平淡道: “从今日起,三楼重新封禁,你也不再是儒家弟子。” 随后转头冲着李牧点了点头,接着道: “你的生死,自有兴朝法度定夺,毕竟要给世子殿下一个交代。” 李牧嘴角抽了抽,直到这会,他才算是回过味来。 儒师早知他这个师弟有问题,自己也算是给人当了回枪使。 不愧是读书人,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见此,李牧也懒得去管,别人家清理门户的事。 就连之前被儒师救下,也不准备去道谢。 转身走向,远处被埋在废墟下的两名黑衣男子。 毕竟,这才是李牧费这么大劲,整这么一出的原因。 “原来我只是弃子…原来我只是弃子…” 李牧皱眉,看着一条腿已然血肉模糊的瘦高男子。 见他都这样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这两句话,抬脚踢了踢他,开口问道: “死了没有!想活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谁知,瘦高男子充耳不闻,只是口中一直嘟嘟囔囔,念叨着。 “世子殿下救我,我,我什么都说!” 这时,另一片的碎石下,传来一道男子的呼喊声。 李牧一愣,闻声看去,旋即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第213章 盘问与反问,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片刻后。 李牧将两名黑衣人,从废墟中提溜了出来。 见那瘦高男子,还如发了癫一般自语,也不理会。 一脸笑意的看向黑衣男子,用止水锏指了指他的鼻子,开口道:“说说。” “感谢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小的定当做牛做马,报答殿下。” 黑衣男子抬手掀开兜帽,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拼命的扣头。 “你最好说点我想听的。” 李牧皱眉,冷哼道。 “是,是!小人名叫牛三宝,本是东街的屠户,平日里只是做些小买卖…” 听到这话,李牧微微眯眼,举锏砸在牛三宝身前,随即一声巨响,地面顿时生出蛛网般的裂纹。 “再说一句废话,手脚都给你掰断。” “小的不敢,世子想知道什么,小的定当知无不…说,说…” 牛三宝赶忙求饶道。 “行了,行了,现在我问,你答。” 李牧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是,是,是…” 牛三宝点头如捣蒜,一副谄媚模样。 “那两个泼皮的话,都是你们教的?” “是,是!” “为了让我进三楼?” “额…这…应该是!” 李牧眉毛挑了挑,语气不善道:“什么叫应该是?” 见李牧发怒,牛三宝赶忙点头,语速飞快的说道:“小人不敢诓骗世子,小人也不清楚。” “不清楚,你说是?” “这些都是小人的猜测,毕竟小人才来不久,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李牧微微点头,旋即一愣,上前一把提起牛三宝的衣领,语气不善道: “你说你之前是屠户?” “没错,东街很多人都认识小的,这种事小的怎敢欺瞒世子殿下。” “外家二阶的屠户?” 李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牛三宝,眼神明显是‘你当我傻,好骗?’的意思。 “别告诉我,你是隐于闹市的高人!” 说着,将牛三宝用力的往地上一摔,一字一句道: “我的耐心有限” “小人不敢,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牛三宝也顾不上身上的剧痛,踉跄的爬起身,匍匐在李牧脚边, “三个月前,小人听大哥说,有人要找人卖命,出的价钱很高,小人那时欠了赌债,也是没办法,才答应的。” “你大哥?” 李牧看着牛三宝,握了握手中的铜板问道。 “就,就是他,徐有德!我二人是几年前在外城的妓馆认识的,当时因为一个女人,被大哥揍了一顿,大哥他…” “说重点!” 李牧轻咳两声,打断道。 “是,是!” 牛三宝身体颤了颤, “小人儿时,虽也练过武艺,但也就堪堪入门,是三个月前,大哥上门,将我打晕,再醒来时,已是一月之后,那时小人才发现,不知为何便有了这外家二阶的修为。” 「我次奥!他说的是真话!幕后之人能在一月之内,将一个普通人变成二阶高手?」 外家二阶! 这也太离谱了。 李牧甚至在想,如果现在道歉,说自己认错人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即便是李牧,也不敢说,一个月就将一个没有练过内功的姑娘,变成内家二阶的女人。 虽然个外家二阶,对于李牧来说,都不够热身。 但若是百,千,甚至万。 要知道,两千训练有素,通晓合击阵法的军士,便可围杀外家一阶。 更遑论,兴朝普通士兵的门槛,也只不过四阶。 即使如今,李牧的身边,几乎都是高手。 外家二阶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李牧却是清楚,外家二阶的含金量。 在李牧没到燕王府前,燕王府明面上的最高战力。 不过就是,李玲儿和应雨两个外家二阶。 景安皇宫中,当今皇帝的御前侍卫统领,也不过堪堪二阶。 尤其如今残月被李牧赢走,那孙鸿羽,搞不好还真不是面前这个屠户的对手。 李牧甚至都不敢往后想。 如此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要造反?」 李牧心里一突,抬眼看向牛三宝,语气阴沉道: “为何想让我死!” “小人不知,小人没想过害世子殿下啊!” 牛三宝语带哭腔,高声喊道, “小人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除了传过几次话,什么都没做过,还望世子明鉴。” 李牧没再看牛三宝,而是转头看向名叫徐有德的瘦高男子,上前两步,一脚踩在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左腿上,口中喝道: “别装模作样的。” 徐有德惨叫一声,目光狠厉的瞪向李牧,旋即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之色: “世子殿下,并未入三楼?” 李牧点了点头,语气中略带几分嘲讽: “很好,你比那老杂毛有脑子。” 说着,脚下用力,恶狠狠道:“既然有脑子,就该清楚自己的处境!” 谁知,徐有德这次却是没有出声,死死咬着牙关,瞪眼看着李牧。 见此,李牧微微叹气。 这种桥段电影电视剧里全都是,像这种被洗脑的人,凭李牧那点手段,怕是当真问不出什么。 当即举起止水,便要了结了两人。 虽然两人只是小喽啰,但李牧可是经过,互联网巨浪的专业键盘侠。 深刻了解斩草除根的道理。 只要是和李牧有仇的,家里的蚯蚓,都得挖出来,竖着从中间劈开。 谁知这时,徐有德却是开口叫道:“世子且慢!” 李牧一愣,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止,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不愧是两兄弟,够识时务的。」 便听徐有德开口道:“世子殿下回答小人一个问题,若是小人满意,便将知道的,都告诉殿下。” “让你满意?” 李牧皱眉盯着徐有德,不太明白他这话的用意。 但这人既然这样说,显然根本不怕死,李牧倒是想听听他的问题,点头应道: “你问!” “世子殿下可愿为一女子,舍弃自身安危?” 徐有德嘴角带笑,看着有些嘲讽,又像是自嘲。 「这算什么问题?道德测试?」 李牧脸上不见波澜,心中却盘算了起来。 对于李牧而言,这个问题本身,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所谓的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李牧扪心自问,对于这种问题,他想都不用想,答案肯定是不会! 但他当真不会? 李牧自己都不敢确定。 当初在燕山城,明明看到了燕王府外宅的尸横遍野。 并不清楚自己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的李牧,依然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哪怕李牧自己,事后也反复骂过自己。 即便李牧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的确确,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嘴上说的再厉害,再怎么冷酷甚至病态。 但骨子里受过的教育,让他无法成为一个,能在异世界很好生存的穿越者。 对于他人的苦难,李牧并不能做到冷眼旁观。 李牧心中苦笑,也许理智下的自己,是可以冷眼分析局势,拥有避险的本能。 但他也清楚,听说和亲眼见到的差距。 保持冷静,四个字说的简单,但又谈何容易。 「我应该还算不上是个烂好人。」 李牧心中苦笑,便准备如实回答。 第214章 算计与反算计,葛沛凝入三楼,欲寻李牧? 话未出口。 李牧突然顿住,看着徐有德嘴角露出的笑容,微微一愣。 旋即一把扣住徐有德的喉咙,语气冰冷道: “你们做了什么!” 徐有德脸上的笑意不减,嘶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嘲弄: “世子还未回答小人的问题。” “不会!” 李牧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哈,好!” 徐有德大笑出声,仿佛这个答案,便是他想要。 但大笑后,面色却是一变,声音仿佛野兽嘶吼: “小人可以将知道的都告诉世子,只要世子愿意留下来听,哈哈哈哈!” “说!” 李牧一把甩开徐有德,声音冷厉,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担忧。 徐有德之前的问题,让他有些惶惶不安。 “殿下不是问,我们做了什么?” 徐有德说话的声音顿了顿,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其实也没做什么,大人只是想让世子进入三楼,仅此而已。” “你耍我?” 李牧皱眉,眼中浮现一缕杀机。 然而徐有德则是丝毫不惧,梗着脖子与李牧对视: “是世子殿下,先耍的小人。” 随即又是淡淡一笑,开口道: “无妨,世子的答案,小的很满意,不过,有件小事,要提前告知世子殿下。” 李牧凝眉不语,静静看着徐有德。 “医家的葛沛凝,方才带着医家数百弟子,替世子找那俩烂赌鬼算账去了。” 徐有德看着李牧,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印在脑子里,声音满是嘲讽, “随后,一人去了圣人居,这会应是已经进了三楼!” “你妈的!” 听到这话,李牧举起手中止水,便向徐有德的脑袋上,狠狠砸去。 空气中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如龙吟,如虎啸。 然而,止水却在徐有德的头顶处停住。 李牧抬头看向远处,便听到儒师那苍老又不带丝毫生气的声音: “世子且慢,此人所言不可尽信,世子应是要从此人口中问出些什么,就这样杀了,实属不智。” 李牧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略一迟疑便收回了止水。 随后便见儒师脚下不见动作,人却已然到了李牧跟前: “老夫离开前,便吩咐弟子,守在茅屋,不许任何人靠近枯井,况且,三楼的入口,外人应当不会知晓。” 闻言,李牧点了点头,心中略微缓和,随后转头看向徐有的问道: “凝…葛沛凝入三楼做什么?” 其实李牧心中有些猜测,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测,方才才会那般激动。 多半是和她的天生媚骨有关。 然而,徐有德的话,却让李牧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自然是去寻世子的,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甘冒奇险,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我?」 说实话,李牧对这个答案有些难以置信。 若是说,葛沛凝是因为自身天生媚骨,想去三楼寻个办法,李牧是可以理解的。 但说因为他,李牧根本不信。 但却不得不信。 李牧顿时想到了徐有德之前的话,开口问道: “你说的大人是何人?他去了圣人居?” “大人便是大人,至于大人去了哪里,小的怎配知晓。” 李牧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你说的大人,是个道士?” 然而徐有德听到李牧的话,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咧嘴笑道: “世子当真要听?” 李牧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儒师说道: “前辈,学生想先去一趟圣人居。” 儒师看了李牧一眼,微微颔首道: “世子切勿意气用事,老夫还有些事,不便与世子同行。” 李牧抱拳行礼,随即看了徐有德和牛三宝一眼,便听一旁的儒师开口: “老夫会让弟子将这两人带回圣人居,世子之后来领人便是。” 见此,李牧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顷刻便消失在原地。 即使李牧不愿相信,葛沛凝会为了寻自己闯入三楼。 但若是不能亲眼看到,李牧心中却始终难以安定。 “虎娘们儿,你可别真是进去找我的!” … 李牧一路骂骂咧咧,但脚下的动作却是不慢。 只是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空地的茅屋前。 然而周围,却没有儒师所说的,看守弟子。 李牧的心情越发凝重。 原本只是抱着最坏的打算,来这里看一眼,再回客栈去找葛沛凝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 闭眼细听,发现有五道微弱的呼吸,在茅屋中。 这呼吸虽弱,但听上去却不像是受伤,更像是…睡着了? 李牧一个闪身,便进了茅屋。 只见三男两女,相互依偎的躺在地上。 李牧皱眉,这显然不是儒家弟子,在圣人故居开银啪。 明显是被人打晕后,特意摆成了这副样子。 「凝儿姐应该没有这种恶趣味!」 李牧心中想着,用止水捅了捅几人的身躯,试图将人叫醒。 随后屋中,便传来了两道女子尖叫,和三个男人,迷糊又慌乱的解释声, “没想到师兄是这样的人!” “师妹,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你的手方才放在哪里?” “就算我对师妹有意,也不会当着其他师兄弟的面。” “你承认对我图谋不轨了?” 李牧捏了捏眉心,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正欲开口阻止,便听到其中,一直不发一言的俊俏男子,出声呵道: “都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说完,见其余四人都闭口不言,这才向李牧拱了拱手,开口道: “在下白昊,多谢世子殿下,救了我们师兄弟五人。” 李牧摆了摆手,淡淡开口: “你们本就没事,我来时便见你们在这里…额…躺着。” 想到方才的画面,李牧决定还是跳过这个话题, “白兄可知,是何人将你们打晕?” 白昊垂手,苦思了片刻,不确定道:“好像是名女子!” “女子?白兄可看清她的容貌?” 李牧心中一突,暗道不会真的是凝儿姐。 这时却听,之前喊的最凶的那名绿裙少女质疑道:“不是女子,我记得是名老者,长的青面獠牙,可吓人了。” “青面獠牙?” 李牧看向绿裙少女,心想这丫头该不是被人摸…睡糊涂了。 却见那少女看到李牧漆黑的双眸,脸色顿时一变,尖叫道:“世子,你的眼…” “闭嘴!”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白衣女子,出声呵住。 眼中的意味,明显是说,大家长眼睛,都看到了,就显你长了张嘴? 白衣女子明显年长一些,呵斥完绿裙少女,便对李牧拱手道: “世子殿下,击晕我们的应不是同一个人。” 李牧记得,这姑娘,方才睡着时,是骑在那个叫白昊的身上,嘴边还流着口水。 这时,便听其余几人,像是也都回过神来,相继说道: “好像是,我看到的是个中年男子。” “对,我看到的是个姑娘,白衣白裙,有些像师姐。” 「难道是凝儿姐,带着医家的弟子,将这些人打晕的?」 李牧正这样想着,便见白昊紧皱额眉头突然松开,语气笃定道: “不可能,我记得打晕我们的是一人,虽然是有一瞬,但我确定,肯定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李牧耳根突然动了动,旋即回头,眼睛顿时一亮,惊喜道: “老师,你为何会在这!” “为师猜到你会来这,所以便来了。” “老师果然机智过人,学生这点心思,自是瞒不过老师。” 李牧顿时拍起了马屁,随后看了看穆真身后,满怀期待的开口问道: “凝儿姐呢,没和老师一起来吗?” 穆真皱了皱眉,从袖中抖出一块,白色的丝绢绣帕。 李牧认得,那是葛沛凝的随身之物,他不止一次见过。 随即便听,穆真语气沉重的说道:“葛丫头留在客栈的,你看看。” 第215章 嘴硬的女人,李牧步入内家一阶。 「这女人!神经病!」 李牧如遭雷击。 看着丝帕上,明显是用胭脂点上的娟秀小字,李牧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 上面的内容,其实并不多。 只是没头没尾的随笔记下了些许小事。 与李牧有关的小事。 多半都是埋怨李牧的坏话。 乱瞄的贼眼,不安分的手,和总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莫名关心。 字里行间,透着些许难明。 结尾处,应是让穆真转告葛老的。 “错非错,凝不悔,燕王有恩,凝以身报之。” “---不孝孙儿葛沛凝。” 李牧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却明白了葛沛凝的心意。 「她真去了三楼,因为燕王对她有恩?」 李牧心中苦笑,「嘴硬的女人!」 这时,白昊带着其余几名儒家弟子,来向穆真见礼,随后道: “先生,我等奉命守在这里,还请先生与世子,移步乐阁小憩。” 语气虽是恭敬,但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意思。 李牧眼神略微有些空洞,缓缓抬头看向白昊几人,一时间,将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 「他就那么确定,我会因为一个女人去送死?」 从始至终,幕后之人的做法,都是在赌。 赌李牧会不会因为他人,以身犯险。 李牧不清楚,是什么让幕后之人,这般对自己有信心。 更不明白,以幕后之人的手段,为何要如此麻烦。 纷乱的思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李牧极力告诫自己,即便自己入楼,也不一定能将葛沛凝带回来。 最终不过是多搭上一个人罢了。 然而,葛沛凝的身影,却不停在李牧脑中浮现。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明明是风情万千,魅惑众生的致命毒药。 但在李牧心中,却是如沐春风,好似温柔的邻家大姐姐。 “青衣,先回去。” 李牧手中紧握着丝帕,指尖微微泛红,听到穆真的话,愣了一下,随后机械的点了点头。 缓步走到穆真身后,推起穆真,便向外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李牧的脚下突然一顿。 “青衣!” “老师,我…” 李牧欲言又止。 心中有无数理由,劝说自己。 若是自己入楼,便是随了幕后之人的意,届时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但却有一个理由,让李牧不得不这样做。 随着这一意念,李牧的念头越发通达。 迷茫的双眼逐渐变的坚定,语气郑重道:“老师,我想去!” 就是‘我想去’这简简单单的三字。 不是因为幕后之人的算计,也不是因为,葛沛凝是为了寻她才入的三楼。 仅仅是因为李牧想,因为想,于是便做,如此而已。 随着这句话出口,李牧心中,突然闪过无数纷杂的念头。 过往的一幕幕在李牧的脑中重现。 随后是李牧经历过的一场场大战。 熟悉的一张张面孔。 随即眼前一黑,再恢复时。 李牧赤身裸体的,趴在一棵数十米高的大树上。 李牧愣了一下,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这姑娘长得真不赖,也不知是不是这蒙面人的对手。」 李牧看着树下,红衣少女与蒙面刺客的交手,心中感叹。 然而很快,李牧便发现,那蒙面刺客使诈,眼看少女命悬一线。 李牧心中不由产生了些许割裂感,口中莫名了喊了句:“蛇呢?” 当即从树上跃下,直扑向蒙面刺客。 半空中的李牧,心中一惊,还来不及思考,眼前便又是一黑。 周围的一切,如云雾般消散。 再回神,李牧单手揉着李玲儿的脑袋。 见她满脸泪痕,语带哭腔的问道:“你做什么,你不是跑了吗?为什么要回来?” 李牧放在李玲儿脑袋上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四周。 应雨,小昭,苏雨薇。 还有林家家主,冉奴老者。 李牧皱了皱眉,突然想到自己,是回来救人的。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破军刀,笑道:“想回来,便回来了。” 随即转身看向冉奴老者,有种难言的豪迈之气:“老头,又见面了!” 话音方落,眼前再次变换。 李牧微微眯眼,看着周遭一切如水雾般变幻:“幻觉?” 随后,一个个李牧曾经经历过的战斗,一一在李牧面前出现。 李牧的心里越发清明。 缓缓闭上了眼睛。 “救李玲儿是因为,她死我也跑不了。” “回燕王府是因为不忍心。” “初一那次,是那冉奴人先动的手,我被逼无奈。” “帮官服缉拿通缉犯,是为了验证卦术…” 李牧口中,不停念叨着,之前战斗,自己找的种种理由。 语速越来快,神色也越发的癫狂。 “不!没有理由,不需要理由。” 李牧突然睁开眼睛,大声怒吼。 紧接着,脑中好似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 旋即眼前闪过一道强光。 随着强光渐渐散去。 李牧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 但却感觉,十分的熟悉。 眼前,有一棵只到他腰间高低的树苗。 “是不是长高了?” 李牧不知为何,心中会有这样的疑惑。 下意识的伸手,摸向那嫩绿色的枝芽。 就在李牧的手指,触碰到枝芽的瞬间。 指尖凭空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旋涡。 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李牧心中一惊,正欲收手,然而旋涡的吸力,却让李牧反抗不得。 转瞬,便连同周围的白色,一同吸入。 「…」 「我次奥!」 空地的茅屋外,李牧大口喘着粗气。 穆真转头,看向李牧:“你若想去,为师不…” 然而话说到一半,穆真却是愣了一下,眼中先是迷茫,随后转而变为震惊和欣喜,有些不可置信道: “你突破了?” “哈?” 李牧愣了愣,对于之前脑中发生的事情,有些记不清楚。 「我刚才怎么了?等等,突破了?」 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上,附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真气护罩。 李牧有些不解的看向穆真,突然发现,穆真给自己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 李牧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穆真之间的差距,不知该怎么形容。 很大,比一阶到四阶的差距还大。 只觉得面前的穆真,是自己绝对无法抗衡的对手。 「怎会这样?之前也有没这种感觉…」 这时,便听穆真说道:“别显摆了。” 但声音明显还有些颤抖。 李牧会意,赶忙将真气护罩散去,开口试探道:“老师到底有多强?” 穆真瞟了李牧一眼,淡淡道:“不过是比你在一阶待的时间长了些,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牧心说你骗鬼呢,迟疑片刻,解下腰后的止水交给了穆真: “也不知我能不能回来,这个就先交给老师保管。” 穆真接过止水,眉头缓缓皱起,开口道:“你可想清楚了?” 李牧笑了笑,用力的点点头:“想清楚了。” 穆真沉吟半晌,轻叹了口气道:“去。” 李牧退后两步,一揖到底,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直到李牧离开,穆真看向茅屋的方向,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口中喃喃: “即便是当年圣人,怕也不过如此。” 第216章 闺蜜相见,陆蒹葭道明心意。 洪文二十四年,正月初一。 兴朝,也有守岁的习俗。 昨夜,皇帝大宴群臣。 每年这个时候,不仅是为了新年守岁,也是当今太子殿下的生辰。 然而暗冰卫传来的一则消息,则是让宏文帝中途离席。 许多大臣甚至猜测,是否是太子做了何事,惹怒了陛下。 只有极少人清楚,是因为燕王世子,入了儒家三楼,如今已有四日,仍无任何消息。 … 丞相府,内宅小院。 赵楚依双手插着腰,站在栅栏外,仰着头,一脸怒容的喊道: “陆蒹葭,今日是我芳辰,你当真不准备见我!” 远处的珊珊,学着赵楚依的动作,瞪着围观的丫鬟侍女,但眼中却满是愁色。 “初一,清平强健!” 就在这时,院中的屋门突然打开,陆蒹葭一袭白衣白裙,眼上蒙着白色的轻纱,莲步从屋中走出。 身后的叶妙妙,一副丫鬟打扮,小跑着来到栅栏前,将木栅栏打开。 这栅栏门,也不知是何时装上的,反正李牧上次来时,是没有的。 赵楚依扫了眼前来开门的叶妙妙,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显然是被她的容貌惊艳到了,随口问道: “小梨呢?” 陆蒹葭淡淡的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我让她出府,嫁人去了。” 赵楚依这才注意到陆蒹葭眼上蒙着的白纱,神色一紧,皱眉问道: “你眼睛怎么了?要不要请弱水堂的司命看看。” 陆蒹葭抬手取下眼上的轻纱,摇了摇头: “没事,我就是想知道,看不到东西是什么感觉。” 赵楚依见陆蒹葭没事,显然也是松了口气,径自向屋中走去,没好气道: “你曾说过,每年的芳辰都会给我弹琴贺寿,我在宫里等了你一早上也不见你人,我就来找你了!” 闻言,陆蒹葭的身子顿了顿,欲言又止:“初一,我…” 赵楚依一愣,猛的转头看向陆蒹葭,仔细打量了半晌,随后小跑到她身前,摸着她的额头问道: “你到底是不是病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陆蒹葭看到赵楚依脸上的焦急与关心,微微叹了口气: “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赵楚依看了陆蒹葭一眼,皱了皱眉,说道: “你是说赐婚的事?” “嗯。” “这是陆丞相和父皇的意思,你能有什么办法?” 赵楚依耸了耸肩,旋即微微一愣,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公子…” 陆蒹葭笑了笑,看了叶妙妙一眼:“是妙妙说的。” 赵楚依转头看向叶妙妙。 见状,叶妙妙赶忙屈膝行礼,老老实实的说道:“公主当初虽是逃婚出走,但回来时却第一时间去了世子殿下的玲珑水榭,所以奴婢就稍稍的打听了一下。” 赵楚依摆了摆手,对此倒是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的看向陆蒹葭,开口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变了一个人一样,因为婚约?” 陆蒹葭摇了摇头:“有人告诉我,应该适当关心身边的人,除了爹娘,你便是我最想要关心的。” “我去,谁这么大本事,能说动我们的陆仙子?” 赵楚依惊呼出声,语气神态像极了李牧平日里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陆蒹葭微微愣了一下,但想到赵楚依问到的人,脸蛋随即一红,竟有些扭捏。 赵楚依当即一拍桌子,指着陆蒹葭道: “好你个陆蒹葭,你有事瞒着我,公子都被父皇指给了你,我都没和你计较,你竟然有事瞒着我不说。” “你知道我的,我也不想…” 陆蒹葭脸色变了变,之前她其实对嫁给燕王世子,并没什么感觉。 却没曾想,这件事却同时关系到了两个她在乎的人。 “好了好了,你就说,你是说还是不说。” 赵楚依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陆蒹葭微微抿嘴,皱眉沉吟。 然而这一幕却差点把赵楚依的下巴都惊了下来。 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陆蒹葭这副样子。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 ,便听到陆蒹葭,声若蚊蝇的说道: “我在丘州城,遇到了一个男子…” 听着陆蒹葭讲述着她和李牧相遇的过程。 在看看她那脸上,难以扼制的春色。 赵楚依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陆蒹葭讲完,依旧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初一?” “啊?嗯!” 赵楚依微微回神,随后惊愕的看向陆蒹葭,语气焦急的问道: “所以,你们相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嗯。” 陆蒹葭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赵楚依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扫了眼陆蒹葭手中的轻纱,抬手在眼上笔画了两下: “所以,你方才这样,是在想那人?” 陆蒹葭脸蛋一红,羞怯的将头低了下去。 见此,赵楚依眼中闪过些许欣慰,开口揶揄道: “原来你不是冰山,是没遇到那团能融化你的火。” “不,不是这样的,我和他清清白白,只是正常的男女朋友。” 陆蒹葭低头辩解道。 然而赵楚依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一下。 与李牧相处那么久,这些词,她自然从李牧那里听到过,也明白它的意思。 想了想,暗自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那男子叫什么,你们总不能情哥哥,妾妹妹的称呼,你告诉我,我让皇兄去将人给你找来。” 陆蒹葭的眼睛亮了,明显有些心动,却还是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当日提前离开,便是因为他与燕王世子相识,这事若是让燕王世子知道,我怕世子会…” “会对他不利?” 赵楚依接话道。 陆蒹葭颔首,认真的说道: “他说过,男人都是小气的,如果他…” 谁知,话没说完,便被赵楚依打断道: “他说,他说,他说,你看看你,还是陆蒹葭吗?再说,我家公子才不小气呢!” 听到这话,一旁努力学习叶妙妙站姿的珊珊,朝这边看了一眼,眼中的神色,明显是不赞同赵楚依的话。 “你不也一样,你家公子,你家公子的叫着。堂堂云和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燕王府的小丫鬟。” 说完,场中顿时安静了半晌,随即两人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光关心我了,怕是其他事情,都不清楚?你知道外面现在传扬的最凶的是什么吗?” 赵楚依小手抚了抚胸口,深深的喘了两口气问道。 “什么?” “姜王九公子,为博美人垂青,邀战燕王世子。” 赵楚依说道,但语气明显有些轻蔑。 “世子答应了?他要为了我和宋炽比斗?” 陆蒹葭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喜。 “自然是答应了,不过说是为了你也可以。” 赵楚依笑了笑,但这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奸诈。 “什么意思?” “公子多半是在使坏,打算输给那宋炽,借机推了婚事,只可惜,他不了解父皇。” 赵楚依一语道破,对于李牧的心思,她自认比任何人都了解。 “当真?” 陆蒹葭的眼睛亮了亮,开口确认道。 “自然!” 赵楚依点了点头,认真道:“所以,你告诉我,我让皇兄将人找来,你们双宿双栖,公子高兴还来不及,也算是了解了我的一桩心事。” 陆蒹葭此时心中欢喜,并没听出赵楚依话中的异样,想了想说道: “我告诉她,我叫采薇,他则说他叫十五,正月十五的十五。” 话音方落,只听屋中传来扑通一声巨响。 二人闻声看去,便见珊珊一副惊愕的表情,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陆蒹葭。 第217章 各家反应,比李牧还相信李牧的小昭。 赵楚依瞪了珊珊一眼,努力收束好情绪,拉着陆蒹葭的手问道: “还,还有吗?” 陆蒹葭想了想,答道: “他应是儒家弟子,老师是大儒穆真,师兄是燕王府的四公子。” 赵楚依看向陆蒹葭的眼睛,好像是在说,不愧是你! 犹豫片刻问道:“所以,你是不想找他?打算履行婚约?” 陆蒹葭笑了笑,笑的很洒脱,微微摇头道: “原本是这样想的。” “那现在?” 赵楚依问道。 “爹爹说他已经有了打算,等我处理好这些事,再去找他,希望不会太迟。” “???” 赵楚依看向陆蒹葭的眼中有些疑惑,便听陆蒹葭说道: “他好像,也有个不太满意的未婚娘子。” 听到这话,赵楚依眼角不自然的跳了跳。 这都是什么事! 与陆蒹葭随漫不经心的随意聊了几句,便打算告辞离开。 离开时,看了叶妙妙一眼,开口道: “妙妙,你送本宫出去。” 闻言叶妙妙赶忙低头应是,余光偷偷瞄向陆蒹葭。 见陆蒹葭嘴角带笑,并未多说什么,这才亦步亦趋的跟在珊珊身后,随着赵楚依向府外走去。 四下无人的廊道上。 叶妙妙低着头,神色有些紧张。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赵楚依,突然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了?” 叶妙妙一愣,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作声。 一只圆嘟嘟的大手,突然落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有些不善道: “公主问你话呢。” 叶妙妙眉头顿时皱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语速飞快道: “奴婢不敢欺瞒公主,奴婢确实知道,十五公子,便是世子殿下。” 赵楚依摆了摆手,示意珊珊将叶妙妙扶起,语气中透着无奈: “也就只有蒹葭不知道。” 说着,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凌厉,话锋一转道: “你为何不与蒹葭道明真相?” 谁知听到这话,叶妙妙又是哐的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奴婢怕…怕小姐知道真相后,奴婢就失去了作用,奴婢本是丘州画舫上的清倌…” 赵楚依听了叶妙妙的解释,也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心中有些怪怪的,看着颤颤巍巍的叶妙妙,淡淡说道: “把头抬起来。” 叶妙妙听话将头抬起,却不敢去看赵楚依,耷拉着眼睛,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这时,便听赵楚依,轻声道: “公子应当是会喜欢的。” 声音虽轻,但在场三人都能听的真切。 珊珊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将头甩到了一边。 “你很聪明,往后好好服侍蒹葭,她只是性子直了些,但对人是极好的。” 叶妙妙虽觉得这话有些怪异,像是在交代遗言,但自是不敢发问,连忙叩首保证道: “奴婢谨遵公主教诲。” “行了,你回去。” “是!” 叶妙妙如释重负,但刚一转身,便听赵楚依又说道: “既然瞒了,就先不要告诉她。” “是!奴婢知道了!” “” 回程的马车上。 珊珊有些不解的看向赵楚依,迟疑道: “公主,为何不告诉陆小姐,她喜欢的男子就是师父?” “不知道不是更好,少一个人为他伤心。” 赵楚依的脸上满是愁容,旋即一愣,抬眼看向珊珊语气不满道: “你到底是谁的丫鬟,告诉她?然后他们双宿双栖?要不本宫也让你出宫,搬去玲珑水榭?” 珊珊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笑,但这笑容却很牵强,像是硬挤出来的。 赵楚依看着珊珊的样子,轻叹一声: “不用这样,回宫便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出发。” 谁知,珊珊却突然起身,跪在了马车当中。 巨大的身躯,让马车都不禁的晃了晃。 “公主恕罪,珊珊自是会保护公主去天宗,但之后,恕珊珊不能留在天宗陪公主修道。” 珊珊语气铿锵,坚定道。 “你要去…” “等珊珊找到师父,定会去天宗寻公主。” 珊珊说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你是公子的弟子,应该的。” 赵楚依颔首,随即微微侧头,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与此同时,玲珑水榭。 府中一片死气沉沉。 这气氛,与李牧在时,天差地别。 像是又回到了燕山城的燕王府。 王妃坐在正厅的首位上,凤目寒霜,两条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良久,突然站起身,出声吩咐道: “准备马车,立刻回燕山城。” 一旁的小昭,听到这话,赶忙吩咐道:“速去准备马车,还有召集王妃之前随行的护卫。” 燕王妃看向小昭,开口道: “小昭,你也去收拾东西。” 小昭愣了愣,认真回道:“公子吩咐小昭留在这里,而且府里也需要人打理,小昭不能随王妃同行。” “还打理什么?那臭小…牧儿入了三楼,眼下只有先回燕山城…” 燕王妃急道。 谁知话未说完,便听小昭说道: “公子吩咐小昭做什么,小昭便做什么,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婢!” “你这丫头,他能不能回来还…” “王妃慎言!” 小昭低呵一声,耳边的发丝无风自动。 燕王妃竟被这气势,惊的不由退后了两步,眼露惊骇道:“三阶了?” 小昭皱了皱眉,略微平复了一下气息,屈膝行礼,语气却是不卑不亢道: “王妃虽不是公子生母,但公子毕竟称王妃一声姨娘,请王妃不要说这些不中听的。” 随后便转身,头也不回道: “姜王的九公子,不日便要抵达都城,小昭这边还有很多事,恕小昭先行告退。” “” … 内宅。 苏雨薇呆呆的站在屋檐下,眼眶通红。 显然是才哭过不久。 看到小昭从远处走来,焦急的小跑上前,拉住小昭的手道: “刚才传回来消息,那儒家的三楼,应是十分凶险,据说从没有人,进去还还能出来。” 小昭抬手,在苏雨薇的眼角摸了摸,开口安慰道: “没有人吗?那公子岂不就是第一个?” 苏雨薇看着小昭的眼睛,有种莫名的自惭形秽,小声问道: “小昭就不担心吗?” 小昭点了点头,认真道:“公子外出,小昭不在身边,自是会担心的。” “那你还?” 小昭微微摇头,用力抿了抿嘴:“那位珊珊姑娘说的对,小昭之前愧对公子的信任,以后不会了,都不会了。” 说着,拉起苏雨薇的手,边走边说道: “小昭是担心,外面的饭菜不知合不合公子的胃口,客栈睡的可还安稳。” 第218章 李牧又穿越了?互不相识的李牧与葛沛凝! 此时的李牧,睡的那叫一个安稳。 那日,他将止水交给穆真后,便直接跃入了井中。 但让李牧没料得的是,这井从上面看,深度明明不足二十米。 跳下来后,却迟迟落不到底部。 就在李牧打算,借助墙壁,重新跃回井口,起码找些照明设备时。 一股困乏之意,顿时涌出。 李牧当即发觉不对,双手向两边井壁探去。 谁知,李牧的手却摸了个空。 明明记得,这井的直径,应是不足一米才对。 不等李牧疑惑,下一刻,那股困意便再难压制,整个人转瞬便失去了意识。 李牧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睁眼看去,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身边是一片山林,李牧躺在一条小溪旁的堤岸上,心中不知为何,莫名出现一句, 「我又穿越了?诶?为什么要说又?」 “少侠醒了?之前多谢少侠相救,少侠也是来为曹剑神道贺的吗?” 李牧闻声看去。 便见一名紫衣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 紫衣女子长相极美,凤眼桃腮,肤如盛雪,身段更是妖娆。 暗紫色的劲装,剪裁得当,将女子丰腴的身躯,展现的淋漓尽致。 腰间挂着软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李牧愣了愣,总觉得女子的样貌十分熟悉,不由开口问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子抱拳,看上去有几分英气,含笑道: “小女子,医家葛沛凝,谢过少侠之前出手搭救。” “凝…凝儿姐?” 李牧脑子蒙了一下,不知为何,口中吐出了这个称呼。 葛沛凝眉毛微蹙,显然有些不喜,但还是开口道: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若也是去为剑神祝贺,我们可以同行。” 说着指了指远处的三男一女,介绍道: “那边是儒家的师兄师姐,我们也是之前遇到的。” 李牧看向远处,嘴角抽了抽,心说「这确定是师兄师姐?」 只见远处的四人,脸上的皱纹,比头上的白头发还多。 李牧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我…在下李牧,不知凝…葛姑娘所说的剑神?” “李少侠不是来为剑神前辈道贺的?” 葛沛凝眼中露出些许疑惑,开口问道。 “在下久仰剑神前辈已经,只是不像几位,都是什么什么家,所以…” 李牧心中一动,赶忙说道。 随后便见葛沛凝噗嗤一声,抬手捂嘴笑道: “李少侠说话真风趣,以少侠的修为,怎可能是寂寂无名之辈,少侠可愿与我们同行?” 李牧心中升起些许疑惑,面前的女子,虽然长得极美,但年纪起码在三十上下。 然而举手投足,语气神态,却尽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儿姿态。 「算了,管她呢,跟着她们,能更快弄清楚情况。」 李牧心中想着,便学着之前葛沛凝的样子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葛姑娘了。” 然而在之后的同行中。 让李牧没料到的是,葛沛凝的少女心态也就罢了,毕竟人家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但那四个儒家的… 李牧只能用好家伙来形容。 三个看着都快要入土的老头,说话行为也都如少年一般。 这李牧还能勉强接受。 毕竟男人至死是少年。 但那位奶奶。 李牧怎么看,都只能称呼为奶奶。 也是一副少女姿态。 尤其看到李牧,竟然还会脸红,眼中含情,说话娇滴滴的。 要不是在深山老林里,李牧怕是已经跑了。 “李少侠怎的这般不解风情,南宫师姐显然是对少侠有意,少侠这般,哎…” 李牧刚躲到葛沛凝的身边,便听到葛沛凝那略带埋怨的叹息声。 “葛姑娘,我们这…还要走多久?” 李牧也不接葛沛凝的话,反而试探的问道。 谁知,葛沛凝眼皮翻了翻,指了指南宫晓梦的方向,开口酸道: “少侠不如去问南宫师姐,你再与我说话,我怕南宫师姐会记恨上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径自向前走去。 李牧侧头,看向南宫小梦,见到对方竟也向他看来。 随后便是一副,含羞带俏,欲拒还迎的模样。 李牧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心说真是要了爷的老命。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心中发狠,咬了咬牙,向南宫晓梦的方向走去,「看来,不牺牲一点色相是不行了。」 随即,李牧刚到南宫晓梦身边,便见她不动声色的冲着一旁的三个老头使了个眼色。 三人见状,马上会意,有说有笑的加快了步伐,与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是…」 李牧心里一突,又见几人只是稍微走远了稍许,给两人留出了说话的空间,这才松了口气。 正想着怎么开口,便听一旁的南宫晓梦,开口问道: “李少侠和葛师妹之前便相识?” 李牧强忍着心中的怪异,嘴角扯出自认温和的笑容,摇头道: “不曾,也是和南宫奶呸!南宫姑娘一般,刚刚才认识的。” “少侠不必见外,叫我晓梦便可,老师和师兄弟都是这么叫我的。” 南宫晓梦,那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微微叹气,有些幽怨道, “葛师妹年纪虽幼,倒确实长了一副,讨人喜的模样,自打昨日我们遇见,三位师兄也总是围着她打转。”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说,「还是个茶里茶气的奶奶。」 只是干笑两声,也不接话。 南宫晓梦明显也是看出了李牧的品茶能力,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转而问道: “不知少侠师承何处,之前看少侠与异兽对战,这般年级,便有如此修为,定是有名师指点。” 「我,我,我次奥!异兽?」 这世界竟然有异兽! 李牧不记得自己有救过这几人,更不记得和什么异兽对战过。 但他有丰富的‘穿越’经验。 很快便有了推测。 「定是前身打异兽的时候挂了,然后我刚好就穿越过来,这桥段,我太熟悉了。」 李牧心中得意,但仔细搜索脑中记忆,发现不但没有前身半点记忆,连自己的事情,也记得非常模糊。 李牧只以为是刚穿越,还有些不适应,便强压住震惊,随即心中一动,面不改色的编起了瞎话: “我与师父在山上修行,这还是第一次下山。” “不知少侠的师父是?” “师父,自然就是师父!” 李牧一副高深的说道。 闻言,南宫晓梦那昏暗的眼睛明显亮了亮,开口道: “少侠的师父,一定是位隐世高人。” “晓…梦!姑娘。可否和在下讲讲这山下的事?” 李牧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喊出这个名字的。 “不知少侠想问何事?” 南宫晓梦,用那眼皮都快翻不起来的眼睛,朝着李牧眨了眨问道。 李牧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会给南宫晓梦一个笑容: “我出生便在山上,对山下的事一概不知。” 南宫晓梦点头,抬手捋了捋耳边花白的‘秀发’,开口道: “如今最大的事,应该就是人妖同盟,共同对抗魔族的事了。” 「我次奥!」 李牧再次震惊,这时,便听前面,其中一个儒家老头冲着自己这边喊道: “师妹,李少侠,速速过来。” 李牧闻声望去,便见不知不觉,几人已然走出了山林。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山门。 山门的牌匾上有两字。 李牧确认,自己肯定是不认识这两字,却不知为何,开口读了出来: “鬼谷?” 第219章 六百年前?“他们都是英雄...” “少侠的师父,可是认识剑神前辈?” 南宫晓梦缓缓上前,路过时,肩头轻轻撞了一下李牧。 李牧顿时感觉,好像被电了一下! 高压电。 外焦里嫩的那种。 李牧笃定,这南宫奶奶绝对是故意的。 但听到南宫晓梦话,还是忍下胡诌道:“应是不识,在下只是下山后听到这剑神二字,心生向往。” 南宫晓梦眼中闪过片刻的茫然,随后又恢复正常,捂嘴笑道: “咯咯咯,一看少侠就绝非池中之物,将来成就,定是不会弱于剑神前辈。” 看到这一幕的李牧,眼角抽了抽,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心中悲鸣, 「奶奶,你就饶了我。」 这时便听南宫晓梦说道:“曹剑神,乃是这代纵横家,最杰出的门人,不足而立便已有了剑神之名,这次,我们就是奉师名,来为剑神前辈道贺的。” “你看我这也没带礼物,要不你们去,我就不去了。” 李牧见此处,已然有了人烟,不再是之前的荒山野岭,便有了告辞的打算。 “李少侠既然来了,与我们师兄弟一起上去,讨杯喜酒,我想曹剑神不会介意。” 三位儒家男子中,长得最老的男人,突然开口道。 李牧再三推脱无果后,想着去看看也行。 就在这时,山门中走出两名年轻男子,转瞬便到了李牧身前,冲着李牧拱手道: “还请少侠出示一下请帖。” 李牧心说我有个屁的请帖,正打算借机开溜。 顿感一阵晕眩,整个人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竟真摸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金箔。 随后便顺理成章的进了山门。 一路上,几人没有再多说一言。 直至进入了一间,布置极为喜庆的大殿。 李牧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 只感觉脑中混沌,完全提不起半点思绪。 有一个声音,不停的提醒李牧:“曹剑一与闻人九雾大婚,我来为他们道贺。” 随后便见,大殿外,一对新人缓缓走来。 李牧眼神空洞,看着四周宾客嘴巴一张一合,耳中却是听不到半点声响。 新人拜堂,宾客敬酒,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但李牧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口中止不住的低吟:“大婚,道贺,大婚,道贺。” 就在这时,李牧的耳中突然听到了一声怒喝:“九儿!” 不知何时,大殿中突然多出一名,白衣男子。 男子看不清样貌,单手持剑立在场中。 剑尖处还滴落着鲜血,格外刺眼。 “丘禾!你做什么!” “丘禾!你真当我纵横家无人?” “滚出去!” 李牧听着这些呵骂声,不知为何,竟感觉这些人是在辱骂自己。 心中顿时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脑中的晕眩之感也随之消失。 这时,却见新娘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挡在新郎的面前,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划过那张精致的脸颊: “你不是要走吗?又何必回来!我与剑一已经拜了堂,往后他便是我的夫君。” 李牧听着新娘子这话,有些怜悯的看了眼地上坐着的新郎官,暗道, 「得亏你姓曹。」 这新娘子和这叫丘禾的明显是有事。 李牧感觉马上就有一场好戏。 谁知,那个叫丘禾的白衣男子,竟真的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不是,你真走了?他们那么多人都打不过你,你说你来都来了…” 李牧朝着白衣男子喊道。 突然,周遭的一切好像定格在了这一瞬间,世间仿佛只剩他和白衣男子两人。 “不走又如何?” 白衣男子转头看向李牧,脸上的面容渐渐变的清晰。 男子面容俊俏,剑眉星目,放到电视剧里妥妥的男一号。 “这可能有误会,你不问问清楚?” 李牧没想到男子会回头看他,脸上有些尴尬。 方才场中那么多人,他就是下意识的皮两句。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摇头苦笑:“这样应是最好的结局。” 李牧瘪了瘪嘴,但却没有反驳。 “小子,你不服?” 丘禾看向李牧,语气有些挑衅。 李牧赶忙摆手,「开玩笑,我敢不服吗?」 “你说什么是什么,没事您先忙,我回去喝喜酒了。” 说完,李牧便想开溜。 谁知,身体却是无法动弹。 丘禾看向李牧的目光,从疑惑渐渐变成了锐利: “小子,你到底是谁?” 李牧下意识开口道:“我是来道贺…” 然而话一出口,人却是愣住。 “我不是来道贺的!” “我是谁?” “燕王世子?” “不不不” “我李牧!” 良久,李牧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像是打破了某种枷锁,赫然抬头看向丘禾:“你是谁!” 丘禾的表情,明显有些诧异,随之眼中露出些许玩味,淡淡笑道:“有意思…” 随着丘禾的话音落下。 李牧便发觉,那股熟悉的困意,再次涌出,不等李牧挣扎,沉重的眼皮,便再也睁不开。 李牧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自己叫做丘禾。 是儒师的亲传弟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纵横家的闻人九雾。 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在一个秋天的夜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事后,丘禾便保证,回去就请老师,去纵横家提亲。 然而就在丘禾回到儒家时,却传来了边关的告急。 单凭朝廷,已然无法抵挡魔族入侵的脚步。 丘禾毅然决然的背起长剑,带着两百儒家弟子,赶赴前线。 但这场仗,一打便是两百年。 起初,丘禾与闻人九雾,两人如胶似漆。 丘禾每隔几个月,便会从战场回来与其相聚。 渐渐的,几个月变成了几年,十几年。 就在丘禾,最后一次从战场归来,与闻人九雾相见后的不久后。 重回战场上的丘禾,却突然得到,闻人九雾要与一个比她小了不知多少岁的后辈,定亲的消息。 丘禾在她二人大婚当天,赶去了鬼谷山,却只是看了闻人九雾一眼,便离开了。 梦中的李牧,虽是以丘禾的视角,看着整件事的发展。 却无法感同身受。 有种想要吐槽渣男的冲动。 然而丘禾踏出婚礼大殿的瞬间,面前便直接变成了尸山血海的战场。 与其余八名人族强者作为阵眼,以百万将士的生命为代价,将整个人族地界,封锁在了大阵中。 李牧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有遗憾,有不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对于这样的人,或者应该称为圣人,李牧百分百的敬仰。 但对于他与闻人九雾的关系,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为人族牺牲了自己,他们都是英雄」 怀着对他们深深的敬意,李牧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220章 再来一遍!“你放屁!老子理解不了!” 李牧猛的坐起身,拼命的喘着粗气。 “竟然是他!” 方才的一幕幕还在李牧的脑中,不断的闪过。 李牧想起从林家那里得到的古籍。 当时李牧就怀疑,六百年前那场战役,人族的对手,肯定不是人! 果不其然。 「竟是魔族?魔族?」 努力回想着,最后战场上魔族的样子。 李牧却发现,除了知道那是魔族之外,根本不记得魔族的任何特征。 「这梦境的侧重点,貌似都在他和那个叫闻人九雾的女子身上…」 梦中的许多事物,李牧都没有看清,但却清楚的知道,它是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难以言说。 回忆之前林家古籍中的内容,李牧隐约有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这梦主要是那对,痴男怨女的故事。 但其中还是有些线索。 就在李牧整理着脑中思绪时,那熟悉柔和声线,再次在耳边响起: “少侠,你醒了?” 李牧一愣,猛地转头。 葛沛凝的脸蛋微微红了红,神色如上次一般,脸上却多出了些许疲态: “小女子,医家葛沛凝,谢过少侠…” “凝儿姐!你不记得我吗?” 李牧皱眉问道。 “我与少侠素未面面,何谈记得!” 葛沛凝皱眉,语气不善道。 这时,又有一道男子声音,从李牧身后传来: “这位兄台,我们虽然,可能,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是对葛师妹无礼,医家和儒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李牧回头看去,是之前那三个老头其中的一人。 但让李牧奇怪的是,之前那个和自己搭过话,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老头,竟然不在。 “你们师兄呢?” 李牧开口试探道。 “什么师兄?这次来的便只有我们师兄妹三人。” 听到儒家老者的回答,李牧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再看他二人,包括一旁,嘟着嘴佯装生气的南宫奶奶。 三人面上也都是一副疲惫之色,但他们自己,好似是完全不知情。 「他们应该就是儒师提到的,之前进入三楼的人。」 想起之前自己脑中,哪个时刻提醒自己是去道贺的声音。 很显然,眼前几人的记忆,都一定程度上的被篡改。 扫了几人一眼,李牧心中隐隐有了猜想,轻咳两声道:“走,为曹剑神道贺。” 就见三人齐齐点头,换上一副和善的样子,像是之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果然,和我搭话是他们的自主意识,但只要一提到主线,其余事就无关紧要了。」 李牧想起,自己之前在山门前,被询问请帖时的状况,心中了然。 然而,李牧却并未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 特意在小溪前照了照自己的样子,除了那对墨黑色的眸子,看不出半点异常。 并没其余四人脸上那种疲态。 「看来,想出去的话,还是要找那个叫丘禾的前辈。」 一路上,李牧尝试与葛沛凝谈话。 但葛沛凝明显并不是很想理自己。 虽然态度还算和善,但每当李牧问起一些关于她自己的问题,葛沛凝都会本能的回避。 没过多久。 几人便来到了那个叫做‘鬼谷’的山门前。 如同之前一般进到了那个婚礼的大殿。 赫然发现,那个不见的儒家老头,早已站在大殿的其余宾客中。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大殿中完全没有半分喜庆模样。 更没有所谓的拜堂成亲。 新人进场后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之前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李牧的幻觉。 李牧缓缓走到葛沛凝的身边,见她也如场中其余人一样,目光呆滞的看着一对新人。 对于李牧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单手提剑的丘禾,终于出现在场中。 随后便见,场中只剩新郎一人,倒在地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比起上一次,浑浑噩噩下看到的场景,这一次画面,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李牧抬手,搓了搓胳膊上竖起的寒毛,思索着怎么与那位前辈交涉。 这时一席大红喜袍的新娘,从殿外跑来,挡在了新郎的身前。 然而当李牧看清新娘面容时,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凝儿姐!」 李牧赶忙回头去看身旁的葛沛凝。 “你有你的人族大义,又何必回来,我嫁与不嫁,嫁与谁,又和你有何关系。” 李牧呆愣愣的看着,一脸悲愤的葛沛凝,赫然发现。 方才还躲在角落看戏的自己,这会竟换上了白衫,手中提剑,站在大殿中央。 一时间,李牧心中涌上莫名的情绪。 只觉的自己对不起眼前的女人,与大意相比,儿女私情不过尔尔,眼下她若嫁与旁人,或是最好的结局。 想到此处,李牧抬眼看向葛沛凝,却见她眼中并无悲愤,反而是满满的期待与柔情。 李牧咬了咬牙,用力地握了握手中长剑,闭眼转身。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李牧好似能够理解丘禾的苦心。 以身献祭已是定局,注定给不了的未来,何不就此断了念想。 何况她已决意嫁人。 “如此,我也能安心许多。” 李牧口中轻吟,抬脚跨出了大殿。 … “你放屁!老子理解不了!” 李牧眼中,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怒骂出声, “你做深情人设,那是你的事,干嘛非要拉着老子!尊敬你是一回事,认同是另一回事。你有你的想法,为何非要我认同!” 李牧收脚退回了大殿。 这时,殿中宾客齐齐看向李牧,眼神如饿狼,像是要将李牧生吞活剥。 嘴巴一张一合。 李牧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奇怪的却是,能很清楚的理解他们的意思。 “想拦我?” 李牧一甩手中长剑,出声呵道, “不怕死就来!” 话音方落,便有数名宾客,如行尸般向李牧扑来。 随即,只听空气中发出两声爆鸣。 数名宾客齐齐倒地。 李牧一步步走向葛沛凝。 每一步下去,都有数名扑向李牧的宾客应声倒下。 直到李牧站到了葛沛凝的身前,再无宾客敢扑向李牧。 “你愿意娶我了?” 李牧看着,扮演着闻人九雾的葛沛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白衫,点头笑道: “自然。” 说着,拉起葛沛凝的手,转头看向殿外,像是在示威。 随后便见,那道白衣身影,再次出现在殿外。 眼神有些复杂,上下打量了李牧几眼,再次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李牧轻笑一声,这笑声有些不屑,「老子就算不出去,也绝不当这绿毛龟!」 不知是不是之前梦境的影响,在闻人九雾变成葛沛凝那一刻。 李牧便下意识的将葛沛凝,当做了自己的女人。 想另嫁他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牧转身看向葛沛凝,脸上有些歉意。 却发现葛沛凝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些许茫然,转瞬化为欣喜。 “凝…” “你当真愿意娶我?” 李牧刚要开口,却被葛沛凝打断。 看着葛沛凝那仿佛拉丝的眼神,想到她不顾自身安危,跑到这里找自己,李牧一时也入了戏。 “愿意。” “可我嫁过人,你不介意?” 李牧下意识的向葛沛凝身后看去,却发现早已没了那曹剑神的身影,开口笑道: “那又如何?何况这不是还没拜堂,不作数。” 葛沛凝轻咬下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即轻轻踮起脚尖,一双柔夷搭上李牧的脖颈。 李牧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葛沛凝那张动人的脸颊离自己越来越近,嘴唇传来温热滑腻的触感。 鼻尖,满是葛沛凝那独特的女子芬芳。 第221章 新郎新娘换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葛沛凝的动作很是轻涩,像是要将嘴上的胭脂,全都涂给李牧。 李牧不由愣了愣,心说这素质教育怎么还倒退了。 人丘禾闻人九雾,六百年前都是法式的,凝儿姐再怎么说也是过来人。 怎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葛沛凝好似察觉到了李牧的分心,紧闭的眸子微微颤抖。 用力的搂了搂李牧的脖子,张开小嘴,一口咬在李牧的嘴唇上。 像是要以此来发泄对李牧的不满。 李牧感觉嘴唇上传来的痛感,随即一把揽住葛沛凝的腰肢,将其紧紧的贴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搭按在葛沛凝的脑后,顺势撬开她的贝齿。 给她上了一节,生动活泼的实践课。 直到李牧发现,葛沛凝好似快要窒息的时候,这才有些不舍的松开葛沛凝,调笑道: “凝儿姐这是连喘气都忘了?” 随后便见,葛沛凝脸上的红晕,从脸颊开始扩散,嫣红瞬间从脖颈蔓至了耳根。 低着头,目光却是始终没有离开过李牧。 李牧一时,竟看的有些出神。 直到耳边传来的嘈杂道贺声,这才堪堪回神。 心中生出些许难明之感,「她到底是凝儿姐,还是…」 李牧心中想着,牵着葛沛凝的手颤了颤。 谁知,手心却是传来一阵瘙痒。 李牧眼中闪过些许诧异,便见葛沛凝的睫毛微微颤抖,表情有些扭捏的轻声呢喃道: “还,还不拜堂吗?” 李牧愣了一下,愕然发现,就在葛沛凝说话的同时。 他白衫上的血污,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四散而开。 眨眼便将他的白色儒袍,变成了新郎礼服。 耳边随之响起了司仪主持礼仪的声音。 李牧转头望去,发现地上的血渍全都不见,屋中重新站满了宾客。 还是方才被他斩于剑下的那些人。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人群中,一袭白衣的丘禾,冲着李牧笑了笑。 李牧看着丘禾的笑容,总觉的哪里不对,心中有些犹疑不定。 “你后悔了?” 这时,李牧感觉身后的葛沛凝,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 话音落下的同时,场中宾客的嘈杂声也随之停止,皆直勾勾的盯着李牧。 厅中一时,落针可闻。 “开什么玩笑,我还怕凝儿姐不愿意,来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场中突然的诡异气氛,让李牧的额头,冒出丝丝细汗。 葛沛凝像是个贤惠的小媳妇儿,从怀中取出绣帕,仔细的为李牧擦拭: “怎么出这么多汗,很紧张吗?” “第一次,都紧张…” 李牧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真的?你真是第一次?” “” 婚礼的进程,如同李牧第一次见到的那般,拜堂,敬酒,然后…洞房。 李牧被一众人簇拥着,推入了一间,挂着大红灯笼的屋中。 屋中亮着红烛,穿着大红喜袍的葛沛凝,端坐在软榻边上。 一对绣鞋紧紧并拢,双手死捏着裙摆,看上去十分紧张。 听到李牧进门,身体明显颤了一下,随后便将头埋的更低了。 “你还傻站在那干嘛?”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干咳了两声,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烛光下的葛沛凝,显得更加动人。 她不是那种单纯的美,而是能够死死抓住李牧命脉的美。 这无关乎媚骨。 葛沛凝身上,仿佛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时刻撩拨着李牧。 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用力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 谁知葛沛凝却率先站了起来,拉着李牧,走到软榻边上,玉手攀上李牧的腰间: “妾身为夫君宽衣。” 李牧想拒绝,也知道这可能并不是葛沛凝的本意。 但看着眼前柔情似水的佳人,他是真的拒绝不了。 直到躺倒在软榻上,烛火熄灭,听着一旁淅淅索索宽衣解带的声音。 这一切都让李牧感觉如梦似幻。 “夫,夫君,我,我不懂,还,还请夫君教我。” 这时,一直躺在李牧身侧的葛沛凝,突然开口,声若蚊蝇的求助道。 「爱特么谁谁!」 李牧心中低吼,这种时候谁还管的了那么多。 才发现,葛沛凝的身子绷的笔直,完全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 但此时两人肌肤相亲,让李牧的呼吸,变得越发沉重。 心中纠结着禽兽和禽兽不如的典故。 就在这时,葛沛凝缓缓抱住李牧,甚至还轻轻拍了拍李牧的后背。 像是温柔的大姐姐,在给怯懦的弟弟加油鼓气。 见此,李牧再难压制。 直到将要水到渠成之时,却突然听到葛沛凝那小声的抽泣声。 李牧身体一僵,也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念,微微侧身。 葛沛凝发现李牧的动作,抱住李牧的手,再次按回了身前: “夫君方才不是很喜欢,为,为何…” 李牧自是拒绝不了这份美意,但口中还是说道: “对不起凝儿姐,我…” “夫君为何要道歉,难道夫君反悔了,嫌,嫌弃…” “不,不是!” 李牧听到葛沛凝那如泣如诉的声音,赶忙解释道, “我是喜欢凝儿姐的,头次见面就…” 李牧的脸难得红了一下, “所以我才一直想着和凝儿姐保持距离,和凝儿姐待在一起,实在有些把持不住。” “但,但不是现在这样,凝儿姐脑子不清楚,我其实已经很努力的说服自己…” 说着,李牧微微叹了口气, “只可惜,还是架不住凝儿姐的两滴眼泪。” “凝…” 谁知李牧还没说完,葛沛凝竟翻身压住了李牧,直接堵住了李牧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牧如今一阶的实力,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久之后才堪堪将葛沛凝推开,喘着气道: “凝儿姐,你再这样,事后清醒过来可不要怪我。” 却没想到,葛沛凝竟是狠狠的在李牧的胸口咬了一口,随后恶狠狠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打一开始,就惦记上姐姐。” “哈?” 李牧愣了愣,惊愕出声, “凝儿姐?” “这么说,方才你本打算趁人之危,将错就错?” 葛沛凝似笑非笑道。 “不是,我…” “那现在知道了,你还愣着?” ??? “凝儿姐,你是什么时候…” “夫君!” “凝…” “今夜别说其他事。” 这时,屋外好似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微风吹过树梢,轻轻摇晃。 天上的明月,时而躲入云后,时而冒头,乐此不疲。 直到东边缓缓亮起了鱼肚白。 这场匆匆而来的小雨,才又匆匆的离开。 只有屋后田野间留下的泥泞水渍,和那树梢上带雨的梨花,试着想要证明着这场小雨昨夜的辛勤灌溉。 第222章 新婚生活,丘禾终于出现? 屋外天色还未大亮。 葛沛凝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 看向一旁,还在熟睡的李牧,眸中的爱意毫不掩饰。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在被褥中一阵摸索。 抽出一条白色的丝帕,正是之前为李牧擦汗的那条。 丝帕上绣着一棵梅树,但那零星几点的红梅,明显是刚点上去的,墨迹好似还未干透,而且还点歪了位置。 葛沛凝看着丝帕上的梅花,脸上闪过一抹红霞,斜眼偷偷瞄向李牧,极具小女儿姿态的嘟了嘟嘴。 将丝帕小心的整齐叠好,藏于枕下,这才又往李牧怀中钻了钻,缓缓闭上眼睛。 但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 … … “夫君,起来用早膳了。” 李牧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葛沛凝站在床头,明明未施粉黛,却比之前看着更加娇艳。 此时她已经换回了之前那身暗紫色的劲装,但头上的马尾,却盘成了发髻。 “妾身替夫君穿衣。” 李牧看着葛沛凝手中捧着的,正是自己进来前穿的那身黑袍,皱了皱眉,开口试探道: “凝儿姐?” 谁知葛沛凝却是将衣服直接扔到了李牧头上,没好气道: “臭小子,对你好点,怎么?不习惯?自己穿,穿好了出来吃饭!” 李牧三两下穿好衣服,便向外屋跑去。 结果刚跑两步,人却是愣在了原地。 这明显不是他昨日进的那间屋子。 李牧记得很清楚,昨日进的是一间布置极为讲究的屋子,做工用料,屋中摆设,都和他在燕王府住的极为相似。 但眼前这,明显是一间草胚房。 李牧安耐住心中疑惑,走向外屋,随后索性直接出了屋门。 果不其然,这里甚至不是之前那个叫鬼谷的山门。 “夫君,你跑来跑去做什么呢?” 李牧听到葛沛凝的喊声,匆匆跑回了屋子,焦急问道: “凝儿姐,这屋子…” “不清楚,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我看着还行,院中还有一棵梨树。” 葛沛凝小口抿了抿碗中的稀粥,无所谓的说道。 “你难道不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也出不去,我与夫君住在这里,不好吗?” 葛沛凝抬头看向李牧,眼睛一眨一眨的。 “好。” 李牧愣了一下,随即开口笑道, “我方才看了,虽然这屋子简陋了些,但屋前有小溪,屋后有菜地,最重要的是,屋中有凝儿姐,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李牧在葛沛凝的唇瓣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顺便带走了几粒黏在葛沛凝嘴边的米渣,点头称赞道: “不错,凝儿姐的味道…额,手艺!真不错!” 葛沛凝没好气的冲着李牧翻了翻眼皮,将桌上的碗筷向他面前一推,语气柔和的说道: “能再看到你,我本就无憾,何况如今还…” 说着,葛沛凝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便不再开口,低头喝着米粥。 李牧听懂了葛沛凝的意思,并没有将他原先没有进入三楼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没想到,葛沛凝的适应能力这么强。 不过想想,李牧便也能理解,就像他接受了穿越这件事后,就算发生再诡异的事,也都见怪不怪。 李牧心中思索,目光不由落到了屋外。 对于目前的处境,李牧有了大致的猜测。 那位叫做丘禾的前辈,能为人族牺牲自己,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奸诈之辈。 以李牧看尽古今各类小说的阅历。 这地方,若不是什么残魂执念,便是传承考验之类的。 想到此处,李牧猛的转头看向葛沛凝。 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比进三楼前,仿佛还年轻了几岁,完全没有昨日刚见时那副疲态。 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开口问道: “凝儿姐,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谁知,听到这话的葛沛凝,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抬眼看了看屋外,支支吾吾道: “我,我,我没事,那那,很舒服!可这才刚早晨…” “哈?” 李牧原本没有这个意思。 但现在… 「要怪只能怪凝儿姐你太会撩了。」 李牧起身,直接将葛沛凝拦腰抱起,抬脚便向里屋走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好,刚好锻炼身体。” 只要葛沛凝没事,那李牧就更不着急了。 他一个练武的,再怎么也不能和丘禾那个修仙的硬磕,即便对方已经死了。 办法总要慢慢想。 但不能葛沛凝说她没事,就没事,李牧还需要亲自验证一下。 … 这一验证,就直接验证了三个月。 这些日子,两人当真过上了新婚小夫妻的生活。 整日腻在一起。 闲来无事,检查身体。 虽说快乐,是真的快乐。 但着急也是真着急。 然而就算李牧再着急也是无济于事。 他发现,他们的活动范围,最远只有屋前的小溪和屋后的菜地。 再想往外走,便好似能够摸到一面无形的墙壁。 无论李牧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越过。 “相公,你是不是很想出去?” 葛沛凝看着一筹莫展的李牧,开口问道。 李武坐在院中,仰头望着天空,口中嘟囔: “也不知道,老爷子敢不敢带人挖圣人居…” “啊?凝儿姐?你刚说什么?” 李牧扭头看向葛沛凝,便见她眼中带着些许幽怨。 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你想到出去的办法了吗?” 李牧坐起身,大步走到葛沛凝身前,将脑袋凑到她的脸前,仔细打量。 “臭小子,你看什么,整天看不腻吗?” 看到葛沛凝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李牧笑道: “不腻,就算看一辈子都不腻。” 葛沛凝脸颊微微泛红,却是将脸往前凑了凑,挑衅般的说道: “看,那你看,让你看个够!” 李牧当即抱住葛沛凝,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低下头。 四目相对间,葛沛凝的眼神微微闪躲。 “凝儿姐不想出去吗?” 听到这话,葛沛凝抿了抿嘴,抬眼与李牧对视,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在这里,你是夫君,我…” “出去也是。” 李牧打断道。 “可我嫁过人,还…还…”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葛沛凝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你是燕王世子,哪怕是个通房的小丫头,也必定要身家清白。我若与你一起,旁人就算明上不说,背里也定会笑话。” “凝儿姐这么漂亮,别人只有羡慕,何来的笑话。” 葛沛凝张了张嘴, “我,我”了半天,也没能说个所以然来。 “凝儿姐不会是后悔了?才找这么多说辞?” 李牧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开口试探道。 “怎会!我发誓…” 不等葛沛凝说完,李牧赶忙将她伸出的手又拉了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那为何?我记得兴朝也没有不准,女子再嫁的律法。” 葛沛凝贝齿咬住下唇,像是极难开口,犹豫半天,方才开口说道: “燕王,燕王也不会答应。” 听到这话,李牧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 但手中却是将葛沛凝抱得更紧: “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你既然能不顾安危,跑到这地方找我,那我自是不会负你。” 葛沛凝眼中露出些许感动,神色也变得越发坚定,这时,便听李牧又说道: “即便你过去和老…燕王有什么我也不介意,眼下我们才是真爱,我们拜过堂,你就是我媳妇儿!” 说完,李牧便见葛沛凝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后渐渐转为羞怒,直到越来越黑。 “李牧!” 然而,葛沛凝的娇呵刚出。 李牧便觉得眼前一花,再回神已然飞跃至半空,脚下便是自己之前,和葛沛凝住的那个院子。 耳边响起那熟悉的男子声音:“小子,时间到了!” 第223章 又见丘禾,“口服,心也服!” “前辈?” 李牧转头,果然看到丘禾站在自己身后。 但脸上的笑容,却让李牧感觉,对方好像有些不怀好意。 「错觉,应该是错觉。」 李牧定了定心神,陪着笑脸说道: “前辈方才说时间到了?是要送我们出去?” 丘禾走到李牧身边,抬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目光不停的打量着李牧。 “是你们夫妇二人的时间到了。” 李牧皱了皱眉,本能的有些不喜,这话听着就刺耳。 「你媳妇儿才是包时的!」 李牧心中腹诽,便见丘禾袖袍一挥,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去,耳边传来丘禾的说话声: “我说过,回去了,又能如何。” 李牧的眼前,仿佛在看一部被快放的电影。 眨眼间,下方的小院,好似已经经历了数个年月。 院中树上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以此反复。 小院的周围,变成了村庄。 之前那些道贺的人,变成了村中生活的村民。 “凝儿姐…” 看着小院中的独自生活的葛沛凝,李牧不由喊出了声。 不知为何,下方的画面明明变化的飞快。 但李牧却能清楚的知道,葛沛凝这些年的每一个瞬间。 看着她在院中望天发呆,在溪边低头垂泪。 李牧顿感心如刀绞,不由生出了些许悔意:“若非嫁的人是我,她便不会…” “即使一开始如胶似漆,但之后的只会是痛苦,遗忘,甚至憎恨。” 丘禾的话听在李牧耳中,如洪钟大吕,李牧心中的愧意更深,喃喃开口: “前辈,我…” 然而错字还没出口。 李牧却见,小院的屋中,跑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与此同时,下方的时间流速好似恢复了正常。 “娘!”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脚下一绊,摔进了葛沛凝的怀里。 李牧看着葛沛凝慈爱的眼神,一时间,只觉得脑子好像被重锤砸过。 「哪来的孩子?凝儿姐的孩子?」 李牧心中的悔意,顿时烟消云散,猛的转身看向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丘禾,口中怒道: “你他妈的!” 随即挥拳向丘禾砸去。 然而拳头却始终落不到丘禾的身上。 在他的面前,好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 “小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善你大爷!老子没错!老子没受过你恩惠,你别装出一副长辈样子。” 李牧拼命挥着拳头,漆黑的眸子,隐隐有金光闪烁。 见到这一幕的丘禾,眼中的惊异一闪而逝,当即抬手,将李牧挥来的拳头,死死扣在手心。 李牧只觉得,手好像被铁钳夹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小子,既然你不愿看她受苦,当初就不该与他拜堂。” 李牧用力的抽回了手,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恶狠狠的看向丘禾: “关你屁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那现在又如何?” 李牧的眼中满是嘲讽,咬牙道: “不过是被你篡改了记忆。” “我只是让她以为,献祭成为阵眼的人是你,别的并未改变。” “那孩子是哪来的!” 李牧问道。 “自然是你的。” “你放屁!” 说着,李牧便又准备扑上去拼命。 “孩子确实是境中幻化而出。” 丘禾怪异的看了李牧一眼,有些疑惑道, “你在意的是这个?” 李牧脚下的步子一顿,眼中露出些许狐疑,开口确认道:“真的?” “小子,你到底是痴情,还是无情?那小丫头对你用情极深,你当真不在意?” 丘禾看向李牧的眼神带着审视。 李牧抬手摸了摸头顶,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没绿就好,没绿就好。」 李牧心中自是在意,这只要是个人,就很难不在意。 但笃定,在意肯定不是正确答案,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被困在这里。 完全顺着对方肯定不行。 但也不能真的激怒对方。 略一思索,冲着丘禾拱手,九十度弯腰,语气十分恭敬: “之前是晚辈失言,不知您与闻人前辈之间的纠葛,才会口出狂言,若是前辈要怪,就责罚晚辈,不要再折磨凝儿姐了。” “你能破开责训,说明你其实不服。” 丘禾瞟了李牧一眼,随即话锋一转道, “我向来是要人,口服,心也服!” 李牧愣了愣,抬头看向丘禾,暗道,「难怪老师从这出去,创了个什么《以理服人》,原来是你!」 随即想起之前心中生出的愧疚感,眼中露出惊愕,「他说的责训,怕不是能控制人思想的法术!」 心中吃惊的同时,李牧也越发觉得难办。 他倒是不怕讲道理,可这种事,哪来的什么道理。 对于丘禾的做法,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相反还有些敬佩。 只是他自己,当真无法这么大度。 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用哪种姿势跪着,能让眼前这大佬,放过我。」 这时,便听一旁的丘禾问道: “小子,我观人向来很准,你并非无情之人,为何会忍心让自己心爱之人受此磨难。” 李牧听着丘禾的话,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口中说着前辈说的都对。 丘禾看到李牧的样子,嘴角露出笑容,抬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让这丫头…” “你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李牧猛的一惊,抬眼望向丘禾。 “自然是让这丫头,再嫁他人,安稳过完此生。” 丘禾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挥了挥袖子。 「你他妈的神经病,老子又没死!」 李牧用力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对面这人,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 实在让李牧感觉棘手。 突然李牧脑中好似有灵光闪过,看向丘禾的目光越发怪异。 “小子,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李牧没有直接回话,心中隐约有了猜想,直起腰背问道: “前辈为何要幻化出一个孩童?” “孤儿寡母,更能让你体会。” 李牧看到丘禾的表情,明显变了一瞬,根本不管他怎么回答,直接开口道: “当初闻人前辈怀了你的孩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牧眼睛眯了眯,心中越发笃定,但若是继续如此质问,要是对方急了眼,怕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略一思索,脸上露出些许伤感,轻叹道: “前辈又怎知,你认为的好,便是闻人前辈想要的?” “小子,你懂什么!” 丘禾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语气微怒。 李牧心中想着说辞,琢磨着哪段鸡汤,最适合眼下的情况。 目光不由落到了下方的小院中,顿时皱了皱眉。 小院中,显然又过去了数年,甚至更久。 葛沛凝的面容虽然未曾改变,李牧却好似从她脸上看到了沧桑。 心中顿时一痛,一种难明之感觉涌上心头。 院中的小女孩,显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但依旧喜欢依偎在葛沛凝的怀中。 “娘又在想爹爹吗?” 葛沛凝微微颔首,却没有回答。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上淡淡的红霞,没好气了拍了拍女孩的脑袋: “你看你,也快到嫁人的年纪,还这么不懂规矩。” “娘亲有没有想过,当初要是没有嫁给爹爹,而是…” “住口!” 第224章 剑走偏锋,无耻的和稀泥言论。 葛沛凝眉头皱起,脸上露出怒容, “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可若不是因为嫁给了爹爹,娘就不会整日这般郁郁寡欢。” 女孩跳出葛沛凝的怀抱,据理力争道。 “娘何时郁郁寡欢了?” 女孩见葛沛凝嘴硬,指着天空喊道: “娘整日看着天上,一看便是几个时辰,难道还不是…” 葛沛凝摇了摇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拉住女孩的手说道: “娘只是觉得,你爹在那里看着娘,这样好像就能看到他了。” “那还不是…” 女孩虽然还有些不服,但语气却是缓和了许多: “村里人说,爹爹是在婚礼上,将娘抢过去了,若是当初…” “思牧!” 葛沛凝喊了一声,拉了拉女孩的手,示意女孩做到边上, “娘从未想过嫁与他人,打一开始,要嫁的便只有你爹爹。娘也知道,你爹爹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娘从未后悔过,与你爹成亲的那几个月,是娘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李牧听着葛沛凝的话,心里有些复杂,她本不该经受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转头看向丘禾,却发现,他的目光也正看下方。 “前辈真正想看到的,其实是这样。” “为何,为何你能做出那般决定,为何你不会顾虑那丫头日后的生活。” 丘禾的声音有些嘶哑,随之李牧感觉,周围的空间也跟着微微晃动。 “前辈!我没死!” 李牧正色道。 丘禾一愣,苦笑摇头:“你小子,我倒是忘了,言法对你不起作用。” 见丘禾情绪稳定了下来,周围的空间也不再晃动,李牧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拱手道: “前辈所思所律,并没有错,况且前辈献祭自身,保卫人族安宁,更是圣人典范。” “你小子不老实,我想听真话。” 丘禾说道。 李牧用余光扫了眼下方,咬了咬牙:“前辈可否先解了这法术,晚辈愿代替凝儿姐。” “你替不了!” 丘禾瞥了李牧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没见识的土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这对那丫头有好处,你不必忧心。” 李牧愣了愣,虽然有些不信,但也没什么办法,点了点头,昧着良心说道: “晚辈先替凝儿姐,谢过前辈。” 语气虽然恭敬,但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 丘禾轻笑一声,摆了摆手:“不必谢我,这是你给她的造化,之后还要看她自己。” 随即有些目光不善的看向李牧话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李牧沉吟半晌,开口道: “其实晚辈之前说的并非假话,并不觉得前辈的做法有错。” “可你却做了不同的选择。” “前辈是前辈,我是我!” “所以,你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对?” “我既然那样做,当然觉得自己是对的。” 丘禾皱眉,看向李牧,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李牧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思路,不等丘禾在发问,直接说道: “前辈和我的选择,对于我们自己,都是对的,但对于旁人,却不见得如此。” 李牧顿了顿,观察着丘禾的表情变化,若是他有发怒的征兆,李牧也好赶紧闭嘴。 “你继续。” “晚辈只是比前辈幸运些,凝儿姐的想法刚好和晚辈一样,并不是晚辈比前辈强在哪里。” 丘禾缓缓闭上眼睛,问道:“倘若你是我,当日殿中,是走是留。” 李牧皱眉想了想,开口道: “死都要死了,当然是要多顺着继续活着的人,她高兴,我也不吃亏。” “哈哈哈哈,好小子,虽都是歪理,但…你比我强!” 听到李牧这无耻的和稀泥言论,丘禾顿时大笑出声,点头道。 “前辈妙赞了,您看…晚辈与贱内误入这里,可否请前辈放我们出去?” 见此,李牧当即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李牧没想到,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竟然真的奏效了。 其实李牧确实有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穿越者的想法。 但忠言逆耳,李牧不想赌,也不敢赌。 谁知,却见丘禾摇了摇头道:“出不去。” 闻言,李牧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沉默良久问道:“可是晚辈还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 “与你无关,这里,很早之前便已经是只能进,不能出。” “难道不是因为,前辈…” 李牧下意识就想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小心眼?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咬牙吞了回去。 丘禾扫了李牧一眼,很显然是听懂了李牧话中的意思,淡淡说道: “我只是残魂留下的一缕神念,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 对此,李牧倒是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他清楚,那位叫丘禾的前辈已经死了。 眼前之人,不是什么残魂意念,就是法宝器灵之类的东西。 但没想到,这里不能出去,竟与他无关。 “前辈,这里到底是?” 李牧想了想试探道。 “训蒙,是我生前的一件法器。” 话音未落,周遭的空间再次晃动了一下,这次比之前那次,要剧烈很多。 “前辈?” 李牧凝眉,看向丘禾。 然而丘禾的眼睛却是亮了亮,点头称赞道:“这丫头的天资,倒是不俗。” 李牧一愣,赶忙朝下方看去。 小院中,葛沛凝半躺在竹椅上,样貌虽没什么变化,但神情却像是一个,已然风烛残年的老人。 “娘,我们来看你了。” 屋外,女子领着两个半大小子,高声喊道。 然而屋中的葛沛凝,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不做任何回应,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顶。 “前辈!” 李牧心中焦急,伸手抓向丘禾的胳膊,却是抓了个空。 “不急,这丫头天生便是音幻之体,此次蜕变,往后大道…” 丘禾说着,却是一顿,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李牧并不关心什么音幻之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葛沛凝。 就在这时,葛沛凝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随之眼中露出些许茫然,随之越来越亮。 转瞬间,之前股垂老之感,荡然无存,口中轻喃: “夫君。” “凝儿姐。” 好似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李牧感觉真的在和葛沛凝对视,不由的唤出了声。 “你小子还愣着做什么?” 李牧听到丘禾的话,正欲开口,只感觉背后被人推…不!是被人踹了一脚。 下一刻,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小院的屋中。 “凝儿姐。” 李牧看着葛沛凝,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青衣!” 就见葛沛凝脸上的茫然,转瞬化作了惊喜,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扑入了李牧的怀中。 “你是傻子吗?两个泼皮的话你也信,为了个女子,你不要命了!” 葛沛凝的粉拳,用力的捶打着李牧的胸口,眼泪打湿了李牧胸前的衣衫。 李牧揽住葛沛凝的腰肢,用力的抱了抱,直到葛沛凝的抽泣渐渐平缓,这才开口问道: “凝儿姐什么都不记得了?” 葛沛凝将埋在李牧胸口的脑袋,左右蹭了蹭,这才抬头看向李牧,仿佛是在回忆: “我记得我来找你,却不知道三楼的入口在哪,还好有位前辈指点,我从那茅屋后的井口跳下去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有个叫曹剑一的人要和我成婚…” 葛沛凝口中喃喃,说到成婚,当即用手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惊慌,缓缓低头,不敢与李牧对视,语气也变得有些焦急, “后来,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糊里糊涂的就同意了,那天,那天!” 葛沛凝猛的抬头看向李牧,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是你!你提着剑进了大殿,衣服上沾了好多血,然后我们拜堂…” “夫夫君!” 葛沛凝眼神越发清明,话虽听上去没什么逻辑,但显然是都想起来了,耳根通红的喊了李牧一声,转头便要逃跑, “夫君定是饿了,我去给夫君弄些吃食。” 李牧一把将葛沛凝揽回怀中:“不忙,先吃你。” 第225章 丘禾来访,“相公,这人怕不是个骗子。”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 虽然两人实际上,分开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但这并不打紧。 高挂的日头落下又升起。 一夜的荒唐。 李牧起了个大早。 却发现葛沛凝早已准备好了早膳,等着自己。 “凝儿姐为何不多休息一会。” 李牧大咧咧的坐到桌旁。 听到这话,从灶房走出的葛沛凝,将手中的碗碟放在桌上,桃花眸子狠狠剜了李牧一眼,佯装生气道: “相公若是真心疼,晚上早点休息就是了。” 李牧听出了葛沛凝话中的意有所指,故意说道: “昨夜不是凝儿姐…” “不许说!” 葛沛凝脸颊微红,一把按住了李牧的嘴。 含羞带怒,好不诱人。 “把这个喝了!” 李牧正欣赏着这美人薄怒的胜景,看到葛沛凝推到自己面前的碗,微微愣了一下。 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毒药,你喝不喝!” 葛沛凝瞪了李牧一眼,恶狠狠道。 李牧顿时乐了,端起碗便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开口笑道: “凝儿姐,还有谋杀亲夫的爱好?” 话音方落,李牧便发觉有些不对。 随即便见葛沛凝的表情微微一僵,眼中的神采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凝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嘴欠。” “夫君不必解释,我知道的。” 葛沛凝强撑起一抹笑容,起身便准备收拾碗筷。 见状,李牧一把将葛沛凝拉到了自己怀里。 “你做什么,大白天的,快放开。” 葛沛凝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开,也就由着李牧。 李牧想了想,脸上露出些许正色,开口道: “其实我不是李牧,呸,我是李牧,我是假的,额,也不是…” “相公到底想说什么?” 葛沛凝的睫毛忽闪,眼中有些不解,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说,你是不是李牧,老娘还不清楚吗? 李牧也觉得绕口,便将当初,在青峰山脚下,救了李玲儿的事告诉了葛沛凝。 当然隐去了穿越的部分。 也不是李牧一定要隐瞒穿越者这个身份。 自从李牧发现,这个世界过去曾是修仙的开始,他便觉得,穿越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不定以前的人,还能踏破虚空,召唤‘勇者’。 李牧讲着,没什么逻辑,甚至很多地方都不通顺。 但葛沛凝却听的十分认真。 “凝儿姐,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燕王世子,你肯嫁我,是我的福气,不管凝儿姐以前如何,往后…” 李牧语气很是认真,谁知这时,屋外传来丘禾的声音: “小子,你倒是悠闲。” 李牧话语声一顿,皱了皱眉,转头向屋外看去。 一袭白色儒袍的丘禾,脸上带笑,仰头望天,却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怀中的葛沛凝,自是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毕竟,她以为这个地方只有她与李牧两人,完全没想过还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但听来人所说的话,和李牧的反应,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见此,葛沛凝脸颊微微一红,一言不发的闪身钻入了里屋。 「凝儿姐一阶了?」 感受到葛沛凝的真气波动,李牧暗暗吃惊。 这时,又听门外的丘禾,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李牧见他,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动作,也不知道他在那看什么。 就听里屋的葛沛凝,小声的提醒道: “夫君,还不请你这位朋友进屋。” 李牧一愣,顿时恍然,赶忙起身,迎到了门口:“前辈,请进。” 丘禾的眼角,明显一抽,冷哼一声踏进了屋门:“还是那医家的小丫头懂事。” 李牧赔着笑,连忙点头应是。 丘禾进屋后,袖袍一甩,便见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小牌,凭空出现在桌上。 李牧正要下手去摸,便听丘禾说道: “不是给你的,是给那丫头的。” 李牧伸到半空的手一顿,转头看向丘禾,迟疑道:“这是?” 然而丘禾却并未回答,低头看了看李牧方才喝药的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补肾的?” 「啥玩意?」 李牧嘴角抽了抽,准备晚点再和葛沛凝算账。 毕竟这药也不能白喝。 看了看桌上的玉牌,又看了看丘禾。 很显然,丘禾是不准备和自己解释。 当即扭头向里屋喊道:“凝儿姐。” 葛沛凝缓缓从里屋走出,站到了李牧身后。 笑容端庄,媚眼微微下垂,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 “这位是丘前辈,这是拙荆。” 李牧介绍道。 “妾身见过…丘,丘前辈。” 原本大方端庄的葛沛凝,在提到丘字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看向丘禾的目光有些怪异。 丘禾微微点头,指了指桌上的玉牌道: “此法名唤《云门》,是音幻体的一种修炼之法,你且收下便是。” 葛沛凝从未听过什么音幻体,满脸疑惑的看了李牧一眼。 李牧也是想起,丘禾曾说过葛沛凝是什么音幻体,旋即开口问道: “前辈,不知这音幻之体是?” “你不知?” 丘禾满脸诧异,看李牧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李牧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做出一副谦卑姿态,拱手道: “还请前辈解惑。” 丘禾像是很满意李牧的态度,微微点头,开口道: “这丫头之前的音幻之体很不稳定,你小子应是见过才是。” 李牧想了想,开口道:“前辈说的可是天生媚骨?” 丘禾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愣了半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眼睛瞟向桌上的药碗,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 “年轻人还是要懂得节制。” 李牧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连连点头:“谨记前辈教诲。” 葛沛凝则是满脸通红的在一旁拉了拉李牧,小声道: “相公,这人怕不是个骗子。” “小丫头,你这话是何意?” 葛沛凝既然敢说,显然是不怕丘禾听到。 见丘禾的质问,也不理他,而是对李牧说道: “相公,儒家中是不会有人用丘这个字的,别说是姓,就算是名字和表字里也不会出现。” “凝儿姐,丘前辈不可能是骗子。” 李牧表情有些尴尬。 话音未落便见葛沛凝,一副害怕李牧上当受骗的模样道: “丘字乃是圣人名讳,相公很多事记不得,才会被这种小手段骗了。” 李牧听到这话,总感觉意有所指。 显然葛沛凝对李牧之前,轻信那两个泼皮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对此,李牧却不打算解释。 第226章 音幻之体和乐祭之术。 “凝儿姐,你说的那圣人,可是叫丘禾?” “相公知道?没错!圣人居,便是这位前辈的故居。”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诧异的转头看了眼丘禾,小声对葛沛凝道: “凝儿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位丘禾,丘前辈。” 闻言,葛沛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二人如今的处境,脸蛋微微一红,当即躲到李牧身后,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李牧想到葛沛凝知道真相后的震惊,迷茫,甚至不敢相信。 万没想到竟是这副模样。 这,这,这也太可爱了。 这还是我那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人魂牵梦绕的凝儿姐吗? 李牧心中想着,便见丘禾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 “小丫头,这下还觉得我是在诓骗你家相公吗?” 李牧只觉得腰间被人掐了一把,赶忙开口: “还请前辈赐教。” 对于葛沛凝方才的话,丘禾自是不会在意,微微点头道: “人有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你方才所说的天生媚骨,我大致能够猜到,毕竟,欲爱恶,反而是最容易操控的…” 听着丘禾的解释,李牧大概弄懂了些其中的一些关节。 按照丘禾的意思,音幻之体,有些类似阴阳家所说的五行亲和体质。 是修行儒家乐祭之法的最佳体质。 全因它本身便能由声音影响人的心智,也就是所谓的七情,两者可谓是相得益彰。 而葛沛凝之前那种,类似于媚骨的状态。 便是音幻之体,无意间发出了某种声音,影响到人的思维,从而产生了幻觉。 一开始,李牧很难理解,直到想到了另一个词,声波。 不得不说,儒家确实讲道理。 而乐祭之法,丘禾虽然说的看似十分高深。 但经过李牧的翻译,简单理解便是能加增益buff 的辅助。 听着听着,李牧便失去了兴趣。 反而是葛沛凝更加感兴趣,不知何时,已经从李牧的背后出来,伸手去摸桌上那块玉牌。 就见葛沛凝的手指,刚触碰到玉牌的瞬间。 那玉牌好似化成了烟雾,直接消失不见。 葛沛凝的身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当即冲着丘禾屈膝行礼道: “多谢前辈!” 丘禾微微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余光扫了李牧一眼,开口道: “此法并未经过修改,所以你要修炼,还是要靠这小子。” 闻言,葛沛凝的脸颊微微发红,点头应是。 李牧却是听的云里雾里,啥意思,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转头看向丘禾问道:“前辈所言何意?” 丘禾淡淡的扫了李牧一眼,有些不满道:“你小子,为何问题这么多。” 李牧微微眯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要不是打不过你…」 “好了,我这便离开了。” 李牧见丘禾要走,赶忙出声叫住:“前辈,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丘禾皱了皱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问!” “此地当真无法出去?” 丘禾想了想,眼中闪过一抹愧色:“当初留下这缕神念,为的便是能给后辈一些指点,却不曾想…哎!” 丘禾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李牧二人说道: “也并未完全没有办法,大劫过后,天地间已然没了灵气,训蒙无法自行补充,你们只需等待法宝中的灵气耗尽,届时自会将你们送出去。” 李牧听着就觉得这个办法不靠谱,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要等多久?” 丘禾垂首,像是在思考,良久开口道: “大概,九百年。” “多少!” 听到这个数字,李牧以为自己听错了,直接喊出了声。 便见丘禾压了压手示意李牧冷静:“你们好生修炼,活九百年应当不是难事。”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中骂道,「这是能不能活到那时候的事吗?」 却完全忽略了,丘禾说修炼就可以活九百年的事。 丘禾看到李牧的反应,想了想开口安慰道: “之前不知为何,训蒙的灵气被抽走了大半,也正是因此,出口才会关闭。但这里与外界的时辰有所不同,你们出去后,外界应是没什么变化。” 闻听此言,李牧这才打起了几分精神,开口问道: “前辈的意思是,这里九百年,外界只是弹指一挥间?” 若真是如此,其实李牧也不是不能接受。 随后便见丘禾点了点头道:“外间十二日,便是这里一年,你们大可放心。” 李牧听着这个比例,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当即用手指沾了沾碟子里的汤汁,在桌上算了起来。 葛沛凝也是皱起眉,脸上露出萌态,摆起了手指头。 见此,丘禾脚下缓缓向门外退去。 李牧看着桌上的数字,嘴角抽了抽,直接开口骂道: “我次奥!” 半只脚刚跨出门槛的丘禾,脚下一顿,开口问道:“小子,你算出来了?” 李牧此时,哪还听得进去其他,心中满是悲凉, 「三十年,特么的三十年,我家里四朵金花都变成四根老葱了!」 这时,却感觉肩膀被人推了一下,转头望去,便见丘禾正皱眉看着李牧在桌上的鬼画符,开口问道: “你小子莫不是在故弄玄虚?” 李牧没有理会丘禾的质疑,脑中飞速运转着。 与葛沛凝一起时,李牧虽表现的对从这里出去,有些漠不关心。 但那也只为了让葛沛凝安心,李牧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出去的办法。 想到之前,丘禾说的几个关键字,灵气,耗尽,李牧当即问道: “前辈,有没有办法让这里的灵气消耗的快一些?” “你小子先告诉我,你是否真的算出来了。” 丘禾盯着李牧,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一万零八百天,不到三十年,现在该前辈回答我的问题了。” 李牧毫不犹豫的说道。 丘禾的眉头皱了皱:“没有。” 紧接着解释道:“这里的灵气已被法宝炼化,并不能为你们所用。” “这里不能出去,真不是因为前辈?” 李牧的眼中满是怀疑,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原先他并不想得罪丘禾,本是打算温水煮青蛙,先和对方打好关系再说。 但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份上了,李牧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直言问道。 “我何须诓骗与你。” 丘禾皱眉,明显有些不满。 “可之前的幻境,前辈的状态貌似有些不稳定?” 李牧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些退路。 然而丘禾的话却是把李牧听得一愣一愣的: “幻境只是替进入此地的人,完成心中遗憾,毕竟我只是缕神念,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 「遗憾?谁的遗憾?你抢亲的幻境,满足别人的遗憾?你骗鬼呢!」 李牧明显是不信,便见丘禾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接着说道: “我只能察觉心中最强的那股执念,并非了解全部记忆,所以…只能大差不差。” 丘禾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些许尴尬。 李牧只觉的面前这缕神念,越发的不靠谱,看他一副着急解释,好似很怕被人误会的模样,想了想问道: “敢问前辈,我的执念是什么?” “不知!” 李牧愣了愣,感情你刚才都是忽悠的我的? 正欲再开口,便见丘禾有些恼怒的说道: “小子,我本无恶意,你若不信我也不愿多做解释,如今有一个办法可让你们出去,你听是不听!” 第227章 训蒙的新主人,出去之法。 “可笑,前辈这前言不搭后…嗯?” 李牧脸上的表情一滞,抬眼望向丘禾,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大言不惭道: “前辈为人族所做出的贡献,可谓是旷古烁今,可笑竟然还有人误解前辈。” 李牧的神色无比郑重,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丘禾的嘴角抽了抽,沉默半晌,方才叹道:“还好你小子不是我儒家弟子。” 葛沛凝也在李牧身后,轻轻的拉了拉李牧的衣袖,低声唤道:“夫,夫君。” 听到葛沛凝的声音,李牧头也不回的拍了拍葛沛凝的手背,开口笑道:“凝儿姐,你说我说的是。” 闻言,葛沛凝眼睛一闭,一个头重重的顶在李牧的后背上,一副老娘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辈,您方才说有办法让我们出去?” 李牧陪着笑脸,一副讨好的问道。 对于两人的鄙视,完全不屑一顾。 丘禾作为读书人,明显有些受不了李牧这副嘴脸,摆了摆手道: “你可是精通算学?” 「怎么,做张卷子就能出去?」 李牧心中腹诽,但想着古人数学应该难不到哪去。 什么鸡兔同笼,河边荡杯都是小儿科。 便拍着胸脯保证道:“不敢说精通,只能说…那时相当的精通。” 话音方落,就听身后的葛沛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是赶忙捂住了嘴,身子一抖一抖,发出库库库的声音。 “小子,话可不要说的太满。” 丘禾淡淡看了李牧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跟我来。” 见状李牧回头看向葛沛凝:“凝儿姐,你在这里…” 然而却见葛沛凝拉着自己的衣袖,仰着头,目光满是坚定。 “你留在这里我不习惯,没你在身边嘘寒问暖,我饭都吃不饱。”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葛沛凝眉眼弯弯,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李牧的话对她显然是极为受用。 李牧牵着葛沛凝的手,出了屋子。 原本有丘禾在,葛沛凝断是不能接受,这么大胆的举动。 但架不住李牧脸皮厚,也只能依着。 刚到院中,便见丘禾右脚缓缓抬起,随后重重的跺向地面。 一时间,天地扭转,垂直旋转了九十度。 院外小溪上的梨树倒影,与院中的梨树缓缓交合,竟形成了一条道路。 “跟上。” 丘禾抬脚,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梨树上,身影缓缓没入小溪。 李牧看到小溪中,出现丘禾的倒影,也不迟疑,拉着葛沛凝便也跟上。 “前辈,这是?” 李牧看着周围,与方才完全相反的景象,开口问道。 “这里原本是我的住处,你与这丫头新婚燕尔,便让给你们居住。” 丘禾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没问这个…」 李牧有些无语,总感觉丘禾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显然还对李牧之前,与他针锋相对的事耿耿于怀。 “前辈厚爱,晚辈惶恐。” 李牧强忍着恶心说道。 闻言,丘禾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小子,你可知何为训蒙?” 李牧想了想,不确定道:“儿童教育?” 丘禾微微点头:“习于智长化与心成。” 李牧听着这云里雾里的话,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恕晚辈愚钝,不知这话是何意,与从这里出去的方法有何关系?” “心智后天养成,教化发展成熟。我只是随口感叹,与出去之法,无甚关联。” 丘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回头扫了眼李牧。 「你特么的…」 李牧气的牙根痒痒,却又发作不得,强忍着怒意跟在丘禾身后,也不再发问。 “相公,这两句是儒家启蒙的观点,应是与这训蒙有关。” 这时,一直跟在李牧身后一言不发的葛沛凝,见李牧吃瘪,出声提醒道。 “凝儿姐学识真是渊博。” 听到李牧的吹捧,葛沛凝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强忍着没把这是常识这句话说出口。 “小丫头倒是有些见识,不过我确实是随口感叹,与出去的方法并无联系。” 丘禾仰头垂眸,大方的承认了就是在戏耍李牧,随后指了指远处的梨树小院,开口道, “到了。” 李牧这时才看到那熟悉的院子,愣了一下,「这怎么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然而,丘禾很明显是不准备给李牧解释,话锋一转说道: “只需成为这训蒙新的主人,你便可自由进出这里。” 丘禾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小院: “这训蒙原本是一册书简,经由它之前的主人点化,内间自成一片小天地,若要择主,需由现主首肯,训蒙自行考核,全部答对自然便可成为训蒙新的主人。” 这李牧倒是能理解,「但为何是考数学?这要是抄诗,我还不让这法宝跪下来叫爸爸。」 李牧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正欲发问,便听丘禾开口说道: “不用怀疑,考核的方向一旦定下,除非有人通过,便不会修改。” 李牧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显然他并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见此,李牧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向葛沛凝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抬脚便往小院中走。 谁知,丘禾却是叫住了李牧: “小子,我有些好奇,你应是知道这里能进不能出,你不求大道,也无执念,为何要来此处?” 李牧用余光看了眼葛沛凝,并未直接回答,开口笑道: “这些事,待会儿出来和前辈细说。”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院中走去。 然而,李牧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身后又是传来丘禾的喊声: “等等!” “前辈该不会是又舍不得了…” 李牧转过身,耸了耸肩膀。 “小子,我见你并非鲁莽之人,早知这里无法出去,定是留了后手,不妨…” “不必了!不怕前辈笑话,原先我只当这里是遗迹迷宫。我那所谓的后手,不提也罢。” 李牧看着丘禾,心中一动,开口试探道, “这考核可是有什么危险?” 丘禾沉吟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九百年也没多久…” “前辈!” “考核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没有通过考核的人,便会成为训蒙的弟子,永远留在这里,直到寿元耗尽。” 闻言,李牧冲着丘禾拱了拱手:“多谢前辈提醒。” 随后转身,大步向院中走去。 葛沛凝看着李牧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小院中,李牧看着空中浮现出的鸡兔同笼问题,心中已然乐开了花。 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口中笑道:“就让你们这些土着,知道知道我九年义务教育的厉害。” 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李牧一连答对了十几道题,虽然审题的时候费了点功夫,但答起来,却是毫不费力。 甚至已经开始暗爽, 「好家伙,空间法宝…」 然而还不等李牧把牛吹完,在看到下一题时,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呆愣了半晌,破口骂道: “我,我,我次奥!” 第228章 李牧的后手?铁骑围城。 景安城,皇宫。 距离李牧入楼,已然过了七日。 “此言当真?” 后宫花园中,宏文帝一脸惊愕的看向皇后。 “臣妾原先不知那三楼是何处,但方才外出打听的宫女回来说,那三楼只能进不能出,青衣那孩子…” 皇后说着,眼角已然蓄上了泪花。 宏文帝皱了皱眉,他自然知晓三楼是何处,转头看向花园外喊道: “邓午坤!” 话音落下,便见明明能和李牧在屋顶上飞驰的邓公公,跌跌撞撞从院外跑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宏文帝的身前: “老奴叩见陛下!” “兴朝开国,朕便已然废除了这些前朝旧礼,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 闻言,邓公公的身体微微一颤,刚要起身,便听宏文帝怒道: “既然要跪,就给朕好好跪着!” 邓公公堪堪离开地面的双膝,又哐的一声,重新跪回地上,以头匐地道: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李牧的事你可知晓?” 宏文帝眯了眯眼,声音似是比这寒冬还要阴冷。 “奴才知晓。” 邓公公鼻尖贴着地面,颤颤巍巍的答道。 “知道为何不报!” 宏文闪身出现在邓公公的身前,抬起的脚却是顿在了空中,犹豫了半晌又收了回去。 “陛下近日为朝堂之事殚精竭虑,吩咐奴才其余一概事宜,皆不上报,奴才该死,是奴才自作主张。” 宏文帝皱了皱眉,显然这确实是他的吩咐。 这时,院外又有一名宫女,向这里跑来,在看到邓公公跪在地上时,明显一惊,身体不由自主的直接跪倒在地。 宏文帝瞪了一眼邓公公,冲着远处的宫女问道:“何事?” 宫女显然是被吓的不轻,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孙,孙统领说,陆丞相求见陛下,人已经进了宫,差,差奴婢…” “好了,你退下。” 宏文帝不耐烦的摆手道。 “大伴,你与朕去看看。” 宏文帝皱了皱眉,语气缓和了许多。 这时便听身后的皇后语气焦急的提醒道: “陛下,青衣那孩子…” “朕知道了,皇后放心。” 宏文帝凝重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 见此,皇后抿了抿嘴,双手叠于腰间,行礼道: “臣妾恭送陛下。” “” … 兴朝还没有所谓的小朝会。 皇宫里的一间侧殿,平日里早朝过后,皇帝与大臣便是在此处议事。 宏文帝刚一入殿,其中等候的陆丞相便当即跪倒在地。 见此,宏文帝刚刚缓和的脸色,马上又是一变: “陆卿这是作甚?” 陆丞相头也不抬,从袖中取出一册竹简,双手高举,语气很是严肃: “陛下,燕王亲率两万大军,围困丘州城,如今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此事还需陛下定夺。” 宏文帝嘴角抽了抽,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节,明知故问道: “丘州反了?” “陛下!私自调军乃是重罪,丘州又是圣人故居,燕王此举…咳咳咳…” 陆丞相明显是不准备和宏文帝打太极,直言说道。 神情激动间,话未说完,便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宏文帝余光扫了眼身旁的邓公公,随后赶忙走到陆丞相身前,弯腰将他扶起: “快去弱水堂…” “陛下!燕王围城是要挖圣人居,他这是要断儒家的根呀,陛下!” 陆丞相一把抓住宏文帝的袖子,语气要多悲凉有多悲凉。 “那依丞相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陆丞相站直了身体,方才的悲切顿时荡然无存,沉吟良久说道: “还请陛下,下一道圣旨,许燕王即刻收兵,返回北地。” “那私自调兵一事?” 宏文帝问道。 “燕王毕竟是藩王,何况燕王世子勿入三楼,如今生死不知,还望陛下念在燕王爱子心切,多年来镇守冬来关,小惩大诫,以免失了北地民心。” 宏文帝微微点头:“还是陆卿想的周全,朕这便下旨。” “还望陛下保重龙体,老臣这便告退。” 见宏文帝答应,陆丞相一刻也没有多留,直接告辞离去。 宏文帝,亲自在案前写着圣旨,余光却是时不时的扫向身边的邓公公。 良久,邓公公耳根微微动了动,走到宏文帝边上,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陛下,陆丞相他这是何意?” 宏文帝摇头笑了笑,将印玺盖在圣旨上: “自是来为燕王求情的。” “求情?” 很显然,邓公公是一个好捧哏,明知故问道。 宏文帝扫了眼桌上的竹简,淡淡道: “陆重云将这奏章截下,直接送到朕这来,朕的圣旨一下,这件事便到此打住。” 说着,宏文帝指了指案上的圣旨, “朝堂上的事你不懂,将这圣旨送到丘州去。” 闻言,邓公公赶忙小心翼翼的捧起圣旨,谄笑道: “奴才自是不懂,奴才这就遣暗冰将圣旨送去。” 谁知,话音方落,宏文帝却是出言制止道: “你不是有个干儿子,让他去送。今日朕错怪了你,等他回来,该怎么赏赐,你自己看着办。” … … 邓公公捧着圣旨,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可是陛下安排的差事,你可给咱家上点心。” “干爹放心,就算不吃不睡,我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圣旨送去丘州。” 小太监双手捧着圣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脑子!若是要快需要你去送?” 邓公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开口骂道。 小太监眼珠子转了转,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干爹的意思是…” “路上若是遇到那些,欺压百姓的豪强士绅,无良商贾,你自是要为百姓做主。该管的事,还是要管一管的。即便是耽误了行程,陛下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怪罪于你。” 邓公公的语气淡淡,意有所指。 … … … 丘州城外,血气漫天。 两万铁骑已在这里驻扎了两天。 大帐中,燕王拎着水壶,看着面前的李武问道: “大儒还未回来?那小子到底怎么说的,当真要挖圣人居?” 李武稚嫩的脸上,露出挣扎,显然挖圣人居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有些难以接受,迟疑良久咬牙说道: “二哥在兵器上,就留下了一个‘挖’字,老师说他也是猜测。” “那他人呢?” 燕王问道。 “老师让我将此事通知父王,当天就离开了。” 燕王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开口骂道: “臭小子,等老子把你挖出来,就…就…” 就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能拿李牧怎么样,当即一摔水壶开口骂道: “不等了,直接进城!”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呼喊声: “王爷,甲字营带着两千人进城了!” 燕王转头看去,便见一个军士,气喘吁吁的掀开了大帐的帘子。 “他娘的,老子没下令,谁让他们进城的!” 军士被燕王的气势,吓得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回道: “是,是郡主。” 燕王唰的一下站起身,眨眼便到了军士的身前,提起他的衣领怒道: “放屁,甲字营会听玲儿一个小丫头的?” “王,王爷,甲字营如今的首领,是魏将军的亲弟弟。” 军士将头扭到一边,不敢与燕王对视。 “那又如何?” “魏将军,当初是死在那十个潜入城的冉奴刺客手里。” 军士咽了口唾沫,但当话说出口时,脸上也是露出愤然之色。 第229章 倔强的李玲儿,“你们不救,我救!” 城中,李玲儿身披赤红甲胄,手中提着亮银枪。 然而身后的两千军士,却都是一副农夫打扮。 手中拿着的,也都是铲子锄头等种地用的农具。 很难想象,这些就是北地最具盛名的甲字军。 “小魏将军,吩咐军士们不要惊扰了丘州城的百姓,在圣人居外,等我命令。” 李玲儿翻身下马,冲着身旁的中年军官说道。 军官叫做魏平冉,便是之前向燕王传话的军士口中说的,魏缺的亲弟弟。 原本是甲字军的副将,魏缺被刺杀后,便成了如今甲字军的统帅。 “此事郡主大可放心,我们何时去找世子?” 魏平冉语气显得很是急切。 “等我命令!” 说完,李玲儿转身走向身后的马车,一挥衣摆钻了进去。 “幼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刚一上马车,李玲儿那副沉着的气质,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眼中的慌张毫不掩饰,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许幼芷拉住李玲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想要借此来安抚李玲儿的情绪: “你不要急,姐姐已经去了圣人居,我们再等等。” “可…” 李玲儿张了张嘴,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原本以为,这挖圣人居是穆真大儒的主意,这才与燕王一拍即合,从北地调兵来了丘州城。 然而到了此处才发现,显然与她们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儒家明显并不知情。 想要带人进圣人居刨坑,简直天方夜谭。 这里本就是儒家的总部,尤其风雪雅集刚过。 此时的圣人居中,不知隐藏着多少老怪物,若真的硬来,后果不堪设想。 “幼芷,他,他会不会…” 李玲儿眼眶通红,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放心,你家哥哥不会有事的。” 两人明明年纪相仿,但此时的许幼芷却像是个大姐姐般,拍着李玲儿的后背,笃定的说道。 “真的?” 闻言,李玲儿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她也知道,这些问题很傻,许幼芷又怎能肯定李牧无事,她也只是想以此来寻求些安慰罢了。 与此同时。 圣人居空地的茅屋前。 儒师眼皮微微上抬,缓缓看向面前的张寒蕊,口中问道:“纵横家的丫头,来此处何事?” “请前辈行个方便。” 张寒蕊一席白衣白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她紧握着长剑的手,指尖已然满是嫣红,显然她的心情,也并非她表现的那般平静。 儒师摇了摇头,又将头垂了下去。 “世子安危关乎整个北地的百姓,还望前辈三思。” 张寒蕊眉头缓缓蹙起。 儒师的身上,明明没有半点真气波动,但仅仅是坐在那里不动,便已然给她一种永恒无法抗衡的感觉。 “不是不愿,是无用。” 听到儒师的话,张寒蕊的身子颤了颤,强忍着拔剑的冲动。 还是转身离开了圣人居。 纵横家与儒家并无交情,甚至还有些仇怨。 在武力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她继续留在这里也无用。 … 离圣人居不远的一家酒楼中。 一楼内外,皆是席地而坐的甲字营军士,一个个都将袖子和裤管挽起,检查着手中的农具,像是准备去干一场硬仗。 酒楼的老板站在街对面,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显然能被燕王征用,这里往后,怕是会成为丘州城第一网红打卡地。 酒楼二楼,燕王一脸黑线的看着面前的李玲儿。 出于对单眉的愧疚,四个孩子中,他最为偏爱的便是李玲儿,甚至已然到了溺爱的地步。 看着这个,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闺女,燕王也是感觉毫无办法,强撑着脸上的威严训斥道: “私自调兵,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 “我们已经在城外等了两天,再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对于燕王的怒斥,李玲儿毫不畏惧的怼了回去,一对眸子瞪的老大,死死盯着燕王。 “放肆!你就是这样和为父说话的!为父难道不想救牧儿,他…” “他又不是父王亲生,父王自己不会在意!” 说着,李玲儿的眼泪也随之落下。 顺手抄起一旁的银枪,便往楼下跑去: “他是我带回王府的,你们都不救,我去救!” “你给我回来!” 燕王一拍桌子,话音还未传开,便已然看不到李玲儿的身影。 随即便要追上。 这时,廊道尽头,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王爷,让她去,只要调不动军士,就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燕王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语气也平和了许多,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怎么出来了,一路颠簸,你回去休息便是。” “玲儿说的没错,他并非王爷亲生,若此事当真不是穆真大儒的授意,王爷是否会执意营救?” 燕王妃并未理会燕王的关心,莲步走到他身旁坐下,直言问道。 燕王皱了皱眉,扭头看向燕王妃: “谁敢说他不是本王亲生,看那容貌,简直和本王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爷!” 听到燕王妃的娇呵,燕王不由怔了怔,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像是在回忆: “他很像眉儿,本王相信,他便是眉儿专程送到本王身边的。” 燕王妃自是见过单眉,她和李牧的长相,要说有什么地方一样,那便是一样都很好看。 至于其他地方… 但燕王妃隐约能够理解燕王的心情,随即脸上露出些许疑惑,开口问道: “那王爷方才为何?” “这丫头简直无法无天,这事岂是她以为的那么容易?” 想到之前的事,燕王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还不是王爷自己宠的。” 燕王妃脸上露出笑容,在一旁拱火。 “还是你管教的好,当初就应该将玲儿也接到冬来关。” 燕王妃并没有接茬,眼眸微微下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方才开口试探道: “王爷有没有觉得,玲儿方才的反应有些…” 点到为止,燕王妃并没有将话说明,然而燕王听到这话却是一愣。 随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盯着燕王妃问道:“你是说玲儿那丫头她…” “王爷,此事只是猜测!” “不!不是猜测,本王的闺女,本王自是了解!” 燕王当即一拍大腿,笃定道。 “既是如此,王爷打算如何应对?万不可因此伤了玲儿。” “对!对,要提前做好两手准备,让本王想想…” 燕王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 “王爷,此事不急!” 燕王妃见自己随意一句,竟让燕王直接跑偏了,赶忙提醒道。 “急,如何不急,陆家的婚约也是个问题。” 燕王回头冲燕王妃说了一句,便又开始思索了起来。 “可人还没救到,王爷这会想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燕王妃也不知燕王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只能继续劝道。 闻言,燕王抬眼看了看窗外,想了想道: “不急,最多一天。” 第230章 忧国忧民的燕王世子,差点淹死在数学海洋里的李牧。 丘州城中。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整个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一条消息。 燕王世子于圣人居,不慎落井。 此井极深,并且在世子落井后,井中便有了塌方的迹象。 更有甚者,声称自己听到了井中有人呼救,说的煞有其事。 随即便有人发现,丘州城外驻扎的两万士卒,一夜之间,全都入了城。 将圣人居围了个水泄不通。 圣人居外。 太尉夫人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燕王,开口问道: “不知燕王这是何意?” 燕王用衣袖抹了抹嘴,显然是刚用过餐食,嘴上的油污都没有擦干净: “自然是救人,还请夫人让让!” “救人?燕王可知这是何处?你这般阵仗,就不怕…” 话音未落,便见身后一连走出数名老者,看向燕王的目光皆有些不善。 显然这几位的实力全都不容小觑。 见此,燕王冷笑一声,故意放大了音量道: “诸位这架势,难道人是被你们囚禁起来的?” 此言一出,远处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 “你们听说了吗?燕王世子在圣人居不慎落井,燕王这是来找儿子的。” “没错没错,我三姑的二姐夫的小舅妈的表姨夫说他亲耳听到,那井里有人呼救,想来便是燕王世子。” 一时间,人群激愤。 “儒家这是什么意思,燕王来找儿子,他们拦着不让人进,难不成真是软禁!” “不能,儒家为何要软禁世子?” “你们忘了,风雪雅集上,世子殿下是怎么修理他们的,这群读书人,心眼最是小!” “你说什么呢,读书人吃你家大米了?” 在场说什么的都有。 燕王脸上露出悲愤之色,虎目圆瞪,一副慷慨激昂的说道: “本王此次只为救人,期间圣人居的一切损失,本王十倍赔偿。” “救世子!救世子!救世子!” 旋即,两万名军士齐声呐喊。 声势仿佛可穿天际。 “燕王请进!” 这时,一道毫无生气的苍老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这声音虽小,却能在两万人的呼喊中,清晰无误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燕王抬了抬手,只是顷刻间,两万军士顿时噤声。 军令传达之快,让人咋舌。 燕王对一旁的魏平冉耳语了几句,便独自进了圣人居。 与此同时,圣人居内,茅屋前的空地上。 柳明岚双手撑着膝盖,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妄想入三楼救人?” 李玲儿双手握着长枪,努力的撑起身子,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见此,柳明岚用力的摇了摇脑袋,有些埋怨道: “你够了,我在这和你打了一夜,是不想你去送死,你可知三楼是何等存在?” 李玲儿艰难的横起长枪,脚下却是再难移动: “我知道!可除了这些,我没有别的办法!” 说着,李玲儿便迈出了步子,然而脚还没落地,身体便重重的向前倒去。 柳明岚咧了咧嘴角,闪身出现在李玲儿身前,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无奈道: “这位姐姐,这又是何必呢,那坏家伙真有那么好,用得着你这么为他拼命,还只是想给他陪葬。” 一夜的激战,加上精神上的折磨,让李玲儿已然有些神志不清: “是我将她带回王府的,是我…” 随即话没说完,便已然晕了过去。 “玲儿!” 与此同时,张寒蕊出现在二人身旁,一把抱过李玲儿,眸中隐隐有着杀气: “你伤的?” “姐姐你是仙女吗?” 柳明岚痴痴的看着张寒蕊,随即愣了一下,两只小手拼命的在身前摆着,语气焦急: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在救她,我若想伤她,也不至于在这和她耗了一夜。” 就在这时。 枯坐在茅屋前的儒师,缓缓抬起了头,眼中难得闪过了一丝愕然: “葛百草?” 只见空地上又是凭空多出三人。 赫然便是失踪已久的穆真,墨家钜子墨无言和医圣葛老。 葛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冲着儒师拱了拱手: “难得丘兄挂念,你我二人,怕是有一甲子没见过了。” “不知二位来圣人居所为何事?” 儒师的目光扫过葛老和墨无言二人,语气中有些不满。 “老夫来找孙女,丘兄可见过?” 葛老脸上笑意不减,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儒师。 “见过丘前辈,穆老头腿脚不方便,我就是跟着来看看,您当我不存在就行。” 墨无言冲着儒师拱了拱手,态度虽是谦卑,但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墨家钜子的气度。 “两个娃娃是自愿入的三楼,你…” 儒师直起了身子,像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话未说完,便被穆真打断道, “老师,是否自愿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件事,儒家有责…” 然而穆真正说着,目光却是落在儒师的手背上。 那上面有一道拇指长短的红印,显然是被人用剑气所伤。 很难想象,是何人能伤到儒师。 儒师像是看懂了穆真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衣袖,将手上的剑伤挡住,摇头叹道: “确实与伯袭有关,此事,儒家认下。” 随后穆真刚要开口,便见儒师又道: “但圣人居,不可毁。” “老师!三楼已不是曾经的儒家圣地,如今这般,与魔窟何异?” 穆真的手指死死扣在轮椅的扶手上,语气铿锵, “燕王世子舍生取义,我作为师长,定要为他完成遗愿!” 很显然,穆真将那个挖字,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只以为李牧是见不得这般地方,继续存留于世,所以才在锏上,用真气留下了那个字。 “老师,你不可能永远守在这里,若是百年之后,出现第二个伯袭,当真将此地对天下人开放,届时我兴朝危矣。” … 在寻蒙小世界中的李牧,显然不会知道。 如今他在穆真的眼中,已然是一位忧国忧民的世子殿下了。 他眼下,正在数学的海洋中,险些被淹死。 自打他看到圆周率的那一刻,心中便隐隐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 随后的题目,差点没让李牧当场吐血。 “积分!真特么是积分。” 一开始,李牧凭借着自己,堪堪六十分的高数成绩,还能勉强给出答案。 然而答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牧给出答案的方式。 就在李牧觉得,之后的题目要是再这么出下去,就到了他逃课包宿的环节了。 训蒙却是问出,何为极限。 李牧长长的松了口气,觉得噩梦终于结束了。 自信的在空中写出极限的公式,却不曾想训蒙却是并不认可。 空中头次出现了错误的提示。 小院外,时刻关注着这边动向的丘禾,深深的叹了口气。 “前,前辈…夫君他是不是…” 葛沛凝脸色煞白,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起初,她并不关心李牧是否可以完成考核,反正李牧在哪,她便在哪。 但当李牧,一次又一次的解开那些,她闻所未闻的难题时,她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外面并非没有她的牵挂,葛老便是。 只是当初,她在进来时,便没想着还能出去。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便会越大。 “这小子,并没有吹嘘,只可惜,只差一点,四十九道难题,只差两道。” 丘禾说着,脸上情绪难明,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 院中,李牧有些恼怒的破口大骂: “什么破法宝,你自己没见识,凭啥说我的答案是错的!” 但很显然,这训蒙并未生出灵智,不能与李牧对线。 “不对,考核没有结束,这小子可以重新给出答案?” 这时,丘禾的脸色变了变,疑惑开口。 李牧像是也发现了不对,察觉身体并无异样,面前的空中,还是一副等待自己给出答案的样子。 李牧当即大字型躺倒在地上,「答案没错!否则不应该是这样,是给出答案的方式错了!」 缓缓闭上眼,李牧将思维放空,将之前好不容易回忆起的高等数学,全都抛到了脑后。 一时间,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空中的日月反复交替。 李牧只是感觉过去了片刻,然而小世界中,却是足足过去了两月之久。 “我知道了!” 突然,李牧空洞的瞳孔瞬间恢复了光彩,猛的坐起身。 第231章 逃出生天,“夫君厉不厉害?”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可言极限否?” 李牧的目光死死盯着半空。 然而等了半晌,却发现空中直接出现了‘最后一题’四个大字。 「就…就…滑过去了?到底对还是不对!」 李牧心中骂了句无耻,便见空中再次出现了那几个让他头痛不已的大字, ‘何为极限。’ 李牧脸上的表情一滞,「又来?难道方才的答案不对?」 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完了,这下连四颗老葱都见不着了。」 李牧心中哀叹 ,随即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开始晃动。 四周的天边,凭空出现漫天的黑雾,所到之处皆被掩埋在了黑雾中。 “夫君!这地方好像,好像越来越小了!” 听到这话,李牧愣了愣,求助的看向丘禾。 才发现他此时,双目无神,面色古怪,口中还在不停地小声的念叨着什么。 李牧赶忙站起身,抬脚便向小院外走去。 然而原本畅通无阻的院门口,此时却好似出现一道无形的墙壁。 李牧伸手摸了摸,质地坚硬,手感冰凉,当即握拳,准备强行从这小院出去。 同一时间,半空中原本的字样一变,‘考核期间离开考场,将视为弃考。’ 「谁特么管你!」 李牧心中腹诽的同时,真气已然凝结至双拳。 口中低喝一声,拳头便向面前砸去。 “小?小!算学!我明白了!” 李牧的拳头,顿在半空,脑中好似一道雷霆闪过。 猛地转身看去,之前的警告字样,再次变成了,‘何为极限’四字。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言极限否!” 话音落下的同时,天边的黑雾顿时消散。 李牧只感觉自己和这片空间,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奇妙之感。 好似这里的一切,乃至昼夜交替,四季变换,全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心念一动,只见天空突然飘起了漫天的大雪。 下一刻,却又变成了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我次奥!突然有点不想出去了!” 这种造物主般的感觉,让李牧心里一阵暗爽。 “夫君!” 这时,身后传来葛沛凝的喊声,李牧刚一转身便是一道柔软的娇躯,扑入怀中。 “哈哈哈哈,夫君厉不厉害!” 李牧揽住葛沛凝纤细的腰肢,得意的问道。 闻言,葛沛凝脸上闪过一抹嫣红,显然是想到李牧的这个问题,还在其他时候问过。 抬手轻轻捶了李牧胸口一下,声若蚊蝇的回道:“厉,厉害!” “这训蒙以后便是你的了。” 两人正腻歪着,听到丘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随即李牧便发现,怀中的葛沛凝身体一僵,脑袋轻轻的顶了李牧胸口一下,侧身躲到了李牧身后。 「明明是你先扑过来的。」 李牧撇了撇嘴,扭头看向丘禾。 不知为何,总感觉丘禾好像有些怪怪的,方才的语气,听不出是失落,还是怅然。 “前辈没事了?” 丘禾微微摇头,感叹道: “方才险些入了魔道。” 随后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好了,赶紧出去。” 李牧明显看到,丘禾的身影变得有些虚幻,皱眉问道: “前辈!你…” “这缕神念寄于训蒙,如今训蒙易主,我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丘禾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怅然之色, “行了!别废话,训蒙出变故后,永远留在这里的儒家弟子,一共三百三十七名,你将这个带出去,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说着,丘禾一挥手,一册竹简飞入李牧手中。 随后不等李牧再说什么,身影便如水雾般,缓缓散去。 “夫君,前辈他?” 李牧正打量着手中的竹简,寻思着要不要打开看看。 听到葛沛凝的声音,苦笑着摇了摇头: “加了这么多年班,早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葛沛凝显然没有听懂,加班是什么意思,但也大致能够明白李牧所说的话,微微点头问道: “那,那我们?” 李牧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打消了偷看的念头,将竹简随手一甩,便见竹简好似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小院屋中的桌案上。 “ 凝儿姐,我们出去。” 李牧转身看向葛沛凝,心里有些打鼓,他还记得,葛沛凝之前好像有些不愿离开这里。 葛沛凝沉默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都听夫君的。” 李牧心念一动,便发现这秘境中,除了他和葛沛凝还有两人。 缓缓闭上眼睛,两个画面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在李牧眼前。 一边是当初那三个儒家老头中,从未开口说过话的那个。 此时已然奄奄一息,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是儒师,你们都要听我的!” 而另一边,李牧却只能看到一个屋子。 李牧尝试了几遍,想要看看屋中的场景,却是怎么也办不到。 正当心中疑惑时,便听屋中传来那旖旎的声音。 听这动静,屋中明显不止两人。 「果然,儒家的法宝,想看点限制级的都不行!」 李牧一愣,侧耳细听,只觉得屋中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废物!一炷香还没烧不完,都给我滚出去。” 「我去!南宫奶奶!」 李牧心中一惊,随后便见屋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三名全身赤裸的男子,怀中抱着衣服,从里面逃了出来。 三人看年龄也就在二十岁上下,身材壮硕,长相俊美。 李牧看到其中一人的长相,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嘴角顿时一抽: “丘禾!” 很显然,这就是丘禾所谓的,给入楼之人安排的幻境。 “这也算执念?” 李牧赶忙睁开眼睛,脸色如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夫君?” 李牧强忍着将那两人,留在这里的冲动,一把揽住葛沛凝的腰肢,低声说道: “先出去再说!” 话音方落,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小院中。 下一刻。 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一处漆黑的暗室中。 “什么情况!” 李牧皱眉看着四周,发现没有半点光亮,略一感应,确认自己应当已经不在训蒙的小世界中才对。 “夫君,我们出来了吗?” 这时怀中的葛沛凝唰的一声,手中亮起了一个火折。 “凝儿姐,你真美!” 李牧看着近在咫尺娇媚容颜,情不自禁的夸道。 这时,耳边却传来南宫晓梦的声音:“李…李少侠?” 李牧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一幕,额上的青筋不由一抽,手腕翻转,一道真气直接击向南宫晓梦的胸口。 随后便是一声闷哼,南宫晓梦应声而倒。 “夫君?” 葛沛凝的声音中带着疑惑。 “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见此,葛沛凝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用火折照了照周围。 “夫君,你看!” 李牧闻声看去,顿时愣了一下。 第232章 被坑的李牧和“英明神武”的燕王! 微弱的火光下,李牧能清楚的看到,面前是一座等人高的石像。 一身儒袍,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中,平拖着一册竹简。 石像的面容,李牧再熟悉不过。 “丘前辈?”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微微点头, “难道这就是阵眼?这么草率?” “夫君,这石像我好像在哪见过…” 葛沛凝美眸盯着石像,口中不确定道。 “哈?” 李牧转头看向葛沛凝,便见葛沛凝的眼中闪过一抹神采,开口道: “是都城,圣像街上的石像,与这尊很相似。” 李牧有些诧异,开口问道:“也是丘前辈?” 闻言,葛沛凝的表情一滞: “自然不是,那尊石像,雕刻的是帝君。” “帝君?哪个帝君?” 李牧看葛沛凝的表情,便猜到这八成又是个人尽皆知的常识。 “六世帝君,传闻是第一个统一这片土地帝王,所有历代的皇帝,都会保留那尊石像,甚至还会严加看护。” 葛沛凝眼睛弯成了一道缝,语带笑意的认真对李牧讲道。 李牧皱了皱眉,他看过这二百年间的历史,一共换了九个皇帝。 最短的在位不过两个月。 最长的也就六十年。 难道就没一个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砸了这前朝帝王像的? “皇室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李牧笃定的说道。 葛沛凝那勾人的眸子眨了眨,非常适宜的露出一抹清澈的愚蠢,给足了李牧面子。 李牧的表达欲直接达到了顶峰,正准备在葛沛凝面前,显摆一下自己聪慧的大脑。 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随之整个暗室都跟着一阵晃动。 李牧清晰的看到,石像手中的竹简,散发出淡淡的白烟,飘入石像眉心的裂痕中。 李牧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感觉自己与那竹简,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这是训蒙!」 心中想着,脚下缓缓靠近石像。 然而越是靠近,那种联系便越发清晰,李牧的猜想便越发笃定。 直到走到石像跟前,李牧抬手摸向竹简。 但却在指尖触碰到竹简的瞬间。 整个竹简瞬间化为白烟,没入了李牧的手中。 李牧皱眉,赶忙将手收了回来,便见到手心处,出现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简图案,转瞬又消失不见。 李牧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闭眼感受。 却在这时,丹田中的真气不受控制的汇向手心。 手心处竹简的图案再次出现。 不等李牧疑惑,手中汇聚的真气,从竹简图案处射出,朝着石像眉心处的裂痕飞去。 随后便见那道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 顷刻间,那道裂痕便已然消失不见。 “我次奥!被坑了!” 李牧感受着已然被抽空的气海,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夫君,你怎么了?” 见状,葛沛凝赶忙上前,扶住李牧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李牧抬眼,看向石像,苦笑道:“没事,只是气海被抽空了。” “什么!” 葛沛凝顿时脸色一白,伸手探向李牧的脉搏。 “不用担心,又不是第一次了。” 李牧将头靠在葛沛凝的肩上,用力的嗅了嗅, “真香…” “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正经,武者的气海枯竭,随时都会丧命!” 葛沛凝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脸上虽努力保持着平静,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真没事,这里应该是那枯井的下面,我们找找出路。只要有凝儿姐在,我就死不了。” 李牧说着,将头凑到葛沛凝的耳边,正欲开口。 便见葛沛凝直接横着将他抱起,凝眉道: “我不行!但我知道有个人可以!” 李牧一愣,「什么和什么,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我是说,凝儿姐只要…” 然而话还未说完,李牧只感觉脖颈处一凉,眼神诧异的看向葛沛凝, “凝儿姐,你…” “闭嘴!好好睡一觉,不会有事的。” 说着,葛沛凝手中又是多出几根银针,刺向了李牧的脖颈处。 李牧自是不知,他此时的情况,和当初燕山城外,被重伤的苏雨薇如出一辙。 在一般人的眼中,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死人了。 … 此时,圣人居茅屋前。 柳明岚怀里抱着李玲儿,斜靠在远处的树荫下,苦着一张脸。 “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哪边的了,这位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老师应该不会怪我的。” 说着,将李玲儿身上盖着的披风拉了拉,生怕她要着凉了一般。 看着场中打成一片的穆真几人,微微叹了口气: “早知就该听老师的,那讨厌鬼肯定出不来了。” “丫头!把人给本王。” 突然,柳明岚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男子怒喝,当即抽出身旁长剑,指向身后。 燕王身子后倾,堪堪躲过这一剑,微微一愣,笑着开口问道: “呦,柳家的丫头?” 柳明岚皱了皱小眉头,娇哼道:“知道还不躲远点,丑八怪!” “你找死,怎么和…” 燕王身旁的魏平冉,听到有人敢对燕王不敬,伸手就要去摸腰间的佩刀,然而却被燕王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去看看准备好了没有!” 燕王赶走了魏平冉,转头看向柳明岚,想了想说道: “你是叫柳…柳明绿,对对,是这个名字。” “明岚!是明岚!” 柳明岚双腮微微鼓起,脸上露出怒容。 要不是怀中还抱着李玲儿,长剑估计已经搭在燕王的脖子上,教他识字了。 “不可能,你那金锁还是本王送的,本王怎么可能认错。” 燕王一副我没错的样子,目光狐疑的看着柳明岚, “肯定是柳方童那老小子后来给你改了名字!” 柳明岚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眼睛里已经开始冒火。 但想到怀中的李玲儿,显然眼下并不方便动手。 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金锁,眼珠子转了转不屑道: “丑八怪,你今天算是提到铁板了,我爹说了,这金锁可是我满月时,燕王叔叔托人从边关送来,都城独一份,你…敢…冒…充…” 然而越说声音却是越小,想起面前之人方才自称本王,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缓了好久,才敢再次看向一脸笑意的燕王,低着头小心试探道:“你是燕王叔叔?” 也怪不得柳明岚没反应过来,但凡谁先见过李牧,再看到燕王,也都不会相信这是一对父子。 燕王一副,算你小丫头识相的表情,正欲开口,便听身后,传来魏平冉的声音: “王爷,都准备好了,我们从哪开始挖?” “你白痴,看看那都是谁!现在过去,你不想要命了。” 燕王没好气的给了魏平冉一脚,开口骂道。 谁知身后一群农夫打扮的甲字营军士,却是齐声喊道:“王爷!我们不怕死!” 燕王回头扫了一眼众军士,一副老子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会带出你们这群憨货的样子,摆了摆手道: “等我命令!” 话音未落,便见远处的书斋的方向,冒起了浓浓的黑烟。 “来了!” 燕王神色一振,当即转头,对魏平冉吩咐道: “即刻传本王命令,本王怀疑有冉奴的奸细潜入圣人居放火,你速去调人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燕王将那个挖字咬的极重。 魏平冉却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莽字当先的燕王,这次的事情竟然做的如此弯弯绕绕。 场中的张寒蕊,自是也看到了这漫天的浓烟,眼睛微微眯了眯,转瞬便想通了一切,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自语道: “幼芷?愚蠢!” 第233章 救人的办法,“找个女子,样貌端正些。” 很显然,这行事的手段,和这看似天衣无缝,实则稚嫩无比的手法。 张寒蕊只想到了一个人,许幼芷。 此时的张寒蕊无比愤怒,如此拙劣的伎俩,反而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她万没想到,许幼芷竟然瞒着自己,给燕王当起了军师。 这些计谋,看似好像给燕王找足了理由,无论是情理还是法理,都让旁人找不到攻截燕王的理由。 但真正那些大人物却不会如此去想。 做事鲁莽,不计后果才是燕王的行事风格。 如今这般,只会让朝中那些老狐狸们,多出更多的猜疑,乃至忌惮。 思索燕王此举的背后,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然而此时,张寒蕊却没有替许幼芷善后的打算。 眼前儒师的实力,远远超过的她的想象。 原本以为穆真等三位当世顶尖强者的加入,最不济也能暂且拖住儒师。 却不曾想,儒师对付三人,远比她想象的要轻松。 三位前辈加上她,都无法给儒师造成半点威胁。 自始至终,儒师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他身下的竹凳。 就在这时,儒师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惊愕,不由自语道: “竟是真的!” 见此,墨无言回头看了穆真一眼,显然儒师此时失神的功夫,是他们唯一取胜的机会。 穆真只是稍作迟疑,便是微微颔首。 手下一拍轮椅的扶手,整张轮椅顿时散架。 下一刻,穆真的身影便出现在墨无言的肩膀上,摆了一个金鸡独立的造型。 墨无言手中铁尺一挥,散架的轮椅零件,好似被一根丝线串联,凭空飞向二人身前。 墨无言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再次挥动铁尺。 面前浮在空中的轮椅零件,开始汇聚组合在一起。 “钜子,竹庭住手!” 就在空中的零件,逐渐显现出巨斧的雏形时,葛老却是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前。 抬手间,十数枚银针刺入穆真和墨无言的各处大穴。 “前辈!这是为何…” 墨无言话音方落,便是一愣,与瘫坐在地上的穆真,齐齐看向茅屋后方。 旋即便见一道紫色的人影从二人的身旁,一闪而过。 “凝儿!” 葛沛凝抱着李牧,完全无暇顾及外间发生了什么,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医好他。 然而这声凝儿,却让她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爷爷!” 葛沛凝抱着李牧,转瞬便跪倒在葛老的身前,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 “爷爷,救…救…” 见此,葛老并未迟疑,当即蹲下身扣住了李牧的脉搏。 同一时间,张寒蕊也是紧皱着眉头,出现在李牧的身边,伸手扣住李牧的另一只手。 葛老的手,只是刚搭上李牧的脉搏,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 一旁的穆真,看到这般情形,身子一颤,原本已然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变的更加苍白。 与葛老不同的却是,张寒蕊的眉间没过多久便渐渐松开,原本焦急的神色,也变的有些古怪。 不但不去看李牧,反而是不停的打量着葛沛凝,眼中的玩味一闪而逝。 “爷…爷…” 葛沛凝的声音有些颤抖,眸中满是渴求。 却见葛老只是微微叹气,随后摇了摇头。 葛沛凝的身子瞬间一软,连同李牧的手,啪的一声滑落到了地上。 旋即葛沛凝的神色一振,赶忙将李牧手拉回到自己怀里,在鼓囊囊的衣襟上蹭了蹭,直到看上去没什么灰尘,这才满意。 重新抱起李牧,刚要转身,却见李牧的另一只手,还被张寒蕊握着。 “放手!” 葛沛凝皱了皱眉,却没有发作,强压着怒气说道。 闻言,张寒蕊一愣,却明显不准备和葛沛凝一般见识,慢条斯理的将李牧的手搭在葛沛凝的胸口,淡淡道: “跟我来。” 谁知,葛沛凝根本不理会张寒蕊这些小动作,转身便走。 “凝儿!世子毕竟…” “爷爷,天宗!” 不等葛老说完,葛沛凝便直接打断道。 闻言,葛老皱了皱眉,却也没再阻拦。 方才葛沛凝下意识的亲近,和张寒蕊有意的试探,在场的人便都能看出二人的关系不简单。 眼下便也没人再拦着葛沛凝。 “牧儿这是?” 这时,刚跑到这边的燕王,也是才发现葛沛凝怀中抱着的就是李牧,赶忙开口问道。 听到燕王的声音,葛沛凝的身子微微一颤,没敢抬头去看燕王,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 “夫…世子会没事的。” 不等燕王再开口,这时便见张寒蕊缓缓向这边走来,口中说道: “给她们准备马车。” 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越大越好。” 燕王看了张寒蕊一眼,沉默片刻,正欲开口,便见茅屋后面,倒飞出数十道人影,重重的砸在屋前的空地上。 赫然便是魏平冉和偷偷潜去挖枯井的军士。 “格老子的!让弟兄们别搜了,全都给老子过来,结军阵!” 魏平冉从地上爬起,冲着身边的士卒喊道。 话音未落,便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魏平冉!” 魏平冉一楞,赶忙转身跑向燕王: “王爷!我们兄弟刚要动手,那枯井中跳出一对老鸳鸯,功夫十分了得,下令王爷,只要拿下那二人,那世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速速去准备一辆马车,亲自驾车护送他们。” 不等魏平冉再说,燕王当即打断道。 魏平冉看向一旁抱着李牧的葛沛凝,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皱了皱单膝跪在燕王身前: “王爷,可世子…” 燕王明显没想到,自己话竟然这么不管用,当即飞起一脚踹在魏平冉的手臂上,开口骂道: “本王就是让你护送世子!” 魏平冉一楞,再次看向葛沛凝的方向,这次,却是看向他怀中的李牧,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世子?” “还不快去!” 燕王皱眉,作势便要再来一脚,这时,却听张寒蕊又说道: “他不行,找个女子,样貌端正些。” 燕王愣了一下,实在不明白张寒蕊这是什么意思,犹豫道: “要不让王妃带几个侍卫?” 闻言,张寒蕊目光怪异的看向燕王,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来,我来替师父驾车!”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咆哮。 随后便见,好似有一座小山,立在了众人的身前。 “珊珊?你为何在此处?” 张寒蕊看着突然出现的珊珊,嘴角不由抽了抽,留下一句:“你不行!” 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第234章 看破不说破,王妃同行。 张寒蕊直到一路越回了酒楼,冲入了房间中,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当即便有些收不住,良久方才捂着肚子,自言自语道: “医家的小寡妇?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看身段…应是受的住折腾。” “姐姐何事这么高兴?” 这时,许幼芷莲步从里屋走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张寒蕊眼睛眯了眯,嘴角微微勾起,歪头看向许幼芷。 “姐姐,这是我的房间,不是有意躲在里面。” 见张寒蕊这个表情,许幼芷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连忙开口解释。 “你想做什么?” 张寒蕊话锋一转,声音冰冷刺骨,明明弯成了月牙的眸子,却仿佛可以直透心灵。 “姐姐,我…我…我就是想帮忙。” “帮忙?” 张寒蕊冲着许幼芷勾了勾手, “过来。” 闻言,许幼芷的身子微微一颤,却还是拖着步子走到张寒蕊的身边。 “姐姐…” 张寒蕊缓缓抬手,捏住了许幼芷的下巴,语气悠悠: “这些都是你的主意?” “是。” 许幼芷脸上强撑起笑容,目光却是移向一旁,不敢与张寒蕊对视。 张寒蕊的手指划过许幼芷的脸颊,不由感叹: “这么娇俏的脸蛋,那小子真是不识好歹。” “姐,主子…幼芷知错了。” 闻言,张寒蕊的手一收,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幼芷不该擅自…” 然而许幼芷的话未说完,张寒蕊却直接打断道: “太稚嫩了!” 许幼芷一愣,抬头看向张寒蕊,便听张寒蕊接着说道: “去,自己好好想想。” “是!幼芷记住了。” 直到许幼芷走出房间,张寒蕊脸上的笑容顿时化作了冰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布条。 冷哼一声,打开布条,两条柳眉顿时蹙起。 只见布条上写着:“毒发时留在李牧身边,或可活命。” 屋外廊道上,许幼芷刚一出屋门,便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旋即脸色微微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向胸口抹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许幼芷一惊,还未叫出声,便听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怎么站都站不稳了?” 许幼芷微微侧身,随后向后退了两步: “主,主子。” “说了多少次了,叫姐姐。” 张寒蕊脸上带笑,一副关心的语气。 “姐姐,可是有事要吩咐幼芷。” 许幼芷低着头问道。 “没什么,刚才差点忘了,那是你的房间,看你这样子,快回去休息。” 闻言,许幼芷赶忙点头应是,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时便听身后的张寒蕊又道: “对了,小十三没事,被医家那小寡妇带回来了。” 许幼芷的脚下的步子一顿,开口道: “世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说完,便直接推门进了屋,飞快的关上房门。 耳朵贴在门上,直至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这才转身回到了里屋。 慌张的从胸口摸出布条打开。 看着布条上的小字,许幼芷呆愣了许久。 突然,脸上的表情一变,愤怒的将布条甩向地面,绣鞋泄愤般的踩了上去,檀口微微张合,像是在骂着什么。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心中的怒意发泄够了,许幼芷弓着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了几口气后。 小心的将布条捡起,点燃一旁的油灯,将布条放了上去。 目不转睛的看着布条烧完,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 身上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晃晃悠悠的走到软榻旁,顺势倒下,将头埋入了被褥中。 隐约间能听到十分压抑的低声呜咽。 与此同时,许幼芷正下方的房间中。 燕王妃躺在软榻上,紧闭的美眸微微颤抖,脸颊浮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牧儿…不…不可以…” 双腿不自觉的夹了夹被子,声音含糊不清,显然是在说梦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王妃!” “轻…” 燕王妃猛的坐起身,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片刻才回过神来。 赶忙下床,然而还没走出两步,眉头又是皱了皱,转身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新的衣裙,跳回了床榻上。 … “王妃为何这么久才开门。” 燕王见门打开,直接越过燕王妃,大步走进了屋子, “葛老那孙女,将牧儿带出来了,你快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闻言,燕王妃愣了一下,眼中的欣喜一闪而逝 ,沉默了良久方才疑惑道: “去都城?” 燕王拿起桌上的茶壶,掀开杯盖猛的灌了几口,衣袖一抹道: “去天宗!” “天宗?妾身去做什么?” 燕王妃奇怪的看了燕王一眼,随后便将身子侧到了一边。 “不知,寒蕊是这么说的,你别管了,牧儿如今的状况应是不太好,想来天宗有办法。” 燕王妃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用力,迟疑片刻问道: “不太好?” “行了,路上再问,本王还要去安排些其他事。” 燕王当即起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根本就没问李牧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问了他也听不懂,反正葛沛凝说过不会有事,他完全不用担心。 酒楼外,葛沛凝小心翼翼的将李牧放入马车中。 旋即皱眉看向一旁的军士:“你们挡在这里作甚!” 几名军士,眼睛不停的向马车内瞟,显然葛沛凝对他们的吸引力,竟还比不过已然昏迷的李牧。 “夫…额…姑娘,王爷吩咐,让您等王妃一同出发。” 为首的军士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葛沛凝,随后赶忙将目光移开,恭敬的说道。 “燕王吩咐的?” 葛沛凝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 这时,便见穆真葛老,还有墨无言,从远处的圣人居中出来。 三人转瞬便到了马车前。 葛老目光复杂的看向葛沛凝,良久方才开口问道: “你可想清楚了?” 葛沛凝回头望了望马车中的李牧,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很是坚定: “他不会负我的。” 见此,葛老扶了扶颚下的胡须,朗声笑道: “好,你放心赶路,其余的事,交给爷爷。” 一旁的军士,听到葛沛凝说什么负不负的,脸上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旋即又齐齐向后退了几步,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酒楼外,燕王又对燕王妃嘱咐了几句,便也转身,走向了圣人居。 见到这一幕的葛老,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微微摇头,并没多说什么。 直到深夜,燕王从圣人居出来,回到酒楼时,赫然发现张寒蕊竟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大厅中。 燕王只是扫了一眼,并未理会。 这时,却听到张寒蕊口气悠悠的说道: “姐夫这也太大方了,当真让王妃跟着去天宗?” 燕王愣了愣,疑惑道:“不是你说…” “我确实说要个样貌端正些,可王妃…” 张寒蕊明显忍着笑意,却见燕王大手一挥,开口道: “本王听闻那天宗净是些女子,王妃倾城之资也大不了你几岁,且极擅处事之道,与其交涉不是难事,你大可放心,本王心里有数。” 张寒蕊古怪的看了燕王一眼,试探道:“姐夫就没问过,怎么救人?” 第235章 左右为女,“王妃,不懂?” 闻言,燕王一副能救就行,本王哪管这些的表情。 然而看到张寒蕊满脸的古怪,一时也生起了好奇,开口问道: “你知道?” 张寒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佯装打了个哈欠,做出慵懒状: “天色不早,姐夫也早些休息。” 说完,直接转身上了楼。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随即一道身影从张寒蕊的身旁掠过。 “郡主姐姐,你听我解释。” 张寒蕊皱了皱眉,伸手提住女子的后衣领抬头看向阁楼。 便见李玲儿一脸羞红的追了出来,咬着牙问道: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寒蕊愣了愣,转头看向手中提着的少女。 “郡主姐姐别动怒,可是我把你扛回来了,和你打了一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柳明岚一脸委屈的解释,随后两条腿在空中扑腾了两下,转头望向张寒蕊, “仙女姐姐,能先放我下来吗?” 张寒蕊转头望向李玲儿,显然是要先征求她的意思。 见状,李玲儿抿了抿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方才她一醒来,便见留着哈喇子的柳明岚躺在她的身边,二人脸贴着脸,抱在一起。 迷迷糊糊的李玲儿当即动了手,谁知熟睡的柳明岚警觉性也不低。 像是感觉到杀气,眼睛都没睁开,便逃到了楼下,被张寒蕊抓了个正着。 李玲儿伸手抹了抹柳明岚方才留下的口水,狠狠地瞪了眼她,便直接向楼下走去。 “玲儿!” 路过张寒蕊时,却是被她一把拉住, “这么晚你上哪去?” 李玲儿挣脱了两下,见挣脱不开,眼眶已然有些发红,转头看向张寒蕊,像是个无助的小可怜: “小姨,你让我去找二哥好不好。” “你也要去?” 张寒蕊嘴角抽了抽,旋即这才反应过来。 李玲儿应是不知道李牧已经从井里出来了。 赶忙将她晕倒之后的事情,简单的向她复述了一遍。 “受了伤?天宗能救?怎么救?” 李玲儿听到李牧受了伤,脸色顿时一白,赶忙开口问道。 张寒蕊余光扫了眼一旁看热闹的燕王,露出一副‘这才是正常人该关心的’模样,耸了耸肩膀: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又看到李玲儿小脸煞白,想了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露出一抹温柔: “放心,他死不了。” 李玲儿显然没将这话听进去,紧皱的眉头微微颤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当初雨薇受了那么重的伤,二哥都能医好她,这次为何…对,对,医者不能自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旋即抬头看向张寒蕊,焦急的说道: “小姨,要不我们一起去天宗。” “呵,我不去。“ 张寒蕊眉毛一跳,当即拒绝,随后口中小声嘟囔道, ”搞不好他半路醒来,那么大的马车,折腾两天自己就活蹦乱跳的跑回来了。” 李玲儿自是没有听清张寒蕊口中嘟囔着什么,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口中哀求道: “天宗隐世这么多年,从不与外人打交道,她们万一不愿意救怎么办?”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那疯女人和我有仇…” 张寒蕊脱口说道,然而话说一半却是突然顿住,给了李玲儿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放心,他要是死了,我的命赔他。” 说完,也不管李玲儿再说什么,径自向楼上走去。 李玲儿自是不知,张寒蕊当年便是从天宗逃出后,才被单眉捡到,成了她如今的小姨。 道分阴阳,道家也不例外。 如今被世人所了解的,其实是道家的阳面,以燕山青峰观为首的道家人宗。 以入世修身为理念,而且并且不反对弟子婚嫁。 甚至与皇室也有着联系。 而在距离景安城不足百里的冥夕谷中,却有着另一个全都是女弟子的道家,自称天宗。 与人宗截然不同的是,天宗讲究出世,崇尚‘无为’,更不允许弟子婚嫁。 除了每年下山吸纳新弟子的引路道姑,很少有人见过她们。 而实际上,这些引路道姑下山,主要也是寻找一些无人照料的孤儿带回谷中。 李牧听着葛沛凝向燕王妃科普的这些知识,暗自腹诽, 「若非从小培养,又几个女子会愿意当一辈子老姑娘。」 李牧此时的状态很奇怪,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触觉,听觉,嗅觉,都丝毫不受影响。 尤其有之前蒙着眼睛的经历,眼下除了不能动以外,其他全和一个正常人无异。 但让他懊恼的是,也不知道葛沛凝那几针是怎么扎的,他无论如何挣脱不了这种状态。 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降低到了最低,就好像是给自己开了一个省电模式。 李牧能够理解葛沛凝的做法,但葛沛凝完全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明明几分钟,呸!几个时辰!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跑去那尼姑庵。」 葛沛凝与燕王妃聊了一会后,也就各自休息。 但让李牧不明白,这两个女人也不知怎么想的。 竟一左一右分别睡在了李牧两边。 虽说起码也隔了少说一米左右的距离,但这种感觉还是让李牧感觉有些怪怪的。 「一个自己媳妇儿,一个别人老婆,这…」 李牧脑中不由浮现出二人的画面。 对于葛沛凝,李牧自是十分了解,脑中的画面也变的越发清凉。 然而让李牧没想到的却是,脑中燕王妃的画面,也不是那么保守。 立刻反应过来,对于燕王妃,他貌似也有些了解,最起码了解一半。 至于另一半,还没来得及了解,就被张寒蕊给揍了。 李牧当即想要闭上眼睛,这才发现,他根本就没睁眼。 越是抗拒,脑中的画面便越发的生动。 李牧心中连连叫苦,也不知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熟睡中,李牧隐约察觉有一丝异样,甚至怀疑,是否回到了训蒙的小院中。 猛的惊醒。 能够感觉到有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显然已是第二日。 李牧心中疑惑, 「不是做梦,难道是凝儿姐?」 便听到燕王妃语气焦急的问道: “葛…凝儿,你快过来。” 李牧心中一惊,「我次奥!是燕王妃…诶?你悄悄地,喊什么人啊?」 随后便听燕王妃,语带担忧的问道: “他这里可是受了什么伤,昨夜还好好的。” 葛沛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到燕王妃的话,瞬间清醒,赶忙爬到近前。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她一愣,见燕王妃又有动作,惊呼一声,赶忙按住燕王妃: “王妃!别…” 燕王妃赶忙收回了手,心有余悸的问道: “可是不能碰?” 葛沛凝嘴角抽了抽,含含糊糊的回道:“啊?嗯…” “你愣着做什么,快给他治啊。” 燕王妃见葛沛凝这副样子,顿时有些急了,皱眉说道。 “这…嗯…不用管他,你别碰他,一会就…嗯?” 葛沛凝也不知该怎么给燕王妃解释,正想着措辞,随即一愣,猛的抬头看向燕王妃,眼中满是疑惑, “王妃…不懂?” “我又不通医术,哪里懂得!” 燕王妃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没好气道。 第236章 无辜的李牧,天宗归冥子。 李牧听到燕王妃这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也算报复?」 在李牧看来,小气的燕王妃,多半是在报复他之前的冒犯,只是这方法… 毕竟孩子都两个了,她会不懂? 葛沛凝明显也和李牧是类似的想法。 想起李牧之前说过,他并非真正的燕王世子,燕王妃怕不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留住李牧心或者身。 再想到燕王妃是受了燕王的授意,硬要一起同行,葛沛凝的心中就更加笃定。 怕是李牧自己都不敢这么想,但在葛沛凝的心中,却觉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挡在了李牧和燕王妃中间。 马车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行程中。 葛沛凝就像是护崽子的母老虎,严防死守燕王妃靠近李牧。 大户人家这种事,她也不是没有听过,但不代表她就会放任不理。 在她看来,就算要用美人计,也轮不到燕王妃上场,燕王府不是还有个小郡主吗? 至于李牧,基本已经放弃挣扎。 原先他还试着想要醒过来。 谁曾想,他几次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动的时候。 葛沛凝都会及时的再给他来几针。 接连几次后,李牧也算是彻底踏实了。 不过他也并不怪葛沛凝,李牧清楚,这也都是为了他好。 李牧气愤的丘禾,他没想到丘禾竟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恨不得马上冲回圣人居,将那雕像挫石扬灰。 想到此处,李牧突然一愣,幻想着自己一拍大腿,醍醐灌顶的动作。 连忙静下心,仔细感知着手心中的竹简图案。 「可以!」 李牧心念一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纯白空间中。 「这是训蒙的小世界?」 李牧皱了皱眉,细细感应,「没错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可以确认,这片白色的空间,确实是在训蒙的小世界里。 「我是不是来过?」 不知为何,李牧总感觉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始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心念一动,下一刻便出现在一棵树苗前。 那树苗约莫有李牧胸口那么高,分叉许多,却只有一片叶子。 而在那树苗的顶端上空一尺左右的位置,一册造型古朴的竹简,静静地漂浮着。 「训蒙!」 李牧如今这个惨状,全拜它所赐,确信不会看错。 当即伸手抓向竹简。 旋即李牧只觉得脑中恍惚了一下,再回神时,正身处于之前和葛沛凝住过的那个小院中。 李牧好似完全忘记了之前在白色空间中发生的事情。 四下打量了小院一眼。 当看到院中那棵,只到他胸口的小树苗时,不由愣了一下。 一种诡异的割裂感油然而生。 片刻后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好似这小树,从始至终都一直在这里。 那种怪异感觉一闪而过,李牧也没再过多理会。 闭眼探查片刻,皱了皱眉,仰头喊道:“丘禾!” 等待许久,也不见有任何反应。 他不能确定,丘禾的神念是否已然消散。 在院子中来回走了两圈,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 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李牧快步走到小院的栅栏处,伸手摸向栅栏,果不其然,手如虚影一般,直接穿过了栅栏。 李牧连爆了几句粗口,当即心念一动。 果不其然,方才进入训蒙的只是李牧的意识。 如今的李牧,依然是一动不能动的躺在马车中。 让李牧奇怪的是,马车中却察觉不到,葛沛凝和燕王妃的存在, 「怎么?兴朝的女人去厕所,也流行手拉手?」 这时,车外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凝儿,现在怎么办?” 这声音显然是燕王妃。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们悄悄潜进去,实在不行就动手!” 如今已然是一阶的葛沛凝,说起这话,底气十足。 “可” “无妨,爷爷和道首归冥子有些交情,只要见到人,都好解释。” 不等燕王妃在多说,葛沛凝解释道。 “那牧儿?” 燕王妃看向马车中的李牧。 葛沛凝眉头皱了皱,余光扫了眼燕王妃,咬了咬牙道: “就劳烦王妃多费心了。” 燕王妃自知自己的武艺,远逊于葛沛凝,也不迟疑,钻入马车,一把抱起李牧。 但这不抱还好,刚一抱上。 两人身体接触,炙热的男子体温,顿时让燕王妃的身子一颤,啪的一声,又将李牧摔回到地板上。 很明显,她原本并没有预料到这些。 “夫…” 马车外的葛沛凝,刚一开口,赶忙又将嘴闭上。 闪身来到李牧身边,见李牧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看向燕王妃的目光,满是埋怨。 “我…我…刚才手滑…” 燕王妃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开口支吾了两句,也就闭口不再说话。 “背着。” 葛沛凝微微叹了口气,也知道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见此燕王妃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葛沛凝帮着将李牧放到了燕王妃的背上,认真叮嘱道: “待会跟紧我。” 燕王妃死死低着头,声若蚊蝇的恩了一声。 动作有些僵硬,身子紧紧绷着。 李牧此时的心情,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软倒是真的软,只是这手放的位置,实在让他有些难以自控。 「这女人就没发现,胸前有什么不对吗?」 再加上腾挪间的晃动 真不是李牧非要往这方面想。 如今他不能视物,听觉,嗅觉,乃至触觉,就变得比往常更加灵敏。 鼻尖的香气,耳旁燕王妃粗重的喘息声,再加上此时两人紧贴在一起。 李牧越是控制,不要去想这些,便越发难以控制。 好像李牧拼命的喊,我不是这样的人! 大脑却是搜寻出,当初在冬来关,李牧撕碎燕王妃衣服,抱着乱啃的画面说,不,你就是这样的人。 李牧在内心做斗争的同时,燕王妃显然也不好过。 脸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僵硬的身子也渐渐放松。 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了李牧在她胸前,蹭来蹭去的手。 缓缓皱起了眉头,脖子微微前倾,檀口微张,咬住李牧的衣袖,显然是想将这不老实的手移开。 然而试了好几次,全都是无功而返。 一气之下,直接张口在李牧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又羞又怒的小声嘀咕道: “臭小子,上次还没摸够吗?” 听到这话,李牧在心中连连喊冤。 这时又听燕王妃,压着嗓子冲前方的葛沛凝喊道: “凝儿。” 李牧心中一惊,暗道「难不成是要告我的黑状,我现在可是植物人。」 然而燕王妃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牧有种,当真不想醒来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顶着我的腰,你要不要看看?” 葛沛凝转头看向身后,原本担忧的脸上顿时一僵。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名,身穿道袍的女子。 女子的声音空灵,听不出半点情绪:“二位远来是客,何须这般偷偷摸摸?” 葛沛凝看向女子道姑,却发现她的脸上,好似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清样貌,想了想拱手道: “医家葛沛凝,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可是归冥子?” 第237章 无为而治,有银子也不治。 名叫归冥子的女道姑,将头转向葛沛凝,像是在打量着她,沉默片刻说道: “你们跟我来。” 葛沛凝扭头看了眼燕王妃,见燕王妃的目光,恰巧也投向了她,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快步跟上了归冥子。 方才险些社死的李牧,听到归冥子黄莺般的嗓音,心中生起了些许古怪, 「该不会,又是个南宫奶奶。」 当初,葛沛凝她们在训蒙的小世界中,相互看到的彼此,的的确确是各自,十八九岁的样貌,声音自然也是。 李牧虽也受到了些许影响,但也只是声音,样貌还是她们的本来样貌。 所以只有李牧一人真正见过,说话娇滴滴却满脸褶皱的南宫奶奶。 按理说,这归冥子应是葛老那一辈的人,如今少说也得有个八九十岁。 但李牧方才却听的真切,即便对方故意隐藏了声线。 以李牧如今的耳力,可以确定,那声音的主人,绝不超过四十岁,甚至更年轻。 这便让李牧,将归冥子和幻境中的南宫奶奶联系到了一起。 让李牧更奇怪的是,这归冥子虽然表现的高冷,但这一路上,口中却是没有停过。 有意无意的向葛沛凝二人,介绍着谷中的事情。 比如,谷中的弟子,一心追求大道,生活清贫。 弟子都是兴朝各地,受灾又或者遭人迫害的孤儿,身世多么多么的凄苦。 葛沛凝与燕王妃,眼下的心思,显然都不在此处,只是草草的应付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李牧越听越是奇怪,总觉得,这和葛沛凝之前所描述的天宗,有些不同。 说话间,归冥子引着三人,到了一间供奉着泥塑的大殿。 原本在殿中的几名弟子,只是简单的和归冥子行了个礼,称了声道首,便被赶了出去。 这时,归冥子的身影微微晃动,手上不知何时,凭空多出了一个半米见方的木质箱子。 看上面积落的灰尘,应是许久没有使用过。 “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看…” 葛沛凝和燕王妃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各自心中的疑惑。 还是燕王妃率先反应,见归冥子将手中的木箱,有意无意的向二人面前伸了伸。 赶忙将背上的李牧交给葛沛凝,随后在腰间一阵摸索,掏出两个金灿灿沉甸甸的大元宝,恭敬的投入木箱。 随着咚咚两声,二人明显看到归冥子的身子颤了一下。 “二位善主,贫道观你二人的夫君,脉息薄弱,祈福的作用已然不大,不如二位先在谷中住下,这法师之事,可慢慢商议。” 归冥子将头转向葛沛凝,语重心长的劝道。 葛沛凝一愣,旋即抱着李牧跪倒在归冥子身前,急忙说道: “还请前辈念在往日情分,出手相救。” 归冥子见到这一幕,明显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微微侧身: “我见你修为不浅,又是医家弟子,怎会看不出,此人气海枯竭,已是回天乏术。” “更惶论,天宗闭世百年,很少在世俗走动,和你医家就更谈不上什么情分。” 听到这话,葛沛凝的眉头缓缓皱起。 在她的印象中,葛老和天宗的归冥子,交情应是不浅。 甚至当初,她一度怀疑,二人可能还存在着些许情愫。 如今归冥子这般说,难不成是因爱生恨? 葛沛凝正思索着,要不然就先将葛老卖了,许给对方些好处,稳住对方。 这时,便听一旁的燕王妃开口道: “那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下,祈福的事,还要麻烦前辈。” 见归冥子还要开口,燕王妃赶忙又补充道: “银子的事好商量,前辈列下个清单,一应实物,要最好的。” 归冥子沉吟片刻,指了指远处道: “那边空房间很多,你们自己收拾。” 说完便抱着木箱,消失在原地。 葛沛凝看了燕王妃一眼,正要开口, 便见燕王妃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道: “先去住下,随后我在跟你解释。” 闻言,葛沛凝低头看了怀中的李牧一眼,点了点头。 归冥子所指的方向。 是一片茅屋,看样子应该荒废了很久。 二人只是略微打扫了一下,又从马车中取来了些许生活必需品,天色便已然转黑。 屋中的矮桌前,葛沛凝诧异的看着燕王妃,不由惊呼道: “怎么可能,前辈这等高人,怎会贪图银钱!” 燕王妃轻笑一声,手指指向门外: “高人也是人,这个时辰还有弟子在雪地中抛野菜,这天宗的日子,过得可不止是拮据这么简单。” 葛沛凝顺着燕王妃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有几个穿着单薄的天宗弟子,徒手在雪地里刨着什么。 年纪看着都不大,约莫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身子被外间的寒风一吹,险些都要摔倒。 然而蜡黄的小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相互间似乎还在谈论着什么。 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所以王妃是觉得,前辈想…” 葛沛凝回头看向燕王妃,不确定的问道。 “不明显吗?明日,我们这样…” 燕王妃手上笔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显然是在说之前,归冥子抱着的那个木箱子。 随后附身,贴上了葛沛凝的耳畔。 躺在床上的李牧,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燕王妃竟然准备用,天宗弟子一年的口粮,收买归冥子。 并且,这还只是试探,底线甚至可以加到三年。 李牧虽不知这要多少银钱,但却清楚,燕王府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风光。 毕竟要养二十万大军,这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果不其然,葛沛凝像是也想到了这点,不确定的问道: “此事,王妃当真能做主?” 燕王妃笑了笑,显然猜出了葛沛凝的担忧,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牧,语气有些炫耀: “不必担心,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牧儿将整个林家都送与了我,这点银钱算不上什么。” 「我没有!你别乱说!」 李牧猜测,大概是燕王将林家之前的产业,都交给了燕王妃打理。 只是她这个说法,让李牧听着实在有些怪怪的。 葛沛凝警惕的看了眼燕王妃,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如王妃说的办,一路辛苦,王妃这就回去休息。” 燕王妃愣了愣,不由问道:“回去?回哪?” 闻言,葛沛凝也是一怔。 这才想起,之前两人只收拾了这一间屋子,难不成,燕王妃这是早有预谋? 葛沛凝目光紧紧盯着燕王妃,便见她缓缓起身,向李牧躺着的软榻边走去。 第238章 炉鼎功法?血凝蛊,葛雪凝! 燕王妃伸手,将李牧往软榻内侧推了推,随后脱下绣鞋,越上了软榻,斜靠在了软榻边上。 葛沛凝看着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深深吸了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便听燕王妃背着身说道: “出门在外,不必拘于俗礼,反正他如今也动不了,你我就靠在这软榻边上,对付一宿就是了。” “对了,还不知凝儿姑娘和牧儿是什么关系?” 闻言,刚站起身,准备往软榻边走的葛沛凝,脚下一顿,又坐回了桌案边上,抿嘴想了想道: “没,没什么关系。” 燕王妃扫了眼葛沛凝头上,代表着已婚妇人的发髻,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语气悠悠道: “凝儿姑娘,应是已经嫁人了?听闻是你将牧儿从那枯井中抱出,不知是否需要燕王府出面解释,免得被人误会。” 葛沛凝自是听懂了燕王妃话中的意思,两条柳眉用力的蹙在了一起,咬牙道: “不必,他早死了!” “王妃不必再猜,我只是为了报答燕王曾经的恩惠,与世子并…” 然而葛沛凝话还未说完,却发现燕王妃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她的身后。 一把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了软榻边上。 此时李牧心中很是不喜,一来感觉燕王妃有些咄咄逼人,二来,实在不明白,葛沛凝为何不愿承认与他的关系。 这时,却听燕王妃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十分温和: “旁人又不是瞎子,你对他如何,我们怎会看不到,嫁过人又如何?何事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 燕王妃拉过李牧的手,强塞入葛沛凝的手里,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拍板道: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往后他若对你不好,或是因为你再嫁便嫌弃你,你,你便用之前那银针,教训他。” 待燕王妃将这一席话说完,不只李牧,葛沛凝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呆愣愣的看着燕王妃,好似今日才认识她一般。 燕王妃看到葛沛凝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打趣道: “怎么?不舍,还是不愿?” 闻言,葛沛凝赶忙起身,就要跪在燕王妃的身前。 可燕王妃哪会让她下跪,强拉着她,又坐回到软榻边上,玩笑道: “你我年岁,应是相差不多,你这要是一跪,我可就要老上不少。” “怎会,王妃的容貌,可比我这山野丫头,看上去年轻多了。” 李牧听着两人这话,却丝毫不觉的违和。 毕竟,李牧是最有发言权的,若非气质,光凭二人保养的如此娇嫩如玉,不比双十年华的女子差多少。 两人又是商业互吹了一阵,燕王妃突然神色一怔,唤了葛沛凝一声: “凝儿!” “嗯?” 葛沛凝疑惑的看向燕王妃,便听燕王妃问道: “你可知,这天宗具体是用何种办法救人?” “这…” 燕王妃见葛沛凝有些欲言又止,赶忙补充道: “你若知晓,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免得…” “其实,我也是从医家的一本古书中看到,天宗有一门心法,名曰《心斋》。所修出的真气,最接近本源,可为他人所用。” 说着,葛沛凝回头看了眼李牧,微微皱了皱眉, “气海枯竭,实际上便是本源受损,只要重新让体内真心流通,届时不需外力,他自己便可复原。” “那提供真气的人呢?” 燕王妃立刻便想到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毕竟如此功法,若是对施术者本身没有损害的话,应当早就世人皆知才对。 葛沛凝眼眸下垂,脸颊不由红了一下,低声道: “可能会虚弱上几年,期间修为停滞,无法精进。” 燕王妃眼睛眯了眯,若只是如此,应是不难。 随后看到葛沛凝的脸色,又是一愣,目光狐疑道: “只有这些?” 葛沛凝抿了抿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纠结了半晌终是说道: “书上说…内力流转之时,二人需浸在水中,水载万物而不争,性柔而力坚。” 燕王妃仔细品味着这句话,感觉没什么不妥,但看着葛沛凝扭捏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声试探道: “不穿衣物?” 闻言,葛沛凝点了点头,随后便将头转向了一边。 燕王妃见果然如此,脸上闪过一抹凝重。 暗道,这天宗全是女子。 虽然李牧此时昏迷不醒,但毕竟是要赤裸相见,即便是为了救人,哪个女子愿意做出如此牺牲。 心中想着着需要许下怎样的重诺,才能打动天宗,出手救人。 这时,目光落在了李牧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 当即一愣,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什么事,就牧儿这张脸,再加上燕王世子的身份,怕是会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打破头争抢这个机会。” 燕王妃耸了耸,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大不了,事后让牧儿将那姑娘纳入房中。” 李牧听着二人的谈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不就是只差一步的炉鼎吗?」 「难怪要闭世,这事传出去还了得?」 李牧可是看过不少野史,道观门庭若市,香客变恩客。 何况是这种,内家难修的世界。 这天宗若势被有心人盯上,岂不是成了上位者的快乐经验池。 然而葛沛凝接下来的话,却是解答了李牧的疑惑。 “并非如此,而且我也不相信她们…” 有了葛沛凝的解释,李牧这才知晓。 这门功法,并不像李牧想的那般,纯纯的炉鼎功法。 也不是只要练了,就可以将自己的内力,供给给他人。 而是,只有修炼至一阶,真气才会接近本源,可被旁人所用。 并且,若非是施术者自愿,旁人根本无法取得,甚至若是强行吸取,施术者只需一个念头,便会让那人气海破碎,当场身死。 况且,还有一个,世纪难题。 普通人能在六十岁之前,修至一阶,已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如同穆真那般有着奇遇的,也是在将近五十岁才步入一阶。 原本天宗修的,便是无情道,还要俘获一个少说五十大几的奶奶的芳心,让她自愿将真气传给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葛沛凝一开始的打算,便不是让天宗救人。 《心斋》中有一秘术,使用条件与它原本类似,区别在于,可将第三人的真气,转化为本源真气,再传于伤者体内。 只是这样的风险更大 ,并且被抽取真气的人,一生都不可能再恢复。 听完葛沛凝原本的打算,燕王妃有些诧异的看向葛沛凝。 若是普通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但葛沛凝可是一阶,如她这般年纪的一阶,日后成就难以估量。 良久,燕王妃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看了眼李牧,有些迟疑道: “你应当知道,世子妃的人选,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就算是他自己…” “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愿往后能跟在他身边,做个小医娘,便已是心满意足。” 不等燕王妃说完,葛沛凝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随后目光柔和的望向李牧。 燕王妃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便听葛沛凝问道: “王妃当真不记得我了?” 燕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盯着葛沛凝看了许久,口中念叨着: “医家…葛…” 俄顷,眸中突然露出惊诧,脱口惊道: “胭脂媚骨嫁红妆,轿落寂鸣满屋堂!你是血凝蛊,葛雪凝!” 葛沛凝满眼温柔的看着李牧,手缓缓拂过他的脸颊,微微颔首: “这两句打油诗,还是燕王当年,在我父陵前作的。我以为王妃早就认出我了。” 第239章 狗头军师赵楚依,贪财道首蝶梦。 「葛雪凝?是凝儿姐以前的名字?」 李牧自是不在意那《心斋》的所谓后遗症,只要他想,别说是恢复,更进一步也不是不行。 反而对葛沛凝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虽说,李牧也时常会把,‘过去是过去,我不在乎。’ 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好奇和在乎,并不冲突。 “我也只是听过一些…” 燕王妃听到葛沛凝的话,微微有些失神,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 “对了,那时还是…” 葛沛凝愣了愣,想起那时的尹婳屏应还不是王妃。 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脸上生起些许愧色。 燕王妃笑着摆了摆手,好奇道: “我只是听说,你是为父报仇,具体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李牧的耳朵也是竖了起来,手臂一抬,竟不知握到了什么东西。 只觉得入手有些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李牧不由多捏了两下。 突然被人握住玉足的燕王妃,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的声音还没出口,便赶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目光求助的看向葛沛凝,眼中也不知是惊慌多些,还是羞涩多些。 「能动了!」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见到这一幕也是呆了片刻,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随后便对上了葛沛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凝儿姐,别…” 李牧话还未说完,葛沛凝手中的银针便向李牧刺来。 见此,李牧嘴角抽了抽,当即抬手扣住了葛沛凝的手腕。 “凝儿姐,你听我…” “松开。” 然而这时,耳边却传来,葛沛凝那充满磁性的嗓音。 李牧下意识觉得,要听他凝儿姐的话,握着葛沛凝的手也随之松开。 「不好!」 不等李牧再做出反应,银针已然精准无误的刺入了李牧的脖颈。 李牧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刚才那就是音幻之体?」 李牧心中惊诧,方才那片刻的失神,若是用在争斗中,当真是大杀器。 葛沛凝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有些尴尬的将李牧抓着燕王妃的手拽了回来: “他…” “没事!” 不等葛沛凝说完,燕王妃赶忙红着脸打断道。 努力的缩了缩腿,将一对玉足隐藏在裙摆下。 又见葛沛凝还要说什么,侧了侧身子,转移话题道: “刚才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不用理他!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葛沛凝眉眼弯弯,语气虽是埋怨,却不难听出话语中的心疼。 “我看他中气十足的,要不让他醒来吃些东西?” 燕王妃想了想,试探道。 “不用,他体魄异于常人,不会有事。” 说话间,葛沛凝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对方才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满。 “你是怕他醒来,不愿你…” “轮不到他做主,他自己说的,我说一他绝不说二。” 葛沛凝微微仰头,脸上露出些许娇蛮。 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妥,红着脸低头解释道: “都是戏言,王妃不要当真。” 燕王妃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多问。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但就此睡觉,之前在马车中也就罢了。 眼下三人挤在一张床上,属实有些不自在。 偷偷瞄了眼对面,美艳无双的燕王妃,咬了咬唇,开口问道: “王妃当初,是如何与燕王认识的?” “凝儿当初,嫁的是景安王家?”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燕王妃竟也同时开口发问。 二人听到对方的问题,皆是一愣,随后再次异口同声的尴尬笑道: “凝儿这胭脂当真艳丽。” “王妃保养的真好,看着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闻言,二人又是尴尬的笑了笑。 屋中再次冷场。 「什么意思?别在这里断章啊喂!」 等了许久,都未再听到二人出声,李牧心里好像有猫挠一样。 听二人的心跳呼吸,显然是在装睡。 李牧在心中长叹了口气。 原先他虽也好奇,但也没如今这般迫切,暗暗决定, 「这件事,不!这两件事,老子全要弄清楚。」 显然,从燕王妃方才的表现看,她明显也藏着什么大瓜可以吃。 被这两人,温柔的折磨了这么多天,李牧总要收些利息回来。 … 冥夕谷的另一头。 一座独立小院中。 赵楚依穿着一身道袍,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窗前的桌案旁。 一对水亮的眸子,痴痴的望着夜空中的圆月,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初一,你写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过。”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黄莺般的女子声音。 听到女子的声音,赵楚依这才微微回神,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水,转头看向女子说道: “师姐不用担心,你就让人拿着这单子去都城南市,那里都有。” 若是葛沛凝她们在这里,便会发现。 这个被赵楚依称为师姐的女子,便是她们白日里,见过的归冥子前辈。 此时,她脸上那层遮挡面容的雾气已然不在。 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犹似一泓清水的眼眸,略带几分英气。 面色看着虽有些蜡黄,却掩不了那秀丽的容颜。 她的确是如今天宗的道首,却并不是归冥子。 而是她的徒弟,蝶梦。 蝶梦冲着赵楚依,晃了晃手中的清单,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有些迟疑道: “可这一根香便要九两银子,那人都要死了,我们这么做会不会…” 赵楚依摇了摇头,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 “按照师姐的描述,那两个女子长得极美,谷外的马车,也不是普通人家使的起的,不会在意这些银钱,师姐放心按我说的做便是。” 蝶梦想了想,眼中隐隐冒着金光,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一出手就是两个金元宝,这些确实不算什么。要不是你,我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这金元宝,金灿灿的真好看。” 说着,蝶梦手中一晃,两个金元宝便出现在手中。 轻轻的在上面哈了口气,随后又用袖子擦了擦,像是在看会不会掉色。 “师姐说的哪里话,是师姐力排众议收留我,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赵楚依微微摇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谁知,蝶梦却是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道: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她们懂什么!你不知道你那车银钱珠宝,救了多少弟子的命。要不是师父走的早,我高低要喊你一声师叔。如今只能代师收徒,你别觉得委屈就行。” 说着,将两个金元宝小心的收入袖中,走到侧屋时,脚下一顿,回头问道: “对了,明日法事,你要不要来看看?” 第240章 护短的老神仙,良度与‘忘\’。 赵楚依摇了摇头,并未有丝毫迟疑。 显然对这些事,提不起半点兴趣。 见此,蝶梦也并未多说,径自回了侧屋休息。 … 与此同时。 燕山青峰观后山的茅屋前。 善渊拖着沉重的脚步,突然感觉喉间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来见我。”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幼童的说话声。 “是。” 善渊皱了皱眉,口中应了一声,用衣袖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随后他身影一晃,瞬间没入了小院远处的瀑布中。 瀑布后有一条隧道,却并不是很长。 善渊脚下的步子不快,却也很快走到了最深处。 “师父,您醒了?” 善渊看着面前,盘坐在蒲团上的苍老背影,躬着身子问道。 显然,善渊口中的师父,便只有一人。 那就是前代人宗道首,被世人称作老神仙的无极子。 “多久了?” 然而,从这苍老的身体中,发出的却是如幼童般稚嫩的声音。 “三年,师父这次闭关了三年。” 善渊毫不迟疑的答道。 “你受伤了?” “多谢师父关心,弟子无碍。” 善渊并不诧异,眼前之人不回头,便能知晓他受了伤。 “是不是你?” 这时,那童声的语气微微加重,像是在责问。 “不知师父所说的是何事?” 听到这话,善渊愣了愣,语气恭敬的问道。 “你去了荒界?” 无极子问道。 善渊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 “荒界的石像出现了裂缝,所以弟子…” “还能撑多久?” 不等善渊说完,无极子便直接打断道。 “百年有余。” 闻言,无极子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善渊又是闷咳一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角溢出鲜血。 无极子衣袖向后一甩,一道真气打入善渊体内。 片刻后,善渊的脸上才恢复了些许血色,行礼道: “多谢师父!” 无极子微微摇头,轻叹出声: “可惜你元阳已破,无法继承为师衣钵,你这身子,为师也是无能为力。” 善渊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不发一言。 “你所说的那《道德经》,后半部分可曾想出?” 这时,无极子又问道。 “此经文,乃是弟子梦中所得,并未预见后半。” 善渊恭敬的回道。 “算了,只是这些,为师已然无法完全参透,也罢,你去。” 善渊低着头,倒退着向隧道外走去。 然而还未走出两步,便听无极子又说道: “派两名弟子,带些伤药去趟圣人居。告诉他们,老道士还没死,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人宗的头上扣。” “师父和人动手了?” 善渊脚下一顿,出声道。 “年纪大了,被人扰了清梦,出手自然重了些。” 无极子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师父,儒家的事,弟子知晓一二。” 善渊咬了咬牙,开口道。 “这些事不必和为师说,为师老了,能做的也就是用这把老骨头,再护着你们几…年…” 说着,隧道内便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善渊回到了自己的竹园。 眼中突然露出一抹迷茫,呆立在院中一动不动。 直至天边朝阳缓缓升起,一束阳光照入他的眼中。 他这才下意识的眨了眨眼,随即脸上露出些许诧异,口中惊道: “良度!” 青峰山山脚下。 良度的身影闪烁在山林中。 “恭喜师侄,短短时日,便能从那竹简中参透‘忘’。” 突然,善渊出现在良度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良度身形一顿,眼中的惊愕一闪而逝,很显然,他并没有察觉到善渊的到来。 “见过小师叔,只是雕虫小技,还不是让小师叔一眼便看穿了。” 良度语气谦卑,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谁知,善渊却是袖袍一甩,一道罡风袭向良度的胸口。 良度闷哼一声,半跪在了地上,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不知小师叔这是何意?” “你可知你招来了何人?” 善渊的脸色渐渐转冷,一字一句道。 “不,不知。” 良度的额头,冒出丝丝冷汗,说话都变得有些艰难。 “离开兴朝境内,这边的事,暂且不需要你。” 显然,善渊并没有给良度解释的打算,而是直接命令道。 “可是李牧…” “去灰草原,把这个给天象族的首领。” 不等良度继续说下去,善渊从袖中甩出一个木盒,丢入到他的怀里。 “这…这是…” “不是什么宝贝,想知道自己看看便是。” 善渊轻笑,语气很是轻松。 良度赶忙打开木盒,却见木盒中,放着一串,应是由动物牙骨串成的项链,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旋即看到木盒中还有一根布条,正要伸手去抓,手却突然顿在了空中,抬头看向善渊。 “想看便看。” 闻言,良度赶忙打开布条,却见上面写着一排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这时便听善渊说道: “这是冉奴文字,意思是说,‘我在冬来关。’” 良度的眼眸闪了闪,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收起,开口问道: “送完东西,我便能回来吗?” “是担心你女儿?” 然而,善渊的话,却是让良度身子一颤,当即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放心,你去灰草原,也是为了此事。” 善渊扫了良度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顿了顿又说道, “当然,若是你自己能将药方找回,我也可当做不知。” “谢过小师叔,我这就出发。” 良度又是接连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向东边走去。 然而还不等他走远,便听身后的善渊,自言自语道: “我就随便说说,还真是?” … 冥夕谷。 李牧一觉醒来,竟发现燕王妃的脚,结结实实的蹬在自己的下巴上。 顿时一抹邪火就窜上了心头, 「这算什么,奖励…呸!侮辱我吗?」 然而脸上的场子,还不知道怎么找回来。 却感觉身下一凉,「次奥!把柄被人抓住了。」 李牧强忍着怒意,自我安慰道,「算了,念在你也是无心之过,这事暂且不跟你计较,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喊声: “二位,道首请你们去前殿。” 屋中两个女人同时睁眼,却也同时愣住。 葛沛凝还如昨夜那般,端庄的斜靠在床案边上,发丝都不见有半分凌乱,显然睡的十分老实。 燕王妃却是不知何时,睡到了床的最里侧,手脚四仰八叉的搭在李牧的身上。 “凝儿,我…” “先去大殿。” 不等燕王妃开口,葛沛凝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转身跳下了软榻。 见葛沛凝已然率先出了屋,燕王妃赶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散乱的头发。 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然而刚到门口,脚下却是一顿,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牧,用力跺了跺脚。 又转身回到床边,将李牧背到了身后。 “这些是此次祈福所用的一应事物,还请二位夫人过目。” 大殿中,一名天宗弟子,将足有半米来长的清单,递到了燕王妃的面前。 很显然,她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金主。 燕王妃看都没看清单一眼 ,再次从腰间取出两块金元宝,丢到了那名弟子手中。 旋即转身看向远处的蝶梦,拱手道: “可否请前辈移步。”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简直荒唐,我天宗何时开始,会做什么法事?” 第241章 转机,“懂这门心法的,只有道首一人。” 燕王妃闻声看去,便见大殿外,走入四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姑,身后还跟着十数名天宗弟子。 “师姐,你先回去,我晚些和你解释。” 蝶梦闪身挡在为首的那名道姑面前,皱着眉小声道。 “解释?既然要解释,那就现在解释。” 中年道姑侧身越过蝶梦,看向燕王妃。 见状,燕王妃眸中微闪,却是没有做声。 据她的了解,归冥子并没有所谓的师姐,甚至天宗中不该有同辈的存在。 “两位请先去侧殿休息。” 蝶梦咬了咬牙,闪身挡在中年道姑身前,随后向一旁的天宗弟子使了个眼色。 燕王妃与葛沛凝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抱起李牧便向侧殿走去。 “等等。” 这时,中年道姑却是突然开口,随后冲着身后的天宗弟子挥了挥手,声音冷漠道, “不必这么麻烦,送三位离谷。” 闻言,蝶梦也不再忍耐,当即娇呵一声: “我看谁敢!” 说话的同时,浮在脸上的薄雾也随之散去。 葛沛凝与燕王妃看到蝶梦的容貌,眼中皆是露出震惊之色。 “前辈?” 葛沛凝低声唤了一声。 便见蝶梦脸上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转过头道: “并未有意隐瞒二位,师父已然羽化,但二位大可以放心,所求之事,我们是专业的。” “蝶梦!” 这时,蝶梦身后的中年道姑,有些看不下去,怒道, “师父将天宗交给你,你便是这般…这般胡闹的!” 蝶梦皱眉,看向中年道姑,脸上的笑意退去,冷冷道: “你也知道,我是道首,你便是这般和道首说话的?” 说话间,发丝无风自动,一股强大的威压,扑向殿门口的众人。 四名中年道姑齐齐出手,扛住了蝶梦的这股威压。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够了,像什么样子!”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随后便见一名老者,出现在五人中间,手中拂尘一甩,将其各自震退了数步。 “大师姐。” 五人齐齐向老者行礼,语气十分恭敬。 老者道号苍卫,是归冥子六名亲传弟子中年纪最长的。 苍卫皱眉看向中年道姑,语气很是不善: “知常!如今蝶梦已是道首,你带着师妹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叫做知常的中年道姑,低着头,并没有开口辩解。 苍卫扫了知常一眼,转身看向蝶梦,语气也变得柔和许多: “道首,敢问您这又是?” 说着,余光看向葛沛凝三人, “我天宗向来不与俗世牵扯,还望道首给个解释。” 梦蝶抿了抿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牙走到苍卫身旁。 显然比起知常和其他几位师姐,梦蝶更惧怕这位大师姐。 “大师姐,粮食…粮食不够了,之前已经有许多弟子,饿的都要抓虫子了。” 蝶梦怯生生的拽了拽苍卫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 “原本我正打算这几天出谷,没想到这三个人自己送…前来拜访,大师姐,我身位道首,怎能让我天宗的弟子饿肚子。” 蝶梦越说越是有底气,腰背都不由的挺直了几分。 苍卫沉吟半晌,欣慰的看向蝶梦。 然而还不等蝶梦自得,便听苍卫话锋一转道: “既然已经答应,我天宗绝不可做出言而无信之事,只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闭世修行,莫沾因果,道首切记。” 见此,蝶梦点头如捣蒜,赶忙应下。 眼珠子转了转,一副讨好的模样。 然而有了第一次,还怕有下一次吗? 只要开了这个先例,等弟子们尝到了甜头,不怕说服不了这些老古板。 蝶梦怔了怔脸色,转头看向燕王妃二人,拿着架子道: “二位久等,这…”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见葛沛凝身影一闪,掠过了她,拜倒在苍卫的身前,行礼道: “前辈,晚辈医家葛沛凝,祖父葛百草。” 闻言,刚要离开大殿的苍卫脚下一顿,转身看向葛沛凝,脸上露出一抹惊异: “你是医圣的孙女?快,起来说话。” 葛沛凝眸子微闪,不但没有起身,反而是一个头磕到了地上: “前辈,晚辈的夫…朋友危在旦夕,还望前辈出手相救。” 苍卫皱了皱眉,搭着拂尘的手轻轻一挥,葛沛凝只觉得有一股柔和的真气,将她硬生生的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天宗并不擅长医术,何况你既是医家之人,医圣都医不好的病症,天宗又如何医的好。” 苍卫看着葛沛凝,话语中带着些许疑惑。 “前辈,我那朋友气海枯竭,普天之下只有天宗有办法。” 说着,葛沛凝便又要跪下。 这时,苍卫身影一闪,转瞬到了葛沛凝身前,满是褶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开口问道: “你是说《心斋》?” 随即目光扫向,远处靠在角落的李牧,开口道: “师父留过遗命,可答应医圣前辈三件事,十二年前,前辈取走了谷中唯一一颗冥夕草,如今还剩下两件事,你若要,《心斋》可以给你。” 葛沛凝美眸微闪,脸上露出喜色,赶忙拱手答谢。 然而,苍卫却是又道: “你既能来,便是对这心法有所了解,若想引元,至少需要修至一阶。” “晚辈知晓,晚辈不久前侥幸入了一阶。” 葛沛凝将头埋的很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上闪过一抹红晕。 苍卫却是摇了摇头道: “你的天资固然不错,但若是想要彻底掌握《心斋》,少说也要个三年五载。” 闻言,葛沛凝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苍卫说的是将心法给她,而不是帮她救人。 起初她还以为这引元的法门并不难,可听苍卫这么说… 葛沛凝赶忙说道: “前辈,我知道《心斋》中有一法门,可用旁人真气救人,望…” “并非如此,贫道并未修行这《心斋》,即便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说着,苍卫的声音突然拔高,开口喊道, “道首,你且等等。” 正要迈出大殿的蝶梦,脚下突然一顿,一脸讪笑的转头看向苍卫: “大师姐,这里既然没我的事,我就先离开了。这些东西可不便宜,我这就出谷,看看还能不能退掉。” 随后指了指远处对方入小山的法事用品。 苍卫并未理会蝶梦,转头看向葛沛凝: “实不相瞒,这门心法,百年前便已不许弟子修炼,如今懂这门心法的,也只有道首一人。” 第24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让那个姓王的来。” 葛沛凝目光灼灼的看向蝶梦,眼中带着哀求。 “看我干嘛?我若没了功力,还不让几位师姐欺负死!” 蝶梦看到葛沛凝的目光,微微侧头,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但没有苍卫的准许,她还真不敢擅自离开。 别看她如今已是天宗的道首,面对知常等其他几位师姐,也敢直接动手。 但唯独面对苍卫,却只能像只温顺的小猫。 “既然归冥子前辈许下诺言,还请前辈做主,我们也并非硬要强人所难,不会要了道首这一身的真气。” 这时,燕王妃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她的意思很明显,本身就是你们欠下的债,如今我们也不让你们损伤功力,只是动动手难道还不愿意。 然而,苍卫却是摇了摇头道: “这债,本就是贫道欠下,理应该贫道来还,何况蝶梦如今是天宗的道首,这个主,贫道做不了。” “天宗这是要耍无赖了?” 燕王妃刚一开口,却见葛沛凝冲着她摇了摇头。 “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本道首是绝不可能和男子共浴一池,你们想都不要想!” 说完,蝶梦一脸肉疼的从袖子中取出两个金元宝,随后又收回去一个。 一扭头,一闭眼,将金元宝递到燕王妃面前,很有骨气的说道: “这个还你!另外那个就当是你们昨夜的住宿费。” 随后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赶忙又补充道, “还有这些东西也不能退,之前是你们自己说的,你们这就下山去!” 燕王妃抬头扫了眼蝶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伸手摸向蝶梦手中的金元宝,谁知,不等燕王妃碰到元宝,蝶梦的手却下意识的缩了缩。 “师妹…嗯…道首,既然是师父遗命,还请道首顾全大局,救救这位…善主。” 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知常,出声劝道。 “大师姐都没开口,轮得到你多嘴!要救你自己救!” 蝶梦满眼不屑的看向知常,口中愤愤。 这时,知常之前带来的那些个天宗弟子,也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们受过医家那么多帮助,理应还了恩情,了却因果才是。” “没错,之前挖野菜摔断了腿,便是医家的师姐替我接好的。” 随即,众人相互看了看对方,齐齐跪道在地,口中齐道: “还望道首大局为重,替天宗了了这份因果。” 蝶梦皱了皱眉,脸上露出怒容。 燕王妃的嘴角,却是微微翘起,摸向元宝的手一收,开口道: “道首,开个价。” 闻言,蝶梦方才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冒了上来: “你当本道首是什么,青楼里的歌姬吗?” “道首说笑了,以道首的容貌,再怎么也得是花魁。” 燕王妃微微抬了抬下巴,毫不留情的调笑道。 “你…” 然而还不等蝶梦发作,燕王妃却是伸出了一根青葱玉指,在身前晃了晃。 “你…什么意思?” 蝶梦刚要放出的狠话,又憋了回去,转言问道。 “这个数,换道首出手相助。” 燕王妃说道。 “一百两?” 蝶梦不由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燕王妃见到她这副样子,不由也是愣了愣,却听蝶梦下巴一扬,恶狠狠道: “二百!最少二百两!嗯…黄金!二百两黄金,本道首便应下!” 不止是燕王妃,就连一直在角落吃瓜听戏的李牧也是愣了一下。 「这和凝儿姐之前说的不太一样!天宗已经没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怪李牧不理解。 燕王妃之前特意观察过,天宗弟子估算应是不超过四百人。 按照燕王妃之前的打算,是要包揽下未来一年,天宗所有弟子的口粮。 折合下来,怎么说也得文银四千两,也就是四百两黄金。 而且这还有的商量,燕王妃应是可以拿出一千二百两黄金。 「天宗道首?就这?」 “成交,道首需要准备些什么?” 燕王妃当即拍板,生怕蝶梦反悔。 闻言,蝶梦愣了愣,有种错过了一场泼天富贵的感觉。 余光扫了眼角落的李牧,淡淡道: “你们在这等一会。” 话罢,身影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不多时,蝶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刚一进屋便破口骂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屋中的赵楚依,看到这副样子的蝶梦,微微愣了愣,疑惑道: “师姐这是怎么了?那些人没付银子?” 蝶梦好几次伸手,想要拍向屋中的摆件,却都在最后一刻停了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那倒不是,她们准备给我这个数。” 说着,学着燕王妃之前的动作,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十两?” “二百两!黄金!” 赵楚依也是一愣,即使她贵为公主,往日里的开销,也不会超过二百两,并且还是白银。 “当真是大方,那师姐还这么生气?” 赵楚依不由感叹,开口问道。 随即,蝶梦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赵楚依。 听完,赵楚依当即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公主的威仪一览无遗: “好大的胆子,她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就是和你抱怨两句,我已经答应她们了。” 蝶梦赶忙将赵楚依拉回到身旁坐下,她也没想到,平日里那般柔柔弱弱的小师妹,发起火来,还怪吓人的。 “师姐,这种事你怎能答应!” 赵楚依有些不解,她与蝶梦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清楚,她并不会因为银钱,连自己的清誉都不在乎。 蝶梦微微叹气,语气淡淡道: “大师姐当时喊住我时,我便已然知晓了她的意思。无因无果,方成大道。师父已然羽化,若因果不了,便是业障。” 赵楚依显然听不懂蝶梦这些话的意思,但却清楚,蝶梦是下了决心。 这时,便听蝶梦又道: “况且,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泡在一个池子里,那男子还昏迷着。” “师姐不懂,莫说是要赤裸相对,哪怕是别的男子多看我两眼,公子那小气…” 赵楚依说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话音也随之停止。 “你说的那位公子,是你的心上人?” 赵楚依笑了笑,却并不想提起,见蝶梦并不清楚这男女之事,又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然而蝶梦已然做出的决定,便不会更改。 在屋中翻找了一阵,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师妹放心,我也是看过话本的,定然不会吃亏,那男子要是不老实,我就让那姓王的女人后悔!” 说着,还挥了挥手中的匕首。 “姓王的女人?” 赵楚依有些狐疑,她倒是知道景安城曾经有个王家,但早就落寞。 蝶梦却是不甚在意,想了想说道: “我听另外那个女人叫她王妃,名字真难听。” 赵楚依愣了半晌,再看向门口时,蝶梦已然没了踪影。 … 大殿中,葛沛凝抱着李牧,脸上的神色略显焦急。 片刻后,殿外传来一阵衣袍破空声。 蝶梦站在殿外,面无表情的说道: “跟我来。” 闻言,葛沛凝赶忙抱起李牧,向殿外跑去。 “你不行,让她来。” 然而,人还未出大殿,却被蝶梦呵住。 “为何?” 葛沛凝脚步一顿,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引元之法,需阴阳互转,你阴气已失,就别添乱了,让那个姓王的来。” 第243章 珊珊赶来,“我是,我来,我可以!” 「什么意思?王妃还有什么特殊体质?」 在场的人,怕是都听懂了蝶梦的话,但唯独李牧没有听懂。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李儒李武他也都是见过的,没听说过,生过两个孩子,还能是处子。 葛沛凝的脸上也是露出茫然,连害羞都忘了,回头看向燕王妃。 显然燕王妃也是被这话说的,愣了片刻,却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快步走到蝶梦身前: “道首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 “呵,我自是不会看错,若是你不愿意,那就不关我事了。” 不等燕王妃开口解释,蝶梦当即打断了她的话,随后扭了扭脖子,径自向殿外走去,边走,口中便嘀咕道: “果然患难见真情,刚才那么大意凌然的,还不是不管这男子的死活。” 虽是嘟囔,但声音却足以让厅中所有人听到,报复的意味不言而喻。 “道首!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王妃她…” 葛沛凝见蝶梦要走,赶忙抱着李牧跟了上去。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见蝶梦唰的一下转过身来,低头扫了眼葛沛凝怀中的李牧,一副为他好的模样说道: “没有误会!你还是少废些口舌,想想哪里能找到一个,愿意救他的人。” 说着,冲着李牧怒了努嘴: “他好像醒了。” 「你特么的!」 李牧心里暗骂一声,到嘴边的‘别’字还没喊出口,便再次失去了身体的使用权。 经过之前两次的尝试,李牧已经明显认识到。 如今内力尽失的自己,不玩命甚至接不下葛沛凝半招。 方才发现自己隐约可以动后,李牧便没有冒然出声。 眼下她已经弄清了葛沛凝的用意。 弄晕他,不单单是为了让他可以撑到被救治。 更重要的是,葛沛凝想要牺牲自己的武道之路,担心李牧反对。 这才是弄晕李牧的主要原因。 没想到,李牧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醒来。 起码能撑到让自己说出两句话,谁知却被蝶梦给看穿了。 此时,李牧弄死蝶梦的心都有了。 「你给我等着!」 李牧无能狂怒了一阵,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随便,毁灭,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随即心念一动,意识进入了训蒙的小世界。 葛沛凝弄晕李牧后,微微皱了皱眉,很显然,银针刺穴对李牧的效果,已然越来越弱。 说不准哪次,便会失去了功效。 就在这时,一脸泥土的珊珊,背着重剑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道: “我是,我来,我可以!” 原本张寒蕊并没有让珊珊跟来。 却不曾想,她还是偷偷跑来。 蝶梦仰头看了眼珊珊:“你是…” 然而话未出口,便是闭了嘴。 余光扫了眼殿中的苍卫,见她没有注意这边,才微微松了口气。 伸手拉住珊珊的手腕,低声说了句:“先和我来。” 便带着珊珊离开。 葛沛凝抱着李牧,赶忙跟了上去。 见状,大殿中的燕王妃,眼中闪过挣扎之色,看着四人离开的方向,犹豫片刻,却也还是跟了上去。 … 蝶梦带着三人,并未去自己的住处,而是到了李牧他们之前居住的地方。 刚一到屋前,便一把甩开珊珊的手臂,皱眉道: “你添什么乱?你认识他吗?” “自然认识,他是我师父,道首你快别啰嗦了,来,让我做什么的可以!” 珊珊说的虽是豪迈,头却是低了下来,先前的话,她显然也是听到了的。 “师父?” 蝶梦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道,“他不是死了吗?” 随后便见珊珊黑着一张脸,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没法救他。” 蝶梦赶忙改口道。 闻言,珊珊一愣,额头顿时皱成了川子,脸瘪的通红: “我是胖了…点,可,可…” 蝶梦见珊珊都快急哭了,顿时也有些着急: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修内家,哪来的真气引渡给他。”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葛沛凝,听到这话,原本就纠结的心,顿时一凉。 方才见珊珊要救李牧,出于私心,她并没有开口制止,却没曾想,这人选竟然这般苛刻。 珊珊一屁股坐到地上:“凭什么!凭什么!王妃都行,我却不行!” “你在意的是这个?” 蝶梦眼角抽了抽。 这时,便见珊珊唰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对呀,我不行,有的是人行。” 旋即跃起,口中喊道:“道首你等着,我马上带人来救师父。” 蝶梦见珊珊去的方向,便是她和赵楚依的住处,眼眸微闪,转头看向葛沛凝: “你们自己想办法,若是无人愿意,那本道首也不算违背诺言。” 话音方落,身影便朝着珊珊离开的方向追去。 葛沛凝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愿意,断送自己的武道之路,来救李牧。 一个未破身,修行内家的女子并不难找。 难的是对方心甘情愿。 眼下她心中只有一个人选,那便是苏雨薇。 只是以她对李牧的了解,苏雨薇她还是不是… 心中盘算着,便听身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珊珊和道首呢?” 燕王妃见葛沛凝回头,微微抿了抿嘴,语气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葛沛凝眼中带着审视,沉吟片刻,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燕王妃。 闻言,燕王妃的眼睛顿时一亮,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连忙点头道: “雨薇就在玲珑水榭,不光如此,那里还有好几个小丫头,你留在这里,我这就去。” “不,还请王妃去趟皇宫,请陛下寻人。” 葛沛凝说道。 她并不清楚,李牧与小昭她们之间的情谊,即便知晓,她也不太敢赌。 但她却清楚,另一个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东西。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就她对李牧的了解,并不能确保苏雨薇还是完璧之身。 最坏的打算,便是由宏文帝出面,许下重诺。 权利财富,自身与亲族的性命。 葛沛凝如今也只能想到这么多。 燕王妃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点了点头道: “那他?” “我带着…” 葛沛凝话音未落,便听身后,蝶梦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此处: “你们速去,他交给我。” 第244章 赵楚依跃下降仙崖,红了眼的燕王妃。 葛沛凝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情愿。 这时,便听蝶梦语气不屑的说道: “你们放心,我看他至少还能撑个三天,三天内,他若是死了,我的命赔给他。” “你的命怎比得上…” “王妃!” 燕王妃刚要开口,却被葛沛凝呵了一声。 见此,燕王妃也不再多言。 葛沛凝抱着李牧,快步走进了屋,小心的将李牧放上软榻,身体微微下弓,唇瓣贴在李牧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夫君,等着凝儿。” 正欲转身,神色又是一变,手中多出数十根牛毛粗细的银针,刺入了李牧周身穴位。 与此同时。 训蒙小世界中。 李牧正悠闲的躺在小院中的竹椅上,手中捧着的,正是丘禾之前,让他转交给儒家的竹简。 “别怪我不地道,是你先坑的我。” “言法?读书人当真能用嘴杀人不成?” 李牧看着竹简中的内容,唧了几下嘴。 这时,突然感觉耳朵有些痒,李牧心念一动,耳边便传来了葛沛凝的声音: “夫君,等着凝儿。” 李牧心里一突,「什么情况?」 赶忙退出了训蒙小世界。 便发现身旁已然没了葛沛凝的气息。 “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可惜是个病秧子。先说好,我若是真救了你,你可不能和我抢小师妹。” “也不知道那两个女人能不能赶回来。” “你要是真能活过来,可要记得对那个叫凝儿的好一点,至于那个姓王的,最好是直接发卖了,嘴上就她喊的最凶,结果怎么着,还不是不愿救你。” “你都有凝儿那么好的夫人,就不要惦记我小师妹了,好不好?” “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李牧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心说, 「你小师妹谁呀,谁惦记了,送给老子,老子都不要。」 “对了对了,都怪你,我才不得不打晕那胖…” 然而正当蝶梦还要继续念叨,话音突然一顿,转头看向屋外: “呦,你不是去皇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你根本进不了皇宫,是骗那个叫凝儿的。” “你的小师妹,是不是赵楚依。” 燕王妃并未理会蝶梦的嘲讽,袖中的手握的有些发抖,语气低沉的问道。 闻言,蝶梦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嘴硬道: “不知道,什么一啊二的,没听过!” “陛下的车驾如今已经到了谷口,你还不承认!” 燕王妃脸上露出怒容,即便对方的实力远胜自己,此时她却是没有半点惧怕。 “陛下?你说宏文帝来天宗了?” 蝶梦眼中露出震惊,随即微微一愣, “我还当那个胖丫头说着玩的,初一还真是公主!” 听到这话,燕王妃的身子,好似瞬间被抽空了力气,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真是初一,真是初一。” “皇帝又怎么样,初一已经入了我天宗,谁来都没用,我倒要看看,如今的皇帝长了个什么样。” 说着,蝶梦便起身,准备向谷外走去。 燕王妃一愣,直接扑倒在蝶梦的身前,似是有些手足无措: “前,前辈,降仙崖,初一跳了降仙崖。” “你说什么!她为…” 蝶梦猛的看向燕王妃,话说到一半,顿时戛然而止,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牧,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旋即一把提起燕王妃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这些事你是从何处得知!” 燕王妃看到蝶梦的反应,便知她沿途听到那些关于降仙崖的消息,应该是不假。 悲痛之下,燕王妃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见状,蝶梦皱了皱眉,一把将燕王妃丢开,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燕王妃的后背,重重的砸在屋中的墙壁上,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缓缓站起身子,走向软榻,随后从床底取出自己的佩剑。 正欲转身,眸子掠过李牧时,微微一顿,深深吸了口气道: “对不起,之前没能完成约定,这次也…” 燕王妃站起身,咬了咬牙: “若是我能将初一带回来,这条命给你。” 这时,李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妈的,针!针!帮我把针拔掉!」 李牧心中狂喊,随即便听燕王妃说了句,“对不起,初一对我很重要。” 便直接跃出了屋子。 … 降仙崖。 平日里,此处根本不会有人靠近。 而此时,却是围满了天宗弟子。 只因皇帝的车驾,此时就在谷外。 而当今云和公主,才刚刚从这里跳了下去。 蝶梦站在崖边,几次伸头想要越下崖底一探究竟,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并非是因为这悬崖有多高,以蝶梦的实力,即便是百丈悬崖,直接跃下,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事。 但此处,却是例外。 天宗的典籍中,模糊的记载着降仙崖下,好似有迷阵,又或者其他困阵。 曾经便有不少天宗前辈,自恃武艺,跃下崖底一探究竟,从此便再没了音讯。 “道首,来人并非兴朝皇帝,而是皇后和一位娘娘,如今正在谷外,大长老唤您过去。” 这时,一个天宗弟子,气喘吁吁的跑到蝶梦的身后,低声说道。 蝶梦皱了皱眉,刚一转身,便见燕王妃缓步从人群中走出。 “你…” 蝶梦一个你字刚出,便见燕王妃理都没理她,径自向她身后走去。 “你这是干嘛,难不成还要下…” 然后蝶梦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燕王妃脚下的步子反而越来越快,转眼已经到了崖边。 蝶梦一愣,正欲再开口讥讽几句,却见燕王妃只是朝崖下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 “你疯了!” 蝶梦心中一惊,抓起崖边的藤蔓用力一甩,藤蔓便如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的缠住了燕王妃的腰肢。 “疯女人!” 蝶梦口中骂了一声,正要将半空中的燕王妃拉回来。 却见她竟然拔出了手中长剑,砍向藤蔓。 见状,蝶梦赶忙一拽,随之一道真气击向燕王妃持剑的右手。 崖边上,燕王妃捂着吃痛的手臂,满眼怒意的看向蝶梦。 “你看什么看,我这是在救你!” “不用你救,方才若不是你,我已经落到崖底。” 燕王妃恶狠狠的看向蝶梦,之前那些天宗弟子将此地形容的多么凶险。 但她刚才明明看到,这崖不过数十丈高,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竟没一人肯下去寻人。 “你懂什么,多少天宗前辈下去都没再上来,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下去就是找死…” 蝶梦话还没说完,便见燕王妃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起身便又要往崖下跳。 赶忙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语速极快的向她说明了崖下的古怪。 “你不明白吗?就算初一没事,你也找不到她,而且自己…” 蝶梦见燕王妃还是油盐不进,话说到一半,便准备把人打晕。 这时,却见燕王妃的神色突然一怔,猛的抬头看向她: “找不到!找不到…找…李牧!” 第245章 救治开始,抬头,或者抬不起头。 “你想清楚了吗?待会你要是反悔,他一定会死。” 冥夕谷,谷中一处隐蔽的温泉旁。 蝶梦回头看了眼燕王妃,再次确定道。 燕王妃将李牧,平稳的放到温泉边上,抬头看向蝶梦: “该怎么做?” 见此,蝶梦也不再多说。 从袖袍中扯出一块白布,蒙住了眼睛。 随后指了指一旁的温泉,干咳两声道: “待会你抱着他,跳进池子里。” 燕王妃细若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到李牧身上的银针,开口问道: “那这些针?” “那针应是为了不让他醒来,你拔了便是。” 听到蝶梦这样说,李牧神色一震,「终于…」 眼下葛沛凝不在身边,只要待会和这两人说明情况,等找到赵楚依,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 李牧神经绷紧,打算只要一恢复行动能力,便先和这两个女人,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 毕竟他并不了解蝶梦,万一也是个一根筋就麻烦了。 然而就在这时,燕王妃伸到一半的手,却是突然顿在了半空。 原本苍白的脸颊,此时已然有些微微发红,犹豫片刻问道: “可以不拔吗?” 蝶梦下巴微抬,做思考状,沉吟半晌点头道: “也好。” 旋即抬手挥出一道真气,打向李牧。 「你特么的!」 李牧心中暗骂。 随即便见,原本留有拇指长短的银针,顷刻间尽数没入了李牧的体内。 “道首!” 见到这一幕,燕王妃惊呼一声,抬头看向蝶梦。 便听蝶梦头也不回的说道: “放心,这伤不到他,别啰嗦了,快点!” “你一定要把初一带回来。” 燕王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抱起李牧起身便要越入温泉。 “哎哎哎!你干嘛?” 谁知这时,蝶梦却是突然转身,叫住了她。 燕王妃有些不解的看向蝶梦,便见蝶梦指了指她和李牧: “衣,衣服…” 燕王妃脸色一僵,手缓缓向李牧的腰带摸去。 “快点行不行!” 然而蝶梦突然的呵斥,却是让她紧绷的神经一颤,身子前倾,手直接按在了李牧的小腹上。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子狠狠剜了李牧一眼,银牙一咬,撕拉一声,李牧上半身的衣服,便直接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李牧听着耳边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暗道一句,「造孽…我李牧也有今天!」 想到当初在冬来关,他貌似也是这样撕扯燕王妃的衣服。 可当真是风水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此时的燕王妃,从脖颈到耳根,已然是通红一片,用力的吸了几口气,眼睛一闭,手便向李牧的腰间探去。 “别…” 就在这时,身后的蝶梦赶忙越至燕王妃的身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口中急道: “你干嘛?天宗可没有男子穿的衣服。” 显然,燕王妃方才的举动,也将她惊了一跳。 燕王妃手下一顿,硬是从牙缝里蹦出“对不起”三个字。 李牧长长叹了口气,不由苦笑,「貌似当初我也是要…结果被揍了。」 燕王妃之后的动作,虽说有些生涩,但却是十分温柔。 除了将李牧的腰带,打了一个死结外,其他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李牧发誓,他内心是抗拒的。 往日里,最多是被人伺候着穿衣服,这脱衣服当真还是第一次。 「有点凉啊…」 李牧知道,自己已经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没了,这会反而坦荡了许多。 「我能怎样,我也是被迫的!」 「话说,这谷里竟然有温泉,要是搞个温泉度假山庄,岂不是赚翻了。」 李牧心中刻意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因他发现,这具不受他控制的身体,已经有要抬头的征兆。 这会若是抬了头,以后他可就抬不起头做人了。 「你动静能不能小点!」 然而,即便这样,李牧耳边,那窸窸窣窣宽衣解带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 仿佛四周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李牧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确保他以后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人。 突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便感觉腰间传来一股大力,接连两声噗通,李牧与燕王妃先后跃入了温泉池中。 “下手…脚真狠…” 听到动静的蝶梦,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嘟囔了一句。 两条好看的眉毛皱紧又松开,犹豫了半晌,终是用力的一跺脚。 伸手解下了腰间的束带。 眨眼间,身上便只剩下贴身的里衣和绸裤。 慢条斯理的将衣物叠放整齐,一对绣鞋摆来摆去,好像怎么放都不甚满意。 池中,葛沛凝伸直了手臂,用两只手指捏着李牧的后脖颈,像是提小猫一样提着李牧,确保李牧的头,露在水面上。 旋即察觉到了蝶梦的动作,开口唤道: “道首?” 听到这叫声,蝶梦摆弄绣鞋的手微微一顿,贝齿用力的咬住下唇,深深吸了口气。 身影一闪,下一刻便直接出现在了池中, “抱紧他!感应你二人气海的位置,记住,等下我开始运功,一定不能分开。” 蝶梦的语气有些凶,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缓解她此时的尴尬。 然而这话一出,更尴尬的明显是李牧和燕王妃。 “抱着?” 燕王妃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葛沛凝之前并没有提过。 “你愿意用别的姿势也行,但引渡主要是靠,中级,气海,和元关三处穴位。” 蝶梦表现的有些不耐烦,随之声音也是微微转冷, “记住!不!要!分!开!” 燕王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位置,抿了抿嘴,眼睛一闭,直接扑向了李牧。 双臂环住李牧的脖子,尽量让两人那三个穴位贴近。 “你白痴!” 蝶梦一把扯下眼上的白布,便见燕王妃抱着李牧向池底倒去。 脚下一勾,将二人又重新扶了起来,随后手快速的在李牧背后按了几下。 李牧便像根柱子般,直愣愣的立在了池子中。 由于方才的惊吓,燕王妃下意识用脚勾住了李牧的小腿。 这会才堪堪回神,手还来不及松开,便听一旁的蝶梦呵斥道: “别动!就这样!” 闻言,燕王妃的身体一僵,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池中的雾气很浓,蝶梦也没有再将白布蒙回去。 两只手分别探向李牧二人的肩膀,缓缓闭上眼睛: “切记,千万不要抗拒。” “等,等一下!” 谁知,蝶梦的话音刚落,便听燕王妃声音有些颤抖的叫道。 “你不是这个时候后悔了?” 蝶梦猛地睁眼,怒视燕王妃。 “不,不是,这,这里有东西挡住了…” 第246章 突生变故,“快,砍断我的手!” 二人没发现的是,此时李牧的脸上已生起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植物人,这是正常反应!」 蝶梦眼睛瞄向二人丹田位置,皱了皱眉道: “挡住你把他挪开不就行了,之前怎么不说,你要是后悔就早说。” “之前明明没有…” 一直被蝶梦这么训斥,燕王妃明显有些委屈。 然而怎么尝试,却都无用,反而更加顽固。 “你好了没有!” 池中的雾气,遮挡了蝶梦的视线,她自是看不清燕王妃在做些什么,口中催促。 见状,燕王妃恶狠狠的瞪了李牧一眼,抱着李牧的手臂用力一撑,像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直接挂在了李牧身上。 “好了,道首开始!” 「你们确定是要用那个叫什么《心斋》的功法?你在往下两寸,老子自己就好了…」 李牧此时真是欲哭无泪。 然而燕王妃还一副,从没上过生理卫生课的样子,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让李牧突然有种,要不就这样昏迷着,也挺好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李牧感觉,被一左一右两座大山,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一股柔和的真气,钻入了他的体内。 「这就是所谓的本源?」 那道真气,先是进入了李牧的气海,随后流转至周身,行至一周后,再次向气海汇聚。 「竟真的有用!」 李牧感觉到枯竭的气海渐渐复苏,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 当初在燕山城王府中,打完冉奴老者,便是这种感觉。 若是常人,便会像穆真所说的那样,静养上三两个月便会无事。 哪怕李牧如今已然一阶,年内,也必然会恢复如初。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牧体内的真气,没有一丝一毫是走正常路子修炼出来的。 即便如此,李牧也对这门功法产生了兴趣。 毕竟是可以救命的功法,李牧的方法,毕竟不适用所有人。 但若是有了这《心斋》… 李牧不由打起了主意,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功法搞到手, 「这蝶梦貌似十分贪财,用买的不知道行不行…」 “好了,毕竟你只有三阶,只能做到这么多,接下来他只要静养个…” 蝶梦口中说着,正欲收回手,却是猛的睁眼看向李牧。 同一时间,李牧也是突然睁眼,随后又赶忙闭上, 「我去…白…」 池中的水雾,显然无法遮挡住李牧的视线。 被打湿的轻薄里衣,同样也遮挡不住蝶梦那傲人的身姿。 “远离我,快!” 李牧怒喝出声,此时的他,虽然能视物,能言语,却除了小指,其他地方依然动弹不得。 显然是和葛沛凝留下的银针有关。 “快走!” 蝶梦显然也发现了异常,开口呵了一声,便准备带上燕王妃离开池子。 然而,她搭在李牧二人肩头的手,却好似被钉在了那里,无法移动半分。 “糟了!” 李牧口中低喝,随后脸上的表情变的十分狰狞,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十分痛苦的事情。 水面下,李牧右手手心处的竹简图案,缓缓显现。 “这是什么妖法!他在吸我们的真气!” 蝶梦眼中露出惊恐之色,看向李牧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 然而李牧此时,却无暇关注其他人的反应。 训蒙不单单再次吸光了他的真气,连同蝶梦的真气,也顺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传入了李牧的体内。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蝶梦有意在与训蒙对抗。 传入李牧体内的真气,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柔和。 李牧也终于体会到那句,若是施术者不愿,便会死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此时,蝶梦的真气仿佛一把把钢刀,在李牧的体内肆虐。 不仅如此,不知为何,训蒙不会直接吸收蝶梦的真气。 进入李牧体内的真气,一定要先入李牧的气海,随后散至奇经八脉,再回到气海后,才会被训蒙吸收。 这对李牧而言,不亚于凌迟。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李牧感受着体内破碎不堪的经脉,转头看向蝶梦,眼睛微眯, 「匕首!」 心中一动,咬牙叫道:“王妃,快,用匕首将我二人撬开!” 李牧没有像之前那样喊姨娘。 此时此刻,那声姨娘,李牧实在是叫不出口,怕是以后也都再也叫不出口。 然而燕王妃,却只是身体颤了颤,虚弱的说了声好。 搭在李牧脖颈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便再没了别的动作。 李牧转头看去,才发现,燕王妃此时,脸色煞白,已经完全没有半分血色。 将真气引渡给李牧后,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方才能够回答李牧,显然已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匕首,即使山间景色再秀丽,眼下的李牧也无暇欣赏。 「她怎么就不会滑倒,玛德你快滑倒,快滑倒。」 李牧心中狂吼,眼中闪过一道金光,随即便见,蝶梦竟真的向李牧的方向倒来。 李牧神色一怔,心中狂喜,却发现,蝶梦只是倒在了他和燕王妃的中间,手依然没有离开二人的肩膀。 “次奥!难不成还粘住了!” 就在这时,两根白玉修长的手指,缓缓探向匕首,随之一夹,将匕首慢慢的提了起来。 “王妃!” 李牧一惊,他没想到燕王妃还有力气,这时便听蝶梦那有些嘶哑的声音喊道: “快,砍断我的手!” 然而话音未落,李牧便见匕首从燕王妃的指尖滑落。 李牧双眼发红,鼓足全身的力气,怒吼一声。 唰的一声,李牧脖颈处的银针弹射而出。 与此同时,李牧探头,一口叼住匕首,随后猛的一甩,匕首出鞘。 “快,快砍,不然我们都得死!” 听到喊声,李牧转头看了眼蝶梦,嘴角一咧,仿佛在笑。 见到李牧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笑容,蝶梦心里一突,死咬银牙,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李牧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肩膀的位置,如野兽般痛苦的低哼了一声。 蝶梦一愣,她显然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但体内的真气也的的确确不在被李牧吸走。 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手中竟握着李牧大片皮肉。 池中的水,已然被鲜血染红的大片。 蝶梦错愕的看向李牧,便见李牧的脸上,露出了与方才同样的笑容。 “这人…” 然而话还未出口,便见李牧口中的匕首一松,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蝶梦赶忙接住匕首,以免误伤到燕王妃。 面色复杂的看了眼李牧,迟疑片刻,还是准备将两人先拉上岸再说。 谁知她刚一碰燕王妃,却见她迷迷糊糊的皱了皱眉头,口中低喃:“疼…” 蝶梦没好气的看了燕王妃一眼,想了想,上前揽住二人的腰,脚下一动,一同跃上了岸。 就这时,蝶梦突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牧,口中惊呼:“怎么会…” 旋即伸手探向李牧的脉搏,片刻后,眼睛一亮,高兴的像个孩子:“竟是真的!喂,你快醒醒,我有办法救你,喂!” 然而不管她怎么叫,李牧都没有丝毫反应,蝶梦两条眉毛顿时蹙起,良久后,突然唰的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对了!二师姐,二师姐,我可太聪明了!” 第247章 现学现用,热心推手蝶梦。 蝶梦三两下穿好衣裙,转身朝着知常的住处跑去。 不多时,便抱着高高一摞画卷,返回了池边。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耳边传来燕王妃虚弱的声音。 “你醒了?” 蝶梦并未抬头去看燕王妃,自顾摆弄着手中的画卷。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他能找到初一,器主,他一定就是器主!” 口中说着,蝶梦将一幅幅画卷,平铺到地上,然而脸却是越来越红,口中骂道: “不知廉耻的老女人,原来平日里看的都是这些东西。” “道首?” 燕王妃完全听不懂蝶梦在说些什么,轻轻唤了一声。 “别吵!我这不是在想办法救你们吗?” 蝶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咬银牙,目光向画卷上扫去。 随即目光落到角落上的画卷时,微微一愣,看了看画卷,又看了看李牧二人,绯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呵!” 抓起画卷便来到二人身边: “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救你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心斋》中却是提到过,阴阳合,万物生。” 燕王妃听到蝶梦的话,身体微微颤了颤,想要起身,却是动弹不得: “道首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他死,放心,我会按照流程来的。” 蝶梦将画卷展示给燕王妃看,很是认真的保证道。 然而,当燕王妃看到画卷上的内容时,苍白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一抹红晕,想要将头扭开,却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口中问道: “道首这是何意?” 蝶梦看了看画卷,又看了看二人,皱眉问道: “什么何意,当然是救人了。你看这上画的,是不是和你们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 “呸!那明明是春宫…” 燕王妃的骂声突然一止,脸色顿时变的苍白无比,眼中的慌乱毫不掩饰。 下一刻,泪珠便从眼角滑落。 然而蝶梦却是完全没注意到燕王妃的反应,头虽是高高扬着,眼睛却时不时的偷瞄二人: “还好你当机立断,这才保住了他的命,原本去二师姐那偷这些春宫图,是看你没醒来,我又不懂…” 说着,蝶梦站起了身,想了想还是将那些画卷留了下来: “既然你醒了,那我丑话说到前面,我不是有意要在一旁看你们夫妻俩…” “道首!” 这时,燕王妃突然开口叫住了蝶梦,犹豫半晌开口道: “你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是我保住了他的命?” 蝶梦回头,这才看到燕王妃眼角的泪痕,见她的神情不像作假,皱了皱眉问道: “你不知?那你为何…” “我不知道!还请道首回答我的问题…” 燕王妃脸颊一红,赶忙打断了蝶梦的话。 “看来是他命硬…” 经过了蝶梦的解释,燕王妃这才知晓。 之前她将两人带上岸时,发现李牧的体内,没有丝毫真气。 不但如此,因为强行吸取蝶梦的真气,使得李牧的气海窍穴,已然变得满目疮痍。 但离谱的是,即使这样,李牧依然没有死。 蝶梦当时便想起,她曾在天宗的古籍中看过的记载。 这世间有一种人,称为器主,天生便好似有两处可容纳真气的气海。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李牧吸取了那么多真气,却全都不翼而飞。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蝶梦并不会想办法救李牧。 只因那古籍中还记载道,凡为器主,定有异能,能他人所不能。 而燕王妃所提到的,两万人搜寻一宿都找不到的人,李牧不用半个时辰,便能寻到。 便让蝶梦更加确定。 原本,蝶梦是准备用《心斋》中,所提到的阴阳之术,看看能不能弄醒李牧。 只要李牧醒来,按照古籍中的方法,将另一个气海中的真气分给枯竭的气海便可。 反正眼前俩人都是现成的,她只需要在旁引导真气便可。 想法很丰满,现实却是骨感的。 对于这夫妻间的事,她别说吃过猪肉,就算是猪跑也从没见过。 这才从二师姐知常那里,偷… 不!是借来这些画卷… 蝶梦说着,手便搭上了燕王妃的背脊,轻轻的推了推。 燕王妃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露出焦急之色,开口喊道: “道…首…” “别啰嗦!你不难为情我还难为情,你看画卷上写了,‘摇曳若柳’。要不是你动不了,我…我至于吗?” 蝶梦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然而她嘴上虽然叫的凶,身体却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作为一个女子,哪怕她平日里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这种场面,还真是头一遭。 “求…不…” 燕王妃刚一张口,便赶忙又将嘴巴闭上,只因她此时的声音,酥绵入骨。 明明全身上下已然少有知觉,但那股异样之感,却是尤为清晰。 燕王妃紧闭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而发现这样却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那羞人的声音,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从自己喉间发出,虽是微小,但燕王妃自己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却听蝶梦又在她耳边嘀咕道: “你们夫妻俩真是命大,遇到了我!我这可是不顾名节在帮你们,提前说好,二百两黄金肯定不够,搞得如今我的实力不足五成,必须加钱!” 然而,蝶梦等了半天,却未等到燕王妃的答复。 手中稍稍加大了些幅度,有些不满的威胁道: “你听到没有,三百两!三百两我便运功,将你体内的纯阴之气渡给他,否则他这个状况,今天便是你们最后一次洞房花烛。” 随后便听燕王妃十分压抑的恩了一声,那声音又轻又撩。 蝶梦却是会错了意,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大言不惭道: “放心,保证物超所值…怎,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蝶梦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她这才发现,李牧肩膀上的皮肉,竟不知何时,已然长好。 新生的皮肉,明显比周边更加白皙粉嫩。 蝶梦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赶忙搭上李牧的脉搏,良久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一,一定是他之前吸收了我的真气,三百两!不能少。” 随即赶忙站起身,脸色有些不自然道: “那,那这里用不上我,我去外面等…” 这时,燕王妃只觉得身体内流入一股暖流,之前散尽真气所带来的虚弱全然不见。 不仅如此,内家修为竟也从三阶突破至了二阶,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道首。” 燕王妃出声叫住了蝶梦,语气十分平静。 蝶梦脚下一顿,却并未回头:“怎么了?” “他为何还未醒?” 闻言,蝶梦皱了皱眉,转身扫了二人一眼,又赶忙将视线移开,迟疑片刻道: “他的伤势颇重,如今能保住性命就很不错了。” “可初一…” 燕王妃眉头皱起,刚一开口,却被蝶梦打断道: “现在只能等那个叫凝儿的将人带回来,这样也许可以让他快点醒过来。” 燕王妃猛的转头看向蝶梦,表情冰冷,眼中还带着些许怒意: “你是说…可以让他快些醒来?” 第248章 风水轮流转。 燕王妃虽说的很不清楚,但蝶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脸颊闪过一抹绯红,有些羞怯道: “应…应是因为他吸取了我的真气…” 显然,这样听起来,她练得的这门功法,有些太不正经了。 于是话未说完,便准备向远处跑去。 就在这时,一只白玉柔夷,搭上了她的肩膀,身后传来燕王妃似笑非笑的声音: “道首方才说,功力不足五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 然而蝶梦话还未出口,一道劲风便直接攻向她的面门。 一时间,一白,一…更白… 两道身影交起手来。 蝶梦先前明显有些自夸,如今她的实力,十不存一,很快便被燕王妃制住。 “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蝶梦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有些惊愕的看向燕王妃。 这种制人穴位的功夫,极其罕见,甚至就算专研人体穴位的医家,想要通过穴位使人无法动弹,也要借助银针刺穴。 更惶论,之前燕王妃用的,好似是一种可以借力打力的功夫,相当于是她与燕王妃二人合力,一同制住了她自己。 燕王妃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暗自惊叹,蝶梦之前的实力该会是强到了何等地步。 如今她也算是内外兼修,齐齐到达了二阶,内家修炼的更是皇族秘典《乾元六戊》。 这样也才堪堪和已是强弩之末的蝶梦打了个平手,若非《乾元六戊》的精妙,万不可能制住蝶梦。 “你说话呀,诶?你解我腰带干什么?” 蝶梦见燕王妃并未搭理她,而是先从一旁,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穿上。 正当她疑惑时,便见燕王妃的手,伸向了她的腰间。 “道首配合些,这混小子早点醒来,我们好去找初一。” 然而蝶梦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口中急道: “姓王的,你不要乱来!诶?住手!王姐姐…王前辈!金子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燕王妃却是完全没有理会蝶梦的求饶,三两下退去蝶梦的衣裙,口中冷笑: “放心,三百两…不!六百两,我给你六百两!” 随后一把抱起蝶梦便向李牧的身边走去。 “姓王的!我是出家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是恩将仇报,要不是我,你夫君早死了!” 蝶梦口中愤恨,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 看着面前的李牧,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谁知,燕王妃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重重的在蝶梦身后挺巧处,拍了一下,恶狠狠道: “第一,我不姓王,第二,他不是我夫君,第三…” 燕王妃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只不过是将你对我做的事,还给你,你有什么好哭的!” 没曾想,蝶梦却是哭的更凶,口中嚷嚷道: “你胡说,我明明看到,是你背着他进谷的,而且之前我说你们是夫妻,你也没辩解过去,我不管,这不关我事。” “由不得你!” 燕王妃恶狠狠的说了句,想着自己之前遭受‘苦难’的画面,摆弄起了二人。 然而折腾了半天,却完全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脸颊绯红的瞪了眼,口中骂道: “你也帮着这个女人是不是!” 燕王妃气的一拳砸在李牧的胸口,口中喘着粗气。 蝶梦此时,已然哭的没了力气,也不再骂,只是小声的低喃道: “你们等着!我一定杀了你们!” 听到这话,燕王妃冷笑一声,眼睛微微眯了眯,问道: “初一为何会跳下降仙崖?” 闻言,蝶梦话音一停止,犹豫片刻道:“我…我怎么知道!” “好!那等这小子醒来,我偷偷把你带回边关,军中还有好多将士没有妻妾,你这容貌,想来十分抢手,到时我让他们都来比试一番,看谁对你最上心。” 燕王妃的手指,从蝶梦的额头缓缓下滑,越过挺翘的鼻尖,直至脖颈,动作温柔,语气却是越发的冰冷, “好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我…我知道!初一说过,他心仪之人已死,害怕家中让她另嫁她人,这才来了天宗,之前我不知道她是公主,现在,连皇后都来了天宗…” 听到燕王妃的话,蝶梦的心中一寒,光看燕王妃的脸色,她便知道,所谓的比试,怕是不会那么简单,赶忙开口解释道。 然而燕王妃却是直接掐住了蝶梦的脖子,语气阴冷道: “你不知?你会不知?你可知初一心仪之人,如今就在你眼前,你敢说你不知!” “我…我之前真的不知,是那个胖丫头…” 蝶梦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但当说到珊珊时,话音却是一止。 眼中的委屈变成了惊恐,面对燕王妃的目光,下意识的有点闪躲,沉默半晌问道: “你…你都知道了。” 燕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松开了掐住蝶梦的脖子,循循善诱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对得起初一对你的信任吗?” “我…我只是害怕她会离开,这才告诉她皇室的人来了冥夕谷,让她先躲一下,我…我没想到她…” 蝶梦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谁知燕王妃却是狠狠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咆哮道: “珊珊呢?若是珊珊将李牧在天宗的事告诉初一,我不信初一还会跳什么降仙崖,是你,是你害了珊珊!” “没,我没有!我只是将那胖姑娘打晕,捆在了柴房里,绝对没有害她的性命…” 然而话一出口,却是直接顿住,眼中渐渐失去了焦距,直到燕王妃将这一切点破,她才完全意识道,的的确确是她害赵楚依跳下了降仙崖。 “你…你杀了我。” 蝶梦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燕王妃的拳头紧握,就连指甲陷入了皮肉,都未曾发觉,一对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蝶梦。 先前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正如她所说的,初一根本没可能提前得知皇后来了天宗,更遑论,还有李牧在这里。 燕王妃强忍住马上将蝶梦毙命的冲动,深深的吸了口气道: “你的命还有用,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蝶梦一愣,缓缓睁眼,便见燕王妃聚精会神的盯着她身后,像是在琢磨着什么,旋即一愣,看了眼身前的李牧,开口道: “以初一如今的武艺,降仙崖的高度伤不了她,器主,他是器主,他一定能找到初一。” “不用你说,混小子能为了凝儿入三楼,就断然不会不管初一,三楼他都能出来,何况是你们这区区迷阵。” 燕王妃头也没回的说道,显然她的心情并不平静,只能靠这些话来为自己鼓气。 蝶梦想了想,脸上浮上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迟疑道: “那,那边左手第三幅。” 目睹了之前全过程的她,显然是知道燕王妃如今是因为何事苦恼。 闻言,燕王妃微微一愣,赶忙起身找了起来,良久才有些不可思议惊道: “怎会如此荒唐,居然要用…” 第249章 李牧苏醒,“你可以叫我小蝶。”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王妃用力的干呕了两下,玉手抚上蝶梦的背脊。 “臭女人!你会后悔的!” 蝶梦口中骂了一声,贝齿咬住下唇,用力的眯了眯眼睛。 “你…我之前,才没有这么用力推你!” 然而蝶梦刚一开口,却是连自己都愣住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娇脆甜软的声音,竟会是从她的口中发出。 “别那么娇气,等下你会感谢我的。” 燕王妃嗤笑了一声,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闪过一抹红晕。 … 也不知不过多久,燕王妃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头扫了李牧一眼,皱眉道: “你到底行不行,他为什么还不醒!” 就在这时,却发现,蝶梦的双臂,不知何时环住了李牧的脖子,纤细的腰肢,如柳叶般无风自动。 见状,燕王妃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子缓缓向远处挪动。 直到爬出了数十米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刚站起身,耳边却传来了蝶梦那略带杀意的声音: “别急着走,我之前的话,你不记得了?” 燕王妃连头都没来得及转,胸前便挨了一掌,身子顿时瘫软在地。 蝶梦一把提起燕王妃,便向回走去。 路过满地铺开的画卷时,脚步微微一顿,随后玉手一招,一张画卷便直接飞入了蝶梦手中: “别说我不照顾你,臭女人!这幅你一定喜欢…” … 李牧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也许是和蝶梦,也许是和燕王妃… 听着耳边两人的对话,李牧实在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这个时候醒来。 “你有没有觉得…功力增长的很快?” 这声音李牧记得,是天宗的道首。 “对,我之前便想问…” 而这个声音显然是燕王妃,但让李牧惊讶的是,燕王妃竟然也有这么酥酥嗲嗲的一面。 “那你为什么不问!” “这怎么能怪到我!肯定是你那功法的问题,这下好了,原本是要救他,这下岂不是成了采补!” 李牧听到燕王妃这话,心中撇了撇嘴,「你说话注意点,谁采补谁还不一定呢!」 两个女人,大打出手的场面,李牧并没有看到,那时李牧是真的昏了过去,完全没有一点意识。 而李牧醒来了之后,这两个女人便已然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当然,除了争抢李牧的时候。 “怎可能是我功法的问题,之前他一副要死的样子,你看现在,除了没醒来,其余…” 蝶梦辩解两句,话音一止,转头看向李牧, “算了,我再试试!” 谁知,却是被燕王妃一把拉住,没好气道: “你试什么试,我不放心你。” 说着,作势便要亲自上阵。 两人又争执了几句,最终决定,一人一次。 「你们问过我的意思吗?看在你们也是想要救我的份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牧心中腹诽,随后想到二人也是用心良苦,还是暂且不要醒来好了。 随后,接连两次,李牧气海中刚生出些许真气,便会被掌心的训蒙吸走。 「我次奥!我不会从此就这么废了。」 李牧心中想着,耳边同样传来二女疑惑的声音: “我方才明明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转瞬便又消失了。” 随即二女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说道:“再试一次!” 燕王妃这次却没有再去争抢,抬头看了眼天色,叹气道: “会不会是我们,已经…已经不是…所以功效才…” 蝶梦抱着李牧的脖子,飞快的在李牧嘴上啄了一下,笑嘻嘻道: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放心,我一定治好你。” 燕王妃皱了皱,语气有些不喜道: “疯女人,不要做多余的事,他都不认识你!” 蝶梦倒是毫不在意,示威一般又是接连在李牧脸上啄了几口,无所谓道: “那又怎么样,以后有的是时间认识。” 燕王妃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天宗的女子那么多,我去抓两个过来!” “臭女人你疯了!” 蝶梦一听,猛的扭头看向燕王妃,想了想,没好气道, “随便你,反正不要打扰我们就好。” 燕王妃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显然方才也是在说气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初一现在怎么样了。” “初一!” 听到这话,李牧突然睁开眼睛,惊呼出声。 之前沉浸在这做梦都不敢想的温柔乡,和往后再也不能使用真气的恼怒中,让李牧差点忘了正事。 然而这一睁眼,便刚好对上一对,满是情意的秋水眸子。 “你…你…你…” 蝶梦被突然睁眼的李牧,惊的你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牧也是被面前这副容貌,怔了半晌。 起初,他将这个道首,当成了之前幻境中,南宫奶奶那个模版。 后来才得知,眼前之人并不是归冥子。 但李牧万万没想到,竟是个样貌不亚于燕王妃的美人。 李牧敢说,他这辈子,都没有如今这般坐怀不乱过。 伸手揽住蝶梦的腰肢,将她抱到了一旁,随后眉头一蹙,下一刻,从李牧身体中飞出十数枚银针。 李牧活动了几下脖子,转头看向蝶梦,脑子一抽说道: “今天算我欠你,下次给你补上。” 闻言,蝶梦的脸颊顿时一红,低着头,却是声若蚊蝇的恩了一声。 李牧又转头看向燕王妃,便见燕王妃好像也是这会才回过神来,口中发出一声尖叫,四下张望了半天,竟一闪身,直接越入了池中。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李牧嘴角抽了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牙印,暗自腹诽。 “方才就属你叫的大声,这会是怎么了?” 这时,蝶梦竟已经穿戴整齐,站到了李牧的身旁,冲着池中嘲讽道。 李牧朝池子的方向扫了一眼,却发现,燕王妃连头都没有露出水面。 想了想,便也不再理会,顺手捡起地上的衣服,随即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蝶梦。 “不是我,是屏儿撕的,要不是我拦着,就连这也剩不下。” 话音方落,李牧便见平静的池面上,冒出了几个泡泡。 见此,李牧也大致相信了蝶梦的话,随后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开口道: “额…” “蝶梦!你可以叫我小蝶。” 蝶梦不等李牧发问,直接说道。 “小…蝶?” “嗯~” “我要穿衣服,你能不能转过去?” 听到李牧这话,蝶梦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悦反驳道: “你哪里我没见过!况且方才你看我的时候,我也没说你!” 第250章 实力恢复,法器保养基础指南。 「这姑娘貌似有些飙啊…」 李牧对蝶梦做了个初步的评价,却觉得她说的也在理。 就光李牧知道的,二人亲密关系,便已有两次半,这还不算李牧不知道的。 随后便在蝶梦的注目礼中,穿好了衣服。 然而在身上摸索了半天,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 李牧抬头看向蝶梦,语气有些焦急道:“铜钱!两枚铜钱。” 这时,水面上再次出现了一连串,咕噜咕噜的气泡,显然是燕王妃想对二人说些什么。 总不能是放了个屁。 李牧顺手从地上,抓起两块石子,拉起蝶梦的手腕,说道: “劳烦小蝶姑娘,带我去降仙崖。” 然而蝶梦却是反手抓住李牧的手腕,抿了抿唇,手中多出两块金元宝,眼睛一闭,塞到了李牧手中。 李牧看着这两个金灿灿黄澄澄的大元宝,不由愣了愣神, 「什么意思?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不等李牧开口,蝶梦搂住李牧的肩膀,下一刻,两人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这是降仙崖?” 不多时,李牧看着眼前的二层小楼,有些不确定道。 “那个…你叫什么…” 蝶梦却是并未回答李牧的问题,而是问道。 “李牧。” 对于这种事,李牧自是没什么好隐瞒,虽不知这是不是什么特有的程序,还是很干脆的答道。 谁知,听到李牧的话,蝶梦的脸颊却是微微发红,轻微又急促的呼了几口气后,像是全身都在用力的叫道: “李郎。” 「哈?」 李牧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操作。 随后便听蝶梦,又是接连喊了好几声,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着李牧展颜一笑,声音甜甜道: “往后,我唤你李郎,你叫我小蝶。” 听到这话,李牧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感觉这一切有些过于梦幻了。 这时,便听蝶梦又道:“我…我是被那个臭女人制住,才…才和你…原本我是打算杀了你们。” 听到这话,李牧的心里一突,暗道一声糟糕。 自打李牧一阶开始,便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其他一阶强者的实力。 虽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 但就李牧自己而言,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可以招惹的,另一种便是不能招惹的。 很明显,面前这个长得和仙女一样的女子,便是绝对不能招惹的那种。 在李牧的感知下,蝶梦甚至有比肩穆真的实力。 「你之前扭腰咬耳朵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牧心中吐槽了一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穿上裙子就翻脸。 “不过,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能让我心仪于你,就…” 蝶梦的脸颊通红,说到一半,便已然说不下去。 李牧不由挑了挑眉毛,看着蝶梦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心说, 「姑娘,你这妥妥是在白给。」 随即脸上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深情款款道: “我若辜负你,便让我…” 李牧说着,余光瞟向蝶梦,等着对方来捂自己家的嘴。 谁知,蝶梦完全不吃这套,一对眸子认真的盯着李牧,甚至见李牧说到一半便不说了,眼中还露出些许急切。 见此,李牧只好咬牙说道:“便让我不得好死!” 蝶梦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拉住李牧的衣袖,埋怨道: “李郎何必发这么毒的誓,我怎会不信李郎。” 见此,李牧也只能干笑两声。 最起码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了。 李牧拿出之前随手捡到的世子,皱了皱眉问道:“小蝶!你确定这里是降仙崖?” “这里是天宗藏书的地方,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话音方落,蝶梦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李牧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子,皱了皱眉,还是打算待在原地等蝶梦回来。 如今他的实力实在太弱了,没有真气护体,怕是连那所谓的降仙崖崖底都到不了,更别说找赵楚依了。 蝶梦却也并未让李牧等太久。 不多时,便抱着一个红木盒子,出现在李牧面前。 “这是天宗关于器主的记载,上面有如何调用另一个气海的法门,李郎你快看看。” 蝶梦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竹简递给李牧。 然而李牧,却是将目光落到了盒中的另一件事物。 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玉小牌。 李牧不由想起,之前丘禾给葛沛凝的那个。 李牧伸手摸向玉牌,拿在手上仔细的打量了片刻。 突然,脑中好似多出无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法器秘录》?」 别听这名字起的,神乎其神的,但在李牧的整理下,这应该便是一门如何保养法器的基础教程。 若非里面提到的少许法器的使用方法,李牧这会怕是要开始骂娘了。 “李郎?别耽搁了,你看这上面写了…” 这时,李牧的耳边,传来蝶梦的声音。 李牧回神,当即握了握拳头,心念一动,磅礴的真气从手心涌出,进入各处窍穴,行转一个周天后,最终汇入自己的气海。 「原来如此,难道真不是丘禾在坑我?」 李牧感受着充盈的气海,那种久违的豪迈之感终于回来了。 “李郎竟是一阶!” 李牧一愣,转头看向蝶梦,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这样?」 李牧发现,他再看向蝶梦时,并未有之前那种压迫感。 不可能是蝶梦突然变弱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之前三人在温泉城的荒唐,的的确确让李牧又变强了。 「这功法…不会…」 李牧在赶往丘州城前,也没日没夜的努力过,但都收效甚微。 那时的李牧还只二阶,原本他以为,修炼至一阶后,《藏锋诀》能带来的加速修炼便会减弱。 但从眼下看,怕是另有隐情。 对此,眼下也没有太好的验证办法,便暂且先放到了一旁。 李牧伸头扫了眼蝶梦手中竹简,心里便已然有了谱。 他确实便是蝶梦口中所说的器主。 因为器主,实际上便是拥有法器法宝的人。 只是可能因为时间的关系,流传至今变成了这般模样。 什么两个气海。 李牧一开始还微微羡慕了一下,以为又是什么得天独厚的逆天体质。 心中苦笑,暗自摇了摇头。 将手中的玉牌丢给蝶梦,正色道: “之前虽然有些误会,但这次的确是大恩。” 说着,李牧双手抱拳,一揖到底。 蝶梦皱了皱眉,脸上有些不喜,她只当李牧说的误会,是她被燕王妃强迫的事情,想了想道: “不许再提,我不愿意,谁能强迫的了我,还有不准对我这么客气。” 然而李牧说的误会却是,他原本是不用来天宗接受救治的,但眼下,这《法器秘录》确实帮了李牧的大忙。 李牧看着蝶梦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微微颔首,口中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牧按照卦象所指向的方向,几个呼吸便到了降仙崖。 低头看了一眼,正欲跃下,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子声音: “李牧!我和你一起去!” 第251章 崖下。不值钱的天宗道首。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脚下的步子,顿时一僵,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到悬崖下去。 「我心虚什么,之前明明是她心虚。」 心中想着,转头看向身后,开口道: “姨…王妃!” 然而,娘字还未喊出口,便又马上改了口。 在温泉池那会,李牧还不觉的什么。 可眼下此处只有两人,再看到燕王妃那张脸时,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之前的画面,还不停在李牧脑中回放。 李牧头一次觉得,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是这么的鸡肋。 燕王妃听到李牧的称呼,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的松开。 光洁滑腻的脸蛋,粉扑扑的,好似比往日更加明艳动人。 闪身出现在李牧身旁,轻轻的吸了口气,正色问道: “你是否有办法找到初一?” 听到这话,李牧愣了愣,目光在燕王妃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仿佛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暗骂自己一句窝囊。 仔细想想,自己是被迫的,干嘛要心虚。 想到此时,李牧也恢复了些许自然,握了握手中的石子说道: “还活着,而且就在崖下。” “那我和你一起…” “不必了,这下面有古怪,到时若是还要分心照顾王妃,便不好了。” 然而,燕王妃话还未说完,李牧却直接拒绝道。 话虽没有明说,但也就差直接说,你是拖油瓶罢了。 燕王妃拧眉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李牧暗赞一声,「不愧是当王妃的,果然识大体。」 正欲纵身而下,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 “小,小心点。” 若非李牧五感通达,还真听不到燕王妃这声叮嘱。 李牧想了想,转过身来。 随后,倒着纵身一跃,口中笑道: “多谢王妃关心!对了,麻烦王妃转告小蝶,我一定将初一带回来,让她先去皇后那撑一段时间。” 原本燕王妃听到李牧答谢,不由一愣,脸上顿时浮上了两朵红霞。 然而当听到后面的话时,羞涩的表情顿时一僵,直到完全看不到李牧的身影后,这才开口骂道: “混小子,混小子,混小子!”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黄莺般的笑声: “屏姐姐别骂了,李郎吩咐的事,你不和我一起去?” 燕王妃回头瞪了眼蝶梦,揶揄道: “你不是出家人吗?怎么…叫的这么亲切,准备还俗进李家的门?” 蝶梦嗤笑一声,缓步走到燕王妃的身前,针锋相对道: “这还不多亏了姐姐帮忙,反正我们不可能分开。” 燕王妃怪异的上下打量了蝶梦几眼,不确定道: “当真有这般奇怪的功法?” 蝶梦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这也许就是天意,虽然我不知李郎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但确实就是如此…和你说你也不懂。” 随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口中讥讽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不像你,会喜欢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男人。” “谁告诉你我喜欢他了,难道不是你…” 燕王妃怒视蝶梦,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好了好了,姐姐莫生气,我之前不是不知道,你和李郎那般亲近,谁会想到,你竟然是别人家的夫人。” 见状,蝶梦赶忙拉住燕王妃的袖子,虽是在讨好,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戳燕王妃的心窝子。 燕王妃的脸色,顿时黑的像锅底一般,也不接话。 便听蝶梦又说道: “我之前还奇怪,姐姐名字这般奇怪,‘王妃’?原来姐姐是王爷家的妻子。” 听到这话,燕王妃的身子明显颤了颤,若非打不过蝶梦,怕是腰间的佩剑已然出鞘。 然而,蝶梦却是依旧喋喋不休道: “王爷有什么好?怎么比的过李郎,姐姐,你不如直接改嫁,至于大小…” 蝶梦想了想,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开口道: “我也不仗着身份武艺压人,我今年刚好三十五,姐姐你呢?” 听到这话,燕王妃的表情明显有些诧异。 就你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竟然都三十五了? 燕王妃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淡淡道:“三十三。” “真的!” 谁知,蝶梦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面色一喜道, “那往后,我便是小蝶姐姐,你就是屏妹妹。” 燕王妃呵了一声,感觉都要被眼前之人气笑了,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你想给李牧当正妻?” “不然呢,我堂堂天宗道首…” 蝶梦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正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僵。 眼珠子转向燕王妃,皱眉问道:“难道李郎家中已…” “那到没有!” 燕王妃嘴角微微勾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见蝶梦小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副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的表情。 口中淡淡道:“他这不是下去找去了吗?找回来就有了。” 蝶梦一愣,脸上的神色飞快变换。 见此燕王妃也不理她,径自向远处走去。 良久后,蝶梦的眼中才渐渐恢复了神采,目光复杂的看了降仙崖的方向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崖下。 李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刻有‘燕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口中嘀咕道: “这崖下难道是空间隧道?” 正当李牧疑惑时,燕王府的大门突然打开。 数道姿色各异的俏丽身影,从府中走出。 “公子!” “二哥。” “世子殿下…” 李牧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但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小昭,苏雨薇,李玲儿,还有他一直念叨的四朵金花,簇拥着将李牧拽进了府中。 李牧进府,只是走了几步,便直接到了内院。 一袭白裙的张寒蕊,优雅的端坐在湖心亭中,缓缓转过头看向李牧: “你还知道回来,算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晚点再和你算账。” 说着,张寒蕊裙摆一甩 。 李牧只觉得眼前一花,转瞬便跪在了燕王的身前。 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大红色的新郎喜袍。 随着耳边响起的《婚礼进行曲》,一阵眩晕感顿时占据了李牧整个脑袋。 李牧用力的晃了晃头,随后却见赵楚依穿着一身,白色抹胸款婚纱缓缓从殿外走来。 李牧暗暗赞了声真漂亮。 旋即便是一愣,赵楚依的五官,像是被空间撕裂般的抖动。 眨眼间竟变成了小昭的模样。 李牧笑了笑,抬手捏了捏眉心,便见新娘的五官,飞快的变化。 张寒蕊,苏雨薇,甚至是不同神态的春桃夏荷她们。 “无趣!” 第252章 尝试,迷雾中的黑影。 李牧轻笑一声。 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便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的呵斥声: “牧儿,你做什么!” 李牧回头,便见坐在首位上的男子,脸上好似蒙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完全看不清容貌。 “哎,还以为能见到…” 李牧叹了口气,旋即一把抓住自己的左臂。 与此同时,厅中的众人皆是一惊,齐齐向李牧扑来。 “公子!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小昭了吗?” “夫君!别!” “小十三,住手!” 然而李牧对这些声音却是充耳不闻,口中发出一声低喝,便要将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扯下来。 “我次奥!” 满是淡青色迷雾的山谷中,李牧猛的睁眼,赶忙摸了摸自己的左臂。 “差点就和大老婆说再见了。” 李牧的额头,生出丝丝细汗,有些心有余悸的自言自语道。 对于幻境,李牧也算是老手了,尤其拥有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记忆,李牧的幻境,尤为的割裂。 很轻易的便能发现破绽。 再加上,李牧尝试了多次,神识都无法进入训蒙小世界,那多半便是梦境之类的幻境。 跳楼,自残,还有某种极度兴奋的时候,都是从梦中醒来的最佳契机。 李牧自然选择了自残,虽然当时的环境,选第三种应当是最合适的。 但李牧早已过了那个岁数,自认是一个高尚的,纯洁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即便是这样,李牧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就放弃。 梦中的痛感十分真实,甚至在李牧手臂脱臼时,李牧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 直到将整个手臂扯下的瞬间,李牧这才清醒。 整理好思绪,李牧打量了一眼四周。 这崖底的确没有什么特殊,除了迷雾更浓了些,和之前在崖上看到的景色基本相同。 李牧起身,刚走了两步,眼中闪过一抹神采,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初一!” 相隔大约两米左右时,李牧就看到赵楚依,穿着一身天宗弟子道袍,侧身躺在地上。 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显然睡的很是香甜。 看着赵楚依身上,没有丝毫破损痕迹,李牧这才松了口气。 李牧最怕的便是,赵楚依一心求死。 虽说二阶以上的内家高手,真气会自行护住心脉,即便是被人捆着从悬崖上扔下去,也不见得就会死。 但从眼下的情况看,赵楚依明显是用轻功跃下,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尘土。 李牧轻轻推了推赵楚依,见其没有反应。 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暗道「看来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了。」 大手一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赵楚依身后的挺巧处,清脆的响声,听得李牧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 然而赵楚依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口中喃喃了两声,翻了个身,睡的更香了。 随后李牧试了各种办法,抱起来猛晃,强行掰开眼睛,甚至同时堵住赵楚依的鼻子和嘴巴,就差当场上演活春宫。 可赵楚依却像是中了迷药一般,一点想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李牧凝眉思索了片刻,「算了,还是先上去,找凝儿姐想办法。」 当即横抱起赵楚依,膝盖微微弯曲。 李牧大致算了一下,就这个高度,最多两次借力,便能直接跃至崖顶。 然而李牧才刚一提气,一股浓浓的睡意,便瞬间生起。 暗道了一声不好,不等李牧有所反应,便直接向后倒去。 … 李牧用力的揉了揉额头,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李郎,你快来看。” 李牧眼中闪过了片刻的茫然,闻声看去,就见蝶梦和燕王妃两人,跪坐在温泉边上。 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手中的画卷。 李牧只是想看看那画卷上的内容,下一刻,便直接出现在二人身后。 这时,燕王妃缓缓起身,毫不顾忌的褪去衣裙,眉目含情的偷偷瞄了李牧一眼,娇滴滴道: “你还楞在那里做什么?” 李牧又是贪婪的多看了两眼,缓缓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位置,叹了口气道: “王妃才不会这么说话…” 随后眉间一蹙,右手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山谷中。 李牧猛的睁开双眼,赶忙对着赵楚依上下齐手,看看有没有被自己摔伤。 见其没事,李牧这才呼出一口浊气。 抬头看了看,数十米高的山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不能使用真气?」 李牧想到,之前自己刚要提气,便晕了过去。 「是这里的禁制?还是说我中了某种毒药?」 李牧看了看四周浓密的淡绿色迷雾。 别的不说,就凭这颜色,李牧也很难将它和纯天然绿色无污染联系到一起。 「说好的百毒不侵呢?」 李牧心中腹诽,旋即想到当初葛沛凝给他讲解的百毒不侵的原理。 心中微动,「再试试!」 俄顷。 李牧又是接连在,小昭和苏雨薇的撒娇攻势下,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张寒蕊赐名拼命二十一郎的痴缠邀请下,戳瞎了双眼。 以及,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的四重压力下,含泪打爆了自己的脑袋。 “不,不能再试了…” 山谷中,李牧喘着粗气。 就算是块木头,他也能开出花来,李牧都没想到,自己可以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以后谁还敢说我是lsp?” 要不是没办法,李牧恨不得马上跳起来给自己磕一个。 咬了咬牙,李牧转头看向一旁熟睡的赵楚依:“没办法了,初一你忍一下…” 当即起身,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随后将手探向赵楚依的腰间,犹豫片刻,还是解下了她的腰带。 双手稍稍发力,确认足够结实后。 将赵楚依背到背上,再用腰带固定牢固,站到了峭壁边上。 “马德,大不了不用真气,老子爬上去还不行吗?” 就在这时,李牧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面拖行而过。 下一刻,便感觉那东西,向自己扑来。 李牧脚下发力,瞬间跃出十数米远。 随后便听方才站立的地方,发出一声巨响。 不等李牧多看,就见迷雾中,有一道约莫半人高的黑影,迅速的向李牧这边靠近。 李牧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对于在这种,能见度不足两米的迷雾中。 别说如今李牧不能使用真气,即便是全盛时期,李牧也不想和除了赵楚依之外的任何东西碰上。 李牧也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直到看到面前崖壁上的巨大豁口,不由一愣。 之前他并不是胡乱逃窜,为了之后方便爬上悬崖,侧身一直都贴着崖壁在跑。 竖耳听了听,确认没有东西靠近后,李牧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豁口,发现断层很新。 李牧有些不确定,这豁口是不是自己之前躲避造成的。 「又回来了?还是只是巧合?」 心中疑惑的同时,李牧的耳根微动,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随后,一道远比之前高出数倍的阴影,出现在李牧身后。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转身。 看清眼前之物的李牧,瞳孔骤然收缩,双腿不由的颤了一下,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你…马德!” 第253章 大蛇?少女?狐族? 李牧额头的青筋微微抖动,刚骂出口,却又赶忙闭紧了嘴巴。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耳边的猩红蛇信。 方才一直追李牧的,显然便是面前这只白色巨蛇。 巨蛇通体银白,表面附有鳞片,一对碧绿的竖瞳,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诡异。 李牧感受到耳边传来的湿滑触感,狠狠咬了咬牙,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我跟你说,你别过来,我认识个朋友,姓许的…” 然而巨蛇显然听不懂李牧在说什么,碧绿的蛇瞳仿佛已经锁定了猎物,蛇信吞吐间,蛇头已然距离李牧越来越近。 李牧话音一顿,使出吃奶的力气,抓起身后的碎石便向巨蛇砸去。 随后转身就跑,边跑口中还一边喊道:“大威天龙,世尊地藏,波若诸佛,般若…” 然而李牧还没跑出几步,那巨蛇却突然出现在李牧面前,李牧一愣,口中的‘法绝’顿时念不下去: “般若…般若…随便,大哥…我就是路过,而且好几个月没洗澡了…” 李牧口中说着,随即脚下用力,直接跃上了峭壁。 就连李牧自己都没想到,曾经哪怕是一条不足半米长的竹叶青,都能让李牧腿软的动都不动了。 如今这么个大块头,自己还有这等脚力。 “难道那法诀真有用?” 李牧找准着力点,接连三次纵跃,眼看就要跃至悬崖顶上。 然而这时,李牧的眉头一皱,随即便听脚下传来咯吱一声。 “你特么的!” 李牧口中骂了一句,与此同时,脚下借力用的支点,应声而碎。 李牧不死心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崖边,随后腰背一扭,面向崖底。 「要快!」 李牧心中想着,将手放到了胸前,默默运起真气,将自己和赵楚依包裹了起来。 下一刻,那熟悉的困乏之感,便再次袭来。 “玲儿,小姨帮你把他抓来了。” 李牧感觉被人重重的摔在了床上,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眉头一皱,手掌毫不犹豫的穿透了胸口。 山谷中。 李牧撑起身子,揉了揉犯混的脑袋,口中嘀咕道:“姐姐才不会自称小姨。” 然而,手下光滑冰凉的触感,让李牧顿时清醒,眼睛微眯, 「没醒?」 心中纳闷的同时,右手直接抓向自己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白色蛇尾,带着撕裂的风声,向李牧的手臂袭来。 李牧自残的动作一止,与另一只手交叉挡在胸前。 他之前之所以想要用爬的上崖顶,便是害怕出现这种状况。 没想到,墨菲定律哪怕穿越了,也依然奏效。 李牧脑中思绪杂乱,眼看就要扫中的蛇尾,却是在他身前,来了一个寸止,随后轻轻的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李牧身上的寒毛顿时竖起,这种感觉… 当真不如给他重重的来这么一下。 “马德,拼了!” 李牧感觉被这条大蛇给侮辱了,心底一沉,便准备和大蛇拼命。 谁知脚下却是一滑,重新趴回了地上。 这才发现,李牧之前竟然是落在了大蛇的背上。 “我次奥!” 李牧飞快的扫视了一眼两头,口中爆出了粗口。 之前以为这大蛇有个十来米,已经够夸张了,但看这个势头,三十米怕是挡不住… 李牧刚升起的斗志,顿时荡然无存, 「这特么该不会是龙?」 想到此处,李牧突然愣了愣,骨子里那种对蛇类的惧怕感觉,顿时少了不少。 低头看到,大蛇身上亮银色的光滑鳞片,也觉得顺眼了不少。 这时,迷雾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 李牧双眸紧紧盯着那道黑影,反手将身后的赵楚依向上又拖了拖,随后微微躬身,紧紧握住了拳头。 “今天要么你变坐骑,要么我变干粮!” 口中说着,便见迷雾中,亮起一对碧绿色的竖瞳。 见到这双眼睛,李牧的眼角不由的跳了跳,随即一咬牙,身体高高跃起,双拳冲着蛇头的位置砸去。 这时,李牧却发现,自己的腰被大蛇的尾部缠住,一股大力,将他硬生生的拽回了回去。 李牧当即挥拳,砸向蛇身,随即便见大蛇的身体,很不自然的弯曲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疼痛。 李牧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 拳头如雨点般打在巨蛇的身上,直到鲜血溅到李牧的脸上,这才停下。 这时,巨蛇的蛇头,砰的一声,砸在了李牧的身旁,蛇眼半睁,盯着李牧。 李牧微微扬起下巴,缓缓走向蛇头。 正所谓趁它病,要它命,李牧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然而全力挥出的拳头却是打了个空,身体再次被蛇尾卷起,扯到了远处。 只有手上带出的鲜血,刚好落在了巨蛇的蛇信上。 李牧感受到这绵软无力的拉扯,心中一喜,这更加表明,巨蛇已然是强弩之末。 不等站稳,便又是弹射而出,直奔蛇首的方向而去。 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了一道笑吟吟的女子轻嗔声: “我娘说了,女孩子的头,不能随便让人碰。” 李牧的脚下一顿,闭上了双眼,确认身边,除了那只无处不在的大蛇外,并没有其她人在。 李牧心里一惊,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赶忙高声叫道: “前辈,晚辈误入此地,绝无冒犯之意,还望前辈放小子离开,前…” 谁知,李牧刚一开口,一双碧绿色的眸子,便直接出现在眼前,似乎还带着怒意? “你瞎喊什么,人家才一百一十九岁,你这臭狐狸,还是当个哑巴的好!” 李牧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半天没回过什么来。 他可以确定,那少女的声音,的的确确就是属于眼前的这条大蛇。 那道声音并是大蛇口中发出,而是不知通过何种手段,直接传入李牧脑中。 就连李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笃定。 这时,便听那大蛇又说道: “你…你这么盯着人家看做什么,人家方才已经让你帮人家整理鳞片了,你…你还要怎样。” 李牧耳中的少女声音,仿佛带着天大的委屈。 见此,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你能听到我讲话?” “怎么听不到!方才人家怎么和你说话你都不理,如今想摸人家脑袋,又在这里装模作样,娘说的没错,狐族就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嘤嘤的少女声在耳边哭诉,李牧嘴角抽了抽,心说, 「你娘肯定是被狐狸渣过…等等,狐族?」 第254章 这只渣狐,我暂且认下。 李牧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不,不!狐族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说我是狐族?」 「我并不清楚,妖族之间会不会同类互食,这身份不一定保险。」 「不,至少目前看来,她都是友善的,细想想,之前掉下来的时候,貌似是她接住了我?」 数吸之间,李牧便决定,这只渣狐,他暂且认下了。 冲着大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在下并不知晓蛇族的规矩,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蛇姑娘海涵。” 谁知,李牧这话一出,巨蛇的双眼顿时睁圆,好似有着怒气。 随后,李牧便听耳边传来,少女气鼓鼓的声音: “你胡说,这事妖尽皆知,你会不知,你…” 李牧疑惑,他只知道,蛇的三七寸是要害,还没听说过,蛇脑袋有什么讲究的,正欲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这时,便听耳边又传来少女,略带娇蛮的声音: “还有!什么蛇姑娘,难听死了,人家叫胡青瑶,胡青瑶!” 闻言,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赶忙应和道: “青瑶,青缴凌瑶台,丹罗笼紫烟。好名字!” 虽然李牧都不知道这两句诗是哪来的,但想想对方一只蛇,肯定更没文化,自然不会露怯。 果不其然,胡青瑶听到李牧的话,蛇头微微扬了扬,吐了吐蛇信子道: “虽然听不懂,但人家知道你在夸人家,嘿~” 虽然李牧看不出蛇有什么表情,但这声音,应是骗不了人,赶忙问道: “姑娘姓胡?是和父姓?姑娘可是和狐族有…” 谁知,李牧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耳边传来,极其欠打的声音: “当然是和父亲姓,难不成你是和邻居姓的?” 李牧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双手,再看看毫发无伤的光洁鳞片,脸上露出微笑: “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青瑶姑娘是如何这么确定,我便是狐族。” 说完,李牧便一直盯着蛇头看,虽然他也不知道想看出点什么。 这时,便听道胡青瑶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 “只有你们狐族身上,才有那么重的桑味,人…人家早就发现了!” 「她是不是冲我翻白眼了?」 李牧看着那白色的蛇头,嘴角不由抽了抽, 「你才脏,你全家都脏,我刚洗的澡,哪来的什么脏味!」 李牧还想再问,便听胡青瑶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你摸也摸了,是不是该带人家出去了,人家可是最怕痒的,还强忍着让你…让你…” 「诶,诶,诶!你刚还说是整理鳞片,怎么这会就变成摸了?呸,谁摸了,老子是在揍你,就你这种小丫头,老子一拳下去,自己都要哭很久的那种揍…」 李牧心中腹诽,嘴上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个庞然大物带出去,要么从此称霸一方,兴朝骑蛇第一人。 要么沦为妖邪,被百万大军追杀。 然而,最关键的是,李牧不是什么狐族,这要是穿帮了,那还了得? 李牧可是见过丘禾的,他可不认为,以如今的这些手段,可以对付的了妖兽。 就在李牧犹豫,想着用什么说辞才好离开时,便见巨蛇直接缠住了他的身子,将他卷到了蛇背上。 李牧暗道糟糕,「难道是要翻脸?」 这时,便听耳边传来胡青瑶委屈巴巴的声音: “好了嘛,大不了人家让你如愿嘛,反正娘亲说了,以后人家就跟着你,他日人家若是化形,便是你娘子,你就偷着乐。” 「哈?抱歉,你是只好蛇!可惜我不姓许!」 李牧在心中给胡青瑶发了张好人卡,脸上却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心的试探道: “不知伯母如今在何处?” “也是,是该带你去看看娘亲!” 听到这话,李牧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原本只是想打探一下,这崖下是不是还有一只大蛇,这下可好,未来女婿见丈母娘。 随即便感觉身下的白蛇开始缓缓移动,正好是朝着降仙崖相反的方向。 李牧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脸上强撑起一抹和善的笑容问道: “胡姑娘,令堂是怎么和你说的,为什么会…” “叫人家瑶瑶!娘亲就是这么叫人家的。” 见状,李牧也只好,干笑两声,开口试探道: “瑶…瑶,我的意思是,你是蛇族,我是狐族…” 谁知,李牧刚出口,便听胡青瑶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道: “那又如何,我阿爹也是狐族。” 「我去,你娘真被狐狸渣过!」 旋即又是一愣,「不对啊,你哪有半点狐狸的样子?」 李牧仔细想了想,虽然都很片面,但头见过,尾巴见过了,这会身子也骑着。 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半点狐狸的影子, 「你娘怕不是给你那渣狐老爹,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李牧心中正邪恶的编排着别人爹娘,这边便听胡青瑶说道: “人家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娘亲虽然只是只小青蛇,但阿爹可是六尾灵狐,人家有阿爹一半的血脉,不出百年定能化形成功。” 随后,在李牧的旁敲侧击下,这才知晓。 妖族确实有非同族,不通婚的规定,这当然是为了延续子嗣后代,做的考量。 这个世界,一样有生殖隔离。 然而,感情这个东西,谁又说得准。 不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他定然不是好癞蛤蟆。 爱上耗子的猫,自然也是有不少。 为此,妖族生出了不少妖界惨剧。 直到人妖联盟,许多异族恋人,纷纷逃到了人界生活。 然而人族境内的妖兽,并不存在灵智,若以兽形行走,十分不便。 为了融入人界,化形便是首要。 也不知道是哪对痴雄怨雌最先发现,妖族化形后再重修人族功法,便可打破原有的禁制。 不同族类不但可以诞下子嗣,而且子嗣还会继承父母各自的神通,天赋更为强大。 李牧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但听到胡青瑶少说也要百年才会化形,倒也松了口气。 无论是百年后自己还在不在,或是当真自己有机会活到那时候,化成人形,道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正当李牧准备询问,这化形时的身材容貌,能不能私人定制时,便听胡青瑶突然问道: “你身后这个人族女子是?” 李牧一愣,犹豫着该怎么解释。 他有些不确定,胡青瑶对人族的态度,虽说人族和妖族是有过结盟的,按理来说… 「不能按理来说!」 李牧想到,这崖下的奇怪迷雾,定然和这个叫胡青瑶的蛇妖脱不开干系。 略一思索,语气平淡的说道:“出门在外,随身带点干粮,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音方落,巨大的蛇身一阵抖动,差点将李牧晃了下去。 随后便见对方碧绿眸子,死死的盯着李牧,蛇信一吞一吐。 李牧看着近在咫尺的蛇头,也不闪躲,正正的与她对视。 然而心中却是打起了鼓来,「她不会是想要尝一口…」 第255章 身份再升级,九尾狐李牧。 这时,李牧耳边传来胡青瑶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吃人!这里可是人族地界。” 李牧愣了愣,飞快分析着局势,按理说这丫头应该没这么高的智商,还会故意试探… 但如果只是迷惑? 李牧下意识的将赵楚依的身子,向后挡了挡,便见胡青瑶的尾巴,向自己这边靠近。 “你快把她给我,娘亲说了,被人欺负打回去便是,实在不行杀了也就杀了,可以讲理,但万万不可吃人。” 胡青瑶语气焦急,一副为李牧着想口吻,教育着李牧。 李牧一把抱住袭来的尾巴,语气轻松道: “戏言,戏言罢了,这点小事,我还能不知道吗?” “说谎话是人族之间的交往手段吗?人家没有见过活着的人族,所以不太懂,你不会笑话人家。” 胡青瑶的语气,变得有些局促,活脱脱一个害羞的小姑娘。 李牧挑了挑眉毛,感觉自己分析这个分析那个,实在有些愚蠢。 玩心眼子李牧可能不太在行,但忽悠小姑娘,李牧却是一点不露怯。 当即转换思路。 随意撩拨了几句,便逗的蛇身乱颤。 说话间,周边的翠绿色迷雾渐渐变淡,但李牧却是清楚。 这迷雾只是变的无色,而并不是真正的消失。 空气中的奇特香味,反而变得更加浓郁。 这时,便听耳边传来,胡青瑶娇滴滴的声音: “到了,娘亲就葬在前面。” 李牧一愣,注意到了葬这个字。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李牧还是微微的松了口气。 随后,胡青瑶示意李牧从她的身上下来。 李牧便见,胡青瑶好似穿过了一道透明避障。 身体也随之缩小,变成了一条不足一米长的小白蛇。 李牧伸手摸了摸,见无甚异样,便大步向前迈去。 然而让李牧没想到是,赵楚依的身体却被拦在了结界之外。 尝试了两次无果,李牧也不敢硬来。 这时便听耳边传来胡青瑶的声音: “这里人族进不,你快过来!” 李牧凝眉,思索片刻,还是将赵楚依从背后解下,平稳的放在了地上。 转身向远处的小坟包走去。 “娘亲,娘亲,你快看我带谁来了,他,他来接我了,他和阿爹一样,都是狐族。” 李牧听着胡青瑶欢呼雀跃的声音,心里竟生出了些许内疚。 虽说对方是只蛇妖,但李牧却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诓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奥!对了!你…你叫什么呀?” 这时,胡青瑶的蛇脑袋突然转向李牧。 “李牧。” 李牧并未思索,直接答道,总不能连个名字也骗。 然而,李牧却看见,胡青瑶的脑袋,非常人性化的歪了歪,像是在思索。 随后李牧耳边,便听到胡青瑶惊喜的叫声: “九…九尾!你是九尾狐,娘亲,娘亲,瑶儿未来的夫君,是九尾狐,娘亲…” 「我去,我刚才说什么了?怎么感觉越来越麻烦了!」 李牧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便见,胡青瑶腾空跃起,缠上了李牧的手臂, “李牧,李牧,快,娘亲要和你说话。” 李牧没想到,即便是变成了一条小蛇,胡青瑶依旧有那么大的力气。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被胡青瑶拽到了坟包前。 李牧尴尬的笑了两声,冲着坟包抱拳道:“那个,伯母您好,我叫李牧,是只九尾狐…” 谁知,耳边却是听到胡青瑶咯咯咯的笑声: “你…你干嘛?滴血,将血滴在这里。” 说着,细小的蛇尾,指了指坟包前的土地。 李牧并未犹豫,食指划过手心,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缓缓滴下。 “可以了,可以了!” 胡青瑶的声音好像很心疼。 随后李牧便见,缠绕在手臂上的胡青瑶飞快的爬向手掌,蛇信划过刚刚割开的口子。 李牧惊异的发现,手心的口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等李牧发问,突然发觉眼前一花。 再回神,便见坟包前站着一名,身穿翠绿萝裙的绝美少妇。 “狐族?” 美妇人的声线微凉,语气有些不善。 然而不等李牧开口,便见美妇人眉头一皱,一对杏眼死死盯着李牧,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人族!” 李牧见既然被揭穿了,索性也就不装了,正欲开口,便见面前绿裙少妇的身影,好似空间撕裂般的微微闪动。 随后,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用极其好听的声线说道: “奴家叶青青,见过公子,奴家与夫君,本是…” 随后,李牧便听了一场,狐族贵公子,与蛇族小妖,相恋私奔,逃至人族的故事。 大致便是,胡青瑶的爹,是狐族的六尾灵狐,地位崇高。 却是爱上了蛇族的一只小竹叶青。 两人经历多般磨难,最终逃至人族,隐居于此。 然而胡青瑶的爹,却因要事离开,从此了无音讯。 其中,也终于解答了李牧之前的疑惑。 妖族极其注重血脉,在人族行走时,姓氏,其实便代表了血脉传承。 狐族只要是六尾之上,便皆以胡字为姓氏。 而九尾,却只有当年的妖皇李三一和后来的狐族族长,黎姬。 可以说,在狐族中,李和黎,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这小白蛇单纯的有点过了,她就没想过我是吹牛?」 李牧心中疑惑,至少从这绿裙美妇的口中,知道狐族之前也只出过两只九尾狐。 李牧心中想着,这时便见眼前妇人,突然屈膝跪倒在李牧身前,口中哀求道: “若是公子不弃,便让小女侍奉公子左右,若是公子有难处,也可休书一封,将小女送回狐族,无论公子如何选择,屋中之物,都将赠与公子。” 李牧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夫人当初为何不自行返回妖族?” “” “夫人就不怕我拿了东西跑了?” “” “为何是去狐族?” “” “夫人?快看你夫君回来了!” “” 李牧接连试探,却发现,面前的美妇人一直都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这时,李牧发现,美妇人的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三根点燃的熏香,动作很是隐蔽。 “夫人,这香是做什么的?” “” 美妇人还是不答。 李牧略一思索,便有了猜测。 这美妇人的幻影,显然和李牧在三楼遇见的丘禾不同。 丘禾虽是残魂,但本质上还是丘禾,只是实力和记忆都严重受损。 而面前的美妇人,应当只是提前录好的,类似视频影像一类的东西。 并不能有效的和李牧对话,充其量只是根据来人的不同,传达不同的信息。 李牧想到,之前刚见到自己,美妇人面对狐族身份,和人族身,两种态度截然不同的态度,微微抽了抽嘴角, 「好家伙,这还是看人下菜碟。」 李牧长叹了口气,不过想到这样也好,至少不用面对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妖。 想了想说道:“好,若是…” 然而好字刚出,李牧便感到一阵心悸… 第256章 渣男本质,「我干嘛要教育一只蛇?」 李牧心中一惊,猛的看向绿裙妇人手中的香,暗道, 「过分了!我条件还没说!」 便见那香飞快燃尽,随后化为一缕青烟,转瞬钻入李牧的眉心。 李牧下意识便感觉,若是违背诺言,一定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果然有后手…」 李牧心中懊恼,心说这会亏大了。 这时,便见面前的绿裙美妇,身影渐渐消散,口中说道: “公子莫怪,此乃八瑶尺的认主嗜印,只有得了此印,才能掌控八瑶尺。” 随即李牧脑中,便凭空多出许多关于这八瑶尺的信息。 八瑶尺,原本是胡青瑶她娘,临死前为胡青瑶炼制的保命法器。 这山谷中的翠绿迷雾,便是这八瑶尺所化。 主材乃是胡青瑶身上的一段蛇骨。 辅以叶青青的本源妖丹。 正当李牧了解着有关八瑶尺的信息时,眼前又是一花。 随后便见手臂上的胡青瑶,顺着肩膀缠上了李牧的脖子。 “李牧,李牧,娘亲和你说什么了?” 耳边,胡青瑶柔柔的嗓音十分好听。 李牧下意识的想用手指去点她的小脑袋,却是被她躲开,随即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你娘说让你听我的话,不听话就把你扔了。” “奥!人家以后都听李牧的,不要扔我好不好。” 胡青瑶的脑袋微微一垂,耷拉到李牧的面前,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见此,李牧眼睛一亮,用食指尖轻轻的摸了摸胡青瑶的小脑袋。 冰冰滑滑的,也没有那么吓人。 李牧突然觉得,好像蛇也没那么可怕,随即开口问道: “为什么蛇族的头不能碰?” “人家是骗你的,是人家的头不能碰,因为人家的妖丹在这里。” 胡青瑶的语气很是随意,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李牧在得到那所谓的认主嗜印后,对蛇族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蛇族的自愈能力很强,只要妖丹还在,便很难杀死。 但每只蛇妖的妖丹所在,却并不相同,可以说,蛇族的妖丹位置,便如武者的罩门一般,是哪怕父子也要防一手的秘密。 想到此处,李牧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皱眉,当的一声,弹在胡青瑶的蛇头上,口中训斥道: “这种事,可以随便乱讲的吗?” “是因为李牧问,所以人家才说的嘛…” 胡青瑶的声音很是委屈,脑袋在空中晃了晃,随后贴住李牧的脖子,来回的蹭。 李牧一把将她抓了回来,恶狠狠的瞪着那双碧绿竖瞳道: “还有,像蛇族的头不能乱摸这种鬼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弱点在头上吗?” “人家知道了…” 胡青瑶的声音很是诚恳,随后又是转喜道, “人家这不是把李牧都骗到了,李牧,你快说人家是不是很机智!” “” 李牧愣了愣,心说,「我干嘛要教育一只蛇?」 随即松开抓着胡青瑶的手,四下张望了一圈,见果然有间茅屋,大步走去。 “李牧,你快说呀,诶?你去干嘛?” “去取你的嫁妆。” “人,人家还没化形呢…” “” 李牧轻轻推开茅屋的大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李牧连连咳嗽。 “李牧,李牧,你怎么了?” 耳边,胡青瑶焦急的喊着。 “女孩子家家…屋子这么大味道。” 李牧的手,在面前挥了挥,没好气道。 然而,胡青瑶明显有些不服气,争辩声在李牧耳边响起: “这是阿爹和娘亲的住所,人家才不住这里。” 李牧一愣,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转头向门边看去。 便见屋檐下,有一个由稻草和树枝搭建而成的鸟…蛇窝。 “女儿家的闺房,不准乱看!” 这时胡青瑶嗖的一声,冲向蛇窝,尾巴飞舞间,那蛇窝转瞬便成了‘废墟’。 其间,李牧还看到掉出了许多红色,青色的野果,想了想开口问道: “你就吃这些?” “不然呢?” 胡青瑶做完这些,又是顺着李牧的腿,爬回了脖颈处,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 李牧有些诧异的问道:“难道这山谷中,就没有野兔,野鸡什么的?” 然而,胡青瑶的回答却是让李牧一愣。 “人…人家不会生火,做不熟那些。” 胡青瑶的声音有些娇羞,像是在男朋友面前露怯的小姑娘。 但李牧却没能注意到这些,此时他想到的更多是关于妖族的事情。 据李牧有限的知识储备,他知道,穿越前的那个世界。 绝大多数的蛇,生命力虽顽强,但并不具备再生的能力。 更不会搭建窝棚,和吃野果子。 若是以后有机会碰到其他妖族。 显然不能根据经验去判断妖族的能力,否则肯定会吃大亏。 李牧将这些暗暗记在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李牧?李牧!你是不是在笑话人家?” 耳边,胡青瑶气鼓鼓的声音将李牧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想到原本只是想学点武艺自保,假冒燕王世子,过过地主豪绅的奢靡生活。 但这段时间遇到的事,让李牧不得不仔细的为以后打算。 李牧下意识觉得,这个兴朝,或者说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平静太久。 低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果子,用力的在胸口蹭了蹭道: “怎么会,我就是在想,你那么大…额,你还在长身体,光吃这些够吗?” “自然,只要在娘留下的结界中用膳,便不会…诶?” 李牧话刚出口,便发现有些不对,「这果子中的是…真气?」 李牧猛的一口咬下。 顿时便感觉气海翻涌,随后无数真气涌向丹田位置,仿佛马上就要将自己撑爆。 「我次奥!」 李牧暗骂了一声,立马盘坐在地。 手心中的竹简图案渐渐显现,体内多出的真气,如潮水般倒灌入训蒙中。 只是数息,便吸走了体内多余的真气。 李牧长长的出了口气,眼中冒出金光,「我去,这才是宝贝。」 “青瑶,这些果子哪里采的?” 胡青瑶听到这话,脑袋晃了晃兴奋道: “就在屋后的阵眼旁,有很多的,李牧喜欢的话,我们把它们全采走!” 李牧转身便走,谁知,腿是迈出去了,身子却还留在原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疑惑的看向拽住自己的胡青瑶。 “嫁,嫁妆。” 胡青瑶的声音有些羞涩,说完便将头埋进了李牧肩膀处的衣襟中。 李牧一愣,随即倒吸了口凉气,「我去,不会真要向许前辈讨教一下,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此时的李牧已经开始后悔,这臭毛病应该改改,怎么兴致来了,连蛇也调戏。 方才说什么嫁妆,自然是李牧信口胡诌的。 李牧原本的打算,便是有能力后,将胡青瑶送去狐族。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却也知,如今想这些也是白搭。 随后便在屋中翻找了起来。 然而屋中除了些,不太常见的木制碗筷家具,便就是些一碰就碎的旧衣物,哪来的什么尺子。 这时,李牧想起那认主嗜印,随即心念一动。 眼中碧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李牧的眉毛颤了颤,右手缓缓张开,低头看向地面。 下一刻,一道白光破土而出,飞入李牧的手中。 李牧一把握住,一种心意相通之感,悠然而生。 然而,白光散去,当李牧看清手中的八瑶尺时,却是一愣,口中诧异道: “这是尺子?” 第257章 摘果子,拿篮子,看到一根枯枝子。 李牧看着手中的骨棒,翻来覆去琢磨了许久。 可以确定,这分明是支骨头做成的笛子。 通体如白玉剔透,八寸长短,笛身上均匀分布着八个大小一致的小孔。 李牧倒不是不喜欢,就是有些落差。 一直以来,李牧都是走的莽夫路线,兵器不是重剑,便是铁锏。 如今这前后两件法器,先是书简,现在又是骨笛的… 「算了,其实骨笛也不错,起码更有逼格。」 在李牧的印象中,用尺高手,除了墨无言的那柄无岔尺,便是‘忍者神鳖’里那只红绿配色的说唱王八。 「还好,还好…」 李牧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手中的骨笛,这么一看,果然顺眼了不少。 心中想着,关于这八瑶尺的信息,一把握住笛身,丹田中窜出一缕真气,注入笛中。 李牧等待了许久,发现没有丝毫困意,长长的出了口气。 「终于…」 就在这时,骨笛微微震颤,发出如清泉涌动般的悦耳笛声。 李牧皱了皱眉,神态有些不喜。 这骨笛显然是在抗拒李牧。 李牧当即举起骨笛,用力在空中甩了两下,原本动听的声音转瞬变成极其刺耳的嗡鸣。 “李…李牧,人家头好晕。” 这时,胡青瑶的话语声,在李牧耳边响起,听声音似是有些痛苦。 李牧目光投向骨笛,伸出另一只手,分别握住骨笛两头,口中呵道: “既然不听话,那留着也是祸害。” 作势便要将骨笛折断。 “李牧,等,等一下…” 随即,李牧手中的动作一顿,便听胡青瑶略带不舍的声音, “这是娘亲留下的唯…” “李牧说的对,不听话,往后定是祸端。” 然而,才说一半,话锋却是一转,语气坚定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牧哪还好意思动手,索性将骨笛往胡青瑶的头前一伸,语气平淡道: “要不,还给你?” 谁知,胡青瑶的蛇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语气焦急的说道: “不行,不行,李牧拿着,留着也好,毁了也罢,都由李牧做主。” 「这还成了烫手山芋了?」 李牧皱了皱眉,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处理这骨笛。 就在这时,手心处的竹简图案,微微闪烁。 便见,骨笛好似变戏法般,凭空消失。 李牧一怔,赶忙张开手掌,他能够察觉到,骨笛是被训蒙吸入了小世界中。 正欲查探,便见那骨笛,又突然回到了手中。 “空间法宝!” 李牧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胡青瑶惊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牧竟然有空间法宝!李牧,李牧,你好厉害!” “普普通通,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 李牧凡尔赛了一句,随即发现有些不对,目光猛的看向手中骨笛: “这感觉…和之前一样!” 旋即,手中的骨笛,好像冰雪般融化,渐渐化为玉水,没入李牧的手心。 李牧知道,这次并不是被训蒙吸收,而是… “认主?” 李牧口中惊异了一声。 便见手心中,原先竹简图案的位置,多出了一个骨笛。 与此同时,一种怅然之感,浮上心头。 之前被种下嗜印,也随之消除不见。 「这下真能白嫖了?」 李牧知道,如今就算自己不遵守与胡青瑶娘亲的约定,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当即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心里暗暗说道: “丘前辈,之前是晚辈的错,不该在背后说您老人家的坏话,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晚辈一般见识…” 李牧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这一切都和训蒙脱不开干系。 这才赶忙,为自己之前诽谤丘禾的话,打了个补丁,扭头看向胡青瑶,开口问道: “去摘果子?” “啊?奥!” 胡青瑶的声音有些茫然,蛇身微微一颤,扭头钻入李牧的衣襟,柔柔的嗓音,仿佛可以捏出水来, “都,都听李牧的。” 李牧大步走向屋后,然而正要经过拐角时,眉头却是皱了皱,转头看向躺在远处的赵楚依。 过了这个转角,赵楚依便出了他的视线。 略一思索,抬手挥出一道白色真气,朝着赵楚依的方向射去。 那道白色真气,于半空中,渐渐化为实体,变成了骨笛的模样,稳稳当当的立在赵楚依的身旁。 见此,李牧轻轻出了口气,这才迈开了步子。 “那个人族女子,对李牧很重要?” “嗯。” 李牧并未犹豫,却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做过多的解释。 “那她以后,对人家也很重要!” 胡青瑶的声音,变得很是郑重,像是在做保证。 然而李牧听到这话,心里却是一突,竟生起些许难言之感。 对于这条小白蛇,原本由于实力的悬殊,便多是诓骗讨好居多。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对于这种无止境的示好,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触动。 「我保证,一定想方让你回到狐族。」 李牧心中下定决心。 即便如今的他,怕是连知道这般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那嗜印对他,已然不会再有任何影响… 抬手摸了摸胡青瑶的小脑袋,语气温和道: “青瑶是个好…姑娘。” “那是自然。” 说话间,一人一蛇便到了后院。 李牧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果树,不由咽了咽口水。 「有了这些果子,还怕去不了妖族?」 想到此处,李牧便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 眼前的果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看着少说有七八米高。 树上的果子,更是数不胜数。 李牧刚走几步,纵跃而起,随后便听当的一声,重重的摔回到了地上。 “李牧!” 李牧呲着牙,揉了揉老腰,转头看向胡青瑶。 便见她蛇尾一甩,紧接着吐了吐蛇信,一道劲风射向果树。 “好了!” “确定?” “真的好了,人家忘了这里还有结界嘛…” 听着胡青瑶娇声娇气的解释,李牧嘴角抽了抽,总感觉这只白蛇,抛开搞不好是黑的。 李牧这次没有急着跃上树梢,而是走到之前,将他挡住的地方,探手摸了摸。 “人家真的是忘记了嘛,李牧真小气!” 听到胡青瑶的埋怨,李牧也不在意,同样的亏,绝不会吃两次。 见果然没了阻挡,李牧正想着,是不是得拿个篮子? 余光却是扫见果树旁的一根枯枝。 那枯枝约莫小臂长短,半截栽在土里,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然而李牧却是盯着那枯枝,仿佛失了神, 「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258章 结界消失,“李牧,你真傻!” “李牧?李牧!你再不理人家,人家要生气了!” 胡青瑶用蛇头,撞击着李牧的下巴,不停的碎碎念。 对此,李牧却是充耳不闻。 伸手触向那节枯枝。 李牧的动作很慢,眼中透着茫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这节枯枝感兴趣。 就在指尖触碰的枯枝瞬间。 脑中仿佛听到了水滴滴落的声音。 李牧猛的回神。 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降仙崖下。 周围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际。 李牧抬手摸向自己的肩膀,口中问道: “青瑶,你知道这里是…” 然而手却是摸了个空,扭头看去,胡青瑶已然不在。 李牧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前方。 却见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棵半人高的小树。 小树上分岔许多,却只有两处绿色。 一处的叶子生的饱满,生机迸发,另一处,却只是刚露出浅绿色的嫩芽。 不知为何,李牧明明感觉这小树长得极丑,却生不出厌恶之感。 下意识的,便想要伸手碰触。 然而手伸到一半,李牧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的手猛的收回。 凝眉看着小树。 … “李牧!你还要不要吃…果…子…了?” 果树前。 李牧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面,和自己停在半空的手,眼中露出一抹疑惑。 “我刚才在干嘛?” 李牧口中呢喃,这时便听耳边传来胡青瑶焦急的声音: “李牧,果子,果子枯萎了!” 李牧一愣,抬头看向果树。 便见树上的果子,纷纷坠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甚至不等落至地面,便已然化为齑粉,于空中飘散。 “我次奥!” 李牧当即纵跃而起,然而不单单是果子,就连整棵果树,随着一阵微风吹过,也转瞬消失不见。 李牧这才发现,不仅这棵树,周围原本郁郁葱葱的植被,全都开始枯萎。 “是结界,娘亲留下的结界正在消失。” 这时,李牧的耳边,传来胡青瑶焦急的声音。 随后便见,胡青瑶唰的一声,从肩头跃出。 李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胡青瑶的尾巴,口中急道: “你做什么去!” “躲开!” 话音未落,便见胡青瑶的身体,从头部开始,迅速膨胀,只是几个呼吸,便成了李牧一开始见到的那副样子。 “我去!” 李牧不由赞了一声。 不得不说,三十米长的大长虫,属实有些壮观。 之前在迷雾中,李牧并没能看的真切,如今这般看来… 果然还是小的时候可爱些。 “这就算不是龙,怕是也差不多了…” 李牧口中,喃喃道。 然而,原本窜出去的胡青瑶,不知从哪里绕了一圈,又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巨大的蛇头重重的摔在李牧的身前。 “李牧,人家有些不舒服!” 胡青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痛苦。 李牧凝眉,伸手摸了摸蛇鳞,语气沉重的问道: “怎么回事?青瑶?青瑶!” 说话间,胡青瑶半睁的竖瞳,缓缓合上。 不管李牧如何呼唤,始终得不到胡青瑶的回应。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当李牧思索着对策,谷中原本被藤蔓包裹的山体,由于大面积的植被枯萎,稀稀落落的开始有碎石滑落。 见此,李牧嘴角抽了抽。 闪身来到赵楚依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正要往背上扛时,目光却是投向了远处的胡青瑶。 “次奥!” 李牧口中啐了一声,并未将赵楚依诺到身后,而是直接抱在了身前,捡起之前的腰带,便往身上捆。 与此同时,山间的落石越发频繁,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见此,李牧心念一动,便要将插在地上的骨笛收回。 让李牧纳闷的是,之前操纵自如的骨笛,此刻却是突然没了反应。 同一时间,骨笛的笛身开始微微震颤,原本散布在谷中的迷雾,如潮水般向骨笛汇入。 “公,公子?山贼抓到了吗?” 李牧手忙脚乱的拉扯着腰带,这时,耳边传来赵楚依那慵懒软糯的声音。 李牧一愣,眼中露出一抹惊喜。 回头,正巧对上赵楚依那双略带迷离的眼眸。 赵楚依仿佛也是才反应过来,见到两人此时的姿势,脸蛋唰的一下红成了苹果。 脸颊在李牧的脖颈处蹭了蹭,声音乖软的哼唧道: “我,我不是说,这几日不方便,公,公子怎么还…” “哈?” 李牧也是懵了一下,随即想起两人如今的姿势,再看看自己手中扯着的腰带。 也不怪赵楚依会误会。 毕竟这样的知识,两人很早之前便已经解锁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快往那个方向跑!” 李牧语气飞快的说了一句,一把扯断腰带,将赵楚依放了下来。 弯腰拔起骨笛,心念一动,将骨笛收回到手心的印记中。 随即闪身到胡青瑶巨大的头颅旁,低吼一声,将蛇头抗在了背上。 “龙…龙?” 见到李牧的动作,赵楚依这才看到远处的胡青瑶,两只小手拼命的按住嘴巴,眼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旋即,通红的耳垂微微抖动,这才抬头。 却发现颤颤巍巍,即将要倒塌的山体,猛地回神,冲着李牧喊道: “公子,这里马上要被掩埋,我们先离开,天材地宝之后再回来再取便是!” 此时的李牧,身上青筋暴起,脚下步子艰难,数十息才能迈出一步。 听到赵楚依的声音,充血的双眼闻声看去,口中吼道: “我说,让你先走!” “公子!” 赵楚依声音中带着哭腔,显然李牧这要钱不要命的劲,让她急的不行,还要再劝,却听李牧咬着牙说道: “她是我朋友,我答应过她母亲,要送她回家。” 赵楚依到嘴边的话顿时一止,微微仰头,扫了眼巨大的蛇身,并未迟疑,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后,扶住蛇身,娇呵道: “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李牧脚下的步子一顿,脱口道: “陛下,陛下的车驾到了天宗,去找陛下,带人来救我!” 听到李牧的话,赵楚依两条好看的眉毛轻轻抖动。 像是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天宗,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李牧,泪水止不住的流出。 “初一,听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李牧心中忐忑的等待着赵楚依的回答。 随即便察觉自己的嘴,被人啄了一下,待看清赵楚依的身影,人已经在数丈开外。 “公子,等我!” 李牧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不那么帅气的微笑,心中却是叹了口气。 他就是喜欢赵楚依这种,果断的性子,就连吻别都这么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然而李牧叹气的却是,他听懂了赵楚依临走前的那句话。 等我。 无论生死。 上一次,李牧生死不知,赵楚依为了顾及皇家颜面,选择来天宗修道。 而这一次… 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 李牧怒吼一声,血红的双眼,逐渐散出红光,转瞬又变成了墨黑色的粘稠光气,气海中的真气瞬间行至周身, 「开玩笑!死在这里?老子的四朵金花!」 山谷中回荡起李牧撕心裂肺的低吼。 滚落的巨石,仿佛长了眼睛,每每滑落,都能刚好避开,恰巧落在一人一蛇的身边。 李牧脚下的步子,从数十息才能迈出一步,逐渐变成数息,直到一息一步。 然而李牧的身体,却仿佛无法承受这股力量。 皮肤表面生出,蛛网般的皲裂纹路,一颗颗血珠缓缓渗出。 随着步子加快,李牧的双腿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便会力竭倒下。 就在这时,原本流向地面的血珠,仿佛撬开了牛顿的棺材,竟倒反天罡的向上流淌。 直至漂浮空中,没入胡青瑶的身体。 随即,李牧的耳边,响起那熟悉的甜软轻嗔: “李牧,你真傻!” 第259章 有惊无险,胡青瑶蜕皮了? 李牧听着耳边的说话声,却是再无余力开口反驳,只是机械的迈着步子。 “我是蛇族,怎会被压于山下,李牧快走,人家休息一会,就来寻你。” 胡青瑶的语气轻松,但声音却是十分虚弱。 然而李牧却是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越发沉重。 随即,李牧感觉身后一轻,一股大力撞向身后。 胡青瑶蛇头甩起,直接将李牧撞飞了出去。 “快走,人家不用你…” 倒飞而出的同时,胡青瑶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原本被击飞的李牧,身形消失,再见便已然出现在胡青瑶身旁。 “你当我白痴?能走你早走了,快,快变小我带你离开。” 被这一撞,李牧也是回过了神来,开口怒道。 “你怎么又…不行,人家灵气不足以施展,李牧你走,快走!” “灵气?” 李牧愣了愣,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之前感觉那迷雾从未消失。 “是真气!” 之前那翠绿的迷雾中,身旁如有实质的浓厚能量,应该便是真气。 以至于之后到了茅屋附近,即便没了迷雾,李牧依然肯定,迷雾并未消失,只是失去了颜色。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只因那真气,与李牧平时所见,并不完全相同。 “拜托,一定要有用!” 李牧抬手,将右手按在胡青瑶的蛇鳞上,尝试将训蒙和八瑶尺中的真气,传给胡青瑶。 “求你了!” 李牧口中低吼, 旋即,手心处磅礴的真气涌入蛇身。 “我就知道!老子若能回去,定好好奖励你!” 李牧用的,便是蝶梦给的那本《法器保养指南》中的方法。 看这体量,至少能将李牧的气海撑爆十几次。 训蒙中原本的真气,之前都被用来修补那石像的裂缝。 所以眼下这些,应当都是之前,训蒙从李牧这里吸收走的。 「我去,这两个女人,在我没意识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李牧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的神色,「该死,当时我竟毫无知觉!」 然而让李牧惊讶的却是,比起八瑶尺传出的真气,训蒙中的那点可怜真气,便有些不够看。 李牧有种感觉,若是拥有八瑶尺这般的气海,一拳打爆这个山谷,也不是没有可能。 很快,李牧便对两件法器失去了感应。 这时,胡青瑶的竖瞳猛地睁开,蛇身开始剧烈的震颤。 “嗯~” 李牧听到耳边传来胡青瑶的一声低吟。 蛇嘴突然张开,一只缩小版的胡青瑶,从口中钻出。 “蜕,蜕皮了?” 李牧有些不可置信。 如今的胡青瑶,还不如之前的一半大小。 「难道是退化了?」 “李牧,人家蜕化了…” 就在这时,离开李牧身旁不足三丈的胡青瑶,身体像是失重一般,随着惯性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李牧耳边,胡青瑶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李牧皱眉,闪身出现在胡青瑶的身旁,双手抱起蛇头,用力的甩了甩。 “李牧,别,别晃了,你干嘛?人家晕!” 听到胡青瑶的声音,李牧这才停止了晃动,开口问道: “你这是?走着走着睡着了?” 这时,又有数块巨石,稳稳的落在李牧的身边。 胡青瑶当即攀上李牧的手臂,同一时间,身体急剧缩小,变成了李牧之前见到过的小白蛇。 “李牧,先离开这里。” 胡青瑶直接攀上了李牧的脖颈,声音略显焦急。 李牧抬头,扫了眼摇摇欲坠的山体,无数巨石砸向谷中。 李牧吐出口浊气,满脸轻松,转头看向降仙崖的方向,身影逐渐虚幻。 … 降仙崖上。 赵楚依刚刚跃上山崖,数十把钢刀便齐齐朝她砍来。 见状,赵楚依抬起玉手,身上隐隐泛起淡金色的光芒。 “住手!” 这时,远处的蝶梦,看清这边的状况,娇呵一声,转瞬出现在赵楚依的身旁。 数十名暗冰卫,刀锋一止,接连退后了几步,却始终将二人围在中间。 “你们做什么?”赵楚依侧身从蝶梦的身后走出,好看的眉毛皱了皱。 “是…是云和公主!” 不知哪个冰卫,认出了赵楚依的样貌,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确认。 随即,一众暗冰卫齐齐跪倒,口中齐呼: “公主赎罪。” 赵楚依扫了众人一眼,摆了摆手,沉声道: “父皇在哪里?” “初一,你没事!你果真没事!李郎…李牧,李牧呢?李牧怎么没上来?” 然而,身后的蝶梦,则是一把掰过赵楚依的肩头,兴奋的问道。 虽然蝶梦口改的很快,赵楚依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蝶梦的称呼。 不动声色的看了蝶梦一眼,口中急道: “公子还在谷中,师姐,快,快带我去见父皇。” “你还真是公主。” 听到父皇这个称呼,蝶梦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语气焦急的问道: “崖下发生了何事?他为何不与你一同上来?” “师姐!晚些我再和你解释,快,快带我去找父皇!” 赵楚依的话音方落,便见远处的人群纷纷朝两边散开。 一名穿着华贵的妇人,快步从中走来。 “母后!” 等看清来人样貌,赵楚依眼前一亮,快步走到皇后身前。 “初一?” 皇后看到赵楚依,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老母亲欣慰的笑容: “你这丫头,就说近日为何不见你来请安,原来跑到了这里。” 听到这话,赵楚依微微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多问,赶忙开口道: “母后,公…燕王世子有危险,您带了多少人来?” 闻言,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并未追根究底,当即沉声道: “你需要多少?” 赵楚依只是略一思索,开口道:“一百人。” 皇后颔首,正欲开口,却听赵楚依又道:“事后,十倍抚恤!” “你…” 听到这话,皇后欲言又止,重新打量了面前的赵楚依一眼,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 “贤儿,传本宫话,点齐百人,交由云和统领。” 与此同时,一名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出现在皇后身后,躬身应是。 “初一,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牧在哪?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一直旁听的蝶梦,早就有些按耐不住,闪身到赵楚依的身旁,急声道。 “你不能去!” “为何?” “因,因为…危险!很危险!” 这时,崖边传来燕王妃的声音:“疯女人!崖下的雾散了!” 这话,显然是对蝶梦说的。 赵楚依听到燕王妃的声音,赶忙转头,便见她说完话,便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了山崖。 第260章 李牧:“我承受了这个年纪,想要却又不该承受的重量!” “口是心非的女人!” 蝶梦低声骂了句,也不顾赵楚依的阻拦,抬脚便要追上。 “蝶梦!你做什么!你可记得你是天宗的道首!” 苍卫从人群中闪身而出,挡在蝶梦的身前,口中呵斥。 然而蝶梦却只是微微侧身,便直接越过了苍卫,口中说道: “有了皇室帮衬,天宗往后就交给大师姐!” 苍卫想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蝶梦武艺精进的如此之快,短短几日,便已和自己不相上下。 几人虽是师姐妹。 但她却是与归冥子年纪相仿,比起蝶梦,年长了整整一甲子。 想到此处,她更不能让蝶梦去降仙崖下冒险。 以她的功力,将蝶梦于空中拦下,拼着自己上不来,也要将蝶梦送上崖顶。 一时间,苍卫周身真气弥漫,袖袍无风自动,显然是将功力运至了极限。 … 与此同时。 崖壁上闲庭信步的李牧,摸着脖颈处的蛇形项链,口中自言自语道: “真的没事吗?” “当然了,只要待在李牧身边,就不会有事。” 李牧耳边,胡青瑶的声音中气十足,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李牧原本还有些自责,让胡青瑶搞成这个样子。 不但原本的体型小了一圈,如今还要变成项链,即将陷入沉睡。 还是听了胡青瑶的解释,李牧才知道,退化和蜕化的区别。 蛇族在出生后,体型便会迅速增长。 胡青瑶之前那三十米大长虫的造型,在蛇族只能算是中小款。 甚至有的幼蛇,会长至百米。 然而,蛇族却是体型越小,境界越高。 每一次蜕皮,也就是胡青瑶口中的蜕化,体型都会缩小至少一倍。 “李牧,你一定不要扔下人家!” 胡青瑶的语气认真,想了想又急忙补充道, “至少不能离开五…三,三丈!” 李牧皱了皱眉,想起之前胡青瑶说的蛇族的头不能摸,开口问道: “离开了会怎样?” “不…不会怎样呀,人家会舍不得你嘛!” 胡青瑶的声音,显然有些心虚。 李牧脸色一沉,佯装生气道:“原来说谎是蛇族的交涉手段?” “诶呀!那,那李牧不是也不是九尾狐!” 见状,胡青瑶好像吵架翻旧账的女朋友,想都没想便开口道。 “你知道了?”李牧一怔,疑惑开口。 “啊?嗯…知,知道…” 胡青瑶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用精血助我蜕化,人,人家怎么会不知道。” 事到如今,李牧其实也并不在意,想了想,笑着问道: “所以,你之前都是在骗我?” “额…是。娘亲说过,人族的心意最为难测,好人坏人很难分辨,人家确实是骗了你…” 胡青瑶越说越是没了底气 ,直至完全听不到声音。 李牧感觉有些好笑,但他却不觉得胡青瑶的话,全然是在骗他。 随即发现,脖颈处的项链,突然发出微微震颤,耳边传来胡青瑶讨好的声音: “人家错了嘛,人家知道李牧是真的对人家好,人家,人家已经距离化形又近了一步…” “小丫头,想的还挺好!”李牧轻笑,随即摇了摇头, “你之前骗了我,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再做定夺!” “李~牧~” 胡青瑶的声音酥麻入骨。 李牧确实没想到,这蛇撒起娇来,也这么难顶,随后便听,胡青瑶十分认真的说道: “人家之前是骗了你,但既然娘亲都认可了你,人家之后的话,自然也都是真心的,人家可以对妖皇祈誓!” 李牧自是知道,胡青瑶口中的认可,便是认主八瑶尺。 但他能认主,可跟胡青瑶娘亲的认可,没有半点关系,赶忙岔开了话题: “反正要看你表现,老实交代,你为何不能离开我三丈!” “不知道…” 见此,胡青瑶并未迟疑,老实的说道。 “那离开了会怎样?”李牧又问道。 胡青瑶像是有些迟疑,又或是在思索,许久,李牧才听到耳边传来,胡青瑶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其实人家也不知道,反正就会变得虚弱,没有力气,可能…会死。” 「这么严重!」李牧皱了皱眉,开口试探道, “是不是和我认主八瑶尺有关?” “不是的,不是的,应该是人家不太适应外面的环境,之前也是这样,否则也不用李牧带人家出来。” 听着胡青瑶的声音,李牧仿佛能看到她那银白色的小脑袋,拼命的摇晃着。 略一思索,便大致有了猜测。 胡青瑶只能在八瑶尺布下的迷雾结界中自由活动。 自己带走八瑶尺,所以胡青瑶在自己身边一定范围内没事。 「合理!」 李牧暗暗给自己机智的大脑点了个赞。 “李牧,人家要睡觉了。” 李牧正得意间,耳边传来胡青瑶含糊不清的声音,知道她是要靠沉睡,来稳定蜕化的收获。 便也没再去打扰。 就在这时,李牧脚下的步子一滞,口中惊道:“王妃?” “李牧!” 燕王妃显然也看到了李牧,但她却没有李牧这般的本领。 李牧这招,在垂直的悬崖上行走的本事,完全是他自创的,灵感来源于他穿越前看过的一部动漫。 李牧在头一次使用真气控制墨家的机关时,便有了研究真气其他用法的打算。 见到燕王妃与自己擦肩而过,李牧身影一闪,出现在燕王妃的身旁,一把将其抱入怀里,再一闪身,重新回到了峭壁上。 “你,你没事?” “怎么?王妃希望我有事?” 听到燕王妃的话,李牧嘴角一勾,佯装不满道。 “没,没有,你没事就好。” 燕王妃还是头一次,和能正常说话的李牧,靠的这么近,脸颊早已绯红一片。 余光扫了眼周围,眼眸微垂,贝齿咬住下唇,显然是不敢去和李牧对视。 “王妃此时下来,难道初一没回去?” 这时,李牧的身子微微一颤,脚下的力道也出现了偏差。 话音方落,便听李牧脚下传来一阵咯吱脆响。 “你别急,初一很好,我刚见过她!” 燕王妃熟练的抱住李牧的脖子,像是要给她减轻些负担。 谁知,李牧的脚下当即传来一声巨响,两人的身形也随之向崖底落去。 “我次奥!意外!意外!” 李牧赶忙稳住心神,止住下落,抬手将燕王妃往上一扶。 然而燕王妃却是会错了意,抱着李牧的脖子,翻身跨坐。 「这…」 不由李牧不尴尬,虽然两人对这个姿势都不怎么陌生,但这大白天的,属实有些大逆不道。 “你是不是…” 燕王妃的唇瓣,贴在李牧的耳边,吐气如兰。 “王妃莫要乱讲,我不是,我没有,都是自然反应!嘶~” 李牧赶忙开口辩解,谁知,耳朵却是被燕王妃一口咬住,随后便听燕王妃有些气恼的说道: “我有名字,尹婳屏,我叫尹婳屏!” “哈?” “哈什么哈!那个疯女人,一把年纪,你还喊她小蝶,为,为何…” “我不是有意要打断你,不过你说的疯女人是我吗?” 李牧闻声看去,便见蝶梦不知何时,也从崖上跃了下来,正欲开口,却见蝶梦身形一转,朝着二人的方向坠来: “李郎,接住我!” “等…噗!” 李牧一个等字刚出口,便见蝶梦一点不客气的重重的坐到了李牧的肚子上。 “疯女人,你轻点!” 见到李牧吃痛,燕王妃美眸瞪向蝶梦,语气十分不满。 “关你何事,你又不肯改嫁,何况,李郎的身体撑不撑得住,我会不清楚吗?” 蝶梦却是丝毫不在意,挑衅的看向燕王妃,说话更是茶里茶气。 “你…” 第261章 燕王妃?尹婳屏。 李牧听着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差动手扯头发撕衣服。 深深吸了口气,佯怒道:“都安静!” “” 一时间,两个女人的斗嘴果然戛然而止,齐齐将目光投向李牧。 “李郎,她,她是别人家的夫人,你干嘛帮她?” 蝶梦抿了抿嘴,做出一副委屈模样,埋怨道。 “呵,你是我李家的媳妇儿吗?” 李牧学着,从苦情剧中学到的大老爷做派,轻笑一声,反问道, “我记得,天宗弟子好像不能婚嫁,怎么,道首不用守这个规矩?” “李郎!” 闻言,蝶梦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贼兮兮的说到, “方才我已经将道首的位置,托付给了大师姐,大不了,我离开天宗,李郎你说好不好?” 「我去,别…这条鲨鱼若是进了鱼塘,我那些鱼儿们还不都得遭殃。」 盯着蝶梦的眼睛,李牧略一思索,做出了一副深受感动的表情,深情道: “小蝶如此对我,我李牧…好!走,我们这就回去,拜堂成亲。” 说着,便去抓蝶梦的手腕。 谁知,蝶梦脸上的笑容一僵,反手按住李牧的胳膊,迟疑道: “不,不用那么急…” “急,怎么不急,能和小蝶在一起,我是日日想,夜夜想,时时刻刻都在想,走!拜堂成亲!” 李牧摆出色令智昏的样子,不停的冲着蝶梦抛媚眼。 蝶梦的脸颊瞬间变红,想了想,认真道: “李郎,再给我些时间,宗内还有些事…等我…等我…” 「我就知道!」 李牧强忍着笑意,深情的望着蝶梦,长叹出声: “小蝶,我懂!天宗将你养大,我又怎能陷你于不义,去,我等你,哪怕等到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合,等到花儿都谢了…额,咳咳咳…” 李牧差点就唱了出来,连忙干咳了两声。 见蝶梦的眼眶,已然隐隐有了泪光,一把握住她的手道: “去小蝶,早日完成你的报复,你我夫妇也好早日团聚。” “李郎!” 蝶梦轻轻的唤了一声,眼泪再也绷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旋即,低头献上了自己的香唇。 良久,唇分。 “李郎。” “嗯?” “我们的事,能不能先别让人知道…” 说完,蝶梦忐忑的看着李牧,像是生怕李牧会翻脸。 然而她却不知,这正是李牧求之不得的。 李牧脸上露出难色,装模作样的思考了良久 ,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都听小蝶的。” “李郎,你对我真好!那我先上去,你…” “我过会再上去!” 蝶梦有些依依不舍看了眼李牧,又是俯身在李牧的嘴角边啄了一下,这才闪身跃上了崖顶。 燕王妃看着蝶梦消失的背影,眼角不由抽了抽,小声嘀咕道: “蠢女人…” “小蝶不蠢!” 听到李牧的声音,燕王妃身子不由一颤,扭头看向李牧,眼神中似是带着询问。 “她什么都明白,只是陪着我一起演戏罢了。” 闻言,燕王妃显然也不是笨人,眼眸微微闪烁,转瞬便理清了其中的关节。 扭了扭身子,好奇的打量着李牧。 「大姐,咱这个位置,是可以随便乱扭的吗?」 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声音明显有些不自然, “王妃,要不我们也上去?” 话音方落,便见燕王妃两条好看的眉毛缓缓蹙起,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你花那么多心思,就为了给她找一个台阶,那我呢?我们明明是一起…” “王妃!” 见燕王妃好像要将事情挑明,李牧赶忙开口打断。 “我有名字!” 燕王妃将手按在李牧的胸口,怒气汹汹的俯身瞪向李牧。 李牧闻着鼻尖传来的香气,竟生出了一丝心虚,下意识的扭头将目光移开。 然而,燕王妃却是直接捏住了李牧的下巴,将他的头掰了回来,厉声道: “现在!唤我的名字!” 「哈?」 李牧眼角抽了抽,犹豫片刻,小心的试探道: “尹婳屏?” 谁知,燕王妃却是低头,一口咬在李牧的脖颈。 “嘶~” 「下口可真狠!」李牧倒吸了口凉气。 便见燕王妃松口,微微抬头道: “重来,像你唤那疯女人一样!” 「到得谁比较疯!」 李牧心里暗暗吐槽,不知道燕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想了想叹气道: “王妃到底想要什么?” 燕王妃松开捏住李牧下巴的手,缓缓直起身子,胸口起伏间 ,呼气越发沉重,良久,终是爆发,怒吼道: “李牧!” 李牧的眉头皱了皱,感觉事态越发的麻烦。 这时便听燕王妃,撕心裂肺的吼道: “你问我想要什么?我一女子,身子给了你,你问我想要什么?” “我知道王妃是为了救我,事急从权…” 李牧将目光移开,有些没底气道。 “李牧!”燕王妃眼睛眯了眯,开口骂道,“你就是个懦夫!” 李牧深深的看了燕王妃一眼,听懂了她话中意思,嘴硬道: “我对王妃从未有过觊觎之心,何谈懦夫?” “呵!”燕王妃冷笑一声,看向李牧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蔑,“冬来关那晚,你是怎么对我的?” “那时虽是我走火入魔,乱了心智,也确实对王妃有过冒犯,王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牧瞟了燕王妃一眼,也上了脾气,横起脖子,一副求死的模样。 “好!那在温泉池边,你怎么解释?” “我,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是你们…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吗?”燕王妃的下巴微微抬了抬,“装晕也会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李牧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我次奥!她都知道!」 李牧支支吾吾,有心想解释,但… 这怎么解释? 这时便听燕王妃问道:“现在,你还要问我想要什么?” “我…” 李牧开口,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这时,便见燕王妃俯身抱住了李牧的脖子,唇瓣凑到了耳边,吐气如兰道: “李牧,我喜欢上你了,自你从冬来关离开,我便会时常想起你,白日想,梦中想。” “我也一直告诫自己,告诫自己的身份,哪怕被蝶梦强迫救你,我依然告诫自己,要远离你。” 感受耳根传来的温热,李牧下意识的扭了扭脖子,低声问道: “那你还…” 第262章 燕王试探,李武谏言。 “这要多谢那个疯女人。” 燕王妃泄愤般的咬向李牧的耳垂,随后又轻轻的吹了口气, “你知道吗?其实当初葛沛凝说要来天宗时,我便知道她要用什么办法救你。” “你知道!那你还跟来?” 李牧猛的转头,刚好对上燕王妃那对满含笑意的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王妃笑了笑,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一个想要长生的帝王,又怎么可能没有打过天宗的主意。” 「我倒是忘了,她还是前朝的公主。」 李牧的眼神变的有些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感觉被算计,有些不舒服?” 燕王妃眨了眨明亮的眸子,开口问道。 “不是,只是感觉自己有些下贱。” 「毕竟我只是馋你的身子…」 李牧心中微叹,说着燕王妃听不懂的烂梗。 燕王妃皱了皱眉,瞪了李牧一眼,有些疑惑道: “你若是用这话说我,我倒是理解。” “王妃…”李牧刚一开口,却见燕王妃逐渐危险的眼神,话音一顿,想了想道: “我清楚自己的脾性,做过的事也一定会认,只是…” “我只是想要和那疯女人一样的待遇,这样都不行吗?” 燕王妃的眸子,死死盯着李牧。 「这种疯批美人,谁顶的住…」李牧咬了咬牙,忍着心痛道:“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是嫌我嫁过人?还是嫌我年纪比你大?” 燕王妃的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开口问道。 “王妃毕竟是长辈…我总不可能去找燕王说,我和尊夫人两情相悦,你退出。” 李牧侧了侧头,声音很低,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谁知燕王妃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皮翻了翻道: “你若敢开口,我便敢跟你走。” 李牧愣了愣,皱眉问道: “燕王你不要了,俩儿子也不要了吗?” 谁知,燕王妃却是一把揪住李牧的领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良久方才悠悠的开口道: “说起来,张寒蕊就不算是你的长辈了?” 「我次奥!她连这也知道!」 … 丘州城。 圣人居不远处的酒楼二层。 张寒蕊接连打了数个喷嚏,不由皱了皱眉头,看向坐在桌对面的燕王,阴阳怪气道: “这王妃才离开几天,姐夫就这么明目张胆?” 听到这话,正在给燕王夹菜的中年女子,手中的动作一僵,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 女子五官分明,谈不上好看,却也不差。 黝黑的肤色,显然不是晒出来的。 “代儿,别理她,她就这脾气。” 燕王拍了拍向代茹的手,出声安抚道。 向代茹却是推开了燕王的手,起身站到了燕王身后,低声道: “寒蕊说的是,这要是让别人瞧见…” “谁能瞧见,谁敢乱说?”燕王一把将向代茹拉到自己怀中坐下,口中安抚道, “这么多年,本王早就忍够了,明日我便昭告天下,你才是…” “王爷!” 向代茹推了推燕王,却是没有推动,只能皱眉喊了一声,制止了燕王的话。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 向代茹的神色变得有些慌张,想要起身,燕王却是死活不肯放手。 “父王,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李武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一愣,转身便要逃走。 “回来!”谁知,燕王却是开口叫住了他。 李武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走到燕王身前,便听燕王问道: “跑什么?你刚才要说什么?” 这时,向代茹一把推开燕王的手臂,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李武,慌慌张张的跑向阁楼,口中说道: “王爷,四公子,奴婢告退。” “无趣,我也走了。” 见状,张寒蕊扫了燕王父子二人一眼,也跟着转身离开。 直到整个大厅,只剩下燕王与李武二人,李武这才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燕王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义正言辞道: “孩儿觉得,父王身为王爵又为男子,既对乳娘有意,应当给其一个名分!” “哦?” 燕王挑了挑眉毛,他当然听到李武之前的话,刚才那么问,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将他留下,沉吟半晌试探道: “可你乳娘是冉奴人,这样会不会…” “大嫂也是冉奴人!”李武道。 “那不一样!”燕王摆了摆手,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闻言,李武抬头看向燕王,腰背也挺直了不少: “父王一心想入灰草原,是想屠灭所有冉奴人吗?” “不然呢,冉奴人在我兴朝边界,烧杀抢掠,本王早晚屠尽这些畜…” 燕王一拍桌子,语气逐渐转冷。 “父王!冉奴也有百姓!” 然而李武,却是破天荒的开口打断了燕王的话。 燕王有些诧异的看了李武一眼,便听李武接着说道: “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与父王说这些,既然父王问起,孩儿斗胆,向父王进言。” 说着,李武退后了两步,微微躬身,郑重行礼。 燕王怔了怔,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讲!” “是!”李武挺直了腰背,下巴微微扬起, “父王想要屠灭冉奴族群,孩儿觉得此举不妥。” “正如孩儿之前所言,冉奴也有百姓,他们也如大嫂,如乳娘一般,只是普通的百姓。倘若父王他日真的杀入冉奴王庭,是否也要杀了乳娘,杀了大嫂?” 李武稚嫩的声音,语气却是铿锵。 “那依你所言,本王应当如何?”燕王问道。 “父王,燕山城,曾也是燕国的国都。” 听到这话,燕王的眼睛眯了眯,有些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让冉奴成为兴朝的附属?” “不!孩儿相信,凭借父王的雄才大略,终有一日,可让冉奴不再是冉奴,而是我兴朝的一州一县,便如曾经的燕国,如今的北地。” 李武一甩衣袖,躬身行礼道, “那样,父亲也不必为乳娘的事情烦忧,毕竟根本不存在什么冉奴人,乳娘依是我兴朝子民。” “好!哈哈哈哈!”燕王一拍桌子,朗声大笑,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好!大儒穆真,果真名不虚传。” 李武原本还有些得意,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想了想,开口道: “这些…不是老师教的,是二哥,二哥说的。” “李牧?” 燕王眼睛亮了亮,脸上的笑意更浓,追问李牧还说过些什么。 李武的脸色,却是更加尴尬,他是万万无法说出。 李牧当时说这番话时,是想去冉奴找什么黑皮佳人,以此增加他鱼塘的多样性。 李武虽然没能全都听懂,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直到李武离开,燕王这才扭头看向阁楼,便见向代茹双手死死捂着嘴巴,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燕王起身,快走几步来到向代茹身旁,将她搂入了怀中,笑着问道: “如何?我们的孩儿,可让代儿满意?” 向代茹用力的点着头,显然已经泣不成声,良久才问道: “那个李牧?” “哈哈哈哈!”听到李牧的名字,燕王仰头笑了几声, “这小子,看来本王原先准备的礼物有些轻了,族中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向代茹点了点头,随后又是轻轻叹了口气道: “可惜奴家,没能替王爷诞下名小郡主,要不然…” “没关系,没关系!”燕王拦腰抱起向代茹,开口笑道,“现在努力,也来得及。” 第263章 崖壁叙话,前尘往事。 冥夕谷,降仙崖的崖壁上。 李牧听完尹婳屏的讲述,感觉大脑有些宕机, 「难怪之前见李儒,长得一点不像燕王妃,原本还以为是老爷子基因强大,搞半天真不是亲生的。」 尹婳屏看到李牧的表情,抿了抿嘴,声音有些委屈: “我连如何弑君弑父都告诉了你,你还不肯相信?” 说着,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流: “那,那日在池子里 ,稀里糊涂的就,就…没有落帕,你不信我,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说完,便要扭身往崖下跳。 李牧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天赋技能吗? 你这摔下去,也摔不死… 心里虽这样想,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赶忙一把拉住尹婳屏,柔声劝道: “你别急,我不在乎这个…” 谁知听到李牧的话,尹婳屏眸子一瞪,怒道: “你凭什么不在乎!我就你一个男人,你必须在乎!” “好好好,我在乎…不是,我是说我相信你!” 李牧按住尹婳屏乱扭的腰,有些无奈道, “我也没说我不信你…” 想到之前尹婳屏提到池中,李牧才有些回过味来。 那日被训蒙,强行吸收了蝶梦的真气,导致气海经脉破损不堪,若非是那个‘糊里糊涂’,李牧怕是真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眼神复杂的看了尹婳屏一眼,这样看来,还真是尹婳屏救了自己。 只是这恩情,受的实在有些憋屈。 思索片刻,李牧开口道: “王妃,谢…” “你叫我什么?” 谁知,李牧话还没说完,就被尹婳屏厉声喝止。 李牧一愣,看着尹婳屏轻嗔薄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屏儿。” 不等尹婳屏再开口,李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屏儿,尹婳屏愣了愣,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呆愣愣的看了李牧许久,直到看到李牧那一脸的坏笑。 眉毛猛的一蹙,双手捧住李牧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 见此,李牧也不再纠结什么,反手搂住尹婳屏的腰肢,这一次,不用装晕… 想到尹婳屏的经历,如此一个女人,对自己青睐有加,李牧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飘飘然。 按照尹婳屏的描述。 五岁入武道,在别人还不知道炼体为何物时。 尹婳屏已然是,内外体三家的四阶武者。 以惊人的修炼天赋,为自己和本是宫女的母亲,争得了位份。 九岁那年,三路反王兵临城下,是尹婳屏主动联系,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 并带着那时的燕王和姜王,从密道入宫,亲手斩下了皇帝的脑袋。 虽然尹婳屏说的很简单,皇帝为求长生,将她母亲以及后宫另外十二位嫔妃,当做祭品,献祭给了那时的国师,导致她母亲惨死。 但李牧却清楚其中的龌龊,并非像尹婳屏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李牧只是想不通,是怎样一个皇帝,才会相信,长生需要以自己的妃嫔作为祭品,还必须是为他诞过子嗣的。 这种明眼人一看,便知晓其中的险恶用心,作为一个皇帝会不清楚? 十三位妃嫔,并非全都是如尹婳屏母妃那般的地位出身。 不少也都是朝中重臣的千金或世家小姐,这种直接得罪满朝文武和世家大族的蠢事,让李牧实在有些想不通。 更离谱的是,事后还要将这些公主皇子,送出皇宫,养在都城各处。 说是当做阵眼,布置大阵。 但在李牧看来,这不就是放虎归山,让人出去通知各家长辈,好为自己母亲报仇。 尹婳屏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嘶~” 李牧正想着,突然感觉唇间吃痛,倒吸了口凉气,便听尹婳屏恶狠狠的说道: “不许走神!” 李牧赶忙求饶,旋即想到另外一件事,开口问道: “宏文帝上位后,你又在皇宫里住了十年,十九岁才出宫,那年李儒多大?” 尹婳屏见李牧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当他心中还有疑虑,赶忙说道: “王爷虽然一直对外宣称,李儒只比你大一岁,但实际上我遇到眉姐姐那年,那小子已经十岁有余。” 说着,有些委屈的看向李牧: “你若还不信,你,你可以问那个疯女人,我之前究竟是不是…” 李牧摆了摆手,开口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宏文帝肯定清楚李儒并非你所出,时间对不上!但他清不清楚,李儒的亲生母亲是个冉奴女子?” 闻言,尹婳屏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应该…不知道的?” “这件事很隐秘,除了燕王和寒蕊,连那两个小子自己都不知道,陛下应该也…” 「不知道吗?」 李牧皱了皱眉,他总感觉,这件事应是瞒不过皇宫里那位。 “那个,你能不能再唤我一声…” “嗯?” 看到尹婳屏扭捏的模样,李牧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的叫了一声‘屏儿。’ 尹婳屏轻轻应了一声,开口道, “往后,无人时,你便这般唤我,我爱听。” “呵。”李牧笑了笑,开口问道:“为何要无人时?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去燕王那里讨你?我可是当真了,我绝不可能…” “不行!”谁知,李牧话还未说完,尹婳屏却是惊道, “我,我毕竟…这样你的名声…” “为了你,我不在乎!”李牧大言不惭道。 对于说这种不要脸的话,李牧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尹婳屏看着李牧眼神,逐渐迷离,紧紧抱住李牧的脖子,声音酥软: “眉姐姐对我有恩,这些年王爷也对我不薄,你若直接开口,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不可能!这种事,没的商量!” 李牧直接打断道。 “你怎么这么霸道。” 尹婳屏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解释道, “这件事不用你出面,大不了,我可以和那疯女人一样,只要不让旁人知道…” “姨娘要是想回去当王妃,之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否则,没的商量!” 李牧脸色一沉,他又没那种癖好,才不受这份窝囊。 尹婳屏看着李牧一副没的商量的样子,思索片刻,樱唇贴向李牧的耳垂,吐气如兰道: “你就不想,我唤你牧儿,你唤我姨娘…” 「我次奥!」 李牧想了想那画面,硬是干咳了两声,义正言辞道:“不想!” 尹婳屏看着李牧那口是心非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手指划过李牧的胸膛,撒娇道: “你就答应奴家,好不好嘛,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理由?”李牧笑着看向尹婳屏,淡淡开口,“要还是报恩那套说辞,就不用说了。” 尹婳屏看着李牧的样子,面色一肃,随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口中赞道: “到底是奴家看上的男人,想瞒都瞒不了。” “王爷不准备让你继续顶着那畜生的名头,在你的身份没坐实前,不便多生事端。” 第264章 尘埃落定,葛沛凝受伤? 听到这话,李牧不由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为何?” “因为玲儿…呜呜…” 尹婳屏话才说到一半,嘴便被李牧抬手捂住。 李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耳根动了动,皱眉道:“有人在架云梯,我们先上去!” 旋即伸手搂住尹婳屏的纤腰,向崖顶跃去。 … “初一,这件事你可想好如何与你父皇交代?当真要…” 崖上,皇后缓缓走到赵楚依的身旁,低声问道。 “母后,此事我自有考量。” 赵楚依面色坚定,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但这件事关乎到李牧,便不得不让她狠下心来。 胡青瑶的巨大蛇身,可谓是骇人听闻。 而李牧之前不要命的表现,让赵楚依清楚,无论李牧和那条巨蛇是什么关系,这件事都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所谓十倍抚恤,也就是说,这些准备下去寻找李牧的人,即便没能找到李牧,也绝不可能平安回来。 就在这时,山崖边上,突然出现的两道身影,顿时让众人一愣。 “诸位是要去找我的?省了,梯子收一收,可以下班了。” 李牧怀中搂着尹婳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和众人打着招呼。 尹婳屏不动声色的拨开李牧的手,很自然的退后几步,站到了李牧身后。 “公子!” 这时,发现这边状况的赵楚依,惊呼一声,一头扎入到李牧怀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滑落。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李牧轻抚着赵楚依的后背,低声安慰。 “嗯…咳咳咳。” 这时,快步走向这边的皇后,看到二人抱在一起,轻咳两声道,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青衣,你不是来天宗治伤,怎么跑到那崖下去了?” 听到这个声音,赵楚依的身子微微一僵,赶忙从李牧的怀中退出,低着头,躲到了皇后的身后。 见此,李牧脸不红心不跳的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 “多谢娘娘关心,娘娘怎么来天宗了?是来寻公主的?” 皇后见李牧不答,也没再追问,奇怪的看了赵楚依一眼,开口道: “寻她干嘛?陛下得知你来了天宗,知晓这里都是女子,怕你一人不好说话,便让本宫来瞧瞧。” “既然你没事了,便和本宫回去,看你这衣服,倒像是被人扯坏的。” 皇后见到李牧的样子,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竟开起了玩笑。 李牧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尹婳屏一眼,却见她瞪了瞪眼睛,像是在警告李牧注意分寸。 李牧眉毛挑了挑,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准备跟着皇后的车驾回景安城。 这时,一直低着头,不曾开口的赵楚依,却是突然说道: “母后,儿臣暂时还不能回去,望母后准许。” 闻言,皇后诧异的看了眼李牧,皱眉问道: “青衣都走了,你还…” 然而,话说到一半,又觉得如此说有些不妥,便不再做声,只是凝眉看着赵楚依,等待她的解释。 却不曾想,蝶梦不知从何处,闪身挡在赵楚依的身前,目光看向皇后,冷声道: “初一如今是我天宗的小师妹,她想如何便如何,即便你是皇后…” “师姐!” 听到蝶梦这一点不将皇室放在眼中的语气,赵楚依赶忙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制止的她的话。 李牧之前便觉得有些不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询问。 踏前一步,站到了皇后身侧,一副要给皇后撑腰的样子,歪头看向蝶梦,口中悠悠道: “天宗小师妹?” 见到李牧站出来,蝶梦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想了想道: “我,我是代师收徒,俗家小师妹!对,俗家小师妹。初一不用遵守天宗的规矩,可以自由婚嫁,只是名义上是我天宗的小师妹。” 天宗的众弟子,都是奇怪的看向自家道首,都不清楚,这个俗家小师妹的说法是从何而来。 天宗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李牧强忍着笑意,给了蝶梦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看向赵楚依,眼神中带着询问。 “母后,儿臣留在天宗有两件事,办完便会回宫。其一…” 赵楚依正说着,便见皇后摆了摆手道: “罢了,反正天宗都是女子,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你父皇那边,母后替你去说,你想做什么,去做便是。” “谢过母后!”赵楚依赶忙躬身行礼,随后偷偷瞄了眼李牧,开口道, “世子留步,师姐有些话,要与世子讲。” 李牧没好气的看了赵楚依一眼,正欲开口,便听皇后说道: “去,本宫在谷外等你。” … 蝶梦领着赵楚依和李牧,去了她们住的院子。 李牧这才知道,赵楚依拜入天宗的事。 之前他便觉得有些怪怪的,赵楚依来寻自己,怎么会跳降仙崖。 如今这般,便也算解释的通。 只是让李牧没想到的是,皇后来寻的不是赵楚依。 而是来为自己作说客。 宏文帝下旨,册封天宗为皇家道观。 天宗也算是从此吃上了皇粮。 然而天宗要做的,便是为皇家开放,允许后宫妃嫔,官宦女眷前来上香礼拜。 当然,出手救治李牧也是条件之一,只是并未写在圣旨上。 李牧也算是对天宗有些了解。 天宗虽是道家,但这冥夕谷中,哪来的什么道观。 更别说上香礼拜。 在李牧看来,宏文帝这手确实是一步好棋。 天宗这群女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道姑,一个个战力高的吓人。 不说别的,光是蝶梦这个道首,加上她其他五位师姐,便全都是一阶。 整个兴朝明面上,除了皇室和儒家,哪一方势力,也都没有这么多的顶尖战力。 李牧看着赵楚依,猜测她要留在这里,是不是想替宏文帝,将天宗这股势力,牢牢握在手里。 这时,却见赵楚依鬼鬼祟祟的靠近李牧耳边,小声道: “师姐很欣赏公子,公子与师姐好好聊聊。” 李牧一愣,正欲开口询问,便听蝶梦头也不回的淡淡道:“我听的到!” 赵楚依眨了眨眼睛,微微伸头吐了吐舌头,跑到蝶梦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 “师姐,公子很有本事的,之前那些主意,都是公子教我的。” 李牧这才知道,皇后带来的是一张,盖了印信的空白圣旨。 之前那些条件,竟是天宗自己提的,显然这事,和赵楚依脱不开干系。 李牧直呼好家伙,这霸总气质直接拉满。 也是暗赞宏文帝的气魄,以及他对皇后的信任,毕竟空白圣旨这种东西,李牧所知的历史中,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那就请世子殿下,不另赐教了。” 蝶梦似笑非笑的看向李牧,淡淡开口。 李牧扫了赵楚依一眼,之前摆摊算命的时候,虽和赵楚依说过些做生意的门门道道,但这道观的事,他可一个字都没提过。 赵楚依显然是想将这功劳让给他。 他虽不清楚赵楚依这么做的用意,但蝶梦如今也算是自己人。 有穿越前的经验,哪怕他不清楚道观是怎么经营的,但道观怎么…赚钱,他倒是听过些。 这一聊便是小半个时辰,蝶梦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变成了如今的眼中满是小星星,甚至有了将李牧留在天宗的冲动。 赵楚依则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道首,谷外有个女子,说是来为世子治伤,如今人在…” “你直接带她来此处便是。” 蝶梦皱了皱眉,显然被人打断有些不喜,转头看向李牧道, “应是你家夫人回来了,要不你们再住两天?就住这里,这里是谷中最好的…” 谁知,蝶梦劝说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屋外的女子又道: “道首,那女子应当是受了伤,说完便晕了过去,怕是来不了” 第265章 与此同时,许豆豆正在赶来的路上... “人在何处!” 女子的话音方落,李牧的身影便已然出现在女子身旁。 惊的女子连连退后了数步。 “愣着干嘛?说话!” 这时,跟着出门的蝶梦,看向自己弟子,面色明显有些不喜。 “在大殿…” 闻言,李牧不作迟疑,闪身奔向大殿。 … 天宗,大殿中。 几名道姑围着中间的女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五长老,这姑娘怎么样?” “这姑娘应是和世子认识,要是死在咱们天宗…” “世子会不会迁怒我们,呜呜,我不想再吃树皮了。” 五长老绯音,把了把地上女子的脉搏,皱眉看向几名天宗弟子: “都闭嘴!之前医家的师妹来,让你们学些简单的医术,就学的这些?” 几名弟子面色一滞,皆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这时,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大殿内。 “凝儿姐…嗯?”李牧面色焦急的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子,正要伸手去抱。 但当看清女子容貌时,表情确是一僵,伸到一半的手,当即顿在了半空。 “世子,这姑娘没事,只是过于疲累,晕了过去。” 绯音被突然出现的李牧,惊的半晌才回过神来,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见李牧的神情,从焦急变成了古怪,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李牧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绯音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有些不确定道:“摇一摇,应该就醒了…” 这时,蝶梦和赵楚依也赶来了大殿,看到地上躺着的女子,也皆是一愣, “她是谁?” “豆豆?” 李牧稍作犹豫,便蹲下了身子,伸手在许豆豆的脸上拍了拍,出声唤道: “许姑娘!” 旋即,许豆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到面前的李牧,眼中明显多出了些许慌乱,赶忙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李牧不解的看了眼绯音,这时,便听许豆豆声若蚊蝇道: “我什么都不懂,还请殿下自行,自行…疗伤。” “哈?”李牧顿时满头黑线,尴尬的看了眼蝶梦。 心说,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你好歹,好歹,吃碗麻辣烫… “豆豆,你怎么来天宗了?” 见看李牧的表情,赵楚依强忍住笑意,上前两步,开口问道。 听到赵楚依的声音,满脸通红的许豆豆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周围的其他人。 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脖颈蔓到了耳根,急促的呼气,即便是平躺着,也让整个身子晃晃悠悠。 犹豫半晌,咬着牙问道:“能不能…不要这么多人看着。” 李牧被许豆豆晃的有点眼晕,见这姑娘半天搞不清状况,伸手抓住许豆豆的双肩,直接将人提着站了起来。 许豆豆惊呼一声,却是没有反抗,抱在胸口的双手,犹豫片刻,缓缓垂下,探向了自己的腰带。 “站着别动,回答我的问题!”李牧一把按住许豆豆解腰带的手,声音略带凶狠。 许豆豆一愣,抬眼望向李牧,似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微微点头,眼中带着些许茫然。 “是不是凝儿姐让你来的,她现在在哪?” “应该是去了玲珑水榭…” 李牧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许豆豆摇了摇头,有些好奇道:“没有啊?世子为何这样问?” “没有?那凝儿姐为何没与你一同来?” 李牧的目光死死盯着许豆豆,像是要将她看穿。 见到李牧的眼神,许豆豆抿了抿嘴,似是有些委屈,开口道: “我是来天宗的路上,碰到的葛师叔,我向她打听来天宗的路,这才知道她是要寻人救你…” 李牧的眼睛眯了眯,狐疑道:“凝儿姐为何要和你说这些事?” 闻言,许豆豆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牧眉头一皱,声音变得有些阴冷: “许姑娘,我再问一次,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听到李牧的话,许豆豆脸色微微一白,说话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哭腔: “我,我是来救你的…你,你凭什么像审犯人一样审我!” 见状,李牧顿时失去了耐心,伸手便要去掐许豆豆的脖子。 一旁的赵楚依连忙上前拦住李牧,开口问道: “豆豆,那个…凝,凝儿姐你们之前认识?她都和你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和她说的,你之前说要救公子,还…” 说着,伸手指了指许豆豆腰间的位置,认真说道: “公子也是担心那位姐姐的安危,你之前不是说有事情要做,提前离开了车队,又怎么会来这里?” 许豆豆感激的看了赵楚依一眼,随后又斜眼瞪向李牧,犹豫片刻道: “之前在封阳县,我发现有农家的弟子被人欺负,就暂时离开了车队…” 当日,许豆豆本是跟着燕王妃一同去都城。 只是路上听闻有农人被当地恶商欺凌,这才离开车队。 事后赶去燕山城的路上,又是各种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导致每每赶到时,都刚好晚了一步。 于是乎,许豆豆一人,先是从燕山城去了都城,随后得知丘州的事情,又赶去了圣人居。 谁知刚到圣人居,又发现李牧等人来了天宗 许豆豆越说越激动,越讲越委屈,目光恶狠狠的瞪向李牧,恨不得扑上来将其咬死。 “我在路上遇到葛师叔,只是向她打听了一下天宗的方向,她便问我来天宗做什么。” 许豆豆抿了抿嘴,长长的吸了口气, “我告诉她,我现在投效了燕王府,跟在王妃身边当丫…侍卫!” “结果她就问我,还是不是处子…有没有心上人,有没有婚配什么的…” 许豆豆脸颊微微发红,眸子狠狠挽了李牧一眼,咬牙道, “我许豆豆,言出必行,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我告诉葛师叔,我已经是…世子的人…” 听到此处,李牧已经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到之前许豆豆的表现。 即使李牧脸皮再厚,也多少生出些尴尬,面带愧意的看向许豆豆,开口道: “许姑娘,之前是我不对,我…” “世子不用解释,我知道世子觉得我不知廉耻,不配得到世子信任。” 不等李牧说完,许豆豆便直接打断道。 声音冷厉,语气却十分平淡。 “豆豆,公子不是那个意思,师父这会也在谷外,你们就先一同回去。” 赵楚依连忙出来打圆场,将许豆豆向李牧身边推了推,同时还拼命的给李牧使着眼色。 许豆豆白了李牧一眼,冷哼一声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这就离开。” 说完,便转身朝着谷外走去。 赵楚依连忙走到李牧身边,语气焦急道:“公子快去,豆豆很好说话的。” 李牧奇怪的看了赵楚依一眼,却没过多解释。 与赵楚依蝶梦二人道别后,也转身朝着谷外走去。 然而刚走几步,却又是转头看向蝶梦,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蝶梦见到李牧的眼神,使劲给他使眼色,示意李牧千万不要乱来。 李牧疑惑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天宗中的一间柴房中。 手脚都被反绑着的珊珊,有气无力的低声念叨着:“救命…救命啊…” 第266章 宋炽,岐合刀,巫遁。 通往景安城的路上。 李牧斜靠在堪比房车的豪华马车中,眉头突然一蹙,猛的坐起身来: “我次奥,珊珊!” 李牧这才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之前到底忘了什么。 “青衣,你说什么卧槽?” 一旁与尹婳屏一同饮茶的皇后,疑惑的看向李牧,开口问道。 “哈?”李牧一愣,暗道这要怎么解释,想了想说道,“这个…就是表达震惊,对表达震惊的意思。” 皇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尹婳屏。 这时,马车突然猛的一停。 皇后惊呼一声“卧槽”,随后皱眉看向车帘的方向,出声询问道:“发生何事?” 听到皇后,中气十足的喊出这声‘卧槽’,李牧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感觉自己无意间干了一件大事。 这时,车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主子,有位姑娘拦住了车驾,指名要见世子殿下。” 回话的,应是皇后身边的那名中年嬷嬷,李牧记得这个声音。 与此同时,马车内,连同许豆豆一起,三个女人,齐齐看向李牧,眼中各自透着古怪。 「难道是凝儿姐?」 李牧神色一怔,对着皇后行了个礼,便转身跃下了马车,快步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老远便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跪在车队最前方。 几名侍卫,手按住刀柄,将她团团围住。 只看身形,李牧便知这并不是葛沛凝。 却隐约觉得应是见过这女子。 「这宏文帝,对待百姓,倒也算是和善。」 李牧心中想着,快走几步,来到那女子的身前。 对着几名侍卫摆了摆手,待他们退开,这才冲着女子问道: “你找我?” 听到李牧的声音,女子身子一颤,抬头看了眼李牧,便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李牧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有些不确定道: “叶妙妙?” “世子还记得奴婢,奴婢,奴婢死而无憾。” 听到李牧喊出了她的名字,叶妙妙面色一喜,又是准备给李牧磕头。 见状,李牧上前,一把提起叶妙妙,语气有些不耐: “有事说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妙妙一愣,余光瞄了眼李牧按在她肩头的手,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焦急道:“九公子带人找上了玲珑水榭,凝姐姐,凝姐姐三日后要和他在圣像街死斗!” “九公子?” 李牧听到三日后,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眼睛眯了眯,开口问道。 “姜王,姜王九公子宋炽。” “是那只沸羊羊!”李牧看了叶妙妙一眼,略带感激的说道, “多谢叶…姑娘提醒,此事我已知晓,不知叶姑娘如今住在何处,我派人将姑娘送回去。” “奴婢谢过世子,奴婢是和主子一起来的,这…这就回去了。” 说完,叶妙妙向李牧屈膝行礼,便转身离开。 李牧向叶妙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果真有辆马车,想了想道: “叶姑娘,若是之后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可托人到玲珑水榭寻我。” 闻言,叶妙妙脚下的步子一顿,却没有转头: “多谢世子,奴婢记下了。” 见此,李牧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马车。 … “见到了?满意了?” 叶妙妙刚一上马车,便听眼睛上蒙着白纱的陆蒹葭开口问道。 语气很是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叶妙妙脸上带着红晕,嘴角微微勾起,看上去很是高兴: “见到了,世子比上次见,更俊朗了,就是穿着看上去狼狈了些。” “他到是命大,竟能从三楼出来,免的初一担心。” 陆蒹葭微微叹了口气,淡淡开口。 闻言,叶妙妙脸上笑容一僵,看向陆蒹葭,迟疑道: “世子平安无事,小姐不高兴吗?”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若不是你吵着要来。” 陆蒹葭的手缓缓搭到了矮桌,语气也变的严肃了几分, “我再问你一次,你若点头,我便让父亲想方将你送入玲珑水榭,届时能不能讨那燕王世子的欢心,便都看你自己的本事。” 闻言,叶妙妙毫不迟疑的回道: “奴婢愿永远跟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 “也好,那便回去,我也有些舍不得你。” 陆蒹葭嘴角挂上淡淡的笑意。 马车缓缓行驶。 陆蒹葭的手指敲击着桌案,突然,手上的动作一止,开口道: “妙妙,父亲已经安排好,此事若了,我便打算去寻公子,你可愿意与我一同。” 叶妙妙一愣,连忙说道: “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自是愿意。” “倘若要是让你通房…”陆蒹葭语气试探,想了想又连忙补充道, “公子虽然不能视物,但样貌俊朗,学富五车,武艺更是不在我之下,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男子。” 叶妙妙看着陆蒹葭一副花痴模样,想了想说道: “世子殿下,应也是…” 然而,不等叶妙妙说完,陆蒹葭的脸色却是一沉,声音微冷: “妙妙!我说了,你若是一心想着那燕王世子,我将你送去玲珑水榭便是。”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叶妙妙赶忙认错,脸色却是古怪异常。 陆蒹葭皱了皱眉,微微叹了口气道: “此事再议,往后不要再提那燕王世子。” “” … 回到马车中的李牧,见三个女人都是一副古怪模样望着自己,干咳两声,讪笑道: “娘娘可是有事?” 闻言,皇后连忙给尹婳屏使眼色,示意她来开口。 然而尹婳屏却是将头扭到了一边,全然当做没看见。 见此,李牧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开口问道: “娘娘,对宋炽可了解?” “宋炽?”皇后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 “这孩子前两天来了都城,还带了不少东西,听说是看上了都城里哪家的姑娘,要来下聘。” 皇后用余光注视着李牧,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这…」 李牧发现皇后准备和他打太极,想了想,语气认真了几分: “他看中的,应是丞相府的二小姐,陆蒹葭。” 皇后一愣,显然没想到李牧会这么直接,眉头蹙起又松开,随后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口中骂道: “你这滑头,倒是显得本宫言辞推诿,说,想问什么?” 李牧脸上露出一副讨好模样,开口笑道: “我就想知道,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 皇后自然清楚,李牧说的,是他与宋炽比斗的事情,略一迟疑,开口道: “陛下同意了,你们同为藩王之子,陛下也不好偏袒谁,既然你们有约,便随了你们的愿。” 李牧微微点头,这与他一开始预料的大差不差。 只是看皇后的态度,宏文帝想来并不怎么生气。 李牧让苏雨薇将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便不怕皇帝不同意。 但这婚事,毕竟是皇帝下旨赐婚,李牧唯一担心的就是,宏文帝心生芥蒂。 被皇帝记恨上,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李牧伸手,抓向桌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两口,心中盘算, 「要怎样才能输的漂漂亮亮,让人找不出一点错处。」 毕竟以李牧如今的实力,除非儒师那个层面,否则李牧都不知该怎么输,才能让人挑不出理来。 “这是王妃的杯子!” 这时,一旁的许豆豆一把抢过李牧手中的茶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语气悠悠道, “你愁也没用,就连我爹,都曾败在了岐合刀下,况且传授九公子刀法的人,貌似还精通巫遁,你这新郎官想来是难了。” 李牧一愣,猛地转头看向许豆豆,便见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挑衅道: “不过嘛,我爹有本手札,里面记有岐合刀的破解之法,至于巫遁,我有一个墨家的朋友,正好精通此道。” 许豆豆越说越是得意,脑袋都快仰到了天上。 却没发现,包括李牧在内,其余三人的神色,都变得越发难看。 第267章 应雨遇险,宋炽的师兄? “豆豆,若是当真为难,我想牧儿也不会难为你…” 尹婳屏开口,刚想说点什么。 却发现,许豆豆将手伸进古囔囔的衣襟一阵摸索,取出一册竹简,拍在李牧的面前。 “给!既然王妃替你求情,我许豆豆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许豆豆双腮微微鼓起,说完便背过了身去,不再理会李牧。 尹婳屏的嘴角抽了抽,看了看桌上的竹简,开口劝道: “既然是豆豆的一番心意,那…就收下?” 李牧伸手拿起竹简,上面还留有余热。 奇怪的看了眼许豆豆。 很显然,这竹简怕是早就准备好的。 “谢谢…” 李牧咬着牙,硬是从牙缝中蹦出两字。 按理说,他应该是感激的。 只是眼下这状况,属实有些感激不起来… 李牧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竹简。 闻着竹简上残留的淡淡体香,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 竹简上的内容很简单,先是简单的介绍了岐合刀,随后便是所谓的破解之法。 但这岐合刀,却让李牧越看越是熟悉。 「墨家?」 李牧如今的功夫,大半来自墨家。 确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这岐合刀与墨家的路子如出一辙。 或者说,与墨流萤的路子十分相似。 这岐合刀分明便是由《克己》结合墨家底蕴,演化而出的刀法。 这时,原本怄气的许豆豆看到李牧蹙起的眉头,突然开口道: “这上面的内容我都清楚,你若是看不懂的话可以…” 李牧眉头紧锁,听到许豆豆的话,伸出两指,在空中一挥,顿时发出一声爆鸣。 “你…你…你会岐合刀!” 许豆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牧,目光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与此同时,贤嬷嬷出现在皇后身后,紧皱的眉头,片刻后却又松开。 听到许豆豆的话,李牧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抬头望向许豆豆,开口问道: “你之前说,你有个墨家的朋友,通晓巫遁?” “啊?嗯!” 许豆豆似是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随即一愣,皱眉审视着李牧,开口问道: “你还没说,你为何会岐合刀!” “小丫头,世子殿下,使的不是岐合刀,只是有些相似罢了。” 这时,一旁的贤嬷嬷开口,替李牧回答道。 李牧看了贤嬷嬷一眼,点了点头。 原本李牧对这岐合刀,只是有些好奇。 毕竟到了李牧如今的境界,武学招式仅仅只是锦上添花。 这岐合刀,放在二阶还算是一门大杀器,待入了一阶后,属实有些不够看。 让李牧在意的是,《克己》明明是墨家的不传之秘,怎会传到冗夷去。 若非李牧有着穆真这层铁关系,也断然无法学到这门功法。 即便是墨家,如今懂得《克己》的,也只有墨无言墨流萤爷孙两人而已。 “贤儿,你觉得,青衣和姜王家的老九,谁的胜算大些?” 这时,皇后突然开口问道。 贤嬷嬷看了李牧一眼,她自是明白皇后的心意,想了想,有些莫名两可的说道: “九公子修炼的是冗夷人的功夫,与我朝武人路数不尽相同,也许,可能,出奇制胜也说不定。” “何况,何况比武过招,也要看当时的状态,如若世子届时状态不佳,胜负也…也不好预料。” 话虽如此,但除了许豆豆外,其余人也都听懂了贤嬷嬷的意思。 除非有奇迹,否则就算将李牧双手双脚捆起来,宋炽怕也不是对手。 皇后瞪了眼贤嬷嬷,像是在怪罪她说话太实诚。 有了这个插曲,车厢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李牧假意看着竹简,心中却是盘算了起来。 作为穿越者,李牧自是不会敝帚自珍。 但外族除外。 尤其这个冗夷,总是让李牧联想起一个同样生活在岛上的族群。 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尤其墨家还对李牧有恩,李牧又惦记着人家未来的钜子。 对于这件事,李牧就感觉是自家东西被人偷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 思索间,天色渐渐转黑,车队才刚一入城,李牧便与皇后道别。 快有将近一月没见过小昭她们,李牧早就有些迫不及待。 然而,即便是夜间,马车也不能在都城内奔行。 马蹄哒哒哒的行驶在都城的街道上,李牧看着窗外的月色,优哉悠哉的哼起了小曲。 与此同时,玲珑水榭。 应雨手持双锤,狠狠地砸向面前的黑衣男子。 然而黑衣男子,只是将手中的长刀一挥,一挑,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应雨的小眉头皱了皱,不见嘴巴张合,冷厉的声音却是传遍了庭院: “困阵!” 原本正要上前拼杀的护卫,听到应雨的指令,纷纷退后,齐齐划破掌心,将血洒在腰间的令牌上。 随后一声:“困!” 众护卫的身上漫出道道血气,眨眼间便将黑衣男子笼罩其中。 “不过如此!” 黑衣男子的发音听起来有些奇怪,手中长刀一挥,血气凝成的牢笼上,顿时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众护卫的脸色当即一白,喷出一口鲜血。 “杀!” 这时,应雨的声音再次响起。 得到命令的护卫,齐呵一声:“杀!” 便见血气凝成的牢笼瞬间收缩,内壁仿佛生出无数把钢刀,刺向黑衣男子。 见此,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双手将刀举过头顶,随后一劈到底,巨大的长刀幻影,穿过血牢,直劈向应雨。 应雨握着双锤的手颤了颤,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 应雨的身后,同样生起一把巨斧的幻影,与长刀迎上。 两道幻影一碰即碎。 黑衣男子嗤笑一声,再次举起长刀。 唰,唰,唰。 三道刀影齐齐砍出。 院外,听到动静赶来的春桃夏荷,见到这一幕皆是面色一惊。 想要上前,却也知为时已晚。 这时,应雨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一道不足半米长的白色剑气,转瞬击碎刀影,斩向黑衣男子。 “这不可能!” 黑衣男子还未反应,便是一口血喷出,向后踉跄了两步,瘫倒在地上。 苏雨薇一手提剑,一手搂着小昭,缓缓走到应雨边上,声音关切的问道: “没事。” 应雨抿了抿嘴,微微低下了头,却是没有说话。 握着双锤的手暗暗用力,显然十分不甘。 见此,苏雨薇也没做多说,没好气的看了小昭一眼,语气埋怨,但更多的还是关心: “逞什么能,你要是伤到,看你家公子回来,你怎么交代。” “老大,这人怎么处置?” 这时,几名还有余力的护卫,将黑衣男子绑了起来,提到了应雨的跟前。 “我是姜王九公子的师兄,你敢动我?乖乖将我放了,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黑衣男子目光看向苏雨薇,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你不错!我记住你了!” 第268章 嚣张的姜王府九公子。 “小姐,娣儿,娣儿死了。” 这时,一名丫鬟从院外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苏雨薇的身前。 闻言,小昭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抬手便要了解了面前的黑衣男子。 然而,苏雨薇却是将小昭拦下。 “雨薇姐…” 小昭扭头看向苏雨薇,脸色十分难看。 苏雨薇皱了皱眉,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黑衣男子,沉吟半晌,冷冷问道: “是你杀的?” 黑衣男子嘴角咧开,肆无忌惮的笑道: “我可没杀她,是她自己撞墙,与我无关。” “他说谎,娣儿的衣衫被人扯破…是他,一定是她想要对娣儿用强,小姐,小姐,你要为娣儿做主。” 听到这话,方才跑来通告的丫鬟,向前爬了两步,口中哭嚎。 “雨微姐!” 小昭捏了捏苏雨薇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恳求。 这时,便听那黑衣男子道: “我只是找错了屋子,说起来,是你害了她。” 黑衣男子语气狂放,身子前倾想要靠近小昭,却被护卫一把按到了地上。 闻言,小昭眉头一蹙,她自是听懂了黑衣男子话中的意思。 然而这次,却是身边的苏雨薇率先开口: “你是来寻小昭的?” 黑衣男子头贴着地面,却是丝毫不惧,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看向小昭: “昨日我便说过,一定会来找你!” 小昭气急,刚要开口,却是猛的咳了起来,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苏雨薇连忙抚了抚小昭的后背,看向黑衣男子的目光,满含杀意。 “砍下他的头颅,送去行路馆!” 苏雨薇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冰冷的吩咐道。 “你敢!” 黑衣男子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又是一口血喷出, “你不过是个下人,你敢杀我!” 听到这话,原本正要动手的护卫,手上的动作当即一顿,似是有些犹豫。 苏雨薇看都没再看黑衣男子一眼,扶着小昭,转身便要离开。 “都聋了吗?愣着干什么?” 院外,夏荷看到护卫的反应,快走几步,一把夺过护卫手中的长刀,便向黑衣男子砍去。 然而,长刀还未落下。 只听当的一声。 夏荷手中的长刀,断裂两节。 苏雨薇猛地转头,看向院门口。 便见三男一女,大步从院外走来。 领头的男子,个头不高,约莫五尺上下,一身白衣风度翩翩,长相极为清秀,皮肤苍白,透着诡异。 另外两人,一高瘦,一矮胖,面容却是极为相似,应是一对孪生兄弟。 三人旁的女子,长得却有几分姿色,杏眼桃腮,肤如凝脂,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怒容。 女子的手,还保持着平举的姿势,显然方才击断夏荷手中长刀的,便是这名女子。 “九公子,这里是世子府的内宅,还请你们出去!” 苏雨薇皱着眉,声音冷厉。 “苏姑娘莫急,本公子只是来寻人,如今既然看到了人,这就告辞。” 宋炽冲着一旁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 女子立马会意,上前便要去带走地上的黑衣男子。 见状,苏雨薇长剑一挥,一道剑痕,拦住了女子的脚步。 “苏姑娘,这是何意?” 宋炽脸上带笑,看向苏雨薇。 “死的才能走!” 苏雨薇眼眸低垂,看都懒得去看几人,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本公子既然亲自来了,就一定要活着将人带走。” 宋炽冷笑一声,看了眼一旁的女子道, “芽可,带师兄离开,本公子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叫芽可的女子,点了点头,抬眼扫了苏雨薇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抬脚跨过苏雨薇之前留在地上的剑痕,向黑衣男子走去。 见状,苏雨薇长剑一横,便准备动手。 却听宋炽又道: “苏姑娘,你确定要与姜王府为敌?” 闻言,苏雨薇身子一僵。 对于如今的局面,完全不是她能处理的。 “这就对了!” 看到苏雨微的动作,宋炽嘴角勾起,口中说道, “听闻贵府死了个下人,虽然和本公子的师兄没什么关系,但本公子慈善,这十两银子就当本公子的一点心意。” 话罢,宋炽身旁的矮胖男子,从腰间摸出一个银锭,用力一捏,留下五个手指印,扔到了苏雨薇身前。 见到这一幕,远处的春桃柳眉倒竖,伸手拨开腰间的水壶,一把由水凝结的长剑,转瞬握于手心。 夏荷见到这一幕,顿时一惊,赶忙抱住春桃的腰,将她拉到的远处,低声急道: “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人可以侮辱殿下!” “大姐!我们只是丫鬟,大姐!” 夏荷死死抱着春桃,口中劝道。 “你放开!” “大姐,别冲动,对方是姜王府的公子,这样会给世子惹麻烦的!” 听到这话,春桃动作一僵,水剑瞬间凝冰,转瞬碎裂。 宋炽似是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目光扫了一眼春桃二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场中,芽可怒视了几名护卫一眼,手腕翻转,手中多出一柄匕首。 挥手划开黑衣男子身上的绳子,低声骂了句:“废物!” 听到芽可的话,黑衣男子并未生气,脸上讪讪一笑,轻轻唤了一声,“妹妹。” 见到人被解开,苏雨薇握有长剑的手微微一颤,呼出一口浊气,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雨薇姐!” 谁知,这次却是小昭拦住了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意思很简单。 之前打得过,可以横。 如今对方来了帮手,而且实力明显不弱。 该认怂的时候要认怂。 显然,这都是李牧给她灌输的思想。 打得过打,打不过跑! 黑衣男子爬起身,冲着小昭二女,咧嘴一笑,神色十分张狂。 夏荷牵着春桃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小跑着来到苏雨薇身后。 明显是害怕苏雨薇受不了这恶气,此时动手吃了亏。 见此,宋炽仰头笑道:“今日就不打扰苏姑娘了,等过两日,解决了那医家的老女人,再来讨饶。” 这时,兴高采烈从外跑回来的秋菊,刚到院门口,表情顿时一僵,看到宋炽几人,指着鼻子问道: “你们是何人!怎敢跑到此处来!” 随即看了眼苏雨薇,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算了,你们赶紧离开,从后门走!” 宋炽一愣,看了看秋菊,又看了看苏雨薇身后的春桃和夏荷,神色顿时一振: “三个?好!好!好!” 秋菊脸色一黑,明显很不喜欢宋炽的眼神和语气,当即怒道: “不管你们是谁,立刻离开,快,快将他们从后门丢出去!” “秋菊!” 见到秋菊这么生猛,夏荷赶忙呵了一声,示意她闭嘴。 宋炽却是晃了晃脑袋,看向秋菊的眼神越发火热,口中赞道: “不错,本公子喜欢!过几日,过几日本公子便来接你,对了,还有你,你。”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春桃和夏荷。 “放肆!敢在世子府大放厥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秋菊柳眉倒竖,扫了眼周围的护卫,却见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完全不听自己的话。 宋炽扫了眼院中的众人,眼中满是不屑: “不急!再过几日,这里的一切,便都是本公子的!” “你以为你是谁!你敢当着我家世子的面说这话!” 秋菊转身,一把夺过护卫手中的长枪,指向宋炽。 宋炽却是丝毫不惧,摆手示意身旁二人退开,开口笑道: “李牧?敢和本公子抢女人,死在圣人居算是便宜他了。” 随即,大手一挥,语气也变的阴冷:“如今本公子就是要拿走他的一切!” “九公子慎言!你这是要与燕王府撕破脸!” 小昭怒视着宋炽,身子微微颤抖。 “燕王府?”宋炽脸上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即笑容越发浓烈,竟哈哈哈的放声笑了出来。 “你就是那只沸羊羊?你们村没通网吗?” 这时,一只大手按在了宋炽的肩膀上。 第269章 暴怒,黑瞳再现。 宋炽的话,李牧只听到一半。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方才在府外,李牧刚好碰到从外城回来的秋菊和冬梅。 秋菊硬是嚷着要提前回来通知,世子回府,怎么说也要有些排面。 谁知,李牧在门外等了许久,冬梅都面红耳赤的跑走了,还是没人来。 这才兴致缺缺的进了府。 正当李牧奇怪,这府内一路上,怎么连个丫鬟护卫都没有。 便听到了,‘敢和我抢女人…’‘拿走一切…’这些话。 李牧立马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公子!” 看到李牧突然出现,小昭和苏雨薇神情激动,齐齐唤了一声。 谁知,秋菊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指着宋炽等人告状道: “世子,这些人不知是从哪来的,不仅打伤了护卫,还要和雨薇姐姐动手,世子,您要为雨薇姐姐讨个公道。” 见状,夏荷赶忙一把拉起秋菊,她那点小心思,自是瞒不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内宅是什么地方,说的大逆不道一些,便好似是皇帝的后宫。 认谁个把月不着家,一回来就刚好在媳妇儿闺房外,堵住几个男的,那脸色都不会好看。 秋菊四人,从小受的便是这般教育,让主子顺心才是第一位。 无论这几人是谁,来此的目的为何,先把苏雨薇等人摘出去准没错。 但这么做,虽是为了苏雨薇等人好,也存了不信任苏雨薇的心思在里面。 还好秋菊虽不知事情的全貌,但这瞎话和事实,却也大差不差。 李牧倒是没想这么多,他毕竟不是生在这个朝代,对于内宅闺房的,没那么多忌讳。 况且原本就是要让着宋炽当接盘侠,心里多少还存着些许亏欠。 所以即使听到宋炽方才的言论,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讥讽了两句。 何况,这讥讽,宋炽还不一定听得懂。 宋炽也听到了秋菊的话,转头看向李牧,眼中有着诧异,更多的还是狂热: “你就是李牧?你没死?” “让九公子失望了,不知九公子这大半夜登门,有何贵干?” 李牧脸上带着笑意,对于如此痴情的男子,还是要多给一些尊重。 宋炽见到李牧的态度,眼神微闪,脸上同样露出笑容: “原以为世子入了三楼,无法履行你我赌约,这般看来,三日后的比斗,世子会亲自下场了?” 闻言,李牧这才想起叶妙妙之前说过的话,也不知葛沛凝为何会卷到这事里。 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自然,天色不早,就不留九公子了。” 宋炽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伸出一指,拨开了李牧的手,抬脚便准备离开。 这时,原本跪在地上丫鬟,见宋炽等人这就要离开,瞬间跳起,夺过一旁护卫手中的钢刀,朝着宋炽等人砍去。 “畜生!你还娣儿的命来!” 李牧一怔,不清楚这又唱的哪一出,脑中飞快闪过无数宫斗权谋大剧。 「这丫鬟,一定是别人安排的眼线,挑拨燕王和姜王的关系,是想害我来着。」 李牧暗自点头,随即直接将这个结论抛到了脑后。 按照之前的经验,只要是自己仔细分析后得到的结论,基本可以排除… 李牧饶有兴趣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这丫鬟明显不会丝毫武功,想伤到宋炽等人,简直天方夜谭。 突然李牧眉头一皱,下一刻便出现在小丫鬟的身后,一手揽住小丫鬟的纤腰,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拉。 另一手,伸出一指,抵在芽可的眉心。 “姑娘莫怪,小丫头不懂事,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 李牧冲着芽可,露出和善的笑容,随后面色一沉,低声吩咐道, “带九公子几人,去偏厅休息。” 话音方落,便见院中的护卫,齐齐应了一声,迅速将宋炽等人围住。 “九公子,这边请。” 宋炽脸色一变,怒视李牧问道: “世子这是何意?” 李牧夺下丫鬟手中的钢刀,皱眉问道:“握那么紧干什么,惹这么大麻烦,你还想自尽不成?” “李牧!”宋炽见李牧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又是怒呵了一声。 李牧耸了耸肩,抬眼看向宋炽,声音和善的说道: “九公子莫急,我家丫鬟冲撞了九公子,我自是要教训一番,给九公子一个交代。” 宋炽冷哼一声:“好!本公子就在这看着,世子要给什么交代!” 李牧才懒得理会宋炽,要不是之后用的上,哪会和他说这么多话。 随手将钢刀丢到一边,目光看向丫鬟,迟疑道:“你是叫…雯雯?” “世子记得奴婢,是,是奴婢,奴婢与娣儿一同为世子送过几次药膳。” 雯雯的神色显然有些激动,话才说到一半,眼泪便流了下来。 「娣儿?」 李牧对于这个娣儿,倒是有几分印象。 硬说自己名字与小昭冲撞,原本的招娣,改成了娣儿。 长得也算娇俏,身段更是诱人,总是想着各种理由,往李牧身上贴。 虽然有些茶茶的,但李牧却很受用。 毕竟在李牧看来,哪有什么茶姑娘,都是说话好听,又知冷暖的好妹妹。 “你方才说,娣儿怎么了?” 想到雯雯之前的话,李牧皱眉问道,手心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颗石子。 “娣儿,娣儿被那个异族人…” 丫鬟雯雯一边哭,一边将之前的事,讲给了李牧。 她很清楚,娣儿只是一个丫鬟,而对方却是姜王府九公子的师兄。 她并不觉得,李牧会为了一个丫鬟,而和姜王府翻脸。 但自幼无父无母的她,早就将和她一起长大的娣儿,当做了唯一的亲人。 她愿意为娣儿赌一次,哪怕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哪怕是只让李牧记住,府上有娣儿这么一个丫鬟。 “世子,娣儿没有受辱,她即便是死” 李牧的呼吸逐渐变的急促,拳头紧握,手中的石子早已化为齑粉。 一股暴戾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今日是娣儿,明日便会是小昭,是雨薇!杀了他们!” 李牧脑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充满了蛊惑。 与此同时,李牧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转瞬化为了黑色。 随着李牧沉重的呼吸,墨黑色的暗光,越发浓郁,直至粘稠,缓缓向内坍塌,将李牧的眼白染成黑色。 就在这时,李牧脖颈处的蛇形项链,发出轻微的震颤。 第270章 比起暴怒,脸上带笑的李牧才更让人生寒。 李牧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脑中一片清明。 原本染黑的眼眸,转瞬恢复原样。 李牧神色一怔,随即,脑中传来一声饱嗝。 “咯~戾气,好浓,好香,李牧…抱抱…” 听着这迷迷糊糊的呢喃。 李牧心中一惊。 很早之前李牧便发现,随着实力的增长,情绪越发难以控制。 原本李牧以为,是因为预测的能力,产生的副作用。 于是除非生死攸关,李牧便很少使用那能力。 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是青瑶?」,李牧心中正想着,眉头却是一蹙,猛的看向雯雯。 「这丫头,要干嘛?」 不待李牧多想,当即伸出两指,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看着雯雯: “谁教你的,咬舌自尽!又疼又难死!” 雯雯一愣,发现自己竟咬着李牧的手指,想要说话,舌头却被夹着。 两朵红霞,顿时浮上脸颊,眼神慌乱的瞄了李牧一眼,又赶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李牧。 李牧吐出一口浊气,取回自己的手指,苦笑道: “年纪不大,对自己可真够恨得。” 雯雯一愣,转头看向李牧,这才发现,李牧手指上的牙印,已然冒着鲜血。 脸色顿时一白,赶忙捧住李牧的手,又将手指重新含了回去。 “额…” 再次感受到这份柔软,李牧不由挑了挑眉毛,想要阻止,又觉得反正是流血了,这…也很正常不是。 “好了,你再敢寻死,我就让你尝尝家规。” 李牧说着,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秋菊。 秋菊立刻会意,上前扶过雯雯,小声揶揄道: “雯雯姐可真厉害,竟能让世子流血。” “我…我不知道,世子武艺高强,我,我没想到…” 听到这话,雯雯堪堪变红的脸蛋,又是一白,声音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世子武艺再高,也敌不过雯雯姐的花容月貌。” 秋菊嘟了嘟嘴,似是有些醋意。 听到这话,雯雯这才反应,秋菊方才并不是在怪罪她,抿了抿唇,微微低头: “哪有,我不过是个小丫鬟,世子怎…怎…” “世子方才若是有心护住手,雯雯姐这两排贝齿可就保不住了。” 雯雯一愣,抬眼看向秋菊,便见秋菊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明显有些埋怨, “世子与旁人不同,雯雯姐以后莫要这般轻贱自己的性命,世子会不高兴的。” 以奴告主,挑弄是非,能够自裁了事,已是最好的结局。 但李牧显然不懂这些。 虽然李牧一向自诩双标,不会不要脸到,一边享受着权贵带来的富裕生活,一边骂娘。 但至少,人命在李牧这里,还是相对要值钱一些。 李牧并没有要改变封建思想,大谈人人平等的崇高理想。 李牧的想法很简单,护着我该护的人,仅此而已。 缓缓走到宋炽身前,却见那个有些姿色的小姑娘,挡在了面前。 “芽可让开!” 这时,宋炽呵了一声,脸上带笑的看向李牧: “只是个下人的一面之词,世子莫不是要因为一个下人,让你我两家撕破脸?” “师弟说的是,我…” 一旁的黑衣男子,刚一开口,李牧却是对他一挥手,语气淡淡道, “我让你开口了吗?” “你…” “师兄!” 黑衣男子还要开口,却被宋炽一眼瞪楞回去。 “那世子的意思?” 宋炽抬头看向李牧,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 “我只有一个问题,不知九公子有没有胆量说实话。” 李牧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哈哈哈哈…”闻言,宋炽大笑出声,“世子有何疑问,开口问便是。” “他来我府上生事,是不是九公子意思?” 听到李牧的话,宋炽眼睛眯了眯,眼神逐渐变的阴冷: “是又如何,本公子说过…” “少主!” 宋炽的话刚一出口,一旁的芽可赶忙开口打断。 然而这时,只见李牧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一股强大的威压顿时落在了宋炽的身上。 宋炽的表情一滞,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刚一开口,便是一口血喷向李牧。 李牧的身前,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血拦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 芽可侧身,挡在了李牧的身前,眼神凶狠的看向李牧。 宋炽身旁,一胖一瘦两名男子,伸手搭上了宋炽的肩膀,随后怒呵一声,冲散了李牧施加的威压。 李牧诧异的看了眼,这一对哼哈二将,「原来底气在这里。」 李牧之前竟没注意到,这两人竟都是一阶。 果然,由于修炼体系的差异,李牧那特有的感知实力的能力,也滞后了许多。 “我做什么了?” 李牧笑了笑,脸上透着无辜。 “你…” “世子,我们可以走了!” 芽可还要开口,却听身后的宋炽,被人搀扶着问道。 “走?九公子既然承认了,总该给个交代才是。” 宋炽咬了咬牙,虽觉得李牧不敢杀他,却也不敢再有造次,开口道: “此事是本公子栽了,明日本公子就差人,送一百名美婢到世子府上,还望世子将此事揭过。” 李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有大招当然要先甩出去。 否则扮猪吃老虎,很容易真的变成猪,恶心别人,恶心自己。 但听到宋炽的话,李牧却是摇了摇头,语气悠悠道: “九公子怕是不知,娣儿是我最疼爱的丫鬟,心头肉掌上宝,没了她,我怕是睡觉都不踏实。” 远处,雯雯听到这话,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双手捧于胸前,低声喃喃道: “娣儿,你听到了吗,世子看到你的好了,你的心意,世子都明白。” 宋炽眉头皱了皱,他自是看出李牧是在借题发挥,深吸了口气,冷声问道: “那世子要如何?” 李牧点了点头,表情轻松,语气却是冷了几分: “毕竟只是个丫鬟,我也不能让九公子把命配在府上,磕三个响头,认个错也就算了。” “你找死!” 一旁的芽可,听到这话,衣袍一挥,顿时一团绿色浓烟,将李牧淹没。 “妖女!” 见到这一幕,春桃口中娇呵一声,便要冲出去。 却被苏雨薇一把拉住,语气很是轻松道: “别捣乱,你家世子这次是真生气了,这会儿不让他出气,今夜就让你们四个去伺候着。” 苏雨薇还记得,上次见到李牧这样笑,还是在燕山城的聆音阁。 那天,林家大公子死了,洛幽死了,若非她搭上了自己,公孙广答必然也逃不了。 听懂苏雨薇话中的深意,春桃脸颊微微发红,随即便听浓烟中传来李牧的声音: “姜王府九公子,勾结异族刺客,袭杀藩王世子,意图谋反,嗯其罪当诛!嗯,是这样说的…” 随后,众人便见那团浓烟急速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了进去。 “世子…世子将那毒烟吞了?” 李牧一口气吸尽毒烟,歪头看向芽可,眼角弯弯满是笑意。 芽可整个人当即愣住,随即发现眼中的李牧逐渐放大。 李牧一把抱住芽可,一手搂腰,一手按头,俯身便吻了上去。 芽可挣扎的动作持续了一会,身体便瘫软到了李牧怀中。 “李牧!” 见此宋炽怒吼一声,想要上前,却是被身旁的两人拦住。 李牧将毒烟悉数还给了芽可,随后又是尝了个通透,这才一把推开。 瘫软在地的芽可,泛红的脸颊渐渐发白,随后骤然转黑,闷咳出一口黑血,倒头昏死了过去。 李牧咦了一声,也没再去管,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宋炽。 “你…你,你不是人!” 看着渐渐靠近的李牧,宋炽向后踉跄了两步,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殿下气也出了,总不会真的要在这里,杀了九公子?” 这时,一名与芽可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女子,突然挡在李牧的身前。 声音清冷,比起其余几人的奇怪发音,她的兴朝官话,听起来倒是正常不少。 第271章 色令智昏,纨绔世子。 “又一个冗夷人?”李牧眯了眯眼,“不是说冗夷人向来神秘,原来都在姜王府!” “芽音,见过世子殿下,世子怎知我是冗夷人?” 自称芽音的女子,很是端庄的向李牧行了个宫廷礼。 李牧歪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芽可,语气淡淡: “我又不瞎,你装的再像我夏人有何用。” “姐姐之前对世子无礼,受些惩罚是应该的,芽音先替姐姐给世子赔个不是。” 芽音并未去看躺在地上的芽可,而是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声音温和。 “你是妹妹?长得着急了些。”李牧揶揄。 并非是芽音看上去比芽可老,而是李牧十分不喜她这种看似温和,实则漠视一切的态度。 果不其然,听到李牧暗讽她长的老,芽音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微微吸了口气道: “既然世子喜欢,不如就将姐姐留在世子身边,端茶倒水,也好弥补今日冒犯世子的罪过。” 「我这风评已经这么差了吗?」 李牧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了芽音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还是更喜欢成熟些的,不如你留下!” 院外,一直默默看戏的尹婳屏,听到这话,不自觉的挺了挺胸,嘴角微微扬起。 按理来说,此时她出面才是最妥当的。 但如今,她显然更喜欢看李牧耍威风。 “好!我答应世子,现在可以让九公子离开了吗?” 芽音眼珠子转了转,当即点头应道。 “芽音!” 见到芽音答应,宋炽眉头一皱,当即出声,想要制止。 芽音看向宋炽,眼眸微微闪烁,摇了摇头。 见状,宋炽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了李牧一眼,转身正欲离开。 李牧却是淡淡开口道: “九公子可以离开,至于其他人…” 说着,李牧踏前一步,抬手捏住牙音的下巴,语气中带着玩味: “本世子要好好审一审,这么多外族高手,夜闯本世子的府邸,想必是有什么阴谋。” 远处,小昭见到李牧这副样子,不由扶了扶额头,小声嘟囔道: “公子这般说话,听起来怪怪的…” 一旁的苏雨薇,听到小昭的吐槽,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应道: “确…确实难为他了。” “李牧!你敢扣我的人!我不信你真敢杀我,今日本公子就是要带着人离开,我看谁敢拦我!” 宋炽猛地回头看向李牧,显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你可以试试。”李牧耸了耸肩,手指摸索着芽音的下巴,淡淡笑道, “你说呢?” “世子当真要与姜王府撕破脸?” 芽音的脸颊微微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眉头紧缩,一对眸子死死盯着李牧。 “原来姜王府如今是冗夷人做主?” 李牧的目光微移,与芽音四目相对,语气也变得阴冷。 闻言,芽音的眼睛眯了眯,一把将李牧的手打开,皱眉道: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世子当真觉得能将我们全留下?” 李牧看了看自己的手,放到唇边闻了闻,点头笑道: “这样才对,姑娘家被人调戏,要么羞,要么怒,哪有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太无趣了。” “世子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芽音有些迷上世子殿下…” 芽音身体缓缓向前,踮起脚尖,与李牧越靠越近,就在唇瓣将要触碰到李牧时。 口中突然吐出一缕淡粉色的烟气,转瞬钻入李牧口中。 “不长记性。”李牧轻哼一声,故技重施,直接迎上芽音的唇瓣。 四唇相接,芽音的眼中罕见的闪过一抹慌乱。 一把推开李牧,闪身至芽可身旁,抱起芽可便向院外跃去。 “世子这一吻,芽音记下了!日后定会再找世子讨个说法。” 见状,院外的尹婳屏接过许豆豆手中长剑,小声骂道: “让你好色,这回栽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然而,话还未说完。 便见抱着芽可得芽音,身子一顿,竟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面色惊恐的看向李牧,眼中满是不甘: “什,什么时候!” 一旁,正要将黑衣男子抗上肩膀的矮胖男子,手中抓着黑衣男子的手臂,听到芽音那边得的动静,刚一转头。 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转头望去,才发现黑衣男子的手臂,齐根而断,鲜血喷的老高。 矮胖男子面色大变,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把钢针,插向黑衣男子的各处大穴位。 不曾想,黑衣男子断裂的不止一条手臂,身体扭动间,四肢相继断裂,眼睛一翻,直接疼晕了过去。 宋炽看到这一幕,顿时亡魂大冒,双脚一软,便要向后倒去。 一旁的瘦高男子,赶忙将其扶住。 但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只是神色紧张的盯着李牧。 李牧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感觉胃中一顿翻涌,仰起头,打了长长一个饱嗝。 “好家伙,后劲这么大!” 李牧腹诽了一句,随后缓步走近芽音,开口笑道, “芽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方才说,要让我负责?” “你是什么时候…”芽音的话刚一出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确认道, “你方才吻我,是为了下毒!” 李牧抬起之前捏芽音下巴的手,再次放在鼻前闻了闻。 而这次,却是侧过头,有意让她看到嘴唇与掌心的接触,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世子从一开始,便没打算放我们离开?” 见此,芽音盯着李牧,似是十分不解。 李牧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凑到芽音跟前,同样露出不解的神情,开口道: “看你也不像个傻子,为什么觉得我会放你们离开?” “世子到底要如何?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下人,和姜王府翻脸?” 芽音的神情急切,已然没了一开始的淡然。 李牧手掌划过芽音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埋怨: “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为了你。” “为了我?”芽音一愣,眼眸微微闪烁,语气更是不解, “可我已经答应殿下…” 李牧收回手,缓缓站起身,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道: “可你并不服气,有些事情,需要你情我愿,才对味。” “世子以为这样我就会真心服从世…” 听到李牧的话,芽音刚要反驳,却见李牧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急,我会让你服的。” 芽音面色一滞,片刻后却咯咯咯的娇笑起来,语气反而变的轻松许多: “世子与传闻确实大相径庭,不过怜香惜玉这一点,倒是相符。芽音随世子的愿,倒想看看,世子如何让芽音真心服从。” 「上钩了。」李牧转过身,脸上笑容不改,心中却是冷笑。 第272章 尘埃落定,“药不够了,要不杀了吧...” 李牧没再去理会芽音,迈步走向已然四肢全无的黑衣男子。 矮胖男子见到李牧朝他们走来,顿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面色也变得铁青。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李牧看了看矮胖男子,又将目光转向高瘦个,口中问道。 谁知,矮胖男子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李牧是一个字都没听懂,扭头看向芽音。 “世子看芽音干嘛?转眼的功夫就想芽音了吗?” 芽音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语气中透着玩味。 闻言,李牧点了点头,回给芽音一个飞吻,手中却是并起双指,缓缓抬了起来。 “他们是我皇岚宗的护法,胖的叫藤高,瘦的叫藤远。” 见到李牧的动作,芽音的神色一变,赶忙开口,语速极快的说道, ”他们只是奉命充当九公子的护卫,并未得罪过世子,还望世子看在芽音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芽音真乖!”李牧给了芽音一个鼓励的眼神,见她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心中已然乐开了花。 随即指着一旁的黑衣男子问道:“他呢?” “他是我与芽可的兄长,茅树。” 芽音抿了抿嘴,似是有些不愿承认这层关系。 李牧一愣,有些好奇的看向芽音:“亲兄妹?” “是,同父异母。” 听到芽音承认,李牧也没再多问,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扭头看向藤高藤远两兄弟,沉吟半晌道: “告诉他们,只有一人可以离开,谁去谁留,让他们自己决定。” “世子殿下!” 听到这话,芽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眉头皱起又松开,挤出一抹甜甜笑容, “殿下不是答应,看在芽音的面子上放过他们…” “我看了,芽音的脸蛋确是好看。”李牧耸了耸肩,语气很是轻松, “不过芽音这漂亮脸蛋也只有一张不是,我放一人,很合理。” 闻言,芽音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看向躺在地上的芽可,正欲开口,却听李牧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九公子吃剩下的,我可没兴趣。” 听到李牧的话,芽音愣了半晌,良久方才回过味来,语气急切道: “殿下可能有什么误会,姐姐和九公子清清白白,九公子一心扑在陆家二小姐…” 然而话到一半,又连忙噤声。 如今陆蒹葭是李牧的未婚妻,她这么说,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姐姐之前对九公子却有些仰慕之情,但,但我一定会劝说姐姐,让她明白殿下才是…” “她们主仆如何,我不关心,你速速让他们决定,谁去谁留。” 李牧将食指比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不再理会。 这时却听芽音语气微怒道:“难道殿下不会以为,我也是九公子的女人吗?” 刚转过身的李牧,身子一顿,缓缓转头看向芽音,嘴角的笑意有些瘆人,声音也变的阴冷, “你是吗?” “我,我,不是。”芽音声音有些颤抖,强硬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李牧轻笑一声,淡淡道:“就算你是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你和她不一样。” “芽音方才说的是气话,芽音不是,芽音和九公子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就这?到底是小丫头。」 听到芽音急于辩解的话,李牧心中暗笑。 随即不再理会芽音,对着一旁的雯雯招了招手。 雯雯眼中露出些许疑惑,却也不敢耽搁,小跑着来到李牧身前。 李牧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刀,塞到雯雯手中,指着茅树说道: “想想之前的气势,他就交给你了。” 雯雯身子颤了颤,双手握着长刀看向茅树,眼神逐渐变的凶狠。 这时,却听芽音不知喊了句什么。 藤高藤远两兄弟顿时暴起,目标却是院外的尹婳屏。 尹婳屏如今的实力,反应自然不慢,一把抽出长剑,侧身挡在许豆豆身前。 正欲挥剑,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反手又将长剑插回了剑鞘,小声嘀咕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 随即,便见藤高藤远两兄弟,身子拦腰截成了两段,落在地上的上半身,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腿又往前跑了几步,这才倒下。 “别管他们,我跟你讲,砍这里,一刀死,这里大出血,这里…” 李牧收回手,走到雯雯身后,一手露腰,一手握住雯雯握刀的小手,在茅树的身上指指点点。 “世子殿下,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方才是让他们不要做傻事。” 听到芽音的声音,李牧头也不回的淡淡道: “不用解释,我信,只要是芽音说的我都信。” “世子…” 李牧没有继续理会芽音,微微侧头,手在雯雯身后挺翘处拍了一下,柔声道: “记住了就开始。” 雯雯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红霞一闪而过,眼神却越发狠厉,缓缓走向茅树,小声说道: “奴婢记住了一刀致命的位置,奴婢会尽力避开那个位置的。” 听着茅树再次传来的惨叫,李牧却没什么反应,想了想仰头喊道: “秋菊!” “奴婢在!” 秋菊俏生生的回了一句,小跑着蹦跶到李牧身旁,脸上的兴奋怎么也藏不住。 “从今日起,你作为芽音的贴身丫鬟,替我照顾好她的生活起居。” 说着,李牧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递到了秋菊的手上,认真吩咐道, “这是芽音姑娘的伤药,一日一次,一次一粒,饭前饭后都行,你若是忘了,我可是会家法伺候。” “是,奴婢一定替世子照顾好芽音小姐。” 秋菊看了看手中的瓷瓶,脸上的笑容贼兮兮的,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躺在芽音身旁的芽可问道, “世子,那这位姑娘呢?” 李牧想了想,在腰间一阵摸索,随后又取出一个瓷瓶,有些迟疑道: “药不够了,要不杀了” 闻言,芽音的脸色顿时一白,刚要开口,却见秋菊一把抢过李牧手中的瓷瓶,小声说道: “世子这不是还有嘛?姐妹花诶,杀了多可惜。” “别胡闹,这药是给九公子的。” 李牧没好气的瞪了眼秋菊,敢从他手里抢东西,这宅中怕是也只有秋菊一人。 就算是苏雨薇,小昭,也做不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世子,这姑娘生的多好看呀,刚好冬梅最近没事,冬梅可以照顾她,好不好嘛…” 秋菊抱住李牧的手臂,用力的摇晃,嗓音嗲的似是能捏出水来。 看着周围的丫鬟护卫,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带球撞人!这也太犯规了。」 李牧嘴角抽了抽,正想板下脸,教训一下这不知轻重的小丫头。 这时,苏雨薇拉着小昭,快步走到李牧身前,手中拿着好几个玉制的小瓶,递到李牧面前道: “公子,你要的是凝气散,凝儿姐之前给了我们好多,这东西对付内家高手确实厉害。” 李牧一愣,看了看苏雨薇手中,做工精良的白玉瓶,又看了看自己给秋菊的土灰瓷瓶,眼角不由抽了抽。 “世子好像生气了?” 秋菊用肩头撞了撞被她硬拉过来的冬梅,小声嘀咕道。 “三姐!” 冬梅羞红着脸,头埋的很低,用力一缩脖子,示意秋菊闭嘴。 “公子,九公子可以由我亲自…” 见状,苏雨薇强忍着笑意,刚一开口,却被李牧一把夺过手中的玉瓶: “有你什么事!” 李牧扭头看了看,随便点了个护卫,将玉瓶一抛,出声吩咐道: “就你了,将九公子好生安顿,就…府上最豪华的柴房,听明白了吗?” 那护卫一愣,手忙脚乱的接过玉瓶,大声应是。 随后,李牧又随口吩咐了几句,不等众人反应,转身向站在院门口的尹婳屏走去。 尹婳屏见李牧走来,清了清嗓子,拿出姨母该有的做派,正欲开口,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李牧一把搂住尹婳屏的纤纤细腰,转瞬消失在原地。 第273章 夜谈,总有刁民想害朕。 “你要气死我吗?那么多人在,就算…就算…不是还有雨薇,何况你不是刚收了那冗夷的小狐狸精。” 尹婳屏扫了眼周遭的布置,看出这里应是李牧的房间,表情微怒,却是没舍得将李牧推开,只是开口埋怨道。 李牧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尹婳屏会是这个反应,想了想问道: “宋李两家,可有仇怨?” 闻言,尹婳屏面色一滞,两条柳眉缓缓蹙起,思索片刻道: “据我所知,王爷,姜王还有陛下,曾是结义兄弟,感情甚笃。” 李牧眸光微闪,转身取去过笔墨,随后将一张白布摊到桌上,皱眉道: “无论如何,先给玲儿和老爷子去信,让他们一切小心,留意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你是说,姜王要对燕王府不利?这怎么可能?” 尹婳屏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端起了桌上的茶壶,看了李牧一眼,起身说道: “我去打些水来。” 李牧愣了愣,心说我这正和你说正事… 随即看向桌上的砚台,这才反应,连忙拉住尹婳屏道: “你写信,这些粗活我来。” 尹婳屏扬了扬眉毛,将茶壶塞到李牧怀里,语气悠悠道: “那奴家还真是荣幸,世子请。” 显然是有些赌气,李牧只吩咐她做事,却不给她解释其中缘由。 李牧自是看出了尹婳屏心思,一边将手至于砚台上空,一边说道: “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奇怪那几人中做主的明显不是宋炽,而是那个叫芽音的冗夷人。” “西北边的事,我并不了解,但之前听玲儿说,姜王虽镇守姜城,防范冗夷侵扰,但自前朝起,就没听说过有冗夷的军队滋扰过边关。” 说话间,李牧的指尖缓缓有水珠凝聚,滴答滴答的滴入砚台, “我原以为,宋炽的师父只是个例,但如今看来,姜王府应是有许多冗夷人。屏儿?” “啊?”尹婳屏惊呼一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牧,“这是阴阳家的水行术法?” 李牧皱了皱眉,想了想回道:“说正事呢,想学这,之后教你便是。” 尹婳屏眯了眯眼,抿嘴嘀咕道:“你以为这是谁想学就能学的了的。” “屏儿!” “好,好,我听到了。谁让你突然露这么一手,你可知整个弱水堂,也不过二十三名水亲和的弟子,那弱水堂的司命,更是号称可以起死回生。” 听到尹婳屏的话,李牧嘴角抽了抽,心说那唐沁他又不是没见过。 号称嘛,我还号称划船不用桨,一生放荡爱自由呢。 尹婳屏看到李牧的表情,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端起砚台,一边磨墨,一边说道: “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清楚,你是觉得,姜王府被冗夷人私下控制了?” 李牧点了点头,见尹婳屏终于说到点子上,欣慰的看了她一眼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也觉得…” “不可能!” 谁知,李牧话还没说完,便被尹婳屏打断。 “为何?那芽音说的皇岚宗,难道不可疑吗?” 闻言,尹婳屏缓缓放下砚台,提笔蘸墨,边写边说道: “王爷与姜王情同手足,基本每月都会有书信往来,最后一封书信便是去丘州城之前。” “难道就不能是旁人代写?作假并不是难事。” 李牧问道。 尹婳屏的笔锋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想了想道: “王爷和姜王皆出身草莽,书读的少,他二人的书信…都是以作画符号代替,旁人根本不懂其中的意思。” “哈?”李牧一愣,正要再开口,便听尹婳屏又道: “而且他二人自军中养成的习惯,书信阅过即焚,旁人万不可能模仿。”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并非是李牧多想。 而是自李牧穿越至今,便总有刁民想害朕。 李牧也算是被虐出了经验,遇到这种事,才不得不防一手。 心中疑惑间,却见尹婳屏依然在奋笔疾书,不由开口问道: “你不是觉得我想多了,干嘛还…” “自是要写明,你担心王爷安危,特修书提醒。王爷收到书信定然欣慰,刚好将你无事的消息传回,也省得王爷替你担心。” 尹婳屏低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李牧眼中闪过一抹尴尬,这关系也太怪了。 尹婳屏似是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想了想问道: “那对冗夷姐妹,李郎准备怎么安置?” “干嘛学小蝶说话…” 李牧挑了挑眉毛,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道, “先留着。还有那宋炽,让姜王府派人来领人。若是没事自然是好,若是真有事,也算有些掣肘。” 尹婳屏点了点头,有些迟疑道: “这倒不是难事,你们本就是小辈之间的矛盾,让他兄长来赔罪领人,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尹婳屏的放下毛笔,嘴角微微勾起,口中若有所指道: “只是你们的比斗…” “算了…” “算了?” 尹婳屏看向李牧的眼神带着惊异,便见李牧点了点头道: “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之前是我太想当然,将她推给宋炽,怕是两人都不会好过。” “呦,这就心疼上了?”尹婳屏打趣道。 李牧耸了耸肩,没好气道:“算是,若是将她推给宋炽,那小厮可定活不了。当时我确实生气,但仔细想想,她二人两情相悦,并没做错什么。” 随即,李牧将他在陆府的所见所闻,讲给了尹婳屏。 尹婳屏一双美眸瞪的老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不自觉的抓住李牧的手臂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牧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我就算不想娶她,也不至于造这种谣。” 尹婳屏皱了皱眉,似是在沉思。 俄顷,微微叹了口气道:“明日我去找陆重云,若是我早知如此,何必绕这么一大圈。” 李牧一愣,眼中带着询问,便见尹婳屏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道: “燕王府自是不能吃这个亏,何况那丫头竟能找到心怡的男子,陆重云怎么可能让她再嫁他人。” 尹婳屏也算是圈内人,对于陆蒹葭的特殊情况,自是也有些耳闻。 再想到,陆重云那个出了名的女儿控,怎会对此事没有安排。 李牧垂眸,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道: “之前我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当时去丞相府,陆丞相确实对我有着敌意。” “这事,你之前为何不说?” 尹婳屏眼眸弯弯,看向李牧的眼神带着些许挑衅。 “这…毕竟…毕竟关乎陆小姐的名节,我…我哪敢乱嚼舌根。” 李牧自是不会傻到,说出‘当时和你不熟’这种话,想了半天,才找了如此一个蹩脚的理由。 尹婳屏抬手勾住李牧的下巴,嘴角含笑,声音酥到了骨子里: “是嘛,看来李郎是看上陆家那丫头了,要不明日我去催催,让你们早日完婚?” 李牧干笑两声,自是不会将这话当真,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说道: “你这么叫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吗?”尹婳屏起身,侧身坐到了李牧的腿上,双臂环上李牧的脖颈,吐气如兰, “牧儿~来,叫声姨娘听听…” 第274章 难得清闲,秋菊和冬梅。 翌日清晨。 李牧缓缓睁开眼睛,想到昨夜,尹婳屏落荒而逃时的狼狈模样,便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来。 睡在一旁的苏雨薇,眼皮颤了颤,似是刚要睁眼,便听耳边,传来小昭那温软软,糯叽叽的声音: “什么事情让公子这么高兴?” “一睁眼便能见到小昭,当然高兴。” 李牧直接翻身坐起,捧住小昭的脸蛋,便是一顿乱啃。 却听小昭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和水盆打翻的声音。 李牧一愣,侧头看去。 便见春桃满脸羞红的捂着眼睛,似是察觉到李牧的目光,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便要跪下。 一旁同样低头红脸的夏荷,赶忙将她拉住,小声提醒道: “大姐,你忘了世子吩咐过什么…” “公…公子,小昭服侍您穿衣。” 听到这话,李牧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尴尬的笑道: “抱歉抱歉,之前都是秋菊来…” “殿下,殿下,秋菊来了。” 这时,秋菊领着冬梅,手中各端着一个托盘,小跑着进了屋。 看到屋中的情景,也是愣了一下,赶忙放下手中托盘,跪到了李牧的身前。 “大姐怕是被殿下的神武吓到了,奴婢…奴婢替大姐给殿下赔不是…” “嘶…”李牧皱了皱眉,伸手捏住秋菊的后脖领,便将她提了起来,没好气道, “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秋菊唧了一下嘴,显然有些意犹未尽,眼中露出些许幽怨,不满的唤道: “殿下~” “少来这套,我不是让你看着那冗夷女子,你跑这来干什么?” 闻言,秋菊似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指着桌上的托盘道: “奴婢已让两位小姐沐浴更衣,洗的香喷喷的等着殿下。这些是两位姑娘给殿下的礼物。” 李牧心中好笑,什么礼物,这显然是从那两人身上搜出的随身物品。 但对于秋菊这个,能和自己唱双簧的小丫头,确实是越来越喜欢。 抬手点了点秋菊挺翘的鼻头: “鬼灵精,办好这件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俄顷,在小昭和秋菊的服侍下,李牧三两下穿好衣服。 一旁的春桃三人,是上前也不是,站在原地候着也不是,目光游弋间扫到软榻上,神色一怔,赶忙开口道: “奴,奴婢们服侍雨薇小姐洗漱。” 听到这话,努力装睡的苏雨薇,再也装不下去。 脖子一缩,将头埋入了被褥中。 “不,不用了,我还要再…再睡一会。” 苏雨薇是昨夜后半夜,被丫鬟从睡梦中喊醒的。 原话是,“世子殿下处理完‘正事’,唤苏姑娘去服侍。” 李牧当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不用猜,便知是尹婳屏的手笔。 但李牧自是乐见其成,哪会拆穿。 “别打扰雨薇,她昨夜肯定没休息好。” 李牧摆了摆手,想到昨夜苏雨薇被人半夜叫醒,随后又… 自是不忍心打扰。 屋中几个小丫头,听到这话,纷纷红着脸,低下了脑袋。 只有秋菊和小昭,眼中似是透出些许别样的色彩。 … 随后,李牧领着秋菊和冬梅二人,来到了院中。 秋菊如数家珍的向李牧介绍着托班中的一应事物。 对此李牧却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无非便是一些短兵,毒药之类的常见之物。 让李牧好笑的是,秋菊不但搜光了芽音芽可的随身之物。 就连贴身衣物,首饰发簪也没有放过,一并送到了李牧这里。 “对了,还有两瓶药,一早被请来鉴别药物的医家弟子借走了。” 秋菊说着,微微低下脑袋,声音也小了许多, “当时殿下还未起,奴婢就自作主张…” 见状,李牧没好气的在秋菊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道: “这副样子,是等我夸你?” 秋菊脑门吃痛,赶忙抬手捂住,微微嘟了嘟嘴,随即=对着李牧呲牙笑道: “那殿下会夸奴婢嘛?” “不会!”李牧白了秋菊一眼,想了想问道, “对了,凝儿姐呢?她没有回府里吗?” “王夫人之前来过,告诉我们公子过几日就会回来,让我们不要担心。” 闻言,李牧眼角抽了抽,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皱眉看向秋菊,疑惑道: “王夫人?” 秋菊一愣,正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这时,一直在她身后,不发一言的冬梅,用手指戳了戳她,小声提醒道: “葛…葛姑娘!” 秋菊疑惑的看向冬梅,随即表情一怔,赶忙改口道: “葛,葛姑娘原本是住在府上的,前日九公子来府上闹事,葛姑娘还出手教训了那两个外族人,替殿下接下了比斗。” “只是昨日一早,有医家弟子来府上寻葛姑娘,说是外城出现一种没见过的怪病,葛姑娘这才回了医家。” 说话间,秋菊不停地用余光偷瞄李牧,观察着李牧的表情。 李牧点了点头,想到医家弟子,之前拿走的药瓶,心里便有了数。 这怪病和宋炽,显然脱不开干系。 对此,李牧倒并不怎么担心,以葛沛凝的医术,就凭冗夷人那点手段,还真不够看。 抬眼看向有些局促的秋菊,皱眉问道: “我有这么吓人吗?” 闻言,秋菊抿了抿嘴,似是也察觉到了自己之前的反应,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此,李牧微微叹了口气,摆手道: “去忙自己的。” “殿…殿下,奴婢…” 见到李牧的神情变化,秋菊的脸色微微发白,有心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却听身后的冬梅,突然开口道: “世子,三姐不是觉得世子吓人,而是害怕世子因她不快。” 李牧抬眼,看向冬梅的眼神有些诧异。 “三姐心中念的全是世子,世子若是不顺心,三姐自是会心忧,并非是因为…因为,不信任世子。” 听到这话,李牧盯着冬梅看了许久,随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歪头看向秋菊,想了想,开口道: “坐久了,肩膀有点酸…” 闻言,秋菊含泪的眸子,瞬间一亮,赶忙跑到李牧身后,轻轻的揉捏起来。 “奴婢,奴婢刚学了些新手法,世子试试可还满意。” 秋菊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却能听出满满的笑意。 “对不起。”李牧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奴婢不敢!”听到李牧的话,秋菊手上的动作一僵,连忙说道。 李牧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秋菊,眼中带着笑意: “奴婢不敢,那秋菊呢?” 秋菊一愣,四目相对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两只小手缓缓上移,捧住李牧的下颚。 随后轻轻哼了一声,俯身吻上了李牧。 良久,秋菊才猛的起身,用力的吸了几口气。 待将气喘云,这才鼓起小脸,奶凶奶凶的说道: “殿下不准向秋菊道歉,永远!” 李牧笑了笑,拍了拍秋菊的脑袋。 随后起身缓缓走到冬梅的身前,柔和的目光逐渐变的凌厉: “因为这点事暴露,值得吗?” 第275章 谢罪,冬梅的秘密。 冬梅抬起头,迎上李牧的目光,还是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抿嘴说道: “奴婢不懂世子的意思。” 李牧饶有兴致的看着冬梅,下意识的便要伸手去捏冬梅的下巴。 却发现冬梅的身姿微微颤了颤,伸在半空的手当即止住。 「嘶,这演恶少演上瘾了…果然还是当坏人好。」 李牧动作一顿,略微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淡淡开口: “平日里你不是这样的,为何不装了?” “世子给奴婢机会,奴婢自当抓住才是,否则才真是寒了世子的心。” 闻言,李牧的眉毛挑了挑,看向冬梅的眼神有着欣赏。 “世子方才那般,不正等着奴婢开口,奴婢自是应当让世子顺心才是。” 李牧点了点头,也并未隐瞒,大方的承认道: “我只是试试,你若不开口,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大姐感念世子,视世子如神明,二姐将世子供为明主,忠心不二,三姐更是一心只有世子,将世子的喜乐当做全部。” 说着,冬梅缓缓抬头,看向李牧, “奴婢不愿因为自己,让世子心生芥蒂。” “可这芥蒂已经生了。” 李牧抬手,掏了掏耳朵,语气很是平淡。 “殿下,冬梅她…” 身后的秋菊,手上动作一顿,刚要开口,却被李牧一个眼神,将话又按了回去。 秋菊抿了抿嘴,脸色微微发白,沉吟半晌,蹙起的小眉头缓缓松开,轻呼一口气后,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为李牧按捏着肩头。 “奴婢并非有意隐瞒,接近世子也从未有过歹意,世子若要责怪,便责怪奴婢一人便是。” 说着,冬梅的手缓缓搭上了腰间的束带,开始一件件的退去身上的衣裙。 见状,李牧微微一愣,握了握手中的铜板,皱眉看向冬梅。 不清楚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难道是美人计? 片刻后,冬梅的身上已然脱的一丝不挂,颤颤巍巍的走到李牧身前,匍匐在地。 李牧皱眉看着冬梅,却并未出言阻止。 “奴婢的一切都是世子的,世子想要如何责罚,奴婢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求世子不要因此迁怒三位姐姐。” 李牧的心里,似是有些动容。 「为了谢罪?」 他似乎有些懂了冬梅这么做的用意,又有些不想懂 大致在冬梅的心里,除了她骨子里的那份羞耻心,并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她的。 就连这身子都不是。 能拿来谢罪的,只有自尊 “我没有要处罚你的意思,穿上衣服起来说话。” 李牧暗叹一声,淡淡开口。 冬梅微微抬头,通红的眸子偷偷瞄了李牧一眼,却并未起身。 李牧皱了皱眉,附身靠近冬梅,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声音冰冷却透着无奈: “你很聪明,甚至能看透人心,这不是坏事,善解人意的丫鬟,我很喜欢。” 冬梅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正对上李牧的眼睛,如墨的瞳孔,似是能将一切穿透。 “只,只要世子喜,喜欢…” “但你的小聪明,也会害了你,机会我已经给了,抓不抓的住,便看你自己。” 李牧收回手,转头看向秋菊。 秋菊见李牧向自己看来,睫毛呼扇,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手上捏肩的动作不停,似是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李牧拍了拍秋菊的手,想着如何开口,却听秋菊抢先说道: “秋菊懂的,殿下不许心软,更不许向秋菊道歉。” 李牧皱了皱眉,猛地看向冬梅,怒声呵道:“冬梅!” 冬梅的身子颤了颤,抬头看向李牧,泪水从眼角滑落: “奴婢对世子,从未生有二心,世子若是心有疑虑,可将奴婢看押,姐姐们都是真心待世子…请世子…请…” 冬梅清楚,若要杀,便不可能只杀她一人,她不是在为自己求情,而是为其余三人求情。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李牧摆了摆手,他自是听出了冬梅话中的含义,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你不是自认很懂我,你不妨猜猜,我想听些什么?” “奴,奴婢不敢。” 冬梅身子颤了颤,糯糯开口, “殿下与旁人不同,奴,奴婢不敢擅自揣度。” “行了!你不冷吗?” 李牧一摆手,地上的衣裙像长了眼睛般,披到了冬梅的身上,叹气道, “今日,与其说是我试探你,倒不如说,你在试探我。” “奴婢…” “既然你不愿开口,那我替你说。” 李牧打断了冬梅的话,直言道, “你试探我对你们姐妹的态度,并将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以防东窗事发,牵连到她人。” “我猜猜,你这样做,是因为这件事还有别人参与,不是秋菊,也不会是夏荷…” 闻言,秋菊缓缓抬头看向李牧,随即一个头重重的磕到地上, “奴婢只是与大姐说” “冬梅,我从未怀疑过你们姐妹的忠心,你明白吗?” 听到李牧的话,冬梅猛的抬头看向李牧,眼中的迷茫渐渐变为愧疚,呼吸也变的急促。 随即,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口中哀嚎: “那,那日我们姐妹原本是要被邹大人送去柳家,结果有一蒙面人找上我,问我是否愿意跟随世子。” “世子刚入都城那天,我与三姐便远远见过,三姐那时便夸世子俊俏,说,说若是能被送给世子…” 李牧诧异的看了眼秋菊,暗道这小丫头果然早就馋本公子。 秋菊则是鼓了鼓腮,若有所思道:“难怪当初,你让我说服二姐…” 随即发现自己似是说漏了嘴,有些慌乱得看向李牧,解释道: “二姐,二姐只是对柳家的商铺感兴趣,并非…并非…” “别打岔。” 李牧摆了摆手,这点她倒是不怀疑。 如今纵横家在都城的眼线,基本都是夏荷在管理,并且乐此不疲,妥妥的职场女强人。 冬梅抽泣了两声,跪姿也变成鸭子坐,拽了拽披在身上的衣服,一副犯错被抓现行的委屈模样,柔柔道: “原本奴婢是想自己想办法的,只是邹大人的心思,旁人又怎能左右的了。于是那蒙面人再次找到我,并且说只要奴婢答应帮他办一件事…” 第276章 肚兜上的法门,合击之术。 “奴婢只是利用那人,无论那人提什么要求,奴婢都没打算…” 冬梅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也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太地道。 李牧微微叹气,开口问道: “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奴,奴婢与外人勾结,接近世子,奴婢知道无论如何辩解,世子也不会相信…” “我信!”不等冬梅说完,李牧便直接打断道, “你可知这件事我是如何知晓?” 冬梅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牧,想了想答道: “这些事,自是瞒不过世子殿下。” “是夏荷,她查出此事,让小昭转告我。” 李牧没好气的看了冬梅一眼,淡淡道。 “二姐…” “你将这事全拦在自己身上,倘若日后事发,也可将春桃撇干净,是也不是?” “大,大姐只知我寻人帮忙,并不知…” 闻言,冬梅连忙开口。 李牧却是冷哼一声,皱眉道: “愚蠢。你真当春桃什么都不知?” 说着,李牧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春桃也将这件事,全拦在了自己身上,但她说的却是,让我不用忧心,她会找到那蒙面人,摆平这个麻烦。” “都是今早?” 冬梅扫了眼绣帕,迟疑道。 李牧点了点头,春桃将绣帕给她,到小昭私下耳语,确实便是前后脚。 谁知这时,身后的秋菊却是突然开口道: “这也太巧了,该不会是故意演戏…诶呦,殿下!” 李牧反手弹了秋菊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 “是吗?我是不是该将你关起来,严刑拷打?” “那,那殿下能亲自审问秋菊吗?” 秋菊不惧反喜,娇滴滴的问道。 李牧眼角抽了抽,似乎一不小心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三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殿下就不怕…” 思索良久的冬梅,也开口应和。 李牧看了看二人,不由笑出了声。 见到李牧发笑,冬梅皱了皱眉,出声提醒道: “世子殿下!您怎可这般轻信他人!” “废什么话,我信的是你们。” 李牧白了冬梅一眼,大言不惭道。 若非李牧能够分辨谎言,就李牧这脾气,不说辣手摧花,起码也… 不过,既然李牧可以分辨,那就不妨碍他此时大刷一波好感。 “殿下…” 果不其然,听到李牧霸道的表白,秋菊嗲嗲的唤了一声。 看向李牧的眼神略显迷离,微光流转仿佛拉丝。 冬梅的眸子眨了眨,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看到白花花的自己,好似才反应过来,红霞瞬间从脖颈蔓到了耳根,双臂死死环在胸前,低埋的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还不快将衣服穿上。” 见此,李牧口不由心的吩咐道。 对于那蒙面人的事,并没再多说什么,相信冬梅知道怎样去做。 李牧更是对蒙面人白给的行为,嗤之以鼻。 没有任何掣肘,全靠冬梅的良心? 想想就觉得好笑。 这件事也就这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原本李牧就没准备要责罚冬梅,这福利,是她主动发的。 更何况,李牧的心里还真没什么芥蒂。 几个小丫头对自己如何,李牧心里和明镜一样。 事情的发展虽然超出了预期,但结局也算是是好的。 李牧原本最在意,是冬梅那能敏锐洞察人心的小脑瓜,谁知还有意外收获。 明明是姐妹,谁能想到冬梅这么不老实,才搞了这么一出。 「该去邹普那瞧瞧了,别人送了这么一份大礼,还一直没来得及道谢。」 李牧正盘算着,也许能从邹普那,找出这个背后搞事的人。 实在不行,也只能等着蒙面人自己找来。 这时,秋菊却是从桌上的托盘中,拿起一白一粉两个兜肚,在李牧的眼前晃了晃,笑嘻嘻的说道: “殿下若是不生气了,秋菊有礼物给殿下。” 「这是那对冗夷姐妹的…」 李牧嘴角抽了抽,眼睛瞪向秋菊,恶狠狠道: “你应该只有三阶,是该好好修炼武艺了。” 说着,当即起身一把将秋菊抱起。 秋菊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赶忙将肚兜扔到一旁,娇滴滴的靠上李牧的肩头道: “那,那殿下要好好指点秋菊,不准…诶?殿下?” 双臂环向李牧的脖颈,却是抱了个空。 “这是?” 李牧凝眉,捏起桌上的肚兜,竟发肚兜里侧,绣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应是冗夷的文字,是服侍两位小姐沐浴时发现的,殿下闻闻,是不是很香?” 秋菊原本垮下的小脸,转瞬又恢复了神采,贼兮兮的说道。 李牧看着这些完全不认识的小字,突然感觉眼前有些眩晕,那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次奥!又来!」 手心处的竹简图案微微闪烁,随即,气海中的真气如潮水倒灌,涌入手心。 李牧连忙施展起,从蝶舞那得来的法诀,却是徒劳无功。 片刻后,气海内的真气,就再次被训蒙抽空。 「这东西到底什么情况,昨晚明明灌了真气给它…」 李牧心中气愤,便打算先去充充电。 实在是没有真气,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当即放下手中的肚兜。 就在这时,余光扫到肚兜上的文字,不由一愣,再次眯眼仔细看了起来。 “听闻陆丞相通晓冗夷文字,殿下不如备些薄礼,去看看未来世子妃?” 秋菊捂嘴偷笑,见李牧朝自己看来,神色一怔,赶忙道, “文字已然抄录,届时殿下只需打乱顺序…” “去取笔墨来。” 不等秋菊说完,李牧当即打断。 “哈?” “哈什么哈,快去!” 李牧没好气的看了眼秋菊,开口吩咐。 目光看向肚兜上的小字,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难怪都是双生子,有意思…」 那肚兜上记录的是一种叫做《节》的法门,专供双生子修炼。 可将两人力量汇拢,以此产生更大的威力,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由于昨夜,李牧的力量过于碾压,以至于根本没能看到几人施展这法门。 又或者是几人施展了,李牧没意识到? 但无论如何,李牧对这种组合技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不多时,冬梅便在李牧的口述下,将这法门记录了下来。 “殿下,这是合击之术?” 秋菊看着竹简上的内容,好奇道, “只有双生子可以修炼,那岂不是我们…” “你别想!” 不待秋菊说完,李牧便直接否定道。 “那殿下?” “此物来路不正,世子自是要验明了真伪,再做定夺。” 这时,一旁的冬梅开口,替李牧答道。 “来路不正?”秋菊一愣,随后目光落到了桌上的肚兜,口中惊异, “这…这是那肚兜上…” “嗯…世子当真博学。” 冬梅轻轻嗯了一声,低声奉承。 随即,秋菊似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柔柔的说道: “殿下真坏,明明懂她们的话,昨夜还戏耍人家姑娘。” 李牧愣了愣,眸中微闪,赶忙闭上眼睛,回想起昨夜那冗夷人说的话,随后猛的睁眼,脸上露出喜色, 「真能听懂!」 李牧低头看向手心,眼中神光流转,俄顷,对着秋菊吩咐道: “技法的事之后再说,你现在去将芽音带到离柴房最近的那间屋子,我等下要见她。” 随后转头看向冬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开口说道: “你将芽可带去见九公子,他二人一夜不见,想来甚是思念。” 冬梅看着李牧的表情,旋即眼前一亮,用力的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第277章 属下?大小姐?大小王调换。 晌午。 李牧坐在厢房中,悠哉悠哉的品着茶水。 那名被李牧钦点,‘照顾’宋炽的护卫,显然误会了李牧的意思。 宋炽被看押的地方,在府中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那柴房明显已经荒废了许久。 周围就更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屋子。 李牧现在待的地方,之前明显也废弃了很久,屋顶甚至还破了一个大洞。 但这屋中的陈设… 不但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家具床榻也都换成了新的。 更让李牧哭笑不得的是,在床头极其明显的位置,还摆着两条洁白的绣帕。 「两条…这妮子!」 但无论秋菊为何这般安排,李牧都十分满意。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 刚好可以彰显李牧,如今色令智昏的人设。 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秋菊姑娘,世子要在这里见我?” 这声音显然是芽音的,轻轻柔柔,疏远中带着几分甜意。 随后便听秋菊,意有所指的说道: “还望芽音小姐不要嫌弃,世子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与芽音小姐叙叙话。” 李牧暗自苦笑。 这表现,很有当李牧黑粉头子的潜质。 随即。 嘎吱一声,屋门从外推开。 “世子就在屋内,奴婢就不打扰了。” 秋菊语气暧昧,说完转头就走,一刻也没有多停留。 李牧耳根动了动,听到屋外的芽音,呼气似是有些急促,嘴角不由勾起, 「知道怕就好。」 良久,身后才传来芽音恭敬却又清冷的声音: “不知世子殿下,唤芽音何事?” 听到声音,李牧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赶忙起身,快步走到芽音身前,柔声道: “姑娘昨夜休息的可好?秋菊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 说着,便牵起芽音的手,向桌旁走去。 “不知姑娘喜欢吃些什么,我便让人随便准备了些。” 芽音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 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想了想问道: “这才刚刚过了午时,殿下便要用膳?” “哦?”李牧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称赞道, “看来姑娘对我兴朝的礼俗很了解,不过这一日三餐,是我玲珑水榭的规矩,姑娘可要习惯才是。” 芽音看了李牧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开口道: “殿下今日,似是有些不同?” “啊?哈哈哈哈。”李牧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握住了芽音的手,有些无奈道, “之前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担待,毕竟她们都是陛下的人,我也是无可奈何…” 闻言,芽音的眸子微微闪烁,幽怨的看了李牧一眼,故作柔弱道: “殿下的一句无可奈何,便斩杀了我身边三人,他日我若回宗,少不了宗主的处罚。” 话音方落,李牧一把捏过芽音的下巴,将头凑到她的耳边,声音阴冷且病态: “我也不是非杀他们不可,只可惜…他们离芽音太近了。” 说完,李牧的脸色又是一怔,露出柔和的笑容,干咳两声道: “我,我的意思是,冗夷那小地方,怎么配的上姑娘,姑娘自是留在都城陪本世子。” 不是李牧演变态上瘾,全因李牧自知,自己的演技一般,这种分裂的人设,出了岔子也好圆上。 当然,李牧有没有借着占便宜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芽音的脸色变了变,呆愣半晌,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手中夹起一筷子菜,放入了李牧的碟子,从容的神态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表情略带疑惑的问道: “殿下会一直留在都城?” “吃菜,吃菜…” 李牧装作一副说漏嘴的模样,故意将芽音的目光引到床头的绣帕上。 芽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片刻才恢复自然,下意识的抿了抿唇问道: “殿下当真心仪芽音吗?” 与此同时。 距离此处不远的柴房中。 冬梅领着芽可,走到柴房外,微微下垂的眼眸似是有些慌乱: “芽可小姐,世子虽说让你来看九公子,但还望小姐注意分寸,莫要惹的殿下不快。” “呵,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他李牧来指手画脚。” 芽可的语气张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完便直接转身推开了柴房的门。 此时,脸色苍白的宋炽,正望着窗外,见到来人竟是芽可,表情也是一僵。 “你怎么…” “少主!你的伤势如何了,那李牧怎敢如此对你!” 芽可快走两步,直接跪到了宋炽的身前,声音中带着哭腔。 见到这一幕,冬梅抿了抿唇,怯生生的提醒道: “芽可小姐,不要忘了奴婢的话,奴,奴婢都是为了你好…” “滚!” 芽可怒吼一声,转头瞪向冬梅,泛红的双眼似是可以杀人。 “小姐若是真不知好歹,也别怪奴婢没有提醒!” 冬梅似是也来了脾气,气鼓鼓说了一声,便直接摔门而去,走时还不忘又提醒了句, “若非三姐昨夜求情,小姐怕是已经没了,奴婢晚些来接小姐,还望小姐怜惜自己的性命。” 冬梅脚下的步子很快,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直到一路返回了内宅,嘟起的小嘴才渐渐缓和,水灵的眸子眨了眨,低声窃笑道: “看来世子猜错了…” 柴房中,芽可掐着小腰,站在柴房门口叫骂了许久,见完全没人搭理她,这才转身退回屋到中,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转头看向宋炽时,眼神已没之前的关心和敬仰,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问道: “他们可问过你什么?” 这话说自然是用冗夷话问的,虽然她大致可以确定,周围并没有人偷听,却还是防了一手。 听到芽可的话,宋炽赶忙跪倒在她身前,语气恭敬的回道: “回大小姐,昨夜那护卫将我关在这里,除了早先送了些饭食,便没人理会过我。” 让人意外的却是,这宋炽的冗夷话,说的也如母语一般流畅。 “站起来回话!”芽可瞪了宋炽一眼,随即缓缓皱起眉头,良久方才不确定道: “他真的只是耍世子脾气,将你关起来撒气?” 宋炽的脸上同样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道: “大小姐为何会来此处?李牧应是不会…” “自是音使了些手段。”芽可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屑,语气带着嘲弄, “那丫鬟一路都在暗示,要我与宋炽划清界限,想来这才是李牧的意思。” “男人!真是可怜…” 芽可冷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向一旁的宋炽,语气悠悠道, “兴朝的男人都是这般自以为是?” 宋炽的神色一滞,眼神逐渐变的空洞,似是在思索。 良久才开口问道: “此事,大小姐准备如何应对?” 第278章 柴房秘话,逐渐迪化的二人。 芽可想了想,语气中透着轻松: “他李牧又不敢杀我们,待姜王府来人,自会放了我们,说来这李牧倒是帮我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麻烦?” 宋炽抬眼看向芽可,眼中透着不解。 “此事我们布局多年,这次行事确实仓促,但有了李牧的帮忙,你姜王府九公子的身份,便能做实。” 芽可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神情很是得意。 “这次我们在路上,替换了你与宋炽,实属无奈之举,若非被他发现了你的存在,我们本不该如此仓促。” “这其中本还有许多破绽。” 说话间,芽可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不由的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可经此一役,你不用再面对那姓陆的女人,痛失挚爱,性情上有些变化,便是情理之中,日后若是出了差错,也容易化解。” “至于功力退步,便全都可以推到李牧那药上。” 芽可越说越是得意,竟失声笑了出来。 宋炽皱了皱眉,显然并没有芽可这般乐观,小心提醒道: “那两位小姐…” “自是与少主一同离开。”芽可脸上带着笑意,又恢复成那一脸痴迷的模样,娇滴滴的说道: “我对九公子一往情深,奉其为主,少主自是要将我带回姜成,留在身边才是,难不成姜王府开口,李牧还敢不放人?” 闻言,宋炽的脸上露出难色,有些迟疑道: “他…他应该是敢的…” 芽可眼睛顿时一眯,恶狠狠的看向宋炽,口中怒道: “你什么意思?” 宋炽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提醒道: “伊藤兄弟和公子…” “那又如何,三个废物,既然死了,就不必再提!” 芽可脸上的厌恶丝毫不做掩饰,好像死得那人并非她的兄长,而是仇人。 随即脸上露出不耐之色,皱眉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言便可。” 宋炽咬了咬牙,想了想道: “此次挑衅,一来是为了试探燕王府,二来,是为了让属下不直接与那陆家的女子对上,毕竟我们对宋炽和那女子的具体关系,并不了解…” “说重点!”芽可怒道。 “属下的意思是,之前我们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你是说李牧的实力?” 芽可看向宋炽的眼中带着疑惑。 “李牧的实力固然可怕,但兴朝奇人异事数不胜数,这并不稀奇,属下想说的是,兴朝的都城,怎会有世子府。” “你是说…”芽可眸光微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宋炽很合时宜的点了点头道:“质子。” “呵!我说这李牧为何如此蛮横,原来是有恃无恐。” 芽可冷哼一声,淡淡开口。 芽可想到,之前便有传言,说宏文帝与燕王不合。 朝堂上也满是削藩的言论。 虽然也有传言,说那都是宏文帝与燕王合伙演的一场戏。 但这种事,谁又说的清楚… 毕竟,随着燕王屡立战功,声望日益高涨。 如今的北地,不知皇帝者繁几,不知燕王者却少有。 李牧又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燕王爵位的子嗣。 只要李牧不是犯下谋逆大罪,便当真可在都城中横着走。 “你觉得,兴朝皇帝是想拉拢李牧,还是…”芽可问道。 宋炽神色一怔,恭敬回道:“属下不知,自古帝王心思,最为难测。” 芽可点了点头,似是很赞同这个说法,思索片刻摆手道: “这事暂且不提,北地距我大朝帝国太远,何况我们在姜城布局多年,眼下还分不出…” “大小姐,属下的意思是李牧敢杀你,也敢杀我!若是不能让其满意,我们万不可能走出这世子府。” 宋炽见芽可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打断道。 闻言,芽可的脸色顿时一白,片刻后才恢复正常,沉思良久后方迟疑道: “李牧痴迷于音…想来应该不会…” “大小姐糊涂啊!” 见状,宋炽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属下这些年,潜心钻研兴朝文化,更是对这些公侯子弟,了解颇深。” 随即,宋炽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语气严肃道: “属下可以断言,若大小姐今日从这里出去,依旧声称对九公子一往情深,绝活不到明日。” “放肆!” 芽可怒斥一声,朝着宋炽的方向一甩手。 这才发现,自己如今,已然没有丝毫真气,沉默良久,才冷冷道: “就算我…我…但我和音长的一样,他也不至于会…” 语气虽冷,但这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便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如表现的这般平静。 听到这话,匍匐在地的宋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却十分肃然: “大小姐应该知道,兴朝人,对女子的贞洁看的极重。”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朝帝国的女子便不重贞洁?” 芽可皱眉,显然对宋炽这话很是不满,想了想还是问道, “即,即便如此,我与宋炽也没…更谈不到贞洁,男子不是都喜欢征服…征服…” “两位小姐,虽学了些魅术,却从未有机会施展,自是不懂这些。” 说话间,宋炽缓缓站起身,转身坐回到草垛上,语气平静的说道, “如同李牧这般出身,想要怎样的女子没有,即便是对二小姐,若是久久尝不到甜头,怕是也会失去兴趣。” 听到宋炽的话,芽可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长长出了口气后,才咬牙问道: “你的意思,若是我姐妹二人不顺从他,便会死!” “昨夜大小姐晕倒后,还有一事应是不知。” 宋炽的语气轻松,芽可的脸色却逐渐凝重。 “何事?” “大小姐应是一位,两位护法,是中毒死的。”宋炽说道。 “你什么意思?”芽可的眉尖蹙起,心中生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在她看来,李牧不惧她的毒烟,显然也是用毒的高手。 她身上可以封禁气海的药,便也能证实她的猜想。 可宋炽如今却说,李牧并未用毒 “不用毒,他们怎会…”芽可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毕竟以藤高藤远两兄弟的实力,即便是皇岚宗的宗主,也不可能轻易拿下二人。 “一招,属下看的真切,李牧当时调戏着丫鬟,谈笑间两位长老便身首异处。” “这不可能!那李牧岂不是比父亲还…” 芽可惊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但看着宋炽的表情,脸上的神情逐渐凝固,身子不由向后踉跄了两步,喃喃道: “若当真如此,那死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大小姐何止于此,与其最后沦为玩物,甚至身死,就没想过,成为这世子府的主人?” 芽可一楞,猛的转头看向宋炽,便听宋炽那充满蛊惑的声音,缓缓说道: “届时,属下掌控西北,大小姐又操控着燕王府,兴朝百万大军尽数握于手中,还有李牧这般的顶级高手,何愁圣皇的大计不成!” 芽可的身子微微颤抖,有些不确定道:“所以音她才会…” 宋炽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跪倒在芽可身前,语气无比郑重: “二小姐深明大义,应是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我们皆是圣皇子民,死都不惧,何惧其它。” 第279章 许豆豆向李牧丢出一根干草,“你?给我?草?” 芽可的眼神逐渐变的迷茫,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宋炽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似是察觉到芽可的反应,眼睛微微眯起,义正言辞的说道: “小姐的顾虑,属下也能猜到一二,但属下还是要提醒小姐,小姐若死,二小姐定然也活不成。” “你又想说什么?” 听到宋炽的话,芽可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语气有些生硬。 “大小姐若是处死了左护法,可还会将右护法留在身边听用?” 宋炽并没有直接回答芽可的问题,而是转言问道。 芽可并未过多犹豫,当即冷笑: “伊藤兄弟,感情甚好,若是…” 然而话才出口,却是突然顿住,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良久后,终是双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口中喃喃: “当真只能,只能…” 「好家伙,真是个人才!」 另一边的李牧,听到如此精彩的pua桥段,差点失去了表情管理。 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和这个假宋炽,斩鸡头,烧黄纸。 习得此般‘惊天秘术’。 柴房中的对话,自是被李牧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波三折,甚是精彩。 忽悠小姑娘的手段,李牧本没服过谁,但今日,这宋炽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原本李牧还不明白,冬梅为何要让自己在芽音面前,流露出会一直留在都城的无奈。 没想到竟让这宋炽给解释了。 「不对呀,我又没装给宋炽看?」 李牧心中疑惑。 原本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自己这边再加以试探 哪知道吃瓜竟会吃到自己身上。 正当李牧想着该如何处理二人时,耳边突然传来芽音那如泣如诉的声音。 “世子当真觉得,芽音是这样的人吗?” 随即便见芽音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缓缓起身,雪白的玉手,搭在了腰间的束带上。 「又来?」 李牧一愣,当即明白了芽音的用意,「她想赌?」 心中冷笑的同时,却也在犹豫,「就怕你输不起!」 随即便见芽音缓缓褪去外袍,乖软的嗓音,凄婉哀怨,任谁听了都会动容,心生怜惜: “既然世子要的只是芽音这具躯壳,那给世子便是。” 芽音的动作很慢,老半天的功夫却也只是露出了肩头。 「能不能专业点,换成冬梅,老子都吃上小馒头了。」 李牧心中腹诽,脸上却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怜惜之情。 知道芽音的底线怕是也就到这了,赶忙上前,一手揽住芽音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一手替他将滑落的衣衫披好。 「小肩巨滑!」 李牧将芽音拉回到椅子上,抱在怀中,轻声安抚道: “姑娘这是什么话,我自是真心待姑娘,怎知姑娘会如此误会我。” 芽音扭了扭身子,想要从李牧怀中挣脱。 对此,李牧也并未阻止,一脸疑惑的看向芽音。 便见她微微向后退了两步,俏脸通红,哀怨的眸子看向李牧,嗓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可,可世子这般,这般,芽音又和寻常女子何异,世子不是说过,要让芽音…真心,真心服…” “是,是我太心急,芽音姑娘莫怪。” 李牧当即起身,冲着芽音一拱手,开口道, “这样,等下我吩咐下去,让那个芽…” “芽可!”芽音的眼睛一亮,赶忙提醒道。 “对!芽可!”李牧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点头道, “让那芽可去陪着姑娘,也好给姑娘作个伴。” 闻言,芽音碎步上前,似是有些扭捏,两指捏住李牧的手心,柔柔道: “芽音谢过殿下。” 李牧脸上露出痴迷模样,还要再有举动,却见芽音又退了回去,双手死死握着腰间的裙摆,一副羞怯模样。 见此李牧朗声大笑,快步向门外走去。 … 不久后。 内宅花园中。 李牧看着小跑着奔向自己的秋菊,笑着问道: “都办妥了?” 秋菊快步走到李牧身后,小手搭在李牧的肩头,熟练的按捏起来。 脸上的笑容贼兮兮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殿下坏死了,人家明明是两姐妹,却让姐姐给妹妹做丫鬟,那心里能好受吗?” 李牧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十分舒服的轻吟,开口道: “我痴迷的是妹妹,自然是要挑最好的给她。” 秋菊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 “所以,秋菊是殿下眼中最好的咯?” “那是自然!秋菊当然是…” 李牧口中正花花着,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唤: “公子。” “嘶…”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便见小昭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小昭姐姐,殿下方才正夸你呢!” 秋菊手上的动作一顿,赶忙跑到小昭身边,挽住小昭的胳膊晃了晃,俏生生的说道。 小昭的脸颊微微发红,没好气的看了秋菊一眼,开口道: “公子,那个…那个…” 李牧神色一肃,闪身至小昭身前,急切道: “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见到李牧关心的神情,小昭心头一暖,赶忙解释道, “就是,就是公子之前在南边准备的竹林,被,被…” “竹林?是准备给老师建宅子的那片?”李牧一愣,不解道。 “嗯。”小昭微微点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挣扎良久,方才抿了抿唇道, “那竹林被许姑娘给,给种成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李牧皱了皱眉,随即才反应过来,赶忙问道, “那我竹林呢?” “没…没了!” “没了!”李牧一瞪眼,有些不可思议道,“两亩多的竹林,一晚上功夫就没了?她是青牛精吗?这么能耕地!” “许豆豆人呢!”李牧眼睛一眯,喘着粗气问道。 听到这话,一旁捂嘴偷笑的秋菊,连忙应声: “许姑娘陪王妃一早就出了门,眼下应是还没有回来。” 话音未落,便听院外传来一声娇呵: “世子殿下是在找我?” 闻声看去,便见两个负重前行的女人,从院外走来。 李牧眯了眯眼,闪身出现在许豆豆的身前,刚要开口,却见许豆豆从袖中掏出一根干草,丢向自己。 “什么意思?你?给我?草?” 李牧愣了愣,有些不解的问道。 许豆豆倒是没听出李牧话中的不妥,扬了扬头,一副倨傲的语气道: “这不是世子想要的吗?” 第280章 新的预兆,「什么意思?杀不得?」 「诶诶诶!你这么说话,我可是会告你诽谤。」 李牧的脸上露出古怪之色,随后便听身后的小昭,竟库库库的笑了出来。 要说这世上能听懂李牧荤话的人,一个是赵楚依,再有便是小昭。 赵楚依是因为好学,李牧也不忍心骗她。 至于小昭… 将小姑娘弄得面红耳赤,听不懂,怎么面红耳赤! 众人见二人的表情,自是清楚李牧方才的话中,暗藏玄机。 都不由的向小昭投去羡慕的目光。 秋菊对着小昭,施展起了撒娇大法。 难以招架的小昭,便在秋菊耳边,耳语了几句。 说话的人满脸通红,听话的人却是一脸惊喜。 水汪汪的大眼睛四下扫了扫,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李牧额头的青筋微微颤抖,将那干草塞回到许豆豆手中,没好气道: “之后再找你算账。” 转头看向尹婳屏,有些迟疑道: “额…嗯…姨…娘!我有事和你说。” 尹婳屏眸子微闪,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也是忍着笑意,颔首道: “正好,为…娘也有事和你说。” 尹婳屏故意将为娘两字拉长了许多,旁人听不出来,但李牧自然听的真切。 一旁的秋菊,轻轻的拽了拽小昭的衣角,小声道: “小昭姐,我们去准备些糕点。” 小昭似是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便被秋菊拉着离开。 “许姑娘也一起?” 刚走两步,秋菊又是转头看向许豆豆,开口问道。 “不了,我也有事…诶?” 许豆豆刚要拒绝,却被秋菊一把拉住,硬生生的拽着离开。 尹婳屏蹙了蹙眉,扫了眼离开的三女,迟疑道: “那丫头是不是…” “对了,顺便将冬梅唤来!”李牧仰头吩咐了一句,随后拉着尹婳屏在一旁坐下,出声安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随后,便将早晨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尹婳屏。 听完。 尹婳屏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错愕,随即摇了摇头,苦笑道: “对不起…” 听到这声对不起,李牧蒙了片刻,便听尹婳屏语带愧疚的叹了口气道: “我竟还不如几个小丫头,本以为你只是…只是…” “只是看上那对姐妹了?”李牧笑了笑,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你还帮着我?” 闻言,尹婳屏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少女姿态,嘟了嘟嘴,小声道: “那,那你若是喜欢,我,我一个女儿家…自是只能帮你只要事后处理干净…” 这一幕,让李牧看的不由有些痴了。 美人如画,含羞带俏。 良久,尹婳屏似是也察觉到李牧的目光,脸上的红霞一闪而逝。 从桌下握住李牧的手,声若蚊蝇道: “大不了,今,今夜奴家不跑…” 然而话音刚出,却是一止,一对美眸瞪的老大,惊呼出声: “你的真气!” 李牧反手握住尹婳屏,语气轻松的笑道: “没关系,刚刚不是有人说她不会跑。” 闻言,尹婳屏狠狠挽了李牧一眼,一副看自己不省心孽子的模样,想了想问道: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姜王府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给老爷子捎个信,让他和姜王说一声就行了。” “那…那对冗夷的姐妹花呢?” 李牧想了想,冲着尹婳屏讪讪一笑,虽没明说,意思却是很明显。 如今李牧正玩到兴头上,自然不会就这么罢手。 尹婳屏有些担忧的看了李牧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觉得…”李牧看到尹婳屏这个表情,有些迟疑道。 “我是怕,有些事若是开了头,便很难…”尹婳屏刚一开口,却又是用力的摇了摇头,随即冲着李牧甜甜一笑,略带歉意道, “瞧我…又多想,你定是有分寸的。” 闻言,李牧微微愣神,暗道我有个屁的分寸。 想到尹婳屏刚刚说的话,思索片刻,点头道: “姨娘教训的是,原本留着她们就是想看看,底在打什么主意。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那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不准这么叫了!”尹婳屏轻轻在李牧肩头捶了一下,没好气道。 … 就在这时,李牧眼前一花。 面前变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天空中雷鸣不断,海面上飓风不止。 在大海的中央,漂浮着一块两米见宽的木板,上面还盘坐着一人。 那人披头散发,低垂着首,看不清样貌。 但李牧却很清楚那人的身份, 「是我?」 「…」 “那对姐妹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有正经事要与你讲!” 李牧猛的回神,面前还是那张娇美容颜,连忙开口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 尹婳屏白了李牧一眼,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口是心非!” “总之,你要清楚,你与旁人不同,若是那对姐妹无法真心归顺,不管你忍不忍心,我都会替你将此事处理了干净!” 尹婳屏玉指点在李牧的眉心,最酥软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李牧立马会意,暗道处理干净原来是这个意思。 「先…后…?」 李牧挑了挑眉毛,连忙说道:“不用不用!现在就杀,立马…” 然而李牧的话音方落,意识便再次投身那片海域。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李牧,站在一艘巨船的甲板上。 眼中带着迷茫和…悔恨? 随即,天色骤变,暴雨,雷鸣,滔天的巨浪击向船板… 李牧猛的回神,面前的尹婳屏一脸笑意,一副你去,你现在就去的挑衅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杀不得?」 李牧心中疑惑,想到之前几次的预警,终是打消了念头。 “行了。我又没强迫你,两个女人罢了,留着就留着,府上又不是养不起。” 尹婳屏一副正宫大妇的开明模样,淡淡开口。 李牧却是有苦说不出,沉吟半晌,保证道: “我绝不碰那对姐妹!我对她们真的没意思…” “呵!”尹婳屏轻笑一声,这话她自是不信,肉眼可见的敷衍点头,连连应和, “是是是,我们世子殿下向来坐怀不乱。” 随即看到李牧那一副吃了死苍蝇般的难受表情,捂嘴轻笑道: “瞧你那样,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今早我去了丞相府,见到陆重云和他家那丫头了。” 李牧神色一怔,便听尹婳屏接着道: “和我想的一样,陆重云根本没打算嫁女儿,早就有了对策。” “对策?” 尹婳屏摆了摆手,似是对陆重云的对策嗤之以鼻,开口道: “那老东西一肚子坏水,不过办法确实有用,就看你肯不肯了。” “到底什么办法?”李牧被钓的心痒痒的,急声问道。 “两日后,和陆家次女陆蒹葭一战,输了,婚事作罢,此事陆重云已向陛下言明,陛下也同意了。” 听到尹婳屏的话,李牧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想到那个柔柔弱弱,风大点都可能被吹走的姑娘,李牧就感到头痛。 「一战?怎么战?白天战还是晚上战?」 最关键的是,李牧可以肯定,他见过的那个陆蒹葭,绝对不懂半天武功。 “这会不会太…” “脸一定是会丢的,所以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尹婳屏嘴角微微勾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今日我也见到那丫头了,长的…怕是连寒蕊都比不上。” “怎么可能,我还没见过长得比…”李牧当即便要反对,然而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回神,讪笑道, “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这人脸盲,女子在我眼里长的都大差不大。” 尹婳屏冷哼一声,见李牧竟没说自己是最好看的,语带嘲讽道: “反正你后悔也没用,今日我问过那丫头,她确实有心上人,两日后,怕是会和你拼命,要么赢,要么死!届时你让着人家姑娘一点,毕竟两家过去,还是有些交情” “哈?” 第281章 国公之女,应雨来头不小。 李牧心中疑惑,暗道,这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随即又摇了摇头,反正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两手一摊,无奈道: “放心,后天我将双手双脚都捆上,让小昭她们抬着我去…” “说什么胡话!届时会有许多人围观,就算要输,也要输的体面。” 尹婳屏白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待你与那丫头过上百招,不管你是无心也好,怜惜也罢,让上半招,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几百招?”李牧额头上的青筋狂跳,面露尴尬,想了想试探道, “都已经这么假了,至于还…要不我一招直接躺” “当然至于!”尹婳屏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拍板道, “残月不是在你手上吗?届时就用残月!残月对上露霜,也算…” 尹婳屏正说着,突然话音一止,猛的抽回桌下的手,偏过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都…记住了吗?” 李牧眼睛眨了眨,看了尹婳屏一眼,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院外喊道: “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院外,冬梅露出半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的向李牧二人瞅了一眼,随后连忙点头,小跑着来到二人身前。 糯糯行礼后,从怀中掏出一册竹简,递到了李牧的手上。 李牧诧异的看了冬梅一眼,他还什么话都没说 「这丫头,真会读心不成。」 心中想着,便将竹简递给尹婳屏,开口道: “看看这个。” 尹婳屏好奇的将竹简打开,看了半晌,又将其推回到李牧面前,疑惑道: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李牧没想到尹婳屏竟会是这个反应,不解道: “这算不上是宝贝吗?将它给老爷子,说不定老爷子一高兴,把王妃…诶呦!” 尹婳屏见李牧口无遮拦,绣鞋狠狠踩在李牧的脚上,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是想…投用军中?” “不行吗?” 话音未落,便听一旁的冬梅,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尹婳屏耸了耸肩,扫了冬梅一眼,没好气道: “世子殿下!让家小丫鬟解释给你听。” 李牧皱眉看向冬梅。 便见冬梅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赶忙低下头,怯生生道: “内家,孪生子…” 李牧当然听得懂秋菊的提醒,但还是有些不解,不由问道: “军中没有孪生子?” “有的殿下…” “那是没有内家高手?” “虽然不多,但…也应是有的。” 李牧一拍桌子,愤愤道:“那不就结了!” “可既修内家,还要是孪生子的却是不多见。” 冬梅咬了咬牙小声提醒道。 “让他们修,不就行了?” 李牧嘴硬道。 “行了,你家世子钻了牛角尖,不必理会。” 这时,一旁的尹婳屏开口圆场道。 随即看向李牧,语气淡淡: “世子不知民间疾苦,真当内家武学,是那么好修炼的?普通人,穷极一生,怕是都只能卡在四阶,更有甚者,就连入门都成问题。” 李牧自是听懂了尹婳屏的意思,一把拿起竹简丢给冬梅,没好气道: “不要算了,你们…不懂变通!” 李牧可是知道,如今兴朝军队中所用的合击之术,必须配合特殊盔甲,才能发挥效用。 而这种盔甲,又必须用到一种极为罕见的矿铁。 就以兴朝如今这种矿铁的产量,根本无法武装所有军士。 甚至在燕王的二十万大军中,配备这种特殊盔甲的军士,还不到一成。 而这冗夷的合击之术,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若是可以加以改良,去掉现有的禁制,呵呵! 这一波,李牧自认尹婳屏和冬梅在地下一层,他在二百五十层。 冬梅似是看出些什么,壮着胆子问道: “殿下可是想改良这术法,去除禁制?” 李牧一愣,随即给了冬梅一个赞赏的眼神。 “原来如此。”一旁的尹婳屏配合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淡淡道, “那你不必找王爷,王府上下,最擅合击之术的,如今就在这府上。” 李牧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毕竟如今的战场,打的就是一个兵多将广。 若是这术法不能改良,就算李牧再怎么给她们科普小规模精英部队的重要性,她们也听不进去,当即问道: “在府上?是谁?” “应老将军的女儿,应雨!” 听到这话,冬梅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不由开口道: “王…主子说的应老将军,可是前朝的应国公,应南天?” “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尹婳屏笑了笑,扫了冬梅一眼。 冬梅脸蛋一红,赶忙低下头去,眼中却更加疑惑。 “这妮子原来这么厉害。”听到应雨竟然大有来头,李牧不由感叹,随即对冬梅吩咐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把应雨找来,一起研究研究。” 冬梅点头应是,刚一转身,却是被尹婳屏叫住: “不急,再有两个时辰就该用晚膳,到时候叫应雨一块过来便是。” 直到冬梅离开,李牧这才一脸讪笑的看向尹婳屏,还未开口,便见尹婳屏的眉头微微蹙起,小声道: “这小丫头,倒是个人精。” 对此李牧当然不会否认,点了点头,毫不保留的夸道: “何止,怕是雨薇的脑子,都转不过她。” 但尹婳屏却是摇了摇头,想了想道: “雨薇只是涉世未深,对人情这方面缺了点经验…” “不过…这丫头和雨薇,倒是刚好互补。”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李牧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开口赞道: “还不是被屏姐姐一眼就看透了。” “屏姐姐?”尹婳屏白了李牧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我看透,是她自己方才露了怯。” 李牧摇头笑道:“是因为那声主子?” “嗯,还是年纪小了些…” 然而不等尹婳屏说完,李牧却是说道: “她那是故意的,是想告诉我她猜到了,让我不用小心翼翼的。” “她就不怕…”尹婳屏的面色一肃,话说一半却是没好气的看了李牧一眼,伸手抓住李牧的手臂,起身说道, “懒得听你在这炫耀。” “嗯?去哪啊?”李牧一愣,见尹婳屏拉着自己要走,赶忙问道。 “给你恢复真气!”尹婳屏拉着李牧,头也不回的向屋中走去,沉吟半晌,方才气鼓鼓的开口道, “晚,晚上不准来找我!” 院外。 冬梅看着左右手各捧着一个托盘的许豆豆,语气弱弱道: “殿下不在,许姑娘还是先去忙自己的事。” “我忙什么,我找他有事!” 许豆豆皱眉,回头看了眼秋菊,开口道, “世子去哪了?我去找他!” 说着,伸头便往院中瞅。 冬梅不动声色的侧移了一步,挡在了许豆豆的身前,柔声道: “殿下应是会在府上用晚膳,许姑娘有什么事,到时候再与殿下说便是。” 闻言,许豆豆的眼眸微闪,惊呼道:“对了!晚膳!” 赶忙扭头看向秋菊,急声问道:“灶房,灶房在哪?” 第282章 宿醉的小萝莉,应雨不见了? 傍晚,天边霞光万道。 大地被余晖覆盖,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廊道中。 李牧却是脸色铁青,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小声嘟囔道: “不要就不要,干嘛打人!” 身后的冬梅,亦步亦趋的跟在李牧身后,头埋的很低,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本是看时辰差不多,想去提醒李牧来着。 结果却眼睁睁的见到,李牧光着身子从尹婳屏的屋中倒飞而出。 “想笑就笑,别憋坏了身子。” 闻言,冬梅抖动的身子一僵,抬眼间,才发现李牧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小脸上顿时印上了两道红霞,怯生生道: “奴,奴婢没有…” 李牧将冬梅拉到他的身侧,想了想问道: “我之前便想问,你是怎么猜到,宋炽他们会联想到质子上去的。” 冬梅抬眼偷偷瞄了李牧一眼,小声道: “不是奴婢猜到的。” “不是?”李牧一愣,低头看去,却见冬梅不知何时,又溜到了自己身后。 索性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人牢牢按在身旁,低声道: “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 “是…是!”冬梅轻轻的应了声,随后抬头看向李牧,眼神似是有些迷离。 “你是因为太懂人心,所以才会这么谨小慎微?” “奴,奴婢…” “没关系,之后你多跟着小昭,府中事务繁多,你帮她分担着点。” 李牧笑了笑,开口说道。 “殿…殿下?”冬梅的脸上带着震惊,李牧这样说,岂不是要放权给她? “别奴婢殿下的,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李牧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见冬梅没再往他身后钻,这才开口笑道。 “回殿下,是…是因为外界早有这样的传言,奴婢本是想要殿下诱导他们这样想,哪知道他们自己就…” “这样啊…”李牧微微抬头。 思索间,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前厅。 今日厅中格外热闹,除了将李牧赶出房门的尹婳屏,其余人基本都到了场。 小昭,苏雨薇,春桃,夏荷,秋菊… 见到李牧二人进屋,众女齐齐向这边看来。 不知为何,李牧感觉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不由叹道: “这才是穿越该有的生活!” 「要是能将,小姨和初一也接过来…」 “殿下,什么是穿越?” 这时,一旁小跑上前的秋菊,俏生生的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别瞎打听!” “哦!”秋菊不情愿的哦了一声,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根狗尾巴草,强塞到李牧手中,娇滴滴的说道, “殿下…秋菊不小了。” 看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李牧嘴角抽了抽。 耳边顿时响起众女咯咯咯的笑声。 显然这个梗已经被传开了。 李牧没好气的在秋菊眉心弹了一下,余光扫到站在角落的许豆豆。 嘴唇微抿,耷拉着脑袋,怀中抱着一个大包袱,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赶忙转移话题问道: “她这是要离家出走?” “不是的,不是的,许姑娘手中的包袱,说是要给公子的,都…都怪小昭,下手没有分寸…” 一旁的小昭,赶忙上前解释,只是这话,说的李牧有些听不懂。 “不怪小昭姐姐,是许姑娘,非要往饭食中加什么佐料,小昭姐姐这才一个手刀…” 说着,秋菊还比划了一个单手劈柴的手势,满脸的窃笑,眼睛已然眯成了一条缝。 听到秋菊的解释,李牧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小昭羞红着脸,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手忙脚乱的样子甚是可爱。 许豆豆听到众人的打趣,面色也有些难看。 之前一时心急,便没想那么多,如今想来,私自往府中的饮食中加佐料,没被直接打杀,还真要感谢小昭脾气好。 只是堂堂悠戎女侠,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一招放倒,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许姑娘,小昭没有恶意。”李牧快步走到许豆豆身前,柔声道, “只是你要做什么,可以提前与我说一声,我自是信你的。” 闻言,许豆豆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恶狠狠的将手中的大包袱丢给李牧,声音中也带着哭腔: “我不就是去抓了几个毛贼,结果就追你追了大半个兴朝,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你还故意躲着不见我!” “我什么时候躲着不见你了?”李牧大呼冤枉。 “你…你…”许豆豆你了几声,似是说不出什么,原地跺了几下脚,蛮横道, “我不管,你就是有!” 李牧被许豆豆晃的有些眼晕,心知还是不要和女人讲理的好。 掂了掂手中的包袱,沉甸甸的,忙转移话题道: “这是给我的?应该不是枯草之类的…” 闻言,许豆豆本就气红的脸蛋,更是红成了苹果。 由她原创,秋菊传播,日后怕是会在府中流传很久的名梗,她自是也清楚了其中的含义。 深深的吸了口气,没好气道: “你不会自己看!” 随后想到之前的事,又是连忙补充了一句: “你…你先打开,我给你解释!” 李牧眼中带着疑惑,很自然的蹲了下来,将包袱放在了地上。 见状,一旁的几女,全都学着李牧的动作,将包袱围成了一个圈,这场面… 异常的诡异。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世子!应统领不见了!” 听到这声音,李牧手中的动作一顿,闻声望去。 便见两个护卫打扮的女子,并排跪在厅外。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李牧知道这两个女护卫,当初还是她挑给应雨,当做应雨的亲卫。 名义上是追随,实则当然是为了照顾应雨的生活起居。 那小丫头,脾气死倔,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做护卫。 对于这个喜欢‘带兵打仗’的小萝莉,李牧还是很宠溺的。 尤其是在人前,李牧都是一副女儿奴的模样,对于应雨的要求,从不违逆。 为的就是让府上的人都知道,应雨是李牧的逆鳞,好好顺着这位小主,玩好过家家。 “问你们话呢!都聋了!” 李牧怒喝一声,大厅中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两名护卫的身子猛的一颤,磕头如捣蒜,齐唤世子饶命。 见此,李牧刚要开口,还是右边微胖些的护卫反应快些,连忙道: “统领她…她昨夜喝了一夜的酒,属下劝也劝不动,之后统领就在府门外的大树上睡着了…” “哪哪知道。属下只是取了个毯子的功夫,统领她就不见了…” 听到这话,李牧差点都被气笑了,狠狠瞪了两名护卫一眼,也顾不得去问是哪个人才,教这么大的小丫头喝酒。 身影逐渐虚幻,大厅中只留下了句:“这两人,等小雨回来自己处理!” … 「这丫头,去外城做什么?」 纵跃在屋顶上的李牧,看着手中的铜板,心不由的沉了下来。 虽说应雨一向很有主见,做事也都有板有眼,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突然消失,李牧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这应雨要是出了事,他哪还有脸回去见李玲儿。 思索间,人便已经到了外城。 然而,待李牧跟着卦象的指示,看着面前“闻香馆”三个大字时,滔天的怒火顿时窜上了天灵盖。 “呦!这位公子生的可真俊俏,也不知今日哪位姑娘有这个福分!”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跑到李牧身前,拉长的声音,极具奉承。 第283章 纹身喝酒的好姑娘。 “诶?难道是奴家眼花了?” 然而下一刻,李牧的身影,却直接消失在原地 。 李牧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蛇形项链,微微松了口气, 「这该死的功法!」 随着李牧的实力日益增长,情绪也越难以控制。 若非有胡青瑶,当真在没找到人之前闹起来,事情只会更麻烦。 「糟了,平时和这丫头接触太少,卦象指向不明确,这么多屋子,去哪找…」 李牧缓缓皱起眉头,身影在闻香馆内来回穿梭,然而馆里的其余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思索间,李牧缓缓闭上眼睛,伸手握住蛇形项链, 「再委屈一下。」 旋即,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却是让李牧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画面中的屋子看上去很破旧,应是柴房之类的地方。 屋中,李牧拍打着应雨的后背,像是在安慰… 旁边有几个被打倒在地的壮汉,还有几个看上去和应雨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在一旁瑟瑟发抖。 李牧的眼皮抖动,并未睁眼,而是将精力全都放在听力上,身影向闻香馆后方跃去。 「小孩子受了惊吓,哭两声很正常,很正常…」 李牧努力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突然,眼睛猛地睁开,扭头看向角落的一间屋子,「在那里!」 “没事?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有没有欺负你?” 同一时间,李牧的身影,好似凭空出现在房间中,捧着应雨肉肉的脸蛋,左看看,右瞧瞧,口中焦急的问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屋中的所有人,包括应雨,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世子?” 应雨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眼睛微微眯起,随后猛地打了一个嗝,浓郁的酒气让李牧不由皱了皱眉头。 随后便听呕的一声… 一口应雨秘藏直接向李牧喷来。 李牧指尖微抬,便见马上就要触碰到李牧的酒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李牧的头前拐了个弯,再次向身后飞去。 “老实说,你身上是不是有刺青…”李牧轻轻拍着应雨的后背,没好气的问道。 应雨又是干呕了几声,这才红着脸抬头看向李牧,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了羞涩。 「我次奥!原来你才是燕王府第一问题儿童。」 李牧看到应雨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八成是猜中了,抬手捏了捏应雨的脸蛋,开口笑道: “纹身喝酒逛妓馆,你还真是个好姑娘,怎么,这几个小哥你还满意?” 见到应雨没事,李牧此时的心情大好,便也和应雨打趣起来。 听到这话,应雨的表情一僵,肥嘟嘟的小手一把将李牧推开,看向躺在地上的几名大汉,发出冰冷的御姐音: “他们怎么了?” “放心,没弄死,我只是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 李牧毫无形象的坐到应雨身旁,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冷意。 “你是什么时候…”应雨刚一开口,话音却是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用糯糯的萝莉音小声嘟囔道, “世子的武艺,自是没什么好惊讶的。” 李牧奇怪的看了应雨一眼,却也没再多说,指着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大汉问道: “小雨想要怎么出气?” “出气?”应雨转头看向李牧,两条小眉毛缓缓蹙起,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开口问道, “世子以为,我是被那老妪抓来的?” 李牧听着这毫无生气的御姐音,感觉气场比张寒蕊还要冷上几分。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虽未回答,但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见状,应雨连忙起身,单膝跪在李牧身前,语气严肃道: “此地东家,掳掠良家,逼良为娼,还望世子替百姓做主。” “哈?”李牧看了看应雨,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几名大汉,顿时回过了味来。 想到之前进门时,这几个大汉貌似确实是跪在地上的,头上顿时布满了黑线。 当即脸色一沉,提起应雨,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腿上,大巴掌应声而下: “你是主动来这里的,是不是!” “殿下?啊!”慌乱间,应雨也顾不得使用腹语,脆脆的萝莉音,惊怒交加, “殿下!呜呜,李牧!” “我今天就替玲儿好好教训教训你!”李牧毫不犹惜的狠揍了应雨几巴掌。 这种事要是许豆豆这么干,李牧一点也不意外。 但应雨,她才多大。 何况青楼妓馆是什么地方,还用自己做诱饵,李牧的火气,比之前得知应雨被拐时还要大上几分。 然而应雨,只是一开始嗷了两嗓子,随后便一直咬着牙,不发一声。 这时,原本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几个小姑娘,似是不忍应雨挨揍,纷纷跪倒在李牧身侧。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姑娘,开口道: “这位老爷,令千金再怎么说也救了我们…何况,何况就算令千金真的犯了错,您也不能直接上手…” 说着说着,脸却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连忙补充道: “再,再怎样也应该先寻根藤条…” “藤条?”李牧倒吸一口凉气,直呼好家伙。 狠还是你狠! 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有多远闪多远。 「本世子教训闺女…呸!教训下属,还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表情凶狠的看向应雨,冷声道: “你怎么不吭声?是不是不服气?” “殿下既然觉得卑职无用,那怎样处罚,卑职都毫无怨言。” 「这是叛逆期到了?」 李牧嘴角抽了抽,却发现除了揍一顿,还真拿这丫头没什么办法,想了想说道: “既然不服管教,明日你便回燕山城去。” “可三小姐让卑职保护…” 话说一半,应雨的脸色又是一垮,沉默良久,换回了那糯糯的萝莉音,嗲声嗲气的说道, “属下知错了,殿下能不能不要赶属下走。” 「这丫头,心思都用到这上面了?」 李牧眼睛眯了眯,将应雨一提,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想了想,开口问道: “知道自己错哪了?” “属下不该顶撞世子。” “你顶撞的还少吗?”李牧没好气的瞪了应雨一眼,深吸口气道, “你不该以身犯险,这种事,怎可用自己做诱饵,你可以找我…” 想到应雨的自尊心,李牧的话音一顿,转言道: “你手下不是有兵吗?你见过将军自己冲锋陷阵,将兵卒留在大帐中的?那不是勇武,是莽夫!” “可世子不是…”应雨刚要反驳,却发现这么说有些不妥,急忙闭上了嘴。 微微仰起小脑袋看向李牧,声音甜软,却透着几分慌乱: “世子,很…很在意应雨的安危吗?” 第284章 太子和宠妾? 「我次奥!这也太萌了!」 李牧强忍着将应雨举起来,转两圈的冲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道: “你是因为昨夜的事,觉得自己没能护好宅子,所以才这般的?” 原本在等待李牧答案的应雨,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也是才知道,你是应老将军的女儿。” “世,世子都知道了?” 听到这话,应雨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李牧,声若蚊蝇的问道: “那,那世子还…” “来了!”这时,李牧的耳根微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眼看向门口。 抱起应雨,便准备先将她放到一边。 谁知,应雨的小手竟直接抓住李牧的衣服,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 “怎么了?”李牧一愣,重新看向应雨,眼神中带着询问。 应雨的小脸上,神色复杂,挣扎良久说道: “世子既然都知道了,那,那这样…” 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小。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男子怒喝: “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随即,屋门也被人踹开。 应雨的两条小眉毛顿时蹙起,小短腿在空中一扑腾。 便见李牧面前的圆桌,直接朝着门口飞去。 “有高手!” 与此同时,一名头发花白的锦衣老者,闪身至踹门男人身前,手中长刀一挥,将圆桌整齐的分为了两半。 然而应雨对门口的情况,似是毫不关心。 抓着李牧衣服的手微微用力,一头扎进李牧的怀里,闷声闷气的喊道: “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应雨!” 李牧一愣,见应雨喊出这句话,似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便重新将她抱起放到了一边,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开口笑道: “自然,我最喜欢的就是小雨了。” 随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凑到应雨耳边,低声说道: “从现在开始,叫我公子。” 应雨感受到耳边的热气,微微缩了缩脖子,轻轻嗯了一声,乖巧的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这时,那老者看清李牧的样貌,眸光微闪,上前一步,拱手道: “不知阁下是哪家的公子,可是馆内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李牧扫了老者一眼,见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真气波动,应是修炼外家的武者。 从之前出手的程度看,撑死二阶。 「杂鱼!」李牧不屑的摇了摇头,淡淡道: “我只说一次,叫能做主的人来。” “元爷,和这小子废什么话,直接…” 一旁的中年男人刚一开口,却听一声奶凶奶凶的娇呵: “放肆!敢这样和公子说话!” 随即便见应雨之前坐着的那张凳子,直直飞向中年男子。 被唤作元爷的老者,眼中惊异,赶忙横刀去挡,这才堪堪救下中年男子。 随后狠狠瞪了男子一眼,心有余悸的低声念叨:“真是二阶!” 重新看向李牧的眼中,带着惊惧,比起之前的假客气,语气更是恭敬了许多: “这位公子,老朽元人岗,便是这闻香馆的管事,不知公子…” 话音未落,元人岗神色一滞,缓缓低头,竟发现自己的左臂,不知何时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然而,元人岗却是强忍着剧痛,硬是没有叫出声来,良久方才咬牙道: “公子可满意了?” “倒是个狠人,再给你一横你岂不是要上天?” 李牧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应雨,淡淡道, “你们将我家小丫头掳到这里,以为一条手臂就能了事?” “那公子想要如何?” 元人岗的额头已然布满了汗水,看向李牧的目光惊疑不定。 “没听公子说吗?叫能做主的人来!” 应雨适时开口,声音糯糯,表情却十分凶狠。 元人岗扫了应雨一眼,嘴角不由抽了抽,铁青的老脸,像是吃了一百只死苍蝇。 只凭应雨方才露的那两下,就算他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将她掳回来。 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开口道: “不知公子是…” “你也配问我家公子名讳?” 不等元人岗说完,应雨直接开口打断,双手掐着小腰,气势十足。 李牧诧异的看向应雨,「这丫头,轻车熟路。」 李牧自然不会想到,当初应雨和李玲儿叱咤都城的时候,他还没穿越呢! 元人岗的脸色惊疑不定,犹豫许久,这才凑到身旁的中年男子耳边说道: “来者不善,速去请少爷过来。” 中年男子的脸色煞白,听到元人岗的话,这才回神,赶忙点头应是,正要转身离开,便听元人岗又道: “不,不。此人来头定然不小,让少爷请柳公子,你我的小命,尽系于此!” 李牧听着二人的对话,脑中不由想起,一个叽叽喳喳声如黄莺的娇蛮小姑娘, 「是那个柳家?」 这时,却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声。 李牧一愣,竟发现应雨似是站着睡着了,「这丫头到底喝了多少!」 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应雨抱到了怀里。 谁知,应雨却是一顿扑腾,口中嚷嚷道: “不准抱!不准抱!你当应雨是小孩子嘛?” “小丫头,老实点!”李牧抬手,抚平应雨皱起的眉头。 便见应雨果然老实了不少,反手抱住李牧的脖子,口中喃喃: “是殿下呀…爹爹,有人喜欢应雨,有人喜欢…” 李牧有些纳闷,应雨怎么一副缺爱的样子。 记得在燕王府,她应该挺受欢迎的。 不过又想到,应国公是被奸臣构陷,报国一生,最终落下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应雨能活下来,自是吃了不少的苦。 呆立在门口的元人岗,听到那声殿下,身子不由一颤,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又露出一抹喜色。 转头看了身后的打手一眼,忙小声吩咐道: “速速闭馆,将人都赶出去!” 一旁的打手一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低声提醒道: “可是许多客人已经歇下…” 元人岗眼睛一瞪,正要发怒,余光扫了眼一脸宠溺模样的李牧,深吸了口气,低声骂道: “无论是谁,一律让他提上裤子滚蛋!” 打手见元人岗动了真怒,连忙应是,刚要转身,又听元人岗气声呵道: “特么的,都给爷爷动静小点,吵醒了里面那位姑奶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 李牧百无聊赖的替熟睡的应雨,驱赶着蚊虫。 便听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刚要嚷嚷,便被捂住了嘴。 李牧皱了皱眉,回头看向之前,劝说他用‘藤条’的那姑娘,吩咐道: “你出去告诉他们,来了,就在屋外候着,没我吩咐,谁也不许离开。” 闻言,藤条姑娘赶忙点头,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 … 屋外, 被两名打手捂着嘴的安家小少爷,一脸怒意的看着元人岗。 元人岗也不理他,快步走到柳明哲身旁,语速飞快道: “里面应,应该是太子殿下,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抓了太子殿下的宠妾…柳公子您看…” “抓?”柳明哲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元人岗的眼神十分危险。 “都,都是少爷的意思,老奴也,也…” “算了!你回去告诉安家主,明日找个偏房将此事认下,出些血,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柳明哲冷哼一声,神情却很淡然,抬脚便准备进屋。 第285章 桀骜不驯,柳大公子。 然而,柳明哲的脚步还没落下。 便听咯吱一声,老旧的木门被人从里侧推开一道小缝,只容一人进出。 一席麻布粗衫的‘藤条’姑娘,侧身从门缝中走出,举止端庄,神情淡定。 出门后,先是将门虚掩,这才淡漠的转头看向众人。 “贵人吩咐,让尔等在此等候,没有吩咐,不得擅自离开。” ‘藤条’姑娘的语气很冷,像是憋着口气。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准备进屋。 见状,柳明哲赶忙出声叫住,略有些迟疑道: “敢问姑娘,不知要等多久?” ‘藤条’姑娘缓缓转过身,看向柳明哲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民女只是传话,公子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 柳明哲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讪笑道: “还请姑娘通报一声,就说柳明哲求见。” ‘藤条’姑娘上下打量了柳明哲一眼,也没表态,转身便进了屋子。 “民女?”柳明哲口中默默重复了一句,瞪眼看向元人岗。 元人岗立马会意,捂着手臂的断口,凑到柳明哲身旁,低声道: “那应该是今日才抓来的姑娘,安,安置在此处…等少爷过目后,再…再教规矩。” 柳明哲的眼神似是要杀人,咬牙问道: “有没有…” “没!没!少爷没开口,老奴怎敢…” 元人岗见到柳明哲的眼神,顿时亡魂大冒,嘴都有些打哆嗦。 柳明哲眯了眯眼,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没得罪死,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旋即转头看向远处,被几名打手簇拥着的安家小少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 “真是找死!那姑娘若是被殿下看中,安兄可就别怪我不念同袍之情。” 很显然,柳明哲已然有些后悔来摊这趟浑水。 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 今日之事,本就是掉脑袋的罪过,又牵扯上东宫,柳明哲想想就头痛。 但不想来,也已经来了。 柳明哲又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在都城名望极盛。 平日里,各家若是有个摩擦,也都会请柳明哲从中调停。 哪怕是各家的家主族长,王侯公卿也会给上几分薄面。 在圈内,有着景安第一公子的美名。 安家小少爷听到柳明哲的话,踉跄几步,瘫坐到柳明哲的脚边,抱住柳明哲的大腿哭嚎道: “柳兄!柳兄!念在你我两家多年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我,救我!” 柳明哲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动,但还是吸了口气,说道: “安兄莫急,此时还并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柳明哲正说着,这时,屋门再一次被打开,出来的还是方才那位姑娘。 柳明哲瞪了安家小少爷一眼,随后面转随和,嘴角带笑,一身的锦缎白袍,即使在黑夜也极其扎眼。 活脱脱一副绝世佳公子。 快走两步,来到‘藤条’姑娘的面前,微微颔首后,便准备进屋。 谁知,‘藤条’姑娘却是伸出一臂,将柳明哲拦了下来。 柳明哲微微皱眉,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笑着看向‘藤条’姑娘,正欲开口,便听其说道: “贵人有话吩咐。” 柳明哲神色一滞,眼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敬的退后两步,拱手等候。 “贵人说,既然是柳家大公子亲自来了,自是不能站在这里…” 说到此处,‘藤条’姑娘的话音一顿,似是故意的。 柳明哲的脸上,无波无澜,但眼中的得意却也并未隐藏,众人皆是一脸艳羡的看向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藤条’姑娘扫了众人一眼,微微扬了扬下巴,接着道: “就请柳大公子,跪在此处等。” 柳明哲刚抬起脚,听到这话,整个人当即定在了原地。 ‘藤条’姑娘也不理他,转头看向安家小少爷,语气也变冷了几分: “贵人还说,刚才那个鬼哭狼嚎的,他很不喜,把嘴缝上,在这陪着柳家大公子。”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听到这话,安家小少爷的脸,唰的一下,褪去了血色,忙看向柳明哲,口中颤颤巍巍的唤道: “柳,柳…兄…” 柳明哲似是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黑。 抬脚便向屋中走去。 哪怕是太子,也不能这般折辱他柳明哲。 他全当是那刁民胡乱传话,当即便要和‘太子’问个清楚。 自打柳家成为景安第一世家,柳明哲就只吃过两次亏。 头一次,是被幼时的李玲儿和应雨给揍了,那也就算了。 那时的景安城,哪家子弟没被那对恶霸欺负过。 再有便是上次在玲珑水榭,柳明哲当众服软。 但那也是形势比人强,他本就理亏,何况,柳明哲自认饱读诗书,自会不与燕王府那群莽夫计较。 而如今,就连一向与他称兄道弟的东宫太子,也要当众驳他柳明哲的面子。 难道是柳家这些年,韬光养晦,旁人已经忘了,柳家在都城的地位。 他赵楚希难道不记得,他赵家当初无兵无粮,是他柳家散尽家财,冒着灭九族的风险,才有了他赵家如今的大兴朝。 为了一个女人,竟要与他撕破脸! 柳明哲当即不再忍耐,行事也越发不留余地,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 “殿下!柳明哲求见!” 柳明哲一把推开了屋门,声音浑厚,隐隐带着怒意, “殿下!柳明哲求…求…” 随即,众人便见,柳明哲怒气冲冲推开屋门的瞬间,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直愣愣的定在了原地。 良久。 柳明哲的身子猛的一颤,飞快将头低下,一言不发。 蹑手蹑脚的退出屋子,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好。 倒退着回到院中,抬手间,潇洒的撩起衣袍的前摆,动作自然,神态洒脱。 旋即,便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 扑通一声,跪在了院子正当中。 “柳,柳兄?” 一旁的安家小少爷,赶忙小跑着来到柳明哲身边,脸上早已没了血色。 听到这个声音,柳明哲似是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满是汗水的脸上,杀意弥漫,快速的吸了两口气,低声唤道: “忠伯!” 随即,便见一位佝偻着身子,面相慈祥的老者,出现在柳明哲身边。 “将安贝贝的嘴缝上!” 第286章 再遇陆蒹葭? “还有还有!” 柳明哲喘着粗气,抬头看向被唤作忠伯的老者,忙道: “速去报官,让安平府尹将这里查封,先,先不要到后院来!” 闻言,忠伯面露迟疑,开口道: “可若是老奴离开,少家主的安危…” “别废话!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你快点,我就不会有事!” 柳明哲咬着牙,想要发怒,却也只能压着嗓子说话。 … 屋内。 瘫坐在地上的‘藤条’姑娘,顺着门缝瞄了几眼,随后一脸惊喜的看向李牧。 显然她之前的气势,都是装出来的。 方才柳明哲破门而入时,她已然做好了当场自裁的准备。 李牧轻轻的拨弄着应雨的发丝,注意到门口投来的目光,低声问道: “你胆子倒是不小,那可是柳家的大公子。” “还不是公子一句话,就跪在外面了吗?” ‘藤条’姑娘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声,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跪倒,怯怯道: “民女不是,不是有意冒犯公子。”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都是人精。”李牧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便也闭上了眼假寐。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天边渐渐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李牧突然睁开双眼,低头看去,便见怀中的应雨,眼皮微微抖动。 下一刻,一条势大力沉的小短腿,就朝着李牧的侧脸踹去。 李牧一手抓住应雨的脚腕,一手按在她的腰上,再次将人按回到腿上。 “淫贼!你敢碰我!你可知我是世子殿下的人!” 听着这满含怒意的冰冷御姐音,李牧啪的一下,就是一个大巴掌,语气悠悠道: “是吗?那本世子想怎么收拾你都可以了?” “你找…死?” “???” “二,二公子?” 身后吃痛的应雨刚骂出口,听到李牧的声音,身子顿时一僵,扑腾的小短腿也随之安静。 李牧手中一松,便见应雨呲溜一声,窜到屋子的角落,双手死死捂在身后。 “酒醒了?”李牧嘴角含笑,看着应雨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开口问道。 应雨皱了皱眉,看向李牧的目光似是有着怨气,微微颔首,却是没有说话。 「感觉还是喝醉的时候可爱些。」 李牧撇了撇嘴,也没再管她。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口中愤愤:“小丫头,看着没多少肉,还挺沉。” 听到这话的应雨,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李牧一眼,将头扭到了一边。 李牧笑着摇了摇头,大步走到门前,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其他几名女子,一个个双眼泛红,显然是一夜没睡。 再看看脚下的‘藤条’姑娘,前半夜明明还端庄的斜倚在门框上。 这会已然是四仰八叉的铺在了门口,嘴角留着哈喇子,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公子不可以,大狗哥我对不起你之类的。 “嘿,醒醒,你大狗哥和村头的寡妇跑了喂!” 李牧晃了晃女子的肩头。 便见她猛的睁开眼睛,表情凶狠的怒声呵道:“你胡说!你…” “你心挺大…”李牧嗤笑了一声。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见‘藤条’姑娘慌张的向后爬了几步,身子一缩,双手死死护在胸前,神色紧张的说道: “公,公子,民女已经,已经许了人家了。” “哈?”李牧顿时满头黑线,挑了挑眉毛说道, “怎么,我救了你,你不该以身相许吗?” 闻言,‘藤条’姑娘的脸色顿时一白,我,我了两声,爬起身便向门框上撞去: “民女将命赔给公子便是!” 见状,李牧不由翻了个白眼,一把捏住‘藤条’姑娘的后脖领,将她提了起来,没好气道: “没睡醒你。” 旋即随手一丢,便推门向屋外走去。 ‘藤条’姑娘惊叫一声,却发现自己平平稳稳的落在了角落其她几名女子身旁,随即似是才回过味来,脸上生出些许愧意。 一旁的应雨,眼睛瞪的老大,粉嫩的小嘴张成一个欧形,听到那声惊呼,这才反应。 一对小肉手,用力的拍了拍她早已红透的脸蛋,跺了跺脚,赶忙朝门外追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脚步又是一顿,用腹语说道: “公子方才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旋即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小声的嘟囔道: “真小气,人家姑娘不就是做了个梦…” 屋外。 李牧刚一出屋子,便是一愣。 院中密密麻麻跪了一群人,为首的,自然便是柳明哲。 此时的柳明哲,脑袋一晃一晃,显然并未察觉到李牧出来。 李牧打眼扫了一圈,当看到安贝贝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口道: “你们这也太残忍了。”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皆是一惊,忙抬头看向李牧。 “柳兄,好久不见。”李牧缓缓走到柳明哲的身前,开口笑道。 柳明哲抬头看向李牧,脸上露出一抹讪笑,刚要开口,却见李牧抬手一挥。 便听院墙处传来一声闷哼。 忠伯捂着胸口,一脸惊愕的看向李牧。 见状,柳明哲赶忙开口:“世子殿下,此事和我柳家绝无关系。” 李牧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盯着柳明哲却是一言不发。 许久过后。 当柳明哲的头上,已然满是冒出汗珠,李牧这才语气冰冷的问道: “我只想知道,若今日在此的不是我,柳兄准备如何解决此事?” 闻言,柳明哲的表情一僵,脸色变的越发难看。 见此,李牧抬手拍了拍柳明哲的肩膀,脸上笑容恢复,语气也变的十分温和: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 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 … 内城的街道上,此时天色尚早,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李牧转头看向身后的应雨,无奈道:“有什么话就说,还要我替你准备坛酒不成?” “不,不!属下再也不饮酒了。” 应雨的身子猛的一颤,显然被李牧突然开口,惊的一哆嗦,糯糯的萝莉音忙保证道。 李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小年纪就喝大酒,这长大了还得了。 随后便听应雨又是甜甜的唤了一声:“公子?” 李牧眨了眨眼,不由笑道:“呦,没断片,都想起来了?” 应雨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李牧,绯红的小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公子不管闻香馆的事了吗?” 李牧耸了耸肩,伸手揉了揉应雨的脑袋问道: “你刚不是看到了,安平府尹都亲自到了,我无官无职的留在那里能干嘛?” “可…可…” “放心,有柳兄在,绝不会有人舞弊徇私,只会判的更重。” 听到李牧的话,应雨的脸上露出一抹清澈的愚蠢,思索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 “属下不懂这些,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用担心,不出两日便见分晓。”李牧宠溺的捏了捏应雨的脸蛋,语气很是笃定。 应雨的脸蛋微红,小拳头用力握了握,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声问道: “公子,公子是真的喜欢应雨吗?” 然而,李牧的目光却是看向了街角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 “我次奥!陆蒹葭!” 第287章 交友广泛,陆桑拓。“别的不敢说,就是朋友多。” 应雨还未反应,便感觉身子一轻,再回神,已然是在几条街道之外。 想到方才余光瞟到的身影,两条小眉毛缓缓蹙起,那道身影也渐渐的和她脑海中的记忆融合。 “是她?” 李牧诧异的看向怀中的应雨,好奇道: “你认识?” 应雨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认错,便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当初三小姐在都城求学时,只与陆家小姐走的近些,自是见过几面。” “只是那时都还年幼…” “你没记错,这女人,化成灰我都认识。”李牧看着应雨那一脸萌态,小手挠头的模样,就有些舍不得撒手,抱着应雨便向府邸的方向走去。 “公子为什么要躲着陆小姐?” 「不躲着,难不成上去和她们小两口腮哈喽?」 李牧心中腹诽,口中却没有回答,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见状,应雨微微抿嘴,不由扭了扭身子,说话的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应雨可,可以自己走。” 良久,依旧没有得到李牧的回答。 应雨的脸上露出一抹窃笑,轻轻的将头,枕到李牧的肩膀上。 却发现,李牧也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周遭的空气好似凝滞。 应雨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 “公,公子…” “公子是真的喜欢小雨。” 李牧的声音温和,语气十分认真。 … 丞相府,内宅小院。 刚刚洗漱完毕的陆蒹葭,一推窗,便是连打了三个喷嚏。 身后的叶妙妙,忙从架上取来狐裘,替陆蒹葭披上: “小姐可是受了风寒,要不要奴婢差人去弱水堂请个术士来,替小姐瞧瞧。” 陆蒹葭摸了摸雪白狐裘,摇头笑道: “以我如今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怎会受风寒?” 说着,从肩上将狐裘取下,递到叶妙妙的手里: “天气也该转暖了,娘亲送来的这些,都收起来。” 叶妙妙哦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故作惊喜道: “那方才小姐打喷嚏,定是有人在念着小姐。” 闻言,陆蒹葭的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眼中露出些许迷离,低声喃喃: “他也…”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男子的呼喊声。 “姐!姐!是我!” “桑拓?”陆蒹葭缓缓从屋里走出,看到站在院外的陆桑拓,轻轻唤了一声。 “姐,今日休沐,娘让我来陪你说说话。” 陆桑拓一脸笑意,说着便去一旁的花坛中,寻他御用的小马扎。 陆蒹葭用余光扫了陆桑拓一眼,随即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忙开口道: “等等!” 听到这个声音,屁股还没沾上马扎的陆桑拓身子一顿,抬头向院内看去。 便听陆蒹葭说道:“坐到院子里来。” 陆桑拓飞快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愣着作甚?”陆蒹葭并未再看院外,手中摆弄着桌上的茶盏,淡淡道, “近日城中可有什么趣事?” 闻言,陆桑拓深吸口气,一把抄起他的小马扎,眼睛死死盯着陆蒹葭的表情。 见她神情淡然,嘴角带着娴静的笑容,这才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试探。 直到入院后走了两步,明显看到陆蒹葭的眉间微微抖动,赶忙向后又退了一大步,放下马扎开口说道: “有,当然有,半个时辰前,柳明哲被安平府尹,打了二十杖刑,姐,你是不在场,那叫的叫一个惨。” “柳明哲?”陆蒹葭微微仰头,似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开口问道。 “柳家长房的嫡子,称自己是什么景安第一公子,呸!他也配!” 陆桑拓脸上露出一抹不屑,见陆蒹葭还是一脸疑惑,想了想又道, “他有个庶出妹妹,叫…柳明岚,姐你应该见过。” “嗯,知道。”陆蒹葭微微颔首,指了指桌上的茶水道, “给他送去。” 陆桑拓见陆蒹葭的表情,显然不感兴趣,接过叶妙妙送来的茶水一口饮下,赶忙又道: “安家…就是那个做妓馆赌坊生意的安家,怕是要倒台了,听说是因为…” 话到一半,见陆蒹葭的表情明显是不喜,话锋一转道: “姐你知道吗,这两件事,都和一个人有关。” “嗯?” 听到这声疑惑,陆桑拓眼睛一亮,兴奋道: “是姐夫…额…燕王世子,我听说…” 随即,陆桑拓便将昨夜之事,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甚至连柳明哲是怎么跪的,那老者的手臂又是如何断掉的,等诸多细节,都讲的绘声绘色。 就好像他当时在场一般。 谁知,他正学着李牧拍柳明哲肩膀的动作,手刚伸到半空,却听到一声冰寒刺骨的冷哼。 手中的动作一僵,抬眼看向陆蒹葭,小声的试探道: “姐?” 陆蒹葭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已然露出不耐之色,淡淡道: “这些事,以后不用同我讲。” 闻言,陆桑拓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回到他的小马扎上,偷瞄了陆蒹葭一眼,语气试探的问道: “姐,那你明日…” “有没有关于丘州城的事?”谁知,陆蒹葭却与他同时开口道。 “丘州?”陆桑拓皱了皱眉,疑惑道,“姐,你想知道什么,我去给你打听,别的不敢说,就是朋友多…” “算了,可有大儒穆真的消息。”不等陆桑拓说完,陆蒹葭直接打断道。 “有的姐,你上回问我,我便专程托人打听了。”陆桑拓一副邀功的样子,笑着说道, “穆真大儒之前从丘州城离开,先是有人在燕山附近的学舍见过他,之后应是去了墨城。” “墨城?”陆蒹葭轻轻点头,口中默默重复道。 “姐,你是不是对心学感兴趣,我有几个朋友…” “大儒身边可有一名…算了,你回去温,我乏了。”不等陆桑拓继续吹嘘,陆蒹葭便直接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直到陆桑拓离开,叶妙妙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了声:“小姐?” “不碍事。”陆蒹葭蹙了蹙眉,虽是这般说,但脸上却满是不喜,抬眼看向叶妙妙道, “这小子,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每次来都要讲那浪荡子。” “浪荡子?”叶妙妙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却听陆蒹葭很是不满的说道:“每次提起他,就必然与女子有关,每次的女子还都不重样,不是浪荡子是什么?” “这…世子殿下身份尊贵还能对身边人这般照顾…” “行了,别提他了!” 叶妙妙见陆蒹葭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似是只是和李牧扯上关系,便让她十分不爽,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那,那如果换成是十五公子,小姐还会不会…” 闻言,陆蒹葭皱眉看向叶妙妙,似乎光是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便已然亏了她家的十五公子,很是不满道: “公子何等谦逊,怎会苛待了身边人,更惶论但凡是女子见到公子,又怎会不心生仰慕!” “两者怎可混为一谈!”陆蒹葭越说越气,握在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瞪眼看着叶妙妙。 第288章 双标的景安第一才女。“这是要谋杀亲夫?” 听到这话,叶妙妙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还是那个都城第一才女吗? 整一个花痴小迷妹。 明明是相同的事,怎么一个就是私德败坏的浪荡子,另一个却成了谦逊随和的翩翩佳公子。 叶妙妙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和赵楚依坦白,她知晓李牧身份的事。 「一定要咬死,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明日过后…」 叶妙妙心中想着,随即也是松了口气。 「终于…」然而想到明日过后,便不用再受这份苦,心里也是宽慰了许多。 不由也觉得好笑,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人身上,也瞒不了这么久。 也就唯有她陆蒹葭了。 这时,院外又传来一道略带哭腔的女子呼声。 “小姐!” “小梨?”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陆蒹葭猛的抬头看向院门外。 便见小梨碎步跑到陆蒹葭身前,略一迟疑,便要给陆蒹葭磕头。 见状,陆蒹葭赶忙起身,直接抱住小梨,怎么看都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姐妹。 “你怎么来?”陆蒹葭满含笑意的眼眸微微发红,语气温和的问道。 “虎子哥要去城东送货,我便与他一同进城来了。” 陆蒹葭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小梨,口中含笑道: “那小家丁不错,将我家小梨养的白白胖胖的。” 闻言,小梨的脸蛋微微发红,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小腹,将头凑向陆蒹葭耳语了几句。 陆蒹葭的瞳孔泛光,猛的低头看向小梨平摊的小肚子,口中惊道: “这…这也看不出什么…” 随即小心的拉着小梨在桌案前坐下,眸光微闪烁,迟疑开口道: “我就见你们抱在一起啃一啃,就?” “小姐~”小梨脸蛋通红,想到之前在府中与苗虎私下见面,却刚好被陆蒹葭撞了个正着,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小姐以后成亲便知道了…” 小梨刚一开口,话才说到一半,脸色却是一僵,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陆蒹葭。 不曾想,陆蒹葭却是晃了晃脑袋,没好气道: “你这什么表情,我不能成亲吗?” “等我明日教训了那自大的蠢货,便去墨城找公子!” 一旁的叶妙妙,人都听傻了。 仙子竟然是这样的! 听着这对曾经主仆的对话,不能说是口无遮拦,完全就是一点把门都没有。 感情平时在她面前,陆蒹葭已经很克制了。 骂起李牧来,一点不留情面。 描述起和‘十五’公子在屋顶上,也是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省略。 想起之前府上的丫鬟和她说,二小姐性子比较直,许多话,听听也就算了。 你管这叫性子直? 但看着这样的主仆情义,叶妙妙不由也羡慕了起来。 想来,这段日子,陆蒹葭也是憋坏了。 唯一与她交好的云和公主,自上次之后,也再没来过。 一时间,叶妙妙的心里五味杂陈。 … 另一边。 在李牧故意的将步子放慢下,终究还是到了府邸。 让李牧不爽的是,应雨见快要到‘家’后,便说什么都不再让李牧抱了。 甚至以哭鼻子相要挟,弄的李牧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提前结束这短暂的快乐时光。 府中。 内宅小院,尹婳屏,苏雨薇,小昭,冬梅,四女围在桌案前。 看着桌上,写满小字的布帛,脸上皆露出古怪的神情。 “我确实听公子提到过,没想到那位采薇姑娘就是陆小姐。” 苏雨薇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的说道。 “太好了!公子知道一定很高兴,这简直就和话本里的故事一样。” 小昭则是一脸喜意,握起拳头在面前挥了挥,神情激愤。 谁知,尹婳屏却是一把按在布帛上,连同面前的桌案,转瞬化为齑粉。 “这件事谁也不许讲出去!” 说完,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其余三女,皆是面面相觑,完全弄不懂发生了什么。 “凭什么!那书信明明是公主写给雨薇姐的,小昭,小昭绝不可能瞒公子!” 小昭拱了拱鼻子,嗓门扯的老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冬梅赶忙用力的拽了拽小昭的衣袖,欲言又止。 苏雨薇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就算王妃是为了公主,可明日比斗公子不就和陆小姐见上了,何必又要做这个恶人?” “小昭等不到明日,这就去府外迎着公子!” 话罢,小昭抬脚便要离开,根本不管尹婳屏之前说了什么。 苏雨薇赶忙拉住小昭,随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冬梅,嘴角带着笑意: “冬梅觉得呢?” 冬梅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没想到苏雨薇会问到她这里,抿了抿嘴,硬着头皮道: “奴,奴婢觉得,主子毕竟是主子,既然吩咐了,做奴婢的还是不要…” “公子才是小昭的主人!她,她就是后娘!” 听到冬梅的话,小昭立马不乐意了,当即开口反驳道。 苏雨薇抬手点了点小昭的额头,没好气道:“你脑子里就只有你家公子!听冬梅把话说完。” 小昭嘟了嘟嘴,虽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没再吭声。 见状,冬梅赶忙接着说道: “奴婢的意思是,主子只是不让我们说出去,但要是殿下自己发现…” 说到此处,冬梅立刻闭嘴,点到为止。 苏雨薇点了点头,眼睛眯的像只小狐狸,顺手从小昭的头上取下一只发簪道: “难怪公子让冬梅帮衬着你,就你这小脑瓜,以后可怎么办。” 小昭眨了眨眼睛,虽然没太听懂,却还是一把抱住冬梅的胳膊,焦急道: “这不是有冬梅,还有雨薇姐嘛,快,快说说,怎么让公子自己发现?” “发现什么?” 话音方落,三人的耳边便传来李牧的声音。 小昭面色一喜,赶忙向院外望去,却完全没有看到李牧半分身影。 与此同时,一只做坏的大手,缓缓攀上了小昭的腰肢。 “啊!公子!” 李牧从背后抱起小昭,原地转了两圈,反手就要再去抱苏雨薇。 谁知,苏雨薇却是两指夹着发簪,抵在了李牧的脖颈上。 “干嘛?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方才云和公主给我来信,已经知道你和陆家小姐比斗的事情了。” “然后呢?初一让你替她谋杀亲夫?”李牧一脸无语,想不到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苏雨薇轻轻叹了口气,抓起李牧的手,将发簪放在李牧的手心,开口道: “公主殿下与陆家二小姐,自幼情同姐妹,害怕因为此事伤了情分,让你把这簪子交给陆家小姐,她自然就明白了。” 李牧看了看手中的簪子,又看了看小昭,总感觉这簪子有些眼熟。 小昭则是赶忙低下了头,身子微侧,似是想用冬梅将她挡住。 “别看了,还不快去!”见到小昭露怯,苏雨薇赶忙推了推李牧。 “现在?”李牧一愣,显然有些不情愿。 “不然呢?”苏雨薇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推着李牧便往院外走。 “我才刚回来,明天给她不行吗?” “不行!就现在!”苏雨薇佯装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必须你亲自交到陆小姐手上!不准转托他人之手!” “好好好,这点事不至于,抱一下,抱一下我就去。”李牧见苏雨薇生气,想来最近确实有点冷落了佳人,赶忙答应下来。 反正以自己现在的脚力,来回也不过盏茶的功夫。 苏雨薇却是在李牧肩头捶了一下,愤愤道:“快去!待会让你抱个够!” 第289章 最凶的那条鲨鱼。 没过多久,李牧的身影,便出现在丞相府对面的街道上。 「我次奥!这也太嚣张了。」 看着从侧门跑出的小梨,一出门就投进了苗虎的怀里,李牧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虎子哥等很久了。” 小梨脸蛋红红的,和苗虎抱了一瞬,便赶忙退开。 苗虎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两声,赶忙道: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来。” 说话间,从背后拿出一个油布小包,在小梨面前晃了晃。 “这是?” “我托人从弱水堂拿的,高门大院的夫人们安胎都吃这个。” 街对面的李牧,听着二人对话,抬手捏了捏眉心。 好家伙,这就怀上了? 当即身影一闪,出现在二人身后。 “陆小姐,苗小哥,恭喜!” 李牧冲着二人一拱手,脸上虽然淡然,脚下已然抠出了一栋二层小洋楼, 「这特么也太尴尬了。」 “世,世子殿下…” 小梨二人,呆愣了许久,堪堪反应,正要向李牧行礼,便见李牧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一支玉簪。 李牧冲着小梨努了努嘴,却见她半天没有反应。 索性将簪子往她头上胡乱一插,留下句: “初一给你的,告辞!” 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小梨从头上取下玉簪,来回打量了片刻,冷哼一声道: “还是个旧簪子,这会儿献殷勤,晚了!” “小,小梨…” 一旁的苗虎,脸色难看,低声唤了一声。 小梨抬头看向苗虎,将簪子塞到他手中没好气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当这簪子是给我的?” 苗虎一愣,似是想到李牧对二人的称呼,赶忙讪笑道: “怎么会,那,那你快将这簪子拿给二小姐。” 谁知,小梨却是下巴一扬,挽住苗虎的手臂就走,口中愤愤: “送什么送,小姐已经有心上人了!” “那这簪子?” “当了!” “啊?” “” … 回程的李牧,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想到‘陆蒹葭’竟然怀孕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小子看着也没多壮,有这么厉害?」 自己辛勤劳作了那么久,却连个花骨朵儿都没见过。 「难道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生殖隔离不成?」 「还,还是说…我有病?」 李牧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总感觉自己脸上,写满了‘不行’俩字。 思索间,便已回到了玲珑水榭。 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的三女,见到李牧的身影皆是一愣。 “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公子见到陆小姐了吗,公子,公子?” 小昭飞快的迎上李牧,却见李牧黑着脸,听到她的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向府内走去。 “公子明日,还要输给陆小姐吗?” 小昭不死心,冲着李牧的背影喊道。 听到这话,李牧茫然的看向小昭,表情略显呆滞: “当然,干嘛这样问。” 旋即,脸上又露出些许挣扎之色,心中暗道, 「病不忌医,要不去弱水堂瞧瞧?反正不能去医家,要是被凝儿姐知道,我这张脸还往哪搁。」 小昭看着李牧默默离开的背影,想到之前李牧脸上的挣扎,求助的看向苏雨薇。 苏雨薇皱了皱眉,微微摇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房里!” 片刻后。 三个狗头军师再次聚作一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叹了声气后,便不再做声。 … 李牧心事重重的走在通往内院的廊道上。 突然,表情一滞,抬头望去,便见尹婳屏出现在身前,二话不说,拽起李牧便走。 两人转瞬便来到了尹婳屏的屋中。 李牧被尹婳屏一把按倒在软榻上,一脸的茫然: “屏儿?” “别说话!” “…” 圣人云,三十如狼,四十如… 呸!圣人没说过这话。 李牧一脸骄傲的斜靠在软榻边上,想到方才尹婳屏哭唧唧求饶的模样,脸上的‘不’字瞬间全部划掉。 推窗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显然已是半夜。 再次确定,行的不能再行! 转身踱步到桌案前,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尹婳屏,好奇道: “这是什么?” 尹婳屏缓缓放下笔,又轻轻吹了吹墨迹,拉着李牧坐到身旁: “请陛下为你和初一赐婚。” 李牧一愣,脸上露出些许尴尬,总觉得此时此刻,聊这种话题,好像有些不合适,赶忙转移话题道: “那这些呢?” 尹婳屏抬头扫了眼摞的老高的竹简,想都没想便回道: “那是下聘的礼单。” 李牧看着这些竹简,摞的快有半人高,不由干咳两声,略有些尴尬道: “向陛下讨这么多东西,会不会…” “说什么呢!”听到这话,尹婳屏白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当然是我们给人家姑娘的。” ???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娶公主还要下聘?” “这当然不是给初一”尹婳屏刚一开口,却是凶狠的瞪向李牧,不满道: “你懂什么!别添乱!” 李牧耸了耸肩,转身躺回了软榻上,思索片刻后,试探的开口: “明日一定要去吗?不如我们直接认输,摆明态度…” 原本要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李牧就已经很头疼了。 结果,现在更是变成了孕妇。 殴打孕妇? 想想李牧就觉得头皮发麻。 闻言,尹婳屏手中的笔锋一顿,墨汁滴落到绸布上。 沉默良久,猛的将毛笔往桌上一拍,快步走到床前,有些支吾道: “我原本也,也是想说…” 然而话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惊愕的看向李牧问道: “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李牧看着尹婳屏的表情,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有些奇怪的问道: “干嘛这个表情,知道?” “你是说陆蒹葭的事?” “你…你是怎么…”尹婳屏的脸色顿时一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下午去了趟丞相府,见到她了呗,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以为她肚子…” 李牧正说着,却见尹婳屏猛的转身将她抱住,口中焦急道: “李郎,你听我说,陛下就初一一位公主,你家中若有正妻,陛下绝不可能将初一许给你。” “我们,我们先把初一骗回家,等回了北地,初一哪会管你往院里带什么人。” 尹婳屏说着,抬头看向李牧,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可怜。 听到这话,李牧眉头一蹙,猛地一拍大腿道: “我去!我怎么没想到!原来初一才是我鱼塘里最凶的那条鲨鱼!” 尹婳屏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用头顶了顶李牧的胸口,细声细气的幽怨道: “我和你说初一呢,你说什么鱼塘鲨鱼。” “还,还有,你能不能拍自己的大腿!” 第290章 梦 李牧用余光扫了眼桌岸上,小山一般的竹简,一脸坏笑的看向尹婳屏: “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 “李郎不生气吗?”尹婳屏的声音很低,眼神有些慌乱。 「你自己给自己准备聘礼,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牧耸了耸肩,正要开口,话语却是顿住。 手指划过尹婳屏白皙的脖颈,将头凑到尹婳屏的耳边和气道: “那就要看屏儿的表现了。” “我之前不是…嗯~” “” “” … 青峰山,后山茅屋。 善渊盘坐在屋前的巨石上。 眼皮跳动,额头满是汗珠。 … 山间,有两名女子行走在山道上。 看穿着,便知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头前的女子,一席白衣,长相极美,犹似仙女下凡,脱俗人间,但脸上却布满了愁云。 怀中横抱着一个男孩,看面容,顶多也就七八岁。 身后的女子,明显年长许多,一身丫鬟打扮。 看样子,应是一对主仆。 “牧儿,牧儿,山上有个老神仙,一定,一定有办法的!娘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衣女子摸了摸怀中男孩的脸颊,抽泣道。 怀中的男孩,看了女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狗系统,老子还能活多久!」 「…系统检测,宿主的生命最多维持一刻钟,请宿主立刻攻略女神,请宿主立刻攻略女神!」 「我攻略尼马!你个坑爹玩意!」 “垃圾身体,垃圾系统!老子的一米八八大高个,老子的八块腹肌…” 听到怀中男孩的呢喃,白衣女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口中哭嚎: “牧儿,牧儿你怎么了牧儿,牧儿你不要吓娘,牧…” 呼喊间,白衣女子的手探到了男孩的鼻息,当即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小姐!” 身后婢女打扮的中年女人,快步跑到二人身旁,先是颤抖的将手在男孩的鼻前一探,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二…二公子…” 随后用力晃了晃白衣女子的身子,见其没有反应,抬头看了眼四周,迟疑片刻,起身向山下跑去。 然而中年女子刚离开不久,便见男孩猛的睁开眼睛,口中呵道: “本公子没死!滚出本公子的身体!” 直到看清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娘亲?” 「检测到宿主灵魂异常,检测到宿主的生命进入倒计时,请宿主立刻使用《青莲化生诀》,请…」 「匹配出现异常…系统即将解除绑定,匹配异常,即将遣返,即将遣返。」 “谁!谁在说话!是谁!” 男孩费力的转头看向四周,似乎这个动作,已然耗尽了他身体全部的力气。 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痛欲裂,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抽离。 “不,不!不要!我会死,我会死的!求求你…” 男孩低声嘶吼,似是在与这股力量抗衡。 “啊…啊…” 突然,男孩猛的捂住头颅,好似灵魂破碎的撕裂感,让他痛不欲生。 「遣…异常,遣…常…,配…」 不知过了多久,当男孩再次听到脑中的声音时,身体猛的坐起,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 随即惊愕的盯着自己的拳头,用力的握了握,口中喃喃: “这是…神迹?” “孤儿院?萌萌?杜总?《青莲化生诀》!” 男孩缓缓站起身,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自己难以理解的词汇,语气从茫然,逐渐变的阴冷。 “牧,牧儿!你,你能站起来?” 这时,之前晕倒的女子悠悠转醒,看向伫立在原地的男孩,声音又惊又喜。 男孩缓缓抬头看向女子,刚要开口,却是猛的一阵咳嗽,紧接着吐出一大口鲜血。 “牧儿!” 女子焦急的喊了一声,刚要起身,身子却是一颤,眼中满是惊恐。 男孩抬脚,一步步靠近女子,然而每走一步,身体却好像长高了不少。 直到走到女子身前,男孩已有成年人高矮。 “你…你,你不是牧儿,你不是我的牧儿,你…” 女人口中怒吼,抬手便要击出剑气,然而手伸到一半,却是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谁知,男孩却是微微一挥手,女子来不及反应,便直接晕了过去。 “娘亲,救…我……” 男孩的脸上满是泪水,噗通一声跪倒在女子身前。 … … 善渊猛的睁开眼睛,飞快的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已将衣袍打湿。 旋即,突然抬头看向远处,出声呵道: “出来!” 话音方落,却又是猛的咳嗽了起来。 “小,小师叔!” 树后,一名长得十分稚嫩的小道姑,快步跑向善渊。 “退后!” 见小道姑上前,善渊掩住袖袍上的血迹,冲着小道姑低吼出声。 小道姑脚下步子一顿,想了想赶忙又退后了几步,开口道: “方,方才传来消息,冉奴大军压境冬来关,疑似已经有不下百名死士潜入城中,燕王,燕王已经有许久没有露过面了。” 善渊的眉头缓缓皱起,眸光闪烁,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怎会这么快!” “这消息多久会传到都城?”善渊的目光落到小道姑的脸上,语气有些阴沉。 小道姑似是有些惧怕善渊这副表情,身子微微向后缩了缩,思索片刻回道: “最,最晚明日。” “可知李牧如今的具体修为?”善渊眼睛眯了眯,语气似是有些急切。 “应,应是刚入一阶不久。” 小道姑糯糯的回了一句。 便见善渊猛的站起身,发丝无风自动,口中呵道: “怎么可能,他那一院子的…咳咳咳。” “小师叔!” 小道姑身子微微前倾,迈出的脚却又退了回来,只是急切的喊了一声。 “去!无论如何,不准李牧离开都城,快去!” 善渊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迹,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淡然,神态有些疯癫。 直到小道姑离开,这才从袖中摸出三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脊骨,沉吟半晌,口中自语道: “到底算漏了什么?” … 玲珑水榭,尹婳屏的小屋中。 尹婳屏一手拉着薄被掩在身前,一手抚着李牧的后背,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窃笑: “牧儿,不怕不怕,有姨娘在…是不是做噩梦了?” 听到这声姨娘,李牧的身子,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我,我不记得了。” 「到底梦到什么,好像很可怕…难道是梦到我不行?」 李牧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没好气道: “都怪那陆蒹葭,要不是她,我还想不到这茬。” “你梦到陆小姐?”听到这话,尹婳屏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奇道。 “额…这个…”李牧咬了咬牙,感觉隐瞒这种事,属实有些不地道。 当即便将今日在丞相府前碰到‘陆蒹葭’,和猜测自己可能有问题的事,讲给了尹婳屏。 “要不明日,请个弱水堂的术士…屏儿?” 李牧正说着,见到尹婳屏一脸呆滞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突,赶忙唤了一声。 “啊?”尹婳屏似是才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当即转身下床,快速的穿好衣衫,便准备朝门外走去。 「不是,这么现实!这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心中想着,李牧赶忙开口问了一句:“你去哪?” 便听尹婳屏头也不回的说道: “去给你准备衣物,我记得你在丘州,穿的是一件公子儒袍。” ??? 李牧实在转不了这么急的弯,这上下连着吗? 便听尹婳屏又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利害关系已经和你言明,这比斗,你一定要去!” 说着,尹婳屏突然转身,歪头看向李牧,眼中的愧意一闪而逝,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凝儿好像说,你当时的眼上,是不是还蒙了一块黑布?” 第291章 大军压境,武者军队。 “不是,诶?比斗是在午时,这天还没…诶?” 看着尹婳屏匆匆离开的背影,李牧微微叹了口气,躺倒回软榻上, 「这女人怎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索性也不再理会,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 正午时分。 李牧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茫然的扫了眼四周,猛的坐起身子,推窗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显然已经过了午时三刻, 「这是又改变主意了?」 三两下穿好衣袍,向屋外走去。 府中,下人丫鬟,一个个行色匆匆,甚至来不及停下与李牧见礼。 李牧皱了皱眉,正想拽个丫鬟来问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手腕一翻,看了眼出现在手中的铜板,身影向前厅跃去。 “发生什么事了?” 李牧刚一踏进前厅,便见尹婳屏,冬梅,小昭,都在这里,赶忙开口问道。 尹婳屏看到从厅外走来的李牧,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前,抓着李牧的衣袖,便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冉奴,冉奴大军压境,李牧,冉奴大军已经到了冬来关。” 尹婳屏的语气急切,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 听到这话,李牧不由愣了一下。 虽说李牧穿越的时间不久,但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常识。 不再是当初那个,能被李玲儿忽悠的愣头青。 按理说,如今才一月,往年就算冉奴侵扰边关,最早也要到三月份。 李牧心中疑惑,但看着尹婳屏如此急切,想了想问道: “多少人?” “少说八千,甚至更多!”尹婳屏不假思索的回道。 听到这个数字,李牧不由挑了挑眉毛,神特么八千人。 哪怕是八万,也不至于这副表情… 冬来关守军少说二十万,没个四十万大军想要攻城,那不是扯淡吗? 这时,厅中的冬梅快步跑到尹婳屏身旁,将她的手,不动声色的从李牧的身上拉了回来,抿了抿唇,小声道: “殿下,冉奴的军士有古怪,最低的也是三阶,根据边关传来的消息,冉奴这次的军队,多半是由二阶以上的武者组成。” “除了甲字军,其余将士根本无法抗衡。” 说着,冬梅的小眉毛蹙了蹙,偷偷看了一旁的尹婳屏一眼,声音也越发的小, “还,还有消息说,冉奴早先派出百名死士混入城中,燕,燕王已经,已经有许多天没露过面。” 李牧眼睛眯了眯,当即想到当初那十名一阶的冉奴刺客。 「百名死士,不会都是一阶的。」 李牧心里一突,扭头看向尹婳屏,语速也快了几分: “你要去冬来关?” “王,王爷…”尹婳屏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刚要开口,一旁的冬梅,却是破天荒的开口打断道, “郡主,是郡主,方才传来消息,郡主带着两百红甲军,和三千府军,已经出发去了边关,主子打算去拦住她。” “这蠢丫头,净添乱。”李牧口中嘟囔了句,没好气的看向尹婳屏。 便见她正古怪的看着冬梅,随即脸色一白,转头看向李牧,语气焦急道: “我,我不是…” 李牧摆了摆手,打断了尹婳屏的话,沉吟半晌道: “你进宫去找宏文帝,跟他要铠甲,要高手。” 闻言,尹婳屏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一愣,赶忙道: “那,那你呢?” 李牧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我先去看看,替你们扫除障碍,省得援军到了,还要投鼠忌器。” 尹婳屏一双美眸,盯着李牧,眼眶已然湿润。 她自是听出李牧话中的意思,抬手抓住李牧胸前的衣襟,急声道: “算了,算了…你,你不懂行军打仗,就算…” 然而话说到一半,却见李牧正一脸笑意的歪头看着她。 尹婳屏微微凝眉,看着李牧的表情,抿了抿嘴,话锋一转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 李牧轻轻拍了拍尹婳屏抓在她胸口的手,笑道: “我又不是去带兵打仗,再说,我一人话,别说八千,就算八万冉奴军士,也留不住我。” 说着,李牧的面色又是一板: “事出反常必有妖,普通士卒去再多也是送死,你先去皇宫,然后帮我找老师,要是能请动儒师,往城头一坐,这事情不就解决了?” 闻言,尹婳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在李牧胸口轻轻的锤了一下,点头道: “那,那我这就去,你…” “我也即刻动身,先去拦住玲儿那傻丫头。” 待尹婳屏离开,李牧转头看向冬梅,有些好奇问道: “你说她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冬梅微微低头,迟疑片刻说道: “殿,殿下不愿主子涉险,主子自然也,也不愿让殿下担心。” “那就好!”李牧捏了捏冬梅的脸蛋,身子下弯,对冬梅耳语道, “待会你去医家,将此事告诉凝儿姐,若是医家没事,便让她来府里住。” “还有,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不要逞强,去天宗暂住,等我回来。” “天宗?”冬梅红着脸,有些惊愕的抬眼看向李牧。 然而李牧却没再多说。 大步走向小昭,笑道: “干嘛这个表情,来,抱一下,抱一下公子就走咯。” 小昭一脸委屈的抱住李牧,久久不愿松开,声音更是委屈: “公子,公子一定要去吗?” 李牧一愣,低头看向小昭,便见小昭的脸憋得通红,咬牙说道: “公子,公子回王府应当是享福的,却屡次犯陷,公子身子何等金贵…” 说着,小昭抬头看向李牧,两条小眉毛缓缓蹙起,表情坚定,语气郑重: “小昭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但这种事,应当,应当小昭替公子分忧。” “你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李牧抬手捏了捏小昭的鼻子,随后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因为我第一次踏入燕王府,就得到了最好的,这份情,怕是很难还完。” “最好的?” 小昭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痴痴的看向李牧,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蛋唰的一红,赶忙又将头低了回去。 “小丫头!好好看家!” 李牧见一句话就把小昭镇住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迈出的脚还未落下,腰又被小昭死死抱住。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还未转头,便听小昭急忙道: “公子这会儿走了,那陆小姐,陆小姐那边怎么办?” 第292章 婚约取消,失神的陆蒹葭。 李牧一愣,差点把这事忘了。 想到李玲儿带兵驰援,那张寒蕊一定也跟着。 自家媳妇儿这边正有麻烦,谁管得了别人家媳妇儿怎么着。 刚要开口,便听小昭焦急道: “以公子的脚力,不差这一会儿,王妃,王妃一早就起来为公子准备行头,公子先去圣人街,再,再去边关也不迟。” 「也对,这次不知要离开多久…」 李牧想着,点了点头道:“也好。” 当即转身离开。 小昭看着李牧离开,握了握拳,冲着冬梅道: “准备马车,我们不能总是让公子一人冒险。” “嗯?”冬梅的脸上满是疑惑,忙问道:“准备马车?去,去哪?” “去圣人居,请儒师出山!” 说话间,小昭已然走到大殿的门口。 冬梅脸上的表情一僵,赶忙追上,口中急道: “小昭姐?小昭姐!殿下那是为了逗主子开心,随口说的,小昭姐?你等等…” … 李牧回到屋中,看了眼整齐叠放在榻前的衣物,不由叹了口气。 顺手扯下红绸幔帐,走回桌案前,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片刻后,李牧放下笔,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 红绸便分出两块,手帕大小的布块,上面写满了小字。 随后从腰间摸索出几根长发,包在其中一块布帛中。 待做好一切,李牧将装有止水的木盒,背于肩上,转身出门。 但当李牧再次回到前厅时,却发现小昭并不在此处。 微微皱眉,看了看手中的两封书信,略一思索,向后宅跃去。 俄顷。 李牧刚到内宅花园的小湖边上,便见应雨正坐在湖中的凉亭中。 眉毛倒竖,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桌案上的布帛,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小雨?”李牧闪身出现在应雨身后。 便见应雨的身子一颤,猛的转头看向李牧,随即一个猛子扎到李牧的怀里,口中叫道: “殿下。” 李牧歪头看了眼桌上的布帛,正是他之前翻译过来的冗夷人的合击之术。 应雨似乎也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小脸瞬间一垮,糯糯道: “属下无能…” “我要出去一趟,眼下有件事要你去办。” 不等应雨说完,李牧便直接打断道。 旋即将手中的两封信交给应雨,正色道: “你替我去都城东郊外二十里的地方,寻一户人家,那家应是有一位叫采薇的姑娘。” 说着李牧指了指递到应雨手中的两封信件说道: “你去的时候,她若是已经嫁人,将左边这封交给她,若是没…” “将右边这封交给她?” 不等李牧说完,应雨便直接抢答道。 李牧点了点头,说完便准备离开。 却听身后的应雨,口气悠悠道:“殿下若是看上那家姑娘,直接绑回来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不准胡闹!”李牧皱眉,转头瞪向应雨。 一时间对应雨的提议,竟然有些心动。 旋即想到,「她那样的性子,不辞而别,便是有自己的主意…」 赶忙用力的摇了摇头,挥去了脑中的邪恶想法。 应雨眼眸弯弯,冲着李牧吐了吐舌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手道: “知道,知道,殿下吩咐的事,应雨一定办好,殿下快去忙自己的。” 说完便再次转身看向桌上的布帛,口中嘀咕道: “有意思,有意思…” 李牧发现,自己显然没有这合击之术,对应雨的吸引力大,也不准备在这自讨没趣。 当即转身,便准备去圣人街。 然而,李牧离开府邸不久,正穿梭在街道旁的屋顶上时,耳边却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慢点,慢点,你别跑,小心动了胎气。” “你快点!午时已过,再晚…” “陆小姐!”李牧身影一闪,出现在小梨和苗虎的身后。 他也没想到,搞半天,最不把这件事当回事的,竟是两个当事人。 “世子,世子殿下?殿下为何…” 不等小梨将话说完,李牧当即摆了摆手,正色道: “既然陆小姐在这里,也省得麻烦,我在此向陆小姐认输,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 “世子要认输?”小梨眼中露出些许疑惑,显然有些不相信李牧的话。 「她这是什么表情?我次奥,她想坑我!」 李牧冷笑一声,扫了一旁的苗虎一眼,淡淡道: “我已认输,你我婚约就此取消,我还有事,告辞!” “不行!你不能走!”谁知,听到李牧的话,小梨顿时有些急了,一把抱住李牧的腰喊道, “还请殿下亲自到场,与…” “我没那功夫陪你胡闹!”李牧一把甩开小梨,却见她踉跄的向后退去,似是马上就要摔倒。 李牧皱了皱眉,闪身至她身后,将她扶稳后,取下肩上的止水朝苗虎一丢,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你我比斗,下了我的兵器,你拿着这个,自可与旁人分说!” 小梨二人,听着李牧渐渐远去的声音,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小,小梨?” “就按世子说的办,快,我们快去找小姐!” 小梨看了眼苗虎包在怀里的木匣,跺了跺脚,转身便朝着圣人街跑去。 … 圣人街。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上。 宏文帝掀开车帘,一脸不喜的看向站在车旁的陆重云,低声问道: “那小子人呢?” “老臣不知。”陆重云皱了皱眉,脸色也十分难看。 这时,有两名侍卫,带着小梨,来到马车远处,高声禀报道: “丞相,这名女子说是陆小姐以前的丫鬟,要见陆小姐。” 陆重云抬头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不耐烦道: “知道了,带她去便是。” 两名侍卫领命称是,刚要转身,便听身后的小梨喊道: “老爷,小梨有事禀告,和,和燕王世子有关。” 听到和李牧有关,宏文帝也是掀起帘子,示意将人带过来。 两名侍卫当即便要去拿小梨怀中的木匣。 小梨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吃力的将木匣又抱紧了些。 见状,宏文帝没好气的轻咳了两声,出声呵道: “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赶快将人带过来。” 随即,小梨赶忙将之前的事,转述给了陆重云。 虽然隐去了‘身份’这茬,但陆重云自是知晓其中隐情,看了看木匣,又将目光转向了宏文帝。 却见,宏文帝脸色不善,重重的一拍大腿,口中愤愤: “臭小子,说不来就不来,朕下了早朝,放着那么多奏折没批,跑来看…” “咳咳~”然而,不等宏文帝的牢骚发完,马车中传来一道女子的轻咳,随后似是在宏文帝的耳边说了几句。 便听宏文帝顿时大笑出声,指着木盒道: “拿来朕瞧瞧。” 旋即,两名侍卫赶忙接过木盒,在宏文帝的面前打开。 “哈哈哈,果然是那小子的兵器,就是它,赢走了嗯”宏文帝捋了捋胡须,大手一挥道, “世子既然认输,那之前的婚约,便不做数,陆卿家的千金,自可另寻良婿。” “老臣谢过陛下!” 宏文帝放下车帘,略一沉吟,又道: “将这锏拿去给陆家二小姐,让她亲自送还到玲珑水榭,世子既是主动认输,陆卿,你要承这个情。” … 圣人街,一处人迹罕至的街边马车上。 陆蒹葭小心的擦拭着手中软剑,淡淡道: “此剑名为露霜,是我外祖母传给娘亲,娘亲又传给了我…” 然而,一旁的叶妙妙,却好似完全没有听进去,眼睛时不时的顺着车窗上的缝隙,朝外看去,随即口中轻疑了一声: “小梨姑娘?” 这时,便见小梨吃力的将木匣搬上了马车,口中还气喘吁吁的说道: “小姐,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话音未落,却听到当的一声,陆蒹葭手中的软剑滑落,双眼呆呆的盯着木匣,嘴唇颤抖,似是想要开口,却一时失了声。 第29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陆蒹葭打上门。 “小姐,小姐,那癞蛤蟆他认输了,陛下亲口说,之前的赐婚不作数。” “剑匣,剑匣哪里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齐齐一愣,再次同时说道, “这是那癞蛤蟆世子认输的凭证,陛下…陛下还让您亲自给他送回去…” “他认输了?” 陆蒹葭口中轻喃,单手捧起剑匣仔细端详,拂过剑匣的手指微微颤抖, “不会错,不会错…” 这时,一旁的叶妙妙似是才从震惊中清醒,赶忙开口道: “不行!不能解除婚约,小姐,世子他是…” 话音未落,马车中寒气顿生,陆蒹葭的衣袍鼓胀,发丝无风自动,低呵一声: “你闭嘴!” 叶妙妙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撞破车壁倒飞了出去。 见此,陆蒹葭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身影一闪,片刻后,搂着叶妙妙再次回到马车中。 “小,小姐?” 小梨从未见过陆蒹葭对女子下过这么重的手,一时也晃了神。 陆蒹葭口中喘着粗气,抬手把了下叶妙妙的脉搏,这才微微从了口气,眼中的愧意一闪而逝。 随即看了一旁的小梨一眼,抱起剑匣跃出了马车: “小梨,照顾好她。” 小梨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头顶传来一道,冰寒刺骨的冷呵: “李牧!” 小梨赶忙探头去看,竟见陆蒹葭站在街上最高的酒楼屋顶上,单手持剑,身后背着剑匣,一席白裙随风飘荡。 “那,那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像仙子一样,她刚才喊的什么?” “李牧?燕王世子!” 方才听到陆重云宣布比斗结束,婚约取消的围观群众,正准备离开。 却发现又有大瓜,赶忙又匆匆围了回来。 “不是说已经私下比完了,婚约都取消了?” “你知道什么!我三姑家的二表哥的邻居的妹夫,是宫里当差的,确切消息,世子殿下根本就没来!” “对!我也听说了。这陆家的二小姐,自持武艺,明明陛下已经赐了婚,非要与世子比斗,说什么赢不了她,便不配娶她。怎么样,这下急眼了。” “你小点声,丞相千金你也敢编排!” “你知道个屁,我听说世子入城那天,陛下不但赏赐了宅子,还将宫中只要些姿色的宫女,全送去了世子府。” “是有这么回事,我也听说了,陛下不但赏赐了宫女,还将自己的妃子都…诶呦,谁踢老子!” “” 人群中,原本议论陆蒹葭的声音,转瞬变成了议论李牧质子身份。 “蒹葭!你做什么!” 陆重云皱了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陆蒹葭会有这么大反应。 当即纵身跃起,便要先去将陆蒹葭从屋顶上带下来。 谁知,陆蒹葭却直接挥剑,斩向陆重云,口中怒呵: “走开!” 陆重云身子微侧,躲过剑气后,忙向后退出数丈。 “父亲…我不是…”陆蒹葭脸色一白,刚要开口解释。 便见陆重云冲她使了个眼色,口中呵道: “先和为父回去!” 陆蒹葭咬了咬牙,沉吟半晌说道: “女儿,女儿,去将剑匣还给世子。” “蒹葭!”陆重云刚要开口,却见陆蒹葭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正欲追上,却听耳边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丞相,陛下邀您一同回宫。” 闻言,陆重云皱了皱,扭头看向远处,跟在马车外的邓公公。 迟疑间,耳边再次传来邓公公的声音: “丞相莫要耽搁了,方才宫中传来消息,十几位各司要臣,齐齐候在宫外求见陛下,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见状,陆重云面色凝重的看了眼陆蒹葭离开的方向,身影一闪,追上了宏文帝的车驾。 人群顿时炸了锅。 “好家伙,这陆家小姐这么泼辣,竟敢和丞相动手。” “这架势,是非世子殿下不嫁了?” “你没看到方才那一剑吗?换你你敢要吗?” “我敢啊!我家婆娘动起手来,可不比…” “你说什么!” “” 旋即,便见那‘勇气可嘉’的男子身后,出现了一名高他一头的胖女人,提起男子的后脖领,鬼哭狼嚎的离开了。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陆蒹葭这才凭着记忆,找到了玲珑水榭。 也还好是这,她幼时来了不知多少次的玲珑水榭,若是换了别处,她还真不一定找得到地方。 陆蒹葭尝试几次,还是无法上前差人通传,微微皱了皱眉,身影一闪,便直接跃进了府内。 然而让她意外的却是,这外宅的守卫看似松散,但才刚一入内宅,她便直接被十数名护卫团团围住。 就好像是…故意设下的圈套。 也多亏了这些守在内宅的护卫全都是女子,不至于让她暴走。 “我,我要见李…世子殿下,还望通传。” 经过之前,找路的功夫,陆蒹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此时的声音虽还是冰冷,但语气却和善了许多。 “拿下!” 谁知,护卫根本不听她的话。 手提长剑,偷摸入府,护卫还都是女子。 就算你长得再好看,那也是贼人。 见此,陆蒹葭的眉头缓缓蹙起,正当犹豫时,却听道一声略带疑惑的小奶音: “蒹葭?” 随即便见一身淡黄色长裙,手提双锤的应雨出现在她身前。 “小,小雨姐!”陆蒹葭看清应雨的样貌,惊喜的喊了一声。 却见应雨很不满的耸了耸鼻子,挥手示意护卫们都退下。 待护卫们都离开后,这才将大锤往肩上一扛,略有不满道: “我这个样子,叫姐合适吗?” “小,小雨。”陆蒹葭轻轻唤了一声,手腕一翻,将软剑收于腰间,小跑到应雨身前问道, “你在这,那,那玲儿是不是…” “三小姐在燕山,你怎么…”应雨正说着,目光落到装有止水的木匣上。 陆蒹葭似是也看到了应雨的目光,赶忙取下木匣,恭敬的捧在身前道: “我是来还这剑匣的,还请小雨帮我通报一声,请,请殿下一见。” 应雨看了看木匣,又看了看陆蒹葭,脸上露出些许古怪,摆了摆手道: “公子出去了,要不你…等等?” “小雨,你,你要出去?”见应雨要走,陆蒹葭赶忙出声叫住。 便见应雨露出一副打工人的心酸,抱怨道: “我家公子看上个姑娘,我这不得去给他掳回来。” “真是的,嘴上说的给人家姑娘两条路,还不是舍不得。” 应雨小声嘟囔着,脸上露出愤愤之色。 想到李牧,偷摸摸的将那‘若是已经成婚’的信拿走,就不由想笑, 「小气就小气,装什么大度。」 然而,陆蒹葭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白。 赶忙闪身挡在应雨身前,咬了咬牙,有些迟疑道: “小,小雨,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世子可是抓了什么人,扣在了府上,还,还是说…” 第294章 燕王世子,居心叵测,姐妹反目,大打出手。 闻言,应雨诧异的打量了陆蒹葭两眼,脸色也阴沉的许多,试探道: “你不会,是来找他的?” “他可安好,世子可有为难…”陆蒹葭语气焦急,上前拉住应雨的衣袖问道。 “怎么会,你可不要乱说,世子只是请他在府上做客,好吃好喝供着。” 应雨瞟了陆蒹葭一眼,甩开陆蒹葭的手问道, “你对他是不是…” 闻言,陆蒹葭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我二人清清白白,绝对,绝对…” 然而说到一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应雨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绕着陆蒹葭打量了半晌,口中惊道: “你是陆蒹葭吗?你竟会说谎!” “我…我…”陆蒹葭用力握了握拳,支支吾吾半天,却也只说出了几个我字。 “好了,人本来就是要放的,只是传闻都是他纠缠你,你不屑一顾的,怎么?这是被感动了?” 应雨的眼中有着些许狐疑,虽说她一向对这些流言八卦不感兴趣。 但宋炽当夜闯府邸,之后她也是专门了解过一番的。 “传闻?什么传闻?怎么…怎么会有传闻…”陆蒹葭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急声问道。 见到陆蒹葭这副表情,应雨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仰着脖子说道: “自是不会有事,能瞒得过我家公子。” “你是没见到,那晚他多嚣张,声称什么我家公子抢了他的女人,最后还不是被我家公子三两下就料理了。” 应雨添油加醋的将那晚,李牧大显神威的事迹,说了出来。 随即,陆蒹葭放在腰间软剑上的手,无力的垂落,眼眶也渐渐湿润,两行清泪不由落下。 一个为了她,不畏强权,不惧生死的高大身影,渐渐和李牧那张,蒙着黑布的脸重合。 “你哭什么,那草包有什么好的?” 应雨正得意,却见陆蒹葭突然抹起了眼泪,便开口问道。 “感情的事,你怎么懂得。”想到她与李牧的奇妙相遇,陆蒹葭叹了口气,痴痴的说道。 谁知,听到这话的应雨,两条小眉毛顿时蹙起,铛铛两声,丢掉手中大锤,叉腰凶道: “陆臭嘴,你毛病是不是又犯了,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口!” ”我怎么不懂,我怎么就不懂了?公子说了,最喜欢的就是应雨,我,我怎么会不懂!” 应雨小手掐腰,在原地踱了几步,气鼓鼓的威胁道, “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让人按饭点打他,一天三顿不重样,公子绝不会怪罪我半句!” 闻言,陆蒹葭的抽泣声一止,瞪眼看向应雨: “那也是两顿,谁家一天…呸!你敢!” 四目相对,两人剑拔弩张,周遭的空气似是也降至了冰点。 良久。 却听两人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雨,世子真的不会…”陆蒹葭脸上带着笑意,但眼中显然还是有些担忧。 应雨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 “放心,我家公子没看上你…,那草包…额,他没事,用不了几天我家公子就把他放了。” 说话间,应雨扫了眼陆蒹葭身后背着的木匣,不由皱了皱眉。 陆蒹葭的脸上露出些许迟疑,摸了摸背后的剑匣,小声嘀咕道: “那他为何还要…” “你说什么?” “小雨姐,小雨…我能不能见见他。”陆蒹葭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希冀,急忙道。 “你说呢?”应雨似是懒得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弯腰捡起大锤,语气悠悠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奇怪的事,我家公子可是很小气的。” 说着,应雨也不理陆蒹葭,径自向府外走去。 见状,陆蒹葭赶忙追上应雨,语气中带着哀求: “小雨姐,你方才说世子对你最好,你能不能…” “不能!” “小雨,小雨姐…” “你是陆蒹葭吗?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应雨皱起小眉头,举起大锤指着陆蒹葭道, “别跟着我!我要去给我家公子办事!” “堂堂燕王世子,怎可掳掠良家!小雨姐,你怎么也为虎作伥!” “你让开!我之前说笑的,我家公子不过是让我送封信。” “这样啊…小雨姐,你还记得当初你和玲儿在都城,我们三人…” “” 随即,应雨再次回忆起,被陆蒹葭那张嘴支配的恐惧。 二人乘着马车,很快便到了城郊。 陆蒹葭很少出门,但这条路,却是越看越是熟悉。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停,应雨的小脑袋钻进马车。 脸上蒙着淡金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就在这等着,省得一会碰到男子,你又抽风。” 说完,也不等陆蒹葭回应,便直接朝着远处走去。 陆蒹葭在车中等了一会,越想越觉得奇怪,想到之前应雨离开的方向,心中猛的一突,口中惊呼: “姐姐!” … 另一边的应雨,看着眼前的坟头,大脑都要宕机了。 “爱女陆采薇之…墓?” 应雨口中念着,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那张写着写满小字的布帛。 紧接着又点燃一个火折,眼中露出些许迷茫之色: “这…这应该算是,没嫁人…” 应雨看着手中的布帛缓缓燃烧,又仔细打量着坟头,怎么看都应是有些年头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突然传来陆蒹葭的怒吼声: “你在做什么!” 应雨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尴尬的笑了笑道: “送…送信?” 与此同时,陆蒹葭闪身挡在墓碑前,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平展着双臂骂道: “无耻!他,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嗯?”应雨的大眼睛眨了眨,眼中满是迷茫。 “父亲说他狼子野心,我本是不信,但他竟用死人威胁,无耻,下作!” 陆蒹葭气的牙痒痒的,通红的眼眶满是血丝。 “你在说谁?”应雨的小脑壳上,写满了大大问号。 “李牧!他费这么多功夫,不就是想要我吗?” “等等!”应雨眨着大眼睛,歪头看向陆蒹葭,嗓音清甜,软乎乎的, “你是说公子看上你了?” “你装什么蒜,你,你不再是我小雨姐了!” 陆蒹葭语气悲愤,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显然已经伤心到了极点。 应雨则是愣了愣,眼中露出智慧的光芒,当即起身,朝着马车走去。 “你,你去哪?” 陆蒹葭还要再说什么,却发现应雨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助纣为虐的愧疚。 话刚出口,便听应雨头也不回的淡淡道: “回去宰了那草包!” “你…” 陆蒹葭眼睛一眯,闪身出现在应雨身前,铛铛两声,击落应雨的大锤,反手将她抱在怀中, “老女人!你还当我是当初的小姑娘!” “陆臭嘴,你敢抱我,你快放我下来,陆臭嘴!” 应雨的小短腿一顿扑腾,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陆蒹葭的身上,却都被她身前的真气挡下。 “小雨姐还是这么讨厌被人抱。” 陆蒹葭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任由应雨的拳头落在她的身上,淡淡道, “我这就拿你去换公子,我看他李牧会不会投鼠忌器。” “你敢威胁公子!那宋炽死定了,我说的,陛下来了都没用!” 说完,应雨张口便咬在陆蒹葭的手臂上,随即口中传来一阵腥味,不由望向陆蒹葭, “你,你为什么不用真气…” 陆蒹葭则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眉间蹙起又分开,久久才问了声: “宋炽?” 第295章 邓公公传话,仙子落凡尘。 玲珑水榭,正厅。 尹婳屏坐在首位,一脸愠怒的盯着厅中的邓公公,语气冰冷,燕王妃的气质拿捏的恰到好处: “公公这是何意?” “王妃莫怪,府外的侍卫,都是陛下派来保护世子和王妃的,他们只在府外,绝不入府。” 邓公公的脸上带着讪笑,声音尖细,并未故意压低嗓子。 尹婳屏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淡淡道: “那就谢过陛下好意,不送!” 听到尹婳屏毫不客气的逐客令,邓公公脸色不变,笑着道: “王妃莫急,陛下有句话吩咐老奴传达给世子,不知世子殿下如今在何处?” “你说便是,世子没空。” 闻言,邓公公俯首作揖,冲着尹婳屏微微行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陛下吩咐,一定要老奴当着世子的面与世子言说,还望王妃不要为难奴才。” “你!” 这时,冬梅迈着小碎步从殿外走来,在尹婳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尹婳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眸子盯着冬梅看了许久,方淡淡道: “既然这样,你引邓公公去便是。” 冬梅红着脸,快步走到正厅门口,冲着邓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怯生生道: “公公,这边请。” 邓公公一脸疑惑,看了眼尹婳屏,又看了看冬梅,开口道: “可是世子…” “主人家的事,奴婢不敢置喙,公公跟着奴婢去见世子便是。” 冬梅越说脸蛋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 邓公公听能见李牧,也顾不得多问,抬脚便跟了上去。 俄顷,内宅的一处小院外。 邓公公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在内宅会客,明显不妥。 但想到李牧平日里的跳脱作风,也就没有多想,刚要进院,却被冬梅伸手揽住。 “殿下,邓公公到了。” 冬梅的话音方落,便听到屋中传来李牧的声音: “听说公公要见我,不知何事?” 听到这个声音,邓公公眸中微闪,低头侧耳,正要细听,却听到屋中传来李牧有些愠怒的声音: “公公若是无事,便可回去了,改日我再亲自拜访。” 邓公公面色不改,似乎是在犹豫。 就在这时,却听到屋中传来,两道极其微小的女子声音: “殿,殿下,您…您先忙正事,奴,奴婢…” “公子,你,你快出去,若,若是让我爹知道…” “嘘,你们小声点,这不就在忙正事吗…咳咳!” 随后李牧的声音,重重的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公公可是还有事?” 邓公公脸色顿时一变,连忙退后两步,额间已然冒出丝丝细汗,扯着嗓子喊道: “陛下命奴才转告世子,北地之事,陛下已然知晓,望世子不要意气用事,安心留在都城,话已带到,奴才,告,告退!” 随即,也不等李牧回应,转身便走,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 邓公公自是听出了方才那两个声音。 其中一个,应是他当初带来的那四个丫鬟其中之一。 然而,这也就罢了。 另一个,几个时辰前他才刚听过,那站在酒楼上的一嗓子,怕是很长时间都会成为都城百姓的谈资。 他自然也不会忘记。 直到邓公公离开,尹婳屏的身影唰的一声出现在小院外,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口中怒道: “混蛋小子,赶紧出来!” 随即,屋门咯吱一声打开。 一席白裙的陆蒹葭,低着头,莲步从屋中走出,冲着尹婳屏怯怯行礼后,娇滴滴道: “蒹葭,见,见过王妃。” 跟在她身后的,是应雨和春桃,两人也都是羞红脸。 “三个?”尹婳屏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瞪了三人一眼,绕过她们,大步冲进路屋中,怒气冲冲道: “臭小子,你…” 本要教训李牧的尹婳屏,进屋却没找到人,也没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火气虽消了不少,却还是板着脸,走回到三女面前问道: “他人呢?” 这时,在远处捂嘴偷笑的苏雨薇,赶忙上前挽住尹婳屏的胳膊,笑着说道: “不怪她们,是我教她们这么干的。” “” 听到苏雨薇的解释,尹婳屏这才知道。 方才屋中李牧的声音,竟是春桃发出的。 再加上苏雨薇这个场外指导,李牧那混账劲,确是彰显无疑。 尹婳屏有些好奇的看向春桃: “我竟都没有听出有什么破绽,你可是什么人都能模仿?” “不,不,奴婢只能模仿相熟的人,除了三位妹妹和,和世子…旁人奴婢并,并不能…” 春桃将头死死低着,声若蚊蝇的答道。 “这事,还要谢过采…陆小姐,若非有她在,也没这么简单糊弄过去。” 苏雨薇向陆蒹葭投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笑嘻嘻道。 尹婳屏也将目光转向陆蒹葭,转瞬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冲着陆蒹葭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到应雨出声问道: “为什么!” 应雨的脸上满是不服。 之前苏雨薇刚提出这个点子的时候,便是应雨第一个自告奋勇,却直接被苏雨薇给否了。 当时事态紧急,应雨也不纠缠,但这会,却是一定要问个所以然来。 陆蒹葭低头看向应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语气淡淡道: “那邓公公是个聪明人,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发现我这个丞相之女与公子无媒苟合,自是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说话间眼神似是有些挑衅,语气也变得倨傲许多: “那邓公公回宫,一定会主动隐瞒此事,声称亲眼见过公子。但若是换了某些人,怕是还会告公子一个白日宣淫荒唐罪过。” 听到陆蒹葭这话,应雨挠了挠头,小短腿在地上跺了跺,愤愤道: “算,算你说的有理!” 然而,一旁的尹婳屏三人,却都是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赞陆蒹葭聪明。 而是吃惊,这话竟能从这个仙子一般的姑娘嘴里说出。 陆蒹葭似是也察觉到了众人看她的眼神,余光扫了眼燕王妃,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茫然,随即脸颊一红,赶忙低下头去。 见此,尹婳屏拉起苏雨薇便走,装作一副没事发生的样子,认真道: “你都知道了,百名官员联名上书,要求将世子留在都城,这事一定有古怪。” 应雨捂嘴偷笑,差点回不上气来,见陆蒹葭瞪向她,这才强忍着笑意道: “没事,你只要不张口,这脸蛋还是很能打的。” “王妃会不会觉得我,我不端庄,之前还说那样的话?” 陆蒹葭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低声问道。 应雨的脸上,摆出老成的模样,抬手想去拍陆蒹葭的肩膀,但笔划了两下,随后还是在陆蒹葭的大腿上拍了拍,压制嗓子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已经不是未来世子妃了。” 第296章 睿智的小道姑。 闻言,陆蒹葭抿了抿唇,随即眉头一蹙,脸上满是怒容。 想到之前,应雨让她在街上随便找个小姐婆子问话。 听到那句,燕王世子李牧,字青衣,乃大儒穆真二弟子,本届风雪雅集魁首。 她就气的牙痒痒的。 连卖菜大婶都知道的事,她却不知道。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丫鬟,高声叫道: “应统领,陆,陆夫人到府上了,王妃让我传话,让您带着陆小姐去前厅。” “娘?”陆蒹葭默默唤了一声,与应雨对视了一眼,随后微微点头。 然而刚走两步,似乎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真的不能去找公子吗?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 应雨两条小眉毛顿时竖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训道: “你那三脚猫功夫,只会给公子添乱,公子是去办正事的,一会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你替公子看好宅子,省得又有像宋炽那种草包来府上捣乱!” “知道了,小雨姐…”陆蒹葭点了点头,显然有些丧气。 应雨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奸计得逞微笑,额头好似上写了三个大字: 计划通! 陆蒹葭的实力,她自然知晓,就算不知晓,之前也已经领教过了。 「世子府打手加一!」 心中想着美事,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六亲不认。 这时,陆蒹葭突然转头看向应雨,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见状,应雨的表情一僵,便听陆蒹葭问道: “小雨姐,你之前说,按饭点打他的事,安排下去没有?” “哈?”应雨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肉嘟嘟的小脸,满是震惊。 旋即,便听陆蒹葭一本正经道: “你要记得安排下去,到时和公子言明,是我提醒你的。” “” “” “” … 距离燕山城百里的山林中。 李牧看了看天边的晚霞,随后将目光落到身前数丈处的小道姑上,长出了口气道: “小尼姑,你是不是看上本公子了?” 小道姑长得极为清秀,明眸善睐,弄粉调朱,莺惭燕妒,桃羞李让。 若非李牧此时有急事,高低要留个联系方式。 “什么尼姑,是道姑,道姑!” 小道姑皱了皱眉,冲着李牧挥了挥拳头,声若黄莺,语气却十分乖张。 “管你是什么姑,我也不是过儿,再挡道就对你不客气!” 李牧轻哼一声,身形微微晃动,人便已然出现在百米开外。 而李牧之前站立的地方,赫然还有一个李牧,呆呆的伫立在原地。 「和空气对峙去你!」 心中正想着,身形却是一顿,抬眼望去,那小道姑竟再次出现在眼前。 “你,你这人,为何不听劝,你再往前走会有危险,你快回头!” 小道姑苦口婆心的劝着,然而李牧却是陷入了沉思。 李牧已经很久都没遇到,可以在他全力运转《守心》时,还能追上他的人。 而且这小道姑,好似可以提前知晓他的行迹。 李牧并非埋头朝着燕山城去,起初被小道姑阻拦时,李牧也曾改变方向,甚至假装掉头再折返。 这小道姑却都能恰好在李牧的必经之路上,将其拦住。 「就好像…好像…能预知未来!」 李牧眼神变得凌厉,死死盯着面前的小道姑,似是下一秒就要将她生生吞掉,语气也随之阴冷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 “小道青玄子,你还是听劝些…” 叫做青玄子的小道姑话还没说完,李牧的身影一闪,沙包大的拳头,裹着真气,已经距离她的脸庞不足数尺。 这一拳,李牧没有丝毫保留,然而一拳落下,却是直接打了个空。 「果然!」 正要再攻,便听她气鼓鼓的骂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好言相劝,你怎么还要出手伤人!” 李牧眯了眯眼,并没有说话,眨眼间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与此同时,身影再次消失。 见此,小道姑双腮微微鼓起,身影也消失不见。 然而就好似在同一时间,山林中传来一声女子惊呼。 李牧一手提着小道姑的后脖领,一手指尖捏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暗棕色药丸。 随即轻轻一撵,冲着小道姑的脸前一弹。 小道姑斩向李牧手臂的剑气,顿时消散不见,指尖撞在真气护罩上,随之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快说,谁派你来的,不说的话,我就将你扒…” 李牧正要威胁,让这小丫头说出来历,两枚铜板已然握在手心。 没曾想,小道姑捂着吃痛的手指,脚下一顿扑腾,竟哇哇的大哭起来: “你快放了我,我爹是人宗道首,我小师叔是人宗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实力堪比祖师,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欺负我,你就倒霉了!” “你,你放了我,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不和他们说。” 突然,小道姑的哭声一止,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向李牧,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满是哀求。 李牧一时也愣了神,他自是知道,这小道姑说的都是真的,随即一怔,不由问道: “人宗?你是青峰观的弟子?道首…你爹是观主善阳!” “是的,是的!我叫闻人月,道号青玄子,善阳就是我爹,大哥哥,我真不是坏人,你快放我下来。” 闻人月用力的点着脑袋,含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我外挂到期了?」 李牧心中疑惑,从刚才开始,闻人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这就让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直以来,李牧都将青峰观当成了假想敌。 可这眼前的丫头… 李牧想了想,还是先将闻人月松开,中了凝气散,量她也跑不了。 “你为何要拦我?” 话一出口,李牧不由将铜板握的更紧了些。 被松开的闻人月,似是也察觉到自己无法调动真气,脸蛋有些微微发白,但看向李牧的目光却带着怨怼,愤愤道: “自然是担心你的安危,我好言相劝,你,你还对我用毒,快将解药给我!” 「是真话!我真的已经帅到这种地步了?」 李牧心中腹诽,眼中带着狐疑问道: “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关心我的安危?” 李牧似是找到了突破口,目光死死盯着闻人月,手心已经隐隐冒汗,感觉有一个大秘密,就在自己眼前。 却见闻人月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脆生生道: “爹爹和小师叔,都关心你的安危,我作为爹爹最杰出的弟子,自然要为他们分忧。” ??? 李牧顿时满头的问号。 「我的大秘密呢?就这?」 “你爹为什么关心?”李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不知道。” “那你小师叔呢?” “他们都没说过。” “你是不是傻!”李牧被闻人月搞得有些抓狂。 却见闻人月小腰一掐,气鼓鼓道: “你胡说,爹爹说我是几个师兄弟里,最机灵的。” “” 李牧的额头顿时布满黑线,显然从这小道姑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当即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一双小手却是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摆。 “你还想拦我?” 李牧皱眉看去,却听到闻人月那甜腻绵软,又略带几分讨好的声音: “大哥哥,解药…” “没有解药。”李牧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算不上什么毒药,十二个时辰后,你的真气自可恢复。” 话音方落,漆黑的山林中,非常应景的传出一声狼嚎。 便见闻人月非常配合的缩了缩脖子,抓着李牧衣摆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李牧额头的青筋猛的一跳,沉默良久,方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从牙缝中蹦出五个字: “真特么造孽。” 第297章 月黑风高,林间…赶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李牧带着闻人月,穿梭在漆黑的山林中。 “你放开,快放开,爹爹都没有这样抱过我,啊~手,你的手…手…” 然而,少女略带抽泣的哭喊声,却是听的李牧心中厌烦。 “闭嘴,再吵就把你留在这里喂狼。” 李牧恶狠狠的恐吓了一声,但还是将闻人月从怀中抛出,反手抓住她身后的衣带,改抱为提,口中愤愤道, “要是还不满意,你就自己想办法!” 谁知,闻人月被李牧这一举动,惊的叫了一声。 双手一把抓住李牧腰间的衣衫,蹭蹭蹭几下,便攀上了李牧的脖颈,像只树袋熊一般,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 闻人月缓缓将埋在李牧脖颈处的脑袋抬起,含泪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向李牧。 见状,李牧赶忙展平双臂,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我可什么都没干,是你自己…” 然而,不等李牧的话说完,闻人月又是降头埋了回去,瓮声瓮气的喊道: “不准说,不准说!” 似是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闻人月肩膀微微颤抖,随后张开小嘴,一口便咬在了李牧的脖颈上。 李牧自是察觉到了闻人月这一举动,皱了皱眉,却没用真气防御。 良久。 不知是解气了,还是良心发现,察觉到口中血腥味的闻人月,脸色顿时一白,仰头看向李牧,眼中似是带着不解,乖软的嗓音又轻又撩: “大哥哥…” 对此,李牧倒不是很在意,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赞道: “虎牙不错,放血利器。” 闻言,闻人月原本苍白的小脸,顿时一红,低头看向李牧的脖颈。 两排整齐的牙印上,果然有两个小红点,还在时不时的冒着血珠。 闻人月眨了眨眼,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樱唇再次印上。 然而,李牧却是差点没被这个举动,惊的一个趔趄,正要开口,便听闻人月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哥哥不要担心,小时候我手指划破,娘亲就是这么给我止血的,可有用了。” “呵呵,是么…” 李牧干笑两声,违心的感谢道, “多亏了你,要是再晚点,伤口怕是都愈合了。” 闻人月一愣,起身看去,眼中露出一抹一喜,开口惊道: “真的!我说一定管用。” 「这丫头,是段位太高,还是真傻?」 李牧有点不想再搭理闻人月,便板着脸没再说话。 然而,这耳根的清净却没坚持多久。 闻人月的身子扭了扭,似是有些不舒服,用头顶了李牧一下,口中发出软糯的声音: “大哥哥…” “说!”李牧微微叹了口,有些无奈的吐出了一个字。 “大哥哥方才为什么…” 不等闻人月问完,李牧便直接打断道: “我信你,所以…用毒算是我理亏。” 听到这话,闻人月的眼睛亮了亮,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赶忙道: “那,那我护送大哥哥回都城去。” “你护送我?”李牧低头,扫了闻人月一眼,见她小嘴微微嘟起,想了想道, “我也有关心她安危的人。” 话音落下,两人当即一齐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却又齐声道, “大哥哥…” “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吗?” 随即,李牧见闻人月眨了眨眼睛,似是没太听懂,便又补充道, “我的功夫你也看到了,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可以威胁到我。” 听到这话,闻人月不由抿了抿嘴,有些气馁道: “我不知道,爹爹从不让我知道他们的事,他们,他们都当我是小孩子,小师叔,小师叔也不爱理我。” 说着说着,便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娘亲也不喜欢月儿,师姐弟们也都不喜欢月儿,没人喜欢月儿…” 「我次奥!」 李牧顿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这怎么就又哭了…」 李牧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调戏姑娘他在行。 但如果只能安慰,不能调戏,这就有点超出李牧的知识范畴了… 不过,还好闻人月只是自己抽泣了一会,便也安静了下来。 脸在李牧的胸口一阵乱蹭后,缓缓抬头,糯糯的喊了一声: “大哥哥。” 李牧见闻人月终于安静下来,赶忙换上一副笑脸问道: “嗯,嗯,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累了…”说话间,闻人月将头枕在了李牧的肩膀上。 见状,李牧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意,柔声道: “你可以睡一觉,天亮前便能到燕山城,到时候我让王府的人送你回…”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见闻人月又是用力的扭了扭身子,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像是撒娇般的哼唧道: “大哥哥,月儿累了!” 李牧呆愣了半晌,这才在闻人月再一次表达不满的扭动间回过味来。 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在她的膝盖上拍了拍。 却没曾想,闻人月完全没有领会到李牧的意思。 「这小道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旋即食指在闻人月的腰间一戳。 闻人月察觉,忍着笑,轻唤了一声: “大,大哥哥?咯咯咯…” 紧盘着的腿,也随之松开。 见状,李牧赶忙将手,穿过闻人月的腿弯,把她横抱了起来。 不待闻人月开口,便直接说道: “这样是不是轻松些。” 闻人月迟疑片刻,这才声若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 … 绣垂帘,翠屏横,窗前燕子丁宁轻。 明明是在连月光都照不进的山林,李牧却感受到一股恬静的柔和。 微微出了口气,原本不安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这时,却听怀中的闻人月,又轻轻的唤了声: “大哥哥。” 李牧分不清她是梦是醒,便也只是低声嗯了声,以做回应。 旋即,便听闻人月似是有些不情愿的小声嘟囔道: “大哥哥不用麻烦,送我去聆音阁就可以了。” 「啥玩意?这是想不开,要下海了?」 虽说之前经过李武的科普,清楚这个世界的青楼,和他的认知是两码事。 但李牧本能的还是对这两个字,有着些许抵触。 当然,纯粹去消费的话,也并没什么心理负担,说不定还会惋惜两句,“可惜了,可惜不能…” 心中想着说辞,便开口劝道: “那里的姑娘,怎么也要通晓个琴棋书画,吹拉弹…额,总之,你就是跑的快些,去了顶多当个跑堂,等到了燕山城,我便派人送你回青峰观,没事别瞎跑。” 谁知,闻人月听到这话,竟是挥拳在李牧胸口来了一下,鼓起腮帮子,十分不满道: “大哥哥怎可小看人,我自幼在聆音阁长大,琴棋书画,管弦丝竹,自是都通晓一些的…” 然而说这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显然并没有什么底气。 「我次奥,你爹是畜生…」 李牧心腹诽,却是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生怕又是什么人间惨案,这小丫头一会又要抹眼泪。 果不其然,不待李牧再开口,便见闻人月的脸色瞬间一垮,眼中已然有泪水在打转,然而说出的话,却是让李牧呆愣了许久: “既然拦不住大哥哥,我还是回娘亲那里好了,也,也省得大哥哥麻烦。” 第298章 婀娜花魁,好似一对姐妹。 ??? 听到这话,李牧的脑中,顿时生起了一排大字。 人宗道首和花魁娘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李牧忍了又忍,但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八卦之火,开口试探道: “不知令堂是?” “青鸾千歌,我娘便是当年的千歌花魁,整个北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闻人月扬了扬头,一副自豪的模样,小表情很是得意。 “额…久仰,久仰。”李牧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不过转念一想,闻人月这话,便像是在说,自己娘亲是某某大明星。 虽说兴朝的艺子,地位也没高到哪去。 但架不住,有的是地位高人的追捧。 李牧由于穿越前的偏见,再加上洛幽这个朱玉在前,便常常回不过这个味来。 这么一想,倒也没那么奇怪。 李牧正准备再恭维两句。 却见闻人月皱了皱眉,眼睛缓缓眯起,有些狐疑道: “大哥哥不知道吗?” “这个…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但看到李牧的表情,闻人月显然来了劲,大眼睛呼扇呼扇,思索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道: “大哥哥不知道,大哥哥的爹爹一定知道,我听说,当初大哥哥的爹爹为了听我娘亲弹琴,也曾一掷千金。” 「没这事,不可能,你别乱说…诶?他说的应该是老爷子…」 李牧本能的就在心中来了一个,否认三连,随即想到闻人月说的应该是燕王。 当即便释然了,他李大燕混饭圈,和我李青衣有什么关系!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闻人月便没了反应,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显然闻人月是只修内家,没有真气护身,体魄便不比寻常人强上多少。 李牧索性也不再分神,将精力全都用在了赶路上。 … 时间过的很快。 清晨,天色微亮。 李牧站在聆音阁的屋顶,一手扶额,一手停在闻人月的肩膀上空,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这小丫头,睡觉一定夹被子!” 李牧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恢复成树袋熊姿势的闻人月,心里有些犯难。 就在这时,李牧眉间一蹙,一手护住身前的闻人月,一手并指斩出。 直击飞向面前的剑气。 两道剑气在空中交汇,相继消散。 「斩向闻人月的?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与此同时 ,一名身穿粗布素衣的女子,出现在李牧身前。 女子身段婀娜,脸上蒙着轻纱,看不出年纪。 秋水般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李牧两眼,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不愧是混青楼圈子的,心思重,下手也狠。」 李牧心里嘀咕,却已然认定,眼前之人,便是那位千歌花魁。 随即冲着女子拱了拱手道: “见过夫人。” 素衣女子眼神微闪,迟疑片刻后,抬手取下脸上的纱巾,冲着李牧行礼道: “奴家见过世子殿下。方才不知殿下驾临,奴家无意冒犯,还望殿下海涵。” 「这老牛鼻子,艳福不浅啊,这哪像母女,明明是两姐妹。」 李牧看着面前的女子,样貌与闻人月起码有七分相似。 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仪态也是恬静可人。 但按闻人月之前的描述,她娘起码也有个四十多了。 「奥~~~这修炼内家的,保养的就是好,这我得赶紧在府里普及起来。」 李牧心里正不着四六的想着,便听那素衣女子低声唤了一声: “世子殿下?” 李牧抬头看去,便见素衣女子面露为难的说道: “殿下有家不回…而是来这聆音阁…” 说话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忙低下头怯生生道: “既,既然殿下来了聆音阁,便是聆音阁的福分,奴家这就带这位,这位道长去沐浴更衣,再,再寻几位知情识趣的…” 「哈?」 李牧一愣,片刻才反应了过来,当即装出一副纨绔做派,咧嘴笑道: “聆音阁还有知情识趣的姑娘?” 素衣女子低下头,微微抽泣了两声,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道: “旁人自是见不到,可,可既然是殿下想要,那,那姑娘们自是会知情识趣。” “那不知千歌娘子你,是不是知情…” 李牧下意识便口花花了起来,随即一愣,心中连连我次奥。 赶忙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正色道: “夫人不必再试探了,我是来送令千金回家的。” 素衣女子的脸上,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又是讪笑道: “奴家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没必要这么谨慎。」 李牧眼角抽了抽,指着怀中的闻人月,有些无奈的脱口道: “她爹人宗道首善阳,她娘聆音阁花魁闻人以晴,也就是夫人您,千歌是夫人的…艺名。” 闻言,闻人以晴眼皮微跳,看了看李牧,又将目光投到了闻人月的身上。 “奥!奥!奥!” 李牧立马会意,平展双臂,紧接着又在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这和自己没关系, “还请夫人过来搭把手。” 见状,闻人以晴快步走到李牧身前,撸起闻人月的袖子扫了一眼。 看到那颗嫣红的朱砂小痣,这才松了口气,口中嘀咕道: “死丫头,娘亲的名字也是能与旁人乱说的。” 这时,却听闻人月突然嚷嚷了两句,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手臂胡乱扑腾了两下,甩开闻人以晴的手,便重新抱住了李牧的脖子。 “这…夫人…” “世子莫怪,小女自幼便是不睡醒,旁人无法近身,好在没了真气,否则…” 闻人以晴摆了摆手,说话间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向李牧屈膝行礼道: “奴家谢过世子殿下。” 「这…」 李牧一脸尴尬。 这误会大了。 闻人以晴显然是以为毒是别人下的,李牧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士。 不过这事显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要瞒也瞒不住。 李牧正要开口解释,便听闻人以晴恭维道: “殿下天资卓绝,奴家上次见殿下时,殿下也才堪堪二阶,这才数月,便已是奴家拍马都赶不上的人物了。” “上次?”李牧心里一突,想起了一件旧事,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倒是不记得,何时与夫人见过。” “殿下,天快亮了,不如去阁内饮杯茶水。” 说完,闻人以晴也不等李牧回答,便自顾的跃下了屋顶。 李牧看了看怀中的闻人月,犹豫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闻人以晴领着李牧,到了聆音阁三楼的一间厢房中。 一进屋,便自顾的开始烧水煮茶,完全没有理会李牧的意思。 “夫人,另千金她…” 见状,李牧也只好先开口,毕竟他和闻人月这个姿势,站着奇怪,坐着,就更不合适了。 闻人以晴回头看了李牧一眼,淡淡道: “殿下不介意。” 「你都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 见人亲娘都这个态度,李牧当即一屁股坐到了一旁软榻上,正要开口继续询问,便听闻人以晴,头也不回的说道: “奴家也不是埋怨殿下,殿下上次和林家公子在聆音阁那场闹腾,阁中也是关门谢了好些天的客。” 「真是那次。」 李牧眼睛眯了眯,一个内家一阶,没帮林家,也没帮燕王府,难不成真是隐士? “那次我可是吃了大亏,夫人既然两不相帮,为何又要突然提起此事。” 李牧的语气很是轻松,像是在与长辈聊着普通的家长里短。 “殿下当真吃亏了吗?” 闻人以晴转身看向李牧,脸上带笑,意有所指, “那苏丫头身上的毒…” 闻言,李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却见闻人以晴端着托盘,缓缓走到李牧身旁。 亲手为李牧斟好茶水,递到李牧面前,躬身说道: “身为纵横家的人,当初没有选择帮那小辈,便是不愿与朝廷为敌,今日提起此事,是不想日后,殿下得知奴家身份,对…对心生芥蒂。” ??? 「纵横家?」 「我次奥!纵横家!」 第299章 执剑者与丰谷客。 李牧握了握手心。 想起了那个当初在训蒙里,没有吃完的大瓜。 纵横家,和闻人这个姓氏,瞬间让李牧回想起,那个丘禾幻境中的真女主,闻人九雾。 「她是丘禾的后人,还是…那位曹剑神的?」 李牧心中邪恶的想着,难不成那姓曹的,最终还是给丘禾带了一顶,翠绿的小毡帽? 强忍着开口询问人祖上亲族的冲动,李牧将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去,微微颔首道: “既然当初夫人没有为难我,我自是不会无故记恨到夫人头上。” 说着,李牧接过闻人以晴递来的茶水,歪了歪头,示意让闻人以晴坐下说话。 随后低头抿了口茶水,这才淡淡道: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夫人解惑。” 听到这话,身子还没碰到软榻的闻人以晴,动作一僵,又赶忙站了起来,冲着李牧行礼道: “殿下有何疑问,尽管问便是。” “夫人别紧张,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李牧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将茶盏放回桌上,开口道, “夫人不愿搅和那些破事,我倒是能理解,可夫人作为长辈,眼睁睁看着小辈被人迫害,却置之不理,这我倒有点想不通,纵横家都这么冷血的吗?” 闻人以晴看了李牧一眼,她自是知道,李牧说的是苏雨薇被下药的事,犹豫片刻回道: “殿下应知,纵横家分两派,当时苏丫头带着大批人马来到燕山,立场不明的情况下,奴家…只当她们是狗咬狗。” 说着,闻人以晴抬眼望向李牧,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也变的暧昧了几分: “再说,我若是出手,她哪会过的像如今这般滋润。” 李牧并未理会闻人以晴的调侃,脑中回忆起相关信息。 他记得,苏雨薇说过,她和她那个师兄,貌似是合纵一派。 但小姨不是连横一派的吗? 李牧记得苏雨薇和张寒蕊的关系,不是也挺好的。 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夫人是哪一派?” “殿下不知?”闻人以晴的困惑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李牧心说,「我应该知道吗?」 皱了皱眉,刚要开口,便听闻人以晴笑道: “看来师兄做的,还要更绝一些,根本没有给那丫头选择的机会。” 李牧盯着闻人以晴,没有说话,耐心的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既然事情和苏雨薇有关,李牧便不得不上起心来。 “纵横家分两派,但都没有名字,一派的弟子,自称为执剑者。” 闻人以晴抬眼看向李牧,语气中似是带着厌恶, “搅动天下风云之剑。” 随后端起自己那盏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叹气道: “另一派就是像我们这种,他们称我们为丰谷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李牧听懂了闻人以月的意思。 像公孙广答那种,天天搞事的就是执剑者。 她这种,隐居当花魁的,便是丰谷客。 但这些都不是李牧关心的,他关心的是苏雨薇。 李牧身子略微前倾,两枚铜板已然握在手中: “夫人之前说,雨薇没得选,是什么意思?” “能被世子殿下如此惦记,这丫头还真是…” 闻人以晴捂嘴轻笑。 李牧虽表现的十分平静,但细小的动作,还是逃不过闻人以晴的眼睛。 然而看到李牧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赶忙收起笑容说道: “奴家的意思是,执剑或是隐居,都是弟子自己的选择,只是我那师兄,怕是并没给她的传人,选择的机会…” 听到闻人以月的解释,李牧暗道一声难怪。 他一直觉得,苏雨薇这个纵横家传人,实在有些…窝囊。 尤其是她师父的临终嘱托…简直一言难尽。 如今想来,怕是苏雨薇这恋爱脑的性格,也是她师父有意为之。 李牧还记得苏雨薇曾经说过,她在山上接触最多的,除了她师父,就是山下那些爱给人说亲的送菜婆子。 「执剑者?丰谷客?」 这样想来,之前的疑惑,也算是解开不少。 毕竟在李牧的认知里,鬼谷门,纵横家,那逼格要多高有多高。 暂不提墨家儒家那种,占据一城一州的世间显学。 纵横家是真的连个‘家’都没有。 如今听到闻人以晴的解释,李牧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纵横家占据的,怕是整个兴朝。 搞不好街头哪个摆摊的商贩,便可能是丰谷客。 朝中哪个部门的高官,便是执剑者。 李牧深深的看了闻人以晴一眼。 苏雨薇那种特例暂且不论,在李牧心中,反而是这些一心只想过普通生活的丰谷客,更让人忌惮一些。 明明心有屠龙术,却安心做个普通人。 最关键的是,还不能断了这份传承。 比起那些一心搞事的执剑者,这些人的心思反而更为叵测。 心里想着,李牧便不打算在此处多待,原本就是为了将闻人月送回来。 如今知道了这些,这趟也不算白来。 这时,却听闻人以晴,突兀的问道: “凭殿下如今的武功,燕王的威望,殿下大可杀入皇宫,夺了这皇位,有整个北地撑腰,殿下还怕坐不稳这皇位吗?” “皇帝有什么好当…” 李牧刚一开口,话音却是一止,沉默片刻,冲着闻人以晴拱手道, “夫人教训的是。” “奴家不敢。”闻人以晴对李牧微微一笑,缓缓地下了头。 「这女人…」 李牧实在有些不想和这些成了精的人打交道,显得自己很蠢。 见闻人以晴还要添茶,便摆了摆手道: “多谢夫人款待,我还有事,便不多打扰了。” 随后伸手扶住闻人月的脑袋,在她耳边低语道:“听话。” 便见闻人月很是听话的松开了李牧的脖子。 李牧将闻人月轻轻放到软榻上,再次向闻人以晴行礼后便准备离开。 闻人以晴美眸瞪的老大,见李牧推门要走,这才赶忙开口道: “殿下请留步,奴家还有一事相求。” 闻言,李牧脚下的步子一顿,抬手拂去额头上的汗水。 方才李牧在闻人月耳边说的,可不是哄骗小姑娘的情话。 而是当初,丘禾让他转交给儒家的《言法》。 李牧也没想到,只是两个字,就抽干了他气海中所有的真气。 转身的同时,李牧赶忙从训蒙中,调取他之前储备的真气。 心中暗叹,「我这也太不武侠了。」 这时,便见闻人以晴快步走到李牧面前,十分郑重的说道: “还请殿下,将小女带走!” 第300章 “到底是谁在外面败坏老子的名声?” “夫人这是何意?” 李牧皱了皱眉,感受到气海逐渐充盈,心里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下。 只是闻人以晴的做法,实在让李牧有些看不懂。 “奴家看得出,殿下对小女有意,小女又…又对殿下十分依赖,所以…” 「假话。」 李牧握着铜板,摇了摇头道: “夫人误会了,令千金的真气是我封的,我二人之前有些磨擦,只是听她说她爹是天宗道首,我这才给她送回来,若无其他事,便告辞了。” “殿下!”闻人以晴咬了咬唇,似是有些迟疑。 李牧也不着急,听到闻人以晴的喊声,也没再急着离开,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良久,闻人以晴才像是做了艰难的决定,苦笑道: “殿下既知月儿她爹的身份,自是清楚,天宗其实并不安分。” “奴家,奴家不想小女卷到那些事里,还望殿下成全。” 闻人以晴抬头看向李牧,憔悴的面容尽显凄婉,眼中透着浓浓的哀求。 「这女人」 李牧知道闻人以晴这几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但… 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那件事! 到底是哪件事? 李牧知道自己的道行,也就不拿捏那些没有的架子,直言道: “跟着我,不是反而陷的更深?尊夫的谋划里,难道没有我吗?” “谁输谁赢尚未可知,奴家更看好殿下!” 「次奥!」 李牧心中暗骂了一声。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李牧本以为他是别人谋划里的一环,现在看来,搞不好这谋划,就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老子到底得罪谁了?」 想到此处,李牧当即开口问道: “善阳到底在算计什么?” 闻言,闻人以晴微微摇头,眸中隐隐有着泪光: “奴家与他情分已尽,他的事奴家并不清楚,只知此事凶险,且,且与世子有关。” 「这么多信息点,你就不能分开说吗?」 李牧用力握了握铜板。 卦术给出的信息是,假话。 但到底感情破裂是假话,还是闻人以晴不知实情是假话。 总不能是和他有关那句是假话。 “你,当真不知情?”李牧试探道。 便见,闻人以晴看了眼还在熟睡闻人月,随即抿唇向李牧走来。 行走间,素衣已然滑落至肩头。 “殿下要怎么才能相信奴家?” 「特么的,到底是谁在外面败坏老子的名声,怎么都来这一套。」 听到这柔媚入骨的声音,李牧心里暗骂一声,赶忙转过身去,惊道: “夫人请自重!” 李牧做梦都没想到,这句话竟有一天,能从他李某人的口中说出。 就在这时,一只白玉柔夷,缓缓攀上李牧的肩头。 李牧一惊,古荡真气,将闻人以晴的手摊开,转头怒道: “夫人若是再这般…” 话说一半,却是戛然而止。 身后的闻人以晴,衣衫整齐的端坐在软榻上,手上端着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后,这才一脸笑意的看向李牧。 “若是奴家继续挑逗殿下,殿下会如何?” 闻人以晴的眼角带笑,看向李牧的目光似是带着欣赏。 “自,自是对夫人不客气。”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配合的说道。 他就算没这些老狐狸聪明,也能看出,方才闻人以晴是故意为之,或者说是试探。 随即便听闻人以晴,咯咯咯的掩口轻笑道: “所以奴家才敢将宝押给殿下。” “殿下成长之快,让人厌舍,不贪权势,不惊美色,就连这魅术,也奈何不了殿下,奴家这次一定赢。” 说话间,闻人以晴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李牧,似是对李牧十分满意。 「原来是魅术,那之前在屋顶上…」 李牧的眸子闪了闪,开口道: “那不知尊夫将宝压到了谁的身上?” “殿下不必再试探,奴家只知天宗的谋划,与入品有关,其余的,殿下问了也是白问。” 闻人以晴摇了摇头,随即将手伸向脖颈,捏住红绳一拉,拽出一个白玉质地的瓷瓶,丢给李牧道: “奴家只是个妇道人家,殿下武功又高还望殿下不要归罪。” 李牧握住手中还带着余热的小瓶,扫了眼桌上的茶水,不由笑道: “无妨无妨。” 「还以为你不会把解药拿出来。」 李牧心中腹诽。 这种纵横家特有的毒药,味道很浓,李牧早在苏雨薇那不知吃过不少。 这种毒药,显然就不是给旁人准备的,更像是用来自尽的。 李牧叩开小瓶,假意服了两枚解药,顺手就将小瓶揣入了怀中。 看到闻人以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牧这才开口笑道: “所以夫人当真是想我带走令千金?” 闻言,闻人以晴微微摇头,开口道: “待她真气恢复,奴家再让她去寻殿下,如今这般,只会给殿下添乱。” 李牧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虽然这女人说的都是实话,但李牧却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果然,太聪明的女人,不招人喜欢,冬梅除外。 看了眼睡的正香闻人月,转身出了屋子。 良久。 正一脸慈爱看着女儿睡颜的闻人以晴,眉头猛的蹙起,头也不太抬的低声怒道: “谁让你进老娘房间的,滚出去!” 屋中,善阳一脸尴尬,想要靠近,犹豫片刻却还是立在了原地。 “我来接青玄子回去。” “我呸!难听死了。要找什么玄什么子的,去别处找,老娘这里没有!” 闻人以晴骂了一声,便想抱起闻人月离开。 谁知,原本还静若处子的闻人月,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像只小兔子一般,拼命蹬腿,口中含含糊糊的嚷着,不让人靠近。 “死丫头,有了男人忘了娘。” 闻人以晴口中嘟囔了一声,转身坐回原位,眸子瞪向善阳。 “千歌,青…月儿她这般年纪,便已有一阶,何况她仅凭自己便悟出了《观》法,前途…” 然而不等善阳说完,闻人以歌当即骂道: “前途个屁,一阶如何,入品又如何,我女儿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往后你再敢蛊惑她,老娘就和你拼了!” “千歌!”善阳低吼一声,随即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平和道, “我知你心中怨我,但你既告知月儿我是她的生父,又没拦着她来找我,就说明…” “说明什么?她姓闻人!是我女儿,你想当她爹,可以,你娶了老娘,老娘立马让她改姓!” 闻人以晴怒视着善阳,等待着他的答复。 善阳皱了皱眉,沉吟半晌道: “你,你当真要让月儿跟着李牧,你可知月儿时常去后山寻找师弟,定是…” 话未说完,便听闻人以晴冷笑一声: “她去找那善渊,你当真不知为何?” 旋即抄起手边茶盏便向善阳泼去,口中愤愤道: “我女儿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那师弟,长的和李大燕似的,要不是那身道袍,还以为是个屠户!” 善阳袖袍一挥,在身前凝成一道真气屏障,挡住了泼来的茶水,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那也不能是李牧!” 闻人以晴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穷道士和未来燕王,很难选吗?再瞧瞧那张俏脸,老娘见到都有些腿软。” “你…” … 「原来是两口子吵架了。」 远处,斜靠在树上听墙根的李牧,眸中神光溢彩。 比起诚心投诚的闻人以晴,反而这种,让李牧的心思越发活络。 第301章 “就看看谁先入品!” 李牧又听了一会。 便直接转身离开。 两人的对话,实在提不起李牧的兴趣。 渣男老公和作妖媳妇儿,浓浓的苦情剧既视感。 李牧实在想不通,像闻人以晴这种嫩草,硬往善阳这只老牛嘴里喂,人就是不吃。 或者是吃干抹净了,不想认账? 李牧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很快便离开了燕山城。 这次的意外,虽然耽误了些时间。 但李玲儿她们行军的速度,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到不了冬来关,也就无伤大雅。 最重要的是。 李牧终于弄清了,背后的确有人在针对他。 天宗即使不是主谋,也是重要的参与者。 只是让李牧难以理解的是,天宗目前的行为,都是在保护自己? 「与入品有关?」 李牧仔细品味着闻人以晴说的这句话。 总觉得肯定不会是好事,否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并未过多的怀疑,这件事是不是这一家三口设的局。 李牧本就毫不知情,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更遑论,若那善阳,当真用自己老婆孩子玩仙人跳,那这个当,李牧高低也要上一上。 想到此处,李牧想到那个老奸巨猾的女人,显然并不好对付。 随即又想到那二人之前的聊天内容。 「《观》法?」 对于这个新名词,李牧不由皱了皱眉。 待此事了结,李牧打算再去一趟圣人居。 对这些武学上的东西,李牧了解的还是太少。 况且,若是想知道有关入品的事,应该没人比传承千年的儒家了解的更多。 还好之前,忘记将丘禾留下的那册《言法》交给儒家,刚好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 「入品,入品,入品…」 李牧心中念叨着,从未对力量有过如此的渴望。 从现有的这些信息,李牧推断,天宗应当还没有已经入品的武者。 「我难道是钥匙?还是祭品?还是说要用我炼丹?」 李牧想着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影视剧中的内容,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想到自己除了穿越者这个身份,与旁人不同的,便是《藏锋诀》和那册没有名字的卦术。 「难道是因为这个?」 李牧越想越觉得可能,突然,脑袋似是被重锤击打,脱口骂道: “次奥!这些不都是他给的吗?” “不对,不对,不对!” 李牧的身形一滞,扶着身边的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那卦术只有我能学?」 李牧想到当初想把卦术教给赵楚依和珊珊时的情景。 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他怎知我能学会?还是说只是巧合?」 「不!不可能是巧合。」 李牧才不相信,会有这么多巧合。 “” “入品…” 李牧猛的回头,看向青峰山的方向,低声自语道, “就看看谁先入品!” 李牧对自己的斤两十分清晰,对方哪一个不是活了几十年的老怪物。 玩心眼子,李牧怕是会被人玩死。 李牧的胜算,唯有拳头够硬。 被动了这么久,李牧早就有些腻了,也是时候掌握主动,自己把控节奏。 如今至少可以确定一点。 天宗现在并不会加害他,甚至还要保护他。 … 有了最适合自己的对策,李牧的心情也渐渐平静。 一路上,偶尔还是停下来看看风景。 想想之后要怎样和闻人以晴那个女人拉扯。 这怕是李牧唯一可以得到天宗内部消息的渠道,李牧自是要认真对待。 「夫人,你也不想…」 李牧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什么馊主意,这点子起码也要自己先入品之后,才能用。」 「是不是该把重心都放在闻人月的身上?」 想到要算计那个有些呆萌的小道姑,李牧的心中,竟生起了些许愧疚感。 然后,转瞬化为乌有。 天边,夕阳缓缓落下。 李牧并未停下休息。 如今的李牧,睡觉纯属爱好,无论是自己一人,还是… 只要真气充盈,十天半个月不睡觉,都无伤大雅。 摸出铜板卜了一卦,确定张寒蕊她们并未选择连夜行军。 这样,最多三四个时辰,便能追上她们。 … 时间很快就到了卯时。 看着远处亮起的火把,李牧心中的一块大石终是落下。 本想就这样大咧咧的走过去。 随即,李牧的心念一动。 这么久没见张寒蕊,不挂念,是不可能的。 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两处营帐正中间。 左看看,右瞧瞧,李牧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gps的定位,不够精准啊。」 旋即侧耳细听,一边两人,一边一人。 两人那边,一人的呼气有力,定然是主修外家的李玲儿。 另一人呼吸平稳,不是高手,便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应该就是许幼芷了。 李牧倒是没多想,李玲儿竟会将她也带上。 毕竟,以往许幼芷一直在李玲儿身边,扮演的都是军师的身份。 李牧便也不意外。 当即身影一闪,钻入了另一处的营帐。 帐中,床上的女子呼气十分缓慢,若非身体有异,便是内息绵长的表现。 「姐姐的功力又有精进?」 李牧心中产生了片刻的迟疑,直到看到挂在一旁的佩剑,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缓缓向床边走去。 那是张寒蕊惯用的佩剑,李牧自然不会认错。 轻轻褪去衣衫,身形一晃,便钻进了被褥中。 “姐姐,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李牧正说着,手已然不老实了起来。 「这怎么还缩水了…我次奥!」 李牧心里一突,口中话音一止,便见许幼芷含着泪转头看向他,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别…” 这漆黑的营帐中,许幼芷无法看清李牧,但以李牧的目力,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当即便打算开溜。 就在这时,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冲着李牧的脖颈刺来。 李牧伸出一指,挡住匕首,也不敢出声,生怕被许幼芷给认出来。 眼珠飞快的扫向营帐中,自己扔的七零八落的衣衫,规划好最快的逃跑路线。 然而这时,眉头却是一蹙,猛的看向许幼芷。 便见许幼芷的匕首,正刺向她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声,瞬间响起。 李牧一把夺过许幼芷手中的匕首,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捡起地上的衣衫,便向营帐外冲去。 暗自懊恼,他与人交手的时候,都没费过这么多心思。 然而,就在李牧刚刚跃至营帐门口,目光却是凝。 一道剑气,直击李牧的面门。 「用《守心》!我次奥!不能用《守心》!」 李牧脑中飞快旋转,第一次发现,残影也有这么坑爹的时候。 自己是跑了,一个抱着衣服的光腚残影,还留在原地,那还不如不跑。 思索间,第二道,第三道剑气,相继向李牧斩来。 第302章 夜不闭户的阳县,‘夜叉\’侠侣的传说。 李牧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挥手接下了斩来的剑气。 随即,便见满眼杀意的张寒蕊,出现在李牧面前。 “我可以解释…” 李牧眼角抽了抽,随后便见张寒蕊眼中杀意尽散,反而满是暧昧。 身子渐渐靠近李牧,指尖轻拨,哈气得道: “这是…还没得手?要不姐姐先回避?” 李牧不由打了个冷颤,没好气的瞟了张寒蕊一眼,身影消失在原地。 “姐…姐姐,是,是你吗?” 营帐中,许幼芷声音凄楚,略带抽泣的问道。 “幼芷,你…感觉如何?” 听到声音,张寒蕊大步走到一旁,先将油灯点燃,这才缓缓走向床边,看着将自己裹的像粽子一般的许幼芷问道。 “我…我没事,那,那人一进屋我就发现了,还,还好姐姐来的及时。” 许幼芷的眼神有些闪躲,苍白的脸上,却带透着些许不自然的潮红。 “没事就好,那你在休息一会,天亮便要出发。” 张寒蕊扶着许幼芷的肩膀,让她躺了回去,口中柔声安慰道。 “姐姐!” 许幼芷见张寒蕊要离开,从被褥中伸出一节,光滑似藕的小臂,拽住了张寒蕊的衣裙下摆。 这时,提着银枪的李玲儿,才堪堪冲入营帐,口中问道: “幼芷,我刚听到你的叫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不过是个小淫…” “做梦,我做噩梦,是我做噩梦。” 见张寒蕊要开口,许幼芷连忙打断,脸上露出些许愧意。 “没事就好,不能,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李玲儿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似是想用这样,来掩饰伤感。 张寒蕊起身,走到李玲儿身旁,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放心,姐夫不会有事的。” 李玲儿点了点头,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银枪,转身向营帐外走去: “那小姨你们再休息会,天快亮了,我去准备一下,天亮我们就出发。” “玲儿…” 见状,许幼芷唤了一声,却见李玲儿只是回头冲她笑了笑,便自顾出了营帐。 许幼芷贝齿咬住下唇,眼神游弋,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听一旁的张寒蕊说道: “不用管她,有些事做也好。” 嘴上虽这么说,但眼中却也是藏不住的担忧。 自打传来燕王失踪的消息,李玲儿便不吃不睡,一心只想往冬来关赶。 若非张寒蕊懂些助人入眠的法子,李玲儿的身体,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 帐外,本想听听自己有没有露馅的李牧,将这一切听的真切。 「老爷子果然遇到了危险,否则玲儿不会这般…」 随即想到许幼芷的刻意隐瞒,李牧不由皱了皱眉。 他不确定,许幼芷是因为重视名节,不希望这种事传出去,还是因为认出他了… 「不应该…」 心中想着,李牧便打算先离开,随后暗中跟着队伍。 若是这会出现,就有点太巧合了… 毕竟,这天下,哪那么多能从如今的张寒蕊手上逃走的高手。 这时,却听营帐中传来许幼芷糯糯的声音: “姐姐是…是故意放走那人的?” 听到这话,李牧暗道一声果然,作为张寒蕊为自己寻的传人,少说也有八百个心眼子。 李牧当即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张寒蕊会如何应对。 帐中。 张寒蕊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看向许幼芷时,嘴角还带着微笑。 许幼芷看到这个表情,便已知晓张寒蕊的意思,想了想问道: “那,那人是来找姐姐的。” “怎么,你这是怪我咯?”张寒蕊脸上做出不满之色,伸手便去掀许幼芷的被子,口中笑道, “姐姐看看,你有没有吃亏。” “姐姐~”许幼芷红着脸,死死抓住被褥,做求饶状。 张寒蕊顺势帮许幼芷掖了掖被角,语气中带着愧疚: “这都是误会,你要是觉得吃了亏,我把那家伙抓回来,让他对你负责。” “不,不用!”闻言,许幼芷连忙开口,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急忙解释道, “我没吃亏,他,他发现我不是姐姐,什,什么都没做。” 随即,张寒蕊挑了挑眉毛,似是憋着笑,低声自语道: “可不是,看那样子,可别憋坏了。” 当即起身,便准备向帐外走去,口中嘱咐道: “你别多想,我去看看玲儿。” 帐外。 李牧听到张寒蕊要离开,脚尖轻轻在地上一划,身影向林中跃去。 走出营帐的张寒蕊,看了眼地上的箭头标志,轻啐一声,身影一闪,便也消失在了原地。 … 转眼,两日过去。 李玲儿带着队伍,驻扎在了阳县外。 阳县的县丞亲自迎接,本不想进城的李玲儿,架不住许幼芷的软磨硬泡,还是进了城。 但依旧拒绝了阳县县丞的接风宴。 只是和许幼芷,在城中闲逛了起来。 “等车队补给完,我们就要启程!” 李玲儿有些无奈的看着许幼芷,语气严肃道。 许幼芷用力的点了点头,拉着李玲儿便专门找人多的地方去。 最后寻到了一处,十分热闹的酒楼坐下。 “姐姐说过,江湖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才最为灵通,我们在这休息一会,说不定有惊喜呢!” 许幼芷拉着李玲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口中说道。 然而,两人这般样貌,显然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分。 虽然大多数人,似是看到李玲儿背后的银枪,都有些望而却步。 但只要林子够大,什么样不怕死的鸟就都会有。 李玲儿和许幼芷,才坐下不久。 便有两个江湖武夫打扮的男人,走向二人的桌旁。 其中一个一脸大胡子的男人,一拍桌子,有些结巴的说道: “两,两位姑娘,小,小生江湖人称,玉,玉面郎君,想,想和二位认识一下,不,不知…” 话未说完,李玲儿身后的长枪,直接指向了这位满脸大胡子的玉面郎君,口中怒道: “滚!” 周围的酒客,都有些怪异的看向这边。 与此同时,屋外冲进几个官兵,架起那玉面郎君便往酒楼外拖。 阳县的县令,噔噔噔的跑进酒楼,一脸气急败坏的瞪了那大胡子一眼,随后一脸谄媚的看向李玲儿道: “郡主殿下可有受惊,这人绝不是我阳县之人,四里八乡都知道,自从世子殿下出门游历,路径我阳县后,我阳县都是夜不闭户…” “行了!苟县丞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李玲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时,酒楼中的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开始讲起了‘夜叉侠侣’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人公,自然便是李牧。 但另一人,却变成了同样喜好打抱不平的悠戎女侠,许豆豆。 听着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讲述,李玲儿没好气的看向许幼芷问道: “你拉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许幼芷大眼睛眨了眨,似是有些委屈,抱住李玲儿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 “我以为,你听到哥哥的消息,就会高兴一点嘛。” 谁知,李玲儿却是将长枪往桌上一拍,愤愤道: “他,他早该收到书信了,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算父王不是,不是…” “可我记得,玲儿的书信里,是让哥哥向陛下求援,不准哥哥来的呀!” 许幼芷抬头看向李玲儿。 四目相对间,李玲儿显然是有些迟疑,随即将头扭到一边,嘴硬道: “我,我是说他连一封回信都没有,谁,谁想见他了!” 第303章 “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许幼芷眉眼弯弯,看着李玲儿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便有些哭笑不得。 李玲儿瞪了许幼芷一眼,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又发作不得,只好转移话题道: “小姨还没回来吗?” “姐姐她…”许幼芷刚一开口,便发觉不妥。 李玲儿叫小姨,她喊姐姐,多少有点占便宜的嫌疑,赶忙改口道: “主子的功夫,玲儿就不用瞎操心了。” 李玲儿想了想也是,扫了眼台上讲的正起劲的说书先生,小声嘀咕道: “胡吹大气!” 旋即起身,便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两位姑娘,小生江湖人送外号,浪里小白龙,划船不用桨,想和二位交个朋友,不知二位姑娘可否赏脸…” 远处,躲在角落的苟县丞,气的吹胡子瞪眼。 暗道,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全在今天冒出来了。 手刚抬起,准备示意官差们将人拖走,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动作一僵,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李玲儿听到这个声音,身子猛的一颤。 转身的瞬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踉踉跄跄的扑进来人的怀里,小拳头胡乱拍打着。 “不是不让你来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二哥,父王,父王不见了…” 李玲儿将头埋在李牧的怀里,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轻,哽咽的声音也越发的小,到最后,怕是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不只是苟县丞愣住了,就连李牧也没料到,李玲儿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她这是…」 心里疑惑间,却发现李玲儿的身子一软,便要瘫倒。 李牧心里一惊,赶忙将李玲儿抱住,正欲查探,却听怀中传来轻微的鼾声。 「睡,睡,睡着了?」 李牧摇了摇头,将李玲儿横抱了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许幼芷,眼神中带着询问。 许幼芷似是有些出神,察觉到李牧的目光,这才堪堪回神,脸上闪过一抹红霞,微微低头说道: “见过,世子殿下。玲儿她,她这些天每日最多也就睡一两个时辰,想,想必是累了。” 远处角落,原本蓄势待发的官差小队长,见自家县丞迟迟不发信号。 快步跑到苟县丞身边,小声问道: “大人,还动不动手?” 闻言,苟县丞嘴角抽了抽,反手一巴掌打在小队长的后脑勺上,低声骂道: “要动回家动你婆娘去,没眼力见的东西。” 随即起身,小跑着来到李牧身边,谄媚道: “下官,阳县县丞,苟毅波,见过世子殿下,下官已在夜侠楼,备好酒席和厢房,殿下可以去那里休息。” 李牧回头,扫了眼苟县丞,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直到李牧几人在官差的簇拥下离开。 原本落针可闻的酒楼,顿时炸了锅。 “那就是燕王世子?果然英武不凡,确有燕王当年的风采。” “世子殿下,当真像书里说的那样,能断鬼神?” “当然,世子殿下,可是为我卜过卦。” 此话一出,酒楼中的人,皆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说话之人。 俄顷,才有人开口问道: “你就是那个被戏子戴了绿帽子的败家子?” 闻言,男子额头上的青筋挑了挑,咬着牙道: “你管老子,老子愿意,我看你就是羡慕老子能与世子殿下结识。” 随即,场中顿时哄堂大笑。 与此同时,二楼的一间包厢内。 一对主仆,正听着楼下的热闹饮酒。 “四小姐,这群人真是没见识,这说书的每日讲的都一样,还有这么多人天天跑来捧场。” 桌旁,长相秀气的年轻公子,瞪了眼说话的小厮,没好气道: “死妮子,再叫错,回去就将你发卖了。” 随即一口饮干手中的酒盏,淡淡道: “这便像那些闻人雅客,追捧大儒花魁,能想到这么一出,这阳县的县丞,倒也是个人物。”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厮,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有些迟疑的说道: “四小…公子这比喻,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打听清楚没有,那夜侠楼到底是什么地方,本公子路径阳县这么多年,为何从未听过。” 清秀公子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耐烦。 随即便听小厮道: “什么夜侠楼,就是吕家客栈,听闻是因为燕王世子曾在那里下榻,便改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不过自从改了名字,那里确实门庭若市,上房的价格一涨再涨,来往之人依旧应接不暇。” “好,就去那夜侠楼,既然有幸碰到世子殿下,自是应当亲自拜访。” 清秀公子放下手中酒盏,便准备离开。 一旁的小厮似是也有些兴奋道: “公子若此时将那消息告知燕王世子,那燕王府可就欠下了一个大人情。” “呵!”清秀公子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目光投向天花板,似是在思索,良久后方才点头道, “那就要看世子殿下,舍不舍得出血了。” 说完,便直接推门而去。 “出血?” 闻言,屋中的小厮顿时一愣,放下一块银锭,赶忙抬脚追了上去,边跑还边喊道, “公子,家主吩咐的是将消息送给燕王府,您,您可不要乱来。” … 夜侠楼。 还是李牧当初居住的那间屋子。 现在这间屋子,已经是阳县最具盛名的‘网红打卡地’,只供参观,绝不外租。 李牧将李玲儿小心翼翼的放在里屋的床上。 随后便来到了外间,目光投向许幼芷,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许幼芷怯怯的站在桌案旁,双手赋前,听到李牧的脚步,也没有抬头。 「这丫头,当真不会武功?」 李牧看着一副柔弱模样的许幼芷,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那晚,若非许幼芷的气息,极像是一个修炼了内家的高手,李牧也不至于那么大意。 思索间,当即快步走向许幼芷。 感受到李牧的靠近,许幼芷的身子微微缩了缩,下意识的便想要后退。 脚下一绊,旋即摔倒在了桌案上。 「这…」 李牧的步子有片刻的迟疑,总觉得,这个画面十分熟悉,他穿越前的硬盘里,起码有几个太。 但想到若是许幼芷真是隐藏在燕王府中的高手,张寒蕊不会不告诉他。 如果连张寒蕊都不知道,那这丫头,就很可疑了。 当即也不迟疑,上前便抓住了许幼芷的手腕,仔细探查起来。 「经脉堵塞,气海未开,难道是我水平太次,探查不出?」 李牧皱着眉,看向许幼芷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许幼芷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眼中似是失去了光彩,抬头看向李牧,声音哽咽,却听不出多少惊慌,更多的还是冷意: “殿,殿下…再这般,我,我便要叫了。” 闻言,李牧愣了半晌,眼中有些惊疑不定,试探的说道: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第304章 柳家四公子。 李牧有些期待。 却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目光灼灼的盯着许幼芷,观察着她脸上每一处细节。 这时,却见许幼芷的嘴角,强行挤出一抹笑意。 「她笑了?难道?」 李牧心中一惊,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 许幼芷的眉头微皱,吃痛却没有叫出声,嗓音轻柔,听起来却很空洞: “哥哥想要怎么便怎样,幼芷本就欠哥哥一个洞房花烛。” 听到这话,李牧的心中,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随即看到许幼芷的笑容,明显是苦笑,还带着些许的自嘲。 「我这是怎么了?」 李牧心里暗叹一声,自打得知被人算计,看谁都感觉不像好人,或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赶忙松开抓住许幼芷的手,正要开口解释。 谁知许幼芷见李牧退缩,竟不依不饶的抓住李牧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眼中含泪,口中却带着怒意问道: “哥哥这是何意,是幼芷哪里做的不好,入不得哥哥的眼?还是说哥哥喜欢幼芷反抗,哥哥喜欢怎样,幼芷都可以配合。” “你,你很漂亮…”李牧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一直以来,他对许幼芷都有些刻意的疏远。 因为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总是让李牧头痛。 是真正意义上的头痛。 当初头一次在燕王府见到许幼芷,李牧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只要李牧细想,便会头痛不止。 所以,即使当初和许幼芷了拜堂,李牧依旧毫不犹豫的写下了那份‘休书’。 本能的觉得,对于许幼芷,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然而,许幼芷今天的这般举动,却让李牧有些捉摸不透。 许幼芷的行为,乍看上去,似是在投怀送抱。 但身体的反应,眸中的心如死灰,却是做不得假。 “你到底…” 李牧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询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面对这样的许幼芷,竟生出了些许心疼。 被许幼芷按着的手掌,指尖微微动了动,便发觉许幼芷的身子一僵,不由的颤抖起来。 见状,李牧正要强行抽回手,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惊呼: “你,你们…”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额头上的青筋狂跳,暗道, 「最近是怎么了?诸事不顺?」 刚要开口解释。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屋外传来苟县丞的声音: “世子殿下,柳家四公子,柳明烟,说是有要事与殿下商议 ,在外求见。” 李牧赶忙抽回了手,暗道,传话的竟然是这位县丞。 好歹也是这阳县的二把手,这么闲的吗? 随即目光在许幼芷和李玲儿之间瞟了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带他上来。” 说完,赶忙退后几步,闪身到李玲儿的身边,不待她开口,便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正色道: “这个柳家四公子,你知道吗?” “柳家?”李玲儿显然被李牧带偏了节奏,略一思索道, “能被称作柳家,应该就只有景安的那个柳家,父,父王当初有过拉拢柳家的意思,但那之后,燕王府和柳家却没什么交集。” 提到燕王时,李玲儿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却很好隐藏了下去。 李牧点了点头,余光扫向默默躲到角落的许幼芷,心里暗骂, 「慢慢悠悠的,就不能走快点,我已经没话了。」 李牧听着楼道中的脚步声,甚至默默数着步子。 这时,却听一旁的李玲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二哥方才和幼芷…” 话音未落,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李牧长出一口浊气,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进,便见屋门咯吱一声打开,从外走进一对主仆。 “景安柳家,柳明烟,见过世子,郡主。” 李牧的目光,在这对主仆二人身上一扫,便能确定,女子无疑。 虽然柳明烟的领子很高,李牧看不清她有没有喉结。 但李牧可以笃定,妥妥的女扮男装。 不过对方毕竟算是替李牧解了围,李牧便也没有拆穿。 随意客套了几句,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才苟县丞说,柳公子有要事与我相商,不知是何事?” “世子殿下快人快语,柳某佩服,既然如此,柳某也不卖关子,殿下可想知道燕王的下落。” 柳明烟拱了拱手,语气虽然平淡,但这话,听在李牧三人的耳中,却炸如惊雷。 李牧眯了眯眼,面上的神色不变,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 在得知燕王可能遇险的第一时间,李牧便已用挂术,尝试寻找了燕王的踪迹。 让李牧意外的是,即便他与燕王接触的并不多,但卦术却没有给出任何指示,这就很不正常。 竟和当初,苏雨薇遇袭后,李牧本想寻找公孙广答算账时的反馈一模一样。 由于李牧和公孙广达,可以说是毫无交集,所以当时并未多想。 所以这两日,李牧便和张寒蕊偷偷跟着大部队,先后取走了李玲儿的头发,衣物,甚至血液。 想着以血亲为引,待找到燕王,或者燕王的下落后,再劝说李玲儿。 然而结果依然差强人意。 李牧这才硬着头皮出来,但依然是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一个做女儿的,去找她的父亲。 李牧在桌下,握住了李玲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目光死死盯着柳明烟,良久方才问道: “柳公子想要什么?” 闻言,柳明烟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得意的扫了眼她身旁的小厮,开口笑道: “我就说,世子殿下不是那些愚昧之辈,实不相瞒,柳某对过去林家的织造生意,十分感兴趣,希望殿下可以分一杯羹。” 李牧微微皱眉,做思索状,心里却是骂了娘, 「这娘们儿,是真要钱啊。」 最关键的是,这显然触碰到了李牧的知识盲区。 李牧有点后悔刚才脑抽的耍帅举动,早知道是这种谈判,就让李玲儿和她们谈好了。 但事到如今,也不能露怯,尤其事关燕王,李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回忆着前世那些商场大佬谈判的姿态,开口道: “不知柳公子,想要多少?” “四成!”柳明烟的眸光微闪,脸上带着笑意, “为了这个消息,我付出的更多,殿下一定不会吃亏。” 李牧心中暗骂,「老子哪知道四成到底有多少。」 但想到事关燕王安危,多少代价,怕是都得付。 点了点头道:“可以,只要你的消息有用!” 心里则是想着, 「小娘皮,趁火打劫,你不打听打听,我李牧何时吃过亏,今天你吞进去多少,将来让你全吐出来。」 旋即,便见柳明烟从袖中掏出一册羊皮卷,放在李牧的面前,口中说道: “燕王就被关在这个地方。” 说完,便打算起身离开。 李牧看了看桌上的羊皮卷,也知道,此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这时,却见走到门口柳明烟脚步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提醒道: “这个消息,七日内便会传到都城,人多口杂,殿下还需抓紧时间,到时候若是冉奴人转移了地方,殿下可不要说柳某的消息不准确。” 第305章 太子妃。 「这女人不简单。」 李牧看着柳明烟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赞道。 柳明烟并没有让李牧给什么保证,交易达成,便匆匆离开。 除了最后这句提醒,甚至没有多说一句。 「这女人就不怕我事后提起裤子…额翻脸不认账?」 李牧心中想着旋即又是暗自苦笑,感觉自己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打开羊皮卷看了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羊皮卷上画的,显然是幅地图,但李牧也就刚穿越时,看过兴朝的舆图。 这种局部地图,鬼知道标记的是什么地方。 李玲儿也是凑到李牧的头前,打量片刻后,眼神比李牧还要清澈。 肉嘟嘟的小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有些焦急的看向缩在角落的许幼芷,轻声唤道: “幼芷!” 见状,许幼芷抿了抿嘴,目光扫向桌案前的李牧。 李牧当即会意,直接躲了个八丈远。 许幼芷看着李牧滑稽的动作,眼神有些复杂,却没多说,快步走到桌前,只是扫了一眼,便开口道: “这是行商用的路线图。” 随即指了指地图上,用朱砂标记出的地方道: “这个地方应该是在冬来关继续向东约莫两百里的地方。” 闻言,李玲儿的眼睛顿时一亮,兴奋道: “两百里来得急!” 旋即转身抱起许幼芷,在原地转了一圈: “进城果然有惊喜,天大的惊喜!” 随后似是想到李牧还在一旁,赶忙放下许幼芷,扭头向李牧看去,眼神还中带着哀求: “二,二哥!我们这就整军出发,你,你能不能帮,帮我救父王…” 李牧走到桌边,重新看向那幅地图,有了许幼芷之前的解释,心中便已然有了大概。 微微侧头,再次确认周围没人偷听后,这才说道: “你都叫我二哥了,我还有的选吗?” 李玲儿的脸蛋红红,却比之前刚见到李牧时,矜持了许多,对着李牧屈膝一礼,这才呼出一口浊气,自语道: “有小姨,还有二,二哥,一定可以把父王救回来。” “劳民伤财!”这时,李牧却是抬手在李玲儿的脑门上点了一下,随后凑到李玲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李玲儿的脸色顿时一变,当即否定道: “不行,怎能让二哥一人冒险,何况二哥本就不是…不是…” “行了,等大军赶去,老爷子怕不是都被人扒了一层皮。” 李牧吓唬了李玲儿一句,随即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 “放心,若事不可为,我再回来与你们汇合,你可带着大军继续往冬来关赶。” “对了,切记要做出我一直与你们在一起的假象。” 李牧想了想,又连忙提醒道。 “二公子是怕有冉奴的眼线?” 许幼芷眸光微闪,似是猜到了李牧的担心,开口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李牧皱了皱眉,并没有过多解释。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冉奴会有跑的比他还快的眼线。 但小心点总是没错,这不是才遇到了一个,速度不输他的小道姑。 最让李牧放心不下的是,闻人月说的危险。 以目前的消息,李牧并不觉得,冉奴有什么可以威胁的到他的地方。 思索间,三人便大张旗鼓的回到了城外驻扎的营帐。 … 与此同时,县城外。 柳明烟在与李牧达成交易后。 却没有回都城,而是朝着冬来关的方向出发。 马车中,扮成小厮的丫鬟元宝,一脸焦急的看着柳明烟,耐心劝道: “小姐,老爷之前的信中,明明说了,让你将消息送到燕山城后,便直接回都城,咱,咱们这方向,是不是走错了呀?” 柳明烟斜眼看向元宝,眸子中带着玩味,淡淡道: “你就不好奇,那燕王世子,到底能不能将燕王救回来。” 闻言,元宝皱了皱眉,思索良久道: “小姐是害怕世子救不回燕王,会赖账?” “小姐~老爷本就吩咐,将这消息做个顺水人情送给燕王府,你,你竟要了林家四成的产业,这要是真赖账的话,就算了,省得老爷…” 元宝正说着,却见柳明烟摇了摇头,打断道: “世子不会赖账的。” 随即微微叹了口气道: “林家的产业,哪比的上燕王府一个人情来的重,这位燕王世子,可不是什么喜欢显摆的愣头青。” “可六小姐的信里…” 元宝刚要反驳,却见柳明烟一对桃花眸子,瞪了过来,赶忙闭上了嘴。 “呵!”柳明烟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弧度, “说是想我这个姐姐,可每封信里都在说这位世子的坏话,却也只说了世子坏话…” “小,小姐是说,六小姐她…她…” 元宝一惊,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她了几声,硬是没敢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柳明烟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眼睛眨了眨,语气悠悠的问道: “你说,下次我若是换上女装,再见世子,他会有什么反应?” “以小姐的容貌,还不迷的那燕王世子…” 元宝下意识的奉承,随即神色一滞,似是才反应过来,赶忙改口道, “那怎么行!” “小姐,小姐,你别闹了,我们快回都城,老爷说了,这次一定要安排你与太子殿下见面,等,等太子妃的事情定下,元宝再陪您出来,您想去哪都可…” 谁知,元宝正说着,柳明烟的脸色却是突然一板,语气也冰冷了几分,当即打断道: “姑姑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父亲难道不知?送了亲妹妹还不够,现在又要送亲女儿!” “这怎会一样,陛下只有太子殿下一位皇子,小姐若是…” “够了!你若是不满,大可将我绑回去!” “元宝怎会对小姐动手,元宝,元宝都听小姐的…” 见状,元宝耷拉下脑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车厢中,两人僵持了一阵,柳明烟似是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语气有些重了,便主动开口道: “元宝,若是你,有把握从诡城将人救出来吗?” 听到这话,元宝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道: “救个人倒是不难,可之前截杀我们商队的,少说也有几十个一阶高手,若是碰上那群人…” 元宝仰头想了想,笃定道: “除非冬来关的二十万大军,全都配有兴卫铠,否则,就算救到人,也护不住!” 闻言,柳明烟眯了眯眼睛,咬牙道: “这群蛮子,杀了我几百人,还抢了我的货,这笔账,早晚要和他们算清!” 第306章 “你要杀我?” “小姐!算了,您这次能没事,已经是柳家祖上庇佑,冉奴突然多出这么多高手,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往关外去了…” 听到柳明烟的话,元宝的脸色一白,忙劝道。 柳明烟却是抓起了元宝的手,柔声道: “什么柳家祖上庇佑,还不是有元宝护着,还有那三百零七位兄弟…” 听到柳明烟的夸赞,元宝的脸蛋微红,赶忙低下头去,有些害羞道: “元宝自是应当护着小姐,哪怕拼上元宝这条命,也不会让小姐…” “不对!”说话间,元宝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柳明烟,惊道, “小姐去冬来关,难道是想等世子率军解决了那些冉奴高手,再…再…” “聪明!”柳明烟摸了摸元宝的脑袋,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开口道, “冉奴大军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入了都城,陛下一定会调集各郡县的甲胄,支援冬来关。” “冉奴人定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抓了燕王却没有杀,想必也是不想空手而归,到时候我们趁乱,说不定可以拿回货物。” 柳明烟像只小狐狸般,睫毛忽闪,越说越是兴奋。 “小姐,还是算了,有世子许诺的四成产业,什么损失也都补上了,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 元宝面露难色,苦口婆心的劝道, “况且,况且冬来关已经封城,不准任何人进出,我们若是进不了城,那多危险啊。” 闻言,柳明烟嘟起小嘴,凑到元宝面前,声音柔柔的撒娇道: “凭元宝的轻功,还不能带我潜入城中吗?” “小姐~”元宝推了推柳明烟,微微叹了口气道, “冬来关一但封城,别说是元宝,就算是爹爹,也潜不进去!” “怎么可能!元老他虽名声不显,但也是能和国师交手的人,你是不是以为你家小姐武功地位,就可以任由你忽悠!” 柳明烟立马板起脸,一副不信的模样。 “元宝怎会骗小姐,冬来关百年前由墨家设计,整座城其实就是一副巨大的兴卫铠,别说元宝一个,就是再来十个八个的,也破不开冬来关的结界。” 闻言,柳明烟的眼睛顿时一亮,不由赞道: “元宝竟然还知道这些!” 元宝的脸上,浮上一抹傲然,下意识开口道: “冬来关的材料,绝大部分都是由我商…祖师们提供的。” 看到元宝的脸色,柳明烟撇了撇嘴,不满道: “我商家有那么难以启齿吗?这群没见识的,早晚要让他们知道…” “小姐慎言!”元宝赶忙挥手,制止了柳明烟的话,出声提醒道, “小姐是柳家的嫡女,柳家虽也行商,但小姐还是莫要以这不入流…” “好了,好了,不提了!” 听到不入流几字,柳明烟赶忙打断了元宝的话,眼珠飞快的转了起来,口中嘀咕道: “传言燕王世子贪花好色,我若换上女装,自称与世子殿下有旧…” “小姐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怎可…” 然而,元宝的话刚一出口,却看到柳明烟逐渐冷下来的脸色,连忙改口道, “那小姐也不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倘若让老爷知道,定会责怪小姐。” 不曾想,柳明烟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思索间,头上的发髻已然散开。 墨黑的长发披散到肩上,冲着元宝勾了勾手指,清冷的嗓音十分勾人: “元宝,来给小姐梳头。” “” … … 冬来关,城门前。 李牧看着整个城的上空,好似罩着一个巨大的血色牢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特么又是什么东西!」 本想先进城看看情况的李牧,顿时犹豫了起来。 「这看着也太诡异了点…」 整个牢笼,看上去血红一片,使得整个城关,都似是笼罩在一片血色的迷雾中。 “这怎么这么像降仙崖下面的毒瘴?” 突然,李牧一愣,想起当初降仙崖下的绿色迷雾。 两者看上去除了颜色不同外,还真的有点相似。 李牧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感,身影一闪,跃上了城头。 本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谁知,手指触碰到那红色牢笼的瞬间,手中的骨笛图案微微闪烁。 李牧的手,便毫无阻碍的从牢笼上穿了过去。 ??? “3d投影?” 李牧也不迟疑,直接跃入了城中,只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头顶的血色牢笼,口中嘀咕道, “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恶心敌人?” 旋即又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毕竟,这血红色的牢笼,看上去确实挺瘆人的。 李牧也没有多想,身影一闪,便向燕王府邸的方向跃去。 此时,府邸正厅。 李儒一脸铁青的坐在首位,脸色十分难看。 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皮肤黝黑的女子。 显然不是兴朝人。 下手的,是五名披甲将士。 其中为首的,赫然便是当初带兵要挖圣人居的小魏将军,魏冉平。 李牧轻车熟路的溜达进府邸,见自己都已经到了正厅,竟还没人察觉。 索性干咳两声,以此提醒。 没想到,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那略微年长的冉奴女子。 李牧正要开口,那冉奴女子已然单手握爪,抓向李牧的喉咙。 “二阶?” 李牧略有一些诧异。 没想到这冉奴女人,竟还修的是内家功夫。 看着出手的凌厉程度,比起当初的张寒蕊,也弱不到哪去。 尤其这功夫,李牧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是他!」 李牧心里一惊,当即想到这功夫他在哪见过。 「是那个一阶的老不死!」 眼前的冉奴女子,与之前攻打燕王府时的一阶老者,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李牧眯了眯眼,当初被人猛揍的画面顿时浮上心头,索性也不打算留手,并起双指,便准备直接了解了女人。 “娘亲!二弟!别动手!” 就在这时,上手的李儒惊呼一声,但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李牧的剑气,已然飞到了项代茹的眉心前寸许处。 虽然场中皆是高手,但却无人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项代茹似是也看出了自己与李牧差距,眼中原本的杀意,化为一抹哀求,随后便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娘亲?」 李牧挑了挑眉,手指一抬,那斩向项代茹的剑气,当即化为虚无。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不知是谁先喃喃了一句:“神乎其神…神乎其神!”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李儒赶忙跑向项代茹,刚要开口。 李牧却是直接一挥手,将他打到了一边去。 见状,厅中的将士,下意识的摸向身边的兵器,随即又是一愣,一脸疑惑的看向李牧。 李牧却是不理他们,目光死死的盯着瘫倒在地的项代茹,冷声问道: “你要杀我?” 第307章 《言法》的妙用。 听到这话,被扇飞的李儒,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再次闪身挡在项代茹的身前,皱眉解释道: “二…世子,娘亲方才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这,这都是误会。” 李牧并未理会李儒,而是看向项代茹,目光冷冽,平静的让人窒息。 虽然自打见过闻人月后,李牧就变得有些杯弓蛇影。 但这次一次,李牧自认绝不会有错。 老话说的好,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项代茹之前的杀意,有如实质。 这也是李牧第一时间,便打算下杀手的原因。 李牧也想过,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项代茹护子心切,才产生了误会。 但在李儒点明身份后,李牧明显看到,项代茹的杀意不但没减,还比之前更加浓郁了几分。 甚至不惜以命换命,想要和李牧同归于尽。 但李牧能察觉,旁人却不一定能,若是让李牧以杀意作为佐证,就连李牧自己都觉得有些扯。 “世子恕罪,奴婢…” 这时,项代茹爬起身子,刚要开口,却被李儒呵住: “娘亲!” 李儒咬了咬牙,扑通一声也跪在了李牧身前,正欲开口。 李牧却是伸出一根手指,淡淡道: “想清楚再开口,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便直接转过了身,额头上冒出丝丝细汗。 「要是没用,我可就亏大了。」 李牧一边从训蒙中调出真气,补充着自己的消耗,一边等待着项代茹的反应。 这种对方打死不承认的情况下,李牧确实没什么办法。 总不能告诉别人,她对我有杀气? 李牧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张嘴,能让女人活,也能让女人死,更是能让女人欲仙欲… 就是没办法让人说真话。 索性,便直接在‘机会’两字上用上了《言法》。 李牧正思索着,若是对方打死不承认,自己是直接离开,还是干脆杀了,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项代茹,突然大哭,哀嚎道: “只有,只有你死,我儿才能当上世子,王爷,王爷才能活!”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皆是一脸震惊的看向项代茹。 李儒更是一把抱住她,低声怒吼道: “娘!你在说什么!” 谁知,项代茹却是一把推开李儒,踉跄的爬到李牧的身前,抓住李牧的衣衫下摆,哀求道: “世子,世子…奴婢的命不要紧,但王爷,王爷对世子是真心看重,求,求世子救救王爷,求世子,求…” 「这就是危险?就这?」 李牧看着有些疯魔的项代茹,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若是闻人月所说的危险,就这样的话,也太对不起他这些天的殚精竭虑了。 「不对!」 突然,李牧的眼睛一眯,发现自己貌似被带偏了。 由于卦象显示,闻人月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所以一直以来,李牧怀疑的都是,闻人月那副呆萌的样子,会不会是装出来了。 思考的方向也是,会不会有人连自己都可以骗,从而骗过卦术。 然而,自己骗自己固然很难,但若闻人月,也是被人骗的呢? 李牧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我真是蠢啊!」 “世子,娘亲都是为了父王,才一时糊涂,你就念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上,饶过娘亲这次。” 这时,堪堪回神的李儒,也是爬到李牧的身前,边说,边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哈?两家交情?啥意思?什么时候的新设定,我怎么不知道?」 李牧一脸疑惑的看向李儒,旋即发现厅中的几位将军虽然面露难色,但对于李儒的说辞,显然并不吃惊。 明显他们是知道这个设定的。 随即,便见李儒突然直起身子,沙包大的拳头轰向自己的脑门,口中喊道: “请世子饶过娘亲!”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弯腰扣住了李儒的手腕,疑惑道: “你这是做什么?” “只要我死,就不会有人可以威胁到世子,我愿用我…” 不等李儒说完,李牧却是松开了他的手,口中笑道: “不是还有小武吗?” “小武…”这时,一旁的项代茹,口中默默地重复了一句,随即便也要自尽, “世子,小武还小…” 「我这嘴真是欠…」 李牧以手扶额,不由吐槽道:“谁能让他俩冷静一点…” 话音刚落,便听一旁的魏平冉,抱拳呵道: “末将领命!” 李牧一愣,暗道我就是说说,谁让你搭腔了? 却见魏平冉伸手握住腰间的令牌,口中吐出一个“困”字。 与此同时,虚空中凭空出现两道缩小版的血色牢笼,分别罩在了李儒和魏平冉的身上。 见状,其余四名将军齐齐看向魏平冉,诧异过后,便是满眼的愤怒,口中呵斥: “魏平冉!你做什么!” 魏平冉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 “够了!” 李牧冷喝一声,快步走到魏平冉身前,路过时再次确定了那血牢他根本摸不到,就是幻影。 但此时也懒得纠结这些问题,这里的事情,简直一团乱麻。 原本还有些犹豫,该怎么处理项代茹,毕竟李牧对于想要自己命的人,一般都不会手软。 但之前,项代茹对燕王的爱意,明显也不是装出来的。 再加上,李牧想到李武那个,视自己为偶像的小豆丁,这些破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处理。 更惶论,如今的李牧对这个世子身份,本就没多在意。 大不了,撂挑子走人! 李牧心中想着,也就不再去理会那母子二人,看向魏平冉问道: “有没有关外的舆图?” “回禀世子,有!” 李牧歪头看着一本正经回话的魏平冉,片刻后才见魏平冉猛的回神,连连道, “末将这就取来。” 俄顷。 李牧看着冬来关外的舆图,回想着羊皮卷上的内容,两相对比后,指着图上的一个位置问道: “这是哪?” 魏平冉目光看向李牧手指的位置,略一思索,便回道: “此地名为诡城,皆是些江洋大盗,江湖下九流之辈汇聚之地。”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赶忙补充道: “王爷也曾动过清缴的念头,只是此地地形复杂,又不在我兴朝国境,就也没…” 闻言,李牧摆了摆手,大概也清楚诡城是怎么一回事了,开口问道: “有没有老爷子的贴身之物,取一件给我。” 魏平冉一愣,显然不清楚李牧的意思。 这时,却听瘫坐在血牢中的项代茹,神色一震,扑向血牢的瞬间,似是有股力量又将她弹了回去,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项代茹却是毫不在意,口中兴奋的喊道: “朔雷!朔雷跟了王爷几十年,世子带上它,带上它!” 李牧的目光,却是愕然的看向那血色牢笼,心中惊道, 「不是幻影!」 第308章 天象族首领之女。 李牧缓缓走到项代茹身前,强忍着再用手摸摸的冲动,开口道: “放出来。” 闻言,身后的魏平冉脸上虽有些不满,却也没有违抗李牧的命令。 旋即,李牧看着那血色牢笼渐渐消失后,这才伸手扶起项代茹,心中暗惊, 「真受伤了?可为何那血牢对我没用?」 这时,便见项代茹焦急的冲着角落的另一个冉奴女子喊道: “朵儿,快,快去将朔雷取来。” 李牧扫了眼那冉奴女子,这才想起,上次来冬来关时,似是见过。 貌似是叫白云,好像还是李儒的正妻来着。 心中想着,便见那叫白云的冉奴女子,抱着一杆亮银长枪,跑到李牧的面前。 李牧接过长枪,自是认得,这便是燕王的那柄随身兵器,李玲儿那柄,似乎也是模仿这柄枪打造的。 “朔雷?”李牧握住长枪,便有一种熟悉之感。 似乎和自己家里那柄重剑残月的感觉十分相似。 “这柄枪随王爷征战多年,一定有用,一定有用的对。” 李牧扫了眼似是有些疯癫项代茹,想了想,还是冲她点了点头。 虽然之前她想要杀李牧,但不知为何,李牧却对她恨不起来。 旋即看向面前白云,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方才扣押了你的丈夫和婆婆,你怎么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云则是冲着李牧屈膝一礼,嘴角带着笑容: “世子并未想要伤害大朗和茹娘,是魏将军自己会错了意。” 白云皮肤黝黑,远比小麦色的许豆豆还要黑上好几个度。 是正宗的冉奴人长相,样貌算不上好看。 至少没长在李牧的审美上。 想起冗夷人雪白的肤色,甚至那假宋炽,应该称得上惨白。 这冉奴又都是黑色,「不知冉奴有没有黑皮美人,要是和那对冗夷姐妹放在一起…」 心中想着,李牧顿时一惊,赶忙挥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了白云一个赞赏的眼神,口中嘀咕道: “可算有一个明白人。” 转身看向魏平冉,开口问道: “冬来关还能守多久?” 厅中虽然人多,但却十分安静,李牧那声嘀咕,自然也落到了魏平冉的耳中。 但魏平冉的面色却是不变,抱拳道: “只是守住冬来关,并不成问题,但城外还有许多未来得及入城的百姓…” 听到魏平冉的解释,李牧这才知道。 当初就是为了让百姓进城避难,这才导致近百名冉奴刺客混入城中,趁乱掳走了燕王。 李牧微微颔首,便也不再迟疑,无论如何,先将燕王带回来再说。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要是再听一会,怕是会脑子一热,直接杀出城去。 正欲离开,身后却传来项代茹的声音: “世子就没有什么想问奴婢的吗?” 李牧转头看向项代茹,好奇道: “问什么?” 闻言,项代茹微微皱眉,有些迟疑道: “冉,冉奴人的计划,难道世子就不好奇?”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知道李儒流着冉奴人的血。” 李牧翻了翻白眼,扫了李儒一眼,淡淡道, “我猜猜,你的身份,在冉奴怕是不简单,他们抓了老爷子,你再杀了我…” “他们肯定告诉你,只要我死,他们就告诉你老爷子被关押的地方,到时候再让李儒去将老爷子救出来。” “世,世子怎么知道?” 听到李牧的话,项代茹眼睛瞪的老大,李牧说的,竟和她知道的一模一样。 「我怎么知道?这不明摆着吗?」 李牧顿时有种智商上的优越感,这种感觉,自打穿越来他就从来没有过。 谁知,厅中的五名将军,见到项代茹的反应,神色顿时一凝,唰的一声,齐齐站到了李牧身后,手皆已按在了兵器上。 “难怪王爷如此看重世子,世子说的没错,奴婢的父亲,正是项人王。” 李牧自是不知这项人王又是何人,也没多少兴趣。 看项代茹的表情,便知她已然看清了其中的关节。 毕竟燕王若是活着回来,效果肯定不如死了的好。 只要做出李儒冒死解救燕王的假象,那个时候在趁机杀死,这样里子面子就都有了。 心中想着,便打算就此离开,这些事还是让燕王自己回来处理的好。 这时,身后却发出齐齐兵器出鞘的声音。 李牧身后的五名将军,皆已拔出兵器指向项代茹, “你是天象族首领的女儿!” 李牧嘴角抽了抽,根本不想管燕王糟蹋了谁家女儿的事,便要转身离开。 谁知,魏平冉却是挡住了李牧的去路,抱拳拱手道: “殿下这是要去何处?此地还需殿下主持大局。” 李牧皱了皱眉,伸手指向李儒道: “听他的,都听他的!” 旋即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 闻言,李儒身子一颤,看着李牧消失的位置,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大朗,世子是信你的。” 这时,白云走到李儒身旁,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劝道。 李儒咬了咬牙,神色复杂的看了项代茹一眼,随即腰背一挺,看向魏平冉等人道: “你们信不信我!” 一时间,屋中鸦雀无声。 良久后,除了魏平冉,其余四人皆是唰的一声,收起了武器,抱拳行礼。 李儒将目光投向魏平冉,握了握拳头,开口说道: “将我娘先关起来。” 听到这话,魏平冉才收起了武器,与其余四人一同抱拳,等待李儒的命令。 … 俄顷。 厅中只剩下李儒和白云两人。 显然李儒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的那般平静。 白云看到李儒一筹莫展的样子,缓缓凑到他耳边说道: “方才茹娘偷偷告诉我,世子是去救王爷了,让你不要太担心。” 闻言,李儒的神色一变,惊声叫道: “娘亲当真知道父王…” 话未说完,便被白云捂住了嘴。 白云冲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大呼小叫的,随即凑到他的耳边说道: “茹娘不知王爷在哪,但她说世子一定可以找到王爷。” 李儒眼中露出些许疑惑,呜呜了两声,便听白云眼中露出一抹喜意,凑在他耳边低声道: “大朗忘了,上次,城中那十名刺客…” 李儒也想起,上次两千人找了一夜都无果的冉奴刺客,李牧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就将十人都解决了。 眼睛瞬间一亮,就又要高呼。 白云重重的在李儒的胸口捶了一拳,没好气道:“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李儒的脸色瞬间一变,刚提起的气,又呼了出去,低声问道:“你是说,府上有眼线?” 白云耸了耸肩,并未回答,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这时,又见李儒皱了皱眉,低声道:“他一人去,会不会有危险,若是连他也折在对方手中…” 白云不由挑了挑眉毛,暗道自家大朗,明明在战场上心比燕王还脏,怎么下了战场,就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正要再开口,便又听李儒嘀咕道:“也是,父王那么看重他…他要真是我家二弟就好了…” … 然而李牧却并未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由愣了愣: “城呢?我城呢?” 随即又将堪舆图和羊皮卷拿出来仔细比对,确认就是这个地方没错。 就在李牧一筹莫展之际,耳根微动,抬眼望去,便见,远处有一个黑影,从地底窜出。 第309章 丘州信爷。 李牧眯了眯眼,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直到那黑影离开。 李牧这才重新出现,来到那黑影之前窜出的地方。 赫然发现,此处竟有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隧道。 隧道很大,甚至能容下一辆马车。 「难道这就是诡城的入口?」 思索间,李牧的余光再次扫向草原。 这才发现,如此的隧道,整个草原上随处可见。 之前李牧一直在找城邦,下意识的遗漏了这些。 草原上这样的隧道,每隔个百米左右,便会有一个,有时甚至会有几个。 大小也各不相同,有的比李牧一开始发现的那个还要大,甚至能同时并排进出三四辆马车。 有的却很小,小到怕是只有幼童可以进出。 不但如此,隧道的坡度也都不尽相同。 李牧沉吟半晌,还是选择从一开始,那黑影窜出的隧道进入。 旋即又想到,之前那黑影,周身上下笼罩在黑袍中,几乎看不到本来样貌。 不法之地,江洋大盗,三教九流,这些关键词联系到一起。 李牧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副银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这种设定,李牧简直太熟悉不过了。 想到上次戴这个面具,还是和许幼芷拜堂成亲,李牧便有些唏嘘。 「那丫头到底有没有问题?」 思索间,李牧已然到了隧道的深处。 隧道显然并不是直通诡城,不仅光线极其昏暗,岔路也多。 但却也架不住李牧速度够快,记忆力又好。 即使并不知晓正确的路该怎么走,但李牧就用最笨的方法一条一条的试,也不过用了盏茶的功夫。 望着尽头处的微弱亮光,李牧不由打起的精神。 侧耳细听,便察觉,前方何止百人。 李牧将手,按在身后的朔累长枪上,身影一晃,便出了隧道。 眼前的一幕,让李牧不由松了口气,却也震惊不已。 「这草原的下面,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地宫。」 这隧道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比李牧之前见到的墨城还要大上许多。 地宫中,房屋街道,应有尽有,称作是城,也并不过分。 李牧看着面前,似乎是一个集市。 道路两旁有很多商贩,也有许多驻足在商贩前的看客。 但奇怪的是,他们几乎并不怎么说话,多是在用手势交流。 更让李牧尴尬的是,这些人,几乎也并没有蒙面。 李牧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面具取下,否则这样也有点太扎眼了。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极为细小的男子声音: “少侠,新来的?” 李牧皱了皱眉,收回放在面具上的手,转头望去。 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男子很胖,光下巴就有好几个。 胸比肩宽,腰比臀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硕大的肉球。 李牧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 便见那肥胖男子,脸上的五官一挤,似乎是想笑? 冲着李牧勾了勾手指。 李牧想了想,还是跟着男子来到了一旁的摊位上。 便见男子拿起摊位上的一块破麻布,凑近李牧低声道: “少侠不用紧张,每年像少侠这种误打误撞进来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无论少侠是想行侠仗义,还是走投无路,有张地图在手,也好办事不是?” 肥胖男子抖了抖手中的破麻布,直接拍到了李牧的胸口上,嘴角一咧,低声道, “诚惠,五十两!” 李牧抓起破麻布扫了一眼,确也是地图不假,思索片刻,从袖中滑出一块金元宝,摊在肥胖男子面前。 然而肥胖男子刚要伸手去抓,李牧的手却是微微抖动,明明没见有什么大动作,肥胖男子却是抓了个空。 肥胖男子脸色一变,轻咳了一声,看向李牧,咬牙道: “少侠,到了诡城,还是要这里的规矩。” 李牧的余光,扫了眼四周,先前若不是这肥胖男子示意,怕是已经有不下十人向自己冲来。 当即将金元宝放在肥胖男子的手心,笑道: “老哥不用紧张,我刚来这诡城,不懂规矩,还要老哥指点不是。” 说着,手腕一翻,又是一个金元宝,放在那肥胖男子的手上。 肥胖男子的眼睛顿时一亮,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赶忙将金元宝收好,拉着李牧朝一旁的小胡同走去。 “看少侠这样子,不像是走投无路,更不像那些愣头青,难不成,少侠是来寻仇的?” 胡同中,肥胖男子的语气,显然变得谄媚了许多。 李牧脸上的表情不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还是顺着肥胖男子的话问道: “我想在诡城里找人,不知老哥有没有门路?” 肥胖男子一副我果然没有猜错的样子,拍着胸部道: “少侠今撞大运,碰到了我赖不拘,这诡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只是这…” 说着,赖不拘手指在李牧面前搓了搓,显然就是要钱的意思。 李牧扬了扬脖子,装出一副败家子的模样,手掌在赖不拘的脸前一晃,金灿灿黄澄澄的五个大元宝,便出现在了手中。 随后又是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就剩这么多了,若是赖老哥能帮我找到人,这些自然都是赖老哥的,但赖老哥若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雏…” “我丘州信爷手中这杆枪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李牧拍了拍背后的长枪,那种人畜无害的地主家傻儿子的气质,彰显无疑。 “原来是公子信,久仰久仰,不知公子信要找何人?” 李牧看着赖不拘一副当真听过大名的模样,暗道还是人家演技好啊。 旋即做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低声问道: “赖老哥可见过一个冉奴人…” 随即,李牧便随便描述了一番,无非就是皮肤黝黑,长得面目可憎,之类的废话。 然而赖不拘的眼睛却是一亮,随后又是有些狐疑道: “近日确有几个冉奴人来了诡城,但…” “赖老哥只需要告诉我哪能找到他,其余不需要赖老哥操心!” 说着,李牧将五个金元宝全都塞到赖不拘手中。 赖不拘先是一愣,当即便要将金元宝收起,李牧却是抓住赖不拘的手臂,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内城!在内城,这外城虽然也有冉奴人,但肯定不是少侠要找的,前几日,诡城突然来了一群冉奴人,租下了西街一处的院子。” 赖不拘盯着手中的金元宝,头也不抬的说道, “十个,十个金元宝,赖某可帮公子入内城…” 然而不等赖不拘说完,眼前的李牧,早已消失不见。 第310章 “你怕了!” “赖爷,那小子…” 这时,有几个武人打扮的男子,匆匆从胡同外跑来。 赖不拘摆了摆手,脸上一副倨傲模样: “没点眼力见的东西,那小子可不简单!” “那,那这么大一只肥羊,就让他这样跑了?” 听到手下的话,赖不拘摸了摸怀中揣着的大元宝,淡淡道: “放心,内城可是那么好进的?” “那小子傻乎乎的,赖爷又没忽悠他,他碰了钉子,当然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们赖爷!” 这时,另一个长满麻子的小弟,开口吹捧道。 远处,李牧站在屋脊下的阴影中,听着几人的对话,心中便有了数。 原本李牧还奇怪,这赖不拘难不成是真的拿钱办事的主,方才卦象显示,那冉奴人的消息,明显并没有作伪。 这样看来,进内城才是麻烦事。 至于这几个冉奴人的去向,显然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李牧,却并不觉得这钱花的亏。 低头看了眼方才买到的‘地图’,才发现,这诡城竟比他预想的还要大上许多。 强忍着恶心,大致记住了地图上的方位,便很嫌弃将这破麻布扔到了一边。 也不知之前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那破麻布上有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李牧凭借着记忆,很快便找准了内城的方向。 一路上,发现这诡城,当真像是普通城邦一般,而且这里,不只有夏人。 冉奴人,冗夷人,甚至还有许多,李牧从没见过的人种。 记得之前,魏平冉提起这里时,并没有多惊讶。 显然此处,在兴朝也算不上什么绝密。 「难道不在兴朝国土内,那皇帝就真的丝毫不在意?」 李牧实在有些不解,按理说,这个地方距离兴朝边境,当真算不上远。 若是李牧当皇帝,肯定不会允许,周边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思索间,李牧已然到了内城的城门楼。 但那大门,却是紧闭着的,楼门上,也没有守卫的踪迹。 「难道不好进,就是根本不让人进的意思?」 李牧皱了皱眉,也没有多想,一个纵跃,便跃入了城内。 看着周边,远比外城繁华的景象,李牧顿时一愣, 「这就…进来了?」 内城的人,显然并没外城那么多,除了光线昏暗外,与兴朝中的各处城邦,也没什么区别。 街上行人的打扮,看上去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李牧越看越是迷糊,这和李牧一开始的心里预期,相差的也太多了。 一片祥和的景象,比起外城那种压抑的气氛,这内城甚至还有些温馨。 各处挂着大红色的灯笼,显得十分喜庆。 李牧暗骂了自己一声,心说,「容易难道不好吗?」 索性也就不再多想,确定方位后,便朝着西街的方向跃去。 然而李牧越走却越是疑惑。 对比之前从赖不拘那买来的‘地图’,赫然发现,这内城的布局,竟和兴朝的都城景安城,如出一辙。 「这城中,该不会还有个皇宫。」 强忍着一探究竟的冲动,李牧还是先去了西街。 很快便找到了赖不拘描述的那个院子。 院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李牧一手握住朔雷,一手拿出两个铜板,眼睛中露出一抹喜色, 「真在这里!」 随后又有些懊恼,这次回去,一定要恶补一下才行。 显然这诡城,有什么东西可以屏蔽他的卦术, 「那阴阳家的国师,好像十分精通占卜之术…」 心中盘算,李牧便直接潜进了宅子。 宅子内的布局,显然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李牧在宅子中,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定这宅子中,一共只有十二人,五人分布在外宅,其余七人,则在内宅的一处院落处。 显然,最有可能看押燕王的地方,便就是那里了。 让李牧惊讶的却是,这些冉奴人的年纪,明显并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冉奴人练武天赋都这么逆天的吗?还是说…」 李牧顿时有种,将这些人抓起来,逼问冉奴是不是有什么速成的外家功法。 毕竟,入品最起码得要求,便是要内外兼修,以及体魄同时达到一阶。 而李牧,恰巧就卡在这外家武学上。 「“你在害怕!”」 这时,李牧的脑中,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诡异的声音。 这声音空灵嘶哑,甚至分不清男女。 但李牧却能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的声音。 「“为何要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境界?你有《藏锋诀》,还有一院子的娇妻美婢,你在犹豫什么?”」 「“比起入品,只要超过他们,超过那些想要害你的人,不是容易的多?”」 “你闭嘴!” 李牧低吼一声,再抬头时,眼眸上已然泛起了淡淡的黑光。 与此同时,十二道身影已然出现在李牧身边,团团将李牧包围。 显然之前那声低吼,已经惊动了这些冉奴人。 “夏人?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要废话,直接杀了他!” 这些冉奴人,明明说的是冉奴话,李牧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听得懂。 听到那个杀字。 李牧眼中有片刻的失神,随即脸上的神色越发狰狞, “杀我?” 话音未落,十二名冉奴人已然亮出手中兵器,齐齐向李牧攻来。 李牧腿向后一踢,将朔雷握入手中,随即抡起长枪便是一个横扫。 然而,原本应该斩出的无形剑气,通过长枪,却变成了一道墨色雷电。 随着一声有如惊雷的巨响,十二名冉奴高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黑人,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正要看向手中的朔雷,随即耳根动了动,猛的向后方的屋子看去,口中低吼道: “还有一个!” 说话间,身影一闪,便跃入屋中。 在经过那十二人的同时,那些冉奴人,便好像被烧尽的纸片,转瞬化为了齑粉,尸骨无存。 “燕王?” 屋中,李牧歪头看着被关在血色牢笼中的燕王,脸上闪过一抹挣扎,声音低沉的开口问道,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到李牧的声音,燕王缓缓抬起头,随即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似是不相信眼前之人竟会是李牧,正要开口,便听李牧说道: “无所谓了…” 旋即,便见李牧高举长枪,枪头似是有墨黑色的闪电缠绕,还伴随着低沉惊雷声。 “牧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快离开这里!” 听到燕王的声音,李牧手中动作一顿,枪尖上缠绕的雷鸣也瞬间消失。 「“你在等什么?就你没怀疑过?再想想屏儿,她们夫妻…”」 “我让你闭嘴!” 李牧怒呵出声,一把将手上的长枪,插入地面。 然而下一刻,却又重新拔了出来,墨黑色的闪电再次缠绕上枪身,脑中的低吟声也随之响起, 「“你不敢动手,就交给我,你可以把一切都归结于我,你还是…”」 「“等等!不,不要!”」 “李牧,还要吃,人家还要吃嘛…” 就在这时,李牧脖颈上的项链微微闪烁,耳边传来胡青瑶含糊不清的声音。 李牧甚至能听到她唧嘴的声音。 缓缓抬头,只感觉脑中一片清明,眼中的黑气已然消失不见。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宠溺的摸向蛇形项链,暗自道了声,「谢了!」 第311章 离开,还有一座皇宫。 「好险,差点黑化…」 李牧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手中的朔雷。 暗道这功法的后遗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起初还只是类似更年期的普通症状,顶多就是易怒暴躁,情绪有些失控。 当时李牧还以为是实力暴涨,自己有些飘了。 没想到,这两次竟然已经开始精分,莫名冒出个反社会人格教唆自己… 明明上一次自己还能压制,这次差点真的被其所控。 「多亏有你…」 “那是,人家是谁呀。” 心中正想着,李牧突然听到耳边再次传来胡青瑶含糊不清的声音。 李牧一愣,赶忙又在心里唤了几声「青瑶?瑶瑶?蛇妹妹?」 然而,却并未收到胡青瑶的答复。 「这妮子,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臭小子,你敢和老子大呼小叫,老子又不是你爹,你快滚,老子不用你管!”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缓缓抬头,看到燕王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语气急切,但声音却压的很低。 李牧缓缓蹲下身,坐到了血牢前面,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之前脑中那些声音,并不是无的放矢,皆是李牧曾在脑子里想过的问题。 “老爷子,回家。” 李牧淡淡开口,语气十分平静。 “外面…” “都解决了!” 不等燕王说完,李牧便直接说道。 闻言,燕王的表情一滞,随即仰头狂笑,大呼了三声好。 俄顷,笑声停止,燕王的目光投向李牧手中的朔雷,语气有些感叹: “这柄枪,跟随本王征战多年,传言此枪有雷霆之威,没想到,竟是这个意思,跟着本王委屈它了,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李牧歪头想了想,并没有说话,便听燕王接着说道: “本王已将一应事务安排妥当,李儒那小子,别的不行,带兵却是一把好手,你若嫌麻烦,冬来关大可交给他…” 紧接着,又是一连嘱咐了李武,项代茹,以及边关的一应将士的各种事宜,尤其说道尹婳屏时,语气更是严厉了几分: “她若是想走,你不许拦她…臭小子本王和你说话呢!” “啊?嗯,嗯,在听,在听,老爷子你接着说。” 李牧没想到燕王会这样交代,什么叫想走不要拦着? 燕王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恶狠狠的盯着李牧,沉吟半晌,方才有些含糊的说道: “玲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哈?你说啥?”李牧不是装傻,是真没听清。 燕王咬牙,怒声道:“混小子,照顾好玲儿,听清没有。” 李牧挑了挑眉毛,微微颔首道:“听清了,听清了。” 旋即,燕王便不再吭声,屋中一阵沉默。 李牧好奇的打量着燕王,开口问道:“没了?” “没了!没了!还不快滚!” 燕王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说完竟直接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李牧。 李牧轻轻叹了口,平静的开口道:“老爷子,我也有个问题想问。” “你想知道,老子为什么愿意把爵位给你?” 话音方落,燕王便直接开口道。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等着燕王的答案。 “你小子,虽说风流了些,但也算得上重情重义,老子承认,确实有私心,这狗屁爵位…” “老爷子!” 这时,李牧却突然出声打断。 燕王有些疑惑的看向李牧,却见李牧摇了摇头道: “我不想知道了。” 说完,李牧便缓缓站起身,感觉心情无比畅快。 这些天来,他总是悬着一颗心,总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像所有的人,都想算计他,对他不利。 燕王对他的善意,他很清楚,无论燕王打的是何种主意,但都不能否认这份善意。 “臭小子,别走极端,怀疑没什么不对。” 李牧的目光,缓缓落到燕王的身上,便听其说道, “人心复杂,小心些不是你的错。” 李牧皱了皱眉,看向燕王的眼神有着惊愕。 没想到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燕王,竟能猜出他的心思。 想了想,李牧有些迟疑道: “老爷子为何会…” “老子不是说了吗?人心复杂,老子就是欺你小子心软,让你承老子的恩,往后护着我李家人!” 燕王笑了,笑的很是得意,像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 还有句话,他应是不会对李牧说起,他始终坚信,李牧就是已故的单眉送到他身边的。 李牧也笑了,却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好像只是单纯的开心。 “我们先回去…” 李牧的手,缓缓探向血牢,话还没说完,眉头顿时一凝,转头看向屋外, “有人来了!” 李牧提起长枪,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就再次返回,语气略有些焦急的说道: “先离开这里再说。” 谁知,燕王却是摇了摇头道: “没用的,这困阵并非…” 话音未落,燕王便一脸茫然的看着李牧的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血牢,一把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爷子,试一下,虽然我也不敢确定…” 李牧神色凝重,对燕王嘱咐了一声,随即手一用力,便将燕王从血牢中拉了出来。 见状,李牧眸中一亮,心中惊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牧,牧儿?这…这…” 燕王的表情十分复杂,话都有些说不清。 李牧却也无暇解释那么多,转身背对着燕王道: “老爷子,我背您回去。” 听到李牧这话,燕王愣了愣,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迟疑道: “你抓着老子的肩膀,不是一样。” “路途遥远,稍有不慎,就可能捏碎您的骨头…” 燕王冷哼了一声,但趴上李牧的背时,脸上却满是笑意。 … 出诡城的路程非常顺利,二人很快就离开了地宫。 才刚踏上那熟悉的草地上,李牧便发觉,身后的燕王,疯狂的拍打着他的肩膀。 李牧的身形一顿,转头望去,便见燕王捂着嘴,嗖的一下从他背后跳开,对着之前离开的洞口,便呕了起来。 李牧挑了挑眉毛,快步走到燕王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老爷子,忍耐一下,很快…” 然而燕王却是,拼命的摆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 “老子宁愿死在这!” 见状,李牧耸了耸肩,反正人都已经出来了,一块跑回去,也耽搁不了多久。 想了想,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爷子,我们刚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城中竟然有官府衙门,还有巡逻的差人,这诡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听到李牧的话,燕王又是呸呸了几声,脸上的的表情有些古怪,开口道: “官府衙门?那你是没看到,那里还有一座皇宫…” 第312章 诡城,归城,前朝余孽。 闻言,李牧的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脱口道: “还真有皇宫?” 燕王看向李牧的表情有些怪异,没好气道: “你会没发现?” “老爷子是说,那里和景安城一模一样?” 李牧有些不确定道。 “装洋蒜!”燕王一把夺过朔雷,转身向冬来关的方向跃去,口中说道, “等老子死了再给你!” 李牧苦笑摇头,赶忙追上燕王的脚步: “老爷子还没说,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诡城!不过城里那些家伙,私下也自称归城。” “归城?”听到燕王的话,李牧口中默念了起来,旋即猛的看向燕王,不确定道, “前朝?” “才想到?我记得你刚到府里的时候,不是问玲儿要过许多史书。” 燕王扫了李牧一眼,语气淡淡道。 「这老家伙…」 很显然,燕王定是将李牧自打进了燕王府后的事,都打听了个清楚,就连这些小事,也没有放过。 李牧挑了挑眉毛,想到当初看到的史书上,确实提到了前朝贵族出逃,不由问道: “可那些书上不是说,他们大多数都逃向了姜城方向,猜测可能是出了海。” 燕王看向李牧的眼神,似是像看一个傻子,没好气道: “你傻吗?这种东西,能写在史书上吗?” 李牧一愣,暗道一声对呀,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嘴硬道: “反着写,好像也没聪明到哪去!” 姜城在西北,诡城在东南,刚好是完全相反的位置。 李牧不由有些纳闷,按理说,这种前朝余孽,应该算的上是皇室的心腹大患,既然知道这些人就在此处,为何宏文帝没有一点动作。 随即,便见燕王扫了李牧一眼,语气悠悠道: “冉奴顶了天也超不过十万人,即便全民皆兵,也破不了冬来关,但冬来关却有二十万守军…” 李牧眉头一蹙,脱口道:“是为了守前朝的那些贵族?” 但话一出口,却又觉得不对,有些疑惑道: “那诡城能有一万人?” 燕王摇了摇头,叹气道: “但若是,有许多像穆真大儒那样的高手呢?” 闻言,李牧的眼睛眯了眯,他自是明白燕王话中的意思。 这个世界的顶级战力,一直在刷新李牧的认知。 可若那城里都是高手,自己和燕王,又怎会这么容易就出来? 燕王似是看出了李牧疑惑,脸上露出一抹狡诈,开口笑道: “他们也在内斗,何况,关押我的地方,是专门租借给外人的,那些家伙只收银子,别的什么都不会管。” 看着燕王的表情,李牧可以断定,诡城中的内斗,和兴朝皇室,怕是也脱不开干系。 李牧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年轻。 与其大费周章,围剿大批像穆真那样的强者,不如将他们养在这里,让他们自己内耗,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燕王见李牧似是理解了意思,眼中露出些许赞赏,随后却又有些懊恼道: “诡城的事,不用你我操心,老三…额,陛下自有决断,只是没想到这次竟差点折在冉奴人的手里。” 李牧点了点头,之前他也有过疑惑,冉奴这些高手,显然是突然冒出来的,以前从未有过。 兴朝开国来,也都没有向外扩张过,二十万大军显然有些夸张了 「不对!那姜城可是号称有五十万大军,他们守的又是什么?」 若是说,冬来关每年还有冉奴军队的侵扰,那冗夷,可是十几年没露过面了。 之前李牧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想到,难不成姜城外也有什么东西,需要五十万大军镇守? 「舆图上,姜城外好像是片海…」 李牧正寻思着,这时却听燕王问道: “牧儿,你可听你老师提过,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外家功法?” 「速成的?我还想要呢!」 李牧心中腹诽,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微微摇了摇头。 随即,听到燕王的解释,李牧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 李牧之前在诡城见到的冉奴年轻高手,并非个例。 这次潜入冬来关的百人,几乎清一色的外家一阶,但却都是年轻面孔。 包括驻扎在冬来关外,由武者组成的冉奴军队,似乎也都是年轻人组成。 “难道冉奴真有批量制造外家高手的办法?” 李牧不由低声自语道。 听到李牧的话,燕王似是想到了什么,口中惊道: “没错,那些人,并不像是自行修炼而来。” “你可发觉,那些人的武艺,似是比普通的外家武者,要弱上许多?” 燕王扭头看向李牧,眼中带着期许,似是急切想要得到李牧的赞同。 李牧想了想,心中暗道,「有吗?好像和你差不多。」 然而,燕王很显然看出了李牧想法,像是被人踩住了痛脚,口中愤愤: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老子一人对上两三个,还是不在话下,若非当时有百姓进城,老子让他们一个也走不出冬来关。” 听到这话,李牧当即一愣,想到那奇怪的血色牢笼,赶忙问道: “那个,像牢笼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燕王一愣,半晌似是才理解了李牧要问的东西,有些奇怪道: “你不知军阵?” “军阵?那玩意是军阵?” 不出所料,李牧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 也怪李牧上次回玲珑水榭晚了一些,没能见到应雨以军阵对战宋炽的场面。 “那合击之术是?” 李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这小子,是应该来军中历练一番了,连这些都不知,所有军阵,都是合击之术。” 燕王有些没好气的看向李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之前明明看到魏平冉一个人就能施展。” 李牧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之前看到魏平冉只是摸了摸腰间的令牌,李牧还以为那是什么法宝之类的东西。 旋即,便见燕王一个大巴掌,便朝着李牧的后脑勺打来。 李牧略一迟疑,并没有躲开,更没有用真气阻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李牧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种奇怪的属性,但这种被长辈教训的感觉,让李牧有些失神。 燕王见自己竟打中了李牧,也是呆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随即很快反应,没好气道: “你和大儒就只学了些风花雪月?” 听到这话,李牧讪讪一笑,很配合的露出认错的模样。 “外家修技,内家炼气,但这些都是武者的路子,军士,虽也走外家路子,修的却是血气…” 燕王十分有耐心的给李牧解释着军阵的有关信息。 李牧原先只知,军队想要使用合击之术,需要配合特定的盔甲才行,却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些门门道道。 兴朝所有的大型城池,多多少少都有自身得防御军阵,调动城中将士的血气,使用特殊令牌,便可激发。 但哪怕是景安城的大阵,也只可笼罩皇宫,其余州县城池,最多也只有当地衙门有这样的军阵,用来关押二阶以上的武者。 唯有冬来关,大阵覆盖整个城池,这也是,城中为什么要常备二十万守军的缘由。 李牧暗道一声难怪,正要开口再问,耳根却是动了动,皱眉道:“有打斗声,少说千人!” 燕王猛的看向李牧,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迟疑半晌道:“我们…我们先回城里再…” 然而,看到燕王脸上扭捏的表情,李牧笑着伸出了手,开口道:“老爷子,我想再试试朔雷。” 第313章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 “对方有千人,我们二人去,会不会…” 虽然看到李牧一脸轻松的模样,但燕王显然还是有些迟疑。 “不是对方,是一共!”李牧耸了耸肩,分析道, “冉奴这次的军队,都是由武者组成,那千人还能打的有来有回,显然冉奴那边并没有多少人。” 听到这话,燕王直接将手中的朔雷丢给李牧,没好气道: “不早说,动作快点,那边应是有个村…子,子,子…” 燕王正说着,便发觉眼前一花,人已经被李牧扛在了肩膀上,再回神,二人已然出现在一处茅屋的屋地上。 “小子,你…” “那是魏平冉?他怎么在这里?” 燕王跃下李牧的肩膀就要开骂,听到李牧的话,也是一愣,转头看去,皱眉道: “应是护送这里的百姓进城避难。” 随即又是冷笑一声,似是有些不满道: “好啊,这老酒鬼还是个高手,之前竟然骗老子。” 村中,许多房屋都已倒塌。 数百名士兵将一众村民护在其中,村口处,魏平冉与一头发花白的邋遢老者,正和十余名冉奴高手缠斗。 远处,还有约莫百人的甲字军小队,与另一伙冉奴人对峙,双方却并没有动起手来。 李牧扫了眼那燕王说的老酒鬼,内家二阶的修为,显然他才是这边的主力。 若是没有他,魏平冉怕是坚持不了这么久。 随即看到与冉奴人对峙的甲字军,疑惑道: “他们为什么不动手?” 说实话,李牧还真想看看,军阵是怎样对抗高阶武者的。 燕王扫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百人小队,对一阶武者的杀伤力有限,稍有不慎就会损失惨重,眼下既能掣肘剩下那些冉奴人,还能寻找直接击杀对方高阶武者的机会。” “学着点,凡事多用脑子!” 燕王发现能教育李牧,神色畅快了许多,话音方落,便是冲着李牧一伸手道, “拿来!” 李牧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后,将朔雷递给燕王问道: “不是要动脑子吗?” 听到李牧的话,刚要冲出去的燕王,脚下一顿,想了想问道: “平冉他们赢面大吗?” 「哈?」 李牧诧异的看了燕王一眼,当即开口道, “内家二阶,打这几个冉奴人还不是…” 然而李牧的话还没说完,眉头顿时一凝,手中的剑气已然斩出。 与此同时,场中持刀砍向白发老者后背的冉奴人,顷刻间身首异处。 “那老先生身上似乎有暗伤。” 李牧低声说了一句,正要再出手,谁知,燕王却是伸手拦住了李牧,强行收起脸上的震惊,开口道: “动脑子,动脑子,忘了老子之前的话了,你在这看着,老子上!” 说完,身影一闪,便向村口跃去。 然而,李牧方才的一击,显然已将冉奴人镇住。 十数名冉奴人齐齐退至村口,眼睛死死盯着四周。 见到这一幕,魏平冉皱了皱眉,退至白发老者身旁,语气凝重的问道: “前辈,方才那是?” “将军不必担忧,应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话音方落,便见一杆银枪于半空中飞来,斜插在二人面前。 魏平冉看到那枪,神色一震脱口道:“世子殿下!” 下一刻,站立在枪柄上的燕王,听到魏平冉的声音,差点没有一个趔趄从枪柄上滑下来。 回头狠狠瞪了眼魏平冉,随后一股杀伐之气油然而生,口中笑道: “老酒鬼,这回,你可欠本王两坛好酒。” “王爷!是王爷!” 魏平冉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闪身便跪倒在燕王身前,语带哭腔的说道, “末将无能,害王爷被…”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听燕王厉喝一声: “甲字军听令!” “一个也不能放走!” “是!” 看到燕王出现,一众甲字军瞬间士气高涨,应是的吼声宛若惊雷。 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李牧,嘴角不由抽了抽, 「凹了个出场造型,骗人老头两壶酒,就是动脑子?」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 李牧口中嘟囔,感觉燕王这波操作,实在没眼看。 目光扫到村中的村民,身影一闪,向那边跃去。 村口处的冉奴人,看到燕王出现,先是交头接耳了几句,随即,一个个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也皆是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燕王挑了挑眉毛,脚下微微用力,长枪在空中挽了个枪花,随后落入手中,语气低沉且威严: “老酒鬼,今日本王与你并肩作战,之后我们再好好喝个痛快。” 谁知,白发老者却是两腿一弯,盘坐到了地上,口中说道: “老朽是没力气了,还请王爷速速解决敌寇。” 听到这话,燕王握枪的手猛的一颤,回头扫了眼白发老者,见他脸色苍白,显然并不是装的。 旋即回头看向一众跃跃欲试的冉奴人,不由吞了口口水。 很显然,若是没有老酒鬼参战,对方那十几个一阶就够燕王这边喝一壶的了。 最终就算是胜,也是惨胜。 面子和将士们的生命,燕王显然还是拎得清的,赶忙看向李牧之前待的地方,刚要开口,却发现李牧已经不在那里。 燕王眉头一皱,四下看去,才发现李牧不知何时,竟跑到了村中,安置村民的地方。 然而,这也就罢了,最让燕王恼火的是,李牧的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姑娘,手也是不老实的在那姑娘的背上,来回摸索。 燕王刚要开口,眉头却是一蹙,横起长枪便向身后扫去。 与此同时,众人的耳边响起一声雷鸣。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冉奴人的方向,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 赫然发现,所有的冉奴人,膝盖一下,好似全都凭空消失。 地上没有断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 。 燕王看了眼手中的朔雷,他虽然也没看清方才发生的事,但他可以确定,方才朔雷的的确确离开了他的手心。 那这眼前的一切,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燕王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中的震惊,转瞬便化为了欣喜。 更加坚定了自己决定,脸上一副本王真是有眼光的样子。 这时却见李牧怀中搂着之前那个姑娘,缓缓走到燕王身前,手在那姑娘的肩上拍了拍,柔声道: “不用怕,燕王会为你们做主。” 第314章 公孙先生。 听到李牧的话,那女子似是才回过神来,赶忙从李牧的怀中退出。 看了眼满脸大胡子的燕王,微微缩了缩脖子,身子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倒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牧儿,怎么回事?” 燕王的脸色十分难看,扭头看向李牧。 见状,李牧轻叹了口气,声音冰冷的说道: “我方才问过,也去村中看了,这群冉奴人糟蹋了村里十七名姑娘,前后一共杀害三十三位村民。”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但却并不是因为这耸人听闻的惨剧。 而是因为,这么多年,冉奴人虽然时常滋扰边关,但向来只是抢夺粮食和财物,除非村民反抗剧烈,很少会有伤人的事情发生,更遑论欺辱妇女。 因此,很多村子,都有在村口再单独建设一个公共粮仓的习惯,每当有冉奴人来,各家各户便会取出粮食和金银,破财挡灾。 燕王也从未制止过这种‘资敌’的行为。 以至于,李牧当初刚得知这件事时,一度怀疑,燕王是不是在养寇自重。 场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的深恶痛绝,痛斥冉奴人的恶行,也有怀疑李牧所言真伪的。 燕王手握长枪,在地上重重的一敲,场中顿时一静。 随即扫了四周一眼,冷声道: “牧儿的话你们不信?你们是不是要亲眼看看尸体,才会相信,你们的敌人,残害了你们的同胞?” 看到燕王的脸色,魏平冉便知燕王是真的怒了,赶忙跪倒在燕王身前,抱拳道: “王爷,将士们不是这个意思,还请王爷…” 然而,不等他说完,燕王便是冷哼一声,指了指地上,几乎要疼晕过去的冉奴人,开口道: “将他们带回去。” 随后,便准备先行回城。 李牧的脸色也很难看,之前他进村看过那些被害村民的尸体。 李牧才知道,听到和看到,显然是两种感觉。 此时的李牧,只觉得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看到燕王准备回程,李牧开口道: “老爷子,我想去周边的村子看看,那里可能…” “你和老子回去!”燕王看向李牧,眸中也藏着怒火,但看到李牧的脸色,还是低声道, “你是北地的世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牧用力握了握拳头,内心很不情愿,但理智告诉他,燕王的处理办法,一定是最合适的。 李牧艰难的点了点头,正要随众人离开。 这时,之前那摆了燕王一道的老酒鬼,猛灌了几口酒,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酒葫芦系到腰间,这才走到李牧二人面前问道: “李大燕,这就是你那族兄的儿子?” 燕王扫了老酒鬼一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老酒鬼也不生气,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番,咋舌道: “此等良才,早晚要让你给祸祸费了。” “老泼皮,本王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数落气本王了?本王如何教育晚辈,干你何事?” 听到老酒鬼的话,燕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骂道。 老酒鬼看都没再看燕王一眼,冲着李牧抱拳行礼道: “老朽谢过世子殿下的搭救之恩。” 李牧正阵阵出神,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这才反应,看到面前的老者正给自己行礼,赶忙拖住老者的手臂,语气和善道: “前辈这是做什么?” 被李牧拖住,老酒鬼也没有坚持,顺势起身,开口道: “前辈当不起,老朽只是空长世子些年岁,但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世子殿下,希望世子莫要嫌老朽多嘴。” 李牧有些诧异,余光扫了眼一旁的燕王,见他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却没有说话,显然也想听听这老酒鬼要说些什么。 旋即,李牧向着老酒鬼行礼道: “晚辈洗耳恭听。” “武者修身,最忌念头不通,念不通则意不通,意不通则诸般皆惘。” 老酒鬼的语气有些慵懒,但说出来的话,却好似一道惊雷,劈在了李牧的脑中。 李牧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差一点点,一时间,脸上的神色变化万千。 时而狰狞,时而苦涩,时而又伤感。 但这一切,在旁人看来,却也只是一瞬间。 老酒鬼盯着李牧的脸色,微微叹了口气道: “殿下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手中的利剑吗?” 听到这话,李牧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茫然的看向老酒鬼,却见他已经转身,手中提着他那酒壶,语气悠悠道: “世子殿下,切莫做让自己后悔之事,是非利弊,问心无愧足矣!” “问心无愧足矣…”看着老酒鬼离开的方向,李牧低声重复了几句,眼中渐渐恢复了神采。 这时,一旁的燕王拍了下李牧的肩膀,开口道: “别理那老东西,说的一套一套的,方才若不是你,老子这会儿还得给他收尸。” “前辈说话,确实绕了点。” 李牧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你!”燕王你了一声,扭头就走,口中愤愤道, “老子要不是打不过你…” 然而,转过身的燕王,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李牧握了握拳头,只觉得念头无比通达。 最近这几日,李牧总觉得憋着一口气。 善阳给李牧的压力,始终都没有消失过。 甚至因此,还滋生了心魔。 虽然有着胡青瑶的帮助,但李牧的潜意识里,却又将希望寄托到了燕王的身上。 那种渴望被长辈照料的感觉,让李牧差点失去了自我。 说到底,李牧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有件事,我早就想试试了。」 李牧咧了咧嘴角。 他承认,论城府阅历,他比不过那些年近半百的老狐狸。 也没有算无遗策的远见和智商。 但李牧清楚,他有一双,比绝大多数人,都大的拳头。 心中正想着,李牧条件反射般的抬手一抓,便见手中握着的,竟是朔雷。 “回来记得还给老子。” 随即,便听已经走到远处的燕王,头也不回的说道。 李牧笑了笑,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然而,他离开的方向,却不是周边的村落,而是冉奴大军的方向。 既然冉奴人可以将燕王掳走,那李牧,自然也可以将冉奴这次的统帅,掳到冬来关去。 思索间,李牧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看到了冉奴人驻扎的营地。 李牧穿梭在冉奴的营地中,心中暗叹,没有卦术辅助,这找人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想学着电视剧上的桥段,抓个冉奴士兵问问,旋即一愣,不由看向手中的朔雷,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由朔雷斩出的剑气,虽不如原先凌厉,但却会天然产生雷电属性,而且剑气的范围,也会扩大数倍。 「这简直就是群攻利器!」 李牧越想越觉得可行,杀一波就跑,对方不过八千人上下,根本经不住李牧折腾。 想到就做,李牧当即抡起长枪,刚要动手,神色顿时一凝,猛地回头看向远处的营帐,身影一闪,便钻入了营帐中。 帐中,一名冉奴军士,单膝跪在一个男子身前,恭敬的说道: “少族长,公孙先生来消息,夏人的援军最多三天便会抵达,这次的试探已经足够,是时候该撤了。” 那被称作少族长的男子,皮肤黝黑,五官棱角分明,典型的冉奴人长相,却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儒袍长衫。 第315章 略懂的冉奴少族长。 此人便是天象族少族长,项蒙。 听到军士的话,项蒙皱了皱眉,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沉吟半晌问道: “真的没有办法再进一次冬来关?姑姑还没找到…” 那冉奴军士,微微抬头看了项蒙一眼,开口道: “少族长,如今的冬来关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此次象童损失近半,又不能将姑姑带回去,我该如何与父亲和爷爷交代!” 项蒙怒吼出声,声音却有些微微颤抖,原地踱了几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公孙先生可是还有别的对策,难道我们这次冒了这么大风险,提前出草原,就只是为了试探夏人的援军,何时赶到?” 听到这话,那跪在地上的冉奴军士,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 “少族长不必忧心,公孙先生智谋无双,此番试探,我们已是立了大功,回去后,少族长只会得到褒奖。” “何意?这些天,我们都只是驻扎在此处,连粮食金银都未来得及搜刮,眼下便要回去,这算是立的什么功?” 项蒙的脸上,露出一抹茫然,有些不解的问道。 “少族长有这样的疑惑,并不奇怪,小的也是听了公孙先生的解释,想了许久才明白的。” 那冉奴军士,脸上露出一抹讪笑,语气谄媚的说道, “这些天,我们虽一直驻扎在此处,但夏人的军队却不敢出城,过去我们可是只能凭借魔驹的脚力,与夏人缠斗,才有机会将粮食金银带回草原。” 闻言,项蒙点了点头,有些倨傲的说道: “公孙先生竟能想到,将这些蜉子组建成军,当真是大才!” “那也是少族长慧眼识珠,向首领举荐了公孙先生。” 冉奴军士很配合的拍了一句马屁,接着说道, “此次,我们一来得知了冬来关的全部军力,一万天象军足以应付,二来,知晓了夏人援军的支援速度,这对我们往后攻陷冬来关,都大有裨益。” “可是姑姑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一定受了很多苦…” “少族长!”见项蒙还有些迟疑,那冉奴军士的语气也稍稍重了几分, “那夏人所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大小姐失踪这么多年,可能早就已经…” “无论如何,小的接到的命令,便是明日午时前退兵,否则等夏人的援军一到,小人的性命是小,可少族长未来不仅是天象族的族长,更可能是整个草原的首领,还请少族长莫要逞一时意气!” 说话间,那冉奴军士已然站起身,脸上虽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显然已经有些不客气了。 “扎图!你敢咒我姑姑!”项蒙眉头一蹙,一把抓住那叫扎图的冉奴军士的衣领,怒声呵道。 “少族长毕竟是偷跑出来的,小人有军令在身,还望少族长不要为难小人!” 扎图见既然已经翻了脸,便也不再伪装,一把打开项蒙的手,语气也变的阴冷许多。 项蒙的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拳头握的咯吱作响,良久后,却是咬牙道: “我自不会为难扎图将军,你要走便走,留一百象童和两千天象军给我,我留在这里找姑姑的下落。” “多谢少族长体恤。”扎图讪讪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不过,这些人公孙先生有大用,少族长要留,就自己留在这里!” 说话间,一拳打在项蒙的胸口上。 项蒙当即倒飞而出,撞破身后的矮桌,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次奥!有好戏看!」 正准备现身的李牧,见到这一幕,便又重新隐藏了起来。 这两人的对话,显然很有问题。 看那冉奴少族长的年纪,他口中的姑姑,多半便是李儒的生母。 李牧记得,她之前亲口承认,她是天象族族长的女儿。 但之前,分明有人与她暗中联系,还让她刺杀自己来着。 可这冉奴的少族长,却好像对这些毫不知情。 甚至,包括燕王被掳走一事,这冉奴少族长也像是被蒙在鼓里。 思索间,李牧便听那叫扎图的军士,语气阴冷的说道: “少族长本还能多活几日,可惜少族长被夏人所害,小的也是深感痛心。” 闻言,项蒙一脸怒意的盯着扎图吼道: “扎图!就算我死,你护卫不利一样活不了!” 谁知,扎图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口中悠悠道: “少族长私自离开草原,与我扎图何干?” “那么多人看到我进了军营,此事岂是你说不知就…” 然而,项蒙的话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想到扎图一直劝他隐于幕后,不由脱口问道, “你,你一早就打算杀我?” 眼中的震惊难以掩饰,一副不可置信的吼道, “为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 “是…是六哥?九哥?还是十七哥?” 项蒙的表情狰狞,脸上满是不甘,但扎图显然并不准备给他解答。 “少族长还是去问象神大人。” 说话间,扎图的拳头,已然轰向项蒙的面前。 就在这时,李牧身影一闪,出现在二人之间。 一手挡住扎图轰来的拳头,一手闪电般在他的脖颈处一点。 便见扎图眼睛一翻,当即就晕了过去。 李牧耳根动了动,确认扎图没死后,心中暗道, 「凝儿姐教的穴位还真管用!」 李牧已经好久没有试过这种,不用真气揍人的感觉了。 不得不说,用拳头揍人,确实比用真气来的痛快。 “你,你是夏人?” 这时,李牧身后的项蒙,有些吃惊的问道。 让李牧诧异的却是,项蒙说的,竟是一口不太流利的兴朝官话。 “你懂我兴朝官话?” 李牧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项蒙一番,却有些忍不住想笑。 项蒙这打扮,活像个剥了壳的皮蛋。 “你夏人的文化,博大精深,哀,哀家只是略懂,略懂…” 说着,项蒙直接抱拳,冲着李牧行礼道,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哀家什么都可以许!” 听到这话,李牧额头上的青筋猛的跳了跳,暗道, 「这你离略懂,怕是还差点意思!」 项蒙似是看出李牧的脸色有些不妥,有些好奇的问道: “可是哀家的话,说的有何不妥?” 李牧摆了摆手,没有兴趣给这二货当语言老师,冷冷的说道: “谢就不必了,我不是来救你的。” 第316章 “我是你家世子的女人!” “一码归一码,公子救了哀家,哀家自是…自是…” “闭嘴!”李牧的拳头在项蒙的眼前晃了晃,用冉奴话威胁道, “再糟蹋兴朝话,小心我抽你!” 闻言,项蒙的眼睛顿时一亮,惊声叫道: “公子竟懂我族语言?公子到底是何人?” “我?我是你姑…”李牧差点就把那个‘父’字给说了出来。 还好反应及时,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秃噜出去了。 李牧这占便宜,显然是下意识的,但这个便宜,李牧却打死也不能占。 然而,项蒙听到那个姑字,神色顿时一变,失声道: “恩公,恩公可是认识我姑姑?” 李牧越听这姑姑,越觉得怪异,暗自嘀咕道, 「这冉奴的小子,该不会是想当过儿…」 目光上下打量着项蒙,却见项蒙一把抓住李牧的衣袖,发狂般的问道: “恩公,恩公当真认得我姑姑是不是,姑姑她没死是不是,是不是!” “聒噪!”李牧抬手,在项蒙的脖颈处一点,无奈的说了句,“耳根终于清净了。” 李牧绝不会承认,是因为方才自己口花花,才把事情搞砸了。 又或者,若是将人换成一个长的好看些的女子,李牧怕是会更有耐心些。 但李牧也没多懊恼,本来也是打算将人捆回去的,在哪文化也都没差。 在屋中环视了一周,扯了些布条,各自将二人的四肢捆在了起来。 随后取下朔雷,将两人像扁担一样挑了起来,身影一闪,便向冬来关的方向跃去。 … 冬来关外,约莫十余里的地方。 元宝背着柳明烟,一路狂奔,口中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跑?就那几个冉奴人,元宝三两下就料理了。” “那哪是冉奴人,他们脸上涂的都是锅灰!” 口中说着,柳明烟向后看了一眼,忙拍了拍元宝的肩膀,急声道, “你慢点慢点,他们都不见了!” “小姐~你这又是要干嘛呀?” 元宝停下脚步,向后看了一眼,有些埋怨道。 “快快快,回去找找,将他们引到冬来关,喊守军出来救我们!” 柳明烟脸上满是兴奋,笑的像只小狐狸。 “小姐~”元宝的脸上满是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向回跑去。 然而没走多远,远处却是传来了几声惨叫。 “小,小姐,是截杀我们商队的冉奴人!” 柳明烟显然什么都没看到,但看着元宝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便知不会有错,皱了皱眉说道:“马上离开这里,快!” “小姐,他们的人不多,我想替…” “不要打草惊蛇,绕城而攻是兵家大忌,这些人一定有别的目的,快走去冬来关。” 元宝的小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眼中满是杀意,刚一转身,却失声叫道: “小姐,我们被发现了,要不让元宝先解决了他们。” “别冲动,小心有埋伏!” 旋即,元宝背着柳明烟,又向冬来关的方向奔驰了一段时间,猛的回头扫了一眼,惊声道: “小姐,真的有埋伏,追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多少?” “少说,少说,六七十人…”元宝不由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的说道。 “都是像那日的人一样?” 闻言,柳明烟面色一凝,沉声问道。 元宝皱了皱眉,显然她也不敢确定,有些迟疑道: “看,看这速度,应,应该是。” 这时,柳明烟飞快的拍打着元宝的肩膀,急声道: “冬来关!快,快翻进去!” “小姐~”元宝抬头望了眼冬来关上空的红色血牢,略有埋怨的唤了一声。 柳明烟似是也才反应过来,指着远处的城关,急忙道: “城门,城门那边也有冉奴人!” 这时,一把钢刀唰的一声,从二人的耳边经过。 元宝向后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急忙出声: “小姐,你去求援,元宝替你挡住他们!” 说着,就准备将柳明烟掷出去。 柳明烟一把搂住元宝的脖子,开口骂道: “傻妮子,你去不是等于送死,绕城跑!城里的守军很快就会发现我们!” 然而,又跑了一阵子,城中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柳明烟皱了皱眉,托口道: “什么情况,为何城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姐,再,再跑就要出关了!” 元宝的声音有些喘,显然,长时间的全力奔驰,让她的真气有些吃不消, “小姐!再跑下去,我们都要死,等下你去关外的城楼寻求救兵,元宝,元宝帮你拦住他们!” “元宝!” 柳明烟的脸上满是愧疚,若非是她,非要来这冬来关,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她倒是不怕死,但若是要元宝为了她拼命,她实在有些良心难安。 慌乱间,平日里的精明睿智也都抛到了脑后,扯着嗓子喊道: “本小姐是景安柳家的柳明烟,本小姐是…” “小姐!冬来关与其他城池不同,一旦禁严,整个城都会被大阵笼罩,除了城门处,其他地方,应是不会有军士。” 见到柳明烟这失了方寸的样子,元宝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随之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身后的冉奴人显然追的有些暴躁,时不时的就会将手中的兵器,掷向二人。 元宝不但要全力赶路,还要分神躲避身后射来的武器,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元宝,放我下来,我们分头跑!”柳明烟看着满头是汗的元宝,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开口道, “你继续绕着城跑,我往山里跑,这样我说不定…” 谁知,元宝却是摇了摇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小姐,元宝不傻,从没有牺牲主子,让奴婢逃走的道理!” “我的意思是你替我引开他们…”柳明烟还想狡辩,但元宝却没有搭话。 显然这样蹩脚的理由,还骗不到元宝。 柳明烟有些焦急,用力拍打着元宝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 “我是小姐,你得听我的,这事本就因我…” 柳明烟话还未说完,却听元宝惊喜的叫道: “小姐!城门,城门上有守军!” 闻言,柳明烟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开口喊道: “我,我是景安柳家的柳明烟,背后有冉奴人在追我们!” 话音未落,柳明烟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一把泛着寒光的钢刀,冲着二人的面前砍来。 见状,元宝赶忙伸手去挡,但又是接连数把钢刀,向着二人劈砍而来。 当当几声,元宝虽挡下了攻击,但二人也已经被冉奴人团团围住。 “李牧!你混蛋,为何还不出来救我们!”柳明烟看着元宝嘴角溢出的鲜血,显然已经慌了神,愤愤的开口骂道。 这时,远处的城门,轰隆一声打开,李儒身披甲胄,手握长刀,率领一众甲字军,奔袭而出。 “我,我是你们家世子的女人,我要是死了,你们世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见到城中来人,柳明烟眼睛一闭,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然而,元宝的真气显然已经坚持不到救援。 随着几声金铁交鸣之声,元宝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向柳明烟身旁,身上的真气护罩也随之消散。 冉奴人显然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数把钢刀接连跟上,齐齐向元宝斩去。 见此,柳明烟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扫了眼迟迟未到的救援,翻身扑到元宝身上,将她死死抱在怀里,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为元宝拖延时间。 俄顷。 预想的疼痛却迟迟未到,耳边想起了一个略带戏谑的熟悉声音: “柳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317章 多子多福,冉奴王。 “世,世子殿下?” 柳明烟似是还没从劫后余生的惊喜中缓过神来,缓缓转身,仰头望向李牧。 含泪的眸子微微颤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好似都噤了声,耳边只能听到她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面前,李牧高大的身影,仿佛可以遮挡一切。 漆黑深邃的眼眸泛着点点星光,让柳明烟无比安心。 俊逸的脸庞上,嘴角微微勾起,柔和的笑容,好似春日的暖阳,照射在柳明烟的身上。 “柳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你是谁的?女人?” 李牧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溅上的血迹,嘴角带着一抹坏笑,揶揄道。 却见柳明烟眸泛春水,脸颊上莫名染上几朵红霞,目光痴痴的看着自己。 「这女人,又想坑我?」 李牧心中腹诽,对于这个趁火打劫的女人,本就没有多少好感。 虽说她这次换上了女装,容貌…也确实很能打。 但李牧依旧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张口便是讥讽。 对方明明是女子打扮,李牧仍然以公子相称,小心眼是丝毫不做掩饰。 这时,一脸痴迷的柳明烟脸色顿时一变,惊呼出声:“小心!” 便见十数把钢刀,齐齐向李牧的身后斩去。 李牧撇了撇嘴,并未回头,然而那钢刀砍在李牧背后一寸左右的位置时,却齐齐顿住,再也无法向前分毫。 李牧活动了一下脖子,将手中的朔雷往柳明烟面前一扔,开口道: “帮我看好他们,这是我晚饭。” 说完,转身向冉奴人走去。 “小,小姐,世子殿下他,他,要吃人?” 躺在地上的元宝,艰难抬头,扫了项蒙二人一眼,本就苍白的脸色变的更白。 “你胡说什么,殿下他,他…”柳明烟他了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看了那两人一眼,笃定道, “那,那两人一定是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殿下才…才…” 但显然,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为李牧开脱。 若是放在平时,柳明烟定然不会被李牧这种恶趣味的玩笑唬住,只是此时的她,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导致柳明烟,轻易的就被元宝带到了她的频道上。 这时,一众甲字军军士,将柳明烟二人围住,李儒翻身下马,走到柳明烟身前抱拳问道: “姑娘可是景安柳家的四小姐?” 柳明烟正呆呆的看着李牧,见视线被人挡住,微微蹙了蹙眉,抬头扫了李儒一眼,似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缓缓站起身,冲这李儒屈膝行礼道: “小女子柳明烟,见过将军。” 听到柳明烟并未否认,李儒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当即单膝跪在了柳明烟的身前,抱拳道: “柳家大恩,我李儒没齿难忘,往后若有差遣,四小姐尽管开口,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我李儒做得到,绝不皱一下眉头。” 柳明烟愣了半晌,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精明。 知道李儒所说的恩情,应是那张羊皮地图。 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受宠若惊的说道: “原来是燕王府的大公子,大公子不必如此,此事,世子殿下已经报过恩了。” 说着,目光看向远处有如杀神的李牧,眼中的情意,遮都遮不住。 见到这一幕,李儒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也将目光投向李牧,眼神古怪,张了张口,却不知是该恭喜李牧,还是问李牧一声辛苦了。 显然以为这消息,是李牧牺牲色相换来了。 这时,李儒身边的一名披甲将士,微微凑近,低声向李儒问道: “将军,我们不去帮世子吗?” 李儒挑了挑眉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扫了眼已经被李牧解决的七七八八的冉奴人,没好气道: “别打扰世子的雅兴,速去准备辆马车来!” 远处,李牧解决了最后一名冉奴人,仰天怒吼了一声。 之前心中憋闷的那口郁结之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李牧方才,不但没有使用真气,甚至连周身的真气护罩也散了去。 以往过于依赖真气对敌,使得李牧的外家功夫,始终停滞不前。 重新挥起拳头后,似是有些新的领悟。 李牧正回味着之前的战斗,这时,李儒闪身出现在李牧身旁,开口道: “青衣,回去了,父王在等你。” “你们怎么这么快?” 听到李儒的声音,李牧转头看向他,开口笑道。 “父王说你…指定惹事。”李儒又靠近了李牧几步,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低声笑道, “我就带着两万甲字军,全都在城头待命,随时准备出城接应。” “哈哈哈,有劳大哥费心!”李牧朗声笑道。 然而,听到这声大哥,李儒的脸色却是僵了僵,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也跟着笑道: “哈哈哈,没事,没事,这都是大哥应该做的。” 两人勾肩搭背的回到人群前,李牧指了指地上捆着的项蒙二人,又指了指远处的冉奴人,开口道: “都还活着,带回去审审。” 闻言,众将士也不迟疑,当即便开始打扫战场。 但当一个比李儒还高上半个头的大汉,准备将项蒙扛走时,李牧却有些迟疑,出声拦住了大汉。 思索片刻后,对一旁的李儒说道: “大哥,这个人,你亲自将他带回去。” 李儒的眼中虽有疑惑,却并未迟疑,提起项蒙,便抗在肩上,随后凑到李牧身边,做贼般的问道: “这人是?” 李牧想了想,开口道: “他自称天象族的少族长。” 闻言,李儒的眼中顿时一亮,反手就想给项蒙两拳,但最终还是没下的去手。 脸上一副,抓到了大宝贝的模样,看向李牧的眼神,满是钦佩。 李牧光看他那表情,便知道他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随即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 “大哥,他可能是你表弟。” 听到这话,李儒的笑容顿时一僵,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惊愕的看了眼肩膀上项蒙,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跳动,难看的好像吃了几百只死苍蝇。 旋即猛地回头,看向被将士带走的扎图,正要开口。 李牧一眼便看出了李儒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那个不是,可以随便审。” 闻言,李儒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显然也是松了口气。 这时,一旁的柳明烟,缓缓走到李牧身旁,清冷的嗓音富有磁性,冲着李牧微微行礼道: “小女子多谢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然而,见李牧只是打量着她,并未说话,旋即用余光瞟了眼李儒肩上扛着的项蒙,开口道: “殿下是想用这冉奴王的孙子,换回燕王?恕小女子愚见,冉奴王有一百多个孙子,这筹码,怕是不太够。” 第318章 可爱又忠心的元宝。 李牧和李儒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都没有将,燕王已经回到冬来关的事情点破。 也不是要防着柳明烟,这事本已不是什么秘密,不说,只是单纯的蔫儿坏。 柳明烟见李牧有些不以为意,语气稍稍加快了几分: “殿下,小女子与诡城之人打过交道,他们向来只重利益,若是殿下需要,小女子可…” 说话间,城中使出一辆马车。 李儒扫了一眼,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 “青衣,你就陪着四小姐一起,我先回去和父王禀报。” “大哥,我和你一起。” 闻言,李牧赶忙快走几步,追上了李儒。 谁知,李儒这次却是拦住了李牧,凑到李牧耳边道: “你这是作甚,她可是柳家的四小姐…” 李牧的眼中露出些许疑惑,暗道,「柳家小姐?怎么,柳家小姐镶金边了?」 李儒显然也是看出了李牧的疑惑,忙解释道: “景安柳家,富可敌国,父王早年一直想拉拢柳家,为此,还为我和小武,分别去柳家提过亲,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咱燕王府。” 说着,用肩头撞了一下李牧,脸上露出些许暧昧之色,但话还是很正经的: “我除了打仗啥也不懂,你…别怠慢了人家。” 李牧看到李儒一副要让自己牺牲色相的表情,嘴角不由抽了抽,暗道, 「你们家世子,原来都是干这种事的?」 只是听到‘富可敌国’四字,李牧还是很老实的转身,走回到柳明烟身边。 心中安慰自己,最起码,不能让燕王府和柳家交恶不是。 李牧很想说一句,老子自打穿越以来,就没拿过一两的月俸,老子根本不在乎银子。 “殿下想通了?” 柳明烟看到李牧走回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悠悠的问道。 “想通了,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殿下说什么?” 李牧猛的回神,看向柳明烟时,不由愣了一下,暗道,「难道这就是金钱的滤镜?」 眼前的柳明烟,明眸皓齿,面若桃腮,好一副,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的绝色佳容,姿色全然不在苏雨薇她们几人之下。 尤其是她那独特的气质,若是穿上一身黑色的包臀裙,再配上黑… 李牧正想着,却见柳明烟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开口唤道:“殿下?殿下?” “嗯?” “殿下想什么呢?魂都丢了…” 见状,柳明烟掩嘴轻笑,却掩不住她那万种的风情。 李牧皱了皱眉,暗道,「这念头倒是够通透,但会不会太放飞自我了?」 旋即抬眼看向柳明烟,又赶忙移开了目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柳小姐,上马车。” 柳明烟水润的眸子,扫了李牧一眼,快走两步到元宝身前,正要将元宝抗上马车,眼珠子却是一转,冲着李牧喊道: “殿下,可否帮小女子一下。” 听到柳明烟的话,李牧扭头看了二人一眼,眼睛微微眯了眯。 当即快走两步,在柳明烟目瞪口呆之下,横抱起元宝,向马车走去。 「这小丫鬟,看着就圆嘟嘟的,分量果然不轻。」 李牧正在心中吐槽,却见小脸通红的元宝,咬了咬嘴唇,怯生生道: “元宝多谢殿下救了我家小姐,殿下的大恩,元宝,元宝永远不会忘。” 闻言,李牧歪头看了眼怀里的元宝,虽还未长开,但显然也是个小美人胚子。 「这小丫头倒是忠心。」 比起柳明烟,显然这小丫鬟,更讨人喜欢,旋即开口调笑: “只谢我救了你家小姐,那你呢?” “我?” 元宝眨了眨大眼睛,似是没有听明白李牧的意思。 “我还救了你,你不替你自己谢我吗?” “元宝,元宝只是小姐的丫鬟…”元宝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沉吟半晌,语气坚定的说道, “下辈子,下辈子元宝做牛做马,报答殿下。” “死妮子,我何时将你当做过丫鬟。”柳明烟愣了半晌,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快步追上了马车。 然而,刚一上马车,却见李牧怀中抱着元宝,坐在马车的最里端。 元宝的手臂,还环着李牧的脖子,也不知李牧说了些什么,逗得元宝花枝乱颤。 “多谢殿下,元宝身受重伤,还需要多休息。” 柳明烟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语气有些干涩的说道。 李牧眼皮微微抬起,看了柳明烟一眼,似是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将元宝平放在马车中。 紧接着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头对柳明烟说道: “柳小姐,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准备下车。 “殿下,小女子还有一事,想要与殿下说。” 见李牧要走,柳明烟抿了抿唇,赶忙开口叫住了李牧。 闻言,李牧脚下步子一顿,转头看向柳明烟,随后又将目光移到车厢最里侧的元宝身上,面露难色道: “既然元宝姑娘需要休息,不如柳小姐同我去马车外说如何?” 听到这话,元宝赶忙撑起身子,开口道: “元宝没事的,元宝只是真气耗损…” 然而,元宝话才说到一半,却被柳明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也好,那就让元宝好好休息。” … 月色下,李牧二人漫步在城中的街道上。 马车走的的很慢,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 但让李牧没料到的是,柳明烟却只是一会询问他的爱好,一会又要与他谈论诗词歌赋。 让李牧完全弄不清这女人想要做什么,当即开口道: “若是没有其它事,我便送柳小姐回去。” “殿下很讨厌小女子吗?” 闻言,柳明烟的表情一僵,抬头看向李牧,声音凄婉,眼中隐约含着泪光。 “柳小姐,不如直接开门见山,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想要委身于我。” 柳明烟眼中的泪光瞬间消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声音中带着挑逗: “殿下难道没有自信?小女子就不能是…仰慕殿下?” “若是旁人,我倒是有自信,不过柳小姐,我却没什么把握。” 李牧耸了耸肩,话说的很直白。 柳明烟莞尔一笑,桃花眸子眨了眨,语气悠悠道: “殿下这般说,小女子便全当这是殿下的夸赞。” 随即,脸上又是露出一抹疑惑,开口道: “可殿下为何又要故意亲近元宝?” “故意?”李牧摇了摇头,露出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头说道, “也不算故意,元宝可爱又忠心,我倒是真有几分喜欢。” 说着,李牧脸上挂上一抹期许,开口问道:“不知柳小姐舍不舍得割爱?林家的生意,我再给你四成。” 闻言,柳明烟的眼睛顿时一眯,语气也随之冰冷了几分: “四成?只为了元宝?” 李牧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随后似是生怕柳明烟不同意,又赶忙补充道: “最多五成!我只能做的了这个主,若是不够,其它要求柳小姐可以再提。” “不可能!”柳明烟咬了咬牙,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低声呵道, “元宝不是丫鬟,我将她视作亲人,世子还是早些断了这个念想。” 「真急了?刚才不是还想拿捏我来着?」 李牧心中腹诽,虽不知自己的名声,在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最近的经历看,贪花好色怕是跑不了了。 但却没想到,这坏名声,也有好用的时候,当即便准备再添一把火。 第319章 “鱼儿精,池不宁。” “既然是这样…”李牧装作为难的样子,思索良久方才说道, “那柳小姐,是否应该征求一下元宝的意思,倘若小元宝无意,我自是不会纠缠。” 李牧说完这话,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方才在马车上,虽然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但手上,也没少占便宜。 「这小丫鬟应该不会…」 这时,便见远处马车的帘子从里侧掀开,元宝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出,眼中已蓄满了泪水。 “世子殿下,元宝年纪尚,尚小…” 不等柳明烟说完,李牧则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伤: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罢了,罢了…” 说完,便转过身去,落寞的背影,看着就叫人心疼。 俄顷。 远处的马车上,传来元宝微弱的哭声,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格外的刺耳。 柳明烟皱了皱眉,脸上的神色游移不定。 此时的情景,便好像是她做了恶人,拆散这一对痴男怨女,一时间,心中竟产生了些许愧疚感。 「应该差不多了。」 李牧心中想着,本也想挤出那么两滴泪水,但李牧显然没有这样的演技,只能暗叹一声, 「臣妾做不到!」 旋即缓缓转身,古井无波的脸上,恰到好处的透出了几分落寞,厚重的声线带着几分沙哑,语气淡然的说道: “不知柳小姐今日找我可还有事?若是无事的话…” 柳明烟的睫毛微微颤抖,贝齿咬住下唇,本还不知如何开口。 听到李牧话,赶忙开口说道: “有事!小女子有正事要与世子殿下讲。”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做出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淡淡道: “柳小姐有何吩咐,直言便是,若是能做到,我自是不会推辞。”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远处的马车上。 柳明烟眼神闪烁,脸上露出些许难色,这显然和她一开始的计划不符。 这时,便见李牧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副自责的表情说道: “瞧我,竟忘了,柳小姐与人谈事,向来要先谈好条件,不如柳小姐先说说你的要求?” “世子误会了,小,小女子没有要谈条件…” 听到李牧的话,柳明烟脸色顿时一变,有心解释,但说出的话,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显然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无妨,无论柳小姐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应下。” 李牧微微颔首,语气很是诚恳。 但柳明烟却很清楚,李牧这般态度,并不是因为她。 越想心中越是气愤,甚至有些羡慕元宝。 虽然她也觉得元宝很好,但相较于自己,比起对男人的吸引力,她不应该会输给元宝才是。 柳明烟咬了咬牙,脱口道: “殿下也莫要小瞧了小女子…” 旋即,柳明烟便将在兴朝境内,碰到冉奴人的事情,告知了李牧。 同时,还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冉奴大军压境,一不攻城,二不劫掠粮食金银。 掳走燕王,也没提出任何要求。 这本就不在情理之中。 大批冉奴高手,潜入兴朝境内,却并未闹出多大的动静,只是潜伏在前往冬来关的必经之路上。 说话间,柳明烟的眼中,恢复了些许光彩,微微扬起的下巴,似是有些得意,一对桃花眸子盯着李牧,开口问道: “殿下可想过,冉奴人这么做的目的?” 李牧缓缓蹙起了眉头,之前在冉奴的军营中,倒是听那扎图说过。 却完全没提到,那些冉奴高手的事。 “柳小姐可是知道些什么?” 李牧的眼中带着疑惑,也知道这事可大可小,虽然折腾了这么久,却还是放弃了白嫖的打算,正色道, “柳小姐不要再卖关子了,你若有要求,直言便是。” 柳明烟的脸色顿时一变,语气微冷道: “在殿下眼中,小女子就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吗?” “柳小姐…” 闻言,李牧刚要开口,却见柳明烟直接转过身去,不见云雾的山峦间,高低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既然殿下这样想,那小女子也没有不应承殿下的道理,小女子要殿下要答应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李牧微微皱眉,语气中已然有些不满。 柳明烟轻哼一声,开口道: “小女子还没想好,等日后想好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李牧掉头就走。 对于这种条件,李牧本能的抗拒。 曾经有一位前辈,就因为三个条件,后宫都让人给打散了。 李牧绝不会应承这种事。 想知道冉奴人有什么目的,回去审审扎图,还不是一样? 李牧正想着,却听身后的柳明烟喊道: “殿下就这么讨厌我?” 李牧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柳明烟一眼,眼中带着欣赏: “柳小姐很漂亮,只可惜…” 李牧将话音拉的很长,故意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听到李牧的话,柳明烟的拳头不由攥紧,见李牧迟迟不说,便主动问道: “可惜什么?” “可惜太聪明!” 李牧笑着开口,说完也不理会柳明烟的反应,转身向燕王府邸的方向走去。 谁知,柳明烟却是一个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前,眼中带着怒意,开口道: “听闻殿下师承儒家穆真大儒,难道还守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礼?”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却不是诧异柳明烟的话,而是她的功夫。 方才柳明烟身上的真气波动,显然是个内家武者,但看上去,撑死了也就三阶。 李牧还记得,在丘州遇到的那个叫柳明岚的丫头。 好歹也是二阶的内家武者。 旋即,想到之前李儒提起过,燕王曾去柳家求过亲。 甚至还为李武求过,「该不会就是那丫头?」 “殿下为何不说话?难不成殿下也自知理亏?” 李牧正在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暗道柳家这两姐妹,虽都算貌美,但长得却完全不像,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旋即,听到柳明烟的话,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下意识回道: “那倒不是,‘鱼儿精,池不宁。’我嫌麻烦!” 说完,绕过柳明烟,不再理会。 “鱼儿?”柳明烟默默重复了一句,显然并不理解李牧的意思,见李牧走的果断,再次闪身挡在李牧身前,开口问道, “殿下是觉得我麻烦?” 「这女人…」见柳明烟再次挡在面前,李牧脸上露出些许不耐,反问道, “你不麻烦吗?” 第320章 柳明烟的推测,冉奴人的目的。 闻言,柳明烟的脸色微微发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又变成了恍然,苦笑道: “殿下果然并非常人。” 望着李牧的目光,复杂难明,微微吸了口气道: “若是这消息殿下觉得不值,便全当我在与殿下闲谈,但若是殿下觉得值,那殿下再考虑小女子的要求也不迟。” 「那你倒是说啊!」 李牧心中腹诽,脸上却没什么变化,微微颔首。 “冉奴人想要的是,兴卫铠。” 柳明烟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如何得知?” 李牧皱了皱眉,脱口问道。 “猜的!”说完,柳明烟将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李牧。 “猜…”李牧刚要开口,话音当即一止,转言自语道, “有可能!” “可冉奴那些高手,基本已然折损殆尽,就算你的猜测为真…” 李牧刚一开口,柳明烟却是歪过脑袋看向李牧,呼扇的睫似是有些好奇,开口说道: “殿下方才不是挺聪明的?这点事为何想不通?” “冉奴若是一开始打的便是兴卫铠的主意,说不定早就有另一批人,很早前便潜入了我兴朝境内,等的就是与冉奴大军的里应外合。” “先是大军压境围而不攻,然后劫持燕王关在诡城…” 听到柳明烟的话,李牧也开始顺着她的猜测思考。 “不对,他们已经行动了!” 突然,李牧神色一凝,想到扎图之前说的,要在明日午时之前撤离。 可援军至少要三日后才能抵达,而且就算抵达,冬来关最重要的任务是守,若是冉奴只是驻扎在关外,守军并不一定会马上出击。 “他们怕的不是援军抵达,怕的是辎重被劫的消息走漏!” 李牧惊愕出声,猛的看向柳明烟,眼中多了几分忌惮。 她知道到内情,并不一定有李牧多。 若真只是在路上碰到几个冉奴人,便能从中猜出冉奴人的目的,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殿下是说…” 听到李牧的话,柳明烟只是稍有迟疑,脸色也是一变,凝眉问道。 然而再抬头时,却见李牧已然纵身跃走,只剩耳边,还环绕着他的声音: “这消息,值得!劳烦柳小姐速将此消息传往燕王府,就说冉奴人明日午时前,便会撤军。” “殿下?殿下!李牧!” 见李牧就这样走了,柳明烟用力的跺了跺脚,想起李牧临走前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 “他这是,答应了?” 柳明烟看了眼李牧离开的方向,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多想,快步跑回马车,冲着赶车的军士说道: “这位…”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那赶车的军士,便直接扬起缰绳,道了句: “二位小姐,坐稳了!” 显然也是听到了李牧临走前说的话。 马车中,元宝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圆圆的脸蛋,已然哭成了一个小花猫。 “小,小姐和世子殿下说什么了?” 元宝的眼神有些闪躲,怯怯的问了一声。 柳明烟没好气的看向元宝,随即眉头却是一蹙。 突然想到,李牧对元宝的好感,貌似都是从她想要李牧去帮忙扶元宝时开始的。 在那之前,李牧甚至都没正眼瞧元宝一眼。 玉手握拳,用力砸向座下的软榻,口中愤愤: “这混蛋!被他耍了!” “小,小姐?” 听到元宝的声音,柳明烟顺转回复了正常,斜眼看向元宝,嘴角带笑,出声揶揄道: “哭的挺伤心嘛,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你的世子殿下?” 闻言,元宝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眼中却是带着些许愁色,柔柔的嗓音有些稚嫩,语气很是坚决: “世,世子殿下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元,元宝会永远留在小,小姐身边,服侍小姐。” 柳明烟柳眉轻挑,握住元宝的手说道: “元宝最好了,你我情同姐妹,往后自是要与我一起嫁人,我想好了,明日便回都城,父亲那边,总也要有个交代。” 听到这话,元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口中支支吾吾的问道: “小姐怎,怎么突然…” 柳明烟用余光偷偷瞟了元宝一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语气悠悠道: “算了,你如今实力还没有恢复,我们在冬来关住上一段时间,等你实力恢复了再回去也不迟。” “真的!”闻言,元宝惊喜的叫出了声,旋即,似是想到即便是多待上一段时间,早晚还是要回去的,脸色又是变的落寞,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小,小姐真的想好了,要,要做太子妃?” “怎么,你之前不是一直劝我来着?” 柳明烟的嘴角微微勾起,青葱般的玉指勾在元宝肉嘟嘟的下巴上,淡淡道, “元宝想说什么?” 元宝的身子微微一颤,忙爬起身,跪在柳明烟的身前,颤巍巍道: “元宝什么都不想说,元宝不该置喙小姐的婚事,元宝,元宝…” 见状,柳明烟赶忙扶着元宝重新躺下,没好气道: “不是说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明面上是主仆,私下里,我们就是姐妹。” “爹爹说了,小姐是商家的希望,要元宝永远听从小姐的吩咐。” 元宝的语气坚定,但眼中却好像失去了许多光彩。 “行了!逗你的,我不会当什么太子妃,就算真的当了,也不会拖你下水!” 柳明烟在元宝的肩头拍了一下,语气很是郁闷,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角一弯,开口道, “到时候我把你卖给燕王世子,五成!足足五成!你比燕王还值钱!” 闻言,元宝的脸颊蔓上一抹红晕,有些扭捏的说道: “元宝是,是小姐的丫鬟,小姐要怎么处置都可以…” 然而,当她的目光,看到柳明烟逐渐变的危险的眼神,却又赶忙改口道: “元宝打死也不会离开小姐!” “是吗,我可记得,某人的手,可是挽着世子的脖子,不愿意松开。” “不是的,不是的!”元宝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脖颈蔓到了耳根,说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是世子殿下说,元宝太重了,那样比较省力气,元宝觉得殿下说的有道理…” “李牧!”柳明烟咬牙切齿的念叨了一声,一副自己养了多年的白菜,被别的猪给拱了的样子。 这时,飞驰的马车猛的一停,随即便听马车外传来那赶车军士的声音: “两位小姐,到王府了!” 柳明烟扫了元宝一眼,低声问道:“能走吗?” 元宝点了点头,她本就没受什么伤,只是真气消耗过度,经过之前的调息,这会儿不仅能走,还能蹦。 刚要起身,却听马车外传来李儒的声音,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埋怨: “青衣也是,这么晚了,应当带柳小姐去准备好的院子休息才是,来这做什么?他人呢?青衣!” 听到这个声音,柳明烟当即闪身跃下了马车,刚要开口,府中却又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四丫头来冬来关,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本王还记得,上次去柳府的时候,你还被奶娘抱在怀里。” 柳明烟看着大咧咧从府中走出的燕王,不由愣了神,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感觉大脑宕了机,难道说她之前的消息都是假的? 随后就更是有些不解,若是燕王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掳,那李牧又去干嘛了,难道李牧还不知情,燕王是自己脱困的? 一时间,脑中飞快运转,转瞬却又成了一团乱麻。 第321章 遇袭,许幼芷受伤。 李牧担心的,自然不是什么兴卫铠。 急忙跑出来,也只为了一件事,他家的绝色小姨。 虽说以张寒蕊如今的功夫,能伤她的人,怕是不多。 但李牧也不敢确定,冉奴这次潜入的高手,实力究竟如何。 尤其是想到闻人月之前提到的危险,李牧便一刻也不敢多耽搁。 运足了真气,一路狂奔。 直到天边微微泛起红光,李牧这才看到李玲儿她们驻扎的营地。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李牧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大批的军士,正将各处的尸体汇拢,显然这里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没事的,没事的!别吓自己!」 李牧在心里暗暗祈祷,身影一闪,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此时,张寒蕊居住的大帐中。 平日里总是一副淡然模样的优雅小姨,脸上的神色却极为的凝重。 许幼芷咬牙趴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意: “我这不是没事嘛?” 她洁白如玉的背脊上,刀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了腰间,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却还是能够看到少许外翻的皮肉。 见到这触目惊心的伤痕,李玲儿为其涂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脸上的泪水混着泥土,略微抽泣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些许埋怨: “什么没事,你又不懂武功,为何要替我挡刀!” 这时,帐中似是吹过一阵微风。 李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张寒蕊的身前,捧着她的脸蛋,左瞧瞧右看看,口中焦急的问着: “伤哪了?伤哪了?” 张寒蕊脸色凝重,看到李牧那张满是焦急的脸时,却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她实在没想到,以她如今的实力,竟被李牧捧着脸蛋,摆弄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赶忙一把打开李牧的手,余光瞟向李玲儿二人的同时,没好气的说道: “没大没小!我没事,受伤的是幼芷!” 闻言,李牧长长的出了口气,讪讪一笑,这才转头看向软榻上的许幼芷。 “嘶!” 看清眼前的状况,李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 “真白…呸!真狠啊!”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李牧板起脸,做出一副正色模样,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过半分。 软榻上的许幼芷,上身并没有任何遮挡,听到李牧的声音,似是也才反应过来。 苍白的小脸顿时变的通红一片,眼中满是焦急。 手臂动了动,想要去抓身边的薄被。 但才刚有动作,口中便发出压抑的哽咽声,显然是牵动了伤口。 索性将头转向里侧,口中轻轻唤着李玲儿的名字。 被许幼芷提醒,李玲儿这才发现有些不对,本想抓起薄被先帮许幼芷挡上,但想到许幼芷身上的伤,却又没有这么做。 起身挡在许幼芷的身前,目光凶狠的瞪着李牧。 “二,二哥!你先出去!” 李牧耸了耸肩,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但没走,反而大步走向了软榻前,冲着李玲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让开,口中说道: “我看看。” 李玲儿咬了咬牙,难得没有顺着李牧的意思,口中说道: “二哥,幼芷她,幼芷她…” 这时,张寒蕊也走到李牧的身后,小声的问道: “你要干嘛?” “要!”李牧转头看了张寒蕊一眼,将手中的檀木小盒丢给了她,没好气道, “好像我能把她吃了一样,药你们自己上。” 「不就是露了个后背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牧心中腹诽,转身走到一旁,寻了个椅子,背对着众女。 “药?什么药?”听到李牧的话,李玲儿的眼中顿时一亮,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然而,背过身的李牧,却没有回答,似乎是在生着闷气。 见状,李玲儿贝齿轻咬下唇,转身看了许幼芷一眼,开口道: “小姨,你帮幼芷上药,我去看看,怎么叫个医师,叫了这么久。” 话音方落,却听李牧语气悠悠的说道: “死了,当然来不了。” 旋即,便听帐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郡主,随军的医师受了重伤,没,没能挺过来。” “行了,你在这照顾她,姐姐你和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李牧轻轻叹了口,拿起张寒蕊手中的木盒,丢给了李玲儿,拉起张寒蕊便往帐外走去。 直到李牧二人离开,李玲儿这才用力的跺了跺脚,口中愤愤道: “混蛋,色胚!他还生气了!” “玲儿,世子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许幼芷缓缓转过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看向李玲儿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不用为他开脱!你都伤成这样了,他,他还…” 一想到许幼芷的伤是为了她受的,李玲儿便更加气愤,恨不得立刻出去将李牧暴揍一顿。 许幼芷并没有搭话,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你把药拿来我看看。” 李玲儿看了看手中的木盒,打开盒盖 ,递到了许幼芷的眼前,语气有些不屑道: “不都是伤药,那色胚的药,还能比王府里的…” 然而不等李玲儿说完,许幼芷却是笑道: “确实比王府里的好,这是冰凝膏,雨薇当时的信中提到过,你不记得了?” “你是说雨薇托人送来的那个小盒,那不是胭脂吗?” 李玲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前的事显然都已经忘了个干净,毕竟那时,她关注的只有李牧的消息,其余一概不关心。 许幼芷没好气的看了李玲儿一眼,这才又耐着性子给她科普了一遍。 苏雨薇之前送来的,是稀释了很多遍的冰凝膏,确实只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但即便是这样,在都城也是一物难求,据说也只有皇后和妃子,每年能从弱水堂,拿到一点点。 分量,还不一定有苏雨薇送到李玲儿手上的多。 怕是也只有李玲儿这种,天生丽质的,才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不上心。 “你手中这盒,显然是雨薇姐姐说的那种,不但可以治疗外伤,甚至伤口愈合后,还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许幼芷的语气有些酸,当初收到苏雨薇的信,她便对这冰凝膏产生了兴趣,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再问苏雨薇去讨。 “你是说,这药连皇宫里都没有?”李玲儿眼中露出一抹狐疑,然而许幼芷的话,却让她不得不信。 “那算我错怪他了!”李玲儿微微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将药涂抹在许幼芷的伤口上。 俄顷,李玲儿似是纠结了很久,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问道: “幼芷,二哥对你这么好,你,你是不是还是…” 第322章 “你中毒了?” “那也是看在玲儿的面子上,世子才肯赐药的。” 许幼芷眨了眨眼睛,毫不迟疑的说道。 闻言,李玲儿涂药的手,微微一顿,便听许幼芷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 李玲儿赶忙道歉,脸颊上却是浮上了两朵红晕,咬了咬唇问道, “幼芷,你方才说,二哥是在生自己的气,是什么意思呀?” 听到这话,许幼芷的目光,不由看向帐外,眼中似是有些迷茫,淡淡说道: “世子应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们。” 话音方落,口中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有些埋怨的唤了一声:“玲儿~” “快好了快好了,你忍耐一下!” 李玲儿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珠子也是时不时的往帐外瞟,口中低声自语道, “这,这又不怪他,他,他为何会…” 听到李玲儿的话,许幼芷也是微微叹了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音喃喃道: “是啊,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帐外,李牧的情绪,显然还是有些低沉,嘴角的笑容,光看着就觉得很牵强。 “好了,这又不怪你,我们…也都算是没什么事。” 张寒蕊的声音压得很低,柔柔的嗓音,一改平日里冰山美人的气质,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李牧点了点头,心里虽然什么都明白,但就是觉得心里憋了口气,堵的慌。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牧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回忆,良久后才开口说道: “昨夜来了一伙冉奴人,约莫二十来个,虽有一阶的底蕴,却没有一阶的实力…” 李牧猜想,张寒蕊口中的那伙冉奴人,应该便是柳明烟说的,早就潜伏进兴朝境内的高手。 但让李牧有些不解的是,以张寒蕊的实力,不应该有这么多死伤才是。 「二十多个冉奴高手,不是分分钟就解决的事?」 “小十三!”张寒蕊像是看出了李牧的疑惑,语气变的有些低沉,咬牙道, “你什么意思,怪姐姐没能保护好你的小美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牧连忙告饶,开口问道, “是不是还有别的高手?” 张寒蕊神色一滞,惊愕道:“你知道?” 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便见张寒蕊点头道: “昨夜有个不知身份的高手,只出了一招,救下幼芷后,人就不见了。” “帮手?”李牧愣了一下,这显然和他方才预想的不太一样。 谁知,张寒蕊却是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 李牧有些疑惑的看向张寒蕊,便见她脸上的神色一阵变换,良久方才开口道: “你和我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话音方落,便听帐中,传来李玲儿的哭声: “二哥,小姨,幼芷,幼芷她…” 闻言,李牧二人当即闪身进了帐中。 软榻上,许幼芷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嘴唇已然变成了紫黑色。 背后的伤口血流不止,但这血的颜色,却要比正常的血液淡上许多。 李牧闪身来到榻前,拿过木盒闻了闻,确认没问题后,指尖上凝聚起一缕真气,缓缓划过许幼芷背上的伤口。 他记得,葛沛凝之前说过,冰凝膏需要用真气将药效化开。 旋即,便见李牧手指经过的地方,血不但止住,甚至伤口已然开始慢慢愈合。 李玲儿的眼睛瞪的老大,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随着李牧的手指滑动,许幼芷背上的伤痕,竟然只剩下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红色细线。 俄顷。 李牧吐出一口浊气,这样精细的控制真气,他也是第一次。 之前本也是想亲自为许幼芷上药,但心里没底的他,被李玲儿那么一拦,便也打消了念头。 这时,一旁的李玲儿突然开口说道: “二哥,对不起。” 李玲儿显然是自行脑补了,李牧之前执意要为许幼芷上药的原因,再加上之前许幼芷的劝导,此时的她心中无比愧疚。 然而,李牧的心思,是否那么单纯,便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到李玲儿的话,李牧挑了挑眉毛,开口道: “现在道歉,晚了!” 李牧拉起一旁的薄被,帮许幼芷盖好,起身便要往帐外走。 见状,李玲儿的眉头一蹙,大声喊道: “那你要怎么样!” 「你可真虎啊!」 李牧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了眼许幼芷,见她没有被吵醒,这才没好气道: “学学人家,叫声哥哥听听。” 李玲儿看到李牧的眼神,似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旋即听到李牧的话,又是微微一愣,瓮声瓮气的问道: “就,就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李牧耸了耸肩,一副你不叫,我就走了的样子。 说完,也不等李玲儿反应,看了张寒蕊一眼,便准备向帐外走去。 “臭小子,玲儿你也调戏!” 张寒蕊也跟着转过身,却是瞪了李牧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又不是他亲哥哥,情哥哥还差不多。」 李牧心中腹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于张寒蕊的话,没有半点理亏。 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糯叽叽的“哥哥!” 这语气,显然是在模仿许幼芷,但明显又没有模仿到精髓。 夹了,却又没有完全夹。 李牧不由打了个寒颤,轻轻嗯了一声,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然而,还不等李牧离开。 软榻上的许幼芷,突然爬起身,猛得咳了起来。 李牧下意识的转过头,却被一道跌宕起伏的耀眼白光,勾住了眼球。 李牧也跟着轻咳了两声,微微将头偏开,眼珠子却很诚实的转了回来。 就在这时,许幼芷抬手用力的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与其说是鲜血,倒不如说,是一滩冰水中,掺杂了几缕血丝。 之前李牧便察觉到,许幼芷的血液,似乎比普通的血液颜色要淡上许多,这下便更加明显。 李牧闪身出现在榻前,鼻尖嗅了嗅,皱眉问道: “你中毒了?” 许幼芷艰难的挤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道:“世子不必管我,我想和玲儿,还有姐姐,再说几句话。” 李牧皱了皱眉,听许幼芷这话的意思,显然是知道自己中毒的事,而且听这语气,怕是已经觉得自己活不了了? 这时,一旁李玲儿一把抓住李牧的胳膊,眼中满是慌乱: “什么中毒,幼芷中毒了?难道是冉奴人的刀上有毒?二…哥哥,哥哥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 “玲儿!”张寒蕊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榻前,口中呵斥了一声,随即看向李牧说道, “你先出去!” 李牧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张寒蕊,却见她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眸光黯淡,甚至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略一思索,还是点了点头,向帐外走去。 这时,又听张寒蕊声音冰冷的嘱咐道:“不准偷听!” 李牧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心中满是不忿,但还是老实的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见到许幼芷方才的样子,李牧的心中竟会有些隐隐作痛。 第323章 质问,倔强的许幼芷。 “小姨,你这是…” 李玲儿的脸色有些难看,看了眼许幼芷,又将目光投向了张寒蕊。 她虽然有些单纯,但又不是傻,自是看出了这里面的不寻常。 平日里,张寒蕊最宠的就是许幼芷,甚至比对她这个名义上的侄女还要好。 在李玲儿看来,许幼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两人从小一同长大,这些本事,显然都是张寒蕊教的。 “玲儿,你也…” 张寒蕊凝眉思索片刻,冰冷的眸子看向李玲儿,话才刚开口,便听许幼芷说道: “主子…不必了。” 张寒蕊暗暗吸了口气,看向许幼芷的眼神有些复杂,沉思片刻道: “是谁?”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主子是何时知道的?” 许幼芷的脸上挤出一抹苦笑,却又像是在自嘲。 张寒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幼芷,见此,许幼芷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坚定道: “主子不用再问了,幼芷什么都不会说。” “幼芷做了错事,辜负了主子的教诲,对不起玲儿的信任,幼芷不求你们原谅,只希望你们知道,幼芷从没想过要加害你…咳咳咳…” 说着,许幼芷便再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混着冰块的透明血液,吐在了床头。 “小,小姨,我…我相信幼芷,无论发生什么事,先,先救她好不好。” 见到许幼芷吐血,李玲儿再也看不下去,急忙抓住张寒蕊的手臂,焦急道。 “没用的,玲儿…没用的…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许幼芷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变的空洞。 “我问是谁!” 这时,张寒蕊冷呵斥一声,衣袍无风自动,周身的真气犹如实质。 袖袍一挥,一道剑气斩在许幼芷的耳边,削断一缕发丝。 “小姨!小姨,不要小姨!” 李玲儿赶忙挡在许幼芷的身前,想要去抓张寒蕊的衣袖,却根本无法靠近。 转身看向许幼芷,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滑落。 “幼芷,小姨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小姨,小姨一定有办法的,你到底,到底…” “玲儿,对不起…” “你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笨,什么都不告诉我。” 说话间,一只玉手轻轻的搭上了李玲儿的肩膀,李玲儿的身子微颤,却没有回头。 “他们对你下毒,你还要替他们隐瞒?” 张寒蕊的语气平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事到如今你还不开口?我视你为子侄,传你衣钵,玲儿当你做姐妹,将整个燕王府都交给你了。” 张寒蕊深深吸了口气,眼神逐渐变的冷厉,声音冰冷道: “就算你死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许幼芷来到燕王府,你忍心看着燕王府落败,看着玲儿受到伤害?” “他,他不会伤害玲…” 闻言,许幼芷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刚一开口却又马上闭上了嘴,目光闪烁,眼珠子不知应该看向哪里。 张寒蕊好看的眉毛缓缓蹙在了一起,思索片刻,眼睛微微眯起,语气越发阴冷: “他?他的目标是李牧?” 许幼芷的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很好的隐藏了下去。 然而这一切却都瞒不过张寒蕊的眼睛。 “我倒是忘了,当初姐夫帮他挑了那么多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最终他却挑了你。” “他从人牙子手里将你买回来,所以…你是想报恩?” 张寒蕊的目光,死死盯着许幼芷,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 许幼芷抿了抿嘴唇,将头扭到一边,低声道: “幼芷不明白主子在说什么。” “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会不知,若只是下毒,又怎会控制的了你。” 张寒蕊将手指放在嘴边,轻轻的点了点,笃定道, “你喜欢他,所以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他没有利用我,他说过会回来接…” 许幼芷的话音戛然而止,神情无比落寞,眼眸缓缓抬起,看向张寒蕊,开口哀求道: “主子…姐姐,就让幼芷这样死了,幼芷早就该死了。” 张寒蕊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之前李牧与她说起,人宗的谋划时。 她便联想到了许幼芷。 随即之前的许多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李牧能进燕王府,许幼芷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当初,李玲儿出发去青峰山的时间,行军路线,甚至李玲儿的这个念头,都是许幼芷一手安排。 张寒蕊最初还以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当中,如今想来。 就连她,也是许幼芷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出师了!” 张寒蕊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褒奖。 旋即缓缓蹲下身,握住许幼芷的手,语气温和的说道: “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是还等着他来接你?” “姐姐…”许幼芷的眼中,露出些许迷茫,反应过来后,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 “不用了…” 许幼芷的眼中,透着绝望,却不是因为身上这毒,而是他? 张寒蕊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切,摇了摇头道: “傻丫头,你记不记得,姐姐和你提过的心上人,他一定能救你。” 说着,手心微微用力,似乎在向许幼芷保证,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甜蜜, “他这人最是小气,旁人多看姐姐两眼,他都气的不行,他若是不想方治好你,姐姐有的是办法治他。” 谁知,听到这话,许幼芷却是伸手捂住了耳朵,拼命的摇头道: “不用,不用,我说不用!” “幼芷?幼芷!你这是做什么,要不找李牧来,他不是说‘毒发时留在李牧身边,或可活命。’” 张寒蕊复述着当初,从许幼芷身上取到的字条内容,观察着许幼芷的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说过,要永远保护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许幼芷的神情有些癫狂,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抬头看了张寒蕊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无论张寒蕊再说什么都不再理会。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许幼芷的口中,断断续续的念叨着这首鹊桥仙,声音突然一止,发出阵阵的惨笑: “明明是你送我的,你却不记得,原来你早就变了…” 见此,张寒蕊深深的叹了口,思索良久后,冲着李玲儿说道: “叫!” 第324章 “我次奥!老乡?” 营地中,正帮着将士们搬运尸体的李牧,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哥哥”。 嘴角不由抽了抽,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大帐中。 李牧扫了眼帐中三人的表情,也不知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当目光看向张寒蕊时,却听她语气平静的问道:“那方法…能救吗?” 李牧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怪异的扫了三女一眼,暗道, 「刚才是在商量这个?」 不过能治伤倒是真的,但能不能解毒,李牧还真不清楚。 虽然,也确实给苏雨薇解过毒,但那明显不是一回事。 “哥哥,求求你,玲儿求求你!” 思索间,耳边传来李玲儿软糯的祈求声。 李牧微微蹙眉,并没有一口答应,将目光投向了张寒蕊。 张寒蕊见李牧看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开口道: “你不愿意?” 说实话,李牧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愿意。 若是刚穿越来的李牧,怕是会屁颠屁颠的倒贴上去。 但如今,李牧总觉得,自己那特殊的功法,是不是不应该让那么多人知道。 虽说不至于被人抓去解剖研究,但也不能…这么随便。 「起码要先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 李牧心中这样想着,冲着张寒蕊微微点头,随即又发现不对,赶忙摇了摇头,口中说道: “姐姐说救,自然要救。只是我并不确定能不能…” “你肯定能!” 张寒蕊推了李牧一把,走到李玲儿的身边,拎起后脖领就要往帐外走。 “小姨?小姨…我想留下来照顾幼芷,我可以帮忙的,我保证不会添乱。” 「帮忙?」 李牧挑了挑眉毛,便见张寒蕊也是脸色一黑,口中骂道: “死妮子!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用得着你…” 「我七老八十也不用!」 李牧心中怒吼,当即也不理会二人,抬脚向许幼芷走去,口中有些不确定道: “我先看看,这毒,我好像见过,说不定…” 然而李牧话还没说完,目光呆滞的许幼芷,突然抬眼瞪向李牧,口中叫道: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李牧刚抬起的手顿时一僵,停在了空中。 却听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张寒蕊冷哼一声,闪身出现在床头,抬手就要将许幼芷打晕。 李牧赶忙抓住张寒蕊的手腕,开口道:“别!” 张寒蕊手上动作一滞,古怪的看向李牧,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副你果然喜欢这个调调的表情。 毕竟,两人一起时,没少回味风流世子,强占受辱女侠的桥段。 虽然,当初在冬来关,并没有这样的桥段,张寒蕊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女王范。 但张寒蕊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再加上她惊人的演技,好几次都让李牧以为,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张寒蕊一把甩开李牧的手,刚一转身,似是想起了什么,口中提醒道: “幼芷身子虚,你注意着点。” 「我…」 李牧的脸色,像是吃了一百只死苍蝇。 阻止张寒蕊,当然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这种事,自然是要你情我愿才行。 哪怕是为了救人,若是许幼芷这般抗拒,李牧也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微微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这毒我真见过,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不必!”谁知,张寒蕊听李牧这样说,却是当即否定。 李牧有些奇怪的看向张寒蕊,便听她赶忙解释道: “她现在的状况,怕是撑不过两个时辰,你莫要再耽搁了!” 张寒蕊这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李牧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不再解释,经过张寒蕊的打岔,李牧也想起这毒,他不仅见过,还吃过。 当初投喂百毒不侵之体时,李牧便吃过这毒药。 但却不知葛沛凝专程为他准备的,算起来,应当是李牧贪嘴…误食。 李牧还记得,当初葛沛凝发现时,先是惊慌,随后见李牧没什么事后,又是一阵的心疼。 葛沛凝似乎是一直在研究这毒药,才随身带在了身边。 李牧身后,准备探向许幼芷的脉搏,谁知,见李牧又有动作,许幼芷的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的喊道: “求求你,不要碰我…” 李牧挑了挑眼角,有些疑惑的看向张寒蕊。 之前给她上药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反应, 「这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张寒蕊显然并没有将治疗的方法告诉许幼芷,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大反应才对。 「难道这毒还能影响心智?」 李牧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如何是好。 便见张寒蕊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一副看你本事的样子,也不说话,转身便向外走。 李玲儿看了看床榻上的许幼芷,眼中满是哀求,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见许幼芷死死抓着被褥,含泪的大眼睛瞪着自己,李牧微微叹了口,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小姨,你看他,幼芷都这样了,他还这么不正经,你让我留下…” 门口的李玲儿,听到李牧这话,上前两步抓住张寒蕊的衣袖告状道。 谁知,原本一直抽泣的许幼芷,声音却是戛然而止,抓着被褥的手,也微微的松了松,眼神逐渐迷离。 见状,李牧赶忙伸手,向她的脉搏探去。 与葛沛凝一起那么久,这些简单的医术,还是学了些的。 最起码,毒气走到了哪,有没有入侵心脉,还是看得出来的。 谁知,李牧的手才刚伸到一半,许幼芷猛的向后一缩,眼中满是惊恐。 “我只是想替你把脉…” “二公子!”李牧话音方落,却见许幼芷突然开口,语气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是…正常了?」 李牧略一迟疑,还是缩回了手,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便听许幼芷说道: “二公子能不能转过身去。” 李牧耸了耸肩,也没多问,当即便转过了身,虽不知她要做什么。 但也清楚,许幼芷这会神志似乎有些不正常,先顺着她总没错。 倘若她的毒,并未侵入心脉,搞不好这百毒不侵的血,就有用。 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李牧正盘算着,等会怎么忽悠许幼芷喝自己的血,便听她语气柔柔的说道: “二公子能不能对幼芷说…” “说什么?”李牧见许幼芷话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索性开口问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许幼芷的声音很低,似乎还带着抽泣,但嗓音却很好听。 李牧听到这词,微微愣了愣,但也没有多想,脱口道: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李牧实在太熟悉了,遥想当年,抄了这词送校花,被几十个追求者堵校门的光辉历史。 虽然如今穿越,缺失了许多记忆,连那校花的样子也想不起来,但这词却没忘。 就连李牧之前抄诗,也偏偏从没抄过这一首。 “二公子,二公子,幼芷又来看你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李牧正在那回忆着过去,听到许幼芷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这才反应,口中啐道: “我次奥!老乡?” 旋即猛的看向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却见许幼芷,话音才说到一半,便直接抱头痛哭,刚抽泣了两声,却是猛的咳出一大口血,倒头晕了过去。 第325章 “这个老乡,怕是不能留 了。” 李牧还在阵阵出神,张寒蕊和李玲儿便已然出现在他身旁。 “臭小子,你还愣着做什么?” 张寒蕊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还在说着话,手已经搭到了李牧的腰上。 “姐姐,你做什么?” 李牧一把捂住自己的腰带,人显然有点懵。 “你再耽搁一会儿,人就没了!” 张寒蕊的声音压的很低,看到李牧那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哦!哦!” 李牧点了点头,当即划破手掌,便往许幼芷的嘴唇上按。 “臭小子,你做什么!” 张寒蕊皱了皱眉,她当然知道李牧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用意,但这却不是她想看到的。 一把拉开李牧的手,顺手就将冰凝膏涂在了伤口上。 “小子,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妈,不就是…” 然而,话才出口,便听软榻上,传来许幼芷微弱的声音: “怎么可能,你是谁…” 许幼芷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牧,眼中意味难明。 张寒蕊看了眼许幼芷,见她脸色逐渐有了血色,不由皱了皱眉,低声对李牧说道: “你和我出来!” 见到许幼芷醒来,李玲儿赶忙扑到她身前,语气焦急的问道: “幼芷,你怎么样?” 许幼芷却是从被子中伸出一节藕臂,抓向挂在床头的衣衫,口中焦急的喊着: “香囊,香囊” 见状,李玲儿赶忙将那香囊取来,递给了许幼芷,她知道,那是许幼芷平日一直佩戴在身上的,显然对她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许幼芷接过香囊,放在鼻前用力的嗅了嗅,便见她的脸色,转瞬恢复了正常,目光在帐中扫了一圈,语气焦急的问道: “世,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在哪?” 看到这么有精神的许幼芷,李玲儿脸色顿时一喜,一把将她抱住,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玲儿,玲儿,方才,方才是不是世子…” 许幼芷身子微微颤了颤,眼中的愧疚更浓,轻轻拍了拍李玲儿的后背,开口问道。 李玲儿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点头道: “嗯…方才你吐了口血,就晕了过去,然后,然后,哥哥他就喂血给你喝,你就又醒过来了。” “为什么哥哥的血可以解你的毒,你是不是没有事了。” 李玲儿眼中带着期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许幼芷,显然并不希望听到其它答案。 许幼芷舔了舔嘴唇,果然有一股血腥味。 “我…” 张了张嘴,却是没能说出什么。 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眼眸微垂,不敢去和李玲儿对视。 “没,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你,你只要没事就好。” 李玲儿强挤出一抹笑容,但眼中却藏着难掩的落寞。 许幼芷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慌,赶忙抓住李玲儿的手,焦急的说道: “玲儿,我,我想见世子,我…我有话要问他,你帮我找他好不好。” “等,等我见了他,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帮我找他好不好。” 李玲儿点了点头,方才许幼芷和张寒蕊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记忆最深刻,也只有小姨竟然有心上人这么一件事。 想到之前召唤李牧的办法,脸颊微微一红,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哥哥!” “” … 李牧被张寒蕊叫出营帐后。 两人便钻入了附近一片,渺无人烟的小树林。 “臭小子,我让你…你为什么不听,你那血…又是怎么回事?” 林中,张寒蕊柳眉倒竖,显然被李牧气的不轻。 李牧做出一副讨好模样,赶忙解释了百毒不侵之体,和自己猜测血能解毒的事情。 张寒蕊瞟了李牧一眼,眼神似是在看傻子,想了想说道: “你那血,救不了她!” “可方才…” “方才只是你血中蕴含的磅礴生机,缓解了她的症状,她身上的寒毒,我闻所未闻,喝口血就能解,她何必那般要死要活。” 李牧皱了皱眉,虽还有些怀疑,但也知道,张寒蕊多半说的就是真的,想了想问道: “那如果那样也救不了她,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张寒蕊的手指划过李牧的胸膛,旋即冷哼一声,语气不屑的说道, “要是你出了力,还解不了毒,就给她吃解药呗。” 李牧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宕机,完全跟不上张寒蕊的思路,想了半天也只有一种可能。 毒是张寒蕊下的,为的就是可以让李牧一亲芳泽… 「这…这…我真不是这种人!」 李牧心里感动万分,脸上还是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小声试探道: “姐姐,这样不好…” 谁知,张寒蕊却是冷哼一声,绣鞋用力的踩在李牧的脚背上,一对眸子狠狠地挽了李牧一眼,开口啐道: “臭小子!你想什么呢!” “解药应该就是她平日里随身佩戴的那个香囊,或者说,应该是缓解毒性的药。” “那还不都一样!”李牧撇了撇嘴,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小声道, “既然有解药,为何还要我…” 说着,李牧将头凑到张寒蕊的耳边,声音中带着蛊惑: “姐姐是想…” “你想得美!”张寒蕊指尖抵着李牧的脑门,见他推到了一边,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 “算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随后,又觉得不保险,赶忙又补充道: “幼芷是我看着长大,我有心让她继承我衣钵,她…她是个好孩子。” 李牧眼中满是疑惑,想到之前那词,心中一惊,暗道, 「许幼芷难道是大女主人设?纵横家的衣钵,那未来,不是丰谷客,便是执剑者!」 「女将军?女宰相?还是女帝?」 李牧正想着,便听张寒蕊声音平淡的问道: “你还记,你之前告诉我,关于人宗的事情…” 旋即,张寒蕊便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牧。 张寒蕊最终还是舍不得杀许幼芷,尤其如今的她,有了更好的计划。 但他却了解李牧。 单凭之前,李牧提起人宗时的忌惮,张寒蕊便清楚,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李牧,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原本想等二人有了肌肤之前后,再将这事和打算说给李牧听。 但却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姐姐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听完事情的全貌,李牧的脸色很不好看。 张寒蕊便知道会是如此,赶忙说道: “幼芷确实是那畜生安插在王府中的眼线,可…可…” “姐姐…若是她从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那所谓的情谊,便都是假的。” 李牧的声音冰冷,显然在李牧的心里,这个‘老乡’怕是不能留了。 “小十三,幼芷从没…” “是还没!”不等张寒蕊说完,李牧当即打断道, “等她真的露出獠牙,再后悔就晚了。” 张寒蕊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后,眼中露出一抹幽怨之色,伸手挽住李牧的脖子,吐气如兰道: “幼芷现在身中奇毒,又受了情伤,正是你趁虚而入的时候,你只要勾勾手指,她以后,就是你安插在那畜生身边的眼线,不比直接杀了她强吗?” 「碟中谍?」 李牧眯了眯眼,说实话,他还是有那么一刻的心动。 但也没有自负到这种程度,策反哪是那么容易的。 微微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却听耳边传来李玲儿那嗲声嗲气的“哥哥!” “糟糕!玲儿!” 第326章 奇怪的问答,一心求死的许幼芷。 营帐中。 李玲儿刚喊出口。 下一刻,便见李牧二人出现在榻边。 李牧一手揽住李玲儿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抓住许幼芷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提,口中呵斥: “你要做什么?” 然而,许幼芷对这一切却都是置若罔闻,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李牧,良久方才说道: “幼芷想问,世子是如何知道那词。” “哥哥…” 李玲儿被李牧抱着,整个人感觉有些晕晕的,刚要开口,却又是闭上了嘴。 李牧将李玲儿推到了自己身后,略一思索,还是松开了手。 许幼芷身子一软,瘫坐在了软榻上。 却并未去管泄漏的春光,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等着李牧的答案。 “从别处听来的。” 李牧平静的开口。 闻言,许幼芷微微皱眉,正要再开口,却听李牧说道: “你一个问题,我一个问题。” 许幼芷缓缓吸了口气,身体向后一靠,拉起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点头道: “二公子问。” “你的目的是什么?” 李牧开门见山,知道这种从小便潜伏的人,显然是不会背叛。 这么问,更多是做给张寒蕊看,若是不说实话,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许幼芷缓缓闭上眼睛,听着李牧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色越发笃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说道: “目的?奴婢是二公子买回来的丫鬟,能做的,自然是服侍二公子。” 「竟然没说谎?」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用力的握了握藏在手中的铜板,暗道, 「难道她有办法屏蔽卦术?」 「很有可能!」 想到此处,李牧当即开口问道:“你喜不喜…” “二公子,该奴婢问了!” 然而,李牧的话还未说完,许幼芷便直接打断道。 李牧皱了皱眉,便没再开口,等待着许幼芷发问。 许幼芷没有睁眼,依旧保持着闭眼的姿态,开口问道: “三生石,誓三生,三生石前念三生。二公子,‘三生’说的是哪三生?” ??? 李牧脸上写满了疑惑,暗道这问题,是不是太跳跃了。 随即又是一愣,暗道,「这丫头,果然也是穿越的。」 三生石是佛教的概念,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佛教,就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三生石。 「难道是试探?」 但显然,这个问题问的很偏门,若是李牧不知道,那她岂不是白问? 李牧眼神微闪,犹豫着要怎么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李牧好死不死的,还真知道。 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清楚这个离谱的问题,但多半,也和忽悠妹子有关。 这时,许幼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相比之前,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二公子想好再答,若是二公子再诓骗奴婢,那便直接杀了奴婢好了。” “前生,今生,来生。” 李牧并未再犹豫,比起一开始,李牧对许幼芷的来历,越发的好奇。 闻言,许幼芷的睫毛微微颤抖,连带着呼吸似是都变得有些急促。 这一反应,自是被李牧看在眼里。 「我次奥!没跑了,这妮子包穿越的。」 李牧真想直接开口问问,小姐姐,你哪一年的? 但也清楚,眼下要先弄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可以躲过卦术测谎,当即问道: “你喜不喜欢我?” 听到这个问题,许幼芷脸上的表情一僵,下意识的睁眼看向李牧,冷哼一声道: “不喜欢!” 然而,听到这个答案,李牧差点没有一个趔趄直接栽倒,看向许幼芷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假,假,假话?」 当即便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是男是女。 然而,李牧也知道,若是自己这样问,以对方的智慧,轻易便会知晓,自己有辨别谎言的能力。 原本,李牧还对自己这个问题还有些沾沾自喜。 一来符合自己的人设,不容易让对方起疑。 二来,不管对方如何回答,自己都有辩解真假的手段。 若是许幼芷说喜欢,卦象显示她的话是假话,那就皆大欢喜。 若是对方说不喜欢,也是同理。 但无论如何,都是以许幼芷不可能对自己有感情为前提,出发的。 而如今许幼芷的答案,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若是她说喜欢…她说不喜欢…」 李牧反复在脑子里推敲过程,突然发现,自己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看向许幼芷的眼神越发复杂。 “怎么,二公子有些失望?是不是该轮到奴婢提问题了。” 许幼芷的脸上带着冷意,完全是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看着李牧那满头大汗的模样,眼中意味难明。 “我是!”李牧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盯着许幼芷子, “你不用再问了,我是!” 李牧也没想到,竟会主动承认穿越者的身份。 很显然,即便自己有着辨别谎言的能力,但还是感觉,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是自己吃亏。 或者是,智商被人侮辱。 李牧甚至怀疑对方多半有着系统之类的东西,毕竟方才的问题,看似天马行空,却刚好都是李牧知道的,这就不得不让李牧多想。 李牧深吸了口气,神色也变得平和许多。 既然同为穿越者,那如果能合作,便是双赢。 毕竟李牧有着实力上绝对的碾压,而许幼芷,却不懂丝毫的武功。 “现在,你可以专心回答我的问…” 然而,李牧话还没说完,却见许幼芷跳下软榻,赤脚向李牧走来。 “是你…真的是你!” 许幼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是在嘶吼,粉拳如雨点般打在李牧的胸口。 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僵,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榻上,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然而,口中却是狂笑不止,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许姑娘…”李牧刚往前踏了一步。 却见许幼芷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口中呵道: “你不要过来!”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事说出去!” “小姨!”站在门口的李玲儿,开口唤了一声。 方才她几次想开口,都被张寒蕊拦了下来。 “闭嘴!否则就出去!”张寒蕊低声呵斥,目光在李牧和许幼芷之间来回游弋。 “许姑娘,你别冲动,要是有人威胁你,你就眨眨眼睛!” 李牧向后退了一步,越发笃定,许幼芷一定另有难处。 她如今的举动,显然是在求死。 “李牧!”许幼芷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声吼道, “你若是不杀我,你会后悔的!我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随后却又变成了哀求,“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这时,张寒蕊突然出现在榻前,一个手刀打晕了许幼芷,转头看了李牧一眼,转瞬消失在原地。 … 还是之前那个小树林。 张寒蕊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开口问道: “你方才说的是,指的什么?” 李牧一愣,这才想起来,方才屋中,还有一个智力完全不亚于许幼芷的女人。 一时间有些纠结,倒不是不信任张寒蕊,只是这话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便听张寒蕊又道: “小十三,你想好再说,可不要骗姐姐。” 第327章 一个故事。 李牧并没有犹豫太久,略微整理了下思路。 便将莫名从树上醒来,无意间救了李玲儿,以至于去到燕王府后的事情,统统说给张寒蕊听。 甚至还有那,被李玲儿评价为平平无奇的藏锋诀,旁人无法学会,并且无法记忆的无名卦术。 参杂着自己的猜测,也都一一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要如何让你相信,但我的记忆告诉我,我不属于这个…” 李牧的脸上有些尴尬,若非自己亲身经历,怕是也不会相信会有这么扯的事情。 “我信!” 谁知,张寒蕊却是抚上李牧的面颊,眼中满是情谊, “小十三说什么,姐姐都信!” 指尖划过李牧的下颚,似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 “对了,你说卦术能辨谎言,所以幼芷那丫头,是真的对你…情根深重咯?” “这。” 李牧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很理解许幼芷的转变。 与许幼芷的接触不多。 一来,李牧也是有意避着许幼芷,尽量少与她来往。 再就是,李牧能感觉得到,许幼芷虽然对他还算恭敬,甚至有时会有些言语上的挑逗,但 骨子却更多的是疏离。 甚至有时,李牧还能感觉到明显的厌恶。 “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还很不乐意?” 张寒蕊捏着李牧的下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语气悠悠道, “姐姐,也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 … 十二年前,有一个女孩,被人牙子带到了燕山城。 因为生的美貌,那人牙子便打算,将她卖到北地最具盛名的青楼,聆音阁。 之后的事情,便如话本中一样。 那女孩并未被卖进聆音阁,而是被一个富家公子看中,接回了府里。 成为了那富家公子的贴身丫鬟。 本应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故事。 却因那富家公子,自幼体弱,医师推断,他活不过六岁。 而那女孩入府时,距离富家公子的六岁生辰,便已然不足两月。 因为富家公子的病情,他的母亲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只有女孩是例外。 女孩每日都陪在富家公子的身边,两人虽只能隔着屏风交谈。 但就是这月余的时间,在女孩的心中,却种下了一颗叫做懵懂的种子。 然而,好景不长。 富家公子的病情越发严重,而他的父亲,却常年在外,无法赶回。 富家公子的母亲,便决定带他去寻访名医。 … 听到此处,李牧疑惑的抬眼看向张寒蕊,暗道,「这说的,是原主和许幼芷。」 张寒蕊眼神怪异,一副你才听出来的样子,没好气的拍了李牧的胸口一下,意思让他不要打岔。 这才接着讲述。 … 原本女孩以为,这一别便是永远。 因为女孩的身体,似乎也有某种疾病。 却有一日,一个自称是富家公子的人,找上了女孩。 不但给女孩带来了,可以延缓病症的药物,还告知女孩,总有一天回来接她。 女孩起初并不相信,并且用只有两人知道的事情作为试探。 却发现那富家公子,好似完全不记得两人之间的事情。 但除了这些,其余的一切都能证明,再一次救了女孩的,就是那富家公子。 渐渐地,女孩也接受了这一事实,毕竟两人当初都还年幼,有些事,记不清也并不奇怪。 直到,有一天。 富家公子给你女孩传信,让女孩配合自己演一场戏。 让另一人回到家中,扮演自己。 女孩知道富家公子有苦衷,再三犹豫下,还是答应了要求。 自此,家中多了一个新的富家公子。 起初女孩并没有在意,一心等着她的富家公子来接她。 然而,富家公子的要求却越发的奇怪。 甚至,想要女孩去服侍那顶替之人。 万念俱灰的女孩,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却因为一个意外,发现那些连真正的富家公子,都答不上的问题,假冒的富家公子,却对答如流。 女孩本就聪慧。 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 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富家公子。 他费尽心思,以另外一个身份回到家中,为的,只是想掩盖掉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但此时的女孩,却对这个家产生了依恋,不愿再欺骗下去… … “姐姐,你…你不相信我?” 听到此处,李牧就算再迟钝,也听出张寒蕊这个故事想表达的意思。 好家伙,若非李牧是当事人。 他都觉得张寒蕊这个故事合理。 李牧不由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哪有算计人,却一直都在保护他的道理。 若是按照张寒蕊的这个故事,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有一瞬间,甚至李牧自己都开始怀疑,会不会自己真的就是原主,抹去了一部分记忆回到燕王府。 那个留在人宗,假意算计自己的,只不过是自己安排演戏的傀儡。 毕竟,李牧的的确确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一部分关于自己,究竟是谁的记忆。 李牧的呼吸逐渐加重,思维变的有些混乱,口中不断念叨着: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突然,李牧痛苦的抱住头,阵阵的剧痛,让李牧无法呼吸。 “我是李牧,我…我不是…” “小十三!”张寒蕊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刚要上前。 “啊-----” 只听李牧嘶吼一声,体内的真气如同泉水般涌出。 仅仅是余波,便将张寒蕊推出了数丈远。 旋即,真气又再次没入李牧的体内,周遭的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李牧只觉得眼皮很沉,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脸庞,陷入了沉睡。 “小十三,小十三!” “” 梦中。 李牧坐在一架马车上。 下半身好像瘫痪,没有丝毫知觉。 然而李牧却并不觉得奇怪,似乎早已习惯。 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路边来往的行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突然,李牧的目光一凝。 看到街边,有一个女孩,正被一名中年女人扯着头发,往旁边的巷子中拽。 那女孩年纪很小,约莫也就七八岁的模样,青涩的脸庞上满是倔强。 李牧的目光,却是落在女孩眼角的泪痣上。 第328章 都是猜测?“这就更不像人话了。” “醒了?” 李牧缓缓睁开眼睛,张寒蕊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脸庞 ,便映入了眼帘。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壳,翻了个身,继续享受着柔软的膝枕: “还没。” 张寒蕊瞪了李牧一眼,指尖拨弄着李牧的发丝,关心的问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每次去想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便会如此…” 李牧下意识回道。 然而话说到一半,却是一愣,扭头看去,也正好对上张寒蕊那对含情的眸子: “姐姐,我不是…” “我知道,是我没说清楚。”张寒蕊微微叹了口气,心有余悸道, “想不出就不要想了,你这样姐姐会担心的。” “可我觉得,姐姐的那个故事…” “那故事是假的,或者说,是我猜的。” 张寒蕊指尖点在李牧的鼻头上,开口笑道。 “猜的?”李牧猛的坐起身来,谁知,张寒蕊却是揪着他的耳朵,又将他按了回去,开口道, “是啊,不过…幼芷当它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李牧想了半天,皱了皱眉道:“姐姐,咱能说人话吗?” 闻言,张寒蕊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淡淡道: “这是根据你和幼芷的对话,再加上她之前的反应她应该是这样想的。” 「这就更不像人话了。」 李牧心中腹诽,但细细回想起来,又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看向张寒蕊的眼神,却越发不自然, 「哪有正常人,就凭借那点蛛丝马迹,能脑补这么多的?」 张寒蕊似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语气悠悠道: “怎么,不相信?” 李牧倒不是不信,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开口道: “那姐姐就没有怀疑过…”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见面前的张寒蕊越靠越近,直至吻上了李牧的唇瓣。 良久,唇分。 张寒蕊一把打开李牧不老实的手,没好气道: “怎么,觉得我不该相信自己的男人吗?” 李牧猛的坐起身,一把将张寒蕊抱在怀里,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他与张寒蕊的缘分,更像是相互搀对方的身子。 以至于,此时的李牧,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但这一次,李牧却当真没有误会张寒蕊。 张寒蕊之所以能脑补的这么完善,是因为这个故事,就是她最先怀疑的。 而且,她不但怀疑,甚至还取过李牧和燕王的头发,找医家的朋友做过比对。 确认李牧和燕王,真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后,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她也曾害怕过,自己爱上的,就是害死单眉的人。 不过,作为一个聪明女人,这些事,怕是永远也不会告诉李牧。 “小十三,我想和你说说幼芷的事。” 张寒蕊轻轻拍了拍李牧的后背,开口说道。 李牧松开张寒蕊,对上她那对好看的桃花眸子,语气认真的说道: “姐姐放心,既然姐姐觉得她没问题,我自是不会伤害她。” 谁知,张寒蕊却是摇了摇头,凑到李牧的耳边,吐气如兰道: “我要你和她这样说…” 听到张寒蕊的话,李牧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道: “这样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张寒蕊抿了抿唇,做出一副委屈模样,开口道, “你方才晕倒的时候,口中还叫着,幼芷幼芷的,姐姐还不是看你对她有意,这样也不会让她走上歪路。” 「有吗?我之前有做梦吗?」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但看到张寒蕊那副样子,心又是一软,拍着胸脯道: “姐姐放心,美男计,我在行。” 张寒蕊轻哼一声,语气悠悠道: “好处全让你占了,你还得了便宜还卖乖。” “记住,我虽能确定那故事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其中肯定有些细节…” 不等张寒蕊说完,李牧便当即打断道: “姐姐放心,这还能叫事?” “那你还不快去?”张寒蕊眨了眨眼睛,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牧。 “现在?”李牧看了看四周,暗道,「这气氛都烘托到这份上了,这环境也算合适…」 当即有些不情愿道:“不急这一两个时辰…” 闻言,张寒蕊眼睛眯了眯,她哪还不知道李牧心里难点小九九,冷哼一声道: “看你表现,事情若是办砸了,你就回都城去,反正你有一宅子的莺莺燕燕也不差姐姐一个。” “” 「这是,吃醋了?」 与此同时,营地大帐中。 悠悠转醒的许幼芷,眼中闪过一抹迷茫。 旋即脸色顿时一变,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在脑中重现,“李牧!” “幼芷。” 话音未落,便见李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床前,目光深邃的望着许幼芷。 “玲儿,你先出去。” 一旁的李玲儿愣了愣,眼珠在二人之间打转,随后微微叹了口,抿嘴走出了营帐。 “二公子是来杀我的?” 许幼芷的情绪,显然平静了许多,语气平淡,眼中却满是灰暗。 李牧则是长长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自责模样,开口道: “之前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当初将你带回王府,可能就是个错误,得知你成了二公子的童养媳,我…我…” “你…你在说什么!” 许幼芷猛地回头看向李牧,眼眸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 … 帐外,张寒蕊看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李玲儿,缓缓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和的说道: “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之后让幼芷慢慢说给你听。” 李玲儿抬起头,用力攥了攥拳头,开口问道: “小姨,玲儿是不是很笨?” “笨?”张寒蕊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大帐,自言自语道,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李牧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让许幼芷误会,误会的越深越好。 她给许幼芷脑补的故事,打了一个补丁,一个将李牧加进去的补丁。 在她的设定中,李牧作为,借命给原主的可怜替身存在,有着与许幼芷相同的遭遇。 但这件事,却不能由李牧说出口。 李牧要做的,只是流露出对许幼芷的爱意便足够了。 而所谓的真相,却要让许幼芷自己发觉。 张寒蕊的眼中,甚至有着兴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许幼芷去解开她安排好的谜团。 作为纵横家的执剑者,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时,李牧一脸惆怅的从帐中走出,却是隐晦的冲着张寒蕊眨了眨眼睛。 见状,张寒蕊拍了拍李玲儿,开口道: “去看看幼芷,若是没什么事,我们也该启程了。” “不用了,你们都回燕山城。” 李牧大步向两人走来,见二人皆投来疑惑的目光,笑着说道, “老爷子已经回到了府邸,这会怕是还搂着美娇娘,呼呼大睡。” “父王他不是…”闻言,李玲儿话才到一半,赶忙用手捂住了小嘴,生怕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 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眼角的泪水忍不住的滑落: “是不是…是不是…” 李牧耸了耸肩膀,一脸轻松:“应该的,毕竟老爷子…”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个柔软的娇躯便扑进了怀里, “谢谢,谢谢你…” 第329章 卸磨杀驴。 李牧大言不惭的安慰了李玲儿几句。 什么玲儿爹爹就是我爹爹,没有玲儿哪来如今的我这些车轱辘话。 总之就是什么好听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你。 将李玲儿感动的稀里哗啦,赖在李牧的怀中,哭的更加厉害。 「美女师尊变成如今的好妹妹,这找谁说理去。」 李牧心里暗暗叹息,随即耳根微动,听到帐中传来的脚步声。 便知应当是许幼芷缓过神来,跑到门口偷听。 当即扶住李玲儿的肩膀,神情凝重的说道: “玲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李玲儿这会,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听到李牧的话,连连点头,一副愿意为君赴死的模样。 李牧长吸了一口气,大声的说了声:“幼芷” 随即话语声又是一顿,凑到李玲儿的耳边,小声道: “幼芷她…想来也是有苦衷的,你好好安慰,莫要让她再做什么傻事。” 李玲儿神色一滞,没想到李牧要说的是这个,迟疑半晌,有些犹豫的问道: “哥哥对幼芷…是不是…” 李牧苦笑摇头,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却没再说什么。 见到李牧落寞的神情,李玲儿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开口道: “哥哥与幼芷拜过堂,那,那休书,玲儿已经销毁,哥哥不必…” “好了!”李牧厉呵一声,打断了李玲儿的话,正色道, “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旋即转过身去,不再看李玲儿,口中自语道: “假的,终归是假的。” 躲在帐中的许幼芷,听到这些话,脸色一顿变换,想到李牧之前无意间说出的话,眉尖耸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着李牧落寞的背影,攥着衣摆的手,越握越紧,贝齿咬住下唇,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此,李玲儿也是有些慌了,赶忙拉住李牧的手,急声道: “在玲儿心中,哥哥就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原本一旁默默看李牧表演的张寒蕊,干咳两声,打断了李玲儿的话,出声问道: “既然如此,我便带玲儿她们先回燕山城,你是和我们一同回去还是?” 张寒蕊声音平淡,眼中却透着古怪,想到李牧之前还说,自己说不了假话,撒谎便会脸红,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还要去趟冬来关,有件事,还没弄明白。” 李牧冲着张寒蕊眨了眨眼睛,一副邀功的模样。 张寒蕊瞪了李牧一眼,随即看到李玲儿那祈求中带着渴望的眼神,白了李牧一眼,拉起李玲儿便向帐中走去。 李牧之前向她提过,冉奴人这次大动干戈,打的就是兴卫铠的主意。 李牧关注的,自是这件事。 李玲儿被张寒蕊拽着,明显有些不情愿,用力挣扎了两下,这才开口哀求道: “小姨,我,我想去看看父王…” “你是想去看你父王吗?”听到李玲儿的话,张寒蕊小声嘀咕了一句,目光扫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那臭小子不是让你跟我回燕山城?”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若是不听话,被人掳去,皆时要那臭小子断手断脚才…” “小姨!”听到张寒蕊的威胁,李玲儿的面色顿时一白,偷偷看了李牧一眼,抱住张寒蕊的手臂,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们回燕山城…玲儿今晚能和小姨一起睡吗?” 见到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张寒蕊深深吸了口气。 她自是清楚,李玲儿对李牧有些念想,但如今这般,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燕王一心想要李牧继承爵位,那他和李玲儿,就万不可能有什么瓜葛。 更惶论,如今燕王府,怕是也就剩李玲儿一名女子,和李牧还算是清白。 若是日后许幼芷也沦陷,难不成还真让李牧将这燕王府的大锅,给一锅端了不成。 只可惜,这一次,张寒蕊怕是算漏了。 … 冬来关。 待客的别院中。 元宝急慌慌的冲入房中,口中惊呼道: “小姐,小姐!世子,世子他不是燕王的儿子!” 此时的柳明烟,跪坐在窗前,双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听到元宝的话,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缓缓扭头,口中啐道: “死丫头,城中禁严,你这是又跑到哪里疯去了。” “小姐!”元宝急促的喘了两口气,瘫坐在柳明烟身旁,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样子,开口道, “世子他,他不是…” “知道知道,他是陛下的儿子,说不定还能当太子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柳明烟抬手替元宝捋顺耳边的发丝,口中调笑道。 “小姐~”元宝抿了抿嘴,伸出三指比在耳旁,正色道, “元宝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 见到元宝这番举动,柳明烟好看的眉毛缓缓蹙起,抓住元宝的手问道: “你从哪听来的?” “城里的许多人都知道!”元宝伸头看了看窗外,做贼似的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道, “听闻,世子是燕王一位族兄的儿子,当初那位族兄为救燕王而死。” 说着,元宝似是觉得这么说话,还是有些不妥当,起身关上了窗户,又将头凑到柳明烟的耳边,这才说道: “而且,这燕王的爵位,原本就应当是那位族兄的,所以,燕王这是打算,将王位还给那族兄的后人…” “原先的二公子,其实早就病逝了,如今的世子殿下,是当初,林家…” 听到元宝的话,柳明烟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旁人不知,她们柳家却很清楚。 燕王一个屠户出身,早就没什么氏族。 如今的所谓李家大族,全是燕王封爵后,凭空冒出来的。 但这族兄一说,却也不像是完全空穴来风。 尤其当初宏文帝与燕王,合伙算计林家的事,在都城上层中,算不上什么秘密。 李牧也确实在关键时候,解救了燕王府。 若是之前柳明烟还会怀疑,这是燕王在给他这横空出世的世子造势。 但经过那晚,柳明烟却清楚,以李牧的身手,根本不需要如此捏造事实。 “你说城里的人都知道?”柳明烟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元宝点了点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不知道,这事是从哪传出来的?” 听到柳明烟发问,元宝仰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好像是从李氏族中传出来的,具体元宝也不清楚。” 柳明烟凝眉,沉思了良久,脸色突然一变,语气有些不忿的低声说道: “不好!燕王这是想要卸磨杀驴!” 第330章 攻城。 “小,小姐?你,你说的驴是指谁?” 元宝脸色一变,问的问题,却是有点另类。 柳明烟的脸色一阵变换,似是在想对策。 但对于元宝的发问,却也没像一般主仆那般,还是很耐心的给元宝解释了自己的推测。 李氏宗族,能有如今的名望,全指着燕王一人。 这般要紧的事,绝不可能对外泄露半分。 倘若李牧的事,真是从李氏宗族中泄露,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燕王暗中授意。 如若传闻为真,那燕王反悔,便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毕竟在柳明烟看来,将爵位传给外人,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那,那世子会不会有危险?” 听到解释,元宝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抓着柳明烟的衣袖,焦急的问道。 柳明烟眼珠子转了转,拍了拍元宝的手,安慰道: “如今这件事,也不是燕王一人可以定夺,多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柳明烟清楚,李牧这个世子,是宏文帝亲封,并非燕王一人可以决断。 但她也清楚,虽然外界总传,当今陛下与燕王不合。 但作为柳家的嫡女,却是知晓,当今陛下与他两位义兄,情同手足,所谓不合,全都做给天下人看的。 手指敲击着腕上的玉镯,神色猛的一震,开口道: “传消息给父亲…不!不能给父亲,给柳明哲,让他将世子以身犯陷,从冉奴人手上解救燕王的消息,散播出去!” 听到这话,元宝却是面露难色,有些迟疑的提醒道: “小姐和大公子向来不合,大公子怕是不会…” “信中言明,有什么条件让他尽管提!还有,写信给小六,柳明哲向来最听小六的话,让小六帮忙,就说她想要的那柄剑,我帮她找!” 柳明烟当即拍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闻言,元宝赶忙点头应是,匆匆向屋外跑去。 她也清楚,如今冬来关全城禁严,光是想将消息传递出去,便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与柳明烟一起这么久,她也多少猜出柳明烟这么做的原因。 推动民意,为李牧造势,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届时,就算燕王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柳明烟重新打开窗户,但窗外的景色,却不同于之前那般迷人。 此时她心中,全是如何帮李牧,保住如今的地位。 毕竟两人之前的牛唇不对马嘴,让她以为,李牧愿意帮她与家族和太子叫板。 但若是失去了燕王世子的身份,李牧又如何能与柳家,与当今太子抗衡。 李牧当初的反问,让她以为李牧已经猜出了她的诉求。 她哪里知道,李牧就是单纯的觉得,她太聪明了罢了… 一时间,一向机敏的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件事中,诸多不合理之处。 就在她努力思索,还有什么事,是她可以替李牧去做的。 元宝却是匆匆从屋外回来,口中焦急的说道: “小姐,冉奴人攻城,消息没办法送出去!” “什么?”柳明烟神色一变,快步走到元宝身前,语速飞快的问道, “何时的事?” 她明明记得,李牧走前说过,冉奴人今日午时前,便会撤军。 消息,还是她送去给燕王的,这件事处理不好,一定会给李牧的身上抹黑。 当即拉住元宝向屋外跑去: “走,去找燕王!” … 与此同时。 冬来关的城头上。 燕王面色凝重的看向城外,此时的冉奴士兵,一个个身披甲胄,配合着一众一阶强者,消耗着冬来关的大阵。 那些冉奴士兵的身上,穿着的赫然便是兴卫铠。 今日一早,燕王便已经得知了辎重被劫的事情。 起初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只等对方一有撤军的动作,就立刻追击,劫回辎重。 却没曾想,冉奴人会直接攻城。 最让燕王诧异的是,那些身披甲胄的冉奴士兵,竟然可以使用合击军阵。 若只是劫走兴卫铠,并不会对冬来关造成什么威胁。 兴卫铠需配合着特有的合击之术,才能发挥威力。 而这合击之术,虽算不上绝密,却也不是天便能练成的。 但观眼下的阵势,冉奴人显然是早有预谋。 这时,一名军士跑到燕王身前,语气艰难的说道: “王爷,冉奴人押着数百村民,在城外叫嚣…末将,末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闻言,燕王在城外扫视了一圈,手中的朔雷一点地面口中呵道: “李儒!去…去将那小子带过来!” “” 俄顷。 李儒手中提着项蒙,来到城头,一脚踢在项蒙的屁股上,口中问道: “他们说什么?” 项蒙惨叫一声,扫了城外的阵势一眼,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他们让,让你们关了大阵,否,否则就杀了那,那些夏人…” “这群杂碎!”李儒一提项蒙,将他高高举起,口中骂道, “敢杀我兴朝百姓,老子这就宰了你这所谓的少族长祭旗!” “表哥,表哥,这…这不关哀家的事。” 项蒙口中哀嚎,他很清楚,他这个表哥,说的出便做得到,这是真要宰了自己。 “你是少族长,你让他们放了我兴朝百姓,否则老子先卸你两条手臂!” 李儒一拳打在项蒙的胸口,恶狠狠道。 “表…哥…他们,他们也不听我的,这些,这些你不是都知道…” 项蒙强忍着剧痛,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一旁的燕王,脸色十分难看。 看到冉奴人押着百姓来到城前,便已经知晓了冉奴人的打算。 让李儒带项蒙来,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毕竟这种事,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 燕王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回府!” “父王!”听到燕王的话,李儒神色一滞,开口道, “可是城外那些百姓…” “老子说回府!” 燕王怒喝一声,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径自下了城头。 李儒咬了咬牙,又是泄愤般的给了项蒙几拳,提着项蒙跟上了燕王的步子。 这时,燕王却是慢走几步,只与李儒相隔一个身位,低声道: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将城中百姓全都聚到西城。” 说着,燕王回头看了李儒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 “一个时辰后,将这群畜生全都放进城!” 李儒愣了愣,转顺便理解了燕王的用意。 借助冬来关的大阵,确实能与冉奴人一战。 但此举也十分冒险,若是失去了大阵的控制权,那整个冬来关也会沦陷。 最关键的是,冉奴人之中,显然有人通晓合击之术,那大阵的控制之法,想来也难不倒他们。 李儒的心里生出的阵阵的寒意,身子也不由的颤了颤。 这时,燕王再次转身,犹豫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递给李儒说道: “让你娘,带着虎符去找李牧,倘若我们败了,这冬来关也决不能落到那群杂碎的手里” “父王,娘亲她” 谁知,李儒话还没说完,却是被燕王给了一脚,口中骂道: “小混蛋!她是你娘!” 第331章 奇兵。 午时三刻。 日头当空。 北地的天气就是这般,才过了寒冬,便仿佛来到了酷暑。 城头上的军士,一个个咬牙切齿,额头布满了细汗,手中的兵器握的‘咯吱’作响。 但却不是热的。 城下 。 络绎不绝的惨叫,和一声声决绝的“不要开门!” 自午时起,每过一刻,便有十数名百姓,惨死在冉奴人的刀下。 他们不哭不喊,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唯有四字,“不要开门!” 这四字,如同一柄柄钢刀,刺在守城军士的心头上。 许多军士都是才入伍不久的新兵,腰间的佩刀甚至都没有沾染过血。 更有甚者,已经躲在角落,狂吐不止。 唯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兵,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意味难明。 这些年,冉奴人向来都是抢银抢粮,却不伤人。 遇到守军,也只是退走,从不与之正面交锋。 多少军士,空有一腔热血,却早就忘了战争的残酷。 “一个个的,天还没塌!” 这时,身披重铠,手握朔雷银枪的燕王,跃上城头。 身后,是以魏平冉为首的六名将军,相继对视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各自散去。 “王爷!” 一名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小兵,‘扑通’一声跪在燕王身前,身上的甲胄哐哐作响,刚要开口。 却被身后的老兵,用刀鞘敲在头盔上。 “嗡嗡”的交鸣声,震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的苦心我们理解,让这些娃子出去,就是送死,可我们这些老骨头…” 老兵才刚一开口,却见燕王有样学样的在他头盔上也来了那么一下,口中骂道, “你理解个屁!” “传老子命令,所有人下城楼,由各军将领统一调配。” 话音落下,燕王的眼神变得凌厉,目光投向城外的同时,厉声道, “开城门,放这群杂碎进来!” 一时间,在场众人神色各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都恰巧差那么一点点。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 冬来关东城关隘的城门缓缓打开。 原本还在外间,锲而不舍攻击着血牢的冉奴士兵,动作一滞,齐齐转头看向城门。 不知是谁,也不知喊了声什么。 一众冉奴士兵,发出一声怒吼,齐齐冲向城门。 与此同时,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巷道上,一群打扮各异的人,不约而同的向东门汇聚。 … 东城。 正街大道上。 燕王一人一枪,伫立在街道正中央。 冲进城的冉奴人,便不管不顾的率先向燕王发起了冲锋。 然而,人才刚到燕王数丈之外,便听燕王口中低喝:“困!” 一座约莫有篮球场那么大的血牢,从天而降,将数十名冉奴士兵,以及几名冉奴的一阶强者困在其中。 紧接着,又听四周传出一声,有如雷鸣的怒吼:“杀!” 血牢中,凭空生出无数血刺,当即便有十数名冉奴士兵被血刺贯穿,转瞬便没了动静。 隐在街道两旁房屋中的军士,正要故技重施。 却听血牢中传来一阵巨响。 “轰轰轰!” 红色血牢当即化为齑粉。 见状,燕王眉头一皱,暗骂一声,魏平冉这小子还是太嫩了些。 血牢太大,反而杀伤力变小了许多。 按照惯例,四千人的困杀阵,足以重伤一名刚入一阶的内家武者,外家则两千人足矣。 并非是外家与内家,相差巨大。 而是这军阵,主要针对的便是外家武者。 如今,冬来关只有甲字军,一万六千人配备有兴卫铠。 还要分成六支队伍,配合作战。 联合冬来关本来的大阵辅助,以此困杀,绝不能同时禁锢十名以上的一阶武者,否则便是以卵击石。 燕王在脑中飞快的计算了一番,口中骂道: “蠢货,不要管本王,一个一个,逐个击破!” 旋即看到城门处拥入更多的冉奴军卒,口中啐了声: “狗娘养的!” 骂完,转身就跑。 然而,身后的冉奴武者,却并没有给燕王机会。 身影一闪,数十名冉奴一阶,便将燕王团团围住。 “奶奶的,难道本王真老了!” 见状,燕王手中朔雷一挥,一道只有手指长短的血色剑气,横斩而出。 与此同时,街道两旁,同时响起一声滔天怒吼: “破!” 便见那道血色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放大,直到膨胀至十数丈才堪堪停止。 剑气斩向四周的冉奴武者,街道上响起一声轰鸣,掀起的烟尘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燕王正想就此逃离。 他原本的计划,便是打游击。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衣袍破空声。 燕王眉头一皱,横枪去挡,胸口却是接连中了数脚,整个人当即倒飞而出。 “娘的!这老小子还不来,要是敢诓老子,老子搬空你的酒窖!” 燕王飞出数丈,才堪堪稳住身形,呸呸两声,吐出一口瘀血,口中骂道。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苍老中带着戏谑的声音: “李大燕,老夫就知道你这人不地道,老夫帮你搬救兵,你还惦记老夫的藏酒!” 话音方落,数把钢刀便斩向燕王。 这一次,燕王却是不躲不闪,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长出了口气道: “老子不管,这几脚,最少两坛!” 同一时间,一把杀猪刀,两名蓑衣客,和三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挡在燕王身前。 真气鼓荡间,直接震飞了斩来的钢刀。 这时,街道两旁的军士才意识到,之前忘记的是什么。 冬来关人口少说百万,这其中隐藏的高阶武者,何止上百。 人们之所以忘记,是因为皇室和百家武者间,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 若不入朝,不得参政。 没有人知道这约定的由来,却都默默遵守着。 “这,这是杨妈妈?这么生猛?” “那是胭脂馆的桂妈妈,这下惨了,我还欠了胭脂馆的酒钱…” “确定是酒钱?” “那,那不是卖猪肉的老刘头?那刀…呕~” “那穿蓑衣的,是西街打更的瘸子!” “你们看屋顶,那是揽月楼的铁嘴先生,老子最爱听他讲的夜叉侠侣。” 一时间,隐藏在街道两旁的军士,瞬间沸腾。 只见烟尘散去,近百名武者,出现在燕王身后。 观察身上的真气波动,最低的也是三阶的内家,二阶也有好几人。 外家更是清一色的二阶。 第332章 一阶之上。 燕王回头扫视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 有了城中高手的加入,双方战力,勉强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王爷,奴家是妇道人家,丑话可要说在前头。” 这时,那个被唤做桂妈妈的妇人,转头看了燕王一眼,语气悠悠道, “日后朝廷要是因此事追究,奴家可是不认的。” 燕王扫了老酒鬼一眼,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开口道: “桂妈妈说的哪里话,这群杂碎进城闹事,扰了大家伙的生意,大伙儿绑了他们见官,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在场的武者皆是松了口气。 之前只是老酒鬼的一面之词,那约定,虽从没人将它挂在嘴边,却是深深的烙印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如今有了燕王作保,一个个便摩拳擦掌起来。 说话间,便已经有脾气火爆的武者冲进战局,似是早就等不及和这群冉奴人厮杀。 伴随着响彻云霄的咆哮声,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头,冒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纷纷驾起机弩,开始向冉奴士兵扫射。 这机弩并非普通机扩,箭矢皆附着血气。 每名军士,最多射出三箭,随后就要换人,否则气血亏损,反而成了战场上的累赘。 冉奴武者显然也并非没见过世面。 一众一阶当即跃上城头,数十名机弩手顷刻丧命。 这些机弩手,都是没有配备兴卫铠的普通士卒,面对一阶武者,便如同待宰的羔羊。 燕王怒喝一声,冲着人群喊道: “不要恋战,将他们打散即可,剩下的交给甲字军!” 说完,便与老酒鬼几人,跃上城头,与一众冉奴武者缠斗起来。 …… 随着时间的推移。 战斗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整个东城,到处充溢着喊杀声。 越来越多的普通士卒,由于气血亏损,而纷纷倒下。 城池上空的血牢,渐渐变的虚幻。 “王爷!” 魏冉平闪身出现在燕王身旁,面色惨白,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方才东城门又有近百人的冉奴武者进城,应该都,都是一阶…” “这不可能!” 燕王双目充血,咆哮一声,眼神逐渐涣散。 这是他万没想到的事情。 他们都低估了冉奴此次进攻的决心。 将近两百一阶,三千二阶… “这是国战!”燕王猛的看向魏平冉,语速飞快的说道: “传令下去,丁字军护送百姓从西边出城。” “烟火为号,届时,封锁整个冬来关,等待朝廷援军!” 魏平冉抱拳领命,并未有丝毫的迟疑。 即便他知道,燕王是想将冉奴人困在城中。 但大阵却必须城中有人才能发动,那么留下来的人,便是必死的结局。 … 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 但漫天的火光,却将整个城映射的犹如白昼。 燕王持枪站立,火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一道道皱纹清晰可见。 他知道,这次不止是他失算。 而是整个兴朝的失算。 养尊处优二十余载,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失去了判断。 一边是城中将士,一边是城外百姓,燕王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选。 一时间,整个人似是苍老了几十岁。 鬓间的发丝逐渐变白,眼神也变得空洞。 “父王!小心!” 这时,远处传来李儒急切的吼声。 燕王的脸上略显迷茫,手中朔雷下意识前挥。 “当当当” 三声鸣响。 原本持刀砍向燕王的三名冉奴武者,当即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 “恭喜王爷,步入化劲。” 与此同时,墨无言,穆真,葛老的身影,出现在身前。 “三位前辈为何会到此…” 燕王眼中惊诧。 眼前这三位,可是实打实的当世顶尖。 战力根本无法用人力衡量。 “老夫来看看青衣,他人呢?” 穆真扫了四周一眼,对于漫天的火光,全然当做没看见。 说话间,便斩杀了数名冉奴高手。 “我陪穆老头来的,你就当没见过我。” 墨无言扫了燕王一眼,随即仰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听闻我医家弟子,在冬来关受了欺负,老夫特来瞧瞧,问问王爷,当初是如何向老夫保证的。” 葛老则是捋了捋额下的胡须,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三人自然不会承认。 是被葛沛凝接连三十三封书信,强行催到这里来的。 当初李牧离开都城,小昭便拉着苏雨薇,去到外城找葛沛凝。 三人一合计,便打算动身赶往丘州,请求儒师出山,给李牧助拳。 还好被尹婳屏及时拦下。 但找助拳的念头,却是不改。 葛沛凝在医家的地位虽高,但抵御外敌这种事,医家可不敢瞎掺和。 于是,便有了那三十三封,请求葛老带领医家弟子前往冬来关的‘家书’。 恰巧此时,葛老正在墨城为穆真与墨无言调养伤势。 上次与儒师一战,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 得到消息后,三个老头一拍即合。 当即便陪着穆真,来冬来关‘探望弟子’。 但为了不受人口舌,自是一个门人也没有带。 燕王看着三人,心中竟不由生起丝丝酸意。 想自己堂堂一字并肩王,老脸都不要了,也就请了一众二阶帮手。 李牧连面都没露,三个当世顶尖,就上赶着跑来帮忙。 这人与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李大燕!穆老头问你话,李牧那小子人呢!” 墨无言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担心李牧的安危。 看着城中漫天的战火,生怕燕王让李牧去冲锋陷阵。 出发前,沈三娘可是再三叮嘱过,李牧若是有个闪失,他这两年,也就别回墨城了。 “本王不知道!”燕王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那小子昨夜就出城了,本王在这打生打死,哪管的了他。” 墨无言还要开口,却听穆真干咳两声,语气平静的说道: “墨老鬼,索性无事,我们在城中转转便是。” 两个老坤友对视一眼,当即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城中这些冉奴人。 “老夫也去看看我医家弟子!” 葛老一甩衣袖,三人转瞬消失在原地。 “父王!刚才那三位是?” 李儒见三人离开,这才上前开口问道。 燕王瞪了李儒一眼,怒声道: “你到这里作甚,老子不是让你守在东门,随时准备…” “父王,冉奴人退兵了!” 不等,燕王说完,李儒便出声打断道。 “退兵?”燕王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便听李儒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之前军士来报,他们劫走了那个叫扎图的冉奴人,随后不久就…” 燕王蹙眉,心中虽有疑虑,但想来这也算是好事,出声道: “不可大意,让将士们退守西城,以防有诈!” 直到李儒离开,燕王这才用力握了握手中朔雷,口中自语道: “化劲!” 一阶之上,还有三境,内家称其为混元、天人、‘无’。 而外家则为化劲、返虚、以及‘无’。 ‘无’并非境界,而是因从未有人达到过,所以称之为‘无’。 燕王吐出一口浊气,旋即发现远处奔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口中惊呼: “代茹?本王不是让你去寻李牧,你为何会在此处!” 第333章 说李牧,李牧就到! “王爷,你的伤…” 项代茹手伸了伸,看着燕王满身的狼藉,脸上尽是心疼。 “哈哈哈,无妨,无妨。” 燕王大笑出声,摆了摆手,开口问道, “你没找到牧儿?” “找,找到了…” 项代茹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虎符递到燕王面前, “世子说,这东西还是留在王爷手里的好。” 燕王接过虎符,毫不在意的收了起来,目光扫了眼四周,皱眉问道: “本王不是让你们等援军,你…算了,那小子人呢?” 闻言,项代茹眼眸低垂,似是不敢与燕王对视,犹豫半晌却没有说出话来。 见状,燕王脸色一变,抓住项代茹的手腕,语气急切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难不成你们遇到了冉奴人,那…那小子…” “不,不是!” 见到燕王神情急切,项代茹抿了抿唇,语气有些犹豫道: “世子他没事。” “奴家沿着官道,向西约莫走了几个时辰,便遇到了世子。” “与他…与他讲了城中之事,也将王爷的嘱托告诉了他。” “只是世子他…他…” 项代茹说着,似是遇到了极其难以开口的事。 若非天色已晚,本身肤色又黑,便不难发现她的脸颊,早已布满了红晕。 “他怎么了!你这是要急死本王!” 燕王双手抓住项代茹的双肩,额头已然冒出丝丝细汗。 两人夫妻多年,这般表现的项代茹实属罕见。 “世子他不听奴家劝告,非要回来,奴家也拦不住她,只好跟着他…” 说着,项代茹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出的话,多半也是喊出来的, “他,他嫌奴家跑的太慢,就…就背着奴家,到了西城门!” 一时间,周边的喊杀声似乎都停滞了半晌。 离的近的江湖义士,城中守军,都向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 如今城中大半冉奴人已然退走,又有穆真、葛老等三人的加入,局势转瞬变成了一边倒。 众人也有闲心,看起了热闹。 “嗯?” 燕王愣了愣,顿时想起,自己当初,被李牧背出诡城的经历,吐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先是朗笑了几声,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厚道,旋即凑到项代茹耳边,小声道: “无妨,无妨,没被人看见便好。” 听到燕王的笑声,项代茹缓缓睁眼,脸上尽是疑惑。 听到燕王这不着调的话,眼中顿时布满寒光,没好气道: “当时西城全是出城的百姓,自是被人看到了。” 闻言,燕王脸上的笑容一滞,看着自家‘夫人’似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当即做出一副愤慨模样,口中骂道: “这小子,没有一点规矩,等回头本王见了他,好好收拾他。” 随后又觉得不够,凑到项代茹的耳边,小声道: “没什么好介怀的,本王当初也被那小子背过,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 “奴…奴家,记,记住了!” 听到燕王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安慰 ,项代茹脸上的肌肉不由颤抖,感觉眼角纹都多了几根。 本是关心男女大防,生怕此事被燕王得知后会心生不满。 谁知,燕王关心的,却是有没有吐习惯… 深深的吸了口气,项代茹的脸色逐渐缓和,总觉得,这些年的夏人礼仪,都研究到狗肚子里去了。 … 冬来关外,约莫三十里左右的地方。 扎图被一群人簇拥着。 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显然这一夜,过得也并不轻松。 “大人,这次的事…” 一个眉锋上竖着刀疤的中年男子,略带迟疑的问道。 扎图摆了摆手,示意刀疤男子不要再问,而是转言道: “是谁下令攻城?” “具体属下也不清楚,大人不在,这群人便难以管控,好像有人说,是为了进城救少族长。” 闻言,扎图的眼睛眯了眯,旋即冷笑道: “看来我这个小师弟,并不太想我这个师兄活着回去。” 刀疤男子神色一变,口中惊道: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和公孙广答有关?” 「公孙广答?小师弟?我次奥!这扎图是纵横家的人?」 远处,李牧听到二人的对话,眼中露出一抹惊异。 正准备直接出手,将这个扎图带回去,眼下也不急于一时。 “此次,一共收获多少墨铠?” 这时,又听扎图问道。 “一万五千套已经运往王都,眼下除了天象军身上穿的,还有三千余套在之前的营地,怕是没机会转移。” 扎图微微颔首,想了想问道: “燕王脱困,诡城那些自命清高的家伙怎么说?” 听到诡城二字,刀疤男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有些不屑道: “那群丧家犬,完全不将大人放在眼里,说什么只是租借地方,其他一概不过问。” 对此,扎图的表情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原本他是打算与诡城的人合作。 只是被拒绝后,才想到如此一个浅显的嫁祸手段。 虽然没报什么希望,但至少,也算是给燕王的心里,埋下了一颗钉子。 扭头看了眼冬来关的方向,眼神发狠,口中自语道: “李牧!下次见面,此仇必报!” 谁知,话音方落,耳边却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扎图将军,此话当真?”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扎图的身体不由一颤,待看清眼前来人,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口中怒道: “李牧!” “将军今日走运,说李牧,李牧就到!” 说话时,李牧的脸上带着笑意。 扎图慌乱的看了眼四周,随即微微一愣,大笑道: “就你一人?” 李牧耸了耸肩,虽未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抓你只是顺路,主要是吃饱了出来散散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宰了他!” 扎图大手一挥,脸上满是讥讽。 如今他身边有几十名一阶象童,还有将近五千,配备有兴卫铠的天象军。 此处又是地域开阔的平原。 “除非你李牧是神仙,否则…”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自己的后脖颈被人抓住,紧接着胸口便重重的挨了一拳。 “你是白痴吗?” 见冉奴武者朝自己冲来,李牧提起扎图挡在身前,语气不屑的问道。 第334章 这三个老东西,要和老子抢儿子! 扎图被这一拳打了个七荤八素。 连连吐出好几口瘀血,这才缓过神来,一脸震惊的扭头看向李牧: “这…这怎么可能!” 李牧歪头看了眼黑压压的人群,内心做起了激烈的斗争。 那些已经被运走的兴卫铠,他一时半会怕是搞不回来了。 但眼前这些嘛… 李牧脚下微微用力。 “啊~~~~” 扎图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目光阴狠的瞪着李牧,旋即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声音似是野兽的低吼: “李牧!老子要你陪葬!” “不要管我,杀了他,杀了他!” 扎图的神色疯癫,双手撑在地上,像极了乱吠的疯狗。 见状,冉奴士兵再无顾忌,当即朝着李牧冲来。 李牧周身,下意识的便出现一层真气铠甲。 刚要动手,却是皱了皱眉,随即将真气散去。 「如今自己最大的短板就是外家,不能太依赖真气…」 然而,看到如饿狼般的冉奴士兵,李牧也是暗自苦笑,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刻苦的时候。」 思索间,身影已然被淹没。 … 清晨。 冬来关,燕王府邸。 大厅中,葛老,穆真,墨无言依次坐于首位。 燕王则是负手立于厅中,皱眉看着眼前的柳明烟,语气微怒道: “柳家丫头,你这是何意?” 柳明烟一对桃花眸子,死死盯着燕王,表情很是严肃, “敢问王爷,世子如今在何处?” “你这丫头,本王和你说了多少次,牧儿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本王哪知道他去了哪儿。” 燕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城中的事务就多,燕王特地推了所有的事情,为的就是和葛老三人,好好套套近乎。 谁知,柳明烟竟连夜跑到府上。 折腾了一宿,来来回回就一件事,李牧去哪了? 搞得燕王,满共也没能和葛老三人说上几句话。 一肚子的火气,更是不知往哪发。 “王爷明明说,世子昨夜就回了城,去了哪里,王爷怎会不知?” 柳明烟的语气冰冷,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本王说了不知就是不知,你这丫头…哎!” 燕王袖袍一挥,感觉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当即就要离开。 谁知,柳明烟却是闪身挡在燕王身前,眼神凶厉,似是和燕王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见此,一旁的穆真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柳家的丫头,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闻言,柳明烟的眼眸微闪,抿了抿唇,做出一副委屈模样,快步走到穆真身前,开口道: “回大儒,小女子只是…只是担心殿下。” “如今城里城外,也不知还有没有冉奴高手,若是…若是世子…” 眼泪说来就来,话还没说完,柳明烟就抹起了眼泪。 其余二人还无甚反应,墨无言的嘴角却是抽了抽,没好气道: “那小子滑着呢,他能有事,我墨字倒过来写。” “前辈说的是。” 柳明烟微微抽泣两声,冲着墨无言屈膝行礼,随后又将目光转向穆真,有意无意的说道, “小女子只是觉得,王爷向来将世子视若己出,这一夜都过去了,再…再怎样也该派些人手,寻一寻世子才是。” “视若己出?” 穆真口中,默默重复了一句。 柳家乃是大族,家中子侄,万不可能闹这种笑话。 当即开口问道: “柳丫头,你这话是何意?” 柳明烟愣了愣,佯装听不懂,过了好半晌才是一副恍然大恍惚的模样。 偷偷扫了燕王一眼,低头抿嘴,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开口道: “小女子也是道听途说,一时失言,请…” “小丫头,青衣是老夫弟子!”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别看那边站了个爹,这边也一样。 穆真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语气微微加重,他也看出,柳明烟是有意在他面前说这番话,便也不打算继续绕弯子。 穆大儒一生讲究的,就是一个以理服人,有什么事,向来都是直接a上去,最忌拐弯抹角。 听到穆真的话,柳明烟也不再迟疑。 戏多了,就过了。 当即便将之前,元宝告知他,关于李牧身份的事情,和穆真又讲了一遍。 期间,还不吝称赞燕王的深明大义。 听的一旁的燕王,满面红光,一扫之前的郁结之气。 然而,穆真则是从中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聪明人的思维,总是很相似。 想到当初在燕山城的经历,燕王府一役后,李牧又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 念头马上就和柳明烟想到了一处,目光凌厉的看向燕王,语气淡淡道: “王爷!青衣呢?” 身旁的葛老与墨无言,虽没脑补的没那么多,但见穆真语气不善,也皆是沉下了脸来。 燕王还在一旁乐呵。 听到穆真的质问,突然感觉背脊处传来一阵凉气,愣愣的投去目光, “先生…本王确实不知…” “王爷为何不派人寻找世子?” 「找他?」 燕王不由撇了撇嘴,暗道, 「就那小子的脚力,再过两日,怕是都能跑回都城,搂着纵横家那丫头睡大觉了。」 心中虽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略一思索道: “眼下城中…” “王爷!”谁知,不等燕王继续说,穆真连人带轮椅,瞬间出现在燕王身前,一字一句道, “以青衣的资质,若入儒家,他日就算担任儒师,也并非难事。” 燕王的目光呆滞,显然还不明白,穆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牧如今是燕王世子,说白了也算是皇室的人。 挂名可以,但肯定是不可能在百家中,担任什么要职。 就连如今的太尉孙惊飞,曾经的兵家之首。 入朝之日,便也是他卸下兵首职务之时。 整个兴朝,也只有阴阳家是个特例。 却也因此,除了医家外,百家其余,都不太乐意和阴阳家有什么瓜葛。 听到坤友发言,墨无言自然也不示弱,出声附和道: “这小子虽然混了些,但若是愿意拜我为师,我敢保证,下任钜子,非他莫属!” 一旁的葛老,虽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不难看出对李牧的欣赏。 燕王的眉头缓缓蹙起,一张老脸越来越黑。 直到现在,他也算是慢慢回过味来。 「这三个老东西,要和老子抢儿子!」 「老子计划了这么久,马上就要把假儿子变成真女婿。这三个老泼皮,这时候想出来摘桃子?门都没有!」 燕王越想越是火大,当即也没了好脸,正要开口大骂,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 随即便见,李儒跌跌撞撞的从门外跑来,跨过门框时,还差点摔了个跟头,口中慌忙的喊道: “父王,二弟…世子,世子他…” 听到提起李牧,厅中的众人,齐齐看向他看去。 强烈的压迫感,让李儒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燕王的额头,顿时布满黑线,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号算是练废了。 低声骂了句丢人玩意,口中呵道: “楞什么,说话!牧儿怎么了?” “啊?哦!哦!世子…世子应该是受了伤…如今人就,就在东城门外,父王还是亲自去看一下。” 第335章 李牧归来,百姓持械‘欢迎\’。 东城外。 一道伟岸的身影,映着朝阳,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缓步前行。 他浑身浴血,衣袍凌乱,从上到下,随处可见刀斧砍划的痕迹。 他面容疲惫,布满了血污,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你们看,那…那是什么?” “那么长?难道是条大蛇?” “快,快禀报将军,有…有蛇妖!” “瞎喊什么,刚迷瞪一会儿!那他马德是个人!” “???” “人?” 城头上,早有将士发现了那身影。 迷迷糊糊的小队长,起身扫了一眼,顺势拔出了腰间的钢刀,厉声呵道: “戒备!” “将军!” “将军!” “小魏将军!”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将士的行礼声。 听这动静,便知来人应是魏平冉。 “蛇妖?” 魏平冉皱着眉,扫了众将士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回将军,这群小子没睡醒,哪来的什么蛇妖!应是有人拖着一串不知什么东西,向城门靠近。” 那小队长赶忙凑到魏平冉身前,朗声道。 闻言,魏平冉点了点头,走到城楼边上,眯眼望去,脸色顿时变的铁青, “世…世子!” “快!开城门!”魏平冉回头喊了一声,随即看到正在一腔热血,给机弩上弦的士兵,当即一人一脚,边踢还边骂道, “干啥呢!干啥呢!干啥呢!” “速去禀告王爷!”说完便往城楼下跑。 然而,此时城门口,却围满了百姓。 一个个义愤填膺,手中刀枪棍棒、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擀面杖…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 魏平冉扫了眼身旁的小队长,低声问道: “这什么情况?” 一旁的小队长也是一脸茫然,这时便听人群中,站出一名七旬老汉,举着手中的拐杖喊道: “小魏将军,你可不能再让俺们躲着了,之前俺们不知道,王爷叫俺们去哪,俺们就去哪。” “可这冉奴人都打到城里来了,这是俺们的家,老汉我炼体三阶,这拐杖,也能打几条狗腿。” “对!我们也要扞卫家园!” “扞卫家园!” 一时间,人群激愤,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眼珠子都红了。 魏平冉深深吸了口气,当即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赶忙对身边的小队长,低声命令道: “解释清楚…疏散人群!” 说完,身影一闪,便向城外越去。 几个眼尖的,作势便也要往城外冲,那小队长赶忙一招手,命令士兵将百姓拦下, “误会!误会!冉奴人已经退兵,没有敌袭!没有敌袭!都…都回去!” 经过一番解释,倒也没有人,非要闹着出城一探究竟。 冬来关的百姓,总的来说还是讲理的。 本就是来帮忙守城,自是不会与守军发生什么冲突。 但却依然围在城门口,不愿离去。 也不知这消息是怎么传的,赶赴东城门的人越来越多。 起初还只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渐渐地,竟连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也一个个提着裙摆,赶赴‘战场’。 不是她们不愿意坐轿乘车,是东城的交通…它不允许。 … 李牧自然不清楚,城门外的阵仗。 若是知道,肯定要弄的更惨一些。 身上这副惨样,自然是他自己搞的。 昨夜虽也算是一番恶战,但即使是肉身的搏斗,也搞不出这番姿容。 只是在李牧打爆第两千九百七十九人的头颅时,基本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 随后,又是连续十一次打空真气,再从训蒙中补充,这才堪堪解决了那些冉奴士兵。 李牧赫然发现,当初预想的无双割草,完全行不通。 尤其内家武者在战场上发挥的战力,十分微弱,剑气的杀伤力实在有限。 对手不会站成一条线,让自己串糖葫芦。 也终于理解,军中多是外家武者的原因。 当然,也有例外,便是燕王手中的那柄朔雷。 虽然减弱了杀伤力,但极大的扩大了打击范围,堪称开无双利器。 李牧都有些后悔,为何当初没有先借了朔雷再去追扎图。 「这次牺牲有点大,也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答应…最起码,打个预防针应该不成问题。」 李牧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演这么一出。 虽然之前救了燕王,但李牧感觉,那也太轻松了。 昨夜冉奴人攻城,李牧又没赶上,一边是愧疚,一边…自然是尹婳屏的事。 这件事,早晚还是要和燕王挑明的。 看了看肩上扛着的扎图,和身后用布条捆成一串的二十几套兴卫铠。 李牧心里暗自窃喜。 这么大功劳,要你个媳妇儿,不过分… 李牧低头走着,想着自己要怎样无意间给些暗示。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抬眼望去,来人竟是魏平冉。 “世子!” 「这小子,有前途!」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喜意。 虽然这里距离冬来关已经不远,但就李牧现在这速度,走回去少说也得半个多时辰。 要是跑回去… 岂不是显得李牧这趟太轻松了? “魏将军…” 李牧张了张嘴,装作一副脱力的模样。 魏平冉在距离李牧还有好几丈的地方,就跃下了马。 旋即一个滑跪,直接就到了李牧的身前。 「我去!你还有这绝活!」 李牧愣了愣,对于魏平冉这操作,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但这表情,却又恰好十分应景。 魏平冉看了眼李牧肩上的扎图,和身后捆成一串的兴卫铠,眼眶顿时红了,口中悲愤道: “末将无能,竟让世子以身犯险!” 原本,这看押和审问扎图的任务,便是他的。 “魏将军,城中如何了。” “世子放心,城中的冉奴人已经扫尽!” 魏平冉抱拳拱手,语气十分恭敬,命人接过扎图和铠甲,开口道, “世子请上马,末将这就带您回去。” 李牧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将气海中的真气,全都灌入了训蒙中。 身体也就真的有些吃不消,瘫倒了下去。 “魏将军,此处西南三十里处,还有些甲胄,麻烦将军带人收回。” 闻听此言,魏平冉再次看了眼那二十几套盔甲,抱拳道: “末将领命。” 脸上的神色也越发恭敬,暗道世子殿下一人所面对的,显然远非这些。 怕是要有五十上百之多! 第336章 自有大儒替我辨经...翻旧账。 城门前。 燕王,葛老三人,以至于柳明烟和元宝。 看到乌泱泱的人群,眼中皆是露出疑惑之色。 尤其是一个个手中,还都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 柳明烟和穆真二人,齐齐看向燕王,眼中的意味,皆像是在问, 世子回城,百姓不但不夹道欢迎,还都手握兵器严阵以待,还说不是你窜使的? 燕王虽没看出二人想说的话,却也感觉到了不善,大手一挥,咆哮道: “都干什么!让开!” 百姓见到是燕王,人群很自然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那小队长更是赶忙上前拜见。 燕王瞪了他一眼,低声呵道: “这是作甚,为何会有这么多百姓聚集于此,你们干什么吃的!” “回禀王爷,百姓们说,要与众将士,一同御敌,诛杀贼寇!” 那小队长语气铿锵,显然被感动的不轻。 然而听到这话,葛老几人却是齐齐看向燕王。 燕王顿时感觉背脊发寒。 虽不知这几人,哪来的这么大敌意,却也觉得这会儿说这话,确实有些寸。 上前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口中骂道: “哪来的敌寇!快让人都散了!” 这时,柳明烟第一个看到从城门外走入的队伍。 那领头的马背上,赫然便是李牧。 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当即惊呼道: “殿…殿下!” 话音方落,身旁的三道身影齐齐消失不见。 下一刻便出现在队伍前方。 谁也不会想到,速度最快的,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的穆真。 也怪李牧这卖相,属实有些太唬人了。 才刚到身前,双目赤红的穆真,竟直接从轮椅上跌了下来,丝毫没有半点大儒的样子: “青衣!” 原本还在假寐的李牧,睁眼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变,口中艰难的喊道: “老师,你怎么…” 随即手臂用力,却是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葛老身影一闪,在魏平冉之前,接住了李牧,将他平放在地上,蹙眉搭上了脉搏。 “葛老,我没事,你快看看老师…” 见到穆真这般,李牧当即便不打算装了,然而他此时的状态,却也并不全是装的。 疲乏的身体,让他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 见到李牧神情激动,葛老指尖传出一缕真气。 李牧只觉得一股困意弥漫全身,口中喃喃: “我去…又来这招…” 转瞬便晕了过去。 柳明烟,燕王,以及被墨无言重新扶上轮椅的穆真,凑近葛老。 不等众人发问,葛老口中呼出一口气,淡淡道: “无妨,只是力竭,并未伤及根本,好生静养便是。”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燕王朗声大笑,谁知,其余几人却是猛的转头看向他,凌厉的目光带着质问。 显然是在询问,李牧为何会这样。 燕王这次,倒是看明白了几人的意思。 脸上的肌肉不由抖动,暗道他哪知道怎么回事。 目光扫到一旁的魏平冉,当即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厉声问道: “魏平冉!” 魏平冉神情一震,自然清楚燕王此时叫自己目的,上前两步,抱拳道: “王爷,世子殿下孤军深入,已将贼首扎图擒回!另外,贼军小队,已被殿下歼灭,末将已派人前去,收回被劫甲胄。” 闻言,燕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喜意。 这倒是李牧能干出来的事。 一副如有荣光的看向葛老几人。 然而,燕王和葛老几人,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穆真眉头一蹙,紧握的拳头咯吱作响,沉吟半晌问道: “燕王此举,可顾及过世子的安危?” 显然,穆真觉得,李牧去追击冉奴士兵,是燕王授意的。 闻言,燕王脸上的笑容一僵,脑子好像被重锤砸过。 将葛老几人的表现,全都串联在了一起,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便听穆真又道: “世子虽非王爷亲生,可王爷不要忘了,当初若非世子以命相搏,方才护住王爷家眷。” “王爷,可是要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听到这话,燕王老脸顿时一红,也是来了脾气,指着穆真骂道: “你好歹一介大儒,什么都不清楚,就在这里信口雌黄,真当本王怕了你!” 穆真冷哼一声,沉声问道: “王爷敢说,燕山城一事,与王爷无关?” “这…”燕王还要争辩,却被穆真这句话,刚好踩住了痛脚。 以家眷为引,算计林家,确实是他与宏文帝的计划。 虽然有张寒蕊和暗冰卫护持,本不应有任何闪失。 但事实确是,冉奴凭空多出的高手,差点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惶论,当初他的的确确默认了张寒蕊暗中弄死李牧的计划。 一时间,燕王竟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理亏,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而穆真的话,更是让围在城中看热闹的百姓炸了锅。 “那是穆真大儒,他刚才说什么?世子不是王爷亲生的?” “啥意思,难道是大儒把王爷绿了?” “你想找死,别连累我,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说!” “你俩想死死远点,这事,我清楚!世子…是王爷族兄的儿子!” 随着人群的议论,也不知从哪冒出一群懂哥,在人群中,散起了李牧的身世之谜。 “可大儒说,王爷背信弃义,又是何缘由?” “难道,王爷想废了世子?” “对啊,世子是王府的二公子,难道不应该让大公子当世子吗?” “长子继业,乃是祖训,我觉得王爷没错!” “你放屁!那王妃可是前朝的余…余…” “什么前朝,我听闻,大公子是王爷宠幸了一名冉奴女子…” “你胡说,大公子不知杀了多少冉奴人,怎可能是冉奴人生的!” 听着百姓的议论,燕王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这些消息,自然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 自打上次从丘州回来,他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事。 但此时爆出,显然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李牧的事,要等尹婳屏推掉他与丞相府的婚约,再搅黄娶公主的念想。 到时他在站出来澄清,言明这些都是真的。 顺便将自己的独女李玲儿许配给李牧,假爹变真爹。 当初想到这个计划,燕王都恨不得给自己磕一个。 而项代茹的事,则是燕王一直以来的心结。 本打算温水煮青蛙,让流言慢慢发酵。 但如今冉奴人才刚攻打过冬来关,此时爆出,简直是灾难。 燕王面色铁青的瞪着穆真,压着怒意问道: “大儒说这些,到底意欲何为?” 穆真不甘示弱,回瞪向燕王,语气淡淡道: “青衣向来不贪图富贵权势,王爷若是反悔,直说便是,老夫这就带青衣回圣人居!” 穆真见燕王,即不解释,也没保证,那显然就是石锤了,便也就不绕弯子。 「你个老泼皮,果然是想和老子抢儿子!」 燕王气的牙痒痒的,黑脸都变成了红脸,指着穆真怒道: “你个老混蛋,想都别想!本王已经决定,要将本王的女…” “好了!世子需要休息,王爷!穆小友,我们还是先将世子带回去再说!” 见燕王这是要撕破脸,葛老当即开口,打起了圆场。 他很清楚穆真的脾气,再说几句,怕是就能直接动起手来。 大儒公然对燕王动手,事情只会更麻烦。 闻言,燕王冷哼一声,袖袍一甩,便要将李牧抱走。 见状,穆真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一敲。 身后的墨无言当即会意,抢先将李牧抗在肩上,身影一闪,退到了穆真身后。 “你…” 燕王指着这对老坤友,刚要开口,便听葛老说道: “若是王爷信得过老朽,世子便交由老朽看护。” 燕王将目光转向葛老,也不迟疑,拱手道: “那就劳烦前辈了。” 毕竟燕王也觉得有医圣看护,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旁的柳明烟,看到墨无言就那么扛着李牧,微微有些不喜,想要上前,却又有些犹豫,迟疑半晌,拉住一旁的元宝,就推了出去。 元宝愣了愣,回头看了柳明烟一眼,脸颊微微发红,显然是明白了她的心思。 怯生生的走到墨无言的身前,尴尬的呲牙一笑,指了指李牧,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娇滴滴的说道: “前…前辈,元…元宝来…” 第337章 素衣少女,胡青瑶。 李牧晕倒后,神识不由自主的进入了训蒙的小世界中。 自打上次天宗‘救命’过后,李牧便再没来过这里。 故地重游,倒也却有一番感触, 「有点想凝儿姐了…不知上回教她的,她都记住了没有。」 心中想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要是凝儿姐和小姨,能像王妃与小蝶那样相亲相爱…」 “呸!呸!小爷是要入品的人,怎能被这些俗事所扰!” “不对!” “我又不能自己修炼!这不就是在刻苦!” 微微颔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没错!这种事应当和她们言明才是,她们自会明白我的苦心!” 李牧臭不要脸的暗自琢磨,人也走到了当初那个小院。 院中的布置丝毫没变,那棵齐腰的小树,似乎也一点也没长高。 “之前没将那册《言法》带出去,也不知道还拿不拿的走…” 李牧曾经试过,这训蒙除了可以储存真气以外,并没有空间法宝该有的自觉。 自打修复圣像后,便也只有李牧的神识,能回到这里。 别说移动别墅了,连个储物袋都算不上。 “咯吱~”一声推开院门。 跨过门口的脚还未落地,眉尖却是猛的一蹙,目光盯着院中的屋门,神色无比严肃, 「难道是丘禾的那缕神念?」 察觉到屋中有人,李牧脚下的步子放慢,缓缓靠近屋子,口中轻唤: “前辈?” 话音方落,却见院中的屋门,‘砰’的一声,从内推开。 下一刻。 却是一具娇躯,扑进了李牧的怀里。 “李牧!” “你…是?” 李牧挑了挑眉毛,口中迟疑。 怀中的少女仰起脑袋,微微鼓起的粉腮似是在表达不满,大眼睛飞快的眨了眨,嘟嘴问道: “李牧是不记得人家了嘛?娘亲说的没错,人心最是善变的!” 「你娘是不是被渣男…」 「等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李牧的眼中带着狐疑,双手按住女子的肩膀,仔细打量一番,有些不确定道: “胡…青瑶?” “嗯!嗯!”听到李牧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胡青瑶又是一个猛子扎回了李牧怀里,口中惊喜道, “人家就知道,李牧不会不记得人家的,娘亲说过,人族都是好人!” 李牧的眼角微微抽搐,暗道,「你到底有几个娘…」 只是让李牧疑惑的是。 眼前的胡青瑶,明显就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长睫毛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粉嫩至极。 一没竖瞳,二没鳞片。 李牧还专门确认了一下,保证没有尾巴。 和李牧预想中的兽娘完全不沾边。 满头的银发,连眉毛也是银色的。 「都是银色?该不会…」 “李牧,人家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呀!” 李牧的思绪被打断,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见她还赤着足踩在地上,当即将她抱起,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口中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还有,你不是说还要很久才能化形吗?” 听到化形,胡青瑶肉嘟嘟的脸蛋微微泛红,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口中俏生生道: “人家还没化形呢,这只是人家的神识。人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只是这里有李牧的味道,人家就留在这里了。” “没想到真的等到李牧了!” 李牧暗自点了点头,也知道这些过于神妙的东西,他暂时还弄不清楚,便也不再多想,话锋一转问道: “所以,你之后会一直待在这里?” “不会…人家的神识不能离开太久,还要继续稳固修为。” 说话间,胡青瑶的眼神有些闪躲。 李牧一眼就看出,胡青瑶的话有不实诚,捏住她的脸蛋,板着脸问道: “这么巧?你是今天才到这里的吗?” “李牧!疼~” 胡青瑶嘟了嘟嘴,却也没有挣扎,偷偷瞄了李牧一眼,小声道: “人家就是来吃了个果子…” “果子?” 李牧愣了愣,他和葛沛凝当初,确实在后院种了些蔬菜,却不知这里还有果子。 胡青瑶指了指院中的梨树,小声说道: “就…那颗树上的果子。” 说完,便用手捂住耳朵,口中求饶道: “人家知道错了,李牧不准凶人家。” 李牧抬头扫了一眼,也没见那树上有什么果子,看到胡青瑶的反应,更是纳闷,有些不解道: “就吃个果子,我干嘛凶你?话说,神识也能吃东西?” “李牧不知道?” 胡青瑶松开手,见李牧的神情不像作假,长出一口浊气,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 “没什么没什么,人家…人家要回去巩固修为,早日化形!” 说着,便从李牧的怀中跳出,作势便要跑。 李牧心念一动,便见一脸窃喜的胡青瑶,笑容顿时一僵,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李牧,口中惊愕: “这…这小世界是李牧的法宝!” 李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嘴角带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胡青瑶。 见状,胡青瑶缩了缩脖子,一脸讪笑的走回李牧的身边。 张开双臂,坐回到李牧的腿上,扭动着身子,口中糯糯道: “人家,人家之前不知道嘛…李牧~” “行了,行了!” 李牧暗道不愧是蛇妖,身段就是软。 这撒起娇来,即便是神识他也着不住,摆了摆手说道: “那果子到底怎么回事。” “是灵果,那树上结出的是灵果。” 胡青瑶搂着李牧的脖子,将头凑到李牧的耳边,吐气如兰道。 “灵果?” 口中重复,李牧确认,又是自己从没听过的东西,想了想问道, “对你有好处?” “有的,有的,那灵果中的灵气,比人家之前吃过的果子,灵气充盈一千倍,一万倍,人家,人家也是为了可以早点化形。” 胡青瑶抿了抿嘴,似是带着些许委屈,冲着李牧眨眼问道, “李牧不会生气…” “那东西很珍贵?”李牧扫了眼那梨树,语气平淡的问道。 “珍贵!那样的灵果,应当只有百纳才会有,人家也只是听娘亲讲过…人家起初真不知道,那是李牧种的。” 说着,胡青瑶又是将小脸凑到李牧的胸口,蹭来蹭去, “人家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百纳?就是狐族居住的那个地方。」 心中想着,然而怀中扭动的娇躯,却让李牧感觉有些心神失守,不由感叹, 「不愧是妖精…」 抬手拍了拍胡青瑶的脑袋,没好气道: “这都是和谁学的?” 闻言,胡青瑶的动作一僵,眸子中带着些许疑惑,声音软糯的问道, “李牧不喜欢吗?可爹爹生气的时候,娘亲都是这样,爹爹马上就不生气了。” 第338章 谁脱老子衣服? 李牧突然感觉,有点羡慕那只老狐狸。 这教出来的女儿,都这么会…当娘的手段岂不是更多? 然而这时,却见胡青瑶松开抱着李牧的手,腰背挺的板正,两只小手放在腿上,低着头问道: “那…那李牧要怎样才会不生气?” “等你化形再说。” 李牧口中嘟囔,抬手揉了揉胡青瑶的头发,开口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李牧真的不生气?” 闻言,胡青瑶刚端庄没有两秒,一把抱住李牧的脖子,口中兴奋道, “人家就知道,娘亲说的不会错。” “那果子还会结,既然有益,你往后多吃就是。” 李牧一脸享受,当即拍板道。 胡青瑶的动作一僵,却是拼命摇头道: “不了不了,人家…人家…” “你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李牧捏住胡青瑶的鼻子,佯装生气。 “李牧~” 胡青瑶抿了抿嘴,轻轻耸了耸鼻子,却也不见反感,盯着李牧的眸子,逐渐有些发红。 「借花献佛,效果这么好?」 看到胡青瑶感动的样子,李牧心中暗喜。 接连被胡青瑶救了两次,李牧原本就不知要怎么感谢她。 虽说答应过要送她回狐族,但那显然都是以后的事了。 就李牧如今的实力,连丘禾那缕残魂都赶不上,其余的更是不敢多想。 “对了!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吸走了我体内的…这个…心魔?” 李牧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便用了这么个形容词。 胡青瑶微微一愣,随后眉头猛的一蹙,惊愕道: “那戾气,真是李牧的?” 李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你之前帮了我大忙。” “真的?人家帮到李牧了吗?” 胡青瑶有些兴奋,随后又有些担忧, “李牧所修的念力法门,实在有些霸道…” “不过,有人家在,绝不会让李牧被情绪反噬的。” 胡青瑶微微扬了扬脖子,保证道。 「我去,这不得展开说说。」 李牧神色一怔,开口问道: “你说的念力是?” 谁知,胡青瑶却是脸色一僵,开口道: “人家也不知道…” “哈?” 见到李牧的表情,胡青瑶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 “人家也有一半是蛇族嘛,能控制七情不奇怪…但娘亲没有教过人家修习念力的法门。” “反正,反正就是很厉害,李牧很厉害!” 「这就厉害了,真正厉害的你还没见识过」 「七情?」 李牧总觉得,好像听谁提起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听胡青瑶的意思,蛇族应是能控制‘七情’,应该就是李牧所理解的本命神通之类的东西。 为了证实心中猜想,李牧开口道: “那狐族呢?” “狐族那可就厉害了!” 听到李牧问起狐族,胡青瑶顿时一脸兴奋道, “三尾擅变化,六尾通心窍,九尾一语惑众生。” “人家一眼就看出李牧你是好人!” 「不就是变身、读心和魅惑吗?怎么听着感觉没有蛇族高大上。」 李牧心中腹诽,脸上却很配合的做出一副,你好厉害的表情,点头夸赞, “我们瑶瑶就是厉害,来,变成你娘亲的样子瞧瞧。” “啊?” 「我次奥!怎么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秃噜出去了…」 赶忙做出一副,探讨学术的样子,正色道: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那么一说…”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人家变不了。” 胡青瑶贝齿轻咬下唇,犹豫半晌道, “变化,其实就是幻术啦。李牧的神念太强,人家…人家没办法…” 「果然没有蛇族高大上。」 李牧心中笃定,宠溺的揉了揉胡青瑶的脑袋。 想到之前每次快要失控的时候,实力都会暴涨。 原先还以为是黑化强三倍。 现在看来,应该是和这所谓的念力有关。 可这东西,连胡青瑶都不清楚的话,李牧就更不知道该去问谁了。 单从胡青瑶的话中,大概确定,这念力与‘七情’有关,在想到之前的经历。 「是越愤怒,威力越大的意思?」 但这东西,显然还会反噬自己。 以李牧如今的处境,也不打算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至于那修炼法门,李牧都不用想,除了《藏锋诀》和那无名卦术,也不会有其他东西。 「穿越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微微叹了口气,这不想还好。 想起之前和许幼芷的交谈,李牧已经可以确定。 许幼芷不是穿越者,原主才是! 被一个比自己早十几年甚至更早穿越的前辈惦记,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虽说至今为止,对方给自己的全是好处。 但这非亲非故的,难不成是看中自己的美色? 李牧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赶忙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件事。 「撤!不和你这小妖精玩素的了,先去趟丘州,然后回都城修炼!」 打定主意,李牧便准备离开这里。 先去丘州找儒师寻求理论知识,再回都城,请教如今,明面上的外家第一人。 「以老师和太尉夫人的关系,也不知道,孙太尉会不会给面子这」 这时,胡青瑶看着李牧的表情,身子向后缩了缩,屈膝抱住,赤足踩在李牧的大腿上,声音柔柔的问道: “李牧不高兴吗?” 李牧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很自然的伸手替胡青瑶擦掉脚上的灰尘, “你怎么不穿鞋?” “原本是穿着的,只是刚才见到是李牧来了,所以就脱了。” 胡青瑶睫毛忽闪,脸上一副邀功的表情。 李牧愣了愣,显然没明白胡青瑶的意思,却听胡青瑶语气认真的说道: “李牧不是喜欢吗?放心,等人家化形,也会有…” 「六尾通心窍…别特么用在这种地方。」 李牧嘴角抽搐,赶忙捂住胡青瑶的嘴,随后做贼般的四下看了看,才想起这里是训蒙的小世界。 微微松了口气,低声道: “等你化形再说!” 当即起身,将胡青瑶放在竹椅上, “时辰不早,我就先…” 李牧正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谁脱老子衣服?」 “我得出去看看我的肉身,下次再来看你!” 闻言,胡青瑶显然有些不情愿,小腿在空气中胡乱踢了两下,小声嘟囔道: “不就是嫌人家没有化形嘛?人家又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哼!” … “你别愣着,不脱衣服,怎么擦身子。” 与此同时。 柳明烟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躺在床上的李牧,指尖的缝隙怕是能塞下一个咸鸭蛋。 床上。 元宝跪坐在李牧身旁,头仰的老高,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脸蛋已然通红一片。 “明明是小姐非要揽下这活儿,大儒都说是让府上的丫鬟替世子擦洗身子…” “我能听到!” 柳明烟轻咳一声,看到元宝那磨磨唧唧的样子,出言提醒道, “世子毕竟救过我们…何况他那么喜欢你,这点小事就推三阻四的。” “那殿下还救了小姐呢,小姐还不是…” 元宝刚要反驳,想到柳明烟是要做太子妃的,又赶忙将话咽了回去,咬了咬牙,猛的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 低头望去,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了原地。 “小元宝…早啊!” 第339章 随女儿姓。 “啊~~~~~~呜…呜…” 撕心裂肺的叫声刚起。 柳明烟一个箭步,冲上了床。 一把捂住元宝的嘴巴,低声斥道: “死丫头,你叫什么!” “呜…呜…” 短暂震惊过后,元宝拼命的的冲着柳明烟使眼色,眼珠子一个劲的往李牧的方向瞟。 见状,柳明烟似是也才反应过来,娇艳的脸颊顿时变的通红。 方才一时情急,根本来不及多想。 此时的她,正跨坐在李牧的身上。 “柳小姐…太客气了。” 李牧也没想到,一睁眼竟然会是这种场面。 上次有这种待遇,那还是在天宗。 柳明烟到底是常年跑商,氧气功夫也是一流,听到李牧的话,强压羞涩的回道: “世子殿下对我姐妹有恩,举手之劳,还请世子不必客气。” 「哈?」 李牧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脑子一抽,直接深吸了口气,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开口问道: “这还客气?” 之前在训蒙中,就被胡青瑶那小蛇妖缠绕的有些上火。 又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养,此时浑身充血,精力十足。 “世子太客气了…” 柳明烟下意识的就跟着客套,随即装作无事发生的正要起身,眉头却是一蹙,稳了稳心神道, “世子是习武之人,戒备之心无可厚非,既然如今误会已解,还请世子移开兵器。” 柳明烟倒不是怪罪李牧一醒来,就对她心有戒备。 习武之人即便是昏迷,也会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她自己也修炼内家,即使只有三阶,但也知道,如李牧这般实力的强者,若是她之前流露过杀意,怕是会被李牧在睡梦中斩杀。 别看李牧伤的狼狈,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是挟持她的位置,实在让一个女儿家有些难堪,这才出言提醒,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李牧但凡还有点廉耻之心,也会生出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然而,李牧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愕然。 他没想到,柳明烟竟是这种小白。 按理说,柳明烟如今少说也有个二十五六。 放在兴朝,妥妥的大龄剩女。 像柳家这种大族,十五六岁的女子,就该接受婚前教育。 有些事,早就该懂了。 「这女人,该不会是装的…」 李牧懒得多说,冲着柳明烟挥了挥手,示意你放心闪开就行了。 移开?那是不可能移不开的… 见李牧完全没有半点冒犯了自己的觉悟,连声道歉也没有。 柳明烟微微抿唇,翻身越下了床,目光在李牧的兵器处多看了两眼,出言讽刺道: “只听闻女子藏兵,为保贞洁,没想到殿下也是性情中人。” 「这女人…」 不管对方是真纯洁也好,假清高也罢,李牧都懒得理她,闭目感受着自己如今的情况。 不过,李牧这次倒是真的错怪了柳明烟。 李牧的推测,倒是不假。 但怪就怪在柳明烟是个异类。 当初听闻,要被家族当成联姻的工具,年仅十六岁的柳明烟,毅然决然的离家出走。 却没曾想,出门就让山匪给劫了。 幸亏遇到了化名元冠的钱家父女,否则,这会怕不是已经变成,比李牧还懂的千里驹。 钱家,商家代表。 曾经也是富甲一方的豪门望族。 却在前朝开国之初,便因通敌叛国罪,九族尽诛。 唯剩当时才堪堪满月,被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钱冠。 后被柳家上代家主救济,这才逃过了一劫。 女儿钱朵朵,乳名元宝。 钱冠一生有许多化名,但最终,还是决定和女儿姓… 柳明烟见李牧闭目不再理她,也识趣的没再开口,目光看向一旁,呆愣愣的元宝,轻轻咳嗽了一声。 元宝读懂了柳明烟的意思,原本就已经羞的不能自已,如今李牧又醒着… 咬了咬牙,再次伸手抓向李牧的腰带。 李牧正闭眼感受着如今的状况,发现身体已然完全恢复,暗道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子。 这外家群殴能力巨强,自己又是天生的一阶体魄,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更惶论,就算力竭,睡一觉就和没事人一样,不像内家… 「不对…真气打空,貌似也是睡一觉就…」 正当李牧胡思乱想着,猛的睁开眼睛,伸手钳住元宝的手腕,口中问道: “小元宝…你这是?” 被李牧抓住,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脸上的红晕从脖颈直接蔓到了耳根,声若蚊蝇道: “殿…殿下的身上都是血污,元…元宝替殿下擦…擦洗身子。” 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到最后,怕是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李牧看了看死死握着自己腰带的手,肉嘟嘟的小手微微颤抖,用力过猛的缘故,指节已然有些泛白。 李牧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柳明烟,不用想便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她这是真打算把元宝卖我?」 柳明烟见李牧看来,当即转过身,一副老娘对你身体不感兴趣的模样。 李牧也不管他,缓缓坐起身,松开元宝的手腕说道: “是该洗洗,擦哪擦的干净。” 然而,却见元宝握着腰带的手依然不肯松开,索性直接解掉腰带,转身便跳下了床。 当初说要买元宝,那纯粹信口胡诌偶,就算柳明烟肯卖,他也不好意思向尹婳屏开这个口。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燕王那里邀功。 原本是打算,就顶着这身破烂去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燕王应该也是见过的。 要是还执意扮悲壮,就有点刻意了。 元宝看了看手中的腰带,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赶忙跟着跳下了床,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身前,忙道: “殿下,殿下稍等片刻,元宝这就去替殿下准备。” 说完,也不敢再与李牧对视,转身便要往外跑。 李牧一把拉住元宝。 元宝的身子一顿,有些疑惑的转过身,深埋的脑袋下,眼中满是慌乱, 「难,难道殿下改主意了?要让元宝…元宝…诶呀,殿下到底什么意思…」 “穿了鞋再去,怎么,是想我替你穿吗?” “不,不用!” 听到李牧的话,元宝这才反应,方才急着追李牧,连鞋都忘了穿。 两只小脚扭捏的相互摩挲了一下,赶忙跑回床边,蹬上绣鞋就往外跑。 “别那么着急,一会跑掉了,我可是要帮你穿的。” 看着元宝逃跑的背影,李牧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低声自语道, “这小丫头。” 这时,却听一旁的柳明烟,突然开口道: “殿下当真钟意元宝吗?” 第340章 这要是让你跑了,老子这么多苦情剧就白看了。 李牧差点把这个女人忘了,转头看去,却见柳明烟的脸上,带着戏谑,蹙了蹙眉,开口问道: “差点忘了问,柳小姐为何会在此处?” “世子还真是薄情寡义。” 柳明烟眼眸微微下垂,一副被负心汉伤透了心的样子,声音哽咽道: “小女子不远万里,来给世子报信,差点做了冉奴人的刀下亡魂,这才一两天的功夫,世子就全然不记得了。” “诶呦,瞧我这记性,柳小姐辛苦…辛苦…” 李牧一拍脑门,装作才想起来, “我应是被人打伤了脑袋,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牧不是记不得,而是,纯粹没话找话,没想到刚好撞枪口上。 对于柳明烟之前的问题,李牧是实在不敢搭茬,生怕柳明烟当真要用元宝换林家的产业,那李牧可就傻眼了。 闻言,柳明烟柳眉轻挑,之前葛老替李牧诊断过,没提过什么头部受伤的事。 李牧的话明显就是瞎掰。 目光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语气悠悠道: “殿下只要记得,答应过小女子的事情便好。” “殿下还没说,是否是真心钟意元宝?” 见柳明烟不依不饶啊,李牧也知道躲不过去,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语气平淡道: “柳小姐不必再试探,既然元宝心意已决,我李牧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此事,往后莫要再提。” 说着,李牧语气微微加重,看向柳明烟的目光略显凌厉: “既然柳小姐声称当元宝为姊妹,那替男子擦身这种事,还望往后不要再发生,否则…” 说着李牧话音一止。 这不是威胁,是李牧自己也没想好否则怎样。 意思到了就行,让柳明烟自己慢慢猜去。 一来表达了自己已然放下了对元宝的念想,让柳明烟不要再想用元宝来拿捏自己。 二来,顺便巩固一下自己的深情人设。 李牧早就意识到,自己在外界的名声,怕是已然烂到了骨子里。 当然,李牧也是真心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对于元宝,李牧当真喜欢。 但也只是单纯的喜欢,毕竟样貌好看,性格也讨喜的姑娘,很少会有人不喜欢。 只是,李牧并非是见到个漂亮姑娘,就准备往家领。 至少此时此刻,李牧是这么想的。 听到李牧的威胁,柳明烟心中生起一股无名之火,却又很快的压了下去。 一向好强的她,本想开口呛回去,但以她与元宝的情谊,又说不出,要让元宝去伺候别的男人的糟践话。 微微叹了口气,暗道自己一向无往不利。 但自打上次坑了李牧一次,随后每次见到李牧,都是自己吃瘪。 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冲着李牧屈膝行礼道: “世子教训的是,小女子记住了。” 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语气幽怨的说道: “其实小女子也不是那不讲情面之人,世子对元宝的情谊,小女子都看在眼里,元宝对世子,也是青睐有佳。” 说着,柳明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牧的脸色,见其似是不为所动,当即便准备下一剂猛药,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倘若世子当真帮小女子脱离苦海,那将元宝许给世子也不是不行,想必元宝自己也是欢喜的。” 虽然,柳明烟之前断定,李牧对元宝的情谊,是装出来的。 但如今,又有些不确定了。 之前李牧威胁她时的眼神,似是真的会将她生吞活剥。 也许就连李牧自己都没意识到,经过之前一战,他身上已经形成了一股,可以摄人心魂的杀气。 毕竟,那可是几千条人命。 听到柳明烟的话,李牧脸上的神色一滞,并非是因为柳明烟说要将元宝许给他。 而是脱离苦海? 「什么情况?这女人又打的什么主意?」 柳明烟见李牧脸上疑惑,还以为李牧没有听懂,便将话又说的更露骨了些: “小女子自是心疼元宝的,可若是世子没能履行承诺,那旁人是否会心疼,小女子便不得而知了。” “哈?” 李牧僵硬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承诺?什么承诺?我貌似是答应帮她做事,可什么事她也没说…」 见李牧一副懵逼模样,柳明烟不由抿了抿唇,想来李牧根本没有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当即开口道: “深宫内苑,何等险要,元宝这般单纯的性子,自是…” “等等!” 听到柳明烟越说越没谱,李牧赶忙出声打断,目光对上柳明烟那双桃花眸子,疑惑道, “我不明白柳小姐在说什么,麻烦柳小姐说明白…” 然而,李牧话还没说完,柳明烟的脸色顿时一变,飞快向前塌了两步,直到李牧身前寸许处,桃花眸子狠狠瞪着李牧,口中一字一句道: “世子这是要反悔?” “不…” “反悔也没用!” 柳明烟冷哼一声,当即转身便准备离开,冷声道, “小女子与世子共处一室,一天一夜,如今怕是已经怀了世子的子嗣,再过几个时辰,整个冬来关的人都会知晓,世子就准备当爹。”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李牧愣了愣神,心中腹诽道, 「哪有头天完事,第二天就能知道怀没怀上的?」 随即又是一愣,「我次奥,老子不会又…」 然而,自己的兵器,有没有被人用过,李牧哪还能不清楚。 短暂的错愕后,目光看向柳明烟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没过多久。 怀中抱着柳明烟,又重新回到了屋中。 「这要是让你跑了,老子这么多苦情剧就白看了。」 “世子…李牧!你要做什么,你,你快放开我!” 直到被李牧抱回来,柳明烟似是这才反应过来,双腮绯红,眼中却满是慌乱。 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还会功夫,柔弱的臂膀一阵乱挥,粉拳如雨点般打在李牧的胸口。 “这不是怕你怀不上,准备帮你上个保险。” 李牧口中调笑,却还是松开了柳明烟。 闻言,柳明烟快速的向后退去,没几步便贴上了墙边。 李牧没有管她,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的桌案边上,目光示意柳明烟也坐下。 柳明烟自是不会上去,送羊入虎口,双手死死抱在胸前,已然没了之前的气势,口中糯糯的呵斥: “明明是你违背承诺在先,我才出此下策,你…你…你无耻!” 说完竟直接蹲下身,小声抽泣了起来,显然是真的怕了。 “开个玩笑罢了…还不是你自己先说的。” 李牧小声嘀咕,但也当真是见不得女人抹眼泪,哪怕她是装的,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就一个问题,你答了就让你走,绝不为难你。” 闻言,柳明烟缓缓抬起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便让人心疼。 原本柳明烟认定,外界传言李牧贪花好色,都是以讹传讹,几次接触下来,觉得李牧应当是个君子。 但李牧刚才突然出现,将她掳回了房中,又说了那样的话,瞬间让她有些不自信了。 看向李牧的目光满是怀疑,但眼下的处境,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又是努力的缩了缩腿,声音软糯道: “你…你问。” 李牧倒是不奇怪柳明烟的突然转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都是狗屁。 想来自己也是真的吓到她了,声音略转柔和: “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答应你什么了?” 第341章 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柳明烟没想到李牧会问出这样的话,但转瞬便明白了意思。 揣着明白装糊涂,李牧这是又要里子,又要面子。 心中已经把李牧祖宗上下问候了个遍,亏她之前,还因为燕王想要过河拆桥的事,为李牧抱不平。 虽然,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但终归也是为了李牧好。 眼中的委屈似是要溢出来, 抬手拂去眼角的泪花,怯懦的说道: “没,没…是小女子记错了,世子从没答应过小女子什么…小女子这就离开冬来关。” 在她看来,李牧就是让她自己否了之前的约定。 柳明烟心中虽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 李牧之前的举动,当真是吓到她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李牧会不顾身份,直接动粗。 柳明烟虽一直在商场混迹,但毕竟也是柳家的四小姐,像她们这种身份,做事多少还要顾及些颜面。 即使要使怀,也是背地里捅刀子。 她推演过李牧若是不配合,与她阳奉阴违的一切对策。 但唯独没想到,李牧会直接翻脸。 李牧哪知道柳明烟能有这么多心理活动,但听柳明烟这么说,微微皱了皱眉道: “柳小姐,我既然答应过你,便不会反悔,只是我一向不喜被人算计,方才的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要是还看不清情况,李牧就真成睁眼瞎。 但既然有过约定,李牧也断然不会反悔。 毕竟柳明烟之前的消息,实打实都是李牧关心的。 并且,还因此撞见了许幼芷那档子事,说起来,李牧是应该好好感谢柳明烟。 听着李牧的话,柳明烟脑中思绪万千,一瞬间想了无数种可能,含泪的眸子,偷偷瞄了李牧一眼,思索着说道: “之前算计世子,是小女子不对,只因小女子也是走投无路,能遇到世子也纯属巧合。” “近几个月来,世子的盛名一时无两,小女子确将世子当成了救命稻草,这才一时糊涂。” “还望世子不计前嫌,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真诚,彩虹屁,我只是个女人。 柳明烟三管齐下,还是想再赌一把。 之前的害怕,自然也不是装出来的。 但是经过这会儿的缓和,柳明烟也算冷静了下来。 「你还是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李牧强压着冲上去,揪着柳明烟领子摇晃的冲动,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说道: “既然我们有约在先,柳小姐有何难处,我们今日便将话说开,我也好知道,该如何帮柳小姐。” 「他这话什么意思?觉得价码不够?可我都说会将元宝许给他…」 柳明烟眼神闪烁,仔细品味着李牧话中的意思,突然心里猛的一突,想到李牧之前的举动,有些惊疑不定, 「他…他…想要的是我?」 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李牧自是不会知道,柳明烟在那里和空气斗智斗勇,见其一直蜷缩在角落,微微叹了气,起身走向柳明烟。 柳明烟见李牧向自己走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暗想李牧若是真的想要强占她,方才便可动手,大可不与自己说这么多。 此处是冬来关,冉奴人又才攻城不久,就算李牧将她当个玩物囚禁,只要对外宣称她是被冉奴人所杀,谁也无法追究到李牧的头上。 「他…到底想要什么?」 柳明烟心中有一个猜想,脑中不由浮现出,李牧当日在冬来关外,救下她时的场景。 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方才是我无礼,先给柳小姐赔个不是,柳小姐有话,可以坐下慢慢说。” 李牧搀扶起柳明烟,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坐到了桌旁, “之前柳小姐的话,着实吓了我一跳,故此才莽撞了些。” 为了表达善意,李牧有意学着,当初在圣人居看到的那些儒家弟子说话的方式语气。 毕竟李牧也清楚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之前给人抱回来,确实有些欠妥当,只是以往李牧习惯了,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柳明烟也不知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跟着李牧坐到了桌旁,听到李牧的话,却又有些想不通, 「若是她的目的当真是我,大可任由我散布谣言,待时机成熟,顺水推舟…」 柳明烟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李牧。 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此时的李牧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开说道: “世子言重了,也怪小女子一时乱了方寸,才口出狂言。” “我一直都认为柳小姐是个聪明人,做事也是雷厉风行。” 李牧看着柳明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平淡道, “柳小姐有何困难,需要我做什么,明说即可。” 「他分明什么都清楚,却为何一直要让我重复,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冥思苦想,柳明烟始终想不通李牧的目的,暗自叹了口气,便将柳家与太子的事情,简单的向李牧复述了一遍。 眼下的情况,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能顺着李牧的意思,见招拆招,方为上策。 柳明烟也很好奇,李牧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李牧哪知道,在柳明烟的心中,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心思深沉,难以捉摸的腹黑形象。 听着柳明烟的讲述,脸色逐渐变的古怪。 瞬间将之前的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口中不由问道: “你是要让我假装你男朋友,当你的挡箭牌?” ??? 柳明烟眨了眨还有些泛红的大眼睛,显然李牧的话,超出了她的认知。 “哦,哦!我是说,你要我假装是你的情郎,替你推掉这门婚事。” 看到柳明烟的反应,李牧立刻会意,赶忙改口道。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要求。 假扮男友,假装成婚,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看着柳明烟的眼神越发怪异,柳明烟聪明睿智的标签,瞬间被李牧撕的粉碎。 “小女子知道,这有些难为殿下,殿下若是不愿,小女子自是不会强求。” 柳明烟微微低头,不敢去与李牧对视,她这话倒不是以退为进,是真的发现,李牧并不是能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然而,说出这话时,心中却不知为何,竟有些空落落的。 李牧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342章 逐渐迪化的柳明烟。 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 直接宰了,一了百了。 但李牧又不是职业杀手,更遑论,太子还是赵楚依的亲哥哥,宏文帝两口子对李牧也算过的去。 这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却也是最不可取的。 但若是用柳明烟的法子,显然是要借助燕王府的名头,这便会给燕王府惹来麻烦。 李牧觉得,既是自己与柳明烟的约定,就不应牵扯到旁人。 尤其是最近开始,李牧对假扮的这个身份,有些越来越不喜。 说白了,柳明烟找到李牧,更看重的还是站在他背后的燕王。 李牧敲击桌面的动作戛然而止。 柳明烟的目光也随之看向李牧,心中带着忐忑。 “不行!” 李牧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开口道, “我会重新帮柳小姐想办法,只是柳小姐的这个主意,实在有些欠妥当。” 「只是这样吗…」 柳明烟看着李牧一脸郑重的表情,竟觉得有些失落,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点头道, “确实,小女子也觉得这方式欠妥,不过还是要谢过…”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 燕王风风火火的冲进屋中,口中嚷嚷道: “怎么不行!本王觉得明烟丫头这主意,就很不错!” “老爷子?” 李牧愣了愣,从燕王的话中便知,他之前一直在外面偷听。 但李牧,却丝毫没有察觉,心中暗道, 「我听力退步了?」 “臭小子,明烟丫头求到你,何况听你们这意思,是你之前答应人家的事,此时推辞,还是不是男人!” 燕王的大手拍在李牧的肩膀上,口中训斥。 李牧打量着燕王,眼中露出一抹错愕。 只觉的此时的燕王,似是与以往有些不同,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若是此时对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难道是因为没有真气的缘故?也不对啊!」 李牧清晰的记得,当初第一次来冬来关时,单凭一阶的体魄和速度,就可以压制燕王。 “老爷子,你这是突破了?” 闻言,燕王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显然没想到,李牧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虚实。 然而想到李牧的实力,却也不觉得奇怪,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摆了摆手道: “别打岔,老子和你说正事!” “你既然答应过明烟丫头,自是要说到做到才是。” 李牧看到燕王那嘚瑟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中了,暗道, 「外家果然没那么简单。」 略一犹豫,便开口道: “老爷子,这事我自己想办法。” “你想个屁的办法!” 燕王大手一挥,当即拍板道, “本王觉得,明烟丫头这办法就很好!” “可这会给燕王府带来麻烦…” 李牧有些无奈的看了燕王一眼,也懒得绕弯子,当即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麻烦?”谁知,燕王却是冷哼一声,开口道, “老子何时怕过麻烦,这事就这么定了!” “再说,这事明显是人家姑娘家吃亏,明烟丫头都不介意,你小子还扭捏个什么劲?” “那这是你答应的,不关我事!”李牧摆了摆手,当即就要将自己摘出去。 闻言,燕王脸色一喜,开口道: “你只要不跳出来搅和,这事就算成了。” “随便你们…” 听到李牧的话,燕王瘪了瘪嘴,转头看向柳明烟,略一思索,迟疑道: “明烟丫头,这小子比较轴,你别在意。但这事也用不上他,只是需要你…” 柳明烟半晌才反应过来,见二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眼中游移不定。 她之前猜测,燕王是要过河拆桥的,但两人如今这状态… 「难道世子是在韬光养晦?」 「不!之前应该是我猜错了!」 她觉得,以李牧的城府,不可能猜不出燕王的心思,或者说,以李牧的手段,怕是都不会让燕王生出过河拆桥的想法。 脑中一团乱麻,柳明烟发现,只要和李牧有关的事情,她都没有半点头绪。 燕王见柳明烟面露思索,还以为她不同意,出言提醒道: “明烟丫头,你若是有顾虑,这事怕是不太好办…” “不,不!明烟不是这个意思,是明烟仰慕世子,打第一眼见到世子,便被世子折服,是明烟痴缠世子,只是世子对明烟不屑一顾罢了。” 柳明烟当即反应,赶忙道。 她自然清楚燕王话中的意思,她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想当太子妃,就不能顾及什么名节不名节的。 否则,若是换过来,就只是在给李牧和太子制造矛盾罢了。 柳明烟早就下定决心,此生一心扑在复兴商家上,至于什么名节,会不会影响到她往后嫁人,这些都不重要。 “哈哈哈哈!好好,明烟丫头能这么说,本王向你保证,就赵楚希那草包,配不上你!” 燕王朗声大笑,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 “也不能这么委屈了明烟丫头,本王就对外宣称,你二人情投意合,有谁不满,来找本王便是!” “谢…谢过王爷!” 听到燕王的保证,柳明烟扫了眼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李牧,冲着燕王屈膝行礼道。 “那,那就这样,你们聊,本王就先去准备了,哈哈哈哈…” 随着燕王的笑声渐渐远去,李牧看了柳明烟一眼,开口道: “柳姑娘这下可满意了?” 闻言,柳明烟的脸色顿时一僵,脑中好似被重锤砸过,看向李牧的眼神十分复杂,心中惊道, 「原来是这样,他是有意让我说给燕王听的!」 「是了,是了。要同时得罪柳家和皇室,即便他是世子,也不能做主,这事还是要燕王拍板才行。」 「我之前负气离开,她将我抱…带回来,是为了不影响他早就安排好的这一切,他知道燕王会来偷听。」 「可他又是怎样说服燕王…」 想到此处,柳明烟的脸蛋微红,心中莫由来的生出了些许忐忑,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不是我…」 “柳小姐,我这…也算是履行了约定,若是无事,我便先失陪了。” 李牧见柳明烟自顾自的想着事情,便准备先去找燕王。 也不知道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为何对这种事这么上心。 这时,元宝从屋外噔噔噔的跑进来,低着头,娇滴滴的说道: “殿,殿下,都准备好了。” 见状,李牧思索片刻,想到恰巧穆真也在,那找完燕王后,就直接去丘州,便冲元宝颔首道别: “那行,下次再见了小元宝。” 说着,就朝着侧屋的方向走去,余光扫到元宝脚下拖着的绣鞋,开口笑道, “对了!把鞋穿好。” 闻言,元宝微微一愣,这才发现,从之前开始,自己的绣鞋都只是随意的蹬着。 想到之前李牧说,要帮她穿鞋的话,脸蛋就一阵发烫。 屋中,一对主仆,皆低着头,脸上神色各自变换,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却听侧屋门口,传来丫鬟禀退离开的声音。 柳明烟猛的回过神来,听着门口的动静,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还在出神的元宝,眼神示意。 见状,元宝把着门框,偷偷瞄了一眼,小声说道: “是殿下禀退了丫鬟。” “丫鬟?”柳明烟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疑惑。 元宝点头,认真道:“元宝对这里不熟,替殿下准备沐浴,自是要找府上的丫鬟。” 「是这样!」柳明烟眉毛一挑,赫然发现李牧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蕴藏深意。 李牧不是要洗澡,而是要告诉燕王,他醒了。 这样燕王才会来看他,再刚好听到二人的对话。 柳明烟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目光落到元宝的绣鞋上,目光微闪,迟疑道: “所有丫鬟都离开了?” “嗯!都离开了!”元宝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口中嘀咕道, “殿下真是的,她们都走了,那谁来服侍殿下沐浴…” 闻言,柳明烟的脸颊微微发红,拽了拽元宝的衣袖,轻声唤道:“元宝…” 第343章 “要来让她自己来!” 侧屋。 李牧仰靠在浴桶中,闭目沉思。 这次回冬来关,主要的目的,是想帮燕王解决冉奴的危机,弄清楚冉奴人为什么会突然大举来犯。 顺便趁着有功劳,暗示一下尹婳屏的事。 但从之前扎图的口中得知,这事还与纵横家有关。 那这就不是李牧愿意参与的事情了。 在李牧看来,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最为麻烦,参与进去,定然十分浪费时间。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最为稳妥。 有了与冉奴那二手军阵交战的经验,李牧越发觉得,这个世界的顶尖战力,并非人多就可抗衡。 虽然正面对抗几万大军,李牧如今还做不到,但跑,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便是那军阵的血牢,似乎对李牧起不到丝毫作用。 旋即,最后那一丢丢,想靠燕王解决人宗麻烦的心思,彻底烟消云散。 「老爷子到底怎么想的,难道想让我娶柳明烟?不行…这事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好。」 李牧知道,燕王早就有拉拢柳家的打算。 但柳明烟和旁人可不同,她是柳家嫡女,想要李牧靠美色诱之,那位置必须是世子妃。 可李牧鱼塘里,还有个身份更麻烦的,云和公主赵楚依。 宏文帝,总不可能让自己闺女给李牧做妾… 当时看出燕王想要对柳明烟示好,李牧碍于燕王面子,就含糊其辞的应承了那事。 细细想来,显然是个麻烦。 尤其是,当李牧反应过来,帮柳明烟作假,看似卖好,实则是得罪的柳家。 李牧就算再没什么政治头脑,也能看清这一层。 何况柳明烟一个女子,将来也不可能继承柳家。 就算李牧娶了她,柳家那偌大的家业,也落不到燕王府的头上。 李牧越想越是头痛,暗道, 「张寒蕊她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只是一点蛛丝马迹,便能得知旁人心中所想。 还好这个世界,大部分女人,并不会醋意满天飞。 否则就光张寒蕊那脑子,李牧想沾花惹草,怕是难了。 李牧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这时,耳根微微一动,便听‘咯吱’一声,屋门从外侧被人推开。 进屋之人脚步很轻,显然是名女子。 李牧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语气柔和的说道: “若是旁人怪罪,就说是我的意思,下去,这里不用人服侍。” 然而,门口那女子,听到李牧的话,脚步只是停顿了片刻,随后反而加快了几分,走向了浴桶旁。 李牧睁睛,虽未直接发怒,脸上已经写满了不喜,转过头去,却是微微一愣,有些愕然道: “小元宝?你…你这是…” 由不得李牧不惊讶。 此时的元宝,赤脚站在浴桶前,下身只穿着淡粉色的绸裤,上身则是正红绣金的云纹肚兜。 虽说这种穿着在李牧穿越前算不上什么,但在这个世界,和光着也没什么区别。 就连风月馆里的妓子,都不会这般打扮迎客。 元宝白皙光滑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红晕,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 听到李牧的话,也不回答,就自顾自的站着。 李牧一看,便知是柳明烟搞的鬼,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不再占人小丫头的便宜,开口道: “柳小姐让你来的?” “没事,你回去,就说是我说的,想来让她自己来…” 谁知,李牧话还未说完,便听身前传来扑通一声,水花溅了李牧一脸。 「我次奥!来真的!」 李牧的脸颊微微抽动,看了眼水中闭眼憋气的元宝,又扭头看了看一旁架子上挂着的绸裤肚兜,不由发笑, 「好家伙,你脱的还快。」 当即跃出了浴桶,虽有些不舍,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穿好了衣服。 若放在以前,这种摆明了白给的桥段,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李牧肯定是先吃干抹净,日后再算账。 但好死不死的,《藏锋诀》修炼是被动技能,李牧根本控制不了。 这玩意,李牧就算没想过特意隐藏,也不想一时脑热,就散的人尽皆知。 若真被人当成了炉鼎,那还了得。 李牧可不敢保证,这世界有没有隐藏的绝世高手。 为求突破将他掳回去,李牧可不想经历这样一场夕阳红。 况且,万一对方是个老头,也想试试… 想到此处,李牧不由打了个冷战,心中一阵恶寒。 “殿…殿下,是元宝做错了什么吗?” 这时,浴桶中传来元宝的声音。 闻声看去,浴桶中的元宝不知何时,将脑袋浮出了水面,看着李牧的眼神,有羞涩,有忐忑,更多的却是怯懦和不解。 李牧只是扫了一眼,便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那浴桶中的水还算清澈,再加上李牧的眼力,虽只是惊鸿一瞥,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个七七八八, 「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还挺有本钱。」 李牧轻咳一声,本想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改成了柔声劝说: “元宝不该这样作贱自己…哎,算了,小元宝好好保重。” 李牧本还想说点什么要有自我,不能盲听柳明烟的话,之类的鸡汤。 但想到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如此,主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哪有不从的道理,想了想也就不打算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 说完,便冲着门口走去。 谁知,经过浴桶时,元宝却是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李牧的袖子,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开口道, “殿下根本看不上元宝,之前对元宝的好,也都是为了和小姐斗法。” “元宝…元宝不傻,打一开始就知道…” 「这小丫头…」 李牧微微蹙眉,发现自己做的好像是有点过分。 他一开始,的确就是如元宝所说,纯粹就是想看看柳明烟到底想干啥,顺便恶心她一下。 也是后来,发现这小丫头可爱又讨喜,才逐渐生出了些许好感。 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愧色,下意识转头,当即又是一愣,额头顿时布满了黑线。 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好像被这小丫头pua了!你明显不情愿,我这是尊重好不好」 随即,一把揽住元宝的腰肢,微一用力,便将她从浴桶中横抱了起来,转身向床榻走去。 元宝还在那暗自神伤,对于李牧的动作丝毫没有反应。 等再回过神来,已然躺在了床上,微微抬眸。 面前漆黑如墨的深邃眸子近在咫尺,甚至还能感受到李牧呼出的炙热鼻息。 一颗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要逃离,却好似被施展了定身法术,一动也动弹不得。 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紧握的拳头上,就连指甲陷入了皮肉,都没有察觉。 第344章 手拿把掐,渣男的自我修养。 见到元宝这副样子,李牧心中不由发笑,「就这?」 缓缓起身,拉起一旁的薄被替元宝盖好,随后握住元宝的手,柔声道: “你这一副受辱小丫鬟的样子,是因为看不上我咯?” 听到李牧的话,元宝猛的睁开眼睛,口中焦急道: “不是的,不是的,元宝只是…只是…” “元宝是自己想来,还是你家小姐让你过来的?” 李牧抬起元宝的手,在她抓破的伤口上轻轻吹气。 感受到手中的瘙痒,元宝脸颊一红,赶忙将手抽回,缩入被褥中。 见状,李牧的眼中先是诧异,随后又是落寞,停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没有收回。 摇头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苦色。 见到这一幕,元宝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犹豫片刻,又将小手放回了李牧手中。 李牧看了元宝一眼,短暂的对视后,又赶忙移开目光,轻轻的将元宝的手,塞回薄被,顺手还掖了掖被角, “这算是…施舍吗?” 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恰好能被元宝听到。 听到这话,元宝的身子猛的一颤,一把握着李牧的手,语带哭腔的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元宝…” “好了,我知道。”李牧打断了元宝的话,这次,却没有将手松开,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再次问道, “你还没说,是你自己要来,还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 “元宝…不会骗我?” 李牧手心微微用力,轻轻的捏了一下元宝的手,语气真诚的问道。 “是…是小姐,小姐说这是殿下的意思,让,让元宝…” “我的意思?” 旋即,元宝就将柳明烟是如何分析李牧的话,如何断定,李牧是想让她来侍寝的佐证,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当然,省略了其中,劝说、给元宝做心理建设的过程。 「好家伙,搁这做阅读理解呢!」 听到元宝的讲述,李牧不由心中腹诽,暗道这柳明烟可真是个人才。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话里有这么多意思,微微摇头道: “这些都只是你家小姐的推测,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看上你,就直接向你家小姐讨了,你不愿意,也不会强求,怎会搞这些弯弯绕绕。” 元宝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随即‘啊’的一声惊叫,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李牧缓缓起身,站在床边,开口道, “若只是旁人安排来服侍的小丫鬟,我的确看不上。” 说话间,李牧已经走到了门口。 闻言,床上的元宝赶忙从被子里钻出,看到李牧就要离开,急切道: “不是的,不是的,元宝自己也…” 李牧转过身,冲着元宝笑了笑,点头道: “我知道的,但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我不想元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不是的殿下,元宝,元宝只是…只是…” “还没准备好。”李牧说道。 闻言,元宝拼命点头,旋即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低声喃喃道: “殿下果然什么都知道。” “元宝,倘若你家小姐今日让你服侍的是旁人,你还…算了,你们情同姐妹,我不该这样问,好好休息。” 元宝自是知道李牧要问什么,只感觉心里猛的抽了一下,生怕李牧误会,语带哭腔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小姐,小姐是知道元宝钟意殿下,才会…才会…” “小姐,小姐也是为了元宝好。” 李牧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想了想,犹豫的问道: “那如果,如果你家小姐…” “不会!” 元宝坐起身,连薄被滑落也没有理会,语气坚定道, “小姐不会,元宝也不会,元宝…元宝是因为是殿下,才…才愿意…” 李牧颔首,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轻轻‘嗯’了一声,笑着道: “我知道了。” “还有,以后不要听你家小姐瞎说,若是哪天元宝真的准备好了,我一定会亲自去找柳小姐要人的。” 说着,李牧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接着道, “小元宝方才那样出现,还真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说完,也不等元宝反应,便径自离开了屋子。 「看来单凭几句话,没办法挑拨两人关系,算了…」 心中暗叹,李牧这会,当真是有些喜欢这丫头。 只是元宝对柳明烟太忠心,李牧对柳明烟又不放心。 利弊权衡,还是觉得暂且先放养的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 柳明烟确认李牧已然离开,这才小心翼翼的从里屋出来,趴在侧屋的门框上看又看,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屋。 屋中,地上的水渍还没干透。 李牧之前的衣物扔的到处都是,一副才经历过大战不久得模样。 床榻上,元宝还在愣愣出神,时而羞涩,时而蒙头发笑,连柳明烟进屋都没有察觉。 “之前劝你时,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会儿高兴成这样?” 不知为何,柳明烟的心中竟生出些许醋意,说出的话,也跟着酸了起来。 “啊?小,小姐…你怎么…” “怎么,世子都走了,我还不能来?” 柳明烟本想坐到床边,但看到那还未干涸的水渍,犹豫半晌,还是站在了一旁,揶揄道, “说来听听,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闻言,元宝的脸颊顿时变得绯红。 但两人向来是无话不谈,之前柳明烟问她是否当真心仪李牧时,也都点头承认,想了想,还是十分老实的回道: “殿…殿下说,见见到元宝,就…就把持不住。” 「不要脸!」 柳明烟在心中狠狠的咒骂了李牧一句,随即白了元宝一眼,没好气道: “死妮子,害不害臊。” “元宝都…都…那样了,还,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元宝嘟了嘟嘴,想到若不是自家小姐会错了意,哪会丢这么大的人,差点让李牧以为,她是个自轻自贱的随意女子。 于是口中埋怨道: “小姐误会殿下的意思了,殿下…殿下根本就没有要让元宝来…来…” 侍寝两字,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了半天,也只能就这样看了柳明烟,一副你都懂的模样。 “怎么会…”柳明烟虽这样说,但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慌乱,嘴硬道, “那…那…你还不是…还不是…在床上。” “那是殿下心疼元宝。” 元宝撇了撇嘴,想到柳明烟出的馊主意,身上的水渍到现在还没完全干,又将薄被裹了裹, “元宝真是笨,殿下一进门就说了,让元宝回去。” “口是心非!”柳明烟咬着牙,看着床单上,元宝之前抓破手蹭上的血迹,一字一句道。 “小姐怎么就不信呢,殿下都说他从不会拐弯抹角。” 元宝见柳明烟还是执迷不悟,便学着李牧的语气,压低了嗓子道, “你回去,要来让她自己…嗯?” 随即,话音一顿,元宝伸手挠了挠头,茫然的眼神清澈且愚蠢… 第345章 流言四起。 李牧出了屋子,才发现这里不是燕王的府邸。 随意找了个婢女吩咐了几句,便直接出了府。 大街上,人头攒动,百姓们似乎并未受到冉奴人攻城的影响。 果然,就算天塌下来,上班都是最重要的… 想到除了当初逃出燕王府那段日子,便从没因为银子发过愁。 李牧再次感叹,燕王府确实对自己不薄。 对于穿越而来的李牧而言,比起背后总有人想算计自己,挣钱才是天下第一难事。 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的黑底暗纹公子袍,质地柔软,绣工精良,显然也是价格不菲。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暗道, 「这越欠越多,难道真要给人当儿子…」 这时,李牧的步子一顿,驻足在一间茶楼前。 楼中,似乎有人在谈论着他。 “世子当初,一人独斗林家和冉奴百名刺客,解救郡主等一众王爷亲眷!” “世子并非王爷亲子!” “世…世子,曾一日之内,揪出冉奴混入城中的奸细,甚至还亲手斩杀了,害死魏将军的冉奴人,这是小魏将军亲口说的!” “世子…并非王爷亲子。” “你!你!你!好…当日,王爷被掳,世子以身犯险,一人一枪将王爷带了回来!大公子又在做什么?” 茶楼中,那一副江湖打扮的虬髯大汉,怒目瞪着面前老者,反问道。 然而那老者,却根本不理会,还是之前那句, “世子,并非王爷亲子!” “去你奶奶的老东西!”虬髯大汉一拍桌子,当即便要收拾面前的老者。 “要打出去打,打坏了东西,你们赔不起!” 这时,酒楼的小二,怒气冲冲的看向二人,那小二身上似乎还带着伤,浑身上下,四处缠着绷带。 虬髯大汉看了小二一眼,脸上的火气也消去许多,抱拳道: “我并非要闹事,只是这老头…” “王爷的事,哪容得你们置喙。”小二扫了虬髯大汉一眼,眼眸微闪,旋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开口道, “这位客官,似是对世子殿下格外仰慕?” “那是!江湖上,谁敢说句世子殿下的坏话,老子就让他尝尝这铁掌!” 闻言,小二的眼睛顿时一亮,快步走到桌前,笑道: “客官,本店新出的煮茶,只要十两银子一壶,客官要不要尝尝?” 听到十两银子一壶,虬髯大汉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端起面前二十文一壶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却听那小二又道: “客官,我这有个关于世子殿下的消息,是从甲字军中传出,保证…” “来一壶!” 不等小二说完,虬髯大汉将一枚元宝按在桌上,语气十分豪气,旋即看了眼方才与他争吵的老者,开口道, “再拿个茶盏,让这老头也尝尝,十两银子一壶的茶!” 小二的脸瞬间笑的跟菊花一样,一把抓起银锭,刚一抬头,便看到了伫立在门外的李牧。 想了想,冲着李牧走去, “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本店新出的煮茶,公子要不要尝尝?” 李牧正想着身份曝光的事情,听到小二的话,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然而,抬起的脚还没落下,脸色顿时一僵。 之前还在为衣食无忧暗自窃喜,这会才发现,自己现在可是分文没有。 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摆了摆手道: “我还有事,今日就算了。” 说完,快步离开这让人社死的地方,至于那小二要说的话,李牧也没心情再听了。 “小白脸,没银子还装模作样,呸!” 茶楼中,虬髯大汉啐了一口,有些不耐的冲着小二喊道, “小二!我可是花了十两银子,就为了听你那消息,你还不快说!” 小二瞪了李牧一眼,强忍着跟着虬髯大汉,一起损李牧两句的冲动,转身回到桌边,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 “前日,冉奴人杀入城中,却不见世子殿下身影,客官可知为何?” “你想说什么?”虬髯大汉眼睛一眯,冷声道, “世子殿下如今人在都城!你若是想用此事抹黑殿下,老子不止要退钱,还要砸店!” 听到虬髯大汉的话,小二也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赶忙道: “看来客官这壶茶,一定亏不了!” “当晚,世子率军两千,截杀冉奴逃兵,后来甚至单枪匹马,生擒了敌军主将,那天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世子拖着那冉奴人从东城门回来。” 虬髯大汉听着小二的话,满面的红光,连声叫好,随即反应过来,才又瞪向小二,语气有些不善道: “许多人都看到了?” “对!我爹当日就在城门口,亲眼得见,我身上有伤,就没去…” “这事,老夫倒是知道,老夫当日也在。” 这时,一旁的老者,也是微微点头,只是看向二人的眼神,似是有些古怪。 “人尽皆知的事!你要老子十两!” 虬髯大汉,一拍桌子,语气立马变得不善。 “客官莫急,你听小的说。” 小二安抚了虬髯大汉一句,随后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凑到大汉耳边,小声的说道: “世子不仅生擒了那冉奴将领,还全歼了当日撤出的所有冉奴兵卒!” “这不可能!” 谁知,一旁的老者,却是冷笑一声,语气不屑道, “两千?若是二十万大军能挡住那群冉奴蛮子,就不会被打进城来!” “这是我在军中的一个兄弟亲眼所见,世子用兵如神,以少胜多,二千打五千,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二扫了眼一旁的老者,反正金主不是他,也就不用他小心供着, “茶来了,客官慢用!” “不管他!不管他!老子信你!”虬髯大汉摆了摆手,听到了可以出去吹嘘的绝密,脸上的神色很是满意 老者淡淡看了二人一眼,语气悠悠道: “就那没银子还装模作样的小白脸,得,这茶老夫消受不起!” 闻言,小二与虬髯大汉对视了一眼,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齐齐看向老者。 这时,远处柜台旁的掌管,抄起一旁的竹简,砸到小二的后脑勺上,口中训斥道: “连世子殿下都认不出!不过你没有口出恶言,这次就饶了你,赶紧滚去干活!” 话音方落,便听啪的一声,虬髯大汉捏碎了手中茶盏,表情呆滞,眼中充满了悔恨。 正揉着脑袋离开的小二,眼睛顿时一亮,暗暗嘀咕了句,“姜还是老的辣。” 旋即走到虬髯大汉身旁,声音温和的说道: “客官,白玉琉璃盏,诚惠五十两。” 第346章 “我现在不是混元境吗?” 李牧离开茶楼后,便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情,身影一闪,便向燕王府邸跃去。 在李牧想来,这绝非小事。 要知道,李牧这个世子可是宏文帝下旨亲封。 这年头,欺君之罪,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惶论,不但身份是假的,就连当初的圣旨,也不是李牧接的。 虽然,燕王怕是不会在乎这些,但李牧他在乎。 「我去,这保密工作怎么做的,这样一来,我和初一岂不是凉了!」 思索间,李牧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这件事,要趁早和燕王商量个对策。 毕竟,辟谣还得靠官方。 燕王府邸。 李牧才刚到府门外,神色却是一凝,暗道一声不好, 「有打斗声!」 随即也顾不上让人通报,纵身便跃入了府中。 李牧发现,他进这燕王府邸,没有一次是走的大门。 顺着打斗声,李牧几个纵跃便到了前厅的院子。 然而,待看清院中交手的二人,李牧却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墨前辈怎么和老爷子打起来?」 不过二人下手都很有分寸,李牧也知应该只是随意的切磋。 只是让李牧没想到的是,之前虽觉得燕王的实力有所突破,却没想到会这么猛。 竟然能和墨无言打的有来有回。 虽说隐隐有些落了下风,但和李牧初见时的燕王,简直判若两人。 若是李牧当初遇到的是,这般实力的燕王,怕是没机会和张寒蕊春风十三度… 这时,院中的打斗突然停止。 一柄真气巨斧,伴随着三道凌厉的目光齐齐向李牧射来。 “是我,是我!老师,别动手!” 话音未落,面前的真气巨斧顿时消散。 李牧闪身跃下墙头,对着三人躬身行礼道: “老师,老爷子,墨前辈!” 听到李牧行礼的顺序,穆真脸上的得意,丝毫不做掩饰,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板,出声训斥道: “你可知错!” 李牧刚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暗道, 「难道刚忽悠元宝的事,被老师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额…不知老师指的是何事?” 李牧目光扫了眼一旁的燕王和墨无言,发现就连燕王也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暗道, 「我次奥,看样子不是元宝,难不成是小姨,或者是王妃?」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般处事,早晚会害了你!” 穆真说着,眼中露出一抹难明的意味,吸了口气问道, “你是如何将那五千人全部斩杀的?” “嗯?” 李牧暗道一声好险,搞半天是这事,旋即也意识到了不对。 自己是连续打空了无数次真气,才办到的。 按常理来说,这确实很不正常。 正当李牧思考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却听穆真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 “少年意气,为师自是了解,为师也年轻过,你即使是趁着对方分散,逐一击破。” “但你就没想过,万一被合围,便是万劫不复!” 说话间,穆真的眼神逐渐柔和,语气却还是一般严厉, “智者,应谋而后动,切勿凡事全凭热血,这次你虽赌赢了,但却不见得是好事。” 「这是都帮我圆好了?」 李牧心中苦笑,随即脸上露出一副诚恳认错的表情,低头说道, “老师教训的是,弟子一定谨记!” “小子,恢复的如何了?” 这时,一旁的墨无言开口问道。 “多谢前辈关心,晚辈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不等李牧说完,墨无言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李牧会意,墨无言怕是又要和他试试。 当即展开架势,与墨无言过起招来。 一旁的燕王,看着暗自咋舌,冲着的穆真问道: “这是儒家的拳路?下手这么黑?看似是在格挡,同时却又是进攻,就是这架势看着…” 说着,比划了一个咏春的低膀手,连连点头, “你别说,好像还真有点门道。” 这时,李牧与墨无言二人也是停下了手来。 墨无言上下打量了李牧一圈,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叹息道: “小子,你天资固然不错,但这样下去,怕是难有成就。” 李牧一愣,听到墨无言这样说虽有些不喜,但还是诚恳的说道: “还请前辈指教。” 墨无言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穆真,开口道: “穆老头,这小子是块璞玉,你这样不闻不问,就不怕他从此废了。” 穆真笑着摇了摇,语气平淡的说道: “青衣有自己的主意,老夫从未在武艺上指点过他什么。” 李牧越听越是疑惑,看了看穆真,又看了看墨无言, 「咱就不能不打哑谜吗?高人不一定就非得不说人话。」 墨无言显然对穆真的回答很不满意,转头看向李牧问道: “小子,你是打算内外兼修?” 「不然呢?」 李牧颔首,不知墨无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无言皱了皱眉,略一思索开口道: “小子,以你的资质,若是专修炼一门,说不定已经赶上了我和穆老头,他日,说不定可以触摸到天人以上的境界。” 「…内家合气,外家归真,天人又是个什么鬼?」 李牧的脸上露出一抹茫然,发现自从被李玲儿那个二把刀带偏了一次,自己就一直像个文盲一样。 穆真见到李牧这副表情,也是微微诧异。 他一直以为,李牧有这般成就,背后一定有一个比他强很多的师父教授,所有他从不对李牧的武道指手画脚。 但看李牧这个表情,显然啥也不知道。 思索片刻,便试探性的向李牧讲述了一阶之上的三个境界。 「还有!给老子套娃是…」 李牧心中悲鸣,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一阶之上的实力参差不齐。 强的有像儒师那种,只是站在那,便让李牧感觉到压迫感。 弱的…不提冉奴那些,燕王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虽然现在不是了。 “小子,虽说你如今内外皆入一阶,这确实会让你强于同辈,但境界越高,这种差距便会越小,你可要考虑清楚。” 墨无言露出一副惜才之色,出言提醒道。 「外家,一阶了?」 李牧一愣,一扫之前的阴霾,但他要的是入品,才不会管墨无言怎么说,焦急的转头看向穆真,开口问道: “老师,不知要如何达到天人境?” 穆真皱了皱眉,看了眼一旁的燕王和墨无言一眼,沉声问道: “青衣,你如实回答为师,武道一路,你可有旁人教授?” “额…学了墨家的功法算吗?” 李牧略一迟疑,开口问道。 听到李牧的话,穆真神色顿时一凝,口中惊道: “你修炼至今,都是一人摸索?” 「老师是怀疑,我还有别的师父?」 心中想着,李牧并未迟疑,十分认真的说道: “弟子从未有过别的师父教授,最多,也就是玲儿她们,给弟子讲解些关于武道的常识罢了。” 李牧清楚,这个世界,师徒名分很重,没有师父首肯,私自拜旁人为师,是被人所不齿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绝非一句空话。 这也是穆真越来越重视李牧的原因。 哪怕两人之前的拜师,都是各有图谋。 墨无言最为了解他这个老友,听到穆真的话,瞬间便想通其中关节,口中惊道: “穆老头,这小子当真不是你教的?” 他一直以为,穆真口中的‘只是指点过几句’,纯粹是为了嘚瑟,哪能想到会是真的。 穆真却没有理会墨无言,轻叹出声: “是为师自作聪明,险些误了你。” “无妨,从今日起,你就跟着为师,以你的资质,十年内必可入混元。” ??? 「哈?不是…我现在不是混元境吗?」 第347章 墨无言发难。 一时间,李牧莫名感觉头有些痒,伸手挠了挠,迟疑道: “老师和墨前辈是天人境?” “你小子,埋汰人是不是,天人哪有这么容易!” 墨无言的脸色有些难看,手搭上李牧的肩膀,威胁道, “怎么,刚知道些皮毛,就看不起混元了,就算你小子现在悔悟,老夫少说还能揍你十年。” “看什么看,是不是不服气?”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李牧心中越发疑惑,他敢打包票,以他如今全盛时的战力,就算打不赢墨无言,但也绝对不会败。 可这明明差了一个境界… 「难不成是因为此时我体内真气稀薄,老师和墨前辈看不出来?」 「要不现在就把真气补满?」 然而,只是略一犹豫,李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之前截杀冉奴大军,就忘了这茬。 总觉得一阶高手打那些二阶、伪一阶,还不就是开无双。 却忘了,人力终有穷尽时。 若不是自己的外家功夫,莫名其妙就突破了。 说不定还真会翻车… 李牧有些郁闷的想着, 「怎么又是莫名其妙就突破了?」 记得当时,就是打上了头,喊了声‘我要打十个!’ 随后回忆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 咏春?」 李牧还有印象,自己曾经应该还在网上自学过这套功夫… 甚至还在二手网站上,买了一个满是毛刺的木人桩。 经历了长达十八分钟的训练,就又将他挂回到二手网站上。 「这样也行…」 李牧心中暗自感叹。 当然,李牧用的,与曾经蓝星上的咏春拳,还是有很大区别。 脸皮厚一点,都可以称得上是自创。 其中主要是参考了‘守中用中’、‘朝面追形’等几个核心观点。 加上李牧比较执着的招牌架势… 通过一晚上的反复演练,从而做到身体的反应,快过了脑子。 「我果然是个练武奇才!」 李牧在心中,大言不惭的自我吹捧了一句。 然而,转瞬却又泄了气。 虽说他如今外家也到达了一阶,但感觉上,和之前二阶的时候,也没强上多少。 比起当初内家进阶时,实力突飞猛进的变化,这外家… 若非是墨无言提起,李牧怕是根本意识不到。 “青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时,穆真开口问道。 他的意思,应是要问李牧是要回燕山,还是继续留在冬来关。 李牧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下还有正事。 修炼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是他的小公主。 冲着穆真抱拳行礼道: “老师,弟子有些事要与老爷子商量。至于之后的打算,容弟子再想想。” 闻言,穆真微微颔首,朝着墨无言使了一个眼色,便打算离开。 “这就教育完了?” 燕王手中把玩着朔雷,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老爷子,我有事要…” “钜子留步!” 燕王见墨无言二人要走,出声叫住,随即看向李牧说道, “你的事等会说,本王也有事情问你!” “雷…那雷!是怎么弄的?” 燕王语气急切,一把将朔雷塞到李牧的手里。 “库……刹……” 李牧运起为数不多的真气,朔雷的枪身上,瞬间缠上一道黑色善闪电。 旋即,众人的耳边响起一声低沉的雷鸣。 “这个?” 李牧怒了努嘴,将朔雷丢还给燕王。 … … … 场面一时寂静。 燕王脸上的肌肉一阵抖动,口中骂道: “老子要的是握出这大雷的方法,不是让你演示!” ??? 这话… 李牧轻咳了一声,掩去脸上的尴尬,开口道: “注入真气就行了…” “老爷子,你修的外家,就别想了,我是真有正事要和你…” 谁知李牧话还没说完,墨无言闪身出现在二人身旁,一把夺过朔雷。 便见朔雷的枪头处,闪过一道一寸长短的银色闪电,也没有雷声。 就好像放了个呲花…… “小子,你…” 墨无言看了李牧一眼,话说到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朔雷乃是冥器,与他腰间的‘成规尺’同属于天下神兵。 操纵法门自是珍贵无比。 李牧不愿意说,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心中,却将李牧看低了几分。 在场的,一个是愿意将爵位给他的家族长辈,一个是视他如亲子的授业恩师。 就连墨无言自己,也是将墨家的不传之秘,都一并给了李牧。 再加上,他那个除了闭关搞研究,就是整日里,三句话不离‘青衣哥哥’的墨流萤。 就连沈三娘,也是一心想要撮合二人。 墨无言虽说非常不情愿,但也从没明面上拒绝过,更别说从中作梗… 越想越生气,墨无言狠狠瞪了李牧一眼,将朔雷丢还给燕王,冷哼一声,挥袖就要离去。 穆真倒是没说什么,反而觉得李牧沉稳了许多。 在他心里,李牧最大的缺点,除了有点贪恋女色外,便是对谁都过于信任,没有一点防人之心。 给了李牧一个勉励的眼神,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转身便跟着墨无言离开了前院。 正当李牧,还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时。 燕王一把搂住李牧的脖子,低声打起了商量: “混小子,老子都说了,等老子死了,这枪就给你,你藏着掖着也没什么用。” 说话间,李牧便见朔雷的枪头,闪过一抹白光,隐约能分辨出,应该是闪电。 “谁说老子没有真气,老子有四阶的!” “这…” 李牧也算是反应了过来,想起之前墨无言的眼神,赶忙开口道: “我真不知道…” 远处,还未走远的墨无言,听到李牧话,当即冷笑了一声。 声音很大,似是故意想要李牧听见,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你这老鬼,与孩子置什么气。” 穆真淡淡提醒了一句。 他自是清楚,墨无言想要知道这操纵冥器的法门,主要是为了研究冥器的制造方法。 这些兵器,多是从一些不知年月的墓穴中所得,故而被称作冥器。 如今,早已没人知道它们的锻造之法。 李牧自是听到了墨无言与穆真的对话。 若是旁人,李牧才懒得解释。 但若是这三人,李牧还当真不愿被其误会,目光看向穆真,语气认真道: “老师,弟子并未隐瞒!” 闻言,墨无言本就憋着气,不顾穆真的阻拦,快步走到李牧的身前。 取下腰间的短尺递给李牧,语气不善道: “好!你说你只要注入真气就可以激发冥器,老夫给你个机会。” “你若能用的了这成规尺,老夫就信你!” 第348章 这兵器,是正经兵器吗? 李牧伸手握住短尺,眼角不由抽了抽, 「这是尺?」 上一次是笛子,这一次…是匕首? 李牧并未见过这种兵器,只觉得这名字起的,属实有些操蛋。 手中这所谓的短尺。 比匕首长,比长剑短。 有尖,两侧却是顿锋,并未开刃。 护手处,有一单侧倒勾。 整尺通体黝黑,浑然一色,尺上没有任何花纹。 李牧轻轻掂了掂,的确和当初握住朔雷时的感觉差不多。 看了眼远处的树干,抬手便要斩出剑气。 就在这时。 穆真却是突然出现在李牧身前,目光不善的扫了墨无言一眼,淡淡说道: “你不必自证,为师信你。” 闻言,李牧手中的动作一僵。 他听得出,穆真这并不是信口开河的场面话,是当真相信他。 眼中露出一抹感激之色,口中却是说道: “老师,我想试试。” 穆真只是略一迟疑,便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两师徒非常有默契的想到了一处。 李牧意识到,控制朔雷,绝非是简单的注入真气。 但他却当真没什么特别的法门。 想要弄清缘由,眼下便是个好机会。 旋即,便不再多想。 手臂一挥,一道白色剑气,随之斩出。 … … “就这?”墨无言轻笑一声,伸手便要取回成规。 方才一时气不过,跑来为难一个晚辈。 这会想来,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 本打算就此离开,此事就这么算了。 谁知,李牧却是躲过墨无言伸来的手,迅速从训蒙中调动真气,又是三道剑气斩出,一道更比一道凌厉。 “诶?怎么会这样…” 李牧口中轻吟,看着手中的成规尺,陷入了沉思。 方才斩出的剑气,与李牧平时的剑气,并没有什么不同。 无论是特性以至于威力,都无甚变化。 “行了!今日是老夫不对。” 墨无言一把抢过成规,扫了眼一旁的穆真,沉吟道, “此物并非墨家传承,它日若是有机会,老夫可教如何使用。” 墨无言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李牧只感觉被人啪啪打脸。 他也不知墨无言是有心,还是无意,但眼下的情况便是。 他藏着朔雷的使用方法不说,墨无言反而还要教他成规的使用方法。 「太欺负人!」 余光扫向燕王,只见那满是大胡子的脸上,写着五个大字,“小子你有种!” 李牧讪讪一笑,终于明白,百口莫辩是什么意思。 “行了!可能这小子天生就与本王这朔雷有缘,此事,作罢…作罢…” 燕王大手一挥,随即搂住李牧的肩膀,小声嘀咕道, “老子不管,你给老子琢磨出个法门来!否则老子跟你没完!” “天生?” 听到燕王的话,穆真的眼神顿时一凝,伸手扣住李牧的手腕。 见状,墨无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急声问道: “如何?” 穆真微微摇头,松开了手,淡淡道: “不是。” “老师…” “是为师想多了。”穆真抬眼看向李牧,出声问道, “阴阳家五行亲和你可听过?” “听过。”李牧颔首。 “纯正的亲和之体,虽只有五行,儒家的古书中,却有记载,过去曾出现过许多,区别与五行的亲和之体。” 穆真微微蹙眉,似是在思索,良久后才继续说道, “声如地动,威若炽火,非土非火,宛若雷鸣。” “老师是以为,我是这种特殊的体质?” 李牧问道。 “这般体质,百年难遇,为师也是恰巧想到。” 「那岂不是闪电侠?」 李牧顿时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书中可还有记载别的体质?” 穆真看了李牧一眼,无奈的笑道: “自是还有些。” “时而柔和,时而狠厉,行千里,通耳目,非水非木,无声无息…书中虽有记载,但为师却不清楚这说的是…” “是风!” 李牧的眼睛顿时一亮,抢答道。 闻言,穆真只是略一思索,便也是连连点头,口中笑道: “妙哉,妙哉,应是风,应是风。” “老师还有吗?” 李牧再开口,谁知一旁的墨无言却是没好气的瞪了二人一眼,语气不善道, “你师徒俩是要在这里猜灯谜吗?” “穆老头,你要留在这里教徒弟,我可要回去了,墨家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走,走!”穆真很嫌弃的摆了摆手,声音洪亮的嘀咕道, “你何时管过事,不都是三娘一直在管。” 听到墨无言要走,李牧犹豫片刻,出声试探道: “前辈,可不可以…” “不可以!”墨无言正因为穆真的话而恼火,想都没想便回道。 旋即反应过来后,将成规举到身前,开口道: “今日之事,确是老夫理亏,你且看好。” 话罢,便见短尺的刃身上,射出数道拇指粗细的真气细线,不偏不倚的粘在李牧的四肢上。 细线呈淡蓝色,浓郁的真气波动有如实质。 李牧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提线木偶一般,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李牧也不反抗,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细线,啧啧称奇。 当初李牧也尝试过控制真气,甚至已经模拟出数丈之内,隔空取物的方法。 但要做到如此精细的操纵,却是难以办到。 突然,李牧看见自己的拳头,不受控制的捶向自己的胸口。 随即闷哼一声,喘气埋怨道: “前辈,不是说是你理亏吗?” 墨无言没说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意思却是很明显, 「让你哄骗三娘,让你勾搭老夫孙女!」 李牧咬了咬牙,也不吭声,仔细观察着细线的真气流动,心中却是腹诽, 「等着,早晚都得从你孙女身上讨回来。」 俄顷。 墨无言似是玩够了,散去短尺上的真气,像丢垃圾一般朝着李牧一丢,口中淡淡道: “之前是老夫狭隘,错怪了你。若你能从这成规的操纵法门中,弄清那朔雷的原理,也不算是件坏事。” “这是老夫多年所悟,你且听好。” 墨无言双手附后,一副高人传授深奥秘法的样子,开口道, “规守墨成,意在明心…心…” 然而,墨无言才刚一开口,话音戛然而止,瞪大的双眼好似铜铃,张成欧形的嘴巴,迟迟闭不上。 只见李牧握着成规,抬手向前一指。 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透明真气,同时射出。 若非墨无言对成规苦心研究多年,根本无法察觉那些真气细线。 “小子,你还没听老夫的口诀,你是怎么…”墨无言刚一开口,脸色顿时一变。 赫然发现,身体不受控制,沙包大的拳头已经举到脸前。 墨无言的眼神中带着疑惑,李牧短尺指向的方向,明明是距离他很远的大树。 正要开口训斥,竟发现连嘴也张不开,那细线好似控制住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就连眨眼,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青衣,不要胡闹!”一旁的穆真,也是堪堪察觉,仔细感知下,才隐约发现那些细小的真气波动。 闻言,李牧手腕一翻,断开细线,看向成规的眼神却有些怪异, 「触手?」 第349章 天资纵横的李牧。 墨无言发现身体恢复了掌控,当即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前,揪着李牧的衣领子,大声问道: “小子,你方才是怎么办到的!” 李牧脑中正想着这成规的一些‘妙用’,听到墨无言的问话,没好气的将手拍开,沉声道: “前辈,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闻言,墨无言这才反应,李牧的操作,不恰恰证明,他之前所言非虚。 但也不能排除,李牧是原本就知道这些兵器的使用方法。 已经信了九成的墨无言,眼中再次闪过一抹狐疑。 李牧似是看出了墨无言心中所想,将成规递到他身前,语气诚恳的说道: “晚辈也很困惑,若是前辈可以解惑,晚辈感激不尽。” “老夫可教不了你。”墨无言微微叹了口气,一把夺过成规,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暗道自己苦心钻研这么多年,竟连点皮毛都算不上。 方才李牧那般,无声无息的控制,应该才是成规真正该有的样子。 “老夫在这给你赔不是,你小子,差点搞得老夫晚节不保。” “前辈说的哪里话,若是换成晚辈自己,怕是也很难相信。” “诶!是老夫狭隘,你小子问心无悔,不用说这些。” “怎么会,前辈高风亮节…” 一老一小,相互给了台阶,又是一顿吹捧,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远处,燕王一副咋回事,发生啥事了的样子。 明明刚刚进阶,已经是和这些前辈,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但怎么还像个傻子一样。 “牧儿,你们这是…” 刚要开口,也参与一下这高手之间的话题。 这时,穆真则是似乎想通了什么的样子,开口道: “青衣,你方才第二次使用成规,可与第一次有什么不同?” 还在那和墨无言闲扯蛋的李牧,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想了想道: “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一开始不知道这成规还能触手束缚…额操纵物体,所以第二次,就想着…” “想?”穆真口中重复,旋即眼睛一亮,朗声笑道, “为师明白了。” 闻言,李牧三人皆是神色一震,齐齐看向穆真。 穆真看向李牧的目光有些怪异,再次问道: “方才,墨老鬼操纵短尺时,为师见你神情郑重,可是在观察那细线的真气波动?” 李牧颔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只不过…” 不等李牧说完,穆真便一拍轮椅扶手,笑道: “果然如此!所谓内功心法,说白了也不过是运气法门。” “你这般悟性,普天之下,怕是无人能及。” 穆真毫不吝惜夸张之词。 李牧则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方才确实观察来着,可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什么真气流向,运气法门,他都一概不知。 “不对呀,那本王的朔雷又作何解释?” 这时,一直插不上嘴的燕王,似是发现了华点,大声反驳道。 话罢,穆真三人的目光,再次齐齐看向李牧。 李牧还因为方才穆真的吹捧,脸上有些挂不住,见三人投来的目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当时就是听到这枪名字中带了个雷字…所以就想看,能不能…” “哈哈哈哈!好小子,从结果反推过程,确实要容易上不少!” 这次,却是墨无言笑道,看向李牧的目光越发赞赏,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希冀,忙问道。 “小子,快说说你运气的方位。” “哈?” 李牧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按照李牧自己的说法,四个字‘心念一动’! 如今的他,就连当初藏锋诀上的内功心法,也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思索良久,方才依次指着自己的丹田,右胸,以及小臂,开口道: “从这,到这?再到这?” 闻言,墨无言顿时生出一头的黑线,正要骂出声。 穆真则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青衣,你可还记得《克己》的运功法门?” “额…记得!”李牧仰头想了想,要回忆的话,还是能想起来的。 基本上,李牧算是过目不忘。 见到李牧的神情,穆真的神情越发笃定,微微吸了口气问道: “你如今运功,可要回忆其中法门?” “啊?” 李牧愣了愣,想到自己,除了第一次学习时,好像就从没考虑过这些。 甚至,就连一开始的学习,也从没刻意关注过。 都是眼睛看一眼,问脑子,会了吗? 脑子点点头,告诉身体,来,展示! “不用…” 李牧语气有些试探,生怕自己是走上了什么歪路。 听到这话,一旁的墨无言眼露震惊,完全不顾及墨家钜子的身份,惊声叫道: “你小子,可不要诓骗老夫!” 说完,又发现自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质疑李牧,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穆真大笑出声,连叫三声好。 脸上神色振奋,身体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沈三娘准备改嫁给他了。 李牧被搞得一头雾水,不过看穆真这样子,自己这状况应该是好事。 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口中唤道: “老师…” “你小子,可知何为混元?” 不等穆真开口,一旁的墨无言却是率先问道。 「你说呢!」 李牧心中腹诽,口中还是很恭敬的回道: “请前辈解惑。” 墨无言似乎也察觉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不过见李牧没有拆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各门各派,百家皇族,所修内功皆有不同,或刚或柔,或阴或阳。” “然而,混元境,便是要让自身所修功法,刚柔并济,阴阳调和,以此,方为混元。” 「刚柔并济,阴阳调和?」 听到这八个字,李牧眼神微闪,若有所思。 “墨老鬼,你要说就说重点,这些东西,老夫自己会教!” 一旁的穆真,见墨无言摆起了架子,语气不善道。 墨无言扫了穆真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再次问道: “小子,你可知何为天人…” 然而,话才出口,就反应过来,赶紧接着说道: “天人之境,便不再受功法束缚,心之所想,真气自生!” “青衣,墨老鬼虽这般说,但并非说你便是天人境,修行一道,不仅仅凭借天资,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 穆真害怕李牧得知自己天资纵横,便心生骄纵,急忙补充道。 毕竟,姿势虽好,却也要有足够的真气支撑。 然而,当看向李牧此时的状态,目光却是一凝,嗯的一声,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墨无言,正有些不忿的盯着穆真,似是很不满他突然打岔。 发现穆真的表情后,也是转头看向李牧,脸上的震惊一语难表,眼角一顿抽动。 第350章 “无稽之谈!” 俄顷。 李牧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 这时耳边传来两道破空之声。 下意识抬手。 旋即便见,原本攻向李牧的燕王和墨无言二人,拳掌相交,随后齐齐倒飞了出去。 “墨无言!你敢打本王!” 燕王甩了甩振的发麻的手臂,连前辈也懒得再叫,直接开口骂道。 墨无言则是并未理会,看向李牧的目光意味难明,随后苦笑道: “真的化劲了。” 李牧也有些发懵,刚才听到墨无言的话,突然就想到,曾经在体育课上,学到的那二十四式太极拳。 谁曾想,又突破了! 「我次奥!发了!」 突然发现了捷径,李牧也顾不了其他,开始在脑中搜寻,穿越前那些所知晓的武术流派。 八极拳、形意拳、劈挂掌、降龙十八脚、大威天龙,嘛咪嘛咪哄! 然而,让李牧大失所望的是,这些东西,他除了知道个名字,其余一概不知。 有些不死心的在心中,默念起了曾在武侠小说里看过的各种招式心法… 但结果可想而知。 「真是招到用时方恨少。」 李牧心中暗自嘀咕。 这时,燕王走到他身边,手掌重重的拍在李牧的肩头,似乎是在勉励。 李牧有些歉意的看向燕王,刚要开口,燕王却是摆了摆手,牙缝里吐出四个字: “你很不错!” 李牧只以为燕王是因为他又突破了,在夸奖他。 他哪知道,燕王是在悔恨,‘打儿子要趁早!’ 燕王可一直没忘,当初第一次遇到李牧时,被揍的失去了知觉。 这次因祸得福,步入化劲,本还打算以指点为名,好好出一口气。 谁知,只是在这闲扯了几句,就又打不过了。 此时的燕王,肠子都快悔青了,后悔应该刚见李牧时,就直接揍一顿。 “老师。” 李牧走到穆真面前,见他正和墨无言耳语着什么,本不想打扰,但此时心中疑惑太多,还是开口问道, “我这…” 穆真则是摇了摇头,示意李牧不必再说, “你有如此天资,为师自是不会阻拦,外家之路也许更适合你。” “为师与墨老鬼商量,能想到的,也只有当今太尉,孙惊飞。” 旋即,穆真却又是微微叹气: “虽说为师与他还算有些交情,可若想让他教授你,怕是…” 「老师熟的,应该是太尉夫人…」 挥去邪恶的想法,李牧没想到,穆真要说的是这个。 他自是知道,如今他的老师是穆真,便绝不可能再有其他师父。 像墨无言这种,与穆真好到任何东西都可共享的,绝不会有第二个。 当然,沈三娘除外… 李牧见二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赶忙示意,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老师不必这般担忧,弟子就是想知道,这突破到底是怎么回事。” ??? 闻言,穆真二人有些奇怪的看向李牧。 “不瞒老师,弟子至今,都不知这突破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就突破了…” “嘶~” 在场三人,就连燕王,也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李牧这个说法,他完全是开局一本功法,进阶全靠蒙。 而且,竟然还蒙到了一阶。 对于他们这种,已然站在世间顶端的人,自是知道,武道一路,一阶才是,之前不过是在为以后的路,打基础罢了。 向儒墨两家,这种资源传承齐全的势力。 只要是资质好些的弟子,四十岁,甚至三十岁入一阶,都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 只有像穆真这种,三十岁入一阶,不到五十,便领悟混元真意的,才算的上是儒家的核心。 但这前提是,要有像儒墨两家这种深厚的底蕴才行。 普通人,一辈子能到二阶,已经算的上是天纵奇才。 “是悟!”穆真淡淡开口,很系统的向李牧讲述了,原本当是李玲儿该告诉李牧的东西。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武学境界,很是奇异。 进阶全凭一个‘悟’字。 然而,穆真却说的十分轻松,仿佛只要是个人修炼到一定程度,便能轻易悟到。 反观一阶之上的境界,却又有了明确的进阶方式,又不悟了? 「这不就像是在说‘你猜!’」 李牧心中腹诽,但也大致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想想自己和身边几女的进阶方式,当真是天意弄人。 苏雨薇她们,是由于真气修炼困难,有了李牧的辛勤灌溉,直接就可以突破。 李牧却是搞不清这个所谓的‘悟’。 经验管早就满了,却迟迟找不到突破材料。 「我这算是,考完试,才知道标准答案…」 想到如今,已经过了需要‘悟’的阶段,李牧也是暗自苦笑。 早知如此,多请教请教这‘悟’的心得体会,搞不好早就天下无敌了。 然而,李牧却是忘了,穆真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他毕生心得,给了李牧。 只是李牧,看不懂罢了… “是为师疏忽了,青衣,你往后有何打算,为师…和墨老鬼,定当全力助你。” 穆真说着,看了眼一旁的墨无言。 墨无言脸上的肌肉抽动,却也没有反驳,给了李牧一个放心又嫌弃的眼神。 李牧知道,穆真是想问他,走内家,还是外家。 略一思索,便知晓穆真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 虽然李牧之前已经展露出,堪比天人境的资质,就眼下看,李牧一定会比穆真和墨无言,更有机会步入天人。 但李牧外家的境界,却已然化劲,资质是资质,事实是事实。 一边是赌李牧的未来,另一边,则是实打实的境界。 毕竟,半路夭折的天才,二人也见过不少。 所以这最终决定权,还是要交给李牧自己。 想清楚这些,李牧心里一阵感动。 穆真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儒家,墨无言更是妥妥的墨家话事人,这两人的承诺,怕是宏文帝也享受不了。 李牧知道,自己只要选定一条路,往后便是一片坦途。 但李牧要的,远不止这些。 说实话,若非遇到胡青瑶,李牧一定会选择单修一门,哪怕不到顶峰,只要有儒师那般境界。 够李牧当个纨绔世子,欺女霸女也就够了。 李牧深吸一口气,迎上穆真那希冀的目光,语气郑重的说道: “老师,我想…入九品。” “谁告诉你的!” 谁知,听到李牧的话,穆真的脸色顿时一变,挥袖斥道: “无稽之谈!” 第351章 初见头绪。 「谁告诉我的?当然是我的好妹妹…」 第一次得知这件事,自然是从李玲儿那里。 李牧勉强算是从李玲儿那,学到了那么一丢丢武道常识。 也算是圆了李牧对美女师尊的念头。 只是这美女确实够美,就是师尊…不怎么师尊。 “老师?” 见穆真神情郑重,李牧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耍宝,眼带疑惑的看向穆真。 “无论你从何得知,往后还是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穆真轻叹口气,语气略转平和。 “老师,学生不明白。” 李牧的语气郑重,今日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这小子,怎会痴迷这些话本上的东西。” 墨无言开口,旋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好笑道: “难怪,难怪你坚持内外兼修,也罢,幸得你有这番天资,否则还真是糟蹋了。” “臭小子,谁撺掇你的,老子杀他全家!” 一旁的燕王脸色也很难看,挥了挥手中的朔雷,怒声道。 「这…我杀我自己?」 李牧心中腹诽,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目光灼灼的盯着穆真,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方才来的路上,李牧便思考过,是否应当将人宗的事情,告知穆真和燕王。 然而,权衡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且不说,燕王这个火爆脾气。 就算是穆真,也是一言不合,就要上门讲理的主。 当初在丘州,李牧出三楼时虽是昏迷,却也清楚,穆真三人和儒师动了手,甚至还受了伤。 李牧不确定,若是穆真知道了人宗的事情,会不会直接上门讨个说法。 眼下都还只会怀疑和猜测,李牧都是按照天下没有白嫖的姑娘…白吃的午餐,做最坏的打算。 李牧打定主意,还是等弄清其中原委,再与穆真坦白不迟。 这时,穆真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你可知,这百年间有多少人,想要一探究竟?” “前朝暴君,以举国之力,妄图窥探入品之路,最终落得个怎样的后果?” 说话时,穆真有意无意的看了燕王一眼。 见穆真向自己看来,燕王挺了挺胸,一副没错,我就是那推翻暴君之人的样子。 「前朝的皇帝也想入品?」 李牧心生疑惑,不解道: “我记得,前朝那皇帝想要的不是长生吗?” 对于帝王求长生,李牧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是追求武道…说实话,李牧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九品之说,流言甚多,踏破虚空,羽化飞升的说法,并非没有。” 穆真不急不躁,对于教授弟子,他十分有耐心。 听到这话,李牧便大概理解穆真为何会突然失态。 这就像,原本家长眼中,一向品学兼优的孩子,本以为他的目标是考上清北。 结果,却发现他的理想是当凹凸曼! 这放谁,谁也要崩溃。 更惶论,隔壁王大爷,曾因为立志成为凹凸曼,不但家产败光,还落了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地步。 “老师,那如果真的…” 李牧还有些不死心,刚一开口,穆真却是用指尖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开口道: “入品之说,自古便有,有人认为‘无’境便能入品,有人认为,‘无’境之上,还有品阶,便是九品。” “但触摸‘无’境之人有之,入品的却闻所未闻。” 说话间,穆真的眼神逐渐凌厉,表情似笑非笑, “所以最终传言才会有,真气、血气、精气,三气皆‘无’,方可窥破品级之道的说法。” 李牧微微皱眉,怎么感觉,穆真不像是在劝导他,而是在告诉他入品的方法。 真气,血气,精气,分别指代的,便是内家,外家,以及体魄。 穆真显然是将模糊的传言,更具象化了。 “为师知道,你这个年纪,心气足,也不愿过多干预,但你若是真有此念,便要先知晓‘无’为何物。”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先将一门,修至巅峰再说?」 李牧的脸色有些怪异,到这会,他也弄不清穆真到底意欲何为。 又像是在教授他如何入品,却又像是让李牧,先考上清北,等懂事了,自然就不会想着要当凹凸曼。 李牧颔首,想来哪怕是去圣人居问儒师,得到的答案,也和这个差不多。 更惶论,那册《言法》,李牧并没能从训蒙中带出来。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李牧对穆真躬身行礼。 谁知,一旁的墨无言却突然开口说道: “你小子,心比天高!就没想过,你若真的飞升当了神仙,你府上那些丫头,还不一个个的,整日抹眼泪。” “前辈这说的什么话。”听到这话,李牧当即便有些不乐意了,毫不犹豫的回道, “当然是一起打包带走!” “你没听说过,仙凡有别。” 墨无言嘴角带笑,看向李牧的眼神很是玩味。 “这…” 李牧一时无言,暗道,「好家伙,原来你才是大教育家。」 墨无言的话,显然将李牧拿捏住了。 若是没了小昭她们,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当真要做独孤求败,身边养个雕? 「难怪要叫神雕…」 “青衣,无论如何,为师都不希望你走上弯路。” 穆真无奈的看了眼墨无言,语气郑重道, “人有极限,这三气中,精气最难修炼,倘若你日后当真到了那一步,也切莫为了一己私欲…” “穆老头,你怎么回事儿!这小子难不成还会像林家那些人一样?” 墨无言奇怪的看了穆真一眼,出声嘲讽道。 ??? 「啥意思?林家?」 李牧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俩人打哑谜的说话方式。 暗道,「那是别人,我早就已经…不对!」 李牧心里猛的一突,赫然发现,炼体一阶之上,怕是也有更高的境界。 就像他的一阶体魄可以避毒,而燕王也是一阶体魄,却没有这种功效。 「我次奥!我知道这俩人打的什么哑谜了!」 李牧脑中突然闪过了一连串的词汇, “天道盟”、“圣像”、还有当初与林家古籍放在一起的“炼体功法”。 「我是个…试验品?」 想起当初与许豆豆一起探的那个淫窝。 那里竟然会有《藏锋诀》! 李牧还因此以为,《藏锋诀》是什么烂大街的采补功法,一把火给烧了。 还有后来,遇到的那个给他后半部卦术的中年道士。 李牧清楚记得,那道士问的是,“入品的机缘在哪?” 卦象显示,九个方位。 「我去…那人该不会就是,青峰观的老神仙!」 那时李牧还以为,卦象说的,是无处不在的意思。 再之后,从攻杀燕王府邸的林家旁支口中,得知入品的机缘在圣像… 想到此处,李牧猛的看向穆真,急切的问道: “老师,像都城圣人街那样的雕像,一共有几塑?” 第352章 误会解除,李牧得知燕王打算。 闻言,穆真微微一愣,显然没跟上李牧的思路,半晌才回道: “圣像自然便只有那一座,古籍记载,那是一位开国帝王的雕塑。” “呵!” 墨无言一把搭上李牧的肩膀,显然是觉得他之前的劝说,比穆真的用意,口中调笑道, “想都城了?刚好,老夫回墨城,路上你再好好想想那成规的操纵之法。” 李牧并未理会墨无言,心渐渐沉了下来, 「不对,圣人居那枯井下还有一座!」 “老师,你可知三楼中还有一座与之相似的。” 听到李牧的话,穆真微微蹙眉,旋即点头道: “你若如此说,儒家确有这般记载,而且,为师当初从三楼醒来时,隐约是看到了一座雕像,但年月太久,为师也记不清楚…” “你这又是?” 李牧想了想,感觉还是不要再提什么入品的事,转言道: “老师,你好像从没问过我,三楼中究竟有什么。” “楼中造化,尽归你所有,为师不想知道。” 穆真摇了摇头,旋即语气微微加重,严肃道, “你也莫要和任何人提起,以免对先贤不敬!” “……” 李牧没想到,穆真会是这个反应,不过想来,多半也是儒家的规矩,便点了点头道: “学生谨记。” “行了,今日便先到此,待墨老鬼走后,为师再与你说说这混元之境。” 穆真语气平淡,显然有关三楼的事,对于儒家来说还是比较禁忌的话题。 “谁稀罕!”墨无言冷哼一声,目光看向李牧,再次确认道, “小子,你当真不与老夫一同上路,三娘可是总念叨你。” 李牧抱拳,婉拒了墨无言的提议。 感觉事情好像很简单,却又好像极其复杂。 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一趟圣人居,看看能不能从丘禾的雕像上,发现些什么。 虽然之前穆真给他解读了那些传闻,但显然,就算李牧达到了要求,想要入品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为了不像之前那样,每次突破都浑浑噩噩的。 李牧决定,这次一定要提前刷好突破材料。 然而,这种解密一样的方式,让李牧十分头痛。 李牧甚至有种冲动,现在就冲到青峰观,拽着前主的衣领子,怒吼,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穿越者不骗穿越者!’ 当然,李牧也就是这样想想。 本质上,李牧是一个绝不轻易作死的人。 末世先斩圣母,恐怖片绝不分头探路。 这时,耳边传来燕王的声音: “牧儿,本王有事要与你说。” 「我去……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听到声音,李牧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的正事。 想起之前在街上听到的流言,仿佛能看到赵楚依哭唧唧的和自己说拜拜。 李牧神色一震,闻声望去,便见燕王不知何时去了正厅。 身旁还有项代茹,和那冉奴的少族长? “你去,为师送送墨老鬼。” “老师,要不再等等,我还有件事…想告诉…” 谁知,不等李牧说完,便听穆真笑着问道: “你是想说,你其实不是燕王府的二公子?” 「我去!这消息传的够快的!」 李牧暗道糟糕,脸上却带着些许愧疚,点头道: “老师,我不是有意要隐瞒…” “行了,为师都清楚。” 穆真脸带笑意。 这种事,他当然早就和燕王当面锣对面鼓,论了个清楚。 否则,以他的脾气,又怎么可能愿意和燕王同屏出现。 早在李牧被元宝抱去休息的时候,穆真就找上了燕王。 他起初的想法和柳明烟如出一辙,就是以为燕王要过河拆桥。 态度强硬的他,当即便要和燕王摊牌。 燕王也是万般无奈下,只好将计划全盘托出。 这才得知,燕王打的是假爹变亲爹的主意。 为此还愧疚了好久,也是因此才和墨无言在这陪燕王,帮他稳固刚提升的境界。 “老师就没什么话要问…” “有什么好问的,你无论如何都是老夫的弟子。” 穆真摆了摆手,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这城中流言,应是燕王命人放去的。” ??? 李牧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几个意思,这世子当到头了?」 “他这是要过河拆桥!” 穆真看到李牧的反应,微微颔首,神情有些欣慰,暗道有这样的想法是应该的。 随即,却听李牧问道: “老师,咱兴朝有科举吗?” “…何为科举?” 「没科举?」 “那,朝中的官员哪来的?”李牧又问道。 “自是由各家举荐,青衣,你要作甚?” 穆真目露疑惑,显然猜不到李牧的用意。 他哪会想到,李牧如今想的是,状元郎配公主,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老师,儒家能举荐我当官吗?” “嗯?” 这时,有些等不及的燕王,大步向李牧这边走来,边走还边嚷嚷道: “臭小子,本王叫你呢!你是我燕王府的世子,当什么官!” 李牧歪头看了燕王一眼,显然有些不太愿意搭理,口中嘀咕, “不和你计较言而无信,我还不能自己想办法。” 李牧也很无奈,再怎么说也拐了人家名义上的王妃。 人家一次都没骑过的车,李牧可不止是站起来凳! 自知理亏,李牧也不好多说什么。 况且,若非为了赵楚依,当初和燕王摊牌时,就已经撂挑子不干了。 穆真有些怪异的看了李牧一眼,总觉得,李牧这个反应,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这事,老夫就不参与了。” 说完,便由墨无言推着离去。 李牧也知道一些穆真当初在都城的事,暗道自己不该在老师面前提起入朝为官,转头看向燕王,叹气道: “老爷子要说什么?” 见到李牧这副表情,燕王的脸上有些尴尬,试探道: “大儒都和你说了?” “说了。”李牧点头,有些复杂的看向燕王,无奈道, “而且现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只是没想到,是被老爷子摆了一道。” “你这话说的,老子为了谁!额…这你也有好处不是。” 燕王本想义正言辞的说,本王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但想到,主要目的,还是要将李牧和燕王府绑死,这话便又有些说不出口。 “本王可是听寒蕊说过,你不愿一直当那畜生的替身,本王这也算是,为你正名。” ??? 「小姨说的?」 这话,李牧还真说过,但他记得,他是和李玲儿说的。 当时,也是害怕李玲儿事后翻脸,提前上了层保险。 「这么说来,还真是为了我考虑。」 想到此处,李牧就更加没法对燕王有怨言。 毕竟这确实是他之前与李玲儿约定过的,此事,反而是燕王履行承诺。 “那老爷子想和我说什么?”李牧问道。 “和你商量对策,本王原先也没想到,会搞这么大动静。” 燕王的脸上有些尴尬,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几分。 “对策?” 旋即,二人目光交汇… 好在,两人都不是喜欢故作高深的主。 片刻后就将事情说开。 李牧这才知道,燕王对外散播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燕王也不傻,知道李牧对赵楚依有念想,自是没将想要搞黄婚事,再让李牧娶李玲儿的事说出来。 反正在燕王看来,他家闺女天下第一,这波是李牧赚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弄清了事情原委,李牧心中松了口气,燕王此举,确实是在履行更早一些的承诺,也没有要过河拆桥的意思。 “原本其实还好,只是本王后来又顺便透露了一点点,李儒和小武的身世,谁知道…” “啥?” 不等燕王说完,李牧差点跳了起来。 好家伙,这冉奴人刚攻完城,结果燕王府的大公子,四公子,生母竟然是冉奴人。 李牧不知道,燕王有没有透露,项代茹的具体身份,否则,这民愤怕是… 李牧用同情的看了眼燕王,但也知道,这种事自己哪有办法,正要开口说,要不我去将小姨抱来? 却听远处,府中的护卫禀报道: “王爷,柳家四小姐求见!” “不见!本王谁都不见!” “……王爷,柳小姐说,是世子说的,想来让她自己来,所以她就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 “老爷子,请她进来。”不等燕王说完,李牧当即打断道。 第353章 柳明烟来访。 旋即二人对视,燕王当即笑出了声: “对,对,这丫头鬼心思多!” “很好,知人善用,越来越有世子的样子。” “老爷子,过誉了!”李牧摆了摆手,谦虚道。 一老一小,两个智商下限,朗笑出声。 “王爷,那奴婢…” 这时,一旁的项代茹开口道。 “你留下!”燕王抬手,语气有些严肃, “还有,不是说了,不要再自称奴婢!” 听到此话,李牧察觉这是个机会,赶忙a了上去,语气郑重道: “老爷子说的对,按理说,您才应是这府中如今的王妃。” “世子…奴…妾身当不起,当不起。” 听到李牧的话,项代茹顿时大惊失色。 “诶!你听听,本王觉得,牧儿说的在理。” 一旁的燕王连连附和,给了李牧一个赞赏的眼神。 见状,李牧赶忙顺杆往上爬,当即起身让到一旁,语气恭敬的说道: “还请燕王妃与王爷,坐在一处。” 说完,便径自走到一旁落座。 项代茹被李牧这一出,搞的有些发懵,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爱妃,快,快,坐到本王身边!” 燕王大笑出声,拉着项代茹坐到了李牧之前的位置上。 看向李牧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燕王与项代茹结识于微末之际,算的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那时的燕王,还是个带着几百人,到处摸金,筹备粮草的土夫子。 遇到一心向往夏人文化的项代茹。 说来也巧,燕王的长相,刚好对上了冉奴女子的审美。 再加上那两句狗屁不通的打油诗。 一同经历过千难万险的二人,顺理成章,日久生情。 很快,没有名分的项代茹,就为燕王诞下了长子李儒。 这儒字,一来与茹字同音,二来也是指代项代茹所热衷的儒家文化。 后来,三兄弟推翻暴君,燕王也顺理成章的封王北地。 燕王曾无数次想要将这个与自己一路走来的女人扶正。 但夏人与冉奴人积怨已久,甚至到了,整个兴朝地界,根本看不到一个冉奴人的地步。 宏文帝也曾无数次担忧自己这位二哥的终身大事。 更是有无数世家,想要将女儿送到燕王府。 但燕王都怕项代茹受委屈,哪怕终生不娶… 直到单眉的出现,天资绝色的侠女,遇上了封王拜相的大叔。 正所谓烈男怕女缠,在单眉的不懈努力,以及项代茹的有意撮合,北地终于有了王妃。 但因为两人的事迹,过于轰动,李儒的身世,依然只能是个迷。 燕王与单眉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比起政治联姻,为妻娶妻,更为荒唐。 这种关系,直到原主出生,才有所好转。 只可惜,造化弄人… 也许就连单眉也不会想到,燕王的爱意,会在他死后才彻底爆发。 燕王心中有愧,对单眉,对项代茹,甚至还有尹婳屏… 但李牧的举动,却让他十分畅快。 比起那个,将自己生母软禁起来的逆子,李牧简直就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李牧自是不知道,燕王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有这么多愁善感。 他那算盘珠子打的什么主意,怕是燕王做梦也不会想到。 这时,几道轻微的脚步声缓缓从厅外传来。 两名护卫,引着柳明烟和元宝,进到了正厅。 “小女子见过王爷,见过……世子殿下。” 柳明烟的嗓音甜甜,然而当看到坐在燕王身边的项代茹时,却明显卡了一下,眼中的不喜一闪而过。 “明烟丫头是来找牧儿的?” 燕王见柳明烟没有给项代茹行礼,稍稍有些不喜,但反应过来后,却也没多说什么。 “是,不过,也是来找王爷的。” “找本王?”燕王微微诧异,旋即反应过来,点头道, “本王答应的事,自是不会反悔,只是本王眼下还有些其他事,明烟丫头的事,怕是要耽搁…” 李牧看着燕王这拙劣的演技,尴尬的脚下快要抠出一个三室一厅。 那一副快问本王是何时的表情,李牧都不知该如何评价。 柳明烟嘴角含笑,并没有顺燕王的意思,而是转言道: “小女子想和王爷确认一件事情。” 闻言,燕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旋即想起穆真之前来找他的目的。 当即摆手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此事本王已和大儒说过,牧儿就是牧儿,也是我燕王府的世子。” “小女子知道了!”柳明烟的嘴角微微勾起,水亮的眸子偷偷瞟向李牧。 「他这是什么眼神?邀功?」 这厅中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李牧的眼睛,当然也包括柳明烟这个眼神。 李牧自然不知道。 在柳明烟看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是她看出了大儒对李牧的看重,提醒大儒向燕王逼宫。 更是她,扩大了关于李儒李武身份的流言。 燕王的确只透露了那么一丢丢,若非有柳明烟从中推波助澜,也不会传播的如此迅速。 就连柳明烟自己都不清楚,她是想要保住李牧世子的身份,好替他在皇室和柳家周旋。 还是觉得,李牧付出了那么多,舍不得见李牧被人当做弃子丢弃,甚至以此丧命。 当然,心中虽是这般想,但她却不会真的去李牧面前邀功。 毕竟,舆论只能治标,根本还是,李牧身后站着儒墨医三家。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优秀…」 柳明烟刚升起这个念头,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收回目光,脸上悄悄的闪过一抹红霞。 「我去!这女人发花痴了?」 李牧对柳明烟那个眼神,再熟悉不过。 张寒蕊每次想提升功力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眼神! “明烟丫头可还有其它事,若是无事,本王还有些要事处理…” 这时,燕王开口,就连李牧都能听出,这是下了逐客令。 “那小女子,便告退了。” 柳明烟屈膝行礼,声音竟有有些娇媚,也不敢再去看李牧,说完便准备离开。 见状,燕王的嘴角一抽,随后拼命的给李牧使眼色。 李牧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柳姑娘,城中的流言你可听说?” 闻言,柳明烟脚下一顿,努力平复着心情,转头看向李牧。 眸中波光流转,说话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殿下说的是何事?” 柳明烟嗓音酥软,娇柔甜腻,好似与情郎撒娇一般。 第354章 燕王:“臭小子,你给本王争点气!” 听到这个声音,燕王与项代茹不由对视了一眼,眼中各自透着古怪。 转瞬又变成了欣喜。 「好小子,果然有本王当年的风范!」 燕王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不怕柳明烟和李牧有什么,怕的是,事后柳明烟拍拍李牧的屁股走人。 「柳方童,让你看不上老子,老子这次坑死你!」 当初燕王,为李儒去柳家提亲,想要迎娶柳家的二小姐。 柳家家主表面说着考虑考虑,转眼柳家二小姐,就嫁给了太尉的孙子,孙鸿宇。 太尉孙惊飞,前任兵首。 还是当朝唯一的返虚武者。 燕王也只好将这口恶气咽了回去。 但这次… 「呵呵!」 燕王心中冷笑。 因为宏文帝与当今皇后,早在他们起义前,便是结发夫妻。 所以哪怕是柳方童的亲妹妹,入宫也只被封做了贵妃,而且并未诞下子嗣。 宏文帝有意补偿柳家,便默许了太子妃的人选从柳家挑选。 柳家这代有三女儿,二女儿嫁去了太尉府。 按理说,六女儿柳明岚,年岁应当更合适,但却是庶出,柳方童不会作这个死。 所以早在许多年前,柳明烟便已经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 但燕王却清楚,只要粘上李牧,即便是柳明烟这种极有城府的女子,也逃不了。 有着苏雨薇,赵楚依的前车之鉴,甚至之前,葛老还来找过她,提起了他那守寡多年的孙女。 燕王对李牧有着十足的信心。 期盼李牧这只男魅魔,最好是能将饭直接烧糊。 到时候,等着柳方童找上门。 燕王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叉腰告诉柳家家主, “世子妃是不用想了,但孩子也不能出生就没有爹,当个侍妾,我燕王府还是养的起!” 李牧也是被这声音震了一下,暗道,「这女人,搞什么飞机!」 干咳两声,定了定心神说道: “是关于我大哥的事。” 柳明烟此时心中慌乱,并未注意到燕王突然变化的神情,一颗芳心全都落在了李牧的身上。 有心迅速逃离此地,便也没卖关子,低着头,小声道: “世子殿下不必担心,这些流言,很快就会过去。” 「她说这话…」 李牧心中一动,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 “柳小姐这话是何意?” “小女子,小女子多年走商,三教九流都…都有些门路,之前听闻此事,所以就擅自做主,托人帮着平息此事。” 柳明烟强压心神,但想起之前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却还是有些羞涩,指尖狠狠捏了自己一下,这才接着说道, “相必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件事便会不了了之。” 「这丫头,好心机!」 听到柳明烟的话,就连燕王都为之更高看了她几分。 有着与穆真和谈的经历,燕王便能猜到柳明烟心中所想。 李牧的世子身份,才是她真正的挡箭牌。 但燕王与穆真等人解释,却没与柳明烟多说过什么。 说白了,柳明烟要的只是个挡箭牌,这世子,可以是李牧,也可以是别人。 「这丫头,是认定了本王会妥协,还是那挡箭牌,是谁都没关系?」 原本信心满满的燕王,突然又有些不自信了。 「臭小子,你给本王争点气!」 燕王的目光转向李牧,看着那张,男人都嫉妒的脸,心中恶狠狠的叫道。 李牧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柳明烟,身影突然有些飘忽,下一刻,便出现在柳明烟身前。 缓缓弯下腰,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柳明烟的眼睛。 两人的距离不足一拳,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他…他,要做什么!」 柳明烟心神慌乱,下意识的躲开目光,身体想要向后闪躲。 然而,绣鞋刚刚抬起,又觉得如此会落了气势,心中一横,微微扬起脑袋,迎上李牧的目光。 见此,李牧缓缓直起身子,勾起的嘴角,却带着丝丝冷意, “那推动流言散播的,也是柳小姐。” 失去了那炙热又好闻的香气,柳明烟松了口气的同时,竟还生出丝丝不舍。 然而,李牧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色一变。 片刻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摇头苦笑道: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世子殿下。” 柳明烟语气无奈,再一次被李牧的聪慧所折服。 但这,还真不是李牧有多老谋深算。 对于李牧而言,若是信任的人,即便是害了自己,李牧第一时间,也是考虑对方是否有苦衷。 报复与否,还要酌情思索。 但对于打一开始就不信任的人,那没跑,坏事肯定都是她干的! 反正,大胆猜测,小心求证,错不了。 “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小女子。” 话虽这样说,但柳明烟的潜台词其实是,“殿下要如何奖励本姑娘?” 在她看来,以李牧的机智,自是知晓她这么做的用意。 这趟来,一是因为,从元宝那得知,李牧之前似乎是在与他道别。 二来,便是邀功。 当然,像她这般骄傲的人,自是不会缠着李牧说,“本姑娘厉害,宠我!宠我!宠我!” 她相信,李牧心里有数。 李牧听到柳明烟这样说,便知她这是默认了。 但问道处置… 「难不成给她一棍子?」 何况按照柳明烟的意思,此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平息。 李牧只以为,柳明烟是用这件事,胁迫的燕王。 以至于燕王那么热衷,帮她硬刚柳家和皇室。 李牧却忘了,这件事的前后顺序搞反了。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事!」 李牧摇头,假情侣这事,看似和李牧有关,实则也没多大关系。 这世子身份,本来也是假扮的,虽说燕王,正筹划着给他转正。 但李牧自己,却并不怎么上心,正欲开口说两句场面话,却听一旁的燕王,率先开口道: “既然明烟丫头如此说,那此事揭过便是!” 柳明烟本还期待着李牧会说些什么,听到燕王的话,眉头微蹙,随即看向燕王身旁的项代茹,开口道: “小女子斗胆提醒王爷,此事虽了,但王爷还是要注意一些分寸。” 一身侍女打扮的项代茹,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便要起身。 见状,燕王一把握住项代茹的手,语气有些不善道: “柳丫头,这是本王的家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王爷执意如此,那流言只会越来越广!” 柳明烟针锋相对,打进门时,她见到项代茹坐在首位,李牧却只能坐在客位上,她便有些不爽。 尤其得知,燕王并非李牧的父亲,就连之前的恭敬都少了几分。 场中的气氛,一时降至了冰点。 谁知,李牧却是突然笑出了声,喃喃自语道: “广了好,传的越广越好!” 场中几人的目光,齐齐向李牧看来。 李牧并未察觉到场中的微妙气氛,目光看向柳明烟,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充满磁性的嗓音犹如魔音贯耳: “柳小姐,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第355章 一个艺术成分极高的故事。 见到李牧这副样子,柳明烟不由一阵失神。 之前见李牧与元宝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眼神中甚至带着宠溺。 但对她,却总是横眸冷怼,表面客气,但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他…他这算是,感激我?」 柳明烟心中一甜,连忙点头,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世子殿下何必见外,任何事情,直接…直接吩咐便是。” 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向讲究没利也要薅三分的她,为李牧做了这么多事,却因为李牧一个笑容,一句话,就已经心满意足。 听柳明烟这样说,李牧还以为她是因为推动流言散播,心中有愧,也没和她客气,直接开口道: “柳小姐人脉甚广,对于流言的传播,自是比燕王府强上许多。” 求人办事,笑脸相迎,虽然李牧一向崇尚白嫖,但说好听的又不费劲。 于是先是吹捧柳明烟几句,这才切入正题: “我希望,柳小姐再帮我放个消息出去,是关于茹姨和老爷子的。” 柳明烟下意识的扫了眼燕王和项代茹,虽有疑惑,却还是挺了挺胸脯,保证道: “殿下放心,小女子可以保证,任何消息,不出半月,便可传遍整个兴朝。” 见到柳明烟这副样子,身后的元宝,人都看傻了,暗道, 「小姐怎么像个被男子骗了,还倒替人家数银子的傻丫头。」 按照以往的逻辑,柳明烟这会,应该是与对方讨价还价才是。 旋即想到是要给李牧帮忙,却又抿了抿唇,似乎理解了柳明烟的举动。 若是换成她,怕还不如柳明烟沉得住气。 「哎……元宝真是没用,什么也帮不了殿下。」 想到此处,元宝的神情渐渐低落,想到之前与李牧失之交臂,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李牧见柳明烟这样说,也是暗自咋舌,要知道兴朝地界,可是有一百五十多亿亩。 这还只是墨家先辈大佬的粗略估计,实际只会更大。 以李牧的速度,半个月都不一定跑的完每一个地方,但柳明烟却能让流言散出去。 细细思索片刻,李牧又提醒道: “我想柳小姐帮我散播一个故事,虽不用特别准确,但需要整体内核不能跑偏,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故事?关于…王爷的?”柳明烟顿时来了兴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李牧。 项代茹看了燕王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燕王自是不知李牧要做什么,却还是捏了捏项代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自从被李牧从诡城背出来,燕王心中,对李牧最后那点芥蒂也没了。 尤其一回到府中,就听说李儒将项代茹软禁了。 得知前因后果,燕王对李牧的好感,直接就拉到顶点。 能力和品行,简直没的说。 项代茹可是要杀李牧的,但李牧就那样轻描淡写的结过不提,还毅然决然的将边关大权交给了李儒。 要知道,当时魏平冉等人,可是坚定的站在李牧这边。 李牧只要不去管燕王,自此他便是名正言顺的新王爷,就算是宏文帝,也挑不出错来。 李牧努力构思着他心中的故事,并未察觉其余人的异样,点了点头,声情并茂的开始讲述: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 李牧讲的,自然都是他瞎编的,艺术成分极高。 说的是项代茹与燕王两人,自相遇、相知、相恋的一系列过程。 充分融合了李牧看过的各种虐恋元素,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男默女悲,荡气回肠。 尤其描写项代茹对燕王的付出,让人听到,就感觉燕王若是不给她个名分,不让她做燕王妃,那就是人神共愤,千古第一渣男。 起初燕王听着,还觉得怪怪的,因为那根本不是他和项代茹发生过的事。 但听到后来,却也渐渐代入了进去。 尤其李牧故事虽是瞎编,但很多地方,的的确确让他想起了两人曾经的过往。 旋即。 嗷的一声,这浓眉大眼的虬髯大汉,竟直接放声痛哭了起来,起身一把抱住项代茹,口中嚎道: “是本王!是本王负了你!” 说话间,一把拍碎身边的茶几,义愤填膺道: “他娘的,这燕王,老子早就不想当了!有这小子在,老爷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茹娘,你可愿和本王,从此浪迹江湖,做一对…” “老爷子,老爷子,冷静!冷静!” 李牧实在没想到,这狗血虐文有这么大杀伤力,见就连柳明烟和元宝,也是在一旁默默抹眼泪。 项代茹本人,更是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赶忙冲到燕王身边劝道: “老爷子,这…这都是假的,你还不清楚吗?” “放屁!”燕王一把推开李牧,语气严肃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北地的燕王!老子相信你,一定会做的比老子更好!” 「我去!这会儿继承爵位,顺便继承王妃?」 “老爷子,老爷子!” 李牧猛的晃了晃燕王,示意他先冷静,扫了眼一旁,泣不成声的项代茹,柔声劝道, “老爷子,茹姨跟着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你现在要带她去闯荡江湖,您觉得合适吗?” “不…不…只要能和李郎在一起,妾身,妾身什么都不在乎。” 项代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看向燕王的目光满是柔情,语气更是坚定。 李牧怀疑,她怕是喝了忘崽牛奶,依旧不记得,自己还有两个儿子。 不过,这话燕王却是听进去。 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封疆大吏,情绪过后,也瞬间回过了味来,神情振奋的看向李牧。 大手一揽,将李牧也拉了过来,一边拍打着李牧的后背,一边笑道: “好小子,好小子!” 柳明烟脑子转的很快,故事过后也理顺了李牧的用意。 她清楚,让兴朝百姓接受冉奴人可能很难,但有了这个故事,接受一个冉奴的燕王妃,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她是大公子的生母…」 然而,心中却又为李牧担忧了起来。 但当她看到,燕王与项代茹感激的眼神,柳明烟的心里顿时一突, 「没错,与其胁迫不如施恩,殿下果然早有打算,可笑我还…」 柳明烟心中自嘲,暗道她这点道行在李牧面前,果然算不上什么。 李牧此举,拿捏人心。 更重要的是,燕王若是要重新立妃,那便要先废去之前的王妃。 众所周知,如今的燕王妃,可是前朝皇族。 这在都城那群人眼里,可是一根扎在心头的刺,他们哪个的手上,没有沾过前朝皇族的血。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但有心人定能查出,这件事是有人推波助澜。 若是让人知道,是李牧一手策划……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要与权贵世家交好?」 柳明烟一时想不通李牧的真实目的,此举确实能作为交好官员权贵的敲门砖。 但同样,这样的手段,更会惹人忌惮。 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殿下…」 柳明烟眼中带着痴迷,越发好奇,李牧心中的想法。 但她却不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对一名男子好奇,意味着什么。 第356章 储存真气的妙用。 李牧见燕王懂了自己的意思,赶忙退后两步,略带歉意的看了眼项代茹。 随后转身冲着柳明烟道: “不知柳小姐,可否帮我这个忙,这么多年过去,茹姨她……” 说着,李牧的话音一顿,转言道, “大哥和小武,也应该早日跪一次自己的亲娘。” 李牧生怕柳明烟又要谈条件,赶忙打起了感情牌。 再来,他也是实在见不得,有人喊尹婳屏为娘亲… 然而,听到这话,柳明烟的眸中波光粼粼,心中佩服道, 「殿下这是,施恩给大公子和四公子,他日即便是这二人想挣,也要先过了这悠悠众口。」 兴朝重孝。 李牧此举,无异于帮李儒二人,认回了亲娘,此乃大恩。 二人若是和李牧翻脸,就天下百姓这一关,他们就过不了。 “殿下放心,殿下之前所言,一个字都不会有差错。” 柳明烟冲着李牧屈膝行礼,此时的她,对李牧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倘若李牧此时让她趴着,她绝不跪着。 引导舆论这种事,她也没少做。 但像李牧这种,靠文采控人心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听到李牧那个故事,都忍不住落泪,那普通百姓,又怎能招架的住。 原本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出现两个声音,相互对立。 但她相信,有李牧那个故事在,绝不会出现第二个声音。 见柳明烟没有提出要求,而是爽快的答应,李牧也是松了口气。 「这女人转性了?」 心中虽有疑惑,还是给了柳明烟一个感激的眼神。 咱可以白嫖,但不能硬嫖。 「殿下他…他…信任我!他觉得,我一定能将此事做好!」 见到李牧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并且收到李牧肯定的目光。 柳明烟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虽然,柳明烟也想到,有那个故事在,这种事丢个包子,狗都能干。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坚信,李牧就是看中她,因为是将事情托付于她,所以才会如此安心。 这时,柳明烟突然想起,李牧之前与元宝道别的事。 自认已经和李牧的关系突飞猛进,便直接开口问道: “殿下似乎不打算留在冬来关,不知之后准备去哪里。” 随即,又觉得这样问有些突兀,赶忙补充道: “虽然小女子可以保证,半个月内将此事传便兴朝,但事情还需发酵,期间若是有差池…小女子也知如何找到殿下。” 李牧正想着,怎么趁热打铁,就此提一提尹婳屏的事。 听到柳明烟的话,顿时反应过来,不妨等到项代茹上位,再水到渠成。 现在说,他不妥妥的建安风骨,魏武遗风。 「我不是这种人!」 打定主意,李牧微微颔首,想了想道: “应是会先去一趟丘州,然后再回都城。” “你若有事,可去玲珑水榭寻我,之后我若离开,会提前安排好。” 李牧想着,苏雨薇在都城,以她的聪明才智,自己只要稍微点拨,这种事定然手到擒来。 哪怕之后再有其他事,让柳明烟去找苏雨薇便是。 虽然李牧觉得,与人勾心斗角pvp他不在行,但这种搞舆论的pve选项,门门道道他却是门清。 心知这里的事情,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 原本还想再留几天,确保冉奴人不会去而复返,或是还藏着什么高手没有出来。 但如今燕王突破,实力暴增,只要燕王没事,有这冬来关的天然堡垒,便是万事无忧。 想到此处,李牧便打算与燕王辞行。 然而,柳明烟听到李牧要回都城,挣扎了良久,终是咬牙道: “殿下,不知小女子可否…”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见李牧抄起燕王身旁长枪,搂着燕王的肩膀,便向偏厅走去。 “小姐是不是想与殿下同路?” 身后的元宝,自是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心思,小声问道。 闻言,柳明烟转过身,想都没想便一本正经回道: “殿下所托,事关重大,恐生纰漏,自是要与殿下同路,遇到问题才好及时请教殿下。反正我们不是也要回都城吗?” 听到这话,元宝感觉人都傻了,强忍着摸一摸柳明烟额头的冲动,认真点头道: “小姐说的都对!” 元宝自是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质疑柳明烟,能与李牧同路,她做梦都会笑醒。 旋即,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齐齐看向偏厅。 “” “你小子……行,这朔雷跟随老子多年,老子可是将她当成娘子一般疼惜,往后跟了你,你可莫要…” “老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偏厅中。 李牧手握朔雷,满脸的黑线。 他哪能想到,二人刚一进来,燕王便能说出,“吾妻女,汝养之”这种话。 旋即也不过多解释,手中真气一阵涌出,缓缓没入朔雷。 直到感觉大约输入了自身气海,七成左右的真气时,这才停止。 “试试?” 李牧将朔雷递给燕王,口中笑道。 “试?你要和老子试试?” 燕王挑了挑眉毛,但若是李牧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 “不!我的意思是,血气催发,挥一枪。” 李牧指了指一旁的屏风说道。 他也是临时想起,当初将真气灌入止水,给穆真留信的方式。 只是,李牧虽知道这血气,但不确定,这血气的激发方式,是否可行。 李玲儿她们,几乎很少使用血气战斗,导致李牧对血气根本不了解。 细细想来,也见过当初,珊珊拜他为师时,斩出的二阶剑芒,那应当就是血气。 起初李牧还以为珊珊是内外兼修,只是内家修为薄弱,现在想来,这又是被李玲儿给带偏了。 「我的美女师尊啊……」 李牧正在心中哀叹,旋即眼前闪过一道墨色雷光,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 李牧口吐“我次奥”,赶忙歪头躲避。 燕王并没有冲着一旁的屏风,而是直接冲着李牧。 “这是为何?” 燕王神情振奋,说着就想再来一枪。 见状,李牧赶忙制止了他,急声道: “老爷子,挥一枪少一枪…关键时候再用。” “虽然我弄不清操纵朔雷的方式,但我的真气,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燕王眼中透着古怪,但大致弄懂了李牧的意思,口中啧啧称奇: “竟能将真气存于枪中,你小子从哪学的?” 这时,正厅中听到动静的几人,齐齐冲进侧厅。 项代茹一脸惊慌的站在燕王身旁,目光在李牧与燕王之间来回交替,似乎是在询问刺客在哪里。 他身旁的项蒙,身后背着竹筐,筐中放满了竹简。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又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手中竹简。 反而是元宝,竟然挡在了李牧身前,手中拳头紧握,目光注视着燕王几人的一举一动。 「这丫头……」 李牧心中苦笑,旋即目光看向偏厅门口,发现柳明烟露出半个脑袋,目光快速的扫向厅中。 “本王就是试试枪,你们紧张什么?” 燕王没好气的看了眼突然闯进来的三人,挥了挥手,示意都给老子滚蛋! 李牧见元宝扭头看向自己,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 “以后遇到这种事,多学学你家小姐,她这点倒是蛮让人喜欢的。” 躲在厅外偷瞄的柳明烟,再好的城府,也架不住这赤裸裸的‘表白’,一张脸顿时羞的通红。 第357章 自我攻略的柳明烟。 知道燕王和李牧怕是在谈秘事,几人赶忙讪讪离开。 元宝被李牧捏了脸蛋,刚一出来,两张大红脸便就此对上。 看到柳明烟的脸,似是比她还要红,语气疑惑的问道: “小姐,你这是?” “这是什么?殿下方才的训斥,记住了吗?” 柳明烟先声夺人,想到李牧刚才的话,心中越发感动, 「真的只有殿下这般聪慧之人,才能懂我!」 元宝脑中,只有李牧方才明媚的笑脸,和脸上还存留的淡淡余热,哪能记得李牧说了什么,红扑扑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疑惑。 柳明烟见元宝这个懵懂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的意。 加上之前被李牧信任,这会儿又被李牧读懂,终于连续赢过元宝两场,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学着李牧之前的动作,伸手就要去捏元宝的脸蛋。 谁知,元宝却是下意识躲开,反应过来后身体微微一僵,指着另一边脸,糯糯的委屈道: “小姐……这边……” “回来!” “别动!” 柳明烟冷哼一声,自是李牧捏了哪边,她就要捏哪边的。 然而,看到元宝一副委屈模样,手指在元宝眉心一点,没好气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是不是将殿下的腰带藏起来了?” 闻言,元宝的脸色顿时一僵,下意识的就要去摸胸口的位置,反应过来后,定在半空中的手,抓住柳明烟的手臂,摇晃的撒娇唤道: “小姐~”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以后遇事,不要这般冲动。” 见状,柳明烟宠溺的看着元宝,温声细语的说道。 “嗯?” 元宝似是有些不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挂上满满的愧意,微微低头,抿唇道, “元宝…元宝知道错了,爹爹让元宝保护好小姐。” “可,可殿下…殿下…” 也不知,打开了哪个开关,元宝说着说着,便有了哭腔,通红的双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干嘛呢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明烟没好气的用手指戳了戳元宝的腰肢,出声询问道, “若是殿下真遇到麻烦,你那点功夫,跑去给殿下添乱吗?” “……” 元宝眨了眨大眼睛,想了想道, “可是…” “没有可是!” 柳明烟微微扬起脑袋,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眼中甚至透着幸福。 当时见到元宝挡在李牧身前,她的心也抽了一下。 甚至想要冲上去,学着元宝的样子。 但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她已经想到李牧会误会她,疏离她,之前的信任荡然无存。 但与李牧的安危相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就她那三阶的实力,若是李牧都对付不了的麻烦,她去了又能如何。 转身就跑,找人救援,才是正理,又或者连她也跑不了。 但那种情况下,她的选择,一定是最优解。 即便被认定,是冷血,是只顾利弊的商人,她也不会后悔。 然而李牧的话,却是直击她的心房。 那种被理解,被认可的感觉,胜过做成一百笔买卖。 她甚至懊恼,自己猜疑李牧可能误会她, 「殿下的智慧…岂是我们这些凡人可比的。」 柳明烟在自我攻略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的同时。 李牧与燕王足足聊了一个下午。 说的,自然是关于纵横家的事情。 那些自称执剑者的纵横家弟子,混迹在冉奴搞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对卧龙凤雏,就如何解决眼前麻烦,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李牧在身份转变后,对这些也变的上心起来。 毕竟之前是假冒,但现在,他李牧,就是燕王世子。 陛下亲封的燕王世子。 李牧的观点是,单枪匹马杀进灰草原,找到那些纵横家弟子,杀了了事。 燕王则是觉得,大军杀入冉奴王庭,从此冉奴归入兴朝版图。 两个莽夫一拍即合,当即就要上表朝廷,领兵出征。 见燕王这就要去准备奏章,反应过来的李牧赶忙将其拦下,燕王的斤两李牧不清楚。 但自己的斤两,李牧门清。 示意此事应当,私下里请教一下各自的军师,再做定夺。 燕王的军师是谁,李牧不清楚。 但李牧的军师,自然就是他那磨人的小姨。 「对了……以后好像不能叫小姨了。」 暗道一声可惜,旋即抬眼看向燕王,犹豫半晌才问道: “老爷子,茹姨那天…” 不等李牧说完,燕王便直接打断道: “还当你小子会瘪到什么时候。” “人已经宰了,传信的就是个给府上倒泔水的。” 燕王摆手,随意道, “怎么,想要茹娘给你小子个说法?” “宰了?”李牧蹙眉,想到燕王应当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即摆手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不老子给你磕一个,这事就算过去了!” 说着,燕王起身,便要给李牧下跪磕头。 “老爷子!”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小子的脾气。你小子出手,什么时候留过活口!” 燕王话虽这么说,但眼中还是透着感激。 在他看来,李牧这次做的确实地道,不过李牧此时提起,想必是想好处了。 对此,燕王却并不反感,李牧若是什么都不要,燕王心里才慌。 “说,你小子想要什么?” “朔雷不行!” 话音未落,又赶忙补充道。 原本,燕王都已经准备将朔雷给李牧了,毕竟在李牧手里,这朔雷才是真正的杀器。 他如今步入化劲,用什么兵器,都差不太多。 但李牧又给他整了这么一出,此时的燕王,对朔雷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 “王妃?” “哼?” “小姨…” “哈?” 看到燕王的表情,李牧赶忙打住,转言道: “王妃和小姨都曾跟我说过,看事不能只看表面。” “老爷子,你不觉得,茹姨刺杀我这事,透着古怪吗?” “古怪?”燕王挑了挑眉毛,显然不明白李牧的意思,开口道, “哪里古怪,证据确凿,连那扎图都承认了,有何古怪之处?” “……” “您觉得,茹姨刺杀的了我吗?”李牧问道。 “论武功……怕是不行。”燕王捋了捋胡子,上下打量着李牧,口中说道, “但你小子这德行,死在女人肚皮上不奇怪!” “…” “” “” 「啥玩意?……藏毒?拜托,我们审美不一样!」 李牧顿时一脑瓜子的黑线,看向燕王的眼神十分古怪。 “小子!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茹娘亲自动手!” 燕王暴怒,上来就给了李牧后脑勺一下。 “嘶~” “我的意思是,对方的目标,会不会就是茹姨!” 第358章 在山巅,在树林,踏水于湖泊之上…… 听到李牧的话,燕王的神色一震,似乎想通了什么,旋即重重的拍了自己脑壳一下,恍然道: “没错!没错没错没错!那小黑胖子说,项人王一直在找茹娘。” “若死的是你,那就可继续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 “若死的是茹娘,那这件事,一定会传到项人王的耳朵里。” 燕王狠狠啐了一声,咬牙怒道: “这群孙子,够阴的!” “还是你小子聪明。”燕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开口问道, “对了,你当真什么都不要?” 「我要你也不给啊…」 李牧暗自腹诽,想了想说道: “我想找些书,关于都城那座雕像的书。” “书?” 闻言,燕王愣了愣,点头笑道, “没问题,本王也是爱书之人,本王的书房,可是这整个冬来关最大的!” “呵呵…是嘛…”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 他本也是随便说说,这种书,当然是去圣人居找,最为妥当。 只是看到燕王诚意满满,想来他若是不开口,燕王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加上这冬来关又没个贴心人,长夜漫漫,总不能去勾栏听曲…… 两人勾肩搭背的出了侧厅。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转黑。 项代茹早就命人,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酒菜,就等着这一老一小。 … “小子,本王敬你!” 桌上,燕王显然已经喝的有些多了,说话都开始嚷嚷了起来, “这次要没你,本王肯定回不来!” “当初本王确实就是看上你这身功夫,仗着你小子好色,用赐婚拴住你,是本王不对,这坛酒,本王干!” 说着,燕王抱起面前的酒坛,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 “王爷,你喝多了。” 一旁的项代茹,脸色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小心的凑到燕王身边,低声劝道。 “胡说,本王什么酒量,你不知道吗?” 说完,燕王随意抛开酒坛,顺手就提起了另一坛酒,冲着李牧道, “你在燕山替本王和老三擦屁股,救下了玲儿,本王还想杀你,是本王混蛋,这坛酒算本王赔罪。” “你替本王抓出了奸细,替老魏报了仇…” “你救了本王的命…” “你夺回了我兴朝将士的盔甲…” “你…” “” 李牧看着燕王,一坛,一坛,又一坛的猛灌。 赫然发现,原来这短短数月,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老爷子…” 李牧只是唤了一声,并未多说。 抓起一旁的酒坛,咕咚咕咚的仰头灌下。 再低头,燕王已经趴在了桌上,鼾声打的震天响。 李牧摇头苦笑,小声嘀咕了句,“真难喝!” 这时,项代茹连忙起身,脚下踹了踹,还在捧着竹简苦读的项蒙,冲着李牧说道: “妾身先扶王爷去休息,牧儿,你招待一下柳小姐。” 这话说的很自然,显然是已将李牧,当成了此地的主人。 李牧颔首,目光疑惑的看向一旁的项蒙,暗道, 「这小子过得挺滋润。」 但见他一直捧着手中的竹简,看的出神,不由开口问道: “你身后背了一箩筐,到底是什么?” “话本,夜叉侠侣!” 项蒙说完,猛的抬头看向李牧,神情振奋的问道, “书中所言可真?” “表哥与那悠戎女侠,在山巅,在树林,踏水于湖泊之上……” ??? “停停停!” 李牧赶忙叫停,余光扫了眼一旁的柳明烟和元宝二女,见她们皆是低着头,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怒嚎, 「总算知道,老子的名声是怎么败坏的了。」 「还特么山巅,树林,湖泊上,玩的还花,老子都没这么玩过!」 见到李牧的表情,项蒙的眼中顿时一亮,急切的问道: “这么说,书中只是杜撰,表哥与悠戎女侠并非一对?” “话本上的东西,自然都是杜撰。” 李牧一本正经的解释,心中则是决定,要是知道这话本是谁搞的,老子非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在山巅,在树林,在湖泊上! “既然表哥并非杜撰,那…那…这悠戎女侠,也确有其人了?” 谁知,听到李牧的话,项蒙的脸上,竟露出一抹腼腆,支支吾吾的问道。 「谁特么是你表哥!」 李牧心中腹诽,口中没好气道:“你问这干嘛?” “书中将这位女侠,描述的天上有地下无,在下,在下,想一睹女侠真容,请表哥成全!” 说着,便站起身,冲着李牧行了一个九十度弯腰的大礼。 「呦!之前不是都自称本宫,怎么改在下了?」 “行啊!你和我去都城,她就在我府上。” 李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到时候把你送给宏文帝,冉奴的少族长,他这还不把初一许给我?」 “她…她在表哥府上?” 闻言,项蒙的身子顿时一僵,想到书中描写二人的旖旎,虽然都是一笔带过,但光是想到,就让人顿足捶胸。 李牧哪能看不出项蒙想歪了,也懒得逗她,摆了摆手道: “她是屏…府上的丫鬟,自然是住在府上。” 李牧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将屏儿姐三个字秃噜出去。 听到这话,项蒙的神色再次振奋,刚要开口,便直接被李牧打断: “不行!” “表哥,我还没说。” “我还不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李牧不屑。 旋即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项蒙,开口问道: “你这是,被软禁了?” 听到这话,项蒙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义正言辞道: “表哥莫要胡说,姑姑怎会软禁在下,在下是自愿跟在姑姑身边,从此一心只读圣贤书。” “哈?你一冉奴少族长,未来的冉奴王,一心只读圣贤书?” 李牧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见项蒙微微仰头,正气凛然的说道: “这些于我如浮云,我自……” “说人话!” “” “让他们那群傻子去争,就算做了族长又如何,父亲住的地方,也没姑父这宅子好。” 被李牧一呵,项蒙顿时泄了气,老实的回道, “何况这里吃得好,还有这么多书,除了姑娘丑了点…咳咳…什么都好,谁要回去当什么少族长。” 「你还真……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牧心中称赞,这时突听柳明烟身后的元宝,低声惊道: “我想起来了,那话本,是小姐…” “闭嘴!” “嗯?” 李牧转头看去,恰巧柳明烟的目光,也刚好看向他。 四目相对,本该旖旎的气氛,却透着诡异。 李牧也没想到,他与燕王闲扯了几个时辰,这俩人竟然一直都没走,难不成就为了蹭顿饭? “原来是柳小姐的手笔。” 李牧挑了挑眉毛,暗道,原来是这个女人,在背后败坏自己名声。 元宝则是双手捂住小嘴,眼神游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359章 机智的大脑,重新占领高地。 柳明烟眼露惊慌,连忙开口解释。 她哪能想到,当时在阳县见到说书的酒楼火爆,就与手下随意提了一句。 这才几天,书都卖到边关来了。 “柳小姐不必多说,你拿我赚钱,我要你毛利的七成,不过分!” 李牧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可…可以!” “小姐,七成!我们不得赔死!”元宝一听,用力的晃了晃柳明烟,开口提醒道, “毛利,殿下说的是毛利。” 「死丫头,白疼你了!」 李牧轻咳两声,脸不红心不跳的改口道, “纯利,纯利,酒喝多了一时口误。” 谁知,柳明烟却是脸蛋微红,低着头不敢再看李牧,声音轻柔的小声说道: “无妨,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女人,又搞什么把戏?」 李牧蹙眉,这情景若是换一下,说这话的人是元宝,拆台的是柳明烟,李牧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但眼下这情况,属实诡异了些。 果不其然,随后便听柳明烟又道: “听闻殿下之后要回都城,刚好小女子也,也许久没有回家,不妨,不妨同行,小女子也可,也可与殿下细细说说这话本之事。” 「这女人,是被冉奴人吓到了,想找我当保镖?还是说,怕我跑了?」 李牧心中嘀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燕王也隐晦的向他提了,为何热衷帮柳明烟的原因。 大致就是和柳家家主有仇,准备坑他。 对此,李牧倒不怎么在意。 反正名声已经这样了,爱怎么糟蹋怎么糟蹋。 但要让他出面配合,那是不可能的。 对于柳家这几个,李牧打一开始的印象就不好。 柳明哲自不必多说。 至于那柳明岚,采薇明明说了与她相识,她却硬说不知。 若非李牧留了个心眼,悄悄取了头发,两人又相处数天,卦象才给了那么一个模糊位置。 毕竟有名无姓,还不一定是真名,李牧也不敢笃定能找到人。 心中想着,李牧便没了继续作陪的兴趣。 目光扫向院中的丫鬟,开口喊道: “呢个谁,带我去书房。” 谁知,话音方落,耳边同时传来两道声音。 “表哥。” “殿下。” 李牧来回扫了二人一眼,随后目光看向项蒙, “说!” “在下,这两日都在姑父的书房看书,表哥若想找什么书,在下可以帮忙。” 项蒙语气谄媚,和当初的扎图有的一拼。 李牧想了想,也不是不行,索性说道: “你可见过,记载有我兴朝都城那座圣像的书籍,只要相关的,等下都送到我房里来。” “圣像?”项蒙仰头,努力思索。 李牧光看他这个样就觉得不靠谱,刚要开口说算了,却听他似是在自言自语道: “兴朝都城的圣像我倒是听说过,似乎和我族花海那座魔像类似,只是姑父的书房,应是没有记载此类的书籍。” “你说什么花海,什么魔像?” 李牧神色一凝,闪身出现在项蒙身前,抓着他的衣领问道。 项蒙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口不言,看向李牧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牧儿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你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这时,将燕王送去休息的项代茹,刚好从后厅出来,口中训斥。 “姑姑…” 项蒙咬了咬牙,眼神一阵闪烁,良久才有些泄气道, “那魔像我见过,是个穿着长袍的夏人男子,因为材质特殊,刀斧难伤,我族几代族长都想将他毁去,却始终不得其法,所以被称作魔像。” 说完,余光扫了项代茹一眼,索性眼睛一闭,大声喊道: “至于花海,恕在下不能相告!” 「谁在乎你那花海。」 李牧心中腹诽,这时,便听项代茹说道: “萼红花,通体赤红,仿佛人的血液,花海也叫血海,是天象族世代供奉的圣地。” “姑姑!” “别叫了,别叫了,我对你那花海不感兴趣,告诉我,那魔像距离冬来关有多远!” 李牧放开项蒙 ,摆手道。 “在下,不可能告诉你,在下始终是天象族的男儿,不可能让你带兵踏入我族!” 项蒙脖子一歪,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李牧嘴角抽了抽,抬眼看向项代茹。 “妾身当初,是悄悄混入,狩猎…劫掠的军队,才到的兴朝,大概,大概走了十多天。” “十多天…”听到项代茹的话,李牧心中寻思, 「从这里到都城,正常来说也是十多天,都城到丘州的话,按理说应不用半月……距离差不多!」 李牧眼睛眯了眯,开口问道: “那魔像,穿的是怎样的长袍,你可还记得?” “不记得!” “项蒙!”见项蒙如此不配合,项代茹厉呵一声,旋即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项蒙闷哼一声,跪倒在李牧身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却依旧咬牙什么也不肯说。 李牧自是清楚,项代茹这般做的用意。 说起来,她这算是在保护项蒙,生怕李牧一怒之下,当场打杀了他。 别说是李牧,即使是李儒这个亲表哥,都恨不得弄死这个冉奴的少族长。 其余就更不必说,项代茹也是没办法,只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放他一人,搞不好就被哪个将领偷偷给宰了。 李牧蹲下身,拍了拍项蒙的肩膀,语气略转柔和: “我不问你如何去,更不会让你带路,其余的事,你老实回答可好?” 项蒙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抬头看向李牧道: “细节在下记得不清,但按照描述,有点像表哥在话本里,卦王之王那一章节穿的衣服。” 「小子,你耍我呢?」 项蒙的这个描述,实在有点抽象,李牧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沙包大的拳头已经握起,正准备给他来一波暴力催更。 这时,却听身后的柳明烟,柔声提醒道: “殿下没看过那话本,自是不知,他说的应该是道袍。” “道袍!”李牧赫然回头,眼中似是有金光闪烁。 「圣人街的是皇帝装扮,丘禾自然就是儒家,冉奴又有一个穿道袍的…」 「我次奥!我知道了!」 李牧的大脑超负荷运转,感觉发现了一个,他早该想通的事情, 「那雕像,就是阵眼!」 当初在训蒙中,李牧得知,有九位人族强者,以身殉道,化身阵眼,献祭百万人族将士,结成大阵。 联系之前为那中年道士卜得的入品卦,九个方位…… 「狗屁的无处不在!不就是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加上景安城这个正中的位置,刚好九个方位。」 「不会错,这次肯定没猜错!」 李牧心中激愤,虽然他以往的推测,最后总是被打脸,但他有种感觉,这次一定没错。 李牧匆忙起身,看向项代茹急道: “茹姨,麻烦你去找老爷子,我要整个兴朝的堪舆图,越详细越好!” “可王爷他已经醉的…” 项代茹微微蹙眉,然而话说到一半,眉头又是一松,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点头道, “妾身这就去。” 第360章 事不可为,稳一手。 “表哥…在下,在下去给你找书。” 见状,项蒙也是赶忙起身,快步跟上项代茹。 李牧想了想,也就没有阻止,转头看向柳明烟,想着对方刚才也算是提醒了自己,怎样也该道声谢。 却见,柳明烟贝齿咬住下唇,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复杂,有诧异,有恍然…还有一缕淡淡的仰慕之意? 反观元宝,则是小嘴微嘟,双腮鼓的老高,肉乎乎的小脸气的嫣红一片。 见李牧向她这边看来,竟将头扭到一旁,发出娇滴滴的哼唧声。 「这俩人,灵魂互换了?」 李牧有些纳闷,感觉这声谢,不道也罢。 谁知,柳明烟却主动向他走来。 “殿下知道,王爷是在装醉?” 柳明烟的声音很小,似是害怕被人听见。 「那不明摆的吗?一阶体魄,哪那么容易喝醉。」 心中吐槽,口中却没有回答,方才燕王真情流露,说破岂不是打人脸。 冲着柳明烟会心一笑,目光看向元宝问道: “这丫头怎么了,谁得罪她了?” “没,没事!方才东西吃的太快,想来是噎着了。” 柳明烟暗骂自己多事,李牧又怎会看不出燕王真醉假醉。 本想提醒李牧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恐她这般,岂不是让李牧觉得,她是在挑拨离间。 元宝看到柳明烟一副受了委屈,反而自责的模样。 也顾不得再和李牧置气,揪住柳明烟的衣袖,轻声唤道: “小姐,小姐!” 对于元宝而言,柳明烟可是商家崛起的希望,突然就像丢了魂一样,怎不让她担心。 她自幼的教育,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让她为李牧拼命可以,但赔本做买卖,肯定不行! 这不符合她的三观。 虽然她的理解有些跑偏,但柳明烟如今的举动,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倒贴银子,真要是有了肌肤之亲,那商家也不用指望崛起了。 干脆,毁灭得了… 就在三人,各自想着心事的功夫。 项代茹捧着少说有两米长短的画轴,匆匆从后堂回来。 一起跟来的还有之前醉的不省人事的燕王本王。 一见到李牧,便大声嚷嚷了起来: “本王就说本王没醉,这两碗醒酒汤下去,和没事人一样不是。” 李牧却没功夫管他,手腕一翻,一桌子碗碟,便原封不动的摆放到了地上。 随后示意项代茹,快将地图展开。 然而,在场四人却是被李牧这一手精准的控物,吓了一跳。 皆一声不吭的定在原地,目光在碗碟和李牧之间来回游移。 顺着四人的目光看去,李牧也是一愣。 方才只是情急之下,顺手为之。 却不曾想,自己对真气的掌控,进步如此之快,明明前晚打斗时还不是这样…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睡了一觉?看光了元宝?算了,算了 ,回头再想。」 李牧此时,一心念在那圣像上,见项代茹还在那愣着。 索性从她手中抽走舆图,轻轻一抖,展在桌面上。 “真奢侈…” 见到舆图全貌,李牧不由叹了一声。 光滑的白绸上,山水城池全是绣上去的。 不用细看,李牧便知这幅舆图,比李玲儿曾经给他看的那幅,要细致的多。 李牧先是看了眼景安城的位置,随后看向正南边的丘州城,心中有了一个大概。 手指点在景安城正东边,舆图之外的桌布上,开口问道: “茹姨,那花海,是不是在这个位置?” 闻言,项代茹才从方才的震惊中渐渐回神,目光快速的在舆图上扫了一圈。 抓起李牧的手腕,在桌布上移动了一段距离,有些不确定道: “应该是在这个位置。” “这里?”李牧蹙眉,回头扫了眼景安城的方向,口中疑惑道, “东北方……” “那刚才那个位置是?” 李牧抬头,看向项代茹。 “是灰草原,灰草原很大……” “牧儿,没用的,不知道穿过灰草原的方法,不可能找到冉奴的王庭。” 这时,燕王开口道。 显然以为李牧是因为两人白日里的对话,在寻找冉奴人居住的地方。 “本王曾三次踏入那片草原,差点就回不来了,此事我们还当从长计议。” 燕王只当李牧是少年意气。 如今他手上有扎图,李牧又曾抓过一个雪狼族的小王子,如今人就在暗冰卫的手上。 假以时日,不愁找不到穿过灰草原的办法。 但肯定不是现在。 要知道,连项代茹,都不知道如何穿过那片草原。 那个项蒙,更是个养尊处优的小黑胖子,不但啥都不知道,还一副誓死不出卖冉奴的二货样子。 要不是项代茹护着,燕王早就想给他两个大耳瓜子。 “茹姨,这个地方,有和那花海类似的雕像吗?” 李牧问道,此时他的脑中,都是封印阵眼的事情,根本没听燕王在说什么。 “臭小子,你怎么那么轴,有这功夫,再和本王喝上……” “王爷,牧儿有自己的打算!” 燕王还要开口,项代茹则是制止了他。 见此,燕王大手一挥,兴致全无的说道: “还以为什么大事,本王回去睡觉了!” 项代茹看到燕王竟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苦笑摇头,随后抓着李牧的手腕,画了整整一个半圆,这才开口说道: “灰草原很大,但具体有多大,妾身也不清,你方才指的地方,想来已是灰草原的深处,有没有雕像,没人知道。” 「现在只是要验证猜测,没必要冒险。」 李牧暗暗稳了一手。 目光缓缓下移,看向东南方,由淡蓝色细线绣出的图案,想来应该是湖泊海域之类的地方,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 疑惑抬头,才见项代茹正在焦急的翻找着脚下的竹简。 似乎是察觉到李牧的目光,这才抬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妾身,妾身毕竟不是兴朝人…” ??? 「嘛意思?」 李牧自然不知,项代茹本意是想和李牧缓和关系。 怎么说,她之前都动过杀了李牧的念头。 起初听到李牧问的,都是关于冉奴的事情,这才信心满满,准备给李牧答疑解惑。 哪知道,才第二个问题,她就答不上来。 紧接着,更是直接进入了她的知识盲区。 她对兴朝的文化,知之甚多,儒家经典更是倒背如流。 甚至,就连女工刺绣,也都不在话下,这幅堪舆图,便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然而,能绣是一码事,这会秀不了…又是另一码事。 “兴朝整个东南边,都是忘川,殿下指的地方,想来便是归墟了。” 这时,柳明烟的声音,在李牧的耳边响起。 第361章 去而复返,葛老三人相继拜访。 是真正意义上的在耳边响起。 此时的柳明烟,半个身子都贴在了李牧身上。 下巴枕着李牧的肩膀,踮脚看着他手指的位置。 「软…呸!这女人,该不是故意的?」 李牧强忍着转过头的冲动,杜绝了‘意外’之吻的可能性。 身体右移,让柳明烟可以看的清楚,语气疑惑道: “柳小姐知道这里?” 李牧的动作很自然,并没让柳明烟察觉到什么不妥,脸上的红霞一闪而过,点头应道: “是听一些江湖朋友提到过…殿下要,下海?” 「……」 闻言,李牧嘴角不由一抽,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这时,却听柳明烟又道: “殿下,兴朝虽无海禁,但海上凶险,尤其南海一带,甚至连渔民都极为罕见,更别提那归墟,听闻归墟有海怪,百丈不止,从没有人见到还能活着的。” “见到的活不了,那这传言哪来的?” 李牧一听是这种传言,当即杠道。 “殿下,即使传言有误,但归墟当真危险,殿下若要下海,北海景色更为宜人,只要不入无声海域,小女子,小女子可为殿下伴游。” 柳明烟语气焦急,一副害怕李牧去归墟作死的模样,诚心劝道。 李牧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是这词用的不妥,还是自己心脏。 但见柳明烟神色无样,语气又十分诚恳,大概也能猜到,下海多半就是观海… 至于伴游应该就是结伴游历的意思。 「罪过罪过…」 李牧心中默念佛号,想要以此净化心灵,好融入这个依旧单纯的世界。 目光看向北边那片蓝色图案,有些无奈的问道: “这里,不会就是你说的无声海域。” 柳明烟见李牧不再纠结归墟的事情,紧蹙的眉头刚刚松开,随后看向李牧手指的地方,脸色又是一变。 刚要开口,便听李牧说道: “行了你不用说了,是!而且很危险,对。” 柳明烟贝齿咬住下唇,仰头盯着李牧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我对下海不感兴趣。” 对于柳明烟现在这个样子,李牧实在有些不适应,随意敷衍了一句,目光看到正北方,那用金丝绣成的平原,眼睛顿时一亮,开口问道: “这里?” “殿下,这里是荒界,寸草不生,鸟进去了都飞不出来!” 话音方落,元宝的脑袋从李牧的右边钻了出来,小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牧这明显是喝多了,想要学着那些吃饱了撑的公子哥找刺激。 「寸草不生?应该是沙漠或者戈壁…这里倒是可以去看看。」 心中想着,抬手就要去捏元宝那肉乎乎的脸蛋。 就在这时,李牧的眼前突然一黑。 下一刻。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黄沙漫天。 李牧上身赤裸,身后背着元宝,怀中,则是早已没了气息的柳明烟。 「我为什么会带她俩这里?这不合理…」 半空中,李牧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倒已经有些见怪不怪。 这种画面,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让李牧疑惑的是,他不应该会带柳明烟和元宝去才是。 正当李牧,开始怀疑这脑中画面的合理性。 与此同时,四周空间闪烁,画面随之变换。 转瞬,画面变成一间农户。 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将李牧从肩上丢了下来,随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李牧扫了眼四周,显然已经不在那片沙漠中,随之目光紧紧锁住那道袍老者的背影,眼中的神色,意味难明, 「善阳?他这是救了我?」 一时间,李牧的思绪万千,就连已经退出了幻象也没有发觉。 「难道他们真的没有恶意?」 心中刚生出这个想法,李牧立马打断, 「不,不对,这不能说明什么。」 李牧知道,不能因为这个就放松警惕。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比他强。 李牧无法使用他最擅长的手段,掀桌子。 出神间,李牧突感手中传来一股温热,垂眸望去,却是元宝,见李牧手伸到一半,便没了下文。 竟主动将脸凑了上来,放在了李牧手中。 「这是换回来了?」 李牧轻轻捏了捏,想起之前脑中的画面,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少女,更生出几分怜惜。 一旁的柳明烟,见到两人又这般亲昵,身子微微向李牧身边靠了靠,开口说道: “殿下,小女子早年去过荒界,愿与殿下一同前往,皆时可引荐些老练的界户,为殿下引路。” 「原来你是这么死的。」 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恍然,想来柳明烟顶多是在荒界外围晃悠过。 若是没有脑中画面,李牧当真是会答应。 毕竟,去沙漠,请导游,很合理! 「只是,我真的会带着这个女人去?」 李牧还是不愿相信,自己会这么急色。 见里李牧天没有说话,手中的动作也没停,柳明烟接着说道: “殿下,荒界常年风沙,若是不通星象堪舆,恐会迷路…” “多谢柳小姐美意,我只是随便问问。” 李牧摆了摆手,心里也是有些郁闷。 由于不会游泳的缘故,对于海,他本能的有些抵触。 然而,东边灰草原,北边荒界,一个比一个凶险。 目光看向西南方的山林城池图案,深深的吸了口气。 李牧也算是想明白了,凶险是肯定凶险的,若非如此,哪用的着他去证实,去茶馆听说书不就得了。 苟不是耸,一向莽子当头的李牧,还是决定,等他到了天人甚至更高,再去也不迟。 眼下就象征性的去丘州看看,有没有线索,也就那回事了。 手指缓缓移向地图右下角,抱着长见识的目的,刚要开口。 眉毛却是挑了挑,转头看向了厅外。 在柳明烟三人疑惑的目光中,葛老,穆真,还有一早便说要离开的墨无言,相继进入厅中。 “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牧眉头微蹙,猜想若是连这三位都解决不了的,肯定是大麻烦。 闻言,墨无言先是一愣,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出声嘲讽道: “小子,你还知道,老夫告诉你,你麻烦大了!” 「啥意思?我鱼塘漏水了?」 李牧心里一咯噔,暗想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会是谁…」 随即,反应过来后,目光不善的扫了眼墨无言,暗道, 「老子鱼塘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钜子玩笑话,世子不必当真。” 一旁的葛老,淡淡一笑,然而看到李牧一左一右两个娇俏丫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喜,语气平淡道, “老朽听闻世子打算离开,这才深夜拜访,还望世子莫怪。” “找我的?” 第362章 目标,南域。 “妾身见过医圣前辈,见过穆大儒,见过钜子前辈。” 见气氛有些不对,项代茹赶忙上前两步,屈膝行礼道, “三位前辈到访,妾身未能出门迎接,还望前辈海涵。妾身这就去请王爷出来。”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老朽与世子也算老相识,此次专程来找世子,就不必惊动王爷。” 葛老很有风度的向项代茹回了一礼,如今流言沸腾,她自是知道项代茹的身份。 李牧见项代茹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微微颔首笑道: “茹姨去看老爷子,我招待前辈们。” 随即,李牧刚欲转身。 谁知,葛老却是率先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后,单手按住李牧的肩膀,目光则是看向李牧手指在地图上的位置。 待看清上面内容,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微微叹了口气道: “老朽本当世子忘了与老朽的约定,此次前来,便是兴师问罪的。” 说着,向后退了两步,对李牧作揖行礼道, “如今看来,世子不但没忘,反而已经着手准备,是老朽狭隘,在这给世子赔礼。” 李牧哪个敢让葛老给他行礼,他毕竟是葛沛凝的爷爷。 四舍五入,就是李牧的爷爷! 匆忙转身扶住葛老,口中正色道: “前辈折煞晚辈了,本就是事先约定好的事,怎当的起前辈如此。” 说这话时,李牧是脸不红心不跳。 若非葛老坦荡,李牧还当真将这事忘了。 当初三人约定,待他百毒不侵之体大成,去南域瘴谷,取一朵叫做并蒂的花。 想到方才葛老的态度转变,李牧瞬间会意,方才他最后手指的地方,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南域。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南域本就是必须要去,那顺道去寻一寻阵眼雕像,便也无甚不可。 按理说,南域最危险,应该便是葛老提到的毒瘴。 而李牧恰巧不怕毒,入那毒瘴,还不是小贼入春闺,来去自如。 「倘若在南域找到类似的雕像,那我的推测便可以证实,入品的方法,就有眉目了。」 李牧心中振奋,已经开始畅享,牧致入薇,凝来屏往的快活日子。 这时,似是才弄清楚状况的元宝,小声嘀咕道: “绕了一圈子,原来殿下是要去云州,我说嘛,那荒……” 闻言,李牧反手捏住元宝的脸蛋,生怕他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点头笑道: “我对南域丝毫不了解,恰巧柳小姐见多识广,趁此机会,多讨教讨教,以防出什么岔子。” 葛老扫了眼元宝,微微蹙了蹙眉,出言提醒道: “不知世子打算何时出发,再过五日便是仲春,况且那花期只是老朽推算,若是错过,恐要再等一年。” “前辈,明日我便回都城,随后就与凝儿姐一同前往南域,必然不会让前辈再等一年。” 李牧抱拳,正色说道。 “好,有世子这句话,老朽便放心了。”葛老满意点头,意有所指道, “小凝,没有看错人。” 虽说时间有些紧,冬来关到都城,少说要十来天的路程。 都城赶往南域,更是要半月不止。 但若是李牧二人抛下马车,以李牧与葛沛凝如今的实力,想来还是赶得上的。 更惶论,这也全然怪不得李牧。 冬来关之事显然更为紧要,李牧今日刚醒,便已着手准备,更是次日就出发。 那日葛老虽嘴上说的轻松,但李牧毕竟透支了身体。 若不休养上个月,决然不可能恢复如初。 想到此处,葛老轻轻叹了口气,出声提醒道: “索性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若是事不可为,还请世子,以自身安危为重。” 说完,转身便走,生怕说出,让李牧休养好身子,来年再去的话。 旋即,刚走到门口,又是转身说道: “还请世子明日,与老朽等人同行,路上老朽可为世子行针,疏通脉络。” 李牧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 他有两件事很在意。 方才葛老的神情,显然他寻这名叫并蒂的毒花有着大用,并非只是医者对珍惜药材的渴望。 另一件,自然就是葛沛凝的事。 毒杀亲夫全族……怎么可能? 当初在天宗听尹婳屏提起时,李牧便十分在意,而这种事,显然并不合适直接问当事人。 当面揭人伤疤,李牧还干不出这种傻事。 方听葛老的话,李牧便知,葛老想必清楚他与葛沛凝的关系。 李牧若是旁敲侧击,以葛老的人品作风,定然不会隐瞒。 李牧正寻思着,便见眼前飞来一把短尺,抬手接住,目光疑惑的望向墨无言。 “小子,南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老夫这成规先借你防身。” 墨无言一脸肉疼的摆了摆手,似是有些不放心,怒声提醒道, “记得要还!” 李牧低头看了眼成规,眸光微闪,从训蒙中调出真气灌入尺中,随后将成规丢还给墨无言,抱拳道: “前辈的心意,晚辈心领,不过,晚辈在都城还有个大家伙。” 墨无言接过成规尺,虽察觉到不同,却也没有在意,语气不屑道: “你小子莫要托大,那止水虽也属冥器,但老夫琢磨,你小子需知道其中门道,方才能反向推算操纵之法。” “那止水,你可已经摸透?” 李牧低头不语,他原本指的是重剑残月。 当初孙鸿羽不过三阶的修为,便能斩出直逼一阶的剑气。 显然那残月,是可以越阶对敌的利器。 只要有方向,李牧便不怕搞不明白使用方法。 但听到墨无言提起止水,李牧兴趣便又提了起来。 当初在见识过水龙吟和残月后,李牧也尝试过往止水中注入真气。 然而,它除了是个会震动的棒子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任何异常。 这也是李牧之后,很少使用止水的原因,简直有辱斯文。 “前辈知道?” 李牧试探,他记得,墨无言好像提到过,止水曾是墨家先辈的兵器。 谁知,墨无言却是双手抱胸,头一仰,十分自豪的说道: “不知道!” 「你要庆幸你有个漂亮孙女,否则…」 李牧心中愤愤,当即抱拳,冲着穆真道: “老师,天色不早,其余事,我们可以明日路上再说。” 柳明烟见李牧这是打算送客,眼珠子转了转,也跟着说道: “殿下,那小女子也,也告退了。” 显然是要回去准备,好与李牧一行人一同出发,路上在来个偶遇 一来二去,顺理成章。 “你俩等一下!” 然而,李牧却不能让她俩这会儿离开。 那又是南域,又是云州的,李牧还得好好恶补一下。 否则路上露了馅,岂不是大型社死现场。 话一出口,李牧就暗道糟糕,果不其然,刚到厅门口的穆真,头也不回的提醒道: “青衣,你身子未愈,凡事还是要量力而行。” “你管他干啥,他早晚死在……呸!” 听到这话,李牧额头的青筋一阵抖动。 也不知穆真说的量力,是南域,还是肚皮。 直到二人离开,这才有些尴尬的转头。 此时的柳明烟,脸颊绯红,双手死死拽着裙摆,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观元宝,却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上前一步,挡在了柳明烟身前,声音软糯却透着坚定: “殿下…小姐她…元宝准备好了…” 第363章 梦中相遇,“你是谁?” 对于这种误会,李牧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索性直接坐在一旁,开口问道: “南域,云州,还有瘴气谷,你们知道多少?” ??? “……” 两对忐忑的大眼睛,迷离且又悲伤…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深入浅出的交流,李牧对南域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云州,是兴朝官方称呼南域的方式。 最大的人群聚集地,便是云州城。 至于瘴气谷,柳明烟二人倒是从未听说。 对此李牧却也不意外。 李牧在意的,是这南域虽所属兴朝,却更像是国中之国。 南域人很少与外地人来往,兴朝其余州府的人,更是不会想着到南域去。 虽无军队,却不向朝廷纳税,更不受官府管制。 更离谱的是,当地的掌权者,被称作巫,擅长御兽和使用五花八门的毒虫蛊物。 在得知了大体情况后。 李牧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柳明烟那幽怨的眼神,便打算将两人送回去休息。 然而,元宝审视和警惕的目光,还是让李牧打消了这个念头。 恰巧此时,项代茹托丫鬟传话,让两人就留在府上休息。 对此,李牧倒不怎么关心,告别二人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我还真是个劳碌命……” 床榻上。 李牧双手垫在脑后,跷着二郎腿,长长叹息一声。 明明身份显赫,武力值也是首屈一指,却基本没享受过几天好日子。 最舒服的一段时间,竟是和葛沛凝在训蒙中的那几个月。 这种被人掐着后脖领的感觉,实在让李牧有些不舒服。 过去李牧修为尚浅,根本看不到破局的可能。 李牧可不相信,能够轻易捏死自己的人,会和自己讲什么道理。 但如今,李牧看到了希望。 只要入品,无论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李牧这颗原本的棋子,都可以直接掀翻这棋局。 思索间,李牧冲着屋顶伸出一手,指尖射出数十根真气化成的透明丝线。 与白日里,激发成规尺所形成的如出一辙。 随后拳头猛的一握,细线顿时消散。 指缝处缠绕着数道如小蛇般的墨色电弧。 “果然可以!” 李牧神情激愤,低声呵了一声。 之前控制那些碗碟时,李牧便发现自己对真气的掌控,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随后再次握住成规时,李牧便有了如今的猜测。 眼下,不止是成规的能力,就连朔雷的能力,李牧也可掌握。 虽说威力肯定不比直接使用冥器。 但这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只要是正确使用过的冥器,便可一定程度上掌握它的能力,这显然可以成为李牧另一个大杀器。 下次若是遇上这种千人的围攻,李牧笃定,绝不可能再和这次一样狼狈。 那可是相当于李牧气海中,十几倍数的真气。 想想李牧就觉得心疼,为了这些真气,李牧不知努力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就算耕地的牛是铁打的,地也着不住… 李牧还做不出,一夜赶七场的牲口行径。 「这次还是冲动了,当时若是有朔雷,起码能节省一半。」 李牧心中一顿凡尔赛。 殊不知,这种事,哪怕换上穆真和墨无言联手,别说全歼,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还是未知数。 「不行,不能和老师他们慢慢悠悠的赶路,得找个由头,先回都城才行!」 心中盘算,李牧便打定了主意。 最多与葛老他们同行两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便先去燕山城,看看许幼芷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幕后之人有没有再联系过她。 随后日夜兼程赶回都城,为南域一行做好准备。 「哎,一切为了稳妥。」 李牧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正派的理由。 此行定然凶险,别人练功吐纳,他却不行,真气用完,就只能到处找插座。 为了不再‘被动’,李牧决定, 「起码要存个七八十次……个气海的真气才行。」 思索间,李牧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人还在冬来关,魂可已经飘到了燕山城…… 不一会,便入了梦乡。 梦中。 李牧躺在一片金色的沙滩上。 身旁的小昭,脑后扎着双马尾,上身是蓝白相间的甲板服,下身则是未过膝的百褶裙。 白皙的小脚丫在李牧眼前晃了晃,脸上十分委屈: “公子,这衣服…好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小昭怎么穿都好…诶呦!” 看着这般的小昭,李牧双目似是要喷火,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摞厚厚的文件夹砸在了脑门上: “小十三!公司你是不打算管了是。” 定睛一瞧,说话的人竟是张寒蕊。 修身的白色衬衫上,纽扣好似要崩开,黑色包臀裙下,是两条裹着黑丝的修长美腿。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肩头,眼神却十分冷厉。 李牧只感觉脑子有些宕机,完全无法关注那不停张合的娇艳红唇,到底在说些什么。 李牧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四处张望。 只见,一身护士服的葛沛凝,碎花长裙的苏雨薇,短t热裤的尹婳屏,目光皆向李牧这边看来。 众女眼神明明柔和,李牧的背脊却突感凉意。 这时,便听耳边传来小昭,满是惊恐声音: “公…公子,你的胸口……” 李牧蹙眉,目光看向自己胸口,随即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胸口处,赫然破出一株手指粗细的树苗,汲取着李牧的血液,飞快生长。 只是眨眼间,便已长到半人多高。 “额!” 李牧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吼,伸手握住枝干,随后用力,将枝干连同皮肉,一齐扯了出来。 然而,李牧才刚松了口气,胸口的破洞处,便再次生芽,随后长出的枝干,已有手臂粗细。 李牧正要再扯,身旁几女,赶忙扑到李牧身边,开口劝道: “公子,这样你会死的。” “小十三,这不是你能承受的力量!” “李朗,别硬撑,去找她,去……” 李牧茫然的点了点头,似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开口问道: “谁,她是谁?” 这时,便见依旧是道袍长衫的蝶梦,缓缓向李牧走来。 众女很自然的退至两旁,看向蝶梦的眼神,有些茫然。 “你是谁?” 李牧发问,却并没有张口,声音好似凭空而出。 “人族,你很有趣。” 蝶梦的脸上,空间撕裂般的扭动,平静后,却丝毫没有变化。 一对柳眉微微蹙起,语气平淡道: “想活,来------找我!” “哈?”李牧肯定,那话中间肯定有内容,但他却什么也听不到。 “--------” 蝶梦似是也察觉到了一点,再次张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手上比出一个极其繁杂的手势,同一时间,好似有一道屏障随之碎裂, “人族男子,来百纳,来…” 然而,蝶梦才刚开口,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册巨大的竹简虚影,随之有无数道剑气,转瞬穿透蝶梦的身影。 第364章 元宝夜袭,“殿下能不能不要打小姐的主意。” “喂喂喂!你能不能把话说完!” 李牧此时,已经意识到此间应是梦境,看到蝶梦的身影消散,目光看向空中的虚影,有些不确定的道, “训蒙?” 不等李牧再看,胸口处,突然生出一个巨大的旋涡,好似要将周遭的一切吸入其中。 李牧只觉得这一切无比熟悉。 脑中传来一阵剧痛,在回神,已然身处于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白色空间中。 李牧茫然的望了望四周,旋即盘腿坐下,眼睛闭上,再睁开。 面前出现一棵,半人高的小树。 “你在和我说话?” 李牧的目光,缓缓落在小树那只有两片的叶子上,开口问道。 “什么《青莲化生诀》?你能说仔细点吗?” “喂喂,你是ai吗?只会重复这些。” 若是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李牧疯了,竟和一棵树对话。 何况那棵树,自始至终,连叶子都没动过一下。 “还真是ai。” 听了半天,李牧无奈的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口中愤愤, “醒了我又记不住,显的你了!” “我的双马尾小昭……” 李牧口中哀嚎,以掩饰心中的不平静,自己的体内,竟然有棵树。 “难不成我是植物人?” 李牧没心没肺的嘀咕, “入品前这里的事情会记不得,那你等入品后再找我啊!饶了老子清梦,你赔!” 心中却反复重复着方才从那棵树上听到的内容,希望醒来后还能记得, 「找回《青莲化生诀》,否则千万不要出中州,找回《青莲化生诀》,否则千万……」 正当李牧,像高中背课文一般,反复记忆。 面前的小树上,再次出现漆黑的旋涡。 “不用每次都这样……” 李牧的嘴角不由抽动,话音刚出,却是愣了一下,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 … 屋中,软榻上。 李牧的眼皮微颤,感觉脑子有些昏沉, 「方才好像梦到小昭了,好像还有小姨,凝儿姐……我去,不行不行,要赶紧续上,机会难得。」 李牧正胡思乱想着,身体却是猛的一僵, 「我次奥!我竟然睡这么死?」 旋即眼睛都没睁开,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床边。 床边的元宝,装扮如同白日参观李牧洗澡时一般,衣裙已然褪下,只剩下淡粉色的荷花肚兜,和薄如蝉翼的丝质绸裤。 发丝上的水迹还未干透,显然是才沐浴不久。 双手搅动在一起,脸上的纠结,渐渐化作坚决。 然而下一刻,只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直接向床上倒去。 李牧骑在元宝腰间,一手掐住脖子,一手并指想要凝结剑气,却发现,气海以及训蒙中,空空如也, 「我次奥!我蓝条呢?应该还有十几管的!」 “谁派你来的!” “殿,殿下。” 话音未落,却听到这沙哑中透着委屈的轻唤。 李牧的身子顿时一僵,掐住元宝的手赶忙松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小元宝?” “咳咳咳……” 元宝先是猛的咳嗽了几声,本想转过身,却发现李牧完全没有要从她身上下去的意思,索性便这般趴着说道, “没,没人派元宝来,元宝是,是自己想来的。” 李牧的心里有点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打穿越来,便少有人能如此无声无息的靠近他,即便是穆真葛老那种级别,丈许处时,李牧也可以察觉。 「难道是我睡的太死了?」 “你来做什么?” 李牧犹豫着问道,说完手便探向腰间。 然而,李牧一向遵从裸睡的健康好习惯,腰间除了他那引以为傲的马甲线,便什么都没有。 此时的元宝,双颊绯红,说完刚才的话,早已有些喘不过气来,索性眼睛一闭,趴在那里装死。 对于李牧的问题,闭口不答,毕竟侍寝这种话,她是打死也说不出口。 “你不要乱动!” 李牧见元宝不吭声,也没追问,翻身就跳下床,决定还是将事情弄清楚的好。 毕竟他对元宝,确实有几分喜爱,虽说这般放了也就放了,但心里始终会落下疙瘩。 李牧大致可以确定,他没发现元宝靠近,多半和训蒙中的真气,凭空消失有关。 这训蒙虽说好用,却也时不时闹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李牧去找铜板时,元宝纠结了半天,还是翻身坐起,看到月光下,李牧的身影,感觉身体阵阵发烫。 旋即,发现李牧拎着腰带,向床边走来,心里一突,似是明白了什么,两个小拳头并到一起,往面前一伸,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李牧从腰带中抖出铜板,在手中掂了掂,转向元宝的目光却是一愣,不由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 “元宝,元宝知道的。” 元宝咬了咬嘴唇,略一挣扎,低声道, “元宝看过的,书上说,殿下与悠戎女侠初遇时,产生了口角,殿下就将女侠绑在了丝瓜架上,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去!你们卖这种书,官府同意吗?」 「老子明日一定要仔细品读…呸!好好审查一下,你们是怎么编排老子的!」 李牧随手将腰带丢到一旁,顺势坐到了床边,想了想,又将一旁的薄被拉过来,盖在腿上,这才开口问道: “元宝这么晚跑来,你家小姐知道吗?” “不…不知。” “所以元宝是来……” “这次真的是元宝自己想来的,元宝想好了,殿下,殿下不要赶元宝走好不好。” 说话间,元宝的小手穿过李牧的腰间,从背后贴上了他的背脊。 李牧心中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顺手将铜板丢到一旁。 转身搂住元宝,躺在了软榻上。 然而,方才还热情如火的元宝,身子却是猛的一颤。 李牧自是察觉到了这些,想了想,开口说道: “小元宝不愿与我说说心里话吗?” 听到这话,元宝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抬头望向李牧。 她虽什么也看不到,但扑在脸颊上的炙热鼻息,却让她十分安心。 “元宝仰慕殿下,能得殿下垂青,已是无憾……” “但殿下,殿下能不能答应元宝一个请求。” 「这个时候讲条件,会拉低你在我心里的平均分。」 李牧微微蹙眉,虽有些不喜,但还是说道: “傻丫头,你明早说,我还会不依你?算了,你说便是。” 闻言,元宝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忙解释道: “不一样的,元宝,元宝是要和殿下说心里话,若是,若是明……” “那便是恃宠而骄,元宝,元宝不能也不配因此胁迫殿下。” 李牧没想到,元宝竟是这般想的,一点小阴霾就此结过,口中调笑: “那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那,那定是殿下有别的考量,元宝,元宝都听殿下的。” “傻丫头,你说便是。” 说着,李牧的手,也变得不安分了起来。 无论元宝提什么要求,李牧应与不应,今晚这路,是一定要走的。 走心还是走肾,就看元宝要说些什么了。 小丫头一往情深,李牧又怎可辜负了佳人。 训蒙中的真气全无,眼下送上门的充电宝,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两条路,李牧都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绝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 耳鬓厮磨间,却听元宝,声音颤抖的说道: “殿下,殿下能不能不要打小姐的主意。” “???” “你说谁打谁主意?” 第365章 两条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李牧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 天地良心。 虽然李牧向来是来者不拒,但对于柳明烟,李牧敢摸着她的良心,道一声君子。 “我和你家小姐那都是假的,你不是都清楚吗?” 李牧撑起身子,反手将元宝的两只手臂按到了头顶,开口调笑道: “你应该告诉你家小姐,让她别打我的主意才是。” 说完,便直接吻上元宝娇嫩欲滴的红唇。 此情此景,聊天过于扫兴,李牧单方面宣告,谈话环节到此结束。 “殿下…” “” 时间转眼便到了卯时,天已然有些蒙蒙亮。 客房中。 柳明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起身,敲响了隔壁元宝的房门。 咚,咚,咚。 柳明烟在门外伫立片刻,一对柳眉缓缓蹙起, “死妮子,睡的这么死,怕是被人绑走了也不知道。” 柳明烟又敲了几下,手上力道随之加重。 只听咯吱一声,门却开出了一条小缝。 见此,柳明烟暗暗摇头,闪身进了屋子,口中啐道: “就不该答应让你一个人住,哪有姑娘家睡觉不锁门的,难不成还是专门给谁留…” 然而,话才出口,脸色却是变了变,快步向里屋走去。 隐约看到床榻上整齐的被褥,柳明烟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冉奴人,冉奴人抓元宝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身子颤了颤,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殿下!” 柳明烟口中轻唤,如今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李牧。 目光飞快的在屋中扫视了一周,光线虽暗,但柳明烟可以确定,屋中并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 想来对方定是个高手。 身影一闪,便向门口奔去。 “不对!” 人还没出里屋,柳明烟的脚步又是一顿,转身看向屋中。 随后快步走到妆台前,用力的嗅了嗅,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胭脂香粉味道。 “这妮子,不是一向不用这些。” 柳明烟转身点亮油灯,看到妆台上,随意摆放的胭脂盒子,显然是被人用过。 再看床榻,上面凌乱的丢弃着几套衣裙,元宝白日里穿的那件,赫然也在其中。 这些新的,自然是项代茹提前为她们准备好的。 但本属于元宝这件旧的… 柳明烟顿时反应,心里长舒口气的同时,脸色也逐渐转黑: “死妮子,沐浴打扮,还换上了裙妆。” 柳明烟在屋中扫了一眼,旋即爬到床下,从底下勾出一个小包袱。 白日里,柳明烟误将床单上的血迹,当成了落红。 几番试探下,才弄清原委。 本是抱着打趣的目的,将随身的手帕送给了元宝。 顺便科普了一下,她本就知之甚少的理论知识。 哪知元宝,听过以后,竟将那手帕,藏入她的宝箱中。 柳明烟快速打开包袱,有些忐忑的从中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 木盒打开。 一根木簪,一条男子腰带,一枚翠绿色的翡翠扳指。 却不见柳明烟送给元宝那条,烟锁明湖柳的白色绣帕。 木簪是元宝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扳指,则是商家独属于钱家的信物。 柳明烟有些不死心,又将东西全都倒出,仔细翻找。 她亲眼看到,元宝将那腰带和绣帕一起放进的木盒。 然而,木盒就这么大,东西也就这几样,就算柳明烟再不愿相信,这也是事实。 此时的柳明烟,莫名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元宝显然是早有预谋。 柳明烟小心的将东西恢复原状,熄了烛火,向门外走去。 步伐阑珊,身影萧瑟,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是因为自己辛苦呵护多年的白菜,被人拱了。 还是因为,原是她先相中的娇花,被元宝摘了去。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不但没有回屋,反而朝着李牧居住的院子走去。 此时。 李牧的屋中。 “呜呜呜呜~” 听着这哭声,李牧人都麻了,暗想, 「你不同意,早说啊,昨晚那么主动,这都要天亮了,怎么还委屈上了。」 李牧抚着元宝的后背,开口保证道: “我李牧发誓,日后肯定对小元宝好,若违此誓,就叫我…” “殿下,不可!”听到李牧的话,正在那暗自神伤的元宝,也不哭了。 想要伸手去捂李牧的嘴,但胳膊搂着李牧的脖子,根本转不过这个弯来。 索性直接献上了香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宝用力的拍了拍李牧的后背。 唇瓣微分。 “殿下,殿下万不可胡乱许誓,元宝,元宝不…” 元宝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 “不准说你不配!”李牧佯装生气,没好气的问道。 元宝眼神迷离,用力的点了点头,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李牧也不清楚,这小妮子到底怎么回事,略一扭头,目光扫到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的绣帕。 手指一勾,将帕子捏在手中,便准备帮元宝擦眼泪。 谁知元宝看清这帕子,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口中抽泣: “元宝,元宝真的没骗殿下,小姐明明说了,只要,只要……” 听到元宝的解释,李牧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去,这是两条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一个敢教,一个敢信!」 元宝竟以为,只要将这帕子藏在枕下,待二人水乳交融,帕子上就会有落红。 结果一晚上,二人每次战罢,元宝都会悄悄的瞅一眼,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生怕李牧当她并非完璧,这才一个人委屈了起来。 「我说小妮子怎么越来越主动,感情是这么回事。」 李牧见小丫头委屈的厉害,自己怎么劝也没用,甚至打起了以死明志的主意。 无奈之下,只好临时给元宝补上一课。 将那绣帕,平铺到床榻上,随后将元宝抱了上去。 元宝的眼中透着懵懂和惊喜,语气也随之愉悦了许多: “殿下,这样帕子上是不是就会有……” “嘶……应该不会了,否则得多疼啊。” 李牧眉毛轻挑,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元宝一听,立马不乐意,用力的搂了搂李牧的脖子,坚定道: “殿下怜惜元宝,元宝心中欢喜,但小姐说了,女子一辈子就一次,不能马虎,殿下不必担心,元宝不怕疼。” 「我去……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李牧心中腹诽,暗道这实践课怕是上不成了,索性直接掀开薄被,目光在褥子上一扫,落在了点点梅花之上。 伸出一指,搜搜两下,一块巴掌大小补块,便落到了手中。 李牧正要将实践课改为理论课,旋即眼中露出一抹狠厉,抬头看向窗户。 第366章 这女人,真馋我身子! 屋外,柳明烟蹑手蹑脚的蹲到窗下。 蹦起的衣裙勾出一条动人的弧线。 她表情严肃,一副生怕自家妹妹吃亏的样子,两只耳朵竖的老高。 旋即,便听屋中,传来元宝羞怯中带着埋怨的声音: “殿下,殿下什么都知道,却不早说,就,就是要看元宝出丑。” “还不是你家小姐乱教,这也能怪到我。” “那,那元宝之前说的,殿下,殿下不准糊弄元宝……不用,元宝,元宝自己穿,殿下,痒!” 柳明烟炼体堪堪四阶,耳力根本不足以听清屋中的对话。 只是隐约间听到了,都知道,你家小姐,等字眼,心下慌乱,便直接起身,侧耳贴上了窗户。 屋中。 李牧正帮元宝穿着衣服,生怕等会儿擒下外面那人,再让元宝吃了亏。 然而,当看到窗上投上的倒影,脸上却又变的古怪起来。 「柳明烟?」 当初在丘州装瞎子的那段时间,李牧便练就了这,凭借呼吸心跳,以及大致轮廓,分辨来人身份的本事。 只要是较为相熟的人,李牧基本可以百分百确认。 就连李牧都没意识到,柳明烟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为了较为相熟的人。 “你光说不让我打她主意,总得给个理由。” 李牧顺势抛开元宝手中的衣物,将元宝揽入怀中。 元宝虽然觉得李牧一会儿要给她穿衣,一会儿又不让,有些怪异,但能蜷在李牧怀里,她也乐在其中。 听到李牧的问话,想了想,语气认真的答道: “因为,因为元宝看得出,小姐是真心仰慕殿下。” ??? 李牧完全跟不上元宝的思路,他虽觉得元宝的话,应是有水分,多半也是被柳明烟的演技给骗了。 然而,看到窗上的倒影,还是假装惊讶的高声喊道: “什么!你说柳小姐真心仰慕我?怎么可能!柳小姐不过将我当成挡箭牌,她那样的女子,又怎可能轻易中意某人。” 窗外的柳明烟,虽未听清元宝说什么,但李牧这一嗓子,他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没白疼你,这种时候,还能想着我。」 柳明烟脸颊上不由染上一抹潮红,之前的愁绪,尽数扫去。 按照她往日的聪慧,早应想到,李牧如此反常的加大音量,定然是已经察觉到了她在偷听。 至少,屋中的李牧便是这样想的,他这话,当然是故意说给柳明烟听的。 缩在李牧怀中的元宝,听到李牧的话,似是感觉有些怪异,抬头看了李牧一眼,却也没有多想,转而说道: “是真的,小姐自打遇到殿下,整个人就变的不一样了,小姐,小姐是商家的希望,她若,她若心中只有儿女之事……” “” “元宝恳求殿下,爹爹将一生的心血都寄托在了小姐身上,元宝,元宝愿为殿下做牛做马,只求殿下,放过小姐。” 说着元宝竟挣脱怀抱,跪在李牧面前,高声恳求。 听到元宝的话,李牧不由蹙起了眉头,竟觉得柳明烟有些可怜。 元宝这话说的,也着实有些刺耳。 李牧虽对柳明烟并没有什么觊觎之心,但这一次,李牧终是要辜负佳人, “我不能答应你。” “死丫头,你说什么!”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听砰的一声,柳明烟破窗而入,眼神似是要吃人。 指着元宝的手指猛烈颤抖。 这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刺的感觉,显然已经让她失去了冷静。 “小姐…你……” 元宝惊呼一声,整个人懵在了原地。 李牧将薄被又替元宝裹了裹,随后跳下了床,看向柳明烟的眼神中,带着怜惜。 他也没想到,柳明烟竟然会直接冲进来。 “柳小姐,麻烦你去厅中等一下。” 李牧温和开口,虽然他这个样子,柳明烟也不是没见过,但李牧的脸皮,还没厚到可以一甩一甩的和人攀谈。 柳明烟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闯进了男子的卧房,还是在二人行房的时候。 慌乱的扫了李牧一眼,匆匆转身跑去了外屋。 元宝见李牧向她走来,眼眶中的泪水再难抑制,纷纷顺着脸颊滑落,口中呢喃: “小姐,小姐一定恨死元宝了,殿下,元宝,元宝该怎么办。” 「你还知道,那还有的救。」 李牧轻轻吐了口气,揉了揉元宝的脑袋,和声劝道: “你的本意是好的,出去与柳小姐说清楚,她不会怪你的。” “真,真的吗?” 外屋厅中。 柳明烟神思杂乱,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 脑中不停回想着元宝的背刺,和李牧那句,“我不能答应你。” 原本凉透的心,生出丝丝暖意。 「我该与殿下明说的,我从未将他当做挡箭牌,我…我…我是愿意的。」 柳明烟的眼神逐渐变的坚定,是李牧方才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 冲动与理智的角逐,柳明烟最终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这时,李牧与元宝一前一后,从卧房走出。 柳明烟本想起身迎接,但看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便又按捺住了冲动,微微抿了抿唇,率先说道: “殿下,今日之事,小女子可以解释……” “柳小姐不必解释,我刚好有几件事要与柳小姐言说,你来的…还算巧。” 李牧拉着元宝坐下,摆了摆手道。 他才懒得去听柳明烟那些说辞,倒不如开门见山。 方才穿衣服的功夫,李牧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但这话,听在柳明烟耳中,便是李牧不愿让她难看,有心照顾她的面子。 目光感激的看向李牧,施礼道: “不知,殿下要与小女子说什么。” “第一件事,关于元宝…” 谁知李牧话才出口,柳明烟便直接打断,似是不想听到李牧亲口说出: “小女子明白,既然元宝愿意,那她往后便跟在殿下身边,小女子绝不阻拦。” “不…那小姐的安危怎么办,殿下,殿下,元宝不能……” 听到柳明烟的话,原本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元宝,惊慌抬头,先是看向柳明烟。 见她将头扭向一旁,这才用力握住的李牧的手,眼中虽是哀求,但接下来的话,却又难以说出。 如今她与李牧有了肌肤之亲,不愿跟在李牧身边的话,让她如何说出。 李牧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开口笑道: “这第一件事暂且略过,有件事,想向柳小姐证实。” “世子请说。”柳明烟的心情显然极其不好,连带着对李牧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对此,李牧倒也不在意,目光扫了眼元宝,淡淡开口道: “听元宝说,柳家的老家主,当初救助过元宝的爹爹,不知可有此事,若此事为真,我可是要到柳家亲自拜访一番。” 元宝听到这话,顿时羞的不能自已,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幸福当中。 以她的身份,即便进了世子府,怕是连个名分都难有,李牧竟为了她家恩情,亲自登门道谢。 这事哪怕放在次一些的王侯世家,主人家定是连个名帖都不会有。 然而柳明烟听到这话却是愣在了原地,看了看李牧,又看了看元宝。 良久。 突然起身,跪倒在李牧身旁,口中惨笑道: “小女子,谢过世子殿下。” 只是,柳明烟的这个举动,却让李牧的心里一突,赶忙上前扶起了她,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李牧这话,原本就是试探。 试探让柳明烟方寸大乱,闯入屋中的原因。 李牧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得知自己离家后的一切,多半也是那柳家的老家主安排的。 然而,如今这般看,她却是因为后面的话, 「我去,这女人真馋我身子!」 第367章 心如死灰的柳明烟。 李牧感觉脑子有点蒙,对于柳明烟的印象,一直都是机敏且极有城府。 然而,这一切都在柳明烟这一拜后,荡然无存。 若是她之前那些行为并非刻意伪装…… 李牧细细回想起之前的柳明烟,时而妩媚,风情万种,时而娇羞,懵懂青涩。 看向李牧的眼神,时刻带着倾慕与爱意。 李牧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女人对自己有没有意思,多少还是看得出来的。 尤其是柳明烟这种,明目张胆的。 “柳小姐之后有什么打算。” 李牧开口,原本心中打好的腹稿,随即全都推翻。 原本李牧是打算与柳明烟合作。 在得知了商家的事情后,莫名想将这股势力,抓在自己手里。 也不知是不是穿越前穷怕了…… 然而,如今这般情况,两家合作,当然不如变成一家人的好。 扶着柳明烟坐回桌案旁,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柔和。 “殿下与小女子有恩,直唤小女子烟儿便是。” 柳明烟语气平淡,嘴角虽是带笑,但这笑容却少了些生气, “打算……” 柳明烟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开口道, “小女子想与殿下一同回都城,不知殿下口否应允。” 柳明烟似是变了一个人,好像对一切都不甚在意,说话言辞,便也没了往日的顾虑。 李牧隐约能理解她这突然的转变,任谁发现,自己近十年的打拼,不过是个笑话,都不会比如今的柳明烟好到哪去。 柳明烟还能像这般平静,已然可见她的心性。 李牧颔首,又问道: “那回到都城后呢?” 闻言,柳明烟转头看向李牧,眼中闪过一抹期许,淡淡笑道: “若是殿下愿意,小女子便搬去殿下府上,打杂挑水,浆洗砍柴,有一口饭,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小女子便满足了。” 「我去,我是不是闯祸了……」 李牧微微蹙眉,暗道柳明烟怎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旋即,便听柳明烟接着说道, “若是殿下无意,也许嫁入东宫,也许…是一座孤坟。” “小姐!你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元宝再也坐不住,起身扑到柳明烟的身前。 柳明烟低头看了元宝一眼,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 “从今往后,商家与我无再无瓜葛。” “小姐,小姐。”元宝眼露惊慌,随后目光看向李牧,急声道, “殿下,小姐,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觉得斗不过,反抗也是徒劳,自暴自弃了呗。」 李牧也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柳明烟自幼离家,为的就是摆脱家族掌控,不想成为家族攀附权贵的器物。 然而,这些年顺风顺水,本以为是自己打拼的功劳。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走的,只是别人铺好的路。 一时间,李牧竟觉得自己和柳明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如今走的路,是否也是幕后人之铺好的? 李牧将手,按在了柳明烟那白皙的小手上,见她要躲,旋即一把握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开口说道: “柳…烟儿,你可记得,你如今是我两情相悦的红颜知己?这消息过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柳明烟的脸上,闪过一抹红霞,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如今,也许只有李牧,才会让她死寂的心湖,掀起片刻涟漪。 灰暗的眸子微微上抬,显然并不知道李牧说这话的用意。 李牧盯着柳明烟的眼睛,手心用力,眼中浮现一抹轻蔑,声音冰寒刺骨: “你猜,有人要将我的女人送人,我会怎么做?” “我还不是…” “你已经是了,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你是!” “殿下,殿下会怎么做” 柳明烟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审视,也是忌惮。 即便她恨柳家,恨柳家将她当成工具,但那毕竟是她的亲人。 李牧见柳明烟有反应,心中松了口气,语气却越发冰冷: “简单,斩草除根,有人觊觎便屠灭全族,省得留下祸根。” “那殿下连小女子一起杀了便是。” 闻言,柳明烟噌的一下站起身。 谁知,李牧却是微微用力,反手将柳明烟拽进了自己怀里,随后在柳明烟脖颈处用力一嗅,口中赞道: “烟儿这般的女子,我疼还来不及,又怎舍得杀了。” 柳明烟微微缩了缩脖子,这本是她魂牵梦绕的场景,如今却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没有出言讥讽什么,李牧欲屠她全族,还要把她留在身边这种蠢话。 她相信,李牧有不下一百种办法可以让她乖乖就范,更别提,她心中是否真的放得下。 “柳家有从龙之功,如今又是景安第一世家,就算殿下武功盖世,陛下也不会,不会……” 李牧的手,在柳明烟腰间轻轻一捏,示意她闭嘴,随即有些不屑的说道: “那又怎样,我杀了你爹,杀了你爷爷,就算全天下都知道是我做的,但他们没证据,又能拿我怎样?” “你!” 柳明烟知道李牧说的是事实,咬牙看向李牧,旋即又是轻叹出声,开口说道, “烟儿早已心属殿下,殿下没必要如此,只要殿下开口,就算是祖父,也……” “你还是不明白,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做人要讲信用。” 李牧摇头,看向柳明烟的眼神有些失望,伸手挑起柳明烟的下巴,让她仔细的看着自己,这才开口道, “此次冉奴入侵,是柳家与其里应外合,我查明真相,并让包括柳家家主以内的所有嫡亲血脉伏诛,之后我将此事禀明陛下,你猜陛下会如何?” 闻听此话,柳明烟身子猛地一颤,眼神逐渐变得恍惚,口中喃喃: “通敌卖国,株连九族,父亲和祖父一死,柳家便是无根浮萍,偌大的家产尽归国库,谁会在意这罪名是真是假?” “有燕王府背书,其余人只会趁机多从柳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边是燕王府,一边是没了根基的柳家,这还用猜吗?” 柳明烟眼神惊恐,似是刚认识李牧一般,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瘫入李牧怀中,口中哀求, “殿下,小女子…奴婢,奴婢愿永生永世服侍陛下,柳家,柳家绝不会说什么……” “你还是不明白。”李牧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暗道,想装个叉怎么就这么难。 没能看到柳明烟幡然醒悟的样子,便也不再绕弯子,将柳明烟放到一旁的凳子上,随后居高临下看着她,开口问道: “现在,你还觉得柳家,是什么难以撼动的大树吗?” 柳明烟盯着李牧的眼睛,嘴巴微微张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第368章 人生导师,李牧。 李牧缓缓直起身子,声音虽然温和,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容置疑: “不过我眼下没功夫理这些破事,在我从南域回来之前,若是烟儿将此事处理好,我便也得一清闲。” “往后毕竟是一家人,我自是不会为难柳家,烟儿可愿为我分忧?” 柳明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暂时还不相信柳家,这次回都城,你住到玲珑水榭,可有意义?” “没,没有。” 柳明烟终于开口,看向李牧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见柳明烟答应,李牧投以她一个满意的眼神,接着道: “至于商家之事,我很有兴趣,烟儿往后进门,总得带些嫁妆不是。” 听到这话,柳明烟脸蛋微红,看向李牧的目光仿佛拉丝,用力的点了点头,糯糯应道: “妾身明白。” 听到柳明烟这声妾身,李牧的嘴角微微勾起,旋即看向一旁的元宝。 却见她双腮鼓起,嘴巴用力抿着,通红的眼眶仿佛有泪水打转。 李牧虽不知她这是怎么了,还是说道: “元宝,我有事要问你。” 谁知,元宝却是嘟了嘟嘴,斜眼瞟了李牧一眼,随后挣扎的点了点头,示意李牧问便是。 李牧还当这小丫头是吃醋了,便也没有在意,开口问道: “为何柳家施恩给元宝爹爹的事,元宝以前从未向烟儿提过。” 闻言,元宝转头看了李牧一眼,冲着她耸了耸鼻子,一副就不告诉你的模样,随后回头看向柳明烟。 见她也是眼带疑惑,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爹爹说过,恩情要记在心里,不能整日挂在嘴边,恐有攀附之嫌。” “你爹爹是不是还说,烟儿只能嫁给太子,若是心仪旁人,便会无心商家之事。” 李牧再开口。 元宝一脸诧异的看向李牧,脱口道: “殿下如何知晓。” 旋即,反应过来后,却又轻轻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口中傲娇道: “殿下猜错了,不是爹爹,是家主说的。” 李牧的目光转向柳明烟,还要再开口。 柳明烟却是起身,率先说道: “妾身知晓殿下的心意了,就让妾身与元宝说些体己话。” 说着,还轻轻推了推李牧,示意李牧先离开。 李牧见柳明烟愿意和元宝交心,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刚走出房门,却是猛的回过神来, “不对呀!这是我的房间!” 屋中。 柳明烟才刚走回到桌案旁,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的元宝,本还有些忐忑,见到柳明烟如此,赶忙上前扶她,口中焦急道: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柳明烟强忍笑意,轻轻拍开元宝的手,小声低咕道: “殿下装坏人的样子,可真可爱。” “小姐,你不要吓元宝,什么装坏人,哪里可爱了。” “我还没说你,别叫我小姐,我不是你家小姐。” 柳明烟白了元宝一眼,没好气道, “好啊,跟我说什么要一个人睡,你是一个人睡的吗?” “小姐~” 元宝抿嘴,缓缓低下头,毕竟这种事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始终有些不光彩。 “还有,你和殿下说什么?” “放过小姐。” 柳明烟学着元宝的语气,手指点在元宝的脑门上,愤愤道, “不要以为你……我就不敢收拾你。” 听到柳明烟要收拾她,元宝的脸上反而露出一抹欣喜,抱着柳明烟的手臂撒娇道: “小姐不生元宝的气了,小姐,小姐惩罚元宝。” 说着,扬起小脸,示意柳明烟可以捏她的小脸蛋。 “所以,你还要去劝殿下,放过我吗?” 柳明烟宠溺的揉了揉元宝肉乎乎的脸蛋,语气调侃。 不曾想,元宝却是很认真的嗯了一声,旋即似是又想到李牧,小嘴再次气鼓鼓的嘟了起来。 柳明烟见她这副样子,便觉得好笑,不由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劝,下次侍寝的时候?” 闻言,元宝蹙眉想了想,脸上闪过淡淡的红霞,轻轻点头。 随即,似乎为了坚持立场,口中愤愤道: “但元宝一定不出声,也,也不脱萝袜,让殿下知道元宝生气了。” 柳明烟自是听不懂元宝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拉着元宝坐到一旁,开口笑道: “是因为殿下方才的话?元宝想到钱家?” “嗯。”元宝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虽然那时她还未出生,但他爹却没少与她讲过这些,每次说来都长吁短叹,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李牧方才的话,与钱家当初的遭遇,如出一辙。 然而,元宝却好像怕柳明烟误会,又连忙解释,前后反差,矛盾的不行: “殿下,殿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元宝,元宝会好好劝说殿下的,小姐,小姐不用…” “傻丫头!” 柳明烟拍了拍元宝的额头,一边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一边说道, “殿下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哪,哪有人用这种事开玩笑!” 元宝似是不信,但依旧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非常享受柳明烟拨弄她的头发。 柳明烟实在有些猜不透元宝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一边觉得李牧是杀人魔头,一边提起侍寝,又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索性也不再卖关子,柔声说道: “殿下是要告诉我,不,我们,商家想要崛起,离不开权势。” 元宝眨了眨大眼睛,显然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讷讷的点头听着。 柳明烟见元宝这表情,便知道和她说这些怕是无用,于是话锋一转说道: “元老不是一直想不通,钱家为何会有那般遭遇,殿下方才的话,便已经解答。” “解答?什么时候?” “死丫头,骗我的时候脑子不是转的挺快的吗?”柳明烟白了元宝一眼,还是耐心的向元宝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当然,有一点她并没有说。 李牧的一番话,将她从那潭死水中重新拉了出来。 让她知道,柳家并非不可撼动,甚至,对于李牧而言,无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但李牧让她自己解决问题,并让她住到玲珑水榭。 是想告诉她,她并非自己一人,她的背后站着李牧,站着燕王府,甚至站着儒墨医,乃至还有可能站着皇家。 这与她之前单纯的借势不同。 之前她如履薄冰,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而如今,她可尽展拳脚,即便摔倒,身后也会有人扶住她。 就连柳明烟自己都觉得可笑,那个张口闭口,动辄就要诛灭她全族的男人,却能给她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安全感。 尤其是当李牧提到商家,柳明烟的心便彻底被李牧融化。 振兴商家,从很早之前,便已不再只是单纯的报恩。 之前,柳明烟虽倾慕李牧,却总是纠结,便是害怕若是当真入了世子府,从此便只能相夫教子。 如今,却不会再有这般的忧虑。 就在柳明烟心中思绪,突听元宝“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双手死死捂住脸颊,口中嘟囔道: “元宝岂不是错怪了殿下,完了完了,元宝方才还和殿下闹脾气,怎么办,怎么办。” 见此,柳明烟知道,是时候使用李牧留给她最后的杀手锏,伸手拍了拍元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知道吗?元老有一件事看错了,商家的希望不是我,而是殿下。” 元宝低垂的眸子缓缓抬起,眼中带着疑惑。 “元老想了一辈子的事,殿下只是初听你说,便点出其中关节,小元宝,你还看不透吗?” 柳明烟学着李牧的语气,唤了声小元宝。 元宝眼中的疑惑,渐渐转为震惊,随后是欣喜,狂喜。 似是感觉还是不能表达此时心情,竟嗷的一声,扑到了柳明烟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那元宝,元宝就不用劝说殿下,要让元宝不出声,元宝真的做不到……” ??? 柳明烟懵懂的眸子眨了又眨,第一次感觉,和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小丫头,有了代沟。 第369章 元宝献帕,燕王教子。 李牧出了屋子,见无处可去,便转身走向后院。 他也不清楚,方才为何要那般对柳明烟。 李牧是肯定不会承认,她是搀人家姑娘的身子。 抛开城府心性,柳明烟单凭长相身段,便能在李牧所认识的女子中,排进前三。 第一当然是小姨,但以李牧的词汇量,根本无法表述那种美,最多就只有俩字,卧槽,还得是四声。 第二是许幼芷,虽然可能不太客观,但李牧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每一个地方,都恰巧撞上了他的审美。 而这第三,原本应是墨流萤,但那多少有些李牧的主观情感在其中。 理智的判断,在李牧对柳明烟并没多深的感情时,她便能与墨流萤并驾齐驱,这足以说明问题。 李牧没心没肺的想着,旋即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出一副惆怅模样,淡淡道: “若有一日,我陷入迷茫,希望也有人能将我叫醒。” 李牧强行给自己挽尊,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天色渐亮。 本就无事,李牧难得在后院演练起了功夫。 李牧会的外家武学本就不多,细算起来。 一套不算剑法的剑法,一套墨家的入门锏法,以及只知拳理和几个动作的太极和咏春。 一整套动作走下来,架势倒是十足,李牧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话说,这外家是如何进阶的?」 李牧发现,好像并没有一个外家的宗师可以教授自己。 “老爷子?” 李牧正想着,却见远处院墙处,冒出半个人头。 “你小子,耳朵倒是够灵的!” 燕王见被李牧发现,便也不再躲藏,翻身就进了院子。 “老爷子,自家宅子也要翻墙?” 李牧扫了燕王一眼,开口调笑。 燕王则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担了担袖袍上的灰尘,眼睛在四周一顿打量,这才凑到李牧身边问道: “方才丫鬟禀报,说柳家那丫头不在自己房里,是不是在你这儿?” 听到燕王这暧昧的语气,李牧下意识的否定道: “怎么可能,老爷子你当我什么……次奥!” 谁知,话还没说完,李牧便脱口骂了一声。 下一刻,便见柳明烟拉着元宝,驻足在院外。 “小子,你是根什么草?” 燕王只是扫了二人一眼,便一脸坏笑的用肩膀撞了李牧一下。 两只手握在一起搓了搓,小声嘀咕道: “老子这就回去给柳方童那老小子写信。” 这时,元宝迈着小碎步,到了李牧跟前,见到燕王时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慌乱行礼后,扯了扯李牧的衣袖,示意他去一旁说话。 李牧扫了燕王一眼,却见燕王似是十分迫不及待的摆了摆手,脸上笑的像朵菊花。 “殿…下,这个,这个……” 元宝的声音有些颤抖,从袖中拿出李牧之前从床单上裁下的布块,语气哀求。 李牧的目光落在那布块上,发现不但锁了边角,上面还用金丝绣上了三个娟秀小字: “钱朵朵?” “朵朵,是…是元宝闺名,本是躲避的躲,但娘亲说女孩子家,这样的名字怎得见人。” 元宝抿唇,提起娘亲时,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李牧很郑重的将帕子塞入怀中,捏了捏元宝的脸蛋,点头笑道: “朵朵,好听,我喜欢,以后就这般叫你。” “不,不,爹爹说过,还不是时候,我和爹爹本不该…不该活着。” 元宝用力的握了握小拳头,旋即又是甜甜一笑,仰头望向李牧道: “殿下就唤元宝好不好,元宝喜欢听。” 李牧能听出,元宝这话并非真心,抬手揉了揉元宝的脑袋,转言问道: “元宝可有感觉自己和往日有何不同?” “不同?”元宝先是一愣,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颊绯红的低声回道: “殿下,殿下那般,元宝自是,自是哪里,哪里都不同…” 「这丫头学坏了!」 李牧听到元宝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开车,没好气的捏了捏元宝的脸蛋,出声提醒道: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修为!你就没发现…” 听到李牧的话,元宝的脸蛋瞬间红成了苹果,下意识的鼓荡真气,旋即一道气芒在身前炸开: “一……一阶了?” “小妮子,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李牧侧身躲开真气造成的余波,反手弹了一下元宝的额头。 原本还因进阶呆愣的元宝,瞬间回神,先是揉了揉吃痛的脑门。 随即想到李牧方才说什么谋杀亲夫,又是赶忙捂住脸蛋,口中焦急道: “元宝,元宝还要去帮小姐收拾行李,就,就……” 话没说完,转身就跑。 然而才刚迈出两步,似是发现还有事忘了做,赶忙从另一个袖中取出一块白色丝帕,匆忙塞进李牧手中: “这个,这个殿下拿着,是,是小姐给殿下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拉着柳明烟,消失在院门口。 “嘶~” 李牧看着这熟悉的帕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是,暗示我?」 正想着,李牧的眉头突然一蹙,下意识伸手向后挡去。 却发现,是燕王的大巴掌向他呼来。 见此,李牧顺势卸了的手上力道,但燕王得手也随之停在了半空。 “小子,可以啊,这样都打不到你。” 燕王随意的收回了手,打量李牧的眼神却满是欣赏。 李牧眉间缓缓松开,讪笑两声,却没有开口。 对于燕王这种亲昵的互动,李牧其实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有些亲切。 若是往常,李牧察觉到燕王的举动,定然不会像刚才那样,心中疑惑,便直接开口问道: “老爷子,你这巴掌……” “不见发力,不含血气,甚至没有声响,为何会如此?” 李牧努力搜索自己匮乏的词汇量,想要尽量将疑惑表达的清楚一些。 谁知,燕王的眼神却是变得怪异起来,皱眉问道: “消遣老子是不是,你小子不是已经化劲了?” “这是化劲?” 李牧的眼神疑惑,用力的握住自己的拳头,扎起马步打出一拳。 发现,除了速度力道大了许多,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燕王也看出,李牧并非有意消遣,伸脚踢在李牧的小腿上,口中训斥道: “又不是稚童,扎什么马步,站直了。” 随后伸出手掌,拽着李牧的拳头贴在他的手掌上,开口说道: “就用刚才的力道,打!” 李牧下意识便要弓臂拉拳,燕王却是用力钳住李牧的手腕。 让李牧的拳头,紧紧贴住他的手心,口中呵道: “不准动,就这么打。” 旋即目光扫到李牧微微绷紧的小腿,又是一脚上去, “双腿放松,腰背放松,除了拳头,其余地方不许发力!” ??? “哈?” 第370章 化劲。 “哈什么哈,你做不到吗?” 李牧真想说句,臣妾做不到。 这完全不符合李牧的三观,牛顿他老人家也不会允许。 “一阶之下,力由气血催发,看似只是一拳,实则全身每一个部位,都在发力。” “但所谓化劲,一拳便就是一拳……额,这个……你小子明白了…了-----” 燕王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掌处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当即倒飞而出。 脚下拉出一条数米长的沟壑,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李牧嘴角不由抽动,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燕王说的话,他懂! 不仅懂,他还这么干过。 单手指敌,身形未动,敌人却被击飞。 李牧不止一次如此装叉。 细细想来,当初李牧也并未使用真气,发力的也仅仅只有指尖,然而力道却未减分毫。 “这就是化劲!” 李牧心中向牛顿说了声抱歉,对于穿越者的他来说,确实有些不太科学。 但这不科学的事,李牧见得还少吗? 如今,李牧只是一时难以走出,那道看不见摸不着,却的的确确存在的思维枷锁。 「我该适应才对。」 李牧轻轻呼出一口气,燕王的教育办法,虽然潦草,却更符合李牧的心意。 若是燕王只和他讲理论,李牧怕是不知何时,才能想通这化劲为何物。 “小子,你进阶太快,底子差的还远,本王方才只是一时大意,来,我们再来过!” 燕王用力晃悠这酸麻的手臂,李牧这一拳的力道,着实也是惊了他一跳。 按理说,他如今的实力,应和李牧不相上下,李牧胜在内外兼修。 但李牧的内家,如今也才堪堪一阶。 只要不入混元,于李牧如今的外家修为来说,作用并不大。 李牧本想对燕王鞠躬道谢,但想了想,还是上前搭上燕王的肩膀,讪讪笑道: “老爷子让着我而已,您能不能说说,返虚境,又是怎么回事。” 问出这话,李牧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燕王接下来的话有多反常识,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燕王原本刚准备顺着李牧铺好的台阶下来,随即听到后面的话,脸色又是一黑,口中训斥道: “贪多嚼不烂,你小子才刚入化境,就想着返虚!滚滚滚,别烦本王!” “老爷子,老爷子!” 李牧哪能让燕王就这么走了,赶忙快走两步,追上了燕王。 燕王没想到,李牧还有这般死皮赖脸的时候,不怒反喜,觉得李牧和自己越发投缘,索性直言道: “你问老子老子也不知道,老子当年抢……求来的书,就到化劲。” “小子,这世间能入化劲之人,不超十指之数,你…” 燕王本想让李牧脚踏实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然而想到李牧如今的年纪和修为,又是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小子若真有那么一天,老子帮你想办法!” ? “想办法?”李牧看向燕王,感觉他这话说道有些没头没脑,正要发问。 燕王的大巴掌再次扇向了李牧的后脑勺,这次,自然是打了个结结实实。 “小子,差点让你滑过去!” “你昨晚宠幸是那小丫鬟?” 燕王皱眉盯着李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牧暗道,这也太没边界感的了,然而,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李牧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就这么盯着燕王,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燕王见李牧这样子,便知他是默认了,想了想,叹气道: “不过那丫鬟如此年纪,便是一阶,也算不错。” “但要当世子妃,还差得远!你小子莫要因小失大。” 旋即话锋一转,出言提醒道。 李牧微微蹙眉,他虽没这么想过,但燕王这话,却听着让人有些不舒服,旋即开口怼起了燕王: “不错?老爷子,你管十八岁的一阶叫做不错,你可还知道有另一个如元宝这般天资的女子?” 这话虽有些取巧,但元宝的天资,的确算的上惊人,李牧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燕王被李牧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虽觉得他家玲儿天下第一,配李牧那是绰绰有余。 但李牧这话,却也说的在理。 李玲儿虽年纪与元宝相仿,却也才堪堪二阶,想入一阶,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尤其二阶以上,内家外家差距巨大,不悟化劲,甚至连正面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燕王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心一横,开口道: “你想知道如何入返虚?” 「嗯?」 李牧实在有些跟不上燕王的思路,但本就是一时为元宝打抱不平,并没真想和燕王辩出个对错来。 微微颔首,有些怪异的盯着燕王。 “你可知,本朝有一名返虚武者?”燕王又问。 “知道,当朝太尉孙惊飞!” 李牧点头,他不仅知道,还揍过人家孙子。 刚得知太尉是返虚时,李牧甚至有过将残月还回去的想法。 但那剑,毕竟是宏文帝输给他的,李牧也只是想想。 到了李牧手里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说法。 燕王深深吸了口气,手掌在李牧的肩上拍了拍,语气严肃道: “倘若你小子真有那一天,老子就豁出这张老脸,带你去找他。” 李牧终于明白了燕王的意思,他也曾打过去找孙太尉的心思。 但事实是,太尉百分百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老爷子…” 李牧刚要开口,燕王却是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不过,世子妃之事,关乎整个北地,你小子莫要当成儿戏。” 李牧都不知如何吐槽,除了那位已故王妃,燕王哪个王妃是正经的。 虽然都是公主,一个前朝的,一个冉奴的。 但也只当燕王是在提醒,他和赵楚依的事,便也不再在唱反调,点了点头,郑重道: “老爷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随即,气氛缓和。 两人再次有说有笑的往前厅走去。 项代茹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早膳。 期间,燕王又给李牧讲了些,他当初下墓,筹集军粮的事迹。 听得李牧一愣一愣的。 尤其几处墓穴,极为凶险,有意无意的暗示项代茹,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情谊如何深厚。 李牧则是将这几处墓穴的位置暗暗记下,总觉得其中怕是没那么简单。 燕王等人,当初显然只是在墓穴外围晃悠,并未见到真正的主墓。 酒足饭饱。 燕王与项代茹亲自送李牧等人出城。 这才率人回了王府。 卧房中,项代茹跪坐在燕王身后,替燕王按捏着肩膀,有意无意的说道: “世子与屏姐姐相处更久,王爷重新立妃,世子他会不会…” “你多心了,此计本就是牧儿所出,若他觉得不妥,又怎会帮本王?” 燕王拍了拍项代茹的手,出声安抚道。 “那王爷之前在饭桌上,还说那些话,说的妾身多不好意思。” 项代茹虽是在埋怨,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埋怨的意味,想了想,又叹气道, “那屏姐姐那边。” “等消息传出,屏儿自会知晓本王用意,她那边,你不必担心。” 燕王摇头,嘴上虽这样说,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之前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休妻再娶,何况他还是整个北地的燕王。 此事,可大可小,光是朝堂上那些老顽固那关,便不好过。 燕王本意是温水煮青蛙,从长计议。 然而被李牧那么一闹,此事便已成了定局。 第371章 燕王与尹婳屏。 一时间,燕王的心中,竟打起了退堂鼓。 此事对于他而言,无非就是一句风流多情,便可揭过。 但对于尹婳屏,却不知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项代茹似是看出了燕王的想法,柔声劝道: “其实,王爷能给妾身个名分,妾身便已知足,王爷大可不必……” “不!这也许是个机会。”燕王身子猛的一震,坚定道。 项代茹显然并未听懂燕王话中含义,想了想,开口试探: “七年前那晚,王爷与屏姐姐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圆房?” “圆房?”燕王的脸上露出笑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转身看向项代茹,点头道, “圆!当然圆,本王就是圆着从那屋里出来的。” “那王爷还……” 燕王摆了摆手,随即依次指向自己的脖颈,胸口和小腹,笑着说道: “这里一剑,这里一拳,这里一脚,本王是圆滚滚的从屏儿屋中出来的。” 闻言,项代茹蹙了蹙眉,以手掩唇,一副不可置信的说道: “怎么可能,屏姐姐当初不是,不是愿意……” “你也说了,那是当初。”燕王微微叹气,旋即又补充道, “何况,当初她也只是因为眉儿的死……罢了不提此事。” 项代茹知道燕王是又想起单眉,手中的力道微微加重,口中说道: “都怪妾身,妾身当时以为王爷是因为妾身,才冷落了屏姐姐,这才劝王爷,哪想到……王爷什么也不与妾身说。” “本王日日都与你在一起,你也不想想……” “可那晚王爷可是一宿都没回来,妾身哪里知道。” 燕王暗道,难道本王不要面子的吗? 当初尹婳屏,确实多次暗示,愿意专心做好这个燕王妃,自然包括替燕王生儿育女。 但那时的燕王,沉浸在单眉离去的悲痛之中。 得知那是单眉的遗愿,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 回过味来时,已然闹得人尽皆知。 起初觉得是尹婳屏骗了他,便连成亲的礼节都没有,更别提同房。 更惶论,那时的尹婳屏,虽出落的水灵,但在燕王看来,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若非因为解决了李儒的身份问题,怕是早就动了休妻的念头。 索性去了边关,将尹婳屏留在了燕山城。 就在尹婳屏独守空房的第三年,不知为何,独自一人,赶赴边关。 不但解决了燕王最头疼的内政问题,甚至在银钱方面,也有着惊人的天赋。 那段时间,两人的关系,更像是上司与下属。 随后的日子,便也如这般平淡。 直到七年前,项代茹似是也被尹婳屏感动,劝说燕王与尹婳屏修好,尽到为人丈夫该尽的责任。 那晚,燕王吃了尹婳屏一剑一拳一脚,但两人也聊了许多。 燕王得知,尹婳屏当初想要报恩的心意。 尹婳屏也知是她自己用已故之人扯谎在先,所以从始至终,并未怪过燕王的冷淡,反而更多的是感谢。 但她已不是曾经那个莽撞的小姑娘,虽愿承担后果,但也仅是这般而已。 如今只想守在边关,弥补前朝皇室,对兴朝百姓犯下的罪孽。 燕王本就是性情中人,听到尹婳屏这样说,心中更是松了口气。 在得知原委后,又见尹婳屏与自己志趣相投。 对其越发欣赏,曾多次表示,二人本就从未成婚,更未有过夫妻之实,尹婳屏若是看中军中何人,他便可当做兄长,为其做主。 但尹婳屏却知其中难处,只是顺着燕王的话,若是当真有那一日,就让燕王当她死了,便也不会多生事端。 想到这些,燕王一拍大腿,语气严肃道: “这件事,本王不但要办,还要办的漂漂亮亮!” “屏儿根本没欠本王,是我们哥三,欠了她!” 燕王语气愤恨,脸上露出一抹愧意。 当初,是尹婳屏将他三兄弟引入皇城密道,三人才能兵不血刃的大开城门。 是他斩下了前朝昏君的头颅不假,但在燕王看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恩情。 说起来,他甚至算是尹婳屏的杀父仇人。 然而,这些话,燕王却从未对尹婳屏讲过,说白了,是他舍不得尹婳屏这个人才。 对燕王而言,尹婳屏一人,可抵千军。 如今冬来关步入正轨,也是他该兑现承诺的时候。 思索间,燕王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项代茹,他要还尹婳屏自由之身,更重要的是,如何还,才不会让尹婳屏身陷流言。 …… 就在燕王两口子,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的同时。 始作俑者李牧,却一脸惬意的躺在元宝的膝枕上,毫无诚意的表达着歉意: “老爷子也太小气了,竟只准备了一辆马车,烟儿,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可去与老师同乘。” 柳明烟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见他嘴上虽说的好听,身体却是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口中说道: “能与殿下同乘,是小女子的福分,如今冬来关百废待兴,殿下作为世子,是该以身作则,王爷也是怕过于铺张,落人口舌。” 李牧睁眼,看了看身边的柳明烟,一副你会聊天就多聊点的表情。 三人在马车中闲侃了一个上午。 期间,柳明烟旁敲侧击的问了些,有关商家之道的问题。 有着穿越前,海量驳杂知识的熏陶,李牧聊起理论来,堪比当世大儒。 尤其是皇商这一概念,更是让柳明烟惊为天人。 觉得商家崛起之道,定在其中。 元宝虽然听不太懂,但只瞧柳明烟的反应,便知晓,李牧所说定然不简单。 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李牧也是很无奈,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点的实在太歪了。 火器大炮早就淘汰,血气激发的弓弩却成了主流。 能蒸馏出高浓度的酒精,却造不出最廉价的草纸。 现在想起刚穿越时,被厕筹玷污的经历,依然有些不寒而栗。 心中苦笑,李牧觉得时候应该差不多。 在这赖了一上午,也是时候干点正事。 拍了拍元宝捏在自己肩头的小手,开口道: “累了,休息休息,我去找葛老请教些问题。” “元宝,元宝不累的,是,是不是殿下觉得元宝按的不够好……” 元宝微微嘟嘴,这些伺候人的东西,她还真不怎会,柳明烟向来将她当做妹妹,自是不会真的让她做这些事情。 “谁说不累!我看着心疼不行吗?好好琢磨我之前说的话,争取早日入混元境。” 李牧捏了捏元宝的脸蛋,做出一副严师模样。 “哪,哪有那么容易…” “嗯?” 元宝本还想争辩两句,被李牧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只能糯糯的点头道: “元宝知道了。” “只要小元宝听话,就很容易。” 李牧口中轻笑,冲着元宝眨了眨眼睛,大步走出马车。 第372章 穆真顿悟。 柳明烟见李牧一句话,便让元宝红了脸,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指尖戳了戳元宝的小腰,开口问道: “你和殿下,在打什么哑谜?” 元宝正低着头,死命揉捏着衣角,听到柳明烟的话,小眉头顿时蹙起,非常认真的想了想,这才抬头看向柳明烟,认真道: “元宝不能说!” “你这死丫头,连我都不能说?” 柳明烟顿时急了眼,见元宝一副见色忘义的模样,上去就要抓元宝的痒。 马车中,二女顿时闹成了一团。 元宝本就敏感,柳明烟又熟知她的软肋,没两下便开口求饶。 见状,柳明烟也不继续捉弄她,一对美眸上下审视,脸上写满了‘从实招来’四个大字。 元宝长舒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看到柳明烟的目光,表情却变得无比凝重,咬牙道: “小姐,你就不要问了,元宝真的不能说。” “殿下有办法提升你的实力,所以你才会突然到了一阶……” 柳明烟白了元宝一眼,旋即贴上她的耳朵,轻声说道。 “呜呜~死妮子,放手!” 然而,话才刚出口,元宝便一把捂住柳明烟的嘴,慌乱的四下瞅了瞅,又从车窗的缝隙中往外瞧了瞧,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皱眉看向柳明烟,感觉小脑瓜有些不够用,沉默良久才说道: “元宝,元宝不知道!” 柳明烟用力的戳了戳元宝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宠溺: “就你这样儿,还想骗我,都写在脸上了。” 闻言,元宝的脸色顿时一变,只是刹那,通红的眼眶便有眼泪要往外飚。 见此,柳明烟赶忙揉了揉元宝的头发,细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殿下方才当着面那般说,自是没打算瞒我,知道你想瞒也瞒不住。” 谁知,元宝听到这话,更委屈了,眼泪嗒嗒的往下掉,口中抽泣: “元宝,元宝怎么这么没用!” “殿下就是怕你愧疚,这才主动那样说。殿下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小元宝吗?” 柳明烟感觉有些委屈,过去元宝可是只会对她这般。 听到柳明烟的话,元宝的哭声渐止,目光看向柳明烟,口中抽泣, “真,真的吗?” 柳明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将自己的丫鬟送出去,竟然还要负责售后,柳明烟想想都觉得亏的慌。 与此同时。 李牧毫无形象的坐在穆真三人的马车顶上,听着二女打闹,点了点头。 的确如柳明烟所想,李牧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元宝一夜之间,从二阶初期突破至一阶,这事本来就够诡异的。 资质差些的,就是一辈子迈不过这道坎儿,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这种事,自然很难瞒的过亲近之人,尤其是像柳明烟这种极度聪明的女人。 与其让元宝瞒着柳明烟,不如将这事,直接交给柳明烟处理。 毕竟元宝还有个父亲,若是问起,元宝如何晋升这么快。 元宝咬死不说,就太伤父女感情了。 有柳明烟从中周旋,李牧便不用操心这些事情。 李牧相信,柳明烟可以比自己做的更好。 见事情完美解决,李牧翻身跃下,进了马车。 “呦,老夫还以为,你小子就喜欢在上面晒太阳,怎么,这是被人从马车里赶出来了?” 墨无言正在与穆真对弈,头也不抬的讥讽,顺势落下一子,似乎对自己这一步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 “我们这没你地方,你要睡就睡车顶!” 闻言,李牧也不生气,扫了眼棋盘,又看了眼穆真似笑非笑的表情,拱手道: “老师,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就收尾。” 说完,便径自向葛老走去。 穆真诧异的看了李牧的背影一眼,他却不知,李牧还懂棋道。 然而,李牧这种五子棋选手,他懂个屁的棋道。 他懂的是穆真。 就穆真方才那眼神,李牧百分百确定,穆真肯定给墨无言挖了一个大坑。 所以才说了那么一句,看似高深,实则什么用都没有的话。 尤其是李牧那话,正点到穆真棋风的痛处。 穆真下棋,只求胜,不论计。 而儒家当今主流的棋局之道,却讲究一个正大光明。 “快点快点,你们师徒俩打什么哑谜,是不是怕我赢?” 墨无言见穆真半天不动,手指在棋盘上敲了敲,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穆真持棋,手在棋盘上空,想要落子,却又迟迟难以抉择。 俄顷,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盒,转头望向李牧,问道: “青衣可是也觉得为师这棋,下的有些不妥?” 此时的李牧,正被葛老扎的像个刺猬。 听到穆真发问,目光投向一旁的葛老。 葛老会意,伸手将李牧脖颈处的一根银针拔出。 “我去,这么神奇!” 李牧发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旋即想起穆真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老师这话不该问我,毕竟这棋是老师自己下的。” 李牧的本意,是将这锅甩回去,待会将墨无言杀红了眼,可和他没什么关系。 然而,穆真听到这话,表情却是略微转茫然,口中重复着李牧所说的话: “问自己…问自己…” 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显得有些疯癫。 “牧老头,你干什么?一盘棋不至于,大不了这局我算你赢。” 对坐的墨无言,见到穆真这副神态,眉头顿时一蹙。 李牧也发觉穆真的异状,暗道自己又闯祸了? 心里焦急,真气鼓荡间便将身上的银针全部振飞。 闪身来了穆真身边,口中急道: “老师,老师,我乱说的,我其实不会下棋,你别听我胡诌,你想怎么下怎么下,我不多嘴……” 李牧话未说完,肩膀上便落上了一只大手。 “葛老,老师他这是?” 葛老淡淡摇头,眼中露出一抹惊异,口中赞道: “穆真小友当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此般过后,怕是比老朽还要快上一步。” “心有同然,以一知万。” 说话间,穆真口中轻吟,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将跪坐改为盘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葛老?” “不必担心,穆小友自上次丘州城一战后便一直有感,如今顿悟,并非偶然。” 葛老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口中赞叹。 墨无言则是撇撇嘴,闪身钻出了马车,听动静,是跃上车顶,为穆真护法去了。 “老师顿悟,那岂不是要入天人?” 李牧眼中惊愕,口中问道。 “没那么简单,只是更近了一步。” 葛老示意李牧回去坐好,随即手中举起银针,想要再刺,又是摇了摇头,疑惑道, “敢问世子,方才是如何将老朽的银针逼出体外?” ? 「不是在说老师入天人的事吗?」 李牧转头看向葛老,葛老也看着李牧,一老一小,皆陷入了沉思。 第373章 来自葛老的考验? 李牧看着葛老的表情,心知自己怕是又干了什么违反常理的事。 但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打个机灵的功夫,针就自己掉了。 有心试探,又不知怎么开口。 然而,葛老这针,也确如李牧所想,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葛沛凝也是用的这一手,不但制住了李牧,还因此偷袭了虚弱状态下的蝶梦。 间接凑成了李牧和蝶梦的好事。 一老一小,相互对望。 俄顷。 葛老笑着摇了摇头,仔细擦拭着银针并将其收好,口中说道: “看来是老朽杞人忧天,世子自有手段,老朽也就不多问了。” 说着,便好像对李牧失去了兴趣。 然而,李牧就是来找葛老套话的,哪能就这样放过他。 赶忙凑上前去,讪笑道: “其实晚辈之前和凝儿姐学了些医术,对这人体经脉穴位一说,恰巧有些了解。” 闻言,葛老果然恢复了兴趣,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开口笑道: “世子还对医术感兴趣?” 见到葛老的反应,李牧暗道‘有门’,连忙点头,正色开口: “正所谓,医武不分家,习武之人,自是对医道一路,有所向往,晚辈有些疑惑,不知葛老可愿解惑。” 听到李牧的话,葛老收拾银针的动作顿了顿,旋即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开口笑道: “好一个医武不分家,不知世子有何疑惑?” 李牧清了清嗓子,还不忘冲着葛老拱手施礼,做足了面子工作,这才恭敬道: “是关于人体这三十六处致命窍穴……” “你说什么?” 谁知,李牧的问题还没问完,葛老当即出声打断,语气中透着严厉。 “致命窍穴,俗称死穴,不知晚辈的话有何不妥?” 李牧在心中仔细回忆,对于这种网络喷子必备常识,李牧确信自己不会记错,有些疑惑的皱眉看着葛老。 “这是小凝教你的?”葛老又问。 李牧颔首。 当初两人在训蒙时,葛沛凝是指着自己的身子,一个穴位,一个穴位,把着李牧的手去认的。 穿越后,李牧只要看过一次的东西,几乎就不会忘。 甚至可在脑中,搜索到曾经看过的一些东西。 所以,李牧虽记得众多穴位名称以及功效,但却并不知,这些穴位究竟在何处。 葛老盯着李牧,片刻后,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摇头笑道: “世子又是向老朽讨教医术,又专程提到小凝,想必世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 李牧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己琢磨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想到这么‘完美’的点子。 这才两句话,就被识破了?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玩心眼。」 心中苦笑,李牧索性摊牌,不装了。 “前辈慧眼如珠,晚辈这点心思,自是瞒不过前辈。” “实不相瞒,晚辈对凝儿姐一见倾心,但有些事,自是不好向凝儿姐开口。” 李牧语气诚恳,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世子是嫌弃小凝未亡人的身份?” 葛老脸色不变,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不!凝儿姐无论过去如何,晚辈早已接受,说句难听的,即便凝儿姐夫君还在世,晚辈也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李牧说出这话时,心里也有些忐忑。 但这恰恰就是他的真心话,李牧算看明白了,和这些老狐狸,就不能玩虚的。 果不其然,葛老听到李牧的话,不仅没有生气,眼中甚至露出些许欣慰,开口说道: “世子的心意老朽明白,当年之事本也没打算瞒着世子。” “多谢前辈。” 李牧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波赌对了。 葛沛凝和她之前的夫家,显然是有仇,甚至这仇恨,上升到了两家。 若真是普通的丧偶,李牧就算心里真这样想,也要找个更加委婉的说辞。 谁知,不等李牧高兴,葛老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世子不忙,老朽可否请世子,将那三十六处致命穴位,背给老朽听。” 「这算什么,考验?」 心中虽然疑惑,李牧却也没有推辞,当即便开口道: “百汇、神庭、太阳、耳门……” 李牧依照从上到下,从主干到四肢的顺序,将各个穴位依次背出。 然而,当李牧说到“乳中”“乳根”两个穴位时。 葛老的脸色却变了变,急声打断道: “敢问世子,此两处穴位,所属何经?” “足阳明胃经。” 李牧想也没想,便直接答道。 旋即,李牧正要接着背,葛老却实说道: “可以了!” 葛老之所以会让李牧这样,因是在他的认知中,人体的致命穴位,应是只有三十四处才对。 缺的,恰恰就是李牧刚才所说的那两处穴道。 原以为,李牧只是听葛沛凝提起,如今为了与他打听葛沛凝的过往,信口胡诌,记差了也不是什么大错。 但想到李牧之前所说的医武不分家,才准备在李牧说不出,或者胡乱指认两处穴位当成死穴时,再进行教育。 葛老的本意,本就不是为难李牧,而是敲打。 然而,李牧不只说出了穴位,甚至指明了经属。 这就不得不让葛老重视起来,李牧的医术,显然是从别处学来。 甚至,若是李牧所言为真,那教授李牧医术之人,岂不是还在他葛百草之上。 当然,这些也不能完全怪葛老,就李牧提及的两处穴位,正经人谁会往那个方向研究。 “前辈?” 李牧见葛老皱眉沉思,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试探的唤了一声。 葛老淡淡的看了李牧一眼,想着此事还要验证过才能定夺。 对于他们这些老一辈而言,并不愿意冒然探人根脚。 冲着李牧照了照手,淡淡道: “世子坐近些。” 「我这是过关了?」 闻言,李牧也不掩饰心中喜色,赶忙做到葛老边上,又四下看了看,端起茶壶,便为葛老斟了茶来。 葛老也不阻止,他并非那种顽固守旧之人。 李牧这种,该奸时,比恶人还奸,无耻的嘴脸让人咬牙。 该善时,却又纯朴至极,尤其看似没有城府,实则大智若愚,心中自有衡量。 葛老说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此次北地一行,葛老虽是被葛沛凝催来,其实,也是想亲眼看一看李牧。 可以说,李牧此次在冬来关做的事,给他留下了完美的印象。 “世子可曾听过景安王家……” 葛老并未让李牧多等,抿了口茶水,便淡淡开口道。 第374章 血凝蛊,葛雪凝。 宏文五年。 那一年,葛雪凝十七岁,不但生的美貌,音幻之体,也初展萌芽。 她是医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追求之人,数不胜数。 又因其是葛老孙女,父母又为燕王麾下门客,救助过的边关将士,更是数不胜数。 身份,地位,容貌,医术,葛雪凝都是同辈中翘楚。 常有弟子为其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更有各地豪门富商,为见其一面,不远千里,赶赴景安。 其中,便有当时的景安第一世家,王家长子,王有德。 然而,葛雪凝自幼受父母和葛老影响,醉心医术,对于外界向来不甚在意。 王家公子王有德,多次碰壁后,恼羞成怒。 不但倒打一耙,声称葛雪凝贪图她王家富贵,美色勾引,从此入他王家。 这种流言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却因医家弟子,学医并不能闭门造车,葛雪凝的年纪,正是在医馆帮工的时候。 虽蒙着面纱,但只要见过他的男子,就都会变得魂不守舍。 这妖媚祸国之说,便从此传开。 远在边关的葛雪凝父母,听闻此事,当即赶回都城,上门寻王家理论。 然而,王家本就势大,那王有德更是跋扈惯了。 表面将二老迎入府中,实则,却是命人将葛雪凝母亲软禁,逼迫葛雪凝的父亲,将葛雪凝嫁到王家。 好歹也是常年在边关,和燕王混在一起的主。 葛父怎受的了这种气,夫妻二人当即就和王家翻了脸。 但双拳始终难敌四手,再加上葛父二人出手留有余地,并未下死手。 被隐藏在暗中的王家门客偷袭,双双负伤。 虽是遁走,但没过几天,葛父便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葛母气急攻心,加上伤势复发,从此昏迷不醒。 游历归来的葛老,得知此事,一怒之下,率领三千医家弟子,直接杀去了王家。 王家长辈虽知理亏,却也不愿服软。 那一日,旁人才知,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医家,竟有如此实力。 王家作为景安第一世家,一夜之间,一名混元,一名化劲,十数位一阶以及上百名二阶,被葛老带着的医家弟子,几乎全废。 此事自然惊动了宏文帝和医家其他高层。 医家毕竟只是一死一伤,但王家却损失惨重。 原本占理的医家,也因此变的不占理。 但也因医家所展现的实力,又是王家伤人在先。 宏文帝只能从中调和,王家经此之后,更是不复往日荣光,能保命就不错了,哪敢多说什么。 然而,罪魁祸首王有德,却逃过了此劫,甚至因祸得福,成为了王家真正的掌舵人。 “那之后,老朽便带着小凝暂时离开了医家,一来寻找医好我那儿媳的办法,二来……哎,是老朽当初过于鲁莽了。” 说着,葛老的眼眶似是有些发红,说到一半便也不愿再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前辈并未做错,何谈鲁莽?” 李牧光是听着,就有些咬牙切齿,正想说些什么时,却又是愣了愣。 这与他听说的明显不是一回事,「难不成,是凝儿姐替葛老背了锅?」 葛老似乎看出了李牧的疑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接着说道: “那应是宏文八年,老朽当时……就不该让小凝独自回都城。” “当初,医家与皇室有约定,医家之人,绝不会再因此事,向王家寻仇,老朽也没想到小凝她……” 听着葛老接下来的讲述,李牧的拳头渐渐握紧,只觉得心中有一口郁结之气,难以吐出。 那一年。 葛老与葛雪凝从南域离开。 葛老欲去寻找进入瘴谷深处的方法,让葛雪凝先回都城的医家总部等他。 然而,就在那不久。 都城中传出了,王家家主王有德欲迎娶医家女,葛雪凝的消息。 世人只以为,这又是大人物之间的妥协,便没人将此当做一回事。 甚至,连王有德自己也是这般认为。 就在他大摆宴席,广邀亲朋观礼那日。 葛雪凝一席红妆,从花轿上跃出,当着众人的面,在王家大门外,便自己揭下了盖头。 比起三年前,双十年华的葛雪凝更具韵味。 在场之人皆因她的美貌而咋舌。 更有甚者 ,竟在心底打起了主意。 王家已不复从前,那王有德更是不配坐拥如此佳人。 然而,这个念头在葛雪凝踏入王家府邸大门的那一刻,便不复存在。 随着葛雪凝从门口走入正厅。 王家之人,似乎是入了疯魔一般,扑向身边之人。 直到葛雪凝走到正厅,走到王有德的身前,整个王家前院,已少有活人。 外界之人,并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 只知王有德见到葛雪凝后,便冲出了府邸。 见人便扑,逢人便咬。 被人制服后,更加疯魔,攻击的对象转为了自己。 不但自挖双眼,抓破喉咙,甚至有传言,他最终撤出了腹中肠肚后才断气。 从此,一袭红衣的葛雪凝,变成了葛血凝,更因有人传,她能魅惑众生,蛊惑人心,渐渐有了,血凝蛊的名号。 “凝儿姐…” 李牧的眼中意味难明,他没想到,事情竟是会这样。 他曾脑补过许多,或是因为王家曾迫害了她那夫君,或者因爱生恨,男子移情别恋,却没曾想是这样。 「呼……」 听完葛老的讲述,李牧的心中竟是松了口气。 什么杀夫毒妻,在李牧这,根本不是事。 他一直在意的是,葛沛凝心中,曾有另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眼下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葛老见李牧的神色变了又变,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开口道: “那之后,老朽便为小凝改了名字,雪凝为冰,化水为沛,老朽也是希望,这件事就此了解。” 李牧颔首,心情十分不错,笑着道: “前辈学识渊博,凝儿姐现在的名字很好听。” 见到李牧这番神态,葛老微微蹙眉,又道: “小凝当初嫁入王家,是为了将医家从此事摘出,毕竟打她坐上花娇起,这件事,便是王家自己的事,与医家无关。” “小凝此举实属无奈,是老朽这个……” “前辈无需解释,晚辈清楚。” 李牧打断了葛老的话,这些他自是清楚,葛沛凝当时的年纪,能用的办法确实不多。 “世子似乎……还很高兴?”葛老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牧一愣,感觉自己这表现确实有些不妥,微微叹了口气道: “前辈的心意,晚辈知晓。晚辈保证,日后定会加倍对凝儿姐好,绝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当然,修炼时,那哭唧唧的可不算。」 李牧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她的凝儿姐。 “有世子这话,老朽就放心了!” 李牧并未继续追问之后的事情。 王家倒台,宏文帝顺势扶持有着从龙之功的柳家。 加上碰巧遇到去柳家提亲的燕王,力挺葛沛凝。 这件事,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谁会去关注一个,已经倒台了的世家。 医家虽因此事,失去上层圈子的青睐,却也刚好碰到了阴阳家这个冤大头。 自那起,葛沛凝被医家剥夺了行医的资格,潜心钻研医术,再没离开过都城。 医家众人虽都清楚事情的原委,但葛沛凝为了不给医家招惹祸事,才会依旧以未亡人自居。 第375章 葛老认证孙女婿。 “所以那并蒂,是为了救治凝儿姐的母亲?” 闻言,葛老微微颔首,随即叹了口气,沉声道: “小凝一直将根儿夫妻二人的遭遇,归结于自己身上,所以当初老夫并未向世子提及,并非有意隐瞒。” “晚辈明白。”李牧知道,葛根应该就是葛沛凝父亲的名字。 她将父母的遭遇,归结于自身,想来也和那音幻之体有关。 「狗屁的受害者有罪论。」 李牧只觉心中郁结,恨不得现在就去将那药采回来。 毕竟花期只是预估,若不能在开花的那一刻钟内采下,便要再等一年。 此时的李牧,憋着一口气,只觉得一刻也不愿再让她的凝儿姐多等。 然而,看了看身边处于顿悟状态下的穆真,还是强压下了这种心情,开口问道: “前辈,是否将那并蒂取回,伯母就能醒来?” 谁知,葛老却是摇了摇头道: “归根结底,老朽对那花的药性也只是猜测,这些年,老朽试过无数种办法,却始终无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域的那朵奇花上。” 听到这话,李牧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 葛老的意思很明显,一切都是未知数。 李牧知道,那种给人希望,再经受绝望,会是种什么感觉。 若是葛沛凝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 但这种事,李牧也是有心无力,他总不能…… 啪! 「我次奥!想什么呢!」 想到他独有的救人手段,李牧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葛老看到李牧的举动有些诧异,试探的开口: “世子这是?” “有蚊子,有蚊子。”李牧讪讪一笑。 别说葛老在这里,他身上的药香,蚊虫野兽根本不敢靠近。 就李牧穿的这件衣服,看似普通,也是经过数百种草药炮制,驱虫功效自不必多说。 李牧也觉得这个借口有些草率,话锋一转问道: “前辈,老师这个状态会维持多久?” “不知。” “不知?” 葛老的目光投向穆真,眼中透着欣赏, “也许下一刻,也许数月,这要看穆小友自己。” “世子是想提前上路,又担心穆小友?”葛老开口,直接道破了李牧的心思。 李牧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有墨无言和葛老在一旁护法,李牧自然不能明说。 葛老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世子不必如此介怀,老朽理解世子的意思。” 被猜中心思,李牧也觉得有点尴尬。 毕竟,他这算是赤裸裸的对两位前辈不信任。 葛老拍了拍李牧肩膀,语气中带着赞赏: “穆小友收了个好弟子。” 旋即,捋了捋颚下的胡须,朗声笑道: “不过,老朽也不用羡慕。” 李牧知道,葛老算是彻底接受了他这个孙女婿。 之前还不觉得什么,但自从知道了葛沛凝的那些经历后,李牧发现,医家的底蕴,怕是不比儒墨两家差。 如今这般,总让他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世子如今放心将穆小友交由老夫了吗?” 葛老微微眯眼,语气带着调笑。 这般神态的葛老,李牧还是第一次见。 一直以来,葛老都是宠辱不惊,无论何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然而,想起葛老也是一言不合,就会带着三千弟子,杀入世家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李牧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惭愧。 说起来,人家才是多年的好友,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也才刚拜师数月而已。 “老朽本就是打算替世子施针,调理好身子后再让世子独自赶路。” 葛老笑了笑,像是猜出了李牧的想法, “如今看来,世子自有底牌,身子想来已无大碍。” “小子你要走就走,哪那么多事情,老夫在这,还能让人伤了穆老头?” 这时,墨无言敲了敲车顶,满是不屑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李牧知道,自己之前的举动,确实有些得罪人。 拜别二老后,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本以为,提出要先行离开,柳明烟二女会不满。 却不曾想,柳明烟除了不舍便是担心,并有有丝毫的埋怨。 反而是元宝,纠结在跟着李牧和保护柳明烟之间,最后竟生起了自己的闷气。 李牧用他的翘舌,好不容易将元宝哄好。 这才上了路。 按照原定计划,在第二天的一大早,便赶到了燕山城。 原本在得知并蒂花的重要性后,李牧这趟本不打算来。 思前想后,索性就是一句话的功夫,李牧还是决定,问问张寒蕊对南域是否了解。 顺便很想听听她对此行的看法,尤其是对圣像的看法。 虽然李牧已经决定,这趟暂不去寻圣像,但磨刀不误砍柴工,问一问,总不是什么坏事。 很显然,李牧已经将张寒蕊,当成了她的外置大脑。 燕王府门前。 李牧老远便见到门外乌泱泱围着一群人。 看打扮,皆是些文人士子,人虽多,却也不见纷乱。 “兄台也是来递拜帖的?我劝兄台不必等了,听闻燕王府今早来了贵客,眼下是不会收我等拜帖。” 这时,一个穿的斯斯文文的粗莽男子,凑到李牧身边,高声说道。 “递拜帖?”听到声音,李牧转头看向那男子。 “我见兄台如此气度,定和这些人不同,十两,十两纹银,我伟哥保证,兄台的拜帖定能放在郡主的桌案上!” 自称伟哥男子见李牧看向他,立马拍着胸脯,介绍起了业务。 「黄牛?」 李牧上下打量了伟哥一眼,暗道李玲儿的市场这么好。 想来之前有个林家压着,这群人才那么安分。 李牧暗暗摇头,倒也觉得,李玲儿那般姿色,本就应该有这种待遇。 “这位兄台,拜帖乃是我等心意,怎可假他人之手,兄台莫要被这闲汉骗了,他若真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在这。” 排在前面的一名少年,个头才到李牧肩膀高度,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 似是见李牧谈吐得当,长得又一表人才,好心提醒道。 「呵,按理说,咱俩不该是竞争关系吗?话说你这年纪,是不是小了点。」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好心提醒,李牧也就冲着他拱了拱手,示意自己清楚了。 然而,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这门口排着的,不止这小伙子一个奇葩。 上到七旬老汉,下到八岁幼童,且都是一身儒袍,做读书人打扮。 「读书人原来都喜欢这一款这是这年龄弹性也太大了点。」 李牧觉得好笑,却也不打算继续在这看戏,正准备直接翻墙进府。 这时,王府侧门旁的小门,微微开出了一道,刚够一人通行的小缝。 随之走出一道十分的健硕身影。 第376章 欺君之罪。 “诸位,郡主命我转告,世子如今不在燕山城,诸位就算现在投了拜帖,也见不到,还请诸位回去。” 「哈?找我的?」 李牧愣了一下,刚才想着一会说不上,还能借由此事,逗一逗李玲儿。 这转眼,瓜就吃到自己身上了。 众人听到那护卫的话,显然有些不乐意,纷纷开口道: “老朽已在外城盘了房子,择日起就住在燕山城,老朽这拜帖中有老朽新作,世子看到,定会愿意见一见老朽。” “小生从家乡,给世子带了些礼物,还请将军代为转交。” “俺家,俺家有个妹妹,二八年华,生的水灵,这,这是画像……” “我家兄长早亡,家嫂守寡多年……” 「你们特么的!」 李牧听着这越来越不靠谱的话,额头上的青筋不由直跳,正要离开。 却听门口那护卫,大喝一声:“都闭嘴!” 随后三两下拨开人群,快步走到李牧身前,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牧无数遍。 旋即‘嗷’的一声,跑回门前,边跑边喊道: “混蛋,开正门,开正门!快开门世子回……” 李牧身影一闪,一把提起那护卫的后脖领,从一旁的小门进入府中,口中骂道: “你嚷嚷什么,被人听到,那妹妹嫂嫂的,全送到你家去!” 这护卫,李牧自然是认识,便是那曾与他一同去过聆音阁的老兵油子。 “啊!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院中,几名看清李牧容貌的丫鬟,尖叫一声,似是在机场截住了粉了多年的爱豆,一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口中只会重复一句,‘世子回来了。’ 俄顷。 李牧坐在正厅。 然而后厅中走出的人,却是让他愣了愣,口中惊道: “凝儿姐?” 心中情绪再难压抑,身影一闪,当即便将葛沛凝抱在了怀里。 “凝儿姐怎么在这,我正要去都城找你。” 李牧的语气激动,心中欢喜一语难表。 葛沛凝被李牧这样抱着,原本还有些羞涩,毕竟李玲儿和张寒蕊就在一旁。 然而,似是被李牧的情绪所染,双手渐渐还上了李牧的腰,口中轻唤道: “夫君……” 身后的李玲儿和张寒蕊相互对视,心中各有心思。 李玲儿明显是醋意更盛,听闻李牧回来,她匆匆跑来,李牧竟连正眼都没瞧,亏得她日日思念,一颗芳心喂了狗。 张寒蕊则是不那么意外,早在丘州,她就看出这医家的小寡妇对李牧图谋不轨。 只是,李牧这一见面就区别对待,让她多少有些不爽。 虽然,就算李牧想上来抱她,当着李玲儿的面,她多半也会赏李牧一个大嘴巴子。 但女人不爽,不需要理由。 “小十三刚刚回府,定然累了,不如你与凝儿师侄女回你那小院,歇息够了再说。” 张寒蕊轻咳两声,然而话一出口,自己也是愣了愣。 这么酸的反话,没想到会从她的嘴里说出。 虽然她与李牧私下,也是时常调笑,但如今当着葛沛凝这个外人,她应是保持她的冰山美人人设才是。 “青衣,青衣……” 葛沛凝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用力的拍了拍李牧的后背,示意李牧放手。 再喊相公,她自是难开口。 但世子、殿下之类的称呼,却又显得过于生分。 李牧之前也是情难自已,如今反应过来,自是不会再在这修罗场上拱火。 赶忙松开葛沛凝,恭恭敬敬的冲着张寒蕊行礼道: “小姨。” “哥哥!” 李玲儿虽有醋意,但自是不会蠢到表现出来,夹着嗓子唤了一声。 再次听到李玲儿召唤自己的口诀,李牧轻轻蹙眉, “玲儿妹妹。” 旋即目光落到远处角落的屋门,口中淡淡: “许姑娘,身子好些了吗?” 听到这话,门背后的许幼芷脸色顿时一变,挣扎半晌,还是推门走出,冲着李牧屈膝行礼道: “奴婢心感世子惦念,世子近来可好。” 听到李牧回府,李玲儿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许幼芷,本想邀她同来。 但许幼芷称病,非说自己不舒服,不愿前来。 李玲儿这才回去梳洗打扮,哪想到,许幼芷竟早早的藏在了这里。 李牧发现,许幼芷对他的态度,似乎又变的冷漠,隐晦的瞟了张寒蕊一眼,却见张寒蕊眼中带笑,似是一副想看李牧好戏的样子。 心中疑惑,李牧也不打算乱接话,只是眼中闪过一抹落寞,对着许幼芷点头道: “好,姑娘好便好。” “哥哥,父王身体可好,你这趟回来就不走了,我这就命人备宴,对了对了,聆音阁又来了新花魁,我这就让人接到府上。” 李玲儿得得得的说了一长串,其中虽也提及了燕王,但任谁都听得出,她更多的是想将李牧留在府中。 李牧目光看向这突然体贴的小棉袄,心中何尝不想就此过上那,他梦寐以求的欺女霸女的世子生活。 抬手揉了揉李玲儿的头发,口中说道: “不必麻烦了,我今日便要离开。” 听到这话,众女的脸色齐齐一变,葛沛凝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口中说道: “青衣,你暂且不能去都城,如今百官弹劾,要定你的罪。” 说着,将绣帕递到李牧手中, “这是王妃给你的信,如今她们被软禁在玲珑水榭,我这趟,本就是要去冬来关找你,顺路给前辈送信,没想到阴差阳错还好没与你错过。” “软禁!”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的眉头赫然蹙起,握在手中的信也来不及看,拉着葛沛凝便往外走, “我们先去都城,具体事情路上细说。” 见状,张寒蕊闪身挡在李牧身前,反手在他的额头上敲了敲,淡淡道: “说了让你别去,你是听不懂话?” 「开玩笑,老子大半鱼儿全在都城!再怎样,也是先带回来再说。」 李牧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张寒蕊。 “你先看看信,再听凝儿师侄女说说情况,别总想着用蛮力。” 张寒蕊妩媚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模样。 闻言,李牧低头,展开绣帕 ,只见上面写着, “听话!家中一切安好,否则……哼!” ??? 「这什么意思?」 李牧将绣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而,巴掌大的绣帕上,就写了十个字,再加一个哼? 一旁的葛沛凝捂嘴偷笑,显然是看过上面的内容。 见李牧茫然望来,赶忙正了正神色,开口道: “之前陛下下旨,让你留在府上,雨薇那丫头为了省事,就骗过了传旨太监,哪想到你在边关,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如今有大半朝臣上表陛下,要治你个欺君之罪,但软禁,只是做做样子。” “……”李牧越发茫然,感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情节。 “不过,这些都不用担心,你只不过是个幌子。” “幌子?” 葛沛凝点头,随后学着尹婳屏的语气声调,开口道: “此事乃是陛下与群臣的斗争,让那小子不要回来,省得让人当了枪使。” 第377章 写给燕王的信。 只是,也只有这么一句。 葛沛凝对朝堂之事并不敏感,事发突然,尹婳屏也并未细说。 李牧蹙着眉,神色有些怪异。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 尤其,在这个世道,欺君之罪确实有点唬人。 李牧自是不担心什么,如今的他,只要不想着谋朝篡位,整个兴朝都能横着走。 当然,青峰观除外。 葛沛凝显然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目光落到到了李玲儿的身上。 李玲儿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哦’了一声,转身向内宅跑去。 李牧在心中权衡,虽然他很相信尹婳屏的判断,但若不亲眼见到他的鱼儿们,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这时,李玲儿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噔噔噔的从后厅跑来,口中说道: “哥哥,这是姨娘写给父王的书信,具体事宜哥哥一看便知。” 李玲儿将木盒举的高高的,险些怼到李牧的脸上。 这信,自然就是葛沛凝带来的。 原本她是随身携带,只是方才得知李牧到来,自是不会再去边关送信。 索性便将信交给了李玲儿。 李牧伸了伸手,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两个称呼,让李牧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犹豫半晌说道: “写给老爷子的,我们看……不好。” “你若是答应不去都城,可以不看。” 一旁的张寒蕊,顺手接过木盒,打开的同时手腕一翻,抹去了亲启二字。 眼皮抬了抬,将盒中的竹简丢给李牧,语气冰冷道: “你一人看,看完我便命人将信送出。” 见到张寒蕊铺好这么大一个台阶,李牧自是乐得接受。 当即便打开了竹简,一个个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王爷: 妾身一切安好,感念挂怀。” “之前听闻王爷被冉奴人所掳,妾身心中甚是担忧,请恕妾身没能亲赶边关营救。” “好在王爷平安无事,慰如心颂。” 「好公式化……」 看着这几行小字,李牧说不出有什么情绪。 揪着的那点小心思渐渐淡去,目光随之往下。 “陛下已决议施行新政,且欲拉燕王府下水,妾身知王爷与陛下情同手足,但眼下并非最好时机,请王爷三思而后行。” 「新政?宏文帝这是终于坐不住了?还是说,他这是在为太子铺路?」 李牧对于朝堂之事的了解,怕是和李玲儿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看尹婳屏对燕王也这般说,那都城的浑水,他自是不会去趟。 暗自点头,但当李牧再往下看时,却是愣了一下。 “屏儿已顶着这王妃的头衔十三余载,王爷曾言,若屏儿偶遇良人,愿为屏儿做主。” “但屏儿心知此举艰难,当年因,今日果,屏儿愿意一力承担。” “此行事了,屏儿欲假死以求解脱,往后再无仇婳屏,感念王爷多年爱护。” “另,王爷之前所托,恕屏儿无能……望王爷谅解。” 李牧又将这信,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 尤其最后那几行字。 尹婳屏写的洒脱,甚至冷血。 但李牧却能从中,看到浓浓的不舍。 十余年相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李牧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许罪恶感。 这不是李牧想要的。 即使,尹婳屏说的是仇姓。 是前朝皇室的姓氏,是世人眼中,燕王妃的名字。 本想直接将后面几行字抹去,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掩耳盗铃。 仔细将竹简卷好,放回木盒中。 “哥哥,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李玲儿看到李牧的脸色并不好看,小心试探道。 “与此事无关。” 李牧摇头,旋即看向张寒蕊,开口问道: “小姨可知,陛下要施行新政?” “新政?” 张寒蕊看了李牧一眼,只是略一思索,便开口道, “本是不知,不过现在知晓了。” 「哈?嘛意思?」 李牧感觉张寒蕊这话是在装叉,但他没有证据。 “你可知,府外为何有那么多书生,想要见你?” 张寒蕊眼中带笑,冰山模样再难维持,也不等李牧开口,便接着说道: “宏文帝为你着了本诗集,青衣诗集。” “然后呢?” “一共二十四首诗词,首首绝世,如今太学欲新增一科,便叫青衣。” 张寒蕊缓缓踱步道李牧身前,语气不知是嘲讽还是羡慕,淡淡道: “科内学子由你挑选,那些人,往后便是你的门生。” 「我次奥!这老东西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闻言,李牧嘴角一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张寒蕊见到李牧这番表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口中问道: “你看的懂?” 李牧瞟了张寒蕊一眼,不屑道: “宏文帝是不是对外宣称,我乃是大儒弟子,自当遵从师命,有教无类,只要有才学者,无论世家门阀,或是布衣百姓,皆可入这太学青…青衣科。” 听到李牧的话,张寒蕊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牧好几遍,咋舌道: “小十三最近吃什么了?突然就开窍了?” “我本以为,这是宏文帝想要重新接穆真回都城,所以并未在意,直到你方才提到了新政。” 张寒蕊微微颔首,随后伸出纤纤玉指,点在李牧的脑门,开口笑道: “既然小十三什么都清楚,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当然是不露面,难不成真让人当枪使。” 李牧摆了摆手,这种事他再清楚不过。 宏文帝眼下才只是试水,所谓新政,哪会这么简单。 如今那所谓的青衣科,怕是已经坐满了宏文帝的心腹。 李牧充其量不过是个名头。 他很清楚,历史上,无数君王都是先用这种手段。 待朝臣更替,朝堂上有了大量心腹,怕是那时,才是宏文帝真正施展拳脚的时候。 “知道就好,放心,你那都城的宅子,不会有事。” 张寒蕊眼中带着狡黠,口中调笑, “前几日,云和公主带着天宗道首,以及六名天宗弟子,去了你那玲珑水榭。” “如今,天宗再次闭门,满城的小姐夫人无法去道观还愿,怕是都在家中闹呢。” “噗~” 李牧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张寒蕊这句话,直接给逗笑了。 「曲线救国?够损的!这八成是屏姐姐的主意。」 然而,这还只是张寒蕊知道的。 如今,陆蒹葭坚持住在玲珑水榭等李牧,丞相夫人不明其意,所三天两头的往玲珑水榭跑。 此事一出,更是索性直接住在了玲珑水榭,留陆丞相一人在家独守空房。 明里暗里胁迫当朝左丞相,早点摆平此事。 第378章 李玲儿。 “好了,既然你都明白,就赶紧滚蛋,没让你回来不准回来!” “小姨!” 听到这话,李玲儿第一个不乐意了,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李牧回来。 如今人才刚到,张寒蕊便又要撵人走。 原本,李玲儿看到张寒蕊用那副姿态与李牧说话,还当她已接受了李牧。 毕竟张寒蕊只会对亲近之人,露出她原本的一面。 但眼下…… 李玲儿鼓起双腮,用力摇晃着张寒蕊的手臂,撒娇道: “小姨,哥哥她才刚回来……” 她知道,张寒蕊最吃她这一套。 从小到大,燕王很少回燕山城,尹婳屏更是与她不亲近,唯有这个捡回来的小姨,最是疼她。 张寒蕊掐了掐了李玲儿的脸蛋,随后瞟了李牧一眼,转身离去。 “玲儿,怕是过不了多久,宣我入皇城的圣旨就会送来,到时候,还要你来应付。” “啊?哦!” 闻言,李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见李玲儿这么听话,李牧本想夸一声乖巧,然而,看到李玲儿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顿时猜中的她的心意。 “你是王府的郡主,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好。” 李牧知道,李玲儿是不想被排除在外,被人觉得她傻。 旋即,十分有耐心的将这件事中的利弊关系,一一向李玲儿讲明。 既要让皇帝知道,燕王府是站在他这边的。 又要告知外界,燕王府不愿掺和此事,一切行为,只是自保。 李牧讲的通俗易懂,李玲儿很快就明白了其中要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 “哥哥放心,包来玲儿身上。” 李牧抬手揉了揉李玲儿的头发,看着如今的李玲儿,心里一阵唏嘘。 眼下这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才是真正的李玲儿。 撒娇时会夹着嗓子,害羞时会脸红…… 那个披甲持枪,装成一副冷酷模样的是,张玲儿。 拿着毛笔,将自己硬按在桌案前的,是许玲儿。 只有眼下的她,才是李玲儿。 “玲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李牧开口,声音温柔,似是还带着些许愧疚。 他发现,对于这个将他‘捡’回王府,一穿越便被他占了大便宜的少女,李牧的关注竟然是最少的。 还记得,李牧曾想给李玲儿搬回一个儒家三楼,却没能做到。 早亡的母亲,不着家爹,不正经的小姨,外加一个畜生亲哥。 一起长大的闺蜜,是别人派来的卧底。 光是想到这些,李牧都觉得有些窒息,看向李玲儿的目光越发疼惜。 这时,李玲儿缓缓抬手,拽了拽李牧的衣袖,脸蛋有些微微发红: “哥哥可以先假意离开,然后,然后再回来……” 听到这话,李牧的心里揪了一下,他明白李玲儿的意思。 也许过去,李牧并未真正的正视李玲儿的感情。 但李牧并非情场小白,相反,对于少女的心思,李牧怕是比谁看的都清。 李牧不知道,李玲儿是从何时开始,对自己产生了这少女情愫。 但他清楚,这里面,更多的应是依赖。 李牧轻轻牵起李玲儿的手,虽是不忍,但还是开口道: “玲儿,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玲儿知道,玲儿就是随便说说,玲儿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 李玲儿紧紧收着下巴,似是害怕李牧看到她此时的样子。 她又不是真傻,自是明白,李牧方才为何要为她解释。 心中感动的同时,更是觉得自己无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还记得,曾信誓旦旦的向李牧保证要保护他。 然而,却是李牧,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救了她的父亲,救了她父亲所守护的兴朝百姓。 “哥哥明明不用承担这些……” 李玲儿一把甩开李牧的手,转身跑向厅外。 见状,许幼芷看了李牧一眼,屈膝行礼后,便匆匆追上。 李牧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苦笑摇头, 「果然,还是渣男的待遇好些,早知先哄哄,干嘛这么实诚。」 “夫君平日里那般能说会道,没想到也有吃瘪的时候。” 葛沛凝见只剩她和李牧二人,便也没了顾虑,开口调笑道。 “凝儿姐…” 李牧看向葛沛凝,语气中透着无奈。 “郡主应是伤了心神,情绪起伏大了些,慢慢静养便好。” 葛沛凝也是微微叹气,作为医师,她给出了更专业的判断。 李牧会意。 近些日子,确实事态频出,李玲儿又是一连压抑了三年,本就是个小姑娘,没直接崩溃已经很不错了。 李牧本想问,是否需要给李玲儿开点药,却见葛沛凝眼神怪异,又往李牧身边贴了贴,这才说道: “夫君毕竟顶着燕王世子的身份,先是屏儿妹子,如今这小郡主对夫君也……” 李牧愣了愣,发现葛沛凝说的竟是这事,开口调笑道: “屏儿妹子?你们这是连大小都分好了?” 听到李牧的话,葛沛凝的脸蛋微微一红,旋即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 “夫君既然不在乎,那就当奴家多嘴,反正我们世子殿下风流成性,再加上霸母欺妹,强占寡妇的名声,旁人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 「那你是不知道还有个小姨。」 李牧心中腹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故意不将燕王为他正名的事告诉葛沛凝。 一把揽住葛沛凝的腰肢,将她强行抱在怀里,坏笑道: “强占寡妇?谁家寡妇?” 葛沛凝被李牧抱住,先是一谎,目光快速的扫向四周,见丫鬟下人早就被李玲儿赶去了一边,这才扬起脑袋看向李牧,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模样。 李牧低头凑到葛沛凝耳边,轻声道: “我怎么记得,凝儿姐只与我拜过堂,洞过房,凝儿姐若是寡妇,那我岂不是……” “小混蛋,说什么呢!呸呸呸!” 听到李牧口无遮拦,葛沛凝忙伸手打她,像极了教训不听话夫君的小媳妇儿。 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我毕竟…毕竟…” 然而,张了张口,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见李牧就那样的痴痴的望着自己,葛沛凝表情一凶,粉拳砸在李牧的胸口道: “屏儿妹妹说了,让我们找个地方等她消息,待风声过了便会来寻我们,朝堂之事,怕不是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 “所以,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得靠后!” 闻听此言,李牧知道,尹婳屏是觉得有些亏欠燕王,想在这次事中,为燕王府争取最大的好处。 对此,李牧当然没有异议。 只是,等,自是没有这个必要。 抬手勾起葛沛凝的下巴,拿住了一家之主的做派,开口道: “那怕是不行,我答应过一人,要与她去一个地方,不能食言。” “女子?”葛沛凝微微蹙眉,对于李牧招惹姑娘的能力,她自是不会怀疑。 李牧颔首,表情十分严肃。 见状,葛沛凝一双凤眼缓缓眯起,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第379章 姐妹反目,李玲儿枪指许幼芷。 见葛沛凝似是真的要发火,李牧也知道见好就收。 谁知,还没开口,葛沛凝便一把揽住李牧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李牧只感觉眼前一黑,见还有这种好事,也不反抗。 葛沛凝当然不是要奖励李牧,反手揪住他的耳朵,口中怨道: “臭小子,你能不能长点心,不管你答应了哪个小妖精,这次,一定要先紧着屏儿妹子。” “她,她……” 葛沛凝似乎也不愿在李牧面前提什么燕王妃的名头,更别提什么背夫偷汉。 总觉的有点影射自己的感觉,话锋一转,怒道: “屏儿妹子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李牧此时,窝在温柔乡里,听着葛沛凝的话,只是随口附和着知道了。 他自然知道尹婳屏在想什么,只是这件事明显并不着急。 “你有没有在听!” 葛沛凝见李牧这副模样,手中微微用力,就要将李牧从温柔乡里拽出来。 谁知,李牧竟直接耍起了无赖,也不管耳朵还被揪着,昂着脑袋就往回钻。 葛沛凝眼中冒火,手上却又不敢真的用力,索性只能由着李牧,语气也变得有些委屈: “夫君当真这般厚此薄彼,若是那天换成了奴家,夫君是不是也是这般…这般无情。” 「好家伙,凝儿姐这是用上看家本领了。」 李牧心中好笑,但他却十分吃葛沛凝这一套。 葛沛凝的性格十分要强,却每每愿意在李牧面前服软,这让李牧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缓缓直起身子,李牧双手捧起葛沛凝的脸颊,笑嘻嘻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都听凝儿姐的,凝儿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葛沛凝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却还是柔柔糯糯的: “不能是奴家让夫君做,是夫君要给屏儿妹子一个态度,其实屏儿妹子没让夫君做什么…” 葛沛凝见李牧答应,便也不再隐瞒,偷偷瞄了李牧一眼,心虚道: “是奴家奴家觉得,屏儿妹子一定愿意看到夫君无论如何都支持她的样子,屏儿妹子承受的压力…” “夫君不会怪奴家。” 李牧知道,葛沛凝估计是觉得,她和尹婳屏的处境又那么一丢丢的相似,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眉毛微微挑了挑,认真道: “那我,总要和那女子说一下,凝儿姐你看” 葛沛凝想了想,觉得正当如此,用力的点了点头,谁知,下一刻便听到,李牧一副负心汉的模样说道: “夫人,我怕是不能和你去南域了,我家娘子不同意!” “…” ??? “李牧!” … 内宅小院。 李玲儿趴在案上哭了许久。 然而,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脆弱,如此的,多愁善感。 “玲儿……” 许幼芷见李玲儿哭声渐止,轻轻唤了一声。 李玲儿抬头,看向许幼芷的目光有些复杂,良久,方才开口道: “幼芷,你是不是要对哥哥不利!” 闻言,许幼芷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没想到,李玲儿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那日回程之后,李玲儿和张寒蕊,就好像将之前的一切都没法生过,从没主动提过那天发生的事情。 许幼芷沉默半晌,手中摸索着那装有‘解药’的香囊,淡淡道: “我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李玲儿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旋即苦笑: “幼芷,你离开。” “玲儿……” “我不知道小姨和哥哥到底如何打算,但我…我…” 李玲儿看向许幼芷的目光渐渐变的冰冷, “我会杀了所有想要对我亲人不利的人。” “可他” 许幼芷上前拉住李玲儿的袖子,眼中带着哀求。 “哥哥就是哥哥,是我将他带回来的,她对我有恩,对父王有恩,对整个燕王府都有恩……” “而你!”说话间,李玲儿一把捏住许幼芷的喉咙,一字一句道, “却一直在骗我。” “玲儿,我们自幼一起长大,难道还比不上……” “你住口!”李玲儿手中用力,脸上的愤怒显然已经到了极点, “你利用我和小姨的信任,潜伏在府上,你觉得我真的是傻子吗?” 听到这话,许幼芷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握着李玲儿手腕的手渐渐松开,声音嘶哑道: “玲儿,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府上的任何一个人,不管你信不信。” 旋即李玲儿一把将许幼芷丢到地上,随后快速转身,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她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差点真的杀了许幼芷。 “你说过,要将一切都告诉我,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向我解释。” 李玲儿稳了稳心神,淡淡说道。 “咳咳咳……”许幼芷被摔在地上,猛烈的咳了一声。 她本是要向李玲儿坦白,但李玲儿不问,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玲儿只要问,我绝不隐瞒。” “是谁派你来的?”李玲儿问道。 “是二公子,二公子将我买回来的。”许幼芷语气平淡,开口道。 闻言,李玲儿胸口再次起伏,扭头瞪向许幼芷,怒声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 “玲儿!”许幼芷仰起头,目光对上李玲儿的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当初王妃的死,也许和二公子没有关系,二公子那时才六岁……” “住口!”李玲儿怒喝一声,反手拍碎了身前的桌案,眼睛死死盯着许幼芷道, “不要和我提他,更不准提我母妃。” “嗯!”许幼芷被飞来的木屑击中,口中闷哼,抬手擦去嘴角渗出的鲜血,依旧倔强道, “二公子常年卧榻,上山之时甚至不能行走,况且王妃还有武艺,难道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你够了!此事乳娘亲眼所见,母妃亲口承认,若不是他,当初父王去寻他,他为何不敢露面!” 原本见到许幼芷吐血,李玲儿心中已然打起了退堂鼓,却见许幼芷一直提及当年之事。 心中怒火再升,顺手取下墙上的亮银长枪,抵上许幼芷的咽喉。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许幼芷看着这杆银枪,心中五味杂陈。 她明明已经决定要站在李玲儿这边,明明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 曾经她以为她心中有那个人,那个在她最绝望,最无助时,拉了她一把人。 然而,那人再次的出现,却让她确定,那只是感激,甚至为了李玲儿,哪怕恩将仇报她也愿意做这个恶人。 但上次与李牧交谈过后,心中的那道身影,不知为何,总是频频与李牧的身影重合。 许幼芷本就聪慧,心中赫然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那个要求自己接近李牧,甚至服侍李牧的,并非真正的二公子。 甚至,很可能只是李牧的一颗棋子。 为的,就是让李牧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燕王府。 许幼芷觉得她应该将这些告诉李玲儿,然而,见到李玲儿对二公子的憎意,到嘴边的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380章 张寒蕊的霸气发言。 “她这是,又返水了?” 远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毫无形象的坐在墙头上,默默注视着屋中发生的一切。 这二人,当然就是李牧和她的绝色小姨。 听到这话,张寒蕊好看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你怎么就聪明了那么一下,这丫头,明明是上钩了。” “上钩了?” 李牧愣了半晌,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张寒蕊似是就喜欢看李牧这副表情,水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俏生生道: “笨死了,她已经将你当成那畜生了。” 说着,张寒蕊微微扬了扬下巴,显然是有些得意,口中赞道: “我们家小幼芷,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你管这叫聪明?」 李牧这才想起,当初在小树林时,张寒蕊给他讲的那个故事,口中说道, “原来姐姐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然呢?”张寒蕊的眼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李牧赶忙摇头,已经不想再暴露自己的智商。 他还以为,张寒蕊是要让他演初恋感……哪知道,张寒蕊竟是让他直接冒充初恋。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让她信的,你知道她们二人的往事?” 虽然李牧不太想让张寒蕊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但对此事,他确实好奇的紧。 然而,听到李牧的话,张寒蕊却是一愣,脱口问道: “不是十三弟弟让他相信的吗?” 说着,还学着李牧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压着嗓子道: “美男计,我在行。” 李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当初,确实是这么跟张寒蕊保证的。 “呵,看来我们小十三的魅力,的确是大。” 张寒蕊转瞬便想到了其中关节,青葱玉指挑起李牧的下巴,口中调笑, “我之前只是猜测,你吟诵的诗词,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与那畜生有些像…还以为你是清楚这些……” 说着,张寒蕊收回手,捂住自己的红唇,咯咯咯的笑道: “小姑娘嘛,只要钟意你,自是只会听到那些她想听到的,即便你说的话和那畜生有些出入,她也只会觉得是你记错了。” 李牧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能说是歪打正着。 这时,只听屋中一声怒喝,李玲儿将长枪插入地面,负气跑出了屋子。 “姐姐,玲儿她……” 李牧蹙眉,他能明显感觉到李玲儿的状态很不好。 张寒蕊也是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 “没事,我已去信,让姐夫抽空回来一趟,小丫头闹脾气很正常。” 李牧颔首,李玲儿这个状况,若是有亲人陪在身边,确实会好很多。 心中想着,目光不由落到了张寒蕊的身上。 张寒蕊自是知道李牧要说什么,翻了翻眼皮道: “谁让我不是人家亲小姨呢。” 「是你整日里没个正行,一点不像个长辈的样子。」 心中想着,李牧当然不会这样说,略一思索,试探道: “要不我……” “你?”张寒蕊挑了挑眉毛,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咸不淡道, “小十三这张嘴,若是能去开导开导,自然是好……” 「你说的这开导,它正经吗?」 李牧心中腹诽,却见张寒蕊脸色一变,一把抓住李牧的衣领,口中威胁道, “你会看不出玲儿的心思?注意你的身份,再敢招惹玲儿,以后别想上老娘的床。” “身份,啥身份?” 李牧本想装傻,然而看到张寒蕊的眼神,逐渐变的危险,赶忙求饶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也是关心,只是关心。” 张寒蕊松开手,旋即冷哼一声, “你和玲珑的事,我暂且不和你计较,但玲儿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不能让眉儿姐姐蒙羞!” “何况,玲儿不是那种能够耐着性子待在阁中的女子,你如今面对的事,不能将她带在身边,那太危险,也会拖累你。” 「玲珑?」 李牧也是反应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玲珑公主尹婳屏。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尹婳屏的,心道小姨果然早就知道了。 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这时,张寒蕊突然扑向李牧,抱住李牧的脖子便种下了一颗大大的草莓。 随后,在李牧的错愕中,又恢复的像没事人一样,伸出两根纤纤玉指,语气平静道: “两件事。” “第一件,你提到的《藏锋诀》并非人宗武学,而且,兴朝各地,曾出现过许多掳掠女子,采阴补阳的淫贼,多多少少,都和这《藏锋诀》有些关系。” “不过,这些人,连门都入不了。” 说着,张寒蕊从袖中取出一册竹简丢给李牧问道, “你看看,是它吗?” 李牧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嘴角便一顿抽搐,口中愤愤道, “这还真是随处可见的邪派功法?” “不,应是连功法都算不上,上面的剑招平平无奇,内功心法更是拙劣,靠这能修到四阶都算奇迹。” 张寒蕊摇了摇头,语气不屑道。 李牧感觉自己被人骂了,又还不了嘴,想到当初那道士说的话,赶忙道: “那些不是剑招,是行脉路线。” 然而,张寒蕊却是摆了摆手: “你之前说过,我当然知道,也许这《藏锋诀》真有门道,可能只有你这小色鬼能够参悟,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李牧全当这是在夸自己,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张寒蕊,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这功法显然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为的,应是找能修炼他的人。” 张寒蕊冲着李牧拱了拱鼻子,不知是赞叹还是惋惜。 「我真是小白鼠?」 李牧蹙眉,他之前便有过这样的猜想,又或者,那原主是想用这个办法,找穿越者? 张寒蕊见李牧脸色有些难看,绣鞋磨蹭了一下他的小腿,安慰道: “不过,就眼下看,这对你没什么坏处。” “重点是第二件事。” 张寒蕊做思考着,旋即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目中似是审视, “有个女人来找过你,说是和你有约……” “哈?” 李牧眼露茫然,和自己约的女人多了去了,但能跑到燕王府找自己的,李牧却是一个也想不出来。 “瞧你那样,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招惹过多少姑娘,也不知这王府住不住的下。” 张寒蕊装作一副吃醋的模样,掩嘴笑道, “不过你倒是真有本事,能让她来帮你,她让我转告你,善渊和善阳几日前离开了青峰观,往冬来关的方向去了。” “善阳?”李牧听着这熟悉的名字,突然一惊,皱眉道, “青峰观观主!什么时候的事,他去冬来关干什么!” “不行,我得去冬来关!” 李牧当即起身,却被张寒蕊一把拉了回来,摇头笑道: “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女人呢。” 说着,又是叹了口气,有些自怨道: “姐夫的眼光,确实比我们都好。” “你不用急,他们不是去冬来关,而是去冉奴!” “确定吗?”李牧蹙眉问道。 “当然,你会骗我吗?”张寒蕊问道。 李牧虽觉得这话有些怪,但还是老实答道:“我自是不会骗姐姐……” “那这消息应该不假,人家毕竟夫妻一场。”张寒蕊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柔声道。 听到这话,李牧终于反应过来,那来找他的人,应该便是当初在聆音阁遇到的那位千歌花魁,闻人以晴。 “姐姐信她?”李牧有些犹豫的开口。 张寒蕊并未回答,只是冲着李牧甜甜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李牧很相信张寒蕊的判断,便没再揪着这个话题。 这时,张寒蕊却是推了推李牧的肩膀,开口道: “行了,别让你那小寡妇等太久,圣像的事,我会帮你留心。” 说话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悄悄瞟了眼李牧脖颈处的大红印子,似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李牧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那冉奴的事?” “这种事,还不需要你操心,敢动老娘的男人,真当老娘握不住剑了!” 张寒蕊拉着李牧跃下高墙,身影明明似仙子,这话,却说的和市井上的泼妇一般。 李牧苦笑摇头,刚走出两步,却又转身看向张寒蕊,欲言又止。 张寒蕊看到李牧的表情,便猜出李牧要问什么,很没形象的耸了耸肩膀,淡淡道: “当初只是想向父亲证明,执剑并非是错,现在想想,着实可笑了些。” 「我次奥,我次奥,我次奥!」 听到这话,李牧心中狂爆粗口。 第381章 出发,南域。 张寒蕊这句看似轻松的话,信息量却着实有些大。 李牧也曾想过,当年燕王三兄弟起义,里面肯定有纵横家的影子。 尤其在得知张寒蕊便是纵横家的人后,这个想法就越发坚定。 但李牧一直猜测,背后帮助燕王的,应是张寒蕊的父亲或是师父之类的角色。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人,竟就是张寒蕊。 兴朝开国已有二十三年,那时张寒蕊,了不起也就十一二岁。 「难道,这就是天才?」 李牧赫然想起,穆真曾经说过,李武在治国方面的学识,已然不在他之下。 他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教,只能让李武自己从别家学习。 当时李牧并没太把这句话当回事,如今想来,穆真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客气话。 想到当初李玲儿称其为神童,那过目不忘,怕也并非只是吹捧自家弟弟。 李牧感觉,身边之人一个个都身怀绝技,而自己却像个二愣子。 有些意兴阑珊的到了王府正厅。 “夫君,前辈命人替我们准备了马车,说我们今日就可启程……” 见到李牧过来,葛沛凝连忙起身,在得知李牧还记得与她的约定时,葛沛凝的心里其实十分的感动。 她并非是忘记了此事,而是这段时间,事情确实太多,他知道李牧肩负的东西很多,便不愿在这个时候提起。 也许她的心里,也是在等李牧主动向她提及,哪怕是告诉她,抽不开身,她也并不会怪李牧。 毕竟,十多年都等了,那花也只是一种可能。 然而,目光扫到李牧脖颈处的红印子,葛沛凝的话音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有些不确定道: “夫君不是说,去与前辈商量些事情。” 李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木讷点头: “嗯,请教了几个问题,我路上再与凝儿姐细说。” 葛沛凝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心中猜测着是李玲儿,还是许幼芷。 这时却听李牧问道: “凝儿姐为何要称…小姨为前辈?” 葛沛凝想着心事,听到李牧的问题,愣了愣,转瞬会意: “夫君有所不知,前辈虽然只长了我一岁,但在纵横家的辈分却极高,说起来,前辈应是纵横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 李牧蹙眉,暗道,葛沛凝在医家的地位,应该和苏雨薇在纵横家的地位差不多。 这么算下来,小姨岂不是和葛老是一辈。 难怪之前听张寒蕊称呼葛沛凝为师侄女。 被李牧打岔,葛沛凝也没再关注那吻痕的罪魁祸首。 何况就算那女子是李玲儿,葛沛凝也并不怎么在意。 李牧本还想着是否应当与李玲儿和许幼芷道别,但想到之前观看的大戏,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牧可没有张寒蕊那样的信心,感觉随时都有可能露馅。 王府后门。 就在李牧的马车,渐渐走远。 一旁的矮门却是吱呀一声,许幼芷的脑袋缓缓从中冒了出来。 目光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阵阵失神。 如今她急于验证心中的猜想,自打上次收到那封,让她发病时留在李牧的身边的字条后,便再没得到过任何指示。 更别提那她曾以为的二公子,已经有数年未露过面。 “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心思,否则我…” 这时,她身后传来李玲儿的声音。 这两人,显然都是来送李牧的,却都没有露面。 许幼芷被这声音惊醒,匆忙转身,口中急道: “玲儿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你让我如何信你?若是真像你说的,就只是让你服侍…服侍…你又何须隐瞒。” 李玲儿脸色不善,她虽知自己不如许幼芷聪明,但却也最忍不了,别人用这种低级的谎言骗她。 “我真的没有说谎。”许幼芷语气真诚,眼中带着期许。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李玲儿蹙了蹙眉,沉声道。 “我…” 闻言,许幼芷我了一声,抿了抿嘴便不再开口。 其实以她的聪慧,有的是办法哄骗李玲儿。 但她却并不想这么做,不愿再对李玲儿说谎。 她没办法告诉李玲儿,她的亲二哥没有死,甚至她口中的那个哥哥就是她所怨恨的那位二哥。 李玲儿见许幼芷默认,咬了咬牙,转身便走。 在她看来,她一再给许幼芷机会,但许幼芷却依旧选择隐瞒。 甚至用那般低劣的借口敷衍,李玲儿只觉得胸口似乎压着重物,让她的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 远处的阴影中,张寒蕊看着两个闹别扭的小丫头,眉头蹙了蹙。 这才发现,许幼芷不是苏雨薇,她不会因为钟意李牧,就毫无立场的站在李牧这边。 「小冤家,你这魅力怕是有点不太行了。」 在她原定的计划中,是先让许幼芷倒戈,再让她知道,原本帮助李牧的人宗,如今要反过来对付他,那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 如今,许幼芷倒戈倒是倒戈了,却不一定会站在李牧这边。 其实,张寒蕊也想过直接告知许幼芷实情,或许许幼芷也会站在她们这边。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再想重新建立信任,又谈何容易。 她虽对许幼芷有着一定的信心,却很难下定决心,向她全盘托出。 尤其对于许幼芷这样的女子,谎言开始便很难停下,冒然行事,最有可能便是彻底的决裂。 「看来得换个办法了。」 只是片刻,张寒蕊的心中便又有了定计,目光看向呆愣在原地的许幼芷,微微叹气道, “死丫头,连我都敢瞒,总要受些挫折才行。” …… 自李牧离开,转眼,便已过五日。 这五天,李牧当然也没闲着。 白日里专心赶路,与葛沛凝说说这段时间的经历。 晚上,则是专找一些僻静荒凉的地方落脚。 葛沛凝虽觉得在深山老林中有些荒唐,但本身也对李牧思念已久,加上经不住李牧的软磨硬泡。 晚上的时光,比白日里赶路,还要辛苦。 以至于,葛沛凝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 反而李牧则是像打了鸡血一样,白天晚上连轴转,不但感受不到疲倦,精神还越发的好。 这一天,李牧见太阳落山,习惯性的就要将马车驶出官道。 葛沛凝则是拦住了她,在李牧的一再追问下,葛沛凝才红着脸说出了“不太方便”几个字。 李牧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把抱起葛沛凝。 两人在训蒙中一起生活了数月,自是也经历过这样的日子。 葛沛凝可是对李牧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折腾的有些怕了,正准备求饶,却听李牧,一本正经的说道: “马车赶路太慢,凝儿姐你抱紧我。” 葛沛凝心中正想着如何让李牧饶过自己,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李牧脚下动了动。 拴着马匹的缰绳应声而断,而身后的马车,转瞬化成了齑粉。 第382章 不承认,就是没这事。 葛沛凝还是第一次被李牧这样抱着赶路。 起初还不觉得什么。 高阶武者出行,多半都是轻功赶路,马匹的速度与他们的速度相比,着实有些太慢了些。 但李牧这一跑,就是两天两夜。 要知道,即便是像葛老那般,全力赶路两三个时辰,也要停下来休息好一阵子。 “夫君,不用这么着急,如今距离三月还有二十来天,我们,我们找家客栈休息一夜,可以,可以像上次那样…” 听到这话,李牧差点心神失守,但他也知,葛沛凝是当真心疼他,才会这般说的。 用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无妨,最多两日,便能到云州城,到时候再休息也不迟。” “可夫君已经有七日不眠不休,又如此消耗真气赶路,身体也,也会吃的消。” 葛沛凝见她那样说,李牧都不为所动,心中羞怒的同时,便更加心疼李牧。 “真没事,抱着凝儿姐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其实我是打算住到那花的旁边,万一它突然开了。” 李牧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旋即看到葛沛凝抿着嘴似乎不太高兴,话锋一转道, “等过几日我们到了南域,凝儿姐再好好替我补补,不就行了。” 闻言,葛沛凝没好气的伸手捶了一下李牧的胸口,口中啐道: “也不知你这身子是怎么长得,像头牛一样。” 以她的医术,自然知道李牧此时神完气足,即便数日不眠不休,身体也并未受到影响。 但这并不影响她,心疼自家男人。 终是在葛沛凝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决定,在下一个城镇,吃顿好的再继续路。 “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统统上一份。” 小镇,酒楼二层的包厢里。 李牧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啪的一声,将一枚金灿灿黄澄澄大元宝,拍在了桌上。 见状,葛沛凝赶忙收走元宝。 随后从袖中取出一粒碎银,打发走了小二。 “我们世子殿下不知民间疾苦,这锭金子,少说能买两家这样的酒楼。” 葛沛凝嘴角带笑,看向李牧时,像是在看自家的傻儿子, “何况,哪有人出门用金锭的?兴朝怕是有六成百姓,都不知这金灿灿的东西为何物。” ??? 「不应该,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点菜的。」 李牧愣了愣,赫然想起他当时让燕王将银锭换成金锭时,燕王的表情。 本以为那是肉疼,现在想来, 「那是准备看我笑话?」 心中吐槽了几句燕王不厚道。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冉奴女子又如何?依我看,王爷就该立她为妃,总好过那前朝的余孽!” “你放屁!玲珑公主再怎么说也是我夏人,怎可让一外族女子,成为我兴朝的王妃。” “你放屁,你可知王爷与未来王妃,都经历过什么!” “我是不知!但我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呵!我看你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玲珑公主何时成了燕王妃?”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齐齐看向说话之人,似乎像是在看傻子。 马上便有人斥道: “天下人皆知,自前王妃病故,前朝的玲珑公主,便成了新的王妃,你要是有癔症,就去治,别在这装疯卖傻。” 那人冷笑,不屑道: “可笑,你何时听过燕王娶妻?在何处成礼?有何人观礼?又是何人见证?” 说话之人,一连四问,顿时让场中众人噤了声。 良久,才有人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道: “燕山城距离此地遥远,我们又哪能知道这些,但王妃之事,我们确有听说。” 众人虽也有附和,但显然生出了些许怀疑。 这时,便听那叫嚣之人又道: “我本不愿说这些,但今日听到你们争执王妃一事,着实可笑,却也不得不说。” “自前王妃病故,燕王便从未续弦,至于玲珑公主一事,要么是误传,要么就是另有所图,前朝公主成为王妃,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此话一出,有些心思机敏之人,便开始琢磨了起来。 前朝公主成为王妃,换言之,便是前朝的叛徒。 若是兴朝之内还有前朝余孽,怎么会留得这种耻辱,定然会想方除掉…… 一时间,酒楼大厅议论纷纷,许多人都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甚至,有些自诩聪明之人,已然认定,这就是真相。 定是当初有人传出这种消息,想要掉出残留在兴朝境内的前朝余孽。 毕竟,燕王续弦这等大事,怎会没人提及成礼当日的盛况。 「我去,老爷子这是什么昏招,直接来个不承认,这是脸都不要了?」 听着楼下的争吵声,李牧的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显然,这并不是他与燕王定的计策,可能是由于心虚的缘故,李牧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尹婳屏。 但这风声,显然是柳明烟的手笔,或者说,是燕王的手笔。 没有燕王首肯,柳明烟肯定不会私自造这种谣。 但普通百姓不清楚事情始末,都城那些人还能不清楚? 当初因为这事,朝臣没少弹劾燕王。 「还真像老爷子的作风,简单粗暴,只是宏文帝那边」 李牧心中苦笑,只是听了半天,却发现,竟没人提及他身份的事。 显然,比起李牧的八卦,人们更乐于谈论燕王的事。 然而,百姓不关心,有一人却十分关心。 “你确定,这是父王亲口所言?” 李玲儿神情激动,盯着面前的女护卫,急切道。 此时,燕王府中。 下人丫鬟,护卫杂役,无一不在议论。 而议论的内容,自然便是燕王为李牧证名之事。 “三小姐,千真万确!此事北地已然传开,还有人言之凿凿亲耳听王爷所说,这是王爷和他那位族兄,早在二十年前就约定好的。” 听到护卫确认,李玲儿的脸上生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口中自语道: “父王这是作甚,这样一来,岂不是又给那些朝臣,有借口弹劾。” 旁人不知,李玲儿还能不知,她家哪来的什么族谱,更别提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族兄。 一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拘束了起来。 这时,屋外又跑入一名护卫,口中说道: “三小姐,有王爷给您的信。” 李玲儿一听,整个人当即弹射起身,一把夺过信便看了起来。 良久,李玲儿猛的将信抱进怀里,呼吸也变的越发急促,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脖颈蔓延至了耳根,整个人像是个熟透的苹果。 “父王,父王怎可这样,都,都没问过我的意思。” “婚姻大事,本就是要父母做主,既然,既然父王都这么说了……” 李玲儿扭动着身躯,口中暗暗嘀咕。 两个护卫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透着震惊与茫然。 这时,屋外却传来许幼芷焦急的声音: “玲儿!我想清楚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第383章 大忽悠,张寒蕊。 “都下去!” 与此同时,张寒蕊的身影,先一步出现在屋中。 许幼芷步履蓝山,和两名护卫擦肩而过。 然而,当她看到站在屋中,身穿一袭白裙的张寒蕊时,脚步却是一顿,下意识就想逃走。 经过这几日的纠结,她最终决定,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李玲儿。 包括她的推测。 与李玲儿自幼一起长大的感情,终究战胜了她深埋内心多年的那点涟漪。 更重要的是,李牧如今仍在前往南域的路上。 无论李玲儿相信她与否,她都有足够的时间,劝说李玲儿,与她一同验证。 但这之中,却不包含张寒蕊。 于许幼芷这般心思,自是看得出张寒蕊对李牧的不同。 甚至,她隐约察觉到,张寒蕊口中的心上人,便是李牧。 虽然她觉得这件事很荒谬,但她深知“李牧”的恐怖,更知道,张寒蕊隐藏在那副玩世不恭下的巨大能量。 “主子。” 许幼芷努力控制住要逃走的欲望,屈膝行礼。 “你先回去,我有些事要与玲儿说。” 张寒蕊没有转身,声音冰寒刺骨。 她也收到了燕王的信。 除了告知冉奴和纵横家的事外,顺便还提及了李牧,柳明烟,项代茹,以及尹婳屏。 燕王信中说的十分简明,几乎都是寥寥几笔。 张寒蕊对燕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感兴趣。 但为李牧证名这件事,李牧之前却并未向她透露。 以至于她如此匆忙,刚收到信,便赶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她有种自己一心搞事业,队友全是恋爱脑的无力感。 燕王这手,完全搞乱了她为李牧制定的策反许幼芷的计划。 如今,也只能被迫先一步与李玲儿‘说明’情况。 当然,为了保证李玲儿不会露出马脚,她说明的情况,自是会有一些水分。 “小姨?” 李玲儿脸蛋红红的,糯糯的唤了一声。 张寒蕊见许幼芷离开,袖袍一挥关上了屋门,随后坐到了李玲儿身边,叹了口气。 “小姨,你怎么了?” 李玲儿见张寒蕊这般神情,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玲儿,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张寒蕊表情凝重,似是要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玲儿愣了愣,神色也郑重的几分,却依旧没有将怀中的书信放下,开口问道: “小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寒蕊表情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半晌才说道: “其实,当初府里,有两个二公子……” 张寒蕊也是无奈之举,她也没想到,燕王会突然给她来这么一出。 最可恨的事,李牧竟从未向她提过。 以至于她匆匆想了这么个,替身设定。 原主身患恶疾,李牧作为替身,被养在府上,替原主挡灾。 平日里与下人来往的,也都是李牧。 虽然这话乍一听有些荒谬,但却刚好对上了燕王夫妇病急乱投医的心理。 “小姨是说,他们长的很像?” 李玲儿还是有些不信,她和原主见过,那张脸,和燕王倒是有几分像,但和李牧,不能说不像,简直是毫不相干。 “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毫无血缘却又长相相似之人,这府里除了少数几人,见到的,其实都是那小子。” 听到这话,李玲儿的心里一突,声音似是都有些颤抖: “那,那与母妃去青峰山……” “那时他已被偷偷送走,他又没病,上山干嘛?” 闻言,李玲儿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旋即似是有些郁闷,愤愤道: “他,他居然从没告诉过我!” “玲儿,他好像头部受过重创,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张寒蕊假意提醒道。 听到这话,李玲儿神色一变,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口中惊道, “难怪,难怪他明明那么厉害!却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见到李玲儿这副样子,张寒蕊心中微微叹气。 她其实知道,谎言这种东西,应是越简单越好,但谁让燕王这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小姨,父王是不是早就知道。” 李玲儿又问。 “嗯,当初在冬来关遇到,姐夫便已知晓,否则,你以为姐夫会任由你胡来。” 张寒蕊口中胡诌,直接扼杀了燕王慧眼识珠的功劳, “姐夫为人向来刚正,当初也是爱子心切,才会干这种毫无根据的荒唐事。” 一时间,李玲儿将许多事都联系到了一起。 尤其是如今,燕王想要将他嫁于李牧的事, “谁让,谁让,我是父王的女儿,这,这都是,都是我应该做的……” “玲儿?”张寒蕊见李玲儿低着头,嘴里不时的嘟囔着什么,轻声唤道。 “啊?”李玲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脑子一抽,便说出了心里话, “可惜当时我在都城,没能见过。” “谁说的,你小时候,那臭小子还抱过你。” 张寒蕊张口就来,对于逗李玲儿这件事,她向来乐此不疲。 果不其然,李玲儿听到这话,一对明亮的眸子猛的看向张寒蕊口中急道: “真的?为何我不记得。” “你那时才多大,能记得才有鬼。” “那我们岂不是,岂不是……青梅…青梅,哎呦,谁同意让他抱了!” 李玲儿抱着手中的书信,小蛮腰一扭一扭的,似是想要保住女儿家最后的矜持。 张寒蕊看在眼里,感觉自己好像惹祸了,之前还担心李牧招惹李玲儿,如今,却十分想看,李牧再遇到李玲儿后,会发生些什么事。 …… 李牧自是不清楚,张寒蕊又给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否则一定会好好犒赏张寒蕊一顿。 酒足饭饱,无视了葛沛凝想要休息一夜的试探,抱起她便再次踏上了赶往南域的路。 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踏入了这对于兴朝子民来说,熟悉却又神秘的云州城。 云州。 位于整个兴朝板块的西南方。 除了云州城,其余地方多是山林瘴谷,毒虫野兽繁多。 尤其再加上那所谓的巫蛊之术,这和李牧穿越前脑中的一个地方,高度重合。 李牧已经开始幻想,看到满街的赤足铃铛,口中喊着小锅锅的南域妹子。 然而,直到进了这云州城,李牧才发现,这里和兴朝其他城邦,也没什么不同。 甚至是穿着打扮,以及百姓说话的口音,都一模一样。 若非街道有异,李牧还以为,他绕了一圈,又跑回了燕山城。 “凝儿姐,那毒瘴谷怎么走?” 闻言,葛沛凝微微一愣,看到李牧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笑道: “怎么,之前不是说,要先在这云州城中,好好逛一逛吗?” “正事为重!”李牧一脸正经,语气更是郑重。 见状,葛沛凝捂嘴轻笑,点头道: “夫君所言甚是,不过我们要先去见一个人。” 第384章 拜访蛮巫氏。 “见人?” “嗯,毒瘴谷是蛮巫氏的领地,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去提前打个招呼的好。” 葛沛凝解释,但眼中却闪过一抹不自然。 “不是说旁人根本无法入内……” 李牧诧异,按理说,将这种地方划为领地,实属脱裤子放屁。 闻言,葛沛凝拉起李牧便向着南城的方向,边走边说道: “我们要去的是毒瘴谷的深处,当初爷爷也只能在其中撑不到半个时辰,所以一连两年错过了花期。” “凝儿姐认识那蛮巫氏的人?” 李牧心里有些没底。 按照葛沛凝的说法,这就是要去别人的地盘寻宝,一般人能愿意吗? 倒不如就悄悄摸摸的。 “嗯。”葛沛凝轻轻嗯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道, “爷爷曾救过蛮巫氏的一位长老,如今那长老的孙子已是蛮巫氏的族长,我们只是借道,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毒瘴谷深处具体有多大,谁也不清楚。 当初葛老也是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反复入谷,通过对药植物生长习性的熟识,找到了生有并蒂花的位置。 而那条进入谷内深处的路,却是蛮巫氏祭祀之地。 为了不横生枝节,自是要与蛮巫族沟通过才好。 听到葛沛凝的解释,李牧便也不再多言,暗想这些应是葛老早就安排好的,不用他瞎操心。 如今他只用在乎,接下来要如何在谷中,和葛沛凝过好接近两个月的二人世界。 蛮巫族的领地,在云州城向南约莫二十里的地方。 李牧犹豫片刻,索性拉着葛沛凝在城中一顿采购,直到行李落的比李牧人还高了,这才满意离开。 “夫君这样子,倒像是要去踏青。” “凝儿姐当真确定,你可以在那谷中长时间逗留?” 李牧抱着一堆,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用的上的东西,开口确认。 闻言,葛沛凝向李牧身边靠了靠,犹豫着说道: “应该是……可以的。” 通过葛老这些年的研究,那毒瘴谷深处的瘴气中,最致命的是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毒虫。 李牧之前服食过的那些毒药,便有着与其相冲的作用。 凡是活物,都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 那些毒虫应是不会进到李牧数丈之内。 当然,这些都只是葛老的推测,若是不行,便需要李牧先用真气阻挡,待真气耗尽,就身体硬扛,等真气恢复后,再以此往复。 “那我要是当不了这驱蚊水,凝儿姐岂不是有危险?” 听到葛沛凝的解释,李牧眉头一蹙,急声问道。 葛沛凝虽听不懂李牧这驱蚊水又是何意,但也清楚李牧的意思,抿了抿唇说道: “若是无法驱赶毒虫,我最多可在瘴中坚持两个时辰。” “夫君放心,我每日都会给夫君准备好吃食,一来一回,应是没有问题。” 似是看到李牧脸色难看,葛沛凝赶忙补充道。 李牧差点就将手上的东西一把扔了出去。 这和他之前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还当是自己可以去除毒瘴,又或者,葛沛凝可以用他的血液毛发什么的,做出避毒丹之类的东西。 「这百毒不侵也太蠢了。」 想到此处,李牧摇了摇头道: “若是这样,凝儿姐就不要冒险了。” 李牧当然不舍得让她的凝儿姐冒险,何况,他此时想的是,当初在脑中看到的那个画面。 「那画面的意思应是,若我是一人采药,便会有只大蜈蚣捣乱,导致错过了花期。」 「可我既然知道,提前解决了不就完了?」 李牧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画面中的自己,实力总是与当时的自己相当。 看到那画面时,李牧只有二阶,所以画面中的李牧,实力也只有二阶。 「以我如今的实力,当真还会错过?」 李牧心中越发疑惑,若是说那是预测未来,但却并未预测到自己的实力提升。 「但我确实可以短暂的看到未来。」 思索间,李牧的目光看向葛沛凝,默默用起了那卦术中的法门。 下一刻,脑中的画面便出现在一个极具部落风格的村庄中。 李牧看到自己和葛沛凝在一处小院前驻足。 旋即,院中走出一名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 看到葛沛凝时明显愣了一下,口中惊愕: “雪凝妹子?真是你?” “苗族长……” 葛沛凝刚一开口,画面瞬间消失。 李牧也是蒙了一下,口中愕然: “竟然,有声了?” “夫君?” 葛沛凝有些忐忑,她自是知道李牧的心思。 也清楚让李牧一人待在谷中,就李牧那脾气,怕是有些难。 但当初约定之时,两人还不是如今这般关系,自是不会想那么多。 李牧望着葛沛凝,眉头皱了皱,有些狐疑道: “凝儿姐要找的那男子姓苗?” 闻言,葛沛凝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点头应道: “原来夫君知道。” “你和那人?” “没有!”葛沛凝神色一慌,口中急道, “夫君不要误会,苗大哥他确实表露过好感,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就是问问,凝儿姐这反应……” 李牧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古怪。 谁知,葛沛凝的眼眶却是一红,眼中似是有泪水打转,语气委屈道: “夫君的语气,明明就是怀疑。” “我知道没和夫君说是我不对,可我不是怕,怕……” 见葛沛凝似是真的要哭出来了,李牧赶忙认错。 他也没想到,对于这种事,葛沛凝的反应与她的气质完全不符,就像个刚出闺阁的小丫头。 李牧并非是要试探葛沛凝,而是确认,他看到画面的准确性。 对于那男子的目光,李牧再熟悉不过,那不就是男人看到白月光时的眼神。 李牧发现,被动看到和主动看到的画面,最大的不同,便是改变。 被动看到的画面,似乎极易被改变。 而主动看到的,却几乎不会。 「算了,这破玩意,确实没有拳头好使。」 说话间。 二人已经到了一片村落,和李牧之前在脑海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葛沛凝指着村口处,有些类似府衙的院子说道: “那是蛮巫氏的族殿,苗,苗族长应是在那里。” 听到这称呼的改变,李牧愣了一下,开口道: “既然是故交,凝儿姐不必这般生分,我待会也跟着喊苗大哥,亲近些也好求人办事。” 葛沛凝抿了抿唇,伸手拧住李牧腰间的软肉,语气愤愤: “奴家都认错了,夫君就不能原谅奴家吗?” 享受着葛沛凝这特有的认错方式,李牧当即笑出了声,冲着村中的一处院子说道: “凝儿姐,我们去那,那苗族长应该在那里。” 葛沛凝愣了愣,脸上满是不信,随后玉手轻抬,三枚银针当即射出,刺入那族殿门口的石柱上。 下一刻,微凉的声线裹挟着真气射入族殿中: “医家葛沛凝,求见蛮巫氏族长。” 「这……确定不是砸场子?」 李牧看着葛沛凝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似乎想起了当初在医家初遇葛沛凝时的情景。 只是,那时的葛沛凝与现在还有些不同,当时她音幻之体还不能完全掌控,疏远中仍透着丝丝魅意。 而如今,媚态内敛,那副小娇气的神态,怕是也只有李牧一人可以看到。 第385章 这爷俩似是不太好说话。 “葛?” 与此同时。 族殿中,哐哐哐接连跃出六人,五男一女,年纪皆在五十上下。 刚一出现,便齐齐攻向葛沛凝。 见状,李牧眉头微蹙,身影一闪便出现在葛沛凝身前。 三拳三掌同时轰击在李牧胸前。 然而,李牧的身子却纹丝未动。 那六人眼露诧异,相互对视了一眼,似是还要再攻。 李牧挑了挑眉毛,心知六人并无杀意,此举应当只是试探。 旋即胸口肌肉微微发力,将六人齐齐震退数步。 “你是墨家的?” 说话之人是那女子,上身穿着藏蓝色升底银衣,下身则是一条同色的百褶裙。 目光游弋,飞快的打量着李牧二人。 随后回头看了眼钉在石柱上的银针,冲着葛沛凝问道: “葛医圣和你是什么关系?” “正是祖父。” 葛沛凝看了眼李牧,随后上前两步,对着几人行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我与苗族长是旧识,特来拜访,还请几位通传一声。” 旋即,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又是绕着葛沛凝一阵打量,口中不确定道: “你是小雪凝?” 闻言,葛沛凝的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那女子却是拉起葛沛凝的手说道: “你不是记得我了?我是你翠芬姐。” “行了你们都回去!”苗翠芬冲着身旁几人挥了挥手,目光则是在葛沛凝的身上来回打量,口中咋舌, “乖乖,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还像个小姑娘一样。” “难怪我家阿柱对你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葛沛凝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目光望向一旁的李牧。 却见李牧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她二人。 “翠芬姐,这是我夫君。” “夫君,这位是苗族长的姐姐。” 葛沛凝连忙给二人引荐。 “见过夫人。”李牧冲着苗翠芬拱了拱手,并未多说什么。 苗翠芬的脸色却是一变,先是震惊,随后又是茫然,口中不解道: “我是听阿柱说你成亲了,但你不是把他宰了吗?这……” 葛沛凝本想缓解尴尬,谁知却变得更尴尬了,话锋一转说道: “翠芬姐,我们这次来,是想进毒瘴谷,所以……” “看到你时我就猜到了,你去找阿柱,让他带你们去就是。” 苗翠芬十分爽快的摆了摆手,随后指着村中的一个院子道, “他这会儿在我家,我阿爹正给他说亲呢,刚好你去劝劝他,老大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这成何,成何……” “体统。” “对!成何体统。” 苗翠芬点头附和,感激的看向李牧道: “你家男人不错,一看就是读书人,功夫也好。” 然而,葛沛凝却没将这些话听进去,看了眼苗翠芬手指的方向,竟和李牧之前说的如出一辙。 苗翠芬声称自己还有公务要忙,便让葛沛凝二人自己过去。 “夫君的卦术,真有这般厉害?” 葛沛凝忍了一路,还是开口道。 卜卦之术,当世最厉害的,应是当今国师。 但也从未听过,随随便便就可卜算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哪用的着卦术,情敌的味道,我老远就能闻到。” 李牧笑着摇了摇头,口中调笑。 “夫君!” “好好,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六个时辰内的事,卜算起来并不难。” 闻言,葛沛凝眨了眨眼睛。 她曾听葛老说过,邹行一年,会卜两卦,也只能卜两卦。 一卦测天时,确保未来一年,风调雨顺,无旱无灾。 一挂测国运,这个葛老说的比较玄乎,葛沛凝也记得不清。 但李牧说的是六个时辰内,想想,似乎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夫君真厉害!” 葛沛凝语气柔柔的夸道。 “是吗?”李牧坏笑,一把揽住葛沛凝的腰肢,低声问道, “哪里厉害?” “没正经,被人看到了!” 葛沛凝脸蛋一红,赶忙将李牧推开,给李牧一个大大的白眼。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李牧脑中出现过的那个院子。 两人才刚驻足,还未开口。 那叫做苗柱的男子,便如画面中一般,快步走出了屋子。 目光看到葛沛凝时,明显愣了一下,旋即闪身出现在葛沛凝身前,口中急切道: “雪,雪凝妹子?真是你!” “苗族长……” 这时,屋中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喝, “你不要以为你如今当了族长,我就不敢收拾你,你今日若敢跑,以后我就不是你阿爹!” 话音方落,一名老者便出现在苗柱身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口中呵道: “你怎么不跑……” “见过老族长。”葛沛凝扯了扯李牧的衣袖,对那老者行礼道。 老者本要教训自己儿子,看到葛沛凝二人时也是愣了一下,良久方才问道, “你是医圣那个孙女?” “正是,多年不见,老族长身子骨越发硬朗了。” 葛沛凝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 苗老爹松开手中的苗柱,脸上换上笑容, “快,快,屋里说,医圣近来可好?” 李牧二人,被苗老爹迎进了屋。 一番寒暄后,便说起了正事。 “老族长,我们这次来,便是想再进一次毒瘴谷。” 谁知,听到葛沛凝的话,苗老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 “阿爹,那并蒂本就是前辈找到……” “你闭嘴!” 听到这对父子的对话,李牧的眉头不由蹙起,开口道: “是否有什么难处?” 苗柱目光不善的看了李牧一眼,显然并不准备回答李牧的问题。 苗老爹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 “那并蒂确是医圣前辈寻到的不假,可为了确定今年的花期,我族与医巫族花了足足三年,死伤数百族人……” 李牧这才知道,蛮巫族早就有了取得那并蒂花的手段。 因为葛老一早就探明了进入毒瘴谷深处的最短路线。 所以,只要在接近花期时,每相一刻钟便让一名族人进入,以此循环,便定会有一名族人,可带回并蒂花。 当然,能在往返毒瘴的族人并不多,这其中也出过许多的意外。 但即便如此,这十多年间,蛮巫族也已经取得了三株。 闻听此言,葛沛凝的神色一阵变换,目光缓缓落到苗柱身上,语气平和道: “并蒂对我极为重要,此次花期,我欲与夫君前往采摘,不知苗族长可否准许。” 第386章 得知花期,计划探谷。 葛沛凝并未质问。 在她心里,苗柱与她非亲非故,她不是那种会利用男人好感的女子。 更遑论她曾拒绝过苗柱。 虽说苗柱只是希望她能留在南域,但葛沛凝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苗柱的意图,她自是知晓。 或者说,她从小便能分辨出男人对她的企图。 以至于在第一次遇到李牧时,李牧那短暂痴迷后的茫然,警惕,以及敬而远之,才让她产生了兴趣。 苗柱本想一口答应,但那声夫君着实有些刺耳。 一旁的苗老爹轻咳两声,看了眼自家的傻儿子,沉声道: “并非老夫不愿答应,只是老夫已经许诺旁人,若是凝丫头你愿意等,明年再摘便是。” 闻言,葛沛凝当即起身,便要告辞离开。 她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别人都这样说了,那无非便是再等一年。 这时,苗柱却是急忙叫道: “雪凝妹子,你若真想要,我,我,如今我是族长,我说的算!” “兔崽子!没有并蒂花,医巫氏那女娃娃,怎会愿意嫁你,你,你要气死我吗?” 苗老爹一脚踹到苗柱的小腿上,口中骂道。 “不必了。”葛沛凝并未回头,目光投向一旁的李牧,柔声道, “夫君,我们走。” 李牧颔首,随即便准备离开。 谁知,苗柱却突然叫道: “雪凝妹子,若是你愿改嫁于我,这事便不是什么难事,令堂的病也许一株并蒂并不够,你也不一定就能将花取回来,只要……” “苗族长,你当着我夫君的面调戏于我,念在你我有旧我不与你计较,若是你在这么口无遮拦,莫怪我不讲情面。” 葛沛凝声音冰冷,显然心中压着怒火。 这时,李牧牵起葛沛凝的手,轻轻捏了捏,随后目光看向苗柱,声音平淡道: “你抗揍吗?” “你说什……” 苗柱面色一板,刚要张口,话音却是戛然而止,目光惊愕的盯着李牧。 旋即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当即跪倒在李牧面前。 “小子你……” 一旁的苗老爹似是才反应过来,然而话还没说完,便和苗柱一般,捂住胸口,身形摇晃着半跪了下来。 李牧的动作极快,快到好似从未出过手。 见此,葛沛凝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李牧,摸索着她白皙的小手。 “第一,若非葛老,你们就算全族死光,也找不到那并蒂的位置。” 李牧语气不见起伏,似乎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第二,你让我很不爽!” 说话间,李牧的目光看向苗柱。 苗柱看到李牧的眼神,只觉得好似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良久,李牧收回目光,也没再动手。 以葛沛凝这般姿色,若是有男人见到不动心,反而有些不正常。 但苗柱竟然当着李牧的面,就敢说让葛沛凝改嫁的话。 而且话里话外,还透着威胁,用葛沛凝母亲的病情威胁。 李牧只是一人一拳,已经算是破天荒的好脾气。 “你,你想怎么样!” 苗柱艰难开口,看向李牧的眼神满是怨毒。 “花期。” “你做梦……辛丑日,亥时到子时,前后最多不会相差半个时辰。” 听到李牧的话,苗柱不知为何,便莫名其妙的将话说了出来,为了保密,这件事只有他与医巫的族长知道。 如今他把这告诉了李牧。 李牧的实力他已看到,想要和李牧抢,除非三族联手。 然而,他诧异的是他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将这话说出,看向李牧的眼神,逐渐变的惊恐。 “辛丑日?”李牧愣了一下,这显然又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但也没有多想,赶忙继续从训蒙中调动着真气。 他方才用的,自然就是那一个字便可以消耗他整整‘一罐蓝’的儒家言法。 葛沛凝目光复杂的看了苗柱一眼,听到李牧的自语,小声提醒道: “距离花期最近的辛丑日,就在本月的廿九日。” 「直接说二十九号不行吗?」 李牧瞪了眼苗柱,口中淡淡道: “谢了!” 随后拉着葛沛凝便往外走。 见此,葛沛凝目光看向苗柱,迟疑片刻说道: “谢过苗族长。” “你谢他干嘛。”听到这话,李牧立马不乐意,食指在葛沛凝的手心轻轻搔过,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夫君~” 感觉到李牧的小动作,葛沛凝狠狠握住李牧手,语气柔柔, “苗族长,毕竟,毕竟……” “他毕竟个屁!”李牧见葛沛凝的样子,便知他是误会那花期是苗柱有意说给他们听的。 凑到葛沛凝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热气,葛沛凝眼神惊愕,小声道, “夫君的言法,竟,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李牧耸了耸肩,脸上风轻云淡,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被自己的女人夸奖,这大大的满足了李牧的虚荣心。 直到两人回到了云州城,李牧神情突然一变,有些肉疼道: “糟了,我采购的日常用品,全忘到那破村子里了。” 一旁的葛沛凝掩嘴轻笑, “我们如今知道了花期,夫君自是不用日日守在那里。” 旋即,似是又有些担心,小声提醒道, “只是我们和蛮巫氏翻了脸,到时候他们会不会……”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李牧摇了摇头,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碰到儒师也能全身而退,一个蛮巫族,他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 他在意的,是那所谓的花期。 “凝儿姐,你说他们是怎么推算出花期的,就连葛老都办不到的事情。” “原来在夫君眼里,爷爷这么厉害!” 葛沛凝似乎与有荣焉,扬了扬下巴,眼珠子一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这并蒂花与三月的花期,也是爷爷在巫族留下的古籍中找到的,对于瘴谷,巫族定是要比我们更加熟悉,这点做不了假。” 李牧颔首,觉得也有道理,讪讪说道: “术业有专攻,葛老没功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闻言,葛沛凝顿时笑的花枝乱颤,对于李牧这种马屁,她也十分受用。 随后,两人寻了家客栈住下,得知了具体花期,以及不用在林子中装野人,李牧的心思,自然又回到了圣像上。 根据距离推算,那圣像距离这云州城,应是不足一天的路程。 然而,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大海捞针。 「能在哪呢?」 李牧手中抛着铜板,对于这种毫无头绪的东西,卦术基本派不上用场。 尤其是,四周都是巫族的地盘,若是有这种刀枪难伤的特别雕像,应是早就被人发现了才对。 “凝儿姐,你可知这附近有没有,从来没人去过的地方?” “从没人去过?” 葛沛凝正在一旁收拾着床铺,将客栈中的东西,都换成了两人重新买的。 听到李牧的话,低头思索片刻,犹豫着说道: “如今巫族三部,御巫的兽林,医巫的药泽,以及蛮巫领地中的瘴谷,普通人都是不让进的。” “只是要说从来没人去过的话,想必这些地方的深处,应该都没什么人去过。” 葛沛凝莲步走到李牧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开口道, “夫君若是想知具体,想来还是要问巫族的人才行。” 「看来那瘴谷的可能性最大。」 “……凝儿姐,我想先去毒瘴谷看看。” 心中想着,李牧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闻言,葛沛凝身子缓缓下弯,将下巴放在了李牧的肩膀上,声音柔媚苏骨, “这种事,夫君只需与我知会一声,无需它想。夫君只要记得,我会一直等着夫君回来,便可以了。” 第387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听到葛沛凝如此体贴,李牧虽心里愧疚,却还是不打算浪费这二十多天的时间。 只是保证,一定会在花期之前赶回来。 但这之前,李牧首要做的,还是再去一趟蛮巫氏的族地。 之前虽然展露了实力,蛮巫氏应当不会轻易惹自己。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葛沛凝的实力够强,强到李牧都有些羡慕。 那音幻之体加上丘禾给的乐祭之术,配合上那诡异莫测的释毒手段。 若非李牧百毒不侵,搞不好也会招了道。 思索间,李牧便再次来那小院之外。 但屋中的情景,却让李牧愣了半晌。 “阿爹!你绑着我作甚!” 屋中,苗柱被五花大绑的丢在正中。 一旁是苗老爹和那个叫苗翠芬的女人,脸上皆是沮丧和无奈。 “阿爹,这件事当真就这么算了?” 苗翠芬似乎也有些心疼这个弟弟,在一旁小声问道。 “阿爹,那小子打我不要紧,但他敢侮辱阿爹,我堂堂蛮巫氏族长……” “你闭嘴!” 听到苗柱的话,苗老爹显然更加愤怒,口中骂道, “你那是为了你阿爹吗?” “可他侮辱阿爹,还……” “侮辱了又怎样!你连人家是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 苗老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脸色越发的阴沉。 “阿柱,你还不快给阿爹赔罪,你看你把阿爹气的!” 见状,苗翠芬赶忙开口打圆场。 原本处理完族中事务,她便急慌慌的回来。 谁知,回来后却看见苗柱父子二人,正相互给对方上着药。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后,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巫蛮氏与其他两脉不同,其他两脉都有实力深不可测的老祖坐镇。 唯有巫蛮氏,只有她们几人。 二十年前六位老祖深探毒瘴谷,最终唯有她祖父一人回来。 身上所受之伤,就连医巫氏的姜女都束手无策。 最终还是游历至此的葛老,出手相救,虽保住了性命,但一身实力也十不存一。 自此,巫蛮氏成了三脉中最弱的一脉。 近些年,也是因那并蒂花,可用来与其他两脉换些好处,才略微好转。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连苗柱的亲事,都要用这并蒂花来做交易。 “阿爹,白家那边……” 苗翠芬小心试探。 这些年,她这个弟弟高不成低不就,父亲早早将族长之位传给他。 盼的就是他能早日为苗家延续香火。 然而,族中普通女子他看不上。 看上的其余两脉的优秀女子,既看不上蛮巫氏,更看不上苗柱。 此次得知,医巫氏的白家,愿意把小女儿嫁过来,她不知高兴了多久。 如今得知真相,心里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可笑苗柱他之前还不乐意。 “阿爹,用并蒂换那么一个干巴巴的小丫头,还不如直接和那白鸣……” 这时,苗柱听到苗翠芬又提到白家,急忙开口,然而,话还没说完,苗老爹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脸上,口中骂道, “你这畜生!你若是再动那些歪念头,我蛮巫氏,早晚毁在你手上!” 苗老爹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苗翠芬,淡淡道: “你跑一趟,与百家说明,葛医圣的后人来了,并蒂不能交由白家,若是他们愿意,未来几年,我蛮巫氏会亲尽全力为他们摘取。” “若是不愿……” 苗老爹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婚事作罢,一切后果,我们担着便是。” 苗老爹清楚的知道,无论是李牧,还是其余两脉,都不是如今的蛮巫氏惹的起的。 尤其,他从苗翠芬口中得知,她们之前与李牧交手时,隐约察觉到李牧似乎用的是墨家的心法,却又好似不太像。 苗老爹活了一把岁数,他当然清楚那是什么。 墨家心法,却又与普通墨家弟子不同,那就只有那套,传言只有墨家钜子可以修炼的功法。 再加上李牧如今的年纪,这般实力。 苗老爹可以确定,李牧九成九就是墨家未来的接班人,下一代墨家钜子的人选。 好在苗老爹深知,墨家之人都很讲道理,若非之前苗柱出言不逊,口口声声觊觎别人妻子,他父子二人也不至于丢那么大人。 想到此处,苗老爹恶狠狠的瞪了苗柱一眼,可惜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看到苗翠芬已经走到了门口,赶忙开口又道: “若是,若是白家不愿,你顺便去村东,找一下桂女娃,看她愿不愿意来家里住。” “阿爹!” 听到这话,苗柱顿时被吓得一身的冷汗,赶忙开口喊道。 蛮巫氏三姓,苗,吴,段,这段桂芳便是段家之人,自幼便和苗柱定过娃娃亲。 两人也算是两小无猜,可惜苗柱自打见过葛沛凝后,眼光自是与之前不同。 再加上后来成了整个蛮巫氏的族长,更是直接否了这门亲事。 段桂芳后来嫁给了吴家的长子,只可惜,吴家长子在两年前那次入谷中,不幸身亡。 但也有传言,吴家大郎是因为娶了段桂芳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才没能抗的住那毒瘴。 苗老爹扭头,做势又要动手,苗翠芬赶忙快步上前,拦住苗老爹说道: “桂妹子本就和咱家阿柱订过亲,是咱家对不起别人,如今桂妹子汉子死了,孤儿寡母的,照顾一二也是应该。” “哼!”苗老爹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看了眼苗柱,语气淡淡道, “桂女娃最好是能看的上你,我还能白得一大孙子,否则……” “阿爹别生气,桂妹子早就和我说过,念着咱家阿柱呢。” 苗翠芬赶忙开口打圆场,给苗柱使了一个眼色,匆匆离开了屋子。 李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这苗老爹虽然无耻了点,但确实是个人才。 一方面,与医巫氏的交易,最终都推到了李牧二人头上,无论医巫氏要这并蒂做什么,都不是他蛮巫氏不守信。 二来,他竟给他儿子找了个带娃的寡妇。 这明显是看出李牧发火的真正原因,在替他儿子求饶。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心中想着,李牧身影一闪,便离开了此处。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这样做了,李牧自然也不好再找麻烦。 李牧离开后,便直奔毒瘴谷的方向。 瘴谷的位置并不难找,出了村子往南十多里后,便全属于瘴谷的范围。 但和李牧原本的想象不同,这些地方,更像是早就开发的景区。 粮食草药,畜牧圈养,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巫蛮氏的族人。 甚至谷中,随处可见的临时茅屋,光天化日下,屋中传来的男人女人靡靡之音。 「这都什么鬼!」 原本李牧心中,那点对未知区域的恐惧,也被这些搞的荡然无存。 约莫向南奔行了小半个时辰。 人烟逐渐稀少的同时,谷中的瘴气越发浓郁。 就在这时,李牧的身形突然顿住,一股心悸感,让李牧顿敢背脊发凉。 目光飞快的打量着四周。 犹如实质的乳白色迷雾,遮挡住了二十米外的一切事物。 粗壮的古树披着阳光无法穿透的浓密树冠,叫不出名字的藤蔓,如同蛛网,挡住了李牧身前的去路。 脚跟微抬,耳边传来落叶与青苔磨擦的声音,既清脆又粘稠。 李牧用力捂住耳朵,他实在无法忍受,各种昆虫走兽攀爬觅食的声音,充斥在他脑中。 更别提,那原本湿润的泥土香气中,多出的各种腐烂恶臭。 第388章 “本宫早已化形,绝不比这条小蛇差。” 然而,比起这些。 身旁数以千计的深寒注视,才是李牧额头冷汗的罪魁祸首。 李牧很想将赋予五感的真气收回,这样至少能让他好过一些。 但那浓郁的恶意,却又让李牧不敢这么做。 「难道这里其实是什么大佬闭关的地方?」 心中想着,李牧试着探寻这恶意来源的具体位置,口中说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 然而,李牧的话音未落,便察觉身后传来一道劲风。 李牧不做犹豫,并指回斩,剑气呼啸而出。 但当李牧看清袭来之物时,整个身上的寒毛骤然竖起。 地上赫然躺着一个,半人高的墨绿色螳螂。 已然纵向被李牧斩成了两半,但四肢还在时不时的抽动。 「……」 李牧感觉脑子懵了一下,有种扭头就跑,回去躲在凝儿姐怀里求安慰的感觉。 李牧自认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绝不可能害怕虫子。 但这么大只的,不在其中! 看到满地的不明液体,和那还在挣扎着向自己靠近的巨大螳螂躯干,李牧飞快后退几步。 手中又是接连数道剑气斩出。 就在这时,李牧的瞳孔骤然收缩,转头望去。 哈士奇一般大的蚂蚁;身子拳头大小,腿却比李牧还长的高脚蜘蛛;以及一只脑袋大小,似苍蝇又似蜜蜂的飞虫,同时向李牧靠近。 “我次奥!我次奥!我次奥!” 李牧连爆三声粗口,神情比当初面对冉奴军队时还要凝重。 双拳紧握,真气转瞬包裹全身。 举拳的同时,指缝中隐隐有雷霆闪烁。 下一刻,整个瘴谷中,响起阵阵雷鸣。 这些昆虫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普通的二阶,甚至稍强些的三阶武者便能轻易解决。 但这并不妨碍李牧,给予它们最高的待遇。 看了眼周围,还在燃烧的火苗。 李牧的眼角不由抽了抽, “这放在穿越前,还不得把牢底都坐穿了。” 手腕一抬,四周的水分快速凝聚,随后衣袖一挥,水球精准无误的分散四周,熄灭了那些还在燃烧的火苗。 做完这些,李牧赶忙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布包,将里面的药丸碾碎,拍打在自己的衣袍上。 这是出发前,葛沛凝交给她,说是可以驱赶谷中大部分的蚊虫。 李牧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忘了。 要怪,就怪那些,白日里还依旧奋战在,人类繁衍一线的蛮巫氏族人身上。 是他们坚韧不拔的品质,感染了李牧,让李牧忽视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牧在心中为自己挽尊,这时突然“嗯?”了一声。 赫然发现,之前那股恶意,似是减轻了不少。 李牧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闭上眼睛。 这时,李牧才发现,那些恶意来自迷雾。 李牧赫然想起,葛沛凝之前说过,毒瘴谷中的毒,实际上是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毒虫。 之前李牧放火烧山的举动,自然也驱散了一部分迷雾。 “这些毒虫,似乎只能生活在这迷雾中。” 李牧微微蹙眉,随后身影一闪,出现在百米之外,这里没被李牧糟蹋过,迷雾还十分浓郁。 “真是活物!” 李牧口中称奇。 感知中那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在他靠近时却快速散开。 根本不会靠近他周身数丈之内。 发现之前是自己吓自己,李牧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真有什么闭关在此处的老妖怪,李牧肯定转身就跑,什么圣像不圣像的,不是他现在该操心的事情。 随后,李牧便在谷中穿梭了起来。 李牧头一次发现,没有卦术,想寻东西是这么的难。 这毒瘴谷,也不知有多大,李牧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谷中晃悠了三天。 期间,确实让李牧大开眼界。 三米多长的大蜈蚣,嘴比针管还粗的吸血蚊子。 各种放大版的昆虫,险些让李牧自闭。 也不知这些东西是吃什么长大的。 李牧索性,一路向南,在第七天时,终于……看到了一片大海。 “原来毒瘴谷的尽头是大海,海的那边呢?” 李牧坐在海边的一颗礁石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按理说,向着一个地方前行,三天的时间,他能从燕山城跑到冬来关。 这样算下来,这毒瘴谷,大的没边了。 “李牧!快离开这……” 正当李牧暗自神伤,脑中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惊呼。 “瑶瑶?” 下一刻,只觉得一股困意席卷全身,李牧心知这很不正常,却无计可施。 随着眼皮越发沉重,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李牧回到了他在燕王府的小院。 院门口,有一名白裙女子,独自伫立,背对着自己。 “小昭?” 李牧下意识出声。 那女子似乎听到李牧的声音,转身的瞬间,身影变换,果然变成了小昭的模样。 “公子,您回来了。” 小昭缓步走到李牧身前,冲着李牧屈膝行礼,语气无比恭敬。 李牧愣了愣,脸色顿时变得阴冷无比,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你找我?你是谁?” “你果然,很不一样。” 女子捂嘴轻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魅意,却又不失大气与端庄。 随后身影再次变换,变成了胡青瑶化形后的模样。 李牧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些许不耐烦,正欲开口,便听女子说道: “公…子,你似乎比较喜欢这个称呼,本宫便如此称呼你。” “本宫如今只能借这条小蛇的神念与你交谈,否则会被你身上的灵器察觉。” “是因为你们都是妖族?” 李牧神情不变,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是!也不是!公子想要探究本宫身份,何不直接来找本宫。” 女子眼眸微抬,做思考状,旋即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开口笑道, “本宫早已化形,而且,绝不比这条小蛇差。” 听到这话,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凶狠,随后又很好的掩盖了下去,语气平淡道: “你刚才,是在读瑶瑶的记忆?” “看来她说的不假,公子放心,本宫并不能读什么记忆,更不会伤她。” 女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牧,似乎对李牧很感兴趣,手指在唇瓣上轻轻一点,声音柔媚入骨, “公子,难道,不动心吗?” “第一,你说你早就化形,这个早…是多早?我对二手车不感兴趣。” 李牧摇头,眼中带着轻蔑。 “第二,我都没见过你,也不知该去哪找你。” “第三,你没什么诚意,我根本不信你。” 一连三句话,让女子的脸色变了又变,眼中闪过一抹狐疑,语气试探道: “公子与上次见面时,似是大有不同。” 女子发现,上次见李牧时,李牧明明是个愣头青,幻术施展的也十分奏效,若非被训蒙发现,引动九界大阵。 李牧醒来,便会一心记得与她有着约定,要去百纳找她。 而这次的李牧,句句都在试探,她的身份,目的,甚至那句二手车,明显也不是什么好话。 “是吗?哪里不同?” 李牧不动声色,做出往日调戏姑娘的模样,心中已然惊涛骇浪, 「上次!这不是她第一次找我!她到底要做什么?」 从两人之前的对话,李牧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是妖族,甚至从那句‘是,也不是’中,李牧可以断定,这女子,不是蛇族,就是狐族! 然而,就连李牧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上次与那棵树对话过后。 在这梦境中的李牧,脑子似乎灵光了许多,与他往日的形象,完全不同。 第389章 抱住这条小短腿。 “无论公子相信与否,公子体内的力量,并非公子可以承受,本宫可为公子……” 女子开口,嗓音十分动听,但李牧却听出了她话中的傲慢,以及施舍。 摆了摆手,李牧打断了女子的话,装作有些懵懂的问道: “你应该很少和人打交道。” 旋即,女子的眼中闪过些许不满,也不开口,只是平静的盯着李牧。 “算了,我问你答,你可同意?” 李牧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声音虽温和,但这话中却透着不可置疑。 女子的眉头微蹙,她确实没和人打过交道,或者说,是没和人族打过交道。 往日里,向来只有她发号施令的份,何须向旁人解释。 但如今,她确实拿李牧没什么办法,也知道暂且忍耐。 李牧可不管女子如何想,这女子两次找到她,还都是通过梦境。 虽然李牧并不记得上一次是因为什么,但很显然,对方有求于自己,并且,不能直接对自己下手。 这种机会李牧怎可错过,对方显然不是胡青瑶这种宅妖,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 想到此处,李牧也不再犹豫,当即开口问道: “你说的力量是什么?” “桑。” ??? 李牧眼眸下垂,做思考状。 然而等了半天,女子竟真的就只说了一个字,赫然抬头,才发现那张和胡青瑶一模一样的鹅蛋脸上,满是愠怒。 「她这是在闹脾气?」 李牧心中实在无力吐槽,想了想开口道: “你若不告知我这力量为何物,我为何无法驾驭,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谁知,女子的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疑惑之色,理直气壮的说道: “本宫说的话,公子怎能不信?” 「这谁家孩子,有人管没人管!」 李牧那女子的神色,显然不是装的,犹豫半晌问道: “你需要这…桑?” 女子颔首,随即又补充道,“并非本宫需要,而是这天地间的生灵需要。”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李牧点了点头,他没空去掰正这熊孩子的三观,索性直接开启了忽悠模式。 闻言,女子的眼中明显露出一抹喜色,微微扬了扬下巴,开口说道: “桑寄于体内,眼下虽能助公子修行,但迟早会遭反噬,公子用神魂将她封住,想来也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公子将桑的断枝送还,也是在帮公子。” “你是说,我的体内有一节桑的断枝?” 李牧扫了女子一眼,细细品味着她的话。 “依本宫看,应不止一节,公子身上的气息,十分浓郁。” 女子开口,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李牧并未追问这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与他眼下的困境无关。 之前那么问,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所以,我该如何去找你?百纳,那应是狐族的领地。” 听到李牧说起这个,女子立马来了精神,语气急切道: “公子只要出九界阵,本宫便能从公子身上的灵魂印记,寻到公子,本宫会派最优秀……容貌最姿丽的族人去接公子。” “你在我身上下了灵魂印记?” 李牧微微蹙眉,从女子话中,李牧便大致猜测出,这怕是能随时找到他的东西。 谁知,女子却是摇了摇头道: “并非本宫,本宫也是数月前,在另一处察觉到这印记波动,才会找到公子。” “既然公子不知……无妨,只要公子来了百纳,本宫可替公子抹掉这印记,这些只是小手段。” 女子的语气很是轻松,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话听到李牧耳中,却像是晴天霹雳,犹豫半晌问道: “你可知,这灵魂印记需要何等实力?” “公子,本宫的时间并不多,不知公子何时来百纳?” 女子似是没听到李牧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 李牧轻轻吸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打断了女子的絮叨: “你先回答我。” 旋即,女子的话音一止,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咬牙说道: “只是锁定公子位置的小手段,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李牧发现,只有他问关于如何去百纳时,这只狐狸才会认真回答,而其他的问题,几乎能敷衍的就敷衍。 虽然这女子,至今为止,表现出的大多都是善意。 但光是听到要从自己身上取东西这一点,李牧就很不乐意。 谁知道那所谓的桑取走以后,他李牧还活不活的成。 李牧对着女子抱拳行礼,开口道: “三年内,我若是没死,一定会去百纳,毕竟我答应过瑶瑶,要送她回去。” 女子听到李牧的话,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正要开,表情却是一僵: “三年?没死?” “公子这话是何意?”女子语气中明显带着愠怒,似是感觉被李牧耍了。 李牧却是不急不慢,耸了耸肩膀说道: “姑娘怕不是觉得,离开人族地界很容易?” “何况,这灵魂印记你也看到了,我的仇家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我。” 李牧语气随意,目光却一直偷偷打量着女子的表情。 “公子有灵器傍身,直接驭空,那九界阵自不会拦,届时我派人在阵外恭候,公子自是不必担心。” 女子的语气中满是倨傲,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李牧想了想,试探道: “你是说,飞出去?” “不然呢?”女子抿嘴一笑,看向李牧的眼神有些怪异, “难不成公子还要游出来不成?” 「她不知道我的实力?」 一时间,李牧有些分不清这女子没有直接动手,是误判了自己的实力,还是因为无法动手。 「不,不管她有没有误判,在她眼里,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根据之前的交谈,李牧马上有了结论,在李牧提到仇家时,女子的自信并不装的。 所以,被误认为大佬这一点,可以直接否定。 李牧看着面前,顶着胡青瑶样貌的女子,心中打定了主意。 这条小短腿,得抱! 在他没去百纳,将那所谓的桑取出来之前,女子应是不会让他死,或者说,不会轻易让他死。 李牧决定赌一把,赌自己有没有那么特殊。 第390章 九尾狐黎姬。 “不瞒姑娘,我资质愚钝,至今尚未入品,何谈驭空。” 李牧语气诚恳,话中似乎还带着丝丝自嘲的意味。 “不可能!” 闻言,女子一把抓起李牧的手腕, “你这般神魂强度,即便是本宫也不可随意摆弄,何况,你这还是分出了一部分去封禁桑枝。” “公子是在戏耍本宫?” 女子的目光锐利,仰头盯着李牧的眼睛。 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李牧却是笑不出来。 胡青瑶那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却让李牧感觉好似在被人俯视。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我难道不想快点取出这桑枝?” 李牧的话,虽纯是扯淡,但语气却十分郑重,一副他对桑枝的危害一清二楚的模样。 然而,女子却将这话真的听了进去,脸上的神色渐缓,犹豫良久问道: “公子的资质想必不凡,可否给出个期限?” 李牧见,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微微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连如何入品都不知道,又何谈入品。” “不如这样,待我死后,这桑枝想来会找新主,到时候……” “不可!”谁知李牧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便直接打断道, “你当是何人都能承受的住这桑枝,若是遗落,本宫不知又要寻多久。” “不可能啊,你师父既传了你灵器,又有这般强度的神魂,你师父会不教你如何修行?” “而且,若非这小蛇有我狐族血脉,本宫也无法穿过这九界阵……” 听到女子的自言自语,李牧的嘴角险些就有些压不住了。 这一波,是他赌赢了。 李牧知道,他的价值比想象的要重,当即抱拳道: “姑娘,此事绝非我所愿,我向姑娘保证,我一定竭尽全力,找到可以修行的办法……” “你拿什么保证!”女子听到李牧的话,显然有些急了,这话似是喊出来的。 “这……” 李牧的脸上,露出一抹愧色,像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女子似是也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胸口微微起伏,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你师父是不是……” “姑娘误会了,这灵器是我意外所得,至于神魂,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九分真一分假,就算这女子真能读心,怕是也很难分辨李牧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李牧可是还记得,狐族有能看透人心的本事。 在这点上,他自是不能大意。 女子皱眉看着李牧,眼中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旋即,伸出白皙玉手,与李牧十指紧扣,眼中似嗔似怒,更多的还是怀疑和埋怨, “不要抵抗,你若是敢欺骗我……我就,就碾碎这条小蛇的神魂!” 「她这是拿我没办法,却可以对瑶瑶出手?」 李牧的眉尖微蹙,转瞬便又松开。 只觉得手心处传来一股炙热之感,瞬间便席卷全身。 即使女子不提醒,李牧发现他也根本抵抗不了。 索性,便享受了起来。 任由那股热流在体内流窜。 “怎会这样?”女子一把甩开李牧的手,看向李牧的眼神惊疑不定,良久方才试探道, “你可还记得,本宫上次来找过你?” 「她察觉到了?」 李牧心中一惊,之前他只是推测,听到女子这话,明显就是实锤了。 微微摇头,语气十分笃定道: “我与姑娘应是第一次见。” 女子一听果然如此,略一思索道: “本宫帮不了你。” “你所修的应是上古典籍,似乎还是残本,即便勉强踏入修行,也无法走远,何况本宫从未见过这等灵气流转之法,无法帮你补齐。” 女子轻叹口气,眼中有着明显的失落: “而且,你的神魂似是撕裂过,随后这部分神魂又用来封禁桑枝,虽也在受桑枝滋养修复” “但你的里界又是由封印桑枝的这部分神魂主导,本宫即便教了你其他的修行之法,你从这里出去后,也记不得。” “这……” 李牧一听,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脸色也是一变再变,暗道这捷径真有这么难走? 旋即想到之前在训蒙中与胡青瑶耳鬓厮磨的场景,急忙问道: “那瑶瑶呢,她可能记得这里的事?然后转述于我?” 闻言,女子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尴尬,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尴尬说道: “原本应是记得的……只不过本宫为了躲避大阵,借由她的神魂与你交谈,她怕是很久都不会醒来。” “你不是说你不会伤到她!”听到这话,李牧上前一把握住女子的手腕,口中质问。 “你放肆!”女子见手腕被握住,挣脱了一下竟没挣脱开,口中发出一声怒喝。 李牧只觉手心再次传来一股炙热之感,只是要比之前强盛许多,但也并不足以伤到他。 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松开了女子,只是目光冷厉的盯着她。 这才发现,比起之前,女子的身影似乎变的虚幻了几分。 显然之前女子用那股热流探查她后,便已经如此,只是这会更加明显。 然而,看到李牧的眼神,女子竟不自觉的生出些许惧意,口中不自觉的说道: “公子莫要担心,这对她来说,反而有好处,虽不能像之前一样时常醒来,但她沉睡的时间会缩短许多,神魂也会更加强横。” “抱歉,是我鲁莽。” 李牧心知自己与对方的差距,闻听此言,自是不会一直揪着不放,冲着女子抱拳一礼,语气平和了许多。 “本宫实在无法想象,公子竟只是个未曾修行的凡人。” 女子从一开始的蔑视,到对李牧产生兴趣,再到如今的正视,改变不可为不快。 一开始,他只当李牧是普通的人族修士,这般神魂不过尔尔,若非因那人族大能布置下的九界阵,她便可以随意拿捏。 后来发现,李牧的神魂已分出部分封禁桑枝,她的幻术又对李牧不起作用,这才提起了兴趣。 然而,得知李牧并非修行者后,她本就好奇的心,更因李牧那能够让他生畏的眼神,难以平静。 李牧敏锐的察觉到了女子的变化,心念一动,面前多出一副茶案,笑着说道: “姑娘来找我这一趟,怕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惜我实力低微,终究要让姑娘失望。” 李牧指了指面前的茶案,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语气似是面对多年未见的老友: “不过我正在寻找踏入修炼一途的办法,如今在寻这……这大阵的阵眼雕像。虽是无用,但也想知我这路子到底走对了没有。” 然而,李牧等了许久,却并未听到女子的回复,抬眼望去,似是想到了什么,略带愧意的说道: “我叫李牧,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它日若是真有机会去那百纳,也好知道如何寻姑娘。” “本宫没有自己的名字。” 女子眼神微闪,学着李牧的动作坐到了桌案对面,皱眉思索片刻,方才继续道, “本宫这一脉,向来只有一个名字,过去有人族修士称其为,黎姬。” “黎姑娘,不知我这路有没有……” “嗯?” 李牧本还想继续套话,然而这个名字却是让他猛的惊醒。 眼前胡青瑶的样子逐渐模糊,脸上好似浮上了一层水雾。 “看来公子听过本宫的名字。” 黎姬的语气显然并不怎么好,犹豫片刻道, “两次入阵寻公子,本宫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因公子身上的桑枝绝对不止一株,这些原本是值得的。” “只可惜,本宫没想到会是这般……” 黎姬微微叹气,虽看不清表情,李牧却能感受到她沮丧的神情。 “公子很有趣,这条小蛇也讲了许多她与公子的事,本宫愿意交公子这个人族朋友。” “本宫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知公子有疑问,直言便可,无需再拐弯抹角。” 李牧长呼一口气,在得知眼前的女子便是狐族的九尾时,反而变得轻松了不少。 也许,差距太大,某种时候也是一种好事。 李牧也没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而是直接问道: “姑娘方才探查,可知我是否可有被当做炉鼎,或者可助人修炼疗伤的体质?” “又或是,姑娘可曾听过摄魂夺舍之类的法门,有何先决条件?” 第391章 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也不知过了多久。 礁石上,李牧猛的张开双眼。 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脑壳。 他记得,之前似乎听到了胡青瑶的声音,随后就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瑶瑶?青瑶?胡青瑶?」 摸了摸脖子上的蛇形项链,在心中唤了几声,没能得到回应后,李牧便打算离开这里。 之前那股困意,显然很不正常,这毒瘴谷的尽头怕是有什么恐怖的存在。 “看来又是你救了我。” 口中轻叹,李牧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在空中笔画了起来。 “集齐灵器,天下无敌!” 李牧看着半空中,由真气形成的八个小字,脸色变的十分怪异。 下一刻,真气消散。 李牧有些木讷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用力握了握,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 “大老婆这是成精了?” 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头绪,反而是心生烦躁,脑子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索性也就懒得琢磨,起身朝着瘴气谷的方向走去。 …… 百纳,狐族领地。 一间石府内。 一名女子缓缓睁开眼睛。 眉似新月,眼若静湖,鼻若悬胆,朱唇皓齿。 瓜子的脸型配上那高贵冷艳的气质,宛若九天上的仙子,落入凡尘。 然而,这仙子却穿着一件亮白色的衬衫,下身则是黑色的包臀短裙。 两条大白腿圆润修长,似是最完美的工艺品。 赫然就是李牧当初,在梦中看到张寒蕊穿的那套,只是缺少了最重要的点缀。 黎姬轻轻伸了个懒腰,白皙的小脚用力的绷紧,看了眼下身暴露在外的肌肤,微微皱眉。 随即玉手轻抬,眨眼间,便换上了一套火红色的长裙。 “人族女子,竟这般不知羞耻。” 黎姬口中嘀咕了一句,脸上印有淡淡的红晕。 但却忘了,是她无法幻化出那般轻薄又贴身的萝袜,便将其省去。 况且,族中没化形的妖民,本就是连衣服都不穿,也不知她这话哪来的底气。 这时,屋中突然出现了一名老者。 老者面容虽是人类,但却生的狐尾狐耳,行走间,还能隐约看到布裙下,毛茸茸的双腿。 狐族老者行了一礼,这才抬头看向黎姬,然而眉头却是猛的一蹙,口中急道: “帝姬,你的神魂……” 黎姬抬起青葱般的小手,在身前轻轻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婆婆可还记得,本宫之前提过的那名人族修士?” 闻言,狐婆婆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失声道: “那名至少可以承受五节桑枝的人族?是他伤了帝姬!” “他?”黎姬眼皮翻了翻,眼中的神色有些玩味,淡淡说道, “本宫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 “帝姬付出此等代价,那人族可是答应来百纳归还桑枝?” 狐婆婆语气急切,他知道,人族修士最难劝说。 向来自命不凡的人族修士,总觉得可以将桑枝之力据为己有,百年间,成为桑枝养料的,多数都是人族的修士。 “嗯,希望来的是他。” 黎姬口中自语,旋即目光在四周望了望,冲着狐婆婆勾了勾手指,之前的仙子气派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八卦小丫头的模样,语气急切道, “不行,本宫实在忍不住,婆婆你快过来,本宫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 随着,黎姬滔滔不绝的讲述。 狐婆婆的脸色却逐渐变的古怪起来, “帝姬是说,那人族只是个凡人,未曾修行?” “婆婆,这不是关键,本宫十分好奇,他只能留十个字,他会告诉自己什么?” 听到狐婆婆的话,黎姬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满,转瞬,却又好奇的问道。 “不过是凡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帝姬何必耗费神魂做这种事,总之不管是谁,只要能将桑枝送回百纳,百纳都不会亏待。” “帝姬给那人族许下了什么,若来人并非他,条件可是会变?” 闻言,帝姬明显有些扫兴,再次恢复了清冷模样,淡淡说道: “本宫没问,他也没说,不过他身边有条没化形的小母蛇,说他喜欢长相姿丽的女子。” “呵,人族!” 狐婆婆轻哼一声,暗道狐族的女子,岂是能随便觊觎的。 然而,走到门口时,似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开口道: “若是老奴遇到这种事,应是会告诉自己,那人欲对自己不利,宰了他!” “婆婆,你这字数超了!”黎姬口中轻嗔,旋即自己也掰着手指琢磨了起来。 “九界阵眼处的琉璃幻纱镜可保命,先取灵器,再入品阶?” “不行啊,他那功法修行,空有境界,没有实力,岂不是正好随了那人的意?” “找镜子?先保命?” “诶呀,他到底和自己说了什么?” 黎姬感觉心里和猫挠一样,翻身在石榻上滚来滚去。 也许他做梦也想不到,李牧只给自己留个八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 有时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李牧相信,就算自己脑子缺了一根“弦”,用不了多久也能看明白其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 瘴谷中,埋头狂奔的李牧,猛地一下突然站定在了原地。 经过一天一夜的苦思,李牧终于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一拍大腿,口中惊道: “我次奥!我知道了,这是穿越者前辈留下的指示!” 那逗号和感叹号,显然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灵器!” 李牧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之前竟忘了,训蒙不就是灵器。 而且,是从圣像处取得的灵器。 按照李牧之前的推测,圣像一共有九座,那灵器岂不是也有九件。 “这设定,我熟啊!” 想到这熟悉的集龙珠设定,以及那天下无敌四个大字。 联系之前的种种,李牧可以确定,自己是遇到了上古穿越者留给后辈的机缘。 然而,这种心情只持续了片刻,李牧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知道又有什么用?不是一样找不到?” 李牧抬起右手,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想着这灵器应去哪里找。 这时,李牧手心处的竹简图案微微闪烁。 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只觉得冥冥之中有种微弱的联系,正是其余八件灵器。 尤其有一件,距离自己十分的近。 「训蒙竟然可以感知到其余灵器的位置!」 李牧脸上渐渐露出喜色,这功能之前明明没有。 越发笃定,这些都是之前昏睡后,大能布置的机缘。 殊不知,训蒙与他心意相通,只需动一动心念便可操控。 但他之前一心想要找的是圣像,可训蒙却还没智能到这种可以举一反三的程度。 第392章 百米地龙。 有了训蒙的指引,李牧不再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在一处深约百丈的山谷下面,找了那座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的圣像。 挥手扫去上面的藤蔓苔藓。 看上去,应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与如今的兴朝百姓并无太大区别。 不像丘禾的雕像,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 李牧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推测果然没错。 圣像就是阵眼,分布在兴朝四处的八个方向。 与李牧预料的不差,这里的瘴气浓度,显然要比其他地方浓郁许多。 相对的,那变异的昆虫,无论是数量还是大小,都比李牧之前遇到的要翻上了一番。 李牧也是一路火花带闪电,一边放火一边灭火,才到的这里。 显然葛沛凝之前给他的驱虫药,对于这里的毒虫已经没有什么作用。 好在隐于瘴中的那些,依旧不会攻击他。 李牧刚要用手触摸这雕像,想到之前在圣人居的遭遇,伸到一半的手,又迅速收了回去。 围着那圣像来回转了好几个圈,发现它并没有像丘禾那雕像一样的裂痕,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李牧可不想又莫名其妙的进入什么幻境,又或者是在这种地方被吸干真气。 只是,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这里不但什么都没有,而且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李牧已经把这老男人的雕像,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摸了不下十八遍。 别说灵器了,连根腿毛都没找着。 “腿毛?” 李牧的目光,缓缓落到雕像被埋在土中的下半身,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道自己可真是蠢啊。 这不还有一半没摸。 正当李牧撸起袖子,准备开挖的时候。 目光顿时一凝,旋即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 “地震了?” “我次奥!” 李牧身影一闪,离开原地。 下一刻,就在李牧之前站立的地方,一条煤气罐粗细的灰色大长虫破土而出。 李牧甚至看不清,它究竟有多长。 “蛇?黄鳝?我去,是地龙!” 看清那一圈一圈的螺状纹路,李牧竟莫名产生出些许羡慕的情绪。 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好在这些天,像水蛭那种,克苏鲁系的李牧也没少见。 否则,若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一条地龙,李牧肯定是撒腿就跑。 巨形地龙在地下几次穿梭,都是从李牧下方破土而出,一击不中,立刻遁地再次寻找机会。 显然具备一定的智慧。 看清地龙的攻击方式,李牧瞅准时机,就在地龙又一次破土时。 手臂高举,真气化作一柄三米长的大刀,刀身电光闪烁,伴有刺耳的雷鸣声。 一刀斩下,正是从当中将那地龙纵向劈开。 然而,让李牧始料未及的是,雷霆刀气斩到一半,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刀身瞬间碎裂。 原本已被劈开的地龙身躯,却是迅速向地底回缩。 李牧清晰的看到,那经刀气劈开,甚至灼烧的不成样子的地龙身躯,竟分泌出一种粘稠的乳白色液体。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两半身躯再次黏合到了一起。 “它还能自愈?” 李牧可没想过,就这样让这怪物逃走。 双手齐出,当即射出无数肉眼难见的真气丝线,缠住仍旧留在地面的地龙身躯。 随后双手握拳,向后一甩。 巨大的地龙直接被李牧从土地中拽出,顺势甩到了高空。 李牧这才发现,这条地龙,起码有百米长。 “瑶瑶这是不是你家亲戚?” 李牧皮了一句,毫无疑问的没有得到胡青瑶的回应。 心念转动,连接地龙身躯的真气丝线,好似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半空将地龙的身躯打起了死结。 不多时,李牧就将这巨大的地龙,盘成了一个肉球。 “我倒要看看你这自愈能力有多强。” 李牧呼出一口浊气,快速的从训蒙中调取真气。 这操纵真气丝线,显然要比转变雷霆属性难的多。 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就耗尽了李牧的气海。 李牧将那地龙肉球再次抛上高空,旋即,左右手交叉,在胸前摆了一个叉形。 真气丝线随之而动,互相交叠,好似一张巨大的渔网。 “这一招我早就想试试了!” 李牧脚尖点地,身影顿时跃至高空,真气化成的渔网突然下落,穿过地龙的身躯。 发现有用,李牧依葫芦画瓢,横着一下,竖着一下,斜着还想来一下。 前前后后,连续八次。 地龙的身躯被李牧斩成一块块,足球大小的肉块,朝地面落去。 随即,李牧的身体也跟着下落,然而,让李牧头皮发麻的是,如今脚下,全是地龙的肉块。 这实在有点……太恶心了。 心急电转之间,李牧手腕一抬,真气丝线再次射出,黏住远处一棵大树,手臂微一用力。 李牧的身形,当即改变方向,如炮弹般冲向那棵大树。 “蜘蛛侠?” 李牧垂手立在大树的枝干上,暗道这丝线虽极耗真气,但确实好用。 但不等李牧欣喜,便发现,远处那些地龙的肉块,仍然没死。 反而在向一处汇拢。 李牧不敢怠慢,手中握拳,雷鸣之声再次响彻谷底。 见肉块被带有雷电属性的真气击中后,便不再蠕动,李牧正要故技重施,一次解决了这怪物。 这时,便见无数肉块分为两拨,一波继续向中间汇聚,另外一波却是四散而开。 李牧本以为这些肉块,是要逃走,遁走的肉块可以慢慢再生。 然而这时,远处原本已经被李牧杀死的巨形昆虫,突然又站了起来。 那分散而出的地龙肉块,不是要逃,而是寻到其他昆虫尸体,化成一滩白色粘液,附着其上。 “这还是个亡灵法师?” 随之,李牧本想先解决逃散肉块的心思也淡去。 目光落到聚拢的那群肉块上,嘴角微微勾起, “我还是喜欢,和这种不太聪明的东西打交道。” 与此同时,李牧身影微微晃动,无数攻向李牧的巨大尸虫,穿过那留在原地的残影。 而李牧已经到了那群肉块的正中心,袖袍一挥。 一道附着雷霆的剑气横斩直下。 “这应该就是弱点了。” 话音未落,李牧却是咦了一声。 只见剑气与那肉块触碰的瞬间,竟直接消散。 要知道,李牧可没有留手,这剑气哪怕斩向燕王,就算不受伤,也得倒退个百十米。 但眼前的肉块却半分都没有移动。 “这是?” 李牧敏锐的察觉到,剑气并非没有伤到肉块,而是触碰到了肉块中的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被肉块附着的巨型昆虫尸体,反应过来后,齐齐朝着李牧的方向飞速靠近。 李牧不做犹豫,手臂微抬,又是一道剑气斩出,在破开肉块的同时,转瞬化为丝线,然而,这次却并没随了李牧的意。 真气丝线触碰到肉块体内的东西时,同样也会消散。 咕咚。 李牧用力咽了口口水,随后又是呕了一下。 心里一横,一拳锤入肉块,随后用力一扯。 手中竟是一根一尺来长的牛毫细针。 就在李牧将毫针取出的刹那,原本攻向李牧的昆虫尸体,同时瘫倒,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上。 地龙所剩的那些肉块,快速萎缩,转瞬化成一滩脓水。 “灵器,艾七。” 李牧口中轻喃,他知道这是训蒙告诉他的,训蒙显然对这些灵器都有所了解。 第393章 训蒙的新功能。 李牧并指捏着艾七针,仔细打量,却并未看出这针有何特别之处。 根据从训蒙中得到的信息。 这艾七乃是一名医家半圣的随身灵器。 虽不善杀伐,却有着滋养万物之效。 这时,手中的竹简图案再次显现,微微亮起了白光。 与此同时,艾七针突然发出一声嗡鸣。 从李牧手中挣脱,化成一道白光飞回到那石像的手中。 “啥意思?我从那地龙腹中把你抛出来,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呸!忘恩负义!” 李牧蹙眉,知道这艾七针显然并不认可他。 正欲上前,训蒙似乎领会了李牧的意思,一道白光从李牧手中飞出,停在了半空。 两件灵器同时发出震颤。 但气势上,训蒙显然更胜一筹。 “我去,大哥要不算了,儒家的灵器也这么横吗?” 李牧能够清晰的察觉,那艾七所散发的威压,强到李牧无法理解。 仅是一丝余波,就让李牧差点忘记了呼吸。 而训蒙中,只有李牧前些日子和葛沛凝钻小树林努力的成果。 两相比较,犹如蚍蜉撼树。 这时,只见训蒙缓缓展开,竹简上空无一字。 “让我写?写什么?” 李牧可以读懂训蒙传递的信息,先是愣了愣,转瞬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训蒙已然重新认主,一册空的竹简自是不会有什么威力。 但让李牧来写,他能写什么,抄首诗? “训蒙文!” 突然,李牧眼前一亮,脑中思绪转动。 同一时间,艾七似乎是被训蒙的行为激怒,威压再次增大。 就连李牧也一起遭了殃。 李牧只觉一股无法撼动的巨大力量压在头顶。 下一刻,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李牧的膝盖,触碰到地面的同时。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言……”二十四个字,赫然出现在训蒙之上。 李牧所承受的威压骤然减少。 抬眼望去,竟发现这二十四个字并非兴朝文字,而是汉字。 一时间,训蒙的威压急速攀升。 并非是真气所带来的威压,而是一种,李牧难以诉说的莫名法则。 嗡~ 李牧的耳边,好似有洪钟大鼓。 艾七的威压急速收缩,直至完全消失,与训蒙同时化作一道白光,没入李牧的手心。 一同涌入的还有一段信息。 “训蒙文总叙,完成。” “???你把艾七吞了?” 由于心意相通,李牧知道,训蒙吸收了艾七中的全部灵气。 手腕一翻,一根牛毫银针出现在手中。 李牧看着这刚得的灵器,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这算不算集齐灵器,还是说,收集灵器的原本意思,就是这样。 “这东西是不是就没用了……” 李牧轻声自语,下意识的就要将艾七收起来。 这时,脑中又传来训蒙的信息。 “认主?” 李牧看了看手心,感觉和训蒙交流起来越发流畅了。 也不犹豫,按照训蒙的指示,心念转动间,便能清晰的感觉到和艾七的联系。 “有趣!” 李牧双手并指向上一指,艾七针当即从手中飞出。 李牧如同操纵飞剑一般,控制着艾七在谷中来回穿梭,跟着手上的动作也是接连变换。 但其实,李牧这些动作都是多余的。 操纵艾七,只需李牧一个念头,这些耍帅的动作完全就是李牧有意加上去的。 “就是有点太耗真气了。” 看了速度越来越慢,已经有些晃晃悠悠的飞针,心念转动,将飞针收回了手心。 只是这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控制艾七就耗光了李牧气海中的所有真气。 然而,李牧却注意到,飞针并非像训蒙那般,变为图案,而是直接收入了训蒙中。 “训蒙可以容纳东西!” 随着李牧的疑问,训蒙马上在心中给出了解释。 如今的训蒙,吸收了艾七中所蕴含的灵力,已然恢复了一小部分原本的功能。 虽还不能当成移动别墅,但做个储物法宝,已是绰绰有余。 李牧已经看出,艾七和训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灵器,难怪之前实力悬殊那么大,训蒙依旧那么豪横。 甚至还反制了艾七。 连续两件意外之喜,李牧此时的心情大好。 目光落到那圣像上,随后抱拳一礼,开口道: “多谢前辈!” 说完,李牧便再次开始对石像上下齐手。 如今,只需找到入品的办法,这一趟就算是功德圆满。 只是李牧刚有这个念头,脑海便出现了训蒙的声音。 “按照功法,吐纳灵气,即可入品。”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手上的动作一僵,急忙在心中问道: “功法?灵气?什么功法,灵气就是真气?” 然而,这次训蒙却没有再给出回应。 得! 明白了! 全明白了! 训蒙知道如何入品,但现在,显然还属于人工智障,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 寻找灵器,喂给训蒙,让它变回人工智能。 之后有儒家圣人的灵器指导,天下无敌,指日可待! 心中想着,李牧便准备补满气海,离开此处。 谁知,训蒙给出的信号却是,“电量不足!” 显然训蒙已经开始变成了李牧的形状,连给出信息风格,都是李牧的样子。 想到之前篆刻那二十四个字,用完就用完。 对此,李牧已然见怪不怪,毕竟训蒙之前从艾七那里吸收的灵气,李牧可都看在眼里。 李牧有一种感觉,就算他从现在开始,日夜奋战个上百年,也无法积攒出那般磅礴的力量。 “感觉已经有点无敌的意思了。” 心中窃喜,然而,下一刻,李牧的脸色却顿时转黑。 “什么叫我用不了?” 李牧怒道。 旋即,听到训蒙的解释,李牧只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发红。 “你告诉我,什么特么的叫,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李牧这才想起,似乎丘禾那缕神念也说过,被训蒙转化过的灵气,无法返还给主人。 但训蒙却可以直接使用主人的灵气。 “儒家的灵器,果然讲道理!” 此时此刻,李牧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训蒙虽然蕴含了大量灵气,但却都用来维持小世界,如今的训蒙本身又没什么攻击能力。 也就是说,现在的迅蒙,除了多了个储物功能外,其实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算了,无敌之路,坎坷点是正常的。” 第394章 满嘴“嗷呜~”的南域少女。 口中微叹,但眼下的南域之行,也只剩一件事。 李牧不再迟疑,确定了大致的方向,便朝着云州城的方向奔去。 只是,明明做了万全的准备,结果又一次被抽干,这让李牧十分郁闷。 如今只想赶快见到葛沛凝,当然,主要是因为这么多天不见,李牧有些想她的凝儿姐了,至于其余的事,自然是次要的。 “原本以为一两天就会回去,没想到这谷中竟然这么大。” 口中嘀咕,如今只需取到并蒂花,便可回都城。 虽然尹婳屏之前说,不让李牧去都城摊浑水。 但如今情况不太一样。 相比于其它地方的灵器,都城圣人街那件,显然要更加容易,也安全许多。 有了之前地龙的经验,李牧知道,灵器可以被旁人提前取走。 但李牧也可以确定,都城那件,若不在圣人街,多半就在皇室,甚至前朝皇室的手中。 流落民间的可能性并不大。 等取到那件,给训蒙升升级,之后再考虑其它几件,也就稳妥许多。 “谁还敢说老子是莽夫!” 有了定计,李牧的心情好了许多。 然而,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容,眼前的景色让,却是让李牧的瞳孔一缩,笑容也随之凝固。 心念转动,李牧从训蒙中取出一张布帛。 这张布帛是葛老交给他的,上面画的自然就是并蒂未开花的样子。 李牧虽然早就将这画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印在了脑子里。 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将布帛和眼前的景色进行比对。 只因,面前的山谷中,遍地的并蒂花株。 完全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比周围的杂草生的还要多。 经过仔细的对比,李牧可以确定,这绝对就是并蒂花无疑。 “这……” 李牧没想到,那圣像外的山谷中,竟然长着这么多并蒂花。 之前苗柱威胁葛沛凝的话,再次环绕在李牧耳边。 “没错,若是一株并蒂不够怎么办。” 李牧的心中,一时犯了难。 按理来说,他直接等在这里,到时候将这几千株全带回去。 葛沛凝还不得奖励他个为所欲为。 但若是不回去,等到花期,葛沛凝肯定是要自己去寻葛老找到的那株,若是因此遇到了危险…… “算了,大不了来年再……嗯?” 正当李牧准备就此离开,全当没见过这些并蒂时,训蒙的声音再次在李牧脑中响起。 旋即,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转瞬化为狂喜,袖袍一挥。 便见谷中上千株并蒂,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训蒙的小世界中,就在李牧与葛沛凝居住过的小院后方,那片原本只种着几棵萝卜白菜的田地里。 生出一株株结着花苞的并蒂。 李牧看着眼前最后一株并蒂,略一犹豫,自语道: “这株,就留给有缘人。” “哎,我这人就是心态软,没办法,谁让我善呢。” “哈哈哈哈!这我还不为所欲为!” 一时间,山谷中响彻李牧癫狂的笑声。 …… 随后两天,李牧一边往云州城的方向赶。 一边顺手收集路边没见过的各种药草,以及…… “土元……这么大只,好东西!” “这是蝉蜕…感觉能当棺材用,留着留着……” “蜣螂?好家伙,从哪弄这么大个球……呕……” 除了植物以外,训蒙似乎还无法收纳有生命的东西,包括这些巨型昆虫。 李牧也只能当一回活阎王,一路手撕,再丢进训蒙的小世界里。 随着遇到的昆虫数量越来越少,体型也不如瘴谷中心那般离谱。 李牧便清楚,应是距离外围越来越近了。 就在李牧将一只九香虫掐头去尾,收入训蒙小世界后,正准备就此专心赶路,今日之内回道云州城时。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奶凶奶凶的“嗷呜~” 转头看去,竟是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看穿着应是南域本地人。 对襟圆领的贴身上衣,加上下身宽松的大摆裙。 与那苗翠芬的风格十分相似,李牧一眼便能辨认。 “姑娘,你……” 李牧刚一开口,便发现了不对。 那少女身上没有丝毫真气波动,此处虽距离瘴谷外围不远,但那隐藏在瘴气中的毒虫却一点也不会少。 仔细端瞧,少女皓如凝脂的肌肤上,满是泥污,甚至还粘着许多巨虫的粘液。 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中,隐隐透着黑气,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李牧,像是在盯自己的猎物。 少女长着一张鹅蛋脸,配上这精致的五官,本应是灵动中带着些许俏皮。 此时却如野兽般呲着牙,原本极其好看的两排小白牙,上面却粘着淡绿色的不明液体。 裙下,绣鞋应是跑丢了一只。 连同十根手指,都沾满了血污,很明显,这里的昆虫血可不是这个颜色。 这些应是少女自己的。 思索间,少女已经扑到了李牧身前,赫然发现,这少女的行动方式十分诡异。 奔跑时竟没发出任何声响,若非那浓郁的敌意,李牧怕是很难提前察觉。 也可能是因为那声“嗷呜~” 李牧单手掐住少女的脖子,一把将少女按在地上。 明显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从少女身上逃离。 「是那些看不见的毒虫?」 按理说,这种直接攻击自己,并且抱着浓厚杀意的人,直接杀了最为省事。 但这少女长得…… “好,我是颜狗!我下贱!” 虽然此时的少女十分狼狈,但也掩不住这天然绝丽的姿色。 “她应该是受到那毒虫的影响,而且她这年纪,也就和小昭差不多……” 李牧给自己找了一个正当理由。 一手按着少女,一手熟练的解开腰带,十分严肃的冲着少女说道: “不疼的,忍一下,我这也是为了救你。” “嗷~嗷~” 少女见到李牧的动作,口中发出小野兽般的低吼。 见状,李牧微微叹气,口中说道:“叫,叫出来是不是好受点。” “……” 一个时辰后。 李牧怀中抱着五花大绑的少女,终于到了毒瘴谷的外围。 然而就在这时,李牧赫然发现,怀中原本一直鬼哭狼嚎的少女,突然没了动静。 低头望去,却见少女的脸色煞黑,身体也不再挣扎,显然已经奄奄一息。 少女这般模样,就连李牧这几乎为零的医术也能看的出,她应是坚持不到,回去见葛沛凝了。 李牧的眉头顿时皱了川字,他本想将少女带去给葛沛凝,想必凭葛沛凝的医术,应该会有办法。 而且为了随时确定少女的状况,李牧并没有选择将她打晕,而是绑了起来。 如今看来,李牧的做法确实没错,但少女显然已经坚持不到葛沛凝的医治。 “你到底行不行!” “妹子,我,我这……你等一下,我从医巫氏那弄来了宝贝。” 这时,耳边传来一对男女的对话声。 抬眼看去,是从远处一间茅屋中传来的。 「这群人一天没正事吗?」 李牧身影一闪,便出现在茅屋中:“这地方我借用一下!” 茅屋中的两人明显被李牧的声音吓了一跳,男子刚要塞入口中的褐色小药丸,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一口咬下,口中竟塞了一枚金灿灿黄澄澄的大元宝。 “中州人!” “你,你……” “我不想说第二遍。” 李牧脚下用力,地面当即如蛛网般寸寸皲裂,裂隙直到男子身前刚好停住。 见此,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可将力道掌控到如此,也知李牧绝非他能惹得起的存在。 旋即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去,只是在离开之时,却多看了眼李牧怀中抱着的女子,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 第395章 救人,艾七。 “中州人,你到底……” “你还不走?” 木床上的女子,刚一开口,却见李牧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直到这会儿,被情郎抛弃的酸楚才涌上心头。 原本,那南域男子逃走时,她还不觉得什么。 毕竟像李牧这等‘姿色’的采花贼,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亏。 结果发现,李牧并非是要对她…… 真的只是想借用这个地方,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抱起衣服便往屋外跑。 目光扫到李牧怀中少女时,也如那男子走时一般,诧异的同时,眼中竟闪过一抹怨毒。 咒骂李牧不懂欣赏,外食莫入的道理都不懂,再怎样,也可以将她留下来帮衬帮衬。 李牧并未理会那二人如何想法。 将少女轻轻放在木床上,随手解开束缚,也跟着坐在了床边。 “这恐怕就是姑娘的命了。” 李牧口中淡淡,似是对少女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李牧救少女,并非纯粹的同情心泛滥,又或者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 之前苗柱那一出,李牧便知,此次来摘取并蒂,肯定要得罪不少人。 虽然李牧并不在乎,但也没必要到处结仇。 在李牧制住少女时,就发现这少女的实力少说也有二阶。 要知道,之前见过的苗翠芬,也不过就是二阶实力罢了。 少女这般年纪,便有这样的修为,显然不是普通人。 李牧若是能救了少女,无论她是巫族哪一脉,都是表达自己的善意。 只可惜,如今这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李牧能想到救这少女的方法只有一个,他也只会这一个。 但显然这个办法行不通。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 忠,义,孝,男子的骨气,女子的尊严,都可能看的比生命要重要。 所以他……无能为力。 “也许姑娘不信,我只有夺走姑娘的贞洁才能救姑娘。” “呵……说实话,这话我自己都不太信。” 李牧自顾自的嘀咕。 虽然李牧一开始的救人动机并不单纯,但如今这种无力感,却让他十分不舒服。 也许打一开始,不去管这少女,这会儿也不会如此。 “其实你也不算亏,好歹我也将你带了出来,若是将你留在谷中,早晚被那些毒虫分尸。” 李牧口中喋喋不休,似是在对少女说,却也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一时间,李牧的心中好似有两个小人,天人交战。 “救了人就走,反正她又不知道你是谁,好歹一条命,这样对大家都好。” “救了又如何,趁人之危,此等龌龊之事,与禽兽何异?” 李牧的三观,与这个世界的三观激烈碰撞。 这时,手中突然出现一根银针。 李牧愣了愣,旋即给了脑中两个小人,一人一个大耳瓜子。 脑中出现训蒙提供的信息。 全盛时的艾七,可解世间万般剧毒。 “我次奥!差点忘了,这原就是医家半圣的灵器。” 想到此处,李牧抬手便准备施针,却发现,自己体内没有丝毫真气,根本无法催动艾七针。 更无法调用训蒙中的真气。 「你特么的在耍老子!」 “催动艾七,可暂时吊住将死之人性命。” “针入皮肉,可将病症转移给施术者。” 训蒙并未理会李牧,而是机械的罗列出一条条,像是艾七的使用说明书。 「等等,转移?」 李牧目光复杂的看向少女,若是可以转移的话…… “不能转移给别人吗?只能转移给我自己?” 李牧尝试与训蒙沟通,然而,训蒙表示并不想理李牧。 李牧清楚,这显然就是不可以的意思。 「有必要这么正派吗?」 说实话,李牧确实很想救人,但将毒素转移到自己身上,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二。 “凝儿姐肯定不会害我!” 小声嘀咕了一句,李牧知道,葛沛凝既然放心他入毒瘴谷,就肯定那毒伤不了他。 这时,却见少女的呼吸越发微弱,可能下一秒就会断气。 不作迟疑,李牧直接将针刺入少女的手背。 只是片刻,少女脸上的黑气便渐渐散去。 「好像确实没什么事。」 李牧可以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银针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正当李牧松了口气的同时,表情却是突然一僵。 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心悸感。 再次看向少女时,只觉得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有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冲动。 李牧不知道的是。 艾七转移毒素,需要有精湛的医术,能够清楚辨别出转移的是何种毒素。 显然,李牧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一股脑的便将少女体内,乱七八糟的毒素,全转移到了自己体内。 甚至,包括医巫氏特有的芒蛊。 医巫氏以药草为蛊,这芒草便是其中一种。 是一种生长在南域的双生草。 以此炼成的蛊,本质上,更像是兴朝女子常见的守宫砂。 但不同的是,普通守宫砂在女子行房后便会消失。 但芒蛊却会同时寄于夫妻二人身上。 在侧腰处形成一块类似纹身的图案。 李牧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连裤子都没脱,就被医巫氏女子种下芒蛊的男子。 虽然这芒蛊在医巫氏中,只是代表两人喜结连理的象征。 但只有被种有芒蛊的女子才知道,芒蛊确实会让两人相互吸引。 当然,这些事自是不会有人承认罢了。 “我去,我该不会真搀着丫头的身子。” 李牧艰难的将目光移开。 一时间,只觉得这少女越看越顺眼。 脑子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按理说,李牧的身体,吸收少量的毒素确实不会有事。 但少女相当于完全暴露在那毒瘴谷中,身中之毒也不止迷雾中毒虫那一种。 一口气吸收如此巨量的毒素,就算李牧有百毒不侵之体,一时间也有点吃不消。 要怪就怪李牧无法随心所欲的操纵艾七。 实际上,李牧只需将少女的命暂时保住,撑到见到葛沛凝就可以了。 “我去,我好像有点顶不住了……这玩意怎么停下来。” 话音未落,李牧便重重的扑倒在少女的身上。 “嗯~” 下一刻,少女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透着迷茫。 旋即发现身上压着的李牧,尖叫一声,一把将李牧推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艾七离开少女的手背,回到了训蒙之中。 第396章 医巫氏白洛芙,大不了把命还给你。 少女看清半空中李牧的样貌。 一时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 少女名叫白洛芙,是如今医巫氏族长最小的女儿。 半月前,蛮巫氏的人找上她们,告知之前的交易取消,发现那株并蒂的中州人来了南域。 蛮巫氏要遵守承诺,将并蒂留给李牧他们。 要知道,她的祖母因为炼蛊试药,遭到反噬,如今全靠并蒂吊命。 一株并蒂共五瓣,因此可保她祖母五年寿命。 然而上一次摘到并蒂,已是三年前,医巫氏耗费巨大,才能精确这次的花期,若是错过,根本不能保证在两年内取得并蒂花。 甚至,为了和御巫氏竞争,就连她自己,也答应了嫁给蛮巫氏的族长。 虽然婚约取消一事让她欣喜,但并蒂却也不能不取。 因此,她的大姐便在云州城中,找到了葛沛凝。 两人似乎有久,葛沛凝不但愿意让出并蒂,甚至还愿意帮忙。 只是要等他夫君回来,声称有她夫君在,取并蒂并非难事。 然而,直至花期将近,都未有半点她夫君的消息。 没了蛮巫氏的帮助,医巫氏只能自己想办法。 葛沛凝虽帮助医巫氏调配了许多药物,却只愿留在客栈等她夫君,半步也不愿离开。 对此,医巫倒没有什么意见。 原本医巫去蛮巫的地盘采药,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次虽没有蛮巫帮助,却也什么也不用付出,已算是意外之喜。 然而,就在花期当晚,原本还一切顺利。 却在花开之时,不知从哪跑来一只巨型蜈蚣。 不但没能采到并蒂,就连她自己,也因躲避蜈蚣,偏离了预先的路线。 直到真气耗尽,也没能走出毒瘴。 因为被毒气入体,她的本命蛊‘月芙’暴走,竟阴差阳错的以那毒素为养料,让她虽然中了毒,却不至于当场毙命。 只是如同野兽般,在毒瘴谷中与那些毒虫搏杀,直至力竭而亡。 然而,以她二阶的修为,又失了神志,本不应是那些毒虫的对手。 却是眼前的男子,一路在林中猎杀毒虫,以至于吸引了大多毒虫的注意力,才让她多活了这么长时间。 “他救了我……” 白洛芙之前虽失去心智,后来又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但外界发生的一切,却都一清二楚。 想到此处,身影一闪便接住了半空中的李牧,将他抱回了木床上。 两人的位置相互调换。 白洛芙盯着李牧的侧脸,竟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上去: “他生的真好看。” 然而,手指触碰到李牧的瞬间,钻心的疼痛却是让她冷汗直冒。 这才发现,她的手上布满伤痕,甚至好几根指头上的指甲,都已经不翼而飞。 但眼下,她却无法顾及这些。 强忍着剧痛,手指飞快的在李牧手腕,脖颈,脑后分别试探。 一股悲意莫名涌上心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颗颗落下。 “你……你……” 白洛芙好似失去了语言功能,你了好几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明明都不认识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却为了救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她身上的毒素,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你不是说那样,那样也可以,你为什么,为什么,你醒醒。” 白洛芙哭的泣不成声,拼命摇晃着李牧的身体。 不一会便趴在李牧身旁昏睡了过去,这几天的经历,早就耗光了她的心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 白洛芙的身体猛的一颤,匆忙起身探了探李牧的脉搏和鼻息,发现李牧并没有死,这才松了口气。 旋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略一感应,整个人当即懵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阿姐不是说,要,要成亲以后,才……才……” 口中喃喃,白洛芙一把扯开李牧腰间的衣服。 淡青色的芒草图案,随之映入眼帘。 作为一个女人,孩子的卧室有没有被歹徒入侵过,她还能不清楚。 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被破身子,何况这些天的所有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总不能是刚才睡着的时候 眼前的一幕,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他……他……是我的男人?” 种下母蛊的女子,是知道母蛊带来的影响,但情感这种东西,哪怕她清楚这些,却也不是她想抑制就能抑制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白洛芙刚才便发现,李牧的情况并未恶化,甚至还有着好转的趋向。 之前慌了心神并未察觉,如今这般,她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芒蛊。 芒蛊看似普通,实则却是医巫氏最为神秘的一种花蛊。 唯有药泽深处,中心湖泊旁生出的芒草,才能被炼成芒蛊。 既为双生草,便有双生之效。 子蛊和母蛊,最神妙的地方,便是可互传生命之力。 或者按照普通人的说法,就是寿命。 谁也无法解释这是为何,但芒蛊的神妙之处,既是如此。 「难道是因为他对我,对我用情极深,所以芒蛊才会选他,他做了我的男人?」 白洛芙一颗芳心怦怦直跳,脸蛋不由发烫。 撕拉几声,胡乱扯掉李牧的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此时的李牧,衣服几乎全都被汗水打湿,身上满是泥污,甚至隐隐还能闻到恶臭。 没办法,李牧的百毒不侵,说白了就是毒素进入人体,再被免疫系统打出来。 不是吐,就是泄,这次只是流汗,已经很不错了。 李牧已经不止一次吐槽过,他这所谓的百毒不侵,过于讲道理了。 但白落衡却并未在意这些。 非常有仪式感的脱去只剩一只的绣鞋,翻身跨坐在李牧的身上。 伸手去解脖颈处的纽扣时,指尖再次传来剧痛,索性也是胡乱一扯,俯身便抱住了李牧。 两人接触的越深越多,芒蛊的效果就越好,她从未使用过芒蛊,却也不愿让李牧冒险。 “我白洛芙绝不欠你的,大不了把命还给你!” 二人毫无阻隔的抱在一起,白洛芙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能用嘴硬来掩饰此刻难以阐述的心情。 “白姑娘,这谢礼已经够客气的了,命我就不要了。” 这时,李牧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其实在白洛芙扯他衣服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直接开口。 只是这会儿,不说话是不行了。 “规矩我懂,只是……能不能先洗个澡。” 初听李牧说话时,白洛芙还没反应过来。 旋即再次提到李牧的声音,这才啊的尖叫一声,反而更用力的抱住李牧的脖子,将头埋在李牧的耳后。 “你,你醒了……” 白洛芙的声音很小,小到她也不确定,李牧能不能听见。 “白姑娘,嗯……能不能先起来说话,我有点喘不过气。” “啊~” 闻言,白洛芙赶忙松了松手臂,却依然躲在李牧脖子后面不肯出来, “不,不能起来,我要用芒蛊救你。” “芒蛊?”李牧对南域这些蛊术并不了解,但想到白洛芙之前说的话,皱了皱眉问道, “姑娘要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 “嗯!”白洛芙并未犹豫,用力的嗯了一声,旋即又赶忙补充道, “也,也不一定会死,小哥哥你,你很强壮,我也许,也许不用死。” “呵……” 李牧笑了笑,知道自己费这么大功夫,救的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心情也十分不错。 尤其那声嗲嗲的小哥哥,再加上强壮二字。 此时此刻,二人如此姿势,更别提身前那柔软的触感,试问谁顶得住? 这时,白洛芙不知想到什么,轻轻抿了抿唇,快速起身,在李牧的嘴角啄了一下,随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不要再说话了,闭上眼睛,不要抵抗……” “不也不想抵抗……” 李牧也没想到,以他如今的段位,竟让一个小丫头撩的心脏怦怦直跳。 稳了稳心神,伸手拍了拍白洛芙的后背,开口道: “我真没什么事,用不着你玩命。” “没事?” 听到这话,白洛芙猛的坐起身,先是疑惑,惊讶,随后是便是狂喜。 两只小手在李牧身上一顿乱摸,确认李牧身上的毒素,真的已然消除了大半,松了口气的同时,女儿家的羞涩终于重新占领了高地。 「我去,这姑娘真虎啊。」 李牧用力的咽了口口水,暗道这天还没黑,就开大灯,车速太快早晚出事故。 白洛芙似是察觉到李牧的眼神,目光缓缓下移,看到被自己扯破的衣衫,和那一大片的雪白。 下意识便要喊出声。 谁知,李牧却是飞快起身,一把捂住白洛芙的小嘴。 “呜呜呜呜~” “别出声!有人来了!” 第397章 “这种皮包骨头,不叫壮!” 白洛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伸出舌尖推了推,示意李牧将手松开。 “你可别乱叫,这屋子不隔音……” 李牧松开白洛芙,伸手帮她拉了拉衣服,眼神示意了一下屋外。 见到李牧的动作,白洛芙虽是羞涩,却也没有躲闪,压低了嗓子说道: “小哥哥不用担心,这是那些蛮子偷偷幽会的地方,屋外扎了芒草结,别人看到是不会乱闯的。” “偷偷……” 李牧正要吐槽,目光顿时一凝,单手拦住白洛芙的腰肢,随即将她挡在了身后。 虽然白洛芙的衣衫已经裹紧,但光是这个云鬓散乱的样子,李牧就不想让旁人看见。 就连李牧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牧发现,此时的他,对于白洛芙充满了占有欲。 李牧还来不及分辨,自己这是憋得太久,还是真的一见钟情时。 一名和白洛芙打扮极为相似的中年女子,便破门而入。 看清木床上光着膀子的李牧和衣衫不整的白洛芙,眼中顿时布满杀意。 “阿姨,呸!伯母……夫人!你听我解释!” 李牧看清中年女子的样貌,便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赶忙开口解释。 中年女子并未理会李牧的话,手掌抬起的瞬间,指尖已然变成了墨绿色,身影一闪,就出现在李牧身前。 「这女人,这么厉害!」 李牧赫然发现,这女人的实力,竟和穆真有的一拼,抱起白洛芙就准备开溜。 这时,白洛芙也看清了女子容貌,小脑袋从李牧的肩头钻出,冲着中年女子喊道: “阿姐,快停手,是他,是他救了我!” “小哥哥,你先放开我,这是我阿姐。” 白洛芙凑在李牧耳边,糯糯的说了一句,随后赶忙从李牧身后出来,蹬上只剩一只的绣鞋,走到了中年女子面前。 两只小手死死的拽着身前的衣衫,口中说道: “阿姐,你怎么来了?” 中年女子叫做白洛枝,原本因为想要闯瘴气蛊寻找自己这个妹妹。 正在族中被禁足。 突听蛮巫氏传来消息,说看到白洛芙被一个中州人绑了,这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你说这个中州人救了你?” 再次看到白洛芙,白洛枝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眼中的杀意也渐渐散去。 只是皱眉瞟了李牧一眼,心中生起一个不好的念头,随即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小声试探道: “你没被毒雾抓走?然后遇到了他?” 白洛芙先是摇头,随后又是点头,看的白洛枝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回事,既然逃了出来,为何不回家,你可知我和阿娘有多担心你!” 见白洛枝以为她并未中毒,而是自己逃了出来,白洛芙习惯性的去抓白洛枝的衣袖, “不是的阿姐,我那天迷了路,确实是困在了毒雾里!” 然而,手才伸到一半,便感觉胸口一阵发凉,低头看到大敞的衣襟,又赶忙将手缩了回去。 由于动作太大,撕裂到指尖的伤口,顿时疼的她是龇牙咧嘴。 李牧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有些心疼,就想上前查看。 谁知,白洛枝却是目光冷厉的瞪向李牧,口中呵道: “你不要动!” “阿姐,你不要这么凶嘛,是小哥哥救的我……” 见到白洛枝语气不善,白洛芙显然有些不乐意,旋即飞快的将她这两日的遭遇,说了出来。 尤其想到李牧竟然被芒蛊选定,成了自己的男人,脸蛋就不由的红了起来,低下头不再言语。 “怎么可能,被那毒雾附身……怎么可能……” 白洛枝口中呢喃,目光缓缓看向李牧,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怎么不可能!”白洛芙见自家姐姐竟然不信,赶忙开口替李牧辩解, “虽然我当时晕乎乎的,但我感觉的到,当时本来都要死了,小哥哥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没一会儿,我就没好了,阿姐你说小哥哥厉不厉害。” “阿姐!阿姐?真是小哥哥救的我,为了救我,他差点连命都没了,要不是小哥哥身子壮,我,我肯定要用芒蛊……” “好了!”听到白洛芙提起了芒蛊,白洛枝连忙打断,目光扫到李牧的腰间,这才发现,那芒蛊种下的印记很是扎眼。 白洛枝的内心十分挣扎,芒蛊的印记不会作假,她可以确定,就是李牧占了她妹妹的身子。 然而,事已至此,李牧终归是救了白洛芙。 医巫氏的女子,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人,她也不能恩将仇报,再让她妹妹守寡。 但李牧一个外人,不可能知道医巫氏的秘密,更不可能知道芒蛊可以度寿。 那李牧原本,就是趁着她妹妹重伤,趁人之危! 随后也是在芒蛊的影响下,不得不救白洛芙。 白洛枝此时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对方明明是个变态淫贼,她却不得不考虑,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妹夫。 在芒蛊的作用下,李牧日后是会忠于白洛芙,将她当做宝。 但……心里仍然有些不好受。 她头一次发现,这芒蛊不仅仅是蛊神的恩赐,也可是枷锁。 心中微叹,这百来年的传统,并非她能改变,伸手摸了摸白洛芙的头发,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李牧。 「她这是什么眼神?」 李牧总觉得白洛芙这个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一开始很明显是有敌意,甚至是杀意。 后来似是有些挣扎…… 但这会,李牧明显能感觉到,白洛枝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这种瘦的皮包骨头的,不叫壮!” 白洛枝知道,李牧成为自己妹夫,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绝不能让白洛芙被李牧蒙蔽,要让白洛芙狠狠鄙视李牧。 光是想到‘扎’,‘一会儿’这些字眼儿,白洛枝看向李牧的眼神就越发鄙夷。 不行就不行,还仗着自家妹妹没见过世面,诓骗于她。 白洛枝虽守寡多年,但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她丈夫才是当初,御巫氏最强壮的男人! 当然,这说的是身材高大威猛。 “阿姐懂什么!小哥哥一定是天下最强壮的男子。” 白洛芙这么说,当然有她的理由,她就没听说过,谁能抗住毒瘴谷的毒雾,连蛮巫氏那些以自身为蛊的人都办不到。 “我,我……我不懂?” 闻言,白洛枝柳眉倒竖,暗道你这新司机竟然质疑起自己这个老司机? 虽然她也就见过她家夫君一个人,但却没少和族中的女人,探讨一些阁中的密事,自认理论上也算是见多识广。 “那个,既然白姑娘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李牧看着这不怎么感人的姐妹重逢画面,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谁知,二女却是齐齐看向她,同时开口道: “你要走?” “小哥哥要走?” 第398章 山中无历日,李牧睡十天。 “正是,在下还有要事,况且我家娘子怕是已经等急了,举手之劳,两位就不必客气了。” 李牧冲着二人拱了拱手。 虽然有些舍不得这白洛芙,但还是理智的提醒自己,葛沛凝还在等他,何况也不知今天是几号,距离花期应该没有多少日子了。 他这话看似说给二女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全因他如今对白洛芙的感情十分奇怪,虽说白洛芙长得漂亮,人品也不错。 但李牧却觉得自己不至于这样就被迷住,竟有种不愿与她分开的感觉。 “你有娘子!” “小哥哥,已经,已经……成亲了?” 二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洛枝声音冰冷,语气似是在质问。 而白洛芙满是泥污的小脸顿时煞白一片,通红的眼眶中似是有泪水打转。 「我去,这里该不会有什么看了人家姑娘身子,就要娶她的习俗。」 见到二女的表现,李牧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若此次来南域,只是李牧一人,李牧高低也要入乡随俗。 但他这次可是和葛沛凝一起来的,李牧还没畜生到这个地步。 再说,衣服是白洛芙自己扯的,也是她自己a上来的。 虽然看到白洛芙这个样子有些心疼,但事情的轻重缓急,李牧还是分得清的。 “白姑娘好好养伤。” 李牧目光柔和的看了白洛芙一眼,随后身影一闪,便准备离开。 “想跑!” 见状,白洛枝当即闪身,便要强行将李牧留下。 谁知,一掌打出,却是扑了个空。 “白阿姐不要生气,我做好事向来不求回报。” 听着回荡在屋中的声音,白洛枝呆呆的收回了手。 她方才一掌虽未用全力,但却连李牧的衣角都没碰到。 光是这速度就不在她之下。 “化劲!” 白洛枝眼露震惊,这般年纪便是化劲,难不成还真是自家妹妹占了便宜? 只是让白洛枝不解的是,李牧竟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按理说,子蛊种下的前七天,两人应是如胶似漆,片刻都不愿离开对方才是。 方才对李牧出手,也不过是顺着李牧的话茬,想趁机教训一下他。 她并不认为,李牧会真的离开。 “阿姐,我想小哥哥了,你干嘛出手打他呀!” 一旁的白洛芙似是忘了李牧说自己有娘子的事,泪眼汪汪的望着自家姐姐,语气竟然带着些许埋怨。 “阿姐!小哥哥肯定是生你气了,你快,快和我去找他赔礼道歉。” 白洛芙用力的晃着白洛枝的手臂,连手上的疼痛也都不管不顾。 白洛枝眼神怪异,按理说,芒蛊对女子的影响微乎其微,根本不会像对男子那般。 如今白洛芙这个样子,岂不是说,她是真的迷上了那中州人? “小哥哥,小哥哥,好!那你说,他叫什么,去哪找?” 白洛枝捏了捏眉心,看到自家妹妹这不值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闻言,白洛芙也是一愣,旋即扑腾一下坐到了地上,两条小短腿一顿胡蹬,口中哭嚎: “我不管,阿姐把小哥哥气走了!阿姐给我找回来!” “行了,行了!阿姐带你去找他。” 白洛枝实在拿自己这个妹妹没什么办法,蹲下身子捏着她的脸蛋笑道: “阿姐帮你找到那小子,你怎么报答阿姐?” “???阿姐,我们可是亲姐妹……” “那算了!” 白洛枝起身作势离开。 见状,白洛芙一把抱住白洛枝的大腿,讪讪笑道: “阿姐陪我去找小哥哥,阿姐说什么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白洛枝见目的达到,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小阿芙说话可是要算话的。” “阿姐真的知道去哪找小哥哥吗?他,他若是离开了南域……” 白洛芙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语气担忧。 “呵,这几个月,整个南域也就来了两个中州人。” 白洛枝眼睛渐渐眯起,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一把年纪,竟找了这么个小男人……” …… 李牧离开茅屋,便一路狂奔回到了云州城的客栈。 “客官,我们客栈被人包了,您还是……” “行了,就是我包的,快去随便找个房间,烧些热水。” 李牧摆了摆手,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客栈的掌柜,看清李牧的容貌,赶忙应声,亲自去为李牧准备,万不敢得罪了这位财神爷。 李牧快步上楼,才刚过拐角,一个柔软的娇躯便扑入了自己怀里。 “夫君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凝儿姐,我想死你了。” “是吗?” 葛沛凝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怨,鼻头微耸,在李牧那一身的泥污中,似乎闻到了些许熟悉的香气。 “离远点,臭死人了。” 葛沛凝轻轻推了李牧一把,心中委屈,却也不愿开口。 尤其李牧如今这狼狈的样子,显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夫君先去沐浴更衣。” 李牧抬起胳膊闻了闻,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葛沛凝方才那些小动作,哪里逃的过他的眼睛。 一来就上下其手,看看李牧有没有少什么零件,随后又是闻气,又是把脉的,却决口不提关心的话。 葛沛凝也是被李牧这个动作逗得掩嘴轻笑。 原本李牧是想邀请葛沛凝一起的,但这话一出,却是挨了好几下粉拳。 浸泡在温度刚好的浴桶中,之前的烦躁感也挥去了大半。 这时,却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李牧的脑袋靠在浴桶边上,眼睛都没睁,便笑着说道: “凝儿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夫君若是再调笑凝儿,凝儿可就出去了。” 葛沛凝语气幽怨,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说话间,已然褪去了外衣,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肚兜和绸裤。 本来是想凉一凉李牧,这么多天不见人,一点音讯也没有,她怎能不担心。 但思念之情到底胜过了心底那点小情绪。 缓步走到浴桶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柔按在李牧的额头两侧: “夫君的事情可办好了,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接下来?”李牧口中发出享受的轻吟,听到葛沛凝的话却又有些不解, “接下来自然是等那并蒂的花期。” 闻言,葛沛凝手中的动作略一停顿,但他很了解李牧的性格,不会因为怕自己生气,而装傻充愣,微微叹了口气道, “难怪,山中无岁月,夫君想来是记错了日子,今日已是仲春的最后一日了。” “嗯?”李牧反应了一下,岂不是说,今天是二月三十日,花期已经过了? “不可能啊……”李牧赫然睁眼,正对上葛沛凝那对柔情似水的桃花美眸。 “这么说,我在那礁石上睡了十天!” 李牧一直在心中盘算着日子,唯一的可能,就是昏睡过去的那段时间。 李牧明明感觉只睡了一小会儿…… “凝儿姐,我……” “夫君不必如此,凝儿不是这个意思,只要夫君平安回来,凝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旋即,似是害怕李牧心中生愧,又连忙补充道, “夫君并未错过花期,我们明年再来就是。” 葛沛凝将她把并蒂让给医巫氏的事情,告知了李牧,反而自己愧疚了起来: “夫君会不会怪凝儿自作主张,夫君千里迢迢陪我……” “凝儿姐!”李牧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葛沛凝所说,对于她而言,并蒂只是一个可能,可能让她母亲醒来。 但对于医巫氏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续命用的神药。 只是这种事,怎能讲这种道理…… “凝儿姐,你得自私一点。” “对夫君,凝儿就很自私。”葛沛凝俯身吻上李牧。 这一趟,本有个整日总在眼睛上蒙着白布的姑娘,执意要与她一起来。 但她却以,敌不过她,就是在给李牧添乱为由,将一个对武艺完全不感兴趣的姑娘,揍成了武痴。 李牧自是不清楚这些,受了葛沛凝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感觉整个人感觉灵性了不少。 突然想起训蒙中那上千株并蒂,而训蒙中的日月变换又在自己一念之间。 搭在浴桶边的手,轻轻一抖,一片并蒂的花瓣便出现在手中。 心中窃喜,却又赶忙收了回去,另一只手拍了拍葛沛凝圆润的大月亮,口中坏笑: “凝儿姐听话,晚点给你个惊喜。” “啊?” “夫君,不要…呜呜~” 第399章 李牧得知被讹,白家姐妹找上门。 这个澡,一洗便是两个时辰。 “夫君是说,那座圣像可能是某位医家的前辈?” 葛沛凝浑身瘫软,有气无力的趴在李牧的胸口,青葱般的手指,在李牧的胸口划着圈圈。 “凝儿姐,我们明日便启程回都城。” 李牧嗅着葛沛凝发丝间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意有所指道, “不过这次不着急,我们可乘马车一路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葛沛凝微微仰头,白了李牧一眼,总感觉自打认识李牧以后,这些本来很正经的词,只要从李牧嘴里说出来,就有些怪怪的。 “只有这些吗?”葛沛凝不想和李牧同流合污,赶忙转移话题,语气悠悠道, “夫君就没遇个姑娘?” 「嗯?」 听到这话,李牧明显有些诧异,暗道这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还是女人的第六感都是这么离谱? “那个……那个,凝儿姐,你听我解释,我确实在那瘴谷中,顺手救了一个姑娘,你是不知道,她当时被那毒瘴侵蚀……” “嘶,凝儿姐你属狗的。” 听到李牧坦白,葛沛凝没好气在李牧胸口轻轻咬了一口。 但李牧这匆忙解释的样子,却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夫君不必解释,凝儿又没说什么。” 葛沛凝眼中含笑,指尖从李牧的胸口缓缓下滑,故意吓唬道, “只是这南域的女子可不简单,夫君小心着了道。” “尤其是那医巫氏的女子,自幼会被种下一种蛊,洞房之后,蛊便会转移到男子身上,一辈子也离不开。” “对!就和夫君这腰间的图案一样,若是夫君管不住自己,我看你怎么和都城那一大宅子的姐妹交代……” 葛沛凝抚摸着李牧腰间的芒草图案,然而话才说到一半,整个脸顿时变了颜色。 “夫君,你……你……感觉怎样?” 葛沛凝嗖的一下坐起身,在李牧的身上一顿乱摸,额头已然冒出了汗水。 “舒服……凝儿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李牧还当葛沛凝在给她按摩,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开口笑道, “凝儿姐放心,我你还不了解吗?坐怀不乱真君子!那白姑娘生的确实漂亮,但你夫君我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听到白姓,葛沛凝的身子不由一颤,思索间,数十根银针已经扎在了李牧各处大穴之上。 “凝儿姐?” 李牧诧异的睁开眼,看了看被扎成刺猬的自己,暗道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你闭嘴!”葛沛凝瞪了李牧一眼,但脸上更多的还是担忧。 据他所知,被种下芒蛊的男子,一生都只能与其母蛊的女子同房,否则便会有生命危险。 李牧这显然是出去偷吃,招惹的刚好还是医巫氏白家的姑娘。 尤其两人之前那般疯狂,葛沛凝现在也只想试试,能不能将这子蛊逼出来。 “不行!夫君,快和我去医巫氏……” 葛沛凝见自己对这芒蛊根本毫无办法,一把拉起李牧,便将衣服扔到了李牧头上。 李牧这会儿也回过味来,皱眉问道: “凝儿姐,到底怎么了?” 见李牧不急不慢,葛沛凝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李牧腰间的图案,语气急切道: “夫君之前救……救的那女子……” 当即,便将被种了这蛊,就不能再碰其他女子的事告诉了李牧。 “我次奥!这小娘皮恩将仇报!” 李牧一听,顿时炸了毛,这岂不是要将他往死路上逼。 随即又是一愣,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情况,之前刚和葛沛凝一起时,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头晕。 不过,之后也再没什么异样。 “凝儿姐,会不会这蛊对我没作用。” 李牧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葛沛凝。 此时,葛沛凝已经穿好了衣衫,她虽清楚李牧的身体此时确实没什么异样。 但葛老曾说过,南域的蛊术奇妙异常,并不能用常理度之。 葛沛凝不想让李牧冒这个险,抓起衣服就往李牧身上套: “夫君就听我的,你,你也是为了救人,想来,想来医巫氏的人应该是讲道理的……” 葛沛凝清楚,李牧救人的手段,不就只有那一种。 虽然心里也觉得李牧这事做的有些荒唐,但她也清楚,李牧并非色急之人,当时一定是为了救人。 至少主要是为了救人。 “好!” 李牧自是不清楚,这中间有这么一个大乌龙。 只以为是自己好心救人,反而被人下了蛊,李牧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敢讹到老子头上!” 恶狠狠的嘀咕了一句,三两下穿好衣服,便准备和葛沛凝去医巫氏算账。 这时,从楼下的大堂中,传来一声蕴含真气的女子声音: “血凝蛊!” 旋即,便听屋外有一个匆忙的脚步声,啪啪啪的挨个推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牧二人对视了一眼。 葛沛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冲着李牧摇了摇头,正欲开口。 只见屋门被人撞开,白洛芙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此时的她,显然经过精心的打扮。 洗去泥污的小脸,粉扑扑的,身上叮叮当当的挂满了富有南域特色的亮银首饰。 “小哥哥!”看到李牧的瞬间,便一个头槌扎进了李牧怀里,又哭又笑的哼唧道, “小哥哥,芙芙好想你,之前都是阿姐不好,芙芙把她带了给你道歉,你不要生阿姐的气好不好。” 这时,白洛枝也跟着进了屋。 然而,这一屋的狼藉,以及那空气中残留的旖旎气味,却让她的脸色顿时一变。 她哪能不知道,这屋中之前发生过什么。 只是片刻,脑中便挥去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先是怜悯的看了眼李牧,随即投给葛沛凝一个暧昧,却又嫌弃的眼神。 她是不会相信,李牧被种下了芒蛊,还会与别的女子有肌肤之亲。 尤其此时屋中的气氛,李牧二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再联想到,李牧‘不行’! 显然是葛沛凝红杏出墙,被李牧抓了个现行。 随即目光落到她那,已经像树袋熊一般,挂在李牧身上的妹妹,心中微叹。 显然自家那蠢妹妹,是不会嫌弃李牧的。 “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李牧单手提起白洛芙,将她从身上拽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还怒气冲冲的李牧,在见到白洛芙时,心中的火气竟已然消去了大半。 只觉得白洛芙应是不会故意加害自己,语气也随之柔和了许多。 第400章 蒙圈的李牧,两个女人之间的算计。 白洛芙被李牧提起,也不挣扎,大眼睛眨了眨,开口说道: “小哥哥是说芒蛊?” “嗯。”李牧蹙眉,听到白洛芙的话,心中的火气重新燃起,语气便冷了几分: “白姑娘这是何意?我好心救你,你却反过来加害于我!” “不是的不是的!” 闻言,白洛芙脸色骤变,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口中急道: “我不是有意的,芒蛊,芒蛊是自己跑到小哥哥的身上,我真的没有……” “小子,你恶人先告状!” 见此,白洛枝再也忍不住了,一掌便攻向了李牧。 李牧头也没回,反手扣住白洛枝的手腕。 白洛枝心中一惊,她这一掌,含怒出手,至少用了七成的力道。 竟被李牧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甚至还反制了她。 最让她震惊的是,李牧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她全身上下,一丝一毫的动弹不得。 然而,她未察觉的是。 李牧看似随意的出手,实则,她的身上,已经缠满了李牧的真气丝线。 被丝线束缚,她自然无法动弹。 “小子!芒蛊根本无法主动种下,还不是你觊觎……你自己做的好事!” 白洛枝虽语气不善,但还是开口解释,显然并非鲁莽之辈。 听到这话,一旁的葛沛凝赶忙上前,看了眼粉雕玉琢的白洛芙,开口说道: “白姐姐,夫君她也是为了救人……” “小哥哥。” 白洛芙抿了抿嘴,委屈巴巴的望着李牧,轻轻唤了一声。 「难道是因为之前将毒素转移,顺便转到了自己身上?」 由于心中对白洛芙的偏爱,李牧并未怀疑二人的话。 却正好歪打正着,这要是放在往常,李牧百分百怀疑是对方不怀好意,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收回扣住白洛枝的手,随后略带歉意看向白洛芙,语气柔和道: “是我莽撞,白姑娘莫怪。” “小哥哥不怪芙芙就好。” 白洛芙瞬间喜笑颜开,两条胳膊挥了挥,显然是要重新钻回李牧怀里。 李牧看到白洛芙手上缠满的绷带,心里顿时一软,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向葛沛凝。 葛沛凝缓缓上前,拉着李牧的胳膊,便将白洛芙按到了李牧的怀里。 见白洛芙又缠了上来,李牧的心里也是一惊。 他本意是想撇开干系,示意都是这小丫头主动地,和他李牧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谁能想到,葛沛凝竟是一副正房大妇的姿态,反而宠着白洛芙任她在面前争宠。 然而,这一幕看在白洛枝眼里,却是眼角一抽。 总感觉这母蛊怕不是在李牧身上,自家妹妹,才是那个被种下子蛊的人。 目光落到葛沛凝的身上,开口说道: “血凝蛊,你知道我南域的规矩。” “你我也算老相识,此次你让出并蒂,这份恩情我医巫氏铭记,你提条件,与之前的恩情一并了解。” 闻听此言,葛沛凝并未推辞,当即说道: “还请白姐姐替我夫君,解了这芒蛊,小阿凝感激不尽。” 她与医巫氏说来确有渊源,为了显得亲近,还特意用上了当年在南域时的称呼。 当初报仇,屠灭王家的下毒手段,多数都来自于医巫氏。 说起来,眼前的女子,还算是她半个师姐。 只是,南域与皇室有过协议,南域的蛊术绝不可流出南域。 葛沛凝当初用蛊杀人,很大一定程度上,也是给南域惹了麻烦。 尤其是医巫氏,所以医巫氏对她有怨气,她可以理解。 听到葛沛凝的话,李牧也将目光投向白洛枝。 谁知,白洛枝还没开口,怀中的白洛芙,却是率先问道: “小哥哥,你不要芙芙了吗?” 满是委屈的柔糯嗓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心疼。 “嘶……”听到这话,李牧直呼好家伙,暗道这丫头是想害死我。 也不顾白洛芙挣扎,硬是将她从自己身上揪了下来,隐晦的瞟了眼葛沛凝,这才开口道: “白姑娘,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还不至于……” “夫君!” 这时,葛沛凝却开口打断,拉着李牧走到一旁,小声说道, “夫君当真对这白家的小妹妹没有念想?” “没有!绝对没有!” 李牧拍着胸脯保证,虽说心中确实有点想法,但面对葛沛凝,这立场一定要坚定。 “没有念想,夫君会用那种办法,去救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葛沛凝白了李牧一眼,语气中带着嗔怪,显然也是对李牧的做法有些不满。 “那有什么,我不是看她当时活不了了。” 李牧只以为葛沛凝指的是不顾性命,将毒素转移到自己身上,语气种透着无奈, “我哪知道,她会这样。” “夫君说的这是什么话!” 葛沛凝显然有些不满,伸手在李牧的腰间拧了一把,心中微叹,开口道, “无论如何,夫君既然救了,就要负责。” “何况,那白家妹妹对夫君也是……” 葛沛凝拉了拉李牧的衣袖,微微抿唇,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如今夫君要的是解了这芒蛊,之后的事……不过是多一张嘴,世子府又不是养不起。” 当然,葛沛凝除了不想让李牧,当那提了裤子不认账的混人。 还有一个小心思,她对医巫氏的本命蛊十分好奇。 甚至比起并蒂,医巫氏的本命蛊似乎更有可能,帮她母亲从昏迷中醒来。 日后若是能和这白洛芙成了姐妹,那还不任由她揉圆捏扁。 「哈?」 李牧自然不清楚葛沛凝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脑子这会儿有些懵。 葛沛凝这是要连吃带拿。 既要解蛊,还要将白洛芙拐到都城去? “我李牧何德何能,能得凝儿姐的垂青。” 李牧口中惊叹。 葛沛凝则是脸蛋微红,用力捶了李牧一拳,一副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娇嗔模样。 “你们商量完了没有!装神弄鬼!” 门口,白洛枝见自家妹妹哭的险些要背过气去,怎么安慰也没用,心中便越发烦躁。 尤其是李牧的表现,竟没受到芒蛊的影响,这险些让她的世界观崩塌。 但为了白洛芙,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芒蛊限制的不单单是男子。 显然眼下,是自家妹妹更离不开李牧。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信心满满,心神上的影响,也许是因为李牧与葛沛凝本是夫妻,如今葛沛凝在这里,才会如此。 但芒蛊锁住的还有李牧的下半身,以及他的小命。 芒蛊可是会让李牧对其她女子都提不起兴趣,哪怕是用药物强行发生关系,最终也只是死路一条。 李牧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事关生死。 如今只要将李牧留在南域,不怕他不对白洛芙动心。 虽说白洛芙在南域人的眼中,算不得上等的美人,白洛枝却清楚,自家妹妹这容貌,放在中州,可是很能打的。 就算比之葛沛凝,也不惧分毫,甚至还沾了年轻的光。 只不过,只是不能像之前那般强势。 李牧显然有些邪性,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第401章 芒蛊反噬,李牧命悬一线。 这时,却见葛沛凝缓步走到白洛芙身前,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和道: “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突然见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有些害羞。” 闻言,白洛芙本想推开葛沛凝的动作一顿,目光希冀的看向李牧。 然而,听到葛沛凝的话,就李牧如今的脸皮,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些尴尬的冲着白洛芙笑了笑。 这笑容,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谁知,白洛芙的脸色却是瞬间转喜,当即就想扑回李牧身边求抱抱,耳边却再次响起葛沛凝的声音: “只是这芒蛊,可能会害了他,所以……” “芙芙知道了!” 白洛芙扭头看向葛沛凝,肉乎乎的小脸蛋用力鼓着,咬了咬牙道, “你身上都是小哥哥的味道,我不喜欢你!” “但讨厌的漂亮姐姐说的对,小哥哥喜欢你,芒蛊都没用,芙芙不能害了小哥哥。” 说着,伸出缠满绷带的手,便向自己的胸口挖去。 一旁的三人同时大惊。 然而,却是距离最远的李牧,率先出现白洛芙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皱眉问道: “你做什么?” 葛沛凝悻悻的收回顿在半空的手,桃花眸子狠狠地剜了李牧一眼,好像在说, “没念想你会这么紧张?” “只要这母蛊” 白洛芙痴痴的望着李牧,正要开口,却是被白洛枝一把拉到身边,瞪着李牧二人说道: “想解蛊可以,你留在我医巫氏,待明年花期,为我医巫氏取到五瓣并蒂,我便求娘亲替你解了这芒蛊。” 白洛枝这算盘算珠子,就差直接拍到李牧脸上了。 这芒蛊若是能解,医巫氏哪还会有那么多寡妇。 这样说,只不过是要将李牧留在医巫氏,届时她再教白洛芙一些手段,还怕李牧不对她家妹妹死心塌地。 何况,她隐约听到蛮巫氏的人提及,李牧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墨家钜子。 要知道,并蒂是蛮巫氏的地盘,并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明年的代价,自然也要墨家来出。 全当是迎娶她家妹妹的聘礼。 “阿姐!”谁知听到这话,李牧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身边的白洛芙却是突然喊道, “先是蛮巫氏,现在又是小哥哥,阿姐是否只将我当做换取并蒂的物件,那芒蛊何曾有过……” “芙芙。”话音未落,只见葛沛凝抬手,拍了拍白洛芙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好了,白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在乎你,为了你好。” 白洛枝没想到,葛沛凝竟替她说起了好话,只是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拼了命的给白洛芙使眼色,就差直接揪着她的领子告诉她, “你这丫头,看不出来阿姐这都是为了你吗?” 「高手啊!」 一旁的李牧,人都看傻了。 他也没想到,葛沛凝还有如此茶里茶气的一面。 旋即便见葛沛凝嘴角带笑,十分宠溺的望着白洛芙,语气温婉柔和: “白姐姐将芙妹妹卖……嫁给苗族长,凭两家姻亲的关系,也不过是一株并蒂。” “但夫君对芙妹妹……哎,说来我都有些羡慕。” 葛沛凝轻抚着白洛芙的发丝,似是在犹豫,良久才缓缓道: “这样,巫医氏先替夫君解了蛊,我以医家的名义担保,从明年开始,往后每五年,都会给医巫氏送去一株并蒂。” “一株五瓣,绝不会少!” 葛沛凝语气铿锵,一字一句道。 她之前就已经听李牧说了,李牧在那瘴谷中,说是去踏青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给蛮巫氏的好处,医家虽没什么闲钱,但有阴阳家这个冤大头,葛沛凝自是一点也不担心。 闻言,白洛枝的瞳孔骤然收缩,以医家的名义担保,这句话可不是儿戏。 葛沛凝说的出便做的到。 白洛枝很动心,这是连医巫氏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别说只是一个白洛芙,就算要违背老祖宗的规定,把她姐妹一起打包,族中那些人怕是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然而,她却不能答应。 葛沛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白洛芙,但条件中却没有白洛芙。 她要的是解蛊。 白洛芙说的没错,这蛊没有解法,或者说没有常规的解法。 想要解蛊,只有杀了白洛芙,母蛊一死,子蛊自然也活不了。 “白姐姐还要考虑?” 看到白洛枝神情变化,葛沛凝微微蹙眉,开口提醒。 “我答应!漂亮姐姐你要说话算话!” “不!不能答应!” 葛沛凝诧异的看了眼,态度截然相反的两姐妹,眼中露出一抹疑惑: “白姐姐若是做不了主,那我就去和白姨谈咯。” “别!别!” 白洛枝立刻慌了神,她清楚,族中并非她母亲的一言堂。 此事若是传到族中,她们怕是很愿意用白洛芙的命,来换她祖母的命。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却不一定要用白洛芙的命来换。 慌乱间,目光扫到李牧,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扑到李牧的身前,抓着李牧的衣襟说道: “阿妹那么喜欢你,你为何不说话!是你,你这淫贼害了我阿妹!” “你怎么忍心……” 原本还有些歇斯底里的白洛枝,竟扑通一声,跪在了李牧身前,口中哀求道, “你带阿妹走,你只要……只要不拈花惹草便不会有事,阿妹她很好的,真的,真的。” 白洛枝很清楚,葛沛凝给出的条件,一旦传回族里,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李牧的身上。 在她看来,二人的结合显然是利益交换。 再加上她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一个是背夫偷汉的寡妇,一个是眼里全只有他一人的阿妹。 李牧只要不瞎,都知道要怎么选。 “你不要并蒂了?” 这时,一直无动于衷的李牧,终于开口,语气冷的吓人。 李牧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听到白洛芙被族人当做物件,与蛮巫氏交易。 心里便生出无尽怒火。 李牧知道这很不正常。 然而,越是压抑,这怒火就越盛,恨不得立刻结果了眼前的女子,甚至包括那蛮巫和医巫氏。 周身的真气似是要暴动,他十分不喜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李牧很清楚,以他的性格他会怒,但这怒应是出于他的本心,而不是被其它东西干预。 旋即,只听白洛枝闷哼一声,竟被李牧这威压所伤,喷出一口血来。 “夫君!” 葛沛凝察觉到李牧的异样,回头看去,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只见李牧的脖颈处,淡青色的藤蔓纹路,飞快蔓延,如同蛛网般占据了李牧的小半张脸。 “小哥哥!” 白洛芙见到李牧这个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葛沛凝,口中吼道: “漂亮姐姐,快,快杀了我!” 葛沛凝被李牧的威压阻挡,根本无法上前查探,听到白洛芙的话,目光疑惑的转头望向她。 葛沛凝并非愚笨之人,自身又对医巫氏的蛊术有所涉猎,转瞬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知道李牧应是芒蛊反噬。 结合之前白洛枝的反应,瞬间就想通了这解蛊的办法。 见葛沛凝还不动手,白洛芙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举起右手,挽向自己的左胸。 第402章 葛沛凝的底线。 “阿妹!”电光火石之间,白洛枝欺身上前,淡绿色的指尖点在白洛芙的眉心。 白洛芙的身子瞬间一软,整个人便昏睡了过去。 见此,葛沛凝咬了咬牙,看了眼在原地挣扎的李牧,心中一横,挥袖甩出一道剑气,斩向白洛芙那洁白的脖颈。 “小阿凝!”白洛枝口中哭嚎,她如今受了伤,即便葛沛凝表面实力,明显弱于她,但她却依旧来不及阻止。 “散!” 就在这时,李牧口中发出嘶哑的低吼。 已然斩在白洛芙脖颈处的剑气,瞬间消散,只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夫君,你!” 葛沛凝神情焦急,一对眸子死死盯着李牧,欲言又止。 “凝儿姐,我没事!” 李牧缓缓抬头,冲着葛沛凝咧嘴一笑,但这笑容却异常诡异, “这不关她的事。” 这时,白洛枝也已经扑到白洛芙的身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随后看了眼李牧的样子,见芒蛊的纹路,几乎覆盖了他整个身体,心知这已是无力回天。 “夫君,凝儿这次不能听你的。” 然而,葛沛凝口中娇呵,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李牧去死,千般罪孽她愿一人承担。 平日里的她,不知多少次被李牧戏称为圣母,甚至整个医家多多少少也都有点。 但只要事关李牧,葛沛凝宁愿化身修罗,做那名副其实的血凝蛊。 闻言,白洛枝眉尖一凝,口中怒道: “血凝蛊,是这个男人先占了我阿妹的身子,又,又与你在此处风流,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 此时的白洛枝,已经知道之前是她先入为主,误会了葛沛凝。 只是疑惑,李牧应当在与葛沛凝圆房时,便已经被芒蛊反噬,万不可能撑到这个时候。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此时她要做的,便只是保护她的妹妹。 “我只是个女人,我只要我夫君平安。” 葛沛凝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有丝毫情绪,说话间,身旁的空间似是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气势也随之节节攀升。 白洛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葛沛凝的实力明明不如她。 但此时却让她有种,随时会被葛沛凝斩杀的感觉。 “你们……” 赫然发现,葛沛凝与李牧的身上,竟都有着与那药泽湖底同样的气息。 “难怪阿娘说,百家都不简单!” 白洛枝咬着银牙,眉心渐渐生出拇指大小的花钿。 图案看着像是一节桃枝,只是顶端所结的花冠,却是淡绿色的。 与此同时,白洛枝的气势也同样飞速攀升,甚至隐约间已然超过了葛沛凝。 二人的境界,已然都迈入了混元境,甚至白洛枝似乎还触碰到些许天人的门槛。 只是,即便是这样,二人却依旧无法靠近,仅仅只有内家一阶的李牧。 大战一触即发。 葛沛凝心知时间紧迫,一出手便是杀招。 嘴巴一张一合,看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明明气势远强于她的白洛枝,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心中生出无尽的哀鸣。 眼前的葛沛凝,身影渐渐变的模糊,随即变成她那早已死去多年的丈夫模样。 “对对不起”白洛枝口中轻喃,眼中意味难明,思念,愧疚,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 下一刻,她丈夫的身体好似打碎的琉璃,转瞬化为齑粉。 她却不知,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修炼体系。 如今的葛沛凝,有着丘禾赠与的乐祭之术的全部传承,加上音幻之体全开。 即便是儒师见到,也要忌惮三分。 虽说这只能依靠与李牧双修时所产生的真气修炼。 但两人这段时间的刻苦,对付一个白洛枝已是绰绰有余。 趁着白洛枝失神的功夫,葛沛凝的身影,已然出现在白洛芙的身前。 玉手伸向她的脖颈,这一次,她要亲手捏断白洛芙的脖子。 只有这样,她家那位怜香惜玉到不要命的夫君,才无法阻止她。 只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白洛芙的瞬间,却发现身体竟然无法动弹。 无数真气丝线蔓延了整间屋子。 葛沛凝喉咙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目光幽怨的瞪着李牧。 她知道这都是李牧的手笔,不但控制了她的身体,就连嘴都不让她张。 这时,李牧缓步走向白洛芙,嘴巴微张,刚吐出一个‘我’字。 脸上的芒草图案便再次开始蔓延。 李牧赶忙闭嘴,他知道,眼下他无法分心解释。 旋即,便在葛沛凝幽怨且着震惊的目光中,抱起白洛芙便吻了下去。 与此同时,李牧的手中多出一根银针,抬手便刺入了自己腰间。 不知是因为艾七针的作用,还是被人撬开了贝齿的防线。 白洛芙猛的睁开双眼,先是呜呜的哼唧了两声。 随后,却是无师自通的闭上了眼睛,双臂自然而然的环上了李牧的脖颈。 “他该不会是想临死前再……” “你闭嘴!” 一旁的白洛枝葛沛凝二女,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竟不由自主的站到了一起,架也不打了,反而看起了戏来。 白洛枝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葛沛凝的对手,方才葛沛凝的手段她闻所未闻。 自己不知怎么就中了招。 如今白洛芙在李牧手里,她就更没什么办法。 不过,想到李牧之前保护了自家妹妹,就算她真想在临死之前再荒唐一回,白洛枝反倒没什么意见。 甚至,她还希望李牧能争点气,最好留下个一儿半女的,自己妹妹往后也不会太孤单。 葛沛凝则是相信李牧,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想到李牧那神乎其神的疗伤手段,心中似是有了明悟。 「难不成这白家的丫头是毒药也是解药?」 想到自己和李牧之前那般疯狂,这芒蛊都没有消除,那剩下的便只有这种可能。 最不济,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她再出手也来的及。 “白姐姐确定要留在这里,看自己妹妹和男人……” 想到此处,葛沛凝目光紧紧盯着李牧二人,口中却是阴阳怪气道。 “小阿凝怎么不走,留在这里看自家夫君和我家阿妹?” 闻言,白洛枝气势完全不输,反唇相讥道。 “那又如何,芙妹妹身子弱,若是没能伺候好夫君,我也好帮衬帮衬,省得夫君生气,往后不再宠幸她。” “你们中州的女人都这般不要脸?” 白洛枝冷哼一声,嗤笑道, “弱?你们医家的医术那般了得,也不见将你那夫君调理的多好。” 「还调理?」 葛沛凝有些诧异的扫了白洛枝一眼,暗道好像你试过一样。 这要是再调理,难不成是想要了老娘的命? 心中这般想,嘴上却丝毫不落下风,语气悠悠道: “白姐姐这是嫉妒?” 然而,这话却刚好戳到了白洛枝的痛处,身怀芒蛊,又死了丈夫,就算李牧再不行,那也是个男人。 说嫉妒,那能不嫉妒吗? 发现自己根本吵不过葛沛凝,索性也就闭了嘴。 目光在李牧与葛沛凝之间来回游弋,以防两人突然发难。 她哪知道,葛沛凝这些年由于音幻之体,整日只能待在那医家的茅屋中。 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医家那些家长里短的碎嘴婆子。 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私下聚在一起的话题,写在话本里,怕是都要被抓去见官。 再加上时常蒙面,陪同唐沁去给都城那些豪门夫人小姐瞧病。 这嘴上功夫自然了得。 当初李牧,都被她仅有的理论知识骗了。 何况如今还有了实践。 此时的李牧,倒是没能听到二人的谈论。 抬手拔出腰间的银针,随后猛的刺入白洛芙的胸口大穴。 白洛芙赫然睁眼,诧异,惊愕,迷茫,脸上的神情一阵变换。 抱了李牧脖颈的手缓缓松开,连退数步,旋即喉尖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见到这一幕,白洛枝赶忙上前将其扶住,然而余光扫到那摊血中淡蓝色的草叶,脸色却是一白,脱口怒道: “芒蛊!” 第403章 “夫君真是有勇有谋!” “你怎么可以……” “阿姐,我没事。” 见自家姐姐又要发怒,白洛芙赶忙伸手拉住了她。 蛊与主人生死一体,剜蛊如同自裁。 白洛枝自是不会相信这鬼话,只当她这个时候还在维护李牧。 她很理解白洛芙。 或者说,白家的女子大多都是如此,情言于表,主动且炙热。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为了不让旁人发现,芒蛊中的秘密。 但作为白洛芙的姐姐,她很清楚,这小妮子是动了真情。 稚嫩又愚蠢的真情。 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牧,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只是,当她下意识去查探白洛芙的身体时,整个人顿时呆住。 赫然回头看向白洛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然而,她不敢相信的再三查探,却依然是这个结果。 白洛芙不但没事,甚至之前在毒瘴谷受的一些暗伤,也都尽数痊愈。 “夫君果然有办法。” 李牧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听着葛沛凝像是撒娇的称赞,轻轻拍了拍她。 此时的葛沛凝,侧脸贴在李牧的胸口,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似是恨不得整个人都融到李牧的身体里。 之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荡然无存,悄悄在李牧胸口蹭眼泪的动作,活脱脱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娇妻。 李牧抚了抚葛沛凝的头发,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凝儿姐方才的样子,我很喜欢。” 闻言,葛沛凝的脸蛋顿时一红,额头重重的在李牧胸口顶了一下,逃出了怀抱。 李牧看了眼白洛芙,见她此时脸色煞白,似乎察觉到李牧朝她望来,微微偏头,有意避开了李牧的目光。 心中微叹,李牧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从上面取下一个木盒。 这是当初葛老给他,专门用来储存并蒂的容器。 心念一动,一大把并蒂的花瓣便出现在手中,李牧背对着几人,将花瓣塞入到木盒中。 正欲关上木盒,眉头却是皱了皱,犹豫片刻。 旋即又是接连两把,随后又用手按了按,直到花瓣将木盒填满,这才拿起木盒,向白洛芙的方向走去。 “白姑娘……” “不要说了!”白洛芙缓缓抬头看向李牧,目光交汇的瞬间,便匆忙移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多谢,多谢你之前救了我,若是,若是你有什么要求,我,我都不会拒绝。” “阿姐,我们走。” 白洛芙用力拽了拽白洛枝的衣袖,似是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待,话音未落,便自顾自的往门外走。 “白姑娘。” 李牧大步上前,将木盒塞到白洛芙的手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李牧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时便听耳边传来葛沛凝悠悠的话语声: “夫君既然舍不得,要不凝儿去将她带回来?” “凝儿姐……” 李牧挥手关上了房门,讪笑着揽住葛沛凝的腰肢,转移话题道, “凝儿姐刚才可真厉害。” “是吗?”谁知,葛沛凝的脸色却是一变,十分严肃的问道, “夫君是如何知道那芒蛊的解法的?” “额……算出来的。” 李牧的脸上有些尴尬,她自然知道葛沛凝这会儿闹的是哪一出。 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不会愿意看到你冒险的。 看着葛沛凝严肃的小表情,李牧只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 “算?夫君不是不能为自己卜算!”旋即,葛沛凝眉头皱的更紧,转瞬便红了眼眶, “夫君还是在赌,是不是!” “真不是……你没发现,我取出的不是我身上的芒蛊,是白姑娘身上的。” 李牧赶忙解释,说实话,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智商。 虽然不能给自己卜卦,但他可以给白洛芙卜。 ‘如何取出白洛芙的芒蛊’,很难吗? 葛沛凝也是微微诧异,这倒是她之前没想到的。 她一直觉得,李牧的卦术,就找人厉害。 “夫君真是有勇有谋!” 葛沛凝悻悻的夸奖了一句,立马差快话题,生怕李牧觉得她是在质疑李牧的智商, “夫君方才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惊喜!”李牧冲着葛沛凝挑了挑眉毛,没有外人在,也就不用隐藏训蒙,手腕一翻,一瓣并蒂的花瓣便出现在手中。 葛沛凝先是一愣,随后身体微微向后退了退,这才若有所思道: “夫君这是在瘴谷中,寻到了其它的并蒂?” “芙妹妹这要是打开盒子,医巫氏定会为了并蒂,绑了芙妹妹送到夫君这里。” 葛沛凝语气悠悠,一副看透了李牧的模样, “还是夫君的手段高明。” 见到葛沛凝的小动作,李牧这才想起并蒂的花瓣本就含有剧毒,赶忙将它收回。 凑到葛沛凝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随后一副讨好的模样,讪讪笑道: “我只是不想看到白姑娘因为这么朵花,就被人当做筹码交易,真没别的意思。” 旋即,李牧将他发现,芒蛊会让两人相互吸引,甚至产生爱意的事,告诉了葛沛凝。 话里话外,自是想要澄清,之前他和白洛芙的亲密举动,都是因为芒蛊,绝非他搀人家姑娘的身子。 然而葛沛凝似是根本没将这些话听进去,脸色一变再变。 要将那盒子装满,少说也要上百株并蒂。 葛老耗费三年功夫,连一株都没采到。 蛮巫和医巫氏,更是举全族之力,不知死伤多少族人,十年间也就取到两朵。 就这,还得是在葛老事前便找到并蒂位置的前提下。 然而,李牧只是去谷中晃悠了半个月…… 葛沛凝很自信,既然李牧会给白洛芙那么多,那留给她的,只会多不会少 强忍着立马扑到李牧怀中撒娇卖萌的冲动,葛沛凝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屑道: “所以之前夫君说的惊喜,也是这个?” 话虽如此,但那股子自豪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就怕把我家夫君真厉害几个字,写到脸上。 “嗯……”李牧木讷的点了点头,实在不明白葛沛凝这是个什么反应,有点惊喜,却也没那么多。 他自是不会想到,若是他早些拿出并蒂,葛沛凝当然要惊喜一番。 但眼下,与李牧的平安相比,别的事反而并不会过多撩拨葛沛凝的情绪。 这时,葛沛凝一手揽住李牧的脖子,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眸中的情意似是要溢出来,声音酥麻入骨: “那可不行!” “嗯?” “妾身要你助妾身修炼,只要夫君听话,妾身也告诉夫君一件事,保证也是惊喜。” “修炼?” 李牧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葛沛凝按在了床榻上。 “凝儿姐为何突然……” 看着如今女王一般的葛沛凝,李牧不由咽了口口水。 平日里,别看葛沛凝表面上像是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但在床榻上可谓是要多青涩有多青涩。 比之苏雨薇,甚至元宝,还要更像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 “方才不是夫君自己说的喜欢?” 看着李牧那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葛沛凝故意做出一副幽怨模样,轻轻咬住下唇。 李牧真想告诉葛沛凝,他说的喜欢,是指她偏爱自己的样子,并不是让她扮成祸国妖妃。 但脸上已经做出一副,受辱世子的模样,怯怯道: “夫人难道是想要……好,夫人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见李牧这就毫无心理负担的演上了,葛沛凝当即翻了一个大白眼。 一口咬在李牧的肩膀上,冰冷的嗓音中透着丝丝魅意: “世子殿下放心,妾身会好好疼惜殿下的。” 第404章 姐妹夜谈。 深夜,医巫氏族地。 白洛枝哄睡小女儿,自己心里却堵的难受。 这次的事情,两姐妹最终还是没有告知族中。 尤其想到自家妹妹,不但失了身子,甚至还丢了芒蛊。 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向自己那个做族长的母亲交代。 然而,若不是李牧,白洛芙早就死在毒瘴谷中,她又不能去怪罪救了自己妹妹的恩人。 “不对!就怪那个中州男人,她若是愿意留在南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白洛枝用力的揉了揉头发,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白洛芙的小屋。 “阿妹,你睡了吗?” 白洛枝敲了敲门,想到白洛芙虽然装的好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她做姐姐的,又怎能看不出自家妹妹的心思。 “芙芙?” “睡这么早?” 没有听到回应,白洛枝微微蹙眉,思索片刻,还是推门进了屋, “阿妹,阿姐知道你都是装……阿妹!” 谁知,刚一进屋,便见白洛芙瘫倒在木床上,眉心月芙花的图案忽隐忽现。 白洛枝知道,这是本命蛊护主的表现。 “中毒?” 白洛枝心里一紧,探查之下,发现白洛芙只是晕了过去,体内并没有什么毒素,这才松了口气。 “都怪那中州人!” 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医巫氏本就整日和毒虫毒草打交道。 身怀芒蛊的女子,几乎可以免疫这些毒素,再加上本命蛊的保护,便可使得她们对这些毒药游刃有余。 想来是白洛芙刚失去了芒蛊,还有些不适应,不小心才…… 想到此处,目光看向白洛芙那张娇俏的脸蛋。 脸上的泪痕明显未干,显然是才哭过不久。 白洛枝的心里顿时一突,不由生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是阿妹自己……是,肯定是!” 旋即,伸手在白洛芙的额前一扫,随后用力的晃了晃她,口中叫道: “阿妹,阿妹!” “小哥……阿姐,你怎么来了。”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白洛枝凝着眉,语气中带着丝丝怒意。 “刚才?”闻言,白洛芙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赶忙胡诌道, “我,我就是睡着了。” 白洛芙可以说是被白洛枝一手带大,她一眼就能看出,自家这个妹妹没说实话,心中便更加笃定,白洛芙是自己服毒。 心中虽有火气,但那都是对李牧的,自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对白洛芙发。 沉默片刻,深深吸了口气道: “阿妹,其实中州那边,一个男人可以有好几个妻子的。” “???” “反正你如今也没了芒蛊,那小子有妻子也不碍事。” “阿姐?” “你听阿姐说,阿姐知道你的心思,你只要点头,阿姐明天就带你去找他。” “阿姐!” 白洛芙一把抓住白洛枝的手腕,泪水已经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落。 “阿妹,我的好阿妹,阿姐知道,这确实有些委屈你,可,可要想将那小子留在南域,是不可能的。” 经过了下午的事,白洛枝算是彻底看清,李牧根本就是个妖孽。 这样的人,哪怕有芒蛊在,医巫氏也留不住。 谁知,白洛芙却是惨笑一声,用力的摇了摇头道: “阿姐,我还有资格去找小哥哥吗?” 白洛芙的语气十分认人,原本水灵的大眼睛,此时却好似失去了光彩。 这话再问白洛枝,却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你……”白洛枝嘴巴张了张,原本要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眼神也失去了焦距。 她明白白洛芙的意思。 芒蛊。 她,白洛芙,甚至她们整个白家的女人,都是靠芒蛊裹挟了爱人的心意。 这打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谎言。 但当白洛芙失去芒蛊的那一刻,这个谎言便已经被戳穿。 被芒蛊操控的爱意,不但炽热,甚至疯狂。 白家女人的丈夫,几乎没有能活过四十岁的。 男子会在不由自主间,将寿命度给女子。 哪怕女子无病无灾,男子依然会这么做。 白洛枝的丈夫,便是在她一次走火入魔后,不久便去世了。 那本不是什么大事,虽会留下些许暗伤,但也根本不至于赔上她丈夫的一条命。 但因为有芒蛊在,这些都是丈夫对妻子的爱,妻子甚至无法拒绝。 “巫医氏百年来便是如此,没有芒蛊,我们就无法摘到药湖边的草药,就……” “阿姐!可其它族人的芒蛊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只有我们……” “够了!你如今的实力,也是别人一辈子无法触及的!” 白洛枝赫然起身,语气冰冷且威严, “没有白家,谁来守着巫医氏上千族人!” 白洛枝很清楚,她不能怀疑芒蛊,若是怀疑,那她死去的丈夫又算什么。 她无法接受,丈夫其实是死在了自己手上的事实。 见白洛枝竟发这么大火,白洛芙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可怜巴巴的说道: “阿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说我自己。” “对不起,阿姐不该冲你发火。” 白洛枝也发现自己过于激动,重新坐回到白洛芙身边,柔着她的头发,认真说道: “阿姐过两日便要和阿娘一同进药湖,若是能够突破,那来年取并蒂,便能少死伤许多族人。” “答应阿姐,不要再做傻事,阿姐保证,不会再再让你用婚事” “傻事?” “还和阿姐装傻!”白洛枝微微蹙眉,沉吟半晌说道, “其实阿姐觉得你可能想多了,阿姐看的出,那中州人是喜欢我们芙芙的。” “阿姐~” “你先听阿姐说完!” 白洛枝握住白洛芙的小手,她知道,她不能整日都看着白洛芙,所以一定要消除白洛芙的顾虑,以免她再有轻生的念头。 “虽然阿姐不愿承认,但那中州人确实很不一样,阿姐甚至觉得,芒蛊对他也许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小哥哥是很厉害,但芒蛊……” 白洛芙显然有些被说动,或者说,她宁愿相信白洛枝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阿姐都支持你。” 白洛枝双手扶住白洛芙的肩膀,俯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略一犹豫,正色说道: “其实小阿凝人很好相处……” “阿姐不要再说了!” 听到白洛枝提起葛沛凝,白洛芙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 这也是她最难面对李牧的原因,她自是看的出两人的感情有多深。 但她,却差点拆散了他们。 “那,那你是……” 白洛枝似乎也有点看不懂她这个妹妹,思索良久,方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也是,惦记我们小芙花的人,多了去了。其实,失了身子的事,只要你不说……阿姐可以替你想办法……” “阿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失了身子!我,我怎么可能失了身子!” 听到白洛枝越说越离谱,白洛芙眼睛一瞪,语气埋怨道: “我不是和阿姐说过,小哥哥只是不知用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没有,没有脱衣服!更,更没有洞房!” “我,我也不知道,芒蛊为什么会跑到小哥哥身上。” 闻言,白洛枝感觉脑子有点蒙,她当然意识到,是自己之前想差了。 如今想来,之前她虽和白洛芙讲了些男女之间的事,但白洛芙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然而,心中更诧异的是,似乎什么事情到了李牧这里,都会变的不太正常。 先是不会被芒蛊影响,之后甚至直接取出了白洛芙身上的芒蛊,这会,白洛芙竟告诉她,那芒蛊是凭空跑到李牧身上的。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白洛枝感觉,自己也需要被人安慰,轻轻拍了拍白洛芙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 “总之,你只要不轻生,阿姐什么都答应你,好了,阿姐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轻生?”白洛芙愣了愣,感觉自家阿姐说的话,越来越难懂了。 “你还和阿姐装傻,你刚才那……那……” 白洛枝似乎真的被自己这个妹妹气到了,银牙咬的咯吱乱响,没好气道, “你不要告诉我,白家的女儿,还会被人下毒毒倒!” “毒?”听到这话,白洛芙口中轻喃,这才想起,她之前在屋中,抱着李牧送她的木盒,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盒子,小哥哥送我的盒子!阿姐,盒子,我的盒子不见了!阿姐,你快帮我找找……” 白洛芙手忙脚乱的在木床上一顿翻找,急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行了!不就在那!”白洛枝指了指木床对面的妆台下,没好气道, “一个破盒子,难看死了!我倒要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第405章 联姻,白洛枝叫板白阿娘。 “不行!”白洛芙匆忙蹦下木床,赤脚跑到白洛枝身边。 “阿姐,快还我。” 伸手一把夺过木盒,然而看到木盒上的缺角,一股莫名的委屈却涌上了心头。 白洛芙死死将木盒抱在怀里,蹲下身便开始抽泣。 她不是没想过打开木盒看看,只是有些害怕。 只要不知里面是什么,那这木盒,便永远是李牧留给她的念想。 她很害怕,木盒中是她不能接受的东西。 这时,一旁的白洛枝却是缓缓皱起眉头,随即单手提起白洛芙,将木盒抢了过来: “这味道……” “阿姐,你做什么!” “你退后,这盒中有剧毒!” 此时,白洛枝拖着木盒的手,指尖已然变成了淡绿色,隐约间还能看到手上附着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真气。 眉心的桃枝图案若隐若现,显然对这木盒中的剧毒十分重视。 对各种毒虫毒草了如指掌的她,只觉的这盒子中味道十分熟悉,却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姐~” 白洛芙急的泪水嗒嗒往下流,双手揪着白洛枝的裙摆,眼中满是哀求。 “这中州人什么意思?” 白洛枝目光看向白洛芙,犹豫片刻笃定道, “你方才昏迷,应该就是因为这盒中的剧毒。” “不可能,小哥哥不会的!”闻言,白洛芙张口便要为李牧辩解,然而,圆嘟嘟的小脸却已然煞白一片。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知道芒蛊的秘密……” 白洛枝脸色阴冷,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哼!与血凝蛊一起,心狠手辣也不奇怪!亏我之前还想将你……” “阿姐,小哥哥不,不会的……” 白洛芙想要上前去抢木盒,然而却早已哭成了泪人。 “你退后!” 白洛枝则是一把将白洛芙推回到木床上,本命蛊全力激发,抬手掀开了木盒。 白洛芙没能看到木盒中的东西,只看到白洛枝的瞳孔骤然收缩,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阿姐?” 白洛芙不敢上前,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轻柔的嗓音中透着绝望。 “啊?” “阿……妹……” 白洛枝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状,白洛芙眼睛一闭,伸向白洛枝的手有些颤抖,语气倔强的说道: “阿姐把盒子还给我!” 随后便听啪的一声。 白洛枝用力的关上了盒子,旋即如获至宝的抱在了自己怀里。 “阿妹,其实阿姐和小阿凝很早就认识,她真的很好相处,阿娘,阿娘也很喜欢她。” “妹夫他……虽然身子看着是弱了些,但医药调理,逢场作戏……呸!真情流露,这些阿姐都可以教你。” 白洛枝咽了口口水,语气有些尴尬。 “???” “阿姐?” 白洛芙愣了一下,睁眼看向白洛枝。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族中女子的声音: “洛枝姐,洛枝姐!” 听到声音,白洛枝下意识的将怀中的木盒又抱的紧了些,蹙眉喊道: “什么事!” “洛枝姐你真在这里!族长让我叫你和小阿芙去族殿,说是有要事。” 屋外的女子声音有些喘,显然是找了不少地方,才找到这里。 白洛枝虽有疑惑,却也不敢怠慢,此时已然过了亥时,这个时候找她们,显然是有大事。 目光看向床上的白洛芙,高声说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和阿妹过去!” “阿姐,阿娘之前不是在和蛮巫氏的人谈事情,这个时候叫我们过去,是不是……” “是什么是!” 白洛枝瞪了白洛芙一眼,语气中带着训诫, “之前的婚事已经取消,你再敢乱说话!阿姐就先替妹夫好好教训教训你!” “妹夫?” 白洛芙的眼中满是疑惑,从刚才开始,白洛枝就一口一个妹夫叫着,她本能的觉得,这个妹夫应该指的是李牧,但却又觉得不应该。 “你记得一会儿不准再乱说话,否则这事传到妹夫耳朵里……” 白洛枝目光扫到怀中的木盒,嘴角便不由的勾起,随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妹夫虽然通情达理,但你作为妻子,要懂得维护丈夫的面子,阿姐会帮你解释,之前的婚约是个乌龙,你要改改自己的性子!” 白洛芙虽然完全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光是听这又是妻子,又是丈夫的,便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甚至不知是如何与白洛枝到的族殿。 “阿娘,你找我?” 白洛枝大步上前,目光扫了眼在场中其余人,眼神中透着不屑。 首位上,是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若非白洛枝那声阿娘,两人看上去似乎更像是姐妹。 白阿娘微微颔首,脸色却并不好看,看了眼还有些晕乎乎的白洛芙,沉声道: “芙芙与苗族长的婚事,订在这月中,阿娘忙于族中事务,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来……” “阿娘!” 谁知,白阿娘的话还没说完,便听白洛枝直接打断道, “这原本就是个乌龙,该谁家女儿嫁,便让她嫁就是了!” “白洛枝!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族长只是让你操办,没让你多嘴!” 这时,白阿娘身旁,一个黑胖黑胖的中年女人,指着白洛枝开口呵斥。 随后目光看向白阿娘,一副你家女儿,你来管教的模样。 白阿娘眼中闪过一抹阴郁之色,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然而,为了医巫氏的利益,她却也无可奈何。 原本定下的姑娘,并非白家嫡系,所种的只是医巫氏女子都会有的普通芒蛊。 在族老们的施压下,这才李代桃僵,将人选替换成了白洛芙。 看似是因为那日商议之时,白洛芙突然闯入多了几句嘴,才临时换人。 实则,这是族中老人,早就定下的计策。 再加上需要并蒂的本就是白洛芙的祖母,这便由不得白洛芙不答应。 表面上看似是为了让蛮巫氏帮助一起取得并蒂,背地里,却是想要控制蛮巫氏。 毕竟,白家女人的名声,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克夫短命的传言,在整个巫族也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乎,这次的联姻,无论是对于蛮巫氏或医巫氏,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两方各怀鬼胎,都以为是自己算计了别人。 “枝枝,这件事已经定下,你只需要替你阿妹操办好便可,其余无需你操心。” 白阿娘淡淡开口,语气威严,透着一股子不可置疑。 “我有些话想私下与阿娘说,阿娘能不能……” “白洛枝,你太放肆了!你确定要当众顶撞族长!” 不等白洛枝说完,那黑胖女人再次开口,语气十分刻薄。 “阿娘!” 然而,白洛枝并未理她,目光始终注视着坐在首位的白阿娘。 “够了!”白阿娘厉呵一声,冷冷道, “此事就这样定下,你既不愿,我便交给别人去办!” “从今日起,你便去祭台跪着,没我的吩咐,不准回来!” 第406章 这大姨子她当定了,她白洛枝说的! “阿娘!不关阿姐事,是我,我不想嫁,你要罚就罚我” 听到这话,白洛芙赶忙上前两步,挡在白洛枝身前,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还敢说话,苗族长愿意娶你,是你的福分,之前你一夜未归,后又有人见你出现在瘴谷的结草屋……” “八长老慎言!” 白阿娘一拍扶手,打断了黑胖女人的话,目光看向白洛芙,语气也变得柔和许多, “芙芙,叫你来便是要问你,那日入谷后的事,你自平安回来,还没来见过阿娘。” “而且,诸位族老也很关心你,你将芒蛊唤出,让族老们看一眼,也好让她们安心。” 白阿娘意有所指,原本对于流言,她也有些担心。 但她能当上医巫氏的族长,自有一套手段,方才见到白洛芙的第一眼,便知她并未破身。 如今让她唤出芒蛊,只要众人看到还是双叶草,这谣言自是不攻自破。 然而,白洛芙刚要开口,听到白阿娘让她唤出芒蛊,脸色顿时一变,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目光求助的看向一旁的白洛枝。 见状,白洛枝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暗道,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好好说,非要撕破脸。 白洛枝当即便不再准备装下去,做为南域第一富婆的阿姐,她摊牌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便走出了族殿。 身形洒脱,步履间似乎还带着丝丝傲气。 “阿姐?” “阿姐!” 白洛芙人都懵了,感觉今日的阿姐,一举一动都那么让人难以琢磨。 刚才那个放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扭头就走又是什么意思? “芙芙,你当真不想嫁?” 这时,首位上的白阿娘再次开口,见她离开,也不再揪着她不放,更没提什么去祭台罚跪的事。 “阿娘,我……我……” 白洛芙看到母亲投来的目光,刚我了几声,便听身后,再次传来白洛枝颐指气使的声音: “阿妹有心上人,要嫁也只会嫁他。” 闻声看去,便见白洛枝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 首位上的白阿娘无奈的捏了捏眉心,不光是因为白洛枝说出的话,更多是因为她今天这神经质的举动。 “枝枝,你是不是觉得,你如今的实力,就可以在族中胡作非为!” “你这样乱说,不是在帮芙芙,你可想过,这话若是传出去,她往后如自处!” 白阿娘目光死死瞪着自己这个二女儿,冷冽的声音,警告意味十足。 然而,此话一出,白洛芙的身子却是微微一颤,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扬起脑袋朗声说道: “阿娘,阿姐没有胡说,我的确……” “你闭嘴!”谁知,白洛枝却是走到白洛芙的身旁,低声呵斥一声,小声说道, “这种事,哪有姑娘家自己开口的,你当阿姐是死人!” 旋即,一担裙摆,跪在大殿中央,高声说道: “昨夜,一位中州来的公子,在毒瘴谷救下了阿妹,他对阿妹一见倾心,特留下聘礼,还请阿娘过目。” 说着,将手中的布包放到了身前。 然而,其余人的脸色却是越发古怪。 “胡闹!”白阿娘目光一凝,这才知道白洛枝刚才出去是干甚去了,她这明显是将在场之人当成了傻子。 什么公子,什么聘礼,这明显是她临时准备的。 就连那布包用的布,都是刚从她的裙子上扯下来的。 “白落枝,你真当这族中没人能制你,你阿娘还没死!” 白阿娘指向白洛枝的手都有些颤抖,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其余族老却是一言不发,脸上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唯有黑胖黑胖的八长老,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开口补刀道: “是吗,就是绑着小阿芙去结草屋的男子?中州人?他如今在哪?姓甚名谁?” “他……” 白洛枝刚说出一个他字,却是一愣,目光不由落到了白洛芙的身上。 她这才发现,她当真从未问过李牧的名字。 然而,看到白洛芙的表情,她便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怕是也不知道她的小哥哥,到底是何许人也。 白洛枝微微蹙眉,脸上的神色一阵变换,旋即目光落到面前的布包上,这时,却听那位八长老再次嗤笑道: “小阿枝的心思,我们也都清楚,不过你家阿妹嫁人,都是为了祖妈。” “中州人也好,蛮巫氏也罢,若是能取来并蒂给祖妈延寿,别说让我嫁人,就是要了我的命……命……” 八长老正喷洒着唾沫星子,话音却是突然一止,满是横肉的脸上,一顿抽搐。 只见,白洛枝缓缓打开她面前的布包,随后手指轻弹,将三十片并蒂花瓣,码放的整整齐齐。 然而白阿娘,先是被族老裹挟,又被女儿顶撞,如今这八长老又在这里冷嘲热讽,怒意早就压制到了顶点。 正欲发火,看到白洛枝的动作,目光顿时一凝。 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其身前,再三查探下,确认这的确是并蒂无疑。 瞬间呼吸都变的有些急促,目光惊愕的看向白洛枝,急声问道: “哪来的!” 白洛枝耸了耸肩,面对自己母亲,露出了几十年都未曾出现过的小女儿姿态,冲着白阿娘眨了眨眼睛,却并未开口。 白阿娘这才想起白洛枝之前说的话,口中喃喃道: “中州人……难不成是和小阿凝一起……” “阿娘,就是他!” 白洛枝连忙附和,给了白阿娘一个阿娘真聪明的眼神。 然而,白阿娘却是微微蹙眉,目光看向白洛芙,沉声问道: “芙芙,你阿姐说的可是真的。” “嗯!”闻言,白洛芙脸蛋微微一红,虽然白洛枝的话,多半都是瞎扯,但此时,她却不能拆了自家阿姐的台。 羞怯怯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言语。 这时,白洛枝将布包重新包好,起身塞到了白阿娘手中,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 “阿娘,阿妹她不能在这唤出芒蛊。” 听到这话,白阿娘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反复打量了白洛芙几眼,确认自己不会看错,这才低声问道: “什么意思?” 白洛枝却不知自家阿娘还有这种本事,想着要将此事直接盖棺定论,于是故意说道: “当时阿妹,已经被毒雾侵蚀,这要救阿妹……阿娘,这事不能怪阿妹。” 白阿娘奇怪的看了眼白洛枝,她自是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却也没有拆穿,目光渐渐落到白洛枝怀中的木盒上。 “族长,我巫族从未有过与中州人通婚的先例,何况我们已经答应了苗族长,怎可言而无信。” 这时,那八长老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语气郑重的说道。 白阿娘缓缓转身,看向在座的诸位族老,一扫之前阴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医巫氏也从未有过强迫嫁女之事,原先不知芙芙心意,此事,我会亲自向苗族长解释,不必族老费心。” “族长!” 听到这话,十数名族老齐齐起身,脸上皆是一副怒容。 与此同时,白阿娘与白洛枝身上,同时散发出混元境的威压,顿时压的在场族老有些喘不过气。 之前忍气吞声,那是因为取并蒂需要大量人手,怎么也绕不过这些族老。 如今有了手中的并蒂,白阿娘翻脸的速度,也是丝毫不拖沓。 白洛枝也是双手叉腰,那叫一个扬眉吐气,谁知,就在这时,却听白阿娘又道: “芙芙的婚事,不用诸位操心,我医巫氏不会违背祖训,当然,这些并蒂也不会白拿,届时还需各位出力。” “好还了那中州男子的恩情,毕竟,这些都是为了祖妈。” 白阿娘扫视在场众人,这话,显然就要各族老家中出血。 闻言,白洛枝身上的气势顿时消失,一脸惊愕的看向白阿娘,将怀中的木盒又抱紧了几分。 三十瓣并蒂可以为祖妈延寿,但若是再有三十瓣,那便可能永久医好祖妈的暗伤。 白阿娘这明显是打算翻脸不认人,准备用金银钱财打发李牧,但她可不行。 李牧明显不好惹,若是真惹怒了对方,万一李牧一生气,上去嘴对嘴把自家阿娘的莽蛊取出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还好她留了一手,采到一株并蒂是运气,五株是运气,一百多株能是运气? 她直接去找祖妈,只有她能制的了白阿娘。 白洛枝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心中笃定,她这大姨子当定了,谁来也没用,她白洛枝说的! 第407章 留了一手,李牧携手葛沛凝,屋顶上看戏。 白洛芙眼神空洞,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还站在身旁为她摇旗呐喊的阿姐,再一次准备开溜。 此时,脑中全是自遇到李牧时的一幕幕场景。 像个野兽般与毒虫厮杀,眼看就要被虫群淹没。 有如谪仙下凡的青衣身影,在她们畏之虎豹的瘴谷中闲庭信步。 即便完全丧失了意识,只是在本命蛊的驱使下,她还是偷偷跟在了李牧的身后。 不知为何,只是李牧散发的微弱气息,便让她感觉十分安心。 原本只想能死的痛快一些,却在那一刻,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她从隐藏行踪,变成主动向李牧发出攻击,直到被绑起来,缩在那个男人怀里。 她不知道之后的命运会是如何,但至少,不会被那些虫子分尸,白洛芙已经感觉很满足。 结草屋中,白洛芙知道自己要死,无论是芒蛊还是本命蛊,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她从未想过,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刻,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慈祥的祖母,威严的娘亲,以及毫无底线疼爱她的姐姐。 随后,那个男人说,与她洞房便可以救她。 当时的白洛芙害怕极了,害怕李牧真的会那么做。 又怕李牧不会,她很快就要嫁人,嫁一个她不喜欢,却不得不嫁的人。 族中的老人告诉她,她是白家的女儿,要为整个医巫氏着想,了为她的祖母,所有人都会牺牲一些事情。 生命的最后一刻,白洛芙想了很多,她很纠结。 加入采药的队伍,是她私自做的决定,族中老人甚至她的娘亲都不同意。 也许,能够死在谷中,才是她一开始的打算。 她等了许久,等待那个男人对她施为。 姐姐说,与喜欢的人一起,会很快乐。 她不喜欢苗柱,那个年纪快赶上自己父亲的男人,她也许往后都不会再有快乐。 她很害怕,害怕身旁的男人对无力反抗的她施暴。 但她,还不想死。 然而男人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一刻,白洛芙心中凄苦,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她们白家的女子,果然是南域最丑的,难怪只有她们才要靠芒蛊,才能找到爱她们的人。 后来,‘奇迹’发生了。 芒蛊莫名跑到李牧的身上。 睁开眼的那一刻,那张俊俏到不像话的脸庞,坚毅的眸子,以及似乎永远带着坏笑的嘴角。 都深深的刻进了白洛芙的心里。 眼前这个男人,不惜性命也要救她这个素不相识的丑姑娘。 白洛芙坚信,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小哥哥。 然而,天神的眷顾又好似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短暂的分别,去了那间客栈…… 芒蛊没了。 小哥哥也没了。 阿姐跑去屋中找自己,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在族殿与白阿娘叫板……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知不觉间,白洛芙的眼泪打湿了胸口的衣襟,口中喃喃自语, “小哥哥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白洛芙觉得自己很自私,之前白洛枝说出那番话时,她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心中还带着期许。 希望那些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她还在利用小哥哥。 身形晃了晃,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似是与她毫不相干。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着,萧索的身影我见犹怜。 “看来夫君这回,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殿外屋顶上。 一黑一紫两道身影,饶有兴趣的看着殿中的情形。 葛沛凝凑在李牧耳边,笑的像只小狐狸。 “凝儿姐,我都说了我不是……” “好啦,夫君敢说,刚才不是想冲下去?” 葛沛凝玉手拧着李牧腰间的软肉,凑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二人一早便到了这里。 李牧在伺候完她的凝儿妖妃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消息: “芙芙妹妹那眼神,心里定是念着夫君的。” 李牧没问葛沛凝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觉得那眼神有些熟悉。 当初在丘州,刚遇到葛沛凝时,她便时常用那种眼神看他。 悸动,却又怕人发现,努力隐藏着心事。 只是,让葛沛凝没想到的是,李牧竟然也留了一手: “糟了,艾七针忘在了白姑娘身上……” 面对李牧这拙劣的演技,葛沛凝也懒得拆穿。 本是很暧昧的说了句,“夫君早去早回,要注意身子。” 却被李牧义正言辞的一起拉了过来,两个人深更半夜跑到别家族地,如今又猫在房顶看戏。 说是正经人,怕是也没人信。 尤其二人原先的计划,是想等白洛芙回房,李牧再私下去将艾七取回来。 葛沛凝总有种,夫君去偷吃,她还要在一旁把风的悲凉感。 然而,李牧面对葛沛凝的指控,自是闭嘴不言。 对于白洛枝的大放厥词,李牧也没有什么不满。 这种事,他算不上吃亏,在听到白阿娘霸气护女后,也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这本就是他原先的目的。 只是白洛芙方才的神情,那摇摇欲坠,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的确让李牧很不是滋味。 于是在白洛芙差点摔倒时,身体本能的反应,这才被让葛沛凝抓到了小辫子。 “她们这到底打是不打。” 李牧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话锋一转吐槽道。 “怎么可能打起来,况且桔姨也不是这么多族老的对手啊。” 葛沛凝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显然对李牧的装傻充愣,有些不满。 她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差点与李牧阴阳两隔之后,似乎少了几分端庄,却多了些许随意与妖媚。 “怎么会,我看那些老女人,最厉害的也就初入混元,白姑娘的娘亲感觉都要赶上老师了,收拾这几个臭鱼烂虾,还不是手到擒来?” 葛沛凝轻轻哼了一声,一副你能心偏的再明显一点的表情,口中揶揄: “夫君确定比的是武力?怕不是看桔姨长与芙妹妹相似,才这么说的。” 葛沛凝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清楚,对于李牧这个异类,怕是真的这么觉得。 原本即便是高阶武者,也毕竟只是凡人。 人力终有穷尽,即便境界高于对方,但同时对付十几个人,也会捉襟见肘,稍有不慎,甚至会被重创。 唯独李牧,只要境界没他高,来多少锤多少。 甚至葛沛凝还发现,李牧仅仅一阶的内家修为,便可以轻松压制混元境的强者。 也许旁人会觉得,那是功于李牧的化劲实力。 但只有葛沛凝这个枕边人才知道,李牧就是单纯与人不同。 “夫君确定要一直在这看戏?” 葛沛凝微吐香舌,在李牧的耳垂上点了一下,随后冲着偷偷跑出族殿的白洛枝努了努嘴,有些玩味的说道, “白姐姐这是要去搬救兵,我们怕是不好再待在这了。” 第408章 “难道我是南域人?” 李牧看了眼那个竭尽全力,想要撮合自己和白洛芙的便宜大姨子,只觉的比之初见,不知顺眼了多少。 随后目光再次回到白洛芙的身上,疑惑道: “救兵?救谁的?” 葛沛凝蹙了蹙眉,语气有些凝重: “芙妹妹的祖母,医巫氏祖妈……夫君,我们先离开,那位老人家虽然受了暗伤,但几十年前便已经是天人境……” “南域竟有个天人境界?” 李牧一愣,暗道难怪南域的人这么横。 伸手拍了拍葛沛凝圆润挺巧的大月亮,笑着说道: “没事,这里可是看热闹的席位,除了儒师,我还没见过别的天人境。” 旋即,周身散出一缕真气,将二人包裹的同时,真气迅速向内坍塌。 只是片刻,葛沛凝便发现,李牧明明就在自己身边,甚至手还不太规矩。 但她只要移开目光,便再难察觉到李牧的气息,仿佛这屋顶上就只有她一人。 “怎么这么像医巫氏的隐踪蛊?” 口中惊异,感觉这比隐踪蛊的效果还要离谱。 当初离开南域时,白阿娘送了很多种蛊给她,其中便有这隐踪蛊。 只是,在为父母报仇之后,为了不再给巫族惹麻烦,葛沛凝便将这些蛊都封藏了起来。 “隐踪蛊?应该差不多。” 李牧想了想,淡淡回道, “确实是从白姑娘身上学的,之前觉得她的隐匿手段很特殊,就自己琢磨了一下。” 闻言,葛沛凝用力的吸了口气,就连说夫君好厉害的心情也没有。 只觉得李牧这说的不像人话,别人那可是蛊! 旋即想到当初,将医家银针刺穴的手法教给李牧的情景。 李牧反手就弃了银针,徒手打穴的效果,甚至更胜一筹。 这根本就是不一句天赋好,便可以解释的通的。 “夫君真是……” “嘘~来了!” “桔梗!你越来越出息了!”只听空气中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子声音。 话音未落,只见殿中,出现一名华发老者,样貌确实与白阿娘有几分神似。 “她们家这基因有点东西!” 李牧出声赞叹,便发现腰间被人轻轻拧了一下。 葛沛凝蹙眉冲着李牧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毕竟两人如今这样子,若是被真人抓住,可就太难看了。 白阿娘看到来人,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恭敬,目光隐晦的瞪了眼老者身后白洛枝,开口道: “阿娘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知你这个族长已经当成了这个样子。” 白祖母目光扫了眼在场族老,语气威严且冰冷, “我医巫氏已经落魄到要卖女儿的地步了?” “阿娘,我刚才已经和族老商量过了,苗家的婚事作罢,我一定会为芙芙挑一个满意的夫婿。” 白阿娘脸上带笑,目光时不时的扫向白洛枝,显然已经在想着应付完白祖母,该怎样收拾这个不孝女。 “你挑?”白祖母冷哼一声,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牵起白洛芙的手便向主位走去。 “听枝枝说,我们小芙花去瘴谷给阿妈采药,快让阿妈看看。” “怎么哭了?告诉阿妈,谁欺负我们小芙花,阿妈给你撑腰。” 言语宠溺,然而白祖母握着白洛芙的手微一探查,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阿妈!”白洛芙见到白祖母,似是找回了魂魄,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扑到白祖母的腿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见状,众位族老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准备开溜。 然而这时,却听到白祖母不加丝毫情绪的声音: “谁让你们走了?” “祖妈,这天儿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还得回去,将族长的吩咐给家里老人说一声,您看……” 黑胖的八长老,不知是没眼力见,还是真有底气,就在众人都战战兢兢,低头不语时,却是一脸讪笑的走了出来。 “土妞妞,你想用那几个老东西压我?” 白祖母声音威严,不见有什么动作,一股庞大的威压便卷向八长老。 只见八长老脸上的笑容还没消,人竟已经跪倒了地上。 咔嚓一声,骨节碎裂的声音,听得其余族老,顿时感觉背脊发凉。 八长老倒也不是真蠢,顾不上双腿传来的剧痛,双手死命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再惹怒了白祖母。 其余族老见到这一幕,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咳咳咳……” 这时,似是因为方才出手,白祖母猛的咳嗽了起来。 白阿娘赶忙上前,将手中布包递到白祖母面前,焦急道: “阿娘,这里有并蒂……” “你也跪下!”白祖母看都没看那布包,袖袍一挥,便让白阿娘跪到了族殿中央。 “阿娘!” 白阿娘神色焦急,还要再说。 便见一旁的白洛枝,怀中抱着木盒,下巴仰的像只骄傲的公鸡,小跑着到了白祖母身旁,献宝似得将木盒打开, “阿妈,您别气坏了身子。” “好,好。”白祖母马上像是换了一个人,宠溺的看了眼白洛枝。 旋即从木盒中取出一片并蒂花瓣放在手心,下一刻,花瓣便像冰雪融化般,没入了白祖母的身体。 其余族老没敢抬头,但白阿娘却看了个真切。 之前她便注意到了那木盒,联系白洛枝莫名其妙的举动,便多少猜出那木盒中怕是还有并蒂。 但就算打死她,她也想不到,那木盒中会有那么多! “枝枝……” 白阿娘浑身颤抖,看向白洛枝的神情十分复杂,震惊,疑惑,恼怒,狂喜…… 无数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竟有些失声。 医巫氏拥有如此数量的病蒂,岂不是说,她阿娘的暗伤足以痊愈。 往后,她白家的女子,更是不用惧怕被本命蛊反噬。 要知道,之前虽然可以凭借并蒂为白祖母吊着命,但那纯粹是饮鸩止渴。 白祖母充其量只能充当震慑,若是全力出手,最好的结果便是与人同归于尽。 但往后…… “恭喜阿娘!有阿娘在,我医巫氏从此以后……” “你恭喜个屁!给我好好跪着,没我吩咐,不许再开口!” 训完自家女儿,白祖母轻轻抚摸着白洛芙的后背,脸上再次换上慈祥的笑容,温声细语的问道: “好点了吗?” “嗯!”白洛芙缓缓抬头,贝齿咬了咬下唇,开口说道, “阿妈,阿娘她……” “你不用给他求情,她这个阿娘当成这个、样子,只是让她跪一会,便宜她了!” 白祖母斜眼扫了白阿娘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随后目光看回白洛芙,柔声问道: “小芙花,阿妈问你,那中州人是怎么回事?” 听到白祖母提到李牧,白洛芙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犹豫半晌,终是开口说道: “回阿妈,我之前在毒瘴谷……” “等等!”白祖母突然开口,随后目光落到众族老的身上,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袖袍一挥,一道裹着闭绝蛊的真气,在众族老头顶炸开。 众人顿时发现,自己的五感渐消,连忙跪地,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其中,有好几个修为较低的,似是用力过度,竟直接磕晕了过去。 “夫君,你好像干了件了不得的事……” 葛沛凝接连看到白祖母出手,这才意识到并蒂对于如今的医巫氏意味着什么。 然而,李牧的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位老人, 「这真气,似是和我的很像……对了,白阿姐好像也是,难道我是南域人?」 「不对呀!我不是穿越来的吗?」 第409章 白祖母教女。 李牧异想天开的琢磨着自己的‘身世’。 生怕和白洛芙变成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葛沛凝则是津津有味的听着白洛芙讲述二人的事情。 女孩子的视角,自是不会像李牧那般敷衍。 绝望少女,谪仙公子。 白洛芙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甚至没有特意掩盖自己的心思。 她很清楚,芒蛊的事情瞒不住,这样也许能让白祖母不至于迁怒李牧。 白祖母却只是柔和的看着自己这个孙女,见她不禁流泪,满是褶皱的大手 ,抚在她的脸颊上, “好孩子,阿妈都知道了。” “阿娘!” 这时,白阿娘脸色一变,便又要再开口。 却正对上白祖母阴郁的目光,四目相对,只觉得背脊有些发寒。 她知道,白祖母这次是真生气了。 但她又能如何,族老胁迫,并蒂又没有取到,不单单是白洛芙的母亲,还是族长也是女儿。 况且白家的女儿有芒蛊傍身,无论嫁谁,夫君都不会亏待。 想到此处,白阿娘的脸上也露出不忿,这些年她殚精竭虑,医巫氏日子也越来越好。 她确实对白洛芙这个女儿有些亏欠,但之前和族老翻脸,也算是替女儿出了口气。 目光倔强的盯着白祖母,跪着只是因为她是女儿,并不代表她错了。 白祖母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见她这般表情,便也没再说别的,而是直接问道: “你为小芙花挑的,可是御巫氏?” “是……”白阿娘点头,旋即又是瞪了眼白洛枝,这件事,她也只和自己这个大女儿说过, “商崩自幼和芙芙一起长大,每次来找芙芙,她都很高兴,我当阿娘自是看在眼里。” “好,好,好!”白阿娘似是被气笑了,连称三声好,低头看向白洛芙问道, “你告诉阿妈,你可愿嫁那商家的崽子。” “我……”白洛芙刚吐出一个字,目光望向白阿娘,便用力抿着嘴不再说话。 “你看她作甚?你和阿妈说实话便是。” “我,我不嫁,我最讨厌他了,他从小就欺负我,还让蛊兽追我。” 白洛芙一缩脖子,索性直接闭眼喊道, “阿娘还总强迫我与他来往,我讨厌阿娘!” “芙芙!”闻言,白阿娘眉头紧蹙,望向白祖母道, “小孩子之间,有些矛盾很正常,商崩那孩子资质过人,品行也算端正,待二人成婚以后,自是……” “是什么!”白祖母不等白阿娘说完,袖袍一挥,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子,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就是这样当阿娘的?” 白阿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尽的怒火与酸意涌上心头,梗着脖子继续说道: “儿女的婚事,本就应该父母做主,阿娘若是有异议,那往后芙芙的婚事便交给阿娘操心便是!” “呵,好啊,小铃铛长大了……” 白祖母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苦意, “当初是谁背着族中与洛家小子结草幽会,背弃了霍家的婚约,你如今当了族长倒是能说会道。” 听到往事,白阿娘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想起当初,她似乎也是不满阿娘为她订下的婚事。 走投无路下,便学起了隔壁那些蛮子,在医巫氏,这一套最管用。 然而,白祖母得知此事后,不但没有责怪于她,反而帮她扛住了族中的压力。 “可我也都是为了医巫氏。” 白阿娘的气势,虽弱了几分,却还是嘴硬道。 “好,我问你!”白祖母目光下移,看向白阿娘手中的布包,语气中似乎带着嘲弄, “这份情,你准备怎么还?” “这……”白阿娘似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已与诸位族老商议,医巫氏会全力……” “愚蠢!”白祖母不等她说完,蕴含真气的声音,当即震的白阿娘的脑袋嗡嗡作响。 “夏人百家,底蕴何止千年。” “且不说这并蒂价值几何,你仗着此为南域,对方又是小辈,你便打算仗势欺人,以银钱将人打发,是也不是!” “是!”白阿娘咬了咬牙,这些她本应想到,只是之前看到这些并蒂,一时有些昏了头脑。 目光看向乖巧跪坐在白祖母腿旁的白洛芙,小心试探道: “那我明日便将人请来,商量,商量芙芙的婚事……” “你混账!”白祖母脸上罕见的露出怒容,指着白阿娘骂道, “你又想卖女儿,此事你可与芙芙商量过?” “你作为阿娘,将女儿的终生视为工具,完全不顾及女儿的感受。” “作为族长,目光短浅,刚愎自用,与各部族早已离心,自以为是忍辱负重,稍占上风便不顾后果与人翻脸,这些年你就学了这些?” 白阿娘被白祖母说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良久,方才苦着脸问道: “那依阿娘的意思,我医巫氏应当如何?” “你是族长,你觉得该如何?” 白祖母看都没看白阿娘一眼,便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不知,一切皆由阿娘做主。” 白祖母见白阿娘竟然耍起了脾气,索性看向一旁的白洛枝问道: “枝枝觉得应当如何?” 白洛枝正抱着木盒,数里面的并蒂花瓣,听到被叫自己的名字,啪的一声将盒子扣上,连忙道: “阿妈,我觉得应该先将人请来,他不但救了芙芙,这并蒂更是对我医巫氏有大恩。” “无论如何应当先表达我们的诚意。” 白洛枝仰着下巴,思路也渐渐通顺: “皆时,若是他提的要求我们可以接受,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行,我们将并蒂退回即刻,相信对方也不会太过难为我们。” “当然,若是对方发难,我医巫也也并非软弱可欺。” 白洛枝语气铿锵,提起医巫氏时,眼中还带着傲气。 白阿娘人都看傻了,总觉得这女儿是准备逼宫篡位,她若是不提防,搞不好会来个药泽之变。 这漂亮话全让白洛枝说了,就她抱着盒子那宝贝样子,哪有一点会退还并蒂的意思。 尤其之前明明是她说的,那中州人和白洛芙两情相悦,现在说什么退还并蒂,简直无耻! 白祖母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看向白阿娘道: “都听到了?” “听到了!”白阿娘颔首,咬着牙回道。 眼下白祖母显然是对她失望,准备扶白洛枝上位。 然而,心中虽有委屈,但她本就将白洛枝当做未来的族长培养。 如今也就只能等白祖母不在,好好打白洛枝一顿出出气了。 “听到了就去办!记住莫要失了我医巫氏的脸面。” 旋即,白祖母的语气骤然加重,接着道, “更不能委屈了我白家的女儿!” “我去办?”白阿娘赫然抬头,却刚好看到白洛枝一脸坏笑的冲着自己眨眼睛。 白阿娘愣了半晌,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上了一课。 “谨遵阿娘教诲。” 心中苦笑,白阿娘没有想到,当了这么多年医巫氏的族长,竟还要自己阿娘来为自己善后。 第410章 “我要......白家的本命蛊!” “夫君有何感想?” 屋顶上,葛沛凝微微抿嘴,故作姿态的问道。 “感想?”李牧本还在想着真气的事情,听到葛沛凝的话,皱了皱眉说道, “不行不行,若真是亲妹妹,那就太罪恶了,谁还敢乱想,不敢想,不敢想!” “夫君在说什么?夫君想起以前的事了?” 葛沛凝眼中惊异,连忙追问道。 “啊?” “没事,没事,你刚问我什么?” 李牧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向葛沛凝。 “前辈似乎打算明日邀你来医巫氏,夫君要来吗?” 见李牧不说,葛沛凝自是不会多问,妩媚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尽是笑意。 “来!”李牧没有犹豫,便直接说道。 葛沛凝倒是不怎么意外,对于心仪的女子,李牧向来坦荡,旋即开口道: “那我们回去,妾身替夫君多准备些礼物……” “不用麻烦,就现在,这洗也没啥看的了。” 谁知,李牧却是摇了摇头道。 “今晚?”此话一出,葛沛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目光看向殿中的白洛芙,微微叹气道: “那,那我们先出去递拜帖?” “哪有那么多规矩。” 李牧心念一动,便撤去了隐匿用的真气,拉着葛沛凝跃入殿中。 “谁!” 与此同时,白祖母,白阿娘以及白洛枝齐齐出手,三道真气转瞬便迎上了李牧的面门。 李牧为的就是让对方出手,随手两道剑气将白阿娘母女的真气击散。 精力全放在白祖母打出的真气团上,手腕一抬,真气团好似皮球一般,在李牧周身绕了一圈,随后落入手中。 李牧仔细观察着这团真气。 就在这时,真气团突然爆炸而开,乳白色的烟雾瞬间将李牧包裹。 「坏了,有点得意忘形!」 李牧差点忘了,医巫氏虽有个医字,却是玩毒的。 想到葛沛凝还在身边,李牧直接深吸一口气,将那白雾尽数吸入腹中。 “夫君!那是蛊,不能吃,快吐出来!” 葛沛凝手中握着玉瓶,虽这样说,实际上却并不怎么担心。 李牧的长短她最是一清二楚,这种普通毒蛊怎么能伤的到李牧。 这么说,多数还是在给白祖母找台阶。 对方毕竟是前辈,李牧这举动,多少有些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将玉瓶凑到李牧嘴边,小声说道: “夫君你做什么,别闹了。” 李牧颔首,低头将毒蛊吐入玉瓶。 见状,白阿娘眼中闪过一抹惊愕,正欲再出手,却听白洛芙语气焦急的喊道: “阿妈,小哥哥不是坏人,你们,你们别动手。” 听到这话,白阿娘手中动作一顿,重新打量起了李牧。 白祖母的目光,却是落到了葛沛凝的身上, “你是,小阿凝?” “葛沛凝见过前辈,见过桔姨。” 葛沛凝收起玉瓶,给了李牧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向二人躬身行礼。 “不错不错,都长这么大了,医圣近来可好?” “多谢前辈挂念,爷爷一切都好。” “好好好,都好就好。”白祖母显然很喜欢葛沛凝,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 “还记得你当初在南域,整个巫族的小子,成天追在你身后,可惜不愿留下。” 闻言,葛沛凝微微蹙眉,余光偷偷瞄向身旁的李牧。 “凝儿姐魅力真大。” 李牧低声调笑,还冲着葛沛凝挑了挑眉毛。 “夫君你真好。”见李牧这没正行的样子,葛沛凝却是心里一暖,眼中透出浓浓的爱意。 李牧当然不知道,她随意一句,便恰巧击中了葛沛凝的心房。 毕竟李牧穿越前的世界,女子受欢迎是好事,不像这里,更多是被扣上不捡点帽子。 但南域的礼教并不如兴朝那般,白祖母自是不知自己说错了话。 见二人毫不避讳的眉目传情,这才有些狐疑看向李牧,犹豫半晌问道: “你刚用的是乾元六戊?你是归离朝的皇子?” “你是皇子?你不是墨家的人吗?” 听到这话,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白洛枝。 “晚辈李牧,见过前辈。” 李牧冲着白祖母拱了拱手,坦然开口, “晚辈并非皇子,至于乾元六戊……恕晚辈不能相告。” 闻言,白祖母眉头皱的更紧,刚要开口,便听一旁的白洛枝小声提醒道: “阿妈,归离朝早亡了,如今是兴朝,皇帝姓赵。” 白祖母瞟了白洛枝一眼,没有感叹王朝的更迭,而是低声问道: “那……他是王爷?” “阿娘,她是燕王世子。”这时,白阿娘突然开口,语气中还带着似有似无的敌意。 随后,似是害怕白祖母想不起来,便接着说道: “就是当年想要借兵,之后扬言早晚踏平我们南域的那个中州屠户。” “是他?”白祖母微微颔首,看神情应是在回忆,有些感叹道, “没想道他一个反贼,竟还封了王。” “是,他如今是北地的燕王。” 白阿娘知道自己这个母亲,这么多年因本命蛊反噬,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问。 眼下这显然是听什么都新奇,便从兴朝开国时的事,讲了起来。 李牧原本听到燕王和人有过节,还打算说两句好话,谁知就这样被晾到了这里。 思索间,目光看向白洛芙,略一犹豫,便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见状,白洛芙是既忐忑又慌乱,看了看身旁的白阿娘,心里一横,便小心翼翼的向李牧走去。 “白,白洛芙,叩见世,世子殿下。” 白洛芙也不知怎么想的,回忆着看过的话本,就准备给李牧磕头。 “白姑娘,你这……” 李牧赶忙上前一步,握住了白洛芙柔嫩的小手,轻轻一提,便将她刚弯下的身子又重新拽了起来。 “你这是要给我上坟?” 白洛芙低着头,小手被李牧握在手心也不挣扎,圆嘟嘟的鹅蛋脸早就是殷红一片。 李牧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却明显没有松开的打算,只是语气柔和的问道: “白姑娘,我能叫你芙芙吗?” “啊?” “嗯~”听到李牧的话,白洛芙的身子不由颤了一下,声音软的似是能掐出水来, “世子殿下,想,想怎么叫都可以。” “芙芙,喊声小哥哥听听。” “嗯?” 白洛芙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想着若这是梦,便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随着呼吸越发沉重,缓缓抬头望向李牧,水灵的眸子中映出李牧的身影,声音如黄莺般悦耳: “小哥哥……啊…!” 这时,却见李牧的手从白洛枝胸口上快速掠过。 一道微不可察的白光当即飞出,没入李牧的掌心后便消失不见。 一时间,白洛枝只觉得好像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李牧轻扶着白洛芙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之前我将那针留在你身体里,是为了替代芒蛊。慢慢适应,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小哥哥,我,我没事。” 感受着李牧手掌传来的温热,那种心悸渐渐消失。 “李牧,你做什么!”这时,白阿娘听到白洛芙的叫声,闪身出现在二人身前。 “阿娘,小哥哥没对我怎样。”白洛芙赶忙挡在李牧身前,口中急道。 李牧耸了耸肩,不动声色的松开握住的小手,开口道: “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这就离开,前辈,告辞” 说完拉起葛沛凝,转身便走。 “世子殿下,你既然送来了并蒂,有何要求不妨直说。” 这时,身后传来白祖母威严的声音。 听到这话,李牧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转身说道: “也是,那我要……” 说着,李牧的话音顿了顿,目光随之落到了白洛芙的身上。 白家几人暗道果然如此,齐齐看向白祖母。 谁知,李牧的话却是让众人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本命蛊!白家特有的那种!或者芒蛊也行,但也是要芙芙身上那种。” “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事,我便许了你与芙芙的婚事……嗯?” “你要什么?” 白祖母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看向李牧的眼神满是诧异。 第411章 反客为主,气急败坏的白祖母。 “世子确定要蛊?” 白祖母脸色变了变,目光看了眼白洛芙,开口确认道。 “不然呢?你医巫氏还有什么东西,价值比的上那盒并蒂?” 李牧语气轻松,反问道。 这话,顿时让白祖母哑口无言。 若说只有一两株并蒂,她医巫氏还能拿的出等价的物件。 但这足足上百株……就算是百年前的蛮巫氏,也拿不出来。 脸上的神情一阵变换,故作轻松的说道: “那便是老婆子我听错了,我还以为,世子来医巫氏是为了小芙花。” 白祖母摆了摆手,语气似是在打趣, “老婆子刚见你与孙儿亲近,这才多问了一句,误会,都是误会。” 此时,白洛芙躲在白阿娘身后,原本听到白祖母的问话,一颗心便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还在琢磨着,若是李牧真的开口讨她。 她是直接扑到李牧怀里,还是像漂亮姐姐一样,矜持一些…… 然而,听到李牧的回答,原本红扑扑的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我怎么敢做这种美梦,小哥哥不怪我,我便已经心满意足,居然还妄想……妄想……」 一瞬间,从山巅坠入了谷底,白洛芙暗嘲自己为何会这般痴心妄想, 「是了,在阿娘眼里,我不好过是只值一株并蒂的丑丫头。」 李牧看到白祖母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就有些不爽。 在他看来,这老者实在有些又当又立。 那些pua的话术,李牧再熟悉不过。 一上来便先用白洛芙打感情牌,真实目的则是指责白阿娘这个族长没有做好。 李牧只是稍加试探,这老家伙就连装都不装了。 「想要我做事?当我是你白家的牛马?」 “误会?不知前辈误会了什么?” 李牧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白祖母,脸上露出懵懂状。 闻言,白祖母余光扫了眼一旁的白洛枝,并没有接李牧的话茬: “世子若是愿意答应老婆子一件事,这蛊倒是可以商量。” “呵!”李牧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并未犹豫,摊手道, “那算了,并蒂还我。” 听到李牧竟然想要回并蒂,在场的白家人脸色皆是一变。 白阿娘第一个站出来指责道: “这不是你要迎娶芙芙,送来的聘礼,阿娘已经答应了你与芙芙的婚事,你怎可要回?” “聘礼?”李牧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目光疑惑的看向白祖母。 “那,那是我为了应付族老乱说的,世子没说过什么聘礼的事。” 这时,白洛枝扑通一声,跪在了白祖母身前,两侧的脸颊有着淡淡的红晕。 显然这事情当着李牧的面说出来,让她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白祖母瞪了白洛枝一眼,眉头蹙起,转瞬便又松了开,笑着打圆场道: “想来是我家小芙花之前被世子所救,心中倾慕,枝枝这个当阿姐的才会……” “是老婆子没有管教好,让世子看了笑话。” “没事没事,本世子还是蛮喜欢芙芙的。” 几人听到这话,心中刚升起一抹希望,却听李牧又道, “只是没想到,竟被误会用并蒂买你白家的女儿,都怪本世子,事前没说清楚。” 李牧将那个买字咬的极重。 白祖母若非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确认之前她们在族殿谈话时没人偷听。 否则都以为李牧是故意在打她的脸。 “原本世子所求,老婆子我是该应下的,只不过我医巫氏有祖训……” “那就不难为前辈了,并蒂给我,我这就离开南域。” 李牧当即打断,显然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话音落下,大厅中落针可闻,气氛可谓是降至了冰点。 白祖母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周身真气若隐若现,显然是在压制着怒意。 让她归还并蒂,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就在这时,白洛芙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双腿一弯,便跪倒在了地上, “阿妈,既然,既然不能答应小哥,世子殿下的要求,那便像之前说的那样,将并蒂归还便是。” “我,我一定努力提升修为,来年定为阿妈取回并蒂。” 众人都能听出,白洛芙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一旁的葛沛凝,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不动声色的看向李牧。 却见李牧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洛芙,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微一诧异后便心中恍然,索性低下头,全当眼下发生的事和自己毫不相干。 白祖母扫了白洛芙一眼,旋即,她也发现了李牧的目光。 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假装叹息道: “既然如此,枝枝,将并蒂还给世子。” 随后目光看向白阿娘道: “桔梗,你送世子殿下回去,顺便,告诉商家,明日来医巫氏,那小崽子与芙芙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白祖母虽然嘴上这样说,目光却至终都未离开过木盒。 然而,李牧却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不等白洛枝上前,手指微动。 木盒与布包便同时落入手中。 随后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白祖母看着李牧离开的步伐,呼吸逐渐加重。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李牧距离门口越来越近,白祖母终于有些沉不住气。 正欲开口挽留,便见李牧的脚步突然一顿,随即,赶忙又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副淡然模样。 “前辈,这并蒂好像少了……是不是落在哪里了?” 谁知,李牧转过身却是悠悠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白祖母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咬着牙说道: “是老婆子之前用了十三瓣。” “这……”李牧微微蹙眉,想了想说道, “这样,那三瓣就当见面礼,剩下两株,前辈不知何时能还回来?” “…” 白祖母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牧,良久,方才语气阴冷的咬牙说道, “两株并蒂,医巫氏还不起,若是世子看上芙芙,老婆子可做主让你将人带走,此事我们一笔勾销,世子可愿意!” “夫君,差不多了……” 这时,葛沛凝凑到李牧耳边,小声提醒道。 第412章 说明书一直就在身下。 她自然清楚,李牧这纯粹是在为白洛芙出气。 为了让白洛芙看出,白祖母的真实嘴脸。 只是,李牧漏算了白洛芙的心思。 白祖母只要不做出伤害李牧的举动,还极力撮合二人。 哪怕再卑微,即便被当成交易的工具,只要对方是李牧,白洛芙怕是都会感激白祖母。 旋即,不待李牧开口,便见白洛芙跪着转过身,额头紧紧贴在地上,抽泣道: “芙芙知道自己不值两株并蒂,但芙芙吃的少,能干活……” “别说了!” 不等白洛芙再说,李牧直接闪身出现在她身前,硬是将她抱了起来。 看着白洛芙那满是希冀的眸子,李牧这才理解了葛沛凝那句差不多了的意思。 「看来之前的方法用错了。」 原本只是不爽白祖母又当又立,李牧便想着顺便恶心一下她。 他才不管白祖母之前对白洛芙的疼爱,是真心还是假意。 要是真的,早干嘛去了? 迟来的宠溺狗都嫌。 李牧是最不吃这一套的人,抬手捏了捏白洛芙肉乎乎的脸蛋,深情的说道: “芙芙可知,我为何要将这木盒给你。” “小,小哥哥想要本命蛊,让我先将这……” 李牧摇头,伸手便将白洛芙揽入怀中, “傻丫头,我是不想见你再为了取并蒂冒险,更不想你因为这么几株破花,便要违背心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小哥哥~”白洛芙轻唤一声,旋即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李牧伸手帮她擦去泪水, “在我心里,什么并蒂,什么本命蛊,都比不上芙芙的一根头发丝。” 白祖母看着二人浓情蜜意,一张老脸黑的像锅底。 眼神示意白阿娘开口,想办法将并蒂留下。 谁知,白阿娘却是撇了撇嘴,从之前开始,她便有些不满白祖母说一套做一套。 恶人全让她当,好人全都自己做。 她又不傻,这会儿开口,白洛芙岂不是真的要恨上她。 尤其最近云州城中,对于这位燕王世子的传言可是不少,她作为医巫氏的族长,各种消息自然都有听说。 如今见了真人,只觉得传言还是谦虚了。 至少就这实力,便绝非传言的那般简单。 若是白洛芙还有芒蛊在身,她还真不一定想惹这个麻烦。 但既然已经没了芒蛊,这女婿,倒也不是不行。 尤其那上百柱的并蒂,足以说明其身后的雄厚实力。 怎是一个小小医巫氏得罪的起的。 只能说,李牧这无意之举,太容易让人脑补。 “白家的本命蛊不是老婆子不愿给世子,而是即便我给,世子也带不走。” 这时,白祖母开口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李牧打一开始,就是冲着白洛芙来的。 绕了这么一大圈,不光收获了白洛芙的芳心,还啪啪啪的打她老婆子的脸。 若是再让李牧闹下去,还不知有什么幺蛾子。 白祖母和白阿娘想的一样,能拿出这么多并蒂,李牧根本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现今只想尽快送走这尊瘟神,莫要再生事端。 李牧转头,目光望向白祖母,眼中带着询问。 旋即,便听一旁的白阿娘接口说道: “世子,白家秘传的本命蛊,与医巫氏其余部族并不相同。” 闻言,李牧扫了眼至今还跪在一旁的十多位医巫氏族老,颔首道: “伯母可愿仔细说说?” 白阿娘看了看白祖母,见她点头,便直接开口道: “白家的本命蛊与芒蛊息息相关,只有身怀芒蛊的白家女子,才能承受本命蛊不受其反噬。” “是因为炼蛊的方法?”李牧问道。 “是……因为取材。” 白阿娘蹙了蹙眉,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便也不再有所隐瞒, “医巫氏以草木炼蛊,白家女子身上,无论是芒蛊或是本命蛊,都是取自医巫氏药泽中心的湖水旁。” “白家女子七岁前要被种下芒蛊,只有这样,才能在十二岁时撑过本命蛊入体。” 说道此处,白阿娘微微叹了口气,才接着道, “所以并非是我们不愿给世子,并蒂对我白家至关重要,若是可以,我们自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李牧点了点头,略一犹豫,看向了一旁的白洛枝: “白姐姐,这些我留着也没啥用,都送你了。” 见状,原本还有些凄苦的白阿娘,差点被李牧这突然的举动搞的破防。 接住木盒的白洛枝也是一愣,下意识问道: “给我?” “嗯。”李牧点头,语气随意的说道, “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感谢白姐姐将我家芙芙照顾的这么好。” “你家……”白洛枝真想就这样将木盒拽到李牧脸上。 明明是自家的阿妹,怎么转眼就成了李牧家的了。 “妹夫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 白洛枝在心里将李牧痛骂了一万遍,脸上却是露出小姨子该有的笑容,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点头如捣蒜般笑道。 “阿姐~” 白洛芙听到这声妹夫,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张脸羞的通红。 “世子这是?”白祖母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问道。 “既然如此,晚辈就告辞了。”李牧耸了耸肩,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也不再提什么本命蛊, “对了,晚辈不日便要离开南域,到时候芙芙她?” “她自是会跟着世子一同离开,只是巫族之人从未有过离开的先例,还望世子照顾好孙儿。” 白祖母语气沉重,一副舍不得白洛芙的样子道。 “前辈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的了她。” 李牧的话,意有所指,说完也不再多留,转身便与葛沛凝离开了医巫氏族地。 “夫君感兴趣的其实是药泽?” 才离开不久,葛沛凝便迫不及待的凑到李牧身边问道。 “凝儿姐这都看出来了?”李牧有些诧异,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那白家人是不是也……” 闻言,葛沛凝思索片刻,摇头说道: “应该不会,白家人只会觉得夫君心思深沉,不愿因为芙妹妹被人拿捏。” “那就好……”听到这话,李牧也是松了口气。 见状,葛沛凝却是有些疑惑道:“夫君好像对桔姨她们很有芥蒂?因为芙妹妹?” “因为真气。”李牧摇头,将自己发现真气中有些许相同之处的事告知葛沛凝。 李牧觉得,藏锋诀毕竟来自原主,小心一些总没错,万一医巫氏和人宗有什么联系 谁知,听到李牧的话,葛沛凝脸色顿时一变,脱口问道: “夫君的意思是,那药泽中有灵气?” ??? “嗯…?” 一时间,李牧的脸上写满了问号,语气狐疑道, “什么是灵气?” “夫君不知道?”葛沛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避开李牧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道, “之前我们在三楼,丘禾前辈赐我儒家乐祭之术的传承时,里面有些关于修炼的事情……” “诶呀,我怎么知道夫君竟然不知道,我,我不是说乐祭之术只能与,与夫君一起修炼,夫君不是还,还一副很懂的样子。” 葛沛凝紧紧抱着李牧的手臂,小蛮腰一扭一扭的,如今想来,李牧懂的怕是只有一起修炼这件事。 “是那玉简” 李牧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这才发现,他一直冥思苦想,猜测论证的东西。 弄半天说明书整夜都在自己身下…… 当然,有时也在身上。 “嗯那玉简是上古手书,只能依靠夫君身上的灵气修炼,妾身也没想到夫君竟然不知。” 葛沛凝的声音甜得发腻,语速飞快的说道。 第413章 湖中悲鸣。 旋即,葛沛凝赶忙将从那玉简中得到的信息,全都一股脑告诉了李牧。 这件事说白了,主要还是因为和李牧一同修炼的方式,有些难以启齿。 即便是老夫老妻,这天一亮,两人也根本不会再提起此事。 更不可能没事聊聊修炼心得。 谁能想到,本以为的心照不宣,却是玩物丧志。 作为乖巧懂事的娘子,李牧若是不主动提及,葛沛凝万不会主动询问这等秘密。 在她看来,李牧不说自有他的道理,若是能说,更是不会隐瞒于她。 一个善解人意,一个通情达理,一个鼓将两个脑袋都蒙了进去。 李牧只知道,丘禾他们献祭之前,修的都是仙法道术。 就好像那言法一样,一个字,便可短暂的影响他人。 至于后人只能修武,李牧一直觉得是因为功法遗失,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因为天地间灵气匮乏。 “末法时代吗?这倒是说的通……” 李牧眉间紧紧蹙在一起,这种时代的演变,并不能让他感觉到多意外。 李牧在意的,是他的身上为何会有灵气。 “凝儿姐,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有灵气?” 闻言,正低头偷瞄李牧的葛沛凝,抿了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摇的像破浪鼓一样,连声道: “我也问过丘前辈,前辈只说是夫君的机缘,让我莫要刨根究底。” 「这家伙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想到当初,李牧只要向丘禾请教些什么,丘禾便是一副看傻子的样子,从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那时李牧还当,因为丘禾只是一缕神念,所以知道的东西并不全面,又好面子才那般。 如今想来,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乃至于将这训蒙给李牧,怕也不单单是因为困住了他二人,想作补偿这么简单。 “夫君,凝儿是不是闯祸了,这是不是丘前辈早就想让凝儿告诉夫君的事情,凝儿却……” 看到李牧的表情,葛沛凝扬起耷拉的小脑袋,委屈巴巴的说道。 见到这一幕,李牧直呼好家伙。 只觉得自家凝儿姐也太会了,时而端庄,时而妖媚,如今竟然还有这呆萌可爱的模样。 捧起葛沛凝的脸颊就狠狠地印了上去。 “凝儿姐确实闯祸了,今晚要好好惩罚才行。” 李牧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在琢磨, 「别人练武我修仙,我当真还会怕了那些人?」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瞪的老大,只觉的身后一紧,心中惊道, 「等等!我身上有灵气,还能帮凝儿姐修炼……而且这方法……」 李牧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身后脆弱的地方,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涌上心头。 “夫君怎么了?莫不是有……痔?” 葛沛凝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凝儿姐你先回去,我得去看看。” 李牧的神情无比郑重,这件事,可比要弄死他严重多了,李牧此时一分一秒也不想耽搁。 “嗯。”见到李牧的表情,葛沛凝也恢复成温婉端庄的医家小师叔模样,指着东南边的方向说道, “那边便是药泽,虽没什么毒瘴,但中心湖却也从不让外人进入,夫君还是要小心些。” “知道了。” 李牧颔首,葛沛凝这般善解人意的程度,让他十分安心。 身影一闪,便朝着葛沛凝手指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李牧将事情的脉络一一捋顺。 倘若自己真的能被人当做炉鼎,那这一切便就都说的通了。 进境极快的藏锋诀,能够趋吉避凶的无名挂术。 这两样东西听起来虽然厉害,但却都很鸡肋。 充其量能保住李牧的小命。 「他们没动手是因为要养肥了再杀?」 「可是,他们也可以将我囚禁,美人计这种东西,我怕是顶不住,的……」 李牧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然而一想到细处,便感觉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转瞬便会跑偏, “去他娘的,老子这就回都城,一宅子的娇妻美婢,早晚不得飞升……” 低声骂了一句,这时李牧发现,周围的房屋逐渐变的稀少,想来是进入了药泽的范围。 打眼望去,这里与毒瘴谷外围并无太大的区别,虽然名字不同,但这里多半和毒瘴谷算是同一片林子。 想到当时在毒瘴谷中转悠了大半个月,李牧的眉头不由蹙起。 「要不回去抓个医巫氏的人来带路?」 毕竟这次与之前不同,李牧要找的那中心湖,医巫氏是知道位置的。 “芙芙应该不会拒绝我。” 嘴角坏笑,李牧正欲动身,准备‘邀请’白洛芙一同野炊。 目光却是一凝,看向药泽深处的一个方向,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旋即便打消了祸害小姑娘的念头,朝着那个方向便冲了过去。 随着逐渐深入,李牧的心中生出些许熟悉的感觉。 赫然想起,当初在天宗那山崖下,也有过同样的感觉。 当时只以为是某种阵法,如今看来,那便是灵气。 “只是之后,好像又消失了?” 思索间,李牧伸出右手,随后一柄骨笛握于手中。 李牧隐约记得,好像是自己拿走这骨笛后,那灵气便消失了。 骨笛中原本是有灵气的,之后与李牧身上的些许真气,尽数灌入了胡青瑶的体内,再之后胡青瑶便沉睡了过去。 想到此处,李牧不由愣了一下,脱口道, “我去,这里有灵气,该不会也有妖族住在这……” 心里咯噔了一下,脑中试着唤了几声胡青瑶,但毫无疑问的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应该不会,医巫氏的人也经常来这里……」 告诫不要自己吓自己,李牧便也不再多想。 药泽中虽也有着那种巨大的毒虫,但数量却并没毒瘴谷那般夸张。 加上没有毒雾,这里倒是算不上有多危险。 李牧甚至还看到不少医巫氏的族人,当然,并没有上去打招呼的心思。 终于在第二日的中午,李牧看到了那所谓的中心湖。 湖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湖边所生的各种草木,却如当初胡青瑶给她的那些果子一般,蕴含着充裕的灵气。 “……还是算了。” 李牧强忍着将这里扫荡一空的冲动,毕竟这里和毒瘴谷不同,那里别人去不了,但这里好歹还是医巫氏的地盘。 “我可是个有底线的人。” 口中自言自语,目光随意打量着四周,寻思该如何去找这灵气的源头。 就在李牧一筹莫展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悲鸣声: “救我……救救我……” 第414章 湖底。 “谁?” 听到这声音,李牧低呵一声,旋即发现,这声音似乎是直接传入自己脑中的。 有点类似他与胡青瑶的交流方式。 「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不知为何,李牧下意识便看向了湖中。 李牧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却能笃定,那声音就来自湖底。 一时间,李牧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不由的绷紧。 李牧很想下去一探究竟,弄清这里灵气的来源。 根据李牧的猜测,青峰山上一定也有类似的东西。 甚至原主已经到达了一个他遥不可攀的高度。 那么,比起收集圣像那些灵器法宝,若是能将这灵气聚为己用,显然是更好的破局之法。 毕竟那藏锋诀的弊端过于明显,甚至,好像有些专门针对李牧这种爱好广泛的人。 李牧专心与一名女子修炼时,除了头一次,之后的进境便会十分缓慢,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李牧若是博爱一点,神志似乎又会受到影响。 最危险的两次,便是一月内接连遇到了苏雨薇,赵楚依,还有张寒蕊。 当时李牧就发现,狂性虽然在与张寒蕊疯狂后得到压制,却并没有彻底根除。 之后从训蒙出来后,更是因尹婳屏和蝶梦强行救治而再次爆发,若非有胡青瑶在,李牧那次怕是会继续走上老路。 姑娘点的火,找下一个姑娘压制…… 「我次奥,这不是纯纯的邪功?」 “真要这么发展下去,我不就成了一身灵气的野兽?” 李牧感觉自己已经洞察了人宗的阴谋,聪明的大脑重新占领高地。 想到此处,李牧没有半点犹豫,当即翻身跃入湖中。 李牧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穿着衣服是正人君子,脱了可绝对不会禽兽不如。 这种事哪是他把持的住的。 这不是阴谋,是阳谋。 下盘微微用力,使出一个千斤坠,李牧便一路下沉。 湖底不算太深,但也有将近百米。 本就对深水有着恐惧的李牧,在这漆黑压抑的环境中,也生出些许怯懦之感。 这时,李牧察觉到脚下落到了实处。 四周漆黑一片,几乎很难视物。 李牧只能感知周身的灵气浓度来辨别方向。 好在李牧有过瞎眼的经历,无法视物并不会让李牧过于焦虑。 利用控水之法,约莫在湖底穿行了小半个时辰。 随着身边的灵气越发浓郁,李牧便知道,方向没错,距离那灵气的来源已是不远。 就在这时,脑中再次传来惨嚎与悲鸣。 “救救我……杀了我……” 这次的声音相比之前更加清晰。 李牧发现,这声音的主人并非一人,并且听起来似乎还都是女子。 「难不成是水鬼?装扮成女子的声音勾引我?听着感觉什么年龄段都有还真是广撒网。」 「等等,那是什么?」 这时,李牧发现远处似乎有着微弱的亮光。 这亮光呈暗红色,看上去诡异异常。 李牧再次运气,加快了速度。 然而,当李牧看清亮光的来源时,是觉得一股麻意嗖的一下从脚底窜上了天灵盖。 下意识的便想张嘴呼气,反应过来后赶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面前是一棵一人环抱的枯树,看上去约莫三米高矮。 枯树分有九杈,而每一根树杈的枝头,却连着一名赤裸的女子。 女子好似是从枯树上生出的一般,背脊处连在树杈上。 女子全身赤裸,皮肤却如玉石般光滑,完全不像是长久泡在湖水中的样子。 那些红光,便是从女子的眼耳口鼻中散发出来的。 「这些都是医巫氏的女人?」 李牧的目光,落到那些女子的腰间,光线虽暗,李牧已然可以确定,那便是身怀芒蛊会有德图案。 「不会……」 心中祈祷,李牧艰难的向其中一名女子靠近,然而当李牧的手指触碰到女子那强而有力的脉搏时,身子却是猛的一颤, “次奥!咕噜咕……” 刚一开口就连喝好几口水,赶忙重新闭上了嘴,只是身体却仍止不住的颤抖。 「活的!」 就在这时,李牧感觉片刻的失神,眼前猛的一黑,再回神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人握住。 抬眼望去,竟是面前的女子。 “好俊俏的小哥哥,是来陪我的吗?”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救,救我……” 听着脑中女子的声音,李牧竟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完全不做反抗。 与此同时,其余八名女子也飞快向李牧靠近。 只是片刻,便如同藤蔓般将其缠绕。 然而李牧的脸上却不见任何表情,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这里也有一根桑枝,甚至已经吞噬了这么多医巫氏的女子。” 一片白色空间中,李牧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半人高的小树,淡淡说道。 “确实长高了……” 看着面前的小树,李牧有些懊恼的揉了揉头发,无奈道, “这部分神魂什么时候能修复?” “我又开始犯老毛病了,这要是不去找琉璃幻纱镜,等入了品,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喂喂喂,我和你说话呢!有点反应好不好。” 李牧踹了脚面前的小树,树枝上仅有三片的叶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算了,和你说也是对牛弹琴。” “好歹也是天地孕育的桑种,一点灵智也没有!” 李牧眼中虽透着嫌弃,但才刚背过身去,却又忙转过身来,冲着小树说道: “琉璃幻纱镜是当年墨家老祖的法器,他布阵时站的是乾位,你说我不会最后才去西北那片海。” 这时,小树的顶端,再度出现那熟悉的旋涡。 见状李牧的眉毛一挑,起身便想开溜,然而,身体却无法移动分毫, “别急啊,再聊会儿呗……” “缺了这部分神魂,感觉自己像个二傻子,真的很想揍自己两拳。” “喂喂喂,我心真的很累的,就不能让人多休息会儿吗?” 李牧张牙舞爪的喊着,但他也知道小树根本没有灵智,对于这种不在设定中的问题,并不会给出答复。 霎时间,耳边再次传来几道女子的声音: “小哥哥,谢谢!” “你不是我巫族之人?年轻人,我白家欠你的,定会还给你的!”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我唤白茉莉,你解除了我白家百年来的诅咒,你去找如今的白家族长,她定然不会亏待你。” “多谢恩人,白家人从今往后……” 听着这一个个不同年龄段的声音,李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无凭无据的,再说了,你们现在说我也记不住,就全当是我做好事不留名。” 李牧看着那小树最新长出的树叶,挥了挥手。 旋即,便见那片树叶微微抖动,好似有什么东西永久的消散了。 下一刻,湖底的李牧猛的回神,单臂前伸,似乎是要触摸什么东西。 漆黑的湖底伸手不见五指。 李牧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对了!灵气的来源!」 然而,让李牧诧异的是,之前明明有灵气波动的。 但这会却丝毫灵气也察觉不到。 「算了,这地方太瘆人了,我有深海恐惧症……」 不知为何,李牧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事情已了,速速离开。 李牧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对深水的恐惧,内心发出的暗示,便也不再多想。 这时,忽然察觉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犹豫片刻后,指尖射出一根真气丝线,便将那东西握在了手中, 「这是?镯子?」 第415章 白家的天命。 湖岸旁,李牧看着手中血色玉镯,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这也是法器吗?似乎感受不到灵气波动。」 上岸后李牧就发现,之前那些蕴含着灵气的草木,和当初在绛仙崖下一般,统统变成了普通的杂草。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牧又破坏了人家的某种聚灵阵…… 「次奥,我发誓,我就是单纯的想看看……」 李牧做贼似的打量了眼四周,内心一顿挣扎。 如今有两条路。 赶快离开,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又或者,去医巫氏和白阿娘说明情况,该认错认错,该赔偿赔偿。 按理来说,在这个异世界,傻子都应该选择第一条路。 至少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像那些在在客栈酒楼行侠仗义后的侠客,打砸了东西,也只会心安理得的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片刻,李牧就做出了决定。 做错事就要认,作为来自和谐社会的李牧,不屑承受这份良心的谴责。 他若是一味按照这个世界的行事风格,那他就不是穿越来的李牧,而是原主。 想到此处,李牧心中再无顾虑,因为被原主惦记,整日提心吊胆也就罢了,若其他事还不能遵从本心,那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了事。 “这聚灵阵好像也不怎么样,只要她们不狮子大张口,我都认。” 李牧想到白祖母身上那难以察觉的微弱灵气。 自己两个时辰的灌溉,她十辈子也修炼不来。 这么想来,白阿娘和白洛枝虽然年纪大了些,也算的上是风韵犹存…… “我次奥!李牧你下贱!” 用力拍了拍脑壳,赶忙挥去这香艳的念头。 李牧发誓,三世同床什么的,她可从未想过! 就在李牧努力将白祖母那张老脸,赶出自己脑海时。 脑中却突兀的传来训蒙那毫无感情的声音。 旋即,李牧的眼睛顿时一亮,脱口叫道: “布置聚灵阵这么简单?” 李牧有些遗憾的拍了拍胸口,如今只要回去和白家人说一声,李牧甚至可以给她们在近些的地方布置一个聚灵阵。 而且李牧确定,训蒙给出的聚灵阵肯定比白家原本那个要强,说不上白家还要谢自己。 「我就知道,等到了医巫氏肯定要被先嘲讽一顿,然后我再出手……装逼打脸。」 心中想着,李牧便决定等见了白家人,嘴要快一些,省得还要被人冷嘲热讽,给自己添堵。 旋即,用真气蒸干身上的衣物,身影一闪,便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与此同时,医巫氏族殿内。 白家族人正和各部族族老商议着事情。 下一刻,就见白祖母神情一滞,二话不说就将其余族老都赶了出去,唯留白阿娘和白洛枝还在殿中。 至于白洛芙,平日里本就不参加族会。 眼下准备随李牧去都城,一大早就开始奔走和小姐妹们道别去了。 “阿娘,是不是……” 见族老们都已经离开,白阿娘再难按捺心中震撼,声音颤抖的冲着白祖母问道。 “啊……恩……” 白祖母的神情有些恍惚,听到白阿娘的声音,木讷的点了点头。 “阿妈,阿娘,你们怎么了?什么是不是?” 白洛枝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二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白祖母回过神,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迟疑片刻开口道: “白家要变天了。” 闻言,白洛枝的脸色顿时一变,正要开口询问。 却见白祖母突然站起身,有些疯癫的大笑出声。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一时间,整间大殿都跟着这笑声,一齐震颤。 白洛枝被白祖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白阿娘的身边靠了靠。 这才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白阿娘,此时已是泪流满面,见到白洛枝向自己看来,随意的抹了把眼泪,开口道: “枝枝,你可知我白家女子,为何必须要在七岁前种下芒蛊?” “难道不是因为芒蛊可以改善体质,更好的容纳品质优秀的本命蛊?” 白洛枝听到白阿娘这样问,便已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妥。 随即,便见白阿娘摇头道: “因为若是不种下芒蛊,我白家的女子,根本无法活过七岁。” 白洛枝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在她看来,这件事并非是什么大事。 虽然采摘芒草不是易事,中心湖旁的威压,普通人根本难以承受。 但有白祖母和白阿娘在,短暂靠近湖边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况且芒草并不少见,湖边到处都是。 并不像本命蛊那般,只能凭借运气,碰到什么就是什么。 有些疑惑的看着白阿娘,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此事。 “你别急,听阿娘慢慢与你说。” 白阿娘自是知道白洛枝要问什么,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 “我白家的女子,之所以纵蛊之术比旁人进境要快,皆依赖这芒蛊与本命蛊。” “只是,这芒蛊……” 说话间,白阿娘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阿娘,我明白。”见到白阿娘这副神态,白洛枝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 “之前我不知内情,还曾生过怨怼之心,也疑惑过,为何偏偏我们白家的芒蛊这般特殊……” “是我不懂事,阿娘都是为了我好。” 白阿娘抬手摸着女儿的头发,脸上露出一抹宠溺,随后却又叹气道: “若只是这般,却也罢了。” “枝枝,你可想过,为何我白家明明早先人丁兴旺,但最后却都只留下一脉,还是……最不济的这一脉。” 闻言,白洛枝脸色变了变。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白阿娘有四个姐妹,白祖母也有姐妹六人。 但如今白家,除了娶妻分家的男丁,便只有她们祖孙几人。 “因为本命蛊修至成熟期,便会出现反噬,从而失去神志癫狂离开,百年间无人知晓其行踪,但可确定与药泽最中心的那片湖泊有关。” 这时,却是白祖母开口,她所言的成熟期,便等同于内家的天人境。 “约莫十年前,蛮巫氏找上我,想要我帮其取得并蒂,以讨好中州医家。” “当时我已然出现反噬,自知不能继续庇佑白家,庇佑医巫氏,便打算拼了这条老命,卖给蛮巫氏这个人情。” 白祖母眼眸下垂,袖子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显然再提起当初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也许是上天眷顾,竟让我发现那并蒂开花后产生的剧毒,正好可以短暂压制本命蛊的反噬。” “那阿娘岂不是也快……”听到这里,白洛枝神色紧张的看向白阿娘,刚要开口,却是愣了愣,急忙说道: “那,那也无妨,如今我们有这么多并蒂……” “阿娘放心,以后我还会取更多……更多……” 白洛枝眼神坚毅,随之对李牧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原本以为这病蒂只是治好了白祖母,如今看来,这简直就是白家女子的救命稻草。 白阿娘如今已达混元巅峰,不出十年必能步入天人。 一时间,白洛枝竟对白祖母生出了些许埋怨的情绪。 既然这并蒂如此珍贵,白祖母从昨日开始,都已经使用了不下二十瓣,往常明明一年只用一瓣便可。 “那古籍中记载,如果有足够多的病蒂,就可以完全治好阿妈的伤势……” 白洛枝看向白祖母,语气中带着试探,只是不等她说完,便见白祖母轻叹口气,摇头说道, “人老了,开始怕了,那古籍是我编造的,想要完全消除反噬,又谈何容易。” “况且,白家有祖训,蛊乃天授,使用并蒂便是违抗天命,老婆子我……哎。” “什么狗屁天命,既然妹夫送来了并蒂,那妹夫也可以是我白家的天命!” 白洛枝下巴一扬,正要再来几句大逆不道的话。 谁知,白祖母却是目光一凝,沉声道: “混账!如今束缚我白家的天命不在,这便是上天垂帘,怎容得你这般亵渎!” “看来是我老婆子平日对你过于宠溺,才让你这般无法无天,从今日起,你便去祭台跪着,何时上天饶恕,你何时回来!” 听到这话,白洛枝眼中透出一抹茫然,看了眼一旁的白阿娘,一副你们玩我的表情。 之前说的那么严重,这会就又不在了? 不是你们煽情,我能顺口提升士气吗? 一时间,白洛枝只觉得自己是被钓鱼执法了,什么芒蛊,什么反噬,假的!全是假的! 一定是因为装有并蒂的木盒如今由她保管,她们想趁机夺走。 第416章 突然翻脸的白祖母。 白祖母自是不知白洛枝心中所想,目光看向白阿娘,似是无疑间问道: “桔梗,芙芙呢?” “阿娘,她不日便要离家,所以今日去和……” “离家!她为何要离家!”然而,不等白阿娘说完,白祖母便直接怒声打断道。 闻言,白洛枝和白阿娘同时看向首位上的白祖母,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是老糊涂了? 随即,便听白祖母解释道: “芒蛊之事,是福也是祸,我白家本就人丁单薄,虽没了束缚,修炼一途必定受到碍。” “芙芙资质尚佳,正是该留在族中,为我白家开枝散叶的时候。” 此话一出,就连原本一直支持白祖母的白阿娘,脸色也是变的有些难看。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将她宝贝女儿,当成了为白家传宗接代的机器。 “阿娘,可我们已经答应了燕王世子。” 白阿娘蹙着眉,如此反复无常,即便是她也有些不满白祖母的行事风格。 “那又如何?大不了将并蒂归还便是,我医巫氏怎能因为几株破花,就出卖子女的幸福。” 白祖母摆了摆手,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说道。 “可阿妹心仪妹夫,和妹夫一起才是阿妹……”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白祖母低声怒斥,旋即一股磅礴的威压飞速向白洛枝逼近。 见状,白阿娘闪身挡在自己女儿身前,脸色早已铁青一片。 这些年,医巫氏之所以过的这么捉襟见肘,还不是因为要想方设法摘取并蒂。 为此她甚至要将白洛芙嫁给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 细细想来,白祖母当时发怒,根本不是因为她不顾白洛芙的心意安排婚事。 而是没有遵从白祖母的心意,她自作主张将蛮巫氏族长,换成了御巫氏商家的小子。 白阿娘甚至觉得,之前那些族老的施压,多半便是受益于白祖母。 想通这些,白阿娘顿时感觉有些窒息,看向白祖母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尊敬,声音冰冷的说道: “阿娘,他是中州整个北地的世子,未来的燕王,麾下二十万大军……” “那又如何!我巫族从不受中州朝廷管制,他难不成还能带兵打入我族?” 白祖母语气不屑,根本不将白阿娘的话放在心上。 原先是因为李牧背后,拥有摘取并蒂的手段,因此才要交好。 如今她已不需要那些,凭她的实力,这世间有几人奈何的了她? 再加上南域地形复杂,即便有百万雄兵,也是白搭。 “阿娘!” 白阿娘深吸口气,咬牙道, “南域已经不是以前的南域了,如今除了我巫族,南域百姓各个向往中州。” 说着,白阿娘伸手指向殿外,半说半吼道: “阿娘可以自己去云州城看看,如今的云州城是什么样子!” “吃的,穿的,用的,读儒家经典,讲圣人之言,南域的百姓早就在等着中州皇帝来,阿娘这是在给中州人把柄!” “你!” 白祖母指着白阿娘的手微微颤抖,然而,半晌却只说出了一个你字。 白阿娘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南域不再是以前的南域,巫族也不再是曾经的巫族。 蛮巫氏早就失了以身为蛊的秘术,如今连自家的毒瘴谷都进不去。 眼下白家又没了血脉牵绊,资质便与普通人无异。 除了御巫氏还保留些许手段,如今的巫族,确实没了和中州叫板的实力。 想到此处,白祖母也稍微冷静了一些,想要继续在南域当土皇帝,确实不能这时候和中州皇室撕破脸。 思索良久,开口问道: “他不过是个异姓王的世子,会影响到中州皇帝的决策?” 看到白祖母有了动摇的迹象,白阿娘便不再犹豫,当即转身向殿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云州城中,到处都是这位世子殿下的传言,阿娘有兴趣可以自己去听听。” 白阿娘的步子很快,她已经决定,立刻让白洛芙离开。 白祖母说的没错,医巫氏要变天。 她没想到白祖母会如此沉不住气,那藏在血脉中的束缚,为何消失,是否还会再出现。 这些都没弄清楚,白祖母便已经开始着手巩固自己的权势。 “桔梗,你有些不听阿娘的话了。” 谁知,就在白阿娘刚走到大殿门口,身后便传来一股巨力。 白阿娘虽已摸到些许天人境的门槛,但与真正的天人境相比,依旧相差甚远。 旋即,白阿娘身体一轻,便被一段乳白色的雾气拉回道大殿中央。 与此同时,一股酥麻感传遍全身,只是片刻,白阿娘便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然使不出丝毫的力气。 “阿娘!” “好了,芙芙嫁给燕王世子,此事既已定下,我自是不会反悔。” 白祖母摆了摆手,旋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只是,巫族之人不离南域,这是祖训,我想他堂堂世子,应当不会来破坏这规矩。” 闻言,白阿娘眉头皱了皱,却没再开口。 至少白祖母并没想直接和李牧翻脸,事情便还有缓和的余地。 只是如今这由白祖母掌管的医巫氏,着实让白阿娘有些心寒。 前脚还在和族老商议,如何风风光光的将白洛芙送出云州城。 成为第一个走出南域的女子。 后脚却…… 白阿娘原本觉得,既然白祖母愿意操持族中事务,她反而落得清闲。 之后只要她偷偷将白洛芙送走,便也不会横生枝节,至于其余琐事,也由的白祖母去闹便是。 然而,白祖母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白阿娘母女,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如今我白家人丁凋零,你和枝枝,也该为白家多做些事。” “阿…娘这是何意?” 听到这话,白阿娘心中生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随之声音都有些颤抖得问道。 “你不是喜欢去那蛮子的结草屋,放心,等你有了孩子,我会告诉族老,是因白家炼出了新蛊。” 白祖母的声音平淡,似乎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阿娘,你疯了!” 白阿娘失声惊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祖母却是微微叹气,语重心长道: “这都是为了白家,你以为没了那力量的帮助,我白家还能压的住其他部族多久,还能当这医巫氏的族长?” “桔梗,我老婆子活不了多少年,未来无论是白家,还是医巫氏都是你的,阿娘这也是为了你好。” “阿妈,阿娘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我会好好劝她的。” 这时,一直在旁不发一言的白洛枝,突然开口,旋即快步走到白阿娘身旁,将她扶住, “我明白阿妈的苦心,为了白家,些许牺牲不算什么,只是这事若是传出去……” “阿妈,那李牧不是傻子,将阿妹留在医巫氏弊大于利,不如尽快将她送走。” 白洛枝放在白阿娘身后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顶撞白祖母。 白祖母自然看的出白洛枝的用意,但思来想去,却也觉得白洛枝的说的在理。 尤其若是二人愿意配合,哪怕是被强迫的,也好过不情不愿。 赞赏的看向白洛枝,点头道: “好,只要你二人能为我白家开枝散叶,我便由得你们。” “给你们三日,好好准备,若是那世子这三日内来要人,枝枝,你去应付。” 白祖母瞪了眼白阿娘,意有所指道, “不要做无谓的事情,那小子虽然是世子,但若是平白在南域失踪,谁也怪不到我医巫氏的头上。” “是,枝枝明白。” 白洛枝低着头,眼睛看向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遥不可及的族殿大门。 想到那个一招便能制服他的男人,心中微叹,「他一定,能照顾好阿妹。」 第417章 难不成是我心脏? 三天的时间看似很长,但对白阿娘和白洛枝两人,却好似弹指一挥间。 这三日,二人虽都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白洛芙还是看出些许端倪。 只是,无论白洛芙如何撒娇卖萌,二人却始终不愿多说。 白洛芙也只当是自己快要离开,阿姐和阿娘舍不得自己。 清晨,白洛芙端着天还没亮就准备好的黑暗料理,屁颠颠的去到了白阿娘的住处。 然而却是扑了个空。 白洛芙也没多想,白阿娘整日操持族中事务,起早贪黑也是常事。 只是,当她转身去了白洛枝的住处时,却依然没见到人。 “有这么难吃嘛?” 口中愤愤,白洛芙的小眉头缓缓蹙起。 这三日她虽努力‘尽孝’,然而有些事还是要看天分。 尤其是这厨艺一道。 为了能够成为一个贤惠的小娇妻,白洛芙这几日便和灶房卯上了。 只是,这却苦了白阿娘和白洛枝二人。 “阿妈应该还没用早膳……” 这时,白洛芙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滋溜溜一转,迈起小脚丫便朝着白祖母的住处跑去。 “那小世子这几日没来,倒也省了些烦心事。” 此时,白祖母的屋中,白阿娘和白洛枝也正在此处。 但让二人意外的是,当初在族殿,那位叫嚣的最厉害的八长老也在此处。 “祖妈,那边都安排好了,绝对隐秘,要不我这就带着族长二人过去?” 八长老满是横肉的脸上,笑的五官都看不清楚,搓着手对白祖母问道。 闻言,白祖母点了点头,旋即目光看向白阿娘二人,语气柔和的说道: “这次你们觉得是我老婆子逼你,但下次,弄不好就是你求着老婆子替你们安排。” 说着,白祖母袖袍一挥,射出一道乳白色烟气,瞬间将白阿娘二人笼罩,转瞬那白色烟气却又消失不见: “好了,暂且断绝你们和本命蛊的联系,桔梗,阿娘也都是为了你” “阿妈,芙芙给你带早膳来了,阿妈~” 这时,屋外传来白洛芙黄鹂般的喊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白阿娘二人的脸色顿时一白,双腿一软险些瘫倒。 身后的八长老双手分别按住了二人的肩膀,冲着白祖母点了点头,转瞬消失在屋中。 “阿妈,你起了吗?” 同一时间,屋门咯吱一声被缓缓推开,门缝处露出一对明亮的水亮眸子,正一眨一眨的望着屋内。 “呦,这不是我们的小芙花吗,快,到阿妈这里来。” 白祖母嘴角挂着慈祥的笑容,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缝,冲着白洛芙招手道。 “阿妈,芙芙给你做了早膳,你快尝尝。” 见状,白洛芙推开房门,一蹦一跳的跑到白祖母身旁,邀功似的将饭菜摆到了白祖母的身前。 “好好好,我们小芙花真是长大了,想到你要离开南域,阿妈这心里啊……” “阿妈,芙芙会经常回来看你们……” 白洛芙说到一半,眼睛也有些湿润,想到医巫氏的规矩,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旋即用力抿了抿嘴,笃定道, “小哥哥人很好的,他会让芙芙回家看阿妈和阿娘。” 说着,白洛芙微微嘟起小嘴,暗自决定,绝不会像大哥那样,自从娶了媳妇儿后,就没有回过家。 “好好好,我们小芙花最好。”白祖母宠溺的揉着白洛芙的小脑袋,口中喃喃道, “要是能留在白家,那就最好了。” “芙芙也舍不得阿妈,只是……小哥哥毕竟是中州的世子王爷,哪能,哪能……” 想到李牧,白洛芙的脸蛋不由一红,下意识便要替李牧开脱。 她却没注意到,此时的白祖母,脸色逐渐变的阴沉,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 另一边,毒瘴谷外围。 李牧刚从毒瘴谷出来,便看到远处一闪而过的三人,略一思索,丢下肩上扛着的七根成人粗细的树干,就追了上去。 其中的两人,自然便是白洛枝和白阿娘。 至于身后那位,之前在医巫氏族殿看戏时,就属那个黑胖女人跳的最欢,李牧对她印象很深。 尤其那黑胖的长相,若不是穿着一身巫族特有的服饰,李牧还当她是冉奴人。 「这是被算计了?」 李牧施展了隐匿手段,就跟在八长老一人之隔的旁边,与其并肩而行,目光上下打量着白洛枝二人。 见她二人皆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李牧便能隐约猜出个大概。 「结了仇又不下四手,这不纯纯活该。」 李牧对白祖母和白阿娘印象都不怎么好,若非是白洛枝在其中,还真想看看这胖女人要做什么。 握了握手中的铜板,虽确认白洛芙此时还在医巫氏族地,但李牧也懒得再这浪费时间。 正准备出手解决了这黑胖女人,远处却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的神色一凝,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八长老很准时,要不要留下来一起?” 站在一间茅屋外的苗柱,笑嘻嘻的看着三人,眼睛时不时得在三人身上打量。 “怎么是苗族长,我选的人呢?” 八长老脸上的五官挤到了一起,但只听语气便知她有些不满。 “没了,我不是一样?” 苗柱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玩味。 见状,八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都没看苗柱一眼,抓着白洛枝二人便向茅屋内走去。 “药效马上就会发作,我便不打扰苗族长,半个时辰,还望苗族长抓紧时间。” 八长老将白洛枝二人放到屋中后,便离开了茅屋,口中嘲弄道。 谁知,苗柱却是上前一步,拦住了八长老的去路,眼中似乎带着火热,淫笑道, “八长老不留下?半个时辰绰绰有余……” 然而,不等苗柱将话说完,只见八长老眼睛一眯,只是冷哼一声,便将苗柱弹飞了数丈之远, “苗族长最好弄清自己的身份,老娘的男人可没死!”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李牧,下意识就想到了某种不正当的交易。 「难不成是我心脏?」 李牧觉得这怕是自己思想有问题,寻仇的方法多了去了,这种显然很愚蠢 但二人的对话,不是那个意思又会是什么? 目光看向那黑胖黑胖的八长老,略微一犹豫,便散去周身隐匿,大步朝着茅屋走去。 “谁!”八长老率先发现李牧,周身的气势瞬间展开,包裹着淡粉色烟尘的真气直接向李牧袭来。 李牧脚下步子不停,不见有丝毫动作,那飞在半空的真气团,竟在空中来了个急刹,随后原路返回,冲着八长老的面门飞去。 见此,八长老瞳孔骤然收缩,摆开架势,又是接连三道真气打出,与那淡粉色的气团碰撞后炸裂而开。 被烟尘笼罩,八长老左眼下,显现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图案,随即袖袍一挥,吹散了粉色烟尘。 黄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李牧,语气狐疑道: “你是……中州来的那个世子?” 第418章 “我特娘的,真是个正人君子!” 听到八长老的问话,李牧并没有作答,反而指着正在地上打滚的苗柱,很是嫌弃的说道, “他好像快不行了。” 此时苗柱身上,不停有不明物体钻破皮肤,转瞬便长成拳头大小的伞状物体。 仔细看去,竟是某种深黑色的菌类植物。 听到李牧的话,八长老这才反应,袖袍一挥,便见一道真气击向苗柱面门。 原本还在地上打滚的苗柱,顿时没了动静。 李牧见到这一幕,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八长老竟会直接杀了苗柱。 当即闪身出现八长老身前,伸手便掐住了她四分之一的脖子。 虽然李牧也不确定,他掐住的到底是下巴还是脖子。 不过,效果应该都差不多。 指尖射出的微弱真气,配合医家的刺穴之法,堪比混元境的八长老,转瞬失去了行动能力。 “说!” 李牧口中淡淡,声音甚至比他平常说话的声音还要小上许多。 但听在八长老的耳中,却如同洪钟大鼓,只觉得任何事都不该隐瞒眼前之人,当即开口道: “送白家这两个女人来为白家开枝散叶,事后杀了那两个男人。”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反应过来后,八长老眼中露出一抹惊恐之色,声音颤抖的问道。 “看来不是我心脏。” 李牧面上虽不改颜色,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暗道自己这是又闯祸了? 因为言法,李牧确认这胖女人没法说谎,只是这说辞让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开枝散叶?我次奥!」 「我这是撞见丈母娘和大姨子组队出来偷人?」 李牧目光复杂的看向身前的胖女人,手中力道渐松,正要说句,就当没见过我。 突然反应过来,白洛枝二人之前的眼神,明显是不情愿的。 何况会情郎干嘛还要灭口,而且,这‘情郎’不是已经死了。 虽然这一脑门的问号让李牧有些头痛,但本能的觉得,应该不是自己误会,眼前这胖女人的确不是好人。 正准备带着这胖女人,进屋去和白洛枝对峙。 就在这时,八长老左眼下的香菇图案剧烈闪烁。 李牧制住八长老的手掌处,突然炸开一个气团,旋即便见八长老被这余波向后击退,瞬间跃出数丈距离。 “小子,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这阳毒不解可是会死人的。” 远处的八长老,虽与李牧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却也没有转身就跑,只是站在原地冲着李牧喊道, “你可想好,你是选屋中的白家母女,还是选老娘。” “毒?什么毒?”李牧一愣,疑惑道。 八长老见三息已过,李牧竟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连忙说道: “这……这是我霍家独有的蛊毒,就像是你中州的春毒一般,你若是不赶快找个女子宣泄元阳,不出半个时辰就会爆体而亡。” 说话间,八长老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故意夹着嗓子挑衅道, “当然,你若是要老娘帮你解毒也不是不行,像你这样的俊俏小子,老娘也不吃亏。” 八长老很清楚,中州与南域的审美天差地别。 尤其眼前这少年看上了白洛芙。 那白洛枝母女和白洛芙不说一模一样,却也有七分相似。 她确信已经拿捏到李牧。 然而李牧听到这话,却是缓缓蹙起了眉头,目光向茅屋方向扫了一眼,沉声问道: “她们也种了这毒?” “对……你再不进屋解毒,不光是你,她们也活不了!” 八长老见过了这么久,李牧还这么镇定,心中也打起了鼓,指着茅屋说道。 「谎话。」 闻言,李牧将铜板收入训蒙,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八长老身前。 “小,小子……你没病。” 八长老见李牧竟真的朝自己追来,当即破口骂。 然而,事已至此,遇到李牧这样一个如此‘有眼光’的中州人,她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略一思索,便做出一副娇羞模样,咬着唇说道: “解,解毒可以,但你中州人有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解毒之后,你……你不能杀我。” “我去你的!” 见到这猛汉撒娇,李牧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直接一脚踩在八长老的脸上,将她半个头都踩到了泥土里。 随后照着八长老一指,又是一道剑气打入八长老胸口大穴,若没李牧帮她化解,天她都动弹不得。 解决完眼前,李牧转身便朝着茅屋走去。 虽然不清楚这八长老为何对白家开枝散叶这么上心,但只要白洛枝二人是被强迫的,那这次便又让医巫氏欠下了人情。 不小心搞坏聚灵阵的事情,应该可以得到谅解。 训蒙之前给出布置聚灵阵的方法,看似十分简单,但材料却是李牧听都没听过的。 李牧也是花了一天一夜,才在相对熟悉的毒瘴谷内,找到那七根,长得比较有灵性的木头,想着能不能代替布阵材料。 然而没走两步,李牧脚下的步子却是猛的顿住。 之前注意力全在那八长老身上,这才听到,茅屋中那婉转悠长的女子轻吟声。 「她们不是没有中毒吗?」 李牧不知道的是,八长老的谎言,不是白洛枝母女没有中毒,而是中的和李牧不一样的毒。 李牧身上所种之毒,不解毒是真的会死。 但白家母女自是不会用上这样的蛊毒,她们所种的是属于催情一类的毒药。 虽会影响心智,但若是没经验,哼哼几声睡过去,毒也差不多能解。 至于相对有经验的女子,实在不行,自己动手想解毒也不难。 李牧自是不知道这些,只以为两人种的蛊毒是前者,心下着急,快走两步便推门进了屋子。 然而刚一到屋,两具火热的娇躯便缠了上来。 「我次奥!不带这样考验干部的!」 此时,白家母女身上的衣衫,已然褪去的七七八八。 一前一后将李牧团团包围。 只是惊鸿一瞥,李牧就差点被眼前这白花花的香艳景色,整的心神失手。 赶忙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口中急道, “我是来救人的,我有办法,你们等一下……嗯……” 这时,也不知是谁,抱住李牧的脖子,便将他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李牧赶忙伸手去推,谁知手刚从腰带上松开,就感觉下身一凉。 「你们也太熟练了!」 被上下夹击,李牧清楚就自己这定力,十秒内绝对沦陷,一个弄不好就会将计就计的将这碗盖饭吃了。 心说吃点亏就吃点亏,妈妈常说吃亏是福。 当即不再犹豫,手腕一翻,艾七针便握在了手中。 「别急,别急,怎么驱毒来着?嗯~这,这谁呀,怎么比秋菊还……」 李牧头一次发现,心念催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定了定心神,悄悄睁开一眼,快速确认了下二女眉心的位置, 「原来是白……桔姨,回头应该让她教一教秋菊……次奥,想什么呢!」 挥去杂念,李牧手臂飞快晃动,艾七针分别点在二女眉心。 随着针尖起落,便见一缕乳白色的烟气从眉心挑出。 下一刻,伴随着白洛枝惊怒交加的尖叫声,李牧只觉的胸前传来一股巨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撞破木门便落到了屋外。 “你做什么!他救了我们!刚才亲的那么来劲,怎么下手这么重……” “阿娘,还,还不是抱着他的腰……诶呀~我,我不是故意的。” 屋外,李牧提了提裤子,惆怅望天的同时,脸上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我特娘的,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当然,没有第一时间将二人打晕,再用艾七驱毒这种事,李牧自认凭他的莽夫智商,想不出这么高端的操作。 第419章 “我还是有底线的。” “世子殿下,可不可以……” 李牧正在那负手望天的装洋蒜,便听身后传来白阿娘成熟清冷的声音。 回头望去,见此时的白阿娘,发丝有些凌乱,衣衫上也有着些许撕扯的痕迹,隐约间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 见到李牧的目光,白阿娘脸上闪过一抹红霞,略微侧了侧身,犹豫着说道: “枝枝的衣服有些破损,世子殿下可不可以……” 说着,白阿娘的目光看向李牧的黑袍,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李牧则是有些诧异的朝着茅屋的方向扫了一眼,暗道, 「至不至于这么激烈。」 就在这时,白阿娘的目光无意间扫到李牧的右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上前一步抓住李牧的手腕呵道: “不要动!” 鼻尖微微耸动,抓着李牧的手微微颤抖,口中惊呼: “霍家的散阳蛊” “没事……” 李牧知道白阿娘说的是什么,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见白阿娘一抿红唇,拉着他就往茅屋里跑。 “阿娘……你,你怎么把他拉进来了。” 屋中,白洛枝原本大咧咧的在木床上坐着,不曾想李牧也跟着白阿娘进了屋,赶忙蜷起身子,埋怨着说道。 “枝枝,散阳蛊。” 听到白阿娘的话,满脸红晕的白洛枝表情顿时一僵,目光缓缓看向李牧,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旋即双手捂住耳朵,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枝枝,逃不过的……” 白阿娘皱着眉,想到李牧虽然这次出手帮了她们,但下次,下下次呢。 到头来还不都是一样,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如今若是能在这里,以救李牧的名义顺了白祖母的意,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那,那阿娘不是也……” 白洛枝似是也和白阿娘想到了一处,与其和别的男人,倒不如便宜了李牧,何况这还是为了救他。 “阿娘要不也一起……” 想通了这些,白洛枝直接站起了,将窈窕的身段展现在李牧面前。 “你说什么胡话,我们怎可一起……一起……” 闻言,白阿娘似是被说中了心事,脸颊顿时绯红一片,竟露出了些许小女儿的姿态。 “那,那阿娘来,我,我出去……” “不行!之前是阿娘无能,保护不了你,这次你听阿娘的,阿娘可以,可以自己想办法。” 说着,白阿娘凑到白洛枝耳边,低声说道, “你记得到时就,就那样……取来给阿娘就可以了。” “这……”白洛枝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嘴唇,随即眼睛一闭,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次奥……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李牧虽不清楚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互相谦让要给自己解毒这事,李牧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见白阿娘转身便要出去,当即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白阿娘见李牧拦住了自己,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窃喜,余光瞄了眼白洛枝,叹气道, “可,可以,不过你也要与枝枝……” “闭嘴!” 然而,白阿娘话还没说完,李牧直接一声怒喝,旋即在二女疑惑的目光下,飞快退去外袍甩向白洛枝,随后目不斜视的出了茅屋。 “这点毒对我不算什么,桔姨的好意,心领了。” 此时,李牧的身上好似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神圣又纯洁。 白洛枝三两下将李牧的外袍裹到身上,凑到白阿娘身边,语气埋怨道, “阿娘,他连阿妈对我们下的禁制都能解,那蛊肯定伤不到他。” 白阿娘此时还沉浸在李牧那声厉呵中,没能回过神来,听到白洛枝的话,这才轻轻啊了一声。 “阿娘不会是早就知道那蛊对他无用,故意……” “你胡说什么,我,我怎么会。” 白阿娘怒目看向白洛枝,她也没法解释,她之前见李牧气血那般充沛,十分像是种蛊毒的症状,这才如此笃定。 散阳蛊三息便会发作,她原本是有些怀疑的。 她哪会想到,李牧的症状,不是中蛊,而是完全因为她俩。 目光缓缓看向白洛之,抿了抿红唇,欲言又止。 「我去,这两个女人神经病!最后一次,再敢招惹老子,老子让你们两个后悔。」 此时,屋外的李牧喘着粗气,心说当一次正人君子也太难了,谁知这时,身后却传来白阿娘恶魔般的低语: “李牧!你要了我母女二人。” ??? 李牧只觉得是自己精虫上脑,出现了幻听。 回头看去,竟见白阿娘白洛枝二女,皆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大有一副慷慨赴死,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样。 “桔姨?” “你要了我们,然后带芙芙离开南域,永远不要再回来!” 白阿娘脸颊虽有红晕,但表情却十分郑重。 一旁的白洛枝贝齿咬着下唇,随即附和道, “你,你一定要保证,照顾好阿妹!” 李牧实在难以想象,这俩人是如何用这副表情,提出如此让人难以拒绝的要求。 即便李牧再迟钝,也知道这里有事。 索性直接上前,一手一个将二人搂入怀里。 然而,二女皆是身子一颤,十分同步的伸出一掌,一左一右印在李牧的胸口,腰肢一扭便逃出了李牧的‘魔掌’。 见状,李牧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柔声劝道: “看,没那么容易的。” “你们不妨说说遇到了什么麻烦,我离开前刚好一并帮你们……你们……” 李牧刚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手言传身教用的妙啊。 谁知话才说到一半,便见白洛枝二女对视一眼,竟主动抬起李牧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钻进了李牧的怀里。 “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太久不回去,阿娘会起疑,到时候你也走不了。” 白阿娘将头靠在李牧的胸口,脸上虽有些抗拒,却还是咬着牙说道。 那带有磁性的成熟嗓音,差点给李牧敲晕过去。 方才在屋中,她已经和白洛枝商量妥当,如今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好过便宜了别人。 「你们这是吃定我了?」 李牧挑了挑眉毛,一拳干翻脑中让她不要禽兽不如的小人。 目光打量着面前两个千娇百媚的丰韵美人,不由笑出了声来,放在二女腰间的手缓缓上移,很随意的搭在了二人的肩膀上,摇头苦笑: “我还是有底线的。” “你……”白阿娘虽不清楚李牧这句话的意思,但只是李牧突然转变的气质,便清楚李牧今日是不会碰她母女二人。 她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 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担忧的看向李牧,犹豫半晌说道: “既然如此,请世子殿下立刻离开南域。” “那芙芙呢?” “我,我会想办法……” “那你们呢?” 白阿娘有些触动的看了李牧一眼,没想到李牧还会惦记着她们,犹豫间便听李牧说道: “你让我离开,是有人要对我不利?” 李牧语气轻松,随后看向远处摊在地上的八长老,想了想继续道: “那湖底的聚灵阵,我暂时没办法。” “不过其他事,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处理,放心,我超凶的!” 第420章 翻脸,葛沛凝受伤。 李牧本还担心,那聚灵阵怕是要让自己肉偿。 如今白阿娘母女遇到麻烦,这显然是想瞌睡就来枕头。 自己一再施恩,对方也总不能揪着自己不放。 更惶论,李牧为的只是一个念头通达,医巫氏若真是喋喋不休,李牧自是不会惯着。 最多留下四个字,爱咋咋地。 然而,白阿娘听到李牧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口中惊愕出声: “你,你去了那湖底!” “额……是,我那是迷路了,脚一滑就掉湖里去了。” 李牧赶忙扯谎,略微美化的将三天前去药泽踏青的事,告诉了白阿娘,随后将手伸向背后,从训蒙中取出那血玉镯子,讪笑道, “我不会游泳,好不容易才扑腾上来,当时手里就抓着这个……” “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牧一把将玉镯塞到白阿娘手里,语气正色道, “我已经找到办法恢复那聚灵阵,你们就看在我今天帮了你们……” “再加上她,我帮你们解决,聚灵阵的事暂且作罢,我找齐材料第一时间就帮你们修复。” 随即李牧指着远处的八长老,自信道, “就你们那些族老,你只需要告诉我要死的还是活的,可好?” 李牧觉得,自己这诚意都要溢出来了,对方没理由不答应。 谁知,李牧说了这么多,白阿娘却只是看着手中的血玉镯子愣愣发神。 反倒是白洛枝,一脸希冀的仰头看向李牧,口中喃喃道: “你,真的是我白家的天命。” “你说你能修复那,那……聚灵阵?” 白阿娘深吸口气,她虽不知什么聚灵阵,也不认识这玉镯。 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白家血脉中的禁制突然消失,一定和李牧进入那湖底有关。 甚至,那禁制的源头,便是李牧所说的聚灵阵。 “你快离开南域,这就离开!” 白阿娘神色焦急的拽着李牧的手腕,竟有种想直接将他丢出南域的冲动。 见状,李牧皱了皱眉,他难得想要多管闲事,对方竟还不领情,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那聚灵阵的事?” “什么聚灵阵,你记住,你不知什么聚灵阵,更没去过药泽!” 白阿娘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后目光复杂的看向李牧,抿了抿唇道,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想方让芙芙离开,你与小阿凝这就离开南域,不要再耽搁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事情竟然牵扯到白洛芙,李牧顿时失去了耐心,见白阿娘母女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懒得继续追究。 当即抱起二人,便朝着医巫氏的族地跃去。 早先时间,李牧便已经回了趟客栈,与葛沛凝说明了情况。 葛沛凝这会怕是已经到了医巫氏。 如今的李牧根本不在乎医巫氏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希望,对方最好识相一点,不要牵扯到葛沛凝和白洛枝。 好在葛沛凝最起码实力上自保足以,不至于让李牧过于担心。 “你,你这是要去族地。”白阿娘看到三人前进的方向,赶忙出声劝道, “你为何不听……” “聒噪!”李牧手腕一松,便将白阿娘丢了出去,片刻便看不到人影。 “妹,妹夫,阿娘都是为了你……” 另一边的白洛枝刚一开口,发现腰肢的大手有松开的迹象,赶忙一把抱住李牧的脖子,发出呜呜的哼唧声,拼命摇头,示意自己不再多嘴。 比起白阿娘纯粹的担心,白洛枝有一种预感,也许李牧真的可以力挽狂澜。 目光贼贼得望了眼四周,暗想李牧这样的身份,怎会独自出行,身旁一定隐藏着高手。 李牧全力赶路下,也就是数十个呼吸,二人便到了医巫氏族地的门口。 正欲拿出铜板确认葛沛凝的位置,这时,一道熟悉的冷呵从医巫氏的族地传来: “前辈,你确定要如此!” 与此同时,便见两道身影出现在远处空地上。 “凝儿姐。” 见状,李牧身影一闪便出现在葛沛凝身旁,目光落到到葛沛凝嘴角的血丝上。 怒火顿时涌上心头,转头望去,竟发现追赶葛沛凝的是白祖母。 李牧强压怒意,将葛沛凝挡在身后,低声问道, “凝儿姐,谁打伤的你。” “是” 葛沛凝刚说出了个是字,远处的白祖母便直接开口笑道,只是这笑声中,满是冷意与嘲弄, “小世子,老婆子还怕你跑了不知去哪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葛沛凝在伸手拽了拽李牧的衣摆,小声说道:“夫君,白前辈情况不对,我们先离开再说。” 之前葛沛凝到医巫氏,说明了李牧入药泽后的一部分情况。 暗示李牧已经找到了补救之法,只是还需些时间,希望白祖母可以看在往日交情,通融一二。 白祖母很清楚本命蛊反噬时的欲望,其中便有跃入那根本难以靠近的湖水。 当即便猜出白家血脉中的禁制消失,定然和李牧有关。 葛沛凝口口声声的可以修复,便让她再难压制对李牧和葛沛凝的杀心。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实力明明不入流的葛沛凝,神妙手段却层出不穷。 明明是她弹指可镇压的一阶武者,却能和她一路打到了这里,甚至若非李牧突然出现,葛沛凝此时已然逃走。 李牧虽然对白祖母的印象不好,但却想不到她对葛沛凝出手的原因。 只是此时白祖母投来的深深恶意,李牧却是能够清晰的察觉。 “凝儿姐,是不是这老凳打伤的你。” 李牧再次开口,作为一个莽夫,连续两次确认,足以证明李牧对白洛芙的重视程度。 但无论是谁,伤到他的凝儿姐,痛快点死,都算是李牧给出最大的恩惠。 这时,白洛枝堪堪跑到李牧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了解阿妈,她这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你了,快,快让你的护卫出来。” 白洛枝很清楚,像白祖母这个层次的高手,想要杀她们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此时若是托大,后悔都来不及。 远处,白祖母看到白洛枝的打扮,眼睛缓缓眯起,这才发现,李牧身上只穿着丝绸质地的单薄里衣,而白洛枝身上裹着的,正是李牧的外袍。 “你们!” 白祖母怒呵一声,真气古荡间,衣袍无风自动。 她虽不在乎与白洛枝行房之人是谁,但却不能容忍被人戏耍。 指尖乳白色的烟气飞速聚拢,目光却是锁定了李牧身后的葛沛凝。 显然在她看来,威胁更大的是手段诡异莫测的葛沛凝。 见到这一幕,白洛枝也有些不确定李牧身旁是否真的隐藏有高手,若是真有,这个时候还不现身,便是不将李牧的生死当做一回事。 当即不在犹豫,侧身挡在李牧二人身前喊道: “阿妈,她是中州的藩王世子,你不能杀他!” 此时,白洛枝正处在白祖母威压的正中心,身上的衣袍噼啪作响,露在空气中的半截白皙小腿,已然开始颤抖起来。 旋即,只听一声闷哼,嘴角便溢出一抹鲜血。 “别碍事!”李牧随手将白洛枝拽到自己身后,再次开口道, “凝儿姐!” “是。”葛沛凝无奈开口,她很清楚李牧的脾气,更相信她在李牧心中的地位,这个是字一出口,今日便是不死不休。 “相公,她是天人境界,比爷爷还要……” 葛沛凝动人的眸子中满是担忧,然而提醒的话还未说完,便发现身前的李牧,只剩一道残影。 第421章 “这怎么可能!” “找死!” 白祖母眼中轻蔑,她没想到,李牧竟会主动攻向自己,手臂微抬,指尖凝结的真气锁定了李牧的眉心。 见此,葛沛凝眼睛一闭,冲着李牧喊道: “夫君加油!夫君是最棒的!夫君打赢了,妾身,妾身晚上都听夫君的。” 白洛枝有些怪异的看向葛沛凝,便贝她贝齿咬着唇瓣,双手死死的捂在滚烫的脸颊上,那神情显然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那满是羞意的美眸中,却透着丝丝的疲惫感。 白洛枝自是不会知道,这羞耻的助威声,便是乐祭之术的真正用法。 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鼓舞士气-----简称,加油。 当然这乐祭之术也有别的操作办法,只是,对方是李牧的话,这便是消耗最小,也最有效的途径。 与此同时,李牧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由心底生出,身影逐渐变得虚幻。 下一刻,拳头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白祖母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当即将白祖母整个人像炮弹一般击飞了出去。 李牧自是不会给对方喘息的空间,手中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一根根真气丝线从李牧指尖射出,瞬间将白祖母重新拉回到李牧身前。 “返虚!”见到这一幕,白洛枝惊呼出声,随后又是摇了摇头,笃定道, “不,不是返虚!” “夫君的实力,和境界没什么关系。”一旁,葛沛凝眼中的担忧早已消失不见,甚至不再关注场中情况,反而看向一旁的白洛枝。 妩媚的眸子上下打量着白洛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看来以后要唤作白妹妹了。” 说着,还上前帮白洛枝整了整衣袍,将她白皙的小腿完全盖住,咯咯娇笑, “妹妹要注意着点,莫要让人看了去,夫君会不高兴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洛枝眼神慌乱,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不成说这衣服是白阿娘扯的? 似乎还不如承认,就是和李牧苟且。 故作生气的拍开葛沛凝的手,目光重现回到李牧二人, “不是返虚,便不可能是阿妈的对手,你们准备怎么收场。” “阿妈的本命蛊已到了成熟期,相当于你们中州的天人境界,他若是刚才直接带着你跑,些许是有机会跑掉的。” 白洛枝皱着眉,如今看似是白祖母被单方面殴打。 但实际上,白祖母甚至还未唤出本命蛊,眼下充其量算是在逗李牧玩罢了。 葛沛凝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想了想开口说道: “若是想要白前辈活命,你现在开口求情也许还来得及。” “或者,你快去找芙妹妹过来。”葛沛凝脸上带着苦笑。 作为善解人意的贤惠娘子,这种时候她是绝不会为对手求情。 但对方毕竟是白洛芙和白洛枝的祖母,如何取舍,还是要看李牧的意思。 “你说什么?”白洛枝眼神诧异,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葛沛凝。 她已经做好了若是李牧落败,她便以性命相要的打算。 但葛沛凝却说让她为白祖母求情,她实在想不出对方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场中突变。 白祖母挣脱了李牧的丝线束缚,眼中的杀意犹如实质。 眉尖浮现一朵生有四瓣的白色小花,周身瞬间笼罩在乳白色的烟气之中。 “小子,你很不错,可惜芒蛊已然无效,否则老婆子还真舍不得杀你。” 说话间,白祖母从袖中摸出数瓣并蒂,握在手心用力一捏。 只见白祖母身体微微颤栗,似是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感觉。 「那是并蒂?她这样子,怎么和嗑药了一样?」 李牧挑了挑眉毛,他也发现了白祖母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对方伤了葛沛凝,如今又想杀他,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已有取死之道!” 远处,葛沛凝看到这一幕,水亮的眸子微微闪烁,口中惊呼: “我知道了,是并蒂的毒。” “夫君,前辈是中了并蒂的花毒,被影响了心智。” 葛沛凝赶忙出声,语速飞快的为李牧解释。 葛老曾言,并蒂是的毒性十分特殊,可以影响人的心神,从而无限扩大欲望。 他便是因为这一特性,才想尝试用并蒂唤醒葛沛凝的母亲。 葛沛凝的母亲身体明明一切正常,但就是无法苏醒,这已然触碰到了葛老的医学盲区。 「类似于某种神经毒素?」 听到葛沛凝的解释,李牧目光看向白祖母,略一思索说道: “扩大欲望,那就说明她原本就想弄死我,一样有取死之道!” “庶子狂妄!”白祖母厉喝一声,滔天的白色烟气如巨浪般向李牧扑来。 李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余光扫向远处的屋脊,眉头蹙起又松开。 “阿妈!” 同一时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来自一旁观战的白洛枝,和刚刚听到动静赶来的白洛芙。 旋即,烟尘散去。 “这怎么可能!”白洛枝率先喊出了声,眼前的一幕让她实在难以理解。 即便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希望李牧能赢。 但希望是希望,事实和事实,李牧虽能轻松制服她,但那也只能算的上同辈之间,更胜一筹。 有些机械的转头看向葛沛凝,想到她之前的话,和那自信的眼神,一时间,心中再次升起那久违的妒意。 两人分明容貌相当,即便她略有不足,但她被人称作丑姑娘时。 葛沛凝却能被几乎整个巫族的男子追捧,就连她那死去的夫君,也曾是葛沛凝狂热追求者中的一个。 目光看向那个,面对自己毫不动心的男人,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只见此时,白祖母披头散发的跪在李牧面前,早已没了之前仙风道骨的慈祥模样。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前辈,承让了!” 李牧笑着冲着白祖母拱了拱手,然而眼中的狠厉之色,却只有距离他最近的葛沛凝一人看到。 “阿妈!” 没了二人交战所造成的余波威压,白洛芙这才跑到白祖母身旁,肉乎乎的脸蛋早已是煞白一片。 “小哥哥,你们为何……” “我不知道,我准备接你走,前辈就对我出手了。” 李牧脸上做出一副茫然之色,随后十分恭敬的冲着白祖母行礼道, “不知我二人何处得罪了前辈,以至于前辈要痛下杀手。” “……”白祖母脸色阴冷,之前她明明察觉到李牧的杀意,本以为就要命丧当场时,李牧竟突然收了手。 她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落败,无论是真气,还是蛊毒,都无法阻挡李牧那朴实无华的拳头。 旋即,白祖母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白洛芙身上,心中顿时了然。 趁着众人不察,一把掐住白洛芙的脖子,冲着李牧喊道: “小子,你自断双臂,否则我立刻掐死她!” 然而,白祖母没发现的是,此时她浑身上下,已然全在李牧的真气丝线的控制之下。 第422章 天人境,就这? “阿娘,她是芙芙,她是你孙儿!” 同一时间,被李牧甩下的白阿娘,才刚到这里,便看到了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自家阿娘竟然挟持着自己的女儿,去威胁一个外人。 然而,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李牧竟会真的答应。 “前辈别冲动,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不要伤害芙芙。” 李牧上前一步,指尖已然凝出寸许长的剑气,缓缓靠近自己的左臂。 “小哥哥!” “妹夫!” “世子不可!” 白家母女齐齐出声,眼中皆是悲愤之色。 葛沛凝见这三个人都说话了,赶忙上前拉住李牧,语气急切的说道: “夫君莫要做傻事,芙妹妹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小哥哥,阿妈不会伤害我的,阿妈,你到底……” “闭嘴!” 白祖母神色癫狂,指尖微微用力。 只见白洛芙原本通红的小脸,已然有些微微发白, “小子,你真当老婆子我不敢!” “好!前辈不要激动,两条手臂而已,我这还有三条腿额,最多两条,请前辈莫要伤害芙芙。” 李牧不顾一旁三女的劝说,向前一步,目光落到白祖母掐住白洛芙的手指上。 眉头微蹙,心念一动,便将白祖母的手指向外扯了几分。 感受到脖颈处的舒缓,白洛芙用力喘了两口,赶忙冲着李牧哭喊道: “小哥哥,不要,不要管我。” 然而白祖母察觉到手上的异样,目光顿时一凝,满脸凶恶的看向李牧: “小子,你……” 只可惜,她你字刚出,便发现连嘴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旋即便见李牧的眼中露出一抹嘲弄之色,挑了挑眉毛,挥起气刃便朝着自己的手臂砍去。 “不要!” 与此同时,白洛枝白阿娘同时出手。 一人冲向李牧,一人则是冲向李牧面前的白祖母。 电光石火之间,白洛枝一把抓住李牧凝结着剑气的手。 随后只听一声闷哼,身后的白阿娘,已然被白祖母一掌击飞了出去。 见此,李牧也觉得差不多了,当即闪身,出现在白祖母身前。 伸手揽住白洛芙的腰肢,将她抱在怀里。 嘴角的笑意再难掩饰,冲着白祖母挑了挑眉毛。 白祖母方才得一切,的的确确就是李牧搞的鬼。 看向李牧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怪物。 然而,原本速度极快的李牧,抱住白洛芙后,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嘴巴一张一合,看口型好似在说, “还没完呢!” 转瞬,白祖母便理解了李牧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一掌打向白洛芙的后背。 “阿娘,不要!” 被击飞的白阿娘,眼中悲愤,见自家娘亲竟真的要对白洛芙下死手,全力催动本命蛊,冲着白祖母奔去。 身旁的白洛枝见到这一幕,来不及多想,踏前一步,闭眼挡在白洛芙身前。 显然是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挡下白祖母这一掌。 就在这时,李牧伸手拨开白洛枝,随后一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这一掌。 随即发现这一掌太轻。 只能自己运气,逼出一口鲜血,随后找准白洛芙胸口位置,眼睛一翻便倒在了面前的柔软中。 堪堪赶到的白阿娘,将李牧三人护在自己身后,目光死死的盯着白祖母,大有一言不合便上去拼命的架势。 只见白祖母脸色铁青,嘴唇一阵剧烈抖动,像是想要说话,又开不了口。 “阿娘!你这样会只毁了医巫氏!”白阿娘身体颤抖,面对如此疯癫的白祖母,怒目吼道。 “是那小子……是他……” 白祖母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然而话还没说完。 身体再次不由控制的倒退数丈,随后袖袍一挥,将藏于袍中的数百瓣并蒂,一股脑的全都塞入口中。 只是片刻,毒气便蔓延全身。 白祖母像发狂了一般,不停击打自己 各处要害,旁人看来,却像极了某种巫术。 “阿娘!你做什么!” 白阿娘正要上前阻止,一旁的白洛枝却赶忙将她拉住,口中急道: “先将世子送出南域!” 白阿娘面露挣扎,她虽不清楚白祖母为何会突然如此,但想来是什么加强功力的法门。 她们若不趁此时离开,发了狂的白祖母怕是真的会将她们全都杀了。 只是她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李牧在暗中操纵。 目光看向一旁表情古怪的葛沛凝,出声喊道, “小阿凝,还愣着做什么,先带着他离开。” “啊?哦!” 闻言,葛沛凝像是才回过神来,刹那间,泪水便已红了眼眶,扑倒李牧身前,抽泣道: “夫君,你怎么样了,你为了芙妹妹甘愿赴死,你让我们其他姐妹可怎么办啊。” 「凝儿姐,太浮夸了!」 李牧伸手,暗戳戳的在葛沛凝的大腿上捏了一把,示意她差不多就可以了。 察觉到李牧不规矩的怀手,葛沛凝脸上的红晕一身而过,目光看向白洛芙,犹豫半晌说道: “芙妹妹带上夫君,先与我去云州城。” “枝枝,你也去!”白阿娘看了眼还在莫名发狂的白祖母,咬牙说道, “我留在这里便可。” 旋即,几人不再犹豫,当即带着李牧离开。 只是,就在几人离开百米左右的距离时。 原本还在癫狂自虐的白祖母,身体顿时一僵,仰头栽倒到了地上。 “阿娘!” 白阿娘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查探。 这才发现,白祖母不但毒气攻心,身体各处筋脉也都被自己撕裂,显然已是一副活不成的样子。 四下望了望,确认如今族地的人,全都被白祖母安排去了祭台。 本是为了不让她与白洛枝的事被人无意间撞破,眼下倒是省去了些许麻烦。 作为医巫氏的族长,短暂的痛惜之后,她要做的,便是第一时间封锁消息。 略微犹豫后,白阿娘便抱起白祖母的尸体,离开的原地。 另一边,白洛芙将李牧送回客栈后,便赶忙去找自家姐姐,准备马车将李牧送出南域。 床榻上的李牧听着白洛芙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猛的一下坐起身来,却刚好对上葛沛凝那水亮的眸子。 “凝儿姐……” “夫君不必解释,既然旁人要杀夫君,夫君怎么做都不为过。” 葛沛凝轻抚这李牧的脸颊,随即眨了眨妩媚的眸子,贼兮兮的问道, “夫君,妾身演的如何?” “这……”李牧对于葛沛凝的演技,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那台词实在有些太尴尬了。 “夫君那么用心,自是要让芙妹妹记住才行。” 葛沛凝一眼就看出了李牧的心思,捂着嘴笑道。 然而,李牧却还是有些不自在,想了想道, “我毕竟杀了她祖母……” “夫君说什么呢,前辈是过度服用并蒂花瓣,发狂自裁,和夫君有什么关系。” 葛沛凝轻轻拍了李牧一下,没好气道, “况且她本就要杀夫君,如今只是咎由自取。” 李牧的眉间蹙起,随即马上又松开,他原本的打算是先离开南域,再悄悄潜回来,整死那个老登。 无论如何,李牧对于想要弄死他的人,都是零容忍。 只是白祖母突然莫名其妙的挟持了白洛芙,李牧这才将计就计。 “说的也是!”李牧伸手抱住葛沛凝,感受着那曼妙的曲线,心里却回想着之前和白祖母交手的画面,不由暗自嘀咕, 「天人境,就这?」 第423章 尘埃落定,一份足够厚的嫁妆。 李牧本以为会是一场底牌尽出的大战,却没想到,对方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甚至,李牧仅凭借真气丝线,便可将白祖母玩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让李牧对天人境产生了质疑。 虽然,白祖母属于南域的体系,只是实力等同于天人境,但差距也不该这般大才对。 「难道是因为对方主要用的是毒,刚好被我克制?」 心里正想着,一只冰凉如玉精致小脚,便落入了手中。 李牧愣了愣,抬眼望去,葛沛凝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了床榻里侧。 嘴角含笑,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正媚眼如丝的盯着自己。 精致饱满的脚趾,还在时不时的挑逗李牧的手心, “夫君不该解释一下白姐姐的事情吗?” 葛沛凝的语气中隐隐带着嗔意,随后膝盖微微弯曲,将脚抽离李牧的手, “夫君可知,白姐姐和屏儿姐不同,她还有个小女儿,夫君准备如何安顿人家。” “嗯?” 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片刻后便是一脸恍然,将手探入葛沛凝的裙摆,贼兮兮的笑道, “女儿,女儿好啊。” “夫君!”葛沛凝瞪了李牧一眼,抬脚抵住李牧的肩膀,制止了他要继续上前的动作,语气愤愤道, “白姐姐的女儿只有四岁,夫君就算,就算那也要等上十年……” “哈哈哈哈。” 李牧扭头,在葛沛凝的脚背上轻轻一啄,有些感叹道, “凝儿姐这样会把我惯坏的,你该骂我是人渣败类才对。” 闻言,葛沛凝白了李牧一眼,脚趾点在李牧的脑门,将她往后一瞪,语气悠悠道, “夫君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其他姐妹解释。” 见葛沛凝明明有怨气,还一心为她考虑,李牧也不再戏弄她,赶忙将之前遇到白洛枝母女的事情告诉了葛沛凝。 更是着重说明了他是如何面对诱惑不动如山,对方手段尽出,他依然守身如玉的艰辛历程。 “怎会有这种事。” 听完事情的经过,葛沛凝蹙了蹙好看的眉头,水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李牧,欲言又止。 她之前之所以笃定,不光是因为白洛枝身上裹着李牧的外袍,还因为她看李牧的眼神。 原本她担心的是两人有事,而如今,听到李牧这样说,又有些替白洛枝担忧。 葛沛凝很了解李牧的性子,李牧没有顺水推舟,便是真的没有打什么歪念头。 就凭李牧的色胆,只要他想,哪怕是皇后怕是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正当葛沛凝思索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李牧时,李牧却是飞快的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随后很自然的躺在了她的怀里。 葛沛凝不明其意,还当李牧是准备让她伺候修炼。 青葱玉指刚刚抚上腰带,便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 “阿凝姐,小哥哥如何了。” 推门而入的,正是白洛芙姐妹。 “小阿凝,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刚收到阿娘托人送来的消息,阿妈已经闭关,你们趁现在快走。” 说话时,白洛枝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李牧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种与李牧一同离开的冲动。 如果李牧之前不是那般‘正人君子’,又或者没有那样神妙异常的手段,她是否就有理由…… “白姐姐,并蒂是药也是毒,过度服用恐有后患,前辈她之前……” 这时,葛沛凝突然开口。 回过神的白洛枝,眼神中闪过一抹希冀,想到之前葛沛凝也说过同样的话,赶忙问道, “小阿凝,那并蒂到底是何毒,是否会让人性情大变?” 白洛枝的语气有些激动,若真是因为并蒂的缘故,她也许就能原谅白祖母所做的一切,毕竟那些都不是她的本意。 然而,葛沛凝却是摇了摇头道: “性情大变倒不至于……” 葛沛凝并未掺假,将葛老对并蒂的药性一一道出,并言明,这些都是由并蒂枝干残留毒素所下的结论。 并蒂花瓣的毒,只会胜其千百倍不止。 “是……是嘛,我知道了。” 听完,白洛枝的身子不由颤了一下,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消散。 对于白祖母的突然转变,或许有并蒂的因素。 但她却清楚,这都是白祖母对生的渴望,对白家独掌大权的执着。 她能理解白祖母的做法,但不接受! 能放大欲望的不仅仅是并蒂,还有永远无法满足的人心。 即便没有并蒂,白祖母也迟早会变成这样。 “白姐姐不必如此,前辈可能本就不喜南域之外的人,才会在并蒂的作用下对我们出手,索幸夫君只受了些轻伤,静养些时日也就无碍了。” 葛沛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又提醒了一句。 闻言,白洛枝似是被一语惊醒,喃喃自语道: “本就不喜欢吗?” 白洛枝本就情绪不佳,只是又随意说了几句,便匆忙送李牧三人出了城。 另一边,医巫氏族地中。 白阿娘并没有白洛枝这般多愁善感。 借着白祖母的名义,轻而易举的就聚集了那些暗中投靠白祖母的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除了八长老外,竟还有两名长老也参与在了其中。 白阿娘并未手软,凭借半步天人的实力,除非十二名长老联手,她如今便是医巫氏的第一人。 虽然医巫氏一下子损失三位长老,实力定然大损。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受人辖制,那般的欺辱,绝不想再受第二次。 看着面前两名长老的尸体,白祖母不由摸向自己的唇瓣,随即触电般的弹开, “那,那算是欺辱吗?” “阿娘!” 这时,屋外传来白洛枝的声音。 “都办妥了?”白阿娘开口问道。 “阿妹她们已经出了城。”白洛枝微微颔首,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开口说道, “只是阿妹知道那些事后,有些……” “她该长大了!这些事没有必要瞒她。”白阿娘冷冷说道。 她并未让白洛枝将事情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白洛芙,甚至包括在结草屋救下她二人的事。 至于详细到哪种程度,那就全凭白洛枝自己的喜好。 “阿娘……还有一事。” “说。” “蛮巫氏的苗家阿姐如今在族殿,她说八长老杀了苗柱,让我们把人交出去。” 白洛枝微微蹙眉,她知道苗柱死了,她只以为是李牧动的手。 白阿娘却是笑了笑,指着旁边的屋子说道: “将尸首给她便是,至于她二人有什么苟且都与我医巫氏无关。” 白洛枝一愣,瞬间明白了白阿娘的意思,这是要坐实八长老与苗柱偷情的事实。 至于二人为何双双殒命,自己去查好了。 白洛枝正要离开,却听白阿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枝枝,你顺便去御巫氏请韩族长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阿娘?”白洛枝转身看向白阿娘,眼中带着疑惑。 旋即,便见白阿娘嘴角的笑意更浓,青葱玉指抚摸着下唇,开口说道, “我医巫氏头一次有女儿外嫁,自是应当备一份足够厚的嫁妆。” “枝枝,你觉得整个南域怎么样?” 第424章 姜王世子宋誉。 马车上,李牧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不知该不该这个时候醒来。 一旁,乖巧跪坐的白洛芙,时不时的用打湿的帕子为他擦拭手背和脖颈。 李牧能感受到白洛芙的情绪不佳。 也许是因为初次离家,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然而,李牧即便之前做好再多的心理建设,但作为杀死白洛芙祖母的‘凶手’,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白洛芙。 即便白洛芙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她如果知道真相,会恨我吗?」 嗅着白洛芙身上淡淡的月芙花香,李牧思绪渐渐变的模糊。 只是,李牧不知道的是,白洛芙知道的事情要比他更多,除了白祖母已死的事实,白洛枝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原本对于李牧,白洛芙只是小女儿家的倾慕,对于要与李牧一同离开南域,其实心中并没有那么确定。 一切都只是遵从白阿娘的安排而已。 但当白洛枝告知她这几天发生的事后,白洛芙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改变了白家‘天命’的男人。 「他救了阿姐和阿娘,还,还不顾性命的保护我。」 一时间,白洛枝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格外耀眼。 就如她们初次见面时,仿佛天上的谪仙下凡。 “啊~呼~” 白洛芙努力控制着呼吸,小胸脯用力起伏。 红扑扑的小脸越发滚烫,看向李牧的眼神仿佛拉丝。 偷偷瞟了眼在外赶车的葛沛凝,旋即咬了咬嘴唇,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李牧的大手中。 “这样不行。” 就在白洛芙眯着眼自顾自的傻笑时,耳边却突然传来葛沛凝略带戏谑的声音。 “啊!” “阿凝姐,我……我……” 白洛芙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便想往马车外跑。 却被葛沛凝一把抓住,反手拽回了李牧边上。 “你要这样……”葛沛凝在白洛芙耳边轻轻耳语。 “这……” 闻言,白洛芙本就通红一片的小脸,顿时冒出了丝丝细汗。 “咕咚~” 听到二人谈话的李牧,不由咽了口口水,旋即在心中狂吼, 「我没有,这是诽谤,我没有这种癖好!」 白洛芙贝齿咬着下唇,看了看李牧,又看了看满眼鼓励的葛沛凝,眼睛一闭,蹬掉了绣鞋。 …… 与此同时,景安城,皇宫大殿。 “陛下,今日太学中,青衣院的学子斗殴声势,请陛下严惩。” 宏文帝垂眸,淡淡的瞟了说话之人,当朝太仆寺卿,是个白发白眉的佝偻老者。 “嗯,知道了。” 宏文帝只是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前有太常寺卿状告玲珑水榭家奴欺压百姓,经营妓馆。 后又堂堂太仆寺卿将学子打架斗殴的事,搬到了朝堂之上。 宏文帝很清楚,这才只是刚刚开始,重头戏怕是还在后面。 “陛下,李牧乃藩王世子,即便有些才学,但太学设科,收拢门生实在荒唐,还请陛下下旨,关了这青衣院。” “陛下,李牧欺君之罪证据确凿,不可再拖,还请陛下下旨,招李牧即刻入都城受审。” “陛下……” 朝堂上群情激愤,一个个七嘴八舌,吵的和菜市场一样。 宏文帝目光扫过这些人,心中压抑着怒火。 越发向往赵楚依曾经讲过的那个被称作宋的没落王朝。 虽然那故事主要说的是一个独臂少年和自己师父的爱恨情仇,但宏文帝却从中发现了其它东西。 朝堂上,井井有序,各司其职。 皇帝根本不用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操心。 最重要的是那所谓的科举制度,简直戳到了宏文帝的心窝里。 然而,在宏文帝多番打探下却始终找不到那故事的出处。 最终还是皇后出马,从赵楚依找到了陆蒹葭,又从陆蒹葭找到了李玲儿。 这才知道,那只不过是李牧茶余饭后,逗弄丫鬟随口编的故事。 宏文帝当即认定,李牧有治国大才,这才再次坚定了新政的决心,并执意要拉燕王府下水。 在他看来,李牧这是怀才不遇,毕竟他是藩王世子,妄论朝政不是小事,才假借讲故事的名义,直抒心意。 只是,他堂堂一国之君,顶了这么大压力,邀请他二人共谋大计,燕王和李牧却一个个都不领他的情。 燕王以防范冉奴为名,不愿进京也就罢了。 毕竟冬来关确实刚遭遇过大战,燕王的理由还算充分。 李牧就离谱了。 百官联名弹劾,他都帮李牧压了下去,结果就这个月,昨日传来李牧在南海钓鱼,今日便有消息说,李牧在北边荒界植树造林。 简直不可理喻。 为此,宏文帝差点罢免了邹普暗冰卫指挥使的职位。 直呼一群废物。 宏文帝捏了捏眉心,暗道终究是朕一人扛下了所有。 正欲像往日一样,和稀泥打发了事。 这时,邓公公小心翼翼的凑在宏文帝耳边,低声说道: “陛下,姜王世子宋誉昨日入了都城,如今正与使臣在殿外求见。” “使臣?” 宏文帝一愣,这兴朝周边。 除了西南边的冗夷,东南边的冉奴,以及一些今日有明日无得叫不上名的小国。 剩下的都被当年的君六世打的一干二净,以至于,兴朝甚至没有接待使臣的通官,而礼节,只存在于书中。 宏文帝不明白,从哪冒出的使臣。 “是……是……冗夷的使臣。” “冗夷!” 宏文帝目光一凝,思索片刻说道, “宣他们进来。” 旋即,随着一声,宣姜王世子与冗夷使臣进殿的声音响起。 朝堂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多大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向身旁之人求证。 俄顷。 一名约莫三十五六的男子,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齐齐走入大殿。 “臣宋誉,叩见陛下。” 宋誉三人刚一进大殿,便向宏文帝行了跪拜大礼。 然而,宏文帝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阴沉。 他一早便废除了叩拜大礼,宋誉此举看似恭顺,实则却是在打他的脸。 宏文帝没有理会宋誉,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目光看向他身后二人。 那女子脸上蒙着轻纱,只观其媚眼,年纪应是不大,身段婀娜,想来应是个美人。 男子五官清秀,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与夏人并无区别,只是那惨白的肤色格外扎眼。 脖颈处有一淡青色的刺青,似鱼却又生有四足。 一时间,朝堂上落针可闻,群臣都在猜测姜王世子为何会这时来都城。 至于冗夷使臣,却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此二人见面便叩拜,已然被当做了宋誉的跟班,外族蛮夷理应如此。 甚至有人觉得,若非使臣的名头,他二人根本不配上殿面圣。 这时,只见宋誉又是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说出的话却是让众人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陛下,燕王世子嚣张跋扈,不但杀了我九弟亲信,还将他囚禁府内,日日折磨凌辱,求陛下为姜王府,为我九弟做主,讨个公道。” 第425章 门前叫嚣,李牧成了过街老鼠。 闻言,宏文帝眯了眯眼。 他第一反应便是这宋誉站在了世家那边,只是,不知这是姜王的授意,还是这宋誉自己的意思。 一旁的邓公公明显看出了宏文帝的心思,赶忙低声提醒道: “陛下,确有此事……” “嗯?” 宏文帝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陛下,邹大人之前向您禀告,您说小孩子打闹不必理会,只要九公子没伤着就行。” 邓公公小心翼翼的试图唤起宏文帝的记忆,生怕这口黑锅落到自己头上。 宏文帝微微抬眸,想起确实有这么件事。 这般看,宋誉并非有意构陷李牧。 “这件事朕知晓,之前两人确有口角,朕便让宋炽暂时住在李牧府上,为的也是让二人化解矛盾。” 宏文帝并未过多犹豫,张口就来, “至于囚禁凌辱,绝无此事。” “既然陛下如此说,那便是臣勿听了谗言,不知臣何时能见到九弟。” 宋誉将头埋的很低,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恭敬模样,虽有胁迫君王的意思,却让人挑不出理来。 闻言,宏文帝不由皱了皱眉,这宋誉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暗戳戳的还是咬定了宋炽是被李牧囚禁,完全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 宏文帝目光上下打量着宋誉,想看出他是真耿直,还是捏坏,这时,便听宋誉又说道: “陛下,臣昨日刚入都城,便去了世子府上,却……却让人打了出来。” “所以,还请陛下下旨,将九弟接到宫中来。”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就将矛头指向李牧的群臣,立马跳了出来。 “陛下,燕王世子纵容属下胡作非为,已不是一天两天,如今竟然闹出了人命,还擅自囚禁姜王府的公子,其心可诛!” “陛下,府中下人无非是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此事定然是李牧授意,还请陛下立刻下旨,召此僚入京受审。” “陛下不可再一味纵容,臣早听传言,此子并非燕王所出,当初陛下册封世子,明明封的是燕王府二公子,此乃欺君之罪阿陛下!” 看着吵吵嚷嚷的大殿,宏文帝不由捏了捏眉心。 那些个传言如今已在兴朝各州府传的沸沸扬扬,他自然听说。 然而,景安城内却没有半点风声,这自然是他的手笔。 他一心在这里搞事业,燕王府三天两头闹幺蛾子。 他作为一国之君,哪会看不出这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罪魁祸首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那个没正行的燕王二哥。 若是往常,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燕王折腾也就罢了。 但眼下何等时局,这不是将把柄给人往手里送? 旋即,宏文帝一拍龙椅,怒声呵道: “都给朕闭嘴!” 只可惜,宏文帝的声音却盖不住殿中众人的愤慨。 这时,在大殿的角落里,一名斜靠在墙上打瞌睡的老者,缓缓睁开一眼。 老者并未穿着官袍,而是一身亮白的武者便服,虽已老迈,眉宇间却自带一股凌厉,好似随时出鞘的利剑,让人无法轻视。 就在老者睁眼的瞬间,大殿中的吵闹声顿时安静。 磅礴的威压,压的众人有些喘不过气。 旋即,老者再次闭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数息,便能隐约听到轻微的鼾声。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都城明面上的第一人,太尉孙惊飞。 孙太尉虽挂太尉之名,却从不过问朝堂之事。 上一次在朝堂之上开口,还是为了穆真。 但所有人都知道,孙太尉从始至终只效忠一人,那便是当今陛下。 宏文帝看了孙太尉一眼,心中微叹,武力镇压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更加坚定了施行新政的决心,为将来太子继位铺平道路。 目光投向一旁的邓公公,邓公公瞬间会意,应了声是便快速离开了大殿。 “朕已命人去将宋炽带来,至于你说你被人打出了玲珑水榭,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 宏文帝这么说,本是想将此事揭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知,宋誉再次叩首后,却又不合时宜的说道: “臣与两位使臣皆被打伤,那人自称当朝左丞相的夫人,纵容手下对臣等施暴。” “陛下,此事怎能姑息,陆夫人乃当朝一品诰命,冒充名讳实属……” 宋誉正唾沫横飞的诉说着委屈,却发现朝堂众人皆用一副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冒充,打你之人……应该就是陆卿的夫人。” 宏文帝干咳两声,脸上有些尴尬,目光不由落到大殿最前方的空位上。 …… 邓公公受到宏文帝的示意,哪敢怠慢,特地叫上邹普,运起轻功便一路奔行至玲珑水榭。 然而此时,屋外恰好围着一大群人。 “让李牧出来!以势压人,逼良为娼!我等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有本事连我们一起打!” “对!出来给个说法!” “一个质子,嚣张什么!竟然还敢在太学开设科院,收拢门生,这显然是有不臣之心!” “李牧!我们知道你在府里,你有本事玷污芸芸花魁,你就别躲在府中当缩头乌龟!” 街对面,邓公公二人听清众人所说内容,相继对视一眼。 邓公公正要上前让人群都散了,如今他有皇命在身,多一刻都不敢耽搁。 这时,身旁的邹普却伸手拦住了他。 旋即,便见玲珑水榭的侧门,咯吱一声,开出一道小缝,冒出一张肉嘟嘟的圆脸。 “陆夫人,真的来人找麻烦了!陆夫人,大喜事,来人找麻烦了!” 话音未落,边听砰的一声,侧门再次关上。 府外之人皆是面露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怕了!我们再喊!” “淫贼!出来!” “乱臣贼子,速速出来受……” 然而,众人还没喊两句,只见一柄漆黑重剑,突然从府中掷出,刚好落在那喊淫贼的男子面前。 那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消停两天,就不让人安生,珊珊,动手!” 与此同时,玲珑水榭的大门嗡的一声打开。 如同小巨人一般的珊珊应了声是,便摩拳擦掌的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人群中踉跄的走出一名身穿轻纱的娇俏女子,双眼通红,双颊上还挂着泪痕,显然是才哭完没多久。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身段妖娆,五官艳丽,尤其一对剪水的双眸,配上此时梨花带雨的可怜神态,十分惹人怜惜。 “诸位公子,莫要因为奴家枉丢了性命。” “世子……世子没有逼迫奴家,是,是奴家自愿服侍世子殿下的。” 叫做芸芸的花魁娘子,边说边抹眼泪,等整句话说完,人便已然泣不成声,扑倒在了地上。 第426章 不太聪明的陆夫人。 “芸芸娘子不必害怕,我就不信,这都城乃是天子脚下,难不成还没了王法!” “对!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 有了芸芸的卖弄,众人的情绪再度高涨。 见此,珊珊大臂挥,就准备动手: “本姑娘就成全你们!” 这时,陆夫人则是拦住了珊珊,踱步到芸芸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这位姑娘是哪家的花魁?” 陆夫人语气淡淡,上位者的气质彰显无疑。 “你是何人!李牧为何不自己出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刚要开口叫嚣,便立刻被身旁的人制止, “这位是陆丞相的夫人,当朝一品诰命!你那张嘴注意一点!” “陆夫人为何会在这,陆家小姐那婚约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还好取消了,李牧此子,怎配得上丞相府家的门第!” 陆夫人听着人群的议论,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解释, “陆家与燕王府也算旧识,如今世子不在,我作为长辈自是应当照付一二。”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花魁娘子?” 话落,陆夫人的目光再次看向地上的芸芸花魁,语气显然比之前更有底气。 “陆夫人是长辈不假,但此事……丞相府当真要出头?”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白袍公子,众人见他开口,都纷纷让出道路,显然认定他便是这群人的领头之人。 陆夫人微微蹙眉,有些不喜的看向着男子。 “晚辈熊达,望州熊氏,曾与贵府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熊达作揖行礼,然而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傲气。 陆夫人微微挑眉,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只是任谁都能看出,陆夫人这表情明显是在说,哪来的小门小户,听都没听过。 熊达显然也看出了这层意思,嘴角抽了抽,拱手笑道: “此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世子此举并不光彩,陆夫人执意出头,若是连累到陆丞相的名声……” “这事是你牵的头?” “陆夫人说笑了,此事并无人牵头,我们一众学子只是想为芸芸娘子讨个说法。” 熊达听陆夫人语气不善,四十五度冲着天上拱了拱手,正气凛然道, “若说牵头,那便是我等读书人的正气,眼中容不得沙子。” “对!熊兄高义!” “我们要为芸芸娘子讨个公道。” 旋即,众人高声应和,一个个皆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你要什么公道!”陆夫人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显然有些后悔没有直接动手。 “世子以势压人,逼迫芸芸娘子侍奉,此举已然触犯了我兴朝律法……” “那你为何不去报官,跑到此处意欲何为?” “呵,报官?”熊达冷笑一声,却是笑而不语。 陆夫人自然清楚他想说什么,他这两日打的官差也不是一个两个。 但那些明显都是故意上门找茬,无凭无据就要抓人。 今天要抓买菜大婶,明天要拿那喂马的马夫,主打一个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你让开,我与这位姑娘问话。” 陆夫人不打算再与其纠缠,谁知,熊达却是挡在芸芸花魁身前,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道, “陆夫人,芸芸娘子一介女流,经不住你的威逼利诱,但事情真相我众人都一清二楚。” “今日,只想要世子殿下给个交代,并无其他意思。” “你说谁威逼利诱!”听到这话,陆夫人的火气噌噌蹭的往上涨,目光凶狠的瞪向熊达,嘴唇气的直抽抽。 “珊珊!动手!” “等等……” “且慢!” 这时,两道声音分别从府内和街边一同传来。 柳明烟刚喊出声,便注意到从对面走来的二人。 她虽不认识邓公公,但邹普这张脸,只要是都城上层圈子的,便没有人不识得。 见此,柳明烟便不再露头,拽着身旁的元宝重新回了府内。 柳明烟这声显然不算小,自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不少人看到柳明烟的容貌时,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都城早有传言,玲珑水榭美女如云,陛下当初赏赐的,也都是宫中品貌最端正的女子。 众人本都当这只是一句戏言,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甚至这新晋的芸芸花魁在柳明烟面前,怕是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 “柳家四小姐……”熊达眼露惊异,低声念叨了一句,竟顾不上继续找麻烦,转身便想离开。 谁知,刚一转身,眼前的黑底蓝云便让其连连退后了数步, “暗冰……邹,邹大人。” “邹普,邓公公?” 陆夫人突然看到二人,一对柳眉皱的更紧。 “陆夫人,陛下有口谕……” 邓公公笑着冲陆夫人行了一礼,随后目光扫了眼周围众人。 陆夫人会意,略一思索,便领着邓公公进了府邸。 邹普看了眼熊达,随后目光落到芸芸花魁的身上,语气淡淡道: “敢问姑娘是……” “邹大人,这位是……”见状,熊达正要开口,却被邹普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赶忙闭口不再言语。 暗冰卫乃陛下亲卫,邹普作为暗冰卫指挥使,四品以下的官员,杀了甚至连个理由都不需要。 只是,芸芸花魁早就被场中的气氛,吓的不能言语,瘫在地上,身子还不停地颤抖。 见此,邹普微微挑眉,淡淡说道, “罢了,既然是世子殿下看中的人,那便拿了身契来玲珑水榭听差遣就是。” “邹大人,她是……” “这件事你来办,望州熊氏。”见熊达又要开口,邹普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记住,若是这姑娘磕着碰着,本官会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熊达的脸色顿时一白,看了眼依然瘫在地的芸芸花魁,咬了咬牙便打算伸手去扶。 然而,手才伸到一半,熊达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臂,以一个十分诡异的方式,倒转了一百八十度,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啊----” “疼吗?”熊达刚喊出口,邹普的声音便再次在耳边响起。 惊的熊达赶忙闭上了嘴,甚至顾不上手臂传来的剧痛,拼命摇着头。 邹普很是嫌弃的向后退了两步,免得被不知是口水还是汗水的液体沾上了衣服,一副为你好的口气说道, “世子殿下看上的,哪怕不要,也不是你能碰的。” “还有,你最好祈求她能入的了玲珑水榭,否则从今日起,你二人便跪在这里,世子何时收了她,你何时离开。” 说完,邹普一屁股坐到玲珑水榭大门前的台阶上,像个没事的闲汉一般,冲着众人咧嘴一笑。 见到这个笑容,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一转眼,府门口便只剩下邹普三人。 邹普扫了眼二人,心道真是愚蠢至极。 当今陛下有多看重燕王世子,这些人竟然还看不清楚。 如今陛下只是痴迷仁政那一套,正和朝堂上那些蠢材斗的兴起。 若是等陛下玩腻了,就这些跳梁小丑,怕是想痛痛快快的去死,也都是奢望。 …… 府内,元宝看到这一幕,轻轻拱了拱小鼻子,糯糯的嘀咕道, “这个邹大人还是一样这么不招人待见。” “元宝!”一旁的柳明烟用肩膀撞了元宝一下,开口提醒道, “邹大人应是殿下的朋友,你莫要胡乱言语。” “小姐,殿下为何要与这种人交朋……”元宝还要再说,却见柳明烟板起的脸,用力的耸了耸脖子,一吐小舌头,闭嘴不言。 “珊珊,可知邓公公来府上何事?”柳明烟没再理会元宝,而是仰头望向一旁的珊珊。 珊珊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有些兴趣缺缺的说道, “邓公公肯定是传达陛下的旨意,陆夫人已经带他去见王妃……额主子去了。” “四小姐,你刚才干嘛要拦着我,不是你说可以揍他们的吗?” 珊珊自知失言,赶忙转移话题道。 “小姐说的是,这些人都是小角色,犯不上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什么都不问,直接打烂了嘴,丢的远远的便是。” 不等柳明烟开口,一旁的元宝一副你看元宝多聪明的表情,抢先说道, “方才你们都问清了对方的身份,再动手岂不是给人抓了把柄。” 珊珊沉思了半晌,随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元宝点头道: “嗯!我之前就感觉陆夫人不太聪明!若不是她拦着,珊珊已经动手了。” 第427章 卧虎藏龙的玲珑水榭。 府内,邓公公刚入廊道。 便察觉有四道同源的气息,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这气息少说也是天人境。 心中疑惑间,目光看向气息来源的院落,竖耳倾听,隐约听到院中传来的女子声音, “求姻缘,求平安,求富贵……需求不同,这银子自然也不同,今日便先说这这求姻缘。” 邓公公听得不甚真切,隐约觉得,应是那女子在讲课,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陆夫人,不知这院子里是?” 陆夫人正复盘自己方才在府门外的表现,绝大多数都不甚满意。 暗道再来一次,一定怼的那黄毛小子哑口无言。 突听邓公公发问,便头也没抬的随意说道: “是天宗的道长,晨起上完夏荷的课,这会应是在亲自守业。” 陆夫人说着,扭头看了眼邓公公,脸色变的有些古怪, “邓公公对道法也感兴趣?不过这天宗只准女子入内……即便邓公公也……” “不……不……老奴只是随口一问。” 邓公公自然听懂了陆夫人话中的深意,脸上的肌肉一阵抽了抽,然而这话是陆夫人说的,他也只能陪着笑脸。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又听到一阵打斗声。 邓公公眉头顿时一凝,心想竟真有不长眼的敢在这里放肆,随即,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蒹葭,这次知道厉害了,春桃!把她眼上的轻纱给我打下来!” “春桃她们若不是要护着小雨姐,我眼上这轻纱怕是早就保不住了。” 陆夫人哪能听不出这是自家宝贝女儿的声音。 再加上这打人专打脸的语气,正要开口训斥,便听到应雨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用绝招!” 下一刻,邓公公便察觉周边的水气迅速向院墙那边聚拢。 只是片刻,半空中便凝聚起一柄数丈长的冰剑。 “阴阳家!”哪怕是以邓公公的见识,这控水之术也足以让他汗颜。 想来即便是如今弱水堂的水行司命,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唐沁?」 突然,邓公公想到那女子的样貌,似乎长得也十分周正,难不成? 这时,只见一丫鬟打扮的女子高高跃起,虚握冰剑,与同时欺身而上的陆蒹葭正面对上。 邓公公顿时瞪大了眼睛。 并非是因为这二人的实力,在邓公公看来,这冰剑乍看唬人,但内含的威力,也不过堪堪二阶。 让邓公公诧异的是这丫鬟的身份,竟是他当初送来给李牧的那四个小丫头之一。 “住手!” 与此同时,陆夫人怒呵一声。 空中的二人听到这个声音,当即收了手。 旋即便听院墙那头的应雨,十分不忿的埋怨道, “从内宅跑到外宅,怎么哪都有你娘!” “小雨姐,小声点……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还换!你自己多麻烦你不清楚吗?算了,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我们去找珊珊,让她见识见识我们的阵法!” “小雨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还有事……” “柳小姐之前找我……” “那对冗夷姐妹那边……” 邓公公的脸色一顿变换,实在不理解,邹普怎会将有亲和体质的女子送给李牧。 虽说称不上百年难遇,但阴阳家每年在全国搜集,也凑不齐十指之数。 更遑论,就方才那柄冰剑,这水亲和的程度,怕是比之唐沁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邓公公?” 陆夫人的声音将他的思维打断,邓公公觉得,这种事他还是少惨祸为妙。 脚下的步子加快几分,匆匆离开了廊道。 …… 正厅。 赵楚依一手捏着绣花针,一手捧着刺绣,正黑脸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绣出来的一对山鸡。 一旁的尹婳屏捂着肚子,面色古怪,娇艳的脸蛋憋得通红。 听到厅外的动静,两人赶忙板起脸来, “不知邓公公今日来府上是有何事?” “老奴奉陛下旨意,带,带姜王九公子进宫面圣。” 闻言,尹婳屏先是一愣,妩媚的眸子中有水波涟漪,沉吟半晌方才问道, “陛下为何突然管起此事?” 邓公公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乖巧站在一旁的赵楚依,心中一定, “姜王世子今日入宫请旨,还告了殿下一状。” 这话他本不该说,但眼下有赵楚依背书,再加上宏文帝对李牧的看中,顺口一提,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尹婳屏冲着赵楚依点了点头,示意她命人将宋炽带过来。 这宋炽本就没打算留着,得知不是宏文帝想要李牧回都城耍的手段,尹婳屏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冗夷人假冒之事,她早已让燕王修书告知姜王。 这种事,旁人自是不好多嘴,无论姜王是想奏禀圣上,还是自行处理,那都是姜王府自己的事。 她们多嘴,只会陛下姜王两头都不落好。 尹婳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给了邓公公一个感激的眼神,便不再多言。 俄顷。 赵楚依带着宋炽回到正厅。 手上脚上还带着镣铐,身后的护卫见他慢慢吞吞,一脚便踹到了他的小腿上。 邓公公大胆的大字都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脸色阴沉的看了眼那护卫,看来这囚禁虐待并非空谈,事情倒是有些难办了。 原本他以为,囚禁可能为真,但虐待之事,李牧定然也是不敢的。 无凭无据,为了脸面姜王府也不会咬着不放。 但眼下这情景,只怕…… “九公子这段时间在府上做客,只可惜北地遭了兵祸,世子这也是无奈离开,若有怠慢,还望海涵。” 邓公公正想着对策,便听首位上的尹婳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邓公公还没回过神,便见宋炽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连连说道: “怎么会,世子以国事为重,何况我这段时间吃得好住的好,怠慢二字从何提起。” 尹婳屏笑了笑,旋即冲着邓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邓公公虽然诧异,但也怕宋炽这话,只是当下的权宜之计。 出府后便借着说明情况的由头,趁机打探他的真实意图,甚至帮他摘除撩开时,还故意声讨了那护卫两句。 谁知,宋炽却是义愤填膺的警告邓公公不要乱嚼舌根,完全没有一点受了委屈的模样。 卸掉镣铐时,邓公公也隐晦的检查了宋炽身上,并无明显伤痕。 所幸陛下是一定会保李牧,邓公公也就不再理会。 第428章 和亲。 时间转眼便到了午时。 皇宫大殿上的群臣,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 宏文帝也有些疑惑,他之所以让邓公公去将人带过来,便是不想等那么久。 正当他准备让宋誉等人先回去时,殿外终于传来邓公公将人带到的消息。 “九弟!那李牧可有为难你,不要怕,任何委屈都可以和大哥说!有……有陛下为你做主。” 宋誉见到宋炽二人进了大殿,便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了上去。 不知道的人还当这二人的兄弟情义有多深厚。 但假宋炽却清楚,真正的宋炽,从小到大与这位大哥说过的话,绝不超过十指之数。 当初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位九公子,就是因为他足够透明,与姜王府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交集。 “大……哥。”宋炽故意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以防眼前这个大哥是在故意诈他。 然而,当他看到宋誉身后的一男一女时,身子却猛的一颤,旋即赶忙恢复镇定,装作不认识二人的模样。 龙椅旁,邓公公低声将见到宋炽后的事情,向宏文帝一一禀报。 他们之所以耽误了这么久,只因宋炽一直住在柴房,身上又脏又臭,邓公公只好先带他去梳洗。 宏文帝的脸颊一阵抽搐,目光看向亲热抱在一起的兄弟俩,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在等,等宋炽接下来的反应。 宏文帝想看看,李牧是否真的将这宋炽摆平,让他不再追究此事。 大殿上。 宋誉给了宋炽一个大大的熊抱,贴在他的耳边小声低语道: “宗主吩咐,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切听我命令!” 宋炽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目光对上宋誉的眼睛,片刻便赶忙移开目光,用力的低下了头。 宋誉转身,目光看向宏文帝,脸上露出愤慨之色, “陛下,囚禁一事既然我九弟无事,臣也不好再追究,但燕王世子擅杀冗夷使臣……” 宋誉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使臣?不知世子说的是哪国使臣?”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 待看清说话之人,宏文帝的表情有些诧异,太仆寺卿? “天岚皇朝,太子佐京,见过兴朝皇帝陛下。” 宋誉身后的男子上前一步,冲着宏文帝行了一礼,这一次,却不是跪拜大礼。 随后看了眼身旁的女子,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皇姐,苍鹤。” “鹤,见过兴朝皇帝陛下。” 女子屈膝行礼,随后摘去了脸上的面纱。 大殿中一时落针可闻,算是对女子容貌的最高评价。 一对勾人的桃花眸子似会说话,肌肤胜雪,唇红齿白,耳垂下方一点朱红,不似瑕疵,反让女子的容貌更添妩媚。 “蛮夷就蛮夷,老夫记得,上次口中喊得还是朝日圣朝,这是又灭国了?” 这时,一道极其不合时宜的声音从群臣中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说话之人竟又是太仆寺卿那小老头。 “这位大人说的是,先辈上次来这方土地,这里还叫归离朝。” 佐京淡淡一笑,目光看向太仆寺卿,语气中带着挑衅。 “庶子!你找死!” 太仆寺卿指着佐京,想要再说什么,却一时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虽能拍宏文帝马屁,称赞皇帝拨乱反正,救万民于水火。 但之前的话便将自己也骂了,他和佐京并不二致,也成了亡国不久之人。 可若是推翻之前的言论……那便是纯纯找死。 尤其他还是前朝的老臣,此时多说多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目光不善的看向宋誉,怒声问道: “世子殿下,不知你带这二人上殿是何意?” “这里是朝堂,还请不相干的人速速离开,老夫还要弹劾李牧,没工夫理会这些蛮夷。” 说着,太仆寺卿也不再理会二人,在他看来,李牧堂堂燕王世子,杀几个冗夷人,根本不值得拿到朝堂上来说。 还不如诬告李牧府上的下人吃东西不给钱来的实在。 “冗夷……天岚,天岚的使臣来我兴朝,不知有何事?” 然而,太常寺卿却敏锐的抓住了其中要害,虽然他也觉得杀冗夷人不算什么大事,但若是能做实对方使臣的身份,那说法便不一样了。 太仆寺卿正在准备腹稿,结果被人打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太常寺卿一眼。 绝大多数朝臣,也都与太仆寺卿抱着同样的想法。 兴朝没有邦国,外族便都是敌,纠缠下去,搞不好还要称赞李牧一声杀敌有功。 众人皆觉得太常寺卿脑子有点秀逗,许多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他一点。 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宏文帝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他关心的不是什么冗夷或者天岚皇朝,他在意的是,姜王为何会牵扯其中。 “陛下!我此次前来,是想与贵国谈论属国一事……” “找死!” 佐京正说着,朝臣中便有人直接骂出了声,四十年前冗夷人差点打入皇宫,这里有不少人都是经历过的。 如今上来就想让兴朝成为附属国,简直是不想活了。 然而,更多的表现却是不屑。 “还以为姜王世子是来助阵的,这不纯纯添乱吗?” “哎,燕王世子过于耀眼,姜王坐不住了呗,抓两个冗夷人跑这贻笑大方。” “他这不会是想故意激怒陛下,也留到都城当着质子?都城可没有第二个玲珑水榭。” 佐京扫了眼殿上群臣,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再次开口道, “陛下,我的意思是,我天岚皇朝成为兴朝的附属国。” “另求娶贵国公主,当然我皇姐也愿嫁入贵国,愿兴朝皇帝陛下恩准。” “他说什么?” “这家伙,真是冗夷的太子?该不会是冒充的。” “难道是姜王降服了冗夷,我兴朝从此多一附属国!”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变了脸色。 众人之所以对冗夷不屑一顾。 一来是因为兴朝如今国力够强,不像前朝那般,姜城的五十万大军,冗夷人根本连岸都上不了。 二来,是因为冗夷远在海外,开国之初,便有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的史书。 声称冗夷曾是我夏人疆土,提议收复大好河山。 然而,数年过去,不仅劳民伤财,连个冗夷的毛都没找到。 对于这种域外的不毛之地,众人便失去了兴趣。 但如今若是冗夷主动成为附属,那意义便完全不一样。 无论是开疆扩土,还是收复山河,这不世之功在场之人便都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宏文帝皱了皱眉,却没看那佐京,目光落到宋誉的身上。 见此,宋誉上前一步,行礼说道: “此事原本交由九弟呈禀,哪知他……” “这里是父王的书信,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宋誉从袖中掏出书信,双手举过头顶。 宏文帝接过邓公公递来的书信,见果然是姜王的印玺,心中不由生起疑惑。 然而,当看清信中内容时,一张脸已然黑成了锅底。 姜王信中极其简略,只说了此事为真,而对方的条件便是和亲。 宏文帝虽与姜王交往不深,却也知这是他那位大哥的行事风格。 好在姜王只说了兹事体大,一切交由陛下定夺,不至于宏文帝迁怒姜王身上。 信中提到,兴朝嫁公主的同时,冗夷这位公主也会嫁入兴朝。 只是上面这些只是明面上,下面的话,却是用燕王曾教他的密语所写。 冗夷周边众岛环绕,岛上打造兴卫铠的矿石数不胜数。 兴朝可付出少量粮食与其交换,又或者,得到海图后……翻脸。 宏文帝目光深邃,随即挥手将信件化为齑粉,语气淡淡道, “将这二人拖出去斩了,姜王世子立刻遣回姜城,没朕的旨意,不得踏入都城半步。” 此言一出,大殿再次炸了锅,皆猜测姜王信中到底说了什么,为何会让陛下发如此大的火。 佐京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喊道: “陛下!我朝所提及的和亲公主,是玲珑公主,是归离朝的玲珑公主。” 第429章 各怀鬼胎。 “陛下!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冗夷使臣带着诚意而来,我朝即便不应允,也不该直接斩了使臣。” 太常寺卿用怒视昏君的眼神,瞪着宏文帝。 “太常寺卿所言有礼,这样有违我大国风度,往后还有哪国愿意与我国邦交?” “这位大人没睡醒,我朝乃是九州之主,其他国家?那只是暂时这么称呼!” 一时间,朝臣分为两派。 一派自是赞成冗夷太子的提议,之前尹婳屏顶着燕王妃的身份还有些难办。 如今是燕王自己说的,这些都是误会。 那宏文帝只需恢复尹婳屏公主身份,此事便算是成了。 而另一派,并非是不赞同,而是不屑。 虽然也不赞成直接杀了两个冗夷人。 他们觉得应该先将人关起来,严刑拷打,问出海图路线。 届时便再无冗夷,而是兴朝西北边,琼州冗夷县。 大殿中顿时吵成了一片。 宏文帝目光扫过群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都是他们逼朕的,朕只是小小一个皇帝,又能怎么办? 朕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你小子不出面,二哥也不出面,朕也很为难。 强压笑意,宏文帝脸上带着愠怒,似是被逼迫的开了口,“等等!” “陛下圣明!”这句‘等等’,让拷打派与和亲派同时亮了眼睛。 这是他们在朝堂上的又一次胜利。 皇帝又怎样,众意难平,只要朝臣们齐心,一意孤行的便只能是暴君昏君。 “带两位使节下去休息,此事容后再议!” 说出这话时,宏文帝仿佛苍老了许多,群臣却不知晓他此时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一条毒计悄然在宏文帝的心底升起。 燕王既然看中尹婳屏,那好,来都城与朕言说便是。 至于赵楚依…… 宏文帝这个当爹的,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意,也从皇后那打听到,李牧似乎对她家宝贝女儿也有惦记。 但若是用赵楚依做文章,他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这是作为一个女儿奴最后的倔强。 当初只是有意招李牧这个驸马,便直接赐下玲珑水榭。 为的就是近距离考察,甚至,若是真的嫁了女儿,李牧也只能住在都城里。 想回燕山? 想都别想,就扣下当质子怎么了! 只是这考察才刚开始,宏文帝便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混蛋,府上的女人,快赶上朕的后宫,还敢惦记朕的女儿?门都没有! 当初为李牧与陆蒹葭赐婚时,宏文帝看似纠结,实则是演给皇后看的。 毕竟皇后不知被李牧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早便认定了这个驸马。 陆家二小姐不能接触男子的事,他当皇帝的,怎可能不知情。 只是,眼下还要装装样子,否则便不是与燕王同仇敌忾,而是直接被那莽夫提着朔雷追的满皇宫跑。 那人可就丢大了。 何况,这消息也要先传到边关去才行,否则他这精湛的表演,岂不是都白费了。 朝会散去。 众大臣匆匆离开,皆知这手中的奏本也该换一换了。 都城内没有招待使臣的通馆,佐京与苍鹤便被安排去了南城的一处别院。 宏文帝还用的上他们,自是要好生招待。 至于姜王信中提到的矿石,宏文帝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兴朝军力已然举世,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何用,如今重心还是要放在文治之上。 别院凉亭中,佐京手中端着茶盏,目光看向缓步走来的苍鹤, “都解决了?”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苍鹤嘴角含笑,并未回答这愚蠢的问题。 “尝尝,这兴朝的茶水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佐京举止儒雅,替苍鹤斟满了面前的茶盏,完全没了之前在大殿上那副怯懦模样。 “你到底要如何!”苍鹤两条柳眉紧紧的拧在一起,扫了眼茶盏,却没有伸手去拿, “我们为何不按之前的计划行事,还有和亲之事,之前为何从未提过!” “鹤生气时也是这般迷人。”佐京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说着便要去握苍鹤的手。 “我们为何不直接带着那宋炽离开,你可知,今日光那大殿,便至少有三道不亚于你我的气息!” 苍鹤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水,让佐京扑了个空。 见状,佐京脸色不变,十分自然的收回了手, “我们不是来接宋炽的,他已经没用了!” “什么意思!”苍鹤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杯中散出几滴茶水,溅落在那白皙的手背上。 “半月前,姜王收到一封书信,是燕王差人送来的。” 佐京语气淡淡,似是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信中提到,宋炽已死,如今的宋炽乃是我天岚皇城之人假冒。” “这不可能!”苍鹤用力将茶盏按在桌上,就连手背被热水灼伤也不自知。 妩媚的眸子渐渐眯成一道月牙,开口说道: “是那两个小贱人!” “此事你为何不与我说!”似乎想到了什么,苍鹤猛的抬头,美眸圆睁怒视佐京, “所以你才骗我与你一起来,你要我控制兴朝皇帝!” 苍鹤紧咬银牙,藏在袖中手抖个不停。 她之所以可以一定程度的操纵姜王,那是有长达数年的药物辅佐,再配合她母家传给她的秘法才能完成。 想要给兴朝皇帝下药,简直痴人说梦。 除非,佐京知道她苍井一族的秘密。 以处子之身,八尺为鉴,困得男子一颗真心。 八尺鉴乃是苍井一族传承至今的宝物,冗夷换过很多天皇,但皇后却从来都是苍井一族的女子。 旁人只知苍井一族善使魅术,女子总能魅惑君王,却不知其实是这八尺鉴的功劳。 “我怎会舍得,和亲一事不过随口一提,试试那老皇帝的反应罢了。” 佐京笑了,笑的很狂放,伸手便要去搂苍鹤。 见状,苍鹤连忙起身闪躲,目光警告,“你应称我为皇姐!” “是,皇姐!”佐京悻悻然的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 “我们……不!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苍鹤目光死死盯着佐京,对于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之前他都十分克制,从未在人前表露,直到这次来了兴朝,佐京却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等。”佐京笑了笑,满是欣赏的打量着苍鹤。 “等什么?”苍鹤美眸一凝,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便听佐京说道, “等师父……顺便,将这兴朝的水搅浑。” 第430章 一顿分析猛如虎。 “师父?”苍鹤的脸色变了变,口中惊道, “宗主竟要出关,还要亲自来兴朝?” 佐京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苍鹤心知佐京不会与她多说,语气稍稍缓和几分, “你在兴朝都城也有布置?有多少人?那朝堂中可有我们的人?” “没有,这里只有皇姐你我二人。”佐京微微摇头,语气有些暧昧。 闻言,苍鹤刚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看着佐京如同在看一个疯子。 良久,重新坐回石凳,语气中带着冷意,“所以,你准备将我这个皇姐送给谁?” “皇姐为何会这般想?”佐京眼神炽热,声音似是有些嘶哑, “我怎会将皇姐拱手让人。” 听着这接近露骨的调戏之语,苍鹤猛的站起身,作势便要离开。 眼前这个恶心的疯子,难不成就是想将她骗到这里,然后占有。 痴人说梦。 两人实力相当,苍鹤手中还有家传宝器,想从都城逃出去可能有些难,但收拾佐京,却并非难事。 “皇姐可知,我为何要提这和亲一事?” “为何?”苍鹤脚步定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对方明明是个疯子,她却依旧抱有希望。 她怕了,原本觉得自己的实力,堪比兴朝武人的天人境,就算不敌,逃走却不是难事。 但之前皇宫中那三道气息,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方想要杀她,也许只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如今只能期盼佐京所言非虚,宗主真的会亲自前来,看在她是天岚皇朝长公主的份上,顺手将救带回去。 “因为那云和公主是兴朝皇帝的软肋。” “软肋?”苍鹤回头,看到佐京依然神色淡然,语气微怒道, “你是故意以此激怒他!” “你疯了……”苍鹤还想再骂,想到对方本就是疯子,索性闭上了嘴。 见到苍鹤轻嗔薄怒的娇艳神态,佐京不由咽了口唾沫,摇头道: “我们不是没事,还在这里好吃好喝,皇姐为何不肯信我?” “如今这异国他乡,只有你我姐弟二人,皇姐应该信我才是!”佐京压着嗓子,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你到底要做什么?”苍鹤微微吸气,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 佐京没有开口,目光看向对面的位置,咧嘴笑了笑。 苍鹤袖中的粉拳用力握紧,指甲隐隐陷入皮肉,迈步重新坐到佐京对面。 “皇姐真香。”佐京用力吸了一了口气,见苍鹤又要起身,这才语气悠悠道, “第一,兴朝皇帝只是个空架子,只要那群大臣反对,我和皇姐便不会有事。” “我的确是故意激怒他,和亲不过是幌子,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 “确定他会不会直接杀了我们?”苍鹤问道。 “不!“佐京摇头,语气中带着玩味, ”兴朝皇帝嫔妃众多,却只有一子一女,且皆是皇后所处,便只有两种可能。” “两种可能?”苍鹤虽觉得这与她们如今的处境无关,却也提起了几分兴趣。 “要么是那皇后手段通天,别的妃子不是对手。” “要么,是这老皇帝已经不行。”说着,佐京身体微微前倾, “毕竟,他竟对皇姐这般绝色都不动心,根本不是男人!” 这句话虽是奉承,但苍鹤却觉得有几分道理,垂眸思索片刻道: “所以你想对兴朝的太子动手?” 说完,却又是自嘲一笑,“凭你?还是……我?” “不!”佐京摇头,“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他竟对皇姐不屑一顾。” “你!”听到这话,苍鹤顿时气急,但你了一声后,却也只是默默的骂了句“疯子”。 “皇姐不必憋着,我喜欢听皇姐骂我疯子,我因皇姐疯狂。” 佐京用最严肃的语气,说着最轻浮的话。 “我没功夫与你瞎扯,宋誉如今在哪!” “皇姐!”见苍鹤又要离开,佐京叫了一声,随后微微叹气道, “皇姐的性子还是这么着急,更不该……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呵,你便只会这样吗?骗我到这里,然后言语调戏?”苍鹤冷笑,如今这种情况,也不必再忍,当即出言讥讽, “你还不如直接用强,我还会高看你一眼。” “皇姐可知我为何又将和亲的人选换成了那位玲珑公主?” 听到苍鹤的话,佐京的脸色变了变,开口问道。 苍鹤没答,只是淡淡瞟了眼佐京,显然已经受够了眼前这个变态。 “因为她是燕王妃。”佐京像是没看到苍鹤的眼神,自顾自的答道。 苍鹤嗤笑:“姜城早就传开,你是聋了还是瞎了?燕王妃是那冉奴的女人。” “不!”佐京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开口道, “她在冬来关住了十余年,怎么可能不是?那消息明显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 “那又如何?” “皇姐难道没听到另外一则消息?” “另外?”苍鹤想了想,又被佐京代入了节奏,不确定道, “你是说燕王世子?” “皇姐真是既聪明又迷人!”佐京拍掌,称赞的语气十分真诚。 “你到底要说什么!”苍鹤双手拍在身前的桌案上,耐心早已被消耗殆尽。 “好好好,皇姐莫要动怒。”佐京虽在告饶,却好似更喜欢看苍鹤如今跳脚的样子。 他不喜欢苍鹤平日里那副对所有人都娇柔的模样,因为那些都是假的,如今这般,才是真正的苍鹤。 “皇姐就没发现,这两个消息是同时出现的,并且符合一个前提。” 佐京手指点在桌面上,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淡淡说道, “燕王的世子和王妃,当时都在都城。” “说清楚一点!” “燕王为何要同时与自己的儿子和妻子撇清干系?而且他二人当时都在都城?” “你是说,北地燕王有反意?”苍鹤脱口说道。 不怪她会这样想,王妃与世子同时在京,本就是怪事。 皇帝竟还赐下了宅子给其常住,这明显便是人质。 对于封王如此不信任,即便他不想反,手下的军士也不会答应。 佐京的眸中闪着亮光,十分享苍鹤如今看他的眼神, “不仅如此,宋炽的事情,燕王并未告知兴朝皇帝,只向交好的姜王说明,他若没有反意何故如此?” “如今燕王世子虽然逃走,但王妃却还在。” “眼下那消息一出,这些兴朝的大臣一定会逼迫皇帝答应用这前朝的公主与我朝和亲,届时,无论皇帝如何决断,燕王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若按你的意思,那消息应该就是燕王放出去的!他既然已经不在乎” 佐京目光灼灼的盯着苍鹤,意有所指的说道,“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等侮辱,何况他还是手握重兵的燕王。” “我想,当初他娶前朝公主,就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拉拢前朝旧部?”苍鹤开口,随即又是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巴的说道, “这些……这些只是你的猜测。” “皇姐不必着急,等着看便是。”佐京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十分笃定道。 不得不说,这佐京竟有一点与缺根弦的李牧十分相似,‘又菜又爱玩’。 若非碰到旗鼓相当的宏文帝,这会儿怕是脑袋已经别在了裤腰带上。 第431章 长公主尹婳屏。 十五日的时间,冉奴使臣进京朝拜的消息传遍整个都城。 城外向南约莫十多里的官道上,李牧驾着马车,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 因为之前答应过葛沛凝,白洛芙又从没离开过南域,这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尤其有四座大山,每每到了夜里,都会压的李牧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然,前半程一直是两座的。 只是数日前,葛沛凝恰逢亲戚走访。 又实在架不住李牧那些‘奇思妙想’。 便将夜里时常偷看二人练功的白洛芙,骗上了贼船。 李牧多正人君子一个人,先被葛沛凝撩拨完,再被发张红牌。 这个时候白洛芙下场,可谓是久旱逢甘霖。 于是乎,白洛芙毫不意外的突破了一阶,月芙花蛊甚至还出现了变异。 修炼至关键时刻,车厢中便会传出淡淡花香。 李牧虽不会被这香气所扰,但却苦了葛沛凝。 这花香似乎有着魔力,闻到之人便会感觉狂躁不安。 尤其初闻之下,葛沛凝在毫无防备之下就中了招。 在与和白洛芙打一架,或是和李牧打一架中,葛沛凝自然选择了后者。 前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打一架,白洛芙璧瓜初破,葛沛凝自是不会用这种方法发泄。 然而选择后者,葛沛凝将白洛芙骗上贼船这一举动,便纯纯的属于给李牧送温暖,最终还是难逃李牧的羞人手段。 “小哥哥,我们是快到都城了吗?” 白洛芙轻轻敲了敲厢壁。 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素衣,学着葛沛凝的样子,脸上也蒙上了轻纱。 剪水的双瞳明媚动人,虽依然靓丽,但眉宇间隐隐已经有了丝丝成熟韵味。 那套南域的衣裙已经收好,按照李牧的吩咐,往后修炼时,还是要换上的。 尤其那些腰串脚铃,李牧似乎十分喜欢。 “快了,最多一个时辰。” 李牧伸了个懒腰,近半月没合眼,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困乏, “我这真是要修仙啊。” “夫君,我们当真不与屏姐姐说一声吗?” “不用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这话时,李牧的底气显然没那么足,毕竟尹婳屏是不让他这个时候回都城的。 不过,李牧这次还非回都城不可。 不为别的,只因在训蒙的感知下,都城中如今有两件灵器。 但李牧也没有多想,毕竟都城那尊可是皇帝像,一个人有两件法宝灵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时,街道旁传来几人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一早,有仪仗接玲珑公主进宫面圣!那排场,你是没见到!” “昨日才下旨赐封,今日便进宫,看来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和那冗夷小国联姻!” “呸!前朝公主也是公主!他小小一个冗夷也配!” “前朝余孽怎么代表我兴朝,文武百官都是吃干饭的?” “我听说冗夷也有个公主……你们说,会是皇妃,还是太子妃?” 李牧三人,自是也听到了这议论,葛沛凝玉手从门缝探出,搭在李牧的肩膀上,语气担忧的唤了一声, “夫君……” “我知道!”李牧抬手拍了拍葛沛凝的手背,声音虽淡,眼中却满是阴郁。 玲珑本就是尹婳屏以前的封号,甚至那玲珑水榭都是因她而得名。 这些如果还能出错,但前朝的公主,兴朝却只有一位,或者说这都城中只有一位。 “那位公主是小哥哥的心上人吗?” 白洛芙顺着车门的缝隙,看到了李牧如今的脸色。 虽然医巫氏并没有所谓的三妻四妾,但正所谓入乡随俗。 加上这一路上的灌输,共侍一夫在她这,早就不是名词,而是动词。 李牧轻轻恩了一声,说到底还是有点羞耻心的,刚把人家姑娘拐跑,这会儿就开始三心二意,蜜月期还没过呢。 谁知,白洛芙竟是砰的一声推开车门,伸出半个小脑袋语气十分郑重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抢人!大不了,大不了抢了人我们回南域!” “我在话本里看过的,和亲的公主都可惨了!” “鬼灵精。”听到这话,李牧低沉的心情有了片刻的缓解,揉了揉白洛芙的小脑袋,开口说道, “凝儿姐,你们先回府上,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君是要……” “嗯,去皇宫。”话音未落,李牧的身影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李牧此时的心里压着火,他一心忙着怎么天下无敌。 却总有些阿猫阿狗出来找不痛快。 对于不清楚具体实力的原主和人宗,李牧可以唯唯诺诺,但别人……呵呵。 在与天人境的白祖母一战后,李牧已经深刻的体会到如今的自己有多强。 尤其之前,李牧一直本着穿越者就应该苟一点的发展方针。 虽然时常做出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 却并未真正的在大众面前露过面。 这样也许可以扮猪吃老虎,但同样的,那些恶心人的苍蝇却也总会飞来飞去。 不知为何,李牧总有种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的感觉。 接下来不知还要去哪里,北方的荒界,东南方的归墟,那些地方一去都不知停留多久。 “是该给这些人一点小小的震撼了。” 皇宫。 “玲珑参见陛下。” “云和见过父皇。” 尹婳屏是在赵楚依的陪同之下一同进的宫。 大殿之上,兴朝如今两位风华绝代的的公主齐齐见礼。 文武朝臣这才意识到,前朝这位玲珑公主竟是如此的天姿国色。 此时,尹婳屏一席黑色宫裙,娇艳的容颜略施粉黛,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是皇室独有的尊贵。 佐京下意识的将赵楚依与苍鹤作比较,竟发现,自己视为禁脔的皇姐,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至于尹婳屏,她的容貌虽还压过二女,但那骨子里的高傲,让佐京有种深深的厌恶感。 或者说,他厌恶归离朝的所有皇室。 若非他们,这夏人土地,早就是他天岚皇朝的囊中之物。 宏文帝再见尹婳屏,眼中也有着惊艳,之前尹婳屏都是便装出行,今日这般郑重还是头一次。 不得不承认,尹婳屏比起他这个半路出家当皇帝的,更具皇家威严。 “朕今日召你,其实是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问你的意思。” 宏文帝装模作样,目光扫了眼殿中群臣。 “我的意思?不知陛下指的是什么?”尹婳屏双手叠放于小腹,小巴微微收着,明明是很腼腆的语气,听起来却让人倍感压力。 “明知故问,陛下封你为长公主,自是要你去冗夷和亲,长公主这般拿捏架子,便是枉顾天恩!” 太常寺卿第一个跳出来,生怕被人抢了先一样。 第432章 “你们好像还没问过我。” 见有人跳出来,宏文帝身子稍微往后靠了靠,摆出一副要看戏的模样。 尹婳屏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她一早便猜出了宏文帝的心思。 在冗夷人觐见的头一天,便已经去信告诉燕王,任何事情都不必理会,安心等着便是。 并非是她托大,认为宏文帝不会让她去和亲。 而是她清楚,若真到那时,她那个小心眼的小男人,百分百会护着她。 她对李牧有十足的信心。 更惶论,这次的事情刚好可以淡去燕王妃的身份,何乐而不为。 原本她以为,宏文帝最多封她个县主之类,配得上和亲的名头便可。 哪知道宏文帝这么大方,不但恢复了她的封号,甚至册封长公主。 兴朝虽没有长公主,但沿用前朝法度,长公主乃是正一品,与三公齐平。 眼下确定宏文帝的确是另有所图,尹婳屏微微挑眉,淡淡扫了眼太常寺卿,语气冷漠道, “不知这位大人是。” “本官太常寺卿董……” “董大人,与本宫说话时,把头低下!”尹婳屏当即打断了太常寺卿的自我介绍,语气中满是不屑。 “前朝余孽竟如此狂妄!你……” 太常寺卿脸色一黑,正要再说,余光扫了眼宏文帝,见他并未动怒,便接着说道, “长公主莫要胡搅蛮缠,和亲之事已然定下,今日不过走个过场,长公主可不要忘了,你如今代表的是我兴朝的脸面。” 太常寺卿明显是老喷子了,发现被尹婳屏带偏了节奏,马上就绕了回来。 按理说,尹婳屏如今的身份,与其说话确实不能直视其颜。 但若是抓这个不放,他便是输了。 “放肆,你敢这么和师……姑姑说话!”赵楚依眉毛一凝,虽然这师父变成了姑姑,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但若是她知道,尹婳屏早就和她做了姐妹,也不知她会如何去想。 “董大人,速速与长公主赔个不是,今日我们要说的是和亲一事,莫要因小失大。” 人群中,典客郎淡淡开口,平日里他很少说话,此时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宏文帝心中暗喜,眼下这两人往日并非同一派系,如今站到了一起,尹婳屏定然难以应付。 到时候他再出面调和,私下与尹婳屏诉苦,邀燕王来京站台,还怕李牧不回都城? 太常寺卿面露难色,在她看来,尹婳屏不过是个虚衔公主,他堂堂三品大员,自是不用对其卑躬屈膝,说到底尹婳屏不过是交换冗夷蜀国的脸面工具。 之前在大殿之上,佐京已然承诺,以百万黄金作为求娶公主的聘礼。 而兴朝的陪嫁却是等重的粮食。 这跟白送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从这之中众人都能得到一个讯号,冗夷如今缺粮。 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这些也正是佐京想让他们这么以为的。 “长公主莫怪,本官只是一时失言……”本着以大局为重,太常寺卿还是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然而,尹婳屏却是不依不饶,淡淡说道: “失言?既然是失言,那便掌嘴十五,以儆效尤!” “你敢!”太常寺卿顿时大怒,抬头望向眼前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 “怎么,太常寺卿要罔顾法度?” 尹婳屏嘴角含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然而语气却让人背脊发寒。 这便是她的策略,和亲一事终归是朝堂之事,即便她是长公主也不能干预。 她能做的便如此,谁与她说这件事,她便收拾谁。 除非宏文帝亲自开口,但是,他会吗? 一时间,朝臣面面相觑,显然尹婳屏的套路,与他们不是一个路数。 龙椅上的宏文帝,用力捏了捏扶手。 心说这群废物,平常是怎么怼朕的! 这才一个回合就没音了? 这时,太仆寺卿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尹婳屏却抢先呵道: “为何还不动手?” 殿外的侍卫一动不动,目光隐晦的看向宏文帝。 尹婳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冲着宏文帝屈膝行礼道: “看来陛下这册封……罢了,民女告退。” 此言一出,宏文帝顿时愣了一下,暗道朕不是裁判吗? 怎么就甩到朕的身上了。 目光扫向太常寺卿,略一犹豫,开口说道: “长公主所言有理,兴朝法度不能沦为摆设,将太常寺卿拖出去,掌嘴三十!” 听着殿外太常寺卿的惨叫声,宏文帝眼睛顿时亮了亮似乎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兴朝确有类似法度,只是之前并无人在意,今日被尹婳屏提起,宏文帝顿时感觉,似乎这便是他想要的感觉。 宏文帝这才意识到,尹婳屏本就是皇室中人。 即便不懂治国,但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定然也不陌生。 他发迹之前只是村长家的傻儿子。 这个时候又没有某音电视剧,普通人哪知皇帝是怎么当的。 都是这群大臣说皇帝是什么样,他便是什么样。 了不起翻翻那位整日炼丹,一心想求长生的亡国之君的起居录。 但对于一心要当明君的宏文帝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这个长公主封的妙啊! 朕果然英明神武! 随着殿外太常寺卿的惨叫声渐渐消失,群臣开始窃窃私语,似乎是在寻找对付尹婳屏的办法。 这时,便听殿外传来一个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前朝皇室罪孽深重,我兴朝百姓苦其久矣,如今陛下天恩,长公主既为前朝公主,也受本朝隆恩,如今,便是长公主为前朝皇室赎罪的时候!” 太常寺卿嘴肿的像两条香肠,但毕竟是二阶武者,虽不修体魄,但还不至于有什么大事。 然而,这滑稽的一幕,殿上群臣却笑不出来。 正所谓唇亡齿寒,他们也发现,尹婳屏今日这一出怕是给宏文帝留下了不少的印象。 若是长久如此,他们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此女,必须送走! 原本因为尹婳屏容貌产生的丝丝不舍,也随之消去。 “理应如此,冗夷往后便是我兴朝蜀国,百姓自然也算作我兴朝百姓,还望长公主以大局为重,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 “董大人此言在理,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何况长公主嫁于冗夷皇帝,往后便是冗夷的皇后,也可母仪一方,扬我兴朝国威。” 殿中群臣群臣纷纷附和,脸上已经挂上了胜利的笑容。 此事本不用过问尹婳屏的意思,但宏文帝既然非要如此,那他们也不会违背圣意。 如今情理法理皆在其中,任谁也挑不出个错来。 尹婳屏微微蹙眉,她知道,她不能再开口了,她没想到如今的朝堂会是这样,群臣七嘴八舌,完全没有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 目光缓缓看向宏文帝,等待他的答复。 “请陛下下旨,签订文书。”太常寺卿以为尹婳屏还有什么幺蛾子,赶忙率先开口说道。 宏文帝此时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场面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正要说两句和稀泥的话。 谁知这时,太仆寺卿却开口说道:“陛下,陪嫁车队已然准备妥当,册封大典也可安排在明日,后日长公主便可随冗夷使臣出发。” 宏文帝到嘴边的话顿时憋了回去,他想用的理由便是长公主的册封大典。 毕竟一道圣旨,分量还是轻了些,也不符合礼治。 一旁,装作唯唯诺诺的佐京也愣了。 这群人是什么情况,他答应的黄金还没送来,就要他先将人领回去,就不怕他不认账? 动作这么迅速,万一燕王还没收到消息怎么办? 只是,尹婳屏这等天姿国色,若是真的能带回冗夷……深恶痛绝,自然有深恶痛绝的用法。 “请陛下下旨!” “请陛下下旨!” 殿中群臣纷纷行礼,口中高呼请陛下下旨。 宏文帝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阴沉,眼下的景象正是让他最不爽的地方。 这个皇帝,当的憋屈! “你们,好像还没问过我。”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入大殿。 这声音很轻,却清晰的传入到每个人的耳中。 角落里,孙太尉猛的张开双眼,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第433章 受到上天眷顾的燕王。 大殿正中,一袭青衣的卓世佳公子负手而立。 他剑眉如墨,鼻梁高挺,打眼望去硬朗非凡。 但若是细看,那对泛着星光的桃花眼却又颇为勾人,再加上那似乎永远带着笑意的薄唇,男人见了不好受,女人直呼受不了。 “公子……” “燕王世子?” “李牧!” 听到有人提醒,那些不认识李牧的人也是心中惊愕,暗道这就是那燕王世子。 难怪之前传言此人并非燕王所出,就他李大燕,能生出这样的崽? “李牧!你未经传召,竟直接闯入皇宫,还敢当着陛下的面大言不惭,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太常寺卿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指着李牧的鼻子呵道。 李牧淡淡的扫了眼说话之人,见他那肿的像香肠一样的嘴,一个没绷住便直接笑出了声来。 「真该死啊你!我刚才气质拿捏的好好的,一下让你给整破防了!」 心中腹诽,李牧索性也不再装了,这种高冷男神显然不是他的风格,眼神戏谑的看向太常寺卿,招了招手问道, “你是赞成和亲的?” 太常寺卿虽没有理解李牧的意思,但却并不想接话,冲着宏文帝拱了拱手道, “和亲乃是陛下首肯,你以为你今日闯入大殿,便可改变陛下心意?” “你现在立刻向陛下认错,陛下或许念在你年少无知,从轻发落!” 李牧想了想,扫了眼大殿群臣,开口说道: “来,赞成和亲的站左边,不赞成的站右边。” “胡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音方落,御史大夫便厉声呵斥。 尹婳屏也赶忙凑近李牧身边,低声说道, “你要做什么,这里是朝堂!” 李牧耸了耸肩,笑着道:“你们女频那斗法太麻烦,有件事,他们怕是都忘了。” 尹婳屏看到李牧嘴角的笑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赶忙低头闭嘴不言。 之前一直趾高气扬的长公主,如今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儿,两个手用力的搅在一起。 “陛下,此子扰乱朝堂,罪不可数,还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燕王世子!” 一时间,大殿群情激愤,齐齐将矛头指向李牧。 谁知,宏文帝却是摆了摆手,嘴角的笑容早就已经压不住了, “朕也很想看看诸位爱卿的意思,便听世子的。” 方才他正想着如何将和亲的事情先搪塞过去,眼下李牧出来搅局,正合他意。 尤其如今李牧人都到了,这和亲的闹剧便可以结束。 待会就将那两个冗夷人送去暗冰卫的水牢,也算给李牧一个交代。 群臣听宏文帝都这样说,相继对视了一眼,便暗暗点了点头。 尚且看看这李牧究竟要搞些什么名堂。 总之今日,一定要让陛下严惩此子。 俄顷,大殿中九成九的朝臣,都站在了赞同和亲一边,许多人还用戏谑的目光瞪着李牧。 有些聪明的隐约琢磨出些许味道,这样明确的让朝臣对立,看似聪明,实则愚蠢。 也许一开始还有些大臣是反对和亲的,李牧这样一搞,岂不是让那些反对之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赞同。 群臣心中对李牧更加轻视,只觉得此子有勇无谋,着实可笑。 李牧自然不会理会其他人都想法,而是有些诧异的看着身旁二人,拱手问道: “不知两位大人是?” “少府柳宗齐,见过世子。” “孙破举,卫尉!听犬子提过世子殿下,见面不如闻名!” ??? 李牧反应了半天,总觉得他这话是在骂自己,没想到,眼前这眼角有疤的中年男子,竟然是孙鸿羽他爹。 暗道宏文帝属实信任孙家,这是将整个皇宫的安保力量,都交给了他们家了。 至于这少府,中年胖子油光满面,似乎还有点秃顶,李牧思索半晌,应是不认识。 又冲二人拱了拱手,李牧的目光落到角落处, “那边那位大人,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你确定就站那吗?”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安静。 许多朝臣脸上笑意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孙太尉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他如今虽站在反对和亲一方,但众人并没当做一回事。 因为孙太尉上朝只站那里,连宏文帝都不会过问。 李牧此举,已经算不上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纯纯的找死。 许多人已经开始期待,李牧被孙太尉一怒之下,踹出皇宫的画面。 龙椅上的宏文帝也是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却惊愕的发现,孙太尉竟真的朝李牧走去。 “你当真不是李大燕的儿子?” 孙太尉走到李牧面前,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不是!”李牧摇头,随后便见眼前的英武老者眼中带笑,擦着肩膀向另一边走去。 「几个意思?」 李牧一愣,只觉得眼前这老者神叨叨的,分不清这是和燕王有旧还是有仇。 他自然不知道,孙太尉此时对李牧充满了好奇。 不仅仅是因为李牧的实力,还有燕王。 如今年轻一辈也许不记得,但孙太尉作为一路跟着宏文帝走过来的老人却很清楚。 燕王也许文不行,武也就那样,兵法韬略更是一塌糊涂。 但燕王有一个特质。 无论他决定的事有多离谱,众人最后都会发现,他是对的! 许多人认为燕王是在藏拙,大智若愚,但孙太尉却知道,他李大燕就是受上天眷顾,单纯的运气好。 从发迹开始,宋李两兄弟结识了宏文帝。 起初姜王十分不看好这村长家的二世祖,但燕王却偏偏要和他结拜。 后来才知道,宏文帝的发妻是县丞之女,并且那县丞早有反意,一早便开始筹备人手军粮。 而孙太尉,曾经受过宏文帝父亲的恩惠,得知三兄弟要造反,邋遢马夫摇身一变成了返虚武者。 三人身边直接多了个世间顶尖。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执意探墓筹备军粮,寻到神兵朔雷不说,还结识了精通骑兵战术的冉奴女子。 于景安城外,众人都觉得会是一场苦战,燕王只是出去溜了个弯的功夫,便捡回来一个十岁女童。 众人一眼就看出这小姑娘不简单,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搞不好就是城中送出的孩童碟子。 谁知燕王却一股脑的将计划对女童全盘托出。 结果就是,那女童竟是归离朝的公主,知晓通往宫中密道。 孙太尉几人入宫,毫不费力的便杀了当时的皇帝,拿到了控制皇宫大阵的玉符。 有大阵相助,返虚境的孙太尉自是无往不利,破城根本没用一兵一卒。 第434章 脑子好像变灵光了。 “爹……”这时,满脸震惊的孙破举低声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爹,李牧诧异的看了眼孙破举,这才了然,原来这老者便是太尉孙惊飞,如今都城明面上的第一人。 见孙破举虽然面露尴尬,却没有要倒戈的意思,李牧也不去管他,目光缓缓看向宏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陛下,请!” “大胆!李牧你……” “诶!董卿不必大惊小怪,朕……朕站这边!” 宏文帝打断了太常寺卿的话,随即大步走到李牧边上。 李牧抬手搭在宏文帝的肩膀上,目光扫过对面群臣,笑着开口问道: “诸位,不改了吗?” “李牧,你若是等会做不出个合理解释,此举便是藐视朝廷,藐视陛下!” 太常寺卿再次叫嚣,但意思就是让李牧不要再作秀,等着接受他们的怒火。 李牧有些怜悯的看了宏文帝一眼,按常理来说,宏文帝表明态度,最起码得有那么一两个人站出来支持一下。 结果,一个都没有,这可当真是孤家寡人。 大殿门口,佐京眼中透着兴奋,方才虽生出将尹婳屏带走的心思。 但眼下,挑拨皇室与藩王才是他此次来景安城的主要目的。 如今这李牧在这里发疯,那他的推断便已经做实。 否则已经离开的燕王世子,根本不会再冒险回都城。 甚至他猜测,这年轻的世子与他这位姨娘,怕是早就不清不楚。 少年意气,热血上头,着实可笑。 有些志得意满的看向身旁苍鹤,却发现,苍鹤竟也如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一般,正眼睛一眨不眨得望着李牧。 佐京心中顿时大怒,上前一步,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看向李牧的眼神越发阴狠。 “李牧!你大胆!” 这时,殿中传来一声怒喝。 只见李牧朝着大殿之上的龙椅走去。 宏文帝的脸色也变的有些阴晴不定。 他这才发现,他并不了解李牧,一直以来,对李牧的态度全因他是燕王之子。 但他似乎不是。 难道李牧真的想坐这龙椅? 宏文帝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玉符,这皇位确实是姜王和燕王让给他的。 可他头一次发现,他似乎有些舍不得这个位置了。 他曾一度以为,要是姜王或燕王想要坐这位置,他会十分高兴。 这位置坐起来并不舒服。 而李牧的举动,却让他头一次发现,他舍不得这个位置。 李牧手指拂过龙椅,随后侧身一步站到了一旁,目光看向宏文帝。 见到这一幕,殿中群臣脸色各异,有那么一刻,众人希望李牧真的坐上去。 那样,不光是他,就连燕王也逃不开干系。 “陛下,请。” 李牧对宏文帝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众人都知道,眼下不是声讨李牧的时候。 李牧如今的举动,已然是在刀尖上跳舞,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讨不了好。 宏文帝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一言不发的重新坐回到龙椅之上。 看着身前少年挺拔的背影,还是问出了声: “你想坐朕的位置?” 此言一出,众人之后的太子赵楚夕第一次抬头,望向龙椅之上。 然而,李牧却没有回答,语气平淡的开口问道: “陛下既不同意和亲,为何要搞今日这出?” “朕……”宏文帝话语顿了顿,私下卖惨是私下的事,当着众朝臣的面,却是说不出被人逼迫的话来。 尤其他发现,他这亲封的燕王世子,并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 李牧没有再问,知道和亲并非宏文帝的本意后,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不光因为他是赵楚依的父亲,还因为他的确是一位好皇帝,至少,是一位对心系百姓的皇帝。 这并不是道听途说,李牧也算是走过半个兴朝,亲眼所见的国泰民安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如今该用谁开刀好呢? 李牧的目光落到大殿门口的佐京和苍鹤身上,眼中顿时一亮,虽说这冗夷女子长得却有几分姿色,不过很抱歉,我家中已经有一对儿了。 手腕一抖,两条真气丝线当即射出,苍鹤二人顿时被拽到了身前。 “世子殿下……”李牧刚要开口,却正好对上了苍鹤那隐含秋水的眸子,娇嗔随之传入耳中。 ‘滴答。’ 李牧恍惚了一下,心湖好似中有水滴落下,溅起一片涟漪。 微微蹙眉,再次望向苍鹤时,只觉得这女人……好美。 「嘶~我在搞什么飞机!」 李牧猛的回神,赫然发现之前许多想想就头痛,根本想不通的事情了然于心。 只是,如今还来不及整理这些思绪,眼下的情况,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真是‘又菜又爱玩’。 既要立威,直接展露实力便是,兴朝这皇位本就是抢来的。 上来便展现出堪比天人境的修为,往后自是没人愿意轻易招惹。 如今搞这么麻烦,既被人小瞧,又惹的皇帝猜疑,可真是愚蠢。 心思电转,李牧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问道: “陛下,您还没告诉我,您为何要搞这一出。” “朝堂之事,朕自是要与群臣商议罢了,和亲一事就此结过,青衣……你与朕到后殿来。” 宏文帝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开。 “陛下!”然而李牧却不能让此事就这么揭过,否则他就真成笑话, “您的意思是,您是被人逼迫的!” “朕没这么说过!”宏文帝脚步一顿,目光看向李牧。 群臣都看的出,陛下这是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 良久宏文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年少气盛朕不怪你。”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何人可以胁迫于您?” 李牧跨前一步,挡在宏文帝身前,随后目光看向殿下群臣。 宏文帝楞了一下,目光重新审视李牧, “不愧是穆真大儒的弟子,可你老师难道没教过你,武只能服人,理才能服心,朕是如何坐上这皇位的,你难道不知?” ??? 「你确定知道老师是如何以理服人的?」 心中腹诽,李牧手指指向大殿一侧的群臣,开口道, “陛下一心为百姓着想,却总有人站在陛下的对立面,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是如何做的?” “当年?”宏文帝两条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陛下,老爷子说您是位好皇帝,这龙椅,没人比您更配,莫要忘了初心。” 李牧弯腰,将头凑到宏文帝的耳边,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了大殿每个人的耳中。 宏文帝用力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抹睁着之色,“可……” “陛下,冬来关刚经兵祸你可知晓?”李牧问道。 “朕自然知晓。” “但死伤多少将士,多少百姓,关隘损伤如何陛下可知晓?” “这……” 李牧笑了笑,“陛下不知,不是陛下不想知,是因为有人不愿让陛下知道。” 宏文帝脸色变了变,目光看向殿中群臣,对啊,他们为何不与朕站在一边?朕都是为了黎民百姓。 这时,殿中传出一声怒喝: “庶子!妖言惑众,蛊惑君王,你该死!” 下一刻,御史大夫的身影便出现在李牧身前,包裹真气的拳头直轰其面门。 「这就忍不住了?」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手指弯曲做握剑状,与此同时,一柄缠绕着雷霆的青峰便落入手中。 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那剑是由水气凝成。 更无法发觉的是,大殿之中真气丝线如蛛网密布,李牧甚至还在上面加上了隐匿的真气。 既然要立威,便要一击拿下,但凡出了第二招都达不到那个效果。 只见李牧的身子微微晃动,好像一切都未发生,但却实实在在的结束了。 御史大夫眼中的惊愕还未散去,头颅已然落下,咕噜噜的滚落在众人脚边。 李牧散去手中长剑,转头望向宏文帝,“陛下,此人大殿之上行刺,乃谋逆之罪,按律应诛其九族。” “不过陛下乃是仁君,自会酌情考虑。” 大殿之上,只有李牧一人那如同暖阳般的柔和声音,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九幽梦魇。 许多朝臣,甚至吓的都瘫坐到了地上。 众人不敢相信,御史大夫魏颜,天人境武者,当今儒师的师兄,就这样死? 第436章 这孩子,懂朕! “这……这,你有何证据!”宏文帝神色一变,本想说句这不可能,但想李牧不会这般儿戏,便临时改了口。 佐京一脸惊愕的看向李牧,猜想这世子是因为被燕王当做了弃子,所以用此事作为投名状,投靠兴朝皇帝? 但他之前已经逃离了都城,为何还要回来。 佐京猛的转头看向尹婳屏,眼中满是阴毒。 是因为那个女人。 心中悲愤,佐京万万没想到,他千算万算竟没料到,这燕王世子竟是个贪图美色的疯子。 李牧扫了眼殿下群臣,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 “陛下可还记得宋炽?” “宋炽?是他勾结冗夷人?”宏文帝问道。 “宋炽有没有勾结冗夷人臣不清楚,因为他早就死了,如今臣府上有个假宋炽,陛下将他带来一问便知。” 说完,李牧目光看向宏文帝,旋即微微一愣,试探的问道, “陛下将他放了?” 只是看到宏文帝脸上的神色变换,李牧心中便已了然,眉尖微凝,转头看向尹婳屏, “姜王府是何人来领的人?” 听到李牧的话,尹婳屏微微抿唇,虽然觉得李牧当着这么多人质问她让她有些失了颜面,但却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他记得李牧说过,要让姜王府亲自派人来领人,当初也是她出的主意,断定没有什么大事。 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正欲开口,便听宏文帝抢先说道: “姜王世子进宫求朕,所以朕便命人去你府上将人带了出来。” 李牧心中早已猜出了个大概,方才不过是演给宏文帝看的罢了。 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姜王世子,假装错愕了一下,开口说道, “姜王世子与这人一起来面见陛下?” 闻言,宏文帝目光一凝低头看向佐京,沉声呵道, “速将宋誉带来见朕。” 就在这时,佐京突然暴起,直扑龙椅上的宏文帝。 见此李牧举起一手,轻轻的遮住了怀中苍鹤的眼睛,“别看,别看,嘶~太暴力了!” 龙椅两旁,皇后与孙太尉齐齐出手,随着空气中传出一声嗡鸣,佐京的身体倒飞而出。 下一刻,大殿上空出现数道金色锁链,将佐京的四肢牢牢锁住。 一张金色的大网随之落下,网住佐京的同时,形态变化,转瞬变成牢笼的形状。 李牧细细的感知了一下,这牢笼虽颜色不同,但气息却和之前冬来关见到的血牢如出一辙,想来应是同一种东西。 “怎么可能,姜王明明给朕来了书信,难道那书信是假的?” 宏文帝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子。 这佐京突然暴起发难,那便证明李牧所言都是真的。 可那秘信后半段的暗语,明明只有他兄弟三人知道才是,难不成姜王已经…… “速将此人押下去严加审问,另派人探查姜城消息……让,让邹普亲自去!” 宏文帝呵了一声。 李牧便察觉,大殿之外有数人飞快离去,想来应是暗冰卫的人。 “青衣,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牧正打量着那金色牢笼,很想试试这个是不是对自己也没有用,听到宏文帝的话,眼角闪过一抹笑意。 知道之前的烂摊子算是圆的差不多了,如今便是最重要的收尾工作。 “还请陛下恕罪!”李牧轻叹一声,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淡淡开口, “当日我只是得知了这一消息,还未来得及向陛下禀报,谁知冬来关就传来老爷子被掳的消息……” “我只能留书一封,交由府上小厮送入宫中,自己则马不停蹄的赶往边关。” “如今看,那小厮怕是也……” “混账,到底是何人这般大胆!”宏文帝虎目圆瞪,一拍龙椅扶手直接站了起来。 李牧下意识的看了眼地上御史大夫的尸体,随后赶忙移开目光, “好在臣及时得到消息,不远万里奔赴入宫,陛下,你是不知道,我那一路上叫一个辛苦,那大山是翻了一座又一座,那河……紧,呸!急!水还多……额……” 宏文帝顺着李牧的目光,看了眼那地上的尸首,心中若有所思。 之前儒家确送来一人,似乎是来请罪的。 后因那人与御史大夫有旧,便交由他处理,如今想来,这里怕是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宏文帝正思索着,却听李牧说着说着,竟然开始邀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李牧今年也才二十岁,他还是个孩子。 此时,对李牧的猜忌已荡然无存。 青衣这般至纯至孝,至真至善……嗯……除了有些好色外几乎没有缺点的好孩子,朕竟然怀疑他。 既对不起这孩子,更对不起燕王二哥。 宏文帝目光看向李牧,自动忽略了他怀中还抱着那冗夷女子,思索着应当如何赏赐。 一旁的皇后也是捂嘴轻笑,殿中的气氛瞬间也活络了起来。 「搞定!」 李牧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在苍鹤的脸颊上来回摸索。 之前那脑子一热,便想着杀人立威的法子,着实是糙了一些。 他若是一直留在都城还好,他若不在,反而会惹人红眼。 尤其会让宏文帝猜疑,少了一个最好的保护伞,麻烦只会源源不断。 又不是要在朝堂上立足,何必顶这个雷? 如今这般,有宏文帝挡在前面,旁人既要忌惮他的实力,又要顾及他在宏文帝面前的影响力,一举多得,这才叫立威嘛…… 李牧正打算顺便安慰一下朝臣,来个恩威并施。 往后在这都城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横着走,而不是只因武力,当一个莽夫。 谁知,正要开口,表情却是一僵。 由于之前没有打好腹稿,这会儿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牧心里一突,知道自己智力加一百的buff怕是又到期了。 低头捏住苍鹤的下巴,正要开口,便听殿下有人说道: “陛下,冗夷人居心叵测,此次又全因世子,我们才能提前得知消息,臣恳请陛下将此事交由世子处理。” “嗯?”李牧一愣,见说话之人竟是香肠嘴的太常寺卿,暗道这货头这么铁?这是又要给我挖坑? 谁知,便见太常寺卿一脸谄媚的冲着李牧笑了笑,高声说道, “此女乃是冗夷公主,定然知道极多内情,依臣看,应将此女交由世子亲自审问,以世子的品德教化,不怕她不弃暗投明。” “无耻老贼!” “混账,竟让他抢先一步!”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嘈杂起来。 “陛下,之前京中有众多抹黑世子殿下的流言蜚语,想来必然是幕后之人所为,臣愿领命,揪出这背后之人。” “陛下!臣有本要奏,御史大夫魏颜贪赃枉法,枉顾法度,月与之前儒家押送来一人名唤魏历,此人在丘州勾结匪寇企图对世子殿下不利。” “然而魏颜此贼,以职务之便袒护贼人,如今那魏历还在他府上!” “陛下,臣也……” “咳咳咳……”宏文帝正皱眉听着,突然嗓子一痒,便轻咳了几声。 一时间,大殿落针可闻,群臣皆一副担忧龙体的望着他。 由不得群臣不担忧,若是错过宏文帝,怕是再也遇不上脾气这么好的皇帝了。 宏文帝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呼吸都变的急促,深吸口气,努力压住情绪说道: “眼下姜城之事最为重要,至于其他……孙破举,朕命你派人立刻查抄魏颜府邸,查明魏历与冗夷一事。” 此时,宏文帝心里已然爽爆了,这不正是李牧那故事中描述的朝堂。 看向李牧的眼神越发欣慰,笃定李牧一定是知道他心中所念,才顺便借由此事,为他整顿朝堂。 暗道之前是他钻了牛角尖,武力镇压不是不可,而是不能由他这个皇帝明着做。 李牧此举正是为他分忧。 这孩子,懂朕! 第435章 这女人,有点东西。 李牧说完,微微直起身子,然而看到出现在宏文帝身旁的二人时,却是错愕了一下。 这错愕倒也不全是假的。 孙太尉护驾无可厚非。 只是这另外一人…… 李牧方才动手时便已察觉殿后还藏着高手,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是皇后。 当今皇后是天人境? 片刻的错愕后,心中便了然。 以举国之力也才只堆出一位天人境,这显然并不值得惊讶。 此时,孙太尉眼中的好奇已经变成了深深的忌惮,李牧方才的出手甚至让他对武道产生了怀疑。 他自认御史大夫不会是他的对手,百招之内便可败之。 但一招斩首,简直天方夜谭。 可李牧怎么看也不过才化境,若说他还同修内家,却连混元境都还不是。 在他眼里,这和没修也无甚区别。 难道,是那柄剑? 那好像是……阴阳家。 一时间,孙太尉心中思绪百转,只觉得燕王难不成是老天爷的儿子,这都是哪捡到的怪胎。 一个外人,既不认义子,也不招婿,便不顾他人嗤笑,冠给他世子的名头。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还偏偏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然而,这看似不合理甚至可笑的举动,在李牧挥出那一剑后,又变得那般合理。 就和燕王以往做的那些事一样。 高瞻远瞩? 孙太尉接连对自己产生怀疑,怀疑自己判断错了。 燕王的的确确是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一旁的皇后则是眼神中透着古怪,李牧在她心中,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 出口便是千古名篇,最近更是听陛下说,李牧有治国之能。 之前虽传出李牧在边关统兵,击退了冉奴军队。 但绝大多数人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想来又是燕王在给自家世子贴金,皇后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大殿上,鸦雀无声,群臣人人自危,没有一人敢再发一言。 此时只能期盼宏文帝的态度,谁也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不痛快。 李牧的实力有目共睹,即便事后伏法,但若是眼下死了,可也是白死。 “你应还有话要与朕讲,继续。” 这时,宏文帝突然开口,似乎是没有看到御史大夫的尸体一样。 李牧一愣,感觉脑子好像蒙了一下。 继续? 「我刚才要说啥来着?」 目光扫到摊在一旁的佐京,这才回过神来, 「对,对,冗夷!」 然而,刚要张嘴,李牧的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怎么感觉脑子里又是一堆浆糊,之前明明有思路了。 想到之前那奇异的感觉,李牧装模作样的走到佐京身旁。 瘫倒在地的佐京顿时一惊,额头上不由留下了冷汗。 暗道这兴朝的皇帝为何如此窝囊,这燕王世子更是神经病。 这和他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李牧没有理会佐京,而是很自然的上前将苍鹤扶起,顺手便揽入了自己怀里。 “世……世子殿下……” 苍鹤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根本来不及使用魅术,想要挣扎却是不敢,生怕李牧顺手便取了她的性命。 李牧盯着苍鹤的眸子看了许久,又在她的脖颈处用力一嗅,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恶少。 然而,那种清凉感却再未出现。 「难道是我猜错了?」 心中疑惑,李牧正打算随便找个由头离开,反正这手也出了,威也立了,皇帝忌惮让他忌惮去。 宏文帝若是敢有什么歪念头,李牧不介意给兴朝再换个皇帝。 这时,李牧察觉怀中的娇躯微微颤抖,旋即耳边传来柔媚入骨的轻嗔, “殿下,这,这里是皇宫大殿。” 李牧低头,正对上一双娇羞无限却又脉脉含情的妩媚眸子。 脑中再次感到轻微的晕眩感,只觉得怀中佳人乃人间绝色, 「为了她我李牧什么都愿意……个屁啊!」 下一刻,那种清凉感再次传来,瞬间便想到应该如何为今天的鲁莽善后。 目光火热的看了眼苍鹤。 宝贝啊! 提神醒脑,这女人有点东西! 苍鹤看到李牧的目光,便知自己的魅术已然生效。 经过之前短暂惊愕,如今已经想明白了,眼下能在兴朝境内护住自己的,只有这个男人。 不惜动用全部力量,也要拿下李牧。 此时的她气海已然完全枯竭,即便是这样也只能短暂的催动八尺鉴。 甚至身体虚弱的也只能勉强站立,堪比天人的实力,十不存一。 这是将所有都赌在了李牧身上。 “殿下,能不能先放开我,这里,这里人多……” 苍鹤媚眼如丝,望着李牧的眸子隐含春水。 然而心中则是将李牧骂了一百遍。 这男人抱就抱,自己毕竟要仰仗他,虽说从没被男人碰过身子,但生死攸关也就忍了。 但这人手怎么还这么不老实,不是说兴朝的公子哥都很守礼节的吗? 不过,李牧听到这话却是置若罔闻,这样一个大宝贝,简直爱不释手。 虽然李牧不愿承认,但智商这块似乎还真是他的软肋。 尤其李牧一直觉得,自己应是个聪明人的。 但每每自信的干完傻事,又让李牧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紧了紧手臂,将这柔弱无骨的娇躯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恨不得以后就栓裤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 歪头看向一旁的佐京,只见他此时眼睛似是要喷火,手扣在大理石的地砖上,指尖已然渗血。 李牧上去便是一脚,狠狠的踩在佐京的脸上,口中淡淡道, “陛下可知,冗夷有个皇岚宗。” 此话一出,宏文帝还无甚反应,怀中的苍鹤却是身子猛的一震,声音颤抖的轻轻唤了一声, “世,世子殿下……” 她不明白,自己已然耗费了全部真气催动八尺鉴,为何还是无法完全操纵李牧。 甚至除了让李牧馋她的身子外,似乎就没了别的效果。 难不成只能用那个办法 听到苍鹤的声音,李牧低头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容好似春日的暖阳, “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不要插嘴。” 然而这话听在苍鹤耳中,却好似恶魔的低语,李牧的那明媚的笑容也如钢刀,抵在她的脖颈。 “青衣……先说正事!”宏文帝看着李牧旁若无人的与那冗夷女子调情,微微皱了皱眉。 但随之对李牧的猜忌,也稍稍淡了几分。 少年郎天资纵横,性格洒脱,却是不会顾及旁人目光。 尤其他隐隐察觉,李牧此次入宫,怕是不仅仅是被这和亲一事引来,这背后恐有深意。 李牧用余光看到宏文帝脸上的神色变换,心中暗暗点头,旋即,目光看向佐京,一字一句道, “皇岚宗在姜城布局多年,企图颠覆我兴朝山河,陛下应该也不知情。” 第437章 回府,大被同眠?月末总结! 随着宏文帝的话音落下,这场朝会也随之结束。 他本欲留李牧在宫中用膳,但姜城一事事关重大,李牧拒绝后宏文帝也没再勉强。 只是,二人从始至终都没再提过苍鹤的事情,就好像她原本就是长在李牧身上的一样。 李牧与尹婳屏相伴离宫时,赵楚依原本也想跟着走,却被宏文帝拦了下来。 好在天宗的那些长老还在玲珑水榭,赵楚依总是有理由去找李牧的。 李牧也只是隐晦的表露了一下相思之情,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捏了捏赵楚依柔嫩的小手。 总不能当着人家爹妈面,直接整法式…… 回程的马车上,尹婳屏抿着嘴不发一言,眼珠子时不时的往李牧那边瞟。 兴朝长公主的仪态早已不在,如今便只是个等着自家夫君发现自己生气了,求哄求抱抱的委屈小娘子。 只是此时的李牧,正琢磨之前突然‘灵光一闪’的怪事,火热的目光死死盯着苍鹤紧闭的双眼,似乎都要将他看化了。 苍鹤似乎十分虚弱,还没出宫时,便已沉沉的睡去。 “咳咳……”见李牧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尹婳屏假装咳嗽了两声,想要以此引起李牧的注意。 “嗯?”李牧抬头,正对上那委屈幽怨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冷落了佳人。 伸出一手便将尹婳屏也拦了过来,口中笑道, “兴朝长公主,冗夷公主,好久没有一次点俩公主……屏儿姐没当成冗夷的皇后,不会怪我。” “混小子!”被李牧抱着,尹婳屏的怨气刚消了那么一点点,马上便被李牧接下来的话气了个不轻。 “你,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生怕李牧再在旁人面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尹婳屏赶忙问起了正事。 “猜……额,分析的呗!”想到之前脑中灵光一现,似乎什么事情的脉络都一清二楚,李牧便有些得意。 虽然这会儿再让他分析,他肯定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但好在之前捋顺的东西都还记的。 李牧在得知和亲的事后,本来是怒气冲冲的准备在皇宫发飙。 结果就在第一次和苍鹤接触后,脑中瞬间理清了脉络。 前有宋炽那档子事,这又来了冗夷使者。 这里面没问题才有鬼。 李牧在殿上,其实也没说什么,多是些假大空的话,怪就怪那佐京自己跳了出来。 想要挟持宏文帝,这不纯纯的自爆! 李牧起初,只是想给自己的鲁莽行径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但如今,姜城的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尤其在那佐京自爆后,李牧可以断定,姜城估计已经沦陷了,只是外界还不清楚。 “兴朝怕是要乱,通知老爷子,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李牧轻叹口气,这是他当时脑子中最后的想法,但至于为什么……当时好像没功夫细想。 尹婳屏蹙眉看了李牧一眼,见他似乎不愿多说,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靠在李牧胸口不再言语。 此时,她不想过问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只想安静的依偎在自己男人的怀里,当一个小女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旁边还有个冗夷女人。 若是将此人换成蝶梦,应该能好接受一点。 ‘哒哒哒。’ 伴随着马蹄声,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府上。 李牧给苍鹤喂下了封禁真气的丹药后,便让丫鬟将她送去了自己屋里。 此时此刻,天大地大也没有李牧和自己的鱼儿们温存大。 正堂中,众女闻讯赶来。 一席淡黄长裙的应雨抢在其余人之前,便一头扎进了李牧怀里, “公子,小雨好想你啊!” 应雨嘟着嘴,完全不顾及身旁还有其他人,在她看来,李牧就喜欢这个调调,只要李牧喜欢,其余事都不重要。 李牧伸手捏着她光滑如玉的小脸蛋,宠溺的问道, “小雨在家乖不乖?” 此话一出,尹婳屏,小昭,脸上皆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小昭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目光询问的看向尹婳屏。 尹婳屏则是翻了翻眼皮,犹豫着点了点头。 “乖!小雨最乖!”应雨点头,随后伸手抱住李牧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般不愿下来。 “公子,凝姐姐之前回来过,托我传话说她要先回医家……还有就是,那位一起的姑娘也和凝姐姐去了医家。” 这时,小昭快步上前,将葛沛凝之前的交代道出。 李牧微微颔首,之前给了尹婳屏一些并蒂,花开时连根拔起的那种。 想来葛沛凝是要先回去与葛老确定药性。 “殿下,许姑娘离开了,离开前说上次给殿下的东西殿下看不上,这次她一定带回更好的……” 见小昭说完,秋菊赶忙上前,板着脸学着许豆豆的语气,开口说道。 李牧愣了一下,“上次她给我什么了……草?” 一时间,厅中静了那么一瞬,想到那个在府中流传甚广的‘典故’,众女的脸上顿时映上了一抹红晕。 “殿下,那个,那个,芽音小姐每日都会询问,您什么时候去看她……” “殿下,柳家大公子之前差人送来了一处产业的地契……雨薇姐不知该不该收,还要等您定夺……” 李牧没想到,原本以为会是大被同眠的欢迎会,结果却变成月末汇报总结会。 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目光扫视一圈,疑惑道, “雨薇和夏荷呢?” “清早得知玲珑殿下被唤入宫,雨薇姐就带着二姐出去了,殿下,你怎么知道那是大姐,不是二姐的。” 听到李牧问话,秋菊赶忙应声,随后目光看向站在角落的春桃,笑嘻嘻的说道。 “你猜!”李牧伸手捏了捏秋菊精致的小鼻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后目光看向柳明烟, “你呢?没话对我说吗?” 此时,柳明烟正低着头,被李牧点到也好像没听见。 元宝见状,赶忙用肩头撞了撞她。 “啊?”柳明烟似是被惊醒,看到李牧投来的目光,用力咬了咬红唇,细若蚊蝇道, “妾身,妾身没能办好殿下吩咐的事,妾,妾身……” “殿下不是的,小姐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可……” 元宝正要替柳明烟辩解,却被李牧一个眼神按了回去,赶忙学着柳明烟的动作,鼓起腮帮子,低头不再言语。 “两件事都没办法?”李牧问道,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闻言,柳明烟更惭愧了,身子不由颤了颤,语气中隐隐带着哭腔, “妾身没用,离了柳家,妾身什么也不是,殿下,殿下就让妾身留在府上,当个端茶的婢女就好。” “算了,看来又是我异想天开,这事不怨你。”李牧摆了摆手。 正当李牧还要再安慰两句时,目光顿时一凝,无形的真气丝线悄然向厅外蔓延而去。 第438章 “知道了,小雨......姐。” “府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客人?” 李牧的声音压得很低,凑在应雨耳边问道。 “有的,天宗的几位长老之前来了府上,还有……” “难怪。”李牧松了口,真气丝线瞬间消散。 “难怪什么?”听到李牧的话,应雨眨着卡姿兰大眼睛,声音糯糯的问道。 “没事,我有些太紧张了。”李牧将应雨从怀中放下,目光柔和的看向众女, “我先去洗漱一下……” 说完,李牧便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天宗的长老来府上,这事他是知道的,但方才却一时没想起来。 之前感受到的气息有些熟悉,想必就是天宗的长老无疑。 一时间,李牧再次怀念起之前在皇宫大殿上,那种神思清明的感觉,似乎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尤其李牧之前好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此时,却又完全记不起来。 「嘶~那女人难道有毒?竟会让人有种上瘾的感觉。」 李牧眉尖紧紧蹙在一起,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这件事还是要尽早弄清楚为妙。 厅中,众女面面相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三个和尚没水喝,谁也不好意思率先开口。 还是秋菊反应最快,眼珠子滋溜溜一转,便准备悄悄跟上李牧。 谁知,一旁的冬梅却一把按住了她,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殿下刚刚带回了个冗夷女子,如今就在殿下屋中,你这会偷跑过去……岂不是饶了殿下好事。” 冬梅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场几女皆听到了耳里。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小昭,作为最先跟在李牧身边的女子,就因为头一晚矜持了那么一下下,如今都快变成老姑娘了。 “谁让你们在这的,赶紧给老娘滚蛋!” 这时,厅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呵。 闻声看去,竟是陆夫人正指着几个小厮的鼻子开骂。 “夫人,小的错了,小的就是听闻世子殿下回了府,想,想瞻仰一下世子殿下的绝世风华。” “夫人,我们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几个小厮连忙叩头,这位夫人在府外揍人的时候,他们可一个个都看在眼里。 “陆夫人,他们这是犯了何事?” 小昭原本眼泪都快滴下来了,见到这一幕,赶忙快步迎了上去。 纵横家探子如今越发壮大,苏雨薇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这府上的一应事务,自是都要交由她来打理。 如今李牧这才刚回府上,若是就闹出事端,她哪还有脸去缠着公子侍寝。 “听说那小子大闹了皇宫,他人呢?” 陆夫人掐着腰,说话时眼睛还一直往厅中扫。 “陆夫人,公子舟车劳顿,自是要先做休息,夫人可是有急事?” 小昭蹙了蹙眉,这陆夫人平日里挺和气的,如今张口便是这小子,让小昭对她的印象一下就拉到了谷底。 “我找他当然有事!没良心的负心汉,他一剑就能斩了魏颜,他还用休息,赶快让他出来!” 陆夫人上前一步,直接和小昭四胸相对。 然而,此话一出,几女的脸色顿时一变。 没良心? 负心汉! 这……不能。 陆夫人虽也算的上是风韵犹存,但……但应是不至于…… 尹婳屏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想起李牧给他讲过的什么魏武遗风,建安风骨。 眼角便不由的一阵抽动,当时还当李牧只是挑逗她的戏言,如今看来,难不成李牧真的口味独特。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细细想来,不光是他,葛沛凝不也是带着特殊属性。 一时间,尹婳屏心里竟然有些后悔,如今她这特殊属性没了,李牧该不会从此以后就不疼她了。 想到那一声声的牧儿姨娘…… 那小混蛋和陆夫人一起时,陆夫人会如何喊他? 小贼?贤婿? 就在尹婳屏晕头转向的胡乱想着,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身旁,一把就拉住了陆夫的胳膊, “娘,你这是做什么。” 陆蒹葭一身素衣,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显然是才哭过不久。 陆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咬了咬牙说道, “做什么,娘自然要为你讨个公道。” “你在这府上等了他这么多天,他回来不知道第一时间见你,你看看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为娘想想就来气。” “娘!他才刚回来……”陆蒹葭抿了抿唇,刚要为李牧辩解,便被陆夫人打断道, “你别替他说话!要不是为娘看见,哪知道我陆家的女儿竟只能躲在那树上偷偷瞧着抹眼泪!”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还没成亲,这院子里就这样,往后成亲了还了得!” “娘之前不是说,堂堂世子,内宅怎能空荡荡的……” “我呸!你爹还是当朝左相,不是也……” “娘!”陆蒹葭轻呵一声,随即脸上委委屈屈的女儿家神色渐渐淡去,随之恢复成之前那般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声音轻的好似没有半点人气, “娘是因为知道了他并非眉姨的儿子,才会这样的。” “娘想让我嫁的,一直都是眉姨的儿子,在娘心里,只要是眉姨的儿子便是好的,无论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蒹葭,为娘不是这个意思……”陆夫人的语气有些生硬,气势自然也弱了许多。 陆蒹葭所说的确是她心中所想。 过去,她只当李牧是单眉的儿子,所以李牧的一切便都是好的。 正如她那仙子般的姐姐一样,怎会有半点不是。 然而,这话点出,却让陆夫人有些无地自容。 “娘亲,您回去,别让爹爹整日在那茶馆守着,他毕竟是当朝左相,况且公子回了府,娘亲住在这里不合适。” 陆蒹葭语气平淡,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那笑容里却感受不到什么情绪。 陆夫人这才发现,这才是陆蒹葭,一直以来的陆蒹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蒹葭开始变得有人味,会玩笑,懂撒娇,知道考虑他人感受? 好像就是从丘州回来之后。 在玲珑水榭的这段日子,陆夫人白日里殴打上门滋事泼皮无赖,晚上便可和自己的小棉袄同眠谈心。 这是之前二十年从没有过的经历,她的确有点乐不思蜀,以至于忘记了这也许都是因为有李牧的出现。 过去的陆蒹葭,一样知礼守节,对父母恭顺,对弟弟宠爱,却唯独不像个正常女儿。 不哭,不闹,没有脾气,除了不会与男子接触外,所有事情都是逆来顺受。 她与陆丞相说什么,陆蒹葭便做什么…… “蒹葭,为娘回去了,那你……” “娘不用担心,如今没了婚约,公子若是愿意,我想我可以在这里当个伺候公子的丫鬟,只要能每日看到公子……” “不行!”听到陆蒹葭的话,陆夫人柳眉倒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便往府外走, “你爹是当朝左相,你是丞相府的小姐,怎能给人当丫鬟,你这就和娘回去。” “好,娘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这就回去。” 陆夫人刚迈出两步,身体却是猛地一颤,听到陆蒹葭的话,眼角的泪水便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蒹葭,你……” “走娘,爹爹应该还等着。” 陆蒹葭淡淡说了一句,也不顾陆夫人反对,抱住她的肩膀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陆夫人没发现的是,陆蒹葭临走前,转头冲着应雨,眨了眨眼睛。 “糟了!小昭这就去和公子说!” 见到二人离开,小昭似是才反应过来,转身便要往内院走。 “站住!” 然而,应雨却是呵住了她。 只是这声音软软糯糯,奶凶奶凶,听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小雨姐?”小昭转头望向应雨,眼中满是疑问。 应雨则是扬了扬下巴,扫了几女一眼,严肃说道: “小蒹葭是我带回来的,这件事由我负责,在这之前,你们不准告诉公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雨姐……” 迫于应雨的‘淫威’,几女连连到点。 “嗯?”应雨的目光看向不做表态的尹婳屏。 见状,尹婳屏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知道了,小雨……姐!” 第439章 忘仙膏 “知道什么了?” 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几女耳边响起。 苏雨薇迈着轻快的步伐,大步走向众人,然而那对美眸却不停的往众人身后瞟。 “雨薇姐是在找公子。”小昭显然和苏雨薇最为熟络,见苏雨薇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知道她的心思。 闻言,苏雨薇俏脸顿时一红,有些急切的问道: “公子真的回来了?屏姐姐不是……” “他回来了,正在屋中……屋中审问犯……人。”这时,尹婳屏接话,相比于其他人,她更关心姜城那边的情况, “我们的人可有送回什么消息?” 苏雨薇摇头,脸上出现一抹凝重, “姜城的探子传来消息,那边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就是最不正常的事,突然出现这么多冗夷人,怎么可能一切正常。” 尹婳屏凝眉分析,随即目光落到夏荷手上的陶瓷小盒上。 “主子,这是下面人进献给世子的‘忘仙膏’。”说着,夏荷将瓷盒恭敬的递到尹婳屏的面前,正色说道, “这东西是近几个月在都城出现,真气催化或用明火点燃后,据说吸入所生烟气便可见到仙境,城中许多官宦都在服用。” “之前葛姑娘让小主收集稀有毒物,奴婢觉得此物虽然说的玄乎,但或是某种迷惑心神的毒物,所以擅作主张拿了回来。” 闻言,应雨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抢过瓷盒便打了开来。 盒子只有巴掌大小,类似女儿家用的胭脂盒子,盒中是乳白色的膏状物体,隐隐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说的这么神乎……”应雨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在里面挽了一块,举到一旁的秋菊面前吩咐道, “快,真气催化,我倒要看看仙境长什么样!” 秋菊面露难色,抬眼瞟了其余几人一眼,有些尴尬的说道, “小雨姐,二姐说这里可能有毒……” “怕什么,不是说都城那些官宦都在服用,有毒他们早死了。”应雨一样小脑袋,不耐烦的催促道, “快点,我瞅瞅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 秋菊抬了抬手,却还是没敢动手,毕竟夏荷的分析一般错不了, “二姐……” “我不知,我只是觉得传言有些玄乎,不过都城中确实有很多小姐夫人也在服用,没听说过有人中毒身亡的消息。” “听到了!快快快!” 尹婳屏瞅了应雨一眼,怎能猜不到她那点小心思,若是夏荷不提有毒,怕是她还没这么感兴趣。 如今李牧回了府上,她怕是巴不得那里面有谁也解不了的毒,好让李牧用那羞人的救人之法。 微微摇了摇头,旋即给了苏雨薇一个眼神,二人相继朝厅中走去。 “雨薇,你觉得青衣他会管这次的事吗?” 厅中,尹婳屏柳眉微蹙,对于李牧的性子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朝廷争斗尔虞我诈,李牧不能说漠不关心,完全是深恶痛绝。 宏文帝的心思她很清楚,之前她也已经做好了打算,让宏文帝将两个相对富裕的州县划入燕王封地。 燕王府便发动北地学子为其背书,如今北地心学一派已然初见规模,为首的便是穆真以及大弟子李武和二弟子李牧。 北地学子大多以三人马首是瞻。 尤其之前风雪雅集,李武和李牧都已崭露马角,并非籍籍无名之辈。 届时朝廷可以涌现更多的新鲜血液,对如今的朝臣局势,起到一定的制衡作用。 否个朝堂之上,永远是官推官,人荐人,朝臣都是世家之人,皇帝一人自是处处受制。 可李牧今日这么一闹,宏文帝怕是不再需要燕王府,至少条件没有那么好谈了。 “婳屏姐,其实有件事我没和你说过。” 苏雨薇自是听出了尹婳屏话中的意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公子似乎十分讨厌冗夷,之前公子好像说过,提起冗夷他便会想到一个同样生活在小岛上的族群。” “婳屏姐放心,这次的事情牵扯到冗夷,公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尹婳屏微微诧异,却知道苏雨薇不会故意说谎来安慰她,微微点头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雨薇,你知道青衣在房中……” 然而,还没等尹婳屏这黑状告完,厅外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小雨姐,别……别亲了,我,我是秋菊啊~” 二人抬眼望去,却见应雨正像只树袋熊一般,缠在秋菊的身上。 两只小胳膊死死抱着秋菊的脖子,脑袋在她脖颈处一阵乱蹭, “公子~你为什么不要了小雨,你不是喜欢小雨的嘛,小雨什么都听你的。” “你是不是嫌弃小雨,说喜欢小雨都是骗小雨的,公子……” 看着应雨又哭又笑,一会儿媚眼如丝,一会儿又凄婉哀绝,尹婳屏脸色顿时变的阴沉。 闪身出现在应雨身旁,目光扫了眼摔在地上的忘仙膏,沉声说道, “果然是迷惑心神的毒药,将那东西收起来,送她回房休息。” 说着,一指点在应雨后颈,应雨又喃喃两声,便沉沉的睡去。 “明日去医家……不,去弱水堂请个术士替她看看,别留下什么暗疾。” 听到尹婳屏的话,秋菊连连点头,赶忙抱着应雨往内宅走。 “记得那术士得是女子。”尹婳屏提醒。 秋菊扭过羞红的脸蛋,用力点头,一副都懂的表情说道, “主子放心,秋菊懂的。” 这时,夏荷将捡起的瓷盒递到尹婳屏的面前,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这不关你事。”尹婳屏接过瓷盒,淡淡安慰了夏荷一句,然而,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节骨眼,突然出现这个东西,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 内院,卧房。 李牧看着躺在床上,香肩半露的苍鹤,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只能说,府上的丫鬟太会来事儿。 李牧只是吩咐将人送来房中。 丫鬟便能举一反三,不但替她沐了浴,还换上了一套极其有伤风化的纱裙。 纱裙几近透明,将苍鹤热火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咕咚” 李牧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天地良心,他原本真没有这种打算。 他感兴趣的,一直都是苍鹤身上的秘密,如今嘛,感兴趣便多了那么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 “别装睡了,我们聊聊?”李牧伸手握住苍鹤白皙精致的脚踝。 感受到李牧的动作,苍鹤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略带慌乱的张开眼睛,声音清甜,带着丝丝羞意, “殿,殿下,我……” “呵。”李牧脸上勾起笑容,将苍鹤的腿向里侧挪了挪,随即侧身坐在了床边, “我还不知姑娘名讳。” “苍,苍鹤。” 苍鹤的脸上泛着淡淡红晕,眼神迷离,说话时,睫毛微微颤抖。 李牧怔了怔,姓苍? 这让李牧不由想起了一位穿越前的故人,她算得上是李牧的启蒙恩施。 曾经多少个夜晚,李牧都是拜读这位大家的作品,沉沉入眠。 “苍小……鹤姑娘,不知你可愿与我谈谈心。” 第440章 中招。 苍鹤抿了抿唇,她虽能感觉得出,李牧对她绝非毫无念想,但李牧如今的眼神,却清澈无比,绝不是中了魅术的状态。 咬了咬下唇,苍鹤自欺欺人的扯了扯胸前的衣服,撑起上身斜靠在床榻边上,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许落寞, “殿下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若是没有殿下,我应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鹤姑娘倒是明事理,那我便问了。”李牧伸手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苍鹤的身上,想了想问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苍鹤快速抓起薄被,双腿蜷缩,将整个身子都隐藏在了被子中。 谁知,李牧却是伸手一拉,让她刚好露出肩头,“这样,这样刚刚好。” “殿下还真是……真是个怪人。”苍鹤有些奇怪的看了李牧一眼,但不知为何,李牧的莫名举动却反而让她放松不少。 口中轻轻叹了一声,隐带忧色的说道, “制造混乱,让都城无暇顾及姜城,毕竟等皇朝的战船靠岸,姜城那边就瞒不住了。” “你们控制了整个姜城?包括姜王?” “对,我原本的目标便是姜王,但师姐到了之后,我就被安排在了宋誉身边。” “你们要攻打兴朝?”李牧有些诧异,根据卦象显示,苍鹤竟说的都是真话,一点掺假都没有。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自上次被百家拦截,我朝便从未放弃过这片土地。” 苍鹤语气很轻松,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说出这些后会被李牧迁怒。 李牧感觉有点懵,这也……太顺利了。 原本李牧是打算动用言法的,只是言法若是一次说太多字,消耗实在有些吃不消,这才准备先引导一番。 谁知,李牧裤子还没脱,人家就完事了? 李牧看向苍鹤,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暗道你这也不挣扎两下,我好扯两件衣服,再桀桀桀的笑两声。 这样搞得我很没无措,思路完全被打断了。 苍鹤眨了眨妩媚的眸子,似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语气中带着哀怨, “殿下这般聪明,何必戏弄我这阶下囚,如今想要活命,唯有仰仗殿下。” “无论殿下想要怎样,都,都任由殿下处置。” 说着,苍鹤直接踢开薄被,起身抱住了李牧,唇瓣贴在他的耳垂,吐气如兰道, “鹤愿全心全意侍奉殿下,只求殿下怜惜。” 「假话」 李牧眉峰微挑,翻身将苍鹤压到了床榻上,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口中坏笑, “你当真愿意?” 苍鹤轻轻缩了缩脖子,唇瓣轻轻抵在李牧的手指上,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鹤有的选吗?还是说殿下没有信心,让鹤真心臣服?” 「难道是我多虑了?」 苍鹤的话滴水不漏,除了那句全心全意,其余竟都是真话。 李牧伸手拨开苍鹤的衣襟,做出既贪婪又挣扎的模样,试探说道, “你今日在皇宫大殿上,对我做过什么?你不会忘了。” “果然瞒不过殿下。”苍鹤努力不去在意大敞的衣襟,强压羞意道, “小小魅术自是无法对殿下起效,怎么,殿下害怕现在也是?” 「果然是魅术。」 其实李牧只是猜测,毕竟那痴迷的感觉只有一瞬,之后便是那神思清明之感。 只是李牧有些搞不懂,为何苍鹤对自己施加魅术后,反而会有让自己头脑更加清明? “也好,这等助兴的小把戏,我倒是有点兴趣。”李牧轻笑,随后撤掉自己的腰带,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苍鹤的眼睛, “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能让我感兴趣……只是光这身子,怕是保不住你的命。” 李牧说的很露骨,我对你感兴趣,全因为你那魅术。 若没魅术加持,你还不够格爬上本公子的床。 闻言,苍鹤眼中闪过一抹哀怨,她也在演,为的就是让李牧放下戒心。 当下也不能让李牧就这样夺了身子。 苍鹤抿了抿唇,心中骂了句‘变态’,开口道, “殿下封了我的气海……况且此术消耗巨大,若是,若是不休息个个月,万是不能再次施展。” 苍鹤只觉得李牧是在试探她,害怕被她的魅术所控,便故意将时间说长了些。 谁知,李牧眉毛一挑,一把锁住苍鹤的下颚,语气也变的森寒刺骨, “多久!” 苍鹤被李牧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原本染红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一片,口中含糊的说道, “半,半月!” “鹤姑娘好生休息,我半月后再来看你。” 李牧直起身,顺手整了整衣袍,像极了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男。 见李牧当真要走,苍鹤赶忙起身下床,扑倒在李牧身前说道, “既然殿下对那助兴的小玩意感兴趣,鹤愿将那技法献给殿下,只求殿下在关键时刻,保鹤一命。” 闻言,李牧脚下步子一顿,瞬间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苍鹤, “你们还做了其他事?” “鹤这次来都城虽然什么都没……不,虽然被殿下提前看破,但伊藤兄弟早先来都城,是否做过什么鹤不知,鹤怕……” 李牧蹙了蹙眉,犹豫道, “芽音芽可可知道其中细节?” “美芽姐妹?”苍鹤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 “不确定,但美芽姐妹在宗内地位不高,想来主事的应是伊藤兄弟,或者……或者是她们那个大哥。” “天岚皇朝女子的地位很低,核心计划我们并不知晓,我,我也是到了都城,才,才知道佐京要做什么,或,或许还不是全部。” 李牧点了点头,确认苍鹤说的都是真的后,开口道, “你将那术法口诀念给我听,我便当是你的投名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在我这里吃好的喝好的。” “还请殿下将我的随身之物取来,我为殿下仔细讲解,此法凶险,若是使用不当,还会遭其反噬。” 随即,李牧出门唤丫鬟将苍鹤的随身物品取来。 这才发现,自己之前误会了这群丫鬟,人家这明显是属于安保流程,害怕苍鹤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只是,专门培训这种东西……搞的他李牧经常掳掠良家妇女一样。 苍鹤见李牧离开,眼神瞬间变的阴冷无比。 李牧若是搀她的身子也就罢了,索性她都是要献身于李牧的。 但如今李牧显然对没有魅术加持下的她不感兴趣,这简直比之前更羞辱。 “燕王世子!好!好的很!等你做了我裙下之臣,我便让你知道何为羞辱!” 苍鹤咬着牙,脸上的表情极近扭曲,瞬间从小白花变成了女魔头。 这时,李牧推门进来,见苍鹤还在地上龇牙咧嘴,赶忙说道, “鹤姑娘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快上床上躺着。” 说着,将一包衣物摊到了床铺上,笑着问道, “不知鹤姑娘要寻何物?” 见状,苍鹤连忙爬起身子,先是拿起了一个红木盒子递到李牧的面前, “殿下,此中便是配合魅术的药物,不过还望殿下不要尝试……” 说着,提起衣物中的肚兜,娇怯怯的塞到李牧手中, “殿下,这便是修炼之法,还有一门我苍井一族的秘术,只能口口相传,不知殿下可准备了笔墨。” “无妨,你直接说就是。”李牧饶有兴致的拿起肚兜,暗道这冗夷女子似乎都爱将这功法秘籍记录到贴身衣物上,也不知是个什么癖好。 如今李牧大致可以确定,之前那感觉不是因为苍鹤而是这魅术。 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真有什么神妙也说不定。 就在李牧仔细看着肚兜上的小字时,一只白皙精致的小脚,悄然抵在了李牧的下巴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苍鹤那柔媚酥骨的声音, “不知殿下可愿与鹤共度良宵。” ??? 李牧垂眸扫了一眼,不由咽了口口水,虽说苍鹤确实美艳无双,单论容貌赶得上苏雨薇了,身材更是要多加上几分。 但李牧如今何等身份,讲究的就是一个灵与肉,虽然只有肉不是不行,但他眼下确实没那个功夫。 外面还有一院子的鱼儿等着喂呢。 只能对眼前这美人儿说一声抱歉了。 对不起姑娘,我们不约。 “鹤姑娘不必如此,我说了会保你,便……”李牧抬眸,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 只见苍鹤此时,手中握着一块琉璃小镜,嘴角和镜面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丝。 那镜子仿佛活物,残留血丝转瞬便融入了镜面,随即一缕暗红色的光束射出,没入苍鹤眉心。 苍鹤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的妖媚无比,酥酥嗲嗲的声音仿佛魔音贯耳, “殿下还在等什么。” ‘啪嗒。’ 李牧手中的木盒落地,看向苍鹤眼中满是火热,伸手握住那绝美赤足,便如野兽般扑了上去。 第441章 李牧色令智昏,应雨嗑药上瘾。 两个时辰后。 苍鹤渐渐恢复了意识,忍受着浑身的酸麻,将压在身上的李牧推开。 看着男人熟睡时的俊美容颜,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身体本能的还是想要反抗。 然而,面前这个霸道的男人,却根本不给她任何的反抗余地。 苍鹤甚至怀疑,那秘术是否真的生效。 她明明求饶,命令,甚至反抗,但这男人,直到她失去意识后,都没有放过她。 “你这变态!” 苍鹤抬脚,重重的踢在李牧的胸口,然而充溢的气海却让她突然一愣, “怎么会这样!” 她赫然发现,李牧之前喂给她的毒药已经全解,近乎枯竭的气海也重新充沛。 最让她想不到的是,之前由于没有真气,强行用本源精血催发八尺鉴。 这本应对她留下无法修复的暗疾,但如今,哪还有半点受伤的影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实力,从天人跌到了混元。 但想来也是因为她失了本源精血,如今既没有留下暗伤,便还有恢复的可能。 这时,苍鹤察觉她的脚踝被人握住,身子不由猛的一颤,抬眼望去,发现李牧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殿,殿下……啊~”苍鹤赶忙低头,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谁知,李牧却是用力一拽,再次将她按在了身下。 “殿,殿下……我” 见到李牧那似乎失去意识的疯狂,苍鹤的眼中露出一抹怨毒。 “先,先让你再,再猖狂一次,等术法完成,你就是,我,我……” 苍鹤只以为是李牧实力太强,一次两次的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好在比起上一次,苍鹤也逐渐有些适应。 阴毒的眸子渐渐迷离,伴随着轻吟怒骂,苍鹤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屋中已是一片漆黑。 身旁,是男子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苍鹤心里顿时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便想要逃跑。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四肢便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捆绑。 身体竟缓缓漂浮,离开了床榻。 惊慌之下,苍鹤下意识便要运气抵抗,谁知她的境界竟再次跌落,已经快要跌至混元境的边缘。 “殿,殿下,殿下……” 苍鹤声音颤抖,但回复他的却只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不知不觉间,苍鹤已经不知自己是第几次昏迷过去,又是第几次醒来。 每次苏醒,实力便会跌落几分。 苍鹤也终于意识到,这和眼前这野兽般的男人,脱不开干系。 然而,她却毫无办法,甚至她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开始贪恋这种感觉。 屈辱、不甘、迷恋,无数种心情涌上心头。 苍鹤不理解,那术法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但如今,她只能等,等术法完成,等李牧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对她言听计从。 没有实力又如何,以李牧一招斩杀天人境的实力,往后便是她最大的倚仗。 “你,你等着,等你,你成了我的奴隶,我,我绝不会让,让你再碰我……不!我会直接阉了你,让你再,再也碰不了,碰不了……” 苍鹤一边咒骂,一边不由自主的极力迎合,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让术法尽快成功。 …… 屋中无日月,李牧一句‘洗漱’,便直接过去了三天。 “婳屏姐,你去看看嘛……公子应该会听你的话。” 屋外,苏雨薇拽着尹婳屏的胳膊,快步往李牧居住的院子走去。 “这混蛋,你管她做什么,他玩……他累了自己会出来。” 尹婳屏的脸很黑,说这话时明显有着醋意。 老娘辛辛苦苦给她操持家业,回来连半时辰的安慰都没有,那冗夷的狐狸有这么香吗? 不就是白点,年轻点……这不是还有雨薇小昭她们! “婳屏姐,你就去叫一下公子,小雨姐她,她那个样子……” 苏雨薇面色凝重,她也觉得李牧这次有些过分。 往日里李牧如何荒唐,她都可以听之任之,甚至只要李牧高兴,配合一二也不是不可。 甚至她知道自己身子骨弱,李牧虽疼惜她,她也要懂事。 这几晚都是强拉着尹婳屏一起歇息,就等着李牧来串门。 谁知他的亲亲公子会这般喜新厌旧,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听到事关应雨,尹婳屏也收起了小媳妇儿的醋意,葛沛凝不在,她就要拿出大姐的气势,想了想皱眉问道, “他怎么回事儿,色令智昏了?你没和他说小雨嗑那药膏嗑的都迷糊了?” 闻言,苏雨薇抿了抿唇,犹豫着说道, “我,我不知,起初冬梅去寻,然后就没出来,后来,后来……春桃秋菊也去了……” 苏雨薇到底还是比较在乎李牧的脸面,只觉得这事要是传出去,李牧荒淫无度的名声就坐实了。 虽然李牧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但在苏雨薇眼里,他家公子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 “最后连夏荷也去了,可,可她们都没出来。” ??? “什么意思,这小子……也好,不是因为那个冗夷女人就好。”尹婳屏听到这话,本来都要骂人了,但想到至少不是因为苍鹤,火气也消了不少。 女人最了解女人,尹婳屏一眼就看出那狐媚子没安好心。 没好气的白了苏雨薇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惯着他!” 不过,眼下还是应雨的事情比较重要,尹婳屏便开口问道: “凝姐姐和葛老都闭关了?有没有说何时可以出关?” 听到尹婳屏的话,苏雨薇脸上浮上两抹红霞,摇头说道, “之前下人去请,医家的弟子只说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今日一早小昭便亲自去了,应该可以见到人。” “可与医家弟子说了个忘仙膏的事?”尹婳屏微微颔首,接着问道。 “说了,皇宫,弱水堂,医家,都送去了书信,只是暂时还没消息。” 说话间,二人走到李牧那院子。 尹婳屏的脸色顿时一变,扭头看向苏雨薇。 “公子似乎,用真气将宅子封了起来,不准旁人入内。” 说话时,苏雨薇的眼中闪过一抹委屈。 不是不准旁人入内,是不许她入内,明明之前春桃四人,都能进院,偏偏她却不行。 “这小子,搞什么鬼!”尹婳屏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原本她也觉得是李牧少年心性,被几个小丫头缠着,做出些出格的事也不甚意外。 但如今看,这里面显然透着不正常! “玲珑殿下,应姑娘在府上打砸东西,已经伤了好多人,您能不能像那天一样,先把她弄晕啊。” 这时,元宝从远处跑了过来,手中还提着呲牙低吼的应雨。 第442章 琉璃幻纱镜。 应雨的眼中满是血丝,双手被元宝制在身后,口中发出还会发出嘶哑的低吼声。 “什么情况!那唐沁不是说有办法吗?” 尹婳屏蹙着眉,看到应雨如今的样子,心里便是一揪。 那日她若再警觉一点,便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当时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妥,却没将其当回事。 元宝伸手推了推应雨的头,似是生怕被她咬到,语气飞快的说道, “司命和小姐出去寻忘仙膏了,说是先服下让情况稳定,等,等那个老女人来?”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打晕她,她不出半刻就醒了,又怕真的伤到到她……” “那忘仙膏不是满都城都是,为何要她俩一起去寻?” 尹婳屏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声问道。 “元宝不知道,小姐说前两日确实到处都是,但从今早开始,就越来越难寻了。” 元宝眨着大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想柳明烟说过的话。 旋即,目光看到李牧的院子,嘟了嘟嘴,脸上露出气愤的表情, “府上出了事情,殿下应当主持大局才是,怎能,怎能……不行!元宝得去劝说殿下!” 说着,元宝提着应雨便向院门走去。 谁知,就在元宝被无形真气挡住的同时,手中的应雨却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壁障。 甚至,就在应雨又要发狂时,院中突然射出一道真气丝线,卷着应雨的小腰便拉入了屋中。 元宝整个人楞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脸上顿时生出怒容,踢打着好似不存在的墙壁,气鼓鼓道, “殿下,她还是个孩子呢,你,你,最起码也要再等两年,不能违反兴朝法度,殿下,你让元宝进去,元宝有话要和您说……” “行了!”尹婳屏快步走到元宝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好气道, “你俩谁是孩子还说不准!” 元宝神色一怔,显然没有明白尹婳屏的意思,眨着朦胧的大眼睛,透出丝丝清澈的愚蠢。 尹婳屏也懒得给她解释,伸手摸了摸那好似不存在的真气墙壁,心中震惊无比。 听过真气外放的,但没听过真气外放可以将整个院子包裹其中。 听闻最擅长防御的阴阳家土行司命,也不过可将真气外放三寸有余。 普通人真气护体,都只能贴附在身体表面。 只是,她没发现的是,这并非真正的真气外放。 而是丝线,密密麻麻的丝线组成的真气牢笼,将整个庭院倒扣在了其中。 这时,尹婳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上下打量着元宝,小声问道, “元宝,你和青衣是不是已经……那个过了。” 闻言,元宝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但却并没有否认,轻轻点头,身子一扭一扭的。 “这不对!”尹婳屏脸色一变,看了看元宝又看了看苏雨薇,声音急切的问道, “雨薇,你还记不记得,青衣之前走火入魔的事情。” “走火入魔?”苏雨薇愣了半晌,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一片,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尹婳屏身前,扯着她的衣袖急道, “婳屏姐,你说公子走火入魔了?那,那我们怎么办!” “你别急,我也只是……只是猜测。说不定这臭小子就是,就是……” 说到一半,尹婳屏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她也不太相信李牧会真的这般荒唐。 但眼下的事情实在有些诡异,她们三个人妻全被拦在了外面,黄花大闺女就出入自如,先不说这合不合理,至少她不愿相信这是李牧有意为之。 更惶论,李牧根本没必要这么干,如果他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没必要做出这种反常举动。 这时,远处唐沁和柳明烟快步走向这边,见到几人时面色明显一喜。 “元宝!应姑娘呢,让你照顾个人,怎么照顾成这个样子。” 柳明烟蹙着眉,那日见李牧和应雨那般亲近,自是生出了要与其交好的想法。 在她看来,相比于和其他几女交好,这个疑似李牧闺女的小丫头,显然是更好攻略的目标。 元宝听到柳明烟的话,脸上有些纠结,思索半晌,还是指了指李牧院子的方向。 见状,唐沁柳眉微蹙,脚步刚抬起来还没落下,便听一声焦急的怒呵, “别动!” 旋即,尹婳屏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唐沁身边。 若是她的猜想没错,唐沁多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再往前几步,搞不好就要被李牧拖入房中。 “唐姑娘,小雨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您先回去。” 尹婳屏略一纠结,还是开口说道。 她不是没想过,将唐沁丢过去试试水,这样便能证实她的猜想。 但就算证实了又如何,眼下,她能想到的第一个便是葛沛凝,再来,就是她的好战友蝶梦。 如今只有她俩,才有可能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玲珑殿下,那我就告辞了。”唐沁撇了撇嘴,却也有逞强,只是刚要离开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再次转头问道, “不知,我可否见一下那位叫春桃的姑娘。” “改天,唐姑娘,不送。” “好,那我改天再来,请转告世子殿下,我弱水堂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世子愿意……” “唐司命!”尹婳屏皱了皱眉,语气也随之加重了几分, “你愿亲自来为小雨医治,世子自会感激,但其他事,司命便不用再开口了。” 唐沁轻轻吸了口气,深深的看了尹婳屏一眼,便没有再开口。 她知道,这事只能国师出面,就李牧当日在朝堂之上那一手,二人便已不再是同辈之人。 待唐沁离开,尹婳屏赶忙吩咐苏雨薇去医家,务必见到葛沛凝将李牧可能出事的情况告知于她。 她则准备动身去天宗寻蝶梦,其实按照之前几次的惯例,蝶梦不出两日便会来府上,但尹婳屏等不了那么久了。 随即,安排元宝不准任何人靠近李牧的院子,随后又将府上的大小事务交托给柳明烟,二人这才各自出发。 …… 深夜。 元宝瞪着两个大眼睛,手中握着长剑,一丝不苟的站在李牧院外,甚至时刻都保持着战斗姿态。 但她没发现的是,那笼罩在院子外围的真气屏障,已然消失不见。 屋中,李牧目光呆滞的盯着手中了琉璃小镜,嘴唇颤抖的呢喃了一声, “幼芷……” 旋即,那股熟悉的胀痛感再次转来,李牧用力晃了晃脑袋,挥去杂乱思绪,对于这种莫名剧痛,已经有了下意识的逃避本能。 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镜子, “琉璃幻纱镜。” 没想到,当日在都城感知到的两件灵器,其中一件竟然被自己抱回了屋中。 眼睛扫过身旁的六具娇躯……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五具半。 「次奥!这特么的三年起步……」 其余几人李牧道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是应雨…… 「不是,你能对付这镜子,你为何不早出手?」 李牧在心中怒吼,痛斥训蒙的不作为。 谁知,训蒙给出的答复却是,‘遵从主人意愿!’ 李牧真想把这破竹简扣出来踩碎,只为心中正义! 绝对不是因为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 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看向有些狼狈的苍鹤,脸上浮上一抹凝重之色, “这女人的修为,被我榨干了……” 第443章 “可惜我牙口不好!” 李牧的思绪有些混乱,狐族黎姬,体内桑种,还有那劳什子原主! “好,可真好!” 一时间,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里世界内与那狐族帝姬的对话,神海之中封印的遗间桑种。 李牧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琉璃小镜。 没想到这镜子竟然加速了自己破损神魂的修复。 更是替代那缕魂念,暂时封印桑种。 原本只听那黎姬说,将此镜佩戴在身上,可保护神魂,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只是越发好奇,那残破神魂中原先的记忆到底是什么,竟和许幼芷有关? 李牧想到,初次见到许幼芷时,为何会那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只要细想便会头痛欲裂。 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止对其身份的探究。 深吸了口气,李牧并没有自虐,去享受那切肤之痛,而是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如今的状况。 久未扩充的气海,竟增长了一倍不止。 虽然还是没‘悟’到那混元境是怎么个事,但实力确实有了明显的进步。 而这一切,却都要归功于苍鹤…… “次奥,这回真是被这女人害惨了。” 李牧睁眼,愤愤的骂了一句。 不全因应雨,还有这《藏锋诀》,或者应该叫它,《青莲化生诀》。 根据黎姬所说,这还不是普通的修炼功法,这种上古典籍,强归强,但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再加上还是残篇…… 李牧又不是真傻,自是早就知道,夺元阴双修进境极快。 然而,在李牧体验过那种情绪紊乱,甚至可能彻底被本能操控后,便已经相当的克制。 至少对李牧这种,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的人来说,确实算的上克制。 否则,单凭藏锋诀的功效,和李牧如今的身份地位、腰力,怕是早就可以踏破虚空。 但这口子一旦打开,想再关上便有些困难。 这次若非春桃她们……李牧怕是很可能真的被功法反噬,从此江湖上便多出一个专门采阴补阳的李老魔。 李牧眼神复杂的看向苍鹤,此时的她,双眸紧闭蹙着眉峰,睫毛时不时的颤抖一下,似乎梦中也没逃过李牧的摧残。 白皙滑稽的肌肤上,尽是李牧不太怜香惜玉留下的痕迹。 在训蒙收服琉璃幻纱镜后,李牧大致可以猜到,苍鹤想对自己做什么。 奴隶烙印,这是琉璃幻纱镜一个很小很小的功能,在神魂之上打上烙印,被施术者则会完全听从施术者的命令。 只是以她的能力,需要在对方最放松的时候,才有可能种下,但即便这样,依然极易被抹除。 不过,她既然不愿,为啥非要献身,自己似乎已经说了对她没那么感兴趣,她大可想别的办法。 如今这般,不是害人害己吗…… 李牧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对于如何处置苍鹤有些犯了难。 这女人想要奴役他,如今这般下场,也算是……小惩大诫,何况她间接打开了李牧的潘多拉魔盒,这着实是件麻烦事。 李牧可以感觉的到,自己内心深处那种对女子……不对……对实力的渴望,越发浓郁。 眼下这情况,怕是压制不了多久。 但这缓解的办法,却又让李牧十分为难。 对于那青莲化生诀,李牧有大致几种猜测,似乎需要男女双方达到某种共鸣,方才会是双修,否则便是采补。 又或者和恶意有关。 不知从何时起,李牧对于恶意的感知就变得很灵敏,李牧觉得,这能力肯定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说不定就来自这青莲化生诀。 虽然苍鹤之挺卖力的逢迎,但那种恶意,李牧却能感觉的到。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李牧明明馋的眼睛都要流哈喇子了,却依旧拒绝了苍鹤的邀请,虽然最终也没拒绝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牧这次靠着春桃几女及时出现,才将那股邪念压下。 但下次……下下次? 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李牧可以感觉的到,往后邪念发作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短,难不成真的要造反当皇帝,搞个后宫佳丽三年人? 尤其让李牧纠结的是,似乎双修可以推迟下次发作的时间,但却会让下次发作时,更难以压制。 更别提,若是李牧忍不住又行了那采补之道,便不是个黄花大姑娘可以解决问题的了。 李牧需要这青莲化生诀提升修为,而提升修为就要双修,双修还要择优……否则便会变成采补,采补就会发疯,然后又要双修…… “我次奥!这根本就是个死胡同!” “嗯?” 李牧刚骂出声,旋即愣了一下,赫然想到,这即便是魔功,却也不该让人完全失去理智,否则这功法的意义是什么。 唯一的可能便是,残缺! “原主?对了,烙印神魂印记苍鹤都知道挑贤者时间以保万无一失,那他……” “你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李牧不知道,自己神魂受损这一环在不在原主的计划之内,若是在,对方岂不是对自己太了解了。 那他如今这些反制手段,当真能起作用? “好想知道这孙子的实力,是不是真的这么强!” 李牧有种立刻跑去捏死对方冲动,欺负自己脑子缺根弦,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但李牧也清楚,从之前在许幼芷那探得的消息,对方大概率也是穿越者,搞不好还有系统之类的。 “蓝星人何苦为难蓝星人!” 心中微叹,感觉这也太不公平了! “不知许幼芷知不知道原主的实力……等等,许幼芷!” 李牧突然想起,刚穿越时自己并不是打一开始就缺根弦,而是在第一次见过许幼芷头疼之后。 那次显然是牵动了那部分破损的神魂才会这样。 而许幼芷又是对方安排的…… “……我不太相信巧合。” 李牧只觉得心好累,要不干脆毁灭得了! 心中叫苦,但李牧的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仰起,脸上的神色更是透着难以掩饰的狂热。 “你总不能比那只狐狸还厉害!” 李牧伸了个懒腰,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办法,那狐狸想要桑枝,自己只要尽快修炼,随后直接去找黎姬。 让她出手把原主拍死就是了,“谅你机关算尽……可惜我牙口不好,还擅长掀桌子!” 第444章 应国公之女。 就在这时,李牧的表情突然一变,猛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我次奥!大哥你做什么!” 只见训蒙便如上次对待艾七针一般,开始疯狂吸取琉璃幻纱镜中的灵气。 这孙子和李牧发起疯来一样,别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李牧便发现,自己脑中不停的有记忆在消失。 这与之前不同,并非短暂的失去这段记忆,而是由于封印桑种再次由琉璃幻纱镜换回神魂而产生的神魂撕扯。 从被琉璃幻纱镜接管起,之后这段时间的记忆便会全部清空。 虽然不会像以前一样那般缺根弦,但之前无论是和黎姬的对话,还是早先做出的分析,都是这会儿回忆起来,便都算作这段时间的记忆。 “你这破玩意,还真是坑!” 心思急转,李牧并指为剑,刷刷刷的便开始在墙上刻起字来。 然而,才刚刻下一个字,手中的动作便是一僵,目光疑惑的看着墙上所写的字, “夺?丿?” 李牧微微蹙眉,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我写的?” 无论是穿越前特有的简体汉字,还是李牧指尖还未消散的真气,都能确认,这字是自己写的。 “主人……” 这时,脑中传来训蒙机械般的声音,李牧一愣,这才发现,训蒙竟像上次那般,浮于半空。 李牧知道,这是在等他补全上面的文字。 虽不知训蒙为何又进化了,但李牧也不迟疑,洋洋洒洒便又是二十四字。 待训蒙重新收回手心,半刻钟之前那些经历过的事情,便又重新来了一遍。 拘禁神魂的琉璃幻纱镜,残缺《藏锋诀》的弊端,以及……三年起步! 李牧脑子嗡嗡的,甚至连训蒙的全新功能,“访客”都没有功夫去关注。 训蒙再次‘升级’,或者说是恢复,已经可以邀请别人的神识入小世界一叙。 这与琉璃幻纱镜不同,这镜子是拘魂养魂,一旦将神魂抽搐摄其中,想再还回去就难了。 活生生的镜子版人皇番。 只是,如今被训蒙榨干,充其量只能当成个养魂的罐子,放在身上可以帮助李牧抵挡一定的神魂类攻击。 只可惜,李牧如今哪在乎的了这个。 目光纠结的盯着躺在床榻最里侧的应雨,之前的一种种一幕幕,开始在脑中回放。 与之前一般,李牧即使失控,但所经历的事情却都记的一清二楚。 “这个朝代……应该,应该……不对!应国公之女?” 李牧正在给自己找心理安慰,然而脑子却是蒙了一下,赫然想起尹婳屏之前说过的话。 当初应国公被奸臣构陷,飞来横祸。 所以尹婳屏对应雨十分愧疚,毕竟再怎么说,她身上都流着那昏君的血。 然而,李牧在意的却是,国公府被抄家时,正是燕王三兄弟兵临城下的时候。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不可能人死了快十年,生出个女儿说是老国公的种!” 李牧脑子转都嘎嘎冒火星子,隐约已经抓到了些什么。 这时,却见应雨的身子猛的一颤,泛着红光的眸子瞬间睁开。 身影一闪便撞进了李牧怀里。 只是这一撞的力道却并不轻,周身甚至还包裹着灵气。 感觉到这力道,李牧心里顿时一突,应雨肯定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要和他拼命。 “小雨……” “公子,忘仙膏,公子,要我!” 然而,李牧还未开口,便听耳边传来应雨极尽压抑的声音。 应雨双手死死抱着李牧,樱唇胡乱的在李牧的脖颈处摩挲。 旋即,一口咬下,嘴角流出的鲜血顺着脖颈一直向下流淌。 背后,两只小手所径之处,皆血肉外翻,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小雨!” 李牧本以为是应雨在泄愤,但片刻便发觉到了不对。 “忘仙膏,忘仙膏,公子,公子,你不喜欢小雨了吗?” “忘仙膏?” 李牧眼神微凝,虽不知应雨口中说的是什么东西,但多半是某种致幻上瘾类的毒物。 取出艾七针刺入应雨左右锁骨之间,心念转动间,李牧却是怔了怔。 应雨的体魄十分健康,完全没有被毒素侵蚀的痕迹。 更何况两人之前才双修完,应雨哪怕只剩一口气,这会儿也该是生龙活虎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遇到这种事,李牧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她的凝儿姐,正欲扯过衣服帮应雨穿上,脑中突然传来训蒙的声音, “神魂毒素,隐在神魂之中……” 训蒙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大致意思便是应雨所中之毒,乃是附着于神魂。 如今的艾七没有办法对神魂类的毒素起到作用。 要么用琉璃镜将那缕神魂扯出,只要操作得当,应雨至少有七成把握不会死,三成把握不会变得痴傻。 要么,拉入训蒙,找到神魂中隐藏的毒素,随手消除便可。 “下次像第一种方法,就不用说了!” 李牧吐槽,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训蒙的回应。 伸手重新将应雨拦入怀里,任由她撕咬自己胸口的皮肉, “别担心,有我在。” 听到李牧的话,应雨的动作略一停顿,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口中,刚从李牧胸口撕扯下的皮肉,随之滑落。 下一刻。 李牧出现在一座府邸门外,“敕造国公府?” “主人,这是神魂所化幻境,找到本体,消除附着在上的毒物便可。” 这时,脑中传来训蒙的声音。 李牧暗赞一声算你识相,便也不再迟疑,推门便入了国公府。 府中,丫鬟下人似是完全看不到李牧,各自机械的重复着眼前的工作。 只是瞟了眼这诡异的场景,李牧便不再停留,下意识拿出铜板,然而当卜算起应雨的位置时,人却是愣了一下, “竟然可以?” 短暂的错愕后,李牧知道如今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便依照卦象指引,到了国公府的内宅。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李牧的身子不由颤抖了起来。 “求求你,不要……不要……” “装什么,反正也要冲入娼乐司!” 院中到处都是衣裙撕扯,怒骂,求饶…… 女子悲鸣夹杂着男子猖狂的笑声。 “我是四郎的正式夫人,有诰命在身,你……你敢!” “四郎?这会应该已经是死郎了,哈哈哈哈哈~” “大人,六皇子殿下这会儿在屋中,我们一会儿能不能……” “你着什么急,等过两日入了娼乐司,还怕没你过瘾的时候?听闻那国公夫人生得花容月貌,难怪六殿下费这么大力气……” “你特妈的!” 李牧再也看不下去,冲着院中之人便是一拳。 然而,拳头却只能从人影上穿过。 “次奥!”李牧骂了一声,目光不由看向那人所说的屋子。 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无比难看,心脏似是都停跳了半拍,“小,小雨在那屋中。” 第445章 李牧的懦弱。 旋即,‘砰’的一声,李牧一脚踹开了房门。 入目便是一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衣衫褴褛的躺在厅中的圆桌上。 身旁是一名穿着华贵的锦衣公子,脸上似乎蒙着雾气,看不清样貌。 与此同时,女子悲鸣的哭泣声似是从四面八方,传入到李牧的耳中。 然而,让李牧意外的是,那两人却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一般,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牧皱了皱眉,回头向院中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些人都像入府时的那些丫鬟下人一般,表情虽然生动了许多,却也只是在重复着同一件事。 “这是……记忆?” 李牧立刻就对这诡异的一幕做出了判断,这里显然并非当日国公府发生的全部事情。 大概率是应雨见到,听到,再加上她脑中的想象而形成的幻境。 目光看向厅中的一处衣柜,李牧知道,应雨就躲在其中。 看屋中情景,应是确实听到了事发时的整个过程,也好在并未亲眼目睹。 李牧不敢相信,若是亲眼目睹母亲遭受凌辱,会给应雨留下怎样的创伤。 缓步走向衣柜前,李牧颤抖的将手伸向衣柜的大门。 就在这时,身旁的景物骤变,周身的一切好似被黑暗吞噬,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耳边的哭泣与淫笑也随之消失。 李牧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不知发生了何事,旋即耳边出现一个小女孩抽泣的说话声, “娘亲,我好害怕……爹爹去哪里,大哥去哪了。” “娘亲,娘亲你为什么要哭,我很听话,我没哭,也没发出声音……” 李牧立刻便确认这是应雨的身音,旋即一个看上去比现在还要小很多的应雨出现在李牧的眼前。 她双手捂着嘴巴,满眼泪痕,虽极力压制,身体却本能的颤抖。 “爹爹我好怕,你在哪,娘亲在哭,爹爹……你为何还不来找我。” 李牧听着不知从哪个方向传入耳中的声音,可以确认,这大概便是应雨此时的心声。 突然,应雨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旋即眼前出现一道白光。 周遭景物变换,重新回到了那间屋中。 应雨双臂环胸,颤颤巍巍的向门口靠近。 “六殿下,这小丫头躲在水缸里,让小的找出来了。” “小丫头?难怪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仇已!你答应要放过红鸾的!” “确实答应了今日放过,不过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随着屋外传来的声音,应雨脚下步子一顿,随即转身,向屋中跑去。 下一刻,周遭景色再次变换,看样子应是国公府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应雨迈着踉跄的脚步跑到墙边,惊慌的四下望了望,双腿一弯,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牧愣了一下,赶忙上前查看,这才发现膝盖高的杂草下,隐藏着一个狗洞。 然而李牧翻过高墙,却依旧不见应雨的踪影,以应雨的年纪,怎么可能刚钻出狗洞人就不见了? “主人,幻境之中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时,训蒙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李牧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训蒙的意思,略一思索便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李牧睁眼,周遭的景色早已变换,看样子应是都城中的某个地方。 天空中乌云密布,已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街角处,应雨已经换上了一身破旧衣衫,口中咬着半个脏兮兮的馒头,手里举着木棍,正和眼前两条野狗对峙。 李牧只觉得心里揪了一下,虽然应雨的眼神凶狠,那小脸蛋上满是坚毅。 但李牧却能听到她的心声,恐惧、无助,甚至绝望。 “谁,谁能帮帮我,娘亲,娘亲,我好怕……好怕……” 李牧刚要上前,应雨的身影再次消失。 李牧赶忙闭眼,用神识查探。 周遭的景物再变,出现在城外一处乱坟岗。 两名男子各自抱着半节女子尸体,丢入了坟坑中,看脸,竟然是国公夫人。 “这么好的美人,也太浪费了。” “浪费?要不你拼一拼?我刚摸过,还热乎的。” “……太子殿下当真圣才,九王爷和四皇子抢人,太子竟然让他们一人一半。” “行了,赶紧走,这味道太冲。” “头,那国公夫人的小女儿,不正是太子身旁的红人,你说太子为何?” “闭嘴!你想死不成!红人?不过是玩物罢了。” 此时,应雨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身子不停地颤抖,似乎是想要上前,却又怕被人发现。 李牧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已经不准备再看下去,这种无力感让李牧几乎窒息。 就在李牧失神间,周遭景物再次变换。 然而这一次,却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燕山城王府。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努力,却还是谁也保护不了。” “死了,都死了……谁,谁来帮帮我,玲儿你走,快走……” 李牧听着这杂乱无章的声音在耳边重复,心里越发不安。 心念转动间,李牧直接出现在应雨的身前。 此时,应雨手握双锤,眼中满是死意。 李牧探出一手,直接穿过了应雨的胸口。 旋即,李牧感觉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扯,一道白色烟气抓入手中。 下一刻,李牧便直接从这片幻境中退了出去。 李牧承认,这一刻他很懦弱,不忍直视应雨所经受过的苦难。。 那幻境中的一切,李牧真的一眼都不愿再多看。 然而,就在李牧退出幻境的瞬间。 应雨眼神中的绝望,渐渐淡去。 转而变成了羡慕与希冀。 庭院中,出现一道笼罩在金光下的身影。 “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牧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响彻在这片天地间,身影一步步靠近李玲儿,随即将她揽入怀中。 “世子是担心小雨,所以专门来寻小雨的吗?” 下一刻,李牧怀中的李玲儿身影闪烁,转瞬变成了应雨自己。 周遭的景物也变成了当初妓馆的那间破屋子。 应雨眼中含泪,用力的将头贴在李牧胸口。 …… “公……公子!” 屋中,应雨猛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李牧胸口好似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之前的一幕幕随即浮上心头。 “公子……公子,小雨不是故意的,都怪小雨,小雨该死。” “没事的,只要你没事便好!” 李牧抱住应雨,抱的十分用力,好似只有这样,心中才能安定几分。 ‘啪嗒’,一滴泪水从李牧的眼角滑落,滴在应雨通红的脸蛋上。 第446章 纵横家师姐妹。 “公子是不是很疼,小雨真该死……” “不,我知道有比这更疼的。” 听到应雨的话,李牧轻轻摇头,心中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公子……” 应雨并不知道李牧看到过那些场景,然而不知为何,却似乎听懂了李牧话中的意思,用力的摇晃着脑袋说道, “不痛了,早就不痛了。” “嗯。”李牧轻抚着应雨的后背,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前朝昏君死后,大批皇亲国戚逃离都城,如今就在诡城。 但李牧却并不打算让应雨知道。 在应雨看来,前朝国破之时,应国公府的仇就已经报了。 李牧不想让她再想起那些往事。 只是,李牧向来都是小气的,绝对不能就这样过去,将这件事暗暗记在心中,「那太子六皇子的,你们最好还活着!」 “公子~”这时,应雨娇糯糯的声音突然在李牧耳边响起, “小雨做错了事,公子惩罚小雨。” 说着,应雨竟直接动起了手来。 “等……”李牧等字还没出口,便被应雨的小手按住了嘴巴。 “公子身上有伤,交给小雨便是。” 应雨伸手将李牧推倒,整个人便跟着扑了上来。 见状,李牧一把箍住应雨的小腰,开口确认道, “小雨,你今年多大了……” 虽然李牧已经大致有了判断,毕竟二十年前应雨看上去就已经十一二岁了。 二十年过去,如今早就是三十来岁的御姐才对。 然而,这极具迷惑性的外表,李牧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行。 “只要公子喜欢,小雨都可以。” 这话,用的是腹语,便是李牧头一次见应雨时,那富有磁性的御姐音。 而如今,又带着丝丝的魅意。 李牧皱了皱,捏住应雨的纤腰就将她抱了起来。 这妮子简直是只小魅魔,这不问清楚,李牧心里还是有道坎。 被李牧抱开,应雨十分不满的扑腾了一下小短腿,嘟嘴说道, “仇……尹婳屏也要叫小雨一声姐姐,公子这下满意了?” “公子是不是嫌弃小雨了。” 「姐姐?」李牧愣了愣,想到尹婳屏今年应是三十三,那应雨的年纪只大不小。 李牧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怎么会,你就算一百岁,我都不嫌弃你。” 李牧也有些纳闷,之前尹婳屏与他说应雨身世时,再三提醒,应雨是应国公的亲女儿。 明显就是在暗示,不要将应雨当做小孩子看。 不知为何,李牧当初就是想不到这一茬。 但李牧不知道的事,尹婳屏要提醒的不止是这个,还因为应国公之女应红鸾,曾进过前朝的娼乐司。 虽然只有一日,但之后却又成为了前朝太子的宠姬。 后来前朝皇室逃离都城,应雨便被项代茹捡到,这才入了燕王府。 她们至今还以为,那个入娼乐司的,便是如今的应雨。 改名自然是因为不愿再提起曾经的往事。 只不过,李牧在为应雨去除忘仙膏的毒素时,得知了更多的事情。 小雨,是与应雨一起长大的丫鬟,便是当日那个躲在水缸中的小女孩。 她顶替了应雨的身份,成了前朝太子的宠姬应红鸾。 皇室逃离后,应雨曾私下里找过她,但却没有找到,也许与皇室一起逃走,也许已经死了。 屋中的气氛逐渐变的旖旎,之前应雨都是晕乎乎的,虽然过程都还记得,但在挑逗完李牧后,却又有些犯了难。 很明显,幻想与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一旁,春桃几人也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没想到一睁眼便看到了如此刺激的一幕。 四女十分默契的重新闭眼装睡。 然而,这一切哪逃的过李牧的感知。 …… 与此同时,燕山城王府。 闻人以晴蒙着夜色,身影出现在张寒蕊的小院之前。 “师姐深夜到访,可有要事?” 张寒蕊打着哈欠,下一刻,便处在闻人以晴的身后。 “有,不过……” 闻人以晴缓缓转身,歪头看向张寒蕊,语气中带着戏谑, “上次的问题师妹还没答复。” “我说了,只是师姐不信罢了。”张寒蕊耸耸肩,抬手捋了捋鬓间的发丝,语气幽怨道, “人家男人受了欺负,难不成还不让人家管?” 闻人以晴很难想象,张寒蕊会为了一个小男人 “罢了。”闻人以晴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两个消息,一个保真,一个……你自己判断。” “师姐直说便是,我还能信不过师姐?”张寒蕊眯起眼,咯咯咯的娇笑出声。 闻人以晴皱了皱眉,旋即伸出青葱玉指比了个‘一’, “善渊和他从冉奴回来了。” 说着,闻人以晴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 “潜伏在冉奴的所有纵横家弟子全部身死,还有……项人王似乎也受伤了。” 闻言,张寒蕊眉头蹙起,想了想问道, “是他,还是……师姐的相好?” “不知。”闻人以晴摇了摇头,并未在乎张寒蕊的调笑,继续开口道, “第二个,是月儿练功时在人宗古籍中发现的。” “藏锋诀非特殊体质不可修炼,而且本身功法残缺有极大隐患,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张寒蕊愣了愣,开口试探道, “师姐是觉得这消息有问题?” “你觉得呢?”闻人以晴的脸上难得表露出情绪,没好气的看了张寒蕊一眼, “你才刚要找,月儿便能无意发现,师妹不会觉得这里没问题?” 张寒蕊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这里有问题,犹豫片刻说道, “那功法确实有些问题,不过,还要继续劳烦师姐,我想……月儿很快就能找到解决之法了。” “就算找到你会信吗?”闻人以晴蹙着柳眉,总觉得这师妹的心思越发难猜。 “不信又能怎样呢,我又没别的办法。”张寒蕊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师妹。”闻人以晴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 “你为何要让我明着帮你,若是背地里,也许能……” “师姐~你是我亲师姐,当然要站在我这边了,你说是不是。”张寒蕊上前拉住闻人以晴的手,露出来小女儿的神态。 见张寒蕊显然是不打算与她说实话,闻人以晴咬了咬下唇,转过身便准备离开, “师妹,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师姐放心!”张寒蕊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开口笑道, “小月儿那么可爱,我这做师姑的肯定不会让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爹的。” “好,我相信师妹!”闻人以晴不再多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447章 尹婳屏被原主调戏过? 翌日,玲珑水榭内宅湖心亭。 葛沛凝一脸寒霜的扫过面前四个娇俏小丫鬟。 离谱,当真离谱。 三阶跳到一阶,春桃甚至步入了混元境。 看来这三天可真没闲着。 一旁李牧摸着应雨的小脸蛋,口中陪着笑, “凝儿姐,不是听说你回医家了吗?岳母身子可好些了?” 葛沛凝蹙了蹙眉,歪头看向李牧。 得知李牧可能出了意外,她连夜进城赶到府上。 心中急切甚至都做好了李牧若是出事,她必定随夫君而去的壮烈打算。 好嘛。 那一开门,就看到春桃四女叠罗汉,李牧抱着应雨荡秋千。 画面之冲击,简直骇人听闻。 该死,夫君都没有那样抱过她,难不成是她太胖了?小雨似乎的确有这方面优势…… 葛沛凝压着火气,就算她再恬静的性子,也受不得这份气。 “夫君为何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事的,你们不就是我的药吗?”李牧语气讨好,贱贱的说道。 对于藏锋诀隐患的事情,李牧并未隐瞒。 他不是那种得了绝症,能欺骗娘子和自己离婚的主。 “呼……呼”葛沛凝深深吐出一口气,昨夜她已经替李牧检查了身体情况,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得知双修只会推迟爆发时间,并且会让爆发时更难压制。 她便十分后悔昨晚加入胡闹,若非苏雨薇拉着不让她走。 她早就拂袖而去了,她一介女流,怎反抗的了苏雨薇这个当今纵横家魁首。 她都是被强迫的。 “夫君之后不可再……再这般!”葛沛凝扫了几女一眼,包括苏雨薇。 闻言,李牧的嘴角抽了抽。 不准? 不准到什么地步? 难不成从此清心寡欲? 「医生,拔管,我不想治了。」 李牧心中悲愤,刚要开口,便见葛沛凝美眸直接瞪来, “我会为夫君制定……制定……总之夫君要遵从医嘱,你若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办!” “凝儿姐,没那么严重。”李牧舔着脸,还想再争取一下。 葛沛凝便直接拍板道:“还有,小昭、柳小姐、还有陆家二小姐,夫君从今日起不准与她们见面。” “内宅的丫鬟,全都赶到外宅去,夫君没意见。” “没……”李牧自然清楚葛沛凝的用意。 按照推断,小昭理应算得上良药,柳明烟的话,姑且也算。 但陆蒹葭? 李牧挑了挑眉毛,刚要发问,一道倩影便直接扑入了李牧怀中。 “李朗~” 蝶梦捧着李牧的脸颊,左看看右看看,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那老女人说你走火入魔,真是担心死妾身了,李郎,你是不是太想妾身,所以思念成疾?” “算,算是。”李牧干笑,再次见到蝶梦时,还是感觉有些尴尬。 只觉得二人的感情实在有些突兀。 这女人,难不成是被我的男性雄风征服的? “妾身给李朗带了许多补药,晚上亲自熬给你喝。” 蝶梦抱着李牧的脖子,将唇瓣凑到边,吐气如兰。 “咯~”突然,李牧莫名打了个饱嗝。 几女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怪异,匆匆追上的尹婳屏,老远便阴阳怪气道, “他怕是吃不下了。” 李牧本想证明一下自己,胃口好的很,但对于葛沛凝杀人般的目光,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有些不情不愿的将自己如今的情况与二人又说了一遍。 李牧知道,这之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场中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众人只感觉李牧的生命好似被挂上了倒计时,不知何时,便会成为一个只会遵从本能的野兽。 “不会的,公子怎么可能成为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应雨表情严肃,手中的小拳头紧紧攥着,她绝不相信李牧会成为那样的人。 葛沛凝点了点头,赞同应雨的说法,李牧的本能,怕不是杀人…… “李朗这功法究竟从何而来,创出功法的人怎会让自己成为疯子,必定是因为这功法不完整才会这样。” 这时,蝶梦开口,点到了关键。 李牧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这点两人自是想到了一处,旋即说道, “道家人宗小师叔,善渊。” 闻言,蝶梦的目光顿时一凝,起身便要离开。 李牧赶忙伸手将她拉了回来,笑着问道, “你干嘛去?” “去人宗,找善渊!”蝶梦咬着牙,语气中隐隐有着怒意。 这般害人的功法,为何要传授给她的李朗,李朗不是……诶? 蝶梦突然想到,李牧并不是曾经传闻中的人宗小师叔,她为何会这人宗的功法? 旋即,其余几女的目光也随之投来,李牧并非燕王儿子的事,如今已算得上人尽皆知。 李牧也没藏着掖着,当即便将原主的事情告知了几女。 这件事,他原本只与张寒蕊说过,但眼下自是没必要再隐瞒。 “她就是个畜生!” 这里面,只有尹婳屏知道些许事情,但善渊就是原主这件事,她却是头一次得知,此时的她眼神阴郁,银牙咬的咯吱乱响。 “屏姐姐见过他?”听到这话,李牧有些诧异的看向尹婳屏,旋即又是了然。 尹婳屏去王府时,原主大概五岁,那时还没上山,两人自是应该见过。 “算是见过……”尹婳屏微微颔首,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李牧’的经历。 或者,也算不上见面。 那时‘李牧’体弱,就连葛老都说他活不过六岁。 身旁除了单眉和她的贴身丫鬟,便只有年幼的许幼芷可以靠近。 尹婳屏记得,那天她是去寻单眉的,便刚好在屏风之后与‘李牧’说了几句话。 当时只当是恩人的儿子,又身患重疾,自是要安慰几句。 “你们说了什么?”李牧顿时来了兴趣。 “呵!”尹婳屏轻轻哼了一声,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他调戏我,问我可不可以给他做媳妇儿。” “对了,他知道我是归离朝的公主后,还送了我一首诗,问我想不想做女帝。” 尹婳屏的回忆逐渐清晰,当初她只觉得那是孩童之言,转头便忘了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闻言,李牧挑了挑眉毛,急切问道, “什么诗?” “我不懂诗词,何况这么多年……”尹婳屏努力回想,两条柳眉拧在了一起,半晌还是叹气道, “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貌似是写菊花的,里面说什么金甲什么的。”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你还在意他的才华?” 尹婳屏语气有些埋怨。 一方面是在为李牧担心,总觉得李牧的反应过于轻松。 再来,她出身皇室,却不懂诗词歌赋,众女当面,面子也确实有些挂不住。 然而,听到尹婳屏的话,李牧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之前与许幼芷的对话中,李牧便发现原主极有可能是穿越者,如今看来,至少五岁时的原主,身体里便已经有了别的灵魂。 那件事倒也不难理解了。 “不第后赋菊,没错了。” 李牧嘴角含笑,淡淡说道。 第448章 “殿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气透景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李牧歪着头,边念边盯着尹婳屏的反应。 然而,尹婳屏的眼中还透着迷茫,苏雨薇却是先叫出声了, “好诗!公子的诗才当真了得。” 旋即,尹婳屏的眼睛也是一亮,满脸震惊的叫道, “对对对,是这个,最后这句我有印象。” 闻言,苏雨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改口, “是他作的?那……那也不怎么样!和公子之前作的差远了。” 李牧笑着看了苏雨薇一眼,顿时让她羞红了脸,退到李牧身后,默默的替李牧揉捏起了肩膀。 “李朗,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附庸风雅,我们应该立刻去人宗,那里也许有完整的藏锋诀。” 蝶梦见李牧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聊这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尹婳屏也是连忙附和,点头道, “青衣,蝶梦说的有道理,你眼下虽没什么事,但……但……这样我们直接找王爷,发兵攻上青峰观,逼他们交出功法。” “夫君,我可以和爷爷说,医家也可以……” 葛沛凝也紧接着开口,却听李牧摆了摆手道, “对方若是说没有呢?况且也没人能证明善渊就是那二公子,人宗与皇室一直有有联系,老神仙名声在外,派兵攻打行不通。” “那我们自己上山!”苏雨薇说道。 “行了,此事我自有打……”说到一半,李牧的话声一顿,自嘲的摇了摇头,转言道, “你们觉得我如今的实力如何?” 听到李牧的话,几女皆是一副幽怨之色,蝶梦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知道你厉害,但,但你也不能……” “小蝶道首,殿下的意思是,残本的藏锋诀便可让殿下有这般实力,那若是拥有完整藏锋诀的人宗,实力又该何等逆天。”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露出恍然的神态。 “对,也不完全对。”李牧冲着冬梅点了点头,开口道, “这藏锋诀并非什么人都可修炼,我们现在首先要弄清楚人宗是否有人修炼了藏锋诀,以及,人宗这些人的实力究竟如何。” “好,妾身这就去人宗。”蝶梦性子急,听到李牧这般说,立马便又要动身。 “小蝶道首,切莫冲动行事,殿下专程给我们解释,就是不想我们乱了方才。” 冬梅低着头,怯生生的提醒了一句,说完身子便不由的向后缩了缩,似是生怕受到责罚一般。 蝶梦诧异的看了眼冬梅,随即嘴巴一抿,气鼓鼓的坐到李牧身旁, “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快说!” 众人见蝶梦之前还李朗妾身的,转眼便破了宫,皆是有些忍俊不禁。 李牧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别冲动,我又不是马上就死。” “夫君!”葛沛凝抬手拍了一下李牧,语气有些不满。 李牧无奈摇头,这件事其实很难,对方哪怕真有剩余残篇,又知道李牧需要,想要靠其余手段得到,几乎不可能。 但这件却又很简单,训蒙如今可以让李牧直接洞察他人记忆,只要李牧比对方强,那功法便是唾手可得。 “冗夷。”李牧手指点在桌面上,淡淡吐出两个字。 随即见众人皆是一副不解的眼神,便接着说道, “眼下有个试探对方的好机会,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冗夷人应该不出半月,就会打到都城来……” “你说什么?”尹婳屏愣了一下,语气惊愕的确认道, “是,那个冗夷的狐媚子告诉你的?” 李牧撇了撇嘴,指了指应雨没好气道, “她嗑药都磕成这样了,还需要别人告诉我?” 此言一出,应雨脸蛋顿时一红,一头便扎入到李牧怀中,哼哼唧唧的说不出话来。 李牧扫了众人一眼,除了冬梅,眼神要多清澈有多清澈,随即冲着冬梅招了招手说道, “你明白了?” 冬梅快步走到李牧跟前,表情有些拘谨,糯糯点头。 “夫君,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啊!”葛沛凝也有些着急,伸手推了推李牧的肩膀。 李牧诧异的看了几人一眼,倒不是他要卖关子,他只是没想到,平日里这几个女人个顶个的人精,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使臣挑拨,散播毒品,显然冗夷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再加上之前苍鹤的口供,那所谓的忘仙膏,多半便是宋炽几人,上次来都城时布下的局。 那日朝堂之上,李牧当众点出了冗夷有不臣之心。 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姜城,他们若是不想功亏一篑,等都城这边处理完烂摊子再去收拾他们。 一定会趁着这段时间出兵。 “没错!之前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这样!”尹婳屏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旋即又是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牧。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李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开口。 这时,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皆是一脸古怪的看向李牧,有些欲言又止。 “公子真厉害,仅凭这些蛛丝马迹,就可洞察冗夷人的阴谋!” 应雨脸蛋红红,看向李牧的眼中满是崇拜。 李牧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壳,佯装生气道, “上次是妓馆,这次是嗑药……我想起来了,你身上还有纹……” “公子!”李牧话还没说完,应雨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细弱蚊蝇小声嘀咕道, “没……没,已经没了。” 应雨小腹处的确有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飞鸟刺青。 只不过,在与李牧坦诚相见后,那守宫自然也就消失不见。 话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明白了李牧的打算,便纷纷离开各自准备。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说服宏文帝请青峰观的老神仙助阵。 理由也很简单,对方有高手,非老神仙不能敌,宏文帝爱民如子,可以少死伤将士百姓,这很容易让他答应。 人宗本就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苍鹤之前提到的皇岚宗的宗主,便可用他来做文章。 其实李牧的想法很简单,若是人宗肯出手,他自是可以暗中观察对方的实力。 若是不愿,此事过后,青峰观便彻底成为了众矢之的。 面对外族入侵却依然置之不理,煽动皇室和百家共伐之,简直易如反掌。 最关键的是,这次冗夷人的阴谋,李牧并不想袖手旁观。 若只是朝堂争斗,李牧的确不想参与,但若是战争 以他如今的实力,哪怕能多保护一个人也是好的。 这样,最后即便与原主的争斗输了,他也不会后悔。 李牧将心中试探人宗的其他办法挥去,告诉自己,如今解决冗夷人,便是在帮自己。 「早该反击了才是。」 心中暗叹,李牧总有种忘记了什么的感觉。 加上之前似乎总是有意回避与原主接触,李牧知道,这并不正常。 「看来要再去见见许幼芷了。」 “殿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这时,冬梅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第449章 “他怕我!” 李牧笑着看向冬梅,却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好像有一道禁锢被打破。 又或者,是那该死的头痛病减缓,让李牧能静下来去思考一些事情。 “殿下可是有心事?”冬梅缓步走到李牧身后,熟练的替他按捏起了肩膀。 闻言,李牧的眼睛眯了眯,伸手抓住冬梅的手臂,便将她拽入了怀里, “小丫头,你想和我谈心?” 李牧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冰凉,语气冰冷道, “你觉得爬上了本公子的床,便可以……” “噗嗤~”谁知,李牧话还没说完,冬梅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发现李牧错愕的眼神,又赶忙做出一副受惊小兔的表情,将身子缩到李牧怀里,声音软糯道, “冬梅知错了,殿下责罚冬梅。” “嘶~”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手撩起冬梅的下巴,语气中带着感叹, “是我演技太差?还是你这丫头真的可以看透人心?” 冬梅眨着大眼睛,认真的盯着李牧,语气十分郑重: “冬梅看不透殿下,之前不行,如今更不行,但冬梅能感觉,殿下藏了太多事……” “冬梅想为殿下分忧!” “你这丫头……”李牧笑了笑,略一思考便开口问道, “冬梅可曾遇到过一个明明不认识,却总感觉似曾相识的人。” “殿下。”冬梅皱了皱眉,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会想说,我就是你……”李牧轻笑开口,但还没说完,便被冬梅打断道, “不是的,冬梅想说,殿下似乎有些事情记不得了。” “那么,殿下所说之人,或许当真认识也说不定。” “…” 李牧愣住了,冬梅这句话,似乎让他心中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动摇。 “本来就认识吗?”李牧的表情有些呆滞,口中重复着这句话。 突然,脑中出现一道娇小的身影。 粗布衣衫的,丫鬟装扮的,屏风后颤颤巍巍磕头作揖的。 李牧看不清楚容貌,女子的脸上好似蒙着烟雾,却清晰的看到了女子眼角的那颗泪痣。 “许幼芷!” 旋即,李牧回神,大口喘着粗气。 一股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方才脑海中看到的,是小时候的许幼芷? 难道小姨的那个故事其实是真的? 难道我不是数月前穿越而来,而是早就…… 不,不,不! 那只是为了骗许幼芷临时编撰的故事,倘若王府当年真的有个替身,小姨不可能不知道。 这时,那熟悉的剧痛再次传来。 甚至疼痛更比之前,李牧只觉得有无数毒虫蛇蚁在自己脑中钻洞,撕咬。 那种剧痛,让李牧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次奥!有人对我动了手脚!” 李牧抱着头,在地上来回翻滚,汗水几乎将衣衫全部浸湿。 然而,李牧这一次却没有逃跑,猩红的双眼瞪的老大,牙关紧咬,偏要与这股疼痛对抗。 这时,李牧手中飞出一道白光,在周身旋转一身后,再重新落回手中,化成一块琉璃小镜。 李牧的痛感骤然消失。 “琉璃幻纱镜?” 李牧低头看向镜子,镜子中是他那张祸国殃民的俊俏脸庞。 旋即,镜面如同石子落入水中,掀起一道道涟漪。 镜中李牧的身影,也随之变的虚幻。 下一刻,李牧猛的回过神来。 此时,他依旧坐在湖心亭中,手中握着那块琉璃小镜。 怀中的冬梅,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正在说着话, “也有可能殿下确实不认识那人,却认识一个与她极为相似的人,就和我们姐妹一样。” “冬梅真是讨人喜欢,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李牧顺手将琉璃小镜收入训蒙,低头向冬梅的樱唇吻去。 冬梅突然被堵住了嘴,瞬间瞪大了眼睛,并非因为李牧的突然袭击,而是李牧此时的眼神。 “呜呜~”冬梅用力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随后依依不舍的从他怀中逃出,身影一闪便跃至了三丈外, “殿下,不行的,凝儿姐有过吩咐……” 冬梅抿了抿嘴,怯生生的便要离开。 “不是说要谈心吗?你回来,我保证绝不乱来!” 李牧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做出一副向天起誓的样子。 然而,冬梅却跑到更快,甚至用手捂住了耳朵,边跑边说道, “殿下昨晚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还不是……反正殿下也不需要冬梅分忧了,冬梅就先告退了。” “呵,这丫头……”听到冬梅话,李牧笑了,这笑声一发便有些收不住, “哈哈哈哈,他怕我!” “他怕我!” 俄顷,笑声戛然而止,李牧的目光变的凌厉。 虽然李牧依旧弄不清那剧痛的来源,但可以确认,这是有人对他做了手脚。 而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明明一细想许幼芷的事情便会头痛欲裂,如此反常的事情,李牧却从未觉得不正常。 对于原主,更是下意识的便想逃避,甚至很多时候,都不愿与他为敌,一厢情愿的将他当成了盟友。 这种种的不正常都指向一点,原主必然也在忌惮他。 否则这样的手段根本没有意义。 对于许幼芷奇怪的感官,说不定就是这奇异手段的开关。 所以之前许幼芷的那些话才都是真的,原主对她的吩咐,就是侍奉自己,陪伴身边。 她确实不需要知道什么,更不需要做什么,因为她只要留在李牧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若是当初进府时,身边的人不是小昭而是她……」 李牧皱了皱眉,好在得到琉璃幻纱镜前,与许幼芷没有过多接触。 否则这会,怕不是已经将原主当成了馈赠机缘的前辈,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想到此处,李牧再次取出琉璃小镜,目光看向镜中的自己, “送了这么份大礼给我,屏姐姐应该会善待她的……” 想到苍鹤那动人的身姿,李牧轻轻叹了口气。 那女人之前对他的恶意就不小,如今又被吃干抹净,怕是只会变本加厉。 李牧站起身,想到很快就要和原主见面,自是应该多为他准备些礼物才行。 如今努力提升实力,凝儿姐怕是不会允许,那最大的助力,便应该是都城中的另外一件灵器。 突然,李牧心有所感,微微转头,目光看向燕山城的方向。 第450章 小师叔真是个温柔的人。 青峰观,后山茅屋。 善渊猛的睁开双眼,那满含憎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似是在与什么人遥相对望。 此时的他,上身赤裸,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十分扎眼,与他穿道袍时的文弱小道士形象大相径庭。 胸口处生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绿色藤蔓,缠绕在他整个上半身。 那些藤蔓与他的血肉相连,似是同样从皮肉中长出来的一般。 良久,善渊的眼中的憎恨渐渐消失,重新变成往常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脸上随即挂上一抹怪异的笑容, “我还当你多清高,你不是也一样!” “哈哈哈哈-----都一样,你我都一样……” “小师叔!吃饭啦!” 这时,屋外响起一道黄莺般的女子声音。 闻人月提着食盒,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向茅屋的方向望。 ‘咯吱~’ 随着茅屋的门打开,善渊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从屋中走出。 “小师叔!”闻人月挥舞着胳膊,用力的朝着善渊招手。 见到善渊向她看来,闻人月面色一喜,将食盒放到了脚边,扯着嗓子喊道, “小师叔,这些都是我从城里带的,你受了伤要好好补一补。” 说完,闻人月冲着善渊行了个道礼,倒退着着缓步准备离开。 “一起吃。” 善渊看了眼食盒,犹豫的开口。 闻言,闻人月的身子顿时一僵,脸上的表情满是震惊,随即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不对后,用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这才问道, “小师叔说什么?” “你这几日送来的饭菜有些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用过膳了?” 善渊眼神示意了一下食盒,随后径自坐到院中的石桌旁,语气淡淡的说道。 “没,没,没有!”闻人月语气激动,赶忙捡起食盒,快步跑向院中。 将盒中饭菜摆上桌后,看了看善渊对面的位置,犹豫片刻后,再次确认的看向善渊。 “坐啊。”善渊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丝丝宠溺的意味。 闻人月赶忙坐到善渊对面,双手紧张的放在腿上,脸上写满了拘谨。 “呵……”善渊笑了笑,将桌上的餐碟往闻人月的方向推了推,开口道, “光坐着?你倒是吃呀。” “哦!哦!”闻人月连忙点头,拿起筷子刚夹起一根菜叶放到嘴边,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纠结片刻,还是将筷子又放了回去,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那个……其实我吃过了。” “你不是时常在你那些师姐碗里抢肉吃,那……这些都给你。” 善渊没有抬头,只是将几个有肉的菜向闻人月的方向推了推。 “咕咚~” 闻人月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看向盘子中肉的眼神隐隐冒光,挣扎良久还是叹了口气道, “算了,我还是不吃了。” “哦?”善渊诧异的抬头看了眼闻人月,关心的说道, “青玄子可是病了?” “没有没有!”闻人月摆了摆手,随即脸上露出愤愤的表情,小声嘀咕道, “省得那个坏人,下次又说我胖。” “嗯?”善渊佯装没有听到,点了点头道, “那没事,你便回去。” “小师叔!”闻人月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喊了一声后便重新泄了气,低头不再言语。 “青玄子可是有话与我讲,为何如此扭捏,你以前可是什么话都会同我说的。” 善渊放下手中筷子,含笑看向闻人月。 “那不是……额……是有事想要问小师叔。”闻人月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想起当年,她一旦受气,便来这瀑布旁边哭诉。 骂过善阳,诽谤过师兄师姐。 本以为这里没有人,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自己那些话,早被眼前这个小师叔尽数听了去。 闻人月自己都忘了,当初明明发誓再也不来这里了。 然而不知为何,却渐渐和这小师叔熟络了起来。 从对着瀑布石头吐槽,变成了对着善渊这个大活人吐槽。 只是,善渊虽然看着平和,却似乎很厌恶旁人靠近。 往常二人相距最近的距离,也得三丈开外,像今日这般坐在一个桌子上,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闻人月不喜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个当成兄长的温润小师叔,她还是十分依赖。 至少她吐槽的那些小秘密,便从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只是这点,她便对善渊十分信任。 她这也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善渊到底对她是与旁人不同的。 想到这里,闻人月鼓起了勇气,眼神认真的看向善渊, “小师叔,其实你就是燕王府的二公子,如今那个二公子,是燕王一位故交的儿子,他并非我道门之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善渊微微蹙眉,语气却很平淡。 “数月前你假意下山,随后又重新入门,这骗的了别人,当然骗不过我了。” 闻人月见善渊并未生气,胆子便更大了些,扬了扬下巴笃定道, “小师叔,我可是从小就见你在山上的。” “也是,这观中也就只有你,师兄,和师父见过我。” 善渊笑了笑,像是想通了其中关节, “青玄子就是要问这个?” “不,不是,我是想问……李牧。”闻人月想了想,犹豫的问道, “小师叔是不是觉得他抢了原本属于你的……” “呵!你为何会这样觉得?”善渊出言打断,随即有些自嘲的说道, “他还是我和师兄,一起送到燕王府的。” “真的!我,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闻人月的眼中闪过一抹希冀,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此事,其实是一个误会,罢了,你若想知也不是不可,但你要保证不能告知其他人。” 善渊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是不急不缓。 闻人月用力点头,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许久,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李牧对人宗有着敌意。 如今看善渊的态度,果然是她的大哥哥对小师叔有误会,才会那般。 善渊看到闻人月的样子,眼中的阴郁之色一闪而过,淡淡开口道, “数月前我确实是准备下山,但却在山脚下遇到了伏击……” 善渊半真半假的将当日之事告知了闻人月。 将自己假死替换了成旧伤发作,后被善阳所救。 听的闻人月攥紧了手心,虽知善渊如今就在眼前,却还是为他当时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所以,所以,其实小师叔是要回家,大哥……他才是祖师爷爷选中的弟子?” “嗯。”善渊点头,释怀的笑了笑, “不过,如今这般也挺好,毕竟我是师父和师兄养大的,往后又有人可以照顾好燕王府,我便可以一心陪在师父身边,为他老人家尽孝。” “所以那时小师叔担心他的安危,是因为原来的家人?”闻人月语气激动,心道果然是李牧误会了她们。 “是,也不全是,也有一部分好奇,想知道师父选中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了,你要知道的也告诉你了,记住不要与他人乱讲。”说着善渊收拾好食盒,推到了闻人月的面前。 闻人月拿起食盒,刚走到院门口,又转过头,迟疑道, “小师叔和爹爹之前去了冉奴……” “呵!”善渊无奈的看了闻人月一眼,点了点头道, “他们不该对我父……燕王出手。”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闻人月欣喜的转过身,心道小师叔真是个温柔的人。 大哥哥一定有什么事误会了小师叔和爹爹,月儿一定要与他解释清楚才行。 第451章 两万人。 闻人月解开心中郁结后,原本心情十分美丽,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谁知,就在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的时候。 一只大手却提住了她的后脖领。 “爹,你做什么,月儿要下山去找娘亲!” 这熟悉的感觉,闻人月立刻就意识到来人是他那慈祥的老父亲,青峰观观主善阳。 闻人月双腿扑腾了两下,就放弃了抵抗。 知道不是自家爹爹的对手,立刻就搬出了闻人以晴。 “娘亲一人在山下,定然想月儿了,月儿这就去陪娘亲,爹爹可有话要月儿转述?” 善阳无奈的看了眼自己这出落的越发清丽的女儿,想了想,还是板起了脸道: “我已与你娘说过,你好好待在观中,不入混元不准再下山!” “省得又让人擒了去!” 最后这句,善阳说的很小声,闻人月自然没有听到,她此时脑海中,只环绕着三个字,混元境。 混元境! 不入混元不得下山? 虽然她被誉为人宗百年来第……三天才,但想入混元,就算她的资质再高,一二十年内怕是没什么希望。 闻人月傻了,只觉得未来的日子一片昏暗。 「大哥哥,你会来观里看月儿吗?」 闻人月想着,随即也是愣了一下,她和李牧又没什么关系,李牧凭什么来看她…… 心情更是跌入了谷底,当初在风沙驿拦截李牧,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只此一眼,那身影从此挥之不去。 …… 书房。 “啊嚏!” 李牧揉了揉鼻子,随手丢下手中竹简,看向一旁的夏荷, “可还有关于那圣人像的其余消息?” “啊?”夏荷正偷偷盯着李牧的侧脸发愣,听到李牧的问话,赶忙低头回道, “回公子,这些就是能找到的全部了。” “没了啊。” 关于圣像街的那座雕像,民间几乎没有什么记载,更别提有关灵器的事情。 “公子,有关那圣像的事情,怕是只有宫中有记载。” 夏荷抿了抿唇,开口道。 “嗯。”李牧点头,对于夏荷的话不置可否。 如今李牧的脑中就好像有个‘滴滴滴’的寻宝盘,特别像李牧印象中的‘龙珠雷达’。 训蒙确实很贴心,也越来越有李牧的形状。 只是这具体位置偏差的还是有些大。 虽然指向了皇宫,但偌大一个皇宫,却依旧不好寻找。 灵器在被人催动前,几乎与普通器物一模一样。 李牧也只有在触摸后,才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尤其是这东西的样式,怕是也是千奇百怪。 这些个大佬也不知会将什么东西炼制成灵器。 若是什么刀枪棍棒,锅碗瓢盆的还好,若是什么亵衣肚兜的,还穿着某个后宫妃嫔的身上…… 不过这倒是李牧想多了,当初在里世界,黎姬便和李牧讲过这些灵器。 位于景安城正中位的乃是君六世,人称六世帝君,本命灵宝乃是一柄剑,镇国之剑。 对于曾经人族十位圣人半圣的灵器,狐族自然有一定的记载。 只可惜,这段记忆已经永久消失,若非有什么特别秘法,根本不可能恢复。 李牧轻轻叹了口气,想要找那灵器,宏文帝肯定是最简单的途径,但也可能是最复杂的。 那灵器应该也如苍鹤所在的家族一般,被当成了传家至宝。 苍鹤都有手段简单的催动灵器,想来皇宫里那件,必然也差不多。 李牧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向皇帝讨要这等宝物。 「算了,先想办法确认,再考虑如何得到。」 原本李牧想在见到善渊之前,再增加一项底牌,但如今看,并不那么容易。 找寻关于那东西的信息,也是想凭借身手去‘借’。 但现在看,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可知如今皇宫那边对于姜城是何反应?”将灵器的事放下,李牧便开口问起了有关冗夷人的事情。 夏荷刚要开口,这时,屋外传来小昭气喘吁吁的声音, “公子!” “你这丫头,干什么跑的这么着急。”李牧笑了笑,直接就将小昭揽在了怀里。 “公子~”小昭娇嗔了一声,随即想到了正事,赶忙说道, “公子,城中乱了!” “乱了?”李牧挑了挑眉毛,开口笑道, “忘仙膏买不到?” “公子怎么知道!”小昭檀口微张,眼睛瞪得老大,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比想象中要快。”李牧想了想,顿时有了搞到那灵器的办法。 毕竟他有办法搞定这毒。 然而,这想法刚出,李牧却是猛的摇了摇头。 这岂不是在发国难财,「算了,灵器再想别的办法。」 “夏荷,替我传话入宫给陛下,就说我有办法彻底清除忘仙膏的毒素。” 李牧转身看向夏荷,正色吩咐道。 眼下至少要先为各官员将领摆脱了忘仙膏的控制才行。 至于普通人…… 李牧深吸口气,回头看向小昭,见她小嘴还没合上,便伸手在她舌尖上点了一下, “小丫头,是不是太久没和公子一起睡了,今晚来我房里暖床。” “不,不行的,凝姐姐有吩咐……” 说着,说着,小昭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李牧本只是想逗一逗小昭,没想到药劲会这么大,赶忙出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不让你暖床了还不行吗?” “不是的,不是的,小昭是想的,可……”小昭死死咬着下唇,眼中满是委屈。 李牧瞬间就猜出了这小丫头的心思,随即附耳在低声说了两句。 “不行!”谁知,小昭却是一把推开了李牧,义正言辞道, “公子,你要听凝姐姐的话才行,她的医术真的可厉害了。” “行,行!说正事。”李牧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医家可统计出,如今城中有多少人服食过这忘仙膏?” “奥,对!凝姐姐正是要我和公子说这个事情的。”小昭抹了把眼泪,语速极快的说道, “根据医家和弱水堂的粗略计算,城中官员富户大约有两万余人被那药膏毒害过。” “两万!” 李牧眉头一蹙,这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李牧的预估中,百人上下应是有的,但两万……冗夷人是怎么做到了? 对于穿越而来的李牧而言,自然难以想象,这种成瘾药物不受管控的情况下,流通的速度会有多快。 第452章 太子赵楚希。 “算了,我现在立刻就是皇宫。” 得知人数如此巨大,李牧心中顿时生起了紧迫感,也收起了逗弄小昭的心思, “小昭,你速去医家,让他们聚集这些服食过忘仙膏的,等我从皇宫回来。” 李牧粗略计算,他大约二十到三十息之间,便可祛除这毒素。 两万人…… 若是提前聚集,他不休息的话,一周左右能解决。 “公子要去皇宫?”这时,小昭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想了想说道, “公子,凝姐姐说,医家和弱水堂已经聚集了这些人,而且她找到了控制着毒的办法。” “只是需要公子再跑一趟南域,还,还有,凝姐姐说要公子带,带上我和陆小姐。” 说话间,小昭的脸便已经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葛沛凝与她们说了李牧如今的状况,她自然知道,她和陆蒹葭跟去,是给李牧当解药用的。 两只小手用力拽着衣裙下摆,心中既有担忧,又有欢喜。 “有办法了?”李牧愣了愣,随即心中苦笑,由于他解除忘仙膏毒素的办法有些离奇,下意识便忽略了医家。 却忘了这个世界的医术,本就不能用常理度之。 暗道一声果然,救世主从来就不是某一个人。 若是冗夷人的计划这么容易成功,这片土地早就是他们的了。 旋即想到小昭后面说道的话,开口问道, “去南域?去南域做什么?” “凝姐姐说,她需要南域的一种毒花,叫,叫并蒂” 听到小昭的解释,李牧这才知道,葛沛凝前日便已研制出如何用并蒂以毒攻毒的办法。 并且之前李牧给的百余株并蒂,已经为朝中各大臣抑制了忘仙膏的药瘾。 如今官府正在全城寻找服用过忘仙膏的人,内外城分别送至弱水堂和医家。 李牧之前既然能拿出那么多并蒂,必然知晓其位置。 虽然并蒂的根茎的药效不如开花时的好,如今却也没了别的办法。 “可知需要多少?”李牧松了口气,训蒙中约莫三千多株,若是不够,他再出手便是。 没想到当时的贪财之举,如今还能派上这用场。 听到李牧的话,小昭想了想道, “自然是越多越好,嗯小昭记得凝姐姐说了,若是花瓣百余株足以,可那花好像很久都不会开花。” …… 弱水堂,一间诊室中。 “喂,葛……沛凝姐,你,你当真与世子是,是那种关系?” 唐沁透过窗户看着络绎不绝被绑来的人,用肩头撞了撞身旁葛沛凝的肩膀,小声问道。 “你为何问起这事?怎么,想进玲珑水榭?需要我替你美言几句?”葛沛凝嘴角含笑,习惯性的开怼。 如今这城中的情况算是姑且控制了下来,她也有心情与这个既是闺中密友,又是合作伙伴,还算是半个医术小徒弟的唐沁闲侃几句。 听到这话,唐沁顿时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回怼道, “你以为谁都会喜欢他吗?再说,我给她当小妾,他敢要吗?” 葛沛凝愣了愣,诧异的看了眼唐沁,这才想到,阴阳家的嫁娶规矩十分复杂。 像唐沁这种资质,未来夫君定是亲和体质的人,并且必须是金木的一种。 如今国师还没有正式的弟子,说明并没有看好的金系传人。 至于木亲和,炼器阁阁主欧阳寻似乎而立之年依旧未娶,传言便是在等唐沁。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唐沁未来只有两条路。 嫁给欧阳寻,或者成为国师众多妾室中的一个。 突然,葛沛凝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功法。 阴阳家的修行之法相比如今百家,更贴近古法,便是因为他们的修炼依托体质,正如她自己这般。 更关键是的,无论之前所修武道是何种境界,只要修行了阴阳家的功法,之前所修便会全都转为对应属性的真气。 李牧的症结便是因为功法原因,若是可以修炼阴阳家的功法,说不定就能解决现有问题。 “其实青衣也略通卦术,你猜他会不会是金行亲和的体质?” 葛沛凝樱唇凑在唐沁的耳边,故意将声音压的很低。 呼出的热气,弄的唐沁耳朵一阵发痒。 然而,更痒的是葛沛凝说出的话。 “略通?怕不是专门逗弄你这种愚妇的手段!” 唐沁缩了缩脖子,将葛沛凝往旁边推了推,也忘了她一开始是有求于葛沛凝的,习惯性的就互怼了起来。 “怎么,不信?” 葛沛凝轻蔑的瞟了唐沁一眼,不屑道,“卜算之术,即便是国师,也不一定有青衣厉害。” “你说什么!”,唐沁的嗓音瞬间拔高了几分。 她很清楚,葛沛凝从不会无的放矢,即便怼她,也绝不会说些莫须有的话。 “你不信算了,青衣是世子,不管是不是亲和体质,也不会入你阴阳家。” 说完,葛沛凝便转过头去不愿再与唐沁多说。 唐沁的脸色变了变,良久,才用手指搓了搓葛沛凝的纤腰,语气弱弱的问道, “他当真可能是金亲和?” 葛沛凝怪异的回头看了眼唐沁,正要开口,门外跑来一名弱水堂的弟子,语气急切道, “堂主,邓公公绑了一人来,需要您亲自去一趟。” “绑?服食了忘仙膏的?”唐沁蹙了蹙眉,沉声道。 “是,可……”那弟子点头,正要在说,却听唐沁不耐烦道, “药已经没了,如今只能等世子,他若愿意就留在堂中,不愿就带回去。” “至于邓公公,就说我有要事在身,你们莫要怠慢就是。” “堂主,可那人是……” 那弟子还要再说,便听外面传来一阵男子的怒吼, “我是当朝太子!你们这群狗奴才,快给本宫取药,或者,或者给本宫拿忘仙膏来!” 唐沁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那句狗奴才实在有些刺耳。 转头看了眼葛沛凝,却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端起茶水小口抿着。 唐沁深吸口气,起身便向外走去。 …… 前厅。 赵楚希的手脚都被绸带捆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周围的弱水堂弟子。 “你们这群狗奴才,本宫的说话你们没听到吗?” “太子殿下,弱水堂已经没药了,更没有忘仙膏,你在此处撒野也没用。” 这时一身淡蓝裙衫的唐沁,从二楼一间诊室中走出,身影一闪便到了赵楚希的身前。 “唐姑娘,不知弱水堂中是否还有存药,老奴奉陛下旨意……” 唐沁摆了摆手,打断了邓公公的话,语气淡淡道, “邓公公,前日我亲自面见的陛下,是陛下亲口说的皇室之人没人碰过这忘仙膏,不知这又是何意?” “这……奥,太子殿下是这两日才……”邓公公皱了皱眉,正打算编些瞎话搪塞过去,谁知,这时却听赵楚希癫狂的笑道, “哈哈哈哈,你这贱女人,不过是国师的玩物,竟敢和本宫如此说话。” “速给本宫取忘仙膏来,否则等国师将你玩腻了,本宫便会像对付那两个弱水堂的女人一样,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赵楚希目光炽热的盯着唐沁,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 “本宫最喜你弱水堂的女子,割下来的肉,很快就能又长出来,有趣,着实有趣,哈哈哈哈。” 第453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赵楚希的话才出口,在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此时,前厅之中,不仅有弱水堂的弟子,还有都城各衙的官兵,以及自行将人绑来弱水堂的富户。 赵楚希的话好似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开。 堂堂太子,说出此等言论,更是涉及当朝国师,此言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 甚至有些服食了忘仙膏正在低吼求死之人,都齐齐噤了声,皆一脸呆滞的盯着赵楚希。 片刻后,众人又像躲瘟神一般,转过了头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做起了自己的事。 有个富户看自家逆子刚才还叫的欢实,这会儿眼睛却不停的在赵楚希和唐沁身上打转。 当即一脚过去,愤愤骂道,“你这逆子,该你叫的时候你不叫,不该你叫的时候你乱叫。” 邓公公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见赵楚希还要再开口,一咬牙一跺脚,拿出几十年前就没有了的男子气概,一掌拍在他的后脖颈上。 赵楚希眼睛一翻,便直接晕了过去。 “唐姑娘,太子受那毒膏侵蚀,这才说了胡话,既然堂中无药,老奴这就带太子回去。” 说着,邓公公抬手在耳边挥动了两下,提起赵楚希就要离开。 此事他要尽快回去禀告宏文帝。 国师私德有愧,这说到底还是他阴阳家自己的事。 但此事牵扯到太子。 一国太子与当朝国师走的如此之近,甚至到了交换姬妾的地步。 堂堂兴朝太子以虐奴取乐,这若是传出去,有损皇室威严。 与此同时,数百道黑影分落在整个弱水堂四周,将整个弱水堂团团包围。 黑底蓝云,腰挎破军刀,脸上皆蒙着黑绸,在这都城之中,唯有暗冰卫有此打扮。 很显然,在陛下对此事定论之前,这里的人,一个也不可能离开。 “邓公公这是何意?”唐沁显然察觉到了这些暗冰卫,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显怒容。 她知晓,赵楚希所言并非空话。 就在前不久,国师确实挑走了两名弱水堂的女弟子。 “唐姑娘,此事毕竟关乎太子与国师的名声,还望海涵。”邓公公脸上依旧带着谄媚的笑容,但语气中已经有了威胁的意味。 邓公公说的没错,无论是太子,还是国师,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阴阳家五行各属自身势力,而如今他们都要仰仗坐镇观天楼的金堂堂主,当朝国师。 若没有朝廷助力,找寻亲和体质的弟子显然会更难。 唐沁藏在袖子中的粉拳用力握了握,却没有再开口,其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听之任之。 见状,邓公公再次向唐沁行礼,转身便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邓公公刚要踏出大门的时候。 一柄水气凝结的长剑,却横在了他的面前。 “他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他,他真的害了师……师姐的性命。” 来人,是一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弱水堂弟子特有的制式蓝衫,五官清丽透着几分稚嫩。 此时,她咬着牙,眼中满是狠意,目光死死盯着邓公公二人。 “唐堂主,还请约束好手下的人。”邓公公停住脚步,看都没看面前少女一眼,声音冷漠的开口提醒道。 “退下!”唐沁咬了咬牙,沉声呵道。 “堂主,他……”少女握剑手的微微发颤,正要再说,却听唐沁再次怒呵,“退下!” 闻言,少女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举剑便直接向邓公公刺去, “恶奴,还我师姐的命!” 邓公公微微皱眉,随后挥出一掌,便直接将少女手中水剑震碎。 然而,击碎水剑之后,掌风威力不减反增,眼看便要击中少女的胸口。 少女不过三阶实力,面对一阶的邓公公自不可能是对手。 下一刻,只见原本还在阁楼之上的唐沁,转瞬出现在少女身前,青葱玉指从下至上,划出一道水气屏障,堪堪挡住邓公公的掌风。 “堂内弟子不懂礼数,是我管教无方,还请公公海涵。” “哼!”邓公公冷哼一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 阴阳家藏污纳垢,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方才出手便是想要震慑一二,杀鸡儆猴。 今日之事看似赵楚希恶语挑衅,但他毕竟是太子,就算要处置也得是宏文帝开口。 他还没怪罪阴阳家蛊惑储君,没想到唐沁竟放任阴阳家弟子对他出手。 “堂主,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走……” “闭嘴!”唐沁狠狠瞪了少女一眼,转身便向厅内走去。 她很清楚,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她都无法追究。 无论是实力,还是与皇室的紧密程度,其余四脉都无法与国师相比。 忍,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阁楼上,葛沛凝脸上蒙着轻纱,看事态平息,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子。 别家之事,她本就不能插手。 出来盯着,也只是不想她的小闺蜜吃亏。 想到赵楚希方才所说之事,葛沛凝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愧疚。 之前看到李牧那荒唐的举动,说心中无怨气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和这太子一比,李牧称一句圣人,也是担的起的。 李牧本就因自身所修功法所困,对于床围之事感兴趣些,自是无可厚非。 再加上他体魄强健,如今又正是火旺之时。 探讨起人生,常常也都是她们求着结束话题。 这些年,葛沛凝没少给各家夫人诊断,抱怨府上老爷中气不足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她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起来,李牧前几日之举,应算的上是怜香惜玉才对。 “葛沛凝呀葛沛凝,你何时变成这种善妒的女人,夫君如今受功法所困,你不想着如何为他医治,还与他耍小性子,你怎对的起夫君的疼爱。” 葛沛凝低声喃喃,纤纤细手撑住下巴,桃花眸子无神的看向前方。 李牧又要出远门,但这次是为了救百姓,她不能说什么。 她已经违背了医家病患平等的原则,优先医治了那些权贵。 但她夫君说了,冗夷人会打来,所以先治好那些人才能让朝廷正常运转,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的夫君是个大英雄,她…也不能拖会后。 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 前厅,就在唐沁心事重重的刚迈步上了阁楼。 被两名下人扛着上马车的赵楚希却突然睁眼,四肢猛一发力,便挣脱了束在手脚上的绸带。 猩红双眼飞快扫视,随即目光一凝,锁定还站在弱水堂门口抹眼泪的少女。 四肢同时发力,瞬间将两名下人震飞了出去。 赵楚希的身体如炮弹弹出,口中发出令人生厌的低吼。 第454章 国师出手。 远处,正与一名暗冰卫说话的邓公公最先反应。 赵楚希好歹二阶实力,那绸带只不过做个样子,自是困不住他。 之前皆因他在身边。 但他明明将赵楚希击晕,虽下手不算重,但就那一下,赵楚希没有半个时辰绝不可能醒来。 然而,此事却不是他疑惑的时候。 邓公公将真气运足双腿,脚下青砖咔嚓崩裂,身影如同鬼魅,化作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赵楚希率先扑到少女身后,左手直接从少女的后心穿入,右手锁住少女的脖颈。 指尖隐隐陷入皮肉,阴红的鲜血,顺着少女白皙的脖颈流入衣襟。 “啊!” 随着少女一声痛苦的惊叫,整张俏脸顿时失去了颜色。 “呼------”赵楚希撕扯这嗓子呼出一声,泛着凶光的猩红双眼,看向楼梯上的唐沁, “贱人!立刻给我仙膏,立刻!” “殿下!住手!”邓公公堪堪赶到。 他从背后而来,自是看的真切。 赵楚希的左手从少女背心而入,握住了少女的心脏。 只需稍稍用力,少女的心脏便会被捏碎。 即使弱水堂功法特殊,也定是活不成了。 此举再次印证了赵楚希之前所言非虚,他十分清楚如何杀死弱水堂的女子。 “赵楚希,你敢动我弱水堂的弟子!”唐沁听到声音,这才回头,然而看清眼前一幕时,瞳孔骤然收缩,脚跟微微离地,便准备上前。 “站在原地别动!”赵楚希咧开嘴,将头凑向少女的耳边,轻轻摸索, “朕是未来的皇帝,整个兴朝都是朕的,朕要做何事,由不得你这个贱人指手画脚。” “快,快给朕取仙膏来!”赵楚希癫狂怒吼,随即张口咬住少女的耳朵。 “啊!堂主救……救我……”随着少女一声尖叫,耳朵竟活生生的被撕扯了下来。 鲜血喷射在赵楚希的脸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邪癫狂。 “你再废话,就不仅仅是这样!”赵楚希笑容狰狞,随即左手微微用力,怒喝道, “你这狗奴才,你再靠近一步,你也得死!” 闻言,邓公公将悄悄抬起的手收回,迅速退了几步。 见状,唐沁微微吸了口气,冲着远处的弱水堂弟子吩咐道, “去将之前收起来的忘仙膏拿,快!” “赵楚希,你若敢伤我弱水堂弟子,就算你是太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唐沁目光死死盯着赵楚希,语气冷冽,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你敢威胁朕?”赵楚希表情癫狂,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那两个朕已经玩腻了,下一个就是你,你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断气。” 唐沁的心里已经狠到了极点,却没有再逞口舌之争,目光死死的盯着赵楚希。 这时,去取忘仙膏的弟子跑了回来。 赵楚希看到那熟悉的瓷盒,眼神瞬间变的狂热,刚要上前,身子却是一顿,似是再用最后一丝理智呵道, “邓公公,护送朕回宫!” “赵楚希,还不放开我弱水堂的弟子!”唐沁厉声呵斥,银牙似乎都要咬碎 。 “哈哈哈哈。”谁知,赵楚希却笑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放?你这贱人竟敢骗朕,朕要你将所有忘仙膏都交出来,立刻送去东宫。” “你亲自送!”赵楚希抓住少女向后退了两步,随即左手刚要用力,便听耳边传来一道柔媚入骨的娇嗔, “太子殿下为何与那女人那般亲密,还不将她放开。” 阁楼上,葛沛凝不知何时出现在围栏边上,伸手取下遮在脸上的面纱。 赵楚希的眼神顿时变的空洞迷离,茫然的点了点头后,正要将少女放开。 谁知异变突生,赵楚希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随即一把将少女丢开,仰头怒道, “李牧!朕要你死!朕要你死!” 见状,唐沁身影一闪,赶忙将少女接住,然而探查之下才发现,少女早在之前就已经断了气。 赵楚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少女从一开始便没有运气捂住心脉。 没有真气加持,内家武者的身体与普通人无异,早在少女第一次呼救时,便已然没了生机。 他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让少女活命。 “我杀了你!”唐沁抬手虚握,眨眼便凝成一柄水剑,身影一闪便刺向赵楚希。 “唐堂主!且慢!”邓公公惊愕出声,弱水堂死个弟子是小,太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不光是他,今日在场之人怕是一个也逃不开干系。 唰唰唰,眨眼间,二人便已交手数招。 二人皆是一阶,阴阳家的功法略占优势。 但邓公公胜在年岁较长,经验丰富。 一时间,二人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阁楼上,葛沛凝并未关注二人争斗,而是皱眉看着赵楚希。 赵楚希之前的反应着实有些怪异。 她所施展的并非魅术,而是操控激发对方情欲。 按理说,赵楚希眼中看到的,应是他心仪的女子,怎会喊出那样的话? “唐堂主,今日之事老奴一定禀明陛下,陛下定会给弱水堂一个公道,还望堂主住手!” 邓公公表情急切,语速飞快的劝道。 虽说他的实力稍稍强唐沁一点点。 但对方完全是暴怒出手,一招一式全是杀招,甚至不惜以伤换伤,邓公公这把老骨头已然有些招架不住。 若是让他为宏文帝拼命,他自是愿意,但就赵楚希这样子…… 他没有倒戈,已经可以把忠字刻到脑门上了。 “放肆!”这时,厅外传来一声隐含怒意的呵斥之声。 旋即一道金色剑气,从厅外飞入,斩向唐沁。 “混元境!”阁楼上原本还在看戏的葛沛凝,脸色顿时一变,赶忙抬手挥出两道剑气。 怦怦。 空气中,三道剑气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下一刻,大殿中出现一名金色袍老者。 “国师。” 邓公公和唐沁齐齐出声,然而神色却不相同。 邓公公正要上前见礼,国师却是摆了摆手,目光看向阁楼上的葛沛凝, “你是……百草兄的那个孙女?” “葛沛凝见过国师。”葛沛凝皮笑肉不笑的行了一礼,原本对阴阳家的其他几脉就不怎么待见。 如今得知了国师那些腌臜事,就更没什么好脸色。 “医家要管我阴阳家的事?”国师并没在意葛沛凝的态度,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闻言,葛沛凝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无耻。 之前那道剑气,若是真的打在唐沁身上,至少也是个重伤。 但国师这话却正是将她堵死,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状,国师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目光看向唐沁, “唐司命,你为何要对邓公公出手,是否应该给本座一个交代?” “国师,赵楚希他杀……”唐沁咬了咬牙,刚一开口,便听国师呵斥道, “你怎敢直呼太子名讳。” 国师脸上露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冲着唐沁使了个眼色,淡淡道, “本座之前与你说的事,你既然不愿,便就此作罢。” “多,多谢国师。”闻言,唐沁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赶忙躬身行礼。 谁知,国师却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今日之事确是你无礼在先,待会儿你与本座一起去东宫与太子赔罪。” “国师,明明是……” 啪! 唐沁刚要开口,只见国师衣袖一挥,一道鲜红的五指印便落在了唐沁的俏脸上。 见状,葛沛凝脸色一变,袖子中的拳头已然握紧。 “葛侄女,这是我阴阳家的事!”然而国师却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威胁。 第455章 “你知不知道我小哥哥是谁?” 葛沛凝没有再说话,而是重新掩上面纱,身影一闪站到了唐沁身边。 虽然音幻之体得以控制,但这么多年来,她还是不喜被别的男人盯着看。 “葛侄女……”国师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警惕与疑惑。 葛沛凝将头撇到了一边,没有再说话。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阴阳家的事可以不管,但你若是再敢动手…你可以试试。 唐沁转头看了眼葛沛凝,眼中满是感激。 虽然这么多年来,两人见面便是互怼,但回想起来,葛沛凝的确是她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人。 可即是如此,她便更不想牵扯到葛沛凝。 “老女人,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唐沁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在场之人却都能听到。 葛沛凝看了她一眼,瘪了瘪掩在面纱下的樱唇,不屑道, “我做何事,用的找你管。” 短短三息,姐妹情深再变塑料姐妹花。 “葛侄女,你医家当真要插手我阴阳家的事?”国师皱了皱眉,语气随之加重。 见状,葛沛凝还未开口,唐沁便抢先开口道, “国师,今日之事是我鲁莽,我赔罪便是。” 说着,便直接走向一旁的赵楚希,躬身道, “太子殿下,今日是唐沁失礼,还望殿下莫要与我一届女流斤斤计较。” “哈哈哈,哈哈哈。”然而,此时的赵楚希,手中握着忘仙膏,大字型躺在地上,双目无神望着天,口中发出傻笑。 “国师,唐堂主,既然此事已了,老奴还要回宫复命。” 邓公公见唐沁服软,知道此事也就如此,赶忙上前拱手道, “老奴在多问一句,不知那忘仙膏的解药,何时能调配出来?” 他很清楚,以宏文帝的脾气,且不说太子之前所言真假,就今日在弱水堂杀了一名女弟子这事,宏文帝便不会轻饶了他。 唐沁看向葛沛凝,眼中也有询问。 葛沛凝会意,略一思索便开口道, “短则七日,长不过十五日,公公回去向陛下复命便是。” 邓公公点了点头,正准备拉起赵楚希离开,这时听国师开口道, “唐司命,你便与本座一起去东宫,太子安危事关社稷,万不可马虎。” 闻言,唐沁咬了咬牙,低头应了一声:“是!” 葛沛凝挑了挑眉毛,暗道这女人脑子是不是不好使,这局势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明白? 你这娇滴滴一个大姑娘,和那两个老变态回去,还能有好了? 葛沛凝伸手拉住唐沁的手腕,有些不解道, “你真傻假傻?还真要和他去东宫?” 唐沁转过头,目光看向葛沛凝的眼睛, “老……沛凝姐,弱水堂不能毁在我手上。” “这些年多谢医家照拂,若非当初伯母提议,让医家与弱水堂合作我知道,那是伯母看在与师父的情面,才愿意帮助弱水堂。” 唐沁语气恳切,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葛沛凝听唐沁提起了自己母亲,心中也有些伤感,摇头苦笑, “你想多了,娘亲哪有那么大面子,是长老们不愿伺候这些二世祖。” “不,无论如何,弱水堂都承医家的情,也,也承伯母和沛凝姐的情。” 说着,唐沁挣脱葛沛凝的手。 “不是…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葛沛凝重新抓住唐沁,让她挣脱不得,纳闷道, “旁人以为阴阳家五行一体,但我怎会不知,五行堂各自独立,你是弱水堂堂主,那么怕他做什么?” “被他捏住把柄了?” 葛沛凝说话的声音很大,似是专门说给国师听的。 “葛侄女,你这话可是要挑拨我阴阳家?”国师皱眉,身上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 “沛凝姐,你别管了,你是医家受人爱戴的小师叔,无论如何都有医家为你撑腰,师父过世了,弱水堂只有我了……” 唐沁又试着挣脱葛沛凝的手,却依旧没能挣脱,轻叹一声语气弱弱道。 “呵!”葛沛凝轻笑一声,没好气道, “你忘了,我早就被逐出了医家,现在就是个替爷爷跑腿的。” 这话虽然有点昧良心,但明面上确实是这么回事。 当初灭门事件后,医家就曾言将葛雪凝逐出医家,以及让她终身不得行医。 但葛老反手就给葛沛凝改了名字,甚至直接让她接手了和弱水堂的事宜。 女承母业,天经地义。 葛老作为当世医圣,医家五老实力最强之人,就是有这个底气。 旁人当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别看医家低调,这些医师脾气可都不怎么好。 就从没听过医家的医馆,敢有人闹事的。 面子功夫已经做足,再揪着不放,想想王家的下场。 唐沁听到这话,顿时气的不行,双眼通红的瞪着葛沛凝道, “老女人,你,你这样会毁了弱水堂。” “毁什么,没我娘,没医家,你弱水堂早成了其余几堂的附属!”葛沛凝也来了脾气。 她原本就不是好说话的主,又和李牧相处这么久,非常赞同李牧的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闻言,国师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怒声开口道, “小辈!本座若是今日一定要将人带走,你又如何?” “你可以试试!”葛沛凝桃花美眸微微眯起,真气缓缓汇聚于指尖。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道俏生生的少女娇嗔, “让开,让开,让开,都让开!你们敢拦我,知道我小哥哥是谁吗?” 一道靓丽的身影,扛着一个比她还要大的木箱子,跑了进来。 身旁的几名暗冰卫将她团团围着,却都不敢靠近,她前进一步,几人便退后一步。 “凝儿姐!我将药送来了!” 哐当一声,白洛芙将木箱扔到地上,一眼便看到正与国师对峙的葛沛凝。 “怎么回事,为何还将人放进来!”邓公公瞪着一旁的暗冰卫,沉声道。 那暗冰卫扫了白洛芙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支支吾吾的说道, “公公,那姑娘说,说……” “说什么!” “那姑娘说她小哥哥是,是世子殿下。”那暗冰卫低着头,心里叫苦连连。 封锁现场是邓公公吩咐的,但邹普曾交代过,千万别惹李牧,尤其,别惹李牧身边的女人。 他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几个人围着那少女,却连上前都不敢,何况她还扛着那么大一个木箱子,再磕着碰着…… 李牧不追究,邹普都不会放过他们。 “燕王世子?”邓公公一听,确认道。 “额……应该是。”那暗冰卫听到邓公公的话也是愣了一下,不确定道。 对方好像还真没说。 “应该?”邓公公脸色瞬间转冷。 这时,就见白洛芙刚到葛沛凝身边,看到她与国师剑拔弩张的样子,当即竖起柳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国师呵道: “你这老头,离我凝儿姐这么近干什么!诶,你还敢瞪我凝儿姐,你知不知道我小哥哥是谁!” 那暗冰卫看到这一幕,当即冲着邓公公点头,语气十分笃定 , “是,肯定是!” 第456章 “一个不留。” “罢了,医家的人和那姑娘不用管,其余任何人不准离开。” 邓公公低声吩咐了一句,正要转身离开。 又听白洛芙突然一声惊呼,“婷婷!” 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那弱水堂女弟子的身旁。 之前扛着大箱子,刚好挡住了视线,如今看到这副惨状,眼泪顿时便流了出来。 “糟了!”邓公公暗道一声糟糕,她万没想到,白洛芙竟与那叫婷婷的弱水堂弟子认识。 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 “谁,是谁!”白洛芙怒视四周。 这几日陪着葛沛凝医家弱水堂两头跑,唯独与这位自来熟的弱水堂弟子要好。 尤其爱听她讲有关于李牧的各种事迹。 顺着众人闪躲的目光,白洛芙瞬间就锁定了已经登上马车的邓公公。 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车头, “老头!是不是你害了婷婷性命!” “芙芙!”葛沛凝也顾不得继续和国师对峙,赶忙追了出去。 对他而言,阴阳家虽依附皇室,却依旧是百家之人,对上也就对上。 但邓公公代表的是皇室,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代表的就是宏文帝。 两者不可同一而论。 “公公,我这妹妹乃南域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公公,还望公公海涵。” 葛沛凝冲着邓公公拱了拱手,随即皱眉看向白洛芙。 听到南域二字,邓公公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笑着对葛沛凝点了点头道, “无妨,无妨,老奴还要赶着回宫复命,这就告辞。” “凝儿姐,是谁,是谁害了婷婷?”被葛沛凝拦住,白洛芙脸上的娇蛮顿时变成了委屈,抹着眼泪问道。 此时,有些耳尖之人,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之前被暗冰卫拦在外面,众人还不知弱水堂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当是来了大人物。 如今听到这话,马上便开始脑补了起来。 “婷婷?我知道,是弱水堂的术士,她为我家夫人医过腿伤。” “听那姑娘的意思,婷婷死了?是那老者干的?” “那姑娘也是术士?这哭的,我心都要化了……你说,她和唐司命谁更好看。” “这老东西竟将这么漂亮的姑娘惹哭,本少爷要他好看!” 此言一出,众人皆远离了那说话之人几步,一副看死人的样子看着他。 “少爷,那人是陛下身旁的邓公公,老爷给你的都城绕道指南里,有他的画像。” 他身旁的小厮赶忙附耳提醒。 “这……”那公子看了眼一旁五花大绑的二弟,略一犹豫,退至众人之后, “二弟向来坚强定然挺的过去,走,我们回府。” 就在众人猜测那马车中人身份时,却听马车中传来一声男子戏谑的声音, “是本宫杀的又如何?你还敢对本宫出手?” 听到这个声音,邓公公暗骂一声愚蠢,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如今这可是在大街上,太子承认草菅人命,传扬出去可还了的。 然而,白洛芙听到这话,眼中的怒意再次生起,眉心的月芙图案开始闪烁。 “芙芙。”葛沛凝伸手按在白洛芙的肩膀,见白洛芙茫然看来,冲着她无奈摇了摇头。 白洛芙先是一愣,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杀气骤然消失,还冲着马车微微行了个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懂规矩,认错人了。” 说完,拉起葛沛凝的手便往弱水堂走。 “这姑娘,也太识时务了。” “废话,邓公公亲自驾车,那里面八成就是陛下。” “胡说,声音听着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陛下!” “你说,不是陛下还能是谁!” 就在众人争论马车之中到底是何人时。 赵楚希掀开车帘,走出了马车,指着白洛芙道, “此人意图谋害本宫,将她拿下!” “太子殿下!陛下此时还生着气,莫要多生事端,速与老奴回宫复命。” 邓公公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他没想到,这赵楚希竟愚蠢到这般程度。 他在这里耍了威风又何妨,回宫后只会让宏文帝的怒火更盛。 宏文帝抽出裤腰带,那可是真打。 “没听到本宫话吗?还不动手!”赵楚希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似是根本没听到邓公公的话,直接冲着周围的暗冰卫吼道。 “太子殿下!”邓公公还要再劝。 赵楚希目光阴冷的看向邓公公,一字一句道, “邓公公切莫自误!” 邓公公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你既要闹,便由的你闹。 等会儿那医家的女子发了火,老奴挨上一掌便是。 一群暗冰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拔出钢刀的同时,划破手心,将血洒在腰间的铁牌之上。 “凝儿姐……我是不是给小哥哥惹祸了。” 白洛芙看了眼慢慢逼近的暗冰卫,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葛沛凝目露心疼,也明白了之前白洛芙突然的‘能屈能伸’。 那日她回医家,由于不知李牧何时回来,初来乍到的白洛芙死活都要跟着她。 然而,医家在外城,以白洛芙的容貌,难免遭人觊觎。 为了少惹麻烦,便想到让白洛芙报李牧的名头,没想到竟意外的好使。 白洛芙更是以此为荣,将‘我家小哥哥是世子殿下’挂在嘴边。 却没想到,真的遇到麻烦时,她不但没有报出李牧的名号,甚至还能忍下委屈,生怕给李牧惹来麻烦。 葛沛凝伸手摸了摸白洛芙的脑袋,摇头笑道, “告诉他们,你家小哥哥是谁。” “嗯?”白洛芙眨了眨眼睛。 这时,一道血牢从天而降,将葛沛凝二人罩在其中。 感受到那刺人的血气,白洛芙眼睛一闭,上身微微前倾,两条胳膊用力后抻,粉拳紧紧握住,张开小嘴喊道, “我家小哥哥是世子殿下,你们敢为难我,就不怕我小哥哥生气!” 咔嚓。 话音方落,血牢之上顿时出现一道裂痕。 为首的暗冰卫迅速回头,瞪向一众下属。 “头,之前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下怎么办?” “太子下的令,你让我怎么办!” 暗冰卫小头领头上冒出冷汗,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为了暗冰卫不至于沦为私兵,守卫太子的这些暗冰卫,每月都会轮换。 好死不死的怎么就让他碰到了这种事。 赵楚希看清白洛芙容貌,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然而听到李牧的名字,到嘴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正当犹豫之际,皇宫方向的上空,炸开一束火光。 见状赵楚希眼中顿时露出狂喜之色,指着血牢中的白洛芙道, “好好好,朕今日就拿了你,看他李牧敢不敢来皇宫要人。” “太子殿下,刚才的信号是……”邓公公看到皇宫上空炸开的信号,脸色顿时一变。 然而话还未说完,一道金色剑气便朝着他的胸口斩来。 噗的一声,邓公公直接倒飞而出。 随即,国师揪着唐沁的头发,拖着她从弱水堂走出,随手将她丢到血牢边上,冲着赵楚希行礼道, “陛下,这个您也可以一并带回。” 葛沛凝看了眼地上的唐沁,见她受了颇重,下意识察觉到了不对。 挥手攻向身前的血牢,然而真气没入血牢,竟没有造成半点伤痕。 “哈哈哈哈哈,葛侄女,是你自己托大,这可怪不得本座。”见到这一幕,国师大笑出声。 随着笑声,只见四周屋舍房顶,跃出一道道黑影,打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没有尽头。 赵楚希侧头扫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邓公公,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摆了摆手,淡淡道, “一个不留。” 第457章 燕王世子,屠戮北城。 话音落下,那群黑衣人从腰间取下血气机弩,准心赫然瞄准的是街上的无辜百姓。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扑射而出,好似蝗虫过境。 一个个百姓接二连三的中箭跌倒,发出绝望的哭喊声。 这其中不乏有牙牙学语的稚童,和苍烛残年的老人。 百姓中,也有修为傍身的武者,但在这种军用机弩下,根本支撑不了数息。 “是,是暗冰卫!” “暗冰卫为何要屠戮百姓,我们做错了什么!” “不,不,他们…他们是……” 这群黑衣人的穿着打扮,与都城的暗冰卫几乎一模一样,下意识便将其认做了暗冰卫。 然而,有人却发现这他们身上的暗纹是红色的日轮图案。 “是,是拂晓军!” “姜王,姜王反了!” 一部分上了年纪的人,显然认得这支军队。 当初,就是这支与燕王甲字军齐名的军队将他们从前朝暴政中解救,如今这屠刀却斩向了他们。 一时间,整条街道惨叫连连。 普通百姓惊慌失措,除了跪地求饶,根本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明明几乎人人修武的兴朝百姓,却好似待宰的羔羊。 拂晓军的声明,和身边接连倒地的亲朋,让他们忘记了身上的武艺。 “救命,救……” “别杀我,求求你,我爹是……” 噗! 一轮齐射之后,拂晓军抽出腰间长刀,杀向躲藏入屋舍的人。 屠刀落下,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不,不他们不是拂晓军,他们不是我兴朝人……” 黑衣人虽蒙着面,但眼眶四周的惨白皮肤,却显然与兴朝人不同。 唯有弱水堂外,数百暗冰卫,以及那些绑着自家主子来弱水堂求药的扈从,堪堪躲过了机弩的扫射。 这些高门显贵的扈从显然也不是庸手,二阶武者就不下十人,其中甚至有修内家的高手。 那之前吐槽晦气的暗冰卫小头头最先反应过来,目眦欲裂的看向悠然离去的马车,怒声呵道, “保护百姓!” 说话间,数百身影齐齐跃出,与四周的拂晓军厮杀到了一起。 “国师!护驾,护驾!” 这时,远处的马车中,赵楚希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方才的机弩齐射,显然并未将他排除在外。 赵楚希艰难的爬出马车,腹部小腿皆已中箭。 国师邹行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他的身旁。 “国师,救朕,救……”赵楚希抱住邹行的腿,然而抬头看向邹行的表情时,却是一愣,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看来殿下也不傻。”邹行的脸上带着笑容,语气中满是讥讽,“只可惜,太迟了。” “邹行!你要背叛朕!”赵楚希怒吼,死死抓着国师的裤脚。 “怎能算是背叛,这些年殿下共虐杀我阴阳家弟子四十七人,本座身为阴阳家首领,自该为她们讨一个公道。” “哈哈哈哈哈!”赵楚希笑了,笑的十分狰狞,目光阴冷的盯着国师, “没有朕,你真当你坐得稳这江山,豪门世家不会服你,儒墨道医不会服你,就凭你,就凭你阴阳家,还有那些蛮夷?” 邹行一脚踩在赵楚希小腹的伤口上。 旋即,赵楚希发出一声惨叫,连忙改口道, “国师,国师,朕,朕有用,朕有……” 下一刻,一个与赵楚希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出现在邹行的身后。 “太子殿下,您这下可以瞑目了!” “你……你……哈哈哈哈,你们赢不了的,你们赢不了的,那小丫头是李牧的女人,那杂种连……” 赵楚希面色癫狂,然而话还没说完,眼睛便是一瞪,口中的血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只见那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伸手穿过他的胸膛,将头凑到他的耳边道, “殿下忘了,剿灭弱水堂,屠杀整街百姓,将罪名按在李牧的身上,这主意可是殿下想出来的。” “他一人再厉害,又能如何?” “咕噜噜,你们……你们……”赵楚希咧开嘴角,似乎再笑,眼中逐渐失去了焦距。 另一边,葛沛凝全力催动真气,却始终破不开面前的血牢。 按理说,此处没有地脉大阵,仅凭百余名暗冰卫的军阵根本控不住她。 何况他们已然去与突然出现的拂晓军拼杀。 葛沛凝实在无法理解,这血牢为何会如此坚固。 “大哥,这个女人不对劲!老四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街对面的屋舍内,六个披甲军士目光死死盯着葛沛凝。 他们口中说着冗夷的语言,随着葛沛凝每一次攻击血牢,他们的身体,便随之震颤。 “别废话,这女人留着我有用……噗!” 然而,为首的披甲男子话还没说完,口中便喷出一口鲜血, “死的也行!用杀阵,杀阵!” 只见,血牢周身,凭空出现数百柄钢刀,向血牢中刺去。 …… 皇城以北安远门。 “在下柳家柳明哲,敢问将军不知因何封城?” 柳明哲冲着面前的军士拱了拱手,语气十分谦逊。 “柳公子莫要为难小的,上头下的命令,小的只是奉命办事。” 说话的军士一脸谄媚,冲着柳明哲点头哈腰,却唯独没有放人的意思。 “究竟因为何事,我六妹妹和家里两名妾室都在北城弱水堂,这样,将军允我将人接回,我定有重谢。” 柳明哲微微皱眉,都城封城,上一次这里还是归离朝的国都,身为柳家大公子,下一任的柳家家主,他下意识便察觉到了不对。 “柳公子还是请回,如今北城危险,莫要伤了您的贵体。” 闻言,柳明哲脸色一变,上前直接揪住了那说话军士的衣领, “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可知若是我家六妹妹出了事,搭上你全家的脑袋也赔不起。” “柳,柳公子……” “快说!” “是,是燕王世子!”那军士似是被柳明哲吓破了胆,无奈之下才开了口, “世子服食那忘仙膏,在弱水堂发了疯,如,如今暗冰卫正在缉拿。” “你放屁!”柳明哲一把将那军士推倒在地上,下意识朝身后看去。 便见身后原本那道倩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远处,春桃出现在马车边上,一边拍打着车厢墙壁,一边喊道, “公子不好了,弱水堂出事了!” 第458章 “燕王世子,真乃谪仙也。” “发生什么事了!”小昭露出半个脑袋,脸上满是疑惑。 “公子,公子呢?”春桃一愣,赶忙探头往车厢里瞅, “公子,弱水堂可能出事了,那,那城门的守军胡说八道,说公子……嗯?” 此时,车厢中空空荡荡,原本躺在小昭膝枕上吃葡萄的李牧,已经没了踪影。 “公子都听到了。”小昭嘟着嘴,随即将手中最后一颗葡萄塞进了春桃的嘴里问道, “你快说说,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刚问出口,便见远处一胖一瘦两个员外扭打在了一起, “混蛋,都怪你家那小贱蹄子带坏了我家闺女,那李牧生性残暴好色,我家宝贝女儿在弱水堂,还能好吗?” “我去你的,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就你家女儿……罢了,我不稀的说。” 那瘦员外,用看老丈人的眼神看了眼胖员外,唧了一下嘴,捂着脸躲到了一边去。 旋即,众人皆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那胖员外,直到有人嗷嚎一声,这才回过了神。 “天杀的毒膏,天杀的李牧!” “老夫儿子若是出了事,老夫一定不会放过李牧!” “诶呦喂,我的儿啊。” 一时间,民怨沸腾,城门口众人纷纷咒骂,但也没一人再叫喊着要入北城。 这时,远处跑来一名身着半甲的小兵,凑在那城门守军头头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守军头头装作没听见,故意扯着嗓子喊道: “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旋即,那半甲小兵鼓足一口气,对着守军头头的耳朵吼道, “世子屠城!暗冰卫死伤惨重,上面命我等打开大阵,等待驻扎守军!”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城门口,顿时鸦雀无声。 那守军头头揉了揉耳朵,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冲着一旁的半甲小兵呵道, “那你还不快去。” 旋即笑脸看向城门外的众人,安抚道, “无事,无事,事态已经掌握,诸位先回去,想来封城也不会……” “畜生!畜生!畜生! 那畜生做出屠城这等事,你,你们竟还想包庇他!” 话还未说完,便见人群中让出一个老儒生,用拐杖指着那守军头头骂道, “你们以为,将我等骗回去,就能掩盖此等恶行!” “一个发了疯的武夫!若非你等包庇,他怎能,怎能……” 那老儒生似是年纪太大,话说一半,眼睛一翻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畜生!” “禽兽!” “开城门,老夫这就去宰了那畜生!” 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巨斧幻影,停在那扬言要斩杀李牧之人的头顶,人群外传来一道女子娇呵, “就凭你也敢口出狂言!” 人群自然而然的让出一条道路。 便见两个娇俏少女,满面寒霜的走了过来。 “谁敢再说我家公子坏话,我就先砍了他!” 小昭虚握的手骤然攥紧,半空中的巨大斧影随之消失。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以理服人!” 众人顿时反应。 “这小丫头是穆真大儒的弟子!” “刚才那一击恐有二阶实力,这般年纪,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可真俊……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 “小声点,这等天资,还是大儒弟子岂是你我可以觊觎,我觉得她身后那冷着脸的丫鬟也不错……” 以小昭二女的容貌,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再加上她露的这么一手,众人自是对她恭敬有加。 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三两步走到小昭近前,拱手道, “这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下罗家罗……诶呦!” 只见柳明哲一个侧踢,将那姓罗的白衣公子一脚踢飞了出去,随后单手接住朝白衣公子斩来的巨斧虚影。 谁知,柳明哲显然低估了这‘以理服人’的威力,脸色一变,整个人便单膝跪了下去。 “柳,柳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小昭没有收住力。” 见状,小昭赶忙收了手,站在原地又是点头,又是摆手。 想到他是柳明烟的兄长,之前自家公子与他说话也还算客气,显然两人便是朋友,小昭瞬间就慌了神。 “无妨,无妨,是柳某托大,怪不得小昭姑娘。”柳明哲赶忙站起身,目光扫了眼周围众人,小声说道, “我知世子向来不介意这些虚名,可屠城一事可大可小,不知可否让世子露个面。” “就只是露个面,其余事交给柳某便可。” 说着,柳明哲的目光朝着远处的马车看了看。 那日朝堂上,李牧一招斩杀天人武者的事,虽然被陛下下了封口令。 但他自是清楚。 对于这种实力的人,就和青峰观的老神仙,儒家的儒师那般,已经超脱了这俗世的一般规则。 只要不是入宫杀皇帝,哪怕真的屠了城。 先不说擒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就对方想跑,谁能拦得住。 柳明哲此时甚至有些得意,他的眼光包好的,第一眼就看出李牧绝非池中之物。 小昭蹙了蹙好看的眉头,想了想道:“公子应是去弱水堂了。” “这……小昭姑娘莫要着急,这里的事交给柳某,定不会让人构陷世子。” 柳明哲一听,顿时面露难色,但仔细思量,还是咬牙道。 小昭本就没了主意,方才只是听这些人骂的难听,才含怒出了手,如今听柳明哲这般说,赶忙行礼感激道, “柳公子与我家公子既是朋友,还忘多多出力,莫要让人诬了我家公子名声。” “朋友?”柳明哲愣了一下,腰背不由都挺直了几分,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劲风。 一道金色身影好似鬼魅,冲着小昭二女便冲了过去。 那身影之快,在场没一人反应过来,除了春桃。 只见她抬手间,一柄冰剑便凝结手中。 朝着金色身影便斩了下去。 “啊!” 旋即,只听一声惨嚎,金色身影再度远遁。 众人这才注意到,小昭身前丈余处,多出一条齐根而断的带血手臂。 “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柳明哲似是丝毫不惊讶春桃所展现的实力,李牧身边的人嘛,正常,正常。 只是目光疑惑的看着地上的血手,脑子突然懵了一下,“国师!” …… 北城。 李牧皱眉扫了眼城外的方向,确认方才逃走的人,最多混元境后,便放弃了追杀的念头。 顺手斩杀了身旁的黑衣人,留下了句:“往城门方向跑!” 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角落里,抱着自家闺女的老掌柜,看着李牧消失的身影,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道, “女儿,刚才那人,是不是你房里屏风上……” “爹!你怎么能随便进女儿的房间。”少女娇嗔,顿时羞红了脸。 “诶,爹不是怕你被人骗……”老掌柜也有些脸红。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父女二人齐齐呼出口气。 能在这北城商街开店的,哪能不知那柳家明烟阁售卖,被众多闺阁小姐抢破头的‘谪仙依’。 “燕王世子,真乃谪仙也。”老父亲摸了摸女儿的头,口中喃喃自语。 第459章 救援。 同样的事情,在整个北城商街相继发生。 老弱妇孺抱头痛哭,但更多的却是,重新燃起斗志的兴朝武者。 许多黑衣人只感觉嗖的一下,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随后脑袋就捧在了手上,有自己的,也有同伴的。 这便是李牧的目的,激励存活武者参与救援。 震慑那些黑衣人。 北城太大,人群松散,李牧没有时间挨个击杀,但置之不理…他做不到。 好在黑衣人多半都聚拢在通往弱水堂的沿途,不会让李牧存在过于两难的境地。 明烟阁,二楼。 柳明岚身后护着两位小嫂嫂,眼中已经透出了深深的绝望。 此时的她,浑身染血,大腿背脊皆是深可见骨的刀伤。 阁中扈从几乎死伤殆尽,原本和她并肩作战那几位公子哥,也都相继倒下。 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简单杀手,不但人数众多,甚至还通军阵。 她如今好歹也是二阶的内家武者,却根本不敢杀出重围。 体内真气在第一波扫射时,为了护住两位小嫂嫂,便已经消耗了大半。 但在这楼中却也只是苟延残喘。 她很清楚,对方在明烟阁吃了大亏,如今只是在聚集人手,一旦周围的黑衣人都聚集过来,便是她殒命之时。 就在这时,阁外传来一声滔天的怒吼,“杀!” 虚空中生起一柄血红军刀,直接破开屋顶,朝着柳明岚斩去。 “爹爹……”看到这猩红刀影,柳明岚口中低喃,随即闭上了眼睛。 这种百余人施展的军阵,根本不是如今的她能够抵挡。 然而,等待许久,血刀虚影却迟迟没有落下。 “爹爹!”柳明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爹爹来救她了。 只是,当他睁开眼时,身前却是有些似曾相识的背影。 李牧随手抚去空中刀影,怪异的回头看了柳明岚一眼,一句话没说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牧~”柳明岚差点泪崩,下意识撑起身子,张开双臂就扑了上去, “你,你来救我了……” 谁知却是扑了个空,这破烂的屋中,哪还有李牧的身影。 柳明岚似是比之前还要绝望,“混蛋!我就知道你这人渣不会这么好心,你跑,你跑,你快点跑……” 柳明岚捂着脸,颓丧的跪在了地上,发出了呜呜呜的抽泣声。 之前面对生死之际,都没留一滴眼泪的柳家六小姐,这会儿却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明岚,明岚,外面,外面好像没动静了!” 这时,柳明岚其中一位小嫂嫂似乎有所察觉,出声提醒。 柳明岚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强撑着就要站起来,两个小嫂嫂赶忙上前搀扶, “诶?” 这时,刚才说话的小嫂嫂看到废墟之上,突兀这放着一个玉瓶。 “我看看,我看看!”柳明岚赶忙伸手去抢,手臂刚伸便撕扯到了背后的刀伤,当即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冰凝膏……是刚才那人留下的?”桃花眼的小嫂嫂打开瓶盖闻了闻,随即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柳明岚, “明岚与那人认识?这……这药味道似是与我们见到的有些不同……” 她的意思很明显,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乱用。 “楼上可还有人!” 这时,阁外传来一道粗壮的男子声音。 “你不要乱来,我们是柳家的人!”桃花眼小嫂嫂听到这声音身子不由一颤,却还是颤巍巍的挡在了柳明岚身前,冲着楼下呵道。 “夫人莫怕,我是久安镖局的镖头,外间眼下虽安全,但还请几位速速前往城门口,那里有武者看护。” “可是,可是官府派兵来救我们了!”瓜子脸的小嫂嫂原本躲在柳明岚身后不敢言语,听到这话,赶忙爬到围栏上看向楼下的男子。 镖头疑惑的扫了眼四周的尸体,开口说道, “你们不是世子殿下救下来的吗?夫人还是莫要多言,走正街,直通城门便可!” 镖头说完也不多言,转身便向外走。 “喂,喂,喂!”瓜子脸小嫂嫂还要再问,却见那大汉已经没了踪影,回头看柳明岚,眼中带着询问。 “他没有逃……也没有抛下我,他是去救其他人……不行!我得去帮他……啊~” 柳明岚口中呢喃,眼中也恢复了神采,刚要起身却被桃花眼小嫂嫂按着腿上的伤口,推了回去。 她举起手中玉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说道, “我想起来了,这是萱贵妃提到过的冰凝膏原液。” “听说这东西皇后想要都没有,世子竟然留给了你,别动,别动,嫂嫂给你上药。” …… 弱水堂外。 黑冰卫以及一众扈从,将众人护至了弱水堂中。 堂外弥漫着淡粉色迷雾,近千名拂晓军根本不敢上前。 血牢中,葛沛凝全力抵挡着军阵施加的威压,嘴角带着微不可察的血丝。 一旁的白洛芙,双目通红,死死咬着银牙。 显然透过血牢放出毒雾,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凝儿姐……芙芙有些撑不住了。” 话音方落,只见白洛芙眉心的月芙图案逐渐变得灰暗,随即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了地上。 “芙芙……噗!”葛沛凝低吼了一声,随即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此时的她,肠子都悔青了。 仗着自己实力,便没将这军阵放在眼里。 若是第一时间带着白洛芙逃离,谁能奈何的了她。 如今被这血牢所困,消磨体内真气,只能和对面拼底蕴,看谁抗的更久。 她也实在没想到,之后出现的那六个身穿甲胄的军士,合击之术竟能激发出接近天人境的修为。 再加上这近千人的合击军阵,让她其余手段都施展不得。 这时,由于白洛芙倒下,血气很快便将所生毒雾磨灭。 显露出近千严阵以待的拂晓军。 “大哥!毒雾散了,我们先将那屋中的人杀了,再收拾这女人!” “别管那群废物!先杀那女人!若是让他逃脱,我们都得死!” 甲胄军士低声怒吼,对于葛沛凝的忌惮已经到了极点。 他六兄弟加上近千人的军阵,竟然与这女人拖了这么久,若非一开始偷袭,暗冰卫中又有他们的内奸。 使得他们可以接管血牢,否则今日死在这里还不一定会是谁。 可惜,那只是如果! 六名披甲军士齐齐低吼,无数血色钢刀凭空出现,刺向葛沛凝二人。 第460章 儒家小天骄和阴阳家隐士高手。 无数钢刀穿过血牢,就算里面的人再厉害,此时也应该被成了刺猬。 “不对!这怎么可能!” 披甲军士目光一凝,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那血牢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名黑衣青年。 之前那些血气钢刀,显然是被他挡了下去。 “夫君!”葛沛凝察觉到这熟悉的臂膀,脱口便喊了出来。 瘫倒在地的白洛芙也是瞬间泪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么也跑进来了!” “…” “凝儿姐,你没事。”李牧皱眉看着葛沛凝,见她似乎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 李牧没想到葛沛凝竟然会被人困住。 以她的实力,这不应该啊? “我,我是被人暗算的……”葛沛凝脸颊泛红,身子一软便旁若无人的瘫在了李牧怀中。 “小哥哥,怎么就你一人,救兵呢?” 白洛芙弱弱的拽了拽李牧的裤脚,腮帮子微微鼓起,似乎是在表达被冷落的不满。 “我还没说你,还以为有什么高手,害我担心的要死。”李牧伸手点了点白洛芙的额头,目光看向对面那六个披甲军士, “就这?两个混元带一群杂鱼?” 那四个一阶的披甲军士,直接被李牧略了过去,和一众拂晓军统一归为了杂鱼。 “小哥哥!军阵,这是军阵!”白洛芙有些不服气,指了指身旁的血牢,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进都进来了,没关系,本来凝儿姐就可以再坚持一个时辰,如今小哥哥在我们也不用怕了。” “就是不知道老爷爷有没有收到凝儿姐传出的消息,什么时候能来救我们。” 见到李牧,白洛芙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两人之所以如此狼狈,就是强行破坏血牢,向外城传递了消息。 以葛沛凝的实力,再坚持一个时辰问题不大,但若是对方还有援兵,或是一个时辰己方援兵未到,那就真的麻烦了。 “援兵?对,医家!”李牧顿时想起,这都城最多的,便是医家弟子,虽然都在外城,但这里百姓伤亡惨重,他们过来可以多救很多人。 想到此处,李牧侧身一挡,便将手伸进了葛沛凝怀中,随后掏出两个信号弹。 葛沛凝虽然羞怯,但也知道李牧要做什么,赶忙出言提醒道, “夫君,我刚才已经放过一枚,如今我们应该保留真气等……等……” 葛沛凝话才说到一半,就见李牧丝毫不受血牢阻拦,大步走向一旁空旷处。 咻,咻。 两枚信号弹相继在空中炸响。 “大白天的,万一之前的他们没看到,还有没?再放两个!” 李牧快步走回血牢,在葛沛凝身上摸了又摸。 “夫,夫君?”葛沛凝目光呆滞的唤了一声,感觉三观有些崩塌。 不光是她,就连对面的披甲军士以及尽千拂晓军也傻了。 不是大哥,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杀人呢喂。 “怎么了?”李牧愣了一下,看到葛沛凝的眼神,随即反应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错怪凝儿姐了!” 李牧目光看向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懊恼道, “凝儿姐是故意示弱,将这些人都聚集到这里!” ??? “是,是吗?”葛沛凝低头,看向白洛芙。 白洛芙好看的眉毛微微抖动,想了想,不确定道,“是,是……” 唧! 李牧捧起葛沛凝的脸蛋,重重的唑了一口,语气中满是歉意, “还是凝儿姐厉害,这比我救下的人多多了。” 李牧刚来便发现,弱水堂附近没有别的喊杀声,所有黑衣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凝儿姐当真大才。 “混蛋!杀了他!”披甲军士被李牧的无事激怒,低喝一声,旋即接连又是两道血牢,扣在了原先这血牢之上。 三重困阵,军中戏称困仙阵。 “凝儿姐,你先救人,我有点火需要发泄一下……”李牧看了眼地上的唐沁,只是打眼一扫,便能看出她伤的极重。 手腕一番,“嗯?” “没了?” 之前见伤势过重的,李牧便给他们留了些伤药,这显然是发完了。 “凝儿姐,你那有药,你先带她去弱水堂中救治,我等下就过来。” “夫……” 葛沛凝‘君’字还没出口,只见面前电光闪烁,耳边响起阵阵雷鸣。 近千拂晓军顷刻间化作飞灰,其中自然包括那六个披甲军士。 身旁的血牢随之消失。 葛沛凝和白洛芙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等等,冬来关外四千冉奴武者军队,该不会是……” 葛沛凝惊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他的男人,别人顶多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他的男人,万军之前…平推过去。 就在这时,街道两边尽头,涌现黑压压一片的人头。 “公子~”小昭和春桃率先出现在李牧身旁。 李牧抬头望了眼人群,便知应该是逃去城门口的百姓敲开了城门。 他肯定想不到,实际上是春桃一剑之威,吓得那守军只能开门。 那人本就是假传军令,根本经不住吓。 城中弱水堂又有极多官宦亲属,有‘儒家小天骄’和‘阴阳家隐士高手’背书,自是墙倒众人推,那拖延的计策不攻自破。 “小师叔!”一个医家弟子快步到葛沛凝身前行行礼。 葛沛凝微微皱眉,看向那医家弟子问道,“爷爷呢?” “葛老,葛老他……”那医家弟子面露难色,看了眼远处街巷。 葛沛凝顿时会意,以葛老的脾气,看到这种场面,能饶的了那些黑衣人才怪。 “知道了,速去救援百姓,十人一组莫要落单!” 葛沛凝颔首,立刻下了命令。 …… 俄顷,弱水堂中,李牧听葛沛凝讲述了这里之前发的事情,眉头骤然蹙起, “赵楚希确定死了?” “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这时,柳明哲大步走来,冲着李牧拱手道, “世子高义,如今这北城的百姓,都在称赞世子,说要为世子立牌位。” 李牧摆了摆手,沉声问道,“尸体呢?” “刚才派人找了,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柳明哲见眼下不是拍马屁的时候,便也正起了脸色。 “又来这套……”李牧口中嘀咕。 之前假冒宋炽,如今又搞个假太子,这是想一招鲜,吃遍天。 只是,能有这么容易吗? 何况这里闹这么大动静…… 李牧皱眉,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脚下青砖崩裂,“好手段!” 第461章 世子谋反,勤王清君侧。 屠城嫁祸,世子谋反,勤王清君侧! 李牧眼皮微微抽动,他一早就猜出了结果,也命人告知了宏文帝让他早作防备。 却偏偏没有想到,对方不但干了,甚至还干成了,其中的主角还变成了自己。 这让李牧十分气愤。 宏文帝还信誓旦旦的保证,“都城全在朕的掌控之中!” 对于冗夷人的阴谋,李牧打一开始便没有放在心上,心思全用在了与善渊的碰面上。 在李牧看来,提前得知对方算计的情况下,偌大一个兴朝,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岛国? 柳明哲下意识退后了几步,目光有些惊恐的看向李牧。 “抱歉,一时失态,让柳兄看了笑话。”李牧转头看向柳明哲。 柳明哲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赶忙抱拳,转移话题道, “此件事情显然是针对世子所谋,世子若有吩咐,在下愿为世子效犬马之劳。” 李牧眼中露出些许怪异之色,想了想道, “城内府军应该快要到了,还需柳兄出面周旋。” 柳明哲一听,立马会意。 既然准备将这屠城的罪名嫁祸到李牧头上,又怎可能没有后手。 “世子放心,柳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定不会让人……” “不,我要你说服百姓,不要替我说话,免得与府军冲突。” 李牧摆手,打断了柳明哲的话。 根据之前小昭在北城门的经历,李牧可以确定,对方只是买通些部分中低层的官员将领。 眼下与府兵冲突实属不智,反而是那些冗夷人想要看到的。 “在下知世子大义,但这罪名若是做实,想要再……”柳明哲皱了皱眉,想要出言劝说。 李牧伸手拍了拍柳明哲的肩膀,摇头道, “我又没让你帮我认罪,只是不要与府军冲突便是。” 这时,弱水堂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放你娘的屁!若没世子,老子早死了!” “现在还敢污蔑世子,我看你们就是和那些蛮夷一伙的,诸位,宰了他们为我们的亲眷报仇!” 听到这声音,李牧便知是府军到了,目光看向柳明哲。 柳明哲点了点头,也想通了其中关节。 这里如今伤情严重,确实不能再与府军发生冲突。 何况这些府军多半也已经被收买,若是民变,便给了对方名正言顺灭口的理由。 “夫君,那我们?” 见柳明哲离开,葛沛凝开口道。 李牧想了想,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凝儿姐,你找个腿脚快的医家弟子,将这里的事告知雨薇,她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李牧并不怎么在乎名声,但屠城这屎盆子却无论如何不能扣到自己头上。 凭借苏雨薇的聪慧,只要听了这里的事情,自是清楚李牧告知她这些的用意。 操纵舆论这种事,她已经是驾轻就熟。 葛沛凝微微点头,随后上前抱住李牧,侧脸贴在他的胸口, “夫君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牧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拍葛沛凝的后背,柔声道, “放心。” 大义在前,李牧没办法只想着自己。 若他只是个普通人便罢了,但他既然有能力,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原本李牧将所有事都一一告知了宏文帝,就是为了少有伤亡。 但依旧发生了屠城的事。 这让李牧的心里有些难安,他原本是可以直接将这件事按死在萌芽里的。 不知不觉间,李牧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早先,他得知被忘仙膏荼毒的人多至两万,他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若无内应,这东西怎会流传这么广。 一开始李牧还能用不了解国情,来做掩护。 但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夫君已经做的很好了,莫要将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大不了,大不了我们离开都城,不要管这些破事了。” 作为女人,葛沛凝实在有些心疼李牧。 李牧一个没有官职的藩王世子,冉奴的事他要管,冗夷的事他还要管。 如今还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凭什么! 这些事明明已经上表了宏文帝,竟还发生这样的事,若不是李牧及时赶到,这北城险些变成人间炼狱。 “凝儿姐,我没事的。”李牧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葛沛凝的话给他提了一个醒。 的确,他漏算了三件事,这让他有些挫败感。 这次的事情显然已经不能按照他原先的谋划去走。 葛沛凝能这么快研制出抑制忘仙膏的药物便是其一。 其二则是没料到对方会这般愚蠢。 今日这混招,嫁祸他应该只是次要,屠灭弱水堂才是原本的目的。 这一路过来,李牧没见到一个一阶武者,显然对方从抑制药出现的第一天,便已经开始了今日的谋划。 但这也说明对方实在没了别的手段,已是狗急跳墙。 或者说……对方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就眼下这境况,显然是没有。 至于第三件…李牧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还是要确定一下。” …… 东宫。 太子赵楚希看向邹行,“伤国师的,是阴阳家的弟子?” “你还是操心好自己的事,等会入殿,切勿露出马脚。”邹行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不存在的右手,沉声说道。 “那李牧可曾死了?”赵楚希又问。 国师看了赵楚希一眼,微微皱了皱眉,“那李牧有些手段,但只要屠城的罪名落实,此子不足为惧。” 赵楚希看了眼国师空荡荡的袖袍,想了想试探道, “不知皇宫的阵符……” “注意你的身份!放心,本座不会让你死的,何况太子的阵符足够护你安危。”邹行瞪了赵楚希一眼,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屋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宫中急召,请您立刻前往议政殿。” “何事如此惊慌。”赵楚希快步走出,佯怒道。 “奴才不知,只是宫中传话,似是有急事。” “行了本宫知道了,去准备热水,本宫沐浴更衣后再去。” 赵楚希颔首,随即装作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道。 小太监自是不敢多说,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见小太监离开,赵楚希赶忙跑回屋中,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块刻有龙纹的白色玉符,小心的收好,这才瘫坐在地上,口中长长呼出一口气。 第462章 又玩脱了。 议政殿。 一群朝臣分列左右,为首的是老帅哥陆重云。 媳妇儿回家,加上宏文帝再三下旨,这位老丞相终于结束了他的漫长假期。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才第二日上朝,宏文帝便病倒在了大殿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方的。 “陆丞相,你可曾见到陛下?” 陆重云皱着眉,以他多年为官的经验,下意识便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 听到一旁官员的声音,陆重云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他之前请求面圣,却被拒了。 不得任何人探视。 合理,也不合理。 皇帝病情不得外传,这很合理。 但如今时节,这却又不合理。 早先已经有消息称,姜王率大军出了瀚海关,朝着都城的方向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突然病倒,就相当不合理。 “彭公公,确定是陛下召集我们来这里的?” 陆重云抬眸看向远处的老太监。 这位也是宏文帝陛下身边的老人。 “丞相大人,若非陛下亲口,老奴哪敢假传圣旨。”彭公公冲着陆重云行礼,随后看向在场朝臣, “陛下有旨,等太子殿下前来后,一并宣读,还请各位大人耐心等待。” 陆重云眼睛死死盯着彭公公,想了想,沉声问道, “彭公公,不知皇后可在陛下身旁?” 听到陆重云发问,彭公公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丞相有所不知,皇后与云和公主,昨日便去了冥夕谷祈福,如今不在宫中。” 闻言,陆重云抬脚向前迈了一步,眉心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子。 感受到威压,彭公公双腿一软险些跌倒,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快速说道, “眼下只有孙太尉伴驾,不是老奴不让您进去,这是陛下的意思。” 听到这话,陆重云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御史大夫已死,孙太尉伴驾,他在此处主持大局,合理。 …… 「看来这位丞相已经察觉出了端倪,不过好像不太坚定。」 殿外,李牧竖着耳朵,凭借对话和陆重云的行为,给出了判断。 不过李牧并没打算进去,身影一闪,便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跃去。 病了,还在御花园赏花? 糊弄鬼呢! 有卦术帮助,李牧几乎毫不费力的便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找到了密室。 好歹也是皇帝,竟然还能被人软禁,真是活久见。 才刚踏入密室,李牧就听到了其中的动静。 两个人! 不用想,宏文帝和孙太尉。 然而,虽然李牧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呦,陛下和太尉好雅兴……库库库。” 李牧的肩膀狂抖,实在有些压抑不住。 只见密室下的血牢中,关着两个老头。 孙太尉还算是有高手风范。 闭眼盘坐,尚保持着风度。 反观宏文帝蹲在一旁,嘴里叼着草根,双眼望天,一张臭脸似是谁都欠他钱了一样。 听到李牧的声音,孙太尉猛的睁开眼睛,眼中全是不解。 宏文帝则是神情激动,伸手爪向血牢 ,“青衣,来人可是青……啊!” 手才刚碰到血牢,整个人便被弹飞了出去。 “陛下不要激动,臣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李牧慢悠悠的走到血牢前面,学着宏文帝的样子蹲了下来。 “青衣,你为何会在此处,难不成你也……” 经过之前的激动,宏文帝这才反应过来,李牧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密室极其隐蔽,外间机关,乃是墨家先辈所造,不通其中法门,根本无法进来。 想到此处,宏文帝眼中露出痛惜之色,拼命的摇头道, “都怪朕,都怪朕!” “小子,陛下如此待你,为何连你也……哎!”一旁的孙太尉也是面露可惜。 之前李牧在大殿上那一手,他还正想找个机会与李牧切磋一番。 哪知道,机会还没找到,就成了这阶下囚。 “不需要我救?那我走?”李牧挑了挑眉毛,觉得这俩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你,你是来救朕的?”闻言,宏文帝眼中露出一抹希冀,死死盯着李牧问道, “你,你如何得知朕在这里,又是如何进到此处的?” “进来?外面就一个华容道当密码锁,谁都能进来。”李牧耸了耸肩,目光看向宏文帝, “至于怎么知道……我倒是想问陛下,您这是,又玩脱了。” “青衣的才智,果然了得,没错…又!”宏文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满是悔恨, “之前你提醒朕后,朕便已然知晓,国师与冗夷人暗通款曲。” “朕本打算将其连根拔起,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太子竟然反了?”李牧见宏文帝似是难以启齿,便帮他开了口。 之前李牧就觉得哪里不对,果然又是宏文帝玩砸了。 上次与燕王合谋对付林家,就差点让燕王府被灭了门,这次就连自己都搭上了。 “朕对那逆子如此,后宫嫔妃一个都碰过!就怕出现兄弟阋墙的局面,朕实在想不通,那逆子为何如此!这皇位,早晚都是他的。” 宏文帝越说越气,拳头砸的地面哐哐响。 李牧瞪大了眼睛,口中惊愕,“一个都没碰过?” “朕本来打算……嗯?”宏文帝原本找到了发泄口,正要和李牧说一说若是没有太子反叛,他那经天纬地的计划。 然而发现李牧注意的东西,话音戛然而止,眼神疑惑的看向李牧。 孙太尉也是睁开一眼,随后又赶忙闭上。 暗道这小子若是反了,怕也不会因为那皇位,而后那一后宫的黄花大闺女。 见到二人反应,李牧也知道自己这关注点有点偏了,赶忙轻咳了两声。 原本想要劝宏文帝,还是要适当尽一尽为人丈夫的责任,否则那一后宫的女人也太惨了。 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话锋一转道, “其实有件事,臣之前想说,但……” “罢了,如今说来,陛下应该不会再觉得我是在挑拨陛下父子的关系。” 李牧顺势坐到了地上,正色道, “太子反叛,其实也不难理解。” “为何!难道朕哪里对不起他!除了,除了……之前他求朕去你府上要人朕没有答应外……朕还有何事对不起他?他不懂朕的用心!” 宏文帝虽然想到之前柳明烟之事,确实有些许不地道,但根本还是为了太子好,为他重挑一位太子妃,总比吃李牧的嘴巴子强。 他二人之事传的人尽皆知,宏文帝最多也就是没责罚李牧,但这也不能作为太子反叛的理由! 李牧没想到竟还和自己有关,也不想深究其中缘由,赶忙道, “陛下龙体,少说在这龙椅上再坐个四五十年不成问题,那时太子都七八十岁了,他能不着急吗?” 此言一出,宏文帝整个人愣住了。 一旁的孙太尉睁开双眼瞪向李牧,语气不善道, “小子,你是来救人还是来说教!要救就快,老夫教你如何使用阵符,不救…就快走,别在这蛊惑君心!” “阵符?什么阵符?”李牧疑惑。 “没有阵符你如何救人!”孙太尉瞪着李牧,脸上的表情似是在说,‘小子,你耍我呢!’ 李牧微微皱眉,暗道救你还需要什么阵符? 正要伸手将二人从血牢中拉出来,便见宏文帝用力摇了摇头,语气凝重道, “不行,就算以青衣的实力,若是被困也……” “破阵!对!直接破阵!青衣,只要你将振国剑从阵眼拔出,破了这阵便可!” 第463章 振国剑。 “振国剑?”李牧刚要触碰到血牢的手一顿,又赶忙收了回来。 若是所料不错,这搞不好就是皇宫中的那柄灵器, 「不是振国肚兜啊……」 李牧的心中闪过一丢丢的遗憾,随即正色问道, “在何处?” “朕寝宫下有一条密道,可直通地脉大阵。”宏文帝并没有犹豫,当即向李牧细致的描述了去往地脉大阵的方法。 李牧将路线暗暗记下,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宏文帝。 “没错,就是那条从城外通往皇宫的密道。”宏文帝苦笑,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道, “若是振国剑不愿,你便回北地去…可以,可以带上初一。” ??? “这么大方?”李牧愣了一下,目光疑惑的看向宏文帝。 宏文帝又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其剑有灵,并非何人都能撼动,青衣你虽…天资纵横,但这品行……” “罢了,你大可一试,倘若不行,便是振国剑认为除夕能够当好这个皇帝,你便带着初一回北地去,都城之事你便不要管了。” 李牧的表情有些古怪,听说过受命于天,没听说过受命于剑的,想了想试探道, “当初就是因为陛下拔出了振国剑,所以才是陛下坐上了皇位?” “小子,你问的太多了!”见宏文帝迟疑,孙太尉这老杠精又是开了口。 李牧瞅了他一眼,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陛下放心,那剑只要不瞎,都应该知道谁才是好皇帝。” 「若是瞎了,我便给它开开眼。」 心中嘀咕了一句,李牧就朝着密室外走去。 就在李牧快要走到门口时,血牢中的宏文帝突然开口喊道, “不是朕,是慧娘,当初是慧娘让振国剑短暂关闭了宫内大阵。” “我们几人,只有慧娘能与剑灵交流,是慧娘受到了振国剑的认可。” 李牧愣了半晌,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慧娘说的便是当今皇后。 大概有些理解,宏文帝为何总是想要通过帝王权术来证明自己这个皇帝了。 搞了半天,受命于剑的是皇后,不是宏文帝。 “陛下切莫妄自菲薄,古来君王,已少有比陛下做的好的,百姓还是十分爱戴陛下的。” 李牧的话,在宏文帝耳边久久回荡,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孙太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瘪了瘪嘴道,“这小子,总算还是说了句人话。” “孙老这是?”宏文帝看到孙太尉的举动,脸上有些诧异。 “等下大阵应该与二十年前一样,只会关闭一刻钟,老臣会第一时间将阵符取到,交由陛下手中。” 孙太尉语气十分轻松,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一般。 “孙老当真觉得青衣可以?”宏文帝眼中的异色更盛,有些不可置信道。 他告知李牧这件事,其实更多的还是想让李牧从密道离开。 根据皇后的描述,那振国剑的剑灵是个死心眼,除了维持大阵外其实根本不管别的事。 孙太尉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开口说道,“这小子邪性,至今为止,这小子要干的事,还没有干不成的,陛下待会跟好老臣便是。” …… 按照宏文帝的指示,李牧很容易便在他的寝宫中找到了打开密道的机关。 入口正是宏文帝每日与皇后交流人生感悟的那张巨榻下面。 下方是一条漆黑向下的狭道。 李牧只听风声,便知皇宫下方的密道不止一条。 其中岔路众多,但通往振国剑的路,却是唯一。 其余的更像是天然的迷阵,正如李牧当初去诡城那般。 不过这次李牧有具体路线,并不需要再用上次的笨办法。 李牧身形极快,只是数息便见到前方出现了亮光。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几乎与皇宫大殿一模一样的地宫。 “呵……还真是够豪横的。” 李牧不由感叹了一句,方才看到的亮光,竟然是满殿的夜明珠。 一时间,李牧有种将整个都城地下都探一遍的冲动,毕竟隧道的另一边直接通向城外。 这地宫绝不会只有这么大。 殿中,李牧一眼就看到了那柄,插在龙椅之前的‘振国剑’。 华如芙蓉出水,纹似桃花折柳,与其说是一柄帝王之剑,李牧倒觉得,这更像是一柄女子用的胭脂软剑。 “振国?振国!”李牧试探的喊了两声。 但振国剑没有搭理李牧。 “看来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与这剑交流的,娘娘果然不是一般人!”李牧习惯性的拍了一句马屁。 随即单手握住剑柄,正欲使力,耳边传来一道冷厉的女子声音, “书呆子,你做什么!” “嗯?”李牧手中动作一顿,四下望了一眼,随即目光重新落回到振国剑上, “振国?振国剑?” “…” 一息、两息……三十息。 振国剑依旧没有反应。 李牧微微皱眉,暗道就算是2g网这延迟也该差不多了。 随即再次准备将剑拔出。 这时,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书呆子!” 与此同时,振国剑的剑身发出轻微的震颤。 一股磅礴之力直接将李牧弹飞了出去。 李牧只觉的喉尖一甜,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糟了,你不是书呆子!” 振国剑的剑身再次嗡鸣,射出一道柔和金光,包裹于李牧周身,将他拖放回地上。 “你不是书呆子不早说,本姑娘差点杀了你!” 「你句句已读不回,还怪上我了?」 李牧擦去嘴角的血渍,目光看向振国剑。 方才一击,确实差点让李牧见了太奶奶。 李牧已经不知多久,没尝试过这种感觉了。 “喂,本姑娘和你说话呢!你是书呆子的传人?”振国剑剑身颤了颤,似乎是在跺脚。 李牧这才反应过来,这剑竟和应雨一个路数。 之前明明是冰冷冷的御姐音,这还没两句的功夫,就变少女了。 李牧的目光死死盯着振国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管你少女还是少妇,这笔血账,还是要算的。 心念一动,指挥道,「训蒙,弄她!」 然而,训蒙的回复却是,“同为圣阶,无法用境界压制,请主人再次确定,是否要作死。” 第464章 胭脂剑,老baby。 「额……收服她的把握有几成?」李牧在心中问。 「毫无把握!」训蒙答,「主人还有三秒确认时间,三秒后默认攻击,三、二……」 「等等!你是不是飙!」李牧心中跳脚,赶忙制止了这愚蠢的东西。 随即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冲着振国剑行了一个书生礼, “晚辈李牧,正是儒家弟子!” “哈哈哈,你真是那书呆子的传人?有趣有趣!”这一次,振国剑回复的很快。 「听这语气,是熟人……」 李牧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击,显然不是如今的他可以抗衡的。 仔细想想,无论是艾七针,还是琉璃幻纱镜,若是没有训蒙,他怕是一件也敌不过。 非常识相的打消了现在收服振国剑的念想,赶忙躬身,语气郑重道, “前辈,晚辈今日来是希望前辈可以……” “蒙蒙姐,蒙蒙姐你为什么不理我呀,蒙蒙姐?”只是,不等李牧说完,振国剑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蒙蒙姐?」听到这话,李牧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下意识握了握手心。 “蒙蒙姐?蒙蒙姐!” “前辈,训蒙中的器灵早已消散,如今训蒙中并无器灵。” 听到振国剑的语气有些焦急,李牧赶忙开口解释。 “怎么会这样……还以为能再见一次蒙蒙姐。”李牧明显能从振国剑的声音中听出悲伤。 但也不敢随便开口安慰,谁知道这振国剑灵是个什么路数,趁着她追忆故友的功夫,李牧赶忙将如今皇城的事情告知了振国剑。 “所以,晚辈是想前辈能暂时关闭这皇宫内的大阵。” 李牧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振国剑。 已经打算,不管她同不同意,自己都扭头就走。 没有足够实力之前,绝不会再来这破地方。 尤其按照宏文帝之前的说法,这振国剑灵应该没那么容易答应。 果不其然,李牧说完还不足两秒,便听振国剑道, “只要皇室是人族,本姑娘便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你之前还不是做了!」 心中吐槽,李牧的脸上却是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抱拳说道, “是晚辈唐突,这就告辞。” 说完,李牧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隧道跑去。 谁知,才刚跑出两步,李牧的四周,便出现一道金色墙壁拦住了去路。 “前辈?”李牧缓缓转头看向振国剑,脸上挂着自认最诚恳的笑容,只要是雌性,都抵挡不了。 “本姑娘察觉到你身上还有其它法宝的气息,小子,你原本是打算来收服本姑娘的。” 振国剑灵的语气阴恻恻的,听的李牧不由打了个激灵,想了想,强拿气势道, “前辈误会了,这些都是晚辈机缘偶得,来此处的理由已经告知前辈,前辈怎能无凭无据,污我读书人的名声!” “你当本姑娘是好糊弄的!”振国剑的剑身发出猛烈的震颤,随之整个地宫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李牧只觉肩上传来千斤巨力,双腿一弯曲,便要跪倒。 然而就在膝盖马上要触碰到地面的瞬间,李牧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口中发出一声低吼,强行撑住了身子。 “小子,跪下!”振国剑灵的声音好似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臣服。 但李牧受了二十年‘起来’的熏陶,跪可以,那得是在床榻上。 一柄剑…想都别想! “跪下!” 嗡… 随着振国剑灵又一声娇呵,李牧的头好像被人敲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双腿一软,便又要跪倒。 呼… 这时,李牧脑中,似乎有一阵轻风吹过,整个人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灌了一桶冰水,让他顿时清醒。 “不可能!”李牧抬头,目光看向震颤的振国剑,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小子,本姑娘倒是小瞧你了!”振国剑灵的语气中似是有些许赞赏,落在李牧身上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李牧眼中的喜意一闪而过。 就在刚刚,李牧突然想通其中关节。 以振国剑的实力,要捏死李牧,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但她施加的威压,却刚好可以让李牧抗住。 「考验!」李牧心中轻笑,到底是柄胭脂剑,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然而,振国剑下一句话,却让李牧顿时愣了神。 “小子,别说本姑娘污蔑你,玉符催发的地脉大阵,根本奈何不得你,你还敢说你来此没有别的目的?” 振国剑灵的语气中透着得意,甚至能从中听出几分“快夸我的”意味。 李牧脸色微变,然而,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片刻便想好了说辞, “……不瞒前辈,晚辈并不清楚为何军阵对我不起效果,但皇宫中的大阵与军阵不同,晚辈不想冒险。” “你当真不知?”振国剑问。 “不知!”李牧的语气十分笃定,他确实不知,所以这句话绝不昧良心。 “本姑娘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知!”振国剑灵的声音再次变得威严无比,剑身射出一道金光,转瞬没入李牧的眉心。 再听这声音,李牧这才察觉,并非是振国剑灵的声音变了,而是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法则之力,让李牧下意识不敢违抗。 “当真不知!”不过,这话题已经被李牧带歪了,法不法则的,李牧也不在乎。 大不了,实话实说便是。 听到李牧的回答,振国剑灵的语气果然缓和了不少,剑身震颤似是在点头, “看来是本姑娘误会你了。” “前辈说的这是哪里话,前辈的怀疑合情合理,这怪不得前辈。”李牧拱了拱手,暗暗捏了一把汗,转头刚要走。 只听嘣的一声,那面光墙再次出现,将李牧又弹了回来。 “你这小子不老实!”振国剑灵的声音似是有些生气,愤愤道, “你明明修的是那登徒子的青莲化生诀,竟敢冒充书呆子的弟子。” “你说,是不是你磨灭了蒙蒙姐的器魂,将训蒙据为己有。” 「青莲花生诀?」李牧愣了一下,随即面前金光一闪,一柄振国剑的虚影便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什么青莲化生诀,晚辈根本不清楚,这藏锋诀是一个道士给我的,至于训蒙……蒙蒙姐,晚辈见到训蒙时便没见过。” 李牧语速飞快的替自己辩解,只觉得有些心累。 然而,振国剑灵的话,却让李牧意识到,这柄老胭脂剑是个宝贝!天大的宝贝! “看来你确实没有收服本姑娘的意思,是本姑娘误会你了。” 听到振国剑灵语气中隐隐包含的愧意,李牧赶忙开口笑道, “自然如此,前辈何等身份,晚辈怎会想着收服前辈。” 唰! 李牧的话音刚落,虚空中直接凝出一柄大号振国剑,朝着李牧的脑袋,便劈了下去。 第465章 “怎么臣服?我发四?” “前辈?”李牧脑子懵了一下,什么情况,说动手就动手,这老baby的脾气有些古怪啊! 与此同时,振国剑灵的声音也随着响起,“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说话间,巨剑虚影已然斩下,振国剑灵也没闲着,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你放心,本姑娘看在蒙蒙姐的面子上,只是给你点教训……训?” 然而下一刻,振国剑的声音却变了, “这不可能!你不过一介凡人,怎可能接的下问心剑!” 振国剑灵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剑身微微前倾,似是瞪大了眼睛想要瞧个仔细。 只见李牧一指点出,与虚影剑尖接触下,便拦住了它的威势。 “问心剑……”李牧似乎心有所感。 咔嚓。 只觉得的神魂之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碎。 旋即眉心射出一道金光,重新飞回振国剑。 “你,你,你……”振国剑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语气,明显是气的。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告辞!”趁着这个工夫,李牧掉头就准备开溜。 这老baby太危险,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这时,又一柄与振国剑一模一样的虚影抵在了李牧的喉咙处,随即传来冰冷的少女音, “本姑娘让你走了吗?” 李牧本想故技重施,然而手才刚伸到一半,又赶忙收了回来。 不知为何,李牧可以感觉的到,这和之前那剑不一样,这一剑,绝对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并且,从之前振国剑的只言片语中便可推测出,方才那剑多半应该是测谎用的。 一时间,李牧有些懊恼,就不该多那句嘴。 眼下这情形,着实有些难办。 “那个……前辈英姿,晚辈有所觊觎,呸!,仰慕!实属正常,前辈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迁怒晚辈。” 李牧陪着笑脸,身子微微侧了侧,离那振国剑虚影又远了几分。 振国剑似是察觉到了举动,虚影直接穿过李牧的真气屏障,在其脖颈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一滴鲜血,顺着李牧的锁骨,滑入了衣襟。 “小子,你品性不端,又修炼了青莲化生诀的残篇,放走你肯定是个祸害,本姑娘决定……即刻处斩!” 振国剑灵的语气就像是上位者的宣判,完全不给李牧任何辩驳的机会。 紧接着面前出现一道金色的铡刀虚影。 巨大的威压,直接将李牧压在了铡刀之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李牧,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小子,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振国剑灵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牧用尽全身的力气,看了眼插在龙椅前方的胭脂剑,心中产生了些许怪异的感觉。 再加上这极不合时宜的嘲讽,李牧已经可以确定,这老baby,有别的企图! 振国剑之前的举动,看似合情合理,又感觉有些多余。 在振国剑面前,李牧说是蝼蚁,也有些抬举了。 随即,见到振国剑后的一幕幕,重新在脑中上演。 李牧推测,这剑灵的目的绝不单纯。 之前那些,都是在和自己演戏。 “哼!”李牧冷哼一声,想要将头扭到一旁却没扭动。 “小子,你当真不怕死!”见李牧这般态度,振国剑灵的语气显然有些急了。 李牧暗道一声果然,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下。 倘若真像振国剑灵所说,李牧就算不被丘禾弄死,也绝不会将训蒙给他。 「对啊!训蒙认主必须是在前主首肯之下,她怎可能不知!」 心中冷笑,李牧如今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 「这老baby嘴里没实话!」 “喂,喂,喂!小子,我再给你个辩解的机会,你若当真不开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听到振国剑灵的声音似乎已经到了跳脚的边缘,李牧这才开了口, “前辈既然已经认定,还要我辩驳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晚辈实力低微,自是前辈说什么便是什么。” 李牧只是不想被对方轻易拿捏,并不是真的想死。 就算最后要妥协,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你说本姑娘诬陷你?你敢说,你不是打算要收服本姑娘?”振国剑灵愤愤开口,似乎是想要李牧低头。 但李牧想通其中关节,便不再吃这一套,义正言辞道, “晚辈作为武者,喜爱宝剑有什么错!” “前辈觉得晚辈不配,晚辈也没有强求,反而是前辈咄咄逼人,不让晚辈离开。” “那,那你修炼青莲化生诀是真的,修炼这种臭不要脸的功法,肯定不是好人!” 振国剑灵的语速稍稍加快,很显然,她急了。 李牧微微叹气,做出一副惆怅模样, “之前受人蒙骗,修了这功法,前辈既然知道这功法,便清楚晚辈此时的困境,前辈若是有方,便替晚辈化去一身修为。” “若是不能……杀了晚辈就是,晚辈也不愿就此论为行尸走肉。” 李牧说的情真意切,听得振国剑的剑身都微微震颤,似被李牧的话打动, “其实,其实没那么严重,你只不过是因为修炼的是残篇……诶?” 振国剑下意识便想要安慰李牧,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虚影在李牧后脑壳上敲了一下,语气正色道, “既然如此,本姑娘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臣服本姑娘,从此由本姑娘监督你,有本姑娘的督促,定不会让你走上歧途!” ??? “你要跟着我?”李牧愣了一下,脸上满是怪异。 “什么叫跟着你,是你臣服本姑娘!臣服!”振国剑灵语气愤愤,虚影哐哐哐的在李牧脑后狂敲。 只不过,这次却并未突破李牧的真气护罩,这举动,更像是在给李牧挠痒痒。 “怎么臣服?要不我发四?”李牧试探道。 “嗯!你对天道起誓,从此臣服本姑娘,什么都听本姑娘的,不准对本姑娘不敬。” 振国剑的剑身再次震颤,随即整个地宫也跟着摇晃。 见到四周墙壁隐隐有开裂的迹象,李牧赶忙出言制止, “前辈!我答应你!你冷静!” 旋即,李牧发现身上的威压不在,余光瞄了眼振国剑,当即举起四根手指道, “我发四……” “小子!你找死!”话音落下,振国剑的虚影突破李牧的真气护罩,在李牧的指根处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口子, “本姑娘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再敢耍心眼,本姑娘立刻斩了你。” 第466章 人族,大兴朝,燕王府二公子,李牧! 闻言,李牧的眼角微微抽动。 看到缓缓流向手心的鲜血,不用想也知道,这怕是某种誓言的仪式。 「看来不好糊弄了。」 心中犯苦,但李牧也清楚,这八成就是对方的目的。 这时,振国剑灵威严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我人族李牧,向天道起誓。” 「这……」 李牧有些犹豫,说实话,他一万个不愿意臣服一柄剑,但仔细想想,若是真抱紧这条大腿,又好像也可以接受。 李牧正做着心理建设。 这时,振国剑的虚影化作长鞭,重重的抽在李牧的背脊上。 “嘶~”李牧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愣着作甚,还不跟着本姑娘说!” 心中轻叹,李牧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开口道, “人族……” 随即,李牧话音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见那虚影化作的长鞭又要落下,赶忙开口道, “人族大兴朝,燕王府二公子李牧,对天道起誓!” “算你识相!”振国剑的声音很小,但语气中能听出满意。 李牧虽然加了这一长串的前缀,但在振国剑灵看来,这是对士族的认同感。 反而说明李牧已经认命。 “从此臣服桃夭剑灵君九龄,要奉她为主,对她好,什么都得听她的。” 「嗯?」 听到这话,李牧的嘴角一顿抽搐。 不是因为振国剑这名,也不是因为剑灵还有名字,而是对这闹着玩一样的誓言,感觉有些怪异。 “你愣着做什么,又想挨鞭子是不是!” 扫了眼那长鞭虚影,李牧赶忙重复了君九龄的话,想了想问道, “前辈名唤君九龄?” “别打岔!”君九龄低声呵斥了一句,接着道, “若有违背,便让李……人族大兴朝燕王府二公子李牧,嗯……受天罚雷鸣之刑。” 「天罚吗?听着就很厉害!」 李牧也听出,这誓言怕不是随便说说的,但这次李牧倒没有犹豫,赶忙正色道, “若有违背,就让人族大兴朝燕王府二公子李牧,受天罚雷鸣之刑,挖眼拔舍,千刀万剐,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以了,可以了,用不着这么狠……” 君九龄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赶忙出声制止,随即剑身射出一道金光,从龙椅之后飞出一个琉璃盒子,呈到了李牧身前, “这里是当年妖族进献给陛下的灵药,你吃一颗,可以治疗你身上的剑伤。” 李牧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之前虚影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小口,还在呼呼冒着血。 心中惊愕,若是普通剑伤,就李牧的身体,早该恢复如初了才对。 李牧将盒子打开,其中并排放着三颗小拇指大小的碧绿药丸。 “这东西该不会过期了。” 口中嘀咕,李牧还是伸手捏起了其中一颗,闭着眼便吞了下去。 “放心,你以后就是本姑娘的奴仆,本姑娘自然不会亏待你。” 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语气中似是有着追忆, “本姑娘是桃夭剑九百载所生剑灵,陛下赐名九龄。” “后又被陛下赐予国姓,所以,君九龄就是本姑娘的名字,小牧子,你可记下?” “能不能……换个称呼,小牧子也……咕咚!” 吃下那碧绿药丸后,李牧便感觉浑身上下燥热难耐,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看向眼前的剑,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修炼那腌臜功法的,果然都是一副德行。”君九龄的语气有些不屑,随即剑身射出一道金光,笼罩在了李牧周身, “凝神静气,不要有杂念,本姑娘帮你洗筋伐髓。” “凡人还不配做本姑娘的奴仆。” 听到这话,李牧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刚才吃的药丸,刚要开口,便听君九龄又道, “别废话,机会只有一次!” 闻言,李牧赶忙盘腿坐下,努力挥去脑中杂念。 金光如春雨般,撒在李牧周身。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 龙椅前的桃夭剑剑身突然发出猛烈的震颤,君九龄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惊恐, “怎么会,不过是给一个凡人洗精伐髓……小牧子,你,你快停手!” 然而,此时的李牧,双目紧闭,根本听不到君九龄的声音。 原本落在李牧周身的淡金色光芒,逐渐变成了片片桃花。 “竟然,竟然是那棵树种……你,你混蛋!” 君九龄的声音中满是悲愤,这时,只见桃夭剑化作一道金光,浮于半空时重归剑形,身后出现一名包裹于金光中的虚影,握住了桃夭剑。 “小九,你又胡闹。”那金色虚影似乎开了口。 这声音与君九龄初次与李牧说话时的声音相似,但却更具有磁性,也更加威严。 “陛,陛下……”君九龄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已然十分虚弱。 “这神魂,确有半圣之姿。”金色虚影的目光,似乎落到了李牧的身上。 随即抬手挥剑,斩灭了李牧头顶上的花瓣虚影。 “陛,陛下……这,这人吞噬了婢子九成灵力……” “你还敢说,若非是你见他神魂强健,想附于他身出去玩闹,怎会有这一出!” 金色虚影语气中有训斥,也有无奈。 “陛下,那,那婢子。”君九龄语气中带着慌乱,随即抽泣道, “陛下,婢子知错,婢子九百载才……” “好了,你既然不愿守在这里,离开便是。”金色虚影长剑轻挥,随即一道淡粉色光芒朝着李牧射出。 转瞬,没入其手心。 “陛下,婢子知错,陛下……”君九龄的声音更加悲切。 金色虚影竟将她直接赶出了桃夭剑。 她本就是由剑而生的剑灵,如今近九成灵力被李牧吞噬,再离开原本法宝,岂不是直接被判处了死刑。 金色虚影语气中透着无奈, “你如今灵魄受损,继续寄于桃夭,只会被它吞噬。” “训蒙眼下空有圣阶底蕴,却无圣阶实力,正适合滋养你的灵魄。” 话罢,金色虚影陡然消散,桃夭剑化作一道金光,重新插回龙椅之前。 良久。 李牧缓缓睁开眼睛,疑惑的看了看手心,指根处的伤痕确实不在,但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时,脑中突然出现君九龄的娇呵声,“小牧子,你给我进来!” 「进来?这什么要求?你一柄剑,我从哪进?」 李牧愣了一下,随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诧异的看向掌心。 第467章 两个太子。 稍早一点,约莫小半个时辰前。 议政殿。 一袭蟒袍的赵楚希到场后,不出意外的,彭公公宣读了宏文帝病重,由太子代理监国的圣旨。 随后国师邹行到场,暗冰卫副指挥使石磊,当众‘揭发’了燕王世子发狂屠城的暴行。 殿中群臣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此事蹊跷,还需查证。” 太常寺卿第一个开口。 “董大人所言在理,世子至纯至孝乃人中龙凤,屠城一事过于荒唐,还望太子殿下明鉴。” 太仆寺卿也是连忙附和。 赵楚希微微皱眉,这与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按理说,群臣之前对李牧的厌恶,此时应是义愤填膺才对,怎会像现在这般。 大多数人都是低头不语。 而一向偏向东宫的太常和太仆,竟第一个跳出来为李牧说话。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远处的国师。 “石副统领,你所言可有实证?”国师面色不变,随即看向暗冰卫副统领石磊。 按理说,暗冰卫乃是宏文帝亲卫,说的话就是实证。 但此事牵扯到李牧,便不得不重视。 于是,群臣也并没觉得国师这样问话有何不妥。 然而陆重云却马上意识到了其中蹊跷。 这三人明显是有意引导,倘若李牧真的犯下此等大事,何须再此争辩。 毕竟屠城一事可大可小,怎么可能瞒的住。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邹行!你想要实证?本宫便是实证!” 一时间,群臣都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回头看去,竟见到又一个太子踉跄的从殿外走入。 他只穿着一身素白里衣,浑身上下满是血污。 衣服破洞之下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显然遭受过酷刑。 “怎会如此?” “为何会有两位太子殿下?” 群臣顿时哗然,目光在两个赵楚希身上游移不定。 邹行的眼睛缓缓眯起,他当时明明探查过,那赵楚希死的不能再死了,可眼前这人 “诸位大人,国师邹行勾结外族,毒害父皇,囚禁本宫,那首位上的太子是假的,本宫才是真正的太子。” 赵楚希一口气说完,便好似用完了全部的力气,双腿一软便要瘫倒。 “满口胡言!”邹行冷哼一声,挥动袖袍便是一道剑气斩向赵楚希。 无论赵楚希为何还活着,都已经不重要。 如今宏文帝的阵符在手,他便是这皇宫中唯一的帝王。 大不了,将今日议政殿中的所有朝臣,都留在这里便可。 与此同时,陆重云的身影一闪,出现在素衣的赵楚希身前,一手扶住他,让他不至于摔倒,一手前挥,化解了邹行的剑气。 赵楚希的话,正好解释了他心中的所有疑虑。 “恭喜左相,步入混元境。” 邹行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陆重云皱了皱眉,低声对身旁的赵楚希道, “殿下还是冲动了,不该来此处的。” “不!陆丞相,这是唯一的机会!”素衣太子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褐色药丸,张口吞服了下去。 陆重云不明其意,但还来不及发问,便见眼前的赵楚希,周身真气迅速攀升,隐隐有要突破一阶的趋势。 下一刻,便见赵楚希口中发出一声低喝,身体如炮弹般弹射而出,直冲向国师。 “废物就是废物,吃了本座的聚阳丹,依旧到不了一阶。” 邹行口中轻笑,别说赵楚希的实力还不足一阶,哪怕是天人境,他有阵符在手,也是不惧。 似是有意戏耍赵楚希,手腕一翻,一枚刻有龙纹的白玉阵符出现在手中。 随即眼中露出戏谑之色。 “就让太子殿下,尝尝这大阵的滋味。” 话音落下,邹行催动阵符,但预想中的阵法却没有开启。 与此同时,赵楚希的身形突然在半空中转换了一个方向,朝着蟒袍太子的方向跃去。 随即一手掐住他的脖颈,一手在他胸口处一抹,取出一块与邹行手中一模一样的玉符。 “陆丞相!一刻钟!”素衫赵楚希口中大喝。 却见陆重云早已攻向了邹行。 方才见到邹行无法激发手中玉符时,陆重云便想到了其中关节。 皇宫中的大阵,失效了! 当初这件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不足十指之数。 但陆重云恰巧便在其中。 以陆重云的智慧,瞬间便明白了赵楚希的用意。 “就算没有阵符,你们一样要死在这里!”邹行眼中露出狠厉之色。 话音落下,殿外冲进近百名人影。 黑底红云,腰佩破军,正是拂晓军。 “这殿中之人,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只听‘沧郎’一声,拂晓军齐齐拔出腰间佩刀。 旋即,殿中响起一阵惨叫声。 只见有半数拂晓军,长刀砍向的却是身旁之人。 “你们做什么!”见状,邹行挥出一道剑气将陆重云逼退,口中怒道。 “叔父,侄儿早说过,你这样的人,成不了事!” 拂晓军中一道黑影,闪身出现在诸位朝臣身前,撤下脸上的黑巾呵道, “暗冰卫保护诸位大人!” 此言一出,那半数的拂晓军齐齐撤下脸上黑巾,身影一闪,将一众朝臣包围保护其中。 “本座就该杀了你!”邹行目眦欲裂,随即大笑道, “哈哈哈哈,真当本座只有这些手段!” “杀了他们!” “大人,得罪了!”躲在众人之后的石磊眼中突然露出凶光,周身真气瞬间化为土黄色。 与此同时,大殿的屋顶瞬间破裂。 数百名阴阳家弟子跃入大殿之中。 参木堂堂主,木行司命欧阳寻。 焚炎堂堂主,火行司命朱烈。 以及后土堂堂主,暗冰卫副指挥使,石磊。 除了弱水堂,阴阳家其余四脉全部到齐。 “知道石统领是阴阳家的人,本官怎会不防一手!”朝臣中,卫尉孙破举长啸一声,以腿为枪,一脚横扫便将石磊踢飞了出去, “邹大人!护好太子,我们这些老骨头,还不至于要人保护。” 闻言,邹普眉峰微挑。 这才意识到,这些平日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朝臣,最弱的也是二阶,可比他们这些暗冰卫能打多了。 第468章 博学仙子,绝美器灵。 但即便是这样,却依旧不是阴阳家众弟子的对手。 三名司命虽是一阶,但阴阳家的功法诡异至极。 石磊的防御直逼混元,而朱烈的杀伐手段更是凶恶,真气中蕴含的高温,连精铁锻造的兵器都可以融化。 短短十数息的功夫,一众朝臣便皆负伤被逼至了角落。 暗冰卫更是死伤的只剩下寥寥几人。 邹行看了眼已经被赵楚希杀死的蟒袍太子,便知大势已去,就算今日将这些人全都斩杀,也是无用。 对三名五行司命使了一个眼色。 便见拂晓军渐渐逼近众朝臣的同时,一众阴阳家弟子却是悄然退后。 趁着无人发现,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赵楚希奄奄一息的躺在人群最中央,手中死死握着玉符。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刮入殿中。 冲着赵楚希手中的玉符而去。 但就在这时,赵楚希周身亮起金色光芒。 随即,光芒转瞬化为实质,直接将劲风击飞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被击飞的劲风退至大殿门口,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来人,正是孙太尉。 他本欲先将龙纹阵符拿到手,却不曾想,大阵竟在这时恢复。 让他不解的是,从大阵消失到现在,根本没有一刻钟。 眼看就要成功,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如今赵楚希手中握着阵符,只要在这皇宫之中,任何人想要伤他,都会遭到大阵的反噬。 “陛下,是老臣无能!”孙太尉轻轻叹了口气,正欲趁着赵楚希还没回神,先带宏文帝离开。 谁知,宏文帝却是突然出声制止道,“孙老,等一下。” “父,父皇!”人群中,赵楚希看到出现在大殿门口的宏文帝,脸上的震惊与欣喜难以掩饰。 强撑着一步步的爬到了宏文帝身前,“父皇,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孙太尉侧身挡在宏文帝的身前,看向赵楚希的目光中有警惕,也有疑惑。 宏文帝抬手拍了拍孙太尉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父皇,阵符……”赵楚希根本没有在意孙太尉的举动,手臂高举,似乎是要将阵符交给宏文帝。 然而,话还没说完,阵符便从手中滑落,人也晕了过去。 宏文帝身子下弯,一手接住坠落半空的阵符,一手拖住赵楚希的侧脸,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随即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虚空中顿时出现一根手臂粗细的金色铁链,只是数个呼吸,在场剩余的几十名拂晓军,便被锁链穿过肩胛骨,锁在了一起。 …… 另一边,地宫。 李牧心念一动,神念便进入了训蒙的小院中。 “唰!” 下一刻,面前便是一道漂浮着粉色桃瓣的剑气斩向面前。 李牧微微挑眉,不躲不避,只见那剑气转瞬化为桃枝,悬停在了李牧面前。 “呵。”鼻头耸动,李牧轻嗅了一下枝头的香气,口中问道, “这就是前辈打算督促我的方式?” “你还敢说!本姑娘和你拼了!”话音落下,只见一名粉裙少女,突然出现在李牧身后。 凌厉的掌风劈向其后脑。 李牧口中发出一声轻叹,头也没回的朝着院中的竹凳走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梨树生出数条藤蔓,顷刻间将少女捆了个结实。 李牧悠哉的坐上竹凳,这才看向少女。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李牧愣了神。 “咕咚!” 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只觉得眼前少女,美的有些不正常。 眉似新月,目若汪洋,精致的琼鼻微微颤抖,银牙咬住下唇。 虽是生气,却更显独特韵味。 少女年纪约莫十六七,眉宇间隐含贵气,但高挑的身材却已然出落的十分热火。 再加上,这藤蔓的捆法,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艺术成分十分之高。 更能凸显少女那傲人身姿。 “大混蛋!你还不放开本姑娘!”君九龄见挣扎不脱,便也不再费力,但这张樱桃小口却依旧是不饶人。 “前辈若是答应不再动手,晚辈自是愿意坐下来和前辈谈一谈。” 李牧笑了笑,嘴上虽这么说,却已经将君九龄放在了自己对面的竹凳上。 见束缚解开,君九龄下意识便准备再次扑向李牧,然而察觉到身后的藤蔓,眼珠子转了转,便重新乖巧的坐了下来。 “小牧子!你起过誓的,你就不怕挽眼拔舍,雷鸣天罚!” 君九龄好看的眉毛紧紧蹙起,一对杏眸死死瞪着李牧。 “呵,前辈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这不是听话将你放开了吗?” 李牧轻笑,并没有说出那超长前缀的真正意义。 君九龄看到李牧这一副欠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用力跺了跺小脚,愤愤道, “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 “你神海中有那该死的破种子,你为何不说!本姑娘被你害死了!” 君九龄一副要抓狂的样子,粉拳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 无数次想要将李牧直接咬死,但如今成了他法宝的器灵,根本无法违抗心意。 心中要多悲凉有多悲凉,明明是要李牧臣服她,带她出去玩的。 现在算起来,倒成了她臣服李牧。 “破种子?”李牧愣了一下,这君九龄显然比他自己还要理解他。 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次说出了李牧完全听不懂的话。 「果然是我的老……额,小宝贝!」 虽然之前君九龄的声音,也是如此的悦耳,但有当初的南宫奶奶朱玉在前,李牧并没有太早的下定论。 但眼下嘛,李牧决定,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前辈,你可否回答晚辈一个问题!” “不用叫前辈了…”君九龄长叹了一口气,经过之前的发泄,也渐渐认清了事实,手肘撑在面前的竹案上,抵着下巴道, “你叫我九龄就可以了。” “那桑种你不知道正常,它如今被你的一缕神魂封在神海里,你自是察觉不到……” “不是……我是想问,前……九龄既是器灵,那这容貌是生来便是如此,还是可以随意变换的!” 李牧的语气十分认真,似乎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 君九龄愣了一下,缓缓抬眸看向李牧,眼神从疑惑到愤怒,只经历了数个呼吸, “你什么意思!这可是陛下少时的容颜,你难不成还嫌弃!” “还有,器灵容易无法改变,就算你瞎了眼,以后也得忍着!” 君九龄粉拳重重的砸在面前的竹案上,小脑袋扭向一旁,一副不想搭理眼前这瞎眼男人的样子。 她可是求了近百年,才被君六世允许用她十七岁时的容貌塑形。 这副样貌,是她千年来最骄傲的事情,甚至比她步入圣阶法宝,还要嘚瑟。 「原来如此……那我没什么遗憾了!」 毕竟君九龄成了训蒙的器灵,那训蒙肯定就不能诞生自己的器灵了。 原本李牧还是有些在意的,但现在这个,怎么也比那车速飞快的人工智障要强。 更何况,这种圣人身边的器灵,知道的东西显然不少。 又养眼,又博学,这让李牧不由想起一位姓段的神仙姐姐。 暗自点头,随即仔细打量着面前生气的娇美容貌,口中笑道, “九龄,说说那桑种的事。” 第469章 传道、授业、解惑。 “你……” 君九龄咬了咬银牙,十分不喜李牧如今这态度,总觉这话像是在命令她。 李牧自是看出了这傲娇小姑娘的心思,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语气柔和道: “要不,我还称呼前辈?” “算了,往后你我相伴,陛下让我收着些脾气。”君九龄抿了抿嘴,一副既不情愿,又不得不认命的模样。 李牧的眉头不由蹙起。 又是陛下……这姑娘显然已经是别人的形状了。 还是个死了六百多年的人。 老海王李牧自然清楚,这活着的人,肯定争不过死人。 虽然李牧也没想过要渣一柄剑。 但毕竟已经是自己的器灵了,这张口闭口的都是别人,这就让李牧有些不爽了。 「要不问完话,想方给她塞回那剑里去,仔细想想,还是自己养成的器灵好,好歹是自己的形状……」 李牧正蹙眉想着。 君九龄的俏脸却突然一白,失声叫道, “你,你不想要我了?” “嗯?”听到这话,李牧的表情微怔,厚着脸皮问道, “前辈何出此言?” “叫,叫我九龄。”君九龄抿了抿嘴,有些委屈道, “我是你的器灵,自是与你心意相通,你骗不了我。” 说着,君九龄‘嗖’的一下站起身,绕过竹案走到李牧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牧问道, “为什么!” “你刚才明明很喜欢我的,为什么突然就……陛下说的没错,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君九龄娇嫩的脸颊上,生出淡淡红霞,随即愤愤转身,娇嗔道, “你既不想要我,我便去死,从此消散在这天地间罢了。” “哈?” 李牧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总觉得这话说的有些怪异。 一股雨前龙井的味道。 暗道自己是不是被人cpu了。 明明是你念着前任,我成全你还有错了? 不对,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李牧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带偏了。 这器灵,段位有些高啊! 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baby。 抬手轻挥,李牧将君九龄重新按回到了竹凳上,语气十分真诚的说道, “前辈到这里,也没问过我的意思不是吗?” “何况我只是见前辈似是舍不得那桃夭剑,所以才想着帮前辈一把。” 李牧语气温和,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君九龄打断道, “你若不喜欢,可以给我换新的名字。” “九龄是陛下所赐,如今我是你的器灵,你自是应该……” 说着,君九龄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有些小心的说道, “除了宝贝,其它的,都可以。” 李牧真的很想问为什么,但感觉这样下去,怕是就要开始和这器灵在这小世界中谈恋爱了,旋即摆了摆手笑道, “不必如此,九龄就很好听。” “谢谢!”君九龄站起身,身子前倾,双手撑于桌案上,明亮的眸子与李牧四目相对,良久点头道, “我知道了。” 随即,还不等李牧开口,粉嫩的樱唇便印了上来。 李牧感觉大脑有些宕机,不明白这又是什么路数。 但如此绝色主动献上香吻,李牧自是不会扫兴的将人推开。 就在李牧寻思着,这手应该放在哪里时,脑中突然灌入无数信息。 李牧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君九龄这是在十分神圣的为自己答疑解惑。 对于如此良师,李牧顿感羞愧,觉得自己应该要认真汲取知识才行。 舌尖挑开少女贝齿,见其要逃,当即伸手按在她的脑后。 学习,我是认真的。 良久,当李牧感觉已经完全了解君九龄后,这才悻悻的收回了手。 “你,你都清楚了。” 哐的一声,君九龄重新坐回到竹凳上,脸上的红晕已然从脖颈漫到了耳根,声音娇软,隐隐还带着魅意。 李牧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六世帝君,竟然叫做君宝宝……难怪宝贝不行,这是不能与帝王同名,有所忌讳?” 突然,李牧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怪异的看向君九龄,作势便要再吻。 君九龄赶忙从竹凳上蹦了起来,一手护胸,一手捂嘴,瓮声瓮气的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因为你我刚在一起不久,所以才用这种方法。” “也,也不一定非要嘴对嘴,只要有接触就可以……” 说话间,君九龄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埋越低,甚至已经隐隐带了哭腔, “还,还不是你,你喜欢,我,我才……才配合你的。” “昂?”原本李牧还在诧异,她是不是与那绝色女帝也是用这种方法交流的。 君九龄便给出了答复。 但听到后面的话,李牧老脸又是一红, “我没有!谁喜欢?小心我告你诽谤!” 扫了眼已经羞的无地自容的少女,想了想,试探道, “九龄?” “嗯~” “我走了?” “嗯!” “我下次再来看你?” “嗯~”君九龄接连三个恩,随即似是心有所感,咬唇道,“还敢说没有!下次就就只能看!” 李牧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来了一波信息量极大精神交流。 与自己之前预料的不错,这君九龄当真是个大宝贝。 知道到东西,确实不是空白训蒙能比的。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心念一动,便离开了这方天地。 地宫中,李牧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桃夭剑时,脸上不由露出苦笑,喃喃道,“集齐灵器,天下无敌。这还真是连自己都骗。” 从君九龄那里,李牧得知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这十件灵器原本并没有什么联系,而是在当初布置这结界后,才产生了微弱的联系。 所以那天下无敌的批语,纯属无稽之谈。 况且李牧已经意识到,那八个字应该是自己留给自己的。 目的应该就是让自己寻找这些圣人留下的法宝。 但为什么要用骗的? 重新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 莫名的困意,胡青瑶预警,随后便是那八个字。 「期间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困意……梦?」 短暂的思考后,李牧大致有几种猜测。 那八个字,绝不是真的想让自己集齐全部先贤留下的本命法宝,而是其中的某一件,或者几件。 而用骗的,李牧如今只想到了两种可能。 有可能是因为某种限制,导致自己不能说出实情,才用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又或者,想要传达的信息过多,而能留下文字却不足以表达,若是只说某一个,反而会误导自己,所以直接给出最终结论。 这两种都有可能。 “九龄?”微微摇头,李牧在心中唤了一声。 “怎么了小牧子?”随即脑中便想起了君九龄俏生生的回答。 「恢复的倒挺快的。」李牧暗笑,随即目光看向桃夭剑,开口问道,“能不能暂时关闭大阵,数息便可。” 李牧自然没忘他来此的目的,做戏做全套,既然来了,还是要再问一遍的好。 谁知,君九龄却是弱弱的说道, “不可能了,如今我已经不能操纵桃夭,以它的品阶,除非你能达到圣阶,否则别去碰它,现在的它,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第470章 父慈子孝。 “什么意思,皇城的大阵可以伤我了?” 李牧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感受到李牧的心情,君九龄似是有些得意,俏生生道,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你放心,有那骨笛在,这等阵法还奈何不得你,我说的是桃夭,它现在可不会与你讲情分。” 闻言,李牧松了口气。 只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唏嘘,没想到当初宏文帝三人能起义成功,竟全因君九龄从皇后身上,看到了几分六世帝君的影子。 一时兴起,不但替她洗筋伐髓,让她短短二十年便从一个文弱女子,修成了天人境的高手。 还违背原则,将大阵暂时关闭了一刻钟。 只可惜,如今桃夭没了这不靠谱的器灵,旁人再想复刻三兄弟的辉煌,怕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李牧本意就是来找这所谓的“振国剑”的,只要大阵依然对他不起作用,关不关的都无所谓。 根据君九龄的推测,胡青瑶的父母应是精通各类阵法的大师。 并将这传承留在了八尺瑶中。 所以在八尺瑶认主后,这些普通阵法对李牧根本起不到作用。 李牧只要不去惹这把剑,被它直接砍死,依旧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在这皇宫之中畅通无阻。 想到此处,李牧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诧异道, “既然持有阵符的人,会受到皇城大阵的庇护,那之前那些王朝是如何更替的?” 李牧记得很清楚,就光是有记载的这二百年间,就还有两个王朝灭亡过。 虽然帝都的名字不一样,但李牧可以确定,都是这景安城。 “其实我也不太懂,似乎是与王朝的气运有关。” 君九龄的声音有些呆萌,随即似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牧子,你那《三一法》虽也是残篇,但你不是可以看到气运的吗?” “算了,不纠结这些……”李牧微微摇头,觉得眼下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君九龄口中所说的《三一法》,便是那册无名卦术。 但相比于《青莲化生诀》,她对这门卦术却知晓的并不多。 虽然李牧从刚才的神魂交流中,知道了许多东西,但眼下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想到此处,李牧便打算离开这里。 既然没能关闭大阵,还是得亲自去将宏文帝二人从那血牢中捞出来才行。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六世帝君给她这个不太聪明的剑灵,留下了一缕神念作为保命符。 在她即将要被李牧完全吞噬的时候,拔出桃夭,斩灭了那吞噬的力量 。 但因此,大阵也在那段时间,短暂的关闭了一会儿。 君九龄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会傻到告诉李牧,‘你之前差点杀了我!’ 毕竟那样两人变成了仇人,虽然都是她咎由自取。 但这难免会让李牧心生嫌隙。 之前因为气不过差点露了馅,但李牧却根本没往这茬想。 只以为是自己投机取巧的誓言,让君九龄察觉到了不对,才会发那么大火。 …… 很快,李牧再次回到御花园假山后的密室中。 然而,却不见宏文帝二人的踪影。 “我去,不会是我来晚了,已经被灭口了?”李牧的眼角抽了抽,之前那洗筋伐髓……的确耽误了些时间。 赶忙取出铜板,确认了一下宏文帝的位置。 按理来说,有孙太尉护着,即便是被大阵困住,想杀他二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见宏文帝此时就在附近,李牧也没敢在耽搁,身影一闪便朝他的位置赶去。 倘若宏文帝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不好和赵楚依交代了。 俄顷,李牧出现在一间宫殿外面。 刚要靠近,脚步却是猛的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是朕的错,害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父皇切莫如此说,这都怪儿臣!” 「太子?」 以李牧的耳力,很容易便分辨出屋中说话之人的身份。 “何人!”这时,屋中传来孙太尉的一声怒喝。 一柄暗金色长枪破窗而出。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生出十数根金色锁链, 李牧略一犹豫,便只是伸手抓住了长枪,却并未做其余抵抗。 但那些锁链伸到李牧面前时,却又转瞬消散不见。 “青衣!”这时,宫殿大门打开,宏文帝与孙太尉快步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是李牧时,眼中皆是露出喜色。 就连之前一直对李牧没有好脸色的孙太尉,也是满脸赞赏的看着李牧。 然而,李牧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宏文帝身后的赵楚希。 “陛下这是?”李牧的语气中带着疑问。 他虽不知宏文帝二人是如何脱困的。 但就眼下这二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李牧便不难看出,宏文帝是原谅他这个突然背叛的儿子了。 虽然李牧不太想干预人家的家事。 但前提得是,那儿子确实是他宏文帝的才行。 之前害怕宏文帝伤心,李牧并未将赵楚希已死的消息告诉他。 但如今……还是要让他接受这个事实才行。 想到此处,李牧默默运用起了言法,对着赵楚希问道, “你是谁?” 然而,赵楚希的回答却是让李牧愣了一下。 “兴朝太子,赵楚希。” 「哈?这是连自己都可以骗?」 除了这个解释,李牧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一旁,宏文帝似是看出了李牧的疑惑,开口道, “青衣,那个假的已经死了,这就是除夕。” 旋即,宏文帝便将冗夷人的阴谋,一一讲给了李牧。 据赵楚希说,他当初在燕山城接赵楚依回都城的路上,便被人掉了包。 那些人抢了他的阵符,并将其囚禁在了东宫。 期间,国师邹行寻了五名与他长相相似的人,模仿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今日,皇宫内的大阵突然消失,他才跑了出来。 殿中,李牧有些诧异的看着赵楚希,好奇道, “这天下能找到五个与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并非一模一样,只是有五六成相似。”闻言,赵楚希微微摇头,有些心有余悸道, “邹行身边有一个冗夷人,是他用刻刀,将那些人雕刻的与我一模一样。” “当时本宫也吓了一跳,但后来发现,那几人似乎都活不长……用不了多久脸就开始溃烂。” “那为何又?” “青衣,邓公公刚回宫告诉朕,邹行杀害了数十名弱水堂的术士。” 宏文帝见太子脸色难看,便替他解释道, “想来,他们是利用了这些人,来维持那冗夷的妖术。” “邓公公没事了?”李牧挑了挑眉毛,暗道葛老这医术快赶上自己了。 旋即站起身,告辞道,“陛下,如今朝中应该还有许多事,我也帮不上忙,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宏文帝多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离开时又多看了赵楚希一眼。 第471章 “世子,兄长被贼人掳走了!” 离开皇宫后,李牧便直接回了玲珑水榭。 由于葛沛凝的嘱托,平日里围在身边的莺莺燕燕也都不敢靠近。 李牧便独自一人,坐到了内宅的湖心亭中。 目光看着湖中荷叶,眼神涣散,表情略显呆滞。 期间,小昭来过,苏雨薇来过,就连应雨也咋咋呼呼的跑来过。 却都被尹婳屏一一挡了回去。 李牧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清晨。 阳光照在脸上。 “还没想清楚嘛?”君九龄清脆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 “我都忘了,你和我心意相通。”李牧的脸上露出一抹苦色,随即问道, “倘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本姑娘怎么会知道,本姑娘都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事情!” “不是说心意相通吗?”听到君九龄的话,李牧不由愣了一下。 便听君九龄有些扭捏的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啦,是你想让我知道,我才会知道。” “那就好……”李牧微微松了口气,倘若真被时时刻刻读心,那也太羞耻了。 李牧又坐了一会儿,便听君九龄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当真不需要本姑娘帮你吗?虽不知你在纠结什么,但我却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很低落。” 闻言,李牧确实有些意动,但还是忍下了下来。 刚才之所以询问,那是以为君九龄什么都清楚的情况下。 如今再让李牧李牧开口,便有些难以启齿了。 原本,李牧是打算利用冗夷人这次阴谋,将原主和善阳骗到都城来。 但昨日在北城,看到那些死伤的百姓,李牧的心里就产生了动摇。 他自认是有能力从一开始就解决这件事的。 却因为‘一己私欲’,因为对原主的惧怕,选择了看似最稳妥的做法。 这让李牧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就昨日李牧赶到时,北城正街死伤的百姓,就不下三千人。 倘若真的要等冗夷人发兵与兴朝开战,就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 李牧一边告诉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另一边,却又害怕有关原主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测。 也许原主只是想留在山上继续修道。 李牧从没什么英雄情怀,能护好自己,护好身边之人便已经很满足了。 但这却不包括间接害死别人。 “呼!”李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时,耳边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想说算了!要不,我们出去转转,这里又没有大阵,你该不会想一直坐在这里。” “转转?你想去哪?”李牧点头,犹豫的问道。 他确实也想出去透透气。 闻言,君九龄的声音明显变得有些兴奋, “真的?去哪都可以吗?” “嗯,除了去看那座六世帝君的雕像。”李牧点头,故意说道。 “为……知,知道了……”君九龄的声音瞬间变得失落,似是对出去也没了兴趣。 “算了,我也想去看看,说起来我似乎也从没去看过。”李牧站起身,决定不再逗这老姑娘。 心说自己这性子也真是够恶劣的,刚才那话,下意识就说出了口。 这时,一直守在远处的尹婳屏,快步朝这边走来。 “你还好,要不要去叫凝儿回来。” 尹婳屏紧皱着眉头,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李牧微微摇头,笑着说道,“我没事,就别劳烦凝儿姐跑来跑去的,她如今应该在医家主持大局。” “那你……” “我出去走走。”李牧握了握尹婳屏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拒绝了让人陪同后,便独自出了府。 然而刚一出府,就看到了府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头。 “是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出来了!”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老朽叩谢世子殿下大恩!” 众人见到李牧,脸上皆是一副振奋之色。 李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见这百余号人齐齐跪倒,口中呼道, “跪谢世子殿下大恩!” 李牧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随即目光扫到人群最前面的柳明哲。 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闪身回了府邸。 府门后。 李牧皱眉盯着柳明哲,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开口道, “你搞什么鬼?” “殿下误会,这和在下无关,在下也是碰巧遇上。”柳明哲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碰巧?柳兄来找我?”李牧上下打量了柳明哲一眼,开口问道。 柳明哲点头,随即抬手指向身后, “在下是与舍妹来,特地感谢世子的救命之恩,舍妹她……” “诶?” “不必了,柳兄请回。”李牧微微皱眉,听到这救命之恩就感觉有些刺耳。 “李牧!李牧!”这时,府外传来一阵少女的抽泣声。 李牧认得这个声音,是柳明岚那丫头。 “世子,舍妹她……” 柳明哲听到自家妹妹似是哭了,脸色顿时一变,刚要出去查看,但想到柳明岚口中喊的是李牧的名字,脚下动作随之一顿,求助的看向李牧。 “你等一下。” 话音落下,李牧身影微微晃动。 柳明岚便被李牧提着肩膀,带进了府中。 “李……世子~”柳明岚刚要再喊,却发现李牧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李牧!兄长没了,兄长唰的一下就没了!” 旋即扑到了李牧的怀里,肩膀在还不停的抽搐, “李牧,你帮帮我,兄长他,他被人贼人掳走了。” 听到这话,李牧的脸一下就黑了。 轻轻拍了拍柳明岚的肩膀,示意她往后看。 柳明哲的脸上也满是黑线,见李牧朝他看来,赶忙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尴尬的说道, “明岚,为兄没被贼……为兄没事!” “啊?世子,我好像听到兄长的声音了……”柳明岚缓缓抬起头,看向李牧的眼中透着疑惑。 满含泪水的大眼睛红彤彤的,泪水将脸上的胭脂划开,活像只小花猫。 她平日里是不会涂这么多胭脂的,但想到今日要与兄长来玲珑水榭道谢,天还没亮就开始打扮了。 柳明哲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 “你没听错!为兄在你背后。” “啊?”柳明岚眨了眨大眼睛,旋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本煞白的脸蛋,肉眼可见的变红。 飞快的回头看了眼柳明哲,随后又转了回来。 “哇”的一声再次哭出了声,将头埋在李牧的胸膛,口中哀嚎, “世子,兄长没了……怎么办,怎么办,丢死人了……” 第472章 又见‘陆蒹葭\’。 半个时辰后。 圣人街。 李牧最终还是坐上了马车,偷偷从后门离了府。 他并不是想在那些来感谢的人面前摆谱。 而是,根本不知如何面对那些人。 在李牧看来,若非他的不作为,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马车中,柳明岚低着头,贝齿紧咬下唇,眼珠子时不时的偷瞄李牧。 车外,赶车的是柳明哲。 “世子,圣人街到了。”柳明哲轻轻敲了敲车门,语气有些尴尬, “世子,圣人像百米内,不许马车经过,我们得步行过去。” 李牧颔首,目光看向柳明岚,皱眉道, “六小姐,那救命之恩往后不用再提,告辞。” “等,等一下!”柳明岚伸手拉住李牧的衣摆,抿了抿嘴,闭眼说道, “殿下,我可不可以去玲珑水榭。” “不可以!”李牧毫不犹豫的拒绝,说着将衣摆从柳明岚手中拽出来,头也不回的出了马车。 “劳烦柳兄亲自替我驾车,我便不送了。”李牧冲着柳明哲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柳明哲余光扫了眼马车中,失魂落魄的自家妹妹,眼中闪过一抹不忍,连忙开口道, “殿下,不知明烟近来可好。” 闻言,李牧脚下动作一顿,转身看向柳明哲。 柳明哲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 “殿下,明烟毕竟是柳家人……” “你想将她接回去?”李牧微微蹙眉,语气转冷。 “不,不是。”柳明哲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解释道, “名烟与小六的关系不错,在下是想,能不能让小六时常去府上看看她。” “你是说我软禁她……罢了,想去就去。”李牧微微叹了口,说完便大步离开。 之前他在南域时,柳家曾多次上门,想要将柳明烟接回去。 但却都被陆夫人打了回去。 李牧后来得知后,也有些忍俊不禁,本还想问,为何陆夫人会在府上,但之后也是忘了。 柳明哲听到李牧同意,正要道谢,一抬头却已经找不到李牧的踪迹。 目光看向马车中的柳明岚,没好气道, “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连父亲都敢顶撞,怎么见到世子殿下就像只小猫一样。” “大哥……我,我是不是很招人烦。”柳明岚抿着嘴,双手死死抓着下摆,声若蚊蝇的问道。 “今日不是时候罢了,你莫要多想。”柳明哲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心疼,开口安慰道, “世子今日明显是心情不好,你改日再去……” “谁说我要去找他了!”柳明岚小眉头骤然蹙起,语气愤愤道。 “好,好,不去就不去……” 然而,还不等柳明哲说完,柳明岚便抿着唇,羞道, “我,我是去看四姐的!” 柳明哲嘴角一阵抽搐,由衷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女大不中留。 暗道自己那三岁半的小女儿,十三年后该不会也是这样。 那他看上的男子,会不会像李牧这般…… 诶? “世子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十三年似乎也……” “…” 圣人像前。 李牧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面前的石像,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不是说六世帝君是个女人? 可眼前这雕像,怎么看,都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甚至那喉结都惟妙惟肖的。 “这是殿下用星陨旷雕刻而成的,并非那座血肉像。”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脑中响起。 李牧会意,旋即在心里问道, “那真正的圣像在何处?我带你去?” “不必了……”君九龄默默念叨了一句,随即似是有些生气,没好气道, “这些人为何见到陛下都不行礼,就跟没看见一样!” “毕竟是前朝帝王的雕像,没被拆掉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牧在心中解释,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人群骚乱。 “老爷,当真要拆?这可是圣人街地段最好的酒楼。” “拆,赶紧给我拆了,本老爷要将这谪仙像塑在这里!” “程老爷威武!” “过奖,过奖,啊…哈哈哈哈!” 李牧挑了挑眉毛,暗道这都城里还有这么嚣张的‘大老爷’? 竟然要拆人酒楼,塑什么神仙像。 “小牧子,快,有热闹看!”君九龄听到这声音,马上就跃跃欲试了起来。 然而,李牧身影一闪,便离开了这里,朝着外城的方向跃去。 “诶?小牧子,热闹在那边,你要去哪!”君九龄似是有些跳脚。 但李牧却懒得理她,没好气道,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还有,以后每天只能要求一件事!” “你,你不守承诺,你对天道起过誓的,小心遭雷劈!” “小牧子,本姑娘命令你立刻回去,暴揍那要拆房子的恶徒!小牧子!李牧!” 然而,李牧却根本不做理会,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去遵守那誓言了。 在君九龄没完没了的牢骚中,李牧来到了外城。 他来这,当然是准备去医家找葛沛凝的。 顺便,让君九龄看一看凝儿姐的娘亲,问她是否有办法让人苏醒。 然而,才刚到医馆门口,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蒹葭?” 人群中,‘陆蒹葭’的小腹微微隆起,一旁扶着她的,是那个长相憨厚的家丁。 看到两人说话那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李牧也是摇头苦笑。 这个样子,显然已经是藏不住了,难怪听说陆丞相整日愁眉苦脸的在街上晃悠。 这搁哪个爹,也都接受不了。 李牧快步走向二人,拱了拱手道, “陆小姐,恭喜……不知我的止水何时可以还给我……” 李牧正说着,声音却是戛然而止,感觉脑子好似被千斤巨锤砸了一下,整个人当愣在哪里,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陆蒹葭’。 “世,世子……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小的见过世子殿下。” 小梨和苗虎,看到李牧时也是愣了一下,赶忙向李牧行礼。 “奴婢!你是陆府的丫鬟!”李牧暗道一声果然。 为何自己之前就没想到? “奴婢小梨,之前确实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小梨开口,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呵,你家小姐还真是……罢了,止水何时还我?”李牧暗骂了自己一声愚蠢,之前竟连这么简单的谎言都没看出来。 不过也怪自己名声不好,怨不得人家陆小姐费这么大心思。 小梨看了眼李牧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本以为李牧是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却是这种态度,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世子的兵器在小姐那里,小姐没有还给世子吗?” 闻言,李牧微微颔首,转身便朝着医馆内走去。 既然知道是在真的陆蒹葭那里,李牧自是不会为难一个怀了孕的小丫鬟。 之后让人去陆府取回便是。 这时,小梨却是突然开口喊住了李牧,“殿下!” 李牧回头,眼中带着疑惑。 便听小梨问道:“殿下既然知道都是误会,不知那婚约还能不能挽回……” 小梨实在有些不忍心,看自家小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尤其听说陆蒹葭之前说,要在玲珑水榭当丫鬟,只为了留在李牧身边,心里便一阵抽痛。 之前她若是能多劝两句,又或者坚持自己当初的想法,便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李牧有些奇怪的看了小梨一眼,语气淡淡道,“不能了,毕竟那是圣旨。” 第473章 贤良淑德葛沛凝。 说完,李牧也没在理会小梨,径自朝着医馆内走去。 李牧在周身布置了隐匿真气,虽然走的很慢,但却没人注意他。 没多久便到了葛沛凝居住的那间小院前。 一时间,李牧的心里有些唏嘘。 记得第一次见到葛沛凝时,他还因葛沛凝那‘天生媚骨’,对她避之不及。 后来在听夏荷说起灭门的事情后,甚至还怀疑过葛沛凝和宏文帝有什么关系。 自作聪明! 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李牧撤去隐匿的真气,开口喊道,“凝儿姐。” “夫君?”话音方落,便听屋门‘砰’的一声打开,下一刻,葛沛凝便出现在李牧的面前。 “夫君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葛沛凝纤纤细手捏着李牧的脉搏,眼中满是担忧。 李牧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我是来看娘子的,又不是来瞧病的,怎么这次还是不能进屋吗?” “夫君说什么呢。”葛沛凝轻嗔了一声,拉起李牧便朝着屋里走。 她知道,李牧是在调笑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在她这里吃了闭门羹。 葛沛凝拉着李牧的动作很自然,明明两人也只是认识了数月,却像是老夫老妻一般。 远处,不少医家弟子都偷偷的往这边瞟,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那男人是谁,竟然进了葛师叔的屋子!” 一名看上去有些发福的弟子,挠着头说道。 身旁,三角眼的家弟子凝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 “不知道,那男人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糟糕,难道是采花淫贼!快,报告长老!”闻言,那发福弟子脸色一变,拔腿就要去喊人。 三角眼的弟子赶忙拉住了他,压低了嗓子说道, “你小声点!你没看到是葛师叔拉着那男人进屋的。” 回想起刚才两人亲昵的动作,发福弟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还真是,怎么办,不是说世子看上了我们葛师叔。” 三角眼弟子脸色凝重,似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握拳道, “不行,快去找葛长老,只有葛长老管得了师叔。” “师兄,你快将刚才看到这事的几位师兄弟叫到一起,这件事一定不能传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一副要拯救医家于危难之中的表情,各自离开。 屋中。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医家弟子正准备来捉奸。 目光扫了眼葛沛凝的小屋,点头道, “原来那屋中的布置,模仿的是凝儿姐的闺房。” 李牧说的,自然便是她二人在训蒙中的那间小屋。 “不,不是……”听到这话,葛沛凝的脸颊不由一红,不好意思道, “是我回来后,将屋子布置的和,和那里一样。” 在训蒙中与李牧相处的那几个月,是葛沛凝最幸福的时光。 以至于比起住在玲珑水榭,葛沛凝更愿意住在这里。 李牧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想了想,开口问道, “凝儿姐是不是不喜欢住在府上,若是不喜欢,便不用……” “不是的夫君。”不等李牧说完,葛沛凝连忙开口打断,解释道, “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就回去,夫君不要生气。” 葛沛凝显然以为李牧来找她,是因为她在‘娘家’待的太久了。 在兴朝,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虽然李牧从没说过什么,但她毕竟是和李牧拜过堂的正经媳妇儿。 李牧可以宠她,纵容她,但她自己却不能因此便恃宠而骄。 何况李牧今日来,葛沛凝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佳。 李牧愣了一下,见她的凝儿姐柔柔弱弱,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媳妇儿模样,关心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葛沛凝摇头,抿嘴道,“夫君要是生气,就打我几下出出气。” “啪!” 话音落下,李牧抬手就在葛沛凝身后的挺翘处拍了一下。 他虽然不解,但这个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感受到李牧的动作,葛沛凝当即闭上眼睛,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然而等了许久,接下来的‘惩罚’却没有到来。 小心睁眼,便见李牧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凝儿姐,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李牧拉着葛沛凝的手,坐到一旁,只是听到葛沛凝的解释后,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凝儿姐,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李牧本想要解释,但仔细想想,似乎没必要去改变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 左右都是自己的女人,哄着宠着便是。 何况这个时候,三从四德本就是主流,没道理非要给人灌输自己那套的理论。 想到此处,李牧又是自嘲的笑了笑,开口道, “凝儿姐,岳母大人的情况可有好转?” 听到李牧提起她的母亲,葛沛凝的眼中闪过一抹暗淡,摇头道, “我和爷爷试了很多办法,还是不行。” “这几天我在研究那忘仙膏的药性,也不知能不能从中找到些其它办法。” 闻言,李牧也是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并蒂也不行吗?” “凝儿姐,我能不能去看看岳母大人,说不定岳母大人一见到我,就醒了呢?” 听到这话,葛沛凝的脸颊又是一红,粉拳轻轻的敲在李牧的胸口,没好气道, “是被气醒的,我这个不孝女加上你这个名声在外的世子殿下,娘亲的身子骨也不知撑不撑的住。” 李牧一想还真是。 阴狠毒辣的血凝蛊,和自己这个贪花好色的燕王世子。 两人的名声似乎都不怎么好。 这时,李牧的耳根微微动了动,有些疑惑的看向屋外的方向。 “怎么了?”葛沛凝看到李牧的表情,好奇道。 “有人……额,有三人朝着这边来了。”李牧的语气有些怪异,听脚步,绝对是冲着这屋子来的没错。 “小凝。”这时,院外传来葛老的声音。 葛沛凝不由愣了一下,低声道,“夫君在这等我一下,爷爷可能找我有事,我们等下再去看娘亲。” 李牧点头,随即伸了个懒腰,仰头便倒在了榻上。 医家的事,他确实不适合参与,等会私下再去拜见葛老便是。 眼睛直勾勾盯着葛沛凝那丰腴的身材,贱兮兮的说了句,“凝儿姐快点,我在这等你。” 第474章 嚣张跋扈的世子殿下。 葛沛凝妩媚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推门出了屋子。 只是,待看清院外站着的两男一女,葛沛凝也是愣了一下,快步上前行礼道, “爷爷,三长老,四长老。” “小凝,你屋中是……”葛老刚要开口。 一旁的三长老却是笑着打断道, “小凝啊,你屋中可是进了名男子?” 这三长老是个胖子,看上去个子不高,约莫只有一米六上下,笑起来给人一种慈祥老者的感觉。 但这话说的却十分刺耳。 闻言,葛沛凝微微皱眉,脸色瞬间变的有些不好看,“不知这和三长老有何关系?” 三长老还未开口,一旁的四长老却扯着嗓子叫道, “你怎能这般不知廉耻,一个寡居之人,怎可让男子进入闺房,两人还关着门……” “四长老!”葛老厉呵,狠狠的瞪了眼这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 见状,四长老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凶狠的瞪向葛老,指着鼻子道, “葛百草,这丫头的命是医家救的,当初若非是医家保她,她可能活到现在,怎么,如今老身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这不都是为了小凝好吗?” 三长老侧了侧身子,用那肥胖的身躯将二人隔开,目光看向葛沛凝,笑着说道, “小凝,这件事确实不光彩,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下了封口令,绝不会将此事外传。” 听到这话,葛沛凝一对眸子缓缓眯起。 这三长老心思歹毒,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却是将事情盖棺定论。 坐实了葛沛凝与男人苟且私会的事情。 “二位长老,若是无事我便不奉陪了,夫君还在屋中等我伺候。” 葛沛凝强压下上手抽二人的冲动,淡淡的说了一句。 略带歉意的看了葛老一眼,转身便准备回屋。 “好好好,老身今日就毙了那野男人,省得传出去给医家抹黑!” 四长老顿时火冒三丈,作势便要动手。 葛老侧身一步,挡在其身前,沉声道, “老夫是看在上章兄的面子上,才对你一再忍让,你莫要以为老夫怕了你。” 听到这话,四长老脸上露出一抹哀色,咬着牙问道, “好,既然你还记得上章。你当初的承诺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葛老颔首,随即刚要在开口,便听四长老道, “那便让葛沛凝嫁予我那孙儿,往后医家和弱水堂的合作,也都交由我孙儿,小凝便专心在家相夫教子即可。” “老夫已将小凝许配他人……” 葛老刚一开口,这时,院中传来一道男子的嗤笑声,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四长老似是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开口道, “要葛沛凝嫁给老身那孙儿……” “啪!”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脆响,四长老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夫君……”葛沛凝轻轻唤了一声,随即看到李牧的目光,又不由低下了头。 李牧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 “被人欺负了也不说。” “我,我能处理……夫君有正事要做,我……”葛沛凝轻轻抿嘴,瞬间又变回了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媳妇儿。 “我有个屁的正事……”李牧小声嘀咕了一句,提起这个,便有些心烦。 目光重新看向那被扇飞的四长老,正要上前。 这时,葛老闪身到李牧身旁,沉声道,“青衣,这是医家的事。” 李牧脚下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葛老,略一犹豫,皱眉道, “你若护不住自己孙女,就闪到一边去!” 闻言,葛老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怒道, “你……罢了!既然小凝已经许给了你,老夫便不管了!反正小凝早就不是医家的人,你们想怎样便怎样。” 旋即,葛老看了葛沛凝一眼,袖袍一挥,扬长而去。 见状,葛沛凝的脸色顿时一白,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李牧怒道, “回屋里去!” 听到这话,葛沛凝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暗道夫君果然是生气了,竟然连爷爷的面子也不给。 略一犹豫,还是听话的转身回了屋子。 李牧看了眼葛老离开的背影,暗赞一声真是人老成精。 之前在屋中,李牧便听出葛老之所以对那四长老忍让,应是与她的亡夫有些交情。 以葛老那刚正不阿的品行,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葛老又不傻,他巴不得这个恶人由李牧来做。 甚至李牧都觉得,葛老之所以一直不说话,任由四长老咄咄逼人,就是等着李牧出来趟雷,自己好置身事外。 毕竟以他对葛沛凝的维护,怎会让那四长老一直乱吠。 “小子,你是何人!”远处,四长老有些心有余悸的爬起身,看到李牧如此年轻,不由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三长老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盯着李牧看了许久,随即笑着说道, “敢问可是世子殿下?” “你认得我?”李牧挑了挑眉毛,看向白胖老者。 原本是打算将人揍完再曝身份,没想到这胖老头竟认识自己。 三长老听到李牧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拱手道, “如此年轻的化境武者,这都城之中,怕也只有世子一人。” 「原来是这样。」 李牧点头,装作一副跋扈的样子道,“你是那老太婆的姘头?你要为她出头?” 闻言,三长老脸上的横肉抽了抽,干笑道, “世子殿下,此事乃是我医家之事,你闯入我医家,打伤我医家长老,怕是不妥。” 李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三长老,疑惑道, “所以,不是那老太婆,是你医家要逼迫我娘子改嫁?” “世子说笑了,不知世子何时迎娶的我医家弟子,老夫倒是从未听说。” 三长老知道,不能顺着李牧的话去说。 四长老方才所言,的确有挟恩图报的嫌疑。 这种事,决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 然而,李牧本就是要装混的,才懒得和他讲理,何况心里又不怎么痛快,这两人算是碰着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要给我随份子吗?” “别废话,我娘子十几年前就不是你医家弟子了,现在就是那老太婆想要胁迫我娘子改嫁,你就说你是不是帮凶。” 说着,李牧踏前一步,目光锁定二人,语气也变得冰冷了几分, “是,就连你一起揍,不是就滚开!” “小子,你当真以为我医家怕了你!”三长老收起脸上笑容,一双豆豆眼死死盯着李牧。 虽然有些忌惮李牧的身份,但这是他自己找上门的,只要不将人打死打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远处,躲在树后观看的葛老皱了皱眉头。 他本以为李牧要以势压人,那四长老明面上是要葛沛凝嫁给她孙子。 实际上是看上阴阳家留下的这块大蛋糕。 以李牧的身份,绝对可以在其中说的上话,稍稍许诺些好处可随意拿捏。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牧这是准备直接动手,用武力解决。 虽然李牧有些诡异手段,但毕竟只是化劲的武者。 三长老和四长老都是混元境,何况这里还是医家。 到时候就算是他出面,李牧怕是也得吃些苦头。 “难不成是老夫会错了意,这小子刚才是真的想让老夫闪一边去?” 葛老的嘴角抽了抽,但也不能看着李牧真吃了亏,略一思索,便准备厚着脸皮现身。 然而脚还没抬起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475章 拜访葛府。 只见两位长老,一脸震惊的朝着李牧走去。 “怎么可能,你对老身做了什么!” 四长老目眦欲裂,眼中的震惊缓缓变成了惊恐。 根本不知李牧对她施展了何种妖法。 她堂堂混元境的高手,竟像是提线木偶般,完全抵抗不得。 “前辈,前辈!您有如此实力,当真要纵容这小辈挑衅医家。” 三长老也开了口,但他却不信这是李牧的手段。 只当李牧背后另有高人。 闻言,李牧愣了一下。 暗道这附着了隐匿的真气丝线,当真好用。 这还是当初算计白祖母时,临时想出的点子。 李牧嘴角含笑,假装惊诧的看了眼三长老。 这更让三长老确定了心中猜测,语气当即变得十分恭敬, “前辈,此事确是我医家有错在先,不过这到底是医家内部之事,还望前……” “啪!” 三长老话还没说完,只见李牧一个大嘴巴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脸上的肥肉扭曲,竟直接飞出两颗后槽牙。 李牧一巴掌下去,瞬间觉得身心舒畅。 当即又是接连好几个大巴掌,打的原本就胖的三长老,更是没了人样。 “医伽不费擅怕沾修的,小吃,你等着!” 三长老说话都漏风,李牧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应该是, “医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旁的四长老,早就吓的面无人色。 李牧这做法,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还好之前将附近的弟子都调走了,否则这以后就没脸做人了。 尤其,李牧背后之人的实力,让她心生恐惧。 比起普通人,她更能理解,顶尖武者的可怕。 李牧看了眼三长老,感觉已经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了,心中有些遗憾。 不知为何,刚才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念头都通达了不少。 目光看向脸色惨白的四长老,笑着道, “该你了。” “世子,老身错了,老身只是一时糊涂……受了这死胖子的蛊惑。” 旋即,眼珠子瞟到趴在窗户上看戏的葛沛凝,急忙说道, “小凝!小凝!老身是看着小凝长大的,当初,当初葛…葛大哥带人去王家,老身也,也是出了力的。” 李牧歪头盯着四长老。 暗道这老太婆确实蠢,我又不会杀你,至不至于吓成这样。 他哪知道,燕王世子名声在外,得罪过他的人,还没听说有活着的。 四长老这种女人,惜命的紧。 谁知道李牧会不会脑子一热把她杀了,事后,就算医家报复,她也活不过来。 她非常识相的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行。”李牧微微颔首。 四长老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正要开口,只觉得脸上一疼,整个人再次倒飞了出去。 李牧耸了耸肩,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身朝着屋中走去。 不准备再和这种小喽啰瞎耽误功夫。 远处,葛老看到这一幕,苦笑摇头。 所幸没有闹出人命,他也懒得理会这些破事。 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屋中。 葛沛凝见李牧进屋。 上前一把抱住李牧,侧脸靠在李牧的胸口,笑着说道, “夫君终于正常了,吓死我了。” “正常?”李牧正准备做坏的手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好像差一点,疑惑的看向葛沛凝, “什么意思?我之前…不正常?” “嗯…嗯~”葛沛凝二声接四声,声音柔的能捏出水, “都怪我,想不到医治夫君的办法,夫君又怎么轻松的了。” 「是这样吗?」 李牧微微叹气,正要开口,脑中传来君九龄的声音。 “诶?这小丫头竟然是音幻之体,不错不错。” 李牧愣了一下,旋即身体不由一僵, 「她可以随时观察外界的情况?那我若是和凝儿姐探讨人生……」 李牧感觉人傻了,这种随时随地被人监视的感觉可不好。 “你放心,本姑娘才没兴趣看你宠信女人!” 这时,君九龄傲娇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牧有些半信半疑,决定之后探讨人生的时候,要将训蒙扔到门外去。 “夫君,我们去看娘亲。”葛沛凝在李牧的胸口靠了一会,开口道。 “好。”李牧点头,随即与葛沛凝一同朝屋外走去。 葛沛凝母亲休养的地方,在城外五里处的一间宅院内。 那院子坐落在一处树林间,独门独户,周围少有人迹。 以两人的脚力,没多久便到了这里。 李牧看了眼大门上的牌匾,旋即愣了一下,只见那牌匾上写着‘葛府’二字。 府门外的一个小厮,看到两人时,先是一怔,随即赶忙开口喊道, “大小姐,大小姐回来!” “大小姐?”李牧感觉人都懵了。 这和他料想的有些不一样。 细细想来,他确实对葛沛凝家里事没什么了解。 自己简直渣的可怕! 这是吃干抹净了,才想起开口问人家姑娘名字。 “夫君?”葛沛凝见李牧发愣,轻轻用肩头撞了他一下。 “啊?那个……那个,凝儿姐你等我一下。” 李牧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葛沛凝愣了一下,不知李牧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听话的待在原地等。 李牧跑回树林中。 袖袍一挥,从训蒙中取出一口大木箱子。 这还是当初在南域采购时,顺手装进去的。 李牧看着箱子,仔细想着训蒙中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头一次上门,李牧自是不能两手空空的来。 “太尴尬了……”默默嘟囔了一句。 这时,耳边传来君九龄的笑声,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那小丫头眼里全是你,你竟都不知她家里有几口人。” “闭嘴!”李牧低声呵了一句。 这想是一回事,被人直接戳穿便是另一回事。 李牧一直以为,葛沛凝是与葛老相依为命,家里就剩这二人了。 葛老嘴也够严的,是真的一句话都没提过。 两人本是在训蒙中,阴差阳错拜了堂。 若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就罢了,毕竟也得到了葛老的应允。 但如今知道还有这么个大宅子。 指不定还有什么三姑六婆十二个姨,葛沛凝受的非议已经够多了,李牧绝不能再让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早知道就多装点金银财宝了……” 李牧像热锅上的蚂蚁,发现自己在训蒙中,装的尽是些日常起居的生活杂物。 “小牧子,你这样早晚会走火入魔的。”君九龄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但李牧这会儿才懒得理她,没有办法,只好将当初在瘴谷中顺手采摘的那些不知名草药,一股脑全装进了箱子里。 直到已经装不下了,这才满意的扛起箱子往回走。 第476章 “这是...奴印!” 葛府外。 葛沛凝的身边,站着一名年约七十的华发老者。 个头与葛沛凝一般,正拉着葛沛凝的手嘘寒问暖。 “我不是听人说,你是与一男子一起来的,是他?”老者望着葛沛凝,语气试探道。 葛沛凝脸颊微红,似是有些羞涩,轻轻点了点头道, “嗯,夫君准是想起了什么急事,奶奶,你别生气……” “小凝,你当真已经……”老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葛沛凝知道葛奶奶要问什么,也不犹豫,语气坚定的说道, “奶奶,我与夫君拜过天地,夫君待我极好。” “我知道…百草之前与我提过。”葛奶奶眼神闪烁,想了想道, “小凝,要不我们先入府,让下人在这里等着便是。” “奶奶你先入府,夫君让我等一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葛沛凝摇头,目光一直看着远处。 话音方落,便见李牧扛着一个大箱子,从远处的树林走了出来。 “夫君。”葛沛凝赶忙迎了上去,一脸担忧的看着李牧。 她有些害怕,李牧说出有事要离开的话。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想了想还是凑到了葛沛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得知李牧是去准备礼物了,葛沛凝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好笑。 抬头看了那大箱子一眼,鼻尖嗅了嗅,皱眉道, “夫君也不知那些草药都是何物?” “嗯…”李牧尴尬的点了点头,小声道, “回头让葛老帮我说两句好话,就说里面有什么珍稀药材,十分珍贵。” “噗嗤!” 听到这话,葛沛凝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目光看向站在府门口的葛奶奶,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拉着李牧上前,介绍道, “奶奶,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 “李牧,见过葛奶奶!”不等葛沛凝说完,李牧便直接将箱子往脚边一扔,行礼道, “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这些药草全当是晚辈的一些心意,还望葛奶奶不要见怪。” 葛沛凝用力抿着嘴,见李牧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同时,又有些心疼。 不知从何时起,李牧身上那骨子傲气,似乎越来越难看到了。 更多的是谦卑,还有小心翼翼。 “世子殿下客气了,还请入府。”葛奶奶微微点头,语气不咸不淡。 但对于这种态度,李牧倒没什么不满。 自己到底是拱了别人家的白菜。 葛沛凝则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奶奶,想了想,开口说道, “奶奶,我准备与夫君先去见过娘亲,之后再……” “不急于这一时,好不容易见世子一面,先陪我老婆子说会儿话。” 葛奶奶头也没回,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她本就孟家的嫡女,书香门第。 祖上更是担任过郎中令,骨子里便有些高人一等。 见葛沛凝还要再说,李牧握住她白皙柔嫩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听葛奶奶的话便是。 俄顷。 葛奶奶位于正厅首位,目光打量着李牧,迟迟不语。 李牧瞬间感觉这位面相慈祥的老人家,对自己的意见似乎不是一点大。 略一思索,便主动开口道, “之前一直奔波各地,以至于今日才来,还请葛奶奶不要见怪。” 葛奶奶随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一凝,开口道, “不知世子准备给小凝一个怎样的名分?” “嗯?”李牧一愣,没想到这葛奶奶这么直接,正要开口。 一旁的葛沛凝却是抢在李牧之前道, “奶奶,这种事以后再说,我先与夫君去看娘亲。” 说着,拉起李牧便朝厅外走去。 谁知,葛奶奶却是厉呵一声,“慢着!” 随即目光凌厉的看向李牧。 李牧拍了拍葛沛凝的手,转头看向葛奶奶, “我二人在三楼拜的堂,儒家圣人作的鉴证,至于名分,凝儿姐是我娘子。” “老婆子没有理解错的话,世子是说,小凝是燕王府的世子妃?” 葛奶奶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确认道。 “奶奶!”葛沛凝脸色一变,娇声道, “我与夫君的事,爷爷都已经答应了,奶奶如今这又是做什么?” 葛奶奶没好气的瞪了葛沛凝一眼,也不理她,目光重新看向李牧,等着他的答复。 李牧微微皱眉。 由于赵楚依的身份,李牧一直以来的世子妃人选,都是她。 何况,他答应过燕王,燕王不管她纳妾,但唯独世子妃的人选,要由燕王决定。 燕王对他和对亲儿子一样,李牧并不打算违背承诺。 他一个穿越者,对于三妻四妾的概念,就是七个媳妇儿,除了自身偏好外,根本就没差。 略一犹豫,正要开口说明缘由,这时,耳边传来君九龄气鼓鼓的声音, “小牧子,你好歹也是王爵世子,就这种没落士族,女儿能送到府上是她的荣幸,和她废什么话。” “随便使点手段,她还不得求着将府上女眷送来,你要是不会,本姑娘教你。”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脸都黑了,下意识开口道, “你闭嘴!” 旋即,葛沛凝和葛奶奶脸色齐齐一变,不知李牧这句说的是谁。 李牧也察觉到自己失态,赶忙赔罪道, “我不是说你们……” “小牧子,你到底在怕什么!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修为实力,虽然在本姑娘面前不够看,但凭什么要看其他人脸色!” 君九龄的语气愤怒,恨不得出来打李牧一顿, “你是本姑娘的奴才,除了本姑娘,不准看旁人脸色!” “夫君!”葛沛凝也是转头,脸色无比郑重, “不要解释了,凝儿知道你是在意凝儿的感受,但凝儿想看到的是,当初那个,在礼堂上抢下凝儿的夫君。” “夫君不必顾虑太多,既然爷爷已经答应,旁人说什么凝儿都不会在意,我们这就去见过娘亲,离开便是。” 李牧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能理解,葛奶奶也是为了你好……” “夫君难道对凝儿不好吗?”不等李牧说完,葛沛凝便直接打断, “既都是对凝儿好,那奶奶今日为难夫君,便是她的不是。” “我们不理会,自有爷爷与她诉说,夫君为何要忍让,为何自己受气?” 葛沛凝义正言辞,让李牧都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在葛沛凝看来,奶奶为了她好她自然知晓,但这种事,大可私下来说。 当众为难她夫君,就是不对。 尤其是她发现,近几日李牧说话做事,总是顾虑重重,一点都不像她曾经认识的李牧,就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葛奶奶这是看人下菜碟,之所以突然这么大转变,是因为她的音幻之体得以控制,实力也突飞猛进,这才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想到此处,葛沛凝用力的抱住李牧,心疼道,“夫君不用担心,凝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那人,大不了就是一死。” “本姑娘之前就想说,你既然知道谁有完整的青莲化生诀,找他去便是。” 同时,君九龄的声音也在李牧脑中响起。 此时,李牧的眼神呆滞,心中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大不了就是一死!” 「对啊,我一个莽夫,为何…为何…」 突然,李牧感觉脑中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神魂被人撕扯一般。 远比之前的疼痛更加剧烈。 李牧双手抱头,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这时,君九龄惊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奴印!” 第477章 受刑。 “夫君!” 葛沛凝惊叫一声,赶忙上前查探。 李牧有过头疼的毛病,她是知道到。 但无论是她,还是葛老,都查不出病因。 又因李牧身体强健,除了那功法便再无其它隐疾,葛沛凝便渐渐的将此事淡忘。 可就李牧如今这样子,显然比他之前描述的头痛,要严重的多。 要知道,葛沛凝可是能够研制出忘仙膏的解药,对于神魂并非一点了解都没有。 但李牧如今的情况,她却是毫无头绪。 看着李牧痛苦的样子,葛沛凝急的满头是汗,通红的眼眶已经续满了泪水。 “小凝,他这是……”葛奶奶刚要开口,却听葛沛凝发出一声撕心的低呵, “闭嘴!” 葛奶奶心中一惊,连连退后数步,对于葛沛凝散发出的威压,竟产生了恐惧。 葛沛凝脸色一滞,李牧的状况让她一时乱了分寸,略带歉意的看了眼葛奶奶,低声道, “奶奶,我不是……” “别说了,百草这会应在医家,我这就派人去寻。” 葛奶奶给了葛沛凝一个理解的眼神,说完便快步出了大厅。 与此同时,李牧额头的剧痛渐渐开始蔓延,脖颈、身躯、四肢,乃至五脏六腑。 “哈哈哈哈!” 突然,李牧脸上的挣扎不再,紧接着口中发出笑声,这一笑便一发不可收拾。 “夫君,你怎么了,夫君,你的听到凝儿说话吗?” 葛沛凝语气担忧,这短短一会的功夫,她已经尝试了无数种办法。 但李牧周身的身体护罩,让她没有丝毫的办法,甚至连靠近都做不到。 “夫君,撤掉真气,让凝儿给你施针,夫君……” 葛沛凝只能拼命的呼喊着李牧,希望他能恢复些许意识。 “痒,好痒!”李牧一边发笑,一边伸手,想要去触摸脚底。 然而,四肢却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根本动弹不得。 葛沛凝知道,‘把人笑死’可不是一句空话。 倘若李牧一直狂笑不止,是真的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好在李牧的体魄强健,一阶的体魄,光是闭气都可以闭上六个时辰以上。 看李牧的样子,剧痛应该已经消失。 眼下症状虽然古怪,但也给了她更多的时间。 正当这时,就听李牧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葛沛凝的鼻尖微微耸动,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旋即,葛沛凝的脸色顿时一变,只见李牧的侧脸、额头、手背,开始生出类似烫伤之后的水泡。 只是片刻,那水泡开始就开始干枯,随后便是溃烂。 作为医者,葛沛凝哪能不知,这是被火炙烤才会留下的伤痕。 眸中的泪水再难抑制,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 “夫君!”葛沛凝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李牧周身真气护持,让她一身医术无法施展。 虽不知李牧为何会突然如此,但她清楚,若是放任不管,李牧可能会被活活烧死。 突然,葛沛凝似是想到了什么。 治伤。 对,李牧自己就有治伤的办法。 想到此处,葛沛凝手中聚起一道真气,朝着李牧的胸口打去。 如今只能先将李牧晕,再用他的办法替他治疗。 谁知,葛沛凝的真气打在李牧身上,就好似泥流入海,丝毫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旋即,又是接连几掌,葛沛凝几乎使出了全部实力,甚至不惜重伤李牧,却依然无法撼动那真气护罩丝毫。 葛沛凝再也绷不住了,双腿一软,便跪在了李牧身前,抱头痛哭了起来, “夫君……” 与此同时,李牧的脑中,君九龄焦急的喊着,“小牧子,别抵抗了,这是刑罚,你撑不住的!” “我错了,爸爸,我再也不敢了!”李牧在心中求饶,然而,这炙烤之刑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君九龄语气急切,连忙道,“你要真心臣服,这是奴印,你生出噬主的心思,怎可能活!” “我是真心的啊!真的不能再真了!”李牧咆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让他臣服,这怎么可能。 “我都叫爸爸了,还要我怎么样!”口中嘶吼,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留恋,不甘,屈辱,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但唯独臣服为奴,他李牧就算死,死外面,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君九龄也是毫无办法,若放在之前,这种奴印她随手便可抹去。 但李牧吞噬了她九成的魂力,虽壮大了他的神魂,却也同时强大了奴印的作用。 君九龄看着自己这个新主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李牧骨子里的傲气。 他和女帝是同一种人,即便是死,也不可能甘愿为奴。 这种人被种下奴印,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虽然之前的奴印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强大,但李牧也不可能一直好端端的,只要心中稍有反意,也会被一点点的磨灭生机。 “你是怎么骗过天道的!”突然,君九龄想起李牧之前明明也起过臣服于她的誓言,但显然,李牧根本不可能臣服任何人。 李牧没有说话,却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君九龄顿时气的牙痒痒的,有一瞬间,她觉得就应该让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去死。 竟然用同名同姓这种事诓骗她。 但她却忘了,即便是同名同姓,也不能骗的了天道。 突然,君九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同名同姓……算了,也没别的办法,希望你能识相点。” 随即,便见李牧手心的竹简图案微微闪烁。 一道淡粉色的光束从手心飞出,转瞬便没入了李牧的眉心。 下一刻,原本还在‘铁锅炖自己’的李牧,便出现在了皇宫大殿上。 四周是一群李牧从没见过的文武群臣。 李牧只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李牧,只要你肯归顺于朕,朕便封你为王,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龙椅上,一袭血红色龙袍的女帝,风华绝代,声音冰冷且威严。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不由愣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觉得眼前的女皇帝,似乎有些熟悉。 “封王?”李牧口中呢喃了一句,随即一些模糊的零碎记忆涌入脑中。 他本是前朝将领之子,由于满门被害,逃至敌国。 隐忍数年。 本想借助敌国军队打回国都报复。 却被眼前这个美的不似人间女子的女皇帝,御驾亲征给俘虏了。 第478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李牧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这里面有么不对。 这些记忆就在自己脑子里,应该不会有假,但只要细想其中细节,便没有丝毫头绪。 “李牧,你所做一切不过是想报仇,朕已经将当初构陷残害你族之人尽数斩首,你当真还要与朕为敌!” 龙椅上,女帝赫然起身,朝着李牧的方向走来。 李牧抬眼看向女帝,暂且接受了如今这个设定,犹豫道, “陛下何以为我做到如此,我如今不过是陛下的俘虏。” “你乃是良才,上兵伐谋,勇武过人,朕是惜才之人,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女帝淡淡开口,眼神中透着欣赏。 李牧想了想,点头道,“行,多谢陛下赏赐,不知陛下准备给我封个什么王?” 女帝的眼中露出一抹喜意,随即感受到背脊后的炙烤,脸色一变道, “朕是要你臣服于朕!” “臣服,当然臣服。”李牧见这女帝生气都这么好看,当即拱手作揖,一弓到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的嘴角不由一抽,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李牧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别说臣服,怕是连对皇室最起码得敬畏都没有。 她为了让李牧不受干扰,此时正替他承受着那炙烤之刑。 李牧不臣服,刑罚就不会停止。 君九龄所想到的办法,便是让李牧生出臣服之心,随后李代桃僵。 暂且骗过奴印。 虽不能完全抵消刑罚,但以李牧的神魂程度,却完全可以承受。 只要度过了眼下这关,便可再想别的办法。 她哪会想到,李牧竟对她尊敬的陛下,都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略一思索,开口说道,“朕不追究你的反叛,还为你报了大仇,你竟还不愿真心效忠朕?” “不知陛下这是何意?”李牧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不知眼前这女帝为何会这样说。 他虽然对那所谓的大仇,没什么感觉,但一国皇帝能做到这份上,他感激肯定是感激的。 尤其在这设定里,他本就是这个国家的人,既然仇报了,李牧确实不打算继续为敌国攻打自己的国家。 心中想着,李牧不由打量起了这位女帝王。 凤眼桃腮,明眸皓齿,眉间自带一股英气。 一身火红龙袍,更添韵味。 女帝盯着李牧,自是看到了她的眼神,甚至还察觉到了他的一丝想法。 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看身后的龙椅。 “这混蛋,竟然敢亵渎陛下,还,还想在龙椅上……” 君九龄心中怒骂,随即背脊上的灼痛,让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牧刚确实yy了一下,但马上想到,这女帝怕不是有后宫面首三千,对于这种帽子叠叠乐,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漂亮归漂亮,但还是算了。 君九龄瞬间察觉到了李牧的想法,强忍着剧痛,怒视李牧, 「这混蛋什么意思,竟然嫌弃陛下!」 她突然意识到,李牧并没有那么容易搞定。 武力、权力、财富都不能让他臣服,那剩下的……就只有美人了。 旋即,女帝一咬银牙,一脚踹到李牧脸上。 李牧当即倒飞而出,摔出了大殿。 “疼疼疼” 李牧揉着泛着剧痛的脸颊,随即就是一愣。 他明明记得,刚才好像是被一条比他命还长的大长腿踢了一脚,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这是……”李牧低头看了眼自己。 一身红色新郎喜袍,上面印有蟒纹。 “我这是要结婚了?”李牧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婚房中。 “什么情况!又穿越了?” “诶?为什么要说又?” 李牧满脑门的问号,仔细回想着关于自己的信息。 他本是乡下民户的儿子。 却因山匪屠村,父母双亡。 危难之际被出城游玩的九公主所救。 他为了报恩,发誓从此效忠九公主。 随后,先皇驾崩,皇子夺嫡。 由于他的惊世才华,各皇子皆许下重诺,争先拉拢。 但他感念九公主的救命之恩,又对其暗生情愫。 最终,九公主登上帝位,他也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更是与九公主成亲,抱得美人归。 “我去,我这是当上皇后了?”李牧吐槽了一句,但两人明明患难与共,却又好似没什么感觉。 这时,屋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 一袭红妆的君九龄,缓步走了进来。 “李郎,委屈你了,其实这皇位若是你想……”君九龄的眼中,带着丝丝愧意。 李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忙上前拉住君九龄白皙的小手,佯怒道, “莫要再说这些,这本就是你君家的天下,你坐这位置理所应当。” 君九龄的眼中,闪过一抹喜意。 从一开始便告诉李牧他已经宣誓效忠。 何况这还是她娘子的江山,他儿子就是未来的帝王,他还不乖乖就范? 君九龄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才智只输于她家女帝陛下。 只要将李牧这缕神魂,以秘法和奴印一齐封印,有桑种遮掩,暂时瞒过奴印不成问题。 以李牧堪比圣人的神魂强度,就算少了这缕神魂,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君九龄正得意的想着,便感觉身子一轻,人已经被李牧横腰抱了起来。 “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李牧目光灼灼的看着君九龄,大步朝着床榻走去。 君九龄顿时有些慌了,但察觉到背后还未完全消失的灼痛,咬了咬银牙,决定再忍一下。 她有些不解,李牧的确没有反抗的心思,但却也没有臣服的念头。 倘若是之前,这样便可,但如今想要奴印停止刑罚,却是不行。 如今这幻境下,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皇帝是自家娘子,江山社稷也都是自家的。 李牧为何还不愿臣服,他明明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作为曾经女帝的剑灵,她确实无法理解。 对于她来说,不是君,便是臣,哪怕是夫妻,也有主次之分。 “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君九龄心中低吼。 这时,李牧已将她放上了床榻,眼前的俊俏脸庞逐渐放大,娇艳的唇瓣转瞬被俘。 君九龄瞪大了眼睛。 又来! 之前为了讨好李牧,已经吃了一次大亏,这次明明是为了救他,难不成还要被欺负。 “等,等一下!”感受到束带已经被李牧解开,君九龄赶忙推开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唇瓣分开的刹那,竟还有种不舍的感觉。 “等?等不了。”李牧挑了挑眉毛,顺手就将君九龄的两条胳膊按到了头顶。 “李……李朗为何不肯臣服于朕?”君九龄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出一句完整的话。 “臣服?”听到这话,李牧不由愣了一下,缓缓撑起身子。 烛火下,君九龄娇俏的面容熠熠生辉,眉宇间的英气不见,只剩青涩与娇羞。 李牧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一种不同的熟悉感。 不是争位夺嫡,不是同甘患难,而是……地宫,桃夭,“九龄?” “啊!”君九龄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白皙的脖颈处,肉眼可见的生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烫伤疤痕。 第479章 女帝九儿与摄政王李牧。 “你……”李牧眉头一皱,然而刚说了个你字,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君九龄强忍着剧痛,玉臂搂住李牧的脖子,微一用力,粉嫩的娇唇便印了上去。 身上的灼痛果然减轻了几分。 狗男人! 君九龄暗暗骂了一声。 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施展着才从李牧那里偷师来的生疏吻技。 如今,只有两条路。 要么,就让这狗男人去死。 但同时,她也会一起陪葬,训蒙空有圣阶,本身却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 若李牧死了,怕是根本撑不了多久,便会衰落回凡品,她作为器灵,自然也会跟着消散。 要么……就来硬的! 既然金钱权利,乃至这狗男人最好的美色都搞不定他,那就上酷刑! 可又有什么样的酷刑,能比的上这奴印…… 君九龄正想着,突觉胸前一凉,整个身子不由一颤。 这狗男人,嘴上不老实,怎么手也不闲着。 君九龄顿时气急,羞愤交加之下,脑子一热,大不了和这狗男人同归于尽。 但就算死,也要先好好惩治他一番。 想到此处,君九龄当即打算给李牧设置新幻境。 当初大牢里那些审问犯人的刑具,她可是见过的。 一定要让这狗男人挨个都尝试个遍。 不对!这狗男人这么好色,本姑娘要先将她阉了。 就在君九龄构想着如何让李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口中却是发出一声娇软的轻吟, “嗯……” 她这才发现,身上的嫁衣已经被李牧一件件的剥了下来。 “混蛋她怎么这么熟练,本姑娘竟然都没察觉!” 君九龄只觉得自己浑身酥软,身体烫的厉害。 “一定,一定是火灼之刑的原因。” 君九龄心知不能再等,抬腿便准备给李牧一个膝顶。 无论是之前的仰面飞腿,还是如今的绝户顶,都不是更换幻境的必要流程。 但君九龄就是要这样做,纯粹是报复李牧的恶趣味。 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也要收回点利息。 然而,李牧好似早就察觉到了她的想法,猛的起身,躲开了膝顶,随即顺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口中笑道, “阿九,你又调皮。” 君九龄的瞳孔骤然收缩,但却并非因为李牧能躲过这一击。 而是李牧顺手扔出幔帐的嫁衣,不是她进屋时穿的那一套。 女帝一生戎马,自打登基后,几乎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别说婚嫁,连个男人都未曾有过。 君九龄之前那身嫁衣,只是她曾见过的普通人家女子婚嫁时所穿的。 而李牧顺手丢出去的,裙衫之上绣有凤鸟,珍珠玛瑙,配饰齐全。 “不对,这不是……”君九龄心中一惊,然而话还没说完,原本惊愕的眼神逐渐变的迷离。 看向李牧时,羞涩中透着浓浓的爱意。 “李郎,你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屋中,烛火摇曳。 木质的床榻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咯吱的抱怨声。 …… 转眼间,幻境中便过去了数月。 一日清晨。 李牧满身疲惫的起来。 近几日,朝臣连连上奏,国无储君社稷不稳。 这可就苦了李牧了。 当然,最苦的还是君九龄,李牧已经有近半个月没上过早朝,但君九龄作为当朝女帝,却是不行。 白日里要处理朝政,晚上,还要宠幸李牧,好早日怀上身孕,堵上那群朝臣的嘴。 李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听着屋外叽叽喳喳的鸟叫,以及…少女压着嗓子的焦急声音, “别吵,别吵!你们这些坏鸟!王爷还在休息,你们快给我闭嘴!” 李牧不用看便知道,这是小昭。 女帝还是九公主时的贴身女使。 这小丫头一定在用扫帚驱赶枝头上的那群麻雀。 还别说,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挥舞起扫帚来倒是有模有样,若是换成板斧,都可以上阵杀敌了。 李牧笑了笑,倒头又躺了下去。 人家小丫头这么贴心,他自是不能辜负了这份美意。 …… 皇宫大殿。 君九龄身穿火红龙袍,有板有眼的坐在龙椅之上。 听着下面一众文武大臣的奏报,眼中透着无奈。 半月前,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意识。 但李牧的里界接管了她的幻境,如今的她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出她所料,李牧的神魂当真有圣人境界。 这里界中的一切,与她之前所布置的幻境不同。 这些文武大臣可不是口不能言,毫无意识的背景板。 甚至,她还出过皇宫。 虽未出城,但城中百姓皆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独立个体。 这里赫然已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 然而,这些还不是让她最头疼的,虽然李牧整夜整夜的欺负她,但这几个月下来,她似乎也有点乐在其中。 最让她头痛的是,她竟然怀孕了。 她一个器灵,怀孕? 那生下来的算什么…… 这里说到底,还是幻境,一切都是李牧所幻想出来的。 “李朗,呸!狗男人,就那么想让本姑娘给她生孩子!” 君九龄口中愤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中闪过一抹柔和之色,随后又很快散去。 这几日,她身上的灼烧感已经渐渐消失。 说明,奴印已经停止了刑罚。 但她根本没做过任何事。 很显然,李牧有他自己的办法解决奴印。 君九龄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 一股脑的就扎了进来。 李牧又不是刚被种下奴印,这么久都没事,他肯定有方式解决。 如今她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要给她生孩子。” 君九龄脑瓜子嗡嗡的,可她又毫无办法。 眼下她只有离开李牧一定距离后,才会恢复神智。 只要一靠近李牧,就又会变成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任他摆弄成十八般姿势还乐在其中的女帝九儿。 “陛下,您说什么?”这时,身旁的女官低声询问。 这女官叫做董梅,也好在有她,才让女帝九儿‘变回’君九龄后,依然可以处理这些,让她两眼一抹黑的朝政。 君九龄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旋即,突然一愣,放眼望去,这满朝文武皆是女子。 左相张寒蕊,右相苏雨薇。 户部侍郎叫做夏荷,礼部侍郎叫丘菊。 太医院首座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姓葛的女子。 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朝中第一猛将,天下兵马大元帅,竟然是一个身高不足五尺,手握双锤的小丫头。 “这狗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君九龄口中腹诽,眼中却闪过了一抹狡黠,似乎有了如何唤醒李牧的办法。 第480章 女帝九儿与摄政王李牧(2) 下朝后。 君九龄特地叫上了董梅,在御林军都统淳桃的护送下,一同回了寝宫。 路上,董梅一直在猜测这位女帝的用意。 近半月来,女帝性情大变,一会儿一副面孔,让她们这些朝臣都有些战战兢兢。 “董梅,等会见了那狗男……额,摄政王,对,摄政王,你便提议,让朕为左相赐婚。” 君九龄摆足了女帝的架子,一副体恤朝臣的样子说道, “左相劳苦功高,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朕与摄政王也是操碎了心。” 赐婚,这就是君九龄想出的对策。 之前为她诊出喜脉的太医院首座她见过,那明显是李牧的女人。 想来那满朝文武八成也是。 其中,那个叫做张寒蕊的左丞相,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即便她的不得不承认,张寒蕊的容貌身段,与她家陛下比起来,也是不落分毫。 所以她笃定,李牧一定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叫张寒蕊的女人。 “哼,本姑娘将你的心上人嫁人,我看你醒不醒!” 君九龄口中愤愤,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醋意。 一旁的董梅听到君九龄的这些嘀咕,顿时亡魂大冒, 「我没听错,一定没听错,陛下刚才是想叫王爷为狗男人的。」 「你的女人?左相?左相与王爷有染?所以陛下吃醋了?」 「完了,完了,完了,陛下让我提…可若是王爷发了火,自是不会对陛下……那我岂不是惨了!」 董梅感觉人都麻了,这些话是她一个女官能听的吗? 目光求助的看向远处的淳都统。 淳桃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似乎随时会有刺客行刺一样。 然而,额头冒出的冷汗,却暴露了她此时心中的想法。 “陛,陛,陛,陛下……”董梅看了眼不远处的女帝寝宫院门,吓的嘴的犯起了哆嗦。 女帝善妒,心中只有摄政王一人,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以至于,整个寝宫,除了当初与她一同出生入死的女使小昭,再没有第二个宫女。 如今陛下又有了身孕,保不齐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听说怀孕的女人情绪都不稳定,而她,还不是普通女人。 女帝一怒,九州震动,这句话可不是随意说说的。 听说当初女帝还是九公主时,有个叫洛幽的风尘女子勾引摄政王。 人现在还被养在罐子里,就在当初的九公主府上。 心中想着,人便已经到了院门口。 这时,君九龄突然扭头看向董梅,脸上的神色不怒自威,皱眉道, “你二人在这里做什么?都退下。” 董梅一愣,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如释重负,扭头就跑,多一刻也不敢停留。 生怕这位女帝,临时又改了主意。 “臣参见陛下。”这时,李牧从院中走了出来,躬身便要行礼。 君九龄赶忙快步迎上,佯装生气道, “哪有夫君给自家娘子行礼的。” 李牧笑了笑,眼神示意了一下还没走远的董梅二人,小声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保证女帝陛下的威严。” 君九龄嘟了嘟嘴,扫了董梅二人一眼,没好气道, “这两人真是大胆,我都说了,这里不准旁人靠近,她们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好了,好了,今日朝臣可有为难你?” 李牧宠溺的捏了捏君九龄白皙的小手开口问道。 “自,自是没有。”提到这个,君九龄的脸颊顿时浮上一抹红霞,随即凑到李牧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李牧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盯着君九龄的小腹,久久回不过神来。 “李,李朗?”君九龄低着头,怯生生的瞄了李牧一眼。 李牧回神,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抱起君九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边转还边嚷嚷道,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李,李朗,小心孩子。”见到李牧这个反应,君九龄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下,满眼的爱意似是要溢出来。 “瞧我…你感觉如何,我粗手粗脚可有伤到你。” 闻言,李牧赶忙将君九龄放下,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 见李牧这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君九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打趣道, “我哪有那么娇弱……” “不,从今日起,你便不要上朝了,朝中有我便可,你安心养胎,省得再被那些口无遮拦的气到。” 李牧大手一挥决定道。 君九龄自是听出了李牧的关心,思索片刻,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进了李牧的怀里, “李朗,接下来好长一段日子,就让小昭代替我服侍你可好。” 远处,原本正替女帝陛下高兴的小昭,听到这话,手中的扫帚顿时落了地,脸上染上一抹潮红。 李牧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小昭,皱眉思索片刻还是摇头道, “不了,我想每晚都守着你和孩子。” 闻言,君九龄的表情不由一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牧。 李牧平日里,最爱逗弄的就是小昭,所以她赶走了院中的所有下人丫鬟,也没赶走小昭。 更惶论,她虽然爱吃醋,但小昭与她二人同生共死,也算是患难与共。 她一早就准备,在她怀孕期间,让小昭去喂李牧那只吃不饱的饿狼。 但李牧的反应,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感动之情自是不用多说。 只是,远处的小昭听到李牧的话,身子却是猛的一颤。 不知为何,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捡起扫帚便向远处跑去。 李牧似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眼少女逃离的背影,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小丫头,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喜欢?又或者是疼惜?又或者两者都有。 所以他并不想因为君九龄一句话,就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李牧很清楚,以他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要一个小丫鬟根本不用君九龄开口。 但唯独对小昭,他只想那丫头开心。 …… 幻境中的日子过得很快,君九龄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然而,李牧的日子却过的不怎么好。 明明每日与那些朝臣的接触,也只有早朝那一段时间。 李牧却发现,自己竟然对左右两位丞相,都生起了别样的心思。 还有户部礼部两位侍郎,那位娇小的应将军。 甚至就连整日伴驾的董女官,和御林军的淳统领…… “难道是自己憋得太久了?话说为何朝臣都是女的,还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李牧独自坐在书案前,堆积如小山的奏折是一眼也看不进去。 昨日,竟然对葛太医脱口而出喊出了‘娘子’,李牧简直快疯了。 妻子怀孕他出轨,这是在挑战他的道德底线。 尤其是他发现,他对女帝的感情,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深。 可能还不如他对院里唯一的丫鬟小昭疼爱。 “李牧!你在想什么,阿九救过你的命,她,她……” 李牧用力揉了揉头发,口中正说着,话音却是戛然而止,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公子。”这时,屋门从外侧推开,小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旋即,脸色猛的一变,跪地说道, “王,王爷,小昭……奴,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也不知为何……” 李牧缓缓抬头,目光看向小昭的俏脸,心中生起了莫名的熟悉感, “小昭?” 第481章 女帝九儿与摄政王李牧(3) “公子……”小昭缓缓抬起头,眼中神色复杂,有迷茫,有胆怯,还有藏不住的思念。 “啊!”突然,小昭的脸色一变,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难以描述的撕心剧痛。 这剧痛使她整个人都蜷缩到了一起。 旋即,只见小昭的身体变的有些虚幻,仿佛下一刻便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小昭!”见到这一幕,李牧再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正要伸手去扶小昭。 这时,君九龄虚弱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李,李朗。” 李牧刚伸出去的手不由顿住,随即便见君九龄扶着门框,额头的汗水已将发鬓打湿。 ‘滴答。’ 脚踝处,鲜红的血珠滴落地面。 “李,李朗……我…孩子,我们的孩子。” 李牧的瞳孔骤然收缩,赶忙起身,上前一把将君九龄扶住,焦急的喊道, “快,快去请太医。” “是…奴婢这,这就去。” 身后,小昭像是没事人一般,顾不得行礼便冲出了屋子。 看着小昭离开的背影,李牧怔了怔,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刚才他在批阅奏折,小昭来为他送茶点…然后,然后…… “李,李朗,答,答应朕!一定,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这时,君九龄伸手抓住李牧的交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李牧的面前自称为朕。 李牧挥去脑中的杂乱思绪,握住君九龄的手说道, “放心,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一定,一定。” “太医,太医为何还没来!” 李牧双目充血,冲着屋外咆哮。 旋即,便见小昭带着太医院首座从远处急慌慌的跑来。 “臣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 葛沛凝口中说着,却没有丝毫见礼的动作,快步来到二人身前,抓住君九龄的手挽,沉吟道, “王爷,陛下要生了,还请王爷移步屋外。” 说着,目光看向小昭,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留下!” “是!” 李牧刚一出屋,迎面便撞见了几人。 左右丞相,应将军,户部礼部两位侍郎,还有那姓董的女官和御林军的统帅。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李牧微微皱眉,语气冰寒刺骨。 户部侍郎夏荷第一个跪了下来,口中支支吾吾道, “启,启禀王爷,微臣也,也不知……” 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在宅子里写折子,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便不要命的往宫内跑…… 方才本要离开,却刚好碰到了小昭去请太医,担心女帝龙体,这才大着胆子留了下来。 “笑话!来人,拖出去庭杖三十!” 李牧此时正心烦,这户部侍郎还要触他的霉头,简直是活代不耐烦了。 夏荷神色慌张,却也不敢开口替自己求情,咬了咬牙,叩首谢恩。 一旁,礼部侍郎赶忙跟着跪在了夏荷身旁,替她求饶道, “王爷,臣等也是,也是担心陛下龙体,这才……” “是吗,看来你们在宫中布置了不少眼线,陛下才刚……” 李牧正说着,人却是愣住。 他这才发现,这两位侍郎长得一模一样。 不光如此,还有淳都统和那姓董的女官,这四人长得是一模一样。 “你,你们是四胞胎?” 李牧下意识开口,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她们姓氏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四胞胎,一定是看错了。 屋中。 躺在床榻上的君九龄额头布满了细汗,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床榻旁,葛沛凝的脸色一阵变换,挣扎良久,终是开口道, “陛下,龙子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听到这话,君九龄猛的睁开眼睛,死死盯着葛沛凝。 “臣无能,陛下小产,龙子怕是难保,如今臣只能竭力护陛下周全。” 葛沛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额抚地道。 “不要管朕!朕只要这孩子平安!”君九龄口中低吼,然而,看到葛沛凝为难的表情,却是苦笑一声, “果然……狗男人。” 君九龄的眼神逐渐变的灰暗,也不再理会葛沛凝替她医治。 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随着李牧逐渐在幻境中沉沦,她清醒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两月前,就已经完全可以保留自我意识。 但不知为何,她却有些不想从这幻境中脱离。 只可惜,李牧苏醒的迹象却越来越明显。 尤其,是在与那几个女人接触之后。 君九龄大致想清楚了李牧骗过奴印的方法。 用另一段悲惨人生将其封印,原本自身便只会受极小的影响。 想清楚这些,她便已经有了猜测。 孩子不会出生,她也会死,甚至,这个国家,这个小天地,都将会被颠覆。 只有够惨,才能够骗的过奴印。 “狗男人,对自己也这么狠!” 君九龄的眼中露出一抹心疼之色,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看向葛沛凝和小昭, 「不对,这狗男人虽然对自己狠,却对她们心疼的紧,她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眸光微闪,君九龄瞬间意识到,她们…不是幻象! 君九龄伸手握住葛沛凝的手腕,暗道一声果然,是神魂波动。 「糟了,她们只是凡人,若是神魂在这里死亡,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君九龄的脸色变了变,突然想到,是她,是她为了不让李牧这么快醒来,才尽量让她们接触。 李牧每次与接触她们时,幻境便会出现撕裂,那是想将她们送出去! 君九龄目光挣扎,旋即看向一旁托盘中的剪刀,微微叹了口气。 她虽然有些贪恋这里的生活,但却不能确定,李牧所布置的幻境,变数何时到来。 何况,她其实早该在两月前那次无意的摔倒后,就已经一尸两命了。 如今看来,恢复神智不是她的灵魄够强,而是她早不属于这里,却依旧死赖着不走罢了。 「狗男人,醒来再和你算账!」 君九龄手中握着剪刀,趁着葛沛凝二人不注意,便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陛下!”小昭转头,正要替君九龄擦汗。 只见君九龄化作一道淡粉色的光束,迅速穿过她和葛沛凝的身躯。 光束透体时,二人的身形瞬间虚化,化作光球被那束淡粉光束裹挟,飞向屋外。 院中。 光束如法炮制,包裹着张寒蕊几人的神魂钻入李牧的眉心。 李牧愣了一下,但对于几个大活人的突然消失,却并没有感觉到异常。 周围的景物好似时间翻转,飞速倒退。 只是片刻,便化为了虚无。 随后,日头东升西落,草木开始生长,房屋平地而起。 重启后的幻境。 一个偏远小县城的村庄中,周围的喊杀声震天。 衣衫褴褛的少年,看着面前劈向自己的钢刀,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意料的死亡却没有来临。 “九儿?”少年微微诧异,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持刀的大汉已经倒在了面前,背后插着箭矢。 远处,一名看不清容貌的青年,高居马背,手中握着长弓, “小兄弟没事,本宫乃当朝九皇子,不用怕,这些贼寇已被诛杀。” 少年长长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似是完全忘记了那句脱口而出的“九儿”。 第482章 “继续?”“继续!” 葛府。 距离李牧晕倒,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一间厢房外。 葛奶奶眉头紧皱,看了看远处的房门,又看了看葛老, “百草,你当真不去看看?” 葛老摇头,淡淡道, “无妨,小凝的医术早就不输我,既然她醒了,便不会有事。” 这时,葛沛凝红着脸,端着食盒小心退出了屋子。 见到二老时,明显吓了一跳,快步走向二老说道, “爷爷,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凝,世子他如何了?”葛奶奶赶忙拉住自家孙女,余光瞟了眼屋子,低声道。 “还没醒,不过情况已经好多了。”葛沛凝微微叹了口气,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小凝,你与奶奶老实说,那几位姑娘都是?” 葛奶奶皱了皱眉,压低了嗓子问道。 “嗯。”葛沛凝点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旋即听到屋中传来的动静,脸颊泛红,赶忙道, “奶奶,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屋中。 应雨趴在李牧身上,卖力的摇晃着小蛮腰, “你们别看了,公子醒来要是怪我怎么办!” “小雨姐,你别停啊。”苏雨薇上前推了推应雨的肩头,十分笃定道, “你是在救公子,你看,公子身上的伤基本已经恢复了。” “可,可凝儿姐不是说,让把小昭送来……”应雨紧皱着小眉头,回头看了眼角落里,已经羞的快晕过去的小昭。 总觉得有些太欺负人了,‘疗伤’哪有这么多人围观的。 “凝儿姐不是说了,公子的情况已经稳定,最好不要冒险。” 苏雨薇红着脸,微微偏了偏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二人。 她没想到,应雨看上去娇娇小小的,身子骨竟然这么结实。 几天下来,为李牧‘疗伤’的重任,都是她一人独揽。 这要是换成她自己,早就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那,那你们能不能出去……”应雨抿了抿唇,恳求道。 “哪那么多事,让你疗伤没让你享受,你不愿意就换雨薇!” 茶案前,张寒蕊冷哼一声,冰冷的眸子看向应雨,但其她人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怨怼。 “哦!”应雨嘟了嘟嘴,不再说话。 谁知,张寒蕊却是‘砰’的一声,将手中茶盏按在了案上, “快点!没吃饭!” 应雨缩了缩脖子,却也不敢偷懒。 心中只觉得委屈极了,这么多人看着也就罢了,还指手画脚的。 尤其她还不敢出声。 前两日不过哼哼了两声,差点让张寒蕊把嘴给堵上。 高兴还不让叫两声了,这不纯纯的虐待嘛? 嫉妒,都是嫉妒! 应雨扬了扬下巴,“嘛嘛嘛”的在李牧的脸上亲了好几口。 是你们自己端着,怪不得小雨。 之前,葛沛凝提出要为李牧疗伤,几人皆是一副扭捏模样。 她装作没听懂的喊了一声,“我来!” 便被人强行按上了床榻。 高端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样子出现的。 看似被几人算计,实则,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屋中,众女皆不说话。 唯有那咯吱咯吱,床榻摇晃的声音。 “呼~呼~”苏雨薇的呼吸逐渐加重,双腿紧紧并在一起,实在有些承受不住这屋中的气氛。 但张寒蕊发了话,谁也不准走。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几女神游物外之际,只听应雨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啊!” “碰!”紧接着,张寒蕊捏碎了手中茶盏,拍案而起, “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你嘴堵……” 然而,话说一半,却是戛然而止。 只见李牧眼睛睁的老大,一脸惊愕的看着应雨。 应雨双手捂脸,她刚准备偷偷咬李牧一口,谁知李牧就突然睁了眼,这才被吓的喊出了声。 “啪!” 只听一声脆响。 李牧眼中的惊愕,渐渐变成了戏谑,大手拍在应雨身后的挺巧处,贱贱的说道, “继续。” “公子!”苏雨薇也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听到李牧的声音,眼泪便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我去,什么情况!”李牧这才注意到,屋中并非只有应雨一人。 猛的坐起身将应雨抱在怀里,目光看向四周时,人直接愣住了。 这屋子也太热闹了。 春桃四女,小昭,苏雨薇,还有…小姨? 李牧的眼角一阵抽搐,随即感受到怀中不老实的应雨,又是抬手“啪”的一声,小声道, “老实点!” 应雨只觉得委屈极了,明明是你说的继续。 张开樱桃小口,便咬在了李牧的肩膀上。 心中一顿咒骂,「臭公子,怀公子,我偏不,偏不!」 张寒蕊缓步走到床前,嘴角勾着冷笑,“继续?” “姐姐…你怎么来了。”李牧干笑,又将应雨抱紧了些,好让这丫头老实点。 张寒蕊狠狠挽了眼李牧,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待会来找我,有事与你说!” 随即,苏雨薇,春桃四女,就连小昭,也都低着头快步跟上。 虽然她们很想与李牧多说几句话,但既然李牧已经醒了,也就不急于这一时。 尤其这个场合显然不太合适,几人又急着去换身衣服…… 见几人相继离开。 李牧耸了耸肩,想到小姨说的事待会,便低头看向还咬着自己的应雨道, “继续?” “嗯……” 一个时辰后,葛府侧厅。 “你究竟怎么回事!”张寒蕊目露寒霜的盯着李牧。 方才葛沛凝已经给他又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 但这一切正常,却是让几人最担心的。 李牧想了想,在心中唤起了君九龄, “九龄?九龄!” 李牧只记得之前突然头痛,随后就晕了过去,期间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细节却记不清了。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对,对于自己,似乎还是君九龄更为了解。 “别喊了狗男人!找本姑娘何事?”君九龄语气中满满都是怨气。 李牧微微挑眉,暗道自己什么时候从‘小牧子’变成了‘狗男人’。 但眼下有求于人,还是陪着笑问道, “我之前……” “我不是说过你的神魂很强,但修为却还是凡人,身体承受不住罢了。” 不等李牧说完,君九龄便开口道。 她已经知道李牧保护自己的方式,自是不能实情相告,何况她也说不出口。 那段记忆会被奴印慢慢吞噬,除非破除奴印,否则永远也想不起来。 “那我……”李牧还要再问。 君九龄便直接答道,“努力修炼就不会有事。还有,在你能完全承受神魂之前,这种情况过不了多久便会出现一次。” “会死吗?”李牧问。 “当然会,搞不好哪一次就醒不过来了。”君九龄没有说谎,李牧这个办法毕竟是投机取巧,并不是万试万灵的。 李牧皱了皱眉,感觉还是困在那个死胡同里。 “现在知道怕了,欺负本姑娘的时候…青莲化生诀本姑娘没有,但陛下所藏功法众多,随便挑两个给你,还算不上什么大事。” 君九龄差点说漏了嘴,赶忙改口道, “你体内有一颗桑种,改修别的功法就是了,瞧把你吓的。” 闻言,李牧的眼中露出喜色,果然,抱紧这老baby的腿没错。 心中正想着,脑中竟真的闪过一个画面,一条比他命还长的大白腿,就搭在他的肩膀上。 第483章 善渊出招。 李牧的表情微微一怔,赶忙用力的甩了甩头。 旋即,看到张寒蕊缓缓蹙起的眉头。 便将君九龄之前的话,润色着告诉了众女。 当然,隐去了会死的可能。 其实除了葛沛凝,众女都没有太听懂。 神魂一说她们并不太理解。 但只要得知李牧不会再有事,众女便有些喜不自胜。 “太,太好,小昭就知道公子不会有事的。” 小昭抹着眼泪,口中忍不住的说道。 “那公子以后要将小雨姐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苏雨薇脸上带着笑意,虽是打趣,但却是给众人提了个醒。 李牧之前的状况并不是不会发生。 葛沛凝可是说过,那莫名出现的伤痕,是会要了李牧的命的。 应雨的小眉头顿时蹙起,她想到的更多。 李牧那个状态,若是遇到仇敌可就坏了,目光看向春桃四女,眼睛顿时一亮,邀功道, “公子,我和春桃她们一起保护你。” 李牧只当这是玩笑话,宠溺的揉了揉应雨的脑袋。 谁知,张寒蕊这时却开了口, “应雨就算了,将这四个丫头带在身边倒是不错。” 她之前便察觉到,春桃和葛沛凝的实力,远远在她之上。 想来这坏小子没少耕耘。 葛沛凝的话,她做不了这个主,但这四个是李牧的丫鬟,带在身边理所应当。 听到这话,应雨微微抿嘴,但也觉得有理,点头道, “公子,你就将她们带在身边,小雨将她们调教的可厉害了。” 四女的眼中,皆是露出一抹期待之色。 她们都知道,李牧与别的世家公子不同。 别的世家子弟,出个门恨不得将整个府邸都搬上,丫鬟小厮,扈从打手更是数不胜数。 李牧却更喜欢独来独往,非必要身边从不会带那么多人。 “有多厉害?”李牧挑了挑眉毛,暗道等自己转修了功法,可一定要好好考教考教这四个丫头。 倒要看看她们从应雨这里学来了什么本事。 “四人一起,可战天人!”应雨没注意到李牧脸上的表情,仰着头自豪道。 虽然,那合击之术是李牧缴获的。 修炼的是春桃四女。 但若不是她整日督促,四人怎可能修炼的这么快。 春桃整日就在内宅那小湖边上,倒腾她那冰溜子。 夏荷忙起纵横家探子的事,时常一整日都见不到人。 秋菊更过分,时不时的就招两个青楼的花魁到府上,换着方的折腾那两个冗夷女子。 也只有冬梅还算听话,她一张口,便从小昭那里讨了过来。 再怎么说,这里面也有一大半是她的功劳。 应雨仰着小脸,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似是在等待李牧的夸奖。 谁知,听到应雨的话,李牧不动声色,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你让他们修习了那合击之术。” 应雨用力点头,脸上写满了快夸我。 冬梅却是察觉到了李牧的想法,赶忙开口道, “殿下,小雨姐一心想要改良那合击之术,虽未成功,却已经确认了那法门绝对没有纰漏,这才让我们修习的。” 张寒蕊看了眼说话的冬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暗道这小丫头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了得。 甚至她都没察觉到李牧流露出的不满,还是在冬梅说出这番话后,才想通其中关节。 李牧目光看向春桃四人,一个混元,三个一阶。 这样就可以战天人,那若是让她们四个都达到天人,我岂不是就可以躺平了? 「等等!」 李牧突然意识到,她和苏雨薇、葛沛凝待在一起的时间应该是最长的。 按理来说,就他之前那份分吃苦耐劳,埋头苦干的精神头。 她二人早该天下无敌了才对。 可苏雨薇至今仍是一阶,葛沛凝还算好点,也不过堪堪步入了混元境。 但和春桃几人,也不过就是那三天稍微勤劳了些,竟会有如此进步。 「难道,是因为我的实力?」 李牧越想越觉得可能。 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那青莲化生诀。 一想到往后要自己修炼了,头就有点大。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看来造神计划泡汤了。」 “公子?”这时,应雨拽了拽李牧的衣袖,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李牧回神,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道, “还是算了,她们留在府里,我放心些。” 众人自是明白李牧的意思,李牧这是想让春桃她们留在府中保护她们。 李牧发话,其余几女自是不会多说什么。 但张寒蕊可不会惯着李牧,皱眉道, “由不得你,要么你就与我回王府。” “小姨……”李牧讪笑,他在都城还有事,眼下还不能回去,话锋一转问道, “小姨怎么来这里了。” 张寒蕊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红晕。 李牧平时可不会这么称呼她,也只有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桃花美眸狠狠挽了李牧一眼,语气冰冷道, “他出招了。” 闻言,李牧目光一凝,厅中的气氛顿时变的压抑。 良久,李牧的脸上却是露出一抹轻松之色,顺手将一旁的应雨抱到了自己腿上,笑着问道, “他做什么了?” “按照你的话说,他似乎想洗白。”张寒蕊看到李牧的表现,微微有些诧异,想了想道。 “洗白? 李牧冷笑一声,不屑道,“这倒是有意思了,他不是已经假死脱身,怎么又要洗白?” “数月前,他下山遇刺,重伤并没有死,后被善阳带回青峰观救治。” 张寒蕊的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接着道, “因为玲儿将你带回了王府,又顶替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才一直默不作声。” “消息传开了?”李牧低头想了想,开口问道。 张寒蕊微微挑眉,越发觉得今日的李牧有些不同。 从容,睿智。 李牧的话,代表他已经知道善渊的用意。 她故意说的不清不楚,本是想看看李牧吃惊的样子。 毕竟就连她初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合理。 但李牧的反应明显没有丝毫的惊讶。 水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对他这次南域之行的经历,十分好奇。 “对,整个北地都传开了。”张寒蕊点头,随即接着道, “还有一事。” “当初,青峰观那老神仙似是想收你为徒,但因为玲儿将你带回府的缘故,让你错失了这机缘。” 随后,张寒蕊将善渊对闻人月的那套说辞,告知了李牧。 “至纯至孝,合情合理,这也传开了?”李牧点头,不由称赞了两句。 “当然没有,此事是师姐告诉我的。”张寒蕊白了李牧一眼,想了想试探道, “这件事,你如何想?” 李牧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应雨,笑着问道,“小雨如何想?” 第484章 “那叫什么......娘?” “小雨不懂,公子怎么想小雨就怎么想。”应雨将头埋在李牧的怀里,瓮声瓮气道。 见应雨竟然这副样子,张寒蕊的眼角不由抽了抽。 她可是很清楚,应雨已经是个三十四岁的老姑娘了。 难道这副外表,真的可以让人放飞自我? 她明明记得,应雨以前很厌弃自己这副容貌,平日里都是将自己隐藏在盔甲下,就连声音也都是用腹语伪装。 小混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这女人一把年纪还卖萌。 一直以来,张寒蕊对于李牧身边的女子,都没什么感觉。 但应雨却给她带来一种危机感。 论容貌,她自认不怵任何人,但应雨胜的明显不是容貌…… 李牧自是没想到,他的绝色小姨,会突然跑偏到这种程度。 没好气的瞪了应雨一眼,随即目光看向小昭, “小昭觉得呢?” “小,小昭……”小昭张了张嘴,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李牧的表情不由一怔,疑惑道, “小昭这是怎么了?” “公子,公子不能信!小昭觉得他,他是坏人!” 小昭的眼中露出决绝之色,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道。 “为何?因为前王妃?” 小昭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身前,目光在应雨的身上一扫,略一犹豫,挤开应雨便坐到了李牧的怀里。 “因为,因为藏锋诀!” “公子,他一定没安好心,你千万不要信!” 小昭的语气十分笃定,甚至不惜使上了美人计。 李牧看出小丫头的心思,不由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善渊这套说辞,李牧都觉得合理,他之所以问应雨与小昭,便是想听听燕王府里的人的看法。 李牧猜到小昭会说都听他的,却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这般想的。 “好好好,小昭说什么是什么。”李牧抚着小昭的后背,像哄小孩一般的哄着她。 被挤到一旁的应雨,眼睛都看直了。 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在心中惊叹。 原来小昭才是真正的高手! 李牧见小昭的哭声渐止,这才抬头看向张寒蕊,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开口问道, “小姨呢?小姨是如何想的。” “无所谓,我都听你的。”张寒蕊嘴角噙着笑,声音中带着暧昧。 李牧盯着她,不由唏嘘,小姨这张俏脸,无论看多少次,都一样让人惊艳。 但他也知道,小姨不是小昭,她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想了想犹豫着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六岁孩童…就算天赋异禀也……” “哼!我就不能像她们一样,因为对你痴迷,甘愿做个听你话的小女人吗?” 张寒蕊听出了李牧的意思,没好气的嘴硬道。 李牧没有说话,眼角带笑,歪头看着她。 随即,张寒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知道不给李牧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算嘴上说信,心里也会腹诽她是个狡诈的女人, “之前也许有过怀疑,不过你出现之后,便不怀疑了。” ??? “啥意思?我六岁还活尿泥呢,你别诬陷我!”李牧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其她几人。 葛沛凝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苏雨薇则是将头撇到了一边,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噗嗤~”张寒蕊捂嘴轻笑,眼中尽是满意之色,终于还是看到了李牧的囧态。 “我说的是藏锋诀。” 旋即,张寒蕊很快收起脸上笑容,语气中带着悲痛, “有一件事,旁人都不知晓,但我却清楚,那日后,姐姐的修为尽失。” 李牧皱眉,拍了拍小昭身后挺翘,示意她站到一旁,随即脸上的表情也变的严肃。 “之后我一直在调查,姐姐修为尽失,一个连医圣都说没救的将死之人,突然好转。” 张寒蕊眼神中透着杀意,冷冷道, “我从不信有什么巧合,这次来,便是想亲口问你,那藏锋诀中是否还有别的法门。” 李牧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姐姐想说的是…采补?” 张寒蕊眼睛眯了眯,将头瘪到了一旁,若有所指道, “我已经见过那个冗夷女人了。” “一样吗?”李牧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张寒蕊。 “不一样,那女人虽然修为全失,但身体却无碍,甚至我觉得她的生机旺盛的吓人。” 张寒蕊微微摇头,咬牙道, “但姐姐当时的身体,生机几乎断绝,就算她不轻生,也活不了多久。” “不一样吗?”李牧喃喃自语,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这依然无法证明,善渊到底有没有修炼藏锋诀。 或者说,他修炼的是完整版? 「罢了,反正我要转修别的功法。」 李牧在心里暗自叹气,想了想道,“既然这样,要不我去宰了他?” “嗯?”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在李牧耳边响起。 张寒蕊疑惑的看着李牧,之前李牧提起善渊时,都是深深的忌惮。 但今日的李牧,不但比以前睿智,许多话不需要她说的太明白。 甚至比过去更莽了。 而“不行”,则是君九龄喊的。 君九龄也没想到,李牧竟完全没有封印对奴印主人的敌意。 但好在随着奴印渐渐解封,这敌意也会越来越少。 可若是李牧动手噬主,那封印肯定就没有用。 “九龄?你说什么不行?”李牧疑惑开口。 君九龄想了想,又不能主动提及奴印之事,谁知道李牧有么有可能想起之前种种,犹豫片刻道, “那人,那人多半是懂得完成的青莲化生诀的,你,你暂时不能杀他。” 李牧暗自点头,“我懂一门儒家的言法,杀他之前让他将秘籍说出来不就行了。” “不行!”君九龄厉声呵斥,随即似是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突兀,想了想道, “此事,你要慎之又慎。你若想要功法……” 然而,还不等君九龄说完,李牧便打断道,“算了,反正我要转修,那劳什子青莲色色功不要也罢,他不死,我睡不踏实。” “你……”君九龄语塞,脑中急速旋转,旋即眼前一亮道, “你眼下转修是为了救自己,但你不管这几个女人的死活了吗?” “什么意思,九龄,前辈!” “狗男人!”见李牧瞬间服软,君九龄顿时被气的牙痒痒的,用力的跺了跺脚,语气愤愤道, “她们如今体内灵气,都是由你产生的,倘若你不,不……不与她们那样,她们便无法自行修炼。” “不信你问问她们,自己修炼可有寸进……不,你问她们,可能自行恢复真气。” 李牧心里一突,既然君九龄这般说,那便不用问了。 若真是如此……这完整的青莲化生诀,便还是要搞到手。 “前辈……”李牧还未开口。 脑中,君九龄便冷冷道,“我懂一门搜魂法,等你实力有成,我便教你,这样那人便耍不了一点诡计。” “多谢前辈!”李牧真想抱着这根长腿狠狠地亲一口。 谁知,君九龄却是不满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牧微微蹙眉,却也没有犹豫,保证道,“前辈说来,我定当竭尽全力。” “狗男人!”君九龄又是骂了一声,冷哼道, “第一,不准再叫我前辈。” “是,九龄。” “第二,不准叫我九龄!” ??? “那叫什么,娘?” 第485章 姜王称帝。 惊讶,忐忑,惶恐,羞怯,以及满心满眼的期待。 君九龄红着脸,双拳紧紧握着,想着李牧要是真想这么叫,也不是不行。 嘴长在他身上,他铁了心,本姑娘也拦不住。 然而,沉默良久。 君九龄依旧没有听到李牧吐出那个‘子’字,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牧也在忐忑的等着,心说这老baby脾气古怪,说了答应一件事,还排起序了。 这时,李牧发现自己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哐哐哐’的敲起了自己的后脑勺。 “狗男人,谁要当你娘,叫九儿,九儿!” 君九龄愤怒咆哮。 心说她们两人都那样……还,还差点有了孩子,这狗男人竟然叫自己娘,他怎么敢的。 李牧连连点头,虽觉得怪异,却也没有多问。 随即,看到几女投来的异样眼神,赶忙制止了君九龄的泄愤,顺势挠了挠头笑道, “头有点痒……” “难怪,看来是长脑子了。”张寒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旋即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你当真想杀他?” 李牧点头,不置可否。 说实话,李牧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对那善渊有这么大的敌意。 细细想来,除了藏锋诀,那家伙并没有真正迫害过自己。 藏锋诀虽有些算计的意味,但也可能是巧合,况且也是他自己要修炼的。 但李牧本能的就想弄死他,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一样。 “他也许和你一样……”张寒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但语气中却透着担忧。 对于李牧如此坚定的和她站在一起,她说不出的欣喜。 她知道,李牧并不嗜杀,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圣母。 不仅对对他好的人掏心掏肺,就连那些只是与李牧有过短短接触下人丫鬟,也都称赞这位世子平易近人。 除了有些好色。 听到张寒蕊的话,李牧微微颔首,这也正是他想说的,脸上重新换上笑容,开口道, “姐姐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谁知,张寒蕊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这次来,就是想当面告诉你,不要信他。” 她原本确实有了计划,但如今却是不愿再提了。 毕竟他很清楚,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泡影。 “只是为了这个?”李牧凝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是不是老爷子和玲儿……” 张寒蕊微微歪头,看上去有些可爱,突然想起,当初在燕王府暗中观察李牧的时候,这小男人就很聪明。 或者说,藏得很深。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犯蠢了。 那时她戴着有色眼镜,并未将这些当做优点。 再相遇时,李牧就成了纯纯的莽夫和无赖。 张寒蕊微微叹气,想来还是自己造的孽,也怪玲儿,那么大的事,竟然不与她说,害她差点真的杀了李牧。 还搭上了自己。 “姐夫还好,他现在只关心姜王的事,玲儿…确实有些动摇。” 张寒蕊点头,假装叹气道。 李牧却将她这些表现都看在了眼里,笑着说道, “还是姐姐厉害,看来姐姐已经说服玲儿了。” 张寒蕊盯着李牧,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与其说,是她说服的李玲儿,不如说这全是李牧的功劳。 李玲儿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性子执拗,又很有主意。 说什么也要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甚至想要去与善渊当面对质。 其实张寒蕊是能理解的,毕竟善渊是与李玲儿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但当张寒蕊已经放弃,随口说了句,善渊可能要加害李牧后。 李玲儿二话不说,马上就变了脸。 就连怎么加害都没有问,当即拍板道,‘此贼该死!’ 张寒蕊默不作声,就这样盯着李牧。 李牧不知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但看到张寒蕊面色不善,于是话锋一转问道, “姜城眼下如何了?” 张寒蕊不说话,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除了李牧与善渊,其他事她一概不关心。 见状,苏雨薇赶忙接口道,“公子,姜王称帝了。” ??? “称帝?”李牧一愣,感觉自己是不是睡了一个世纪。 他自是不知,就在他晕倒的第三天,姜城大军突然出关。 如同之前所料,打的是勤王清君侧的名义。 但宏文帝早有准备,亲自出面安抚百姓。 并且将邹行叛国,冗夷人挟持姜王企图颠覆兴朝的事,宣告了天下。 百姓不但没有恐慌,甚至主动捐钱捐粮,要朝廷发兵平乱。 更因此事涉及百家。 不少江湖豪杰,提前阻截大军。 暗杀,投毒,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第七天,姜王大军原路返回,次日便传出了姜王称帝的消息,国号为昭,国都便是如今的姜城。 “皇帝这次倒没有犯傻,倘若害怕百姓恐慌,将事情真相隐瞒,才是正中下怀。” 李牧点头,随即目光看向小昭,小声嘀咕了一句,“昭国?” 小昭的脸蛋顿时一红,支支吾吾道,“这群蛮夷,怎,怎么这么讨厌。” 李牧失笑,重新看向张寒蕊, “姐姐,善渊的事,可能要先放一放。” “我知道,你和我说话,这个世界很大。”张寒蕊点头,她曾不止一次上青峰山,但都被那善阳拦了下来。 原本刚才得知春桃四人一起可战天人时,她还是动了些心思的。 但见李牧突然转变了态度,便知善渊并非是她能对付的。 “小十三,你现在究竟什么实力。”张寒蕊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李牧。 她很想知道,善渊究竟有多强,以至于她提醒之后,李牧便打消了杀善渊的念头。 李牧想了想,目光看向春桃四人, “她们四个全力以赴,也只能被我叠在一起。” 闻言,春桃四人的脸一下就红了。 没想到李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那件事。 闻言,张寒蕊的瞳孔骤然收缩,李牧的意思是,天人境也可被他随意拿捏。 虽然她不清楚,叠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李牧多半想表达的就是游刃有余。 李牧说话,时常让人听不懂,她自是不会多想。 只是,倘若真是如此,那善渊的实力岂不是会更强。 “那你觉得他的实力……”张寒蕊面色凝重,之前她主要调查的便是这件事,这次见过苍鹤后,她便笃定,善渊一定也修了藏锋诀,甚至是比李牧所修的更完整的版本。 李牧想了想,犹豫道,“倘若真像姐姐说的,那他怕是这天底下最可怕的人。” “对的,对的!狗男人,那人想来已经入品,并不是凡人了,你切莫去招惹他!” 这时,君九龄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486章 “狗男人,这院中有阵法。” 她很清楚,李牧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一点没在怕的。 李牧皱了皱眉,他很相信君九龄的话。 之前他分析,善渊应该并没有入品,而他,便是善渊入品的一个必要途径。 但如今却又没这么确定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嘶----” 李牧抬手按头,那种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狗男人,我们这就去地宫,等你有了足够实力,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君九龄焦急的喊着。 暗道这男人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竟然主动撕扯那封印。 “也是……先放他一马。”李牧揉了揉太阳穴。 感觉疼痛逐渐减弱,也是松了口气。 「这青莲化生诀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是应该先解决这个麻烦。」 这时,张寒蕊缓缓起身,走到李牧身后。 抬起白皙修长的玉手,指尖揉按在李牧的太阳穴上。 “你那方法真的可行吗?”张寒蕊眼中满是关心,动作轻柔,手法却有些生涩。 李牧有些诧异,没想到小姨竟然主动干起了这种事。 要知道,就算两人探讨人生时,一生要强的小姨,也得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李牧自然不会想到,张寒蕊这是有了危机感。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能明显感受到其余几女对她的忌惮。 就连自家师侄,以及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鬟,也都不和自己一条心。 没办法,大家都是八九分,就你美的不像话,不孤立你孤立谁。 如今玲珑水榭,唯一能在容貌上和她一较高下的柳明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有了应雨这个特例,张寒蕊已经清晰的意识到,容貌并不一定能让她稳胜,智谋…就更算不上加分项了。 原本还有意隐瞒两人关系,但如今,张寒蕊却已经打算,得主动宣誓主权才行。 老海王李牧倒是不会想这么多,萝卜青菜他全爱,最好是能炒进一个锅里。 轻轻‘嗯’了一声道, “姐姐要不留在都城,等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回去。” 李牧眼下,肯定是要先解决青莲化生诀的问题。 随后便是冗夷。 别的事情他可以不管,但这群冗夷人,绝不姑息。 这次醒来,李牧想明白了许多事。 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委屈了自己。 既然看不顺眼,干就完事了。 瞻前顾后,愧对这一身修为。 “不了。”张寒蕊轻轻摇头,随即感受到李牧的不舍,心中便是一喜,想了想道, “我回去,将玲儿和幼芷也接来都城如何?” “嗯?”李牧赫然回头,目光落到那笑颜如花的俏脸上。 “玲儿想来都城凑热闹,姐夫也刚好入京,怎么样,你那宅子住得下吗?” 张寒蕊眼角带笑,故意流露出些许吃味。 李牧则是注意到了她话中的信息,“凑热闹?” 姜王称帝,燕王来都城面圣,这不难理解,李玲儿要来都城凑热闹? 李牧记得,李玲儿似乎十分厌恶都城,难道是想他了? “看来你这一觉,确实错过了许多事情。” 张寒蕊抚住李牧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掰了回去,重新替他揉按起了太阳穴, “阴阳家叛国,百家决定召开峰会,各家都会派代表来景安城。” “玲儿从小便崇拜那位前兵首,听说他也会出面,自是不想错过这次热闹。” 原本,皇室是不愿百家参和朝政。 但这次由于阴阳家的事,宏文帝特许,百家共同伐贼。 这峰会,不只是商量如何对付阴阳家。 还要制定出一个对策,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虽然百家向来谁也看不上谁,但面对民族大义,这次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 “不是想我了呀。”李牧兴致缺缺,随口嘟囔了一句。 张寒蕊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再开口,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独自霸占着李牧。 这件事,李牧倒不怎么关心。 又在心中盘算了一阵,便决定,先去地宫将功法取回来再说。 此事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随即,李牧示意想先探望一下葛沛凝的母亲,之后便离开葛府。 俄顷。 一座小院外。 “大哥哥生的真好看,你是医师吗,是来给表姑瞧病的吗?”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丫头,张开双臂,拦住了李牧的去路。 李牧看这小丫头约么也就五六岁的年纪,有些诧异的看向葛沛凝。 “夫君,这是我的表妹菲菲,她和舅母住在这里,往日里也是舅母负责照顾娘亲。” 葛沛凝知道李牧要问什么,便直接抱起小丫头,介绍道, “菲菲,这是表姐的夫君,你可知要叫什么?” 小丫头将手指含在嘴里,皱起小眉头努力思索片刻,旋即伸出手臂,看向李牧,“表姐夫!” 李牧愣了愣,无奈的接过小丫头。 他记得葛沛凝说过,她母亲十六岁便生下了她。 但这样算下来,这孩子他爹,怎么说也得有个五六十岁了。 还真是老当益壮。 “小凝?”这时,院中快步走出一名中年女子,看上去怎么也得有个四十多岁。 一身粗布襦裙,打扮的与府上的下人无异。 虽然算不上漂亮,但给人一种很随和,很好亲近的感觉。 “舅妈。”葛沛凝快步迎上,看样子两人的感情很好。 葛家舅妈与葛沛凝小声嘀咕了几句,目光落到了李牧身上,屈膝行礼道, “民女,参见世子殿下。”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放下小丫头,看着她扑进了自己母亲怀里,这才说道, “都是自己人,舅妈不必这般客气。” “行,既然世子都这样说了,民女便不打扰世子拜见岳母。” 葛舅妈的语气中带着打趣,话虽这样说,李牧却并不感到生分。 葛沛凝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受不了葛舅妈的打趣,拽起李牧的袖子便快步朝着院内走去。 “表姐夫,下次来记得不要空着手,菲菲喜欢吃糖!” 身后,小丫头挥舞着两条小胳膊,鼓足了气喊道。 李牧差点没摔一个踉跄,这时,耳边却突然响起君九龄的声音, “狗男人,这院中有阵法。” 李牧眯了眯眼,拽停了葛沛凝的脚步,在心中问道, “九儿,可知是什么阵法?” “还不知道,只是察觉到了轻微波动,尽头那间屋子,进去就知道了。” 君九龄说着,旋即像是随口一问, “狗男人,你喜欢刚才那个小丫头吗?” 李牧目光看向尽头的房间,心中随口回道,“太早了,最起码也得再过个十年再问这种话。” 君九龄顿时气急,怒道,“你说什么呢,本姑娘是问你喜不喜欢孩子。” “不喜欢,太闹腾。”李牧不假思索的给出答案,随即目光看向葛沛凝,脸色有些凝重, “凝儿姐,岳母大人是住在最里头那间屋子吗?” 葛沛凝被李牧拉住,还以为李牧这‘丑相公’见公婆有些害羞,正准备打趣两句。 旋即看到李牧的表情,脸色顿时一变,沉声道, “夫君,可是有什么不妥?” 第487章 岳母大人。 “九儿,可有危险?”李牧问道。 君九龄没有动静。 “九儿?” 君九龄还是没有动静。 “九……” “有!当然有!随时要你命的那种!狗男人,你去死……”这话,君九龄几乎是喊出来的,尤其说到后面,李牧竟是听到了些许哭腔。 李牧蹙着眉,不知又怎么得罪这老baby了,略一沉吟道, “是因为我说,我不喜欢小孩?” 李牧确信,方才除了有些心不在焉,便只说了这么一句。 「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有爱心?」 君九龄正生着闷气,却发现李牧又在皱眉思索,心里顿时一惊,赶忙慌乱开口, “不是!当然不是!谁让你下意识就想到那种事上,我说你两句有错吗?” “是吗?”李牧的眉头皱的更紧,总觉得有些怪异。 “行了,快去看看,说不定那阵法就和那女人昏迷不醒有关。” 君九龄语速飞快,似是不给李牧思考的机会,看到李牧还皱着眉,又连忙补充道, “放心,没有危险,那阵法显然已经存在很久了,何况,有本姑娘在,你怕什么。” 李牧果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阵法上,轻轻捏了捏葛沛凝的小手,将阵法的事情告诉了她。 “夫君的意思是,有人加害娘亲,娘亲这么多年醒不来,是因为这里被布置了阵法?” 葛沛凝语气急切,含泪的眸子中,却带着怒意。 “不好说。”李牧并没有将话说的很满,但看到葛沛凝的表情,还是拍着胸脯道, “放心,有我在,凝儿姐什么都不用怕。” 听到李牧用自己的话,去哄别的女人,君九龄暗骂了一声狗男人。 却也在反省,自己的脾气,是该收一收了。 狗男人太脆弱,一个弄不好就容易翘辫子。 还有那个给自家狗男人种下奴印的崽种,等本姑娘恢复,一定将你砍成一百零八段。 李牧牵着葛沛凝的手,朝着尽头的屋子走去。 沿途,李牧仔细观察着来往丫鬟的一举一动,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葛府算不上大户。 这些丫鬟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受了葛家恩情,自愿来府上报恩的。 葛老虽善,却不迂腐。 她们虽是丫鬟,也并非奴籍,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葛老算是解决了她们的就业问题。 “奴婢见过,大,大姑爷,大小姐。”屋外,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见李牧二人走来,赶忙齐声行礼。 李牧扫了眼二人,微微点头,却没有吭声,目光看向葛沛凝。 葛沛凝会意,强压住心中怒火道, “吩咐下去,我要为娘亲施针,任何人不得靠近。” 两个丫鬟点头称是。 葛沛凝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尝试医治,这点她们都不觉得意外。 两个丫鬟刚要领命离开,这时,却听李牧问道, “屋里还有人?” “回大姑爷,是伺候大夫人用膳的人。”丫鬟不敢怠慢,连忙道。 李牧怔了怔,不是说昏迷不醒吗?还能用膳? “夫君。”葛沛凝拽了拽李牧的衣袖,眼中闪过一抹焦急。 李牧点头,也知道在这些丫鬟身上,应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还是得亲自进去看看。 屋中。 一名容貌与葛沛凝有六分相似的中年女子,斜倚在床榻边上。 她眼神空洞,额鬓有几缕白丝,肌肤却光滑柔嫩,好似二八的少女。 身旁,两名丫鬟一人扶着她的后背,一人用调羹,喂她喝着稀粥。 张嘴,咀嚼,吞咽。 若非那对昏暗无神的美眸,全然看不出与常人有何不同。 虽不施粉黛,却依然掩不住那犹存的风韵。 这时,李牧二人进了屋。 丫鬟听到屋外的动静,转头看去,刚好对上葛沛凝那张阴沉的脸。 “你们都下去。”葛沛凝语气冰冷,完全没了往日的平易近人。 虽然李牧示意她要冷静,但想到自己母亲可能是被人加害,心中的火气便难以压制。 李牧轻轻捏了捏葛沛凝的手,旋即大步走到软榻前,接过丫鬟手中的粥碗便坐在了床榻边上。 李牧原本以为葛沛凝的母亲是昏迷,就是那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昏迷。 但眼前的情况,这明显是植物人。 “岳母大人,我叫李牧,是凝儿姐的夫君,我们在丘州成的亲,儒家前辈做的证婚人。” 李牧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葛沛凝的娘亲喂食稀粥。 心中则是在与君九龄交流,“九儿,现在可能知晓是何种阵法,是否与我岳母这种状况有关。” “嗯。”君九龄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李牧纳闷,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边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的岳母大人喂食,一边讲述着他与葛沛凝二人的一些琐事。 直到听到屋外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李牧这才放下手中的粥碗,目光看向葛沛凝。 只见,葛沛凝双眼通红,眼角噙住泪珠,好似随时都会落下。 但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脸上满是温柔。 李牧顿时反应,赶忙再次端起粥碗,继续喂饭。 原本只是为了麻痹那些下人,免得节外生枝。 但眼下这情景,也不好说,刚才那些都是在演戏。 直到葛母将稀粥全部喝完,李牧顺便用衣袖替岳母大人擦拭完嘴角,重新让人躺好后,这才再次看向葛沛凝。 “夫君!”葛沛凝再也绷不住了,一个箭步便扑入了李牧的怀抱。 眼泪顺着侧脸滑落,“夫君,当真是有人要害娘亲吗?到底是何人,要如此对待娘亲。” 葛沛凝也不傻,渐渐的也明白了李牧之前那番作为的用意。 但堂堂燕王世子,愿意亲自伺候她母亲用膳,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原本的怒意也变成了悲愤,目光希冀的抬头盯着李牧,抽泣道, “夫君有没有办法救救娘亲。” 葛沛凝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实际上她已经有九成的把握,李牧是有办法的。 她从进门起,目光便没有离开过李牧。 诧异,恍然,求助,欣喜。 李牧眼中的情绪变化,旁人无法理解,但作为枕边人,葛沛凝却是门清。 发泄过后,她的思维也逐渐变的清晰,更清楚,应该怎样向李牧求助。 这不是耍心眼,而是…情绪值拉满。 李牧看着葛沛凝眼中的期待以及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不由的感叹,当即拍着葛沛凝的胸脯保证道, “凝儿姐放心,万事有我。” 心中则是舔着脸唤道,“九儿~” 君九龄的确在反思自己,应该收敛些脾性,但女人吃错,哪还管得了这么多,暗暗骂了声狐媚子,随即,不咸不淡的吐出五个字, “青莲化生诀。” 第488章 倒反天罡,分不清大小王的君九龄。 李牧先是一怔,随即整个脸便垮了下来,沉声道, “你认真的?” 君九龄没有说话,她当然不是认真的,这么说纯粹是想戏弄一下李牧。 青莲化生诀,渡的是生机,而葛母是被阵法控住了神魂。 何况那残破功法,对李牧自身的负荷极大。 若非李牧神魂强大,且一直坚守本心,早被修炼所产生的负面情绪控制了心智。 好色,也算是坚守本心…… 葛沛凝看着李牧突然转变的脸色,心中顿时一惊,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猛的一颤。 目光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娘亲。 凤眼桃腮,肌肤胜雪,也算的上出尘的没人。 何况娘亲与她有六成相似,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但样貌却还是三十多岁的妇人模样。 倘若她苦苦哀求,夫君或许不会嫌弃。 再说,那纵横家的女人,年纪也那么大,夫君不是一样也…… 葛沛凝心中忐忑,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 葛母虽然算的上风韵犹存,但真实年纪毕竟已经五十多岁了。 想到此处,葛沛凝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医好母亲,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股执念。 整日与医家的藏书为伴。 认真打理与弱水堂的事宜。 以至于她都没能陪在葛母身边尽孝,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以让葛母重新醒过来。 “夫君!” “凝儿姐。”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葛沛凝见李牧脸色难看,当即退出怀抱,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李牧身前,语气无比的坚定, “求夫君救救娘亲!” “凝儿姐想到了?”李牧有些尴尬,这种事,由不得他不尴尬。 葛沛凝点头,目光决绝,“夫君,凝儿求你,凝儿…求夫君成全。” 李牧没有上前搀扶,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答应,按理说,这种要求他没理由拒绝。 但仅存的那点底线,还是将他劝住了。 李牧知道自己的底线很低,但很低和没有,还是有区别的。 他可以姓曹,但不能姓李……诶? 总之李牧自认,他可以有建安风骨,却驾驭不了贞观遗风。 李牧黑着脸,上前将葛沛凝提了起来,点着她的额头道,“不准有下次!” 葛沛凝还以为李牧答应,心中有那么一瞬的欣喜,却也只是一瞬。 侧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母亲,不知为何,得知李牧真的答应后,心中却打起了退堂鼓。 用力咬了咬红唇,她自是知道李牧的为人,知道,李牧都是为了她。 感动之余,更多是的自责,与说不上的古怪。 但事已至此,母亲的安危更为重要,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开屋子。 谁知,李牧却是一把将她拉住,重新拽回了身边,“上哪去?” 听到这话,葛沛凝的脸色顿时一白。 什么意思,夫君竟然要她围观,还是说,夫君是想…… 然而,抬头看到李牧隐含怒意的目光,一咬银牙,还是留了下来。 夫君牺牲这么大,她不能这么自私。 李牧还当葛沛凝是在气他不愿用那种方法救治葛母,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拉着葛沛凝的手向床边走去。 他若是知道,葛沛凝连这种事都愿意顺着他,也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床榻边,李牧松开拉着葛沛凝的手,皱眉看着葛母。 心念一动,艾七针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如今,除了青莲化生诀,便只有艾七针这一种救人手段,眼下既然没有别的办法,试一试总不会更坏。 葛沛凝见李牧来到床边便没了动作,心里一横,手摸向腰间的束带。 李牧心中思索着艾七针的各种用法,并没察觉到,她的凝儿姐,竟然准备携夫君床前‘尽孝’。 正准备先扎一针试试水。 这时,一双白皙玉手,已经抱上了他的腰间。 李牧顿时被吓了一跳,针差点都刺歪了,回头看去,整个人便愣住了。 只见葛沛凝已经褪去了外衣,只穿着青紫色的肚兜和绸裤。 见李牧回头,用力抿了抿唇,眼睛一闭便准备献上香吻。 回过神的李牧一把捂住葛沛凝的嘴,脚尖挑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身影一闪,便抱着葛沛凝到了一旁的屏风后面。 好家伙,丈母娘面前犯,这凝儿姐是疯了不成。 李牧狠狠一把拍在葛沛凝的身后挺巧处,一边快速的替她穿着衣服,一边训斥道, “是不是秋菊给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夫,夫君……”葛沛凝呆呆的望着李牧,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哪能看不出,李牧这是不准备救治自己的娘亲。 她下了那么大决心,李牧竟然反悔。 一时间,满心的委屈无法诉说,眼泪嗒嗒的往下流。 可是,她又无法责怪李牧,如此荒唐的要求,李牧不答应才是正常的。 “你还哭上了!”李牧没好气的瞪了葛沛凝一眼,随即转身快步朝床边走去, “等岳母醒来,让她教训你!” 葛沛凝人都傻了,呆呆的望着李牧的背影。 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她好确定应该往那边做心理建设,李牧这一会儿进一会儿出的,完全不管她受得了受不了。 李牧被葛沛凝这么一闹,也算回过神来。 阵法! 不是说有阵法吗? 心念一动,神识便探入了训蒙中。 他已经意识到,这君九龄是在耍他。 nnd,这千年老蚌是分不清个大小王了! 旋即,李牧便出在了训蒙中。 然而眼前的一幕,着实让李牧倒吸了口凉气。 好嘛,君九龄竟然在那小院的不远处,建造了一座皇宫。 李牧略一感应,便锁定了君九龄的位置。 与此同时,君九龄在寝宫的后花园中,一边荡着秋千,一边用极尽恶毒的言语,咒骂着李牧,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此时,她一身红底云纹的绣金龙袍,赫然便是之前在幻境中的打扮。 而这宫殿,自然便是她与李牧共同居住过的那座。 “九儿!” 突然,一道让她魂牵梦绕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李朗?”君九龄表情一僵,下意识的开了口。 旋即,短暂的惊愕欣喜过后,君九龄马上回过神来,身影一闪便冲向了李牧。 李牧原本是想来教训一下君九龄的,谁知她却突然扑进了自己怀里。 正当李牧不解时,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君九龄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两人身体随之虚幻。 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小院中。 “你……” “那是本姑娘的地方,你以后不准去!” 李牧刚要开口,君九龄便先声夺人。 李牧皱了皱眉,但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绝色,这才发现自己失算了。 这张脸,直接让他的火气转移了。 默默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破除那阵法,能不能让人醒来。” “能!”君九龄没有犹豫,便直接答道。 “你……”李牧暗道果然如此,这老……这女人果然在耍他,然而,还不等李牧再发问,君九龄便接着道, “你那腌臜功法,破除阵法,或者你直接进入她的神魂将她叫醒,都能让人醒来。” “你只问本姑娘怎么救,也没问有几种方法,本姑娘随口说一个随你心意的,怎么,还是本姑娘的不是?” 第489章 破阵的方法,八瑶尺。 李牧的嘴角一阵抽搐,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觉得是自己的不是了。 有些古怪的看了怀中的君九龄一眼。 她打完自己,也没推开,就这样任由自己占便宜? 不对…不能被这妖女迷惑了。 她之前分明就是故意的。 心中虽这样想,但李牧也没有松开佳人的打算。 尤其李牧感觉,这样抱着君九龄让他有一种十分熟悉自然的感觉,好像两人就该这样交谈才对。 “九儿,那阵法应该如何破除?” 李牧稍稍转变心情,讨好的问道。 君九龄抬头看了李牧一眼,略一思索,挥手将李牧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黑色的蟒袍。 李牧一愣,不明白君九龄这是什么意思,但两人这着装,倒是蛮相配的。 女帝和她的后宫宠臣? 这时,便听君九龄无所谓的说道, “那是一处锁魂阵,而且十分简陋,你找到阵眼的镇压之物,毁去就行了。” 李牧眼前一亮,挥去那女帝后宫宠臣的念头,开口道, “是何物?” “不知!”君九龄语气中带着不耐烦,这种算不上阵法的阵法,她还当真猜不出镇压之物是什么。 李牧微微皱眉,再次开口,“那应该怎么找?” “你将屋中所有东西都摸一遍,有灵气波动的便是了。” 君九龄说着,随即皱了皱眉,抬头瞪了李牧一眼道, “也有可能不在屋中,又或者在地下…一粒沙子,一根头发,都有可能。” 李牧干咳了两声,他自然知道,君九龄方才抬头瞪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但这也不能怪他,他哪会想到,神魂还能有生理反应,再说,这不是为了表达尊重吗? 只是,君九龄的话,却让李牧心里犯了难,这根本就没法找。 略一思索道,“那我给岳母换个屋子……” “人走了,神魂还在这里,你说呢?” 不等李牧说完,君九龄便直接打算道,顺便还扭动了一下身躯,似是想要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李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来只有进入神魂一条路,正要再问。 却见君九龄眨着明媚的眸子望着她,似笑非笑道, “进入神魂容易,但她的神魂被阵法所控,稍有不慎便容易留下损伤。” 李牧闭上了嘴,他知道,这女人,要闹妖。 君九龄看到李牧的表情,轻轻哼了一声道, “你答应本姑娘一件事,本姑娘便教你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可以破除那阵法。” 又来! 李牧有些生气,你好歹是我的器灵,干什么都要谈条件。 我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 全是交易吗? 君九龄也不等李牧答应,便直接开口道, “从今日起,你每隔半月…七,三日!每隔三日,都得来陪本姑娘说说话,本姑娘被你带出来,你就不管不顾,你这负心汉!” “就这?” “就这!你答不答应!” 李牧的脸色有些古怪,他也猜到一点,当初君九龄应该就是耐不住寂寞,想要离开地宫,才会成了自己的器灵。 自己这一出来,便先昏睡了半个月,确实有些不地道。 只是,这样让李牧感觉,自己像是富婆的玩具,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好!”李牧爽快答应,旋即似是觉得有些不真诚,又赶忙道, “只要无事,我每日都会来。” 君九龄抿了抿唇,其实话说出时便已经有些后悔。 她应该尽量不与李牧接触,省得那封印提前松动。 但这种事,谁控制的了。 况且,只要李牧转修了功法,他体内有桑种,再加上她这位曾经的圣阶器灵从旁指点。 十年…不,五年内,李牧便有能力自行破除奴印。 更惶论,只要李牧入品,正式踏入修行,便可快速提高训蒙的品阶。 她的修为也会随之恢复,也许用不了五年,她便可以替李牧斩碎那奴印。 “八瑶尺。”君九龄声若蚊蝇的说了一声。 “啥?”李牧没有听清。 “八瑶尺!”君九龄似是有些心虚,将头埋在李牧的怀里,瓮声瓮气道, “八瑶尺能破除世间绝大多数的奇门阵法,你随便在屋中吹一曲就是了。” “那个……诶?”君九龄还要再说,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地上。 用力的胡乱蹬了蹬腿,朝着天空中骂道,“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屋中,李牧缓缓睁开眼睛。 “夫君?”一旁的葛沛凝赶忙迎了上来,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是凝儿不好,都是凝儿不好,夫君,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李牧一拍脑门,忘了与凝儿姐说这事了。 “狗男人,不准说!你身怀重宝,怎能随意向旁人吐露。” 不等李牧开口,君九龄愤怒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李牧微微蹙眉,反驳道,“凝儿姐不是外人。” “但她们是凡人,且不说搜魂,我想让她们说实话,有不下一百种方法,你适当隐瞒是保护。” 君九龄知道李牧的倔脾气,便改变了策略。 李牧皱眉,这倒是他疏忽了。 过去,他只当这是个修武的世界,自是要让身边人清楚他有多厉害。 省得发生那种,听信旁人谗言,还当是在帮他的恶俗事件。 但如今看,君九龄说的确实在理。 “九儿,你那些功法,可有适合凝儿姐她们修炼的?”李牧问道。 “你是傻吗?连你都是借助体内桑种修炼,你转修了功法,她们怎么修炼?” 君九龄语气愤愤,她说的是实话,当然也有私心。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她和李牧的寿命就不好说了。 等这些女人死了,李牧不就是她一个人的了,不行,要赶快让这狗男人踏上修行才行。 他有那般的神魂,修行之路定然不难。 李牧眼神闪烁,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九儿,以前的人是怎么修炼的?为何现在的人不能修炼?是因为那大阵?还是说那次大劫,所有修炼者都陨落,以至于传承丢失?” “也不对,丘禾明显留下了传承,还专门做了更改。” 君九龄听着李牧的念叨,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 “狗男人,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你不救你岳母了?” “速速解决这里的事,与本姑娘去地宫,到时候本姑娘再与你细说。” 李牧点头,也察觉自己有些失了分寸。 主要这老baby实在太香了,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瑕不掩瑜,李牧快乐的像个球一样。 手腕一抖,便召出了那根他几乎没有关注过的骨笛,眼带笑意的看向葛沛凝道, “凝儿姐,待会儿可不要哭鼻子!” 第490章 一曲破阵,葛母苏醒。 葛沛凝一怔,没明白李牧话中的意思。 便见李牧将那样式奇特的骨笛送到了嘴边。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李牧在心里打着拍子,要说这笛子,他还真会一曲,也只会这一曲。 如今这八瑶尺,灵气全都被胡青瑶吸走,李牧无法从中得到传承。 但这种普通到甚至简陋的阵法,只要他吹响笛子,心中想着破阵,便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曲目,只是寄托破阵之力的载物,具体是什么无伤大雅。 葛沛凝本身就是音幻之体,又修习了儒家的乐祭之法,对于声音十分敏感。 原本还在想着,如何称赞一下夫君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演奏。 虽说曲子还算得上朗朗上口,但这技法,当真是…不提也罢。 只是看着看着,葛沛凝便有些痴了。 一袭青衣,手执骨笛,身姿挺拔,面若冠玉,李牧手指的每一次跳动,都好似拨动着葛沛凝的心弦。 这样的李牧,她还是头一次见。 当然,这得是葛沛凝刻意忽略掉李牧演奏出的曲子。 就在骨笛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闻声看去,是放在窗台上的一盆三色堇。 葛母昏迷前,最喜爱的便是这种花。 花瓣外侧呈紫色,内蕊则是雪白,好似冰雪凝霜,故而又称为雪凝花。 葛沛凝之前的名字,便也是由此而来。 李牧一个闪身,出现在窗边,抬手轻触。 但无论是三色堇本身,还是花盆或者泥土,上面都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 “九儿?” 李牧在心中轻轻唤了一声,旋即便听到君九龄不耐烦的声音, “就是这个啦,屋内阵法已经破除。” “……” 李牧指尖微微抖动,旋即数十根真气丝线同时射出,在花盆中的泥土中一顿翻找。 虽然君九龄说过,那镇压之物可能是一粒尘埃,也可能是一根头发,但李牧却清楚,灵气也需要载体。 这镇压的物件不会微小到那般程度。 “找到了!”李牧的眸光微闪,旋即真气丝线从泥土中牵出一节手指粗细,似虫非虫似草非草的植物根茎。 身后的葛沛凝,看着李牧的动作,心中有些忐忑。 她虽不清楚李牧在做什么,但也知道,李牧是在想方救治她的母亲。 几次想要上前询问,都强行忍了下来,生怕打扰到李牧。 李牧自己琢磨了半晌,感觉没什么头绪,旋即转身,举着那节根茎问道, “凝儿姐,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葛沛凝只是扫了一眼,微微点头。 作为葛老的传人,这东西她自然认得。 虫草,多生于西边济州一带,在其他地方也许还算罕见,但这都城之中,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正要开口,这时,床榻方向却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子声音,“小凝?” 听到这个声音,葛沛凝身子一僵,手脚止不住地颤抖。 努力保持镇静的转过身。 只见,床榻之上的葛母,单臂撑着身子,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葛沛凝。 直到葛沛凝转身,眼中的疑惑才变成了欣喜,身体前倾差点摔下了床, “小凝。” “娘!”葛沛凝身影一闪,便直接扑到了床前,顺势抱住葛母,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小凝乖,不哭了。”葛母抚摸着葛沛凝的后背,起初似是还有些不习惯,没两下动作便越发的自然。 葛沛凝体会到这熟悉的感觉,反而哭的更大声,“哇哇哇”的一发不可收拾。 葛母的眼角也噙着泪水,却忍着没有落下,安慰葛沛凝的声音依旧温柔。 李牧站在屋角,侧身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看着这团圆的场面,心中不由来的产生出一种自豪感。 “还不是多亏了本姑娘。” 耳边,君九龄略带酸意的声音响起。 李牧却能听出,这位活了近千年的老姑娘,似乎也哭了。 “九儿,谢了!”李牧并未多说,平日里他也许能说的天花乱坠,将姑娘哄得梨花带雨。 但真正感激之时,却变回了青涩的小雏鸟,口中能蹦出的,也只有‘谢了’这短短两个字。 “哼!”君九龄轻轻哼了一声,这还是从幻境醒来后,李牧头一次这么真诚的与她说话,心中自是欢喜,却还是故作不屑的说道, “既然解决了,我们便去地宫。” “还不行。”李牧摇头。 君九龄顿时有些生气,十分不满道,“人都醒了,你还要做什么?” “你就真的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说着,君九龄就又要控制李牧的右手,给他的后脑勺来两下。 似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李牧好好清醒清醒。 “啪!” 一巴掌下去,李牧的嘴角顿时一抽,赶忙制止了君九龄的‘疼爱’。 床榻上的葛母也注意到了这边,目光朝着李牧的方向看来。 李牧本就一直看着二人,如今四目相对,顿时觉得尴尬无比,顺势挠了挠头,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噗嗤!”葛母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抬手轻轻拍了拍葛沛凝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娘在这里又不会跑了。” “嗯…嗯~”葛沛凝鼻腔发出不满的轻哼,像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一般撒娇道, “不要!凝儿再也不离开娘亲了,凝儿要永远和娘亲在一起。” 听到自己女儿这话,葛母的脸上满是温柔,旋即给了李牧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口中却是笑道, “是嘛?那晚上你夫君是睡你那侧,还是娘亲那侧,或者你准备让她睡中间?” “嗯?”李牧差点没有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当即转过身去面壁,全当什么都没听到。 葛沛凝也是才反应过来,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娘!’ 匆匆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冲着李牧喊道,“夫君。” 李牧转身,看到两双大眼睛都盯着自己,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尤其丈母娘那彪悍的发言,李牧便清楚,这位岳母大人,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叫李牧?”葛母的语气柔和,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李牧颔首,随即躬身道,“小婿李牧,见过岳母大人。” “你与凝儿是在丘州成的亲?”葛母又问。 李牧愣了愣,快步走到床边。 如果说刚才葛母问他名字时,他没能反应过来,那现在再不知葛母的用意,他便是二傻子了。 李牧侧耳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开口道,“岳母大人可有怀疑之人?” 闻言,葛母的眼中露出一抹惊异,随即又是微微蹙眉,并没有开口。 李牧看到葛母的表情,便知她还有顾虑,想了想道, “小婿不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 “知道!那笛声着实刺耳。”然而,还不等李牧‘客气’完,葛母便打断道。 李牧的眼角一阵抽搐,也不再藏着掖着,拉过一旁的矮凳便坐了下来,口中道, “百米之内,无人可以逃过我的耳目,岳母大人想说什么直说便可。” 听到李牧的话,葛目的脸色变了变,目光看向身旁的葛沛凝。 葛沛凝用力点头,语气中带着自傲,“夫君精气充沛,体魄远在一阶之上。” 第491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此话一出,葛母的表情便更惊讶了,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急切道, “李,你姓李,你是王爷的儿子…李牧,李牧,你是二公子!” 说着,竟直接抓住了李牧的手腕,语气中带着喜意, “你,你竟活了下来,是父亲大人医好了你?” 听到这话,李牧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第一次有些理解,燕王为何愿意为他证明。 被人认做那畜生,确实有些不好受。 “我不是……额,我是……”然而,这东西解释起来,却有些麻烦。 李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明。 见状,葛沛凝赶忙在葛母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葛母颔首,重新打量了李牧一眼,自言自语道, “也是,王爷生不出你这般俊俏的儿郎。” 随即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为何你也叫李牧,还有那救下王爷的族兄,我为何不知?” “娘,是夫君医好了你,你这是作甚。”一旁的葛沛凝瞬间有些不乐意了,赶忙替李牧说起了话来。 李牧的眼睛眯了眯。 这位岳母大人当真不是一般人,在床榻上躺了十年之久,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盘问自己。 只是,这盘问的事情,却是李牧最不愿意提的。 李牧当即也来了脾气,似笑非笑道, “既然岳母大人不信任小婿,也罢,待岳母大人再被人弄晕到这床上,小婿再来看您。”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但细细想来,又处处都是毛病。 葛母的脸色顿时一沉,怒声道, “你就是这样与长辈说话的!” 李牧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耸了耸肩道, “岳母大人的意思是,不需要小婿救治?岳母大人多虑了,这由不得你。” 说着,李牧的话音顿了顿,一脸柔和的看向葛沛凝道, “凝儿姐想要岳母大人健康长寿,那您想死都难。” 闻言,葛沛凝贝齿咬住下唇,望了眼李牧,又看了看自家母亲,犹豫片刻,起身走到李牧身边,挽上李牧的手臂道, “娘亲,您刚醒还是要多休息,凝儿与夫君晚些再来看您。” 见到自家闺女这胳膊肘已经拐的看不到影了,葛母的脸色便越发不好看。 她原本对李牧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相貌俊朗,脑瓜子也灵光。 只是事情涉及到燕王与单眉,她便多问了两句。 没想到这小子脾气竟然这么大。 暗道她这么水灵的闺女都给了你小子,怎么我拿捏一下丈母娘的架子便不行了? 见到两人真的要走,葛母阴沉着一张脸,赶忙喊出了声, “等一下!” 旋即,李牧的脚步一顿,扭头看了眼葛沛凝。 只见她目光闪躲,眼中满是愧疚与哀求。 李牧有些不忍,拉着葛沛凝又重新回到了床榻边上,十分恭敬的冲着葛母行了个礼道, “不知岳母大人有何事要吩咐?” 葛母沉默,重新打量起了李牧,良久,脸上浮现出欣赏的笑容,拍着床边道, “小子,老娘喜欢你!” “嗯?”李牧诧异抬头,脑瓜子上全是问号。 葛母则是指着李牧之前坐着的那张矮凳示意他坐下,随即语气认真道, “你老实回答老娘,你与王爷有仇?” 李牧坐到矮凳上,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便是与王妃有仇?” “我并未见过王妃,何谈仇怨。”李牧知道,葛母所说的王妃,应该是李玲儿的生母单眉。 葛母微微颔首,语气中透着疑惑, “难道,你是与二公子有仇?” 李牧早就觉得这位岳母大人不简单,没想到她的洞察力这么敏锐。 想了想,老实的答道, “小婿与那二公子没什么交集,也谈不上什么仇怨。” 闻言,葛母的脸色一变,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正欲开口,便听李牧接着道, “只不过,玲儿与老爷子都说,王妃是被那二公子害死的,所以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藏锋诀的事,仔细说来,算的上是阳谋。 善渊想要推干净并非不可,毕竟那功法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 他大可说句不知情,是李牧自己要修炼的便可。 所以李牧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夹杂过多的主观情绪。 谁知,葛母听到单眉已经过世,整个人便愣住了,良久才有些不可置信的确认道, “你说王妃死了?” 李牧点头,随即将当初李玲儿告诉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葛母。 顺便,说出了自己如何入府,燕王如何与宏文帝算计林家。 只不过,将被李玲儿捡回去,改成了以身入局,配合宏文帝的计谋。 葛母听着听着,眼泪便不自觉的落了下来,竟直接抓起了李牧的手,抽泣道, “好孩子,多亏了有你。” 旋即,李牧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心中暗道一声, 「搞定!」 当初,在从冬来关回程的马车上,葛老便提过葛父葛母很早就在燕王军中行医。 虽然葛老没有明说,但光看老人家那一副自豪的样子,便知两人在军中的威望恐怕不低。 与燕王燕王妃交好,便也不难理解。 再加上那张口就来的荤话,想来也是与军中将士十分熟络,这样的性格,多为性情中人。 搞定这样的丈母娘,简明直接最重要,弯弯绕绕反而不妥。 李牧适当展现自己的脾气,随后再看在葛沛凝的面子上,收敛性子,给足葛母面子。 只能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葛沛凝见二人之前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这才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娘亲竟然就被攻陷了。 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犹豫着说道,“娘亲,其实夫君之后还做了许多事……” 旋即,也不知有还是无意,又将李牧斩杀冉奴刺客,抵挡冉奴大军,甚至深入虎穴,单人将燕王救回的事,添油加醋的讲给了葛母听。 由不得她不添油加醋,毕竟她听到的版本,已经是说书先生润色过的。 俄顷,待葛沛凝将全部事情讲完,听得李牧都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葛母看向李牧的眼神却越发火热,对于这个女婿,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年少有为,重情重义,最重要的是,武力和谋略都是一等一的。 但凡女子,看到这样的少年郎,也都会合不拢腿。 “咳咳咳……”李牧干咳了两声,示意葛沛凝差不多就可以了。 葛母却是笑着调侃道,“青衣可是害羞了?可与我讲讲你们成亲的事情,娘竟没能亲眼见到你成亲,小凝,你快与娘讲讲。” 然而,这一次葛沛凝却没立马开口,目光看向李牧,犹豫道, “夫君,我能不能单独与娘亲说说话。” 第492章 母女谈心,搞定丈母娘。 李牧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拒绝,冲着葛母拱了拱手道, “岳母大人,小婿去屋外走走。” 刚一起身,便听葛沛凝又连忙喊住了李牧, “夫君。” “嗯?”李牧回头。 “不准偷听!”葛沛凝叮嘱道。 李牧好笑的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偷听人家母女俩的体己话。 这次来葛府,让李牧意识到了一件事。 葛沛凝与身边其他女子不同,她有家族,便不能无名无分的跟在自己身边。 李牧也不舍得。 他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唯一难办的赵楚依,也已经和燕王达成了协议。 尤其之前葛奶奶的反应,更是给李牧提了个醒。 他并不想让葛沛凝为难,更不想因为这种狗血的些事,导致两人不得不分开。 先前葛母将他误认为原主时,那一脸的希冀,李牧是看到了的。 生怕葛母来一句,‘小凝要嫁,也得嫁给王爷的亲子。’ 那李牧就不能不让她继续当这个植物人了。 好在操作得当,眼前这关算是过去了。 身影一闪便越上了屋顶,在周身布置下隐匿的真气后,开始观察起了府中其余人的一举一动。 屋中,葛母疑惑的看着葛沛凝,等待着她开口。 葛沛凝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口中的话还未出,眼泪便落了下来。 “怎么了,可知青衣欺负你了?”葛母轻抚着葛沛凝的头发,佯怒道, “还是他像那些富家公子一样,整日流连青楼画舫,冷落了你,你与娘说,娘来教训他。” “不,不是……”葛沛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似是生怕葛母误会。 她还记得,上次去丘州那一叶舫,还是她强迫了李牧去的。 “夫君,夫君向来不去那种烟花之地。”葛沛凝小声嘀咕。 闻言,葛母便更加疑惑,皱眉道,“究竟是何事,与你们成婚有关?” 葛沛凝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思索良久,咬了咬牙道, “娘亲可还记得王家……” 旋即,葛沛凝将她当初,假意嫁入王家,几乎毒杀了王家全族的事情,告知了葛母。 葛母的脸色先是一变,随即温柔的抚去葛沛凝脸上的泪水,叹气道, “你这孩子,你父亲若知你用这种方式为他报仇……罢了,都是娘亲不好,这些年苦了你了。” 葛沛凝用力摇着头,语气坚定道,“凝儿不后悔。” 葛母心疼的看着自家闺女,犹豫着说道, “你是怕,青衣会嫌弃你孀居的身份…娘亲看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没有,夫君从未……从未嫌弃过凝儿。”葛沛凝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当初刚认识李牧时,李牧可是避她如蛇蝎。 后来两人在幻境中,糊里糊涂的成了亲,虽然李牧从未说过什么,但这却成为了她的心结。 今日,终于可以向自己母亲倾诉。 葛沛凝挑挑拣拣的将二人成亲的经过,讲给了葛母。 旋即,葛母更是为之动容,不由感叹道, “这孩子,竟愿为你舍弃性命,小凝,你不该不信他。” 这件事,连李牧都不知道。 葛沛凝也从未与她提及。 其实她早就知道,是她先入的三楼,李牧是为了救他,才随后跟了进去。 这也正是让葛沛凝愧疚的地方。 明明是李牧不惜性命去寻她,李牧却从未因此说过哪怕只言片语。 甚至有意让她以为,是她去寻的李牧。 “小凝,青衣如此对你,你更不该对他有猜忌才对,何况你还……” 葛母语重心长的说着,旋即表情一僵,惊呼道, “小凝,你那天生的媚骨……” “嗯~”葛沛凝羞涩点头,“也是夫君替我想的办法。” 一时间,葛母都不知说些什么好,如此好的郎君,你还有什么好扭捏的,这是在和为娘显摆? 凡尔赛? 葛母正想板下脸,假意训斥两句,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尖顿时一凝,自言自语道, “青衣是世子,未来便是王爷,莫说你还顶着孀居的身份,就算没有,这世子妃的人选,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嗯,嗯,嗯!”葛沛凝连连点头,暗道自家娘亲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夫君与我说过,世子妃应当是当朝的云和公主。” “云和公主?”葛母凝眉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印象。 旋即握住葛沛凝的手,语重心长道, “小凝,此事并非青衣可以做主,迎娶公主涉及朝政,想来也是王爷要陛下放心的无奈之举,我虽没与你讲过这些,但你自小就聪慧,应当明白其中的道理。” “既然你二人两情相悦,那孩子带你也好,你不该……” “不是的娘亲,凝儿只要能留在夫君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是奶奶!” 葛沛凝抿唇,当即将之前,葛奶奶为难李牧的事说了出来。 原本葛沛凝是没有这么生气的,然而这间接让李牧昏迷了小半个月,她自是生出了些许怨怼。 在她看来,李牧就是太在乎她了,才会气急攻心。 与其余人相比,她本就有些自卑,更是觉得对李牧有亏欠。 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差点害了李牧的性命,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李牧,如何面对其她姐妹。 葛母一听,一掌便拍在了床头上,口中愤愤道, “这件事的确是母亲大人的不是,她又不是不知你的情况,难不成她还想拆散你二人?” “小凝,这事你无需操心,为娘替你做主!这般的好男儿她还挑挑拣拣,难不成她能给你寻来天上的神仙不成!” 闻言,葛沛凝掩口失笑,一来,是为自己娘亲通情达理而高兴,至少不会因为这些事再让李牧为难。 再来,若是她娘亲知道,如今都城里的夫人小姐,都称李牧为谪仙人,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 屋顶上。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他处心积虑的事情,他亲爱的凝儿姐已经帮她搞定了。 “九儿,你是说,这阵法是依托星象布置的?” 李牧一边观察着府内下人是否有可疑的举动,一边问道。 “看着像,这种简陋的阵法,本姑娘哪会清楚。” 君九龄语气傲娇,这会儿功夫,李牧一直在陪她聊天,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难道是阴阳家?”李牧皱眉沉思,他能想到的,就是那位国师邹行。 据说他便是以星象占卜,除此之外,李牧联想不到更多。 “看来又到了求助小姨的时候了。”李牧很有自知之明,哪怕现在自己脑子比之前灵光多了,这大白腿该抱还是得抱。 “夫君。”这时,屋中传来葛沛凝用真气包裹着的声音。 李牧知道,这娘俩应该是聊完了,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屋中。 “这些年,来看望过我的人不少,但我觉得,能做出这种事的,应该是三长老。” 屋中,葛母已经起身,侧坐在床边,看到李牧出现便直接说道。 第493章 葛母想要抱孙子,李牧的自我怀疑。 “明白!”李牧颔首,随即疑惑的看了葛沛凝一眼。 此时,葛沛凝的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 不说可能还没意识到,一直以来,李牧竟对她这般好。 葛沛凝有些纠结,母亲醒来,她很想陪在葛母身边。 但李牧离开,她住在娘家,岂不是要让人戳李牧的脊梁骨。 虽然多数人可能都不清楚她二人的关系,但爷爷娘亲知道,她自己知道,玲珑水榭的姐妹们也知道。 李牧看出了葛沛凝的纠结,笑着说道, “凝儿姐最近就多陪陪岳母大人,我先去将那胖老头请来。” 说着,李牧冲着葛母拱了拱手便准备离开。 葛母的脸色微微一变,赶忙叫住了李牧, “诶!你就不问我为何怀疑是三长老?” 李牧回头,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道,“为什么?” 闻言,葛母嘴角抽了抽,这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她并不知道是谁要加害她,说是三长老。 一来,是因为她和那胖老头有过节。 二来,这件事便是医家内部的事情,李牧的背后是藩王和皇室,不方便参与此事。 能用这种离奇手段让她昏睡这么多年,对方一定不简单。 她不想李牧这些晚辈参与。 然而,见到李牧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葛母便没好气道, “因为我看她不顺眼!” 李牧一听,倒是乐了,暗道这岳母大人的行事风格和自己一样! 不知道算计自己的是谁,就先对仇家下手,左右错不了。 冲着葛母抱了抱拳道,“岳母大人放心,我这就将人请来。” “诶!诶!诶!你这孩子,是不是和老娘装傻!” 葛母顿时急了,一个飞扑便冲到了李牧面前,随即冲着李牧招了招手道, “低一点。” 李牧愣了愣,还当葛母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便乖乖照做,缓缓弯下了腰。 谁知,葛母见李牧低下了身子,直接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胸前。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出一根银针,抵在了李牧的眉心, “臭小子,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老娘不需要人照顾,你这就与小凝回去,忙你们自己的事。” 「我去,这女人真虎啊!」 李牧尴尬的扫了眼葛沛凝,见她也是紧闭着双眼,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葛母见李牧不吭声,又是紧了紧手臂,威胁道, “你听到没有!” “听到,听到!”李牧无奈,赶忙答应。 “你听到什么了?”葛母这才满意,松开了李牧问道。 “大人的事……” “还有你们的事!”葛母提醒道。 “额……听到了!”李牧迷糊的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从葛母这里应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你这小子,不是挺机灵的吗?”葛母眨了眨美眸,旋即冲着李牧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 “孙子,老娘要抱孙子!臭小子,你听明白了没有!” “嗯……”李牧木讷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也没偷过懒,但好像从没听到有谁说她怀孕了。 虽说李牧还不想这么早要孩子,但不想要,和不能要,这差别可太大了。 「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该不会还有生殖隔离!」 「还是说,她们用了什么特殊的安全措施?」 李牧依稀记得,他穿越前那句流传甚广的名言, “你留在我体内的东西,我会用内功逼出来。” 李牧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怎么就出了屋。 只记得葛母说,她决定继续假装‘植物人’,醒来的事,只让葛老一人知晓便可。 廊道上,葛沛凝挽着李牧的手臂,也是不发一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很快,二人便回到了那间偏厅。 苏雨薇,小昭,应雨,还有春桃四女都在这里等着。 李牧目光扫了一圈,疑惑道, “姐姐呢?” “师叔已经离开了。”苏雨薇开口,随即脸蛋有些发红,低着头道, “师叔说,说,她会赶在百家峰会前来都城,让,让公子,养足精神等着她……” 苏雨薇的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话是张寒蕊让她传达的,她连半个字都没改。 “这话真是姐姐说的?”李牧一愣,暗道这女人转性了? 苏雨薇轻轻点头,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哪能不知张寒蕊话中的意思。 最过分的是,这种话竟让她来转达,这不是欺负人吗? “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这时,冬梅怯怯开口。 李牧目光看向冬梅,犹豫着要不要‘病不忌医’。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私下和葛沛凝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李牧不要面子的吗? 手腕一番,取出那节虫草,顺便将以星象布置阵法的事情说了出来。 然而,众女能想到的也和李牧差不多。 矛头最终都指向了阴阳家。 准确的说,指向的是阴阳家的金堂堂主,前国师邹行。 李牧有些不理解,邹行做这事的目的。 但如今兴朝各地的阴阳家弟子,应该都汇聚到了姜城,都城之中想来是安全的。 这个账,倒是得要晚点算了。 旋即,李牧拜别了两位老人后,便准备离开。 让他没想到的是,葛沛凝却并不打算留在葛府。 李牧知晓,这怕也是葛母的意思,这位丈母娘主意很正。 之前说了不想李牧二人参与,自是不会让葛沛凝留在那里。 那抱孙子的说法,想来也都是安抚二人的说辞。 李牧对此倒不怎么在意。 他从不会将别人都当成傻子,说不定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位岳母大人便已经给自己报了仇。 回程的马车上。 春桃替李牧按捏着头部,她的小手冰冰凉凉,似乎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秋菊和冬梅,则是一人各霸占了李牧的一条腿,敲敲打打,揉揉捏捏。 李牧感觉这才是穿越该过的日子。 夏荷在一旁,一本正经的向李牧汇报着近期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眼中却时不时的流露出幽怨的神色。 只是迟疑了那么一瞬,就一瞬。 她哪能想到,就连大姐,都不让着自家妹妹了。 平日里,那冰冷无言的女剑士,说变就变。 那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对武道追求呢? 对实力巅峰的渴望呢? 就这! 夏荷越想越是委屈,突然,感觉手似是被人握住,抬眼望去,见李牧正一脸坏笑的盯着她。 夏荷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下意识的抽了抽手,口中嗔道, “殿,殿下,别,别这样。” 然而,话一出口,便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只见李牧竟然真的听话的收回了手。 夏荷一脸茫然的望着李牧,只觉得比刚才更委屈了。 第494章 临行安排。 “为何你们三人没入混元?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李牧知道夏荷只是性子使然,却还是想故意逗逗她。 装作没看到她那有意无意伸向自己的白皙小手,一本正经的问道。 夏荷的脸色有些黯然,但还是老实的答道, “回殿下,我们所修的只是最低阶的吐息之法,能修至三阶已是极限,有,有如今的实力,还,还都是因为殿下。” 李牧愣了愣,仰头瞅了眼春桃,“那阴阳家的修炼之法,春桃没教给你们吗?” “教过的,可惜我们愚笨,学不会。”秋菊嘟了嘟嘴,但转瞬又笑了起来,侧脸贴在李牧的大腿上,笑嘻嘻道, “殿下能不能像指点大姐一样,也指点指点秋菊?” “小三!”夏荷出声呵斥,狠狠瞪了秋菊一眼。 随即伸手揪住秋菊的后衣领,将她拽到了一边,自己则是跪坐在她原先的位置,十分自然的替李牧按捏起了腿来, “殿下,三妹她还小,不懂事,大姐只是提过殿下传授她功法,至于内容,绝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李牧微微颔首,心里憋着笑,他哪能看不出夏荷心里那点小揪揪。 不过她说的事,李牧倒是可以理解。 这个世界敝帚自珍的理念根深蒂固。 尤其是师门传承的功法武学,绝对不会向外人透露。 就连苏雨薇,当初也只愿意将所修的功法告知李牧。 得知李牧是要教给小昭的时候,也得小昭拜入纵横家才行,否则坚决不同意。 “谁说我小,殿下说,秋菊小吗?”被鸠占鹊巢,秋菊立马不乐意了,竟直接扑到了李牧怀里,撒起了娇来。 李牧亲自丈量了一番,随后余光扫了眼一旁闭目养神的葛沛凝,认真点头道, “小!” “殿下!你量的是小四!”秋菊娇嗔,却也不生气,直接抱住李牧的脖子吐气如兰道, “殿下坏死了,既然这样,那秋菊为殿下准备的礼物,就不给殿下了!” “礼物?”李牧的眼睛亮了亮,这小丫头准备的礼物,他可太有兴趣了。 “狗男人!”这时,一道满含怒意的女子娇呵,在李牧耳中响起。 李牧微微皱眉,决定不理! 君九龄见李牧竟然不理她,便开始与李牧争夺起了他右手的控制权。 “九儿?”李牧微微叹气,暗道自己就‘放松’这么一会儿,至不至于。 君九龄语气中带着怒意,一副望夫成龙的语气道,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是不是还想回府和这些小狐狸精风流快活一番,才准备和本姑娘去地宫!” 李牧是准备回府一趟的,他又不是大禹,三年没回家,孩子两岁还不自知。 但风流快活就纯粹是诬陷! 李牧这最多算是,履行自己一家之主的职责。 “狗男人,你在心里想什么呢,为什么不敢让本姑娘知道!” 君九龄语气中带着狐疑,认定李牧一定没想好事。 李牧大呼冤枉,抬手拍了拍秋菊挺翘的臀儿,正色道, “回去后,让春桃教你们,若是谁能入混元,我有赏。” 秋菊正羞怯怯的,下意识的准备换姿势,两人也算是老搭档了,李牧什么都不用说,她都懂。 然而听到李牧的话,整个便呆住了,水亮的眸子痴痴的盯着李牧,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是冬梅最先反应,青葱玉指轻轻的戳了戳秋菊的柳腰。 秋菊轻咛一声,这才回神。 作势便要冲着李牧行跪拜大礼。 李牧摆了摆手,暗道之前让你们跪着的时候,一个个扭扭捏捏的,现在跪的倒是快。 “狗男人!”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牧捂了捂额头,不耐烦的回了句,“知道了!” 然而,这种有人督促他上进的感觉,李牧倒是不反感。 李牧本就是个惫懒的性子,能躺着绝不坐着,有人督促,倒也觉得不错。 有些遗憾的看了众女一眼道, “我便不回府了,那功法一事,要尽快解决才行。” “公子,当真不要春桃她们跟着你吗?”这时,缩在车厢角落的小昭担忧的开口。 她是这里唯一的黄花大闺女,虽然之前和李牧玩的也花。 但那也得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秋菊那小妖精各种作妖,她没跳下马车跟着跑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牧耸了耸肩,他倒是想,但君九龄不让,甚至不能透露他们是要去地宫,李牧也是没有办法。 “夫君一路当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府里。” 葛沛凝适时出声,她也担心,但她绝对支持李牧的决定。 她能做的,就是让李牧不要事事都为她们操心。 李牧颔首,暗道凝儿姐确实是个完美的妻子。 旋即,李牧的目光落到了苏雨薇的身上。 苏雨薇见李牧朝她看来,不由抿了抿唇,小声唤了声,“公,公子。” “雨薇没有什么话要对夫君说吗?”李牧笑着招了招手,示意苏雨薇到他身边来。 “夫,公,公子要照顾好自己,雨薇在府中等着你。” 苏雨薇低着头走到李牧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牧看着苏雨薇,想了想道, “有件事,我需要雨薇帮忙。” “真的!”苏雨薇眼睛一亮,抬头望向李牧。 李牧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让探子主要盯三个人。” “哪三个人?”苏雨薇听到是这件事,更是来了精神。 这段时间,她因为纵横家探子的事情,都快生出了白头发。 那些探子遍布整个兴朝,有尹婳屏和夏荷的帮助,再加上她当代纵横家首领的名头,几乎整合了九成的人。 但与过去不同的是,这些探子不启用时,只是普通的百姓,衣食住行都是自理。 可一旦启用,活动的经费就得由府里承担。 每日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但李牧却从不过问,更没指派过什么任务。 若非尹婳屏那个富婆告诉她,这些人早晚有用。 她早就想解散了这些探子,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上,现在相夫,未来教子。 没办法,她下山以来,相处时间最长的,除了李牧,就是李玲儿那个抠抠搜搜的小郡主。 李牧想了想,抓起苏雨薇的手,点着她的手指道, “医家的三长老,四长老” 苏雨薇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葛沛凝。 葛沛凝也将目光投向她,旋即似是觉得不妥,又将头转到了一边,一副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怎么了?我又不是让探子跟踪他们,只是打探消息而已。” 李牧捏住苏雨薇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回来。 苏雨薇脸蛋微微发红,想了想,用力点头道, “打探消息容易,公子若是想要跟踪她们,其实也,也不难。” 闻言,葛沛凝惊愕回头,她听得出,苏雨薇这话显然不实。 想要跟踪混元境的武者,怎可能那么容易,除非,医家中也有纵横家的探子。 整合碎片化信息,这比跟踪一个混元境的武者,要容易的多。 “还有一人呢?”葛沛凝开口问道。 李牧看了葛沛凝一眼,暗道自己是不是不该在凝儿姐这个医家小师叔面前,扬言要盯着她医家的长老。 葛沛凝看到李牧的目光,微微抿了抿唇,将头撇到了一边。 李牧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缓缓吐出两个字,“太子。” 第495章 女帝寝宫?振国肚兜! “太子?”苏雨薇表情一怔,疑惑道。 “要是不行就算了。”李牧想了想,也觉得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谁知,苏雨薇却是摇了摇头,眼中浮上一抹狡黠,凑在李牧耳边道, “只要公子想知道,莫说是太子,就是当今陛下,晚上宠信了哪个妃子,用了多长时间,换了几种姿势,雨薇也能探听的一清二楚。” 「那你错了,宏文帝从不宠幸妃子。」 李牧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却也觉得有些好笑。 比起打探出这些东西,其实在医家安插了探子才更让李牧意外。 毕竟皇帝的这些东西,都有专人记录,真要打探,远比跟着两个混元境的高手要容易的多。 苏雨薇显然是觉得这件事更值得吹嘘。 李牧抬手捏了捏苏雨薇的鼻子,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还有的学呢。” 便起身朝着马车外走去。 脑中,君九龄的‘夺命十八催’,他实在有些招不住了。 马车外,应雨脸上蒙着轻纱,手中挥舞着小皮鞭,每挥一下,便念叨一声, “臭公子!” “坏公子!” 突然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刚欲扭头,只觉的身子一轻,人便被拖进了马车中。 还来不及出声,嘴却已经被堵上。 两条小短腿胡乱的蹬了两下,便放弃了挣扎。 良久。 应雨迟迟等不来李牧的下一步动作,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却发现眼前哪还有李牧的身影。 马车中的其余人都将头扭到了一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只有秋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脸上满是艳羡之色。 李牧惩治完这背后说自己坏话的小丫头,便直接朝着城外的地宫入口越去。 至于宏文帝寝宫那个入口,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身影闪烁间,李牧回头看了眼马车方向,那句话,他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小雨应是已经将信交给她了,她没回应,便是有了决定。」 心中想着,李牧深深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一代鱼塘主,也有要脸的一天。 李牧当初准备了两封信,并告知应雨,若是采薇没嫁人,便给她看第一封,若是嫁人,则看第二封。 第一封信便是言明身份,表明心意,凡事都拣好听的说,她若有任何问题,应雨都可以帮她解决。 至于第二封…夫人,你也不想你我在丘州的事,被你夫君知道,桀桀桀…… 不过李牧在离开前,还是将第二封信销毁了。 李牧也曾想过,应雨别那么听话,直接将人给他掳回来,只可惜李牧从南域回来后,并没看见人。 「早知道,这件事应该交给冬梅。」 心中腹诽,李牧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惩治惩治这妮子。 君九龄似乎是察觉到了李牧的情绪,疑惑的唤了声,“狗男人?” 李牧心里一惊,连忙收束情绪。 他可以做到任何事表面上都是古井无波,但却瞒不过君九龄。 随意敷衍了两句,声称自己没事,便不再做声。 毕竟李牧还是要脸的。 当初,采薇不告而别,便说明她心意已决。 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相处,但李牧知道,采薇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被旁人左右。 况且,李牧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一边是明媒正娶的当家娘子,一边是他这声名狼藉的世子宠妾,采薇那样高傲的性子,又怎会愿意。 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放弃平淡的生活,去攀附权贵。 更别提,哪怕李牧未来是王爷,妾室的地位也没有都城中小世家的当家主母高。 于情于理,他也不占什么优势。 况且采薇说过,他那未婚夫婿背景似乎很不简单…… 想到此处,李牧的心中也有些怅然。 其实不光是采薇做出了决定,李牧自己又何尝不是。 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采薇,而是留下书信,选择赶赴边关,这缘分便已经断了。 「既然早就做出了取舍,就不要想太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李牧又干巴巴的安慰了自己两句,人也已经来到了城外的地宫入口。 此地是城外三里左右的一处深谷。 李牧很容易便找到了宏文帝所描述的那条小河。 「应该就在这下面了。」 李牧不做犹豫,直接便跃入了河中。 虽然李牧至今尚未学会游泳,但凭借一阶之上的体魄,百米深的水下,李牧也如同在平地一般。 不多时,李牧便发现了那条密道。 与其说是密道,倒不如说,这就是连接地宫的一处暗河,李牧尝试用他那生疏的狗刨,费了老鼻子的劲,才终于进了地宫。 河岸边上,李牧大口喘着粗气。 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暗流下那压抑的环境。 “我难不成真怕黑?”李牧低声吐槽。 他曾戏称自己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李牧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普通人,喝多了也吐,见到美女也硬。 “别发牢骚了,蒸干衣物我们快走。”君九龄在脑中催促。 李牧耸了耸肩,听到君九龄的声音,那种压抑的感觉瞬间好了许多。 抬手间,将周身水气聚集成一个水球,随后反手抛回了河中。 “不错嘛狗男人,你竟然懂得御水之术。”君九龄难得夸了李牧一句。 李牧却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随口道, “夸就夸,为啥一定要加上句狗男人?” “那本姑娘唤你什么,李,李朗?”君九龄说完便闭上了嘴,似是有些期待李牧的答复。 李牧听到这声‘李朗’,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赶忙道, “狗男人就狗男人,听多了也觉得挺亲切的。” “你……狗男人!”君九龄咬牙,声音中满是怒意。 “嗯,舒服了!”李牧贱兮兮的呻吟了一声,气的君九龄控住李牧的右手,哐哐哐的在他后脑勺上敲了起来。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的到了地宫中的一处寝殿。 看清殿内装潢,李牧不由愣了一下,“这是寝宫?谁的?” “自然是陛下的,陛下当初传位给盛王,便假死隐居在这地宫中。”君九龄语气中带着追忆。 李牧却从中听出了些许不满的情绪。 想来那女帝也是觉得当皇帝没意思,一心求正大道,自是苦了这野性子的剑灵。 “嗯…那盛王是女帝的儿子?”李牧点头,口中虽随意的问着。 目光却是神采奕奕的打量着四周, 「女帝寝宫?振国肚兜!」 第496章 “绝世功法!” “狗男人,你胡说什么,你这是大不敬。”君九龄语气愤愤,对于女帝的敬仰是发自骨子里的,哪怕是李牧也不能随意亵渎。 但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还是解释道, “陛下修的是无情道,未立皇后,甚至后宫中没有一位妃子,哪来的子嗣。” “盛王是陛下的堂弟,陛下曾言,盛王为人宽厚,进取不足,但守城有余,他有能力治理好人族这一方国土。” 李牧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道, “夏朝…史书上都没有,看来他也没守多久。” 李牧说的是,兴朝这二百年来的史书,上面记载,二百年前,最早的朝代为周朝。 “狗男人!”君九龄怒吼,语气中透着不屑, “那是因为大劫过后,天地间的灵气逐渐稀薄,人族不能修炼,所以我朝的最后一任国君几乎销毁了所有关于修炼者的记载……诶?” “狗男人,你在做什么,你快给我放下!” 君九龄这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怒意与羞意并存。 只见李牧听着君九龄的讲述,人却已经到了里间的衣柜前。 打开衣柜便开始翻找,虽然绝大多数衣物都已经变成了岁月的尘埃。 却真让李牧找到了这么几件。 一件赤红云纹的绣金龙袍,一双绣有百鸟朝凤的红底绣鞋,还有一件大红色的荷花藏鲤。 “我次奥,振国肚兜!” 李牧乍一触碰这三样东西,便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灵气,不用想,这三件一定都是法宝。 虽说死人的东西有些不吉利,但这可是法宝,法宝! 李牧下意识的就将那对绣鞋放了回去,没别的意思。 就单纯的对红色绣花鞋有阴影。 这东西不管是放床头,放床尾,还是放床底下,哪怕是扔到门口,李牧怕是都睡不着。 至于那龙袍,想来也没人敢穿…… 「我也想做个正经人,可我没得选,贼不走呸!总不能空手而归。」 李牧手中握着那大红肚兜,发出痴痴的傻笑声。 小昭跟了自己这么久,送她一件法宝不过分。 送了法宝,让她穿给自己看看不过分。 “狗男人!你还不快放下!”君九龄见李牧不但不听她的,甚至还盯着肚兜傻笑,差点没背过气去。 李牧则是顺手将肚兜收入了训蒙中,义正言辞道, “你之前说,地宫中有法宝,可以让我自取的,我就要这个!” 训蒙中,正坐在秋千上随时要爆发的君九龄,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心念一动,便出现在了那种有梨树的小院中。 看着屋中床榻上的红色肚兜,脸上的红晕从脖颈直接蔓至了耳根。 一个箭步上前,便将肚兜藏入了怀中。 李牧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法宝,一脸满意的正要起身,却发现那肚兜不知何时,竟重新出现在了衣柜中。 眼睛一眯,便重新收入训蒙。 旋即,李牧收进去,君九龄扔出来,一进一出,一出一进,两人折腾了半晌,李牧终于怒了。 这还是不是老子的灵器! 索性也不再往训蒙中装,抓起肚兜便直接踹到了怀里。 君九龄人都傻了,没想到李牧竟不按套路出牌,心念一动,便将肚兜抓在了自己手中。 顺便还有那件龙袍和绣鞋。 李牧愣了一下,张开右手往下倒了倒,脸瞬间就黑了。 装是装进去了,取不出来了! “九儿!” 李牧沉声呵斥,虎口夺食,哪管你是什么老baby,今天不给个交代谁也别想好。 本公子脑子不好,你可别惹我! 君九龄气的牙根痒痒,真想说一句‘就好像谁脑子好使一样!’ 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羞意与恼怒,夹着嗓子道, “狗……牧,李牧,你先选功法,然后我带你去陛下的藏宝阁,陛下所藏宝物数不胜数,这些东西…真的不行!” “行,功法在哪?”李牧有些意兴阑珊,他不是妥协,他是没办法。 不然又能怎样,进训蒙和这老baby打一架? “你回头,外间圆桌下面……”君九龄抿了抿嘴,一屁股坐到床榻上,可算是将人哄好了。 真是狗男人,这衣柜虽算不上隐蔽,李牧却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好像闻着味就找到了这里。 同时,君九龄再一次感叹那八瑶尺的强大,这里外间里间,四处都有阵法结界。 李牧竟如无物般来去自如,那衣柜门上的结界更是诡秘,非女帝本人不能打开。 可李牧刚才的动作,就和这些结界完全不存在一样。 李牧快步,重新返回了外间,然而看到那圆桌下的玉简,人却是愣了一下。 这种东西他见过,当初丘禾给葛沛凝的,便是这样的玉简。 只是,让李牧有些不好受的是,这种用来垫桌脚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 “你确定是这个?” 李牧弯腰,捡起那枚玉简,略一犹豫道, “你把振国肚兜还我!” “此乃寰海潮汐诀,你之前施展的那一手控水的功夫,说明你灵根亲水,修炼这门功法,如虎添翼!” 君九龄语气愤愤,虽然这玉简被用来垫桌脚,但这却是实打实可以修至圣阶的功法。 她自是不会用地摊货糊弄李牧。 李牧眯了眯眼,想了想道,“还有吗?你说让我选的。” 君九龄本想说“这就是最适合你的。” 但李牧张口就想要肚兜,便还是叹气道, “那个…房梁上,轮回剑经,每当从九品修至一品,便要重新轮回一次,一连九次,待踏入圣阶时,远比普通圣阶还要强大。” “九品?一品?是这个意思!”李牧愣了一下,随即自嘲一笑,“不然呢?” 他早该想到的。 当初那位皇帝想要抹去一切关于修炼的痕迹,可哪有那么容易。 思索间,李牧取下那记载着轮回剑经的玉简,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玉简都快包浆了,哪有一点绝世功法的样子。 旋即,李牧分别从床底下,书架的夹缝中,院中花圃,殿后池塘,前前后后找出了不下十门‘绝世功法’。 越找李牧脸越黑,索性直接道,“女帝当初修炼的是哪一个,我便修那个!” “不行!”谁知,君九龄却是一口否决。 李牧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十几个玉简摆成一排,一边用手指点着,一边念叨, “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谁……” 训蒙中,君九龄看着李牧这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是既好笑,又委屈。 李牧显然是觉得她小气,甚至还毫不保留的将这种情绪共享给她,这男人,竟像孩子一样。 其实李牧也不知怎么的,他原本应当将君九龄当成前辈一样尊着敬着。 但就是觉得与她十分熟络,才不自觉的展露出了这一面。 俄顷,李牧点了十几遍,都觉得不满意。 索性大手一挥,将其余玉简都扫到了一旁,还是拿起了那最初用来垫桌脚的寰海潮汐诀,深深吸了口气, “就你了!” “噗嗤!”训蒙中,君九龄看着李牧这举动,不由笑出了声。 很是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满意的点头道,“狗男人,最后还不是要听本姑娘的。” 随着李牧的神识探入玉简,君九龄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身影逐渐变的虚幻。 下一刻,一道半透的淡粉色虚影,便出现在李牧的身后。 看容貌,赫然便是君九龄。 有一件事,她之前并没有说,功法的转修与入门不同,李牧一旦入定,短则数月,长则需要数年之久。 皆以李牧的资质为准。 她之前说的那么轻松,是觉得李牧牵挂太多,怕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可她又不能提及奴印之事,只能连蒙带骗的将李牧哄到了这里。 第497章 “换一门!” 君九龄一对美眸,痴痴的盯着李牧的侧颜。 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也许一开始她还可以催眠自己,那幻境中的公主九儿并不是她。 但之后完全恢复神志的女帝九儿呢? 君九龄缓缓抬起玉手,触向李牧的面颊。 但就在接触时,虚影却是从李牧的脸颊穿过。 君九龄轻咬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她虚弱如此,即便是在这满是阵法的地宫中,也只能映射出着一道虚影。 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君九龄的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倘若他真的能够修至圣阶,是否愿意为…为本姑娘…… 君九龄心中正想着,就在这时,李牧的眼睛突然睁开,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虚影。 君九龄的手还未收回,眼前的一幕着实有些尴尬。 心思电转间,决定先发制人,挥起巴掌便直接穿过了李牧的脑袋,口中愤愤道, “狗男人,谁让你擅自退出入定,你可知感悟功法,最忌半途而废,下次入定,你需要花费的时间更久。” 君九龄有些心虚,不光是因为刚才的举动,还担忧李牧已经察觉到感悟功法所需的时间太久。 不过她已经想好的说辞,就说李牧天赋太差,怪不得别人。 反正李牧什么也不懂,还是不是她君九龄说什么是什么。 李牧微微皱眉,若是之前,还察觉不到,但君九龄幻化出虚影,却刚好让李牧看到她那心虚的样子。 略一思索,李牧还是没有揭穿,语气诚恳的说道, “功法是学会了,只是遇到了些问题,想要向九儿请教。” 闻言,君九龄不自觉的扬了扬下巴,双手环胸,趾高气扬道, “说,遇到了什么问,问……嗯?” “你说什么!”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君九龄顿时瞪大了眼睛,怒视李牧, “什么叫学会了?你至少要按照功法所言,将灵气在体内运转周天才算入门……你,你,罢了,你说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君九龄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高看李牧了,像李牧这种修炼小白,怕是连怎么运转灵气都不知道。 所以才会刚看完功法,就跑来求教。 李牧并不知道君九龄的想法,听到她这样说,便点了点头道, “玉简中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还是无法吐纳灵气,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君九龄眯眼看着李牧,她觉得,李牧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正准备亲自探查。 便见李牧随意的挥出一拳。 那拳劲中蕴含的威势好似巨浪怒涛,后续劲道连绵不绝。 这是寰海潮汐诀修至大成才可领悟的法门,可使招式中暗含潮汐之力,乍一看威力不大,但胜在持久,让人防不胜防。 君九龄人都傻了,她知道,李牧没有说谎。 能领悟这等法门,那李牧的寰海潮汐诀火候已是不浅。 可李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因为这寰海潮汐诀真的和他很契合? 一定是,一定是,也只有这个解释说道通。 君九龄长长的出了口气,强压心中震惊,开口道, “你运转寰海潮汐诀,本姑娘倒要瞅瞅,是怎么个事。” 李牧颔首,在体内运转起功法。 这并不复杂,甚至这与他之前所修炼的克己以及乾元六戊几乎如出一辙。 除了运功脉络不同,从吐纳真气变成了吐纳灵气…… 君九龄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李牧体内的状况。 俄顷。 就在李牧接连运转了十几个周天后,君九龄终于开了口, “可以了。” 看着君九龄这神情自若的样子,李牧激动的问道, “九儿,我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 “嗯……”君九龄板着脸,看不出在想什么,良久,吐出三个字, “换一门!” “嗯?”李牧一愣,不明白君九龄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九龄微微侧身,将头撇到了一旁,双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霞,压着嗓子道, “本姑娘说,让你换一门功法。” “额……可是因为这功法与我不契合?”李牧也没有多想,随口说了一句,顺手抄了另一枚玉简。 然而,君九龄听到这话,眼睛却是一亮,连忙点头道, “对,对!不契合!” 心中则是骂道,不契合?不契合个锤锤! 李牧运转功法时,便好像已经修炼了这功法几百年,功法完全是自行运转。 但唯独,无法吐纳新的灵气。 无法吐纳便无法提升修为,无法提升,李牧就只能永远停留在这吐纳灵气,为修行打基础的阶段。 至于为什么,她哪知道为什么。 无论是李牧盏茶功夫便将功法修至大成,还是功法都修至大成了却无法吐纳灵气。 这么邪门的事,君九龄活了这么久,也是头一次见。 “可你之前说我灵根亲水,修炼这个如虎添翼?”李牧眼中露出一抹狐疑,反问道。 君九龄脸上的红晕再难掩饰,赶忙转过身,嘴硬道, “灵根一说,乃是上古糟粕,我人族修士皆是五行俱全,天缺之人想要修炼,岂不是痴人说梦,别废话了,你赶紧修炼。” 君九龄这次倒没有乱盖。 之前提起这灵根的说法,完全是为了忽悠李牧修炼这寰海潮汐诀。 不为别的,只因这寰海潮汐诀在这些功法里面,是她最了解的。 若是李牧遇到什么困难,她好为李牧指点迷津。 然而,只是过了数十息,李牧便再次睁开了眼睛。 其实之前的瀚海潮汐诀,李牧也只用了数十息,只不过之后的时间,都在尝试吐纳灵气而已。 君九龄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一对凤眸死死盯着李牧。 李牧扫了眼君九龄,也不说话,丢掉手中玉简便去取另一个。 君九龄微一愣神,急忙道,“你干嘛?” 李牧一手握着玉简,另一只手则是并起两只,随即轻轻一挥,九道剑气齐齐斩出。 不过这剑气只是飞出数米,便消散在半空之中。 君九龄人都看傻了,李牧挥出的那九道剑气中,每一道都蕴含着一种剑意。 不用说也知道,李牧之前那玉简,是轮回剑经。 轮回剑经每轮转一次,便会领悟一种剑意,君九龄也只见过前七种,最后两种就连她也没见过。 李牧未入品阶,竟然可以直接领悟九转剑意? 君九龄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塌陷了。 “狗男人,你……”君九龄刚一开口,便见李牧已经开始修炼下一门功法,口中淡淡吐出三个字,“不契合。” 随即,君九龄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脖颈蔓至了耳根。 李牧这显然是戳穿了她的谎言,已经懒得问她了。 君九龄只觉得臊的不行,早知道就不装那大尾巴狼。 一时间,君九龄的心中竟然有些忐忑。 如今她见多识广的优势不再,本身修为又十不存一。 这狗男人,该不会嫌弃她? 第498章 无功而返,李牧的试探。 君九龄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着李牧每隔数十息,便换一枚玉简。 却从始至终,再没和她说一句话。 完了完了,她这是真的遭嫌弃了。 “诶?”就在这时,李牧尝试过最后一枚玉简后,口中突然发出一声轻疑,睁眼看向手中玉简。 “狗,李牧,可是成了?” 君九龄眼睛一亮,化作一道淡粉色光束,瞬间来到李牧的面前,语气急切道, “李牧,李牧,是不是可以了,是不是……” 然而,却见李牧轻轻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玉简问道, “这是,墨家的功法。” 李牧发现,这门叫做鉴心百技的功法,引气入体的手段,竟和之前修习的克己有九成相似。 只是个别细节略有不同。 “难道说,现人修炼的内功心法,都是这些功法改的?” 口中喃喃,李牧细细品味这玉简中所述。 发现这修改功法之人简直是个天才。 现在武道所修练的三气,血气,精气,真气,不就是灵气的替代品。 由取自天地,改为自给自足。 只可惜人力终有穷尽时,这修改过的功法,毕竟只是修炼之路上,最基础的部分。 难怪会有修至巅峰,方可入品的说法。 “李牧…你没事。”君九龄看着李牧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 李牧摇头,长出了口气后,笑着道, “时也命也运也,我没事,只是有些感叹先贤的智慧,和锲而不舍的精神。” “你还说没事,都开始说胡话了!”君九龄抿嘴盯着李牧,语气担忧道, “这是你该说出的话吗?你应该说,这功法没用,振国肚兜还给我!” “昂?”李牧苦笑摇头,装都不让人装一下的吗? 随即扫了眼地上七零八落的功法玉简,叹气道, “我早该想到的,之前便试过修炼别的内功心法,还不是没什么用。” “不,不,还有,还有一门功法。”君九龄咬了咬牙,艰难的说道。 李牧看了她一眼,“女帝修行的功法?” “嗯!”君九龄用力点头,神色坚决,眼中却是闪过一抹不舍。 谁知,李牧却是直接摇头道,“不学,大不了一死。” “为什么!试一试总比……”君九龄还要再劝,却见李牧一脸戏谑的看着她,口中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无情道?” “你……嗯。”不知为何,君九龄的心中竟是松了口气,旋即无比认真的盯着李牧,一字一句道, “狗男人,本姑娘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谁说我要死了,不行就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和那善渊拼……嘶------” 李牧正说着,突然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君九龄一惊,暗道这封印松动的也太快了,关键这人怎么回事,明明与那人毫无交集,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脑中飞快运转,急声道, “狗男人,有办法,有办法!” “嚯……”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单手揉着太阳穴,抬眼望向君九龄。 “宝库,宝库中应该还有几件二三阶的法宝,训蒙可以吸收其中灵气,待本姑娘恢复,就……就……就帮你打通,打通筋脉,对,打通筋脉。” 君九龄微微松了口气,差点将替你斩灭奴印的事给说了出来。 李牧则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显然是有事瞒着自己。 尤其君九龄这说谎的本事,还不如小昭。 不过李牧也没有拆穿的心思,对方不说,他再问也没用。 眼下倒是对那宝库来了兴趣。 李牧点头,没再做声。 君九龄便指引李牧,到了这寝宫的后殿。 说是宝库,实际上便是另一间屋子,里面摆放着女帝收集的一些兵器。 见不是满屋子的金银珠宝,李牧顿时失去了兴趣。 尤其这些兵器,大多都已经散光了灵气,一个个锈迹斑斑,直接杜绝了李牧占为己有的心思。 “狗男人,专心点,准备补全训蒙后面的内容。” 君九龄提醒了一声,虚影便化作流光,钻入了李牧的手心。 这种事情,李牧早就轻车熟路,手腕轻抬,训蒙便从掌心飞出。 丝丝灵气飞快向训蒙汇聚。 李牧不由感叹,训蒙实在太流氓了,这种吞噬无主法器提升自己的方法,再怎么看也不像是正道所为。 只可惜,这次却只为训蒙添了九个字。 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狗男人,就这么多了,这些法器中的灵气,多半都被桃夭摄取,你要不要挑几件兵器?或者全带走也是可以的。” 君九龄弱弱的问道,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补偿李牧。 李牧扫了眼屋中各式各样的法器,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算了,操纵这些法器过于艰难,一不小心就能将我榨干。” 李牧想到操纵艾七针飞行的经历,以他现在的实力,自身拥有灵气的法宝还好说,这些需要消耗灵气催动的,实在有些鸡肋。 何况这些东西细盘起来,并非是无主之物,君九龄也算不上这些东西的主人。 为了救命,取些东西还说得过去,硬拿…李牧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也是,没有灵气,这些属实没什么用。”君九龄无精打采的应和了一声,听声音,似是比李牧还要低落。 李牧想了想,试探的问道, “九儿不知何时可以恢复?” 闻言,君九龄神色一滞,惊喜道, “对呀,若是再找到一件圣阶法器,训蒙的品阶岂不是就可以恢复至巅峰?” 「什么就对呀,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李牧发现,试探这老baby,就不能用正常了路子,没好气道, “这话还用你说。” “狗男人!本姑娘知道何处有圣阶的法器,我们这就出发,听到没有!” 君九龄丝毫不在意李牧的嘲讽,用几乎命令的口吻道。 李牧翻了个白眼,感觉这老baby越来越不靠谱了,嘲讽道, “我也知道,要不你和桃夭商量商量,让它将灵气贡献出来?” 君九龄一愣,圣阶法宝就算没有器灵,也伴有些许灵智,根本不是眼下的她们能对付的,一张俏脸胀的通红,嘴硬道,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干等着你……你……诶呀,我不管,就去找圣阶法宝!” 「白痴你,我们找那些未到圣阶的法宝不就行了!」 李牧心中腹诽,但君九龄急着想要训蒙恢复品阶,并且显然是有事瞒着他。 虽然感情上,李牧很相信君九龄,但却不喜欢隐瞒。 装作冥思许久突然开窍的样子问道, “对了九儿,我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貌似提到过一个也修炼了青莲化生诀的人,还有印象吗?” “你是说,那登徒子!” 第499章 大劫。 “嗯…是他。” 李牧觉得有些好笑,这老baby口中,人都是没有名字的。 自己是狗男人,丘禾是书呆子,那同样修炼了青莲化生诀的人是登徒子? 「难不成她们还有什么渊源?」 想到此处,李牧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这种感觉也是将李牧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自己逢场作戏难不成还生出了占有欲? 虽说君九龄这灵体的容貌,确实美的有些不像话。 但那是女帝的容貌,就算有占有欲,也应该是对那女帝…… 「呸呸呸!老子又不是段誉,怎会沉迷一座雕像。」 正当李牧拼命为自己挽尊的时候,君九龄却有些无奈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那登徒子不可能留下传承,这条路行不通。” “为何?”听到这话,李牧收束思绪,开口问道。 “他死了。”君九龄语气淡淡。 李牧心说“废话,六百年前的人不是都死了吗?” 然而,君九龄似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继续道, “是陛下动的手,神魂俱灭,肉身化为齑粉,所以他并不可能留下传承。” 李牧微微皱眉,想了想试探道, “他和那位女帝,是什么关系?” “…” 君九龄沉默。 旋即一道流光从李牧的掌心飞出。 君九龄瞪着一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李牧,语气中带着狐疑, “狗男人,你不对劲!” 李牧尬笑两声,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是对于女帝这个身份有想法? “就是单纯的好奇,不愿意说算了。” 李牧摸了摸鼻子,掩盖自己的心虚。 君九龄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虚影飘至李牧身旁,蜷腿与他并肩坐下, “他和陛下没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他算是陛下众多追求者的一个。” “不过,他是唯一一个,敢在陛下面前,说那些污言秽语的人。” 君九龄口中的登徒子,名唤道心。 曾是天宗门下最为杰出的弟子。 长相品行,资质修为,都属同辈之中的佼佼者。 本应是拥有大好前程的有志青年。 然而,在一次外出历练时,刚好碰到出征归来的女帝。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女帝一眼。 从此,道心的修炼生涯便多了一个目标。 成为皇的男人! 当时的女帝,早已踏入半圣之境。 仅是五品的道心,连当女帝面首的资格都没有。 一场莫欺少年穷的英杰成长史,便从此拉开了帷幕。 道心似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 机缘,名望,甚至倒贴而来的各路女修层出不穷。 短短二十年,便一跃成为当世的顶尖,半圣强者。 然而,当他毅然决然跑到皇宫向女帝求爱时。 听到的却是女帝驾崩,传位盛王的消息。 开玩笑,堂堂半圣强者,寿命绵长,怎可能无声无息的说死就死。 道心坚信女帝是被盛王所害。 然而,即便他是半圣,面对皇室底蕴,依旧不敌。 留下了句“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从此便消失在人族地界。 李牧的脸色有些怪异,余光瞟了君九龄一眼,开口道, “那他又是怎么死在女帝手上的?” “大劫!”君九龄微微蹙眉,眼中透着忌惮, “他以魔族第一天骄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之后便被陛下斩杀了。” “这……”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暗道这哥们是个悲剧呀。 不过知道女帝和那道心并非自己所想的那种关系,念头瞬间通达了不少,好奇问道, “九儿,究竟何为大劫?” 君九龄扭头看了李牧一眼,淡淡道, “魔族攻入百纳,烧毁灵植圣桑……” “人族和妖族都是凭借圣桑所孕育出的天地灵气修炼,这对人族和妖族来说,便是大劫。” 说着,君九龄微微仰头,双目无神的看向天空,有些不确定道, “那登徒子当初窜使魔族攻打百纳,似乎也是想用桑的本源复活女帝…嗯,他临死前好像是这么说的。” 闻言,李牧的表情越发怪异。 悲剧实锤了。 果然,舔狗不得好死! 突然,李牧的表情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望向君九龄, “九儿,你之前说,我体内有桑种?” “嗯,怎么了?”君九龄淡淡应了一声,一脸疑惑的看向李牧。 “那,那,那……”李牧有些结巴,那了半天也没那出后话。 君九龄看到李牧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道, “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我不是吗?”李牧有些不忿。 “桑所结下的灵果,其中果核便是桑种,这种东西在圣桑被烧毁后,不知留下了多少。” “桑种只是一种叫法,并不是说它真的能种出桑来。” 君九龄虚影抬起玉手,在李牧头顶晃了晃,似是在摸李牧的脑袋,口中调笑道, “狗男人,你这样子还蛮可爱的。” “这桑种不能用来复活桑吗?”李牧有些怀疑,他好歹是穿越者,真就一点福利都没有? “不能。”君九龄思索着,摇了摇头道, “狐族保留了一部分圣桑本源,不过要恢复,没个万年,十几万年,怕是不可能了。” 李牧皱眉,从君九龄的话中,他能得到几个信息。 其一,体内桑种并非想象中的那种宝物。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算是好事,至少自己不会被更高层次盯上。 其二,人族不能修行的原因,以及这结界的用途。 先贤布下这结界,想来也是为了在桑恢复之前,保护人族。 毕竟,从君九龄的话中可以听出,只有人族和妖族需要依靠桑来修炼。 那魔族似乎并不需要。 「这种伟人,我竟然搀人家身子,我真是该死啊,罪过罪过!」 李牧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一番,并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君九龄的身上。 都怪这老蚌,顶着女帝的脸,还总是挑逗自己。 用这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不过这样李牧倒是可以安心,只要在这人族地界,别人修武他修仙,想想都美滋滋。 只是苦了胡青瑶,明明答应过她要送她回家的。 李牧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蛇形项链,心中无奈道, “我一定多开枝散叶,保证我李家香火万年不断,等到可以重新修炼那天,我的后辈总能将你送回妖族。” 心中正无耻的想着,李牧的表情突然一怔,下意识的骂出了声, “不对啊,难道那孙子体内也有桑种!” “狗男人?” “九儿,如今除了依靠桑种,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修炼……额,和我双修就不用说了。” 李牧神情郑重,这显然是个重要的讯息。 君九龄奇怪的看了李牧一眼,想了想道, “这个…吸收法宝中的灵气?” “不对,不对,没听说过哪种功法可以转化法宝中的灵气……” 君九龄蹙起柳眉,显然想的十分用力,突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转头看向李牧道, “桑枝!你是想说,给你种下,额……给你青莲化生诀的那人是魔修?” “魔修?” 第500章 “这女人真的靠得住?” 都不用君九龄解释,李牧光是听到“魔修”这俩字,就能大概明白其中含义。 有些古怪的盯着君九龄问道, “你刚才想说给我种下什么?” “有吗?本姑娘有说过这话吗?”君九龄装傻,目光无比真诚的看向李牧,眼珠子转了转,撒娇道, “答应我好不好,倘若他真是魔修,你便不要去惹他,或者暂时不要去惹他,好不好,好不好嘛。” 君九龄的虚影在李牧面前一顿摇晃。 “穿模了!”李牧根本不为所动。 这种只能看不能摸的直播表演,根本无法掀起李牧心中的半点波澜。 李牧摆手,敷衍的点了点头。 这君九龄瞒着他的事看来还不少。 但让李牧不解的是,他内心深处十分笃定君九龄不会害她。 难不成被她施加了什么妖术? “说说那桑枝,还有…魔修。”李牧沉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君九龄见似乎是糊弄过去了,赶忙道, “对,对!桑枝!” “在圣桑刚被烧毁之初,有人发现圣桑残留的枯枝,可以继续提供修炼所需的灵气。” “然而,圣桑是被九幽冥火焚毁,那枯枝上自然残留了冥火的邪念。” “所以,若是依靠桑枝修炼的修士,很容易被冥火控制,甚至稍有不慎被桑枝寄生,很可能反而成为那枯枝的养料。” 李牧颔首,暗自猜想那善渊,用的是桑种还是桑枝。 “倘若被寄生,会死吗?”李牧又问。 “自然会,除非是圣阶,或者依靠狐族秘术将桑枝从体内取出,否则成为养料是早晚的事情。” 君九龄点头,皱眉瞪着李牧道, “狗男人!不要想着走这些歪门邪道,本姑娘说了,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君九龄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李牧,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道, “倘若真到那一天,你可以吸收我的灵魄,那样,那样你同样不会有事。” “但你会死?” 看着君九龄无比认真的样子,李牧知道她说的怕是真的。 “本姑娘是你的器灵,护你是应该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君九龄眼中隐隐含着泪光,却还是将头撇到了一旁,语气娇蛮的说道。 「怎么搞得…不会因为她一两句话就被感动了。」 李牧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伤感。 他和君九龄相识的时间又不长,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目光紧紧盯着君九龄那张白皙娇俏的侧脸,沉声道, “九儿,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李牧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十分愚蠢,却还是问出了口。 君九龄身子微微一颤,回头看向李牧。 四目相对间,二人久久无言。 良久。 却是李牧率先叹气, 「就当是我色令智昏。」 “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信你不会害我。” “狗男人……”君九龄瞬间泪崩,张开双臂便想要拥抱李牧。 然而,虚影只是从李牧的身体穿过。 君九龄茫然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又回头看了看李牧。 二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相隔天涯。 “先出去,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李牧抬手,不动声色的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刚才那一刻,他竟莫名的落了泪。 就连李牧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坚信,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哄骗姑娘的话术。 老姑娘,也是姑娘。 至于这泪,全当是仅存的那点良心作祟。 …… 俄顷。 李牧再次从宏文帝的寝宫冒了出来。 他并没有选择走水路,那种压抑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好受。 李牧不是那种会没苦硬吃的人。 “狗男人,我们真的不去找圣阶法宝吗?” 脑海中,君九龄语气担忧的再次开口。 李牧叹了口气,这一路上,君九龄像个老妈子一样叨叨个没完。 手指敲了敲额头,正色道, “九儿,是否只要训蒙恢复品阶,你就可以帮我解决眼前的问题。” “当然!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所以我们即刻北上东北边,那牛鼻子的本命法宝便是圣阶……” 听李牧这样问,君九龄还当他是答应了,赶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李牧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君九龄说的这个新绰号,而是问道, “圣阶法宝我们对付不了。” “可是我们也不等干等着,凭本姑娘的面子,也许、可能、大概……” 君九龄说着说着,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还真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圣阶法宝甘愿献出灵气。 「这妮子的智商,怕是和玲儿有的一拼……」 李牧暗自吐槽,随即将艾七握于手中,循循善诱道, “倘若吸收艾七这样法宝的灵气,训蒙何时可以恢复?” “像这种上品法宝的话……四件,不最多三件!灵气充足的话两件足以。” 君九龄笃定,随即又有些泄气, “你说这些干嘛,艾七的灵气不是已经被训蒙吸收了吗?” 「对不起,是我不好!」 李牧的眼角一阵抽搐,顺手将艾七收回,咬牙道, “我是说,我们可以寻找这些未到圣阶的法宝让训蒙吸收……” “对呀,对呀!狗男人,你太聪明了!本姑娘竟然都没想到!” 君九龄语气兴奋,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然而,听到君九龄的夸赞,李牧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女人真的靠得住吗?」 李牧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狗男人,西北边,最近的那件在西北边,那可是顶级的上品法宝。” 这时,君九龄咋咋呼呼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牧想了想,开口问道,“是西北边阵眼,那位圣人的法宝?” 李牧已经知道,充当阵眼的十人中,并非所有人都达到了圣阶。 但他们的付出,值得被称作一声圣人。 “嗯……应该是,距离太远还不太确定。”君九龄想了想,不确定道。 “知道了。”李牧颔首,随即周身布下一层隐匿真气,闪身越出了皇宫。 之前去南域时,李牧估算过各处阵眼的大致方位。 西北边,乾位,那便是要出海了。 李牧还记得曾经在脑中出现的那个画面,难道预示的就是眼下的情况? 不过,这次离开前,李牧决定先去一个地方。 城东郊外二十里。 「看一眼,只是悄悄的看一眼就走!」 李牧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做出这种舔狗行为。 但若是不瞧上一眼,他的念头便不通达。 至少要看看采薇究竟长什么样子。 第501章 御驾亲征。 思索间,李牧听到殿外传来几人的脚步声,身影一闪便朝着皇宫外越去。 不多时。 宏文帝,皇后,太子三人相继走入寝殿。 身后,是脸色有些苍白的邓公公。 显然他身上的伤势,并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除夕,今日朝臣所议,你有何看法?” 宏文帝淡淡开口,大有考教的意思。 这些时日,他时常将太子带在身边。 之前李牧在地牢中的一番话确实给他提了个醒。 他本就不贪恋这皇位,既然如此,不如早日传位,带着皇后游山玩水去岂不是更好。 李牧有句话说的没错,这皇帝当的太苦了。 赵楚希低着头,略一思索便闷声道, “父皇早有决断,儿臣不敢妄言。” “你!”宏文帝赫然回头,狠狠瞪着赵楚希。 一时间,他竟觉得眼前这太子,竟还没那敢于犯上作乱的假货有气度。 这样的人,当真可以治理好国家? “好了,除夕不是还在学吗?他被奸人囚禁了那么久,一时没缓过来也是正常。” 皇后轻声开口,不动声色的拽了拽宏文帝的衣角,目光看向赵楚希, “除夕,你父皇让你说,你大胆说便是,你是一国储君,便要有储君的样子,这般软弱,怪不得你父皇生气。” 宏文帝想起太子被囚禁,也就顺便想起了那日在议政殿的事情。 说起来,那日的太子做的确实不错,悍勇与谋略并肩。 且不乏孤注一掷的勇气,是他老赵家的种。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宏文帝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暗道,难不成是他平日里将太子保护的太好。 非要到那种危机关头,太子才能有点储君的样子? 想到此处,宏文帝心中便有了定计。 是该让太子独自监国,离开他的羽翼保护了。 “朕决定明日在朝堂宣布,此次讨伐叛逆,朕御驾亲征,这段时间,便由你代理朝政,你要多听陆卿与诸位朝臣的意见。” 然而此话一出,第一个反对的却是赵楚希, “父皇!此事不妥!” “朝中人才济济,能征善战的武将比比皆是,更遑论此事涉及姜王叔,那燕王叔定然……” 说着,赵楚希话音顿了顿,偷偷看了眼宏文帝的脸色,才接着道, “儿臣听闻,燕王叔已经在赶来都城的路上了。” “臭小子,此事朕意已决,你就操心朕离开后,你如何治理好朝政便是。” 宏文帝开口,但语气中却听不出生气,甚至有些愉悦。 似乎太子能顶撞他,让他有些高兴。 他自己也清楚,一国皇帝御驾亲征,属实不妥。 但此事涉及姜王,而燕王与姜王情同手足。 这次平乱,燕王一定会请命出征,而他还阻拦不了。 对于自家二哥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怕燕王会念及与姜王的情谊对他留手。 况且旁人不知,他却清楚。 姜王用兵诡诈,善使奇谋阴招。 倘若真对燕王使些下作手段,对姜王毫不设防的燕王,怕是很防备。 除了御驾亲征,宏文帝也是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当初三兄弟揭竿而起,为的不过是先让自己吃饱,再让身边之人吃饱。 哪怕已经在这龙椅上坐了二十年,但皇家冷血那一套,却依旧没有学会。 也许再过个几代,他赵家皇族也会像历史上的那些帝王一样,称孤道寡。 但至少在他赵老四身上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燕王是他斩鸡头,烧黄纸,一起并肩,同生共死的二哥。 上一次冉奴之事,由于消息闭塞,便已经让燕王身陷险地。 宏文帝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就愧疚不已。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与燕王再次并肩作战。 赵楚希似是看出了宏文帝心中所想,用力握了握拳头,躬身道, “儿臣明白了。” “儿臣祝父皇凯旋!” 宏文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按在赵楚希的肩膀上,意味深长道, “那臭小子曾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但你可懂这无情的真正含义。” “父,父皇?” 赵楚希身子不由颤了颤,额头滑下一道冷汗。 这句话的意思他当然懂。 但他哪敢接茬。 那小子? 这话是李牧说的? 赵楚希一时间弄不明白宏文帝说这话的意思,牙关紧闭,将头埋的很低。 “看来你不懂。”宏文帝摇了摇头,缓缓收回了手。 “这话当真是青衣那孩子说的?”皇后微微蹙眉,她有些不敢相信,李牧这话说的着实有些不好听。 宏文帝却是笑了笑,毫不在意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是在骂朕,怪朕用和亲之事做文章。” 皇后见宏文帝并未生气,也是赶忙打起了圆场,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诗,笑骂道, “这小子,有此等才学却从不用在正道上,竟敢作诗埋怨陛下,妾身下次见了他,定要好好责罚他一番才是。” 夫妻俩一唱一和,言语间便将李牧这大逆不道的举动,略了过去。 但李牧这次,可真是冤枉的。 这两句,是李牧某天,在前厅与几女用膳时,随口说的。 就算现在让他想,怕是都想不到当时为何突然提起了这两句。 哪曾想就会落到宏文帝的耳中。 宏文帝点了点头,他自是不会解释这些,而是对赵楚希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与之前那句同论。朕此次出征,你便仔细琢磨其中深意,待朕回来,再与朕说说你的看法。” 皇后疑惑的看了宏文帝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 宏文帝想说的,应该是公正。 不会因为亲疏远近而区别对待,这便是帝王的无情。 但宏文帝此次决定御驾亲征,却是因为他与燕王的情谊。 很显然,他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是想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皇帝,打算传位太子? 希望太子能做个合格的皇帝? 皇后自认很了解宏文帝,二人相识于微末,走到今日,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雨。 宏文帝说这些一定还有别的深意,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赵楚希也并非笨人,很快便与皇后想到了一处,宏文帝这是动了传位的念头! 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火热,语气恭敬道,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待太子走后,宏文帝禀退了所有人,包括他的贴身大伴邓公公,眼神复杂的看向皇后。 皇后笑着握住宏文帝的手道, “四郎不必如此,我明白你与二哥的情谊,我与你一起去,相信大哥他只是受到了冗夷人的胁迫,绝不是……” “慧娘!”宏文帝摇头,随即从袖中取出那枚可以控制整个皇宫大阵的玉符,塞到了皇后的手中,附耳低语了起来。 第502章 爱女陆采薇之墓。 另一边。 李牧离开皇宫后,便一路朝着城东的方向奔去。 君九龄发现李牧要去的方向,既不是府邸,也不是最近法器的方向,微微蹙起了眉, “狗男人!你是路痴吗?”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段只有声音的漆黑记忆,共享给了君九龄。 得知二人在屋顶上的那段经历,君九龄微微愣了愣神,疑惑道, “你,你什么意思?” 李牧有些难以启齿,依旧只是让君九龄读取自己的心意。 理智上讲,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没什么意义。 有时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倘若当初,李牧从丘州回来时,第一时间便去找了采薇,也许结局就会变的不一样。 但造化弄人,训蒙突然发疯般的吸收了他体内的全部灵气。 之后又因葛沛凝误会,将她绑去了天宗。 在之后,宋炽入府逞凶,燕王遇险。 也许李牧可以将这一切都归责在层出不穷的突发事件上。 但实际上,是李牧感受到了那日采薇与他分别前的情绪。 李牧也不屑行那舔狗行为。 采薇显然是个不会隐藏自己心思的人。 当初李牧希望她来为自己武斗助威,也正是猜出了她的想法。 所以才决定在最后那日与其坦白。 但最终,采薇并没有来。 事后,李牧也有过霸道一回的想法,打着为她医治怪症的幌子,与葛沛凝去寻人。 以自己什么都不知情为由,当了第一回舔狗。 只可惜,采薇毅然决然的不辞而别,给李牧发了一张大大的好人卡。 同时也彻底击碎了李牧那霸道一回的心思。 赶往冬来关前夕,李牧又借着担忧她过得好不好为由,留下书信让应雨寻人。 当了这第二次舔狗。 但见应雨那只字不提的样子,李牧便知,采薇应当过的很好。 应雨,更不会为他‘强抢民女’。 时到今日,他竟可笑的又找借口…… 见到了又能如何,他李牧当真会去抢人吗? 就算李牧内心深处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又如何。 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抑制内心中,那不符合礼法道义的邪恶欲望。 李牧从不自诩是个好人,但总不能是个禽兽。 「舔狗不得好死!」 想到此处,李牧身形赫然定住。 眼下的地界,距离当初卜算之地,已不足二里。 但李牧却产生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罢了,回府交代一下,我们便出发去那乾位。” 李牧口不择心的念叨了一句,脚步却迟迟未动。 训蒙中,君九龄坐在秋千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 “狗男人,勾起了本姑娘的好奇,你又来这套,赶紧给我冲!本姑娘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让某人这般牵肠挂肚。” 说着,君九龄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语气悠悠道, “说不定是个满脸麻子,龅牙兔唇的倾国绝色,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可能!小武说采薇长得很漂亮!” 听到这话,李牧怒声争辩,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李牧不允许有人污蔑他的采薇姑娘。 君九龄毫不在意,语气讥讽道, “八岁智童懂什么叫漂亮?别废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就让你看看!”李牧愤愤的念叨了一声,脚尖用力,地面生出丝丝皲裂,人便已经向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训蒙中。 君九龄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到底是个二十出头小男人。” 随即,又是微微叹了口气,“青莲化生诀,希望你不会走上那登徒子的老路。” 君九龄虽不清楚这青莲化生诀具体的修炼之法,却知晓,那登徒子当初是在一处上古的道门传承中得到的这功法。 既是道门传承,修的便是道法,修道便是修心。 既要修心,怎可心有郁结,念头不通? 好在君九龄对李牧有信心。 狗男人和道心不同,就他这好色成性的样子,绝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也是她愿意配合李牧,让他去直面这心结的原因。 至于李牧会不会逼迫女子,走上歪路。 君九龄根本就没想过。 在幻境中她与李牧共同相处十数载,李牧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绝大多数时候,李牧表现的更为被动。 幻境中若不是她先表明心意,这根木头怕不是会老老实实当他那摄政王。 君九龄一想到竟然是自己先追求的李牧,气就不打一处来。 愤愤的挥了挥粉拳。 不过既然已经清楚了李牧克制那奴印的方法,下次她便可以主动替李牧布置幻境。 没有李牧自身引导,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下次,下次一定要你先对本姑娘开口!” 君九龄咬着银牙,一脸愤恨的说着。 这时,君九龄脸色突然一变,察觉到一股浓厚的怨念,正在侵蚀李牧的神识。 挥去心思,赶忙观察起外界的情况。 此时,李牧正站在一座孤坟前。 墓碑周围长有细叶的植被,枝头生着单瓣的粉紫色小花。 看样子并非野生,而是有人专门栽种。 而那墓碑上,赫然写着,爱女陆采薇之墓。 李牧双目无神,眼神涣散的盯着面前这七个大字,眼角隐隐有灰气缠绕。 「为,为什么!」 李牧突然想起最后一次与采薇相处时,她的那股决绝。 李牧想过那可能是她对不满婚约的抗争。 在她不辞而别后,也想过那是她对父母之命的妥协。 却唯独没有想过是这种情况。 「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不,不可能!」 李牧踉跄的向后退后了两步,眼中的黑气越发浓郁。 是他,是他没轻没重的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 这个世界的女子重节守礼,却因为他的玩心,害了别人姑娘的性命。 一时间,李牧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我本可以……本可以……” 李牧瞳孔涣散,眼白渐渐被黑气侵染,言语疯癫的念叨着。 “狗男人,这不怪你,是那,那女子主动靠近你……她动机本就不纯。”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只是这言语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她虽清楚二人发生的事情,所说也都是实话。 但李牧跳脱轻浮的性子,却也属实。 更惶论,君九龄也不觉得,那个‘主动勾引’李牧的女人,竟然会自裁……还是说,是因为她二人的事发,被夫家给…… 李牧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君九龄的话,整个眼白都将被黑色取代,然而眸中深处却隐隐闪着金光。 突然,李牧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出,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活……我要你活过来……” 第503章 求生之路。 李牧口中艰难的念叨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墓碑。 君九龄顿时一惊,口中惊道,“狗男人!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她发现,李牧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消散。 与此同时,青莲化生诀自行运转,为李牧补充生机的同时,似是觉得这样无法维持李牧的生命,竟同时调动起了另外一门功法。 只见周围绿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而那些生机全都朝着李牧的身体汇聚。 “这是……”君九龄口中喃喃,这才发现,李牧之前便是靠着这一手段吞噬她的神魄。 “不对,这是青莲化生诀自行运转…也就是说,这也是青莲化生诀的一部分。” 君九龄口中惊呼,她很清楚,即便同修数门功法,但自行运转的功法,也不可能调动的了其他功法。 除非它们本就同源。 不过,此时不是她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即便这两种功法同时为李牧补充生机,却依旧无法持平李牧的消耗。 她不清楚李牧究竟做了什么,但这样下去,不出半刻钟,李牧便会因为生机断绝而死。 就在这时,君九龄突然发现,那墓碑周围植被枯萎,却刚好露出了墓碑角落下的小字。 “宏文三年春。” “宏文三年?”君九龄一愣,这才意识到,采薇是假名,怎会刚好和这墓碑对上? “狗男人,错了,全错了!这不是那姑娘的墓,这墓主人已经死了二十年了,采薇,采薇姑娘还活着!” 君九龄双眼含泪,拼命的喊着,面对这她从未见过的状况,完全不像是个活了千年的器灵。 此时的她,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听到这话,李牧的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同样看到那墓碑角落的小字。 “次奥!哭错坟了!” 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之色,眼睛一翻便直接晕了过去。 “狗男人!狗男人!” 君九龄在训蒙中急的跳脚,出了那地宫,她连幻化出虚影都做不到。 最可恨的是,李牧的生机虽然停止了继续消散。 但青莲化生诀也同样停止了运转。 此时的李牧,体内生机稀薄,换言之便是只有一口气吊着,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什么狗屁功法!” 君九龄骂了一声。 生机,也就是普通人所说的寿命。 这种缓慢流失的生机,显然不能自发激活青莲化生诀的运转。 李牧如今的寿命,怕是撑不过十二个时辰。 “只有这个办法了,你要是再敢吞噬我,我们就一起死!” 君九龄咬了咬银牙,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化作一道流光,从李牧的手心飞出,转瞬没入其眉心。 下一刻。 躺在地上的李牧猛的睁开眼睛,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似是在感受着什么,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口中说道, “算你还知道个好歹。” 君九龄打算操纵李牧的身体离开这里,既然青莲化生诀不会自主运转,但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只要回了玲珑水榭,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君九龄尝试了几次,才发现李牧的身体也已经虚弱至了极点。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才堪堪站了起来。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向周围时,瞳孔骤然一缩,方圆百米死气一片。 “这都是…狗男人干的?” 只是,这错愕也只维持了一秒,因为君九龄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以李牧如今这虚弱的身体,十二个时辰内,能不能走回景安城还是个问题。 再加上,她发现…她不认识回家的路。 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外界的情况。 甚至李牧如何到这里的,她也不清楚。 眼下只知晓,那乾位法器的方向,应该就是进城的路线,至于其它…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皇宫,对皇宫!” 君九龄眼眸微闪,只要进了城,她便能找到去皇宫的路。 只要让宫里的人送李牧回府就可以了。 “狗男人,本姑娘又救了你一次。” 旋即,君九龄拖着李牧身体,朝着都城的方向走去。 然而,控制这具身体,显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不出几步,整个人便栽倒了下去。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朝着这边驶来。 “娘,你就别生爹的气了,朝廷平乱,爹作为左相自是有正事要忙。” 马车中,陆蒹葭挽着陆夫人的手臂,柔声劝道。 她显然越来越通人情世故,说话也比之前更中听。 陆夫人黑着脸,完全不给陆蒹葭面子,语气愤愤道, “又不让他带兵打仗,女儿的忌日都不来,老娘,老娘要和他和离!” 陆蒹葭掩口轻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前些日子,爹与同僚在那花楼应酬,娘也是这么说的。” 陆夫人一噎,白了陆蒹葭一眼,脸色稍稍缓和, “拓儿近来可有书信?可有说他何时回来?” “就是昨日来的书信,我让妙妙给娘送去,可娘那会儿正在与爹置气。” 陆蒹葭点头,作势便要呼唤车厢外赶车的叶妙妙。 陆夫人摆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道, “无妨,回府再看便是。” “他这次出门倒是也巧,倘若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一样,沾上那忘仙膏,看你爹不将他的腿打断。” 陆蒹葭扫了陆夫人一眼,见她明明想儿子的紧,却还要故作姿态,强压住开口吐槽的冲动,认真道, “桑拓说他很想娘亲,这两日便能到家,顺便为不能来祭拜姐姐道歉。” “这孩子有心了。”陆夫人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柔和, “对了,青衣…燕王世子进来可有找过你。” “没,没有。”陆蒹葭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陆夫人自从知道李牧并非是当初单眉腹中的那个孩子,对他的态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哼,别说娘没给过他机会,往后他若是敢来,看老娘不打断他的…诶呦!”陆夫人正说着,马车却是猛的一停。 车速虽然不快,她却差点咬到了舌头。 “死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打探那小子的消息,信不信我把你卖回画舫去。” “不,不是的夫人,前面路中央有个男子,他,他站起来了…又摔倒了,又,又站起来了……” 车厢外,叶妙妙皱着眉,琼鼻微微耸动,总觉得远处那男子的身形有些熟悉。 第504章 只是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赶快将人赶走!” 陆夫人咆哮,倒霉事竟都赶到了一起。 平日里陆夫人并没有这么大的脾气。 对待府里的下人丫鬟也甚是和善。 甚至,为了对得起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 陆夫人在人前都尽力收敛了她那江湖气。 只不过,前段时间给李牧看门,属实让她有些放飞自我。 骨子里那股娇蛮劲,又渐渐显露了出来。 再加上刚和陆丞相吵了嘴…… 古板的夫君,死心眼的闺女,不省心的儿子,以及默默独自扛下一切的自己。 陆夫人感觉自己一夜之间进入了更年期,看谁都来气。 叶妙妙听到陆夫人的话,也不敢怠慢,稍稍撩起裙摆,便准备跳下马车查看。 这么长时间,她也了解了陆夫人的性子。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倘若远处那男子当真有性命之忧。 陆夫人怕是会第一个站出来主张救人,哪怕错过了祭拜大小姐的时辰。 然而,就在叶妙妙刚刚跳下马车。 一阵微风从她的面前拂过。 叶妙妙的鼻头轻轻耸动,整个身子便是一颤。 微缩的瞳孔重新看向远处男子,心里便是咯噔了一下, “殿,殿下!” 叶妙妙踉跄的向男子跑去,万幸没有像无数偶像剧那样,在这种时候摔倒。 马车中的陆夫人微微蹙眉, “这死丫头刚才喊什么?殿下?” 话音落下,只见马车车厢大门砰的一声打开,陆蒹葭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君九龄咬着银牙,脸上满是痛苦。 这不足一里的距离,差点没要了她半条老命。 李牧如今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再加上她并不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她有种预感,她若是敢再进一步夺取这身体的控制权,会有让她后悔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君九龄顿时蹙紧了眉头,警惕的望向二人。 却发现,是两个泪眼汪汪的漂亮女子。 “殿下,您受伤了?”叶妙妙迈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搀扶李牧。 君九龄本欲闪躲,但哪里又躲的过去。 被叶妙妙触碰,好不容易刚站直的身体,便又直挺挺的朝着叶妙妙砸去。 叶妙妙是少有的连炼体四阶都没有的女子,真正意义上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被李牧这接近一米九的大汉压下来,哪能支撑的住。 就在两人又要双双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 愣神的陆蒹葭终于回过神来,一手提住叶妙妙的后脖领,一手揽住李牧的腰。 将全部的重量,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公,公子……”陆蒹葭实在没想到,再一次见到李牧,会是这样的场合。 然而,最让她难过的是,李牧看她的眼神。 疑惑,冷漠,还有些许忌惮。 李牧没有认出她 她要不要承认,要不要主动告诉李牧,她就是采薇,那个在丘州和他在圣人居屋顶上谈天说地的采薇。 “你们认识狗…额,认识我?”君九龄盯着眼前的女子,她虽对如今的修行体系有一点了解。 但却分不清具体是什么境界。 毕竟在她看来,修为只有三个境界,前辈境,道友境,还有蝼蚁境。 只不过,如今这个样子,什么境她也不是对手。 陆蒹葭眼神复杂,紧抿着红唇微微点头。 叶妙妙的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怅然若失。 李牧不记得她,是真的不记得她。 也对,她这种身份,又怎值得李牧记得。 “蒹葭,快放开,这要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这时,陆夫人也跑了过来,她没有看清李牧的容貌,只是见自家宝贝闺女,竟然抱着一个男子,便赶忙出口呵斥。 然而,话说到一半却是愣住了。 自家宝贝闺女,抱着一个男子? 陆夫人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自己依然白皙光滑的脸蛋,随即“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得知自己不是在做梦后,赶忙去看李牧的面容,表情便是一怔, “是你小子!” “姑娘,我受了伤,能不能立刻送我回府,事后金山银山随你挑选。” 君九龄没有去理会陆夫人,她很清楚,眼前这漂亮的白衣女子,便是李牧的救命稻草。 凭她自己,怕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短短不足一里的路,她便走了接近两个时辰。 再这样下去,李牧必死无疑。 陆蒹葭心里一惊,连忙要去探查李牧的脉搏。 虽然李牧的话,让他听起来怪怪的,尤其这种陌生感,她下意识觉得,对方并不是李牧。 但这靠在自己身上的健硕身躯,还有那熟悉的味道,都让她确信,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的十五公子。 一旁的陆夫人,听到李牧的话,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她可是听陆丞相说过,李牧抬手斩天人。 能伤到他的人,难不成是神仙? “臭小子,你玩什么花样,赶紧给老娘从蒹葭身上起来!” 陆夫人说着,就要上手将两人分开。 别说李牧能斩天人,就算能斩神仙,她慕容女侠也不带怕的。 “娘!你别闹了!”陆蒹葭玉手搭在李牧的脉搏上,整张俏脸顿时变的煞白一片。 李牧的脉搏,就好像是个风烛残年,随时随地都可能断气的老人。 “蒹葭!”陆夫人听到自己竟然被宝贝闺女凶了,更是对李牧恨的牙根痒痒,正要拿出当娘的架子。 却见陆蒹葭根本不理会他,抬起李牧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颈上,转身便跃上了马车。 “妙妙驾车!最快速度去玲珑水榭!” 除了一开始的失神,陆蒹葭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既然李牧要求将他送回府。 那么,医术已然胜过葛老的葛沛凝,便一定有办法救他。 现在,不是她伤心难过,自怨自艾的时候。 叶妙妙听到陆蒹葭的话,赶忙跑向马车,看都没看陆夫人一眼。 陆夫人无能狂怒,但还是跟着钻进了马车。 其实她也反应了过来,能让陆蒹葭放弃祭拜自家大姐,那李牧的伤势,显然不是装的。 “那个,蒹葭姑娘,我看你脚力不差,能不能背我回府……我可以加银子。” 君九龄感受到这慢悠悠的马车,心中有些着急,便试探着问道。 陆蒹葭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冲着李牧点头道,“可以,但我不认路,需要公子为我指路。” “额……男女授受不亲,马车挺好的。”君九龄眼睛一闭,开始感受李牧身体如今的状况。 赫然发现,李牧的身体,竟然开始从体内灵气中汲取生机。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运行任何功法,竟也能汲取生机?」 君九龄微微一怔,猛的睁开眼睛,却刚好对上陆蒹葭那对桃花眸子。 两个女人借助李牧的眼睛,隔空相望。 与此同时,李牧的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君九龄人都傻了,她突然意识到,李牧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好像是想从训蒙中取什么东西。 “干粮?” 第505章 “小子,你可识得采薇?” “公子可是想吃东西?”陆蒹葭的眼睛微微泛光。 不待李牧答复,便直接拿起一旁的食盒。 “那个……没事。”陆夫人本欲阻止,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张口。 陆蒹葭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当初单眉第一次遇到燕王时,就是那样的眼神。 造孽啊…… 陆夫人将头撇到了一旁,不想再看。 那食盒中的糕点,是陆蒹葭亲手所做,只不过那味道,除了今日用来当祭品外,还真没有别的用处。 就让这臭小子吃,最好毒死你。 “公子可愿,尝尝我的手艺?” 陆蒹葭捏起一块糕点,很自然的送到了李牧的嘴边。 君九龄愣了一下,这样的故事,她才从李牧那里听过。 甚至,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君九龄颔首,下一刻,陆蒹葭便将糕点送入了李牧的口中,同时送入的,还有她那青葱般的玉指。 君九龄蹙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已经笃定,这又是一个想要勾引她家狗男人的女人。 甚至,连手法和话术,都和那个叫采薇的一模一样。 然而,陆蒹葭看到李牧眼中的神情,和那下意识嫌弃躲避的动作,伸在半空中的手便直接僵住。 眼中灰暗之色越发明显,但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试探道, “公子的身体,究竟是……” “咕咚!” 不待陆蒹葭将话说完,君九龄便控制着李牧的身体将那糕点吞了下去。 这糕点刚一入腹,君九龄便发现,李牧的身体,竟真的将这糕点转化成了生机。 所蕴含的能量,甚至比直接从灵气之中汲取的还要多。 君九龄人都懵了。 一脸惊愕的看向那糕点。 这难道是用什么天材地宝制成的点心? 但这眼神看在陆蒹葭眼里,便是另一副意思。 「公子,公子认出了我的手艺?」 陆蒹葭眼中透着期待。 虽然近些时日,她的厨艺有所见长,但她的料理宗旨是没有变的。 李牧一定是认出了这糕点的味道,是的,一定是的。 陆蒹葭重拾信心,对于李牧之前的嫌弃,下意识便当成了,他对陌生女子的洁身自好。 陆蒹葭不但不再伤心,反而觉得,她的十五公子,正是这般知节守礼的真君子。 “不知公子觉得,我的手艺如何?” 陆蒹葭声音柔柔,眼中的爱意不再掩饰。 显然已经做好和李牧相认的准备。 君九龄看着那糕点怔怔发神,随即用力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蒹葭, 「糕点是这女人做的……」 她依旧不敢相信,李牧可以从这些毫无灵气的凡物中,汲取到生机。 那问题,便一定出在这糕点上。 陆蒹葭看到李牧那火热的眼神,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心中顿时又纠结了起来。 万一李牧又要情不自禁,想要吻她可怎么办。 她要拒绝吗? 要吗? 可不拒绝的话,娘亲就在旁边…… 心中想着,陆蒹葭十分老实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前倾,微微抬起了下巴。 虽然这与她预想中的相认场景不太一样。 小雨姐也答应,帮她策划一场震古烁今的重逢大戏。 但这么多天也没有半点动静,她早就有些等不及了。 想到此处,陆蒹葭的胸口起伏越发急促。 白皙娇嫩的小手死死拽着衣角,手心隐隐冒出热汗。 然而,等待许久,也不见李牧有丝毫动作。 这时,却听陆夫人有些嫌弃的说道, “小子,何至如此,就算你这样,老娘也不会答应。” 只见,李牧正在抱着食盒,毫无形象的将食盒中的糕点往嘴里塞。 君九龄只是控制李牧的身体行动,又尝不出这糕点的味道。 既然这东西能救李牧的命,她自是不会客气。 回头扫了陆夫人一眼,用力的捶了捶胸口道, “别废话,本姑……本公子既然吃了你的东西,自是不会亏待你。” 听到这话,陆夫人的嘴角一阵抽搐。 老娘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和老娘说这些黑话? 以为老娘不懂。 她显然以为,李牧这是话里有话,暗戳戳的告诉她,自己已经和陆蒹葭私定了终身。 若是旁人,还真就被这小子糊弄过去了。 但她慕容女侠何许人也,早在得知那撩拨自己闺女的歹人是李牧时,便检查过陆蒹葭手臂上的朱砂。 绝对的原装。 「小子,就你这点道行,还想糊弄老娘?」 陆夫人轻蔑一笑,但看着李牧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还是有些敬佩。 至少在讨好自家闺女这一块,旁人确实万不能及。 这一盒子‘黑暗料理’吃下去,就算吃不出什么毛病,齁也要齁死。 陆蒹葭缓缓睁眼,眼神复杂的看着李牧,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对,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只是片刻的低沉,陆蒹葭又再次的打起了精神。 十五公子又没见过自己,自己怎能如此苛刻的要求他。 何况本就是她先隐瞒身份,小雨姐也说过,公子一直在寻她。 那信虽然被小雨姐在姐姐的坟前焚毁,但想来所写的也都是对她的思念之情。 想到此处,陆蒹葭抬手抚上李牧的后背,温声细语道, “公子慢些吃,待公子吃完,我有件事想与公子说。” 君九龄感受到背后的手,下意识便想将她拨开。 但手才刚抬起,还是制住了这一举动。 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李牧的身体,也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就当是肉偿了! 君九龄咽下最后一块糕点,话乱的抹了抹嘴,目光看向陆蒹葭, “蒹葭姑娘有话直说,无论你提什么报酬,本…公子都可以应下。” 陆蒹葭抿了抿唇,在心中琢磨着措辞。 虽然打定主意要和李牧坦白,但真到了档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一旁的陆夫人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从之前开始,她便觉得李牧的行为有些怪异。 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对几人的态度。 尤其是这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怎么看都像是个女子。 “小子,你可认得我是谁?” 陆夫人蹙起柳眉,开口试探道。 君九龄目光看向陆夫人,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不认识,你谁啊!” 陆蒹葭救了李牧,她客气一下倒是无妨。 但这个从一开始就趾高气扬的女人,她堂堂圣阶器灵,能有好脸才怪。 闻言,陆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警惕的神情,不动声色的朝着陆蒹葭的方向靠了靠,沉声道, “小子,你可识得采薇?” 第506章 识破身份,“你到底是谁!” 陆夫人这个问题,算得上深思熟虑。 假太子的事情,虽然被宏文帝压了下去。 但作为陆家主母,这等不算隐秘的隐秘,她还是清楚的。 对方也许可以调查李牧其他事情,但和陆蒹葭的那段经历,他却是不可查得到。 最关键的事,无论对方回答认识或是不认识,都不妨事。 若是对方说不识,那自不必说,假冒无疑。 倘若说相识,当事人就在跟前,三言两语便知真假。 “娘?” 然而陆蒹葭听到陆夫人的话,却是有些懵了。 什么意思,剪断红线的刽子手,要变牵红线的人了? “你这女人什么意思?”君九龄眉头缓缓蹙起,眸光渐渐变的锐利。 陆夫人看到她这反应,更觉得眼前之人是假冒的,一把将陆蒹葭拽到自己身旁,不待陆蒹葭发问,便凑在她耳边道, “蒹葭,这人不是李牧!” “娘,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陆蒹葭当即反驳,是不是李牧她还能不清楚。 若非李牧,怎可能有旁的男子,能离她这么近。 早被她拔剑砍了。 “蒹葭,娘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这小子有些奇怪吗?” 陆夫人也许不够聪明,但江湖经验十足。 她眼中可没有陆蒹葭看向李牧的那层滤镜,一眼就识破了君九龄这几乎本色的演出。 听到这话,陆蒹葭愣了一下,再看向李牧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眼中的神色惊异不定。 半晌,才重新看向陆夫人,小声道,“那娘的意思是?” 没错,她开始怀疑了。 她并不傻,李牧身上的异样实在太明显,她不是看不出,而是本能的将这些东西忽略。 然而,即使一开始她坚信自己,不可能认错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但这种事,最怕被人点破。 只要埋下怀疑的种子,哪怕李牧没有丝毫异常,这猜忌依然会有。 更惶论,对方若真不是李牧,刚才她二人又是搂抱,又是亲自喂食的…… 陆蒹葭的脸色瞬间煞白,根本不敢再往后想。 “唰”的一声,腰间软剑出鞘,直接横在了李牧的脖颈上。 陆蒹葭眼神复杂,娇艳的红唇用力抿着,挣扎片刻问道, “你究竟是不是公子。” 「我的傻女儿,哪有你这么问的。」 陆夫人皱了皱眉头,暗道自家闺女性子还是太直了些,但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也没有别的办法。 一双杏眼狠狠地的瞪着李牧,等待着他的回答。 君九龄扫了眼搭在脖颈处的软剑,微微有些诧异。 没想到,那老木匠鸡肋的研究竟然成功了。 这种用特殊矿石打造,储存灵气就可让凡人催动的伪法宝,居然真的可以造出来。 墨家这群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我问你话呢,你究竟是不是公子!” 陆蒹葭见李牧不答,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的霜露剑,一咬银牙,将剑又朝着李牧的脖颈靠近了几分。 见状,君九龄“噗嗤”一笑,伸手摸向霜露的剑身,故意讥讽道, “瞧你那样子,你又不舍得真的伤了这身子,干嘛还装模作样的。” 对方救了李牧,便是李牧的恩人,何况对方显然没有杀心,君九龄很大方的赦免了陆蒹葭对自己拔剑的罪过, “本姑…公子问子你们,你们认识采薇?是那个和本公子在破书院房顶上相识的采薇?” 君九龄眼中闪着亮光,一脸期待的看着陆蒹葭母女二人。 “小子,是我们在问你!”陆夫人眉头紧皱,她没想到,对方竟能说出这些。 然而,就像之前说的,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要再抹去,便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这眼前的李牧,实在有些不正常。 那种看蝼蚁的讨厌眼神,以及…这娘里娘气的神态举止。 这小子难道是伤到了子孙根? 陆夫人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这儿。 倘若对方真是李牧,之前又受了伤…… 嘶~ 陆夫人不由打了个冷战,只觉得越看越像,要是李牧再捏上兰花指,那便是李公公无疑。 陆蒹葭也是与陆夫人想到了一处,经过陆夫人之前的提醒,她也是越看眼前的李牧,越不像她的十五公子。 银牙一咬,剑锋直接贴上李牧的脖颈,语气也变的冰冷无比,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公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事情弄清楚,倘若是自己弄错了,事后就算让她以死谢罪,她也在所不惜。 但对让若真是冒充,那这个人,今日一定要死在这里! “冒充?”君九龄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大言不惭道, “谁说我冒充了,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牧,李青衣是也。” “你胡说!”陆蒹葭握剑的手一紧,却没有旁的动作。 虽然她已经能八成确定,这说话之人,绝不是她的十五公子。 但真让她砍,却还是下不了手。 不为别的,对方虽然言谈举止模仿的不像。 但这体貌特征,甚至那只有情人间能嗅到的特殊味道,都和李牧一模一样。 “你们两个,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你们可是认识采薇?” 君九龄感受了一下李牧目前的状况。 身体少说恢复了两三成,至少已经没了性命之忧。 此时的李牧,就像是个七天七夜没合眼的人,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没有睡饱之前,应该是不会醒的。 那么,她就要在她的狗男人醒来之前,给他一个惊喜。 虽说李牧差点因为那个叫采薇的女子丢了性命。 但这里面的症结,一定还是在那女子身上。 为了预防李牧醒来,再次出现之前那种状况,君九龄决定,帮李牧找到那个女子。 就让她守着李牧醒来。 最关键的是,这线索不就在眼前吗? “你想找采薇?好!老娘送你去见她!”然而,陆夫人却没有陆蒹葭那么多顾虑。 听到自己女儿的话,便知她也认定这李牧是假的。 顺手夺过陆蒹葭手中软剑,朝着李牧的脖颈便刺了下去。 “娘,住手!”见此,陆蒹葭瞬间晃了神,虽然她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但依旧还是有两三成无法确定。 身影一闪便挡在了李牧的身前,两根手指,正正的夹住了霜露剑。 “你果然认识那采薇,快和本公子说,她在哪儿?”听到陆夫人的话,君九龄的眼睛顿时一亮。 “蒹葭,你做什么,快让开!”陆夫人见自家闺女这个时候还维护这个假货,顿时有些急了。 暗道你维护真的娘可以理解,这假的你也要,这皮囊真有那么……这皮囊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至于这般! 旋即,陆夫人眼中眸光微闪,放弃手中长剑,挥起一掌便朝着李牧的面门击去。 见状,君九龄不由皱了皱眉,她为了李牧,已经算是给足了这女人面子,可这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 伸手抓住陆夫人的手腕,用力一拉,将人制在了自己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扣住了陆夫人的喉咙,冷哼道, “你这女人真不识抬举,若不是看在这位蒹葭姑娘的面子上,早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本…公子再问你一次,采薇在哪儿!” 第507章 君九龄生气了。 “你…快放开我娘!”陆蒹葭心中一惊。 事到如今,她若是再看不清局势,那便是真的傻了。 眼前之人怎可能是李牧。 李牧虽然不认识她,但她娘和妙妙,李牧是识得的。 然而,眼前这个疑似李牧的男人,却在逼问采薇的下落。 采薇? 他为何要找采薇? 突然,陆蒹葭心中生出一个莫名的想法。 不对不对不对。 也许不是假冒,也许是…失忆了? 陆蒹葭平日足不出户,过去,她最喜爱的是琴棋书画。 但自从赵楚依来给她讲过那些侠骨柔肠的故事后,她便又多了一个爱好。 看话本。 只可惜,即便是虞夜楼虞大家所作的话本,也依旧不如赵楚依口中那些故事有趣。 不过,她也从这些故事中,看到了更多街头巷尾的趣事。 其中,正有李牧如今这样的情况。 痴男重伤失忆,重见怨女而不自知。 但心中依旧心心念念,余生只为寻找爱人踪迹,努力想要找回曾经的记忆。 一时间,陆蒹葭的心中又开始纠结。 原本认定眼前男子不是李牧的天平,再次产生了偏移。 “贼子,你快放开老娘,你知不知道老娘是谁!” 陆夫人眸中带火,之前爬都爬不起来的人,竟然一招就能将她制服。 他更加确定,这人打一开始的动机就不单纯。 尤其,自己如今虽然是被人挟持,但这姿势,却让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靠在这样一个年轻强壮的身体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炙热。 陆夫人努力将身子前倾,想要与李牧拉开一些距离。 可君九龄却不会在意这些,对方要是男人,她还真不会用这种姿势挟持。 但既然大家都是女人,也算不上失礼。 感受到陆夫人想要挣脱的举动,手臂微一用力,将人抱的更紧了些,同时,扣在陆夫人脖颈上的手,却是稍稍松了些力气。 骨子里,君九龄还是不想伤了眼前这对母女。 毕竟是有恩于李牧的人。 只是陆夫人二话不说就动手,她不能动用李牧体内灵气,全凭肉身将人制服。 这样是最省力,也最不容易失手将人打伤的方法。 “你这疯女人老实一点!本公子对你是谁不感兴趣,快说!那个叫采薇的姑娘在哪儿!” 君九龄语气嚣张,完全是一副威胁加命令的口吻。 对于久居上位的她,这样的态度,已经算的上是最和善的了。 毕竟就算当今皇后见了她,也得先三拜九叩,口中喊着老祖宗。 “你……”陆夫人发现自己被抱得更紧,眼中几欲喷火,精致饱满的耳垂微微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看了眼严重惊疑不定的陆蒹葭,咬牙道, “贼子,你听好了,本夫人是当朝左相,陆重云陆丞相的夫人,你若是不放了我,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女人!我问你了吗?”君九龄皱了皱眉,伸手就在陆夫人挺翘的臀儿上拍了一下。 “本公子只想知道采薇在哪!”说着,君九龄目光看向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陆蒹葭,努嘴道, “蒹葭姑娘,你知道采薇在哪吗?” 君九龄发现,她实在有些不会处理眼前的情况。 若是放在以前,这种嘴硬的人,直接打入天牢,再不济…搜魂便是。 「还是狗男人好,哪怕再龌龊的心思,也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想到自己和李牧在幻境中度过的日子,脸蛋便不自觉的有些微微发红。 “混蛋!你敢羞辱老娘!老娘要将你挫骨扬灰!” 不待陆蒹葭开口,感受到身后火辣辣的陆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还锁在自己喉咙上的手。 转过身便要和君九龄拼命。 君九龄察觉到陆夫人的动作,赶忙收回手,生怕一不小心,便扯下她大半皮肉。 然而,陆夫人毫不留手的杀招,也是让君九龄来了脾气。 “啪,啪,啪”的又是三巴掌,随即直接将陆夫人按在了一旁的软榻,侧身便坐上了她的后腰。 陆夫人还要再出手,却见君九龄伸出一指,直接在她脖下约莫三寸的位置一撮。 陆夫人只感觉浑身一麻,整个身体便失去了知觉,再没了反抗能力。 君九龄眸光闪动,诧异的看了看指尖。 暗道这种使用凡人之躯与人交手的感觉,似乎也挺不错的。 一旁,陆蒹葭紧握着手中的霜露剑,强压着动手的冲动。 她看的出来,对方并没有真的要伤害自己娘亲。 甚至为了照顾之前陆夫人的冲动之举,还特意收了手。 可是,对方是为了探听情报,还是为了其他,她依旧不能确定。 她一直没有说话,就是想要观察,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何况,事到如今,她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自己并非眼前之人的对手。 倘若与她猜测不符,可能今日谁也走不了。 终于,陆蒹葭收起了她的恋爱脑。 将从遇到李牧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 李牧脉象古怪,却不像是被人打伤的。 他想要去玲珑水榭,但之前,自己提出让他指路时,他又拒绝了。 那神情,好像他也不认路? 这很不符合一个想要假冒李牧之人该有的表现。 改变的性情,执着于寻找采薇的念头。 陆蒹葭心中一阵分析,有些杂乱,甚至某些地方还有些前后矛盾。 但最终,李牧失忆这一结论,逐渐占据了主导。 更惶论,如今马车的目的地是玲珑水榭,旁人不知,她却知晓府中究竟有多少高手。 眼下最明智的做法,是先稳住眼前之人。 就算她无法分辨,那还有水榭中的其她人,她们自是不可能分辨不出。 只可惜,陆夫人的突然暴起,也彻底让君九龄失去了耐心,她皱眉盯着陆蒹葭,一字一句道, “蒹葭姑娘,你帮了本公子,本公子不想与你为难,之前承诺的报酬依然算数,本公子再问最后一遍,采薇在何处!” 说着,君九龄目光看向陆蒹葭手中软剑,与此同时手缓缓靠近陆夫人的后衣领, “不要做傻事,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敢问这位公子,你打听采薇……” 撕拉------ 陆蒹葭刚一开口,便见眼前的李牧,将陆夫人的上衣撤了下来,当即露出大片雪白。 “不要考验本公子的耐心。” 君九龄声音冰冷,语气中透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第508章 叶妙妙:“终究是我抗下了所有。” 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前,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抽魂夺魄,神魂俱灭,才是处置敢对自己出手之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撤下点衣服,车厢中又都是女人…… 只不过,君九龄也意识到,自己如今用的是李牧的身体。 这样的话,姑且也算的上威胁。 陆蒹葭看到这一幕,身子猛的一颤,她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夫人感受到身后的凉意,也愣住了。 到嘴边的怒骂硬生生憋住,直到现在,她心中才生出了胆怯之意。 “你,你杀了我!” 陆蒹葭淡淡开口,看向李牧的眼神中带着怨怼。 不管对方是不是她的十五公子,她都不能看到自己娘亲受到这样的侮辱。 原本安抚试探的心思淡去。 既然不是对方的对手,那被对方杀死,便是唯一的下场。 然而见陆蒹葭宁死也不愿开口,君九龄心中恼意更胜。 唰的一下站起身,一步便到了陆蒹葭的跟前,目光阴冷的与其对视。 虽然陆蒹葭从未见过李牧的眼睛,但这样的眼神,绝不是她的十五公子。 被对方这样逼近,陆蒹葭身子努力向后闪躲,可背后就是车厢,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索性将头扭到一旁,手中软剑渐渐握紧,以备随时偷袭。 见状,君九龄微微蹙眉,伸手直接捏住陆蒹葭的脸蛋,将她的都硬生生的掰了回来。 眼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对方到底算得上李牧的恩人,那神奇的糕点,也确实救了李牧的性命。 她实在不想与其为难。 但她根本没有与这些普通人交涉的经验。 之前那些,也不过是在幻境中,照着李牧那个“摄政王”,依葫芦画瓢模仿来的。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她如今灵魄的强度,搜魂是不可能的。 何况,她也不想伤到眼前女子的神智。 一时间,心中着实有些犯难。 「要不然,将她们扣住,等狗男人醒来再说,他最会让女子张口了。」 思索间,君九龄已经放弃了继续问询的打算。 虽然没有找到采薇,给李牧一个惊喜。 但眼前这俩人,明显知道采薇的下落。 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最不济,就说眼前这姑娘是采薇,只要先稳住李牧,之后再让他慢慢使那些,就连她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手段呗。 就连君九龄都没察觉,那段幻境生活,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 以她的身份,莫说对方只是救了李牧,就算是她自己的救命恩人。 敢违背她的心意,抄家灭族对方也要叩头谢恩。 君九龄微微叹了口气,头一次生出了自己真没用的感觉,正要松手。 却察觉到腰间闪过一道寒芒。 君九龄眼睛一眯,身子微侧,便躲过了陆蒹葭刺来的这一剑。 随即反手接连抓住陆蒹葭的手腕,“砰”的一声。 将她两只手重重的按在了头顶。 “蒹葭姑娘……”君九龄刚要开口,随即想到之前长剑刺向自己的角度。 那一剑明明可以更加冷厉,对方却特意避开了药害。 微微叹了口,有些不解道,“本姑……本!本公子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个女子的下落,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何就不肯说!” “还有你!不是问本公子认不认识那位叫采薇的姑娘吗?” 君九龄有些气恼的看向身后的陆夫人,甚至轻轻跺了跺脚,语气愤愤道, “本公子认识,本公子真认识!” 「欺负人,欺负人,你们欺负人!」 一时间,君九龄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自己明明许下了重诺,甚至不惜耗费了这么多口舌。 疯女人几次动手,她都一再忍让。 这叫蒹葭的姑娘也是,开始明明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她君九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用力抿了抿唇,回头死死瞪着陆蒹葭。 她生气,真的很生气。 两个女人,都向自己刀剑相向。 虽然李牧不喜她不将人命当做一回事。 但对方先动的手,这就另当别论了。 思索间,君九龄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然而,这股杀意马上又淡了下去。 没办法,谁让对方知道采薇的下落,这口气,她还是要忍。 身后,陆夫人死死盯着李牧的背影,看到对方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按在墙上,恨不得冲上去将其乱口咬死。 然而,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她身体的酥麻感迟迟不退,就连真气也完全无法调动。 就在这时,车厢的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 一只白皙娇嫩的小手,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探出半个小脑袋。 叶妙妙也听到了车厢内的动静,百般纠结之下,还是挡不住好奇,想要偷偷看上一眼。 虽然李牧对她的无视,让她本就自卑脆弱的内心里,更是雪上加霜。 但出于对李牧伤势的关心,还是让她鼓起了勇气。 然而,就只是一眼,她便刚好看到了李牧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叶妙妙心中一惊,虽不知缘由,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扑进了马车中,语气慌乱且急切, “殿下!小姐没有恶意!还求殿下手下留情!” 话音方落,叶妙妙紧接着看到的,便是裸露着白皙背脊,趴在软榻上一动不动的陆夫人。 叶妙妙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世子殿下欲对陆夫人图谋不轨? 二小姐看不下去,所以对殿下拔剑相向? 不对啊,夫人虽说算得上风韵犹存,却比之自家小姐的容貌,还是差了不少的。 难道殿下就号这一口? 对,对。 当初在世子府上,那位医圣的孙女,也就比陆夫人小上个几岁。 也就是容貌上,还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 何况据说她也是嫁过人的…… 还有那位王妃提起殿下时,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 短短一瞬,叶妙妙心中浮现起无数念头。 随即赶忙挥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眼下哪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游弋,一时间,不知是该乖乖退出去,莫要妨碍了世子殿下的雅兴。 还是留在这里,随时等候伺候。 “不对!”突然,叶妙妙猛的一拍额头。 她在画舫,荒唐事听得多了,作为丫鬟,对于这种事自是不敢多言。 但李牧之前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却是做不了假的。 倘若三人只是在马车中,齐齐美美也就罢了,可李牧这明显是只看上了她家老夫人,对待小姐却有了杀意。 对于小梨冒充陆蒹葭与李牧见面的事,她也知道一二。 一个嫁了人还怀了孕的丫鬟,李牧怎可能看不出。 不知其中缘由的李牧,自是将其当成了奇耻大辱。 解除婚约,甚至比斗之时都不愿露面。 叶妙妙当即便将这些联系到了一起,有些埋怨的看了陆蒹葭一眼。 暗道这种时候,还不说实话,小姐真是个死性子。 见李牧的目光缓缓向自己这边看来,叶妙妙当即跪好,语气恭敬又急切的说道, “殿下恕罪,当初李代桃僵都是奴婢的主意,和小姐没有关系。” “请殿下看在小姐对对您一往情深的份上,莫要责怪小姐,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说着,叶妙妙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李牧的表情。 见他表情微怔,眼神中满是疑惑,可那杀意却未在显露,赶忙接着道, “当初小姐不识殿下身份,才听信了奴婢的谗言,但与殿下在丘州结缘,却是真心实意的……” 然而,不等叶妙妙说完,陆夫人却怒声打断了她的话, “闭嘴!你这贱婢,老娘就不该心软留着你!” 第509章 君九龄得知真相,讨喜可人叶妙妙。 叶妙妙看了陆夫人一眼,咬了咬银牙。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叶妙妙多少可以理解。 但她坚信,陆夫人是没看到李牧之前那眼神。 过去,她还以为陆夫人不喜李牧,是因为李牧红颜众多,一切都是为了陆蒹葭着想。 但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能连女儿都不要了。 再说,明明是她家小姐先遇到的殿下,就算你是老夫人,那往后……往后也得喊一声姐姐。 想到此处,叶妙妙也只能为陆丞相短短默哀一秒钟。 老爷虽然古板了些,但当年也算的上都城第一公子哥,品貌学识,身份地位也都是一等一的……哎,可惜碰到了世子殿下。 君九龄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叶妙妙,见这丫鬟长得也是我见犹怜。 柳眉凤眼,肉乎乎的鹅蛋脸还有几分稚嫩。 生的竟不比她狗男人身边那小昭差多少。 尤其她的话,让君九龄总有一种既视感。 一往情深?不识身份?丘州! 君九龄的眼睛顿时一亮,回头重新打量起陆蒹葭,从脸蛋,看到身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 「好像比本姑娘高了那么一点点……这女人,怎么长得这么,这么,大……」 “殿下,小姐真的……” 因为君九龄是背过的身子,叶妙妙也不知她的话李牧究竟听进去了没。 也不顾陆夫人的警告,准备继续劝说。 然而陆夫人见这丫头竟然这么不听话,眼中及欲喷火,咬牙切齿道, “我陆府怎会,怎会……” “你这女人!给本公子闭嘴!”君九龄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需要证实的。 之前一直想从这两个人身上找突破,如今想来,下人丫鬟才是最好的盘问对象。 君九龄按着陆蒹葭手腕的手缓缓上移,从她手上夺过霜露剑,随即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 “一往情深?”君九龄眨了眨眼睛,指尖顺势划过陆蒹葭尖翘的下巴,语气中透着暧昧, “你乖一点,本公子不想伤到你。” 陆蒹葭脑袋后仰,躲过了君九龄这轻浮的动作,她已经确定,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银牙紧咬,心中想着脱险的办法。 她江湖经验虽浅,但胜在话本看得多。 这种时候,她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千万不能激怒对方。 她的十五公子,一定会在最危急的关头,赶来救她。 不得不说,她和赵楚依确实是一对模范闺蜜。 当初,赵楚依遇险,便是背着重剑,双臂完好的李牧出现。 才让当朝云和公主,对那时不时就露出忧郁神情的李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陆蒹葭就更是如此,一个可以靠近的男人,不好奇才不正常。 但女人对男人一旦产生好奇,基本和白给也没什么区别了。 君九龄自是不知,陆蒹葭正期盼着某人来救她。 见陆蒹葭乖乖不再做声,转身走向陆夫人,眯了眯眼道, “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若是再听到你发出任何声音,本公子便将你脱光了捆在马车后面,供我夏人百姓观赏。” 说话间,君九龄不自觉的伸出手指,触上了陆夫人的腰间。 手指轻抚,划过整个背脊,直至脖颈才反应过来,眼中闪过羡慕的神情, 「凡人女子,竟也能保养的这般好,若是……」 思索间,君九龄不自觉的锁住眉头,嘴唇用力的抿了抿。 这小女儿的姿态,在李牧这张脸上显现,着实是把叶妙妙给看呆了。 陆夫人感受到君九龄的动作,紧咬着牙关,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眼中已然透着死意。 想着对方倘若真的要对自己行那不轨之事,即便是死,也不能让对方得逞。 然而,这也只能是想想。 君九龄的手段,哪会那般容易挣脱,陆夫人这会儿,就算是想死,也是有心无力。 君九龄微微叹了口气,目光重新看向叶妙妙,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说道, “你,抬起头来。” 听到君九龄的话,叶妙妙这才回神,微微扬起脑袋看着这个让他有些不认识的李牧。 只不过,相比于陆蒹葭和陆夫人,她并没有想着眼前之人是冒充的。 虽然李牧的性情与之前见面时,有些不同,但她与李牧,也不过是见过两面而已。 “不错,本公子很喜欢你,不必跪着,本公子允你起来回话。” 君九龄点头,眼中露出满意之色,还是面前这丫鬟的眼神,看起来更亲切些。 有些胆怯,崇敬,更多的是骨子里的那种不敢违抗。 叶妙妙听到这声喜欢,身子不由一颤,眼中闪过一抹喜意,赶忙站起身,冲着李牧行礼道, “殿下。” 「舒服……」 君九龄出了口气,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因为自己一句夸奖,就喜不自胜的神情,她自是不会错过,心中对叶妙妙的好感更胜,随之语气都和善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叶妙妙,是陆府的丫鬟。” 「不错,这个时候还不忘主家,是个灵巧人儿。」 君九龄颔首,淡淡道, “你刚才所言的小姐,可是与狗…本公子在丘州,圣,圣……那破书院结识的采薇姑娘。” “回殿下,采薇姑娘正我家是小姐。”叶妙妙恭敬回答。 她并不埋怨李牧不记得她,就刚才那句喜欢,之前的一切委屈,就全都揭过了。 君九龄听到肯定的答复,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回头看了陆蒹葭一眼,心中不由想到, 蒹葭,采薇,陆府?陆采薇! “那林中的孤坟是?”君九龄又问。 “是陆府的大小姐。”叶妙妙不做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君九龄, “大小姐命苦,早在刚出生时就……” 旋即,随着叶妙妙一一讲述,君九龄的眼睛也逐渐瞪大,听的她是一愣一愣的,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鼓掌道, “竟是这样,狗男人当时一定被气的半死!” “狗,狗男人?”叶妙妙怔了怔,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咳咳咳……”君九龄自知说错了话,假装咳嗽了两声,摆手道, “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 “殿下恕罪,奴婢…” “诶---本公子又没怪你。”君九龄用温柔的语气责备道, “你很不错,此间事了,本公子定重重有赏!” 君九龄的心情十分不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下狗男人醒来,还不得高兴的抱着她啃。 转身走向陆蒹葭,想着幻境中李牧威胁她的样子,顺势挑起了陆蒹葭的下巴,玩味道, “好一个陆蒹葭,竟然顶着亡姐的名字招摇撞骗,你瞒的本公子好苦啊!” 第510章 “用我家娘子的药,劫她家相公的色?” “呸!”陆蒹葭躲开君九龄的手,一口唾沫就喷到了李牧的胸口,一对美眸狠狠瞪着眼前的男子,语气轻蔑道, “你以为你披上这层皮囊,就真当自己是公子了。” “你这种人,穿上龙袍也不会像皇帝。” 君九龄愣了,叶妙妙也愣了。 前者是以为,陆蒹葭看出了自己器灵本体。 后者则是不明白陆蒹葭的意思,尤其陆蒹葭这说话的语气神态,完全不像往日里的她,更像是在念话本。 “哈哈哈哈。”君九龄仰头大笑,趁着这笑声,寻思一下对策。 随即退后两步,在原地转了个圈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 “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装下去吗?索性不过一死,你动手便是!” 陆蒹葭眼神坚毅,她之前没有开口阻拦叶妙妙,也是希望看到李牧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只可惜,李牧的表现让她很失望。 有一丝丝欣喜,或者说……是发现宝藏时的惊喜。 剩下的,却是旁观者一般的淡然。 陆蒹葭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倘若真像旁人所言,话本里都是骗人的,那么她最好的结局,便是这样死去。 然而,君九龄却是有些不忿,她装的这么好,凭什么会被人拆穿。 看向陆蒹葭的眼神,像是正宫在看小妾。 今日若是连你都收拾不了,本姑娘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旋即,君九龄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想到之前在李牧心中感受到的期待与失落,深情款款的说道, “明日我应是会下场,记得来给我助威。” “我等了姑娘许久,想要在那时与姑娘开诚布公,但姑娘却一声不吭的便走了。” 说着,君九龄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在此,之前又为何会那样。” “你可知道,李牧…看到那孤坟后,是什么样子。” “公…公子。”陆蒹葭的嘴唇微微颤抖,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李牧。 刚才的话,她没有与任何人说过,相信李牧也不会和旁人提起。 就算是猜,也不会猜的一字不落。 眼前之人,难道真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十五公子? 陆蒹葭的内心十分纠结。 之前的种种,好不容易让她认定,可君九龄的这些话,却又让她有些动摇。 “不,不对!你和我认识的公子不一样!”陆蒹葭眼神坚决,声音笃定。 “怎么就不一样!”君九龄蹙眉,这女人又来了,自己怎么就这么难。 陆蒹葭上下打量着眼前男子,无论是身形样貌,声音或是那熟悉的感觉,都是李牧无疑。 但语气和行事风格,却做不得假。 君九龄看着陆蒹葭那怀疑的表情,脸色顿时一板,有些不耐烦道, “行了!本公子就是李牧,你以后就清楚了。” “那个……妙妙!”君九龄回头看向叶妙妙,手指点在唇瓣上想了想,用命令的口吻道, “从今日起,你就和你家小姐,跟着本公子,本公子保证不会亏待你们。” 叶妙妙一愣,还来不及谢恩。 便听瘫坐在车厢角落的陆蒹葭呵道, “你做梦,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以为本姑娘不想杀你!」 君九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若非李牧之前那状况连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早就一掌毙了这女人了。 旋即,脑袋一扬,双手叉腰,十分娇蛮道, “你不是对本公子一往情深吗?本公子给你这个机会,你还不快谢恩!” “你休想……”陆蒹葭银牙咬的咯吱作响,作势便要和君九龄拼命。 君九龄眉头一蹙,眼神锐利的看向陆蒹葭。 一旁的叶妙妙赶忙快步跑到陆蒹葭身旁,冲着君九龄行礼道, “殿下恕罪,小姐一定是吃晕了酒,奴婢替小姐给殿下赔不是。” 君九龄撇了撇嘴,对于这个懂礼的小丫鬟,她还是很喜欢的,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无妨,反正她也跑不了。” 说完,君九龄也不再理会,回头看了眼陆夫人,手指在她腰后一点,顺势便坐在了她的身旁。 陆夫人只觉得身子的酥麻感瞬间消失,整个人直接从软榻上弹了起来。 一手捂住胸前的衣服,不至于让它掉下来,一手高举,作势便要劈向君九龄。 君九龄猛地转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陆夫人手上动作一顿,身影一闪便躲在了陆蒹葭的身侧。 “小姐,你这是为何?”叶妙妙看着陆蒹葭,眼中满是不解。 陆蒹葭眼神阴冷,目光死死盯着君九龄,声音也没有故意压低, “你这丫头,难道还看不出,他是假冒的。” 说着,陆蒹葭微微叹了口,有些愧疚道, “都是我不好,不该将你带回来,今日我们怕是凶多吉少。” “小姐在说什么啊,殿下怎可能是假冒的。” 叶妙妙一愣,有些不可置的道,同时,还用余光看了李牧一眼。 虽然她也觉得有些怪异,但李牧的气息她绝对不会记错,眼前之人就是李牧无疑。 陆蒹葭见这小妮子依旧执迷不悟,便将她的猜测和分析,依依告诉了叶妙妙。 陆夫人也在一旁帮腔,说话间,委屈的都快哭了。 “蒹葭……我们能不能逃走。”陆夫人双手捂着胸口,声音压的很低,眼睛紧紧盯着君九龄。 陆蒹葭则是摇了摇头。 之前君九龄制服她那两手,已经让她认清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想要逃走,几乎不可能。 “娘亲,你附耳过来。” 几人密谋,君九龄也全然当做没看见。 只因陆蒹葭那几句分析,她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这要是李牧醒来,被人当做了假货,那真是有口都说不清。 君九龄余光看了三人一眼,心中想到,要不干脆跑。 假李牧离开,到时候再让真李牧来找她便是。 想到此处,君九龄猛的站起身,作势便要开溜。 “嘶-----” 就在这时,李牧的口中,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呢喃。 君九龄顿时一惊,一股巨大的吸力,快速向其灵魄笼罩。 「怎么会!」 君九龄不敢怠慢,当即化作流光,躲回了训蒙之中。 这要是再被李牧吞噬,她非要神魂俱灭不可。 她也没想到,李牧会这么快醒来,按照她的推算,再怎样也得到了深夜,甚至次日才会醒。 李牧砰的一声,重重的坐回到软榻上,下意识的的揉着额头,眼前的昏暗逐渐变的明亮。 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丰腴妇人,好像是从身旁的俏丽女子手上,夺过了什么东西。 口型是在说?“这种事,让娘来!” 旋即,便见那妇人站起身,缓缓向着自己靠近,脸上的坚毅决绝,逐渐变成了…妩媚? 李牧一怔,脱口道,“夫人?” “只要你愿意放了蒹葭,我,我什么都能依你。” 陆夫人说着,便直接侧身坐在了李牧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娇艳的红唇便印了上来。 李牧人都懵了,什么情况? 我这是被人劫色了? 诶,诶,诶,怎么还伸舌头! 李牧一把将陆夫人推开,随后唧了一下嘴,这口中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竟是葛沛凝调制的凝气散,专封内家武者真气。 李牧皱眉看着陆夫人,此时她胸前的衣衫没了遮挡,露出了那绣着薇草与芦苇的艳丽肚兜。 李牧叹了口气,胡乱的抹了一下嘴巴,无奈道, “用我家娘子的药,劫她家相公的色,亏你想的出来!” 第511章 篡改天机。 陆夫人眼中的魅意转瞬化为冰冷,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恼怒。 她明明记得,李牧之前看她的眼神中,流露过贪婪的神色。 如今她投怀送抱,居然被这般对待。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高兴的。 但这种事,对于一个自诩容貌姿色都是上等的女人来说,显然是奇耻大辱。 即便是陆夫人,也不能接受。 她可以不给,但给了…你就不能不要。 “蒹葭,动手!”陆夫人红唇轻启,声音中满是杀意。 陆蒹葭短暂的错愕后,堪堪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刚才李牧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以及周身所展现出的气质,都让她那般熟悉。 但她也清楚,事到如今并不是她犹豫的时候。 她原本的计划是,跟在李牧身边,他既喜欢吃自己做的糕点。 那么,她就有机会,趁机在糕点中做手脚。 谁知道,自己娘亲这么虎,抢过药瓶就来了这么一出。 身影闪烁间,击碎了车厢的屋顶,抱起叶妙妙和陆夫人就越了出去。 “蒹葭,为何不杀他!”陆夫人大怒,不知是因为牺牲太大,还是由于李牧的不屑一顾。 对方已经中了凝气散,眼下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陆蒹葭则是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发蒙的李牧,开口道, “娘,他的实力深不可测,眼下最重要的是逃离这里。” 而在马车中,李牧正听着君九龄的叽叽喳喳, “狗男人,你之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若非有本姑娘在,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你还不快谢过本姑娘的救命大恩。” 李牧皱眉,之前那感觉他依稀还记得,甚至,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改变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李牧听到半空中,陆蒹葭向陆夫人低声解释的声音。 眼中的瞳孔骤然收缩,猛的抬头看去,正好与回头观察情况的陆蒹葭遥空对视。 李牧唰的一下站起身,身体激动的剧烈颤抖。 若是之前,对于采薇的感情,大多来自未知的好奇,以及男人那点占有欲作祟。 但在见到那座孤坟后,这些却全都变成了深深的悔恨与自责。 亏欠与责任化作爱意,逐渐从心底滋生。 李牧嘴唇微微颤抖,看着陆蒹葭那绝美的容颜,心中激颤, “采薇!” “对了,对了,狗男人,采薇没有死,本姑娘替你找到她了,你可千万不要想开啊!” 君九龄听到李牧果然一醒来就又提到了这个名字,心中有些吃味,但还是装作兴奋的说道。 李牧没有去听君九龄在说什么,目光看着那逐渐远去的三人身影,脑中好似有重锤砸下。 陆夫人,蒹葭,陆蒹葭! 陆采薇! 婚约在身,对方身份显赫…… 一时间,李牧将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 重重的拍了一下额头,泄气的坐了回来。 没想到,那个和采薇姑娘有婚约的显赫家世的人,就是自己。 不对,那人不是自己! 想到原本与陆蒹葭有婚约的,应当是原主才是。 李牧的心中顿时好受了不少。 他下意识的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刚回府时,她的确听到过陆府二小姐和陆夫人,曾在府上居住过一段时日。 还为府上解决的不少的麻烦。 李牧只以为,那陆小姐与初一是好闺蜜,所以才如此。 如今看来,对方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的? 李牧突然一愣,再次抬头看向那早已空无一人的虚空。 「她认出了自己,为何还要走……」 “嘶-----” 李牧倒吸了口凉气,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在自己昏迷的期间,一定发生了某些事。 想到之前陆夫人那不整的衣衫,莫名投怀送抱的举动。 以及陆夫人强吻自己之前说出的话…… 当初在冬来关与张寒蕊相遇的一幕幕再次浮上心头。 他当时对尹婳屏,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由不得李牧不多想,这种事,他可是惯犯! “九儿……之前我昏迷时,都发生了什么?” 李牧垂首,心中有些忐忑。 这要是真当着采薇的面,不,现在应该唤她蒹葭才对。 当着蒹葭的面,对人家娘亲无礼,就算是苏雨薇那个百分百的恋爱脑,怕是也不能原谅自己。 君九龄听到李牧的话,还以为李牧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不由委屈了起来,支支吾吾道, “就……就……诶呀,你不要问了,反正刚才那个叫蒹葭的姑娘,就是采薇,你应当认识的,我们去寻她就是了!” 听到这话,李牧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君九龄这刻意隐瞒的话,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李牧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认真问道, “九儿,你不必隐瞒,可是我又发狂,对陆夫人作了无礼的举动。” 旋即,李牧在脑中,将他当初在冬来关王府的情况,告知了君九龄。 他到底还是要脸的,这罪责,能推卸一点是一点。 君九龄一愣,这倒是个为自己推脱的好机会,正当她犹豫时,便听李牧又道, “罢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清楚。” 说着,李牧随手取出两个铜板,「她们应该是回陆府了。」 旋即,君九龄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只因李牧体内的生机,又一次开始不正常的流失,只是这一次流失的数量可以忽略不计, “狗男人快停下!” 李牧一愣,打断了心中思绪,疑惑道, “九儿?” “你……你在卜算,不!不对,你这是在篡改天机!” 君九龄惊呼,她终于知道,李牧体内的生机,为何会以那种速度流失。 凡人之躯,叫板天道,李牧能活着,已经算是老天瞎了眼。 “篡改天机?”李牧微微蹙眉,看了眼手中铜板问道, “这就算和天机有关,顶多算是窥探…九儿,你这是用词不当。” 另一边。 陆蒹葭带着陆夫人和叶妙妙,直到入城,才停了下来。 然而,对于之后的去处却产生了分歧。 陆夫人服下凝气散的解药后,就嚷嚷着要先回府里,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随意乱走。 可陆蒹葭却要先去玲珑水榭,将消息送去。 陆夫人这个时候,哪怕一刻钟也不敢离开陆蒹葭,抿嘴装出一副委屈模样,眨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陆蒹葭叹气,就在她刚要点头,决定先将母亲送回府时,远处,一家大门紧闭的成衣铺子却突然开了门。 第512章 “你真是我的老BABY!” “九儿,你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李牧在听到君九龄的解释后,也没有藏私。 将放在训蒙中的竹简拿给她观看。 早在刚穿越之际,李牧便一直将自己发狂的症状,归结于卦术那短暂看到未来画面的能力。 所以李牧一直将那能力视为禁忌。 也是在近些日子,才发现那发狂的症结,出自不完整的青莲化生诀。 训蒙中,君九龄坐在小院的竹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中的竹简。 她可以确信,她活了千年,也未曾见过这般法术,或者说,这已经不能称其为法术,而是某种法则。 就算是她,也无法完全弄懂,甚至记住其中内容。 “观法,忘法,改法。” 君九龄口中喃喃,这是她唯一能从竹简上得到的信息。 这与儒家的言法类似,都是遵从天地法则,顺天而行的术法门路。 可李牧所做的,显然是背道而行。 “狗男人,我…看不懂。”君九龄微微叹气,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在她看来,这无名卦术,就是一门普通的道门法术。 说起来,不过都是些小手段罢了。 李牧颔首,若是以前,他也许还会震惊。 但这种古怪之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只是,对于君九龄之前的话还有些疑惑,不由问道, “九儿,我不过是卜算她的位置,你为何说,我是在篡改天机?” “感觉!”君九龄语气凝重,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甚是玄妙,她也不知该如何表述。 “以及你体内生机的流失,还有…还有……诶呀,我也说不清,你卜算前,是否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君九龄发问,让她说清其中门道,有些太难为她了。 李牧皱了皱眉,似乎是这样,却还是反问道, “刚才确实是,但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提前有猜测的。” “那不重要!”君九龄语气笃定,继续道, “你卜算,基本都是在找人或者找物,没错。” “没错,别的卦面我都看不太懂。”李牧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实话实说道。 “可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是你卜算出的,想要找的,就一定能找到。” 闻言,李牧微微皱眉,脑子转了个大弯才弄清君九龄这话的意思,诧异道,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篡改天机,是我一定能与卜算的人与物相遇?” “对对!”君九龄连忙点头,这正是她要表达的意思, “你卜算之时,不就是这般想的吗?” “改变的因果越大,你所付出的就越多!” 李牧挑了挑眉毛,不由看了手中铜板一眼,确定道, “代价……是寿命?” “嗯,生机,也就是你所说的寿命!”君九龄道,毕竟对于修行者来说,并没有寿命的概念,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即使肉身生机断绝,但神魂却依旧存在。 这并非一个人寿命的终点。 “我次奥!”李牧一把将铜板丢开。 这要是卜卦将自己卜死了,那还了得! 岂不是成了穿越者之耻。 “好好好!善渊!你特娘的有种!跟老子钓鱼是……嘶!” 李牧正愤愤的骂着,额头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君九龄一惊,怎么又和那人有关系,赶忙开口道, “采薇!对!采薇姑娘肯定对你有误会,我们……我们离开前是不是应该先将误会解除。” 君九龄只觉得心中有些憋屈,哪有上赶着让自己的心上人,去找别的姑娘的。 可随后一想,君九龄的心态便又平和了不少,全当是她这个正室为家中老爷寻觅小妾了。 李牧暂且放弃了对付原主的念头,揉了揉额头道, “也是,挨打要立正,是应该给陆夫人赔罪。” 旋即,李牧在马车中扫了一圈,捡起食盒和寒霜剑,便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跃去。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自是不敢再用那无名卦术,不过,对方这会儿,除了回家还能去哪。 李牧倒不担心找不到对方。 思索间,李牧再次开口问道, “九儿,我之前那样,也是因为这卦术?” “嗯……多半就是了,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君九龄发问,语气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那卦术李牧只要不用,就不会对李牧造成伤害,这点她倒是可以确定的。 此时的她,正看着与那两侧无名卦术放在一起的另一门功法。 林家血煞功。 这表面上看是一门炼体功法,可以吸收活人精血锻体。 妥妥的邪道功法。 但以君九龄的眼力,却能看出这其中有着某种修行功法的影子。 想到青莲化生诀之前自行激发的功法,君九龄的眼睛顿时一亮,开口问道, “狗男人,这锻体法你是从哪弄来的。” 闻言,李牧神念探查,见是这邪门功法,便老实的回答。 他对这门功法属实没什么兴趣,当初修炼,也不过是为了打开那林家古籍上的封印罢了。 “狗男人等一下!你尝试运行这门功法!”君九龄语气急切,她急于证实她的猜想。 李牧却是皱了皱眉道,“九儿,你不是想让我杀人锻体。” 李牧依稀记得,那林兆兴就修了这门功法,何况,这功法听上去唬人。 但效果却与普通的锻体法差不多。 这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 “少废话,没让你吸别人!你运转功法,吸……吸你自己!” “嗯?” “我吸我自己?” 李牧愣了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黑。 然而,君九龄也不知该如何与李牧解释,控制着他的右手,砰砰砰的敲起了他的脑壳, “赶紧的,这可能是青莲化生诀的一部分!” “你确定?”李牧身形一顿,定在了原地。 君九龄有些不耐烦,语气急切的催促着李牧,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牧颔首,既然君九龄这样说,他自是不会怀疑,生平第二次运起了这门邪道功法。 然而,没过多久,李牧的眼睛顿时一亮,兴奋的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老子,老子,老子可以自己修炼了!” 李牧发现,这邪门功法,竟和他的贤者时间一样,可以填充自己的气海。 虽然不如双修那般快捷,但这可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九儿!你真是我的老baby!” 此时此刻,李牧确有冲进训蒙,将君九龄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冲动。 君九龄感受着李牧气海中的变化,长长的松了口气,她之前预料错了一件事。 道心确实没有留下传承,但他在去魔族之前,却将青莲化生诀中的部分法门,教授给过几人。 这也许就是那几人留下的。 君九龄在心中回忆着那几人的信息,突然一愣,仰头问道, “狗男人,你敢说本姑娘卑鄙!” 闻言,李牧的嘴角一抽,怎么一激动将心里话说出来了,赶忙找补道, “这,这是我家乡话,是……是宝贝的意思。” 李牧并未随意编造,他很清楚,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谎言来圆。 何况,他心里深处,并不反感与君九龄有这种暧昧。 君九龄一听,脸上闪过一抹红霞,然而只是片刻,眼中的喜意又化作了羞怒,质问道, “那为什么要加个老字!” 第513章 李牧回府,陆夫人上门告状。 很快,李牧就到了丞相府。 一路上,他口灿莲花,就差将谄媚二字写到脸上。 只可惜,不管他如何表达自己的敬然之情,君九龄都不买账。 最终还是下意识的口花花起了作用。 君九龄虽然一样嘴硬,但那语气明显好了不少。 李牧窃笑,但也没有拆穿,这阅历和年龄当真没有任何关系。 有的女人,十七八岁,段位高的李牧都害怕。 有的嘛…活了千年,眼神依旧清澈的像刚从校园走出的大学生。 “九儿,你之前提到的那些人,可有头绪?” 李牧笑着发问,虽然让训蒙恢复品阶,可以解决他眼下的麻烦。 但他向来喜欢凡事都做两手准备。 此时的君九龄,脸蛋有些微微发红,暗道李牧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却还是点头道, “我知道的有三人。” “其中两人是他同门的师兄和师姐,还有一人,似乎是他在秘境结识的散修。” “你的意思是,天宗也许会有青莲化生诀的残篇?”李牧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君九龄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人宗,他那位师兄是人宗弟子。” “又是人宗!”李牧皱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自己所修的这部分残章,是否就是当初道心留在人宗的那部分。 说话间,李牧已经走到了陆府的大门前。 门口的小厮显然是认识李牧的,见到李牧便赶忙行礼道, “奴才见过世子殿下。” “通传一下,我来拜见陆丞相。”李牧开口,他自是不能说,是专门来找陆夫人和陆蒹葭的。 谁知,小厮却道,“回殿下,老爷入宫去了,还未回来。” “无妨,找陆夫人也是一样的。”李牧颔首,陆重云不在也好。 否则他还真有点拉不下那个脸。 说着,迈步就要朝着府里走去。 门房小厮也不敢拦着,只是追在李牧身后急忙道, “殿下,夫人也不在府上,不如殿下先去厅中小憩,奴才这就让人去通知老爷。” 门房小厮的眼神有些怪异。 得知陆丞相不在,这位世子殿下,好像更兴奋了。 “不在?”李牧一愣,难道是自己脚程太快了? 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家二小姐呢?” “二小姐是与夫人一起出去的。”小厮老实答道。 李牧想了想,又转身出了陆府。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弄得人尽皆知的好。 心中想着,李牧下意识的从训蒙中取出铜钱。 “狗男人!”与此同时,君九龄的呵斥声响起。 李牧差点没将铜钱扔到地上。 但也明白了君九龄的意思,回头扫了眼之前一直回话的小厮。 将铜钱顺手抛给了他,淡淡道,“罢了,我改日再来。” 小厮看着手中的两枚铜钱,嘴角一阵抽搐。 却还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奴才谢过世子殿下赏赐。” 这时,远处的街道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赫然就是老帅哥陆重云的车驾。 陆重云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李牧时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陆丞相……”李牧拱手,正要开口。 谁知,陆丞相却又好像没看到他一般,转身回了马车。 李牧还保持着拱手的动作,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心中暗道, 「什么情况,这老家伙知道我调戏她媳妇儿了?不能……」 “殿下,今日是大小姐的忌日,老爷显然是心中装着事情,所以才……” 门房小厮显然是个人精,看到这一幕,赶忙上前解释。 关于陆家大小姐的事,虽算不上隐秘,却也是不能随意提及的忌讳。 陆夫人每每提到陆家大小姐,都要抹几滴眼泪。 “……” 李牧没有说话,来时的路上,他已经从君九龄那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只是没想到,陆采薇竟然是陆蒹葭的孪生姐妹。 难怪卦术会将她指引到那坟前。 另一边,玲珑水榭正厅。 原本只有小昭一人接待三人。 然而,听到陆夫人义愤填膺的诉说,她哪做得了主。 不一会,正厅中便挤满了莺莺燕燕。 “蒹葭,那人在哪!”应雨第一个沉不住气,眼神示意了春桃一眼,便握紧了小拳头道, “该死的冗夷人,竟敢冒充公子!” 说着就要带着春桃四人去找那‘假货’算账。 “小雨!”尹婳屏脸色阴沉,出声呵住了应雨。 她想的要比应雨更多一些。 对方敢假冒,便是确定真李牧不会出现。 要么,他们知道李牧离开,如今不在府上,甚至不在都城。 要么,就和太子一样,被囚禁了起来。 尹婳屏直接就否了后者的可能性。 那么……问题便出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尹婳屏目光隐晦的扫了众女一眼。 之前便说过,李牧离开的消息,不得透露,那又是谁走漏了消息。 是不小心,还是…… 一时间,厅中的气氛冷的可怕,众人皆是默不作声。 像苏雨薇与冬梅,马上便与尹婳屏想到了一处。 府中出了内奸,这件事可大可小。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叶妙妙抿了抿红唇,她知道如今这样的场合,并没有她说话的资格,可事关李牧,还是咬牙道, “玲珑殿下,奴婢,奴婢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误会?”尹婳屏眉毛一挑,看向这位姿色秀丽的小丫鬟,点头道, “你知道什么,直说便是。” “奴婢觉得,那人并不是……”叶妙妙刚要开口,这时,厅外却传来李牧那熟悉的笑声,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公子!”应雨第一个反应过来,迈起小短腿便朝着李牧冲来。 李牧也不顾厅中人多,很自然的就张开了手臂,等待迎接应雨的头槌。 谁知,应雨冲到李牧身前三米处,却来了急刹车。 两条小眉毛几乎挤到了一起,小心试探道,“你当真是公子吗?” “嗯?”李牧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衣衫确实摔的有些狼狈,但也不至于影响到自己英俊的相貌。 思索间,众女已将李牧团团围住,皆是一副皱眉打量的模样。 唯有小昭,一下就扑到了李牧怀里,冲着众女说道, “你们干什么,连公子都不认识了吗?” 见状,苏雨薇一惊,暗骂了一声蠢丫头,上前一把将小昭拉了回来,口中训斥道, “你干什么,没弄清楚情况就往男人怀里钻,公子白疼你了。” “雨薇姐,他,他就是公子,小昭不会认错公子的。”小昭瘪着嘴,脸上写满了委屈,但却挣脱不了苏雨薇的束缚。 这时,陆夫人微微耸了耸琼鼻,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朝着陆蒹葭身后躲了躲,指着李牧叫道, “是他,就是他!快,快将他拿下!” 第514章 “公子还唤我采薇好不好。” “夫人?”尹婳屏目光看向陆夫人。 她实在分不出眼前的男人,和那个让她连连求饶的李牧有何不同。 但她是个理智的女人,倘若真那么容易分辨,那这假冒又有何意义。 大是大非上,她并不会完全凭借感性判断。 “之,之前我们在路上碰到的就是他,脸上的污渍,衣服上的破损,都一模一样。” 陆夫人解释,她没办法说,她是嗅到了李牧身上有她的脂粉味。 还有唇角,那明明是自己的胭脂,她哪能不认得。 听到这话,尹婳屏的眼中游移不定,心中后怕不已。 倘若没有陆蒹葭三人来将此事告知。 这假李牧回府,她们岂不是…… 想到此处,尹婳屏一双美眸逐渐变的冰冷,沉声道, “先将她拿下,等青衣回来再做定夺!” 越是看不出破绽,她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李牧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跑了出来,这不得不让她怀疑。 春桃跨前一步,手腕轻抬,腰间水壶中的水便快速向手中汇聚,转瞬凝成一柄冰剑。 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李牧,却迟迟没有动手。 其实众女也都差不多,她们都觉得,眼前的男子就是他们的公子无疑。 但前有宋炽,后有太子,这件事又不得不防。 此时此刻,最好的办法便是默不作声。 小昭再也忍不住了,挣脱苏雨薇的束缚,张开双臂挡在李牧的身前,语气中带着恳求, “他真的是公子,你们别冲动。” 一旁,叶妙妙也是上前站在了小昭身旁,行礼道, “玲珑殿下,这里面有有误会。” 叶妙妙回头看了李牧一眼,眼神逐渐变的坚定, “除非,除非像话本里那样,殿下被妖怪占据了身体,不然你就算扣下了殿下,也不会有另一个殿下出现。” “奴婢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他就是世子殿下。” 李牧刚刚看到陆夫人时,也是愣了一下,本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谁知,叶妙妙的话却是让她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日留下墙上的两个字,“夺”,“丿”。 「不是夺丿,是夺舍!」 “九儿,我可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当初醒来之时,李牧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还有墙上留下的那两个字,显然也是自己的手笔。 只是之后三天两夜六人行,让李牧将这些全都抛到了脑后。 「该死,这几个妮子误我啊!」 训蒙中,君九龄听到李牧的话,直接从秋千上摔了下来,目光惊愕的望着天空,小心试探道, “你,你都想起来了?” 李牧一听果然如此,摇头道, “不,只是感觉。对了九儿,你可能知道我都忘记了些什么。” “本,本姑娘怎会知晓!”君九龄一听,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失落。 她显然是以为,李牧想起的是,和她一起在幻境中的生活。 这时,李牧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自己,抬眼看去,才发现是小昭。 “公子,你说句话呀。”小昭眼角含泪,对于众人的不信任,她也是有心无力。 李牧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小昭的脸蛋,随即看向尹婳屏, “屏姐姐?” “青衣,我……”尹婳屏下意识的便要开口解释,随即反应过来后,蹙眉道, “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李牧。” ??? 「啥意思,我证明我是我?」 李牧这才反应过来,感情之前她们以为自己是假冒的? 训蒙中的君九龄,原本还在怅然若失,听到这样的话,条件反射般的捂住了脸,一定不能让李牧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李牧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但证明自己是自己,虽然有些扯,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尹婳屏的身旁。 然而,在场反应最快的却是春桃,冰剑直接指向李牧的咽喉,口中呵道, “你要做什么!” 李牧抬手一挥,春桃手中的冰剑直接化作流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钻回了她腰间的水壶中。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好似在说,晚点再收拾你。 随即,唇瓣贴着尹婳屏的耳垂,低语道, “姨娘,你也不想老爷子知道我们的事情。” “你,你…你混蛋!”尹婳屏脸颊通红,余光扫了众人一眼,见其余人应是没听到李牧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满眼羞怒的瞪着李牧,愤愤开口, “你,你不是有正事,怎么又跑回来了?” 听到这话,众女的眼中皆是露出惊喜之色,尹婳屏这样说,便是认定了对方就是李牧。 这时,一旁看戏的陆夫人眉毛一挑,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你们怎能三言两句就被这家伙骗了,他,他……” 闻言,尹婳屏脸色一沉,她不清楚这陆夫人是真的好心,还是有意挑拨,正欲开口。 李牧却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朝着陆夫人走去。 见状,陆夫人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目光死死盯着李牧问道, “你,你要做什么!” 李牧见陆夫人这般害怕自己,既无奈,又觉得有些冤枉,随即朝着陆夫人深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这才开口道, “夫人,之前得罪之处皆是晚辈之过,无论夫人要打要罚,晚辈都认下。” 说着,李牧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目光看向陆蒹葭, “采薇,我早该想到的。” 陆蒹葭的身姿猛的一颤,声音颤抖的唤道,“公,公子?” 李牧苦笑,微微仰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似是不想让眼中的泪水流出,语气低沉且带着惋惜, “之前我以为你已不在人世,所以一时乱了心神,不过这都是我自己所修功法的原因,并不能因此就抹去对夫人不敬的过错。” 随即,李牧再次抱拳作揖,一滴泪水不偏不倚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语气铿锵且拒绝, “无论夫人想要如何责罚,晚辈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一时间,场面寂静无声。 李牧走火入魔后会干什么,众女哪能不知。 尹婳屏当初就体验过,春桃四女体会更是深切。 皆是满脸震惊的盯着陆夫人。 陆夫人眼神惊疑不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然而,一旁的陆蒹葭却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一个箭步便扑进了李牧的怀里, “不,这,这不怪公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陆蒹葭侧脸贴在李牧的胸口,似是十分疲倦,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牧搂着怀中佳人,长长松了口气。 他也想当个正直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他没的选。 他并不清楚之前昏迷那段时间,究竟干了什么,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的采薇姑娘误会他。 再说,李牧所言句句实话,也算不得欺骗。 轻抚着陆蒹葭的后背,语气真切的说道, “采薇,不,应该叫蒹葭了,我也找你找的好苦。” 谁知,陆蒹葭这时却抬起了头,十分俏皮的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似嗔似怒的撒娇道, “公子还唤我采薇好不好。” 第515章 这不是坑爹吗? “蒹葭!”陆夫人气急,颇有本钱的鼓胀胸脯剧烈起伏。 她不明白,李牧如何短短两句话,便让尹婳屏确认了他的身份。 但她可以确定,之前在马车之中的李牧,与眼前之人判若两人。 装的! 绝对是装的。 陆夫人快步上前,一把就将陆蒹葭从李牧的怀中揪了出来。 正所谓,为母则刚,她绝不能看到自己的傻女儿被人骗了。 陆蒹葭被母亲拉住,十分不满的鼓起了双腮,一脸幽怨的望着陆夫人。 “娘~” 陆蒹葭抿了抿唇,抱住陆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公子之前并非出自本意,况且已经解释了缘由,娘向来大度,就原谅他嘛~” “蒹葭?”陆夫人愣了一下,虽然近些日子,陆蒹葭也时常学着话本中的样子,学着如何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儿。 但如此一面,陆夫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尤其那酥酥麻麻的一声‘娘’,喊的陆夫人心都要化了,恨不得马上答应陆蒹葭。 宝贝闺女说什么是什么。 在场众女眼中也有错愕,之前陆蒹葭在府上时,她们也没少接触。 虽然和善,但那张嘴却十分气人,她本人还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使得旁人根本发作不得。 然而,眼前这个甜的发腻的陆蒹葭,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 一时间,众女的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这女人,藏得很深! 错愕的不止众人,还有李牧。 这与她印象中的陆蒹葭,简直判若两人。 但对此,李牧倒是没有多想,对待旁人,和对待自己母亲,自是不一样的。 在自己父母面前,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那个直肠子的‘采薇姑娘’,自然也不例外。 李牧并没有继续解释,解释的太多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微微欠身,十分恭敬的朝着陆夫人再次一礼,做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被陆夫人打岔,刚才与陆蒹葭重逢的悸动已经减去了不少。 原本李牧还想与陆蒹葭促膝长谈,眼下却也没了心思。 尤其不知为何,眼前的陆蒹葭,让李牧有一种陌生感。 李牧暗骂自己一声渣男。 之前心心念念,如今刚哄好,怎么就有种不待见的感觉。 李牧将这些,都归结于那“夺舍”二字。 此时,他急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和君九龄问问这其中的事情。 陆夫人看着自己闺女,那眼巴巴一副苛求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冲着尹婳屏道, “你当真确定,此人是李牧?” 尹婳屏颔首,却没有解释什么,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陆夫人叹了口气,既然你们自己都不上心,我一个外人,这么上赶着又有何用。 一甩衣袖,拽起陆蒹葭就准备离开。 尹婳屏也没有多说,她如今关心的是,李牧是否已经解决了功法的问题。 尤其听李牧说,他之前似乎再次走火入魔,才冒犯了陆夫人。 这才是尹婳屏最在乎的事情。 然而,陆蒹葭哪舍得就这样离开,她好不容易见到李牧,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着。 轻轻拽了拽陆夫人的衣袖,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嘟嘴道, “娘,我想……” “你想都别想!”陆夫人眼睛一瞪,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陆蒹葭两条柳眉顿时蹙在了一起,一把甩开陆夫人的手,身影一闪便躲在了李牧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冲着陆夫人吐出小香舌做鬼脸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 陆夫人先是错愕,随即美眸狠狠地瞪向李牧。 也不知这小子给自己闺女灌了什么迷魂汤。 虽然如今的陆蒹葭,让她更为疼惜,也多了许多人气。 但从小到大,陆蒹葭却从没违逆过她与陆丞相的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 李牧见到陆夫人的眼神,也有些尴尬,微微侧头,冲着陆蒹葭开口道, “蒹葭,要不……” “采薇!是采薇!公子刚答应我的!” 谁知,李牧才刚一开口,陆蒹葭小脸一板,便愤愤开口埋怨道。 李牧只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却还是赶忙改口, “采薇,要不你先和夫人回去?” “公子要赶我走?” 听到李牧的话,陆蒹葭抿起唇瓣,只是一瞬间,眼中便蓄满了泪水。 精致挺巧的琼鼻微微耸动,满一副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 「我去,这是哪来的小妖精,我傻乎乎直性子的采薇姑娘呢?」 李牧心中吐槽,但陆蒹葭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有了陆蒹葭这磨人小妖精的参和,陆夫人最终决定,在玲珑水榭用了晚膳再离开。 李牧则是打着沐浴更衣的幌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 “九儿,九儿!” 屋中,李牧大刀阔斧的坐在茶案前,焦急的呼唤着君九龄的名字。 然而,半晌却只换来了君九龄满是酸意,非常不待见的回答, “叫本姑娘做什么!找你的采薇去!” 李牧怔了怔,这怨气…有点大啊。 不过,李牧此时却顾不得这些,急忙道, “九儿,你可知道夺舍!” 只可惜,君九龄的回答,却是李牧没想到的, “什么夺舍,少说这些本姑娘听不懂的话!” 李牧也不气馁,也许说法不一样也说不定,赶忙给君九龄科普了他穿越前从各种修仙小说中看到的夺舍设定。 甚至为了保险,李牧还科普了魂穿。 君九龄听的一愣一愣的,就和在听天书一样,思索良久才有些不确定道, “神魂暂时控制肉体的法门确实很多,但想要完全占据一个拥有神魂的躯体…本姑娘从未听过。” 李牧眼神深邃,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自己留下那两个字,绝不是无的放矢,略一思索便继续问道, “那若是杀死,或者说抹除原本体内的神魂,另一个灵魂有没有可能占据这个身体?” “怎么可能!肉身磨灭神魂保留,还有可能重塑肉身,可磨灭神魂,肉身便是死物,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李牧心里一惊,暗道还真有办法。 “除非像鬼族那般,以傀儡术操纵躯壳。”君九龄想了想,犹豫道, “不过这也和你所说的完全成为另一个人无关,傀儡虽能使用躯体生前的力量,却也无法修炼,受了伤也不能恢复。” “狗男人,你不会以为本姑娘想要夺…夺,夺舍你?” 君九龄觉得有些好笑,之前临时操纵李牧的身体,竟给他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 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术法,她还至于当个器灵? 然而,李牧却并未因为君九龄的这番话而掉以轻心。 李牧已经可以确定,那善渊,是穿越者! 谁能保证他有没有所谓的系统金手指,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李牧只觉得这所谓的天道简直有病,一个位面,怎能有两名穿越者? 这不是坑爹吗? 第516章 善渊,善阳。 与此同时。 青峰山,山脚。 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正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山上。 那贼兮兮的小眼神,显然不是不舍,而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闻人月见这么久,自家爹爹都没有追上来,便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还是小师叔好,待小月见到大哥哥,一定替你们解除误会!” 闻人月拍着自己平坦的小胸脯,龇起小虎牙咯咯咯的笑道。 此次下山,她要办三件事! 见大哥哥,见大哥哥,还是特么的见大哥哥! 尤其,她从善渊那里得知了一件非常紧要的事。 有关于藏锋诀的。 当初善渊下山,老神仙将那册竹简给了他,告知他此物乃是人宗先辈遗留。 百年间无一人可以参悟其中奥秘。 善渊是这一代人宗天资最高的弟子,他虽还俗下山,老神仙依旧将此物交给了他。 当日,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将那藏锋诀和唯有人宗核心弟子才能参悟的法,交给了李玲儿。 更是从善阳那里得知,李牧竟真的从藏锋诀中,参悟出了修炼法门。 这本应是件好事。 但前些天,闻人月却从观中的书楼中,找到了一册古籍。 其中言明,藏锋诀虽威力巨大,却是残本,修习之后,后患无穷。 那古籍中并未提及具体的解决办法,却指引了寻找解办法的途径。 冉奴,萼红花海。 闻人月此次下山,就是要去劝说他的大哥哥,不要继续修炼那藏锋诀。 她身后的小包包里,装有那册古籍,以及……人宗所有的高深功法。 前前后后约莫有十几门,只要李牧愿意放弃修习藏锋诀,这些功法都可以任由他挑选。 在这个敝帚自珍的大环境下,这诚意,可谓是掏心掏肺。 然而,若是换做旁人,这些事凑到一起,谁都会觉得有些怪异。 但闻人月却不觉得,这些都是她自己无意间发现,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探查,才将这些零碎事情,串联到了一起,由不得她不相信。 担忧,期待,以及一丝丝少女萌动的小心思。 闻人月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飞驰在赶往都城的路上。 …… 青峰观,后山小院。 善阳眼中带着怒意,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 “你为何要让小月参与到这件事里!” “师兄这是何意?”善渊不紧不慢,翻起一个空杯,端起茶壶给里面蓄上了茶水。 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缓缓开口道, “师兄喝茶。这是青玄子从城中买的,山上可没有。” “够了!”善阳衣袖一挥,直接掀翻了身前矮桌,双手抓住善渊的交领,将他提了起来,咆哮开口, “那小子究竟与你是何关系,你……究竟要做什么!” “师兄……咳咳咳。”善渊刚欲开口,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口中鲜血喷在了善阳的衣袖上。 善阳目光一凝,这才看到善渊胸口处那狰狞可怖的伤痕。 藤蔓与血肉交织,似是还在随着心跳蠕动。 “师弟,你……”善阳瞳孔剧烈收缩,刚要开口,便听善渊苦笑道, “师兄不必担心,我本就时日无多,唯有如此,才有力量修复荒界的封印。” 善阳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师兄,镇守结界是你我的使命,不是吗?” 善渊脸上露出笑容,笑的十分坦然。 “那他……”善阳长叹一声,松开了抓着善渊衣领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歉意。 “他是人族重返修行之路的关键。”善渊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 “师兄,结界早晚都会破的。” “我不明白!”善阳转身坐回到矮凳上,他并非不知这些,而是不明白善渊这么做的用意。 按照善渊的意思,李牧是人族重返修行之路的关键。 他可修习藏锋诀,可从观、忘、改三法中,悟出更多东西。 那人宗便应将其接回山门,悉心培养才是。 可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给了功法,放任不管。 也许一开始还好,但随着李牧实力增长,他们甚至连跟踪监视都做不到。 这显然与一开始的计划背道而驰。 “师兄,这都怪我,是我的私心作祟。” 善渊苦笑,做出一副悔恨的模样, “当初,师父只让我们考察其品性,在解决林家之事后,就应将他带回山门。” “是我觉得他能护着燕王府才……” “罢了,人之常情而已。”善阳摆了摆手,他能理解善渊的想法。 然而,想到自己那执拗的女儿,还是皱眉问道, “那小月?” “师兄,我的时日无多,这次百家峰会,便将他带回山门。” 善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善阳一愣,似是想通了其中关节,皱眉道, “你是让小月去做说客?” “师兄还看不出青玄子的心意吗?”善渊摇了摇头,意有所指道, “那丫头长大了,怎是你我能管的了的。” 善阳沉吟半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好!那这次峰会,你与我一起去!” “一切全由师兄做主……咳咳咳。” 善渊点头,一副听师兄话的好师弟模样,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又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状,善阳只是说了句师弟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待善阳走后,善渊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眼中透着凶光,咬牙自语道, “没想到你依旧是这样的废物,这一次,还是要靠我自己!” …… 都城,玲珑水榭。 “你要回燕山城?” 饭桌上,尹婳屏语气中带着诧异,不明白李牧为何要这个时候去燕山城。 李牧颔首,从君九龄那并未打听出有关夺舍的消息。 所以,他决定见一见许幼芷,她也许知道些什么。 自打得到琉璃浣纱镜后,李牧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了很多,并不像之前那般昏昏沉沉。 但相对的,压力也大了不少。 之后去冗夷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功法的事情也是个问题,在这之前先去见见许幼芷,并不耽误功夫。 “狗男人!”这时,君九龄的声音突然在李牧耳边响起。 “九儿?” “那法器的位置在移动,它应该已经不在阵眼那里了。” 君九龄语气焦急,若是法器不在阵眼那里,找起来就要麻烦许多。 李牧心里一沉,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沉默良久,还是从训蒙中取出两枚铜板,紧紧的握在了手心, “九儿,你应该知道那法器是何物。” 君九龄知道李牧的意思,挣扎片刻,还是点头道, “江山社稷图,半圣法器,它的主人叫做庞谷,曾是陛下的心腹大患。” “不过他最终愿意站出来,这确实是陛下没有想到的。” 「江山社稷图?这造反的心思也太明显了。」 心里吐槽,李牧也没有迟疑,心念转动间,眼睛顿时一亮, “济州,姜城。” 第517章 采薇夜袭。 晚宴几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由于李牧准备再一次的离开,加上全程黑脸的陆夫人,众人的兴致显然都不怎么高。 很快,将陆夫人母女送离府邸后,李牧也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牧将双手枕于脑后,翘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这几个妮子,居然这么听凝儿姐的话。” 李牧很是郁闷,他再三强调了,自己只是怕黑,不敢一个人睡,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结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他屋里。 “太过分了,到底谁是一家之主嗯?” 吐槽的话还没说完,李牧的脸色突然一变,眼神古怪的看向窗外。 夜空中明月高悬,点点星光撒入屋中。 下一刻,一道纤细的倩丽身影,便出现在李牧的床榻前。 一缕月光,照在女子白皙娇俏的侧脸上。 女子眼神清澈,与李牧目光对上也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公子。” 陆蒹葭脸蛋微微泛红,虽鼓起勇气与李牧对视,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她那不平静的心思。 “蒹,采薇,你不是回陆府去了吗?” 李牧有些诧异,他刚才在心中猜了一圈,却没想到来人会是陆蒹葭。 “公子就这么嫌弃我吗?” 陆蒹葭咬了咬唇瓣,眼中闪过一抹幽怨之色。 闻言,李牧跐溜一下就坐起了身,暗骂自己是不是彪,这种时候怎能说这样的话。 一边站起身,一边昧着良心道, “正在想你,你就出现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噗嗤。” 陆蒹葭娇笑出声,显然对李牧这话很是受用。 上前一步,直接将李牧按回到床上,自己则顺势坐在了李牧怀里。 “公子真的很想我吗?” 陆蒹葭眉眼弯弯,只是一瞬间,羞涩便被欣喜取代。 一双洁白藕臂挽住李牧的脖子,顾盼生辉,俏脸嫣然。 头凑在李牧的耳边,口中香气扑在他的耳垂和脖颈上。 [她这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李牧不由吞咽了口口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陆蒹葭两条腿胡乱一蹬,白色绣鞋顺势飞出。 连带着萝袜半挂在脚尖,露出白皙粉嫩的脚丫,以及半节纤细脚踝。 陆蒹葭拱了拱身子,伸手想要将萝袜摘掉。 但如今这个姿势,确实有些难办。 求助的抬头看向李牧,却发现,李牧也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她。 陆蒹葭脸蛋一红,微微缩了缩脖子,却是直接侧身躺在了李牧怀里。 声音甜软,还带着丝丝颤音, “抱,抱我到床上。” 李牧一愣,这发展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本以为,陆蒹葭就是来和自己聊聊天,就算,就算要便宜自己。 也得是自己主动,姑娘家半推半就。 哪知道发展的会这么快。 不过,当初两人初遇时,陆蒹葭就是这样一个直接的姑娘。 李牧更是给个杆子就敢朝上爬的主,横抱起陆蒹葭,微一侧身,便将她放到了床榻里侧。 躺在李牧的床榻上,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陆蒹葭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洁白贝齿紧紧咬住下唇,见李牧欺身上前,眼睛一闭,伸脚踩在李牧的肩头,声若蚊蝇道, “帮我脱,脱掉。” “嗯?”李牧愣了一下,顺手撤掉陆蒹葭脚上的萝袜。 晶莹如珍珠般的脚趾轻轻蠕动。 “好,好看吗?” 这时,陆蒹葭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牧颔首,温柔的将她另一只脚的萝袜褪下,认真道, “好看。” 李牧托着陆蒹葭纤细的脚踝,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谁知,陆蒹葭似乎对这简单两字的评价并不满意。 见李牧就要将她的脚丫放下,就更不满意了。 用力一蹬,将一双脚硬生生的塞入李牧的怀里。 身子明明紧张的颤抖,却还是将头撇到一旁,咬牙道, “那你多,多摸摸。” ??? what? 李牧眼角一抽,感觉自己的隐私有被冒犯到。 直接附身,压在陆蒹葭的身上,似笑非笑道, “谁教你的?” “没,没谁”陆蒹葭身子一颤,那人明明说,只要使出她这三招,李牧绝对招架不住。 怎么才第一招就被拆穿了? 陆蒹葭咬了咬牙,伸手环住李牧的脖颈,红唇便印了上去。 李牧一怔,略一迟疑也就没有拒绝。 这种时候拒绝,那他还是个人吗? 只是陆蒹葭止不住颤抖的身子,还是让李牧叹了口气。 抬手抚开陆蒹葭额前散乱的发丝,缓缓撑起了身子。 “呼哧,呼哧~” 陆蒹葭大口喘着粗气,双眸紧闭,睫毛微微抖动。 原本颤抖的身子渐渐平缓,却依旧紧紧绷着。 一对赤足勾在一起,时不时的摩挲两下。 “采薇。” 李牧柔声轻唤,轻蹙了一下眉头。 陆蒹葭下意识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又赶忙闭上了嘴巴,发出轻柔的鼻音,“嗯。” 李牧苦笑,翻身躺在了陆蒹葭的边上,开口道, “要不我们还是聊聊天。” 闻言,陆蒹葭猛的睁开眼睛,回头看去,见李牧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不,不要!” 谁知,陆蒹葭却一口拒绝,伸手撤掉腰间的束带,翻身骑在了李牧的身上。 锦缎外袍滑落腰间,倔强的脸庞上,红唇轻启,懵懵懂懂的吐出两个字,“爸爸!” “我次奥!” 李牧一惊,赶忙伸手捂住陆蒹葭的嘴。 做贼心虚的瞅了瞅四周。 之前的猜测全然证实。 小雨! 这要不是应雨教的,他李字倒过来写。 然而,看到李牧的反应,陆蒹葭的眼眶却是一红,晶莹泪珠随之落下。 感受到滴落在手背上的眼泪,李牧赶忙松开捂住陆蒹葭的手,满脸愧疚的问道,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陆蒹葭没有回答,晶莹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李牧,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问道, “公子嫌弃我对不对。” 闻言,李牧眼中闪过一抹不解,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怎会嫌弃你。” 稍稍扭了一下腰,暗自吐槽道,「你就没感觉到,我对你的尊重吗?」 然而,陆蒹葭却并不买账,撑着李牧的大腿转了个身,赤足踩在李牧的胸口,半信半疑道, “那,那你摸。” 李牧无奈,垂眸看了眼陆蒹葭紧紧扣在一起的脚趾,不由咽了口口水,嘴硬道, “我真没这种癖好。” “公子,我的时间不多了……”陆蒹葭抿了抿唇,月光洒在她的肩头。 她抬手松开头上发髻,三千青丝顺着香肩柳腰垂下,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决, “采薇想将自己交给公子,公子莫要拒绝好不好。” 第518章 陆夫人打上门。 李牧目光一凝,伸手握住陆蒹葭的手腕,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见到李牧对自己如此关心,陆蒹葭心中触动,笑着摇了摇头道, “公子在说什么呀,我的意思是,不能被娘亲发现我偷偷跑了出来。” 李牧松了口气,十分自然的握住了陆蒹葭的赤足,没好气道, “以后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陆蒹葭感受到李牧手心的温热,下意识的缩了缩腿,目光正好对上李牧戏谑的眼神。 “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哪,哪有!”陆蒹葭微微扬起下巴,将头撇到了一旁, “公子还,还说自己不喜……诶呀,公子,痒……” 陆蒹葭口中娇笑,原本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紧绷的身子却逐渐松软了下来。 李牧一边逗弄着陆蒹葭,一边说着琐碎的小事。 转眼便到了深夜。 二人并肩坐在床榻上,陆蒹葭将头靠在李牧的肩头,迷离的眸子望着窗外新月。 “所以,公子当时在坟前,是想让,让,让采薇活过来?” 陆蒹葭抿着唇,握着李牧的手又紧了些。 李牧苦笑,虽是实话,却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差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姐的命。” 李牧知道,这种事就算告诉旁人,旁人也不会相信。 尤其按照君九龄的意思,李牧只是一个念头,便险些丢了大半条命。 那无名卦术,难不成还真能让人死而复生不成? 那代价又会是什么? 谁知,陆蒹葭却是用力握住李牧的手,微微仰头,目光看向李牧的侧脸,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信,公子说的我都信!” “谢,谢谢。” “谢我什么?”李牧诧异。 “谢谢公子为我……和姐姐做的一切。” 李牧笑了笑,暗道这妮子真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抬手刮了刮陆蒹葭挺巧的琼鼻,感叹道, “我觉得,你和我印象之中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闻言,陆蒹葭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露出一副吃醋样子问道, “那公子是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 李牧低头,捧住陆蒹葭的脸颊,在她的唇上狠狠来了一口,没心没肺道, “我自是都喜欢。” “那,你更喜欢哪一个?”陆蒹葭俏脸绯红,却依旧不依不饶,大有李牧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便不罢休的样子。 李牧看着陆蒹葭,似乎女人都有两副面孔。 无论是小姨,屏姐姐,还是凝儿姐,探讨人生的时候,都和平时里判若两人。 陆蒹葭望着李牧的眼睛,眼中透着忐忑,却见李牧在那自顾自的傻笑,伸手在李牧的腰间拧了一下,没好气道, “公子笑什么呢,快,快回答我的问题!” 李牧自是不会蠢到回答女朋友这种,昨天和今天何时更漂亮的问题。 脸上做出夸张模样,佯装吃痛。 果不其然,陆蒹葭脸上露出慌乱,急忙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蒹葭赶忙掀开李牧的衣袍,又是揉捏,又次吹气。 李牧直呼好家伙。 感觉有点用力过猛了。 轻轻拍了拍陆蒹葭的肩头,开口道, “我送你回去。” “公,公子?”然而,听到李牧的话,陆蒹葭的脸色顿时一白,眼中瞬间便蓄满了泪水,声音软糯,语气却十分凄楚, “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问这种问题,更,更不该与公子耍小脾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牧表情微怔,他实在没想到,陆蒹葭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赶忙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 “那,那,那我门就寝。” 陆蒹葭抿着唇,死死低下了脑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我去,不带这样的。」 李牧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这人姑娘家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 他要是再矫情,还是人否? 起初李牧觉得,陆蒹葭上来就直给的表现有些奇怪。 不过眼下嘛 怪不怪的,也只能抛到脑后了。 李牧抬手轻挥,放下床头幔帐。 屋中气氛逐渐变的旖旎。 陆蒹葭似是意识到即将到来的事情,就在李牧的手,刚刚触到的她的腰肢,陆蒹葭却是猛的睁开眼睛。 李牧笑了笑,调侃道,“现在后悔可有点晚了。” 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陆蒹葭微微摇头,伸手搂住李牧的脖子,认真开口道, “公子,我是采薇。” 李牧一怔,随即点头,“我知道,你是我心心念念的采薇姑娘。” “嗯。” 闻言,陆蒹葭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 一件件衣衫从帐中飞出。 皎洁月光洒在屋中。 屋外,虫鸣渐响,似是有意迎合屋中少女有意强忍的低吟。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陆蒹葭面色潮红,侧脸贴在李牧的胸膛,青葱玉指轻点唇间,声音糯糯的问道, “公子,我们这样,要是被蒹葭知道了怎么办呀?” ??? “昂?” 李牧嘴角一抽,啥玩意? 这也是小雨教的? 李牧翻身将陆蒹葭压到身下,原本念在你小丫头年少无知,打算放过你。 你要是这么说,本公子可就不困了。 李牧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挑起陆蒹葭的小下巴,淡淡道, “无妨,你小声点,不让她听到不就行了。” 这种角色扮演,李牧可谓是轻车熟路。 反而让陆蒹葭愣了一下。 “公,公子坏死了~” 陆蒹葭口中轻嗔,伸手搂住李牧的后背,吐气如兰道, “我,我休息好了。” “你确定?” “嗯” 翌日清晨。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心里有些无奈。 本想着趁着夜深,将陆蒹葭悄摸摸的送回陆府去。 谁曾想,这练武的姑娘,身子骨就是硬朗。 两人直接折腾到了天明。 看着怀中睡的正香的少女侧颜,李牧微微摇头。 果然是在逞强。 抬手捋了捋陆蒹葭额间的发丝,眉头却是猛的一皱。 只听院外,传来一阵女子娇蛮的呵声, “让李牧出来!肯定是他将我家蒹葭拐跑了!” “夫人!公子正在休息!” “陆小姐昨日明明是与夫人一起离开的,怎会在公子的卧房!” 第519章 渣女陆蒹葭,穿上裙子不认账。 “我去,采薇,采薇!” 李牧轻轻拍打着陆蒹葭的脸颊,脑瓜子嗡嗡的。 这种被女朋友老母亲堵门的既视感,实在有些奇怪。 陆蒹葭柳眉轻蹙,睫毛微微抖动,脸上有些不耐烦, “小梨差点忘了,小梨嫁人了。妙妙!再吵就将你送回丘州。” “这是睡糊涂了?”李牧苦笑,两指捏住陆蒹葭的鼻子,没好气道, “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嗯?”陆蒹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的时间。 然而,待看清面前这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整个人便呆愣在了那里。 “别愣着了,快穿衣服,陆夫人打上门了。” 李牧伸手在陆蒹葭挺翘的臀儿上拍了一下,翻身跳下了床,去捡地上散落的衣衫。 “娘?”陆蒹葭表情呆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赤条条的。 昨夜一幕幕场景涌入脑海,俏脸顿时变得通红。 昨天不知怎么了,就在她扑进李牧怀中的瞬间,人便有些晕乎乎的。 好像有另一个人控制了自己,反而自己,像是个旁观者一般 不对,不是旁观。 昨晚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李牧身上那炽热气息犹在心头。 陆蒹葭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双腿下意识的夹了一下薄被,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烫。 她怎会做出那种事,说出那种话。 就算对方是李牧也 “姐姐?” 陆蒹葭心里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李牧抱着一堆衣服走了回来。 低头在陆蒹葭的嘴唇上印了一下,没好气道, “还姐姐呢!过了这关,下次让你当妹妹!” 说话间,李牧一把撩开薄被,就准备帮陆蒹葭穿衣服。 “别,别,我自己来。” 陆蒹葭抢过贴身的小肚兜,死死地护在胸前。 原本雪白的肌肤彤红一片,就像是个煮熟的螃蟹。 “采薇?怎么这会儿害羞上了,快点我帮你穿。” 李牧一手抓住陆蒹葭的脚踝,一手抢过肚兜,直接将陆蒹葭拽到了自己身旁。 “啊!” 陆蒹葭惊呼出声,李牧粗鲁的行为让她有些气恼。 随即想到李牧称呼自己的名字,微微蹙了蹙眉,羞愤道, “公子还在气我骗了你吗?” 李牧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陆蒹葭,便听陆蒹葭一字一句道, “我叫陆蒹葭,采薇,是我姐姐。” 李牧拍了拍额头,暗道叫你一声渣女原本还觉得委屈你了,你这裙子还没穿上,就准备不认账了。 “姑奶奶,我喊你姑奶奶行吗?” 陆蒹葭听到这声姑奶奶,眉头皱的更紧了,似是想到昨晚上的一幕,开口道, “公子不是已经喊过了吗,昨晚让我替你呜呜。” 闻言,李牧赶忙捂住了陆蒹葭的嘴巴,有些哭笑不得道, “怎么一觉醒来,又变成那口无遮拦的虎丫头了。” 此言一出,陆蒹葭的眼眶顿时湿润,抓住李牧的手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双美眸死死瞪着李牧,“公子不喜欢蒹葭这个样子吗?” “喜欢,当然喜欢,好了好了,我不碰你,你自己穿。” 李牧收手,举在耳边做投降状。 谁知,陆蒹葭听了李牧的话,反而是往床榻上一摊,理直气壮道, “我浑身酸痛,公子替我穿。” 见状,李牧刚要上前。 陆蒹葭却又伸脚抵在了李牧的肩头,想了想说道, “我想沐浴,身上都是汗,还有公子的口水” “” 李牧捏了捏眉心,自己选的媳妇儿,认了! 正欲开口,眉毛却是一挑,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眼睛眯了眯,咬牙说道,“你师父来救我们了。” 话音方落,便听屋外传来陆夫人的怒吼声, “还说没有,我都听到蒹葭的声音了。” “小丫头,你是叫小昭是,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小昭也来了脾气。 掐住小腰恶狠狠地瞪向陆夫人,虽不言语,却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脸上一副,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个不客气法。 暗恨都怪自己疏忽。 前段时间,陆夫人一直居住在府上。 她和陆蒹葭的院子,至今还留着。 所以她在府上,自是没有丫鬟下人敢拦着。 没想到她竟像回自己家一样,一路跑来了李牧的院子。 若非遇到来看看李牧有没有醒来的小昭,这会儿怕是已经闯到卧房里了。 “你你”见小昭这副样子,陆夫人气急,却还真不敢拿小昭怎么样。 府上谁人不知,小昭才是世子殿下的心头好。 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府上住过的陆夫人自然也知晓。 最关键的是,陆夫人如今已经对李牧产生了畏惧。 生怕他一犯浑,打着走火入魔的幌子,对自己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李牧略带起床气的声音, “小昭,一大清早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呢!” 这语气,听上去就像是被人打扰了好事。 “公子”小昭轻轻唤了一声,随即狠狠的瞪向陆夫人,一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压低了嗓子怒道, “都怪你,公子从没凶过小昭!” 话音落下,李牧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是。”小昭回了一声,抿起嘴,转头向屋中走去。 陆夫人正要跟上,小昭却是突然回头,像只发怒的小猫咪一般,警告陆夫人不准上前。 屋中,李牧赤裸着上身,见到小昭推门进来,便皱眉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见状,小昭低下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支支吾吾道, “都,都是小昭不好,没有管好管好” “蒹葭!” 谁知,小昭话还没说完,陆夫人便直接从她身后窜了出来。 见到半身赤裸的李牧先是一愣,随即将头撇到一旁,只是余光有意无意的向床榻这边瞟, “李牧,你将蒹葭怎么样了?”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暗道这女人的第六感当真这么准? 怎么样了? 给她做了一套升级服务,从少女变成了少妇。 这流程你应该熟啊。 心中想着,李牧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床榻里侧隆起的薄被,摇头道, “我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 陆夫人自然看到了李牧这个下意识的眼神,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也顾不得矜持,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床前,看到那如瀑般的长发,身子猛的一颤, “蒹葭” 无边怒火涌上心头,手中运起真气,一把将李牧推开。 再伸向薄被时,身体明显有些颤抖,“蒹葭,娘,娘来晚了” 第520章 陆蒹葭的独特杀伤力。 “夫人?” 薄被中,应雨缓缓转过身,大眼睛中满是疑惑。 陆夫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见到应雨这张肉乎乎的小脸,又给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眼神惊愕的看向一旁的李牧,旋即老脸一红,撒腿冲出了屋子。 李牧怔了怔,想到陆夫人刚才临走时的眼神,脸顿时黑了下来。 那明显是在看禽兽的眼神。 啥意思? 点谁呢! 李牧瞬间就来了脾气。 陆夫人嫁给陆丞相的时候才十五岁,不出半年就有了陆蒹葭。 谁禽兽,谁禽兽! 你家男人才禽兽! 小雨今年三十四,轻熟女懂不懂! “公公子?”一旁,小昭见到李牧黑着脸,也不敢上前,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李牧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笑容,朝着小昭招了招手,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让我们小昭受委屈了。” 说着,将小昭揽在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小昭用力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公子信任小昭,让小昭管理宅子,小昭竟然,竟然” “好了,这不怪你,你去叫人准备热水,就送到隔壁屋子。” 李牧捏了捏小昭的脸蛋。 小昭也不闪躲,待李牧自己收回手,这才堪堪从李牧怀中跳开。 见此,李牧一把从薄被中将应雨提了出来,伸手一抛,便丢到了小昭的怀里, “别叫下人了,让小雨去干。” 闻言,应雨当即嘟起红唇,还未开口,便见李牧做了个“以后再和你算账的口型。” 旋即,应雨立马变脸,冲李牧呲了呲牙,牵起小昭的手,蹬蹬蹬的跑出了屋子。 “之前我还以为,小雨姐是骗我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时,陆蒹葭缓缓从屏风后走出,身上依旧不着片缕,见李牧投来目光,竟还抬起手在原地转了个圈,十分认真的问道, “公子当真很喜欢?” 见状,李牧差点没道心失守,直接扑上去。 拽起身旁薄被便闪身出现在陆蒹葭身旁,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陆蒹葭看到李牧这样,表情有些疑惑,“公子不喜欢吗?昨晚明明” “采薇,采薇!”李牧挥手求饶。 陆蒹葭这副样子,实在是太撩人了。 尤其那理直气壮的小表情,这谁招架的住。 谁知,李牧话音刚落,陆蒹葭却是板起脸来,语气微怒道, “我是陆蒹葭!” 李牧一愣,疑惑道,“昨天不是你让我” 陆蒹葭想了想,似是感觉不占理,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犹豫着开口道, “公子在行房的时候,喊得究竟是采薇还是蒹葭?或者说,公子心中想的,是我,还是姐姐?” “这”李牧捂住额头,再一次体会到被‘采薇姑娘’支配的恐惧,赶忙道, “我又不认识你姐姐,怎么可能诶?不对呀!” “明明是你让我唤你” 李牧话还没说完,一双玉臂便揽住了他的脖子。 陆蒹葭嘴角勾着笑容,淡淡道, “沐浴的水准备好了,公子抱我去沐浴。” “嗯。”李牧无奈点头,微微欠身揽住陆蒹葭的腿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那个”李牧开口,然而,话还没说完,陆蒹葭便点头道, “嗯,都是公子的口水,自是要公子帮我洗。” 随即想了想,又道, “我也可以帮公子洗,可是我不会过去都是小梨帮我洗的,嗯公子可以教我。” “嘶------”李牧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觉得这个样子的陆蒹葭,杀伤力似乎更强。 内院,凉亭。 陆夫人虽然离开了小院,却并未直接离开玲珑水榭。 陆蒹葭的的确确消失了。 二十年间,陆蒹葭一共离家出走了两次。 上一次便是二人约定比武的当天,跑来了玲珑水榭。 再有就是昨晚。 要知道,就连当初陆蒹葭很反感那婚约时,也没有过离家出走的念头。 也就是从风雪雅集归来后,专程找过一次陆丞相。 对原本不闻不问的婚约,变成了恳求父亲替她想办法解除。 所以陆夫人笃定,这次也一定和李牧有关。 “那个,小昭姑娘李牧,不,世子还没出来吗?我有些话想问他。” 陆夫人看向一旁,对她寸步不离的小丫头,态度也好了许多。 之前的事,说起来确实是她不占理。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怕是都没脸见人了。 丞相夫人强闯世子卧房,怕是会被那群小说家编撰成话本。 小昭愤愤的瞪了陆夫人一眼,如今李牧正在沐浴,她自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陆夫人,省得她又为老不尊。 鼻腔轻轻发出一声轻哼,不咸不淡道, “公子在沐浴,夫人要是想见,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他一个大男人,沐浴哪用得了这么久,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陆夫人正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红霞,小声问道, “他,他是一个人?” “夫人慎言!”听到陆夫人这话,小昭柳眉顿时蹙起。 什么一品诰命夫人,怎这般无礼! 哪有开口问这些事情的。 这时,远处廊道拐角。 应雨嘟着小嘴,一脚踢开面前的小石头,低声骂道, “坏公子,臭公子!” “小雨扛了那么大一桶水,也出了一身汗,竟然,竟然将小雨赶出来!” “臭公子,坏公子!” 见到应雨,陆夫人的眼睛顿时一亮,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她身前,拉着她的手套近乎道, “应小雨,那个世子出来了吗?” 说起来,她也就比应雨大两岁,两人算是同龄人。 应雨仰头看了陆夫人一眼,摆了摆手,用腹语发出冰冷的御姐音, “公子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你在府上,还是端庄些的好,你毕竟是丞相夫人,小蒹葭的娘亲。” “你,你什么意思?”陆夫人柳眉一蹙,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应雨歪头看着她,用腹语不咸不淡道, “你应该见过医家的小师叔了,可你应该不知道,婳屏姐她也” “你是说她和李牧!”陆夫人口中惊呼,又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应雨耸了耸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 “只要是公子看上的人罢了,言尽于此。” 闻言,陆夫人连连点头,感激的看了应雨一眼,转身便回了凉亭。 十分端庄的坐在了石凳上,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珠子都不敢乱瞟,活脱脱一副深闺贵妇的模样。 见状,应雨邪邪一笑,“吓不死你。” “谁让小蒹葭欺负我,女债母偿。” 只是,应雨有些疑惑,她的意思是,李牧与陆蒹葭两情相悦,让她还是不要从中作梗的好。 但她这个样子,却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第521章 一个人的修罗场。 转眼间,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李牧卧房旁的小屋中,满地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床榻上。 陆蒹葭紧闭着双眸,雪白肌肤微微泛红,口中还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鼾声。 额间发丝还没干透,也不知是沐浴之后残留的水渍,还是操劳后再次浸湿的汗水。 身上一条薄毯搭在腰间,面对她那近乎完美的身材,显然是掩耳盗铃。 修长美腿微微抬起,很自然的换了个姿势。 将那对仿佛艺术品的完美赤足,塞进了李牧怀里。 盘坐在床榻另一头的李牧微微睁眼,扫了眼这美景,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李牧也没想到,陆蒹葭的好胜心…不,应该说是上进心,这么充裕。 起初李牧也没察觉,只是这妮子一到这屋中,就不老实沐浴。 有意无意的用她那一本正经的语气撩拨李牧。 李牧生平最见不得被人挑衅,当即便要和陆蒹葭再战三百回合。 只是让李牧不解的是,这妮子身子骨都要散架了,还依旧不依不饶的。 最终就连李牧自己都有些心疼,头一次在探讨人生的论述上,甘拜下风。 陆蒹葭这才问出了那句,让李牧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公子是更喜欢昨夜的采薇,还是今日的蒹葭?” 李牧也是第一次见,自己和自己搞修罗场的。 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李牧怎会不懂。 尤其今日的陆蒹葭,好似憋着一口气,生要和谁争个大小。 对李牧那是一个百依百顺,相比于秋菊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获得“蒹葭更棒”的评价后,这才倒头睡去。 自古有云,温柔乡乃是英雄冢。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风流过后,麻烦也随之而来。 李牧确实感觉实力又有了显着的增长,但那青莲化生诀的副作用也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不如之前那般狂躁,却还依旧存在。 如今眼角已经隐隐有着黑气缠绕,李牧也是没办法,只好求助他的老baby。 “九儿?” “干嘛!干嘛!干嘛!”君九龄显然是在生着闷气。 一种宠妾灭妻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李牧只以为自己如今和君九龄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己作死,君九龄肯定也好不了。 何况,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就陆蒹葭那样的,换成谁他也罩不住! “干…呸!九儿,我感觉,这次的副作用,好像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了。” 李牧差点嘴瓢,赶忙问起了正事。 君九龄也很无奈,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男人,还能怎么办,惯着呗,略一思索便说道, “是毒药,也是解药,你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还有,你融合了那部分炼体的残章,副作用似乎减轻了不少。” 君九龄感受着李牧体内的变化。 之前她完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对于李牧如今的状况还不是很清楚。 李牧舔着脸,他也不想的,奈何‘敌人’太狡诈。 却不曾想,君九龄给出的答复却是,“继续!” 这两个字,显然是咬着牙说出来了。 李牧虽然不解,但对他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即便李牧不会因为得了绝症,为了多活两年就忌口。 但这样的‘医嘱’,那是玩命也要遵从的。 谁知,君九龄这个时候又道, “不是让你行房,是让你双修!” ??? “有区别吗?”李牧挑了挑眉,手中摸索着陆蒹葭的赤足,思索着是不是先把这个疗程的药吃了。 “狗男人!”君九龄感觉鼻子都要气歪了。 李牧赶忙求饶,握着陆蒹葭的脚踝将其放好,十分不舍的又瞅了两眼,这才穿好衣服离开了屋子。 这里,明显不是个能静心谈事的地方。 屋外,春桃和冬梅在这里守着。 见到李牧出来,赶忙上前见礼,“殿下。” 李牧知道,这肯定是应雨那妮子的手笔。 虽然之前离开之时,满是一副幽怨的样子,但办起事来还是十分靠谱的。 李牧抬手,分别在二人肉乎乎的小脸上捏了捏,开口吩咐道, “你们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春桃的话不多,只要是李牧的吩咐,她从来没有多问过半句。 冬梅却是不动声色的朝着屋门瞟了一眼,小声道, “殿下,那个陆夫人如今还在雨薇亭,您要不要去见见。” “陆夫人?”李牧一愣,不由问道,“她还没走?” 冬梅点头,想了想道,“殿下,要不……让,让姑娘住回原来的院子,也好让陆夫人放心?” “听你的。”李牧又宠溺的揉了揉冬梅的脑袋,颔首道, “我去见陆夫人,安排好了来找我。” 一旁,春桃微微侧身,轻轻抿住唇瓣,眼中闪过一抹吃味。 见状,李牧同样伸手揉了揉春桃的脑袋,笑着说道, “之后我离开,府上的安全就要靠春桃了。” “殿下放心,除非春桃死……”春桃认真保证,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李牧探手揪住了舌头,没好气道, “保护别的人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 春桃“呜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牧又在她的额头敲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别光知道,要记在心里!” 二女目送李牧离开。 冬梅似是很清楚自家大姐的性子,犹豫半晌开口道, “大姐,殿下都是为了我们好。” “我知道,可我们是殿下的丫鬟,自是应当为殿下赴汤蹈火。若是连府上的小姐夫人都保护不好,那我们还有什么用!” 春桃语气坚定,完全将李牧之前的话抛到了脑后, “小四你记住,不能因为殿下对我们好,就恃宠而骄,殿下给我们的,远比我们付出的要多得多。” 冬梅抿了抿唇,也不知如何再劝,目光看向屋门,叹气道, “知道了……殿下还在等着,先去看陆姑娘。” …… 远处,李牧将春桃的话听了个真切。 君九龄语气悠悠,其中似是还带着赞赏, “狗男人,你这丫鬟似乎也不怎么听你的话嘛。”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李牧点头,并没有否认。 君九龄轻轻蹙了蹙眉,“所以,你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让她为你卖命?” “呵!”李牧嗤笑,“你是这样认为的?” 闻言,君九龄有些脸红,虽然她觉得这样的驭下之术无可厚非。 但她也清楚,李牧并非那样的人,声音软糯道, “那,那你什么意思嘛。” “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想占便宜,找点借口罢了。” 李牧没有特意解释,他和春桃的想法一样,除非他死,否则绝不能让这些对自己好的人受到伤害。 不知从何时起,李牧开始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了归属感。 这宅子,这小院,以及这封建的王朝,都让他越来越亲切。 走在廊道上,腰背挺的笔直,步子虽慢,却好似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君九龄一时间有些失了神,似乎又看到幻境中那个为她一路披荆斩棘,将她扶到龙椅上的男人。 口中下意识唤出了声,“李郎!” 第522章 又见残篇? “李朗~” 两道声音同时在李牧的耳边响起,一道来自君九龄,而另一道,则是久久不见的天宗道首,蝶梦。 蝶梦穿着一身素色道袍,却完全掩不住她那曼妙的身材。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直接扑到了李牧的怀里。 “小蝶?”李牧怀中搂着佳人,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对于两人的邂逅,直到如今,李牧还是觉得有些…草率。 对,只能用草率来形容。 相比于完全恋爱脑的苏雨薇。 以及带着亏欠,甚至对他抱有些许利用心思的张寒蕊。 他和蝶梦的感情,就显得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堂堂人宗道首,总不能是因为他的男子雄风而折服。 可就是这样一个胸前有着沟壑的女子,却对他李牧,莫名其妙的死心塌地。 最奇怪的是,李牧对她,也有着本能的亲近。 李牧承认自己在女色这方面抵抗力比较弱,但他却从未怀疑过蝶梦的真实目的。 无论是之前浑浑噩噩,还是现在头脑清明,皆是如此。 “你怎么来了?”李牧嗅着蝶梦发丝间的淡淡清香,开口问道。 闻言,蝶梦眼睛一眯,脸上做出幽怨状,语气不忿道, “一个多月了,你从南域回来,都没主动找过我,我还是听师姐说你回了府。” “你这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抛妻弃子?”李牧一愣,双手抓着蝶梦的肩头,眼中透着震惊与欣喜,看向她的小腹, “你,你有了?” 看到李牧这样子,蝶梦是真想一口应下,那样李牧肯定会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只可惜,她很清楚,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李牧如今有多高兴,等发现她说时谎便有多失落,她不忍心看到李牧失落。 略一思索,便将责任都推到了李牧的身上, “有,怎么有?你不耕田,还想地里白长庄稼?” 李牧嘴角一抽,看来这些日子,蝶梦没少听都城那些深闺怨妇的抱怨。 但蝶梦这话属实在理,便死命摇头道, “不想,不想。” “我这不是正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出现了。”李牧张口就来。 说实话,若非再见蝶梦,她都快将这女人忘了。 蝶梦眯了眯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随即白皙玉手朝着李牧一摊,开口道, “一个金元宝,我就原谅你。” 就在这时,君九龄急切的声音,突然在李牧的耳边响起, “狗男人,她,她身上有你的气息!” 李牧心说,这不是废话嘛。 我之前昏迷的时候,她不知解锁了多少姿势。 别说气息,她连形状都是我的。 李牧如今还记得那铺的满地的春宫画册,说起来,蝶梦比陆蒹葭虎多了。 君九龄虽不知李牧在想什么,却知一定没想好事,语气愤愤道, “我是说,青莲化生诀,她身上,有青莲化生诀的气息。” “当真?”李牧一惊,有些诧异的看向蝶梦。 蝶梦还当李牧不想给银子,当即板起脸来, “不给银子也行,你今晚陪我论道!” “我听说你又要离开,这次准备走多久?” 君九龄见李牧呆愣愣的也不说话,更是急的不行,当即叫道, “愣着干嘛,她是你的女人,你快开口问啊。” “奥,奥!”李牧这才反应,赶忙看着蝶梦的眼睛,开口问道, “小蝶,你可知青莲化生诀?” 蝶梦见李牧这认真样子,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思索了许久,这才说道, “我印象中天宗应该没有这样的功法,李朗不如与我回天宗翻翻藏书?” “也好,事不宜迟……”李牧点头,正要答应。 自己的右手就一个大巴掌呼向了自己的脑后,随之而来的是君九龄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你是白痴吗?本姑娘说她身上有青莲化生诀的气息,说明她修炼了类似的功法!” 闻言,李牧老脸一红,不是他蠢,是完全没回过味来,也不听君九龄继续嚷嚷,重新问道, “小蝶,你可有修炼其余天宗弟子没有修炼过的功法?” 谁知,蝶梦听到这话,脸上却是闪过一抹红霞,妩媚勾人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你这人,明知故问,非要拿这事来臊我。” 李牧怔了怔,完全没有看懂蝶梦这副姿态的意思。 良久,方才一拍脑门道,“我竟忘了!《心斋》!” “小蝶,你能不能将《心斋》的功法给我?” 李牧开口,心中有些忐忑。 虽然两人已经是负距离的关系,但李牧很清楚,这个时代索要另一半的功法,远比穿越前,妻子问丈夫要工资卡密码严重的多。 闻言,蝶梦微微蹙眉,试探问道,“你想用心斋救人?男人?” 也只有这个可能,对方若是女人,李牧有更厉害的手段。 “嗯……不是,我是想自己修炼,可以吗,这对我很重要。” 李牧点头,蝶梦这说法也没错,但他可不想生出什么奇怪的误会,赶忙又解释道。 “你…是不是知道了。”然而,蝶梦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许,也许有这功法的原因在,但我确信,对你都是出自我的本心,所以李朗大可不必如此。” 蝶梦的语气很淡,表情却十分认真。 眸中波光粼粼,用力的握住了李牧的手,一字一句道, “我相信,李郎对我也是如此,什么炉鼎不炉鼎的,我不在乎,李朗也不要多想可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炉鼎?”李牧目光一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然而,蝶梦听到李牧的话,脸色却是一变,脱口道, “李郎不知?” “没,没什么。那个,那个宗里还有事要处理,我,我先走了。” 旋即,转身便打算离开。 可李牧哪会让她就这样离开,一把揽住蝶梦那盈盈一握的柳腰,沉声道, “心斋是炉鼎功法?” “是,是…的。”蝶梦颔首,不知为何,看到李牧这样的表情,她本能的不想抗拒,更不会说谎。 “那你为何要修炼?我记得天宗有规定,早就不允许弟子修炼这门功法。” 李牧又问。 “这是只有道首才知道的秘辛,师父也曾修炼过心斋,师父的师父也修炼过,只不过她们都没我这么幸运。” 蝶梦语气平淡,然而看向李牧的目光却满是爱意。 “你管这叫幸运?”李牧蹙着眉,炉鼎这两个字,听起来着实有些刺耳。 蝶梦摇头,嘴角挂着笑容,她能清晰感受到,李牧此时对她的关心, “先辈曾言,这是天宗欠下的债,自是应由天宗弟子偿还,李郎不用因此觉得……” “放屁!既是先辈欠的债,让她自己还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李牧更怒了,上下打量了蝶梦一番,捧起她娇俏的脸蛋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我们……那样,那样以后,可对你身子有什么损伤?” “李郎~”蝶梦眼中含泪,一双美眸痴痴的望着李牧,摇头道, “没有,没有,李朗,别再问了,我们就,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次奥!好什么!哪个脑残定的破规矩,老子去掘了她的坟!” 李牧抓住蝶梦的手腕,眼角隐隐有黑气闪烁。 蝶梦吃痛,却不敢言语,贝齿死死咬着下唇。 她虽清楚,李牧的怒气都是因为心疼她,却对李牧如今这个样子有些畏惧。 “狗男人!你冷静些,莫要被那戾气影响了心智!” 这时,君九龄的低呵声在李牧的耳边响起。 第523章 心斋与坐忘。 听到君九龄的话,李牧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是有些生气,或者说,对于这种事,正常人听到都会多多少少的有些脾气。 可也不至于如此,更不至于全挂在脸上。 显然这是受到了青莲化生诀副作用的影响。 李牧依旧阴沉着脸,摆了摆手道,“去那边亭子,你与我好好说说。” 虽然知晓是怎么回事,但这怒气想要平息,却也没那么容易。 否则这副作用也就没多可怕了。 蝶梦糯糯点头,根本不敢说个不字。 堂堂天宗道首,此时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儿。 乍一听,李牧之前那话,像是平日里的玩笑之语。 但蝶梦却切实体会到了那犹如实质的杀气。 远处,雨薇亭。 陆夫人见李牧与天宗的道首一块朝自己这边走来,刚欲起身。 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硬生生的又坐了回去。 果然,李牧就好像没看见她一样。 径自坐到了她的对面,她刚要开口,却听李牧语气低沉的呵道, “你的事晚点再说。” 随即,李牧又冲着小昭道,“小昭过来。” 小昭正准备给李牧倒茶,听到李牧的吩咐,赶忙放下手中茶盏,走到李牧身边。 李牧也没多说,伸手揽住小昭的腰肢,便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小昭也不挣扎,只是脸蛋通红的将头埋到了李牧的肩头,一声也不吭。 一旁的陆夫人眉角一抽,李牧是真不把她当外人。 但看到李牧那张阴沉的脸,还是老实的将头扭到了一旁,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李牧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嗅着小昭身上的淡淡清香,心绪平和了不少。 君九龄感受到李牧情绪的变化,暗道果然如此。 当初在幻境中,她便察觉李牧对这个叫小昭的小丫头很不一样。 她能让其余人都远离李牧,但唯独小昭是个例外。 如今看来,显然还不止如此。 这丫头仅是待在李牧身边,便能助他压制戾气,可见其特殊。 身前,蝶梦小心翼翼的站着,两只白皙柔夷紧紧纠缠在一起。 陆夫人看到这一幕,略一犹豫,起身客气道, “既然道首与世子有事要谈,要不您坐这里,我……” “不用,就让她站着。”谁知,不等陆夫人说完,李牧却直接打断道。 随即蹙眉看向蝶梦,语气淡淡道, “还不说?是等我替你说吗?” 闻言,蝶梦抿了抿唇,沉吟良久,似豁出去了,这才开口道, “没错,心斋确实会一定程度让我们相互吸引,但,但你也不吃亏啊,你干嘛要这样。” “你明明得了好处,我,我也……” 蝶梦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可能是因为陆夫人在场,也可能是觉得委屈。 一对美眸死死盯着李牧,眼中有怨,也有怒。 李牧看着她,抓起小昭的手捏了捏,开口问道,“我怎样了?” “你……”蝶梦刚要开口,话音却是戛然而止。 没错,从刚才开始,李牧的愤怒,都是对她的心疼,以及对她不公的遭遇打抱不平。 她原本是感动的,但在来这凉亭的路上,她却察觉到了李牧心绪的转变。 李牧对她有怨气,有怀疑,甚至,还有一丝丝忌惮。 “你能凭借心斋,读到我的思绪,我说的没错。” 见蝶梦不说话,李牧便替她开了口。 蝶梦没有否认,咬牙道,“就因为这个?能够读懂郎君的心意,才能更好的服侍郎君,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听到这话,李牧微微摇头,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小蝶,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挺喜欢你。” 蝶梦一楞,也没有多想,便也顺着李牧的话道,“我知道,我也喜欢李郎,那李朗为何……” “噗-----”谁知,一旁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的陆夫人,听到这话,竟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随即赶忙用袖子掩住朱唇,语气急切的说道, “对不起,我,我就是呛住了……” 李牧没有理会陆夫人,重新看向蝶梦。 见状,蝶梦也将注意力再次放在李牧的身上,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委屈, “当初也,也并非是我本意,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便已经想清楚,愿意真心服侍李郎。” “何况心斋虽然会,会让你对我……对我有些爱慕,但我一身血气也都尽数给你了,李郎就没察觉,自己外家武学进境突飞猛进?” 蝶梦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看向李牧的眼神中满是幽怨,似嗔似怒的说道, “无论如何,因为这事,李朗迁怒于我,都是李朗的不对。” 此言一出,不光是陆夫人,就连小昭都觉得,李牧似乎有点得了便宜卖乖了。 暂不说蝶梦天宗道首的身份,就这样一个,天仙一样的女子倒贴,你李牧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是吃干抹净,想不认账? 所以才借题发挥? 但你就算借题发挥,也找个靠谱点的理由。 就你这没头没脑的发脾气,完全是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 旋即,蝶梦也不再隐瞒,将心斋的特性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心斋,旁人只以为,这是天宗的一门玄妙法门。 修心度元,甚至能重塑断裂的筋脉。 但唯有古来的天宗道首才知。 心斋,心若死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看似是心静无事的逍遥道。 实则却是只为一人斋戒的祭祀之道。 天宗所修的是内家功法,但心斋却要以女子纯阴修炼外家武者的血气。 再由双修,反哺男子。 说白了,就是炉鼎。 听完,李牧颔首,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只有低头看向小昭时,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问道, “小昭也觉得是我不对?” 闻言,小昭并没有怎么犹豫,便直接摇头道, “公子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小昭只听公子的。” 李牧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目光重新看向蝶梦,淡淡道, “我再问最后一次,只是这样…而已吗?” 蝶梦看着李牧,脸上逐渐失去了颜色,红唇微张,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犹豫良久,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见此,李牧轻叹了口气,让小昭从自己的腿上下来,随后缓缓站起身,冲着蝶梦拱手说道, “罢了,我想要这心斋的功法,还请小……道首成全。” “李朗……”见到李牧突然这般,蝶梦的身子不由一颤,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牧,声音颤抖的问道, “李朗是要与我恩断义绝吗?” 李牧看着眼前的绝美容颜,淡淡道, “既然早晚要断,早断总比晚断的好。” 闻言,蝶梦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 李牧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搀扶,终究还是忍住了。 察觉到李牧的动作,蝶梦猛的抬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落下,口中急道, “李朗你信我,我没想过要修那坐忘……我,我……” 第524章 蝶梦顿悟无情道。 蝶梦说着说着,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似是连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当初跃下降仙崖去寻李牧,正是打着这样的心思。 她身为天宗道首,自是要遵从先辈的指示。 “坐忘?无情道!狗男人,这女人要拿你练心!”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 李牧没有理她,此时,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没想到,真的让他猜中了。 李牧是种过芒蛊的人,对于影响心神,让二人相互吸引的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但心斋的影象,显然与当初芒蛊的那种感觉不同。 李牧虽说不上来具体有何不同,但二者的区别,就像是夫妻与情侣。 后者的捆绑,似乎并没有那么牢固。 但仅是因为这个,还不足以让李牧推断出这些。 之前只觉得两人的感情有些怪异,直到得知心斋是炉鼎功法。 并且历代天宗道首都会修炼后,李牧才有了猜测。 尤其是,只准道首修炼这一点,就十分耐人寻味。 就算有那所谓的恩情大义在,但人心这玩意儿,是最经不起考验。 怎可能所有天宗道首,都甘愿做旁人炉鼎,这就十分的不合理。 心斋看似顶着炉鼎功法的帽子。 但天宗修的是内家功法,修的是真气。 就算损失了血气……说白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能接受。 当初,李牧去天宗时,可没见过一个修炼外家的弟子。 显然天宗收徒十分苛刻,没有内家资质,是拜不入天宗的。 甚至李牧怀疑,天宗都没有一门正经的外家功法。 所以这所谓的牺牲,更像是将自己无用的东西贡献了出去。 以此让另一半产生亏欠的心理。 也许一般人想不通,但老海王李牧看这些东西,简直门清。 这和他曾经骗姑娘的那些手段,还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再加上,君九龄之前也提到过天宗。 那道心,不正是天宗门人。 显然六百年前的天宗,是有男弟子的。 道心又将一部分青莲化生诀传给了他的一名师姐。 李牧用屁股想都知道,一定就是这定下规矩,留下心斋的那位。 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李牧虽不清楚,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甚至,都能脑补出一段,连环舔狗的大戏。 道心舔女帝,那位师姐舔道心。 起初李牧还没联想到无情道这里。 也正是受到了女帝的启发。 舔狗心理,那个女人凭什么比我强? 就因为她修了无情道? 那我也修! 我不但修,我还憎恨男人。 从此天宗不招收男弟子,不准婚嫁,哼! 李牧都能想到那位因爱生恨的病娇师姐的嘴脸。 然而,就算到这里,一切也不过是李牧的主观臆测。 真正让她对蝶梦产生怀疑的,是他问起心斋时,蝶梦先是引导,让李牧知道心斋是炉鼎功法,之后又隐瞒,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态度。 这有些太刻意了。 至于最后那句话,便是李牧根据猜测,故意诈蝶梦的。 李牧真希望自己猜错了,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忘足,屦之适也;忘要,带之适也;知忘是非,心之适也;好一个坐忘道,好一个天宗道首。” 李牧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自嘲。 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他李牧也有被人用来斩情的一天。 陆夫人听到这话,只觉得李牧也许人品不行,但这才学属实没得说。 这几句话大道至简,乍一听是三岁孩童都应知晓的道理。 但细细品来,却有深意在其中,道尽了这忘中真谛。 小昭,则是从中听到了李牧的失落,用力的握了握李牧的手,语气坚定道, “小昭永远都不会离开公子,就算公子不要小昭,小昭也要缠着公子。” 李牧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小昭的脑袋。 然而,瘫坐在地蝶梦,听到李牧的话,脸上先是茫然,随即眼中似有明悟。 气海真气自行运转,转瞬将其包裹。 额间发丝无风自动,隐约有道蕴流转其中。 “该死,这女人竟然顿悟了,狗男人,杀了她!” 君九龄见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骗了自家狗男人,竟然还想顿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李牧一愣,微微叹了口气,手腕一挥,无数真气丝线随之射出,纵横交错间编织成一张无形大网,将整个雨薇亭笼罩。 “狗男人,我叫你杀了她,你这是干嘛?” 君九龄不解,语气中似是还带着酸意。 当初女帝领悟大道,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付出了大多的大代价。 这女人,不但想用自家狗男人练心,还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顿悟,这不酸都是不可能的。 “就当是…两清了。” 李牧摇了摇头,似是在给君九龄解释,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转身坐回石凳上,目光复杂的看着蝶梦。 “九儿,你说她顿悟后,会是什么境界。” 李牧询问,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君九龄冷哼一声,本不想答,想了想还是气鼓鼓道, “能是什么境界,三气法修到极致也不过是凡人,有道蕴加持,也就比凡人厉害那么一点点而已。” 话虽如此,但君九龄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倘若蝶梦踏入修行,便已有了成圣之资。 李牧颔首,再次沉默,只是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蝶梦。 就在这时,蝶梦周身的真气产生剧烈的震颤,柳眉微微蹙起,表情看上去很是痛苦。 君九龄的声音顿时变的有些兴奋, “果然,坏女人就该是这样!” “九儿,她怎么了!”李牧一惊,赶忙问道。 “还能怎么了,道心不坚,资质不足,顿悟要中断了呗。” 君九龄语气悠悠,但对于李牧的反应,显然有些不满。 李牧眉头紧蹙,想了想,再次开口道, “不内变,不外从,事会之适也。始乎适而未甞不适者,忘适之适也。” “道首,心斋既是坐忘,坐忘也可是心斋。” 说完,李牧就闭上了眼睛,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旋即,蝶梦似是听到了李牧的话,紧蹙的柳眉缓缓松开。 周身道蕴比之之前更加浓郁。 “狗男人!你……你……哼!”君九龄一声娇哼,便不再理会李牧。 李牧这行为,与之他口中所说的舔狗何异? 至于那心斋的影响,李牧有没有被心斋中的法门蛊惑,她还能不清楚。 在她看来,李牧就是馋这坏女人的身子,他下贱! “哼,狗男人,这次你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无情道就是无情道,你费尽心思帮她,她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眷恋。” 君九龄口中愤愤,一副等着李牧后悔的模样。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一旁为蝶梦护法。 亭中,也唯有陆夫人此时还像是个正常人,看向李牧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怪物。 余光扫了眼一旁一脸淡定的小昭,暗道这小丫鬟都不震惊的吗? 这可是一语让人顿悟,是顿悟! 你这样显得本夫人很没有见识! 第525章 驴唇不对马嘴,憋屈的陆夫人。 俄顷,李牧见蝶梦的状态趋于稳定,这才将目光看向陆夫人。 陆夫人见李牧的目光看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然而似是觉得这样有违自己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又微微挺了挺胸,淡淡道, “世子倒是风流,连天宗的道首也对你这般,这般……” 陆夫人微微蹙了蹙柳眉,她本意是想恭维李牧的,但这话说出来,却更像是嘲讽,索性红唇紧闭,不再开口。 两人的事,她也看出了个七七八八。 蝶梦道首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李牧的事,李牧这是要挥泪斩情丝。 结果道首却不乐意了,李牧不但没有责罚,还助她顿悟,为她护法。 陆夫人突然觉得,这李牧也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 尤其昨天夜里,陆夫人也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才深夜去了陆蒹葭的小院,想与她聊聊当初那婚约的事。 毕竟两人之事属于乌龙,传扬出去,弄不好还是一段佳话。 虽然当年与陆蒹葭签订婚约的并非是李牧,但陛下下旨赐婚的却是李牧无疑。 眼下与姜城反王大战在即,战后论功行赏,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结果却发现,躺在陆蒹葭床上的竟然是叶妙妙。 与叶妙妙大眼瞪小眼,干等一夜的陆夫人,当即跑来了玲珑水榭。 她很清楚,陆蒹葭只是表面上看上去有了些许好转,但实际上,除了李牧外,旁人还是无法近身。 她一个当娘的,难不成真要看着自家闺女孤独终老不成。 且不说二人本就两情相悦,就算不是,她也该努力撮合,竭力促成才对,哪有从中作梗的道理。 再加上,那日马车上的经历,让陆夫人有了心理阴影。 生怕真的惹恼了李牧,杀其夫,夺其妻,霸其女。 好端端的姻缘,变成了仇怨。 就连天人境的御史大夫,都不是李牧的一合之敌。 她家那文绉绉的呆板夫君,哪能是这小恶魔的对手。 想到此处,陆夫人垂眸扫了眼自己傲人的本钱,又赶忙含胸。 暗道自己挺那么高干嘛? 生怕别人不搀吗? 李牧不知陆夫人所想,只是见她脸色变换,也没有在意,淡淡开口道, “夫人是来找蒹葭的?” 陆夫人一对美眸死死盯着李牧,似乎是想将其看透,然而观察半晌,除了相貌不输年轻时的陆丞相外,也没能从李牧的脸上看出什么。 想了想措辞,点头道, “蒹葭从没像这样失踪过,所以,所以我这做娘的担心,之前有些冒昧,也希望世子可以海涵。” 陆夫人稍稍放低了姿态,从一开始的兴师问罪,变成了如今,话里话外,都是来求李牧帮忙的意思。 李牧颔首,“蒹葭在我这里,眼下应该在夫人之前居住过的院子。” 李牧此时的心情有些不好,原本和冬梅的计划,尽数都抛去了脑后。 闻言,陆夫人目光一凝,正欲起身去找陆蒹葭,便听李牧又道, “那日马车上的事,我想再向夫人道歉,希望夫人可以原谅。” 李牧的想法很简单,之前是为了哄陆蒹葭。 现在,则是希望可以和这个未来丈母娘缓和关系。 虽然李牧不知那日马车上,他究竟做了什么。 可陆夫人整个上身的衣服几乎完全破损,再加上之后对自己的态度,那不用想也知道。 好在从陆蒹葭的表现上看,二人没有真正的酿成大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然而,这话听在陆夫人耳朵里,却好似李牧是在威胁她,又或者是暗示? 一对柳眉紧紧蹙在一起,犹豫良久,试探着问道, “若是我,宁死都不从呢?” 「这话听着有点怪啊……」 李牧微微蹙眉,只以为陆夫人是在说宁死也不同意她与陆蒹葭的事。 想了想说道,“其实除了蒹葭,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愿意与夫人说这些,都是因为您是蒹葭的娘亲。” 陆夫人暗道,你还知道我是蒹葭的娘亲,难道你就不考虑考虑蒹葭的感受吗? 袖中粉拳用力握紧,咬牙道, “既知道我是蒹葭的娘亲,你,你就应该尊重我!” 陆夫人如今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李牧对陆蒹葭的宠爱上,希望他能看在陆蒹葭的面子上,放过自己。 且不说李牧的身份地位,就李牧如今的实力。 若非是通敌叛国,犯上作乱,哪怕真有个作奸犯科,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牧哪怕将她掳了,囚禁在这府上,朝廷怕是也不会站出来替她撑腰。 然而,陆夫人这话,却让李牧以为她是在摆丈母娘的架子,微微蹙眉道, “我尊重夫人,也希望夫人能够尊重蒹葭的意愿。” “蒹葭的意愿?”陆夫人一愣,眼中透着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蒹葭怎么可能同意……我,我可是她娘!” 李牧摆了摆手,原本心中就压着戾气,如今又听到这种倚老卖老话术,干脆不耐烦道, “夫人不信,自己去问便是。” 陆夫人起身,她才不信,她一向高傲的女儿,会为了讨好李牧,将自己娘亲送出去,当即便要离开。 李牧随手散去真气丝线,想了想开口呵住陆夫人的脚步,补充道, “夫人,倘若让我知道你用卑鄙的手段胁迫蒹葭,莫怪我不讲情面。” 陆夫人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狠狠瞪了李牧一眼,暗道究竟是谁用了卑鄙的手段! 只不过,李牧身上那如有实质的煞气,还是让她有些惧怕,向来不服输的陆夫人,还是没能撂出狠话。 用力咬了咬红唇,扬长而去。 见此,李牧微微松了口气,眼下确实不是聊这些事情的时候。 稍有些不顺心的小事,便会引动心中那股戾气。 刚在小昭那里降下去的火,又被陆夫人拨弄的蹭蹭往上冒。 一旁,小昭看着陆夫人离开的背影。 总觉得自家公子与她说的似乎不是一件事。 稍稍犹豫,正要开口提醒,却见盘坐在亭中的蝶梦,面色突然变的狰狞,随即睁眼,口中大呵了一个“不”字。 听到动静,闭眼凝神的李牧猛的睁眼,只见蝶梦周身道蕴赫然崩碎,一口鲜血顺势从口中喷出。 “小蝶!”李牧大惊,身影闪烁,当即出现在她身旁,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与此同时,君九龄错愕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 “这女人竟然,竟然斩了自己的道途!她疯了?” 第526章 方技家,陆桑拓。 “九儿?她怎么了?” 李牧心中焦急,听到君九龄的话,赶忙在脑中询问。 君九龄眼神复杂,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 “她斩灭了自己的道途……她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君九龄很是诧异,莫说一个人是否舍得毁掉自己的大道,即便真想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办的到的。 这般资质,若是放在六百年前,保不齐也是一位能与女帝丘禾她们争锋的人物。 李牧听不懂君九龄的话,索性直接问道, “我就想知道她会怎样!” “怎样?自然是会死。”闻言,君九龄微微叹了口气。 蝶梦修的是无情道,主动斩灭道途,那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放不下这个‘情’字。 旋即,李牧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看向蝶梦那苍白的脸颊,急切道, “有没有办法可以救她,女帝,女帝修的不是也是无情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不一样,陛下修的是王道,斩情的方法,也不是天宗这小道所能比拟。” 君九龄摇头,女帝所修王道,斩七情,断六欲,是王道也是极道。 而天宗这无情道,所斩情丝显然只有爱之一情,境界显然不能同日而语。 李牧蹙眉,怎么这个时候还拉踩起来了,语气中已然带着怒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有没有办法救人!” 君九龄也知晓李牧如今的状况,并没有说出那句经典的,“你这么凶干嘛?” 沉吟半晌道,“不确定青莲化生诀?试试呗,反正你也不吃亏。” 闻言,李牧也不迟疑,拦腰便将蝶梦抱了起来。 感受到这熟悉的体温,蝶梦暗淡的眼眸稍稍恢复了些许光彩,看向李牧说道, “李郎,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回头慢慢和你算!”李牧才不会像影视剧中那样,人都快不行了还在这里废话。 话音方落,二人便已经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经过昨夜与陆蒹葭的努力,李牧如今的速度,百米之内,堪比瞬移。 “李朗,你听我说……” 蝶梦显然并没察觉到周围的变化,努力伸手想要触摸李牧的脸颊,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说什么说,省点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李牧一边解着蝶梦的衣裙,一边说道。 蝶梦似是有所察觉,眼中闪过一抹喜意,轻轻的“嗯”了一声,糯糯道, “李朗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斩情丝,修大道,当初察觉到师父要我等的人就是你时,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夺了我的身子,我以你练心,我们…两不相欠。” 蝶梦的意识显然有些不清醒,口中呢喃的唠叨着。 “可我发现,我不想修什么大道了,就想守着你这坏人。” “我日思夜想,站也是你,坐也是你,可你却狠心,这么久都不曾来看我。” “我不怪你,初一说你有大事要做,我想帮你……可又怕被你发现,发现心斋与坐忘的秘密,发现我骗了你我想瞒着你,瞒你一辈子,可你偏偏却,却……” 说话间,蝶梦的眼眶逐渐湿润,泪滴从眼角滑落。 李牧听着这些话,手上的动作微顿,是自己错了吗? “狗男人!别愣着了!记得,记得主动运转功法!”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也听到了蝶梦的话,一时间,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 与此同时,东宫。 赵楚希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冲着少年拱手,语气恭敬道, “先生!” 少年掀开头上斗笠,露出一张俊俏,且略显稚嫩的脸庞,语气悠悠道, “太子不必如此,我之前就说了,都是朋友。” 来人,赫然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追着李牧屁股后面喊姐夫,声称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的陆桑拓。 “这次多亏先生提醒,否则本宫定当万劫不复。” 赵楚希并未因为陆桑拓的话就改变态度,语气依旧十分恭敬。 陆桑拓摆了摆手,大咧咧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语气随意道, “我早说了,不要与姐夫为敌,也亏得太子最后处理得当。” 赵楚希微微欠身,听到对方提起李牧,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开口道, “这还要多亏了先生指点,假亦真时真亦假,先生当真大才。” “什么大才,你们那计划原本就漏洞百出,一群蛮夷,加上阴阳家那群废物,能成什么事,太子与其谋划,注定成不了事。” 陆桑拓看着桌上的糕点,挑挑拣拣,最终拿起一块样式最精美的,开口问道, “这里面没有忘仙膏。” 闻言,赵楚希脸色一变,赶忙道, “先生说笑了,本宫自是不会碰那种东西。” 陆桑拓笑了笑,咬了口糕点,并没有过多言语。 实际上,他对赵楚希当真有些看不上,胸无城府,小肚鸡肠。 与邹行合谋,差点被取而代之,简直愚不可及。 若非他当初,救下了阴阳家原本准备的那五名假太子中的一个,在最后时刻让赵楚希将计就计。 假意被关押,将一切撇的干净,又在议政殿演了那么一出,这会坟头草怕是都有两米高了。 太子与邹行合谋造反是真,在南城被杀也是真。 只不过,陆桑拓早在更早之前,便将真正的赵楚希替换。 所以在南城被杀的,也是当初阴阳家以改面之术制造的假太子。 赵楚希见陆桑拓来找他,也不说别的,只是自顾自的吃糕点,心中有些焦急,便小心试探道, “先生,不知方技家之后有何打算?” “父皇此次决定御驾亲征,本宫监国,定能助到先生。” 赵楚希虽低着头,但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陆桑拓,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闻言,陆桑拓将糕点一口塞进嘴里,青涩的脸庞鼓胀胀的,两只手在衣摆上随意抹了抹,口齿不清的说道, “殿下好好监国便是,对了,之后的百家峰会殿下可有听说?” “自然是有,父皇交代,此次峰会要特别重视,会场已然在搭建,就安排在圣人街。” 赵楚希眼神闪烁,心中似有猜想,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嗯…圣人街。说起来,我之前来的时候,还在那里看到了姐夫的塑像,确实神俊,与爹爹也不遑多让。” 陆桑拓点头,口中说着没营养的话,作势便准备离开,随即脚下步子一顿,缓缓回头,像是刚想起来一般,冲着赵楚希说道, “对了,此次峰会,方技家也想参加,不知太子可愿出力?” 闻言,赵楚希的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先生放心,本宫定当竭尽全力!” “那就多谢了!”陆桑拓点头,顺手带上斗笠,一边朝外走,一边自言自语道, “娘亲怕是想死我了,也该回家了。” “先生!”这时,赵楚希开口,语气有些急切道, “那姜城的事?” 谁知,陆桑拓却是抬手在耳边挥了挥,头也不回的说道, “一群乌合之众,何况此次燕王定然亲自挂帅,姐夫自然也会跟着,蛮夷小国,偷学了些我们的东西,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听到这话,赵楚希的嘴角不由一抽,说道偷学,谁比的上你们方技家。 医、卜、星、相,机关数术,各家都让你们给学遍了。 第527章 离开,出发姜城。 深夜。 玲珑水榭。 李牧坐在卧房的屋顶,呆呆的看着天边新月。 “狗男人,别担心了,她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君九龄语气柔柔,这样低沉的李牧,她还是头一次见。 李牧摇头,语气淡淡道,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不是?”君九龄有些疑惑,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其实,我觉得那天宗的丫头,应当对你是真心的,你……” “九儿。”不待君九龄继续说,李牧便开口打断, “恢复训蒙品阶,解决的并不是青莲化生诀作用的副作用,我说的对。” “你,你怎么……”闻言,君九龄语塞。 李牧轻叹口气,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小蝶将心斋的功法口诀告诉我了,刚才替她疗伤,顺便还散去了戾气。” “这三部分残章着实有趣,藏锋诀修真气,血煞魔功修精气,心斋修的竟是血气,与如今武者的三气法完全吻合。” “这该不会是巧合。” “因为这个?”君九龄有些不解,这和李牧猜到奴印的事,完全没有联系啊。 李牧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每次对他产生杀心,这里都会痛,还有之前晕倒,应该都不是巧合。” “你意识到了?这怎么可能?”君九龄一惊,这离李牧上次封印才过了多久? 李牧没有继续解释,有些东西,他也解释不通,似乎冥冥之中有着指引。 “九儿,恢复训蒙品阶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没错。” 李牧站起身,再次确认道。 “嗯!你放心,本姑娘可用我的神魄起誓!” 君九龄神情一震,语气坚定的保证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李牧目光一凝,话音方落,人然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出了城,君九龄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揪着额间一缕碎发,语气闷闷的问道, “狗男人,你到底……” “我没事,就是有些不爽。” “不爽?”君九龄心中越发疑惑,只觉得今日的李牧十分怪异,难不成是受了情伤? 她似是听人说过,男人受了情伤,都会变的有些阴郁。 但她不知的是,李牧的确是因为蝶梦的事情,受了情伤。 只不过,他这伤和正经老实巴交的男子,怕是有些不太一样。 李牧在得知蝶梦想要用他练心悟道时,第一反应则是成全。 这与他的一贯作风不符。 按照李牧的性格,两情相悦自是最好,就算不行,得不到心,也要得到身子。 他可以当那个在背后默默用力的男人,但不能是出力不讨好,默默付出的舔狗。 能让他有这种成全心思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也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甚至是,有些害怕。 李牧几乎可以确定,善渊就是搀他的身子。 虽然君九龄斩钉截铁的说,这世上没有这种术法。 但他都能穿越,就没有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 再加上这‘头痛病’,他身上显然有善渊设下的禁制。 李牧还记得,上一次如此低沉的时候,还是误以为苏雨薇要杀他,他逃出燕王府之时。 后来,也是因为许豆豆的几句话将其点醒。 “说起来,许久没见这位低头不见足尖的悠戎女侠,上次留书,说是要给我惊喜来着,也不知去哪了。” 李牧笑了笑,喃喃自语道。 “狗男人?”君九龄正等着李牧给她解惑,却听到李牧的喃喃自语,似乎是又提起了某个女人。 下意识的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脚尖,纳闷道, “低头不见足尖?什么意思?是说那姑娘的脚很好看吗?” …… 玲珑水榭,李牧卧房中。 “李朗!”蝶梦猛的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却未发现李牧的踪影,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李,李朗他,他没有原谅我……” 想到之前的一幕幕。 李牧那担心样子做不得假,李牧是在乎她的。 一时间,蝶梦的眼中恢复些许神采,扯过丢在一旁的衣裙,便跃下了床榻。 她要去找李牧说清楚,无论李牧是否原谅她,她都愿意用余生来赎罪。 “我劝你不要随便走动,公子说了,要你好好休息。” 这时,屋中响起一道女子声音。 蝶梦一愣,这才看到窗边的软榻上,侧躺着一名白衣女子。 女子的修为显然不低,她之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蝶梦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用帐帘挡住了自己裸露的春光,试探的问道, “你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是大小姐!”陆蒹葭缓缓坐起身,悠悠的叹了口气,指着墙壁上的小字说道, “你自己看。” 闻言,蝶梦顺着陆蒹葭的手指看去,那里果然有李牧留下的字, “好好休息,待我回来再与你算账。” 看到这略带怨气的话,蝶梦的眼中露出喜意,李牧这口气,至少不像之前那般冷漠。 这便是最好的。 蝶梦松了口气的同时,目光看向陆蒹葭,迟疑道, “不知大小姐为何在这里?” “自然是看着你了!”陆蒹葭扬了扬下巴,之前在雨薇亭的事,陆夫人已经都和她说了。 她原本是趁着陆夫人睡着,特意跑来寻李牧的。 谁知来了后,却只见蝶梦一人,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而墙上,也只留着这么一行小字。 白日里,她已经答应陆夫人要与她回家,但眼下,她却有了继续留在玲珑水榭的主意。 闻言,蝶梦皱了皱眉,略一犹豫便道, “不必了,我这就去找李朗,亲自与她赔罪,要杀要剐都听李朗的。” 听到这话,陆蒹葭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小心试探道, “你知道公子去哪了?” 见到陆蒹葭的反应,蝶梦生起一丝警惕,自顾自的穿着衣裙,不再开口。 见状,陆蒹葭瘪了瘪嘴,快步走到蝶梦身旁,露出一抹不管是男人女人,看了都难以招架的笑容,讨好着说道, “小蝶姐,你是不是知道公子去哪了,你的事,娘亲都与我说了,公子最是心软,你带上我,我可以帮你求情。” “不必了,李朗既然没说,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蝶梦并不吃这一套,扫了陆蒹葭一眼,语气淡淡道。 除了面对李牧外,对于旁人,她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天宗道首。 唯一敢和她姐妹相称的,也只有二人互相成全的尹婳屏了。 陆蒹葭嘴角一抽,小声嘀咕道,“比她还不会说话,活该被公子训斥。” 声音虽小,蝶梦还是听了个真亲,淡淡的看了陆蒹葭一眼,只觉得眼前的陆蒹葭,与她前几次见到的那个清冷女子,反差实在有些大。 第528章 燕王入京,人宗来人。 内宅,另一处小屋中。 春桃刚替哼哼唧唧,喊着“公子,公子”的秋菊盖好被踢开的被子,便听到屋顶传来的动静。 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屋中。 屋顶上,蝶梦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瞪着陆蒹葭, “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陆蒹葭吐了吐舌头,绝美的脸庞做出一副俏皮样,不屑道, “这又不是你家,谁说我跟着你了。” “随便你!”蝶梦冷哼,正欲转身。 这时,一道寒芒悄然的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玲珑水榭内宅禁空,你们不知道吗?” 春桃皱眉盯着二人,这两人她见过,搞不好以后都是自家主母。 可李牧的吩咐,她更要遵守。 为了以防宋炽那类的事情再次发生,整个内宅都下了禁空令。 任何人不准在府中高来高去,李牧自己除外。 与此同时,应雨手持双锤,带着二十几名女子护卫,出现在屋子四周,双手掐腰,气势十足的喊道, “上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下来束手就擒。” 尹婳屏,苏雨薇,以及三名天宗长老,齐齐出现在屋顶上,将二人团团围住。 见到蝶梦时,脸色皆是一滞,“道首?” 一名天宗长老赶忙上前,相比于其她人,她最先认出了自家道首。 “小蝶?”尹婳屏蹙了蹙眉,冲着身旁的苏雨薇使了个眼色。 苏雨薇会意,赶忙跃下屋顶,让应雨带着护卫们离开。 “道首,这毕竟是世子府的内宅,你这也太没规矩了。” 那名天宗长老压低着声音,语气中透着埋怨。 按照辈分,她算的上蝶梦的师姐,教育两句也是应该。 尤其自从有了李牧的帮助,如今的天宗越过越好,几乎顿顿有肉吃。 她不知蝶梦和李牧的关系,这种时候,自是要出来做做样子。 “你们两个,跟我去受罚!”尹婳屏微微松了口,本以为是府上进了刺客,没想到竟是蝶梦和陆蒹葭。 但规矩定了自然要遵守,她也不好维护。 闻言,三名天宗长老脸色一变。 她们自然清楚这所谓的禁空令,但对方张口就要责罚自家道首,就好像自己道首是她们家小妾一样。 身为天宗长老,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三人正要开口,蝶梦却是拦住了她们,下巴微收,冲着尹婳屏说道, “我方才一时心急,忘了李……世子定下的规矩,我,我甘愿受罚。” 三名长老面色诡异,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道首为天宗,付出的太多了。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这日清晨,刚用过早饭的蝶梦,扛起搓衣板就朝着屋外走去。 这便是对她们的惩罚,洗衣服七天。 这是尹婳屏临时想出来的,李牧并未交代过,自己人犯错要怎么惩罚,可她觉得犯错就要一视同仁,才想出这么个不疼不痒的惩罚手段。 刚一出门,便碰到了面无表情,同样拿着搓衣板的陆蒹葭。 “你…是不是有病?”蝶梦直截了当,也没什么顾虑。 这三日一同受罚,两人也算是熟络了起来。 可白日里见到的陆蒹葭,却明显和晚上不同,这让她十分疑惑。 “你什么意思?”陆蒹葭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蝶梦上下打量着陆蒹葭,明明没什么差别,可就是感觉不一样。 “你和晚上为什么差这么多?” 蝶梦想了想,便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陆蒹葭微微蹙眉,沉吟良久道,“我不知道!” 她心中隐隐有着猜测,却不知该如何叙说。 就在前不久,与李牧相遇后,每日的戌时到次日的辰时,她便觉得自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但这种感觉很怪异,她觉得那人不是自己,但无论是记忆,或者想法。 甚至另一个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她都可以真切的感受到。 她有些害怕,她从小便被人觉得不正常,唯有在李牧面前,她才是正常的。 可如今,她似乎又变的与旁人不一样了。 “我这样,很让人讨厌吗?”陆蒹葭淡淡开口,脸上虽无表情,但眼中的忐忑之意却很明显。 蝶梦想了想,上前挽起陆蒹葭的手臂,笑着说道, “倒是不讨厌,反而还挺有趣的,话说,你是怎么办到的?李朗是不是也觉得你这样很有趣?” “公子他……的确是!他似乎很喜欢。”陆蒹葭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点头说道。 蝶梦脸上露出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凑到陆蒹葭的耳边问道, “等再过几天,我们去姜城找李朗?” 谁知,陆蒹葭却是摇头道,“不了,公子有正事,我们不该去添乱,何况我答应娘亲,想留在这里,就不能乱跑。” “昨晚上你不是这样说的!你看,你还让那叫妙妙的小丫头,给我们准备了路线图!” 蝶梦一愣,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帛,摊在了陆蒹葭的面前。 见状,陆蒹葭皱眉想了想,不确定道, “那你等戌时之后再找我,也许我会跟你一起去。” 闻言,蝶梦的表情一怔, “你,你该不会真有病,那臭女人还装李朗的姨娘呢,也没你这么疯。” “姨娘?你说玲珑殿下?”陆蒹葭好奇的看向蝶梦。 旋即,蝶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抬手挡在陆蒹葭的耳边,小声道, “我告诉你,那臭女人……”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见远处春桃四女脸色凝重,齐齐朝着外宅的方向跑去。 蝶梦话音一停止,当即朝着春桃喊道, “春桃!发生什么事了。” “小蝶道首,快,快和我们去正门!” 秋菊听到声音,眼睛亮了亮,朝着二人的方向跑来,边跑边说道, “王爷,王爷来了。” “燕王?”蝶梦皱眉想了想,摇头道, “算了,我和蒹葭还要去洗衣服,就不去了。” 她和李牧的关系还不准备公开,虽说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但自欺欺人还是要的。 谁知,秋菊却是抢下了她手中的搓衣板,语气急切道, “不是的,不是的,王爷在府外与人发生了冲突,听说对方是道门打扮,你去看看,不是帮王爷,是帮殿下。” “道门?可是我天宗弟子?”蝶梦眉头一蹙,心中大感不妙。 若是门下弟子冲撞了燕王,那这罪过指定都要落到她的头上。 这衣服怕是洗起来就没个头了。 秋菊似是看出了蝶梦的想法,赶忙摇头道, “应该不是,我听府上的丫鬟说,对方好像是从青峰观来的。” “青峰观?”蝶梦的眉头皱的更紧,沉声问道,“人宗弟子?” 第529章 找上门来的小道姑。 玲珑水榭,正门外。 燕王皱眉,看着眼前笑起来能看到虎牙的小道姑,沉声问道, “你是青峰观的弟子?” 闻人月蹙起小眉毛,仔细打量了燕王几眼,试探着问道, “你是燕王李大燕?” “大胆!你这小道姑,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一旁,魏平冉出声怒喝。 燕王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即看向闻人月道, “你认得本王?” “我不认得,我娘认得你。”闻人月眼睛一亮,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小师叔的爹爹,大哥哥的……叔父? 传言李牧生父和燕王是好兄弟,应该是叔父。 闻人月心里想着,赶忙冲着燕王行了个道礼, “小道青峰观青玄子,见过王爷。” 听到青峰观三个字,燕王的面色一沉,却还是问道, “不知你娘是?” “聆音阁曾经的花魁,千歌。”闻人月似是很骄傲,提起闻人以晴时,还微微的仰起了下巴。 闻言,燕王的嘴角不由一抽,谁还没年轻过。 当年为见花魁一面,一掷千金,甚至还扬言要给千歌花魁赎身,娶回府中。 这件事在燕山城闹的是沸沸扬扬。 结果千歌花魁根本不鸟燕王,最终被一个从没露过面的书生给抢了先。 为千歌花魁赎了身,从此便销声匿迹。 燕王也曾调查了许久,却都没查出那书生的身份,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千歌花魁的女儿。 仔细看来,确有花魁娘子几分神韵。 燕王心痒痒的,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不知你爹是?” “我爹是…青峰观观主,善阳。”闻人月糯糯开口。 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红红的,这燕王一上来,又是问人家娘亲,又是问人家爹爹的,也不知想做些什么。 谁知,听到闻人月的话,燕王的脸色越来越黑,紧握的拳头咯吱作响。 “竟然是他!”燕王咬着牙,他还以为是哪家的才子,能得千歌花魁青睐,结果居然是那牛鼻子。 “王爷!”身后,项代茹不动声色的拽了拽燕王的衣袖,酸酸的问道, “要不,奴家替王爷去寻寻那千歌娘子?” “咳咳咳……”听到项代茹的话,燕王一阵咳嗽。 当初年少无知,本就是为了争口气,如今更没那种心思。 方才只是感觉被人戏耍,一时有些气不过,如今回过神来,赶忙转移话题道, “你来找本王?何事?” 闻言,闻人月萌萌的摆了摆手,忙解释道,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大哥哥的。” 闻人月目光落在玲珑水榭大门的牌匾上,蹙起小眉头努力想了想,暗自点头道, “应该没找错!” 燕王眼中疑惑,看了眼刚从府中迎出的尹婳屏,开口问道, “谁是你大哥哥?” “你是来找李牧的?” 这时,尹婳屏缓步走到闻人月身旁, “你认识他?” “嗯,嗯!”闻人月轻轻拉了拉肩上的小包裹,点头兴奋道, “姐姐长得真好看,你能帮我叫一下大哥哥吗?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闻人月见尹婳屏是从府里出来了,赶忙送上一记马屁。 娘亲说了,出门在外,嘴巴要甜,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尹婳屏眸光微闪,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闻人月的小腹上。 这小姑娘长得水灵。 但人宗的人,怎会跑来找李牧? 就算是寻仇,也不至于直接找到府上来,还是这么个看上去不通世事的小丫头。 何况,闻人月提起李牧时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那不正是小姑娘思春的眼神。 除了那混小子造孽,人家姑娘来给肚里孩子找爹,还能是什么事! 想到此处,尹婳屏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正欲开口。 谁知这时,燕王却是开口道, “不必了!有什么你直接与本王说即可!” 在燕王看来,李牧和人宗毫无交集。 想必是对方将他当成那孽子,得知李牧如今这么优秀,又想将人要回去。 为此,竟然还派了这么个小丫头来,显然是吃准了李牧会就范。 燕王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李牧年纪小不懂事,他作为长辈,自是要替他摆平这些麻烦。 然而,闻人月听到燕王的话,却是有些不喜,她着急见她的大哥哥,可不想和这大胡子燕王多啰嗦,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开口说道,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大哥哥,亲自和他说才行。” 见闻人月这副样子,尹婳屏的心中越发笃定,这丫头定然是怀了她李家的骨肉。 伸手将闻人月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开口说道, “王爷,有什么事都先进府说。” 燕王皱眉,不明白尹婳屏为何要护着这小道姑,略一犹豫点头道, “玲珑殿下所言在理。” 此言一出,远处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 “你听到了吗?王爷称呼长公主什么?玲珑殿下?传言果然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们看王爷身后那位,应该便是燕王妃了。” “就是那位与王爷患难与共的冉奴女子?” “哈哈哈,不愧是王爷,真乃我辈楷模。” 百姓的议论声越发剧烈,不论什么时候,八卦总是让人津津乐道。 尤其还是燕王这种,为国争光的壮举。 燕王正欲随尹婳屏入府,听到百姓的议论,眼珠子转了转,拉起身后的项代茹,便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皆是一愣,不明白燕王这是要做什么。 百姓见燕王气势汹汹的走来,也都是神情一变,下意识想要逃跑。 只见燕王牵着项代茹的手,走到百姓近前道, “诸位留步!” “方才诸位所言,本王都听到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惊,当即便要下跪求饶。 “哈哈哈,诸位莫要误会,本王是来澄清的。”燕王大笑出声,不待众人跪下,便直接道, “那些传言本王也有听说,本王原本不想理会,但众口铄金,今日便与诸位言清。” 燕王两手握住项代茹的手,眼中露出一抹温柔之色,缓缓说道, “本王此生确有两位王妃,眉儿早逝,本王对不起她,如今,就更不想茹娘被人诋毁!” “茹娘虽是冉奴人,却为本王诞有两子,是本王堂堂正正的王妃!” “还请诸位莫要听信那些莫须有的传言,空污玲珑殿下的名节,还让本王王妃受到委屈!” 众人一听,顿时群情激奋, “王爷果然是性情中人!” “没错!这也就是王爷大度,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早砍了那造谣之人的狗头!” 听到百姓的反应,燕王眼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脸上笑的像菊花一样。 人群中,也有些老人,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他们明明记得,当初燕王无法立世子,是因为娶了前朝的公主,难不成真是自己老糊涂了? 更是有些世家子弟,清楚其中内情,看着燕王那得意的样子,心中暗骂“无耻老贼!” 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第530章 玲珑水榭的百家峰会。 燕王感觉解决了一桩人生大事,心情好的不得了。 拉着项代茹回到了尹婳屏的身边,冲着她一阵扎眼,似是在说,“怎样,本王这礼物你可还满意?” 一旁,闻人月则是好奇的打量着项代茹,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小师叔的娘亲?” “小丫头,牧儿不是你人宗弟子!”闻言,燕王皱了皱眉,提起人宗,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去了大半。 闻人月一愣,赶忙解释道, “我知道的,我说的不是大哥哥,是小师叔,善渊小师叔!” 燕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道号,眼睛眯了眯,但人都死了,他也不想再计较,当即袖袍一挥道, “莫要在本王面前提那逆子,否则别怪本王翻脸!” 说着,便也不再理会闻人月,抬脚便朝着府中迈去。 谁知,闻人月听到这话,却是来了脾气,语气愤愤道, “你这大胡子王爷,怎能这样说小师叔,小师叔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反而是你,这么多年都没去观里看过他,如今还说什么逆子这么难听的话。”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爹!” 闻人月越说越气,后面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小道长,你不清楚其中纠葛,便少说两句。” 尹婳屏开口劝说,眼神示意了一下苏雨薇,让她将闻人月带到偏厅,稍后再询问她们李家骨肉的事。 然而,听到闻人月的话,燕王的脚步却是一顿,转头瞪向闻人月。 面对燕王眼中的煞气,闻人月丝毫不惧,伸手探进包裹取出一包茶叶,像举炸药包一样举过头顶, “这是临行前小师叔交给我的,他亲手栽种,说是要孝敬你这个爹爹。” “一番心意,还不如喂狗!” 说着,闻人月将小包裹丢到地上,故作生气的将头扭到一旁。 然而,心中却是想着,这下无地自容了,哼,还不快来哄我! 这茶叶,当然是她在城中买的,原本是要送给李牧的。 既是要为善渊与李牧解释误会,那礼物自是不能少。 但眼下,也就只能先用在这里了。 在她看来,她娘亲用这招对付她爹爹,百试不爽,如今就只等着燕王痛哭流涕,大骂自己狼心狗肺就好了。 燕王听到闻人月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眼中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如炮弹般弹出,大手直锁闻人月的喉咙。 见状,尹婳屏暗道一声糟糕,身影一闪,便抱着闻人月,躲过了燕王的擒拿。 善渊没死的事,她们并未告知燕王,就是怕他一时冲动。 尤其闻人月肚子里,可是疑似有她李家的骨肉,自是不能让燕王伤到。 否则她可怎么向李牧交代。 燕王一手抓空,也是愣了一下,满眼惊诧的看向尹婳屏。 几个月前,她还是堪堪二阶的外家武者。 但方才的真气波动,竟已有了半步混元境的影子。 现在武道已经这么轻松了吗? “王爷……”尹婳屏蹙眉,欲言又止,抬手一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将府门重重的关上。 燕王被这动静拉回了思绪,眼下并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目光冷厉的看向闻人月,怒声道, “小丫头,你刚才说那逆子没死?” 闻言,尹婳屏正要阻止,谁知,闻人月只是身形微微晃动,便躲到了一旁,同样恶狠狠的瞪着燕王,语气愤愤道, “呸,呸,呸!你才死了呢!小师叔活的好好的!” “好,好,好!”燕王连叫三声好,转头看向魏平冉,吩咐道, “调兵!这就和老子去青峰山!” 旋即,闻人月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开口问道, “你要去看小师叔?” 燕王根本没理她,只是看着满脸迟疑的魏平冉,出声呵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王爷,可姜城……”魏平冉知道燕王如今在气头上,话说一半便闭上了嘴,只是求助的看向项代茹。 项代茹同样阴沉着脸,随即,眸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在燕王耳边提醒道, “王爷,这小道姑是来找青衣的……” 闻言,燕王也回过了神来,如今要以姜城之事为重,还不是处理那逆子的时候,目光重新看向闻人月,沉声问道, “你和牧儿什么关系,来找他何事?可是那逆子让你来的!” 听到这话,尹婳屏的目光也看向闻人月,眼珠子时不时的还朝着她小腹方向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看你这样子,对大哥哥肯定也不好!” 闻人月双手叉腰,冲着燕王呲了呲小虎牙,随即看向尹婳屏,语气转柔道, “漂亮姐姐,我真的找大哥哥有很重要的事,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他不在。”这时,蝶梦从远处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三名天宗的长老,以及春桃四女。 原本还以为是来上门找麻烦的,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娇俏的一个小道姑。 闻人月看向蝶梦,见到对方的打扮,眼睛顿时一亮,冲着蝶梦几人行礼道, “小道青玄子,不知这位漂亮姐姐是?”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你是人宗弟子,这是我天宗的道首。” 一名天宗长老出言呵斥,既是道门的事,她们自然要站出来。 闻人月眼中惊异,重新打量了蝶梦一番,语气恭敬道, “原来是道首姐姐!弟子见过道首姐姐!” “你来找世子何事?是你师长让你来寻他的?”蝶梦颔首,语气冷漠道。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来寻大哥哥的。”说着,闻人月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 “我和大哥哥很熟的。” 她也想起之前听人说,这些身份高贵的大老爷,想见一面很难。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说起来,世子的身份放在北地,和当今太子也不遑多让。 闻人月眨了眨水亮的眸子,略一思索,脸上浮上两抹红霞,支支吾吾的小声道, “虽,虽然我和大哥哥就见过一次,但,但大哥哥抱着我睡过觉,我们真的很熟的。” “道首姐姐,你就带我见一下大哥哥,等见到大哥哥,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们了。” 闻人月语气诚恳,眼中带着哀求之色。 她记得娘亲说过,和聪明漂亮的大姐姐,不能耍心眼。 实话实说,才能事半功倍。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皆是变的有些怪异。 尤其是知晓蝶梦和李牧关系的人,目光更是在她二人之间来回游弋。 暗道李牧这是要将道家一锅端了? 再这样下去,以后百家峰会就可以直接在玲珑水榭的后宅开了。 …… “阿嚏~” “阿嚏。” “阿嚏!” 与此同时,一处山林中,李牧连打了三个喷嚏。 疑惑的摸了摸鼻子,没好气道,“什么情况,难不成有人骂我?” 这时,李牧的目光一凝,突然看到远处一棵大树下,好像是躺着一个人。 尤其那身形,总觉得有些熟悉。 “许姑娘?” 第531章 农家遇险,许豆豆求助。 “狗男人,你认识她?” 君九龄有些诧异,好像只要是个漂亮姑娘,李牧就一定认识一样。 李牧没有回答,飞快蹲下身将趴在地上的女子翻抱了起来。 在看清容貌的瞬间,李牧眉毛皱的更紧, “真是她!” 只见许豆豆满身血污,侧脸小臂,肋下皆有深可见骨的刀伤。 左边胸口处,一支血气机弩发射出的箭矢,从背后贯穿,能隐隐在她胸前看见箭头。 李牧将手放在许豆豆的脖颈处,脉搏虚弱,显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得带她去找凝儿姐。” 李牧低声开口,小心翼翼的将许豆豆抱起。 就在这时,许豆豆突然睁眼。 袖中飞出一道寒芒,直刺李牧的咽喉。 李牧怔了怔,微微歪头,躲过了飞来的匕首。 这才发现,匕首尾端还连着铁链,掠过脖颈后,匕首在空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缠绕住李牧脖颈的同时,再次向着他面门袭来。 见状,李牧挑了挑眉毛,张开嘴巴,直接雕住了这好似月牙的匕首。 “你放开我!我,我夫君是燕王世子,他一人可抵过千军万马,你们敢碰我,他一定要你们好看。” 感受到被人抱着,许豆豆身体剧烈扭动,口中拼命大喊。 “嗯?” 听到这话,李牧吐掉口中的匕首,没好气道, “乱叫什么,你看看我是谁。” 话音方落,李牧的脸色却是一变,赫然发现,缠绕在脖颈上的铁链,竟然在摄取他的生机。 许豆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挣扎的动作顿时平静,赤红的双眸看向李牧,口中惊喜道, “世,世子?” 李牧目光扫了眼那形状怪异的匕首,眼神似是在说,“女侠,还不快收了神通?” 旋即,许豆豆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虽不见其有什么动作,但连着锁链的匕首,还是飞快的收回到她的袖中,口中焦急道, “世子,你…你有没有事?” 李牧无奈的笑了笑,暗道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 想到许豆豆刚才的话,便开口打趣道, “怎么改叫世子了?不应该叫夫君吗?” 闻言,许豆豆原本苍白的俏脸上,染上淡淡红霞。 狐假虎威碰到正主,由不得她不害臊。 可她也没办法,燕王世子红颜知己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好用。 起初,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她自然也是极重名节。 奈何这身份实在给的太多了,江湖上谁见了不得给几分薄面。 况且那夜叉侠侣的话本,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 她作为话本中的女主角,就算她想反驳,也没人会信。 再加上几次危机时刻,她农家圣女的身份,完全没有世子宠姬的名头好用。 一来二去的,她都快真的当自己才是当初与李牧相遇的赵楚依了。 “夫……世子,我……”许豆豆差点嘴瓢,但有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何况,她之前确实有给李牧当小妾的打算。 这么一想,许豆豆也释然了许多。 只是想到李牧一直都对她不屑一顾,心中又生出了些许怨气。 在她还没有世子宠姬这层身份之前,江湖上不知多少爱慕她的年轻俊杰。 就算是如今,也依然有不少不怕死的愣头青,扬言要与李牧一决雌雄。 许豆豆越想越是委屈。 她这样一个谁见了也得说一句好生养的美人倒贴,李牧这色胚竟然完全无动于衷。 这对于一个常年被众星捧月的女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牧看到许豆豆脸色变换,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但见她这精神头,想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便半打趣道, “你伤的不轻,原本你要是认我这个夫君,我自是有办法救你,现在嘛…就只能送你去都城,凝儿姐的医术你是知道的。” 谁知,听到李牧的话,许豆豆这才想起了正事,忙开口道, “我,我没事,我爹爹,娘亲,还有诸位师兄师伯还在晋州,世子,你能不能送我去冬来关。” “你去冬来关干嘛?”李牧皱眉,听许豆豆的意思,农家这是遇到了麻烦? 闻言,许豆豆抿了抿唇,开口道, “我,我想求王爷救救爹爹娘亲,还,还有我的师兄师伯。” 李牧颔首,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去冬来关时,燕王提到过,他与许豆豆的父亲是故交。 想必许豆豆的父亲他们是遇到了麻烦,这个时候去找燕王求助,还算是有脑子。 在李牧的印象中,江湖儿女,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眼睛一闭就是莽,哪会想起来请救兵。 李牧正想着,目光落在许豆豆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上,嘴角不由一抽,试探道, “你之前去救他们了?” “嗯。”许豆豆下意识点头,却好似扯到了伤痕,当即倒吸了口凉气,咬着牙道, “爹爹他们被姜王困住,姜王要杀他们!” “殿下,求求你,我……我……” 许豆豆本想许下重诺,却发现,她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许诺给李牧。 就算她想为李牧做牛做马,李牧也未必看的上。 李牧颔首,知道夸她夸早了,略一思索,开口说道, “老爷子这两日就应该到都城了,我送你去都城,刚好让凝儿姐替你看看伤。” “谢谢!”许豆豆眼露感激,说完这些,身体终于感受到疲惫,双眸涣散,显然已经很是疲惫。 见状,李牧心念一动,一缕生机如水流般从手中传出,浸入许豆豆体内。 “狗男人!”君九龄的怒喝在李牧耳边响起,然而之后的话,却没能说出口。 她也感觉得到,许豆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只是李牧这以命换命的做法,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就在这时,李牧的眉头缓缓蹙起,目光看向远处的山林深处。 “狗男人,怎么了?” “没什么,一群杂鱼罢了。”李牧摇头,并未去理会,继续专心为许豆豆度入生机。 只有许豆豆身体的情况稳定,他才好全力赶路,带她去见葛沛凝。 随着生机度入,许豆豆眸中渐渐恢复了神采,眼神惊异的看着李牧。 她能感觉得到,李牧似是在用一种很神妙的法门救她,甚至比弱水堂的术士还要厉害。 尤其这温热酥麻的感觉,让她十分舒服,口中还时不时发出羞人的低吟声。 突然,许豆豆脸色一变,出声娇呼道,“世子小心!” 只见,暴雨般的血红箭矢,朝着李牧身后射来。 许豆豆很清楚,这种血气箭矢,可破内家武者的护体真气。 不作迟疑,好似月牙的匕首从袖中飞出,朝着李牧的身后掠去。 “别多事,省点力气!”李牧没好气的说了一声,真气丝线将那匕首扯回,又塞到许豆豆的袖中。 许豆豆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箭矢已经到了李牧身后,顷刻间就可将李牧贯成蜂窝。 眼泪夺眶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李牧的脖子,口中哭嚎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第532章 冗夷的宝物。 许豆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她的心中无比悔恨。 自己救不了爹爹娘亲,师叔师伯。 就连李牧也要被自己拖累。 “你为什么…为什么……” 口中喃喃,许豆豆甚至有些埋怨李牧。 她知晓李牧的功夫,那箭矢她都可以提前察觉,那李牧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她只当李牧是由于用那神妙的法门,为她延续生命,因此才不能提前散功。 “我是假的,是假的,我不是初一,你……” 想到李牧马上就要因救她而丧命,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许豆豆只觉得胸口好似被利剑贯穿,痛的让她难以呼吸。 就在这时,半空中的箭矢,突然静止,时间好似在这一刻暂停。 许豆豆眼神迷茫,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箭矢,喃喃开口道, “我们死了吗?” “死?在我怀里的女人,只会欲仙欲死。”李牧口花花了一句,脸上带着笑容。 然而,这本是带着轻薄意味的调戏之语。 在许豆豆耳中,却好似如沐春风。 李牧的笑容更如春日暖阳,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你,你不怪我吗?” 许豆豆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样小女儿的姿态,本不该出现在她悠戎女侠的身上。 见状,李牧挑了挑眉毛,暗道这女人是怎么了? 这眼神,这表情……春天到了? 许豆豆不止一次想要以身相许,但以李牧的阅历,自是能看出她是抱着某种目的。 这也是李牧一直以来对她敬而远之的原因。 李牧最清楚自己是什么尿性。 他百分百确定,对方真要使美人计,他一准上当。 只是,吃干抹净后,会不会顺对方的意,就另当别论了。 李牧能看得出,许豆豆并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女人。 所以,像苍鹤那种,便宜占了也就占了,但对于许豆豆,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远处,一众身披铠甲的拂晓军,看到悬浮在半空的箭矢,一时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军士愣了半晌,刚要咬牙下令冲锋。 便见那些箭矢突然掉头,漫天箭雨扑面而来。 顷刻间,箭矢贯穿甲胄,却又完全避开了要害。 将三十几名拂晓军的四肢,齐齐定在了地上。 这画面诡异至极,所有箭矢刺穿的位置几乎相同,一分一毫也不偏移。 然而,这蔓延山林的惨叫,许豆豆却是充耳不闻。 就在李牧愣神的功夫,许豆豆双手用力,拉下李牧的身子,染着鲜血的红唇便印了上去。 双眸紧闭,修长睫毛微微颤抖。 李牧眼露惊愕,却很为难的没有拒绝。 这姑娘力气太大,挣脱不开呀。 只是,两人就这样嘴唇贴着嘴唇,久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李牧挣扎着没有指点许豆豆,在她的红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便直起了身子。 自己费这么多功夫,全当是收力气了。 谁知,许豆豆却是接连喘了好几口气,待吸气喘匀,便又要去抱李牧的脖子,口中还十分娇蛮的训斥道, “人都死了,你还想躲着我,我不管,反正我们已经死在一起了,你就乖乖的从了!” 「好家伙,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李牧心中腹诽,但也没心思继续和许豆豆过家家。 稍稍用力,在她好生养的臀儿上掐了一下。 “啊~”许豆豆惊呼一声,又羞又怒的瞪着李牧。 但那眼神却好似在说,有本事,你继续啊。 “疼吗?”李牧没有接受暗示,语气无奈的问道。 许豆豆脸蛋微微泛红,眼神闪烁,略一迟疑,摇头道,“不,不疼的。” “嘶---” 李牧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但他没有证据。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狗男人,她胸口的箭,再不取出来,就要长在新肉里了。” 李牧一愣,蹲下身将许豆豆放在了地上,探手扯了扯她胸前箭矢贯穿的衣服。 果然发现,箭矢旁的皮肉,竟正以肉眼可见的到速度愈合。 许豆豆见李牧竟将她放了下来,脸上刚表现出不满。 便见李牧指尖划过,将她胸口露处的箭头取下,与此同时,两根手指探入了她的口中。 许豆豆虽不明其意,但这样的举动,还是让她本能的感觉羞怯。 迷离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似是想要询问李牧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便从胸口传来。 许豆豆也终于明白,李牧这是要为她取出箭矢,又怕她咬到自己的舌头。 感动之余,心中倔强也生了起来。 脑子里想着,不痛不痛不痛不痛。 嘴巴还是很老实的,死死的咬住了李牧的手指。 “这下疼了吗?”李牧看着许豆豆额头冒出的细汗,口中轻笑。 “不,不疼……”许豆豆嘴硬,赶忙松开李牧的手指,咬着牙道。 李牧笑了笑,也没继续调侃。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青莲化生诀的新功能,竟然这么好用。 看许豆豆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索性站起身,朝着远处的一众披甲军士走去。 “你干嘛去?”许豆豆见李牧要走,心里有些慌张,下意识开口询问。 李牧没有回头,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算账。” 闻言,许豆豆这才看清眼下处境,心里顿时一惊。 我们没死? 那刚才…… 想到自己刚才投怀送抱的举动,以及那彪悍的言论。 许豆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中正想着,却见面前飞来一道黑影,许豆豆下意识伸手接住,发现是一个小瓷瓶。 疑惑的抬头看向李牧,便听他说道, “趁着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涂上这个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许豆豆打开瓷瓶闻了闻,便知是江湖上千金难求的疗伤圣药冰凝膏,心中一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问道, “要,要是留疤,你,你会嫌弃吗?” 话一出口,许豆豆就有些后悔,暗道自己干嘛要问出这种话。 谁知,李牧却是转过头,目光似乎在打量她。 许豆豆心中一紧,不敢去看李牧的眼睛,手中瓷瓶越握越紧,耳朵却是高高竖起,显然十分在意李牧的答案。 “会。”李牧吐出一个字,随即转身就走。 “你……”许豆豆娇哼一声,咬了咬银牙,却还是赶忙爬起身,目光四下扫了一圈,便朝着远处的一棵树后走去。 起初还走的很慢,没走两步,便直接跑了起来,似乎真的怕药上的晚了,留下疤痕被李牧嫌弃。 “你们是从姜城来的?”李牧站在为首的披甲军士身前,抬脚踢飞他的头盔,开口问道。 “我,我们是拂晓军,我劝你……啊-----” 那披甲军士刚一开口,李牧便直接踩碎了他的小腿骨,口中不耐烦道,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是,是,我们是从姜城来的。”披甲军士强忍着剧痛,赶忙说道。 “为什么要追杀那姑娘?”李牧又问。 披甲军士沉默,但见李牧缓缓抬起的右脚,赶忙开口道, “他们,他们盗走了帝国的宝物,我们怀疑那东西在她身上。” “什么宝物?”李牧一惊,下意识开口,但感知下却发现那最近的灵器依旧在姜城的方向,瞬间就有些兴致缺缺。 披甲军士眼神闪烁,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开口道, “是,是我帝国贵山上神树的枝干,得到它便可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 第533章 许豆豆:“我也是圣女......” “狗男人,他忽悠你的,就算是百纳的圣桑,也不敢说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这天下怎会有这种神树。” 这时,君九龄赶忙开口,最近她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对于青莲化生诀,对于李牧的修行,完全起不到任何帮助。 李牧明明已经可以自行吐纳灵气,但却只能补充损耗,无法增长修为。 可她却探查不出任何原因。 不过李牧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听到这人口中提到的帝国,便知他果然是冗夷人,与之前潜入都城的那批人应该是一伙的。 这些人又不知灵器下落,又是残害兴朝百姓的帮凶,李牧瞬间就没了继续和他废话的心情。 这时,却听远处的许豆豆喊道, “她胡说,那东西是爹爹娘亲和诸位师叔伯们在海外的一座孤岛上找到的,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东西。” 许豆豆的眼中满是愤怒,一个闪身便躲到了李牧身后,只是露出半个脑袋,目眦欲裂的盯着披甲军士。 随后,又一副可怜兮兮的看向李牧,语气哀求道, “你要相信我,是姜王背信弃义,欲夺宝杀我们灭口,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李牧回头看了眼许豆豆,眼角一抽又赶忙转过了头来,随手甩出一张毛毯盖在了她的头上。 许豆豆穿着一身武人的劲装短打,之前瘫在地上还不察觉。 但眼下她站在那里,身上各处又满是破洞,小麦色的滑腻肌肤,仿佛随时要挣脱束缚,逃窜出来。 李牧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番景色,他要独享! 绝不愿让旁人看到。 听到许豆豆的话,那披甲军士眼睛顿时一亮,赶忙继续道, “大人,那东西一定就在这女人身上,你一搜便知。” 许豆豆刚将毛毯裹好,心里还有一丝暖意。 随即,听到披甲军士的话,也不迟疑,从怀中取出一个约莫两寸长短的木盒,递到李牧面前道, “世子,世子只要肯帮我向王爷求情,救救爹爹娘亲他们,世子想要什么都可以。” 披甲军士看到那木盒,眼中的贪婪难以掩饰。 李牧看到他的眼神,也有些诧异,难不成还真有种宝物? 下意识的抬手去接,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谁知,许豆豆拿着木盒的手又往回收了收。 见状,李牧微微皱眉,但还未开口,便听许豆豆又道, “爹爹说这东西虽然神异,但很危险,好几个发现这东西的农家弟子,在触碰到它时,都直接爆体而亡了。” “世子要不还是等救出爹爹他们,嗯毕竟爹爹见多识广……” 许豆豆抿了抿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似乎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套说辞有些站不住脚。 可这些都是她爹亲口告诉她的,她虽不担心李牧贪图宝物,却怕他会害了自己。 “世子?你是燕王世子!”这时,那披甲军士听到许豆豆对李牧的称呼,神情变的有些古怪。 李牧回头看向他,虽没说话,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见状,那披甲军士面露喜色,语气激动道,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我皇岚宗的圣子圣女应该与您接触过,我们是自己人!” 闻言,李牧表情微怔,略一思索试探着问道, “你是说苍鹤和佐京?” “没错,没错!”听到李牧这样问,披甲军士长出了口气,想来这条命是保住了。 当初佐京一顿分析,确信燕王也想要谋反,甚至还有过利用李牧的心思。 这些事,他自是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了姜城。 虽然他们不知那日大殿之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李牧抱着苍鹤离开皇宫,却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披甲军士越发笃定,李牧已经被自家圣女控制,是绝对的自己人。 但李牧听到对方确认,却是有些懵,自己怎么就和这群蛮夷成了自己人? 虽说我确实和你家圣女很熟,但这样就说是自己人,怕不是脑子秀逗了。 “想必圣女如今还在殿下府上,不知她现下如何,宗主对她也是十分挂念。” 披甲军士看到李牧眼中的迷茫,心知有戏,如今只要多在李牧面前提起苍鹤,激起那魅术的作用,就一定能保住他的小命。 李牧看了眼他,想了想说道,“你家圣女…很润。” 闻言,披甲军士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苍井一族的手段,赶忙恭维道, “殿下与圣女郎才女貌,也只有殿下这般青年俊杰,才能得到圣女的青睐。” 听到这话,李牧也算是明白过来,对方显然是以为自己中了苍鹤的魅术,才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弄清心中疑惑,李牧也懒得继续和对方废话,正欲动手,却感觉背上贴来一股温热。 李牧一惊,直呼好家伙。 带球撞人是违规的! 旋即,只听许豆豆有些不忿的小声道, “我,我也是圣女,农,农家圣女……” “咕咚。”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暗道这一个两个的,总是来这一套,真当他李牧是正人君子了? 披甲军士见状,尝试动了动四肢,却发现被定在地上的手脚,完全无法动弹,赶忙冲着李牧干笑道, “世子殿下,小的这就告退,便不打扰殿下雅兴了。” 说话时,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被钉在地上的四肢,似是生怕李牧不理解他的意思。 “你有什么要问他的吗?”李牧拍了拍许豆豆搂住自己腰间的手,开口问道。 “有,有!”许豆豆一听,赶忙问道, “我爹爹娘亲,还有诸位师叔伯怎么样了?” 闻言,披甲军士目光看向李牧,见李牧也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了想说道, “大,大部分都被抓了起来,还有几人逃了,但宗主亲自出手,这会儿应该也已经被拿下了。” “他们还活着吗?”许豆豆焦急开口。 披甲军士目光偷瞄了李牧一眼,迟疑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奉命将东西带回去,其余的便不知晓了。” 闻言,许豆豆目光看向李牧,哀求道, “世子,我爹爹娘亲……” 李牧缓缓抬起右手,冲着许豆豆道,“我知道,你先将耳朵捂上。” 许豆豆虽不明其意,却还是听话照做。 下一刻,山林中闪过一道雷鸣,三十几名拂晓军士,齐齐化作飞灰。 “啊,呜---”许豆豆见到这一幕,被吓的惊叫出声来,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牧。 李牧抬手将她身上的毯子又紧了紧,开口道, “老爷子和皇帝应该是有了计划,不过我刚好要去一趟晋州,若是你父母无事,我便帮你将他们带回来。” 第534章 道蕴。 谁知,听到这话的许豆豆不但不喜,反而是满脸担忧的拼命摇头道, “世子不可,我们,我们还是去找王爷……” “呵。”李牧笑了笑,想起第一次遇到许豆豆时的场景,淡淡道, “这次就不报官了。” …… 另一边,玲珑水榭正厅。 “后来,小师叔和爹爹在冉奴王庭,将那些居心叵测的执剑者,杀了个片甲不留!” 闻人月一边手舞足蹈的讲着,一边怒气冲冲的瞪着燕王, “小师叔为了给某人出气,还受了伤,某些做父母的是一点也不心疼!” 燕王听着这一切,袖中的手用力握了握,却什么也没说。 从闻人月口中,听到的是一个重情重义,为了燕王府甘冒奇险的少年儿郎。 但无论如何,这也无法弥补善渊当年犯下的罪孽。 厅中其余人也不言语,皆是在心中回味着闻人月的话。 在闻人月的讲述中,善渊当初是晕倒在青峰山的山道上。 被如今的青峰观观主善阳所救,这才带上了山。 但他却并未见到衣衫不整的单眉。 这一点就很可疑。 按照燕王的说法,那时的善渊,已经连独立行走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是如何独自一人跑上山的? 场中,尹婳屏,苏雨薇,小昭,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当年的事。 如今想来,那奶娘的一面之词当真可信? 王侯贵族的公子,虽然也不乏早熟的,十二三岁娶妻纳妾的也有不少。 但六岁……也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就算有些天赋异禀,又早早炼体的奇人,但这心智也不见得成熟。 何况,善渊自幼就是个病秧子,显然与猜测不符。 也不怪苏雨薇初次听到这话时,就将其当成了笑话,甚至以为那奶娘诋毁的是李牧,还要刨其坟墓才能泄愤。 然而,尹婳屏的关注点,却是在闻人月说的另一件事上。 青峰观的老神仙本是要收李牧为徒? 却是因为一些误会,这才让李牧阴差阳错的入了燕王府。 对于当初的算计,尹婳屏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这几乎都是张寒蕊一手谋划。 燕王虽没支持,却也没反对。 说起来,她对于善渊欺母这件事,也存有疑虑。 她也一直不明白,燕王为何会相信一个奶娘的一面之词,或者说,他为何会那么相信张寒蕊的判断。 当年这事发生时,她也正在燕王府上做客。 那奶娘起初言之凿凿,作为过来人,现场的蛛丝马迹,让她坚信自己的判断。 并一口咬定,单眉从昏迷中醒来后,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但燕王询问单眉时,她却不愿再提及,甚至之后还翻了供。 可燕王似乎从未有过丝毫怀疑,无论是那个叫六六的奶娘,还是张寒蕊的判断。 哪怕之后单眉自缢,燕王依旧笃定,罪魁祸首就是年仅六岁的善渊。 虽然她初见燕王府的二公子,确实感觉这二公子远比一般孩童成熟。 甚至还说过些让她哭笑不得的话,又是要扶持她当女帝,又是要娶她的。 但对于那样一个稚童的话,她又怎会放在心上。 一时间,大厅之中的气氛变的有些压抑。 众人皆是低头沉思,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闻人月只当是自己的话有了效果,旁人都是在反思自己,误会了自家小师叔,不由扬起小脑袋。 既然能说动她们,那解除大哥哥和小师叔的误会,便就不难了。 “漂亮姐姐,你们要问的,我都说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大哥哥?” 闻人月眨了眨眼睛,实在等的有些焦急,便主动开口道。 闻言,尹婳屏微微蹙眉,方才她已经暗自把过闻人月的脉搏。 她并没怀有她们李家的子嗣,便开口道, “青衣如今不在府上,你若是想见他,可在府上住下,等他回来。” “大哥哥去哪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去找他!” 闻人月摇头,显然是有些等不及了。 但尹婳屏总觉得这闻人月来的蹊跷,况且对于人宗与李牧的纠葛,还有话要问,便柔声说道, “他去哪,我们又哪里知道,你一姑娘家又如何去找,你若不愿也可先回道观,待青衣回来我自会告知你来找过他。” “你若愿意,便留在府上住上几日,不知小道长意下如何?” 闻言,闻人月用力蹙了蹙眉头,思索良久道, “那小道便讨饶几日。” 见状,尹婳屏眼中露出喜色,上前牵住闻人月的小手,似是无意的问道, “对了,方才这些事,是善阳观主告诉你的?” “不是,爹爹才不愿与我说这些,这些都是小师叔告诉我的。” 闻人月见这大姐姐,人温柔漂亮,说话又好听,便完全不设防。 这时,燕王噌的一下站起身,似是有些烦躁,一边朝厅外走,一边说道, “既然那小子又跑不见,本王也就不多待了,他若是回来你告诉他,让他之后就先别乱跑,待本王从晋州回来,与我一同回燕山去。” “王爷?” 尹婳屏一愣,这才想起,他当初跟来,燕王还给了她交代了其它事。 搅黄李牧和赵楚依。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如今宏文帝似乎是真不打算将女儿许给李牧了。 毕竟李牧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换成哪个皇帝怕是都不太愿意。 燕王之前的口气,显然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李玲儿嫁给李牧。 将他这叔父的头衔,进阶成岳父。 但这样一来,赵楚依和李牧就更不可能了。 她之前虽顶着燕王妃的头衔,但实际上,与燕王这些子女并不熟络。 就像燕王与项代茹所说的那样,她更像是燕王麾下的谋士,掌管着冬来关的财政大权,哪有功夫照顾孩子。 反而是她在皇宫中幽居的那十年,若非遇到了那个刚学会走路,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她师父,求她教授武艺的赵楚依。 才是她更亲近的人。 “怎么办,要是让这冤家知道,他一定恨死我了。” 尹婳屏脸色难看,口中轻声念叨。 李牧一直以为,她是来与宏文帝讲条件,撮合二人的。 赵楚依更是对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师父,信任有加。 要是让她得知,她不但想要拆散二人,甚至还监守自盗…… 尹婳屏心中连连叫苦,一边是赵楚依和李牧,一边是她恩人的夫君,是她视为兄长的燕王,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何况,这件事,即便是她有心也是无力。 若没有燕王支持,她凭什么和宏文帝谈条件? “不行,我得先去找初一,至少要先向她坦白才行……” …… 与此同时,山林间。 李牧看着一旁的许豆豆,无奈的开口问道, “你不是要去找老爷子吗?跟着我干嘛?” “要么你和我一起去,要么我和你一起去!” 许豆豆紧紧抱着李牧的手臂,鼓囊囊的胸脯,既是威胁,又是讨好, “姜城真的很危险,我们先去找王爷,求她出兵好不好!” “好!”李牧颔首。 闻言,许豆豆刚松了口气,便察觉到腰间一紧,人已经被李牧抱进了怀里, “这次,我们去探姜城的牢房,将你父母长辈都救出来!” 说出这话时,李牧感觉神思清明,暗道自己明明是想带着许豆豆,之前还装模做样。 如今这般想如何就如何,岂不是更自在? 然而,原本还有些气鼓鼓,正准备痛斥李牧这色胚的君九龄,却是突然一愣。 粉嫩小手捂住红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道,道蕴!狗男人悟到什么了?这是什么道?” 第535章 抵达姜城。 “九儿?你说什么道蕴?” 君九龄愣了一下,却发现李牧眼中的那道金光早已不见。 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没,没什么……狗男人!你真要带着这丫头一起去吗?” 君九龄赶忙转移话题,语气愤愤,活像个吃醋的小媳妇儿。 道之一途,玄之又玄。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她定会觉得自己疯了,之前感知到的一切,也不过是幻觉。 但这事发生在李牧身上,她却觉得,并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他可是李牧,是女帝九儿的李郎,是她君九龄的狗男人。 她不点破,只是不想破坏李牧的心境,执念强求,远不如顺其自然来的妥当。 李牧听到君九龄的话,也没有在意。 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许豆豆,还抬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十分认真道, “带上她有什么不好的吗?我们也算老相识,她长辈遇难,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闻言,君九龄呆了呆,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狗男人……” “好,好,带上,带上,好好…好。” 君九龄语气急促,脸上的笑容无比明媚。 李牧虽然对君九龄的反应有些诧异,但却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欣喜,便也没有刨根问底。 君九龄虽然嘴上不饶人,整日里总是凡人蝼蚁的,但却并不是真的冷血。 但他却不会想到,君九龄高兴的原因,是她好似看到了那个曾经在幻境中的摄政王李牧。 那个做事全凭心意,即便手段亦正亦邪,但凡事却只求顺心的女帝宠臣。 然而,醒来之后的李牧,似乎多了许多顾虑。 很多事情,也许遵从礼法,遵从道义,却不遵从他自己的心意。 甚至更多时候,李牧选择的是冷漠与逃避,报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她并不想评判,哪种做法才是对的。 她只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李牧。 但方才,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幻境中的李牧。 有些无耻,有些霸道,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好像,过去的李牧,是在为旁人活,为世道活,为活着而活。 而眼下,她的狗男人,终于开始为自己而活。 君九龄看向许豆豆的眼神有些复杂,她不清楚,李牧的改变是不是因为这个在她看来,十分普通的女子。 身材样貌虽说也算上等,但这常年风吹雨打的肤色,甚至都不如李牧府上那些丫鬟白皙娇嫩。 对她而言,许豆豆就只是生的好看些的普通农户女子。 …… 赶路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是三天过去。 “李牧!你为何不肯听我的,不是你教我的,遇事要冷静,要分析利弊,你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姜城外,许豆豆瞪着李牧,语气中带着怒意。 这三天,她无时无刻不在规劝李牧,甚至以死相逼。 但李牧却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没头没脑的嘘寒问暖,随后便不顾她的反抗,抱着她赶路。 “李牧!” 许豆豆见李牧依旧不理她,目光一直打量着城池,微微叹了口,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不能,不能去姜城,姜王身边有许多外族高手,真的,真的不能去!” 李牧在心中与君九龄确定了那灵器的确就在城中后,回身看向许豆豆,贱兮兮的说道, “你这突然温柔,我有点不习惯,我还是喜欢你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李牧……” 许豆豆上前一步,直接扑倒了李牧怀里,粉拳捶打在她的胸口, “你之前不都是对我爱搭不理的嘛?干嘛又要这样,你若是出事,让我,让我……” “狗男人,你为何不与她解释?” 耳边,君九龄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牧很自然的搂住许豆豆,好奇道, “解释什么,我不是跟她说了要替她救人,她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君九龄看了眼哭的泣不成声的许豆豆,似乎有些理解李牧为何不解释了,却又好像不太理解。 朝廷出兵平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莫不会因为许豆豆跑去找燕王,就早两天或是迟两天。 所以许豆豆去都城找燕王,无非是四处碰壁,甚至因此绝望。 毕竟晚一天,她的父母师长,就多一天的危险。 君九龄觉得,李牧将这些告诉许豆豆也没什么,何况为了哄姑娘,说了这些,想必许豆豆更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李牧没有解释,轻抚着许豆豆的后背,似是有些遗憾的开口道, “好了,今天的奖励到此结束,先去找找你父母的下落。” 闻言,许豆豆还要再说,李牧的手指却直接按在了她的唇上。 周遭景物飞快变化,不足半刻钟,二人便已经到了一间宅院的屋顶上。 “李……” “嘘------” 李牧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朝下看。 低头望去,许豆豆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见下方来来往往的下人家丁,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屋顶上的二人。 见状,许豆豆拼命对李牧眨着大眼睛。 李牧笑了笑,低头凑到许豆豆的耳边,唇瓣几乎贴在她的耳垂上,和气道, “你要说什么?小声点就行,他们听不到的。” 旋即,许豆豆缩了缩脖子,脸蛋红的似是要喷火。 即便这三日,她一直被李牧抱着,但除此之外,李牧却没有别的逾举的动作。 之前献吻也是她主动的,像现在这样,李牧如此主动与她亲近,还是头一遭。 许豆豆用力咬了咬红唇,捂住嘴巴的手也放在了胸口,似是想要压住那难以平复的心情。 学着李牧的样子,将嘴唇凑到李牧耳边,吐气如兰道, “这,这是什么地方?” “要找你父母下落,当然是直接来姜王府。” 李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趁着许豆豆还未躲开,飞快转头,两人的鼻尖都贴在一起。 “姜,姜王府吗?” 许豆豆抿了抿唇,事到如今,心知再劝说也是无用,略一思索,便从袖子中取出那尾端连接着锁链的匕首, “这,这是师父给我的,名唤睡镰。” “我之前将它与那宝物放在一起,发现它的威力相较之前,大了十倍不止,我就是靠着它才能杀出重围……” 说着,许豆豆掀起衣袖,露出一节光滑的小臂,将戴在手肘处的扣环取下,塞进了李牧的手中, “若是,若是遇到危险,凭你的功夫,有睡镰在手你也好,独,独自离开。” 第536章 只能说一个惨字。 李牧拿起扣环,上面还残留着许豆豆淡淡的体温,一股女儿家特有的芬芳迎面而来。 李牧轻轻嗅了嗅,口花花道, “没想到女侠也用香粉。” “你……”许豆豆刚要开口,但想到二人身处的地方,还是将话憋了回去。 没好气的瞪了李牧一眼,又羞又怒道, “你,你还不快收好!” “这是冥器。”李牧握住匕首,感觉到了与成规朔雷同样的气息。 “这叫神兵!墨家的神兵谱知不知道,睡镰可是排第三的!” 闻言,李牧愣了愣,当初赌斗残月时,宏文帝倒是说过这神兵。 不过在李牧看来,也不过是脸上贴金的说法。 相比于此,倒是燕王的叫法更实际一些。 不过,这所谓的神兵谱,李牧倒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好奇道, “那排名第一的是什么?” “第二是墨家钜子的象征之物,墨刀水龙吟。” 许豆豆想了想说道。 李牧愣了一下,是我嘴瓢了,还是这妮子脑子全长胸口了? “我问的是第一。” “第四,名唤残月,据说在宫中……” “你耍我是不是。” 李牧捏住许豆豆的脸,还别说,手感还真好。 旋即反应过来,赶忙挥去这些杂乱念头,恶狠狠道, “我问的是第一!” “我,我也不知道……爹爹没说过。”许豆豆表情有些尴尬,目光不由看向李牧捏着自己的手。 闻言,李牧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就不知道,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他哪里知道,许豆豆如今正是情窦初开,想要在情郎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哪好意思露怯。 李牧握着睡镰,想到之前被吸取生机的感觉,将一股股灵气灌入其中。 随后一把撩开许豆豆的衣袖,正欲替她将扣环重新带上,却听许豆豆有些期待的说道, “你,你看到了……” 李牧愣了愣,随即目光落到许豆豆手肘处那颗嫣红的朱砂痣上, “我不是要看这个。”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让你觉得我是个轻浮放荡的女子。” “可,可我也是听了你的话,才,才想到要去找燕王府。” 许豆豆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开口道, “也是因为那人是你,我才说的那些话,也只能是你,只会是你!” 李牧有些诧异,深深的看了眼许豆豆,他知道许豆豆说的是什么。 当初他去寻那林家古籍,刚好遇到了上来就倒贴的许豆豆。 当时他可没少说难听话。 如今听许豆豆这么说……倒是有些动容。 只不过,是听了自己的话? “你听了我什么话?” 李牧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许豆豆,一边将扣环帮她重新戴好。 许豆豆怔了怔,但李牧握着她的小臂,那轻柔的动作以及手掌传来的温热,都让她本能的不想拒绝,只是低下头,小声道, “凭我一个,根本不能解救那么多人,只有与官府合作才可以。” “事实也正是如此,那次我们分别之后,我去了好几处的官府,有他们帮助,真的找到了许多初那样的地牢。” 说话间,许豆豆有些崇拜的看向李牧,开口道, “所以我觉得,我们农家也是如此,想要用那些东西造福百姓,就要与更有权势的人合作才行。” “我真不是想要利用你……只因为是你,我才,才会那样。” 虽然许豆豆表述的有些乱,李牧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让李牧诧异的是,两人当初吵嘴似的辩论,不但点醒了那时的自己,竟还让许豆豆改变了她的坚持。 难怪她之后去找自己时,拿来了土豆。 说起来,倒是李牧感觉有些羞愧,从始至终,他都没将那土豆当做一回事。 还用他所谓的现代人眼光,三言两语便否定了许豆豆提出的“屯田制”。 甚至自以为是知晓那些制度的弊端,连个解释都没给过。 在那之后,许豆豆并未再提过要嫁他服侍他之类的话。 显然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只是时常拿一些草根,植物给他看。 如今想来,那些恐怕都是农家子弟,寻找培育出的新型作物。 李牧竟还拿别人的心血,讲荤段子,「我是真该死啊!」 “对不起……”李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将睡镰重现帮许豆豆佩戴好,随即揽住她的腰肢,低声道, “去找你父母,若是他们有半点损伤,我会让伤害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原本李牧只是想在寻找灵器的同时,顺便帮许豆豆救人。 但现在,李牧将救人的事放在了首位。 “李牧,我说这些不是你为了让你……” “我知道,之前都是我不好。” 李牧柔声开口,不待许豆豆再说什么,身影一闪,二人便出现在一间卧房中。 “爱妃,你在哪爱妃。” 屋中,一个身穿蟒袍,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瘫软的躺在软榻上。 他双目无神,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脸上却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床榻边,一名身披单薄轻纱的女子,手中捧着点燃的熏香,轻轻放在了床头。 女子长的极美,一对勾魂夺魄的眸子好似会说话,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 哪怕只是微微抬眸的小动作,都无时无刻的撩拨着男人的心弦。 “王爷,奴家伺候你,你可要好好怜惜奴家。” 女子声音娇媚,但看向床榻上的人时,眼中却明显有着厌恶。 “好,好,爱妃你可真美!” 床榻上的男子,脸上露出笑容,缓缓闭上双眼,手却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 身后,李牧看着这一幕,哪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只能说一个惨字。 被人迷的五迷三道,结果肉还没吃到嘴里,简直悲哀。 “那个,打扰一下。” 这时,李牧突然开口。 轻纱女子吓了一跳,飞快转身看向李牧, “你们是何人!” 李牧目光上下打量着轻纱女子,笑着说道, “我打听个事,问完便走,绝不打扰二位雅兴。” 轻纱女子同时也在打量李牧二人,白皙玉手缓缓伸向背后,脸上露出嗔怪模样, “不知公子是何人,跑到奴家这卧房中,要打听何事?” “淫妇!”话音方落,李牧的耳边,同时传来许豆豆和君九龄异口同声的骂声。 轻纱女子自是听不到君九龄的声音,但许豆豆的话,却是听了个真切。 目光看向许豆豆时,眼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即转为嫉妒,以及浓浓的杀意。 “别看了,羡慕不来的。”轻纱女子的细微变化,自是逃不过李牧的眼睛,余光扫了眼许豆豆傲人的资本,笑着问道, “你告诉我农家的人在哪,我教你个祖传秘方,亲测有效。” “农家的人?”轻纱女子眼睛微眯,目光再次看向许豆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是你,你竟真的跑回来。” 话音未落,轻纱女子藏在身后的手突然前伸,手中挥出一道剑气。 见状,许豆豆袖中睡镰随之飞出,击碎剑气的同时,直接从轻纱女子的肩膀贯穿。 许豆豆不由一愣,这睡镰何时有这般大的威力了? 然而,李牧却是耸了耸鼻子,眉头不由一皱,抬手捂住了许豆豆的口鼻,低声说道, “屏住呼吸,那剑气中藏了毒粉。” “哈哈哈哈,公子倒是机警,但谁说这毒,一定要吸入腹中才会起效?” 轻纱女子话音落下,便听许豆豆口中发出一声,让李牧听了都有些腿软的轻吟, “李牧……我,我……” 第537章 解毒。 许豆豆双手胡乱扯着李牧的衣服,身姿摇曳,脸在李牧的胸口不停摸索。 “李牧,我好难受。” 她声音甜软,语气中带着羞赧与哀求。 显然,那毒并非什么正经毒药,然而许豆豆即便煎熬,却完全不知该如何发泄。 只是本能的拽着李牧的衣衫,仿佛李牧就是她的解药一般。 双臂不由自主的环抱住李牧的脖子,一边用力将李牧的身子往下拽,一边奋力踮起脚尖。 娇艳红唇微微张合,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见状,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窃笑,佯装架不住许豆豆的巨力,微微俯下身子,任由轻薄。 手中却是捏住了艾七针,拨弄许豆豆额间发丝的同时,将一缕毒气从许豆豆的眉心勾出。 旋即,李牧便察觉许豆豆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然而,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许豆豆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抱着李牧脖子的双手更紧了些。 动作虽不再疯狂火热,但这抹温柔却差点让李牧真的陷进去。 李牧有些诧异,斜眼瞟向手中的艾七针。 咋回事,我这法宝失效了? 这时,轻纱女子伸手将贯穿肩头的匕首拔出,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目光阴冷的看向正在肆无忌惮拥吻的二人。 “这般死法,倒是便宜你们了。” 轻纱女子踉跄的站起身,表情有些诧异。 只是被匕首贯穿了肩膀,竟会感到浑身无力,莫不是这匕首上也浸了毒药? 她闭眼探查了许久,却没发现丝毫中毒的迹象。 略一思索,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只等李牧二人毒性彻底爆发。 她并不傻,能不惊动府中护卫就来到姜王卧房的人,她显然不是对手。 而这些高阶武者,对毒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手段。 所以轻纱女子并未选择使用普通毒药,而是她施展媚术所用的媚药。 这种激发本能欲望的药,本质上算不上什么毒药,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类型。 只不过她所下的药量,毒性消退之前,怕是铁打的身子也招架不住。 所以即便李牧第一时间警觉,她也丝毫不惧。 毒药只要粘上就会发作,哪怕是不染凡尘的石佛也得动心。 何况,即便是李牧真的能短暂抵抗药性,配合魅术,她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让她不解的是,两人在那抱着啃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搞什么东西,老娘这边还流着血呢,你们能不能搞快点。 轻纱女子十分警惕,毒性没有彻底爆发,她绝不会冒然出手。 万一这两人尚有一丝理智,趁着她靠近将她拿下,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旋即,轻纱女子的表情突然一怔,赫然意识到,这农家的小丫头,该不会是个未经世事的黄毛丫头。 根本不清楚,这燥热悸动该如何化解。 目光不由落到李牧的身上。 只见李牧此时,额头隐隐有着汗水,眼中透着疑惑与急切。 这显然是两个找不到路的青涩男女。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老娘教你们不成! 轻纱女子脸色难看,她实在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她倒时也不着急。 体内欲火得不到发泄,二人一样要死。 只不过是要多等一会,没有二人直接现场解毒,她补刀来的快捷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李牧在接连用艾七尝试了许多次后,发现许豆豆除了第一次去毒时,有过片刻的停滞,便再没半分效果。 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许豆豆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让她先消停一会,目光则是看向轻纱女子, “你赢了,解药拿来!” 轻纱女子本就心惊,这么长时间过去,二人只是抱在一起啃,又不解毒,又没有一点被欲火反噬的症状。 被李牧这突然的淡漠声音呵斥,脸色一变再变,口中不可置信道, “你,你没有中毒?” “别废话,解药拿来!” 李牧懒得和这女子多说,手腕一抬,真气丝线直接将她捆到了面前。 轻纱女子虽心惊李牧的手段,然而,当看到李牧死死按在怀里的许豆豆,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怅然。 显然,虽然不知李牧为何没有中毒,但这农家的小丫头,却明显中毒已深。 轻纱女子口中轻轻呼出一口香气,魅笑道, “奴家与公子无冤无仇,这助兴之物,也不过是想帮公子一把,公子何故为难奴家。” 闻言,李牧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掐住女子的咽喉,白皙娇嫩的脖颈,瞬间便印上了道道指痕, “我再说最后一次,解药!” “李……呜,牧……” 这时,许豆豆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双手用力,似是想要挣脱李牧的束缚。 见状,李牧只当她是毒性压不住了,目光冷厉的看向轻纱女子。 此时,轻纱女子娇媚的脸颊已是煞白一片,满眼怨毒的看着李牧,挣扎道, “奴家拿出解药,公子可能放了奴家?” 话音方落,只听撕拉一声,女子身上的衣裙片片碎裂。 李牧手中力道渐松,轻纱女子便瘫倒在了地上。 完全顾不得此时全身上下不着片缕,只是贪婪的吮吸着空气。 与此同时,七八个玉瓶被真气丝线牵引,整齐的在女子身前摆成一排。 显然这些都是李牧从女子的身上搜出来的。 “解药是哪一瓶?说!”李牧冷漠的看着轻纱女子,即便眼前胴体绝美,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但对于此事的李牧,都丝毫提不起兴趣。 “樱咲香没有解药。” 轻纱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茫然,只觉得不能违抗李牧的任何命令,下意识便开了口。 然而,反应过来后,心里一惊,又连忙补充道, “解药是没有,但,但公子就是解药!只要有,有奴家,奴家在旁指点,定,定不会让这位姑娘有事!” 闻言,李牧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当然知道轻纱女子下的是什么毒。 若真要用这种办法解毒,李牧哪还用的着和她废话。 再说,她说的在旁指点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解毒还规定了特别姿势? 不愧同为岛国的冗夷,花样就是多! 这时,许豆豆用力在李牧腰间一推,终于挣脱了李牧的怀抱。 看到赤条条的轻纱女子时,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通红的冲着李牧说道, “我,我没事了。” 轻纱女子表情一怔,见许豆豆虽然是一副少女怀春的羞怯模样,但眼神却清澈无比,完全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一时间,感觉自己的信仰都要崩塌了。 李牧实力深不可测,没有中她的樱咲香也就算了。 这农家丫头看实力,最多二阶不过,也没事? 难不成,她这世间奇毒,真的只要抱着啃一会儿就能解除? 轻纱女子甚至有种自己服毒,再冲上去啃李牧两口的冲动。 她倒要看看,这男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第538章 终究是对皇帝的后宫下手了? 不过这荒唐的念头,转瞬便从心中挥去。 此时,她要做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想到李牧二人一开始的来意,赶忙开口道, “公子,奴家,奴家知道农家那些人被关在哪里!” 李牧正一脸关切的盯着许豆豆,听到轻纱女子的话,目光顿时一凝,转头看去,表情却是一僵。 只见女子侧身瘫坐,双臂环胸,看向李牧的目光凄楚可怜,满一副我见犹怜的动人尤物。 “咕咚~”李牧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那樱咲香并非毒药,所以他那所谓的百毒不侵之体,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李牧之所以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不因别的,单纯因为他公里数够高。 由于青莲化生诀的缘由,李牧实际上,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中有烈性春药的状态。 双修所产生的戾气,只能由双修化解。 这本就是个死循环。 换句话说,天下没有那种媚药,能胜得过李牧自身的心魔。 轻纱女子似是察觉到李牧的眼神,虽然羞赧,但不知为何,还是会有一丝丝得意。 方才面对许豆豆时,李牧可不是这个样子。 这样说来,她若是能将李牧掌控在手中,岂不更好? 然而,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施展魅术最主要的樱咲香对李牧完全不起作用。 那想要掌控李牧,岂不是只能真的要自己…… 不行,绝对不行! 轻纱女子用力的摇了摇头。 作为苍井一族的女子,虽然从小就是被培养来迷惑男人的。 但正是因为这样,她对男子就更厌恶。 然而可笑的是,她苍井一族明明修的是魅术,却只能以处子之身施展。 破身便是破功,除非有那八尺镜。 可据她所知,八尺镜被苍鹤带走,原本是为了迷惑兴朝皇帝。 但眼下的情报,苍鹤似乎将八尺镜用在了燕王那纨绔世子的身上。 苍织心中愤慨,族中竟然将八尺镜交给了苍鹤。 倘若八尺镜在她手中。 眼前男子俊美异常且实力非凡,若能成为她裙下之臣,定能受到宗主重用。 再怎样,也好过整日守在这半死不活的姜王身边要好。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面前女子在心中打着“白给”的念头,见她说完知晓农家之人下落后便不再言语。 还当她准备讨价还价,眉头微蹙,沉声道, “你若乖乖配合,我不会为难你!” 闻言,苍织回神,赶忙点头应是。 说一千道一万,她都无法掌控眼前男子。 如今首要大事,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思索间,苍织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将李牧二人引到宗主那里。 农家之人本就是被宗主所擒,她只要诚心配合,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责任追究到她头上。 虽然李牧实力高深莫测,但苍织却不认为李牧是她皇岚宗宗主的对手。 最关键的是,李牧这么年轻,长得还这么好看…… 实力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但万一呢?夏人百家历史悠久,她不能掉以轻心。 身为左右逢源的高手,绝不能将自己陷入险地。 也就是说,眼下对待李牧,不可耍丝毫的小心思。 全当是被这风姿绰约的翩翩佳公子迷住了即可。 至于宗主那边,她只要将许豆豆引去,有那宝物托底,凭她的翘舌,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想到此处,苍织的眼中,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对强者的爱慕,微微低头,羞怯道, “奴家能不能先披件衣服。” “给她也找一件。”李牧颔首,虽然训蒙中存放了许多女子衣物,但那都是葛沛凝的。 许豆豆穿上……怕是紧了点。 闻言,苍织心中一喜,踉跄起身,没有丝毫避着李牧的意思,将妖娆身段在李牧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显然已经完全融入了她为自己设计的角色。 虽也伴着羞怯,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等一下。”这时,李牧再次开口。 苍织不知李牧要做什么,却也不敢违逆,只是战战兢兢的看着李牧。 见李牧朝她走来,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小声低喃道, “公,公子?” 李牧没有理会苍织怎么想,手臂抬起间,一颗褐色丹丸已经出现在指尖。 十分粗鲁的将手指探入苍织的口中,硬生生的将丹丸按到了她舌根深处。 “咕咚。” 苍织咽下丹丸,用力的咳了两声,目光幽怨的看向李牧问道, “公子给奴家吃了什么?” “毒药,你不乖…就会死。”李牧没多解释。 给苍织吃的,自然是凝儿姐秘调,凝气散。 虽然他不认为苍织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但许豆豆的实力确实有些弱,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闻言,苍织还未开口,肩膀上原本用真气封住的伤口,再次开始冒血。 身体一软,便朝着李牧倒去。 李牧眉头一皱,暗道自己貌似多此一举了。 没了真气庇护,苍织此时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公子,奴家,奴家会乖的,求公子……” 苍织柔弱开口,然而话才说到一半,便闭上了眼睛。 李牧只觉头疼不已。 他这才想到,之前他向睡镰中注入了灵气,如今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没想到只是一击,就磨灭了苍织几乎半数生机。 一旁,原本不发一言的许豆豆,眼中也有些慌乱。 她一直不说话,一来是怕之前假装中毒的事被李牧拆穿,再来,便是她很清楚,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 能潜入这府中,生擒这女子,都是李牧的功劳。 虽然苍织说她知晓农家之人被关押的地方,但那地方一定也是危机重重。 去不去冒险,还要李牧定夺才行。 李牧微微叹了口,一缕生机度入苍织体内。 折腾了半天,感觉有点得不偿失。 最终还是要使用自身生机,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卜一卦来的方便。 感受到浑厚生机在体内扩散,苍织悠悠转醒,目光惊愕的看向李牧。 李牧挑了挑眉毛,在她的腰间摸了一把,全当是利息了,口中没好气道,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父皇!父皇!”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男子的呼喊声。 “二皇子,你不能进去!” “你们敢拦我!滚开!” 李牧听到屋外的对话,不由一愣,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姜王。 这才想起,如今他已经不是姜王了,而是昭国的天守皇帝。 只听‘砰’的一声,外屋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随即数个脚步声匆匆进入了屋子。 “儿臣求见父皇!有关皇宫建造一事,儿臣要与父皇禀告!” 听着屋外传来的声音,李牧挑了挑眉毛,目光看向怀中的苍织。 见状,苍织清了清嗓子,厉声呵道, “二皇子,陛下已经休息,你还不退下!” 旋即,屋外的宋淳显然愣了一下,语气古怪道, “母后也在?儿臣有要事禀告,还请母后恕罪,儿臣这就进来了。” “公子……”闻言,苍织求助的看向李牧,眼中的惊慌明显不是装的。 李牧面色古怪,扫了眼怀中赤条条的佳人,暗道自己终究是对皇帝的后宫下手了? 第539章 朕这就登基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你……” 这时,屋外的宋淳掀起门帘,却只看到一脸笑意的李牧, “你,你是……” “啪!” 然而,话还没说完,李牧便隔空一个大嘴巴字扇了上去,理直气壮的呵道, “你什么你,爹都不会叫了!” “大胆,你……”宋淳被莫名扇了个大巴掌,双目极欲喷火,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又是“啪”的一声。 李牧的大耳瓜子像不要钱一般,抽在宋淳的脸上, “孽子,怎么和爹说话的!” 李牧手上不停,嘴上也没忘了占便宜。 面对将近四十岁的宋淳,一口一个我是你爹。 阁间,许豆豆透过帘缝,一脸担忧的看着这边。 身后的苍织匆匆穿好衣裙,又找了套适合许豆豆的宫裙,缓步走到她的身后,低声道, “姑娘,快换衣服。” “这家伙,还真是无赖。”许豆豆低声骂了句,脸上却不见厌恶,嘴角似乎还勾着笑。 目光落到苍织的脸上,毫不掩饰怀疑的说道, “这色胚信你我可不会信,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异心,我立刻杀了你。” 闻言,苍织脸上不见波澜,将衣裙递到许豆豆的手上,语气柔柔道, “公子不是信奴家,公子只是有恃无恐罢了。” “奴家的生死,公子根本没放在心上。” 苍织说着,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羡慕的神色,有些哀怨道, “倒是公子对待姑娘,可真是放在了心尖尖上。” “还世子,打人就打人,这说出来的话怎么和市井的泼皮一样。” 许豆豆一边穿着衣服,还不忘一边诋毁李牧,然而听到苍织的话,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疑惑,好奇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他不过就是个色胚!” 苍织眸光闪烁,快走几步来到许豆豆身旁搭起了手。 这宫裙不如许豆豆平日里的武服,穿起来十分繁琐。 苍织一边帮她穿着衣裙,一边看似闲聊般的说道, “姑娘这般身段容貌,公子偏爱也无可厚非,尤其这维护之心,着实让人羡慕。” 许豆豆想了想,这次见面,李牧确实对她好了不少,甚至愿意为了她跑到姜城这龙潭虎穴来。 说句偏爱,当真不为过。 苍织见许豆豆的反应,便知她是赞同自己的话,于是又道, “这隔间并不隔音,姑娘在此换衣服,想必外间听的一清二楚。” “公子想来是连这动静,也不想让旁人听到,才不顾身份,闹出这般动静。” 说着,苍织又为许豆豆整理了一下发鬓,将一枚珠钗插入了她的发髻当中,满是欣赏的说道, “想必也只有姑娘这般,才能让公子如此疼惜。” “是,是这样嘛?”许豆豆脸颊绯红,羞怯的低下了头。 苍织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又有些不确定道, “奴家也只是猜测,毕竟奴家只是初见公子,哪会真的知道公子是如何想的。” 许豆豆微微蹙了蹙眉,只是片刻,又再次露出笑容,口中愤愤道, “他就是这样,口是心非。” 想到两人第一次遇到的场景,明明古道热肠,却还非要装出一副冷血模样。 探秘道,杀恶贼,明明身份显赫,面对危险却还要身先士卒,这少年侠士,怎会让她不动心。 苍织见到许豆豆那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也算想明白了,李牧根本不是她能拿捏的。 但身旁这个坠入爱河的小丫头就不一样了。 想要活命,还是要另辟蹊径。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偏向李牧这边。 她明明是要将二人引去皇岚宗宗主那里的,可还是费尽心思为自己铺设后路。 好像在她心中,那堪比神明的宗主,也不一定是李牧的对手一般。 也或许,她心中更希望是如此。 这时,卧房中的宋淳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打怕了。 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连连朝着李牧磕头,口中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了!” “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那宝物竟真能让父皇返老还童,请父皇恕罪!” 此言一出,就连正准备继续抽他的李牧也愣住了。 「这人,该不会被我打傻了……我没怎么用力啊!」 李牧是真的收着力,对方毕竟是姜王的儿子,李牧自是不会真的将他怎么。 抽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宋淳之前的表现,有着觊觎她母后的心思。 索性是要等许豆豆换完衣服,再去找农家之人的,闲着也是闲着。 哪知道,还有意外收获, 「宝物?许豆豆身上那件宝物?返老还童?」 “陛下。” 这时,苍织和许豆豆从隔间走了出来。 李牧见到许豆豆时,也是愣了一下。 虽是一席柔美宫装,眉宇间却带着英气。 原本高耸的马尾也盘了起来,比起往日的武人打扮,倒是有几分别样的韵味。 “陛下,你看看,还满意吗?” 苍织像是没看到宋淳一般,直接将许豆豆拉到了李牧身旁,邀功般的问道。 “李……离我远点!”许豆豆脸颊绯红,轻嗔一声便低下了脑袋,满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闻言,李牧嘴角抽了抽,他哪听不出来,许豆豆这是要喊他名字的,结果临时改了口。 干什么? 这是要让自己假装姜王?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父皇英武,国师派出那么多高手都没能抓住的人,没想到早就被父皇拿下了。” 这时,宋淳适时的拍出了马屁。 漏风的门牙,加上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说起话来还有几分滑稽。 “狗男人,你被当成皇帝了,感觉怎么样?” 旋即,就连君九龄也在脑海中发出了揶揄。 李牧眼角抽搐,这宋淳脑子不好,这姜城的人还都能是傻子不成。 正准备打晕了宋淳,直接去找农家的人,这时便听苍织开口道, “来人,陛下要去天牢看前几日抓到的那几个犯人,速去准备车马。” 话音落下,一名丫鬟和一名小厮匆匆跑了进来。 刚一进屋,连头都没敢抬,便直接跪在地上叩首道, “奴才叩见陛下……” 李牧无语极了,这都是什么草台班子,皇帝换人了你们看不出来吗? 丫鬟打扮的宫女就算了,这小厮,你该不会是想说他是太监。 就那满脸的胡茬子,难不成是没阉干净? 第540章 确认灵器下落。 许久之后。 去往姜城牢狱的马车上。 李牧一脸无语的看着许豆豆,“怎么,这是准备给朕做妃子了?” 此时,李牧也换上了一身墨黑色的五爪金龙袍。 李牧本不想换的,但原本那身确实脏了,许豆豆又要亲自为他更衣,也就只好勉为其难,陪着她胡闹。 “我,我这是不为了配合演戏。”许豆豆抿了抿唇,羞涩的低下了头,眼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你确定你是演戏。”李牧无奈的戳了戳许豆豆的额头, “你觉得我长的像姜王吗?” 说完,将目光投向苍织。 苍织自是知晓李牧要问什么,身子微不可察的朝着李牧身边靠了靠,让李牧能切实感受到她的‘诚意’,这才开口说道, “公子心思敏锐,竟能想到此等办法。” “之前宗主当着姜王府众人的面返老还童,所以这说法,确实站得住脚。” 闻言,李牧眯了眯眼,暗道这女人还真会说话。 他本就是问,为何这群人会相信这样一个无稽之谈。 苍织解释之前,还不忘奉承自己两句,谁都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 但听起来确实舒心,难怪自古帝王偏爱奸臣。 李牧想到苍织的话,不由有些好奇道, “你们那宗主,当真返老还童了?” “是,是。”苍织点头,提到那皇岚宗的宗主时,她的眼中明显有着惧怕。 “确定是真的返老还童,不是你们那改面之术,做的障眼法?” 李牧又问,目光死死的盯着苍织。 苍织一愣,看向李牧的眼神先是诧异,随即便有些恍然道, “奴家越来越好奇公子究竟是何人了,居然连这都知道。” “宗主确实是真的返老还童,并非因为那改面之术。” 闻言,李牧眉毛一挑,回头看向许豆豆, “那宝物竟能让人返老还童!” “狗男人,有点出息好不好,只要修为够高,保持容貌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回春还容的丹药更算不上什么宝物。” “你要是想要,地宫中多的是。”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语气中满是不屑。 再怎么说,李牧也是她看上的男人,未来可是要攀登圣阶的。 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不行。 许豆豆听到李牧的话,脸色变了变赶忙道, “这个我倒不清楚,但它真的很危险,待,待问清爹爹,我一定把它给你,你先不要冒险好不好。” 许豆豆很清楚,李牧真要是想抢那东西,她也阻拦不了,只能苦口婆心的说着。 然而,一旁的苍织听到二人的对话,眸中瞳孔骤缩,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那神树的枝干,真的在你身上!” “怎么!你还想抢!”许豆豆看到苍织的表情,一把抱住李牧的手臂,语气不善道。 见状,苍织也知晓自己失态,赶忙欠身,十分委屈的说道, “奴家不敢。” 听到君九龄的话,李牧也对那所谓的宝物失去了兴趣,目光看向苍织问道, “还不知夫人怎么称呼?” 听到李牧对自己的称呼,苍织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她终于意识到,为何她极尽讨好,李牧始终都是无动于衷。 在李牧看来,她不过是趋炎附势的残花败柳,又怎能入的了李牧这般人的眼。 可笑那些对她言听计从的人,连她的衣角都沾不到。 反而被李牧这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占尽了便宜。 苍织心中微叹,抬眸看向李牧的眼睛,语气娇媚道, “奴家,苍井一族旁系,苍井咲织,见过公子。” “公子也可唤我夏人的名字,苍织。” “苍织?”听到这个名字,李牧的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难怪,不过你这魅术还是差了点,我认识你们苍井家另外一个人,她的魅术倒是有点意思。” 想到当初苍鹤的魅术,可是让他有过片刻的失神,远不是面前这个女人可比的。 苍织表情一怔,看向李牧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开口试探道, “公子是从兴朝的都城来的?” “呵。”李牧笑了笑,也不否认,点头道, “看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这次苍井家只来了我二人,我便是接替了原本她的任务,又怎会不知。” 苍织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怨气。 虽同是迷惑男人,但苍鹤明显更受重视一些。 “不过公子竟然见过表姐,看来公子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这时,许豆豆见到苍织这般样子,心中似是有些不忍,嘴上却是威胁道, “你既然知道,最好配合我们,事后还能将你放了,否则,你怕是要去和他府上那对姐妹作伴了。” “姐妹?”苍织眸光闪烁,听许豆豆的口气,明显不是普通的养在府里,怕是囚禁甚至…… “对,姐妹,你们冗夷的姐妹,叫芽……” “我看是你想和她们作伴了!”李牧不待许豆豆再说,便直接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再怎么说,他还是要脸的。 芽音芽可两姐妹,虽说起来算是俘虏,但这般说出去也不怎么好听。 目光重新看向苍织,开口问道, “你放心,我说过不会为难你,便不会食言。” “既然你是皇岚宗的人,有件事想要问你。” 闻言,苍织的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李牧的眼神一变,开口道, “公子直言便可,奴家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到苍织的态度,李牧也不在意。 他早看出这女人很聪明,论城府,明显还在苍鹤之上。 不过这和李牧都没什么关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随意的摆了摆手问道, “你可见过一张图?” “图?” “嗯,一幅有百川九州的图!”李牧颔首,语气淡淡道。 旋即,苍织的脸色骤然一变。 李牧自是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暗道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既然之前的琉璃浣纱镜能成为苍井一族的传世之宝。 那这江山社稷图在这个节口出现在姜城,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在冗夷人的手中。 李牧之所以留下苍织,是不是搀她的身子暂且不说。 能作为控制姜王的人选,必定不会是什么边缘人物,她能知晓的东西定然不少。 “咲织姑娘没见过吗?”李牧看着苍织,嘴角含笑,也不着急。 见状,苍织赶忙收起心思,略一犹豫道, “若是奴家没有会错意,公子要找的应该是我皇岚宗的镇宗之宝,天照图。” “应该就是了,既然是镇宗之宝,那一定就在你们宗主身上了?” 李牧颔首,歪头看着苍织,眼中带着戏谑, “那等从天牢救出农家弟子,姑娘也该带我去找你们宗主了。” 闻言,苍织虽觉得李牧这话中似是有着别的意味,但还是开口劝道, “不是奴家不肯,但宗主实力已非凡人,公子若是打天照图的主意,奴家劝公子还是……” “行了,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 李牧摆了摆手,十分无所谓的说道, “这天牢之中,应该只是关押着农家的普通弟子,剩下那些人,应是由你那宗主亲自看押着。” “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主动提出,怎么,这又舍不得了?” 第541章 先去收点利息。 “公子,奴家,奴家……” 听到李牧得多话,苍织原本微微泛红的脸颊,骤然变的煞白,看向李牧的目光满是惊恐。 眼前这男人,竟然洞悉了她的全部计划。 慌乱间,苍织努力思索着对策,然而就算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眼下的情形要如何自保。 谁知这时,李牧却是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般温和。 只是这神情看在苍织的眼中,却好似九幽地狱中的恶魔,让她从骨子里感觉到畏惧,本能的将目光移开,不敢再与李牧对视。 “别这么紧张,作为俘虏,你还是挺乖的。” 李牧摸索着苍织的下巴,将她的头扬了起来,口中含笑, “何况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还是舍不得杀你的。” 闻言,苍织的眼中闪过一抹希冀,微微低头,唇瓣贴上李牧的手指,颤巍巍的保证道, “求公子再给奴家一次机会,奴家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就这?」 李牧心感无趣,没想到冗夷女子的奴性这么重,三言两语就击碎了她的心防。 虽不至于让她完全臣服,但至少眼下这苍织,暂时应是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心中想着,李牧便再次开口道, “马车外那傻子,也是你的手笔。” 闻言,苍织一愣,赶忙开口道,“是,是奴家施展手段,让他将公子当成了年轻时的姜王。” 「果然。」 李牧颔首,有些好奇道, “屋中的檀香应该还不至于能迷惑一个人的心智…你早就对他下手了?” 听到这话,苍织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破。 自己在李牧面前完全是一丝不挂,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奴家,奴家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苍织声音颤抖,此时此刻,她对于李牧的畏惧,一点也不比那位皇岚宗的宗主少上半分。 在她眼里,李牧之前故意与她叙话,便是在探查她的这些秘密。 她虽不知李牧是如何从那只言片语中,得知的这些。 但这反而让她更加畏惧。 可笑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旁敲侧击李牧的身份。 “好了,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适合你。” 李牧用小拇指,勾去苍织眼角,似落未落的泪珠,附身贴在她的耳边说道, “待会我便不进那天牢了,你安排人将那些农家弟子送出城,可好?” 闻言,一旁的许豆豆抱着李牧胳膊的手突然一紧,片刻后又赶忙松开。 是了,这冗夷女人本就不可信,万一那天牢之中藏有埋伏,李牧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此处,许豆豆心中一横,开口道, “待会我和她去,要是,要是她敢耍花样,我一定拉着她陪葬!” “你去了,谁保护我?”见许豆豆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李牧伸手揽上她的腰肢,无赖说道, “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害怕。” “可……”许豆豆对于李牧这时不时调戏她的动作,显然已经有些见怪不怪,被这般抱着,也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苍织知道李牧这是在给她机会,赶忙开口道, “奴家刚才问过了,农家弟子原本三十七人,除了一开始抓捕时…失手,失手杀死的九人,如今二十八人全在这天牢中。” “奴家等下会让人在马车前经过,姑娘可一一查看。” “听到没,人家都说了,你听话点。”李牧掐了下许豆豆的腰,语气认真道。 这时,马车外传来宋淳的声音, “父王,天牢到了!” 旋即,李牧目光看向苍织。 苍织会意,赶忙冲着李牧行礼,快步下了马车。 “世子!我们若不看着她,她要是反过来带人围杀我们怎么办!” 听到苍织走远,许豆豆一脸焦急的望向李牧。 闻言,李牧耸了耸肩,搂着许豆豆的手又紧了些,一脸坏笑道, “你要相信我的魅力,没看到她已经被我的旷世容颜迷住了吗?” “呸!这种时候,还没正经!”许豆豆口中轻啐,或是因为没得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此时却对李牧充满了信心。 若是有人能救得了她爹爹和娘亲,那便一定是李牧。 “呵,抱紧我。”李牧也没在意,反而提了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许豆豆只觉得小心脏‘怦怦怦’的跳的飞快,却还是下意识的环住了李牧的脖子。 李牧原本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许豆豆竟然这么听话,当即在她唇瓣上点了一下,开口道, “先带你去收些利息。” 隐匿真气瞬间将二人包裹,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马车中。 远处街角的屋顶背面。 三男一女目光紧紧的盯着停在天牢门口的马车。 “这贱女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宗主明明下令低调行事,她这般大张旗鼓的是要作甚?” 其中女子低声开口,语气极其刻薄。 “这苍井家的女子对我们清高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宗主的命令也敢违抗,大人,这事我们要不要禀告宗主?” 其中,留着地中海发型的矮胖男子出言附和,说话时,还与那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为首中年男人微微蹙眉,犹豫半晌道, “别多事,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那女人,还有,苍井家的女人,你们最好少惹!” “认识他们吗,他们要找的女人,该不会是你?”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子声音。 四人齐齐回头看去,脸色皆是一变, “你,你是谁!” “朕这身打扮,还不明显吗?” 李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四人,还特意侧身,显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龙袍。 一旁的许豆豆捂住了脸,之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对于她而言,方才那么好的机会,可以直接拿下眼前这几人。 李牧却偏偏要提醒对方,就为了显摆他如今是假皇帝呗? 还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是他的宠妃? 为首的中年男子见李牧竟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低声呵道, “将这小子杀了,女的抓活的!” 然而,话音落下,其余三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中年男子刚想转身查看,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 “你,你对我们用了什么妖法!” 中年男子目眦欲裂,惊恐的盯着眼前这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夏人男子。 只见李牧抬手捂住许豆豆的眼睛。 下一刻,只听“噗”的一声。 中年男子身边三人直接化作一团血污,连渣滓都不剩。 “妖法?这才叫妖法!”李牧淡淡开口,随即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许豆豆,开口问道, “你们要找的女子,可是她?” “不,不是!”中年男子被这一幕吓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赶忙求饶道, “我们,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中年农妇,怎,怎会是这位仙子,误会,都是误会!” 然而,听到这话的许豆豆却是骤然变色,伸手抓出李牧的衣袖,急声道, “我想起来了,他们这个打扮,就是之前围杀爹爹娘亲的人!” 第542章 “那是我娘!” 听到许豆豆的话,中年男子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目光再次看向许豆豆,表情像是见到鬼一样,开口叫道, “你,你是逃走的那个女人!” “噗!” 话音落下,中年男子的右臂直接炸开。 李牧目光冰冷的看着中年男子,一字一句道, “人在哪!” 谁知,中年男子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大笑,“哈哈哈哈,人?怕是早就被玩坏了!” “夏狗!你以为你进得了这城,还能出的去!” “死,死,死!你们全都要死!” 中年男子癫狂大吼。 李牧耸了耸肩,脸上露出无奈状,随即,中年男子瞬间化作血污。 “你,你怎么将他们都杀了!” 许豆豆扒开眼前大手,看到面前的四摊血污,身体不自觉的朝李牧身上靠了靠,开口问道。 李牧很自然揽住了许豆豆的腰,另一只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 “刚才在这听了半天,你都忘了?” “他们也在找你娘,能知道你娘在哪?” 闻言,许豆豆一愣,“对呀!” 疑惑的看向李牧,“那你刚才还问……” “我就随便问问。”李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许豆豆则是目露狐疑,总感觉他这是在刻意报复。 可李牧与这些人无冤无仇,难道是为了自己? 一时间,许豆豆看向李牧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爱意。 她在玲珑水榭住过,自认对李牧还是有些了解的。 李牧虽然对待敌人狠辣,但对待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却出奇的大度。 按照他爹的说法,这种人不适合行走江湖,很容易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府上的丫鬟下人也时常夸赞她们家主子待人温和,一点世子殿下的架子都没有。 “李牧,你,你不用为了我,为了我……”说话间,许豆豆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一咬银牙,将藏在胸口的木盒递到李牧手中,语气坚定道, “你走,这里太危险了,若是,若是有来世,我许豆豆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李牧抬手敲了一下许豆豆,不知道这妮子又脑补什么了。 伸手将那木盒重新塞回到她怀中,顺便还拍了拍,似是生怕没有放稳当, “既然是宝贝,就收好了。” 然而,看到许豆豆那一脸倔强的表情,李牧轻轻叹了口气,老实说道, “好了我承认,我就是下贱,故意占你的便宜,我来姜城不全然因为你,不需要你连下辈子也搭上。” 闻言,许豆豆抿了抿唇,一头扎进了李牧的怀里,口中呜咽道,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 李牧身子一僵,完全没搞懂许豆豆这是个什么状况。 他都这样说了,这女人怎么还是一副要白给的样子,真就是掺本公子身子? 他哪会想到,犯花痴的小姑娘,听话都是捡自己想听的听。 至于那些不想听的,本能的就忽略了。 在许豆豆的耳中,李牧就是承认了喜欢她,不想要那虚无缥缈的下辈子,就是要她这辈子报答。 事到如今,许豆豆自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就在这时,城中的另一头,天空中炸开一团火光。 李牧的眸光一凝,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拍了拍许豆豆的后背,柔声说道, “别哭了,我应该找到你娘了!” “啊?”许豆豆瞪着通红的大眼睛,抬头望向李牧, “你,你找到我娘了?”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李牧脸上无语,心中却有些羡慕。 许豆豆的表现,说明她的父母将她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真的受过什么磨难。 在她内心深处,甚至觉得她父母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即便遇险,也不会真的受到什么伤害。 眼下的焦急担心,也只不过是作为女儿的孝顺罢了。 …… 另一边,城中一处荒废的宅院中。 密密麻麻近百名拂晓军将宅院团团包围。 “大人,那女人就在宅子里面,进去的两个小队全都死在了里面。” 手下将士躬身禀报。 为首的将领环视一周,下令道, “放毒烟!好不容易找到她,不能让她跑了,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她,等影武士过来解决。” 屋中,一名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瘫坐在地,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 丰腴的身材,甚至比许豆豆还要大上一码。 妇人的容貌算不上多美,却极其耐看。 精致的五官,似是有某种亲和力,让人看到,本能的就觉得,这女人一定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人。 换做李牧的话来说,放在宫斗剧里,哪怕黑化了,那也是这个世界对不起她! 然而,妇人苍白的脸色以及浑身的血污,说明她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破烂衣衫露出的大片雪白,以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都比李牧见到许豆豆时,要凄惨的多。 “咳咳咳!” 妇人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这才发现,房屋的四周涌入大量浓烟,窗上倒映出漫天的火光。 “卑鄙!”妇人呵骂一声,强撑着站起了身。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眼前便是一花,仰头向后倒了下去。 “孩她爹……豆豆……” 妇人口中轻喃,想到自己就要倒在这里,眼中露出一抹不甘。 “娘!”这时,妇人堪堪倒下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耳边传来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的声音。 “豆豆。”妇人艰难开口,眼前出现的是自己女儿那熟悉的面庞, “对不起,爹爹和娘亲这些年都没好好陪伴过你。” 妇人伸手,捧住许豆豆的脸颊,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还好,还好你逃掉了,去都城,去都城找那人,娘亲,娘亲以后都不会拦着你了。” “娘!娘!” “咳咳咳---”一旁,李牧轻咳出声, “那个,要不换个地方你们继续?” “豆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听到李牧的声音,原本以为是死前幻觉的许母,猛的回过神来。 刚刚都好像要咽气的身子赫然直起,一把将许豆豆护到了身后, “你是谁!” 许母看着那一身黑色龙袍,实在猜不出李牧的身份,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见状,李牧眉毛一挑,一个闪身,手指便按在了许母的脖颈上,低声说了句, “得罪了!” 直接抱起二人,隐匿真气附着周身,当着数百拂晓军的面,离开了这荒废宅院。 …… 马车中,苍织恭恭敬敬的跪在当中,身体时不时的左右摇晃两下,带动马车都跟着晃动了起来,见到李牧三人突然出现,便赶忙叩首道, “公子,奴家已将农家弟子全都送出了城,接下来有何指示,还请公子吩咐。” 闻言,李牧微微颔首,开口问道:“你们宗主在哪?” “回公子,宗主在国师府,其余农家之人,应该也被关押在那里,国师的目的是那宝物,暂时应该不会杀他们。” 苍织知晓李牧的目的,便直接开口说道。 “行了,先回姜王府。”李牧摆手,示意她不用跪一直跪着。 这时,许豆豆轻轻拽了拽李牧的衣袖,眼中似是有些委屈。 指了指还被李牧抱在怀里的许母,又指了指自己,好像在说,“那是我娘!” 第543章 俘虏的宠妾+1? 许久,姜王府卧房。 李牧好奇的打量着躺在床上,似乎还做着春梦的姜王,开口问道, “你们就这样控制姜王?姜王的手下又不是傻子,还能发现不了端倪?” 在李牧看来,就算那魅术再厉害,也没办法真的控制住这样一个册土封疆实权王爷。 只看看这姜王府便能知晓,姜王过的要比燕王好多了。 当初刚到燕王府,李牧怎么都不敢相信,那穷的都快把自家小郡主饿瘦的王府,会是当朝一字并肩王的府邸。 再看这姜王府,光是面积,就能顶得上七八个燕王府。 更不必说这府中的装潢,比之皇宫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一个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李牧是亲身体会过苍鹤那魅术的功效的,虽然只有一瞬,但除了觉得此女极美外,倒也没有其余什么感觉。 一旁,苍织听到李牧发问,赶忙恭恭敬敬的回道, “魅术只是辅助,让姜王不再露面,让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真正操纵姜城的人是宋誉。” “宋誉?又是改面之术?”李牧问道。 苍织见李牧一语便道破了其中关节,更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是,姜王有九子,除了世子宋誉外,其余儿子都在别的州县立府,所以只要姜王倒下,这姜城真正的主导者便成了我们的人。” 李牧想了想,如今宋誉怕是还在都城的天牢里关着,便又问道, “那个宋淳也是你们的人?” “宋淳是得知了宋誉的事,想要回来争夺世子…不,应该是太子之位。” 苍织话音方落,便听李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看到苍织的眼神,赶忙摆手道,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苍织听到李牧竟然与自己道歉,心里一惊,赶忙跪了下来,额头贴在李牧的鞋面,诚惶诚恐道, “妾身知罪,妾身,妾身也是被迫的,苍井一族只不过是宗主手中的棋子,宗主的命令,妾身也不敢违抗。” 李牧笑的是那宋淳愚蠢,姜王那么多儿子,听到老子造反,一个个都没动静,就他屁颠颠的跑回来,还想当太子? 冗夷人虽然做的缜密,却也不可能是丝毫马脚都不漏。 就姜王身边又莫名出现一个冗夷的宠姬,便足够他们去寻思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 李牧可以确定,姜王那些儿子也是在等都城的大军。 他们在乎的是姜王世子的位置,至于太子,怕是也只有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宋淳敢想了。 “对了,宋炽你可知晓?”李牧并没有让苍织起来,而是转言问道。 “宋炽?”苍织想了许久,方才开口, “他应是姜王的第九子,据说是府上一个丫鬟所生,不怎么受姜王待见。” 听到苍织这样说,她显然是不知道宋炽也是假冒的,毕竟她没必要在这一点上说谎, 「看来这些冗夷人也不是一条心。」 李牧心中想着,便听苍织又道: “公子若是想要找他,奴家马上派人去寻,还有,他,他母妃就在府上,样貌,样貌还算清秀,奴家这就让人将她叫来。” “呵,你倒是会来事。”李牧用脚尖挑起苍织的下巴,眼中带着唏嘘。 苍织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正欲开口求饶,便见李牧目光示意了一下床榻之上的姜王,开口道, “解了魅术,让姜王起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闻言,苍织身子一颤,语气惊恐道, “回,回公子,姜王只要不再服药,魅术便,便可解除。” “只是,只是姜王原本就病入膏肓,苍井一族的秘药虽控制了姜王,却,却也为他吊住了这条命。” “倘若,倘若不再服药,姜王怕是活不过三日。” 李牧微微蹙眉,转头看了眼床榻上的姜王,意有所指道, “你没准,还真能保住条命。” “奴家谢公子,谢公子不杀之恩。” 李牧并未继续理会苍织,而是伸手探了探姜王的脉搏。 见她所言不假,便示意她起身。 苍织虽本意是要控制姜王,却也阴差阳错的保住了他的性命。 凭燕王那恩怨分明的性子,搞不好还真会保这苍织一命。 “你们为何不直接杀了姜王,找人假冒不是更省事?” 这时,李牧又问道。 “奴,奴家不知,奴家一切都只是奉命行事。” 听到苍织的回答,李牧挑了挑眉毛。 看来这冗夷也有高人。 假冒姜王,看似是步好棋,实则不然。 久病卧床的姜王,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这无意不会让人怀疑。 可以说,在姜王称帝之前,冗夷人的这些布局,都堪称完美。 若是他们愿意在等上几年,当彻底掌控了姜城之后,时局一定比眼下要好的多。 如今这局面,只要都城的大军一到,就连李牧都看不出这里有什么赢面。 这些,好像都是从那皇岚宗的宗主来到姜城之后开始的。 「他们这是内讧了?还是说那皇岚宗的宗主就这么自信,他一人便可抵得过万军?」 李牧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 就好像冗夷人也被人摆了一道。 至少这姜城,明面上还是姜王做主,或者说,是那二傻子宋淳做主。 反观冗夷人,除了一些暗地里的杀手,再就是渗透了一部分拂晓军。 其余还真看不出,这些冗夷人能得到什么。 在来姜城之前,李牧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甚至带上许豆豆,也是为了她能在关键时刻劝住自己。 怕的就是当看到冗夷人迫害百姓,使得姜城民不聊生的画面时,控制不住身上戾气,再坏了事。 可到了姜城才发现,百姓脸上的笑,不比都城少,显然没受到什么迫害。 这也是李牧见到苍织时,并未一见面就起杀心的原因。 但能散播忘仙膏,做出屠杀整个南城百姓,冗夷人显然不是那种讲良心的人。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严令警告过他们。 祸害百姓,一定会引起都城的重视,这样从一开始,冗夷人的计划就会曝光。 幕后之人很清醒,将一切的可能都算计到了。 而这个人,肯定不是一来就走了这么多步臭棋的皇岚宗宗主。 想到此处,李牧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有些讨厌和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 若是遇到,还是一掌将他毙了的好。 …… “…嗯,奴家谢过陛下的救命之恩,谢过陛下对小女的照顾。” 这时,许豆豆搀扶着换上了一身素色宫装的许母走了出来。 李牧转头,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却是微微一愣,“陛下?” 只见许母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缓步来到李牧的身前,眼中露出一抹屈辱与不甘,开口说道, “只要,只要陛下愿意放了拙夫,奴家,奴家愿意侍奉在陛下左右。” 说完,许母欺身上前,径自走到李牧边上,似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身子贴近,侧脸直接靠在了李牧的肩上。 第544章 许母:“娘也装成宠妾!” ??? 「什么情况,我一指头把这傻老娘们戳傻了?」 李牧赶忙避让。 谁知许母却是一把抱住李牧的手臂,示意他不要乱动。 目光狠狠的瞪了李牧一眼,随后又变回哀怨,有些自怨自艾道, “奴家对不起拙夫,还望陛下信守承诺……莫要,莫要……呜呜呜~” 见状,李牧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目光求助的看向许豆豆。 却见她,脸上虽有红霞,却一脸认真,甚至还有些邀功的冲着李牧点了点头。 就好像在说,“放心,我都搞定了!” 「你点奶奶个腿的头,这不是你娘吗?你爹还没死呢喂!」 李牧心中咆哮,许母却是踮起脚尖,伸手抱住了李牧的脖子,将头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 “豆豆都已经和我说了,大局为重,世子不必局促。” ??? 「他说什么了?他暴露我爱好了?呸!我根本没有这种爱好!」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她与苍织交谈时,许豆豆会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稍早一点,隔间内。 许母捂着胸口,看着将她抱回来,便直接离开的男子背影,皱眉问道, “豆豆,她是?” “李,李牧。”许豆豆微微低头,表情有些羞涩。 那人尽皆知的话本故事,许父许母自是也听过。 只是,当他们问起许豆豆,是否真的对那画本中的男子有意时,许豆豆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否认。 所以,许父许母一直以来,都知晓自家闺女被骗了,还被编撰成册,到处宣扬。 何况,夜叉侠侣可不只有普通茶馆说书版,还有一些,被写在兴朝律法中的特别版本。 作为关心自家闺女的慈母,自是也要买来批判一番。 再加上,李牧风流的名声在外,许母早就认定,李牧此人,绝非良配! 听到许豆豆的话,许母的眉头瞬间蹙起,然而片刻后,却还是微微叹气道, “罢了,这次也多亏了世子,不知朝廷派了多少兵丁,我们何时去救你爹?” “那个,娘……朝廷还没有派兵。” 听到要去救她爹爹,许豆豆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支支吾吾的说道。 闻言,许母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又朝着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疑惑道, “难道是燕王擅自出兵?没想到这小世子竟会为你做到这般地步。” “豆豆,你与世子说,事不宜迟,我们速去寻你爹和几位长老,待救出他们,便将那节枯枝交给燕王府。” 许母抓着许豆豆的手,语气急切道, “那物可养神兵,燕王又有朔雷在手,他定然不会拒绝。” 许豆豆见自家母亲这般急切,用力抿了抿唇,咬牙道, “娘,没有军士,就,就我和李牧二人!” 旋即,许母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道, “就你二人?那你们如何进的城?城外有重兵把守,血气军阵可是你二人能闯的了的?” “诶呀,娘!”许豆豆娇嗔一声,她哪里知道什么军阵不军阵的。 她就是缩在李牧的怀里,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了。 许母见到许豆豆这个样子,心中越发着急,跟着语气中也带着上了几分怒意, “你这孩子,平日里任性也有算了,我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将你送出去,你怎么,怎么……” “说,是不是那纨绔世子蛊惑你来的,难道燕王也反了!” “不,不是的,李牧他,他…对!李牧他有办法的,他不是已经救了娘亲吗?” 许豆豆赶忙开口解释,将李牧已经制服了苍织,还冒充成了姜王的事告诉了许母。 许母本就不待见李牧,才刚有一点好转,许豆豆自是不希望许母误会, “其他的农家弟子,这会已经出城了,李牧又救了娘亲,眼下就剩爹爹,他一定可以救爹爹的!” 许豆豆语气笃定,此时此刻,李牧在她心中便是神一样的存在。 若是没有李牧,她娘亲这会怕是已经不在了。 听到许豆豆的解释,许母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想到李牧之前出手时的场景,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这般年纪竟已是化境武者,看来传言也不能尽信。” “假冒姜王…虽有些冒险,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有勇有谋,看来是娘狭隘了!” 许母自语点头,对于李牧的评价也改为了赞赏。 “是,李牧真的很厉害!他之前对付那些冗夷人的手段,我从未见过,没想到是化境!” 许豆豆满脸欣喜,见自家娘亲称赞李牧,似是比称赞自己还要开心。 许母见自家女儿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许豆豆的额头,开口说道, “不知世子接下来有何打算,那冗夷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何况还有那些影武士,还有拂晓军!” 许豆豆揉了揉额头,两条柳眉微微蹙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 “这些,这些还是娘亲亲自询问他。” “她瞒着你?”许母脸色变了变,心中有些疑惑,按理说能为许豆豆以身犯险,没必要瞒着才是。 “不,不是……我,我没问,我就是待在他身边,假装是她俘虏的,俘虏的宠姬。” 许豆豆赶忙解释,生怕许母对李牧心生嫌隙。 见状,许母哪能不了解自家女儿是个什么脾性,这显然是已经将对方当成了唯一的仪仗。 哪怕是被人卖了,也心甘情愿的帮人数银子。 许母低头沉吟,分析着眼下的局势,良久开口说道, “娘不穿这丫鬟的衣服,你给娘找一套和你这一样的。” “娘?”许豆豆疑惑。 旋即便听许母道,“世子想的确实周到,只有装成被俘虏的姬妾,才好随时带在身边,更好的保护你。” “娘也装成姬妾,也好贴身保护你们,以备不时之需。” “???”许豆豆感觉有些懵,“不是,娘怎么可以……” “怎么,觉得娘老了,容貌身段都不如你?”许母皱眉,脸上有些不喜。 许豆豆无语,也觉得她娘说的在理,便只好怪怪的去衣柜中寻衣服,就是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许母换好宫装,顺便还点了水分胭脂,满意的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开口道, “这冗夷人的毒,着实有些厉害,若是世子能拿到解药就好了,娘有把握将你们都带出去!” “娘你中毒了?”闻言,许豆豆心里一惊,难怪从刚才开始,她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许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阴郁,“阻塞真气的毒药!若非这群歹人用毒,即便千军万马,也拦不住咱们。” “不过小世子这冒充姜王的手段倒也是凑巧,眼下或许无法直接救出你爹爹,但若能拿到这毒的解药……” “娘……我之前,也,也中毒了。”许豆豆想了想,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当初她逃跑之时,确实感觉到体内真气阻塞,只是她修为较低,中毒又浅,所以那毒对她的作用并不明显。 但她如今身上,哪还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这些,全是她中了苍织那媚药,与李牧痴缠之后的结果。 许豆豆咬了咬牙,心里一横,便将这些全都告知了许母。 闻言,许母脸色一阵变换,沉吟半晌道,“豆豆,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545章 李牧:“我才是幕后黑手?” “伯,伯母?” 卧房内,李牧尴尬的看着这位,身段不输许豆豆的宫装美妇人。 当她说出那句‘大局为重’时,李牧人都傻了。 「什么大局?谁局促了?」 这一副大姐姐诱导小弟弟犯罪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许母听到李牧的称呼,微微蹙了蹙眉,压低了声音说道, “莫要这般大意,我名端木琴,你唤我名字也好,爱妃也罢,总归要装的像姜王一些才对。” “你怕是还不知,姜王身旁有一群外族影卫,唤做影武士,那群人实力虽不强,但隐匿的手段确有可点之处。” “保不齐这屋子附近,便有那些影卫的存在,小心隔墙有耳,功亏一篑。” 许母说着,竟直接拿起李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柳腰上,随即给了李牧一个肯定的眼神,像是在说“不要客气。” “琴,琴儿?”李牧眼角抽了抽,试探喊道。 谁知许母却是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了一旁,一副受辱侠女的不甘模样。 见状,李牧正要收回手,暗道女人果然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时。 许母却是隐晦的给了李牧一个赞赏鼓励的眼神,显然对李牧方才的称呼很是满意。 见状,李牧也大概知晓这母女俩搞得什么鬼了,悻悻的将手收回,语气轻松的说道, “无需如此,我可以保证……” 然而,话还没说完,许母又是抓回李牧的手,狠狠的按在自己的腰间,甚至还在李牧的手背上拧了一把。 大有一副“老娘让你摸你就抹,怎么,还看不上老娘”的意味。 “抱好,我有话要问你!” 许母声音低沉,虽是千娇百媚的靠在李牧的肩头,语气却是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模样。 李牧无奈,也清楚对于许母来说,如今是属于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能小心一分,便要多小心一分。 也不再开口,说多了反而成了自己不识大体。 只是微微颔首,静待许母训话。 “你可是修炼了精气,体魄在一阶之上?”许母问道。 随即,李牧的表情有些怪异, 「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个问题,怕是不妥。」 心中想着,李牧还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见李牧反应,许母心道果然。 早闻当今天下,也就燕王那莽夫,将体魄修至一阶。 如今看来,这位世子,想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怕是已达那百毒不侵之境。 这么说,他真的有办法解毒。 许母看向李牧的眼神,头一次生出了些许局促。 但想到许父以及那些农家的师叔伯还身陷险地,终是咬了咬牙,最终确认道, “你可是,可以替旁人解毒?” “伯母,额……琴儿,琴儿中毒了?” 李牧微微蹙眉,他没想到,许豆豆居然将这事都告诉了她母亲。 「也不知她有没有说,我是如何解毒的……应该没说。」 虽然李牧当时被许豆豆那生涩的技术,搞的有些懵。 但之后也想明白了那妮子搞的什么鬼。 艾七对于这些普通的毒素,依旧是无往而不利的。 许母看到李牧的反应,心中便已了然,双手环住李牧的脖子,语气坚定道, “我是天阶,你替我解毒,我们胜算更大,我也能更好护住你和豆豆的安全。” “我们夫妇,豆豆,以及整个农家,都会记住世子这份恩德。” 说完,许母缓缓闭上,下巴扬起,微微踮起脚尖。 李牧懵了,一旁的许豆豆也懵了。 她与许母说那些,是猜测苍织的媚药兴许可以缓解这毒素。 哪会想到,许母会联想到了和李牧接吻。 李牧又不是山里的人参成精,怎么会吃两口口水就能解毒。 一时间,场面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李牧见误会越闹越大,也不再憋着。 勾个肩搭个背什么的,他自是没什么感觉。 可这要是一口下去,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伸手将环在自己脖子的上的手臂扯了下来,口中说道, “伯母误会了,我……” “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然而,话还没说完,许母便抢先说道, “既然如此,无,无妨,我们再想别的方法就是。” 许母被拒绝,不但没有感到失落,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待李牧开口,便替他想好了说辞。 李牧深深的看了许母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大咧咧的伸手搭上许母的肩头,开口笑道, “伯母说笑了,什么代价不代价的,能替伯母解毒,我自是愿意。” 许母对李牧突然的改变,有些措手不及,试探的问道, “那,那要怎么解毒?” “伯母不是知道吗?”李牧坏笑,假意附身就要去亲许母。 见状,许母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随即看到李牧嘴角勾起的坏笑,略一晃神,竟十分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李牧一怔,暗道这许伯母果然不是一般人。 起初,李牧只觉得这许母是救夫心切的傻老娘们儿。 然而许母之后的所言所行,却让李牧对她有了改观。 沉着冷静,心思缜密,尤其故意提起一阶体魄的事,明显是在点李牧。 既然张寒蕊都知道,百毒不侵之体并不能替旁人解毒,那许母说不定也清楚。 何况,在没完全弄清楚事情之前,就急于用李牧的法子解毒,这不就是妥妥的试探吗? 这时,许母微微张开眼睛,一脸戏谑的看着李牧, “怎么不亲?嫌弃我人老珠黄?” “伯母就别逗我……”见事已至此,李牧便也直接将话说开,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见状,许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李牧的眼神中有着欣赏, “你小子不错,看来那些传言确实不能尽信。” “伯母该不会以为,我才是那背后的黑手。”李牧想了想,开口问道。 闻言,许母也不藏着掖着,扫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姜王,以及那对李牧唯命是从的苍织。 随后冲着李牧身上那一身的墨色龙袍努嘴道, “你觉得不像吗?” 李牧想了想,别说还真是,若是自己看到这样的场面,怕是也会如许母那般想,不由苦笑道, “那伯母为何又信我了?” 许母耸了耸肩,一脸正经的说道,“感觉!” “感觉?”李牧一愣,还以为许母会说出什么样的缜密分析,没想到就两个字? 然而,许母却不以为意道,“有什么不妥吗?我可是女人!” 一旁,许豆豆瞪着两个懵懂的大眼睛,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显然还没从自家娘亲,向自己心上人索吻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不知怎么的,方才那禁忌的画面,转瞬就变成如今这丈母娘相女婿的和谐画面。 第546章 皇岚宗宗主。 “豆豆随她爹,性子比较直,不过见你这滑头样子,我却是能放心不少。” 许母看着李牧,微微点了点头道, “趁着你如今这层身份还没曝光,你速速带着豆豆离开姜城,朝廷大军未到,千万不要再回来!” 闻言,一旁的许豆豆脸色一变,急忙开口道, “我们走了,那爹爹和师叔伯他们怎么办?” 许母看向许豆豆,眼中透着温柔,“放心,娘会想办法的。” “娘,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旋即,许豆豆这才反应过来,许母的意思是要她和李牧离开,自己留在这里,目光求助的看向李牧。 只是,话才刚到嘴边,却又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姜城的凶险她是知道的,如今又怎能让李牧留下来冒险。 一时间,泪水蓄满了眼眶。 一个箭步冲入李牧怀里,双臂环住李牧的腰背,狠狠的抱了一下,语气决绝道, “你,你走,我……我……” 李牧挑了挑眉毛,他能感受到许豆豆是在关心自己,只不过,自己在她面前那般展现实力,就是为了让她安心,这妮子怎么还傻乎乎的。 伸手抚了抚许豆豆的发丝,没好气道, “我皇帝当的好好的,后宫佳丽一个都没宠信呢,你让我上哪去?” 闻言,许豆豆挽了李牧一眼,随即眼中也有些落寞,小声说道, “谁让,谁让你以前总是对我爱搭不理!” “若是我能活着,我便回去找你!” 许豆豆似是将羞涩全都抛去了脑后,从怀中取出木盒,递到李牧面前, “娘亲说了,这东西可以养兵,与神兵放在一起便可,你切记,莫要直接触碰……” “还有,还有睡镰也,也给你,希望你看到它时…能,能想起我。” 许豆豆说着,便挽起衣袖,便要去摘手肘上的扣环。 李牧的心里有些触动,许豆豆这明显交代遗言的语气,让他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回头看了眼屋外的天色。 李牧原本的计划,既然要救人,那夜黑风高显然最为妥当。 只不过看到面前这对视死如归的母女,李牧突然觉得,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眼下这每分每秒的逝去,对于她二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虽然苍织说,那冗夷的国师暂时不会要了许父等人的性命,可万一呢? 对方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李牧自是不会有那种急迫感。 甚至对于之前的许豆豆,也达不到那所谓的爱屋及乌。 但许豆豆的真情流露,以及与许母的接触,让李牧有了这种感觉。 李牧伸手按在许豆豆的小臂上,温柔的替她将衣袖放下,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开口道, “你可是说过,要给我当侧妃的。” 闻言,许豆豆表情一僵,眼中闪过一抹追忆。 想到当初,自己那般大胆,还差点让李牧误会成水性杨花的轻浮女子,便有些唏嘘。 李牧转头,看向许母,开口唤道,“伯母。” “豆豆就交给你……啊!臭小子!”许母颔首,然而话才出口,李牧便用同样的动作,揽住许母的腰,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见到李牧离开,苍织脸色一阵变化,许久终是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 “宗主,那女人不见了!” 国师府,一名拂晓军半跪在堂屋门外,抱拳禀告道。 屋中,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闭眼盘坐在软榻上。 男子五官俊秀更胜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柔。 此人正是皇岚宗的宗主,高田。 是如今高桥家的现任家主,本名高桥熊田。 听到屋外之人的禀报,高田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无比,挥出一掌击碎屋门,打在屋外军士的胸口上。 屋外的拂晓军士还来不及反应,身体便直接炸开,残肢飞溅,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席卷整个廊道。 “废物!这么多人,连两个女人都抓不到!” 高田缓缓从榻上起身,睁眼的同时,露出的却是一对妖异的碧绿眸子。 他缓缓抬脚,然而只是一步,人便已经出现在屋外的血泊之中,脸上的凶戾渐渐褪去,语气淡淡道, “那几个夏人开口没有。” “回宗主,没有。” 这时,两名影武士出现在高田身前。 高田的脸上不见喜怒,似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碧绿的眸子看向远处廊道,开口说道, “何事?” 另一名影武士闪身出现,手中递上一个布条, “宗主,这是方才在正厅发现,应是那人留下的。” 高田接过布条,脸上的肌肉逐渐扭曲,只见上面写着: “竖子不可与谋,好自为之。” “混蛋!”高田暴怒,手中布条转瞬化为齑粉,周身气势节节攀升,一旁的三名影武士,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一名佝偻老者出现在廊道尽头,无神的眸子看了高田一眼,语气淡淡道, “宗主何必动怒,如今这姜城已是我们做主,为何还要与那藏头露尾之辈合作。” 高田收起身上气势,目光看向那佝偻老者, “大长老有何高见?” 佝偻老者缓步走到近前,看了眼地上的残肢,微微摇了摇头道, “让夏人自相残杀,待我帝国勇士到来,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闻言,高田冷笑出声, “大长老是否太异想天开了,之前便是听了大长老的话,才让我们到了如今的境地。” “二十年的谋划毁于一旦,大长老还有脸说这些?” 眼下姜王受制冗夷的消息,已经渗入了姜城。 军中半数将领不愿听招,哪怕是姜王亲自下令也是无用。 高田嘴上虽挤兑大长老,但当初,他也同样认同大长老的计划。 散播忘仙膏扰乱都城局势,用苍井一族控制兴朝皇帝,随后在都城造成混乱,假借勤王之名,让姜城守军发兵景安城。 这一切计划在他看来,没有丝毫破绽。 却不知为何,偏偏就是不成功。 就好像上天有意与他作对一般。 眼下,他只想得到农家人手中的那节神树枯枝,至于其它,他已经不做考虑。 届时,就算兴朝大军兵临城下,凭他的实力,想要离开也并非难事。 大长老看了高田一眼,并未理会他的嘲讽,语气淡淡道, “宗主可有想过,那神秘人为何会如此轻松的便将那等神物交给宗主?” 闻言,高田眼神闪烁,似是想到了什么,口中惊呼道, “大长老的意思是,那人根本没将此物放在眼里,甚至他拥有整棵神树!” 旋即,大长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并未再说什么。 高田越想越是可能,连连点头道,“对,一定是如此,不能走,还不能走……” 随即,看到大长老脸上露出的笑容,高田目光一凝,急忙问道, “大长老可是已经有了如何让夏人自相残杀的计划!” 大长老微微颔首,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道, “燕王。” 谁知,话音方落,高田和大长老的脸色却是齐齐一变。 只见高田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名身穿五爪金龙袍的俊俏青年,伸手拍了拍高田的肩膀,开口问道, “你是宗主,快让这老头别卖关子了,我也想知道,他要对我家老爷子做什么。” 第547章 春风化雨。 李牧的话音方落,两道劲风便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砰,砰”两声,劲风在李牧面身前寸许处炸开。 李牧身子微晃,向后退了两步,看向高田时眉头缓缓蹙起。 灵气! 这冗夷宗主的身上,竟然能感知到了灵气? 这气息,与当初南域的白祖母身上的气息有些像,甚至更加浓郁。 “九儿。” 李牧在心中唤了一声,当初他明明很关注白祖母身上那与自身相似的气息。 为何之后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淡忘这件事的? 李牧心中想着,这时,便听到君九龄不耐烦,甚至有些抱怨的声音, “这会儿想起本姑娘了!找你的女侠去呀!” 与此同时,高田与大长老显然并没有要给李牧喘息的机会,二人身影闪烁,一人腾空,一人附身,齐齐攻向李牧。 将李牧的所有退路都一一封死。 李牧虽未出手,但方才下意识倒退的动作,却让二人看出了些许端倪。 化劲。 如此年轻,便已入武者三境,定是百家中的天骄。 二人虽自认实力远在李牧之上,却依然一同出手,没给李牧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 电光石火之间,李牧没有去理会那大长老,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高田的身上。 刚才的一击,让李牧察觉到,灵气,是可以伤到自己的。 自从当日从燕王府‘逃出’,再次恢复体内灵气后的李牧,便再没这种感觉。 果然,他并非是那唯一特殊之人。 皇岚宗大长老不足畏惧,但眼前这男生女相的宗主,却让李牧感觉到了危机。 他的气息,在自己之上。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九儿,这人身上有灵气波动,我要弄清是怎么回事,之后若是我忘了,记得提醒我。” 李牧在心中叮嘱君九龄的同时,也摆开了架势,这一战,他要认真对待。 君九龄看了高田一眼,随后便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 “随你。” 话音落下,李牧一拳轰出,滔天拳势犹如惊涛骇浪。 旋即,高田的身子如炮弹般倒飞而出,撞破数道墙壁,没有动静。 “呵,你要弄清楚什么?你还会招魂不成?” 旋即,君九龄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十分乐意看到李牧吃瘪。 李牧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自己的拳头。 不对呀! 对方的气息明明比自己强了那么多,何况同时操控灵气,也不至于连自己一拳都招架不住。 “九儿?” 有疑问找老baby,李牧当即在心中呼唤起了君九龄。 君九龄瘪了瘪嘴,没好气道,“寰海潮汐诀是白学的吗?你拳势之中暗含潮汐之力,真当本姑娘之前是忽悠你的!” 君九龄也很郁闷,李牧凡人之境,便领悟了圣阶法门,她找谁说理去。 别说对方只是普通人,便是达到了九品,甚至八品的修士。 真要是轻敌,被李牧以轮回剑经的剑意偷袭,怕也一样要身死道消。 听到君九龄的话,李牧心中了然,随即便是一惊, “糟了,我还有事要问他,你干嘛不早提醒我!” “成了桑枝的傀儡,杀了也就杀了,还有,本姑娘为什么要提醒你,让你那两个女人提醒你去!” 君九龄的语气中满是怨气,酸味险些盖过了这廊道中的血腥味。 然而,李牧却从中听到了重要的信息,“桑枝?” 李牧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便听君九龄又道, “你脑子中怕是只有那女人了,忘了本姑娘与你说过的大劫!” 「对了,九儿之前提到过,这是百纳圣桑被焚毁后留下的枯枝。」 李牧恍然,随即心中又有了新的疑惑,当初在白祖母身上也同样感受到了灵气波动。 甚至白家姐妹身上也有,虽然微弱,但李牧还是察觉到了的。 难不成也是桑枝? 但之后为何又消失不见了? 李牧之所以一点也没回想起来,一部分原因便是白洛枝的身上,再没出现那股气息。 「难道是因为被我的灵气掩盖了?」 李牧皱眉想着,突然猛地抬头,目光看向高田砸入的废墟。 “怎么可能!凡人怎能承受的了那样的攻击,这气息……狗男人!江山社稷图!”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的疑惑,转瞬变成了欣喜。 李牧挑了挑眉,暗道这妮子之前是掉线了? 从之前苍织的话中,便可得知,那天照册便是江山社稷图,既然出现在姜城,那便八成在这皇岚宗的宗主身上了。 但他却不知,君九龄是实在不想看他与许豆豆打情骂俏,除非李牧主动唤她,其余时候,她都完全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 这时,随着倒塌废墟中的碎石飞溅,一个浑身缠绕藤蔓的男子,缓缓浮上半空。 赫然便是皇岚宗的宗主高田。 只见此时的他,双眸内陷,已经完全看不见眼球,只剩下两个冒着碧绿幽光的深坑。 右眼有一节拇指粗细的藤蔓伸出,低垂至嘴角。 半身赤裸,缠绕在周身的藤蔓陷入皮肉,似是还在跟着脉搏跳动。 最让李牧发寒的是,那些藤蔓的根部,似乎都是从高田的胸口处长出,直让李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宰了他,有点太恶心了。”李牧打了个激灵,抬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出。 然而,高田的身前,却是展开一幅画卷,剑气没入画卷之中,随即便没了动静。 见状,李牧眉头一蹙,也知那画卷便是半圣法器,山河社稷图。 浑身气息向内坍缩,“呼~呼~” 耳边传来徐徐风声。 与此同时,高田嘴巴张合,却只发出了意味难明的嘶哑低吼。 身前画卷发出碧绿幽光,数百真气凝成的长刀从画卷中飞出,朝着李牧的方向袭来。 “滴答。” 就在那一柄柄真气长刀距离李牧不过丈许距离时,一滴雨滴从半空中落下。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在那些长刀之上。 真气长刀骤然消散。 与此同时,李牧目光一凝,双手并指,指尖自下而上斩出。 无数雨滴好似剑锋,袭向高田。 “滴答!” 随后,又是一声水滴入水的声音。 之前的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李牧从始至终,也只是简单的挥出了一道剑气。 这便是意,轮回剑经第二转所领悟的剑意。 和风时雨付苍生,吾自一剑破严节。 轮回剑意,春风化雨。 第548章 法宝到手,训蒙进阶。 然而,李牧这一剑斩下,剑气却再次没入画卷没了动静。 相比于之前那剑,也好不到哪里去。 “噗通!” 李牧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与之前无意间挥出潮汐之力的拳劲相比,这主动在剑气上附加剑意,消耗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叉,装大了!” 李牧低声骂了一句,旋即看到那画卷前再次生出的碧绿长刀,微微叹了口气, “他娘的,再来!” 李牧刚要站起身,谁知,右手却不听使唤的拍在了自己的胸口,将人又重新按回到了地上。 只是这短暂的一个动作,一柄柄真气长刀便已经飞到了近前。 李牧心里一惊,正要躲避,便听到耳边传来君九龄傲娇的声音, “哼,还不是要靠本姑娘,那大胸脯的女人怎么不来救你!” 「这怨念似乎有点大啊……」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怪异,随即右手手心中的训蒙顺势飞出, “破画,还不乖乖向本姑娘跪地求饶!” 话音方落,已然飞到近前的真气长刀骤然消散,与此同时,山河社稷图上的翠绿色光晕也随之消失。 李牧表情一怔,暗道这也可以,随即,耳边便传来君九龄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知道本部娘的厉害了。” 闻言,李牧嘴角一抽,仿佛看到了君九龄叉着腰,仰头娇笑的样子。 心想这难道不是训蒙的功劳吗? 随后略微一反应,如今君九龄是训蒙的器灵,勉强可以把勋功章分她一半。 就在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狗男人!本姑娘要吞噬这破画中的灵气,那植物人就交给你了!” “收到!”李牧爬起身,顺手捡起一块土砖,将灵气附着其上,一脸坏笑的朝着高田走去, “别怪我,我家老baby发话了。” 高田显然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意识,看到李牧朝自己走来,口中发出一声嘶吼,便朝着李牧扑去。 周身真气仿佛钢刀,途径三丈的一切,都被那真气碾成了齑粉。 然而,才刚扑到李牧近前,便被一砖拍在了脑门上,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半个身子都陷入了地砖里。 “我那么帅一剑,你为啥不死,为啥不死!” 李牧显然怨念极深,手上土砖像不要钱一般砸在高田的头上。 一时间,场中画风急转。 明明样貌憎恶,几乎没有人样的高田,在李牧的砖头下,竟显得有些可怜。 “狗男人!差不多了!”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牧有些意犹未尽的扔掉砖头,还冲着高田的尸体啐了一口,口中骂道, “让你不配合老子装叉,喜欢被这样揍是。” 见状,君九龄捂了捂脸,怎么感觉这个男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李牧直起身,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平复心中的戾气后,抬头望向半空中的训蒙。 心念转动间,开始补全训蒙上的文字。 他也不想这么二,但如此发泄出的戾气,显然更容易控制。 甚至已经可以达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仿佛自己本就该如此。 那种持剑伫立,冷冷说一声“你输了”的高人风范,似乎打一开始就不适合他。 最终反而会越打越红眼,导致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俄顷。 李牧重新收束心神,那篇弟子规也已然补了接近三分之二。 “狗…男…人!” 这时,一张美得不像话的娇俏脸庞,突然出现在李牧面前,正一脸笑意的盯着他。 李牧一愣,“九儿,你这是……” 说着,便伸手探向君九龄的胸口。 然而,眼前这看上去像是实体的身体,却依旧还是幻影,李牧的手就这般直挺挺的从胸前穿了过去。 “狗!男!人!”君九龄脸都黑了,一对美眸死死的瞪着李牧。 李牧讪讪一笑,赶忙收回了手,开口解释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就算你,你以为……也不能,不能……哼!”君九龄虎目圆瞪,但她又不能拿李牧怎么样,只能自顾自的在一旁生闷气。 “宝宝,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说有没有可能替你塑一具身体,容貌身段就你现在的样子……不,身段还有成长空间。” 李牧讨好,话却没什么正形。 然而,君九龄听到李牧的话,脸色却是变了变,厉声道, “你叫本姑娘什么!” “宝宝?额,baby!” 闻言,君九龄也想起了李牧告诉她baby的含义,脸颊闪过一抹绯红,随后又皱眉道, “都说了不准这么叫了!会冲撞,冲撞了陛下!” “好好,这不是见你给我惊喜,一时高兴就忘了。” 李牧点头,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狡黠。 就在刚才训蒙晋升后,又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知识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李牧从中提取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器灵,并不能更换寄宿的法宝。 眼前这道绝美的神魄,或许原本就不是器灵。 君九龄听到李牧的话,脸色微微好转,她确实是想给李牧一个惊喜,李牧能猜到,也并不奇怪。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张俏脸又板了起来,语气愤愤道, “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都不要想,本姑娘就是要你看得见摸不着。” “是吗?晚点我去训蒙中找你,这几天都没陪你聊天,说起来,倒是我食言了。” 李牧装出一副愧疚模样,贱兮兮的说道。 闻言,君九龄的表情一僵,她倒是把这事忘了。 李牧不但看得见,还摸了个遍。 她都有些后悔和李牧定下那样的约定。 当初只是怕李牧会冷落了她,这才让他闲来无事时,去训蒙中陪陪她。 哪知道李牧脸皮能这般厚,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但占起便宜来却一点也不客气。 她哪会想到,李牧对于明显对自己有好感的姑娘,从来都不客气。 姑娘家面皮薄,作为男人自是要主动一些才行。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明确的答应便是拒绝,但反过来,没有明确的拒绝,那同样便是答应。 李牧深谙此中门道,并奉为至理名言。 君九龄实在有些受不了李牧那炙热的目光,微微偏头,口中提醒道, “如今法器已经到手,我们也该离开了,你,你不是很喜欢那女人吗?带上她,不准来找我!” “对了,不过是去地牢里救几个人,怎么耽误这么久?那沿途的守卫不是都解决了。” 听到君九龄的话,李牧微微蹙眉,袖袍一挥,便将那已经失去灵气的山河社稷图收入训蒙之中。 正打算去地牢中看看,这时,已经血肉模糊的高田尸体,背心处突然生出一节手臂粗细的藤蔓,直刺李牧的胸口。 “狗男人!别,碰……”然而,君九龄话还没说完。 便见李牧抬手,正正的抓住了那节藤蔓。 李牧自是听到了君九龄的提醒,目光疑惑的看向她,正欲开口询问,眼神却是突然变的茫然了起来。 第549章 “不愧是我!” 李牧的神海深处。 一棵半人高的小树,肉眼可见的再生枝杈。 树杈顶端,已有数十片绿叶,生机盎然郁郁葱葱,远不像当初那光秃秃的树桩子死气沉沉。 面前,李牧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歪头看着眼前小树,喃喃自语道,“我好像来过这,话说,九儿不是说这桑种不会生根发芽吗?” 李牧余光扫了眼四周的白色空间,却不觉得突兀,心里莫名的便清楚,这是自己的神识之海,眼前这树,便是君九龄口中的桑种。 这时,小树的枝干微微抖动。 李牧愣了愣,这白色空间之中明明无风,还是说它想传达什么信息? 李牧上前一步,伸手触向小树上的绿叶。 一时间,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黎姬,桑枝,破碎的神魂,以及修复神识后,那部分遗失的记忆。 “呼~不愧是我。”李牧呼出一口气,脸上有些得意。 既然清楚神魂修复后,原本的记忆会消失,又怎可能不留下后手。 李牧早就将那部分记忆,留在了这片叶子中。 只等着像今天这样的契机,又或者,待到入品,正式脱离凡人的范畴。 桑的力量,不是如今的李牧可以驾驭的,封印于此,也是无奈之举。 这里不但旁人无法探查,就算是李牧自己,想要主动进来也是不行。 相对的,有关这里的一切,也都无法带出去,包括记忆。 李牧盘坐在小树前,仔细品味着这些记忆,只觉得自己强的可怕,算计起自己来,是一点也不手软的。 什么狗屁的紧急避险,那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竟是他提前布置好的。 小昭葛沛凝指向的是南域,而那对冗夷姐妹,指向的自然是冗夷。 这些地方,都拥有无主的桑枝。 有这棵小树,整个九州遗落的桑枝,尽在李牧心中。 为了让小树能尽快修复自己的神魂,显然找到能促进小树生长的桑枝,才是重中之重。 甚至为了让自己对那画面深信不疑,还特意预警了一次下毒事件。 毕竟每次留下画面,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对于百毒不侵的自己而言,预警毒药,纯属脱裤子放屁。 想到此处,李牧不由苦笑,虽然得到了预警,自己却从未按照计划行动过。 尤其得到训蒙之后,李牧更是直接搁浅了用预警画面主导的心思。 转而将小树的一段投影,隐藏在训蒙的小世界当中。 从而‘修炼’所得的真气变为灵气,自保之力大大提升,甚至隐隐有了无敌的迹象。 而那促进小树成长的第一节桑枝,也是之后,机缘巧合在胡青瑶的栖身之所得到得。 可以说,李牧原本的计划是一点毛用都没有,结果却几乎完美的达成了目的。 然而,就连李牧自己都未察觉到,他为何打一开始,便将小昭和南域联系到了一起。 小昭出身南域不假,是当年单眉带着那时的二公子,去南域医巫氏求医无果后,回程路上收养的弃婴。 但这件事,就连小昭自己都不清楚,李牧却在去燕王府之前,便好像将这一切了如指掌。 至于来寻找这些未达圣阶的法器,恢复训蒙品阶,显然只要君九龄恢复些许实力,那奴印她弹指可破。 只是李牧有些不解,她对自己好像越来越纵容,难不成真的看上了自己? 按理来说,这种活了千年的老姑娘,不至于被她三言两语就给蛊惑了。 李牧总是有意无意的占便宜,确实是想撩拨人家姑娘。 毕竟暧昧关系是诸多关系中,进展最快的,能最短时间将这尊大佛绑在自己的战船上。 李牧哪里会想到,他为了封印奴印布置的幻境,君九龄也参与了。 幻境中,两人十四岁相遇,相濡以沫近二十年,感情远比他和其她诸女要深的多。 这也是为何君九龄明明什么都没和他说,他却本能的相信君九龄。 这时,小树顶端的黑洞再次出现,李牧的半条胳膊也已经深陷其中。 李牧撇了撇嘴,这次倒是没有反抗。 在整理好思绪后,李牧也放弃了继续算计自己的念头,反正自己也不会按照计划行事。 再说,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待奴印消除,找那馋自己身子的善渊算了账,便可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光是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 “狗男人!不是让你不要碰嘛!” 国师府,被李牧一拳轰击的不成样子的廊道上。 君九龄一脸焦急的看着李牧,神识在他身上一顿探查。 李牧晃了一下脑袋,「方才走神了?」 低头看向手中的藤蔓,只见它的颜色肉眼可见的从绿转黄,直至彻底枯萎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机。 随着一阵微风,枯黄的藤蔓好似砂塑坍塌,消散在了空气中。 “怎么了?”李牧嫌弃的甩了甩手,目光看向君九龄。 君九龄探查无果后,又看了眼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道, “你忘了,这些桑枝上残留着九幽冥火,你若直接触碰,很可能被其附身,若是承受不住其中灵气,便会直接爆体。” “哪怕你侥幸可以承受,也会成为桑枝的养料,地上这人,不就是例子!” 闻言,李牧脸色一变,赶忙在自己身上摸了又摸,若是变成这副恶心的鬼样子,他宁愿死! 一旁,君九龄看到李牧这慌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道, “现在知道怕了!” “你还笑,那怎么办……我可不想变成仙人掌!”李牧一边说着,一边解着裤腰带,似乎是要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变异。 “狗男人!你干嘛,快穿上!” 君九龄一愣,完全没料到李牧居然要当着自己的面脱裤子,赶忙伸手捂住眼睛,羞红的眸子透过指缝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皙脖颈不由滚动,只听“咕咚”一声,竟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还好,雄风依在!”李牧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诡异的看向君九龄。 见状,君九龄赶忙转过身去,语气急切道, “你,你急什么!本姑娘已经探查过了,你身上没有冥火的气息,想来是刚才的剑气,已将附在这人身上的桑枝斩灭……你,你裤子穿上了没有。” 君九龄没发现的是,就在他转身的同时,李牧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李牧起初是有些害怕,但看到君九龄那毫不在意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底气。 即便真的被附身,想来他的老baby也有办法解决,李牧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之后的行为,自然就是有意挑逗,尤其是猜测她并非器灵之后,这种心思便活络了。 “诶?” 李牧掸去衣袍上的灰尘,余光则是看到脚下的碎石间,闪过一道金光。 伸手一招,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浮于手中,上面用冗夷的文字刻着“皇岚”二字。 第550章 宋淳:“儿臣见过两位姨娘。” “父皇!儿臣来救驾了!蛮夷海寇,赶紧将我父皇交出来,否则本皇子今日就屠了这国师府!” 这时,国师府前院的方向,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怒吼。 李牧正打量着手中腰牌,听到这声音,不由一愣, “姜王那傻儿子?他怎么跑这来了。” …… 国师府前院。 宋淳身披战甲,手握长刀。 身后,是一众与拂晓军打扮类似的披甲军士,约莫二百人上下。 不过这些并不是拂晓军,而是宋淳的府兵,是他这次回姜城的底气。 院中,站着一名老者,脸色阴沉的看着宋淳,强压怒气道, “二皇子这是何意,这里可是国师府,你私自带兵硬闯,就不怕……” “怕你有牙,咬我吗?蛮夷海寇还想当我兴朝……额,昭国国师,你怕是睡糊涂了。” 宋淳长刀向前一指,厉声道, “这次回去,我便请奏父皇,你们这国师也算是当到头了,别废话,立刻将父皇交出来,否则……死!” “你!”听到宋淳一口一个蛮夷海寇,老者拳头一握,便准备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时,一旁小厮打扮的冗夷人赶忙凑到老者耳边道, “三长老,宗主那里好像出事了,还有,牢里的守卫全死了,那些农家的人也都不见了。” 三长老目光一凝,如今局势他也清楚,再忍下去也是无用,抬手一挥,数十名影武士出现在院中,用冗夷话说道, “刚好,今日就将姜王府屠尽,府中金银全部装船带走。” “动手,莫要惊动驻扎在城外的大军!” 三长老一声令下,数十影武士便要动手。 “住手!” 这时,一道柔魅的声音从一众军士身后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一众军士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苍织一席华美宫装,莲步走到近前,姣好的容貌,端庄的仪态,还真有几分一国皇后的雍容。 “国师府已被正午军两万军士包围,尔等只要交出陛下,本宫已命人在港口准备了船只,可放尔等离去。” 苍织语气平静,说话时,深深的看了三长老一眼。 三长老一怔,脸色一阵变换。 按理说,早在勤王大军折返后,他们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了。 但宗主不但不让他们撤离,还在这里帮姜王立国。 这里又不是海上,姜城也无天堑可守,立国不是纯纯的找死,好像生怕兴朝大军不会打来。 但苍织眼下搞这一出,难不成是来帮他们的,准备了船只让他们离开? 没错,定然就是如此了。 三长老不动声色的冲着苍织点了点头,对宋淳拱手道, “二皇子,国师大人只是邀请陛下饮茶,不过,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待我等上了船,自会将陛下安全的交给你。” 此言一出,苍织也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三长老竟然这般配合。 她与宋淳说,国师假借饮茶论道之名,将姜王请走,实则是打算挟持姜王,掌控姜城。 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实际上,他是知道李牧会来这里暗中救走农家之人,闹这么大动静,便是想给李牧制造机会,更好逃脱罢了。 这是一次向李牧投诚的机会,也是她自己的机会。 她将一切都思索妥当。 皇岚宗并非高田一人的宗门,他虽是宗主,但这些长老背后也各有自己的家族。 且如今留在姜城的人,早对高田怨声载道。 他们明明是姜城的实际掌控者,别说欺男霸女,就连去个妓馆,都要多给银子。 否则人家姑娘都不愿意做他们生意。 对此他们甚至不能有怨言,隐藏了这么多年,眼看再过几年,大事可成。 偏偏高田来了之后,几条命令让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没有怨气又怎么可能。 如今兴朝大军不知何时就会攻来,他们不撤离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玩命搜寻那群农家人。 为了抓那几个农家人,影卫死的人,比这些年潜伏一共死的还要多。 何况,就算最终李牧被高田擒获甚至斩杀,苍织也可将一切都推到宋淳的头上。 既拉拢了几位长老以及影卫,还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苍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艳动人。 宋淳听到三长老的话,微微蹙了蹙眉,思索片刻,佯装挣扎道, “好,本皇子答应你们!可你们要保证我父皇的安全!” “殿下,不可!万一这些蛮夷不放人怎么办!” 一旁,宋淳的亲军赶忙开口,他清楚自家主子脑子不太好使,这才出言劝说。 宋淳却是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闭嘴,还不需要你教本宫做事!” “传本宫命令,让出一条路,让这群蛮夷去码头。” 话音落下,虚空中再次传来一声女子娇呵, “想走?” 下一刻,一席宫装的许母出现在众人头顶,衣裙纷飞好似仙女下凡。 玉手轻挥,数十名影武士应声而倒,随后一脚落下,直接将三长老半个身子都踩进了土里。 许母身形落地,毫不迟疑的给了三长老一个大耳瓜子,随后抓起他的头发,怒声道, “他被你们抓起来了?快说,人在哪!” 见状,众人皆是打了个寒颤,这哪是什么仙女,明明是个女土匪。 远处,许豆豆也匆匆跑了过来,通红的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口中急道, “娘~后面一片狼藉,还有一具不成人样的尸体,李牧一定是被他们发现,娘,你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许母见许豆豆这个样子,似是比他爹被人擒住还要焦急,口中没好气道, “放心,那小子以达化劲,这里除了那人,没人是他对手,娘如今实力恢复,自是不会让那小子有事。” 一旁,宋淳见到许母和许豆豆,先是一愣,随即赶忙换上一副笑脸。 他也不是真傻,就许母刚才那抬手便灭杀数十人的手段,就算不是传说中的天阶,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赶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儿臣见过两位姨娘。” “姨娘,父皇被这群蛮夷掳走,还请姨娘出手相救!” 说着,宋淳竟直接跪了下来,朝着许母“哐哐哐”的磕起了头来。 许母回头扫了眼宋淳,脸上满是嫌弃,但如今这“姨娘”的身份还有些用,暂时不能暴露。 原本他们是要先离开这里的,可外界已被大军包围,她一人自是不惧,但要带上许父,以及另外六名农家之人,想要突破层层军阵便有些困难。 没有丝毫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三长老, “刚好,账便一起算了,说,那死人妖在哪!” “…” “狗男人,那小妮子倒是挺关心你的,你再不露面,她怕是要哭晕过去了。” 一旁的房檐上,李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原本他是想看看这苍织究竟要做些什么,没想到许母几人竟会出现。 李牧正欲现身,随即眼睛一眯,看向远处廊道尽头的阴影处。 “狗男人,快下去,本姑娘要看这群人参拜你这个假皇帝,快,快!” 君九龄在一旁兴奋的叫着。 然而,李牧却是身影一闪,出现在远处的廊道尽头,面前是一名裹在黑袍下的身影,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前院,口中小声的嘀咕道, “怎么可能,那女人是如何解掉凝气散的!”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李牧戏谑的声音, “你那也叫凝气散?” 第551章 温婉娴静的许母。 黑袍人身子猛的一颤,显然没想到身后居然会有人。 短暂的错愕后抬手便是一掌,直击身后的李牧。 李牧目光一凝,挥手挡住的同时,另一只手捏碎指尖的凝气散,丹药粉尘直扑黑袍人的面门。 “这才叫凝气散。” 李牧戏谑开口,随手掀开黑袍人的兜帽。 只见兜帽下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男子的样貌十分普通,唯有那对好似鹰隼的眸子,依旧透着寒光。 “你不是冗夷人,说,你是谁?” 李牧上下打量着男子,说实话李牧有些不解,为何这群人总喜欢这副打扮。 尤其现在是白天,这一身黑袍,真不够扎眼的。 黑袍男子表情阴郁,看清李牧容貌时,眼中明显有着错愕,随即沉声问道, “你是燕王世子李牧?” “啪!”话音落下,李牧一个大耳刮子就扇在了男子的脸上,语气不善道, “瞎说!朕乃昭国皇帝,现在是朕在问你话!” 黑袍男子挨了一巴掌,不怒反喜,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开口问道, “李牧,你想不想当皇帝!” “啪!” 谁知,李牧又是一个大耳瓜子上去,随后微微挺身,显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龙袍,开口道, “你是瞎吗?看不见朕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接连两个大嘴巴,黑袍男子的眼中急欲喷火,吐出一口掺杂着后槽牙的血水,沉声道, “李牧,我知道你,我们不是敌人,你放我走,我可告知你一件密辛,一定是你想知道的!” “呵,我第一次见俘虏这么嚣张,一句话就想我放了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李牧嗤笑,这时,君九龄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和他费这么多话做什么,这人看装扮就知不是好人,直接杀了便是!” 李牧一听,顿时乐了。 瞧瞧,我家老baby都能看出不是好人,这黑色斗篷还真是反派标配。 李牧刚要再开口,耳根却是动了动,回头望去,便见两道人影朝着这边奔来。 下一刻,一具柔软的娇躯便扑进自己的怀里, “你吓死了我,我们从牢中出来没看到你,还以为,还以为……” 许豆豆声泪俱下,哭的泣不成声,粉拳不断地捶打着李牧的胸口。 李牧尴尬的看了眼许母,示意这可是你家闺女自己主动的,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不过,许母倒是没多在意,看到李牧时也是长长松了口气,脸上满是柔和。 许豆豆在李牧怀中哭了几声,发泄完情绪后,也反应过来自家娘亲还在身边。 赶忙退出李牧怀抱,朝着许母的身后躲去。 谁知这时,黑袍男子突然暴起,一只通体黝黑的手,朝着许豆豆的脖颈处抓去。 许豆豆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完全没有意识到黑袍男子的进攻。 见状,许母脸色大变,身形一闪便已经挡在了许豆豆身前,含怒的一掌直击黑袍男子的面门。 与此同时,李牧同样出现在许豆豆身侧,却是握住了许母挥掌的手。 见状,许母大惊,原本就是含怒出手,此时收力已是不及。 磅礴真气在李牧手心里炸开,然而,李牧的手臂却是纹丝不动,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小子,你……” 许母惊呼,反手握住李牧的手,翻来覆去检查了许久,这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怎会如此,精气竟有如此强悍的防御。” 在她看来,李牧化劲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挡住她含怒一击。 但李牧确实是毫发无伤,那便只有一个可能,精气。 毕竟从未有人将体魄修至一阶之上。 而一阶之下的体魄,也确实对武者的战力帮助不大。 甚至许多内家武者完全不修体魄,依旧可凭借真气加持,拥有三阶以至于二阶体魄才能达到的肉体强度。 尤其有燕王这个前车之鉴, 明明是外家体魄双一阶的武者,还不是被普通的内家武者暴揍。 妥妥的反向代言,指路明灯。 更是让世人认定,锻体三阶足矣,再往上,纯纯的浪费生命。 李牧听到的许母的话,也没去解释。 他虽从来没有过要隐藏实力,却也不会逮谁跟谁显摆,其实老子是修仙的,你们这群练武的渣渣自是伤不到老子。 只是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伯母,这人我还有用。” 便有些好奇的转头看向黑袍男子。 此时,黑袍男子依旧保持着方才偷袭许豆豆的姿势,脸上的狠厉,早已变成了惊恐。 正斜着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你年轻,经验不足,既要留活口,自是应先碎了他的丹田,然后……诶?” 许母听到李牧的话,却并未过多责难,李牧的大意明明差点害她闺女遇害。 她反而是一副长辈语气,教授李牧应当如何处理俘虏。 只是,当她看到黑衣男子此时的状态,表情微微一怔,疑惑道, “这是…医家打穴的手法?” 她这才意识到,黑袍男子早在自己出手前,便已经不能动弹,即便她不出手,对方也伤不到许豆豆。 “额……对!这是!医家的打穴手法!”李牧伸手在黑袍男子胸口处点了一下,顺便散去真气丝线。 这样,他便不算是说谎了。 黑袍男子被李牧点在胸口,身上便再使不出半点力气,双腿一软就瘫倒了下去。 旋即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这才惊呼道, “傀,傀儡术……啊!”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许母裙下的绣鞋便已经踩在她的小腹之上,口中训斥道, “医家打穴手法虽然精妙,但还是碎了丹田比较稳妥,对了,如今这府邸已经被大军包围,要不我们挟持那二皇子,让他送我们离开?” 李牧看着已经疼晕过去的黑袍男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许母看着温婉娴静,这动起手来比自己还狠。 甚至,李牧还从中听出了些许警告的意味。 此处依旧不安全,莫要让她家闺女身处险境。 “伯母放心,只要我活着,便没人可以伤到许姑娘,我这就带你们离开。” 李牧这在许母耳中,明显有吹嘘成分的话。 但听在许豆豆耳中,却成了无比动人的情话。 一对美眸顾盼生辉,望着李牧的眼神渐渐迷离,眸中的瞳孔,甚至都快变成桃心的形状。 第552章 八个天人境?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恕罪!” 远处,宋淳带着一众府军,也朝着这边冲来。 在相距还有十余米的距离时,便直接一个滑跪,扑倒在了地上,铠甲与地面摩擦,甚至隐隐能看到零星的火星子。 “父皇!哇哇哇!” 宋淳滑铲到李牧近前,发现还差点距离,赶忙又朝前爬了几步,抱着李牧的小腿哭喊道, “父皇,儿臣可算是找到了你!” 李牧嫌弃的将宋淳踢开,暗道这魅术有这么厉害吗? 这会儿还当自己是他爹? 身后,一众府兵面面相觑。 姜王他们自是见过,可自家主子抱着眼前这少年的腿喊爹,还真让他们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明显是宋淳心腹的府兵小心上前,扶起宋淳,便在他耳边小声试探道, “殿下,这位是?” “找死是不是!父皇你都不认识,还愣着做什么,要本宫治你们大不敬之罪吗?” 宋淳一脚踢在那心腹府兵的小腿上,直接踢得他跪了下来。 见状,那府兵虽然有些懵,却也不敢违逆宋淳,赶忙冲着李牧叩首道, “末将参见陛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一众府兵见自家老大都跪下了,也都齐齐放下手中兵器,向李牧跪地叩首。 “哈哈哈哈,好好好,众将士平身,平身!” 这时,君九龄突然出现在李牧身旁,仰头叉腰,鼻孔朝天,咯咯咯的笑道。 见状,李牧愣了愣,好奇道, “他们看不到你?” “当然,本姑娘的美貌,是谁都能看的吗?” 君九龄扬了扬下巴,随即飘到李牧身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道, “狗男人,快让他们准备銮轿,我们摆驾回宫。” 李牧难得见君九龄这么高兴,也没想扫她的兴,按照君九龄的话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国师府的门口便停靠了一架临时拼凑起的鎏金銮轿。 李牧带着许母和许豆豆上了銮轿。 并安排许父以及其他几位农家人乘马车跟在后面。 然而,君九龄却不怎么买账,嘟着嘴在李牧耳边叽叽喳喳的叫道, “这,这算什么銮轿!狗男人,快治他们的罪!” 李牧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这草台班子能搞出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銮轿上,许母一脸愁容的看着李牧,出言劝道, “李牧,如今城外守军既然不会再拦我们,我们为何不直接离开。” “你这皇帝……哎,怕是也只有宋淳那傻子会信,姜王手下的那些将领,可没这么容易糊弄。” 李牧自是听出了许母的弦外之音,摇头道, “伯母,我没想过当皇帝。” “那你……”许母微微蹙眉,她知道李牧聪慧,却没想到李牧还如此直接,想了想又说道, “那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你的身份若是引得当今皇帝猜疑,并非是什么好事。” “娘,李牧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们,我们还是不要管这些了。” 这时,许豆豆开口,轻轻拽了拽许母的衣袖。 “你这丫头……”许母白了眼自家这个傻闺女,没好气道, “你是想在这里给他当宠姬。” “你可知,姜王自立,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管,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是非之地,我劝他离开是为了他好。” 许母拉住许豆豆的手,目光重新看向李牧,语重心长道, “既然你无心这些,便无需趟这浑水,何况我们今日能如此顺利,全因没对上那死人妖,若不趁着现在逃走,怕是就晚了。” “死人妖?”李牧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口中发出轻疑。 许豆豆似是也想起了许母之前与她说过的话,赶忙说道, “李牧,要不我们还是听娘亲的话走,那不男不女的国师,娘亲他们都不是对手,若是碰到,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然而,许母听到这话却是有些不乐意了,两条柳眉紧紧蹙在一起,语气不忿道, “谁说我和你爹不是他的对手,若非是他用毒,老娘非掀了他的天灵盖,敢虐待老娘的男人,老娘早晚找他算账。” 闻言,李牧挑了挑眉,似是想起了什么,手腕一翻,两指之间多出一颗褐色丹丸,递到了许母身前道, “伯母,你把这个吃下。” 许母愣了愣,接过后便直接丢入口中,发现这丹丸不但没有任何味道,且入口即化,若非是她自己丢入口中,甚至不会察觉已经服下了这丹丸,有些好奇道, “这是什么药?” 李牧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许母竟这般相信自己,甚至都没犹豫便将药服下。 要知道,她可是才因为中毒吃了大亏。 “凝气散。” 李牧淡淡说了一句,随即伸手按在许母的肩头,语气认真的问道, “伯母你试试,是不是一点真气都调动不了。” 闻言,许母先是一愣,随后尝试着运转真气,发现竟真如李牧所言,一脸错愕的看向李牧,不解道, “你,你要做什么。” “伯母别误会,我就是……”李牧正欲抬手将许母体内凝气散的药性化去。 谁知,许母却是一把抓住了李牧的手腕,语速飞快道, “什么误会!李牧,我知你年轻气盛,但这样的错不能犯,什么皇帝宠妃都是权宜之计,你可莫要一时冲动。” “哈?” 李牧眉毛一挑,正要开口解释。 谁知,许豆豆一头撞进李牧怀里,双臂死死抱着李牧的腰喊道, “李牧,爹爹还在后面的马车里,你,你不能对娘亲…对娘亲那样,娘亲人老珠黄,有什么,你,你冲我来,我愿意代娘亲受过。” 此言一出,李牧和许母齐齐看向许豆豆。 许母的眼皮更是止不住的抽搐。 什么叫“爹爹还在后面的马车里?” 意思你爹不在,李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还有什么叫娘亲人老珠黄,什么叫你愿意替娘亲受过? 许母的胸前一阵起伏,比起李牧要对她不轨,明显许豆豆这两句话更是将她气的不轻。 伸手揪住许豆豆的耳朵,将她从李牧怀里揪了出来,口中训斥道, “你这妮子,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娘亲这般姿容俏丽,他生出些歹心也是人之常情,娘亲能和他一般见识?” 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李牧,用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道, “李牧,面对伯母这般美人,你把持不住伯母能理解,但你……” “打住!”突然,李牧厉喝一声,暗道这都什么事。 挣脱许母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随即衣袖在她眼前一晃,化去凝气散的同时,又从训蒙中取出一个玉瓶,塞入许母手中, “伯母,这是凝气散的解药,可以解伯父他们身上的毒。” “刚才的事,都是误会,我对伯母十分尊重!” 许母看了眼手中玉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语气幽怨道, “我还当你会将错就错,没想到……哎,看来我是真的人老珠黄咯。” 随后,许母又将手中的玉瓶抛了抛,看向李牧的眼神透着欣赏, “凝气散…看来你和葛家丫头交情不浅啊,怎么,你是觉得有人盗取了凝气散的配方?” “也对,之前我们中的毒,最多只是阻塞真气运转,可没你喂的这颗厉害,直接封住了气海。” 「我没喂……」李牧心中腹诽,却也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有些没好气的看向许母。 许母笑了笑,看到李牧的眼神,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头,语气柔和道, “所以你留下那黑袍人,是怀疑他?” “也罢,这次多亏有你,这恩情还是要报的,何况豆豆他爹和几位师兄弟也都受了伤,暂时就不出海了。” 说着,许母同时拉起李牧的手,和许豆豆的手放在一起, “你小子不错,老娘相中你了!接下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和豆豆他爹,还有我六位师兄弟,八个天人陪你闹腾,只要你不造反,老娘保你无事!” “多谢伯母好意,我……嗯?” 李牧正要拒绝,随即猛地抬头看向许母,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八个天人境?” 第553章 甩手掌柜。 俄顷,姜王府正厅。 “我等谢过世子援手,此次大恩我农家记下了。” 李牧看着眼前七位已经解去那劣制凝气散药性的前辈,一阵恍惚。 还真是七位天人境。 要知道,天人境已算是当世顶峰。 百家之首的儒家。 十二大儒中也不过三位天人,再加上儒师,已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墨无言那堪堪一阶的实力,敢那么跋扈,也不过是因为墨家有三位隐世不出的天人境供奉。 而皇宫中,除了被君九龄洗精伐髓后才成为天人境的皇后,明面上也不过就孙太尉这个返虚和御史大夫两个天人。 而那御史大夫,还来自儒家。 更别提医家,除了葛老,也就医家大长老是天人境。 但眼下,许母竟说农家有八位天人境。 有这等后台,许豆豆当初还用跑到冬来关白给? “诸位前辈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牧拱了拱手,客气回礼道。 “哼,他帮我等不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谢的!” 这时,七人之中,看上去最年轻那位中年人冷哼道。 李牧蹙了蹙眉,他虽然不会挟恩图报,但对方这态度就有点让人不爽了。 “爹!李牧他救我们,你怎么还这样啊!” 一旁,许豆豆赶忙开口,满脸歉意的看了李牧一眼,随后瞪向中年男子。 “你这丫头,胳膊肘就已经开始朝外拐了!” 许父双臂抱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 “女婿帮老丈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我给他行礼,他受得起吗?” “爹!” 此言一出,许豆豆立马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她在李牧面前更大胆,但如今当着这么多师叔伯的面,女儿家的矜持还是要的。 怯生生的斜眼偷瞄了李牧一眼,随后原地跺了跺脚,捂着脸转过了身去。 李牧也是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方才那点不爽随即烟消云散,顺着杆子便朝上爬道, “岳父大人说道的对,诸位前辈是豆豆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不必这般客气。” “小子,老夫还没认你这个女婿,你别急着乱攀关系!” 许父本是想给李牧一点下马威,哪知道李牧这么不要脸,赶忙又开口撇清干系。 “你不认?老娘认!老娘就相中这小子了!” 这时,又重新换了一套华贵宫装的许母,缓缓从后厅走了出来。 在许父面前转了一个圈,嗲声嗲气的问道, “孩她爹,好看吗?” 见状,许父蹙了蹙眉,眼珠子在许母身上打量了半晌,摇头道, “不咋地,不方便干活!” 闻言,许母脸都黑了,强行压住胸口的剧烈起伏,转身看向李牧,柔声道, “青衣,好看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若是伯母不说,我还当您与豆豆是姐妹呢……豆豆是姐姐,您是妹妹!” 李牧适时拍出彩虹屁,逗得许母咯咯咯直笑。 “就你小子嘴甜,难怪我家豆豆会看上你,要是早些年,老娘怕是也……” “娘!” 许豆豆终于听不下去了,噔噔噔的跑了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瞪着李牧。 “你这死丫头,瞪什么瞪,青衣说的不是实话?” 许母揪住许豆豆的耳朵,直接提到了李牧的身旁, “你要像娘一样温柔点,知道吗?” 闻言,许豆豆嘴角一抽,然而迫于许母的淫威,还是乖乖点头道, “是,娘最温柔了。” 许母扬了扬下巴,也没再训斥许豆豆,而是转头看向李牧, “既然你不打算出城,便照顾好豆豆。” 说完,转身看向许父,见他那一身的血污,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咬牙道, “敢动老娘的男人,也该找那死人妖算账了,诸位师弟……” 然而,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李牧便直接打断道, “伯母,我忘了说,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许母猛的回头看向李牧,眼中满是诧异。 她虽嘴硬说自己是因为中毒才会如此狼狈。 但其实她心里清楚,即便是全盛时的自己,也不一定是高田的对手。 如今李牧要留在姜城,最大的威胁就是高田,她这才准备带人先去解决了那麻烦。 却没想到,李牧竟然说他死了! “等等,你见过他,那后院的动静……是你!” 许母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道, “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有那凝气散……小子,不拘于小节,对付无耻之人,确实应当用非常手段,不错,很不错!” 李牧没想到,许母竟然已经替自己想好了说辞,他虽并未想要隐瞒自己的实力,但这样明显更省事,便直接点头道, “还请伯母勿怪,没办法让您给伯父出气了。” “行了,行了,你这小子,难怪你有恃无恐。” 许母明显松了气,连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伯母,还有件事。” 这时,李牧又道。 许母瞟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和老娘还客气上了?有什么事就说!” 李牧笑了笑,起身走到许母边上,小声道, “伯母,您还记得那些追杀您的影武士吗?” 闻言,许母看向李牧,随即点了点头道, “明白了,最多三日,一定处理干净!” 说完,许母给了几位农家之人一个眼神。 几人瞬间会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转身便欲出门。 好歹都是天人境的武者,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谁知,李牧这时又道, “伯母,那日放火烧你的拂晓军,也是冗夷人。” 然而,许母这次却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皱眉说道, “姜王手下拂晓军有五万余众,若都是冗夷人……” “伯母多虑了,拂晓军中的冗夷人不足五千,如今的话,应该不足两千。” 李牧摆手,却也没说那另外三千已经让他在都城处理了, “此事我会让那二傻子……额,二皇子牵头,伯母只需和诸位前辈在一旁掠阵即可。” 许母颔首,她知道李牧的意思,想必那拂晓军中也有高手。 随即目光看向李牧身后的苍织,意有所指道, “你小子确实聪明,但记住,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完,便冲着许豆豆使了个眼色,揪起许父的衣领便朝着厅外走去。 见状,李牧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许母并没忘了那句“不咋地!” “这下安心了?没想到,你还挺忧国忧民的。” 这时,君九龄的身影出现在李牧身侧。 李牧叹气,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不过是做了个甩手掌柜,做事的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东边的灵器距离很远,我们得早点动身!” 君九龄看了李牧一眼,语气悠悠道。 闻言,李牧讪讪一笑,勉强道, “也,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处理完冗夷人也不迟。” “呵,嘴硬!”君九龄轻笑一声,身影随之消散。 李牧站起身,目光看向身后的苍织,语气淡淡道, “你们可有针对燕王的计划?” 正在愣神的苍织显然被李牧突然开口吓了一跳,身子随之一颤, “妾身不知,妾身,妾身……” “罢了,我带回来那人呢?”李牧问道。 “在地牢,妾身,妾身这就引殿下去。”苍织的声音中带着惊恐,她实在没想到,李牧竟然杀了高田。 “不必了,你去让那二傻子将姜王自立的始末公之于众,之后是要上书朝廷请罪,还是想继续当他的二皇子,都由他自己。” 闻言,苍织双腿一软,当即瘫软到了地上, “殿下饶命,殿下……” “行了,行了,你知道我是谁了?”李牧摆手,有些不耐烦。 苍织慌忙起身跪好,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颤巍巍道,“奴家,奴家见过燕王世子殿下。” “呵,去,把自己摘出去就是了,你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李牧牵起许豆豆的手,朝着厅外走去。 第554章 尹婳屏的终身大事。 景安城,玲珑水榭。 正厅内,燕王大咧咧的坐在首位,脸色有些阴沉, “屏儿,那些女子都是?” “嗯。”一旁,尹婳屏自然知晓燕王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道, “青衣他……” “啪!”谁知,尹婳屏话还没说完,燕王便抬手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语气中带着怒意, “这混小子,不行不能再拖了,等这次姜城事了,就让这小子和玲儿成婚。” “王爷,那初一……”闻言,尹婳屏小声试探。 燕王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 “放心,昨日我与老三……额,陛下,我与陛下饮酒,试探过此事,陛下已经打消了赐婚的念头。” 说着,燕王又笑了起来,搓着手道, “那丫头毕竟是公主,哪容得下这一宅子的莺莺燕燕。” “嘿嘿嘿,看似是老子将玲儿许给他,实则却是那臭小子入赘我燕王府,哈哈哈哈,这回老子赚大了。” 燕王越说越高兴,竟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苏丫头,葛丫头,还有陆家那丫头,对对,柳家丫头也算上,哈哈哈哈,还是我牧儿有本事。” “往后燕王府人定兴盛,老子也就不必羡慕老大他们家了。” 一旁,尹婳屏微微低着头,暗道这才哪到哪,你不知道的还多了去了。 只是,看燕王这将李牧当亲儿子宠的模样,心中有些感叹。 好似当初,燕王第一次在冬来关见到李牧时,便十分的亲切。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亲近,她从未见过。 甚至她还记得,燕王当晚就破天荒的来找她,商量是否可以将李玲儿许配给李牧,以此将李牧留在燕王府。 别说王爷,自己不也是…… 尹婳屏心中想着,脸蛋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燕王看到尹婳屏的表情,表情不由一愣,开口说道, “是本王疏忽了,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又被封为了长公主,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你别说,这事还多亏了那混小子,若非他替茹娘出了这么个主意,本王哪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燕王说着,不自觉的坐直了些,他为他能第一时间想到尹婳屏而自豪。 为能让她摆脱王妃名头的束缚而自豪。 曾经他认为尹婳屏骗了他,也许是因为迷恋他,也许是另有所图。 燕王想过各种可能,甚至怀疑这个幽居深宫十年的女人,突然出现是打起了撺掇皇位的念头。 但后来他发现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那时的尹婳屏,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为了报恩,报单眉的救命之恩,报他替她脱离苦海之恩。 可是,燕王却知道,他哪里对尹婳屏施过什么恩。 就算是有,也不过是单眉救下了一个独自闯荡江湖的可怜女子。 而他,若非有年幼的尹婳屏带路,他们又怎能那般轻易的进入皇宫,关闭宫中大阵。 若说有恩,也是尹婳屏对他三兄弟。 想到此处,燕王便越发觉得愧疚,目光灼灼的看向尹婳屏道, “其实本王看的出,这些年你过得倒并不好,而这一切,都是本王的错。” “当初若非是本王猪油蒙了心,也不至于耽误你这么久。” “王爷莫要这般说,都是我自作自受,若非我一时糊涂,用眉姐姐扯谎,王爷又怎会……” 尹婳屏微微叹了口气,提起当年之事,便又有些唏嘘。 燕王的确很在意单眉,以至于听到是单眉的临终遗言,燕王甚至都没犹豫一下。 燕王摆了摆手,不愿尹婳屏将当年之事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无奈道, “你那时不过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罢了,不提此事。” “你与本王说,这都城之中可有你相中的青年俊杰,本王为你做主。” “待玲儿的婚事落定,本王操心的便只有你了!” 闻言,尹婳屏抿了抿唇,犹豫良久,支支吾吾道, “王爷,我,我还要管着这宅子……” “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玲儿虽然没这方面天赋,不过有幼芷那丫头帮衬,总不会让后宅翻了天。” 燕王端起手边茶盏抿了一口,这才继续道, “你替本王管了冬来关这么多年,总不能到头来又替这臭小子操劳,你既唤本王一声兄长,本王也早认下你这义妹,此事,本王替你做主。” “都城之中,哪家能配的上本王的义妹柳家?不行不行,柳家就一个柳明哲看的过去,可他早已娶妻,谭家?” 燕王自顾自的念叨着,盘点着都城之中的豪门世家,完全将尹婳屏当成了二八年华,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王爷!”尹婳屏见燕王越说越没谱,话锋一转问道, “不知朝廷准备何时出兵?” “嗯?哦……三日后,大军开拔,陛下御驾亲征。” 燕王见尹婳屏问起了正事,也稍稍收了心绪,开口道, “不过你放心,本王已经收到消息,姜城大军围于城外,想来军中已经乱了,这一仗应是不用打了。” “本王如今只是有些担心大哥……” 燕王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咧嘴笑道, “没想到这次又是那臭小子力挽狂澜,若非他提早看破冗夷人的阴谋,此时都城怕是已经换了姓,当时陛下那般夸他,本王还真怕陛下又提起赐婚的事。” 燕王的眼里满是笑意,提起李牧,便由心的感到自豪, “对了,这小子要是回来,你一定给本王把他按在府上,玲儿再过两日应该也就到都城了,到时候你先与她说说成婚的事。” 说着,燕王站起身,端起茶盏一口饮尽,摆手道, “不用送了,本王还要去一趟营中,记得,那小子回来一定把他按住,别再让他四处乱跑。” 尹婳屏看着燕王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李牧要是回来,谁按着谁还真说不好。 这时,苏雨薇从厅后走了出来,看了眼已经走远的燕王,低声道, “屏姐姐,你为何不与王爷说你和公子已经,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尹婳屏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解释,拉着苏雨薇坐到一旁问道, “那小道姑的话可证实了?” “嗯!”苏雨薇点了点头,开口道, “至少探子传回的消息,都如她所说的一样。” 听到这话,尹婳屏微微蹙起了眉,眼中有着阴郁。 苏雨薇看向尹婳屏,张了张嘴,犹豫道, “屏姐姐,我觉得她应该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也觉得那畜生是好人?” 尹婳屏美眸半眯,语气中透着冷厉。 “我,我不知道……但,但他若真无加害公子之心,那,那他说不定有办法可以帮到公子。” 苏雨薇低下了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本能的觉得,闻人月应该不会骗人。 “罢了,是否确认,百家峰会,他会来京。” 尹婳屏轻轻拍了拍苏雨薇的手,开口道。 “嗯,确认的,青峰观观主善阳,师弟善渊,以及其余二十名人宗弟子,峰会的名单上都有。” 苏雨薇点头,这些消息,她自是关注了的。 “好,好,好,他终于敢下山了!我倒要看看一个善阳,保不保得住他!” 尹婳屏拳头握的咯吱乱响,她才不管闻人月说的是真是假,她只知道,那个总是对她笑的大姐姐,是因为善渊而死的,这便足够了。 第555章 怀春少女许豆豆。 姜城,姜王府地牢。 李牧牵着许豆豆的手,随意打量着地牢四周。 此时,地牢中空无一人,甚至没有守卫,应是荒废了许久。 只是他没想到,姜王府中还真有这么一个地牢,也不知关押过什么人。 李牧想到,似乎燕王府就没有这样的地方。 看来也只有他家老爷子单纯的像朵小白花一样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李牧想多了。 燕王府没有地牢,是因为那里是燕山城。 而燕王在冬来关的王府,地牢甚至比这里还要大的多。 这个世界武者实力过于恐怖,监牢只有在地下才算的上稳妥。 这样只需在入口处安排军阵守护,否则普通牢房,不管多厚的墙,也不够二阶以上的武者拆的。 更别提一阶武者,只有关押在特殊矿石铸造的牢房,才算有用。 身后,许豆豆被李牧牵着,脸蛋早已是羞红一片。 粉嫩唇瓣轻轻抿着,双眸垂下,既看不见脚尖,也望不到地面。 身前是那健硕挺拔的背影,又在这幽静无人的地牢。 除了二人“踏踏踏”的脚步声,耳边便只有自己那难以平复的怦怦心跳。 这次与李牧相遇,满打满算不过四天。 可光是在李牧怀里,就待了三天有余。 李牧对她的态度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在生死边缘救下。 随后又义无反顾的前来姜城,救下了许父许父,以及诸位农家的师叔伯。 许豆豆一颗少女芳心,已全然扑到了李牧身上。 今日许父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口声声说什么女婿。 一时间,许豆豆只觉得心乱如麻。 过去,她还可以欺骗自己,为了农家,为了天下百姓,她都是在利用李牧,利用李牧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如今,她早已将这一切都抛去了脑后。 反正整个江湖都知她许豆豆是世子殿下的女人,又是经过了许父许母的同意,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娘亲说的对,喜欢就要自己去争取! 想当初,许豆豆的祖父,为了给许母择一良婿,便想到了比武招亲的法子。 可许母偏偏就看中了许父这位样貌俊俏,却有些憨直的普通农家弟子。 为了不忤逆自己的父亲,许母将所有前来比武招亲的人,都打的至少半月下不来床。 并亲自将许父提上了擂台,当着众人的面,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自此,这位西格玛男人,成了农家所有男人的“公敌”。 想到许母讲过的这些往事,许豆豆一颗心越发坚定,隐隐冒汗的小手,指节弯曲,在这一刻主动贴向李牧的大手。 “许姑娘?”李牧察觉到许豆豆的变化,脚下步子稍微放慢了些。 “李牧,你……”许豆豆抬起头,然而话刚到嘴边,却是又咽了回去。 她突然意识到李牧对她的称呼。 许姑娘? 之前明明还叫自己豆豆的,为什么…… 对了,他好像…从没说过喜欢自己。 一时间,许豆豆好像被负心人抛弃,泪水当即蓄满了眼眶。 是啊,这家伙虽然好色,但身边无一不是顶美的美人。 自己除了这张脸蛋还算过的去,其它的,别说那位后来出现的柳姑娘,就是这家伙身边的丫鬟,自己也是比不上的。 皮肤不如她们白皙,性子也不温柔体贴,就连身材也如此怪异。 这家伙,这家伙好像还不止一次说过自己胖来着。 那她为什么,为什么还…… 许豆豆的心瞬间乱了,下意识的就想将手抽回来。 谁知,李牧的手反而抓的更紧。 感受到被大手包裹的炽热,许豆豆怯懦抬头,刚好对上李牧呢深邃的眸子。 李牧的脸上,带着温和又好似有些戏谑的笑容。 手臂微一用力,便将许豆豆直接拽入了怀里。 目光扫了一下四周,随即缓缓开口道, “可能这个场合有些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说,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啊?”许豆豆懵了,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李牧。 李牧自是感受到少女心思的变化,所以才说这些,他觉得,这一刻他倍儿帅,许豆豆指定招架不住。 只是看到许豆豆这反应,似乎又和自己意料的不太一样。 这是…感动懵了? 在李牧看来,这种时候大胆一点的,自是要回应两句,甚至献上香吻。 哪怕胆子小一点的,娇羞一点的,扑入怀里,嘤嘤嘤两声也属正常。 可许豆豆这是什么反应,虽然也能看出些许的娇羞与欣喜,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狗男人,玩脱了。”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 李牧微微挑眉,不知她是什么意思,随即便听君九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白痴啊,这种时候显摆什么,这妮子明显没听懂。” 闻言,李牧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好嘛,文盲二号,改天介绍玲儿给你认识,你们肯定合得来。 略一思索,李牧便一把揽住许豆豆的腰肢,二话不说低头就吻了下去。 许豆豆正在猜测李牧那话的意思,又是美人,又是思念的,这家伙难道在向自己表白? 糟了,早知道就多读点书,这下怎么办,我该说点什么。 要是真的表白,我不做声,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拒绝。 可要是不是,我突然开口……诶呀,怎么办。 心中想着,李牧的面孔便越来越近,许豆豆还不知怎么回事,人便已经沉浸在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当中。 许豆豆只觉得晕乎乎,闭上眼睛也是天旋地转,心中纷乱思绪全然散去,就连呼吸都忘了。 良久,二人缓缓分开。 许豆豆抬手按着胸口,“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粗气。 李牧眼神温和,抓起许豆豆的手按在自己左胸,然而说出的话,确实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本公子看上你了,你同意就是八抬大轿,若是不同意…也没关系,自有五花大绑伺候,总之你同不同意,这辈都是本公子的人了。” “噗嗤~”许豆豆笑出了声,这次,她听懂了。 粉拳打在李牧的胸口,口中娇嗔道,“霸道!” 随即脚尖轻点,唇瓣附在李牧的耳边,吐气如兰道, “你当真要五花大绑?” “嗯?”李牧怔了怔,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豆豆,脸颊绯红,眼泛春水,粉嫩唇瓣若有若无的摩挲着李牧的耳垂,语气中带着蛊惑, “我悠戎女侠自幼行走江湖,光是祸害良家的淫贼,杀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第556章 “济州,岐家,岐德隆。” 李牧的表情十分精彩,看向许豆豆的眼神满是诧异。 好家伙,她该不会是真的懂。 “世子殿下果然不负风流之名,不过,你不会是想让我看你如何哄骗女子的。” 这时,远处的牢房之中,黑袍男子突然开口。 “差点忘了正事。”李牧回神,重新拉起许豆豆的手,转头看向地牢深处。 身后,许豆豆见李牧转移了注意力,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脖颈蔓延至了耳根,整张脸红的好似熟透的苹果。 方才的挑逗,自是有真有假。 她确实听说过那么一点点男人的特殊癖好,但也仅仅止步于听说。 李牧若是再说两句,假装老司机的悠戎女侠,怕是就要翻车了。 但她不得不这么做,不懂自身优势的她,骨子里是自卑的。 无论是身段容貌,出身家世,她自认都不及李牧身边的其它女子。 何况,深宅大院她自是听说过一些,往后入了世子府,内宅争斗怕是不比江湖上的恩怨情仇要容易多少。 自幼闯荡江湖的许豆豆,首先便想到了江湖上的一句至理名言。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她当然不可能带着许父许母嫁入世子府,那么,想要不被欺负排挤,就要靠朋友了! 想到苏雨薇和小昭关系密切,那位陆小姐不但和初一是挚友,甚至和那叫应雨的小丫头,关系也是不错。 可她,能说得上话的,怕是只有尹婳屏,但别人都是姐妹同心,她总不能依靠李牧的姨娘。 想到此处,许豆豆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张明艳动人,却总是不修边幅的娇俏脸庞。 许豆豆觉得,若是她稍加打扮,姿容甚至不输那位倾国倾城的柳家小姐。 两人本就是挚友,李牧又那么好色,若是见到她…… 不行不行不行! 许豆豆啊许豆豆,你在想些什么。 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嘛? 她醉心钻研,一颗心都扑在造福黎民之上,你过去不也是这样,怎会想到要,要让她给这坏人祸害。 许豆豆既羞愧又自责,于是心中暗暗决定,一定不能让李牧见到她。 旋即,许豆豆又突然想起,不久后都城就要举行百家峰会,虽然她不喜这些事,但两人这么久没见,也该叙叙旧了。 何况,二人曾经约定,将来若是有了心仪的男子,一定要让对方把关才行的。 小萤儿呀小萤儿,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邀请。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许豆豆已经开始为未来后宅的争风吃醋,开始担忧和布局了。 目光嘲弄的看向面前的黑袍人,一声轻哼。 只听“撕拉”一声,黑袍应声破碎,露出穿在里侧的软甲。 与此同时,黑袍人突然暴起,黝黑手掌抓向李牧的脖颈。 李牧这次清晰的感觉到,那灵气的波动,并非来自黑袍人,而是来自他身上穿着的软甲。 “难怪,我还当是凝气散对你不起作用。” 李牧轻哼一声,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无数难以察觉的灵气丝线,从李牧背后射出,控制住黑袍男子的同时,顺便撤下了他身上的软甲。 李牧抬手一挥,将那软甲扔到了一边,随即有些不耐烦道,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有什么手段就快使,若是没辙了,我就开始提问了。” “傀儡术,竟真是傀儡术!这不可能!你不可能修成傀儡术!” 黑袍男子再次被李牧的丝线制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竟直接失声大叫了起来。 “傀儡术?”李牧挑了挑眉,说起来,这名字倒是挺贴切的。 这时,身后的许豆豆听到李牧发问,像是急于邀功一般,赶忙开口道, “我知道,我知道,傀儡术是墨家机关术中,技法百解的前身,墨家无数先辈去其糟粕,留其精华,从中钻研出了如今的技法百解。” 然而,此言一出,黑袍人却是冷哼道, “小丫头不懂装懂,机关术是什么粗浅玩意,又如何与傀儡术相提并论!” “你放屁!这是当今墨家钜子亲口说的,你才是不懂装懂!” 许豆豆瞬间怒了,污蔑墨家机关术可以,敢说她不懂装懂?反了他了! 谁知,黑袍人却是不依不饶,当即冷笑道, “墨无言?他也配说自己懂机关术?可笑!” “你找死!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许豆豆柳眉倒竖,寒光一闪,睡镰已经握在了手中。 “好了好了,不生气,不生气,你和他一个俘虏较什么劲!” 李牧赶忙拉住许豆豆,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胸口,柔声安慰道。 许豆豆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一时没忍住,竟让李牧看到她如此野蛮的一面,这可如何是好。 努力思索着该如何挽回自己温柔贤淑的一面,却完全没注意到,李牧那在自己胸前那胡乱摩挲的坏手。 “说说,你是墨家人?弃徒?你叫什么名字?” 李牧安抚好许豆豆,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目光重新看向黑袍人。 黑袍人将头撇到一边,想了想又转了回来,语气阴冷道, “你如何学得的傀儡术,你看过《尸经》?” 「呵,我何止看过,我还会背呢,蒹葭白白……不对!」 李牧心中腹诽,随即意识到,这世界哪来的什么诗经,黑袍人说的,应该是墨家那册《尸经》! 不过李牧对此并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对现今这些武功秘籍都不怎么感兴趣。 当初在地宫中,君九龄给她寻来的那些功法就已经证明,如今的绝大多数传承,都是那些功法改编得。 李牧学过鉴心百技,如今称一声墨家老祖也不为过。 只是,黑袍男子完全不接自己的话茬,这就让李牧很头痛了,略一思索,便直接施展起了言法,开口问道, “你是谁!” 听到李牧的话,黑袍男子仿佛失了魂,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开口说道, “济州,岐家,岐德隆。” 「没了?」 李牧等了许久,发现黑袍人真的就只说了这七个字,嘴角一抽当即继续问道, “给冗夷人出谋划策的是不是你…你们岐家。” 话落,李牧的身子猛的一颤,气海只是瞬间便被抽空,隐约间,眼前似乎看到了自己太爷爷。 “狗男人!你找死是不是!言法怎是你这般用的!” 第557章 你糊弄鬼呢! 君九龄又急又气,一边催动训蒙为李牧补齐依旧在源源不断流失的灵气,一边愤怒的斥责。 “是!” 与此同时,黑袍人的口中,也缓缓的吐出了一字。 李牧的脸顿时黑了,老子消耗这么大,你就蹦一个字?玩我呢? 只是,这言法的消耗实在太大,虽然李牧如今可以自主运转青莲化生诀,但同时生出成倍戾气,却是个大麻烦。 “这,这也是傀儡术?” 这时,岐德隆的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随即一脸惊恐的看着李牧,口中大叫道。 李牧抬起脚,一脚踩碎了岐德隆的脚踝,骨骼碎裂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牢中尤为明显。 岐德隆双目充血,却死死咬着牙,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然而,如今的他已然虚弱至极,只是忍受了片刻,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李牧眯了眯眼,眼中凶光大盛,岐德隆这种反侦讯意识强,又不怕死的人,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言法要让对方完全进入自己的节奏,施展起来才不费力。 但岐德隆不但不接话,甚至还想试图取得主动权,这样的人让李牧有些束手无策。 李牧不会高傲到,看过几部警匪片就觉得自己可以全凭话术,从这种人口中得到想要的情报。 思索间,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许豆豆, “豆豆,麻烦你跑一趟,带苍织来见我。” “你找她干嘛?”闻言,许豆豆小嘴一撇,显然有些不满。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许豆豆即便吃醋也不会表现出来,但苍织是冗夷人,说白了也就是敌人。 许豆豆更多的还是害怕李牧被那勾人的狐媚子迷惑,毕竟姜王至今还躺在床上做春梦呢。 李牧一眼便看出了许豆豆心中的想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道, “我是那种会沉于美色的人吗?” “你是!” 话音方落,许豆豆便十分认真的答道。 李牧有些尴尬,却还是强撑着说道: “我让她来是迷惑别人的,她的魅术,应该能派的上用场。” 说着,李牧眼神示意了一下已经晕死过去的岐德隆。 许豆豆愣了一下,眼中生出喜色,李牧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 李牧能这么说,便真是对那狐媚子不感兴趣,毕竟整个玲珑水榭的人都知道,她们家世子有多小气。 她若真对那冗夷的狐媚子有意,就断然不会让她来魅惑别的男人,这家伙看似整日笑意吟吟的,实则占有欲强的可怕。 说白了,就是小心眼。 想到此处,许豆豆乐呵呵的快步朝地牢外跑去。 她甚至在想,李牧之所以放过苍织,正是一开始便看中了她这一点。 “狗男人。”身旁,君九龄的身影缓缓浮现,一脸担忧的看着李牧。 她知道,李牧身上的戾气有些压制不住了。 比起双修,自行运转青莲花生诀所产生的戾气,是前者的数倍不止。 如今的李牧,任何一点小小的情绪波动,都会成为那戾气的导火索。 君九龄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便只是静静的站在李牧身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牧强行压制心中的烦躁感,显然之前冒然动用言法,让他有些吃不消。 心中的戾气越发浓郁,只想找个人好好的干一架,男人女人都可以。 他心中有火,是欲火,也是怒火,如今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 这时,远处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许豆豆抓着苍织的肩膀,快步走了进来。 “妾身参见殿下!” 苍织跪倒在地,心中满是忐忑。 许豆豆什么都没告诉她,便直接将她带了过来。 “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可能办到。” 李牧淡淡开口,眼睛并未去看苍织。 虽然李牧不愿承认,但苍织确实是个美人,要说他没动过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李牧如今的状态,比起许豆豆,举手投足间媚意自生的苍织,显然更具杀伤力。 “可,可以!”苍织听到李牧的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随即,便听李牧又问道,“多久。” “他本身有了防备,若是殿下想要此人永久效忠,少,少说需要三个月。” 苍织颤颤巍巍的开口,悄悄抬眸看向李牧。 李牧眉头一蹙,冷声道, “不必,我只是要问他些问题,三个月,我等不了!” 听到这话,苍织赶忙收回目光,额头紧紧贴上地面,语速飞快道, “若是这样,半,半个时辰足矣,只是此人之后的神智可能会受影响。” “好,就半个时辰。” 李牧听到半个时辰,脸色越发阴沉,拉起许豆豆的手便准备离开这里。 随即又回头看了眼晕倒在地的岐德隆,口中嘟囔道, “就他,还用的了半个时辰。” 然而,刚刚起身的苍织,听到李牧的话,脸色顿时一白,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开口道, “殿下,妾身如今无法动用真气,殿下可愿留下帮妾身一把,若是有殿下帮助,半刻钟足以。” 听到这话,李牧不由挑了挑眉毛,目光不善的看向苍织, “你想恢复真气?” 随即一把掐住苍织的脸颊,冷声道, “你最好,不要耍小心思。” 李牧的拇指,摩挲在苍织的唇瓣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妾身不敢,妾身,妾身只是想为殿下将事情办好。” 苍织眼神迷离,对于李牧的粗暴,没有丝毫想要抵抗的意思,说话间,低头含住了李牧的手指。 见状,李牧赶忙将苍织推开,眼下的自己,可受不住这般挑逗,随即冷冷说道, “解药已经给你服下,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转身就走。 见状,苍织眼中闪过一抹急切,赶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入木盒中的白色药膏上。 随后真气催动,白色药膏化为青烟。 袖袍一挥,青烟便钻入了岐德隆的鼻子中。 目光看向还未走远的李牧,焦急喊道, “殿下!药效只能坚持一刻钟,还请殿下抓紧时间。” 远处,李牧步子一顿,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这就完了? 虽然他是准备离开,可耳朵还是不争气的留意着苍织这边的动静。 他记得,当初苍鹤可不是这样对自己施展魅术的。 人家那可是荷枪实弹,小蛮腰扭的那叫一个卖力。 你这……糊弄鬼呢? 第558章 魅术?蛊术! 李牧眼中带着疑惑,拉着许豆豆到了二人跟前。 只见原本已经晕死过去的岐德隆,缓缓睁开眼睛,然而看向李牧的目光却依旧充满了警惕。 李牧看了苍织一眼,见她对着自己点头,这才开口问道, “你可认识孟似玉?” 岐德隆听到李牧开口,表情还是如之前那般,冷笑道, “世子殿下一定要这般东拉西扯?不如你交出尸经,与我回家族,我保证世子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闻言,李牧眯了眯眼,只是还未开口,便见一旁的苍织,快步走到李牧边上,双手环住李牧的手臂,声音柔媚酥骨, “为了妾身,你也不愿说吗?” “咕咚。” 李牧与岐德隆齐齐咽了口口水,只因苍织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动容。 感受到李牧的反应,苍织的眼中闪过一抹喜意,腰肢一扭,便直接钻入了李牧的怀里,看向岐德隆的眼神越发凄楚, “你,你当真想看妾身伺候别的男人。” 李牧感受着怀中火热的娇躯,手不自觉的攀上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只是,这般“牛字诀的魅术”李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当真能有用了? 然而,还不待李牧多想,便见岐德隆的表情逐渐变的诡异,先是茫然,随即似是狰狞的扭曲。 与此同时。 苍织原本白皙的脸颊,渐渐失去了血色,妩媚的眸子附满了鲜红的血丝。 “你怎么了?”李牧微微皱眉,目光看向苍织。 苍织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纤细玉手握住李牧的手,好似弱柳扶风,比起之前更惹人心疼。 李牧赫然发现,此时的苍织竟让他生不出半点些念,心中只剩怜惜,正欲开口说一句此事作罢。 随即,猛的回过神来,好家伙,差点着了道。 “还请殿下恕罪,妾身,妾身自己也控制不好。” 苍织糯糯开口,随后一道精纯的真气,顺着手心传入了李牧的体内。 李牧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想来这道真气是为了确保他不会被魅术所迷惑的。 这时,李牧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回头望去,便见许豆豆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语气弱弱的说道, “李牧,能不能不要将她赏赐给别人,她,她真的好可怜。” “嗯?” 李牧的表情一怔,直呼好家伙,这是男女通吃了? 抬手在许豆豆的额头敲了一下,低声呵道, “别捣乱,一边待着去!” “奥!”许豆豆低头应声,是觉得鼻尖发酸,但李牧发了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委屈巴巴的走到一旁,蹲下身“呜呜呜”的哼唧了起来。 见状,李牧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好在这魅术虽然男女通吃,却并不会让人直接失去了立场。 许豆豆这会正上头,应该缓一会就好了。 约莫过了数十息的功夫,岐德隆突然惨笑一声,目光看向苍织,语气似是有些疯癫的说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殿下,可以了。”苍织虚弱开口,额间的发丝已被汗水打湿,整个人虚弱无力,瘫软的缩在李牧的怀里。 李牧颔首,目光看向岐德隆,重新问道, “你可认识孟似玉,医家葛老的儿媳,葛根之妻,葛沛凝的母亲。” 李牧怕她不知葛母姓名,便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岐德隆点头,语气有些机械的说道, “认识。” “孟似玉的病情,是否和你或者你的家族有关?”李牧又问。 谁知,岐德隆想都没想,便直接摇头道, “医家之事,与我族无关。” 听到这话,李牧的眼睛微微眯起,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随即意识到岐德隆的用词,目光一凝,开口道, “是谁要害孟似玉?” “没人要害她。”岐德隆道。 李牧脸色变了变,突然意识到,与这样的岐德隆交流,问题得准确到细节。 眼下的他,比之前的训蒙还要智障。 李牧想了想,重新整理的了语言, “是谁指使在孟似玉的屋中布置阵法,导致她醒不过来。” “俞家,具体是谁不清楚,但医家的事,一直是俞天赐负责,布置阵法需动用枯枝伴物,需他准许才可。” 李牧暗暗将岐德隆的话记了下来,这岐家,俞家他都没听说过,之后要回去问问葛沛凝再做定夺了。 李牧并没有问关于冗夷人的事情,实际上,李牧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起初,李牧只是察觉到岐德隆的身上隐约有着灵气波动,这才上前试探。 然而,他那句自言自语,却让李牧意识到,冗夷人手中的凝气散,是他给的。 要知道,凝气散是医家古籍中的残方,是葛沛凝经过数年尝试才得以恢复。 原本是用来扼制真气暴动,走火入魔的。 也只有李牧才会想到,把它当做“迷药”来用。 而这配方,却也只有葛沛凝一人知晓。 葛老一早就吩咐葛沛凝,配方绝对不能外漏。 毕竟凝气散的功效实在过于逆天,天人境的许母,直接服下凝气散,都使不出丝毫真气,就更别说旁人了。 心中想着,李牧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目光重新看向岐德隆, “这种事你既然知晓,你怎会没参与?你和俞家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的家族和俞家是什么关系?” “关系……”岐德隆刚要开口,表情再次变得扭曲,眼耳口鼻相继冒出鲜血。 与此同时,怀中的苍织,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眼中也流出了血泪,随后便是鼻孔,耳蜗,嘴角,状态和岐德隆如出一辙。 见到这般情形,李牧神色变的有些凝重,他能察觉到岐德隆的虚弱,气海被废,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只是为何苍织也会如此。 “那人服下的是这女人的心头血,他若死了,这女人一样会受到反噬,什么魅术,明明是蛊术。” 这时,君九龄悠悠的声音在李牧的耳边响起。 “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我等才是大道,我等才是……咕噜噜……” 这时,岐德隆突然大喊,随即口中鲜血喷涌,只是片刻便没了气息。 旋即,苍织也是跟着喷出一口鲜血,涣散的眸子努力的朝着李牧的脸庞看去,嘴巴张了张,也一同晕死了过去。 “狗男人,她虽伤的很重,但应该死不了,这明显的苦肉计,你可不要上当。” 君九龄语气悠悠,提醒着李牧。 李牧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未多言,口中来回念叨着岐德隆临死前的两句话,眼神逐渐变的深邃。 这两句话他听过,“方技者,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 百家之一,方技家。 之前的预感没有错,这黑袍人果然给了他意外收获。 第559章 姜王苏醒。 “李牧……” 一旁,许豆豆从之前的感伤中恢复了过来,径自走到李牧身旁。 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不过以为之前的感触是自己同情心泛滥。 原本看到李牧抱着苍织还有些恼怒,但见她那满脸是血的样子,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李牧看向许豆豆,将怀中的苍织交给了她, “她先交给你了,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许豆豆接过苍织,柔弱无骨的身子被她毫不费力的抱了起来。 心里却有些吃味,果然,男人更喜欢这样娇娇柔柔的女子。 李牧想了想,开口道, “打听些事情,很快回来,你莫要乱跑。” 这时,地牢尽头再次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宋淳带着一众披甲军士,快步走了进来。 李牧微微皱眉,观这些军士的穿着,以及身上散发出的血气浓度,少说也是二阶,甚至还有几人已经步入了一阶。 在兴朝,一阶实力是统帅万军敲门砖。 并非是实力弱便不能成为统帅,而是要承受万人军阵,没有一阶实力是支撑不住的。 何况,将帅本身实力强大,能更好的预防敌人的斩首行动。 李牧侧身,将许豆豆挡在了身后,并非是李牧不自信。 百丈之内,他想保的人无人能伤。 尤其在看过鉴心百技后,他对灵气丝线的操纵,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不为别的,细节,最能打动一个女孩子的芳心。 果不其然,许豆豆虽然神经大条,但并非真的迟钝,看着李牧坚实的背脊,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宋淳几人来到近前,先是打量了眼牢房中的情况,随后目光齐齐投向李牧。 “末将参见世子殿下,感谢世子殿下救得我家王爷,我等感激不尽!” 一众军士单膝下跪,盔甲与兵器碰撞磨擦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 李牧挑了挑眉,啥情况,老子不是皇帝吗? 这就曝光了? 他娘的,一个妃嫔还没宠幸呢。 一旁,君九龄的身影悄然出现,也是嘟着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狗男人,看这样子你这皇帝是当不成了。” 李牧没有理她,而是将目光看向宋淳。 宋淳大步向前,故作欣慰的拍着李牧的肩膀笑道, “牧弟!我们的计划成了,城中的冗夷人多数已被我们拿下,还有一部分逃到了海上,我已经派战舰追击,这次多亏有你啊!” 宋淳说着,不动声色的将手按在李牧胸口处的龙头刺绣上,还不停的给李牧使着眼色。 李牧笑了笑,默默的将宋淳的手移开,意有所指道, “姜王醒了?” “父皇…呸!父王已经醒了,他想见你,这一众叔伯也想见你,听府里下人说你在这,我们就过来了。” 宋淳见李牧并未拆穿他,赶忙将话题引到了一众军中将领的身上。 “早问燕王世子有勇有谋,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 一位满脸虬髯的中年将领大笑出声。 “之前听人说世子殿下保卫冬来关,率百骑全歼冗夷数千精锐,老夫还不信,但世子此次痛击冗夷人的阴谋,老夫算是服了。” 又是一名看上去年近花甲的老者开口,看向李牧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李牧看向这位老者,他应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隐隐已有了化劲的影子,想来只是差一个契机。 然而,李牧身后的许豆豆,脸色却是变得有些难看。 看向李牧的眼神十分复杂。 原来,他是专门来救姜王的,帮我…只是顺手。 前段时日,许豆豆一直在姜城港口的客栈,等待接应出海归来的许母等人,对于都城传来的留言,是一点也不知道。 起初,她还以为就是姜王要对付她们农家。 也是与李牧一同来了姜王府后,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牧随意与将领们寒暄了几句,随后目光看向宋淳,开口道, “姜王要见我?” 宋淳会意,似是才想起来这事一般,连连点头道, “对对,差点忘了正事,牧弟,你这就和我一起去见父王。” 随即看向李牧身后的许豆豆,目光在苍织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农家圣女,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悠戎女侠,我已命人收拾出了别院,圣女可先去休息,有人么需要直管吩咐下人便可。” “啊?”许豆豆还在失神,听到有人提起自己,这才将目光看向宋淳,随即偷偷瞄了李牧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 “不必了,我,我……” “她和我一起去见姜王。”李牧摆手,随后也不等许豆豆答复,便径自朝着地牢外走去。 见状,宋淳也不好再说什么,赶忙快步跟上。 地牢中,转瞬便只剩下了许豆豆与苍织,以及早已凉透了的岐德隆。 “混蛋,色皮,我就不听你的,我……” 许豆豆也不知自己在发什么火,再怎么说,李牧也是救了自己和父母。 这是事实,就算李牧来姜城有别的目的那又怎样。 一时间,许豆豆的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悔恨。 糟了,糟了,他会不会因为我使性子,就讨厌我。 他,他应该没看出来。 许豆豆心乱如麻,顾不得多想,赶忙抱着苍织追了上去,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又匆匆的退了回来。 目光看向丢在牢房角落的软甲,小声嘟囔道, “这家伙,这等宝物就丢在这里……娘亲说过,要做好贤内助,我,我不是贪图宝物,我这是勤俭持家。” 心中想着,许豆豆手腕一抬,袖中睡镰便将软甲勾入了手中。 握住软甲的瞬间,许豆豆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能感受到软甲中蕴含的磅礴力量。 况且,这软甲显然是不需要真气便能催发。 之前许母已经碎了岐德隆的气海,他依然能展现出那等实力,若非李牧在身旁,她根本不是对手。 想到此处,许豆豆的眼睛顿时一亮,自顾自的嘀咕道, “这软甲的制作工艺想来十分复杂,小萤儿肯定感兴趣,这下将她骗,呸!请出墨城就更有把握了。” 许豆豆看了眼怀中双眸紧闭的美人,微微叹了口气, “小萤儿,来帮帮姐姐,姐姐全指望你了。” 第560章 秦家,秦绸。 廊道上。 宋淳故意将所有人都支开,这才快步挡在了李牧面前。 李牧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宋淳, “二皇子还有事?” 听到李牧的讥讽,宋淳脸色顿时一变,怒声道, “李牧!你冒充父王,企图称帝,就算是立下大功,你就不怕陛下对你猜忌,君王的猜忌,你承受不住。” “噗嗤。”李牧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宋淳,好奇道, “换军师了?” 闻言,宋淳表情一滞,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即反应过来后,这才嘴硬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今,只有我可以保你,假冒一事只有我和我手底下的几个心腹知道,人我已经处理了。” “至于这件袍子,我已命人准备了一件几乎相同的,毕竟他可以是龙袍,也可以是花衣,是龙是蟒谁又分得清呢。” 宋淳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倨傲之色, “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麻烦我也帮你解决,但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你叫爹的事?”李牧故意说道。 闻言,宋淳的表情顿时一僵,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一百只死苍蝇。 “世子殿下机敏过人,何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时,一名风韵犹存的宫装美妇人,从一旁的花园中走了出来,冲着李牧屈膝行礼道, “妾身见过世子殿下。” 李牧打量了眼美妇人,看岁数约莫三十上下,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了。 “你,你出来做什么!”宋淳见美妇人出来,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 美妇人没有理他,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有些好奇道, “看殿下的样子,是早知妾身躲在一旁。” 李牧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开口问道, “你是他娘?” “李牧!这位是我夫人!济州秦家的嫡女!”宋淳当即坐不住了,赶忙开口吼道。 秦绸悄悄的拽了拽宋淳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 宋淳果然闭上了嘴,显然很听她这位夫人的话。 秦绸望着李牧,似乎是在等待李牧的答复。 李牧略一沉吟,便开口问道, “你是想让我告诉姜王,宋淳是我叫来姜城的?” 秦绸再次施礼,显然比之前更加郑重,语气尊敬的说道, “此事对世子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何况,还能帮世子省去很多麻烦,妾身想不到世子拒绝的理由。” “呵,只有这些?”李牧看向秦绸,十分无所谓的说道, “苍织搞这么一出,也不过是想事后能用这理由拿捏我,但我还不是当场就应下了,你觉得我会在意?” 听到这话,秦绸的脸色变了变,她确实想到,是那个冗夷女子施加手段让李牧犯了浑。 却不曾想,李牧是主动入的局。 倘若李牧一开始就清楚,她实在想不通李牧为何要趟这浑水。 即便为了方便行事,那李牧燕王世子的身份也足够了。 完全没必要行这惹得帝王猜忌的举动,这行为,与秦绸看到的李牧不符。 在她眼中,李牧拥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城府,万不可能做这等蠢事。 “你好像很好奇,觉得我不会应该掉入这种局里。” 李牧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宫装美妇人,语气淡淡道。 “妾身的确不明白。” 秦绸柳眉微蹙,对于李牧这样的眼神,她有些不自在。 “因为有趣。”李牧道。 “有趣?”秦绸越发不解,只觉得李牧这话有些耐人寻味。 冗夷人的阴谋,说小了是针对姜王,往大了说便是窃国。 在如今这太平盛世,李牧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若非李牧已有世子身份,就是直接封伯甚至封侯也不为过。 “没错,就是有趣,觉得有趣,所以便应下了,旁人猜忌与我何干?” 李牧耸了耸肩,淡淡道, “行了,你们的事我不想参与,也没那功夫,我还要去见姜王,夫人麻烦让一让。” 说完,李牧侧身越过秦绸,大步朝着姜王的卧房走去。 他走的很快,完全不想和这个女人再纠缠下去。 漂亮的女人,本身就有特权,李牧愿意停下来与她说话,也正是因为如此。 然而,李牧此时的状态,却并不允许他继续撩骚。 与其说不想参与,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这女人看似是在请求,话里话外却都透着威胁的意味。 漂亮的女人,威胁,这同时勾起了李牧的欲火与怒火,再待下去,李牧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 秦绸见李牧竟丝毫面子不给她,身影一闪,便直接挡在了李牧身前,然而刚欲开口,整个人便直接撞进了一具满是男子气息的怀里。 巨大的冲击让她脚下不稳,仰头向后倒去。 李牧是真没想到,这女人会这般不依不饶,见她要摔倒,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腰。 电视剧般的狗血桥段在此上演。 秦绸胸口的衣衫撕扯,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咕咚!” 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两个眼睛近乎冒火。 秦绸这才反应,自己竟然当着丈夫的面,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双手一推,慌乱和李牧拉开距离,美眸狠狠瞪向李牧,强压心中怒意, “殿下要怎样才愿意答应。” 李牧微微皱眉,这女人的纠缠让他十分厌烦,心中的怒火压过欲火,一把掐住秦绸的脖子,冷声道, “我说了,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 随即一把将秦绸甩的一旁。 秦绸摔倒在地,一向养尊处优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但事关宋淳,若是李牧不帮他,那被猜忌的便不只是李牧,还有宋淳。 以姜王的脾性,一定会放弃这个儿子。 想到此处,秦绸咬了咬牙,冲着李牧的背影喊道, “殿下发这么大火,是因为刚才在地牢中,什么都没审出来。” 闻言,李牧的脚步一顿,猛的转头看向秦绸, “秦家?济州!” 听到李牧的话,秦绸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李牧这话的意思,并不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便应该明白我的价值,不知这个筹码,值不值得殿下答应妾身的要求。” 她是故意这般说,李牧越是聪明,便越会去揣测这句话。 这时,抱着苍织的许豆豆,匆匆朝这边跑来。 李牧深深的看了秦绸一眼,随即点头道, “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价值,我晚些会去找你,若是你不能让我满意,你可想过后果?” “多谢殿下,拙夫的身家性命,都在殿下的一念之间,妾身一定让殿下满意!” 秦绸点头,咬着牙说道,她总觉得,李牧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李牧好不容易答应,她也只能附和。 待李牧与许豆豆走远,宋淳这才跑到秦绸边上,一脸讪笑将她扶了起来。 “废物!要不是你!”秦绸一把将他推开,口中骂道。 宋淳显然有些惧怕秦绸,也不敢发作,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说话能有用吗?父王怕是不会信?” “你懂什么!只要他开口保你,以王爷与燕王的交情,就一定会卖这个面子!” 秦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目光则是一直盯着李牧离开的方向,小声呢喃道, “何况他显然是冲着岐家来的,帮他一把又何妨。” 第561章 “万年山参” 姜王卧房。 几名医师匆匆离开,脸上皆是一副无奈且悲痛的神色。 李牧站在房间中央,重新打量着斜靠在床榻边的姜王。 平静深邃,明明已经命不久矣,李牧却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恐惧或是不舍的情绪。 姜王同时也在打量着李牧。 一老一小相互对望,虽一语未发,却让站在门口的许豆豆,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李牧干嘛非要让她来,这种场合,显然不是她该出现的地方。 难道是见家长? 说起来,姜王也该算是李牧的长辈,应该算。 还是说,是要带着这个女人来邀功的? 许豆豆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苍织,心中胡乱的猜测。 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又是伤心忧愁,顾影自怜。 少女的心思天马行空,旁人很难猜到她究竟在想什么。 “本王该如何谢你?” 这时,姜王率先打破了平静。 语气平淡,似是在询问,却不知是在问李牧,还是问他自己。 李牧没有回答,而是冲着姜王拱了拱手,行礼道, “青衣,见过王叔。” 姜王愣了一下,脸上难得有了波动,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和她很像。” 姜王的眼中似是在追忆,一道已经近乎模糊的娇俏身影,浮现在他眼前。 良久,姜王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却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你当真是上天派来的?” “算是。”李牧点了点头,他是穿越而来,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上天派来的。 姜王听到这个答复,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喃喃道, “老二还是这么有福气,你不错,很不错。” 闻言,李牧深深看了姜王一眼,这姜王,该不会也钟意单眉? 话说,我当真和原主她娘长得很像? 李牧是见过原主的,如今想来,善渊的长相,应是更接近燕王一些,和他只能说是天差地别。 这些人都什么情况,老子比那孙子长得帅太多了。 这和说小宝与鱼宴长得像有什么区别,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李牧的心中一阵腹诽,但他却不会想到,姜王之所以有这种感觉。 是因为李牧与儿时的燕王府二公子有些像。 这无关长相,而是气质,或者就单单的只是一种感觉。 也许在他心中,只有六岁前的原主,才被承认是单眉的孩子。 而李牧,恰恰让他们有了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从何而来。 也许是因为先入为主,也许只是因为对于逝者的怀念。 而李牧恰好出现,沾了这个光。 “王叔其实不必谢我,我来姜城本就有别的事,至于…能够顺手帮到王叔,那也是晚辈该做的。” 此言一出,姜王倒是没什么反应,但站在门口的许豆豆,身子却是猛的一颤。 李牧为何要这样说? 他看出来了?看出我因为这个事情耿耿于怀,耍了性子,闹了脾气? 他,他怎么这么傻,姜王的人情是怎样的分量,难道他不清楚吗? 难道,难道只是因为在乎我的感受? 许豆豆凝着眉,这一刻,她觉得李牧很不理智,她又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女人,李牧大可不必用这种事来讨好她。 只是,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那止不住扬起的嘴角,却暴露了她已经甜的发腻的心情。 “呵,你小子,还怕本王赖上你不成。” 姜王笑了笑,他自是不会相信李牧的说法。 李牧摇头,语气无所谓道,“实话实说罢了。” 随即看到姜王毫无血色的面颊,开口问道,“王叔的身体?” “无妨,本王早该去了,还能苟且上半月,本王已经知足了,这些时间足够本王安排好一切。” 姜王摆了摆手,语气轻松道。 李牧想到,之前苍织说过,若是姜王不坚持服药,处于那半睡半醒的状态,便活不过三日。 如今能坚持到半月,已是不易。 略一思索,径直走到姜王床榻边上,佯装探手入怀,随后从训蒙中取出一根长得像是老山参的植物根茎,胡诌道, “王叔,这是百年,额万年山参,我偶然得到,你只需服下一小节,再活个七年问题应是不大。” 说着,李牧直接揪下一小节,作势便要往姜王嘴里塞。 姜王愣了愣,伸手挡住李牧的手,接过那节还沾着泥土的根茎,看了李牧一眼,随即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李牧将一道生机度入到姜王的体内。 姜王微微皱眉,这根茎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然而只是片刻,姜王的表情便是一僵。 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牧手中的“万年山参”,一个翻身便跳下了床, “哈哈哈哈,竟会有如此神奇之物,竟会……咕噜咕噜~” 谁知,姜王正仰头笑着,口中顿时涌出大量白沫,一张老脸也变成了乌青色,显然是中了剧毒的症状。 见状,李牧嘴角一抽,愕然的看向手中的“万年山参。” 「没这么巧,这玩意看着也不像有毒的样子。」 这当然不是什么救命良药,而是李牧当初在南域顺手牵羊的不明植物。 本是想着,随便找个借口,好掩盖自己为姜王度送生机的行为。 哪会想到这么巧,这看着“老实巴交”的根须,竟然含有剧毒。 随即,只听“哐”的一声,姜王的身体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李牧不敢怠慢,赶忙取出艾七,将姜王体内的毒素引出。 同一时间,外间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 李牧刚将姜王体内的毒素祛除,四柄冒着寒光的长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干什么!”站在卧房门口的许豆豆脸色一变,袖口已经冒出了寒光。 “豆豆!”李牧大喝出声,示意许豆豆不要冲动。 “他奶奶的,你小子这药劲也太上头了。” 这时,地上的姜王揉了揉脑袋,随即看到面前的场景,先是一愣,随即大怒道, “谁特么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听到这话,四名护卫一言不发,当即退出了屋子。 姜王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也没起身,就大咧咧的坐在地上。 良久,才目光复杂的重新看向李牧, “你……我……” “王叔,要不先休息?”李牧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有人不怕死,就算姜王之前表现的再淡然,如今这般的劫后余生,依旧能让这位老人失了分寸。 姜王飞快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李牧手中,剩余的那节“山参”上。 李牧看到姜王的目光,眼角一抽,赶忙将手背到了后面,脸上露出干笑。 姜王摆了摆手,“你小子,本王还能觊觎你的东西不成,够了,足够了。” 姜王的眼中透着希冀,他之前是因为强行突破返虚失败,才导致的油尽灯枯。 如今的他,感受到体内那磅礴的生命力,至少五到十年无需担心。 若是这期间,他能突破返虚境,即便依旧有着暗伤,活个百八十岁的已然是小问题。 李牧给他带来的惊喜,真是一件强过一件。 这时,姜王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许豆豆。 待看清她怀中苍织的面容,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蛮夷贱妇!”姜王冷呵一声,身下青砖当即裂开,身体如炮弹般弹出,化劲实力的全力一拳,直击向苍织面门。 第562章 苍井咲织。 与此同时,似是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的苍织悠悠转醒。 才一睁眼,便看到满是杀气的姜王朝着自己袭来。 化劲武者的压迫感,并不是她堪堪二阶的实力可以抵抗的。 一时间,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结局。 屈辱,不甘,甚至还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苍织呆呆的望着前方,似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累了,不想再挣扎了。 突然,苍织的眼中,出现了一道男子身影。 在她被作为弃子,束手无策等待死亡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出现。 似是她生命中的一道曙光。 这个男人实力非凡,手段是她平生仅见,她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生的机会。 她不想死,不想坐以待毙,不想将生命总是握在别人的手里。 她百般讨好这个男人,将一切都赌在了他身上。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清楚魅术的本质是什么,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得到这个男人的真心。 她竭尽全力展示自己的能力,希望这个男人能看到她的用处。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所以蛊惑宋淳,带兵围困国师府,冒着被国师当场斩杀的风险。 只要将这个男人带出,躲入军中,待兴朝大军一到,这个男人自会看在她这点微末功劳上,保她一命。 但她发现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但不需要自己的帮助,甚至还斩杀了她视若神明的宗主。 因此,她更加害怕,害怕这个男人会因为她没用而舍弃她,毕竟她们本就是不同阵营的敌人。 当她看到许豆豆突然出现的那一刻,还以为许豆豆是来取她性命的。 然而,她去了地牢,这个男人需要她。 她再一次生起了生的希望,她要展示自己的作用。 然而不知为何,当她察觉到男人对她有着觊觎,甚至一丝丝不舍时,她心慌了。 她赫然发现,她想要的更多,她羡慕这个男人看许豆豆的眼神,对她说话时的温柔,以及那发自内心的关切。 她很聪明,她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 我很想告诉这个男人,他很干净,真的很干净,苍井家的女子,是旁人眼中的狐媚子,却是最冰清玉洁的女子。 这很可笑,甚至讽刺,但她不能说,她自认自己是懂人心的。 所以她祭出了心头血,她想让这个男人亲自开口,只有这样道出的真相,才能被人信服。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李牧……”苍织艰难开口,男人的身影也越发的清晰。 泪滴从眼角滑落,苍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为何要喊出这个名字,她清楚自己并没有被这个异族的男人迷住。 她只是想活着,只是羡慕许豆豆,只是想临死之前,感受一下许豆豆那理直气壮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费尽心思,将生命从高田的手中夺回来,却是为了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不,我不要!”突然,苍织使出最后的力气,周身真气向气海中汇聚,白皙的脖颈处,淡粉色的花瓣图案逐渐显现。 既然生不能由自己决定,但死,她要自己做主。 暴虐真气搅动气海,苍织的眼角再次流出血泪。 她挣扎的睁开眼睛,似是想要直面死亡,想再看一眼她留恋的世界。 然而,面前却是那张她曾经当做曙光的俊俏面庞。 李牧的手指点在她的唇瓣上,语气温和的说道, “就这么想死吗?” 苍织只感觉体内真气瞬间化为一潭死水,她…又被喂药了。 李牧笑了笑,笑容好似春日暖阳,在一点点融化苍织冰封于心中的寒冰。 身后,姜王一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他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被挡下了? 李牧俯着身,脸凑在苍织的身前,一脸戏谑的看着她,语气随意道, “王叔,她现在是我的。” “殿,殿下!”苍织呢喃开口,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然而,这感觉虽是绞痛,却让她无法自拔。 他说我是他的,我是他的…… 苍织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李牧的话,李牧的笑容,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中。 至少在这一刻,她与许豆豆是一样的,她不想揣测李牧的用意,不想分析自己的得失。 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她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可为他生,可为他死。 哪怕只是被当做工具,至少,是一件会被爱惜的工具。 之前自尽的勇气,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但她并不因此感到羞愧。 能活着,谁又真的想死呢? “小子!你可知道她是谁!” 姜王回过神,将手从李牧的掌心中抽了出来,语气微怒道。 李牧捏了捏苍织的下巴,缓缓转过身,一副无奈语气道, “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小子,她是冗夷的妖女,你莫要被她迷惑了!” 姜王皱眉,他从李牧的话中听得出,李牧并未被苍织迷惑。 “那又怎样,反正我府上已经有一个了,刚好凑一对。” 李牧一副贱兮兮的语气,说话时还回头看了苍织一眼。 此言一出,不只是姜王,就连许豆豆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方才姜王出手,以她的实力,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何况化劲武者即便是暴怒的全力一击,力道的掌控也是细入分毫,许豆豆从始至终都未曾察觉到半分杀气。 姜王的脸色很难看,李牧虽是表现出一副小辈耍无赖的模样,但他却能感觉的到,李牧气势中的不置可否。 好似这片天地间,无人可以违逆他的心意。 然而,他今日必须杀了苍织,不是因为仇恨,而是…羞愧。 魅术,虽是魅,却不魅欲,而是魅心。 从始至终与他半梦半醒时缠绵悱恻的都不是苍织,而是单眉。 这让他十分羞愧,他不能容忍自己竟然亵渎那仙子一般的女子。 李牧只是看了眼姜王,便大致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毕竟最狠的魅术,其实就是她凝儿姐的音幻之体。 就连穆真那老男孩儿,都能因其恍惚中喊出沈三娘的名字,可见其威力。 李牧在心中为姜王默哀,毕竟他舍不得骑的车,燕王说不定都是站起来蹬的。 不过是一场清梦,何必那么较真。 李牧缓缓抬起手,对姜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叔,一招,我站着不动挨你一招,这事就此揭过可好?” “不行!” “殿下,妾身,妾身不配让殿下如此。” 然而,话音落下,身后的许豆豆和苍织便齐齐叫出了声。 在许豆豆眼中,虽然李牧也是化劲,却又怎会是姜王的对手。 尤其许豆豆听许父说过,姜王的实力,已然摸到了返虚的门槛,绝非普通化劲高手可以匹敌。 李牧转过头,脸上带着笑容,“放心,不会有事,王叔才不会伤到我,还有,名字就是让人叫的,不必喊殿下,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闻言,苍织的情绪在难抑制,泪水夺眶而出,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除了哭泣,已经发不出其它声音。 许豆豆心中虽有些吃味,但李牧说的没错,姜王应该不会伤到她,便也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 “狗男人,你搞什么鬼!”这时,君九龄的身影出现在一旁,她双臂环胸,一脸狐疑的盯着李牧。 她很清楚,李牧这极具迷惑的笑容,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 幻境中,李牧每次想要算计别人时,便是这个神态。 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的苍织,叹气道, “……要不,你还是杀了她,这样,总让我害怕有一天也会被你骗。” 第563章 两只狐狸。 李牧没有理会君九龄,就这酸酸的语气,与其说是不信任,李牧更愿意相信,这老baby是吃醋了。 姜王看着李牧,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他有些诧异,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暴怒的样子。 目光扫向满脸悲戚的苍织,随即点头道, “好,本王答应你!” “但你要想清楚,你想保下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多谢王叔成全!”李牧并未多言,当即抱拳拱手,大有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 “好!好!好!”姜王连道三声好,周身气势开始攀升,衣袍发丝无风自动。 屋中的桌椅摇晃,摆件瓷器摔落地面,跟着整间屋子都震动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鲜红血气浮于姜王身体表面,好似刀锋般肆虐在整间屋中。 许豆豆甚至被这威压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身子连连倒退,连带着怀中的苍织都没抱稳,将她脱手摔在了地上。 然而,摔落在地的苍织却好似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牧的背影。 李牧微微挑眉,他知道,姜王怕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想要送个顺水人情给他。 按理说,这般情形不该是一个武者与人交手,会搞出来的动静。 大量血气外泄,反而会让本身的攻击,失了力道。 但另一方面,却恰好能反映出姜王是真的暴怒,说明这一手,怕是不会留多少情面,顶多就是不会直接打死李牧罢了。 “小子,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将人交给本王,本王既往不咎,你依旧是我姜王府的恩人!” 姜王怒吼,语气中带着肃杀之意。 然而,面对如此磅礴的威压,李牧的身体却是巍然不动,缓缓回头,看了苍织一眼,随即对姜王道, “王叔动手。” “这是你自找的!”话落,姜王刚要出拳,目光却是微不可察的扫了眼屋外的方向。 随即暴虐气势逐渐减弱,周身血气迅速汇聚于拳头之上。 “狗男人,你好像失算了,他这是要对你全力出手。” 一旁,原本兴致缺缺的君九龄突然开口,显然她很想看到李牧吃瘪的样子。 毕竟姜王动了真怒,那便是李牧算错了。 “是吗?”李牧心中发笑,随即撤掉护在身上的灵气。 见状,君九龄的脸色大变,李牧有灵气护体她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他竟然扯去防护,这怎么使得。 就算李牧如今在凡人中,近乎已是无可匹敌的存在,但那也还是肉体凡胎,堪比返虚的一击,足够直接在李牧的身上轰出个大洞。 难不成她之前看错了,李牧是真的看上了这个冗夷女人? 君九龄来不及多想,马上调动训蒙中的灵气,想要护住李牧。 谁知,李牧却是心念一动,暂时隔绝了她与训蒙的联系。 “狗男人!你要做什么!” 君九龄急得跳脚,但只是一道虚影的她,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情急之下,只能张开双臂,虚影挡在了李牧的身前。 与此同时,姜王的目光又看了眼李牧身后的方向,略一犹豫,将拳劲爆发的方向往李牧的身侧移了移。 随即一拳轰出,血色拳劲直扑李牧的胸口而去。 然而,李牧却是微微皱眉,这一拳,显然是要擦着他的身侧而去的。 李牧微不可察的向着拳劲的方向又移了一步,嘴角缓缓勾起笑容。 见状,姜王的脸色顿时一变,但如今拳势已老,再想收手已是不及,看向李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这小子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他就不怕万一有个闪失? 就在这时,两道淡金色剑气从李牧的耳边越过,正是冲着姜王的拳劲而去。 虚空中,传来一道暴躁的女子呵声, “宋豹!你敢动老娘的女婿!” 话音落下,剑气与拳劲相撞,余波威压撕破李牧的外衣,将他整个人直接震的倒飞了出去。 然而,却不偏不倚的刚好摔在了苍织的身侧。 李牧赶忙用早先护持在体内的真气,强压出一口鲜血含在口中。 下一刻,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屋中。 “青衣,你怎么样!” 许母扶起李牧,在他身上一阵乱摸,见他无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正与姜王对质的许父, “孩她爹,把那忘恩负义的老混蛋提过来!” 闻言,李牧正要开口,却忘了口中还含着血,一口吐出,却刚好喷在了堪堪爬到近前的苍织身上。 苍织看到李牧吐血,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口中拼命的喊着,“公子,公子……” 许父听到许母的命令,不做丝毫迟疑,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姜王的身前。 不待姜王开口,许父的拳头便已经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随即一声闷哼,人便已经被许父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还好伯母来的及时。” 李牧握住了苍织的手,随即目光看向提着姜王走来的许父,赶忙道, “伯父,都是误会,王叔只是试试我的武功,没别的意思。” “你这孩子,这老东西差点杀了你,你还替他说话,你不用怕,凡事都有伯母给你做主。” 许母看着李牧,眼中满是心疼。 李牧看了眼姜王,眼中闪过一抹尴尬,正欲开口。 这时,瘫在地上的许豆豆用力晃了晃脑袋。 她来不及去想毫无真气护持的苍织都没有事,她竟差点被余波震晕了过去。 匆匆爬起身,跑到许母身旁,梨花带雨的将之前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许母听完,目光在李牧和苍织之间扫了一眼,这才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王爷应该履行诺言了。” “本王自是不会食言。”姜王拨开许父的手,随即目光狠狠的瞪了李牧一眼,当即捂着肚子拂袖而去。 “王叔,还有一事!”这时,李牧开口喊住了姜王。 “何事!”姜王黑着脸,回头看向李牧。 许父刚才那一拳可不是演的,再不离开,当众吐血,他堂堂姜王不要面子的吗? 见状,李牧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这才开口道, “为了方便行事,所以我将宋淳邀来了姜城,还望王叔莫怪。” 闻言,姜王微微蹙眉,沉吟片刻,转身朝着屋外走去,直到走远后,才淡淡的回了声, “知道了!” “伯母……”见姜王离开,李牧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许母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冲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不满道, “你小子就这么不相信老娘?” “老娘当你亲女婿,你把老娘当后娘?” 李牧心里一惊,暗道这丈母娘,不好糊弄啊。 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开口道,“我这不正是相信伯母,所以才……” 两人的对话,听得其余几人云里雾里,皆不知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母自是看出了李牧与姜王是在演戏,而目的,显然便是这位如花似玉的冗夷女人。 她生气的是,李牧连她也骗,难不成是怕她泄密,还是怕她配合的不好会坏事? 而李牧的话,则是告诉许母,正是因为相信她,相信许母够聪明,相信许母能护得了他,也能看出他的用意,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 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便没了其它言语。 第564章 “小笨熊,干脆面。” “臭小子,你要做什么伯母不问,但若是有麻烦,莫要自己扛着,知道了吗?” 姜王府内一座独立的小院屋中。 许母看着李牧的眼睛,语重心长道。 此时,李牧坐靠在软榻上,目光看了眼站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许父,随即开口道, “伯母,我要出去一趟。” 闻言,许母微微蹙眉, “你不是要装作受了重伤……” 许母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顿,看着冲着自己一脸讪笑的李牧,宠溺道, “好----” “豆豆刚好在隔壁照顾那个叫咲织的姑娘,我让你伯父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准进来!” “多谢伯母,我很快就回来。”听到许母的话,李牧翻身便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先是感激的抱了抱许母,随后又对许父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身影一闪,离开的屋子。 待确认李牧已经离开,许父这才睁开眼,目光看向许母, “孩她娘,你当真这么看好这小子?” “不然呢?你闺女喜欢,我又能怎么办?”许母一副不在意的语气,说着便走到了一旁的铜镜旁,语气悠悠道, “何况青衣这孩子有什么不好,你闺女几次将这东西给他,人家可都没有要,一般人哪抵的住这种诱惑。” 许母整了整发髻,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脸上的神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孩她爹,你说,这是师父提到过的那东西吗?” 闻言,许父走到许母身后,目光看向已经打开的木盒。 只见里面放着一根婴儿小臂长短的枯枝,正色道, “应是不会错,二十年了,因为这东西师父师兄们几乎全都葬身大海,大师姐这东西真能守的了我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吗?” “小师弟……” 许母合上木盒,扭头看向身后的许父,微微抿了抿唇,开口道, “你可曾发现,青衣的身上,似乎有着与这枯枝同样的气息。” …… 另一边。 李牧离开姜王府后,便进了一家城南的米面铺子。 掌柜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人,见李牧走入店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上前问道, “这位公子想要买些什么?” “买面。” “不知公子要买什么面?”掌柜问道。 “小笨熊,干脆面。” “这面可少见,不知公子要如何吃?” “捏碎了,但不吃。” 闻言,掌柜目光一凝,压低了声音问道, “公子既然不吃,为何要买?” “面留给你,我只要卡。” “公子里面请!” 老掌柜恭敬的冲着李牧做了请的手势,待李牧入了后堂,这才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李牧进了店后一间堂屋中。 老掌柜伸头朝着屋外院中四下看了看,这才关上屋门,躬身对李牧行礼道, “属下刘福海,见过世子殿下。” 李牧转过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笑着问道, “认出我了,还要和我对切口。” “殿下的画像属下自然见过,但天下长得一样的人,也并非没有,属下只能小心行事,还望殿下恕罪。” 「倒是个聪明人。」 李牧暗暗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刘福海的理由虽然充分,但邀功表现,怕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李牧自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径自坐到一旁,便直接开口道, “姜王二公子宋淳,你可了解?” “宋淳?”刘福海想了想,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姜王这位二公子,与世子宋誉皆为王妃所出,十六岁便被姜王送去了北边的化塘县,在那里立府。” “此人资质平庸,三十七岁依旧是三阶的外家武者,膝下有两子一女,大儿子……” “好了好了好了。”李牧摆了摆手,打断了刘福海的话,犹豫片刻问道, “那个,说说宋淳的夫人。” “宋淳的夫人?”刘福海抬头看了李牧一眼,眼中明显有些诧异,见李牧朝他看来,这才赶忙又低下了头,想了想道, “宋淳十七岁娶妻,那女子好像是济州的世家女,叫……叫……” “秦绸!” “对,对,是叫秦绸没错。”听到李牧的提醒,刘福海连忙应声。 见状,李牧微微皱眉,沉声问道, “连名字都不知道?” 闻言,刘福海“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额头已然布满了汗珠, “殿下恕罪,宋淳的夫人是今日刚到的姜城,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化塘县那边一定有她的资料,请世子给属下半个时辰……” “就半个时辰。” 李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即伸手扯了扯衣领道,语气微努道, “对了,济州那边可有我们的人?” 刘福海抬头看向李牧,小心翼翼的说道, “属下只是这晋州姜城的主事……” “知道了,关于济州秦家,岐家,眼下有哪些消息,一并取来。” “顺便,传信给雨薇,让她派人打听一下关于方技家的事情。” 李牧的语气很重,显然那戾气依旧在影响着他。 待刘福海退出屋子,君九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李牧身侧,一副酸的不行的样子说道, “你对那医家的女人可真好,忍成这样子,不先想想如何解决这戾气?” “只靠你脖子上那只小白蛇吸收的那一点点,怕是有你受得了。” 李牧没好气的瞪了君九龄一眼,无奈道, “等下要去见秦绸,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去,至于这戾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吗?那外族女人,还有农家那丫头?” 君九龄扬起脑袋,气鼓鼓道。 “那女人我还有用……豆豆的话,不好。” 李牧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不由出现二人的身影。 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可怜,一个身材火爆的小辣椒,要是一起…… “次奥!” 李牧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微微侧身,换了个坐姿,生怕被君九龄看出了异样,正色道, “眼下有正事,哪有时间谈论这些儿女私情。” 李牧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过君九龄的眼睛,目光扫了李牧小腹位置一眼,不忿道, “是吗?” 似是被戳中了心思,李牧眯眼看向君九龄,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扬声道, “可惜她们再如何,也比不过九儿。” “那是!”谁知,君九龄不但没有避讳李牧的目光,反而抬起双臂,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将妖娆身姿尽数展现在李牧面前,咯咯咯的笑道, “可惜呀,你也就只能看看。” “那可不一定!”李牧冷哼一声,作势便要将神识探入训蒙之中。 这女人,明知自己现在是个炸药桶,还在这点火,李牧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谁知,君九龄察觉到李牧意图,却丝毫不惧,反而是一副正色的语气道, “没用的,本姑娘又不能帮你化解戾气。” “不过,你没觉得现在好多了吗?” 闻言,李牧愣了愣,不明白君九龄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多了?没觉得呀? 反而之前好不容易压制的那点火气,全都被勾了上来。 君九龄见李牧没明白,微微扬了扬下巴,解释道, “平衡,之前你竭力压制欲念,反而让戾气全部转化为了怒,这样单一的情感并不好压制,反而是现在,爱欲居多恶怒减少,你是不是更好控制?” 君九龄不得不承认,李牧虽然有时候是急色了点,但在控制欲念上的定力却也不弱。 至少比他那一撮就爆的倔脾气强。 闻言,李牧细细感觉了一下,发现君九龄说的有一定的道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 “你说的恶怒爱欲…是指七情?” “嗯~不然呢?” 君九龄眨着迷人大大眼睛,邀功似的盯着李牧。 第565章 控七情 李牧泄愤般的在君九龄胸前的虚影抓了一把。 君九龄不但没躲,甚至还不自觉的挺了挺胸,但表情还是一副怒容的瞪着李牧,像是在看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狗男人!” 君九龄虽然对李牧的接触并不反感,何况也也接触不到…… 但面子工作还是要的。 李牧冷哼了一声,伸手揪了揪领口,看向君九龄的眼神,却是又怨又怜,随即有些多愁善感的叹息道,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君九龄愣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意识到,这些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的常识,李牧竟然不知道。 随即看到李牧如今这多愁善感的样子,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你还真是…天赋异禀。” 君九龄自是看出,此时的李牧不单单是将戾气转化为爱怒,而是几乎调动了七情中的全部。 只是这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滑稽,尤其是李牧无意间流露出的顾影自怜的姿态。 君九龄真想上去搂住他,调戏的说一声,“爱妃真是可人。” 反而是对于李牧这逆天的悟性,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人之七情,哪怕是圣阶,也不是轻易就能控制得了的。 李牧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堪比神迹。 这时,李牧突然十分郑重的看向君九龄,那眼中明显是浓浓的爱意。 君九龄猛的被这目光盯上,心也是不由颤了一下,旋即,便听李牧深情款款的说道, “九儿,有你真好。” 闻言,君九龄的身影猛的一颤,虚影甚至难以维持,剧烈闪烁了一下。 她不知李牧是真情流露,还是单单的释放爱意。 此时此刻,她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眼中的神采逐渐变得温柔,下意识的张开了红唇,“李朗……” “咚咚咚!”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几声怯怯的敲门声。 君九龄瞬间回神,好看的眸子狠狠的挽了李牧一眼,又羞又怒的叫道, “狗男人!这种时候不准调戏本姑娘!” 李牧按了按手,目光看向门口,眉头却是蹙了起来。 之前在努力尝试平衡戾气对情绪的影响,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但如今听屋外人的呼吸,却显然不是刘福海。 再说,这也没到半个时辰。 “进来!”李牧淡淡应了一声。 屋门“吱呀”一声从外侧推开,进来的却是一名穿着淡青色萝裙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十分稚嫩,约莫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五官精致,身姿小巧,也算的上是一个小美人胚子。 当然,以李牧如今的阅历, 眼前这顶多算得上清秀的小姑娘,自是很难再让李牧有惊艳的感觉。 尤其如今整日还要看着君九龄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着实是把胃口养的刁了些。 少女似是有些怯懦,目光不敢直视李牧,小心翼翼的走到李牧近前,这才声音柔柔的行礼道, “民女见过公子。” “这,这是姜城独有的孕海茶,请,请公子品鉴。” 少女行过礼后,便有些慌乱的将托盘放到桌上。 然而,给李牧倒茶的手,却又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茶水甚至都溅了出来。 “公,公子请用茶。” 少女颤巍巍的将茶盏递到李牧的面前。 李牧微微蹙眉,暗道这少女紧张的有些过头了。 目光扫向少女递来的茶盏,心中猜测道, 「难道有毒?也不对,就算要下毒,也不会找这么一个小丫头来,这破绽也太明显了。」 李牧接过茶盏时,故意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少女白皙的小手。 少女仿佛触电一般,飞快将手收回,小脸已是惨一片白。 「没有真气波动,只察觉到了一丝血气,是最平常的四阶外家武者。」 李牧心中给出了评价,兴朝尚武,即便是普通百姓也会练武强身,四阶,几乎就是不通武艺的水平。 李牧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盏,鼻尖微微耸动,能够闻到淡淡的茶香。 李牧想了想,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苦,还有一丝咸味,唯独没有毒? 李牧更加疑惑,既然不是下毒,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可还有事?”李牧放下茶盏,语气平淡的问道。 少女听到李牧的声音,似是被吓了一跳,单薄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 “公,公子,民,民女会,会跳舞,还,还会吹箫。” “嗯?” 李牧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少女的腰间别着一根翠绿色的玉箫。 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 “你要表演才艺?”李牧有些奇怪的开口,完全弄不清少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是这箫声里有什么玄妙? 少女被李牧这话弄的也是一愣,努力思索了片刻,点头道, “是。” 这时,一旁的君九龄实在有些憋不住了,竟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说道, “狗男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明显是刚才那男人送来伺候你的,快让他跳舞,本姑娘想看。” 李牧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经似乎有些绷的太紧了,见到这样的场面,第一想法竟是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害自己。 “狗男人,放轻松些,你好歹也是这些人的主子,属下知道你的喜好,送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来讨好你,这很正常。” 君九龄像是在教导李牧一般,身影飘到李牧身侧,鼓动道, “快让她跳来,本姑娘品鉴品鉴,你嘛,也别这么紧张,就像前两日那般,不是挺好的吗?” “呵,好!”李牧微微出了口气,板着的脸也逐渐浮现笑容,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听到李牧的语气变化,不但不喜,反而是更紧张了,藏在袖中的小手用力的握了握,声若蚊蝇的回道, “民,民女刘巧巧。” “刘?”李牧怔了怔,开口问道,“刘福海?” 少女自是知道李牧要问什么,小心翼翼的回道,“正是家父。” 听到这话,君九龄微微瘪嘴,没好气道,“你这属下倒是挺忠心的,竟把自己闺女都派来了。” 然而,当她看到李牧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顿时一惊,赶忙道, “狗男人!这,这很正常的,要不,要不让她出去。” “算了,这的确很正常。”李牧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要尽快解决这戾气,至少要减轻到自己可以轻易控制的地步。 眼下只是稍微一点情绪波动,就很容易打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尤其李牧发现,相比于其他情绪,恶怒这种情绪显然更难压制。 想到此处,李牧又重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淡淡道, “巧巧姑娘,开始。” 第566章 济州三善。 箫声盈盈,舞姿曼曼。 少女衣裙纷飞,在这不算宽敞的屋中翩翩起舞。 说起来,李牧还是头一次在这个世界,有这种“闲暇”。 曲声落罢,少女轻轻喘息着,低头重新站在了屋子正当中。 李牧蹙着眉,少女的舞姿虽美,却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转。 “算了,让她离开,她似乎不是很情愿。” 君九龄也是兴趣缺缺,她显然比李牧懂行,只从少女的箫声中,便感受到了那股悲凉。 李牧颔首,他之前只是神经绷的有些紧,又不是真傻,哪还看不出这里的弯弯绕绕。 刘巧巧从进来后的一举一动,便能反映出她此时的心境。 她显然是被自己父亲逼迫着来的。 李牧也没想到,自己也有当恶霸老爷的这一天。 “挺好的,舞姿曼妙,曲声动听,挺好,挺好。” 李牧随意称赞了两句,毕竟看完表演鼓鼓掌,这是对别人劳动成果的尊敬。 不过,刘巧巧显然并不买账,眼中甚至闪过一抹鄙夷,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世家纨绔。 然而吐槽过后,刘巧巧又重新开始担忧起了自己的命运,来时刘福海的交代依旧萦绕在她耳畔, “满足贵人的一切要求。” 作为暗探,刘福海显然是合格的,即便是自己女儿,刘福海也没有道明李牧的身份。 正当刘巧巧担忧李牧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时,却是听李牧说道, “好了,茶也喝了,曲子也听了,巧巧姑娘的舞也跳了,接下来……若是没有其它事,你便退下。” 刘巧巧用力抿着唇,听到李牧说“接下来”时,一颗心都顶到了嗓子眼。 然而听到接下来的话,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让自己走? 自己的容貌身段,在整个南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个人,是瞎了吗? 刘巧巧愕然抬头,想要在临走之前,看看这瞎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心中虽有窃喜,更多的却是愤怒与不甘。 人心便是如此,一开始她自怨自艾,埋怨父亲说出那样的话,将她当做攀附权贵的物件。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又有些不服。 尤其自幼对她百般宠爱的父亲,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哀求。 她很清楚,父亲口中的贵人,是能一言决定她们生死的人。 她并不傻,知道她的父亲表面上虽然只是一家粮铺的管事,实际上却是在为一个身份极其显赫的大人物做事。 以她的容貌,没少被姜城中的豪商世族惦记。 但那些人,只要稍微生出些念头,不出几日便会以各种巧合暴死家中。 所以即便她百般不愿,还是依旧听了刘福海的话,进了这间屋子。 但眼下,她似乎将事情搞砸了。 “公子” 刘巧巧慌忙开口,然而,当她看清李牧容貌时,人却是愣住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俊俏郎君。 那位传说中的燕王世子殿下,怕是也不及眼前这男子的万一。 一时间,刘巧巧竟看的有些痴了。 原本煞白的小脸变的通红一片。 果然,父亲是疼爱她的,总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 “民女还有别的曲子,还,还会……” “不必了,你去告诉刘福海,让他动作快一些!” 李牧摆了摆手,打断了刘巧巧的话。 刘巧巧脸色一白,只觉的后悔极了,目光看向桌案上的茶盏,匆忙上前说道, “茶凉了,我去替公子换……啊!” 慌乱间,刘巧巧脚下一滑,身子向前扑倒,眼看就要撞上那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水。 见状,李牧挑了挑眉,伸手一探,便揽住了刘巧巧的腰肢,顺势便将那娇小的身躯揽入自己的怀里。 李牧看得出,刘巧巧不是故意的,何况,即便就是故意的,他也不在意。 他的“绅士风度”,不允许有漂亮姑娘摔在自己面前,只能摔在自己怀里。 这无关身份背景,只看颜值! “多,多些公子。”刘巧巧惊魂未定,糯糯的道了声谢,却也没有挣扎。 “小妖精!” 一旁的君九龄看到这一幕,愤愤的啐了一声,美眸恶狠狠的瞪向李牧。 她也十分不解,刚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小姑娘,怎么就被李牧抱了一下,马上就变成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了。 这狗男人,真的有毒不成。 “咚咚咚。” 这时,屋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刘巧巧的身子猛的一颤,下意识的便想推开李牧,然而,手才伸到一半便硬生生的止住。 只是害羞的低下了头,将侧脸贴在了李牧的胸口。 李牧愣了一下,心中只觉得好笑,抱住刘巧巧的腰便将她放在了一旁,口中说道, “进来。” 刘福海推门进来,目光看向刘巧巧,见她脸颊通红,衣衫略有凌乱,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开口道, “属下,属下晚点再过来。” 闻言,李牧嘴角一抽,抬手轻挥,“砰”的一声将门扣上,语气微怒道, “说正事!” 刘福海被吓的一个激灵,赶忙快步走到屋中,“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李牧面前, “属下知罪,属下……” “嗒!” 李牧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一下,刘福海求饶的话音当即一顿,努力咽下一口口水,这才接着道, “秦绸,济州秦家家主,秦观的二女儿。十六岁那年与宋淳在枫山相遇,后嫁与宋淳为其正室。” “十九岁为宋淳诞下一子,便是如今宋淳的大儿子。此女颇有些手段,宋淳妾室所出的一儿一女,皆寄养在她的名下。化塘县的一应事务,背后也都是这个女人做主,宋淳不过是个只知享乐的二世祖。” “至于秦家、岐家、俞家,被百姓称为济州三善,实则便是济州的土皇帝。” “秦家家主秦观,为人乐善好施,深受百姓爱戴,听闻他懂得星象占卜之术,不过没有证实,只是乡间的小道消息。” “他的大女儿秦萝如今在宫中,被陛下册封为了庄妃。” “长子秦霖是儒家十二大儒中,伯潭大儒的首徒,还有秦家的小女儿……” “可以了!说岐家!” 李牧摆了摆手,也知道若不特意安排,这些探子也不过是收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岐家家主岐震,据说几年前病了,这些年深入简出很少露面……” “罢了,那俞家呢?这三家可有什么联系?”李牧又道。 “俞家……俞家是济州最大的药材商,家主俞天赐是当地有名的神医,但他却不是医家之人,据说他幼年有意拜入医家,却不知什么原因,医家没有收。” 说完,刘福海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牧,这才接着道, “至于,至于联系,虽然三家表面上都是济州的本土世家看似没什么联系也不曾联姻,但也正因为这样,三家利益交织互相制衡,才没有出现一家独大迹象。” “而且,属下有确切消息,岐家和俞家似乎有联合的意向,想要一起吞并秦家。” “呵,是吗。”李牧笑了笑,随即目光看向刘福海,起身说道, “记住我之前的吩咐。” 刘福海像是松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 “公子放心,属下已经将消息传了回去。” 李牧大步走到屋门前,想了想,又回头说道, “对了,这茶不错。” 第567章 刘福海。 “呵,茶?” 屋中,刘福海皱眉坐在李牧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手中是李牧之前用过的茶盏,语气淡淡道, “说。” “爹……” “啪!” 刘巧巧刚要开口,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 她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失神,随即单膝跪地,冲着刘福海行礼道, “义父!” “说说看。”刘福海将手中茶盏放到一边,随后重新拿起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的情绪很复杂,对女儿有怜惜也有觊觎,女儿刚进屋时,他很警惕,但后来知道女儿是义父的亲女后,却又很愤怒,应是对义父的。” “女儿的评价是多愁善感,意气用事。” 刘巧巧语气很平淡,甚至有些机械,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刘福海点了点头,他十分相信刘巧巧的判断。 自我催眠,是他晋州暗探的底牌,试问连自己都能骗到,旁人又怎么分辨的了。 而刘巧巧最有天赋的,是看人。 无论是多有城府,如何处变不惊的人,她都能清晰的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从今往后,你就是刘巧巧,刘巧巧就是你,有世子为你作保,身份的事便无需担忧。” 刘福海抿了口茶,眯眼点头道, “入京后,先去闻香馆找那个女人,之后再想办法接近首领。” “自主解除催眠的方法,我会教给你,但我的建议是,不要轻易尝试,你…太冷了,这与你的年纪不符,很容易让人察觉到不妥。” “单次催眠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且熟睡后便会自行解除,你要切记。” 说完,刘福海摆了摆手,待刘巧巧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开口问道, “世子当真什么都没对你做?” “没有!”刘巧巧面无表情,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块寒冰。 刘福海嗤笑一声,不再言语,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着。 直到屋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刘福海这才重新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 “竟一次唤醒九成暗探,野心倒是不小。” 刘福海皱了皱眉,将手中茶盏高高举起,仰头对着半空中说道, “首领放心,小姐若是真想持剑,老奴自当效死,但若有人想利用小姐,老奴也不会让纵横家的百年基业,毁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 姜王府,独立小院。 “豆豆,你觉得娘穿这件怎么样?” 屋中,许母左右手各自拿着一件宫装,在铜镜前一阵比画。 许豆豆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有些埋怨的说道, “娘~你都换了七套了。” “怎么了,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裙子,你别干坐着,快,这件你换上。” 许母眉毛一挑,将右手的宫装比在许豆豆的身前,怂恿着说道。 听到这话,许豆豆直接捂住脸, “娘,你饶了我,这裙子穿起来麻烦死了。” 见状,许母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许豆豆, “和你爹一样,像根木头!” 许豆豆瘪了瘪嘴,目光看向躺在床榻上的苍织,见她那光洁白皙的肌肤,又看了眼自己,微微叹了口气,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闻言,许母猛的转过头,余光瞟了眼屋外的方向,没好气道, “你这是什么话!再让你爹听了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看你一把年纪了,皮肤还这么好……” 许豆豆快步走到许母身后,看着铜镜中的二人。 许母正得意着,随即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皱眉问道, “什么叫一把年纪了,娘很老吗?” “诶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嘛。” 许豆豆见自家母亲根本不理解自己,一甩袖子,气鼓鼓的又坐了回去。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许母自然知道许豆豆这是怎么了,脸上露出一副姨母般的笑容,正要开口,随即转头看向外屋, “呦,青衣回来了。” “李牧?” 此言一出,许豆豆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嗖的一下便冲向了外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屋中的李牧。 许豆豆本想直接扑上去,但跑到李牧近前,却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双手拽着衣角,糯糯的开口道, “李牧,你回来了。” 李牧抬眼看向许豆豆,轻轻嗯了一声,开口问道, “苍织怎么样了?” 许豆豆听李牧一见面便先问起了苍织,用力的抿了抿唇,有些不乐意道, “娘亲说她伤的不重,好生休息就可以了。” “还没醒吗……”李牧点了点头,便又朝着屋外走去, “照顾好她,我先去见宋淳。” “那个……知道了。”许豆豆见李牧话还没说两句便又要走,想要说些什,却还是没开口。 李牧回头看了眼许豆豆,见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了想说道, “豆豆。” “嗯?” “很漂亮。” “啊?” “裙子,还有你。” 说完,李牧便推门走出了屋子。 许豆豆呆呆的看着李牧的背影,脸蛋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许母悄默默的走到许豆豆身后,语气悠悠的问道, “高兴了?” “啊!”许豆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没好气道, “娘,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这时,屋外的许父一脸惊愕的走了进来,时不时的还回头瞅两眼, “这小子什么时候进的屋,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许母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还敢说,若是青衣有歹心,我娘儿俩被偷了你也不知道!” 闻言,许父看了许豆豆一眼,虽没有说话,但那样子明显是在说,豆豆自然是会,你人老珠黄的,想来没有什么危险。 许母的眼角一阵抽搐,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 内宅,一处幽静的小院内。 秦绸坐在正厅的主位上,身后是一脸赔笑,正为她按捏肩膀的宋淳, “这次多亏有你,父王刚才派人传话说是要奖赏我,定是那李牧遵守承诺,已经与父王言明是他邀我来姜城的。” 秦绸睁开眼,斜眼看了宋淳一眼,没好气道, “你可是忘了,他这么做是有条件的。” 闻言,宋淳的脸色一变,急声问道, “之前的话,你该不会是诓骗他的?” 如今他已经看清了李牧在姜王那里的分量,自己这边若是出了错,怕是更没好果子吃。 秦绸见到宋淳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将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拍开,鄙夷道, “你当我和你一样!还有,你那个书童我已经让人处理了,若是再背着我做这种蠢事,你便直接在王爷面前自缢,莫要连累了我和孩子。” 闻言,宋淳微微蹙眉,却还是陪着笑脸说道, “放心,不会了,肯定不会有下次。” 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从厅外跑来,目光看向坐在首位的秦绸,开口道, “夫人,燕王世子来了。” 听到这话,秦绸微微挑了挑柳眉,“这么着急,也好。” “速将殿下……不,还是我亲自去迎。” 第568章 会面秦绸,将计就计。 “不必了。” 这时,李牧大咧咧的从厅外走了进来。 秦绸暗暗的瞪了眼那小丫鬟,随即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起身对李牧行礼道, “妾身见过殿下,妾身听闻殿下受了些伤,正打算去探望殿下,谁曾想……” “行了,行了,直接说正事,你打算如何让我满意?” 李牧摆手,直接打断了秦绸的话,刚才在刘巧巧那挑了一肚子火,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些没营养的场面话。 秦绸的表情明显一滞,没想到李牧的脸变的这么快。 与之前在廊道上的机敏深沉判若两人。 秦绸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 “不知殿下想要妾身如何?” 李牧微微眯眼,随即扫了眼四周,开口道, “让其他人都离开。” 秦绸扫了眼四周,抬手示意下人都退下,这才一脸笑意的看向李牧。 李牧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宋淳。 宋淳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我也要离开?” 李牧站起身,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再次看向宋淳问道, “你确定要留在这里?” 见状,宋淳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目光看向秦绸,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冷哼一声,逃也一般的跑出了正厅。 “谢过殿下。” 待宋淳离开,秦绸再次冲着李牧行礼。 李牧摆手,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不要废话,我这会火气很大。” 秦绸皱了皱眉,李牧的不按套路出牌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开口道, “那黑袍人名唤岐……” “罢了。”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李牧便再次出声打断道, “我问,你答,我不满意,你知道后果。” 旋即,秦绸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跟着语气也冷了许多, “殿下想问什么?” “是谁在针对医家?”李牧没有理会秦绸的表现,直接开口问道。 闻言,秦绸愣了一下,目光看向李牧, “妾身不知,妾身只知那黑袍人的身份,他是……” “你可知方技家?”不待秦绸说完,李牧便再次打断。 听到李牧的话,秦绸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抬脚走向李牧身旁的位置,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殿下莫要难为妾身,妾身只知道那黑人名唤岐德隆,是济州岐家的旁支,因为同出济州,妾身偶然见过他一面。” “至于殿下的其它问题,妾身当真不知,若是没让殿下满意,还望殿下海涵。” 秦绸将茶盏递到李牧面前,摆出一副赔罪的样子。 李牧看了眼茶盏,随即目光看向秦绸, “这就是你说的筹码?你的回答让我很不满意!” “妾身只是个小妇人,有怎样的价值还不是殿下说的算。” 秦绸手中举着茶盏,红唇紧抿,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 “也是,让我满意的方式也不止这一个。” 李牧冷笑一声,话中调戏的意味十足。 闻言,秦绸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手腕处便传来一阵大力, “殿下,殿下不要!” 旋即,茶盏打翻在地。 李牧一把将秦绸拉入自己的怀里,嘴唇贴着她如玉般光洁圆润的耳垂上,哈气道, “既然夫人这张嘴不能让我满意,我便只好换个方式了。” “殿下,这,这里是姜王府,你,你不能!” 秦绸的娇躯一阵扭动,却完全挣脱不了李牧的束缚。 李牧根本不理她,余光看了眼屋顶方向。 暗道这外间明显藏了两个人,屋顶上的应该是个高手。 至于后厅,定是宋淳无疑。 李牧索性直接将手伸入了秦绸的衣襟。 “殿下,李牧!你……” 秦绸的挣扎越发剧烈,呼喊声也大了几分。 李牧并未制住她,而是任由她喊叫。 然而,让李牧诧异的是,藏在后间听墙角的宋淳竟然跑走了? 感受到李牧手中的温热,秦绸竟也破天荒的不再挣扎,轻轻闭上眼睛,口中泣道, “殿下这下可满意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李牧下意识的便想把手拿出来,随即一愣,皱眉看向秦绸。 李牧方才不过是掐了几下她的肚子,这女人倒是很配合,那半推半就的喊声,听的李牧都有些酥。 本想等宋淳忍不住跑出来,来个胁迫丈夫逼迫妻子的戏码,谁知这宋淳竟然跑了? 李牧眯了眯眼,这怀中的娇躯这般扭着,也着实让人有些上火,略一犹豫,衣襟中的手便开始慢慢向上攀登。 “等,等一下……” 察觉到李牧竟然要来真的,秦绸的脸色骤变,抬手一掌便攻向李牧的下颚。 见状,李牧微微用力。 秦绸的口中发出一声羞人的轻吟,只觉的身子一麻,整个人好似都没了力气。 “殿,殿下,我,我知道,我知道……” 秦绸刚要开口,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手中寒芒直刺李牧的脖颈。 秦绸大惊,失声叫道, “住手!” “殿下,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 “夫人不用担心,他这不是还活着吗?” 只见李牧的脚下,踩着一个与岐德隆打扮相似的黑袍男子,正目光凶狠的瞪着李牧。 “殿下……嗯,我,我知道是谁要针对医家,我知道,我知道。” 秦绸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双手死死的按在胸口,低声抽泣道。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李牧口中说着,手却并未从秦绸的衣襟中取出来,反而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畜生,我要杀了你!” 黑袍人看到这一幕,双眼几欲喷火,但让他不解的是,李牧明明并未伤到他,他却依旧丝毫动弹不得。 “不错,是条好狗!”李牧抬脚,踩在黑袍男子的手腕上,随即微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黑袍人的小臂应声而断。 见黑袍人竟强忍着不发一声,李牧便抬脚放在黑袍男子另一只手臂上。 见到这一幕,秦绸死死抱住李牧的手臂,撕声叫道, “殿下,殿下,不要,求求你!” “夫人可想好如何让我满意了?”李牧收回脚,目光看向秦绸。 秦绸连连点头,口中说道, “是俞家,俞家一直在想方盗取医家的传承,他们在医家有内应,是地位很高的人,我虽不知是谁,但我可以帮殿下找到……” “不急。”谁知,不等秦绸说完,李牧却是伸手按在了她的唇瓣上,语气淡淡道, “这些事晚点再说,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秦绸心里一惊,她坐在李牧怀里,自是能够感受到李牧的身体变化。 见李牧的手已经伸向了自己的腰带,赶忙开口喊道, “岐,俞,秦同属方技,方技家不是殿下想的那么简单的,要对付俞家,秦家可以帮到殿下!” “夫人的心思太多,我该怎么信你呢?不如……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像夫人,我说让夫人满意,就一定让你满意。” 说话间,李牧已经扯开了秦绸的腰带。 秦绸死死按住李牧的手,眼神也变的怨毒起来, “殿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的好,殿下三思!” “呵,好,你有最后一次机会。”李牧收回手,顺势将秦绸从怀里推了出来, “希望夫人这张巧嘴,这次能让我满意。” 秦绸瘫坐在地上,看了眼几乎疼晕过去的黑袍人,咬了咬牙,便要去解李牧的腰带。 李牧愣了一下,伸手抵住秦绸的额头,沉声说道, “我是让你说点我不知道的!” 第569章 攻守逆转,被当做小雏鸟的李牧。 秦绸有点懵,抬眼看向李牧,那眼中明显带着幽怨。 眸中含着点点泪光,似嗔似怒好不惹人怜惜。 “咕咚。” 李牧似乎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抵在秦绸额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目光落在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上。 虽然是来做正事的,但劳逸结合是不是也不错…… 李牧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很明显,眼前这个女人的容貌,甚至还比不过刘巧巧。 但这股成熟妇人的风韵,着实更具杀伤力。 这是葛沛凝与尹婳屏都不具备的。 葛沛凝就不说了,年纪几乎是众女中最大的,但那张脸蛋却是比小昭还要娇嫩。 过去还有魅意作为掩护,但如今音幻之体收放自如。 若非有应雨这个小丫头垫底,平日里又总是一副小妇人的打扮,恐怕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才是众女中妹妹中的妹妹。 至于尹婳屏,假御姐到底是假御姐,虽然在李牧的滋润下,已经越来越有成熟韵味。 但细算下了,这成长也不过才个把月,远没有眼前的秦绸懂得如何摧毁男人的理智。 秦绸见李牧盯着自己发愣,那时不时吞咽口水的动作,更是让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她用力咬了咬红唇,脸上的凄婉惹人怜惜,白皙小手再次探向李牧的腰带。 旋即,李牧定了定心神,心知自己这个状态显然玩不过对方,轻轻牵起秦绸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叹息道, “夫人说的对,是我关心则乱失了方寸,我给夫人赔个不是,不知夫人是否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李牧拽着秦绸,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秦绸愣了愣,从袖中取出一块绣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好奇的问道, “不知殿下说的关心是?” 李牧的脸上带着歉意,但抓住秦绸的手却并未松开, “医家的葛医圣与家师是至交好友,他有个儿媳……” “孟似玉?那位医家的奇女子?”秦绸口中惊异,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夹杂着些许暧昧,语气悠悠道, “听闻葛医圣有一位媚骨天成的孙女,生的国色天香,前不久还传出她与世子一同大闹了丘州,连燕王都惊动了。” “想必让世子心乱的,是这位葛家妹妹。” “……” “秦绸姐平日足不出户,原来知道这么多事。” 李牧的脸上露出一副羞赧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见状,秦绸捂嘴轻笑,目光看向李牧依旧抓着自己的手,却又很快将眼睛移开,声音柔柔的说道, “既然殿下称妾身一声姐姐,那姐姐便也托大,唤你一声青衣弟弟了。” “自然,不知秦绸姐要如何帮我?”李牧脸上神色一震,连忙道。 “嗯……” 秦绸抬手,摸索着自己的唇瓣,似是在思索。 随即猛的站起,附身贴向李牧,“不知青衣弟弟想要姐姐如何帮?” “咕咚。” 李牧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秦绸,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好似有两座大山朝着自己压下。 李牧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犹豫着问道, “秦,秦绸姐也是方技家的人?” “是…秦家本就是方技家的一脉,青衣弟弟可想知道,姐姐这一脉有何手段?” 秦绸的面颊几乎已经和李牧贴上,两人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什,什么手段?” “神仙术,还有……闺房之术。” 秦绸微微侧头,唇瓣贴向李牧的耳朵,但与李牧之前不同的是,她却是直接含住了李牧的耳垂,声音中满是蛊惑。 “秦绸姐,你……”李牧微微皱眉,伸手推了推秦绸的肩膀,却没有推动,随即冷下声音说道, “秦绸姐之前还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如今这样,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呵。”秦绸轻笑一声,腰肢一扭重新坐回到一旁的椅子上, “姐姐那是为了你好,你可知你若真那样做,我们都会死。” 秦绸如今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李牧之前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手入衣襟,下捏肚子上点锁骨,却对真正的宝地视若无物。 面对她给出的台阶,李牧甚至都没做思考。 如今想来,李牧那个时候,怕是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扯一扯腰带,想必已是这个二十出头的小男人最后的倔强。 还有跟在李牧身边的那个农家小丫头,如此绝色却依旧是处子之身。 再联想到李牧的名声,还真是低劣的自污手段。 此时此刻,李牧已经完全被秦绸定义成了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雏鸟。 “秦绸姐,开门见山。”李牧似乎是有些受不住秦绸的目光,微微将头扭向另一边,佯装镇定道。 见到李牧这副样子,再想到他之前装出的那一副色急模样,秦绸越发觉得这个小男人可爱至极,“咯咯咯”的捂嘴笑道, “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只要姐姐知晓,都可以告诉你。但……姐姐想青衣弟弟帮姐姐一个忙。” “帮忙?”李牧脸上露出一副警惕的神色,深沉道, “我们之前的约定不是这样的。” 闻言,秦绸并没有觉得意外,指尖划过李牧的手背,媚态十足的说道, “姐姐自是不会亏待了青衣弟弟。” 李牧感觉身子一酥,目光火热的看向秦绸,这女人还没完没了了! 真当小爷是软柿子不成? 秦绸看到李牧的目光,又赶忙收回了手,装作一副凄婉模样,叹气道, “只可惜,姐姐即便有心,那也不想害了青衣弟弟。” “秦家的房中术,一生一世一双人,姐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听到秦绸的话,李牧不由愣了一下。 秦家的房中术,或者说是双修之术,一生只能绑定一个人。 秦家之人不用吐纳修炼,修为全从伴侣身上而得,也只能从伴侣身上得到。 若是已有双修对象,再吸收了旁人的真气,体内气海就会因真气庞杂而导致走火入魔。 李牧的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医巫氏的芒蛊,虽然两者本质不同,但这绑定的套路确是一样的。 李牧这想着,这时,便听秦绸又道,“不过,青衣弟弟也不必担心,姐姐自是有别的办法,定让你满意。” 听到这话,李牧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秦绸那娇艳的红唇之上,珠光闪烁,好似盛夏里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李牧硬生生的吞了口口水。 这一点,秦绸倒是没有忽悠她。 她的办法的确多。 第570章 秦绸姐与青衣弟弟。 秦绸似是看出了李牧的想法,佯装生气的白了她一眼,那娇柔妩媚的眸子好似会说话,若是普通人,魂怕是已经被勾走了。 “姐姐的意思是,家中还有个未出阁的妹妹,青衣弟弟想到哪里去了。” 秦绸伸手轻拍了李牧一下,声音妩媚的嗔道。 然而,李牧却是顺势抓住了秦绸的手,略一犹豫,又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开口道, “旁人又哪及得上姐姐……姐姐,你真香。” “你这臭小子。”秦绸笑骂,身子止不住的抖了起来,身前那本就丰厚的本钱随波荡漾,看的人一阵眼晕。 随即,秦绸腰肢一扭,主动坐进了李牧的怀里,媚眼如丝道, “那青衣弟弟是答应了?” 李牧脸上露出一抹慌乱之色,抚上柳腰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长长的吸了口气后,方才问道, “那秦绸姐可是答应我了?” 秦绸见李牧这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生涩样子,心中更是得意,伸手环住李牧的脖子,吐气如兰道, “弟弟只要不是抱着姐姐一起死,姐姐又怎么忍心不答应。” 说着,秦绸伸出舌尖,在唇瓣上舔了一下,便仰起头缓缓朝着李牧靠近。 见状,李牧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便宜他不是不想占,平日里吃遍山珍海味,偶尔尝尝野味也不是不可。 只是眼前这张小嘴,还不知道吃过什么东西。 李牧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若是能顺便解决戾气的问题,灯一关也就凑活了。 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是不能,李牧就更不想在这里无端端的被勾起火气。 思索间,目光落到地上的黑袍男子身上,李牧赶忙伸手抵住秦绸的红唇,开口道, “秦绸姐,等一下!” 秦绸愣了愣,她本是准备自己在最后一刻再将距离拉开的,谁知竟是李牧主动拦了下来。 正疑惑间,便见李牧的指尖凝出一道剑气,作势便要朝着黑袍男子斩去。 秦绸顿时大惊,赶忙抱住李牧的手臂问道, “青衣弟弟这是做什么。” “秦绸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李牧像是争夺玩具的孩子,完全不顾秦绸的劝阻,抬手便要斩出剑气。 闻言,秦绸的表情一怔,暗道自己大意了。 李牧的表现,让她差点忘了,眼前的小男人虽然在男女之事上有些青涩,但心性城府上却并不输自己。 她之所以告诉李牧秦家房中数的秘密,就是怕李牧会真的将她给办了。 毕竟她已经深切的体会到,在李牧的面前,她根本反抗不了。 与其一直担心手帕,不如给李牧些甜头,还能因此吊着李牧。 她也料到李牧可能会有占有欲,但那无非是对宋淳的,凭李牧的城府,定然不会对宋淳做什么。 但她没想到的是,李牧竟只凭借只言片语,便能找到真正的目标。 “秦绸姐,你放开我!” 李牧的脸上满是怒意,咬牙道, “宋淳那二傻子几乎不修武道,这人是一阶,秦绸姐也是一阶,秦绸姐还想瞒着我吗?” 秦绸一听,果然如此,急忙道, “青衣弟弟若是杀了他,姐姐的身边便没人保护了,何况,何况姐姐与他只是修炼,他实力不济,姐姐已经很多年没让他碰过了,你才是姐姐的心头肉。” 「我去,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你们城里人都玩这么花吗?」 李牧心里一阵恶寒,却还是佯装犹豫道, “秦绸姐的实力不弱,还需要这废人保护?” 李牧目光不善的看向秦绸的小奶狗,脸上的表情似是在思考。 见李牧迟疑,秦绸赶忙道, “你何苦与他一般见识,姐姐都答应,将自家妹妹赔给你,你还不满意吗?” “谁知道她长得什么样,我还是觉得姐姐好。” 闻言,李牧脸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作势便又要动手。 见状,秦绸心思一动,赶忙转移话题道, “俞家,俞家在医家藏有钉子,半月,不!七天,七天内,姐姐帮你拔掉这些钉子,功劳全都算在青衣弟弟的身上。” “还有,姐姐知道如何救治葛夫人,届时你不但帮医家清除了内患,还医好了那丫头的母亲,她就算再清冷,也不得不对弟弟芳心暗许。” “青衣弟弟费这么大的力,不就是为了她吗?” 听到这番话,李牧的表情也是一怔,这三家若是没有勾结,谁信啊。 其中一家做的事,其余两家都清楚,这样看来,之前刘福海的确切消息,怕是也有一定的水分在里面。 秦绸见李牧似是动心,便决定再加一把火,仰头在李牧耳边小声道, “姐姐还知道一件事,当年王家背后有人指使,目的也是医家的那位奇女子。” 旋即,李牧的脸色顿时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咬牙问道, “是俞家?” 秦绸并未察觉到李牧的变化,唇瓣摩挲着李牧的侧脸,小声道, “青衣弟弟真聪明,可惜姐姐不能害了你,不过你放心,姐姐家的小妹,可是济州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秦绸似是很享受这般挑逗李牧的过程,看似主动,实则李牧却并未真的占到什么便宜。 “是吗?” 然而,她的话音才落下,只听撕拉一声,秦绸便感觉上身一凉,光洁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 “青,青衣弟弟?” 秦绸的身子猛的一颤,作势便要从李牧怀中退出来。 谁知念头刚起,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好似被无形的丝线束缚,整个人竟直接漂在了空中。 “傀,傀儡术?你,你是岐家的人?不,不对!青衣弟弟,青衣……” 秦绸慌乱的喊着,却见李牧的眼角似乎生出丝丝黑气,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地上的黑袍男子。 旋即,又是一声衣袍碎裂的声音,秦绸的身上便只剩下绣着锦鲤的素色肚兜,以及一条只到大腿根部的绸裤。 “狗男人!”这时,君九龄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李牧的眼前,瞪向李牧的眼神中满是怒意, “你好好看看自己,这不是欲,这是恶!” 闻言,李牧猛的回过神来。 没错,当着别人孩子他爹的面,他是怎么想的。 即便是这个女人一直在挑逗自己…… “该死!” 李牧骂了一声,随即手腕一抬,秦绸的身子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李牧目光看向秦绸,略一思索开口道, “秦绸姐,既然要做朋友,就应该真心相待,你将我当成傻子,这让我很不高兴。” “青衣弟弟……”听到李牧的话,秦绸也知怕是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对方毕竟不是蠢人,正要开口解释,便被李牧直接打断道, “七天,我希望看到秦绸姐的诚意。” “青衣弟弟放心,我一定……”秦绸正说着,却见李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这时,一旁的黑袍男子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赶忙脱下外袍去给秦绸披上,“绸儿,他这下应该没有顾虑了。” “废物!别碰我!”秦绸一把打开披在肩头的黑袍,脸上却露出了狂喜之色,开口吩咐道, “立刻通知父亲,他要对付的不是岐家,而是俞家。” “那岐家?”黑袍人试探道。 “呵,能够操纵活人的傀儡术,不用他找岐家,岐家自会来找他!” 秦绸将两个手腕并在一起,似乎是在感受之前被捆绑时的感觉。 一旁,黑袍人愣了愣,试探道,“那是否要将李牧会傀儡术的事……” “蠢货!” 秦绸反手一个耳光扇在黑袍人的脸上,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声音柔媚酥骨, “做姐姐的,怎能出卖自己的弟弟。” “对了,我青衣弟弟的事立刻去安排,记住,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钉子是青衣弟弟找出来的,要让那小寡妇领我家青衣弟弟的情。” “等俞家找上青衣弟弟后,自会将消息告知岐家。” 秦绸摸着自己的小腹,似乎是在感受李牧的手留下的余温,眯眼笑道, “算算,缎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姐姐可是帮你物色了一个绝佳的炉鼎。” 随即,低头看向自己依旧白皙光洁的肌肤,咯咯咯的捂嘴笑了起来, “还真是只会虚张声势,小弟弟,放心,只要你让姐姐满意,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第571章 黑袍,影子,秦子叶。 黑袍人耷拉着一条胳膊,看了秦绸一眼,并未再说什么,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剑,踉跄着朝厅外走去。 秦绸看着黑袍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似是有些挣扎,开口道, “离开前,去看看枫哥儿。” 黑袍人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直到黑袍人离开,秦绸也没再言语。 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哪怕是与李牧调情。 若是当初,他能再勇敢一点,带自己离开,即便是浪迹天涯,又怎会是如今这般境地。 但他没有,他忠于秦家,忠于方技。 因此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嫁给别的男人。 秦绸自认,她从未对不起他,她仍旧记得二人曾经的海誓山盟,她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秦绸摩挲着那些之前被李牧触碰过的地方。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用力,摩挲渐渐变成了抓挠。 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逐渐泛红,生出道道血痕。 秦绸猛的停下动作,看着被自己抓破的皮肤,喃喃自语道, “若是姐姐愿意真心待你,你当真愿意帮姐姐吗?” 旋即,秦绸又是自嘲一笑。 何为真心,她怕是早就没有了。 她曾经的真心又都换来了什么。 秦绸是秦家的次女,自幼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半分苛待。 十二岁那年,她遇到了同族的表哥秦子叶,也就是如今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的黑袍人。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未经世事的大小姐与天资卓绝的家族天才,本应是一番郎才女貌的佳话。 秦绸也一直以为,未来能与她相伴一生的,便是秦子叶。 十六岁那年,二人私定终身。 秦绸这才知晓,从小修习的内家功法,竟是可将自己与情郎终生捆绑的闺房之术。 那时的她,只觉得这是上天的馈赠,是二人感情羁绊的纽带。 然而,正当她满心欢喜,等着秦子叶向秦家家主提亲时,等来的却是噩耗。 姜王二公子宋淳看上了她,欲与秦家联姻。 秦绸自然不愿,甚至以死相逼。 但秦家家主却以秦子叶的性命作为要挟,万念俱灰之下,秦绸穿上了那身原本让她期待已久的嫁衣。 然而,倔强如她,早已经做好了大婚当夜便直接自尽的打算。 她的身子已经给了秦子叶,即便不自尽,若是被宋淳沾了身子,她一样会死。 同时她早已破身的事也会暴露,留在秦家的秦子叶也一样会被迁怒。 可一个蒙面人却找上了她,不但给了她一种奇药,还教授她如何不让宋淳近身,不但能保全自己,更是保护了秦子叶。 秦绸就这样硬生生的凭借自己的手段,艰难的度过了两年的光阴。 然而,这种事总会露出马脚。 秦绸久久没有子嗣,更是迎来了许多风言风语。 宋淳的脾气本就暴躁,殴打辱骂更是家常便饭。 终于有一日,宋淳发现自己的饮食中,竟被秦绸下了药。 暴怒的宋淳自是不可能放过她。 于是,就在秦绸十八岁生辰那天,二人摊了牌。 来不及反应的秦绸甚至连自裁的机会都没有。 而也是那一天,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子叶确实是秦家这一代年轻人中天资最佳的,年仅二十五岁便已经触及到了一阶的门槛。 宋淳被迫服下了慢性毒药,秦绸又保证帮他争到姜王世子的位置。 所以,他妥协了。 在性命与利益的双重趋势下,宋淳最终决定戴稳这顶绿帽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是秦绸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 两人不但相继步入了一阶,甚至,她还怀了秦子叶的孩子。 然而,就在她生下孩子不久,她无意间听到了秦子叶与前来给他传递消息之人的谈话。 她这才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一个局,包括她,包括秦子叶,甚至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 秦子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但他却依旧选择忠诚秦家。 但这次的秦绸却出奇的冷静,她没有埋怨,没有歇斯底里。 她似乎想通了为何喜爱自由的大姐会入宫为妃。 为何自幼不喜读书的大哥,会成为大儒弟子。 也是那一天,秦子叶披上了黑袍,他没了名字,没了身份,从此只作为秦绸的影子。 瘫坐在地上的秦绸渐渐从出神中清醒,微微抬了抬手。 一名丫鬟打扮的侍女,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手中是一套崭新的衣裙,以及一瓶伤药。 秦绸面无表情,任由侍女替她擦拭伤药,穿好衣裙,这才踱步出了正厅。 后院。 一间矮房内。 距离老远便能听见男子的嘶吼,以及女子压抑的低吟。 “臭婊子,人尽可夫的臭婊子!” 屋中,宋淳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暴虐。 女子原本光滑白皙的背脊上,满是手指滑过的血痕。 俄顷。 屋中恢复平静。 宋淳深深的吸了口气,翻身跳下了床榻,看着几乎昏迷过去的女子,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完全释放。 屋外,秦绸早就等在这里。 走出屋子的宋淳看到秦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快步走上前, “绸儿,你为何会在此处……” “李牧走了。”秦绸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宋淳的表面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秦绸脖颈上的血痕上,试探着问道, “他…不在?” “在,被李牧废了一条胳膊。”秦绸道。 宋淳皱了皱眉,心里竟生出了些许痛快的感觉。 那人一定很痛苦,被当着面,还被废了一条胳膊! 宋淳突然有种想要感谢李牧的冲动,自己的仇,李牧帮他报了。 “你似乎很高兴?”秦绸的眼中带着戏谑与鄙夷。 “绸儿,待我成为世子,将来便是这里的王,我一定……” 宋淳的脸色一变,赶忙就要解释,却被秦绸打断道, “行了,我是来提醒你,李牧至少还会在姜城待七天,宋誉只是被关在了天牢,却并没死,这个世子是不是你还不一定。” “那,那该如何是好?”宋淳慌道。 第572章 冰雪聪明九奶奶。 “拉拢他,巴结他,无论宋誉是不是被冗夷人控制,但他在都城罪过李牧,李牧这个人很记仇,只要他不想,宋誉便回不来。” 秦绸鄙夷的看了宋淳一眼,冷笑道, “我不过一个生过孩子的残花败柳,他可是未来的燕王,就算是枕头风,你觉得我能吹进她的耳朵里吗?” 宋淳的脸色十分难看,就算是残花败柳,也是他触之不及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牙问道, “那绸儿的意思是?” “我如何知晓?你连如何与人交好也要我教?这次能保住你,我便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 秦绸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枝精致的玉钗,塞入宋淳的手中。 宋淳有些懵,不明白秦绸这是什么意思,随即便听她道, “过几日便是曼曼的十七岁生辰,我得留在姜城,这枝玉钗你便帮我带回去给她,她毕竟叫我一声娘。” 宋淳愣了愣,眼睛盯着秦绸脖颈处的伤痕,怔怔出神。 秦绸看到宋淳的反应,并未再言语,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良久,宋淳猛的回过神来,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呼来远处的小厮说道, “立刻派人去将小姐接来,父王身体康复,她理应前来见安。” “还有,她若是不愿来,就说我要在姜城为她举办庆生宴,无论如何,哪怕是绑,也要把人给我绑来!” 小厮的脸上满是难色,但这既是宋淳的命令,也只好耸眉搭眼的跑去传话。 左右不用他去接人,再怎样也不至于丢了小命。 化塘县谁人不知,姜王二公子府上的小魔女,嚣张跋扈,刁蛮任性,路边的狗见了都要夹着尾巴绕道走。 远处,秦绸站在阴影之中,将这一幕看了个真切,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讥笑,暗暗骂了一声,“蠢货!” …… 另一边。 李牧从秦绸那里离开后,却并未回去找许豆豆她们,而是直接出了姜王府,在城中随意的找了一家客栈。 “狗男人,你感觉如何了?” 客栈的厢房中,李牧仰头靠在浴桶边上,长长的出了口气,调笑道, “你这个时候和我说话,总让我觉得好像是两人在一起沐浴。” 然而,话音方落,君九龄的身影便直接出现在李牧的对面,坏笑道, “这样,你满意了吗?”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君九龄这是在讽刺他之前调戏秦绸,便也不搭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君九龄见自己讨了个没趣,便也没再继续,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问题?” “嗯?”李牧明显有些诧异,睁眼看向君九龄,有些纳闷道, “你都看出来了?” “那是……”君九龄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随即察觉李牧这话似乎并不是在夸自己,当即大怒道, “狗男人,你是不是想说本姑娘笨,本姑娘为何就不能察觉!” 李牧笑了笑,虽没有明说,但那表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君九龄眯了眯眼,伸手在李牧脖颈前比划了一个要掐死他的动作,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只见她的身前,先是浮上了层层白雾。 随后白雾之下的衣裙一件件散落,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看的李牧直咽口水, “你,你要干嘛?” “嗯……沐浴啊,不脱衣服怎么沐浴?” 君九龄嘴角勾着笑,声音也变的妩媚至极。 她学着李牧的动作,有些穿模的靠在了浴桶边上,随即一只被白色水雾包裹的粉嫩脚丫,虚搭在了李牧肩头。 李牧总觉得君九龄的那个“嗯”,似乎有别的意思。 但他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才刚刚平衡的各种情绪,似乎又有着往下三路汇聚的趋势。 赶忙双手合十,躬身求饶道, “九儿,九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老最是冰雪聪明,运筹帷幄,快快收了神通。” “哼~” 君九龄看着一头扎入水雾中的李牧,哪还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心念一动,环绕周身的雾气当即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隐藏在水雾中的身体。 李牧见果然如此,假的,都是假的! 这么偷懒的建模,退钱! 李牧无趣的闭上了眼睛,一只飞头,一只飞脚,就算再美,这画面也着实诡异了些。 见状,君九龄当即“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这笑声似乎很有感染力,让李牧也止不住的抖起了肩膀。 李牧这才发现,君九龄好像是故意的。 他始终找不到的喜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 李牧缓缓睁开眼,面前已经是恢复往日装扮的君九龄。 “还卖关子,你快和本姑娘说说嘛。” “你不是猜到了吗?”李牧笑道。 “本姑娘就要你说,你说不说!”君九龄见李牧还逗自己,当即叉起小蛮腰,娇蛮的怒道。 她猜到,那是因为李牧的表现。 一向吃人不吐骨头的李牧,装的像朵小白花一样,那里面没有问题才怪。 “也没什么,那女人不过是怕我觉得,太容易得到的消息不可信,所以故意演这么一出,我不过是刚好配合她罢了。” 李牧语气轻松,似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这些,是在秦绸变脸比自己还快时,才意识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 君九龄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皱着眉问道, “那你,那你为何要和那女人……卿卿我我!” “这……”李牧有些语塞,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回答。 实际那个时候,李牧已经意识到,秦绸是故意将把柄交给自己。 那什么狗屁房中术,不就是想说,她的孩子不是宋淳的。 但李牧却不觉得,能主动交出的把柄,会成为掣肘秦绸的筹码。 更不想被秦绸牵着鼻子走。 于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展示不可撼动的实力,顺便也送一个自己的弱点给她。 至于她信不信,李牧却并不在乎。 君九龄也了解李牧,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冷哼道, “那我们何时去寻其它的灵器!” “七天,就等她七天,若真能除了那些钉子,我们离开也能放心些。” 李牧想了想,这次原本就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坑害自己丈母娘。 秦绸的许诺明显是意外之喜,他自己跑回都城,花费的时间只会更多。 他看得出,秦绸似乎有意引导他针对俞家,甚至岐家。 李牧本对别人的家事并不感兴趣,更不打算参与其中。 但事情关乎到葛沛凝,这就怨不得李牧,要给自家娘子出气了。 想到此处,李牧的目光看向君九龄,开口道, “九儿,东边的灵器,能不能让训蒙恢复到你需要的品阶?” “若是与这次的一样,便足够了,若是不行,东边有三件,本姑娘现在几乎可以精确它们的位置,此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 君九龄说着,柳眉便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李牧如今身体中的戾气,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他又像是转了性一样,那农家的小丫头明明已经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李牧倒是装起了正人君子。 李牧没有接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573章 燕王府往事。 皇宫里的大阵,即将恢复部分实力的君九龄,以及随时处于暴走边缘的自己。 这是李牧如今能想到的全部。 要对抗一个实力不明,甚至可能拥有系统的穿越者,李牧实在没什么底气。 “次奥!烂命一条就是干!大不了一起见桃夭!” 李牧在心中骂了一声,大家都是一条命,谁怕谁。 何况他这条命还是白赚的,看看谁吃亏。 他就不信了,善渊还能敌得过拥有圣阶底蕴的桃夭剑。 若真是这样,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好了。 也许是心中的暴虐情绪作祟,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下意识逃避,挤压到了爆发的边缘,李牧那股子莽劲又窜了上来。 相应的,一起窜上来的还有额头的阵阵剧痛。 李牧赶忙放空心神,吃了这么多次亏,他也长了记性。 口中默默念叨着“不急,不急……” 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蕊,你不想抱抱吗?”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迷迷糊糊的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十分亲切的声音。 说话的应该是个女人,她的声音很温和,好像春日里的暖阳,让李牧感觉到了温暖。 李牧确信,自己从未听到过这声音,然而这个声音却给他十分熟悉的感觉。 好像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会让他很安心。 “我才不要,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说话的,是另一个女人,听声音应是个少女。 清脆悦耳好似黄莺啼鸣,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嫌弃。 “你这妮子,牧儿不过是夸你长得好看罢了,怎么样,要不让我牧儿委屈委屈,你以后给他做媳妇儿?” 温柔女人咯咯咯的笑着,言语间打趣着少女。 “他还委屈了?眉儿姐~我当你亲姐姐,你怎么想当我娘啊!” 少女的语气中带着埋怨,却并没什么怒意, “何况,就算我等,他能活到那个时候吗?他不是已经站不起来了……” “蕊小姐!慎言!” 李牧听得出,这次说话的似乎是个年纪稍长的女人,声音有些粗,但中气十足。 “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那个,这次去南域求医,我陪你一起去,不出半月,我就是二阶的武者了!” 李牧只觉得,这少女的声音让自己越发的感到熟悉,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脸庞。 女人长得很美,冰肌莹彻,明眸皓齿,螓首下两道蛾眉微微蹙起,略带几分愁容。 “好啊,有你陪着,牧儿肯定很高兴!” 女人的笑容有一些苦涩,却还是故意说着不着边的话。 “姐,醒了!醒了!” 这时,少女似是看到李牧睁眼,表情也有些激动,大声的叫道。 “牧儿!牧儿,你感觉如何?” 女人听到少女的话,也朝着李牧这边看来,脸上既是欣喜,又是担忧。 “娘,我没事。葛神医已经离开了吗?” 李牧开口,发出的却是稚嫩的童声。 这让李牧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说话的并不是自己。 他只是以这个孩童的视角,观察这周遭的一切,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李牧的心一下就慌了,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囚禁在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 身体四肢无法动弹,除了观看眼前的画面,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担心,葛神医说了,南域有个医巫氏,她们一族的医术很厉害,娘已经准备好了,你不是不喜欢待在府上吗?我们明日就出发!” 面前,自称李牧娘亲的女人,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心疼的说道。 “娘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要是我真不行了,你让小姨给我当媳妇儿,我肯定不舍得死!” “好你个小色鬼!想要我当你媳妇儿?可以!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亲自教你练武,你若是哪天能把我压在身下,别说当媳妇儿,不要名分都可以!” 少女的脸憋得通红,大胆话的话也迎来了女人的白眼, “你这死妮子说什么呢,牧儿才多大,你就打他的主意!” “姐,刚刚不是你说的吗?” 少女见女人又突然护起了犊子,羞愤的跺了跺脚,扬长而去, “不理你们了!” 稚童的目光这才从女人的脸上移开,看向愤愤离开的少女背影, “娘,你和小姨说说,让她当我媳妇儿,我指定能活蹦乱跳的。” 女人没好气的瞪向稚童,修长玉指点了点他的眉心, “臭小子,人小鬼大!” “牧弟!牧弟!”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略微粗犷,却明显是青涩少年的声音。 女人唰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屋门前。 少年看到女人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忙行礼道, “娘……娘?你也在?听说牧弟醒了?他之后是不是就没事了?” 女人听到少年的话,微微眯了眯眼,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将他拽出了屋, “你弟弟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带他去聆音阁!” “娘,你听我说,是牧弟自己说要去见见世面,爹,对!爹也去了,爹还重金打赏了花魁,诶呦,娘你别动手,乳娘,父王,救我!” 旋即,屋外传来了一阵少年凄厉的惨嚎声。 院门口,兴冲冲跑来看儿子的虬髯大汉,瞄到院中的场景,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头准备逃跑。 这时,便听少年又喊道, “娘,啊!娘,娘你别冲动,小心动了胎气,父王知道会打折我的腿的。” 屋中,稚童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并未去关注院中所发生的事情,他的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愁。 与此同时,李牧的脑中好似有一道惊雷炸开。 方才稚童的随意一瘪,让他看到了少女离开时的背影。 虽然青涩,但那气质,那身段,李牧都再熟悉不过, 「姐姐……」 原本的浑浑噩噩尽数散去,李牧的脑中再次恢复了清明。 牧儿,小姨,以及那个逛青楼的粗犷少年,李牧瞬间便理清了思绪。 这是原主的视角,或者说,是原主儿时的视角。 方才眼前的绝美妇人,应该就是原主的生母,单眉。 而那一口一个小色鬼叫着的少女,自然就是李牧心心念念的小姨张寒蕊。 至于粗狂少年,应是李儒…… 李牧心中想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为何会看到这样的画面,这里究竟是幻境,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或者说,是自己的一个梦? 李牧思索许久也没有任何头绪,感知不到训蒙的存在,呼唤君九龄也得不到回应,甚至,李牧连掐自己一下,确认这究竟是不是梦都做不到。 “臭小子!老子可都是为了你,是你说想看看那千歌花魁长什么样子,老子才花了那么多银子,喂,臭小子,你别装死!你快起来跟你娘解释!” 这时,一个虬髯大汉出现在李牧的眼前,赫然便是年轻时的燕王。 “李大燕!你给老娘住手,牧儿才刚醒来,哪经得起你这般折腾!” 第574章 小小昭。 “眉,眉儿!诶呦呦……别,别拧耳朵,小心,小心孩子!” 燕王被单眉揪住了耳朵,脸上那叫一个憋屈。 看到这样的“温馨”画面,李牧的心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这般的处境确实让李牧有些慌,但他的适应能力似乎很强,索性反抗不了,不如就当是看了一场身临其境的3d电影。 感受一下别人的人生。 画面中的时间似乎过的很快,李牧的思绪时不时便会陷入一种混沌之中,再回神,眼前的画面便已经过去了很久。 “姐,别担心,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再过两月便是牧儿的六岁生辰,你让我,让我……” 耳边,是单眉竭力压抑的抽泣声。 几人应是在一架马车中。 李牧记得, 上一次清醒的时候,他们到了南域,似乎因为原主的身体情况,这趟南域之行他们走的很慢。 时常会在一个地方休息很久。 “阿娘,阿爹!” 这时,马车中传来一道小女童哭泣的声音。 小女童缩在马车的角落,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 她的睫毛很长,眼睛紧紧闭着,之前应是在说梦话。 张寒蕊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道, “姐,这个小丫头怎么办?” 单眉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也看向小女童,叹气道, “等等看,打听消息的护卫应该快回来了。” “王妃,打听到了!” 话音方落,马车外便传来护卫禀报的声音。 “说!”单眉淡淡开口。 “有人认识和女童一起被捡到的那柄斧头,那女童之前也是被人收养,捡到她的那家人只知道她姓段,因为家中无子,便给她起名招娣。” “但七日前,那家的妇人诞下了一名男婴,想来,这女童是再一次遭到了遗弃。” “混蛋!姐姐,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那户人!” 张寒蕊语气愤恨,眼中已经带上了杀意。 单眉却是压了压手,示意她冷静,开口问道, “何为想来?你没见到那户人家?” “回王妃,那村子三日前遭山贼洗劫,消息是从几个当时不在村中的妇人口中得知的,我们去的时候,尸体已被巫族的人处理了。” 听到这话,二人齐齐看向小女童,这样想来,她虽被遗弃,却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姐,那她?”张寒蕊抿了抿唇,开口问道。 单眉想了想,拿出了主意, “到前面的村子问问,看看是否有人家愿意收养她。” “娘,将她带回府。” 这时,马车中的小李牧,费力的坐起了身子。 单眉有些犹豫,她很想答应,但南域之人从不离开南域,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阿娘!” 这时,缩在车厢角落的小小昭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脚蹬翻面前的矮桌,朝着张寒蕊的方向便爬了过去。 张寒蕊显然有些抵触,下意识便拍开了小昭伸向自己的小手。 随即,便听小昭“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然而,大眼睛瞟到张寒蕊冷下来的脸,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是生怕自己的哭声惹人厌烦。 张寒蕊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激了,试探着用手指戳了戳小昭的脸蛋,无奈道,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你看那臭小子打出生起就没哭过。” 小小昭抽动着肩膀,显然有些不明觉厉,小手试探着抓向张寒蕊的裙角,然而才伸到一半,却又将手缩了回来。 “小姨,她好像很喜欢你,应该是饿了。” 马车中的小李牧调笑开口,语气明显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不过单眉和张寒蕊却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于人小鬼大的小李牧,早就有些见怪不怪了。 张寒蕊脸颊有些发红,她自是听懂了李牧话中的含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伸向小昭。 小昭显然还是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见状,张寒蕊收回了手,想了想,又抓起了自己的裙角,递到了小昭的面前。 小小昭看了看面前的裙角,又抬头望了望张寒蕊,随后伸手将裙角握在手里,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像只小猫般,蜷缩在了张寒蕊的腿边。 她似乎很懂得分寸,除了拽着张寒蕊的裙角,身子却始终与张寒蕊保持着距离。 “阿娘……” 她显然很累,只是片刻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张寒蕊目光看着熟睡的小昭,眼中难得的露出一抹柔和,随即,又皱了皱眉,瘪嘴道, “什么阿娘,叫姐姐!” 见到这一幕,单眉微微叹了口气,妥协道, “好,小蕊,等到了燕山城,你再去买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挑那些无父无母的,全当为玲儿选个贴身的小丫鬟了。” “选丫鬟?姐夫好像要让玲儿去都城读书,怕是赶不上了。” 闻言,张寒蕊下意识的便拆台道。 单眉眯了眯眼,抬手戳了戳张寒蕊的额头,没好气道, “你个小妮子,你能不知道我的意思?在这跟我装傻丫头?” 张寒蕊嘿嘿一笑,抱住单眉的手臂,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 “我在姐姐面前,不就是个傻丫头嘛。” 见到这一幕,李牧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一向女王范的小姨,竟然还有这一面。 可惜没有手机,否则一定要录下来,下次挑战“更名赛”的时候,用这个威胁她。 就在这时,那种意识混沌的感觉再次袭来。 李牧暗暗骂了一声,心中隐隐生出了火气。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到小昭小时候的样子。 这画面是第一视角,并不是李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让李牧气愤的是,只要是张寒蕊在场的时候,画面中几乎就没出现过别人的影子。 原主显然对张寒蕊的执念极深。 这让本就小心眼的李牧,杀心更胜。 “狗男人,狗男人!” 就在李牧要再一次陷入那好似泥潭的混沌之中时,耳边突然传来君九龄那清脆的呼声。 李牧的意识瞬间清醒,随即猛的坐起身。 目光看向四周,老旧的圆桌,烛台,还未收走的木桶,是之前那家客栈。 “是梦?” 李牧微微蹙眉,脑海中闪过梦中看到的画面。 床榻前,君九龄的虚影漂浮于空中,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狗男人,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李牧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正欲开口,耳边却传来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 “公子,你醒了!” 李牧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床榻的最里侧,苍织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喜色的看着他。 “她怎么在这里?” 李牧这话是在脑中问的,对象自然是君九龄。 君九龄见李牧似乎没什么异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只她,还有农家那对母女,她们当天晚上就找到这里了,你这一觉可是睡了三天三夜。” 李牧挑了挑眉,他自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正欲再问,便听屋外传来一道极其娇蛮的女子呵声, “都给本小姐让开!本小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竟让本小姐的庆生宴延期!” 第575章 握不住的骄傲。 李牧没有在意屋外的骚动,依旧思索着之前梦境中看到的画面。 首先,原主儿的谈吐简直成熟的不像话,那小身板,搞不好住的就是一个抠脚大汉。 然而,对于原主对张寒蕊的执着,之前浑浑噩噩时,李牧还有些愤怒。 如今想来,着实可笑。 原主怕是有些太心急了,甚至还拿自己体弱说事,一股子的狗急跳墙的味道。 不过梦境中的原主倒不是真傻,虽然李牧从他的视角,可以得知他对张寒蕊贼心不死。 但自那次提过一嘴后,原主倒是老实了许多,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另外,李牧还得知了两件事。 第一,小昭是单眉从南域捡回来的。 甚至为了隐藏南域人的身份,在回程时还一同买了不少无父无母的弃婴。 这件事李牧之前听小昭提起过,当时李牧还以为是单眉心善,没想到竟是为 了给小昭隐瞒身世。 第二,则是单眉当初竟然是怀有身孕的。 看那样子,他之后带原主上青峰观时,岂不是个怀孕四到六个月的孕妇! 想到这里,李牧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一股莫名的心悸感席卷全身,伴随而来的,还有撕心的剧痛。 “冷静,冷静。” 李牧大口喘着粗气,额间的汗水打湿了发丝。 他努力劝说着自己。 他不知是因为之前那场身临其境的梦境,让自己对那笑容温和的女人产生了好感。 还是单单只是对原主的恶行感到愤怒。 但眼下,他还不能失控。 这股戾气他不准备这么快将其清除,这既是对他心性的磨炼,更是他的底牌。 穿越而来的李牧深知,仇恨暴虐才是提升有限战力的最佳途径。 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这可不单单是一句调侃的话。 如今他又多了一个弄死原主的理由,就凭梦境中那个让他都感到安心的温和笑容。 就凭燕王对他无端端的偏爱。 就凭李玲儿那小傲娇的性子,愿意夹起嗓子喊一声“哥哥”。 这个账他李牧也要和善渊算清楚。 “公子,你流了好多汗。” 这时,一旁的苍织突然递来了香帕。 同时递来的,还有一对精致如藕的白皙脚丫。 李牧的眼神一下就变的怪异了起来。 苍织的衣衫很完好,除了睡着翻身时压出的褶皱,便没有其它什么痕迹。 李牧初步断定,他并没有在熟睡时,对苍织做过什么。 但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苍织似是有些难为情,将白皙的小脚缓缓塞入李牧的被褥中,低着头说道, “公子,你终于醒了,小姐她很担心你。” 闻言,李牧不由愣了一下,什么情况,我这做白日梦的三天,难道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情节? “什么小姐?”李牧问道。 “许…豆豆小姐,是豆豆小姐让奴婢来照顾公子的。” 苍织低着头,声音中带着忐忑。 李牧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苍织,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又准备搞什么鬼。 苍织似是猜出了李牧的想法,不待李牧发问,便直接说道, “奴婢深知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公子之前不惜性命保下奴婢,奴婢愿为公子做任何事。” “但奴婢也知道自己出身卑贱,没有资格留在公子身边,好在小姐心善,见奴婢可怜,愿意收留奴婢。” 李牧并未直接开口,而是就这样看着苍织,直到将她看的都有些心虚了,这才上手搂上了她的香肩,疑惑道, “你当真什么都愿意?” 苍织的身子微微一颤,用力咬了咬红唇,玉手抚上腰间的束带,开口道, “奴婢一族所修的魅功终生不可破身,否则功法自破,所以奴婢依旧是清白身子。” 李牧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解腰带的动作,戏谑道, “不太愿意?” 闻言,苍织的脸色一变,赶忙道, “不,不,能服侍公子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奴婢只是,只是……” 苍织很清楚,李牧才没有表面上看的这般人畜无害。 心沉如妖,手段诡谲,连高田都栽在了李牧手里,她早就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那便是舍不得你这一身的蛊术了。”李牧的手,缓缓从苍织的领口处探入。 苍织一惊,不知是因为李牧的话,还是李牧的动作,微微抿了抿唇,点头道, “奴婢不敢隐瞒公子,奴婢,奴婢也知自己实力低微,有或没有对公子而言并不重要。请公子相信,奴婢不是有异心。” 李牧的手微微加重了些许力道,想了想开口问道, “我要如何相信你?我可是才见过一个想要谋害亲夫的女人。” 苍织的口中,发出一声羞赧的轻吟,随即将头靠在李牧的肩上,声音也渐渐变的有些妩媚, “奴婢懂许多本事,却从未有机会施展,请公子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向公子展示,公子自会知晓奴婢的忠心。” 说着,苍织将手伸入被褥之中,眼神逐渐变的迷离, “这几日都是奴婢在照顾公子……” 李牧微微眯眼,伸手拍了拍苍织的脑袋, “机会可以有,只不过,这还不够。” 闻言,苍织刚要俯下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转头看向李牧。 同时,李牧也在看着她。 苍织的心里猛的一颤,李牧如同深渊的眸子,好似能看穿一切。 旋即,她自嘲一笑,既是打算真心臣服,为何又要玩这些小心思。 她并不傻,甚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看的出,李牧想要她,无论是因为看中她的身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至少,她在李牧这里,是有价值的。 李牧能杀死高田,那仅是化劲的姜王又怎能轻易伤的了李牧。 她看得出那是李牧与姜王为了让她归心设下的计谋。 但她没想到的是,李牧竟真的愿意拿命去赌。 以她的实力,自是看得出李牧撤去了护体真气,甚至主动迎上姜王的拳劲。 那一刻,她是真的被李牧触动了,她甚至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为何要看穿这一切,就算被眼前这个男人骗了又如何。 至少他愿意用命来骗。 于是,她想要真心臣服,却依旧保留了自己的小心思。 道出苍井一族功法的隐秘,算是第一步。 献出清白身子,从此变成一个实力不足三阶,毫无威胁的小丫鬟是第二步。 至于原本打算,至少得到李牧一部分信任后才施行的最后一步。 苍织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正如眼下的情况一样,自己的一切早就被李牧握在了手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自己还有能让李牧一只手掌握不住的骄傲。 第576章 换套路了?高手对决? 探手入怀,先是没好气的将李牧的手往旁边推了推,随后取出一块刻有“皇岚”二字的银色令牌,呈到了李牧的面前。 似乎是彻底没了别的心思,苍织的举动坦然,也大胆了许多。 李牧看着牌子,眼神有些怪异。 随即,便见苍织咬破舌尖,一口心头血吐在了腰牌之上。 鲜血转瞬没入腰牌,只见苍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苍白了许多。 “这是何意?”李牧问道。 “回公子,这是皇岚宗的玉将令,奴婢已将自己的性命与此令系在了一起,只要公子手持此令,百丈之内,除非有军阵隔绝,否则公子想取奴婢的命,只需一个念头便可。” 苍织说着,已经将令牌塞入到李牧的手中。 然而,她本以为自己会不甘,会后悔,但她真的做完这些后,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往后,她只需要尽心服侍眼前的男人便足够了,其余的事情都与她没有关系。 李牧打量了一下手中的令牌,却是笑道, “我要杀你,应该用不上这牌子,况且,你的蛊术不是也留不住了吗?” 苍织似是早就料到李牧会这般说,便直接回道, “奴婢自是知晓公子的手段,奴婢只是想让公子放心,奴婢,奴婢…想要重修五行之术。” “五行?”李牧愣了愣。 “对,奴婢的体质与火亲和。当然,若是公子不允,奴婢自是不会擅自修炼。” 苍织说着,又重新探手入怀,再次将李牧的手扒拉到一边,取出一块红底金字的绣帕,递到了李牧的面前, “这就是阴阳家的火行修炼之法。” 李牧看了眼那绣帕,却没有伸手去接,抬手挑起苍织的下巴,二话没说,便附身便吻了下去。 苍织瞪大了眼睛,她虽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李牧的突然袭击,是她始料未及的。 然而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她便沉浸在了这难以自拔的温柔之中。 她生涩的回应着,手脚有些无措。 直到真的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她曾经为了魅惑男人学的那些东西,是那般的没用。 李牧就好像是一团烈火,要将她融化。 藏在被褥中的足踝不自觉的蹦紧,如玉般的脚趾用力的勾着。 苍织的眼神逐渐迷离,她用最后的理智告诫自己,她是正经科班出身,是受过专业培训的。 她不能表现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否则她最后一点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只可惜,李牧就好像是一剂强力的迷药。 只是片刻,便击碎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的脑中一片混沌,仅剩下的,便是发自内心的原始本能。 她浑身瘫软,除了缩在李牧怀里,做一个任其摆布的洋娃娃,其它什么也做不到。 就在她感觉自己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李牧放开了她。 她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大口的吮吸着空气。 李牧见到苍织这个样子,也是愣了一下。 老司机准备走清纯路线了? 李牧没有多想,待苍织呼吸均匀后,这才重新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谁知,苍织才刚对上李牧的目光,脸颊却是一红,随即微微嘟嘴仰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修长的睫毛,时不时的还会颤抖两下。 见状,李牧直呼好家伙,就刚才那一瞬间的小眼神,竟比小昭还清澈。 不由感叹,这是遇到对手了? 可以,准备走纯情路线? 奉陪! 李牧的脸上,露出春日暖阳般的和煦笑容,抬手捏了捏苍织的琼鼻,开口笑道, “咲织,够了。” 闻言,苍织愣了一下,偷偷眯眼看向李牧。 于是,她痴了。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笑容,这一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惜我,怜我,爱我。 可他为什么说够了? 什么够了? 对了,她之前说过,“这还不够!” 他这时,相信我了? 苍织的心中,闪过一抹窃喜,随后又是无尽的悲凉。 身子,尊严,生命,什么都要交给他了,他若是还不信…… 一时间,苍织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城府,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用力的抿了抿红唇,语气低沉的说道, “奴婢,奴婢服侍公子。” 说着,苍织将那记有阴阳家功法的绣帕放到一旁,再次伸手去解腰间的束带。 谁知,李牧却又一次的制止了她。 “咲织,我说够了。” “公子?”苍织有些不解,难道李牧嫌弃她? 但刚才的温柔做不得假,她坚信,李牧心里有她,一定有她,哪怕是单纯的搀她的身子。 李牧握住苍织的手,顺手将银色令牌丢在一旁,随后拿起那块红色绣帕塞入苍织的手中,深情款款的说道, “我能明白,只有自身的实力,才会让你有安全感,放心,我不是那种急色的人。” 说着,李牧似是无意间瞟到苍织的领口,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口水。 “噗嗤。” 苍织被这一幕逗笑了,然而心中却是再一次被触动。 当即摇头道,“没关系,公子已经对奴婢很好了,奴婢,奴婢……”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见李牧重新拿起了一旁的银色令牌。 见状,苍织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似是舍不得此时此刻这种被人偏爱的感觉,又或是骨子里的倔强作祟,她竟破天荒的梗着脖子说道, “这银色玉将令,原本掌握着三十名影武士的性命,如今奴婢也将性命系与其中。” “还请,还请公子将令牌收好,若是,若是不小心落到旁人手上,那奴婢……”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若是放在平时,她自是不会做出这般,恃宠而骄,愚蠢至极的事情。 但她还是说了,不仅如此,她甚至期待看到李牧将那令牌视若珍宝,好生保管的模样。 然而,李牧却是摇了摇头,随即在苍织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将令牌摧毁殆尽。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种东西!”李牧目光看向苍织,一字一句道。 “公子!”苍织嘤咛一声,将头埋入了李牧的怀里,小声的抽泣道, “公子为何要待奴婢这般好,奴婢若是骗公子的怎么办,公子,公子往后莫要这般轻信她人了……” 训蒙中,君九龄一袭墨色宫装,坐在寝宫后院的秋千上荡啊荡啊。 目光戏谑的看着手中那块刻着“岚皇”二字的金色令牌,眼角止不住的抽搐, “好?呵……蠢女人!” …… “所以,公子原本是想让我……勾引他?” 客栈中,苍织依偎在李牧的怀里,听完他对自己的坦白,心中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芥蒂,甚至觉得,本就应该如此。 李牧尴尬的笑着,脸上露出些许愧意,说道, “一开始是这样打算的,你的手段,确实让我有些动心。” “一开始?公子的意思是,不打算派奴婢去完成任务了吗?”苍织微微蹙眉,确认道。 闻言,李牧的脸色变了变,佯装生气, “那是自热,我怎么舍得……” “公子!”谁知,苍织却是直接打断了李牧的话,正色道, “奴婢想做个对公子有用的人,何况此时无论如何,请公子放心,只要奴婢不愿,旁人碰不得奴婢哪怕一根手指。” “奴婢若是失败,以死谢罪便可,请公子答应奴婢,莫要妇人之仁!” “这……”李牧面露纠结之色,还要再说,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只听门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小姐,只剩这间了,听掌柜说隔壁住的是一对母女,肯定不是小姐要找的人。” “找我的?”李牧皱了皱眉,他这忽悠正到关键时刻,怎能被人打搅了好事,正欲放出丝线将门口拦住。 这时,苍织却是攀到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起来。 李牧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便见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抓起李牧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说道, “还请公子听奴婢的,逢场作戏奴婢最是在行,这些细节不容小觑,很容易成为破绽。” “这……”李牧佯装犹豫,眼中露出一抹不舍。 然而,苍织听到屋外之人已经开始砸门,不做犹豫,直接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随即,听到外间传来“砰”的一声。 不做任何犹豫,当即俯身钻入了被褥之中。 第577章 小侄女。 “李牧!谁是李牧!我家小姐……啊-------” 外间,两名护卫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迎面两道劲风便直接将二人击飞了出去。 二人身后的少女愣了愣,当即冲进了卧室,脱口呵道, “本小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本小姐的护卫!” 少女身穿一袭深紫色的锦缎纱裙,精致明媚的鹅蛋脸稚气未消。 看清屋内的情况,先是一怔,随后脸蛋唰的一红,捂着眼睛骂道, “你是何人,不穿衣服脏了本小姐的眼,本小姐要杀了你。” 此时,李牧正坐在床榻边上,他昏睡前本就在洗澡,这会自然没穿衣服。 他的下身盖着薄被,挡住了关键位置。 身前,苍织端端正正的跪着,头也被薄被蒙着。 “不是你找我?怎么反过来……嘶----反过来问我了。” 李牧正说着,脸色顿时一变,目光不由看向身前的苍织,心中暗道, 不是说就装一下,怎么还来真的了。 紫裙少女听到这话,分开指缝又朝屋内瞧了瞧,待看清李牧的长相时,明显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你就是李牧?” “咕咚。”李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将手悄悄的伸入了薄被中,问道, “你不认识我?还知道来这里找我?” 紫裙少女微微扬了扬下巴,脸上有些倨傲,“本小姐要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 然而,当她看清李牧身前还蹲着一个人时,眉头却是蹙了起来,好奇道, “她是谁?” “跟你没关系,你找我……嘶,笨死了!咳咳,你要没事就赶紧出去!” 李牧的嘴角一抽,用力的按了一下苍织的脑袋,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紫裙少女越发疑惑,只见李牧身下的薄被高低起伏,那声音也是怪怪的,似乎听到了女子轻微的呜咽声。 “你有没有事!”这时,李牧发出一声怒喝,呼吸似乎也加重了几分。 紫裙少女被这声厉喝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了正事,柳眉倒竖: “你明明好端端的,为何不来参加本小姐的生辰宴,本小姐明明今日生辰若是明日再摆宴,岂不是会让旁人笑死!” ??? 李牧蹙眉仔细打量着紫裙女子,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口晶莹剔透,是个美人。 但他的的确确不认识。 李牧下意识就想将人赶出去,关上门来好好调教调教身前这笨口拙舌的丫头。 还科班出身,都不如小昭。 更别提巧舌如簧的秋菊了。 苍织似乎猜出了李牧的想法,微微用力,咬了李牧一口,提醒他正事要紧。 李牧差点翻了白眼,恶狠狠的拍了拍苍织的头,这才冲着紫裙少女说道, “我好像不认识你。” 说完,李牧皱了皱眉,苍织这水平,自己难不成要和这丫头聊一宿? 略一思索,便准备直接将苍织推出去了事。 反正只要让人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就可以了。 李牧现在都开始怀疑苍织所说的要注重细节,是不是别有用心。 谁知,紫裙少女听到李牧话,却是眼睛一瞪,当即朝着床边走来,一把擒住李牧的手腕怒道, “本小姐叫宋曼曼,家父姜王府二公子,你现在认识了,快和本小姐走,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宋曼曼?”李牧的眼角一抽,暗道那二傻子的女儿,果然彪! 宋曼曼抓的刚好是李牧伸入薄被中的那只胳膊。 拉了几次后,发现不但拉不动,自己反而跟着李牧的节奏晃悠了起来。 宋曼曼当即拱起了琼鼻,抬起一脚便踹向苍织肩头,口中骂道, “敢挡本小姐的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有你,赶紧和本小姐……啊------” 踉跄摔倒的苍织顺手就撤掉了李牧身上的薄被,随后战战兢兢的跪到了地上,一边干呕,一边语气惊慌的求饶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李牧脸都黑了,他感觉自己被苍织忽悠了,这和他的计划,有半毛钱关系吗? 宋曼曼捂着眼睛,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 原本仅是赤裸着上身,她也不是没见过。 海边的劳吏,一个个不都光着膀子干活,她晋州的女子,还不至于想中州女子那般娇气。 何况李牧又生的这么好看…… 哪会想到,李牧竟然真的一丝不挂。 还有那丑糊糊的东西,似乎还冲她点头来着。 想到此处,宋曼曼又有些疑惑,这李牧怎会生的这般奇怪。 他平日里穿衣服,岂不就像个挺着肚子的孕妇? 宋曼曼缓缓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向床榻。 模糊的视野中却空无一人。 宋曼曼一愣,迅速挪开了挡在眼前的手。 “你在找我?”李牧的声音却悄然出现在她耳边。 宋曼曼始料未及,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只觉得脚踝一痛,便跌倒在了床榻上。 此时,李牧已经穿好了衣衫,扭头看了眼苍织,光洁白皙的脸颊上,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她的肩头,是绣鞋踢踹的痕迹。 李牧微微皱眉,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竟然这么重。 她明明是打着利用苍织的念头,但宋曼曼方才踢苍织那一脚,却让他有些不喜。 “你……李牧!你无耻!” 这时,床榻上的宋曼曼撑起身子,虎目圆睁的怒视着李牧。 李牧将头转了回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你闯进男子卧房,还恶人先告状?” 宋曼曼有些语塞,她哪会想到有人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 尤其她打一开始就认定,李牧是有意刁难,不愿参加她的生辰宴,害的她在朋友面前丢人。 想到此处,宋曼曼立刻又恢复了不少底气,扯着嗓子喊道, “来人,来人,有人欺负本小姐,快来人!” 李牧看着她,并未阻止,任由她叫喊。 客房外的廊道上。 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名家丁打扮的护卫,一个个虎背熊腰,光看手上的老茧就知道不是生手。 “娘,你拉着我干嘛?李牧他是不是醒了?” 门口,许豆豆面色焦急,伸长了脖子朝屋内看。 “他没事,我们待会再进去!” 许母拽着许豆豆,不让她往屋中跑。 她之前听到动静,第一时间便进屋查看过了,但作为过来人的她,只是大致扫了一眼。 便一脸怒容的退出了屋子,见自家女儿还不管不顾的要往屋里钻,用力的咬了咬银牙,小声骂道, “大……小混蛋,大白天的,就这般荒唐!” 屋中,宋曼曼喊了一阵子,发现并没有人应声,气势当即一弱,看向床前面沉如水的李牧,明眸流转,咧嘴笑道, “叔,叔父,侄女只,只是想请您去侄女的生辰宴,您,您应该不会和人家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第578章 宋淳的优良基因。 姜王府,内宅。 “老爷,这位是宁家的大夫人,商贾出身,刚嫁入宁家时只是侍妾。” “这位,周梁县知府的通房丫鬟,但如今知府宅内的一应事务都是她在管。” “这位,梦玉楼的嫣嫣姑娘,杜家小公子已经有一年没有回过家,都是在嫣嫣姑娘那里……” “……” “这九位都是身怀绝技的奇女子,老爷。” 小厮眉飞色舞的说着,眼睛时不时在诸女子那妖娆的身段上瞟过。 “哈哈哈哈,好,好,好,做的不错,有赏,有赏!” 宋淳拍着小厮的肩膀,笑的那叫一个张狂。 几名女子被莫名请来,脸上皆带着慌乱,但对方是宋淳,也只好赔着笑行礼。 宋淳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女,下到双十年华的明艳少女,上到四十出头的丰韵妇人,年龄出身,以及如今的身份,方方面面几乎都照顾到了。 宋淳十分满意,随即想起李牧之前威胁秦绸的话,下意识的模仿道, “很好,诸位夫人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只要你们能让本公子满意,本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啊哈哈哈哈。” 闻言,众女面面相觑。 虽传言姜王府家规极严,表面上应该不会出现欺男霸女的事情。 但她们都是被人秘密请来的再说,这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还少吗? 那周梁县知府的通房丫鬟,似乎一瞬间就有了决断,露出一副崇拜中又带着几分娇羞的模样,怯生生的问道, “不知,不知如何才能让老爷满意。” 她立马就改了称呼,好像她就是这府上的丫鬟一般。 旋即,宋淳眼睛亮了亮,多看了那小丫鬟两眼,然而想到眼下正事要紧,当即轻咳两声。 身旁小厮立刻会意,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女子声音, “是啊,妾身也想知道,如何才能让夫君…满意。” 秦绸轻扭柳腰,裙摆随风飘荡,莲步朝着这边走来,还故意将满意二字加重了些。 听到这个声音,宋淳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尤其是那夫君二字显得格外刺耳。 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龟要承认,帽子要戴正。 “夫人不是在前厅把持着曼曼的生辰宴,怎么来这里了。” 宋淳陪着笑,眼下她还得罪不起这个女人。 秦绸扫了眼众女,似是不愿与宋淳多费唇舌,明知故问道, “宾客都到了,为何又要突然延期?何况生辰宴哪有延期举办的?” 闻言,宋淳并没有直接开口,抬手在耳边挥了挥。 身旁小厮立马会意,领着众女先行离开。 待众女相继走远,宋淳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何必明知故问,这场生辰宴为谁而办你会不知?” 秦绸蹙眉,似是不认识宋淳一般,怒声道, “你疯了,曼曼是你女儿!” 宋淳本就不觉得自己可以瞒得住秦绸,当即揶揄道, “曼曼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何况李牧与她年纪相仿夫人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吃醋了?” “你胡说什么,我吃什么醋!论辈分曼曼要称李牧一声叔父,何况,就算如了你的意,曼曼也当不了燕王府的正妻!” 秦绸一副一心为了宋曼曼着想的样子,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 宋淳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是啊,那李牧是否应该称你一声嫂夫人?” “宋淳!我都是为了谁!” 秦绸像是被踩住了痛脚,歇斯底里的喊道。 见到秦绸这般模样,宋淳的心中说不出的痛快,然而,他也知道继续激怒这个女人不是明智之举,赶忙又讨好道, “我知曼曼是你一手带大,这样,此事顺其自然可好?” 秦绸眼神凶狠的瞪着宋淳,胸前波澜起伏,沉默良久方才说道,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将曼曼推入火坑!我是她娘,我不同意!”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待秦绸走远,宋淳的脸上笑容不在, “到底只是个女人。” “老爷,都安排好了。”这时,方才的小厮跑了回来。 宋淳点了点头,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那个小丫鬟……” 闻言,不待宋淳说完,小厮便一脸谄笑的应道,“老爷放心,奴才早就安排妥了,老子只管去便是。” “哈哈哈,好,速带曼曼去见他们。”宋淳搓了搓手,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却听小厮又道,“老爷,小姐出府去了。” 宋淳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皱眉呵道,“谁让她出府的,我不是吩咐了,让她哪里也不准去。” “老爷,小姐要走,我们,我们也拦不住啊。” 小厮一脸苦涩,那位大小姐,谁敢惹。 宋淳深吸了一口气,原本那点旖旎心思尽去,怒视小厮,咆哮道,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将人找回来!” …… 客栈。 李牧听到这声叔父,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动。 宋曼曼到底是秦绸一手带大。 虽然秦绸有意将她宠成无法无天的刁蛮性子。 但耳濡目染之下,秦绸察言观色的本事,她也学到了不少。 更何况,她还继承了宋淳最优良的品质,审时度势,认怂认的特别快。 她能在化塘县当上小霸王,自身家世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便是她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李牧刚才的眼神,明显就在那不能惹的小本本上。 这种人,无所顾忌,天不怕地不怕,哪怕你权势高过他,只要没有斩草除根,他搞不好就会和你极限一换一。 她身娇体贵的,自是不会吃这个亏。 “李,李叔父?”宋曼曼的身子又往床榻里侧缩了缩,声音甜甜的叫道。 李牧想了想,燕王与姜王是结拜兄弟,那他和宋淳自然也算是兄弟…… 这么看,眼前这紫裙少女,还真是自己侄女? “起来。”李牧摆了摆手,虽然对宋淳那两口子没什么好感,却还不至于拿一个小丫头撒火。 宋曼曼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蹭”的一下翻身跳下了床,口中嚷嚷, “侄女告退,叔父你好好休……啊!” 谁知,她才迈出一步,脚踝处便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身子一个不稳,便直接朝着李牧的怀中扑去。 李牧眯了眯眼,抬手抵住了宋曼曼的肩膀,随后蹙眉看向苍织。 他记得,方才是苍织出手,用真气击中了宋曼曼的脚踝,这才让她跌倒在床上。 本以为苍织只是报那宋曼曼的一脚之仇,现在看,这妮子似乎还有别的用意? 索性还要在这姜城待上三天,李牧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的生出了些许兴趣。 倒是想看看,这妮子究竟要做些什么。 李牧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宋曼曼痴痴的声音, “叔父,疼” 第579章 有的人死了,但她还活着...... 宋曼曼蹙着眉,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是不敢相信,这酥麻入骨的声音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的。 她的个头不算高,撑死不过一米六。 在李牧熟悉的女人中,也就比应雨高上小半个头。 从李牧这个角度看下去,除了乌黑浓密的发丝,便是那远超同龄人的傲人资本。 她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达到了小昭哪怕穷极一生,也无法触及的弧度。 “我看看?”李牧试探。 随后用余光瞟了眼苍织,见她眼中含笑,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是她想要的发展轨迹。 李牧也来了兴趣,甚至不会刻意去思考苍织的用意,这样反而失去了乐趣。 就按照她的意思,倒要看看她究竟能不能给自己惊喜。 别像刚刚的技术考核一样,吹的天花乱坠,弄半天是个倔强黑铁。 “叔,叔父要看什么?” 宋曼曼抬起头,看到李牧的目光,小手不自觉的下移,护在了自己胸口处。 “你说呢?”李牧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微凶。 旋即,便听宋曼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人家还小,而且,而且人家还是你的侄女。” “废什么话,赶紧脱!”李牧按着宋曼曼的肩头,将她推倒在了床上。 宋曼曼一惊,也顾不得身后传来的疼痛,双手环胸,哭嚎道, “李牧!我爷爷是姜王,你,你……哇-----救命啊,你们都死到哪去了……” 李牧挑了挑眉,欺身上前,一把捂住了宋曼曼的嘴,恶狠狠道, “再叫,就把你嘴堵上!” 宋曼曼目光凶狠的盯着李牧,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牧嘴角勾了勾,戏谑道,“不出声的时候可爱多了。” “呜呜呜-----”宋曼曼开口,眼中带着哀求。 “你不乱喊乱叫,我就放开你。”李牧道。 闻言,宋曼曼没有犹豫,再次发出“呜呜”的声音,随即似是意识到李牧听不懂,赶忙拼命点头。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李牧松开宋曼曼,顺势起身,坐在了床沿上。 “你,你为何不怕我。”宋曼曼紧皱着小眉头,委屈巴巴的问道。 “你一个小丫头,我为什么要怕你?”李牧笑道。 “可,可我爷爷是姜王,当今陛下的结义大哥,你,你就不怕我王爷爷治你的罪!” 宋曼曼紧抿着唇瓣,语气愤懑。 李牧想了想了,开口道, “你知不知道,你王爷爷本来要死了?” “你说什么!”宋曼曼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过又被我救活了,冗夷设计你王爷爷窃国,你可知道?”李牧耸了耸肩,语气似是在炫耀。 “也,也是你……”宋曼曼瞪圆了眼睛。 “没错,是我,那,我俘虏的丫鬟,漂亮?”李牧偏头,示意了一下依旧跪在地上的苍织,妥妥的炫耀,实锤了! 宋曼曼看向苍织,苍织也很配合的抬起了头,那嫣红的五指印清晰可见。 “果然是这样……”宋曼曼眼中闪过一抹落寞,口中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李牧看向她,眼中带着询问。 “没,没什么……”宋曼曼回神,贝齿咬了咬下唇,解释道, “其实我知道,爹爹一早就和我讲过。”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 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宋曼曼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紧抿的唇瓣有些微微泛白。 李牧似是有些不耐烦,手指敲了敲床沿,开口道, “说完了吗?” 闻言,宋曼曼似是下定决心,偏过头与李牧对视, “我,我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李牧打断道,“不能!” “你……”宋曼曼咬着银牙,脸蛋憋得通红,小手抓住身下的床单,用力一握,随即声若蚊蝇的泄气道, “你,你先转过去。” 李牧无奈的挠了挠额头,却还是转过了身,口中不屑道, “现在知道害羞了,我之前可是一件衣服都没穿,怎么想都是我吃亏。” 宋曼曼没有再搭腔,微微仰头,深深吸了口气,随后闭上了眼睛。 五息,十息,三十息……六十息…… 李牧听着身后淅淅索索的声音,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你好了没有,我转过来了。” “别,等,等一下!”宋曼曼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隐隐有着哭腔。 “不就是脱……咕咚。”李牧转过身,然而话才刚出口,便直接被眼前的雪白胴体怔住了。 只见宋曼曼手中拿着刚解下的亵衣,浑身上下脱的一丝不挂。 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宋曼曼似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破罐子破摔的吼道,“你,你看!” “好……”李牧目不斜视,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随即,伸手握住宋曼曼白皙如玉般的小脚丫,微一用力。 “啊!”宋曼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旋即,便听李牧说道,“脱臼而已,没事了。” ??? 然而,宋曼曼听到这话,感觉心脏仿佛停跳了半拍,之前的一幕幕反复在脑中重演。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小声试探道, “你,你是要看我脚上的伤?” “不然呢?别担心,不会变成跛子,已经没事了。”李牧看着宋曼曼,木讷的点了点头。 宋曼曼只觉的恍惚了一下,差点眼睛一翻就抽了过去。 有的人死了,但她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是真该死啊! 宋曼曼感觉自己已经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真正该死的人,竟然还目光火热嘴角流着哈喇子的活着。 宋曼曼心中怒火噌蹭蹭的往上冒,抬起脚就朝着李牧的脸上踹去。 “本小姐让你看!” 宋曼曼羞愤欲死,原本白皙滑嫩的肌肤上,瞬间就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霞。 “你自己脱成这样,不看怕你说我不识抬举。”李牧抬手,握住了宋曼曼的小脚丫,理直气壮道。 “你混蛋!你为何不说清楚嗯,你摸够了没有!”宋曼曼单手撑住床板,凌空将另一只脚也送给了李牧。 “我说的很清楚啊,你说疼,我说帮你看看,有问题吗?”李牧顺势擒住,随即点了点头,“你看,恢复的还不错。” “你,你……” “你还小,怕什么。” “你,你说谁小!” 屋外。 许豆豆偏头,努力想要听清屋中的动静,脸上的神色越发急切, “娘,李牧是不是醒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许母抓着许豆豆的手腕,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叹气道, “再等等…等等,娘怕忍不住动手抽他!” 第580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宋曼曼的野望。 宋曼曼虽然刁蛮了些,却不是傻子。 早在宋淳接她来姜城,并不留余力的吹嘘李牧是如何的丰神俊朗时,她便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她的母亲只是个妾室,她又是女儿身,被用来当做工具筹码,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恰巧,李牧的事迹很多,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得是那些风流趣事。 宋曼曼就听说过,李牧在都城有一座宅子,豢养的都是天下间最绝色的女子。 据说府上就连蚊子都是母的,丫鬟下人也都是从皇宫中挑选的姿色绝佳的侍女。 本身就是燕王世子,又深受当今陛下的器重,简在帝心也不过如此。 滔天的权势,绝佳的练武资质,宋曼曼根本不用怀疑自己父亲想要拉拢李牧的决心。 别说只是自己,宋曼曼甚至觉得,只要李牧开口,宋淳甚至连秦绸也能拱手送人。 宋淳是如何的窝囊她再清楚不过,除了虐待她两位小娘,以及府上的丫鬟侍女,他就是个十足的怂包。 原本,宋曼曼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像是件商品一般,被人精心打扮,守在王府门前,像是个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 然而,前去给李牧送请柬的下人,却一茬又一茬的被挡了回来。 与她预料的丝毫不差,生辰宴取消了。 她十七岁的生辰宴,却是因为旁人而办的,宋淳一点也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她最后一丝的幻想也随之破灭。 她甚至不配成为谈婚论嫁的联姻棋子。 她只是个物件,一个在宴席上,随手拿出送人的物件。 宋曼曼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心情,李牧没有到场,躲过一劫的她本应是窃喜的。 但她却始终高兴不立起来。 直到,她听到了几个丫鬟下人的小声议论。 “哎,亏得我天未亮就起来装扮,世子殿下竟连面都没有露。”一个将脸抹的像猴屁股一样的小丫鬟说道。 “去去去,世子殿下能看上你?”身旁,男生女相的小厮瞧着兰花指,一脸鄙夷。 “就是,我腿毛都刮了,可惜了,世子殿下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满脸大胡子的护卫,嘟起了嘴。 一旁,几个丫鬟一脸震惊,都不由打了个冷战。 见状,大胡子护卫毫不在意,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们别不服气,万一世子殿下就好洒家这口……” 说着,大胡子护卫似是想到了什么,双腿不由馋了一下,咬牙说道, “只,只要能攀附上世子殿下,我那畜生爹可还敢碰我娘一根手指头!”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就在那一刻,宋曼曼好似醍醐灌顶,是作一个可以被人随意赠送的玩物,还是像秦绸一样,做一个在府上说一不二的女人。 这还用选吗? 她根本没的选,拒绝了一众狐朋狗友私自补办生辰宴的邀约,踏上了改变命运的旅途。 她甚至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也不曾想过后果,凭的就是一腔热血,以及,自己还算独特的姿色。 她有着一张让人无法生厌的娃娃脸,身段虽不修长,却极为好生养,至少饿不着孩子。 她很清楚,这样极具反差的外貌,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好在她是宋淳的女儿,好在秦绸自幼便对她宠爱有加。 她没有去想,若是李牧不好她这口怎么办。 与其今后再被送与别人,能让宋淳惧怕的李牧,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李牧吃干抹净后丢弃,又或者锁入那暗无天日的玲珑水榭之中。 可万一呢,万一李牧就好她这口,她那怂包父亲可还敢碰她小娘一根手指头? 于是,十七岁的花季少女,抱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磅礴气势,带着二十名狗腿子,浩浩荡荡的冲进了客栈。 “叔父,你欺负人,呜呜呜呜~” 宋曼曼抹着眼泪,李牧在一旁替她一件件的穿着衣服。 “脱也是你自己脱的……凭什么还得我替你穿。”李牧无奈道。 “不听不听不听,是叔父让人家脱的!” 宋曼曼捂住耳朵,用力的摇晃着身子。 李牧一把扶住,轻轻的吞咽了口口水,争辩道, “我让你脱的是鞋袜。” “那也不行,姑娘家的脚,即便,即便是叔父也,也不能随意……” 宋曼曼抿了抿唇,害羞的低下了头,随即将腿伸到李牧面前,小声道, “劳烦叔父了。” 如白玉珠子般的脚趾,轻轻的抖了抖。 李牧缓缓抬手,刚要握住那玉藕时,宋曼曼又飞快的将腿缩了回去,随即迅速穿好落袜,蹬上绣鞋,腰肢一扭就跳下了床。 “叔,叔父,今日是人家的生辰。” 宋曼曼俏生生的回头看了眼李牧,不待李牧开口便直接跑出了屋子。 李牧脸上那原本有些痴迷的表情渐渐褪去,随之变成了玩味与古怪, “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色诱? 可又是谁派她来的,宋淳?还是秦绸? 正当李牧思索之际,苍织突然开口说道, “公子好手段,宋姑娘怕是今晚做梦,都会梦到公子。” 苍织没有起身,而是直接跪爬到了李牧的身前。 李牧垂眸,目光看向苍织,“你呢,你又要做什么?” 苍织没有回答,仰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问道, “公子也这样骗过奴婢嘛?” 李牧伸手,抚上苍织的脸颊,拇指摸索着她晶莹的唇瓣, “那你梦到我了吗?” 闻言,苍织嘴角微微勾起,用力点头道, “奴婢的心里只有公子。” 这是个坦白局,两个人,三句话,一千八百个心眼子。 李牧毫无保留的在苍织面前,展示自己逗弄小姑娘的手段。 同时,苍织并未隐瞒自己的猜测,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李牧的回答是变相的承认。 承认他为了得到苍织,的确用了类似的手段。 于是,苍织再一次表了忠心。 她不介意李牧使手段,她更怕李牧完全不在乎她。 那样才说明她真的毫无价值。 “公子资质卓绝,可想修习魅术?”苍织低头,含住了李牧的手指,似是告诉李牧,她已经总结了经验,想要补考。 闻言,李牧却是挑了挑眉,面色有些古怪,“我?修习魅术?” 苍织轻轻嗯了一声,她并非平白无故的问。 在她看来,李牧是真的资质卓绝,甚至她觉得,李牧若是修习了她苍井一族的魅术,都不用配合相应的药物。 李牧本身就是一剂美味的毒药,明知有毒,却依然让人欲罢不能。 受到穿越前的影视剧影响,李牧下意识就觉得,魅术,不就是搔首弄姿,勾引男人的手段。 然而,苍井一族的魅术,魅的却是心。 练的是察言观色,修的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再以控制情绪的药物辅助,修至高深之处,甚至能让种术者自行脑补,粉饰施术者的性格外观。 类似催眠,也像是幻术。 魅术高超的不一定得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甚至都不一定是要女人。 听完苍织的解释,李牧的眼睛亮了亮,顿时就来了兴趣。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李牧绝不是想要学这门妖术去祸害小姑娘,完全是抱着探讨学术的目的,急切道, “说说,如何修炼?” 谁知,话音方落,屋外便传来许母那满是不屑的声音, “一点点皮毛的纵横之术,加上几手上不得台面的巫蛊术,这些,还需要你一个外族人传授?” 第581章 这不叫骗,这叫提供情绪价值。 “胡说,我苍井一族传承百年……” 苍织柳眉一蹙,下意识就要回怼,但当看到来人是许母和许豆豆时,又赶忙止住,转过身躬身行礼道, “夫人,小姐。” 许母微微颔首,并没有言语。 若非许豆豆撒娇八连炉火纯青,她怎么可能答应收一个外族女子当什么贴身小丫鬟。 何况,她们农家之人,何时也用上丫鬟了。 许豆豆见到李牧无事,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用力握了握粉拳,努力压制着想要扑入李牧怀里的冲动。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打那日遇到李牧之后,只要一和李牧分开,心里便好像缺了一块,无时无刻不惦念着这张笑起来很欠揍的俊脸。 “娘亲说你入定,不会这么快醒来,是不是刚才那个小丫头坏了事。” 许豆豆佯装愤怒,以此掩饰脸颊上的坨红。 “入定?”李牧怔了怔,目光看向许母。 “可有什么收获?”许母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就之前屋中的场景,她实在有点笑不出来。 起初只觉得李牧的名声,是他藏拙自污的手段,如今看来,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担忧的看了眼自家女儿,过去总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这往后,姐姐妹妹怕是不会少。 收获?拿捏住一个小姨的把柄,不知道算不算收获。 李牧心里这样想着,这时,耳边传来君九龄的声音, “狗男人,你之前的状态很像顿悟,也许就是这女人说的入定。” “九儿,你可知我为何会突然这样?”听到君九龄的声音,李牧赶忙问道。 “…应该,应该和你长时间不化解戾气有关。”君九龄犹豫了片刻,模棱两可的说道。 她不算是说谎,也没有完全说出实情。 李牧的情况,确实和戾气有关,却不是主要原因。 这段时间,李牧尝试控制七情,这种高负荷的精细操作,让他的神魂壮大了不少。 君九龄发现,李牧的神魂中,有一部分十分虚弱,就好像是新生儿一般。 当初地宫中,李牧吞噬她的那部分神魄,并未直接炼化,而是直到最近,才开始渐渐吸收。 主要就是用来滋养那部分好似新生儿的神魂。 君九龄并非有意隐瞒,但她总不好说自己是因为神魄被李牧吞噬,才不得不跟着他,还成为了他法器中的器灵。 她君九龄也是要面子的。 李牧听到她的话,并未多想,对于这种事,没必要刨根问底。 若是问到君九龄的知识盲区,这骄傲的老baby又要和他急眼,最后受苦的还是他。 李牧好奇的是,他看到的那些画面,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过去。 若是真实的过去,自己又为何会看到,还是以原主的视角。 李牧暂时推测,这些都与那无名卦术有关。 毕竟看到奇怪画面这种事,李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了。 可惜君九龄对那卦术丝毫不了解,李牧只能自己想办法。 眼下,想要弄清楚这些,首要是要知晓“梦”中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若真的只是个梦。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想小姨了。 许豆豆见李牧蹙眉沉思,也不敢打扰,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苍织。 然而,那鲜红的五指印却是让她的眼角猛的一抽,想了想,怒声呵道,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还不滚出去!” 许豆豆说这话的语气很是生涩,见苍织没有动,没好气的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同时,一个白玉瓷瓶悄默默地塞进了她的手中。 李牧注意到了那瓶子,是连皇宫里都难得一见,唯有玲珑水榭提供,凝儿姐亲手配制的冰凝膏。 这妮子,明显是在心疼苍织。 也不知,苍织是如何忽悠到这位古道热肠的悠戎女侠。 许豆豆目送着苍织去了外间,这才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李牧身旁, “咲织的确有错,让那小丫头闯了进来……” “不过,不过她身世也挺可怜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帮你去把那小丫头抓回来,她那些护卫还躺在外面,弄醒了一问便知。” “小丫头?”李牧扬了扬眉毛,本想吐槽一句她可不小。 随即,目光落到许豆豆那傲人的资本上,表情不由一僵。 和许豆豆相比,这世上怕是没几个大姑娘了。 对不起,是在下坐井观天,你大,你有理。 李牧不动声色的握住许豆豆的手,语气温和的说道, “既然你发话了,我自然不会揪着这点小事不放,至于那小丫头……不必理会。” 许豆豆害羞的低下了头,李牧的话说的她小心脏砰砰直跳。 入定,普通武者几辈子也碰不到一次,许父上一次入定,再醒来,便已迈入了天人境,这对于武者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机缘。 李牧竟因她的一句话,便不再追究,许豆豆甚至有些愧疚,觉得是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犯了错,本就该受到惩罚,她包庇苍织的小心思,怕是已经被李牧知道了,李牧会不会因此觉得的她不识大体。 许豆豆心乱如麻,根本没察觉到李牧握着她的小手又揉又捏。 李牧并未得寸进尺,对于张口就来的哄骗也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毕竟在他看来,这不叫骗,叫做提供情绪价值。 察觉到许母似笑非笑的诡异目光,李牧默默的松开了许豆豆的手,话锋一转问道, “伯母刚才说的纵横之术是?” “舌灿莲花,口若悬河,乃攻心之术。”许母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奇怪的看了李牧一眼, “她没教过你?” “她?”李牧轻咦了一声。 见状,许母眸光闪了闪,摇头道,“别家隐秘,自是不会知道的太多。” 李牧看出许母不愿多言,也知如今这个世道,敝帚自珍才是主流,便也没有多问。 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许母口中的“她”,八成便是小姨张寒蕊。 虽然燕王已经做出了澄清,此李牧非彼李牧。 但旁人就算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李牧不过才来这个世界个把月而已。 以李牧所表现出的惊才绝艳,正常人都会认为,他定是燕王府暗中培养的。 若是再知晓一些小姨的真实身份,那猜测李牧这一肚子坏水都来自她,也就不奇怪了。 李牧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思索起了那所谓的魅术。 有着穿越前的巨量信息轰炸,只被稍一点拨,李牧就弄清了这魅术的真面目。 纵横之术……巫蛊术?是了。 放在古代,这叫美人计……可能还要上点迷药。 若是放在李牧生活过的那个时代,不就是pua加灌酒,毒鸡汤配上家人们! 李牧觉得苍织说的没错,他真的很有这方面天赋。 尤其这个世界有“气”的存在,这些手段显然更加神妙。 李牧搓了搓手,就打算去外间找苍织。 谁知,许母却伸手揽住了她,沉声问道, “你之前说的事已经给你办妥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第58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牧转头看向许母,他自然知晓许母说的是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事不该由姜王定夺吗?” 许母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径自走到一旁的茶案前坐了下来。 李牧很有眼色,赶忙上去斟茶倒水,还不忘给许豆豆也倒上一杯,亲自递到了她面前。 许母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点头道, “…不错!” 然而,许豆豆喝了一口,却是“噗”的一口全吐了出来,皱起小眉头看向李牧, “这什么时候的茶,都酸了!” 李牧看了眼手中的茶壶,貌似是他三日前刚来客栈时泡的,随即,有些尴尬的看向许母。 许母不悦的转头瞪了眼许豆豆,再看向李牧时,眉眼间又满是笑意,将他拽到身旁坐下,有些埋怨的说道, “这种事往后让豆豆做,莫要将她宠坏了。” 很显然,李牧下意识的举动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可,尤其是在这个世道,“宠坏了”三个字,用的并不重。 许豆豆这次反应的也很快,“噔噔噔”的嘟嘴跑到李牧身旁,抢过他手中的茶壶就朝着外间跑去。 李牧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毕竟有这个世界的规矩,李牧觉得很普通的一件事,放在这里,可能就会让旁人觉得没了规矩。 虽然李牧不太在意,还是虚心的应了一声。 许母显然十分高兴,一扫之前见到李牧恶棍的阴霾,开口道, “两天前,姜王带了两个护卫便出发去了都城。拂晓的统帅说,姜王出发前交代过,那些冗夷人的处置,要问过你的意思。” 「这是去负荆请罪了?」 李牧颔首,询问道,“大概有多少人,如今在哪里?” “之前反抗的,基本上当场便格杀了,眼下,影武士不足百人,拂晓军中的冗夷军士,约莫一千五百人左右。” “眼下都在拂晓军的校场,他们实力不弱,需由五万拂晓军轮班值守。” 说完,许母又端起了茶杯,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口饮尽。 似是察觉到了李牧的目光,开口笑道, “那妮子是被宠坏了,若是在海上,这口茶也许能救命。” 李牧没有搭茬,别人娘亲说自家闺女,你应承是找死,反对,基本也是找死。 想了想,仰头叫道,“咲织。” 旋即,苍织端着托盘,许豆豆跟在她身后,两人一齐进了屋。 显然是早就在门口候着,害怕打扰许母和李牧谈正事,才没有进来。 许豆豆十分殷勤的给李牧二人斟上茶水,像是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娘,喝茶。” “李牧,喝茶……” 李牧端起茶盏,却没有喝,目光看向苍织, “你可有前往冗夷的海图?” 闻言,苍织楞了一下,当即跪倒在李牧面前,语气急切道, “去往帝国……冗夷,要途径一片无声海域,奴婢不懂航海,更接触不到海图,所,所以……” 李牧伸手捏住苍织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苍织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 李牧笑了笑,转过身不再看她。 一时间,苍织感觉自己似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仰头看向李牧的侧脸,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许母看了看苍织,又看了看李牧,沉声问道, “你要攻打冗夷?” “不!”李牧摇了摇头,指尖点着茶案,淡淡道, “冗夷百姓苦暴政久已,我兴朝乃天朝上国,同属人族同胞不忍看百姓疾苦,愿发兵助相助冗夷皇室,勤王!清君侧!” 闻言,许母眯了眯眼,总觉得李牧是在报复。 毕竟,冗夷人之前就是打着这个由头,清的就是李牧这个残害百姓,祸乱后宫的燕王世子。 苍织显然也和许母想到一块去了,看向李牧的眼神中带着急切,开口道, “公子,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左相陆重云,但不知为何,他们会将矛头指向公子,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 李牧抬了抬手,打断了苍织的话。 他知道有人搞鬼,甚至猜出了人是谁。 但李牧没有与任何人说,甚至不打算追究。 只希望他是真的改过自新。 一时间,李牧感觉有些烦躁,这是除了善渊外,让他最如鲠在喉的一件事。 许母看到李牧脸色不佳,微微叹了口气,出言劝道, “青衣,冗夷的海图并非那么容易获取,我们师兄弟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经历过无数风浪,见过大大小小的孤岛不计其数,却也从未找到关于冗夷哪怕一点蛛丝马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牧定了定心神,点头道, “伯母说的是,不过,虽然那冗夷太子被人救走,但假宋誉还关在都城的天牢,要撬开他的嘴,只是时间问题。” “只救走了一个?”许母微微皱眉,这几天,她也了解了都城发生的事,略一沉吟,分析道, “他们明明可以都救走,或是杀人灭口,但他们没有,说明这个宋誉并不重要,想来结果并不会像你想的这般乐观。” 李牧没有直接发表看法,而是看向苍织,问道, “咲织,你觉得呢?” “奴,奴婢不……”苍织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这个问题,然而话到嘴边,还是改口道, “那人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他经历了改面之术,若是再遭受酷刑,应该,应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李牧点了点头,似是认同苍织的说法,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这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罢了,这事本就不由我做主,原本是想和姜王商量的,谁知道他竟然走了,这一觉睡得,真耽误事。” 许母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入定这等大机缘,李牧说的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睡了一觉一样。 李牧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校场瞧瞧。” 闻言,许母刚举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皱眉看向李牧, “你不是说,要交给姜王定夺吗?” “这回是私事。”李牧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许母看着他,犹豫半晌道,“你毕竟是燕王世子,即便姜王开过口,但那里是军营,你还是莫要一个人去的好。” “多谢伯母提醒。”李牧朝着许母拱了拱手,随即弯腰抚上苍织的脸颊,摸了摸那几乎已经看不到的红印子,笑着说道, “别动不动就下跪,去准备辆马车,我们去姜王府。” 苍织默默点头,有些纠结的又看了李牧一眼,这才赶忙起身,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直到确认她已经离开,许母先是看了许豆豆一眼,略一犹豫,这才将目光投向李牧,狐疑道, “臭小子,老娘不信这些是你临时起意,说!你可是还有后手!” 李牧笑了笑,转身坐回桌前,双手扶案,歪头看向许母,咧嘴笑道,“知我者,伯母也。” “别卖乖,赶紧说!”许母显然并不吃这套,下巴微微扬了扬。 李牧本就没准备隐瞒,当即说道, “我想我知道冗夷的大致方向,何况只要有苍织在,我燃些寿命,很容易就能找到冗夷的具体位置。” 许母蹙起柳眉,沉默不语,很明显,她没听懂,随即眯眼看向李牧,那表情明显在说,“小子,你耍老娘?” 李牧按了按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继续道, “影武士,潜伏在拂晓军中的冗夷人,前前后后六七千人,若是专程有船运送,会不会太麻烦了,何况,一来一回更容易暴露。” 闻言,许母一愣,猛的一拍大腿叫道,“你是说,这些人即是士兵,也是水手,其中定有知道海图的人,而且还并不少!” 李牧咧了咧嘴,脸上露出苦色,揉着大腿道,“伯母,下次能不能拍你自己的腿……” 许母没有理会李牧的耍宝,笑着问道,“所以你要去校场?” 谁知,李牧却再次摇头,语气淡淡道,“我眼下能做的就这么多,冗夷的事自有姜王操心。” “那你现在……”许母皱眉,眼中带着疑惑。 “私事。”李牧耳根动了动,听到苍织上楼的脚步,便不再耽搁,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第583章 一世英名。 许母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追问,美眸盯着李牧的背影,犹豫道, “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探那丫头?你觉得她有海图,或者,应该提醒你水手的事?” “她没有海图,不过确实是试探。”李牧转过头,笑着点头道。 闻言,许豆豆神色一变,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张口。 许母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询问道, “她没能通过你的考验?” 李牧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她过关了,伯母放心,往后我会稍微对她好点的。” 许母眼底的异色尽去,似是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臭小子,你也过关了。” 一旁许豆豆眨着迷茫的大眼睛,用力敲了敲脑壳,似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李牧调戏她时,她明明都听得懂。 为何只要和她娘亲一说话,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苍织隐瞒不报,为何李牧还说她过关了? 这让她原本已经想好,以身饲虎替苍织求情的计划都落空了。 许豆豆紧紧蹙着小眉头,脸蛋瘪的通红,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旋即发现李牧已经走远,赶忙放下茶壶就要跟上。 见状,许母一把将她揪住,皱眉问道, “你作甚?” 许豆豆被猛的拽住,差点摔了个趔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李牧,眨着朦胧的大眼睛道, “校场!” “青衣去干正事,你跟着做什么!”许母挑眉,将许豆豆抓到身旁坐下, “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好,你留下和娘补觉。” 许豆豆明显不服,抿嘴争辩道, “娘~我不困……何况爹干正事的时候,娘不是也都跟着。” 闻言,许母微微扬了扬下巴,自豪道, “你娘我就是你爹的正事。” “而且,娘什么实力,你爹还得靠娘护着,你跟着能做什么,出了事还要青衣分身护着你!” 许豆豆轻“哦”的一声,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见到李牧显然也没有要带上自己的意思,微拱了拱琼鼻,起身扑向床榻,用薄被蒙上了脑袋。 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又猛的坐了起来,闷声闷气的喊了一声,“娘~” 毕竟是自家闺女,许豆豆一开始看,许母便知她要说什么,微微按了按手,示意许豆豆不必开口,自己则是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倘若青衣是冗夷,或是冉奴人,你还愿意,愿意陪着他吗?” 许豆豆愣了一下,却没有犹豫,“娘,我……” 许母白了眼已经是别家小棉袄的自家闺女,许豆豆不用说,她便已经知道了答案,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又问道, “倘若青衣想要攻打兴朝,你知道一些重要的情报可以帮他,你当如何如?” “他敢!”许豆豆一听,粉拳锤在床板上,语气愤愤道, “我肯定是劝他,劝不听就揍,就像娘对爹爹那样。” 闻言,许母的嘴角一阵抽搐,许豆豆的话,差点没让她直接背过气去。 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瞬间苍老好几岁。 “娘,你还没说为什么……”许豆豆说完自己的办法,又想起了之前的问题。 “闭嘴!”许母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想她端木琴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女儿。 都怪她爹,木头一个!害的自家女儿也傻乎乎的。 许母越想越气,当即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傻啦唧的,让你守在客栈外面,就真只会守着,上面闹这么大动静都不知道来看一眼,也不担心我娘儿俩会不会吃亏。” “娘,你干嘛去?不是说补觉吗?” “找你爹!” “啊?哦……”许豆豆先是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蛋又有些发烫,闻着被褥间残留的男子气息,小声嗔道, “娘真是的,也不害臊。” 随即,似是又嗅到了其她香气,眉头一蹙。 一个猛子翻下床,在屋中寻摸出笔墨,正襟危坐在桌案前,闭眼,沉思,毛笔有节奏的敲击着额头。 良久,用力握住笔,在白绸上写道, “吾之密友,小萤儿亲启。” “吾偶得一宝,内间机巧精妙繁杂,欲与密友共探其中奥秘。” 繁字不会写,画一个圈圈替代。 “恰逢百家峰会……” 写到这里,许豆豆耸了耸琼鼻,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墨水用的差不多了,犹豫片刻,继续写道, “小萤儿,姐姐想死你了,来都城玩,好不好嘛……” 客栈外,李牧见到风风火火冲出来的许母,刚想问问出了什么事。 便见,正仰倒在对面茶馆椅子上,悠悠品茶听书的许父,“诶呦”了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公子?” 苍织见李牧神色怪异,脸上似乎还憋着笑,试探的唤了一声。 李牧摆了摆手,踏出一步后,顿了顿,又退了回来,问道, “有事?” 苍织轻“嗯”了一声,略一犹豫,趴到李牧耳边, “奴婢希望公子到了姜王府后……” …… 姜王府。 宋曼曼才刚一进门,迎面便撞见了一脸阴沉宋淳。 “爹,爹爹。” 宋曼曼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看清宋淳的同时,下意识朝后退了一小步。 “去哪了。”宋淳板着脸,手中握着长鞭。 “女儿去……啊!”刚要开口,便看到宋淳的长鞭朝她抽来。 宋曼曼惊叫一声,迅速转身,双手赶忙捂住了脑袋。 长鞭不偏不倚的抽在了她的背脊上。 “都是那女人将你宠坏了,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是如何交代的,你还敢私自离府!” “若是坏了我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和那贱女人!” 宋淳每说一句,长鞭便会在宋曼曼的身上抽打一下。 宋曼曼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大门方向,除了第一声的下意识惊叫,她便再没发出过任何声响。 “够了!” 就在宋淳手中的鞭子,要再一次落在宋曼曼的身上时。 一道身影,却是挡在了她的身前。 “爹,今日是曼曼的生辰,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之人约莫二十岁上下,身穿一袭黑色锦袍,剑眉星目,容貌俊朗,眉眼间能看出几分秦绸的影子。 他便是宋淳名义上的大儿子,宋枫。 第584章 苦主老宋。 “没你事,滚开!”宋淳见到宋枫,脸色明显更不好看。 用力的拽了拽被宋枫握住的长鞭,却没有拽动,当即大怒道, “逆子!你要忤逆!” “小孩子胡闹罢了,夫君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这时,廊道尽头,走出一个丰腴妖娆的身影。 秦绸看了眼宋淳,随后目光落在宋曼曼的身上,脸色顿时一变,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她身侧。 宋曼曼见她要等的人没来,秦绸却先到了,赶忙爬起跪好,哽咽着说道, “娘亲,不怪爹爹,是,是曼曼做错了事,理应受到责罚。” 秦绸的脸上满是心疼,犹豫片刻,叹气道, “你这孩子,罢了……枫儿,宋曼曼去上药。” 闻言,宋枫松开手中长鞭,伸手去扶宋曼曼,眼中满是温柔, “曼曼,没事。” 然而,看到宋枫伸来的手,宋曼曼却是下意识的朝后躲了躲,强撑着站起身子,抿嘴谢道, “多谢大哥,爹爹只是责罚,没有下重手。” 说完又朝着宋淳屈膝行了个礼,这才朝着后宅的方向走去。 见状,宋枫深深的看了宋淳一眼,正要迈步追上,大门外却有一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二公子,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来了。” 闻言,宋淳脸色一变,还没来及开口,便见李牧已经大摇大摆的越过了通禀传话的小厮。 目光扫了眼场中情形,纳闷道, “这是……教训儿子呢?” 宋淳的嘴角抽搐,做出一个自以为憨厚,实际则像是吃了死苍蝇一般难看的笑容,说道, “家门不幸,让牧弟见笑了。” 宋淳有意和李牧亲近,所以并未称呼世子,快步走到李牧近前问道, “牧弟可是收到了请柬?” 随即不待李牧开口,便直接冲着方才传话的小厮吼道, “还不快去准备,今日我要与牧弟不醉不归。” “牧弟,自家有宅子,何必要住外面” “快去,将夫人旁边那个院子打扫出来。” “曼曼呢?曼曼!” 宋淳热络的招呼,似是生怕李牧跑了。 远处,还未走远的宋曼曼脚下步子一顿,眼中的喜意一闪而逝,又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 见状,宋淳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换身衣服再出来。 宋曼曼低着头,似是有意将宋淳的眼神信号拉黑,走到他身侧约莫半个身位后停下,冲着李牧恭敬行礼道, “曼曼,见过叔父。” “呵,大侄女,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蔫了。” 李牧笑了笑,很熟络的调侃。 宋淳方才的鞭子,几乎都打在了宋曼曼的后背,从李牧这个角度,确实不易察觉。 “多谢叔父关心,曼曼……” “牧弟,别站院子里,咱们进屋说。” 宋淳见李牧似是没有察觉,赶忙上前一步挡住宋曼曼,冲着李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甚至无暇关心,李牧何时与宋曼曼见过。 “不必了,我找淳兄有别的事。”李牧笑了笑,便也没再理会宋曼曼。 听到这声“淳兄”,宋淳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脸笑的像菊花一样,拍着胸脯说道, “你我两家的交情,牧弟这话就见外了,有什么事,只管和哥哥说,哥哥保证让你满意。” 见李牧真的不再关注她,宋曼曼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咬了咬银牙,转身欲要离开。 一旁,秦绸见事态并未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微微蹙了蹙柳眉。 这几日,她又重新对李牧进行了一番调查。 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人,看似不着调,却有着爆棚的正义感,也可以说是年少气盛,眼里容不得沙子。 燕山周边的江湖上,至今还流传着他帮助官府捉拿匪盗的事迹。 冬来关守城,揪出城中奸细。 千里奔袭营救燕王,乃至最近的都城平乱。 似乎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李牧的影子。 这些事看似和他有关,却又不是他这个世子应当冲锋陷阵的。 秦绸可以断定,李牧拥有所有少年天才的通病,自视甚高,所以好管闲事。 但李牧现在的表现,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难不成,他真只喜欢年纪大的? 对于宋曼曼这种小丫头完全提不起兴趣? 不对呀,这丫头,明明比自己还…… 秦绸对于宋曼曼的颜值,还是很有信心的。 甜美可人的外表,加上简单粗暴的身材,这是只有话本才会出现的搭配。 怕是整个兴朝也再寻不到第二个。 何况,以她对李牧的深度解读。 明眼人都能看出宋曼曼受了委屈,别说她已经设计让两人见过一面,就算是萍水相逢,以她设想的李牧人设,过问两句,说句公道话应该不过分。 李牧身后,苍织也有同样的疑惑。 临出发前,她请求李牧,撩拨宋曼曼这小丫头的芳心。 这是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李牧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眼下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她着实有些着急。 这个时候她也没办法提醒,也不敢提醒。 她很清楚,李牧一定会因为之前的事对她心生猜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关系也会因此崩塌。 但她不后悔,她愿意为李牧做任何事,甚至付出生命。 却唯独不包括出卖自己的国家。 同时,她也不会从中作梗,正如她来到这里,她无法阻止皇岚宗的谋划,便同样无法阻止李牧的打算。 如今,她只是她,是苍织,是李牧手中的刀,一柄刮骨钢刀。 李牧自是有自己的心思,既然答应参加这场游戏,他定是要玩的尽兴才行。 也许是因为近些天,心性上的转变,也许是因为即将面对善渊,准备最后随性一次。 李牧觉得,如今的状态,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最畅快的时候。 万事随心,行事只凭喜恶,不谈利弊,不求得失。 无论三日后,秦绸那边的结果如何,他都要立刻赶往东边。 之后……燕山,再才是都城。 不知为何,自他在梦中看到那些画面后,他便想去单眉的坟前看看。 看看那个笑容温和,声音让人很心安的女人。 “牧弟?”这时,宋淳轻轻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牧回神,目光却刚好对上了少年人怨恨的眼神。 宋枫见李牧朝他看来,微微偏头移开目光,想了想,又赶忙躬身行礼道, “宋枫见过叔父。” 李牧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恍然。 之前他并未关注宋淳这个便宜儿子,只觉的他看宋曼曼的眼神有些怪异,却一时说不上哪里怪。 如今突然想起,迷恋,贪婪,觊觎,这是看猎物的眼神。 “世子这般犹豫可是有难处?”这时,秦绸走到宋曼曼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朝自己身边拽了拽,看似是想护着她,但力道,却恰好扯动了她背后的伤势。 宋曼曼轻凝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李牧这才装作刚察觉的样子,先是一把拽过宋曼曼,见她背后的血渍粘着衣衫,有些都已经干涸。 随即眯了眯眼,看向宋枫,冷冷说道, “兄长竟对自家妹妹下这般毒手,是该长长记性了。” “淳兄,你先继续执行家法,我的事,可稍后再说。” 第585章 扬眉吐气的宋淳。 李牧说完话,便直接搂着宋曼曼站到了边上。 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宋枫懵了,宋曼曼也懵了,就连始作俑者宋淳都懵了。 被冤枉的宋枫自然最先反应,连忙开口辩解,“不是我,我怎么可能……”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道劲风便从李牧身侧擦过,直接打在了宋枫的小腹上。 宋枫闷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剧痛让他的五官都变得有些扭曲,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出手的,自然是苍织。 她看出了李牧的意思,虽然替宋曼曼出头的目标有些跑偏,但瑕不掩瑜,李牧愿意继续信任她,便已是最好的结果。 秦绸见宋枫被打,出手便是杀招,淡青色剑气直刺苍织的脖颈。 苍织却不见半分慌乱,二阶的她面对一阶的秦绸,慌乱也是白搭。 “秦绸姐这是做什么?”这时,李牧开口。 仅是威压便直接将剑气震碎。 秦绸脸色一变,怒视李牧道, “弟弟这又是何意?枫儿他……” 话还没说完,李牧身影一闪便已经出现在她身前。 两人的身子几乎都要贴在一起,秦绸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已然无法动弹。 李牧挑起她的下巴,眼角透着玩味。 秦绸原本理不直气也壮的气势,也随之弱了几分,下意识偏头,想要躲开李牧的目光。 李牧改挑为捏,将秦绸的脸颊掰正,炙热的鼻息喷吐在她的俏脸上。 秦绸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呼吸急了那么一下,咬牙问道, “一定要这样让我难堪吗?” 李牧没有直接开口,眼神示意了一下宋曼曼的方向,这才笑着道, “秦绸姐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弟弟待姐姐真心实意,姐姐却总是……让人心寒啊。” 秦绸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从始至终,她都没直接参与过宋曼曼的事,甚至,还作为善良的后妈,还与宋淳产生过争执。 李牧为何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谋划? “畜生,拿开你的脏手!” 这时,跪在地上的宋枫突然开口。 苍织出手并不重,他很快便缓了过来,然而,才刚一抬头,却看到了李牧与秦绸这亲近的一幕。 尤其是秦绸一动不动,任由李牧轻薄的样子,更让他愤怒。 “逆子,你竟敢对长辈出言不逊!” 一旁,回过神的宋淳飞起一脚,将宋枫踹倒,随后便是一鞭子抽下, “小杂种!” “敢欺辱你妹妹!” “敢对为父不敬!” “还敢骂你叔父!” “老子今天打死你!” 宋淳手中的鞭子像是不要钱一般的挥着,比起之前抽打宋曼曼,下手不知狠了多少倍。 惨叫声当即响彻整个前厅。 “弟弟,青衣弟弟,姐姐知道错了,姐姐并没有恶意,你若真的有气,冲着姐姐来,枫儿,枫儿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绸发现自己恢复自由,赶忙拉住李牧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她很清楚,没有李牧的应允,即便她冒然出手,也救不下宋枫,反而若是真的惹怒了李牧,便肯定不是被抽鞭子这么简单了。 李牧脸上露出一抹温柔之色,抬手摸向秦绸的脸颊。 秦绸并未闪躲,甚至还有意的向李牧的手掌贴了贴,听着宋枫逐渐减弱的哀嚎,凄婉道, “姐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李牧用手指抚去秦绸眼角的泪水,似是有些心疼的喊道, “淳兄,小孩子知道错了,小惩大诫即可,你还真要打死他不成?” 宋淳正打的起劲,这么多年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他是有点二,却不是蠢,自然明白李牧话中的意思。 又偷摸着给了宋枫两脚,这才板着脸说道, “既然你叔父为你求情,今日姑且原谅你,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原本已经没了动静的宋枫,艰难的抬起头,眼神怨毒的看向宋淳,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个懦夫,之前是师父,现在又多出个叔父,我娘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人!” 闻言,宋淳蹲下身子,语气阴冷道, “你这小杂种果然什么都知道,但我告诉你,我不欠秦绸,更不欠你,要欠也是你们欠老子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便朝着李牧所在的方向走去。 “懦夫!你是懦夫,你本该是我父亲,你本该是我父亲!” 宋枫嘶吼,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癫狂。 宋淳却像是全然没听见,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 那对奸夫淫妇再也不能欺负他了,因为他兄弟李二郎回来了。 只是,刚走了两步,脚下的步子却又是一顿。 只因李牧与秦绸此时的距离,属实有些暧昧,之前装作没看见还行,这要是现在过去,这才摘下的帽檐,可又要重新摆正。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李牧却是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与秦绸拉开了一个叔嫂之间的安全距离。 一时间,宋淳感动的都快要哭了,二郎的心中果然有大哥,他还知道顾及大哥的感受。 二郎如此待我,等宰了那穿黑袍的,往后嫂嫂交给你照顾,大哥放心! 李牧看着秦绸,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 “姐姐知道弟弟不舍得对你怎样,才会这般有恃无恐,但姐姐要知道,弟弟也是有脾气的。” “青衣弟弟,姐姐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姐姐能不能先去看看枫儿,他,他……” 秦绸抓着李牧的衣袖,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宋枫,语气急切道。 李牧颔首,将衣袖从秦绸的手中拽了出来。 见状,秦绸刚抬起的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又赶忙抓住李牧的手,说道, “对不起,是姐姐自作聪明,姐姐该与你商量的,姐姐错了,求你再给姐姐一次机会。” 说完,见李牧依旧没什么表情,用力的抿了抿唇,这才朝着宋枫的方向奔去。 一旁,默默看戏的苍织见到这一幕,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让李牧撩拨的是宋曼曼,可李牧……怎么将目标转移到秦绸的身上了? 尤其她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又同为女人,自是看的出,秦绸方才的道歉明显是出于真心,甚至,隐隐有将李牧当成依靠的趋势。 那声弟弟,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调戏恐吓占便宜,甚至用宋枫的安危作为威胁。 秦绸迫于淫威屈服,她可以理解,可如今这般,她却怎么也想不通。 第586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李牧看着宋淳奇怪的走路姿势,微微挑了挑眉毛。 这家伙,怎么好像挑着个扁担? “兄弟!哥哥等你等的好苦啊!” 宋淳走到近前,一把按在李牧的肩膀上,激动中带着如释重负。 李牧扯了扯嘴角,将他的手挪开,干笑道, “既然淳兄的家事处理完了,可否请淳兄带我去一趟拂晓军的校场,那里……” “诶----是兄弟就别说请字,走,校场是……其实你来,做哥哥的没能好好招待,你若对军武感兴趣,应该去看看姜城的海船,那些你冬来关可没有!” 宋淳搭着李牧的肩膀,大手一挥,便朝着府外走去。 苍织看着李牧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李牧这是完全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对于宋曼曼根本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这位姐姐,我可否请你帮个忙。”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 苍织回头,见说话的竟然是宋曼曼,眼底的疑惑一闪而逝,躬身行礼道, “奴婢只是公子身旁的婢女,曼曼小姐有何吩咐,直说便是,只要公子应允,奴婢自不敢懈怠。” 宋曼曼抿了抿唇,试探着说道, “我想,我想当面和叔父说一声谢谢,不知这位姐姐可不可以……” 苍织一愣,眼珠子止不住的就想往身后瞟。 难道这都是李牧已经算好的? 他知道宋曼曼会主动送上门,所以才故意做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苍织强压心中的惊叹,不表露出来,脸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沉吟半晌道, “好,公子眼下有正事要忙,你暂且跟着奴婢,之后公子会不会见你,奴婢不敢保证。” 闻言,宋曼曼再三感谢,只是从丫鬟手中取了件大厂披上,挡住身后的血渍,便跟着苍织出了王府。 府外,李牧已经和宋淳乘马车先行出发。 苍织二人只好乘另一辆跟在后面。 她越发肯定,李牧是早算到了宋曼曼的反应,才特地将她留下。 对于李牧的计谋手段,是越发的钦佩。 …… 马车中。 李牧捂着脸,笑的像哭一样。 而坐在他正对面的宋淳,却是真的在嚎啕大哭。 “说出来不怕兄弟笑话,那贱人不但偷人,还与那奸夫合谋给我下毒,那小杂种根本不是我的种!” 宋淳哭的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向李牧倒着苦水,叙说他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 似是真的将李牧当成了救星。 李牧其实早有猜测,但真的听宋淳亲口说出,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难怪刚才下手那么狠,这要是换了本姑娘,本姑娘一定灭了她九族!” 君九龄坐在李牧边上,脸上满是带入主人公后的愤恨。 果然即便成了器灵,这人类好吃瓜的本能,还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李牧没有搭茬,他没想到,这宋淳竟然这般信任他,连这种事都和他说。 甚至,李牧看不出宋淳有一丝一毫的表演痕迹。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完全发自本心。 对于李牧似乎也是真的当成了能吐苦水的兄弟。 李牧手指点在座椅上,略一犹豫,试探道, “宋曼曼……” 李牧刚吐出三个字,宋淳当即大手一挥道, “诶!哥哥懂,那妮子生的和她娘一样…往后,就留在兄弟身边,做个捶腿暖床的丫鬟,兄弟可千万莫要客气,该打打,该骂骂。” 闻言,李牧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一旁的君九龄却是直接坐不住了,怒不可遏道, “狗男人,揍他!就算他家夫人不忠,也不能将这火气撒在其余女眷的身上,何况那还是他女儿!” “狗男人,快,揍他一顿,将他丢出去,这种人不配和本姑娘同乘一辆马车。” 君九龄张牙舞爪的比划着。 李牧却蹙了蹙眉,他看的出,这宋淳是真将自己当成了兄弟。 何况,绿帽子这种事,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将心比心,还是开口劝道, “淳兄,曼曼她并没做错过什么,何况……” “牧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她是那奸夫的种,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对她已算是仁至义尽” 宋淳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牧的话, “何况能跟着牧弟,这是她的福气,也不枉她喊了我这么多年的爹。” ??? 李牧的脑瓜上满是问号,宋淳这句话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合着宋曼曼也不是他亲生的? 随即,李牧似是想到了什么,眯眼问道, “淳兄知道宋曼曼是那黑袍人的女儿,还敢动手打她?你不怕那人报复你?” “怕,怎么不怕!” 宋淳并没看出李牧的脸色有什么不对,而是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 “那年我吃醉了酒,失手打了曼曼一巴掌,吓的我整整一个月没睡好觉。” “后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李牧看着宋淳,并未接话,头一次见人讲自己被戴绿帽子,还加修饰的。 宋淳明显也不是要李牧真的猜,问完便接着说道, “曼曼是那奸夫女儿的事,秦绸那贱女人她不知道!诶,而且那奸夫显然也怕秦绸知道。” “又过了几年,我实在有些气不过,就借着醉酒的由头,又打了她们娘俩好几次,可惜那奸夫从没站出来过,倒是那贱女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一直护着。” 宋淳似是越想越气,用力的捶了拳车壁,随即又捂着手,呲牙咧嘴的抽了抽半天。 李牧似是想到了什么,抬了抬眼皮,有些古怪的问道, “我听闻淳兄还有个小儿子?” 闻言,宋淳的脸色一滞,自是清楚李牧的意思,赶忙打包票道, “政儿是我的种,如假包换!” 见宋淳这么激动,李牧压了压手,跳过了这个话题。 ……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到了位于东城外的拂晓军军营。 然而才刚军营门口,马车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军营不是青楼画舫,二公子识相就赶快离开。” 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音,从马车外传来。 宋淳原本还苦着脸,听到这话,一下就来了脾气,一个箭步冲出马车,口中骂道, “你个混小子敢拦我!去,让你爹来见我!” 马车前,身披战甲的少年,持刀而立,眼中满是不屑, “二公子这次想要什么?又想来要兵符?” 持刀少年戏谑一笑,目光突然变的凌厉。 随即“沧朗”一声,长刀不见出鞘,裹挟着血气的赤红刀气,朝着宋淳的面门斩来。 宋淳知道少年是在吓唬他,这刀气也绝不会伤他,但双腿还是不自觉的打颤。 就在他难以忍受,准备抱头蹲下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声轻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就是岐合刀?” 第587章 袁老将军。 李牧随手打散刀气,目光投向少年。 少年皮肤黝黑,鼻梁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不过他本身生的并不丑,这道疤痕反而让他略显稚嫩的脸庞,多了几分杀伐之气。 “袁磊!你敢冲我拔刀!” 或是缓过神来,又或是因为李牧的出现,宋淳瞬间来的底气,指着少年骂道。 少年名唤袁磊,是曾与姜王并肩作战过的袁老将军的小孙子。 自幼好武,本身天资又佳,年仅十七便已是二阶的外家武者。 和宋淳这种纯憨憨,可谓是天壤之别。 袁磊没有答话,而是目光死死盯着李牧,冷声道, “你就是燕王世子,你是为了我拂晓军的将士来的?”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简单了。 略一思索,闪身出现在袁磊身旁。 见状,袁磊刚要拔刀,李牧一指点在他的手腕上,只听一声闷哼,随即长刀落地。 李牧顺手提住袁磊的后脖颈将他提溜了起来,目光扫视在场军士一眼,随后看向宋淳,淡淡道, “淳兄,这刺客怎么处理?” 宋淳明显愣了一下,目光看向袁磊,脸上露出难色。 这时,人群发出嘈杂又很快停止,随即让开一条道路,一名与少年有七成相似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冲着李牧行礼道, “末将袁长虎,见过世子殿下,小儿顽劣,冲撞了世子,还望世子莫怪。” “家父已经在帐中恭候多时,还请世子移步。” 李牧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盯着宋淳,似是在等他开口。 宋淳尴尬一笑,这会他也看出了些许端倪,赶忙跑到李牧身边,低声问道, “兄弟,你到底是来干啥的?” 李牧顺手丢开袁磊,眼神示意了一下远处的马车,淡淡道, “还要劳烦淳兄带着我家小婢女在校场等我。” 说完,便直接朝着袁长虎走去,“袁将军带路。” …… 大帐中。 李牧看着坐在首位上的威严老者,躬身行礼道, “见过袁老将军。” 对于这位真正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将军,李牧保持着最起码的尊敬。 老者并未披甲,而是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武服,目光看向李牧时,自带一股子威严。 “世子客气了,不知世子来这军营所为何事?” 袁老将军语气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李牧没有在意老将军的态度,自顾的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开口道, “杀人!” 闻言,袁老将军目光一凝,身上散发出浓浓杀气,帐中气氛瞬间凝固。 然而,李牧却是毫不在意,似是完全不受影响,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袁老将军。 袁老将军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之色,正欲散去威压,眉头却猛的皱起。 只见李牧的脸上明明依旧挂着笑容,那突然凌厉的目光,却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都感受到了畏惧。 这不是实力的压迫,而是骨子里散发出的杀伐之气。 袁老将军心里一突,搭在扶手上枯手微微握紧。 疑惑眼前这比他孙子也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为何会有这般浓郁的杀气。 这是亲手杀过多少人? 这般有如实质的杀气,就连他这个手下少说也有千余条人命的杀场老将来说,都做不到。 “呼……” 老将军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王爷之前便有过交代,世子若来,让老夫一切听世子安排。” 李牧笑了笑,再次恢复成之前那人畜无害的模样,点了点头道, “老将军不必担心,我已经去信替那些潜伏在拂晓军中的冗夷人求情,至于如何处理那些人,老将军自己拿主意便是。” 袁老将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牧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日姜王亲卫来军中,让他配合找出隐匿在拂晓军中的奸细时,那些人正打算去袭杀燕王。 经审问才知,这是冗夷那位国师下的命令。 他一直以为,李牧是来兴师问罪得到。 虽说这一切都是冗夷人的阴谋,但治军不严被人渗透,整个拂晓军包括他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他不是不想认罪,更不是要包庇谁。 只因这次的事情,已经到了就连他也控制不了的地步。 如今军中人心惶惶,生怕朝廷会追究此事。 何况那些冗夷人,潜伏最久的甚至长达数十年。 甚至还有些是曾经一起起义时就跟在姜王身边的老将。 此时处置那些人,搞不好会迎来兵变。 给姜王来个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袁老将军看着李牧,突然站起身,冲着李牧一揖到底, “老夫谢过世子殿下体谅。” 李牧摆了摆手,他来军营前其实也并未想到这些,这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随即,话锋一转道, “老将军不要谢的太早,当初参与南城屠杀,逃回来的那些人我还是要杀,而且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老将军可有意义?” 袁老将军只是略一迟疑,便点头道, “老夫明白,我听闻就是世子阻止了那场屠杀,这才没让伤亡扩大,这些人死不足惜,老夫相信,只要公布他们的罪行,将士们不会有异议。” 「没有扩大吗……」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整个南城街道,上千条性命…… 李牧站起身,冲着袁老将军拱了拱手,随即低声道, “还有一事,需要老将军帮忙。” “世子请讲。”袁老将军微微侧身,没敢受李牧这一礼。 旋即,李牧将冗夷,海图,还有那些潜伏之人可能是水手的事说了出来。 谁知,袁老将军却是摇了摇头道, “世子有所不知,冗夷人对于这点极为看重,那些人确是当初架船的水手不假,但知晓如何穿过那片死亡地带的,每艘船上却只有一人。” “当日事发时,港口离开的那艘船,老夫已经命人追赶……但想必,应是没什么收获。” 李牧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不变,开口道, “还请老将军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便会将海图奉上。” “至于老将军这段时日,该吃吃,该喝喝,陛下那边不用担心,只要别等到圣旨到了,将士们因为疏于操练,无法出征便可。” 听到这话,袁老将军的神色一怔,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 李牧没有再多说,直接起身离开了大帐。 他知道,只要海图没有到手之前,一切都还是空话。 “狗男人,会不会是你想多了,那女人当真会背叛你逃回冗夷去?” 帐外,君九龄的身影出现在李牧身旁。 她作为女人,怎么看都觉得苍织是真心臣服,不知李牧是哪里来的信心。 “或许,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牧笑了笑,也没将话说满,但那眼神显然是让君九龄等着瞧的意思。 第588章 杀俘。 校场。 宋淳见到李牧走来,赶忙迎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问道, “兄弟,是不是父王交代了你什么事,你这应该早点和我说清楚啊。” 李牧拍了拍宋淳的肩膀,没有解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见状,宋淳当即会意,摆手道, “对对,瞧我,是哥哥我多嘴。” 这时,袁长虎大步走了过来,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抱拳道, “世子,人已经带来了,他们的罪行也已与将士们言明,世子可是要看着他们被处斩。” 袁老将军在李牧离开营帐时,便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相较于那一千多人,只是当众处置这几十号人,便算不上多大的事。 姜王离开时,就已经让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只和李牧有短暂的接触,但姜王当时的原话是,“这小子心黑着呢,倘若他真要将那一千五百人全部斩杀,便做好镇压兵变的准备。”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跪在校场正当中的三十来号人。 随即一把抽出袁长虎腰间的钢刀,低声呵道, “咲织!” 校场边上。 苍织扶着宋曼曼,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只是这短短一段时间,两人看上去已经熟络了许多。 听到李牧的声音,苍织的睫毛微微一颤,赶忙跑到李牧身边行礼道, “公子。” 李牧没有应声,一把拦住她的腰肢,将长刀递到她手里,搂着她朝跪在校场中的冗夷人走去。 在场军士顿时哗然,皆猜测李牧要做什么。 苍织的脸色也是一白,声音有些颤抖的试探道, “公,公子?” “是,是你!你是魔鬼!”冗夷人中,似是有人认出了李牧。 当日李牧召唤天雷杀人的一幕,似乎还浮现在他们眼前。 李牧没有说话,握着苍织持刀的手,轻轻一挥。 只听一声惊叫,一颗硕大的头颅便高高飞起,滚烫的鲜血溅在苍织的脸上。 “把眼睛睁开。”李牧低头凑在苍织的耳边,明明是沉稳温和的声音,听在苍织耳中,却好似来自九幽恶魔的低语。 “公,公子,奴婢……” 苍织刚要开口,又是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随后是第三颗,第四颗…… 原本嘈杂的校场顿时变得寂寂无声。 杀人砍头他们见过,抱着女人杀人他们还是头第一次。 宋淳见到这一幕,双腿都有些打颤,他不是没有打杀过奴婢下人,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 “咲,咲织……” 这时,一个冗夷男子突然开口。 李牧握着苍织的手顿了顿,好奇道, “认识?” “不……”苍织下意识便要否认,然而才刚开口,又赶忙点头道, “回,回公子,他,他是苍井家的旁系……” 李牧点了点头,目光扫了眼男子,三十岁左右,样貌算的上周正,最重要的是,他看苍织的眼神。 愤怒,不甘,以及那求而不得的怨念与爱意。 “情郎?”李牧松开握着苍织的手,侧踏一步站到她边上。 苍织的身子猛的一颤,连忙道,“不,不是,苍井家的女子,从来就没有情郎。” “知道了。”李牧点了点头,随即退后一步,语气慵懒道, “累了,剩下的,咲织自己来。” 闻言,苍织握着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那跪在地上的冗夷男子却突然咧开嘴用冗夷话笑道, “若是能再听一次公主殿下唱的送别歌……”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苍织挥刀砍下她的头颅后,脸上的胆怯也渐渐消失,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三十余名冗夷人全部倒下。 苍织浑身浴血,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手中一松,长刀应声落地。 她的身体也像是用光了全部力气,双腿一软,便向后倒去。 然而,迎接她的却并不是冰冷的地面。 李牧闪身出现在她身后,顺势将她抱在了怀里。 炙热的男子气息将她包裹。 苍织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急忙解释道, “公子,奴婢,奴婢身上都是血水……” “没关系,你为景安南城的百姓报了仇,往后没人会嫌弃你,没人敢嫌弃你。” 李牧的声音温柔,似乎之前将长刀递给苍织的并不是他一样。 苍织愣了一下,猛的仰头看向李牧,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男人,苍织抿了抿唇,担忧道, “奴婢死不足惜,但公子今日这般,会落下个弑杀成性的名声。” 李牧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不用在意这些,今日这么多人看着,我会与皇帝说,之前的一切你都是被迫,能这么容易平息事端,也都是你的功劳,此间事了,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公子,公子为何要对奴婢,奴婢这般好。” 苍织眼波流转,声音有些发酥。 李牧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渍,一本正经道, “你说呢!” “好好修炼那阴阳家的功法,之后……” 苍织脸蛋泛红,却没有羞怯的挪开目光,咬了咬红唇,声若蚊蝇道, “其实,其实公子不必等,奴婢,奴婢……” 李牧蹙了蹙眉,佯装生气道, “说什么傻话,你眼下若是失去了自保之力,让我如何放心。” 随即,手指点了点苍织的唇瓣,凑在她耳边小声道, “不过你之前的表现,可不怎么让人满意。” 一旁,君九龄扫了眼校场四周,眼角一阵抽搐。 这么多人看着,李牧竟真的旁若无人的逗弄起了姑娘。 这下嗜杀成性,荒淫无道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 “狗男人!差不多得了!” 她轻咳了两声,似是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十分不理解,李牧若是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迫苍织反叛,又为何要找这样一个为她好的理由。 她怎么看,苍织都已经被李牧吃的死死的,那满心满眼都是情郎的样子,根本是演不出来的。 李牧瞟了眼宋曼曼的方向,随后轻轻拍了拍苍织,低声道, “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苍织看了眼宋曼曼,脸上露出幽怨之色,小声道, “公子当真愿意听奴婢的吗?” “自然,不过你若是搞不定,就得乖乖待在身边伺候。” 苍织眼睛一亮,暗道果然,李牧之前那么不配合,是因为舍不得她。 扬起眉梢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公子是不是看出了那宋枫对自己妹妹的别样心思?” 李牧不置可否,等着苍织接下来的话。 苍织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但有件事公子肯定不知,宋枫虽然不是宋淳的亲骨肉,但他和宋曼曼却是亲兄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那小丫头很聪明,早就看出宋枫对她的心思,公子今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李牧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见状,苍织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李牧的胸口画了个圈,咯咯娇笑道, “不过公子还是太小瞧自己的魅力了,有时候公子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像曼曼这样的姑娘自会主动扑上来。” “反而公子这般若即若离的,才会让她因为害怕,止不敢上前。” 第589章 “要么杀了我,要么从了我……” 回程的马车中。 李牧安静的坐着。 他自然不会再和宋淳那个话痨乘一辆车,无他,怕沾上那绿油油的霉运。 “狗男人,你…还好。” 君九龄蹲在李牧身前,双手撑着下巴,眼底满是担忧之色。 “……”李牧没有说话,眼神平静得看着前方。 “你已经替那些百姓报了仇,若是没有你,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君九龄伸手,想要去握李牧的手,虚影却直接穿了过去。 李牧抬了抬眼皮,目光看向君九龄,将手虚按在她的手上, “我知道了。” 君九龄愣了一下,刚才的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李牧手掌上的温度。 她能感受的李牧的情绪变化。 也许是因为平衡戾气的影响,李牧几乎所有情绪都十分热烈。 喜、怒、哀、乐、爱、恶、欲。 但无论如何,每一种情绪都发自李牧的本心。 “公子是累了吗?” 这时,苍织小心的走到李牧身旁,脱下绣鞋,跪在了软榻上,白皙玉手抚上李牧的肩头,轻轻的按捏了起来。 李牧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手心微微攥紧,似是在握君九龄的手,心中说道, “九儿,我没事,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君九龄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看到李牧重新恢复的神采,轻轻哼了一声,傲娇道, “本姑娘才没担心你!” 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李牧手心。 李牧扭了扭脖子,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身子微侧,倒头躺在了苍织腿上。 苍织嘴角带着笑,见李牧躺下,便顺势给李牧按起了头。 端坐在车厢角落的宋曼曼显然有些局促,努力低着脑袋,眼珠子却时不时的往李牧这边瞟。 “曼曼。” “啊?” 这时,李牧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宋曼曼显然被吓了一跳,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李牧,随即脸蛋一红,又赶忙移开, “叔,叔父。” “过来。”李牧没有回头,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宋曼曼一愣,显然没料到李牧会突然这样说。 “不愿意?”李牧侧过头,目光看向宋曼曼。 “不……”宋曼曼用力握了握藏在袖中的小手,赶忙起身,快步走了李牧身旁, “叔,叔父……” “坐。”李牧抬手在身侧敲了敲。 宋曼曼贝齿用力的咬住红唇,略一犹豫,便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李牧腿侧。 李牧笑了笑,直接抬起一条腿,绕过宋曼曼头顶,搭在了她的怀里。 “会捶腿吗?”李牧问道。 李牧的举动明显将宋曼曼吓了一跳,低垂的脑袋微微抬起,偷瞄了李牧一眼,颤颤巍巍的说道, “会…会,小,小时候经常帮娘亲捶腿的。” 说着,宋曼曼将略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按在李牧的小腿上。 李牧长出了口气,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宋曼曼红着脸,见李牧闭眼,目光看向苍织,显然之前两人一路同行,已经有了一定的友谊。 苍织先是冲着李牧怒了努嘴,随即给了宋曼曼一个暧昧的笑容。 “你想要什么。” 这时,李牧的声音,打破了两个女人无声的交谈。 宋曼曼赶忙收回目光,埋下头,一心一意的给李牧按捏着小腿。 李牧睁开眼睛,目光看向宋曼曼, “机会可只有一次。” 闻言,宋曼曼手中的动作猛的一顿。 低埋的小脑袋下,眸光流转,心中却是忐忑万分。 她不清楚李牧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但她清楚,正如李牧所说,机会只有一次。 宋曼曼眼底浮上一抹坚定,缓缓抬起头,大有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李牧嘴角勾笑,将苍织白皙修长的小手拉到耳侧,摩挲把玩。 像极了那些去惯了风月场所的纨绔少爷。 宋曼曼喉咙滚动了一下,死死盯着李牧的眼睛,对于李牧的表演,完全没放在心上。 “曼曼想跟着叔父,想成为叔父的女人。”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话音落下,宋曼曼似是用光了所有力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李牧。 李牧似是早有所料,脸上不见波澜,待宋曼曼喘匀了气,这才笑着问道, “你这小丫头不学好,这是搀叔父的身子了?” 宋曼曼愣了一下,她设想过很多种结果,李牧或拒绝,或首肯,甚至当场侮辱,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 这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李牧就这样看着她,也不着急。 旋即,宋曼曼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由红转白,再转红,最后一咬红唇,手腕一撑,踢掉绣鞋退到了榻上。 宋曼曼轻轻推了推李牧压在她身上的小腿,身子一侧,三两下爬到了李牧身上。 双臂撑在李牧耳侧,给李牧来了个榻咚。 她螓首微垂,眼波迷离,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古囔囔的胸口剧烈起伏。 “对,曼曼搀叔父的身子,曼曼是化塘县出了名的小魔女,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姑娘。” 突然,宋曼曼抬起眸子,眼神与李牧交汇。 李牧轻轻耸了耸鼻子,嗅着近在咫尺的淡淡幽香,毫不犹豫,一手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一手按在她的脑后。 独特的香气瞬间在口中化开。 宋曼曼下意识的在李牧胸口推搡了两下,随即也放弃了挣扎,水润眸子缓缓闭上,睫毛时不时的颤抖两下。 俄顷。 宋曼曼的小眉头猛的一蹙,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冰凉触感,轻轻“嗯”了一声。 李牧似是也反应了过来,若无其事的将手从宋曼曼的衣襟中抽了出来,口中淡淡道, “还有吗?” 宋曼曼明显还没回神,刚才那一刻,她以为李牧是准备在这马车中要了她,虽是慌乱,却并没打算反抗。 却不曾想李牧居然停下了动作。 宋曼曼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刚才拥吻,虽然李牧开始的时候有些粗暴,但接下来的温柔却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是,是曼曼哪里不好吗?只是,只是,希望在叔父身边做个小丫鬟都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我的错……” 宋曼曼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那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几乎让她崩溃。 李牧蹙了蹙眉,这和他预料的发展有些不一样……正欲开口,宋曼曼的红唇便再次印了上来。 “叔父要么杀了我,要么就从了我……” 宋曼曼发疯似的亲吻着李牧,小手胡乱的撕扯着两人的衣服。 第590章 宋曼曼。 李牧人都傻了。 他原本是要做出一副风流反派的姿态。 毕竟,收服一个小丫头,不一定要握住她的芳心,握住别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她并非宋淳的女儿,在姜城可谓是步步维艰,从之前宋淳的口中,李牧也清楚她们母女过的并不好。 李牧既可作为宋淳的救命稻草,那给小丫头当靠山不也是一样的。 占些小便宜,维持暧昧关系,再加上利益捆绑,这不就妥了! 相比于纯爱,这种上下级的关系李牧其实更拿手。 哪知道这小丫头竟然来硬的。 只听口气,真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呗? 然而,宋曼曼啃了一会儿,自己却停住了。 见状,李牧挑了挑眉毛,没好气道,“迷途知返了?” 宋曼曼抿了抿唇,眼泪嗒嗒的往下掉,随即将头埋入李牧的胸口,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一边帮她整理凌乱的衣衫,一边说道, “行了,知道错了就好……” 李牧最终还是心软了,虽然这丫头打接近自己的动机就不纯,但显然也是被秦绸那女人给算计的。 以她的处境,那么做并没有什么错,至少她不是来害自己的。 李牧轻抚着宋曼曼的后背,思索着自己是否太过分了。 这时,宋曼曼却是猛的握住的李牧的手腕,猩红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他,口中呵道, “教我!” ??? “啥?” 李牧愣了一下,一脸不解的看着宋曼曼。 宋曼曼用力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羞怯,“我说让你教我!” “教你?” 李牧看着宋曼曼,心中揣测,她是想学武?拥有实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我不懂……你,你教我!” 宋曼曼咬着牙,又说了一遍。 李牧感觉自己应该是猜出了宋曼曼的心思,随即眼中露出为难之色。 巧了不是,他也不懂! 他学武都是看一遍就会了,这让他怎么教。 正当二人僵持之际,耳边传来一道憋笑的声音, “男女之事。” 男女之事啊……这我熟悉啊。李牧刚松了口,随即猛的回神,目光看向宋曼曼。 宋曼曼死死低着头,神色越发羞赧,似是察觉到李牧的目光,还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就是这个意思。 见状,李牧嘴角一抽,抬手抽在宋曼曼挺翘的臀儿上, “不会你还这么嚣张!” 宋曼曼嘤咛一声,身后的火辣似是一道电流,瞬间让她浑身酥麻,身子一软便瘫在了李牧的胸口上。 迷离的眸子似嗔似怨,声音更是魅到了骨子里,“叔,叔父~” 李牧不由打了个冷战,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惊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自己似乎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宋曼曼听到苍织的声音,脑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媚眼如丝的瞟了李牧一眼,随即伸手抓向李牧的腰带,身子,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往下蹭。 “狗男人,玩脱了!” 耳边,君九龄适时的来了句嘲讽。 李牧嘴角一抽,没好气道,“谁说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嘶----” “臭丫头!你不是不会吗!” 李牧猛地低头! 随即,便见宋曼曼一脸得意的抬起眸子,含糊不清道, “叔父教的!” “嘶-----我次奥!”李牧坐起身,一手抓住裤子,一手提起宋曼曼的后脖颈,将她提溜到自己的面前。 宋曼曼虽然被提了起来,眼神却依旧倔强,怒视着李牧问道, “曼曼现在算是叔父的女人了吗?” 李牧瞪着她,微微蹙起眉头,并没有说话。 然而宋曼曼看到李牧的表情,却是露出一抹难以名状的微笑,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唇瓣,随即闭上了眼睛, “看来是曼曼赢了,曼曼知足了,叔父动手!” “动手杀你?”李牧问道。 “曼曼只是个野丫头,叔父不必有什么顾虑,何况,哪怕曼曼真是王族贵女,叔父也不会在意不是吗?” 宋曼曼似是豁出去了,再不见之前的胆怯,变回了李牧一早见她时的样子。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李牧笑了笑,松开了抓着宋曼曼的手。 谁知,宋曼曼却是重新坐回了李牧怀里,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倔强的说道, “叔父动手便是,曼曼抓住了,就不会松手的!” “曼曼知道,曼曼什么都知道!” “曼曼不是爹爹的孩子,也不是娘亲的孩子,就连小娘也不喜欢曼曼。” 宋曼曼没有哭,语气出奇的平静,侧脸蹭着李牧的胸口,似是在感受那温度, “机会,机会只有一次,曼曼要抓住,曼曼抓住了,就不会放手。” “叔父知道吗?曼曼见过那个男人,那个玷污了小娘的男人,他说过不会再让曼曼和小娘被人欺负。” “但爹爹打小娘的时候,他明明就在边上,曼曼看到他了!” “小娘不喜欢曼曼,觉得是曼曼害她被爹爹嫌弃。” “娘亲也不喜欢曼曼,她宠曼曼,很宠很宠,曼曼越是惹祸,娘亲就觉高兴。” “整个化塘县的人都怕曼曼,尤其是那些男人,会打自家娘子的男人。” “他们用手打,曼曼就砍掉他们的手,他们用脚踢,曼曼就砍了他们双腿。” “在外面,没人敢惹曼曼,有人买凶报复曼曼,那些人就都会死。” “曼曼知道,是他动的手。” 宋曼曼慢条斯理的说着,就和她的名字一样,不急不慢。 “秦子叶?”这时,李牧皱眉打断。 宋曼曼抬头看了眼李牧,脸上挂着笑容, “叔父什么都知道呢,曼曼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和娘亲一个姓氏……果然,他怕的不是爹爹,是娘亲。” 李牧低头看了眼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宋曼曼,眼中有些复杂。 从宋曼曼的话中可以知道,她虽然不清楚全部的始末,但很显然,连同秦绸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丫头算计在了其中。 她才是这伙人中藏的最深的那个。 “你今早来找我是不是……” “是的呢,叔父果然很聪明,什么都瞒不了叔父!”宋曼曼抱着李牧,语气像是在撒娇,但说出的话,却听的李牧眼角直抽抽, “曼曼才不要被送人,曼曼去找叔父,就是要他杀了叔父。” 在察觉这丫头其实很有心机后,唯一的不合理也得到了答案。 李牧沉默,没再吭声。 宋曼曼见李牧不吱声,扬起脑袋看向李牧,声音糯糯的说道, “叔父生气了吗?不惩罚曼曼吗?不想杀了曼曼吗?” 李牧蹙了蹙眉,总觉得是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把这丫头给打傻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止住,车外传来一道男子声音, “事情已经办妥!还请世子殿下下马车一叙!” 第591章 找上门。 “这声音……” 李牧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身影出现其中, “秦子叶?” 李牧抬了抬眼皮,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他发现似是因为平衡戾气分去太多心神,自己的五感不像之前那般敏锐了。 竟然连人到了近前都未曾察觉。 这要是放在之前,只要李牧想,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地下蠕动的虫子。 “是,是他……” 这时,宋曼曼也认出了这个声音,依偎在李牧怀里的娇小身子猛的一颤,连同声音都变的有些颤抖。 秦子叶的话,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之前秦子叶没有出现在客栈,并不是因为忌惮李牧,而是被其它事绊住了脚步。 宋曼曼无暇顾及李牧和秦子叶如何认识,两人之间又有怎样的纠葛。 之前那些惨死在秦子叶手中的人好似历历在目。 她从出生起,几乎就没离开过化塘县,一阶的内家武者,在她的眼中便已是世间顶尖。 她亲眼见到过秦子叶抬手间便能杀死那可以抵挡百人军阵的武者。 宋曼曼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毕竟一开始,她便是想要借秦子叶的手杀了李牧。 但眼下,她却不忍心眼前这个男人受到丝毫的伤害。 “不,不能让他知道我在马车里……不,不对,他,他可能已经知道了,跑?” 宋曼曼慌乱的想着,可到最后,除了与李牧同生共死外,她却想不出其他对策。 一向自诩聪明的小脑瓜,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她的感觉很奇怪,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接近李牧的初衷。 一开始的憎恶与怨恨,恨不得对方死。 到后来的想要依靠与不甘平庸。 直到眼下,她竟对李牧,生出了保护欲望。 想到身前这温暖的怀抱,就要因为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眼泪落下也不自知。 她还没学会如何讨好这个男人。 还没弄清楚,这个男人究竟舍不舍得杀了她。 悔恨,自责,不甘,无数种思绪涌上心头。 宋曼曼心乱如麻,完全没了往日里的聪慧,纷乱的思绪甚至无法自洽。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有些刁蛮,有些别扭,敏感却又坚定。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顶。 宋曼曼愣了愣,微微扬起脑袋。 她眼中的李牧,眼神关切,语气说不上的温柔, “咋哭了?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 宋曼曼呆呆的看着李牧,突然一个不太正常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似乎,和他死在一起也不错。 血液溶在一起,尸骨堆在一起,就算他看不上自己,也甩不掉了。 宋曼曼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这念头一旦生起便再难压制。 明明眼泪还在顺着脸颊流淌,粉嫩的小嘴却是突然咧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叔父,曼曼抓住你了,你逃不掉的。” “这丫头……” 李牧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重重的在宋曼曼的翘臀上拍了一下,没好气道, “闪一边去!” 然而,李牧这一巴掌下去,不但没将宋曼曼镇住,人反而越发癫狂,像只美女蛇般直接缠上了李牧的身子。 两人之间的唯二阻隔,被挤压的近乎变形,一副立马就要将李牧就地正法的样子。 只可惜,她狭窄的知识面,只让她停留在了亲吻这一步骤。 李牧艰难的将头撇开,拽着宋曼曼的后脖领将人扯了下来。 他又不是圣人,被这样一个小妖精挑逗,没点反应是不可能的。 但眼下明显不是探讨人生的时候,将宋曼曼丢到一旁,就赶忙重新系好了腰带,朝着马车外走去。 马车外。 那名特意被宋淳差遣来替李牧驾车的女护卫,双眸紧闭,斜靠在车檐上。 李牧扫了一眼,见人只是被打晕,便没有在关注。 拦在马车前的,不只秦子叶一人,他身旁还立着一名佝偻老者。 老者很瘦,皮肤暗黄有点点黑斑,深陷的眼窝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见过世子殿下。” 秦子叶面无表情的对李牧行了个礼,但他身边的老者却没有动。 李牧没有和他废话的心思,正欲开口。 一只肉乎乎的白皙小手,穿过手腕,环住了他的手臂。 李牧皱了皱眉,只凭这挤压手臂的雄伟规模,便知来人肯定不是苍织。 “叔父。” 宋曼曼头埋的很低,从李牧的角度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这声叔父却叫的怯生生的。 李牧想了想,也没再理会,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丫头。 秦子叶看到宋曼曼的那一刻,眼底明显闪过一抹错愕。 “世子……” 他的声音明显不如刚才那般风轻云淡,然而话才出口,却被李牧打断道, “废话就不用说了,你现在来找我,是你的意思,还是秦绸的意思。” 李牧看向他,眼中露出一抹戏谑。 秦子叶被李牧打断,原本要问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略一犹豫,将目光投向身旁老者。 老者抬了抬仿佛贴在脸上的眼皮,随即点了点头。 秦子叶受到老者首肯,这才再次开口道, “不是我,也不是绸儿,是秦家找你,不知世子可否……” “白痴。” 谁知,不等秦子叶将话说完,李牧却直接骂了一句,转身便要回到车厢之中。 就在这时,那名秦子叶身旁的老者突然动了,脚下仅仅踏出一步,人却已经到了李牧身旁。 他依旧没有去看李牧,只是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威压,似乎是在警告。 李牧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老者。 老者刚才身上,明显是灵气波动。 但这种感觉,和之前白祖母或是高田身上的并不相同,反而与岐德隆动手时散发的灵气有些类似。 李牧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由于宋淳突然出现,自己完全将那事抛到了脑后。 当时只是感觉那马甲被人穿过,所以顺手就丢了。 实际上,那应该是件宝物才对。 心中想着,李牧不由将目光看向身旁的老者。 第592章 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无耻的。 老者显然察觉到了李牧的目光。 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竟露出一抹凝重,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了猎物,有一双贪婪的眼睛将他锁定。 秦子叶并未察觉李牧和老者已经暗中交了一回合的手,见老者出面,当即心中大定, “秦家已经完成了对世子的承诺,是该世子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承诺?” 听到这话,李牧挑了挑眉,一脸戏谑的看向秦子叶, “我何时与你秦家有什么承诺?” 闻言,秦子叶扫了眼与李牧举止亲昵的宋曼曼,微微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世子当日说,只要秦家替世子将医家的钉子拔出,便可答应秦家一个条件,世子难不成要食言?” 李牧愣了一下,差点被气笑了,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无耻的。 他可是记得,那所谓的承诺,是秦绸为了保住秦子叶的命,主动提出的。 至于秦绸说要李牧答应她一件事,李牧当时直接就拒绝了。 秦绸那女人很聪明,并未继续提那件事。 可这秦子叶…… 李牧歪头示意了一下佝偻老者,好奇道, “这就是你的底气?” 见状,秦子叶脸色一变,虽然李牧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看向老者叫道, “封老!” 老者没有应声,嘶哑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后生,与秦家合作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要明白,即使你天资纵横,若是半路夭折,也不过是一袭白骨罢了。” “老东西,你威胁谁呢!你敢这么和我叔父说话,活的不耐烦了。” 老者的话音方落,抱着李牧手臂的宋曼曼似是再也按耐不住,猛的抬起头,瞪着老者呵道。 “曼曼!闭嘴!” 见状,秦子叶赶忙厉声呵斥。 宋曼曼见秦子叶开口,厌恶的瞟了他一眼,语气不屑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只有叔父能叫,是不是叔父。” 说着,宋曼曼将李牧的手臂夹的更紧些,甚至还像小猫一般,用侧脸磨蹭着李牧的胳膊。 李牧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他发现,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丫头了。 李牧自认,在揣测人心这块,还是有些建树的,尤其是揣测少女心思,更是无往而不利。 但这个宋曼曼的脑子,明显有些不正常,李牧完全猜不出她想要做什么。 李牧试着将手从宋曼曼的怀来抽出来,然而,已经用了极大的毅力,却依然是纹丝不动。 李牧猜测,这妮子力气一定在自己之上,自己惹不起,也只能暂时牺牲一下,任由他抱着了。 “封老!不如先将他带回去!” 这时,秦子叶原本的风轻云淡早已不见,一副要将李牧生吞活剥的样子,咬牙道。 叫做封老的佝偻老者似乎是在思考,略微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后生,今日是你食言在先,便莫怪老朽以大欺小!”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几乎同一时间,便出现在李牧面前一丈左右的空地上。 他的手中多出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眼睛则是盯着李牧的脖颈。 老者并未托大,之前那莫名的心悸感,让他并未因为李牧的年纪而轻敌。 李牧不紧不慢,弯下腰,单手托住宋曼曼的腿弯,将她缓缓抱起。 随后抬起一脚,动作看上去很是随意。 “怎么可能!”见状,老者惊呼一声。 那好似空洞的眼睛骤然圆睁。 面前,四十四码的大脚板在他的眼中逐渐放大,随即“轰隆”一声巨响,李牧直接将老者的半个脑袋,踩入了泥土里。 宋曼曼被李牧抱着,像是坐在李牧的一只手臂上,眼神惊愕的看着前方。 随着耳边传来的巨响,两条小胳膊不自觉的搂住了李牧的脖子。 “老东西,非逼我动手是不是!” 李牧的鞋底在封老的脸上擦了擦,随后又是一脚落下,将他整个脑袋都踩进了土里。 封老在李牧第一脚时,就已经昏死了过去,面对李牧几乎没有留情的一脚,完全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宋曼曼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口中惊呼道,“叔,叔父!” “闭嘴!”李牧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随后目光看向秦子叶,又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这就是你的底气?” 秦子叶的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慌忙说道, “殿下,我们说好,额……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喉咙似是被什么东西锁住,如同被拖死狗一般,侧脸摩擦着地面,被强行拽的了李牧身前。 见到这一幕,宋曼曼眼中的惊诧再难掩饰,盯着李牧的眼睛再眼移开,那火热的目光,似是想要直接将李牧吞入腹中。 她都已经做好了和李牧共赴黄泉的准备,甚至生怕打不起来,还主动挑衅。 她清楚有秦子叶在,她肯定不会死,为此还提前做了准备。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她没能料到的。 宋曼曼微微叹了口,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看来,你和秦绸不是一条心。” 李牧看着秦子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本以为是只舔狗,搞半天是个渣男。 “放,放过我,你,你答应过绸儿不会杀我……” 秦子叶听到李牧提起秦绸,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开口求饶。 “可以,不过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李牧的眼中满是玩味,点头问道, “宋淳的小儿子……” “是我的,都是我的,宋淳的两个妾室,都是秦家安排的。” 不待李牧说完,秦子叶便直接抢答。 李牧的嘴角顿时一抽,这一刻,他似乎有点羡慕这个死渣男。 试问他李某人也没偷过懒…… 这一刻,好像有“不行”两个楷体大字,正正在了贴在了李牧的脑门上。 李牧黑着脸,眼睛缓缓眯起。 秦子叶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完全没了上一次的“铁血鼓气”,口中哀嚎道, “放,放过我,秦家是带着善意来的,秦绸那女人能给你的,秦家只会给的更多,李牧!只要你放过我……” “叔父。” 这时,宋曼曼突然开口,听声音有些虚弱,更像是被李牧这残暴的样子吓的。 李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你要替他求情?” 李牧心中暗喜,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又可以回到他反派恶少的剧本了。 然而,宋曼曼的话还未开口,远处又有好几道身影飞快向这边靠近。 李牧转过头,便见秦绸带着十来名侍女已经到了近前。 眼底的焦急显然不是装的,先是扫了眼地上的封老与秦子叶, 随即轻抿了抿红唇,美眸看向李牧, “弟弟……” “叔父…先听曼曼说,曼曼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宋曼曼越发虚弱的声音打断了秦绸的话,李牧察觉到不对,刚一回头,便见小脸煞白的宋曼曼,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第593章 秦子叶之死。 “叔父,曼曼要他死,要他死……” 宋曼曼说着,口中还不停的有黑血冒出。 她的眼皮耷拉着,眼中却好似有金光闪烁。 “叔父,叔父。” 宋曼曼小手死死拽着李牧的衣领,脸上带着倔强。 一旁,秦绸见到宋曼曼这样,瞳孔微微收缩,开口喊道, “是噬骨兰的毒素,怎么会,她怎么会中这种毒。” 噬骨兰是晋州沿海一带,只在海沟极深处生的一种水草,据说服下之人不出一时三刻就会毙命。 这种毒草最特殊的地方,是会在人死后的十二个时辰内,溶解掉浑身骨骼,所以被称噬骨兰。 李牧记得,葛沛凝当初给他服用这种毒药时,都十分的小心,全身大穴基本插满了银针,就是为了以防李牧当场毙命。 “叔父!”宋曼曼口中冒着黑血,有些口齿不清,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倔强, “帮帮曼曼……” 秦绸的眼底,明显有着不忍,虽然她痛恨秦子叶的背叛,连带着对于宋曼曼的宠爱,也抱着别样的目的。 但毕竟是自幼在身边长大的孩子,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 这对表母女,都以为自己瞒的很好。 却不知道,两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羁绊。 宋曼曼相较于对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生母,显然对这个想要将她“养废”的养母,更加依赖。 即便是私底下,宋曼曼也依旧亲切的称其为娘亲。 秦绸就更加荒谬,尽心培养的儿子,不见出彩,甚至有些愚钝。 反而宋曼曼,却更像是她的女儿,一样的聪慧,一样的美貌。 秦绸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伸了伸手,似是想要触碰宋曼曼的脸颊。 但手伸到一半,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若非是她,宋曼曼也许还在化塘县。 今日是她的生辰。 她本该打扮的漂漂亮亮,和那些富户官吏家的子女,闹一闹酒楼,欺负一下无赖。 扮演好大多数人眼中的小魔女。 “青衣弟弟……”秦绸欲言又止,她没看到李牧眼中有丝毫的伤感。 她的计划成功了,宋曼曼只是她送到李牧身边的一个玩物。 可她也后悔了。 宋曼曼是无辜的,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一时间,秦绸看向李牧的目光中,也带上的怨恨。 她希望能从李牧的脸上看到不舍或是心疼。 也许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她心中的罪恶感。 然而,她在李牧的眼中,只看到了些许无奈,以及愤怒。 机智如她,怎会猜不到,这毒是宋曼曼自己服下的。 可她不敢去揣测原因,又或者说,她潜意识里依旧催眠自己,她只是给宋曼曼找了个好归宿。 李牧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特质,这对于女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哪怕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面对李牧之前的那些撩拨,也确实生过别样的心思。 这个男人似乎就有这样的魔力,明明知道很危险,依旧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她不知道,设计将宋曼曼推到李牧身边,是否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但她不敢去想,她早已对男女之间的感情绝望。 她的岁数能活出两个李牧。 而且,她还是个母亲。 她用“弟弟”二字,很好的掩饰住内心深处,那羞于启齿的悸动。 然而,李牧现在的表现,让她头一次真的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她没有反感李牧当着秦子叶的面调戏她,甚至隐隐还有些莫名刺激的感觉。 也没有在李牧教唆宋淳鞭打宋枫时有过埋怨。 但就在现在,李牧的冷漠,好像扯下了她最后的遮羞布。 不知不觉间,秦绸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但顿在半空中的手却动了。 她的手伸向宋曼曼,似是想将她从地狱中拉回来。 又像是要将自己深陷迷渊的身子拽出。 “还给我。”秦绸的声音空洞且冰冷,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宋曼曼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流着血泪的双眼看向她,咧开嘴角,笑了。 不知是因为毒素的原因,还是她本就如此,宋曼曼的笑容有些病态, “娘亲,你哭了,曼曼好开心。” “曼曼!”秦绸脚下一软,扑向了宋曼曼。 这时,李牧的手心处,闪过一道银芒,在宋曼曼眼前一晃,随后一把扶住马上就要瘫倒的秦绸。 秦绸抓住李牧的手臂,眸子充血,崩溃的嘶吼, “还给我,还给我,把曼曼还给我,我错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宋曼曼原本几乎就要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先是看了眼李牧,却见李牧也在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宋曼曼吐了吐小舌头,随后目光看向几尽崩溃秦绸,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忒”的一声,将口中残留的污血喷到了秦绸的脸上。 秦绸的身子颤了颤,随即,便听宋曼曼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娘亲,曼曼,曼曼要他死,要他死。” 听到这话,秦绸的眼泪瞬间止住,冒着凶光的眸子猛的看向地上的秦子叶。 没有丝毫犹豫,秦绸缓步走到秦子叶边上,蹲下身,沾着血污的手摸向他的脸颊, “叶哥哥。” 秦子叶看到秦绸的表情,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感受的到,秦绸是真的想杀他。 “绸儿,我是孩子的父亲,绸儿!” 秦子叶似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唤起秦绸对自己的情感。 李牧刚才已经答应不杀他了,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得到他,绝不能死在秦绸的手上。 秦绸没有理会秦子叶的话,指尖缓缓挪向他的脖颈。 “曼曼,曼曼,李牧,李牧……” 秦子叶慌了,口中拼命叫喊。 似是听到宋曼曼的名字,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秦绸,表情瞬间变的狠厉,一掌便震碎了秦子叶的脖颈。 看着眼前失去了呼吸的熟悉面孔,秦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哈哈哈哈。” 她在笑,笑的肆无忌惮。 她早就想杀死这个男人,但却因为种种顾虑没有动手。 她因能完成女儿的遗愿而欣喜。 但随后便是无尽的空虚与悔恨。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重要的东西。 秦绸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 为死去的爱情哭泣,为不堪的过往哭泣,为了被自己亲手推向深渊的女儿哭泣。 这时,她的身后,却传来少女“咯咯咯”的笑声。 第594章 张口就来。 秦绸猛的转过身,只见宋曼曼一边胡乱的擦着脸上的血污,一边“咯咯咯”的娇笑着。 似是察觉到秦绸的目光,宋曼曼抬起眸子,露出一排小白牙,咧嘴说道, “娘亲难过吗?” 秦绸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曼曼…你,你没有中毒,你,你是骗我的!” “所以,娘亲你难过吗?”宋曼曼没有回答,肉乎乎的小脸在李牧的胸口蹭了蹭,继续问道。 闻言,秦绸胸口微微起伏,随即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秦绸哭了,宋曼曼却笑了,目光挑衅的看向李牧,压低了声音道, “叔父,曼曼好高兴……啊~” 李牧扫了眼瘫坐在地上的秦绸,随即抬手一巴掌打在宋曼曼的翘臀上。 刚才的一切,他可以阻止,但却不想阻止。 李牧深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 这几个人无论想要如何互相折磨,都不关他的事。 但有一件关乎他的事,他必须马上处理。 李牧抱着宋曼曼,几步钻入了马车。 宋曼曼抿着唇,脸蛋有些红,剪水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李牧。 李牧眯了眯眼,一把将她按在腿上,撩开裙摆,退下绸裤,“啪啪啪”的就是三个大巴掌。 声音清脆且明亮。 听的一旁的苍织,都微微红了红脸,偏头挪开了目光。 “你嘴是有多馋?毒药也能随便吃?” 宋曼曼噙着泪,小眉头紧紧蹙着,脸上既挣扎,又有些享受的意味。 “叔父,这次是曼曼错了,下次一定搞清楚状况,再抱着叔父一起死。” 宋曼曼的声音几乎酥到了骨子里。 李牧觉得,这比那噬骨兰对自己有用多了。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谁知,宋曼曼的小手却并不老实,悄摸摸的便探入了李牧的衣襟。 这妮子简直神经病! 李牧又是一巴掌下去,但由于被人拿捏住了把柄,力道自然小了许多。 宋曼曼却是转过头,目光幽怨的望了李牧一眼。 然而,这眼神到了李牧眼里,却好似在说,“用力啊,没吃饭?” 他李某人一生不弱于人,哪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啪啪啪”的巴掌声不绝于耳。 马车外。 秦绸哭了一阵,不知是累了还是哭够了,双臂无力垂下。 “她是骗我的,她是骗我的……” 秦绸口中小声嘀咕着,越说,眼中的神采便越胜,终于,她猛的一下站起身,心中喜悦再难压抑,一副老母亲欣慰的模样,捂着嘴骄傲的笑道, “我家曼曼真厉害,连娘亲都能骗到。” 迈步就要朝着马车跑去,然而,才刚走两步,身子又是一顿。 想到刚才宋曼曼问她难过吗? 秦绸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难过吗? 宋曼曼觉得,让她亲手杀死秦子叶她会难过。 可早在她得知了秦子叶的背叛后,便丧失了这种情绪。 当初爱的有多深,现在便有多恨。 也许杀死秦子叶,是会让她的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疙瘩。 但比起宝贝女儿的失而复得,那点小疙瘩早被这份喜悦冲淡。 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李牧。 “李牧!”秦绸猛的回过神,这才想起,宋曼曼被李牧带走了! 曼曼为了逃避魔抓,不惜服毒…… “不对,她是骗我的……” 一时间,秦绸脑子里乱哄哄的,她不清楚宋曼曼现在和李牧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三步并做两步,快步冲到马车前,对于身后秦子叶的尸体,哪怕一眼都懒得再看。 然而,她刚要钻进马车,便听到里面传来,少女压抑、痛苦的呻吟声。 秦绸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和李牧之间的实力差距,一个猛子便扎入了马车,口中喊道, “曼曼,娘亲来救你了。” “嗡~” 马车中画面,却让她的大脑几乎宕机。 耳边传来“嗡嗡”的耳鸣声。 只见宋曼曼眼神迷离,双臂死死环着李牧的腰。 发髻散开,长发披在腰间,还被李牧一左一右的在脑后揪住两撮。 这明显是扯着自己女儿的头发硬来,秦绸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只是宋曼曼那表情,却又不像是被强迫的? 宋曼曼听到秦绸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挣扎着撑起身子,又是咳嗽,又是干呕,随即冲着秦绸,可怜巴巴的求救道, “娘亲……曼曼,曼曼要死了。” 见状,秦绸哪还顾得了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宋曼曼,瞪眼看向李牧。 然而,到嘴边的“禽兽”二字,脱口却变成了, “青衣弟弟,曼曼,曼曼她还小。” 李牧的脸一下就黑了,好特么一手仙人跳! 到底谁被谁强迫,怎么张口就来。 还有,她小? 你自己比一比,说这话你不亏心吗? 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正准备将这对仙人跳的母女轰出马车去。 却见宋曼曼趴在秦绸的耳边,贼兮兮的说了两句。 秦绸的脸瞬间便红了,有些羞赧的说了句,“可,可我从来没没……” “娘亲,很简单的。” 宋曼曼拍了拍古囔囔的胸脯,哪还有之前受了委屈的样子。 说话间,顺手将秦绸脑后的发髻解开,抓着李牧的手,眨眼睛。 这对不讲理的仙人跳母女,当真是张口就来。 李牧作为受害者,也只能默默承受,咬牙忍着。 这口气,李牧可以咽,但李牧火气,该谁咽谁也得咽。 …… 枝头,黄英翠翠,鸟喙中叼着刚捉来小虫,似是因为捉到猎物而雀跃,小脑袋一低一抬的随着春日的节奏,翩翩起舞。 “走开走开,不准叫!” 玲珑水榭,内宅。 小昭鼓着腮,手中挥舞着扫帚,将屋檐上叽叽喳喳的麻雀赶走。 苏雨薇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捂着嘴,眯眼笑道, “公子都不在,你赶它们干嘛,是不是想公子了?” 小昭被戳破了心思,脸蛋红扑扑的,小声嗔怪道, “雨薇姐!” 小昭丢下扫帚,噔噔噔的跑到苏雨薇身旁,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雨薇姐,公子,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着急了?”苏雨薇学着李牧的动作,摸了摸小昭的脑袋。 小昭微微低头,抿着唇瓣,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苏雨薇,确认道, “雨薇姐真的,真的会帮小昭吗?” “那是当然!”苏雨薇看着小昭忐忑又有些落寞的眼神,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似乎是想给她安慰。 她知道,小昭是见连春桃四人都收了房,自己却被拉在了最后面,着实有些着急。 但怕是也只有她自己弄不清楚,李牧唯独对她,是最特殊的。 至少,她就没听哪个姐妹说过,李牧能老老实实抱着谁睡一整晚。 苏雨薇很清楚,就李牧那脾气,哪怕是皇帝的妃子敢钻他被窝,不留下两件肚兜都别想下床。 “小主。” 这时,夏荷从远处跑了过来,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跑到近前时,先是顿了顿,似是在整理思路,随后才开口说道, “小主,凝儿夫人来府上了,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说到一半,夏荷的声音微微压低了些,才接着道, “身旁似乎还跟着位夫人,长得特别好看,这特别大,一进府就要见公子。” 夏荷十分认真的在胸口比划了一下,那一本正经的小表情,连小昭都被逗的“噗噗噗”的笑了起来。 第595章 孟似玉。 正厅。 尹婳屏坐在首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听介绍,这人应是葛沛凝那个常年卧床的母亲,只看媚眼倒是与葛沛凝有几分相似。 但与葛沛凝不同的,是那岁月留下的成熟气质。 孟似玉与她女儿一样,几乎都是在逆生长,明明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看上去却依旧像是个三十来岁的丰腴少妇。 与尹婳屏站在一起,说不上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葛沛凝应该就是继承了她这位母亲的逆天基因,若非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搞不好会被人称呼一声小丫头。 不过尹婳屏并不是惊艳这位成熟美妇的容貌,而是一种感觉。 孟似玉自打进入府中,便一直在隐晦的打量着府中的一切,装潢,布局,甚至是防卫力量。 这让尹婳屏不得不警惕,这种感觉说不上是恶意,却让人很有压迫感。 “前辈,青衣他的确是出去了。” 尹婳屏率先开口,打破了厅中的寂静。 原本她是想称呼一声伯母的,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娘,我都说了夫君不在府上了……” 葛沛凝拽着自家母亲的衣袖,小声的劝说。 孟似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微微颔首问道, “不知青衣去哪了,何时回来?”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丈母娘关心女婿的随意发问。 尹婳屏却是蹙了蹙眉,目光看向葛沛凝。 葛沛凝的脸上明显有些尴尬,她也不知怎么搞得。 孟似玉前些日子也会时不时的提起李牧,但话语间基本都是些夸赞之词。 昨晚却突然将她叫到了身边,似是查户口一般的打听起了李牧的过往。 葛沛凝并非是不相信自己母亲,但事关李牧,便也只是说了些大概。 哪知孟似玉这一大清早,不但宣布自己的病全好了,还硬拉着她跑来玲珑水榭。 看到尹婳屏投来的目光,葛沛凝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见状,尹婳屏略一沉吟,开口道, “事关王府,还恕晚辈不能告知。” 说完,尹婳屏露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道, “我已命人准备了宴席,还望前辈赏光。” 孟似玉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果然和她预料的不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燕王世子并不简单。 眼下,燕王率军平乱,按理说就算李牧有事,也应是跟着军队出征,而不是莫名其妙的玩起了失踪。 但这,还不是她突然来寻李牧的主要原因。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中调查让自己昏迷的幕后黑手。 原本还一筹莫展,猜测的医家高层,也苦于没有直接证据。 但就在前两日,各种蛛丝马迹相继浮出水面。 医家数百弟子,乃至两名长老,竟都是旁人安插在医家的眼线。 这本应是件高兴的事,她不用再继续假装昏迷。 但她事后细查这些事时,所有的一切又全都指向了李牧。 就好像生怕人不知道,这是他李牧出手,帮医家解决的麻烦。 于是,孟似玉又重新审视起了自己这个便宜女婿。 去年秋季,以燕王府二公子的名头横空出世。 先后解决了燕山,边关,以及之前都城的乱世。 武功更是闻所未闻,前所未有的一阶的体魄,能从儒家的三楼中安然走出。 近期,又爆出并非燕王之子。 那市井间的说辞,对于她这个曾经跟在燕王身边的老人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让孟似玉对李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出于对自家闺女的了解,又怎会看不出,葛沛凝还隐瞒了她很多事情。 孟似玉这才决定亲自来会一会自家这个女婿。 可当她进入这玲珑水榭后,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李牧。 李牧身上的谜团甚至让她有些痴迷。 天宗长老当门卫。 修行阴阳家功法的混元境丫鬟。 以及这些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 不仅仅是容貌,还有练武的资质。 每一样都表明了,李牧的不简单。 更别提眼前这位。 “长公主殿下?”孟似玉的声音拉的老长,有些试探的意味在里面。 她对眼前这位,原先是王妃,如今又变成这玲珑水榭管家婆的前朝公主有印象。 当初跟在燕王妃身边,一口一个“姐姐”的小丫头,也有了如今的气势。 “前辈不必这般客气,唤我名字便可。” 尹婳屏干巴巴的笑了笑,对于葛母的语气,本能的有些不喜。 孟似玉嘴角勾着温和的笑容,眼底却是如同鹰隼般的狡黠,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那我就托大,唤一声小花瓶可好?” 闻言,尹婳屏的眼睛猛的眯起,这昵称…是曾经单眉给她起的。 她果然记得自己。 尹婳屏的心中有着些许不安,虽然她一直自欺欺人,有意淡忘自己曾是燕王妃的事情。 但直接被人戳穿,还是不自觉的有些慌乱。 不可避免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孟似玉原本只是试探,见到尹婳屏的反应,心中便有些计较,告罪般的笑了笑,改口道, “不好不好,不如就如同小凝一样,我唤你一声屏儿,殿下也莫要前辈长前辈短的,早晚都是一家人,你唤一声伯母不吃亏。” 听到这话,尹婳屏两条柳眉缓缓蹙起,目光再次看向葛沛凝。 对方显然是知道了她和李牧的关系,拿话点她。 葛沛凝抿了抿唇,微微摇头,示意她什么都没说过,伸手拽了拽自家母亲的衣袖,暗示她收敛一点。 孟似玉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眼下发现这么有趣的事情,正是来劲的时候。 何况她本就是来替闺女探清这龙潭虎穴的,哪会就此罢休,一脸期待的看着尹婳屏,似乎是在等待她的答复。 尹婳屏微微吐出一口气,她总觉得孟似玉是在挑事的,但似乎又没有那么大的敌意,略一犹豫,便直接起身走到她身前,屈膝行礼道, “屏儿见过伯母。” 孟似玉见到尹婳屏这般,微微点头,受了这一礼,随后伸手托着尹婳屏的手腕说道, “有些事情,不必总是放在心上,你和小凝,往后更要多亲近些。” 尹婳屏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愕,这话,又是在安慰她? 她越发疑惑,孟似玉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了。 第596章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对了,可否联系到青衣,伯母抓了条大鱼,想问问这孩子喜欢什么口味。” 孟似玉像是突然想起这茬,口中随意的问道。 尹婳屏眼底的疑惑越发浓郁,这时,厅后却传来一道女子声音, “公子说了,鱼先养养,等他回来亲自定夺,否则处理的不干净,是会吃坏肚子的。” 苏雨微快步走到近前,冲着孟似玉屈膝行礼道, “苏雨薇见过似玉娘。” “苏……”孟似玉似是恍惚了一下,古井无波的脸上生出一抹追忆,连呼吸也都急了那么一下, “哪个苏!” “鬼谷峰,无名苏氏。”苏雨薇嘴角噙着笑,声音有些俏皮。 “雨薇…你是张大哥当年捡的那个小丫头!” 见到故人,孟似玉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一把握住苏雨薇的手,语气急切道, “你师父他,他还好吗?” 孟似玉的语气不可谓不温柔,看到苏雨薇就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骨肉。 葛沛凝敏锐的察觉到了母亲语气中的不自然,一时间,突然有种想给自己父亲扫墓的感觉。 那坟头上绿油油的杂草,是该清理清理了。 听到孟似玉提起师父,苏雨薇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随即又绽颜笑道, “师父过世了,他临终前提起过似玉娘,我下山也打听过似玉娘的下落,没想到您竟然是凝儿姐的母亲。” 十几年过去,孟似玉的容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比苏雨薇印象中的样子,还年轻了不少。 这才在见到孟似玉的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她。 听到苏雨薇的话,孟似玉的脸上闪过一抹怅然之色,微微叹了口气道, “也是,张大哥的伤能撑到将你抚养成人,想必他已然无憾了。” “对了,你既然在这里,应该已经见过她了。” “嗯。”苏雨薇点了点头, “小师叔本是要和王爷一起来都城的,但王爷性子急…不过想来她们已经在路上了。” “好,好。”孟似玉不停地点着头,握着苏雨薇的手舍不得放开。 苏雨薇刚被捡到时,便是孟似玉负责照看的。 说是当成闺女也不为过,若非她后来遭难,苏雨薇也不会被那些婶婶婆子带成了恋爱脑。 旋即,孟似玉似是想到了什么,将苏雨微往身边拽了拽,小声问道, “既然你也在这里,难不成青衣他……” “似玉娘多心了,公子不喜这些……我,我是,偶然,偶然遇到公子的。” 苏雨薇摇着脑袋,随即想到师父临终前的嘱托,脸染上一抹红霞。 孟似玉显然有些没明白苏雨薇的意思。 她怎样也不会想到,苏雨薇师父的嘱托,全是因为她当年的一句话, “女儿家家的,不如早点嫁人生子,一生平安来的妥帖。” 两人寒暄,倒是将其她人都晾在了一边。 不过,她是相信苏雨薇的话的,看来李牧的确没有逐鹿九州的打算。 但这就让她更加不解了,她们这群人对于皇室来说,妥妥的眼中钉肉中刺,全聚到一起,说没心思旁人怕是都不会信。 当初她与张寒蕊,先后跟在了燕王身边,随后便推翻了前朝,有了如今的赵家天下。 李牧光是这宅子里的底蕴,不造反都可惜了。 一旁,葛沛凝眼神幽怨的看着这亲如母女的二人,手中抓着小昭的衣带,用力的搅着,问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昭,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小昭眨着大眼睛,随后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生怕葛沛凝一个失手,将她的腰带都撤了下来,语气懵懂的说道, “小昭没有爹爹娘亲,不是很懂。” 闻言,葛沛凝这才反应自己失言,赶忙解释, “小昭,我不是有意……” “没事的。”小昭摇了摇头,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扬着嘴角道, “小昭有公子,公子永远都不会消失。” “难怪夫君最宠你。”葛沛凝抬手摸了摸小昭的脑袋,语气有些感叹。 小昭抿了抿唇,她知道李牧很宠她,但说到最……似乎也不尽然。 她依稀记得李牧那时的眼神,惊诧,欣喜,茫然,痛苦。 那是李牧第一次见许幼芷时的样子,即便当时她躲在很远的地方,却依旧忘不了。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李牧。 这时,苏雨薇突然拿出几封书信,快步走到近前, “小昭,这是你的。” “凝儿姐,这是公子给你的。” 葛沛凝看了眼苏雨薇手中剩下的几封书信,不由笑了笑,李牧倒是会端水。 看那样子,应是连春桃几人也有份。 葛沛凝本想直接收起书信,待四下无人的时候再偷偷的看。 谁知,孟似玉却是一把抢过书信,直接便看了起来。 “娘~”葛沛凝又羞又气,却也没什么办法,用力跺了跺脚,将头凑了过去。 只希望李牧不要在书信中写些让她难看的内容。 孟似玉看完书信,微微松了口,口中念叨着,“还真是这小子……” 随即脸色又变得有些阴沉,对于李牧书信中提到的方技家她闻所未闻。 但看李牧的意思,这方技家所谋甚大,且手段诡异至极,是个麻烦。 一旁的葛沛凝,脸已红成了熟透了的苹果,见自家娘亲想着事情,赶忙抢过书信藏好。 孟似玉奇怪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对于那书信中唯一看不懂的地方,提出了疑问, “那小子不准你修剪指甲,说什么回来要检查……可是什么暗语?” 书信中除了一开始直白的思念表达外,其余都是在说正事,也唯有落款前的这句话,让孟似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得不让她产生怀疑。 葛沛凝听到自家娘亲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更是把李牧骂了个千百遍。 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嗜好,简直就是污蔑。 看到自家娘亲那渴望求知的眼神,干脆眼睛一闭,装起了鸵鸟。 “那个,伯母……既然青衣说了他会处理,你便不必担心了,您抓的鱼,想来也是另有所指。” 尹婳屏不动声色的收好书信,开口为她家“逆子”解围。 孟似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苏雨薇道, “济州可有渗透?” 闻言,苏雨薇蹙起柳眉,微微摇了摇头,犹豫着说道, “要不,要不我亲自去。” “不行!”话音未落,几乎被人忽略的小昭,却突然开口,一把抓住苏雨薇的手腕,语气郑重道, “雨薇姐,你要是不想惹公子生气,就别做这种蠢事!” 苏雨薇看向小昭,表情有些纠结。 难得有可以帮的上李牧的事,这让她有些不想放弃。 小昭似是看出了苏雨薇的想法,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挺起小胸脯,蹙起小眉头,目光环视众人,开口说道, “姐姐们是主子,小昭是奴婢,小昭自是不能要求姐姐们做什么。” “但既然公子有过吩咐,小昭就绝不允许有人违背公子的意思!” 众人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提到李牧时竟然这么硬气。 尹婳屏刚要开口打个圆场,这时,厅外闪入一道白色倩影,“咯咯咯”的娇笑道, “诸位姐姐都在呢!打听消息罢了,哪用得着这么严肃。” “姐姐们放心,我家弟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朋友多,打听消息都是小事。” 第597章 反常的陆蒹葭。 听到声音,几女皆是投来目光。 孟似玉一看,又是一个容貌不输自家闺女的绝色,心里叫苦连连。 其余几人的脸色却是微不可察的变了变。 葛沛凝最先反应过来,十分热情的上前握住陆蒹葭的手,笑着嗔怪道, “死妮子,又睡到这个时候?” 陆蒹葭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姑娘一般,撒娇道, “昨夜和秋菊在屋顶上抓灯虫……诶呀,凝儿姐,下次不会了嘛。” 葛沛凝心中了然,宠溺的揉了揉陆蒹葭的头发,并未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近几日,陆蒹葭变得越来越奇怪。 白天嗜睡,醒来后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人开朗了,就连情商都高了许多。 夜里不是拉着秋菊冬梅两个小丫头招猫逗狗。 就是和应雨偷跑出府看戏听曲,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与之前那个孤僻清冷,一开口就将人怼的没话说的陆蒹葭,简直判若两人。 起初众人不觉得有什么。 还是听了葛沛凝的解释后,才察觉到了异样。 葛沛凝作为医师,自是知道类似的癔症不能过多的受到刺激。 再加上葛沛凝如今对神魂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才嘱咐众人,一切随常,不要过多的刺激陆蒹葭。 陆蒹葭像只小猫一般,用头蹭了蹭葛沛凝的手,旋即想起刚才的话题,赶忙又说道, “凝儿姐,你们不是要打听消息吗?差人将桑拓那小子喊来,他肯定帮得上忙。” 葛沛凝沉默,虽说对方是陆蒹葭的弟弟,但这件事,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不必了,这件事还是等寒蕊来了再做商议。” 尹婳屏适时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 “那好…凝儿姐,我们去逛灯会,听丫鬟说南城今日有灯会,你陪我去嘛,去嘛,去嘛。” 陆蒹葭嘟着嘴,抱起葛沛凝的手臂,一个劲的晃悠。 葛沛凝拗不过,又不敢过多刺激陆蒹葭,也只好答应,回头看了眼自家娘亲。 却见老母亲一脸欣慰挥了挥手,随后便拽着苏雨薇继续嘘寒问暖了起来。 两人手挽着手出了正厅。 在等待下人准备马车时,陆蒹葭抬头看着逐渐暗下的天空,痴痴的问道, “凝儿姐,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公子吗?” 葛沛凝眉间微微蹙起,余光打量着陆蒹葭,小心试探道, “采薇。” “嗯。”陆蒹葭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天空,轻轻应声。 葛沛凝眼底的异色一闪而逝,将手抚上陆蒹葭的发丝,温柔的说道, “会的,夫君忙完了正事,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 姜城。 姜王府,某间小院。 屋中,李牧仰头躺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天边点点繁星,默默叹了口气。 “狗男人,真的准备明日就出发?你不是说要给自己放七天假,这不是还有三天。” 君九龄的虚影坐在窗沿上,一席墨色宫裙拖至地面,裙摆下两条腿相互交叠,露出一小节白皙小腿,精致如玉藕般的粉嫩小脚,在李牧的眼前晃呀晃的。 李牧对这看得见摸不着的现场表演已经有了抵抗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开口说道, “罢了,顺其自然。” “狗男人,你当真要带着这一身戾气出发?” 君九龄的正色了几分,略带担忧的问道。 “不然呢?”李牧反问。 “你说呢!”君九龄赤足虚影在李牧脑袋上踩了一脚,没好气道, “今日马车上……还有你与农家那丫头道别的时候算了,随便你!” 李牧斜眼瞟向君九龄,没好气道,“说好了不偷看的。” “谁,谁偷看了,本姑娘还,还不是……”君九龄俏脸嫣然,脸颊憋得通红。 “我也不知道。”李牧叹了口气,将双手枕到了脑后, “我只是在想,万一输了,她们岂不是……” “你还在想那夺,夺舍的事?”君九龄螓首微蹙,坐起身俯身瞪向李牧, “本姑娘和你打包票,绝不可能有这种事,除非,除非本就是一体双魂。” “否则哪怕是圣阶,神魂也不可能寄宿到别的躯体上。” 君九龄俯下身子,水亮眸子与李牧对视,似乎对这一点十分确信。 李牧愣了愣,想起之前那个梦,好像有什么一直坚信的东西,突然产生了动摇, “我…是李牧?” “你是本姑娘的狗男人!” 君九龄不知道李牧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能感受到他此时的不安。 小鸡啄米般的在李牧唇瓣上点了一下。 虽是虚影,李牧却呆住了。 不光是因为君九龄的主动,还有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触感。 李牧似乎嗅到了君九龄唇齿间的芳香,这香气让他感到熟悉。 李牧缓缓闭上眼睛,努力追寻这感觉的由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中,李牧努力的向前奔跑,想要抓住那遥不可及的微弱光点。 “臭小子,是你说要出来散心的,老娘陪你出来,你倒是睡的香!” 那略带嫌弃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不算狭小的室内空间,周围嘈杂的人流声,略微摇晃的天花板,李牧知道,自己应该是在一架马车中。 眼前,是一脸狐疑的绝美脸庞,眼底带着隐隐忧色, “臭小子,你没事,是不是该吃药了。” “嬷嬷,嬷嬷,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该吃药了!” “小姨?”李牧开口,痴痴的看着面前的青涩少女。 张寒蕊眯了眯眼,重新坐回马车的另一边,没好气道, “臭小子,要不是因为姐姐,老娘才不会陪你出来。” “二公子,吃药了!” 这时,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童,手中捧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小女童粉妆玉砌,头顶扎着两个小发髻,奶音甜甜,蠢萌蠢萌的。 一旁的老嬷嬷快步追上,赶忙接过药碗,开始替李牧喂药。 小女童鼓了鼓腮,似是有些生气,冲着老嬷嬷的后背呲了呲牙。 “小昭,不准胡闹,过来!” 张寒蕊一脸笑意的佯怒训斥,将小女童叫到了身边,点着她的额头说道, “说了多少次,离那臭小子远一点,再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小昭知道的,小昭笨手笨脚不会伺候人,小昭,小昭力气大,可以帮嬷嬷端药。”小昭搓着手指,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第598章 倔强的小女孩。 张寒蕊捏住小昭肉乎乎的小脸蛋,眯着眼说道, “是吗?” “前天是谁按着小芳,生要喂水给她喝,害她在院子里哭了一下午。” “小芳,小芳说她渴了。”小昭大眼珠子滋溜溜乱转,随即落在正给李牧喂药的老嬷嬷身上,眼中说不出的羡慕。 “鬼灵精,你不是愿意砍柴吗,明日就把你送到柴房去!” 张寒蕊板起脸,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将头凑到小昭耳边,蛊惑道, “或者,姐姐带你去都城找玲儿,姐姐跟你说,都城可好玩了。” “主子…”小昭瘪着嘴,眼眶泛红,看样子快哭了。 “嗯?”张寒蕊轻哼一声。 小昭立马改口道,“姐姐,姐姐,小昭,小昭力气大,挑水砍柴都很厉害,别,别赶小昭走。” 张寒蕊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揉了揉小昭的脑袋,柔声解释道, “你还太小了,那小病秧子一碰就碎,只有嬷嬷懂得怎么照顾。” 张寒蕊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小昭听不听的明白,一肚子的坏水,在面对小丫头时,却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叫骂声,马车也顺势停了下来。 “赔钱货还敢跑,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街道上,一个中年妇人正揪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头发,口中呵骂。 小女孩浑身泥污,脸蛋脏兮兮的,明明已是深秋,却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麻布单衣。 面对中年妇人的打骂,小女孩却不哭不闹,仅是倔强的瞪着中年妇人。 周围人群指指点点,皆在指责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眼睛一瞪,撒泼似的看向众人, “看什看,老娘给她吃给她喝,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谁要是可怜她,拿银子把她买走!” 妇人似是刚碰了壁,心情很是不好。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呦,这位老姐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中年妇女警惕的看向女人,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口中慌乱道, “你,你谁啊!” 妖艳女人明显是个人精,抬手示意两个大汉退后一点,这才开口道, “老姐姐刚从聆音阁出来的……人家那是大买卖,这种不听话的是不会收的,老姐姐不如将她给我。” 说着,妖艳女人在小女孩的身上打量了片刻,伸出两根手指道, “怎么样,老姐姐考虑考虑?” 中年妇人一愣,看着眼前比划的两根手指,试探着问道, “二两?” 随即,又赶忙摇头道, “不行,不行,就算卖不进聆音阁,卖个大户人家做丫鬟最少也有五两。” 妖艳女人妩媚一笑,摇头道, “瞧老姐姐说的,我还能亏了你不成,都是苦命人…我说的是,二十两!” “二十两!” 中年妇人眼睛瞪的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时候,十三岁以前的女子卖作丫鬟,顶多也就两。 十四到二十岁的,也不过会超过二十两,而且不但要看姿色,甚至还得是有些锻体底子在,否则干不了什么体力活。 “那是被看斋的老鸨子,她怎么在这?” “她可从来不会收这种小丫头,怎么今天转性了?” “想什么呢,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你还真当她是善茬。” 人群中,有人认出妖艳女人是外城妓馆的老鸨,有些实力在身,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中年妇人听到人群的议论,明显有些心动,试探道, “当真,当真给我二十两?” 妖艳老鸨见话已挑明,便也不再藏着掖着,隔着绣帕挑起小女孩的下巴又看了两眼。 眼光毒辣的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小女孩恶狠狠的瞪了老鸨子一眼,倔强的将头扭到一旁。 妖艳老鸨收回手,咯咯娇笑道, “是个有性子的。” 随即目光看向中年妇人,语气淡淡道, “老姐姐不用怕,我被看娘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却也重承诺,说好什么价就一定是什么价。” “不像那些臭男人,脱裤子前是一个价,提起裤子又是另一个价了。” “通透!” 马车中,趴在窗上看戏的李牧口中赞了一句。 “果然是个小色胚!”张寒蕊斜倚着车壁,手中逗弄着小昭,无精打采的啐了一声。 随即,冲着马车外喊道,“去让那群人让开,省得一会儿回去晚了,姐姐又要叨叨个没完!” 这时,人群中的小女孩趁着二人不注意,抓起中年妇人的手便是一口咬下。 妇人吃痛,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顺势松开了小女孩的头发。 见状,小女孩钻入人群撒腿就跑。 中年妇人顿时大急,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二十两银子,怎么可能让她跑了。 随手在身上擦了下血渍,抬脚欲追。 妖艳女人却是抬手拦住了她,随即一枚二十两的银元宝落入妇人手中, “人钱两清,她是我的了!” 话音落下,妖艳女人身影一闪,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小女孩冲出人群,正是朝着马车方向跑去。 经过马车时,目光恰巧与趴在窗口看戏的李牧对视。 下一刻,妖艳女人出现在马车旁,一把揪住小女孩的后脖领,将人提了起来。 随后目光看向窗口的李牧,躬身赔罪道, “奴家无意冲撞,还望小公子恕罪。” 马车前,车夫按在屁股下的腰刀已经拔出了一半,听到妖艳女人的话,这才堪堪止住。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就这般的盯着那小女孩。 小女孩转过头,手脚一阵扑腾,随即目光同样看向李牧。 妖艳女人见李牧并未要怪罪的意思,赶忙再次行礼,提着小女孩转身边便走。 李牧看着小女孩那明明想要求助,却倔强着不肯开口的眼神,突然呵道, “等一下!” 妖艳女人脚步一顿,微微蹙了蹙眉,转身赔笑道, “不知小公子还有何事?” “你走,人留下!”李牧没有多废话,甚至看都没看那妖艳女人一眼。 闻言,妖艳女人脸色瞬间变的阴沉,她虽然看出这马车中的人非富即贵,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冷笑道, “小公子这般是否有些霸道了。” 李牧没有看她,目光依旧盯着小女孩,开口问道, “想活?” 小女孩抿了抿唇,随即用力点头道,“想!” 李牧颔首,完全不顾妖艳女人阴沉至极的脸色,开口问道, “可有名字?” 小女孩看着李牧,泪珠点在眼角淡青色的泪痣上,开口说道, “有,幼芷,许幼芷。” …… “幼芷!” 李牧猛的惊醒,汗水已将衣衫打湿,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眼前,是高挂天悬的弯弯月牙。 正当李牧准备起身,眉头却是突然蹙了起来,目光缓缓下移,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嘶----你干嘛呢!” 宋曼曼抬起头,舌尖舔了舔唇瓣,瘪嘴说道, “叔父要离开也不告诉曼曼,叔父是不准备要曼曼了吗?” 第599章 出发,冉奴。 次日。 姜城外,某条官道上。 李牧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脸色有些难看。 君九龄侧坐在他身后,眼睛已经眯成了月牙状态, “咯咯咯咯,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什么害怕,谁说我怕了!” 李牧不动声色的抹了一把冷汗,嘴硬道。 “也是呢,昨晚某些人不知道多高兴…是不是‘爸爸’?” 李牧猛的转过头,怒视君九龄,“说好不偷听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个人隐私!” 手中握着缰绳,李牧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自从训蒙再次进阶后,他就无法主动隔绝君九龄对外界的感知。 这让他有种被人看现场直播的感觉。 但面对宋曼曼那丫头的再三挑衅,李牧也是有脾气。 只是没想到,那丫头实在有点太癫了。 半夜将秦绸诱骗出来也就算了,竟然扬言要回化塘县将自家亲娘也绑过来。 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李牧太清楚自己那点定力,不跑怕是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君九龄看着李牧那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也没再逗他,侧脸缓缓贴上他的背脊,开口问道, “幼芷是谁啊?” “嗯?” 李牧愣了一下,君九龄这口气,怎么这么像在男朋友手机中发现特殊异性的女朋友。 这一股子醋味是怎么回事? “是个让人头疼的姑娘。”李牧也不知该怎么说,前妻? 毕竟她还真和许幼芷拜过堂,虽然第二天就和离了。 君九龄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满李牧的回答,她能感受到李牧听到这个名字时,灵魂深处的悸动。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甚至更比看李牧一夜荒唐。 “不想说就算了。”君九龄小声嘟囔了一句,纤细玉手环上了他的腰肢。 虽然没有触感,李牧还是察觉到了,低头看了眼交叠在小腹上的白皙小手,感觉越发怪异。 总觉着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狗男人。” “啊?” “你能骑快点吗?旁边那驴车超过我们了!” “闭嘴!” …… 姜王府,小院卧房。 宋曼曼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腰间搭着一条轻纱薄被,白皙胴体暴露在空气之中。 睫毛颤抖,宋曼曼轻轻呢喃了一声,“叔父……” 随即猛的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曼曼,你醒了?” 床榻角落,秦绸抿着唇,脸色有些复杂。 虽然昨日在马车上,也稀里糊涂的被宋曼曼做了一次场外指导。 但昨晚……真就是除了官道外,所有路都被李牧跑遍了。 她实架不住宋曼曼那可怜又无助的小眼神,李牧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比谁都诚实。 “娘亲,叔父他……”宋曼曼缓缓爬到秦绸身边,像只小猫一般蜷缩在她的腿边。 “嗯,他一早就走了。” 秦绸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甚至有些怨恨李牧。 今天本应是宋曼曼最患得患失的时候,这混蛋,竟然提上裤子就跑了。 宋曼曼扬起小脑袋,在秦绸白皙修长的腿上蹭了蹭。 秦绸抚摸着她的头发,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曼曼,娘亲教你的功法……” “嗯!”宋曼曼应了一声,睫毛呼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绸的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意,原本是希望李牧可以和她妹妹在一起的。 但相比起来,肯定是自己闺女更重要些。 母女俩又随意聊了几句,秦绸便悄默默的离开了屋子,若是让人看到她一大早出现在李牧的房间,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看到房门缓缓关上。 宋曼曼猛的坐起身子,原本天真懵懂的小眼神不再。 嘴角勾起的淡淡笑意,看上去像是成了精的小狐狸。 宋曼曼翻身下床,小短腿在床底一勾,一块写有“皇岚”二字的令牌落入手中。 “你们可要乖一点,若是让曼曼在叔父面前丢了人,可就不要怪曼曼心狠了。” 宋曼曼握着比她手掌还稍稍大一些的令牌,“咯咯咯”的娇笑着。 …… 李牧只是策马奔腾了半日,便在君九龄的友好“劝说”下,更换了更加快捷的十一路。 姜城与冬来关分别在兴朝的西北与正东。 李牧相当于横跨了大半个兴朝版图,终于在第六日,到了那传说中的灰草原。 一望无际的戈壁草原,能见度不足百米的漫天灰雾。 李牧终于明白,灰草原名字的由来,还真是简单直接。 “狗男人,这里似乎有阵法。” 君九龄双手抱胸,伫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当中。 李牧有些失神,那窈窕纤细的背影,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皇者姿态。 这时,君九龄转过头,笑颜如花,原本灰色的天空都仿佛有了色彩。 李牧似乎第一次知道,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 只不过,方才那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看什么呢!”君九龄微微嘟嘴,却没有嗔怪的意思。 李牧回过神,暗道自己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竟然看一个3d投影看的入了迷,苦笑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九儿,不是说有阵法?” 君九龄灵动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握着那骨笛,什么阵法能拦得住你?” “奥,奥,对,对对……” 李牧尴尬点头,本以为转移了个不错的话题,谁知更尴尬了。 君九龄看着李牧那吃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微微扬了扬下巴,开口道, “狗男人!” “嗯?”李牧刚取出骨笛,听到君九龄的声音,抬头看向她。 君九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充满挑逗的问道, “本姑娘好看嘛?” “呵!”李牧拿起骨笛,在君九龄的头上敲了一下,“好看!” “有多好看?”君九龄佯装被李牧打到,委屈的捂住脑袋,眨着眼睛问。 李牧似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在君九龄充满期待的小眼神中,开口说道, “大概…能排个五六七八名。” 君九龄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李牧的意思,作势便要追打李牧。 两人明明互相无法接触,打闹的场景却配合的天衣无缝,好似已经演练了千遍万遍。 本应是死气丛生的灰草原,却时不时传来少女“咯咯”的娇笑声。 第600章 身处敌国的熊孩子。 穿越灰草原比李牧想象的要容易的多。 不出两日,李牧便见到了一片由巨大石块堆积成的城池。 看这样和之前的情况便差不了多少,东北艮位的三阳葫芦,应该是在这城中的某个人身上。 至于正东震位的破军符看位置,应是在另一片灰草原的深处。 为了不引人注意,李牧披上了一早准备好的黑袍,顺便还戴上了小昭为他打造的银色面具。 虽然这样看上去有点扎眼,但毕竟肤色差异巨大,李牧也没有别的办法。 哪怕是在兴朝,李牧的皮肤,也算是偏白的那种。 若非原本就身材高大,很容易被人当成文弱的书生…又或者,细狗。 原以为会看到茹毛饮血的原始部族,但进了城才发现,这里实际上和兴朝的大多数城邦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若非有那灰草原作为天然屏障,显然并不会这般神秘。 不过李牧也知道,这里很大一部分东西,都是从兴朝百姓的手里掠夺来的。 对于强盗,李牧肯定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这趟去从别人手中夺宝,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 “九儿,女帝与那葫芦的主人很熟吗?” 走在城中,李牧随意的八卦了起来。 从君九龄的口中的得知,守在艮位阵眼的是当年一位道家的一品修士。 那场大战过于惨烈,所以作为阵眼的人,并非是那个时代的最强者。 要算的话,应是存活下来的最强者。 “不算熟,他是那牛鼻子的小师弟,陛下只与他见过几面。” 君九龄螓首微蹙,目光一直在街道两边游弋。 李牧看到她心不在焉,便开口问道, “你对这里很感兴趣?” “没…”君九龄转过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郁,想了想这才开口道, “他们…曾也应是我夏朝百姓。” 李牧愣了一下,目光环视四周,冉奴人除了肤色外,长相确实与兴朝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九儿……”李牧感受到君九龄的失落,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都城的那座雕像,被称为君六世,后人虽不清楚大劫之事。 但有限的记载中,却有着六世帝君,一统九州的字样。 那位女帝,算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统一人族的帝王。 “本姑娘就随便说说,瞧你那傻样!” 君九龄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李牧却能感受到她心底的伤感。 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君九龄直接瞪起了眼睛问道, “狗男人,为何我们不直接去找灵器,东北方向应该距离这里不远。” “不急,先见个熟人。”李牧摇头,仰头看向面前“府邸”的牌匾,笑着说道。 头顶牌匾上,歪歪扭扭两个大字,“项府”。 李牧不用猜便知晓,这便是那项蒙的府邸。 毕竟整个城中,也只有这里几乎完全照搬了兴朝的建筑风格。 再加上这两个突兀的兴朝文字,李牧百分百确定。 当初项蒙原是打算就此留在冬来关,并不准备再回冉奴。 至于最后为何又打消了念头,李牧并不知晓。 只是隐约听燕王提起过,似乎是和李儒李武有关。 为此,燕王甚至释放了当初攻打冬来关的二百多名降兵护送他回来。 “何人!” 这时,门卫见到李牧在府门外逗留,只是片刻便有十数人将其包围了起来。 李牧苦笑,这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但他这身打扮,确实有些扎眼。 李牧从袖中甩出一串穿有野兽牙齿的项链,用冉奴话说道, “我与你们少族长是朋友,拿着这个去通传便是。” 这是当初项蒙送他的,李牧虽然很嫌弃,却并没有拒绝。 那为首护卫看了眼手中的项链,脸色顿时一变,随即单膝跪倒在李牧面前,语气恭敬道, “方才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少族长正府上,还请大人移步。” 李牧一愣,看了眼护卫恭恭敬敬呈回的项链,一言不发的进入府中。 正厅。 李牧接过黑胖丫鬟递来的茶水,微微抽了抽嘴角。 很难想象,项蒙是从哪搞来这么多,又黑又壮的“小”丫鬟。 这要是放在玲珑水榭,李牧每次回家前,估计也得在马车里沉思上个把钟头。 “表哥。” “二哥!” 这时,厅外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李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一下站起身,脱口呵道, “你怎么在这!” 面前,李武一身书生打扮,皮肤黝黑褪去不少稚嫩,恭恭敬敬的朝着李牧行了一个书生礼道, “子诚见过二哥,二哥怎么也来这王庭了?是父王让二哥来的吗?” 李牧看着李武,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随即目光看向项蒙,虽未言语,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解释一下!” 项蒙看到李牧眼神,双腿下意识的打了个颤,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干笑道, “是,是子诚自己要跟来的……” “对了,他是大表哥和表嫂带来的,真,真的不关我事!” 李牧瞪了他一眼,随即一手取下脸上面具,一手提起李武的后脖颈,怒声问道, “我记得,老师不是将你送去了圣人居?你为何会在这里?老爷子知道吗?” “二,二哥……”李武扑腾了两下,也就放弃了挣扎,有些委屈的看向李牧说道, “父王当然知道,二哥,你快放我下来。” 李牧眯了眯眼,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事,冷声道, “大哥也来了?你们想干什么?” 李武咧嘴笑了笑,却并未言语。 李牧差点被气笑了,一脚踢在李武的屁股蛋子上,瞪眼道, “装蒜!” 被李牧踹了一眼,李武虽然吃痛,却没有喊出来,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肩膀一抖一抖的说道, “我,我们要帮项蒙表哥坐上族长的位置,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李牧本还想再给他一脚,却见他那倔强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将他放了下来。 李武又恭恭敬敬的给李牧行了个礼,这才转身便跑出了正厅。 项蒙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看李武,又看了看李牧,低头不敢说话。 这时,君九龄出现在李牧身边,俏皮的将手比在额头朝着李武跑走的方向望了望,开口道, “狗男人,那是你弟弟?你们兄弟俩长得不像啊。” 李牧蹙眉,本想说声“不是”,但到嘴边的话还是变成了,“算是,长辈家的熊孩子。” 君九龄白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那也是你弟弟,既然关心为何不能好好说。” “谁关心他了,熊孩子不好好读书,跑到敌国都城,我看就是欠揍了!” 闻言,君九龄捂嘴轻笑,歪头上下打量着李牧,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你说要见的人就是他嘛?” 李牧稳了稳心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生这么大气,目光看向战战兢兢的项蒙,冷声道, “你可知道一个葫芦,通体暗红,四寸上下,刀砍不进,水火不侵。” 项蒙缓缓抬起头,目光狐疑的看向李牧,想了想,试探道, “表哥也是冲着天象军来的?” 第601章 诅咒祭祀。 “说人话!” 李牧阴沉着脸,明明戾气已经基本化解,却还是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无名火气。 见到这副样子,项蒙感觉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自己了。 “噗通”一声瘫坐到了地上,扯着嗓子嚎道, “表哥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和牛家村的妞妞两情相悦,差点就私定终身了!” “大表哥不分青红皂白撞破了我的好…额,拆散了我们,还强行带我回来送死,表哥------” 李牧脸都黑了,缓缓抬起手掌做了个反手抽嘴巴子的动作。 见状,项蒙瞬间闭上了嘴巴,随即,语速飞快的说道, “表哥说的,应该是‘孟克’,这是我们草原上的话,用你们夏人的话,大至就是永远的意思。” “王庭北边有一片萼红花海,就是表哥之前提到过,有那诅咒魔象的地方。” “花海中有一片血池,草原上的孩子出生时便要受到血池洗礼,心灵不纯洁的人就会受到血池诅咒……” 项蒙正眉飞色舞的说着,李牧唰的一下站起身,抬脚便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声音低沉且明显有着克制, “说重点!” “是,是,表哥别生气,重点,重点就是…啊!对!孟克,葫芦,葫芦就在血池中央!” 项蒙赶忙抱住头,闭眼喊道。 这时,君九龄飘到李牧身旁,目光温和的看着李牧,柔声道, “你既然在这里,你那弟弟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狗男人,我想听听诅咒的事情。” 李牧一愣,也察觉到了不对。 他刚才确实有些着急,只想尽快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将李武那熊孩子带回去。 李牧眼底闪过一抹阴郁,按理说他和李武接触的也不算多,更谈不上感情。 何况李牧最烦小孩,尤其是七八岁的小男孩。 谁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有多烦人自己最清楚。 但李牧不得不承认,他似乎真的有些关心李武。 是因为燕王?或是两人师兄弟的关系? 再不然,就是搀李玲儿那丫头,把这小子当成小舅子了。 李牧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种原因,又或许都有,深深的吸了口气,给了君九龄一个感激的眼神,语气平淡道, “继续。” 闻言,项蒙眉头紧皱,手足有些无措,口中小声嘀咕着“还有…还有”,随即眼睛一亮,赶忙补充道, “对,对,从没有人能进入到血池中央,表哥要是想要那里……我,我努努力,只要未来我成了族长……” “从血池诅咒继续。”李牧一脚踹到项蒙的大腿上。 项蒙一声惊呼,却发现自己平平稳稳的坐到了茶案旁,先是一愣,随即端起李牧之前没喝的那杯茶水,“咕咚咕咚”几口喝完,袖子一抹,这才讪笑道, “多谢表哥,多谢表哥。” 李牧转身在他身边坐下,手指轻点桌案,缓缓吐出两个字,“继续。” 项们连连点头。 所谓血池祭祀,是草原上特有的祭祀。 通常都是在每年春季举行。 各部族会将前一年新生的婴儿,统一带到王庭来,接受血池洗礼。 其中便会出现拥有逆天练武资质孩童,十三四岁就可达到外家一阶,只是想再往上便会有些艰难了。 这些孩子会被天象族专门培养,能够保留心智的,便称为象童,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斗力。 而心智受损的,则称为象奴,被冉奴人视为天生的恶魔。 当然,这些只是极少一部分情况,大多数人经过祭祀洗礼后,还是与普通人无异。 听完项蒙的讲述,李牧将目光看向君九龄。 根据君九龄的描述,那三阳葫芦其实是一件储物法宝。 且与训蒙这种自成小天地的圣阶法宝不同,三阳葫芦只可装死物,且他的主人没什么别的爱好,仅是好酒。 所以那三阳葫芦,实际上只是个空间大一些的酒葫芦罢了。 见李牧投来目光,君九龄微微摇头,示意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牧重新看向项蒙,开口问道, “天象军?就是之前攻打冬来关的武者军队?” “是……”听到李牧又提起这件事,项蒙微微缩了缩脖子,讪笑道, “表哥,那真的和我们无关,我们也是受到那群夏人蛊惑……” “嘿嘿……当然,我不是在说表哥,咱们都是一家。” 项蒙陪着笑脸,继续讨好道, “表哥放心,那群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被关了起来,若非爷爷重病,本都已经准备和兴朝皇帝谈和了。” 闻言,李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皱眉问道, “之前,是不是有两个道士来过?” “没错,正是两位道长收拾了那群人,爷爷也是在那之后,打算和兴朝皇帝谈和。” 项蒙一拍大腿,十分狗腿的捧了一记臭脚,舔着脸道, “表哥真是大仁大义,收拾了扎图那叛徒,还让朋友来替我们斩杀了内患。” “什么意思,朋友?” 李牧敏茹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道, “你是说,那两个道士是我朋友?” “不是吗?那两位道长是这般说的。”项蒙疑惑的看着李牧,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安的感觉。 “朋友?”李牧口中念叨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这两个字着实有些讽刺。 缓缓站起身,目光看向项蒙,问道, “带我去看看那血池,没问题?” 闻言,项蒙的表情顿时变的难看无比,干笑道, “表哥……真不是我不愿意,除了祭祀,其他时候任何人不能靠近血池,否则是会受到天罚的。” “罢了,你告诉我位置便可。” 李牧摆了摆手,转身便欲离开。 这时,厅外又快步走进两道身影,“二弟!” 李儒满脸激动,见到李牧时下意识的张开了双臂,人都已经到了近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退后了半步,躬身行礼道, “李儒,见过世子殿下。” 他身后的白云见状,也赶忙屈膝行礼,“白云见过世子殿下。” 李牧赶忙上前扶住李儒,有些嗔怪的说道,“大哥这是做什么。” 不知为何,李牧这声大哥叫的十分自然,甚至比起上次,这次见到这位燕王的长子,便感觉更亲近了许多。 “欸!礼不可废!”李儒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重重的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刚听小武说你来了,我还有些不相信……对了,娘的事,多谢你了!” 李牧似乎心情也很好,脱口便开启了玩笑, “光用嘴谢?难不成聆音阁倒闭了?” 第602章 李牧的道。 此言一出,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李儒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牧,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惊疑的上下打量着李牧。 一时间,这满脸胡茬的大汉,眼眶竟然有些湿润,手掌拍在李牧的肩头,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好,好,二弟,好。” 来冉奴之前,他回了一趟燕山城。 当时便在府上听到有下人们背地里议论。 如今的李牧,曾是那位体弱二公子的挡灾替身。 平日里见到的都是如今这位,而真正的二公子,早就病的不能见人了。 起初,李儒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李牧刚才下意识的说出了那句话。 他突然反应过来,为何自打第一眼见到李牧就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为何在项代茹想杀李牧时,他毫不犹豫的便站在了李牧这边。 什么族叔的儿子,这种说辞,他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若真如下人口中传的那般,这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李牧自然是在梦境中听到的这句话,不知为何,脱口就说了出来。 看着李儒拍在自己肩头的手,下意识便将其打开,随即退后两步说道, “大哥,我还有些事。” 看着揪着项蒙匆匆离开的李牧,李儒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随即想到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眉头又是一蹙,低声呵道, “玲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将府里管的像什么样子。” 他终于理解燕王为何会给李牧安排这样一个身份,替身说白了就是奴仆,那样的身份确实不能成为世子。 他嘴上虽没说,却也怀疑过燕王的决定,但今天,他心中最后那点芥蒂已然抹平。 不管李牧过去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李牧就是他宠的那个弟弟,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兄弟两人的对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李牧虽不愿暴露身份,却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这让他十分高兴。 …… “狗男人,你怎么了?” 李牧站在一片萼红花海前,大口喘着粗气,额间的汗水已然将发丝打湿。 种种迹象表明,善渊确实是搀他的身子,之前李牧便一直猜测,善渊为何迟迟不动手。 任由他积攒力量,却丝毫不在意,仿佛他已是案板上的鱼肉。 当时李牧就猜测,善渊是在等一个契机。 李牧想过很多种可能。 也许是善渊自身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李牧的实力不济。 但自始至终,李牧都无法准确的做出判断。 然而,刚才的事情,让李牧心中敲响了警铃。 同化。 那梦境似乎让李牧不知不觉间将自己当成了原主。 一时间,李牧想起了之前许多不寻常的地方。 对于燕王府的熟悉感,对小姨莫名其妙的信任,对燕王的亲近,还有这个大哥。 李牧用力的揉了揉脑袋,说实话,这种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但理智告诉李牧,绝不能沉沦其中。 甚至李牧突然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会不会是这一家子合起来演自己。 玲儿,小姨,老爷子,屏姐姐…… “啊------”李牧压抑的低吼了一声,双眸充血,眼中布满血色。 “狗男人!”君九龄手忙脚乱的站在李牧身旁,想要触碰,手掌却从李牧的身体上穿过。 “九儿,你会骗我吗?”李牧抬起头,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君九龄愣了一下,紧抿唇瓣用力的摇着头。 同样的话,李牧昨天也问过苍织。 但不同的是,昨天的李牧自信淡然,眼底甚至透着玩味。 可眼前的李牧,神情慌乱,眼中满是恐惧,虽然在用愤怒遮掩,但那骨子患得患失却骗不了人。 “李朗,不要问我,问问你自己,你相信的从来都是自己。” 嫣红的花海中,李牧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一旁,是一袭黑裙的娇艳少女,亭亭玉立,却好似有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缓缓直起身子,嘴角挂着的淡淡笑意似乎永远透着一副玩世不恭。 如渊的眸子闪着亮光,睿智却也不乏少年人的朝气。 君九龄知道,李牧想通了,这狗男人总是这样,会因为一些小事去钻牛角尖。 却也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阅历,普通人可能一生都无法理解的东西,他只需要片刻便可想通。 有时候执拗的要死,有时候却豁达的好似看破了红尘。 “狗……”君九龄脸上挂着看笑话一般的笑容,正准备调侃两句。 李牧却突然抱住了她,随后,又从虚影上穿了过去。 君九龄的身子一僵,她确信那不是幻觉,刚才的一瞬间,她真的感受到了李牧怀中的温度。 缓缓转过,发现李牧也正在看着她,目光交汇间,她确信这次一定没有看错。 李牧眼底一闪而逝的流光,是道蕴。 比起上次的模糊感觉,李牧如今的道蕴已初具雏形,虽然还很弱小,却也不容小觑。 突然,君九龄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敢想象李牧究竟放弃了什么。 道即天,天道无情。 无论是女帝,丘禾,还是法家那位圣人,感悟天道者,无一不是斩情的过程。 君九龄脸色苍白,明明没有实体的她,却好似感觉到浑身的冰凉。 “干嘛呢!走了,那葫芦应该就在前面……怎么样,要是光靠你那gps,咱俩搞不好要找上好几天。” “瞧见没有,这就叫人脉。” 君九龄呆呆的看着李牧那一脸嘚瑟的样子,随即绽颜一笑,李牧的道是什么,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李牧还是那么厚脸皮,眼珠子还是会时不时的朝她胸口扫。 喜欢偷瞄她的锁骨,见到她赤裸的小脚丫就挪不开眼睛。 …… “小色鬼!真想把燕王府一锅端了不成!” 某条官道的马车上。 张寒蕊一把将手中书信碾成粉末,忽高忽低的伟岸胸脯,显然是气的不轻。 “小姨,父王说什么了?” 身旁,李玲儿原本正伸长了脖子努力偷瞄,才刚看到了李牧俩字,就被张寒蕊的动作吓了一跳。 张寒蕊妩媚眸子白了李玲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姐夫准备将你嫁人,让你提前准备准备。” 闻言,李玲儿的脸色顿时一白,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寒蕊,有些结巴的强颜欢笑道, “小,小姨别开玩笑了,父,父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姜王叔,怎,怎么……” “所以,你不想嫁咯?”张寒蕊歪头看着李玲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当,当然不想!”李玲儿斩钉截铁,随即一头扎进张寒蕊的怀里,撒娇道, “小姨都还没嫁人,玲儿,玲儿怎么能抢在小姨前面。” 张寒蕊愣了一下,好看的眸子眨了眨,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她老? 修长玉指戳着李玲儿的眉心,教训道,“什么小姨,说了多少遍,叫姐姐。” “哦…姐姐。”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道衣袍的破空声。 李玲儿眸光一凝,当即握起了粉拳,便听外面传来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 “剑主,如您所料,我们刚将世子殿下欺母的消息放出去,马上便有人出来澄清,消息根本散不出去。” 张寒蕊柳眉微挑,指尖摸索着李玲儿的小眉毛,开口道, “那就换一个,臭小子不是刚在姜城杀了降兵……再加上那两个女人,欺辱兄长,霸其妻女,记住,做的像样些!” 第603章 “我只是想再挣扎一下罢了。” “阿嚏!阿嚏!阿嚏!” 李牧连打了三个喷嚏,用力的揉了揉鼻子,小声嘟囔道, “谁这么想我。” 一片血色的湖泊正中。 李牧伫立在一棵干枯的歪脖树上。 树杈顶端,倒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赤色葫芦。 葫嘴中,不知名的液体缓慢的滴入湖泊。 “狗男人,三阳葫芦没问题。” 君九龄很快吸收完葫芦中的灵气,脸色却并不好看。 李牧顺手摘下葫芦,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李牧挑了挑眉,随后将葫芦丢入训蒙中,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诅咒与这法器无关?” “嗯。”君九龄颔首,美眸盯着平静的血色湖面,沉声道, “这湖水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闻言,李牧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君九龄,恰巧,君九龄也同样看向他。 四目相对间,两人同时开了口, “走。” “没什么好在意的。” 随即,两人又同时笑了,似是在高兴这种默契。 李牧看的出,君九龄对这里很感兴趣,但庆幸的事,她却并没有脑子一热,想要去一探究竟。 君九龄无法离开自己身边,但若是她开口,李牧很清楚自己拒绝不了。 君九龄很高兴,李牧似乎并没有变,绝大多数的时候,李牧都是谨慎的。 并不会像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一般,脑子一热,便让自己身处险境。 “直接去下一处。” 李牧没有过多犹豫,便给出了接下来的去向。 君九龄颔首,她知道李牧心里很着急。 之前在姜城,李牧还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但自从那天一口气睡了三天三天后,他就变的有些急切。 李牧告诉她,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没说究竟梦到了什么。 李牧从没这样过,他不是那种会藏着掖着的人。 就连他身边女子为何迟迟没有怀孕,李牧都和她请教过。 当然,她自然是面红耳赤的将李牧骂了一顿。 不过这次,李牧却什么都没说,君九龄也没再问。 她能感觉到,李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不愿提起,更像是在坚定心中的某个信念。 想来,与李牧之前的怀疑有关,与他那些“家人”有关。 接下来的七天。 二人穿行在东边的灰草原中。 李牧像疯了一样不眠不休,将那百丈之地,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 最终,李牧还是动用了那会消耗生机的卦术。 君九龄也再一次见到了这卦术的逆天之处。 那兵家的破军符深埋地下百丈有余,却还是能被那卦术轻易的找到。 吸收灵气,提升训蒙品阶,一切似乎都出奇的顺利。 君九龄握了握拳头,感受到自身逐渐恢复的实力,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下。 “狗男人,本姑娘这就帮你……” 君九龄兴奋的转过身,刚要开口,却见李牧捂着额头,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狗男人!”君九龄赶忙上前搀扶,虚影却从李牧的肩头穿过。 “次奥!尽快离开这里!” 李牧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这种感觉他之前体会过,当初在南域时便是如此。 君九龄柳眉一蹙,似是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训蒙这次进阶,已经可以像当初那般,直接让肉身进入小世界中。 君九龄不做犹豫,当即召唤出训蒙,手腕一抬将李牧收入到训蒙之中。 随即操控训蒙飞速朝着冉奴王庭的方向遁去。 …… 百纳,狐族祖地。 一袭红裙的绝色女子,侧倚在石床之上。 她的身后,九条狐尾微微晃动。 黎姬猛的睁开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没死?” 随后,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上次之后,她本不打算再去找李牧。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她又一次感知到李牧的位置时,还是按捺不住对这个人族男子的好奇。 却没想到,这让她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那一闪而逝的气息,她绝对不会认错。 黎姬缓缓站起身,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小巧赤足踩在地面上。 玉手轻抬,一条白色小蛇的虚影出现在手心。 黎姬的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之色,但之前那道熟悉的气息,让她的眼神逐渐变的坚定。 “跑这么快,就这么不想见我?” 黎姬原本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嗔意。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勾动,小蛇当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 “许姑娘,又见面了。” 偏僻的暗巷中,五六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围在中间。 他们眼如饿狼,盯着小女孩的眼神,似是随时要将她生吞活剥。 巷口马车上。 一个脸色苍白的稚嫩面庞,从马车的窗口探出,语气中带着戏谑, “要帮忙就说一声。” 那群乞丐回头看了眼巷口的马车,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这小女孩明显与马车上的贵人认识,这让他们心中升起了忌惮。 “不用!”许幼芷咬着牙,明明身体都在颤抖,却依旧倔强的摇头。 李牧也不惯着她,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 “几位不必客气,她身上有五十两,她不开口求本公子,本公子就全当没看见,几位继续。” 几个乞丐听到这话,原本的忌惮瞬间被贪婪取代,一个个眼底都冒着凶光。 起初他们只是看中了小女孩手中的干粮,如今听到有五十两,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你无耻!”许幼芷又向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便摔到了地上,见面前一个个饿狼般的乞丐朝着自己靠近,眼睛一闭,开口喊道, “二公子!我求你,我求你!” 话音落下,数名乞丐已经朝着许幼芷扑去。 见状,李牧眉毛一挑,当即开口喊道,“大哥!” 随即,只听几声惨叫。 许幼芷惊恐的张开眼睛,面前,小男孩坐在一个好似小山的男人肩头,嘴角的笑容,让她讨厌。 这个人,上次从妓馆老板的手中买下她,却出言轻挑,扬言让她做他的媳妇儿。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许幼芷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法反抗时。 这人却又突然改了口,给了她些银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许幼芷水亮的眸子瞪着眼前的小男孩,眼中带着愤怒。 “你着急出城,是想去安葬你的父母。” 李牧脸上的笑意收敛,语气也变得郑重。 许幼芷恍惚了一下,她竟从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身上,看出了沧桑。 “你父母的遗体我已让人葬在了城郊,你若是想见,就跟上。” 李牧拍了拍李儒的肩膀,转身就走 “二公子究竟要做什么,我这样的普通人,值得你废这么大功夫。” 许幼芷稚嫩的脸蛋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对于眼前这小男孩的行为,实在难以理解。 “值得?”李牧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我只是想再挣扎一下罢了。” 第604章 “他说他叫良度。” 项府,某间厢房。 “二弟!” 李牧听着耳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哥。” 床榻前,李儒看到李牧醒来,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怎会倒在城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李牧皱了皱眉,想到之前的梦境,开口问道, “大哥,你能和我说说许幼芷的事吗?” 李儒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凑到李牧耳边说道, “行了,你小子就别点大哥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大哥只认你,你就是我亲弟弟。” “什么?”李牧有些懵。 李儒见李牧还在演,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 “行,你想问什么。” “许幼芷究竟是如何入王府的,我记得玲儿说,她是…她是…” 李牧下意识的想叫一声娘,但到了嘴边,还是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位前王妃。 “呵。”李儒口中发出一声轻笑,似是也回想起了往事,开口道,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那样捉弄人家一个小姑娘,眉姨娘那么宠你都看不下去,才亲自出面给你领了个童养媳回来。” “我?”李牧眉头皱的更紧,只觉得李儒对自己的亲近有些过了。 李儒自知失言,替身的身份绝不能暴露,赶忙摆手道, “不是你,不是你,是我那二弟。” “我还记得,那丫头当初是随着她爹娘、舅舅、舅母逃难来的燕山城。” “她爹娘路上没撑住,就去了,她舅母想将她卖去聆音阁…后来,后来是什么来着?” 李儒拍了拍脑袋,一晃十多年过去,许多事情都有些记不清了,只是眼神暧昧的看了李牧一眼,开口道, “反正我记得,她爹娘的尸体还是你…我那二弟让人安葬的,小丫头当时不知多感动。” 听到这话,李牧已经基本可以验中那梦中的真实性,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梦中看到的事,与李儒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对,对,是幼芷那丫头给你讲的。” 李儒郎笑出声,冲着李牧挤眉弄眼。 李牧口中呼出一口浊气,点头应了一声是。 见状,李儒也看出了李牧的疲惫,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转身出了屋子。 李牧坐起身,脑子里乱哄哄的,随即想到之前的事情,赶忙在心中唤起了君九龄, “九儿,九儿?” 然而,唤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君九龄的回应。 李牧的脸色顿时一变,正欲查探,耳边这才传来君九龄有些虚弱的声音, “狗男人,之后莫要距离结界的边界太近。” “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闻言,李牧赶忙开口。 “我没事,操控训蒙的消耗有些大,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倒是你…被人,不,应该是被妖盯上了。”君九龄并未隐瞒,如实说道。 “妖?”李牧愣了一下,下意识摸向脖颈上的蛇形项链。 “对,一只让人讨厌的骚狐狸!”君九龄的语气有些奇怪,不像是有仇,反而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吐槽。 然而,李牧听到狐狸,眼睛却是亮了亮,赶忙问道, “你认识狐族的人,呸!妖?” 李牧并没忘了,答应过胡青瑶母亲的事。 不过,君九龄这次却没有回答李牧的话,而是认真的警告道, “狗男人,你还只是个凡人,莫要去想这些。”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不好听,但李牧也没有去反驳,想了想问道, “现在,可以了吗?” 随即,君九龄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狗男人,等我恢复,恢复后什么都告诉你。” 李牧心里跟猫抓一样,试探道, “一点都不能透露吗?” “狗男人,回都城去,做你想做的事。” 君九龄不知该怎么透露,奴印的事还不能让李牧知道。 “好!”听到这话,李牧的神色顿时一振。 之前君九龄都是在劝他,让他不要轻易冒险,如今说出这番话来,让李牧的底气足了不少。 李牧翻身跳下床,想了想,再次确认道, “九儿,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你努力些,天就差不多了。” ??? 啥意思? 听到君九龄的话,李牧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才有些尴尬的问道, “我自行运转青莲化生诀不行吗?” “你想死吗?”君九龄语气阴沉,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牧讪讪一笑,也知道训蒙中的灵气几乎消耗殆尽。 而君九龄所需的灵气,仅凭李牧自行运转青莲化生诀,只是那戾气,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训蒙的品阶越高,需要耗费的灵气就越多。 想到此处,李牧也不准备再耽搁,当即去找李儒李武,和二人一起回都城。 … 前厅。 听李牧说要让他回兴朝去,李武握紧了小拳头, “二哥!我们还不能回去!” 李武的语气很是倔强,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牧。 李牧蹙眉,转头看向一旁吃瓜的项蒙,问道, “为了让他当冉奴的族长?” “嘿嘿。”项蒙听李牧提到了自己,冲着他讨好的笑了笑,随即直接转过身,退出了这三兄弟的聊天群。 “这草包当上族长,然后呢?控制冉奴?”见那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李牧缓缓转过头,重新看向李武,妥协道, “行,都有谁和他争,我早上解决,他中午登基,晚上我们就回都城去。” 谁知,李牧话音方落,便见李武脸色一变,开口呵道, “不能杀人,草原有草原的规矩,我们是为了草原上的百姓,也是为了娘亲!” 李武将当初与燕王讲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他们身上留着一半冉奴人的血,想要从此不分什么冉奴人夏人,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还请二哥理解。”李武朝着李牧深深一揖,开口道, “我们想用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件事,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这番话,李牧皱了皱眉,目光看向李儒。 李儒却没有开口,只是用拳头捶了捶胸口,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知道了!”李牧微微叹气,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阻止。 见状,李武顿时眉开眼笑,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 “对了二哥,离开前有个人想见你。” “见我?”李牧好奇的看着李武,随即便见他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迟疑道, “是个道士…他说他叫良度,是幼芷姐的生父。” 第605章 良度的交易。 奴栏。 一片几乎望不到头的草场,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这里与王庭截然不同,荒凉、死寂。 没有石木搭建的房屋,有的只是一顶顶圆柱形的帐篷。 这里是天象族培养象奴的地方,在李牧的眼中,这里更接近他想象中的冉奴。 一间地牢中。 良度听到外面的动静,缓缓抬起了头。 他衣衫残破,头发散乱,四肢都被铁链锁着。 两个手臂粗细的巨大铁钩,穿过了他的琵琶骨。 小腹处有一柄长刀,从背后贯穿,周围显然被包扎过,还能看到浸透纱布的鲜血。 冉奴没有由军阵守卫的牢房,也没有像凝气散这种逆天的东西。 琵琶穿骨,长刀锁气,是对武人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控制手段。 “你找我?” 牢房前,李牧看着眼前之人,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人他认识,不但认识,李牧还为他卜过一卦。 当初,那个拥有入品机缘,并以残本相面之术作为交换的中年道士。 良度那原本浑黑的眸子,在看到李牧的瞬间,重新爆发出光彩。 “你竟真的来了。” “你是人宗的人?”李牧没有在意良度的表情,直接问道。 然而,良度似是也没有听到李牧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关切,连呼吸都急促了那么一下, “幼芷,幼芷还好吗?” “你真是她爹?”李牧脸上露出些许狐疑,疑惑道, “他爹娘不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放屁!那女人跟着别人跑了,还带走了我的女儿……” 良度显然很激动,说话间铁链“哗哗”作响,肩头和小腹都冒出了鲜血。 “行了,我对你那些绿油油的过去不感兴趣。”李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向良度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 “我再问一遍,你找我?” 良度一愣,目光在李牧的身上游弋,却迟迟不见开口。 “有病。”李牧低声骂了一句,转身便走。 她对许幼芷都说不上有多大的兴趣,就别提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老子了。 见李牧竟然真的要走,良度赶忙大声喊道, “你不想知道,人宗究竟想做什么吗?” 闻言,李牧脚下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向良度,“你知道?” “幼芷她为何没来,我要见我女儿。”提起许幼芷,良度的眼中有明显的温柔。 “现在?”李牧的眼睛缓缓眯起。 良度的意思是,许幼芷也在冉奴? 这不可能,那丫头没有半点武艺在身,甚至都没有锻过体,是真正意义上的扶风弱柳。 良度看到李牧迟疑,神情瞬间紧张了起来,焦急喊道, “她怎么了,难道是那寒毒提前发作,李牧!她怎么了,我女儿她怎么了!” 见状,李牧蹙了蹙眉。 李牧无法判断良度的真实目的。 许幼芷生父这个身份,应该不是假的。 在这个上面作假并没有什么意义。 想要故意给出误导的错误信息,这种可能性有,却不大。 否则他不应该提出要见许幼芷这种要求。 就好像他确信,许幼芷会和李牧一起来冉奴一样。 想到此处,李牧便打算直接动用言法。 然而这时,君九龄有些虚弱,却满是警告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狗男人!入品前你最好不要再轻易使用术法,包括…包括那篡改天机的卦术!” “可是…” “没有可是!你每次主动运转青莲化生诀,戾气的产生都会强于上一次,你能保证每次都能压制嘛?” 君九龄像是个小管家婆,虽然霸道,但话里话外都是关心李牧的意思。 “知道了我的女皇陛下。”李牧微微叹了口气,顺便口花花了一句。 原本是想暧昧的叫声“小公主”的,但想到君九龄的年纪,还是临时改了口。 君九龄听到这话,却瞬间不淡定了,结结巴巴的怒道, “什,什么女皇陛下,狗男人,你胡说什么。” 李牧见她被自己的撩到了,有些羞赧,也就没再继续调侃。 目光重新看向良度,想了想,问道, “幼芷之前确实毒发,不过已经控制住了,那香囊中的药,是你给的?” 良度一直在观察李牧的一举一动。 方才李牧看似是在沉默思考,但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却骗不了人,良度敢肯定,李牧是在和某个人交流。 想到此处,良度有些希冀的扫了眼四周,随即开口说道, “李牧,开门见山,既然你来了这里,便是已经知道药方就在我身上。” “不必再绕弯子,我是幼稚的父亲,不会用药方威胁你,我要你答应的是其他事情,否则人宗的事,我不会告诉你。” 听到这番话,李牧心中的疑惑更胜。 他不清楚良度是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他李牧会为了许幼芷赴汤蹈火。 虽然李牧不得不承认,许幼芷的容貌,对于他这个颜狗来说,确实很有杀伤力。 除了小姨和君九龄这两个逆天存在外,排名还在柳明烟和墨流萤之上。 是妥妥是“人间”第一人。 但可惜她跟错了“主子”,整日与张寒蕊一同出现,也只能是仙女身旁的小丫鬟命。 然而良度似乎十分肯定,李牧是带着许幼芷一起来的冉奴,而目的,就是为了给许幼芷那怪病寻找药方。 他的话中没有半分试探的意思,显然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李牧只能暂且将这当成父母对子女的“宠爱”,毕竟父母的眼睛都是极端的。 不是“我家宝贝天下第一。” 就是“你看看人家隔壁谁谁谁。” 李牧不动声色的看了良度一眼,姑且决定顺着对方的话讲,故意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问道, “药方在哪?” 李牧这一细微表现,自然被良度收入眼底,并未犹豫便直接说道, “在我身上。” “你身上?”李牧刚要上前,脸色却变的有些怪异了起来。 被关在这里,身上的东西肯定都被搜了个一干二净。 那若是还藏在身上…… 李牧下意识朝着良度的下三路扫了一眼,心中一阵恶寒。 自认自己还没有大度到为了“前妻”,探洞寻宝的地步,略一沉吟便开口说道, “直接说条件。” 第606章 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好!”良度颔首,余光扫了眼四周,开口道, “我要你起誓,倘若幼芷日后要走,你不得阻拦,不得用药方以及任何手段威胁。” “同时,还要护她周全,保她一世荣华平安。” “等等…你让我捋一下!” 李牧听这话,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疑惑道, “我!跑到冉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给她寻找药方,应该不是闲的没事干,来做好人好事的。” 良度明显没听懂李牧这话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说道, “你对幼芷的情义,我自是明白,否则你我也不会有如今这般交谈。” 闻言,李牧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又问道, “我掏心掏肺对她,她往后还要走?走哪去?” 良度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的话说的太委婉了,便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她若是想要离开燕王府,无论是出府嫁人,还是做任何事,你都不可阻拦。” 李牧眉毛一挑,看向良度的眼神越发怪异,嘴角一抽一抽的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嫁人后我还得护着她?给她银子花?” 良度想了想,虽然觉得李牧这话有些怪怪的,但他似乎确实是这个意思,便点头道, “没错,只要你答应,我便将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你。” 李牧的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良度,把他当成许幼芷的舔狗了? 还是舔终生的那种。 虽说良度这假设从一开始就不成立,许幼芷不在这,他李牧也不是来给许幼芷找什么狗屁药方的。 但让他发这种誓,简直是对他李某人人格上的侮辱。 李牧毫不犹豫的便点头道, “可以,我发誓!” 李牧装模作样的发了誓,保证行使好这“干爹”的义务。 随即目光看向良度,开口道, “现在可以说了?” 良度见李牧当真发了誓言,毫不隐晦的看了眼四周,叹气道, “你当真这般恨我,不愿出来见见我这父亲。” 见状,李牧愣了愣,也朝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出言提醒道, “你若食言,我的誓言自然也可不作数。” 良度目光重新看向李牧,深深吸了口气, “你可记得,我曾向你讨过一卦?” “记得,入品的机缘。”李牧点头。 “没错,武道的巅峰并非是尽头,而是开始,百余年前,九州也不是现在这般。” “林家那册古籍,你应该已经看到过了,当年……” “说点我不知道。”李牧抬手,直接打断了良度的话。 “呵。”良度并未在乎李牧的态度,看向他的眼神也逐渐变的诡异,沉默良久道, “你…是人族重新修炼的契机,唯有你,才能破开这锁住一切的牢笼。” 良度神叨叨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大致意思就是李牧是破除大阵的关键,但后果却无法预料,也许会死,也许不会。 大阵破除,天地间恢复灵气,人族重新踏上修行路。 不仅如此,他还有佐证。 君家王朝二世而亡,就是因为抹除了有关修行的一切。 这些人宗之中都有记载,若是不相信,凭借李牧如今的实力,去人宗翻找一下典籍,并不是难事。 说实话,若是没有君九龄这个老baby在,李牧搞不好就真信了。 但权威人士发了话,良度这些就纯粹在胡扯了。 “狗男人,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这大阵不可能被破除,别说就你,整个异族一起出手,也撼动不了这大阵分毫。” 君九龄的语气不善,显然良度的话让她气得不轻。 不过李牧倒是觉得,良度并没有骗他,或者说,他知道的这些,也是旁人告诉他的。 李牧很配合的做出了凝重的表情,沉声问道, “你为何和我说这些?”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似乎并不想破除这所谓的大阵,我若是没有记错,当初在丘州想要我命的人是你。” 李牧的话,似是戳中了良度的痛点,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起来,咬牙道, “他答应会善待我女儿,可他没有做到,他竟让幼芷……” 良度话说到一半,便直接闭上了嘴,眼神逐渐变的暗淡,开口说道, “我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你,如何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希望你莫要忘了起过的誓言。” 李牧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良度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一个被人利用的小角色罢了。 从他前后有些矛盾的行为李牧知道,他并不知晓许幼芷已经暴露。 甚至认为李牧和许幼芷的关系很融洽,愿意为其赴汤蹈火的地步。 但他却要求李牧发那样的誓言,这显然是在为许幼芷暴露之后铺路。 然而他又自爆了与许幼芷的关系。 李牧总是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但这一次,却不想,或者不愿去揣测这份父爱。 也许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许幼芷生父这个身份,才是对他最重要的。 良度没有用他自以为“宝贵”的消息让李牧救他离开,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 “放心,只要她不走错路,没人能伤害她的。” 听到这话,良度先是愣了愣,似乎是在思考李牧这话的意思,随即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开口道, “还有一事,林家那炼体功法在你身上。” 李牧不明其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良度的反应并没有诧异,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 “就和藏锋诀一样,只有你可以修炼,我说的对吗?” “你想说什么?”李牧蹙眉,眼中流光微闪。 “藏锋练气,血煞补精,你还差一门凝血的功法,你应当听过,三气法修至巅峰也可入品。” 李牧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良度说的凝结血气的功法他有。 蝶梦那“炉鼎”功法,提升的不正是外家武者所修炼的血气。 而这三种功法,却都是青莲化生诀的一部分。 这总不会是巧合。 藏锋诀和心斋,本质上都是双修功法…那血煞魔功会不会也是? 心斋是将“炉鼎”体内真气转化为血气,而血煞魔功是将他人血气转化为精气吸收。 那藏锋诀? 精气转真气? 他如今明面上的最高品阶是外家化劲,这多半是蝶梦的功劳,毕竟那时候,她已经是混元境。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在离开天宗不久,他原本堪堪二阶的血气浓度,一跃步入化境。 而他的鱼塘里,锻体修为最高的,也就应雨这个主修外家的,即便是这样也不过三阶而已。 其余几女清一色的都是四阶,属于兴朝人均水平。 “炼体……” 突然,李牧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又黑又胖,比她还高上两个头的憨厚笑容, “珊珊?” 第607章 蝶梦的白玉光。 李牧很快离开了地牢。 在心中鄙视了自己数万次后,才终于将那被坦克碾过的画面,彻底从脑海中抹除。 没过多久,与李牧一同来此处的项府侍卫,便拿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呈到了他面前。 李牧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的瞪向那护卫。 护卫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项蒙吩咐过,一定要伺候好眼前这位主。 “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李牧伸到一半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这才明白良度那句“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 李牧并未结过,只是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确认记牢后,便沉声说道, “送去给项蒙,让他保管好。” “还有,地牢里的人,别让他死了。” 有训蒙这个外挂,李牧的冉奴话说的十分流利。 看着屁颠颠跑开的护卫,李牧竟然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梦境的原因,在想到那人皮是从良度身上割下来时,心中竟然有些不忍。 良度不但在丘州算计过他,甚至后来的冬来关守城战,搞不好也和他脱不开干系。 若是放在之前,李牧绝对会一巴掌扇死他。 可刚才的一瞬间,竟然会有怜悯的情绪。 “他是许幼芷的生父……” 李牧小声念叨,脸色变的越发难看。 一向双标的李牧,从不自诩是什么圣人。 但她和许幼芷,当真没有这么大的交情。 李牧心中莫名烦躁,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九儿,我们得回去了!” …… 都城,玲珑水榭。 正厅中,两道绝美身影相互对视,气氛剑拔弩张。 蝶梦和张寒蕊站在大厅之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 这样的距离,不是要打架,便是要亲上去。 周围众女面面相觑。 今日是李玲儿她们抵达都城的日子。 苏雨薇和小昭一早准备好了接风宴,几乎将府上的女眷全都请了过来。 就连因为太漂亮而被人“孤立”的柳明烟都没有缺席。 唯一没到场的,也只有早晨才睡下的陆蒹葭。 却不曾想,蝶梦在看到张寒蕊瞬间,整个人便呆住了。 起初众女只以为蝶梦是惊艳张寒蕊的容貌,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即便是柳明烟也得被这祸国殃民的颜值暴击。 直到张寒蕊说出那句,“好久不见,小梦梦。” 场面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小雨姐,蝶梦道首该不会是被这位神仙姐姐迷住了。” 一旁,秋菊拽了拽应雨的衣袖,一脸担忧的说道, “怎么办,公子要是知道自己被女人撬了墙角,回来会不会拿我们撒气?” “三姐,你小声点。” 冬梅低着头,一把将秋菊拽到自己身后,随即余光瞟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这些年,你一直都在燕王府?” 这时,久久沉默的蝶梦突然开了口,但这语气似嗔似怨,听起来着实有些古怪。 张寒蕊眼底也有诧异,微微蹙了蹙柳眉,点头道, “对,燕王府吃得好住的好……” “你给燕王做了侧妃?”蝶梦呼吸急促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张寒蕊的手。 她前些天才见过燕王,在她看来,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即便是列土封疆的异姓王,也配不上张寒蕊。 “没,没有,只是姐姐收留了我,所以我才……”张寒蕊扫了眼被握的生疼的手,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和她预想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她没想到蝶梦会是这种反应。 当初她为了证明自己,悄悄离开鬼谷峰,转眼就被天宗出门觅徒的师姐给带了回去。 她是纵横家的人,自然不可能留在天宗。 但想轻易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天宗虽不会强行将人困于宗门,但想出谷,也是有条件的。 尘缘难断,二阶之后,自可决定自己的去留。 不过规矩是规矩,张寒蕊从来就不是个讲规矩的人。 主动接近道首最小的真传弟子蝶梦,借助其身份便利,出逃了天宗。 张寒蕊觉得,蝶梦要么不记得自己,要么记恨被自己利用。 却偏偏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说句含情脉脉也不为过。 两人几乎一般高,但蝶梦委屈的眼神,却好像低了张寒蕊一头。 朱唇轻抿,凤眸含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可怜模样。 “你为何要抛下我?” 蝶梦的声音很小,小到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但落针可闻的大厅中,众人却将这话听了个真切。 秋菊的小脑袋噌的一下从冬梅的肩头钻出,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 “完了,完了,虽然公子说过,青梅敌不过天降,但这位姐姐也太漂亮了,怎么办,公子离开前专门嘱咐,让我们照顾好小蝶姐姐的。” 冬梅抬手抵住秋菊的脑袋,本想将她按回去,但推了一半又止住了,她突然发现,似乎秋菊说的有道理。 “小梦梦……”张寒蕊有些语塞。 她做了的蝶梦不记得她,甚至是记恨她的准备。 但这个场面她却完全没有预案。 “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走的吗?为什么要骗我!” 蝶梦的声音突然加大,几乎是吼出来的,眼角的泪水再难抑制。 她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张寒蕊。 枯寂的天宗修行中,突然出现的张寒蕊便好似照进她生命中的一道光,一道皎洁如雪的明月幽光。 她一直被灌输着谷外艰难,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出谷便是万劫不复。 作为张寒蕊逃出谷中的帮凶,一直活在这份自责当中。 “小梦梦,对不起……”张寒蕊抬起手,想要像当初一样揉一下蝶梦的脑袋。 手伸到半空却是顿住了。 蝶梦突然扑进她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雨薇原本还不觉得什么,这种多年未见的姐妹情深,再正常不过。 结果听到秋菊这个小巫妖的嘀咕,看向张寒蕊和蝶梦的目光也变的有些怪异。 她很清楚,张寒蕊这么大年纪,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私下里提起最多的,还是曾经的燕王妃。 自打那位王妃过世后,张寒蕊几乎就没有离开过燕王府。 再根据李牧的防狼守则第十七条,女人也会喜欢女人,遇到了一样要提防,不可大意。 苏雨薇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上前一把将两人分开,顶着二人惊愕的目光,讪笑道, “小蝶姐,师叔,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随后,众女落座,却皆是一副吃瓜模样。 除了秋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以及苏雨薇这个害怕自家姐妹被人拐跑的小恋爱脑外。 其余人倒是更好奇天宗道首和纵横家小师叔之间能有什么爱恨纠葛。 从刚才开始,蝶梦握着张寒蕊的手就没松开过,生怕她又会跑了一样。 看向张寒蕊的眼神仿佛拉丝,满是关切的问道, “二丫,这些年你……呜呜。” 张寒蕊原本还沉浸在愧疚当中,没想到当初算计利用的小丫头竟然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 这不由让她回忆起了她与单眉相处的时光。 谁知听到这曾经的“化名”,整个人便像是炸了毛的小野猫一样,一把捂住蝶梦的嘴,咬着牙说道, “道首一定是认错人了。” 第608章 军弩。 东宫。 太子“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急切的问道, “确定,确定幼芷也来了都城?” “确定,奴才可用项上人头担保。” 身前跪着的小太监语气笃定,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 “殿下,需不需要奴才……” “蠢货!你以为你是谁,能从玲珑水榭将人带出来!” 赵楚希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肩头,怒声骂道。 “不过是燕王府的一个小丫鬟,殿下若是想要,在下可以效劳。” 这时,一名身穿白色锦衣,手握折扇的男子走入屋中。 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阔眼浓眉,眼圈微黑,看上去有点“虚”。 “俞公子。” 赵楚希见到男子,亲自起身迎接。 对于这位突然找上门的方技门人,他并没有怠慢。 俞守业见赵楚希亲自迎接,脸上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行礼道,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怒。” 赵楚希微微蹙眉,对于别人听到这种事,本能的有些不喜。 俞守业自是看到了赵楚希脸上的细微变化,却佯装不知,继续说道, “不知太子对在下的提议……” 赵楚希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为难道, “俞公子,那件事就莫要再提了,本宫全当没听到过。” “太子,在下说的是许幼芷,许姑娘。” 俞守业一展折扇,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知道?”赵楚希有些狐疑,他自打从燕山城回来后,便着手让人调查过,可几乎没什么关于许幼芷的信息。 许幼芷虽容貌惊为天人,在燕山城却鲜有人知。 俞守业摇了摇折扇,嘴角勾起,脸上满是自信, “许幼芷,今年二十二,宏文十四年由已故的那位燕王妃亲自带入府中。” “她入燕王府前,曾七次被那位二公子所救。” “如今生的是天姿国色,比之太子殿下那位准太子妃也不妨多让。” 赵楚希原本还在心惊,俞家的人果然手眼通天,竟能查出这么多事。 然而又听到他提起柳明烟,整张脸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太子妃一事父皇还未定夺,俞公子想必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赵楚希咬着牙,脸上露出了不耐烦。 “是吗,是在下道听途说了,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俞守业摇着折扇,虽是赔罪,却半分赔罪的样子也没有。 赵楚希也不是蠢人,自然听出了这俞守业是在故意讥讽他,目光不善的看向他道, “俞公子今日来找本宫究竟何事?” “唰!” 俞守业折扇一收,气势丝毫不弱的与赵楚希对视,良久,方才移开目光,拱手道, “太子殿下担心的不过是李牧和玲珑水榭,若是我能将人从玲珑水榭中给殿下带出来,殿下可愿考虑我们的合作?” 赵楚希盯着俞守业,心中虽有意动,却还是摇头道, “俞公子莫要说笑,本宫怎会是这种人。” 俞守业心里讥笑,但看赵楚希实际已经有松口的意思,便决定再加一把火, “在下还听说,柳家四小姐这些日子也住在玲珑水榭,不如在下帮殿下将她一并请来。” “殿下与她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也好当面解开。” 赵楚希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男子,沉声问道, “你不怕李牧?” 闻言,俞守业笑了,笑声中满是张狂, “修了些阴阳家的控水之术,攻其不备斩杀了天人境又如何,他毕竟只有一人。” “殿下,挡在我等面前的从来就不是某个人,是整个诸子百家。” 说着,俞守业从腰间取下一柄制式军驽,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案上, “小玩意儿,给殿下做个见面礼。” …… “师叔?” 玲珑水榭,内宅一间厢房中。 小屋门窗紧闭,五名姿色各异的女子围坐在桌前。 苏雨薇歪头看着眼前的军驽,眼中透着疑惑。 张寒蕊纤细玉指在桌上敲了敲,似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又抽了抽被蝶梦紧紧抱住的胳膊,这才开口说道, “在济州黑市发现的,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能破开一阶武者的护体罡气。” “血气机弩,只要人数够多,哪怕是天人境也不容易招架,这有何奇怪?” 尹婳屏拿起机弩看了看,除了没有特定的编号外,与军中将士所用的并无二质。 张寒蕊并未多言,而是接过机弩将她递到了许幼芷的手上。 随后轻轻拍了拍蝶梦的手,示意其她人往后退。 蝶梦还有些懵,便见许幼芷已经举起机弩瞄准了她。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飞出。 原本还毫不在意的蝶梦瞳孔骤缩,当即从凳子弹起,抓住箭矢的同时左脚向后退了半步。 “怎么可能!” 尹婳屏猛的站起身,一把握住许幼芷那白皙纤细的手腕,确认她并非是隐藏的外家高手后,这才将目光重新看向机弩。 “小丫头,你是化劲?不,你是返虚?” 与此同时,蝶梦握断箭矢,目光惊愕的看向许幼芷。 眼前这丫头容貌不输柳家那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风,时不时还会咳嗽两声,不曾想竟然是个隐藏的高手。 许幼芷腼腆一笑,将机弩重新放回桌上,这才说道, “道首误会了,幼芷从未修过武道。” “怎么可能……” “小梦梦,你去从外面把门带上。” 张寒蕊拍了拍蝶梦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蝶梦一愣,本以为自己是被专门叫来议事的,这么看,她是被人当做活靶子的。 有些委屈的看了张寒蕊一眼,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 尹婳屏又拿起那军弩自己端瞧了半晌,这才有些咋舌道, “蝶梦距离天人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竟能被幼芷用这军弩打退半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济州!师叔,这东西会不会和方技家有关!” 苏雨薇最近一直在揪心济州的事情,当即便联想到了一起。 张寒蕊美眸微抬,歪头看向苏雨薇,点头笑道, “听说你重启了客家的探子,看来知道不少东西。” “不,不是……”张寒蕊有些羞赧,关于济州的事情,她还真没打探到什么,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都是公子信中提到的,我只是听到济州,就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闻言,张寒蕊螓首微蹙,被蝶梦打岔,这才想到竟然没看到李牧的人影,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十天后便是百家峰会,那小子人呢?” “之前在晋州,现在想来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尹婳屏总觉得几人坐在一起谈论李牧有些怪怪的,她和张寒蕊一个看破不说破,一个打死不承认。 在苏雨薇这个光明正大的正牌女友面前,着实有些尴尬,想了想,故意说笑道, “如今兴朝大军几乎都去了姜城平乱,过几日百家峰会,若是有人弄上成百上千这样的军驽,怕是能将百家高层一锅端了。” “哈哈哈哈,不好笑吗?你们怎么都不笑。” 第609章 四女议事。 三女皆一脸诡异的看着尹婳屏,像是在看怪物。 尹婳屏察觉到三女的目光,笑容逐渐收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不是没有可能。” 许幼芷作为张寒蕊从小培养的小根本,很好的充当了她的嘴提。 毕竟在绝大多数时候,张寒蕊还是更愿意保持她的高冷人设的。 一开始这个嘴提的位置本是留给小昭的,只可惜张寒蕊不像陆蒹葭,她只是是假高冷,但小昭那丫头却是真社恐。 今日能出现在这个小屋中的,自然都不会是个蠢人。 尹婳屏只是蹙起柳眉思索了片刻,便语气凝重的问道, “可有什么证据?” 张寒蕊并没有证据,她原本只是想让尹婳屏将这件事传达给燕王,让他时刻注意着些。 还是听到尹婳屏的“戏言”,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尹婳屏看到张寒蕊的脸色,也微微松了口气,假设毕竟还是假设。 就像她一开始说这话时,完全是当笑话讲的。 “哒,哒,哒。” 这时,耳边响起指尖叩击桌面的声音。 三女同时恍惚了一下。 尹婳屏和张寒蕊都清楚,这是李牧开始头脑风暴时的标准动作。 这个小习惯,可能就连李牧自己都没有察觉。 而许幼芷,则是被早已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 主人公自然是曾经那位病恹恹的燕王府二公子。 就在三女各怀心思时,敲击声戛然而止,苏雨薇白皙小手渐渐握成拳头,开口分析道, “这机弩会出现在黑市那种地方,本身就是证据。” 三女都不笨,瞬间就明白了苏雨薇的意思。 这等逆天之物,若是往常,绝对不会出现在黑市那种地方。 能拥有此等东西的势力,也绝对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除非…他们眼下无暇顾及这些事。 大规模的运输,或是突然增加人手赶工制作,是最容易出现这样的纰漏的。 许幼芷垂着眸,眼角的泪痣微微抖动,随即轻轻摇了摇头道, “只是想直接针对百家峰会,我想不出要怎样才能做到。” 许幼芷说着,目光看向张寒蕊,见她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才继续道, “都城周边还有五万黑龙军,想对付这五万全备军士,就不可能只有几千人,即便有这弓弩也不行。” “但若是对方人数很多,又不可能悄无声息,所以即便真有人想利用这弓弩,目标应该也不在都城。” 张寒蕊和苏雨薇想了想,也齐齐的点了点头。 许幼芷的分析在乎情理,毕竟打一开始这个猜测,便只是因为尹婳屏的一句“戏言”。 张寒蕊伸手将桌上的机弩推到一旁,开口道, “这件事暂且不提,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尹婳屏正在蹙眉想着什么,听到张寒蕊的话,缓缓抬起了眼眸。 “他快到都城了,最多不过两日!” 张寒蕊声音冰冷,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过去,她心中还有着一抹难以启齿的莫名情感。 这股情感虽然被她深埋心中,却也无时无刻的不在影响着她。 直到见到李牧之后,这股情感突然爆发,却离奇的开始转移,最终在冬来关那晚,在李牧的身上开花结果。 尹婳屏听到张寒蕊的话,眼底也有恨意,在这一刻,同样被单眉“捡”到过的两个女人,心中产生了共鸣。 …… 后院,湖心亭中。 一袭红裙的李玲儿瞪大了眼睛,如同樱桃般的小口却张的老大, “你是说,她,她回来了。” 应雨点着小脑袋,样子呆萌可爱,脑后高高竖起的两根马尾辫,一抖一抖的。 她再也不会去掩饰自己的外貌,更不会再用那冰冷无情的腹语。 过去被她视为耻辱的事,如今却乐此不疲。 为了争宠,三十四岁的老阿姨,在扮萝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应雨将肉乎乎的食指放在唇边,大眼睛圆溜溜的转着,甜美软糯的小奶音让李玲儿都有些恍惚, “不仅如此,这次和她小时候反过来了。” “采薇?”李玲儿捂着小嘴,眼中隐隐带着泪花。 “嗯。”应雨轻轻应了一声,眼底有着忧色。 当初她第一次听李牧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甚至在见到那孤坟时,都没将墓碑上陆采薇三个字,与陆蒹葭联系到一起。 直到陆蒹葭跳出来揍了她,告知那便是她姐姐的墓时,应雨才第一次回忆起往事。 但随后陆蒹葭就向她解释了其中的来龙去脉,面对陌生男子,冒用一下家姐的名字,本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可在李牧离开以后,陆蒹葭越来越奇怪的举动,才真正让应雨仔细琢磨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初李玲儿才出生不久,单眉就将她托付给了最好的姐妹慕容晓竹,也就是陆蒹葭的母亲,如今的陆夫人。 李玲儿自幼长在陆府,自是与比她大几岁的大姐姐陆蒹葭极为亲近。 可就连陆丞相和陆夫人都不知道,她们的宝贝女儿,其实有两副面孔。 “陆蒹葭”性格孤僻不通世事,似乎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 但“陆采薇”却恰好相反,性格古灵精怪和同样叛逆的李玲儿简直是一拍即合。 都城三害也就从此诞生。 直到那一年,李玲儿收到母亲过世的消息,要返回燕山城。 陆蒹葭在她临走前,很突兀的告诉她,“往后我不在,你要与蒹葭好好相处。” 并送了李玲儿一块绣功十分糟糕的手帕,角落还歪歪扭扭的绣着“采薇”二字。 当时的李玲儿本就年幼,又得知了母亲病故的消息,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待到再一次回到都城时,却发现那个与她臭味相投的大姐姐真的变了样。 几次接触下来,李玲儿终于发了飙,不仅大闹了陆府,还指着陆蒹葭的鼻子,说出了那句让她后悔至今的话, “为什么离开的不是你!” 没多久,李玲儿就搬出了陆府,住进了这玲珑水榭,偌大的都城好像只剩下她一人。 三害从此分道扬镳,赌气的李玲儿也在半年后回到了燕山,永远离开了这里。 第610章 柳明烟遇袭。 然而,就在李玲儿回到燕山城不久,那块手帕却让她原本不太聪明的小脑瓜开了窍。 她发现,陪她一起胡闹的那个大姐姐虽然不在了。 但给她弹琴,教她读书认字,生病了会照顾她。 她不喜女红,便大包大揽的帮她完成课业,还从未有过半句怨言的姐姐却从未消失过。 过去她只以为,陆蒹葭在做这些事时,也并不开心,所以才会是一副清冷模样。 突然想通之后才反应,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有两个姐姐。 李玲儿有想过去道歉,却解不开心里的结,毕竟“采薇”是真的永远消失了。 她托人打听陆蒹葭的消息,得知她再没离开过陆府,甚至几乎都不会离开她自己的小院,身边更是再没出现过一个朋友。 李玲儿的心里愧疚万分,总觉得是自己的话,让陆蒹葭伤了心。 她得知新的母妃是从都城来的,还有一个比她稍大一些的公主徒弟。 心中有怨气的李玲儿,头一次破天荒的求上了尹婳屏。 她深知她们都城三害都是人见人躲的角儿,唯有这位风评一向很好的小公主,有可能去时常陪一陪陆蒹葭。 只是,少女的心思好似春季细雨,总是那么捉摸不定。 陆蒹葭有了一个叫初一的小姐妹。 李玲儿却是即开心,又酸涩。 在许幼芷催眠般的洗脑下,她鼓起勇气开始给陆蒹葭写信,分享她所有开心的事情。 昨日城中有怎样的趣事,今日又听到了什么样的新奇故事。 即便每次陆蒹葭的回信都很短。 但李玲儿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依旧很开心。 好面子的嘴硬几句,“你的字才丑,丑也是你教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照顾还用你提醒。” 却又会抱着回信,“咯咯咯”的傻笑很久。 … “玲儿……” 应雨肉乎乎的小手抚摸着李玲儿的脑袋。 李玲儿抬起头,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所以想的事情更多, “小雨,这次,这次会不会换成蒹葭……” 应雨微微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其实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一同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很清楚,蒹葭和采薇是两个不同的人。 李玲儿哭了一会儿,便趴在面前的石桌上睡着了。 应雨就这样看着她,眉宇间满是愁容。 日头渐渐落山。 夕阳洒在李玲儿明媚的侧脸上。 她似乎梦见了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时不时唧一下嘴巴,发出小猫般的哼唧声。 这种情绪似乎会被感染呢,应雨脸上的忧色也跟着退去。 唇瓣轻抿,嘴角微勾,明明精致的像个瓷娃娃,眉宇间却满是成熟知性的风情。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渐渐弯曲,眯成一道缝,嘴角也随之裂开,露出一口的小白牙。 过去明明是用来迷惑敌人的笑容,如今似乎越来越喜欢了。 小湖边上。 一袭白裙的窈窕身影呆呆的立在了那里。 她手中还握着两把铁锹,身后背着竹篓,与她这仙子般的人儿有些格格不入。 胸口的起伏逐渐加快,呼吸也变的急促,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凉亭中的李玲儿似是心有所感。 睡眼朦胧的直起了身子。 泪痕加上脸上按压出的印子,活脱脱一只美的不像话的小花猫。 李玲儿揉了揉脖子,慵懒的声音透着些许埋怨, “小雨姐,你怎么不叫我……” 然而,目光却落在了湖边那道有些不太和谐的俏丽倩影上。 见到李玲儿朝这边看来,陆蒹葭很豪迈的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挥动着手中铲子喊道, “小铃铛,去挖蚯蚓嘛?你多出点力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有好多王八。” 李玲儿猛的站起身,听着着那熟悉的口气,伸手捂住了嘴巴,用力点头的同时,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 另一边。 一座相对偏僻的小院中。 元宝点上油灯,轻轻的放在了桌角上。 柳明烟两条柳眉紧紧蹙在一起,纤细手指噼里啪啦的拨弄着手中的算盘。 元宝嘟着嘴,脸鼓成了一个小包子, “小姐,六小姐今日又来寻你了,元宝说你没空,把她打发了。” 柳明烟手指顿了一下,便继续拨弄着算盘,疑惑道, “那柄雕花的墨纹软剑不是已经托人给她送去了,这妮子,又想要什么东西?” “不是……”元宝耸了耸琼鼻,欲言又止。 柳明烟手上动作不停,用余光扫了眼元宝,淡淡道, “她又使性子了?” “也没有……”元宝扣着手指,用力的抿了抿唇瓣,缩着脖子说道, “六小姐她,她是来问公子的。” “啪!” 柳明烟一把按在算珠上,眉毛微挑,抬头看向元宝,眼底冒着警惕的光泽, “她问公子做什么?” “她说公子上次在南城救了她,想,想当面道谢。” 元宝低着头,说完,又小声嘀咕道,“她明明道过谢了。” 柳明烟手指摸索着白玉质地的算珠,眼中若有所思, “你怎么回她的?” “元宝说,公子闭关呢,谁也不见!”元宝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解气的小表情。 “噗嗤。”柳明烟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表情有些怪异, “燕王世子?闭关?” “嗯!”元宝认真的点着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柳明烟笑着摇了摇头,她早就察觉到自家这个六妹妹对李牧异常的关心。 早在她还不认识李牧的时候,柳明岚与她的书信中,就经常提起这位大儒的二弟子。 “下次实话实说,公子不在府上的消息,该知道的应该已经都知道了。” 柳明烟重新拨弄起算珠,继续核对起桌上的账本。 元宝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目光落到堆积如小山的账本,又有些愤愤道, “小姐,长公主这不是在为难人嘛,这么多账本哪看的完啊。” “元宝!”柳明烟抬眸瞪了元宝一眼,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以后不许在背后诋毁婳屏姐,你可知这些是什么!” 元宝哪里知道,她只清楚,自从住进这里的第二个月,几乎之后每个月都会送来这样堆积如小山的账本。 随后,自家小姐就要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一定要将这些统统看完才肯休息。 搁谁谁不心疼。 柳明烟的话显然也不是真的在询问元宝,见她不再吭声,便苦口婆心的说道, “这可是整个林家所……” “小姐!” 话音未落,十数道黑影突然跃入屋中。 元宝柳眉倒竖,伸出一臂将柳明烟护在了身后,正欲出手,一股无力感却涌遍了全身, “什么时候…凝气散?” 第611章 机智的元宝与大显神威的都城三害。 元宝的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表情。 她确实是中了凝气散不假,但让她疑惑的是,这凝气散只是将她的实力压低到了二阶巅峰,她明显还有一战之力。 “这个小丫头怎么处理?” 黑衣人中,不知有谁问了一声,这么娇憨可爱的小丫鬟,他们哪里见过,眼中皆露出了贪婪之色。 这位柳家四小姐他们不能碰,小丫鬟还不行吗? “收起你们那些心思,直接杀了!不要坏事!” 为首的黑衣人语气有些凝重,明显是有些低估了元宝的实力。 他们得到的情报中,这个钱家的小丫头,应该是二阶才对。 然而现在明明中了凝气散,实力却依旧是二阶,甚至比情报中的实力还要高许多。 其余人听到首领发话,虽觉得可惜,却也没有谁敢违抗。 一个个从腰间取下一节小臂长短的短棍,缓缓朝着元宝二人逼近。 元宝小眉头蹙了蹙,经商之上她不在行,但打架,她还没怕过谁。 尤其眼前这十多个人诡异至极。 除了看上去像是头头的那个人是二阶,其余大多都是三阶,甚至还有几个四阶的。 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拿根棍子就敢闯玲珑水榭! 元宝自认,即便现在自己只有二阶巅峰的实力,也能在顷刻间将这些人全料理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黑衣人,元宝气沉丹田,眼神逐渐变的锐利,一口气吸入,小胸脯鼓胀的老高。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声突破天际的娇呵斥爆发而出, “救命啊!有刺客,要欺负小元宝啦!” “该死,快动手!” 黑衣人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元宝裹挟着真气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府邸。 但同样的,凝气散最大的功效是阻碍气海流通,损耗的真气是不可能恢复的。 元宝将真气都用在这求救之上,那她自身只会更危险。 然而,他们没发现的是,就在他们短暂愣神的功夫,一颗褐色小药丸便被元宝丢入了口中。 旋即,元宝的气势迅速攀升,面对黑衣人挥到面前的短棍,一拳轰出,十数名黑衣人直接被轰出了房间。 “元宝,你没事。” 见状,柳明烟终于松了口气。 常年行商,让她面对这种情况依然可以保持冷静,在元宝与黑衣人对峙时,更是不会随便开口扰乱。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元宝和往常大有不同。 先求救,不轻敌,面对实力明显弱于自己的敌人,依旧坚持使用全力。 元宝心有余悸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拳头,那看似普通的短棍,竟然险些破开了她混元境的护体罡气。 随即转过身,朝着柳明烟咧嘴一笑,有些得意的问道, “小姐你没事。” “别显摆了,快去看看那些人怎么样了。” 柳明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知道,这一定是之前夏荷说的那个培训课程里面教的。 而实际上,这些江湖武人的恶习,她也没少给元宝讲过。 元宝却从没听到耳朵里去,谁知被那夏荷叫走培训了两天,元宝竟变成这么可靠的小保镖了。 这时,屋外传来几声惨叫,随后便听到少女兴奋的声音, “玲儿快看,有刺客,快,快揍他们!” 还没完全昏死过去的黑衣人,正准备爬起来逃跑。 面前竟忽然出现三个扛着铁锹的姑娘。 还来不及反应,三把铁锹就重重的拍在了他身上。 黑衣人人都傻了。 这玲珑水榭中的情况,和他们的情报相差也太大了。 混元境的小丫鬟还在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但这凝气散的解药是怎么回事。 这等逆天之物的解药,怎会出现在一个小丫鬟的手中。 还有对方会不会太谨慎了,他们这些三阶四阶的武者,用的着全力出手吗? 若非因为元宝之前几乎使出了全力,他们依然可以在她轻敌的情况下重伤,甚至杀死她。 黑衣人被三把铁锹打的嗷嗷叫,只感觉这个世界是不是变了。 “好了,别闹了。” 这时,打的最起劲的应雨正色开口,目光看向姗姗来迟的护卫,吩咐道, “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别让他们死了!” 屋中,柳明烟与元宝也快步走了出来。 扫了眼躺在地上的护卫,开口道, “应姑娘,这些人手中那根短棍有些诡异,还有他们展现的实力,远比看上去的要强。” 李玲儿好奇的捡起脚边的短棍,怎么看都只是根普通的木棍而已,不由问道, “这…诡异在哪?太短了?” 不待元宝解释,这时,柳明烟却是轻咦了一声。 只见方才那像是为首的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已然脱落。 “这是…八宝斋的掌柜?” 柳明烟又仔细看了两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护卫赶忙上来将所有黑衣人的面巾都撤下。 果然,还有几位柳明烟也见过,都是已经在都城待了许久的老人。 酒楼的掌柜,客栈跑堂,还有天桥下的说书先生。 几人对视了一眼,皆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陆蒹葭眨了眨冷艳的眸子,很自来熟的跑到柳明烟身边,撞了下她的肩头问道, “这些人是找你的?你欠他们银子了?” 柳明烟皱了皱眉,她还真想不到,这些人和自己有什么仇怨。 从刚才黑衣人的对话中得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来杀她的,而是想将她擒获。 柳明烟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不知道,我不记得和他们有什么仇怨。而且,我觉得他们应该只是别人手下的爪牙,和我有恩怨的应该不是他们。” 陆蒹葭点了点头,很无所谓的说道, “问问不就知道了。” 话音方落,只见那还活着的几人身体突然一颤,黑色血污从口中冒出,只是数个呼吸便没了动静。 那护卫小队长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大变,赶忙跪倒在应雨面前道, “属下办事不利,请统领责罚。” 这时,又有两名护卫上前,抱拳道, “统领,这些人将毒囔藏在了牙槽里,只要咬破几乎瞬间就会毙命。” 听到这话,应雨十分俏皮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有些愤恨道, “坏了,公子说过的,我怎么给我忘了。” 正当应雨懊恼之际,陆蒹葭赶忙拍了拍她,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小雨姐,这不是还有一个嘛。” 几人朝着她指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被铁锹拍的面目全非的黑衣人,嘴巴一张一合,眼中满是绝望。 这是方才三人揍的最狠的一个,满口的牙几乎都被打掉了。 陆蒹葭得意洋洋的将铁锹扛上肩头,拍着胸脯道, “看,这次多亏了我们,以后看谁还敢说我们是都城三害。” 第612章 “是,是你。” 正厅。 尹婳屏坐在首位,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小昭站在她身边,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没,没找到,府上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幼芷。” “柳姑娘那边如何,可有受伤?” 尹婳屏轻轻拍着小昭的手,沉声问道。 小昭抹着眼泪,摇了摇头, “没,没事,柳小姐她们都没事,刚才护卫汇报,她们还抓到了一个活口,三小姐正在审讯那名刺客。” 这时,张寒蕊从厅外走了进来,与尹婳屏对视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 “姐姐,幼芷,找到幼芷了吗?” 小昭看到张寒蕊,像是见到了主心骨。 虽然从小到大到张寒蕊对她都是冷冰冰的,但小昭能感受的到,张寒蕊是关心她的。 记得很小的时候,张寒蕊对她十分亲昵,直到前王妃过世,才像变了个人一样。 张寒蕊显然有些失神,听到小昭的话,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她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许幼芷就不见了。 尹婳屏更是心惊。 她不理解,是什么人能从玲珑水榭将人掳走。 府外的护卫没有发现,天宗的长老没有发现,守在内宅的赤甲军没有发现。 就连内宅那么多高手也没有发现。 众女的院子并非是自身喜好而定,而是夏荷精心安排,各自互成犄角之势。 按理说,哪怕是天人返虚想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今日能被人掳走一个丫鬟,明日若是小昭她们丢了,尹婳屏都不敢去想后果。 “啪”的一声拍碎了身旁的桌案,怒声道, “春桃呢,宅子里出了这么大事,她人呢!” 尹婳屏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她对许幼芷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甚至还比不上柳明烟。 但这种挑衅她忍不了,若是李牧知道府上出了这么大事,一定对她很失望。 话音落下,苏雨薇快步走入正厅,身后还跟着蝶梦。 “婳屏姐,春桃她们四个都不见了。” 苏雨薇语气很是焦急,额间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 尹婳屏一听,整个人直接瘫倒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蝶梦看了眼厅中的气氛,有些欲言又止。 张寒蕊看到她,强行让自己冷静,开口问道, “小梦梦,你有什么事要说?” “哦”蝶梦见是张寒蕊发问,微微低下头,有些愧疚道, “那个,那个之前让我盯着的那个小道姑,也,也不见了。” …… 都城,某处暗巷。 春桃一脸怒意的看着面前的闻人月,咬牙呵斥, “你再不让开,就别怪剑下无情!” 闻人月挡在春桃四女面前,挥舞着两条小胳膊,急声道, “四位漂亮姐姐,你们别着急,我发誓,绝对不会跟丢。” “你这小道姑,怎么这么粘人,你知不知道被掳走的人是谁!”秋菊竖起两条小眉毛,指着闻人月道, “大姐,快别和她废话了,直接砍了她我们去把那位姑娘救回去。” 话音落下,春桃不再犹豫,手中冰剑直接朝着闻人月斩下。 闻人月一边躲闪,一边观察着黑衣人遁走的方向,急声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是谁想掳走她吗,你们相信我,我已经记住了那个女人,一定不会跟丢。” “大姐,别管了,先跟上去,那些人要不见了!” 冬梅抬手按住春桃的手腕,低声道。 见状,闻人月面色一喜,赶忙道, “这个漂亮姐姐说的在理,诶呦,你们长得都一样……相信我,快,快跟上我。” 春桃见已经看不到黑衣人的去向,咬了咬牙,只好点头道, “许姑娘若是出了事,我一定让你陪葬。” 她这会肠子都悔青了,竟没有在第一时间砍了面前这小道姑。 若不是闻人月拦着,对方根本不可能将人带出玲珑水榭。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这小道姑是不是和那些黑衣人一伙的。 不过,随着五人的追赶,很快便发现了那伙黑衣人动向。 春桃这才松了口气,不再顾及闻人月的阻拦,直接跃向了那伙黑衣人。 她发现了,闻人月的实力并不如她,只是速度极快,她虽伤不到对方,但对方却根本拦不住她。 已经犯了一次错的春桃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见状,闻人月真是急的跳脚,她这都为了谁? “你们……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们不懂吗?不搞清楚背后之人是谁,还不是要日夜提防,这种事情要斩草除根才对!” 闻人月在原地跺了跺脚,见根本没人理她,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些都是她娘教她的,她觉得很有道理。 这里是她大哥哥的府邸,她怎么可能害她们,她们为什么就不理解呢。 “闻人姑娘,我们自然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不能因此就让许姑娘身处险境,还请闻人姑娘一起出手,确保许姑娘安全。” 这时,冬梅在路过闻人月身边时,身形顿了顿,开口请求道。 闻人月愣了一下,蹙了蹙好看的小眉头,见事已至此她也再阻止不了,叹了口气点头道, “随便你们,你说的有那么一丢丢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我娘才是对的。” 就在闻人月打算与春桃四女一同动手解救许幼芷时。 两名身穿道袍男子突然出现在一众黑衣人面前。 待看清两人样貌,闻人月的身形猛的一顿,脚下都呲呲冒起了火星子。 抬手捂住自己的小脸,一副做贼心虚的躲在了冬梅的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不想死就让开!” 扛着许幼芷的黑衣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它的声音嘶哑低沉,显然是想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青玄子。”善阳并未理会黑衣人的叫嚣,而是将目光投向躲在冬梅身后的闻人月。 闻人月见躲是躲不过去了,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憨笑道, “爹,您怎么在这儿。” 黑衣人听到这两伙人果然认识,心中发狠,直接伸手抓向许幼芷的脖颈。 “无为。” 善阳口中淡淡吐出两字。 黑衣人的脑子恍惚了一下,似乎忘了自己刚才要做什么。 下一刻,一道白光闪过。 她抓向许幼芷的手臂直接飞向半空。 与此同时,夏荷秋菊同时出手,一人制住它另一条手臂,一人夺过她肩上的许幼芷,抛给了冬梅。 春桃一人一剑挡在其余黑衣人面前。 然而,许幼芷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善阳身旁的道袍男子身上,声音颤抖的说道, “是,是你。” 第613章 重逢即是永别。 月明星稀,微风阵阵。 暗巷中,充斥着血腥与惨叫。 今夜的春桃极为暴虐,衣裙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渍,在月光得到照耀下,显得有些妖媚。 秋菊有些不忍,想要上前阻止。 一旁的夏荷却伸手拽住了她,四目相对,夏荷对她摇了摇头,淡淡道, “大姐有分寸的,这些人不值得怜悯。” 看着散落满地的残肢断臂,以及充斥在暗巷中的女子惨叫声,一向跳脱的秋菊,将头撇到了一旁。 她能感受到春桃的心情,她知道,春桃是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心疼的自然不是这些闯入府邸掳走许幼芷的人,她在乎的是春桃。 冬梅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想了想,出声安慰道, “没关系的,等公子回来就好了。” 她们都清楚自家这位大姐的脾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会自虐般的练武,守夜,生怕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春桃便是这样的性格,作为四女中的大姐,总是将一切事情都自己扛着。 冬梅用力握了握藏在袖中的粉拳,她还记得李牧曾经的那句戏言, “其实按照生理学的角度,春桃应该是妹妹,你才是那个大姐姐。” 冬梅不清楚什么是生理学,却将李牧的话记在了心中。 巷子里的打杀声逐渐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许幼芷就这般呆呆的站着,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月光洒在她那明艳动人的俏脸上,好似月宫仙子降临人间。 夜风撩起她鬓间的几缕发丝,淡青色的裙摆随风起舞。 眼前,少年的容貌既熟悉又陌生。 小麦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眉毛粗且浓密,如同深渊的眸子深邃寂寥。 刚毅的五官隐隐有几分燕王的影子,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凶煞之气,让人下意识的生出敬畏之心。 但他却永远保持着那抹柔和的笑容,让人如同沐浴在春日暖阳。 然而,这原本印在许幼芷脑子中的笑容,再见时却是这般的陌生。 突然,许幼芷的脑海中出现另一个孱弱的身影。 他喜欢眯着眼看着自己,总能盯的自己面红耳赤。 他的嘴角也总噙着笑,但那笑容却贱兮兮的,明明让人讨厌,见不到时却又好似有小猫挠心,让人忍不住的念着。 一时间,许幼芷有些恍惚,那张原本稚嫩的孩童脸庞,却和另一个男人的样貌重合。 那个与她拜堂,掀开了她红盖头的男人。 那个新婚夜离去,第二日却送来和离书,说要给她自由的男人。 她是小妾,但从始至终却被以妻礼待之。 她明知一切都是假的,脑海里却总能想起那日婚礼被当众牵起小手的画面。 男子手中的温度似乎至今还残留在她手中。 许幼芷猛的摇了摇头,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明明应该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情愫,为何会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许幼芷才不会相信,突然在府中出现的流言。 然而张寒蕊这一技阳谋,却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这时,一阵晚风吹过。 善渊向前踏出一步,语气温和,“幼芷姐姐,你没事。” 听到这个声音,许幼芷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扶风弱柳般的娇躯撞入了冬梅的怀里。 “二,二公子。” 她的声音很小,切切诺诺的任谁听到都会忍不住的怜惜。 然而,此话一出,四道警惕的目光却同时朝着少年人看去。 “小道无极子座下三弟子善渊,见过诸位。” 善渊朝着几人行了个道礼,随即又将目光落回许幼芷的身上,意有所指道, “十数年未见,幼芷姐姐的身子可有好转?” 许幼芷不自觉的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香囊,正欲开口。 春桃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冲着善阳行礼道, “小婢谢过道长今日援手,定会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我家燕王世子殿下,就此告辞。” 说着,朝着夏荷使了一个眼色。 夏荷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拉开引环,随即一道火光在都城上空炸开。 约莫过了三十息左右。 一道白色身影率先出现在,一把将许幼芷揽入怀了,语气中满是关切, “幼芷,有没伤到到,是谁,究竟是谁!” 张寒蕊抱着许幼芷,眼中怒火与柔情交织。 冰冷眸子扫向四周,随即目光落在善渊与善阳的身上。 “臭道士!是你!” 张寒蕊目眦欲裂,磅礴的真气拍打着衣裙噼啪作响。 袖中滑落一柄小臂长短的白玉短剑,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姐姐我没事。” 许幼芷看到那柄代表着纵横家剑主身份的白玉小剑,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这段时间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轻轻拽了拽张寒蕊的衣袖,小声说道, “观主方才帮了我们……” 闻言,张寒蕊眼底流光闪烁,深深的看了善阳二人一眼,将白玉小剑重新收回袖中。 与此同时,李玲儿、应雨、陆蒹葭,还有一名天宗的长老匆匆赶到。 李玲儿在见到许幼芷的刹那,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上前捧住许幼芷的小脸“呜呜”说道, “幼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到李玲儿那哭的像小花猫一样的粉嫩脸蛋,许幼芷抬手在她脸上抹了抹,开口道, “玲儿,对不起。” “你说什么呢,快让我瞧瞧,你这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伤到哪了。” 李玲儿握住她的小手,揉揉呼呼,一个劲的朝着手心呼气。 看到许幼芷平安无事,应雨拍了拍平摊的小胸脯,随即想到刚才府中发生的事,脸色顿时一变,朝着抓着黑衣人的秋菊喊道, “小秋秋,快松手!” 话音未落,只见那黑衣人的身上突然冒起一缕白烟。 与此同时,所有黑衣人的尸体“噗”的一声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将原本昏暗的小巷照的宛若白昼。 秋菊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手心被烫伤的痕迹,噘起了嘴巴,随后“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都,都怪你们,公子要不疼秋菊了。” 第614章 秦家秦绫 绯音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是天宗的五长老,平日里和蝶梦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她很清楚,她们在玲珑水榭,名义上是学习如何经营道观,实际上就是护卫府上的安全。 今日她与两位师姐都在府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有当朝云和公主整日亲自坐镇道观,都城乃至周边入门上香的富家小姐络绎不绝,如今谷中的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唯一的要求便是护持好玲珑水榭的安全。 结果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绯音现在是有火没处发,看到还站在远处的善渊善阳,当即冷哼一声斥道, “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善阳见这位师妹显然是准备将火撒到他们身上,微微有些不喜,正欲开口,却见善渊冲着张寒蕊行了一礼,腼腆笑道, “小姨,我与师兄只是刚好路过,看到幼芷姐姐被人劫持,这才出手,还请小姨明察。” 张寒蕊听到这声小姨,嘴角就止不住的抽动,强忍着一掌呼死他的冲动,一言不发的拉着许幼芷离去。 李玲儿这才注意到善渊,水灵的眸子缓缓眯起,正想开口质问两句,却被许幼芷一把拉离了原地。 藏在人群中的闻人月,缩着脖子,微微含胸,口中不住的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 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身后传来善阳有些怒意的声音, “青玄子,还不跟我回去!” “爹……” 闻人月差点没摔个趔趄,呲着小虎牙一脸干笑。 “罢了师兄,我们回去。” 善渊眼神落寞,脸上依旧保持着柔和的笑容,虽是在与善阳说话,余光却是瞟向闻人月,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小师叔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闻人月感动坏了,朝着善渊眨了眨眼睛,随即一溜烟跟上绯音,邀功道, “师叔,今天可多亏了我……” 许幼芷听着李玲儿的嘘寒问暖,灰暗的眸子逐渐有了亮光,悄悄的回头看了善渊一眼。 却见善渊似乎也在看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一时间,许幼芷似乎终于坚定了内心,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撒娇似的将头靠在了李玲儿的肩膀上。 “师弟…” 待众人走远,善阳轻轻拍了拍善渊的肩膀,叹气道, “当年的事……” “师兄不必说了,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 东宫。 赵楚希一脸阴沉的盯着面前男子,沉声问道, “俞公子,今夜之事你是否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俞守业皱了皱眉,做出一副为难状, “太子殿下,你我都没想到,半路居然会杀出个人宗,下次……” “够了!” 赵楚希一拍桌案,表情愤怒至极, “本宫只想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本宫。” 俞守业眼底的鄙夷一闪而逝,折扇敲了敲手心,保证道, “殿下放心,此事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闻言,赵楚希微微松了口气,一下瘫软在了椅子上,见俞守业还要再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俞公子,本宫累了。” 俞守业讨了个没趣,悻悻离开。 赵楚希见俞守业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自以为是的蠢货。” “殿下说的事,俞家之人向来自负。” 话音落下,一名身穿华丽宫装的丰腴美妇,从后厅走了出来。 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将魅字写在了脸上,略微厚实的嘴唇点着斩男色的樱粉唇脂。 行走间腰肢摇晃,衣裙包裹不住的丰腴臀线若隐若现。 赵楚希毫不掩饰心中火热,赶忙起身上前,将妇人扶到了他身边坐下,口中笑道, “娘娘可是好久没来本宫这东宫了。” 听到这个称呼,美妇人掩口轻笑,妩媚的眸子白了赵楚希一眼,“咯咯咯”的娇笑道, “妾身这不是害怕太子被人当了枪使,这才紧赶慢赶的来提醒殿下。” 美妇人名叫秦绫,正是秦绸那位入宫为妃的大姐。 赵楚希勾了勾嘴角,将手放在了秦绫的手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 “俞守业那蠢货,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本宫就是想看看他要如何蹦跶。” 秦绫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手却没有收回来,妩媚眸子眨了眨,试探着问道, “殿下既然不打算与他合作,为何不早点撇清干系的好,省得之后引火烧身。” “合作?” 听到这话,赵楚希放声大笑,手顺着秦绫的手背缓缓朝上,玩味道, “即便是要合作,也是与秦家合作。” “殿下与我一个妇人说这些做什么。” 秦绫做出一副嗔怪状,顺势拍开赵楚希的手,有些幽怨的说道, “妾身不过是听到家里传来的一些风声,提醒殿下小心些,俞家可不是什么善茬。” 赵楚希眼神火热,被秦绫这一拍,像是把魂都拍散了,一把扯住秦绫的手腕整个人便压了上去。 “殿下~” 秦绫娇嗔一声,一手抵住赵楚希的肩膀,一手按在他的唇上,幽怨道, “殿下就这么猴急吗?” 赵楚希皱了皱眉,脸色明显有些不喜,面对秦绫的挑逗,当即便准备用强。 见状,秦绫只是妩媚一笑,舌尖舔过嘴唇,主动拦上赵楚希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 “入宫这么多年,臣妾早就什么都不怕了,今夜就让臣妾好好服侍殿下。” 听到这话,赵楚希那股邪火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祸乱后宫,哪怕他是太子也兜不住。 尤其皇后身边那个老嬷嬷,眼睛毒辣无比,他今天敢碰秦绫,怕是都瞒不到第二日。 秦绫见这赵楚希还是这副怂包样子,心中冷笑,脸上却是更加幽怨,眼泪是说来就来, “殿下可是嫌弃妾身人老珠黄,不配服侍殿下。” 赵楚希有些头痛,他心里痒的紧,但人是真的不能碰,面对秦绫的撩拨,下意识躲远了些,讨好道, “本宫怎会嫌弃你,本宫是怕连累了你。” 秦绫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轻声抽泣道, “只要殿下心里有妾身,妾身死都不怕。” 赵楚希心说你不怕我怕,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搭上,赵楚希还干不出这么蠢的事,轻轻拍了拍秦绫的手背,安慰道, “待本宫登上那个位置,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谁知,听到赵楚希的话,秦绫却是哭的更大声了,自怨自艾道, “罢了,妾身毕竟是陛下的妃子,哪怕殿下将来继承大统,若是因为妾身而让百家非议,恐遭江山动荡。” 听到这话,赵楚希的表情突然一僵,良久,转头看向俞守业离开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第615章 “玲儿,你相信二哥吗?” 深夜,赵楚希从偌大的镶金大床上坐起。 身旁,女子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勾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 月光撒入房中,看到的却是女子那妩媚风情,却早已没了血色的苍白面庞。 女子双目圆睁着,檀口微微张开,眼角和口鼻处残留着已经有些凝结的血污。 白皙如脂的粉嫩肌肤上布满了如同荆棘般的伤痕。 赵楚希深深吸了口气,嗅着这满屋中的荷尔蒙和血腥的气息。 他走下床,将印有龙纹的黑色绸衫披在身上。 眼底的炽热疯狂渐渐褪去,剩下的是略带邪魅的俊逸脸庞。 之前被秦绫勾起的火气得以释放,他的脸上有着说不上的满足。 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屋中。 看身段应该是个女人。 她扫了眼大床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女人,眼中无波无澜,语气中不夹杂任何感情, “殿下,秦绫确实私下里和俞守业见面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赵楚希便直接笑出了声,那笑声似是讥讽,更多的却是玩味,阴郁的眸子看向黑衣女子问道, “小楠,本宫就这么像傻子吗?” 岐安楠闭口不言,若是回答,那她就成了傻子。 赵楚希似是感觉到了无趣,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这人,当真无趣。” 岐安楠并未理会,有趣的如今就躺在床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 两条柳眉微微蹙了蹙,面巾下的琼鼻抖动,似是很不喜欢这屋中的味道, “殿下,那两人该怎么处理?” “处理?为何要处理?” 赵楚希微微偏头,饶有兴致的打量岐安楠。 岐安楠不解,却并未表达,继续默不作声。 赵楚希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失望, “你呀…罢了,我这纯粹是在自找没趣。” 赵楚希知道岐安楠是个怎样的性子,显然是不会给他捧哏,便自顾自的说道, “既然这两条不听话的狗自己送上门来,本宫自是要与他们好好玩玩。” 闻言,岐安楠虽不会反驳赵楚希的决定,却还是提醒道, “殿下,秦家和俞家已经生出了异心,这般会不会养虎为患。” 赵楚希摆了摆手,走到一旁茶榻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糕点刚要放入口中,随即目光看向岐安楠问道, “你吃吗?” 岐安楠冰冷眸子扫了眼赵楚希手指上还残留的血污,并未言语。 赵楚希耸了耸肩,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 “方技本就是用来对付百家的,他们只是手伸的长了些,想要控制皇室,这没什么,到时候将伸出来的手砍掉就是。” 赵楚希随意的说着,糕点的残渣吃的满嘴都是,甚至还满意的嗦了嗦手指, “这南方进贡的糕点当真不错,你真不来点?” 岐安楠微微偏头,再次提醒道, “因为上次的事,殿下已经遭到怀疑,若是再以身入局,恐有不妥。” 赵楚希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看向北方, “父皇会懂本宫的,百家势力割据一方,丘州,墨城,燕山,儒墨道势力早胜皇室。” “法家盘踞荒界外围,与前朝余孽早有勾结。” “阴阳家企图控制皇室,兵家之势在军中更是如日中天。” “农家早已闭世,百姓却称其为圣,民间门学更是数不胜数。” “百家可存却不可昌!本宫便要做这千古的第一人。” 赵楚希说的是慷慨激昂,岐安楠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只是站在那里。 赵楚希也不恼,正是因为岐安楠这个性子,他才愿意毫无保留的将什么事都与她说。 帝王的确是孤家寡人,但只要是人,想真正的称孤道寡又谈何容易。 任何人都需要情绪的发泄。 床榻上冰冷的女子尸体是如此,岐安楠亦是如此。 赵楚希渐渐收起像是对待朋友般的随和模样,缓缓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声音冰冷且透着不可置疑, “处理干净,别弄脏了本宫的院子。” …… 圣人街。 专门为这次峰会修缮的百家行馆。 李玲儿一身红衣,腰后挂着亮银色的长枪。 “咚咚咚。” 她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等待数息,屋门打开。 李玲儿迈开的脚步稍一停顿,还是进了屋子。 屋内,身穿道袍的善渊静坐在窗边。 见到李玲儿进屋,衣袍一挥,屋中油灯相继亮起。 “玲儿,好久不见。”善渊目光柔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为何要诈死!” 李玲儿蹙着眉,眼神冰冷,手已摸向背后的长枪。 善渊察觉到李玲儿的动作,眼中带着落寞,自嘲道, “你们都想我死不是吗?” “所以,我如了你们的愿。” “可你没死!”李玲儿的手握住长枪,原本粉嫩的小手,骨节有些微微发白。 善渊看了看远处的座位,苦笑道, “不愿与二哥坐下聊聊吗?” 李玲儿没有动,目光警惕的盯着善渊,她对这位自幼体弱多病的二哥几乎没什么印象。 小时候,她只是羡慕,羡慕二哥能整日和娘亲待在一起。 她却只能待在遥远的都城。 直到娘亲过世,她其实也没有多伤心。 甚至对于那个只疼爱二哥,而将她寄养在陆府的娘亲有着怨恨。 李玲儿冷冷的看着这个夺走了她母爱的男人,淡淡开口, “你找我来,究竟想说什么?” 善渊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 “母妃其实很爱你,都是因为我,才不得不将你送去陆家。” “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些?” 进屋后,李玲儿的表情头一次有了变化。 这些话,陆夫人,张寒蕊,燕王,都和她说过。 就连那个平日里憨憨的大哥李儒,也时常会提起她的娘亲。 对于那个一年到头顶多会去都城看她一两次的娘亲,她说不上究竟是什么心情。 但无论如何,对于害死自己娘亲的人,她都不会轻饶。 尤其这个人还是娘亲最疼爱的二哥。 “你是想问当年的事。”善渊像是看出了李玲儿心中所想,语气淡淡道。 李玲儿没有开口,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善渊微微叹气,眸光深邃如同深渊,看向李玲儿的表情带着感伤,一字一句的问道, “玲儿,你相信二哥吗?” 第616章 只能活一个。 盯着善渊的眼睛,李玲儿感觉自己好似被卷入了无尽深渊。 明明有力却不知该往哪使,身体只是不停的下坠,窒息、冰冷,仿佛深处泥沼之中,不能自拔。 “呼哧,呼哧。” 李玲儿大口喘着粗气,额间的汗水打湿发丝。 善渊满眼温柔的看着李玲儿,皱眉关切道, “玲儿,你怎么了?” 李玲儿脚下踉跄了一下,瘫软的坐在了身前的凳子上。 腰间的长枪接触地面,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她下意识拿起桌上的茶盏,然而刚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喝。 重重的将茶盏重新按在桌上,抬眸看向善渊。 突然,她发现善渊的样子是那般亲切,关切的目光,暖阳般的笑容,不正是她心中二哥原本该有的模样。 李玲儿的睫毛轻轻颤动,心中涌起了难以诉说的情绪,薄唇微抿,语气也随和了许多, “你究竟想说什么?” 善渊见到李玲儿没事,似是松了口气,犹豫半晌问道, “你们为何恨我?恨不得我死?” 听到善渊的话,李玲儿桌下的粉拳突然握紧,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反问道, “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善渊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 “我知道奶娘一定是将娘亲的死,都归结到了我头上,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我当初只有六岁,若非师兄捡到我,我早已是个死人了。” “我知道娘亲那些年为了我东奔西走,落下了病根,可你们是我的亲人,你们竟然想我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啪!” 李玲儿拍案而起,身前圆桌当即四分五裂,指着善渊怒道, “你做了什么你清楚,嬷嬷亲眼看到的,你还想抵赖!” 善渊眼露迷茫,似乎因为李玲儿的激烈反应,身体稍稍向后缩了缩,语气中也带上了怒意, “我不过是想活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能那样对待一个外人,却一心想要我的命!” 李玲儿愣了一下,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意,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咬牙道,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今日来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我做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然而,善渊却依旧不依不饶,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李玲儿下意识的摸向身后长枪,眼中满是怒意, “你做过什么?好!” “母妃带你上山,途中遭受凌辱,腹中胎儿生机全无化为四胎,气海枯竭,精气尽失,一身血气更是硬生生被人抽干。” “但是你,医圣都说你活不过六岁,可你却活到了今天。” 善渊嗖的一下,出现在李玲儿身前,通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她, “所以,你们觉得是我!一个无法自由行动的六岁孩童?” 李玲儿握紧长枪,毫不畏惧的与善渊对视,冷笑道, “生而知之,行为诡秘异常,暗地里修炼隐秘功法,二哥打出生起便不是普通人。” “所以你们就只凭猜测,就定我的罪!” 善渊咬牙,一字一句。 “猜测吗?” 李玲儿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脸上露出讥讽, “父王曾三次上山寻你,你为何避而不见?” “面对嬷嬷的指控你为何不出面澄清?” “小姨闯青峰观差点死在玄机子手上,那时候你又在哪?除了娘亲,最疼你的便是小姨!” “难道不是你自知无言面对他们,才躲着不敢见人!” 说话间,李玲儿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善渊的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父王来找过我,也不知道小姨来过观里,我只当母妃是因我病故,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善渊的眼角流出泪水,身子瘫软在地上。 李玲儿微微蹙眉,看到善渊这个样子,心底有一瞬间的动容。 实际上她也不相信这事会是善渊做的,一个六岁的孩童,还身染重病。 记得她自己六岁的时候,只是感染了风寒,便只会趴在陆蒹葭怀里嘤嘤嘤。 “二哥……” 李玲儿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搀扶善渊。 然而手才刚刚抬起,这声“二哥”却让她的脑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那位嬷嬷并非只是看到了衣衫不整躺在地上的单眉。 而是看到了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 她也是没有办法,单眉的苦苦哀求,加上赶来的护卫也都看到了,她才不得不将事情的真相掩埋,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但不知是因为隐瞒真相的压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位嬷嬷很快便疯了。 还是在她弥留之际,疯疯癫癫的说出了真相, “二公子能站起来,他长大了,他是魔鬼,小姐在求救,老奴该死,老奴不敢去救小姐。” 当初很多人都听到了这些话,却没人当做一回事。 唯有张寒蕊将这些深深的记在了心底。 李玲儿的脚步没有停止,她记起了自己应邀而来的目的,眼中露出一抹心疼之色,伸手便要去扶善渊, “二哥,你先起来。” 然而,善渊看到李玲儿伸出的手,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惊恐,飞快闪躲,随即站起身,看着李玲儿问道, “玲儿,你信我吗?” 李玲儿长长呼出一口气,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目光复杂的看向善渊,声音柔和道, “二哥,其实…我没那么恨你,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很笨,不如小姨,不如幼芷,甚至都不如小昭。” “我不知道小姨为什么可以断定,但小姨是最聪明的,若是真的有误会,你该向小姨解释才是。” 李玲儿取下腰间的长枪,放到了门口的柜子上,随后自顾自的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翻过一个茶杯,斟满,随即看了眼善渊的茶杯,也替他将茶水蓄上。 善渊看到李玲儿这一系列动作,眼得闪过一抹喜意,快步上前,语气急切道, “可小姨根本不愿听我解释,玲儿,你愿意帮我吗?” “玲儿帮不了二哥。”李玲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摇头叹气。 见状,善渊眼底的喜意更甚,若是李玲儿一口答应,他反而有些不太相信了。 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叹气道, “其实,也无妨了,反正我也……罢了,今日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他的事。” 闻言,李玲儿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想了想说道, “其实玲儿也想知道,二哥当初留下道袍竹简的用意。” “那藏锋诀应是有什么弊端?” 善渊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道, “那是人宗的邀请,只是我没想到,玲儿会把他带回王府,还……还真是造化弄人。” “二哥有办法解决那弊端吗?”李玲儿抬眸,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善渊看着李玲儿,沉默良久问道, “若是我和他只能活一个,玲儿希望是谁活着?” 第617章 “你不能嫁他!” 善渊的眼中有期待,有不甘,有着问出这话时的心虚,也有着想要得心中答案的忐忑。 他的眼角甚至适时的挤出了那么两滴眼泪。 对于他这样的铁汉形象,有着别样的柔性。 李玲儿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螓首微蹙带着丝丝怒意,眼底又有慌乱。 眉眼扫过善渊的脸庞,随即站起身,胸前起伏似是难以压制,低声质问道,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李玲儿像是不愿再在这房中停留片刻,抬脚便向门口走去。 “玲儿!” 善渊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她,眼底的情绪逐渐收敛, “我看的出你钟意他。” 李玲儿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语气有些不耐, “这与二哥无关!” 善渊站起身,缓缓走到李玲儿身后,却在相距一米时微微蹙了蹙眉,又向后退了半步。 语气柔和透着淡淡的悲凉, “我可保他安然无事,但玲儿要答应我一事。” 闻言,李玲儿急切转身,作势便要去抓善渊的衣袖, “二哥当真有办法,我听小姨说,藏锋诀是残篇,我也看过那功法,的确如此,二哥可是有完整功法!” “你既有完整功法,为何当初又只留下残篇!” 善渊不动声色的躲过了李玲儿的手,随后又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感觉突兀,便顺势坐回了茶榻上,开口道, “那两册竹简是师父下山前所赠,具体缘由我并不知晓。” 善渊看了眼身旁的位置,示意李玲儿坐下说话。 李玲儿没有犹豫,重新坐了回去,急切道, “二哥当真有办法!” 善渊看着李玲儿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心中有些复杂,随即点了点头道, “此次来都城前,师父将完整的藏锋诀交给了我……” “当真!” 听到这话,李玲儿的眼睛顿时一亮,伸手便要去抓善渊,声音甜软带着撒娇的意味, “二哥你真好,快,快拿来我看看。” 李玲儿本想使出自己“嘤嘤嘤”的杀手锏,李牧就最吃她这一套。 却不曾想,善渊端起桌上茶盏,微微侧身又躲了过去。 李玲儿的表情一怔,大眼睛眯了眯。 善渊做出护住胸口秘籍的样子,开口道, “你不必抢,这东西本就是师父让我带给他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册竹简,放在了两人中间。 李玲儿伸手欲取,然而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 不管这东西是真是假,用抢肯定是拿不走。 想起善渊之前说过的话,便开口问道, “二哥要我答应什么?” “你不能嫁他!”善渊将竹简推到了李玲儿的面前,脸色有些复杂。 李玲儿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竹简,又看了看善渊,几欲伸手去拿却又止住了。 见状,善渊伸手欲将竹简取回。 李玲儿心里一急,赶忙夺过竹简,抬眼怒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过要嫁他。” 善渊叹了口气,将之前良度对李牧的那套说辞,与李玲儿讲了一遍。 李玲儿眼眶通红,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随即一把将竹简砸向善渊斥道, “这是你们的事,与他何干,他为何要帮你们,当,当什么狗屁‘钥匙’!” 善渊任由竹简砸在脸上,抬头看了眼窗外,语气淡淡道, “这些并非我们能选,人族本就孱弱,眼下只能破开结界一角,重兴修炼之路,若是待到结界被异族所破,我人族便只会沦为待宰的羔羊……” “你别给我说这些,我听不懂!” 李玲儿站起身,余光扫了眼地上的竹简,用力握了握拳头,转身便欲离开。 “玲儿!” 善渊再次叫住了她,伸手扯住交领向下一扯,如藤蔓般的黑色伤口布满前胸。 “玲儿,你相信二哥吗?” 善渊再次问出了这句话,随即手指轻抬,将地上的竹简抛向李玲儿。 李玲儿转身接住,目光刚好落在善渊胸口处那狰狞的伤口上, “二哥,你……” “二哥的时日无多。”善渊坦然一笑,松开拽着交领的手,有些自嘲的说道, “二哥知道你的答案了。” “你是除父王外,二哥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信二哥一次好不好。” 善渊的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容,眼底都是对妹妹的宠爱。 李玲儿知道,善渊所说的答案,是他问若是李牧与他只能活一个,她会选谁的问题。 “二哥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说着,善渊袖袍一挥,将李玲儿放在门口的长枪,送入她的手中,笑着说道, “若是二哥没有做到,你便用这长枪,结果了二哥的性命。” “但在此之前,你不能再与他有纠葛,二哥不能和你解释,待此事过后,你二人事,二哥便不再过问,全由你们自己做主。” 李玲儿没有说话,用力握了握手中竹简,转身离开了屋子。 善渊站在原地,窗外的夜风吹打在他的脸上,被竹简砸破皮的红痕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明显。 这时,善阳出现在屋中,看了眼被李玲儿拍碎的桌案,微微叹了口气, “师弟当真想好了,若是重开修行路,也许你的问题……” “师兄不用再说了,我本就该死之人,能用我的命换他一命……玲儿开心,我已知足。” 善渊笑了笑,语气中满是落寞。 善阳没有再劝,只是有些好奇的看了善渊一眼,疑惑道, “为何要提及郡主嫁娶的问题?其中可是有别的玄机?” 善渊摇头,表情也有些古怪, “玲儿毕竟是我妹妹,而他…显然不是良配。” 闻言,善阳嘴角抽了抽,暗道就你知道心疼你妹妹,我闺女可还在那滥情的小子府上。 善阳心中的疑惑少了几分。 毕竟善渊的解释,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 屋外,李玲儿出了屋子后却并没有直接离开。 躲在廊道听着屋中二人的对话。 她有些迷茫。 是许幼芷告诉她,善渊想见她一面。 她同意了,但许幼芷却又盯住她,善渊说的一切都不要相信。 然而不知为何,每当看到善渊那如同深渊的眸子时,李玲儿便忍不住的想要去相信。 来之前她坚定不移,此时却有些不知所措。 第618章 苍织:“堂姐,想离开这里吗?” 玲珑水榭,内宅小屋。 屋中,许幼芷和张寒蕊对坐在桌前。 两张绝色容颜在烛火的照耀下争鲜斗艳。 一个清纯可人,一个冷欲霜寒,此刻,却在担心同一个人。 许幼芷在收到善渊的传信后,第一时间便告知了张寒蕊。 她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善渊也好,李牧也罢,她在乎一直都是燕王府,是抚养她长大,传她纵横之道的师父姐姐。 是与她总角青梅,从未将她当过下人看,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李玲儿。 她与二公子的纠葛,早在让她去侍奉李牧时,便已经恩断义绝。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虽然善渊告诉她,跟在李牧身边或许可以活命,但她却不想。 她更愿意留在燕王府,陪在李玲儿的身边。 只是让她没想到是的,张寒蕊竟然会同意李玲儿去赴约。 张寒蕊也没想到,她算计了这么久,甚至已经把自己的小男人推出来使美男计。 到最后攻略许幼芷的竟然是李玲儿。 “咚咚咚。” 这时,屋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两个看似平静的女人,同时站起了身,随即相互对视一眼,又尴尬的撇开了头。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李玲儿快步走入房中。 门外,蝶梦身后站着三名天宗长老。 “二丫…寒蕊,我们先回去了。” 蝶梦朝着张寒蕊挥了挥手,便挽过两名长老的手臂,撒着娇离去, “今晚辛苦三位师姐啦。” 李玲儿走进屋中,二话没说便将那竹简拍在了桌上。 不待二女发问,便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张寒蕊微微蹙眉,却见李玲儿已经转身走到了门口,赶忙开口唤道, “玲儿!” 李玲儿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说道, “小姨,幼芷,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其余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见状,张寒蕊看了眼许幼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许幼芷立马会意,起身追上李玲儿脚步,开口道, “玲儿,你是不是觉得……” “幼芷,我不知道,我想静一静。”李玲儿拍了拍许幼芷的手,快步离开。 …… 次日。 就在众人还在想方调查前日闯入府中的歹人身份时,玲珑水榭却迎来了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正厅,尹婳屏看完手中的书信,微微蹙起了眉头。 目光似是大妇打量小妾一般,看着忐忑站在厅中的苍织。 “世子现在在哪?” 尹婳屏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问道。 苍织连续赶路,脸上也挂着疲惫,但对于尹婳屏的问话自是不敢怠慢,盈盈一礼后,才开口道, “回长公主殿下,公子并未与奴婢交代,当日奴婢为公子准备了马匹,公子便独自离开了。” 听到这话,苏雨薇与小昭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有疑惑。 这府上的人都知道,她们家公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两腿定乾坤。 唯一就是这水性和骑术,是她们家公子的短板。 李牧若是骑马离开,这会怕是还在姜城门口晃悠着。 尹婳屏摆了摆手,她现在实在无暇去管这些事情,扫了眼苍织那远比兴朝女子还要白皙许多的皮肤,试探道, “冗夷人?” “回长公主,正是,幸得公子不弃……” “行了行了,一路舟车劳顿,先去休息。” 尹婳屏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过去都是李牧回来,才会带个女人,如今这女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目光环视了一周,看到大眼睛冒光的秋菊,出声吩咐道, “秋菊,你带着这位,这位姑娘下去休息。” 秋菊连连点头,看向苍织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连连点头,随即冲着苍织露出两排小白牙, “苍织…以后就叫你小织,没问题。” 苍织的脸色变了变,总觉得眼前这娇俏的小丫头,笑容是那般诡异。 有些懵懵的点了点头,客气道, “秋菊小姐想怎样称呼奴婢都可以。” 秋菊摆了摆手,微微扬起下巴,有些骄傲的说道, “我不是府上的小姐,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公子的丫鬟。” 苍织连连点头,面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丫头,赔笑道, “是,是,秋菊姐姐说的是。” 秋菊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那粉嫩的红唇上。 似是因为这几天的赶路,嘴巴有些干,唇间还有着些许死皮。 微微点头,语气似满意,又有着责怪, “小嘴儿挺甜,不过以后要注意,这个样子可不行。” 苍织似懂非懂的应了声是,跟着秋菊朝着后宅走去。 …… 内宅,一处幽静小院。 苍鹤捧着手中的女红,随即“诶呦”一声,看了眼被扎的满是小红点的手指,愤怒的将绣到一半的手帕摔在地上, “太过分!有本事就杀了我!李牧!你兴朝有句话,一夜夫妻白日恩,你就这样对我,李牧!” 院中,芽可手中握着芽音那精致粉嫩的小脚丫,正聚精会神的将淡粉色花脂涂在指甲盖上。 芽音坐在石桌上,双手撑着下巴,扫了眼那绣到一半的手帕,微微挑了挑眉。 亮白色的手帕角落上,一柄还未完成的小斧头,金光闪闪。 芽音翻了翻眼皮,阴阳怪气的提醒道, “你还是省点力气,那帕子可是给小昭姐姐绣的,你丢到地上,怕是又要重新绣起了。” “你们两个小骚蹄子!我做什么还需要你们” 苍鹤的骂声戛然而止,不动声色的捡起绣帕,将矛头指向了二女。 芽音只是“好妹妹”,但芽可却是真怼,听到这话当即不留情面道, “谁是小骚蹄子,不知谁每晚喊着世子的名字,嘴里叫着不要不要的。” “我,我那是反抗!不像你们,还专门学那些羞人的东西,就为了讨好那死人!” 苍鹤义正言辞,觉得抓住了对方的痛脚。 谁知,芽音却是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好奇道, “不要停也是反抗?依鹤姐姐究竟是梦到什么了?” 苍鹤的脸蛋唰一下就红了。 刚被送来这里的时候,苍鹤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李牧。 假意被她魅惑,迫使她都动用了琉璃浣纱镜,结果折腾了三天三夜,之后把她送到这里,就再也没出现过。 让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如今她嘴上虽然叫的凶,但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是想杀死李牧多一些,还是想念李牧多一些。 或者,是想念和李牧“拼杀”,欲仙欲死多一些。 这时,小院外传来脚步声。 这个院子在府里很是偏僻,平日里根本就没人来。 三女的神情皆是一震。 却听院外传来秋菊的声音,“这两天府中事多,你就先好好休息,实在闲着没事,就让她们三个教教你该做些什么,切记,莫要乱跑!” “知道了秋菊姐。” 旋即,便见一脸迷人笑容的苍织,缓缓走入院子。 看清来人样貌,苍鹤瞳孔骤然一缩,怒声质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看来堂姐过的挺滋润的。”苍织捂嘴轻笑,眉宇间媚态尽显,扭动着腰肢走到苍鹤身边,凑在她的耳边吐气问道, “堂姐,想离开这里吗?” 第619章 冗夷姐妹要逃跑 小院本就幽静,苍织又有实力在身,更是没怎么避讳。 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四周,便拉着三人进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她们。 苍鹤有些恍惚,她没想到这么多年布局就这样败了。 败的是这般突兀,毫无征兆。 突然,苍鹤将目光转向芽音芽可姐妹。 就是从从她们开始,事情才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二人在皇岚宗中,本就可有可无的小人物,顺利完成了散播忘仙膏的任务,便根本没人管过她们死活,这才让事情到了如今的局面。 芽可还在精心修剪着指甲,感受到目光,有些不耐的看向苍鹤,语气不善道, “你这么看着我们姐妹做什么,主事的是伊藤兄弟,我们连具体内情都不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些日子,三女也不是没有互相埋怨过。 一开始芽音芽可还有些心虚,但这么长时间过去,皇岚宗连这个圣女都不管,她们也早就死了心。 想到宗中女弟子最终也不过是沦为那些男人的玩物,两姐妹的心里便一阵唏嘘。 若非两人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又是孪生子可以修习合击之术,怕是早就与那些女子一样了。 如今那位深受器重的兄长已死,他们俩就算回去也难逃责罚。 反而在这玲珑水榭,不愁吃不愁穿,没有宗门中的尔虞我诈,不用随时提防被人迫害。 这段时日竟是两姐妹自懂事后,生活的最舒心的一段时日。 除了偶尔要学习一些讨好男人的手段,行动范围只局限这宅子内院,其余的,就算是曾经的苍鹤,日子过得也不如眼下自在。 虽然最终也会沦为某个一直不露面的家伙的玩物,但就苍鹤每晚那哼哼唧唧欲求不满的样子。 二女有时甚至还有些小期待。 每日精心打扮守在院中,像是幽居后宫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心中既忐忑又兴奋。 只能说,有了冬梅的指点,秋菊的洗脑功力已然大成。 然而,苍织竟然说要救她们离开。 神经病,傻子才要离开! 现在离开,这些时日唯一受的这些苦不是都白受了? 难道还要回去伺候那些秃了顶的油腻老男人? 她们早知道父亲要用她们姐妹巴结宗中长老,这才极力争取了这次任务。 一边是优质生活和丰神俊朗的李牧。 一边是水深火热,看着都反胃的宗中长老。 二女的心中早有盘算,你这是救我们,还是害我们? 这苍井家的女子,果然都是蛇蝎心肠。 姐妹俩心意相通,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然而,却不能明说。 这段时日,芽音嘴上都是以能魅惑李牧,为帝国效忠作为遮羞布。 芽可便更简单,我能怎么样?我都是逼得! 苍鹤似是看出了二女的想法,面对这两个想和自己抢男人的狐狸精,当即便不客气的嘲讽道, “你们两个为何不说话,难不成还舍不得这里?” 芽可本就不待见这些苍井家的狐媚子,作势便要回怼。 芽音却拦住了她,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 “这里看似松散,实则守卫堪比宗中禁地,高手更是数不胜数,咲织姐姐,这种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早已背叛帝国,舍不得离开!” 苍鹤瞪眼,虽然她也觉得想逃出去有些痴人说梦。 但对苍织还是抱有一定的希望,倘若真能逃回冗夷,他日卷土重来,她一定要将李牧那厮也囚禁起来,日日夜夜的鞭挞折磨。 苍织并未开口,只是手腕轻抬,一缕橘黄色的温热真气凝于指尖。 一时间,三女都酸了。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苍鹤有些复杂的看向苍织,小心试探道, “那牲口没有你对……” “恩。”苍织的眼底闪过一抹羞意,解释道, “我将苍井家功法的隐蔽告诉了公子,公子,公子怕我没有自保之力,便,便没有碰我。” 反正没有做最后一步,就不算碰。 苍织这般安慰着自己。 苍鹤更嫉妒了,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随即想到也许是因为自己没将事情告知李牧,何况本就是她主动投怀送抱,心情就又美丽了起来。 有些快乐,这三个黄毛丫头不懂。 芽音姐妹却是一脸鄙夷的看着苍鹤,似是在说,你瞅瞅人家。 苍鹤装作没看到,但对于苍织所说的带她们离开这件事,又多了几分信心,赶忙问道, “咲织,倘若我真能回到帝国,定然不会亏待你还有你们整个分家,那牲口竟如此信任你,你可想好了让我们如何离开?” 苍织微微蹙眉,对于苍鹤对李牧的称呼,本能的有些不喜,但这种情绪却让她很好的掩饰了起来,看了看美芽姐妹,犹豫半晌道, “原本我是打算等到百家峰会,那时那些人似乎有什么动作,我们可趁乱离开。” “不过这府中昨夜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机不可失,我们今夜便直接离开。” “今夜!”芽音芽可同时叫出了声,又赶忙闭上了嘴巴。 虽有些意外,但二人还是不觉得四人可以顺利逃出去。 她们很清楚,自打宋炽那件事后,这府上的防卫到了怎样恐怖的地步。 苍鹤没好气的瞪了二人一眼,随即,也有些担忧道, “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这两个废物……” 苍织拍了拍她白皙娇嫩的小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根两米来长的黑色布条,口中说道, “这是当初那黑袍人留下的,缠于脚踝处,可以短时间内发挥出二阶武者的脚力,且极不易被人发现。” 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绣帕,其中包裹着两枚褐色丹丸。 看到这丹丸时,苍织的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之色,微微抿了抿唇,将它递到了芽音姐妹的面前, “这是破除你们气海限制的解药,等出发前再服下。” 这自然是李牧给她的,除了这些,还有避毒的,醒酒的,防止蚊虫叮咬的,这些个丹药数不胜数。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将那凝气散的解药抢回来,她实在有些舍不得。 二人接过药丸,原本冰凉的丹丸,此时却觉得有些烫手。 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怎么办,要不要揭发这个恶毒女人? 然而,苍鹤的眼中却满是炙热,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握着那有些粗糙,不知是用什么植物编织而成的布条,好李牧已经被她按在了身下。 就在三女各怀心思,苍织却已经走到了屋门前。 她抬手推开了房门,阳光洒入房中,照在四女同样美艳却情绪各异的俏脸上。 “你要去何处?”苍鹤见苍织似是要离开,赶忙问道。 “替公子做件事,我答应过公子的。”苍织没有回头,这本就是她打一开始时的计划,但到了如今这节骨眼上,心中却说不上的烦乱。 第620章 都城新“害”白洛芙。 圣人街。 一间酒楼内。 善渊善阳坐在角落的一张四方桌前,听着说书先生讲着那名叫“神雕侠侣”的故事。 善渊抿了口茶水,微微皱眉,总觉得这其中的道门,似是在映射他。 随即目光看向身旁的善渊,表情有些古怪。 故事里那因为觊觎龙姓女子,被故事主人公一巴掌拍死的道士,怎么这么像是在讽刺他这位小师弟。 “整日琢磨这些奇淫巧技,他若将心思都用在修炼上,也不至于到现在仅是化劲。” 善阳放下茶盏,语气中透着不喜。 善渊却是摇了摇头,饶有兴致的听着故事,似乎是在将自己与其中的主人公代入。 远处,几个商贩打扮的男子,一直注意着这边,时不时还窃窃私语几句。 这些人是勘者,类似李牧穿越前的娱记,专为小说家的兴报提供这些街头巷尾的消息。 青峰观老神仙晚年最后一位关门弟子头一次露面,怎能不引起他们这些人的重视。 尤其当初林家之事,燕王府已经出现了一位二公子。 待明日,兴报头条上搞不好就会出现,燕王府真假二公子,真公子受尽白眼,假公子受尽恩宠等消息。 酒楼外,两名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苍织在前,身后跟着的却是白洛芙。 “白姑娘,我想在此处买些酒可以吗?” 苍织朝着白洛芙温和一笑,却不待其回答,便径自朝着酒楼内走去。 “随便,沛凝姐说了,你在姜城立了功,自当有赏赐,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全记我小哥哥账上。” 白洛芙很大气的摆了摆手,如今她算是这都城里的新“害”,就凭“我家小哥哥”五个字,在哪都是横着走。 尤其是有都城第一世家柳家作保,气焰远比当初的李玲儿三人还要嚣张。 酒楼的老板老远便看到了白洛芙,对于这位小姑奶奶可谓是记忆犹新。 之前楼中有酒客吃醉了酒,出言调戏了几句前来打酒的小妇人。 这事本是稀松平常,都城地界,谁家没个当官的亲戚。 口花花两句已是极限,谁也不敢真做那欺男霸女的事。 哪知道这位小姑奶奶只是呵了一声,便能惹得不少二楼雅间喝酒的世家公子跳出来为她站台。 差点没将那闹事的酒客打没半条命。 事后老板才知道,这是玲珑水榭那位谪仙人的“妹妹”,刘家大公子柳明哲亲自打过招呼,谁找死惹到这位小姑奶奶,后果自负。 众人都知道柳明哲在府衙被打板子的事,个顶个的都是人精,哪还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柳家再低调,也是景安第一世家,柳家未来的继承人都不敢惹的主,何况是他们。 再加上之后忘仙膏的事,谁家没几个上了瘾的不孝子,都没少受这位小姑奶奶的恩惠,由畏转敬,自是讨好都还来不及。 “白,白仙姑,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老板亲自上前迎接,甚至对于容貌同样出众的苍织,都没来得及去多看两眼。 “我这位姐姐来买些酒,你招呼着便是。” 白洛芙叉着小腰,那叫一个得意,像是个从小生活在都城了老景安人。 这自然是葛沛凝有意为之,对于这个背井离乡,跟着李牧跑到都城来的小丫头,葛沛凝格外疼惜。 刚来都城的白洛芙,总是躲在葛沛凝身后,小手时刻拽着她的衣裙不敢松开,活脱脱一个娇柔软弱的小可怜。 谁能想到,才短短一段时间,便成了如今这都城小霸王的模样。 听到白洛芙的话,老板这才将目光看向苍织。 然而,那远比兴朝女子白皙许多的肌肤,却是让老板愣了一下。 但老板能经营这么大一个酒楼,必然也是个人精,晓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微微低下头,将目光移开,小心的赔笑道, “不知这位姑娘想要点什么酒。” 苍织的目光扫过大厅,余光瞟到角落的善渊时,眼底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随意对老板说了两句,便不再开口。 她突然有些后悔,不想再去接触别的男人,尤其那个男子刚才投来的目光,让她本能的有些畏惧。 李牧曾多次劝过她,不要她来做这件事。 但她还是来了,她知道自己要背叛李牧,所以对于李牧一开始的吩咐,有着莫名的执着。 苍织咬了咬牙,脸上换上她那公式化的笑容,莲步朝着角落处走去。 “请问两位可是人宗的道长?” “你……” 善渊皱眉,缓缓抬起头,然而当他对上苍织那对眸子时,却是呆住了。 “请问哪位是善阳观主,有位闻人小姑娘托我给他带句话。” 苍织薄唇轻抿,眉宇间带着忧色,给人一种凄婉的感觉。 她的目光看向善渊,似嗔似怨惹人怜惜,朱唇轻启,声音好似空谷幽兰,带着某种魔力。 她缓步上前,腰肢轻轻扭动,好似扶风弱柳稍不留神便会被微风吹倒,白皙玉手在善渊的眼前晃了晃,声音如泣如诉, “是你吗?你为何不回答?是不是你?” “娘……不,不是我,我不想的,不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善渊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有着病态的迷恋,更多的却是恐惧。 他小声嘀咕了几句,伸出手,似是想要去触摸苍织的脸颊。 苍织皱了皱眉,完全没想到魅术竟然自行发动。 稍稍向后退了半步,这时,善渊的手也猛的缩了回去,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与此同时,善阳的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苍织只觉得喉尖一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你找死!”善渊回过神,看向苍织的眼神中满是凶戾,伸手便要去抓苍织的脖颈。 身后,白洛芙悄默默的收回小手,她刚才看到苍织身上的本命蛊竟然自发护主,下意识便出手帮了一把。 却不曾想,对面那个男人竟然直接动手伤人,身影一闪便将苍织带离了原地。 善渊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根本不给二人逃跑的机会。 袖袍一挥,一道黑褐色的剑气便斩向二人。 见状,白洛芙眼睛一眯,眉心处的月莲图案显现,周身唤起淡粉色迷雾。 一旁的善阳脸色一变,抬手一掌击碎剑气,随后大手按在了善渊的肩膀上,沉声提醒道, “师弟,注意分寸!” “臭道士,你知不知道我小哥哥是谁!” 白洛芙将苍织护在身后,随即手指在眉心一点,指尖鲜血将原本淡粉色的月莲,染成赤红色。 明明外表没有丝毫变化,气质却从原本的娇俏甜美,逐渐变的妖媚。 善阳的眉头缓缓蹙起,冷声呵道,“南域巫族!” 第621章 小男人长大了。 “那道士说什么南域?白仙姑是南域人?” “南域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听闻南域人从不离开云州……” 听到善阳的话,酒楼中的看客纷纷议论,但更多的却是被白洛芙此时的气质所吸引, “仙姑竟然还有这一面,好想被她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 “被这样的仙姑打死我也心甘情愿啊。” “该死,为何要奖励那两个道士!” 白洛芙柳眉轻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善阳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即便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已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如今还能表现得这般游刃有余,全凭这变异后的本命蛊。 “堂堂人宗道首,竟然在这欺压两个小丫头,岂不惹人嗤笑?” 就在这时,酒楼外走入一名身穿襦裙的丰腴妇人。 “是太尉夫人!” 人群中马上有人认出了来人,暗道今日这酒楼还真是热闹。 白洛芙回头看去,刚好看到躲在孙夫人背后,悄悄给她眨眼睛的柳明岚,微微松了口气。 “小丫头,你这女伴伤的不轻,赶快送她去医治。” 孙夫人走上前,皱眉看了白洛芙二人一眼,沉声说道。 白洛芙散去本命蛊,冲着孙夫人呲牙一笑,抱起苍织扭头就跑。 “等,等一下!”苍织叫住白洛芙,随即目光看向善阳二人,有些虚弱的说道, “道长就是善阳观主,闻人姑娘托我带话,她决定入世修行,往后便不回青峰观了。” 说完,有些歉意的朝着善阳点了点头,闭眼昏了过去。 善阳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是来传话的。 这才留意到,之前苍织那摄心的本命蛊确实是自行护主,他刚才也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才失手伤了人。 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善渊,师弟身上显然有让那本命蛊惧怕的东西,还有之前善渊的反应…… 方才的一瞬间,善阳自然看到的是闻人以晴,他虽不清楚那摄心蛊究竟有何作用,但善渊的反应显然有些古怪。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师弟,走。” 善渊深深的看了眼离开的白洛芙二人,他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眼下也不能动手杀人,他能瞒的了所有人,却瞒不了他这位师兄。 况且方才暴怒出手,显然已经引起了善阳的不满,眼底闪过一抹怨毒,朝着善阳愧疚点头道, “师兄,我方才……” “无妨,人之常情罢了。” …… 玲珑水榭。 内宅小屋。 “小梦梦,你当真没看错,他只有混元境…有没有可能隐藏了实力?” 张寒蕊蹙着眉,语气有些急切。 蝶梦点头,十分肯定道,“不会有错,他那一击显然是含怒出手,若非我的实力不如善阳,眼下已经暴露了。” “他是玄机子最得意的弟子,传闻他已经触及到天人之上的门槛,你自然比不了。” 张寒蕊摇了摇头,眼中若有所思。 对于善渊的实力,若是在遇到李牧之前,她一定会觉得对方强的可怕,二十岁的混元境,简直闻所未闻。 自己想杀他,更是天方夜谭,怕是一辈子也报不了仇。 但如今,她只觉的对方太弱了。 根本不配成为李牧的对手,症结怕是不在实力之上。 “那冗夷的女人怎么样了?”张寒蕊又问道。 对于李牧竟然会让苍织去接近善渊,张寒蕊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过去,她总觉得李牧过于优柔寡断,成大事自然不必拘泥小节。 但当李牧真的这般不择手段时,张寒蕊却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有种小男人长大了,成熟了,却不那么可爱了的感觉。 蝶梦倒是没想这么多,毫不在意的说道, “放心,有医家那个女人在,她想死都难。” 这时,苏雨薇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雨薇,发生什么事了?” 张寒蕊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苏雨薇将手中书信递给张寒蕊, “公子的信…师叔怎么办啊。” 张寒蕊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打开书信,随即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古怪,最后竟“咯咯咯”的娇笑了起来。 “小混蛋,这是又舍不得了?” 这封书信,是今日刚送到的,显然是李牧离开姜城那天才让纵横家的探子送出。 而之前收到的那封,应该是李牧刚到姜城不久后送出的。 一前一后,语气辞藻完全不相同。 起初那封信,是让张寒蕊配合苍织,想方接近善渊。 无论成功与否,至少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喜恶,计划,乃至实力。 苍织有这样的手段,也有这样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成功与否李牧并不关心。 甚至李牧信中提到了他的恶趣味,他想知道善渊眼中看到的那个人会是谁,会不会是张寒蕊。 但之后这封信,通篇就说了一件事,看住苍织,不许她接近善渊。 张寒蕊原本还有些疑惑,既然要派谍子,为何要让苍织在玲珑水榭落脚。 搞半天,李牧一早就后悔了。 “师叔你笑什么,公子显然没料到那姑娘早上到都城,中午就开始行动了。” 苏雨薇有些焦急的看向张寒蕊,语气中满是担忧, “怎么办,如今咲织姑娘受了伤,公子回来要怎么交代啊。” “交代什么!妇人之仁的小男人。” 张寒蕊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是说出的笑意。 苏雨薇还有些忐忑,两只手不自觉的搅在一起,犹豫道, “师叔,还有一件事。” “你这丫头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张寒蕊此时的心情极好,笑靥如花,说不出的动人。 李牧明明是一副色令智昏的昏君模样,她的心里却是说不上的安心。 然而苏雨薇却没心情欣赏这让女人看了都心动的美景,看了看屋外的天色,皱眉道, “方才秋菊说,咲织姑娘今夜要带着她们逃跑,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一下……” “阻止什么,臭小子不是说了,那姑娘若是要走不要拦着,何况,他要是念了,自然会亲自去冗夷将人带回来,这些事不用操心。” 张寒蕊摆了摆手,将那满是尴尬心虚的信,捧起来看了又看。 第622章 成功逃脱,崩溃的芽可 深夜。 苍织猛的从床榻上坐起。 才发现苍鹤,芽音,芽可都在她的床头候着。 “咲织,你终于醒了!” 苍鹤赶忙扶住苍织,语气中满是担忧。 “皇姐,什么时辰了?” 苍织略微感受了一下,竟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便赶忙开口问道。 “已是丑时,我们……” 苍鹤蹙了蹙眉,试探道。 “计划不变!”苍织翻身跳下床,眉眼低垂,见三女皆已缠好了黑麻,点头道, “再过半个时辰,我们从后门翻墙离开,这东西不会有任何气的波动,绝不会被人发现。” 听到这话,芽音抿了抿唇,下意识朝屋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关切道, “你受了伤,要不…要不等你伤势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不行!”苍织却是一口否决,语气坚定道, “一定要趁着公子回来之前离开!” 她知道,这黑麻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李牧。 正常武人都是凭借气来感知对手动向,无论是外家还是内家,血气还是真气。 但李牧靠的却是五感,只要他想,仅凭听觉便可覆盖方圆数里。 最关键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再见到李牧时,还能不能下的了这个决心。 话说至此,三女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芽音脸上写满了担忧,下意识看向芽可。 却发现她一脸轻松,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芽音的心里一突,忽悠意识到其实两人从没吐露过心事,难不成芽可也想离开。 她自认是理解芽可得,两人虽然嘴上都不说,心里却很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若是芽可要走,她当真能自己留在这里? 往后谁来照顾这个神经大条的姐姐? 但她却不知道。 芽可早在白天趁着苍织不在时,就已经去悄悄告过密了,这件事连芽音她都没告诉。 她自然不担心,甚至觉得有趣,眼下只需全力配合,之后再被抓回来,自有秋菊给她求情。 …… 一个时辰转眼而过。 都城外。 苍鹤满眼火热,脸上写满了对于未来的憧憬,粉拳紧握,像是握住了小李牧。 苍织紧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这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轻松。 芽音抿着唇,时不时的望向身后。 芽可却懵了,脑瓜子里全是问号。 什么情况,怎么一个没留神就真跑出来了? 秋菊呢?护卫呢?那些个厉害的姐姐们呢? 随即只听“哇”的一声,芽可竟直接哭了出来。 那伤心显然是装不出来的,娇躯颤抖,满脸悲愤,看向苍织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活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苍鹤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抹温柔,温声细语的安慰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开心,不过眼下还不算脱离苦海,放心,这次回到帝国,你们就跟着本宫,本宫定不会亏待你们。” 面对相依为命这么久的预备姐妹,苍鹤难得付出了些许真心。 浑身瘫软,一动不想动的芽可,就这样被苍鹤扶着朝着姜城的方向跑去。 这时,芽音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咲织,我们就算逃去了海边,可要如何回帝国去,难不成你已经联系了帝国来接我们?” 这个问题,显然也是苍鹤所关心的,目光灼灼的看向苍织。 苍织摇了摇头,解释道, “大长老和宗主都已经死了,其余两位长老带着剩下的人也已经提前回了帝国,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们。” 听到这话,芽可的哭声骤止,急切道, “那我们岂不是根本没法出海!快,趁着天没亮我们快回去,要是被秋菊姐知道我们跑出来,一定会责罚我们的。” 苍织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 “不用怕,如今姜城还有千余人,他们之中有许多是当年远渡的水手,我有办法救她们出来,届时便有办法出海。” “那船?”苍鹤有些犹豫,总觉得苍织说的一切都太简单了。 她听苍织提起过这些人,他们可是被关押在拂晓军中,她是见过这支军队的,想从拂晓军营救人,还是千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苍织抿了抿唇,眼底的愧疚一闪而逝,开口道, “放心,我可以用公子的名义,主动让人送我们出海,我们现在时间紧迫,路上再与你们细说。” 苍织打了个马虎眼,她总不能说,她和姜王二公子的老婆孩子很熟,那可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 当初让李牧接触宋曼曼,就是看出了那妮子藏在心底的病娇一面。 只要她真的倾心于李牧,对方得知她是在为李牧办事,多疯狂的事都能干出来。 让李牧结交宋淳,让宋曼曼受到重视,可以说她从一开始就在盘算眼下的一切。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秦绸,她没想到计划中会多出这个女人。 两人的友谊虽然也挺深,对双方可谓是知根知底。 但她却有些担心,只希望这个有些心机的女人,不要在关键时刻坏事。 …… 然而,四人做梦也想不到,她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就在他们头顶的大树上。 “狗男人,这下心疼了,让你装蒜,要本姑娘说,锁在后宫宅好生养着,等有了子嗣,自然就收心了。” “当初夏朝的好几位君主,后宫中甚至有魔族的妃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君九龄挑了挑好看的柳眉,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 李牧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无所谓道, “不听话更好,我反而没那么愧疚,眼下大军已达姜城,到时候就跟着她们去冗夷,把该算的账,好好算一算。” 君九龄点了点头,对于开疆扩土这件事,她倒是很赞同李牧的做法。 对方都打到家里来了,不反抗也太窝囊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欣慰的说道, “当初倒是没看出来,这小皇帝还有几分魄力,不过本姑娘还是更看好她那位皇后,可惜了,可惜了。” 李牧没有说话,看着四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计划是一回事,真要实施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说什么让苍织去接触色诱善渊,纯粹是当初的托词。 也正是看出苍织真的可能会去这样做,才让李牧有些不忍。 若是苍织从始至终都在骗他,反而没这么多顾虑了。 “知道你看得见,但人也已经走了,要不去把人抓回来?” 君九龄语气悠悠,白皙小手在李牧的眼前晃了晃。 李牧摇了摇头,很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将目光看向城中,皱眉问道, “九儿,我们真的没办法对付圣阶的灵器吗?” 第623章 奴印破除 时间倒退至一天前。 山林中,李牧悠悠的睁开眼睛,面前是少女那张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娇俏容颜。 君九龄蛾眉紧蹙,眼中尽是担忧之色,见到李牧醒来,下意识便想要扑进他的怀里, “狗男人,你,你没事。” 李牧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额头,语气却很是轻松, “那是什么,我感觉你将我的灵魂都撕碎了。” 君九龄也没想到,那奴印竟然已经和李牧的一部分神魂融合,抿了抿红唇,心有余悸道, “奴印,是鬼族控制傀儡的一种手段。” 按理说,这种手段对于修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威胁。 奴印几乎无法对修士的神魂产生什么影响,被种下奴印的修士,通常起到的是标记作用。 是为了告诫别的鬼族,此人已是自己看上的猎物。 而对于普通人,则会瞬间将其击杀,然后炼成尸傀。 也唯有李牧这种,身体是普通人,神魂却强悍如斯,神魂中又有破碎,恢复后奴印还与神魂进行了部分融合。 才能达到了如今这种效果。 可以说,这若非是巧合撞巧合,那布局之人的手段便可见一斑。 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错漏,都难以达成目的。 而能活生生将这奴印抹除,也亏得是君九龄这个本就有圣阶底蕴的器灵。 否则,李牧也许根本撑不到奴印抹除,神魂便会先崩碎。 在听完君九龄的解释后,李牧似乎并没有多气愤,而是开口问道, “知道是谁给我种下的奴印吗?” “还能有谁!”君九龄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咬牙切齿的说道, “还记得你每次头痛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李牧微微蹙眉,一时间并没将事情联系到一起。 君九龄知道奴印对李牧的影响,也不再卖关子,便主动说道, “因为你对奴印主人动了杀心,杀心越重,奴印反噬的便越厉害。” “真是他!”李牧眯了眯眼,脱口而出。 “你知道?”君九龄有些诧异。 李牧笑了笑,摇头道,“之前不知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君九龄好看的眸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想起了李牧的做事风格。 对于敌人,都是抱着百分百的恶意揣度。 莫说真是他,就算不是他,李牧也一样会将这罪名给他安上,然后一起算账。 “走,这下,可以去找那孙子算账了。” 李牧站起身,表情有些阴沉。 之前昏迷的时候,李牧又做了那些奇怪的梦。 这次梦信息量不大,甚至有些无聊。 总结起来便是一句话,富家少爷倒追穷苦家小丫头。 李牧这才知道,当年原主和许幼芷还发生过这么多事,难怪许幼芷愿意在王府中给她充当眼线。 原主从那妓馆老鸨中买下许幼芷后,并未直接将她带回王府。 而是给了她银子,放她自由身。 但却并不是真的放,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怀巨款,没亲人没背景,在兴朝初立的年头,显然就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原主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她救下,李牧都不记得一共救下了多少次。 说实在的,李牧都有些佩服原主。 花了这么多心思,最终连手的没碰到一下,纯纯的大冤种。 这要是换成李牧,真金白银花出去,谁管她强扭的瓜甜不甜,解渴就行。 当然,一个六岁,一个八岁,也确实是什么也干不了。 再加上原主那几乎半身不遂的身体…… 变态的心思确实难猜。 也许原主就是觉得好玩。 然而,这些梦让他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情都是以第一视角亲身经历。 这多少给李牧带来了一些影响。 甚至李牧现在都有些难以直视许幼芷,总会莫名其妙的将自己代入。 舔了那么久的青梅竹马,多少都有些尴尬。 甚至会莫名后悔当初写下那封和离书,男主得不到的女人,被自己拿下,这种报复感,说不上的让人兴奋。 “卧槽!” 李牧口中骂了一句,赶忙挥去了这些杂念,二话不说便朝着都城的方向跃去。 感觉奇怪的嗜好又增加了。 君九龄自然不知道李牧心中这些龌龊的想法,见他心情不佳,便一个劲的与他聊天。 李牧也有些奇怪,感觉自己和君九龄似乎特别合拍,对方甚至能清楚的拿捏住自己的痒点。 这种感觉只在凝儿姐的身上感受过。 但他毕竟和凝儿姐一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训蒙中那段日子足有小半年。 若是说凝儿姐是那种让人暖心的贤惠家妻。 君九龄给李牧的感觉,则更像是惹人心疼的俏皮 小娇妻。 李牧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老baby变小娇妻,还是看得见摸不着的纸片人老婆,李牧赶忙掐了自己一下。 对于九奶奶的孝心,绝不能变质! 君九龄有些古怪的看了李牧一眼,对于抹除奴印时的凶险,只有她最清楚。 见到如今平安无事的李牧,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对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自然也不生气。 甚至还主动找起了话题, “都城之中竟多出一件圣阶灵器,也不知是谁有这般好运,说起来,当初我还想你直接去找,你不会现在还在笑话我。” 君九龄十分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对于劫后余生的李牧,她似乎变得主动了很多。 再不去隐藏心中的悸动,没了奴印,她巴不得李牧能想起两人在幻境中发生的事。 虽然不太可能,但重新培养感情,那也是刻不容缓。 然而,李牧听到这话,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都城中多出一件圣阶灵器,属于荒界那尊阵眼主人的后天灵宝‘举息鼎’。 “人存政举,人亡政息” 举息鼎是难得的法则类灵宝,唯一的作用便是可将敌我实力境界拉至同一水平线。 这让他那位仅仅是一品巅峰的原主人,几乎可以和任何人五五开。 李牧不用想都知道这件灵器应该在谁的身上。 李牧并不相信巧合,又或者说,李牧更喜欢给事情做最坏的打算。 哪怕最后发现是自己瞎担心,也好过被人突然掏出底牌一巴掌拍死。 第624章 又见“藤条姑娘” 外城。 李牧才刚入城不久,便发现了一位熟人。 或者说,也算不上熟人,两人实际上不过是一面之缘,便是之前在姜城纵横家据点给自己献舞的巧巧姑娘。 “闻香馆……这二半夜的,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对于这里李牧可谓是记忆犹新,当初和应雨在这里闹的动静,如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李牧皱了皱眉,虽说不至于什么闲事都管,但对方老爹毕竟算是自己手下,总不能看着这单纯的傻姑娘往火坑里跳。 之前那短暂的相处,让李牧对刘巧巧的印象还算是不错。 见刘巧巧已经进入了闻香馆,李牧没再犹豫,便也跟了上去。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姑娘们上的虽然也是夜班,但这个点多半都休息了,能坚持到现在的,都得是天赋异禀,门口自然也没有那些热情如火的小手将人往馆里拽。 李牧进入馆中时,刘巧巧已经不见了,迎面而来的是一名打着哈欠,却依旧满是笑脸的老鸨子。 “呦,这位公子,您这个点……” 然而,当老鸨子看清李牧容貌时,整个人却呆住了。 发生了柳明哲那件事,若说不认识李牧,那是不可能的。 李牧自然也认出了这老鸨,不正是当初在馆门口,一个劲想往自己身上贴的丰腴妇人。 “世,世子殿下,您,您……” 老鸨子嘴都有些不利索了,见李牧进馆后一直东张西望,眼睛一亮,袖中掏出一块银元宝,朝着角落打瞌睡的小厮便砸了过去。 小厮被银锭砸醒,人还有些蒙,便直接听到老鸨子喊道, “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赶紧去将所有姑娘都喊起来……还,还有前两天刚来的那两个,一并喊来!” 老鸨子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确认手底下绝对没人做过逼良为娼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新来的东家是个妙人,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哪怕真有人将闺女卖到这里,也全凭姑娘自愿,否则便可在馆中做些端茶倒水的粗活。 甚至对于那些毛手毛脚的客人,也是绝不姑息。 之前便有个外地富商家的小少爷,只是搭了下送酒姑娘的肩膀,便直接被砍了双手丢出了城外。 老鸨子担惊受怕了许久,却也没见有人寻事。 一来二去,来馆里的客人别提有多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些常在青楼品茗的富家公子。 不过这里毕竟是风月场,看着别的姑娘们穿金戴银,锦衣玉食,那些起初不愿意的,最终也逃不开同流合污的下场。 能真正一直坚守本心,只靠着干些杂活最终给自己赎身,清清白白走出这里的,老鸨子这辈子都没见过。 然而这些规矩,却让那些不是自愿被卖入这里的姑娘们,不但不哭不闹,干活还格外的卖力。 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望。 李牧听到老鸨子的话,微微皱了皱眉,摆手道, “刚才进来的那个姑娘呢?” 老鸨子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纠结,刚才那位姑娘显然和东家认识,她不敢乱说,但眼前这位,更是她惹不起的主。 李牧见老鸨子这番样子,微微歪头,如今对于这样的小人物,李牧的心态早不如之前那般,只是声音又冰冷了几分, “人呢?” 老鸨子被这眼神吓得不轻,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刚要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公子?” 李牧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侧头看去,也是一愣, “藤条姑娘?” “小女子藤晶晶,见过公子,多谢公子当日的搭救之恩。” 藤晶晶没有名字,或者说是在这之前没有名字,她在家行三,都被人叫做三丫头。 至于姓氏,有过,还是旁人听到就会抖三抖的“赵”姓。 不过如今,她就叫藤晶晶,名字就是李牧起的,井井有条,藤条姑娘,藤晶晶。 自从那日之后,她便以藤晶晶自称。 “东家…” 老鸨子有些古怪的看了眼藤晶晶,暗道难怪东家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与世子殿下相识。 藤晶晶摆了摆手,示意老鸨子可以离开了。 老鸨子如蒙大赦,连连鞠躬行礼,一溜烟便跑走了。 “公子是来找巧巧的?”藤晶晶见老鸨子离开,这才开口问道。 李牧没有说话,只觉得再见这位藤条姑娘,与之前的印象相差很大。 最让李牧想不通的是,她怎么成了这里的东家? 难道上次见她时,她只是在演戏? 她才是幕后的大boss? 藤晶晶见李牧眼中带着审视,微微抿了抿唇,却也不好在这里解释,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公子请跟小女子来。” …… 闻香馆后院。 还是上次那间柴房。 不过比起之前,这里明显被重新装潢过,两边墙壁也已经被打通,变成了一间女子闺房。 刘巧巧正坐在厅中,看到走进屋中的李牧,也是愣了一下。 “巧巧是第一天来馆里,还望公子怜惜着些。” 藤晶晶走入房中,便朝着李牧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语气试探的问道, “公子,小女子要出去吗?” 李牧扫了眼刘巧巧,便没再理她,此时此刻,他对于这位藤晶晶,显然兴趣更大, “你在调戏我?” “属下不敢!”藤晶晶显然还是懂分寸的,这些暧昧的话到这里便是刚刚好,随即单膝跪在李牧面前,语气严肃道, “景安城暗探管事藤晶晶,见过公子!” “暗探,纵横家的暗探?”李牧一愣,脱口问道, “你是暗探,还是管事?你不是来都城找情郎的吗?” 听到这话,藤晶晶的眼底闪过一抹自嘲,随即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李牧, “对,公子害小女子丢了情郎,是不是该给小女子些补偿。” “你别乱说,我碰都没碰过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牧挑了挑眉,这姑娘虽然长的也不算差,但他还真没动过歪心思,这个锅他李某人可不背。 “咯咯咯…公子这是不打算认账了?” 藤晶晶娇笑,还是像李牧当初见她时那般大胆,却少了些许青涩,多了些市井见的油滑。 李牧并不想和她扯这些,脸色稍稍一沉便转移话题道, “你是客家的暗探,为何会在这妓馆当中,我记得与雨薇说过,不要碰这些地方。” 李牧想起来了,当初柳明哲确实送来过这里的房契地契作为赔罪。 但李牧作为穿越者,当真不想接触这种营生,虽然李牧也知道这里确实是打探三教九流消息的最佳场所。 “公子误会了,小女子是剑家的谍子。” 藤晶晶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又变回了李牧头一次见她时的样子,青涩单纯,又有着对于世俗不公的执拗。 李牧怔了怔,脱口问道,“间谍?” 第625章 “你是谁的人?” 藤晶晶是根正苗红的正经剑家谍子,祖上三代无一不是暗探中的佼佼者。 之前她并没有对说谎,作为暗探,绝非必要是不会轻易说谎的。 这样反而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她三岁时,父亲就将她许配给了同村大四岁的世伯次子。 为的,也不过是不想她走暗探这条路。 只可惜事与愿违,藤晶晶自幼便展现出了作为暗探的各种特质。 机智,敏锐,懂得伪装隐忍,善于洞察人心。 藤晶晶的父亲很快便改变了主意,对她悉心栽培,对于这个世道,能够女承父业,对于女子而言是不敢想象的荣耀。 藤晶晶自然也越发用心。 这次来都城,便是剑家在都城的据点缺乏人手,藤晶晶父亲耗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将女儿安插了过来。 而她那位“情郎”也刚好在都城,没有什么是比成亲生子更好的身份掩饰。 藤晶晶对此并没有多少抗拒,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自幼定下,那婚成了便是。 只是没想到,她那位情郎却在不久前刚刚成亲,对于藤晶晶这个未婚妻,早就抛到了脑后。 藤晶晶之前说过,她那位情郎在一户大人物府上喂马,深得信任。 而这所谓的大人物,好死不死正是李牧。 玲珑水榭对于忠心的下人,还是很好的,那个叫大狗的男子,人也算的上憨厚老实。 却也不知是真的遇到了真爱,还是男人有了银子就容易变坏。 前段时日便与南城的一名寡妇好上了,飞快确认关系,随后两人便成了婚。 对方也算是富户,家里有商铺,但对于大狗马夫的身份却并不嫌弃,相反对于他能在玲珑水榭做事,打心眼里高兴。 一夜之间傍上富婆,还有了两个乖巧的孩子,大狗这也算是一步到位,瞬间走上人生巅峰。 李牧听完藤晶晶的解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虽然他觉得这事跟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却还是安慰道, “藤姑娘不用伤心,天下男子千千万,下一个更听话。” “噗嗤。”藤晶晶被李牧的话逗笑了,笑的花枝乱颤,胸口颇具规模的小山跌宕起伏, “公子当真会安慰人。” 李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疑惑道, “看来你并不难过。” “难过,怎么不难过,小女子千里迢迢来到都城,未婚夫却和别的女人成了亲,公子可要对人家负责啊~” 听到李牧的话,藤晶晶马上又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说话间,眼眶已经渐渐湿润,红唇轻抿,脸色有些发白。 李牧暗道了一声好演技,现在就连他也不知藤晶晶到底哪句话是真。 是真不难过,还是故作坚强。 看到李牧的表情,藤晶晶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表情又是一变,换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淡淡道, “大狗哥是个好人,照顾那家孤儿寡母,并没有什么过错。” 随即,又是绽妍一笑,认真道, “公子不必担心,那妇人小女子已经调查过了,丈夫死于之前南城那场动乱,自身没什么问题。” 李牧皱眉,深深的看了藤晶晶一眼,这女人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 他才刚刚思索,那富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藤晶晶便给了他答案。 本能的收敛脸上的情绪,沉声道, “你是谁的人?” 李牧一开始,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了苏雨薇的人,后来得知她是剑家的暗探后,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他的绝色小姨。 但现在,李牧有些不确定了,毕竟那些执剑者可不是一条心的。 藤晶晶显然也看出了李牧的想法,莲步上前,脚尖轻轻点起,凑在李牧耳边吐气如兰道, “小女子能成为公子的人吗?” 李牧微微偏头,眼神中透着玩味。 不动声色的将手探向藤晶晶的腰肢,却被她的手肘轻易抵住。 两人如今这个距离,看似亲昵,实际上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足以勾的男人心痒痒。 却只是看的见吃不着,进退全在藤晶晶一念之间。 只不过,藤晶晶方才与李牧身体接触的刹那,还是有一瞬间的僵硬,这暴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李牧觉得好笑,原以为是个风月老手,现在看,这些手段怕是才刚学会不久,甚至还没有过真正的实操。 这个时代的礼教虽算不上严苛,但也有着男女大房,想突破这道心理大关,显然并非易事。 李牧觉得,在这方面,藤晶晶甚至不如秦绸。 “当然可以!” 李牧一把揽住藤晶晶那盈盈一握的纤腰,随后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拉,两人实力的差距,让她即便有千般手段也是无处施展。 藤晶晶的眼中有着明显的错愕,正欲开口,唇间便传来一股柔然。 炙热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唇齿间满是男子那粗鲁霸道的味道。 “呜呜呜…” 藤晶晶用力拍打着李牧的胸口,她的实力虽然不强,却也有三阶。 然而此时,她只像是个软弱无助的小女人,除了那只会让男人更加疯狂的轻嗔推搡,什么也做不了。 李牧一把将她抱起,抬手扫掉身后桌上的茶盏,便将她放了上去。 随手扯掉她的腰带,衣衫滑落,雪白香肩暴露在空气中。 一旁的刘巧巧见到这一幕,吓得瞬间没了人色,坐在桌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李牧松开,藤晶晶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凉意,急忙道, “公,公子,不要。” “你不是要做我的人吗?怎么又不要了?” 李牧轻轻扭动脖子,发出骨节磨擦的脆响,目光毫不隐晦的打量着眼前的动人娇躯。 “不,不,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 藤晶晶显然没了之前的淡定,双手无力的支撑在李牧的胸口。 李牧根本不理,唇瓣划过她的耳垂,落在那满是红晕的脖颈上。 “恩……公,公子,是闻人以晴,燕山聆音阁曾经的千歌花魁。” 藤晶晶再也绷不住了,眼前的男子与她了解中的李牧,完全是两码事。 这色急的样子,与平日里来馆里的那些男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闻人以晴?”李牧直起身子,眼中带着戏谑。 藤晶晶双手护在胸前,拼命点头道, “主子说她与公子有过预定,所以让我来都城,满足公子的一切要求。” “一切要求?” 藤晶晶话才出口便已经后悔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显然是在火上浇油。 当初闻人以晴这般吩咐时,她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样的场景。 但根据这些时日对李牧的调查了解,她却觉得李牧不是这样的人,哪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第626章 李牧:“我能住这里吗?” 她的确对李牧有些好感,更多的却是好奇。 面对这个不讨厌的男人,再加上闻人以晴的命令,她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李牧身上试试近些时日新学的手段。 “若是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便不要想着用这样的手段对付男人。” 李牧顺手帮藤晶晶将已经落至腰间的衣裙拉好,便径自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 藤晶晶有些愣神,短暂的错愕后,终于意识到李牧是在吓唬她。 李牧的演技其实不怎样,那坏人装的一点也不像。 扒她衣服时看似很粗暴,却很小心,衣服没有一点破损,手也没有乱摸。 除了鼻尖摸索她耳垂脖颈时有些痒,口中的热气让她有些难为情外,似乎并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 除了那个吻…… 对!就是那个吻! 就是那个吻让她乱了分寸,否则她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李牧是在演戏,随后和他拉扯…表现得更好。 藤晶晶在心中复盘,有些气不过。 若是其他男人,她定不至如此。 但对方是李牧,她本就不讨厌,甚至不在乎和李牧真的发生点什么。 作为暗探,为了任务这种事早晚都有可能发生。 能将第一次交给李牧,何况还是主人的任务…… 藤晶晶有些懊恼,目光幽怨的看向李牧,心想着重新来过,自己一定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李牧看着依旧半躺在桌上的藤晶晶,那完美曲线令人咋舌,有些好奇道, “还不下来?舍不得?” “公子为何停下了?是小女子薄柳之资入不得公子的眼吗?” 藤晶晶语气幽怨,微微侧身让衣衫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 李牧挑了挑眉毛,暗道这妮子是记吃不记打。 一把握住藤晶晶纤细的脚踝,将人拉入到自己怀中。 藤晶晶跨坐在李牧身上,脸蛋瞬间红了。 身处妓馆,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听人说过,自然知道抵着自己的利器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懵,这和她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李牧不是正人君子吗? 刚才不都是在吓唬她的吗? 为何会这样,她一雪前耻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脑中一片空白,对于之后要发生的事,有些害怕,却不知该不该反抗。 “愣着做什么?你就是这样伺候客人的?” 李牧的手在藤晶晶的身上游走,语气中透着不满。 “客,客人?”藤晶晶回神,心里竟生出了些许酸意,下意识开口道, “我,我不是……” “不是?”李牧上下打量着藤晶晶,眼神中带着轻浮。 “当然不是!”藤晶晶按住李牧的肩膀,轻盈的从他身上跳开,语气愠怒道, “公子将小女子当成什么人了?” “妓馆的姑娘,要不然呢?” 李牧摊手,说的义正言辞。 “我……”藤晶晶本还要辩驳,但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和这闻香馆中的姑娘又有何区别。 自打来到这都城,她便一直顺风顺水。 年轻自负,让她在见到李牧的第一时间,便急切的想要表现自己。 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想要的不过是李牧那对她刮目相看的眼神。 对于李牧,她更多的是仰慕。 起初接到任务时,也有过抗拒。 所以才将那所谓的未婚夫一直挂在嘴边。 但之后,她心中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今日的大胆,她不知道是想在这个自己不讨厌的男人身上,实践一下所学的技能。 还是想把握机会,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但无论如何,她不想被李牧当成这妓馆中的姑娘,尤其是在自己还是清白身子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未来也许会成为那样的人,为了任务,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过去,她并不在意。 她以暗探的身份为荣。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的有些在意了。 原本应该学习如何勾引男人的,却下意识的琢磨起了那些能尽力保全清白的手段。 藤晶晶有些失神,目光呆滞的看向李牧。 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公子,我……”藤晶晶想说些什么。 李牧却打断了她,目光看向一直坐在桌旁,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刘巧巧,开口问道, “她为何会在这里?” 藤晶晶抿了抿唇,藏在袖中的粉拳紧握,骨节有些发白,目光看向刘巧巧开口道, “她想加入暗探。” 李牧愣了一下,有些好奇的看向藤晶晶, “你可知道她是何人?” “知道。”藤晶晶点头,“不过这件事主子已经吩咐过了,我只要听命行事便可。” 李牧蹙了蹙眉,疑惑的看向刘巧巧, “你自愿的?” “嗯。”刘巧巧轻轻点头,不敢去看李牧。 李牧沉默了半晌,站起身说道, “行,你不要后悔就是了。” 既然刘巧巧不是被逼流落风尘,李牧也就没必要管人家做什么。 随即又看了眼藤晶晶问道,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是,公子但有吩咐,小女子任凭差遣。” 李牧点了点头,对于闻人以晴,他还是信任的。 并非是信任对方,而是信任张寒蕊的眼光。 “对了,我不管你剑家的谍子如何,但你之前的方法我很不喜欢。” 李牧走到屋门前,又突然转过头,冲着藤晶晶说道。 藤晶晶有些羞愧的看向李牧,贝齿咬住下唇,用力点头。 李牧本想就此离开,犹豫片刻又走了回来。 藤晶晶有些诧异,却不敢表现,毕恭毕敬的等待着李牧的指示。 李牧有些尴尬,试探道, “我能住这里吗?” “啊?”藤晶晶愣了一下,赶忙点头道, “自,自然可以,只是公子的身份住在此处……” 李牧摆了摆手,继续道,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了都城,可能办到?” 藤晶晶眨了眨大眼睛,似乎瞬间恢复了暗探的绝色,连忙躬身应道, “公子放心。” 说着,藤晶晶眼皮微抬,似乎是在思索,随即说道, “请公子将离开姜城之后的去向告知,最好精确到时辰,之后的事交由小婢即可。” 李牧清楚她的意思,是想直接将他的行踪从根源处抹去,摇了摇头道, “这些你不用操心,你只用看好今日见我进馆的那两人便可。” 藤晶晶皱了皱眉,觉得这样还是有风险,万一李牧回都城的路上被人看见,这消息就很容易走漏,但既然是李牧的吩咐,她自然不会有异议,点头应道, “请公子放心,小婢一定不会让消息走漏,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闻言,李牧轻轻吸了口气,开口道, “人宗的善渊,我要有关他的所有消息!” 第627章 “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善渊。 藤晶晶的办事效率显然要比她勾人的手段靠谱的多。 有关善渊的消息几乎可以精确到了他出生时的体重。 李牧瞬间觉得,他作为大反派的逼格跌了好大一截。 看着这些信息,李牧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善渊儿时经历的那些事,与他在梦中所见几乎如出一辙。 虽然李牧早有预料,但当真的再次看到,还是有些莫名的情绪涌出。 又翻看了几眼,李牧发现并没有特别有用的东西,这才想到两个小丫头还在一旁。 二女此时显然已经很累了,拖着沉重的身子站在角落,眼皮打架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李牧有那么一丝丝的些愧疚,赶忙起身,对着藤晶晶道, “时辰不早了,带我去住的地方。” 藤晶晶听到李牧的话,赶忙上前,指着角落的床榻道, “公子,这馆中只有这里是最,最安静的。” 此时的藤晶晶似是在李牧面前卸下了伪装,说话时眼神闪躲,脸蛋有些微微发红,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藤条姑娘。 李牧并不关心她这副样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微微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他当然清楚藤晶晶所谓的安静是什么意思,凭借李牧的耳力,哪怕是在这个屋子,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听到现场直播。 径自走到床榻边上,开口道, “你们也去休息。” 藤晶晶听李牧并没有留下她的意思,心中生出了一股难明的感觉。 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刘巧巧,想了想,拽着她往堂屋的方向走去。 说是堂屋,实际上就是隔壁的屋子打通了墙壁,中间只靠一个半透明的屏风作为阻挡。 藤晶晶本是将刘巧巧安排在别处的,但突然想到,李牧今日来此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刘巧巧。 眼下抓着刘巧巧去堂屋睡下,也有着试探的意思。 李牧见到这一幕,也没有阻止,本就是他占了人家姑娘的闺房。 何况眼下这种类似合租的方式,对于他来说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对于两个小丫头而言,愿意在堂屋睡下,与男子独处一室,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藤晶晶见刘巧巧虽然有些扭捏却并未拒绝,眼睛时不时的还会朝着李牧的方向瞟,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而刘巧巧,如今本就属于自我催眠的状态。 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她钦慕世子,但她的身份配不上,她只想在世子身边做个丫鬟,仅此而已。 床榻上,李牧闻着扑面而来的少女芳香,不由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吻。 翻来覆去,困意全无。 透过屏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两条曼妙的身影,一下又想起了藤晶晶那句“满足一切要求。” 李牧赶忙闭上眼睛,对于主动送上门的他向来都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有枣没枣捅两杆子再说。 今天本就是藤晶晶自己玩火,李牧可是好心给她上了一课。 收点学费应该不过分。 只是小躺了两个时辰,天色微亮李牧就赶忙离开了这诱人犯罪的魔窟。 他决定亲自去看一眼善渊,这是李牧一开始的打算。 暗中观察,就像当初自己在树上,他在树下。 …… 正午,都城外六十里左右的一个小山村中。 李牧看着眼前的一幕,脑瓜子有些宕机, “他在干嘛?” 村子里,善渊被一众村民围着,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这个笑容与燕王醉酒时的那股坦然有些相似,忠厚憨直,让人感受不到敌意。 与他平日里那不怒自威的样子反差很大。 村民们似是因为善渊帮助了他们纷纷道谢。 一时间,李牧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突然,李牧发现了些许异常,许多村里的大爷大叔,会上来和善渊行礼道谢。 善渊也都会很亲切的扶起他们,有的还会握住手,拍拍肩膀。 但对于那些眼睛里明显冒着小星星的村妇时,善渊却会下意识的闪躲。 “这家伙该不会还有那种癖好……” 李牧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善渊。 他实在想不通,这大反派究竟在做什么,做好人好事? “这人身上的魔气很重,狗男人,他很危险!” 君九龄皱着眉,目光也盯着那被村民簇拥的憨厚小道士。 她第一眼见到善渊时便本能的产生了厌恶,不为别的,就因为她从善渊的身上,感受到了李牧的神魂波动。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亲切,但正因为如此,她便更加厌恶善渊。 “魔气?”李牧蹙眉,转头看向君九龄, “你是说,他和那皇岚宗的宗主一样,依靠桑枝修炼?” “嗯,而且他比那人要危险的多,你推断的没错,举息鼎确实在他身上。” 君九龄皱着眉,声音有些阴沉。 现在她若是可以掌控桃夭,一定第一时间砍了这让他恶心的男人。 听到君九龄的话,李牧的脸色变了变,暗道一声不好,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在跟踪他,才故意带着我们兜圈子?” 李牧是依靠纵横家的探子找到的善渊,根据探子汇报,善渊这几日几乎都在干这种“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事。 李牧第一念头就是自己被发现了,对方在故意逗他玩。 君九龄想了想,摇头道, “应该不会,你这隐匿的术法隐含规则之力,哪怕三品修士的神识探查也不一定能发现,对了,这真是你自创的?” 李牧摸了摸鼻子,没将这功劳全部揽下。 这是他从白洛芙那近乎将自己与周遭融为一体的隐匿办法中得到的灵感,算不上自己原创。 这时,李牧突然在村口处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眉头猛的皱了起来, “她怎么在这里!” 话罢,作势便要上前。 “狗男人!”君九龄赶忙将他拦住,目光也看向村口,心里顿时有些酸酸的。 村口处,李玲儿一身红色劲装,高竖的马尾随风摇摆。 剪裁得体的衣衫,将她发育匀称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牧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这妮子最近又长大了。 她的身旁,是一身素色道袍的闻人月,正呲着两颗小虎牙和李玲儿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玲儿冷着脸,嘴上虽这么说,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余光时不时的瞟向善渊所在的方向。 闻人月拽着李玲儿的手臂,这几天她早就摸透了李玲儿这口不对心的性子,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甜甜的说道, “你不总问我关于小师叔的事吗?我说的你未必信,所以就亲自带你来看看咯。” 第628章 嫉妒 “看什么?看他作秀?”李玲儿并未给她好脸色,她的心里很纠结,这几天她确实在观察善渊。 她很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想亲眼看看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究竟是不是那丧心病狂的恶人。 过去,她对小姨的话深信不疑。 但自从那晚与善渊见面,对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李牧的命,为的还是她这个妹妹。 她的内心便产生了动摇。 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张寒蕊恨善渊入骨,就连过去一直中立的许幼芷,也劝她离善渊远些。 眼下,善渊这个小师侄成了她唯一的盟友。 “玲儿,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善渊突然走了过来,在李玲儿身前两米左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小师叔!” 闻人月看到善渊走过来,显然很高兴,邀功似的朝他挥了挥手道, “玲儿姐姐带我出来踏青,这么巧就遇到师叔了。” 说着,还朝着善渊眨眼睛,俏皮的样子十分可爱。 但这演技就真的是一言难尽了。 李玲儿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善渊,余光扫了眼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村民,开口问道, “二哥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冰冷,听不出有什么情绪,甚至让人感觉是在质问。 善渊温和一笑,眼中藏不住的宠溺,却又有些自嘲道, “人宗弟子,入世修行,昨日在茶楼听闻这边山中有猛兽伤人,便来看看。” “哦。”李玲儿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怪异,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一旁的闻人月却像是抓住了机会,凑在李玲儿身边小声说道, “我没骗你,小师叔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善渊见到李玲儿的反应,脸上的神情并未变化,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一板,目光投向一旁挤眉弄眼的闻人月,开口道, “该回去了,师兄生了很大的气。” 正有些得意忘形的闻人月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僵,瘪嘴看向善渊,语气弱弱的说道, “小师叔,入世修行是观里的规矩,凭什么我就不行,爹爹不讲理,小师叔也不讲理嘛?” 听到这话,善渊的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似是有些事生气的说道, “就算你要下山,也要亲自与师兄言说,得到同意方可离观,你可知你那日托来传话的是何人?” 闻人月吐了吐舌头,想起这件事她就来气。 玲珑水榭的人都有些烦她,嫌她整日里絮絮叨叨,不是打听李牧去了哪里,就是拽着人给善渊说好话。 好不容易有了个愿意听她絮叨的人出现,她只能将主意打在了苍织的身上。 让她亲自去和善阳说,她哪里敢啊。 哪知道,苍织接近她完全是为了打听府上的防卫力量,也就她傻乎乎的,看不出来。 她今天之所以拉着李玲儿跑出来,还有一方面便是害怕被人追责,赶出玲珑水榭。 听到闻人月的解释,善渊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李牧那好色成性的样子,栽到女人手上确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三人又随意说了两句,几乎都是善渊和闻人月在说,李玲儿只是默不作声的听着,却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 … 远处,李牧看着这一幕,越发的感觉怪异。 善渊显然是在刻意讨好李玲儿,给自己建立人设。 这和他之前与张寒蕊得出的结论吻合,这孙子,想洗白! 李牧只是有些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一连三天,除了善渊在行馆休息,李牧几乎一直跟着他。 越是观察,李牧心中的疑惑便越多。 善渊每天都在做这些“惩奸除恶”的鸡毛蒜皮小事。 如今的都城乃至周边,大奸大恶还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谁家汉子打老婆,谁家店大欺客,谁家纨绔克扣了府上下人的工钱。 这些事善渊都要管上一管。 李玲儿也会时常出现,有时候还会帮上一把,毕竟是留着相同血脉的亲兄妹,虽然依旧是冷着脸,但和善渊说的话却是多了不少。 除了这些,最让李牧佩服的是善渊的演技。 三日的观察,李牧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哪怕一丝丝的穿越者痕迹。 行为处事,说话风格,都是地地道道的土着。 … 闻香馆,后院小屋。 李牧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颚。 一旁,刘巧巧将各色去皮去核的瓜果送入李牧的口中。 这几日,刘巧巧对李牧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称得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起初李牧还有些不习惯,但对于这种堕落腐蚀,李牧适应的极快,婉拒无果后,便也就堂而皇之的享受着这一切。 今日,貌似隔壁哪个州县的山泉崩塌,善渊一早就赶去了。 李玲儿似乎也带着大队人马,陪着善渊去挖山去。 原本李牧还有些担心善渊会对李玲儿不利,但这几日的观察李牧也算是看出来了,人家到底是亲兄妹。 李牧完全是瞎操心。 “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巧巧虽然不能给公子解忧,但公子可以将巧巧当成出气筒,若是气不顺打巧巧两下也是可以的。” 这时,刘巧巧突然开口。 这几日,李牧的平易近人也让她胆子大了不少,见到李牧脸色不佳,便怯生生的开起来玩笑。 李牧转头看向她,对于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成为暗探,却整日做着自己贴身小丫鬟事的姑娘,倒是没什么反感。 思索片刻说道,“巧巧,假如有一个人,他……” 李牧将自己的事情,略微改编,诉说成了真假少爷的故事。 听得刘巧巧一愣一愣。 刘巧巧对李牧的事情,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听完李牧的诉说,微微蹙起了小眉头。 李牧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小昭,想要伸手替她抚平眉尖,然而手伸到一半却是顿住了。 李牧确实想小昭了,但因为之前那些梦境,他潜意识里不想现在去面对。 有些害怕在见到小昭她们时,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原主。 他担心这就是原主夺舍他的契机。 虽然这只是李牧的无端猜测,但他却不敢去赌,看向刘巧巧的目光逐渐变的复杂。 “巧巧,以后别叫我公子了……” “公子,他一定是嫉妒了,想要……啊?”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刘巧巧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她不明白李牧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牧也愣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嫉妒?” 垂眸思索了片刻,李牧的眼睛越来越亮。 有些兴奋的捏了捏刘巧巧的脸蛋,之前烦躁的情绪完全散去, “要真是这样可就有趣了!” 一旁君九龄看着李牧突然恢复的神采,有些担忧的说道, “狗男人,你不要乱来,他很危险,我们暂时没有对付他的办法,你再忍忍,等我再恢复一点,可以找桃夭沟通……” 李牧没有说话,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几天确实把他憋屈坏了,一头雾水不说,那种看不惯,又干不掉对方的感觉,才是最让人抓狂的。 但刘巧巧的提醒,却让李牧找到了一条曲线救国的歪路子。 第629章 谁绿了谁? “公子。” 这时,屋门打开。 一身素衣的藤晶晶快步走了进来。 李牧那晚见到她时,她穿了一条很艳丽的裙子,领口处开的很大,几乎可以看到玲珑剔透的锁骨。 这对于李牧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个世界,女子通常穿的都是遮挡了半截脖颈的半高交领,这个打扮不可谓不大胆。 描了精致的眉梢,朱唇点着草莓红的晶莹唇脂,本就粉嫩的脸蛋扑上了李牧形容不来的好看胭脂颜色。 让她原本略显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但自打那晚过后,藤晶晶便恢复成了李牧初次见她时的样子。 素色裙衫清新脱俗,不施粉黛的妆容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家碧玉。 她走到李牧身边,余光扫了眼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的刘巧巧,这才开口道, “公子,那个人……” 藤晶晶欲言又止,表情怪异。 李牧将目光投向她,虽然这两天也没少看藤晶晶这张脸,李牧的眼神还是稍稍变了一下。 并非是藤晶晶长得有多漂亮,而是干净,那种说不上的干净。 这让李牧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有着同样清澈眸子的姑娘,许幼芷。 但与许幼芷不同的是,藤晶晶这种干净是纯粹的,这也许归功于她精湛的演技,至少这个样子,是从那晚过后才有的。 而许幼芷更多则是因为她的绝丽容颜。 眼角那颗淡青色的泪痣又会给她增添不少妩媚。 李牧稍稍收回目光,他知道,即便他的眼神仅仅是欣赏,也会给少女带来不少的压力,公事公办的皱了皱眉,开口道, “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 藤晶晶当然注意到了李牧的目光,心底生出丝丝窃喜,却并未表露出来,同样用下属汇报的语气说道, “那个人出名了……” “出名?”李牧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藤晶晶说的是善渊,只是这个出名,让人费解。 藤晶晶点头,眼睑微抬,似是整理着措辞,稍微顿了顿继续道, “外城甚至周边许多百姓都在谈论他,或是因为兴报的引导,现在很多人都在拿他与公子比较。” “比较?”李牧顿时来了兴趣,偏过头,微微勾起嘴角,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右手撑着下颚,趁机重新仔细打量起了藤晶晶, “展开说说。” 藤晶晶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小心脏怦怦直跳,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两抹淡淡的红霞。 心中一惊,赶忙收束好情绪,声音却无法保持之前的平静, “很多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为其打抱不平,说燕王为了个假…假世子,对自己亲儿子不公。” “当,当然,都城的百姓大多还是明事理的,都赞扬燕王重诺,公子更…更是……” 藤晶晶一直在观察李牧的脸色,想着若是李牧稍有不耐,她就马上闭嘴。 李牧摆了摆手,显然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犹豫着问道, “有没有人背后推波助澜?” 闻言,藤晶晶脸色稍稍变了变,小声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确实有人在背后故意扩大流言。” “什么人?”李牧问道。 藤晶晶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应,应该是,是我们纵横家的人。” “…” 李牧怔了一下,眼中带着疑惑,“闻人以晴?” 藤晶晶蹙了蹙柳眉,有些不确定道, “应该不是,我得不到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说着,藤晶晶的话音稍微顿了顿,这才继续道, “但如果我都得不到消息,那下命令的就只可能是那位。” “哪位?”李牧看着藤晶晶,他知道这女人不是故意在给自己卖关子,却还是露出了些许不悦。 藤晶晶的眼中明显有着崇拜,随即察觉到了李牧的脸色,这才赶忙道, “公子可听过纵横剑主。” 李牧眉毛一挑,虽然刚才藤晶晶那样说时,他便已经有了预料,却还是确认道, “你确定是她?” 藤晶晶用力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 “能一次性指挥这么多探子的只能是剑主,但若真是剑主,不应该会被我猜到才对。” 李牧垂眸,陷入沉思。 没想到绝色小姨竟然给他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难不成她和李玲儿那丫头一样,也“叛变”了? 之前在梦境中,李牧看得出,原主和张寒蕊的关系实际上很融洽。 尤其原主虽然顶着六岁孩童的皮囊,但说话做事,甚至流露出的气质,撩拨还是小丫头的张寒蕊,确实是手拿把掐。 李牧注意过张寒蕊看原主的眼神,或者说是看梦境中的自己。 也许起初只是将那些撩拨的话,当做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但随着时间推移,李牧明显见到过张寒蕊看“自己”那眼神的复杂。 李牧太懂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了。 即便张寒蕊机智如妖,也不可能察觉到自己会对一个小屁孩动了心思。 有一种喜欢叫做习惯,等到张寒蕊某一天发现,原本小男孩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小子时。 那种原先的感情就很容易变质。 随后再用些因人而异的小手段,若即若离也好,勇敢冲锋也罢,多厚的冰山也会融化。 在李牧穿越前的世界,这种手段有一个专业名词,“男闺蜜”。 不是所有女人都能从一开始就意识到。 但即便她有些怀疑的时候,多半也都是不敢相信,或是不愿相信,只当是自己想的太多。 直到最终的自欺欺人,以至于沦陷。 而比起“男闺蜜”,这“小侄子”的掩护身份,显然更保险。 在那梦境之后,李牧仔细复盘过自己进入燕王府后的事情。 张寒蕊其实有很多机会直接动手杀他,但她却没有动手。 就连最后的“杀招”,李牧也是过了许久才想通,凭张寒蕊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苏雨薇根本不会杀的了他。 李牧曾问过原因,张寒蕊只是说李牧那时所展现出的实力,她没有完全的把握。 当时李牧是深信不疑的,只是现在…… 冬来关突如其来的情愫莫名其妙。 虽然李牧不愿承认,但自己似乎的的确确给别人做了替身。 这也是李牧近几天烦躁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知道是自己绿了原主,还是原主把自己给绿了。 只是李牧并未意识到,自己对张寒蕊的情愫也是那般突兀。 当然,即便李牧意识到了,最终也会归结到好色上,毕竟她还真没见过,长得比张寒蕊还要祸国殃民的女人。 第630章 机智的小昭 李牧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落寞。 那一瞬间的沧桑,让身旁两个女人为之动容。 恨不得将李牧狠狠的抱进怀里,用自己的炙热好好的安慰一番。 “公…主人,你,你怎么了?” 被催眠暗示下的刘巧巧没有那么多心机,看到李牧这样,虽然害怕却还是开了口, “也,也许剑主不是专门想要针对主人。” 随即,有些哀求的看向藤晶晶, “藤管事,您能不能与闻人舵主说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我们不是站在主人这边的吗?” 她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听到可能是那位“剑主”在推波助澜,帮别人诽谤李牧的名誉,便不自觉的开了口。 这几日藤晶晶有意与她交好,两人私下里都是以姐妹相称,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求助藤晶晶。 李牧诧异的看向她,这声主人确实把李牧听的有些酥。 他知道是自己之前无意间的多愁善感,让这小妮子改了口。 但现在,李牧似乎不是很想纠正。 刘巧巧很想靠近李牧,可她却又不敢,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是自卑的,方才那番话已经算的上是有些突破了现有的性格。 一旁,君九龄不知何时坐到了李牧的正对面,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方才李牧的情绪她察觉到了,虽不知是因为什么,但也是想着安慰李牧两句。 正好也看到了李牧那落寞的神情。 她太了解李牧,算起来,两人算得上是一同生活十数年的老夫老妻。 李牧方才可能真的有些难受,但绝不至于浮于表面。 或者说,李牧所有真正的情绪,都不会随意的展露。 君九龄扫了眼两个满是心疼的小姑娘,微微挑了挑柳眉, “狗男人,你不信任她们?” 李牧露出一抹明显的强颜欢笑,心中却是十分平淡的对君九龄道, “那倒没有,就是怕祖传‘技艺’生疏了,提前练习一下。” 君九龄不明其意,还要再问。 这时,却见藤晶晶有些纠结的开口道, “公子,还有一件事……” 李牧看向她,将原本眼底的落寞隐去,换上稍稍诧异的神情问道, “怎么了,是有什么难处吗?” 藤晶晶咬了咬银牙,也不知怎么的,便直接开口道, “有人在打探公子的消息。” “有人?” “应,应该也是剑主,她在寻找公子。” 既然话已说出,藤晶晶便不再隐瞒。 纵横家的探子最近主要打探的消息,便是李牧的去向。 “你,将我卖了?”李牧笑了笑,并没有很激动。 见状,藤晶晶赶忙摇头,呼吸都急促了那么一下, “没,没有!我是打算,打算与公子说的。” 李牧微微勾唇,笑容有些暧昧,拉住藤晶晶的手让她坐到了身旁,语气意味不明, “你这算不算是背叛了纵横家。” 对于之前霸道,高高在上,动辄调戏她的李牧,确实会让藤晶晶面红耳赤。 但惧怕忐忑还是占大多数。 但眼下这般温柔优雅,明明知道不怀好意,却还是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李牧,才真的让少女心中小鹿乱撞。 藤晶晶用力抿着唇,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先是点头,随后又用力摇了摇头道, “不,不算的,这是主子的命人,在都城期间,我就是公子的人,自是凡事都要先考虑公子。” 一旁,君九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狗男人有什么好的,这才几天,至于你背叛纵横家对他掏心掏肺的嘛? 想到在梦境中,她可是与李牧相处了足足大半年,才开始有些隐隐心动的,何况那时候还是被封印了记忆,都算不上原本的她。 那种正宫的自傲油然而生。 但她却忘记了,那时她是堂堂九公主,半年就被随手捡回来的野小子拿下,根本没什么好吹嘘的。 …… 另一边,玲珑水榭。 尹婳屏蹙着柳眉,这段时间,她额间几乎没有松弛过。 张寒蕊也是如此,看完探子递来的情报,粉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 “臭小子,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寒蕊,他,他会不会是突然走火入魔……” 尹婳屏用力咬着红唇,尽力让自己冷静,然而藏在桌子下的拳头,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肉。 “不可能!”张寒蕊一口否定,脸色却有些微微发白。 之前哪怕李牧在南域,纵横家的探子也能偶尔传回他的消息。 但这次,李牧自打从姜城离开后,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怎能不让人担心。 “小姨。” 这时,李玲儿推门跑进了屋。 她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一身红色劲装打扮,身上脸上都沾着泥污。 张寒蕊皱眉看向她,语气有些冷漠, “有什么事?” 李玲儿一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微微低下头,有些委屈的说道, “他,他在府外。” “所以呢?”张寒蕊微微歪头,语气不咸不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李玲儿双手用力拽着衣角,抿了抿唇,小心试探道, “他,他说很多年没见过小姨了,想,想……” “李玲儿!”张寒蕊玉手拍向桌案,怒声呵道, “你是不是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 李玲儿猛的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表情却依然倔强, “小姨,你就不觉的当年的事,只凭那嬷嬷的一面之词……” “闭嘴!”张寒蕊站起身,两步贴近李玲儿,声音冰寒刺骨, “明日百家峰会过后,你就回燕山去,待姐夫回来便让你们成婚。” “我,我不嫁。” 话音落下,李玲儿的眼泪便直接流了下来。 张寒蕊愣了一下,她也不想这般凶李玲儿,原本以为自己提起婚事,李玲儿会欣然答应,没曾想会是这个态度。 她还以为前两天李玲儿的拒绝只是女儿家的羞涩,但如今看,这显然已经下了决心。 “玲儿…为什么?”张寒蕊很是不解,她怎能看不出李玲儿的心思,难道是因为善渊? 李玲儿闭口不言,眼泪止不住的流。 张寒蕊望了望府外的方向,眼睛眯了眯,朝着屋外走去。 正厅。 善渊身上同样沾着泥污,笑容温和眼中却透着忐忑。 小昭站在正厅门口,小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表情很是不善。 人是她请进来的,不为别的,最近的流言她都听到了,这个时候将人挡在府外,有损她家公子声誉。 当然,她还有别的心思,这个人李牧不止一次说过讨厌。 她才不管什么真世子,假世子的。 都说小昭傻,小昭一点都不傻,明争暗斗搞那么麻烦。 三百护卫,四名天宗长老,春桃四女,蝶梦,元宝,还有被强行从梦乡拉起来的陆蒹葭。 她能求到的人全求了,整个正厅里里外外被层层包围,就这个阵仗,当今儒师想安然走出去,也得脱一层皮。 待会只要善渊说声她不喜欢听得,今日她段招娣就要为她家公子把这口杀人夺位的大黑锅给背了。 第631章 李牧能做的,他当然也能做。 张寒蕊快步朝着府外走去,心中有愤怒,也有后悔。 李牧是男人,所以更多的是在分析利弊,猜想善渊是否有什么阴谋。 但她作为女人,感性是天生的,第一时间便洞察了善渊那可笑的心思。 这些天放任李玲儿与善渊接触,还用纵横家的势力帮他推波助澜,要的就是让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快得到了,之后再让他一无所有。 相较起来,她才是最狠的,不但要杀人,还要诛心。 当年的事,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最先站出来劝燕王冷静的也是她。 但正像是李玲儿那天夜里质问善渊的,在最该解释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解释,许多事情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旁人可能会拿年龄说事,六岁的幼童那种情况下怎么解释。 但只要与其接触过的人便知道,那时候的善渊,许多时候比张寒蕊还要成熟。 往往无意间说出的话,都会让张寒蕊品味许久,随之得到感悟。 所以什么年少无知根本就站不住脚。 多年调查无果,单眉临终前的反应,老嬷嬷的话,这让张寒蕊即便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相信,真相就是如此。 张寒蕊的聪明是自负的,对于她这样的女人,不自负都说不过去。 智慧,美貌,甚至背地里掌控的权力。 若非这般的强势好胜,李牧也不能有那十三郎的诨号。 这样的性子,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别人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更别提善渊那苍白无力的自证。 外院,张寒蕊也是被正厅外围的警戒力量吓了一跳。 不过转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藏锋诀差点要了李牧的小命,这群女人虎视眈眈,那正厅中是谁便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张寒蕊想不通,是谁将这畜生放入府中的,这前厅之后怕是要拆了重建。 刚过转角,张寒蕊便看到正厅门口那娇娇柔柔,有些微微颤抖的身影。 “小昭?” 张寒蕊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是她将善渊引进府的? 小昭的身子明显绷的很紧,眼哐有些发红,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善渊的身影。 张寒蕊暗道一声糟糕,怎么把这妮子忘了。 儿时的小昭对二公子有多亲近她自是看在眼里。 总是会躲在远处偷看,学东西更是认真,曾不止一次扬言往后要做二公子的贴身小丫鬟。 甚至在二公子离府后直接大病了一场。 但奇怪的是,好转之后就再没提过“二公子”这三个字,甚至对于之前的事,都绝口不提。 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与张寒蕊也不再亲近,性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三岁能举鼎的小霸王,变成了柔柔弱弱的小可怜。 张寒蕊也将心力都放在了调查真相上,对于小昭的照顾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等回过神时,两人的关系已经成了府中最普通的主仆关系,身为她的贴身丫鬟,一年也许都见不到一两次。 张寒蕊一直挺愧疚的,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昭。 但她也有气,气小丫头不识好歹,心里竟念着那畜生。 又或许是她自己也念着,但不愿承认。 乃至当初李牧刚入府时,见到小昭竟然和李牧走在一起,情急之下将试探李牧的石子,丢向了小昭。 但造成的结果就是,石子的力度小了很多 ,李牧轻而易举的便接了下来。 不但没有起到试探的作用,还给二人打了助攻。 当时的张寒蕊肺都要气炸了,难得的对李玲儿发了火。 然而面对李牧她却再难下手,心里复杂的情绪汹涌,更多的时候,她甚至要躲着李牧。 隐约看清的一些情感,让她有些厌恶自己。 但只要靠近李牧,那股子难明的悸动又让她难以自拔。 这才在得知真相后,私下寻去了冬来关。 发现心里那份男女的情感是对于那小男人时。 张寒蕊甚至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多亏了李牧长得英俊帅气,嘴甜体力还好。 否则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卑劣”的自己。 张寒蕊站在厅外阵阵失神,迟迟没有进去。 善渊发现了她,想了想,主动站起身叫道, “小姨。” 张寒蕊回过神,目光看向善渊,这声小姨让她想起的是她那总是让人难为情的小男人,对于这一发现她欣喜不已。 她大步走入正厅,自顾自的坐在主位上。 身子微微后仰,两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眼中是对一切事物的蔑视。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善渊,每多看一眼,心里便安稳一分。 说来有些羞耻,却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的智慧让她更早的察觉到了那份不安定的心。 她不敢想象若是见到善渊时,真的生出那般心思,她要如何面对她的小男人。 但现在,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下。 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笑,疑神疑鬼,自己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屁孩动那种歪念头。 儿时宠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姐姐的孩子,仅此而已。 一时间,张寒蕊有些如坐针毡,这地方她似乎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她想去找李牧。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小十三,姐姐想你了。 她的眼神冷漠,心底却越发温柔。 那炙热的情绪被善渊敏锐的察觉,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愕,随即便是狂喜,眼角挤出两滴眼泪,“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小姨,侄儿不孝,请小姨责罚。” 张寒蕊愣了一下,螓首微蹙,似乎有些不喜有人打扰她对她小男人的思念。 “小姨,有些事我解释不清,也没法解释,您要打要杀侄儿都悉听尊便,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善渊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语气中透着无奈。 张寒蕊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随后又赶忙收起,旋即做出纠结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不必了,你走。” 门口的小昭脸蛋憋得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善渊,粉拳紧握,小眉头紧紧蹙着一起。 她有些纠结,善渊竟然是来认错的。 那她怎么借题发挥,要不就说善渊刚才那个头磕的不够响? 善渊听到张寒蕊的话,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的收敛。 他知道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又是接连磕了几个头,随后一言不发,转身便欲离开。 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 李牧能做的,他当然也能做。 第632章 玩茶的,李牧比他更茶 小昭见善渊这是要走,一咬牙一跺脚,口中默默念叨了一声“公子对不起!” 抓起门口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丫鬟,便朝着善渊的方向推了过去。 随即抄起藏在门背后的烁金斧,先发制人的喊道, “那是公子最喜欢的丫鬟,你竟敢调戏她,贼子受死!” 然而,善渊只是身影虚晃,人便已经到了厅外,小昭这堪堪二阶的实力,根本不够看。 张寒蕊愣了一下,刚才还以为小昭这是再见竹马准备叙旧,谁知道转眼就抄起兵器了。 生怕小昭受到伤害,身影一闪便挡在她身前,厉声呵斥道, “小昭!你做什么!” “姐,姐姐……”小昭抿了抿唇,张寒蕊对待善渊的态度她自然也看在眼里,深深吸了口,随即失望的瞪了张寒蕊一眼,朝着厅外喊道, “拦住他!” 一时间,小昭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 “姐……主子,小昭不再是你身边的小丫鬟了,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就离开玲珑水榭,小昭不想看到公子伤心。” 话罢,小昭蹭着张寒蕊的肩头,朝着厅外走去。 明明低了张寒蕊小半个头,但这一刻,小昭却有着这玲珑水榭女主人的气势。 院中。 众人将善渊围在中间,大战一触即发。 对于小昭发号施令的语气,众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本就该如此。 善渊扫视众女,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有些苦涩的转头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还有些出神,察觉到目光,赶忙追出了正厅。 “让他走!” 她的声音很冷,隐隐带着怒意。 众人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小昭,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只有蝶梦蹙了蹙眉,有些为难的看向张寒蕊, “寒蕊,这事你别管了,况且你不是……” 蝶梦说到一半便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是那位姐姐的亲骨肉。 张寒蕊嘴里喊打喊杀的,到跟前不还是舍不得。 张寒蕊表情不变,依旧冰冷,目光看向小昭,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小昭气势不减的与她对视,语气不卑不亢, “小昭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用假功法害公子,小昭今日就要替公子讨个公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中怒意更盛。 李牧可是因为这事差点没了命。 “臭道士!将完整功法交出来,否则今日先宰了你,明日就提着你的狗头杀上青峰观!” 秋菊最先骂出口,她给李牧准备那么久得礼物,说没就没了,想要出去抓人,还被拦住,心中正是火气没处发的时候。 善渊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霾,此时此刻,他就一个想法。 这群女人,有病! 今日他就是来走个过场,好给明日的计划做个铺垫。 哪会想到竟有这么一出。 眼下若是与这些人动了手,随便伤到哪个,刚有的一点好感,岂不是立刻化为泡影。 随即意识到秋菊口中提到的功法,忙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看到善渊这个样子,下意识便觉得有些恶心,虽然不喜,但印象中他小时候并非是这种喜欢装可怜的人。 抬手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肩膀,开口道, “功法他前些天已经托玲儿带给我了,小昭,让他走,算我求你。” 闻言,众人的眼中皆露出喜意。 随即又有些复杂的看了张寒蕊一眼。 仇深似海的是她,眼下求情的也是她…… 小昭也是诧异的转头看向张寒蕊,似是在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巨斧,开口道, “那是他应该做的,公子因为那功法受了多少苦,他总得留下点补偿才行!” 此言一出,众女的脸色皆是一变,猛的看向小昭,欲言又止。 那藏锋诀险些要了李牧的命不假,但若说受苦…却也不见得。 她们几乎都是藏锋诀的受益者,一时间,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善渊和燕王府的恩怨纠葛,她们听说过,但张寒蕊都不计较,她们自然更不会追究。 对方若是真的拿出了完整功法,还真说不来是恩还是仇…… 不过这事小昭明显不知道,何况她难得生这么大气,为的还是李牧 众女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了相同的默契。 管他那么多,惹的小昭发火已然是罪过,只要不要了善渊的命,教训一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至少今日若是李牧在这里,还不是小昭指谁谁倒霉。 “小姨!” 就在这时,李玲儿匆匆跑了过来,看到院中的情景,脸色顿时一变,拽着张寒蕊的衣袖哀求道, “小姨,你这是做什么!” 与此同时,闻人月也出现众女身旁,语气十分焦急, “你们…诸位漂亮姐姐,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师叔他是好人,要是得罪了哪位姐姐,我,我替小师叔赔罪。” …… 院墙上。 李牧才刚到这里,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在得知善渊来了玲珑水榭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怕的就是发生事端。 当初蝶梦可是打算杀上青峰观给李牧讨要完整功法的,这要是和善渊碰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眼下这情况和李牧预料的有些相似,又有些不甚相同。 “小昭……” 院中,张寒蕊白皙玉手搭在小昭的肩膀上,唤了声她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祈求的摇了摇头。 见状,李牧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被偷家了? 原本是想给李玲儿那笨丫头上一课的,现在看来,这小姨同样欠收拾。 李牧可不是那些虐文男主,被绿茶演了还要暗自神伤默默舔舐伤口。 善渊玩茶的,李牧比他更茶。 别说张寒蕊是不是真的在心里留了位置,就算是真的,李牧也有的是办法把这些空隙填满。 真当十三郎的诨号是白叫的。 只是李牧觉得张寒蕊的反应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阴谋。 不过李牧才不管,这波机会一定要抓住,日后才好讨价还价,解锁许多之前被禁止的新知识。 “你不生气吗?怎么还笑的这么奸诈?” 君九龄看着李牧的表情,本以为他会很生气的,毕竟这狗男人有多小气她再清楚不过了。 李牧摇了摇头,眼底逐渐变的温柔,之前的顾虑的确是他想多了。 见到众女,再难掩饰心底的思念,“我信她们。” 随即目光看向如同死狗一般,灰头土脸走到府门口的善渊,“噗嗤”一下,差点笑出了声, “就这?” 第633章 家宅不宁。 闹剧结束,众人相继离开。 很快,玲珑水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面对两个曾经的主子,小昭还是没有倔强到最后,至少相较于善渊本身,她更在意的是那完整的功法。 内院,小昭黑着脸。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头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站在张寒蕊的小院外,用力握了握藏在袖中的粉拳,艰难的落下了抬起的脚步。 远处,蝶梦听完冬梅在耳边的小声低语,眼底闪过一抹纠结,随即点了点头,身影一闪挡在了小昭身前, “小昭,我去。” 说完,也不等小昭答应,转身便进了屋子。 小昭站在原地,良久,轻轻的“嗯”了一声。 即便她已经表现的很坚强了,但要再次面对张寒蕊,说更过分的话,她还是有些害怕。 之前情急之下的那番话让她有些后悔,在她看来,她也许可以更温和的提醒。 刚才的不欢而散更是让她感到自责,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李玲儿和张寒蕊被孤立了。 屋中。 蝶梦缓步走近,顺手关上了房门。 张寒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坐在茶榻上,白皙玉手摸索着手中的竹简。 蝶梦目光落在那竹简上,犹豫片刻,迈步坐到了张寒蕊身侧。 “有事?” 张寒蕊没有抬头,声音同样冰冷,然而蝶梦却从中听出了凄凉与憔悴。 心中微叹,蝶梦轻轻抿了抿唇,开口道, “交给我。” 闻言,张寒蕊猛的将手中的竹简握紧,随即抬头看向蝶梦,眼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 蝶梦微微偏头,似是不敢与张寒蕊对视,她总不能说,因为姐妹们对你不信任。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打算交给沛凝保管,她的实力最强,不怕被贼人惦记。” “我们?”张寒蕊的眼中露出一抹嘲弄,随即手指一勾将竹简收入袖中,反问道, “你们说的贼人,该不会是我?” 她将你们二字咬的极重,似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寒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蝶梦的神色有些慌,在说到“我们”二字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我若是不给呢?”张寒蕊微微仰头,像是在赌气,此时她,就像个做错了事却不愿承认的孩子。 蝶梦蹙眉,目光看向张寒蕊方才收起竹简的袖口,短暂的犹豫后突然出手,下一刻,那册竹简便落在了她的手中。 “小梦梦!你!”张寒蕊没想到蝶梦竟然真的会对自己出手,反手就要去抢那竹简。 然而手才刚伸到一半,蝶梦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房间门口。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但那臭女人跟我说过,李朗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信任。” 说完,蝶梦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房间。 … 窗外的杏花树上,李牧双手抱胸的站在那里。 君九龄看了看李牧,又看了看屋中的张寒蕊,语气悠悠道, “心疼了?” 李牧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余光扫了眼躲在窗台下悄默默偷听的闻人月,撇嘴道, “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总得长长记性才行。” “哼,明明就是心疼了,还不承认,口是心非的狗男人!” 君九龄偏过头,上一次,她就对这个最后突然出现在幻境中的女人有些忌惮。 不为别的,只因这女人实在太漂亮。 对于容貌,她向来自信,有九州第一美人这张脸,在哪都敢理直气壮的说一声,“在座的都是垃圾。” 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让她失了这份自信。 就在蝶梦离开不久,屋中的张寒蕊脸上的阴霾突然消失,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宇间又露出几分幽怨,自言自语道, “臭小子,竟把小梦梦都骗的晕头转向。” 她的目光看了眼窗外,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玉手轻挥关上了窗户。 见到这一幕,李牧挑了挑眉毛,扫了眼已经跑远的闻人月,心中若有所思。 张寒蕊果然是装的,她知道闻人月在窗户下偷听。 君九龄眨了眨大眼睛,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这女人,脑子有病!” 对于这个容貌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女人,君九龄决定从智慧上碾压她。 李牧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 圣人街,行馆。 闻人月敲响了善渊的房间门。 “玄机子……”善渊见来的竟然是闻人月,稍稍有些诧异,然而才刚开口,便被闻人月打断道, “小师叔,你太心急了!” “以后不要擅自去玲珑水榭!” 善渊愣了一下,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闻人月这句“太心急了”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明知漂亮姐姐们对你有误会,你还冒然去府上……算了,我会尽力帮你解除误会,在这之前你还是不要和漂亮姐姐们走的太近了。” 闻人月虽然不太懂,但她看得出,蝶梦他们都不喜欢见到善渊,包括张寒蕊。 想要解除误会是一方面,但惹得玲珑水榭家宅不宁就是另一方面了。 善渊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连忙追问道, “青玄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今日这般误会,我还想着明日再登门道歉。” “别!”闻人月急了,也顾不得给善渊留面子。 直接将今日他偷听到的事告诉了善渊,强调善渊若是为了张寒蕊和李玲儿好,就暂时离她们远点,省得她们被其她姐姐孤立。 尤其是李玲儿,这些时日闻人月几乎都和李玲儿在一起,被孤立的感觉她太懂了,淋过雨的她,决心也要为她下山后的第一个小姐妹撑伞。 善渊表面落寞答应,心中却是狂喜。 只要得到了张寒蕊的信任,就相当于得到了燕王府中所有人的信任。 闻人月看到善渊的神色,略微有些心虚,想着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小师叔那么关心他的家人,她这般说会不会有些伤人。 正组织语言想着该如何补救一下,便听善渊问道, “对了,明日百家峰会,你可会来?入世之事,我已替你与师兄说过了,你明日亲自与他说,师兄应该不会拒绝。” “真的!”闻人月的眼睛顿时一亮,连忙点头道, “会的会的,玲儿喜欢热闹,明日正好陪她散心。” 闻人月一脸感动,小师叔果然是个温热的人。 下意识便向前了几步,然而察觉不对,又赶忙退后。 小师叔不喜被女子靠近,就连她也不行。 一时间,闻人月又想起了李牧那温软的怀抱。 小师叔和大哥哥都是好人,都是对月儿很重要的人,一定要让他们和平相处才行。 第634章 老师。 深夜,蝉声阵阵。 李牧斜倚在窗前的茶榻上,目光柔和的望着屏风后那道朦胧倩影。 这里是他平日里居住的屋子。 能在这里侧榻休息的,自然也只有小昭。 李牧就这样看着,心绪前所未有的平静。 “狗男人,这小丫头做梦都在念叨你,你干嘛不见她?” 君九龄坐在李牧身旁,难得的端庄。 若是放在平常,她定会毫无形象的躺着,褪去绣鞋萝袜,将小脚丫在李牧面前晃呀晃的。 她就喜欢看李牧那忍不住偷瞄,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但今晚,她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因为她知道,屏风后熟睡的那个女孩,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那是即便在幻境中,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让其远离李牧的人。 李牧歪着头,浑身上下透着放松与慵懒,面对君九龄,他潜意识里不会去隐藏自己的内心。 “过去都是她这样偷看我,我也想试试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 李牧随意的说着,眼底尽是温柔,然而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却呆住了。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白日里的淡定顿时荡然无存。 小昭偷看的不是他! 是梦境中的“二公子”!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还是不知不觉间将梦境中看到的和自己混淆。 李牧猛的坐起身,这动静惊动了熟睡的小昭。 “公子?” 屏风后传来试探的轻呼。 李牧眉头一蹙,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中,小昭将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白皙精致的小脚踩在地砖上。 似乎是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冰凉,玉珠般的脚趾微微蜷缩。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茶榻前,鼻尖轻嗅,紧握的小粉拳瞬间松开。 身子轻颤,裹在身上的薄被随之滑落。 月光照在少女凝脂般的如玉肌肤上。 公子说,睡觉时不能穿太多,否则会影响发育。 小昭很听话,但也只是睡在李牧这间屋子时才听话。 少女勾着嘴角,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动作轻快的捡起地上的薄被,步伐轻盈,一蹦一跳的回到了软榻。 她心心念念的公子回来了,她知道,但她不说。 …… 太尉府。 “狗男人,这么晚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君九龄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小昭醒了,所以李牧就落荒而逃了。 看着他额头隐隐冒出的虚汗,不由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 “至不至于,难不成还怕吓到那丫头。” 李牧没有解释,身影一闪便跃入了太尉府。 某间厢房中。 一男一女跪坐于棋盘两侧,两人都未言语。 屋中只有节奏飞快的落子声。 突然,这声音停顿了那么一瞬。 穆真的眸光从棋盘移至了门口,两指间的白色棋子激射而出,随后在空中化作一柄一米见长的巨斧虚影。 “老师,别动手,是我。” “青衣?” 屋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李牧看着迎面劈来巨斧抽了抽眼角。 与此同时,巨斧虚影骤然消失,李牧一把接住那白字,朝着屋中暧昧扎眼,讪笑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呢个,呢个,我晚点再来!” 看到李牧的瞬间,穆真眼中闪过一抹欣喜,随即愣了一下,脸顿时黑了下来,厉声呵道, “滚进来!” 这个“滚”字用的不可谓不妙,能逼的堂堂大儒爆粗口,李牧也算得上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不好,这深更半夜,孤男,额,两男一……” “咔嚓。” 话音未落,只见穆真身侧的茶几裂开了一道小缝。 李牧赶忙闭上了嘴,快步走到二人身前,一本正经的冲着二人行礼道, “学生见过老师,见过师……” “母”字还未出口,李牧便见到穆真那阴沉的脸色,赶忙改口道, “见过夫……额,茹君大儒。” 慕容锦绣的脸上,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抹红霞,有些赞赏的冲着李牧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你为何会在此处,为何没人通报?” 穆真阴沉着脸,不过似乎也想明白了李牧这有意为之的口不择言。 这小子生气了,八成是知道了李武去冉奴的事。 李牧讪笑,也没有隐瞒,“我翻墙进来的,没走正门。” 穆真的嘴角一阵抽搐,他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李牧就是故意的。 这时,慕容锦绣站起身,作势便准备先离开, “穆大哥,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水。” “不必。”穆真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目光重新落到了棋盘上, “胜负还未分。” 见状,慕容锦绣只好又坐了回来。 “嗒,嗒,嗒。” 房间中瞬间又响起了极有节奏的落子声。 李牧耸了耸肩,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旁边,看着这二人下棋。 随着最后一子落下,慕容锦绣率先拱手道, “穆大哥棋力不减当年,小妹甘拜下风。” 穆真虽然表情无波无澜,但下意识摸胡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窃喜。 谁知这时,君九龄却是虚趴在李牧肩头,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穆真二人,有些不屑道, “呵,狗男人,这女人让着你老师的。” 李牧不太懂围棋,却很相信君九龄的话,有些诧异的看向慕容锦绣。 慕容锦绣似是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给了李牧一个警告的眼神,开口道, “穆大哥,既然你我有言在先,小妹愿赌服输,此次峰会定会鼎力支持。” “多谢!”穆真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就没再理会慕容锦绣,目光转向李牧问道, “见过子诚了?” “见过了!”李牧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 “青衣,子诚他……” “老师,我明白,今日来寻老师是有其他事。” 李牧假意摸向袖中,从训蒙中取出一块玉简,放在了穆真面前。 穆真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 “有人让我转交给儒家,今日交给老师,也算是完成了嘱托。” 李牧站起身,冲着穆真一揖到低,“老师,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多保重身体。” “啪嗒。” 正在收拾棋盘的慕容锦绣,身子猛的一颤,棋子从手中滑落。 穆真皱了皱眉,注意力从那玉简上移开,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李牧,开口道, “耍花样,今夜别走了,明日与老夫一同参加峰会!” 李牧脚步一顿,也发现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但面对穆真,他是真的忍不住,也不想演,对于这个真的将自己当成弟子的老人,他不想玩什么心机。 略一犹豫,便转身行礼道,“是。” 之前在玲珑水榭,李牧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察觉到自己的猜测可能为真,时间也许不多了,才做出了这么愚蠢又情绪化的事情。 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但对于穆真这种无声的维护,李牧似乎又安定了不少。 穆真什么都没多说,什么都没问,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无论遇到什么事,老夫将你留在身边,看看何人能伤。 正像是当初,他带着老友去冬来关硬怼燕王一样。 第635章 “九儿,你相信有上一世吗?” 穆真什么也没多问,就将李牧安排去了客房。 床榻上,李牧呆呆的望着屋顶,寻思着该怎样整死善渊那阴魂不散的玩意儿。 破除奴印后,确实有些飘。 但那梦境的影响,着实给李牧狠狠的来了一技当头棒喝。 李牧从始至终的猜测都是“夺舍”。 而这夺舍之法却没有丝毫头绪。 他并不害怕和善渊硬刚,也不触所谓的阴谋诡计,唯独这夺舍…… 未知才是让人恐惧的根源。 至于善渊的实力。 举息鼎说白了就是将对手的境界拉至与自己相同水平。 根据君九龄的记忆,一品修士才能跨两个大境界。 善渊并非修行者,这点君九龄可以确认。 所以他最大的仪仗无非是青峰观那位,以及不知残留多少力量的圣品灵器。 这些顶了天能和李牧极限一换一。 至于背后还有没有其他,李牧暂时不能确定。 有那么一瞬间,李牧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如之前松快。 前段时间,或许是因为那奴印的影响,脑袋虽然不灵光,但目标却很明确,莽就完事了。 反观现在,思量的事情变的越发的多。 李牧一眼就能看出善渊那茶里茶气病态属性,却害怕那仅是伪装的。 看出了善渊有意洗白,原本是想与其对着干的,仔细思量后,又害怕对方料敌先机,就等着自己破坏,实际一切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 做事畏手畏脚,才制定的计划,转眼便又要推翻。 前怕狼,后怕虎,谨慎的时候有些过头了。 “狗男人,之前在那屋中,发生过什么事?” 君九龄不知何时,并肩躺在了李牧的身侧。 一袭黑裙褪下,淡粉色的宽松绸衫,包裹着那曼妙的娇躯。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李牧问道。 君九龄偏过头,目光看向李牧的侧脸,轻轻应声, “记得,你说你看到了那人儿时的记忆。” “我越来越感觉,那不是他,而是我。” 李牧皱了皱眉,目光有些呆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希望身边的人可以理解。 君九龄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种手段她闻所未闻。 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李牧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九儿。” “嗯?” “晚安。” 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君九龄的表情猛的一怔,下意识的做了个扯被子的动作,手指穿过被角时,微微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随后端庄的将手交叠在小腹处,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再自欺欺人。 这时,李牧突然翻身,手臂作为支架,扯过薄被将她盖住。 君九龄呆了那么一瞬,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情丝。 李牧的翻身是那么自然,但这撑着薄被的手却又是这般刻意。 君九龄将身子侧向李牧,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相拥而眠的夫妻。 李牧闭着眼,将脸埋在君九龄的发丝中,少女眼中的泪光他并未看到。 君九龄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夫君”,红唇微颤,好想问一句“李郎,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开口,干涩的喉咙好似让她失了声。 李牧鼻尖轻轻耸动,似是嗅到了少女发丝间的淡淡清香,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声音慵懒,似梦似呓, “九儿,你相信有上一世吗?” “什,什么?”君九龄感觉心似乎抽了那么一下,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李牧的的确确不可能记得,那段记忆在抹除奴印时也一同被抹去了。 谁知,李牧却突然开口说道, “我感觉与你相识了很久,可能就在上辈子。” 狗男人……君九龄开口,却并未出声,与曾经那无数个日夜一样,恶狠狠的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随后气鼓鼓的闭上眼睛。 十六年的记忆又如何,狗男人又跑不了,她们未来还会有无数个十六年。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白皙玉手在李牧的脸颊上划过,明明没有睁眼,却熟悉的勾勒出每一处线条。 好像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千遍万遍。 少女甜美的睡眼告诉她,此般…足矣。 …… 次日,清晨。 穆真很早就将李牧叫醒,乘坐太尉府的马车前往圣人街。 慕容锦绣乘坐另外一辆马车,就跟在他们后面。 才驶出太尉府所在的街巷不久,就见路边停靠的一辆满是华丽装饰的马车里,钻出一个容貌俏丽的少女,蹦蹦跳跳的拦在了李牧的马车前面。 车夫勒住缰绳,抱拳行礼,“六小姐。” “老师!明岚与您同乘一车。” 柳明岚稍稍提起裙摆,说完便朝着马车中钻。 车夫脸色一变,正要阻止,却见柳明岚半个小脑袋已经钻了进去。 恰巧跟在后面的马车中,传来慕容锦绣的声音,“明岚!” 听到这个声音,柳明岚的动作一僵,还来不及朝马车中看,便缩回脑袋朝后面的马车看去。 这时,车夫才刚忙提醒道,“六小姐,这是穆真大儒的马车。” 闻言,柳明岚赶忙退后了几步,微微缩脖,低下头吐了吐小舌头,冲着马车行礼道, “是明岚无礼。” 说完,便逃也似得奔向慕容锦绣的马车。 马车中,穆真看着正准备遁逃的李牧,微微挑了挑眉毛, “不想让人知道?” “嗯。”李牧扯了扯嘴角,点头应是。 穆真深深吸了口气,一向不因实力自傲的他,破天荒的开口道, “上次入定之后,为师已迈入天人。” “恭喜老师,您应该是这九州最年轻的天人境。” 李牧并不意外,昨夜接那枚棋子时,他便已经知道了。 看到李牧的反应,穆真微微皱眉,想了想,又道, “青衣,你可知为师为何要收你为徒?” 听到这话,李牧不由一愣,若是放在过去,他自然知晓。 长得帅,能打,资质高,背景深厚,感觉处处都能作为理由。 但与穆真相处后,李牧却觉得并非是这些原因,摇了摇头,虚心请教道, “学生不知。” “因为‘真’。” “真?” “愿为王府所念之人豁去性命为真,愿为府中奴仆手刃仇敌为真,边关截杀林家逃犯,缉拿城中的冉奴细作亦为真。” 穆真语气不急不慢,淡淡开口, “三思而后行,谋而后动,对否?” “不对?”李牧看了眼穆真的脸色,开口试探道。 穆真一眼便看出了李牧心中想法,摇头道, “草率从事,不思而妄动,乃匹夫之勇。” “这……那对!” 李牧抽了抽嘴角,有种最终解释权全归对方所有的感觉。 第636章 “笨手笨脚的像个木头!” “啪。” 穆真抄起随身带的竹简,重重的在李牧的脑壳上敲了一下,训斥道, “思后有行,谋后有动,知行如何分的开?” 被老师训诫,李牧自是不敢闪躲。 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但李牧似乎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这些日子他确实想了很多,但真正试着去证实的事却很少。 难道老师知道些什么? 李牧目光一凝,脸上带着惊异,刚要开口,却听脑中传来君九龄的声音, “狗男人,你老师的眼中有道蕴流转,我想他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问题,而是看出了你心中有郁结。” 听到这话,李牧将本要问出口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他不是不想与穆真说自己如今的困境。 他就怕他说完,穆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且等着,为师去与他论议论道理。” 一路再无话。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圣人街,周遭逐渐响起阵阵声浪,本就热闹的街道,今日更是人头攒动。 “前方今日车马禁行,还需大儒步行入场。”车夫勒住缰绳,冲着车厢中喊道。 穆真叩了叩身前茶案,随即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斗笠,丢给了李牧, “你如今可是名人了,带上,免得麻烦。” 李牧还在想着穆真说着那番话,下意识接住斗笠,随即诧异的看了一眼,问道, “老师,没这个必要?” 李牧本是想说,自己直接隐匿起来就好。 却听穆真古怪的笑了一声,身影一闪,便已经出了马车。 见状,李牧也只好带上斗笠,赶忙跟了上去。 昨夜确实答应陪老师一同前来,真隐匿起来算怎么回事。 马车外,穆真已经坐在了慕容锦绣推来的轮椅上。 两人目光交汇算是打了个招呼,慕容锦绣端庄的退后了几步,将推轮椅的重任交给了身旁的柳明岚。 李牧刚出马车,便刚好看到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不舍。 李牧挑了挑眉,之前得知穆真在太尉府时,便觉得有些怪异。 上次居住在太尉府,还能说是与太尉有旧,拜会老友。 如今孙太尉都跟着宏文帝去姜城了,孙鸿羽父子也早就各自开府,这府上也就一个太尉夫人。 老师这动机有点不纯啊……李牧邪恶的想着,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柳明岚见到李牧出现的那一刻,便一直打量着这位身穿黑袍,带着斗笠的男子,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在太尉府家仆的护持下,几人从另一边兵丁特意清理出的道路入了会场。 会场是圣人街的整条南街。 约莫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 李牧对这里有印象,却从没来过。 从前朝起,这里便是皇室所有“与民同乐”的会场地点。 不过与民同乐的宴会没出现过,万人同时的斩首场面,这里至少经历过四次。 有点李牧穿越前古装剧中,菜市口那个意思。 所以这里虽然是圣人街的南街,往日里却出了奇的荒凉。 也不知为何皇室会将此次峰会的会场选在这里。 今日的这里明显被修缮过。 会场总共分三个区域,展台,比武场,以及议事大厅。 前两者是允许百姓入场的,只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不容多说。 入场的资格,背后都是难以估量的实力。 展台,多是给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派准备。 百家,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学派之多早过百余,许多学派,可能从上到下就两个人,却依旧自成一派,称之为家。 每年的今日就是个极佳的机会,为自家学派打出名声。 至于比武场,那自不用多说。 虽然宏文帝极力推崇文治,但尚武的传统延续何止千年,围观之人更多在意的便是这场武斗。 既然敢称“峰”,这场武斗便皆是众家之中的佼佼者。 相比于在展台耗费口舌,若是能在这里与儒墨道这些盛学代表打上一场,好处将不必多说。 而李牧几人的目的地,则是议事厅。 百家之中多有合作,而许多合作便都是在每年的这场峰会敲定。 就比如之前阴阳家弱水堂和医家的“供养”合作。 只不过,今年的主题众人心中早已了然。 其一,自然便是阴阳家叛国之事。 百家之中明争暗斗屡见不鲜,但唯有叛国却是踩到了所有人的红线。 此次峰会便是要论出一个解决之法。 其二,则涉及到了儒家,御史大夫被斩,罪责公之于众。 儒家此次定要给出个交代。 峰会算的上热闹,但李牧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隐约间,他总觉得有无数目光看向自己这边。 身边有两位大儒,还有柳明岚这样娇俏的一个小丫头,引人眼球这是应该的。 只是李牧总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议会要在午时才开始,可想先去看看武斗?” 这时,穆真突然开口,似是看出了李牧的状态不佳。 李牧没有回答,微微摇了摇头。 他刚才只是在关注那些奇怪的目光,并非真的颓丧。 穆真的“开导”还是有用的,之前,李牧确实害怕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却忘了,无论如何,深渊就在眼前。 即便他再小心,依旧会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拖入。 与其这样,倒不如放手一搏。 他记得他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的人,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 似乎就是从看到那些梦境开始的。 梦境中的“自己”,小心翼翼,不动声色的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看似无欲无求,玩闹生活,却又在极力逢迎。 李牧有些不明白,他很缺爱吗? 明明身边的每个人对他都不错,可他一个小孩子,却总想着男女之事。 就算是穿越而来,灵魂可能已经是个抠脚大汉,但这也太心急了。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了? 李牧伸手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这几天被各种代入,一想到小昭总是躲在远处偷看他,这怒火就噌噌往上冒。 之前将那人代入成了自己,还不觉的什么,这么一想,李牧像是突然顿悟了。 卧槽,这孙子必须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穆伯伯都开了口,你不想去就自己留在这里好了!” 这时,柳明岚突然扬起脑袋,小包子脸气鼓鼓的怒视着李牧。 说完,也不再理会,推着穆真就朝着另一边走去。 只是转身的瞬间脸立马就变了,露出一副甜美可人的乖乖女模样,有些害羞的问道, “穆伯伯,是不是,是不是青衣哥哥要代表儒家出战啊?” “那我们快点去,之前去找了他好几次,都说是在闭关,一定是在为这次的峰会准备对不对,明岚可乖了,都没去打扰他。” “对了穆伯伯,上次提的事,青衣哥哥答应了吗?下个月就是明岚的生辰,穆伯伯,您一定会来给明岚庆生的对不对。” “青衣哥哥是您的弟子,他,他会和您一起来吗?” 柳明岚叽叽喳喳的,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一旁的慕容锦绣有些尴尬,偷偷瞄了眼默默跟在身后的李牧,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柳明岚看向她,微微抿唇,眼底带着哀求,“老师……” 慕容锦绣有些纠结,穆真虽然没提,但见李牧带着斗笠出来,她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想了想,有些无奈的摇头道, “没事,你…高兴就好。” 见状,柳明岚面色一喜,随后目光扫到跟在后面的李牧,大声喊道, “你不是不来吗?既然来了就快去前面打点,让人准备好我们的席位。” 柳明岚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 “笨手笨脚的像个木头!” 第637章 儒家八派。 李牧没有恼火,反倒是觉得有趣。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开始的太高了,李牧几乎就没遇到过这种跳出来叫嚣的。 似乎也有,林…林兆行? 只是没说两句就让给收拾了。 李牧突然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暴躁了,没给别人留一点机会。 思索间,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超过穆真三人去了观看比斗的台席。 只是李牧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刚与柳明岚擦肩而过时,小姑娘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狡黠,嘴角勾起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这一幕刚好被慕容锦绣看在了眼里,先是愣了愣,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牧。 她这个弟子,比她当年时要强。 比武场的搭建有些类似罗马的斗兽场。 观看的台席分三个区域,百家,皇室,还有就是比较有背景的百姓。 会场的工作人员老远便看到李牧是与穆真一同来的,虽然李牧的装扮有些怪异,但工作人员都是专业的。 李牧还未开口,便被引去了专属儒家的席位。 那里已经坐着几名儒家之人。 三名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的老者跪坐在前,身后站着四人,最小的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最大的应不超过四十岁。 皆是一副儒生打扮,只看站位,便知应是这三名老者的亲侄或者弟子。 这次峰会与李牧之前参加过的风雪雅集不同,能被长辈带入会场的,无一不是各家的佼佼者。 所以每家来的人其实并不多。 也只有儒墨道医这些胜极一时的大学,才有相伴几人前来的先例。 更多的则是一名老师带着那么一两个弟子,有的,甚至都没有弟子,一派门主孤零零一个,若是再没熟人,还真挺尴尬的。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例外。 纵横家的席位。 苏雨薇、张寒蕊、李玲儿、春桃四女、蝶梦,还有被围在最中间,昏昏欲睡的陆蒹葭。 众女的脸上皆围着面纱,但即使这样,也成了这场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不知多少看客的魂,早就不在比斗之上。 更有一些自诩风流,想要上前搭讪的。 不过还没靠近,就被守在四周的冷面女子给拦了下来。 最前面,还站着一尊双手叉腰的大佛,虎视眈眈的盯着四周,一旦有可疑的男子想要靠近,就被她示意赶走。 若非看那席位上的都是女子,光这做派,怕是就会招惹不少非议。 但今日能来这里的没有傻子,当朝一品诰命陆夫人,还是没谁不长眼去招惹的。 这时,穆真三人也走了过来。 三位大儒纷纷起身,互相问好后便再次落座。 看样子,并不怎么熟络。 李牧正想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便听到其中一位大儒说道, “竹庭很多年没来过这峰会了,还记得当年你可是这比武场的常客。” “听闻竹庭收了两名弟子,不知可有到场,年轻人应当多交流交流才是。” 他身旁的老者也跟着附和。 李牧微微皱眉,目光看向那二人,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却隐隐带着火药味。 “木头,你是穆伯伯的亲戚?” 这时,柳明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身旁,小声问道, “穆伯伯自从收了弟子,身边就再没带过书童仆从,你倒是有些本事。” 李牧没有说话,虽然他没自恋到别人小姑娘会记得他的声音,不过这高冷人设已经装了,就准备一直装下去。 没有听到李牧的答复,柳明岚似乎并不意外,身子又往李牧身旁贴了贴,虽算不上亲密,但已经有些不合礼数了。 刚才还一副瞧不上的傲慢娇憨姿态,转眼却又变成了这自来熟的模样。 李牧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稍稍避开,免得引起旁人注意。 便听柳明岚压低了声音又道, “别这样嘛,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既然是穆伯伯的亲戚,我们就要统一阵线,不能内讧。” 听到这话,李牧原本要移开的脚步一顿,犹豫片刻,用腹语问道, “什么意思?” 这腹语当然是和应雨学的,只是应雨能发出那让人听了身子发酥的御姐音。 李牧这腹语就没有那么精致了。 浑厚低沉,虽然带有那么一丢丢的气泡音,但更像是喉咙受过伤,乍一听有些怪异。 柳明岚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有些发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和李牧拉开了一大截的距离。 表情惊愕的打量着李牧,良久,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虽然又站了回来,却不像方才贴的那么近,两人之间留出了约莫半个人的距离,这才开口道, “你可知道我们儒家,十二大儒其实有八派,这三个老……老先生所属派系和穆伯伯不对付,你可要小心一点。” 李牧感觉,这妮子刚才怕不是要说“老东西”,越发觉得她很有趣,便开口问道, “不知茹君先生属于哪一派?” 柳明岚下意识仰头看了眼李牧,她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李牧的下颚,眼底微微亮了亮,不动声色的转回脑袋,骄傲道, “穆伯伯是哪一派,老师自然便是哪一派,这你都不知道!” 李牧偏头,目光看向端庄跪坐在穆真身侧的慕容锦绣。 两人虽然相隔至少两米,但慕容锦绣那眼珠子都快贴到穆真身上了。 这是一点都不带演的? 李牧重新品味柳明岚的话,就像是在说,“全世界都知道我老师的心意,这你还用问?” 转而看向穆真,只见他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像是真要从场中比斗的年轻人中,学到点什么东西。 李牧挑了挑眉毛,突然感觉自家老师似乎也不那么正经。 慕容锦绣的心思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穆真不拒绝,甚至只要来都城,就会住在太尉府上,这已经很奇怪了。 最离谱的是,孙太尉似乎也没什么意见,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随即,李牧忽然想到一件事,便下意识的用腹语问道, “我记得当初将老…先生逼走都城,茹君先生出的力是最大的。” 柳明岚的小脑袋正悄默默的往李牧身旁凑,本想再确认一下身份。 谁知听到这话,两条小眉毛顿时蹙起,猛的转过头,却刚好看清了李牧的面容,小脸蛋刷的一下便红了。 赶忙背过身来,装作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连带着声音都大了几分, “那都是误会!何况穆伯伯也有错,还害的老师……” “明岚!” 第638章 真哭了。 慕容锦绣在李牧刚才说出那话时,便注意到了两人。 狠狠挽了眼口不择言的柳明岚,正想着该如何训斥,余光恰巧瞟到了纵横家的席位上。 她稍稍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与为师去拜会一下长辈。” 李牧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穆真二人身上,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让柳明岚认出了身份。 听到慕容锦绣的话,也顺着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正眯眼朝这边看的陆夫人。 李牧赶忙转过头,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纵横家也会来参加峰会。 原本觉得,最有可能遇到的是葛沛凝,但凝儿姐向来不喜这种“热闹”,却没想到,竟撞见了自己大半鱼塘。 李牧可太知道她们的能耐,别说自己只是带个斗笠,怕是就算化成灰,也会被闻着味找出来。 趁着几女还没注意到这边,与穆真告罪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比斗场。 穆真看了眼纵横家的席位,又看了眼李牧离开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便重新看向比斗场中。 纵横家席位前,陆夫人看到朝自己走来的人,也是愣了一下。 “好久不见了,堂妹。” 听到慕容锦绣的话,陆夫人的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置信。 与此同时,柳明岚也愣住了。 陆夫人她当然认识,却不知道自家师父竟然是陆夫人的堂姐。 随即想到陆夫人闺蜜晓竹,似乎也是姓慕容的,呆愣愣的朝着陆夫人盈盈一礼,娇怯怯的说道, “明岚见过陆夫人。” 陆夫人挑了挑柳眉,微微颔首表示回礼,便一脸狐疑的盯着慕容锦绣。 她与这位堂姐,从小就不对付。 慕容锦绣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是此中翘楚。 陆夫人向往的是青衫仗剑走天涯,除了武艺,别的根本就不感兴趣。 没少因为慕容锦绣的耀眼被家里数落。 虽然最后都嫁到都城,但从来就没联系过。 在她看来,两人虽然嫁的都是当朝一品,但她嫁的那是爱情。 陆丞相仪表堂堂,有都城第一公子的美誉,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不像慕容锦绣,嫁个大自己几十岁的老头,去给人当后娘,甚至儿子比自己还大一岁。 陆夫人觉得,这一局她赢麻了。 慕容锦绣看到陆夫人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这脑子一热想出来的招有点昏。 若是旁人,定不会这般不给面子,可她这位堂妹,显然不是一般人。 目光落到被众女众星捧月的陆蒹葭身上,眼睛顿时一亮,勉强笑道, “我,我来看看蒹葭。” 陆夫人叉着腰,侧跨一步挡在了她前面,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她本就不喜陆蒹葭与其来往。 何况刚才其他人没注意,她可是看到了。 那黑袍的斗笠男子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慕容锦绣这女人便走了过来,还破天荒的与她打了招呼。 这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想到那黑袍男子似乎是和穆真一起的,陆夫人顿时瞪起了眼。 慕容锦绣那点心思何人不知,如此伤风败俗竟然还想用她家宝贝闺女做人情,简直反了天了! 慕容锦绣万没想到陆夫人竟会一点颜面不留,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柳明岚似是看出了自家老师的窘迫,趁着陆夫人不注意,一溜烟的钻入“封锁圈”,噔噔噔跑到陆蒹葭跟前,叫嚣道, “陆蒹葭!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百家峰会的会场。” 众女是认识柳明岚的,见她过来本还想打招呼,随即听到这质问般的口吻,皆是微微蹙了蹙眉。 陆蒹葭原本正在低头假寐,听到声音,白皙玉手放置唇边,打了个娇艳动人的哈欠。 她睡眼朦胧,半眯着眼抬头看向柳明岚,脑中回忆着柳明岚方才的话,有气无力的吐出了两个字, “女眷。” 柳明岚小手捂住平坦的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 原本只是因为睡眠不足的下意识举动,但看在她眼中却成了妥妥的轻蔑。 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陆蒹葭这个样子虽然欠揍,但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这副慵懒的睡美人姿态,确实比她平日里那清冷模样更加吸引人。 尤其最后那两个字,柳明岚一个姑娘都觉得飒的不行。 好想像她一样啊…… 突然,柳明岚猛的回过神,顺势拍了拍小胸脯,差点就成了这臭婆娘的小迷妹。 随即似是抓住了重点,原地跺了跺小脚,愤愤道, “什么女眷,你,你都没嫁人……对,你都没嫁人,怎能住在玲珑水榭,亏你还是陆家的千金,一点规矩都没有。” 柳明岚语气愤恨,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羡慕。 就连向来不喜这些事的苏雨薇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她在意的是这个? 之前夏荷说过,她们的确是以女眷的身份进来的,方才迷迷糊糊,陆蒹葭便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这会儿清醒过来,哪还能看不出柳明岚这是在找事,无奈的重新低下了头,语气淡淡道, “你家四姐也在府上。” 好毒啊。 此言一出,众女心中齐齐生出了这个想法。 要说没规矩,你柳家嫡女也没规矩。 柳明岚还是庶女,当着外人的面,当众暗讽庶女,简直杀人诛心。 秋菊甚至对陆蒹葭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就陆蒹葭今日这两句话十个字,已经说明了她之前在府上是留了情面的。 陆蒹葭不提还好,一提到柳明烟,柳明岚的眼眶顿时红了。 明明是她先认识李牧的,少女心思与姐姐诉说,姐姐反手就住到未来妹夫府上去了,她找谁说理去。 柳明岚越想越是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真哭了,蒹葭姐威武…呜呜。” 秋菊刚一开口,便被身旁的冬梅捂住了嘴巴,小声提醒道, “三姐莫不是忘了,你上次也哭了。” 闻言,秋菊缩了缩脖子,一吐小香舌脱口说道,“还是夜里的蒹葭姐姐有趣些,白天的蒹葭姐也太……”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春桃和夏荷便齐齐瞪向她。 陆蒹葭自是听到了这话,身子不由一颤,用力抿着红唇,不知不觉间,头埋的更低了。 冬梅难得露出怒意,重重的在秋菊的臀儿上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 “待公子回来定将你这张嘴堵上。” “好啊……”秋菊脱口而出,脸上甚至还带着惊喜,然而看到冬梅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说错话了。 伸手在自己唇上拍了一下,不顾冬梅的阻拦,嗖的一下凑到陆蒹葭身旁,抱住她的手臂,甜腻腻的唤道, “蒹葭姐~” 陆蒹葭抬起头,正对上秋菊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随即伸出手指在她唇瓣上点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秋菊顿时眉开眼笑,小猫似得用侧脸在她的手臂上蹭啊蹭的,撒娇道, “谢谢蒹葭姐,蒹葭姐最好了。” 陆蒹葭的眼中露出温柔之色,想了想,抬头看向柳明岚,“若是你想见公子,待公子回来,我可以……” “谁用你假好心…诶?”柳明岚胡乱抹了把眼泪,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刚还哭丧的小脸转瞬又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 想到她若是能挽着李牧的胳膊将人带过来,还不气死这姓陆的女人。 第639章 再遇墨流萤。 柳明岚不笨,怎能看不出李牧不想暴露身份。 如今只要想个办法,让李牧愿意和她过来就行,还好之前为了和李牧接触,并没有戳穿他。 柳明岚转动着小脑瓜,没过多久便止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夏荷一脸担忧的看着柳明岚,想着这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还好公子看上的是柳四小姐,才几个月的功夫,府上的银子往后怕是想花都花不完。 柳明岚无暇顾及众人怜悯的眼神,飞快转身,然而当她看向儒家之人的席位时,人却愣住了。 不要命的跑回席位,东瞅瞅西看看,随后惊恐的盯着穆真,颤巍巍的问道, “穆伯伯,他,他人呢?” 穆真的眼角难得露出笑意,明明是个老光棍,此刻却有种儿孙满堂的荒谬感,余光扫了眼还在与陆夫人对峙的慕容锦绣,装傻问道, “你说谁?” …… 议事大厅后方某处。 这里人迹罕见。 李牧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里,有些纳闷自己为啥要跑。 不知是心虚三过家门而不入,还是想暗中观察腹黑小姨究竟想做点什么。 总之刚才那一瞬间,就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不光因为两人突兀的感情,更重要的是,李牧觉得他并没有完全看懂张寒蕊这个女人。 随即,李牧从训蒙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 里面躺着两条已经干瘪的蚕虫。 通体雪白,约莫小拇指粗细。 这是唯有医家才知如何培育的蚕虫,但却不是为了吐丝,而是认亲。 蚕虫若是短时间内同时吞下血亲两人的毛发血液时,就会变成赤红色,反之则无甚变化。 当初在听到张寒蕊杜撰的那个用来哄骗许幼芷的故事后,李牧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生怕当真像故事中说那一样,他便是原主,一切谋划不过是重返王府的布局。 毕竟他真的少了一段相对模糊的记忆,虽然李牧认定,这部分记忆应是属于他穿越之前的。 为此李牧还试探的与张寒蕊打趣过,但张寒蕊的态度却很明确,表示百分百相信他。 当时李牧还以为是自己魅力体力双高,方得佳人欢心,还感动了许久。 但在之后一次与葛沛凝的闲聊中,得知了兴朝竟然还有这种逆天的“亲子鉴定”。 这木盒中的两条蚕虫,其中一条便是李牧为了安心,用自己的血液与燕王的头发做的比对。 而另一条,却是葛沛凝给他的。 只因蚕虫在吞噬李牧的血液毛发后,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死去。 这种先例从未有过,但在这几个月中,却出现了两次。 而之前那次,便是在李牧初次去都城不久。 之后再查,便得知送“样本”认亲的是一个白衣白裙,眉眼如画的女子。 李牧几乎可以断定,那女子就是张寒蕊,而且这件事显然对她极为重要,她是亲自去的医馆。 若非如此,李牧还不能这般确定那另一条蚕虫,是张寒蕊为他和燕王做的比对。 这事原本无可厚非,张寒蕊这样的女人,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脑补出那样一个缜密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直到最近那些梦境,察觉到张寒蕊被梦境中的“自己”下过套,李牧这才感觉到了不对。 那“亲子鉴定”是他离开燕山,赶往都城的时候做的。 也就是说,当初在冬来关,张寒蕊并不确定他的身份。 这让李牧感觉有些别扭,毕竟“白月光替身”这种桥段,对于有一池子鱼儿的李牧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哪怕她是池中的鱼王也不行。 “哎,希望姐姐不会……诶?” 李牧原本还在伤春悲秋,脑瓜子突然嗡了一下。 “啪”的一声,用力合上了木盒,随即手腕一抖将木盒化成了齑粉。 李牧突然意识到,他堂堂穿越者,怎能当苦主。 那种让女主自己选择,然后左右摇摆,最终越推越远的戏码,穿越前他不知吐槽过多少。 怎么到了自己身上,竟也开始纠结起来了。 李牧没发现的是,他是将善渊当成了平等的对手。 甚至由于不清楚“夺舍”的条件,他还属于弱势的一方。 这才钻了牛角尖,看似是在纠结感情,实则愁的还是对付善渊的办法。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感情作为掩护,李牧反而更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不要任由事态发展,不能将主动权交给别人。 如今明面上的实力,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换一。 何况善渊搀他的身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杀了他,否则不至于等这么久。 想到此处,李牧从训蒙中取出一件黑袍披上,随即又拿出一张只搂双目的纯白面具。 之前那个银色面具,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标志,戴那个反而更惹眼。 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子惊呼,“青衣哥哥?” 李牧正盯着手中的面具打量,听到这个声音,表情随之一怔,抬头望去,便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正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 少女杏眼桃腮,肌肤胜雪,微薄的嘴唇轻轻勾起,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琼鼻两侧生有几点米色雀斑,非但无法掩盖少女绝色的容颜,反而让那青涩中增添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少女穿着墨色劲装,将那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挂在腰后的长刀,让其更添几分英气。 墨流萤快步奔向李牧,到近前时又硬生生止住,双手背后,身子前倾,仰头看向李牧。 待看清李牧的面容,墨流萤的眼睛明显一亮,惊喜的喊道,“青衣哥哥,真的是你!” “萤儿,好巧。”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虽然他面具还没带上,但这头蓬披着,斗笠带着,方才还距离那么远,这就被认出来了? “巧吗?青衣哥哥也是因为无聊才跑出来的吗?” 墨流萤甜甜一笑,眼中似是冒着小星星。 李牧挑了挑眉,犹豫片刻,不死心的问道,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闻言,墨流萤明显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李牧的装扮,随即绕着李牧转了一圈,好奇道, “青衣哥哥这个打扮,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那没办法,萤儿的眼睛就是尺哦,青衣哥哥的身形早就印在萤儿心里了呢。” 墨流萤伸出两根青葱玉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李牧。 听到这话,李牧下意识扫了眼墨流萤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由咽了口口水。 想到当初修炼克己时经历的那个心魔梦境,赶忙移开目光,心中腹诽道, “你的身段,我也很熟……” 第640章 沈三娘的叮嘱。 墨流萤似是察觉到李牧的目光,脸上浮上两抹红霞,微微低下头,有些扭捏的说道, “青衣哥哥说过会来墨城看萤儿的,萤儿等了许久……” 闻言,李牧眼角抽了抽,感觉墨流萤这话,就差直接说他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男”。 随即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是清白的,当初那不过是个梦。 然而,即便如此,李牧在面对墨流萤时还是有些心虚,注意到她拿在手中机弩,没话找话道, “这是什么?” 话一出口,李牧就有些后悔了,自己都觉得这个话题转的有些生硬。 谁知,墨流萤却是表情一怔,眼中先是短暂的欣喜,随后便转为怒火与厌恶,咬着牙道, “算是赔偿!” 李牧微微蹙眉, “赔偿?” 墨流萤猛的回神,目光与李牧交汇,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小脸顿时变的煞白,急忙解释道, “青衣哥哥,不是,没有,萤儿没被欺负,他们,他们不是萤儿的对手,奶奶教过萤儿的,真的,真的,萤儿都懂的,青衣哥哥相信萤儿……” 看到墨流萤这手足无措的样子,李牧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你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青衣哥哥相信萤儿,萤儿很厉害的,若非是这机弩,他们连萤儿的衣角都碰不到。” 墨流萤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望向李牧,那眼中满是忐忑。 闻言,李牧这才发现,墨流萤后肩处有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破洞,若不细看并不容易发现。 鼻尖轻嗅,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李牧当即一慌,赶忙问道, “你受伤了?” 谁知,墨流萤却是倔强的摇着头,死死盯着李牧的眼睛, “青衣哥哥,你相信萤儿吗?萤儿把那两人都收拾了,他们真的连萤儿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我信,我当然信,你告诉我,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们萤儿。” 李牧探查了一下墨流萤肩头上的伤势,见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墨流萤显然对“欺负”这两个字有些敏感,听到李牧的话,便急忙纠正道, “没,没有!萤儿没被欺负,青衣哥哥当真不相信萤儿吗…对不起,萤儿不该自己跑出来的。” 说着,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李牧只觉得心里一揪,这个样子的墨流萤,他只在上次那心魔梦境中见到过,赶忙告罪道, “不,是我不好,乱说话,我当然信,只要是萤儿说的我都信。”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谁惹到萤儿,我肯定不能放过他们。” “青衣哥哥你真好。”墨流萤破涕为笑,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方向,开口说道, “萤儿把那两人杀了,奶奶说了,想要欺负萤儿的可杀,想要伤害萤儿的可杀,他二人全中。” 听到这话,李牧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墨流萤是遇到淫贼了。 就墨流萤这颜值,只要小姨不摘下面纱,她便是这全场最亮的崽,李牧一点也不意外她会遇到那些不开眼的家伙。 至于她这反应,多半是墨无言和沈三娘,给她说过什么。 事实,也正如李牧所想。 由于沈三娘要坐镇墨城,所以在出发前,给从未离开过墨城的墨流萤狠狠的上了一课。 有着之前头一次见李牧,就钻到男人怀里的经历,沈三娘可谓是操碎了心。 虽然过去并未发现自家孙女这般不在意男女之防,平日里教育的也是如同大家闺秀一般。 但沈三娘并不能确定,墨流萤是真的神经大条,还是只对李牧特殊。 于是乎,就将这男女大防有意夸大,甚至有些妖魔化,哪怕是被旁的男子多看两眼,都是对不起自己未来的丈夫。 就是害怕自家孙女吃亏,毕竟这峰会,来的可都是各家天骄。 她不敢确定自家这孙女,是真的倾心李牧,还是单纯喜欢长的好看的小哥哥。 但无论如何,她认定的孙女婿就只能是李牧。 不光因为李牧讨她喜欢,更重要的是,李牧是穆真的弟子。 穆真视为子侄的弟子。 两人一路到了之前的地方,然而不但没有看到所谓的尸体,就连丝毫打斗的痕迹也没有。 墨流萤明显愣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委屈的眼泪顿时又流了出来, “青衣哥哥,我真的没骗你,这,这……” 墨流萤指着脚下,抽泣的话都说不清了。 她明明记得就在她站着的位置,流了许多血。 李牧走到她身旁,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 “以后不要怀疑青衣哥哥,青衣哥哥永远相信你。” 墨流萤怔了怔,心中似是有小鹿乱撞,看向李牧的眸子中,仿佛冒着光,随即用力点头,绣鞋在地上扭捏摩挲。 不由自主的就很想和李牧贴贴,但想到沈三娘说过的话,却又有些不敢。 紧抿着薄唇,又委屈了起来。 李牧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确没有发现丝毫的打斗痕迹,但空气中的的确确还残留着血腥味。 显然尸体已经被人发现,这么短的时间,能处理的这么干净,对方明显是专业的。 墨流萤并不傻,相反已经称得上是墨家如今的“女学霸”。 除了这男女之事相对迟钝,又被沈三娘教的有些歪了以外,其它方面几乎都是顶配。 看到李牧的表情,便知他已经有所察觉,赶忙将之前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 早先,墨流萤为了不总被人盯着看,出来散心便专挑这种偏僻的地方。 那两个人不知是早就跟着,还是当真偶遇,见墨流萤一个小姑娘,便上前出言调戏。 有了沈三娘的谆谆教诲,墨流萤当即拔刀放倒了两人,一开始却没有直接要了那两人的性命。 这才在转身离开时,被其中一人用机弩偷袭。 好在墨流萤出了名的不懂留手,虽然对方用的只是机弩,她也丝毫没有松懈。 又有水龙吟在身,这才只是受了些轻伤。 若是一般人,搞不好还真会着了道。 听完墨流萤的话,李牧好奇的接过那机弩打量了起来,随即瞳孔骤然收缩。 细细感知之下,李牧发现这机弩上竟然蕴含灵气,虽然薄弱,但绝对是灵气无疑。 李牧手腕一抖,机弩顿时四分五裂,只留下一颗米粒大小的淡黄色果核。 见状,墨流萤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抽了一下,想要阻止却已是不急,抿着唇,委屈的低下了头。 李牧看着这果核,微微眯了眯眼,血气机弩他在冬来关见过,还亲自试射了几发。 由于本身构造原因,即便是返虚境的武者操纵,单只箭矢也很难破开二阶武者的护体罡气。 这机弩能伤到墨流萤,显然就是因为这米粒大小的果核。 思索间,李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本能的觉得,今日这峰会,怕是不会顺利。 第641章 质问,那男人是谁! 旋即,李牧决定先将墨流萤送回议事厅,这次墨家来参加峰会的一共就三人。 除了墨无言外,还有一名天人境的长老。 没办法,墨无言虽然是钜子,但实力却有些不够看,这种重要场合,即使用不上,还是得稍微露一点肌肉的。 李牧和墨流萤并肩走着,也不知是不是路不平,明明一开始两人之间还隔了至少半米。 等走到议事厅门口的时候,墨流萤几乎已经贴到了李牧的怀里。 以墨流萤的容貌,任何人看一眼都很难忘记,议事厅外的那些人,老远便注意到了她。 见到这位生人勿近的墨家大小姐,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再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缩在了男人怀里。 人群顿时沸腾,愤怒,不甘,嫉妒,更多的则是“乒乒乓乓”的心碎声。 “萤儿,你自己进去,我要先去找老师。” 议事厅门口,李牧轻轻拍了拍墨流萤的肩膀,小声说道。 “啊?哦!”墨流萤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和李牧贴在了一起。 慌忙跳开拉开距离,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见状,李牧上前一步,礼节性的抱了抱墨流萤,赔罪道, “刚才见萤儿受了伤,于是就想着搀扶一把,萤儿不怪我唐突便好。” “不,不,当然没有,是,是萤儿自己……” 墨流萤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虽然刚才有些失神,却也记得,是自己莫名其妙得就离青衣哥哥越来越近。 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悬在李牧身后,犹豫了半晌,终下定决心,准备回抱住李牧。 谁知这时,李牧却是松开了她,笑着说道, “那就好,快去,待在墨老身边,不要再乱跑了。” 墨流萤抱了个空,顿时感觉心里好似缺了一块,懊恼的咬了咬下唇。 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眼巴巴的望着李牧。 见到墨流萤这个样子,李牧也有些纳闷。 只觉得可能是因为她刚刚经历了调戏,又动手杀了人,才会对突然出现的自己有些依赖。 毕竟两人的“缘分”,说白了全是自己的“春梦”,上次见面时也没这般亲密,是李牧难得的“发乎情,止乎礼”。 “青…哥哥!”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墨流萤的声音。 李牧的脚步一顿,稍稍驻足,便听墨流萤问道, “萤儿可以去找哥哥吗?” “当然,只要萤儿愿意,随时都可以,好了,快回去。”李牧没有转身,随意的摆了摆手,便快步隐入了人流中。 周围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纷纷猜测,她们的流萤女神难不成还是倒贴的! 那个黑袍男人可真该死啊! 墨流萤还在痴痴的望着李牧离开的方向,这时,身后传来少女惊喜的声音, “小萤儿,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许豆豆快步走到墨流萤身旁,随即发现她那失神的表情,凑到她肩头,顺着目光看了看,疑惑道, “小萤儿,你在看什么呢?” 墨流萤被吓了一跳,肩头撞上了许豆豆的下巴。 许豆豆“呜”了一声,赶忙捂住嘴巴,吸气道, “你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 “没,没事……不,不对,豆豆你没事。” 墨流萤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赶忙上前搀扶许豆豆。 许豆豆佯装吃痛,故作委屈的朝着墨流萤眨了眨眼睛, “你伤到我了,是不是得赔罪,我之前和你说的事……” 谁知,墨流萤听到这话,脸顿时板了起来,转身就走, “豆豆,你再提这种荒唐事,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不是,你人都没见过……小萤儿,小萤儿?” 许豆豆见不但没起到作用,还让墨流萤生了这么大气,当即也不演了,刚要抬脚去追,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目光扫向周围的人群,随手一指,呵道,“你,过来!” 被点到的男子心中一惊,尴尬的走上前去,谄媚道, “不知女侠有何吩咐?” “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许豆豆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那男子一听是这事,心中松了口气,赶忙将之前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知许豆豆。 闻言,许豆豆轻挑柳眉,略一思索,心里便是咯噔了一下,随即瞪向那男子问道, “可知那黑袍人是何身份?” “不,不知道,那人穿黑袍带斗笠,我刚才还留意了一下,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面具,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男子显然也是个会来事的,见许豆豆的表情,便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会儿站在这议事厅门口的,都是些没资格参加会议的小学派,为的就是能“大佬”说上那么两句话,混个脸熟。 所以个顶个的都是人精。 许豆豆眯了眯眼,气呼呼的说了声“谢了”,扭头跑回了厅中。 男子见终于送走了这位姑奶奶,伸手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这时,男子的同伴快步走了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问道, “你怎么招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别废话,赶紧走!”那男子瞪了眼同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厅中。 墨无言听完墨流萤的话,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围着宝贝孙女转了好几圈,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便好,放心,这件事不算完,爷爷肯定找到那两人的同伙,给你出气!” 然而,墨流萤听完这话,却只是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下意识将手摸向自己后肩上的伤口。 没想到竟然连爷爷都没发现自己受伤。 青衣哥哥却一眼便看了出来。 墨流萤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这难不成就是豆豆说的…情郎? “小萤儿,那人是谁啊?” 这时,许豆豆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语气中带着质问。 墨流萤知道李牧想要隐藏身份,所以特意没有提及遇到李牧的事情,没想到许豆豆竟当众问了出来。 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便听墨无言急声道, “什么人!难不成欺负我家流萤的人还没死透,许丫头,你告诉我人在哪,我要他狗命!” “不,不是的!” 听到这话,墨流萤当即慌了,她本就不懂撒谎,眼下更是被逼急了,只能侧身挡在墨无言身前,抿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状,许豆豆哪还能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副被人背叛了的样子,愤愤的盯着墨流萤,怒声质问, “小萤儿,你不是说你没有心上人吗?刚才与你一同回来的人是谁!” 墨流萤也是被逼急了,小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对闺蜜的质问,便脱口说道, “你之前问我的时候,我也不清楚什么叫心上人。” “我不见他时就总念着他,见了他,就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哪怕奶奶再三叮嘱,我,我还是忍不住,我不好,我不守礼数,我,我……” 墨流萤说着说着,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第642章 机会! 俄顷,墨无言垂丧的坐在席位上。 墨流萤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那黑袍男子的身份。 之前的一番话对他的刺激不可谓不大。 他虽然不太待见李牧,但也默许了两人相处试试。 谁知竟会发生这种事,他都不知该如何回去向沈三娘交代。 墨无言后槽牙咬的咯吱响,一时间,他突然就发现了李牧的好。 比起旁人,还是李牧这个孙女婿更让他满意。 这时,一旁的许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 “女大不中留,钜子节哀。” 听到这话,墨无言真想掏出成规打人,回头看了眼,是前辈……那没事了。 默默低下头,暗自盘算着,等没人的时候去将那黑袍人杀了一了百了。 他坚信,自家孙女一定是被花言巧语蛊惑的。 之前明明钟意的是李牧。 墨无言猛的抬起头,心中怒骂李牧这小子不知跑哪里去了,媳妇儿要跟人跑了都不知道。 … 角落里,许豆豆柔声安慰着墨流萤, “好了好了,之前不是没有和我说嘛,我哪会知道我们小萤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墨流萤肩膀一耸一耸的,捂着胸口哭诉道, “豆豆,怎么办,我是个不守妇道的坏姑娘,我刚才,刚才……呜呜呜。” 闻言,许豆豆脸色霎时一变,急忙道,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那两个贼人没有……” 她已经知道方才墨流萤遇险的事了,原本听墨流萤没有吃亏还有些庆幸,现在听到这话,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墨流萤从不说谎,但毕竟这种事,一个女孩子家又怎么说得出口,有些隐瞒也是正常。 许豆豆一把将墨流萤搂入怀中,心中满是忐忑。 “什么贼人,我说的是青…哥哥。” 旋即,墨流萤便将沈三娘跟她说的,和男子离的太近就是不守妇道的话,告诉了许豆豆。 说起她见到李牧,就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刚才走在路上更是差点钻到李牧怀里,心里是既羞愧又甜蜜。 闻言,许豆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调笑道, “情哥哥?小萤儿不像是什么都不懂哦。” “你还笑,萤儿都成坏女人了!” 墨流萤瘪着嘴,明明是在生气,眼中却带着哀怨。 许豆豆捧起她的俏脸,认真的端详了半晌,摇头笑道, “你傻了吗?你嫁给你那情哥哥不就好了?” “啊?” 闻言,墨流萤的脸蛋霎时一红,她不是傻,是根本没敢往这个方向去想。 被许豆豆这么一提醒,脸上顿时染上红霞,娇滴滴的低下头,甜滋滋的嗔道, “你,你胡说什么,谁,谁要嫁了。” 看到墨流萤这副样子,许豆豆微微叹了口气,暗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竟能俘获她家小萤儿的芳心。 他能比的上那坏人吗? 这时,便听墨流萤细若蚊声的又道, “豆豆,你,你和那,那个坏人,也,也会,也会……那样吗?” 自打李牧从姜城离开不带她,这“坏人”的称呼,便成了许豆豆对李牧的爱称。 许豆豆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脸色顿时一变,严肃道, “怎么会,没成亲之前怎能有这般亲昵的举动,小萤儿,你肯定被人骗了,那人不是好人!” 听到这话,墨流萤顿时急了,两只小手在身前一阵晃悠,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不,不是,哥哥是好人,是萤儿,萤儿主动的。” “你不用给他辩解,藏头露尾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能是什么好人,小萤儿你听我说……” “豆豆!哥哥他真的是好人!你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不待许豆豆说完,墨流萤便皱起了柳眉,语气中带着怒意。 许豆豆已经可以肯定,她家小萤儿这么单纯,一定是被人骗了。 但眼下,直接告知她真相只会适得其反,轻轻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 “小萤儿,你刚才不是问我和他的事嘛。” “我跟你说,他可是穆真……” 然而,许豆豆才刚一开口,便见墨流萤直接捂住了耳朵,拼命摇头道,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奶奶说了萤儿要守妇道,除了哥哥的事,其余男子的事与萤儿无关,萤儿一概不听!” 除了这感情上有些迟钝,其她方面墨流萤可不笨,一眼便看出了许豆豆的不怀好意。 当即便将她那点小心思扼杀在了摇篮里。 许豆豆眯了眯眼,心中那股子执拗也激了上来,她就不信这天下还有比那坏人还好的男子。 等他让李牧与墨流萤见了面,什么狗屁的“情哥哥”还不都得靠边站。 一时间,许豆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光辉了起来,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不想闺蜜被人渣欺骗罢了。 就在这时,许母从厅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边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丫头。 快步走了过来皱眉问道,“大庭广众的,你们两个在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许豆豆见到许母,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道, “娘,怎么样了,我能参加比斗嘛?” 许母摇头。 见状,许豆豆小脸顿时一板,怒声道, “凭什么,就算我农家过去从未参加过这峰会,可我们既然来了,凭什么不能参加比斗!” 许母看着自家闺女这激动的样子,掀了掀眼皮,嗤笑道, “你那是想参加比斗吗?你那是看上了人家魁首的彩头。” 许豆豆表情一僵,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嘴硬道, “既然是比斗,自然,自然也是想要赢下彩头的。” 许母白了这口是心非的傻闺女一眼。 明明是不知听谁说,李牧当初手持朔雷,在边关大展雄风。 这才看上了那作为本次魁首彩头的雁翎枪。 微微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不是不能,是不必了。” “什么意思啊娘。”许豆豆不解,赶忙追问。 许母挑了挑眉,有些赞许道, “去了也白搭,魁首你便不用想了,人宗今年怕是要一鸣惊人。” …… 另一边,比斗场看台上,李牧跪坐在穆真身侧,身上的气息快速转变。 下一瞬,李牧身上的气息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连忙在心中问道, “九儿,这样就可以了吗?” 君九龄沉默,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李牧这般快速的学习功法,但还是有些吃惊。 方才被墨流萤一眼认出,李牧便求助了她的老baby。 君九龄给出的答案便是气息。 每个人的气息都是不同的,相熟的人就算不知其中缘由,也很容易认得出来。 这不是换一件衣服,戴个面具就可以改变的。 于是,君九龄教了李牧一点改变气息的术法。 李牧掌握的速度还是那般让人咋舌,甚至在君九龄看来,比她全盛时期施展的效果还要好。 这时,比斗场中,再次传来那让李牧听着牙痒痒的声音, “人宗,善渊胜!” 李牧眯了眯眼,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 机会,这是个机会。 是一个能和善渊交手,还没有后顾之忧的机会。 第643章 善渊扬名。 这比斗场的较量,是专为各家年轻一辈准备。 选手皆不可超过而立之年。 所以哪怕是各家天骄,实力多半也不会超过二阶。 而善渊,无论对手是谁,皆是一招取胜。 观众席上的百姓议论纷纷。 皆因善渊的实力而咋舌。 “不愧是老神仙的弟子,这怕是已达一阶!” “二十岁的一阶,啧啧啧。” “应该不止一阶……” “你是说……这怎么可能!” 许多眼尖之人,多少看出了善渊的游刃有余。 心中有了猜测,却完全不敢相信。 这时,不知是谁提了一嘴, “我听说这善渊,好像是燕王府的二公子。” 此言一出,看台上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了一瞬。 众人忽然想起,都城中似乎有一位燕王世子殿下,貌似也是二公子。 一时间,看台上静的可怕。 看向善渊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同情。 少年离家学艺,归来之时,却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份家业都被另一个人霸占了。 这很难不让人猜想其中的猫腻。 毕竟在绝大数百姓眼里,燕王爵位,和那皇位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普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窥得一角的东西。 而这世子的身份,便如那可以让人六亲不认的储君之位一样,遭人觊觎。 随着比斗场中突然的诡异宁静,善渊再一次击败了面前的对手。 穆真微微偏头,盯着场中的善渊,淡淡吐出两个字, “如何?” 李牧皱眉,犹豫道,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一招足矣。” 听到李牧的话,穆真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但还是沉声训诫道, “莫要轻敌!” 然而话才出口,表情却是一僵,随后猛的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李牧,疑惑道, “你怎么……” 就在这时,柳明岚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 距离李牧一丈左右时,脚步突然一顿,随后四下望了望,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身后,慕容锦绣快步上前,瞅了眼举止怪异的柳明岚,并未在意,直接开口道, “比斗场刚刚改了规矩,善渊暂定魁首,不再参赛,其余选手争夺二三甲,最终只有二甲有一次挑战善渊的机会。” “…穆璃,你若是有什么异议,我可再去与他们商议。” 穆璃自然便是李牧如今的化名,这是慕容锦绣去替李牧报名时临时想到的,故意这般说,便是想要提醒李牧。 李牧没有回应,而是呆呆的看着擂台边上。 娇俏少女为刚下擂台的少年递上茶水的画面,让无数看客羡慕不已。 少年看上去有些青涩,面对少女想要主动擦汗的动作慌忙闪躲。 随后主动拿过手帕,随意在脸上抹了抹便赶忙逃回了席位。 少女似是因为被下了面子,手在半空僵了许久,随后原地跺了跺脚,愤愤离去。 这一幕不知看化了多少看客的心,原本寂静的看台再次嘈杂。 “哈哈哈,果然是个小道士,这么漂亮的姑娘也忍心拒绝。” “奶奶的,连道士都有人倾慕,还是个生的这般好看的姑娘,老子三十好几竟却还是光棍,爹、娘,孩儿不孝!” “你鬼叫什么,人宗又不忌弟子婚嫁!” 人群中,绝大多数都是看好这对金童玉女的。 毕竟善渊的实力摆在这里,而李玲儿的样貌也着实勾走了不少男子的心。 这时,不知又有谁提了一嘴,“那好像是燕王府的小郡主,她与善渊应是兄妹……” 话音落下,看台上的人群再次安静。 良久,才有人小声嘀咕道,“既是兄妹,他躲什么?” 毕竟在兴朝,在兄长娶妻前,的确有很多事都是家妹在做。 尤其是没有下人的普通人家,浆洗、缝补衣物,生病照料,乃至整理房间。 妹妹对兄长的确是如父亲般敬着。 李玲儿想为兄长擦汗的举动虽然突兀,却也在情理之中。 反而善渊的反应,当众驳了自家妹妹的脸面,才更让众人不爽。 李牧眯了眯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纵横家席位的方向。 厌女! 善渊这货厌女! 李牧之前就有所察觉,然而当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更多则是吐槽诋毁。 但李玲儿今日这举动,显然是她也有所察觉,这才试探? 李牧自认,她还是对李玲儿有一定了解的。 一般人也许很难想到这一点,但李玲儿与陆蒹葭相熟,有这样的联想倒是不奇怪。 李牧立马断定。 这妮子,怕是又要逞能,自作主张了! 这时,李牧又见张寒蕊朝着人宗的席位点了点头,似是在向谁打招呼。 转头看去,果然是那善渊正傻啦唧的朝着张寒蕊招手。 “呵!” 李牧冷笑了一声,信任归信任,不爽归不爽,两者并不冲突。 当即收回目光,看向慕容锦绣。 恰巧,慕容锦绣也正一脸慈祥的盯着他,眼中甚至还透着些许忐忑。 李牧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穆璃? 李牧! 倒是个不错的马甲。 刚要说声“不用”,便见穆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 “璃儿,事已至此,遵守规则便是。” 李牧有些诧异的看向穆真,他这明显是在替慕容锦绣说话啊。 看来老师也不完全是根木头。 点了点头,用腹语说道, “是,叔伯。” 随后看向慕容锦绣,微微欠身道,“多谢慕容婶婶,就不用再为小侄多跑一趟了。” 闻言,慕容锦绣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脸颊甚至有些微微泛红,偷偷瞟了穆真一眼,开口笑道, “无妨,无妨,那璃儿你就准备一下,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到你上场了。” 柳明岚再次听到李牧这个声音,紧皱的小眉头才缓缓松开。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眼前这个李牧是假冒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但就是感觉怪异。 只不过自家老师和穆真都没说什么,那假扮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想到此处,她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家老师一眼,又转头看向李牧,心中若有所思。 显然自家老师这倒贴劲,已经有些太明显了。 而李牧这声婶婶,可以是晚辈对长辈的称呼,也可以是对叔伯妻子的称呼。 在此时喊出,自家老师怕是恨不得真的将李牧当成自家子侄。 第644章 陆蒹葭:“你该死!” 柳明岚乖巧的坐在李牧身侧,努力思索着怎样才能带着李牧去陆蒹葭面前找回场子。 旋即发现他时不时便会朝着纵横家席位那边瞅两眼,眼睛顿时一亮,开口道, “璃哥哥,那边的人,你认识?” 李牧心里正憋着火,善渊和李玲儿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一起去了。 连同一起的还有陆夫人。 三人在一旁单开了席位,正在那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会朝着张寒蕊的方向喊两句什么。 张寒蕊虽然没太理会,却也会偶尔颔首示意,表示自己听到了。 李牧顿时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若是旁人还则罢了,但善渊他可是有前科的,搞不好那“厌女”的人设就是装出来的。 听到柳明岚的话,不屑的用腹语说道, “不认识!” “明岚认识,明岚给璃哥哥引荐!” 话音落下,柳明岚便嗖的一下站起了身,抓起李牧的手腕就往纵横家的席位拽。 很显然,不管李牧回答认不认识,她都打算这么说。 李牧本就寻思着想什么办法在几女面前晃悠一圈,以此验证一下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 听到柳明岚的话,当即也不反抗,任由她拽着往那边走。 本就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当即一拍即合。 纵横家席位前。 柳明岚拽着李牧的手臂,面对前来阻拦的侍女,脚尖一点,便直接跃至陆蒹葭身前,傲慢道, “陆蒹葭我……” 然而,话音未落,一柄寒冰长剑便已经抵在了李牧的脖颈, “退后!” 原本有陆夫人和那些侍女守着,众人都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竟真有人到了陆蒹葭的近前。 春桃此时怒火中烧,看向李牧的眼神中满是杀意。 柳明岚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她是知晓陆蒹葭的情况的,方才一心想要找回场子,竟将这事完全抛到了脑后。 赶忙张开双臂,挡在李牧身前,焦急道, “别,别动手,他,他是穆伯伯的侄子,对,对,我们没恶意的。” 柳明岚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实在没想到,春桃那小丫头实力竟然这么恐怖。 李牧平静的盯着春桃,面具下的嘴角早就压不住了。 很显然,众女明没有认出他。 正得意着,却见陆蒹葭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此时他距离陆蒹葭这么近,陆蒹葭若不排斥,便一定会心生疑虑,正准备就此离开。 却见陆蒹葭眸光忽然一凝,抽出腰间软剑便直接朝着李牧刺来,口中厉声呵斥, “你该死!” 与此同时,柳明岚竟直接转身抱住了李牧,明显是要用自己的身躯,替李牧挡下这一剑。 李牧人都傻了,完全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不清楚陆蒹葭这到底是人没认出她来。 看着那凌厉的剑锋,显然是真的对他生出了杀心。 伸手揽住柳明岚的纤腰,正欲闪躲。 却见春桃长剑上挑,弹开了陆蒹葭的长剑。 陆蒹葭诧异的看了眼春桃,随即反应过来后,也想起了柳明岚之前说的话。 对方是穆真的晚辈,穆真又是自家公子的老师,这个面子不能被给。 懊恼自己一时冲动差点酿成大错,微微抿了抿唇,低下头冷声说道, “麻烦你带人离开。” 这时,苏雨薇也赶忙上前,皱眉看着李牧二人,开口道, “柳小姐,蒹葭的情况你应清楚,麻烦你立刻带人离开,大儒那边,我会亲自解释。” 闻言,柳明岚这才缓缓抬起头,感受到李牧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脸蛋瞬间由白转红。 虽知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却还是佯装愤恨道, “哼,走就走!可是你们自己要赶璃哥哥走的,那璃哥哥往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们可不要后悔!” 说完,直接抱住李牧的手臂,头也不回的朝着儒家席位走去。 秋菊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当即就来了脾气,叉起小腰骂道, “什么璃哥哥,呕~恶心!也就你当个宝,我看你就是见我们家公子不搭理你,才找这么个替代品。” “呵,身高体貌都一模一样的,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要不要我找画师在你那璃哥哥的面具上,画上我家公子的脸,好让你得偿所愿,等你们行房” “小三!慎言!” 夏荷听秋菊这越说越没谱,赶忙出言制止。 “哼,我说的又没错。”秋菊低头嘟嘴嘀咕。 “你还说!” 夏荷狠狠瞪了眼自家这口无遮拦的妹妹,微微叹了口。 这时,陆夫人也急忙跑了过来,拉住陆蒹葭的手便一阵嘘寒问暖。 她不过是去与眉姐姐的亲生骨肉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就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善渊,双手叉腰,重新站回了她的岗位上。 自家闺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决不能让她扫兴。 陆蒹葭将软剑收回腰间,深深的看了眼李牧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 她一直将她与李牧的相遇,当做上天的恩赐。 但就在刚才,她竟然发现又有一个男子能够距离她那么近。 她的心一下就慌了,甚至感觉这是对李牧的背叛。 出剑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绝不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有些忐忑的扫了眼众人。 好在刚才下意识的出了手,众人只当她是因为那怪病,情绪失控才会如此。 陆蒹葭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告知李牧。 李牧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便会厌弃了她。 这时,冬梅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低声说道, “蒹葭小姐,公子与你相遇前,并不知道他是特殊的。是与你相遇相知后,公子才在你心中变的特殊。” 陆蒹葭茫然的看向冬梅,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好似都被眼前这个小丫鬟看穿了。 随即想起冬梅的话,心绪渐渐变的平静。 … 另一边,李牧和柳明岚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见小妮子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迟迟不见松开。 那浑圆饱满还时不时的摩挲,轻咳了两声,意有所指道, “我何时成了你的人了?” “啊?”柳明岚猛的回过神来,抬头看去,面前却是那张纯白色的面具。 秋菊的话的确有些刺痛她,她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李牧还是穆璃。 之前明明能察觉的,但眼下,她却觉得面前的人十分陌生。 她松开抱着李牧的手,却似乎又有些不忍,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伸手摸向李牧的面具,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能不能……” 李牧看着柳明岚伸向自己面前的手,一把将其握住。 入手冰凉,滑腻柔软,不自觉的便多捏了两下。 想到刚才柳明岚竟会为自己挡剑,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柳明岚的表情一怔,眼中顿时恢复了神采。 余光瞟了眼被李牧握住的手,脸蛋微微泛红,梗着脖子道, “人家还没被人抱过,璃哥哥难道不想负责吗?” 一旁,穆真扫了眼这旁若无人的二人,轻咳了两声,提想道, “璃儿,该你上场了!” 第645章 身服,口服,心服。 “一招!又是一招!” 观众席上,众人看着李牧一连击败六名挑战者后,纷纷惊呼出声。 “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从未听说过!” “听说是儒家弟子,叫,叫穆璃!对穆璃!” 有人好奇起了李牧的身份,便马上有人回答。 “儒家?这看着也不像啊。” 不怨众人奇怪,只因李牧这身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儒家弟子。 这时,似是有人想到了什么,不确定道, “我想起来了,这人好像是与穆真大儒一起进场的。” “穆真?穆璃!他该不会是大儒的私生子。” 一个中年大汉笑呵呵的打趣。 随后便有懂哥科普, “内部消息,听说是穆真大儒的远亲,骨龄二十!” 由于这个世界的人,驻颜之术比较夸张,所以外貌并不能确定一个人的年龄。 好比墨无言和穆真,明明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墨无言还稍长穆真几岁。 但穆真已是白须白发,而墨无言却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老帅哥。 就更别提像葛沛凝这种完全是逆生长的了。 虽然平日里硬靠妆容打扮的像个美少妇,但每每刚出浴时,李牧都不好评判,他的凝儿姐和小昭,谁更嫩一些。 众人听到这所谓的内部消息,脸色皆是变的有些古怪,随即便有人小声嘀咕道, “又是二十岁,那人宗的善渊不就是二十岁……” “还同样都是一招制敌,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时,人群中有一老者突然站起身,神情激动的喊道, “穆家小子,砍服他们!莫要给大儒丢人!” 与此同时,同样许多上了年纪的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也变的激动万分, “穆璃,穆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朽本还奇怪,今日为何没见那位燕王世子殿下,没想到大儒竟还藏了一手!” “你这老小子说的什么话,世子下场,代表的是儒家还是皇室?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上去了?” “这少年方才的架势,让老朽想起了大儒当年风采。” “小子,穆真大儒当年可是连续七年的比斗魁首,你可莫要让我等失望啊!” “” 擂台上,李牧一把握碎手中真气化成的巨斧,随后朝着已经飞出擂台的医家弟子抱拳行礼道, “承让!” 那医家弟子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李牧之前打别家弟子时,可没这么客气,赶忙恭敬回礼, “穆兄好身手,在下心服口服。” … 儒家席位上。 慕容锦绣一脸震惊的盯着穆真,欲言又止。 她刚才听得真切,穆真那自创功法,是李牧临上场前现场请教的。 这套斧技,分三个阶段。 以力服人,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正对应的三个境界,身服,口服,心服。 就连穆真之前也一直在“口服”的境界,还是近些时日,才刚达到的“心服”之境。 功法也是临时新创,绝不可能被提前学习。 而李牧只是听了一遍口诀,造诣竟已不在穆真之下。 一开始她还在因为穆真传授功法时不避讳她而感到窃喜。 眼下,却只对李牧的悟性,感到深深的震撼。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只以为李牧原本就已经修炼了这套功法,早已经达到了“口服”境。 但其实,李牧当初拿到功法时,便直接丢给了小昭,自己根本没有看过。 这点就连穆真都不知道。 二人都以为李牧是一早就修炼了这功法。 这时,李牧再次一招击败了一名百家弟子,一旁的柳明岚“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两只小手拼命的拍着,大声叫道, “啊~~~~~璃哥哥好棒!” 慕容锦绣猛的转过头,怒瞪向柳明岚。 柳明岚顿时烟气熄火,微微一缩脖子,趁着慕容锦绣没注意,吐了吐小香舌,压低了声音说道, “璃哥哥本来就厉害嘛。” 慕容锦绣眼睛一眯,只觉得自家这个弟子实在太给自己丢人了,刚要发火,便听穆真朗声笑道, “无妨无妨,这看台之上又没有规定不准人加油助威,不用在意旁人眼光。” 话罢,穆真竟直接运足了真气,朝着场中的李牧说道, “璃儿,比斗以切磋为主,切记要注意分寸,莫要失手伤了人,啊?哈哈哈哈哈。” 场中,李牧冲着穆真深深一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慕容锦绣痴痴的望着穆真,一时间竟看的呆住了。 她没想到,这话竟是从穆真口中说出来的。 如此意气风发的穆真,她似是有几十年都没再见过了。 尤其是穆真方才的话,不要在意旁人眼光? 穆大哥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慕容锦绣不自觉的低下了头,紧抿着双唇,思索着穆真话中的用意,想着想着,脸颊便不自觉的红了。 一旁,柳明岚瞟了眼自家师父,微微挑了挑眉毛,也不再理会。 目光重新看向场中的李牧,眼神仿佛拉丝。 脑海中似乎又想起那日在南城,在她最绝望时,明明救下她却不图任何回报的伟岸身影。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李牧也被人请了下来。 原本出了一个善渊还不够,如今又来一个“穆璃”。 这比斗场,本是让各家天骄展示自己,如今上来就被人一招秒,谁还愿意上台。 那些之前报了名的百家弟子纷纷弃权,根本不想上去丢人。 最终,办方决定,将李牧也请下台。 下午再让这两位活爹争夺头名二甲即可。 百家峰会是名家每年最重要的头疼大事,若是因此办砸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要知道,名家每年近半数的收入,可都是从这百家峰会得来的。 其中从皇室及百家得到的好处,更是数不胜数。 柳明岚见到李牧下台,神情猛的一震,大眼睛子兹溜溜的转了转,端起面前还沾着自己唇脂的茶杯,拔腿就往擂台的方向跑。 见状,慕容锦绣欲要制止,却被穆真开口拦住, “孩子的事,让她们自己去折腾,你我这般年纪便不要再去操心了。” 慕容锦绣到嘴边的斥责又赶忙憋了回去,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心中想着,穆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关心孩子的事,难道…是提醒我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我们的事上? 慕容锦绣偷偷瞟了眼穆真的侧脸,见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暗自叹息道, 是啊,我们都这般年纪了,又有多少岁月可以浪费。 … “璃哥哥!” 擂台边上,李牧刚和办方确认了和善渊比斗的时间,便听到耳边传来柳明岚的声音。 转头看去,只见少女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攥着手帕,朝着自己这边跑来。 李牧面具下的嘴角当即一抽,暗自嘀咕道, 这丫头,搞什么名堂! 第646章 柳明岚:“不像我,只会关心璃哥哥。” “璃哥哥,辛苦了,快喝口茶。” 柳明岚举起茶杯,脸上满是娇羞。 李牧扫了眼那沾着唇脂印子的茶杯,又看向柳明岚,抬手在自己嘴巴位置“铛铛”敲了两下。 见状,柳明岚这才反应过来,娇羞瞬间变成了尴尬。 看台上的观众见到这一幕,纷纷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家伙竟和那善渊一样,也是根木头。” “他那张脸是有多见不得人,方才善渊好歹还喝了茶水,他这更过分,连茶都不喝。” “就是就是,兄长出了这么大风头,做妹妹的关心一下,露露脸怎么了,用得着这样吗?” “那面具是长在脸上了吗?一个大男人还怕人看?” 之前善渊的举动还能用内向腼腆解释,李牧这就有些妥妥的钢铁直男了。 观众席中的仙女们顿时坐不住,开始纷纷指责李牧, “什么玩意!这男人定然是生的极丑,怕吓到人,这才用那面具挡着。”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生的丰神俊朗,怕被我们瞧了去呢。” “呸!呸!呸!再俊朗能有世子殿下俊朗,这天底下还有比世子殿下更俊朗的男子。” 李牧听着这些议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并不在乎旁人议论。 可唯独听到自己被拿来和善渊作比较,甚至还稍有不如时,心中便有一股子无名之火涌出。 柳明岚也听到了议论,尤其最后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说话着实有些难听。 脸上露出些许愧疚的神色,一口饮尽茶水,颓丧的垂下双臂,开口道, “对,对不起……”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察觉自己拿着绣帕的手人被握住。 柳明岚一愣,下意识将手抽回,绣帕却留在了李牧手中。 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便见李牧拿起绣帕,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关切道, “跑这么急干嘛,累了。” 看台上的观众见到这一幕,也都愣了。 刚才嘲笑最凶的那几人当即吼道, “我去!还能这样!” “不是,这样会不会太亲昵了,即便是亲兄妹也……” “对,对,你看那姑娘看穆璃的眼神,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造孽啊!于理不合,于理不合!” 听到几人的话,人群中知道柳明岚的身份人,当即冷笑道, “话全让你们说了,你们是瞎吗?那可是景安柳家的六小姐!柳家和穆真大儒能有什么亲属关系?” “啊?柳,柳,柳家?爹、娘!孩儿不孝!” 那位而立之年的老光棍听到这话,当即抱头痛哭。 与此同时,仙女们也纷纷跳反,脸上露出姨母笑容,痴痴的说道, “这男人可真温柔,看的我心都要化了。” “就是就是,他刚才敲面具的动作多风趣啊,我家那口子傻乎乎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没错没错,这样懂情趣又温柔的男人,就算生的丑点也无妨。” “我呸!你怎么知道人家生的丑,我看你就是嫉妒。” “我,我哪有…我就是,就是有点心疼郡主。” 看台上的风向顿时反转,没话也要硬说两句。 毕竟柳家小姐看上的男人,就算是坨屎,他也得是香的。 席位上。 李玲儿看着场中的二人,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总有种被人拖出来鞭尸的感觉。 不知道为啥话题就能转到自己身上。 看着李牧二人从擂台走回来,当即身影一闪,挡在了二人身前,冷声道, “接下来,就是你要和我二哥比斗了?” 李玲儿对于柳家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燕王屡次提亲失败,眼前的柳明岚更是从小就和陆蒹葭不对付。 换言之,就是和她们都城三害不对付。 上次在丘州,还拦着她去找李牧,还敢和她抢被子,还亲了她…… 最关键的是,那个住在玲珑水榭的柳家老四! 不算小姨,许幼芷就是李玲儿见过生的最好看的女子。 她实在没想到,还有女人能在容貌上和许幼芷一较高下。 过去,即便李牧身边有再多莺莺燕燕,她也不怎么慌。 毕竟大家都差不多,顶多算是各有千秋,唯一真神还是一心向着自己的许幼芷。 直到见到柳明烟,李玲儿第一次觉得,就算李牧因为这个女人将她们都抛弃,也不过分。 毕竟那样的容貌,换成他是李牧,怕是也很难抵挡。 李玲儿不想不知道,这一细想,竟发现两人有这么多过节,当即挑衅的看向柳明岚,嘲讽道, “臭丫头,听说你想嫁入我燕王府?” 闻言,柳明岚一愣,正准备怼回去,然而话还未出口,偷偷瞄了眼身旁的李牧,便直接低下头,红着脸道, “和,和你有什么关系!” 见状,李玲儿眉毛一挑,同为女子,哪还能看不出柳明岚那点小心思,正要继续讥讽,便听身后传来善渊的声音, “玲儿。” 李玲儿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腼腆的笑容,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冲着善渊欠身行礼道, “二哥。” 见到这一幕,李牧的眼睛眯了眯,有些分不清李玲儿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见过李玲儿假装高冷睿智,不苟言笑,对人对事都是一副冷漠的傲娇郡主样子。 也见过她甜甜腻腻,娇俏可爱,有些粘人,有些多愁善感的小哭包样子。 唯独没见过这副矜持守礼,姿态笑容都好似专门练习过的端庄妹妹样子。 善渊走到李玲儿身侧一米左右的位置站定,随后目光看向李牧,行了个道礼, “小道善渊,见过穆璃兄弟,舍妹只是脾气直了些,若有冲撞,小道在此给二位赔个不是。” 闻言,李牧还没开口,李玲儿便先不乐意了,微微皱了皱眉,抿嘴道, “二哥,我没有无礼,我与这臭丫头自幼便相识,许久不见,打个招呼罢了。” “二哥?”柳明岚小声念叨,随后目光在李玲儿和善渊二人之间游弋,片刻后,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开口道, “没错,打个招呼罢了。” “对了,我之前去找过世子几次,但府上的丫鬟都说世子在闭关,不知如今出关了没有?” “你死了这条心,二哥他出没出关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玲儿听到柳明岚提起李牧,本能的有些不喜,刚要回怼,表情却是一僵,余光瞟了眼身旁的善渊,随后怒目瞪向柳明岚。 那眼神明显是在说,臭丫头,你算计我! 柳明岚一脸戏谑,看了眼善渊,又看向李玲儿,茶里茶气道, “真羡慕玲儿郡主,这也是二哥,那也是二哥,平日里也不知分不分的清。” “不像我,只会关心璃哥哥。” 第647章 跋扈郡主,挑拨是非。 闻言,李玲儿眼底闪过冷意,余光飞快扫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柳明岚你胡说什么,我,我也只有一个二哥!” 李玲儿当初稀里糊涂的将李牧带回王府,就没把他当二哥看,所以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说谎。 何况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这话眼下只有四人听到,大不了…不承认。 柳明烟勾起嘴角,眼底透着狡诈,不经意的瞟了眼身旁的李牧,佯装困惑道, “那不知世子是……” 李玲儿微微眯起眼眸,暗道一声果然。 这妮子三句话不离那恶棍,显然是贼心不死。 想到自己明明是来收拾她的,竟然被她一直牵着鼻子走,就有些气不过。 要是重新来过,自己一定能发挥的更好。 想到此处,李玲儿整个人放松了不少,重新换上那练习许久的矜持笑容,不屑道, “这好像和你柳家四小姐没什么关系,李牧是父王恩人的遗腹子,这件事整个兴朝的人都知道,你堂堂柳家会不知?” 说着,李玲儿学着柳明岚的样子,极有深意的看了眼她身旁的李牧,不怀好意道, “我看柳四小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就不怕你这位,这位璃哥哥伤心?” 旋即柳明岚愣了一下,发现这暴力女长进了,竟然长了脑子,还反将自己一军。 眼下她的确有点骑虎难下。 若是承认自己心仪李牧,那之后就不好和穆璃亲近,否则岂不是成了水性杨花的放荡女子。 可若让她说自己倾慕的是眼前的穆璃,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虽然是假扮的身份,但在她眼中,面前的不过是戴了张面具的李牧罢了。 在心上人面前说仰慕其他男子,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哪怕这两个明明就是一个人。 思索间,柳明岚的眼神逐渐变的坚定,随后转身看向李牧,十分郑重的说道, “对不起璃哥哥,明岚有些不懂规矩,可能做了些让旁人误会的事。” “一开始明岚明明很讨厌那个自大狂的,可,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就……” 柳明岚说的很认真,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随即朝着李牧屈膝一礼,语带愧疚道, “都是明岚不好,做了出阁的事引得旁人误会,明岚也都是为了老师,所以才犯了混。” “若是因此给璃哥哥带来困扰,明岚给璃哥哥赔罪。” 一口气说完,柳明岚深深的吸了口气。 随即稍稍退后一步和李牧拉开距离。 她将故意亲近李牧的举动,推诿至是因为在乎老师,毕竟慕容锦绣那明舔的举动,相信李牧早就看出来了。 一番话下来,九真一假,就连她自己都信了。 柳明岚狠狠瞪了李玲儿一眼,开口道, “玲儿郡主,这下你可满意了?” “这……” “你说这些关我什么事!你……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李玲儿大怒。 柳明岚这明是解释,实际上就是当众在向李牧表白。 尤其在她看来,这更有示威的意思。 柳明岚被搅了好事,当即也没了继续纠缠的意思,索性直接撕破脸道, “李玲儿,你拦着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李玲儿这才反应,她是有正事的,目光看向李牧,有些趾高气扬道, “穆璃是,下午你直接弃权!” ? 李牧将目光从善渊身上收回。 从刚才开始,他便一直在观察。 以至于连柳明岚那“真情告白”都没有给一点回应。 然而李玲儿的话,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为何?” 李牧用腹语发问,本就不太娴熟的腹语,此时更是不带丝毫感情。 “李玲儿!你不要太过分!” 柳明岚也急了,指着李玲儿的鼻子骂道。 善渊也有些不解,却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看向李玲儿。 “那雁翎枪本郡主看上了,你开个条件。” 李玲儿没有理会柳明岚,目光依旧盯着李牧,语气很是跋扈。 李牧微微偏头,目光看向善渊,问道, “你的意思?” 善渊皱了皱眉,没想到李玲儿是因为这个原因,眼底闪过一抹怒意,开口道, “玲儿,二哥会帮你赢来那彩头,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李玲儿抿了抿唇,眸中透着担忧,对善渊说道, “玲儿当然相信二哥,但二哥的身体……罢了,二哥!那雁翎枪玲儿不喜欢了,要不我们不比了。” 说着,李玲儿还不舍的看了眼摆在高台之上的亮银长枪,随后委屈的低下了头。 听到这话,善渊眼底的怒意瞬间消散,立刻保证道, “玲儿放心,我这身体不妨事,那枪二哥一定帮你赢来。” 李牧看着这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妹,微微挑了挑眉毛,伸手摸向柳明岚的脑袋,问道, “那枪你可喜欢?” 柳明岚当然不喜欢,像她这种大家闺秀,自然是喜欢宝剑的,还得是那种镶满了各色珠宝玛瑙的胭脂剑。 但李牧既然这样问,她自然要配合,当即乖巧点头道, “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璃哥哥送的明岚都喜欢!” 随即,微微踮起脚尖,主动用脑袋在李牧的大手上蹭了蹭,满脸都是幸福。 李牧颔首,转头看向李玲儿二人,虽未说话,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两个字,“不行!” 李玲儿见到两人这亲昵的举动,冷笑一声, “呵,这就是你说的误会?” 闻言,柳明岚表情一僵,艰难的推开了李牧的手。 眼下她的处境很尴尬。 假装不知李牧身份,就不能和“穆璃”过分亲近,否则会被当成水性杨花,不顾男女之防的放荡女人。 可她若是点明,又怕连接近李牧的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李牧躲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何必呢,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李玲儿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扬长而去。 只是刚一转身,眼底便掠过一抹得逞的笑容。 之后她只要再在善渊面前装一装柔弱,那二人的比斗必定会拼尽全力。 只可惜今日这跋扈样子,怕是都被穆真大儒看在了眼里…… 李玲儿微微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个叫穆璃的,能够让善渊尽可能的多展露一些底牌才好。 第648章 太尉夫人。 善渊快步追上李玲儿,还未开口,便听李玲儿有些愧疚的问道, “二哥,玲儿是不是让你难堪了?” “玲儿莫要这般想,二哥很高兴。” 善渊的眼中满是温柔,对于李玲儿这种跋扈的关心,让他十分受用。 他能看的出,李玲儿一开始愿意接纳他,全是因为他那愿意替李牧“挡灾”的话。 但这些天的相处,让他真的有些深陷其中。 随即越是对这份亲情贪恋,便越看不清李玲儿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如今,他更愿意相信李玲儿就是真心实意的接纳了他这个二哥。 李玲儿抿着唇,扭头看向善渊,语气担忧道, “二哥,那个穆璃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是混元境。” “混元?”善渊摇头,眸中闪过轻蔑,语气得意道, “不过是借助外物的小手段罢了,他是外家武者。” …… “就是此物?” 看台上,穆真打量着手中那如同米粒大小的果核,感叹道。 方才李牧仅凭这东西,便能使出不下一阶的攻击,这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撼。 此时,那果核已经从之前的米白,变成了深褐色,显然其中蕴含的灵气都被李牧方才消耗殆尽。 李牧点头,目光扫过全场,开口道, “那些人来历不明,今日峰会恐生事端。” 穆真皱了皱眉,两指一捏将那果核碾碎,沉声道, “今日这会场中,有不下十位天人,混元三十余人,除非有超过十万的全甲大军,否则……” “老师,太子今日可有到场?” 这时,李牧打断。 穆真抬头看了眼皇家席位那边,并未看到太子赵楚希,想了想道, “时辰差不多了,太子也许在议会厅……你是怀疑那些人和皇室有关?” 李牧摇头,不太确定道, “那些机弩的做工,要么是阴阳家的炼器堂,要么……就是墨城。” 话落,二人相互对视一眼。 穆真当即笑出了声,“刚好,便去找墨老鬼问问。” “你叔侄二人何事这般高兴?” 这时,慕容锦绣单手将轮椅提到了穆真身侧,眼中满是笑意。 柳明岚乖巧的站到轮椅后面,偷瞄了李牧一眼便赶忙收回了目光。 穆真站起身,并未像往常那样跃上轮椅,而是伸出手,给了李牧一个眼神。 李牧赶忙搀扶住穆真,一点一点的走到轮椅边上。 穆真勾起嘴角,轻轻叹了一声,“黄粱一梦,倒也不错。” 李牧并未搭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慕容锦绣。 应该还能生。 相较沈三娘,这位太尉夫人保养的明显更好,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岁上下…… 诶? 李牧突然回想起一事,那孙太尉的儿子孙破举看着比慕容锦绣还大,想必起码也得五十多了。 可太尉的孙子孙鸿羽也都三十多了。 慕容锦绣称穆真一声穆大哥,若不是客气,那她就不会超过五十八岁…… 孙家一脉单传,也没听说那父子俩是庶出。 孙太尉今年都快九十了……这年纪对不上啊! 想到此处,李牧上前,一把拽住柳明岚的手腕,对好奇回头打量的慕容锦绣道, “麻烦慕容婶婶了,我与明岚有话要说。” 闻言,慕容锦绣眼睛一亮,投以李牧一个感激的眼神,正要去为穆真推轮椅,便见那轮椅丝毫未停,自顾自的朝着议会厅的方向驶去。 慕容锦绣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用力握了握,赶忙追了上去。 柳明岚被李牧拽着,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略一挣扎,还是挣脱,似嗔似怒道, “璃哥哥,明岚,明岚已经有心上人了,还,还请自重。” 经过之前的事,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如今只能强忍着不舍,希望可以补救一二。 只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毕竟对面得人是李牧,真让她拒绝,哪怕是演的,还是没办法那般坚定。 李玲儿那句话说的没错,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李牧有些尴尬,穿越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请自重”这三个字,冲着柳明岚行了一礼表示歉意,这才与她边走,边八卦道, “你可知,慕容婶婶是何时嫁入太尉府的?” “嗯?” 柳明岚有些诧异,仰头看向李牧,许久才试探着问道, “璃哥哥为何要问这些?” “好奇。” “是否有什么禁忌?不能与人言说?” 李牧问道。 柳明岚摇头,樱唇翘起,“璃哥哥不老实哦,你想问的是老师和穆伯伯的事。” 李牧不置可否,他问的这般明显,被看出来不奇怪。 柳明岚掀了掀眼皮,手指在粉嫩的唇瓣上点了点,开口道, “老师带我向来很好……” “我去问别人。” 不待柳明岚说完,李牧便直接加快了脚步,扬长而去。 柳明岚鼓起双颊,皱起小眉头,原地蹲了跺脚,追了上去, “等,等一下,璃哥哥,有很多事只有我知道,你,你等一下,你不问我,你会后悔的!” 李牧放慢脚步,偏头看向柳明岚,“说。”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柳明岚嘟着嘴,明显是在赌气。 李牧转过头,作势便又要走。 柳明岚银牙一咬,赶忙拦住李牧,有气无力道, “宏文四年……” “我让你说条件。”李牧打断。 随即,柳明岚眼睛一亮,一蹦三尺高,强忍着冲上去抱李牧的冲动,有些娇羞的说道, “璃哥哥,你刚也听到了,我,我有一个心上人……” “燕王府的世子。”李牧接茬。 柳明岚连忙点头,随后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这才扭捏道, “那个,那个他总是躲着我……” “璃哥哥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把他抓到我面前,我倒要问问他,究竟为何这般怕我!” 柳明岚说到最后,用力握起了小拳头,明显有些真的生气。 李牧怔了怔,犹豫半晌道,“可。” 闻言,柳明岚眸中漾起一抹狡黠,呲牙笑道,“多谢璃哥哥,那个,那个他要是不喜欢我,你能帮我揍他吗?” 李牧偏过头,瞟了柳明岚一眼,总觉得这妮子是不是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是在故意捉弄自己,沉默片刻,冷冷道, “不要得寸进尺。” 柳明岚一缩脖,吐了吐舌头,弱弱的“哦”的一声,这才开口道, “老师是宏文四年嫁入太尉府的,这件事都城的人都知道。” “说点别人不知道的。” “你别急嘛。”柳明岚扬了扬下巴,随即四下扫了一眼,小声说道, “老师嫁入太尉府是为了和穆伯伯置气,当初都城没人敢娶老师,都知道她一颗心全在穆伯伯身上。” “所以,老师是用慕容家的恩情,胁迫孙太尉娶的她哦。” 闻言,李牧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熟悉。 这时,却见柳明岚脸色忽然变了变,恼怒的说道, “其实原本那就是一句气话,老师也不用真的嫁。要怪就怪穆伯伯明明答应了会来抢亲,但他却没来,老师这才一气之下真的成了太尉夫人。” “穆哥哥,你会帮老师吗?”柳明岚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透着兴奋。 然而,李牧却是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旁人不该干预,也干预不了。” 第649章 逐半生,等不来蓦然回首。 慕容家,是前朝少有的江湖世家。 祖上是镖局发家,但前朝本就动荡,镖局生意更是难做。 走镖的赏金,还不及被货物丢失的罚金多。 虽然靠着与兵家那点交情勉强度日,但没落几乎已成定局。 那一年,穆家遭难,全族上下只剩穆真这一名七岁幼童。 幸得当时的兵家兵首孙惊飞相救。 穆真三岁识文断字,五岁便已能写出有些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锦绣文章。 孙惊飞不愿穆真的资质被埋没,若是留在自己身边,便只会被打上兵家的烙印。 于是将八岁的穆真,托付给了没有百家背景的慕容家。 那一年,四岁的慕容锦绣,头一次见到这个呆呆愣愣,满口之乎者也的大哥哥。 也只有她知道,这个看上去与世无争,眼中只有经纶学富的男孩,心底其实藏着难以言说的仇恨。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穆真在慕容家的日子过的不算差,因为是兵首托付,他并没有经历那种寄人篱下,处处遭人白眼的境地。 相反,还有一位慕容家的大小姐,处处护着他。 之后的四年间,穆真的资质被儒家看中,更是被儒师亲自收为弟子。 那一年,穆真离开了慕容家,远赴圣人居求学。 便是从那时起,穆真的锋芒不再掩饰。 短短十年,便已是百家中年轻一辈的翘楚。 慕容家与圣人居一南一北,慕容锦绣唯一期盼的,也不过是每年穆真回慕容家探望的那几日。 但随着年纪增长,穆真回慕容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二十二岁那年,一连三年都未再回过慕容家,甚至被人说是忘恩负义也没做过任何解释的穆真,开始着手调查当初家族被灭的真相。 也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外出历练的墨家天骄,墨无言与沈三娘。 三人一见如故,共同经历无数艰难险阻,不似亲人胜似亲人。 也是在同一年,慕容家又出了一位才女,被大儒看中,破格成为了圣人居第一位女弟子。 十八岁的慕容锦绣,满怀欣喜的赶赴圣人居,却没能见到那个她思念了十年的男孩。 好在在那之后不久,穆真便回过一次圣人居。 多年未见的的二人再次重逢,穆真也向这个他在慕容家最亲近的小妹妹道出了家族被灭的真相。 那一天,慕容锦绣没有向穆真表明心意,少女的青涩让她无法说出口。 却在穆真离开的第二天,返回了家中。 她知道穆真心中有仇恨,也第一次知道这仇恨是什么,她希望慕容家可以助穆真一臂之力。 待穆真大仇得报,才是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时。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到家中,便传来穆真被儒家驱逐的消息。 原因则是京中的一户三品大员被人图灭了满门。 作案之人两男一女,其中便有穆真。 慕容家当即与穆真撇清了干系。 墨家则以交出阵甲制作图,从此远离朝堂的代价,保下了墨无言与沈三娘。 然而儒家朝中官吏众多,即便儒师有心,十二大儒却无一人同意牺牲儒家利益保下穆真。 最终又是孙惊飞交出兵权,卸下兵首之位,甚至直接退出朝堂告老还乡,才让朝廷不再追究。 穆真也从此消失在了世人的视野中。 此后许久,慕容锦绣一直在打探穆真的消息。 然而却在她好不容易找到穆真时,竟得知穆真为了沈三娘与墨无言赌斗,甚至因此废掉了一条腿。 那段时日,她便一直守在穆真身旁,直到穆真醒来,才黯然离开。 并央求沈三娘不要将她来过的事,告知穆真。 由于慕容家弃车保帅的关系,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穆真。 尤其是当她得知,儒师并非真的将穆真逐出师门。 而是以卸任实权的代价,将穆真托付给了他一位隐居的师弟。 这才换来在朝儒生,推动接受孙惊飞保下穆真的提议。 到头来,真正抛弃穆真的只有他从小生活的慕容家。 而穆真当初之所以故意与慕容家疏离,也是为了不连累慕容家。 穆真定是猜到,慕容锦绣会为他回家求助,才在决定报仇前,找到慕容锦绣与他说明缘由。 为的就是让慕容锦绣回家报信,好让慕容家早做准备。 难得慕容家并未让穆真“失望”。 再后来,宋、赵、李、三姓起义。 短短数月,九州便改名换姓。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穆真重新回归儒家。 但却带来了足以颠覆儒家现有学说的“心学”。 造化弄人的事,这反对心学的带头大儒,便有慕容锦绣的老师。 二人再见之时,已成了针锋相对的敌手。 然而即便如此,慕容锦绣依旧处处偏向穆真。 于是在宏文四年,慕容锦绣的老师找到她,声称只要穆真敢上门抢亲,他便不再阻止二人来往。 并答应让穆真进入朝堂,有能力完成志向。 慕容锦绣当然不愿,她宁愿一直这般默默守护,也不愿嫁与她人为妻,何况那人还是穆真视为再造父母的儿子。 这种当不了你娘子,就当你嫂子的事,慕容锦绣干不出来。 好死不死的,慕容锦绣的师父不知用什么办法,竟骗来了沈三娘。 原来穆真早与这对挚友透露过心事,慕容锦绣的情意他自然知晓,心中也早有涟漪。 只是因为他觉得当初为了报仇,险些连累慕容家,对慕容锦绣有亏欠才不敢表明心意。 为了保险起见,沈三娘特去套话,甚至言语刺激。 竟真的让躲在暗处的慕容锦绣听到了那句话, “倘若锦绣真要嫁与不喜之人,哪怕有违礼法,我也定会带她离开。” 于是乎,一场盛大的婚礼便在太尉府举行。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新郎从原本的孙破举,变成了足足长慕容锦绣几十岁的太尉孙惊飞。 那场婚礼持续了一天一夜,宏文帝亲自到场作为证婚人。 也是那场婚礼,潜伏在都城的前朝余孽,倾巢而出,刺杀四年来头一次离开皇宫大阵保护的宏文帝。 那时众人才知道,婚礼不过是个局,设局之人正是慕容锦绣的老师。 而目的便是为了肃清隐藏在都城之中的前朝余孽。 也正是因为那场婚礼,穆真就此离开了都城,返回圣人居入了三楼。 抢亲? 他如何去抢一个屡次救下自己,对自己如兄如父之人的亲。 他已经做过一次这样的事,为此还废了自己一条腿作为代价。 慕容锦绣的老师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一个计谋,一石三鸟。 赶走了穆真这根眼中钉,在兴朝站稳了脚跟,以联姻拉拢了重返朝堂的新贵。 婚礼并未如期举行,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针对前朝余孽的局。 然而慕容锦绣的老师却并未因此就放过穆真,他拿出了当初穆真为了私仇,与那些前朝余孽结交的证据。 而在这时,在礼堂枯坐一天一夜,等待心上人出现的慕容锦绣,却以太尉夫人的身份,发声为穆真作保。 与谋逆相关,孙太尉只能默许,既没首肯,也不否认。 新进左相暗中使力,燕王以为柳家小姐庆生,顺便商量婚事为由头入京,随后在朝堂叫嚣。 最终,这件事便以穆真终身不得入朝,草草收场。 … 李牧看着前方小心翼翼跟在轮椅后面不敢迈前,也不忍慢一步的慕容锦绣,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她追逐了半生,如今已年近花甲,老师为何就不肯回头看一眼。” 第650章 被捅的稀烂的窗户纸。 李牧低声呢喃,甚至没有注意自己对穆真的称呼,更没用腹语。 柳明岚转头看向他,“璃哥哥?” 李牧自知失态,轻咳两声,扭头看向柳明岚。 柳明岚抿了抿唇,好奇道, “璃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叔伯也是被人算计,这件事……不能全怪他。” 李牧用腹语回答。 他看得出,柳明岚对穆真尊敬,全是因为她的老师。 实际上她是有怨气的。 柳明岚微微低下头,她也知道不该在李牧面前说穆真坏话,但刚才一激动,话便那般脱了口,如今也只能叹气道, “可穆伯伯说了他会去的,他亲口说的话他却没做到。” 李牧语塞。 的确,若非听到穆真亲口所说,慕容锦绣也许不会答应这种荒唐事。 她一直追逐穆真的脚步,或许也真的想看到穆真为她疯狂一次。 李牧似乎能想到她当时的心情。 即便最后婚礼取消,宾客全都离开。 她依旧守在礼堂,只等着她想等的那个人出现。 在得知穆真已经离开都城时,想必已是绝望。 李牧深深吸了口气,对于二人的坎坷感到唏嘘。 即便是这样,慕容锦绣最后还是不惜牺牲自己的后半生,也要保护穆真平安。 她那时并不知道穆真入了三楼。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后来知道穆真离开后入了三楼,如今才会又这般…… 否则她那颗心怕是早就死了。 毕竟儒家之人都知道,入三楼等同寻死。 只是让李牧不解的是,老师宁愿寻思,也不愿直面内心,要是换成他…诶? 李牧突然想到,穆真如今无法接受慕容锦绣的原因。 孙太尉对穆真恩同再造。 虽然二人对外宣称是忘年交。 但李牧看得出,穆真提起孙太尉时,是孩子对父亲那般的尊敬。 而慕容锦绣如今的身份……算是他娘?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内情,但礼教这关却不是这么容易过的。 想到这里,李牧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这关……他似乎过了! “璃哥哥?” 柳明岚察觉到了李牧的变化,试探着问道, “璃哥哥是不是生明岚的气了,明岚不该在背后指责穆伯伯,这不是君子所为。” 李牧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道, “无妨,你说的对!” “对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师公是哪位大儒?” 闻言,柳明岚一愣,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贼兮兮道, “璃哥哥是想为老师出气吗?” “不过不用了,她不再是明岚的师公,老师前不久已和她断绝了师徒之情,也是在那之后,老师才像现在这般…这般又活过来了一样。” 柳明岚呲着牙,显然是真心在为她老师高兴。 然而,李牧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仅仅是断绝关系可不算完。 细算起来,若非穆真命大,没有真正的进入三楼,说不上如今已成了训蒙中的一袭白骨。 “我会杀了他,包括算计过老……叔伯的所有人,这并非隐秘,你不说也无妨。” 李牧并未隐瞒,或者说,他就是想让柳明岚将这句话带给慕容锦绣。 两人毕竟有着师徒之情,李牧想知道慕容锦绣的态度。 若是真的因为杀了慕容锦绣的老师,而让她和穆真彻底离心,这并不是李牧想看到的。 毕竟还有一种死亡,叫做意外。 坏人可以由李牧来做。 闻言,柳明岚杏目圆睁,片刻后眼底露出笑意,微微扬了扬下巴,故意傲娇道, “明岚的意思是,璃哥哥你迟了。” “迟了?” “对,他已经死了,是明岚心上人的功劳哦。” 柳明岚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透着狡黠。 “你心上人不是我吗?” 李牧皱眉,脱口而出,然而话一出口便发现坏了。 柳明岚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随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掐起小蛮腰,佯装生气道, “璃哥哥再说这些,明岚便不理你了。” “明岚视璃哥哥为兄长,之前璃哥哥应该听到了的,明岚的心上人是穆伯伯的二弟子,璃哥哥别为难明岚好不好……” 说着说着,又糯糯的低下头,装起了委屈。 李牧藏在面具下的嘴角一抽,庆幸刚才的话比较大胆,柳明岚应是没察觉到他的声音变了。 微微点头,做出一副坦荡模样,用腹语说道, “我从未与女子这般相处过,有些误会还望明岚…明岚妹妹勿怪,你可能与我说说你那,那心上人做了什么?” “噗嗤!” 只见柳明岚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随即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谢过璃哥哥,能对明岚这般好。” “我那心上人,璃哥哥应该听过的。”柳明岚眨着大眼睛,眼中透着期待。 “嗯,叔伯的二弟子,叫李牧,自是听过。”李牧并未察觉不妥,只是顺着柳明岚的话头说。 柳明岚激动的握紧了小拳头,能听到李牧亲口承认是她的心上人,没直接蹦起来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小脸通红的轻轻“嗯”了一声,接着道, “前段时间,阴阳家勾结外族谋逆,其中牵连到了御史大夫魏颜,如今他已经以谋逆罪在菜市口被砍头了。” “这些,可都是明岚心上人的功劳哦。” “魏颜?魏颜是你师公?”李牧诧异。 他记得,魏颜是被他一剑斩首的,不过那件事已经被封锁了消息。 虽然都城中绝大多数的权贵都知道,不过对外还是宣称,魏颜是在菜市口被砍的头。 当然李牧提供情报,当场戳穿冗夷人阴谋的功劳,也是赏赐过的。 只是,没多久这件事便被营救南城百姓的壮举给掩盖了过去。 在百姓心中,李牧的形象多还是如同燕王那般的勇猛武将。 这件事柳明岚明显并不知情。 但慕容锦绣应该知晓才对。 想到慕容锦绣之前对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李牧微微松了口,至少这杀师之仇,应该不会影响她与穆真的感情。 柳明岚笑嘻嘻的盯着李牧,之前或许还尚存那么一丢丢的矜持,如今有了慕容锦绣和穆真的前车之鉴。 明明两人之间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却都要端着。 柳明岚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走了她们的老路,就要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将她和李牧这层窗户纸捅个稀烂。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议会厅的门口。 穆真二人并未入场,而是一直在门口候着。 见到李牧二人前来,穆真也不说话,扭头便走。 明明关心的要死,却依旧傲娇的不行。 见状,柳明岚朝着李牧眨了眨眼睛,便赶忙追上,乖巧的推上了轮椅。 李牧微微耸肩,对于二人的事,他并不想刻意插手,只是心中憋着一口气,想了想,快步上前凑近了慕容锦绣说道, “师娘,这些年,委屈您了。” 慕容锦绣脚步一顿,当即愣在了原地。 眼眶逐渐变的湿润,这一刻,她似乎明白穆真为何如此重视李牧。 就光是这张讨人欢心的嘴,又怎能不让人偏心。 李牧说完,也没有停留,胸口那口闷气似乎舒缓了不少。 只是刚一进入议会厅,便察觉到数道目光朝自己这边投来。 尤其是其中两道截然相反的目光。 一道警惕隐含杀意。 一道清澈柔情似水。 让李牧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不动声色的远离了柳明岚一些,这才冲着其中一道微微颔首示意。 只是这心中却是不解,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第651章 我这新马甲塌房了? 李牧恨不得扭头就走,不知为何,在面对墨流萤时,总有些心虚。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场心魔。 李牧总有种青春期时,前夜因为梦到校花而弄脏床单,第二日见到校花便会脸红心跳,还时不时想起梦境内容的羞涩感。 尤其之前与墨流萤相处时,两人最多不过是有一点点眼神之间的小暧昧。 这次再见,这丫头明显主动了许多。 但墨无言和穆真这种关系,李牧是真不敢在没有任何名分下祸害人家姑娘。 而许豆豆…… 李牧有些说不上来,偶遇,英雄救美,帮助其解救父母。 俗套却又那么水到渠成。 理智上,李牧不是很想招惹她,这妮子侠气太重,爱多管闲事,还有种想要拯救世间疾苦的圣母大爱。 对于这种性格的女子李牧是敬而远之的。 奈何有些东西,对于男人来说是无法凭借理智抵挡的,比如金钱,比如权势,比如…对方出的一对g。 李牧看着挽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还没想清楚她们怎么会凑在一起,便听身后传来慕容锦绣的声音, “璃儿,为何不进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锦绣抬手拨弄了一下鬓间的发丝,头微微低着,能够看到,脸颊上还透着淡淡嫣红。 显然是还没从李牧方才那声师娘上缓过来。 李牧没有说话,微微颔首便跟在身后进入了厅中。 心中则是盘算着许豆豆方才那满是杀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在姜城吃盖饭的事被知道了? 不能…… 思索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席位旁。 正和穆真攀谈的墨无言转头看向李牧,打量片刻后,疑惑道, “穆老头,这真是你侄子?你家里人不是都死完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沉默,皆是一脸震惊的看向墨无言。 堂堂墨家钜子,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这种事也是能当面说出来的。 穆真显然懒得搭理他,连眼睛都没抬,便与一旁的许父许母打起了招呼。 墨无言对此也不在意,嘴角一咧,大手按在李牧的肩膀上,余光瞟了眼他身旁的慕容锦绣,意有所指道, “当真是侄子?这张面具下面该不会长了一张和墨老头一模一样的脸。” 话罢,许父许母也同时向这边投来了目光。 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墨无言敢这般打趣穆真了。 李牧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本以为墨流萤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墨无言,没想道竟没说。 偷偷瞄了眼站在墨无言身后的墨流萤,便见她也正朝着自己抿嘴笑着。 这时,墨无言微微偏头,挡住了李牧的视线,很是肉痛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木盒子,递到了李牧手中, “此乃冰凝膏,万金难求的神药,祛除灼伤疤痕有奇效,便作为见面礼赠与你了。” 李牧愣了一下,还有些发蒙,便听墨无言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这穆老头就是规矩多,要我说,男人身上有点疤痕算什么,就他一天穷讲究。” 很显然。 就李牧这身打扮,若非是要隐藏身份。 便是要遮盖身体的残缺。 他墨家就有很多弟子,在实验时面部被大面积灼伤,从此不再以真面目视人。 墨无言感觉自己看穿了一切,随即回头冲穆真扬了扬下巴。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如何?我大方!” 然而李牧自是不会知道墨无言的这些想法,不过长辈见面送些见面礼也是常事。 正准备道谢,便见许豆豆突然挣脱开了墨流萤的手,快步上前,盯着李牧问道, “就是你?” ? 李牧低头看向许豆豆,见她一副要为闺蜜打抱不平的样子,沉默半晌却并没有开口。 墨无言转头看了眼许豆豆,疑惑道, “豆豆,你们认识?” 许豆豆抬眼瞟了眼墨无言,随即摇头道, “不是,他,他就是之前送小萤儿回来的人。” “豆豆。” 这时,墨流萤也追了上来,在身后拽了拽许豆豆的衣角,一脸歉意的看向李牧。 墨无言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牧。 他本还想悄默默的弄死这小子,没想到人竟敢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一把夺回李牧手中的木盒,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走。 现在弄死李牧是不行了,但这件事,肯定是要找穆真要个说法。 墨流萤本想叫住自家爷爷,到嘴边的话又不知要如何说,冲着李牧盈盈一礼,压低了声音道, “对,对不起。爷爷他……” “璃哥哥,穆伯伯叫你过去!” 这时,柳明岚也跑了过来,看到墨流萤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扫到许豆豆的胸口上。 下意识的挺了挺胸,小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这两个女人很危险! 柳明岚心中警铃大作。 一个很…凶! 另一个容貌竟不输她四姐。 本还想着在“穆璃”面前矜持一点,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 一把挽住李牧的手臂,扬起小脑袋,故作亲昵的嗲声嗲气道, “璃哥哥,你与这两位姐姐认识?” “李……哥哥?” 闻言,墨流萤的俏脸顿时煞白,喃喃念叨了一句,便默默低下了头。 然而一旁的许豆豆却是眼前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太好了,这两人的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许豆豆瞬间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李牧还是懵的,许豆豆的敌意,墨无言突然的的态度转变,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刚才的对话李牧可以听出,墨无言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可他这新马甲也没做过什么事啊,这么快就塌房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此地不宜久留,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李牧觉得还是先离开再说。 轻轻抽出被柳明岚抱住的胳膊,很是冷漠的用腹语说道, “叔伯应该是有事,失陪了。” 谁知,许豆豆却伸手拦住了他,抱拳道, “小女子农家许豆豆,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感谢你之前将我家小萤儿送回来。” 许豆豆一改之前仇视,谈吐爽朗,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李牧皱了皱眉,用腹语说了句“穆璃”,也不等许豆豆再开口,便快步离开。 “穆璃?”许豆豆默默念了声,见这人竟然这般无礼,狠狠瞪了一眼,随即目光看向有些呆愣的柳明岚,笑着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我看你与那位穆璃兄弟……关系匪浅,你二人可是……” 柳明岚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手,李牧之前可没这么拒绝过她。 一定是因为眼前这两个女人! 恶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语气不善道, “真是没规矩,我和璃哥哥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正要转身离开,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再次回头提醒道, “你们也看到了,我璃哥哥不近女色,你们最好离他远点!” 话罢,转身就走。 她也没想到,李牧都包成这样子了,还是这么能招惹女孩子。 一个个还都是这种世间绝色。 第652章 “他来了!他是谁!” “不近女色?哈哈哈!” 许豆豆笑的前仰后合,对于柳明岚的敌意,她是一点不放在心上。 一旁的墨流萤听到“穆璃”二字,低声重复了两句,随即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墨流萤的笑声,许豆豆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震惊的看向身侧,试探着问道, “你之前不知那人的名字?” “嗯。”墨流萤想了想,掩嘴笑道,“算是。” 她刚才看到李牧对她冷漠却与柳明岚亲近,确实有些不舒服。 可随后见李牧那小心翼翼将手臂抽离的动作,气便已经消了大半。 再听到那的化名,这才意识到李牧如今要隐藏身份,自是不能与自己过于熟络。 至于柳明岚,隐藏身份的工具罢了。 李牧风流的名声天下人尽皆知,穆璃公子“不近女色”,确实是最好的掩护。 墨流萤虽然很少离开墨城,但墨家弟子外出任务是常有的事,对于如何隐匿身份,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许豆豆完全弄不清楚墨流萤怎么又开心起来了,方才明明还是一副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模样。 手指轻轻戳了戳墨流萤的柳腰,十分不满道, “你究竟看上那人什么?藏头露尾,搞不好一脸的大麻子,吓死你。” 墨流萤并不在意,她还没见过生的比青衣哥哥还周正的男子。 笑盈盈的指着自己琼鼻两侧的小雀斑,故意问道, “是这样嘛?豆豆没有没被我吓到。” 见状,许豆豆揉了揉眉心,暗暗瞟了眼李牧。 这人,绝对有问题。 什么不近女色。 她刚才明明察觉到,这人的目光在她的胸口不知停留了多久,和那坏人简直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不近女色? 骗鬼呢! … 另一边,李牧与柳明岚一同来到穆真身边,对着许父许母,以及那位墨家的长老一一行礼。 墨无言黑着脸,目光审视的打量着李牧。 很显然,他没能从穆真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最关键的是这里人多眼杂,许多事情并不适合摊开了说。 如今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简单寒暄后,穆真便带着几人去了专属儒家的位置。 李牧这才发现,之前那三位大儒,早就到了这里。 只是与别家席位不同的是。 儒家席位分割两侧,那三人一边,穆真几人一边,大有分庭抗礼的意思。 经过之前不知算不算修罗场的小插曲。 李牧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厅中。 墨家席位上,墨无言与一名墨家长老为首。 许父许母与两名小辈一起位列后座,显然这次峰会农家依旧不参与,只是旁听。 名家作为峰会的举办方,出席的是两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看容貌有四五成相似,应是一对兄弟。 医家来的是葛老和孟似玉。 凝儿姐果然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只是看上去,这对公媳的组合有些奇怪。 丈母娘孟似玉坐在主位,葛老则是优哉游哉的坐在后面小辈的席位上品着茶水。 李牧知道,葛老早就不参与医家内部的事情,这次来怕也只是给这位逆生长的丈母娘撑台面的。 让李牧意外的是,这位已经年近花甲,外貌却依旧如同三十美妇的老丈母娘,手段还真不一般。 医家的其余长老一个没来,足以说明她已经基本掌握了医家大权。 不过李牧不清楚的是,这一切还都要归功他和秦绸。 若非是有拔出医家内应的事作为契机,孟似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重新站稳脚跟。 除此之外,还有李牧从未见过的兵家与法家。 听闻这两家在前朝破灭后,便几乎进入了半隐世的状态。 如今占据北边的荒界外围,平时并不与外界联系。 自政自理与南域的情况有些类似。 道家席位上是善渊善阳师兄弟二人,他们似乎比李牧几人更早到场。 让李牧意外的是,李玲儿竟也在场。 笑容端庄,举止大方,跪坐在道家小辈的席位上。 李牧蹙了蹙眉,总觉得有些不爽,瞟了两眼就不再去看。 目光环视整间大厅,还有些李牧并不认识,最终目光落在了纵横家的席位上。 那里只坐着苏雨薇与春桃四女。 其她几女并不在此处。 李牧知道,其实纵横家是不屑出席这样的场合。 过往客主来参加峰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让世人知道,这九州还有个纵横家。 纵横家真正让人忌惮的,是那位从没有人知其真正身份的纵横剑主。 说起来,张寒蕊这个身份确实掩盖的很好。 其余人只知她是从小就叛逆离家的纵横家小师叔,十几岁就跟在了单眉身边,有的只是辈分。 父亲更是上代客主,旁人早将她归入了丰谷客一派。 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便是那位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纵横剑主。 李牧知道这件事,还真要多亏了那个梦。 在从南域回程的马车中,他亲耳听到张寒蕊被人称呼为剑主。 怕是也只有那位笑起来让人感觉很安心的原主母亲,才能让这位绝色小姨放下所有防备。 李牧轻轻叹息,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得知张寒蕊的秘密。 怕是就连她自己也不会想到。 这时,李牧发现了一位熟人,弱水堂的唐沁! 她孤零零的低头坐在阴阳家的席位上,身边没有一个人。 怯懦,自卑,无助,完全没了当初打上门来时的骄傲。 唐沁似是察觉到了李牧的目光,微微抬头,与李牧目光交汇时,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便重新低下了头。 这个女人,难道认出我了? 李牧挑眉,唐沁方才那个眼神有些奇怪 不过很快,李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连苏雨薇她们都没认出自己,甚至他还被春桃剑指喉咙,被秋菊指着鼻子嘲讽。 如此知根知底的枕边人都没认出来,唐沁与他并不熟悉,对方又怎能认得出。 “果然是个窝囊废,这种场合竟也迟到,等下有他好看的。” 这时,李牧听到身旁柳明岚的小声抱怨。 “你说谁?” “啊?璃哥哥听到了?” 柳明岚一惊,连忙捂住了嘴巴,随即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方才的声音极小,怕是就连她自己也不能完全听清,李牧竟然听得到 难道他一直在关注我? 柳明岚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否则怎么解释。 据说有些人光是盯着别人的嘴唇,便能知晓他在说什么。 他,他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嘴唇看啊。 柳明岚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唇瓣,兰花味的君子幽兰,是明烟楼当季的爆款。 默默记下,随后不动声色的挪开捂着嘴的小手,微微扬起头,好让李牧能看的真切。 李牧方才只是下意识发问,这会也察觉到了不妥。 为了不越描越黑,索性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静静等待着柳明岚的回答。 然而,柳明岚却将这一幕当成了李牧偷看被抓包的害羞表现,心中窃喜,刚要开口解释,便看到了厅门口出现的小太监,随即一脸鄙夷的开口说道, “呐……他来了!” 话音落下,只见数十名身披甲胄的护卫进入场中,分列两侧让出一条道路。 紧接着,一名锦衣华服,手持折扇的男子,缓缓走入厅中。 柳明岚脸上写满了不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小嘴一瘪轻声啐道, “真是没见过世面,搞这么大阵仗,我看你等下怎么收场……诶?他是谁!” 第653章 这是峰会? 发出疑问的不止柳明岚,众人皆是一脸不悦的看向门口。 往年,宏文帝都会带太子一同出席,众人自是知道这人不是赵楚希。 本就因为皇室迟到有些不悦的众人,更是直接显露出了不耐。 法家席位上,一名约莫五十来岁的老者直接开口讥笑道, “既然皇室不愿出席,那往后便不用留位置了,百家峰会,本就没有皇室的位置。” 此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但哪怕是穆真也没有出言辩驳,只是皱着眉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年轻人。 再看其人的反应,显然也是赞同法家之人的说法。 其余百家都自持身份,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兵法两家,就成了众人的嘴替。 李牧这才发现,皇室的席位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是与其余百家类似。 显然在这峰会中,并没有什么特权。 门口,俞守业折扇敲击着手心,目光扫向厅中众人,随即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朗声道, “方技家俞守业,见过诸位前辈。” “方技?可有人听过?” “不知,多半又是个想要扬名的疯子。” “速速将人赶出去,既然皇室的人不愿来,便不用等了。” 然而,俞守业却并未因为众人的话而有丝毫变化,径直朝着皇室的席位走去。 见状,那法家的老者又要开骂,却被名家二老拦住,其中一人快步走到那名小太监身边,开口问道, “敢问公公,太子如今在何处?” 小太监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光是老者身上的威势便让他有些站立不安,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太,太子殿下身体抱恙,今日,今日一切事物,由,由俞先生做主。” 名家老者皱了皱眉,显然很是不悦,却还是耐下性子对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今日便由这位俞小友代表皇室,莫要耽搁了今日的大事。” 提到“大事”二字时,还提议加重了语气。 闻言,众人皆不应声,但意思已是默许。 毕竟今日主要目的,是如何分割阴阳家留下的这块大蛋糕。 上至皇族祭祀,兵工制造,下至都城医药,百姓民生,分得一块都是难以估量的利益。 甚至,儒家魏系一脉倒台,朝中正是用人之时,此时是安插各家眼线的最好时机。 众人只当这方技家是那脓包太子想要扶持的属于他的“阴阳家”,并未将其当做一回事。 一场风波无疾而终。 只是,在场有三人,听到这方技二字时,反应却与其余人有所不同。 其中二人自然就是李牧与孟似玉。 就李牧所知的,冗夷之乱有方技家的影子,医家的事更是方技家主使。 如今看,这方技家又和太子有牵连。 孟似玉则是一直在调查着方技家,却没有丝毫头绪,正一筹莫展,方技家的人竟然就站到了自己面前。 害她在床榻之上躺了这么多年,这笔账总是要算一算的。 而最后这人,却是兵家席位上,一位从始至终都没睁眼的老者。 在听到“方技”二字时猛睁开了眼睛。 作为当代兵首,前朝的拥簇者,这两个字他可谓是深恶痛绝。 当初那名诱导前朝帝皇求仙问道,追逐长生的方士,不正是自称方技。 方技者,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这两句话。 俞守业的出现,让他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莫不是前朝最终的灭亡,与如今的赵姓皇室有关? 还是说,方技家又出手了? 如今这兴朝,又要重走前朝的老路! 他不敢想,他对前朝皇室确有愚忠,但也知如今的国泰民安来之不易。 所以他才带领兵家旧部远离都城,既不效忠,也没有要返兴复归的意思。 就在这三人各有心思之际,厅中的议论也已进入了白热。 名家希望与儒家一样,推荐弟子入朝为官。 墨家可接下铸造司的烂摊子,但需要皇室出面,推广墨家现有的所有利民研发。 并要从中抽利,以便日后研究。 这样墨家弟子就不用像之前一样,整日外出接取官府发布的任务,将心思都放在学术上。 人宗可重拾祭祀大任,但国师一职就算了,人宗没这闲工夫,想要求卦占卜国运,让宏文帝亲自来青峰观。 医家什么都没说,也不用说。 即便是过去的弱水堂,背后站着的依旧是医家。 更别提那些天灾导致的重大疫情,除了医家,旁人根本没有能力处理。 当然,作为阴阳家仅存的一脉,唐沁自是也插不上话,比起不受人待见的俞守业,还要小透明。 兵法两家与往年一样,用荒界独有的矿藏香料换取丝绸粮食,对于都城的纷争他们并不感兴趣。 话最多,要求最少,纯纯的看热闹。 最终,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落到了代表皇室的俞守业身上。 李牧方才虽然心不在此处,但众人议论的过程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绝了!” 各家自说自话,将利益分配的明明白白,与李牧一开始预想的峰会大相径庭。 言语间就像是在给皇室赏饭吃,这兴朝没了他们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灭国,态度极其傲慢。 李牧突然意识到,皇室和百家的地位,并不像自己穿越前的那些古时王朝那般。 如今这九州,更像是皇室与百家共同治理,且因为亲疏有别,皇室还是势弱的一方。 李牧甚至推断,若非因为祖宗规矩或是民心等问题,百家分分钟敢反。 过去,李牧只以为宏文帝头疼的是那些百年的门阀世家。 如今看来,如同诸侯的百家,才是皇室最大的心病。 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李牧扪心自问,若自己是皇帝,能忍的了有人骑在头上拉屎? 李牧不是很懂政治,见众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也弄不清究竟是自己的思想过于超前,还是皇室过于窝囊。 毕竟只要思想的束缚还在,他眼中的不合理,对于这个世界也许才是合理的。 李牧皱眉想着,有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突然,重重的在自己的面具上敲了一下。 这种国家大事关他屁事! 荼毒百姓,异族入侵,这种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事他操心一下也就罢了。 像这种历史的车轮子想要碾谁,是他一个小小穿越者能管的了吗? 他现在要关心的,是这峰会之后,与善渊的交手。 第654章 突变。 俞守业自进入厅中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这副优雅的表情。 即便是被人当做背景板,脸上的倨傲也丝毫没有改变过。 见众人投来目光,俞守业不急不慢的甩开折扇,轻轻晃了两下,这才开口道, “此番前来,太子殿下早有交代,诸位前辈乃九州基石,商议的结果皇室自当应下。”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中都出现了错愕。 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价。 他们之所以如此过分,便是要给皇室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毕竟双方是要合作,又不是要真的撕破脸。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便听俞守业又道, “不过在此之前,太子殿下还吩咐了两件事,需说在前头。” 话音落下,百家众人眼中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果然是有别的目的。 不过这更让众人警惕了起来,猜测眼前这男子接下来要说的事定不简单。 俞守业似是很满意众人此时的表情,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了儒家的席位上,收扇抱拳一气呵成,声音不卑不亢道, “前有伯袭大儒刺杀燕王世子,后有闵居先生通敌叛国,企图倾覆我大兴江山。” “不知这件事,儒家准备如何给陛下,给太子,给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百家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三名大儒瞬间变了脸,那位看上去最年轻的大儒,当即呵道, “正所谓人死债消,你如今重提此事,究竟意欲何为?” 这位大儒名唤杜涛,有铁口直辩之称。 一开口就将问题抛回给俞守业,根本不接对方的招,算得上老阴阳人了。 俞守业淡淡的看了杜涛一眼,做出为难状,犹豫片刻道, “呵,人死债销?可笑……”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脸上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凝滞,当即话锋一转道, “也罢,杜大儒所言有理,此事便一笔勾销。” 旋即,众人都愣了一下。 这气势汹汹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结果人家一句话你就妥协?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便听俞守业又道, “儒家之事已了,如今,便说说这第二件事。” “阴阳家通敌叛国,百家之事,由百家自行解决,不知这件事,诸位要如何交代?” 闻言,众人果然被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去想俞守业方才那奇怪的举动。 杜涛此时正有些得意,毕竟在他看来,皇室妥协是理所应当的。 朝中近乎九成的官员,实际上都属儒家。 就连当朝左相陆重云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些人并不被儒家承认。 唯有那些大儒亲传,或者在圣人居中求过学的弟子,才会被称为儒家弟子。 其余的读书人只能自称一声儒生罢了。 “阴阳家之所以敢行此违逆之事,还不是皇室自己养虎为患,我等此次所分配各家义务,便正好杜绝了此等事情的发生。” 杜涛仰着头,侃侃而谈。 百家众人纷纷点头,显然是同意他的说法。 皇室想要疏离百家,结果自食恶果,这次阴阳家之事正是让皇室看清,百家对九州的重要性。 “没错,若非皇室纵容,一个百年间都未出现过天人返虚的学派,又如何做得到这一步。” “呵,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还有脸叫嚣。” “当时若非医家出手,乱子怕是只会更大。” 厅中之人纷纷应和。 并将当初南城之事的功劳,全都归功到了医家的身上。 当然这句话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医家虽然出手帮了忙,却也违反了互不干预的约定。 俞守业听着众人的嘲讽,也不反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直到这些百家小辈议论的差不多了,这才语气悠悠的说道, “诸位前辈所言在理,不过太子殿下倒是有一提议。” “提议?说来听听。” 这时,厅中只有一个声音,是从法家小辈的席位上传来的。 说话的是一名獐头鼠目的中年人,三角眼鹰钩鼻,是一看就很奸诈的那种类型。 李牧这才发现,方才那些起哄嘲讽的声音,似乎都是兵法两家的弟子。 其余百家弟子虽偶有插嘴,但多是被同行长辈瞪一眼,便不再吭声。 而那些兵家法家的弟子,不知何时已经分布在厅中各家之后。 所以才会弄的像是满场哗然的样子。 这算什么? 嘴替? 其余百家都自持身份,不会随意嘲讽。 所以才默认这些兵法两家的弟子这般? 这时,俞守业踱步上前,从席位走到了大厅中央,目光环视各家众人,缓缓道, “太子有令,即日起,设立监鸣司,百家弟子皆需登名造册由皇室统一管理,既同属我兴朝百姓,往后便不应再享有特权。” “百家所长本应造福百姓,却敝帚自珍,沦为为祸一方的毒瘤。” “即日起,各家传承送入皇宫,由监鸣司统一调配,如此不但可以造福百姓,更是杜绝了一家独大的局面,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庶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话音落下,杜涛第一个坐不住,当即拍案而起。 而更多人却是默不作声,然而,看向俞守业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李牧有点懵,他刚还觉得,这个样子下去,皇室和百家早晚要打起来,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只不过李牧有些不明白,皇室这是哪来的底气? 按照李牧的想法,就算要对付,也是逐个击破,眼下这算什么? 专门挑这种百家聚集的盛会,然后派个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说一番话就完了? 若是百家翻脸,皇室怕是往后都不用出皇宫了。 毕竟在李牧看来,只要个人武力值高到一定程度,斗不过你,弄死你就完了,哪用的了这么麻烦。 当初燕王三兄弟造反不正是用的这种最简单的方法,他们会看不明白? 正当李牧疑惑之际,鼻尖轻耸,目光下意识瞟向脚下。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随即猛的看向俞守业,用腹语说道, “不对,速将这人拿下!” 与此同时,李牧也已经冲了出去。 但由于善渊在一旁看着,李牧却并未使用全力,用的只是之前就故意让善渊看出的化劲水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俞守业站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四周发出几道机械启动的声音。 屋中所有门窗降下铁门,大厅瞬间变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有诈,诸位小心!” “哼,雕虫小技!” “老师……嗯~” “师兄,师兄!” 厅中顿时乱成一片,只是不断有人被袭倒地的声音。 这时,医家席位方向,传来一道运足了真气的声音,短暂盖住了厅中的嘈杂, “诸位小心,这厅中有封人气力的药物,老夫这有解药,诸位……噗!” 第655章 “三气法难道也能入品?” 葛老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身后好似被十数名混元境武者同时攻击。 好在他第一时间便服下了解药。 只是气海有些动荡,并无大碍。 这些攻击诡异至极,除非到了近前,否则根本发现不了,让人防不胜防。 而这厅中,到处弥漫着类似凝气散粉尘。 药性虽略有不同,但也能封禁武者绝大部分气力。 哪怕是天人境的武者,发挥出的实力怕是也不足一阶。 李牧扑了个空,也没有犹豫,一拳便轰在了地面上。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石砖之下另有乾坤。 一拳上去竟纹丝不动,这种材料李牧有印象,整个冬来关的内部便都是这种特殊金属制作而成的。 李牧咬牙,有些懊恼刚才为了不暴露身份,让余守业逃了。 这厅中眼下没有丝毫光线,即便是以李牧的视觉,也无法看清情况。 李牧当即闭上了眼睛,将费尽心力压制的六识全部打开。 那种磨人的感觉再一次钻入心间。 心脏、脉搏的跳动声,衣袍的磨擦声音,嘴唇蠕动带动的口水声,乃至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无数嘈杂一股脑的涌入脑海。 李牧双手抱头,单膝跪地,这种精神压力,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 然而,李牧却只用了数息时间,便熟悉了这种感觉,随即将这些信息整理归纳。 下一刻,李牧的脑海中便如热成像一般,倒映出了整个厅中的情况。 发现自己所念之人皆没出事,这才松了口气。 大厅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上百人,皆做出一副一手前端,一手扣动扳机的架势。 是那机弩? 凭借六识和非人的记忆,李牧仿佛开了天眼。 锁定所有人的同时,便准备放出灵气丝线。 只是,正当李牧打算动手时,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男子声音,“师兄,你照顾玲儿,我去去就来!” 经过第一波的箭矢齐射,此时的厅中寂静无声。 所以善渊的这声低语,便极为明显。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的同时,李牧便察觉那些机弩的目标瞄向了李玲儿与善阳的方向。 李牧心里骂了句蠢货。 然而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听大厅中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无为。” 这声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平稳低沉,却刚好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李牧感觉自己的脑壳好像被人敲了一下,即将出手的动作也是一顿。 然而那些机弩的准心,却好像无头苍蝇一般,上下左右晃了晃,失去了原本的目标。 什么情况,精神攻击? 李牧的脑海中刚刚生出疑问,便听到耳边响起了君九龄的声音, “三气法难道也能入品?” “九儿?” “啊?哦,哦,这人离入品只差了一步,还掌握法则之力。可使人短暂失忆,短则数息,长则数月乃至数年,因人而异。” “他身上应有灵器,否则根本无法支撑这样的消耗。” “本姑娘就知道这么多了,上次替你破除奴印消耗很大,没事不要叫本姑娘…诶呀,你给我滚开。” “嗯好了,本姑娘要调息恢复,狗男人你保护好自己,莫要冲动行事。” 君九龄语气飞快,一大段话下来几乎都没喘气。 李牧有些莫名其妙,君九龄猜测出他要问什么这并不奇怪,只是这说话方式却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宝贝我在跑步,等会聊”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竟然敢让我滚? “啊~” 就在这时,厅中再次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李牧确认方位,应是阴阳家至医家席位的中间。 而这声音的主人是……唐沁? 李牧并未在第一时间关注到她。 许豆豆、苏雨薇、老丈母娘她们都有凝气散的解药,能抵挡住最先一波袭击后这并不意外。 甚至春桃四女还反杀了不少袭击者,就像是早有准备。 而唐沁显然已经中了这空气中的凝气散,没事怕是因为被人当成了小透明,并不是第一目标。 李牧有些纠结,善渊善阳已经出手,眼下他最该做的就是按兵不动。 仅凭化劲实力,怕是很难挡得住这百余弓弩手的齐射。 李牧已经察觉,这些弓弩的威力并不相同。 低至二阶,高的便如同混元境武者的全力一击。 应是与那机弩中的果核有关。 而唐沁本身有二阶,中了凝气散后,血气精气几乎全无,身体强韧程度以及行动力,还不如不通武道的普通女子。 内家修为更是只有不到三阶的水准,应该能挡下这哪怕是混元境武者都招架不住的齐射…… 心里暗骂了声坏事的臭娘儿们! 见那些机弩的准心已经瞄向了唐沁,善阳那老东西似乎也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一咬后槽牙便直接扑向了唐沁。 与此同时,无数弩箭激射而出。 由于威力不同,速度也不尽相同。 其中能达到混元境威力的弩箭,近五十支,李牧迅速锁定那些弩箭的方向,眼前顿时一亮,伸手将唐沁拦腰抱起。 赤红血气包裹全身,抬手挡掉最前抵达的几根箭矢后,口中闷哼,一口鲜血已经含在了口中。 随即正欲遁离,这时,身后却传来孟似玉急切的呼声, “小沁,快躲开!” “卧槽!” 李牧在心中骂了声国粹,来不及多想,转身一把推向孟似玉的胸口,将她推回了葛老身边。 与此同时,一根弩箭直接穿过了李牧的小臂。 李牧倒吸了口凉气,这时,身后剩余箭矢接踵而至。 血气凝成的护罩转瞬破碎,只是片刻,李牧的后背便被扎成了刺猬。 箭矢如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然而,李牧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善渊的身上。 只见他单臂抬起,手中不知射出了什么东西。 数百杀手身子齐齐一颤,随后同时倒地。 “哗。” 下一刻。 厅中响起了一道火苗燃起的声音。 只见,善渊一手持剑,一手拿着火折,如同天神下凡般站在大厅的一侧。 他顺手点燃身边墙壁上的油灯,随后长剑一甩,动作飘逸且不失优雅。 配合上一身古朴道袍,让人有种自然超脱的感觉。 他的脚边有几具尸体,身穿黑衣,腰配短棍,手中还握着军弩。 脖颈处一道微不可察的剑痕,显然便是他们的致命伤。 第656章 感觉要穿帮,聪明的丈母娘。 “厅中刺客已尽数伏诛,诸位可以放心了。” 善渊语气温和,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出口便是石破天惊。 大厅中静了半晌。 随后便是接连火折亮起。 慕容锦绣护在穆真身边,示意柳明岚将厅中所有的油灯都点了起来。 随即,便见厅中已然是尸横遍野。 名家二老几乎被箭矢射成了马蜂窝。 兵法二家除了坐在首位上的那三名老者还奄奄一息,其他无一生还。 反观医家,墨家,所有人都好端端的。 只有孟似玉一脸一沉的揉着自己的胸口。 儒家这边另一侧的三名大儒已经没了气息,穆真瘫坐在地上,肩颈处中了一箭,身边都是他轮椅的残害。 道家自不用说,善阳闭眼打坐,身边都是断掉的箭矢。 李玲儿双手抱腿,将头埋于腿间,颤巍巍的躲在他身后。 最淡定的竟然是纵横家。 苏雨薇端庄跪坐,看样子从始至终都没移动过分毫,纤细手指还在摆弄着鬓间的发丝。 春桃四女伫立左右,脸上也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这时,李玲儿似是察觉到了火光,缓缓抬头,口中唤道, “二哥……” 她显然被吓坏了,眼角挂着泪花。 善渊快步走到她身前,在距离她一米左右处停下,抬起的脚挣扎了半晌,也没能再向前。 握剑的手微微用力,沉默片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没事了,二哥在。” 李玲儿“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匆忙起身,似是想要上前去拉善渊。 此时此刻,她很需要有亲人在旁安慰。 见状,善渊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竟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李玲儿脚下步子一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就在这时,厅中传来一声悲鸣。 只见穆真一把推开慕容锦绣,单腿站立,随后又跌倒,手指指着前方,口中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声音中透着悲凉,一声比一声小,到最后已然失了声。 众人随着手指看去,便见一背后扎满箭矢的黑袍人,怀中抱着一蓝裙女子,跪在地上。 “啊~” 下一刻,两道少女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墨流萤刚迈出一步,竟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身旁的许豆豆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她,回头诧异的看了眼墨无言。 随即目光看向那黑袍刺猬,也是微微皱了皱眉。 她虽然不喜这人,但也没想让他死。 看这样子,是为了救那蓝裙女子? 难怪小萤儿接受不了,哎,我可怜的小萤儿啊。 唐沁躺在李牧怀中,一脸复杂的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白色面具,想要伸手触摸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口中颤巍巍的问道, “你,你是谁,为,为什么要……” “你这贱女人给我滚开!” 这时,踉跄跑到近前的柳明岚一把扯住唐沁的衣领,直接将人从李牧的怀中扯了出来。 还好被赶来查看的孟似玉接住,否则这一下摔的可不轻。 “小沁,你有没有事?” 孟似玉皱着眉,飞快探查起她的脉搏,并将一颗褐色药丸喂进了她口中。 唐沁将药丸吞下,一把握住了孟似玉的手腕,急切道, “玉姨,我没事,你,你快看看他,他,他还没死,我能听到他的脉搏。” 孟似玉愣了一下,偏头看向李牧,疑惑道, “这样都不死?” “你说什么,你这老妖婆!” 柳明岚呲着牙,双眼通红像只发怒的小野猫。 “让开,我看看他。” 孟似玉撇撇嘴,好看的眸子中满是不情愿。 这时,慕容锦绣也搀扶着穆真走了过来,颤巍巍的探了下李牧的脉搏,眼中的泪水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明岚!快让开!”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再看向孟似玉时,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孟似玉显然有些嫌弃,掏出手帕垫在李牧的手腕上,这才开始把脉。 只是这手指才刚搭上去,口中便发出了一声轻咦。 “嗯?” 原本耷拉的眼睑微微上抬,眸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李牧的确受了些内伤,只不过和他这副黑皮刺猬的造型相比,这伤势就有些太轻了。 脉搏有力,气海充盈,甚至身体已经开始自行恢复。 怕是要不了一把瓜子的功夫,这人就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身上最重的伤势,应该就是那支穿透手臂的箭矢,只有这一箭算的上是实打实的。 而背后那些,只能算的上皮外伤,没有一支是伤及到骨骼脏腑的。 次奥,感觉要穿帮……李牧心中叫苦,恨不得可以真的晕过去。 出这么大事,已经可以确定,和善渊的比斗怕是要泡汤了。 尤其若是此时暴露身份,即便他其实早就想好了说辞,也还是太容易让人怀疑了。 尤其根据君九龄的说法,对方若不亲自探查,是不可能发现奴印已经破除,李牧最不想暴露的就是这一点。 孟似玉勾了勾嘴角,余光瞟了眼一旁脸色煞白的唐沁,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心中冷哼一声,开口便道,“小子,别……” 然而,“装了”二个字还没说出口。 便发现手突然被人握住,甚至那手指还不老实,粗鲁的在她手心撩拨着。 想到方才左胸挨的那一掌,孟似玉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哪怕眼前这人救了唐沁,今天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孟似玉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真气凝于掌中,正准备让李牧吃点苦头,人却是愣了一下。 脑中似是有一道惊雷闪过,方才手心中那粗鲁撩拨的笔画,渐渐浮现在她眼前……岳母大? 不动声色的看了李牧一眼,最后那个“人”字应是因为她抽回了手,所以还没来得及写下。 察觉到这些,她哪还不清楚眼前这人是谁,毕竟除了那臭小子,还有谁会这般称呼她。 略一思索,好看的眸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别忍着,若是疼就喊出来。” 李牧听出了孟似玉语气的变化,便清楚自己这位被人称为奇女子的丈母娘,应是接收到了自己的信号。 只是还没明白她话的意思,便察觉到手臂传来钻心剧痛。 当即闷哼一声,用腹语道,“不,不疼。” 见状,一旁的柳明岚顿时像是发了疯一样,直接扑向孟似玉,怒声吼道, “老妖婆,你,你……我和你拼了!” 慕容锦绣赶忙一把提住她的后脖领,随即有些复杂的看向孟似玉,抿嘴提醒, “葛夫人,能不能,能不能轻一点。” “呵,没听这小子说不疼吗?” “这就算是两清” 孟似玉把玩着从李牧手臂上拔出的箭矢,意有所指。 然而看着那箭矢,又看了看李牧手臂中箭的位置,脸上笑容逐渐僵硬。 第657章 唐沁 孟似玉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已经意识到李牧为何会硬接下这些箭矢。 “咔嚓。” 孟似玉秀拳紧握,单手折断箭矢,语气严肃道,“小沁,把他移到那边角落,然后将他的上衣撕掉。” 唐沁刚抬起的脚顿时一僵,原本煞白的脸蛋已是嫣红一片,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这…我,我……” 孟似玉扭头看向她,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悦, “你不愿?他刚才可是救了你!” “不,不是的,只是,只是……”唐沁有些结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救下自己的人,她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但让她动手去撕一个男子的衣服,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见状,柳明岚鼓起双腮,瞪了唐沁一眼,急忙道, “我来!” “你不行!” “凭什么!” “小沁是水行司命,还懂医术。” 孟似玉说完,也不再理会柳明岚,而是将目光看向走来的善渊。 善渊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开口道, “既然如此,小道也就不逞能了,若是有需要,诸位尽可开口。” 他的确想探查一下李牧的伤势,这样都不死,让他对李牧产生了好奇。 孟似玉点头示意,随即发现唐沁还在那里站着不动,便直接上去抱住李牧。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李牧已经将身份告知了丈母娘,哪还敢继续装下去,急忙用腹语说着不用,假装艰难的站起身就要自己走。 孟似玉一把抓住李牧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呵道, “你伤的很重,乱动随时会没命!” 闻言,唐沁一咬银牙,快步跟上,架住李牧另一条胳膊,朝着大厅的另一侧走去。 “混小子!” 穆真看着李牧的背影,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他虽然从来没有刨根问底过,但也清楚,只要李牧没有当场毙命,多重的伤也能好起来。 身旁的慕容锦绣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按着随时要追上的去柳明岚,严肃警告道, “你若敢去添乱,莫怪为师罚你。” 柳明岚瘪了瘪嘴,虽有些不情愿,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很想陪在李牧身旁,但也知道,自己确实什么帮也不上忙。 目光看向四周那满地的尸体,后怕的感觉这才涌上心头。 之前实在太险了,俞守业言语调动众人情绪,怒火是最容易影响人当下判断的。 若非李牧突然出手,迫使俞守业提前发动了机关。 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不要小看这几息的时间,对于顶尖武者来说,已经可以做许多事了。 …… 角落里。 李牧赤裸着上身,趴在几块蒲团临时拼凑的软垫上。 背后的箭矢已被除去,伤口触目惊心。 一旁,唐沁脸颊绯红,背对着他坐着,右手与他十指紧扣,柔和的水属性真气缓缓渡入他的体内。 孟似玉仔细观察着那些伤口,微微挑了挑眉。 大部分伤口深浅几乎相同,只有零星几个稍稍深些,却也到不了伤及脏腑的地步。 她十分好奇李牧是如何做到的,却也知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修长玉指从木盒中挽出药膏,一边涂抹,一边问道, “名字。” “穆,穆璃。”李牧闭着眼,用腹语回答。 冰凉的触感让他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穆璃?穆真的穆?” “是。” “呵,子侄?” “嗯。” 两人一问一答,唐沁则是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 原来他叫穆璃,是大儒的侄子。 可,可他为何要不惜性命救我? 唐沁心乱如麻,余光瞟向那与李牧十指紧握的手。 她不明白,玉姨为何要让她这样做,仅仅是渡入真气,这样未免也 况且,她与另外一个男子这样,那登徒子会不会嫌弃她? 她坚信,她不喜欢那骗了凝姐姐的登徒子。 可弱水堂想要继续维持,却偏偏要靠他。 唐沁知道,如今自己有的也只剩这还算看得过去的皮囊。 庆幸那登徒子,刚好好色。 想到此处,唐沁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 她听闻那登徒子是个极其小气的,今日之事若是被知晓,她还有什么筹码可以打动那人? 挣扎了良久,唐沁还是放弃了。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万一因为她的过失而丢了性命,那她岂不是万死难辞。 我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报恩,玉姨就在一旁,我,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唐沁努力安抚着自己,然而心中却越发烦躁。 莫名的背德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救下她的人是李牧。 但事实证明,一切并非她所想的那般美好。 她应该讨厌那个男人的,可不知何时,心中却满是那个讨厌的人。 自打第一次见到李牧,她便再没出诊过。 整日守在弱水堂,期待某个人登门。 她等了许久,感觉每一日都是煎熬,然而想要主动靠近,却找不到理由。 她的骄傲也不允许。 那家伙会写诗,她看不太懂,却听堂中弟子说,那些诗词都是极好的。 那家伙写的话本那般有趣,就是主人公花心了些,和他一样! 听说他去参加风雪雅集了,凝姐姐似乎也去了。 他若邀我同去,我,我就勉为其难……我是怕她欺负凝姐姐。 他离开都城好些时日了,他还会回来吗? 他回来了?玲珑水榭要请术士?没说请我? 不行,国师吩咐过不可怠慢,我,我应该亲自去。 那一日唐沁鼓起勇气,迫不及待的上门。 也是那一日,她知道那个男人竟会为了府上下人,不惜得罪姜王。 他…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陛下为他赐婚了?是那位丞相府的千金?陆小姐有那样的病,他们,他们不会打起来。 他们婚约取消了?可,可凝姐姐为何叫他夫君?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去边关了,对呀,他是世子,听说边关常有冉奴人滋扰,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望他平安顺遂。 我,我好想再见他一面…… 是他,他,他来救我的吗?应该不是。 唐沁回想着自打见到李牧后的点点滴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明明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她的生活中却处处都是李牧的影子。 想起那日在南城,明明也李牧救了她,即便李牧似乎从始至终都没瞧过她哪怕一眼。 她假装看中了李牧所知的阴阳家功法。 告诉自己只要委身李牧,得到功法就可以帮到弱水堂。 她主动去玲珑水榭,却连李牧的面都见不到。 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唐沁的目光落在那与她十指紧扣的大手上,迷茫,惶恐,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一直在追求根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而现在,梦醒了。 眼前的男人不顾生命救下了她,玉姨视她为己出更不会害她。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命。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看向孟似玉。 以玉姨的机敏又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所以,这一切都是玉姨有意为之,度送真气又怎用的着如此。 那玉姨的目的,是让她不要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啊,玉姨是凝姐姐的娘亲,而我是觊觎凝姐姐夫君的坏女人。 “玉姨,我来。” 第658章 被困。 唐沁的嘴角挤出笑容,接过伤药的手却依旧有些颤抖。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上,指尖挽起药膏,悬停在李牧的背脊上空。 动手,动手,这个人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是你该做的,做了这些,往后便不要再想他。 莫要让玉姨为难,莫要给凝姐姐难堪。 唐沁在心中努力劝说自己,眼泪却止不住的滑落。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你若累了便先去一旁休息,我来就好。” 孟似玉伸出手,抹去唐沁脸颊上的泪花。 唐沁抬起头,正对上那满是关怀的柔和目光。 “不,不累的。” 唐沁摇头,用力的咧开嘴角,肆意痛哭不再压制。 “若,若没有玉姨,早就没有我,早就没有弱水堂了,我又怎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抹上伤口,动作轻柔,眼神却逐渐变的麻木。 她又不傻,如何看不出玉姨是想撮合她和这穆璃。 问了名字,家世,接下来就该问生辰八字了。 她应该从玉姨让她替这人脱衣服时就猜到的。 她当时为何没决绝,是因为还抱有幻想,这个人就是他吗? 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破灭,如今为何又不能面对现实? 被这人抱着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推开吗? 仅因为那莫须有的感觉,便可任由男子抱着,你当真不贪恋那一刻的感觉吗? 他不是旁人可以替代的……所以,你不配,你不配! 唐沁仿佛握着一把钢刀,一下一下的刺向自己的胸口。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赖在心里的那个人挖出来。 “穆璃,李…牧……呵,呵,你为什么要救我……” 孟似玉听到了唐沁的呢喃,眼底闪过一抹错愕,转瞬便又是怅然。 这妮子的心思她如何不知晓,只是她明白,唐沁的内心太过敏感,又经历了阴阳家的变故,此时只会更脆弱。 若不推一把,这孩子怕是永远只会在心里和自己较劲。 只是一想到都要便宜李牧这小子,孟似玉便有些心塞。 若只是一个,李牧是让旁人嫉妒的贤婿,可若是都便宜了李牧,孟似玉便感觉李牧那一头黑发,有些发黄了。 见唐沁那因为李牧伤势而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微微蹙眉,想了想,语气平静道, “之前那掌,是为了救我?” 嗯?李牧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老丈母娘会主动提及,勉强解释道, “事发突然,无意得罪。” 暗道这种事不该是装作不记得就完事了吗? “嗯,知道了。” 孟似玉淡淡回了一句,心里叹了口气。 重新复盘,她已经大概还原了当时的情况,问出这话,也不过是求个心安。 李牧当时应是有能力躲开那些箭矢的。 却因为她的冒失,而不得不分心推了她一掌,这才错失了时机。 不仅如此,若非李牧推开她,那些箭矢射中的便会是她。 可以说,李牧的伤都是因她而受。 救唐沁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但救她却真正的是在以命换命。 她不是那种只看结果的人。 即便李牧实力再强,也有失手的时候,李牧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的选择救她。 这不得不让她动容 又欠了你小子一命……孟似玉暗自叹气,上次从玲玲水榭回来,她是有气的。 可李牧屡次救她们母女,如今又救了她视如己出的唐沁,她有气也没地方撒。 眼下自己一个亲闺女一个干闺女都便宜了李牧,也算偏强扯平了。 然而,此时的李牧已经尴尬急了。 占了丈母娘的便宜,还被当场戳穿,显然是不打算就此揭过了。 我去,她该不会告诉凝儿姐,我该怎么解释,我是为了救人啊! 可若不是因为隐藏实力,应该用不了这么麻烦。 凝儿姐那么通情达理,应该会相信我……我真是无辜的! 李牧此时憋了一肚子的火,深邃的眸子扫向厅中。 此时厅中,除了本就无事的几人,唯一活着的便只剩下兵法二家那三位老者。 三人身上佩有阵符,合力结起军阵才堪堪抵挡住了那一拨齐射。 只是基本也就剩下一口气在,若非在场的是葛老,换成别人,这会也已经在奈何桥相遇了。 “老师,穆伯伯。” 柳明岚检查了三位大儒的尸体,微微摇了摇头。 穆真眉头紧皱,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这才开口问道, “长风呢?为何没见长风的尸体,他可是还活着?” 一旁的慕容锦绣赶忙将抱着穆真的手又紧了紧,似是害怕他激动摔倒,眼神示意柳明岚。 柳明岚翻了个白眼,看着两人老连体婴扬了扬眼皮,又赶忙回头去找。 他记得那位师兄,本名秦罗,是那位年纪最长的马越大儒的弟子。 不过柳明岚很不喜欢他,总觉得那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像是想要将她吃掉。 过去慕容锦绣和那几位大儒的关系还算不错,每次也只能忍着恶心和他们攀谈。 柳明岚在地上随手捡了个黑衣人身边的木棍,见到衣着相似的就挑起来看看,只是找了许久,也没发现秦罗的踪影。 “老师,穆伯伯,他该不会是灰飞烟灭了。” 柳明岚摊着手,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爱,只是这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也不知这三十七度的小嘴,是怎么说出这零下一百八十度的话的。 慕容锦绣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目光看向穆真,声音柔和道, “穆大哥,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不先去看看,看看璃儿。” 穆真朝着李牧所在的角落瞥了一眼,没好气道, “管他作甚,又死不了。” 穆真这脾气不是乱发的,只因刚才实在太丢人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觉得墨无言那老东西在暗暗的笑话他。 甚至被慕容锦绣这般亲密的搀着,也都没说什么。 他现在要做正事,来挽回他大儒的面子。 “穆……穆老头,厅中一共多出了一百四十七人,应该是从之前那地道中冒出来的。” 这时,检查完黑衣人尸体的墨无言快步走了过来,看到穆真二人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头转到一旁,这才开口道。 穆真察觉到墨无言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和慕容锦绣贴的如此近,老脸一红当即跳开,若无其事的问道, “可有发现那地道入口的机关?” 谁知这一次,慕容锦绣却并没就此放过穆真,直接上前又将他挽住。 穆真肩头上的伤全是因为救她,若非如此,以穆真如今天人境的实力,再配合那张机关椅,又怎会这般狼狈。 墨无言一脸坏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穆老头,要么我背你,要么茹君先生扶你,总得选一个。” 墨无言笃定,穆真肯定拉不下这个脸让他背。 却不曾想,穆真身影一闪便直接坐到了他的肩头,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道, “这腿本就是你打断的,自该由你来背!” 墨无言愣了一下,似是有些慌神,呆了半晌才投以慕容锦绣一个抱歉的眼神,像个孩子一样连连点头道, “老小子,我背就我背。” “不过可能也背不了多久了,我已经检查过了,这整个大厅皆是由陨铁打造,且有军阵封锁,想要出去怕是难了。” 穆真挑了挑眉,犹豫半晌,目光看向角落里,从始至终都淡定从容的苏雨薇五女。 第659章 人在家中坐,功劳天上来。 察觉到目光,夏荷轻咳提醒还在低头摆弄衣角的苏雨薇。 苏雨薇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不止穆真,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赶忙起身盈盈一礼,不急不慢道, “还请先生小憩片刻,要不了多久,师叔便会来救我们了。” 说完,瞟了眼远处的李玲儿,赶忙又坐了回去。 她确实吓坏了,却不是因为黑衣人的袭击。 而是李玲儿没在她们几人身边。 好在善阳护住了李玲儿,否则她都不知该如何向张寒蕊交代。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那一个劲拉扯衣角的动作,便说明了她此时十分自责。 “雨薇,你知道什么?” 这时,孟似玉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只是神色稍显奇怪,吹弹可破的滑稽肌肤上,似乎还有这淡淡的红霞。 她是知道春桃四女的,联起手来能和葛老过招,所以在察觉那药粉是凝气散时,根本就不担心她们的安危。 尤其这些女子出门蒙的面纱,可不仅仅是为了遮挡容貌。 那些可都是在她家闺女精心调配的药液中浸泡过的,几乎可以预防世间绝大多数毒药。 甚至她还知道玲珑水榭有一个什么培训,专门预防各类突发事件。 这些丫头身上随身携带的灵丹妙药,拿出来能买下一个县城。 这可不是光有她家闺女的医术就行了,最重要的还得是有银子。 想到此处,孟似玉又回头看了眼还趴在那里享受的李牧,眼底深处有愠怒,也有好奇这小子可真会,呸!可真舍得。 苏雨薇见是孟似玉发问,也不隐瞒,赶忙站起身道, “前些日子,府上遇刺也发现了类似的机弩,所以师叔就做了些预防,但也不确定峰会会有事端。” “只不过今日有重要的人要来参加,事先做了些准备,有备无患罢了。” 说着,她还朝着李玲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虚的低下了头。 李玲儿似是察觉到了目光,也将头埋的更低了。 是她硬要跑到道家这边的席位上,没想到竟真的发生的意外。 方才事发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管她。 还是她想起了夏荷曾经说过的话,遇到危险莫要逞强,往身边最强之人的背后躲,不拖后腿便可。 至于那面纱她更是不愿意戴,一早就摘了下来。 若非还有药力粘在唇瓣上,她又第一时间蹲到了善阳背后。 这会儿怕是也和地上那些人一样,变成了马蜂窝。 然而善渊听到这话,眼底却是漾起一抹惊喜。 他虽知晓那重要的人说的肯定是李玲儿,但为何就不能也包括他呢? 小姨近些天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只要让人相信,娘亲的死与他无关,他们之间便不该有什么仇怨才是。 想到此处,善渊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甚至已经开始幻想重回燕王府的那一天。 尤其今日,他还间接的救了这些人。 角落里。 李牧光着膀子,目光死死的盯着苏雨薇,一股怒意从脚底直接窜上了天灵盖。 府上遇刺,类似的机弩。 这些词直接在他的脑中炸开。 他为何不知这些事,苏雨薇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肯定不会是瞎说的。 可他一直在让藤晶晶关注着府里的动向 哪怕是在刚才,李牧依然在犹豫要不要卷入这次的事情中。 作为穿越者,俞守业的那番话在李牧听来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致使他想做一个局外人。 但现在,去他娘的道理。 这个方技家必须死。 之前,李牧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善渊的身上。 很多蛛丝马迹都被他忽略。 他猜到方技家要搞事,也只是让藤晶晶提醒张寒蕊,近期行事警惕一些。 当时,他虽然无法锁定那些刺客,但众女的安危其实一直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尤其是春桃四女的进步让他意外。 他唯一没有百分百把握护住的便是李玲儿。 好在善渊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 看着厅中尸横遍野,有那么一瞬间,李牧是后悔的。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在确认他所关心的人都可安然无恙时,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甚至因此,他眼睁睁的看着穆真的肩头中了一箭。 仅仅是为了不在善渊的面前,暴露这个马甲。 归根结底,那时的他,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然而到最后,原本的谋划还是成为了泡影。 李牧觉得,这与善渊的头一次交锋,是他输了,输的是那样的彻底。 即便没有奴印,他似乎还是有些畏首畏尾。 “穆公子,你……” 这时,一旁的唐沁开口,她的瞳孔涣散,眼神有些呆滞。 李牧回头看了她一眼,推开了那被握着的手,用腹语道, “多谢,我已无碍。” 李牧顺手扯过一旁破烂不堪的斗篷,随意的裹在了身上。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直到刚才,他还在琢磨着如何完成与善渊的比斗。 为此还 我真是该死 李牧在心中鄙夷了自己一声,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穆真身旁。 直到眼睁睁看着李牧离开,唐沁的身子彻底瘫软了下来,口中呢喃道, “是,是我该谢你才对。” …… 穆真自是不会一直坐在墨无言肩头,最终还是拗不过慕容锦绣,任由她搀扶着,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亲昵。 见到李牧又生龙活虎的,心中那块大石头终是落下,只是面上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对不起叔伯,您,您没事。” 李牧低着头,斗笠少了一半,面具上有一道裂痕,上半身用斗篷随意的裹着,看上去十分狼狈。 穆真偏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训斥道, “你是该道歉,你觉得这天下只剩你一人了?” “穆大哥,璃儿他还年轻……” 慕容锦绣开口替李牧解围。 穆真回头瞪了他一眼,慕容锦绣立马闭了嘴。 墨无言与许父许母也走了过来。 “穆老头,你关心就关心,这话多伤年轻人的心。” 墨无言一把按在李牧的肩膀上,微微颔首, “小子,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提醒,我们这次怕是要栽了。” “穆璃,农家欠你一个人情!” 许母也跟着开口,她已经从许豆豆那得知。 若非李牧突然暴起出手,许豆豆下意识运起真气,根本无法第一时间察觉到中毒。 并将解药迅速分给其余人。 可以说,除了苏雨薇几女,场中如今幸存的,都要归功于李牧的提醒,包括兵法两家的三位老者。 他们虽然没有解药,却及时结起了军阵。 然而面对这样的道谢,李牧根本没脸应声,目光扫向那些已经身陨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墨无言似是察觉到了李牧的目光,重重的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笑着说道, “年轻人,不怪穆老头说话难听,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没有实力,就算有你提醒,也是白搭。” “当然,你有功劳不假,不过……这最大的功劳却另有其人,你无需自责,也没什么好自满的。”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黑下脸的善渊,神情顿时一震,眼底升起一抹喜色。 谁知这时,却见抱着墨流萤的许豆豆,昂着脖子骄傲道, “就是,若是没有凝气散的解药,哪有你逞威风的时候!” 第660章 善渊主动邀战。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是一副的确如此的模样。 许母蹙眉,佯装生气,但语气中也透着傲意, “死丫头,说什么呢,为娘已经说了,农家欠穆璃一个恩情,你注意着点你的态度。” “我又没说错,他的解药肯定也是穆大儒给的,还不都是那坏人的!” 许豆豆不服,若是穆璃死了,她可能还会为其默哀三分钟。 但既然人好好的,那骗走她家小萤儿的账,就不算完。 许母瞪了许豆豆一眼,却并未再开口,显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墨无言也是春风得意,暗道自家孙女婿果然给他长脸。 若没有穆璃的出现,他怕是还要再为难李牧好长一段时间。 至少绝不会当众提起。 自家的好白菜才不会就这样被李牧那混小子拱了。 但自打发现墨流萤对这穆璃的态度,墨无言恨不得马上将孙女算送到李牧府上。 比起被别的黄毛拐跑,李牧这个黄毛显然更让他满意的。 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尤其是他清楚沈三娘的心思,相较于对李牧的喜爱,沈三娘更看重的是穆真的态度。 但方才穆真对这穆璃的在乎程度,显然已经超过了李牧那个弟子。 这要是让沈三娘知道,搞不好就会更偏向穆璃。 这可不是墨无言想看到的。 墨无言故意这样挑明,也是说给穆璃听的。 别打我孙女主意,我孙女婿你惹不起! 然而,此时的善渊,已经气的有些浑身发抖了。 明明是他斩杀了刺客,怎么功劳又被李牧领走了? 这群人脑子都坏了吗? 该向谁道谢难道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他在这里站了半天,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这群人真的不打算过来哪怕客气两句吗? 李玲儿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轻轻唤了声,“二哥?” 善渊迅速收束情绪,柔声问道, “玲儿,可是受了伤?葛夫人与父王交好,二哥去请她来为你瞧瞧?” “我没事,多谢二哥关心。” 李玲儿摇头,想到善渊之前避他如避蛇蝎的样子,微微抿了抿唇,低头不再开口。 善渊自是知道是之前的举动,让李玲儿心生芥蒂,想了想,目光看向李牧。 李牧比之前还要尴尬,盘坐在距离人群远远的地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本是满心愧疚,想着听穆真训斥几句,宽宽心也好。 没想到却变成了功臣。 而且不光是马甲,他更是成为了众人的谈资。 得知暂时无法离开,众人便围坐在了一起,更是因为李牧这个共同话题,聊的不可开交。 墨无言和许母一唱一和,将她跨上了天。 简直就是李牧的大型社死现场。 他不明白,他都不在这,这群人的话题为何始终揪着他不放。 而且这一群大佬在尸山血海里聊家常,真就没有一点不自在的吗? “穆哥哥,你,你真的没事吗?” 墨流萤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趁着许豆豆不注意便凑到了李牧边上。 尤其听着自家爷爷在一旁口无遮拦,说她和李牧当初在墨城怎么怎么好,脸蛋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没什么大碍,多谢萤儿……” “小萤儿!”这时,许豆豆不知从哪蹦出来,直接挡在了墨流萤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李牧。 柳明岚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是她自己跑来找我家璃哥哥,你要瞪瞪她去。” 许豆豆懒得理她,生拉硬拽的将墨流萤带到了边上,语气急切道, “钜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和李牧” 闻言,墨流萤的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小声解释道, “爷爷那都是乱说的,我和青衣哥哥真的没,没什么。”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青衣哥哥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爷爷还当着青衣哥哥的面这般说,青衣哥哥会不会从此讨厌萤儿。 心中想着,墨流萤担忧的朝着李牧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幕恰巧都落在了许豆豆的眼里。 刚生出的一丝丝希望顿时破灭。 远处,唐沁双目无神,呆愣愣的望着李牧的背影。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要救她。 “小沁,是不是见那小子这般受女子欢迎,吃醋了?” “听姨一句劝,有些事,你瘪在心里是不行的,这是治疗内伤的药,你去给他送去,他方才可是舍命救过你的。” 孟似玉煽风点火,目光落在自己的大腿上,想到刚才李牧悄悄默的在她大腿上乱摸,咬了咬银牙,起身朝着李玲儿的方向走去。 唐沁眸中闪过一抹落寞,玉姨果然是想撮合她二人。 轻轻点头,接过药瓶。 李牧随意安抚了柳明岚几句,便打算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大概已经知道这个账,应该找谁去算了。 然而就在这时,善渊却不知何时,到了李牧近前,语气有些奇怪的说道, “穆璃兄弟,你我还有一场较量,不如……” “你这道士是不是有病,我家璃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要是没事,就去那头撞墙,说不定我们还能早点出去!” 柳明岚直接跳脚,指着善渊的鼻子便破口大骂。 众人也朝着这边看来,脸色皆不怎么好看。 李牧诧异的看向善渊,正巧对上远处,孟似玉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才想起,方才确实求助这位老丈母娘,在她的大腿上写字来着。 善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行礼道, “穆璃兄弟的实力应该远不止如此,如何?反正现在我们也出不去。” “穆公子,你的伤……” 唐沁走到近前,递上药瓶,察觉到玉娘在看着自己这边,轻轻吸气,脸上挤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谢谢。”李牧接过药瓶,想都没想便直接将药服下,随后径自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好。” 李牧面具下的脸色有些古怪,方才害怕老丈母娘误会,就用手指在她的大腿上,将隐藏身份的目的解释了一下。 本以为这机会就算是错过了,没想到老丈母娘这么给力。 远处,孟似玉轻轻抚摸着李玲儿的头发,目光却始终看着李牧二人。 “夫人,二哥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不该说他不如那人。” 孟似玉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咬了咬银牙,安慰道, “我和你娘可是姐妹相称,教训他这不孝子两句怎么了,再说你一姑娘家家也就是抱怨两声罢了,他自己没气量,还去找人麻烦,挨揍了活该。” 孟似玉虽然不明白,李牧为何想要和善渊打一场,但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难,谁让她欠这小子的呢。 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夹紧了些,暗暗骂了声,“小混蛋,也不知是和谁学的这些。” 第661章 善渊:“等,等一下!” 穆真等人见李牧没说什么便直接答应,脸色从一开始的不善也变成了玩味。 停止了攀谈,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一众大佬丝毫没有半点被困的觉悟,墨无言甚至还开口喊道, “穆璃小子,善渊小道长用剑,你用的什么兵器?” 李牧没有回答,目光看向善渊手中长剑,暗道这孙子竟然还用兵器,简直不讲武德! 见状,柳明岚在场中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了兵家的席位上。 噔噔噔的跑了过去,二话不说便直接夺过其中一名老者身后的长柄巨斧,献宝似得便捧到了李牧的跟前。 看到这一幕,墨流萤握着长刀的手又紧了紧,原本还有些扭捏的小姑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身影一闪便直接到了李牧身前,也学着柳明岚的样子双手托起了长刀,希冀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李牧。 墨无言脸顿时就黑了,冷哼一声,瞬间对这场小辈的比斗没了兴趣。 许豆豆则是咬着银牙,气的原地跺起了小脚。 那柄水龙吟哪怕是她向墨流萤讨要都被拒绝,这个叫穆璃的混蛋究竟给她家小萤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埋怨李牧。 小萤儿这样的美人,那坏人去了墨城两次,还能被别人拐走,那坏人眼睛瞎了不成? 就在这时,孟似玉手腕一翻,从黑衣人的尸体上取下一根短棍,抛到了唐沁的手中,随即冲着李牧努了努嘴。 唐沁苦笑,看了眼手中和破树枝一般的短棍,微微叹气,但还是朝着李牧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只有顺着玉姨的意思,才能让玉姨放心。 尤其如今这样的局面,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要选什么。 怎么也不会是她这枝无根的浮萍,说不定也能让玉姨看清,不再乱点鸳鸯。 李牧看到唐沁也走了过来,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余光不由自主的便瞥向了孟似玉。 孟似玉恰巧也在看李牧,纤细手指拂过自己紧致饱满,还带着丝丝肉感的大腿,眼中却满是威胁之色。 那眼神明显是在说,“小子,你可别选错了!” 李牧面具下的嘴角顿时一抽,这老丈母娘明显是生气了。 可他之前明明是打算在手心写字解释,是老丈母娘自己将他的手按在了那依旧斩男的大腿上。 李牧也很委屈,他只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能怎么办。 李牧硬着头皮,毫不犹豫的接过了唐沁递来的短棍。 只是这短棍入手的瞬间,李牧却是愣了一下。 灵气,这短棍中竟然蕴含着灵气。 愣住的当然不止李牧。 见到这样的选择,众人也都愣了,看向两人的眼神越发暧昧。 柳明岚气鼓鼓的瞪了唐沁一眼,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她坚信一定是自己兵器选错了,刚才应该抢左边那个老头的长枪才是。 墨流萤也有些委屈,不过只是片刻,便自己说服了自己。 青衣哥哥要隐藏身份,自己这么做不是让他为难吗? 愧疚的看了李牧一眼,便低着头走回到了许豆豆身旁。 最诧异的还属唐沁,看向李牧的眼神有些复杂。 墨流萤的容貌,柳明岚的身份,皆不是她能比拟的。 没想到这个人还是选择了她。 微微叹了口气,硬是对李牧挤出来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才转身离开。 此时,她的内心越发挣扎。 对于穆璃的愧疚胜过的感激。 她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 可她却为了让孟似玉安心,利用她的救命恩人。 这让她有些鄙视自己。 暗下决心,只要能从这里离开,定要在穆璃陷得太深前与他说清楚,哪怕是将这条被他救下的命还给他也在所不惜。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希望这个世上不要再多一个伤心人,哪怕这代价是要牺牲她自己也无所谓。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逆来顺受,但在孟似玉和“穆璃”双重炙热的重压下,她头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心思。 至少,至少她要听到李牧亲口说嫌弃她,她才会死心。 … 场中,善渊淡淡的看了眼李牧手中的短棍,微微皱了皱眉,正要开口,面前的李牧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当!” 下一刻,厅中响起了一声金属爆鸣声。 善渊横剑挡住木棍的同时,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大厅的墙壁上。 石砖掉落,露出内部陨铁打造的墙壁。 “原来如此!”善渊擦掉嘴角的血丝,目光再次落在了李牧手中的短棍上。 只见那原本还有些光泽的短棍,此时已经变的暗淡,转瞬便化为了齑粉。 李牧甩了甩胳膊,转头走到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旁,将地上的短棍往腰上别。 见状,善渊的眼角一阵抽搐,横起长剑便朝着李牧跃去。 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说好的公平比斗呢? 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头一次对这个能与自己交手的同龄人,产生了兴趣。 一旁,众人似乎并没发现那短棍有何诡异之处。 墨无言皱着眉,看了看场中的李牧,又看了穆真,疑惑道, “穆老头,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就是这小子?” 他自是看出了方才那一击已深的穆真真传,甚至隐隐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穆真之前与他提到过,发现了一个能继承他武道衣钵的好苗子。 此时,他自是将那个好苗子,当成了穆璃。 穆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有种感觉,观摩李牧的战法,或许对他的武道有益。 他自己都感觉荒谬,这明明是他自创改良的斧技,然而李牧对其的理解,似乎比他更深。 至于他之前提起过的那个好苗子,不是他不愿意明说,而是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他看上的好苗子,是小昭! 场中,接连被李牧暴揍的善渊,表情逐渐变的狰狞。 那蕴含着灵气的攻击,让他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看了眼李牧腰间别着的数十根短棍,嘴角一抽,出声呵道, “穆璃兄弟,这般比斗有何意义?” 李牧摊手,耸了耸肩,用腹语道,“你要认输?” 众人显然还没看出那短棍的不寻常,李牧的攻击,虽然稍稍强于混元境,但也没有特别离谱的地方。 这时,孟似玉在李玲儿耳边低声言语了两句。 李玲儿皱眉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对于这位与自家娘亲姐妹相称的漂亮姨姨,她打心底的信任。 尤其是在她刚经历过生死之后,孟似玉的温柔让她无比安心。 这种感觉,就连小姨都不曾带给她过。 从小就缺乏母爱的李玲儿,甚至有些将孟似玉当成了亲娘。 “二哥,若是不敌就算了,莫要受伤了。” 李玲儿明明是一副关心的语气,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有些变了味道。 善渊的脸色果然变的更黑了,那生起气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燕王的影子。 “既然如此,小道也不再藏拙了。” 冷哼一声,善渊的身上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周身气势也开始飞速攀升。 李牧歪过头,诧异的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有种被人侮辱的感觉。 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抡起短棍便又是当头一棒。 见状,善渊的脸色顿时一变,口中急道, “等,等一下!” 第662章 善渊:“你想杀我?” 李牧根本不听,真当我傻吗?站着等你蓄完大招? 一棍子抡在善渊的头顶,紧接着,又从腰间取下几根短棍,卯足了劲便又抡了上去。 在旁人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击,有着短棍上的灵气加持,是真的会打死人的。 李牧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这一击得手,便没必要隐藏,此时的他甚至有些兴奋。 对于善渊的未知,让李牧本能的产生了畏惧,哪怕是奴印破除,这种感觉依旧还在。 但当真的和善渊对上之时,却让李牧对其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这感觉不止是善渊所展现出的实力,更多的是感觉。 眼前的善渊,完全没有梦境中那种让人忌惮的深沉。 尤其是李牧总能在梦境中的善渊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人都是最了解自己的,李牧哪怕死也不想对上自己这样的敌人,何况还是一个几乎没有底线的自己,这才是他恐惧的根源。 短棍距离善渊的脑瓜子越来越近,李牧感觉,这一棍子下去,若是敲实,肯定将这孙子的脑浆子打出来! “当!” 下一刻,厅中传出一声巨响。 而这一次,倒飞出去的却是李牧! “穆哥哥。” “璃哥哥!” 在场,最激动的莫过于墨流萤和柳明岚二人。 两人同时出声,随即相互对视。 墨流萤的身后似乎有一道墨色蛟龙虚影,周身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的眸子,凶狠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柳明岚的身后则是一头张着大嘴“嗷呜”的呆萌白虎,时不时的舔一下爪子,眼神轻蔑,看向所有人都像是在看垃圾。 二女僵持,直到李牧从烟尘中咳嗽着走出,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场中。 “善渊道长竟还藏了这样一手,不知方才那是什么?” 李牧毫不在意的发问,然而藏在背后的右手,却依旧抖个不停。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从衣袖破烂的缝隙中,能隐隐看到手臂上的肌肉,已然血肉模糊。 “狗男人,快跑!” 这时,李牧的耳边传来君九龄的声音。 李牧皱了皱眉,却没有应声。 “那鼎几乎全盛,我们不是对手,狗男人别冲动!再,在给我些时间,只要我能借助桃夭的力量……” “九儿,没事的,你好好修养便是。” 李牧听出了君九龄语气中的急切,在心中安慰了两句,眼睛死死盯着善渊。 “这人是不是长高了?” 原本不太关注场中的许豆豆,无意的瞟了一眼,脑瓜顶上出现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此时,善渊的身体似乎壮硕了不少,宽松的道袍被肌肉撑得有些紧实。 最离谱的是他的身高,明明之前只和李玲儿平齐,眼下看上去甚至还要高过李牧不少。 “不知,没听过人宗有这种秘术,不过这小道士的气势确实增长了不少,应有天人境。” 许母蹙着柳眉,给没见识的闺女解释。 在场都是各家大佬,对于这种提升修为的手段,虽然惊讶,却不至于像许豆豆这般。 善渊朝着李牧行了一个道礼,犹豫了半晌,方才开口道, “方才是我人宗至宝自发护主,并非我本意,穆璃兄弟,我们继续?” “继续?不必了!既然善渊道长有此等宝物在身,我甘拜下风!” 李牧已经完全没了继续比斗的心思。 刚才的瞬间,让他想起了当初被桃夭支配的恐惧。 那种力量上的巨大悬殊,根本不是眼下的自己可以反抗的了的。 李牧已经弄清了那举息鼎的虚实,再打下去完全是自讨苦吃。 “原来是借助外物,那还比个什么劲,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小子安静一会,打的这厅中到处都是尘土。” 墨无言最先开口,他已经看出穆璃不可能是善渊的对手,化劲对天人,除非是他孙女婿李牧。 对于穆璃方才没有接过水龙吟,他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这小子很上道! 之后给他点好处让他离流萤远点,应该不是问题。 “二哥,算了,没必要动用人宗至宝。” 李玲儿也开口劝说,话里话外都是向着善渊。 只是这话停在善渊耳中,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脸色一变当即怒道, “他用那短棍时,你们为何……” “师弟!” 然而,不等他说完,善阳便呵住了他。 善渊明显不服,并未理会善阳,目光死死盯着李牧,一字一句道, “你想杀我?” 李牧耸肩,难得用腹语发出疑惑的声音, “善渊道长这话是何意?比武切磋点到为止,若说起这个,起杀心的应是道长。” 说着,李牧伸出藏在背后的手。 见到那血肉模糊的手臂,穆真的脸色顿时一变,闪身便挡在了李牧身前, “你人宗这是何意?” 其余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原本只是小辈间的切磋,但如今将人伤成这样,这性质可就变了。 他们之前看的明明白白,李牧每一次出手都极有分寸。 绝不至将人致死致伤的地步,是那善渊一开始藏拙,才会显得有些狼狈。 若是他一开始就展露天人境实力,怎会如此。 扮猪吃老虎都不会,怎怪的了别人。 何况,善渊手中那柄剑,在场不少人都认识,道剑无刃,可是那位老神仙曾经的佩剑。 而李牧用的什么,地上捡的木棍,甚至都承受不住化劲武者的一次威压。 李牧每攻击一次,都要换一根木棍,高下立判。 善渊看到众人的眼神,气的道袍都快崩裂了,指着李牧呵道, “你用那短棍难道不是借助外物,你不要说你不知道!还有上午擂台上,你使用的真气,你当真是内家武者吗?” “师弟,够了。” 善阳闪身出现在善渊身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让他感到陌生。 在他印象中,这位小师弟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样子。 其余众人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善渊,完全没搞懂他要说什么。 李牧此时,有种抽自己两个大二瓜子的冲动。 自己一直害怕的人,就这样吗? 其实他早就该意识到,自从燕王替他证明身份后,这个善渊的行为便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李牧略一思索,便伸出了左手,随后一缕火苗从手心中爆发,腹语更是恳切无比, “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想因为这阴阳家的功法,给叔伯惹麻烦。” 这个马甲李牧本不打算再用了,但看到善渊这很好骗的样子,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无论对方是不是在演戏,但打不过是事实,这样不如便赌一把。 就连李牧自己都没发现,这一战他虽然惨败,但对于善渊最后那点畏惧,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663章 被拿捏的善渊。 看到从李牧手中生出的火苗,就连那些知道李牧真实身份的人,也有片刻的错愕。 看向李牧的眼神也越发的怪异。 李牧水亲和的体质早就被证实了,一手控水之术,更是远在弱水堂水行司命唐沁之上。 然而如今却又展露出了火亲和,这简直匪夷所思 正所谓水火不相容,阴阳家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两种亲和体质,但也绝不可能是这种完全相克的属性。 有那么一瞬间,穆真都开始怀疑这面具下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宝贝徒弟。 该不会在哪一个瞬间,被人调包了。 然而李牧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有了这一手,就算他露出再多破绽,不知内情的人也绝不可能将穆璃和李牧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李牧已经不是刚穿越时的那个愣头青,这种常识也自然清楚。 道家席位上,孟似玉猛的站了起来,丰腴的身段止不住的颤抖。 她有种立刻上去,将李牧扒光检查的冲动。 倘若这人不是李牧,那她一定会亲手宰了这手脚不老实的混蛋! 厅中寂静了片刻。 善渊率先反应过来,对于面前之人的好奇更胜几分。 虽然眼前之人内家修为仅仅是一阶,但内外兼修已非常人。 只是李牧想要杀他这点,还是让他有些芥蒂。 思索间,目光看向四周。 冷静下来的他已经明白,对方是穆真大儒的侄子,眼下厅中之人多多少少都会站在对方那边,口说无凭,只能证明给他们看。 然而,寻找了半天,却发现所有黑衣人腰间的短棍都不翼而飞了。 善渊愣了一下,旋即便见柳明岚怀中抱着一大堆的短棍,两条长腿迈的飞快。 善渊正要开口讨要,就见其直接将那些短棍扔到了面前的火堆中。 “你,你在做什么!” 善渊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不解,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柳明岚似是察觉到目光,茫然的抬了抬眼皮,挠着头,疑惑道, “怎么了?” 柳明岚本就生的娇俏可爱,此时一副娇憨模样更是让人难生怒火。 善渊抽了抽嘴角,闪身出现在她身前,看了眼她手中最后那根短棍,黑着脸说道, “将它给我!” “嗯?” “我说,将它给……” “二哥,够了!” 就在这时,李玲儿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那木棍就扔进了火里,脸上满是怒意, “燕王府曾受大儒恩情,二哥!你若还当你是燕王府的人,就立刻给大儒和穆公子赔罪!” 李玲儿板着脸,好看的眸子微微泛红,胸口飞快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好,我,我赔罪!” 见状,善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顿时小了一圈。 是真正意义上的变小,原本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重新恢复到一米七,走到穆真面前,咬牙道, “今日是小道鲁莽,还请大儒海涵。” “还有穆公子!”这时,李玲儿又提醒道。 善渊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长长一揖,却什么话都没说,像是个在赌气的孩子。 除了李牧,他还从未见过能与他交手的同龄人。 两人年纪相当,虽说对方实力稍弱,却也足够了,若非弄不清对方的杀意从何而来,善渊十分想与对方结交。 他尤为欣赏对方不近女色这一特质,感觉像是遇到了知己。 身边这么多女子对其示好,都不屑一顾,此等定力绝非常人! 李牧挑了挑眉,看了眼在旁为自己包扎手臂的老丈母娘,陷入了沉思。 他基本可以确定,李玲儿这一系列操作,离不开老丈母娘的教唆。 但他疑惑的是善渊的反应。 在他印象中,善渊应该是个城府深沉躲在二十岁皮囊下的蓝星穿越者。 可眼前这人,却更像是个想在众人面前找存在感的矫情少年。 那比男大还要清澈的眼神,甚至还透着丝丝愚蠢。 见善渊当真转身不再追究,李牧略一犹豫,开口问道, “不知善渊道长说我想杀你,究竟是何意?” “你…当真不知?” 善渊的眼底闪过疑惑之色,驻足看向李牧。 “知道什么?”李牧摊手,语气很是不解。 “兵仙斧狂啸,墨刀水龙吟,为何你会选那短棍?” 善渊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甚至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闻言,李牧回头看了眼远处低头发呆的唐沁,虽未直接回答,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选的不是兵器,而是人。 唐沁似是察觉到了众人目光,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李牧那隐在面具下的炙热眼神,又赶忙地下了头。 见状,善渊微微蹙了蹙眉。 李牧之前的的确确舍身救下了唐沁,看来并非是不近女色,而是心有所属,用情专一的话,可以理解。 旋即,他突然想到,阴阳家的五行之术,南域的巫蛊之术,都是擅长借助外力的功法。 相较于九州其他功法体系,的确更不易发现那短棍的异常。 难道他真的不知……不对! “比斗时我说等一下,你,你为何没有停手?” 善渊又想到了一个疑点,便直接问出口。 事到如今,他甚至有些期待,李牧并非有意对他下重手。 然而,李牧已经感觉自己快要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了,若非有面具挡着,此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旋即微微仰头,语气中带上了反问, “敢问道长,让我停手,自身气势却不减反增,意欲何为?” 话落,善渊竟直接被问住了。 李牧说的没错,按理说,让别人停手,自己应当先住手才对。 这个问题他的确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是打算让你等我解开封印,好收拾你。 善渊皱眉思索了片刻,旋即再次冲着李牧躬身,行了个道礼,语气十分诚恳道, “穆璃兄弟,此次确实是我之过,你的伤……” “不碍事,你都说了,这并非你本意。” 李牧摆了摆手,十分大度。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善渊的示好,甚至是迫切。 像极了那些性格孤僻,却遇到救赎后的卑微倒贴模样。 善渊看了眼李牧已经缠满绷带的手,脸上的愧意更胜。 也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同龄人竟这般顺眼。 若是与其结交,是否能成为缓和穆真等人关系的桥梁? 就在这时,厅中再次传来一声机械运转的声音。 下一刻,之前落下的铁门缓缓升起,阳光射入大厅。 “玲儿!” 大厅门口,一道曾经让李牧魂牵梦绕的清冷女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第664章 唐沁:“穆公子是钟意小女子吗?” “小姨!” 李玲儿听到这个声音,娇躯微颤,转身扑向门口。 “没事了,没事了!” 张寒瑞一把将李玲儿抱入怀里,随即目光看向匆匆走来的苏雨薇几女,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 穆真几人也相继走了过来,社牛的墨无言最先试探道, “张家的丫头?” 闻言,张寒蕊拍了拍怀中娇躯的肩膀,随即对着墨无言行礼道, “寒蕊见过钜子,见过各位前辈。” 墨无言摆了摆手,他也就年纪上算是前辈,辈分上甚至还低了张寒蕊一些。 对面这位纵横家的小师叔,可是和他师父一个辈的,随意的拱手回了个礼,开口问道, “如今外面情况如何?” 张寒蕊蹙了蹙柳眉,轻轻吸了口气,这才缓缓道, “会场的动乱已经平息,但有一事需要向前辈证实……” “何事?”这次,接话的是穆真,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张寒蕊抿了抿藏在面纱下的薄唇,一字一句道, “七日前,皇室向各家下了君山令,可有此事?” 闻言,墨无言显然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转头看向身后的墨家长老,疑惑道, “田长老?” 姓田的长老脸色一变,久久说不出话来。 “何为君山令?” 这时,李牧用腹语询问,他本能的觉得,这君山令似乎能解开他之前的疑惑。 张寒蕊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善渊,犹豫片刻,冷冷的关心道, “可有受伤?” 闻言,善渊眼中的激动毫不掩饰,冲着张寒蕊行礼道, “小姨,我没事,我……” “君山令是皇室召集百家的信物。各家只有如儒师那般的境界,才有资格接下此令。” 穆真显然不忍自家爱徒吃瘪,见张寒蕊不作回应,便亲自开口解答, “上一次皇室发出君上令,还是前朝的冗夷之乱。” “召集?”李牧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 “也就是说,如今各家最顶尖的战力,都入了皇宫?” “你想到了?”张寒蕊原本没打算搭理李牧,然而听到这话,却下意识的开了口。 李牧瞟了她一眼,也如同她之前那般,没有搭理。 张寒蕊只觉得心里揪了一下,眼前这人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像她的小男人? 然而,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 有些东西,她还是十分自信的,尤其是对她的小男人。 莫说对方只是蒙面,哪怕是化成灰,她隔着百米也能闻着味认出来。 墨无言显然是个急性子,见几人都不言语,便直接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皇室要召集百家共同对付那什么方技家?你们倒是说话啊,干什么一个个都这个表情,穆老头!” 身后,许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摇了摇头。 他虽然也不明白,但就是不问,这样才显得高深莫测。 张寒蕊见众人基本已经了解了如今的处境,便也没有再解释的打算。 伸手拉住李玲儿的手腕,低声道, “我们先回玲珑水榭,小梦梦她们已经提前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日便离开都城。” “收拾?”李玲儿愣了一下,脸上带着不解。 她们要离开了? 可她还没见到李牧呢,就这么走了? 穆真下意识的看了李牧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李牧明白穆真的意思,装出一副对其它事都漠不关心的武痴模样,行礼道, “叔伯,既然峰会结束,我便回圣人居了!” 穆真颔首,他自然明白李牧的意思。 这个穆璃的马甲要暂时下线了。 谁知这时,却是善渊开口叫住了李牧,语气诚恳道, “穆璃兄弟,如今的局势你一人上路恐不太平,不如暂且留在都城,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今日我已见识到了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待我有所精进,定会再向善渊道长讨教。” 说完,李牧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听到这话,善渊的眼睛顿时一亮,对于穆璃,他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 李牧自是没有直接离开,出了议会厅没多久,便在周身布下了隐匿真气,重新折返了回来。 李牧之前便有疑惑,即便诛杀了这厅中的所有人,可若是百家发难,皇室又如何抵挡的了。 然而,如果百家所有的顶尖战力都已经被困在了皇宫的大阵中,这情况便不一样了。 没了这些绝对巅峰的制衡,普通高手在军队面前还是不太够看。 纠结了半晌,李牧还是打算先暗中护送苏雨薇她们回府,再去皇宫一探究竟。 只是让李牧没想到的是,先等来的竟然会是唐沁。 “你在找我?” 屋檐下,李牧撤掉隐匿真气,出现在少女的身后。 唐沁显然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又朝后退了几步,这才点头应道, “是,是的,穆公子要,要回圣人居了吗?” “找我何事?”李牧此时没有和唐沁寒暄的心情,便直接开门见山。 闻言,唐沁微微有些诧异,但为了不自作多情,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穆公子为何要,要救我?” ? 李牧没料到唐沁专门追上来,就是要问这个问题。 凝眉思索片刻,竟一时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骨子里的正义感?愧疚良心发现?还是单纯的因为对方是个漂亮姑娘? 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 虽然当时李牧给自己的理由是,对方是凝儿姐的朋友,理应伸出援手。 但事后,李牧并不觉得这是自己救人的理由。 当时李牧正处于天人交战之际。 正是他对那些,因他一念之差而枉死之人最愧疚的时候。 而唐沁也在那时刚好出现,出手更像是对自己愧疚的弥补。 一开始,他只是稍微的犹豫,厅中便已是尸横遍野。 所在听到唐沁的声音时,李牧并不想再去过多的权衡利弊,既然能救,便救了,仅此而已。 唐沁见李牧久久不言,还当他是不好意思开口,轻咬了一下唇瓣,便直接道, “穆公子是钟意小女子吗?” “哈?”正有些悲春伤秋的李牧,被这话也是问的一愣。 唐沁以为自己说中,微微低下头,片刻后,又猛的抬起头,认真与李牧对视,口中坚定道, “穆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但有差遣无一不应,唯有,唯有……” “唐姑娘,我想你是……” 李牧“误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见唐沁用力的握了握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口道, “小女子已经心有所属,穆公子,对,对不起!” “小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再心仪其他男子,若是穆公子有怨,这条命你收回去便是。” “” 第665章 “他,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好。”李牧一整个大无语,没想到他李某人也有收好人卡的这一天,微微点头,便顺着唐沁的话道, “既然唐姑娘都这般说了,那我自是不可能强人所难,就此珍重,后会无期!” 话罢,李牧给唐沁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便扬长而去。 太晦气了,好端端的被人塞张好人卡,还好是马甲,要真是他李某人,绝对要让这唐沁抱着他的腿,求他大力点! 见李牧似乎是真的彻底离开,唐沁的身子一软便直接瘫在了地上,双手掩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来拒绝一个人是这般的容易,可为何她没有一开始就拒绝。 李牧就站在她头顶的屋檐上,白色的面具上似乎写满了“无语”两个大字,完全搞不懂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正当李牧打算换个清净些的地方,却见唐沁哭声骤止,指尖聚起一枚手指粗细的小剑,抬手便朝着自己的眉心刺去。 “这疯女人” 作为穿越者,李牧实在无法理解自杀这种行为,脚尖一点便重新出现在唐沁身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没好气道, “不是,你拒绝的我,我都没寻死,你怎么先想不开了?” 唐沁没料到,这个男人竟然没走,那方才的故作潇洒难道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 整个人几近崩溃,放声哭嚎道, “我没求你救我,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这张脸,还是这水亲和的体质?” “我们明明都不认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李牧揉了揉眉心,完全弄不清这女人的脑回路,犹豫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唐沁见李牧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气血上头便直接张开小口,咬了上去。 “嘶~” 李牧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将唐沁甩开。 小臂处两排整齐的牙印,还在呲呲往外冒着血花。 好家伙,向来都是他李某人让姑娘流血,这被姑娘整出血来还是头一遭。 李牧也来了脾气,然而刚一抬头,却见唐沁好似疯魔了一般,拼命用衣袖擦拭着之前被握住的地方。 白皙娇嫩的肌肤已是通红一片,隐隐还能看到血丝。 李牧皱了皱眉,这唐沁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啊,迟疑片刻,用腹语问道, “唐姑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唐沁惨笑,缓缓抬头看向李牧,小臂处已然满是鲜血, “就算是误会又能如何?” “我与你纠缠不清,他便更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后面这句,唐沁说的很小声,却依旧让李牧听入了耳中。 李牧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为了忽悠善渊,故意引导众人以为他钟意唐沁。 这样的确有辱别人姑娘名节的嫌疑。 作为穿越者,李牧从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但看唐沁如今这个样子,这篓子怕是捅的有点大了。 李牧略一思索,赶忙解释道, “唐姑娘,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若是可以,我愿意澄清……” “不用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可以了。” 唐沁低下头,语气平静了不少。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对恩人这番话,冷静下来,心中也有愧疚。 可能就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对于李牧的单相思,只是让她情绪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阴阳家的变故,弱水堂衰败。 以及那些被她亲手送给国师虐待凌辱的姐妹。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早已让她窒息。 对于未来,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李牧有些迟疑,看了眼唐沁那血肉模糊的小臂,试探道, “寻死解决不了问题,尤其还是因为一个男子…或者女子?” “今日之事,最多算是我倾慕姑娘,被姑娘言辞拒绝,还不至于到了要寻死觅活的地步。” “你若真的寻死,反倒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了。” 李牧有些无奈,怪就怪当时在人群中多看了唐沁一眼。 过去李牧还从未将这些封建教条当做一回事,虽然现在也不太理解。 不过李牧向来都是抱着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错要承认,挨打站稳。 唐沁蹙了蹙柳眉,这会显然已经冷静了许多,看向李牧的眼神带着愧疚与冰冷,但既然话已出口,自是不会改口, “这些事与穆公子无关,穆公子既要离开,请便。” “那你还要寻死吗?”李牧有些担心。 “这也与穆公子无关!” 唐沁的语气越发冰冷,声音中隐隐带上了怒意。 李牧有些不爽,上前一步逼近唐沁,一字一句道, “你这条命是我救下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唐沁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闪过,然而听到李牧的话,脚下步子一顿,抬头与其对视,语气坚定, “既然如此,那这条命还给穆公子便是!” 见这女人是软硬不吃,李牧叹了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房檐下面,语气也变的无所谓了起来, “当真要死?” “与,与公子无关。” 唐沁抿了抿唇,态度没有之前那般强硬,本就有愧,话赶话可以,真要她翻脸无情却做不到。 何况她也没那么想死了,弱水堂还有近百弟子,她若死了,那些弟子的下场还不知会如何。 有时候,情绪只是那么一瞬间,错过了,再想鼓起自杀的勇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牧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有些无奈道, “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何止没有,还有恩情。 唐沁在心中暗暗补充,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在距离李牧两米左右的位置抱腿坐下。 她刚才似乎将李牧当成了她坎坷感情道路的罪魁祸首。 如今冷静下来,觉得是这般的可笑。 但不知为何,胡搅蛮缠的指责了李牧两句,心中的闷气确实舒展了不少。 有些愧疚的看向李牧,抬手拨弄了一下鬓间的发丝,轻声道, “穆公子又救了小女子一次。” “所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李牧举起那只被唐沁咬破的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 见状,唐沁的脸蛋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对,对不起,我……” “算了,就当扯平了。”李牧指了指唐沁的手臂,语气轻松道。 唐沁一愣,目光扫过,也是被手臂上的伤痕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的。 “这些外伤对你应该算不上什么。”李牧提醒,对于弱水堂的本事,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唐沁轻轻恩了一声,下一刻,淡蓝色的真气便包裹住伤口,破损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原。 “我要走了。”李牧说道。 “嗯?”唐沁抬头,看了李牧一眼,随后又移开了目光。 “以后,我们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了。”李牧说的是这穆璃的身份,若非必要,这个马甲还是就此删掉的好。 唐沁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忍,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未言语。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般情绪。 李牧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反正以后都不会见了,要不要聊聊,就从…‘他’开始。” 唐沁抬起头,迎上李牧目光时,微微有些闪躲。 与倾慕自己的人,谈论自己倾慕的人,这算什么? 然而,唐沁似乎也很想找一个人宣泄,而面前的男子,显然就是个很好的人选,犹豫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道, “他,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第666章 撕破脸。 唐沁的话头打开,便如泄了堤的河水。 讲完那段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又讲起了从死人坑中,将她挖出来的师父。 讲到弱水堂,讲到国师想要将她许配于人。 讲到她为了逃避,将弱水堂的女弟子,送给国师做小。 她明明一早就察觉到了不妥,却因为自私怯懦,没去刨根问底。 讲道孟姨对她的恩情,讲道她的无可奈何。 她将藏在心中的那些秘密,一股脑的全吐露了出来。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向面前这个男人说这么多。 李牧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没有去问那个神通广大,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奇男子是谁。 也没有去问唐沁的师父为何不足花甲便过世了。 他在听,唐沁在说,这便足矣。 “谢谢。”唐沁一口气将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郁结倾诉,整个人都感觉松快了不少。 李牧摇头,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册竹简,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石阶上,缓缓说道, “感情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这个应该对你有些用处。” 唐沁愣了一下,却并未去看那竹简, “我不能再收公子的东西了,公子的恩情,我还不了……” “没让你诶?” 李牧正要劝说,表情却是一僵,偏头看去,只见一道丰腴的娇躯朝着自己扑来。 “别,等一下!” 李牧根本不敢反抗,因为来人正是他那逆生长的老丈母娘。 孟似玉上来便直接将李牧按倒,两腿岔开骑了上去,整个人坐在了他的小腹上。 一手扣着李牧的脖颈,一手按在他的面具上,声音冰冷的说道, “这面具下面的脸若是不能让老娘满意,你就死定了!” 说话间,孟似玉指缝中的凝气散,不动声色的灌入了李牧的面具中。 很显然,她知道自己不是李牧的对手,这样暧昧的方式,足以吸引李牧的注意力。 李牧品尝到那熟悉的味道,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孟似玉将自己的面具揭开。 一旁,唐沁看到二人的姿势,赶忙转过身,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大眼睛飞快的瞄向四周,生怕这时候有人出现。 孟似玉忐忑的摘下了面具,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有些欠揍的俊俏脸庞,系在心间的大石头瞬间落下。 粗鲁的将面具重新给李牧扣上,翻身而起,背对着李牧呵斥道, “还不滚,留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李牧还以为老丈母娘是来报那摸腿之仇的,没想到只是来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份,连忙起身,二话不说便离开了。 “穆,穆公子……” 唐沁急忙捡起地上的竹简,却发现早已没了李牧的踪影。 孟似玉调整好呼吸,斜眼飘向唐沁手中的竹简,若无其事的问道, “这是那小子的?” “嗯。”唐沁颔首,轻轻抿了抿薄唇, “穆公子说,说是赠与我的。” “但,但我不能收,我已经欠……” “那就收下。”不待唐沁继续,孟似玉便直接拍板,随即好奇的打量着这竹简,自言自语道, “这里面写的什么,情诗?” “怎,怎么可能!”唐沁像是被火烫到,直接就将竹简丢了出去。 孟似玉并未在意唐沁的反应,顺手接住抛在半空中的竹简,顺势打开。 唐沁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只能红着脸转过身去。 想到“情诗”二字,心中就越发烦躁,不知不觉间,她和这个男人的牵扯又变多了。 “这是…阴阳家的功法?”孟似玉大致瞟了眼竹简上的内容,随即目光看向唐沁。 闻言,唐沁缓缓转身,只是扫了一眼,脸上的震惊便再难掩饰。 竹简上与其说是功法,倒不如说是远超如今阴阳家五行之术的见地。 阴阳家除了国师邹行,便再无一人可将修为练至一阶之上。 可以说,一阶便是如今阴阳家武者的尽头。 当初她想用自己找李牧换取功法,也正是打着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毕竟春桃可是货真价实的混元境武者。 “啪嗒。” 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唐沁的侧脸滑落。 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孟似玉赶忙将她抱住,她虽看不懂这功法的精妙,却也知道定然是极为珍贵之物。 小声嘟囔了句“臭小子”,便轻柔的抚着唐沁的发丝,柔声安慰, “这小子也算是没有厚此薄彼,放心,日后他若是待你不好,我便让小凝替你出气。” 谁曾想,唐沁听到这话,哭声再难压抑。 她有血海深仇要报,所以根本拒绝不了这功法。 但这样,她欠穆璃的就更多了。 最关键的是,这是她对李牧执着的借口。 而这竹简却将她最后的念想,也一并击碎了。 从今往后,她再没接近李牧的理由。 何况她接受了另一个男人如此多的帮助……难道,这就是她的命。 唐沁缩在孟似玉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该不该感谢这个擅自闯入她生命中的男人。 穆璃对她的好,让她无法拒绝,却又感到窒息。 这种被人追逐的感觉,反而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 另一边,李牧一路护着苏雨薇几人回到了玲珑水榭。 只是让他不爽的是,善渊竟也跟着到了府上。 府门外。 秋菊一脸警惕的看着善渊,不咸不淡的说道, “道长就在府外候着,玲珑水榭不欢迎你。” “小三!”夏荷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拽到了身后,对着善渊行礼道, “舍妹被公子宠坏了,冲撞了道长,还望道长莫怪。” 善渊眼底的阴郁一闪而逝,脸上却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李玲儿抿了抿唇,有些复杂的看向秋菊,张了张樱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秋菊瞪着她,小脸鼓的像个包子,本就对李玲儿今日在厅中不听她们的听劝说有些不满。 如今她又想请善渊入府,小脾气早就按耐不住了,当即开始了阴阳怪气, “郡主既然已经有了新二哥,就赶紧回你燕山去,免得公子回来看到自己不顾性命守护的妹妹和别人跑了,心里难受!” “你!”李玲儿明显被这话刺到,原本还有些愧疚的脸上,如今已满是怒意, “你不要忘了,他是我燕王府的世子,你,你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将主人家的客人拒之门外。” “忒,忒,忒!谁稀罕!” 秋菊不顾夏荷的阻拦,掐起小腰怒视着李玲儿,鄙夷之情毫不掩饰, “你以为公子愿意当你这破世子吗?要不是为了云和公主……” “你燕王府穷的叮当响的时候,是公子让你们吃饱了饭!” “你燕王府差点被人灭门的时候,是公子不惜性命救下了你们!” “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谁?没有公子,你这会儿已经在冉奴,给那些黑叔叔奶孩子了!” “还有,你别忘了,就连燕王,都是公子救回来的!” “你闭嘴!”这些话显然戳中了李玲儿的痛处,扬起巴掌便朝着秋菊的脸上打去。 “够了!”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第667章 初次交锋。 “啪!” 这声音显然也没能制止怒气上头的李玲儿。 然儿落下的巴掌,却是打在了一块结实的胸膛上。 “公子!” 秋菊最先反应,侧身挤开李玲儿的手,双臂环上李牧的脖子,轻轻一跃,两条腿便固在了李牧的腰上。 整个人像只小树袋熊一般,赖在李牧怀里,哼哼唧唧的撒娇道, “公子,你可回来了,秋菊好想你。” “就你嘴甜,快下来!” 见到小丫头这个样子,李牧瞬间就没了训斥的念头。 他也没想到秋菊竟然这般大胆,只不过是去换了身行头的功夫,两个妮子竟然会掐起来。 尤其春桃三人竟也没拦着,显然这怨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秋菊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从李牧身上下来,然而仰头看到李牧的侧脸时,眼睛瞬间又弯成了月牙。 李牧将大手按在秋菊的小脑瓜上,目光看向李玲儿,笑着说道, “这妮子让我惯坏了,玲儿妹妹若是生气就打我。” 李玲儿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盯着李牧的眸子渐渐发红。 她好想像秋菊那般,说一声玲儿好想你。 也想扑进李牧的怀里,嘤嘤嘤的撒娇。 然而她却不能,似是觉得委屈,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怎么还哭了。” 见状,李牧直接将李玲儿揽入怀中,轻抚着她脑后的发丝,哄道, “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教训那妮子。” “不是的,不是的。”李玲儿摇着头,随即一把推开李牧,抿着唇道, “秋菊说的是实话,是,是我不对,恼羞成怒还想对她动手,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过来我瞧瞧是不是瘦了。” 李牧伸手便想再去抱李玲儿,然而手才伸到一半,便察觉到一道一股危险的气息。 下一刻,一道剑气便朝着他的手腕处斩来。 李牧赶忙缩回了手,脸上露出怒意。 “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善渊目光打量着李牧,缓缓走到李玲儿身侧。 “人宗?”李牧挑眉,大手揉着秋菊的脑袋。 “好久不见。” “我们认识?” “公子,他就是善渊。”秋菊看到善渊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恶心,赶忙开口提醒。 李牧愣了一下,眼睛缓缓眯了起来,抬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出。 善渊脸色不变,随手便将剑气击碎。 “呵!”李牧上前一步,脸上露出笑容,就好像刚才那剑气不是自己斩的一般,伸出右手道, “你好,燕王府…李牧。”……游戏开始了! 善渊脸上的疑惑明显不是装的,迟疑片刻,低声道, “青峰观,善渊。” 说着,缓缓抬起手,摆起了切磋的架势。 李玲儿看到这一幕,想起了李牧曾经占她便宜时的鬼话,赶忙伸出手和李牧握在了一起,口中嗔怪道, “你,你这些奇怪的规矩,旁人怎会了解。” 李牧揉捏着李玲儿的小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着善渊点头示意, “这是我家乡打招呼的习俗,习惯了,道长莫怪。” 善渊脸上挤出笑容,然而目光却是落在了李牧和李玲儿握在一起的手上, “你这习俗,是否过于逾越!” 李牧没有理他,而是微微用力,将李玲儿拽进了自己怀里。 “别,别……呜。” 李玲儿刚要开口,嘴便被一股炙热的男子气息堵上了。 李牧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他这是第二次吻李玲儿。 上一次是为了利用她,这一次竟然还是…… 李玲儿只是粉拳在李牧的胸口拍打了两下,很快便沉沦在这温柔之中,大脑一片空白,哪还记得什么约定。 见到这一幕,善渊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直刺李牧的咽喉。 李牧似乎完全沉浸在这温柔乡中,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尖剑抵达李牧咽喉前寸许处,改刺为拍,重重的击打在了李牧的肩头。 李牧闷哼一声,松开了李玲儿朝后退了几步。 “春桃!” 赶忙开口呵住身后要冲上去和善渊拼命的四个小丫头,皱眉问道, “敢问道长这是何意?” 一旁的春桃四女人都看呆了,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随即想到刚刚二人拥吻的画面,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没想到,这用假功法坑害公子的臭道士,竟然成了公子的大舅哥。 善渊的眼底透着火热,却也有憎恶与不甘,复杂的情绪让他险些失控。 方才那一击他深切的感受到李牧的强大,若没有举息鼎,即便是如今的自己,怕也不是对手。 他偏过头,一脸担忧的看向李玲儿, “玲儿,去看看小姨收拾好了没有,我与师兄护送你们回燕山。” 李玲儿还没回过神,只是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李牧耸了耸肩,完全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拦着四女便一同跟上。 见状,善渊也要入府,李牧却突然转过头看向他,揉着肩头说道, “抱歉,府上都是女眷,男子止步!” 然而,善渊却像没听到一般,跟在李玲儿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府。 李牧的脸色瞬间难看,抬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出,善渊甚至都没作出任何反应,那剑气便贴着他的耳侧掠过。 善渊默默地转过头扫了李牧一眼,戏谑,高傲,那是一种猎人看猎物的感觉。 “公子这牛鼻子竟敢挑衅你,秋菊这就绑了他,卖到西城的相公馆去!” “罢了,随他去。” 李牧摆了摆手,目光看到秋菊,“你为何会知道西城有个相公馆?” …… 厅中。 尹婳屏脸色难看,低头看着下人刚送来的信息,皱眉道, “城门已关,城外有近十万大军驻守,府上这么多人哪里也去不了。” “如果只是小昭她们……”张寒蕊提醒。 尹婳屏却是摇头道,“不用了,这次是皇室对百家出手,不一定会牵连到我们。” “你忘了那日来府上的刺客了吗?他们显然是一拨人,若是发难,玲珑水榭怎可能幸免。” 张寒蕊皱着眉,眼下事态不明,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自保,随后再徐徐图之。 如今的局面,是她从未设想过的,在得到消息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皇室竟然会动用君山令。 这是已经准备好不死不休了。 这时,李牧左拥右抱的从厅外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调戏, “两位姐姐,想我了吗?” 第668章 总算是上钩了。 听到这个声音,二女同时站起身。 张寒蕊看了眼一同进来的善渊和李玲儿,犹豫片刻,决定继续保持高冷人设,微微颔首示意。 然而尹婳屏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扑入了李牧怀里,粉拳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口, “你这混蛋,该回来的时候不回来,为何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回来!” “怎么了?这几天不方便?” 李牧佯装不知,保持着自己的人设。 尹婳屏被李牧这话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张开小口便咬在了他的胸口上。 然而眼中的甜蜜却是丝毫不做掩饰,大有种当家的回来了,她便什么都不怕了的感觉。 也许之前,她还好面子不愿在人面前承认自己和李牧的关系。 但自打前些天,失去了李牧的消息后,尹婳屏突然就想通了,她不想再浪费和李牧相处的哪怕一分一秒。 这辈子她什么荒唐事没做过,根本不差这一件。 李牧难得见到如此热情的屏姐姐,也有些爱不释手,一边心不在焉的揩着油,一边听着张寒蕊讲述如今面临的困局。 说白了,峰会刺杀只是顺便。 杀手锏是君山令召集的那近百名人,那才是百家真正的底蕴。 “所以,皇室控制那些人,是要对付百家?” 李牧耸了耸,无所谓道, “那就对付呗,我早说过,玲珑水榭不参与政事。” 旋即,李牧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寒蕊,心里叫道,傻老娘儿们,给你个机会,求我,求我帮忙! 你是知道的,皇宫大阵拦不住我! 张寒蕊看到李牧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偏过头,咬牙骂道, “臭弟弟!” 门口,善渊敏锐的捕捉到了二人暗送的秋波,脸色顿时变的难看无比,当即开口道, “小姨,我和师兄可以带你和玲儿先离开……” “小姨?”李牧打断,眼角带着玩味,大手直接便按在了张寒蕊的手上。 一时间,张寒蕊有种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也顾不得当着这么多人被李牧拉着手,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当,当年的事还,还需要调查……” “你们那些恩恩怨怨我不感兴趣。”李牧用力握了握张寒蕊的手,冷冷道, “既然你们一家人这么有爱,那需不需要我让位置。” “二哥,我们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李玲儿最先坐不住了,似乎完全忘了李牧刚才吃她豆腐的举动,语气急切道。 李牧摆了摆手,指着厅门口的善渊,“别乱叫,你二哥在那。” 闻言,李玲儿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眼泪再次落下。 那种我都是为了你,可你却不理解我的感觉,让她委屈到窒息。 张寒蕊蹙着柳眉,她一早便觉得今日的小男人不太正常,想了想,开口问道,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要么你们一家亲,我走。” “要么……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牧语气轻挑,手指在张寒蕊手心轻轻撩拨。 张寒蕊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已经可以确定,她家小男人要搞事。 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两个人光床都不知道摇散架多少张,还用的着来这出。 李牧这显然是说给别人听的,玲儿,还是善渊? “嗯~” 张寒蕊正想着,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羞人的声音,一把握住李牧那做坏的手,微一愣神,摆出一副受辱侠女的模样道, “你的去留我决定不了,可,可你若是能将皇宫中百家之人救出来,我,我便什么都依你!” 好姐姐,你这反应可比我那老丈母娘慢多了。 李牧的舔了舔嘴唇,将自己记忆中最恶心的样子展露了出来,眼神毫不保留的打量着张寒蕊,戏谑道, “一言为定。” “冬梅,快带…小姨去沐浴,我最多两个时辰便回来!” 说完,李牧像只苍蝇一样挫着手就往厅外走, 那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慢着!”善渊似乎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对,此时却来不及多想。 伸手拦住李牧的去路,冲着张寒蕊喊道, “小姨,皇室既未针对纵横家,也没针对燕王府,你,你为何要答应他这种要求!” 他显然也不是淳憨憨,开口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张寒蕊满脸悲愤,轻轻叹了口气,“唇亡齿寒,青峰观竟连君山令都敢不接,这些你又如何懂。” “行了,回你的青峰观去,青衣说的对,燕王府不能有两个二公子。” 说完,扭头看向李牧,脸上挤出笑容,微微欠身行礼道, “妾身祝公子凯旋。” 两人四目相对,皆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笑意。 毕竟是一拍屁股就知道要换什么姿势的老搭档,张寒蕊瞬间就明白了李牧的意图,目光看向李玲儿,抿了抿唇道, “玲儿,无论你同不同意,这件事姐夫已经定下,下月你便与青衣订婚。” “这些,这些都是我们燕王府欠他的。” 说着,张寒蕊还挤出两滴眼泪,那样子,看的李牧都有点不忍心。 善渊握紧了拳头,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看了眼像是丢了魂的李玲儿,怒喝道, “你当真要这般逼迫她们?” “逼迫?何来的逼迫,你也听到了,我们这是公平交易。” 李牧耸了耸肩,那样子要多欠打有多欠打。 善渊皱眉,强压心中怒火,妥协道, “你,你与小姨交易是你们的事,但玲儿是绝对不可能嫁你的!” 闻言,就连李牧都愣了一下。 他可以确定,梦中的视角只要有张寒蕊的场面,目光便不会落在别处。 所以李牧断定这善渊一定是对张寒蕊有心思的。 但如今看,他更在意的是李玲儿? 缓步走到李玲儿身前,试探着问道,“你不愿嫁?” 李玲儿抬起头,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今日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先是被李牧误会,自己又无法解释。 随后又发现自己爱慕的男子,竟然打她小姨的主意。 如今,婚事被重提,若是当着李牧的面拒绝,是不是就再也没机会了。 李玲儿几欲崩溃,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李牧那柔和的声音, “没关系,你不想嫁,就不嫁。” “不,不是的,不是的。”李玲儿拼命摇头。 李牧却是轻轻的抱住了她,安慰道,“放心,没人会强迫你。” 闻言,善渊松了口气,就连两人此时的亲密举动也没有制止。 谁知,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别难过了,去和小姨一起沐浴放松一下,我等下去找你们。” 说话时,还捏了捏李玲儿肉乎乎的小脸蛋。 此言一出,就连张寒蕊都忍不住,狠狠的挽了李牧一眼,便更不用提善渊, “你,你当真要如此!” “是又如何,别挡着我去救人!” 李牧一把推开善渊。 善渊皱了皱眉,目光看向张寒蕊,“小姨!” “你走,王府欠他的太多了,今日一遭,往后欠他的便是诸子百家,我和玲儿,应该,应该感到荣幸……呜呜呜。” 张寒蕊故作坚强,但说到后面,还是掩面哭泣了起来。 “哈哈哈哈!”厅外,是李牧得逞的笑声。 善渊咬着牙,骨节握的咯吱乱响,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小姨,我,我也可去皇宫救人,你不必受他胁迫!至于恩情,我,我替你们来还!” 已经走到门口的李牧,脚下的步子一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总算是上钩了。 第669章 质问小姨。 “就凭你?”李牧转过头,脸上满是讥笑。 说实话,李牧今天这演技算的上浮夸,但不知为何,他就像很了解善渊一样,确定他就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善渊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豪迈轻狂,目光凶狠的瞪着李牧,一字一句道, “我若可以,你当如何?” “你说如何便如何。” “好,我要你离开燕王府!” “呵,一言为定!” 李牧像是压根就不相信善渊可以将人从皇宫中救出来一样,甚至就连这赌注,都只说了一半。 善渊冷哼一声,看了眼张寒蕊和李玲儿转身就走。 这时,李牧却是拍了下身旁冬梅的臀儿,惹得小丫头与其娇羞对视。 目光交汇间,冬梅像是接受到了什么信号,破天慌的啐了声“公子坏死了。” 随后一把推开李牧,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正厅。 弄的春桃几女三脸懵逼,什么情况?冬梅这是…出轨了?竟然敢推开公子。 又或是新学了什么拴住公子的花样,说好的四姐妹一起进步,你竟私下里偷偷补课! 李牧自是没功夫在意这三个小丫头在想什么,见到善渊已经走到厅门口,快走几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不会天真到这样就结束了?” 善渊转过头,见李牧的眼中并没有杀意,而是那种看蝼蚁一般的玩味,心里的怒意更胜。 然而李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陷入了冰窖, “你若办不到,当年单眉王妃的事,便会传遍整个九州,你知道的,我说的出就办得到。” 说这话时,李牧的心里不由刺痛了一下。 只是这种感觉很短暂,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善渊的脸上三分惊恐,三分震惊,三分彷徨,还有一分的难以置信,活脱脱的老扇形图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话竟然会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 李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的讥讽毫不掩饰, “各有筹码才叫赌斗,怎么堂堂人宗小师叔就这点气量?” “我不信你敢这么做!”善渊深吸了口气,后槽牙咬的咯吱乱响。 难怪李牧之前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李牧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不像你,你若真的能赢自不必担心,但你若输了,总要让我安心才是。” 原来,他是怕我抢这二公子的位置? 善渊眸底的轻蔑一闪而逝,烦躁的感觉也瞬间消失,真气震开李牧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才迈出几步,身影便逐渐变的虚幻。 李牧见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便没再去拦,返回厅中后,只是淡淡的扫了张寒蕊一眼,便自顾自的朝着内院走去。 一时间,燕王府真假二公子赌斗的消息仅仅在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都城。 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这事。 就连都城封城这么大的事,众人似乎也不再关心。 “听说了么,真假世子,燕王府这些年大事小事就没断过!” 这是单纯吃瓜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狗屁的真假世子,燕王亲口承认的为了报恩,怎么过去燕王府落魄的时候不见认亲,现在见到我们世子殿下威名远扬了,倒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这是李牧的脑残粉,说起话来极其不客气。 当然也有中立的,但绝大多数还是站善渊那边,毕竟血浓于水的观念,在大兴朝还是根深蒂固的。 百姓们甚至不知赌斗的具体内容,但世家豪门却清楚,皇宫里的那位,自然也是清楚的了。 这消息,当然就是李牧让冬梅放出去的,这丫头不仅能读懂人心,最关键的事,李牧教会了她读唇语。 “散播出去”四个字,便是那个时候李牧给她下达的命令。 若是李牧去救人,当然是悄默默的最好。 但若是善渊,李牧自是不能让他这么轻松,毕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什么底牌。 通知皇宫里那位,做好戒备,布置好天罗地网才是李牧最想看到的。 悠悠众口也正好推他一把,让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 屋中,李牧正盘算着是否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屋门从外侧打开,一袭白裙的张寒蕊莲步走了进来。 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意,看妆容甚至是特意打扮过,走到李牧身侧的凳子坐下,笑盈盈的看着李牧道, “你是如何看出……” “为什么?”然而,李牧冰冷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话。 张寒蕊一愣,眼角的笑容逐渐消失,随即便听到那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是你与我说的,他害死了前王妃,可如今这又是为什么,难不成你对他还有别的情谊?” 任谁都能听得出这是一句气话,但这句话却恰巧刺中了张寒蕊的软肋,致使她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随着屋中渗人的寂静,李牧的表情也逐渐僵硬,看向张寒蕊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张寒蕊像是才回过神来,赶忙去握李牧的手,语气急切道, “小十三你听姐姐说……” “啪!” 谁知,李牧却是直接打开了张寒蕊的手,像是将一切都相通了,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所以,我第一次入王府时,你便有机会杀我,但你将我当成了他,才没动手?” 张寒蕊愣了一下,没想到李牧的问题竟然是这个。 没错,他当初确实不知李牧的身份。 若非苏雨薇那档子事,府中如今应该也只有李玲儿和许幼芷二人知道李牧的真实身份。 而她,或许会变成个强压着自己心里变态念想,偷窥侄子的花痴小姨。 张寒蕊的迟疑,让李牧发出一声苦笑。 张寒蕊是个聪明的女人,心知有些事可以坦白,但有些事就必须隐瞒一辈子,露出一副凄婉的模样,可怜巴巴的说道, “小男人,你当真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愿给姐姐吗?” 她的下巴抵在李牧的胸口,时不时的还会轻轻摩挲,像只被人抛弃的小野猫。 这是唯有李牧才能看到的冰山融化后的模样。 “好,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听你解释。” 闻言,张寒蕊的眼底闪过喜意,李牧这般说便是已经原谅她了。 她和府上的其他女子不同,若是换做苏雨薇,怕是宁愿死也不愿欺骗李牧,但在她看来,只要能让小男人高高兴兴的,说些谎算不上什么,只要不被戳穿了便好,而这一点,恰恰是她最自信的。 “你当初不杀我,是不是因为将我认做了他?” 张寒蕊听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小男人不是因为他擅自接近善渊而生气,而是因为吃醋,她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这样等她解释完,两人之间便再无隔阂了。 然而,张寒蕊“不”字还没出口,却听耳边传来李牧失落至极的声音,“说实话。”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该欺骗李牧,就算被知道了又如何,以她和小男人的感情,肯定可以解释的清楚。 随着一声坚定的“是”落下,屋中的两个人同时呆住了。 第670章 莫名而来的力量。 卧槽! 即便李牧早有猜测,但在得到答案的时候,还是有些堵得慌。 张寒蕊表情呆滞,瞬间便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委屈,气愤,甚至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羞辱。 她对李牧的了解,相较于葛沛凝还要深不少。 李牧甚至曾向她袒露过,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她没有信罢了。 所以,她自然清楚李牧有一门可以让人说实话的言法。 她有些想要质问李牧,为何要向她动用言法,但那个“是”字就好像撤掉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让她羞于启齿。 这些时日,她的确接触了善渊,但她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心全都在眼前这小男人的身上。 为何,为何要让她如此难堪? 这样一来,两人之后还如何相处?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对于李牧而言,确认她的绝色小姨有白月光就是头等大事。 李牧可不是那些苦情男主,会来一句“我退出”,然后衷心祝福二人。 这日子能过过,不能过,芽音芽可两姐妹的院子可是空出来了,像张寒蕊这种绝色,能得到心固然是好,得不到心得到人也不差。 何况作为一个穿越者,李牧是不会介意姑娘有一个柏拉图式的白月光,何况还是那个早晚要死的善渊。 而对于张寒蕊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她那别扭的羞耻心。 她宁愿承认,自己是被曾经那个小她十几岁的男孩撩到了,也不愿承认她是个会被男子容貌吸引的敷衍女人。 就好像小时候的学堂上,被人起哄的男女,总是更容易走到一起一样。 张寒蕊自打见到李牧的那一刻,脑海中便重新回想起曾经被那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撩拨的言语。 可以说,张寒蕊完全是被自我攻略的,那些情话,放在一个稚童身上,和按在李牧的身上,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当时的张寒蕊,恰恰正是将二人当做了一个人。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萧瑟的背景显得是那般孤寂, “也好,反正我很快也要离开燕王府了,这替身的日子也到头了。” “往后,王府上的护卫要多安排些,你一人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人……” 李牧是懂替身文学的,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岂不是错过了这大好时机。 一股脑的将自己为燕王府做过的事,换了种关心的方式全部道出。 张寒蕊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一阵阵的绞痛。 李牧身上那让她怀念的熟悉感,让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曾经那个病重的男孩。 这才是误导她的最主要原因。 可她这些天也接触了善渊,可以确定,她巴不得那畜生早点死,根本不可能有半点好感。 若是之前,张寒蕊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这种羞于启齿的事若非今日被李牧当面戳穿,她肯定是要深埋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 可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若是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小子就好了。 自己将她一手带大,调教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会去沾花惹草,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一人。 自己来做她的妻子…… 张寒蕊看向李牧的眼神越发温柔,眼神也逐渐变的迷离。 李牧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串奇怪的声音,像是被倒放的录像带,又像是失了真的电子音。 李牧捂住额头,身子踉跄了两下。 张寒蕊本就在一直注视着李牧,见李牧这番样子,赶忙上前搀扶,口中急道, “你怎么了,可是,可是那功法又反噬了?对,对功法,我们有完整的功法了,你等着我,我这就去取来!” 李牧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识海深处,一片白色的空间内。 那棵原本只有半人高的小树,竟直接长高了一倍,零星几点的树叶也变的郁郁葱葱。 训蒙中。 君九龄盘坐在软榻上。 身旁是一个极度妖艳,容貌不输她的女子,斜倚在榻边,妩媚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那女子的身后,生出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狐尾,时不时的就会逗弄两下君九龄。 “你这女人,有完没完!” 君九龄不耐烦的打开狐尾,目光冰凉的看向她。 黎姬抿住嘴,双腮微微鼓起,一副委屈状, “你这负心人,妾身可是被那大阵磨灭了两条尾巴,才让最后这条尾巴寄居在这条小白蛇身上。” “你对那男人都能和声和气的,为何偏偏对妾身就这般冷言冷语。” “你老实点,尽快帮我恢复些品阶,我,我会感谢你的。” 君九龄语气缓和,要对付的是圣阶灵器,她也是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办法。 “陛下有旨,妾身自是不敢不……” 黎姬做出一副后宫嫔妃的模样,刚要向君九龄行礼,却被君九龄一个眼神给呵住了。 “你想死!” 君九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彻骨的寒冷似乎能在屋中凝下冰霜。 黎姬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宝宝…不,九龄,我,我只是一时说错了话,这样,之前约定的三年不作数了。” “两年…不!一年,一年内我保证让你可以重新操控桃夭,别生气嘛,人家是丢了两条命才能再见到你的。” 君九龄眼底闪过喜意,越早能够操纵桃夭,便能越早解除她家狗男人的心结。 眼下这点委屈算不上什么,虽然黎姬常常对她动手动脚的,但两人如今都是神魂状态。 何况,她已经想好了对策,虽然她家狗男人在这方面很小气,但若对方也是姐妹可就不一样的。 君九龄抬手抚摸着黎姬那如瀑的发丝,嘴角勾起动人的弧度。 黎姬显然很吃这一套,自己倾慕之人终于肯给自己好脸色了,不枉她费了这么大代价,才进入这九州地界。 然而,她却没发现,君九龄看她的眼神,完全是一副大妇在替自家夫君,张罗暖床丫头的眼神。 没错,就是暖床丫头。 在君九龄看来,一条尾巴,根本不够格进她李家的门第,在百纳闭关的本尊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君九龄似是察觉到李牧的身体突然涌入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浩瀚力量。 一把推开黎姬,神识探向外界。 此时的李牧,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双目极欲喷火。 身体里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就想找人干一架,男人女人都可以!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如黄莺般的女子声音, “大哥哥?” “大哥哥!” “我知道你在,你为何要与小师叔立下那样的赌注,小师叔从没想过要争抢什么。” “大哥哥!你不说话,月儿可要进来了!” 第671章 自投罗网的小道姑。 “大哥哥!” 闻人月一把推开房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气鼓鼓的小脸上染着两抹红霞。 在她看来,小师叔那么温热的人,肯定不会主动惹起事端。 那罪魁祸首,肯定就只有大哥哥了。 然而,她才刚进屋,便看到低头坐在桌旁急促喘息的李牧。 她本能的便察觉到不对,赶忙上前,“大哥哥,你怎么了!” “滚出去!”李牧猛的抬起头,猩红的双眼在看到闻人月的瞬间,似乎颤了一下,身体本能的有些躁动。 “大,大哥哥。” 闻人月止住了脚步,双手捂着小嘴有些不知所措。 “滚出去!” 李牧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这小道姑再留在这里,他搞不好就要对三清祖师不敬了,所以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旁,君九龄的虚影原地踱步,额头隐隐能见香汗。 李牧如今的状况,总体来说应是好的。 现如今的李牧,真实实力怕是距离入品也只差一步。 怀就坏在李牧所修行的功法,这磅礴的力量需要李牧自行运转功法来慢慢消化。 但李牧这功法,越是运转,他的神志便越受其影响。 可若非如此,那力量过度积压,又恐会伤到自身,妥妥的死循环。 李牧吼完,就赶忙闭上了眼,打算继续运转青莲化生诀。 谁知这时,脑袋似是陷入某种不知名的柔软之中,耳边是闻人月那好听的声音, “大哥哥别怕,深呼吸,和我一起念,致虚极,守静笃……” 李牧真想吐槽一句,不是我不想呼吸,是你抱得太劲了! 然而听到闻人月接下来的口诀,他心中的那股子狂躁似乎的确减弱了不少。 闻人月所念的,是道家三诀中的静心诀。 道家有静心,凝神,无为三诀。 而这静心诀,对于去除杂念,练功时急功好义极其有效,也是闻人月最熟悉的。 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免不得受过同样的苦。 那时候,闻人以晴便是这般抱着她,安慰她的。 君九龄看到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她自是不觉得那静心诀能压制李牧的躁动。 但李牧的确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好转,可能便只有一个! 狗男人好色,呸!那青莲化生诀是双修功法! 除了主动运转外,它自行运转应该也是可以的。 此时,李牧闭着眼,一遍遍默念着闻人月教给她的静心诀,鼻尖是那隐约带着丝丝奶香的幽兰气味。 只是让李牧不解的是,诈听这静心诀时明明是有作用的,可这遍下去,不但没有起到压制的作用。 反而让那股子邪火更是噌噌的往上冒。 一开始只是闻人月抱着李牧,但这会儿,李牧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悄然攀上了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对于鼻尖传来的那股芳香,更是毫不避讳的肆意品尝。 闻人月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待彻底反应过来时,道袍的腰带已经完完整整得到落入到李牧的手中。 “大哥哥,你要做什么!” 闻人月心里一惊,她确实对李牧有那么一点少女间难明的情愫,但远没到可以宽衣解带的地步。 李牧的此时的行为,让她既愤怒又害怕。 只可惜她这一技抱头杀,让原本就在失控边缘的李牧,已经近乎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抬手扫掉桌上茶盏,拦腰便将闻人月按在了面前的圆桌上。 君九龄看到这一幕,微微松了口气。 看了眼明明是自己投怀送抱,这会儿却还在那咿咿呀呀装模作样抵抗的小道姑,口中轻啐,裙摆一甩便回到了训蒙中, “便宜你了!” 闻人月是真的怕了,此时的她,身上只剩最贴身的里衣,大片雪白暴露在空气之中。 双眸含泪,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大哥哥”。 似是想用这种办法,来唤醒李牧的“良知”。 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此时此刻,却与那些弱女子无异。 李牧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才片刻的功夫,就让她浑身酥软,甚至逐渐想要放弃抵抗的念头。 又或是嫌她念叨的烦了,竟还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巴。 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浮上了闻人月的心尖,她吞咽着不知是自己还是李牧的口水,只觉得燥热难当。 一把抱住了李牧的后背,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这么久以来,再一次投入这个让她难以忘怀的温暖怀抱,感觉却已是大不相同, “大哥哥,月儿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可,可这不是你。” “莫要被欲望所控,遵从本心方为道矣。” 闻人月的声音很是轻柔,任由身上最后的衣衫被李牧疯狂的撤掉也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推开。 率先进屋的是葛沛凝,看到屋中情景,先是一愣,赶忙看向匆匆追上脚步的张寒蕊。 张寒蕊也是怔了一下,随后马上发觉了不对,急忙冲着葛沛凝使眼色。 闻人月自然也听到门口的动静,用力的仰起头,看了一眼,脸上瞬间羞红一片,见二女要靠近,当即伸出雪白得到胳膊,嘴硬道, “没事的,大哥哥已经被我说服,他,他马上就会恢复正常……嗯。” 闻人月实在不敢相信这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赶忙闭紧了嘴巴,强忍这不让她羞人的声音再出现。 门口越来越多的人想往屋里冲。 葛沛凝眼疾手快,绣鞋一蹬便将大门关上,让之后前来的众女吃了个闭门羹。 张寒蕊和葛沛凝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默契的点了点头。 …… 皇宫大殿。 赵楚希听完手下人的汇报,脸色一阵变换,良久方才开口问道, “当真没有听差,只赌那善渊能不能将人救出,并未提起李牧是否会亲自动手?” “千真万确,殿下,需不需要奴才……” “没你事了,你下去!” 赵楚希将人赶走,随即歪头看向殿中血牢下困住的百余名百家族老。 这里面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能开宗立派的绝色,不是隐世多年未出,就是早已传出死讯,如今竟都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赵楚希也没想到,百家底蕴竟当真这般雄厚,若非是那君山令,万不能将这些人引出来。 “人宗的善渊,说会来救走诸位,不知诸位作何感想?” 赵楚希眼底带笑,口中却好似真的在虚心请教一般。 等待许久,无一人作答,赵楚希更是笑的毫无忌惮,大步走到正厅当中,厉呵出声, “传本宫旨意,七日内本宫不会杀了这群老家伙,能不能将人救走全看他本事。” “可若过了七日,他还不能将人救走,就老老实实的将他人宗的传承奉上,否则莫怪本宫不讲情面!” 第672章 善渊出手,硬抗大阵。 赵楚希可谓是胜券在握,原本唯一的变数,应属李牧无疑。 但那赌斗的消息,恰恰让李牧和百家站到了对立面。 虽然他也不觉得单凭李牧一人,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但如今李牧也算是站在了自己这边,这便让他更为欣喜。 这时,殿外又匆匆跑进来一名小太监,在赵楚希身边低语了两句。 赵楚希挑了挑眉,那个女人这个时候找他,能有什么事? 思索间,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大步朝着后宫走去。 …… 另一边,天宗。 一间雅致的别院中。 皇后手中握着玉符,轻轻摩挲着。 “母后!” 院外,赵楚依手中抱着一只小白兔,飞快的朝着屋中奔跑, “母后,您看这个您喜欢吗?” “皇后娘娘肯定喜欢,若是整只烤熟,再撒上豆豆姑娘上次给的那些香料,没准就更喜欢了。” 身后,珊珊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整个人似是瘦了一圈。 原本黝黑的肤色,也变的越发水灵,眉眼间竟显出了几分清秀。 只是和她那两米多的身高,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是不是这天宗的水土特别养人,原本的小黑胖子,竟变成了如今这般的巨型萝莉。 身后背着的依旧是那柄初遇李牧时的墨色重剑。 赵楚依没好气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口中啐道, “你就知道吃,过去吃还长点肉,如今连肉都不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了你呢。” 二人吵闹已是常态,平日里,皇后还会一同参与嬉笑两句。 只是今天,皇后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用力握了握藏在袖中的玉符,突然站起身,郑重说道, “初一,你与母后一同回趟都城!”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宏文帝出发前私下里交代她,一定要在事态不可控之前阻止。 原本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如今,她已经知道宏文帝要说的是什么了。 太子对百家出手了。 上次太子谋反,随后与替身互换以求得自保,宏文帝自是没有隐瞒她这个枕边人。 赵楚希毕竟是她十月怀胎,从他身上掉下的肉,最后时刻悬崖勒马,她本以为,宏文帝是愿意给他这个儿子一次机会的。 但如今看,这一切不过都在宏文帝的计划之中罢了。 自从李牧能进入地宫,真的让皇宫中的大阵失效后,他便再不是那个让人喜爱的晚辈。 而是真真正正,能与宏文帝并肩交谈的人。 太子对百家的心思,宏文帝怕是早就知晓,他选择御驾亲征,更多的可能还是要在这段时间,离开都城。 好让太子放手一搏。 而这件事最关键的,不是太子能不能事成,而是取决于一个人的态度,这个人正是李牧。 虽然眼下的消息,李牧似乎并没有打算参与这件事。 但不知为何,皇后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也许宏文帝的意思是,让太子先削弱了百家,她再站出来,届时所有罪责皆由太子一人承担。 而宏文帝所谓的失态不可控,可能就是不要直接对上李牧罢了。 但作为赵楚希的生母,显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若是可以,她愿意自己来替赵楚希背下这口黑锅,带上初一,便是希望李牧可以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出手相助,保下自家那个蠢儿子一条命。 …… 皇宫门口。 聚集近万百家弟子。 其中,儒家弟子最多,其次是名家,兵法两家的弟子也不少。 善渊站在众人之前,一言不发,目光狠厉的盯着宫门方向。 他求师兄帮他联系百家,一同援救百家的那些隐世老祖们。 谁知,来的都是今日在厅中,惨死的各家。 他好心救下的,医家,墨家,农家竟一个都没来。 尤其是农家,那从海外归来的六名天人境武者,再加上许氏夫妻,显然才是此次闯皇宫的最佳助力。 皇宫内御林军加上暗冰卫,绝对不超过两万,有八名天人境武者在,他才能分心对抗那大阵。 街角茶楼二楼。 许母喝着茶水,悠哉的看着眼前一幕,唧了一下嘴巴, “臭小子,可真能折腾。” “孩她娘,我们真的不去帮忙吗?人宗也算对我农家有恩。” 许父有些不解,很憨的发问。 许母白了她一眼,随后目光看向墨无言,不咸不淡的说道, “钜子那诈死隐世的师父都在皇宫中,他都没去掺和,我农家又没人接那君山令,凑什么热闹!” 闻言,墨无言老脸一红。 得知师父健在如今又被困,按理说他是应该去解救的,但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皇宫大阵非人力所能及。 没有万全之策前,闯皇宫纯纯的脑子有问题。 “可……”许父还要再说。 “可什么可,要去你自己去。”许母一把将手中茶盏按在桌面上,冷声道。 许父想了想,不料竟退后两步,冲着许母鞠了躬,义正言辞道, “唇亡齿寒,此次皇室对百家出手,保不齐日后就会将手伸向我农家,师姐照顾好自己,师弟我……诶诶,师姐,师姐我错了!” 许母不待许父的临行词念叨完,便直接起身,揪住了他的耳朵,拽到了许豆豆跟前, “你要去就将这小拖油瓶带上,省得耽误老娘改嫁!” “娘~”许豆豆捂了捂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家娘亲又开始口无遮拦了。 谁知,柳明岚这个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贱兮兮的说道, “不会哦,许夫人和许姑娘长的像姐妹一样,若是被人看到,都城里不知有多少权贵会为此争破了头,怎能愁嫁。” “姓柳的,你闭嘴!”许豆豆被这话气的七窍生烟,毕竟闯荡江湖那么久,哪听不懂柳明岚话里的意思,作势便要上去与其撕扯。 许母一把揽住了她,随后给了柳明岚一个赞赏的眼神,像是在说,“小丫头嘴真甜,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许父则是呆愣愣的,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破天荒的当着旁人的面握住了许母的手,语气坚定道, “师姐,我绝对不会让你改嫁的。” 慕容锦绣见自己这个徒弟还有这本事,心里大为震惊。 姓许的出了名的木头一个,竟然也会开花。 这等本事,为何不用在为师身上,为师这里也有根木头,等着你点化呢! 就在这时,皇宫方向突然传出一阵惊天巨响。 整个景安城好似都随着这声巨响颤抖了一下。 闻声看去,便见皇宫的正上空,两道虚影针锋相对。 一道是暗青色的方鼎,周身篆刻着不知是何朝代的小字。 鼎有四足,通体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而另一道,则是一柄绣有云纹的胭脂短剑,剑身周围花瓣纷飞,美不胜收。 穆真眉头紧蹙,嘴唇有些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竟,竟有人可以正面与那大阵抗衡。” 第673章 只差一步。 玲珑水榭。 李牧的小院。 “呜呜呜,大哥哥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闻人月身上只披着一张单薄的毯子,伸手胡乱抹着眼泪,目光还时不时的朝里屋瞟, “月,月儿只是想化解大哥哥和小师叔的矛盾,为什么,为什么……” “你可知,你大哥哥会这样,全拜你那小师叔所赐,要怪就怪你那小师叔去。” 葛沛凝有些听不下去,当即反驳。 方才,就在闻人月最动情,也是两人最关键的时刻,她和张寒蕊合力将人从李牧的魔掌中救了出来。 要说救也不尽然,李牧并非完完全全失去理性,被人打扰还是能恢复些许清明。 只是苦了张寒蕊,拿着那完整的青莲化生诀,被李牧带进了里屋去。 闻人月愣了一下,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她也是听说过的,李牧因为修炼了不完整的功法,才会时常走火入魔。 那功法的来源,便是她的小师叔。 闻人月抿了抿唇,攥紧了小拳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噌的一下从榻上站起,语气坚定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我得去看看大哥哥。” 葛沛凝赶忙将她拉住,一脸狐疑的盯着她,总觉得她的动机有些不纯。 就这样,闻人月看着里屋,葛沛凝盯着闻人月,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 里间。 李牧替早已熟睡的张寒蕊披上了薄被,随后匆匆移开目光。 虽然没能将她的心填满,但其它方面,李牧发誓,每次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的张寒蕊,云鬓散乱,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生出淡淡的红霞。 仅是一条薄被根本无法遮挡住她那傲人的弧线。 一对修长笔直的美腿相互交叠,如藕般的精致小脚,时不时的还会蜷缩两下。 似是在梦中,还要经受某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小贼摧残。 李牧不得不承认,小姨的确是一个可以打常识的女人。 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贤者世间,换句话说,这女人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挥去脑中杂念,将注意放在了床头那竹简上。 “九儿。” “九儿?” “九儿!” 李牧唤了好几声,君九龄竟都没有反应,正想着亲自去训蒙中找她,这时才听君九龄慌慌张张的声音, “狗男人,怎,怎么了?” “青莲化生诀。”李牧目光看向那竹简,言简意赅。 君九龄显然怔了半晌,随后虚影从李牧手心射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盯着李牧问道, “当真?你从哪弄来的?快,快打开看看!” 李牧正有此意,本就是想要君九龄来看看这功法的真假。 然而,打开竹简的同时,两人却同时愣住了。 “这些,似乎与你补全在训蒙上的字很像,狗男人,你认识吗?” 认识? 李牧当然认识,简体中文怕是李牧想装作不认识都很难。 李牧将那竹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通篇几乎全是由简体汉字书写。 原本这几日才刚刚对善渊穿越者身份的怀疑有所减轻,如今这又重新上了一波大分。 是那家伙太能演了吗? 不对! 难不成他背后还有人! 李牧百思不得其解,就善渊现在的表现来看,城府计谋只能说幼稚。 可若非是故意隐藏,那便说明他背后还有人指点。 “狗男人,狗男人!” 就在李牧思索之际,君九龄出声打断了她,语气急切道, “狗男人,你可能看懂这上面的字?” “可以。”李牧颔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功法上。 经过刚才几遍的通读,李牧几乎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竹简上的青莲化生诀。 但让李牧疑惑的是,除了其中一小部分类似外,其它部分和自己东拼西凑的青莲化生诀截然不同。 李牧这才发现,手中这册应当才是原件,以吐纳天地灵气,阴阳互补修得大道。 而自己一开始修炼的藏锋诀,乃至后面,由血煞魔功,心斋补全的部分,更多的是切合如今的三气法。 血气,真气,精气,修至巅峰,以肉身入品。 只是这想要修至巅峰,又谈何容易。 “这……” 李牧紧蹙眉头,突然有种不好的念头。 抓起衣服随便披上,便跑出了里屋。 “夫君。” 葛沛凝见李牧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夫君,那功法可是真的?” “是真的!”李牧皱着眉,按照竹简上所示,如今他体内灵气连绵不绝,最关键的是,他能体会到善阳之前所施展手段的恐怖了。 那是已经隐隐脱离如今武道桎梏的手段。 也就是说,善阳距离入品,也差了一步。 但正是因为李牧也到了这一步,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一步的艰难。 就以刚才为了填补绝色小姨空虚的内心为例,每一次灵气的增长数量,若是想要累积起来跨过这一步。 李牧粗略计算了一下,不吃不睡,再打造一张铁床,七八百年应该还是可以达到的。 “夫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功法既是真的,为何还如此愁容?” 葛沛凝心疼的伸出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揉按在李牧的眉心,似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来磨平他心中的忧愁。 李牧一把抓住那滑腻柔夷,认真的与其对视, “凝儿姐,你是不是完全不能自己修炼。” 闻言,葛沛凝的眸底闪过一抹慌乱,随后又很快的掩盖了过去,似乎十分不在意的说道, “说什么呢,有夫君在,干嘛还要自己修炼。” 李牧蹙眉,她对葛沛凝太了解了,一眼便看出了端倪,随之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凝儿姐!” “嘘~” 葛沛凝食指比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了一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闻人月,嗔怪道, “你小声点,她好不容易才睡着。” 看到闻人月,李牧的脸上生出些许愧疚,两人几乎除了那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如今李牧对她可谓是了如指掌,什么地方一碰就会浑身无力,什么地方可以让小道姑翻白眼…… 若非张寒蕊和葛沛凝来的及时,怕是又要多一名受害者。 深深的吸了口气,李牧双手按住葛沛凝的双肩,认真的问道, “凝儿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夫君指的是什么?”葛沛凝抿了抿唇,不知从何时起,她再面对李牧时,已经没了当初的从容淡定。 有的只是小女人的胆怯和羞涩。 “炉鼎!” 第674章 做个实验。 听到这两个字,葛沛凝知道,再隐瞒也已经没有意义。 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 “知道,自打第一次和夫君有了肌肤之亲后,便多多少少有些感触。” “随着实力越强,这种感觉便越来越明显。” 李牧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连同抓着葛沛凝肩膀的手,也微微加重了些许力道, “那雨薇她们?” “也许知,也许不知,但多多少少会有些感觉。” 葛沛凝咬了下唇瓣,强忍肩头上的吃痛却努力不发出异样,她能理解李牧此时的心情。 轻轻抓住李牧的手,柔声安慰道,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功法也许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在筛选了。” “筛选?” “嗯!”葛沛凝轻轻颔首,拉着李牧重新坐了回去,继续道, “愿意成为炉……为夫君付出的,同修之后实力便会突飞猛进,若是不愿的……就会和那,那位苍鹤姑娘一样,修为尽失。” 李牧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开始,他只以为苍鹤修为尽失是因为她魅术的反噬。 后从苍织那得知了苍井一族魅术的秘密,破身之后修为全无,更是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听葛沛凝这般说,他反倒觉得葛沛凝说的在理。 那竹简上只说将灵气寄存于载物内,待突破之时一举吸收。 那载物,显然指的就是凝儿姐她们。 但好死不死的,那竹简却没说载物会如何。 这是李牧无法容忍的。 “也不知该说你定力太好,还是定力不好,有这等采阴补阳的神功,竟然没有成了那采花淫贼,不然这些东西,早早就能验证。” 这时,张寒蕊也已经穿戴整齐,从里间走了出来,妩媚的眸子狠狠白了李牧一眼,似是在埋怨某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坏小子。 “姐姐……” “好了,什么炉鼎不炉鼎的,这感觉……这就是天人境?” 张寒蕊握了握拳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特意在二人面前释放了些许威压。 葛沛凝柳眉轻蹙,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惊讶道, “不,这绝不止天人!难道是……” “无。” 三人异口同声,只是表情各不相同。 葛沛凝和张寒蕊满脸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然而李牧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张寒蕊大步上前,揽住李牧的脖子便重重的吻了上去。 对于这副身体,李牧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抵抗力,反手揽住纤腰便有些动情。 “咳咳!”葛沛凝在旁轻咳了两声,示意二人冷静。 张寒蕊轻轻推开李牧,迷离的眸子痴痴的望着他,声音柔媚苏骨, “小十三,姐姐的心里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姐姐愿意做你的炉鼎,只要你需要,姐姐的一切都是你的。” “夫君,凝儿也一样。”葛沛凝不甘示弱,一把抱住李牧的腰,将张寒蕊往一边挤了挤。 “小十三,如果是堂堂血凝蛊的话,姐姐不介意的哦。” 见状,张寒蕊侧头偏向葛沛凝,朝着她的耳垂吹气道, “就是不知道,你这位凝儿姐,会不会嫌弃人家了。” 桌案上。 闻人月紧闭着双眼,睫毛止不住的颤抖,额间已经有丝丝细汗流出。 她实在没想到,刚一醒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这是她一个什么都不懂,额,懂那么一点点的小道姑可以听的嘛? “青玄子小道长,你要一起吗?” 这时,张寒蕊突然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闻人月。 闻人月心知自己装不下去了,呲着两个小虎牙,甜甜的叫道, “蕊姨~” “嗯?” “寒蕊姐,寒蕊姐姐,那个,那个你们忙,我,我就先离开了……” “等一下!” 闻人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人便已经到了张寒蕊的手里。 “姐姐?”李牧皱眉,好不容易让张寒蕊答应和旁人一起,这可是历史性的突破,有些不想节外生枝。 张寒蕊挑了挑柳眉,指尖勾在闻人月的小巴上,淡淡笑道, “做个实验,这小妮子刚合适。” “实验?这不好!”李牧瞬间就明白了张寒蕊的意思,她是想进一步验证那采补与双修的分界。 张寒蕊直接将闻人月推到了李牧的怀里,她的衣服几乎都被扯破了,这一推之下薄被滑落,白花花一片差点刺瞎了李牧的钛合金狗眼。 “之前,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张寒蕊挑眉,说的自然是她们来之前,李牧几乎要把人家小道姑吃干抹净的事。 李牧手指一勾,薄被重新披在闻人月身上,强行压住心中悸动,正色道, “之前是我被迷了心智,我……” “大哥哥!”谁知这时,闻人月却是开口打断。 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中满是希冀, “大哥哥不喜欢月儿吗?” “这…倒也不是。”李牧有些尴尬,刚和绝色小姨翻云覆雨,出来就调戏别的姑娘,即便是他李某人的脸皮,也稍稍有些招架不住。 李牧的话,显然让闻人月有些不太满意,毕竟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便宜几乎都被占完了。 还在她最动情,打算就此成长的时候,成长快乐被人抢了,她还得在门口把风,这放谁身上谁也得委屈。 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用力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 “大哥哥,你要了月儿,只要,只要你能和小师叔和平相处,月儿,月儿就是愿意的。” 张寒蕊听到闻人月又提起了善渊,柳眉顿时蹙了起来,她才因为善渊的事,和她的小男人有了隔阂。 修复了整整大半天才稍有好转,这正准备带上帮手再接再厉呢,没想到闻人月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寒蕊一把揪住闻人月肩膀,冷声道, “莫说是你,就算是你娘,让她来服侍我家弟弟,她也不敢和我提条件!” “寒蕊姐,你,你在说什么。” “滚到里屋去!” 活落,张寒蕊袖袍一挥,直接将闻人月送到了里屋的床榻上。 李牧用余光扫了一眼,也没多说,转身便准备离开。 毕竟在他看来,张寒蕊就是在吓唬那小道姑。 谁知,一双滑腻柔夷却是拽住了她,语气疑惑道, “小十三,你上哪去?” 李牧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是开玩笑!” “当然,姐姐从不开玩笑。”张寒蕊耸了耸肩,仅是这一微小的动作,却有数不尽的风情。 然而李牧此时却并没有功夫去欣赏这些,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你也听到她刚才说的。” “听到了!”张寒蕊点头,语气却更笃定,“所以我才说她合适!” 对李牧有些情愫,但同时也很在乎善渊,这样的人,青莲化生诀会将她归于哪一类,作为小白鼠,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第675章 再次遇袭。 李牧用余光瞟向里屋。 由于视线的遮挡,只能看到两只紧绷着摸索在一起的精致小脚。 “这妮子长得越来越像她娘了,小十三应该见过的。” 张寒蕊顺着李牧的目光,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早发现她家坏弟弟的这点癖好,之前还不承认。 李牧发现被抓了个正着,干咳两声,赶忙挥去脑中那些杂念。 一脸正经的看向张寒蕊,严肃道, “姐姐是在转移话题吗?” 张寒蕊没答,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我想知道,炉鼎,或者说你们所说的付出,代价是什么?” 李牧发问,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张寒蕊叹了口,身子微微前倾,玉手搭在李牧的胸口,语气中有些不耐, “这很重要吗?” “姐姐觉得这不重要吗?”李牧反问。 张寒蕊一把揪住李牧的衣领,略一用力,两张脸便贴在了一起, “你可知,以我现在的实力,儒家十二大儒联手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姐姐想说什么?”李牧有些不解,不知张寒蕊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你可想过,以我的资质,想要拥有这般实力,要修炼多久?” 张寒蕊又问。 听到这里,李牧大致明白了张寒蕊说这话的意思,皱了皱眉,正要反驳,嘴巴却被张寒蕊堵住了。 一旁的葛沛凝人都麻了,不是,这,这我男人,喂!你,你温柔点,拉丝了,拉丝了! 葛沛凝实在没想到,来的时候她还是玲珑水榭的站力天花板,张寒蕊是个连她车尾灯都看不到的一阶杂鱼。 怎么就是半天的功夫,这大姐大的宝座就不保了。 不过她也听明白了张寒蕊所要表达的意思。 确实,能拥有这般实力,的确不应再奢求太多。 不过,葛沛凝显然要更加了解李牧,张寒蕊这番说辞,明显是不能说服自家夫君的。 再次战术轻咳。 听到动静,张寒蕊微微皱眉,偏头看向她,迟疑道, “要不你也先进里屋去?” 葛沛凝嘴角一抽,果然,这个女人之前的友好都是装的! 如今这才刚有了点实力,就一副正妻指挥小妾的架势。 强行压住心中怒火,看着李牧说道, “夫君,我们不会有事,最坏,应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闻言,李牧神色一振,赶忙将张寒蕊从怀中推了出去。 这女人太可怕了,稍加撩拨自己就有点把持不住。 激动的转头看向葛沛凝,忙问道, “凝儿姐,你知道些什么?能仔细说说吗?” “功力尽失,伤些寿元而已,付出远没有这回报来的丰厚,小十三,你莫要再纠结了。” 不待葛沛凝开口,张寒蕊便直接打断道,随后目光瞟了眼里屋,手指勾住李牧的衣领,笑盈盈道, “走,姐姐已经有些止不住好奇了。” “姐姐,不可以这样,凝儿姐,救我,我不能做出这种事!” 李牧义正言辞的拒绝,但可能是由于张寒蕊指尖的力道过于强横,李牧根本挣扎不了。 就这样被不情不愿的拽进了里屋。 床榻上,闻人月见二人走近,微微一缩脖子,匆忙钻入薄被,身体紧绷的像跟木头。 小脑瓜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现在只记得,大姐姐好凶,大哥哥好坏。 平日里应当听娘亲的多吃点饭,眼下怎么办? 七寸八的大脚,究竟能不能穿进六寸六的沾花绣鞋里。 要是硬来,她该不会就死没命了。 然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却察觉屋中似乎过于安静了。 小心翼翼的睁开一眼,却见床头只站着葛沛凝一人。 “葛,葛姐姐?”闻人月出声试探,说起来她并没有那么多普通女子该有的羞涩,做事更多的是随性而为。 葛沛凝摆了摆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别问我,我不知道,总之就,就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咻的一下?”闻人月确认。 “咻的一下!”葛沛凝十分肯定! 内宅,湖心亭中。 “柳小姐为何要请我,我只不过是燕王府中的一个小丫鬟而已。” 许幼芷替柳明烟斟上茶水,动作轻柔一丝不苟。 “好奇。”柳明烟并未隐瞒,目光打量着眼前少女,心中不由感叹。 明明是足以让女子都为之动容的俏丽容颜,眉宇间却有着掩不住的疲惫。 再加上她这柔柔弱弱,温婉恬静的性子,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他一定疼惜坏了,据说当初以妻礼纳妾,纳的就是她。 雨薇只是个幌子 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了。 “好奇?”许幼芷抬了抬眼皮,试探着问道, “因为上次绑架的事?” 柳明烟笑了笑,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幼芷姑娘够直率,那我便不绕弯子,我与姑娘并不相识,可为何偏偏遭到绑架的是你我二人?” “柳小姐想不通?”许幼芷问。 柳明烟稍稍迟疑,在见过许幼芷真容前或许有些想不通,但在见过许幼芷后,又觉得理应如此。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 而眼前的许幼芷,姿容更是不逊于她,若是让她选,目标也会放在自己二人身上。 “柳小姐不必猜了,是赵楚希。” 谁知,许幼芷却突然石破天惊的点出了姓名。 如果之前许幼芷只是猜测的话,那么峰会之后,这基本便已经做实了。 柳明烟明显有些没回过神来,良久才脱口道, “你,你可有证据,构陷太子可不是小罪。” “柳小姐若是害怕,应该也不会在这里了。” 许幼芷站起身,看了看天色,说道, “不早了,柳小姐早点休息。” 就在这时,岸边出现密密麻麻的黑影。 坐在石阶上,正赤着足,踩水嬉戏的元宝脸色骤变。 下一刻,便见三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前。 黑影腰间配弩,手中握着婴儿小臂粗细的短棍,齐齐朝着元宝的面门砸来。 元宝自是认识这东西,裹挟着真气抬臂欲挡。 然而让她出乎她预料的是,这三人的攻击远胜之前,她竟有些招架不住。 倒飞出十数米,在湖面上留下一段涟漪后,才堪堪在一片荷叶上止住了身形。 “你们找死!” 黑衣人的目标显然很是明确,见元宝被击退,便直接却下腰间机弩,朝着她射去。 数十支弩箭虽不算多,但却让元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弩箭的威力明显比上次她遇见的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一边是已经冲向自家小姐的黑衣人,一边是急速飞向自己的箭矢。 元宝心中两难,随即一咬银牙,冒着被箭矢贯穿风险,奔向柳明烟。 第676章 张寒蕊的大胆猜测。 如今只要她拖延的时间越长,等人来救援的机会就越大。 若是被人绑走了自家小姐,她便是万死难辞。 思索间,已有箭矢擦破了她衣衫。 然而,还不等她反应,又是两支箭矢,刺穿了她的左侧大腿和小腹。 元宝的速度不减,她清楚,以对方的速度,若是被其得手,自己根本就追不上。 只可惜,她还是迟了一步,对方显然早就料到了一切。 就在元宝马上要靠近时,三名黑衣人依样画葫芦,抄起短棍便将元宝击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元宝吐出一大口鲜血,正要再上前,雨点般的箭矢已经朝着她飞来。 “公子对不起,都怪元宝没用。” 元宝死死咬着银牙,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不甘心,这些黑衣人的气息有的还不及三阶,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却都不输她。 她自信能同时对付三个五个,可数十个,还要因柳明烟分心,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雨点般的箭雨已到近前,即便她已使出了所有力量来拦下这些箭矢,却清楚,多半也是徒劳的。 最终免不了被箭矢贯穿的命运。 想到她还有许多遗憾,商家还没壮大,她还没改回钱姓。 公子的温柔自上次之后便再没体会过,她好想再被公子抱一次。 “公子,元宝不想死,救救元宝。” 元宝的声音充满了不甘,然而话音方落。 她便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面前的箭矢就这般的悬浮于半空之中。 “我这是死了吗?”元宝呢喃,大眼睛蒲扇,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你猜。” 这时,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男子的炽热鼻息扑在她的耳垂上,弄的她有些痒痒的。 元宝惊愕的转过头,发现她正处于那日思夜想的怀抱里,眼泪夺眶而出, “公子,你怎么也死了啊,你不是很厉害的嘛!” 李牧的嘴角一阵抽搐,原本准备好装叉的话,也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目光扫向元宝小腹以及大腿上的箭矢,怒意窜上了脑门。 一旁,张寒蕊看着眼前这奇异的景象,眼中透着兴奋。 场中黑衣人全都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术一般,一动不动。 许幼芷抱头缩在凉亭角落,身旁是两名刚将手伸到一半的黑衣人。 察觉到异常,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对上张寒蕊那戏谑的眼神, “我们家幼芷还真是香饽饽,这些人,刺杀天人境高手都绰绰有余了。” “姐姐……” “没事了,先带着那柳家丫头,躲到一边去。” 张寒蕊摆了摆手,闪身出现在李牧身侧,皱眉问道, “你……” “请凝儿姐帮元宝治疗伤势!” 李牧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那赵楚希敢这么做,你去皇宫会很危险!”张寒蕊赶忙开口提醒。 显然,她也一早分析出了罪魁祸首的身份。 李牧摇了摇,不急不缓的说道,“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李牧已经错了一次了,绝对不会错第二次。 放任饿狼对自己虎视眈眈,这种愚蠢的事情,李牧都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出来了。 不过,李牧绝不会自己动手去杀赵楚希。 而眼下,正有一个很好的替罪羊。 思索间,李牧将元宝交给了张寒蕊,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凉亭中央, “你们没事。” “没,没事,公子,元宝她……”柳明烟看到李牧,便急忙上前。 李牧抬手帮她抚去眼角的泪水,安慰道, “放心,有凝儿姐在,用不了两天就和没事人一样了。” 柳明烟破涕为笑,连连点头道,“对,对沛凝姐医术通神,那个,那个……” “去,有你照顾元宝说不定好的更快些。” 闻言,柳明烟刚欲抬腿,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踮起脚尖在李牧的唇角轻轻一啄,便匆忙的跑出了凉亭, “公子,你又救了明烟一次。” 李牧苦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他并不反感女儿家这种小手段。 说起来,他和柳明烟本质上没什么感情,两人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他看上的是柳明烟能日进斗金的能力,当然还有那绝世倾城的容貌。 而柳明烟一开始看上的则是燕王府的势力,只是随着对李牧的越发了解,才发现,真正能护住他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燕王府,而是李牧本人。 许幼芷除了最开始的慌乱,如今早已恢复的像没事人一样。 甚至李牧还察觉到,她方才虽然慌乱,却时刻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也不知是打算捅那黑衣刺客,还是自裁用的。 李牧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感叹道, “还是那么要强。” 此言一出,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李牧说这话,是想起了那梦境中,各种设计帮助许幼芷,她却不领情的事。 而许幼芷想到的,却是那所谓的替身。 许幼芷微微吸了口气,美眸看向李牧,檀口微张,吐出两字,“替身?” 李牧明白许幼芷的意思,不知为何,他已经不想再骗这姑娘,也许是觉得她身世可怜,也许是在那梦境中对她产生了情愫。 又或者就是单纯看人家姑娘漂亮,反正李牧已经不需要这个小间谍了,便果断的摇头道, “不是。” 许幼芷微微蹙眉,她本以为李牧会承认,她也早就做好验证真假的预案,但李牧的回答却让她始料未及。 “可你为何会知道那些只有你我二人才知晓的事情!” 许幼芷脱口而出,神情有些激动。 李牧摇头,略一迟疑道,“也许你不会相信,你那些问题我都是头一次听到,而答案……其实就是随口乱说的。” “你若非要盘根问底的话,应该便是巧合。” 李牧当时根本就没料到许幼芷是在试探她,完全就是自己忽悠无知少女那套,哪能想到竟全被自己蒙对了。 看着许幼芷那期期艾艾的样子,李牧心里竟莫名的抽痛,随手甩出一册竹简,丢在许幼芷面前,偏过头说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之前骗了你,是我不对,这个就当是补偿。” 说着,李牧也不想多待,如同提线木偶般,控制着一众黑衣人,朝着前厅走去。 “幼芷……”张寒蕊缓步走到许幼芷边上,刚要开口,却被许幼芷打断道, “这是姐姐想出的计谋。” 张寒蕊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许幼芷显然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可那些事,姐姐究竟从何得知?我确信从未向旁人提及,难道是他告诉你们的?” “他未必知道!”听到许幼芷这样说,张寒蕊之前那个奇怪的念头再次冒出,想了想,试探的问道, “幼芷,你觉不觉得,他才是你儿时认识的那个燕王府二公子?” 第677章 越来越污的小昭。 许幼芷没有说话,但呼吸明显急促了那么一下,只是片刻又恢复正常。 张寒蕊也觉得是自己疯了,怎能将心里这种龌龊的臆想说出来,正想着应该如何将话题掠过,便听身后传来闻人月的声音, “那个,两位神仙姐姐,这么晚了大哥哥去哪呀?” 二人同时回头看向她,眼神中明显带着不解。 “实验的事情……” 闻人月看上去有些扭捏,只是这扭捏又显得有点别扭。 许幼芷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低声提醒道, “姐姐…她是装的。” “装的?” 张寒蕊愣了一下,眸光看向闻人月。 却见闻人月那原本无处安放的小眼神,也在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很显然,她将张寒蕊当成了促成那所谓实验的红娘。 张寒蕊一下就乐了,上手捏住闻人月肉乎乎的小脸蛋,不由笑道, “放心,你跑不了。” 闻人月果然不装了,任由张寒蕊摆弄自己的小脸,糯糯点头道, “神仙姐姐真是个好人,还有小师叔的事……”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便察觉到张寒蕊逐渐冰冷的眼神,赶忙闭上了嘴巴,做出一副乖巧模样。 闻人月是人宗百年间最具天资的弟子,小小年纪便有一阶修为,甚至还窥得“观”法一角,便足以证明其不凡。 其中最重要的便属她的心境,在普通人看来,她有些单纯,执拗,甚至做事处处透着顽劣。 但老神仙玄机子却给了她四字批语,道法自然。 闻人月几乎从不吃亏,受了委屈一定会第一时间报复回去,有仇也从不隔夜。 对于认定之事,向来都是一往直前,碰壁了,无论是坚持还是放弃,也全是凭借个人喜好。 只是,若是让人宗之人知晓他们引以为傲的“道法自然”,变成如今的“臭不要脸”,也不知是何种表情。 …… 前院。 李牧看着那黑衣人中,最不起眼的三人,手指微动,便将那三人拽到了近前。 这三人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撤下三人面上黑巾,两男一女,看上去都是二十岁左右。 男子算不上英俊,女子更算不上漂亮,甚至连一般都算不上。 李牧确认,自己绝没见过这三人,可这熟悉感…… 突然,李牧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终于想到为何这群人会让他有熟悉的感觉。 是象奴。 或者说,是冉奴那所谓的诅咒。 这些人的实力,与当初冉奴那些一阶武者实力的晋升方式如出一辙。 空有一阶武者的血气,却没有一阶武者的底蕴。 察觉到这一点,李牧这才发现,这数十人几乎如出一辙。 皆是由冉奴那种短时间提升修为的手段,造就的武者。 只是这些人中,一阶的只有这三人,剩下的三阶若干,二阶居多。 “还真像他们的作风,残次品……” 李牧讥笑了一声,就像那凝气散一样,比起冉奴满满的一阶武者大军,这些属实有些不够看。 随即目光落在那些人腰间的短棍和机弩上,思路似乎一瞬间打开了。 偏头看向远处的花坛角落,轻声唤道, “小昭!” “啊?” 下一刻,便听一道女子惊呼,小昭怯生生的便从花坛之后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她猜到肯定会被公子发现,可就是忍不住想来看看。 李牧看着她,明明低着头,眼珠子却还在努力的偷瞄着自己。 “已经长这么大了。”李牧轻叹。 梦境中那个肉嘟嘟小丫头,竟然已经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 算一算,小妮子今年应当十八岁了。 然而小昭听到这话,显然有些想歪了,目光瞟了眼自己依旧一马平川的胸口,缓缓堵起了嘴巴。 “还不过来让公子抱抱,站在那做什么?” 李牧察觉到她的变化,不由笑出了声。 小昭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架不住李牧的“勾引”。 两条小腿倒腾的飞快,乳燕投怀般的扑入了李牧的怀里。 “公子,小昭好想你。” 一进入这怀抱,小昭便再难矜持,像只粘人的小奶猫一般,将头在李牧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今晚,其实所有人都收到了李牧回府的消息。 但因为知晓李牧有“正事”要忙,谁也不敢来打扰。 似乎是某种默契,所有人都知晓,她们家公子每次远游归来,都会先回自己的小院。 无肉不欢的饿狼会抱着香喷喷的小昭,老老实实的睡到天亮。 “真香。”李牧轻轻吸了口气,不由夸赞。 闻言,小昭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小昭,小昭沐浴完,没,没等到公子,所以,所以……” “呵,刚好你来了,帮公子个忙。”李牧轻轻拍了拍小昭的脑袋,笑道。 小昭的脸蛋更红了,瞟了眼四周的黑衣人,抿了抿晶莹粉嫩的唇瓣,小声道, “这,这么多人,要,要不等公子忙完回房里,小昭再……诶呦~” 李牧在小昭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道, “想什么呢,去将残月取来给我。” 话落,小昭“啊”了一声,捂着小脸,逃也似的跑走了。 片刻后,小昭抱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半头的红木剑匣,噔噔噔的跑了回来,心虚的看了李牧一眼,也没之前那般大胆了。 看着李牧取出残月,便乖巧的站到了身后。 李牧握住这柄亮银色的巨剑,尝试着控制力道,随手一挥,一道月牙形状的剑气便斩了出去。 见状,李牧的眼睛顿时一亮。 刚才,李牧的力道最多不会超过二阶,但剑气的威力却足有一阶之上。 随后,李牧又像当初在冬来关一样,将灵气直接注入残月,微微偏头,对着身后的小昭道, “用它,砍我一剑。” “什么?”小昭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确认。 李牧将剑塞到小昭手中,指了指自己,认真道, “不要因为公子长得帅就怜惜公子,用点力,不然小心公子罚你。” 小昭和别的姑娘最大的不同,就是对李牧百分百信任。 哪怕李牧说他会飞,小昭也敢让李牧抱着她从万丈悬崖跳下去。 只是被李牧的话逗得咯咯笑了两声,便直接挥剑砍来。 手中握的虽是巨剑,但虚空中凝出的依旧是巨大斧影。 如今李牧对此自是熟悉,这是这套斧技的第一阶段,口服。 追求一力破万法,也称以力服人。 巨大斧影劈下,李牧缓缓举起右手,伸出一指抵住剑锋。 巨大斧影也随之消散。 然而,李牧却是一拍自己脑门,有些懊恼的说道, “草率了,忽略了件最重要的事。” 第678章 炼制灵器。 李牧所说的重要的事,便是这些所谓的天下神兵的操纵之法。 虽然李牧很容易便能搞懂这些东西的用法,但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也正如李牧所想的那样,不知用法,这东西在小昭手中,便只是件锋利些的普通兵器罢了。 还不如燕王对于朔雷,好歹钻研多年,虽还不能改变真气形态,但至少已经通晓引气之法,凝结军阵血气不在话下。 想到燕王是可以操纵他储存过灵气后的朔雷的。 也就是说,并不需要完全掌握神兵的操纵之法,便可使用他存入兵器中的灵气。 “公子真厉害。” 小昭见李牧一根手指就接住了她的全力一击,眼中瞬间冒出了小星星。 对她而言,自家公子厉害,比什么都重要。 李牧伸出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坏坏的笑道, “公子还有更厉害的呢,小昭不知道罢了。” 小昭对于李牧这种赤裸裸的调戏,早就有了免疫力,用力的摇了摇头,认真道, “小昭知道的,雨薇姐姐刚入王府那几天,小昭就知道了,小昭,小昭可是听嬷嬷们说过的。” 旋即,李牧捏脸的手一僵,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谁调戏了。 尴尬的收回了手,干巴巴的转移话题道, “小昭,你去叫护卫来,将这些人都关起来,记住,所有人都扒光,一块布料也不要留下。” 说着,右手一摊,一名黑衣人的短棍便落入了手中。 李牧已经可以确定,这短棍几乎就是劣质的残月。 只是不同的是,这东西甚至不需要气来催动,便能发挥高出使用者至少一个大境界的威力。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也至少能使出三阶,甚至二阶的威力。 一时间,李牧竟然有点舍不得整死方技家这群人了。 毕竟在李牧看来,这群人算得上真正的人才。 …… 另一边,皇宫正门。 善渊与百家弟子,依然奋战在此。 宫中侍卫只是略微借助地脉大阵的力量,便打的百家弟子苦不堪言。 若非有善渊在前阻拦,怕是早已全军覆没。 “师弟!” 善阳眉头紧皱,他早听闻这皇宫大阵非同一般。 没想到仅仅数千人,便能凭借大阵抵挡他们这么久。 听闻天命之子可凭一己之力操纵大阵,万军不可敌。 难怪皇室如此势弱,却也只能依靠磨灭国运,方可易主。 善渊看着空中虚影,心中果然,这皇宫大阵的阵眼,的确是一尊圣阶法宝。 好在他十分了解圣阶法宝,其中灵气无法恢复。 而他却可以为手中的举息鼎提供灵气,虽然那样消耗巨大。 但他要的只是一瞬,只需稍稍占据上风,便可让困于宫中的那些老怪物脱逃。 只要离开皇宫范围,便可万事无忧。 现在,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罢了。 他递给善阳一个坚定的眼神,口中喊道, “师兄,信我!” 善阳皱了皱眉,却没再多说,他很清楚,他这位师弟身上的奇异甚多,如今已经与皇室撕破脸,若是不能恢复以前。 便没有坐下谈判的资格。 即便人宗这次逃过一劫,但等皇室慢慢蚕食完其余百家,最终孤立无援的人宗,也不能幸免。 东宫。 赵楚希如今虽然涉政,但他依旧很老实的居住在此,没有半分逾矩。 他手中握着琉璃杯,听着身旁小太监的汇报,嗤笑出声, “人宗果然有些手段,难怪敢来皇宫救人。” “殿下,要不要……” “急什么,传本宫令,明日破晓,放他们进入大殿。” 赵楚希将杯中酒水一口饮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还以为这次没法对付人宗,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殿下是要来一个瓮中捉鳖……殿下果然英明,奴才怎么就想不到呢。” 小太监适时奉上马屁。 “哈哈哈哈,总要给人一点希望。” 赵楚希郎笑出声,随即眼神逐渐变得阴冷,一字一句道, “再一点点踩碎,这样才算有趣。” 赵楚希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磨擦的声音咯吱作响,随即从茶榻上站起,吩咐道, “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免得等会唐突了佳人。” 另一边,大殿之中。 血牢的周围已经画满了繁复的阵法图案。 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剑浮于半空。 此时,血牢之中的各家长者皆昏迷了过去,身上时不时有血珠凝出,汇于半空中的血色长剑之中。 远处,有三人伫立。 秦罗单手附后,背脊挺的笔直,望着半空中的长剑满是贪婪, “这样,真的可以炼制出高阶灵器?” “有这大阵辅助,不出三日,可成!” 俞守业摇晃着折扇,他的脸上是狂热,似乎是在期待自己的作品完成。 在二人身后,是周身都隐藏在黑袍下的岐安楠,只有一对好似会说话的桃花眸子,暴露在外。 她轻抬了下眼皮,似乎对这血剑并不感兴趣, “家主们何时到都城?陛下凯旋之期未定,下一步计划要趁早实施。” 秦罗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儒雅的笑容,问出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 “不知这是主人想问的,还是安楠妹妹想问的?” 他这声主人叫的十分不情愿,甚至还有几分嘲弄。 岐安楠美眸眯起,正要发作,便听秦罗话锋一转道, “无妨,父亲和其余两位家主应该已离都城不远,明日午时之前便可抵达。” “安楠妹妹,你说我们费了这么大劲,主人当真就不想亲自坐上这个位置吗?” 秦罗偏过头,目光看向大殿之上的龙椅。 很显然,除了岐安楠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他们口中的主人,便是太子赵楚希。 即便有些自诩聪明之人,也只猜测,他们那位手眼通天的主人,不过是一个对赵氏皇族愚忠的走狗罢了。 他们如今将赵楚希那二傻子耍的团团转,身后那位置,更是唾手可夺。 待之后吞并百家,这皇族,便可真正称一声九州共主。 “不该你问的,最好不要多问!不该你想的,劝你更是连念头都不要动一下!” 岐安楠冷哼一声,刚要转身,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又开口提醒道,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抓到那两个女人,你最好乖乖送去东宫,否则……” “安楠妹妹这话说的,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柳家四小姐虽生的眉毛,但我已经心有所属,安楠妹妹这话可有点伤人。” 秦罗一副被人诬陷的样子,做作的让人恶心。 岐安楠很清楚,这秦罗对身貌窈窕的女子并不感兴趣,反而喜欢那种到了年纪,却没长开的姑娘。 他所谓的心有所属,其实便是柳家那位六小姐,二八的花季,却有着豆蔻之年的容貌,正是秦罗所钟意的。 若是再过两年容貌不变,秦罗一定会动手。 岐安楠还知道,不久前秦罗就在打听他一位嫁去姜城的妹妹的消息,听说她膝下有一女,简直完全符合秦罗的审美。 她才是秦罗当下的目标。 自家侄女都不放过! 岐安楠想想都觉得恶心,若非念在对方是秦家的次子,早就将人剁碎了喂狗! 第679章 运筹帷幄赵楚希。 东宫。 赵楚希在侍女战战兢兢的服侍下结束了沐浴,刚出耳房便见到早已等在这里岐安楠。 “安楠?” 他的心情显然极好,露出一个儒家笑容,目光则看向岐安楠身后, “事情办的如何?” “三家家主已在路上,明日午时前可入都城,届时可由三家出面,前往百家开始接下来的计划。” 岐安楠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机械,听不出半点情绪。 “今夜不谈社稷,只聊风月,幼芷姑娘可请来了,那群奴才可有怠慢?” 赵楚希脚步未停,直接便越过岐安楠。 “人没回来,应该是失败了。” 话音落下,赵楚希的脚步一顿,骤然转身,眼神中透着阴郁, “你说什么!” 他知道,岐安楠从不会与他说笑,怒火与不安相互碰撞。 他本不急着对许幼芷下手,但今日的机会千载难逢。 葛家那寡妇回了医家总部。 天宗的几名长老也同那疯子道首在日落前赶回了天宗。 玲珑水榭如今顶多还剩那修炼了阴阳家功法的混元境小丫鬟。 他派出的人,足以袭杀数名天人境高手,竟还能失败? “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没有一人返回,应是已经全军覆没,另外,刚传来消息,燕王世子之所以能在姜城如鱼得水,是因为有农家帮他。” “传闻农家圣女与他早已私定终身。” “又是他!”赵楚希暴怒,随即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燕王是可以撬动国运的人,他当初能进入皇城斩下前朝皇帝的头颅,便是知晓应对这大阵的方法。 不能明着与燕王府交恶! 现在的事,都是方技家和那背后的主人动的手笔,自己只不过是被人软禁在东宫的没用太子。 李牧应该不会将矛头指向他。 赵楚希很不明白,自己那位父皇,为何要悬这样一柄剑在自己和子孙的头顶,他便那般信任燕王? 竟还胜过自己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里,赵楚希轻轻吸了口气,开口道, “明日,将初一那枚玉符交给秦罗。” “主人想将他推到台前?”岐安楠有些疑惑,毕竟之前选定的人是俞守业,这些天也一直在如此安排。 赵楚希笑了笑,快步走到书架上,取下一幅画卷丢了过去, “他不是早有这个念头,何况有欲望的人,才更好控制。” 岐安楠看了眼画卷,应是有些年头,角落处有很多破损,尤其这画卷上的内容,让她十分不解, “这三个小丫头是?” “大名鼎鼎的都城三害,当年,就是本宫也不敢招惹,哈哈哈哈。” 赵楚希笑的十分豪放,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既然要对付百家,那方机家自然也不会留。 方技灭百,他再联合燕王府平了方技,九州可定。 此时此刻,赵楚希有种睥睨天下之感,好像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当中。 只是让他与李虚与委蛇,他还是有些不爽。 突然,他想起了白日里听到的那个赌约。 随即目光看向岐安楠,“安楠,你可愿替本宫做件事?” “主人对安楠恩重如山,安楠万死不辞!” 岐安楠没有半分犹豫,当即单膝跪了下来。 赵楚希点了点头,目光上下打量着岐安楠,咋舌道, “其实安楠也是难得的美人,这身段,只怕是个男人就拒绝不了。” “主人想将安楠送人?李牧?”岐安楠并未避讳,面对赵楚希时,她便如同只懂服从的机器。 被岐安楠一口点破,赵楚希的脸上没有诧异,缓缓转身,边走边说道, “本宫还真有些舍不得,你离开后,还有谁能如此知晓本宫心意。” 岐安楠抬起头,看了眼赵楚希离开的背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赵楚希,至少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赵楚希想做什么。 让自己去卧底? 趁机刺杀? 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靠近李牧的机会。 但她却没有说,她不会违抗赵楚希的任何命令。 “对了,大殿那群老东西,不要让他们死了,帝剑一成,便让那善渊将人领回去,全当本宫送给燕王府一个人情。” “哈哈哈哈哈。” 这时,还未走远的赵楚希再次开口。 岐安楠听得真切,赵楚希说的是给燕王府一个人情,而不是人宗。 隐约间,她好像有点知道赵楚希要做什么了。 让李牧离开燕王府,又想将自己送去。 “主人想对付燕王府?借李牧之手?” 岐安楠脱口而出,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赵楚希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岐安楠,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不舍。 但岐安楠越是这般,这个任务便只有她才能完成。 很快掩去那唯一的一丢丢悸动,剩下的,只有上位者看向一个满意工具的眼神。 “你会的东西很多,却唯独不懂如何做一个女人,帝剑完成前去好好学学,空有容貌,是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的。” 赵楚希摆了摆手,示意岐安楠退下。 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雏形。 过去,燕王府作为皇室和百家之间的调和剂。 但在百家衰落后,便会成为悬在皇室头顶的一柄利剑。 无论赵楚希扶持谁去对付燕王府,一定会受到宏文帝的干预。 唯独,那个不知为何会被宏文帝如此看重的李牧除外。 赵楚希很想知道,若是李牧想对付燕王府,自己那位父皇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李牧,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赵楚希双手负后,一股帝王之气油然而生。 他已经决定,之后平定“国贼”方技的功劳,也将全都推到李牧身上。 加上自己为他铺路,足够在他离开燕王府后,短时间形成一股能够对抗燕王府的势力。 百家之人不可能全都杀死,更不可能尽数归顺。 但那些人恰恰又都与李牧交好,这些都可成为李牧日后对抗燕王府的助力。 赵楚希越想越是兴奋,似乎已经看到李牧和燕王府两败俱伤,他再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一天了。 这些东西,他从十四岁开始准备,如今已是十九个年头。 这些年,他忍辱负重,韬光养晦。 他相信,他会如古籍记载的六世帝君那般,成为睥睨九州古往今来的第二位凌驾于百家之上的帝王。 这一夜,赵楚希睡的前所未有的好。 第680章 “病娇少女”刘巧巧。 次日。 当李牧再睁眼时,早已是日上三竿。 小昭头一次没有早早起来,而是缩在李牧怀里,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见到李牧要醒来,匆忙的闭上了眼睛。 “嗯~” 然而,她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李牧的眼睛。 才刚闭上眼睛,便察觉自己的嘴巴被堵。 小昭都快成了小痴女了,哪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一把抱住李牧的脖子,翻身便压住了李牧,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李牧本就想逗逗这妮子,没想到那丁香小舌,竟然是召唤小魅魔的开关。 闻着小昭身上独特的气息,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公子答应过小昭的。” 小昭喘着粗气,随即直起身子坐在了李牧的肚皮上,粉嫩小脚踩住李牧的胸口,奶凶奶凶的说道, “小昭,小昭应该是第一个的,现在,现在都快排到脚指头上了。” 说着,还故意抬起珍珠般圆润的大拇哥,抵住李牧的下巴。 李牧愣了,随后眼神变的狐疑,直到盯的小昭红成了苹果,这才一把又将她抱了回来,坏笑道, “秋菊教你的?” 小昭没想到一下就被公子看穿了,一把抱住李牧的脖子,将头埋入了肩窝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李牧偏过头,轻轻含住小昭的耳垂,吐气道, “小昭,公子想要你。” 小昭的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力气。 也没了刚才的大胆,像只小鹌鹑般,抱着李牧不敢再言语。 李牧抱着她,轻轻翻身。 小昭似是想起了什么,紧闭的双眼急忙睁开,小手抵住李牧的肩头,声若蚊蝇的说道, “等,等一下。” 随即,伸手在枕头下面一阵摸索,拽出一块雪白的绣帕,垫在了身下。 这才重新躺好,紧闭着双眼,提醒道, “公,公子,小,小昭准备好了,早,早就准备好了。” 李牧直呼好家伙,这种一本正经的撩拨,谁能招架的住。 当即便俯身吻了上去。 二人痴缠许久,小妮子也已经哼哼唧唧的越来越放松。 正是更进一步之时,屋外却传来秋菊那丫头的喊声, “公子,公子,外面有个姑娘来寻您。” 李牧人都要炸了,眉头一皱,下一刻,秋菊便被她用丝线拽到了床头, “无论是谁,让她等着,还有,你给我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来打搅。” 秋菊对李牧多了解,只是听声音,就知道李牧到哪个程度了,本想就此离开,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提醒道, “那姑娘说,有两件事要公子定夺,一件关于方技家,一件,关于冗夷。” 说完,秋菊也不打算停留,她自是知道床榻之上的可是小昭。 这要是被记恨上了,怕是以后被“打入冷宫”了,都没地说理去。 本想着来看看小昭有没有把公子拿下,她教的那些,公子可是最喜欢了。 谁知道这才刚开始…… 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李牧低沉的声音, “回来!” 秋菊脚步一顿,艰难的转过身,她自是一百个愿意。 但想到这是小昭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事情,还是开口试探道, “公子,要,要不下次……不,不,秋菊先在外面候着,等,等小昭姐姐累了,秋菊再……” “想什么呢,让你过来宽衣!给我宽衣!” 李牧撩开幔帐,起身坐在了床榻边上。 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这两件事,显然是不能耽搁的。 方技家的事,和百家有关。 宫里那些人,说实话,李牧不是很关心。 他关心的是皇室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如今的百家众人。 至于冗夷,本就需要长线传递消息,还是不要耽搁的好,免得途生变故。 直到李牧二人出了屋子,小昭这才将头从薄被中钻了出来。 一对小脸红噗噗的,想到刚才,两人和真夫妻也就已经大差不大了。 反正对于小昭来说,是这样的。 过去,她只是公子的小抱枕,偶尔在公子睡着的时候,被揉揉捏捏两下。 现在,公子连她的脚脚都没有放过…… 那显然就是喜欢她喜欢的紧。 一颗心直接咽到了肚子里,抱着被子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哼哼唧唧, “呀,公子坏死了,怎么,怎么什么都吃呢。” “难怪,难怪秋菊每晚都用花药乳泡澡,原来,原来真的是要给公子吃诶呀。羞死了。” 另一边。 众女知道李牧会过来,乌泱泱的站满了前厅。 就连白日里睡不醒的陆蒹葭,都打着哈欠,躲在了屏风后面。 李牧与秋菊到这里时,也是愣了一下。 秋菊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阵仗,原本还想着李牧刚才被坏了好事,自己待会要好好受罚才行。 现在看这架势,奖励…呸!惩罚的事肯定是泡汤了。 然而李牧诧异的却是来找他的人,“巧巧?” “公子。” 刘巧巧眼含春水,强忍着扑上去的冲动,冲着李牧盈盈一礼, “公子,晶晶姐说,你交代的事情有眉目了,所以……” “你直接说。”李牧颔首,并未让六巧巧继续说下去。 他有种在外养的小三,找上门来的感觉。 如今只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掩饰自己早就回来了,甚至还套着马甲,搭上了柳家那只合法萝莉。 刘巧巧有些心虚,其实这消息,完全可以让纵横家的探子来传递。 但她的目标是能跟在苏雨薇身边,所以这个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所以昨夜清醒时,她直接将催眠内容,从对李牧略有好感的自卑小丫鬟,改成了痴迷李牧,离开李牧就会死的病娇女下属。 只有这样,她才敢保证,自己今日敢违抗命令,来玲珑水榭找李牧,甚至想办法留在这里。 这些东西,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清楚的,只是在自我催眠的前提下,情感上难以自控。 毕竟真实的她,并没有任何情感。 然而,她显然是低估了这催眠的力量,此时的她,看着李牧就仿佛有某种魔力,心中好似猫抓一样。 两只手用力的扭在一起,呼吸也逐渐变的急促。 李牧蹙了蹙眉,显然察觉到了刘巧巧的不正常,开口问道, “怎么了巧巧?” “公,公子,嗯,巧巧,巧巧能抱一下你,在,在禀告事情吗?” 刘巧巧的呼吸越来越重,话语中似乎还夹杂着在被看馆那些女人,招待客人时才会发出的尾音。 “巧巧,你是不是病了。”李牧脸色一变,赶忙上前查看。 这个小丫头他还是挺喜欢的,乖巧懂事,前些天将他照顾的也很舒适,可以说,除了小昭外,就刘巧巧最像个称职的丫鬟。 就在这时,一旁的葛沛凝似乎察觉到了端倪,上前拉住李牧的手臂,搭在刘巧巧的肩膀上,口中说道, “夫君,有什么事,先抱一下再说。” 谁知,刘巧巧疯狂吮吸了几口李牧身上的味道,却发现葛沛凝抓着李牧的手腕。 一双杏眼瞬间变的冰冷无比,口中呵道, “血凝蛊,将你的手从公子身上拿开!” 第681章 前厅议事。 葛沛凝什么都没说,听话的将手移开。 李牧没有去管这些,轻轻拍了拍刘巧巧的脑袋,宠溺的问道, “该说正事了。” 刘巧巧显然很吃这套,就当着这一屋子的人,赖在李牧怀里,明明是在汇报工作,看上去却更像情人之间的撒娇。 纵横家早在昨日,就发现有大批从济州来的人马赶往都城。 对方的身份显然就是李牧一直关注的秦家,俞家,以及岐家。 对于这个消息,李牧一点也不意外。 发生如此大事,都城却静如死水。 太子称病,百官缄默,各大世家闭门谢客,生怕会连累到自己一样。 城外守军在昨夜就已经撤回军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显然很不正常。 若是李牧来做这种事,此时一定是雷霆手段,趁着百家还没反应,直接让各州县守军以各种罪名将百家所属控制。 以防百家反应过来通力合作,就算无法与军队抗衡,也会是件麻烦事。 而另一件事。 姜城的事情很顺利,苍织果然找到了宋曼曼,打着为公子办事的幌子,从破晓军营带走了所有冗夷俘虏。 登上早就准备好的船只,返回了冗夷。 姜王自然派出了斥候船只,悄悄跟在了后面。 虽然这本就是李牧一开始的打算,但真的听到苍织背叛,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演戏演的太久便会这般,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还有吗?”李牧淡淡开口,听语气便知心情不佳。 刘巧巧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眼中满是希冀, “公子,巧巧可以留下来伺候公子吗,巧巧不想回那里去了,巧巧……” “好。”李牧没有多言,手抚上刘巧巧白皙的脖颈,随后轻轻一按。 刘巧巧便无声无息的昏睡在李牧的怀中, “好好休息。” 李牧抚了抚刘巧巧的发丝,回头看向葛沛凝,眼中带着询问。 “夫君是不是觉得,这位巧巧姑娘和夫君之前认识的有些不太一样?” 葛沛凝并没有说废话,见李牧点头,便知自己的猜对了,上前从李牧怀中接过刘巧巧,开口说道, “她应是被人下了某种暗示,导致性格出现了偏差。” “暗示?心理暗示?”李牧一愣,脱口问道。 葛沛凝早就习惯了自家夫君,时不时口中说出的奇怪词汇,更是对李牧通晓许多奇异医术见怪不怪,微微点头开口道, “娘亲曾在军中行医时,便用过此法,军中将士,尤其是女子,在面对亲友战死后久久不能释怀,以致于郁郁寡欢,久而久之……” 听着葛沛凝的讲述,李牧便大致有了了解,没想到自己那位老丈母娘,竟然是位懂得催眠治疗的心理医生。 李牧似乎有些了解秦绸为何称孟似玉为奇女子了。 能控制人的思绪,奇女子三个字当之无愧。 “有没有办法?”李牧开口,本能的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要先观察一下,娘亲这两天忙着医家的事……” 葛沛凝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愧疚,她便是如此,从来都是将李牧的事放在第一位。 明明她与刘巧巧并不认识,明明孟似玉眼下的事,才是正事。 李牧笑了笑,摇头道, “不着急,先让她好好休息就是。” 这时,苏雨薇走到李牧身旁,开口道, “公子,这事交给雨薇,雨薇会弄清楚究竟是谁动的手脚,究竟有什么目的。” 想到刘巧巧的确算得上是纵横家的人,便拉住了苏雨薇的手,将之前在姜城见刘福海的事告诉了她。 李牧担心的是有人想要渗透纵横家的谍子,刘福海掌握整个姜城的情报网,从她女儿下手,这点并不意外。 苏雨薇听得很认真,她本就善良,得知了刘巧巧的身份,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温柔。 安排好刘巧巧的事,李牧也算松了口气,在厅中环视了一周,见没有李玲儿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 尹婳屏似是看出李牧要找谁,开口说道, “那小道姑想要去皇宫助阵,玲儿担心她,便一直在屋中陪着她。” 李牧颔首,随即大步走到首位坐下,偏头看向尹婳屏, “善渊真的打到皇宫去了?” 尹婳屏眉眼弯弯,看向李牧的眼中有着欣慰。 她很清楚皇宫大阵是怎样的存在,李牧没有意气用事,甚至还略施小计祸水东引,她做梦都会笑醒,玉手掩着红唇,点头道, “打了一夜了,半个时辰前最新的消息,那些百家弟子死伤惨重,善渊善阳,还在宫门外对峙,连皇宫都没进去。” 李牧脸上诧异之色毫不掩饰,脱口问道, “皇宫大门都没进去?” “是啊,大废物一个,还敢和公子叫嚣,真是显的他了。” 秋菊昂头,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身前,跪坐在侧,一边替李牧按捏着腿,小嘴还叭叭个不停, “公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小郡主总是私会她那个丑哥哥,明知那臭道士害过公子,还恬不知耻,公子真是白疼她了。” 李牧捏了捏她的脸蛋,并没有搭茬,人家毕竟是亲兄妹,是非对错,与自己无关。 李牧诧异的是赵楚希竟然没有放善渊进皇宫。 大阵越是中心威力越强,李牧都将人宗给他送去了,他竟然不趁机拿下? 这个两人,死了哪一个,都算是替自己分忧。 最好是能同归于尽,那往后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尹婳屏见李牧皱眉不语,蹙了蹙柳眉,开口道, “青衣。” “屏姐姐?”李牧回过神,重新看向她。 “你…会站在哪边?” “站在哪边?”李牧怔了一下,没想到尹婳屏会这样问,想了想,道, “屏姐姐有话直说便可。” 尹婳屏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才说道, “王爷应该会站在皇室这边。” 她本能的不想在李牧面前提起燕王,虽然她如今已经不是燕王妃,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心中还是心知肚明。 一开始的炙热能让她不去思考这些事情,但随着时间冲淡心中的火热,她渐渐变的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很怕哪一天,李牧会嫌弃她曾经的这层身份。 李牧似是看懂了她的担忧,却并没有说什么让人腿软的情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问道, “屏姐姐是怕我会和老爷子对立?”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李牧占便宜,尹婳屏的脸有些羞红,却没有将手收回,反而握的更紧。 沉默良久,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有没有想过,此次针对百家,陛下也许是知道,甚至默许的?” 第682章 李牧:“想不想当女帝?” “…” “没错!宏文帝是知道的!” 听到尹婳屏的话,李牧的表情突然一僵,良久笃定的说道。 他一直觉得,这是赵楚希那逆子的个人行为,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搞事了。 但细想下来,这么大的动作,尤其是方技家,就算朝廷的掌控力再弱,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件事,宏文帝从头到尾都是知晓的。 更有甚者,宏文帝才是真正幕后掌控全局的人。 李牧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尹婳屏,开口问道, “所以屏姐姐是想?” “你一向不喜这些事,我们,我们不参与便是,皇室只是想削弱百家,只要,只要百家肯服软,让些利益……” 尹婳屏说到一半,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场的,不乏百家之人。 就连李牧,也应算是儒家弟子。 但她很清楚这次的事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又不想李牧因此冒险,最终还有可能和燕王反目。 当日得知李牧想去皇宫救人,尹婳屏甚至想过以死相逼。 所以才在得知李牧是为了戏耍善渊时,那么开心。 “屏姐姐,可人已经欺负到头上了。” 李牧目光看向站在角落,明明美的不可方物,此时却像极力低着头,竭力收起锋芒的柳明烟,开口道, “我答应过明烟,会好好待她,可她却差点被人从府上劫走……两次。” “元宝受伤了,两支弩箭,一支小腹,一支大腿,取出来的时候一定很疼。” 李牧的语气很平淡,但越是这份平淡,众女越能感受到李牧此时的怒火。 “是春桃没能护好柳小姐和元宝姑娘,请公子责罚。” 春桃单膝跪下,低着头不敢去看李牧。 李牧并未开口安慰,也没让她起身,他知道春桃的脾气,也喜欢这种脾气。 春桃不是花瓶,而是真的将这里当成了家,心中的自责和李牧是相同的。 “青衣……”尹婳屏不知该如何劝慰,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李牧手心用力,轻轻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当真要与皇室为敌吗?”尹婳屏抿着唇,这句话像是从牙缝中强挤出来的。 李牧摇头,“宏文帝算的上一个好皇帝,我也没有推翻王朝的雄心壮志。” 尹婳屏松了口气,也诧异李牧竟然会妥协,心中有喜悦,也有些怅然若失。 这小男人长大了,懂得审时度势了。 但柳明烟受委屈是事实,元宝受伤也是事实,若是过去,李牧肯定是暴怒无比,恨不得直接杀入皇宫。 搞不好眼中那黑气还会冒出来。 而如今的李牧,却能忍下这些…… 那下次受委屈的若是她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李牧突然咧开了嘴角,笑的没心没肺, “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了我,我便找谁算账。” “宏文帝是个好皇帝,但和他赵楚希没关系。” “说起来,屏姐姐也曾是皇族,如今又是大兴长公主,想不想当女帝?” 此言一出,众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尤其是尹婳屏,听着李牧这话,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经也有个小屁孩,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那时的她,只当这是戏言。 但当李牧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却有些害怕,害怕会成真。 “小十三想做女帝背后的男人?” 这时,张寒蕊从厅外走了进来。 如同小娇妻一般,跪在了李牧的另外一侧,修长的手指按捏着李牧的另一条腿。 “姐姐……”李牧实在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冰山小姨,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 张寒蕊似是看懂了李牧的想法,眼睑微抬做出一副幽怨的样子, “弟弟这是嫌弃姐姐了,这小丫头可以伺候你,姐姐就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要不你先起来……” 也不知为何,看着向来要强,哪怕探讨人生都要力求上游的冰山小姨,做出这般姿态,李牧实在有些不自在。 张寒蕊却不听,梗着脖子,嘴巴紧紧抿着,像是快要哭了。 李牧拗不过,高岭之花变小娇妻,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 见状,张寒蕊露出胜利的表情,这才开口问道, “弟弟想要婳屏做女帝嘛?只要弟弟点头,姐姐一定让你做女帝背后的男人。” “你可以在背后默默的挺她哦?想怎么挺都行。” 张寒蕊眨着好看的眸子,将挺字咬的极重。 李牧捂脸,暗道快将我的高冷小姨还给我! 他哪知道,张寒蕊就是来讨好自己的。 之前因为想要报复善渊,而刻意做戏。 但那是在李牧不在的情况下。 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当见到李牧的那一刻,她便发现这么做有多愚蠢。 她并没有打一开始就和李牧商量这件事,误会这种东西,只要发生了哪怕事后解释清楚,一样会留下隔阂。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些。 若是为了报复那样一个畜生,惹得弟弟和自己离心,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李牧摆了摆手,女帝的事,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说。 眼下他想要的是善渊和赵楚希两败俱伤,肯定不能让张寒蕊捣乱。 他相信,张寒蕊说得出就真的做得到。 之前的峰会,明明是杀局,张寒蕊却几乎保全了李牧所有在意的人。 一开始李牧没想这么多,但如今想来。 李牧是因为拥有掌控全局的实力,但张寒蕊,仅仅是因为她那好像拿到了剧本的脑子。 甚至李牧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会议厅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寒蕊看着李牧,像是小奶猫在看自己的主人,她眼中的爱意不再有往日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对了,老师他们离开都城了吗?” “嗯,大儒他们今日一早,便离开了都城。” 李牧点了点头,他知道老师为何不来找自己,多半也是和尹婳屏同样的想法。 这件事是皇室和百家的事,李牧的身份很尴尬,穆真显然不想让他为难。 “监视济州来的那群人,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李牧看的不是苏雨薇,而是张寒蕊,相较于客家的谍子,显然张寒蕊背后隐藏的势力,办起这些事更加得心应手。 张寒蕊乖巧点头,并未察觉,李牧不应该知道她就是剑主的事情。 李牧伸了个懒腰,既然赵楚希到现在都不露面,就应该不会轻易动用皇室的力量。 所以济州来的那群人,便是他之后的计划。 “小十三,真的什么都不做?”张寒蕊显然还有些念念不忘女帝的事,相较于其他,这件事让她有些兴奋。 倘若想当皇帝的人是李牧,她就更兴奋了。 “再等等,赵楚希没道理这么愚蠢,人宗送上门他却无动于衷。” 李牧俯下身,凑在张寒蕊的耳边,低声说道。 张寒蕊愣了一下,她对皇宫大阵没有李牧这般了解,所以并不知道李牧在想什么。 但还是点头道,“从今往后,姐姐都听你的,只要你不再生姐姐的气就好。” 李牧没有说话,勉强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厅外跑入四五个身披赤甲的女护卫。 李牧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不悦,他们议事的时候,向来不准其余人靠近。 “世子殿下,应统领,府外有人要抓应统领,求您一定要救救她。” 几名护卫被春桃拦住,便直接原地跪了下来,口中焦急的喊道。 第683章 监鸣司秦罗。 “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府门外,看门的小厮满脸通红,指着来人大骂。 这是夏荷专门授意,小厮也是精心挑选的。 长得就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不为别的,只因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应雨被一众赤甲护卫拥在中间。 自上次刺客一事后,应雨又重新穿上了她那身半甲,整日带着这二十余名赤甲军,不分昼夜的亲自在府上巡逻。 她将上次的事,大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四周,近五十名黑衣吏人手中握着机弩,准心对准了她们。 最前面,是同样穿着云纹官袍的秦罗,随手一挥便将小厮扇飞了出去, “监鸣司办事,违者杀无赦。” 小厮的身体撞在门前的石柱上,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应红鸾,前朝太子的宠姬,多年前化名应雨潜伏燕王府,红鸾姑娘,束手就擒。” 秦罗嘴角勾笑,眼中的火热难以掩饰。 即便应雨的身形几乎都掩在那身半甲之下,但这张粉妆玉砌的俏脸,便已经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应雨死死盯着秦罗,“原来是你们!” 她没有否认。 小雨曾经承受过的一切,她虽未亲眼所见,却依旧是她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那些原本应是她这个国公之女承受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虽然换上了制氏官袍,但机弩和腰间的短棍,一下便让她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就是那晚闯入府中,想要掳走许幼芷的那些黑衣人。 “哦?红鸾姑娘认识我?” 秦罗双眼放光,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手下人动手。 他显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这应雨当真如那画像一般,十多年来,容貌依旧还是那娇俏模样。 “统领!我们和他们拼了!” 一名赤甲的女军士看到秦罗那恶心的眼神,当即便要上去拼命。 她十四岁就跟着单眉。 相互之间早就将彼此当成了最重要的家人。 应雨是单眉钦点的将军,这些年来待她们更是没话说。 别说一个没听过的监鸣司,就是皇帝亲口下旨,她们也一样敢违抗。 “别冲动,我们…不是对手!” 应雨咬着牙,这句话说起来有些屈辱。 谁知,一众护卫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和对方一样的机弩。 那将应雨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胖护卫,咧开嘴笑道, “夏荷昨晚发给我们的,还没来得及和统领禀报,请统领恕罪。” 见到这一幕,原本正要上前的黑衣吏人脸色一变,重新拿起机弩,警惕的盯着赤甲护卫。 “呵,这是要拒捕?” 秦罗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几步。 他今天带来的人,足以同时对付两名天人境武者,他自是不会担忧。 “我劝你最好不要抵抗,如今监鸣司只是怀疑,若是反抗,便做实了勾结前朝皇室,有谋逆之嫌疑。”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她们死了不要紧,却不能让这种屎盆子扣到燕王府的头上。 就在这时,府中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反抗了,你又当如何?” 下一刻,李牧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应雨身前。 身旁,春桃四女伫立左右,架势算是摆足了。 “你是李牧!” 秦罗眯眼,根本没将李牧放在心上。 之前只听这世子有多跋扈,如今还不是和其他世家一样,只敢躲在府里,做一个缩头乌龟。 李牧瞟了他一眼,不由乐了, “你还真没死。” 这人李牧见过,峰会当日跟在那三位大儒身后,后又在议事厅失去了踪迹。 “世子认识在下?” 秦罗假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他并不打算直接和燕王府撕破脸,所以才找了应雨过去那层身份作为幌子。 “不认识,认识你死了的老师。” 李牧不算说谎,当日那三名大儒和穆真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在心里诅咒过他们,所以也算的上认识。 秦罗嘴角一抽,却并不打算和李牧纠缠,上前一步拱手道, “监鸣司办事,麻烦世子将人交出来,在下这就离开。” 李牧没搭理他,缓缓抬起手,淡淡道, “放箭。” 此言一出,众人安静了那么一瞬。 秦罗眉头一皱,怒声道,“李牧,你要造反吗!” 李牧依旧是无视,转头看向迟迟不动手的赤甲护卫,脸上写满了不悦。 还是那为首的胖嫂子最先反应,厉呵出声, “愣着做什么,世子有令,放箭!” 一众吏人当即慌了,下意识就想要扣动扳机,来个先下手为强。 这才发现,他们浑身上下,甚至连眼珠子都无法动弹分毫。 眼睁睁的看着弩箭贯穿身体,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秦罗早早躲开,看到这一幕瞬间感觉背脊发凉。 传言不是假的,这李牧真的是个疯子! “你,你当真要造反!” 秦罗虽然害怕,但清楚,眼下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呵住李牧。 李牧的目光落在刚刚被秦罗打飞的小厮身上,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吩咐道, “去看看。” 闻言,两名护卫迅速上前查看。 李牧回过头目光看向秦罗,“你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上,他活你活,他死你死。” 秦罗原本还有些慌乱,听到这话,更多的却是怒火。 李牧竟将他和一个下人相提并论。 “李牧,你当真这般不顾后果!” 这时,护卫回来,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 “小伍身上的骨骼几乎全断,脏腑也受了伤,只剩一口气了。” 另外那名护卫,已经扛起了叫做小伍的小厮,回头看向李牧。 见李牧点头,便直接朝着南城的弱水堂跑去。 秦罗也听到了,脸色有些白却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是不用死了。 谁知下一刻,便听李牧说道, “杀了,我不喜欢他的眼神。” 话罢,春桃的手中凝出长剑,她明白李牧说的是什么。 敢用那种眼神看小雨姐,这人纯粹找死。 “李牧!你要食言!” 秦罗怒吼,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李牧对他的蔑视,让他明白这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需要我向你道歉吗?”李牧沉着脸,转身在应雨的头盔上敲了一下, “还躲着我?” “小,小雨知道错了。”应雨抿唇,李牧在刚下令放箭的时候,她是想阻止的。 毕竟谋逆的罪名可大可小,然而,这种被人偏爱的感觉,哪怕她已经是三十四的老姑娘了,却依旧难以招架。 眼睛一酸,便要往李牧怀里钻。 李牧嘴角一抽,下一刻,一个钢铁萝莉便撞进了自己怀里。 “嘶~”李牧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是给了应雨的头盔一下,眼中却满是宠溺。 第684章 两个只能活一个。 “公子。” 春桃的剑法显然越来越凌厉了,只是眨眼功夫,秦罗便被削去了右掌,挑断了其余的手脚筋。 目光看向李牧,等待李牧最后确认。 李牧看都没看一眼,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抱着应雨便往府里走。 等待善渊和赵楚希狗咬狗的这几日,他不想再理会这些事情。 今日这般,就是要给外界一个信号。 我不参与,但最好别惹我。 收到命令,春桃也不再迟疑,挥起长剑便打算直接了结秦罗的性命。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射向春桃。 春桃美眸微眯,纵剑直接劈下,羽箭被从中劈成了两半。 下一刻,两名老妪挡在了秦罗身前。 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娇俏少女,随后赶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弓。 “二哥。” “二少爷!” 李牧转过头,眉间微挑,这两名老妪,竟是货真价实的天人境。 春桃被人阻拦,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长剑平举,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 夏荷三人轻轻吸气,李牧能够清晰的察觉到,此时此刻,这四胞胎的气息,已然紧密的连接到了一起。 春桃手中的冰剑,缠绕上了如同小蛇般的电弧。 周身生机蔓延,身体表面的护体真气,变成了浅绿色。 最让李牧意外的是,她左眼的瞳孔,竟变成了暗金色,那眼神似乎可以看穿一切。 之前在峰会的议会厅,李牧就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上次离开时,李牧就发现这四个妮子都不简单。 依靠他修改的那些阴阳家功法。 夏荷很容易的便能掌握了雷霆之力,她应该和春桃那变异的水亲和一样,属于火亲和变异的一种。 秋菊木属性的护体真气,防御力虽算不上顶尖,恢复力却极为惊人。 最让李牧意外的还属冬梅,她是金亲和,不同的却是,她拥有和闻人月观法的类似能力。 应属阴阳家占卜的一种,能料敌先机。 这手段李牧领教过,当初若非用了那燃命的卦术,还真不一定斗不过那难缠的丫头。 而如今,这些特质全汇集于春桃一人身上。 看了眼那两个天人境的老凳,李牧没有阻止。 他对于春桃如今的战力也十分好奇。 “将二少爷带走!” 其中一个老妪开了口,鹰隼般的眸子看向春桃。 在她看来,春桃不过混元境,虽然样子看上去有些唬人,但天人和混元的差距,与混元和普通人,也相差不了多少。 然而,就在那老妪的手刚要伸向秦罗时,春桃的身影似乎晃了一下。 在场的,怕是只有李牧以及与春桃心意相通的三姐妹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两名老妪的眼中透着迷茫,下一刻,她们的脖颈处生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细小血痕。 “你……” 两人同时出声,伸手捂住脖子,“哐”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李牧眉毛一挑,竟有个荒唐的念头,刚才那一剑,若是之前的自己,能不能完好无损的接下。 那好像是……剑意? “三奶奶,四奶奶!” 秦缎原本在一旁看戏,看到两个老妪倒下,这才慌了神,目光凶狠的看向春桃, “你,你竟敢杀我秦家人,你……” 春桃才懒得理她,目光看向身后的李牧,冰冷的眼神瞬间变的乖巧,等待主人发号施令。 然而,李牧却在看着秦缎那张脸。 “像,眼睛像,鼻子像,嘴……更像。” 李牧自言自语,暗道这女人和秦绸也太像了。 之前在姜城见得,是轻熟禁欲风的秦绸。 那眼前这个,就是清纯甜美风的秦绸。 尤其这张微薄的小嘴,不知是不是也那么磨人。 “公子要是喜欢,抓回去好了。” 应雨嘟起小嘴,显然是吃醋了。 她刚才可听到了,这女人喊的是二哥。 如今玲珑水榭的人,对这两个字过敏,听着就觉得烦。 李牧回过神来,敲了下应雨的头盔,目光则是看向秦缎, “你是秦家人?济州秦家?” “你,你知道就好!还不快放了我和二哥,我,我在都城可是有人的!” 秦缎双腿发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应雨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 眼下,除了放些狠话寻找一线生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秦罗跟他说什么如今秦家在都城一手遮天,让她大可不必担心。 结果……就这? 刚来就碰到恶少,还要将她绑回去。 那她的下场还用说吗? “你…认识秦绸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李牧的话似乎又给了她希望。 秦缎抬起头,拼命点头,“三姐,秦绸是我三姐,她,她是未来的姜王妃,你,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三姐都会给你的。” 听到这番话,李牧不由挑了挑眉,看了眼地上半死不过的秦罗,勾唇笑道, “呵,我与你三姐确实有那么两次交情。” “那,那我能走了吗?”秦缎似乎不太懂得察言观色。 就一般人看,李牧现在这个表情,实在算不上友好。 稍微有些阅历的,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可以。”李牧淡淡吐出两个字。 随即,秦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刚要伸手去抱秦罗,却听李牧又道, “一个。” 秦缎显然有些不解,手停在半空,疑惑的看向李牧。 “两个人,只能离开一个,你们自己决定。” 和秦绸的交情,那是和秦绸的事,李牧并不打算就此放过秦家。 赵楚希的事算是给李牧敲了一记警钟。 若对方是小昭,李牧或许还会纠结一下,秦绸的话……李牧甚至不用犹豫。 听到李牧的话,秦缎看向李牧的眼神,像是在看魔鬼,薄唇轻颤,想要说句“你难道不怕我三姐报复。” 但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二哥是秦家这一代的独子,肩上担着为秦家传宗接代的重任。 况且二哥向来对她极好,秦缎用力握了握粉拳,正要开口。 告诉眼前的男人让他说话算话,放了二哥。 便听到耳边传来秦罗虚弱的声音, “缎儿,为兄不能死,秦家不能没有为兄,他,他是李牧,你,你又生的天生丽质,相信为兄,他绝不舍得杀你。” “二哥……”秦缎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换秦罗的命的打算。 但真的听到秦罗亲口说出,显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秦罗也是没有办法,他听过李牧的名声,自己和妹妹,李牧哪怕多犹豫一秒,都不是个正常男人。 他只能从秦缎的身上找突破。 一旁,李牧挑了挑眉。 他并没想要考验人性,甚至都没往那里去想。 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看在秦绸表现还算让她满意的面子上,打算给对方一个机会。 只不过,秦绸怎么都不愿让他完成那最后一步,所以才觉得这交情,只够留一个罢了。 “李牧,放了我二哥,我的命给你!” 这时,秦缎似乎下定了决心,被咬破的下唇流出鲜血。 李牧颔首,小声嘀咕了句,“到底是亲兄妹。” 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抱着应雨,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邸。 春桃收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很显然,他清楚自家公子不是说笑的,挥手一道剑气便斩向了秦缎白皙修长的脖颈。 第685章 长了一张渣女脸。 然而剑气未至,便被一道翠绿色的真气拦下。 春桃转过头,愠怒未达眼底, “小三!这是公子的命令!” 秋菊吐了吐舌头,快步跑到秦缎身旁, “我知道,我知道,公子说的是只能放走一个,没让你直接杀了。” “你看她生的多好看,公子方才眼睛都看直了。” 春桃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府门,见已经没了李牧的影子,不由纠结了起来。 “大姐,你相信我,我能害你吗?” 秋菊见有戏,忙眨着真诚的大眼睛。 手指一弹,一颗凝气散便直接喂入了秦缎的口中。 春桃实在没了主意,瞪了秋菊一眼,快步朝着府中跑去。 待其她人都离开,秋菊这才蹲到了秦缎身前,语气悠悠道, “我救了你,你不会恩将仇报。” 闻言,秦缎连忙点头,能活谁又想死呢,余光扫了眼还瘫在地上的秦罗,哀求道, “能不能,能不能……” “走,你先和我回府。” 秋菊打断了她的话,搓着小手,将她带去了之前美芽姐妹的住处。 秦缎是想替秦罗求情的,但很显然,秋菊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秦罗就让他躺在那里就可以了。 反正只说了让他离开,至于能不能离开,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 东宫。 “废物!他怎么敢!” 赵楚希一把掀翻了身旁茶桌,滚烫的茶水淋了伺候的宫女满身。 岐安楠睫毛微颤,摆了摆手,示意将人带了下去。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上门挑衅,愚蠢至极。” 赵楚希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将一切都归结到秦罗的愚蠢上。 他揉了揉眉心,秦罗这小家子气的做法,实在让他没有想到。 “主人,要不要将人带回来。” “带回来,别让他死了。” 赵楚希摆了摆手,叹气道, “秦观那边如何了?” “秦家主带人去了丘州,岐家的人去了墨城,一切顺利。” “废物,废物,废物,还以为他在儒家学到了什么!” 赵楚希显然还有些耿耿于怀。 这时,屋外传来小太监慌乱的声音, “殿下,榕妃求见。” 话音方落,便见秦绫梨花带雨的跑了进来,直接便跪在了赵楚希身前,哭诉道, “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二弟他是在为殿下办事,如今伤成这样,殿下……” 赵楚希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他没想到秦绫竟然大白天的来找他。 “本宫已经派人带着医官去寻他了,本宫也没想到,他竟会找玲珑水榭的晦气。” 赵楚希匆忙扶起秦绫,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殿下,那李牧欺人太甚,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秦绫像是没了骨头,顺势便倒在赵楚希的怀里。 赵楚希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轻抚着秦绫的后背,有些为难道, “本宫已将监鸣司交给了他,至于李牧……” 赵楚希又变回了那个唯唯诺诺,优柔寡断的废物太子。 对于秦绫,也是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 秦绫哭的凄楚,手指在赵楚希的胸前划着圈圈。 在她看来,赵楚希已是她裙下之臣。 秦罗能得到重用,也都是因为她。 但她这次来,却并不是要给秦罗讨公道的。 秦家兄妹四人,除了三人都比较宠溺幼妹秦缎外,其他三人的关系,并没有表现的这般好。 她这次的目的,是为了她自己。 “殿下,监鸣司事关重大,如今二弟伤成这样,还如何主事。” 秦绫侧脸贴在赵楚希的胸口,语气担忧的问道。 赵楚希假意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放心,本宫既然答应了你,这监鸣司司政一职,便会一直为你秦家留着。” “殿下,你对妾身真好。” 秦绫说的动情,将胸口的本钱一个劲的往赵楚希身上贴。 赵楚希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些,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还想爬上他的床,真当他赵楚希饿了? 秦绫对于赵楚希的反应,并不觉得意外,只当是因为两人禁忌的身份,赵楚希才这般。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口道, “殿下,如今二弟的身子,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康复,监鸣司又事关重大,不如,妾身为殿下分忧可好。” 她这算盘珠子打的,都快嘣到赵楚希脸上了。 若是对别人,她还真不会这么着急,但赵楚希这废物,她怕说的不清楚,赵楚希根本听不明白。 赵楚希原本已经在考虑俞守业了,但又怕对方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莽夫。 秦绫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做起事来,总不会也那么小家子气。 犹豫着点了点头道,“既然美人开口,本宫自是应允,这监鸣司左右是要交给秦家,若是美人愿意替本宫分忧,本宫便可高枕无忧了。” 赵楚希说的情真意切,秦绫的眼中却满是鄙夷。 这样的人,也只配当个傀儡。 “殿下,宫中人多眼杂,妾身,妾身还想去看看二弟……” 目的达到,秦绫马上就想离开。 她虽然饥渴,但真让她委身赵楚希,她却是不愿意的。 赵楚希的脸上露出不舍,犹豫半晌方才不忍心的点了点头。 直到秦绫离开,赵楚希的脸色才重新恢复阴沉。 嫌恶的拽了拽衣领,戏谑道, “你可不要学她,这样的最终只能是男人的玩物。” 岐安楠不知何时回到了屋中,对于赵楚希的调侃并未言语。 “学的如何了?” 赵楚希耸了耸肩,目光落在岐安楠身上。 岐安楠有些犹豫,往前迈了一步,开口道, “主人是否要检验?” 说着,岐安楠便伸手去摘脸上的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极美的脸,肤若凝脂,琼鼻精致,略薄的嘴唇似乎永远勾着。 右眼睑上有两颗极小的黑痣,映上那好似会说话的眸子,格外勾人。 任谁也不会想到,那张冷淡至极的面纱下,竟长着一张狐媚脸。 岐安楠解开面纱后并未停止,作势便要继续去解自己的腰带。 赵楚希原本还有些兴致,看到这一幕,便直接捂住了脸,语气无奈道, “本宫是让你学着怎么当一个女人,不是让你……哎!” “这样不就不值钱了吗?” 岐安楠手上动作一僵,那张渣女脸上竟露出几分清澈的愚蠢。 给她传道的嬷嬷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绝没有男人可以拒绝。 正所谓情义千斤不及胸口二两,况且她这何止二两。 她这样,不女人吗? “罢了,是本宫的错,你听本宫安排便是。” 赵楚希显然很了解岐安楠,摆了摆手,话锋一转道, “对了,那善渊是该给他些甜头了,晚些将人放入皇宫,记住,莫要伤了他,本宫要将人完完整整的送回燕王府。” 第686章 赌约输了。 三日的时间眨眼便过。 没有不长眼的人来寻事,专心喂鱼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 女孩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两两携手,前赴后继。 李牧原本是等着和小昭完成那未完成的事业。 谁知当晚,白洛芙闻着味就跑来了府上。 拉着葛沛凝一口一个小哥哥,这李牧哪顶得住。 时隔多日,两女再度联手,李牧可谓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不光如此,尹婳屏破天荒的和应雨搭上了伙。 苏雨薇不知怎么拐来了元宝。 前所未有的组合,前所未有的体验。 唯一遗憾的竟然是春桃四人,死活不愿同屏出现。 反而玩起了蒙眼猜人的把戏。 晌午。 李牧从大床上醒来,看了眼还缩在怀中轻轻打鼾的姑娘,不由苦笑, “春桃?” “嗯,公子醒了?春桃伺候公子洗漱。” 春桃毕竟是练武之人,一点动静便从熟睡中清醒了过来。 李牧想了一下,依稀记得,昨晚最后进屋的,不是夏荷吗? 屋外,夏荷三女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听到屋中的动静,便悄咪咪的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看着几女的表情,李牧不由挑了挑眉毛。 春桃还有些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夏荷赶忙跑了过来,低着头解释, “公子,和大姐没关系,都,都是我们的主意。” 春桃似是才反应过来,赶忙从薄被中钻了出来,刚要开口,便被李牧又重新按了回去。 看着她身上激情过后留下的大片嫣红。 李牧暗骂了一声自己畜生! 原本是想给四个小丫头分别留下的草莓印子,这会儿全在春桃一个人的身上。 想起昨夜折腾的都是春桃一个人,李牧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要是换成尹婳屏,怕是长剑已经抵在他脖子上了。 这也是李牧为何独独偏爱张寒蕊的原因,也只有小姨春风十三度,还依然乐在其中。 换成苏雨薇,李牧要是敢说句晨练,怕是之后小半个月都再见不到人。 李牧很想说一句,其实我很怜香惜玉的。 但看了眼被自己摧残的不像样的小花,还是忍住了,没好气的看向其余三女,声音冰冷道, “怎么,想出府嫁人了?” “公子,不是,不是……” 四个小丫头脸都白了,想跪又不敢。 李牧这完全是随后说的,更多的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自己跟个牛一样,小丫头柔柔弱弱的有些害怕很正常。 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叹气道, “罢了,我又没强迫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有些心疼的又抱了抱春桃,这妮子太傻了。 外冷内热的夏荷,古灵精怪的秋菊,以及柔柔弱弱,逆来顺受的冬梅。 她是真的一人分饰了四角。 “不是的,是,是我们,我们三人不太方便,又,又怕公子会不高兴,大姐才,才……” 冬梅显然知道李牧想听什么,若是让夏荷解释,还不知道要误会成什么样子。 李牧本就没打算追究,只有些诧异三个小妮子怎么良心发现了。 其实很早之前李牧就察觉了这几个妮子的小秘密。 当初在弱水堂,被自己占便宜的是假扮夏荷的春桃。 马车上,认真学习口技的是假扮秋菊的春桃。 被李牧悄悄拽进屋,检查身体的冬梅,实际上也是春桃。 这样的事,似乎还有很多。 …… 花园中。 张寒蕊,尹婳屏,苏雨薇,葛沛凝,甚至连元宝和应雨也在。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石桌前,上面是各色的瓜果点心。 “若不是偷懒,就各自描述一下过程。” 张寒蕊勾着唇,用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流氓的话。 她所说的描述过程,自然便是前几晚。 这次过后,众女的实力都有提升,却各不相同。 尹婳屏和葛沛凝都到了天人境,苏雨薇也迈入了混元。 但元宝的实力几乎没有变化,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应雨,在二阶就没动过。 张寒蕊猜测,也许是因为应雨修的是外家,才没能得到好处,却也不能完全确定。 “应该,应该是每个人资质不同,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应雨第一个反对,那种事,怎么能描述。 要是让人知道她和尹婳屏假装母女,以后就不用见人了。 尹婳屏埋头吃着果子,一句话也不想说。 莫名其妙上了贼船,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可能!” 张寒蕊当即反驳,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若是真说资质,葛沛凝的资质才是众女中最强的。 但她都迈入了那传说中的“无”境,葛沛凝却依然天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众女都说自己没偷懒,难不成,是姿势不对? “什么不可能?” 这时,李牧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和谐画面,心里一阵暗爽。 “没,没什么!” 元宝唰的一下站起身,顺势站到了苏雨薇身后。 “元宝,说好了是姐妹,回来,坐下!” 苏雨薇佯装生气,她自然明白,元宝是将自己当成了丫鬟,不愿与众人同席。 “今天这么早,那四个丫头要失宠了?” 张寒蕊歪着头,自打李牧出现,目光便没离开过他,那眼神仿佛拉丝。 李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捏捏这个小手,摸摸那个脸蛋,穿越这么久,终于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张寒蕊的眼中满是宠溺,一边看着李牧胡作非为,一边将众女奇怪的事告诉了他。 李牧愣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随即想到了苍鹤,目光扫过,喃喃道,“你们应该没有实力倒退的。” 张寒蕊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美眸渐渐眯起,第一个便看向了应雨, “你该不会有异心。” “怎么可能!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应雨唰的一下从石凳上蹦了下来,发现还没之前坐着高,索性直接站到凳子上,掐着腰脸红道。 李牧也偏头看向她,这时,白洛芙从远处跑了过来,手中还捧着托盘,显然方才她是给姐姐们准备茶水去了。 “善渊,善渊将人从皇宫中带出来了!” 李牧愣了一下,心中卧槽。 这孙子真能和桃夭叫板?那自己还折腾个什么劲,洗干净脖子等死算了! 李牧清楚的记得,自己可是被桃夭打的像小鸡崽子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究竟怎么回事!”尹婳屏皱着眉,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李牧。 白洛芙将托盘放在了桌上,耸了耸琼鼻,思索着说道, “不知道,我是听下人说的,那善渊现在就在府外。” 第687章 主人!少主? 皇宫。 “母后,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楚希脸色难看,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复杂的看了眼面前的儿子,微微叹了气,并没打算绕弯子, “除夕,够了,到此为止。” “什么叫到此为止?” 赵楚希显然没想到皇后会直接将话挑明,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语气严肃道, “这是母后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你不该将主意打到二哥的身上,这是你父皇的底线。” 皇后并未称呼燕王,而是像当年一样,称呼二哥。 “是因为因为燕王叔,还是李牧?” 赵楚希有些不服,看向皇后的眼睛有些充血。 “百家这次损失惨重,大殿那些人几乎全废,还有那柄剑我送去了地宫,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等你父皇回来,会亲自与百家和解。” 皇后一锤定音,直接给这次的事下了定义。 “那儿臣呢?” 赵楚希的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这次的事,总要给百家一个交代,除夕,往后做个闲散王爷,一生荣华,莫要再让母后担心……” “不可能!” 赵楚希猛的站起身,怨毒的看着眼前的皇后,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我是父皇的亲骨肉,为什么!” “除夕……” 皇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眼角有清泪流出, “你将孙老与你父皇囚禁时,当真有想过要留他一命?” 此言一出,赵楚希如遭雷击,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嘴硬道, “不是我,我是被邹行和冗夷人……” “除夕!” 皇后出声呵斥,天人境武者的威压充斥整个殿中。 “设计姜王,策划谋害燕王,连你父皇都不打算放过,除夕,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哈哈哈哈哈。” 突然,赵楚希发出一阵惨笑。 原来这些事他们都清楚。 “除夕……” “儿臣领命!” 赵楚希打断了皇后的话,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便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 他一直以为这次的事是宏文帝对他的默许,他隐瞒的也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原来只是将他当成了枪使。 皇后坐在凤榻之上,看着赵楚希的背影,目光逐渐变的深邃。 她很清楚,赵楚希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宏文帝的纵容,甚至引导。 “主子,少主去了地宫,要不要派人跟着。” 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大殿之中。 黑纱下只露出了那对好似会说话的眼睛。 “不必了,接应的人安排好了吗?” 岐安楠单膝下跪,态度十分尊敬, “主子放心,国舅早已从诡城出发,半月前便已到达都城,这次他亲自来接少主,绝不会出现半点纰漏。” 皇后微微颔首,手指点在凤榻之上, “除夕想将你送到青衣那里?” “是,少主想要离间青衣公子和燕王府的关系,只是奴婢还不知少主的具体计划。” 岐安楠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出,没有半分隐瞒。 “方技以后你就不必再管了,哀家会找个由头,将你送到青衣那里。” “除夕有帝王之姿,只是陛下老眼昏花,看不清罢了。” …… 玲珑水榭。 “当日约定可还算数?” 善渊拄剑而立,看上去有些狼狈。 李牧歪头仔细打量着他,如今已经知道,善渊确实被皇宫的大阵困住了,甚至还受了些苦。 没想到关键时刻皇后从天宗赶回了皇宫,释放了大殿中的百家众人。 李牧挠了挠头,实在有点看不懂这个展开。 赵楚希铺这么大一个摊子,结果被自家老娘给从中作梗了? 这也太草率了。 上次还知道将宏文帝囚禁起来,这次竟然只是将皇后骗出了宫,甚至没有封锁消息。 这人的智商怎么都一阵一阵的。 这两天醉生梦死,究竟都错过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食言?” 善渊见李牧默不作声,微微蹙眉,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 “别冲动,从今日起,我离开燕王府,也不再是燕王世子,这下你满意了?” 李牧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善渊身体一僵,随即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他很清楚,李牧不可能违背他的意志,这些事也不过是做给燕王他们看的罢了。 “哼,从今日起,你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的全讨回来。” 善渊冷笑一声,抬脚便往府内走去。 “善渊道长,你这是作甚?” 李牧单臂抬起,拦住了他的去路。 “与你何干?你尽快离开便是!” 善渊语气不善,他现在很想去见李玲儿和张寒蕊,让她们知道自己远比眼前这个人要优秀。 一开始,他的计划是让李牧成为燕王府的世子。 这样等他得到这具身体,一切便顺理成章。 但在燕王替李牧正名那一日,他便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要以自己的身份回到燕王府,李牧的体魄加上冗夷的改面之术,他大可不让任何人发现。 何况李牧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原本就该是属于他的。 李牧看到善渊那三分厌恶,三分嫉妒,还有两分觊觎,两分贪婪的扇形图眼神。 只觉得菊花一凉,赶忙向后退了两步。 善渊的脸上露出鄙夷,抬脚欲走。 见状,李牧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 “燕王府的善渊小道长,你与王府有何纠葛我不关心,但这里…是长公主府,你确定要硬闯?” 善渊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疑惑的看向李牧。 李牧指了指头顶上的牌匾, “大兴朝,玲珑殿下,玲珑水榭,还不明显吗?” “这里是宏文帝赐给玲儿暂时居住的,何时……” 善渊正说着,便见李牧直接掏出了房契。 按理说,这种陛下赏赐的宅院,房契地契都在宫中,倘若哪天失宠,宅院是会被收回的。 但赵楚依心疼自家师父,早就将房契拿了出来,希望尹婳屏可以常住于此。 不光如此,李牧作为一个穿越者,深知财富捏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前段时间柳明烟之所以那么辛苦,就是在转移当初林家留下的产业。 柳明烟听了李牧的话,借助景安柳家的背景,一口气将林家的财富翻了好几倍。 厚道的将本钱留给燕王府,那些利润,自然都进了李牧的腰包。 尹婳屏长公主的身份,便是李牧钱袋子的代言人。 善渊的脸色有些难看,瞟了那房契一眼,咬牙道, “那让玲儿和小姨出来,我,我带她们回燕山。” “二哥,你不是有话要和,和他说吗?这,这又是作甚?” 这时,李玲儿快步从府中跑了出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善渊。 第688章 李牧:“还是这犟脾气!” 善渊像是才想起来,蹙眉看向李牧,语气不咸不淡道, “你可愿与我回青峰观?” “不愿!” 李牧想都没想,开玩笑,让他去青峰观,岂不是羊入虎口。 越是与善渊接触,李牧越是觉得之前的自己愚蠢。 竟然被这样一个蠢货吓成那样。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虽然李牧知道,自己应该不是善渊的对手。 那举息鼎自动护主的威力,他也是见识过的。 但就是对善渊很不屑,对付他,有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你会愿意的。” 善渊根本不在乎李牧的态度,冷冷的说了一句,目光便落在了李玲儿身上, “玲儿,和二哥回燕山,接下来都城会不太平。” 他亲眼看到,那些百家隐士修为被抽干的画面。 就连他半只脚已经迈入“无”境的师兄都受了伤,这方技家的手段可想一般。 他现在要做的,是将张寒蕊和李玲儿带离李牧身边。 随后尽快赶往荒界与那人见面。 为了以防李牧与李玲儿发生些什么,他已经不在乎李牧的实力的高低了。 尽快开始接下来的计划,才是最稳妥的。 “二哥,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 李玲儿抿了抿唇,余光偷瞄了眼李牧,开口解释道, “我和小姨商量过了,打算在都城等待父王凯旋。” “那你也不能住在这里!” 善渊急了,之前便见到李牧对李玲儿动手动脚,还上嘴,他哪能放心将羊养在狼窝里。 “可……” “行了,你们兄妹慢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这时,李牧插嘴,随即刚一转身,便看到珊珊来迟闻人月,想到身后的善渊,身影一闪便直接将闻人月抱进了怀里,坏笑道, “小月妹妹,你小师叔来接你了,是不是要走了?” “啊?”闻人月懵了,头一次听到李牧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话,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尤其这声小月妹妹,听得闻人月身子都酥了,将头埋到了李牧的肩窝里,哼哼唧唧的说道, “我,我就是想问问爹爹的情况,大哥哥,小月,小月不走的。” “这样啊,没关系的,这里随时欢迎小月妹妹。” 李牧旁若无人的揩油,看的一旁白洛芙眼睛一闭,手指戳了戳李牧的腰窝,压低了声音道, “小哥哥,要不你少说两句,她,她好像要碎了。” 只见李玲儿脸色苍白,听着那一声声的小月妹妹,指甲几乎陷入了肉里。 这明明是李牧对她的爱称,竟然就这样被人夺走了。 她还记得李牧头一次贱兮兮的叫她玲儿妹妹,抓着她的手又揉又捏…… 李牧松开闻人月,意有所指道, “行了走,我们这些外人不要在这里碍眼了。” 听到这话,李玲儿的心好像被人握住了一般,李牧完全不在乎她,甚至没有丝毫要挽留的意思。 她明明说了不会离开,为何李牧对她还是这般态度。 善渊看到闻人月,挑了挑眉,开口道, “青玄子,师兄受了伤,你这便与我一同回去。” “什么,爹爹他怎么了!” 闻人月脸色一变,刚刚还红润的小脸顿时变的煞白一片。 刚要随着善渊离开,随即想到李牧的话,可怜巴巴的转身拽住了李牧的衣角, “大哥哥,月儿,爹爹……” “既然观主受了伤,小月妹妹便不要耽搁了,若是需要帮助,你尽管提,不要自己扛着,知道吗?” 李牧的态度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即捧起闻人月的脸蛋,语气认真道。 闻人月的眼泪顿时便流了出来,一头扎入李牧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哥哥你待我月儿真好,月儿先去看爹爹了。” 看到这一幕,李玲儿感觉更酸了。 原本她是觉得,李牧是因为不理解她为何会愿意亲近善渊,才有意疏远。 可闻人月明明和她一样,待遇却天差地别。 虽然确实是她主动要和李牧保持距离的,但,但这恶棍可以用强啊! 她一个弱女子又拒绝不了,为何要这般对她。 李牧没再回头去看李玲儿,牵着白洛芙有些冰凉的粉嫩柔夷,转身便回了府中。 他今日这算是合理耍赖,但按照善渊之前的作风,他燕王世子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 李牧并不贪恋这身份,甚至巴不得不要这世子头衔。 只是这件事并未与燕王商量,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张寒蕊已经将她那点小算盘,统统和李牧坦白了。 想让善渊先得到,再失去,杀人还要诛心。 如今看来,事态似乎正在往张寒蕊预想的方向发展。 李牧最不解的就是善渊好像不太了解自己的亲爹,以燕王的脾气,不管善渊现在做了什么,只要见到燕王的那一刻,一切都是白搭。 无奈的抓了抓头发,无论是善渊还是赵楚希,眼下的情况都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个小家子,一个虎头蛇尾。 目光看向身旁默不作声的白洛芙,开口道, “芙芙,药配好了吗?” “嗯!”白洛芙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赶忙道, “对了,葛老说了,那药看起来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这雪仙子沛凝姐好多年前便治过一例,让你有问题可以直接找沛凝姐。” “雪仙子?”李牧偏头,脸上带着疑惑。 白洛芙见李牧竟然不知,便赶忙向她解释。 雪仙子是病,也是毒,一般是打娘胎里便带着的。 患有这种病的人,几乎都活不过十六岁。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手脚冰凉,随后渐渐的就连血都会变成冷的。 五脏六腑凝结成霜,最后将人活活冻死。 因为患这种病的几乎都是女子,死的时候,全身冰霜,尸体数年不见腐烂,故而被称作雪仙子。 李牧本想着让人将药给许幼芷送去就行了。 但听了白洛芙的解释,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堵得慌,沉吟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平淡道, “她如今住在哪,我去看看。” “幼芷姑娘前两日搬去了外宅,和丫鬟们住在一起。” 白洛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许幼芷如今住在哪里。 李牧皱了皱眉,许幼芷在燕王府的时候,待遇和李玲儿也差不了太多,如今 “还是这犟脾气!” 李牧下意识脱口,随即马上便察觉到了不对。 拦下一个丫鬟让其带路,很快便在一处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院子,找到了正在费力浆洗衣服的许幼芷。 她看上去很狼狈,白皙的小手上生出了许多冻疮。 李牧感觉自己一下就炸了,无名之火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 许幼芷似有所察,蹙着眉,抬头张望。 李牧的胸口剧烈起伏,自打从冉奴回来,还是头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当真宁愿作贱自己也不愿求我?我一个废人又不会对你如何,端茶倒水你也不愿?” “呵,二公子想要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非要小女子开口?” 两人针锋相对。 话音落下,却同时愣住了,一个满身泥泞的傲娇少女,一个连站立都困难的富家少爷。 两张稚嫩的脸庞似乎在这一刻,与对方眼中的倒影相融合。 第689章 许幼芷。 “小哥哥?” 白洛芙有些担忧的捏了捏李牧的大手。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李牧,茫然,恐惧,眼中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照顾好她…不用征求她的同意。” 李牧回过神,留下一句话后转身便走。 本想从这女人口中再打听些关于善渊的事情,没想到刚一见面就差点着了道。 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这个女人…果然危险。 白洛芙有些懵,看着同手同脚,像是害羞逃走得到李牧,竟莫名的感觉有些可爱。 没想到小哥哥还有这样一面。 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还在呆呆的望着李牧背影的许幼芷,缓缓的蹲在了她身前, “小姐姐,你不要气馁,小哥哥已经替你找到了缓解病症的药,何况有凝姐姐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时间,白洛芙在心中脑补出一场因为病症,却不愿相互拖累的别扭男女大戏。 寨子里这样的事情她见多了,因为白家那“诅咒”的原因。 那些婶婶的丈夫,最终几乎都是默默离开,甚至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为的就是不让婶婶们太过伤心。 这套路,她太懂了。 许幼芷显然不知道眼前这萌萌的小丫头,心理活动这么丰富。 嗅到白洛芙手中药包那熟悉的味道,微微皱了皱眉,冷笑道, “不是说以后都不会给我了吗?” 许幼芷没有拒绝,接过药包就小心的收了起来。 就像当初没有拒绝善渊送来的药一般。 她很清楚,这药只有善渊才有,刚才两人的对话,更是只有当初那个将她堵在酒楼后厨的二公子才知晓。 如今,只想活着,多活一天是一天。 “小姐姐,小哥哥真的很担心你,你也听到了,要不你还是和我去内宅住。” 白洛芙拽了拽许幼芷的衣角,语气中带着撒娇。 许幼芷转头看向她,眼底有无奈,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 她跑到这里不是来装可怜的,而是为了躲李玲儿。 身上的寒症越来越严重,李玲儿又担忧她再次遇刺,每晚都要和她一起睡。 仅仅二阶的血气,根本无法抵挡她深夜无意识下释放的寒气。 这才趁着李玲儿这两日去陪闻人月,偷偷躲到了这里。 好在府上的人对她们三人,似乎都不怎么待见,也没人会管她要做些什么。 白洛芙看着许幼芷那张让她有些嫉妒的脸,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略一犹豫,便撒起了娇来, “小姐姐,能和我说说你和小哥哥事吗?” “我们可以交换,我可以跟你讲小哥哥在瘴气谷里英武的样子。” 说着,她还比划了两下,样子萌的不行。 她这一招百试不爽。 本就有社牛属性,临行前阿娘阿姐也特别交代过,中州不比南域,想要过得好,就一定要和姐妹们搞好关系。 她爽朗的性格,几乎已经成了玲玲水榭中众女捧在心尖尖上的团宠。 就连不善与人交际的陆蒹葭,都十分喜爱她。 许幼芷显然能看出她的心思,却无心与她们这些女人成为姐妹,勾了勾嘴角,有些茶茶的说道, “他说我是他的命,没有我他就会死,白小姐,你还想知道什么?” 许幼芷并没有说谎,她记得,这是那二公子最后一次为难她时说的话。 从那以后,二公子似是消失了一般,没再为难过她。 她在酒楼后厨收拾泔水时,总会不经意的朝着巷口去看。 似乎害怕什么时候,那里就会出现一辆马车,随后有个嚣张的小弟弟告诉酒楼老板,谁敢雇她,便是与燕王府过不去。 但她等了许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时间,那辆马车也没再出现过。 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期待。 但她很清楚,那个人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她在城中寻找营生时,却从未受过阻拦。 甚至已经出落的有些水灵的她,再没受到过任何人的为难。 她知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所以在单眉找上她时,她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去燕王府。 在听到府上丫鬟,戏称她是二公子的童养媳时,出奇的没了原本的那些厌恶。 她记得,那年她十四岁,对于那个年仅六岁,却成熟的不像话的富家弟弟,生出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愫。 也许是自卑,也许是骨子里,那份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骄傲。 在王妃提出让她去照顾病重的二公子时,她拒绝了。 但这一次,她的骄傲并没有什么用。 除了那个人,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宠着她,嬷嬷们的戒尺和巴掌可不会照顾她那可悲的自尊心。 那一天,她穿上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漂亮衣衫,进入了那个不准任何下人靠近的院子。 她终于知道,那个小男孩为何再没出现过。 小男孩的确病的很重,已经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她再没见过那小男孩的脸,两人最近的距离,中间也隔着屏风。 “抱歉,我只是让母…母妃能照顾一下你,没想让你来这里,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你若要走,没人会拦着。” “我也觉得自己挺变态的,该死的任务,累了,累了,毁灭。” 许幼芷这辈子也忘不了,她再见到小男孩时,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话。 她不明白小男孩的意思,但却并不想走。 之后的两个月,许幼芷每日都会来这个小院,和男孩聊聊天。 她发现,认识男孩这么久,她从未认真的听男孩说过话。 男孩比她想象的要成熟。 两人交流甚至让她忘记了男孩的年纪。 屏风对面的声音,让她久违的生出了被人呵护的感觉。 许幼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放下的防备。 在得知男孩不想再折腾,想要放弃治疗时,她想起了男孩曾经说过的话。 那一天她鼓起了勇气,想要告诉男孩,“活下来,活下来我就嫁给你。”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却管不了那么多。 然而在她跑到那小院时,男孩却已经不在了。 王妃抱着最后的希望,将男孩带去了青峰观。 她跪在小院外为男孩祈祷,同样陪着她的,是一个瓷娃娃一般,整日抱着扫帚,嘟嘴偷看的小丫头。 她记得这小丫头,听说是叫小昭。 她也是那一天才知道,特殊的只有她。 能进那间屋子的下人也只有她,小昭偷看她,不过是因为嫉妒。 那一天,她头一次想和这个同样担心男孩的小丫头说说话。 然而,小丫头却哭着骂了她,骂她不识好歹。 第690章 “一肚子火,找个人消消气。” 当晚,她便听说那个叫小昭的小丫鬟病了。 明明有更多人比她要在乎男孩,但被偏爱的却只有她。 许幼芷的心里,头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念头。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也许第一次见到男孩时,她倘若不那么冷漠,或许男孩就不会死。 没过多久,王妃独自归来,神神叨叨郁郁寡欢。 整日里念叨着,“你不是牧儿,你是牧儿,你就是为娘的牧儿。” 短短半月便病故了。 燕王暴怒,抹除了府上关于二公子的所有痕迹。 那个叫小昭的小丫头是最识相的一个。 一场大病过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与谁都不亲近,只会埋头做事,曾经终日挂在嘴上,以后要做二公子贴身小丫鬟的话也再没提过。 那个年关,玲儿郡主回到了府上。 原本定下的小昭,由于笨手笨脚与郡主贴身小丫鬟的身份失之交臂。 而她因为王妃临终前的随口一句,成了郡主成长道路上的玩伴。 她再一次因为那个人,被偏爱了。 直到一年后。 雪仙子的病症发作。 许幼芷觉得这就是报应,过去这一年,她将心中的亏欠,全都寄托在了李玲儿身上。 她悉心呵护那个人的妹妹,甚至让年幼的李玲儿都没怎么感受到母亲离世的痛苦。 许幼芷离开了燕王府,她找到了城外父母的坟墓。 她跪在父母的墓碑前哭了,这么多年,即便受再多苦难她都没哭。 但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候,她却哭了。 她也害怕,她不想死。 她记得曾经有个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问她是不是想活着。 就连面前父母的坟墓,都是那个人置办的。 没有他,她连个可以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后悔的情绪似乎到达了顶点。 然而当她在父母坟旁,为自己挖好墓坑时。 那个二公子却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并为她带来了能够续命的灵丹妙药。 许幼芷有些不敢置信,想要上前抱抱他,却被他躲开了。 从那一刻她才发现,她再也不是那个被偏爱的人,眼前死而复生的人,也不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二公子。 她成了二公子留在燕王府的一只眼睛。 二公子虽然冷漠不像从前,却也答应了会来接她。 许幼芷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就和小昭说的一样,是她不知好歹,所以她不能有怨言。 直到那个荒唐的命令,二公子让她去接近另外一个男人…… “小姐姐,你怎么哭了。” 白洛芙原本听到许幼芷的话,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至少小哥哥就从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但看到许幼芷突如其来的流泪,还是有些不忍,的确没听说过雪仙子有被医好过的,慌乱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没头没脑的说道, “你,你可是小哥哥的命,你要相信小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到这话,许幼芷愣了一下,脑子似乎被重锤敲过。 “不对,是他,真是他,不会错,一定是他!” 她的口中不停重复。 她与李牧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回想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不会错。 他才是二公子! 一时间,许幼芷有些懊恼,因为厌恶,她几乎一直都在躲着李牧,从而忽略了许多细节。 李牧说话做事风格,语气眼神,甚至生气吃惊时的表情,都和她记忆中那个成熟弟弟如出一辙。 倘若当初李牧入府,她按照吩咐主动成为李牧的丫鬟,是否早就会发现。 “原来我一早就猜中了。” 许幼芷口中喃喃,她之前便猜测李牧的身份,但由于张寒蕊总是做些多余的事情,才让她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想来,张寒蕊显然是在误导她,就是要让她摇摆,才会对一开始的判断产生怀疑。 “难怪,难怪自从在爹娘坟前见了那一面后,就再也不见我。” “难怪会让那善渊给我下这样的命了。” “好啊,你既然有这样的癖好,我就随了你的心意,谁让我欠你的。” 不知为何,许幼芷的心情突然变的特别好。 想到李牧既然想给自己戴帽子,那她就配合好了。 她倒想看看,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别人”,他究竟会不会吃醋。 许幼芷几乎已经相信,一切都是李牧自导自演。 换个身份回到燕王府,还对自己下达那样的命令。 既然如此,她也只好听命行事。 不但如此,她还要一边说着自己和二公子的山盟海誓,一边不情不愿的服侍他。 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许幼芷很聪明,或者说很能脑补。 确认李牧身份后,几乎瞬间就给李牧找到的动机。 前王妃的死当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姐姐和玲儿。 “你果然是变态!” 许幼芷不是没听过这样的事情,但对方可是自己最珍重的人。 想到这里,许幼芷看了眼手上的冻疮,焦急对白洛芙说道, “那个,芙芙姑娘,这些伤……” 白洛芙虽然听不清许幼芷在那神叨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但看这样子,便知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用力的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 “放心,我懂的,绝对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 李牧不会想到,自己觉得危险的女人,已经盯上自己了。 虽然没和许幼芷说两句话,但一肚子的火却不是假的。 脑海中不停闪过许幼芷那惹人怜惜的样子,心情烦躁,转身便朝着府外走去。 “你要去哪?” 府门外,李玲儿还在陪着善渊。 见到李牧脸色不太好看,便急忙开口问道。 李牧没有理她,目光落在了另一人的身上,“伯母?” “奴家见过公子。” 闻人以晴不知何时也跑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来找闻人月的。 看到闻人以晴的表情,李牧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伤的很重吗?” “不碍事,多谢公子关心,奴家打算带那负心汉回燕山,能不能,能不能让月儿再在府上住一段时间。” 李牧歪过头,显然有些不解,“你不带她走?” “麻烦公子了。”闻人以晴显然并不想解释。 李牧颔首,他已经知道闻人以晴是张寒蕊的左膀右臂,对于这样的请求,没有拒绝的必要。 随意的摆了摆手,转身说道,“刚好,看在伯母和小月妹妹的面子上,也帮你们出口气。” 李玲儿见李牧从始至终都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顿时有些急了,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握拳,手臂用力往后别,通红着双眼喊道, “你混蛋,你为什么这么多我!” 李牧挑眉,转头看向她,想了想直接张开双臂,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 “谁惹玲儿生气了?过来哥哥抱抱。” “啊?”李玲儿显然没想到李牧会是这个反应,余光瞟了眼一旁的善渊,犹豫着却没有上前。 李牧收回手,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背过身摆手道, “你看,别搞得像我始乱终弃一样。” “你要去哪!”李玲儿想到自己可都是为了李牧,心里便是说不上的委屈。 李牧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一肚子火,找个人消消气。” 第691章 求情? 李牧不知道自己是脑子一热还是早有预谋,离开府邸后,就跑到了皇宫。 之前明明还在纠结,赵楚希是太子,又是初一一母同胞的兄长,算计起来,总要顾及些手段。 可不知为何,在见完许幼芷后,就莫名其妙的跑来了。 “是,是世子。” 宫门口,眼尖的守卫老远便看到了李牧。 皇后回宫后,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依旧不上早朝,大小事务交由陆丞相代为处理外,都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明明昨天这里还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今日就已是一片祥和。 “那个……他,他还是世子吗?” 有个守卫低声询问,显然和李牧所料不差,两人的赌斗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闭嘴,这些事是你我能说的吗?” 年长的护卫瞪了眼身旁口无遮拦的愣头青,快步跑到李牧身前行礼道, “参见世子殿下。” 李牧没有理会,绕过那守卫便径自朝着宫门内走去。 其他侍卫作势欲拦,早就等在这里的邹普,眼神呵退了守卫,冲着李牧抱拳道, “世子殿下,皇后有请。” 李牧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他,“皇后?” “对,皇后知道您会来,所以早就让卑职在这里守着了。” 邹普点头哈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公公。 “和娘娘说一声,我晚点会去请安。” 李牧颔首,话说的还是很客气。 邹普似是早就知道李牧会这么说,没有犹豫便直接说道, “其实不是皇后想见您,是云和公主想见您,您看……” “呼---” “带路。” 李牧吐出一口气,和赵楚依的相遇,算的上是他穿越后的第一次低谷。 那时候的李牧还挺纯情的,经历前女友苏雨薇的两难自裁。 在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落难公主,想想都觉得戏剧。 共同患难,私定终身。 真要较真,赵楚依才是李牧从始至终,口里一直念叨的一定要娶的女人。 甚至当初重回燕王府,也是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 身边莺莺燕燕不断,还有个默默等候的京圈大小姐,这应该算是养鱼的最高境界了。 渣男也是有良心的,尤其对于赵楚依,这可是曾经能让海王有上岸念头的女人。 毕竟赵楚依可是李牧亲口承认过的未婚妻。 只可惜,短短数月,前后拿下了“未婚妻”的师父和闺蜜,即便是李牧,心里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与愧疚。 就连李牧自己也是才意识到,他,赵楚依,尹婳屏,陆蒹葭,四个人的关系竟然这么复杂。 李牧发誓,他也想过当个好人的。 一路想着这些糟心事,耳边突然传来那让他有些脸红的声音, “公子!” 李牧抬头,自己应当是到了后宫的御花园。 原本在前带路的邹普早就没了踪影。 一袭华丽宫装的赵楚依,便是那百花中最娇艳的一朵。 “公子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赵楚依好似乳燕投怀,直接便扑入了李牧的怀里。 她一早就起来收拾打扮,若非被皇后拦住,这会儿怕是已经去玲珑水榭去寻李牧了。 李牧接连去了边关,南域,姜城,冉奴,她已经有数月没见过李牧了。 上次见面也只是匆匆看了几眼,手都没牵到两下两人就分开了。 这对于一个初尝禁果的姑娘,可谓是最大折磨。 李牧也算的上心大,若是放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这会儿怕是脑瓜子都已经绿油油的了。 “初一,对不起,我……” 李牧嗅着少女身上的体香,似乎又回到了客栈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赵楚依显然是真的打算和李牧道别的,一夜疯狂,从此再不相见。 也只有爱好话本故事的她,能想到这样的方式。 “没关系的,公子做的每一件都是大事,那些来观里烧香的夫人小姐们,最常说的就是公子的事迹。” 赵楚依仰着小脑袋,水亮的眸子中都是李牧的倒影。 李牧是在为太子的事道歉,太子有问题他没有明说,算计太子和善渊狗咬狗也是事实。 但赵楚依说的,显然是李牧没空去看她的事。 “初一,我想和你说说太子的事情。” 李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按照现在的发展,他和赵楚希早晚要对上,这种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 李牧确实有愧疚,对于他这种多愁善感,想要给每个好女孩一个家的人来说,感性是肯定的。 但理性却是支持这份感性的必要基石。 以李牧对赵楚希的了解,两人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从他看上柳明烟,答应帮她解决婚约的麻烦开始,梁子就结下了。 不过李牧一点都不后悔,柳明烟那张脸就不提了,就她短短数月,将林家祖产翻了好几翻这种能力。 再来一次,李牧也不可能将这个女人拱手让人。 没办法,穿越就到了穷b王府,银子谁不爱呢。 “公子,你能饶了皇兄这次吗?” 这时,赵楚依突然开口,眼神有些闪躲。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赵楚希所做的事情,只是具体知道多少还不确定。 “饶?”李牧蹙眉,目光环视四周,疑惑道, “皇后的意思?” “也,也是我的意思,他,他毕竟是我的皇兄。” 赵楚依踮起脚尖,樱唇缓缓贴近李牧,想要索吻。 李牧抬手,指腹抵住她的眉心, “真的是你的意思?” “嗯,嗯。”赵楚希被拦住,失落的情绪一闪而逝,连忙点头,解释道, “母后说了,会,会劝父皇,答应,答应我们的事情。” “公子,你能不能……” 李牧微微蹙眉,说实话,他能勾着柳明烟的下巴,用她全族的性命威胁她听话。 但对于赵楚依却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一碗水肯定是端不平的,只是皇后竟然什么都知道,清楚他会来找太子算账,所以早就从初一这里下手了。 “我知道了。”李牧低头在那粉嫩的唇瓣上啄了一下,随后转身欲走。 见状,赵楚依眼神慌乱赶忙从背后抱住了李牧,口中焦急道, “公子,留下来陪陪初一,初一好想你。” “晚点,晚点我就过来。”李牧拍了拍赵楚依的手,语气温和。 然而赵楚依似是想到了什么,贴在李牧背上的柔软高低起伏,声音也尖锐了几分, “公子还是要去找皇兄吗?”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 “是因为皇兄派人去掳柳四小姐?”赵楚依喘着粗气,抱着李牧的手缓缓松开, “可她本就是皇兄一早定下的太子妃。” “公子想要谁,初一都可以依你,蒹葭,师父,初一都可以当做不知道,可这次明明是公子错了……” 赵楚依眼角含泪,语气又弱了几分, “公子,就这一次好不好。” 第692章 南域来人。 李牧转过身,眉头皱成了“川”字,目光落在了赵楚依藏在袖中的手上, “初一?” 赵楚依抿了抿唇瓣,声若蚊蝇的说了声“对不起”。 下一刻,半空中出现一道金色牢笼,倒扣在李牧身上。 赵楚依偏过头,不敢去看李牧的眼睛,喉咙干涩的说道, “母后已经让皇兄离开都城,两个时辰,公子安心在这里待两个时辰便可。” 李牧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的石桌上,瓜果茶点一应俱全,这显然是早有预谋。 李牧差点被气笑了,对于赵楚希,惹了自己是一方面。 更多的,李牧是觉得这个敢弑父篡位的畜生,将来有可能会对赵楚依不利。 或许旁人没有发现,但当初在天宗时李牧便看出,赵楚依显然更有一国储君的气魄。 做事果敢,权衡利弊上甚至有些冷血。 今日这事,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李牧转身走到石凳桌边上,大咧咧坐下,捏起块糕点便丢入口中,语气不咸不淡道, “初一,你不怕我生气吗?” “公子,相信初一,初一不会害你的,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你想怎么责罚初一都可以。” 赵楚依抿着唇,语气中带着哀求。 “两个时辰?”李牧笑了笑,手指点了点身旁的位置,语气不甚在意, “行,坐下来,这么久不见,真的有些想你了。” “初一也想公子……”赵楚依用力握了握手中玉符,她很想答应,但是她不能。 李牧的实力她很清楚,没有这大阵,整个皇宫也没人能留下他,她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见赵楚依迟迟不动,李牧轻轻蹙眉,语气有些不悦, “不信我?” “不,不是的……”赵楚依紧咬着下唇,李牧的怒意她自然感受到了。 若是有人这样对她,她同样也会发怒。 感情上,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李牧,既然李牧答应了,她正好可以与李牧在这园子里品茗聊天。 以解多日不见的相思之苦。 但理智上,她清楚自己不能,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生自己的气,李牧又怎会不生气。 她若过去,李牧抢下玉符,今日之事便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孙鸿羽,这里是后宫,你出现在这已是不妥,竟还敢拦我!” 这时,花园外传来一道女子愤怒的声音。 李牧转过头,不由愣住了,“珊珊?” “公子师父!”珊珊听到李牧的声音,哪还顾得了其它,抄起背后的重剑随手一挥,孙鸿羽连同十数名御林军当即倒飞了出去。 “化劲……咳咳咳!”李牧差点被糕点噎住,拍着胸口连灌了好几口茶水才缓过来。 一旁的赵楚依急的想要上前,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目光狠厉的看向园外,怒声呵道, “珊珊,你越来越放肆了!” “公主……” 珊珊鼓了鼓腮,身影一闪便到了金牢前面。 匆忙追上来的孙鸿羽等人看到赵楚依的眼神,行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 “公主,这,这是做什么!” 珊珊听说李牧来了皇宫,便匆匆赶来,谁知一见面就看到了这一幕。 “与你无关,你先回宫去。” 赵楚依显然不想解释,母后跟她说,男人最在意面子,她原本只想这件事只有她和李牧两人知道。 现在多了珊珊,又多了孙鸿羽那些人,已经让她有些不耐。 李牧与善渊有赌约在先。 善渊解救百家耆老在后,皇室要和百家和解,这赌约便一定要认。 过不了多久,李牧就真的不再是燕王世子了。 这个时候,她不能让李牧再意气用事。 赵楚希只要脱逃,那所有罪责便都会落在太子一人的身上。 做错了事,却也丢了太子之位,往后只能做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 她相信,只要事后和李牧解释清楚,李牧一定能够理解。 但若是现在李牧去和赵楚希见面,有心之人一定会推波助澜。 毕竟当时百家遭难时,玲珑水榭与都城其它世家一样,保持缄默,在旁人眼里,就是站在太子一边的。 而那赌约,更是说明了,李牧是不赞成善渊去救人的。 所以皇后的主意是冷处理,只要今日赵楚希顺利逃离。 李牧之后就算不是世子,也会是驸马,渐渐的也就没人会记得这件事了。 既然李牧一开始没有参与这件事,现在她便不能再让即将没有燕王府保护的李牧参与其中。 珊珊显然并不清楚这些,她只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公子师父,竟然被锁在了困阵之中。 脑子一热,挥剑便砍。 “珊珊,住手!” 赵楚依心里一惊,生怕珊珊被困阵所伤,索性直接将她也关了进去。 珊珊一剑下去,没砍到金牢却差点砍上李牧,正有些无措,想说些什么,却见李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自言自语道, “好一个巨型萝莉,果然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师父……好,好看嘛~” 珊珊虽然没听懂李牧的话,却对李牧的眼神十分受用,一张俏脸羞的通红。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忐忑的,毕竟这身高,普通男人哪接受的了。 但如今看到李牧的反应,一颗心终于咽进了肚子里。 她珊珊的公子师父,果然不是一般人! 李牧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几个月前还是个小黑胖子。 眼下却变成了身高两米的巨型萝莉,搁谁谁也不敢相信。 “你真是珊珊?” 李牧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 杏眼桃腮,精致的琼鼻,肉乎乎的鹅蛋脸,人瘦下了也就算了,这皮肤是怎么回事? 不自觉的上手摸了摸……又滑又嫩,不像是假的。 “师父~”珊珊俏生生的唤了一声。 以前最多只会被李牧摸脑袋,第一次被掐脸蛋,感觉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李牧赶忙收回手,语气有些尴尬, “抱歉,一时没忍住。” “不,师父不要说抱歉,珊珊,珊珊好高兴。” 珊珊抿了抿唇,将头凑到了李牧边上。 李牧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 “被关在这里也高兴?” 珊珊似是才想起二人的处境,有些不解的看向赵楚依,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高兴,只要和师父在一起,怎样珊珊都高兴。” 李牧斜睨了赵楚依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也好,你在这里陪师父聊聊天可好?” “嗯,嗯,嗯!”珊珊点头如捣蒜。 赵楚依抿着唇,心里揪了一下。 李牧刚才的眼神,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有心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李牧很是轻松的给珊珊说了一下二人的处境。 在这之前,他其实没有多生气。 但就在珊珊毫不犹豫的拔剑砍向牢笼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能理解赵楚依不想自己和太子正面冲突,却不能理解自己明明承诺了,赵楚依却依旧不信任他。 赵楚依似乎真的很适合当一位帝王,却好像,不太适合当一名妻子。 他和珊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珊珊给她讲在天宗听到的那些夫人小姐的八卦。 他向珊珊讲述着这段时间的见闻。 赵楚依就这样看着二人,本以为两个时辰会很快过去,却不曾想会这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园外突然跑来一个小宫女。 赵楚依的脸色瞬间黑到了谷底,她明明吩咐过今日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却一再有人挑战她的耐心,正要发怒,却听小宫女急切的说道, “殿下,皇后,皇后邀您去大殿。” “现在?”赵楚依脸色阴沉,她不想离开,李牧困在阵中,若是被人伤到碰到,她原谅不了自己。 小宫女低着头,余光瞟了眼金色牢笼,支支吾吾的说道, “玲珑殿下和巫族的三位族长此时就在大殿,皇,皇后说,务必请,请您与世子一同前往。” 第693章 那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知道了,退下。” 赵楚依看了眼天色,时辰确实差不多了。 她心里有些慌,害怕困阵解开那一刻,李牧就会消失不见。 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之前为何会这样冲动。 是因为嫉妒师父和蒹葭,还是因为她打一开始就骗了李牧。 她要成为储君了,她不能嫁他了。 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所以才在见到李牧要离开时,触发了大阵。 “想什么呢,走。” 赵楚希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那熟悉的温和声音。 随即便见李牧牵着珊珊的手,出现在她身前。 赵楚依的身子颤了一下,目光落到那好端端,没有丝毫异样的金色牢笼上。 “公子……” 她想要发问,又赶忙闭上了嘴,见无人注意,迅速催动玉符散去牢笼。 珊珊突然被李牧牵住手,早就连姓什么都忘记了,自是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要不我回去?” 李牧抬手在赵楚依的眼前晃了晃,语气依旧温和。 “不,不是的。” 赵楚依神情慌乱,抬手便想去拉李牧,然而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皱眉望向珊珊, “珊珊,回宫去!” 珊珊回过神,有些幽怨的看了眼赵楚依,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说道, “知道了。” 随即眨着大眼睛看向李牧,羞怯怯的说道, “师父,珊珊晚些去,去府上给您请安……可,可以吗?” 李牧笑着点了点头,从始至终没有表露出半点不悦的表情。 然而这些看在赵楚依的眼里,却更不是滋味。 路上,赵楚依几次想要开口都欲言又止。 她禀退了所有人,想要和李牧独处,然而真的只剩二人时,气氛却不是她想要的。 “想问什么?”这时,李牧突然开口,率先打破了宁静。 “为,为什么?”赵楚依想问,那困阵既然困不住李牧,他为何还要留在里面。 李牧放慢了脚步,偏头看向她,语气真诚带着几分疑惑, “不是答应你了吗,何况有吃有喝,还有你陪着。” 赵楚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问道, “那,那公子为何要走,你若不走,我不会……” “有些生气,想去问问皇后为什么骗我家初一。” 李牧丝毫没有隐瞒,对于赵楚依,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明说的。 “公,公子……母后没有骗我。” 赵楚依藏在袖子里的粉拳紧紧握起,低下头不敢去看李牧。 “那就好,没有被人当枪使。” 李牧摆了摆手,像是松了口气。 “公子都猜到了。” “嗯,这并不难猜。” 随即,二人再次寂静。 赵楚依知道瞒不了李牧多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 伸手拽了拽李牧的衣袖,不知该怎么开口。 李牧反手握住了她,笑容依旧温和。 感受到手心的温热,赵楚依突然鼓起了勇气,开口问道, “公子,若是,若是公子身边只能有初一一个……” “初一。”李牧打断了她,脸上收起了笑容, “你可以求我。” “什,什么?” “像当初一样,你开口,我还会挡在你身前。” 赵楚依想起初遇李牧时的场景,当时李牧显然不是很想多管闲事。 “公子有后悔过救下初一吗?” 赵楚依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问出了这个一直梗在喉咙的问题。 李牧的眼底闪过失落,他没有正面回答赵楚依的问题,赵楚依也转移了话题。 其实她早该明白,眼前这个妮子,不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初一女侠了。 “你这么漂亮,怎么会后悔。” 李牧藏好情绪,笑的贱兮兮。 “公子,若是那晚,珊珊对公子说了同样的话,公子会接受吗?” 赵楚依握着李牧的手紧了紧,观察着李牧的每一个表情。 “会。”李牧皱了皱眉,却没有过多的犹豫。 “果然。”赵楚依抿嘴笑了笑,笑容却有些苦涩, “都说公子风流,其实,公子是没办法拒绝对你好的人。” “别说的这么伤感,我就是好色罢了。” 李牧耸肩,无所谓的笑道。 赵楚依没有拆穿,若真只是好色,就不会对珊珊比对她还好了。 李牧是第一个会那般温柔对待珊珊的人。 他会宠溺的揉弄珊珊的头发。 会在旁人用异样眼光看珊珊时,将她拉到身旁与自己同行,为她撑腰。 和珊珊聊天时是那样的惬意放松,让赵楚依都有些羡慕。 “公子,以后让珊珊替初一陪着你好吗?” 赵楚依拉住李牧站定,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李牧沉默,眉间蹙起又松开,随即勾起释然的笑容, “你不是说了,我不会拒绝。” 四目相对,二人口中说的是珊珊,眼中却是在道别。 …… 另一边,某处廊道。 珊珊皱眉看着挡在眼前的男人,语气有些不善, “孙鸿羽,你有病吗!” “珊珊,你是不是喜欢李牧。” “关你屁事。”珊珊轻睨了孙鸿羽一眼,学着李牧的语气说道。 “他很快就不是燕王世子了,你……” “公子师父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滚开,小心我剑下无情。” 珊珊有些不耐烦,原本的好心情被眼前这男人搞得荡然无存。 “珊珊,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何况你步入化劲,之后若是有我爷爷指点……” “你想娶我?”珊珊抬了抬眼皮,双手抱胸语气很是轻蔑, “怎么,想让我给你当小妾?”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娶你为正妻,而且我保证只娶你一人,绝不会像那李牧一样……” “所以,你家里的娘子孩子都不要了?” 珊珊眨了眨大眼睛,看的孙鸿羽连连咽口水,随即点头道, “我可以和她和离,至于孩子,绝不会让他爬到我们的孩子头上。” “我呸!你简直混蛋,亏我以前还当你是个好人。” 珊珊瞬间变了脸色,这孙鸿羽的话实在让她恶心。 见人要走,孙鸿羽侧身再拦,语气有些愠怒, “你喜欢李牧,可他喜欢你吗?你可知玲珑水榭有多少女子。” “孙鸿羽!”珊珊眯了眯眼,拔出重剑指着孙鸿羽呵道, “你怎么知道公子师父不喜欢我,珊珊已经变好看了,公子师父看珊珊的眼神都…都不一样了。” 她说这话时有些心虚,诚然,除了一开始的惊艳,李牧看她的眼神根本没变,过去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那也是因为你现在变了样子!”孙鸿羽像是抓住了重点,急忙说道, “何况就李牧那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珊珊,你莫要让他骗了!” “你说谁是狗!” 第694章 镇南王。 大殿。 “白族长,你可能代表整个巫族?” 皇后的身子前倾,险些从龙椅旁的凤榻上摔下来。 白阿娘行了一礼,目光看向身前的一男一女道, “这两位是蛮巫氏的段族长,还有御巫氏的商族长,皇后这还不信吗?” “不,是哀家失言,给三位赐座!” 皇后大手一挥,赶忙让太监给三人搬来了椅子。 南域这个时候愿意归顺,可谓是雪中送炭。 虽然皇后的目的是挑拨百家和皇室的关系,但之后的谈判,若是有巫族相助,便能少分出不少利益。 如今,只有让百家和皇室相互制衡,诡城才会有可乘之机,一边倒的局面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知,南域有何条件?” 皇后知道南域之人的行事风格,索性便直接开门见山。 其余两名族长同时看向白阿娘。 皇后瞬间会意,知晓南域如今做主的,依旧是巫医氏,便也将目光投向白阿娘。 “封王。” 白阿娘淡淡吐出两个字。 其实在来之前,她只是想将南域划入燕王封地。 燕王的口碑极佳,对于治下百姓更是不必多说。 相较于皇室派遣的官吏,这个条件反而更容易说动其余两族的族长。 当然,更重要的条件是每年两株并蒂。 这件事她已经来信和白洛芙商量过了,收到的回复是, “阿娘,小哥哥说了,芙芙可是小哥哥的宝贝哦,每年二十株也不成问题。” 就像所有身处异乡的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李牧的原话是,“要多少有多少。” 白洛芙既为了不让远在南域的阿娘担心,又怕阿娘狮子大开口,索性折中了一个自己感觉差不多的数量。 只是可怜蛮巫氏和御巫氏,还以为每年两株,占了多大的便宜。 皇后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变了又变,犹豫道, “白族长,这个条件……” “这是底线,南域的规矩,皇后应当知晓。” 白阿娘直接打断,看样子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其余两位族长诧异的看了眼白阿娘,这显然和他们之前商量的不太一样。 不过他们并不在意。 这些年,南域一直都是医巫氏在管。 只要并蒂到位,白阿娘说什么是什么,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毕竟想与其他州通商互惠的更多是南域百姓,对于巫族而言,皇帝是谁都不重要。 多少巫族之人,至今都不知道这九州已经换皇帝了。 皇后蹙着眉,半晌方才问道, “皇室能够得到什么。” “医巫氏的医术不输医家,御巫氏的锻造延炼不输墨家,蛮巫氏……” 白阿娘正说着,渐渐皱起了眉,突然想不到这群蛮子有什么优点了。 段姓族长是个年纪和白阿娘看上去差不多的丰腴美妇,见到白阿娘语塞,不由翻了个大白眼,接话道, “如今兴朝主粮都种植在丘州一带,我蛮巫氏有可在中州,甚至晋州乃至燕山种植的高产粮种,甚至往后还可继续改良。” 听到这话,皇后的眼睛顿时一亮。 农家穷极好几代人,才从海外寻得高产粮种,这蛮巫氏竟可自行改良,此事若真,光这一点便足以在日后帮她归离朝收买人心。 “好!三位族长可商议妥当了?” 皇后几乎没有思考便一口答应,南域人的行事风格她很清楚,既然说是底线,便不会弄虚作假。 方才只是筹码不够,眼下却没有再拖拖拉拉的必要。 若是其他州,封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南域,兴朝立国初期就提过这样的条件,只是那时的巫族根本没有答应罢了。 其余两位族长显然对这事不怎么感兴趣,目光都看向了白阿娘。 见状,皇后的眼底闪过喜意,女帝,女王爷,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白族长,哀家这就代陛下拟旨,册封你为…镇南王,封地云州。你将是我兴朝第一位女王爷。” 谁知,白阿娘却是抿嘴一笑,那笑容看上去还有些奇怪, “皇后,不是我,是我家女婿。” “女婿?”皇后一愣,微微有些不喜。 她要推赵楚依上位,成为自君六世后的第一位女帝,而白阿娘能在这个时候成为第一位女王爷,显然可以成为一段佳话。 谁知白阿娘却提出什么女婿…… 皇后回忆了一下,之前宫女汇报,白阿娘膝下有两女,大女儿守寡,二女儿未嫁,哪来的女婿? 思索片刻,觉得还是不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缠,刚要点头,便听殿外传来太监的喊声, “皇后,云和殿下求见。” “传!” 皇后颔首,目光看向殿外,让赵楚依来自然就是要和巫族各族长交好的。 中州百姓对神秘的南域自古便有畏惧,赵楚依上位,扶持南域,一定会受到百姓抵触。 先利用南域平衡百家各势力,再利用百姓对南域人的天生畏惧,激起民怨。 君九龄当初的眼光并没有错,皇后的帝王心术,的的确确在宏文帝之上。 “儿臣参见母后。” 赵楚依和李牧先后进大殿,李牧刚要行礼,人却是呆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阿娘的方向。 白阿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绯红,小声怒道, “臭小子,不认识了?” 然而,李牧看的却并不是白阿娘,而是她身旁的段族长。 杏眼桃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尤其是那张精致的瓜子脸,看的李牧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简直就是成熟美妇版的小昭。 李牧相信,再过二十年,小昭一定就是这副样子,绝不会错。 白阿娘似乎也察觉到李牧的目光不是在看她,余光瞟了眼身旁的段筝,用力的咳嗽两声。 段家本就是蛮巫氏的大姓,曾经也是风光无量,只是十多年前生了一场变故。 段家兄妹为了争夺失传的蛮蛊术,斗的不可开交。 这才让苗家钻了空子。 苗家失势后,当初的胜利者段家四姐,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蛮巫氏的新族长。 她显然也察觉到了李牧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喜,皱眉看了过去, “小子,老娘汉子死了十多年了,你这么看老娘,是想和老娘结草吗?” “哈?”这彪悍的发言让李牧瞬间回神,结草?开房! 李牧在南域待过,还在结草屋将白家母女三人观赏了个通透,自然知道这结草的含义。 却不得不说,蛮巫氏约会的方式,有点他穿越前那个意思。 “段四姐,这臭小子不是那个意思。” 白阿娘赶忙出来打圆场,生怕这位四姐又说出什么彪悍的话来。 段筝注意到了白阿娘的用词,微微挑眉,目光重新打量起李牧,语气不咸不淡道, “这就是你家小阿芙的那个郎君,这么久了还没行房,不会是不行。” 她想说的当然是芒蛊,若是行房,李牧的眼珠子肯定不会这么看别的女人,毕竟医巫氏的女婿是出了名的守男德,只要入了洞房,浪子也能变贤夫。 只是这话听在皇后耳中,却是猛的蹙起了眉头,目光看向白阿娘,沉声确认道, “白族长,你说的女婿,是青衣?” 白阿娘走到李牧边上,手指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在李牧腰间拧了一把。 待出完了气,这才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倨傲的模样说道, “没错,我医巫氏白家的女婿,未来镇南王!” 随即偏头看向李牧,那一副和白洛芙七分相似的傲娇样子,明显是在说, “喜欢吗?惊喜吗?受了气还得是老娘给你找回场子。还不快夸老娘!” 第695章 赵楚依:“我好像把公子弄丢了。” “镇南王?” 好晦气的封号……李牧摸了摸头顶,心里吐槽,很快便理清了来龙去脉。 之前白洛芙说阿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应该就是这个了。 实际上,从南域的现状和白家阿娘的只言片语中,李牧多少猜到了一些。 若是以前,南域的封闭是一种保护。 但宏文帝对于百姓来说,确实称的上明君。 云州城的建筑,百姓流利的兴朝官话,都说明南域要与九州接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等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唯一让李牧没想到的,是镇南王…… 虽然来这个世界,满打满算还不足半年。 他却早已没了一开始的那份忐忑,曾经因为可以假冒世子的庆幸,如今听到这些,心里却没有半点起伏。 能让李牧动容的,是被白家母女的信任和偏爱。 至少这次,不是代替别人的身份。 “不喜欢吗?”白阿娘看到李牧的情绪不高,掀了掀眼皮,试探着问道, “臭小子,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老娘既然来了,就没人能让白家的男人受委屈!” 白阿娘这一路,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李牧身世的话题。 越听越是心塞。 从假世子到恩人遗孤,再到借命替身。 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最后那什么从小养在王府的借命替身,听的白阿娘一肚子火。 明明只是编造给许幼芷一个人的故事。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便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牧愣了一下,看着白阿娘那心疼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委屈……” “臭小子,你的名字”白阿娘提醒。 “我就是李牧。”李牧咧嘴一笑,明白了白阿娘的担心。 突然意识到,善渊似乎真的将他的身份拿回去了。 尤其是这次闯皇宫的举动,让他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李牧原本并不在乎,但看白阿娘的样子,这件事显然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他似乎,莫名其妙的被人放在了弱势群体的位置。 “行,阿娘知道了。” 白阿娘在李牧的胸口捶了一拳,扭头看向皇后。 当天午时,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都城。 皇室张贴皇榜为玄机子幼徒正名。 青峰观副观主善渊,燕王府二公子,陛下下旨册封的燕王世子,接任观天楼主祀一职。 人宗立为国教,玄机子封为挂名国师。 这则消息看上去像是在册封人宗。 但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都看得出,皇室是侧面承认了之前二人的赌约。 皇榜中特意提到了善渊燕王世子的身份,并点名是陛下下旨亲封。 这就是直接否决了燕王报恩故人的说法。 毕竟当初,圣旨上册封的的的确确是燕王府二公子。 这件事没人提还好,若是较真,即便是燕王也没有更改的权利。 当初人们有多羡慕,如今就有多怜悯。 毕竟李牧的事迹摆在那里,一件件功劳都不是假的。 最终竟因为一个赌约,成为了弃子。 或许,即便没有那个赌约,结局也不会改变。 …… 云和院。 珊珊处理完赵楚依为了支开她,特意交代的琐事,刚到院前,便听到屋中传来压抑至极的哭声。 门外的侍女手足无措,颤巍巍的跪在院中,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公主!”见到这一幕,珊珊脸色大变。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别说是哭,就是个屁,她也能清晰的找出,哪一个是赵楚依放的。 一个箭步冲进屋中。 看到的却只有赵楚依一人,侧身扑倒在美人榻上。 “刺客在哪?”珊珊手中握着重剑,水灵的大眼睛半眯着,环顾四周。 “珊珊?” 赵楚依哭红了眼,听到有人破门而入,刚要发怒,才发觉来人是珊珊。 珊珊快步上前,挡在赵楚依身前,沉声问道, “公主,可是方技家的人没有处理干净,您,您有没有……” “哇----” 赵楚依也不知听没清珊珊的话,一头便扎进了她怀里, “公子不要我了。” 她哭的很大声,甚至院中的宫女都听的清清楚楚。 珊珊愣了一下,随即抬手向后一挥,关上屋门的同时,口中呵道, “全都退下,任何人不准靠近。”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珊珊这才重新看向赵楚依,圆嘟嘟的小脸微微泛红, “主子,究竟为什么啊?” 她还是有些不理解白日里赵楚依的做法,甚至隐隐有些生气。 赵楚依听出了语气中的质问,却没有恼怒,只是抽泣着问道, “珊珊,你想不想去玲珑水榭?” “呢个,主子,我,我是打算去给公子师父请安的。” 被戳中心事,珊珊还是有些扭捏。 然而赵楚依却是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严肃道, “我是说,离开宫里,往后……” “主子,您不要珊珊了吗?”不等赵楚依说完,珊珊面露惊恐,语气急切道, “珊珊,珊珊真的没有,没有……主子,珊珊以后会规规矩矩的,请您不要赶珊珊走。” “珊珊对师父只有,只有尊敬。” 珊珊抿着唇,颤动的睫毛写满了委屈,显然她根本不会说谎。 赵楚依抬起头,目光看向珊珊,不得不说,现在的珊珊确实生的很漂亮。 尤其是那对眼睛,大大的,亮晶晶,像是星光点点。 “那晚,你也去找过公子。” 赵楚依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脸上挤出笑容。 “没……饿,是。”珊珊下意识就想否认,但看到赵楚依那笃定的表情,就知道肯定瞒不了,赶忙摆着手解释道, “珊珊,珊珊是去拜师,师父传我剑道真谛,珊珊,珊珊……” “珊珊,对不起。” 赵楚依用力的握了握珊珊的手,身子前倾,将头抵在了她的小腹上, “你是为了我,我明明说过将你当成姐妹的……” 赵楚依很清楚,珊珊对李牧的情愫。 她看着二人一同捉拿江洋大盗,一同剿匪,一同在街边摆摊算卦。 那故事中的女主角从来都不是她。 她看出了李牧急于寻找情感寄托,看出了李牧根本不懂如何拒绝她人的好。 潜移默化的让珊珊得知她倾心李牧,从而退出。 那本应是珊珊与李牧距离最近的时候。 她们互相不知身份,少年侠客,与富家小姐的贴身婢女,本应是一段佳话。 若不是她,李牧或许就不会再回燕王府中,也不会经历现在的一切。 “主子,究竟怎么了。”珊珊凝眉,有些心疼的看向赵楚依。 赵楚依摇头,发丝摸索的有些乱,声音低沉,似是还带着愧疚, “我好像把公子弄丢了。” 第696章 邀约段筝。 赵楚依没再隐瞒,或是因为对方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玩伴,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疚,或许是她真的需要一个宣泄口。 她将心中的想法道出,唯一隐去了这些多半都是皇后教她的事实。 听着赵楚依的讲述,珊珊的脸色逐渐变的古怪,语气有些不明觉厉, “所以,是因为主子要成为储君……而且不想让师父再介入皇室和百家的争斗,主子是想保护师父?” 赵楚依点头,面容前所未有的憔悴, “这一次,该我站在公子身前了。” 明明应是豪言壮语,说出来却有些悲凉。 珊珊眨了眨大眼睛,眼底有流光闪动, “师父同意了?” “公子,公子不会拒绝。”赵楚依颔首,语气听不出是喜还是悲。 珊珊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抵住赵楚依的肩头, “主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信任师父的?” “什么?”赵楚依有些不明白珊珊的意思,仰起头正对上那有些愠怒的眼睛。 “珊珊听说,师父要封王了?镇南王?” 珊珊没有继续解释,话锋一转问道。 “嗯,离开都城是好事。”赵楚依点头,她今日就在大殿,自是知道这些, “我和公子说过了,你,你可以一起去。” 随即,赵楚依轻轻捏了捏珊珊的手,说完又是怅然,又有些自嘲。 她的反应,明显是不想让珊珊离开。 她竟对自己亲近的人,下意识的就使起了这些所谓的驭人之术。 “珊珊不会离开的。”珊珊笑了笑,语气听上去很是轻松。 “不,你走。”赵楚依触电般的收回了手,声音带上了几分凉薄。 “主子休息,别想那么多,珊珊要去给师父请安了。” 珊珊站起身,想了想,又回头看向赵楚依, “化劲后,曾经堵塞的筋脉打通,莫名其妙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珊珊早就悄悄问过师父,师父说珊珊胖胖的时候,也很可爱。” 珊珊的脸蛋红红的,笑容娇憨可掬。 赵楚依掀了掀眼皮,有些不明白珊珊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珊珊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歪着头似是在整理措辞, “珊珊愿意护着主子去边关,是因为主子说,不想嫁给二公子。” “珊珊是喜欢师父,却也是因为主子和珊珊说,您也钟意他。” “珊珊……”赵楚依身子颤了颤,似乎知道珊珊要说什么了。 珊珊咧开嘴,笑的有些憨,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重剑, “主子答应过珊珊,要让珊珊做通房的小丫鬟,驸马要是不肯,主子就修理他,您忘了吗?” “珊珊,不会有驸马了,我不会让公子以外……” “主子!”珊珊突然加大的音量让赵楚依的话音骤止。 有些茫然的盯着珊珊,随即便听她略有深意的问道, “所以,主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信任师父的呢?” 见赵楚依怔怔出神,珊珊也不再言语,径自出了屋子。 …… 玲珑水榭。 “公子,究竟是什么惊喜,神神秘秘的。” 小院中,李牧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 小昭抿着唇,一边忍受着坏手的胡作非为,一边还要替始作俑者揉捏着肩膀。 李牧闭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则是有些郁闷。 刚才回来的路上,总是有怜悯的眼神看向自己,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小昭见李牧不说,也不再纠结,转言问起了另一件事, “公子,你当真不准备娶云和殿下了吗?” 李牧不是个能憋住话的人,尤其是对小昭,任何事情都可以当做闲聊时的话题。 所以宫中的事情,是一点都没隐瞒。 李牧睁开一眼,看着少女娇俏的侧颜,淡淡道, “初一可是要当皇帝,怎么,你想我去宫里当皇后?” 闻言,小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觉得不妥,赶忙正色道, “小昭只是觉得,这不像是公子的作风。” “作风?我什么作风?”李牧伸手,一把将小昭揽入怀里,更加肆无忌惮, “我可是刚刚失恋,小丫头还敢说风凉话,看来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是不是,小昭姐?” 小昭咯咯娇笑,软软的缩在李牧怀中,说不出的甜蜜。 她很清楚,这都是因为李牧对她毫不遮掩的偏爱。 下人们的这声小昭姐,分量可不一般,很多时候,地位甚至高过了尹婳屏。 “公子为何要对小昭这么好,小昭不过是个小丫鬟。” 小昭将头埋入李牧的肩头,唇瓣在他脖颈处轻轻摩挲。 她已经是成熟的小丫鬟了,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喜悦。 “别玩火,等下有人要来。” 明明是自己先不老实,结果小丫头动了情,李牧倒是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小昭嘟了嘟嘴,一口咬住李牧的下唇,顺便按住了那想要临阵脱逃的手,语气愤愤道, “小昭不管,现在,立刻,马上,抱小昭回屋!否则今晚不准去蒹葭小姐那里!” “嘶-----” 李牧倒吸了口凉气,不得不说,突然霸道的小昭,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正准备给小丫头点教训,让她等会哭唧唧的求饶,院外却传来一道女子的轻笑声, “小子,你找老娘来就是给老娘看这个的?” “啊~” 听到声音,小昭一声惊呼,这才想起李牧的话,好在听声音是个女人,双手用力抱住李牧的脖颈,头越埋越深,显然是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段筝看着院中的情景,不屑的抽了抽嘴角,转身便欲离开。 她承认,李牧无论是样貌,还是直接的性格,都让她很钟意。 但这年纪实在太小了,何况自打她夫君过世,她就没了再找男人的念头。 今日愿意来,不过是给白阿娘面子,和这小家伙说清楚,不要打自己主意。 她蛮巫氏更不会因为他是未来的镇南王就会任由他拿捏。 李牧见段筝要走,也顾不了那么多,拦腰抱住小昭,身影一闪便挡在了她的面前,讪笑道, “段族长,误会,我请你来,是有件事想要确认。” 李牧看了看段筝,又偏头看了眼小昭,越发笃定这两个人一定有关系。 段筝皱了皱眉,直接开口道, “行了,老娘知道你要问什么,老娘男人的确死了,不过老娘不准备再找男人,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段筝也懒得再和李牧多说,转头就走。 李牧嘴角一抽,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的名树的影,索性也不再解释,一把抓住段筝的手腕,低声说道, “小昭,转过来。” 段筝被李牧抓住,整个人跟触电一样,挥起拳头就要朝着李牧砸去。 然而目光却刚好对上小昭那依旧有些迷离的眼睛。 李牧得意坏了,嘴角能歪出两个龙王,谁知段筝的拳头却并未停止,甚至力道比原先还大了几分, “小贼,放开你的脏手!” 第697章 山歌。 下一瞬,拳掌相接。 小昭单手便接住了段筝的拳头。 她垂着眸,两条小眉毛高高竖起,活像个发怒的小野猫。 “双儿,你是双儿对不对,你不认得我了吗?” 段筝声音微颤,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小昭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 小昭则是蹙了蹙眉,只是瞟了眼女人,便转头看向李牧,神色萎靡,一副委屈巴巴的问道, “公子,小昭,小昭是不是做错事了。” 她方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如今想来,自家公子明显和眼前这女人相识,听对话,公子似乎还对她有意,小昭立马就抿起了嘴来。 若是不了解的人,肯定会觉得小昭这副样子有些茶茶的。 但李牧却知道,小昭这是太没自我,她是真的在诚心认错,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双儿,你看看我,你不记得我了吗?” 段筝见小昭要收回手,赶忙一把拉住,语气急切道。 “段族长,冷静点,到院子里再细谈。” 李牧微微皱眉,看到段筝由于过于激动而太过用力的手,手指轻弹,便将她的手和小昭分开。 随后轻揉着小昭有些发红的手腕,转身朝院中走去。 段筝眼中闪过怒意,然而看到小昭像只小树袋熊一般挂在李牧身上,深深吸了口气,快步跟上。 李牧将小昭放在藤椅上,自己则是坐到了边上,伸手指了指石桌对面的位置,淡淡道, “段族长,机会只有一次,我不想废话,希望你能说点有用的。” 段筝黑着脸,只有目光扫过小昭时,才会露出片刻的温柔,叉着腰站在石凳前,语气中带着质问, “你既已是白家的女婿,还对双儿无礼……这样,你与白家那丫头和离,改娶双儿,再……” “坐下!” 段筝正喋喋不休,随即便听李牧一声低喝。 声音明明不大,却透着不可违逆。 段筝瞬间哑火,有些恍惚的坐到了面前的石凳上。 反应过来后心中怒火更盛,然而还没开口,便听李牧率先说道, “你凭什么说小昭就是你口中的双儿,有什么证据?” “我……”段筝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昭,那样子好像在说,这还需要证据? 然而李牧根本不吃这一套。 直到刚才,他才反应过来,小昭当初似乎是被遗弃的,面前这人即便是小昭的亲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一开始只看到二人长得相似,就一厢情愿的将人带来,完全没和小昭商量过,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公子?” 小昭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好奇的打量了女人几眼,随即伸手去握李牧。 察觉到小昭的举动,李牧赶忙握住她,语气有些愧疚的说道, “小昭,是公子考虑不周,要不你先回屋去……” “不,小昭不是这个意思,小昭是想说,公子是在给小昭寻找亲人吗?” 小昭摇头,赶忙解释。 “嗯。”李牧颔首,稍稍加快了些语速, “我今日在宫中见到段族长,见她与小昭长得有些相似,就想着将她请到家里来,抱歉,没和你提前商量……” “公子!”小昭轻抿红唇,白皙玉指按在李牧的嘴唇上,语气焦急道, “公子不要和小昭说抱歉,公子要做什么都不用过问小昭的。” 李牧心中微叹,轻轻吻了下小昭的指腹,认真的问道, “小昭想找家人吗?你若不愿,我这就让她离开,今天真的是被初一气糊涂了。” “公子……” “自己说,想还是不想。”见小昭又要推诿,李牧赶忙加重了语气。 小昭低头笑了笑,语气酸酸道, “气糊涂了?公子不是不在意嘛?” 这丫头……李牧闭了下眼睛,对于小昭这种完全不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心疼。 轻轻挠了下她的手心,叹气道, “罢了,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嗯~嗯~”二声转四声,小昭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随即看到李牧眼中的疑惑,又赶忙解释道, “小昭是主子从城外的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当时一起进府的,就属小昭最贵,要四两银子。” “所以,小昭的命是主子的。” 小昭说的很认真,显然是打心眼里这样觉得,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娇滴滴的低下头,声音软糯的说道, “不过,不过小昭表现的好,主子早就将身契给小昭了,小昭,小昭现在是公子的人。” 听到这话,李牧的心里一疼,在那梦境中,李牧清楚的记得,小昭是单眉从南域捡来的。 略一犹豫,转头看向段筝,声音冷冷的说道, “段族长,今日是我考虑不周,您请回。” 李牧意识到,之前是自己太异想天开,小昭这种弃婴,真不一定想要认什么亲。 尤其小昭如今这样无忧无虑的已是很好,自己何必要多此一举。 然而,段筝听到李牧的话,却是急了,当即站起身怒视着李牧, “你什么意思,你要抢我的双儿?” “段族长,之后我会向您赔罪,现在就请您离开。” 李牧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先是在赵楚依那惹了一肚子火,眼下又做了这么愚蠢一件事,早就失去了耐心。 “你!”段筝显然也是个火爆脾气,双拳紧握,作势便要和李牧动手。 谁知李牧只是看了她一眼,那如渊般的凌厉目光,让段筝感觉自己好像被深渊吞噬。 一屁股坐回到石凳上,大口喘着粗气。 待缓和过后,目光再也不敢去直视李牧的眼睛。 用力握了握粉拳,重新看向小昭,语气温和道, “双儿,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云雾沉沉不见烟,冥冥房山映青天……” 说着,段筝似是想起了什么,便直接放声唱了起来。 她的歌声空灵,好似涓涓细流淌过山间,百灵鸟般的嗓音,让李牧也一时不想打断她。 不知不觉间,李牧竟舒服的斜靠在了藤椅上,直到一曲作罢,才再次回神。 重新看向段筝时,似是多了一层滤镜,这张本就和小昭有七分相似的成熟脸庞,又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却听到小昭的低声抽泣声。 “小昭。” “双儿,双儿,你想起来了对不对,想起我了对不对。” 段筝眼中噙着泪,伸手便想去拉小昭。 谁知,小昭却是用力的摇着头,小声抽泣道, “不知道,小昭不知道,小昭没听过,小昭什么用没想起来,小昭,小昭感觉好难受,公子,小昭不想待着这里了,小昭,小昭……” 第698章 段听双。 小昭一开口,哭声便再难止住。 李牧眉头一皱,起身拦腰抱住小昭,抬脚便往屋中走。 段筝的身子颤了一下,追着起身,然而抬起的脚还没落下,便听道李牧隐含怒意的声音, “段族长,留步!” “双儿……”段筝欲言又止,身子一软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小昭的心里不由一阵酸涩,用力的咬了咬下唇,低声道, “公子,等,等一下。” 李牧偏头,目光与小昭对视,随即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段筝。 “你,你是那位双儿姑娘的娘亲吗?” 小昭开口,方才心悸的感觉只是一瞬,被李牧抱起的瞬间,便已经去了大半。 “不,不是。” 听到小昭和她说话,段筝似乎又有了力气,赶忙站起身解释, “双儿是家里幼妹,我是双儿的阿姐,四阿姐。” 段筝看着小昭的眼中满是希冀,说出的话却是小心翼翼的。 小昭方才的话让她意识到,小昭明显是不记得她了,她不能再随便刺激小昭。 “姐姐?”李牧低声重复,他一开始也以为是娘请的。 “公子。”小昭将唇瓣附在李牧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嗯。”李牧应声,将怀中少女又抱的紧了些。 “小昭没事了,小昭,小昭想听听那位双儿姑娘的事情。” “好,都听小昭的。” 李牧点了点头,抱着小昭重新坐回了藤椅上,不过这次却没将小昭放开,而是紧紧的护在了自己怀里。 段筝听到这话,很是识相的坐回石凳,双腿紧紧并拢,双手放在大腿上,似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 “段族长,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小昭问什么你答什么便可。” 李牧提醒,更多的却是警告。 段筝连连点头,随即目光柔和的看向小昭,小心翼翼的问道, “双儿…不,小昭,小昭你想问什么,只管问便是,阿姐,阿姐什么都告诉你。” “段族长的幼妹,也卖给人牙子了吗?” 小昭并没有称段筝的意,跟着李牧称呼起段族长。 段筝的失落还未达眼底,便连忙解释道, “不,阿姐没有卖双儿,双儿是被那毒妇抱走,阿姐错在没能保护好双儿。” 想起往事,段筝的眼泪便不自觉的随着眼角滑落。 小昭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丝窃喜,想了想又问道, “不知双儿姑娘,如今芳龄几何?” “她,她是两岁那年失踪的,算起来,今年应该刚满十八。” 段筝说完,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小昭,生怕漏掉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小昭的脸色明显有片刻凝滞,紧接着声音也急促了那么一瞬, “那,那她的大名叫什么。” “段听双,是阿爹起的名字。” 闻言,小昭的眼神有灰暗满眼,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试探道, “段族长是云州人?” “南域云州,蛮巫氏现任族长,段家次女,段筝。” 段筝像是报户口本一样,一口气将自己的有关信息全部道出。 听到这些,小昭眼中的失落更盛,随即回头看向李牧,耷拉着眼皮,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牧伸手摸了摸她绒绒的脑袋,话虽是打趣,语气中却是道不尽的宠溺, “小丫头,不是不在乎吗?别电信,招娣不一定是你的真名。” 说完,李牧抬头看向段筝,想了想问道, “你那幼妹,段听双,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公子~” 此言一出,小昭顿时羞红了脸,暗啐公子当真大胆,这种女儿家的私密,哪有这般随便问出口的。 然而,段筝的眼睛确实一亮。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便直接解起了腰带。 就在李牧二人目瞪口呆之下,两件外袍眨眼退至腰间,身上只剩下一件大红色的绣金肚兜。 大片小麦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段筝一手护胸,一手解开脖颈后的带子。 像是生怕二人看不清,索性站起身,趴在了石桌上,修长手指点着自己胸前那颗鲜红的朱砂痣,语气急切道, “这个,这个是我段家的巫蛮蛊,虽然我不知道双儿身上的朱砂痣在何处,但这是巫蛮蛊的证明,与普通痣不同。” “小昭,你身上一定也有对不对,你仔细看看。” “咕咚。” 段筝正说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极其明显的口水吞咽声。 这才发现,李牧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身前的春光。 “小子!”之前对李牧的惧怕,似是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正要发怒,却听到小昭有些失落的说道, “段族长,小昭,小昭身上没有这样的朱砂痣。” 小昭看清了那颗朱砂痣,挺大……血红血红的。 而且形状看上去像是桃子,若真是一模一样,确实可以当做分辨的证据。 只是她确信,自己身上并没有那颗朱砂痣。 她与小芳一同沐浴过,若是她背后有这样独特的一颗痣,小芳一定会告诉她。 “怎,怎么可能!” 段筝明显不信,伸手便去抓小昭,像只准备亲亲自检查, “不可能的,一定,一定是在背后什么位置,你,你自己看不到。” 然而,她这一急,原本挡在身前的唯一布料,也随之滑落。 “嘶-----” 李牧口中发出吸气声,随即身体后倾,整个人直接靠在了藤椅上。 “段族长,段族长……” 小昭赶忙提醒,脸蛋已然羞的通红。 她不是因为看到了比自己宽广的胸怀,而是在李牧怀中,很轻易便察觉到了那危险的信号。 段筝反应过来,脑子也是蒙了一下,随即赶忙开始整理衣物。 “公子,要小昭先离开吗?” 小昭的语气是既失落又酸涩,看着李牧那毫不避讳的眼神,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院外又传来一道酸到骨子里的幽怨声音, “早知道弟弟有正事,姐姐就不过来碍人眼了……姐姐可没有生的这般相似的姐妹,这往后,怕是要在王爷弟弟这里失宠了。” 张寒蕊原以为封王这么大的事,李牧一回府肯定会第一时间来与她商议。 谁知她左等右等不见人,打听了才知道,府上来了个长着小昭脸蛋,葛沛凝身材的狐媚子。 她本不想来,谁知鬼使神差的还是跑来了。 结果刚进院子,便看到了这么刺激的一幕。 “既然事已说清,那我便告辞了。” 段筝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倘若面前的真是她家双儿,被看了也就算了。 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满是怨气的眸子狠狠的挽了李牧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段族长,留步!”见状,李牧看了眼小昭失落的小表情,赶忙开口挽留。 “小子,你还想说什么?”段筝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 李牧眼神有些飘忽,想了想,咬牙说道,“小昭身上有那朱砂痣,色若鲜血,形如雌桃,她应该就是你家幼妹。” 第699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为小昭寻好的退路。 “可,可小昭不是南域人……” 小昭抿了抿唇,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朱砂痣在哪,但想来公子不会骗她,只是想到对方的身份,又有些不确定道。 李牧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垂眸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你是,捡到你的地方就在云州郊外,当初本想将你送回去的,只是找到那村子时,村中已经被屠尽了。” 今时不同往日,小昭的身世已经不需要隐瞒。 何况李牧也不想骗她,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她知道的好。 当然,这些话也是说给段筝听的。 虽然段筝说的并不多,但李牧已经听出,当初小昭并不是被遗弃。 李牧看到过小昭唯唯诺诺,对单眉,张寒蕊,以及儿时的二公子依赖的样子。 自诩没有心的男人,头一次生出了一丢丢的嫉妒之心。 小昭捂着嘴,眼角逐渐湿润。 李牧心里揪了一下,这些事,其实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让小昭慢慢接受。 李牧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为了小昭好,还是妒忌这小丫头曾经也没日没夜的守在另一个人的房门口。 自己视若珍宝的人,那么小的年纪竟然就当舔狗。 简直岂有此理! “不准哭!” 李牧的语气冷的吓人,就连当初怀疑小昭是李玲儿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时,态度也没这么恶劣过。 小昭的脸色顿时煞白,眼泪也在一瞬间止住,慌乱的有些语无伦次, “公子别生小昭的气,都是小昭没出息,小昭不哭,公子,公子不要因为小昭气坏了身子。” 次奥! 李牧在心里骂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失态至此。 却也没有过多解释,伸手抚去小昭眼角的泪水,语气平淡道, “那家人应当是你走丢后,又收养了你。” “不过你不用难过,之所以会被姐姐捡到,就是因为你再次被他们遗弃了,他们不配让你流泪……” 李牧的话十分不客气,完全没有照顾小昭情绪的意思。 将梦中在马车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小昭。 段筝的脸色早已阴沉一片。 那场灭村她记得,当初就是刚有一点小昭的下落,找去时,却也为时已晚。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整个段家都已经默认,段听双已经在那场有预谋的山贼洗劫中过世了。 更让她气愤的,是李牧对小昭的态度。 原本看小昭对李牧这么依赖,还想着就成全二人。 如今看,这李牧也不是什么好人,绝不能让她的双儿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能看看双…小昭身上的那颗痣吗?” 她轻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心里则已经决定,只要确认小昭就是双儿,就立刻带她回南域,她要将小昭这些年受的苦,一点点的补偿给她。 她段筝的妹妹,再怎么样,也不能给别人做丫鬟。 “不行!” 然而,李牧却是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开玩笑,那颗痣的地方,谁看都不行! “为什么,就算,就算是比较隐秘的地方,可我是女子,还是小昭的姐姐……” 段筝皱眉,强压怒意据理力争。 “我只是想让小昭知晓自己的身世,至于你信不信,和我无关。” 李牧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捏住小昭的脸蛋,半宠溺,半威胁道, “不管是你姐姐也好,还是后来收养你的养父母也好,她们都把你弄丢了。” “你姐姐没法保护好你,公子护你,你养父母不要你,公子要你。” “虽然你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往后,你还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记住了吗!” 小昭用余光偷偷瞟了眼段筝,随后没有犹豫,将头埋进李牧的肩窝,瓮声瓮气的说道, “小昭记住了,小昭只属于公子。” “李牧!”段筝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飞扑冲向李牧,似是想要将小昭从李牧怀中抢走。 李牧也不惯着她,抬手扣住她的脖颈,砰的一声,将她反按在了石桌上。 “李牧,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落魄后,我蛮巫氏不远万里来都城为你撑腰,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段筝也不是纯粹的莽夫,确定自己连李牧一招都接不下,便马上更换了对策。 “利益交换,提恩情就见外了,要不你放弃伯母许给你们的好处,我就认下你这恩人的身份?” 李牧反唇相讥,瞬间让段筝哑口无言。 这种事,关乎整个蛮巫氏,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做主的。 小昭轻轻挪动了一下脖子,余光看向段筝,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李牧自然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用下巴蹭了蹭她,开口问道, “想说什么?” “没,没有。”小昭赶忙摇头,生怕晚了会让李牧不悦。 “算了,既然已经确认你是小昭的姐姐,我也不会为难你。” 李牧手腕一抬,便将段筝稳稳当当的丢回到石凳上,语气也柔和许多, “以后多来看看小昭,好了,你可以走了。” “公子?” 小昭眨了眨眼睛,小脑瓜转的飞快。 难道,公子看上小昭这位四姐了? 所以才让她经常来府上…… 想到李牧之前身体的反应,小昭瞬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昭……”段筝叹了口气,对于李牧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将注意打到小昭的身上, “阿姐知道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你,你和阿姐回家,阿姐一定好好补偿你。” “段…姐姐,要不你留下来,和,和小昭讲讲以前的事情。” “小昭只记得自己是王府买回来的丫鬟,小时候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昭笑了笑,露出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 段筝感觉心都要化了,刚要点头,目光不由看向李牧。 见状,小昭也抬起头,鼻尖摩挲着李牧的下巴,像只小猫般撒娇道, “公子,可,可以吗?让段姐姐留下来陪陪小昭。” “小昭是女主人,这种事不用特意过问。” 对于小昭的撒娇,李牧显然十分受用。 小昭是越来越会了,很多时候,李牧都觉得自己被这小丫头给拿捏了。 “小昭,阿姐可以和你一起住吗?” 段筝虽然早已认定,小昭就是段听双,但有些事,不能亲眼确认,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小昭自然明白段听双的意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甜甜的笑道, “可以啊,段姐姐,你随我来。” 小昭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随后就拉着段筝去了李牧的房里。 李牧也没多想,这里虽然是他的院子,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有小昭一个人住。 小昭将这里当成自己的院子也无可厚非。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李牧也算是松了口气。 如今,小昭也有了南域这条退路。 接下来就剩春桃四女,相较于其她女子,丫鬟出身的她们,的确更让李牧放心不下。 凡事,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李牧的一贯作风。 第700章 跌落神坛的高岭之花。 原本李牧最担心的就是小昭。 毕竟她无亲无故,李牧甚至已经在考虑,是否可以让她拜师慕容锦绣,成为儒家弟子也不错。 段筝的出现算的上意外之喜。 至于春桃四女,李牧也已经有了安排,只不过这次峰会的事让他有些始料未及,扰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也许唐沁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李牧正在心里盘算,目光不由落在了依旧站在门口的张寒蕊身上。 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还是那么让人心动。 暂且按下心中的小算盘,开口唤道, “姐姐?” “什么?”张寒蕊从震惊中惊醒,目光复杂的看向李牧。 关于小昭的身世,她确定,除了已故的单眉,知道的就只有她。 当然,小昭自己也许也有些印象。 但自从她四岁那年高烧过后,之前的事情她便一点都记不得了。 刚才的对话,显然也不是她告诉李牧的。 那知道到人,便只剩当初同样也在马车中的二公子。 可李牧是如何知晓那些事的,尤其清楚的细节,就像是一起经历过一样。 一时间,张寒蕊再次升起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他,才是他! 那日,她便生出了这个怪异的念头。 甚至之后两人云雨时,都还在想着这件事。 还好在她与许幼芷提起这件事时,被许幼芷那鄙夷的眼神刺醒。 她这算什么,水性杨花? 她从未如此痛恨恶心自己,以至于这几日都没敢来见李牧。 昨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 一定是这臭弟弟,总是在最动情的时候喊她小姨,还强迫她喊牧儿,她才会这般。 没错,都是为了满足臭弟弟的变态癖好,不是她的问题。 这才借着封王一事,主动找来。 甚至还鬼使神差的穿了他最喜欢的那件荷花藏鲤。 没想到一来就又听到了如此动摇她道心的事情。 “姐姐这是吃醋了?” 李牧见张寒蕊面色不佳,赶忙上前抱住了她。 他也很会拿捏张寒蕊,这个女人,只有在两人几乎大脑放空的时候,才喜欢被征服。 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喜欢小奶狗的霸道女总裁。 “吃醋?”张寒蕊柳眉微皱,这个词李牧似乎给她解释过,脸色瞬间就耷拉了下来,语气冰冷道, “你是觉得我善妒?小昭还是…那南域女人?” ?! 李牧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这个世界“吃醋”可算不上情趣,更多的时候,是对女子的指责与诋毁。 李牧咽了口口水,张寒蕊现在这气场,属实有些冷。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两天为何寻不见姐姐,姐姐去哪了?” 闻言,张寒蕊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就连耳垂被李牧含住都没在意,梗着脖子倒打一耙道, “是吗,这几日你还有功夫找我?” “是又被婳屏踹下了床,所以才想起姐姐的好了?” “” “这……” “这什么,嗯小混蛋,谁点的火,找谁灭去。” 察觉到李牧越来越放肆,张寒蕊偏头重重的在李牧脖颈上咬了一口,见要出血了这才分开, “老实点,我有正事要问你!” “嘶~” 李牧轻吸了口气,也知道张寒蕊这就是妥协了,赶忙拉着她坐到石桌边上,讪讪笑道, “封王的事?” “这件事我也没想到……” “不是!”张寒蕊开口打断,随后身子微微前倾,凤眸紧紧盯着李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些事,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还有与幼芷的那些事,不是巧合对不对!” 李牧一怔,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 看着这张严肃的俏脸,嘴角不由勾起坏笑,也将身子靠前,直到两人鼻尖几乎都要碰上,这才停止,语气阴恻恻的说道, “有没有可能,姐姐一开始的猜测就是真的?” “你!” 张寒蕊的身子一颤,扶着石桌的手骨节有些泛白, “那你是如何瞒过饲族蚕的?” 饲族蚕? 就是那个做亲子鉴定的肉虫子? 李牧垂眸想了想,手腕一翻,将葛沛凝给她的饲族蚕尸体取了出来,坏笑道, “姐姐说的是这个?” 张寒蕊只是瞟了一眼,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东西医家是不会给外人的,这臭弟弟是怎么拿到的? 难道,医家早就被他收买…… “你这混蛋!” 张寒蕊吸了口气,抬手按住李牧的后脑,不等李牧开口,樱唇便堵了上去。 李牧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直到唇上传来丝丝痛感,口中咸腥味越来越重,这才皱眉将人推开。 “好了,我是……” 然而,他还来不及解释,张寒蕊就再次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李牧,像是要将两人身体融在一起, “小十三,你废掉我的修为,将我锁起来。” “什么?” “只有这样,我,我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留在你身边,求你,求你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一直骗我不好吗?” 泪水顺着张寒蕊那完美的不像话的脸颊滑落。 说出的话却是让李牧直接愣住了。 李牧实在没想到,一时的恶趣味,竟然炸出了绝色小姨的病娇属性。 赶忙回抱住张寒蕊,一边安慰,一边将梦的事情告诉了她。 “你,你信吗?” 李牧有些忐忑,若是不作死,直接说梦的事,显然更有说服力一些。 但经过刚才的事,这梦的说法,就好像没那么站得住脚了。 至少若是有人这么戏耍自己,自己肯定是不信的。 却不曾想,张寒蕊显然是松了口,指尖重重的在李牧腰间拧了一把,嗔怪道, “这是气我刚才坏了你的好事,故意这么吓唬我?” 见状,李牧不由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你这就信了?” “不然呢?”张寒蕊翻了妩媚的白眼,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侧脸贴在李牧的胸口,语气认真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我很清楚,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 “寒蕊。” 李牧头一次这样称呼张寒蕊,他能明显感觉到,张寒蕊此时的情谊。 这话要是小昭或苏雨薇说,李牧并不会觉得奇怪。 但从张寒蕊口中说出,李牧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至少曾经的张寒蕊就不会这样。 回想当初,即使在冬来关被夺了身子,她却依旧会和自己虚与委蛇,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暗中调查。 李牧可以确定,若是那时张寒蕊调查的结果,有半点不让她满意,自己一定会死在突破小十三名头的征途上。 可如今,这朵高岭之花,显然已经被被拉下了神坛。 一时间,李牧五味杂陈,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 就在李牧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感情时,便听张寒蕊又道, “你和善渊的联系已经不是如今的我可以理解的,那夺舍之事,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小十三,你可有想好对策,是否杀死他就可万无一失?” 很显然,在除了李牧以外的事上,张寒蕊依旧还是那可以颠覆一国的纵横家剑主。 至少这件事,李牧就没想过。 “没有,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证实的办法,没有尝试,是怕他狗急跳墙。” 李牧撑着下巴,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张寒蕊的话提醒了他,杀了善渊,是否真的可以一劳永逸? 毕竟就那家伙目前所展现的,说他背后没有人指点,李牧根本不相信。 第701章 仇氏皇族。 两人又聊了一阵,不得不说,张寒蕊的脑洞着实让人钦佩。 由于曾经蓝星各种剧集的影响,李牧的思维还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局限。 相较之下,张寒蕊的各种分析,才真的让人咋舌。 至于李牧推测的背后之人,张寒蕊也给了数十种判断,且每种都能拿出令人折服的依据。 其中,阵外异族以及青峰观的那位老神仙,嫌疑最大。 当然,一生不服输的夏国男人,也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系统! 并用最简练的言语,让张寒蕊明白了这几乎全知全能的系统天神为何物。 有那么一瞬间,李牧觉得若是这个女人和自己穿回蓝星去,混的一定比自己好。 她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科幻电影中拥有自主意识的智能ai还要恐怖。 傍晚,天边升起晚霞。 李牧望着那渐渐隐去的夕阳,突然有些多愁善感,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 “我不会为你报仇,还会躺在害你的仇人怀里!” 不等李牧说完,便被张寒蕊直接打断。 好看的眸子中透着意味难明的情愫, “你不是说了吗,旁人可能根本无法分辨。” 李牧沉默,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就这样看着张寒蕊。 他一厢情愿的在替众女铺设他失败后的道路,却没想过,倘若真的是那般无可匹敌,算计再多也是无用。 张寒蕊抿着唇,看着李牧眼中的迷茫,冰冷姿态再难维持。 一句谁也骗不了的气话,并不能让她的情绪好转。 但李牧的不安与落寞却可以。 她伸手握住李牧的手,眉眼微弯,露出小女儿的姿态。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李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刻,夏荷的声音便从院外响起, “公子,有位叫藤晶晶的姑娘求见。” “带她过来。”李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夏荷的耳中。 不多时,这“热闹”的小院便再次走入两个样貌姣好的少女。 “奴婢见过公子。” 藤晶晶屈膝行礼,目光扫过张寒蕊时,有被明显的惊艳到。 张寒蕊就是这样,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脸。 不过两人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甚至,除了闻人以晴外,剑家再没人知道张寒蕊就是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纵横剑主。 当然,张寒蕊也不认识藤晶晶,她这个级别,还达不到让张寒蕊关注的地步。 “公子~” 藤晶晶甜甜的唤了一声,双颊微红,眼神拉丝,做出一副娇羞模样。 “呵,不错,演技见长。” 李牧目光打量,满意的笑了笑。 听到李牧这么说,藤晶晶便明白了李牧的意思。 当即收起那一副千娇百媚,欲拒还迎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禀报道, “公子,人找到了,午时出的城,看样子是往边关去的。” “继续跟着。”李牧颔首,不咸不淡的说一句。 “公子,还有一事,带走他的人身份有些不简单。” 藤晶晶掀了掀眼皮,表情有些不自然。 李牧目光一凝,像是终于提起了兴趣,“不简单?” “对方应是从诡城来的,是仇氏皇族的人。” 藤晶晶眉头蹙了那么一下,这个身份,对兴朝百姓来说,的确有些禁忌。 “哦?” 李牧抬起头,眼中透着对八卦的向往, “可知对方具体身份?” 藤晶晶摇头,随即赶忙补充道, “公子放心,奴婢会加派人手,在最短时间内查出公子想知道的事情。” 赵楚希是皇后让人送走的。 可对方竟然是前朝余孽,这件事皇后究竟知不知道? 还是说,皇后本就和前朝有联系? 李牧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眼神也逐渐变得玩味,颔首道, “诡城不简单,叮嘱做事的人小心点。” “公子您真好,能为公子做事,是奴婢们的福气。” 藤晶晶语气澄澈,显然并不只是恭维。 张寒蕊听着二人的对话,挑了挑眉,开口道, “确认是仇氏皇族?可有为首之人的画像?” 藤晶晶本以为张寒蕊只是李牧的姬妾,没想到她会开口询问正事,一时有些不知该不该回答。 “如实回答便可。” 李牧憋着笑,若是让藤晶晶知道,眼前这是她顶头上司,也不知她会是何种表情。 听到李牧的话,藤晶晶也不迟疑,忙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帛。 上面正是那领头之人的画像。 对于诡城,纵横家确有记录,只是以她的身份还无法查阅。 随身带着这画像,就是在寻思,要怎样从闻人以晴那弄到资料。 原本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但如今她算是完完全全的投向了李牧。 用前东家的资源,供养现老板,不心虚是不可能。 虽然闻人以晴吩咐她要完全听从李牧的命令,但诡城的事还是太大了,根本不是她能随意做主的。 张寒蕊淡淡的扫了眼那画像,表情也是怔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确定是这人?” “是!”被人质疑,藤晶晶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但对方长的实在太漂亮了,她是一点也不敢得罪,只吐一字,已经算的上是最硬气的表达不满的方式。 张寒蕊多看了藤晶晶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淡淡道, “前朝国舅,宣敬皇后的亲大哥,公良朔。” “如今在诡城也算上大权在握,隶属于皇后一派。” 闻言,李牧眼中有刘光闪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张寒蕊看着他的侧脸,竟一时有些看的呆住了。 如今意气风发,凡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才是她印象中的李牧。 无论是面对林家,冉奴,还是冗夷。 他总是这样,骨子里透着上位者的自信。 也唯有在面对善渊的时候,才会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纠结模样。 “客家对诡城不熟,你若是对那里感兴趣,我安排人助你。” 张寒蕊显然是将藤晶晶当成了苏雨薇的人,指腹划过李牧的手背,不自觉的和自家师侄较量了起来。 藤晶晶愣了一下,看向张寒蕊的目光有些诧异。 李牧拍了拍张寒蕊的手,像是在安慰,但笑的却是那么不怀好意, “没关系,这件事就交给晶晶。” 随后又看向藤晶晶, “之后你就如实禀报,她会明白的。” 李牧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闻人以晴。 藤晶晶显然是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她做起事来便没有那么多掣肘。 直到藤晶晶离开,李牧这才将目光看向夏荷,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那边如何?” 夏荷面色不变,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语速略快的说道, “之前从济州来的那些人,几乎没有停留便离开了都城,看上去,应该也是往边关去的。” 李牧看着夏荷,总觉得她那拨弄发丝的动作,若是换成推眼镜,应该更有韵味。 第702章 珊珊。 李牧只是随便交代了夏荷几句,便让她离开。 然而,才刚一回头,就看到张寒蕊那狐疑的眼神。 “姐姐?” “藤晶晶是什么人?” 张寒蕊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指甲危险的在李牧的手背上划过。 李牧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一本正经道, “她说自己是闻人伯母送给我的,没想到闻人伯母这么神通广大,花魁都这么豪横吗?” 张寒蕊眼神狐疑,不知李牧说的是真是假。 毕竟她并不能确定,李牧那梦境中,有没有听到她就是纵横剑主。 虽然她并没有想要特意隐瞒李牧,甚至还给过他暗示。 但只要是个女人,都不想让自己在情郎心中的形象,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 何况当初她接近单眉,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 两人心照不宣,“深情”对视了许久,才见张寒蕊娇笑一声,傲娇的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刚好碰到了前来“请安”的珊珊。 张寒蕊愣了一下,回头睨了眼躺在藤椅上假寐的李牧。 暗道这臭弟弟当真有本事,还真是什么样的女子,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珊珊也看到了她,瞬间想起了这就是当初在丘州为李牧拼命的那个女人。 想到当初的那句“不配”。 珊珊不自觉的抿了抿唇,侧身挡住了张寒蕊的去路。 虽然自己现在不一样了,甚至还有人觊觎,但只要是个女人,面对张寒蕊时都还是会有些自惭形秽。 被挡住去路,张寒蕊眉梢微挑,有些不习惯的仰头看向珊珊, “有事?” “嗯。”珊珊腼腆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看到小山般的丫头这副样子,张寒蕊倒是来了兴趣,勾唇笑道, “怎么,想进玲珑水榭,这事找我可没用。” “不,不是。”珊珊摇头,看样子有些扭捏,咬唇的力道微微加重,随即眼睛一闭问道, “珊珊就是想问,现,现在珊珊有,有资格了吗?” ??? 张寒蕊显然将当初的事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本想伸手勾一下珊珊的下巴,然而手抬到一半,却改为拍了拍她的胸口,咯咯娇笑道, “小丫头白长这么大个子,你能走到这里,这种事还用问旁人吗?” “行了,快去,别让那小子等急了。” 说完,也不停留,绕过珊珊快步离去。 张寒蕊一眼便看出了珊珊化劲的实力,而最关键的事,她身上没有李牧的气息。 如此一块璞玉,若是能成为李牧的助力,她求之不得。 在她看来,越多优秀的女子对李牧死心塌地,便越能说明她的眼光好。 尤其如今她迈入了那传说中的“无”境,唯一一丝不安也随之消失。 反正不管李牧身边有多少女人,都比不上她。 自然而然的就端起了正房大妇的姿态。 珊珊没有得到想要的认可,心里有些堵得慌。 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小院。 “师父,珊珊来给您请安了。” 珊珊走到李牧身前,十分恭敬的行了一个弟子礼。 李牧悠悠的睁开眼睛,再见到珊珊时,还是有些恍惚。 他好端端的胖丫头,怎么就成了娃娃脸的维密。 光是这腿,就比应雨还要高了。 李牧点了点头,示意珊珊上前来,手不自觉的就捏上了柳腰。 “怎么瘦的,还能吃回去吗?我的小坦克就这么没了?” 珊珊被李牧吃豆腐,虽然有些羞涩,更多的竟是熟悉。 毕竟当初两人就没少勾肩搭背。 “师父是不喜欢珊珊现在的样子吗?” 珊珊有些忐忑,李牧的自言自语,让她有稍许的不安。 化劲之后,想要再吃成胖子,怕是比突破返虚还要困难。 李牧要当真不喜她现在这样子,她怕是要蒙在被子里哭死。 李牧察觉到珊珊的情绪变化,也知道自己和她打趣惯了,一时有些失言。 没想到小丫头变漂亮了,反而更敏感,赶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 “喜欢,当然喜欢,我早说过,我们珊珊是个漂亮姑娘,不必在意旁人眼光。” 听到李牧的话,珊珊霎时眉开眼笑,她当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从始至终,她就只在乎李牧一人而已。 说起来,两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举动多了去了。 甚至由于过去经脉堵塞,每逢癸水都要比普通女子还要痛苦。 李牧还曾枕着她的大腿,替她按摩过小腹。 可即便是这样,她却依然觉得,只有李牧伸手揉她脑袋时,才是两人最亲昵的时候。 “师父,公主她……” 珊珊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却也没有忘记自家公主。 “她怎么?躲在屋里抹眼泪了?” 李牧收回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珊珊有些意犹未尽,不舍的看了李牧一眼,犹豫着说道, “师父,您别生气,公主她是挂念着师父的。” “她要断情绝爱,还把你当做货物送来补偿,你丫头还替她说话。” 李牧敲了一下珊珊的脑袋,故意没好气的说道。 珊珊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糯糯的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师父,师父都知道了。” “公主其实是有苦衷的,她都是为了师父……” “怕我卷入皇室争斗?所以故意跟我演戏?” 李牧双手抱胸,重新躺回藤椅上。 珊珊瞪大了眼睛,露出星星眼,一副崇拜的样子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随即,又有些疑惑,“那,那师父为何还……” “小妮子翅膀硬了,不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追夫火葬场,她不长记性。” 李牧抬腿,很自然的便搭在了珊珊大腿上,一副慵懒的语气说道, “不提她,说说你。” “我?”珊珊虽然没听懂什么叫“追夫火葬场”,但听李牧的口气,并没有真的生赵楚依的气。 赶忙殷勤的给李牧按捏起了小腿,语气讨好的问道, “那,那师父准备什么时候与公主和好?” 李牧沉默,看向珊珊的目光逐渐变的暧昧。 直到将小丫头看的脸蛋红扑扑的,这才开口问道, “珊珊喜欢师父?” “啊?” 珊珊心头一颤,额间瞬间溢出汗水,她没想到李牧会这般直接。 李牧也不着急,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她。 珊珊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大声喊道, “珊珊喜欢师父,珊珊想和师父在一起,珊珊,珊珊……” “好。” “嗯?” 珊珊睁开眼,眼中满是疑惑,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愿意?”李牧歪过头,眼角带着笑意。 “不,不,是……” 珊珊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语气焦急的解释道, “愿意,珊珊愿意,珊珊做梦都愿意。” 李牧坐起身,又揉了揉珊珊的脑袋,语气越发温和, “自信一点,你可是师父第一个主动示爱的姑娘,以后让师父照顾你。” “嗯,嗯!”珊珊用力点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滑落。 “好了,天色不早,早点回宫去,莫让师父担心。”李牧站起身,示意要送珊珊回去。 珊珊眨了眨大眼睛,总觉的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 明明被公子师父主动示爱,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整个都感觉晕乎乎的。 “走。”李牧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了,明日将初一带来,就说蒹葭想她了,让她来陪蒹葭说说话。” 第703章 夜闯皇宫。 李牧手指一勾,放在院中桃树上的红木剑匣就落入手中。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李牧单手平托着木匣,笑容温和。 珊珊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有些扭捏的说道,“只要是师父赐的珊珊都喜欢。” 然而,就在剑匣打开的瞬间,珊珊脸上的笑容却有片刻凝滞,干巴巴的确认道, “残,残月?” “嗯。”李牧颔首,难得露出师长的样子说道, “好好参悟,待你摸透其中门道,还有惊喜。” 李牧说的,自然是自己灌入其中的灵气,珊珊若能掌握,便是内外兼修的化劲武者,实力自然更进一步。 珊珊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她知道残月在李牧手中,却没想到李牧会送给她。 虽然欣喜,但只要一想到这柄剑曾经握在过孙鸿羽的手里,就觉得有些怪异。 孙鸿羽这两日总是纠缠自己。 如今她若带着残月,就好像自己对他有意思一样。 “怎么,不喜欢吗?” 李牧察觉到珊珊的反应,略微有些不解。 “不,不是,珊珊很喜欢。” 珊珊拿起残月,想着再怎么样也是公子师父送的。 何况这可是排名第四的神兵,只是片刻,欣喜便压过了小女子心中的那点莫名的别扭。 虽然,她更想收到的是类似珠钗首饰这种,更符合女儿家身份的礼物。 李牧自是不会想到,小丫头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将自己对于残月的一些心得告知,便命人安排马车送珊珊回宫。 宫门外。 珊珊再三眼神暗示无果,索性就豁出去了。 上前一步,直接将李牧抱进了怀里。 夜晚的氛围,总是能让人更大胆。 李牧也是头一次,被人像是小娇妻一样揽入怀中。 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尤其脑袋被按在两团柔软中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些缺氧,竟然感觉晕晕乎乎的。 “师父是不是觉得珊珊还是个小孩子。” 珊珊大起胆子,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李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他是想承认的,但就眼下这体验,这么说属实有些亏心。 何况要真这么说了,小丫头还指不定会怎么闹别扭。 但珊珊毕竟只有十六岁…… “谁说你是小孩子了,有能将师父按在怀里的小孩子吗?” 李牧故作生气,打再见后的第一眼,他就发现如今的珊珊,比之前还要自卑敏感。 这也是他如此快刀斩乱麻,主动回应小丫头心意的原因。 过去的珊珊,完全不敢表露内心,反而可以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但现在,有了想要尝试争取的念头,却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珊珊听到李牧的话,这才发现两人亲昵的举动。 一张俏脸羞的通红,鼓起的勇气也像是用完了,赶忙放开李牧,转身欲走。 然而,她才刚转身,宫门后却出现一个,让他厌恶的身影。 “珊珊,你回来了,天色已晚,我送你去云和院。” 孙鸿羽快步走近,一眼便看到了珊珊背着身后的残月。 他的语气十分熟络,说出的话,像是担心妻子走夜路的丈夫。 月光下,银色巨剑格外耀眼,映照着珊珊的容颜也更加娇艳动人。 孙鸿羽的目光,瞬间便被珊珊的容貌吸引,一时间竟然看的有些呆了。 “不用了!你离我远点就好!” 珊珊丝毫不给面子,迈步就要离开。 谁知孙鸿羽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目光扫过残月时,眼睛微微一亮,明知顾问道, “这是残月?” 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下一刻,手腕却是被人握住。 李牧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不咸不淡道, “孙兄,麻烦自重。” 孙鸿羽愣了一下,大力的收回手,语气很是不善, “世子……不,如今不能叫世子了,你一介草民,为何会在此处?” “本官记得,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是燕王世子,你” 李牧蹙了蹙眉,察觉到孙鸿羽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很大,便也不再客气,当即冷笑, “那又如何,你要拦我?” 孙鸿羽沉默,心中盘算着利弊。 李牧见他不说话,也懒得和这人纠缠,转身牵起珊珊的手,开口道, “走,师父送你。” 珊珊正忐忑着,生怕孙鸿羽说出什么让李牧误会。 突然被牵住手,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不知为何,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被李牧牵着,但却从未有眼下这般紧张过。 孙鸿羽看到这一幕,眸中的瞳孔骤然收缩,抽出腰间长刀,拦在了二人身前, “李牧,夜闯皇宫,你可知罪!” 李牧停下脚步,男人的直觉,已经看出了孙鸿羽针对自己的原因。 这远比他看不惯他更让他不爽。 举起牵着珊珊的手在孙鸿羽面前晃了晃,语气讥讽道, “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道歉,然后滚!” 珊珊一脸娇羞,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安安静静的站在李牧身旁,活像个巨型小娇妻。 这种被维护的感觉,不管经历多少次,依旧让她着迷。 孙鸿羽听到李牧的话,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厉声呵斥道, “李牧,你还当你是燕王世子?” “夜闯皇宫已是死罪,立刻离开,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如何?” 不等他说完,李牧便直接打断,脸上的表情满是讥讽。 “来人,拿下!” 见状,孙鸿羽也不犹豫。 他知道珊珊一定会维护李牧,以珊珊在宫中的地位,倘若为李牧说话,此事多半会不了了之。 但若是与御林军动手,性质便大不相同。 届时即便要维护李牧,为了皇室颜面,李牧也定会受到责罚。 哪怕不疼不痒他也不在意。 若是之前对珊珊示好,只是看中了她的容貌与资质,如今她背后的残月,便让孙鸿羽坚定了决心。 而李牧就是他眼下最大的绊脚石。 他要让珊珊知道,李牧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可以无所顾忌的燕王世子了。 在权势面前,即便实力再高,也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工具罢了。 眨眼间。 近百御林军已然将宫门口包围。 有着之前善渊闯皇宫的先例,如今皇宫门口的守卫增加了数倍。 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禁军向这边靠近。 李牧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704章 “相信师父的技术。” “师父。” 珊珊微微晃了晃和李牧牵在一起的手,目光示意自己背后的残月。 李牧笑了笑,点头道, “刚好,等下认真看。” 李牧伸手接过残月,见珊珊想要退回,便将她又拽了回来,疑惑道, “你不劝我吗?” “啊?” 珊珊愣了一下,憨憨的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道, “是,是哦……” “要,要不算了。” “你这丫头。”李牧笑了笑,轻轻捏了捏珊珊的手,宠溺的说道, “讨厌那家伙,想看师父替你出头?” “嗯。”珊珊被戳破心思,羞涩的低下了头。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公子师父给自己出头,她开口劝说,岂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更重要的是,她对李牧有一种莫名的崇拜,何况教训几个御林军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没过多久,二人就被黑压压一片的军士包围,看上去竟有近千人。 “李牧,既然你执迷不悟……” “行了,别废话,赶紧动手。” 孙鸿羽还想再说两句场面话,好站住道理。 然而,李牧却懒得听他废话。 今日这机会千载难逢,他早就想看看,善渊都有些捉襟见肘的大阵,他究竟能不能应付。 “拿下!” 孙鸿羽冷笑,也不再废话,李牧的嚣张跋扈众人都看在眼里,这样一来,他便更加师出有名。 下一刻,李牧身影飘忽。 众人只看到两人明明没有丝毫动作,珊珊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再回神,便见珊珊已经坐在了二十丈开外的宫墙上。 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这边,若非场合不对,似是都准备开始站起来呐喊助威了。 “别愣着,动手!” 孙鸿羽咬了咬牙,大喝出声。 便见众军士腰间玉牌闪烁,与此同时,天空中化出血色牢笼。 李牧蹙眉,尝试躲开血牢。 不曾想,这血牢竟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无论自己如何移动,始终都在自己头顶,眼看就要将自己笼罩。 李牧手中残月斩出,月牙形的剑气刚一飞出,便消失不见。 下一刻,密密麻麻如同雨点般的剑气又再度出现。 然而,剑气斩向血牢,那血牢却未受到丝毫阻碍。 眨眼间,李牧已被困在血牢之中。 卧槽! 李牧道了声国粹,真就连一秒都没撑住? 这军阵显然是借用的地脉大阵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李牧心里一凉。 虽然善渊最终也是故意被放进皇宫的。 但他撑了两天两夜,自己…一秒都没撑住。 这差距让李牧顿时有些泄气。 看来正面硬刚是不可能的了。 宫墙上,珊珊人都傻了,身影一闪便出现在血牢旁边,看向李牧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师父……” “刚才那剑看清楚了吗?” 李牧自然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干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挽尊。 珊珊一愣,脑中回忆着李牧方才那剑,指尖点了点额头,摇头道, “师父,珊珊没看懂。” “对不起,是珊珊没用。” 就在这时,血牢中生出四条锁链,向李牧的四肢捆去。 珊珊脸色一变,目光看向孙鸿羽,厉声呵道, “孙鸿羽,立刻将我公子师父放了!” 然而,锁链速度不改,珊珊俏脸顿时被气的通红。 窈窕身影好似炮弹般弹出。 见状,众军士不等孙鸿羽下令,又一间血牢出现在珊珊头顶。 然而,珊珊却只是冷哼一声,一拳挥出,裹挟着血气的拳风直接击倒了近百名禁军。 天空中血牢速度逐渐变慢。 珊珊依样画葫芦。 眨眼间,场上禁军已然倒下躺近半。 “住手!” 就在这时,孙鸿羽厉喝出声。 下一刻,半空中的血牢便消失不见。 不足千人的军阵根本无法对化劲武者产生威胁。 “珊珊!你做什么!” 孙鸿羽大怒,但好在一旦困阵成形,便会与地脉大阵相连,即便这里人都倒下,李牧也一样出不来。 “立刻将我公子师父放了!” 珊珊紧握双拳,一步步向孙鸿羽靠近。 剩余的军士还想再次催动大阵,孙鸿羽却是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百人催动的血牢,实在太慢,不等落下,人都被处理完了。 若想对付化劲武者,要么有玉符,要么,起码是千人以上的困阵。 当然,还有一种更实用的办法,高阶武者化身临时阵眼。 一人驾驭千人之力。 只不过,就连太尉孙惊飞也不敢做这种尝试。 地脉大阵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承受。 孙鸿羽并不想与珊珊正面交锋,略一思索便点头道, “可以,只要他李牧道歉认错,本官便当今日之情没发生过。” “你做梦!”珊珊作势便要再动手。 这时,赵楚依的鸾娇匆匆赶来,冷漠威严的声音从娇中传来, “珊珊,你越来越放肆了!” “参见公主殿下!” 孙鸿羽眉头一蹙,不情不愿的弯腰行礼。 珊珊抿着唇,也只能泄气认错。 李牧听着这让他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微微挑眉,努力保持着被锁链束缚的姿势,没有言语。 赵楚依走出轿辇。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的绣纹衮龙宫裙。 李牧眼前一亮,这个样子的赵楚依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一时间,有种今晚不想回家的感觉。 职业装果然是加分项…说起来,太子应该也算职业。 赵楚依余光瞟了眼李牧的方向,袖袍一挥将血牢散去。 见到这一幕,孙鸿羽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皇室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果然是绝对的主宰。 仅仅是公主皇子所能催动的困阵,即便是万人军阵也无法匹敌。 李牧活动了一下手腕,冲着赵楚依一抱拳,便直接牵起珊珊的手说道, “走,师父送你回去。” 赵楚依还想说什么,但见李牧对她如此冷漠,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心里安慰自己,公子不是不待见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确不是说话的场合。 眸光冷冷的看了孙鸿羽一眼,语气淡淡道, “李牧可自由出入皇宫,乃是父皇的旨意,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御林军都统置喙。” “启禀殿下,下官不知,下官以为陛下所说的是燕王世子……” “那你现在知道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转身回就了鸾娇。 云和院。 赵楚依去了一趟皇后那里,将宫门口的黑锅都甩给了孙鸿羽后,这才急急忙忙的回了院子。 她还是想和李牧解释,即便结果不会改变,她却不希望被李牧误会。 只是刚到门口,便听到屋中传来珊珊极其压抑的轻吟声,有些痛苦,似乎还有些羞涩。 “师,师父,疼……” “忍一下,很快的,你要相信师父的技术。” 赵楚依推门的动作一僵,口中轻啐,“呸!怎么可能快,公子又骗人!” 第705章 名师出高徒,小作精珊珊。 屋中,烛火摇曳。 珊珊半裸着上身,雪白香肩暴露在空气中。 只是那肩头上却有着一大片蛛网状的紫青色伤痕。 “师,师父,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珊珊红着脸,粉嫩的脸颊似是能掐出水来。 她背对着李牧,跪坐在床榻上,声音糯的让人浮想联翩。 “闭上嘴,别咬着舌头,我数到三就开始了。” 李牧用真气将冰凝膏在手心划开,口中默默数道, “一,二……” 然而还没数到三,大手便已经贴上了那片紫青。 “嗯~” “师父~你坏死了,又骗珊珊!” 珊珊轻凝一声,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娇嗔道, “师父,真的不疼了,而且,而且好像还暖暖的,很,很舒服。” 李牧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丫头是故意的,而且他还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暗道他家珊珊过去是多纯洁一丫头,肯定是被去天宗烧香许愿的那些深闺怨妇给教坏了。 李牧努力控住心神,不让邪火乱窜,口中不咸不淡的问道, “每次运功都会这样吗?” “嗯。”珊珊头晕晕的,听到李牧发问便轻轻应了一声。 反应过来后又急忙解释道, “其实也没有看上去这么严重,除了有些疼,也没有伤筋动骨,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嗯……” 李牧沉吟半晌,颔首道, “明日让凝儿给你瞧瞧,之前没请过医师吗?” “没用的,珊珊天生筋脉不通,这些伤,是因为强行运气的反噬,况且现在已经轻很多了。” 面对李牧,珊珊没有丝毫隐瞒。 她不是那种会因为害怕李牧担心,就故意说谎的姑娘。 或者说,她就没这个心眼。 有什么委屈,巴不得哭唧唧的和李牧诉苦,好让公子师父多心疼心疼自己。 “还是让凝儿替你瞧瞧我才能安心些,好了,衣服穿好,我回去了。” 李牧的真气,与阴阳家的水属性真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效果更佳。 往日要天才会减轻的伤势,如今眨眼间便已经恢复如初。 珊珊轻咬着下唇,略一犹豫,反而将原本耷拉在背脊上的衣衫,又向下拉了拉。 随后娇滴滴的回头望向李牧,声若蚊蝇的说道, “师父,珊珊别的地方也疼。” “咕咚!” 李牧扫了一眼,不由吞咽了口口水。 面前这一幕,让他不禁想起蓝星上,某小岛国一种专吃小男孩的妖怪。 我还是个孩子……呸,她还是个孩子! 李牧赶忙挥去脑中的废料,指尖弹了下珊珊的额头,没好气道, “疼就忍着!” “啊!师父,真的很疼嘛~” 珊珊瘪起小嘴,脸蛋鼓成了河豚,声音更是甜的发腻。 很显然,她在天宗遇到了高人。 屋外。 赵楚依本想离开,但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反而越趴越近,整张脸都已经贴在了门框上。 她的耳力没有李牧那么逆天。 屋中的对话,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公子那么坏,珊珊要是招架不住…我作为主子,怎能袖手旁观。” “何况,何况要是要是头一次就让公子不悦,往后,往后去了府上,怕,怕不是要被冷落。” “对,珊珊和我亲如姐妹,她都喊的那么大声了,公子还,还凶她,我,我得帮她。” 赵楚依越想越是脸红。 一阵心理建设下,给自己找了个伟光正的理由。 虽然要和李牧保持距离,但也不急于一时。 “好,从明日,明日开始再和公子保持距离!” 心中大定,赵楚依便不再犹豫,推开屋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师父。” 珊珊见李牧要走,两个大眼睛瞬间水汪汪的,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野猫。 揪住李牧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道, “师父,你说喜欢珊珊,是不是骗珊珊的。” “……” 李牧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珊珊,想了想,又抬脚走了回去。 捧住小河豚的脸蛋,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即板着脸说道, “姑娘家家的,都没过门,别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外屋。 赵楚依透过半掩着的门缝,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这才发现,屋中的情况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 她本还疑惑,珊珊这么能忍,从她进屋起,便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弄半天,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儿。 一时间,心情又有些失落。 早晨才和李牧说过要分道扬镳,结果晚上就来自荐枕席,一张俏脸顿时羞的通红。 珊珊紧闭着双眼,等了半天,却发现只有这么蜻蜓点水的一下。 欣喜过后又是一阵失落,揪着李牧衣角的手更不愿松开。 紧抿着小嘴,委屈巴巴的自言自语道, “柳夫人根本不了解公子,教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别人家的公子,都是满院子的填房丫鬟,亏得师父还有个风流的名声,结果除了春桃她们,当初送去玲珑水榭的,公子是一个都没收。” “师父就是哄珊珊的,珊珊,珊珊都这样了,师父连多看两眼都不肯,怎么可能是喜欢珊珊。” 珊珊越说越委屈,眼泪竟不自觉的嗒嗒的往下落, “师父就是嫌弃珊珊是个大个子,既然不喜欢珊珊,干嘛对珊珊这么好。” “珊珊不漂亮的时候就对珊珊好……你走,你走,坏师父,看了珊珊的身子不负责,珊珊再也不要理师父了。” 一开始李牧还有些动容,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索性双手抱胸,看着小丫头表演,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直到珊珊的哭声逐渐减弱,这才扬起嗓子说道, “是吗,既然珊珊不理师父了,那师父可真走了?” “别……” 听到这话,珊珊也顾不得继续抹眼泪,然而刚一开口,便对上李牧那戏谑的眼神。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识破了,随即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师父~” “谁教的?”李牧抬手抹了抹珊珊眼角,没好气道。 “柳,柳夫人。” 珊珊偏头,讨好的将脸在李牧的手上蹭了蹭,憨笑道, “都是她,是她鼓励珊珊,说男人都吃这一套,要是,要是能有了师父的宝宝,往后母凭子贵,说,说不定还会有名分……” 李牧捂了捂脸,若非性情变化太大,他还真当这是小丫头春心萌动,长出了恋爱脑。 见珊珊一副今日不流血就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耸了耸肩,仰头叫道, “想偷听到什么时候,还不进来。” 第706章 总不能又跑了吧。 下一刻,里屋的门便自动打开。 趴在门檐上的赵楚依身子一僵,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只能干巴巴的解释道, “公,公子,我,我不是……” “进来,珊珊受了些伤,麻烦公主今晚留心照顾一下。” 李牧脸上收起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 “公子。” 赵楚依抿着唇,脸上的伤心丝毫不作掩饰, “公子一定要与初一这般生分吗?” 李牧垂眸,目光从赵楚依身上移开,语气平淡道, “早些习惯罢了,难不成日后公主殿下登基,我还能直呼名讳。” “怎么不能!” 赵楚依咬住下唇,看向李牧的眼神满是幽怨, “无论我是什么身份,在公子这里,初一,就是初一。” “至少,至少私下里公子还可以和往常一样。” 说着,赵楚依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上前拉住李牧的手,按在了自己的纤腰上。 李牧眉毛一挑,经过了长达半秒的挣扎,还是没能将手收回,只是语气有些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我算是驸马,太子妃,还是准备给我个皇后当当?” 李牧这话有些刺耳,但赵楚依却并不在意,身子一软便陷入了李牧怀里。 她似乎想通了,虽不能嫁李牧,但这并不代表就一定要和李牧划清界限。 之前完全是钻了牛角尖。 就和小昭,珊珊,哪怕春桃她们一样,又有什么不好。 赵楚依将侧脸贴在李牧的胸口,眼睛突然一亮,开口说道, “不如,不如初一也拜公子为师,公子日后作为傅官,也,也有理由常来宫中教导初一。” ??? 卧槽!渣女! 你说的教导它正经吗? 李牧愣了一下,瞬间无数先辈的名字从脑中闪过。 嫪毐、张易之、张昌宗、薛怀义、李奕、辩机…… 好家伙,这妮子是想让小爷给她当男宠! 李牧一把将赵楚依推开。 好险,差一点就动心了。 李牧感觉,不能再和赵楚依待在一起了。 否则分分钟会心软,到时候这追夫火葬场的桥段还怎么演。 一开始,也许只是想给小妮子一点教训,让她明白信任自家男人的重要性。 但现在,赵楚依之后的态度很重要。 李牧已经隐约察觉皇后和前朝有些不寻常的暧昧。 再加上,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放过赵楚希的打算。 如今赵楚希又和前朝扯上干系,这简直是想瞌睡就送枕头。 李牧早就想去诡城算算账了。 被当做长身药引养着的尹婳屏,被屠灭满门的应雨,加上敢打自己那条会吐金币锦鲤的赵楚希。 个个都是深仇大恨。 何况,李牧有种感觉,就算自己不去找他们,他们迟早也会找上自己。 所以赵楚依这个“太子”之位很重要。 相同的,为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对于赵楚希的调教同样重要。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桃夭…或者说,皇宫的地脉大阵。 倘若能掌握这股力量,是否就不用纠结太多,可以用最熟悉最直接的方式,和善渊正面硬刚。 想到此处,李牧板下脸,语气冰冷的说道, “公主殿下还请自重,殿下早晚要嫁人,无论是作为储君还是君王,这些都不是殿下能逃避的” “公子……” 赵楚依本想一口否决,告诉李牧,除了他,她赵楚依不会嫁任何人。 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李牧说的没错,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她能决定的。 哪怕将来她成了一国之君,若不能立储,国祚不安! 见赵楚依竟真的不说话,李牧恨不得扑上去按倒,好好给这妮子长长记性。 难不成还真想给自己戴帽子不成! 发现没调教成赵楚依,还给自己添了一肚子堵,索性李牧也不再说话。 给珊珊递过去一个眼神,转身便走。 珊珊嘟了嘟嘴,做了个“收到”的口型,便目送着李牧离开。 清楚今晚怕是还要继续做小姑娘,微微叹了口气,提醒道, “公主,师父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赵楚依抿着唇,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她能感受的到,李牧之前并没有生她的气。 这也是她能堂而皇之投怀送抱的原因。 但就在刚才,李牧似乎真的生她气了。 “哎,公主要是没有和师父闹矛盾,珊珊今晚也不用这么丢人。” 珊珊不情不愿的穿好衣服,起身走到赵楚依边上,轻轻拍了拍她, “公主,你究竟怎么想的,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别到时候再后悔。” “我不是为了他好嘛,怎么连你也觉得是我的不是。” 赵楚依咬唇的力道微微加重,有些愤怒的看向珊珊。 珊珊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反正师父临走前只是叫她看好公主,至于其他事,不是她这个小脑瓜该操心的。 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李牧之前的交代,赶忙回头说道, “对了,今天去向师父请安,陆二小姐说有些想念公主了,问你明日要不要去府上。” 闻言,赵楚依掀了掀眼皮,有些狐疑的看向珊珊,片刻后,嘴角重新勾起笑容,点头说道, “自是要去,好久不见蒹葭,也确实有些挂念。” 她很了解陆蒹葭,清楚就她那清冷的性子,肯定不会说这种话,更不会邀她去府上。 那能让珊珊说谎的人,便只能是李牧了。 看来少傅的事情还有转机。 之前在屋外,本就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进屋后又重温了李牧的怀抱,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她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至于李牧说的事,她根本就不想去思考。 …… 玲珑水榭。 月光下,一道倩影双手握拳,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廊道。 院中,应雨坐在石桌上,指尖拨弄着鬓间碎发,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别看了,公子去了皇宫,说不定今夜就不回来了。” 陆蒹葭薄唇轻抿,却并未言语。 公子答应了,今晚一定会过来,便不会食言。 这几日,她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前几晚都是一觉睡到天明。 或许过了今晚,便再见不到如此美丽的星空。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认命的让应雨帮她带了话。 若是今夜和李牧错过,那便是天意。 这段时间,她已经做好了安排,今晚过后,没有人知道她来过,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离开。 抬头望了望夜空,陆蒹葭轻叹口气,转身看向应雨,勾唇笑道, “小雨姐,叫上玲儿,我们去听曲儿。” “你不等公子了?”应雨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眼睛缓缓眯起,连连点头道, “好啊,好啊,我听说玉景楼新来了一位花魁娘子,我这就去找明烟要银子。” “本统领今夜要给花魁娘子赎身!” 想到自己培养了那么久的姐妹花跑了,应雨便有些肉痛。 这次她买个花魁回来,总不能又跑了。 第707章 被银子敲晕的应雨。 两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李玲儿这几天几乎不出院门,陆蒹葭只好去找她。 应雨则是先去了柳明烟的小院。 原本这种事是应该去找尹婳屏的,但两人之间总觉得隔着点什么,应雨不是很愿意面对她。 柳明烟则是每日都挂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温和笑容,看上去就很容易亲近。 应雨当然更愿意找她。 “小雨…姐?” 孤寂的小院。 听闻应雨前来,柳明烟亲自出门迎接。 往日她这里很少有人会来,听闻应雨来找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如今她和李牧的关系很微妙。 由于打一开始,她就是因为要躲避婚约才主动接触李牧。 李牧对这件事也心知肚明。 所以即便李牧亲口说过接纳她,但关系却依旧不温不热。 也许一开始她是有目的的接近李牧,甚至打着凭借容貌利用李牧的目的。 但在冬来关一役,她早就明白,自己是真的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昨日因今日果,隔阂无法消除,柳明烟知道,这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所以她心甘情愿住在距离李牧最远的小院,做他那只会吐金币的小锦鲤。 应雨与府上其她女子不同,她自幼在燕王府长大。 且不提张寒蕊,就只是许幼芷那张越来越让人嫉妒的脸,她也早就看习惯了。 所以对于柳明烟的惊世容貌,并不像其她女子那般惊异。 她舔了舔嘴唇,也对着柳明烟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这才说明了来意。 一旁的元宝面色古怪,这才真正领略到什么叫做“都城三害”。 富家小姐去青楼听曲的不是没有。 但想要给花魁赎身的,这还是头回听说。 何况,这要是领回府上,地位指定是在她们这些丫鬟之上。 毕竟,小昭只有一个。 柳明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沉吟半晌,这才强挤出一抹笑容,赶忙让元宝去取来一枚黑金令牌。 令牌只有巴掌大小,正面刻有“黔”字,可在九州最大的黔舵银庄,透支一百万两。 黔舵银庄背后的东家其实就是元宝的父亲,但真正的主子却是柳家。 应雨握着令牌,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 当初国公府风光时,她还年幼,自然对银钱没什么概念。 后来又吃了不少古,一吊钱基本就是这辈子见过最多的巨款。 即便是到了燕王府,府上也是节俭为主,日子同样算的上拮据。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一个普通丫鬟,也就是二到四两,有些武功底子的,最多也超不过二十两。 花魁听上去风光,说白了也不过奴籍。 出个五十两了不起了。 所以她的心里预期是想从柳明烟这里先支取个一百两,再带陆蒹葭和李玲儿那两个别别扭扭的小妮子出去玩闹。 谁知元宝竟告诉她,这小黑牌子,能兑一百万两? 要知道,过去两年的燕王府,一月的开支都不会超过二百两…… 一时间,应雨觉得手中的小牌子重若千斤。 比她那对朔金锤还要重。 柳明烟虽善于察言观色,却也有些看不懂应雨如今的表情,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小雨姐,是…不够吗?” “元宝,去取笔墨来,我手书一封,小雨姐需要多少银子,去南城的银庄取来便是。” 元宝咬了咬唇,有些不情不愿的“哦”了声,刚要转身,便被应雨一声惊呼呵住, “够,够了!” 应雨也不知是怎么离开的小院,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她记得,整个北地一年的赋税也不过八百万两。 当初因为敲诈了林家两万两黄金,折合下来也就是二十万两白银,燕王府都像是要过年了一样。 如今,她就是来行了个礼,就变成不用努力的小富婆了? 想到自己努力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才在床下藏了三十五两巨款,悲伤的口水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有种苦了一辈子,突然发现家里是隐形巨富的不真实感。 她将令牌小心翼翼的收好,快步去了双子小筑。 “秋……呜------” 栅栏前,应雨刚要开口,一只小嫩手便将她的嘴捂住,旋即耳边传来秋菊急切的气声, “小雨姐,小声点。” 应雨和四姐妹最为熟悉,那可是被摞在一起欺负的交情,所以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只柔夷的主人。 轻轻拍了拍秋菊的小手,疑惑道, “干什么偷偷摸摸的?” 秋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揽住应雨的小腰,便带她越上了院中的一棵梨树。 应雨疑惑的眨了眨眼,便见秋菊的手指指向屋中。 “公子~” “为什么不让我见公子?” “公子,巧巧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看巧巧。” 窗边,刘巧巧一脸幽怨,捧着怀中的花束一边摘着花瓣,一边自言自语。 应雨投给秋菊一个询问的眼神,便听秋菊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小雨姐别急,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说着,秋菊看了看天色,应是在分辨时辰,随即开口道, “最多一炷香,小雨姐别急。” 应雨有些疑惑,但看秋菊那一脸兴奋的表情,也没再说什么。 她和陆蒹葭约的是半个时后府门外见,索性便也不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中的刘巧巧时而幽怨,时而暴躁,就在应雨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 便见趴在窗沿上流泪的刘巧巧,身子突然一僵。 旋即变脸似的,眸中的哀怨瞬间消失,随后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 她先是小心的查看了眼窗外,随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像是没事人一般关上窗户,听声音应该是去休息了。 “她是装的?” 应雨小眉头一皱,表情变的警惕。 谁知,秋菊却是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示意两人先离开。 廊道中,应雨看着秋菊,等待她的解释。 秋菊目光扫了眼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开口道, “不是装的,是真的。” “真的?什么意思?” 秋菊诡异一笑,开口解释道, “是催眠,她催眠自己喜欢公子。” ??? 应雨感觉自己的小脑瓜有些不够用,秋菊说的每个字她的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秋菊没有过多解释,其实一开始她也不懂。 只是葛沛凝准备将刘巧巧解决掉时,她刚好在场。 听到竟然有这种神奇的事,她拦住了葛沛凝,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本葛沛凝是不同意的,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直接处理才是妥当的。 好在孟似玉也对这种自我催眠的能力感兴趣,才答应秋菊,这个人暂时由她看管。 但若是让她们知道,秋菊想得到这种催眠能力的真正目的,也不知会如何做想。 第708章 御景阁。 应雨听得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得知是葛沛凝授意,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提了嘴为花魁赎身的事。 只可惜秋菊如今的心思,都在刘巧巧身上。 若是可以催眠自己不喜欢公子,甚至痛恨…忍辱负重,那动情的时候岂不是…… 秋菊越想越兴奋,对于应雨说的花魁,丝毫提不起兴趣。 应雨本就觉得美芽姐妹出逃是自己的失责,说给花魁赎身当然也是为了补偿秋菊。 作为四姐妹名义上的大姐头,她还是挺在意这件事的。 至少秋菊就因为这件事消极了好几天。 她是真的将四姐妹当成妹妹宠的。 春桃想要有所作为,她就将府上护卫的工作全权交给她。 又将曾经燕山的探子,全都交托给夏荷,让她不仅仅作为苏雨薇的帮手,还有自己的班底。 秋菊,自然是陪着她胡闹。 至于冬梅,性子太弱,虽然在协助小昭管理府上的大小事务,却总有下人阳奉阴违,说白了就是妒忌。 自然都是应雨为其出头,拿出燕王府那套近乎军规的惩奖制度,自是没人敢再不服。 看到秋菊兴趣缺缺,也就放弃了邀她同去的念头。 刘巧巧恢复正常的时间原本只在每晚子时。 经过孟似玉调配的药物干预,时间已经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秋菊好不容易找到了些许规律,如今是哪里都不愿意去。 应雨讪讪离开。 府门外,马车已经备好。 三人也不是头一次二半夜出门,府上的下人自然见怪不怪。 驾车的是那位看上去胖胖的很有福气的赤甲军。 眼下是一副便装打扮,看上去像是个很憨厚的胖婶子。 见人到齐,便轻车熟路的赶起了马车。 然而,就在马车刚离开不久。 李牧的身影便出现在府门外,扭头看了眼逐渐消失的马车,苦笑道, “过的还真是滋润。” 尹婳屏早就将这三个妮子,总是晚上出去的事告知了李牧,甚至还颇有微词。 女儿家总是半夜出去,说出去的确不好听。 不过李牧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 对于那些所谓的礼教并不感冒。 小姐妹出去逛街约饭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意瞅了几眼,便径自回了府。 廊道上。 李牧一路听着府上下人的低声议论,不由挑了挑眉。 “听闻玉锦阁来了位新花魁,那容貌…啧啧啧。” “对,我也有听说,只不过那花魁的身世似乎有些凄惨。” “不对,我听说她是双亲离世,被亲戚给骗了。” 原本李牧并未在意,可一路上不止一人谈论,却让李牧留了份心。 察觉到远处躲在阴影中的两个小丫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屋脊后,两道倩影压低了声音,凝眉低语。 “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处理干净,莫要让公子因为这些小事烦心,还有,你要上点心,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出现了。” 夏荷板着脸,语气中带着些许训斥的意味。 冬梅低着头,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像只犯了错的小猫。 听着夏荷的话,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这时,李牧突然出现在二女中间,随后一手一个的揽入怀中。 “啊!公…呜~” 冬梅刚要惊叫,随即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夏荷倒是十分冷静,脸上不见波澜,只是那已然红透了的耳尖,暴露了她的心思。 “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呢?” 李牧的手在两个小丫头的腰间抹了一把,坏坏的笑道。 冬梅还捂着自己的嘴,刚“呜”了一声,便听夏荷一本正经的说道, “回公子,府上有下人收了好处,对方有些背景,暂时查不到具体身份。” 李牧一愣,思索了片刻问道, “是那几个提到御景阁花魁的?” “是,目的暂时不明,不过应该和这御景阁有关。” 夏荷蹙了蹙眉,眼底闪过愧疚之色。 冬梅被李牧抱着,双腿已经有些软了,大半身子全都倒在李牧身上,红着脸,小声说道, “都,都是冬梅没用,才,才发现这些事。” 李牧略一沉吟,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宅子大了,就这点不好。 不能确认每一个人都忠心。 就在这时,又见廊道上元宝急匆匆的跑来跑去,眼珠子一个劲的四处乱瞟。 李牧手指一勾,透明丝线缠住她的纤腰,就将人拽了过来,不待她反抗便开口说道, “今天什么日子,一个个大半夜都不睡觉。” 元宝的小拳头都已经挥起来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赶忙散去手上包裹的真气,随后轻轻的在李牧的胸口锤了一下,抿嘴笑道, “谁说的,元宝可乖了,元宝是听人说公子回来了,专程来找公子的。” “找我?”李牧挑眉,这倒是头一次,暗道这小丫头也学会争宠了。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坏笑道, “那晚是谁说,这几天都不想再见我了?” 想到之前被李牧欺负时说的气话,元宝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愤愤的在原地跺了跺小脚,转头就跑。 随即想到自己来找李牧的目的,边跑边说道, “小姐,小姐让我告诉公子,小雨姐要去御景阁给公子赎个花魁回来。” “她,她毕竟是女眷,公子若是有意的话,还,还是亲自去的好,免得,免得让人说了闲话。” 说完,人便已经没了踪影。 李牧蹙眉,神情有些凝重, “又是御景阁?” …… “客官,这可是上好的丘州花锦,整个都城只有小店才有。” “刚到的晋州海茶,公子进店尝尝?” 兴朝没有宵禁一说,夜晚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 马车中。 陆蒹葭紧握着双拳,眉间皱成了“川”字。 平日里几人就算出来,去的也是人烟较为稀少的地方。 像西城这种繁华之地,三人是不会来的。 李玲儿察觉到陆蒹葭的异样,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开口说道, “要不我们回去。” “没,没事,应该快到了。” 陆蒹葭紧咬着贝齿,一股狂躁的情绪涌上胸口。 西城的街道只够两架马车并驾齐驱,路边行人几乎是擦着马车行走。 这对她来说,距离太近了。 这时,马车渐停,车外传来胖护卫的声音, “统领,到了。” 应雨也察觉到了陆蒹葭的异样,微微蹙眉,冲着马车外说道, “你去安排个雅间,随后去屋顶寻我们。” 话落,便见陆蒹葭有些愧疚的冲应雨抿嘴一笑,拉住二女的手便消失在马车中。 胖护卫轻车熟路,自然知道该如何安排。 顶楼雅间,连定四间,左右楼下皆不能有人。 她虽然不解,但也不会过问,反正她们家世子有的是银子。 就因为这件事,之前都城都一直传闻燕王世子的霸道。 女眷出行,架子比当今太子还大。 但因为李牧燕王世子的名头,即便有人看不惯,也不敢说出口。 第709章 沉默。 御景阁不是都城最大的青楼,却是后台最硬的。 足足四层的阁楼,屋顶恰好与宫墙持平。 只要再高一寸便是逾矩,普通商人根本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但御景阁却是个例外。 据说这里是前朝太子所建,花费银钱更是天文。 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是前朝那位太子的欢乐场。 整座阁楼呈八角菱形。 最中间是一个稍高于二楼,供花魁舞女献艺的高台。 一楼四方台,二楼八仙桌,三楼是由屏风隔开的软席,四楼则是相对私密的雅间。 每一层都代表了相对的阶级。 据说前朝这里就是如此,当初盘下这里的东家见猎心起,便也没有改动。 没想到,这样的安排反而更受人追捧。 许多人,都能以进入四楼的雅间为荣。 胖护卫是这段时间,专门安排应雨三人外出游玩的。 尹婳屏虽然嘴上对她们总是夜晚外出颇有微词,但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上心。 今日柳明烟给应雨的那枚黑金令牌。 实际上,胖护卫的手上早有一枚。 这段时间,三人出门的打点全是胖护卫操持,显然已经有了大小姐特助的潜质。 顶楼角落的雅间中。 应雨赤着一双精致的小脚,站在美人榻上,透过面前的窗户,不悦的看着高台上翩翩起舞的歌姬。 “那花魁这么大胆子,郡主的面子也敢驳?” 应雨双手按在窗沿上,骨节按的有些发白。 当初在聆音阁,十六名花魁想点谁点谁,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了壁。 角落里,叫做牛娟娟的胖护卫叉腿坐在跪坐用的软垫上。 面前是一张两米见宽的矮桌,上面的饭菜酒水满满当当,和主桌上的也差不多少。 牛娟娟一手端着酒杯,嘴里塞的还没咽下,便应声回道, “统领,这里毕竟是都城首善之地,和咱们燕山可不一样。” “听刚那小厮说,稍晚些霓裳娘子要在高台献艺,随后才会拍卖今晚单独献艺的机会。” “还要拍卖?”应雨瞪大了眼睛,目光看向专心干饭的护卫。 这段时日,几人也没少在都城下馆子。 但牛娟娟说什么也不愿意上桌,示意自己随便垫垫就行了。 结果,她所谓的随便垫垫,就是一人吃下应雨三人的饭量。 牛娟娟灌了口酒,发出一个舒爽的声音,这才继续说道, “统领放心,我刚才打听过了,这几日的最终价格也就百两,我等会就将人给请来。” “多,多少?” 应雨小嘴张成了欧形状,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三,百两,咋的了统领?” 牛娟娟有些疑惑,就这段时间,应雨三人每每出行都要事先打点清场,花出去的银子不知有多少。 若非今天来的是南城,决定的又突然,她指定不能让她们家统领到这最角落的雅间来。 起初牛娟娟花银子的时候也有些发抖,但尹婳屏开了口,银子能摆平的事,就都是小事。 一来二去的,牛娟娟如今也算是豪横起来。 都城多少富商豪绅,看到牛娟娟也得称尊称一声牛夫人。 应雨看着牛娟娟的样子,想到自己怀里那枚能兑换一百万两的黑金令牌,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露怯。 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家公子有的是银子。 应雨也不再打搅牛娟娟干饭,双手撑着下巴,趴在了窗沿上,像是不经意的说道, “有公子真好,这段时间我们可是把当年不敢去的乐坊酒楼逛了个遍。” “现在看,也没觉得多有意思嘛。” 酒桌前,陆蒹葭和李玲儿都坐的很端庄。 听到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回忆那段往昔。 那时的燕王府虽算不上穷,但本就是屠户出身的燕王,哪怕成为了异姓王,也不会让李玲儿大手大脚。 丞相府的教育便更不必说。 三人中,最富有的还是每月都有月钱的应雨。 这些消费高一些的酒楼,不是因为陆蒹葭的病情没法去,就是花销太大,去了多半也要被陆夫人训斥。 李玲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眼陆蒹葭,抿唇笑道, “对不起,小时候都是玲儿不懂事。” 李玲儿记得,当初她活像个土包子,看到哪里都想去。 结果。 她要去那人满为患的酒楼时,陆蒹葭便会带她去林子里打野兔。 她想进青楼里看漂亮姐姐跳舞,陆蒹葭便领着他去山间的小溪旁抓鱼。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便不好糊弄,因此李玲儿没少和陆蒹葭闹脾气。 她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陆蒹葭每次提议的,都是她小时候闹着要去见识见识的地方。 很多甚至都只是一时兴起,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陆蒹葭竟然全都记得。 陆蒹葭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李玲儿肉乎乎的脸蛋,笑着说道, “今日过后,答应你的事我可是全都做到了,以后不准随便和姐姐生气。” 说这话时,陆蒹葭稍稍有一些尴尬。 应雨傻乎乎的她可不傻,知道自己三人最近花了府里不少银子。 但她却并不心虚,她只想欠李牧一个人的。 说不定那坏人,知道自己花了他这么多银子,还能偶尔想起自己。 哪怕是跳脚骂两句败家娘儿们也是好的。 李玲儿眯着眼,乖巧的像只小奶猫,脸上的笑容憨憨的,语气中也略带了些羞赧, “别,别说了,玲儿知道错了,玲儿给姐姐敬酒。” “小雨姐?” 应雨没有回头,只是端起身旁的酒杯,朝后晃了晃,随后便一饮而尽。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高台上那些跳舞的歌姬上,不曾移开。 陆蒹葭与她虚碰了一下,也同样仰头喝了下去。 若是说李玲儿依赖她,她又何尝不依赖应雨这个实际年龄大了她十四岁的姐姐。 刚见到应雨时,她总是将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 说话也只用腹语。 没想到再见面时,竟会是这样。 这种卸下所有防备的样子,是曾经的她从未见到过的。 她想过,李玲儿也许能让应雨对其敞开心扉,展露真正的自己。 却没想到,李牧竟能让应雨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在经历过那种事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李玲儿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垂眸看了眼酒杯,也跟着喝了下去。 很显然,屋中的四人,除了牛娟娟是真的开心干饭。 其余三女各有心思,却不能再像儿时那般无话不说,沉默竟是成长教会她们的第一件事。 第710章 效忠他,爱上他! 就在三人正对面的雅间中。 一个气质华贵的女人,斜倚在美人榻上。 她身后的窗前有轻纱幔帐挡着,所以即便同在一个楼层,其余人也看不到雅间内的人。 她的身旁站着两名女子。 一个看上去约莫不到二十岁,另一个则是一位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便是皇后身边的那位内家一阶的贤嬷嬷。 而少女,竟是秦缎! 那日秋菊将她带回府中,本来一切顺利。 谁知不出半个时辰,尹婳屏便亲自跑来,将人赶了出去。 她是懂察言观色的,哪怕李牧对这个女孩有那么半点心思,她也不会这样做。 但府门口的事她听赤甲卫说了个明明白白。 自是不能让秋菊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往府里引。 贤嬷嬷闭着眼,一副睡着的样子。 秦缎也不如那日的跋扈,一副乖巧懂事的害羞模样,低着头,眼睛都不敢乱瞟。 两人分立在美人榻左右,似是在随时等候着差遣。 华贵女人身段妖娆,一袭黑底金边的襦裙更显雍容。 她的脸上蒙着黑纱,但那独特的眉眼以及好似与生俱来的贵气,熟悉的人一眼便能认出。 她便是宏文帝的发妻,当今的皇后娘娘。 “丫头,什么时辰了。” 皇后的声音有些清冷,不如往日那般温和慈祥。 但这称呼,却能说明她对秦缎的喜爱。 与一般称呼不同,皇后口中的“丫头”是济州一带,对家中小女或幺妹的称呼。 直至前朝,这个词才在九州各地被人熟知使用。 却很少有人知道它原本的出处。 秦缎显然知道其中深意,低着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回道, “回,回娘娘,快巳时了。” 皇后睁开眼,似乎有些埋怨,开口说道, “行了,罚也罚了,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去坐下,喝口水,吃点东西。” 秦缎的喜意溢于言表,乖巧的行了一礼,却是从桌上端来了果盘,大咧咧的坐上了美人榻说道, “慧,慧姨也吃点。” 她显然很懂皇后的心思,认错的时候要毕恭毕敬。 但只要皇后揭过不提,那她便要恢复往日的模样。 若是依旧战战兢兢,反而会让皇后不喜。 “本宫不饿,你自己吃。” 见状,皇后眉宇间多了几分怜惜,笑骂道, “本宫与你大姐姐妹相城,你唤本宫姨?” 闻言,秦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似是忘记了咬在口中的提子,便就那般小口叼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慧,慧姨不是答应缎儿,我们,我们可以各论各的。” “咯咯咯咯咯咯……” 见到秦缎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皇后笑的花枝乱颤,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柔声说道, “行,姨就姨,本宫还能不知你丫头那点小心思。” “这次没能让你和除夕见上一面,你该不会埋怨本宫。” “怎,怎么会。”秦缎红着脸,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偏过身子糯糯的说道, “除夕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因为我,怀了正事。” “好,你很懂事,不愧是本宫看着长大的。”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越发宠溺,看秦缎像是在看未来的儿媳。 就在这时,大厅中传来一阵嘈杂。 这雅间距离一楼距离已经够远,若非全场沸腾,这边多半是听不到的。 皇后掀了掀眼皮,随即便听贤嬷嬷说道, “小主,她出来了,可王爷还没来。” 她口中的王爷,指的自然便是镇南王李牧。 虽然这件事还未正式下旨,但皇后已经答应,正所谓君无戏言。 在皇后开口答应的那一刻,贤嬷嬷对李牧的称呼便改了口。 “不急,还不到时候。”皇后轻笑,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秦缎则是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水果。 实际上,她已经被饿疯了,自打那日从李牧府上回来,便滴水未进,若非有些武功底子,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皇后看向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无意间撩起的袖口,还能看到大片的青紫淤青。 “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不必忍着。” 皇后的语气依旧宠溺,指尖却会时不时的触碰到那些伤痕。 秦缎抿着唇,端着盘子的骨节有些微微发白,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 她只想吃东西,什么也不想问。 但她知道,皇后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考她。 心思电转间,脸上露出适当的疑惑表情,这才开口问道, “缎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慧姨究竟是怎么笃定,镇南王一定会将她带回去的。” “那依你看呢?” 皇后的手已经伸入了秦缎的衣袖,整只手握住了她的小臂。 秦缎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乖巧的笑容,然而额头已然渗出丝丝细汗。 她轻轻吸了口气,认真的说道, “镇南王风流,岐姐姐容貌姿丽称得上万里挑一,若是缎儿,会让二人制造偶遇,再让岐姐姐稍稍示好,事情定然可以水到渠成。” 秦缎的答案堪称完美,将一个有些小聪明,却无大智慧的小女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牧风流众所周知,但自打经历上次玲珑水榭门口的事情,秦缎便不这么想了。 她自诩容貌不输岐安楠,李牧却丝毫不为所动。 所以她断定,只凭美色,根本不可能接近的了李牧。 皇后的眸子盯着秦缎,良久,直到秦缎有汗水挂上长睫,这才松开了手,随即笑着说道, “你说的在理,但青衣并非传言那般,他…是个好孩子。” 闻言,秦缎的眼底闪过讥讽。 李牧如何心狠手辣,她最为清楚,怎么也和好字沾不上边。 只是,脸上却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抿嘴不语。 “看人,不能只看表象。” “青衣那孩子单纯,尤其是对感情。” 皇后提起李牧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秦缎虽然疑惑,但她却知道,皇后不会说谎,而且若非有百分百的把握,根本不会说出这口。 “单纯的人,看人都很准,居心叵测是到不了他身边的。” 皇后眉眼微弯,语气甚至有些愉悦。 秦缎微微蹙眉,显然是不解。 若真是如此,今日这般大费周章,岂不是竹篮打水。 皇后似是看出了秦缎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这丫头还不明白,自是真心才能换得真心,本宫给岐家那女娃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命令。” “真心相待,效忠他,爱上他!” 第711章 花魁霓裳。 说话间,皇后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眼前似乎看到了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眸中的爱意丝毫不作掩饰。 秦缎没有看到皇后的神情变化,刚要开口,一只粗糙的手便按在了她的肩头。 贤嬷嬷冲她摇了摇头,随后将她拉去了偏屋,一个药瓶塞给了她, “秦小姐,莫要怨恨小主,小主的确是在培养你。” “贤嬷嬷,缎儿懂的,缎儿怎么会怨恨……” 秦缎还没说完,贤嬷嬷便伸手打断了她,微微叹了口气道, “秦小姐,真正能伤害你的,往往是你最信任的人,好了,今日的授课就到这里。” “眼下莫要去打扰小主,老奴…替你上药。” 秦缎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目光看向贤嬷嬷,欲言又止。 见状,贤嬷嬷眼底闪过怜惜,随即点头道, “小主看中王爷是真,喜爱也是真,曾想将公主许给王爷亦是真,小主是真心诚意的待王爷。” 秦缎紧抿薄唇,似是在努力思索贤嬷嬷的话。 贤嬷嬷没再开口,只是小心的替她褪去衣衫。 白皙娇嫩的肌肤上,青紫色的淤青斑点遍布整条手臂。 背后更是一道道藤条抽打过的痕迹,血肉外翻让人生寒。 很难想象,身上如此多的伤痕,是怎样坚持到现在的。 这些伤势并未在第一时间处理,血污已然和里衣粘连在了一起。 撕扯时再次的钻心剧痛,让秦缎再难压制,即便紧咬着牙关,喉咙中依然难免发出轻哼。 “放心,不会留下伤疤,这可是小主磨破了嘴皮子,才从公主那里讨来的。” “缎,缎儿明白。” 秦缎艰难的挤出几字,随后便再次闭上了嘴。 相较于背后的疼痛,她更在乎皇后方才说的话。 很显然,皇后虽然口中说的是岐安楠,又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 她能留在宏文帝身边,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是归离朝十九公主,仇天心;是赵家村教书先生的独女赵小慧;是宏文帝的糟糠之妻慧娘;更是当今大兴朝的慧武卫皇后。 她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那个推翻仇氏皇族,杀死她生父的男人。 一时间,秦缎似乎想通了许多。 皇后确实付出了真感情,在真正需要她之前,她是贤惠的妻子,是慈爱的母亲,是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 只有在真正需要她的那一刻,她才是仇天心。 她这颗隐藏最深的棋子只有一次机会,一但启用便是致命一击,屠刀将斩向她深爱之人。 同时杀死的还有她自己。 难怪只有岐安楠才能胜任这个任务。 普通人,要么被李牧察觉,要么直接倒戈。 除非,她是岐家的隐傀。 放手为人,操线成傀。 秦缎只感觉背脊发凉,她虽然不清楚岐家如何保证这些隐傀绝不会背叛。 但她清楚,就只是那些隐藏在都城的失败品,就差点毁了半数百家。 若不是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打算,若不是燕王府和人宗。 百家或许已然落寞。 “好了,这里没有换洗的衣裳,你先将就一下,晚些回宫再换。” 这时,贤嬷嬷已然替她上好了药膏。 秦缎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达眼底假笑不在,换上的是一副真心的感激面孔,冲着贤嬷嬷盈盈一礼, “缎儿谢过嬷嬷。” 贤嬷嬷没有说话,目光在秦缎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颔首出了偏屋。 皇后已然恢复了之前那副慵懒却满是贵气的样子,看到跟在贤嬷嬷身后的秦缎,眼角微弯,对她招了招手, “丫头,过来。” 秦缎明显看到皇后似是苍老了不少,眼角隐约还有泪痕。 俏生生的跑了过去,随即一脸愧疚道说道, “慧姨,缎儿知错了,缎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后盯着秦缎的眼睛,似是想要将她看穿,良久,轻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牵起了秦缎的手道。 她的动作很轻,握着手中的粉嫩柔夷,像是握住了一件稀世珍宝。 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手臂上的那些淤青,轻轻摩挲着说道,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只要不犯错,未来便是这九州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 “莫要怪本宫心狠,我们这些人,若是犯错,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这些皮肉之苦。” “嗯。”秦缎低头应声,这次却不同之前的仅是乖巧,听声音便知其中的委屈。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心疼的说道, “好了,别端着了,这里的厨子比之御厨也不妨多让。” “本宫特意让人准备,都是你爱吃的,先去填饱肚子,等下,还要你表现呢。” 秦缎没有听懂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却也不想再委屈自己,噔噔噔的跑到桌前,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 高台之上。 一袭锦缎红裙的花魁娘子,缓缓按住了琴弦。 她肌肤白皙,透着淡淡的粉红,修长的手指好似青葱白玉。 脸上蒙着轻纱,虽看不清面容,但仅是那对微微上翘的凤眼,便已然让人欲罢不能。 一曲作罢,大厅中寂静无声。 不知是谁先道了一声好,人群瞬间沸腾。 “啧啧啧,霓裳娘子这首《天上仙》让人身临其境,方才我竟真的看到了那缥缈的仙宫。” “呵,本公子看到的是天仙,和霓裳娘子一样的动人的天上仙子。” “粗鄙!霓裳仙子琴艺了得,手法精湛,其中更是包含了真情实感,让人回味无穷……你们,是那忘仙膏的瘾还没好。” 争吵的大多是一楼酒客,杯下肚已然有些醉意。 二楼之上的客人通常都自诩身份,并不会如此失态。 霓裳花魁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弹完了曲子,向众人欠身行了一礼,便径自朝着台下走去。 霎时,厅中再次安静。 众人知道,会请霓裳花魁入幕独奏的时候到了。 届时,不但可以听到霓裳花魁的单独演奏,还可以看到花魁娘子的真容。 与花魁娘子饮酒谈天,若是良籍,一亲芳泽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这位霓裳花魁确是奴籍无疑。 是属于御景阁的私有,这种宝贝,除非出得起赎身的价钱,否则是一根手指都不会让旁人碰的。 “有意想与霓裳娘子共度良宵的客人,可以开始挂牌了,稍后会有专人去取,还请诸位贵客耐心等待。” 高台上,样貌清秀的婢女朗声开口,声音中隐含内力,足以让整个御景阁的客人听到。 第712章 醉酒姐妹。 “挂牌?不是说要拍价吗?” 雅间中,应雨蹙了蹙眉,回头看向牛娟娟。 “呕~” 牛娟娟打了个饱嗝,眯眼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道, “统领莫急,我办事,你放心。” 牛娟娟给了应雨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挺着个大肚子,一摇一摆的出了屋子。 应雨咬了咬手指,下意识觉得这个牛娟娟似乎没那么靠谱,刚准备叫住她再询问两句,却听身后的李玲儿开口说道, “挂牌便是竞价。” “出价的人将价格写在木牌背后,出价最高者便是今晚的恩客。” 应雨回过头,目光看向李玲儿,便见她和陆蒹葭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桌面上酒壶东倒西歪,显然已是喝了不少。 “那,那我怎么知道别人出价多少……” 应雨蹙起小眉头,感觉遇到了智商上的滑铁卢。 李玲儿端起酒杯,在面前停留片刻。 随后便见陆蒹葭也很自然的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同时一饮而尽。 期间,两人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完全都是默契。 “小雨姐这就不懂了,出来消遣,又不是要与人结仇,此法正妙。” 李玲儿显然已经有些醉了,偏头靠在陆蒹葭的肩头,张牙舞爪的说道, “大哥告诉我的…大哥也好久没回来了,大哥,二哥……” “呜呜呜-----那坏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我又没做错,我没错,我没错!” 说着,也不知按到了哪个开关,竟直接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蒹葭斜睨她一眼,十分敷衍的给她抹了抹眼泪,随后为两人斟满了酒,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这才安慰道, “好好好,你没错,你没错,等把公子气跑了,不要你了,你就知道错了。” “反正我也看不到那一天,小没良心,当初那样暗示你,你却连个正经道别都没有。” “要不是公子,谁听得到你的道歉,就不该这么轻易原谅你,让你愧疚死,长长记性。” 看着两人又恢复了小时候的状态,应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转过头不再理会。 脑海中,也想起了当初两人刚从都城回到燕王府时的场景。 那时的李儒还在府上。 也不知抽的哪门子的风,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诱骗李玲儿和他去聆音阁听曲。 每每都是喝的烂醉如泥。 口中骂着“畜生,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之类的话。” 直到燕王实在看不惯,将他唤去了边关这才算消停。 李玲儿本会消沉,却无意间碰到了许幼芷。 似乎是因为天生的颜控,对于许幼芷的容貌馋的不行。 很快许幼芷就成了陆蒹葭在燕王府的替身。 更漂亮,更聪慧,甚至更温柔。 小孩子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 有应雨和许幼芷两位知心大姐姐的陪伴,李玲儿没用多久,便从失去母亲和采薇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实际上,除了前两年,李玲儿几乎没受过什么苦,身边总有贵人相伴。 包括如今,身边依旧还有李牧。 若非她捡了个二哥回来,燕王府现在是什么样,应雨根本不敢去想。 “砰!” 这时,牛娟娟推门走了进来,手中竟还端着一个托盘,整整齐齐的摆着十多壶酒。 应雨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想去管,见牛娟娟将酒给那对塑料姐妹送去,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何了?我们出多少银子?” “统领,银子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外面陆续还有其她乐姬花魁献艺,您看上哪个,知会一声就行。” 她花了二十两,打听到近期的最高出价是五百两。 于是乎,她便直接加价到七百两。 就算有人同样打听到这个数,对方最多加一百两,不像她,不差钱! 牛娟娟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胖手悄默默的伸向桌上的饭菜。 一大桌子,几乎没动,实在太浪费了! “咕咚。”应雨咽了口口水,虽然牛娟娟没有说,但她清楚,对方这般笃定,怎么也不会少于五百两。 她明明已经是身揣一百万两的小富婆了,但这五百两却好像依旧在割她的肉。 现在看来,她去柳明烟那里支银子,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牛娟娟确实透露过,尹婳屏给了她们出门的开销。 她只是没想到竟然给了这么多,一时间,对于尹婳屏的感觉越发复杂。 “大恶棍,你没有心,你不是好人,你误会我,你,你不疼玲儿了!呜呜呜~” “对,大混蛋,不守信用我想想,对,我离开后,我的妹夫后悔没见我最后一面,咯咯咯~” 两个酒鬼肩并着肩,一人手中握着一个酒壶,左一晃,右一晃。 明明应是很荒诞的一幕,却因为两人的颜值,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两对迷离的眸子,泛红的脸蛋,甚至一哀一怨,各具风情。 就连应雨目光扫过时,也会不下意识的多停留几秒。 “说公子坏话,小心被听到!” 应雨无奈开口,这时,屋门突然被从外推开! 一袭青衣的俊俏男子,黑着脸扫视屋中的情景。 身后,是两名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娇俏少女。 一个冷着脸,没有丝毫情绪。 另一个则是低着头,两只手勾在一起,手指时不时的还会搅动两下。 “诶,这个人好像大恶棍,本郡主今天不想看到这张脸,快!把他叉出去!咯咯咯~” “死妮子,别赶,别赶,我想看,我想最后再看一次…呜呜呜~大混蛋,都怪你……” “公,公子,你怎么来了。” 李牧看到三人都没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却没什么好脸色。 刚要进屋,身后却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这位客人,这里是御景阁,还情……哎呦!” 然而,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便见其身后跑来一名中年管事,一巴掌扇在男子后脑勺上。 随即赶忙冲着李牧鞠躬行礼道, “手下人不长眼,冲撞了贵人,今夜贵人在御景阁的所有消费,一律免单,还请贵人莫要动怒,饶了雅兴。” 李牧甚至没有回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径自进了雅间。 夏荷扫了眼那中年人,语气平淡, “从现在开始,不去任何人打扰,明白了吗?” 中年人如获大赦,朝着夏荷鞠了躬,抓起身边人转身就跑。 “二大爷,我是按照规矩办事……” 年轻男子有些不服气,揉着脑壳想要解释。 中年男人飞起又是一脚,压低了声音怒道, “闭嘴!世子你都不认识,你眉毛下面那两个窟窿眼是出气用的!” “世子?哪位世子?”年轻男子似乎有些憨,刚一开口,便被中年男子捂住了嘴巴,低声呵斥到道, “你他娘的,要不是你娘够润……额,要不是我和你爹亲如手足,老子才懒得管你死活。” “马管事,出了什么事吗?” 这时,一袭红裙的霓裳花魁,出现在二人身后,眉间微挑,看上去有些不悦。 她的身后,有四名小厮,看着年纪皆不超过二十岁,容貌算的上出众。 四人合力抬着一张古琴,显然目的地便是最角落的雅间。 马管事淡淡扫了一眼,腰背重新挺直,略一思索,便什么都没说,拉起年轻男子便走。 任何人,应该不包括霓裳娘子 第713章 悲痛欲绝的李玲儿。 屋中。 李牧先扫了眼陆蒹葭二人,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大咧咧的踱步到美人榻旁,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公子……” 应雨抿唇,不知为何,看到李牧这个样子她便有些心虚。 李牧坐下,余光扫了眼应雨裸露在外的小脚丫,挑了挑眉,开口道, “怎么没唤几个相公来为三位娘子斟酒?” 李牧本是随口一说,为的就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三个妮子,肯定是被府上丫鬟窜使,才会跑到这里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属实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然而这话听到李玲儿耳中,酒意似乎都消去了大半。 尤其“娘子”两个字,着实有些戳中她的心房。 原本就红的小脸,此时更是红了个通透,迷离的眸子痴痴的望着李牧。 应雨舔了舔唇,心虚的笑了一下,便悄悄的去拉裙摆,想将赤足盖住。 也许是曾经那段流浪的习惯,鞋子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只要到了相对私密的地方,她都会将鞋子脱下,妥帖安放,只有要外出时,才会再穿上。 “公子,我们怎么会……” 应雨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后便是一声好听的男子声音, “贵人,霓裳娘子到了。” 其余人还没反应,便见陆蒹葭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螓首微蹙,身影一闪便退到了里间。 李牧挑了挑眉,戏谑的看了眼应雨,目光落在她赤裸的小脚时,眼底的情绪莫名翻涌。 随即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一手一个,将两只精致的小脚藏在了袖中,不自觉的摸索着。 应雨的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逃离,但感受到这熟悉的怀抱,紧绷的身子立刻便松弛了下来。 回眸瘪了眼李牧,抿着嘴没再言语。 “咚咚咚。” “贵人,霓裳娘子求见。” 这时,屋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夏荷蹙了蹙眉,刚要将来人打发,却听面壁在角落里的牛娟娟用力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冲着应雨挤眉弄眼。 那口型明显是在说,“统领,七百两!” 李牧第一时间便听到她的声音,自然也看到了那口型。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冲着夏荷说道, “请人进来。” 想到元宝之前说的,应雨要替花魁赎身,她便想看看这花魁究竟是何方神圣。 因为之前的事情,李牧已经断定,这三个妮子是被人算计了。 李牧并没有猜错,之所以选择这里,知道那位霓裳花魁,便是因为听到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 夏荷听到李牧的话,并没有迟疑,见陆蒹葭已不在正屋,便转身去开了门。 雅间很大,玄关处还有屏风遮挡,只要不让人进正屋,至少陆蒹葭还不会暴走。 霓裳娘子见开门的是个长得极为娇俏的小丫头,便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除了那一副生人勿近不招男人喜欢的表情,模样倒是胜过这阁中九成的花魁娘子。 “公子,是这御景阁的花魁。” 夏荷思索了片刻,却还是没将人直接领进屋,在玄关处的屏风后便停了下来。 李牧颔首,抬眼看了过去,半透明的屏风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目光在花魁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转到了她身后的四名小厮上。 指腹故意划过应雨的脚心,不怀好意道, “不会吗?说说看,是谁点了两个?” 应雨眉眼弯弯,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正想斥责李牧在外人面前捉弄她。 听到李牧的话,也是一愣,回头看去,虽然看不清人,却能看清衣着。 应雨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眼神凶狠的瞪向角落里的牛娟娟。 有陆蒹葭在的场合,不许有男子靠近,她不信牛娟娟没有事先打点。 牛娟娟察觉到应雨杀人般的目光,脸色顿时一变,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夺过那古琴,便冲着四名小厮怒道, “谁让你们来的,赶紧出去!” 只是目光扫过几人容貌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方才没交代清楚,弄出这乌龙,怕是以后得好日子要到头了。 这些,明面上是婢女小厮,实际上,便是代替花魁娘子陪客的。 酒过三巡,难免有客人心生涟漪。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青楼中都会安排这样的下人前来服侍。 虽都是一副下人打扮,但容貌气质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跟着花魁一起来,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若非今日有陆蒹葭在场,李牧还真当自己绿了。 不过,牛娟娟的表现,并未逃过李牧的眼睛,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猫腻。 想来是这位胖护卫馋了,毕竟七百两的花魁娘子,这些配套服务,不要岂不是可惜了。 李牧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意,眸光扫了一眼,淡淡道, “左手第一个留下,剩下的…牛嫂你带去远点的雅间。” “这段时间照顾这三个不让人省心的,也是辛苦你了。” 牛娟娟也是个人精,瞬间就听懂了李牧话中的意思,放下木琴便冲着李牧点头笑道, “都是为主子办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说着,余光还瞟了眼那个被李牧点名留下的小厮。 说起来,她其实在一进门便看上了这个,白白净净五官精致,尤其那眼睛好像能勾人,正是她好的那一口。 夏荷见她迟迟不走,微微蹙了蹙眉,便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赶人的意思溢于言表。 霓裳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透过屏风打量着李牧,直到身旁的夏荷提醒,这才莲步进了屋子。 “奴,奴家见过公子。” 刚才在外透过屏风没有看清,这进屋后才看到李牧怀中竟抱着年纪这般小的一个小姑娘。 眼底的鄙夷一闪而逝。 李牧却没看她,目光始终都落在她身后的那名小厮身上,勾了勾唇角,笑着说道, “不用管我,去陪那两个妮子。” 随后转头看向里间,坏笑一声说道, “不是要听曲吗?躲在里面做什么?” 里间,陆蒹葭抿着唇,原本就觉得委屈,李牧竟还故意留个男子,显然就是要羞辱她。 如今又这样说,陆蒹葭当即跺脚,朝着外间走去。 大不了发病,闹它一场,好让这小气的坏男人将她记的更深一些。 霓裳花魁朝着李玲儿盈盈一礼,却并未上先,而是转身去摆弄起了古琴。 身后小厮低着头,怯生生的走到桌前,端起酒壶便要替李玲儿斟酒。 此时,小厮的身子距离她十分近,旁人看来就像是贴在一起一样。 李玲儿曾是聆音阁常客,自是清楚这些人是做什么,一脸愤恨的看向李牧。 他就是这样想我的? 我在他心中就是这般下贱,会让这些男人近身? 李玲儿感觉心中绞痛,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第714章 ““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小雨有公子!”” 在她看来,李牧故意只留下一个小厮,明显就是针对她的。 陆蒹葭不可能让男子近身。 应雨…如今还在李牧怀里。 唯一被区别对待的就只有她。 李玲儿心烦意乱,鼻尖嗅到身旁小厮身上传来的腥臭味,眼睛一眯,便一把将人推开, “滚开!谁准你离本郡主这么近了。” 李玲儿不是那种会因为赌气,就放低底线的人。 虽然两人刚才的距离算不上亲昵,在这青楼中更是不算什么。 但她还是发了火。 小厮被推倒在地,壶中的酒水洒了一身,脸上的神情更是痛苦至极,久久都没能再站起来。 霓裳花魁脸色一变,赶忙上前,一巴掌就抽在了小厮脸上,低头赔罪道, “郡主恕罪,下人不懂规矩,奴家这就让她滚,莫要饶了贵人雅兴。” 说着,便动手去抓小厮的衣领。 就在这时,却突听李牧这边传来一声颤抖的低吼, “住手!” 应雨双眼通红,目光紧紧盯着那小厮的胸口。 小厮的衣服被扯开了大半,露出一抹雪白的春色。 一层层有些发黄的裹胸布,却依旧难挡那傲人的资本。 然而,她看的却不是这些。 目光始终落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上。 看形状,有鞭子抽打,棍棒敲击,甚至还有烙铁烫伤的痕迹。 李牧察觉到,应雨的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下意识握了握她的小脚,似是想要安慰。 应雨置若罔闻,凌厉的目光看向霓裳,语气冰冷道,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 “是…”霓裳娘子不明白李牧怀中的小丫头为何会发这么大火,但她却不敢得罪。 她虽称呼李牧为公子,但李牧这张脸,都城几乎没几个不认识。 只是之前皇室的通告,让她不敢再称其为世子。 谁知道这个称呼现在对于李牧来说,是讨好还是触霉头。 “还,还不快向郡主赔罪!” 霓裳放开了手,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李玲儿应该更好说话一些。 虽然李牧除了风流,其它都算的上是好名声。 但只要细想,便知这位前世子手上有多少人命。 所以,即便他不再是燕王世子,只要皇室没有给过明确的态度前,大多数人还是处于观望状态。 绝不会轻易得罪这样一个杀神。 李玲儿眯了眯眼,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去,正看到小厮胸口的春光。 没人吩咐,她自是不敢随意去整理衣服,大片雪白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请,请郡主恕罪。”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分不清男女。 然而,这却并不像是装的,反而更像是嗓子受过了什么伤。 霓裳在发现面前的小厮是女子时,眼中也有诧异,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唤来伺候的的确是三人,只是为了抬琴,才多叫了一。 没想到,应该留下的没有留下,应该走的却没有走。 好在,对方愿意花费七百两,应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正打算将这小厮赶走了事,讨好这位大金主,却听应雨再次呵道, “谁伤的?” 霓裳的眼底闪过不悦,这次却并未开口。 这个婢女她没见过,想来是这几日刚来的。 身上的伤,自然是教授规矩的时候留下的。 这些个不听话的,一般是不会让她们出来见客的。 都是学乖了以后,再养好了伤才会陪客。 想来是近几日她的名声一时无两,人满为患这才出现这种纰漏。 霓裳抿了抿唇,抬手取下脸上的面纱。 原本,这是要在她献艺之后,敬酒的时候再卸下的。 如今,也只能提前展露真容了。 李牧的名声在外,所以一个小姑娘,她还不放在眼里。 即便李牧的嗜好特殊,那也是没吃过好的,她才不信她会输给这样一个小丫头。 李牧一言未发,只是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 他本就是想瞧瞧这御景阁花魁究竟要耍什么花样养,只是应雨的反应让他有些在意。 随着面纱褪下,一张娇艳的面庞便展露在李牧的眼前。 白皙的脸蛋,挺翘的鼻梁,尤其那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格外勾人。 “公子,下人不懂事,霓裳在这替她给公子赔个不是,还请公子看在霓裳的面子上,饶了她这次。” 说着,霓裳欠身,领口微微张开,白皙锁骨若隐若现。 随即像是意识到春光乍泄,又赶忙直起身子,脸上浮上两抹红霞,满含春水的眸子,娇嗔了李牧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漏,却好像被占了多大的便宜,欲拒还迎的样子,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李牧不由怔了一下,暗道一声高手。 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遇到真花魁了。 无论是当初的洛幽,还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叶妙妙。 根本就是一副纯情女大的模样,哪有一点受过正规培训的样子。 眼前这位霓裳娘子就不同了,举手投足间,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且界限把握的十分恰当。 李牧确信,若是个不懂事的初哥,人都没靠近两米,就能被吊成翘嘴。 难道是美人计? 李牧上下打量着霓裳,配合的露出痴迷模样,点了点头道, “无妨,霓裳娘子自便。” 闻言,霓裳的嘴角微微勾起,虽然李牧表现的很斯文,但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又行了一礼,便自顾自的转身坐到了木琴前。 然而,怀中的应雨却有些坐不住了,小脑袋轻轻的撞了下李牧的胸口,甜腻腻的唤了声“公子~” 随后,看李牧不理她,目光依旧盯着花魁娘子,抿了抿唇,作势便要起身。 “你认识她?” 李牧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人可以听到。 伸手取过被随意丢在一旁的萝袜,小心翼翼的帮她穿了起来,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 她见过应雨满脚鲜血,奔跑在雨夜中的样子,不仅如此,那幻境中,应雨所有的苦难狼狈,李牧都看在眼里。 所以自打上次替应雨拔出忘仙膏的毒素后,心中对她的疼惜,胜过了爱怜。 应雨没有挣扎,只是痴痴的望着李牧,直到李牧帮她将绣鞋穿好这才回过神来。 飞快的从李牧怀中跳出,跑到那女扮男装的小厮旁边,担忧的问道, “还有很多人像你一样吗?” 见应雨想要搀扶她,小厮的身子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口中慌忙的说道, “不,不是,这些,这些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这时,琴声响起。 应雨眼睛一眯,抓起桌上的酒壶便砸向了霓裳身前的木琴。 “当~” 琴弦崩断的刺耳鸣声响彻屋中。 应雨红着眼,转身看向李牧,语气中满是倔强,“公子!” 李牧轻叹了口气,这显然是没法继续看戏了。 不过也好,不知是不是穿越前经历的多了,李牧对于这种虚情假意的场合,几乎提不起兴趣。 索性便不再配合,点头道, “我家小雨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话,应雨的眼中亮晶晶的,转头看向那小厮,语气温柔且霸道, “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小雨有公子!” 第715章 应雨的心结。 今天晚上,李牧一直都是板着脸的。 为的就是不让旁人看清自己的情绪。 但他此时的目光,却有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宠溺。 男装小厮听到应雨的话,迟疑了片刻,又赶忙摇起了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霓裳花魁。 这时,瘫倒在地的霓裳花魁回过神,匆忙站起身,语气中带着讨好, “姑娘若是乐意,今夜就可将人领走。” 应雨的酒壶并没有伤到她,充其量她只是被吓了一跳。 若是刚进门那会,她万不会对一个小丫头如此卑躬屈膝。 但李牧替她穿鞋穿袜的动作,她都一一的看在了眼里。 这份恩宠,不是她一张笑脸就可以得罪的了的。 应雨蹙了蹙小眉头,嫌恶的扫了她一眼,却并未接话,水亮的眸子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厮。 霓裳见应雨油盐不进,又将目光投向了李牧。 然而刚要开口,却见李牧直接侧身躺倒在了软榻上。 原本一直守在门口的冬梅快步上前,跪坐在李牧头前,小手替他揉捏起了肩膀。 身子却恰好将两人的视线隔开。 霓裳本就不是笨人,又是一步步从乐姬爬上的花魁位置。 哪能看不懂李牧的意思。 他那句“我家小雨想做什么都可以”显然不是随便说说,这症结还在眼前小丫头的身上。 “小,小雨姑娘?” 霓裳试探开口,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心里却已经将这屋里人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见过四楼客人惹事的,却没见过这么奇葩,为了个贱籍奴婢大动干戈。 能上四楼的客人,哪一个不是身份显赫。 这种奴婢不知要多少有多少。 更惶论,就算真的有什么交情,又怎会让人沦落至此。 霓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咬了咬牙,无奈说道, “小雨姑娘,她身上的伤,确实有一些是阁里的人没轻没重,不过绝大多数,应该是她入阁前便有的……” 随即目光看向小厮,语气温和道, “有什么便说什么,既然贵人要为你做主,这便是你的福气。” 霓裳的心思转的很快,她刚才也看到了小厮身上的伤。 可以确定,这绝不是那些婆子们留下的。 那些人下手都很有分寸,像烙铁这种东西,是万不可能出现。 毕竟将来都是要伺候客人的,怎么可能留下那样可怖的疤痕。 冤有头债有主,眼前的小丫头既然要为这小厮出头,那也怪不到她们御景阁上。 李牧躺在床榻上,听到花魁娘子的话,也想到了这一点。 暗道这花魁确实是个机灵的,危机公关做的十分不错。 赞赏的情绪还未达眼底,便感觉头顶处传来一股幽怨。 不用想,便知是夏荷那妮子。 想到这妮子竟会因为自己赞赏旁人的工作能力吃醋,李牧的心中便觉得有些好笑。 索性直接闭上眼睛,今日来本就是为三个蠢妮子保驾护航的,至于要怎么闹,都是她们的事,李牧也就不再理会。 谁知,才刚闭上眼睛。 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躲在街角的娇小身影。 她上身穿着不太合身的灰色麻衣,裤腿不及脚踝。 露出的一小截小腿上也满是血污伤痕。 少女微微弓着身子,一手扶墙,一手捂在小腹上,明明已经十分狼狈,眼神却依旧有神。 目光死死的盯着街对面的辉煌建筑。 ------御景阁! 李牧猛的睁眼,突然想起,曾在应雨那幻境中,不止一次见她躲在角落盯着御景阁看。 希冀,仇恨,无助,各种情绪汇聚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 李牧坐起身,他似乎意识到应雨今夜的怪异举动。 他在得知应雨身世后,特意悄悄的了解过当年的事。 国公府上接近半数的女眷,几乎都被送进了当时的乐教中。 也就是…如今的御景阁! 一时间,李牧有点不确定应雨是被人暗示才选择了这里,还是早有预谋。 “你说你不愿意待在这里,我便带你走。” 这时,应雨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哽咽,更多的却是倔强。 小厮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她,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奴婢贱命一条,贵人要如何都……” “我让你说!” 应雨打断,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厮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像是被应雨吓到,双腿用力蹬着,想往后退。 应雨的眸中闪过痛苦之色。 当初,小雨不愿意和她走,今天,这女扮男装的小厮依然不愿跟她走。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离,让她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气。 也许是因为那三分醉意,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执念。 她志得意满的走进这她曾经做梦都想踏足的地方。 信誓旦旦的说,要为花魁娘子赎身。 正是因为当初,顶替她身份的小雨,便是那时楼中的第一花魁。 然而,霓裳花魁的矫揉造作却让她心生厌恶。 她不知道,小雨曾经是不是也要如此讨好那些男人,甚至付出了更多。 直到她看到那小厮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却又是那般熟悉,就好像小雨重新站在了她眼前。 两人的容貌说不上相似,除了那双魅意自生,却同样灰暗的眼睛。 小厮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除了五官还算精致外,其实算不上太好看。 但小雨却生的天生丽质,她不仅一次说过羡慕。 执拗的想要面前之人亲口说出愿意和她走,以为这样就能心安。 哪知道,换来的却是揭开伤疤后的凿骨之痛。 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侧脸滑下。 应雨只觉得身子一软,便直挺挺的朝着身后倒去。 迎接她的却不是冰冷坚硬的地板。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公子?” 应雨艰难的偏过头,看向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毅脸庞。 这熟悉的怀抱,瞬间将她空荡荡的心房填满。 “做什么,不是要给花魁赎身吗?看上哪个全都带回去,以后专门伺候我们小雨。” 李牧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宠溺。 他猜到了应雨的郁结在哪,却没有直接点明。 其实李牧早就意识到,应雨只是外表看上去青涩,内心却早已熟透。 甚至在众女中,她是将内心包裹的最严实的一个,若非借着酒意,李牧怕是永远也看不到她这脆弱的一面。 第716章 拜见皇后。 “不,不了,都是小雨任性,公子不是不喜欢这些地方吗,我们回去。” 应雨的酒意应是醒了几分,认错的态度十分端正。 李牧却是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扫了眼地上的小厮,开口道, “好,带上她,我们回府。” 应雨听到这话,身子却是猛的一僵,小手紧紧握住李牧的手腕,有些犹豫的说道, “算,算了,她既然不愿,便不必勉强了。” “呵,由不得她。”李牧直接懒腰抱起应雨,让她挂在自己的身上,不待应雨再开口,便冷漠的开口道, “她不是不愿,只是怕,或许还有一点对你善意的感恩,这御景阁背景不小,想来是怕连累你。” “那,那也不必了,小雨只是脑子一热……嗯。” 李牧抬手按住了应雨的嘴唇,语气十分霸道, “她没的选,但小雨有,小雨可以帮她选。” 说着,李牧唇瓣贴近应雨的耳垂,和气道, “我说了,小雨想做什么都可以,莫说是一个青楼婢女,即便是这御景阁…甚至诡城,只要小雨开口。” “公子~” 应雨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向李牧。 她知道,公子已经将她心中那点小秘密全都看穿了。 可笑她还以为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 当初她是有机会带小雨走的,可她却没有。 明明知道小雨是怕拖累她,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她却执拗的独自负气离开。 美其名曰,路都是自己选的。 她选择反抗,小雨却选择了妥协。 实际上她很早就想明白了小雨是怕和她一起逃会连累她。 但当她和燕王再次杀回都城时,早已没了那名动一时的红鸾花魁的影子。 一时间,应雨哭的泣不成声。 李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 没有长好的伤口,最终的结果只会感染病变。 倒不如直接将这伤口撕开,重新上药,虽然痛,却有痊愈的可能。 有时候,李牧也觉得自己挺分裂的,上一秒还在心疼,下一秒便可以狠下心亲手捅刀子。 李牧扫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小厮。 原本是不打算将御景阁的人带回去的,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无论什么原因,应雨一定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小丫鬟的影子。 那这人说不定,便可成为应雨心病的药引。 这个险,值得冒!何况一个普通的婢女,根本算不上冒险。 “公子!” 就在这时,夏荷突然发出一声娇呵,刚要动手,身子却有些不听控制。 李牧挑眉,便见一道寒芒刺向自己的面门。 下一刻,匕首停滞在李牧眼前寸许处。 应雨想要起身查看,却发现自己浑身瘫软,完全动弹不了。 “这就等不及了?” 李牧抱着应雨,转身坐回到软榻上。 与此同时,几女也被李牧的真气丝线牵引,并排放在了美人榻上。 “为什么,这不可能!” 霓裳花魁依旧保持着匕首刺向李牧的动作,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李牧抬手,一颗褐色药丸最先丢入冬梅的口中,随后用鼻子嗅了嗅,遗憾的问道, “纯的,哪弄来了的?” 空气中,凝气散隐藏着浓厚的脂粉味中。 再加上一屋子的酒气,确实很难发觉。 霓裳花魁眼中满是不甘,疑惑道, “你提前服了解药?可是为何,我甚至没有修过武道,你为何会怀疑我?” 这话问的李牧有些心虚。 他确实有些怀疑这个花魁,但空气中的凝气散,确也是到了足够让人无法动弹时,才发现的。 只不过,他刚好百毒不侵,这找谁说理去。 这若是换个人,还真是个简单又实用的杀局。 冬梅服下解药,只是数个呼吸便恢复了行动。 随即赶忙从怀中掏出玉瓶,给其余几人喂药。 这原版的凝气散,确实霸道,只是一瞬间便可让天人境的武者失去行动能力。 没有半炷香的时间恢复,甚至连手指都动不了分毫。 李牧只是很好奇,这东西对方是从哪弄来的。 葛沛凝对于这凝气散,保管的十分严格,除了她的鱼儿们,就连葛老的身上都没有。 “既然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霓裳见李牧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就放弃了挣扎,眼睛一闭,便是一副求死的模样。 李牧将应雨交给恢复后的夏荷,抬脚走到霓裳花魁面前。 看了眼她手中还有些湿漉漉匕首,不由挑了挑眉,下意识问道, “这是藏哪了?” “呵!” 霓裳花魁冷哼一声,并不作答,但李牧却似乎看懂了她那嘲讽的眼神。 明知故问。 李牧也不纠缠,绕着霓裳花魁转了一圈,手指轻轻探向她的腰带。 谁知,霓裳花魁眼中的讥讽不减反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语气轻挑道, “公子不如放开奴家,死之前能和公子春宵一度,也算值了。” 闻言,李牧手上动作一顿,悻悻的收回了手。 看来这个办法威胁不到她。 霓裳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失望的表情,咬唇笑道, “公子这是害羞了?奴家都是要死的人了,这点小愿望都不愿满足奴家吗?” 李牧眯了眯眼,有些不喜欢和这花魁交流。 索性也不迟疑,便直接动用了言法。 “你要杀我?” “不确定,应该是!”霓裳开口,随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的目标是谁?”李牧蹙了蹙眉,再次开口道。 “三人中,身份最尊贵的” 李牧的眼底闪过疑惑。 对方要杀的是今晚拍下她的人。 特征便是三名女子,而她的目标便是其中最尊贵的。 刚才先对李牧动手,无非是因为李牧距离她最近罢了。 至于背后之人,霓裳并不清楚,甚至这件事甚至与御景阁毫无干系。 李牧不能确定,是真的如她所说,还是她也只是颗棋子。 毕竟若是当事人也被欺骗,言法的作用便就微乎其微了。 这时,冬梅走到那小厮额身旁,随后目光看向李牧,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李牧扫了一眼,确认她也中毒了,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 另一边。 秦缎乖巧的为皇后捶着腿,目光则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李牧所在雅间的方向。 皇后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宠溺的笑道, “怎么,不相信本宫?” “缎儿怎会不相信慧姨。” 秦缎语气笃定,有被戳破心思的羞赧,也有不相信皇后的愧疚。 唯独没有之前的蓄意逢迎。 皇宫勾了勾唇,示意秦缎可以停下了,随后坐起身子,顺便摘掉了脸上的面纱,语气平淡道, “竟真让那小子说中了,看来这次是本宫输了。” 秦缎眼底闪过疑惑,对于皇后口中的那小子越发的好奇。 今日的安排,并非皇后所想,而是另有其人。 甚至皇后也只是其中的一环。 想到这里,秦缎对于那人的身份便越发好奇。 正当她想再打听下“那小子”的具体身份时,雅间外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 “李牧,李青衣 求见娘娘。” 第717章 惩罚。 雅间内,贤嬷嬷看了眼皇后,刚要去开门。 却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紧接着,便见李牧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屋子。 贤嬷嬷皱了皱眉,微微有些不悦,却却并没有开口,只是用身体将李牧挡在玄关,不让他进去。 其实李牧并没想摆谱,只是他如今这样子,有些太招摇了。 方才刚好看到有人从走廊路过,这才等不及自己推门进了屋。 只是眼下进都进了,便也不再解释,身影一闪便越过了贤嬷嬷。 贤嬷嬷正拿捏着架子,虽然她知道皇后一定不会因为这点事怪罪,但作为侍女,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没做完,便听到身后传来男子诧异的声音, “皇后?” 皇后优雅的端坐在美人榻上,看到李牧的出现丝毫不意外。 唯有目光扫过李牧手中的女子手时,微微蹙了蹙眉,随后便移开了目光,点头笑道, “青衣怎知本宫在这里?” 这时,贤嬷嬷才反应过来,身影一闪出现在李牧身后,刚要开口,却见皇后给她使了个眼神,便径自退到了一边去。 李牧并未在意这点小差曲,将霓裳花魁丢到皇后脚边,语气平淡道, “大概是久久不见,思念皇后了。” “刚才抓到个刺客,审问下来感觉有些奇怪,想来应和皇后有关。” 皇后甚至都没多看地上的女人一眼,只是柔和的抿嘴一笑,开口道, “如今不在宫中,就不必拘泥这些小节,也别一口一个皇后叫着。” “来,坐下叙话。” 话音落下,便见一旁的秦缎已经搬来的凳子,放在了李牧身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王,王爷请坐。” “王爷?”李牧挑眉,回头看了秦缎一眼,等看清她容貌时,嘴角的笑容逐渐变的玩味。 大方的坐在秦缎搬来的凳子上,目光看向皇后。 皇后显然知道李牧要问什么,无奈的看了眼秦缎,开口道, “丫头是荣妃家中的幼妹,之前和青衣闹得有些不愉快,我便将她带在身边伺候。” “呵。”李牧轻笑,故作埋怨的说道, “慧姨这是说我小肚鸡肠,会报复一个小丫头,这才时时将人带在身边守着。” “慧…姨?”皇后愣了一下,眼底的诧异不似作假。 李牧咧嘴笑了笑,一本正经的问道, “慧姨自己说的,不用一口一个皇后,您和老爷子不是兄妹相称的吗?” “你这小子。” 皇后捂嘴轻笑,没有纠结这个称呼,目光重新看向秦缎, “丫头,人我给你找来了,你不是要亲口向青衣赔罪吗?” “王爷,之前是缎儿不懂事,冲撞了您,缎儿给您赔不是,望您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缎儿这次。” 秦缎抿着唇,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显然对李牧当日的凶狠还有些心有余悸。 皇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端庄的笑容,看向李牧的眼神也越发温柔, “青衣,丫头不懂事,我也已经罚过她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可好?” 她的语气很软,虽然身为皇后,但和李牧说话时,却是商量的语气,甚至还能听出几分祈求。 秦缎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若不是今日碰到,李牧早将她忘了。 但皇后竟亲自说情,李牧反而来了兴趣。 目光毫不隐晦的打量着秦缎,沉默片刻道, “就只是这样?” 话音落下,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皇后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不知青衣想要什么,我可以……” “会捏肩吗?道歉,总要有点诚意,小嘴长得再好看,也不能上下一碰,就当无事发生了。” 不待皇后说完,李牧便直接开口打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后。 “大胆!” 谁知,李牧说完,反应最大的是贤嬷嬷。 只是她还未上前,便被皇后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就这样?” 皇后盯着李牧,声音听上去冷了几分。 李牧耸肩,无所谓道,“慧姨都开口了。” “好。”皇后叹了口气,看向李牧的眼神既宠溺又无奈,微微泛红的脸颊,似是还有几分羞赧。 缓缓起身,走到李牧身后,作势便要去给李牧捏肩。 李牧侧身躲过,随后有些诧异的看向皇后说道, “慧姨,这可使不得。” 皇后的手僵在半空,呆呆的看着李牧。 旋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珠子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秦缎,似是在求证自己的猜想。 李牧没去看秦缎,却看懂了皇后的眼神,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皇后的脸上闪过尴尬,随后一把揪住李牧的衣领,将他按回到凳子上,有些嗔怒道, “想什么呢,丫头,还不快过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到桌前,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强硬的塞到了李牧手中。 “喝了!之前的事就此揭过。” 皇后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在掩饰尴尬。 李牧将酒杯抬到唇边,想了想,便一口饮下。 身后,秦缎的小手适时的搭上了他的双肩,轻轻按捏了起来。 李牧享受的闭上了眼,心中却开始盘算。 他当然是故意说的这般模棱两可,为的就是看皇后的反应。 然而,皇后的一举一动都看不出丝毫的不妥,若是演的,这演技足够拿个小金人了。 至少李牧就没看出什么破绽。 想到之前每次大胆的推测,到最后几乎都是反的。 李牧不由有些心虚。 难道这次又是自己想多了。 不知是不是秦缎的按摩手法不一般,李牧紧绷的神经也跟着舒缓了许多,就这样闭着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慧姨话里的意思,是您请我来的?”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若你今日还不来,我可就要带丫头到你府上去了。” “还?”李牧察觉到了皇后话中的不妥,语气带着疑惑。 皇后并未隐瞒,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她这几日,每晚都和秦缎在这里。 并买通了李牧府上的下人,暗戳戳的将花魁娘子的事情传入李牧耳中。 若李牧来了,就全然当是缘分在此偶遇。 “为何?”李牧有些不解。 皇后看了眼秦缎,苦笑道, “丫头似乎很怕你,装成偶遇……罢了你既然都知道了,就不提了。” 第718章 陆桑拓:“哪来的如果。” 皇后的语气既无奈,又宠溺。 李牧虽然闭着眼,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脸上的一个细微表情也不会错过。 但即使这样,李牧依旧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捋了捋皇后的话。 府上的下人是皇后买通的。 那些人本身就是从皇宫中出来的,这一点说得通。 为的也是让李牧来御景阁。 有些牵强,但好歹说的过去。 而终目,却是因为他和秦缎之间的矛盾! 甚至因此,皇后和秦缎,已经在御景阁等了好几天了。 说实话,李牧觉得有些荒诞,却又挑不出毛病。 这种每一个行为都很刻意的事情,反而变的不是那么可疑了。 毕竟之前赵楚依兄妹的事,让李牧不得不怀疑皇后。 但如今想来,若皇后真是幕后大boss,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以至于所有线索都在让李牧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难道是有人想要误导我? 李牧想不通,或者,是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样慈祥,随时随地对他流露善意的人,会是敌人。 之前,他已经去确认过了。 今晚对霓裳花魁挂牌的,只有他和皇后的雅间。 出价是五百两。 若不是被应雨截胡,霓裳花魁本应来的是这里。 再根据霓裳的口供,李牧不得不怀疑她原本要刺杀的人就是皇后。 本就是来确认一下,但三个女人,身份尊贵,这些都刚好和霓裳的口供对应。 旁人不好说,但就皇后那骨子里流露出的尊贵,确实很难掩盖。 再加上他发现,那三个妮子来这里,应是应雨早有预谋。 这么说……都是巧合? 自己刚好撞破了一场对于皇后的刺杀? 不对,皇后刚才的反应不对!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人却是愣住了。 一滴清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不知什么时候,秦缎已经坐在了他的怀里。 他一手摩挲着秦缎的唇瓣,另一只手更过分,已经伸进了人家小姑娘的衣服里。 愣神的功夫,李牧还不自觉又捏了捏。 难怪感觉手感不太一样,介于雨薇和凝儿姐之间…… 秦缎见李牧朝她看来,赶忙偏过头。 惊鸿一瞥间,李牧看到的是悲愤,屈辱,以及发自内心的恐惧。 然而,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依旧专心的替李牧按捏着肩头。 从侧面看,更像是搂着情郎的肩膀。 “可,可以了!” 李牧匆忙起身,差点将秦缎甩飞了出去。 好在李牧也不是那种提了裤子不认人的主,伸后扶住小姑娘的腰肢,等人站稳,这才松松手,随即又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斜倚在窗口听曲听的入神的皇后这才回过头,看到秦缎哭红的双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 “行了,青衣提出这要求,也不过是为了让你安心,你丫头倒还委屈上了。” ?! 李牧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皇后。 不确定她是真没看见,还是就这么纵容自己。 一时间,李牧有些心虚,想要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总不能说自己想事情想的出神,然后就习惯的…… 这显然更不是人话。 “这下消气了?”皇后没有再管秦缎,而是笑着看向李牧, “秦家毕竟也算是皇亲国戚,初一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所以这件事,就此揭过行吗?” 李牧知道,皇后说的是他和初一的婚事。 而这次,一国之母愿意主动低头,也是因此。 秦家是皇亲国戚,更是在点李牧。 毕竟秦罗的伤,李牧清楚,属于哪怕治好了,也几乎全废了的程度。 虽然李牧并不害怕,但皇后的态度,甚至偏袒,还是让李牧有些动容。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即目光死死的盯着皇后,将霓裳可能要刺杀她的事说了出来。 皇后的反应还和之前一样,只是淡淡的扫了地上的花魁娘子一眼,随即,便有些好笑的看向李牧, “你这孩子不是都知道了吗?” “这算是……关心则乱?” “嗯?”似乎是因为事情几乎全都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李牧的大脑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 旋即反应皇后为何只是看了眼花魁,便对行刺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一个没修过武道的普通人,刺杀天人境武者。 在李牧特意隐瞒了凝气散的前提下,确实有些好笑。 但这是李牧的底线,与其说凝气散属于医家,倒不如说她就独属于葛沛凝。 李牧绝不会因为旁人,给她的凝儿姐招来麻烦。 “对,我倒是忘了,慧姨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李牧只能含糊的掩盖过去。 又随意的不尴不尬的聊了一会儿,便与皇后几人,一同出了御景阁。 霓裳花魁的后续,由皇后差人处理。 李牧便心安理得的领着六个丫头回了府。 今晚得到的答案,既让他无奈,又有点打心底的窃喜。 皇后是狼的概率大大减少,让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后宫。 皇后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换上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雍容模样。 身前的少年朝着她行了一礼,乖巧的唤道, “师父。” 皇后掀了掀眼皮,目光停留在少年的脸上,语气淡淡道, “这次是为师输了,你想要什么?” 少年扬起脸,青涩俊俏的脸庞上满是笑意, “娘最近总是抱怨爹回家太晚,师父能不能给我爹放几天假。” 两人赌的是李牧会不会直接找上门,并坦白来意。 很显然,皇后赌的是不会。 毕竟最近的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怀疑到她。 然而少年说的却是会,并且经此一役,反而会打消李牧的疑虑。 听到少年的要求,皇后不由轻笑了一声,点头道, “陆卿近些时日确实辛苦了些,就让他休息两天,回府好好陪陪夫人。” 皇后并未因为这个要求而感到奇怪。 两人的赌斗不是第一次了,甚至已经成为了习惯。 丞相之位,一品诰命,她能给的几乎已经全给了。 以至于少年提出的要求,反而越来越琐碎。 听到皇后的许诺,陆桑拓高兴的拱了拱手道, “多谢师父,师父早些休息,拓儿告退。” 就在陆桑拓已经走到门口时,却听皇后突然问道, “拓儿,如果今日李牧没来,那花魁真的会杀了为师?” 陆桑拓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皇后,咧嘴笑道, “师父在说什么,哪来的如果。” 正如皇后所说,这几日所有谋划,皆是陆桑拓一手操办。 她没有骗李牧,她就是买通了李牧府上的下人,想在御景阁和李牧偶遇。 目的,自然便是给秦缎一个当面赔罪的机会。 虽然她们清楚最终的目的,却不知其中细节。 她唯一要配合陆桑拓的,不过是每晚为一名花魁挂牌,价格出到近半月最高便可。 第719章 赏月。 直到看到霓裳出现在对面雅间门口时,才隐约猜出了个大概。 不得不说,陆桑拓这一手着实了得。 所有明显的痕迹,最终都被一场刺杀抹平。 看上去人为的迹象重重,却恰好都有合理的解释。 按常理说,擅谋略者,九真一假最难分辨。 但陆桑拓的计划明明处处都是破绽,却能弄假成真。 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深究起来却又有迹可循。 这远比天衣无缝的计划,更能让多疑的人信服。 恰巧,李牧就是个多疑的人。 更重要的事,李牧与宅中女子以及皇后的羁绊,才是最终引其入局的关键。 只为了在李牧身边扎一颗钉子,便如此大费周章。 足以见得皇后对这颗棋子的看重。 …… 玲珑水榭,小院。 李牧坐在院中,抬头望着空中弯月。 一旁,陆蒹葭手中端着托盘,放在了石桌上,看向李牧的眼神意味难明。 许久,陆蒹葭收束思绪,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小跑着上前挽住李牧的胳膊,口中弱弱的说道, “公子,喝口茶。” 李牧没有拒绝,他早就知道陆蒹葭在他背后,任由陆蒹葭将拖着到了石桌前坐下,口中问道, “送回去了?” “嗯。”陆蒹葭一边替李牧斟茶,一边说道, “玲儿有些不老实,不过有小雨姐陪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牧颔首,自然而然的端起茶杯,刚要饮下,眉毛却是动了一下。 这个时辰,喝茶? 难道是表达不满? 李牧迟疑了片刻,还是轻抿了几口。 至少送来的不是什么鹿鞭生蚝之类的补药,起码实力还是被认可的。 陆蒹葭手肘放在石桌上,玉手托腮,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眼中的爱意似是要溢出来了。 李牧被看的有些口干,接连喝了好几口茶,这才开口道, “身子好些了?” 闻言,陆蒹葭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笑嘻嘻的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撒娇道, “公子关心采薇,就是不生采薇的气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牧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各种禁忌的画面,轻咳两声说道, “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李牧不是不懂风情的人,人家姑娘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当然不会扫兴。 刚要伸手去抱陆蒹葭,却见她突然堵起小嘴,嗔怪道, “公子就只是喜欢采薇这具身子嘛?” 当然了! 李牧心中答的很快,嘴上却肯定不敢这么说,暗道明明是你这妮子不停的暗示,怎么还能倒打一耙? 也不管陆蒹葭的挣扎,伸手一拉便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若有所指道, “我若是不喜欢这身子,你怕是哭都没地方。” 说着,便直接将陆蒹葭横抱起来,口中坏笑道, “瘦了,不行我得好好检查检查。” 陆蒹葭紧咬着下唇,两条小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语气幽怨道, “公子,采薇还不想睡……” “你白天睡,我晚上睡。” 李牧语气轻快,名词动词分的很轻,边说还边在陆蒹葭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陆蒹葭羞赧,双手环上李牧的脖颈,犹豫了半晌,还是挣扎着说道, “公子,能不能,能不能先陪采薇去屋顶,去屋顶……赏月,对赏月。” 李牧脚步一顿,缓缓放下正要踢开房门的脚,偏头看向陆蒹葭, “赏月?” “嗯!”陆蒹葭用力点头,随后在李牧下巴上飞快的啄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公子每次见采薇,都和喂不饱的饿狼一样,能不能,能不能先陪陪采薇。” 李牧挑眉,真想说你这话亏心不亏心。 忘了你强迫我背诵唐诗三百首的时候了。 不过看到小妮子认真的眼神,李牧倒也没拒绝。 他刚才本就想再向陆蒹葭打听些应雨的事情,是看小妮子暗示的这么明显,他才配合。 结果自己倒成了坏人。 “好。”李牧宠溺点头,身影一闪二人便出现在屋顶之上。 陆蒹葭挣脱李牧的怀抱,非要和李牧并肩坐着,双手环住李牧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原来是这种感觉,真好。” 陆蒹葭口中轻吟,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看上去有些牵强。 李牧感受到陆蒹葭情绪上的变化,心中疑惑,想了想,将她的小手攥到了手心里。 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指,试探着问道, “你是不是怪我陪着你的时间太少了?” “啊?”陆蒹葭有些心不在焉,反应了一下,这才急忙道, “没,没有。” “这段时间公子都只陪着采薇一人,采薇已经很知足了。” 陆蒹葭将抱着李牧的手又紧了紧,好像一撒手李牧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 李牧怔了一下,他难得反思,没想到陆蒹葭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要为他辩解。 偏头吻了下陆蒹葭的耳垂,保证道, “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你厌烦我了,我也不准你离开。” 李牧想到的自然是入品之后,据说圣品修为有近两千年的寿命。 对于李牧这个穿越者来说,和无穷无尽也差不了多少了。 然而,陆蒹葭却不知这些。 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口中发出难明的轻“嗯”声。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言语。 若放在往常,李牧无论是坐一夜还是做一夜,自是都不在话下。 如今心里想着应雨的事情,却没有这个耐心,犹豫了片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你和小雨…很早就认识了吗?” “公子。”陆蒹葭偏过头,隐含星辰的眸子十分认真的盯着李牧,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恳求, “今晚我们不要说别的事,只有公子和采薇两个人,好不好。” 李牧被噎了一下,却也觉得自己有些煞风景,轻轻捏了捏陆蒹葭的手心,点头道, “好。” “公子真好,难怪……”陆蒹葭眯眼笑着,然而话才出口就赶忙闭上了嘴。 “难怪什么?”李牧有些好奇,似乎今晚的陆蒹葭也有心事。 陆蒹葭抿嘴一笑,侧脸在李牧的手臂上蹭了蹭,转移话题道, “公子,往后再也不要陪采薇一起看月亮了好不好。” “……好?”李牧有些迟疑,陆蒹葭这句话说的太奇怪了,然而偏头观察了她许久,也没发现口误的迹象。 犹豫半天,还是问出口了,“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陆蒹葭摇了摇头,眼底有些灰暗,慵懒的声线中似是还透着落寞, “若是往后只剩喊姐夫的蒹葭,没了喊妹夫的采薇,公子会想采薇吗?” 话落,李牧抓着陆蒹葭的手猛的握紧,眉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第720章 “狗,狗男人,你,你听我解释……” 然而,不等李牧开口,陆蒹葭便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公子应该不会,反正在公子眼里,从来都只有蒹葭。” “采薇!” “公子,往后你要温柔一点,蒹葭才不会……啊?” 陆蒹葭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李牧在叫她,偏过头,正对上那对宛若寒潭的深邃墨瞳。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李牧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陆蒹葭的异常。 何况李牧本就是个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尤其是女子。 陆蒹葭只是片刻的失神,便马上恢复了正常,抓住李牧的手便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扬起下巴愤愤说道, “采薇有什么是公子不知道的?” 李牧就这样与陆蒹葭对视,哪怕大手深陷软玉也生不出半点旖旎。 眸中的探究之色越发明显,就在察觉到陆蒹葭的心跳越来越快时,试探着问道, “陆家长女,陆采薇?” 闻言,陆采薇的眼底闪过亮光,唇角微勾,身子一侧便扑到了李牧的身上。 双臂勾住李牧的脖子,疯狂又执拗的献上香吻。 李牧怔了一下,随后很自然的揽住那纤腰,同样贪婪的回应。 月光下,一对男女相互痴缠。 春日的晚风微凉,却难以熄灭二人心中的炙热。 良久。 陆蒹葭一把将李牧推倒,跨坐在他的腰上。 两只小手握着李牧的手腕,按在了他的头顶。 鼻尖摩挲着李牧的脸颊,吐气如兰道, “妹夫,你好笨呀。” 李牧舔了舔被陆采薇咬破的嘴唇,一股咸腥味在口中扩散。 刚要开口,脖颈处再次传来一股剧痛,随即便听陆采薇含糊不清的说道, “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 “我不准你忘了我,我不准你不记得,我不准你只将我当成蒹葭。” 陆采薇显然下口极狠,李牧甚至感觉,自己的脖颈似乎都要被咬下了一块肉来。 鲜血顺着李牧的脖颈流下。 直到咸腥充斥整个口腔,陆采薇这才反应过来,匆忙的松开口,蹙眉担忧道, “对不起,疼,疼吗?” 陆采薇像是小猫般,伸出小舌头替李牧舔舐着伤口,直到不再流血后才停下了。 眼中的愧疚也瞬间变成痴迷,眯着眼笑道, “不准将疤痕抹去!听到了吗!” “好。”低沉的嗓音却听不出丝厌烦,有着只是怜爱与心疼。 陆采薇愣了一下,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松开按住李牧的手臂,身子一软便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听着李牧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有些别扭的说道, “抱我回屋,既然做错了事,那你就好好惩罚我。” 陆采薇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将李牧咬流血的事,还是装作妹妹,痴迷自己妹夫的事。 但她的时间不多了,根本不想去理会这些。 那日,她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明明记得前一秒自己还是个八岁大的小丫头。 转眼,却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双十少女。 随着属于陆蒹葭的记忆充斥脑海,她仿佛就在一刹那长大了。 然而,陆蒹葭这些年的经历,枯燥的宛若白纸。 唯有在丘州与李牧相遇的那几天,她死水一般的心湖上,这才掀起了丝丝涟漪。 然而,这个涟漪转瞬就变成了波涛。 那一瞬间,陆采薇有的只剩对李牧的深深爱意。 她甚至觉得,接受记忆的她,要比陆蒹葭更爱李牧。 也更离不开他。 李牧的手,轻轻抚上陆采薇的肩头。 陆采薇的身子猛的一颤,抱着李牧的手臂更紧了些,不等李牧开口,便抢先说道, “什么都别问,抱我回房。” “可是……” “没有可是!”陆采薇的语气十分强硬,见李牧迟疑,索性直接伸手抓向李牧的腰带。 香吻如雨点般落在李牧的脖颈上。 她害怕,怕李牧知道她不是陆蒹葭后,会将她推开。 她的要求不多,只要这个男人,今晚属于她,爱的是她陆采薇就足够了。 她告诉自己,等太阳再次升起时,她就将人还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是今晚而已,只是今晚。 李牧犹豫片刻,双手慢慢下滑,拦住陆采薇的腰肢。 不见有什么动作,下一刻,二人便已出现在屋中的大床上。 “采薇……” “公子…求你!惩罚采薇,想怎样惩罚都行!” 李牧再次尝试去推陆采薇,他心中确有疑惑。 虽然之前的相处也察觉到了些许端倪,但当时李牧根本没往这个地方去想。 作为穿越者,这种情况,李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多重人格。 但这个世界显然不同,李牧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体双魂。 他想问问清楚,想知道陆蒹葭去哪里了。 这段时间,他见到的似乎一直都是陆采薇。 但陆采薇如今的状况,让他不知该如何拒绝。 明明表现的像只呲牙护食的小野猫,但那眸中的脆弱惊恐,却好像随时会碎掉一样。 李牧没再过多犹豫,挥去脑中那些繁杂的思绪。 认真回应起怀中少女的疯狂。 …… 次日一早。 寻蒙小世界。 李牧踱步在君九龄幻化出的皇宫中。 明明没有动用感知,但李牧依旧轻车熟路,甚至清楚,应该去哪个宫殿,能找到君九龄。 很快,李牧便到了一座种有桃树的院子。 门头的牌匾上是“摄政王府”四个大字。 李牧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无奈的拍了下额头,径迈开了步子。 “别…嗯~轻,轻一点。” 一间卧房前。 李牧刚准备推门进去,便听到屋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李牧再熟悉不过,不正是他的老baby君九龄。 卧槽! 李牧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搞什么,他老baby在他的法宝里,养老伴了? 男人那点占有欲几乎瞬间就将李牧的理智吞没。 虽然两个人……不!应该是一人一器灵,都还处于暧昧的阶段。 但李牧依旧感觉头顶绿油油的。 一瞬间,艾七针,琉璃浣纱镜,三阳葫芦,破军符。 一个个整齐有序的并排漂浮在身前。 李牧眯着眼,一一审视。 很显然,他第一时间便怀疑这些个法宝里,曾经是不是藏着姓王的器灵。 否则有魂体奸夫进入他的法宝,他不可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随便听君九龄压低了声音叫道, “狗,狗男人?快,你快躲起来!” 李牧差点没背过气去,若是之前还有那么一点侥幸,这句话一出,便基本已经可以结案了。 李牧冷哼一声,下一刻便已然出现在卧房中。 这本就是他制定规则的世界,所有事情都只需要一个念头。 之前的“愚蠢”举动,不过是为了些仪式感。 床榻上,君九龄只穿着肚兜和乳白色的贴身绸裤,一脸慌不择路的盯着李牧。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流光悄然从窗缝溜走。 李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虚抓,面前便出现一道红色人影。 李牧连眼神都懒得分,阴郁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君九龄。 旋即,君九龄似是反应了过来,口中急切道, “狗,狗男人,你,你听我解释……” 第721章 莫名合拍。 李牧没有说话,晦暗如深的眸子死死盯着君九龄,眼中意味难明。 虽然李牧在屋外时就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但还是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然而,这却不是因为什么老baby养面首了。 两人关系的确有些暧昧不清。 但李牧只当是自己好色,君九龄的容貌又刚好算得上天下无双。 可训蒙中多出了一个灵体,他却一无所知。 这才是让他险些失控的原因。 他确实在乎君九龄移情别恋,却不会像现在这般愤怒。 他的价值观让他对待男女之间的情爱,远比这个世界的人要凉薄。 虽说不可能祝福,却也不至于产生杀念。 李牧知道,他在面对君九龄时,会莫由来的产生爱意。 像是一同生活了许多年那种,老夫老妻的那种爱意。 甚至这种莫由来的好感,让他对君九龄几乎毫无保留的信任。 但现在看来,君九龄似乎并不信任他。 李牧本就察觉到君九龄有什么事瞒着他。 如今又随意暴露他的底牌,这便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一时间,李牧眼中露出杀意。 倘若君九龄生出异心,李牧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君九龄似乎察觉到了李牧的心思,脸色瞬间煞白,本来想好的一推说辞,出口却只有一声“李郎。” 李牧轻轻吸了口,眼睛闭上又睁开,语气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好,解释。” 闻言,君九龄的眼中露出明显的喜意,匆忙爬起身,也顾不得此时露出的春光。 一个鸭子坐的姿势跪坐在李牧身前,可怜巴巴的望向李牧。 李牧皱了皱眉,艰难的移开目光, “别来这套,要说什么就说。” 君九龄抿了抿唇,葱白手指指向李牧手中的红色身影,告状道, “我,我是被强迫的,都怪她,是她不让我说……嗯?” 君九龄显然知道李牧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更了解李牧为何会露出那冰冷的眼神。 然而当她的目光看向黎姬时,却是愣住了。 听到这个解释,不知为何,李牧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即便这解释干巴巴的,没有逻辑,也没有可信度,但李牧却在听到的第一时间,便将她家老baby从黑名单里又请了出来。 对嘛,他就知道不是她家九儿的错。 目光也看向被自己掐着脖子的人,随即眼角一抽,看着被自己掐的似乎只剩一口气的少女,赶忙松开了手,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瑶瑶?你醒了?” 少女小脸时红时白,捂着脖子一阵咳嗽,良久才抬起头,怨毒的瞪了李牧一眼,恶狠狠的喊了声,“李牧!” 李牧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心中却高兴万分,目光看向君九龄,疑惑道, “你们见过了?看起来关系不错。” 君九龄还有些茫然,刚刚明明是黎姬的,怎么变成那只小白蛇了? 黎姬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踉跄的爬起身,扯过薄被盖在了她身上,将人裹的严严实实后,这才又恶狠狠的瞪向李牧,埋怨道, “你做什么!” 李牧摸了摸鼻子,这实在有些让人难以预料。 上前一把将黎姬搂在怀里,讪讪笑道, “误会,都是误会,你醒了怎么不和我说。” “还说什么要躲起来,我还以为……” “你,你放开我!”黎姬人都傻了,小脸一片通红。 挣脱李牧的怀抱后还觉得不够,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说道, “我,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你会,你会突然出现。” 她的脑筋转的很快,看到李牧的反应便想到说辞。 还好她之前和那小白蛇强行做了交易。 她借助对方神魂来到这里,代价是暂时帮其滋养神魂,助她早日蜕变苏醒。 不然若是让这人族男人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李牧摊了摊手,走到君九龄的身边,转移话题道, “恢复的怎么样了?” 君九龄回过神,嘟起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低下头,不去理李牧。 她心里慌的不行。 妖族族长擅入人族领地,这事可大可小。 她对李牧很了解,在那幻境中,李牧对待异族的态度不可谓不冷血。 明明对待异族百姓十分和善,但那些与他为敌的皇室军方,下场就没一个好的。 黎姬为了帮她,付出极大代价才突破了大阵,还险些失去两尾,她是真的有点不敢说实话。 “九儿……” 李牧伸手捏住君九龄的耳垂,一脸讪笑,对于自己的不信任,李牧也有些心虚。 尤其自己竟生出的杀意,简直不是人! 李牧指腹轻轻摩挲,没两下君九龄的耳朵就已经红的不行了。 黎姬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上前一把推开李牧,愤怒道, “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 李牧没皮没脸的笑着,没想到两人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难不成…… 有些诧异的看向二人,狐疑道,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她在帮我疗伤!” 君九龄抿着唇,轻轻拉了拉黎姬,示意她不要开口了。 “你,你怎么来了。” “我喊了你很久,都没听到你的答复,有些担心……” “这些天也没见你找我,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君九龄撇过脸,有点不敢与李牧对视。 尤其李牧刚才揉捏她耳垂的动作,让她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这男人,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知道该怎么制她。 再让李牧使些手段,她怕是没办法替黎姬隐瞒了。 李牧本想上去牵君九龄的手,但眼前的胡青瑶就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伸到一半的手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胡青瑶的小脑袋上,边揉别说道, “我不是害怕打搅到你……” “嗯,我,我没事了,多亏了……多亏了青瑶。” 君九龄咬了咬薄唇,只想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对不住李牧。 李牧则是因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意以及不信任而感到内疚。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人,竟莫名的合拍。 将愧疚丈夫和受委屈的小娇妻扮演的惟妙惟肖。 君九龄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煎熬,想了想,率先问道,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闻言,李牧只感觉更尴尬了,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九儿,一具身体里,有没有可能住着两个灵魂?” 听到这话,君九龄愣了一下,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黎姬。 第722章 “九儿,抱抱。” 她似乎知道黎姬为何可以在李牧这个训蒙主人的探查下改变外貌了。 随即心里一突,斜眼瞟向李牧。 狗男人这么问,难道是都知道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 注意到君九龄的目光,李牧也看向黎姬。 黎姬正在努力忍受着李牧对她小脑瓜的摧残。 她在李牧面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但她若是让开,李牧就要去和君九龄卿卿我我,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黎姬愣了一下,强忍着没有拍开李牧的手,娇蛮道, “一体双魂很了不起吗?你还没见过一体九魂……诶呦~” 君九龄在身后戳了下她的腰,示意她别说了。 她要装作胡青瑶,也不是这个样子。 君九龄可是知道,胡青瑶和李牧有命契相连,那条小白蛇在她家狗男人面前,乖的像小猫一样,可不是她这个样子。 然而,黎姬并不清楚这些,她只是模仿胡青瑶与她交流时的态度。 见到君九龄竟然这样维护眼前的臭男人,原本对李牧的那一丢丢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甚至,她那都算不上好感,充其量是好奇,以及希望李牧能归还桑枝。 委屈巴巴的低头抿嘴,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样子。 李牧察觉到两人的互动,却没有多说,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体双魂上。 思索片刻,便将陆蒹葭的情况告知了二女。 君九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 “确有可能,但只是可能,普通人是无法承受双魂的,最后只可能…只可能……” “可能什么?” 李牧一惊,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只听黎姬“哎呦”一声,随后一把抱住李牧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上去。 李牧没有理她,皱眉盯着君九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君九龄叹了气,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双魂通常是无法和平相处的,大多情况下,要么在争夺身体中一同消亡,要么…一个会成为另一个的养分。” “你说的情况,应该是后者。” 君九龄抬起头,脸上满是担忧。 李牧的呼吸急促了那么一瞬,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一抬手臂,将黎姬提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瑶瑶,你似乎很了解,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黎姬还叼着李牧的手,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李牧倒没怎么觉得奇怪,毕竟是只小白蛇,生气了想咬人,也说的过去。 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懒腰抱住,像是哄小孩一般,开口道, “乖,松口。” 见状,黎姬松开嘴,又忒忒的啐了两口,这才扑腾着两条细腿嚷道, “我,我当然有办法,你先放我下来!” 闻言,李牧的眼睛一亮,松开了她。 黎姬从李牧身上蹦下来,下意识就想远离,然而想到背后的君九龄,又硬生生的止住。 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似是想到了什么,扬起下巴说道, “告诉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李牧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在她看来,胡青瑶这反常的举动,明显是吃醋了。 果不其然,随即便听黎姬说道, “你不准随随便便的就抱九儿,还有,牵她的手也不行!” “可以。”李牧一口答应。 他没想到,这小白蛇的醋劲还挺大。 然而,听到李牧答应的这么干脆,黎姬的眼睛却是一眯,这臭男人果然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她只是略施小计,便让她家九儿看清了这男人的丑恶嘴脸。 不过她也不在意,李牧能为了另一个女子许诺,说明那个女子对他很重要。 这是她愿意看到的。 旋即,朝着李牧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弯下身子。 李牧照做,为了哄小白蛇,还故意让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鼻尖似是都要碰到了一起。 黎姬的身子下意识的朝后仰了仰,随后双手捧住李牧的脸颊,小脸缓缓靠近。 然而,等待许久,都没有后续的动作。 李牧挑眉,看到小丫头那一副为难的样子,单手抚上她的脑后,便直接吻了上去。 黎姬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家九儿。 两人需要额头相贴,她才能将那修炼分魂的方法传给李牧。 那是狐族秘法,她需要稍做修改,只让双魂可以共用同一躯壳便可。 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会直接咬她的嘴。 黎姬的眼睛瞪的老大,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眼睛。 四目相对,李牧总觉得有些怪异,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随后撬开贝齿,加大了攻势。 小丫头总吃醋可不行,不利于后宅安宁。 黎姬感觉自己好像被天雷击中,全身酥酥麻麻使不出一点力气。 双手撑着李牧的肩头,却始终无法将男人推开。 这一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自从训蒙上次进阶后,即使是神魂也拥有全部的感触,李牧本只是想安抚一下小丫头的,没想到自己却先上了头。 黎姬实在没有办法,甚至都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睛一闭,将狐族修炼分魂的方法一股脑的都灌给了李牧。 这是九尾一族的秘术。 大成后,每条尾巴都可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 然而,分魂之法过于晦涩,且曾因为分魂,酿成过惨剧。 万年来早已没有狐族会去修炼,她也只是儿时无聊想要试试,被族中长老训斥后,便也打消了念头。 李牧察觉到脑中突然多出的功法秘籍,这才堪堪回神。 刚才自己怎么回事,只是个吻,就差点陷了进去。 悻悻的将手从黎姬的衣服中收回,干巴巴的转移话题道, “狐族秘法?” 黎姬重获自由,脑子却是昏昏沉沉的,心中甚至还有些失落,根本没听到李牧在说什么。 君九龄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这才一脸幽怨的看向李牧。 为了别的女人,答应这种要求,这是根本不把她这个正宫放在眼里。 李牧只是和君九龄对视了一眼,便立刻猜到了她生气的原因。 和老baby的默契,似乎比她和凝儿姐的默契还要好。 李牧越发内疚自己之前的行为。 九儿怎么会背叛他,更不可能移情别恋。 李牧很庆幸他依然百分百信任君九龄,这种信任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朝着君九龄勾唇一笑,语气有些不怀好意道, “九儿,抱抱。” ?! 君九龄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李牧的怀里。 果然,她的狗男人还是那么坏,答应了黎姬不抱她,但她可以抱她的狗男人呀。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信任危机,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应当。 黎姬人都傻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眼前的男人耍了。 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李牧揽在君九龄腰上的手,张开小口便咬了上去, “你这臭男人,快放开,我咬死你!” 这时,却听李牧突然问道,“九儿…我们之前见过吗?” 第723章 被PUA的狐族帝姬。 “什么?” 此时的君九龄穿的很少,细腻的肌肤和李牧紧紧相贴。 她缓缓抬头,原本白皙的小脸上浮上了淡淡的嫣红。 李牧的手指动了动,指腹划过君九龄如玉般的背脊。 之前两人如此暧昧的动作也不是没有。 但即使在训蒙中可以解触,却是没有触感的。 李牧甚至觉得新奇,所以从来就没在乎过。 然而就在刚才揽君九龄入怀的瞬间,那滑腻温热的触感,以及熟悉的桃花芳香。 都让李牧感觉自己似乎曾对这副完美的躯体了如指掌。 君九龄短暂的迷茫后,也发现了问题。 娇躯瞬间变得滚烫,相隔数月,她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她狗男人的拥抱。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想到李牧方才的问题,难不成是想起了什么? 君九龄欲言又止,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说出口。 难道说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过门的夫人? 可她要是说了,李牧还是不记得。 她君九龄不要面子的吗? “呜呜,臭男人,快放开!” 这时,黎姬嘴巴叼着李牧的手,小拳头胡乱挥舞着。 李牧也反应过来,触电般的松开了手,甚至还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之前,两人即便再暧昧,要么根本触碰不到,要么即便触碰到了,也没有任何触感。 那种感觉,充其量算是网恋,又或是单纯的纸片人老婆。 这突然的奔现让李牧也有点措手不及。 君九龄看到李牧的反应,眼底闪过黯然,片刻后,又是一副挑衅的模样,叉腰叫道, “怎么本姑娘的身材不好吗?” 李牧难得脸红,虽然君九龄的穿着放在穿越前,直接出门也没什么问题。 李牧还是一挥手,一套暗紫色的长裙穿到了君九龄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好,很好。” 君九龄看到身上的长裙,不由愣了一下,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挑眉问道, “和你后宅里的那些女人比呢?” “都,都好!” 李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给出了这样不符合他人设的答案。 按照他李某人的作风,应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然而他总有种感觉,在君九龄面前,没必要使那些讨好小姑娘的小手段。 李牧又向后退了几步,随即抬起手,目光对上那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嘴角一抽问道, “还不松口?” “我不!我咬死你这臭男人,我帮你,你竟然轻薄我的九儿!” 黎姬的声音呜呜咽咽。 但李牧却能清晰的听到她说的是什么,抬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 黎姬吃痛,下意识“啊”了一声,顺势便松开了嘴。 这种直接对神魂的攻击,黎姬完全招架不了。 李牧瞥了眼小丫头,一时间,竟然有点分不清,这个喊着要对自己以身相许的小白蛇,吃的究竟是谁的醋。 不过李牧也没多想,和君九龄说了句“晚些再来看你”,便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训蒙。 黎姬双手揉着身后火辣辣的臀儿,亦步亦趋的走到君九龄身旁,委屈巴巴的问道, “九儿,你究竟看上他什么?” 君九龄没有回答,又好奇的打量了下黎姬现在的样子,语气悠悠道, “喜欢看他收拾你……对了,感觉怎么样?” “什,什么怎样?” 黎姬瞬间慌了,想到之前被强吻,还当着君九龄的面就恨不得将李牧大卸八块。 君九龄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原本还想着如何拿下这个通房小丫鬟,现在看来,她家狗男人就没让她失望过。 毕竟半圣品阶的通房丫鬟可不是谁都消受的了的。 “对了,你刚说你帮过李朗?” 君九龄见黎姬还生着闷气,便学着李牧的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黎姬眼睛一亮,暗想她家九儿难道喜欢这小白蛇的样子? 毕竟这可是君九龄头一次主动和她亲昵。 只可惜没有李牧,两人虽能相互触碰到对方,却没有触感。 黎姬咬了咬银牙,竟然又有些期待看到李牧了。 黎姬一拍额头,有些懊恼的叹了一声。 刚才要是趁机摸摸她家九儿的小手,岂不是…… “问你话呢,你不是第一次见李郎了对不对!” 君九龄歪头,看着黎姬的脸色不停变换,伸手推了她一把。 “啊?” 黎姬回神,心想这件事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便将当初第一次见李牧时的场景告诉了君九龄。 闻言,君九龄眯了眯眼,白皙玉手缓缓摊开。 下一刻,一个造型古朴的琉璃小镜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你说这个,那木匠亡妻的遗物?” 君九龄脸上的笑容不减,一股上位者的威压自内而生。 见到这一幕,黎姬下意识的就变的乖巧了许多,连忙点头道, “没错,没错,这本就是养魂镜,护他神魂安好问题不大。” 君九龄点了点头,一手握着镜子,另一只手探向黎姬的脸蛋。 先是摸了摸,随后又不甘心的捏了捏,发现感受不到丝毫触感,不悦道, “你戏弄我?” 黎姬嘟起嘴,表情十分委屈, “我怎么敢戏弄陛下……” 随即,看到君九龄越发危险的眼神,又赶忙改口道, “不,九儿,九儿!” “你我如今都是神魂状态,镜子又认那臭男……李,李牧为主,只有他才能操控。” 闻言,君九龄愣了一下,薄唇微勾,十分宠溺的拍了拍黎姬的脑袋, “你暂时就用这副样子,切记,那小白蛇对李朗痴心一片,你可不要穿帮了。” “我怎么可能对旁人痴心一片!” 听到这话,黎姬顿时跳脚。 君九龄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压了回来,循循善诱道, “你也看到了,若是让李朗知道你的身份,下场你该清楚。” “屈屈三尾,本帝大不了不要了!” 这显然是触及到了黎姬的底线,她也只有对君九龄特殊,旁人可不能让她忍受这种屈辱。 君九龄掀了掀眼皮,暗道说的好听,之前也没见你挣扎。 不过嘴上还是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凤儿,我怎忍心让你受伤,倘若少了三尾,你这一生怕是都再难迈入圣品。” “我不在乎……” “之后,我唤你青瑶,你唤我九儿姐,你我姐妹相称可好?” 不待黎姬说完,君九龄便牵起了黎姬的手,一副姐妹同心的语气。 黎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随即像是害怕君九龄反悔,飞快的点头, “好,九儿姐,九儿姐!” 见状,君九龄眼底闪过诧异,没想到她家狗男人这套这么管用。 似乎,叫,叫叫劈什么诶来着? 对,pua! 第724章 “蒹葭,姐姐走了。” 黎姬高兴的在屋子里乱窜,明明只是改变了外貌,却好像连性格都发生的巨大的转变。 往日里不苟言笑的狐族帝姬,如今竟像是个没脑子的憨直丫头。 君九龄握着那枚琉璃小镜,白皙的脸蛋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她想起来。 琉璃幻纱镜,那位墨家半圣发妻的遗物,后被他炼制成了养魂的法宝。 结果被人发现他将自己妻子的魂魄拘禁在琉璃镜中,因而被人所不耻,出走墨家。 大战时,他与亡妻神魂一同出现,代替重伤的墨家钜子成为了阵眼。 只不过,君九龄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这镜子的功效,竟能让生者神魂和亡魂触碰,还有如同生者一般的触感。 过去的君九龄什么都不懂,自是不明白为何那位半圣会被人不耻。 如今想来,大战时那亡魂明显不是被拘禁。 人家夫妻间想如何,关旁人何事! 在君九龄的印象中,那位半圣看上去挺木讷的。 如今想来,那人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呆板。 君九龄低头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镜子。 她家狗男人有了这个,岂不是可以…… 君九龄越想越是脸红,手腕一翻,赶忙将镜子送回原位,生怕被李牧发现她动过这镜子。 她就全然当做不知道,有了刚才的拥抱作为铺垫,她不信李牧忍得住。 毕竟在那幻境中,自打两人成亲,狗男人可是一晚都离不开她。 …… 小院。 床榻上,李牧缓缓睁眼,正对上陆蒹葭那双满含春意的眼眸。 四目相对,陆蒹葭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闭,将头缩进了被子中。 李牧觉得的好笑,紧了紧手臂,将怀中的娇躯又抱紧了些,试探道, “蒹葭?” “嗯。”薄被中,陆蒹葭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随即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又赶忙钻了出来,只是眼睛再不敢去看李牧。 “公,公子,还,还继续睡吗?” 陆蒹葭结结巴巴,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李牧轻笑出声,附身吻上陆蒹葭的耳垂,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睡。” 陆蒹葭察觉到李牧不老实的双手,轻凝一声,赶忙说道, “不,不是。” “我是说,公子若是要起,我,我服侍公子穿衣。” 她不是要拒绝,而是身子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心里不由来的生出丝丝委屈。 她什么都知道,两人的记忆是可以共享的,只要主动探查便可。 但明明享受的是陆采薇,如今这一身的酸痛,却要她来承受。 然而,她努力不去回想,但记忆却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这两个人,太过分了! 陆蒹葭呼吸急促,浑身燥热难当,上次被陆采薇一激,就昏了头,配合她较量了起来。 明明说好以后再不提了,但见两人昨晚那熟络劲,明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蒹葭也不知自己是被气的,还是李牧这罪魁祸首这个时候还不肯放过她。 “公子。” 陆蒹葭轻轻唤了一声。 李牧愣了一下,嘴角勾起坏笑。 他向来是个会一碗水端平的人,低头吻住陆蒹葭的红唇。 明明是同样的身体,李牧竟真的能区分出两人的差别。 陆蒹葭心中有气,但被李牧霸道索吻,也没了脾气,反手环住李牧的腰。 昨夜的各种画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一股莫名的好胜心便涌上了心头。 就在二人渐入佳境,突然,陆蒹葭的脑海中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蒹葭,珍重。 希望你喜欢这个礼物,记得要好好学习。 你总是冷冰冰的,小心失宠! 对了,照顾好玲儿,她似乎有事瞒着公子,那丫头自小就别扭,你要上心。 还有小雨姐,我觉得她也藏着心事…… 爹娘和小拓,我就不说了,反正这么多年都是你陪着他们。 最后,不要告诉公子。 你机灵点,像那晚一样,公子分不出来的。 我能隐约的感觉到,之前会突然醒来,和公子有关。 他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所有,求你,一定不要让他知道,不要再让他为了一个早就不存在的人犯险了。” 随着脑中的声音消失,陆蒹葭的眼角流出泪水。 一声带着哭声的轻凝从喉咙中发出。 李牧一愣,心里顿时一突,看到陆蒹葭强忍落泪的样子,竟有些慌了神, “弄,弄疼你了吗?” 陆蒹葭用力摇头,娇艳欲滴的红唇紧紧抿着,只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往外流。 李牧人都麻了,口中不停说着对不起。 暗想难道之前一直都是采薇? 所以自己今天这……算是强迫? 想着,李牧就要起身,毕竟哪怕之前应该是陆蒹葭时,小妮子也同样主动的不行。 如今想来,难道都是采薇假扮的? 一时间,李牧有种无措的荒谬感。 倘若这是采薇一人分饰两角,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谁知,李牧还没起身,陆蒹葭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力道大的似是想要将两人的血肉相融。 “别,别走!” 陆蒹葭的抽泣声不止。 李牧也不敢动弹,就这样任由陆蒹葭抱着,两只手老老实实的撑在两侧。 明明都已经近距离接触了,他却不自觉的装起了正人君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蒹葭的哭声渐渐停止。 李牧这才敢稍微撑起身子,偏头看向她。 随即,便听陆蒹葭口中发出压抑的轻吟。 悲凉恐惧又委屈的小表情便映入眼帘。 李牧只觉得心中悲凉,又感觉被陆采薇给坑了。 虽然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偏差,但就陆蒹葭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你情我愿。 “公子。”陆蒹葭紧抿着双唇,轻轻唤了一声。 “怎,怎么了。”李牧移开视线,有些不敢去看陆蒹葭的眼睛。 “蒹葭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 “明白!”李牧心里也有些别扭。 “嗯,公子” “对,对不起。” 李牧匆忙起身,抱起衣服就跑,心说这都什么事。 然而,才刚出了屋子,便见院子中两双七成相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旋即,便听到一声满含怒意的惊叫,“李牧!” 院中,小昭挽着段筝的手臂,旋即察觉到不对,赶忙伸手去捂身边人的眼睛。 李牧嘴角一抽,低头看了眼自己雄赳赳气扬扬底气,没好气道, “喊什么喊!没见过吗?” 段筝显然还在气头上,拨开小昭的手便朝李牧冲了过来,口中怒道, “你,你这登徒子,我杀了你!” 第725章 藤晶晶:“公子,人找到了。” 李牧只是扫了眼段筝便移开了目光。 看到小昭方才和她那亲昵的样子,就知道两人应是相处的不错。 对她态度不好,完全是这女人一上来就恶人先告状。 小昭也没想到,段筝的反应会这么大。 按理来说,掩面而逃不应该才是正常反应吗? 这冲上去是怎么回事? 没看清楚,想要近距离再品鉴品鉴? 她正欲上前阻拦,脚下的步子却是一顿。 只见,李牧虽然嘴上说的厉害,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用衣服挡住了关键部位。 而段筝的出手,却更像是在服侍李牧穿衣。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设计好的。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这位阿姐已经替李牧穿戴的整整齐齐了。 小昭掩嘴轻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公子还是那么爱捉弄人。” 李牧则是装作十分诧异的低头看了眼自己,随后冲着段筝行礼道, “多谢段族长。” “你!” 段筝气的跳脚,还要再动手。 纤腰却已经被小昭牢牢抱住, “阿姐,我都说了应该在院外等,这里是蒹葭小姐的院子,是我们先冒然闯进来的。” 段筝又不是小孩,哪能不知道是自己理亏。 和李牧叫嚣,更多是为了掩饰尴尬。 冷冷的哼了一声,偏过头,当做妥协。 这两日,小昭带她在府中游玩。 她才发现,府上的下人对待小昭,宛若对待当家主母。 她作为小昭的阿姐,待遇自然水涨船高。 方才看到院中杏花开的漂亮就让小昭带她进来瞧瞧。 哪知道不但赏了花,还观了鸟…… 李牧依旧想着方才的事,并未主动去关注段筝。 陆蒹葭的反应前后矛盾,按理说应该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可若当真不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但一想到那悲凉无助又有些惊恐的小眼神,李牧就有些怵得慌。 他对陆蒹葭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没到可以赤裸相见的地步。 只是自第一次见陆蒹葭,她就是个主动直接,不会掩饰自己感情的姑娘。 李牧就没想那么多。 何况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就算李牧想到了,怕是也会暂时忘记。 李牧实在有些想不通,觉得还是应该等见到陆采薇的时候再好好问问。 若真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妮子。 “公子?” 小昭见李牧愣愣出神,还当他在生气,便抿唇唤了一声。 李牧回神,目光看向小昭,这才发现她今日的打扮有些特殊,看上去有点像南域那里的风格,却又不全是。 小昭顺着李牧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立刻开口解释道, “这,这是阿姐设计的。” “南域解禁,将来要与兴朝其它州府走动,衣着上自是不能过于特立独行,但也不能失了南域的特色……” 小昭叽叽喳喳,又是讲什么南域未来的规划,又是说起了设计衣装的理念。 李牧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了一会也算明白了。 小妮子这是在插科打诨呢。 李牧没有揭穿小丫头的心思,伸手掐了掐她肉乎乎的小脸蛋,笑着问道, “阿姐?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小昭羞涩点头,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忙的解释道, “公子,小昭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小昭……” “我知道,只要小昭高兴,这些都不重要。” “嗯。”小昭用力点头,小脸在李牧的手心里蹭了蹭,糯糯道, “公子真好。” 李牧确实不怎么在意,一方面,亲情这种东西,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李牧之前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 另一方面,正如他所说,只要小昭高兴,段家人就算是演,也得演出个亲和长辈的样子。 不知从何时起,李牧那种屌丝心逐渐淡漠。 逐渐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有几个瞬间,李牧似乎感觉自己也曾久居上位 “李牧!” 这时,段筝转过身,别别扭扭的开口。 李牧扫了她一眼,倒也没像之前一样黑脸, “阿姐有事?” 听到这声阿姐,段筝不由愣了一下,看向李牧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竟然因为小昭妥协了? 这两日,小昭和她讲了许多李牧的事,她不懂别的。 就李牧冬来关平冉奴,景安西城斩冗夷这两件,李牧在她心中的印象便有了质的飞跃。 之前她对李牧不爽,一是因为李牧曾对她蛮巫氏不敬,再就是因为小昭。 但李牧的事迹,也着实让她的心绪有些难以平静。 段筝咬了咬唇,想到之前的惊鸿一瞥,耳根便有些发烫。 “公子,阿姐知道府上有商队,想,想推广她设计的这些衣裙。” 小昭见大咧咧的阿姐突然扭捏,也没多想,便开口替她说出了诉求。 李牧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小昭那忐忑的样子,笑着说道, “以后这种事,小昭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 “嗯去找明烟,我记得,林家过去主要的营生便是成衣,她接手这么久,想来算不上什么大事。” 闻言,小昭眼睛一亮,一头便扎进了李牧怀里,小声哼哼道, “公子,今晚,今晚该回院子了……” 小昭的声音很小,小到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李牧蹙了一下眉头,他刚决定这几天晚上都守着陆蒹葭。 印象中,见到采薇几乎都是在夜晚。 加上之前夏荷汇报这三个惹事精的情况,李牧大致推测了出了两姐妹各自出现的时间。 李牧迟迟不语。 小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赶忙又用力抱了抱李牧,慌忙解释道, “小昭不是这个意思,公子有正事要忙,小昭,小昭……” 李牧低头在小昭的唇瓣上点了一下,暗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懂事,搞的老子怪愧疚的。 这时,夏荷和藤晶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过来。 “公子,藤姑娘来了。” 有段筝这个外人在,夏荷的表情冷漠,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藤晶晶看了眼段筝,又看了看小昭,眼底闪过诧异。 不过李牧没有发话,她便没有直接开口。 李牧拍了拍小昭的后背,柔声说道, “去,先和阿姐去找明烟。” “嗯。” 小昭应声,转身去拽段筝,她知道李牧事要商量,不方便段筝在场。 段筝当然也听出了其中意思,余光又瞟了李牧一眼,轻哼一声转身便走。 藤晶晶低着头,直到夏荷用手背撞了下她,她这才抬头看向李牧,语气中带着邀功的意味, “公子,人找到了。” 第726章 定亲? 兴朝最北,荒芜之界。 善渊穿梭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戈壁中。 天空中乌云密布,时不时有惊雷划破苍穹。 他腰间配剑,一手负后,一手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鼎。 每每有天雷劈向他时,原本灰暗的小鼎便会闪烁出亮光。 那道闪电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堪堪避开他。 俄顷。 善渊的面前出现一片墨潭。 潭中之水如油如墨,偶尔有风沙将枯叶吹入,转瞬便会被潭水吞没。 善渊四下扫了一眼,随后手腕一抬,青铜小鼎漂浮半空。 他盘腿坐在墨潭边上,双目紧闭。 青铜小鼎悬浮于他的头顶,有点点青辉洒下。 突然,又一道天雷劈下,正中青铜小鼎。 虚空中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钟鸣。 善渊蹙起眉头,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变的有些狰狞。 良久,善渊的眉头渐渐松开,天地间的亮光逐渐消失,转瞬便已漆黑一片。 唯有青铜鼎下的善渊,是这漆黑天地间的唯一光明。 就在这时,善渊的耳边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 “前辈,别来无恙。” “不用废话,我只想问,凡人能不能承受得住夺魂之法。” 善渊的态度十分冷漠,有种颐指气使的意味。 那嘶哑声音停顿了一下,缓缓道, “前辈问过很多次了,以前辈圣品的神魂夺取凡人之躯,那躯壳定然无法承受。” “前辈手段通天,即便找不到合适的半圣躯壳,一二品应是不难。” 那声音显然是在试探。 善渊冷哼一声,青铜鼎洒下的青辉越发明亮,旋即他的嘴角溢出鲜血,语气却越发冰冷, “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前辈见谅,我也是为前辈考虑。“ 嘶哑声音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随即又试探着问道, ”不知前辈答应我的事?” “本座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 善渊的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子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随即似是想到什么,若无其事的问道, “本座还有一事要问你!” “前辈请讲。” 善渊迟疑了片刻,开口道,“鬼族可有关于天神的记载?” “天神?” …… “荒界?确定?” 小院中,李牧凝眉看着藤晶晶,眼中却没有焦距,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会错,探子在荒界外围发现了善渊的踪迹,当地也有人见到一个年轻道士进入了荒界深处。” 藤晶晶蹙着眉,显然她也生怕情报有误。 李牧颔首,虽然探子汇报中,善渊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 但他腰上的佩剑却错不了,青峰观老神仙曾经的佩剑,没谁胆子大到会搞个西贝货,还若无其事的挂在腰上。 “荒界……”李牧口中念叨,眼神缓缓聚焦,好奇道, “听说兵法两家一心终于前朝,如今就在荒界外围?” 藤晶晶一愣,呼吸都急了那么一瞬, “公子是觉得,人宗与他们有…有勾结?” “可人宗才被封为国教,七日后便是受封大典。” “还不确定。”李牧摆手,一提起这些国家大事他就有些头疼。 兵家,法家,前朝…还有如今的皇室。 这么多势力凑到一起…… 李牧真的是想躺平,在乎的也不过是喜欢上几个姑娘,以及一日三餐两件小事。 之前李牧一直没想过要争霸什么天下,尤其在宏文帝表达过善意后,更是连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没有。 但最近的事情,让李牧开始动摇。 他虽不惧任何势力,但总有些不长眼的要来招惹。 尤其李牧不想看到有脑残伤害他身边的人,甚至以此作为威胁。 赵楚希离开都城,赵楚依成为储君让李牧的心思开始变得活络。 原本,李牧的第一人选应是燕王。 但也知道,他若是敢窜使燕王造反,老爷子怕是会自缢以证清白。 “初一。”李牧口中念叨了一声。 赵楚依是眼下最好的人选,名正言顺! 但不知为何,他却总是会想到尹婳屏。 这几次与赵楚依见面也总是有些不欢而散。 李牧都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误会,还是他有意为之了。 潜意识里,李牧就是想有个什么东西,能用来堵住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声音。 然而就连李牧自己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小妮子的真情告白,说一句“不要皇位只要公子。” 也许是赵楚依能展现出一国之君的雄才大略。 李牧不知道。 脑子乱哄哄! 他其实很愿意替赵楚依保驾护航,但每每见面,就开始别扭起来。 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你不能进去!” “你发什么疯,是公子师父让我来的,快让开!” 听到动静,李牧看了眼夏荷。 夏荷立马会意,转身朝院外跑去。 “诡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李牧压低了声音,语速也加快了几分。 藤晶晶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那皇宫……” “师父!” 话音未落,珊珊一个箭步就把李牧抱在了怀里。 随即察觉到有好几双眼睛都在看她,这才讪讪松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弟子礼, “珊珊给师父请安。” 李牧哄了下鼻子,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藤晶晶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但刚要转身,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李牧看了她一眼,疑惑道, “晶晶?” 藤晶晶抿了抿唇,深吸口气, “公子,巧巧她……公子赎罪,我不该随意打听公子的事情。”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勇气却好像用完了一般,作势便要下跪。 李牧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捏住了藤晶晶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以后不用使这些小心思。” “你只要忠心,可以问任何事,提任何要求,没有人敢治你的罪。” “晶晶知道了,晶晶永远都是公子的人。” 藤晶晶颤巍巍的开口,明明得到了李牧的许诺,她却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赵楚依藏在袖中的拳头缓缓握紧。 任何要求? 听到这话,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李牧自是注意到了她这一小动作,或者说,李牧这话,更多是要说给她听的。 果不其然,皇权不容侵犯,包括我! 李牧心中的天平再次偏移,快速移开目光,对着夏荷说道, “带她去看看巧巧。” 随后迟疑了片刻,继续道,“巧巧的事和她说说,她与巧巧相熟,免得担心。” 夏荷颔首,她清楚李牧这话的意思,关于刘巧巧的事可以告知。 然而事实是,李牧对刘巧巧现在的状况,了解的还不如秋菊多。 他只知道,刘巧巧被人施了某种类似催眠的术法。 孟似玉刚好擅长此道,所以李牧并不怎么担心。 他更在乎的是对刘巧巧施术的那个人,针对的是刘巧巧…还是他? 赵楚依发现,自打进了这院子后,李牧竟连哪怕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咬了咬红唇,眸光一暗,从袖子中取出一张请柬,双手呈到了李牧面前。 李牧愣了一下,目光扫向那请柬,烫金的囍字格外扎眼,心中莫由来的生起一股厌烦。 赵楚依捏着请柬的手微微用力,骨节有些发白,咬着牙,缓缓说道, “公,公子,初一要定亲了,皆,皆时还请公子赏,赏光……” 第727章 弄巧成拙。 赵楚依低着头,明明很想去看李牧的表情。 身体却好像陷入了泥潭,全身上下使不出半分力气。 一时间,小院中落针可闻。 珊珊蹙着眉,眼中是震惊与迷茫。 想要开口询问,却怎样也张不开嘴巴。 藤晶晶则是无暇顾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周身不由自主的生起一层淡淡的真气护罩。 额间的汗水打湿了发丝。 她感觉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感觉自己已经无力支撑的时候,这股威压骤然消失。 与此同时,李牧上前一步接住请柬,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好,一定。” 赵楚依赫然抬头,正对上李牧那平静没有半分感情的表情。 她将手中的请柬捏的更紧,一股后悔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 昨夜傍晚,李牧离开皇宫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是寻了皇后。 在宫外苦等了数个时辰才得以见面。 赵楚依是个想到就敢付出行动的人,她迫不及待的就想与皇后商议傅官的事。 她无论如何也要将李牧留在都城。 之前,她只觉得让李牧离开都城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保护。 她了解李牧,知道他志不在朝堂,更好闲云野鹤的生活。 然而身份的转变,权力的催使,赵楚依头一次生出了她可以护住李牧的念头。 定亲并非虚言。 皇后有意在如今的儒家弟子中为她召婿。 百家遭难,儒家自然也是损失惨重。 然而,这其中却不包括穆真。 传统派的衰落让穆真瞬间在儒家中站稳了脚跟,已然有了与传统派分庭抗礼的实力。 皇后为赵楚依选定的,便是如今这两派中最为杰出的俊杰。 一人便是儒家十二大儒中,诸葛大儒的小徒,陈之河。 陈家也是老牌世家,并与兵法两家渊源颇深。 而另一人,则是之前在峰会中,看似名声不显,然而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其不凡的大儒子侄穆璃。 只可惜,赵楚依要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当初就不会因为不满婚约出逃。 僵持之下,皇后便出了荤招。 让赵楚依以此事来试探李牧。 赵楚依本就因为被李牧冷落心中有气,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很想看到李牧在意她,关心她,甚至对她发怒,质问…… 她便可顺势解释。 她以为只要是为了李牧好,她便可以狠下心。 然而,真正与李牧疏离后,她才知道那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所以,她后悔了。 但李牧此时的反应,却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赵楚依心中慌乱,再难保持冷静,什么皇家威严,女儿家的矜持统统都不要了。 “公子,不是这样的……” 赵楚依慌忙开口。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却止住了。 她手中还捏着那请柬被扯破的一角。 只是眼前的李牧,身影却逐渐虚幻,转瞬便如水中泡影,缓缓消散。 赵楚依回过神,这才意识到李牧已经离开,转身看向院外。 刚要追赶,脚下一软便要栽倒。 珊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一旁的藤晶晶就没这么好的待遇,感受到那股无形威压消失,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白皙玉手摸索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院外。 李牧一眼便看到了手握水凝长剑的春桃,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请柬塞到了她的怀里。 “收好。” 春桃长舒了口气,扫了眼请柬也没多说。 方才的威压着实可怕,若非察觉到其中熟悉的气息,她怕是已经杀到院子里了。 看到李牧头也不回的离开,刚要追上,怀中少了一脚的请柬却刚好滑落。 她不悦的蹙了下眉,暗骂自己没出息,竟被公子吓的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倘若公子真要处置她,她难不成还会反抗? 她撩了下裙摆,刺有桃花的绣鞋轻轻一勾,那请柬便又落回到手中。 只是让她诧异的是,散开的请柬中却连一个字都没有。 若是往常,春桃是绝不会做这么没规矩的事。 只是李牧刚才的怒火,让她有些在意。 眼珠子四下瞟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又将那请柬前前后后翻看了半天。 这才确认,上面当真是一个字都没有。 她自然不会想到,赵楚依即便是故意试探,这戏也不愿做全套。 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名字和其他男人的名字,出现在这大红的喜帖上。 本以为是个让两人重归于好的台阶,不曾想却成了勒住她脖颈的白绫。 院中。 赵楚依眼眶通红,死死抓着珊珊的手腕,语气急切, “珊珊,快,快扶我去见公子。” 珊珊脸色难看,显然刚才的威压让她也不是那么好过,然而更多的,却是对赵楚依的不满。 “公主要定亲?” “和谁?” 珊珊破天荒的没有遵从赵楚依的命令,而是皱着眉,冷声问道。 赵楚依愣了一下,恍惚间竟然看到了些许李牧的影子,赶忙矢口否认, “不是,珊珊你听我解释,是母后……” “珊珊知道,小姐,你只要告知珊珊要与您定亲的人是谁便可。” 珊珊的身上有着高阶武者不可违逆的威严,更让赵楚依触动的是这声“小姐”。 赵楚依抿了抿唇,便将皇后昨夜的话告知了她。 她并不是那种会被人哄骗的连苦茶子都不剩的人。 刚才的事也让她意识到,凭她自己,只会将事情搞的更糟。 然而,当她说出那两人的名字后,正要坚定的表明自己已经态度明确的决绝了时。 珊珊却是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好了,这些事小姐不用担心,交给珊珊便可。” 陈之河这个名字她听过,国策奇才,在丘州一带确有盛名。 至于那个叫穆璃的…倒是有些麻烦。 峰会中的事,她也略有耳闻,二十岁的化劲武者,担的起一声天之骄子。 一文一武,皇后也着实是费心了。 只不过,这些在珊珊看来,都比不上她公子师父的一根头发丝。 她虽然有些生气赵楚依这几日的所做所为,但也清楚,这多半也是受了皇后的逼迫与蛊惑。 她脑子转的不快,但也清楚,只要定亲的人没了,她家公主便不必因此事烦恼。 这时,远处的屋门突然打开,陆蒹葭快步走了出来,脸上的忧愁还未褪去。 珊珊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道, “小姐,你便在此与蒹葭小姐叙旧,珊珊很快回来。” “珊珊?” 赵楚依察觉到了不对,然而话音未落,珊珊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第728章 婢女安楠。 廊道上。 李牧脚步飞快,赵楚依这突如其来的请柬,着实将他气的不轻。 他当然看得出赵楚依对他的心思,但更气这种莫名其妙的忍辱负重。 他那日便说过,只要赵楚依开口,他便愿意为其扫平道路,所有的阻碍对他而言都算不上什么麻烦。 他介意的是赵楚依对他的不信任。 将一位皇女推上女帝的位置,李牧莫由来的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就好像曾几何时,有过成功案例一般。 赵楚依若是用其他事和他较真,李牧都能忍,甚至可以配合她,让小妮子长长记性。 对于李牧而言,这些算得上情趣。 但唯独,想给他戴绿帽子这种事,让李牧不能忍。 这妮子主意太正,真要当了皇帝,以后来得了。 有些事情,李牧可以豁达,但有些事情,李牧却霸道到偏执。 既然赵楚依不安分,便不是他计划中的合适人选。 往后就乖乖的相夫教子便可! 李牧从不会去干扰身边女子的事业,甚至大多数时候还会给予助力。 赵楚依算是第一个踩了红线的人。 不过是个大义名分,李牧又不是没有,他家不是也有一位玲珑公主,甚至身份兼顾两朝。 思索间,李牧已经回了自己的小院。 然而还没进门,就看到院中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你们在做什么?” 院中,应雨和李玲儿各将一个盛满水的铜盆举过头顶。 听到李牧的声音,齐齐投来目光。 李牧诧异的打量两人,便听应雨率先开口道, “罚站。” “公子,我们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你,你还生气吗?” 应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牧的表情,见他眉头紧锁,脖子一缩,又赶忙闭上了嘴。 李牧抬手捏了捏眉心,顺手接过应雨头顶的铜盆。 随手一扔,铜盆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甚至满到要溢出的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李牧弯腰抱起应雨,手才接触到她的纤腰,便察觉到她的身子猛的一颤。 李牧迟疑了一下,随即应雨主动伸手抱住李牧的脖子,兴奋的说道, “公子不生气了嘛?” 李牧没有多想,抱着应雨便坐到了石桌旁,亲昵的吻了下她的脸蛋,没好气道, “谁说我生气了?” 李玲儿从始至终都眼巴巴的看着。 一瞬间,感觉手中的铜盆有千斤重。 应雨感受到脸颊的温热,微微缩了缩脖子,随后主动凑上前在李牧的嘴角亲了一下,语气糯糯的提醒道, “公子,玲儿还站着呢。” 李牧蹙了下眉,目光看向李玲儿, “我没说过要罚她,也没资格,她要站着和我无关。” 闻言,李玲儿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向李牧的眼神既委屈,又倔强,想要争辩,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牧看到李玲儿这个样子就有些烦。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伸手一挥,李玲儿头顶的铜盆便被打翻在地。 “啊~” 随即,一道女子惊慌的轻嗔却在李玲儿身后响起。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李牧愣了一下,微微偏头,这才发现李玲儿的身后竟然还跪着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府上丫鬟的衣服,头发和衣衫都被水打湿。 女子低着头,看不清容貌,李牧却一眼便看到她额头冒出的鲜血。 次奥! 李牧暗暗骂了一声,将应雨放在身旁石凳上便快步走了过去。 显然赵楚依对他的印象,并不像表面这般风轻云淡。 竟让他连这么个大活人都没发现。 “谁让你站这儿的。” 李牧一把将女子从地上拽了起来,与此同时,拇指上已多出了坨药膏,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忍着点,放心,不会留疤。” 李玲儿眼睁睁的看着李牧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僵硬转身,妒忌的火焰让她失去了理智。 李牧如此温柔的关心一个小丫鬟,都不愿理她。 李玲儿紧握着双拳,上前一把将丫鬟推到在地,目光直视李牧, “李牧!” 李牧蹙眉,转头看向她,眼中透着不耐, “你做什么!” “我……”李玲儿抿了抿唇,胸前一阵起伏,随后似是鼓足了勇气,大声喊道, “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看不出嘛?” “之前明明都好好的,你为何要突然这样待我?” 李牧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柔软,然而片刻后,嘴角却是勾起冷笑,弓下身子,将头凑到李玲儿耳边,小声说道, “心意?倘若我宰了你亲爱的二哥,你这份心意还能维持多久?” “不,不行!” 李玲儿脸色白了那么一瞬,伸手便要去拽李牧的衣袖。 善渊说过,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李牧的命。 所以他不能死,更不能被李牧杀死。 她为了让善渊心甘情愿,刻意和他维持了这么久的兄妹感情…… “呵,由不得你!” 李牧直起身子,眼前浮现出梦境中那张温柔的脸。 他确信自己对单眉没什么感情,执着为她报仇,一来是因为小姨和老爷子。 再来,他和善渊的矛盾本就不容调和。 总而言之,李牧是不会承认,自己因为一个梦境,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萌生了好感。 甚至相较于善渊对于自己的威胁,更想做的是为一个女人报仇。 “哥!” 李玲儿有些慌,死命拉着李牧的衣袖,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先不说李牧会不会信,就是李牧相信,怕是也不会领情。 李玲儿抿着唇,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她知道李牧最吃这一套了,小手也从衣袖转移到了李牧的手心。 “让开!” 李牧不想再和李玲儿纠缠。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李玲儿,对方对于善渊的态度,让他无法继续心中的念想。 李牧可以色令智昏,也可以冷酷无情。 偏向善渊的人,他无法给予信任。 毕竟他要杀的是对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还做不到可以没心没肺的和对方卿卿我我。 与其这样,还是不要继续纠缠的好。 李牧上前扶起小丫鬟,对于这个被自己无辜牵连的女子,也懒得再去追究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小院。 看了眼女子被擦破的手心,索性直接取出一整瓶冰凝膏递到了她的手上。 “用这个止血,不会留下疤痕。” “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府上应该有规矩,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李牧正说着,目光扫过丫鬟的面容。 凤眼桃腮,肤若凝脂,尤其是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李牧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相较于都城中女子的婉约,女子的容貌更加立体。 有种混血美人的感觉。 若不是那道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颚的丑陋疤痕,比之柳明烟也不遑多让。 李牧蹙了蹙眉,见女子低头盯着手中的药瓶,沉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随后,见女子抬头,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李牧对府上丫鬟的印象算不上深,甚至有许多都没见过。 但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疤,却不得不让他多问一嘴。 女子抬起头,眼眸微垂,不敢与李牧对视,下意识的抬手捂住那道疤痕,小声说道, “回,回公子,奴,奴婢安楠,是,是公子昨,昨夜带回来的。” 第729章 一碰就碎的娇柔少女。 “昨夜?” 李牧重新打量了一下少女,约莫一米七的身高,身材有些纤瘦。 然而府上订制的丫鬟服饰竟被她撑的有些鼓囊囊的。 就好像特意穿了小一号的衣服,将女子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牧知道自己的性子,为了不造成一个月三十天没有节假日,所以从不特意去打量府上的丫鬟。 毕竟这些丫鬟虽算不上绝色,身段样貌也都曾是宫中一等一的。 如今细看,这里面怕不是有秋菊那小妮子的恶趣味。 李牧目光上移,特意忽略掉那道有些可怖的疤痕。 再看到女子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凤眸时,这才意识到,的确是昨晚看到的那双眼睛。 只是面容却有些大相径庭。 李牧大致回忆了一下,昨晚小厮的脸上似乎化了很浓的妆。 眉眼确有几分神似。 不过李牧可以确定,若非他眼光独到,普通人绝看不出那是名女子。 充其量算是个长得还算清秀,却达不到俊俏的少年。 应雨似是看出了李牧的疑惑,从石桌上跳下,噔噔噔的跑到李牧跟前,出声解释道, “公子,安楠她懂一些易容之术,而且,而且她还会锁骨,可神奇了……” 应雨的语气有些得意,只是说到缩骨时,话音却是猛的顿住,面色一窘闭上了嘴。 李牧的眼睛亮了亮,目光看向安楠,脱口说道, “易容术?就是可以随意改变样貌,装扮成别人丈夫……咳咳咳。” “公子?” 应雨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看向李牧的眼神满是狐疑。 李牧干笑,伸手摸了摸鼻子,躲避应雨的目光看向安楠。 安楠思索了片刻,似乎在品味李牧话中的意思,随后怯生生的退后了两步,屈膝行礼道, “回,回公子,奴婢只是略微通皮毛,公子所说的…奴婢做不到。” 李牧看到安楠退半步的动作,嘴角不由抽了抽。 好嘛,这是被当成变态了。 应雨显然看出了李牧的窘迫,捂住小嘴眯眼偷笑,见李牧朝她看来,这才赶忙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安楠嘴笨,解释不清楚。” “易容术只能根据一个人现有的外貌特征,稍加修改,让人不易认出罢了。” “至于公子的愿望……” 应雨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其实不用易容这么麻烦,公子若是看上谁家夫人,小雨去给你……呜呜~” 李牧原本还有些好奇,真当她有什么逆天之策,没想到又是这死出。 不等她说完,李牧便一把将她勒到腋下,捂住了她的嘴巴。 “安…楠。” 李牧不理会小丫头的挣扎,目光看向安楠,正色道, “既然到了府上,往后安心做事便可。” “你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之后就跟在小雨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便可。” 话罢,李牧低下头,松开了捂住应雨的手。 看了眼手心里湿乎乎的口水,没好气道, “满意了?” 李牧仔细观察着应雨的表情。 之前他一直没有关注应雨的心事,这点让他有些自责。 灭族之仇,哪那么容易忘记。 这么长时间,李牧竟丝毫没有察觉,甚至都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若不是昨晚应雨反常的举动,李牧还不知道这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心里装着这么多事。 应雨抿了抿唇,却没有李牧意料中的表现。 只是不满的拱了拱鼻子,控诉她都使出了绝招,李牧竟还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旋即目光柔和的看向安楠,犹豫着说道, “其实,其实小雨是想请公子帮个忙……” “什么忙?” 李牧有些好奇,应雨还从没和他这么客气过。 应雨无措的搓了搓手,想了想说道, “能不能请凝姐姐来给安楠看看……她伤的很重。” “小雨一早就请了弱水堂的术士,可她们都说没办法。” “呵。”李牧伸手揉了揉应雨的脑袋,暗道她果然对这个安楠很不一般。 按照年龄,应雨甚至比葛沛凝还要稍长一岁。 平日里都是掐着小腰,让葛沛凝喊她小雨姐的。 今天竟然伏低做小,叫上凝姐姐了,李牧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以,你差人去医家问问。” 李牧颔首,葛沛凝自之前那晚过后,就躲回医家去了,说是有正事要忙。 这也有几天不见,李牧倒是挺想她的。 闻言,应雨一头扎进李牧的怀里,兴奋道, “不用,不用,小雨亲自去请凝姐姐。” 说完,也不等李牧回答,转身便往院外跑。 直到跑到门口,似是才想起了安楠,又回头喊道, “安楠,你先回院子里等我,有什么事就找冬梅,报我小雨姐的大名就可以了。” 李牧看了眼应雨,又回头看了看林妹妹般的安楠,微微叹了口气。 看样子,应雨是真的将眼前这姑娘,当成了那个顶替她受苦的小丫鬟了。 李牧倒没什么替身梗的别扭。 毕竟一个从青楼里赎回的姑娘,还满身是伤。 能被应雨宠着,已是莫大的福气。 应雨能给她优厚的生活条件,她能提供相应的情绪价值。 在李牧看来,这就是双赢。 眼下,藤晶晶那边还没有诡城中的具体消息。 依稀记得老师曾顺口提过,前朝太子当初是出逃了,只是那名叫做应红鸾的宠姬,却是下落不明。 通常情况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场不会太好。 李牧倒没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就算那个丫鬟还活着,李牧也不太想她和应雨见面。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倘若她真还活着,保不齐对应雨是思念还是记恨。 并不是李牧阴暗,而是人心难测。 安楠听到应雨的话,怯懦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李牧行礼道, “公子,奴婢告退。”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谁知,安楠才刚迈开脚步,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骨节断裂声,少女的身子便直挺挺的朝着李牧的方向跌倒。 见状,李牧蹙了蹙眉,想了想还是没有退后,只是伸出一手打算将少女拖住。 然而,明明已经痛的满头虚汗的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跌倒的方向。 竟抬手击打向自己的另一条腿,随后又是接连两道骨节脱裂的声音,少女跌倒的方向便转为擦着李牧的身侧倒去。 李牧脸色一变,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腕,正要将她的身子拉正,便听又是一声脆响。 李牧的心仿佛颤了一下,那点怀疑与芥蒂顿时消失。 侧踏一步揽住少女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第730章 扶风弱柳的小白花。 “公,公子……” 安楠惊魂未定,察觉到身子腾空,惊慌的喊了一声。 “别动!” 李牧的声音有些严厉,抱着少女的身子,才真切感受到了她的瘦弱。 她应是比小昭还高上小半头,但体重怕是快和应雨那一米五的小豆丁一样重了。 若是抛去胸口那还有些傲人的资本,岂不是真就不剩什么了。 安楠不自然的扭动了两下,也就放弃了挣扎。 李牧扫了眼她耷拉的四肢,心里稍稍有些纠痛,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惭愧。 一开始,他只将安楠当做了应雨的心灵慰藉。 甚至对她还有些警惕。 看到安楠朝自己倒的那一刻,李牧第一想法就是 “想要借机上位的心机丫鬟。”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幕,让李牧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皇后对李牧的评价没错。 李牧是个好人,甚至很多时候,能称得上一句烂好人。 强者对于弱者的同情心,男子对于柔软女子的保护欲,以及一个正常人,对待悲惨事物的同理心。 在刚才的一瞬间,李牧这三种心理同时被触发。 “公,公子,奴婢没事的,不信你看。” 安楠看到李牧皱起的眉头,强行挤出一抹笑容,贴近李牧胸口那侧肩头,用力一蹭。 只听“咔嚓”一声,安楠便举起了左手,邀功似的说道, “公子你看,奴婢真的没事,奴婢是有用的。” 说着,她的手便抓向里侧的手臂,似是想要依样画葫芦将手臂复原。 “我说了别动!” 李牧厉呵出声,他明显看到了少女眼角强忍的泪滴,那应是被疼出来。 轻轻吸了口气,语气稍转柔和, “你正骨的手法有问题,等下我帮你接上,没那么痛。” “嗯。”安楠显然有些害怕,轻轻应了一声便低下了头,脑袋耷拉向另一侧,似是生怕弄脏了李牧的衣服。 李牧抱着安楠转身走向卧房。 一直忍着不说话李玲儿看到这一幕,嫉妒的难以言喻,就连指甲陷入皮肉都未曾察觉。 直到咬破的嘴唇传来一阵咸腥,这才回神, “李牧!” 李牧的脚步顿了一下,却并未停止,只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郡主千金之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李玲儿紧握着双拳,眼睁睁的看着李牧将那来路不明的小丫鬟带入房中。 身体似是被抽干了力气,双腿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府上的人都知道,这里的屋子只有小昭一人可以入内。 即便是春桃四人,也只有刚到玲珑水榭时,进过屋子几次,后来众人都很默契的替小昭守住这特殊的偏爱。 李牧今天竟然带着另一个女子进了卧房。 李玲儿不会去嫉妒小昭,却对这个叫安楠的女子生出了厌恶之心。 “不行,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李玲儿猛的站起身,快步冲出小院,朝着许幼芷的住所跑去。 屋中。 李牧将安楠放到了自己平日里睡觉的床上,还顺手帮她脱掉绣鞋。 安楠紧闭着双眼,有些泛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那只恢复了的小手紧紧攥着裙摆,甚至骨节都有些微微泛白。 “安楠。” 李牧语气温和,轻轻唤了一声。 谁知,安楠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像是即将陷入狼口的小绵羊。 李牧轻叹口气,伸手握住安楠那条脱臼的手臂。 谁知,安楠似是触电般的缩了一下,口中惊呼道,“公,公子。” “别怕,不疼的。” “睁开眼看着我。” 安楠先是试探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见李牧果然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才有些怯懦的看向李牧。 随后只听“咔嚓”一声。 安楠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对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眼前男子,笑容好似春日暖阳,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李牧微微歪头,嘴角的笑意更胜, “怎么样,是不是不会痛。” “啊?”安楠似是才回过神,慌忙的移开目光,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浮上两朵淡淡红霞。 见状,李牧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将目光移向少女的膝盖。 那里已经有些水肿,他记得,这是少女自己敲断的,为的只是摔倒时不会撞向自己? 李牧蹙了蹙眉,他学的那点微末医术,处理不了这种伤。 更怕自己逞能,让少女伤上加伤。 目光看向少女的眼睛,开口道,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原本只是简单的崴脚,少女一阵操作下来,四肢几乎全废。 安楠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李牧说的是什么,用力咬了下唇瓣,怯生生道, “奴婢知错,奴婢……” “算了算了。” 李牧摆了摆手,少女这切切诺诺,张口闭口奴婢长奴婢短的,让他想起了刚见到小昭时的场景。 只不过,小昭那是假柔弱,一掌可以将他推飞数米远。 眼前的少女却是真的弱柳扶风,感觉稍不留心就会碎掉。 李牧看了眼少女脚踝的位置,想了想,还是将她的萝袜退下,手掌探向肿胀的地方。 “嗯~”安楠轻哼了一声,随即赶忙咬紧牙关,生怕再发出声响。 李牧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还是等凝儿姐来,你这不是普通的崴脚,应该是伤到了骨头。” “奴,奴婢谢过公子。” 安楠轻轻应声,光洁如玉的小脚微微蜷缩,似是想要躲入裙摆里。 李牧扫了一眼,拉过薄被帮她盖上,随后转身向屋外走去, “你先休息,不要乱动。” 直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安楠紧绷的身子这才渐渐放松。 目光复杂的看向李牧离开的方向,眼底露出些许迷茫之色。 这时,屋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安楠赶忙收回目光,闭上双眼再次恢复那紧张的样子。 李牧单手端着一个铜盆,侧身坐在了床前,将盆中的绣帕拧干,随后伸出一手,开口道, “安楠。” 安楠睁开眼睛,看着李牧摊开的手掌,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手。” 李牧言简意赅,他知道自己这张嘴向来没个把门,搞不好就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安楠愣了一下,但还是乖巧的将手放入了李牧的掌心。 李牧握住这有些孱弱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小心翼翼替她擦去掌心的泥污。 直到将两只手都擦洗干净,才再次开口说道, “药。” 安楠的眼睛一直盯着李牧,机械的遵从李牧的指示,从怀中掏出李牧之前递给她的药瓶,檀口微张,看上去有些愣愣的。 李牧抬眸瞟了她一眼,不自觉的勾唇轻笑。 见状,安楠下意识的就想要抽回手臂。 谁知李牧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抓住,有些宠溺的教训道, “老实点,马上就好。” “奴……”安楠条件反射般的就又要道歉。 李牧却故意加重涂药的力道,少女吃痛立刻闭上了嘴巴,随后便听李牧说道, “小雨没告诉你,府上不用自称奴婢。” “……小雨姐应是说了,是奴婢……”安楠迟疑了片刻,才刚开口却被李牧的一个眼神打断。 “嗯?”李牧挑眉。 随即,安楠赶忙改口, “安,安楠记住了。” “记住就好,好了,你先休息。” 李牧小心的将安楠的手放入薄被,随后转身出了屋子。 屋门关上,李牧伫立在门外,目光看向院中的梨树。 树上已然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微风吹过,几片花瓣随风而舞。 李牧脸上的柔和渐渐消失,换上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腿侧,随即眉梢一挑,迈步离开了小院。 第731章 册封大典。 李牧才刚出小院,便看到迎面跑来的苏雨薇。 “公子。” “你找我?”李牧看着苏雨薇的表情,伸手替她整理了下鬓间的发丝。 “嗯。”苏雨薇点头,眼角带着笑意, “听丫鬟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说着,苏雨薇的眸子扫了眼院中,显然是疑惑李牧为何不让她进去。 李牧有点不想回小院,便装作没看懂苏雨薇的眼神, “雨薇找我有事?” 苏雨薇并未多想,听到李牧的话,便赶忙点头道, “有的。” “三日后,皇室要召开国教册封大典。” “百家洗牌,利益重新划分,而且有消息说,皇室还要向天下宣布新任储君,公子想不想知道是谁?” 苏雨薇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是十分俏皮。 李牧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云和公主?” “公子怎么知道……是藤姑娘告诉公子的。” 苏雨薇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语气酸酸的。 李牧伸手在她眉心敲了一下,没好气道, “宏文帝就一儿一女,这还用别人告诉我。” 苏雨薇想了一下,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狐疑看向李牧,似是有些不相信, “当真不是藤姑娘告诉公子的?” 李牧掐住苏雨薇的脸颊,身子缓缓靠近, “你好像不太喜欢晶晶。” 苏雨薇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醋意,见到李牧靠近,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踮起脚尖,在李牧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公子是不是觉得我没用,所以才在外面培养了新的探子。” “家里明明都有我了,还在外面养了别的……” “等等等等等……” 李牧舔了下嘴唇,他万万没想到,修罗场会是事业型的。 随即又有些疑惑的看向苏雨薇,试探着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雨薇扬了扬下巴,傲娇的翻起白眼, “公子深更半夜出现在妓馆,我当然要留意了。” “呵呵。” 李牧有些尴尬,不过看苏雨薇的样子,并不知道那里就是剑家的据点。 想了想,还是没将事实告诉她。 并非李牧不信任苏雨薇,而是小姨的身份过于敏感,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急慌慌的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李牧一把揽住苏雨薇的纤腰,将她抱进怀里,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苏雨薇的脸红了那么一瞬。 轻捶了几下李牧的胸口,见无人见到,便也任由李牧抱着。 侧脸贴在李牧的胸口,轻声道, “不全是,公子要被封王了,公子还不知道吗?” “是吗?”李牧摸索着苏雨薇的耳垂,之前在陆蒹葭那里,被强行拉了手刹。 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便有些想入非非。 “所以你是来预定王妃的位置的?” 李牧轻轻的在苏雨薇的耳边吹起,随后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坏笑道, “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公子~” 苏雨薇轻嗔了一声,两条腿在空中胡乱瞪了几下,语速飞快道, “是,是大儒给公子来信了,询问公子要不要随他参加三日后的册封大典。” “嗯,晚点给老师回信,既然老师说了,自然要参加。” 李牧一边走,一边随意的应付。 这种场合,李牧并不怎么感冒,不过既是穆真的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 苏雨薇见李牧急慌慌的样子,心中是又羞又气,伸手揽住李牧的脖颈,主动献上了香吻。 却在李牧打算反攻的时候,又偏过了头, “公子听雨薇将话说完,不然雨薇不依。” 李牧挑了挑眉,脚步一顿,佯装生气道, “那你说。” 苏雨薇斜眼瞟了李牧一眼,见他板着脸,抿嘴偷偷笑了两声,这才开口道, “是屏姐姐说,最迟七日就是公子封王大典,皇室和百家的事,希望公子尽量不要参与……” 闻言,李牧微微蹙眉,尹婳屏的意思,是要让他站队。 异姓王明面上还是要站在皇室这边的。 可若非必要,老师断然不会主动来信。 李牧有些纠结,想了想,还是决定站老师那边。 了不起这个异姓王他不当了,没有他,说不上白阿姐还能当个女王爷。 李牧正打算吩咐苏雨薇按照自己的意思给穆真回信,便听她又道, “而且,而且大儒信上的意思也是不希望公子去。” “但公子毕竟是大儒的弟子,这件事还是要告知公子。” 苏雨薇抿着唇,似是害怕李牧吃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牧的表情,声若蚊蝇的补充道, “大儒信中的意思是,希望公子能够理解,他打算带他的侄子穆璃参加这次大典……” “当然了,大儒也说了,若是公子非要参加……” 苏雨薇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苏雨薇显然也有些生气,他知道大儒这么说是为了她家公子好。 但堂堂大儒,就不能好好将信润色润色,非要说的这么伤人。 苏雨薇是看着李牧如何结识大儒,最为了解两人的感情。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牧甚至将大儒当成了父辈之类的角色。 然而,李牧的表情却十分怪异,看着苏雨薇小心翼翼,又有些气鼓鼓的样子,确认道, “老师当真说他要带着穆璃出席大典?” “是,是的。” 苏雨薇抿了抿唇,侧脸靠在李牧的胸口,故意撒娇道, “公子,还,还不抱雨薇回房。” 李牧没有动,面对苏雨薇的邀请竟然无动于衷。 认真审视苏雨薇之前的话,百家洗牌,利益重新划分。 这其中,最大的那块蛋糕应该就是阴阳家。 李牧之前便有为春桃四女铺路的念头。 很显然,这三日后的大典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公子~” 苏雨薇见李牧没反应,又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她知道李牧有些不高兴,但也清楚,如何能让李牧的心情变好。 李牧目光看向苏雨薇,见她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心中有些迟疑, “你刚才说……有两件事?” 旋即,苏雨薇像是想起了什么,羞怯的咬了咬下唇,抿嘴说道, “是,是蒹葭小姐在府上到处找你……” “要,要雨薇去叫她嘛?” 说完,苏雨薇便低下了头,为了让李牧高兴,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李牧眉毛一挑。 陆蒹葭这个时候找他,难道是要兴师问罪? 李牧有些心虚,毕竟方才并不是及时止损,而是半途下车。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李牧还没想好如何面对。 最起码,要先和采薇确认几件事情才行。 看了眼怀中媚眼如丝的佳人,微微叹了口,开口道, “别,你去叫上春桃她们……” “四个!” 不待李牧说完,苏雨薇便一脸幽怨的看着李牧,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第732章 拜访唐沁。 俄顷。 马车上。 苏雨薇独自坐在角落,额头贴在车厢上,一言不发。 两只白皙的小手搅在一起,脸上的红晕从脖颈蔓到了耳根。 软榻上,秋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紧紧的贴在李牧怀里,目光狐疑的看着苏雨薇, “公子,雨薇姐她怎么了。” 李牧吞下冬梅投喂的葡萄,笑吟吟的盯着苏雨薇,意有所指道, “没事,你雨薇姐想和你们多亲近亲近。” 活络,角落里的苏雨薇身子颤了一下,两只小脚尴尬的摸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才,她好不容易在府上找齐了四个小丫头。 支支吾吾的将人带回了自己屋中,腰带都解了一半了。 却听李牧说是有正事,要带四人外出。 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敢笃定,李牧一定是故意戏弄她。 但看着李牧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却又生不起气。 毕竟,她的目的似乎达到了。 秋菊看了苏雨薇一眼,嘴角带着暧昧的笑容,蹭着李牧的脖颈说道, “秋菊也喜欢雨薇姐,要不就今晚……” “小三!” 这时,夏荷语气严肃的瞪了眼自家这个没正行的妹妹。 如今她算是苏雨薇的贴身小秘书,这种时候,当然要给老板解围。 从腰间摸出四块太极图案的腰牌,呈到了李牧的面前,有意转移话题道, “按照公子的要求,都做好了。” 李牧愣了一下,接过腰牌打量,随后满意的点头道, “不错,一人一个,都带上。” “什么呀,让我看看。” 听到李牧的话,秋菊顿时来了兴趣,一把抢过腰牌。 腰牌呈圆形,正面是阴阳的太极图案,背面则刻着“元英”二字。 秋菊扬起小脸,一副锌粉的样子望着李牧, “这是公子送给秋菊的嘛?秋菊好喜欢,一定会好好珍藏。” 李牧扫了一眼,手指在秋菊的小脑瓜上戳了戳, “你拿的是冬梅的。” 秋菊还在卖力的表演,听到李牧的话,脸色顿时一僵。 看了眼身旁的冬梅,直接将腰牌塞进了她的怀里, “收好!” 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三枚腰牌,不自觉的蹙起了小眉头。 “公子~” 秋菊鼓起小包子脸,一副受伤的模样。 冬梅看了眼手中的腰牌,眼睛亮了亮,随即拿起其余三块看了一眼,将其中刻有“素商”二字的腰牌递给了秋菊。 随后小心翼翼的看向李牧。 李牧勾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见状,冬梅心中大定,随后走到夏荷身边,语气弱弱的说道, “二姐,长赢是你的。” 紧接将最后一枚递给春桃,“大姐。” 春桃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握着腰牌的手越来越紧,口中默默念道, “东皇。” “公子,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啊。” 秋菊最先沉不住气,举起腰牌在李牧的眼前晃了晃。 李牧刚要开口,这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李牧透过车窗的缝隙扫了一眼,笑着说道, “不急,等会细说。” 弱水堂,后院。 唐沁坐在一块巨石上,双手撑着下巴,眸中是掩不住的哀愁。 近半月, 弱水堂只迎了一桩生意,还是玲珑水榭的。 一句“无能为力”便换回了五百两纹银。 唐沁不清楚李牧这是什么意思,可怜她,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但她没有将银子退回的鼓起,弱水堂的弟子根本没有别的挣钱营生。 这笔钱,的的确确解决了弱水堂当下的燃眉之急。 由于之前的大手大脚,弱水堂根本没有任何积蓄。 唐沁心中苦涩,现在的自己有如丧家之犬,曾经的天之骄女,短短数月,便卑微到了泥土里。 面前,一册竹简安静的摆放在脚边。 正是当初穆璃离开时留下的那册。 唐沁一直没有修炼。 这些天,她不止一次想要将竹简还回去。 之前她无暇顾及,但有了玲珑水榭“施舍”的五百两纹银,她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不想再欠穆璃更多,这竹简中的内容称得上一声惊世骇俗。 这不是一个无法给其回应的人应该收下的东西。 李牧失去了世子之位,之前她连上门安慰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待她理清了这件事,或许可以借那五百两的由头,试着靠近。 打定主意,唐沁便准备即刻动身。 丘州相距都城往来少说半月,她是一刻也不想再耽搁。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 “师父,你快看!” 只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童,指尖上空顶着一滴露水,蹦蹦跳跳的朝着这边跑来。 “师父,成了,成了。” 唐沁抬起头,见到小女童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小娥,慢点跑。” 小娥跑到近前,歪头看向地上的竹简,当即将手指上的水滴含入了嘴里,咬着手指说道, “师父又在看着个,小娥知道了,这一定是师父的心上人送给师父的。” 小娥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大眼睛中满满的智慧。 闻言,唐沁脸色一变,柳眉顿时蹙起, “你胡说什么,谁教你的!” 小娥愣了一下,没想到唐沁会发火。 正准备使出撒娇的处杀手锏,余光扫到之前含在口中的手指,表情一僵,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小娥……” 唐沁的脸色变了变,疑惑小丫头今天怎么这么脆弱。 往日里督促练功她也没少训斥,何况刚才她虽然有气,语气却根本不如平日里严肃。 她哪会知道,小娥是被自己蠢哭的,好不容易凝出的水滴,还没受到夸奖,就被自己亲口吃掉了。 更糟糕的事,吃的太快,都没尝出味来。 唐沁有些手足无措,正打算去叫平日里照顾小娥的婆婆。 这时,一个弱水堂的女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司命,李公子,李公子来了!” 唐沁蹙着眉,脸上露出厌烦之色。 这些日子,也没少有这些富家公子见弱水堂落魄,邀她亲自上门瞧病。 那些人的心思,她会不知。 “说了不见,找两个男弟子去打发了!” “可是……”女弟子还要再说,却被唐沁一个冰凉的眼神止住了话音, “听不懂我说……世,李,李公子?” 唐沁眼神冰冷,瞪看向那女弟子。 谁知,目光却恰巧对上了女弟子身后的那双深邃眼眸。 “唐司命,好久不见。” 李牧抬起一手,做出打招呼的姿势,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第733章 重组阴阳家。 四目相对,唐沁有些恍惚,这双眼睛竟和另一个人有些相似。 唐沁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巴,被自己这无端的想法吓了一跳。 李牧和唐沁打了招呼,注意力却很快被旁边嚎啕大哭的小丫头吸引。 小丫头脑瓜上顶着两个小揪揪,用力张着的嘴巴里似乎还少了半颗门牙。 李牧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看向唐沁, “这是…司命的闺女?” 听到李牧的话,唐沁的心里揪了一下,生怕李牧误会了什么,嘴上却是不耐烦道, “这与公子无关。” 李牧奇怪的看了眼唐沁,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唐沁的闺女。 唐沁看起来也就二十二三的样子,按理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才对。 只是唐沁这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好脸。 不过李牧这次来,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来求人的。 态度自然要端正些。 再怎么说,唐沁都和葛家母女关系匪浅。 唐沁还在懊恼这和脑子不同频的嘴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牧的表情变化,轻声呵道, “小娥,别哭了!” 话音落下,小丫头的哭声停滞了那么一瞬,随即反而更加大声。 完全不给唐沁这个师父面子。 见状,唐沁跃下巨石,便打算去拉小娥。 这时,李牧伸开手掌,四周水气迅速凝结,指尖戳了戳小丫头肉乎乎的脸蛋,柔声说道, “你叫小娥?” 小娥正咧着大嘴,余光瞟到眼前的东西,“嗝”的一声,哭声骤止。 只见李牧的手心,一只由水露凝成的小兔子栩栩如生, 见到小丫头投来目光,甚至还站起来朝着小娥挥了挥爪子。 “哇,是兔兔!” 小娥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瞬间变的亮晶晶的,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 李牧低头在小丫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握起那肉乎乎的小胖手,将水气凝结的兔子放了上去。 小娥明显有些忐忑,怯生生的望了李牧一眼,随即看到李牧鼓励的眼神,当即认真的蹙起小眉头。 只见她周身水气缓缓向手心汇聚,转瞬在小兔子脚下,凝成了一个圆台。 “哈哈哈哈,成了,成了,师父你快看。” “这怎么可能!” 唐沁看着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檀口微张竟还有些可爱。 小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唐沁身前,举着手中的兔子,眼巴巴的盯着唐沁。 唐沁的眼神有些复杂,沉吟片刻,还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勉强笑道, “做的不错,还不快谢过李公子的指点。” 小娥似是才反应过来,转身看向李牧。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声叫道, “你,你是谪仙哥哥!” ?! 李牧愣了一下,暗道这小丫头这么会聊天的吗? 唐沁则是脸色一变,伸手按住小丫头的肩膀,低声训斥道, “胡说什么,菲菲,将小娥带下去!” 那名叫菲菲的女弟子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唐沁的话,不由“啊”了一声。 满眼崇拜的偷瞄了李牧一眼,这才有些恍惚的走到小娥身旁。 小娥明显不服气,蹙眉看向巨石上的竹简,随后单手抱住唐沁的大腿,撒娇道, “师父不要想那个人了,他肯定没有谪仙哥哥好,小娥要谪仙哥哥做师爹……” “菲菲!” 唐沁板着脸,下意识的看向巨石,眼中闪过慌乱之色。 叫做菲菲的女弟子看出自家司命是真的生气了,赶忙牵住小祖宗的手,转身就跑。 唐沁面色冰冷,眼底却透着心虚,或许是想要补救,又不咸不淡的补充道, “顺便问问是谁教给小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经查出,严惩不怠!” 小娥被菲菲拉着,倒也没再反抗,只是回过头,将手中的小兔子朝李牧晃了晃,奶声奶气的喊了声, “师爹真人生的更好看。” 李牧一头雾水的看向唐沁。 唐沁冷着脸,移开目光不敢与李牧对视,似是不情不愿的赔礼道, “小徒顽劣,不知是那个弟子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望李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李牧目光怪异,看了眼唐沁通红的耳垂,也没再继续纠结。 目光落在巨石上那竹简上,明知故问道, “唐司命在看书?” 唐沁正暗自庆幸自己机智,这样就糊弄过去了。 若是让李牧知道她闺房中也有那绣着李牧画像的屏风,往后便不用见人了。 然而听到李牧的话,心中一凉,使出平生最快的身法跃回巨石,将竹简收回了袖中。 李牧愣了一下,他当然认出了那竹简就是他之前留给唐沁的那册,原本是想借此不动声色的提下两人的交情。 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之前施恩的是穆璃,不是他李牧,不由有些懊恼。 说起来,他和唐沁几乎没什么接触,早知应该唤凝儿姐一起来了。 这时,秋菊捂着嘴,一脸怪异的看着唐沁,小声说道, “这么紧张,该不会是那种话本。” “三姐~” 冬梅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语气中有些埋怨。 秋菊这声音虽小,但在场之人几乎都能听到。 原本以为唐沁即便不怒,也会不悦的辩解两句。 谁知,却听唐沁一本正经的认同道, “嗯,我平日里没事,就爱看些…那种话本。” “对了,李公子今日来,可是有事?” 唐沁默默给秋菊点了个赞,竟主动帮她想到了理由。 虽然她不知秋菊说的那种话本,是哪种。 但只要不让李牧知道,这是穆璃赠她的修炼功法,便比什么都强。 李牧挑眉,分不清唐沁说的是真是假,回头瞪了秋菊一眼,干笑道, “的确,找唐司命有些私事。” “李公子但说无妨。”唐沁一本正经的颔首,随后又莫名其妙的补充了一句, “看在小凝姐和葛伯母的面子上,我自是不会推辞。” 话一说完,唐沁就有些后悔,这句话原本应是今日最中听的,怎么就突然又加了一句。 这意思不就是自己和李牧不熟吗? 李牧倒是不介意,反而有些庆幸,自家媳妇儿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 “三日后国教册封大典,百家将重新划分利益,不知唐司命可知晓此事?” 闻言,唐沁的眸子略微有些灰暗。 这些日子,她完全无暇顾及外界的消息。 这件事她自然不知。 但既然李牧提出,便不会有假。 重新划分,说白了,还不是瓜分原本属于阴阳家的那些利益。 唐沁自嘲一笑,斜睨了李牧一眼,不咸不淡道, “李公子是来看我弱水堂笑话的?” 话落,唐沁的大脑差点宕机。 唐沁啊唐沁,你在干什么,你是生怕李牧不讨厌你吗? 果不其然,李牧被唐沁这话有些噎住,迟疑片刻,索性开门见山道, “我打算重组阴阳家,不知唐司命有没有兴趣?” 第734章 心口不一的别扭少女。 “你说什么!” 唐沁蹙起柳眉,目光盯着李牧,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了我? 否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为什么要做,他已经不是燕王世子了。 唐沁胡思乱想着,脸上却是一副轻蔑的不悦表情。 “重组阴阳家,尽量保住阴阳家曾经那些利益。” 李牧并未隐瞒,毕竟对方是能被凝儿姐看中的人。 我答应,只要公子需要,我什么都答应。 唐沁心中狂喜,面上却是冷笑一声,不屑道, “公子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你凭什么?” 啊----唐沁,你在做什么! 李牧早知对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随即的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凭我有比原先阴阳家更深的底蕴。” 春桃四女听懂了李牧的意图,当即上前一步,展露修为。 唐沁愣了一下,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要知道,春桃是她弱水堂当初刷下的弟子。 如今却已成了只能仰望的存在。 唐沁清楚,这一切都是李牧的缘故。 对于李牧的崇拜,几乎到达了顶峰。 只凭这四人,便已能比肩二流世家,更别提背后还站着一个李牧。 倘若真能再次受到皇室青睐,弟子根本不用发愁。 她却不知,李牧根本没打算因为弟子的事情被皇室制约。 如今他有剑家客家两家暗探,搜寻拥有亲和体质的人,根本不是难事。 更惶论,李牧在君九龄的“闺房”中,看到过真正的阴阳家修行之法。 修炼五行之术,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亲和体质。 唐沁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神锐利的看向李牧, “不知我弱水堂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其实是想说,眼前这四位,完全撑得起一个二流世家。 她一个刚步入二阶的“小废物”,李牧根本不用来找她。 她又不能代表阴阳家。 谁知一张口,这话却变了味道。 李牧见唐沁松口,也是舒了口气,便直接道出了打算, “阴阳家如今只剩唐司命这一脉,我需要弱水堂中这近百名弟子,当然,还有唐司命。” 李牧并不是很了解当今的百家。 不知道只要实力够硬,一人称家的也不是没有。 他觉得重组阴阳家,总不能就只有春桃她们四个人。 弱水堂的弟子就是很好的门面,再加上唐沁这个管理层。 毕竟李牧可舍不得他的四胞胎离开他。 他是准备直接将春桃四女打造成长老层。 至于重组后的阴阳家,就直接交给唐沁。 如此一来,春桃四女就有了阴阳家的背景。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阴阳家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为未来的新君保驾护航。 虽然李牧之前已经在心中否定了赵楚依。 但那也是在气头上,相较之下,赵楚依肯定是最好的人选。 皇室和百家的矛盾不可调和。 既然是自家媳妇儿当皇帝,李牧肯定不能让她成为宏文帝那种事事都被掣肘的“怂怂帝”。 唐沁垂眸,一副努力分析利弊的样子。 然而心中却已经激动的不成样子。 李牧不但为她着想,关照弱水堂的弟子。 最重要的是,李牧说他需要她。 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 唐沁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这样一来,往后便能理直气壮的和李牧走动。 只可惜,她别扭的性子显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李公子,我需要考虑,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弱水堂的八十九名弟子。” 闻言,李牧微微皱眉,唐沁的态度似乎并不明确。 唐沁看到李牧的表情,心里一突,知道是自己的话让李牧不快。 但她也想通了,她要先处理完与穆璃的事情,否则与旁人不清不楚的自己,根本不配靠近李牧。 “一日。” 这时,李牧突然开口。 他的时间不多,毕竟穆璃不能凭空出现,他要赶在穆真抵达都城之前,先与其碰面。 “什么?” 唐沁凝眉,目光看向李牧,藏在袖中的粉拳紧紧握着。 李牧露出一副释然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我只能给唐司命一日的考虑时间。” “若是司命想清楚了,便接来玲珑水榭寻夏荷即可。” 李牧并不是以退为进,对方是凝儿姐的密友,所以李牧并不打算玩这些虚的。 大不了到时候先让纵横家的暗探,暂时充当一下阴阳家的弟子。 唐沁的眼底有着明显的慌乱。 明明是想要一口答应的,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李牧见唐沁不再言语,也不纠缠,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唐沁看着李牧的背影,几次想要上前却未能迈开脚步。 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直到完全看不到李牧的身影,眼泪才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 马车上。 苏雨薇不情不愿的坐到了李牧身旁,小声说道, “弱水堂如今一共有八十九名正式弟子,不记名弟子二百零七人,杂役三十五人……” “还有收留未曾潜逃的金木火土四堂的弟子,三百三十九人。” “这些人如今都被安置在城外,之前官府一直在通缉他们,是弱水堂和医家给予的庇护。” 李牧诧异的看向苏雨薇,伸手将她的小脸掰正,好奇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牧原本只是让苏雨薇去了解一下弱水堂的现状,没想到她竟去做了个人口普查。 苏雨薇掀了掀眼皮,没好气的咬了李牧的手一口,语气愤愤道,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公子若是不信,让你的藤姑娘再为你探就是了。” 李牧差点被气笑了,没想到苏雨薇的醋劲这么大,想了想,试探道, “弱水堂中有咱家的探子?” 话音落下,苏雨薇有些不忿的小表情不由一僵,随后皱眉瞪向李牧,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然而咱家两字还是让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见状,夏荷的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不动声色的靠近二人,伸手戳了戳苏雨薇的纤腰。 苏雨薇抿了抿唇,回头看向李牧, “公子,雨薇有件事想不明白。” 二人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李牧的眼睛,微微抬眸看向夏荷。 察觉到目光,夏荷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一向沉稳的“小秘书”,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想来这个想不明白的事,怕是夏荷想问的。 李牧当然不会拆穿姐妹间这点小动作,死乞白赖的拉出苏雨薇的手,讪笑道, “雨薇有什么想不明白?” 苏雨薇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动,好看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便任由她拉着,语气却还是不咸不淡的问道, “公子即便重组了阴阳家,但百家那边当真会妥协,甚至皇室怕是也不会同意,难不成这些藤姑娘也已经给公子出了主意?” 闻言,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挠了下苏雨薇的手心,直到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垂,这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秘密。” 第735章 “有老娘在!” 李牧这么说,无非就是为了调戏一下苏雨薇。 实际上,这件事还真没小妮子想的那么困难。 如今儒墨医以及道家天宗,都与李牧有着不浅的交情。 只要李牧不刻意隐瞒阴阳家背后便是自己,百家这边根本不必担心。 李牧更关心的是百家会如何定下之后利益的划分。 在得知穆真要求他一同出席时,李牧已经隐约有些些猜测。 毕竟穆璃这个身份除了能打,似乎还真没什么特长了。 何况九州尚武近千年,早已深入人心。 手脚定胜负的可能不是没有。 当然,李牧也不会仅仅因为猜测便掉以轻心。 实在不行,便去未来女帝那里吹吹枕边风。 李牧不信赵楚依会真的和他对着干,小妮子就是欠教育,但该乖巧的时候,李牧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苏雨薇见李牧当真卖起了关子,原本尖翘的瓜子脸顿时鼓成了小包子。 本就被藤晶晶的出现气的不轻,这会又在“贴身小秘书”面前被下了面子。 一口咬住李牧的脖颈,愤愤的支吾道, “李牧!” 见状,秋菊的大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抱住苏雨薇的纤腰,坏笑道, “没错,公子太过分了,雨薇姐,秋菊这次站你这边。” 苏雨薇本能的感觉到不妥。 秋菊虽然整日没个正行,但对李牧可谓是百依百顺。 她确信,若是李牧发话,秋菊甚至能和其余三姐妹翻脸。 怎么可能好心和她站在一起。 果不其然,苏雨薇心中疑惑未去,便察觉到一双小手已经悄悄探进了她的衣裙。 苏雨薇脸色一变,惊声叫道, “秋菊,你,你别脱我裙子!” “雨薇姐,你要相信我,待会保准让公子求你。” “大姐,二姐,快,快来帮我一把。” 苏雨薇死命的按着秋菊的手,满脸通红的望向李牧,显然是在求助。 李牧强忍笑意,索性直接躺了下去,全当没看见,听着马车中的欢声笑语,心情难得的平静。 …… 府门外。 应雨面色焦急,眼睛死死盯着街角的方向。 见到突然出现的马车,神情一震。 迈开小短腿便冲着马车奔去。 赶车的赤甲卫见自家统领急慌慌的跑来,眼中闪过异色,刚要开口,便见应雨一个猛子就扎入了马车中。 “公子……你,你们!” “小,小雨姐。” “小雨姐,你怎么来了?快,快来,公子他不肯求饶。” 马车外,赤甲军十分不自然的拽了拽衣领,手伸到耳边,想了想,还是没将塞进耳朵里的棉花取出来。 将马车停靠在府门前,眼神呵推准备上前的下人,便如雕塑般守在了马车旁。 “公子,等,等一下,小雨有事要求你……” “公,公子!” 马车中,应雨的声音由嗔转怒。 紧接着似乎剧烈摇晃了一下,转瞬归于平静。 俄顷。 应雨抿着唇,眼神有些飘忽。 拽着李牧的衣袖便跑下了马车,语气有些不自然, “公子,小雨,小雨不是有意的。” 李牧的侧脸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个淡红色的小脚印。 只看尺寸,便知这一定是应雨的。 李牧一脸无奈,他觉得自己实在冤枉。 从头到尾,他手指头都没动过一下,谁知被迁怒的还是自己。 李牧耸了耸肩,强行挤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道, “小雨找我有事?” “嗯。”应雨轻轻恩了一声,旋即想起找李牧的正事,有些心虚的说道, “公子能不能和小雨去看看安楠?” “安楠?她怎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牧的眼底闪过幽光,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 “这个……”应雨有些迟疑,原本打好的腹稿,全被她没收住力的一脚给踹没了。 垂眸思索片刻,才接着说道, “公子救救她,小凝姐说,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活不过半年。” 安楠身上的外伤,有葛沛凝,又有冰凝膏,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 然而检查之下,却发现她不仅仅是外伤这么简单。 她的丹田破损,全身筋脉几乎全废。 能坚持活到现在已算是奇迹。 普通伤势还好,但筋脉丹田的伤,就算是葛沛凝也是束手无策。 得知这些,应雨原本已然绝望。 旋即想到李牧当初从圣人居回来时,也是丹田破损。 如今还不是和没事人一样。 她满心欢喜的来寻李牧。 哪知道见面就将人给得罪了。 李牧听完应雨的话,随即装出十分震惊的样子,开口问道, “小雨的意思是,安楠曾是武者?” “应,应该是,安楠不太愿意提起她之前的事。” 应雨抿着唇,似乎也觉得不该因为这件事来央求李牧。 但她就是忍不住,一看到安楠,她便会想起曾经国公府中的小雨。 以至于她头一次在李牧面前乱了方寸。 甚至在和李牧身体接触时,竟然动手……不!是动脚踹了李牧。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小院。 迎面便撞上了刚从屋中走出来的孟似玉。 “呵。” 孟似玉似笑非笑的睨了李牧一眼,也不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她显然还不知晓封王一事。 在她看来,李牧如今的处境很尴尬,之前有多少人愿意捧着他,如今就有多少人恨他。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玲珑水榭如今靠着尹婳屏大兴长公主的身份维持。 但明眼人都清楚这个长公主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 眼下的李牧,从新贵落为弃子。 之所以无人上门找麻烦,一来是因为李牧的实力。 二来,便是在观望。 善渊和李牧的矛盾明眼人都看的出。 待册封大典过后,保不齐就会有人用拉踩李牧的方式,去讨好人宗。 孟似玉的心思,李牧自然不知,看自家老丈母娘态度不佳,赶忙上前讨好, “玉姨,这是谁惹到您了?” 孟似玉脚步一顿,看向李牧的眼神也变得严肃,微微吸了口气,正色道, “青衣,今时不同往日,你既已弱冠,便也该到了懂事的时候。” 李牧愣了一下,虽不清楚一向不正经的玉姨突然有了长辈模样,但这份关心他自是看的出来的。 李牧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神态也变的恭敬了几分,颔首道, “玉姨教训的是。” 孟似玉认真的打量了李牧两眼,李牧的突然转变让她有些恍惚。 李牧毕竟还是个刚满二十的孩子。 与旁人相比,已然十分优秀。 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再次勾起玩味的笑容,有些暧昧的说道, “罢了,有老娘在……说起来,你小子的眼光倒是够毒。” 第736章 俗人。 孟似玉发现,相较于严肃认真,她更喜欢没什么正行的李牧。 相信她闺女也是被这样的李牧打动。 说了句要去双子小筑看刘巧巧,便转身离开。 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弄不懂孟似玉今日是怎么了。 他自然不会知道,孟似玉是气他出了这么大事,也不去医家找他。 相较于儒家那个烂摊子,医家难不成还护不住自家女婿? 原本她只当李牧是没心没肺,但看李牧刚才的眼神,明显是有底气,所以才会处变不惊。 在得知穆璃的假身份后,孟似玉便猜测李牧已经和儒家有了不为人知的交易。 又想到家中的公爹和自己宝贝闺女近些日子忙活的事。 一家子没一个将心思放在正事上的,孟似玉不心烦是不可能。 “公子,是不是小雨给你惹祸了?” 这时,应雨小心翼翼的开口。 在她看来,孟似玉应该是将安楠当成了李牧的新欢。 前有刘巧巧,这又出现了个安楠,搁谁也会有意见的。 李牧摇头,轻轻揉了揉应雨的头发,便推门进了屋子。 屋中,葛沛凝侧坐在床榻边上,见到李牧便快步迎了上来, “夫君。” “凝儿姐,你这是……”李牧一把将葛沛凝抱进怀里,有些心疼的望着她。 只见葛沛凝脸色苍白,肤色也不如往日光泽,甚至还能看到浓浓的黑眼圈。 “没,没事。”葛沛凝脸蛋红了那么一瞬,挣脱李牧的怀抱,扭头看向床榻上的安楠, “夫君,这位姑娘……” “凝儿姐!”谁知,李牧完全不听,霸道的将她拽回怀里,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葛沛凝微微低头,一副心虚的样子,不敢去看李牧。 因为这事,她娘差点和葛老打起来。 眼下看到李牧也这般在意,顿感不妙。 李牧看到葛沛凝这个样子,心都凉了半截,抱着葛沛凝的手又紧了紧,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焦急, “凝儿姐,究竟怎么了!” 葛沛凝抿了抿唇,抬头望向李牧,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一般,咬唇央求道, “夫君,凝儿知错了,夫君莫要气坏了身子。” 李牧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眯了眯眼,沉声问道, “究竟怎么了?” “为何一副虚弱的样子?” 葛沛凝眼神飘忽,原本她并不觉的有什么,但之前娘亲也为此事发了火。 这么一想,心里的更怵了。 正想着如何说才不至于让李牧动怒,旋即,便察觉到腰后传来一股暖流。 磅礴的生命力涌入她的身躯。 她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开始恢复,皮肤再次恢复光彩。 葛沛凝心里一惊,伸手便要去推李牧,口中忙叫道, “夫君,你做什么。” “既然凝儿姐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 “夫君!” 葛沛凝急的眼泪都冒了出来,旁人不知,但她却知道,李牧这是在给她渡寿命。 然而,在李牧面前,能一人压服医家众长老的她,却只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媳妇儿,任由李牧拿捏。 “夫君,凝儿知道错了,你快停手,凝儿没事的……” 这些天,葛老意外发现了李牧上次送去府上的见面礼。 一整箱的稀有药材,甚至七成以上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爷孙俩一拍即合,准备来个以身试药,撰写医书。 然而,即便二人内力深厚,精通医理,却也险些去了半条命。 按理说,这在医家的历史上,当真算不得什么。 多少先贤也是如此,才有了如今的医家传承。 但孟似玉这个做娘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爹和闺女如此“作践”自己。 在她看来,这种以身试药的古法早该丢弃。 葛沛凝虽然也有动摇,但自幼受到葛老熏陶,只能听之任之。 李牧得知真相竟是如此,原本是没和葛沛凝生气的,如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难怪老丈母娘怪怪的,这放谁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夫君……”葛沛凝已然哭的有些泣不成声,缩在李牧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李牧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之前她一直担心许豆豆那圣母性子会惹事,可相处下来,许豆豆顶多算得上快意恩仇,喜欢行侠仗义。 没想到自家这蠢媳妇儿才是真正的人间大圣母。 伟大是真伟大,但李牧却骄傲不起来。 他无法开口责备葛沛凝,只觉得是自己卑劣,心里堵得慌。 “没事就好,安楠她怎么回事?” 李牧松开了葛沛凝,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他心里有些乱,对于这么伟大的媳妇儿,他不知该怎么面对。 甚至有些责怪自己,好端端的,送一箱子草药做什么。 葛沛凝能够感受到李牧的低落,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胡乱擦了擦眼泪,赶忙说道, “她,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当然还有句话她没说,倘若是李牧,说不定真有办法治好她。 应雨听到这话,小脸顿时变得有些煞白。 之前她只是想到李牧可能有办法救安楠,然而如今意识到那办法是什么,又有些不敢开口。 李牧轻轻应声,缓步走到床前,低头看向安楠时,微微愣了一下。 只见她脸上那道疤痕不见,只剩下一道类似胎记的红色印子。 “是,是娘亲非要替安楠姑娘去掉疤痕的。” 李牧颔首,这才看到薄被下若隐若现的雪白香肩。 显然去除的并不仅仅是脸上这道疤痕。 李牧侧坐在床榻边上,将手探入了薄被中。 安楠的情况,他其实之前便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 之所以装作完全不通医术,也不过是做给安楠看罢了。 床榻上,安然双眸紧闭,感受到李牧探入薄被的手,身子僵硬,睫毛忍不住的颤抖。 李牧将手按上了安楠的小腹。 原本,他是不打算这么快救治安楠的,这姑娘的来历他还有些疑虑。 然而,李牧的心里好像堵着一口气,救治安楠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当真要因为自己那过于谨慎的性子,对一个女孩的生命置之不理? 李牧没再多想,缓缓闭上眼睛,磅礴的生命力顺着手掌传入安楠体内。 李牧用的当然不是应雨想的那个方法,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实力提升后,李牧对于青莲化生诀的运用便越发娴熟。 利用《心斋》中的部分,修复筋脉气海不过是举手之劳。 葛沛凝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抽痛,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丝毫声响。 作为医者,本不应妨碍李牧救人。 但这一刻,她却更希望李牧不要去管床上那个女人。 凭什么她的夫君要为了别人损耗自己的寿命。 看着李牧逐渐苍白的脸色,葛沛凝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住李牧的手臂,哭嚎道, “够了!” 李牧有些茫然的看向她。 恼怒,难堪,还有种说不上的心有余悸。 葛沛凝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李牧。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李牧却清楚,她没有那么伟大,至少现在,她只想做个护着自己夫君的“自私”女人。 “我没事。”李牧咧开嘴,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刺激葛沛凝,但结果既出乎意料,似是又在情理之中。 果然,只要是人就都不能免俗。 他庆幸他的凝儿姐也是个和他一样的俗人。 门口,孟似玉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见两人又要旁若无人的腻歪,这才开口打断道, “臭小子出来,老娘有事和你说!” 第737章 孟似玉邀请李牧入医家。 书房。 孟似玉微微偏着头,看向李牧的眼神意味难明。 李牧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躲开目光。 他已经尽力的将孟似玉当做长辈看了。 但无论是容貌,还是这个女人的处事风格,都很难让李牧尊重的起来。 “呵。” 孟似玉似乎很喜欢看李牧这副窘态,轻笑了一声,勾唇唤道, “臭小子。” “嗯。” 李牧下意识应声。 谁知,下一刻。 孟似玉却突然暴起,玉手探向李牧的脖颈。 李牧迟疑了一下,倘若对方是葛沛凝,李牧可能就会真的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攻击。 但孟似玉…… 李牧蹙了下眉,微微侧身,躲过了孟似玉探来的手掌。 随后下意识出手,招式与孟似玉完全相同,指尖点在孟似玉的脖颈上。 “臭小子,谁教你的?” 孟似玉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微微勾唇,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 “是凝儿姐……” 李牧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有些懊恼自己的反应。 方才看到孟似玉的招式,下意识就有了炫技的念头。 这医家的打穴手法,他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 “我孟家的拂穴手,使的可还顺手?” 孟似玉音调上扬,身子微微前倾,话语中带着蛊惑, “臭小子,你以后不会对我娘儿俩始乱终弃。” “咕咚。” 李牧咽了口口水,虽说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还是梗着脖子回道, “自然不会,玉姨……” “嘘~”孟似玉手指按住李牧的嘴唇,笑眯眯的盯着李牧, “老娘不相信男人的承诺。” 李牧垂眸避开目光,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妥。 就在他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孟似玉却率先退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语气慵懒的说道, “不过老娘信你!” “臭小子,我娘儿俩后半辈子可就跟着你了。” “小凝虽稍长你几岁,却继承了我孟家的血统,如今依旧是一副二八少女的模样,你可不吃亏。” “这是自然。”李牧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憨憨的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眼前女人姣好的面容上,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孟家的血统,还真是逆天啊。 “玉姨,您……” “小子,来医家,老娘推你作这代的勤鹊。” 不待李牧说完,孟似玉便直接打断了他。 “什么?” 李牧愣了一下,完全没有跟上孟似玉这天马行空的脑回路。 相传医家的第一代首领姓秦,单名一个鹊字。 所以之后的每一代首领,都会以勤鹊为名。 然而李牧却知晓,这一代的医家根本无人继承这个名号。 早在五十年前,葛老卸任,医家内斗不断,虽有名义上的医家首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勤鹊。 “你小子不愿意?” 看到李牧的反应,孟似玉蹙了蹙柳眉,不悦道, “臭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儒家眼下就是个大坑。” “还是说,你觉得医家比不上儒家?” “……玉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牧只是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孟似玉的想法,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暖意。 孟似玉这是要给自己找个新后台! “那你什么意思,老娘最宝贝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小子难不成要吃干抹净不认账!” 孟似玉一拍桌子,激动的站起身。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明知孟似玉说的是葛沛凝,却还是感觉怪怪的。 赶忙起身走到孟似玉的身后,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了回去, “玉姨不要生气,我又不通医术,这……” “你不通医术?”谁知,孟似玉却是抬眸白了李牧一眼,语气不善道, “你当老娘眼瞎?” “刚才那小丫鬟,想必已经没有大碍了。” 听到这话,李牧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孟似玉说的没错,李牧的医术虽然是个半吊子。 但这些在旁人眼里束手无策的“死人”,李牧却可以轻松的医好。 “哼。” 看到李牧的表情,孟似玉悻悻的收回目光,语气不咸不淡道, “别光知道摸,你倒是动一动。” 闻言,李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孟似玉的肩膀上。 刚要收回,却被孟似玉一把按住。 “怎么?” “摸完就想跑?老娘还没感觉呢!” “咳咳咳!” 李牧一阵干咳,但多少也有了些抵抗力,乖乖的给孟似玉按捏起了肩膀。 “嗯~” 孟似玉舒爽的轻哼了一声,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慵懒的问道, “你那方法很伤身子,那小丫鬟对你很重要?” “没,没有。” 李牧随口应声,按理说,两人如今的相处并没有太逾矩。 但孟似玉这张嘴,却总能将气氛搞的莫名的紧张。 “用点力!” 孟似玉似是没有听出李牧的敷衍,微微动了动肩膀,话锋一转道, “不管怎样,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李牧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才问道, “玉姨说的是凝儿姐?” “不然呢,你那小丫鬟还不值得老娘关心!” 孟似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微微偏头,耳垂不经意的滑过李牧的手背。 李牧思索着孟似玉的话,良久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说,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折磨自己的妻子。 果然之前的做法很容易让人误解。 李牧没打算解释,这种事情很难解释的清,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投向自己的手背。 李牧抬手,将孟似玉的头扶正,随即顺势替她按捏起了头部,原本不自然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孟似玉的唇角微微勾起,抬手拍了拍李牧的手背,示意他停下。 随后转过身,仰头看向李牧。 李牧收回手,笑容十分坦然, “孟姨想说什么?” “还算不错。” 孟似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眸中的春意渐渐消失,脸上带上了几分探究, “不过你小子当真不动心?难不成老娘真的老了?” 说着,孟似玉还伸手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 李牧干笑,这话不太好接。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自然,只是万万没想到,老丈母娘会对自己使用魅术。 若非孟似玉有些操之过急,他怕是真有可能掉进这温柔乡里。 孟似玉对于李牧的闭口不答,并没有什么不满,抬眸瞟了李牧一眼,不咸不淡道, “这不是魅术,是心术。你小子不要太得意,若非老娘是小凝的娘亲,你当真不会着道?” “心术?”李牧蹙眉,这个他倒是头一次听说。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孟似玉想和自己发生点什么,但出于对孟似玉的了解,才觉得其中定有问题。 至于孟似玉的说辞,李牧只能说一声“呵呵”。 孟似玉似是看出了李牧的疑惑,脸上闪过一抹红霞,正色解释道, “类似自我催眠的一种,你当真没有感觉到?” “这……玉姨,你还是和我明说。”李牧的心脏似是慢跳了半拍,对于某种可能有些不敢去想。 孟似玉冲着李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底闪过一抹不悦,轻哼一声,这才开口道, “你那个叫巧巧的丫头,有问题,你小心着点!” 第738章 幼芷相邀。 孟似玉实际上也只是懂些皮毛。 并不能完全的催眠自己。 当然李牧的担心也并非多余,在这种催眠下,之前的孟似玉的确对眼前这个小男人产生的别样的情绪。 这与李牧见过的那些魅术不同。 心术乃真心,而并非假意。 对于李牧这种能察觉到恶意的非人感知,当真算的上大杀器。 很大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李牧的判断。 失去了暧昧的气氛,李牧显然轻松了许多,也真像是对待长辈般替孟似玉按捏起了肩膀,甚至还开起来玩笑, “玉姨这么做,就不怕我起了歹心?” “那又如何,老娘又不吃亏。” 孟似玉十分无所谓,语气慵懒,看上去比之前轻松。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少了催眠暗示,她的内心要多紧张有多紧张。 “玉姨,我打算重组阴阳家。” 李牧的话有些突兀,或是为了堵住那张说话便能噎死人的嘴。 孟似玉怔了半晌,微微偏过身子,仰头看向李牧。 男子眼神深邃,透着骄傲与自信,窗外洒入的阳光照在男子的侧脸上,看着竟然有些耀眼。 孟似玉收回目光,微微蹙了蹙眉, “你和儒家?” “老师只承认我是他的弟子,却从不承认我是儒家弟子。” 李牧的语气随意,细听甚至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埋怨。 孟似玉想了想,笑容扬起,却带着几分自嘲。 之前她似乎还和儒家吃醋来着。 孟似玉泄气般的靠在椅背上,抓住李牧的手移向了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无奈又宠溺, “臭小子,是想自立门户?” “为什么是阴阳家?” 李牧知道,勤鹊的事算是翻篇了,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孟似玉。 甚至包括做未来女帝背后男人这件事。 李牧的手法显然很好,孟似玉半眯着眼睛,眸中渐渐散去了焦距。 她浑浑噩噩躺了十数年,自打醒来那天,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因为睡够了,而是不想再成为那个可以轻易被人加害的人。 所以自打醒来之后,她处心积虑的将医家的大权攥进了自己手里。 却不曾想,李牧的按摩,竟让她卸掉了坚持已久的防备。 只可惜,李牧这石破天惊的话语,终是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一把打开了李牧手,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李牧。 “玉姨觉得不可能?” 李牧摸了摸并不怎么疼的手腕,绕过书桌坐回到太师椅上。 孟似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李牧,随后轻嗤了一声,语气有些感叹, “我以为你不喜这些,小凝可是和我说,你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玉姨,不喜不代表没有。” 孟似玉好看的眸子重新打量李牧,薄唇微微扬起, “臭小子,讲的这么清楚,说,需要老娘帮你什么?” 李牧嘴角一咧,笑容有些孩子气。 他当然需要孟似玉的帮忙,不仅如此,还有儒家,墨家,天宗。 两人商议了约莫半个时辰。 孟似玉头一次知道李牧竟有这样野心。 她没问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男子立业本就是理所应当。 同时,她更欣赏的是李牧的沉稳。 李牧的身上,几乎看不到同龄人的锐气。 他没有固执的要自己着手做出一番事业。 相反,在向孟似玉寻求帮助时,还会讨好撒娇。 但凡能利用到的资源,是一点都不手软。 当然。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再提起心术的事。 孟似玉给予了提示,她相信以李牧的聪慧不必说的太多。 李牧则是觉得,这件事,孟似玉言传就可以了,当真没必要身教。 “臭小子,小沁那边你放心,老娘亲自跑一趟。” 孟似玉站起身,仰手伸了个懒腰。 其实她也有点不解,唐沁竟然没有一口答应李牧的要求。 以她对李牧的态度,以及弱水堂如今的处境,于公于私,唐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书房外。 葛沛凝和应雨早就站在这里翘首以盼。 见到二人商谈结束,便赶忙迎了上来。 “娘,夫君。” 葛沛凝咬着下唇,与应雨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夫君,我想将小沁接到府上住,可以吗?” “怎么了?” 李牧挑眉,这倒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看二人的表情,想来不会是简单的闺蜜叙旧。 “因为安楠姑娘的病情。” 葛沛凝想了想,老实的回道。 因为她的中途干预,安楠的气海并未完全恢复。 不过倒也没了性命之忧,眼下只需要每日有水行真气为其滋养气海经脉,不出数月便可痊愈。 闻言,李牧迟疑片刻,摇头道, “不必,她的伤我来治。” “夫君!”葛沛凝蹙起眉,强硬的拉住李牧的手腕。 李牧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 “放心,水属性的真气,我又不是没有。” 葛沛凝似乎还有些不信,听到李牧再三保证这才松了口。 “公子,谢谢。” 应雨伸手拉住李牧的另一只手,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谢谢二字。 李牧愣了愣,突然想起当初在燕王府,应雨卸下伪装来向自己道谢的场景。 其实李牧并不想亲力亲为。 只不过唐沁接下来怕是抽不出这么多时间来为安楠疗伤。 况且,安楠这身普通人无法触及的伤,让李牧对她十分好奇。 或许在搞清楚这些之前,不应让她与应雨过于亲近。 简单寒暄了几句,孟似玉便率先提出离开。 葛沛凝也想走,却被李牧强行留了下来。 理由也很简单,他马上要出远门,作为妻子,葛沛凝得留下给他看家。 李牧想通了,那医书谁爱写谁写去,他家媳妇儿绝不能做小白鼠。 晚饭时,李牧特意安排在了前厅。 这群事业心极强的鱼儿也难得聚到了一起。 饭桌上,李牧宣布了明日要出发荒界的消息。 当然这是李牧有意为之,如今府上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的眼线,他要为自己的突然消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只是让李牧没料到的是,饭后竟有一个意想不到的邀请。 “公子,幼芷小姐特意给您准备了茶点,希望您能去院子里坐坐。” 小丫鬟看上去有些忐忑,这种后宫争宠的戏码,即便当初在皇宫,她也只是听过,却没真正的见到过。 李牧有些迟疑,许幼芷向来都是避他不及,这回主动邀请,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难不成是因为听说我要去荒界? 李牧正想着如何婉拒,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公子。” 李牧的身子本能的颤了一下,讪讪回头,正是迎面走来的陆蒹葭。 “公子,蒹葭有些事想和你说。” 陆蒹葭微微垂眸,眼底是化不去的忧愁。 “蒹葭?”李牧抬头看了看天色,迟疑道, “蒹葭,我……晚些过去找你,就这么说定了,记住,一定等我。” 说完,也不顾陆蒹葭的反应,便直接看向名传话的小丫鬟, “别愣着了,还不带路!” 第739章 离间。 水榭中,某间偏僻的小院。 这里和李牧曾在燕王府居住的小院有些相似,风格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 砖墙瓦舍的府宅里,难得出现一片篱笆墙。 唯一赏心的,应该便是院中那不足三丈的池塘。 池塘中游动着几条锦鲤,胖乎乎的,显然被照顾的十分妥当。 边上,李玲儿和许幼芷对坐在矮桌前。 桌上是几道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的精致糕点。 “幼芷,他会不会不来。” 李玲儿抿着唇,眼眸微微下垂。 许幼芷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注视着小院门口,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谁知道呢,我们一个奸细,一个叛徒,没被捆起来就不错了。” “幼芷!” 李玲儿蹙了蹙眉,不悦的嗤了一声,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在李牧眼中,她们不就是一个奸细,一个叛徒! 许幼芷偏头扫了她一眼,想了想问道, “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那我就去找他!那个叫安楠的,一定有问题!” 李玲儿握了握粉拳,嘴虽然硬,但心中却没什么底气。 李牧之前对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玲儿。” 许幼芷盯着李玲儿,轻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 “你当真非他不可?” 许幼芷藏在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李玲儿脸上闪过一抹羞红,目光游弋,嘴硬道, “谁,谁非他不可!他,他是我带回来的,我说过要护着他,本郡主向来说一不二。” 许幼芷看着李玲儿那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心中微叹,开口道,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更不该和他纠缠,否则若是善渊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可是答应过他……” “我只是答应他不嫁,又没答应别的!” 李玲儿蹙眉,有些不愿提起此事。 随即,许幼芷牵起李玲儿的小手,语重心长道, “可你这样,倘若王爷回来硬要你们成亲,你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我……” 李玲儿语塞,“我”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玲儿,如今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让他来拒绝王爷,王爷那么看中他,定然不会过于为难。” 许幼芷循循善诱。 她的心里有些乱,不知该如何告知李玲儿,她和李牧是亲兄妹。 更怕她若是真的说出来,会坏了李牧的计划。 眼下,善渊鸠占鹊巢,身份已被皇室承认。 李牧替身回府的计划显然已经落空。 她不知李牧接下来要做什么,并不敢贸然行事。 知道“二公子”并未真的抛下她,也从没让她去伺候过“别的男人”。 她心中的天平便开始有些摇摆不定。 如今,她只希望“二公子”不要做出伤害玲儿,伤害姐姐的事。 那她便愿意遵守承诺,继续做“二公子”在燕王府中的小特务。 不知不觉间,事态竟然回到了张寒蕊最开始的算计。 许幼芷已经认定,李牧就是那个让她潜伏在燕王府的背后之人。 无论是李牧的言谈举止,那些只有二人才知的小事。 还是李牧送来,可以压制她体内寒毒的药。 这些都让许幼芷坚信不疑。 她握着李玲儿的手,在内心告诉自己,只要李牧不是真的觊觎自己的亲妹妹,她便将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李牧的表情有些挣扎,可怜巴巴的望着许幼芷,语气弱弱的说道, “可,可他这样对我,我心里好难受,我只是想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玲儿!”许幼芷没办法告知李玲儿真相,便只能用她与善渊的约定做文章, “你这样会害了他!” 许幼芷抓着李玲儿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语气郑重道, “玲儿,你现在必须疏远他,甚至让他厌烦你,这样他才可能拒绝王爷为你们指婚。” “幼芷……” “你放心,她今日若是不来,我便去小昭那里堵他,安楠的事我一定和他说清利害关系。” 不待李玲儿再开口,许幼芷便率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她知道李玲儿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见李牧,甚至脑子一热,将与善渊的约定全盘托出。 许幼芷不想赌。 起初,她能看得出,李牧和李玲儿亲近不过是想快速的在燕王府站住脚。 然而林家围攻那日,亲眼看到李牧不顾安危杀回燕王府,许幼芷又有些不确定了。 李玲儿来找她,她虽没明确拒绝,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她敢肯定,李牧九成九不会来赴约。 李牧还不知道她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 既然这么久都没主动找过她,显然就是害怕与她相处久了会露出马脚。 李玲儿低着头,紧握的小拳头骨节有些微微发白。 良久似是才下定决心,有气无力的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希望他不会真的恨我。” “那我走了……他若是来了,你,你和他说清楚,那个叫安楠的一定有问题!” 李玲儿站起身,落寞的身影似是随时都会碎掉。 许幼芷抿了抿唇,看到这样的李玲儿实在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安慰道, “放心,你们,你们总归都是误会,眼下他越是厌烦你,等知道你为他做的事后,只会更,更珍惜你。” 许幼芷知道自己不该给李玲儿希望。 但为了让她乖乖配合,也只好这么说。 既能让她不这么消沉,还能让她疏离李牧时更加心安理得。 果不其然,听到许幼芷的话,李玲儿原本灰暗的眸子,顿时恢复了几分光彩, “真的吗?” “当然了,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 许幼芷微微仰起下巴,似是要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 其实她也不清楚话本中到底怎么写的。 虽然李玲儿喜好这些,她却不怎么感兴趣。 李玲儿垂眸思索了片刻,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道, “没错,没错。幼芷,还的是你!” “我这就回去琢磨琢磨,怎么让他更厌烦我!” 说着,李玲儿随手在桌上捏起一块糕点丢入口中,转身便向院外跑去, “他要是来了,你就告诉他,我烦死他了,一点都不想见他……诶呦!”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迎面便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是吗?你口中的他,该不会就是我。” 第740章 饮酒?下药! 李牧垂眸轻睨了怀中少女一眼,抬手将她推开。 脸色肉眼可见的由晴转阴。 他自然可以躲开李玲儿的“投怀送抱”。 然而听到刚才的话,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和李玲儿纠缠,但真的听她亲口说出厌烦自己这种话,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是滋味。 再怎么说,自己也不止一次的帮过她。 之前李玲儿对待李牧的态度,还处于既要又要的阶段。 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到了厌烦的地步了? 难道是因为说了要杀死善渊的话? 李玲儿揉着鼻子,眼角有泪水溢出,看清面前之人,小脸白了那么一瞬。 旋即想到刚才与许幼芷的对话,将头撇到一边,语气嫌弃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走开,别当道!” “好,好的很!” 李牧舌尖抵住上颚,被气的牙痒痒的,见李玲儿真要走,便不自觉的拽住了她。 本能的觉得,李玲儿突然的态度转变,有些不正常。 “你做什么!” 李玲儿的身子颤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一把甩开李牧的手,语气厌恶道, “别用你的脏手碰本郡主!” “你当真就这么是非不分,他害死了你娘!” 李牧攥了攥被李玲儿甩开的手,语气逐渐冰凉。 “你以为你是谁?” 李玲儿的脚步顿了一下,语气低沉似是有些不忍, “这是我燕王府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这么多。” “你……” 李牧的话别噎在了嗓子眼里。 看着李玲儿似是逃跑般的逐渐加快了脚步,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追上。 本就是要和她保持距离的,如今这样岂不是更好。 何况,他还是个外人! 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李牧的眼里逐渐浮现笑意,然而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像是自嘲。 挺拔的背影在落日斜晖下,竟显得有些孤寂。 “公子钟意玲儿?” 这时,身后响起女人动听的声音。 李牧回过头。 一袭白裙的许幼芷背着光,双手交叠在小腹前。 笑容柔和却透着疏离。 “钟意?”李牧嗤笑一声,抬脚朝着院中走去, “小白眼狼一个。” 许幼芷盯着李牧的眼睛,很显然,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一瞬间,李牧似乎收束起所有的情绪。 让人无法看透。 “没想到公子真的会来。” 许幼芷抿着唇,和李牧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跟在了身后。 李牧随意打量着小院,目光落在那早已准备好的石桌上,略一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不是许姑娘请我来的吗?” 院中是矮桌,两旁放着跪坐的蒲团。 李牧没有跪坐的习惯,将蒲团稍稍移的距离石桌远了些,这才毫无形象的坐了上去。 许幼芷没有接话,径自走到石桌旁,将另一个蒲团放到了李牧边上,端庄跪坐。 李牧偏头看向她,眼中带着探究。 许幼芷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公式化的笑容,端起桌上的玉壶,为李牧斟满了杯子。 “奴婢是下人,理应伺候公子。” 许幼芷语气不急不慢,像是在自言自语,却精准的解答了李牧的疑惑。 李牧颔首,似是对于这个解释还算满意。 端起面前的杯子刚放到嘴前,手确是一顿,挑眉问道, “酒?” “公子不喜饮酒?” 许幼芷手中端着酒壶,迟疑片刻,又斟满了另一个杯子,随后拿起举到了李牧面前, “还是公子不喜独自一人饮酒?” 说完,也不待李牧回话,护住酒杯便饮尽了杯中酒水。 “算是。”李牧耸了耸肩,仰头将酒水饮下。 许幼芷没有再开口,接着替李牧斟酒。 沉默中,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壶中酒水便被二人饮尽。 许幼芷还要再为李牧斟酒,只是将整个壶都倒了过来,却也不见半滴酒水。 “没了?” 李牧偏过头 只见许幼芷原本白皙的小脸上,已是嫣红一片。 微微眯起的眼睛略显迷离。 “醉了?” 李牧愣了一下,心里说不上的怪异。 这女人把他请过来,然后将自己灌醉? 几个意思? “奴婢再去为公子取酒……嗯~” 许幼芷刚要起身,随即身子一软,便直跌进了李牧怀里。 李牧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许幼芷的身体有着明显的僵硬。 “许姑娘,你这是?” 许幼芷两只手在李牧的身上胡乱抓了两下。 只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后,便打消了起身的念头。 迷离的双眼缓缓看向李牧, “听说酒能壮胆,所以…公子会介意吗?” 虽然美人在怀,但这次,李牧却少有的正人君子了一回。 两只手尴尬的举在半空。 面前这张脸,总能让他想起梦中那个倔强的女孩。 或许是因为全程都是第一人称视角的缘故。 李牧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带入情绪。 然而,却并不是感叹那青涩懵懂的美好。 自己毕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灵魂,整日“骚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李牧能感同身受的,更多是羞愧。 尤其是许幼芷这张脸,自打李牧第一次见她时,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是前世的遗憾,在今生相逢,小心翼翼的呵护还来不及,怎忍心亵渎。 一时间,李牧有些恍惚。 看着许幼芷的面容怔怔发呆。 “公子~” 许幼芷轻凝一声,白皙玉手抚上李牧的面颊。 李牧被女子滚烫的手掌拉回了思绪,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股邪火顺着小腹,窜上了头顶。 “你在酒里掺了什么!” “公子,我好热。” 似是因为没有得到李牧的回应,许幼芷竟开始胡乱撕扯自己的衣服。 李牧捏了捏眉心,将瘫软的许幼芷从怀中扶正。 这女人显然是在酒里下了药。 因为不是毒药,所以李牧并未在第一时间察觉。 “公子,幼芷好难受,帮帮幼芷。” 许幼芷侧脸贴上李牧的手背,像只小猫般反复摩挲。 李牧叹了口气,到现在他都想不通,这女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老实点!” 李牧没好气的推了推她的脸颊,随后取出艾七针点在她的眉心。 一缕无色的透明烟气,顺着针尖而出。 然而,就在李牧刚将银针收回。 许幼芷却突然扑了上来,女子身上独特的淡雅茶香涌入李牧的鼻息。 柔软的唇瓣,炙热而青涩香吻。 甚至让李牧都有些不忍拒绝。 第741章 “你想...睡我?” 李牧象征性的推了一下。 没推开。 柔软湿润的吻像雨点般落在下颌和唇角。 “需不需要我教你?” 李牧的声音低沉,似乎还有些压抑的嘶哑。 许幼芷完全没意识到药性已经被李牧去除。 伸手揽住李牧的脖子,仰着头,趁着换气的功夫,执拗应声, “嗯……不,不用,我会。” “张嘴。” 李牧的手,缓缓搭上许幼芷的纤腰,声音沉稳中带着蛊惑。 许幼芷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 微微张开樱唇。 下一刻,男子炙热的气息便侵入了她的口腔。 李牧像是最好的老师,一点点的引导他骄傲的弟子。 唇齿交缠,许幼芷的动作笨拙却诚挚。 良久。 李牧直起身,手撑在许幼芷的脑后,结束了这最入门的课程。 许幼芷双眼紧闭,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学会了吗?” 李牧的拇指抹过许幼芷的下唇,原本淡粉色的唇瓣已然嫣红一片。 “嗯,学……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唇瓣便再次被堵上。 许幼芷下意识的捶打了两下,随后便是比之前更加热烈的迎合。 就在她意乱情迷,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时。 胸口处突然传来的冰凉,却激的她回过神。 她的睫毛颤了颤,猛的收回胳膊,将李牧的手牢牢控制住。 “嗯,公,公子,不,不要在这里。” “我要是就喜欢在这呢?”李牧停下动作,眼神玩味的看着许幼芷。 许幼芷睁开眼,目光与李牧交汇。 心里一痛,眼里蓄上泪水, “一定要这样作贱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中有怒也有怨。 “作贱?” 李牧笑了笑,伸手勾住许幼芷的下巴, “你可知有多少女子想被我作践?” 许幼芷愣了一下,眼中的情绪被强行压制,随后主动去解自己的衣带。 李牧没有理会,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许幼芷站起身,就在紧贴李牧的位置,缓缓褪下了衣裙。 只可惜,这外裙之下还有里衣,里衣中应该还有贴身的小肚兜。 许幼芷脱下外裙后,动作便越来越慢。 李牧等了半天,连半点春光都没看到。 “需不需要我帮你?” 李牧歪着头,话中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许幼芷紧咬着下唇,眼睛一闭开口道, “不用!” 话落,便有泪水越过她的眼睑滑落。 李牧感觉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手指一勾,许幼芷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 许幼芷强忍着没有惊呼,一梗脖子,摆烂道, “既然公子喜欢,那便由公子来。” 李牧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疼。 虽然有些梦境的影响。 但李牧还是能分得清。 梦中用幼稚手段“猥琐”追求小姑娘的是善渊,又不是自己。 她认识的许幼芷已然二十八岁,是拜过堂,又写过和离书的关系。 更惶论,凭李牧的尿性,没道理拒绝许幼芷这般容貌的姑娘。 当然,或许是口味越来越刁了。 李牧只能接受神志清醒且自愿的许幼芷,就像一开始那样。 如今人家姑娘不乐意了,李牧便失去了继续和她拉扯的兴趣。 “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牧声音慵懒,像是随口一问。 两人如今的暧昧姿势,说是审问不太准确。 那时不时就会碰到一起的嘴唇,更像是一对正在调情的小情侣。 许幼芷眼底闪过笑意。 她就知道,李牧不会看着她在这院中脱掉衣服。 这个总是缠着她,说一些让她面红耳赤话的小男人。 虽然讨厌,却是父母过世后对她最好的人。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厌烦,觉得这是权贵少爷的消遣。 然而,当她得知往后再见不到那个病痒痒的二公子后,才发现,心早被那个讨厌的身影占据。 所以当善渊找上她,希望她将燕王府的事告诉他时,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她本能的觉得,“二公子”不会做出伤害燕王府,伤害姐姐和玲儿的事。 只可惜,当初两人闹的很僵。 “二公子”曾说过,绝不会再打扰她。 那时的她,看到的是自责与羞愧,很真诚,所以她信了。 之后的几年里,许幼芷经常做梦,梦中的男孩看不清面容。 她却清晰的记得二人最后一次“道别”时,男孩的眼神。 再次重温,她看到的却是怅然,以及隐隐死意。 男孩说过,她是他的命,若是得不到她的真心,便会死。 年幼时的许幼芷不明白这句话,除了让她厌恶之外,激不起丝毫的情绪。 然而当她明白这句话时,却已是覆水难收。 但人活着便没有后悔药,她从“二公子”心中的唯一,变成可以随意赠予他人的玩物。 可即使这样,她却不知如何去恨。 毕竟都是她的心甘情愿,造成如今的局面,也是她的不识好歹。 直到她发现了李牧才是她记忆中的二公子。 虽然容貌有些偏差,但十多年过去,小男儿长成如今的翩翩贵公子,男大十八变没什么不可能的。 反而李牧找的那个“手下”,一点都不专业,怎么看怎么像屠户家的儿子。 想通这些,她的心中既惊又喜,却不能真的确定,李牧是不是真的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所以她在赌。 赌李牧会不会来,赌自己下不下的了这个决心。 然而她显然是个有备而来的赌徒。 豪赌的同时,更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明知李牧九成九不会来,却还是亲手做了她最喜欢,却不知是不是李牧最喜欢的糕点。 但至少,这些都是“二公子”最爱带给她的,哪怕曾经的她,一块都没尝过。 知道自己那执拗的性子,怕下不了决心,便提前在酒中下药。 李牧都点名要她了,她绝不能被她那可怜的自尊拖累。 只要李牧要,只要她有,她无不应允。 所以这药不是下给李牧的,而是她自己。 只不过,她并不知晓那药性只发作了一瞬间,便被李牧除了去。 当时的她,只觉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身子烧的厉害。 被李牧凶了一下,神志虽然清醒,心中的思念与爱意却依旧难以控制。 情到深处时,她是真的想将自己交给李牧,求李牧将她带回屋中,算是她最后的倔强。 只是,李牧说出的话的确气人。 让她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然而李牧的率先妥协,却让她再一次动容。 眼中的怜惜她看的懂,甚至因此而窃喜。 许幼芷抿着唇,故意嘟嘴在李牧的唇瓣上碰了一下,声音冰冷又疏离, “奴婢要做什么,公子还看不出吗?” 许幼芷被爱情冲昏了一时,却无法被蒙蔽一世。 本就是张寒蕊一手带大,之前报复李牧的念头便又一次产生。 除非李牧率先向她坦白一切,她或许还能勉为其难的原谅一下。 李牧盯着许幼芷的眼睛,暗道女人变脸真快。 什么都没做呢,就能摆出一副事后脸。 “你想…睡我?” 李牧的直白,差点将许幼芷呛住。 还好她演技过人,强行忍了下来,挑着眉,语气平淡道, “公子怕不是忘了,奴婢的任务本就如此,为了,为了主人,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第742章 “原来是我杀了她!” 说完,许幼芷便用余光观察着李牧的表情。 她从应雨那里听过,某些时候,女孩们对李牧的称呼各不相同。 只不过很多许幼芷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比如爸爸…比如老公。 表面清纯如莲,内里却傲娇腹黑的许幼芷,这么喊当然就是为了挑逗李牧。 李牧既然要隐瞒她,便要看着她对别的男人情根深种,为了那个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 即便这个人就是李牧他自己。 但,谁让李牧不承认呢,哪怕是只是对她一人承认。 承认她的特别,承认她与其她人不一样。 当然,许幼芷也有想过,也许李牧只会暗爽。 但许幼芷依旧这样做了。 这是她的另一场豪赌,赌李牧还像小时候那样自护她,怜惜她,甚至尊重她。 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尊重,便是从年幼的“二公子”身上。 那时她不懂,待懂的时候,那个声称自己是“二公子”的善渊,却再没给过她半点尊重。 她要做的,不是让李牧听到她的真情表白却不能相认而抓耳挠腮。 而是将自己的尊严踩碎,卑微入泥土里。 也许之前还有些忐忑,但如今,她确信这般作贱她自己,李牧会心疼。 这一局,她赌赢了。 果不其然,听到许幼芷的话,李牧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眼睛死死盯着许幼芷,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要完成善渊给你的任务?” “是!”许幼芷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迟疑。 和之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男人的深情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好!” 李牧一把扣住许幼芷的下颚,低头便吻了下去。 许幼芷没有挣扎,更没有迎合,只是任由李牧予取予求。 李牧的动作明显要比之前粗暴的多。 许幼芷紧紧蹙起眉头,指尖扣在李牧的身上,用力的骨节都有些发白。 李牧微微偏头,余光扫了一眼,语气不满道, “刚才教你的都忘了?” “嗯…没……” 许幼芷喉间发出呢喃,显然李牧粗暴的动作让她有些吃痛。 她抱住李牧的脖子,有些肿胀的薄唇缓缓贴近。 “滚!” 就在许幼芷的唇瓣刚刚贴上,李牧却一把将她推开。 转身离开了屋子。 李牧有些搞不懂,心中这股无名火是哪来的。 只能全归结到善渊这个名字上。 虽然他自己也提了,但许幼芷提起这个名字,便让他十分的不爽。 “还真是忠心主人。” 李牧嗤笑,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眼底的凉意丝毫不做掩饰。 然而,背影看上去,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许幼芷竟能牵动他的情绪,这不是个好消息。 其实李牧很早就意识到。 当初在燕王府第一次见到许幼芷时,心中便有种难明的情绪。 尽量不与其接触,除了因为头痛,本能的趋利避害以外,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堂堂李公子,可以见色起意,却不能一见钟情。 还是一个看到就会产生亏欠情绪的女人,这很危险。 许幼芷呆呆的望着李牧落荒而逃的模样。 “噗嗤~”一声,又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眸中的笑意直达眼底。 他果然生气了。 可这都是公子的命令,我亲爱的公子,幼芷都听你的,求求你,不要再消失了。 …… 陆蒹葭居住的小院。 屋顶上,李牧望着夜空中的弯月,陷入了沉思。 之前的梦境,对他的影响似乎并不小。 旁人或许不显。 但对于给单眉报仇的执着。 对许幼芷莫名产生的各种情绪。 都让李牧十分不安。 也许李牧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愿相信。 自从上次在冉奴晕倒之后,李牧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真正的入眠过了。 他对那些梦境有好奇,也有恐惧。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眸底晦暗不明, 这时,他的耳根动了一下。 察觉到屋中的陆蒹葭已经睡去,眼睛顿时一亮。 好在李牧有颗足够大的心脏,对于一时处理不了的事情,放着不管就是。 绝不会整日苦大仇深。 趁着等待陆蒹葭入眠这段时间,小小的忧愁一下已是极限。 他记得,他和陆蒹葭说的是一定等他。 眼下时辰尚早。 以陆蒹葭的性子,既然答应,断没有违约的道理,哪怕她还在生气。 如今睡下便只有一种可能,陆采薇。 李牧身影一闪便跃入了屋中。 “睡的还挺香。” 床榻旁,李牧看着少女绝美的睡颜,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蹲下身,伸手想要替她整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谁知,手才刚伸到一半,陆蒹葭的眸子便猛的睁开。 周身瞬间被真气笼罩。 李牧的手顿了一下,刚要开口解释。 却见陆蒹葭精致的琼鼻拱了拱,重新闭上了眼睛,那层真气护罩也随之消失。 “公…子……” 陆蒹葭语气慵懒,尾音拉的老长,显然因为李牧打扰了她的美梦而不满。 李牧有些无奈,屋中的光线很暗,以李牧的眼力也只能看清个大概。 陆蒹葭便更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身份。 所以……是嗅出来的? “狗鼻子。” 李牧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低头吻在她的唇上,轻声唤道, “采薇?” 这两个字似乎有什么魔力。 陆蒹葭的眼睛重新睁开,黑暗中与李牧相顾对视。 李牧不敢发声,虽然他猜测现在的就是采薇,却又有些不敢确定。 陆蒹葭望着黑夜中的人影,明明看不到,心中却无比安定。 想起陆采薇给她留下的“遗言”。 迟疑片刻,嗓音黏糊的“嗯”了一声。 随后似是感觉不够,想到陆采薇与李牧相处的方式。 强撑起疲惫的身子,仰起头,又在李牧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她的确是在等李牧,只是前夜本就折腾了一宿,醒来后又突逢噩耗。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原本想要小憩一会儿。 赵楚依又跑来哭诉…… 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了,这才躺在床上迷瞪了过去。 李牧见当真是采薇,手在耳边一挥,屋中的烛火便亮了起来。 本想上去抱一下这睡美人,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收起笑容,板着脸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蒹葭躺在床上,两个眼皮打架,然而听到李牧的话,顿时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偏开目光,含糊道, “没,没有。” 李牧眼神狐疑,但见陆蒹葭当真困的够呛,索性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陆蒹葭瞪着大眼睛,脑袋有一瞬间的宕机。 她还以为自己第一眼就被李牧看穿了。 沉默良久,才拉开身旁的薄被,将自己蒙的只露出一对大眼睛,瓮声瓮气道, “原,原来公子都知道了。” 她虽然直,却不傻。 知道自己的演技想不露出马脚是不可能的。 索性便顺着李牧,少说多做才最为妥当。 李牧听到陆蒹葭承认,低头捏了捏眉心,暗道这姐妹俩的性子真的是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李牧也没有追究的欲望。 赶忙说起了正事。 一体双魂对于普通人来说极为凶险,最好的结果就是二者留其一。 只是,姐妹俩李牧是一个都舍不得。 谁知,听完李牧的话,陆蒹葭一颗心如坠冰窖,猛的从床榻上坐起来,白皙玉手抓住李牧的衣袖,泣声道, “原来,原来,是我杀了她,是我!” 第743章 “老娘从今天开始和他分房睡!” 李牧猜到了陆蒹葭会是这个反应,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谁吞噬谁并不好说,也可能是蒹葭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李牧本还想卖一下关子,然而看到陆蒹葭逐渐苍白的脸色。 赶忙从训蒙中取出之前改编誊写好的竹简, “怪我说话不会拐弯,给你看这个。” “公子。” 陆蒹葭眼角噙着泪,抬头望着李牧,眼中满是彷徨与愧疚。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李牧上前将陆蒹葭抱进怀里。 有些后悔将话说的这么直了。 终于理解那些狗血剧中,打着为对方好的名头,隐瞒各种真相行为。 若是可以重新来过,李牧也想找个缓和些的理由,哄着陆蒹葭将功法练了。 回头想想,姐妹相残这种宿命,放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何况李牧是将眼前的人当成了陆采薇。 按理来说,她是寄宿在陆蒹葭的身体里。 这个真相对她而言,显然更加残忍。 陆蒹葭侧脸贴在李牧的胸口,哭的泣不成声。 有那么一瞬间,陆蒹葭想要将真相告诉李牧。 尤其看到李牧对待她和陆采薇截然不同的态度。 心中的悔恨便越发强烈。 倘若消失的是她,公子会不会能更好受些。 “公子,倘若,倘若,嗯……” 陆蒹葭香肩耸动,脆弱的像个孩子。 然而不待她说完,李牧便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一吻不夹杂任何情欲,是安慰,更是保证。 “没有倘若!” “我可用生命保证……” “公子!” 只是,李牧这话当然也无法说完,陆蒹葭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知道李牧要说什么,所以就更加不能让李牧开口。 李牧握住陆蒹葭的手,轻吻在她的手心。 “别担心,这几天你暂时自己参悟,等我回来便守着你们。” “对了,你可以和蒹葭交流吗?” 李牧故意转移话题。 陆蒹葭不知李牧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嗯。” “那你闯的祸,你可要自己解释!蒹葭可能还在生我的气!” 李牧佯装蹙眉,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陆蒹葭想到李牧之前说的话,心中的怪异之感一闪而过,脸颊在李牧胸口蹭了蹭,喃喃道, “蒹葭永远不会生公子的气,公子不怪蒹葭,蒹葭就满足了。” 陆蒹葭终是打消了告知李牧真相的念头。 采薇说的对,不应让公子知晓。 既然公子更疼爱采薇,她便一直演下去就好了。 “怪她什么,找个怀了孕的小丫鬟算计我吗?” 李牧笑了笑,低头吻上她浓密的发丝。 陆蒹葭没有再说话,今日她仗着困倦和伤心才瞒住了李牧,再说下去,保不齐便会穿帮。 缩在李牧的怀中小心盘算着今后的事,没一会儿,却真的睡了过去。 …… 另一边,陆府。 内宅小院。 三人围坐在铜锅之前。 陆夫人殷勤得到将涮好的羊肉夹到陆丞相的碗里,脸上的笑的像朵花。 毕竟能生出陆蒹葭这样的女儿,陆夫人的容貌甚至不输当年的单眉。 “老爷,你觉得这火锅的味道如何?” “可。” 陆丞相惜字如金,用餐时依旧保持着读书人的礼仪。 “娘,这是你在姐夫府上学的?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陆桑拓吃的满嘴流油,见到自家老爹不解风情,便赶忙开口帮腔。 “呵呵呵,拓儿喜欢就好。” 陆夫人笑吟吟的,目光却没看自家这个傻儿子,继续殷勤的给陆丞相夹菜。 “听妙妙说,蒹葭之前和玲儿去逛了灯会,吃了富全楼的酒席,还逛过明烟楼。” “老爷,你说她那病是不是有所好转?” “也许。” 陆丞相没有抬头,随口应了一声,便专心干饭。 “还好当初没拦着她,老爷,要不等你休牧结束,妾身去蒹葭那里瞧瞧,也有些日子没见蒹葭了,还怪想的。” “不行!” 谁知,陆丞相这一次却没有顺着陆夫人。 “哐”的一声放下碗筷,皱眉抬头, “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往玲珑水榭跑,听到没有!” “陆重云!你什么意思,老娘去看自己闺女,碍着你什么事了?” 闻言,陆夫人摔下碗,叉腰瞪着陆丞相。 “无知妇人。” 陆丞相嘀咕了一声,语气严肃道, “我与你说不清楚,总之你想去哪都可以,就是不能去玲珑水榭。” “你什么意思,我凭什么不能去!” 陆夫人不服,只听“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案上。 陆丞相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 “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 “别听风就是雨,李牧那小子亏不了蒹葭,用不着你去撑腰。” 陆丞相知道自家夫人肯定是听说了李牧输掉赌约的事情。 怕有人会去玲珑水榭找麻烦。 但封王一事被下了封口令,最起码在册封大典之前,是不可向旁人透露的。 只是,陆夫人显然没将陆丞相的话听进去。 “唰”的一下站起身,揪住陆丞相的衣领,狐疑道, “陆重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眼下外界都在传,眉儿姐那亲儿子回来了,青衣争风吃醋输了赌约,已和燕王府断了瓜葛。” “要不这样,你写封举荐信,御史大夫不是没了吗?刚好让青衣顶上,一品大员勉强配得上咱家蒹葭。” 陆夫人张口就来。 听得陆丞相嘴角直抽抽。 他闭了闭眼,有点不想理自家这个蠢媳妇儿。 他陆重云又不是皇帝,一品大员是他说举荐,就能举荐的。 何况,李牧过不了多久,就是南域的镇南王了,还用得着他举荐? 然而,陆夫人见自家丈夫不说话,以为他不愿,白眼一个劲的翻, “姓陆的,你什么意思,你动动笔的事,这都不愿?” “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就在府上看好拓儿即可。” 陆丞相站起身,扫了眼刚下锅的羊肉,转身离席。 “陆重云!” 陆夫人指着陆丞相离开的方向,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好,你别后悔!” 陆夫人一跺脚,伸手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开口呵道, “妙妙!” “夫人。” 叶妙妙缩着脖子,从院门外探出半个脑袋。 陆夫人一跺脚,没好气的瘪了眼只会埋头干饭的陆桑拓,命令道, “去让人将西边的小院收拾出来。” “老娘从今天开始和他分房睡!” 闻言,叶妙妙迟疑片刻,嗅到嗅空气中充盈的水气,提醒道, “夫人,西边的小院长久失修,若是遇上刮风下雨……不如先让下人将院子修缮一番,夫人再住过去也不迟。” “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现在就去,本夫人今晚就要搬过去!” 第744章 “女人?”“幼,幼童?” 清晨,皇宫。 云和院。 赵楚依一袭华丽宫装,仪态雍容,神色却很难看。 “找了一夜,还没找到珊珊吗?” 面前,三名侍卫低着头,额间已经沁出冷汗。 “回,回殿下,方才城防卫报,珊护卫昨夜子时已经出了都城,看方向,应,应是往丘州的方向去了。” “丘州……” 赵楚依蹙了蹙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就连呼吸都急了那么一瞬,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去将人追回来!” 赵楚依昨日回宫就再没见过珊珊。 起初她只以为珊珊是生她的气,悄悄躲了起来。 如今竟是连夜出城,联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这妮子,该不会是去找那两个人麻烦了。 赵楚依心中想着,却见面前的侍卫一动不动,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 “本宫说话你们没听见?”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三名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知道躲不过去,便咬牙回道, “殿下,以珊护卫如今的脚力,卑职,怕是,怕是没那本事将人拦下来。” “废物,那要你们有什么用!” 赵楚依握了握拳。 她倒不担心那个叫陈之河的,而立之年才堪堪三阶,珊珊一手指头都能撮死他。 但那穆璃…… 不但实力与珊珊相当。 最重要的是,他是大儒穆真的子侄。 以珊珊的倔脾气,怕是只认李牧,根本不会顾及旁人的颜面。 若是真将人得罪死了,也是件麻烦事。 感受到赵楚依身上散发的冷意。 三名侍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这时,那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侍卫,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 “殿下,珊护卫脚力的确惊人,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是人就要休息……” “说重点!” 赵楚依有些不耐烦。 年轻护卫身子颤了一下,急忙道, “冉奴有一种赤血魔驹,奔袭数日也不用休息,倘若……” 赵楚依一听,心中怒意更盛,当即打断了侍卫的话, “那还在这里废话,还不快去追!” 这时,为首的侍卫隐晦的瞪了眼那年轻侍卫,开口道, “此马极为难得,莫说宫中,整个都城也没有一匹,是卑职管教属下不利,卑职这就派人换马奔袭,一定将珊护卫给殿下带回来。” “你们在耍本宫!” 昨日陆蒹葭答应帮她向李牧解释,她的心情才刚好了那么一点点。 可现在,她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语气冰冷的叫住正要告退的侍卫,深吸了口气,闭眼说道, “让其他人去,你三人下去领惩罚。” 三人一听,心里皆是一咯噔。 这庭杖惩罚是小,但旁人看到,只会以为他们得罪了云和公主,往后再想晋升,便是难上加难。 其余两人齐齐看向那年纪最小的愣头青,目光似是要杀人。 年少侍卫听到赵楚依的话,头上冒出冷汗,但却站在原地没有走, “殿下,卑职知晓都城中有一匹赤血魔驹,就在长公主府上,只要殿下一道口谕将宝马借来,属下保证,三日内追回珊护卫。” “长公主府?” 赵楚依反应了一下,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周身的气场比之之前还要瘆人。 “那是公子的府邸,不是什么长公主府!” “来人,将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废物拖下去,让他长长记性!” “殿下,卑职……噗!”年轻侍卫还要再说,身旁为首的侍卫却是一巴掌抽了过去,义正言辞道, “殿下面前竟敢喧哗,反了你了!” 为首侍卫心中冷笑,想要在殿下面前邀功,属实该死,还好他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见年轻侍卫被拖走,为首的侍卫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殿下,李公子府上确实有一匹魔驹……” “够了。” 赵楚依吐出了口气,声音既轻又冷, “尽力阻拦,莫要因为这些小事去打扰公子。” “还有,刚才那侍卫,小惩即可,退下。” 赵楚依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见侍卫都退下,这才轻声唤道, “菲菲。” 下一刻,一名身穿暗冰卫官袍的年轻女子,单膝跪在了身前, “主子。” “去查,为何宫中侍卫会对公子府上的事这么清楚。” “是!” 女子冰卫沉声应诺,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 玲珑水榭,前厅。 李牧正悠哉的和小昭尹婳屏共进早餐。 按照路程,穆真应该已经距离都城不远。 他今日就得启程,在路上与其汇合。 “你当真要去荒界?因为善渊?” 尹婳屏放下碗筷,她只是喝了碗稀粥,便没了胃口。 “嗯,屏姐姐不用担心,我只是去看看,过几日就回来。” “呵。” 尹婳屏轻嗤一声,不屑道, “我才不担心,如今九州都快被你踏遍了。” “不如我明日便让明烟为你打造一艘船驶,倘若你哪天要去归墟,也不会来不及准备。” “好啊,那就有劳屏姐姐了。” 李牧眉毛一挑,贴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尹婳屏被李牧这话噎的不轻,秀拳紧握,怒声道, “好!你要是被海兽吃了,我就让小昭嫁人!” “啊!” 原本有些闷闷不乐的小昭,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白,唰的一下站起身,眼中已经蓄满了泪花, “婳屏姐,小昭不嫁!小昭,小昭……” “没事,没事,你婳屏姐逗你的。” 见状,李牧赶忙安抚小昭,拍了拍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笑着说道。 尹婳屏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蠢丫头。 见小昭真的快要急哭了,摆了摆手,生无可恋的说道, “对,逗你的,到时候我把你活埋了,给你家公子陪葬。” “屏姐姐……”李牧有些无奈,知道尹婳屏是真的有些生气,便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无赖道, “我很快就回来,放心,一定不会有危险。” “哼。”尹婳屏偏过头,不再理会。 谁知,小昭却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怯生生的确认道, “小昭,小昭真的可以和公子葬在一起吗?” 闻言,李牧诧异的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但嘴上却是佯装不悦道, “什么葬不葬的,你就这么盼着你家公子死。” “不,没……诶呀,小昭没有这个意思,小昭,小昭……” 小昭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解释。 这时,看门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入了正厅,刚要开口,目光扫过尹婳屏和小昭,迟疑片刻,低下头大声喊道, “公子,门外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幼童要求见公子。” “我次奥,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李牧掏了掏耳朵,语气有些不悦,心道这小厮怎么这么虎,正要开口让人进来。 耳边却传来二女幽怨又震惊的声音。 “女人?” “幼,幼童!” 尹婳屏嘴角微勾,脸上带着讽刺,斜睨着李牧。 之前她说要将隔壁闲置的宅子买下打通,省得之后住不下。 眼前这臭男人还说什么大可不必。 这才几日! 如今府上已经没有空闲的院子了。 她打定了主意,绝不可能与其她女子同住,这是她的底线。 然而,小昭更在意的则是小厮口中的幼童。 这桥段她在话本中见过,“始乱终弃,携子寻夫!” 小昭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眼巴巴的望向李牧,咬着唇说道, “公,公子,孩子是无辜的……大不了,大不了小昭往后少吃一点,让,让给她们娘儿俩就是。” 第745章 闺女? “哈?” 李牧挑着眉,伸手捏住小昭的脸蛋, “小妮子脑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公子~” 小昭还要再说。 这时,夏荷突然出现在李牧身后,附耳说了几句。 李牧眼睛一眯,皱眉问道, “可知对方实力身份?” “暂时不知,来人藏在兜帽下,看身形可能不是夏人……实力,至少在化劲之上!” 夏荷语速飞快,余光注意了一下李牧的脸色,这才接着道, “公子,穆先生成名已久,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探子会尽快弄清来人身份……” “不必了,我这就出发!” 李牧皱着眉,抬手打断。 客家的暗探汇报,穆真的马车遭到伏击。 来人身形如山,疑似并非兴朝之人。 李牧倒不是不相信穆真的实力,如今穆真已步入天人,等闲人自然奈何不了。 但对方竟然敢主动挑事,李牧并不相信对方会是什么一心找死的愣头青。 “夏荷,之后的事交给你了!” 李牧也顾不得那么多,眼下老师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还打算亲自处理完弱水堂的事,再和鱼儿们腻歪一会…… 如今肯定是没了这些心情。 小昭和尹婳屏也听到穆真大儒可能有危险,担忧的看了李牧一眼,却没开口阻拦。 她们知道,就算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去,府里的事你不必担心。” 尹婳屏上前为李牧整了整衣领,像极了送别丈夫出征的妻子。 小昭抿了抿唇,强行挤出笑容, “公子,小昭等你回来。” 李牧伸手揽住二人的纤腰,唧就是两口,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对了,等会儿记得替我解释一下。” 说完,李牧转过身去,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尹婳屏莞尔一笑,担心的情绪顿时散去不少。 这小男人的心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那群小丫头。 这时,已经有下人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老妇人姓江,长得慈眉善目,是唐沁师父曾经的贴身婢女。 她在弱水堂虽顶着杂役的身份,但谁都清楚,她才是弱水堂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甚至唐沁有什么重大决策时,更多的还是要尊重这位江婆婆的意见。 “老身见过夏荷姑娘。” 江婆婆环视一周,发现认识的只有夏荷,便率先行礼。 她对夏荷的尊敬当然不是装出来的。 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有着变异的火亲和体质。 那撼天动地的雷霆之力,即便是之前的执法堂堂主,怕是也难在她手底下揍过一招半式。 “江婆婆是长辈,不用客气。” 夏荷平淡回应,目光看向尹婳屏,刚要介绍,却见尹婳屏摆了摆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道, “臭小子说了交给你,就不必知会我了。” “我还是去想想,等会儿怎么应付那群白白打扮了一早上的小丫头们……小昭走,小昭!” 小昭充耳不闻,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婆婆身旁的小女童。 小女童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不悦的蹙了蹙小眉头,也看向小昭。 她发现,这府上的姨姨姐姐长得都太漂亮。 尤其是眼前这三个,一点也不比自己师父差,这怎么能行。 她死乞白赖的跟来,就是给自家师父当红娘的。 握了握小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她可以确信,自家师父对兔兔师爹一定有好感。 只是进府这么久,都没见到兔兔师爹的身影,小丫头顿时有些急了。 张开小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口中发出“丝丝丝”的长长气声。 夏荷与尹婳屏也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扭头看去,便见小娥扯开嗓子叫道, “爹------” ??? 众人全愣住了。 尹婳屏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原本看到江婆婆的样子,就知道之前是自己想多了。 可这小女童一声“爹”喊出来,她瞬间有些不淡定了。 那臭小子真的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怎么可能! “小娥!” 江婆婆眼皮抽搐,赶忙捂住小丫头的嘴巴,脸上满是尴尬。 她很清楚,与李牧的合作是弱水堂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是黄了,册封大典过后,弱水堂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 原本应是唐沁亲自上门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非要去什么丘州。 江婆婆无奈之下才舔着个老脸过来。 带着小娥也是有私心的。 她听上次接待李牧的弟子说,李公子对待小娥十分和善,甚至还传了她修行水行功法的诀窍。 小丫头的控水之术可谓是一步千里。 甚至一跃超过了堂中五成以上的弟子。 这是何等机缘,江婆婆自是心知肚明。 “婆婆,你干嘛,小娥要找丝爹!” 小丫头口齿不清,平舌卷舌分不清楚,扒拉着江婆婆的手想要挣脱。 这时,小昭快步走了过来,看向小娥的眼神冒着晶光, “你叫小娥?你是来找公子的?” 闻言,江婆婆迟疑的看了眼夏荷。 夏荷微微蹙眉,却拿不定主意,试探开口, “小昭姐?” 小昭一抬手,那种大姐大的气势又冒了出来, “夏荷,你带这位婆婆去偏厅,那里安静。” “这小姑娘就暂时交给我来照顾。” 夏荷没有迟疑,当即冲着江婆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样的小昭,只有事关自家公子的时候才会出现。 江婆婆略一迟疑,便也没有说话。 只是隐晦的给了小娥一个眼神,示意她乖一点。 且不说玲珑水榭是弱水堂的救命稻草。 就只是面前的夏荷,还有方才那个语气慵懒,但自带一股子贵气的女人。 就已经让她这个一阶武者有些汗流浃背了。 夏荷引着江婆婆离开。 小娥警惕的盯着小昭,奶声奶气的问道, “你,你要做什么!” 小昭眼睛亮晶晶的,上前便打算牵她的小手,显然已是铁了心要做这个后娘, “你方才是在叫公子?丝……爹?” 小娥蹙着小眉头,食指含在口中,想了片刻,点头道, “是又怎样,你知道我丝爹在哪嘛?” 她记得师父称呼师爹为李公子,想来是不会错的。 丝爹? 丝死? 死鬼爹! 小昭转动她为数不多的小脑筋,顿时便有了猜测。 看来这孩子她娘对公子的怨念很深! “小娥,那你娘呢?” 小昭不顾小丫头的反对,牵起她的小手柔声问道。 小娥愣了那么一瞬,小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小声道, “死了,娘亲死了,婆婆还想瞒着小娥,但小娥不是小孩子了,小娥知道娘亲再也回不来了。” 说着,小丫头的眼泪便嗒嗒的流了出来。 小昭暗道一声果然,赶忙蹲下身抱起小丫头。 心说这事没跑了。 公子一定是不知其中缘由,否则定然不会如此狠心。 第746章 拦路悍匪,“打断你三条腿!” 饭桌旁。 小昭将小丫头抱在怀里。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小时候的事,她几乎都记不清了。 但小娥这一副饿了三天三夜的样子,还是让她忍不住怜惜。 就好像她曾经也经历过一般。 “小昭姐姐,你,你也吃。” 小娥举着手中糕点,递到了小昭的嘴边。 看着这一桌精美的食物,之前那点敌意瞬间消失殆尽。 小昭的眼底露出母性的慈爱,小小的咬了一口,轻声说道, “小娥真乖。” “嘿嘿。”小娥看了眼小昭咬过的糕点,也不嫌弃,一整个塞入了自己口中,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含糊不清的问道, “小昭姐姐,丝,丝爹什么时候回来,小娥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虽然被美食引诱,但她还是没有忘记此行的重任。 眼前这个漂亮姐姐是兔兔师爹的丫鬟,和江婆婆一样,是可以信任的人。 然而,小昭却是皱了皱眉。 对于小丫头的称呼,她有些不满。 学着张寒蕊曾经教育李玲儿的语气,严肃道, “你还小,大人间的事你不懂。” “往后,你要对公子孝顺尊敬,首先就从称呼开始!” “乖,喊爹爹。” 小娥愣了愣,疑惑的看了眼小昭。 随后目光落在小昭握着她拿食物的小手上。 很显然,这声“爹爹”不喊,已经到嘴边的美食怕是就要飞了。 “爹,爹爹?” 小娥试探出声。 小昭顿时眉开眼笑,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暗道主子的教育方式果然了得。 一旁的尹婳屏单手撑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语气慵懒带着别样的意味, “小昭,你觉得这是那臭小子的女儿?” “难道不是吗?” 小昭抬手捂住小娥的耳朵,眼底带着疑惑。 “呵。” 尹婳屏忍着笑,目光打量着小娥,开口问道, “小丫头,你几岁了?” 小昭偏过头,她也有些好奇。 “七岁,小娥七岁了。” “噗嗤。” 尹婳屏肩膀抖的如同筛糠,斜睨着小昭,显然是想看小妮子面红耳赤的样子。 谁知,小昭却只是摸了摸小娥的脑袋,口中称赞道, “小娥真聪明,和公子一样。” 见状,尹婳屏的眼角一阵抽搐。 她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小昭还没反应过来? 李牧今年才二十岁,怎么可能有个七岁大的女儿。 “屏姐姐,让小娥住在府上好不好,小昭,小昭来照顾她。” 小昭摆弄着小娥头顶的小揪揪,看向尹婳屏的眼中满是希冀。 李牧虽然不在,但她却不能再让小丫头吃苦了。 瞧给这孩子饿的,都胖成球了。 尹婳屏闭了一下眼睛,随后缓缓睁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随便你,你开心就好。” 左右不过是个小女童,既然小昭这么上心,就当是让她提前练手了。 她现在好奇的是小娥的师父。 丝爹? 师爹! 那臭小子不知又招惹了哪家的姑娘。 买宅子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提上日程。 …… 李牧并不清楚,他才刚离开,小昭就给他拐了个女儿回来。 全力奔行数个时辰,终于在日落之前,看到了行驶在官道上的儒家马车。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湛蓝色的书生儒袍。 脸上戴着纯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对如墨般的深邃眸子。 马车中。 穆真闭眼假寐,察觉到车外的动静,轻哼了一声,不悦道, “没有规矩!” 下一刻,李牧的身影便出现在马车中。 “老师,是我!” 李牧一手挡住面前的巨斧虚影,一手将面具抬起,露出真容。 “青衣?” 穆真睁眼,眸中露出喜意。 “老师,您没事。” 李牧讪笑。 第二次了,似乎每次来见老师,都要被砍一斧头。 “为师能有什么事。” 穆真板起脸,语气有些不悦。 李牧重新戴好面具,顺手改变了周身的气息。 穆真愣了一下,不由苦笑, “也不知你小子这些手段都是从哪学的。” 李牧伸手挠了挠面具,环视车厢,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只有叔伯一人?” “嗯。”穆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次回圣人居,没让她跟着。” “她?”李牧的眼中露出熊熊的八卦之火,试探道, “叔伯怎知我问的是谁?” “臭小子!” 穆真心知上了李牧的大当,抬手欲打。 李牧刚忙告饶,话锋一转道, “叔伯,您刚才将我当成谁了?” “不知。” 穆真语气淡淡,随即看向李牧的眼神有些怪异,欲言又止。 “叔伯?” 李牧被这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试探的唤了一声。 “你又招惹了哪家的女子?” ??? 李牧有些懵,这还是穆真头一次和他说起这种事。 穆真观察着李牧的表情,见他似乎真不知情,这才继续道, “有名女子,听声音年纪不大,应该是来寻你的。” “老夫没办法,就将人打发了。” “寻我?”李牧扬了扬眉,立马开始在心中筛选。 这时,却听穆真又道, “寻的是穆璃,老夫的子侄。” “哈?” 李牧怔了怔,他确信,绝对没用这个马甲招惹过任何女子……不对! “唐沁?还是柳明岚?” 李牧瞬间便想到了这两人。 与穆璃有接触的,也就这两个女人了,总不能是孟似玉。 虽然“年纪不大”这个前提其实也吻合。 “应该不是岚丫头。” “唐沁?”穆璃垂眸想了想,似是在回忆这个名字, “弱水蓝湘的那个徒弟?” 蓝湘,便是唐沁的师尊,曾经弱水堂的水行司命。 穆真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像!” “那女娃娃的剑法自成一派,老夫从未见过,大开大合,举重若轻,已有宗师之势。” “阴阳家没有这般剑术,也请不来如此的高人。” 这……李牧有些想不通,自己何时招惹过这样一位女剑仙。 还是用的小号! 穆真见李牧当真不知,想了想,提醒道, “不记得便罢了,或许是找错了。” 他并不在意李牧这些“私生活”,也就是对于他用穆璃这个身份拈花惹草,感觉怪怪的。 “对了,明岚和唐沁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李牧顿时有些尴尬,讪讪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 李牧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和那两个女人没什么关系,竟莫名有些心虚。 穆真见李牧不愿说,也不强求,转言说起了册封大典。 “册封大典,你应该没收到请柬” 闲谈间,天空中落下潺潺细雨。 官道尽头,一道小山般的人影,笼罩在黑袍之下。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三米余长的斩马刀,周身血气升腾,雨滴不近。 旋即,一道娇横的女声,传入李牧的耳中, “穆璃,识相的就滚回丘州,否则姑奶奶今日就打断你三条腿!” 第747章 雨夜训徒。 马车中。 两师徒大眼瞪小眼。 穆真眼神怪异,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李牧则是愣住了。 只因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珊珊!” 道路中央。 珊珊单手叉腰,亮银色的斩马大刀扛在肩头,看到马车中走出的人,眼睛顿时一亮。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杀了穆璃,来个一了百了。 但穆真这关显然并不好过。 之前来偷袭,实力暴增的她,甚至连马车三丈之内都靠近不了。 还被穆真拍了一斧头。 还好穆真自持身份,知她只是个小丫头,便不和她一般见识。 否则她也只能乖乖抱头喊师公饶命了。 不过这点挫折并不能就此打倒她。 痛定思痛,珊珊决定来“讲道理”。 李牧看着珊珊这一副要打家劫舍的样子,眼神有些复杂。 他搞不懂,穆璃何时惹到这妮子了。 “你就是穆璃?姑奶奶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在长辈身后。” 珊珊上下打量,看到那标志性的白色面具,心中便有了计较。 “敢问姑娘是?” 李牧不动声色,决定还是先搞清楚的好。 说不定真和穆真说的一样,是这傻丫头找错人了。 “你不用管姑奶奶是谁!” 珊珊一摆手,长刀杵地,语气很是轻蔑, “姑奶奶要挑战你,你可敢应战?” 李牧蹙了蹙眉,听上去珊珊与自己这个身份并不相识。 难道是这丫头飘了? “不知,在下可有哪里的罪过姑娘?” “哪那么多废话,你是不是不敢!” “就你这样的,还想迎娶云和公主?” ??? 李牧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上的面具。 第一反应便是“我掉马了?” 旋即反应过来,沉声问道,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珊珊听出李牧语气的变化,暗道这激将法果然有用,当即放出了大招, “你这藏头露尾的癞蛤蟆就不要装算了。” “实话告诉你,是陈之河陈公子请我来的,你若输了,就哪里来的回哪去,别妄想和陈公子争!” 珊珊心中笃定,穆璃年纪轻轻就有化劲实力,肯定受不得这样的侮辱。 而且又能将祸事转嫁到陈之河的头上。 嘿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时,穆真的马车从二人身旁经过,虚空中响起他清冷淡漠的声音, “璃儿,速速解决,赶路要紧。” 珊珊的目光追随着马车,暗道师公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旋即窃喜,师公不在岂不是更好办事。 等她将人打个半残,再托人将其送回圣人居。 刀剑无眼,就算事后暴露,任谁也挑不出个理来。 李牧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珊珊的话,信息量着实有些大。 之前他只是接下了请柬,并未看其中内容。 听珊珊这意思,赵楚依这是要纳妃,还是两个! 好丫头! 真有你的! 还有珊珊,怎么又和那陈之河扯上了干系? 看这架势,是帮人来争风吃醋的? 珊珊目送着马车走远,这才回头看向李牧,发出得意的笑声, “既然大儒都同意了,那姑奶奶就不客气了!”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师公突然向着她,还是让她的心中一阵舒爽。 当即单手托刀,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等一下!” 就在这时,李牧突然出声呵住了她的动作。 “你又想说什么!姑奶奶告诉你,认输你就别想了,姑奶奶今天一定要揍你一顿!” 珊珊的语气很是不耐烦,重心下沉,随时准备进攻。 虽然她嘴上说的轻松,但对方毕竟也是化劲,她并不会掉以轻心。 “这不公平!若是姑娘输了又当如何?” “少废话,你先赢了再说!” 珊珊嗤笑,长刀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下一刻,人却已经到了李牧头顶上方。 长刀劈下,细雨组成的幕布被划过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天边响起一道惊雷。 原本灰暗的天地,被雷霆照亮了那么一瞬。 李牧缓缓抬头,恰巧看到珊珊笼罩在兜帽下的容颜。 伸出一指。 只听“当”的一声,便架住了劈向自己的斩马刀。 珊珊的眼中露出惊芒,似是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 落地的瞬间,身体急速后退,与李牧拉开数十丈的安全距离。 “好丫头。” 李牧轻笑一声,手掌摊开,一节不足一米的枯木枝条便落在了手中。 珊珊死死盯着李牧的动作,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却是后怕与懊恼。 这人为什么会这么强? 她敢确信,就算是返虚的孙太尉,也不可能这般轻描淡写的接下自己的全力一击。 “你……诶?” “人呢?” 珊珊刚要开口,却发现眼前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她身上汗毛倒竖,下意识举起长刀砍向身后。 “不错,还算机警。” 出现在珊珊身后的李牧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却是伸出两指,牢牢固住了刀身。 “等一下,我认……诶哟!” 珊珊已经确定自己不可能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谁知,“输”字还没说出口,身后便是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李牧手中的枯枝,不偏不倚的抽在那浑圆饱满的软肉上。 珊珊下意识护住臀儿,双目极欲喷火, “你混蛋!我和你拼……诶呦!” “你刚才说什么,不是不能认输吗?” 李牧根本不给珊珊说话的机会,“啪啪啪”的就是三下。 小妮子不学好,跑来给人当打手,不教训一下还不反了天了。 “你这登徒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诶呦呦,别,停,停!” “别停?” “好啊。”李牧口中玩味,故意发出让人误会的笑声, “小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你混蛋,你,你这样还算是儒家弟子吗!” 珊珊直接丢下长刀,双手护在身后。 反正眼前之人也不会攻击她其它位置,她便破罐子破摔了。 “怎么,不是你要挑战我的吗?” 李牧点了点手中枯枝,作势便要再打! 珊珊眼睛一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喊道, “我,我是穆真大儒的徒孙,我师父是李牧李青衣,你再敢对我无礼,我师父师公都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落下,那如影随形的火辣触感没有袭来。 珊珊试探的睁开眼睛,刚有些窃喜,口中便又是一声痛呼。 她不明白,她的护体罡气明明完好无损,这树枝是怎么将她抽的这么痛的。 “你!” “你什么你!” “既然是徒孙,那便更该打了。” 李牧一步步的朝着珊珊靠近,枯枝挑开她的兜帽,口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原来还是个小美人。” 珊珊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原本怒红的小脸,瞬时变的苍白一片, “你,你要做什么!” 第748章 魔族血脉。 珊珊蹲在地上,死死护着自己被百般摧残的臀儿。 李牧用枯枝挑起她的下巴,语气中满是玩味, “小丫头,你胆子倒是不小,现在你输了,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你走,我之后会去向师公请罪。” 珊珊偏过头,语气有些忐忑。 她故意提起穆真,便是希望眼前这人能念及穆真的面子,不要为难自己。 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又是自懂事起就跟在赵楚依身边,就算不是众星捧月,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牧暗笑,小丫头还不算蠢到家,知道报后台保命。 不过李牧今日就是要给小妮子长长记性。 随随便便就敢独自一人跑去与人动手,今日是遇到了自己,倘若遇到的是别人呢? 李牧随手掉下手中枯枝,弯下腰,缓缓靠近珊珊, “你不会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那,那你想怎么样……诶呦,嗯……” 珊珊身体后仰,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后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只是这声音听上去有些羞人。 李牧眼角抽搐了一下,有些不忍,伸出手想要去搀扶珊珊。 他刚才下手不算重,更不会留下什么伤痕,但疼痛却是实打实的。 毕竟,那枯枝抽打的可是神魂。 珊珊像是炸了毛的小野猫,也顾不得那点伤,拳头一阵乱挥,想要阻止李牧的靠近。 “你,你别过来,师父若是知道你欺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珊珊的小嘴用力抿着,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听声音,似是还有些许抽泣声。 李牧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果然做不了严师,小丫头一示弱,自己的心马上就软了。 微微叹了口气,一把握住珊珊的手,将她拽了起来, “行了!今日只是给你个教训,你便与我……额,与你师公一同回都城去!” 李牧说完,便打算先离开这里。 谁知,就在他转身的同时,身后却传来一阵水壶沸腾的声音, “呜呜呜呜-------” 李牧诧异回头,便见珊珊张着嘴,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珊珊?” 李牧有些心虚,该不会真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你,你……你该死!” 珊珊的眼神空洞,随后逐渐变的凌厉,周身血气由红转黑,眉心处一朵血色莲花忽隐忽现。 原本青涩的小脸,变得妖艳诡谲。 李牧不自觉的退后了半步,不知为何,眼前的珊珊,竟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都怪你,你牵了珊珊的手,师父会嫌弃珊珊的。” 珊珊眸中闪烁着幽深的红光,踏前一步,本就高过李牧的个头,此时更显压迫。 李牧皱了皱眉,暗道自己什么时候立过这样病娇的人设。 然而,不待他开口,耳边便传来君九龄急切的声音, “狗男人,快躲开!” 与此同时,珊珊一拳轰出。 李牧只感觉全身骨骼都要散架,整个人倒飞而出。 “珊珊没脸见师父了,都怪你!” 珊珊并未就此放过李牧,身体弹射而出,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李牧身后。 “别愣着了,还不快帮忙!”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旋即,李牧似是听到了一声少女不悦的轻哼。 紧接着,脖颈上的蛇形项链剧烈颤动,转瞬化作巨大蛇身,将他包裹其中。 珊珊一拳轰下,亮白蛇身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深坑。 李牧只觉得自己冤枉极了,谁特么造老子谣,老子没有这种病娇属性。 刚要喊一声“珊珊”,然而还未开口,便感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低头看了眼护在胸口的训蒙,李牧闭了闭眼。 不明白珊珊怎么突然就暴走了,实力还这么恐怖。 “九儿姐,我撑不住了……” 这时,黎姬开口。 巨大蛇身已经被珊珊的拳劲轰出了一个一米见宽的圆形缺口。 “狗男人,快入大同界,他还破不了圣阶灵器!” 话音落下,幻化出的蛇身已经再次恢复成那条一米来长的小白蛇,迅速缠上李牧的脖颈,转瞬变回了之前那副暗银色咬尾蛇形项链的模样。 李牧蹙眉,不是他不想肉身遁入训蒙小世界。 只是这样对君九龄的消耗极大,尤其是在他完全清醒的时候。 这种消耗更是会到达一种难以估量的程度。 上次君九龄带着沉睡的他从灰草原离开,神魄险些消磨殆尽。 虽然君九龄不说,但两人几乎心意相通,李牧又怎会不知。 更惶论,这种保命的底牌,李牧并不想用在这种时候。 心思辗转间,李牧一手按住护在胸口的训蒙,一手抚上脸上的面具。 周身改变气息的术法,早在珊珊的第一拳,便已散去。 君九龄见李牧不听她的话,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李牧毕竟是训蒙的主人,在他清醒的时候,君九龄没有办法强行收入他的肉身。 眼看着珊珊的拳头越来越近,李牧一把掀开面具,厉声呵道, “死丫头,你要欺师灭祖!” 千钧一发之际,裹挟着墨色煞气的拳劲停在了李牧鼻尖。 珊珊歪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先是茫然,紧接着是错愕,最终化为无尽的委屈,小嘴一瘪,栽倒在李牧的怀里。 像是烧开的小水壶一般,发出闷闷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 “师父,你可来了,珊珊被人欺负了……”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没了动静,片刻后,鼻腔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呼!” 李牧长舒了口,抬手摸了摸鼻子,疼的他倒吸了口凉气。 “这下,怕是不用戴面具了。” 珊珊这一拳虽然收的及时,但仅是拳风便已让李牧破了相。 鼻骨断裂,两侧更是化去两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肉块,甚至隐隐可见暴露在外的颧骨。 “狗男人……” 这时,君九龄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牧刚要开口,刺痛让他赶忙闭上了嘴巴,心中回道, “放心,只是皮外伤。” 君九龄似乎有些纠结,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身旁化作胡青瑶模样的黎姬,倒是没那么过滤,伸手握住君九龄的手,与李牧神识交流道, “李牧,九儿姐的意思是让你杀了她,别怪我没提醒你……” 然而,话未说完,便没了动静。 “什么意思?瑶瑶?九儿?” 寻蒙小世界中。 君九龄一把甩开黎姬的手,让她无法继续对李牧传声。 胡青瑶和君九龄是可以直接与李牧神识对话的,但现在的黎姬却不行,必须要通过触碰君九龄的身体。 黎姬显然有些不解,抿唇望着君九龄, “九儿姐,魔族血脉出现在人族地界,你还要护着她?” “就因为她是那小……李牧的徒弟?” 第749章 不是密辛的密辛。 君九龄瞪了她一眼,显然是在埋怨她胡乱开口。 魔族血脉的确让她有些担心,不过她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魔族天生体魄强健,新生婴儿就有八品实力,只要渡过心魔劫便可直接脱离凡胎,步入修行。 与生俱来的煞气更是与如今人族修行的血气有着相似的属性。 倘若利用青莲化生诀,说不上这叫做珊珊的女子,便可成为她家狗男人突破品阶迈入修行的关键。 她才不在乎珊珊未来是徒弟还是宠姬,除了李牧这个特别的个体,对于别人,她关注更多的都是利益。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黎姬。 君九龄仔细打量着黎姬的表情,她刚才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情急之下,她给黎姬传递了小世界之外的画面,还让她出了手。 她不确定黎姬有没有发现…… 人族,早就没有修士了! 当初黎姬突然出现,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倘若让结界之外得知人族断了修行路,这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想来,她方才要是真将李牧的肉身拉进小世界,这一切可就都穿帮了。 她不确定黎姬有没有向外传递消息的手段。 但她不会赌,她不会将人族的未来,托付到所谓的信任之上。 即便黎姬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她,但对于君九龄来说,除了自己和李牧,她谁都不信。 “李郎很宠那丫头!” 君九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听上去像是在吃醋。 然而,本意却是解释。 解释她为何不愿杀了珊珊。 解释明明是圣品的李牧,为何会被八品的魔崽子打伤。 或者不是被打伤,只是不愿还手。 一切都是她这个“正宫娘娘”,不忍自家男人受苦罢了。 她不会多说,一切都只让黎姬自己揣度便够了。 “这样一个蠢男人,你怎么还……算了,我不说了!” 黎姬果然没有怀疑。 人族身体孱弱,若不是专门炼体的修士,身体强度也就和八九品的魔族差不多。 若不主动防御,哪怕是圣品,被打死也是早晚的事。 李牧是训蒙的主人,神魂堪比圣阶,即便不是圣品,也差不了多少。 这一点她倒是从未怀疑过。 当初潜入李牧的里世界,还差点被抹杀。 那光怪陆离的景物,伤风败俗的服饰,都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这个男人,心中似是另有一番天地。 黎姬虽然嘴上对李牧不屑一顾,时不时的还会骂一声凡人。 那也是因为君九龄爱慕李牧,对她狐族帝姬来说,圣品之下皆是蝼蚁。 她那话,是傲娇,也是试探。 李牧从未否认过,或许是不屑,或许李牧确实还未迈入圣品。 这样,黎姬反而对他更好奇了。 突然,黎姬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似乎想起李牧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觉得好玩,觉得有趣! 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她在意的,一直都是她的恩人,她曾经的主人,现在的…九儿姐。 “青瑶?” 君九龄见她发呆,还以为是她发现了什么,赶忙出声打断, “那小家伙怎么样了?” 黎姬反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意道, “一次吸收四品大妖的整颗妖丹,还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黎姬并未察觉君九龄是故意转移话题,只当她是担心李牧的那只契妖。 “放心九儿姐,有我为她滋养神魂,她很快就会醒来的。” 黎姬拍了拍胸脯,将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看的出,之前有另一股力量为胡青瑶平息了妖丹中的暴戾,使她能顺利蜕变为中三境。 待醒来时,至少也是六品大妖。 至于为她平息妖丹中暴戾之气的是谁,黎姬不用想也清楚。 除了李牧这位距离圣品只有一步之遥的家伙,还有谁有这般手段。 她甚至还发现,李牧之后又为胡青瑶寻到了一股更加暴戾纯粹的情绪之力。 补全了当初他化解的那部分。 这样一来,胡青瑶再醒来时,怕是不仅六品这么简单。 “一只杂血小妖罢了,这男人竟这么上心。” 黎姬暗自嘀咕了一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然而这话却一字不落的落到了君九龄的耳中。 她勾了勾唇,并没有直接点破。 悄默默起身,出了屋子。 将还在那纠结的黎姬,独自留在了屋中。 …… 都城以南,约莫二百里左右的一间官驿。 “师父” 珊珊抹着眼泪,哭的泣不成声, “是不是那个叫穆璃的,他竟敢将你伤成这样子的!” “珊珊这就回去告诉公主,让公主派兵,平了圣人居!” 她小心翼翼的替李牧涂着药,一圈圈绷带把李牧缠的像是木乃伊。 茶榻旁,穆真脸色阴沉,独自饮着茶水。 哪来的什么穆璃,从始至终不就只有李牧一个。 他检查了李牧的伤势,除了看上去有些恐怖,确实只是皮外伤。 对于武人来说,只要不伤及筋脉,便都是小事。 他在意的是珊珊后面的话。 若是之前,珊珊的话怕是会贻笑大方。 圣人居的底蕴,没个百万大军,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可如今,物是人非。 当初那些遵令入宫的百家耆老,统统失了修为,而且一个个疯疯癫癫,根本想不起在皇宫中经历了什么。 这次与其说是皇室认错,倒不如说,是百家没了继续和皇室分庭抗礼的底气。 “珊珊,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牧有些诧异,试探着问道。 珊珊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蹙眉想了想, “我记得我与他比武,然后……” 突然,珊珊的脸色一白,手中的药瓶不慎滑落, “师,师父……” “想起来?”李牧手指一勾,将即将落地的药瓶重新握进手中,拍着珊珊的手背安慰道, “没事的,我知道这不是出于珊珊本意。” 李牧说的,自然是珊珊暴起伤了他的事。 虽然破了相,但李牧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说白了,还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就算要教训她,也应该用李牧的身份,珊珊当时一定被吓的不轻。 然而,珊珊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记得那个叫穆璃的,似乎是想要轻薄她。 难道,难道师父没有及时赶来,而是,而是…… 珊珊下意识的抽回了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滑落。 “对不起,吓坏了,我应该早点……” “不,不!师父别说了!” 珊珊开口打断,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第750章 珊珊不见了。 李牧的心里抽痛,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玩什么面具py。 早点表明身份,也不至于将孩子吓成这样。 “对不起,别生师父气了好不好。” 李牧想要握住珊珊的手。 谁知,珊珊的反应很是激烈,迅速避开,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脏。” 李牧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满手的血污。 珊珊注意到李牧的目光,她看的出,李牧并未往那方面想,更没有嫌弃她。 师父还是那么好。 可她自己却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珊珊心中绞痛,见李牧似是又要说什么,赶忙隔着衣服推了推他,小声道, “珊珊想要沐浴。” “好,我去让人准备!” 李牧站起身,刚一转身,正对上穆真复杂的眼神。 他知道,老师肯定是因为珊珊刚才的话生气了。 即便老师和儒家那群人不对付,但圣人居却永远都是天下儒生心中的圣地,不容他人亵渎。 “老师。” 穆真摆了摆手,叹气道, “没事就好,为师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赶路。” 穆真忧思儒家现在的局势,更多则是出于对李牧的愧疚。 云和公主招婿的事,他当然清楚。 书信就是亲手送到他手上的。 他虽没同意,却也没拒绝。 他清楚李牧和赵楚依之间的事情,毕竟当初来都城,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件事,他的确有私心。 与皇室联姻,实际上就是站队。 儒家当下的处境,显然是件好事。 他甚至想过,以后就让李牧保持穆璃的身份,也挺好的。 毕竟李牧已经不是燕王世子了。 但他不能否认,这里面没有利益,没有动了利用李牧的心思。 两人因利益相识,成了忘年之交。 他对这个弟子也越发喜爱。 到头来,似乎又要回到那种最初的关系。 穆真没有想好要如何与李牧说这件事,虽然有很多“为他好”的理由,但他确实怕了。 人人都称赞他穆真是个天才。 但他却不懂如何处理情感的问题,每一次都弄的一团糟。 年轻时对沈三娘倾慕,让他差点和墨无言成了生死仇敌。 之后又耽误了慕容锦绣一辈子,两人彼此怨恨又牵扯不清。 半生扑在心学上,数十年来毫无进展。 然而这些却都在与李牧相识后,变的不一样了。 李牧处理事情的方式简单直接,有时候甚至有些无耻。 却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 穆真有些怕,怕李牧知道他不是世人眼中那个天才儒士,也不是他心目中的完美老师。 儒家的衰落,让他不如曾经那般有底气。 即便他从未承认过,但没有人敢否认,他就是那个儒家百年来最优秀的弟子。 哪怕是之前与儒家传统派不和,但世人只要提起儒家,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他穆真。 并非他自负,只要他想,下一代儒师非他莫属。 可如今,他似乎失去这层保护伞。 还是在李牧最需要助力的时候。 扪心自问,他作为老师,却从未真正的传授过他什么。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李牧手中,甚至只能算的上是鸡肋。 过去,还有儒家。 他与传统派那些人,不单单是学术之争,更重要的还有权利。 做了数十年的闲云野鹤,头一次想要成为能为弟子遮风挡雨的老师。 但这一次,他似乎又要搞砸了。 李牧并未发现穆真的异样,赔着笑将他送出了屋子。 按理来说,他应该让珊珊给师公道歉。 不过珊珊现在的状态,也只能晚点自己去负荆请罪了。 他回头看向珊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我马上回来。” “嗯。” 珊珊轻轻应声,随即低下了头,不再去看李牧。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无法去思考那么多。 之前的事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不知穆璃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更不想知道李牧看到了什么。 她不愿再提起那个人。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过去,她是又黑又胖,没人愿意待见的丑丫头。 别人对她的尊敬,也不过是因为她是云和公主的贴身侍卫。 男子厌她丑,女子恶她怪。 从小到大,她连一个真心朋友也没有。 唯有李牧。 那段从燕山到冬来关的路,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没了公主贴身侍卫的加持,旁人看她的眼神果然如她想的那般。 诋毁的声音从未停止。 只有李牧不一样。 她一开始也不太喜欢这个总是喊她胖丫头的人。 他不讲礼数,举止轻薄。 本应是个让她厌恶的人才对。 可明明有各方面都强于自己的公主在,出现分歧时,李牧更多的时候却会偏向她。 李牧会非常坦然的笑话她胖,让她少吃点,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两个人会互怼,她会生气,李牧会舔个脸像哄小姑娘一样哄她。 会照顾她,关心她。 李牧的嘴很毒,就连公主都告诉她,让她忍忍,公子其实没有恶意。 珊珊当然知道,口不对心显然说的就是李牧。 从未将她当做异类的眼神,她怎会看不出。 她又不傻,谁对她好,她还能分不清。 渐渐地,这声“胖丫头”反而成了她最爱听的。 虽然李牧对待她和赵楚依是一样的,没有丝毫区别。 但在她眼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偏爱了。 珊珊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雨似乎比之前更大了。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李牧,即便李牧不在意,她却不行。 她的将手伸出窗外,雨水打在她的手掌上。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觉得有些刺痛。 “师父,对不起。” “珊珊,等急了。” 李牧扛着一个大浴桶,一把推开房门。 没想到头一次正经操纵火焰,竟然是烧洗澡水。 屋中寂静无声。 李牧放下浴桶,在屋中环视,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珊珊?” “珊珊!” 李牧快步走进隔间,下一刻,又闪身出来,目光落在大开的窗户上。 “珊珊!” 李牧探头出去,冲着外面大吼。 “糟了,这丫头难道真生气了!” 李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次怕是玩大了。 “青……璃儿!” 这时,穆真也闻声赶来,轮椅背对着屋内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珊珊不见了!” 李牧一下慌了神,珊珊之前突然暴走,本就很不对劲,这个时候,他更不敢让珊珊单独离开。 “去找。”穆真语气平淡,看上去并不在意, “你不是很擅长找人吗?” 李牧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那无名卦术。 之前被君九龄警告,那卦术很危险,他差点都忘了。 “去,为师一路沿官道走,若是晚了,去……去太学寻我。” 穆真下意识的想要说太尉府,之前来都城,他都是住那里的。 但过去,他坦坦荡荡,并不觉得什么。 可现在……他似乎没有那么坦荡了。 李牧并未察觉穆真的异样,点了点头,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珊珊一口气跑出数十里,雨水与泪水交织。 她无力的蹲到了地上,咧开嘴,无暇顾及这些时日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 在雨夜的掩护下,她放声痛哭。 “师父!” 然而,她的所有声音都被这雨夜掩盖,黑夜听不到她内心的伤痛。 俄顷。 她的周身逐渐被黑气笼罩,将她与雨水阻隔。 身上水气迅速蒸发,升起的白雾将她包裹其中,两道红光若隐若现。 “大哥,你看前面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两辆马车突然停在远处。 马车中,探出一个有眼梗着刀疤的男子,眯眼看了眼水雾中的人影,当即下令道, “别废话,这批货见不得光,不管是什么,立马绕道!” 第751章 饿了。 手下人扶了扶头上的毡帽,无奈耸肩,觉得老大太谨慎了。 这条路他们走了不下百遍,从没出过事。 这时,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 刚准备听从命令的毡帽男愣了一下,他清晰的看到,那白雾中有一张女子的脸。 女子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虽然稚嫩,却生的极美。 尤其那对动人心魄眸子,竟让他一时失了神。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刀疤男子见手下人不听话,微微皱了皱眉,不悦道, “看什么,难不成见到鬼了?” 毡帽男被这声音惊醒,刚要应声,旋即反应过来! 那女子的头似是在空中飘着? “老,老,老老大!” 毡帽男一个哆嗦,呲溜一下抱住了自家老大的腰。 “奶奶的,你个死光头,吃错药了!” 刀疤男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一脚就将人踹下了马车,还不忘啐了一口, “你他娘的,好端端的发什么春!” “鬼……有鬼!老大,真的有鬼!” 毡帽男跌倒在水坑里,毡帽落地,露出一颗卤蛋一样的大光头。 他指着水雾的方向,身体颤抖的厉害。 “你他娘的,说什么呢!” 雨声太大,刀疤男并未听清,只是顺着毡帽男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此时,水雾已然散去。 一身黑袍的珊珊伫立在雨中。 闪电划过,短暂照亮夜空。 刀疤男瞳孔一缩,当即跳下了马车, “不知是哪位前辈,为何要阻挡我等去路?” 他不傻,虽然只有一瞬,但他却看到对方的衣服并未被雨水打湿。 刀枪难入,水火不侵,这最少也是一阶! 珊珊不说话,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前辈!” 刀疤男没敢轻举妄动,他希望这只是个误会,对方并不是专门针对他们的。 “好饿……” 珊珊摸了摸肚子,随即无意识的向前走,口中轻声嘀咕着,“饿,师父,珊珊饿了。” 刀疤男咽了口口水,见到珊珊朝自己这边走来,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老,老,老大!” “闭嘴!” “老,老大,妖,妖怪!” 绝丽的容颜,小山般的身材,还有他家老大这个四十多年都不近女色的童男子。 毡帽男瞬间就想起了前两年,听一个走海货的兄弟说起过。 冗夷那边有种妖怪,长着一张迷倒众生的脸,却身高八尺,专吃童男! 毡帽男暗道一声完了,随即冲着自家老大喊道, “老大,你快跑!我有花柳我不怕!” “你给老子闭嘴!” 刀疤男咬着牙,下意识又和毡帽男离远了些。 珊珊走到马车前就停了下来。 歪头打量,似乎是因为被挡了路,小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刀疤男虽未听清珊珊口中嘟囔着什么,却隐约听到了“师父”“饿了”几个字眼。 心念转动,赶忙抱拳说道, “姑娘,我车上有干粮……” 随即目光瞪向毡帽男,低声呵道, “还不快去将干粮取来!” 他看出了眼前女子的神志似乎不清醒,但有这般实力,却也不想招惹。 听她话的意思,怕是哪位隐世高人的徒弟,意外迷了路。 这些人脾气古怪,别一言不合动了手,他都没地方喊冤去。 毡帽男取来马车上存放的干粮,小心翼翼的递到刀疤男子的身前。 刀疤男子下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低声骂道, “蠢货,给我干嘛。” 随后冲着珊珊努了努嘴,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毡帽男双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身子后缩,却不敢违抗自家老大的命令。 只是他才刚靠近珊珊不足两丈距离。 便见珊珊的脸色骤变,露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呲出两排小白牙。 抬手一挥,毡帽男子那颗大卤蛋当即化作一团血雾,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刀疤男看到这一幕,体内血气翻涌,本能的摆起了防御的架势。 “饿!” 珊珊看到毡帽男倒下,再次恢复成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具无头尸体。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喉咙滚动,一个劲的咽口水。 只是每次想要上前,眸中又是难以掩饰的嫌弃。 刀疤男子见珊珊没了反应,咬了咬牙,掉头就跑。 珊珊并没有追他,只是依旧看着地上的尸体。 片刻后,本能似乎占据了理智,脚步开始向前。 她蹲下身,歪头打量,嘟嘴鼓腮,像是在生气。 明明看到了食物,却不知该从哪里下嘴。 若不是她看中的食物是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这样子确实萌翻了。 良久,珊珊似是太饿,又或是失去了耐心。 缓缓伸出手,抓向男子心脏的位置。 只是那表情却开始逐渐扭曲,伸出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珊珊!” 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珊珊的身体一僵,周身黑气升腾,迅速包裹向来人。 “狗男人!” 与此同时,李牧耳边传来君九龄的娇呵,随即训蒙出现在他身前,上面的小字闪烁着金光,转瞬化作一柄柄利剑, 李牧眼睛一眯,当即将训蒙收了回去。 “狗!” 君九龄气急,若是李牧插手,她根本无法继续操纵训蒙。 只是一个“狗”字才刚出口,后边的话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师父,你都淋湿了。” 只见珊珊身体前倾,两条腿直接跪到了地上,双臂环住李牧的腰,仰头心疼道, “师父,你怎么受伤了。” 黑气包裹二人,将大雨隔绝在外。 李牧见珊珊没事,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的焦急也变成了愠怒, “臭丫头,当真这么生气?准备从此不见我了?” 闻言,珊珊脸上露出迷茫,随即眼角滑出一颗嫣红的血泪。 她拼命摇着头,口中无意识的喊道, “不,不,珊珊后悔了,珊珊不想离开师父,可,可……” “可什么?” 李牧蹙眉,本能的察觉到不对。 珊珊似乎并不是因为负气离开,是因为突然暴走? 可她不是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李牧望着珊珊,指腹替她抚去眼角的血泪。 李牧的视力虽不同常人,但在如此的黑夜里,也并未发现那眼泪的颜色。 更没察觉,当他触碰到滴血泪时,泪水直接浸入了他的身体。 他在等着珊珊的答案,希望不是他猜到的那种狗血剧情。 因为会随时暴走,所以要远离他。 这样李牧一定会骂娘! 只是珊珊的话,更让李牧始料未及, “珊珊,珊珊不记得了,师父,珊珊不记得了。” 第752章 “师父,你好香啊。” 珊珊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配,不配继续留在李牧身边。 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原因。 “师父,别不要珊珊,珊珊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好舍不得。” 珊珊撒着娇,脑袋在李牧的胸口蹭着。 李牧脸上的表情缓和,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 “师父永远不会不要珊珊,师父会永远和珊珊在一起。” 虽然没从珊珊这里得到答案,但李牧觉得,这个答案或许也没那么重要。 这时,珊珊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 她有些害羞的抬头望向李牧,语气弱弱的说道, “师父,珊珊,珊珊饿了。” 随即,嗅了嗅鼻子,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脸蛋一红,声若蚊蝇的嘀咕道, “师父,你好香啊。” 闻言,李牧的眼角抽搐,真想问一句,你说的这个饿,它正经吗? 被小丫头这么抱着,李牧的小腹某处也蹿出了邪火。 他轻轻拍了拍珊珊的后颈,故作严肃道, “快起来,像什么样子,走,师父带你去吃好吃的。” 然而,珊珊却没有动,就这样眼巴巴的望着李牧,嘴角甚至流出一道口水。 “不行,不行,不行!” 珊珊用力摇头,艰难的移开目光,随即看向地上那具尸体。 她蹙了蹙小眉头,眼里都是嫌弃。 但本能还是让她放开了李牧,伸手抓向尸体的心脏位置。 李牧目光一凝,再次握住珊珊的手腕。 珊珊动作顿住,委屈巴巴的看向李牧, “师父,珊珊饿了。” 李牧蹙眉,强行握住珊珊的手,试探道, “珊珊想吃什么。” 珊珊看了眼尸体胸口的位置,咽了口口水,摇头道, “珊珊不知道。” 李牧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眸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开手掌冲着地上尸体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只见尸体中涌出数道鲜红血气,转瞬汇于李牧掌心,凝成一颗暗红色的血丹。 血煞魔功,吞噬他人血气为己用。 这是当初李牧从林家那里得到的。 原本只是为了打开那本古籍的封印。 却不曾想,这竟会是修改后青莲化生诀的一部分。 珊珊看到李牧手中的血丹,眼中顿时冒出了小星星。 指了指李牧的手,又指了指自己大张的嘴巴,一副渴望投喂的样子。 李牧暗道一声果然。 真气藏于丹田气海,血气汇聚心尖左房。 珊珊刚才的动作,一下便让李牧联想到了外家武者所修的血气。 他眯了眯眼,在心中唤道, “九儿!” 语气不算好,似是压抑着火气。 他想到黎姬之前说了一半的话,君九龄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却并未告诉她。 “狗,狗男人,我,我正和青瑶修炼呢。” 君九龄显然有些心虚,面对别人她可以处变不惊,即便是百纳的狐族女帝,也能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但唯有在李牧面前,她就是个蠢萌蠢萌的傻媳妇儿。 这语气不用猜,便知是在说谎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 “想清楚再说!” “对对对,想起来!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听到李牧语气不善,君九龄立马改了口, “这丫头应是无意间修习了什么上古秘法,需要补充血气,放心,就本姑娘观察,没什么副作用,你让她吃饱便是。” “是吗?” 李牧冷笑, “你知道这上古秘法?” “我,我怎么会知道,既然是上古秘法,我最多就是了解那么一丢丢而已。” 君九龄难得谦逊。 谁知,李牧却一语道破了其中关键, “三气法创于大劫之后,上古秘法会需要血气?你当我傻?” 君九龄暗道一声糟糕,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她却是不慌,赶忙补救道, “本姑娘与时俱进,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三气法,血气源于心头血,本姑娘说血气也是为了你,要不你抛开那尸体,挖心头血给这丫头喝,也是一样的。” “真的?” 李牧有些狐疑,他总觉得君九龄有事情瞒着他。 尤其刚才,君九龄是真对珊珊动了杀念,这不得不让他多留心几分。 “你这没良心的,爱信不信,哼!” 君九龄显然十分不满李牧对她的怀疑,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任由李牧怎么叫她,她也没有反应。 她之前确实动了杀死珊珊的念头。 原本她以为,珊珊这种稀释了不知多少代的人魔后裔,体内魔族血脉所剩无几。 即便侥幸激活了血脉,发作少说也要相隔个年。 没想到,一日之内竟会连续失控两次。 她虽然知晓,收益和风险定然是成正比的,但那也是对于旁人。 关系到李牧,她便失去了赌的勇气。 助李牧入品她还有很多办法,不一定非要走魔族这条路。 何况这条路她也只是想到当年那个投效魔族的人宗弟子,是否可行还得两说。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失控状态下的珊珊,竟依然对李牧唯命是从。 这才让她改变了心意。 至于真相,她不打算告知李牧。 她太了解李牧了,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她只要告诉李牧,这人能助你提升实力。 李牧二话不说,解开腰带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若是涉及到他关心的人,哪怕是拔根头发能救他的命,他也会再三思量,对方究竟是不是自愿的。 相比于正常人,李牧反而偏执的可怕。 冷血时可灭其一族,优柔时却也能气的人肝疼。 她依稀记得,梦境中有个距离很近的海上小国,由于使节进宫面圣时先迈了左脚,从此再没听到过有关那个国家的任何消息。 反而是他出宫遇到刺杀贪官的江湖游侠,明明被人错认甚至因此负伤。 事后将人抓住,却只是弹了三个脑瓜崩。 那时的她还没解除幻境的束缚,自是要去与李牧讲理。 谁知,却被反教育了一天一夜,之后的三天都没能上朝。 不过,有了各种礼教情感束缚的李牧,显然并不像幻境中那般偏执到纯粹。 他望着那血丹,心中有些迟疑。 珊珊也眼巴巴的盯着,唇瓣在李牧的手背上摸索,却不敢去抢。 “师父……珊珊,珊珊有些受不了。” 李牧扫了她一眼,微微叹气, “闭眼,张嘴!” 闻言,珊珊面色一喜,仰着头等待李牧投喂。 然而,李牧捧着血丹的手却是猛的握紧,丹丸顿时化为虚无。 “师父?” 珊珊似乎有所察觉,疑惑的睁开眼,刚要开口,却听李牧呵道, “闭上!” “哦!” 珊珊听话照做,谁知眼睛刚闭上,便再次睁开。 面前是李牧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珊珊想要退后,却被霸道的按住了后脑。 “师,师父……呜呜,不,不可以。” “听话,张嘴,师父不香吗?” 李牧的口中,含着一口心头血,明明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声音嘶哑,此时却充满了诱惑。 他不想让珊珊喝别的男人的血,何况,一个三阶的蝼蚁,哪里比的上他。 虽然有些羞耻,但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是个宝藏,既然珊珊需要,他便给她最好的。 第753章 偏方? “师,师父~” 珊珊轻轻推搡,动作轻柔似是害怕伤到李牧。 毕竟以她如今的实力,全力之下可以将李牧扇飞几十里地。 然而此时的她,却像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媳妇儿。 “够了吗?” 李牧恹恹开口,脑子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不……不,不,够够了。” 珊珊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是该说够了还是没有够。 “不够?” 李牧轻笑,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珊珊知道被李牧耍了,仰起头又在李牧的唇上点了一下,这才说道, “这下就,就够了!” “那还不快起来!” 李牧也没想到,一时热血上头竟放了这么多血。 还真是该死的占有欲。 他便是如此,倘若珊珊不率先示好,李牧多半不会这么别扭。 可珊珊的心思都已经昭然若揭,他便将珊珊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越是放纵内心,李牧便越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正常。 他不知是因为日渐增长的实力,还是说他本身就是如此。 珊珊站起身,却依旧抱着李牧不愿放开,仰着头试探着问道, “师父,珊珊背你。” “先等等。” 李牧摆手,目光看向马车后方, “看够了?还不出来?” 下一刻,马车后方便飞出一道人影。 他的脸先着地,一头扎进了李牧身前的水坑中。 刀疤男子并没有走远,而是绕了一圈又躲在了车后。 “你躲在后面,是准备偷袭我们?” 李牧手掌摊开,一团火苗凭空升起。 并非是他要以貌取人,但就刀疤男子这个面相,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刀疤男艰难的抬起头,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 只因眼前这对男女的组合,着实怪异了些。 女子身高八尺,男子面缠绷带? 这是江湖中新晋的雌雄大盗? 他怎么没听说过? “阴,阴阳家?” 刀疤男声音颤抖,目光落在李牧手中把玩的那团火苗上。 “你是何人?” 李牧开口,并未否认刀疤男的猜测。 “两位爷,小,小的郑通镖局镖头,马全,还请看在郑东家的面子上,放小的一条生路。” “这,这些,全当是孝敬二位爷的。” 说着,马全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恭恭敬敬的举过了头顶。 李牧扫了眼包裹,却没有去接。 只凭马全取出包裹时发出的声响,他便能大致判断出,这里面少说也有二百两。 他记得郑通镖局,也记得郑家。 景安城不大不小的世家,当初刚入都城时,那群在玲珑水榭游玩的富家公子里,就有郑家的小少爷。 印象中,应该是柳明哲的狗腿子。 看来,对方是将自己当成劫道的了。 李牧摆手,示意马全将银子收回去,随即淡淡开口道, “你可对她生起过歹心?” 说着,李牧指了指身旁的珊珊。 马全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 “没有!姑娘并非普通人,小的不敢随意招惹!” 卧槽……李牧有些惊讶,目光看向一旁的无头尸体,不甘心的问道, “他呢?” “爷,小的只是听这位姑娘说饿了,就让手下人取来了干粮……” 这……李牧有些尴尬,看来还真是自己理亏。 言法之下,这马全断然不会说谎。 偏头瞪了珊珊一眼,随即嘴硬道, “有官道不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小路来,我家珊珊胆子小,你这长相……你应该有数对。” 李牧这话完全是不讲理,但他李某人双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珊珊失控杀了人,但他却不可能让珊珊偿命。 对方识相最好,不识相,那就别怪他了。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向来也都是帮亲不帮礼。 马全听李牧这样说,虽然有些怪异,还是连忙点头应和, “是,是!都是小的的错,冲撞了令徒,这小子也是死有余辜,和二位一点关系都没有!” “咳咳咳。” 李牧干咳两声,伸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将马全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即略一思索,试探道, “一万两!” “一万两?” 马全愣了一下,他全部家当也就二百两,刚要跪下求李牧饶命。 便听到“砰”的一声,一个大箱子落在了他面前。 李牧抬手一挥,将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码的整整齐齐,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两。 虽然以珊珊的身份,误杀了个镖师,真算不得什么事。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贱、奴、商、良、贵。 珊珊虽不是贵族,却也差不了多少,真要较真,吃亏的只会是眼前这人。 不过李牧还是觉得,得给些赔偿。 “嫌少?” 看到马全的反应,李牧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只可惜,马全根本看不到。 他已经被眼前的银子震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李牧也懒得再管他,说白了他就是花钱买个心安。 今天他就算一个子不给,珊珊也不会有事。 “走。” 李牧转头看向珊珊,正欲去牵她的手。 谁知,珊珊却是率先抱住李牧的腰,将他放到了背上, “师父辛苦,珊珊背师父。” 话落,二人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直到二人离开许久,马全这才回过神来。 上前在箱子中扒拉了半天,确认整箱都是银锭,当真有一万两。 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哈哈哈哈,本以为要丢了小命,没想到却是横财!祖先保佑我马家,哈哈哈哈。” 马全四下扫了一眼,赶忙合上箱子,将他抱回到马车上。 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赶忙跑向后车。 看到车厢中两块半人高的墨色矿石,依旧安安稳稳的放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 矿石通体漆黑,伴有点点银辉,好似天上星辰。 星陨石,是打造兴卫铠的主要材料。 在兴朝,走私星陨石等同谋逆,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这么多年,他每逢雨夜才出镖,这条路也从未被人发现过。 可今日却遇到了这么两个怪人。 马全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将此事禀告。 一万两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若是如实禀报,这银子多半落不到他口袋里。 弄不好,还会落个办事不力,被灭口的下场。 马全一咬牙,当即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那二人明显是偶然经过。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到了他马全口袋里的银子,就算是那些人,也别想让他再吐出来。 …… 另一边。 珊珊背着李牧,还没跑出二里地,便说了句, “师父,珊珊困了。” 还不等李牧反应,人就仰头栽了下去。 还好李牧反应够快,反手抱住小妮子的腰。 然而,珊珊的速度之快,已然超过了李牧的认知范畴。 李牧将鞋底都磨破了,脚下“呲呲”冒火星子,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低头看了眼睡的香甜的小妮子,李牧脸瞬间便黑了下来, “回头再和你算账!” 李牧抬腿看向暴露在外的脚底板,不由愣了一下。 方才一心护着珊珊,刹车全靠脚 本以为会血肉模糊,然而,却是一点擦破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是刚才?” 李牧发现,他肉身的强度,似乎增长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算是偏方吗?时常放放血?” 第754章 师徒间的默契。 清晨。 外城南门。 昨夜李牧由于放了大量的心头血,气血亏空的厉害。 直到后半夜才追上穆真的马车。 马车上,李牧看到穆真睁开眼睛,便压着嗓子问道, “老师,您醒了?” “为师没睡!” 穆真蹙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赶忙矢口否认。 让他承认与女子同乘,还睡着了,这怎么可能。 昨夜,就谁下去跟着马车跑这件事,师徒俩便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三人都安安稳稳的待在了马车上。 珊珊则是全程抱着李牧的腰不肯撒手,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口水将他的裤子,浸湿了一大片。 “是,是我睡糊涂了。” 李牧讪笑,知道是他说错话了,便赶忙改了口。 “你的身子如何了·?” 穆真面无表情,像是在没话找话。 李牧用袖子替珊珊擦了擦口水,笑着说道, “多谢老师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李牧已经可以确认,他肉身的强度当真提升了不少。 上次只是给许幼芷喂了一丢丢的心头血,便让他虚弱了小半个月。 这次竟然一夜间就恢复如初。 看来以后要时常放放血! “那就好。” 穆真颔首,默默地应了一句,便继续闭眼假寐。 李牧低头摆弄着珊珊额间的发丝,指腹划过她的眉心。 他隐约记得,昨天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师徒俩各忙各的,车厢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良久。 穆真率先睁眼,眸光闪烁,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沉声问道, “你没有事要问为师吗?” 李牧抬头,与穆真眼神交汇,随后又重新低下头, “老师不会害我。” “所以,你同意了?” 穆真呼吸急了那么一下,这位一向沉稳的大儒,难得有些失态。 然而,李牧却是摇头,语气十分平淡, “不同意。” “那为什么……” 穆真皱眉,似乎没弄懂李牧的意思。 李牧抬眼,笑着看向穆真, “初一不会嫁给别人。” “可他不是……” “穆璃也不行。” 李牧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穆真却听得出李牧话语中的决绝。 “为师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问。” 穆真叹了口气,苦笑道。 “我相信老师不会害我。” 李牧还是那句话,不过这一次,穆真倒是听懂了。 穆真的老脸一红,摆手道, “你这是在打为师的脸。”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若是这个意思反而好了!” 穆真摆手,一副不想搭理李牧的样子。 倘若李牧有私心,他良心还能好受些。 反而李牧从始至终都从未怀疑过他的用心,反倒让穆真更加无地自容。 不过,他向来坦荡,将话说开,师徒俩倒并未生出什么芥蒂。 他对李牧不会有,也相信李牧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不如和为师回圣人居。” 穆真想了想,开口问道。 虽然儒家现在的处境也不太好,但作为老师,他并不想看到李牧这样的璞玉就此蹉跎。 他的弟子,应是干大事的人。 李牧挑眉,这不是穆真第一次邀请他了,不过他确实不是当儒家弟子料,他那点墨水,九成九都是剽窃的,搞不好哪天就翻车了。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开口道, “老师,我可能要当王爷了,怕是没时间。” 穆真怔了一下,摇头叹气, “青衣,你不明白,我知那李大燕对你看中,但这世子由圣旨亲封,即便是陛下和燕王也不能轻易更改。” “除非……” “他能为你反!” “老师……” 李牧有些汗颜,暗道他家老师可真敢说。 一般人,谁敢说这个“反”字。 “老师,不是燕王,是镇南王……” 李牧赶忙将南域之事告诉了穆真。 旋即,车厢中响起穆真爽朗的笑声, “好,好,好!” 穆真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就像那腿不是自己的一样,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连连颔首, “你小子,你小子。” 虽然在品位上,镇南王比不上燕王。 但王二代哪有王一代香。 如今燕王迈入化劲,咋不咋还能再活个四五十年,到时候这世子之位都该传给孙子了。 “嗯~嗯~嗯~” 这时,李牧怀中的珊珊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 一个翻身,将头埋入了李牧小腹,时不时的还要蹭两下。 穆真只是余光扫了一眼,便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君子非礼勿视! 李牧有些尴尬,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伸手将珊珊的脑袋推远了些。 谁知,珊珊却不依不饶,口中发出不明其意的轻哼,脑袋一个劲的往里钻。 “醒了就起来!” 李牧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没好气道。 话落,珊珊的动作一僵,扭过头,尴尬的望向李牧, “师父,早啊……” “早?昨晚去哪了?” 李牧伸手捏住她的脸蛋,一副教训徒弟的口吻。 他从眼神便可看出,眼下的珊珊,应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闻言,珊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断断续续的记忆涌入心头。 昨晚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所以连夜出走,打算从此不再见李牧。 只是没跑出去多远,就后悔了…… “想起来了?” 李牧嘴角微勾,挂着一抹冷意,这小妮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一定要治一治。 “想,想起来了。” 珊珊坐起身,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了。 “为何要跑?” 李牧开口,他已经可以断定,失控后的珊珊除了他基本什么记忆都没有。 而清醒后的珊珊,也不记得失控后的事。 “师父” 珊珊想起这事,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几次开口,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看到她那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李牧叹了口气,这种小姑娘的心思确实难猜。 伸手替她拂去了眼泪,柔声问道, “那还跑吗?是打算以后都不再见师父了?” “不,不是……” 珊珊摇头,贝齿紧紧咬住下唇。 她确实过不了心里难道坎,但从此不再见李牧,她更加做不到。 这时,穆真突然敲了敲身前的桌案,提醒道, “璃儿,要进城了。” 李牧拍了拍珊珊的脑袋,用腹语应道, “知道了,叔伯。” 随后,李牧从腰间取下那白色面具,戴在了脸上。 还不忘叮嘱珊珊, “不准和跟任何人讲,包括初一!” 第755章 接风宴。 珊珊瞪着两个大眼睛,死死盯着李牧,一瞬间,世界观好像崩塌了。 “师,师,师……” “师什么师,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叫师父!” 李牧弹了珊珊一个脑瓜崩,随即仰头思索片刻,坏笑道, “要不,叫声璃哥哥听听。” “璃…哥…哥!” 珊珊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似是要将它咬碎嚼烂。 突然一个虎扑,将李牧按倒在地。 张口就咬在李牧的喉结上。 “你混蛋!你这臭不要脸的登徒子,姑奶奶咬死你!” “胖丫头,你做什么,你要欺师灭祖不成!” 珊珊勾唇,伸手扒开李牧的面具,低头便吻了下去, “什么欺师灭祖,你不是璃哥哥吗!” 随后重重的在李牧的唇上咬了一口,偏头埋入李牧的脖颈,轻声呢喃, “真好,真好。” 李牧也不知她这究竟是怎么了,舔了舔嘴唇,伸手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 心里则是感叹,这少女的心思果然难猜。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珊珊从始至终都没认出他。 他明明连衣服都没换,面具也一直挂在腰上。 甚至,他是当着珊珊的面揭开的面具。 珊珊更加委屈,觉得李牧是在故意捉弄她。 面具是失控后掀开的。 在他的视角中,就仅仅是穆璃想要轻薄她,再一睁眼,便看到了破了相的李牧。 双重打击下,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一旁穆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是按着狗的脖子杀啊。 轻咳了一声,语气不悦道, “璃儿,你与我先去太学。” “额……好。” 李牧其实想说,不去看看师娘吗?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指不定要挨揍。 思索片刻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珊珊似是这才意识到马车中还有别人,身子不由一僵,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长久以来,她都立志做个乖巧的小徒弟。 方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那种大悲到大喜,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就扑了上去。 “胖丫头”三个字更像是打开了她某个开关。 与其装乖巧,她似乎更喜欢像以前那样与李牧打闹。 小丫头在李牧怀中缩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唤了一声, “师……璃哥哥。” “怎么了?” 李牧抚了抚她的头发,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思量珊珊失控的事情。 君九龄似乎隐瞒了些什么,但若是她不想说,李牧也拿她没办法。 “没,没事。” 珊珊从李牧身上移开,坐到了车厢角落。 她是想问,为什么李牧不继续瞒着她了。 只要李牧高兴,她可以配合。 说不好,两人的进度还能再快一些。 李牧想了半天,对珊珊的情况也没什么头绪,索性便不再去想。 有了陆蒹葭的前车之鉴,他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已经有了抵抗力。 至少目前看上去并没什么不妥,充其量就是放些血罢了。 目光看向珊珊,好奇道, “你为何要来找我…找我麻烦?” “啊?” 珊珊惊了一下,脸蛋有些发红。 想到之前还说要打断李牧的三条腿,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两只手死死拽着衣裙下摆,扭的像只美女蛇。 “因为初一的婚事?” 李牧试探,想到珊珊说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和那陈之河是什么关系?” 闻言,珊珊的脑瓜子急出了细汗,拼命摇头, “没,没关系,珊珊都不认识他,珊珊就是,就是……” 珊珊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那点小心思讲了出来,期间时刻观察着李牧的表情。 倘若只是她二人,说不定她还会拍着小胸脯骄傲的问一声, “师父,珊珊是不是很聪明?” 但如今穆真大儒也在场,珊珊就有些不确定了。 生怕大儒说一句,“此徒顽劣,逐出师门。” 不过,李牧到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微微颔首道, “以后不要再这样鲁莽,有什么事要先与我说。” “嗯,珊珊不会了,珊珊知道错了……” 她也确实是吓到了,倘若遇到的不是公子师父,那后果……诶? 突然,珊珊似是想到了什么,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李牧。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公主不嫁给公子师父,却要嫁给穆璃? 嗯? 珊珊发现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一件惊天大秘密! 难怪昨晚公子师父那么生气,她这是差点坏了公子师父的大事! 想到此处,珊珊伸手拉了拉李牧的衣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求道, “珊珊知道错了,璃,璃哥哥不要生珊珊的气好不好。” “嗯。” 李牧没什么感情的应了一声,他在纠结,是让珊珊回皇宫去,还是留在自己身边。 珊珊失控的周期还未确定,多久投喂一次也不清楚。 感情上,李牧很不放心放她一个人回去。 但将公主的贴身侍卫留在身边,以他如今的身份,却又有些怪异。 忽然。 李牧眉头一蹙,勒住了马车的缰绳。 如今他对墨家这特制的机关马车,已算是驾轻就熟。 即便是穆真,也只能白日驾车,夜晚投驿。 但李牧却可以分心控制,相较于一次性操纵千百根真气丝线,这简直容易太多了。 “璃儿?” 穆真稳住身形,疑惑的看向李牧。 李牧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耸肩道, “老师,你怕是去不了太学了。” “为何?” 穆真蹙眉,然而话才出口,车厢外便传来一阵黄莺般的少女轻吟, “穆伯伯,明岚来接你了。” 李牧从车上的铜镜看到少女蹦蹦跳跳的跃上了马车。 裙摆纷飞,妆容精致,看上去应是精心打扮过。 “珊珊,你先……” “穆伯伯?” 李牧的话音未落,车厢门便被推开了一个小缝,紧接着便是一道女子微怒的声音, “明岚!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慕容锦绣从街对面的马车下来,举止端庄,妆容妥帖,唯有那原本代表已为人妇的发髻却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李牧也是愣了一下。 这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柳明岚的小脑袋刚要探入马车,又硬生生的退了回去。 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行礼道, “明岚莽撞,还望穆伯伯勿怪。” 说话间,慕容锦绣走到马车前,看都没看马车一眼,留下一句, “我在御景阁准备了接风宴,你……爱来不来。” 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756章 同人不同命,凄惨的芽音。 小半个时辰后。 御景阁最大的雅间。 穆真与慕容锦绣对坐在桌前。 旁边,两个小丫头叉腰互瞪,一个垂着头,一个仰着脑袋,气势上竟是身高刚过珊珊柳腰的柳明岚,稍稍占了上风。 李牧斜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怀中抱着果盘,一边听着窗外花魁歌姬唱曲,一边大口吃瓜。 “你是赵琳珊?” 柳明岚率先开口,语气中是不可置信和讥讽。 珊珊自幼便入宫,成为云和院中的宫女后,更是备受赵楚依的喜爱。 原本以她的能力,进入御林军不是问题。 但她却坚持在云和院中做个普通宫女。 赵楚依自觉亏欠,非要让宏文帝认珊珊当义女。 宏文帝最终虽然并没有同意,私下里却赐下赵姓。 琳珊二字便是她的闺名。 她在皇宫中的身份极为特殊,既是云和公主的贴身女侍,也是云和院中的首席大丫鬟。 而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她还是贵籍的赐姓皇族。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景安第一世家的六小姐。 珊珊似乎并不在意柳明岚的嘲讽,唇角勾笑,语气嘲弄道, “怎么,不认识你姑奶奶了?柳…青…鼻!” 听到这三个字,柳明岚瞬间不淡定了,余光偷瞄了眼悠哉看戏的李牧,跳脚道, “你这傻大个,不在宫里伺候公主,干嘛跑这里来缠着我璃哥哥!” 她急于转移话题,堂堂世家贵女,让人知道小时候总是甩着两条大鼻涕,可就没脸见人了。 “与你何干?” 珊珊全不在意,若是过去,柳明岚的话的确会刺激到她。 谁家小姑娘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长相。 但珊珊着实没什么办法,哪怕是绝食,身高还是呼呼的蹿,体重同样蹭蹭的长。 可现在,不一样了! 哪怕身高还是让她看上去有些异于常人。 但这张脸蛋,却足以吸引绝大多数烦人的目光。 只不过,这一切来的太晚了,顶多算得上锦上添花。 以至于她瘦下来后,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早在她还是个又黑又胖的丑丫头时,便已经有个人,会捏着她粗糙的胖脸说, “别听那些人乱说,我们珊珊多可爱。” 想到此处,珊珊的心底泛出涟漪,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李牧。 柳明岚太熟悉这种眼神,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想到从今日一早便在城中开始疯传的消息,两条小眉毛顿时蹙了起来, “赵琳珊!你该不会是宫里派来的试婚女官?” “你说什么?” 珊珊愣了一下,脸蛋不由一红,随即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故作羞涩道, “和,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眼睛还止不住的偷瞄李牧。 这个样子,已经算的上是亲口承认了。 见状,柳明岚心里一突,看来云和公主择婿的消息不是假的了。 李牧来都城,为的就是和云和公主谈婚论嫁,为此甚至推掉了丞相府的婚约。 这在玲珑水榭中不是什么秘密。 一时间,柳明岚有些悲从中来,云和公主要嫁与他人,那公子得多伤心……诶? 不对呀! …… 都城外,城郊小树林。 唐沁风尘仆仆,衣裙上都是褶皱,显然是淋了雨还没干透。 她原本想抄小路,早些赶到丘州。 谁曾想却与穆真的马车错过。 好在她途经一家官驿时,得知穆真来了都城。 这才又折返回来。 她都有些被自己的愚蠢气笑了,自打那天李牧来找过她。 她做事便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很多时候,身体都比脑子要快许多。 想到李牧和穆璃之后可能在都城见面,唐沁竟然会觉得有些心虚。 她想过要向李牧坦白,坦白她有一个恩人,一个可能倾慕她,且被玉姨看好撮合的恩人。 但她又能以什么身份说这番话。 更遑论,就她那口不对心的性子,即便说了,保不齐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唐沁的心里十分忐忑。 如今,弱水堂有李牧撑腰,至少堂中弟子不至于被事后清算导致走投无路。 她的心中便再无牵挂。 回来的路上,整个人昏昏沉沉,像是丢了魂一样。 这时,唐沁脚下步子一顿,见远处树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多年和葛沛凝的相处,让她本能的想要上前查看。 树下,是一名年轻女子。 皮肤亮白,五官清秀,穿着似乎还有些熟悉 这是玲珑水榭丫鬟的打扮? 这更能彰显女子身材的秀裙,听说是府上那个叫秋菊的小丫鬟的杰作。 唐沁心中苦笑,想到再见面,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丫鬟,而是她阴阳家的“素商大人”,便唏嘘不已。 不知那位暗冰的统领,得知自己随手送出去笼络人心的小丫鬟,有朝一日会成为他都惹不起的人,会作何感想。 唐沁也不知自己是嫉妒,还是单纯的感叹,抿嘴笑了笑,伸手探向女子的鼻息。 “还有气。” “姑娘?姑娘?” 唐沁指尖搭上女子的脉搏,一道柔和的水属性真气度了过去,随后轻轻摇晃女子的肩膀。 “嗯……” 女子口中发出一声轻喃,随即猛的睁开眼睛,袖袍一挥,白色粉尘撒向唐沁, “你别过来,我家主子是燕王世子殿下,我,我家主子特别喜欢我,你,你敢对我不利,你就死定了!” 唐沁目光一凝,身子微微后仰,淡青色的真气将白色粉尘包裹其中。 随后伸手扼住女子的咽喉,冷声问道, “你说你是玲珑水榭的人?” “没错!你敢害我,要是让我主人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女子叫嚣完,唐沁便直接打断。 女子明显有些迟疑,顿了一下才说道, “雅音,木雅音,你若是不信……”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唐沁显然没什么耐心,上下打量,虽然女子有些狼狈,但细看之下,容貌甚至不输自己。 的确符合玲珑水榭丫鬟的标准。 想来那句“我家主人特别喜欢我”也不是假话。 唐沁的脾气不怎么好,尤其好心救人还被偷袭,任谁也不会有好脸。 不过对方若真是李牧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芽音听到唐沁的话,却有些迟疑,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先是叛逃,一路后悔找寻机会,最终瞒着小妹自己偷偷跑了回来。 她脾气刁蛮,性格乖张,最主要的是,没银子! 身上的首饰当了一件又一件,这才堪堪回到都城,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 唐沁看她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不重要,你若想回都城,便跟着我。” “对了,我叫唐沁,是李公子的……下属。” 说完,唐沁又有些顾影自怜,她发现,她连自称是李牧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还不如眼前这个小丫头。 好在现在有了“下属”这个身份,算是无形间和李牧也有了联系。 然而,就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官道上。 一辆造型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 左右两侧,是将近百人的长队,皆是一副护卫家丁的打扮。 马车中,芽可在清秀小丫鬟的服侍下,化上了精致的妆容。 在她对面,苍织眼眸半眯,优雅斜倚。 身旁两个小丫鬟安静跪坐,随时听候差遣。 第757章 浑水。 “值得吗,再往前便没有回头路了。” 苍织语气慵懒,明明也就只比芽可大了两岁,声音中却透着几分沧桑。 “那你呢?为何要回来?” 芽可目不斜视,专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恬静的笑容下,是难掩的忐忑。 两人是在距离姜城不远的一个小县城相遇的。 路过的苍织恰巧捡到了险些饿晕过去的芽可。 场面一度尴尬。 依稀记得,四人登船前的豪言壮语。 高谈阔论待回到冗夷后,要如何闯出一番事业。 不曾想,打脸来的这么快。 苍织没有回答,或是不屑回答。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离开。 她不清楚李牧身上究竟有怎样的魔力,但就是叫她欲罢不能。 然而她的出身就决定了,她无法像芽可一样无所顾忌。 所以她设计将苍鹤送回冗夷。 苍鹤是苍井家下一代家主,之前更是帝国未来的皇后唯一人选。 她不清楚家族为何会让苍鹤来兴朝,甚至顶替了她原先的任务。 不过这些她都不再关心。 她已经为苍井家,为帝国做了最后一件事。 此番回都城,她报了必死的决心。 她没有芽可那么天真,以为背叛过李牧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体会过那个男人的温柔,更见过他的冷血无情。 但事情已经做了,她便不后悔。 她坐起身子,手指拂过垂落在耳边的发丝,明明是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娇媚嗓音,此时听上去却满是冷意, “入城前,将这些人都遣散了。” “知道。” 芽音颔首,这是她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大张旗鼓的赶路,本以为早会被寻到,却不曾想,已经到了都城外,李牧都没有派人找过她们。 难道说,李牧对于她们的逃离,竟丝毫不在意。 芽可心情忐忑,下意识摸向手腕,依旧是那般白皙粉嫩,却少了一只血红色的玉镯子。 那是秋菊送给她的,姐妹俩一人一支,本是一对。 她还记得当时秋菊叉着小腰,颐指气使的坏笑, “不要客气,快带上,往后你们就是公子的人了。” 为了回来,她将玉镯当掉换了盘缠。 这一路上过的确是舒服,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 这时,苍织从怀中取出一颗小药丸,仰头吞下。 芽可掀了掀眼皮,本想阻止,却还是犹豫道, “你当真想好了?” 苍织妩媚一笑,语气毫不在意, “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姐姐一路作妖,还能是为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碰到的会是你。” 苍织有些唏嘘,一路上芽音的心思怅然若揭,以至于苍鹤时时提防着她。 却不曾想,她碰到的竟会是这个一直不吭不响的妹妹。 “姐姐心思单纯,没什么城府……” 芽可下意识为自己姐姐辩解,话说一半突然愣住了。 对呀,既然自己可以在出发前悄悄下船,那姐姐会不会也…… 芽可摇了摇头,挥散这种想法。 姐妹俩自小相依为命,知道自己在船上,姐姐肯定不会独自离开。 想到这里,芽可的心里生起丝丝愧疚。 好在有苍鹤在,至少芽音往后不会再受什么委屈。 姐妹俩终究是要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 苍织看到芽可失神,起身走到她身后,白皙玉手搭上她的肩膀, “你本就是被我强迫离开,只需实话实说便可。” “如今,你将我制伏带回,便不是请罪,而是邀功。” 芽可蹙眉,用力攥紧了拳头, “可,可我不想欺骗公子……我,我愿意受罚。” 苍织眼底闪过诧异,她清楚两姐妹的情况。 可以说,她们两姐妹连李牧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竟会这般死心塌地? 她拍了拍芽可的肩膀,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安抚, “这不是欺骗,你总要给公子一个台阶。” “你当真以为公子什么都不知道?” 芽可愣了一下,木讷点头。 没错,她们这些小揪揪公子怎么会不清楚。 在她眼中,公子便是神明般的存在。 或许连秋菊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驭下之术从某种程度上看,即便是自幼钻研此道的夏荷也是比不上的。 … 远处,临时搭建的茶摊下。 唐沁和芽音坐在小帐中。 “嗝~唐姑娘,我吃饱了。” 芽音手中捧着半块干饼,犹豫半晌,小心的揣入怀里。 唐沁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走。” 二人起身,恰巧路过正在遣散家奴的苍织车队。 芽音心有所感,朝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别看了,都城这些权贵不好惹,莫要给你家公子招惹事端。” 唐沁提醒,将芽音拉到了自己身侧。 芽音乖巧应诺,这一路,竟让她乖张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两人刚进城。 马车的一侧车窗打开,苍织探出脑袋,恰巧看到了芽音的背影。 她眯了眯眼,摇头低喃, “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 …… 皇宫,皇后寝殿。 “初一,这是你的意思?” 皇后放下手中奏章,意味不明的看着面前的赵楚依。 赵楚依颔首,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母后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皇后怔了怔,轻笑出声, “你这是在和母后闹别扭?” “儿臣不敢,既然母后要为儿臣择婿,儿臣想要多看看,又有何不妥。” 赵楚依躬身,行的却是皇子的礼数。 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笑容, “可,便由你。” 赵楚依谢恩行礼。 直到回了云和院,脸上的冰冷才渐渐化作委屈。 愤愤的跺了跺脚,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叹,这才开口道, “去告诉师父,事情办妥了。” 随即,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一声轻诺,随后便再次陷入宁静。 良久后。 赵楚依整理好表情,快步出了大殿,怒声质问, “废物!还没找到珊珊吗!” …… 晚间。 穆真的接风宴草草结束。 席上,他和慕容锦绣几乎没有说话,两人似乎都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期间,李牧甚至将两个水火不容的小妮子揪出去,给二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直到离开,二人还是如同最初那般坐着。 三人没去太学,而是在南城的一家客栈休息。 隔日便是册封大典,穆真还有些事要与李牧交代。 “老师,喝茶。” 客栈的厢房中。 穆真抿了口茶水,微微颔首, “你可想好了,卷入这滩浑水,便再无法置之事外。” 李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十分坚定, “老师,我早就无法置身事外了。” 第758章 “三娘,你听我解释。” “好,好!你有此魄力,为师又有什么好说的。” 穆真大手一挥,看上去竟年轻了几岁。 李牧没有多说,暂时他还不想让穆真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想要个听话些的皇帝。 他确实更愿意摆烂,奈何条件它不允许。 麻烦总会接二连三的找上他。 若是可以,他更愿意在玲珑水榭,没羞没臊的过完余生。 可惜,他太贪的。 脾气又臭,受不得欺负。 有些事便不得不做了。 李牧站起身,郑重行礼, “弟子多谢老师!” “行了行了,坐下说。” 穆真随意的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那明日,你便以真实身份出席,为师本是想借这次机会,将你介绍给天下人,如今看来到时为师多虑了。” 李牧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倒不必,阴阳家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就陪着老师。” 他不敢说,自己还是打算做个甩手掌柜,便换了一套说辞。 穆真蹙了蹙眉,颔首道, “如此,也可。”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提醒道, “可明日需要各家长者以武定利,你若不出面,怕是……” 穆真没有说完。 这次本就是皇室的一个下马威。 过去,都是各家指派代表,坐在一起就把利益分配的明明白白,完全没有皇室什么事。 但这一次,皇室指明让各派出强者比斗,看上去就像是在供皇室取乐一般。 这本就带着侮辱的性质,好在兴朝尚武,强者更是会受人尊崇,只要各家自己不说,旁人倒不会多想。 但按照李牧的意思,他是要将唐沁推出来做这个阴阳家的首领。 二阶……怕是难登台面。 闻言,李牧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刚要开口。 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墨无言,沈三娘,以及一身劲装的墨流萤从屋外走了进来。 “穆老头,你来的也太迟了些。” 李牧匆忙起身,激动的行礼,多日不见沈三娘,确实还有些思念, “墨前辈,婆婆。” 然而,墨无言却是皱了皱眉,斜睨了李牧一眼,不悦道, “诶!没这么熟,少套近乎。” 沈三娘则是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绷带少年的身形看着十分熟悉,试探开口, “青……” 这时,墨流萤率先站出来,疑惑的看了眼李牧脸上的绷带,随后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白色面具上,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强忍着笑意行礼道, “流萤见过穆爷爷,见过……璃哥哥。” 显然是将这当成了李牧隐藏身份的装扮,看着还有些滑稽。 “坐。” 穆真颔首,瞥了李牧一眼,明显是在说,要解释自己解释,为师管不着。 沈三娘疑惑的打量着李牧,听完墨流萤在耳边的窃窃私语,诧异的看向穆真, “穆大哥还有亲人在世?” 穆真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也不知是对李牧还是对沈三娘,偏头看向李牧,意味深长道, “嗯,亲人。” 李牧这才意识到,墨无言和沈三娘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偷瞄了眼墨流萤,心中暗道, 这妮子,竟连二老都瞒着。 但这目光却没躲过墨无言的火眼金睛,一杯茶水,“砰”的一声按在了李牧面前,语气不善, “小子,眼珠子别乱看,非礼勿视!穆老头没教过你。” “还有你,平常遮的严严实实的……你面纱呢?诶?你是不是涂胭脂了……” 然而,墨无言话还没说完,腰间的软肉便被沈三娘掐了一把, “死老头,怎么说话的,姑娘家打扮打扮怎么了?” 随即,扭头看向李牧,温和笑道, “你叫?” “穆璃,晚辈穆璃。” 听到这个名字,沈三娘眼底闪过微光,开口笑道, “穆…璃,我与穆大哥是结义兄妹,你不该唤婆婆,该唤我一声沈姑姑才是。”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不乐意的墨无言,眼睛顿时一亮,连忙点头,随后目光看向墨流萤,严肃道, “听到你奶奶说的了,重新叫人,叫……穆叔叔。” “噗嗤。” 听到这话,墨流萤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一双大眼睛俏皮的盯着李牧,轻声唤道, “穆…叔叔?” 李牧只觉得这声穆叔叔怪异极了,干笑着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 沈三娘则是深深的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墨无言成功的让自家白菜和眼前的“野猪”拉开辈分,便没再给过李牧一个眼神。 有些怪异的看向穆真,做贼一样说道, “穆老头,问你个事。” “说。” “阴阳家的事你可知晓?” 墨无言扬起眉毛,死死盯着穆真。 穆真颔首,瞥了李牧一眼,疑惑道, “知道,怎么了?” “青衣那小子如此胡来,你不管管?” 墨无言捋了捋胡须,有些不屑, “他若愿意,我可传他衣钵,我偌大一个墨家他难不成还看不上?” “那你的意思?” 穆真语气平淡,话更像是替李牧问的。 “别这么严肃,我就是问问。”墨无言一摆手,语气随意, “这小子难得求我,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对了,他人呢?” “不知。”穆真惜字如金,看上去像是不想和墨无言说话。 墨无言蹙了蹙眉,表情有些不悦, “这小子不知好歹,明日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见不到。”穆真语气淡淡,嘴角微微勾起。 “什么意思?”墨无言凝眉看着他, “他不来?”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你怕是还不知。” “皇室更改了比斗人选,年龄必须在十六至四十岁之间。” “正是他扬名的机会!” “他若不来,为何要搅和阴阳家这摊混水?” 穆真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李牧。 似是在说,“你做的?” 李牧并未隐瞒,默默点头。 见此,穆真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暗叹李牧的手段。 若是之前,他也会疑惑,但得知了封王的事后,也知晓李牧确实不方便出手参与。 原本还疑惑李牧要如何让阴阳家出头。 如今看来,竟早有安排。 倘若限定了年龄,那二阶的唐沁在年轻一辈也算是好手。 四十岁之前能步入一阶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即便有特例也无一不是李牧身边亲昵之人。 如此想来,李牧确有成就一家的能力。 这时,墨无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 “对了,那小子要被封王,镇南王!难怪……” 穆真诧异的看向墨无言,脱口问道, “你如何知晓?” 随即,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有些冰凉, “她告诉你的?” 墨无言察觉到自己失言,赶忙给穆真使眼色。 谁知,耳边却传来沈三娘幽幽的声音, “无言昨日单独出城去见朋友,是去见她了?” “不是,三娘你听我解释……” 墨无言嘴角一抽,刚要开口,这时,门外传来女子的交谈声, “你是……南域人?” “嗯,这位夫人……不,不,这位姑娘,请问穆真大儒是住在这里吗?” 第759章 决绝,心灰意冷的慕容锦绣。 李牧心虚的看向穆真。 门外其中一道身影他认识,是慕容锦绣。 而且,人就是他请来的。 之前在确定下榻客栈后,李牧便借由商谈事情的理由,将人请了过来。 哪里知道,墨无言两口子早几日就住在了这里,今晚还会过来…… 李牧不知穆真会不会心虚,但他已经开始替老师心虚起来了。 毕竟两人看上去正在冷战,再让那位“死心眼”看到这个间接导致自己嫁人的“白月光”,怕是真会打起来。 穆真蹙了蹙眉,却是看向了墨无言。 李牧清晰的看到,这两个老小子,眼神至少交流了八百字。 这时,屋门响起,紧接着便是慕容锦绣温和的声音, “璃儿?” 李牧有些尴尬,快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我听珊珊说你在这里,便过来了,你找我有事?” 她的声音很大,听上去,更像是在给屋中人解释。 她不是自己要来的,而是受人邀请。 李牧真想说一句,要不您先回。 说实话,若不是看穆真只是嘴硬,并非全然对慕容锦绣无意,他是不想惨祸的。 尤其穆真显然在沈三娘那受过刺激,他不是水泥封心,他是不近女色。 随着实力日渐提升,李牧也察觉到心结对武者的影响。 若是慕容锦绣能让穆真打开心结,不管这瓜她甜不甜,尝尝总没坏处。 只不过,若是让穆真知晓李牧的真实想法,怕是会亲手了结了这个弟子。 李牧正想着说辞,如何能让慕容锦绣先离开。 这时,她身后的女人却突然开口道, “这位公子,请问穆真大儒可是住在此处?” 李牧差点都忘了屋外还有一人。 抬眼看去,是个还算风韵女人,年纪约莫四十多岁,很扎眼的南域打扮。 最让人在意的是她身后背着的竹篓。 外面被黑布笼罩,看不清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请问您是?” 李牧客气的行了一礼,试探问道。 “御巫氏,韩夜,还请公子帮忙通报一声。” 李牧挑眉,下意识看向慕容锦绣。 慕容锦绣浑不在意,像是没听见一样,将头偏到了一边。 李牧重新打量了女人一眼,犹豫着该不该让她进去。 论容貌,这个女人和慕容锦绣根本没得比。 但她是巫族人,用不了多久,也算是自己人了…… 就在李牧胡思乱想之际,身后却传来沈三娘的声音, “韩夜?你是来寻无言的,何必舍近求远,还打着找穆大哥的幌子。” “无言?” “你认识无言!” 韩夜听到墨无言的名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个闪身便越过李牧,抓着沈三娘的衣袖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无言在哪?” 李牧诧异的回过头,眼睛微微眯起。 刚才女人的身法,和白洛芙当初“偷袭”所用的身法如出一辙。 本以为那是白洛芙被毒瘴吞噬后的本能所致,如今看来并不是。 御巫氏? 说起来,他还从未和御巫氏的人打过交道。 李牧蹙眉想着,便听沈三娘拉长尾音的喊声, “无…言!”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墨无言见躲不过,快速起身,目光复杂的看着韩夜。 “无言,真的是你!” 韩夜揉了揉眼睛,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撒开沈三娘便跑向墨无言, “无言,昨日你为何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那日我知晓你可能遇险,我便与城外守军打了来,之后又被大哥关了禁闭……你说过会回来找我的。” 韩夜显然很激动,话语都有些语无伦次。 又或是短短几句话,根本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阿夜……” 墨无言刚要开口,却听沈三娘冷哼一声,拉起一旁的墨流萤便出了屋子, “萤儿,我们走,别在这里碍眼。” “三娘!” 墨无言抬脚欲追,身前的韩夜却张臂拦住了他, “无言,今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你跑了。” “阿夜,你……” 李牧嘴角抽了抽,本以为会是穆真的修罗场,没想到却是这老不正经。 刚欲就此退出屋子,便听身旁的慕容锦绣说道, “璃儿,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您……” “你是好孩子,不过有些事,强求不得。” 慕容锦绣转身离开,从始至终都未再看屋中一眼。 李牧总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想了想,还是追了出去。 客栈外,慕容锦绣站在马车前,并未上车。 看到李牧从客栈中出来,温和的笑了笑, “你有话要与我说?” 李牧颔首,目光看向那赶车的中年妇人。 “无妨,郭嫂跟了我很多年。” 慕容锦绣显然看出了李牧的想法,微笑点头。 “您当真不是来见…叔伯的?” 李牧不知如何问,便试探着开口。 慕容锦绣摇了摇头,似乎是已看出了李牧的担忧,笑着说道, “过去的事是明岚和你讲的,三娘是个好人,一切也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没怪过她……过去只是嘴硬不懂事。” 李牧盯着她的眼睛,总觉得今天的慕容锦绣有些不太一样,迟疑片刻开口道, “当年的事……” “与那些无关。” 慕容锦绣轻笑摇头,似是在自嘲,语气中透着丝丝解脱的意味, “一开始他不接受我,我以为他身负血海深仇,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所以努力追上他的脚步,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后来,他报了仇,依旧不愿接受我,我只当是他气慕容家在他最需要帮助他时背弃了他。” “所以,我竭尽一切的想要弥补。” “可当年,是他亲口说会来接我,我等了他一天一夜,等成了都城人尽皆知的笑话,等成了太尉夫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只要他说一句跟我走,我便可抛下一切随他去。” “峰会那日,他为救我负伤,你也与我说应当主动争取。” “所以那日,我放下盘发说要与他离开,我不需要他来接我,我可以主动迈向他” “老师拒绝了?为什么?”李牧有些不解,看着面前心如死灰的女人,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慕容锦绣上前握住李牧的手,轻拍他的手背, “青衣,我知你是好心,可有些事并非我一人之力可行。” “在都城等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过些日子我便要回慕容家。” “若是可以,替我照顾好明岚,她在柳家过的并不如表面这般风光,你是个好孩子,她如今是我唯一的牵挂,算算我求你。” 李牧并未听到慕容锦绣之后说了什么。 就连她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便这般站着,眼神空洞,神情恍惚。 脑海中似有两个小人天人交战。 第760章 “你呢?宝宝。” 黑色小人:“老师与我亲近,帮老师解决终身大事为我心中所愿,遵从本心有何不可?” 白色小人:“感情之事旁人本就不该过多干预,打着为她人好的名号,强行干预便是慷她人之慨,强她人所难。” 黑色小人:“本性乃是天性,我凭心而为,两人既有情,我出手相助何错之有?” 白色小人:“天性并非兽性,应受道德礼仪束缚,人有情,天无情,纵情至极便是忘情。” 黑色小人:“你强词夺理!” 白色小人:“你是非不分!” “够了!” 李牧低吼出声,眼神逐渐聚焦,绷带下额头一朵赤色莲花若隐若现。 “都闭嘴!” 李牧双手抱头,脑海中两个小人的争吵声音不断。 训蒙中,荡在秋千上的君九龄心有所感,猛的抬起头,眼底闪过错愕之色。 “怎,怎么可能!” 下一刻,君九龄的身影便出现在李牧身边, “狗男人!” “九,九儿……我头好痛,是不是那个什么印还在,有刁民要害朕!” 李牧双目赤红,身体扭曲到变形。 “不,不。”君九龄想要去扶李牧,手却从他的身体穿过。 “李郎,李朗!你听我说,不要抵抗,遵从的本心。” “好,好。”李牧安静了那么一瞬,随即眼睛变的赤红,神态变得越发狂躁, “不,不对!” 君九龄脸色苍白,李牧刚才的气势,竟让她感觉到了畏惧。 她贝齿咬住红唇,眼神逐渐变的坚定,张臂扑入李牧怀里,虚影消失的同时,李牧耳边传来君九龄毫无感情的声音, “剑斩七情,道我本一……” 她并不想这样,《乾元帝经》,圣品入道功法。 曾经的人族最强者,六世帝君君宝宝所修功法之一。 君宝宝曾凭借此功法斩去七情六欲,自此人间无敌。 而李牧如今的状况,是魔族才会有的心魔劫。 君九龄可以确定,李牧绝非魔族,而人族又如何能渡魔族才有的劫术。 眼下她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冒险一试。 李牧听到君九龄默念下的功法,原本暴躁的情绪逐渐平息,然而眼中的情绪也开始渐渐消失。 整个人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无悲无喜,不忧不怒。 然而下一刻,李牧原本压制住的情绪再次上涌。 李牧时而笑,时而怒,时而喜,时而悲。 表情扭曲,一眼如春水满含爱意,一眼又似寒冬,冷彻心扉。 “为何无用!难不成当真要斩去情念才可!” 君九龄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咆哮。 从未有人族渡过心魔劫,所以她并不知晓李牧究竟会如何。 但她可以肯定,以李牧如今的修为,是绝对无法承受心魔劫所造成的负荷。 这时,君九龄突然意识到,魔族之所以强横,便是因为渡过心魔劫便有了自己的道。 魔族利己弑杀,视苍生于无物。 天生便是修无情道的胚子。 李牧如此痛苦,难不成……是因为他不愿? “狗男人,别……” 君九龄失声怒吼,但“别挣扎”几个字却卡在喉咙,始终说不出口。 与此同时,一直躲在李牧房间守株待兔的珊珊,听到了客栈外的声音。 “师父!” 她眉心一朵赤莲绽放,身影一闪,出现在李牧身旁。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珊珊看到李牧躺在地上,身体几乎蜷缩在了一起。 她一个箭步便将李牧横抱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似是产生了某种联系。 李牧转头看向珊珊。 珊珊瞳孔收缩,眼前浮上一抹黑暗。 下一刻,二人齐齐摔倒在地。 君九龄看到这一幕,放弃了将李牧拖进训蒙的想法,眼中闪过一抹愠怒,声音冰寒刺骨, “小丫头,原来是你!” 以她的阅历足以看出,李牧渡的就是珊珊的心魔劫。 珊珊不知用何种手段,将劫数转嫁到李牧身上,代价由李牧承担,好处却由珊珊获得。 君九龄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却不得不说,这很魔族。 俄顷,带着墨流萤出门散心的沈三娘刚到客栈门口,老远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身影。 正欲上前查看,一旁的墨流萤却拦住了她, “我去看看!” 她注意到珊珊怀中男子挂在腰间的面具,害怕李牧的身份暴露,便主动上前。 发现李牧只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璃哥…璃叔叔?” “萤儿?”李牧缓缓睁眼,掏出被珊珊压着的手,在墨流萤白皙光滑的脸蛋上掐了掐,不怀好意道, “这次放过你,下次再敢出现在我梦里,要你好看。” “璃叔叔……” 墨流萤的脸蛋发红,却没有躲开李牧的手,食指不动声色的在李牧的腰间戳了戳,小心提醒道, “你,你怎么睡在客栈外面了?” 李牧愣了一下,下意识扫向四周,随即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他记得,他出来送慕容锦绣,然后,然后…… 李牧揉了揉额头,之后的事情似乎想不起来了。 “狗男人,先回房再说……带上你怀里那个丫头!” 这时,李牧的耳边传来君九龄严肃的声音。 李牧蹙了蹙眉,但也知晓事情不太对。 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抱着珊珊匆匆离开。 客房。 李牧先将珊珊抱到了床上,犹豫片刻,还是替她脱去了外衣和鞋袜。 安置妥当后,李牧吹熄油灯,这才坐到了窗边的美人榻上。 月光洒进屋中,一袭黑裙的君九龄出现在他身侧。 两人一前一后就像是依偎在一起,共赏天边明月。 “九儿,我是不是……” 李牧蹙眉,语气中透着失落。 “你想多了,与你忌惮的那道士无关。” 君九龄瘪了瘪嘴,目光看向床榻上的珊珊,犹豫片刻后,还是将事情告诉了李牧。 “魔族?” 听完,李牧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顺着珊珊曼妙的曲线上下游弋。 珊珊这样的,得是魅魔。 “狗男人!” 君九龄虽不知李牧在想什么,但能察觉到,一定是些带有颜色的废料,没好气的轻斥一声,叹气道, “你的道究竟是什么?” “道?” 李牧收回思绪,不解的看向君九龄, “有话直说,说到做到?” “你认真点!会死的!” 君九龄抿唇,对于李牧这个时候还不正经,有些不悦。 李牧大呼委屈,两手一摊郁闷道, “我不吉道呀!” 君九龄被李牧这不正经的样子气的胸口一阵起伏,良久,才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柔声说道, “自古以来,入道者无非几种。” “有人断情绝爱,有人借嗔借痴,总而言之,天既道,苍天无情,道亦是如此!” “无情道?” 李牧挑眉,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是!” 君九龄颔首,面对李牧的目光,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闻言,李牧深吸了口,问出了那个他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你呢?宝宝。” 第761章 入场。 “什,什么?” 君九龄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看向李牧。 二人四目相对。 屋外虫鸣阵阵,屋中,是珊珊午夜梦魇的轻喃, “师父,珊珊不是你最乖的宝宝了嘛?” 不知过了多久,君九龄眨了眨眼睛,蹙眉佯怒, “狗男人,说了不准这么叫我!什么老宝贝,本姑娘很老嘛?” “是,是,我错了,我老……” 李牧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双手做投降状。 话还未说完,却听君九龄语速飞快的说道, “陛下剑斩七情,鞘收六欲,空明道心,比肩天道。” “嗯?” 李牧笑容一僵,眼底神色意味难明。 “哼!” 君九龄虚影推了李牧一把,蹙起好看的小眉头, “没听到就算了!” “你要尽快寻得自己的道,我无法得知你的劫数是什么,知晓道心,是唯一能帮你的方式。” 君九龄抿了抿红唇,迅速转移了话题。 李牧果然被她带偏,垂眸思索片刻,摇头道, “无情道……我一贪财好色的俗人,哪配的上这么高大上的词汇。” “噗嗤。” 君九龄莞尔一笑,随即认真看着李牧,提醒道, “你还记得天宗那个小丫头吗?” “蝶梦?”李牧颔首,他何止记得,根本就是想忘都忘不了。 “嗯,她所传承的道,便是断情欲。” 君九龄掀了掀眼皮,似是有些不屑, “但相同的,断去爱欲的同时,其余五种情绪便会放大,你可明白。” “情绪守恒,明白。” 李牧拽了个文,却感觉君九龄所谓的道,与自己理解有所不同。 君九龄已经很习惯李牧时不时蹦出的新奇词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还有,在渡过心魔劫之前,那个小丫头必须时刻留在你身边。” 李牧回头看了一眼,试探问道, “你之前不愿与我说的就是这个?” 君九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露出一个酸酸的表情,语气不屑, “是啊,本姑娘让你杀了她,你会动手吗?” “你说呢?” 李牧并未犹豫,伸了个懒腰侧躺下。 “呵!” 君九龄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装模作样,别在这里,滚去床上睡!” 闻言,李牧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君九龄,试探着问道, “这与渡劫有关吗?” “你希望有关吗?” 君九龄嘴角勾笑,没好气的和李牧对视。 李牧耸了耸肩,大步走向床榻, “就全当有。” 李牧三两下褪去外袍,便躺在了珊珊身边。 珊珊似是有所察觉,轻喃一声,将腿搭到了李牧腰上。 李牧宠溺的替她扯了扯被角,双手垫在头下,闭眼呢喃道, “剑斩七情,鞘收六欲?” “值得吗?” 窗边,君九龄听到李牧的话,睫毛颤了颤,仰头望向窗外的明月,低声附和, “是啊,值得吗?” …… 翌日。 李牧睁眼便看到珊珊已然红透了的脖颈和耳垂。 知道珊珊醒了,便开口问了一声,“醒了?” “师,师父……” 珊珊声音颤抖,感受到扑打在脖后的炙热鼻息,身体更是僵的像跟木头。 李牧挑眉,语气透着挑逗, “怎么,是谁整日总往我怀里钻,这不过是躺在……”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却是愣住了, “我去,你脱我衣服了?” “师父~” 珊珊已经羞的晕头转向。 一睁眼便发现两人赤条条的躺在被窝里,若不是和宫里的嬷嬷们请教过些生理卫生知识。 她还以为师父趁着她睡着,就悄悄的帮她成长了。 “不是你?” 李牧有些狐疑,没想到昨晚竟然睡的这么死,被人扒光了都不知道。 这时,耳边却传来君九龄戏谑的声音, “狗男人,不用谢我!” 我谢你奶奶个腿…… 李牧嘴角抽搐,珊珊的年纪还小,他并不想做这个禽兽。 好在他没有梦游的习惯,否则一觉醒来,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师,师父,珊珊,珊珊可以的。” 这时,珊珊似是鼓起了勇气,伸手摸向腰后。 李牧打了个激灵,“唰”的一下从床上弹起, “小妮子,还真是魅魔不成。” 抱起衣服就消失在了屋中。 珊珊身上裹着薄被,雪白香肩暴露在空气中。 目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委屈的抿起了嘴唇。 昨夜李牧脱她衣服的时候她便醒了,然而,除了无意识的搂抱,便完全没了其它动作。 她战战兢兢等了一夜,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臭师父,臭师父,臭师父!” 她泄气的扑腾着小脚,随后“砰”的一声重新躺回到床上,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 想到刚才无意间摸到的东西,嘤咛一声,将头埋入到薄被中。 … 约莫半个时辰后。 北城城郊。 这里是皇室举行各种祭祀的地方。 按理说,册封国教国师这样的事,应该设在宫中的太和殿才对,也不知为何会选择在这里。 场地内外,皆有守卫都城的军队把守。 祭祀场地分内外场。 内场只有皇室成员,朝堂百官,以及各家,各族限定名额入场。 外场则宽阔很多,与之前百家峰会不同,此次大典,百姓皆可在外场观礼。 李牧几人到的时候,这里已然人山人海。 显然都城百姓日子过的还是好,愿意来凑热闹的人很多。 有穆真这张金字招牌,李牧几人很轻松便穿过人群。 百姓见是穆真大儒,都会自觉的让出道路。 然而由军队阻隔出进入内场的“特殊通道”,此时依然是人满为患。 李牧扫了那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如此大事,这显然是安排不当所致。” 穆真闭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此次大典全权由云和公主负责,想必那些被迫排长队的世家族老,已是颇有微词。” 李牧凝眉,下意觉得哪里不对,以赵楚依的能力,万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师公,公主已经很努力了,是手下人阳奉阴违,公主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一路上推着穆真轮椅的珊珊,开口替赵楚依辩解。 她最亲的两个人,就是赵楚依和李牧,即便穆真是她师公,她也听不得他说赵楚依的不是。 “在其位谋其政,这点事都做不好,如何担得起一国储君的重任。” 穆真的语气不咸不淡,听得出来,他虽然没有明说,实际上对皇室的怨气还是蛮大的。 “师公!” 珊珊蹙眉,泄愤的推了一把穆真的轮椅,却没有推动。 李牧赶忙回头,打起了圆场, “珊珊,你这样跟着我们,没事吗?” 珊珊听到李牧说话,脸蛋红了那么一瞬,偏过头,有些结巴的说道, “能,能有什么事,师父之前交代过,师公此次独自一人进京,珊珊来师公膝前尽孝,理所应当。” 第762章 霸道的尹婳屏。 三人排着长队。 李牧本想去找墨流萤,问问关于昨晚那个巫族女人的事情。 他不是八卦,完完全全是对于长辈的关心。 但墨无言防他就和防贼一样,完全不给他接近墨流萤的机会。 李牧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嘈杂。 “长公主驾到,赶紧让开!” “长公主?哪位长公主?” “玲珑……就是那位陛下新封的和亲公主!” “嘶----那女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瞎了你的狗眼,玲珑水榭的阿碧姑娘你都不认识,赶紧让开。” 李牧听到人群的议论,回头张望,便看到那被一身家仆打扮的赤甲卫簇拥在中间的小丫鬟。 不正是自己府上,那个每次见到自己都会脸红的小丫头吗? 没想到,官威还挺大的。 赤甲卫将人群隔出了足够两架马车并排行驶的道路。 中间,是一袭华贵宫装的尹婳屏。 身后,两名丫鬟打扮的侍女,一个是小昭,另一个……竟是张寒蕊。 她前些日子离开,李牧知晓她是去处理剑家暗探的事情,没想到已经回来了。 更没想到,她竟然愿意打扮成丫鬟,陪同尹婳屏参加这册封大典。 “这就是玲珑殿下,还好没去和亲,冗夷蛮子怎配得上我兴朝的长公主!” “玲珑水榭果然如外界传言一般,李公子当真享尽齐人之福。” “你们说,李公子和长公主会不会……” “嘘!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李牧听着人群的议论,暗暗心惊。 之前无论是项代茹王妃身份一事,还是为李牧证明,所用的都是传播小道消息的途径。 百姓中有信的,也有不信的,各说纷纭,虽然传播的很快,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然而尹婳屏被封为长公主的事,只不过是刊登在了名家所办的兴报上,百姓却将其奉为圣旨。 从未怀疑过上面内容的真实性。 一时间,李牧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名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作为穿越者,他十分清楚舆论的重要性。 “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您这样不合规矩。”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披甲胄的虬髯将军。 他虽然是在对尹婳屏行礼,面上却见不到几分尊重。 尹婳屏看都没看他一眼,面容冷漠,完全是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身后的小昭上前一步,也没施礼,便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将军说的是何规矩?” 虬髯将军瞥了小昭一眼,脸上的轻蔑毫不掩饰, “贱婢没大没小,你也配与本将军说话。” “你找死!” 话音落下,人群中传出一声暴喝。 李牧双眼赤红,身上衣袍无风自动,作势便要冲出去。 见状,穆真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沉声呵斥, “璃儿!” “璃哥哥。” 珊珊也适时挽住他的手臂。 李牧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眸中的赤红也随之隐去。 “莫要意气用事,记住自己如今的身份。” 穆真只当李牧是因为那人对小昭出言不逊,才突然暴怒。 虽对李牧如此沉不住气有些不喜,却也没当着这么多人发作。 我刚才是怎么了? 李牧暗自心惊,刚才的一瞬,自己似乎完全失控。 只因对方出言不逊,便想要了他的性命。 别说自己如今在隐藏身份,就算他现在站在小昭身旁,这样的做法也过于极端了。 就好像是在遵从野兽的本能行事一般。 李牧的确看那虬髯将军不顺眼,但他有一百种不重样的方式惩治他。 动手,显然是最愚蠢的。 尹婳屏几人自然也听到李牧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了目光。 此时,李牧身边的人群已尽数散开。 “是那个穆璃?” 张寒蕊凑到小昭身边,低声娇笑, “我们家小昭果然讨人喜欢,立刻就有人要为小昭出头。” 小昭蹙了蹙眉,眼底闪过厌恶之色,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有些愠怒的看向虬髯将军。 此时,虬髯将军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顾不得再和小昭纠缠,直接开口道, “殿下,你如此霸道,让其余宾客如何入场,还请殿下让手下人散去,自觉到队伍中排队。” 尹婳屏没有理他,开口的还是小昭,只是语气比起之前,冷漠了不知多少, “殿下有令,盘查入口由一个改为二十个,若不遵命,军法处置。” “呵。” 虬髯将军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尹婳屏, “长公主殿下,盘查仔细是云和殿下的命令,反而您的这些人如今阻挡了盘查进度,若是误了时辰……” “你可是要违抗军令!” 小昭柳眉一蹙,从袖中甩出一块令牌,丢在了虬髯将军面前。 虬髯将军看清令牌,脸色一变,咬牙说道, “殿下这是何意?” “你不配知道,按照命令行事即可” 小昭冷漠开口,完全不给虬髯将军狡辩的机会。 虬髯将军握了握拳,瞪了小昭一眼,冲着尹婳屏抱拳说道, “恕末将不能从命。” “今日大殿宾客众多,倘若出现百家峰会那样的事,末将承担不起。” 此话一出,原本还颇有微词的世家众人,也收起了心思。 之前峰会的事还历历在目,百家损失惨重。 尤其是儒家,仅十二大儒就折损了三人。 无论皇室是不是装腔作势,此时都不是可以反抗的时候。 虬髯将军注意到众人的反应,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然而,还不等他再开口,便听尹婳屏冰凉的吐出两个字,“斩了。” 下一刻,一柄真气化成的巨斧便斩下了虬髯将军的头颅。 场中一时寂静,所有人都没意料到事态竟会发展成这样。 “将军!” 四周军士第一时间反应,转瞬便将尹婳屏众人围住。 尹婳屏目光扫视,不悦的蹙起了眉, “你们可是要造反?” 军士身后走出一名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子,凝重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沉声说道, “殿下纵容下人,擅杀守军将领,才是要反。” 谁知,尹婳屏根本没有接他的话,玉手轻挥,真气打向落在地上那枚虎符。 真气与虎符碰撞,虎符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微胖男人的怀里。 语气不咸不淡,似是方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典礼在即,速去加派人手,引众人入场。” 微胖男子看了眼怀中的虎符,又看了看还躺在地上淌血的尸体,咬牙道, “末将遵命。” 随即,目光看向之前动手的小昭,梗着脖子道, “殿下,杀人者应受军法处置,还请殿下……” 然而,不待男人说完,尹婳屏的嘴角便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戏谑的看着中年男子,点头道, “可以。” 中年男子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这便是双方各退一步。 谁知,就当他要下令将小昭拿下时,人群后方却传来一道女子蛮横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家阿妹一根头发。” 第763章 拙劣的表演。 话音落下,人群很自觉的散开。 段筝身影一闪便到了小昭身侧, “小阿妹,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和阿姐讲,阿姐卸了他的膀子给你出气。” 闻言,小昭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好不容易摆出的清冷气势,也荡然无存。 她扭捏的揪了揪段筝的衣袖,小声问道, “阿姐,你怎么来了。” “什么话,阿姐不来,难不成任由你被人欺负?” 段筝拍了拍小昭的手背,目光看向那微胖的中年将领, “你刚说要处置谁?” 与此同时,一众巫族人呵退城卫军,站到了小昭身后。 “南域人?” “是巫族!” “巫族人竟然来观礼,九州这是要变天。” “那是三姐妹吗?竟生的这般好看,不是说南域人都是青面獠牙,长相奇丑无比!” “瞎说什么,那两人看长相就知道是白仙姑的家姐,小心让仙姑听到。” “白仙姑?” “白仙姑你都不知道,难不成你连仙姑的小哥哥是谁也不清楚?” “这……诶,那几个人为何身后还背着竹篓,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牧听着人群的议论,随即也投去了目光。 正巧看到朝着这边招手的韩夜。 不过她打招呼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李牧,而是距离他不远的墨无言。 “死胖子,问你话呢,是你刚才说,要惩治我家阿妹?” 段筝见中年男人不语,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如今他和小昭正处于暧昧期,这种出头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中年男人蹙了蹙眉,他清楚,这些南域人是皇后亲自请来观礼的,并非他能得罪。 犹豫片刻,抱拳行礼道, “这位夫人,末将只是遵照律法办事,既然这位姑娘是南域人,末将便不方便越俎代庖了。” 南域自治多年,向来都是由巫族自行管理,他这么说显然并无过错。 但巫族此次来,就是要改变这一现状。 若还如此特立独行,反倒落人口舌。 段筝蹙了蹙眉,对于这个中年将官越发不喜。 “阿姐,小昭无错,那人违抗军令,死有余辜,是这人滥用职权。” 小昭见段筝迟疑,便知她在想些什么,赶忙出言辩驳。 听到小昭的话,段筝眼睛亮了亮,瞬间又来了底气,偏头看了眼白阿娘。 确认她眼中的鼓励,当即挺起了鼓囔囔的胸脯,冷笑道, “好啊,你这胖子,欺我不懂律法是不是。” “小阿妹,阿姐宰了他会不会触犯律法。” 小昭抿了抿唇,犹豫片刻道, “滥用职权,杖五十,降两级,罚没军饷三年,以观后效。” 听到这话,段筝眉毛一挑,当即笑道, “好嘞,拿棍子来。” “小阿妹,你离远些,免得溅你一身血。” “五十棍?三棍打不死他,老娘段字倒过来写。” “你!” 中年将官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刚要开口,这时便听小昭又说道, “阿姐,军杖有专人的行刑,你不能动手。” 段筝也不知从哪寻来个大棒,起码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细,刚要上前,脚步却是一顿,不悦的看向小昭, “这么麻烦?谁打不是打!” 中年将官松了口气,知晓这些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正准备就此溜走。 不曾想,这时候小昭又开口了, “不过玲珑殿下有权认命行刑的人,阿姐要不……” 段筝一听,转头看向尹婳屏。 尹婳屏朱唇轻启,十分无所谓的吐出一字,“可。” 中年将官听到这个“可”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磕头求饶道, “殿下,末将知罪,还请殿下饶了末将这次。” “一切都是潘将军的意思,末将也是奉命行事,殿下。” “闭嘴你。” 不等他再叫,段正已经等不及了,一棍子便抡在他的后腰上。 直接让他趴了个平展。 “还有两下,你可要挺住了。” “这就是蛮巫!同为二阶,一招便能击碎外家武者的血气护罩!” 人群中,显然有人看出了门道。 本以为只是个姿容俏丽的泼辣美妇人,不曾想,实力竟也如此恐怖。 周围军士也被这一下镇住了,原本还有人想要出头,此时也都低下了头,听着中年将官的惨叫。 “二!” 段筝扬起大棒,一击落下,发出呼啸的风声。 大棒接触皮肉,众人能够清晰的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啊!” 中年将官痛到失声。 听得众人身子也是一寒,不由有人小声嘀咕, “会不会太过了,再怎样也不至于将人打死。” “对啊,南域人在我兴朝地界耀武扬威,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你可以大点声,顺便离我远点。” 一旁,李牧蹙着眉,有些看不懂事态的发展。 他清楚,方才那些话,不可能是小昭会说出口的样子。 应是有人教她的。 尹婳屏的反应也说明,她早知段筝会来,甚至,这便是两人一早就串通好的。 眼下局面看上去是在立威,但从长久来看,却并不明智。 李牧的不由将目光投向张寒蕊。 他不信,这里面没有张寒蕊参与的影子。 “呦,还活着,骨头倒是挺硬的。” 段筝挑了挑眉,看着地上出气多近气少的男人,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 脚踝处,一朵不知名的花朵图案显现。 花有六瓣,每瓣前窄后宽皆呈椭圆状,花枝绕着脚踝环绕一圈,看上去更像是女子穿戴在脚踝上的装饰。 中年将官愤恨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周围人群也皆是屏住呼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段筝高举大棒,口中发出一声轻呵。 眼看最后一棍便要落下。 一旁,墨无言眼神冰冷,成规已然落入手中。 显然是已经打算出手救人。 李牧犹豫片刻,并未阻止,在他心中也觉得这个人罪不至死。 只因段筝师出有名,何况还是在为小昭出头。 眼下若是墨无言将人救下,也算是好事一件。 “虽然拙劣,却也够了。” 这时,穆真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挥出一掌打在墨无言的左肩上。 墨无言刚要冲出去的身形一滞,皱眉看向穆真, “穆老头,你做什么!” “糟了!” 随即挥动成规,明显是要使用李牧当初留在成规中的后手。 与此同时,内场中飞出一道金色剑气,与段筝手中大棒相撞。 段筝被剑气震的连退数步,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谁啊!谁和老娘过不去!” “段族长,还请手下留情。” 第764章 一石三鸟。 赵楚依身着一袭深紫色的九蟒青云袍,大步从内场走出。 她今日化着偏冷系的淡妆,眉锋略微加粗。 让她原本有些稚嫩的脸庞,多了几分英气。 她走到中年将官身前,淡淡扫了一眼,低声吩咐道, “将人带下去。” “是!” 周围军士回过神来,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神情振奋,高声应和。 “初一,你要管为师的事?” 尹婳屏柳眉微蹙,语气有些不悦。 “师父。” 赵楚依行了师礼,目光扫向地上的虎符,严肃说道, “师父,初一想要收回虎符,还请您允许。” 尹婳屏淡淡的扫了眼虎符,蹙眉想了想,摆手道, “随便你,以为为师稀罕。” “还不是你那日说无暇操持,硬要为师帮你,罢了罢了,赶快拿走,省得碍了为师的眼。” “多谢师父成全!” 赵楚依躬身行礼,目光看向地上的虎符。 这时,城卫军队伍中,走出一名披甲的女军士。 快步走到虎符旁将其捡起,双手呈到赵楚依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赵楚依接过虎符,目光上下打量着女子。 女子抱拳躬身,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折冲都尉,车芹菲。” 闻言,赵楚依蹙了蹙眉,似是在犹豫,良久方才说道, “潘将军已死,鲁副将如今重伤在身,即日起,便由你暂代城卫军大将军一职,行了,下去。” 赵楚依说的风轻云淡,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完全没当做一回事。 但所有人都看的出,这位公主殿下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城卫军阳奉阴违,在今日如此重要场合给公主难堪,被清算是早晚的事。 “走,没什么好看的了。” 这时,穆真开口。 珊珊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师公?我们不去观礼了吗?” “您看公主今日是不是特别威风。” 穆真笑了笑,目光却是看向李牧,语气不咸不淡道, “是,是很威风。” “璃儿,你说呢?” 闻言,珊珊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向李牧,似是很想从李牧口中,听到夸奖赵楚依的话。 李牧将目光从车芹菲的身上收回,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怪怪的, “当真是威风。” 那个折冲都尉他见过,而且就在赵楚依的云和院。 李牧确定自己不会认错。 当时李牧特意观察过,确认对方是赵楚依的内卫,才没有去管。 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如今看来,今日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了。 折冲都尉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这样的人,在赵楚依的身边充当内卫,那赵楚依的心思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更惶论,李牧当初发现隐藏在云和院的内卫,足足九人。 实力皆在二阶上下,一个公主,若没野心,培养这些内卫做什么。 甚至还在其它地方身居要职。 “璃儿就没什么想说的?” 穆真眼角含笑,语气中竟带着考教的意味。 李牧蹙眉,下意识看了珊珊一眼,沉吟道, “一石三鸟,贵在阳谋。” “哦?” 穆真的眼睛亮了亮,催着珊珊将他推出了人群,这才开口问道, “可愿细说?” 李牧的兴致不算高,但老师发问,他也没有矫情,只是语气听上去实在称不上好。 “第一提拔心腹,掌握顺势掌握城卫军。” “第二,拉拢南域,让其站队。” “至于第三……” 李牧顿了顿,语气明显不悦, “对外公布与长公主的师徒关系,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背后实际上是燕王府。” 穆真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 他听出了李牧的口不对心。 尹婳屏背后哪是什么燕王府,真正的后盾,应是他这个未来镇南王才是。 穆真自然不会拆李牧的台,伸手捋了捋胡须,笑着问道, “你能看透就好,如此一来,你当如何?” 我当如何? 自己媳妇儿,当然是宠着了。 李牧叹了口气,之前之所以故意和赵楚依闹僵,其中一个理由便是不打算明着站在他这边。 但赵楚依显然很会借势,如今若是再冷落她。 怕是真的会伤了小妮子的心。 而且李牧知道,当众宣布她和尹婳屏的师徒关系,长远来看弊大于利。 尹婳屏前朝公主的身份永远是个不稳定的炸弹。 赵楚依这样做,更多的应是要将自己和她绑在一起。 不过,李牧对于她这小性子并不反感。 她和半路出家的宏文帝不同,她生来便是皇族公主,有些野心,并没什么不好的。 对于李牧而言,除了那张订婚请柬,赵楚依并没有做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 “师,璃哥哥。” 这时,珊珊突然开口。 李牧偏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疑惑。 珊珊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说道, “璃哥哥,公主也许只是一时生了怜悯之心,不忍那鲁副将丧命于此,说要掌握城卫军,会不会……” 李牧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佯装生气道, “你还替她说话,她一个芝麻馅的小汤圆,小心你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公主才不会卖珊珊呢!” 珊珊拱了拱琼鼻,嘟嘴说道, “是,是璃哥哥太想当然了。” “即便有虎符,加上一个破格提拔的折冲都尉。” “且不说那女人是否对公主忠心,就仅凭这样想掌控城卫军,简直天方夜谭。” “璃哥哥是不知其中关节,才会这样想的。” 李牧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 “珊珊还懂这些?” “那是自然,不信的话,璃哥哥可以问师公。” 珊珊挺了挺胸脯,扭头看向穆真。 “是有些道理。” 穆真眼神玩味,身子后倾靠在轮椅上。 样子明显是在说,自己的徒弟自己教,为师没这个兴致。 “好,你有理,初一是小白花行了。” 李牧耸了耸肩,做出无奈状。 然而,珊珊却并不买账,不依不饶道, “璃哥哥这明显是不服气,珊珊说的又没有说错。” 李牧手指轻轻敲了敲脸上的面具,犹豫片刻道, “那个姓潘的将军死了。” 珊珊蹙眉,想了想说道,“他违抗军令,该死。” “一军统帅,说杀便杀,说到底,他只是奴才,参与不了神仙打架。” 李牧认真的看着珊珊,语气严肃道, “有虎符,有理由便可轻易处置一军统帅,这便是皇权。” “今日只需让城卫军知道,有人可以处置他们,也有人可以护住他们。” “仅此,应当效忠谁,便很好选了。” “初一只要权势稳固,便不需要他们归心,只要他们识时务便足矣。” 珊珊蹙着小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似是不相信自家傻公主会有这般城府,连带着声音的急切了起来, “那,那南域呢?” “那个女人之前可是犯了众怒,公主还打了她的脸,怎么能说是拉拢。” 第765章 小树林秘会墨流萤。 李牧揉了揉珊珊的脑袋,没有继续说下去。 南域此番算是立下了投名状。 如此张扬跋扈,便是断了与百家以及京中权贵交好的路。 明面上是被赵楚依当了枪使。 实际上,却是明确的站在了云和公主的阵营。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南域还是尹婳屏,李牧总觉得赵楚依最终目的都是自己。 或许是他前段时间将小妮子逼迫的有些急了眼。 不过,李牧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些都是都是张寒蕊的算计。 毕竟攀附都是相互的,赵楚依借了李牧的势。 同样的,也是将自己捆上了李牧的贼船。 李牧与穆真三人很快离开了会场。 珊珊似乎还没回过神,蹙着小眉头,生着闷气。 李牧牵过她的手,将老师晾在了一边,和珊珊踏起了青。 小丫头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便将之前的事尽数抛去了脑后。 穆真一直等在城门口。 李牧过来时,见墨无言祖孙三人也到了。 “那小子死到哪里去了,要是知道徒弟被人拐跑了,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墨无言看着远远走来的李牧二人,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穆老头,你不管管吗?” “钜子也在。” 李牧并未因为墨无言的阴阳怪气生气,偏头向墨流萤眨了眨眼睛,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璃,璃哥哥。” 墨流萤脸蛋微红,轻轻的唤了一声。 墨无言侧身将墨流萤挡在身后,防狼般的防着李牧。 “叔伯,我们当真不去观礼?” 李牧耸了耸肩,很自然的站到了穆真身后。 穆真摇头,捋了捋颚下的白须, “无趣至极,你若想去,自己去便可,老夫想看的,已经看到了。” 李牧颔首,他确实也不太想去。 此次人宗只有善阳与几名观中小道前来受封。 善渊和那个传说中的老神仙一个都没来。 这种乏味的作秀,李牧着实没什么兴趣。 最关键的是,似乎因为心魔劫的影响,李牧如今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 下午与百家的碰面才是正事。 这个马甲,暂时还是要保护好才行。 “先去西城落脚,大典至少也要到午时才能结束。” 穆真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淡淡开口。 “好,我去将马车牵来。” 李牧颔首,刚要转身,墨流萤趁自家爷爷不注意,窜到了李牧身边,口中说道, “爷爷,我,我去将我们的马车牵来。” “你回来!” 墨无言一瞪眼,然而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沈三娘便推了他一把,不悦道, “萤儿自有分寸,你先管好你自己!” 珊珊望着李牧与墨流萤的背影,心里莫由来的涌上一抹酸楚。 与自己相比,两人站在一起时显然更般配。 不知不觉,珊珊的眼眶有些泛红。 想到昨夜两人明明都赤裸相对,李牧竟然什么都没做,心中便越发堵得慌。 这时,李牧突然转过身,语气中带着疑惑, “珊珊?” “啊?” 珊珊回神,轻轻应了一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啊?好好。” 珊珊愣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想到李牧会叫上她。 那个墨流萤,性子甜软,生的更是天上有地下无。 除了柳家那位四小姐,珊珊还没见过有比她还好看的姑娘。 即便她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就是她家公主殿下也是比不上的。 珊珊能够看的出,墨流萤看她家公子师父的眼神,明显不同寻常。 此时两人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她应当做个乖巧懂事的小徒弟才对。 珊珊心中想着,腿已经不听使唤的跟了上去。 是公子师父唤她去的,不是她自己要去当电灯泡的。 …… 城外小树林中。 墨流萤再三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仰头看向李牧, “青衣哥哥,爷爷说你有大事要做……” 李牧挑眉,语气有些惊讶, “你拉我来这里,就是想问我这个?” 墨流萤抿着唇,似乎是在犹豫怎么开口,良久才开口道, “青衣哥哥是要娶公主吗?” “嗯?” 李牧呆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穿越以来,似乎还是第一次被问到这种近乎修罗场的问题。 不过,李牧倒是没有迟疑,点头道, “对,我答应过她。” 闻言,墨流萤呼吸都停了一瞬,贝齿紧咬着下唇,支支吾吾道, “那,那青衣哥哥对萤儿呢?” 李牧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墨流萤握了握拳,眼底露出倔强, “奶奶有意撮合我和青衣哥哥。” “我,我也一直以为,青衣哥哥对,对萤儿是不一样的。” “青衣哥哥。” 墨流萤梗着脖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小, “萤儿想知道,青衣哥哥究竟对萤儿,有,有没男女之间的心思。” “还,还是说,青衣哥哥只是当萤儿是是妹妹?” “妹妹?” 李牧重复了一遍,脑海中不由想起那句,“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沉吟半晌,有些试探的问道, “萤儿,你介意青衣哥哥有,有不止你一个红颜知己吗?” 话一出口,李牧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渣的离谱。 这种事本应心照不宣,拿到台面上讲,即便是他李某人,也觉得有些脸红。 墨流萤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却还是匆忙摇头道, “萤儿自然,自然不是善妒的女子,可,可公主她……” “那就好。” 李牧长舒一口气,伸手将墨流萤揽入怀里,声音低沉带着丝丝蛊惑, “萤儿,青衣哥哥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要想清楚,跳进这火坑,再想跑可就由不得你了。” 墨流萤身子僵了那么一瞬,很快又软了下来,整个人缩在李牧怀中,使不出半点力气。 声音甜软,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意, “萤儿,萤儿愿意做那扑火的飞蛾,青衣哥哥,萤儿从没这样过,你一定不要负了萤儿。” 李牧很难想象,墨流萤这样的“理工花”,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情话。 低头在她那温软粉嫩的薄唇上点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先给你盖个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墨流萤下意识舔了舔唇瓣,然而她这无意识的举动,却看的李牧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不知道的是。 墨流萤这般性子,认准一件事就很难改变。 或许一开始对李牧只是颇有好感,但越是得不到回应,或者说,两人之间没有进展,墨流萤便越发上心。 以至于得知李牧要迎娶公主,才发现自己已是非李牧不可。 此次一定要跟着墨无言来都城,便是想要一个答案。 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以她的性子来说,都会欣然接受。 当然,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前段时间许豆豆不辞辛劳的挑拨。 第766章 来自长辈们的PUA。 兴朝最南边。 朱明镇。 这里算的上是农家真正的聚集地。 镇上之人皆属农家之人。 南海边上,一艘小渔船缓缓停靠在岸边。 “阿秋!” “怪了,难道是感上了风寒?” 一身蓑衣,身后背着鱼篓的少女,从船上跳了下来。 少女五官精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身后,是两个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合力将满载的渔网搬下了船。 后面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小丫头,双手抓着渔网,看上去是想要帮忙。 然而人却被渔网带上了半空,两条小短腿还在拼命的扑腾着。 “娘,我回来了,你猜我今天打到了什么?” 许豆豆风风火火的推门进屋,顺手将身上的蓑衣挂在了门口。 见爹娘都不在主屋,便转身往后院跑。 “娘?” 院外,许豆豆仰头唤了一声。 随即便见许母从屋中走出,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屋中的许父说道, “让她进来,她年纪也不小了。” 许母迟疑片刻,点头应声, “豆豆,东西放在院子里,你爹有话和你说。” 屋中,许父将手中木盒关上,见到许豆豆进屋,当即开口道, “跪下。” ??? 许豆豆有些懵,但看许父的脸色,还是乖乖听话跪了下来,两只手熟练的捏住了耳朵, “爹,是小黑自己藏在了船上,我们也是出海后才发现的,真不关女儿的事。” 见到自家闺女这熟练的认错样子,许父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许母闭了闭眼,似乎感觉有些头晕,走到许豆豆身旁给了她一脚,没好气道, “闭上嘴,听你爹说。” “哦!” 许豆豆木讷应声,想着自己最近也没犯啥错误。 难道是准备偷跑去都城找李牧的事,被爹娘知道了? 不应该。 许父深吸了口气,努力整理好表情,这才一脸严肃的说道, “百年来,我农家一直在寻找的圣树残枝如今已经找到。” “昨夜,我已和诸位师兄弟合力打开了族地,得到了先祖交由我农人的使命……” “爹,你们又要离开!” 许豆豆猛的抬起头,额头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 “豆豆,我们生来便是农人……” 许母适时开口。 许豆豆却是小嘴一撇,声音中已经隐隐带上了哭腔, “你们不是说,往后都不会离开我了吗?” “我讨厌你们!” 许豆豆贝齿紧咬着下唇,胡乱抹掉眼角的泪水,转身跑出了屋子。 “豆豆!” “算了,由她去。” 许母抬脚欲追,许父却是出声拦住了她,摇头说道, “我已与师兄弟商量,你我八人兵分两路。” “圣树残枝不止一节,从今日起,四人继续寻找残枝,四人想方寻找穿过荒界的方法,孩他娘,我希望你……” “你不必说了,你去哪我去哪,难不成你还要和我分开?” 许母眼睛一瞪,上前揪住了许父的耳朵。 许父叹了口气,仰头看向许母, “百年来,从未有人进入过那片隔壁,我是怕……” “你怕什么!你若是敢抛下我,我就带着豆豆去都城享福!” “什么农人使命,老娘才不管!” 许母抿着唇,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许豆豆身后背着早已整理好的包袱,大步走了进来。 眼角的泪渍还未干,语气却十分坚定, “你们去哪,我就去哪,女儿不要和爹爹娘亲分开。” “豆豆……” 许母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揪着许父耳朵的手,刚要开口,便听许父打断道, “胡闹,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都忘了!” 农家的先辈显然知道,这项使命并非一代人可以完成。 所以早有规定,无子嗣者,必先留下子嗣,否则决不可参与使命,违者将会被逐出农家。 “可是……” 许豆豆语塞,这规矩她当然清楚。 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第二次见到李牧时,便有了自荐枕席的打算。 许家母女是不折不扣的颜控。 否则许母也不会坚定的选择了长得像是“小奶狗”的师弟,而放弃了天赋更好的师兄。 耳濡目染下,许豆豆自然继承了许母对颜值的高要求。 对于李牧,一开始的的确确算得上见色起意。 不但搀他的身子,还惦记他的身份背景。 一来可以借助燕王府,将诸位师叔伯从海外寻得的粮种香料推广。 再来,便是找到一个合眼缘的男人,留下子嗣后好追随父母。 许豆豆也不知从何时起,将这些事全都抛到了脑后。 若非许父今日提起,她还依旧做着今后余生都能在玲珑水榭后宅争宠的美梦。 “这个,从今日起便交由你手,莫要忘了自己是农家人。” 许父从怀中掏出一卷皮革,递到了许豆豆的面前。 “此乃我农人历代先祖补全的九州堪舆图,以及……九州之外的地图,你且收好。” “切记,凡事莫要逞强,薪火相传,方为正道。” 许豆豆木讷的接过皮革,下意识将其打开。 那张九州堪舆图,远比她当初在冬来关看到的还要详细,尤其是关于海上诸岛的分布。 “这里是……冗夷?” 许豆豆瞳孔收缩,抬头望向许父。 许父点头,不屑道, “蛮夷小国罢了,上面朱砂标记的地方,皆是我农家先祖探寻过的,不必在意。” 许豆豆隐约记得,李牧似乎在寻找登上冗夷岛国的方法,没想到农家的先祖早就去过了。 她压下询问具体如何上岛的冲动,将另一张皮革打开,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只见地图上,仅有拇指大小的地方,写着“九州”二字。 许豆豆右手做了个比心的手指,在那九州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随后张开手掌…… 一。 二。 在相距足足两个半手掌的位置,看到上面写着“圣桑百纳”。 许豆豆茫然的抬头看向许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父的眼中露出柔和,冲着许豆豆点了点头,柔声说道, “将圣树残枝朝贡于百纳,可保我九州万世太平,现在你可懂,为父为何不让操之过急。” “或许不止是为父,哪怕是你,甚至你的子孙,可否走出九州都还是未知数。” 许父站起身,将许豆豆扶了起来,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切记,莫要让这份传承断绝,才是你如今最该做的事。” “我的儿,为父可否将此重任托付于你?” “回答我!” 与此同时,朱明镇上好几户人家里。 同样的话术,相继上演。 农家八天人的长辈,都选出了值得托付的后辈。 用着近乎相通的说辞,给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皮革地图。 他们的后辈都被冠上了相同的名号,农家圣子或是圣女。 第767章 新的阴阳家,李牧的大型社死现场。 不知是不是老两口的话起到了作用,许豆豆没再多说,更没使性子。 得知父母二人打算先去兵解城,便也出发离开的了镇子。 她向来如此,除非许父许母每隔几年从海外归来的那几日,其余时间她也不会留在这险有生活气息的老宅。 这段时间,是她除了出生,和老两口共同生活最久的一段时间。 兵解城位于兴朝正北边的荒界外围。 从南到北,要横穿整个兴朝地界,当然也要途经都城。 但许豆豆却破天荒的没和老两口同行。 对此老两口也没有戳穿。 而是一路尾随,暗中保护自家闺女。 他们很清楚许豆豆的目的地,除了那个有李牧在的都城,许豆豆怕是不会去其它地方。 …… 都城,西城街。 李牧诧异百家还愿意将会面的地方选在这个“伤心地”。 之前峰会的后遗症还没痊愈,故地重游,也不知这些人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峰会造成的损失,皇室一股脑的全都推在方技家身上。 也顺理成章的将事件定义成了百家内斗。 故此,皇室便也和百家一样,同为受害者。 而那能唤来百家耆老的令牌,也因众耆老的疯疯癫癫成了谜。 即便如此,皇室依旧摆出了姿态,甚至罢黜了受到方技家“胁迫蛊惑”的当朝太子。 可谓是里子面子全占了。 在百姓那里,赚足了好感。 百家之人不是没人怀疑,毕竟事情过于蹊跷。 但苦于没有证据,更是因为没了与皇室抗衡的底气,只能听之任之。 说白了,便是没了仪仗,失去了和皇室叫板的资格。 果然无论到了哪里,拳头够大才是硬道理。 所谓的人情世故,也不过是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互相拉扯的调味剂罢了。 李牧有些唏嘘,难得感叹, “叔伯,这会不会是鸿门宴?” “鸿门宴?” 穆真愣了一下,显然没理解李牧的意思。 李牧也才反应过来,这世界并没有“项王赴宴”的典故,赶忙解释道, “就,就是陷阱的意思。” “不会。”穆真摇头,挑眉看了李牧一眼,语气淡淡道, “皇室没这么蠢。” 李牧有些尴尬,感觉这句话是在点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穆老头是在暗讽你小子,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这时,墨无言讥讽开口。 李牧心道,好嘛,证据有了。 不过也知晓是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愚蠢些,索性闭上了嘴巴。 归根结底,还是立场尴尬。 在宏文帝出征前,李牧与其有过一次正式的交谈。 当时只当他的心结在世家大族的身上。 即便是对于李牧这个历史成绩不怎么上的了台面的人来说,也清楚历史上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然而直到峰会后李牧才想明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百家才是那所谓的“世家大族”。 医墨两家手握民生。 儒家则是治世能臣的供应商。 没了这些,皇室顶多算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 然而两方不可调和的矛盾,却将李牧夹在了中间。 李牧没有自大到可以化解这样的矛盾。 但不可否认的是,两边阵营却都有他不可割舍的珍视之人。 他不知道旁人会如何解决这样的难题,但对于他来说,办法很简单,成为最大的执棋者。 让皇室与百家的矛盾,变成他“李氏集团”的良性竞争。 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困难的。 李牧稀烂的历史,不足以让他参考穿越前的那些个历史王朝是如何两全其美的处理这样的问题。 但他的脑海中,却有属于他的方案。 两个一定要你死我活的公司,想要和平相处。 收购他们,重新划分利益责任,让他们成为为自己卖命的子公司。 李牧向来倡导,专业的事情应当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不过这一次,他却觉得,这件事他做起来一定会得心应手。 对于穿越前的事情,他记的并不多,却莫名的有这样的自信。 … 不久后,西城会场。 几人去的还是上次的比斗场。 李牧一眼便看到了端庄跪坐在看台上的唐沁。 只是让李牧诧异的是她旁边的人。 “芽音?” 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回冗夷去了吗? 此时,芽音穿着一身素白长裙,脸上遮着面纱,乖巧的跪坐在唐沁身侧。 李牧确信自己不会认错,好歹是被自己强吻过的姑娘,他自认有十足的把握。 李牧强忍下上去一探究竟的念头,不曾想,唐沁却主动走了过来。 她今日应是特意打扮过,水蓝色的交领襦裙配上特意加重的妆容,将她原本的青涩掩去了不少。 这是李牧特意要求的。 兴朝女子的裙装款式很多。 但李牧却独独痴迷这一款。 这与他认知中的汉家服饰很像,是他心目中女侠形象的最佳搭配。 “阴阳家大司命唐沁,见过穆真大儒,见过墨家钜子。” 唐沁拿捏着气质,冲二人行了一礼,目光扫过李牧时,略微停留,很快便移开了。 李牧却能明显感受到她那眼神中的刻意疏离。 好歹救过她的命,也算是旧相识,招呼都不打一个,这女人,还真是冷。 李牧心中腹诽,却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目光穿过唐沁,看向了远处的芽音。 他实在有些担心,莫不是姜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不过墨无言的兴趣显然都在唐沁的身上,随意的抱拳回了一礼,便试探着问道, “大司命?” 唐沁显然知晓墨无言要问什么,微微颔首回道, “正是,阴阳家如今由东皇大人执掌,晚辈受那位提携,出任大司命操持些小事,让钜子见笑了。” “东皇……” 这时,穆真开口,暗自念叨了两声,颔首道, “任是春风不管,也曾先识东皇。” “倒是有些意境。” 穆真自然知晓,所谓的东皇大人,便是李牧身边那个叫春桃的小丫鬟。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旁的李牧,笑着夸道, “那位确实好文采。”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那位的文采,穆老头,怕是连你也比不上。” 墨无言朗声大笑,注意力却是放在了身后的墨流萤身上。 显然,他这难得的夸奖,全是说给自家孙女听得。 暗道这妮子之前眼光挺好的,怎么就突然瞎了,是不是该找葛老来帮忙看看。 然而李牧此时已经尴尬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阴阳家全新的职务设定,自然都是他的恶趣味。 特意为唐沁订制的黑红配色的裙装,也已经提上日程了。 她这张禁欲脸,穿上一定很合适。 只是没想到,如今看来会是这样尴尬。 尤其三人口中的“那位”,自然指的就是他。 起初只是想给自己增添一点神秘感,回头想想,这身份早已不是秘密,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 当中被人提及,更是大型的社死现场。 第768章 “安全之吻”。 “穆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时,唐沁身后,孟似玉大步走了过来。 她今日是独自前来的,随行的只有几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医家弟子。 “玉娘……” 唐沁有心阻止,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李牧找过她之后,她便打定主意要和孟似玉挑明。 无论之后可不可以得偿所愿,都不希望孟似玉再撮合她和穆璃。 只是还没来的及说,便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叔伯。” 李牧低头看了眼穆真,算是请示。 他知晓孟似玉是想问他关于阴阳家的事。 其他几家他都是直接写信给掌舵人,唯独医家,他找的是他的凝儿姐。 也不知这位老丈母娘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究竟如何。 “去。” 穆真颔首,象征性的说了一句。 墨无言却很是好奇的开口问道, “这小子竟然认识葛老这位儿媳?” 穆真没有理他,对于墨无言的八卦很是不屑。 轻咳了一声,珊珊便很自觉的推上了他的轮椅。 穆真如今很喜欢自己这位小徒孙。 性子直率,资质更是没得说,看上去比小昭还要适合继承他的武学衣钵。 小昭毕竟与他没有师徒名分,但这个白捡的徒孙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珊珊的剑道造诣实在太高,让他还没想到要如何“忽悠”。 李牧与孟似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孟似玉目光盯着李牧的白色面具,鼻尖轻嗅,皱眉道, “受伤了?” 李牧愣了一下,诧异她的敏锐,点头承认, “小伤而已,多谢伯母关心。” “竟有人能伤到你小子。” 孟似玉也只是随口一问,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阳怪气道, “说,你小子究竟想做什么。” 李牧眼底闪过异色,果然这个女人最难糊弄。 这便是李牧不愿直接与这女人打交道的原因。 孟似玉的城府怕是不比张寒蕊少,关键是李牧不清楚这个女人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他对张寒蕊的信任来的莫名。 似是从骨子里凭空冒出来。 说实话,李牧自己也很难理解。 他自认不是个会色令智昏的人。 按照张寒蕊之前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因为两个有了肌肤之亲,就算不报复,也不会直接将她当成了禁脔。 可当初在冬来关,李牧就这样做了。 事后李牧想了许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只能归结于对方实在生的太漂亮了,是他穿越前后都没见过的那种女人。 之后碰到唯一能与她比肩的君九龄也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一开始明明还对她处处防备,但自打在葛家老宅晕倒再醒来后,便对她莫由来的信任。 甚至时不时的还会yy这位“纸片人老婆”。 这让李牧不得不怀疑,他的的确确就是个颜狗,搞不好哪天真会栽在女人手里。 只可惜,“道理都懂”。 那种亲近熟识的感觉,却并非理智可以控制。 孟似玉见李牧沉默不语,伸手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语气很是不悦, “怎么,老娘两个闺女全让你小子拐走了,你小子竟还和老娘玩起了心眼!” “嘶……” 李牧倒吸口凉气,没想到孟似玉竟然会上手,但听到孟似玉提到的“两个闺女”,还是下意识问道, “两个?伯母,您还有个私生女?” “你小子胡说什么!” 孟似玉眼睛一眯,咬牙道, “小沁,老娘早就将小沁当做半个女儿。” “她如今是你的大司命,还不算被你拐走?” “唐沁。” 李牧颔首,眼底闪过狡黠, “要不,还给您?” “少胡搅蛮缠,你当真不愿说?” 孟似玉掀了掀眼皮,直接戳破了李牧的小心思。 李牧见这女人果然不好糊弄,心中微叹,开口道, “阴阳家这块肥肉,想分一些不过分。” “只是这样?” 孟似玉眼神狐疑,总觉得李牧的目的不会如此单纯。 李牧郑重点头,伸出三指便准备发誓, “我可以对苍天起誓……” 至于,打算爬上女帝龙床,做她背后男人,成为九州幕后话事人这种事,李牧是肯定不会告诉孟似玉的。 “行了,行了,你小子……” 孟似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容,朝着李牧勾了勾手指。 李牧蹙眉,听话的俯下身子。 孟似玉见李牧磨磨唧唧的,舌尖顶了下上颚,蹙起柳眉很是不悦。 一把揪住李牧的衣领,将唇瓣凑近他的耳边, “你小子有本事说服儒墨两家,就不想将这块肥肉全吞下?” “什么?” 李牧下意识扭头,以至于孟似玉的唇瓣直接贴在他面具嘴唇的位置。 刚要后退躲避,却听到孟似玉冷笑一声,戏谑道, “臭小子,想吃老娘豆腐,不如你直接将面具摘下来?” “我…我不是有意……呵,伯母认真的?” 李牧原本要解释,却不知为何,突然改了口。 孟似玉也是愣了一下,她知晓李牧并非故意,之前也是气李牧不愿和她说实话。 两人的距离算不上多近,也就是李牧这面具属实突出了些,才导致看上去这般暧昧。 只是,没看到李牧仓皇解释的样子,让她有些意外。 脑子一热便踮起脚尖,将唇印按在了李牧的面具上,随后一把推开李牧,强装镇定道, “你说呢?” 李牧摘下面具,翻过来看了看,眼底闪过错愕之色,语气古怪道, “伯母我其实不吃这一套。” 孟似玉眼睁睁的看着李牧将面具揣入怀里,随后又取出一个新的带上。 但他胸口的衣衫却没有丝毫变化,挑了挑眉,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 李牧扣住她的手腕,微微歪头,语气有些戏谑, “伯母,这个你可不能摸。” “呵,好小子。” 孟似玉甩开李牧的手,目光重新打量起李牧。 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眼前的少年,从一开始的青涩小生,转瞬就变成了那些久居上位的老狐狸。 原本以为刚刚那个阴差阳错的吻可以就此拿捏李牧,不曾想,似乎反而是将了自己一军。 不甘心的摸了摸嘴唇,无奈道, “罢了,你小子既然不信我,便没什么好多说的。” “臭小子,好自为之!” 说完,孟似玉转身便要离开,她也有些震惊自己方才的大胆,即便隔着面具和厚厚一层绷带,但这举动也着实大胆了些。 她做事向来不拘一格,却也不包括这种事。 如今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难不成真是睡了十多年,睡糊涂了? 李牧蹙了蹙眉,沉思片刻,出声叫住了孟似玉,将她之前的话,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伯母究竟想做什么?” “合,合作!”孟似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怎么合作?”李牧问道。 “等,等下详谈,总之不会亏了你小子,与其分了这块肥肉,你小子就不想像之前的阴阳家那样,自己吞下。” 第769章 孟似玉小屋相邀。 孟似玉没有回头,撂下这话便快步离开。 有些东西不想还好,越想那异样的感觉便越明显。 尤其想到第一次见李牧时,就差点被安排“被迫献身”,耳朵便止不住的发烫。 此时,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再和李牧商谈,否则被拿捏的便不是李牧,而是她自己了。 李牧看着孟似玉逃跑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手指点在面具嘴唇的位置,自言自语道, “这也太纯情了。” 李牧又将之前那面具从训蒙中取了出来,嫣红的唇印位置不偏不倚,和自己如今脸上带着的,竟有种情侣款的感觉。 李牧想了想,并没有毁掉,还是重新放回了训蒙那间小屋中。 对于孟似的玉提议,李牧的的确确是心动了。 只是李牧实在想不到该如何操作。 这又不是比武夺魁,战到最后就能将奖品尽数收入囊中。 这样得罪人的事,即便李牧有这个实力,也不会这样去做。 但李牧也不认为孟似玉会这般愚蠢,想让他靠拳头将好处占尽。 思索间,李牧也大步朝着比斗场的方向走去。 既然孟似玉承诺要和自己细说,他还真想听听究竟怎么个事。 … 李牧刚回到会场,便看到孟似玉正与唐沁交谈些什么。 唐沁依旧保持着她那张清冷到禁欲的面容,而孟似玉的表情却十分古怪,似乎还透着些许玩味。 李牧想了想,并未上前打搅,转身朝阴阳家众人的方向走去。 芽音此时正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席位上。 眼眸微垂,眸中没有焦距,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一双黑色的男人靴子出现在她眼前。 随后便是李牧那特意练习过,低沉性感甚至有些撩人的腹语, “姑娘是阴阳家的弟子?” 芽音蹙了蹙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滚开!” 李牧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搐,真想把这妮子按到腿上揍一顿。 他很想知道姜城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芽音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和唐沁混在了一起。 想着要不要直接将这女人劫走,再严刑“拷打”一番 念头一生出来便有些挥之不去。 他不想在芽音面前暴露身份,这便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想到此处,李牧在场中寻找起了珊珊。 只要让珊珊将人骗到无人的地方,便是他为所欲为的时候了。 “穆公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疏离的女声。 李牧回头看去,正是刚和孟似玉说完话的唐沁。 此时她手中拿着一册竹简,眸光闪动,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唐…司命。” “有事?” 李牧有些不喜欢她这故意疏离的样子,相较之下,她更喜欢那个嘴有些毒,总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唐沁。 李牧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总觉得那样的唐沁更有人味。 “这个,还请穆公子收回。” 唐沁递上竹简,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眸看过李牧。 “穆公子救过我,我也在之后,之后协助过玉娘替公子疗伤。” “我知晓这些并不能报答穆公子的救命之恩。” 唐沁眼底闪过挣扎,深吸口气继续道, “但就当唐沁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希望你我从此之后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穆公子,这里是阴阳家的席位,还请离开。” 唐沁做了个请的手势,话语决绝,甚至有些冷酷的意味。 李牧皱了皱眉,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火。 暗道这姓唐的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自己选她做阴阳家的代理人,也不知是对是错。 但就她这“穿上裙子不认人”的态度,实在让李牧有些心寒。 他能理解唐沁对自己李牧身份的冷言冷语。 毕竟两人自打第一次见面,相互就没有过什么好脸。 但自己这个马甲,再怎么说也救过她。 这态度,当真是渣女无疑。 李牧一把夺过竹简,随即手中生起火焰,转瞬将竹简焚烧殆尽。 原本想要“拷打”芽音的心情也没了,正欲甩袖离开,身旁快步跑来一个医家弟子,冲着李牧行礼道, “穆公子留步。” 李牧偏头看向她。 冰凉的眼神,将这弟子吓的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随即想到孟似玉交给她的任务,这才咬着牙说道, “穆,穆公子,夫人请您到外面一见。” 李牧心说这都什么人,一个忘恩负义,一个说话说一半跑了,转眼又叫自己出去。 这对义母女,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李牧没有回答那名医家弟子,将手中竹简烧尽的灰尘一扬,大步朝着场外走去。 唐沁看着李牧离开的背影,愧疚的咬了咬唇,随即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忘恩负义的行为很下作。 却也明白,一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是怎么样痛苦。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让穆璃早些断了念想。 虽然可能有些无耻,但她也确实有为穆璃着想的意思。 自私和后悔,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 李牧刚出比斗场,便又看到两名医家弟子迎了上来,见到李牧便直接行礼道, “穆公子,请跟我来。” 李牧蹙了蹙眉,却没有多问,抬脚跟了上去。 不多时,二人将李牧引到了一处距离比斗场很远的民宅。 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应是地处偏僻,才并未拆除。 “夫人就在屋中,穆公子请自便。” 男弟子朝着李牧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等李牧回答,便与另外一名弟子离开。 “咚咚咚。” 李牧自觉的叩响了房门,随后便听屋中传来孟似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进来。” 李牧没有迟疑,推门而入。 屋中。 孟似玉端坐在一张圆桌前。 看到李牧时,不露齿的莞尔笑了笑,目光看向自己对面的位置, “青衣,坐。” 李牧快速打量了一圈,是很常见的民宅,屋中没什么家具。 一张床,一个少了半扇门的衣柜…… 最终,李牧将目光落在圆桌摆满的酒菜上,眼底闪过异样之色。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孟似玉拿起桌上的酒壶,一边斟酒,一边没好气的问道。 “怎么会。” 李牧笑了笑,坐到孟似玉对面,犹豫片刻,开门见山道, “不知伯母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孟似玉将酒杯递到李牧手上,目光盯着李牧的面具,唇角勾笑, “许久没有见青衣了,有些想念,不知方不方便……” 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李牧心中嗤笑,却也没有推辞,抬手卸下面具,随后将脸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的取了下来。 “如此可好?” 李牧的皮肉早就长好了,不仅如此,皮肤甚至比之前还要白皙细嫩。 由于新生皮肉的颜色与之前稍显不同,看上去竟还有些妖异。 “好,很好。” 孟似玉眨了眨眼,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将手按在了李牧的手背上,语气轻柔甚至还带上了丝丝魅意, “不知青衣觉得我怎么样?” 第770章 筹码与合作。 李牧眼含笑意,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语气疑惑道, “伯母的话,我有些听不懂。” 孟似玉眉目含情的盯着李牧,微微勾唇,淡笑道, “小凝生的像我,青衣不觉得吗?” 李牧自然觉得,何止是像,葛沛凝那装成熟的妆容,完全就是在模仿孟似玉。 但他却不打算继续接孟似玉的话。 今日的孟似玉实在太反常了,若只是她性格跳脱,李牧还能装作不在意。 可眼下,孟似玉的算盘珠子,都快飞到他脸上了。 李牧轻吸口气,敛去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伯母,凝儿姐是我娘子……” “我自然知晓。” 孟似玉像是完全听不懂李牧话,一对美眸痴痴的望着李牧,声音柔媚酥骨, “如此不是更好。” 听到这话,李牧眼角肌肉抽搐,差点失去了表情管理。 闭了闭眼,平复心中激荡,严肃开口, “伯母究竟想要做什么?” 孟似玉歪头看着李牧,良久,耸肩轻笑了一声。 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随即收起笑容,语气不咸不淡道, “合作,我和你,阴阳家和医家。” 李牧颔首,也端起酒杯,朝着孟似玉晃了晃,仰头饮下, “伯母请说。” “医疗,铸造,城防,祭祀,这是之前阴阳家明面上掌控的。” “但实际上,官吏的升迁调度,各州赋税的实际收缴,也同样要经阴阳家之手。” “李牧,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孟似玉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 但让她失望的是,她却并未在李牧脸上察觉到丝毫异样。 “代表阴阳家才是这都城的土皇帝?” 李牧面不改色,回答的风轻云淡。 之前的都城,上至皇族姻亲,下至官宦富商,看病只能去弱水堂请那里的术士。 并非是他们不信任医家,而是皇室不允许。 墨家虽掌握兴卫铠的制造方式,但无论是流程,还是皇室对兴卫铠的管制。 兴朝所有的兵器甲胄,皆是由阴阳家打造。 城防更不必说。 无论是府衙还是城门守军,都有阴阳家的影子。 至于祭祀,邹行身为国师,每年三卦更是从未间断。 只是让李牧没想到的是,官吏的升迁调度,乃至赋税竟然也和阴阳家有关系。 孟似玉似乎看出了李牧的疑惑,只是默默地提到了两个人名, “御史大夫魏颜,暗冰卫统领邹普。” 魏颜虽出儒家,但之前的事,确实说明他和阴阳家早有勾结。 至于邹普……李牧却有些不理解。 这人虽然圆滑,对宏文帝却十分忠诚。 若是二五仔,应该早被处置了才是。 这次宏文帝北伐,也不会指名带上了他。 “邹普也是?”李牧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孟似玉摇头,嘴角微微勾起, “邹普的确忠于宏文帝,不过你以为,阴阳家每年耗费那么多人手,仅仅是为了寻找拥有亲和体质的弟子苗子?” “伯母的意思是……” 李牧眉毛微挑,似乎想到了什么。 孟似玉莞尔一笑,开口道, “即便是皇帝的圣旨,也要出得了都城才行,否则,那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李牧暗笑,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难怪之前宏文帝急的连头发都白了,明知太子有篡位的意图,也要铤而走险,拔了阴阳家。 “所以,伯母说的合作,究竟是什么?” 孟似玉站起身,在李牧不解震惊的目光下,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薄唇凑在李牧的耳边,轻声说道, “医家在九州各地,弟子少说十万众,实力也皆是三阶起步。” “所掌财帛良田,更是接近整个兴朝总数的两成有余。” “医家有小凝,有我,还有被你这坏小子拐走的小沁。” 孟似玉仰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李牧,一字一句道, “所以青衣,你一定会选医家的对不对。” “咕咚。” 李牧咽了口口水,没能第一时间将人推开,便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身体稍稍朝后仰了些,与孟似玉拉开些许距离,这才有些干涩的说道, “凭,凭我和凝儿姐的情谊……” “我从不信情谊!” 不待李牧说完,孟似玉脸色一变直接打断。 李牧蹙了蹙眉,原本要推开孟似玉的手,顺势放在了她的腰上。 孟似玉的身子僵了那么一瞬,随即立刻恢复正常,抬手环住李牧的脖子,认真说道, “我只信利益,医家已尽数在我掌控,刚才那些就是我能付出的筹码。” 李牧眯了眯眼,语气中不夹杂丝毫感情, “所以,凝儿姐也是你的筹码?” 孟似玉没有躲避李牧的目光,毫不犹豫的承认, “没错,你身边女子众多,容貌也都不在小凝之下。” “我不能将宝押在男人虚无缥缈的感情上。” 闻言,李牧的表情变的有些诡异,放在纤腰上的手微微用力,语气中透着玩味, “那伯母这又是?” 孟似玉没有闪躲,甚至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满含春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这是优势不是吗?” “只要你想,我会说服小凝。” “你无非在意的是面子,这些我都可以为你解决。” “呵。” 李牧笑了,伸手揽住孟似玉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揽了揽,唇瓣凑近她的耳垂,嗓音嘶哑的说道, “你打动我了。” 孟似玉感受到耳旁的热气,身子不由颤了一下。 随即偏头咬住李牧的脖颈,含糊道, “你果然是个衣冠禽兽。” “嘶。” 李牧轻吸口气,捏住孟似玉的后颈,粗鲁的将她拽快,嗤笑道, “多谢夸奖,不过我更好奇,能让伯母如此下血本的合作究竟是什么。” 孟似玉勾唇,看向李牧的眼神越发欣赏。 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理智,便说明她没有看错人。 伸手抚上李牧的脸颊,一字一句道, “钳制百家,唯你小子马首是瞻,这样的合作,是否值得下这样的…血本?” 话音落下,李牧的脸色不受控制的变了一瞬。 不是因为孟似玉的话有多大胆,而是她的想法,竟和李牧不谋而合。 孟似玉敏锐的察觉到李牧的变化,微微勾唇,轻笑道, “吓到了?” 李牧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见状,孟似玉拇指抚过李牧的唇瓣,身子前倾,仰头便吻了上去。 第771章 噬魂连心蛊。 李牧怔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将女人推开。 原本以为只是暧昧拉扯的小手段,哪知道她竟会来真的。 搭在女人腰间的手刚要用力,嘴唇传来的刺痛,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李牧的眼神瞬间清明。 又是那所谓的“心术”? 上次用情,这次靠利? 这女人果然没那么简单。 眼底闪过一道寒芒,李牧索性抱紧孟似雨的腰肢,接连被点火却没人灭,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孟似玉察觉到李牧的异样,双手撑住李牧的肩头,便打算抽离。 然而李牧此时却不愿让她离开。 眸中赤红色的暗芒一闪而逝,单手抵住女人的脑后,主动掠夺起来。 “呜,青,青衣……” 孟似玉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竟完全无法动弹,眨眼间,腰间的束带已然被解开。 “青衣,你冷静点…呜,先听我说。” 她的声音娇软柔弱,甚至还带着丝丝哭腔,早没了先前的妩媚撩人。 然而正是这样,才是让男人沉迷的致命毒药。 李牧充耳不闻,动作甚至有些粗鲁。 霸道而有力的吻,顺着女人的脖颈,逐渐下移。 他的脑中此时只有一个声音,眼前的女人想要害我,又是她主动送上门,我只是满足她的要求罢了。 孟似玉眼角含泪,她完全没料到李牧会突然翻脸。 什么说服葛沛凝,献上自己,不过都是些空头支票。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最后这个吻铺垫罢了。 如今她成功了。 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后悔。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知道如此下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哗啦。” 这时,李牧将圆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扫落在地,抱起怀中女人将她放在了桌上。 孟似玉轻吟一声,发现身体重新恢复行动能力。 本能的挥出一掌,击向面前男人的头顶。 然而,手掌落下时,力道却软的像是情人间的爱抚。 孟似玉有些发愣,才发现她根本不忍伤到面前这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 她将手放在男人的肩头,心里想着要推开,身体却很老实的紧紧抱住了他。 感受到属于自己最后的领地即将被男人征伐,孟似玉用力咬破舌尖,凭借最后的理智哀求道, “能,能不能,去那边,那,那边有张木床……” 李牧缓缓抬起头,双眸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光,眉心处一朵赤色莲花忽隐忽现。 他低头含住女人的耳垂,声音嘶哑透着些许邪魅, “不必着急,会满足你的心愿。” 孟似玉还要再开口,唇瓣便已然被堵上。 起初,孟似玉拼命的在心中痛骂这个不讲信用的男人。 明明答应了,却没有遵守约定。 直到她流着眼泪求饶时,才明白那句“会满足你的心愿”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牧的报复,从巳时一直延续到了申时,范围遍布整间屋子。 然而明明报复成功,李牧的心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畅快。 屋中。 孟似玉身上披着李牧的外袍,蜷缩在房间角落假寐。 身旁是原先那张木床的残骸,此时已然从中间断裂,在完成它床生中最不堪重负的摧残后,光荣退休。 李牧斜靠在房间的另一角,手中握着孟似玉的衣裙怔怔发呆。 这衣服之前垫在孟似玉身下,几处明显的残破,能看出他当时的疯狂。 然而李牧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些,那沾在衣服上的刺眼“梅花”,让李牧一阵恍惚。 李牧闭上眼,手指飞快的点着自己的眉心。 “别想了,那就是落红。”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君九龄不屑的嗤笑声。 “怎么可能!” 李牧完全是下意识的反驳。 孟似玉是第一次? 那葛沛凝哪来的? 何况两人这容貌,近乎有七成相似,说不是母女都没人信。 “长得像就一定是母女吗?你身边那四个小丫头,谁是谁的娘?” 君九龄猜到了李牧的想法,话语中满是嘲讽。 李牧睁开眼,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女子。 姣好的睡颜,三千青丝随意散落,双眸紧闭,眉间轻轻蹙起,修长的睫毛时不时的还会颤抖两下。 李牧呆呆的望着,沉默良久,笃定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快速起身,将那沾染了血渍的衣裙收入训蒙中,随即重新取出一身袍子穿上。 正欲离开,扭头再次看向孟似玉。 李牧蹙了蹙眉,从训蒙中取出一套之前为葛沛凝准备的裙装,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她身侧。 屋外。 重新戴好面具的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在心中问道, “她之前是要对我下毒的,对。” “对,也不对。” 君九龄似乎是有心想要戏弄李牧,说完故意停顿片刻。 见李牧情绪明显有了变化,这才继续道, “不是毒,是蛊,噬心蛊,侵蚀神魂,与奴印类似,除非有特殊的神魂修炼之法,否则六品以下无解。” 听到这话,李牧长出了口气,语气也变的轻松了许多, “此女歹毒,想用蛊毒控制我,不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确实有些冲动了。” “呵,确实挺冲动的。” 君九龄语气不屑。 上次的心魔劫,明明抉择的那般痛苦,一不小心怕是连命都会没有。 这次竟没有丝毫迟疑,心魔劫反而成了助兴的调味剂。 心劫本是两难抉择。 这狗男人却理所应当的像是根本不需要考虑。 君九龄冷哼一声,脑瓜子气的生疼。 明明告诉过李牧,要与珊珊形影不离,方才她差点就以为,明年的今日便是这狗男人的忌日了。 “回去找那小丫头,本姑娘最后说一次,之后无论你要做什么,不要离开那丫头三丈以外!” 君九龄再次提醒,语气像是训斥不求上进的丈夫。 李牧下意识回头看了房中一眼,点头应诺。 … 训蒙中。 君九龄坐在梧桐树下的秋千上,手中捧着一个水气凝结而成的圆球,表情有些纠结。 噬心蛊,她没想到如今的九州还会有这东西的存在。 她并没有完全和李牧说实话。 噬心蛊,全名叫做“噬魂连心蛊”。 母蛊吞噬宿主神魂,以此反哺子蛊宿主。 确实能让子母蛊宿主难以分离,六品之下也的确不能自行化解。 但将其比作奴印,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而如今她手中的,便是之前孟似玉咬破李牧嘴唇,趁机种下的子蛊。 那女人或许动机不纯,却并没有要伤害李牧的意思。 甚至,她是在献祭自身来成就李牧。 第772章 此武非彼武。 李牧在发现的第一时间,便将这子蛊用水球封印,送入了训蒙之中。 君九龄轻声叹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东西。 若是李牧顺利度过心魔劫,她自是不会隐瞒。 但李牧看到那落红时,状态明显与之前不同。 心魔劫也并未真正的度过。 君九龄不确定,倘若李牧一开始便知晓真相,选择会不会有所不同。 屋中。 听着老旧房门轻轻关合的声音。 孟似玉疲倦的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挪动了一下身子,酸痛感让她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动。 她掀了掀眼皮,低头看了眼遍布满身的红霞,咬牙轻嗔, “臭小子,你给老娘等着!” 随即目光落在身旁叠放整齐的衣裙上,表情微微一怔,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她强撑着疲软的身子,快速将衣裙换好。 正要离开,目光不由落在之前披盖的衣袍上。 犹豫片刻,俯身将衣袍捡了起来。 此时,上面还残留着尚未散去的余温。 她几次想要将衣袍扯碎,却在最后一刻停下了手。 自嘲的嗤笑一声,将衣袍叠好,又从之前铺在床上的被单撤下一块,系成包袱背在身后,这才推门离开了屋子。 刚一出门,孟似玉便站定在原地。 刺眼的阳光似是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她抬手遮在眉间,闭了闭眼,目光扫过远处灌木丛时,微微停顿了片刻。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摇头,有些踉跄的朝着比斗场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李牧这才从灌木丛后现身,看着孟似玉离开的背影,眸底闪过暗光。 “放心了?左右都是一条路,沿途护送不是更好?” 耳边,君九龄略带嘲讽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这是监视她。” 李牧嘴硬,但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明明是打算加害自己的女人,却就是讨厌不起来。 君九龄看着李牧一副口嫌体直的样子,微微叹息。 她倒是忘了,有青莲化生诀甄选“炉鼎”的特性在,她那谎言不知还能瞒下多久。 …… 比斗场。 “好!” “师兄,加油!” 此时场中,两个相对较小的学派弟子正在比斗。 一人出自丹青家,以画养情,寄托心中所想。 另一人,自称厨家,顾名思义,一身伙夫打扮,就连兵器也是一柄缺了口的菜刀。 今日出席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百家。 无论多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派,都同样受到了邀请。 热闹程度远非之前峰会能比。 如今,这已是第九场比斗。 起初百家众人还因被当做皇室取乐的工具有些不适。 但几场比斗下来,气氛竟出奇的好。 儒家席位上。 李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穆真身旁,有些尴尬的叫了一声, “叔伯。” “回来了,先坐下。” 穆真淡淡的应了一声,甚至都没有回头。 李牧讪讪一笑,随即四下看了看,疑惑道, “珊珊呢?” 穆真抬了抬手,示意李牧往左边看。 “皇后也来了?” 李牧有些诧异。 今日皇室的席位,显然和上次峰会时不同。 每张矮桌相隔五米有余,上面都摆放着精致的瓜果酒水,头顶还有遮阳用的帐篷。 而儒墨道医等几家,矮桌相距三米左右,有糕点却没有遮阳棚。 至于其余小学派便更不必提,有个蒲团能坐下,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仅仅是这看台席位,阶级分化便已经很明显了。 今日来的不只皇后,还有一群李牧从未见过的皇室宗亲。 他听赵楚依说过,这些都是曾经赵家村的村民,宏文帝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牧笑了笑,语气有些怪异, “还真是物是人非。” “怎么,你小子嫌挤,要不你去那边?” 穆真难得开起了玩笑,显然如此大的落差,短时间内确实不能这么快适应。 李牧偏头看了一眼,穆真说的是尹婳屏几人的席位。 李牧耸肩笑了笑,故意打趣道, “要不叔伯和我一起去?” 穆真斜睨了李牧一眼,丢来一个金黄色的锦帛, “还有心思贫,你看看这个。” 李牧低头看去,锦帛做工精致,最扎眼的是落款处宏文帝的印章。 李牧怔了怔,诧异道, “圣旨?” “算是。” 穆真面无表情,对于李牧的惊讶毫不意外。 李牧快速阅读完上面的内容,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锦帛上的内容和百家上次峰会商定的利益划分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所谓的监鸣司。 “皇室要干预百家管理事务?” 李牧偏头看向穆真,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说今日比武争利……” 穆真笑了笑,语气有些颓丧,“今日明里是重开峰会,暗地里则是聚集百家俊杰,为云和公主寻觅良婿。” “从未有过比武争利之说。” 穆真回头看向李牧,语气中透着玩味, “当然,你若是不服,比武争利,也不是不行。” 原来是这样。 李牧心中苦笑,成年人的世界果然没那么单纯。 所谓比武争利,并非是这比斗场上的武。 如今九州之上,皇室拳头最大,那最大的得利者便是皇室。 原本李牧还幼稚的以为,自己可以瓜分到最大的那块蛋糕,再以上位者的姿态分给百家。 从而让重组的阴阳家和百家形成合作共赢的关系。 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现下的皇室就如之前的百家一样,分配好利益,通知下去便好。 百家只有服从的份。 李牧也终于明白,孟似玉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十万弟子,财帛良田。 难怪要合作。 难怪会选他。 她这是想替代皇室,成为那个分割利益的人。 而选择李牧,不光因为李牧拥有势力,还有他和赵楚依的关系。 “挟女帝以令百家?” 李牧的目光不由看向医家的方向,脑海中莫名蹦出这个词。 然而,让李牧没想到的是,孟似玉同样也在看他。 目光交汇,李牧心里颤了一下,赶忙移开目光。 孟似玉眯了眯眼,舌尖抵住后槽牙,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 李牧低头沉思,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得不说,孟似玉的提议再一次让他心动。 这不算变故的变故,李牧本应早该知道才对。 穆真显然是以为李牧清楚这些,才从未提及。 而李牧由于整日奔走,根本无法获取这些消息。 独行侠的状态,显然已经不适合如今的李牧。 他急于拥有势力,成为在背后操盘的人。 否则即便他实力再强,也无法事事顾及。 思索间,场中的又一场比斗落幕。 看台之上响起一阵喝彩声。 李牧本无心关注这些,然而,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儒家弟子陈之河,参见皇后,参见云和公主殿下。” 比斗场中,一名青衣仗剑的俊俏男子,负手而立。 他紧盯着幔帐后的赵楚依,目光灼热却并不引人厌恶。 第773章 两难。 “儒家弟子,儒家弟子居然下场了。” “陈之河,难道是丘州那位麒麟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看来,今日要有好戏看了。” 看台上,人群议论纷纷。 对于陈之河突然下场,众人皆感到了意外。 各个小学派争前恐后下场,本就是为了两边讨好。 如此一来,儒墨医等各家便不必出手。 只要皇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为其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却不曾想,最先打破这心照不宣的,竟会是百家之首的儒家。 “陈公子,请赐教。” 那位丹青家的男子,手中握一柄拖把似的毛笔,冲陈之河行礼。 “请。” 陈之河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立在了原地,并未主动出手。 … 皇家席位上。 珊珊蹙着小眉头,脸色十分阴沉,凑在赵楚依的耳边焦急道, “公主,你当真要,要……” “要什么?” 赵楚依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要招婿!” 珊珊咬着牙,从牙缝中蹦出这三个字。 他之前去寻李牧“麻烦”的同时,便派出了另一队人去收拾陈之河。 毕竟情报中陈之河不过三阶,是妥妥的弱鸡,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出手。 珊珊有些气馁。 早知道就先收拾陈之河了,搞不好公子师父还会奖励她。 赵楚依眼底的阴郁一闪而逝,并未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 “你前几日去做什么了?” “我……” 珊珊一惊,之前赵楚依没有提及,她还以为这事就算翻篇了,没想到赵楚依选择这个时候问。 果然和公子师父说的一样。 公主是芝麻馅的小汤圆,看着软软糯糯一小白团子,心里黑着呢。 短暂的慌乱后,珊珊也镇定了下来,这件事她早就想好了说辞,赶忙认真的说道, “我不是和公主禀报过了嘛,师父让我去迎接师公入京,公主忘了?” “你说过吗?” 赵楚依愣了愣,她不记得珊珊有和她说过这个。 “自然说过,公主这些日子太忙,一定是忘了。” 珊珊撒娇,抓着赵楚依的手臂一阵摇晃。 “是我忘了吗……” 赵楚依微微颔首,目光看向穆真的方向,迟疑道, “公,公子当真离开都城了?” “可还交代过你什么?” “离开了!当然离开了!离开好多天了!” 珊珊注意到赵楚依的目光,还以为她看出了什么端倪,赶忙笃定的说道。 随后佯装努力思索的样子,片刻后才接着道, “师父也没交代其它的……对了,师父说让珊珊照顾好公主,让公主不要太过劳累。” 珊珊信口胡诌偶,任谁都能听出那是假话。 谁知,赵楚依的眼睛却是一亮,回头看向珊珊, “当真,公子当真这样说的?” “嗯。” 珊珊木讷点头,她本就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想到赵楚依会信。 见珊珊点头,赵楚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都急切了几分, “那公子有没有说其它的?” 珊珊眯了眯眼,蹙眉盯着赵楚依,迟疑片刻问道, “公主,你和师父究竟怎么了。” 赵楚依抿了抿唇,眸中露出灰暗,想了想问道, “珊珊,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在公子和,和……” “珊珊知道公主要问什么,公主不用说了,无论是什么,珊珊都选师父!” 不待赵楚依说完,珊珊便毫不犹豫的回道。 “那要是我和公子,让你选……” 赵楚依早猜到珊珊会是这个回答,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珊珊还是选师父!” 珊珊依旧没有思考,答案脱口而出。 “你这没良心的死妮子,你好歹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 珊珊摇头,说的理直气壮。 “呵。”赵楚依似是被珊珊气笑了,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语气温和的说道, “珊珊想出宫吗……” 珊珊并未察觉赵楚依的异样。 在她看来,赵楚依的问题根本算不上问题。 什么如果,只要有公子师父在,就没有如果。 珊珊虽然不太聪明,却活的通透,和公子师父撒撒娇就能解决的问题,就绝不内耗。 突然,她想起李牧之前说的话,便赶忙又道, “对了公主,珊珊这几日想,想去照顾师公,能不能……” “可以,珊珊想何时离开皇宫都可以。” 赵楚依笑着点了点头,很好的掩饰住了心中那抹不舍。 对于珊珊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既难过又羡慕。 那日在皇宫后花园,已是白身的李牧都没有选她。 如今将是未来镇南王的李牧,又怎会甘愿成为她后宫中的“嫔妃”。 二人的身份,早已不是可以轻易做出选择的了。 赵楚依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即想要足够的权利,将她的“大英雄”留在身边。 又怕因为她的贪念,从此毁了这个男人,让他不再像往日那般光彩夺目。 “初一?” 这时,她身旁幔帐中的皇后突然开口。 赵楚依转过头,疑惑应声,“母后您叫我?” “你觉得陈公子如何?” “嗯,文武双全,国之栋梁。” 赵楚依颔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初一……” 皇后有些迟疑,欲言又止道, “只要你愿意,南域那边母后可为你……” “母后不可!” 赵楚依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知晓皇后的意思。 只要李牧不是镇南王,两人的事便不是难事。 但她却不愿毁掉李牧的“大好前程”。 “母后,眼下万不可与南域生出嫌隙,儿臣知晓母后是关心儿臣,儿臣分的清轻重。” “罢了,你若不愿,今日这闹剧便到此结束。” 皇后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对赵楚依的宠溺。 … “好!” “之前只知这位麒麟子文能安邦,没想到武也是这般了得。” “此人明明只有三阶,为何如此厉害,难不成有什么黑幕?” “你放屁,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呵,墨家,道家,医家的人都还没下场,孰强孰弱还未可知。” “我赌今日魁首定是陈公子,其余几家若是不服早就让弟子下场了,如今还不敢露头,显然是怕了陈公子。” 看台上再次响起一阵喧哗。 短短时间,陈之河已经接连击败了六名上台挑战的对手,令人咋舌的是,没有一人可令他双脚移动过半分。 就更别提他腰间那柄,从始至终都未曾出鞘的长剑了。 第774章 针对。 其余几家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却依旧默不作声。 儒家愿意做这个跳梁小丑,他们可不愿意。 另一侧的看台上。 传统派的几位大儒嘴角含笑,眼中是毫不避讳的讥讽。 “一群不懂审时度势的迂腐之辈,既然来了这里,还死要面子。” 说话的是一名羽扇纶巾的白发老者,明明天气并不热,手中的羽扇却扇个不停。 此人便是陈之河的师长,诸葛家上代家主,诸葛平。 也是十二大儒中,传统派的头号人物。 他身旁是两名同为十二大儒的曹达和施远山。 曹达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佝偻老头,一身儒袍穿的松松垮垮,看上去竟有些滑稽。 对于诸葛平的话他既未赞同,也没反对,而是点评起了场上的陈之河, “看来之河又长进了不少,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强多了。” “远山兄觉得如何?” 施远山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却还是颔首道, “曹兄所言甚是。” 他为人保守,并不赞成儒家做这个出头鸟。 此时授意陈之河下场,看似是在舔皇室,但相同的,也将儒家放在了其余百家的对立面。 赵楚依得到皇后授意,见无人再下场挑战,正要起身宣布胜者,速速结束了这场闹剧。 不曾想,场中的陈之河与诸葛平对视了一眼,竟率先开口道, “公主殿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赵楚依起身的动作顿了那么一瞬,随后缓步走出幔帐,语气平淡道, “陈公子请说。” 原本为了做足面子工作,皇室为魁首许下了奖励。 如今陈之河主动开口,她倒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希望这人可以知趣一些,莫要提些让双方都难堪的要求。 陈之河在看清赵楚依面容时,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迅速掩去眼底的悸动,朝着赵楚依躬身行礼道, “上次风雪雅集,在下无缘参加,听闻是穆先生的两位高徒相继夺魁。” “在下不才,希望能与穆先生的二弟子,李青衣李公子切磋一二,好圆了心中遗憾。” 话音落下。 看台之上同时站起了三名女子。 一脸鄙夷的珊珊,愤怒的芽音,以及面无表情的墨流萤。 “呵,李公子今日并未到场,怕是要让陈公子失望了。” 赵楚依愣了半晌,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明明应是嘲讽的笑容,听在旁人耳中却好似空谷幽凛,一时间,不知多少人被这一声轻笑勾去了魂魄。 赵楚依的容貌虽美,却还达不到张寒蕊君九龄那种足以魅惑众生的程度。 甚至,场中的墨流萤都稍胜她半筹。 然而她的身份加上此时的气场,却让她成了在场最耀眼的女子。 “竟如此不巧……在下听闻穆先生有一位子侄,深的穆先生真传,不知与李公子相比,孰强孰弱?” 陈之河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想了想,又继续问道。 之前站起来的三女中,芽音嗤笑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呸!算你命大躲过一劫。” 然而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要把这敢当众挑衅李牧的人剁成多少块了。 她姐妹两人自幼在皇岚宗那样的地方长大,本就不是善男信女。 对于厌恶的人,从来就没有忍让一说。 “呵呵,读书人就是矫情,想针对穆真大儒就直说,还需要绕这么一大圈子。” 看台上,一位穆真的“铁粉”毫无顾忌的道出了陈之河的心思。 今日传统派冒着与百家生隙的风险,自然不能只是舔皇室这么简单。 叫嚣李牧便是为了第二个目的,与人宗结交。 “真假世子”之前闹的沸沸扬扬,诸葛平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况且,李牧下不下场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只要今日开了口,他自有办法让李牧原先在都城的威望,逐一转嫁到陈之河的身上。 至于最后的目的,便是如同之前那人说的一样,针对穆真。 风雪雅集上,穆真两名弟子出尽了风头。 而陈之河的话就是要告诉众人,李武李牧之所以可以夺魁,是因为没有遇到他陈之河。 赵楚依面色不改,似乎是在犹豫,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眼唐沁,片刻后扭过头看向穆真,恭敬说道, “穆先生,您可以拒绝。” 她的话,偏向的意思很明显。 一切都由穆真自行定夺,她绝不强求。 此话一出,诸葛平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 暗道这小公主好不识好歹。 同时除去穆真的心思越发急切。 穆真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李牧。 就在这时,三道身影同时跃入场中。 “就凭你,也想挑战我师父!” 珊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之河的鼻子,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墨流萤和唐沁冷着脸,诧异的看了眼对方,随即同时说道, “墨家墨流萤。” “阴阳家唐沁。” “向陈公子讨教。” 一时间,场中哗然。 “三女争夫,陈公子的魅力果然大。” “你白痴吗?三位姑娘是要讨教。” “陈公子好福气,能被这三位姑娘讨教,还我被打死也愿意。” “阴阳家,阴阳家不是叛国了?对了,那是弱水堂的水行司命!”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众人瞬间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唐沁身上。 “她竟还敢堂而皇之的露面,谁知道勾结冗夷的事,与她弱水堂有没有干系。” “严惩叛国贼!” “我等羞于与之为伍。” 人群激愤,会场中瞬间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赵楚依心知是时候了,袖袍一挥,一道金色剑气在场中炸开。 人群顿时安静,紧接着便是赵楚依那由真气裹挟的威严声音, “前国师邹行乃方技家奸细,假借阴阳家之名祸乱朝纲,勾结外敌,企图颠覆我九州山河。” “本宫念在阴阳家同为受害者,且阴阳家东皇长老在南城平叛有功,特赦城外三百三十九名阴阳家弟子重归阴阳家。” “……” 话音落下,场中安静了一瞬,诸葛平下意识出声质疑, “荒谬,邹行并非阴阳家,那五堂弟子所修功法从何而来?” “这九州,难不成还有第二个阴阳家!” 闻言,赵楚依眯了眯眼,神色明显冷了几分。 尹婳屏从没求过她,这头一次开口,她若是都将事情办砸了,往后还有什么脸见尹婳屏。 何况,尹婳屏之前找她时,便隐晦的暗示了李牧和阴阳家的关系。 这件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牧失望。 扭头看向诸葛平,语气中透着威胁之意, “诸葛先生是在质疑本宫?” 第775章 李牧下场。 诸葛平语塞,懊恼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但话既已出口,便也只能梗着脖子说道, “老夫只是担心殿下受人蒙逼,阴阳家狼子野心,殿下万不可……” “万不可什么,诸葛匹夫,我看你就是不怀好意,存心迫害我百家弟子。” 谁知,不等他将话说完,墨无言刺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墨家钜子,皇后和公主架前,注意你的言辞。” 闻言,诸葛平迅速将矛头转向墨无言。 他不但不怒,甚至有些感谢这个心直口快的墨家钜子。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惺惺作态的样子。” 墨无言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方技家盗取我百家传承,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会些阴阳家的法门有何不可?” “你要是老糊涂了,就赶紧回家围上口帘,省得口水将你那衣袍浸湿了。” “库库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寂静的会场里,时不时会传来“库库库”的笑声。 李牧也是诧异的看向墨无言。 赵楚依那番说辞,自然便是李牧的馊主意。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讲究的都是人赃并获。 而唯有李牧这个异类,向来都是空口白牙。 主打一个死无对证。 那番说辞,看似言之凿凿,却无凭无据。 而重点却是你根本无从推敲。 李牧本是安排唐沁当场说出,以此混淆视听。 却不曾想,出头的竟然是墨无言。 “我想起来了,那日的蒙面刺客,不但懂得儒家六艺,还通晓墨家机关术。” “对,听闻那日议会厅的百家前辈是因为中了一种只有医家才有的毒……” “对呀,难不成我百家绝学被人盗取,还要替人背锅不成。” “没错,弱水堂这些年救治了多少人,我娘子的病就是唐司命治好的。” “可恶,这方技家果然歹毒!” “云和殿下英明,为我等做主!” “云和殿下英明!” 人群中,不知有谁率先提了一嘴。 瞬间便得到了身旁人的应和。 一时间,话风突变,当利益涉及到自身,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尤其是那些百家中的小学派,生怕牵连自己。 倘若有阴阳家的先例,即便日后真被方技家盗取绝学作恶,也有声辩的理由。 唐沁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无论是之前说要讨伐国贼的,还是刚才率先跳反的,都是李牧事先安排好的人。 原本她以为今日当是一场恶战。 保不齐,还要上演一场断臂砍手,以证清白的戏码。 对于李牧所说的,安排人手混在人群中的做法,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甚至,就连李牧空口白牙就说之前叛逃的邹行等人并非阴阳家之人的事,也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无凭无据,旁人如何会信。 然而现在,旁人不但信了,甚至还主动和阴阳家站在了统一阵线。 李牧也很意外,诧异蓝星上这些引导舆论的小手段竟会这么好用。 不过这一次,确实要感谢突然蹦出来的大儒。 若没有他,李牧先抑后扬的套路,还不能如此顺利。 “诸葛先生,钜子,此事无需争论,昨日一早本宫便已张贴皇榜宣告天下。” “眼下,不过是向诸位解释一番,莫要因为误会,伤了百家的和气。” 赵楚依适时开口,将此事盖棺定论。 诸葛平脸色不变,这件事本就与他关系不大,索性一个弱水堂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将目光重新看向穆真,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说道, “竹庭贤弟,小辈们不过是切磋一下,你该不会要驳了殿下的面子。” “老杂毛,少在那阴阳怪气,挑拨我师公和公主的关系。” 珊珊立刻跳脚,指着诸葛平的鼻子骂道。 “你这丫头甚至无礼,真当老夫不敢教训你!” 诸葛平眼睛一眯,他不敢得罪皇后和公主,但一个宫女,他还不放在眼里。 “就凭你!” 珊珊冷笑,刚要指着鼻子开骂。 便听赵楚依冷斥一声, “珊珊,回来!” “公主~” 珊珊瘪嘴,明显不乐意。 与李牧一同相处的那几个月,她已经深得李牧帮亲不帮理的真传。 没有人能招架的住那种被无底线偏帮宠爱的感觉。 何况珊珊清楚,李牧就在一旁看着。 若是让眼前的老匹夫将她师公给欺负了,她还有什么脸在公子师父面前嘤嘤嘤。 “没听清楚?” 赵楚依瞪了珊珊一眼,语气中透着不可置喙。 随即目光冷冽的看向诸葛平,沉声说道, “诸葛先生,珊珊不是什么小丫头,她姓赵。” 闻言,诸葛平心里咯噔了一下,再看向珊珊时,眼中惊疑不定。 姓赵? 穆真的徒孙竟是皇室宗亲? 他定了定心神,至少目前看,皇室对于儒家两派还是保持中立的态度。 尤其,他相信皇室绝对不会刻意偏向某一边。 这也是他敢随意针对穆真的底气。 不过眼下赵楚依明显对他有些不耐,他便也不再纠缠,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 “罢了,之河,你还是与墨家阴阳家的两位俊杰切磋一二便可。” “某些人,空有虚名,谁知是怎么来的,你不必理会。” 陈之河面无表情,朝着诸葛平行了一礼,虚心应道, “是,老师。” “两位姑娘,谁先来?” 陈之河目光扫过墨流萤和唐沁,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二女对视了一眼,还未开口,却听陈之河又道, “不如,二位姑娘一起上如何?” “狂妄。” 唐沁冷哼一声,转身便往台下走,她的性子不会纠结于谁先谁后这种小事。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唐姑娘。” 陈之河做出一副无辜样,随即看向墨流萤,抱拳说道, “墨姑娘……” “你废话太多了!” 墨流萤眼眸微眯,伸手摸向腰后长刀。 就在这时,看台上的李牧突然站起身。 下一刻便直接出现在擂台之上。 “璃哥哥?” 墨流萤摸刀的动作一顿,惊喜的看向李牧。 李牧偏头看向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这人不怀好意,故意隐藏了实力,你先下去……” “嗯,璃哥哥,这人好生狂妄,看萤儿的眼神还特别恶心,你要好好教训他!” 墨流萤声音甜软,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完全不复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取下腰后的水龙吟,主动递到李牧面前,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璃哥哥,加油!” 李牧知晓墨流萤那点小心思,接过长刀,附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替我谢谢爷爷方才的仗义执言。” 墨流萤听道这声“爷爷”,脸蛋瞬间一红,轻轻“嗯”了一声,便闪身回到了看台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穆老头,我和你拼了!” 看台上,墨无言双目赤红,作势便要冲到穆真那边拼命。 沈三娘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 “呵,穆大哥如今已入天人,你若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他按在地上,可别叫我替你求情,我丢不起那个人。” 第776章 第一神兵。 闻言,墨无言身子一僵,没好气的坐了回来,告状道, “三娘,你评评理,那穆璃举止轻浮,他作为长辈都不管管的吗?” “我就一个孙女,难不成还让流萤她一女侍二夫不成!” “你个老不正经,说什么呢!” 沈三娘伸手揪住墨无言的耳朵,脸颊被气的通红。 两人的外貌实在相差太大。 墨无言黑发黑须,看上去顶多四十来岁,且长得英武不凡,都城之中,除了陆重云,还真没人能与他比肩。 沈三娘却一头白丝,皮肤虽保养的不错,却也能看出已是个花甲老人。 二人这番样子,竟有种老娘训子的荒谬感。 “三娘,三娘,快住手。” “萤儿的事,你不必操心,这孩子与他爹一样一根筋,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倒是你,那荒唐事若处理不好,此次回墨城后,我便带着萤儿回沈家。” “…” “你看得出我隐藏了实力?” 擂台上。 陈之河上下打量着李牧,语气试探。 李牧充耳不闻,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水龙吟。 这柄长刀是上代钜子,参照止水打造。 他能明显感受到水龙吟和他见过的其他神兵的区别。 却说不出这区别在哪里。 根据珊珊的说法,这柄刀的排名还在残月之上,位列神兵榜第二。 他却看不出这刀有什么特异之处。 之前墨流萤使用它,也只是能发出类似龙吟的声响。 难道自带音响还有战力加成? 在我的bg中,没人是我的对手? 李牧没头没脑的想着。 看台上的观众却有些忍不住了, “还打不打了!” “虐狗就算了,还耽误狗的时间,有没有天理了。” “陈公子,快动手,让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知道厉害!” “狠狠揍他,揭开他的面具,老子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这么见不得人。” 一时间,群情激愤。 显然李牧之前和墨流萤的“亲密”互动,惹起了众怒。 陈之河见李牧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也生起了怒意,并指为剑,指向李牧的眉心。 青色剑芒随之斩出。 李牧眼都没抬,微微偏头闪躲。 谁知那剑气却突然变了方向,转而刺向李牧的太阳穴。 “呵,有意思。” 李牧抬手,挥动刀什击碎了剑气,目光看向陈之河, “这是什么?” 陈之河和蹙了蹙眉,伸手摸向腰间佩剑,淡漠道, “浮生剑,剑影浮生,变幻莫测,穆公子,请赐教。” “拔剑了!陈公子他拔剑了!” “这穆璃做了什么,陈公子为何要拔剑,他配吗?” “你懂什么,陈公子是给穆真大儒面子!” 人群再次喧哗,对于陈之河的举动,自行脑补出了见解。 “好,就赐教赐教你!” 李牧手腕一抬,长刀出鞘,随即尝试将水属性真气灌入刀身。 陈之河的剑从各种刁钻角度刺向李牧。 然而每一次,李牧都能恰好躲避。 看在众人眼中,仿佛猫戏老鼠的把戏。 无论陈之河的剑法如何刁钻,李牧却始终游刃有余。 最重要的是,李牧手中的长刀。 时而水雾朦胧,时而冰封刀刃,看上去就像是李牧施展了某种神鬼莫测的手段。 “那是墨家钜子的佩刀,所以,刚才那姑娘就是下一代的墨家钜子!” “这就是排名第二的水龙吟,如此神器,当真了得。” “那穆璃靠着墨家钜子的佩刀才能和陈公子交手,算什么本事!” “就是,我抗议!” “这般投机取巧,简直给穆真大儒丢人。” “就是,若是陈公子有更厉害的神兵,这穆璃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此言一出,人群沉默了一瞬。 说这话的人也有些不解,目光扫向之前还和他同仇敌忾的人。 “我说错了吗?” “那把刀再厉害也不过排第二……” “没有第一!” 这时,人群中的一名老者突然开口。 “祝老,此话何意?” 有人认出了他,铸造家的祝老,在锻造刀剑方面,即便是如今的墨家也无人出其右。 “神兵谱由名家所排,其中,有两柄神兵最为特殊。” “祝老,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看。” 叫做祝老的老者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擂台上,淡淡开口, “一柄,是当年燕王不知从何处寻到的朔雷,因无任何战绩,故而栖身神兵谱第九位。” “而另一柄便是墨刀水龙吟。” “什么意思?祝老您真是要急死我了。” 众人被祝老调动了情绪,甚至都忘了去观察擂台上的比斗。 祝老的眸中露出憧憬之色,感叹道, “神兵谱中所有神兵皆是各家世代相传的古器,唯有水龙吟,乃上代墨家钜子亲手打造。” “甚至一跃碾压了神兵谱上所有神兵,位列第二。” “今人未必不如古人,这才是我等匠人应当追求的东西,墨前辈真乃我等楷模。”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唏嘘不已。 随即有人发现了其中端倪,疑惑道, “那为何是位列第二,第一的神兵究竟是什么?” 闻言,众人目光期待的齐齐看向祝老。 谁知,祝老却是摇了摇头道, “没了。” “没了?” 祝老点头, “老朽曾听墨前辈亲口所说,第一神兵杀念过重,此兵一出,百兵臣服,早已被墨家先辈封印于深海之中。” “虽又打造出水龙吟,却永远无法超过那柄神兵。” “故而,神兵谱只有第二,没有第一。” “竟是如此。” 众人目露向往,真想一睹那第一神兵的风采。 这时,有人注意到台上,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这是做什么,陈公子怎么了?” 只见,擂台上。 陈之河一手持剑,一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盯着李牧,口中呵道, “穆璃,你耍我?” 李牧看都没看他一眼,拼命挥舞着手中长刀,口中不自觉的骂道, “特奶奶的,你到时吟啊!” 随即,李牧心中发狠,迅速聚集擂台之上所有水气。 长刀自上而下斩落,一条由水气凝成的巨龙,扑向陈之河。 陈之河本就力竭,面对李牧这随手斩出的“龙吟”,根本没有丝毫还手的力气。 直接就被击飞出了擂台。 “什么!” “我是不是眼花了!” “这就是水龙吟!” “作弊!” “有种放下神器,再与陈公子比过!” 看台上顿时响起了唾骂。 李牧则是蹙了蹙眉,没好气的收刀入鞘。 他清楚,刚才只不过是他控制水气聚成的龙形,和这刀一点关系都没有。 折腾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这水龙吟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 “穆璃!” 这时,陈之河走到擂台旁,仰头看向李牧, “你为何能,能看透浮生剑!” 第777章 无耻之徒。 浮生剑? 不,应该说是浮生剑意! 轮回剑经中,最后一世轮回所悟剑意。 生、老、病、死。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 五阴炽盛。 轮回九世,最终得到一个看破红尘的结论,好像人生只有苦难一样。 当初李牧悟得这剑意时,便直接将轮回剑经划分进了“地摊文学”。 即便如此,却不得不说这剑意的强大。 除了最开始的春风化雨和安暖逢春两剑外。 之后七剑,李牧都无法施展。 这陈之河也确实是个人才。 凡人之躯便可窥得剑道一角。 以至于他一阶的实力,就可战平天人,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只可惜,他的浮生剑意路子有些偏。 浮生本意,重的是难以预料的变化,正如人生一般,变化莫测,无所定数。 他却将这变化当成了诡谲。 更是示敌以弱,以隐忍偷袭作为剑意宗旨。 这或许就是浮生剑意的真谛。 每个人对人生感悟的不同,领悟出的剑意也不同。 实际上,李牧是可以点拨他两句的,正如当初无意间点拨了珊珊一样。 奈何! 李牧本就不是个好人。 况且还看这陈之河不爽,也就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李牧居高临下的看向他,眸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剑中藏意,示敌以弱,趁机偷袭?” “这种小家子气的剑意,还真是与陈公子相配。” 陈之河脸色一变,愤怒的看向李牧, “你技高一筹,又何必羞辱于我?” 李牧耸了耸肩,语气很是不屑, “剑乃兵中君子,以君子之名,行鸡鸣狗盗之事,与小人何异?” 李牧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乃至场中许多人都听到了。 陈之河的路子,真要较真算不上有错。 奈何李牧是懂怎样杀人诛心的。 “噗!” 听到李牧的话,陈之河一口鲜血喷出,你了两声竟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剑意对一阶武者来说,消耗还是太大了。 气急攻心之下,伤势比真被李牧揍一顿还要严重的多。 看台上,众人面面相觑。 只因剑意这个词,对于如今的九州武者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不知从何时起,武者修武,重在修,而非武。 所有人追求的都是境界的高深,却并未在意武道原本的样子。 而陈之河的出现,似乎给许多人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凭借剑意,将实力压制到三阶,便可轻易胜过二阶甚至一阶的对手。 放在过去,可谓是骇人听闻。 修为本就是一切,高阶武者碾压低阶武者,看似理所应当,却失去了武的味道。 倘若真是如此,比武切磋又有何意义。 只需大家都亮出实力境界便足矣。 “陈公子当真了得,这是给老朽上了一课。” “不愧是儒家弟子,惭愧,惭愧。” “这穆璃,本就胜之不武,竟还当众羞辱陈公子,简直罪大恶极!” “他凭什么!仗着手持利器,羞辱一个对武道真正向往的人,无耻!” 众人唏嘘,就连赵楚希都不由多看了李牧一眼。 陈之河虽然讨厌,但他的武道天赋却不是假的。 而这个叫穆璃的,从一开始就没将这场比斗当做一回事。 这是对对手莫大的羞辱。 “该死,老子要弄死他!” “陈公子都不是对手,你上去能做什么?” “有种就别用墨家的佩刀,他以为他当真敌的过陈公子?” 人群激愤,甚至有几位老者,已经打算不顾比斗的规矩,上台教训李牧了。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前。 腰间葫芦射出一道水流,转瞬凝成一柄长剑。 唐沁单手持剑,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冷漠道, “阴阳家大司命唐沁,向穆公子讨教!” 见状,人群瞬间兴奋。 “是唐司命!” “唐司命,莫要逞强,水龙吟非同小可,这人一看就不会怜香惜玉!” 与此同时,墨无言唰的一下站起身,将手中成规抛向台上, “唐丫头,接着!” 看台上有人眼尖,看清那短尺,当即失声叫道, “是成规,神兵谱排行第五的成规!” 然而,唐沁却并不领情,袖袍一挥便将成规尺又送了回去,口中说道, “多谢钜子好意。” “爷爷,你干什么!” 墨流萤反应过来,起身怒瞪向墨无言。 墨无言老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 他自然不会说,就是想看李牧被人揍。 墨流萤娇哼一声,不再理他,目光看向场中的李牧。 她总觉得,李牧似乎另有打算。 “请!” 擂台上,唐沁面无表情,眼底却满是凝重。 她很清楚,自己应当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 但春桃几人到现在还没来,她也是无奈之举。 她很清楚,江婆婆所说的改变阴阳家在众人眼中名声的机会,就是现在。 她惊愕李牧的算无遗策,却也懊恼自己的无能。 如今,她虽然下场了,但能不能赢却并不好说。 弄不好,反而让人看低了阴阳家。 “唐姑娘,这是何苦呢!” 李牧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很是玩味。 唐沁蹙了蹙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抬剑指向李牧,打算先下手为强。 “等一下!” 谁知,李牧却是突然叫停,目光上下打量着唐沁,不急不慢道, “唐姑娘,打个赌如何?” “不赌!” 唐沁当即拒绝,作势便又要动手。 李牧嘴角一抽,暗道这妮子有点不上道啊。 随即退后一步,语速飞快道, “我可压制到与你相同的境界,并只用阴阳家的手段和你比斗,但你若是输了,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唐沁下意识便要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沉吟片刻,终是冷声问道, “什么条件!” 李牧想了想,开口道, “我要你……晚些宴会与我同席,为我布菜斟酒。” “无耻!” “唐司命,不要答应他!这人卑鄙无耻,一看就不怀好意。” “忍不了了,老夫的拐杖呢,老夫要上台教训他!” 不等唐沁开口,看台上的人群便先激动了起来。 唐沁的眼底闪过纠结,咬了咬牙道, “可以!” “一言为定!” 李牧装作一副色令智昏的样子,当即将长刀系于腰后。 随后双手握拳,两团赤色火焰将拳头包裹。 “嘶-----” “这人竟然还是个术士!” “亲和体质,何时如此不值钱了!” 看台上,众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778章 落幕。 擂台上,李牧与唐沁打的难舍难分。 尤其一水一火,观赏性远远高于之前的比斗。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这阴阳家的修炼之法,当真还算是武者吗?” “这是老天爷赏饭吃,你以为五行亲和体质是什么大白菜吗?” “这穆璃说起来倒是个人物。” “听闻穆家当年满门被灭,他能侥幸逃生,福缘果真不浅。” “哎,我要也是五行亲和体质就好了。” 看台上,众人从一开始对李牧的愤怒,逐渐演变成了嫉妒。 “唐司命要胜了!”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只见擂台上。 李牧手上的火焰已经越来越弱,人也已经被唐沁逼至了擂台死角。 “哈哈哈,这穆璃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他还算不上什么英雄。”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没了墨家钜子的佩刀,他什么也不是!” “不对,唐司命小心!” 旋即,有人看出了端倪,高喝一声。 下一刻。 只见李牧周身火焰骤然升腾。 唐沁手中长剑没入火焰瞬间消失不见。 李牧化拳为掌,一掌拍向唐沁的胸口。 唐沁脸色一变,下意识侧身闪过。 李牧的掌心不偏不倚的拍在她的肩头,将人击飞出了擂台。 与此同时,一道倩影出现在她身后,淡绿色的真气包裹其全身。 秋菊拦腰抱住唐沁,目光不善的看向擂台上的李牧, “又是你!” 同一时间,夏荷出现在擂台之上,目光冰冷的盯着李牧, “阴阳家,长赢。” “登徒子!” “无耻!” “太无耻了!” “可恶,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台上,群情激奋,对于李牧的所作所为,众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时,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现在阴阳家席位的蒙面女子,疑惑道, “这四人是?” “不知道,没听说过,看来也是阴阳家的人。” “不对,刚才救下唐司命的女子,实力显然在一阶之上,不是说阴阳秘术最多只能止步一阶吗?” “少见多怪,那是邹行老匹夫学艺不精,这四人定是真正的阴阳家传人!” 擂台上,李牧轻出了口气。 对于众人的指责充耳不闻。 触底反弹,必须要触底才行。 他这个反派也算是将观众得罪死了,如今,也是该反弹的时候了。 目光看向面前的夏荷,笑问道, “姑娘可需要我压制实力?” “我倒是还缺个捏腿捶背的……” “废话真多!” 不等李牧说完,夏荷粉拳一握,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随之响起。 只见夏荷手中一根雷霆化作的长鞭,直袭李牧的面门。 一时间,擂台之上电闪雷鸣。 众人只觉得背脊发凉,早没了之前单纯看戏的心思。 “阴阳家竟如此恐怖!” “那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竟有如此修为……这,这,这。” “陈,陈公子能敌得过这位姑娘吗?” “你那不是废话吗?你看那穆璃,已经被打的抱头鼠窜了!” 话音方落。 夏荷手中的雷霆长鞭,便不偏不倚的击打在李牧的胸口。 空气中顿时生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嘶------” “他不会死了。” “活该!打得好!” 人群倒吸了口凉气,那些原本只是看戏的人,心中已然生出了阴阳家不可招惹的想法。 这姑娘下手如此之重,显然是在给唐沁出气。 与此同时,看台之上三道人影同时奔向擂台。 “臭小子!” “璃哥哥!” “夏荷,停手!” 三人同时出声。 不曾想,最先到达台上的竟会是孟似玉。 她闪身挡在李牧身前,皱眉看着他胸口处焦黑的鞭痕。 珊珊随后出现,拦住还要出手的夏荷,脸色十分难看。 “长赢…姑娘,我们认输!” 墨流萤最后赶到,冲着夏荷行了一礼,随后心疼的看向李牧, “璃哥哥……” 李牧有些郁闷,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机关算尽,也没想到这三个人会出来搅局。 本还准备再“无耻”一波,随后让春桃上场将自己收拾了。 给众人露一露阴阳家的肌肉。 如今算是全都泡汤了。 索性眼睛一闭,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孟似玉下意识的上前抱住了李牧,随即愣了一下。 她刚才爆发的实力,竟然隐隐摸到了天人境的门槛? 怎么可能,她之前明明才二阶。 难道是…… 孟似玉惊愕的看向怀里的男人,一时间,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明了了。 难怪这臭小子身边的女子,实力一个个都强的吓人。 这是……双修之术? 李牧本以为扶住自己的会是珊珊,不曾想,竟是孟似玉。 可眼下也是骑虎难下,干脆就直接一晕到底。 反正他这个马甲算是彻底玩废了。 好在今日的“炒作”大体算是成功的,也不亏他硬吃夏荷一雷鞭。 不过这妮子下手确实是狠。 肉身硬抗还是勉强了些。 殊不知,他如今的肉身强度已非常人所及。 这也是孟似玉明知李牧是在演戏,还依旧冲上来阻止的原因。 “夫人。” 珊珊回头看向孟似玉,有些欲言又止。 有心想将李牧要回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孟似玉看出了她的想法,然而此时,她却不放心将李牧交由旁人。 思索间,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开口说道, “他伤的不轻,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替他疗伤。” “好,好,您与我来。” 珊珊没有迟疑,相较之下,李牧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她心里很清楚,眼下这一切怕都是自家公子师父设计好的。 可就是忍不住的想要担心,何况李牧胸口那道伤痕也不是假的。 珊珊带着孟似玉与李牧离场。 墨流萤想要跟着去,却被墨无言强行拦了下来。 这场百家对皇室的妥协,也在阴阳家一鸣惊人中随之落幕。 … “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一间小屋中,孟似玉将李牧放上了床榻,转头看向珊珊。 珊珊抿了抿唇,想说这里肯定不会有打扰,但犹豫片刻,还是退出了屋子。 孟似玉轻叹了口气,随即走向床榻,手指拂过李牧的脸颊,没好气道, “还装?” 闻言,李牧睁眼,语气明显有些尴尬, “伯,伯母。” 孟似玉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指腹按上李牧胸前的伤口,没头没脑的说道, “爹娘都唤我玉儿。” “嗯?” “玉儿?” 李牧愣了一下,随即似乎听到孟似玉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 “嘶……轻,轻点!” 李牧感觉大脑有些宕机,刚要开口,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孟似玉勾唇,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 “你也知道疼?” “之前让你小子轻点的时候,也不见你听。” 嘴上虽这么说,孟似玉的动作却明显轻柔了许多。 李牧看着面前女人仔细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想到那衣裙上的落红,试探着说道, “我有件事想问你。” 第779章 母女?姐妹? “嗯。” 孟似玉只是随口答应,语气熟络又自然。 李牧有些恍惚,问题梗在喉咙。 他要问什么? 为什么下毒? 为什么会落红? 李牧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这些疑问如鲠在喉。 但理智终归战胜了欲望。 两人如今的关系,这些事怎么可能问的出口。 李牧有些懊恼自己对孟似玉莫由来的信任,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恋爱脑。 对于一个要下蛊害自己的人,他却本能的对其亲近。 李牧蹙了蹙眉,烦躁的一把将人推开。 “臭小子,你就不能温柔点!” 孟似玉被李牧这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揉了揉被按的生疼的胸口,凝眉瞪着李牧,眸中愠怒又委屈。 “弄疼我了……” 李牧到嘴边的呵斥,出口却又成了解释。 “哼,你对小凝也是如此?” 李牧被这话噎了一下,有点做贼心虚的回避这个问题。 孟似玉看到李牧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幽怨,咬了咬还有些微微发肿的红唇,一把将他又按回到床榻上。 想了想,脱下鞋袜跨坐到了李牧腰上,语气中也带上了几份怒意, “何至于此?” “那妮子可不像是演戏,你就不怕那一下真要了你的命?” 她从袖中取出一柄手指长短的小刀,伸到李牧的面前,语气平淡,还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火!” “嗯?” 李牧愣了一下,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伸出手,指尖生出一缕火苗。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孟似玉眼中还是难免的生出惊异。 将小刀在火上熏烤了一下,这才有些凝重的说道, “忍着点,烧焦的皮肉必须清理掉。” 这是把我当酒精灯了。 李牧明白了孟似玉的意思,索性也不再说话,夏荷这一下确实不轻。 为了让戏看上去真一些,李牧几乎逼迫着夏荷使出了全力,又故意不设防,这伤也算的上是自作自受。 小刀割肉的感觉到底是不好受,没多久,李牧的额头就冒出了虚汗。 这时,一只精致如玉的白皙小脚,悄默默的伸到了李牧的面前。 李牧愣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然, “做什么?” 孟似玉头也没抬,认真处理着李牧的伤势,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给你止痛。” “止痛?” 李牧怔了怔,显然不太明白。 “呵。” 孟似玉轻嗤了一声,赤足寻摸进李牧的手心。 李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女人调戏了。 暗想绝不能被这女人拿捏,刚要收回手,眼中却是难掩的错愕。 用力的握住孟似玉的脚踝,随后双手并用,反复揉捏。 孟似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悄悄抬眸瞟了李牧一眼,低声嘲讽道,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李牧再三确认后,一脸茫然的看向孟似玉,随即伸手便去抓她的手腕。 见状,孟似玉直接伸脚踩在了李牧的下巴上,语气埋怨道, “臭小子,伤这么重还不老实,乖乖躺着!” 似是又怕李牧生气,不自然的补充道, “等,等你伤好了再,再说。” 对于无意间发现李牧这小癖好,孟似玉心底竟然是庆幸。 毕竟十来年没有下地走过路,这双脚保养的,怕是比许多女子的手还要娇嫩。 以至于如今走路,若不时刻用真气护持,都很容易受伤。 本以为会是“残疾”,不曾想却成了便宜眼前臭男人的优势。 然而李牧此时,却完全没功夫去听孟似玉的话,脑子里满是被自己发现震碎的三观。 三十一! 孟似玉才三十一岁? 那岂不是比葛沛凝还小两岁! 李牧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一个人手和脚的骨龄怎会不一样。 难道不是母女,是姐妹? 葛沛凝还是那个姐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之前从冬来关回都城的路上,葛老专门和李牧讲过葛家的事。 葛沛凝是独女这一点没跑了。 那眼前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李牧反复摸索着那对蹬碎她三观的白皙小脚。 以至于胸口的伤口完全被处理完,他也没有放开。 见状,孟似玉索性直接躺在了李牧边上,语气不咸不淡的问道, “臭小子,你这么变态,小凝她知道吗?” 李牧被孟似玉的话惊醒,转头看向她。 绯红的脸颊,含水的眸子,额头上似乎还有着丝丝细汗。 李牧猛的坐起身,翻身压到了她的身上。 孟似玉紧抿着红唇,目光毫不示弱的盯着李牧,提醒道, “你那小徒弟可还在门外,先说好,你和饿狼一样,我是不会忍着不出声的。” 随即,朝着李牧眨了眨眼睛,声音暧昧有蛊惑, “或者,你可以堵住我的嘴。” 李牧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上下起手,再三确认,除了她那双手,全身上下的骨龄都是三十一岁。 这女人,有问题! 孟似玉被李牧折腾的浑身酥软,认命又有些期待的闭上了眼睛。 谁知下一刻,却听李牧直接跳下了床,一言不发的朝门外走去。 孟似玉猛的坐起身,一脸疑惑的看向李牧, “臭小子,你做什么?” 李牧头也不回,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要合作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孟似玉怔了一下,有些不悦的说道, “这种事,不急于一时,你,你若信我……” “好,我信。” 李牧不等孟似玉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随后便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臭小子,你要去哪?” 孟似玉有些急了,不自然的并了并腿,朝着李牧喊道。 “宴会。” 李牧脚步未停,说完便直接出了屋子。 “混小子!你点了火不灭,小心老娘去找别的男人!” 孟似玉一拳砸在床板上,胸口急速起伏。 良久,这才赶忙穿上鞋袜,又整了整被李牧弄乱的衣裙,夺门追了上去。 …… “师父,你没事。” 马车上,珊珊有些忐忑的看着李牧的侧脸。 “没事,宴会在何处?” 李牧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该怎么说。 孟似玉这个女人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原本,两人若只是相互利用,李牧也不会如此烦躁。 但骨子里那莫名的好感与信任,让李牧难以平静。 绝大多数时候,李牧都在按照自己的感觉行事,张寒蕊,燕王,甚至是许幼芷那个小间谍,都是如此。 李牧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第六感”。 但这一次,如此明显的不正常,动机,行为,甚至身份。 倘若就因为那落红,李牧便对孟似玉敞开心扉,岂不是真成了恋爱脑了? 珊珊察觉到李牧心情不佳,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悄悄的贴近了李牧一些,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宴会设在御景楼,参宴的人不会很多,师父若是不想去,其实可以不去的。” 第780章 皇后赐婚。 按理说,宫中的安德殿才是皇室专门设宴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如今百家之人都不会轻易入宫。 皇室想来也知晓这件事,所以并未强求。 只是让李牧意外的是,没想到这御景楼竟是一位皇室宗亲的产业。 马车很快便停靠在了御景楼外。 珊珊说的没错,参加宴会的人确实不多。 百家中,除了儒墨道医,到场的便只有名家中人。 皇室那边,除了几个李牧见都没见过的皇室宗亲,便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 许久不见的陆丞相夫妇,自然也在其中。 尹婳屏如今也属于皇室的人,身旁跟着小昭,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张寒蕊却不见了踪影。 南域出席的自然便是三氏族长,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显然对这宴会没什么兴趣。 李牧刚进入大厅,迎面而来便是赵楚依略带质问的声音, “珊珊,你做什么去了!” “公主,我……” 珊珊抿唇,刚想着如何解释。 手腕便被赵楚依扯住,拉离了李牧身边。 “穆公子,请入席。” 赵楚依面色冰冷的看了李牧一眼,拽着珊珊便离开了。 李牧对于这宴会实际也没什么兴趣,之所以要来,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让穆璃这个马甲下线。 宴会很快开始。 皇后和赵楚依分别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后,就没了下文。 李牧的心思不在这里,期间有几名朝中官员来向穆真敬酒,李牧也都没有给面子。 戴着个面具,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直到散场时,穆真提出要在都城再留一段时间,李牧这才找到机会,当着许多人的面告知自己要先回丘州。 众人并不觉得意外,天之骄子被一个年轻女子打败,回去闭关奋发图强这不难理解。 穆真则是亲自将李牧送上了马车,开口提醒道, “公主的婚事你不必担心了。” “什么?”李牧诧异,不明白穆真什么意思。 “之前你不在时,皇后已向众人解释,招婿只是捕风捉影,并未有此事。” 穆真蹙着眉,语气算不上好。 李牧察觉到穆真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老师,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穆真颔首,表情有些古怪,犹豫着说道, “皇后欲为你赐婚。” ??? “我?” 李牧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气十分古怪。 穆真沉吟片刻,犹豫道, “也不一定是你,也可能是陈之河。” ?! 李牧实在不解,随即听了穆真的解释,心中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皇后有意为穆璃赐婚,女方是宫中一位贵妃的妹妹,也算是名门贵女。 与之前不同的是,穆真这次直接拒绝,没有丝毫迟疑。 好死不死,诸葛平这个时候凑了上来。 一顿拉踩之后,赐婚变成了“雄竞”。 话里话外都是穆真叔侄俩不识好歹,他家也是有优秀弟子之类的茶言茶语。 “噗嗤。” 李牧感觉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戏,无奈的摆了笑道, “那就让陈之河娶呗。” “嗯,为师也是这个意思。” 穆真颔首,轻轻拍了拍李牧的肩膀, “行了,回去收拾收拾,还是听你叫老师顺耳些。” 李牧盯着穆真,不由皱了皱眉头,试探问道, “老师,可是还有其他事?” 穆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开口道, “皇后有意请我入朝,接任御史大夫之位。” 李牧愣了一下,冷不丁的问道, “条件是赐婚?” “你小子想什么呢。” 穆真摇头,笑着拍了李牧一下, “你今日的表现,皇后想要招揽你,这并不意外。” 然而,李牧却不这么想。 自古以来,联姻是最愚蠢却也最简单的联合方式。 赐婚即便不是条件,怕也会成为这中间重要的择选标准。 尤其还有个上蹿下跳的诸葛平。 李牧想了想,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不怀好意道, “老师,答应下来。” “你若是不答应,怕是会横生事端,有后门不走白不走。” 李牧不用想就知道,若是穆真不答应,或许御史大夫的位置最后还会是穆真的。 但一定会横生枝节,那个诸葛平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李牧向来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却不是怕事,而是喜欢从根源就掐灭生事的矛头。 穆真蹙了蹙眉,摇头道, “不可!” “你总不能成亲后还带着面具,这样反而惹人猜疑,纸是包不住火的。” 李牧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道, “老师,您多虑了。” “我可没有戴着面具洞房的癖好。” “呵。” 穆真被李牧这不正经气笑了,却还是微微摇头道, “说是赐婚,不过是在你身旁安插眼线,若是以前,你小子身旁多个女人倒是没什么,但如今……” 穆真想说,你小子现在野心大了,不方便。 何况穆璃变李牧,这显然也不太好解释。 尤其妻子不是下人,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不希李牧因为这种事栽了跟头。 李牧摘下面具,在穆真的面前笔画了一下,意有所指道, “老师,我不是穆璃,您也不是穆璃,谁带上这面具,谁才是穆璃。” “反正又没人见过穆璃,找个人让他将那女子娶过门,您安安心心的做您的御史大夫不好吗?” 穆真愣了一下,目光怪异的盯着李牧,良久才苦笑道, “你小子,老夫这一世英名早晚败在你手上。” 李牧笑呵呵的重新戴上面具, “老师,您同意了?” “我说不同意,你小子会善罢甘休吗?” 穆真瞥了李牧一眼,转身欲走,随即又开口问道, “那人……” “这个老师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 李牧与穆真分开,先是随便找了个客栈落脚,卸掉装扮后便直接去了城外的闻香阁。 这都快变成李牧第二个家了。 尤其经过之前苏雨薇的“飞醋”,李牧竟真的有种养了外室的感觉。 “公,公子?” 小屋中,藤晶晶刚推门进来,便看到坐在桌旁的李牧。 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相比诧异,她更多的竟会是欣喜。 “公子,您回来了。” 藤晶晶快步上前,十分自然的站到了李牧身后,为他按捏起了肩膀。 欢喜二字甚至写在了脸上。 也只有在这间小屋中,公子才是属于她的。 “嗯,想知道一些关于医家的事。” 李牧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脑袋后仰,靠在了藤晶晶的身上, “关于葛根和孟似玉,纵横家知道多少?” 第781章 不讲理的坏公子。 有了之前的事情,藤晶晶如今在剑家暗探中,权限已经相当高了。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有关医家的信息便堆满了整个房间。 看着一屋子的竹简,李牧实在有些头疼。 十分怀念蓝星的搜索引擎。 正所谓有问题找度娘,李牧现在是真想喊一声娘。 “就不能安排专人管理这些情报,我有什么疑问就可以直接问吗?” 李牧随手拿起一册竹简,边看边吐槽。 藤晶晶站在李牧身后,白皙小手轻轻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出声解释道, “绝大多数时候是由手下人去查阅,不过若是牵扯到儒墨道医这几家,即便是舵主也得亲自查阅。” “你们舵主还真惨。” 李牧腹诽,伸手握住藤晶晶的小手。 藤晶晶脸颊一红,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 “公,公子,我,我今日……” “你今日什么?” 李牧回头看了她一眼,蹙眉道, “我一个人找到什么时候,快别按了,坐下来和我一起翻!” “啊?” “啊什么,别告诉我你不识字。” “没,没有。” 藤晶晶只觉得脸颊更烫了,目光游弋到竹简上,这才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这,这里面有些,有些东西,未经舵主允许,我,我无权查阅。” “废什么话,让你看你就看。” 李牧不等藤晶晶再开口,便将手中的竹简塞给了她,顺势将人按在自己身旁坐下,郁闷道, “你们这格局,一些子八卦,搞得神神秘秘的。” 藤晶晶默不作声,目光落在竹简上的小字,只觉得这一个个的,都是自己刚刚掉下来的节操。 一定是在这破地方待久了,如今看到李牧,满脑子就是些带有颜色的废料。 两人一直折腾到天明。 李牧感觉这剑家的情报收集,真的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这堆积如山的竹简,几乎涉及了医家所有高层大大小小的事。 完全没有任何的分类排序,重复事件尤其多。 光是医家二长老私生子这件事,李牧前前后后看到的就不下三次。 最让李牧捧腹的是,二长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子,剑家暗探却知道。 难怪这些东西不能随便让人看。 李牧将手中最后一册竹简丢开,微微叹了口气。 关于葛根和孟似玉,剑家的情报并不多。 葛老有三子,长子从军,还是李牧熟悉的拂晓军。 次子则是行商,做的药材生意。 之前在葛府见到的那位照顾孟似玉的婶婶,便是这位葛家二郎的发妻。 葛根则是家中幼子。 自幼以大哥为榜样,后追随燕王,成了甲字军的随军军医。 二十岁那年,遇到了在外游历的孟似玉,次年便成亲。 那年孟似玉才十六岁。 三年后在葛府诞下一名女婴,也就是如今的葛沛凝。 李牧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九岁生子。 凝儿姐如今三十三,那孟似玉便应该是……五十二! 与她手上的骨龄吻合。 而凝儿姐远走南域的时候是十七岁,那年孟似玉应当是三十六。 李牧抽了抽嘴角,之前似乎忽略了这个年龄问题,昨天怎么就冲动了? 算了,君奶奶的便宜都没放过,孟阿姨相较之下,根本算不上什么。 何况,如今李牧越发确定,现在的孟似玉,怕是根本就不是葛沛凝的生母。 相较于更改了全身骨龄,甚至还做了个微创修复手术。 李牧更愿意相信,是她用什么手段,改变了双手的骨龄,以此来隐藏身份。 然而关于孟似玉的家世背景,剑家的情报却并不多。 只说她年幼时便父母双亡,后因智谋无双,曾多次为燕王献策,而被军中将士称为奇女子。 李牧大致整理了一下孟似玉的生平。 十六岁与葛根相遇,次年成亲。 十九岁诞下葛沛凝。 二十四岁与丈夫随军,加入了当时的三王起义军。 五年后,兴朝初立,声望在军中达到顶峰。 三十六岁时,因与当时景安第一世家王家产生冲突。 葛根重伤不治,而她也从此昏迷,一躺便是十六年。 李牧手指敲击着桌案,觉得有些事,或许还是要去问葛老。 说不定如今这个孟似玉,还真是葛沛凝的妹妹也不无可能。 毕竟剑家并没有她十九到二十五岁之间的记载。 若真是妹妹,那便应该是在孟母二十一岁时诞下的。 心里想着,李牧便决定去医家一趟,正巧就当是自己刚从荒界回来。 偏头看了眼依靠在自己肩头上的小脑袋,想了想,起身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藤晶晶刚被李牧抱起时,便已经醒了,察觉到被抱上了床,整个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 “呵,我走了。” 李牧看着小妮子止不住颤动的睫毛,轻笑了一声,索性也就不再停留。 藤晶晶见装不下去了,赶忙睁开眼,一脸羞怯的说道, “我,我送公子。” “你睡。” 李牧摇头,随即想到昨晚顺手写下的东西,又说道, “桌上的东西交给你们舵主,她要是做不了主,就上报你们剑主,问起你便说是我的主意。” “多少年没看过这么多字了。” 李牧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感觉一晚七次都没有这么累。 昨夜他顺手写了些整改这破情报组织的建议。 最重要的就是设立专门情报整理部门。 好歹分类、排序、分组、去重,这些最基本的还是要有的。 这样的事,李牧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藤晶晶飞快下床,噔噔噔的跑到桌前看了一眼,迟疑道, “那个……” “嗯。” 李牧颔首,他自然看出了小妮子想说什么, “你仔细看看,最好是能由你直接负责,我更省心。” 闻言,藤晶晶的身子颤了一下,惊疑不定的盯着李牧, “公,公子不是在说笑。” “你说呢,行了,去休息,别忘了吩咐你的事。” 李牧摆手,随即伸了个懒腰。 藤晶晶还是感觉有些不可置信,刚要再开口,屋中却已经没了李牧的身影。 藤晶晶恍恍惚惚的坐到桌前,将李牧留下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很清楚,李牧刚才的话,足以改变她的命运。 若是这个所谓的“新部门”组建,而她被李牧点名为负责人,往后她在剑家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 藤晶晶晕乎乎的,她从一个接替父亲职位的最底层暗探。 摇身一变,有了如今的地位也不过短短数月。 这一切,却都要从她来都城寻找“未婚夫婿”,却差点被人卖做娼妓开始。 “我要怎么报答你呢,我‘不讲理的坏公子’。” 藤晶晶双手撑着下巴,眼中满是少女藏不住的心思。 第782章 两幅面孔的葛老。 外城,医家。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医馆外便已经排起了数条长龙。 其中,不乏有许多内城的达官显贵。 “小哥哥?呸!李,李公子!” 李牧才刚站到医馆门口,便有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医家弟子迎了上来。 小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白洛芙的影响,开口便是一声甜甜的“小哥哥”。 “你认识我?” 李牧有些诧异,低头看向她。 “嗯,嗯!” 小丫头似乎很是激动,两边脸蛋红扑扑的,连忙点头道, “医家,谁不认识芙芙的小哥哥。” 李牧苦笑,“这妮子,没想到还是个社牛。” “李公子是来寻芙芙的吗?” “她应该和她娘亲姐姐在南域的驻地,李公子怕是白跑一趟了。” 女弟子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李牧下意识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摇头道, “我找葛老,可否请姑娘代为通传?” “公子找葛老!” 女弟子惊呼一声,似乎李牧不是来找白洛芙,就好像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 李牧笑了笑,有些不解, “怎么,葛老不方便?” “不,不,若是李公子来,葛老定是会见的。” 女弟子连忙摇头,抿唇说道, “公子,请随我来。” 一路上,女弟子很健谈。 李牧很快便弄清楚了她之前为何会是那般反应。 白洛芙在医家很受欢迎,相对的,仰慕者自然也不会少。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会因为那句,“知不知道我小哥哥是谁”而望而却步。 但总有那么几个自诩“纯爱战神”的愣头青。 白洛芙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解释,她已经有小哥哥了。 然而这群人却抓住了白洛芙话中的漏洞。 所谓“小哥哥”,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白洛芙在医家住了数月,从未见过李牧来看过她。 一切都只不过是白洛芙的托辞罢了。 甚至因此指责白洛芙。 好在白洛芙在医家的人缘极好,这些因爱生恨的愣头青,也都会受到长辈的责罚。 李牧蹙了蹙眉,心中生起一抹愧疚。 确实,自打白洛芙跟他来了都城,他确实从未来医家寻过她。 偏头看向还在滔滔不绝的女弟子,迟疑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个合格的‘小哥哥’。” 女弟子话音止住,侧头看向李牧,迟疑半晌道, “芙芙说了,李公子有正事要做,她不能添乱,李公子若是闲下来,一定会想她的。” “芙芙都没怪过公子,我们又哪有资格说什么。” 女弟子抿着唇,眸中闪过忐忑。 李牧笑了笑,特意让语气变得柔和, “所以,你是故意说给我听,想替芙芙打抱不平?” 然而,听到李牧的话,女弟子还是身子一僵,连忙冲着李牧赔礼道, “对,对不起,公子,我,我……” “谢谢。” 李牧伸手揉了揉女弟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温声细语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芍药。” 少女脸蛋一红,认真的看着李牧, “我相信芙芙说的,公子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才,才……” “这个送给你,多谢你照顾芙芙。” 李牧手腕一抬,从训蒙中取出一册竹简。 这是他实力再次提升后,艾七针主动传入他脑海中的。 原本是打算给葛沛凝,如今倒是先用来当做了谢礼。 “好了,葛老是在前面的屋里,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李牧对着发愣的小丫头挥了挥手,转身便朝着小院走去。 直到李牧离开,芍药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捂住脸颊原地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 “啊~~~芍药,你在想什么,他,他可是芙芙的‘小哥哥’!” “不准想了,不准再想了!” 随即,目光看向被李牧强塞入手中的竹简,喃喃的念出了声, “《内经》?” …… “祖宗诶,就剩半株了,爷爷身子硬朗,你让爷爷试,爷爷撑得住!” “爷爷!夫君说了,人体试药需在药物确保没有危害之后,我觉得夫君说的有道理。” “那小子懂什么,我医家祖训……” “祖训错了也得改!反正夫君不会错的!” “夫君,夫君,夫君,你这丫头就知道夫君,别让老夫见到他,否则一定让他好看!” 李牧才刚到院门口,便听到爷孙俩针尖对麦芒的争论声。 “葛老?” 李牧试探着唤了一声,随即便听到葛老暴怒的声音, “老夫不是说了谁也不见!赶紧滚,再敢来烦老夫……” 然而,不等葛老骂完,便见一道倩影,扑入了李牧的怀中。 “夫君。” 葛沛凝将头埋在李牧的胸口,小脑瓜胡乱的蹭了蹭,语带欣喜道, “夫君怎么来了?” 李牧恍惚了下,不由有些心虚。 用力抱了抱怀中娇躯,柔声说道, “想凝儿姐了,所以就来了。” “夫君,凝儿也想你了。” 葛沛凝咬了咬红唇,似是经过了万难的挣扎,仰头看着李牧, “那,那夫君等等凝儿,凝儿今日就和夫君回府。” “等什么,不用等,走,赶紧走!” 这时,葛老怒气冲冲的从屋中走了出来,看向李牧的眼神十分不善。 “爷爷!” 葛沛凝慌忙从李牧怀中退出,蹙眉看向葛老, “我和夫君回去,也要先将那箱药带走……” “你敢!” 葛老顿时慌了,指着葛沛凝的手都有些颤抖。 李牧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葛老,竟还有如此一面,不由好奇道, “葛老这是……为了试药?” 他刚才在屋外,大致听了几句,也多少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嗯。” 葛沛凝轻叹口气,目光悠悠的看着李牧,一副你明知无问的样子。 李牧摸了摸鼻子,这件事,还真是他惹出来的,刚要开口,却听葛老说道, “青衣,老夫也不为难你,那箱药你留下,老夫就当是你娶我家小凝的聘礼,你看如何?” “夫君……” 闻言,葛沛凝抿唇望向李牧,一个“别”字却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她心中,夫君便是天,倘若真是李牧开口,即便她再不情愿,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李牧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随即目光看向葛老,笑着说道, “葛老,你可知我为何会送上那一箱子药材……” 然而,不等李牧说完,葛老便直接出言打断道, “你不要和老夫讲你那些大道理,老夫活了近百岁,听不了你那些,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李牧摇头。 葛老顿时瞪眼, “小子,你娶我孙女,一个子都没掏,真当我医家好欺不成!” “葛老您误会了。” 李牧赶忙摆手,语速飞快道, “我的意思是,当时只准备了一个箱子,其它药材放不下了。” “老夫不想听你解释,你……等等!” 葛老不耐烦摆手,随即意识到李牧的话,表情顿时一僵,瞪眼看向李牧, “你说什么?” 李牧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重复道, “我是说,这样的药材我有很多。” “小子!你确定!” 葛老一个闪身出现在李牧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沉吟半晌。 不动声色的将手松开,重新恢复成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微笑道, “青衣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来屋里叙话。” 李牧嘴角一抽,暗道这老头当真是有两副面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眯眼笑道, “葛老这意思,您还有别的孙女?” 第783章 同一种人。 葛老愣了一下,眼皮瞬间耷拉了下来, “小子,你什么意思!” “您老别多想,我就是随便问问。” 李牧上前扶住葛老,与他一同往屋内走。 葛老狐疑的打量了李牧一眼,随即想到那些从未见过的药材,面容再次慈祥,试探着问道, “青衣,你说的那些药材……” “当初在那片瘴蛊中跑了将近小半月,顺手摘的。” 李牧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很是随意。 屋中落座。 葛老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那样子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见李牧不说话,葛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 “你找老朽是为了那阴阳家的事?” “嗯,不知葛老……” “你找错人了。” 然而,不等李牧说完,葛老便直接打断道, “如今医家的事务,都由小玉操持,你有何事,直接去寻她便可。” 闻言,李牧的眼睛一亮。 本还想着要如何将话题引到孟似玉的身上,如今看来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葛老……” 李牧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葛老蹙眉,面上有些不悦, “又怎么了?” “那个,我和伯母其实不怎么熟,要不您……给我讲讲关于伯母的事?” 李牧讪笑,连忙解释道, “讨好人,我也该有个方向不是。” “尤其是伯母有没有什么忌讳,什么东西不能提,比如丢过孩子什么的。” 葛老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李牧, “小子,你确定要继续和老朽绕弯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老,我就是想了解一些关于伯母的事。” 李牧袖子在桌面扫过,十来株叫不上名字的草药,便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上面。 根茎处甚至还粘连着泥土,看上去就像是刚采下的一般。 葛老愣了一下,仔细分辨后,确认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药草,眼底瞬间浮上火热。 随即,又目光狐疑的看向,意有所指道, “你小子这是有备而来?” “理由!” “我打算与伯母合作,具体内容不方便告知。” “了解合作伙伴,这个理由可以吗?” 李牧张口就来,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想以葛老的身份,不至于欺瞒我一个小辈。” “呵,过去倒是老朽看走了眼。” 葛老自嘲的笑了笑,眯眼道, “不过如此更好,你既与小玉是同一种人,老夫反倒更放心些。” “问。” 葛老身子微微后仰,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眼睛时不时扫过桌上的草药。 “我想知道伯母的出身。” “江湖儿女,无父无母,小玉未曾提及,老夫也没有问过。” “那她可还有亲人在世?” “不知,想必是没有了。” “她可曾受过严重的外伤,伤及双手的?” “不了解,不过随军医师不上战场,至于伤,你小子会不知?” 李牧蹙了蹙眉,这葛老一问三不知的,确定那是你儿媳妇儿吗? 索性,李牧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伯母只有凝儿姐一个女儿吗?” “自然。” “那私生女,或者……”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不待李牧说完,葛老一拍桌案,怒瞪向李牧。 “夫君。” 身旁的葛沛凝也轻轻拽了拽李牧的衣袖,李牧这话若是传出去,孟似玉的名声怕是毁了。 兴朝的民风开放,和离再嫁也算不上什么。 唯独,对于女子私通,男子宠妾灭妻却是零容忍。 一经查证几乎都是死罪。 以至于,兴朝男子三妻四妾的很多,但像是陆丞相这种,只有一位正房夫人的也不少见。 归根结底,丈夫能不能纳妾,还得全看家中妻子心情。 男主外女主内,在兴朝并不是一句空话。 李牧也知自己这话问的有些离谱了,刚想找补两句,谁知这时,却听葛老问道, “你小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今日一来你便怪怪的,可是小玉她……” “公爹?” 然而,不待葛老说完,院外便响起一道动听的女子声音。 “公爹可是在说我什么坏话,我这可是亲耳听到了。” 孟似玉迈步进屋,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容, “您可不能在青衣面前说我坏话,否则我这做长辈的威严就没有了。” “娘。” 葛沛凝赶忙起身,挽住了孟似玉的手臂, “爷爷说您好,说您贤惠呢,是爷爷。” 葛沛凝拉着孟似玉走到桌边,本想与她挨着坐。 谁知,孟似玉却先将葛沛凝按在李牧右边的凳子上,自己则是坐到了左边。 这母女俩一左一右,竟将李牧夹在了中间,场面着实有些怪异。 “那个葛老,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李牧有些如坐针毡,在桌下轻拍了下葛沛凝的手,便打算告辞。 “着什么急,听闻你府上有用午膳的习惯,不如你留下,尝尝我……的手艺。” 孟似玉偏头看向李牧,桌下的绣鞋摸索着李牧的小腿。 李牧噌的一下站起身,连忙道, “不必麻烦了,我府,府上还有事。” “娘亲要不下次,夫君今日刚回来,自是要先回府上的。” 葛沛凝白了李牧一眼,小手轻轻的在李牧腰间掐了一下。 那样子明显是在说, 谁让你口无遮拦,还好没被娘亲听到,现在知道心虚了。 她倒不觉得李牧是故意诋毁孟似玉,毕竟李牧那张嘴,没人比她更清楚。 “那也好,我与你们一同去。” 孟似玉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看向李牧, “我还有事要与你商议,你该不会不欢迎我。” 呵呵。 李牧心中苦笑。 昨天和她匆匆分别,甚至默认将合作之事的主导权暂时交给她,便是打算近期不与她往来。 不曾想,竟会被抓了个正着。 葛老目送着三人离开,却站在院门口久久没有回屋。 额间眉头越蹙越紧。 他不傻,李牧今日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怀疑孟似玉! 但葛老却不知李牧怀疑的是什么。 毕竟是一同生活了三十来年,他自诩对于这位儿媳的品行还是很了解的。 但李牧今日也确实给他提了个醒,他似乎对于孟似玉的家世过往,没有丝毫了解。 与此同时,他也的确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初他之所以和葛沛凝在没有取到并蒂就提前回京,是因为得到了孟似玉已然身陨的消息。 或许也正是这个消息,才让葛沛凝打定了主意,嫁入王家报仇雪恨。 然而,当他回到葛府时,却得知孟似玉的情况十分稳定,甚至伤情都好转了不少。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昏迷后的孟似玉,相较于三年前,似乎还年轻了不少。 当初他确实怀疑过,毕竟作为医者,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也不认为看护孟似玉的医师,连人是死是活的分不清。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验证心中猜想,便传出葛沛凝要主动嫁入王家的消息。 第784章 处置逃奴。 玲珑水榭,正厅。 “你竟是逃奴!” 唐沁一脸诧异的盯着眼前跪着的芽音,眼中神色意味难明。 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天,她却挺喜欢这个坚韧倔强的小姑娘的。 她没有第一时间将人送回来,本是打着将人当成她登门的正当理由。 哄骗着芽音在弱水堂先住下,等李牧回府了,她再亲自将人送回来。 却不曾想,今日一早,便收到秋菊托人传来的消息,让她立刻将人送回府上,不准耽搁。 秋菊如今是她的顶头上司,虽有不满,却也不敢迟疑。 哪知道,一来便听到这样的噩耗。 此时,应雨叉着小腰,趾高气扬的盯着芽音, “公子待你们不好吗?” “好吃好喝供着,最上等的胭脂水粉,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 “还请了都城最好的乐师舞姬调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公子的!” 芽音低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手指轻轻摸索着腕上的血镯,咬牙道, “雅音知错了,雅音只求再见公子一面,要杀要剐任平公子发落。” 她还抱有最后的希望。 这几个月来学习的东西,还没能让李牧看到,她也期待,或许李牧还能像上次一样,再留她一条性命。 哪怕是没了之前那般优渥的生活,只要还能待在玲珑水榭,她便心满意足了。 “你还想见公子。” 应雨蹙了蹙小眉头,叹气道, “你可知,公子为何给你更名‘雅’字。” 芽音茫然抬头,心想难道不是因为与之前名字同音,又更像兴朝人的名字吗? 应雨的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扬了扬下巴,终于到了她人前显圣的时候了。 她清了清嗓子,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字一语句道, “雅字同鸦,乃传说中的九彩玄鸟,玄鸟重义,最记恩情,更是会像我们人一样,反哺老鸟。” “公子是强行将你们留在了府上,但待你们的好,你们难道就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说完,应雨余光瞟了眼四周人的反应,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没有背错。 芽音的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泣声道, “小雨姐,雅音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给雅音一个机会,雅音只想当面和公子道一声谢。”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养不熟的白眼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时,秋菊左右手各提着一个女人,大步走入正厅。 “你们两个,滚过去跪着!” 秋菊随手一推,将苍织和芽可丢在了地上。 两人的状态比芽音惨多了,面色苍白,嘴角甚至还挂着血丝。 那日进城,她二人打听到李牧并不在府上,就暂且没有回玲珑水榭。 苍织心知活命的机会全系李牧一人。 李牧不在,府上那些女人怕是不会听她的解释。 索性和芽可说明利害关系,二人便在城中的客栈住了下来。 然而,秋菊早在他们当首饰时,就已经得到了她们的消息。 前两天只不过是没有空,今日一早,便直接杀到客栈,亲自将苍织和芽音抓了回来。 “我的命是公子的,要杀也得是公子开口。” 苍织抬起头,一脸倔强的盯着秋菊。 “就你!” 秋菊俯下身子,小脸贴近她,语气冰冷的说道, “公子说过,一次不忠终身不用,别说是你,就算是小昭姐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秋菊十分气愤,一脚踹在苍织的小腹上。 转身再要去踹芽可时,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用力将她蹬倒在地。 相较于其她人,她心中的怨气是最重的。 这么多日的相处,秋菊早不将美芽姐妹当做“俘虏”对待。 为了诚心打动她们,一切衣食用度都是最好的。 甚至那日脑子一热,还认真的问过她们,倘若二人当真想要离开,她可以为她们求情。 然而,是她们自己说这里很好,愿意一直待着这里的。 秋菊瞪着通红的双眼,眸中隐隐有泪水打转,弯腰抓起芽可得衣领,咬牙问道, “苍鹤呢!” “回,回帝国去了。” 芽可垂下头,不敢与秋菊对视。 一个人是否真的对她好,她自认是可以看的清的。 如今回来,她最难面对的就是秋菊。 “好,好的很!” “那你们为何不一起走?” 秋菊一把将芽可摔在地上,脸上满是嘲讽, “人家一国公主,用完你们就丢,你们竟真的有脸回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秋菊的拳头握的死死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姐妹二人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以李牧的脾气,背叛之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怜悯也仅是一瞬,相较于那点微不足道的情谊,她更不能容忍有人背叛李牧。 “秋菊姐,不是,不是这样的。” 芽可跪着爬到秋菊脚边,拽着她的裤腿说道, “是,是她,都是她的主意。” “秋菊姐,我给你留了字条,你应该收到了才对。” “她是公子的人,若不抓个现行,凭我姐妹俩的一面之词,公子定然不会信我们。” “可直到登船,也,也没人和我联系,我这才,才……” 芽音错愕的看向她,这件事连她都不知道。 她没想到,这个向来没什么脑子的姐姐,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事。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劝说芽可。 却不曾,那个最不想离开竟然会是她。 她自问,她并没有芽可这般坚定。 若是说,有七分不舍离开府上的安逸,那便还有三分的不确定。 从始至终,她看似清醒,一切却都是听之任之。 也是直到上船的那一刻,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才会谁都没告诉,一个人悄悄的溜下了船。 “字条?” 秋菊蹙眉,看向芽可的眼神中带着狐疑。 “是,是我的主意,是我逼着她二人与我一同走的。” 这时,苍织强撑着直起身子,秋菊刚才那一脚着实不轻。 她的目光扫过芽可,眼中神色意味难明。 有自嘲,有愧疚,更多的却是欣慰。 自嘲两人一路上也算是患难与共,没想到芽可竟然会背刺她。 愧疚她不该想当然,以为两姐妹是真的想要离开,本是想帮二人,如今却害了她们。 欣薇芽可没有真的背叛李牧,倘若她所言为真,那她二人便能活。 不像她,回来不过是领死罢了。 “啪!” 苍织闭眼,刚欲再开口,秋菊却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装什么姐妹情深。” 随即目光看向芽可,“字条你放在哪里?” “我,我,那日见你不在,便从窗户丢进了你屋中。” “……” 秋菊仔细回忆,确认绝没有收到过什么字条,她们在府上虽然地位不低,本质上却也是丫鬟。 自然没有人伺候她们,屋子也向来都是自己收拾,绝不会有被人拾走一说。 她闭了闭眼,从袖中拿出那枚被芽可当做路费的血玉手镯,弯腰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随即背过身,声音冰冷的说道, “带下去,穿破气海,锁住心脉,挑断手脚筋等候公子发落。” 第785章 李牧回府。 “等,等一下!” 话音落下,只见冬梅闪身挡在三人面前,目光呵退了上前来的护卫。 “小四!” 秋菊转身看向她,眼中带着怒意。 “三姐,要不,要不还是等公子……” “你闭嘴!不要忘了府上的规矩!” 秋菊烦躁的深吸了口气,目光看向迟迟不动手的护卫,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带下去!” 护卫们面面相觑,小姑奶奶们产生了分歧,她们也不知该听谁的。 十分为难的看向应雨,等待她来发号施令。 应雨蹙了蹙小眉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冬梅,开口试探, “冬梅?” 在她看来,秋菊的做法没什么问题。 这些规矩也都是尹婳屏制订,李牧亲自点过头的。 “小雨姐,我的意思是,就,就先将人关起来,等等公子回来再……” “小四,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秋菊见冬梅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失去了耐心。 她怕倘若再纠缠,自己也会产生动摇。 三人是李牧交给她看管的,出了事自然也得她来负责。 冬梅抿了抿唇,纠结的看了地上跪着的三人一眼,刚要开口。 却见芽音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下一刻,她的手腕与脚踝处,便炸开一团血雾。 “你做什么!” 冬梅眉头一蹙,正要上前。 芽音身子前倾脑袋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声音嘶哑至极, “奴婢犯了错,理应受罚,秋菊姐愿意留下奴婢的命,奴婢已经感激不尽。” “也,也多,多谢冬梅姐为奴婢求情。” “可以活着见到公子,奴婢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没有芽可那般理直气壮,当初离开时,她的内心的确动摇过。 所以面对秋菊的发落,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索幸不过是断绝武道,还能活着,便已是最好的结局。 芽可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地上流淌的鲜血,咬了咬,也不再去试图解释,眼睛一闭便打算有样学样。 “住手!” 冬梅上前欲拦,肩膀却被秋菊按住,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小四,再胡闹连你一起罚。”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突然,大厅后面,一道慵懒的声音,悠悠响起。 尹婳屏单手揉着太阳穴,莲步走了出来,抬手一道剑气,便将准备自断手脚筋的芽可打翻在地。 “一根筋,真是笨死了。” 尹婳屏很自然的侧身坐上了主位,双腿交叠,玩味的看向苍织, “你为何不动?” “不是公子的命令。” 苍织语气平淡,甚至都没抬头去看主位上的女人。 “呵。” 尹婳屏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看向苍织的眼神带上了探究。 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李牧的谋划。 为此,她没少给四人提供便利,否则玲珑水榭哪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三个人明知会死,竟还会跑回来。 “那结果还不是都一样。” 尹婳屏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苍织,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苍织抬起头,目光与其对视,语气不卑不亢道, “我会反抗。” “然后呢?你觉得你的反抗有用?” 闻言,苍织的眸中暗淡了几分,却不再说话。 “还挺倔。” 尹婳屏掩嘴笑了笑,无趣的摆手道, “行了行了,吵吵闹闹的。” “秋菊,你将人带回院子,这两个丫头你要如何处置都随你。” “她,让青衣回来后自己定夺。” 尹婳屏修长手指点了点苍织,随即起身就走,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出现后三两句话就将事情定下,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秋菊的脸上是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目光看向唐沁,急声道, “唐姑娘,能不能麻烦你……” “嗯。” 唐沁点头,快步走到芽音身旁,一缕缕真气输送进她的体内,随后蹙眉道, “她断的不只是手脚筋,还有数条筋脉……这个我怕是无能为力。” “没,没关系。” 秋菊抿着唇,心中忐忑。 规矩是尹婳屏定下的,如今打破规矩的却也是她。 秋菊不觉得美芽姐妹和尹婳屏有什么情分。 那原因,便只会是她; 。 她没有大姐的练武资质,没有二姐缜密的心思,就连冬梅她都是比不上的。 她有的只是如何绞尽脑汁的讨好李牧,以此换来李牧对她的偏爱。 然而,她却不想因为这样被区别对待,更不想成为那个恃宠而骄的人。 她的目光看向芽可,袖中的粉拳微微颤抖。 芽可心有所感,茫然抬头,正对上秋菊那染上血丝的双眸。 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神却十分坚定。 她不应该让秋菊姐为难的。 她脚尖微微绷直,手指蜷缩,运足内里,便打算再次“自行领罚”。 这时,一只白皙的小手,按上了她的肩头, “够了!你不用。” 冬梅冲她摇头,指尖用力,震散了她刚聚起的那股气。 “可是……” “没有可是,一切等公子回来再说。” “说什么?小妮子这是想公子了?”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过来,让公子抱……抱。” 李牧张开双臂,大步迈过正厅的门槛,然而下一刻,人却愣在了原地。 卧槽,三个! “公子。” 冬梅听到声音,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李牧奔去。 然而,却在李牧身前半米处,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羞怯的行礼道, “沛凝姐,葛夫人。” “公子!” 应雨与秋菊也立刻回神,匆匆上前。。 “让人都退下!” 然而,此时李牧的表情却没有了刚进门时的欣喜,语气平淡的挥了挥手,随后抱着应雨,坐在了侧边的椅子上。 “怎么回事。” 李牧目光看的是苍织,询问的自然也是她。 “奴婢有负公子信任,特来领死。” “苍井咲鹤不能留在兴朝……” 苍织没有丝毫隐瞒,将她从来到玲珑水榭后的所有谋划一一道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随即,李牧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确认道, “所以,苍鹤如今已经在回冗夷的海船上了?” “是!不出半月,公主便会回到帝国。” 那就好……李牧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唇角微勾,看向苍织的神色越发复杂, “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李牧的语气沉重,听上去似是不忍,又有些怅然。 “公子。” 应雨距离李牧最近,第一时间便察觉到那悲伤的情绪,仰起小脑袋,眼巴巴的望着他。 其余几女也被这情绪感染,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无论如何,被人背叛的滋味都不会好受。 唯有冬梅抿着唇,在众人没有察觉时背过了身去。 她知道,李牧这个样子,怕是又要使坏了。 第786章 秦家幺女,秦缎儿。 “奴婢离不开公子。” 苍织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一件极小的事, “所以公子无论如何处置奴婢,奴婢都毫无怨言。” 李牧沉默,目光与苍织对视,良久才招手道, “过来。” 见状,苍织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拒绝,爬到了李牧脚边。 李牧将应雨从腿上放下,弯腰扶起了苍织。 “你走。” 李牧伸出手,指尖微微颤动,似是想要触摸苍织的脸颊,然而手伸到一半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苍织泪崩,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娇艳的红唇微微上扬,哽咽开口, “奴婢,奴婢谢过公子。” 李牧闭上眼,不再说话。 苍织退后两步,冲着李牧行了一礼,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公子,就这样让她走……” 秋菊听完苍织的话,早已是怒不可遏,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冬梅劝住。 “好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李牧摆了摆手,身影落寞便准备离开。 “青衣。” 这时,孟似玉开口叫住了他。 李牧转过身,眼中带着询问。 “合作的事,应当详谈。” 李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好。” “公子,还有芽音和芽可。” 秋菊小声提醒,语气中满是忐忑。 “晚些再说,都先回去休息。” 李牧摆手,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 “你今日与小凝都说了些什么?” 屋中,孟似玉不停的问着些琐事。 明明说是要谈合作,却迟迟不见她进入正题,甚至还距离李牧越来越近了。 “玉…儿。” 李牧古怪的看着她,眼角甚至带着玩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落寞表现。 “嗯。” 孟似玉似乎很喜欢李牧如此称呼她,轻轻应声,脑袋不知何时已经靠上了李牧的肩头, “今日去医家,你心中想的更多的是谁?” “不是说谈合作的事吗?” 李牧偏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将人推开。 “不高兴了吗?” 孟似玉抬眸,目光看向李牧的侧脸,手指在他的胸口划着圆圈, “要不,我等下去找小凝,晚上……” “不能让凝儿姐知道!” 李牧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很是生硬。 “为何!”孟似玉蹙眉, “你怕什么?” “你说呢!”李牧语气不悦,随后一把推开孟似玉,语气严肃道, “说合作的事情。” “呵。” 孟似玉挑眉,瞟了眼被李牧握的有些疼的手,嗤笑道, “那天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才过了一天就腻了?” “先说正事。” 李牧松开孟似玉,微微偏头不再看她。 谁知,孟似玉却是突然起身,跨坐在李牧腿上,捧住李牧的脸强行与她对视, “臭小子,刚才因为那个小丫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我哪里不如那丫头片子,不值得你也为我伤神?” “呵,我从不会为欺瞒过我的女人伤神。” 李牧嗤笑,话里有话。 闻言,孟似玉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却很好的掩饰了下去,唇瓣在李牧的鼻尖轻轻擦过,柔声道, “你若是舍不得那丫头,何必要让她走。” “你在安慰我?” “不然呢?” 孟似玉低头咬住李牧的薄唇,尝试让他主动, “你想要的,就不该有任何顾虑。” “烦恼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强。” 她双手环住李牧的脖子,呼吸逐渐变的粗重,沉重嘶哑的嗓音中满是蛊惑, “只要你开口,我便将那丫头抓回来。” “听懂了吗,还不开口。” 李牧张嘴咬了一下她的舌尖,将蠢蠢欲动的女人按住,仰头叫道, “进来!” 孟似玉愣了一下,下一刻,便见原本应该离开的苍织,出现在二人身前。 “公子。” 苍织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冲着李牧行礼。 孟似玉慌忙从李牧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裙,不解的看向李牧, “臭小子,什么意思。” 李牧没有解释,而是看向苍织。 苍织抬起头,目光中是难掩的激动,躬身问道, “不知接下来公子需要奴婢做什么?” 李牧站起身,打量着这只比自己低了几厘米的女人,微微颔首。 随即从袖中取出那张纯白色的面具,比划在她脸上, “我记得你懂腹语。” “是,巫语术并不难掌握,奴婢幼时便会。” 苍织点头。 冗夷有巫术一说,包括腹语,读唇,隐匿,缩骨,易容,一系列的江湖巧技。 苍井家的女子自幼便会学习这些。 原本李牧听到巫术这个词时还十分感兴趣,却不曾想,竟会是这些。 “阴阳家的功法修习的如何了?” 李牧又问。 “才,才刚入门。” 苍织老实回答。 李牧并不意外,她有办法让苍织的实力突飞猛进。 “你去东城外的闻香馆找藤晶晶,她会告诉你接下来做什么。”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今晚在那里等我。” “是!” 苍织应声消失。 之前在前厅,她读懂了李牧的意思,李牧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这是她万万没想到。 然而激动的泪水和压不住的嘴角却险些暴露了她。 以至于她不敢再多待一刻,赶忙先从前厅消失。 “臭小子,你想让那丫头假扮你…穆璃?” 孟似玉蹙眉看向他,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个男人给耍了。 之前只以为李牧进屋后的表现是在故作坚强。 她才使出浑身解数,打算抚慰这颗受伤的小心脏。 如今看来,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李牧耸了耸肩,拦腰将孟似玉重新抱回到自己腿上,唇瓣摸索着她的耳垂,引诱道, “不说这些,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让我不要有顾虑,是从你先开始吗?” “你个小混蛋!” 孟似玉双手抵住李牧的胸口,身子拼命后仰,咬牙道, “先,先聊正事!” “否则,否则不准碰我!” 李牧本就是逗逗她,对于她之前以为自己伤心欲绝,竟然愿意花心思哄自己这件事,李牧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只感觉自己对她的恶感又减少了几分。 虽然没将她松开,却也不再故意逗弄。 她有一句话让李牧很在意,“有烦恼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 李牧抱着孟似玉,身子微微摇晃,语气像是在哄骗小孩子, “皇后打算为穆璃赐婚,这事你可知晓?” “自然知晓。” 孟似玉显然并不吃李牧这套,轻笑一声道, “一个野丫头,也至于你如此费心?” “野丫头?” 李牧不解,他记得穆真说过,那女子是宫中一位贵妃的妹妹,怎么也算是豪门贵女了。 孟似玉斜睨了李牧一眼,语气中带着轻蔑, “昨日离开,我便差人打听过了,秦缎儿,济州秦家的幺女。” “先前方技家的事,让济州俞岐两家相继隐没,反倒这秦家坐收渔翁之利,成了济州眼下唯一的百年世家。” “臭小子,有一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这秦家的三女,嫁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大女儿秦绫乃宫中贵妃,幺女如今要嫁你这未来的镇南王。” “至于那三小姐嘛,你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夫家是谁……” 李牧表情古怪,不待孟似玉说完,便直接抢答道, “姜王二公子,宋誉?” 第787章 试探,这方法竟然有用? “你知道!” 孟似玉话音一顿,抬眸看向李牧, “我倒是忘了,你在姜城闹的动静。” 说着,孟似玉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双臂环住李牧的脖子笑道, “臭小子,你这是打算养外室了?” 李牧没有解释,放在孟似玉腰间的手微微用力。 他很清楚秦家和方技家的关系。 倘若秦绫秦罗只是巧合的话,那皇室不但没有追究,反而让秦家一举掌控的济州,这便十分不正常了。 李牧不清楚究竟是秦家瞒的太好,还是它们原本就是一个阵营。 皇宫里又是谁有这个能力可以勾结秦家。 一开始,李牧怀疑过皇后。 毕竟除了皇后,也没人有这个能力。 但那晚在御景楼与其相遇,皇后那发自内心的爱护关心却做不了解。 虽然李牧只见过赵楚希一面,但他为了皇位被方技家蛊惑,李牧是一点也不意外。 可皇后……李牧不愿相信。 或许是那贵妃和秦缎儿用什么办法蛊惑了皇后? 李牧如今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皇宫中,除了赵楚依,李牧最信任的便是皇后。 哪怕是宏文帝那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老狐狸,李牧也都留了一手。 唯独皇后,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总能让李牧想到另一个人。 或许是出于潜意识,李牧完全不想去怀疑皇后。 “臭小子?” 孟似玉见李牧出神,不满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怎么,当着老娘的面就敢想别的女人?” “怎么会……” 李牧下意识开口,随即微微愣神,垂眸看向孟似玉。 她这一副以女主人自居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关系,哪怕李牧足够无耻,都想不出一个好听的词汇。 “不会?” “那你在想什么?魂都快被勾跑了。” 孟似玉冲着李牧翻了一个娇媚的白眼,语气酸酸的,完全没有察觉到李牧的异样。 随即站起身,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臭男人,老娘找闺女去,你就继续想的你的野丫头。” 李牧蹙起眉,出声叫住了孟似玉, “玉儿!” 孟似玉回头,红唇微微勾起, “怎么,现在知道老娘的好了?晚了!” 李牧心里憋着一口气,甚至对孟似玉这种说话的口吻有些厌烦。 这个女人对自己下蛊,如今这样子显然都是装的。 原本与其虚与委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李牧的心里却有着不安,他不愿承认自己其实很享受这种相处方式。 李牧轻呼口气,眼中的意味难明,缓缓问道, “不好奇苍织是怎么回事吗?” 孟似玉挑了挑眉,眼中有明显的欣喜。 这臭男人竟然愿意与我说这么重要的事? 她看的出,苍织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尤其李牧之前问到关于冗夷的事,宏文帝大军平叛,然而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 以她敏锐,早就察觉出这里面定有猫腻。 李牧不告诉她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可如今,李牧又突然提起! 这是,想要哄老娘留下来? 孟似玉脸上露出不屑,身体却很老实的走了回去。 甚至还主动钻进了李牧的怀里,不情不愿的说道, “你要说就说!老娘才不感兴趣。” 只是,那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里间。 臭男人,你要敢说去床上说,老娘就……就咬死你! “冗夷……” 李牧并不清楚孟似玉有这么多心理活动,面色认真,就连手都没有乱动。 从初到姜城见到苍织,直到让苍织单独回玲珑水榭,把他利用苍织寻到冗夷岛的谋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孟似玉一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这男人转性了? 还不抱老娘去里间,该不会是想在这里…… 可听到后面,她看向李牧的眼神都变了。 “你,你……” 她完全不知该如何评价李牧,二十岁的少年,竟处心积虑窜动一国郡主,挑动国战。 细细想来,如今姜城的确驻扎着兴朝最精锐的三支军队。 赵、宋、李,曾经三王再次集结,倘若真的寻到冗夷,这便是开疆扩土之功。 孟似玉心情澎湃,竟对李牧生出崇拜的情绪。 含情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眉头又是微微蹙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道, “那你为何不随军!” 孟似玉闭了闭眼,胸口一阵起伏, “都城的事,你交代下来便是,老娘自会替你处理。” “还,还来得及吗,你现在就启程去姜城!” 说着,孟似玉便站起身,拉着李牧朝外跑。 “来不及,大军已经在海上了。” 李牧手臂用力,将人重新拉回到怀里。 “你,你可知你错过了何等功劳!” 孟似玉没好气的推开李牧,叉腰瞪着他。 看着眼前女人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李牧心中越发烦躁,不耐的摆了摆手道, “无所谓,反正这功劳将来都会记在燕王的头上。” “你……” 孟似玉气急,竟原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你别后悔就行!” “苍织也算是立了功,你觉得我会奖励她吗?” 这时,李牧突然问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 孟似玉脚步一顿,蹙眉看向李牧, “这种事,为何问我?” 李牧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 “不会,不但不会,我还会防着她,即便她之后再忠心,也得不到和其她人同等的待遇。” 看到李牧一副冷酷的样子,孟似玉的心里竟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语气生硬的问道, “为,为何?” 李牧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就这样盯着孟似玉,直到孟似玉的脸色变的有些不在然,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诚然,她救走苍鹤从一开始就在我的计划之中。” “甚至她这个想法都是我刻意引导,但背叛就是背叛,她确实骗了我。” 闻言,孟似玉睫毛微颤,轻轻咬了咬下唇,开口问道, “你不是也,也利用了人家,就,就不能算是扯平了。” “不能!”李牧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否定。 “你怎么这么霸道!” 孟似玉红唇抿成了一条线,娇声质问, “人家姑娘可是回来以死谢罪的,你,你既然不再追究,就,就不能再给人家一次机会!” “不能!” “我没想过她会回来,况且欺骗就是欺骗。” “你……”孟似玉咬了咬银牙,脸颊气的通红,“你”了两声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转身便走。 “玉儿!”李牧出声。 然而这一次孟似玉却没有回头,气鼓鼓的呵斥道, “别叫了!老娘再待在这里,会忍不住将你的脑袋扭下来。” “你去哪,正事还没谈呢!” 李牧装作讶异的样子,起身追问。 “别跟着!”孟似玉回头瞪了李牧一眼,随后深深吸了口气, “我去找闺……找小凝,你要是想让她知道那日你对我用强,你就跟来!” “…” 听着孟似玉那仓皇而逃的脚步声,李牧眼中眸光闪烁。 这方法竟然有用? 第788章 “小友,可想入品?” 孟似玉突然的改口,让李牧察觉到了她的转变。 至少她在下意识减少所谓的“欺骗”,这是个好消息。 实际上,李牧真想知道事情始末,一句“言法”便可办到。 可李牧却并不想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合作关系”,或许是因为孟似玉的确是个有能力的女人。 李牧看不清自己的想法,也不想深究。 不知是不是因为修炼的原因,近些天,李牧能隐约察觉到内心深处的一些情绪。 然而,这些看清的情绪却让他更加困扰。 很多时候,李牧甚至觉得自己疯了。 之前,他一直不理解为何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张寒蕊产生情愫。 然而这几天,李牧却看懂了那情愫。 是依赖,是长久相伴下才会产生的习惯。 可那日明明才是二人第一次见,又何来的长久相伴一说。 刚才,他又看到了对于孟似玉的情愫。 那是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是不想和这个女人分开的执着,或许,还有爱。 李牧乏力的揉了揉眉心,若这是种特殊能力也就罢了。 至少对于孟似玉的情感,还能称得上“见色起意”。 可张寒蕊的那份情愫,显然说明,这莫名的感觉是错误的。 与其说是特殊能力,李牧更愿意相信这是某种“精神病”! 李牧长长的出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和君九龄口中提到的“心魔劫”有关。 珊珊这只小魅魔,这次可坑惨了他了。 李牧站起身,刚打算去屋中打个盹,不再想这些破事。 这才注意到徘徊在屋外的轻微脚步声。 “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 李牧开口,眼中露出柔和之色。 紧接着,便听到屋外传来小昭惊喜的声音, “公子。” 小昭推开房门,快步走到李牧跟前,脸上写满了担忧。 明明不过几日不见,小妮子眼底却满是化不开的思念之情。 李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心情也好了许多, “站在屋外做什么,为何不进来。” 小昭微微偏头,将脸颊往李牧的大手上又靠了靠,轻声说道, “公子吩咐,不,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小昭才…才……” “傻丫头。” 小昭似乎总能激起李牧心中的柔软。 他伸手揽住小妮子盈盈一握的纤腰,将人抱进了怀里,下巴贴上她的发顶,轻声说道, “任何人,但不包括小昭。” “只要是小昭,永远都不算打扰。” “公子。” 小昭侧脸靠在李牧的胸口,感受着男人炙热的体温,眼中满是甜蜜。 两人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就仅仅是这样抱着。 这时,门外探入一个小脑袋,梗着脖子朝屋中瞟。 李牧挑眉,抬眼去看。 小昭似乎心有所感,也想起了被她留在屋外的“小小姐”,赶忙开口道, “公,公子,小,小昭有事要禀告。” 李牧收回目光,轻抚着小昭的后背, “怎么了?” 他已经认出了屋外那小脑袋的主人,唐沁那个小徒弟,似乎是叫小娥的。 李牧猜到,小昭的事应该和她有关,却万万没想到,小昭竟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公,公子,孩子是无辜的。” “哈?” 小昭低着头,没敢去看李牧的眼睛,毕竟这件事是她擅作主张。 她双手环着李牧的后背,微微用力,闭眼说道, “若是,若是公子不喜她,小,小昭可以,可以替公子照顾她,她毕竟是公子的女儿。” ??? “小昭?” 李牧伸手·扶住小昭的肩膀,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诧异道, “你……还好。” “公子,小昭求你了……” 小昭抿着唇,头一次对李牧说出了“求”这个字。 …… 前厅。 尹婳屏坐在首位,周身散发出丝丝冷意。 张寒蕊坐在她身旁,眼底同样闪着寒光。 两个女人的冰冷气场,足以冻结整间大厅。 “不知观主见青衣所为何事?” 尹婳屏语气冰冷,肩部紧绷,完全是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架势。 厅中。 善阳负手而立,身后跟着的竟是闻人母女。 他似是没有感受到场中气氛,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尹婳屏的问题,反而是开口问道, “听闻小友之前去了荒界,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这与观主无关!” 尹婳屏凤眼微眯,努力维持着随时要爆发的怒气,冷声道, “观主若是无事便请回,青衣舟车劳顿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见。” 这时,善阳身后,闻人月焦急的看了自家爹爹一眼,出言劝道, “漂亮姐姐,爹爹真有重要的事情找大哥哥,能不能……” “不能!” 尹婳屏出声打断,挥手呵道, “送客!” 闻人以晴眼神复杂,目光祈求的看向张寒蕊,张了张嘴,却并未说什么。 领路的下人大步上前,刚要开口,这时,却听张寒蕊说道, “等一下。”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闻人以晴,眉头蹙起又松开,良久,方才开口道, “去叫青衣过来。” “寒蕊!” 尹婳屏不解的看向她,搭在浮上的白皙玉手,捏的红木质地的太师椅咯吱作响。 “见或是不见,让那小子自己拿主意。” 张寒蕊扫了眼闻人以晴,便摆手示意丫鬟去叫人。 那丫鬟有些迟疑,毕竟这府上,男主子是李牧,女主子便是尹婳屏。 当然,还有位独守恩宠的小主,小昭。 所以即便是张寒蕊开口,丫鬟也不敢擅作主张。 尹婳屏深深的看了张寒蕊一眼,微微叹气,偏过头不再言语。 见状,丫鬟便知这是玲珑殿下妥协了,也不迟疑,赶忙小跑着去通报。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 厅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回头看去,便见李牧脖子上,骑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奶团子。 身后跟着的小昭,脸蛋红的像是被煮熟的螃蟹,低着头,双手紧紧揪着裙摆,进门时还差点被门框绊倒。 “呦,师兄!好久不见。” 李牧只是稍稍扫了眼善渊,便径自朝着厅内走。 尹婳屏十分自然的起身让出了主位,主动站在了李牧边上。 善阳听到这声“师兄”,眼底闪过异色,行了个道礼,开口道, “当日只是权宜之计,小友,别来无恙。” 李牧将小娥从脖子上取下抱进了怀里,随手拿过桌上的糕点递给小妮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只有道长一人?不知找我何事?” 善阳对于李牧的轻慢并不恼怒,四下扫了一眼,开口道, “小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呵。” 李牧轻笑,伸手给怀中的小奶团子擦了擦嘴,抬头看向善阳, “借一步?” “正是。”善阳颔首,抬脚便已经打算往一旁的偏厅走。 谁知,却听李牧语带嘲讽的说道, “不借。” “道长有事就说,没事,我便回去逗闺女了。” 善阳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李牧,良久,方才开口问道, “小友,可想入品?” 第789章 重开天路。 “呵!” 李牧盯着善阳,摆手,示意让下人都离开。 善阳脸上无波无澜,眼底却透着胜券在握的傲气。 几女听到这话也一同蹙起了眉头,对于善阳的来意更是多了几分警惕。 唐沁站在角落里,看着匆匆离开的下人,咬了咬唇,也低下头,朝着厅外走去。 “唐司命不用见外。” 李牧余光扫到她,挑了下眉毛,拍着小娥的脑袋哄道, “去,先去找你师父。” 小娥很是乖巧,轻轻“哦”了一声,便从李牧的腿上蹦了下来,朝着唐沁跑去。 唐沁有些尴尬,牵住小娥的手就打算将她带离此处。 然而小娥的眼珠子转了转,却并不打算离开。 她看得出,能留下来的,那都是和李牧关系密切的人。 这种机会可一定不能错过。 硬拉着唐沁坐在了靠门最近的位置。 善阳扫了眼还留在厅中的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喜,却并未说什么。 也不等李牧邀请,径自走到一旁坐下,开口道, “小友莫不是当贫道在说笑?” 李牧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对于善阳这趾高气扬的样子十分不爽,开口呛道, “道长多虑了。” “有什么条件便直说,您总不可能是专程给我送温暖的。” 闻言,善阳露出满意的表情,微微颔首道, “小友果然是直率之人。” “贫道也不卖关子。” “你入人宗,贫道传你入品之法。” 说完,他便信心满满的看着李牧。 然而,李牧却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意思,有意思。” “道长,您不觉得您像是在菜市口,蹲着卖发财秘籍的落魄书生吗?” 闻言,善阳蹙起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牧这话中的意思,不悦道, “小友何意?” “罢了,事不宜迟,今日便与我回观里。” 身后,闻人月抿着嘴,小脸憋的通红,伸手拽了拽善阳的衣袖,小声道, “爹爹,大哥哥的意思,应该是不同意。” 善阳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李牧。 在他看来,且不说入品,就算只是入人宗,李牧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多少人想要拜入青峰观,都求告无门。 今日他亲自前来,李牧万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拒绝?” 善阳语气中的惊愕,明显不是装的。 李牧耸肩,身子靠上椅背,疑惑道, “这还不明显吗?” “我想知道,道长究竟有什么底气,觉得我一定会答应?” 善阳的眉头皱的更紧,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师弟没来找过你?” “来了,然后呢?” “那你为何……” “道长!”见善阳的话越来越没营养,李牧索性开门见山,语气也冷了几分, “您要清楚,我二人并无交情,您能站在这里,给的也不是您的面子。” “您若是无事,就请回。” 善阳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沉吟片刻道, “也罢,想来是师弟还未与你说清。” 临行前,他已经和善渊提过要与李牧摊牌,邀他回青峰观的事。 善渊也已经答应。 前些日子,他重伤养病,恢复行动后便来寻过李牧。 却得知李牧去了荒界,这才以为善渊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李牧。 如今看来,应是闹了误会。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扫过厅中其她人。 他还是想与李牧私下商谈,然而,还未开口,便被李牧顶了回来, “送客!” “慢着!” 善阳见李牧铁了心,便也不再纠结,目光幽深的看向李牧,一字一句道, “小友,你可知武道的尽头是什么?” “次奥!” 李牧捏了捏眉心,十分不喜善阳这种交流方式。 索性直接站起身,对小昭说道, “听听这牛鼻子要说什么,之后用最简练的方式复述给我。” 说完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善阳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作势便打算强行将李牧带离。 李牧脚步一顿,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转头看向善阳。 四目相对,厅中顿时生起一股火药味。 闻人月终于忍不住了,白了自家爹爹一眼,匆匆上前几步,挡在了二人中间,焦急道, “大哥哥,爹爹没有恶意的,你,你能不能听爹爹将话说完。” 李牧垂眸,看了眼面前娇俏的小道姑,不悦道, “没兴趣。” “大哥哥!” 闻人月抿了抿唇,身影一闪挡在李牧身前,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大哥哥,就,就耽误你一丢丢的时间,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闻人月语气娇滴滴的,抓着李牧的手臂,身子一震摇晃。 卧槽……李牧感觉有些眼晕,暗骂小道姑这是抓住了自己的命脉。 抬眼看向善阳,不耐烦道, “有事快说!” 善阳眼角一抽,顿时也来了脾气,竟偏过头,不再理会李牧。 “大哥哥,是这样的……” 闻人月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劝住了李牧,自己这个渣爹反而傲娇起来,没办法,只能开口道, “观中有记载,武道之上还有天路,人宗这几百年都在寻找重开天路的方法。” “十七年前,祖师爷爷突然出关,说是算到了重开天路的关键,是一个人。” “善渊?” 李牧讶异,试探问道。 “嗯。”闻人月连连点头, “没错,经过祖师爷爷再三验证,那个人就是小师叔。” “原本,祖师爷爷是打算等小师叔十二岁,再将他收入门下。” “没想到十四年前,小师叔竟自己上山来了。” “然而后?” 李牧听到和善渊有关,也来了兴趣,便拉着闻人月的小手坐回到椅子上。 闻人月瞟了眼被李牧握住的手,微微红了红脸,羞涩道, “可,可能是,是因为小师叔提前入山的原因。” “祖师爷爷说他的命格有变,担不起重开天路的重任……” “所以这些年,小师叔一直很愧疚,潜心钻研卜算之道,希望能,能替祖师爷爷分忧。” 李牧轻轻揉捏着闻人月那白皙娇嫩的小手,垂眸认真的听着。 随即反应过来后,看向面前少女那已经羞的能捏出水的小脸,疑惑道,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突然的对视,吓的闻人月赶忙低下了头,语气很不自然, “半,半年前,小师叔卜,卜的卦,重开天路之人的命格又,又出现了。” 李牧眯眼,戏谑的看向坐在远处的善阳,有些阴阳怪气道, “你们该不会想说,那个人就是我。” 第790章 “你也要借?” “嗯,嗯,嗯!” 闻人月点头如捣蒜, “大哥哥不是一直想知道,爹爹为什么会关心你的安危吗?” 李牧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接话,而是目光冷冽的盯着善阳, “所以,道长想让我做什么?” 善阳的怒气也压了下去,重新恢复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开口道, “你先与贫道回观里见家师,其余事情,家师会告诉你。” 说着,他便站起身,目光在李牧与闻人月拉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片刻,转过身,命令道, “事不宜迟,今日就出发。” “慢着!” 李牧有点被气笑了,出声叫住了善阳, “道长的话说完了?” 善阳转过头,脸色已经有些不耐烦, “小友可还有疑问?” “当然有。” 李牧的动作越发大胆,将闻人月拽到了自己身旁,手放在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腰上,若无其事的说道, “道长求人,就这个态度?” “我帮你开那所谓的天路,我的好处呢?” 善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原地呆愣了半晌,甚至都没注意到李牧在占他家闺女便宜。 半晌才咬牙道, “入我人宗,成为家师的弟子,甚至还会助你打破禁锢,迈入九品,你还要何好处?” “你有病,我何时说我稀罕你这些。” 李牧丝毫不给善阳面子,连话语都变得有些粗俗。 对于善渊善阳这对师兄弟,李牧能忍到现在不发作,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善阳听到李牧的话,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盯着李牧看了许久,这才开口问道, “小友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 李牧眯眼,随即目光落在了善阳身旁的闻人以晴身上。 打量货物的眼神丝毫不做掩饰。 “李牧!” 善阳自然看懂了这眼神,眼中顿时露出凶戾,作势便要动手。 “住手!” 闻人以晴赶忙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踮脚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善阳看了她一眼,身上的怒气逐渐消失。 随即袖袍一挥,转身便走。 “大哥哥……” 闻人月不舍的看了眼李牧,用力的抿了抿唇瓣,随即留下了句,“大哥哥你好好考虑。” 便快步追了上去。 “呵。” 直到听不到三人的脚步声,李牧这才重新靠回到椅背上,自言自语道, “这人属王八的,这么能忍?” “你想激怒他?”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寒蕊突然开口,虽是疑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李牧不置可否。 他相信善阳来寻他的理由。 但他却并不想配合。 善阳所谓的好处,在李牧眼里什么也不是。 然而这人的实力却让李牧有些忌惮。 如今府上,怕是除了张寒蕊,没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一招半式。 李牧蹙眉看向张寒蕊,还未开口,却见张寒蕊摇头道, “他不会,这点你可以放心。” 李牧颔首,意有所指道,“最好是。” 得知善阳的来意后,李牧就有点不想让他再离开了。 自己既然对对方这么重要,那即便他拒绝,善阳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李牧对他自然不惧,可这一宅子的女眷就不好说了。 方才李牧是真的有些想动手,然而张寒蕊却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他。 张寒蕊见李牧脸色不怎么好看,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露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学着方才闻人月的样子说道, “别伤他好不好……大…哥…哥。” 李牧早习惯了这女人的神经质,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因为千歌花魁?” “嗯。”张寒蕊知道瞒不了李牧,便直接点头道, “她算是我师姐……” 张寒蕊并未多说,她相信李牧可以明白。 李牧颔首,没再问下去,张寒蕊在他这里总有些小秘密,李牧已经习惯了。 何况她若是想说,也不需要李牧多问。 一旁的尹婳屏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想到善阳方才的话,还是忍不住问道, “青衣,你当真不动心吗?” “动什么心?” 李牧偏头看向她, “人宗,还是入品?” 尹婳屏想了想,迟疑道, “我记得你说过,入品之人寿命绵长,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李牧好笑的盯着尹婳屏。 前朝君王为了长生,最终落下个灭国的下场,尹婳屏作为前朝公主,有这样的疑问他并不意外。 李牧眸光闪了闪,勾唇笑道, “悠长岁月若是无人相伴,要再长的寿命又有何用?” 闻言,尹婳屏当即愣住了,眼眶逐渐变的通红。 “臭小子,你,你还会怕没人陪你吗?” 她偏过头,明明被李牧这话勾的心砰砰跳,却还是嘴硬。 “观主的意思,应该是重开天路后,人人皆可入品,寿命自然也都会长久。” 这时,坐在门口的唐沁突然开口。 李牧朝她看去,正对上那双略带嘲讽的眼睛。 这女人…… 李牧再次怀疑,找这个女人合作究竟是不是个好主意。 别的不行,拆台倒是一把好手。 李牧看着她,语气有些不善, “唐司命也知晓天路的事?” 唐沁站起身,快步走到李牧近前,点头道, “阴阳家的记载中,有大道一说。” “其实百家中,皆有类似记载,公子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她是提醒李牧,百家早知天路一事,数百年过去,也只有人宗依然坚持。 希望李牧不要像前朝君王一样,因为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被蛊惑。 但到嘴边的好话,出口却有些变了味道。 “长生……何其可笑!” “小十三,人宗对于重开天路极其看中,善阳应该不会就此作罢,你……” 这时,张寒蕊突然开口,有些担忧的看着李牧。 李牧明白她的意思,摆了摆手道, “他只要不动歪心思,我不会为难他。” “公子,珊珊姑娘来了。” 与此同时,冬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厅门口。 “珊珊?” 不等李牧开口,院中,珊珊便已经等不及跑了进来。 她身旁还围着几个下人,面色焦急的劝道, “珊珊姑娘,公子和几位主子在谈正事,还请您……” “别拦着,我有急事找师父。” 李牧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珊珊快步走到李牧跟前,目光扫过张寒蕊几人,迟疑道, “师父,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你也要借?”李牧笑了,暗道他这一步这么值钱的吗? 珊珊不明其意,还当李牧不愿意,想了想,犹豫着说道, “是,是和穆璃有关的。” 第791章 失魂落魄的赵楚依。 李牧不顾几女幽怨的目光,二话没说,直接将珊珊带到了偏厅。 其中,就属张寒蕊的眼神最伤感,像是被渣男骗财又骗身的深闺怨妇。 她的小男人,头一次在她面前有了小秘密。 偏厅中。 李牧竖耳确认没人偷听后,这才看向珊珊, “发生何事了?” “师父,咱们快跑。” 珊珊拉住李牧的衣袖,语气十分急切。 “哈?” 李牧愣了一下,看向珊珊的眼中满是疑惑。 “皇后设宴,打算邀师父你前去赴宴。” 珊珊抓着李牧的衣袖, “路上我再与师父细说,我们先离开都城。” “等一下!” 李牧拽住珊珊,有些诧异的问道, “有人要设计我?” “不,不是。” 珊珊一怔,知道李牧会错了意,赶忙道, “皇后还邀请了师爷和穆璃,师爷那边已经答应了。” “师父怕是还不知道,送请柬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们先离开,否则就走不了了。” 李牧有些啼笑皆非,看着小妮子急的脸都红了,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语气温和道, “傻丫头,就为了这事?” “师父?” 珊珊微微低头,却还是有些不解。 她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就猜到李牧一定还不知道这事。 皇宫的请柬是同时送出的,李牧根本没有时间和穆真对口供。 她这可是叫做未雨绸缪,怎么公子师父还说她是傻丫头? 珊珊眨着大眼睛,然而,看到李牧神情自若的样子,心里的急切也消失了不少。 “何时赴宴?” 李牧没有解释,拉着珊珊坐到了茶榻上。 珊珊很自然的开始为李牧斟茶,边回忆边说道, “应,应该是三日后,我,我没注意听。” “那时间应该来得及。” 李牧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目光看向眼前少女, “和初一说过了吗?” “嗯。” 珊珊轻声应和,眼底闪过一抹羞意,抿唇道, “公,公主答应让我暂,暂时离宫了。” 李牧这才注意到,小妮子背上的残月和肩头挂着的小包袱。 “这是要和我私奔?” 李牧调笑,将茶杯塞进珊珊的手里。 “没,没有。” 听到“私奔”二字,珊珊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脖颈蔓到了耳根,握着茶杯便喝干了里面的茶水。 她的确是想和李牧出去“闯荡江湖”。 哪怕就只有短短的一两天。 何况这一次,只有她们二人。 出宫前,她甚至已经派人联系了小说家的人,这一次,她要当话本中的女主角。 然而,看李牧的样子,是不打算和她离开都城了。 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告罄了。 “师父,你不公开离开都城,那,那穿帮了怎么办啊?” 珊珊有些不死心,继续试探。 最关键的事,李牧在都城又不去赴约,这明显是在打皇后的脸。 对于她们这个实力的武者来说,称病肯定是不可能的。 “放心,三天后,我和穆璃会一起去赴约。” 珊珊愣了一下,嘴巴张成了一个欧形,以她的小脑瓜,完全处理不了这样的信息。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厅外传来冬梅的声音, “公子,公……宫里来人了,主子请您去前厅。” 李牧抬了抬手,偏厅的门便自动打开。 冬梅正低着头,站在距离门口一丈开外的位置。 “不必了,收下请柬,告诉来人我会按时赴约。” 说完便不再理会,一脸坏笑的看向珊珊,挑眉道, “师父晚上带你去个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 …… 正厅。 赵楚依听到冬梅的话,眼底顿时变的黯淡。 李牧不愿见她。 她打发来送请柬的宫人,亲自上门。 可李牧竟连她的面都不愿见。 是因为她擅作主张,在册封大典上借了李牧的势? 还是她私下和巫族达成协议,让它们递交了投名状。 或是因为之前骗他要订婚的事情。 赵楚依的脑子很乱。 她好不容易说服皇后,不再想着为她招婿。 她便想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李牧,可是……为什么李牧不愿意见她? “初一?” 尹婳屏见赵楚依脸色苍白,微微蹙了蹙眉,目光看向冬梅, “那臭小子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 冬梅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公,公子带着珊珊姑娘去,去内宅游湖了。” “要,要不冬梅再去……” “不用了。” 赵楚依出声制止,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尹婳屏道, “师父,宫中还有些事,初一,初一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也不等尹婳屏回答,转身便离开了。 “初一……” 尹婳屏看着赵楚依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心疼。 谁知,一旁看戏的张寒蕊却突然笑道, “小男人这脾气倒是见长。” “你什么意思?” 尹婳屏心情本就不好,听到张寒蕊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便越发来气。 “没什么意思,看你家小徒弟伤心,心里平衡多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臭小子究竟怎么了!” 尹婳屏眉心紧蹙,死死盯着面前这张让女人都嫉妒的脸。 张寒蕊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 “你该不会看不出来,你家徒弟未来是要做女帝的。” “那又如何?” “呵,你见过皇帝有嫁人的吗?” 张寒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悠悠道, “小男人表现不错,我得想想如何奖励他,走了,看我家玲儿去喽。” 张寒蕊终于扬眉吐气一次。 这几日看着李玲儿茶不思饭不想,时不时就会发呆,她早就担心的不行。 但眼前这女人还总是一副事不关己,动不动还冒出两句风凉话。 这下,自食恶果了。 张寒蕊扭动着纤细的水蛇腰,故意在尹婳屏面前晃了一圈,正打算离开,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偏过头,提醒道, “对了,我觉得前几日的事情有些奇怪。” “皇后似乎在打压你家小徒弟。” 尹婳屏抬眸,眼神有些危险,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寒蕊耸肩,语气无所谓道, “或许是我多想了。” “对了,你支持你家小徒弟的事,应该还没和他说。” “别说我没提醒你,小男人的心比你想像的要狠,别到时候不受宠了,跑我这来哭。” 尹婳屏没有理她,慢慢消化着她这么长时间一直忽略的问题。 赵楚依要继承皇位,那李牧算什么? 皇后? 还是面首? 随即想到张寒蕊最后说的话,猛的抬起头问道, “你说的打压是什么意……思。” 然而话音落下,厅中却早就没了张寒蕊的影子。 第792章 “公子可还满意?” 内院,湖心亭。 珊珊嘟着嘴,脸上写满了愧疚。 李牧深深吐出一口气,回头看向她, “如何?可学会了?” “师父……” 珊珊摇头,对于李牧方才使出的招式顶多两个字评价,“好看!” 李牧蹙眉,他刚刚给珊珊演示的便是那轮回剑经中的第一剑,春风化雨。 作为师父,李牧难得履行一下职责,没想到教徒弟这么难。 李牧上前戳了戳她的额头,见她一副花痴的样子,没好气道, “你是不是没认真看,脑子里竟想着些颜色废料了。” 珊珊脸蛋一红,矢口否认, “怎么会,珊珊很认真的,师父你冤枉我!” 李牧叹了口气,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认真打量着她。 珊珊被李牧看的脸颊发烫,微微低头,小声嘀咕道, “师父你看什么呢。” “你该是个天才才对……” 李牧小声念叨,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 之前珊珊可只是听他随便吹了两句牛,就能自己领悟迈入化劲。 修炼速度和他都有的一拼。 “珊珊,珊珊才不是什么天才。” 珊珊低着头,听见李牧的话,耳根有些发烫,下意识反驳道, “珊珊只是,只是师父的傻丫头。” 李牧扶了扶眉心,看着这丫头一心想要“走捷径”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如今他已经隐约猜到青莲化生诀“择选炉鼎”的特性,所以心底对于这样替珊珊提升实力,有着本能的抵触。 出于对未知代价的不确定,李牧不太想赌。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人,若真情到浓时,也不会故作清高。 可若只是抱着提升实力的目的,李牧是抗拒的。 “珊珊,你还小……” “公子。” 李牧下意识开口,然而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道略微带疏离的女子声音。 李牧的身体僵了一下,转头看向来人, “许姑娘?” 许幼芷一袭素色长裙,脸上不见半点妆容,虽是在笑,但这笑容却看着十分勉强。 “奴婢打扰到公子了吗?” 许幼芷将手中托盘放在石桌上,上面是各色的精致糕点。 虽是在询问,但毫不迟疑的动作却没有半点“打扰了”的意思。 “你这是……” 李牧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很快便又松开,他搞不懂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 难不成又想投怀送抱? “奴婢亲手做的,公子不想尝尝吗?” 许幼芷的表情明明很抗拒,却又是一副“丫鬟勾引少爷”求上位的语气。 李牧扫了眼桌上的糕点,也不知是不是记忆力太好的缘故,他竟能发现,和上次许幼芷邀请他时的准备,没有一样重复。 “幼芷亲手做的?” 这时,一旁的珊珊突然出声,喉咙滚动了一下,小声问道, “师,师父,珊珊可不可以……” “呵。” 李牧偏头看了眼快要流哈喇子的小馋包,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宠溺道, “没出息,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师父真好。” 珊珊甜甜的应了一声,抓起糕点便往嘴里塞,边吃还不禁的点头, “早听说幼芷姑娘做糕点的手艺一绝,师父能天天吃到,真是太幸福。” 李牧白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珊珊狼吞虎咽。 这时,许幼芷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了李牧面前, “公子不尝尝吗?” “我……” 李牧刚要拒绝,目光迎上许幼芷那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的接过糕点,整块丢进了嘴里。 许幼芷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见他吞下,这才开口问道,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李牧有些出神,这糕点的味道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他确信,他从前绝对没有吃过,何况他本就不喜这些……难道是穿越前吃的? “其实,你若不愿,可以不用做这些。” 李牧开口,伸手便打算再取一块尝尝。 然而话一出口,却是愣住了。 他不记得这味道,却记得这对话。 是梦境中,许幼芷和幼时“二公子”的。 李牧取糕点的手一顿,蹙眉看向许幼芷。 这女人,什么意思! 还说不是你! 许幼芷眼中闪过幽光,拿起碟子中最后一块糕点,与自己的小手一同交到了李牧的掌心里,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说道, “公子说笑了,幼芷又怎会不愿。” 感受到手掌中的冰凉,李牧指尖动了动,刚想握住,许幼芷又及时将手抽了回去。 站起身,恭敬的对李牧行礼道, “奴婢不打扰公子给珊珊姑娘授课了,奴婢告退。” 说完,也不等李牧回答,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李牧翻过手掌,看着掌心中的糕点,心中涌上一抹意味难明的情绪。 “师,师父。” 这时,珊珊小心翼翼的开口,眼睛死死盯着李牧手中的糕点,试探道, “您,您还饿吗?” “小心胖死你。” 李牧回过神,直接将那糕点塞进了珊珊的嘴里。 随即目光看向已经走远的少女背影,自言自语道, “莫名其妙。” “师父这么好,幼芷倾慕师父有什么好奇怪的。” 珊珊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小肚子,主动搭腔。 “倾慕?” 李牧苦笑,许幼芷刚才那副样子,就差没直接说,“我是被强迫的”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她倾慕我了。” 李牧伸手敲了一下珊珊的额头,起身走到湖边, “吃饱了我们继续,注意领会精神!” 珊珊撇嘴,揉了揉脑袋,一脸的不服气。 别的她或许看不出,但许幼芷方才的表现,她却看了个明白。 那种极力克制内心悸动的样子,不正和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吗? “师父真傻!”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珊珊准备好了,咱们开始。” “臭丫头……” …… 李牧一直教授到太阳下山,别说春风化雨,珊珊除了两眼亮晶晶的借机“发春”,是一点精神没领悟到。 李牧也终于放弃了当一个“正经”师父的念头。 和小昭苏雨薇几女一同用了晚膳,便在一众幽怨的目光中,领着珊珊一人,出了内城。 “师,师父!” 珊珊看着眼前“闻香馆”三个大字,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虽不喜李牧来这种地方,但作为乖巧懂事的小徒弟,自是不会说什么。 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李牧为何要带她来? 哪有人自己带着菜去餐馆的,外食莫入的道理都不懂吗? “闭上眼睛。” 李牧伸手牵住珊珊,下一刻,二人便到了馆后的小屋中。 “好了,睁开。” 听到李牧的话,珊珊疑惑睁眼。 然而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具人,不由惊呼道, “璃,璃哥哥?” 随即喊出声才发现不对,公子师父明明就在身边,还拉着自己的手,自己怎么可以…… 珊珊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看向李牧。 这时,藤晶晶莲步从屏风后走出,站到了面具人身旁,冲着李牧问道, “公子可还满意?” 第793章 效死! 李牧上下打量,伸手摸了摸下巴,点头道, “面具摘下来瞧瞧。” 面具人伸手取下脸上的纯白面具,便见一张俊俏不输李牧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 “李师兄。” 苍织朝着李牧行了一个书生礼,随后用腹语说道。 “啧啧啧。” 李牧又绕着苍织转了一圈。 骨架宽了,身高补齐了,就连喉结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一脸鼓励的看向藤晶晶,点头道, “很好,就是这张脸,不能再男人一点吗?” 苍织这妆后的脸,俊倒是俊,就是有点太奶了。 比曾经蓝星上的小鲜肉还鲜不少。 “公子,小织姑娘原本就天生丽质,如此便是最好的,过于装扮,反而更易露出马脚。” 藤晶晶开口解释,对于李牧这个人选,她也是没想到。 原本以为李牧最起码会选个男子,不曾想,来寻她的竟是个容貌姿丽的女人。 “好本事,可想要什么奖励?” 李牧颔首,觉得藤晶晶说的有道理。 “晶晶不敢居功,若没有公子给的镯子,其实是瞒不过高阶武者的。” 藤晶晶是个懂得分寸的女人,何况她说的也是实话。 李牧给她的那暗银镯子,也不知有什么神异。 但只要苍织带上,就连她都会有些恍惚,以为装扮成穆璃的李牧,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你不必谦虚,效果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若是一时没想好,可暂且记下。” 李牧的心情十分不错。 那星陨矿打造的镯子,不但可以储存灵气,还能让他将改变的气息储存其中。 虽然李牧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这样一来,确实是万无一失了。 “难,难怪,原来师父早就有了对策。” 这时,珊珊开口,止不住的点头, “的确很像,要不是师父就在身边,珊珊方才差点都要认错了。” “只不过……” 珊珊说着,闪电般出手,一道锐利的剑气从苍织的耳边擦过。 苍织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属于二阶武者的气息暴露无遗。 “血气虽然不易察觉,但真气却十分明显,这种本能的反应很容易暴露。” 珊珊蹙着小眉头,一副要夸奖的样子看向李牧。 那表情明显在说,“快夸我,师父,快夸我。” “公子……” 苍织开口,脸色稍稍有些泛白。 毕竟是化劲武者的突然试探,她根本无法控制。 李牧抬手虚按,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我再问你一次,确定要留下?” “你若是不愿,我依然可以送你离开。” 闻言,苍织单膝跪在李牧面前,语气十分坚定, “苍织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永生永世,绝不离开公子。” 李牧看着她,并未让她起身,良久方才继续道, “若是你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你一样会死,可想清楚了?” “奴婢愿为公子效死!” 苍织没有犹豫,柔魅的嗓音中满是决绝。 “行。” 李牧正经的表情并未维持多久,耸了耸肩,开口道, “晶晶,带她去沐浴,我今夜在这里休息。” 藤晶晶愣了一下,看向苍织的眼神中满是羡慕。 不过是空口白牙的几句话,凭什么,她也可以效死的,公子你倒是问我呀。 珊珊也听懂了李牧话中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小声道, “师,师父,珊珊也想沐浴。” 李牧偏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你添什么乱。” “师~父~” “都去,都去,晶晶,替我也准备一桶热水。” 李牧无奈。 珊珊呲牙笑了笑,她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拿捏公子师父的办法。 而藤晶晶的眼睛却是亮了亮,赶忙应诺,快步出了屋子。 …… 南城,诸葛府。 “老师,您说皇后这次设宴是什么意思?” 陈之河擦拭着手中长剑,皱眉询问。 “效仿前朝,与世家联姻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诸葛平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轻蔑。 皇后这次宴请了都城中绝大多数的俊才贵女,对外说是雅宴,明眼人却都看的清,这不过是场看亲宴罢了。 “老师,我……” 陈之河擦剑的动作一顿,语气有些迟疑。 “云和公主你便不要再想了,一介女流,不识好歹!” “那我可是要和那穆璃争那姓秦的女子?” 陈之河又问。 “荒唐!” 诸葛平不悦的看了眼自己弟子,没好气道, “你拿什么争,皇后有意将她许给那穆璃,你还要违逆皇后不成?” 陈之河有些不解, “老师,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穆真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 “那穆璃连脸都不敢露,我若是……” “愚蠢!” 诸葛平蹙眉,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个弟子有些上不了台面。 “那穆璃不过是皇后掣肘穆真的工具罢了。” “三日后,你要注意的是两个人,莫要再和那不懂礼数的庶子牵扯。” “哪两人?” 陈之河一愣,眼中闪过亮光。 “柳家幺女,柳明岚。” “柳明岚?” 陈之河在脑中回忆,试探道, “老师是要我……” “可我记得,柳家那小女儿不过是庶出。” 陈之河放下手中长剑,认真的看着自家老师, “老师,我记得柳家有位四公子,但其实她是女儿身。” “蠢货!” 诸葛平捏了捏眉心,已经懒得和他这个脑子少根筋的弟子解释。 谁人不知那柳家四小姐如今就住在玲珑水榭。 柳家都没敢上门要人,他怎么敢的。 “那柳明岚你结实一下便是,那丫头若是对你无意,莫要纠缠。” 诸葛平长出了口气,继续道, “而另一人,你一定要交好。” “老师,究竟是何人?竟让老师如此重视?” 听到自家老师这样说,陈之河也提起了兴趣。 诸葛平瞥了陈之河一眼,一字一句道, “李、牧!” “李牧?” 陈之河愣了一下,伸手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道, “可他不是那穆真的弟子……” “你懂什么!” 诸葛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阴恻恻道, “穆真小儿不过是为了在燕山办学,半年前才将他收入门中。” “何况我听闻,燕王府几乎拿出了所有家底,而那李牧也不过是穆真小儿的二弟子。” “二弟子?” 陈之河似是头一次听说,十分讶异道, “穆真还有位大弟子?我为何没听说过?” “呵。”诸葛平邪邪一笑,想到这事就有些兴奋,语气古怪道, “这半年你在外游历,自然不知,两人可是同时拜入穆真门下。” “穆真的大弟子,便是燕王府四公子,一个刚满八岁的稚童。” “八岁?” 陈之河瞪大了眼睛,随即不自觉的也笑出了声, “这岂不是在羞辱那李牧。” “一同入门,竟还屈居于一个孩童之下,这李牧竟丝毫不在意?” “可他如今不过是庶民一个,老师为何还要我与他交好?” 诸葛平眼底冒光,想起今日听到的消息便有些兴奋,捋着胡须,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南域!” 第794章 墨无言:“天人境!” 次日。 玲珑水榭。 “主子,墨家钜子来府上拜访。” 小丫鬟急慌慌的跑进前厅。 此时,尹婳屏、苏雨薇、小昭,还有春桃四女,正在厅中用早膳。 这是府上的规矩,李牧说过,一起吃饭可以增进感情,不至于住在一起这么久了,还相互不熟悉。 众女当然知道李牧打的什么主意,却也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们熟络了,最后便宜的还不都是李牧。 只不过…… 家里男人三天两头不着家,刚回来却又一夜未归,哪怕是小昭,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尤其昨日李牧离开时,并没有告知去向,这让众女心中都不由产生了危机感。 “二姐,你知道公子去哪了吗?” 秋菊嘴上叼着筷子,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眨着眼睛凑近夏荷。 夏荷板着脸,轻轻推了推他,全然当做没听见。 昨夜,就已经有探子向她汇报了李牧的动向,只是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 尹婳屏正喝着稀粥,听到小丫鬟的话微微抬眸,确认道, “墨家钜子?” “回主子,墨家钜子还有她的夫人,来府上拜访公子。” 小丫鬟眼睛亮晶晶的,想起那位墨家钜子,说话都有些兴奋。 这么英俊的帅大叔,都城中可不多见。 尤其是那气质,优雅中带着沧桑,最容易俘获她们这种不通世事的小姑娘芳心。 李牧这只“男魅魔”样貌虽俊,却带着几分痞气。 大多数时候还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加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实际上并不是“老实”姑娘的首选。 陆重云虽也是帅大叔,但他身上的气质,是那种根正苗红的儒家读书人。 吸引力反倒不如墨无言这种犹郁老男人。 尹婳屏思索着墨家为何这个时候来找李牧,并未注意到小丫鬟的表情。 微微点了点头,正色说道, “将人请进来,莫要怠慢了。” “啊-------” 这时,应雨揉着惺忪的睡眼,缓步从后厅出来,看到丫鬟们开始收拾碗碟,赶忙上前阻止, “干什么,我还没吃呢。” “小雨姐,来客人了,我们先回后宅去。” 春桃上来搀扶,会客这种事,她们不太适合在场。 … 俄顷。 随着丫鬟们交头接耳的低语声,墨无言三人走进了大厅。 “晚辈见过二位前辈。” 尹婳屏亲自起身迎接,冲着二老行了一礼。 墨无言挑了挑眉,目光打量了尹婳屏两眼,恍然道, “是你这丫头!” “当初,就是你帮李大燕骗走了老夫神机弩的设计图。” 尹婳屏愣了一下,莞尔笑道, “没想到前辈还记得,晚辈深感荣幸。” 尹婳屏大方的邀二老入座,目光却在墨流萤的脸上多停留的几秒。 如此俏丽的女子,府上已经有两个了,一南一北,分别居住在府上最偏僻的两个小院。 奇怪的是李牧却从没有“宠信”过她们。 许幼芷似乎还是李牧行妻礼纳的妾室。 按理说,李牧应该很在意她才对。 柳明烟就更别提,太子妃都不当,颠颠的跑到府上,担任起了“账房先生”。 墨无言注意到尹婳屏的目光,轻咳一声,问道, “那小子呢?叫那小子出来。” “前辈和青衣很熟?” 尹婳屏收回目光,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探究。 “你这丫头不用紧张,你就告诉那小子说老夫来找他,他自然会见。” 墨无言虽然有些不正经,却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尹婳屏对他的警惕,偏头看向身旁的墨流萤,开口笑道, “我这次来,是打算让那小子替老夫照顾几天孙女。” “爷爷?” 墨流萤怔了一瞬,脸蛋瞬间变的通红。 她们分明是听说李牧回了都城,前来道别的,怎么爷爷会这样说。 “前辈,这……” 尹婳屏眯了眯眼,迟疑道, “青衣他不在府上,要不,您等他回来……” “不在!” 墨无言眉头一蹙,下意识看了眼天色。 这一大清早不在家,是又跑了? 他原本没打算让墨流萤留在都城,是听闻李牧回来了,才临时起的念头。 墨家即将接手兵甲铸造的事宜。 但皇室虽然给出了足够的利润,铸造工坊却必须在都城。 这样一来,都城就必须留有足够分量的人。 墨无言本打算亲自坐镇。 然而,穆璃的事情却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相较之下,知根知底的李牧更招他待见。 所幸墨流萤也该到了历练的时候,留在都城主事,还能接触到她心心念念的星陨矿,也无不是件好事。 但若是没有李牧当面亲口允诺,他还是不放心放宝贝孙女一个人留下。 “还是算了,那小子既然不在,老夫就告辞了。” 墨无言站起身。 他要尽快启程,回墨城挑选组建工坊的弟子。 墨流萤有些懵,心里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刚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先推辞两句。 然而语言还没组织好,墨无言竟又变卦了。 尹婳屏一眼就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 对着天花板,给那夜不归宿的臭男人翻了个大白眼,起身劝道, “前辈,您可以让令孙先留下,等青衣回来……” “不必了。” 墨无言摆手,态度十分坚决, “除了那小子,老夫谁也不信。” “爷爷,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墨流萤感觉幸福马上就要从指缝中溜走,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主动说道。 “你。” 墨无言拉长了尾音,斜睨了她这个不省心的孙女一眼,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他要见李牧,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就是和李牧说道说道有关穆璃的事情。 李牧对她孙女不上心,导致他家流萤已经有了移情别恋的征兆。 若是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和李牧交代明白。 他哪知道墨流萤留在都城是和李牧在一起,还是跑去找了那“野男人”。 “爷爷……” 墨流萤被自家爷爷那一眼看的有些心虚。 然而,墨无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更加笃定自己的担心,冷哼一声道, “行了,既然那小子不在,你便与我回墨城去。” “爷爷,我是墨家弟子,理应为墨家出份力。” 墨流萤冠冕堂皇道。 她小脑瓜转的很快,瞬间就猜到了她爷爷让她留在都城的用意。 毕竟二老商量事情的时候,也从不会避着她。 就在爷孙俩僵持不下时,院中丫鬟突然带着一个面具男子走了过来, “主子,公子……” 然而,还不等丫鬟禀报完,墨流萤便惊喜的喊道, “璃,璃哥哥,你回……你来了!” 在矜持与幸福面前,墨流萤果断选择了后者,不顾墨无言的阻拦,便飞蛾扑火般的跑到了“穆璃”身前。 下意识的拽住了她的衣袖,转头看向墨无言, “爷爷,璃哥哥可以照顾我,这下你放心了。” 墨无言只感觉眼前黑了那么一瞬,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了头顶,手腕一翻,成规依然落入手中。 “小子,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放心,你要是残了,老夫就给你打造一架和穆老头一模一样的机关椅。” 话落,墨无言便直接出手,数十道黑色丝线,朝着“穆璃”射去。 “穆璃”迟疑了一瞬,抬手将墨流萤推到一边。 下一刻,身前凭空升起一道火焰凝结的盾牌。 见状,墨无言眉间一凝,讶异出声, “天人境!” 第795章 老两口的世界观崩塌了。 苍织没有说话。 李牧告诉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装高冷就可以了。 “爷爷,你做什么!” 墨流萤反应过来,闪身挡在苍织身前。 墨无言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的滑铁卢。 对方可是天人境,他能做什么? 原本依靠成规和李牧留给他的后手,对付个混元境的毛头小子或许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 墨无言有些骑虎难下,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呦,墨前辈,刚就听人说您来了……” 李牧大步走来,随即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这是?” “青衣哥哥?” 墨流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不由颤了一下,僵硬回头。 眼前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她恍惚了一下,这才发现,此时还正护在另外一个男人身前。 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峰会那天起的所有画面,一一从她眼前闪过。 “萤儿。” 李牧也看到了她,笑着招了招手。 下一刻,墨流萤便一个纵步直接扎进了李牧的怀里,口中念叨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萤儿?” 李牧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墨无言夫妇。 却见老两口也正愣愣的看着他。 见状,李牧讪讪一笑,伸手推开了墨流萤。 这当着人家爷爷奶奶面,李牧还没有这么厚脸皮。 谁知,被推开的瞬间,墨流萤整个人都慌了。 完全不顾周围还有人看着,竟像是个八爪鱼一般缠住了李牧的脖子, “青衣哥哥,萤儿,萤儿喜欢你的,真的,你要相信萤儿,萤儿……” 小丫头慌张解释,目光恰巧扫到李牧身后的珊珊。 珊珊此时正黑着脸,蹙着小眉头看着她。 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我都知道,我都看见了!” 墨流萤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对于前些天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她是和青衣哥哥在一起的才对,可,可璃哥哥又…… “萤儿,你怎么了?” 李牧悄悄的摸了摸墨流萤的脉搏,确认她没有中什么虎狼之药,这才一边推她,一边尴尬询问。 墨流萤脑子乱哄哄的,却觉得这个时候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看到李牧那一张一合的薄唇,脑子一热,便抱住李牧的脖子,踮脚啃了上去。 李牧懵了,却也察觉到墨流萤似乎有些不正常。 想要推开她的手也顿在了半空。 作为一个老键盘侠,他也是见多识广的。 墨流萤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种病,皮肤饥渴症。 发现小妮子笨拙的想要撬开自己的嘴,李牧索性就豁出去了。 治病嘛,不寒颤。 墨流萤被那炙热又熟悉的感觉包裹,一颗心才堪堪落了地。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现了问题,但至少,两次和自己有亲密接触的,就是她的青衣哥哥。 墨无言傻了,不是因为自家白菜被人拱了。 而是惊愕墨流萤的转变。 上一秒还在为了个野男人和他这个爷爷瞪眼,下一秒就…… 墨无言双手搓了搓脸颊,回头看向沈三娘。 头一次对于这个捧在手心里数十年的妻子,产生了怀疑。 这就是你教出来孙女? 护着碗里的,啃……着锅里的。 穆老头就剩这么两个亲人,全让她孙女霍霍了。 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沈三娘眯着眼,此时她也有些恍惚。 她自认对自己孙女十分了解。 之前见她对待穆璃的态度,她便怀疑穆璃就是李牧。 可眼前这…… 难道她这么多年的教育真的出现了问题? 她家小萤儿其实是个渣女? “咳咳咳。” 这时,尹婳屏轻咳了两声,面色古怪的走到墨无言身旁。 看着还在忘我互啃的二人,掀了掀眼皮,试探道, “墨前辈,青衣应该能照顾好令孙,您可以放心。” “看的出来,都拉丝了。” 墨无言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后脸色一变,举起成规呵道, “你个混小子,快给老夫松…松口!” 然而,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的身影却挡在了他面前。 苍织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毫无感情的吐出两个字, “退后!” ??? 墨无言人麻了,不是,你小子不是钟意我家流萤吗? 不阻止就算了,这,这算什么? 这时,李牧也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松开了墨流萤。 墨流萤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急促的呼吸了两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李牧的怀里。 看着他有些泛红的嘴唇,细若游丝的说道, “青衣哥哥,萤儿喜欢你,只喜欢你,你相信萤儿。” “我知道,我知道。” 李牧轻抚着她的后背,只当她是见到了自己的鱼塘,没了安全感,又柔声哄了几句,这才牵着她的手走向墨无言。 没什么比官宣更有安全感的了。 苍织像是身后长了眼睛,顺势便将路让开。 李牧握着墨流萤冰凉的小手,看向墨无言夫妇,语气诚恳道, “墨前辈,婆婆,我和萤儿……” “行了,你不要说了,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墨无言摆手,甚至都不想去看李牧。 这种事但凡对方不是李牧,别说敢啃自己孙女,触碰一下小手,他都要将那人大卸八块。 可对方恰恰就是李牧。 无论传言真假,但李牧的名声在外。 或许人就是这样。 打从一开始,墨无言对于李牧的期望值就很低。 所以,只要成婚前不要闹出人命,他都可以接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穆璃的关系,之前一直寻思着如何拆散二人的墨无言。 此时却已经认定了李牧这个孙女婿。 至于这炸裂的三角关系,让穆老头去操心,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老了,也累了。 “老夫是来和你小子道别的……” 墨无言叹了口气,将之前的想法告诉了李牧。 墨流萤留在都城,坐镇即将设立的墨家工坊。 他则继续镇守墨城。 “你和他” 旋即,墨无言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苍织。 “老师去了太学,所以我便将穆师弟接到府上来了。” 李牧张口就来,这理由他早就想好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和苍织假扮的穆璃走的太近。 但藤晶晶提醒他,同时作为穆真亲近的人,两人关系不好才不对劲。 李牧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索性便将人带了回来。 墨无言蹙了蹙眉,他不清楚李牧知不知道自家孙女和“穆璃”的事情,犹豫片刻,伸手拍在了李牧的肩膀上, “苦了你了孩子,若是受了委屈,来墨城找爷爷,爷爷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三娘没说什么,瞪了眼自家孙女,看向李牧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愧疚。 … 李牧满脑子问号的将二老送离。 随后便唤冬梅来给新鲜的两条小鱼儿安排房间。 事情安排妥当,正打算去寻一趟张寒蕊。 谁知,他才刚过玄关,耳边便传来一声酥麻入骨的声音, “老公~” 第796章 “小雨她…似乎很抗拒我。” 李牧愣了一下,随即便看到一脸娇笑,斜倚在门框上孟似玉。 “老公~你昨晚去哪了?” 孟似玉眼眸半眯,红唇微微嘟起,一身大红色的裙装,还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看样子,段筝设计的衣服已经开始进行“内销”阶段了。 “卧槽!” 李牧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四下张望了几眼,这才松了口气。 或许别人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但葛沛凝却是清楚的。 传到凝儿姐耳朵里,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疯了,不是说好……” 李牧压低了声音,刚要警告她不要乱叫,随即便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软湿热。 李牧赶忙松开了手,这个女人,和他的手心也能来法式的。 “咯咯咯。” 孟似玉舔了舔嘴唇,幽怨的望着李牧, “你不是很喜欢人家这样叫你吗?” “对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李牧挑了挑眉,不太想和她解释,侧身越过她便打算离开。 孟似玉却是从背后抱住了他,语气中带着丝丝挑衅, “你不说,我就去问小凝了。” 李牧脚步一顿,拉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转身看向孟似玉, “你什么时候来了,有事?” 闻言,孟似玉掀了掀眼皮,勾唇笑道, “我没走,昨晚住在小凝那里。” 话落,孟似玉直接勾住李牧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起道, “今晚也可以在,还可以给你留门哦。” “嘶------” 李牧倒吸了口凉气,强行将人从身上扯下来,本想转身就走,犹豫了片刻,还是模棱两可道, “晚点再说,我现在有事。” “臭男人。” 孟似玉娇哼了一声,但眼底属于胜利者的光彩却十分明显。 伸手握住李牧的手腕,语气也正常了许多, “墨家那个丫头,你调教过了吗?” “什么叫调教?” 李牧挑眉,心想这女人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颜色这么重的话的。 “就像你对人家那样怎么,难不成是舍不得?” 孟似玉对于李牧“指责”的目光毫不避讳,理所应当的说道, “墨家工坊建成前,搞定那丫头,应该难不倒你。” “你没正事吗?” 李牧有些不耐烦,连同语气都重了几分,刚要甩袖离开。 谁知,孟似玉却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仰起头,两人鼻尖相碰。 “老娘和你说的就是正事!” 孟似玉身上独特的幽兰香气,呼在了李牧脸上,嗓音妩媚却带着几分愠怒, “国之重器,你一定要完全掌握在手中,那丫头就是突破口,听懂了没有!” 闻言,李牧眼底闪过恍然,目光与孟似玉对上,默默吐出两个字, “懂了……嘶。” 然而,话才刚出口,孟似玉便重重的咬在李牧的唇瓣上。 直到察觉到口中的咸腥,这才一把将李牧推开,转身便走, “还有,再让老娘知道你去那种地方,别怪老娘口下无情。” “臭男人,你一个月…七天、三天!三天不准来找老娘!” 孟似玉口中一阵碎碎念,跺着脚离开。 李牧看着孟似玉窈窕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嘴唇,心里生起了一抹异样。 她也会吃醋? … 俄顷。 李牧推开了张寒蕊的屋门。 此时,张寒蕊正斜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目光看着窗外的杏花树,两腿交叠,赤裸的小脚一晃一晃的。 “姐姐怎么一个人待在屋里。” 李牧讨好的靠近,侧身坐下。 张寒蕊眼皮都没抬,身子却很自然的靠进了李牧怀里,语气悠悠道, “反省呢。” “反省?” 李牧诧异,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小姨”会说出这样两字。 即便当初蛊惑苏雨薇来杀他,也没见张寒蕊有过道歉的意思。 只是在那一夜的疯狂后,大家就谁也都没再提过这事儿。 张寒蕊语气悠悠,抬手挠了挠李牧的下巴, “对啊,反省。” “究竟是姐姐哪里做的不好,让自家男人吃了晚饭,就往妓馆跑。” “这……” 李牧嘴角一抽,有些后悔昨天先大摇大摆的陪着珊珊逛街了。 最关键的是,昨晚他确实偷吃了,以至于如今连个冤字都说不出来。 “呵。” 这时,张寒蕊娇笑一声,仰头望向李牧, “逗你的。” “那个藤晶晶是剑家的暗探。” “嗯。” 李牧点头,不知张寒蕊要说什么。 上次之后,她显然是从闻人以晴那里了解过了。 “小十三。” 张寒蕊轻唤。 “其实……” “姐姐,我想和你聊聊上次说的事情。” 张寒蕊本打算将自己就是剑主的事情告诉李牧。 然而,不知李牧是有心还是无意,却在这个时候打断。 她挑了挑眉,目光幽深的看向男人, “什么事?” 李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宠溺笑道, “就是你最爱我那件事。” 张寒蕊愣了一下,随即眯眼询问, “谁?” “藤晶晶,还是你那小徒弟?” 李牧也觉得有趣,开口调笑, “就不能是妓馆里的女人?” “呵。” 张寒蕊轻笑,有些嗤之以鼻。 就她家小男人这挑食的劲,真要看的上妓馆里的女人,这府上的丫鬟早就乐开了花了。 李牧看到张寒蕊的表情,就知道和她开这样的玩笑有多无趣,旋即老实说道, “是苍织。” “无境?”张寒蕊眸底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李牧摇头, “天人,但实力似乎还在屏姐姐之上。” “呵,这倒是有趣。” 张寒蕊娇笑出声,语气中是对竞争对手的嘲讽, “她要是知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外邦女子,会不会羞愧的不敢见你。” 李牧沉默,抚摸张寒蕊脸颊的手,稍稍有些僵硬。 “小十三,我也只是瞎猜的,或许与这无关。” 张寒蕊察觉到李牧的异样,脸上的笑容也变的有些僵硬。 “那如果是真的呢?” “所以,你担心的其实是小雨?” 张寒蕊垂眸,紧紧握住了李牧的手。 之前,两人讨论过为何女人们最终实力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首先是限制,女人的实力是不会超过李牧的。 张寒蕊那次属于意外,她是在和李牧“修炼”不久后,自己突破的。 蝶梦之后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所有李牧的实力是道屏障。 其次依据,实力的高低与女人们对李牧的好感或是爱意有关。 这当然是她信口胡诌的。 当时只是脑中莫名出现这个想法,便顺便在“小男人”面前卖了个好罢了。 起初,李牧对于这种撒娇的情话并不怎么在意。 然而,这话就像是钉子,逐渐让李牧觉得事实便是如此。 相应的,应雨就成了李牧心中的一颗刺。 她虽然不像苍鹤那样,失去了全部修为。 但这么久以来,她的实力也的的确确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不得不让李牧回忆起一些两人在一起的细节。 李牧耷拉着眼皮,指腹划过张寒蕊的手心,不确定道, “姐姐,其实我一直感觉,小雨她…似乎很抗拒我。” 第797章 张寒蕊的循循善诱。 “这……怎么可能。” 张寒蕊蹙了蹙柳眉,就应雨那个不值钱的样子,说抗拒,她反正是不信的。 李牧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他就是感觉二人在一起时,应雨的反应有些不自然。 李牧清楚,这很有可能只是他在听到张寒蕊话后产生的错觉。 可越是如此,他记忆中,应雨眼底深处流露出的异样情绪,便越发明显。 李牧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颓丧, “是不是我对小雨的关心太少了。” “还少吗?” 然而,张寒蕊听到这话,却是撇了撇嘴,语气酸酸的说道, “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你怕是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呵。” 李牧自嘲一笑,对于应雨和春桃她们四个,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毕竟第一次亲热,就乱成一锅粥,事后他还全然不记得了。 那种无意识的情况下,也不知有没有给她们造成什么伤害,更甚是留下了什么不好的阴影。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李牧微微叹气,苍织的情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倘若真是因为所谓的“爱意”,导致女孩子们的实力不同。 那苍织对她,岂不是就像凝儿姐一样? 李牧自问,虽然自己渣了那么一点点,却也不完全是禽兽。 他可能不会平等的喜欢鱼塘中的每一条鱼儿,却会尽量做到平等的宠。 这是一名合格的老渔夫应该具有的品质。 也庆幸是在这个世界,他还会被称为好男人。 张寒蕊静静的看着李牧,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柔声说道, “只要她招你喜欢,对她好点就是了。”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冗夷也就不是外邦了。” 在她看来,李牧是因为苍织的出身才纠结。 然而,李牧是有些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更不想将来会在家国大义和儿女私情之间纠结。 他不是不准人犯错,站在苍织的立场,她所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李牧也相信,她或许不会再“背叛”自己。 然而李牧却不想赌。 所以他将苍织当做下属,工具,甚至……玩物。 过去的李牧不会这样,但现在,他的抉择影响的却已不是他一个人。 所以他急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我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 李牧开口,但之后的话却有些羞于启齿。 “是不是真的爱你?” 张寒蕊眯眼娇笑,为李牧补全了后面的话。 李牧默认,怀中抱着一个,嘴里谈论着另外一个,这多少让她有些尴尬。 “所以,你是想知道苍织对你付出了多少感情,再衡量该回报她多少感情吗?” 张寒蕊认真的看着李牧,唇角微勾,小男人居然因为情感问题吃瘪,这让她感到十分有趣。 她希望李牧成熟,却舍不得她这份“天真”。 李牧有些迟疑,总觉得张寒蕊这话说的有些冷血。 但他似乎的确是这个意思。 “其实……” 张寒蕊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对于感情也是个小白。 想用自己举例子的念头也逐渐淡去。 在她看来,无论李牧对她如何,她都无法控制不去在意李牧。 犹豫片刻,转言道, “还记得之前提到的实验吗?” “实验?” 李牧隐约想起了什么,试探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 “嗯。” 张寒蕊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李牧垂眸想了想,犹豫道, “算了,这有点太……” “小十三,你不想更了解这所谓的青莲化生诀吗?” 然而,不待李牧说完,张寒蕊便打断道, “一门你并不完全了解的功法,终归是个隐患。” 张寒蕊显然很懂得如何拿捏李牧。 她的小男人或许有时候是个“心软”的人,却在大是大非上,理智的让她咋舌。 果不其然,李牧的神情瞬间变的郑重。 若只是因为所谓的感情问题,李牧最多也就是来和他的“好姐姐”诉诉苦。 之后再开导开导也就罢了。 哪怕是应雨的问题,她是真心也好,虚情也罢,李牧也没“那么”在乎。 她若是演得,演一辈子就好了。 可若是涉及到功法,李牧当真要认真考虑。 这关乎的并不是他一个人。 “该怎么做?” 良久,李牧似是下定了决心。 “富有”的时候,他有兼济天下的念头。 可如今他“穷困潦倒”,独善其身显然才是正道。 况且,他也从来没有自诩过是什么好人。 “小十三,姐姐喜欢你这个样子。” 张寒蕊挑起李牧的下巴,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 “这可能会很残忍,你可要想好了哦。” …… 另一边,双子小院。 “秋菊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芽可表情扭曲,硬挤出的嫌弃表情,看上去却有些可爱。 “公子也是男人,怎么,你们不信我?” 秋菊四下望了一眼,拍了拍越发鼓胀的胸脯,压低了声音道, “我告诉你们,小雨姐才是此间高手,公子那叫一个欲罢不能。” “真的嘛?” 芽可将信将疑,随即蹙了蹙眉,叹气道, “那,那要怎么才,才能做出讨,讨厌公子的样子啊。” “这样,你就想,公子囚禁你们……还想糟蹋你们,你们恨呀……” 秋菊攥紧小拳头,正说的起劲,随即目光扫过芽音,不悦道, “我让你恨,你那一副花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秋菊姐……” 芽音有些难为情,不知为何,秋菊说的话让她不仅不恨,反而有些兴奋。 “算了……确实不容易。” 秋菊摆手,随即三人同时叹了口气。 想从刘巧巧那里搞到自我催眠的办法,属实不太容易。 那丫头看上去傻乎乎的,实则却很精明。 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秋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让她放弃却又不甘心。 她怎么也忘不了。 李牧将苍鹤带回府上的那天,她们四姐妹和应雨被强行拽进了屋中。 虽然李牧的意识不是很清醒,但即便在那种情况下,他最中意的依旧还是应雨。 事后她努力分析缘由,终于让她发现了其中端倪。 小雨姐的手段太高明了。 她记得,那天的应雨起初还百依百顺的。 然而当李牧要和她深入交流的时候,她的反应却出奇的大。 哭喊求饶无果后,甚至对李牧动了手。 那厌恶嫌弃乃至憎恨的眼神,秋菊哪怕是一天对着镜子练习十二个时辰,也摸索不到其中要领。 可越是这样,李牧对应雨的兴趣反而越大。 即便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宠应雨的次数比她四姐妹加起来还要多。 想到此处,秋菊从怀中掏出了她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紧接着翻到了中间。 “先剧烈反抗,随后忍辱负重,最终渐入佳境。” “啧啧啧,不愧是应雨姐。” 秋菊看着小本本上记录下的细节,越发敬佩应雨的演技。 除了渐入佳境演的差了那么一点点火候 不过这点她在行,根本就不用演。 正当她想的出神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头, “看什么呢?” 秋菊被吓了一跳,赶忙收起小本本,反手抱住来人, “公子~” 李牧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看向屋子的方向, “刘巧巧呢?” 第798章 “我想知道,公子是否打算逐鹿天下。” “巧巧?公子来找她?” 秋菊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暧昧, “她,她不是很懂事,秋菊可以留下来嘛?” 李牧瞬间就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摇晃着她的小脑袋,没好气道, “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她不在屋里,人呢?” “她,她去领下个月的月钱了。” 秋菊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她和美芽姐妹商讨“大事”,自然是要将人支开了。 这时,李牧察觉到院外的脚步,转过身,正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刘巧巧。 “公,公子。” 刘巧巧也看到了李牧,脚步停顿了一瞬,便加快了步伐,跑到了李牧身前。 “巧巧,见过公子。” “巧巧去为公子煮茶” 刘巧巧看上去有些慌张,但眼底却透着欣喜与激动。 毕竟自从她住到这里后,李牧还是头一次来看她。 虽然,她也不确定李牧是不是来看她的。 “不用了,你和我来。” 李牧摆手,随即转身便朝着院外走去。 刘巧巧有些懵,放下刚领回来的月钱便快步跟上。 …… 刘巧巧跟着李牧到了葛沛凝的小院,此时,“母女”俩正在院中的石桌前做着女红。 “公,公子?” “跟上。” 刘巧巧有些迟疑,她老远便看到了那个让她感觉危险的女人。 李牧看出了她的抗拒,却并未理会。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打直球反而更省时省力。 院中的母女听到了李牧的声音,纷纷偏头看去。 “夫君?” 葛沛凝看到果然是李牧,心下一晃,赶忙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针线抱进怀中,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李牧愣了下,不明白凝儿姐这是怎么了。 这时,耳边便传来孟似玉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才刚过申时就等不及了,老公?” 李牧心头一颤,垂眸瞪向她,刚要开口,便见她表情一变,大声道, “青衣怎么来了?” 李牧愣了一下,目光越过她,果然见葛沛凝急慌慌的从屋中走了出来,脸颊上还带着丝丝羞赧的红晕, “夫,夫君,你来了。” “嗯,有些事,找…伯母。” 李牧开口,特意将伯母二字加重了几分。 “找我的?” 孟似玉诧异,在葛沛凝看不到位置,冲着李牧眨了眨眼睛。 李牧没有接招,而是回头看向了刘巧巧, “巧巧,过来。” 刘巧巧本能的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却还是乖巧的上前。 随即,便听李牧说道, “伯母,能让她恢复正常吗?我有话想和她说。” 孟似玉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巧巧一眼,想了想,开口道, “倒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李牧皱眉,以为有什么困难。 孟似玉拉过葛沛凝的手,眨眼道, “晚间,我需要小凝回医家为我办件事情,来回少说两个时辰,你应该不会阻拦。” “娘~” 葛沛凝没想到孟似玉要说的是这个是,赶忙开口为李牧解释, “夫君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她可不想让娘亲觉得,李牧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孟似玉没有理会自家闺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李牧差点被气笑了,终于理解什么叫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 “自然不会。” 李牧一本正经的点头。 孟似玉咬了咬下唇,轻轻白了李牧一眼,这才将目光转看向刘巧巧。 “夫,夫人。” 面对孟似玉的目光,刘巧巧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孟似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红唇一开一合,明明没有发出声音。 刘巧巧却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手抱头,一手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孟似玉的掌控。 “哒!” 这时,孟似玉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刘巧巧挣扎的动作瞬间止住,眼神空洞,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倒头晕了过去。 孟似玉顺势扶住刘巧巧,目光不悦的看向李牧, “愣着做什么,自己抱着。” “啊?哦!” 李牧还沉浸在孟似玉方才的“动作”中。 有一瞬间,他能确切的感受到来自神魂的震动。 孟似玉将刘巧巧粗鲁的丢给李牧,随后转身坐回到石桌旁,不咸不淡道, “最多半个时辰她就会醒来。” “你是将她带走呢,还是坐下来陪我和小凝聊聊天?” “就在这,有伯母在我安心。” 李牧讪笑,抱着刘巧巧坐到了孟似玉边上。 “夫君,你这是?” 这时,葛沛凝开口,她记得这个姑娘,当初怀疑是旁人派来的谍子。 若非孟似玉极力劝说,早就已经被尹婳屏给处理了。 “想学她的手艺,所以得和她聊聊。” 李牧随便打了个马虎眼,对于失言,他有些难以启齿。 那办法的确挺残忍的。 让一个对他无感的姑娘爱上她,以及让一个深爱他的姑娘恨他入骨。 这种办法,也只有张寒蕊想得出来。 说实话,李牧不得不佩服张寒蕊的智慧。 她甚至懂得设立对照组。 但前者李牧或许还能勉强接受,而后者…… 与其说是残忍,倒不如说是变态。 所以,李牧就想起了秋菊之前汇报的事情。 催眠。 倘若使用催眠的方式,这种事情是否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实现? 李牧的兴致不高,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所谓的“实验”。 再加上孟似玉时不时就会踢“不小心”踢过来的小脚,三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如同孟似玉所说,刘巧巧果然醒了过来。 只是让李牧没想到的是,醒过来的刘巧巧并没有过于激动的情绪。 甚至被李牧打横抱在怀里,都没有任何抵抗。 “公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的表情说不上冷漠,更贴切的说,应该是无波无澜。 李牧有些讶异,甚至都忘了将她从怀中放开,只是平静的回道, “那日你来府上时,很不正常。” “果然,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刘巧巧虽是在自责,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就好像犯错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在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脑袋枕在李牧的肩头上,这才开口说道, “所以,公子要如何处置我?” “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你?” 由于刘巧巧的出奇的冷静,李牧也来了兴趣。 刘巧巧垂下眸子,似乎在很认真的思索,良久,方才说道, “我没有要害公子,若是公子愿意,我可以像她们一样……一样服侍公子。” 刘巧巧停顿了那么一瞬,却不是羞赧,似乎只是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件事。 “然后呢?你的目的?” 李牧也很平静,对于刘巧巧,至少在闻香馆的那几日,他是很喜欢的。 刘巧巧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牧会这么容易答应,沉吟片刻,认真问道, “我想知道,公子是否打算逐鹿天下。” 第799章 “请,请公子赐死!” “什么?” 李牧怔了一下。 “公子是否打算逐鹿天下。” 刘巧巧并未因为李牧下意识的确认而感到厌烦,依旧不耐其烦的重复。 “为什么?” 李牧收殓笑容,看向刘巧巧的眼神满是疑惑。 刘巧巧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思索片刻说道, “因为秋菊。” “奴婢从她那里知道了更多关于公子的事。” “奴婢否定了义父的判断,认为与公子正面交谈,能更直接的得到答案。” 说坐着,她看了眼孟似玉, “即便没有她,奴婢也已经准备直接与公子交谈。” “义父不是判断失误,他只是不够了解公子。” 李牧有些诧异刘巧巧的回答,挑眉问道, “你义父是刘福海?” “不对,义父?” “所以你不是刘巧巧!” 李牧还是做过基本背调的,刘巧巧是刘福海和发妻生的女儿,并非什么养女。 至于更多的事情李牧并没有去了解,如今想想,让客家暗探调查客家,何其可笑。 刘巧巧颔首,并未隐瞒, “我是一四七,巧巧是义父的亲女儿。” “147?” 李牧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这时,却听身旁的孟似玉开口道, “一四七……” “丫头,你是鬼谷家奴!” “欲欺天下,先默本心,难怪我觉得你这催眠术这么眼熟。” “玉儿,你知道?” 李牧下意识开口,反应过来后,赶忙慌乱的瞟了眼葛沛凝。 好在葛沛凝正在凝眉思索着什么,突然抬起头,惊愕的说道, “鬼谷!苏家!你是来找雨薇的!” 好嘛,你们什么都知道。 李牧暗自吐槽,随即也松了口气,看来凝儿姐想的出神,并未听到他刚才脱口而出的“玉儿”。 葛沛凝发现李牧在看她,赶忙解释道, “我是听爷爷提起过。” “当初第一次见到雨薇时,爷爷就说过,鬼谷苏家,游离于客家和剑家之间。” “他们有着逐鹿天下之心,却不同与剑家,他们只尊一主,便是鬼谷传人。” 李牧怔了怔,试探道, “你该不会是说雨薇。” 葛沛凝抿了抿唇,犹豫点头, “不过爷爷说,鬼谷一脉早在前朝就被皇室尽数剿灭。” “爷爷印象中,当时是农家人和客家首领救下了那唯一生还的女婴。” “而鬼谷最令人忌惮的是他们隐藏在民间各处的奇人异事,又有客家和农家作保,皇室就没有斩草除根。” 李牧深深的吸了口气,见刘巧巧并未否认,便开口问道, “雨薇知不知道这些?” 若是按照葛沛凝的说法,雨薇岂不是和前朝皇室也有仇? 她不会记恨到屏姐姐头上。 两人之前关系那么好,甚至还被李牧叠在一起过…… 刘巧巧摇头,随即认真的看着李牧, “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逐鹿天下吗?” 李牧轻声自语,随后笑着看向刘巧巧,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不感兴趣。” 刘巧巧轻轻点头,表情看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 然而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不过我不喜欢麻烦,若是有必要,我会成为那个只能我欺负别人,不能别人欺负我的人。” 话音落下,空气凝滞了一瞬。 无论是谁都能听出李牧话中的霸道。 下一刻,只见孟似玉掩住唇,眸中的爱慕之意毫不掩饰,“咯咯咯”的娇笑出声。 “娘~” 葛沛凝有些羞赧的轻唤了一声。 孟似玉迅速收起眼中那股即将外泄的情欲,伸手摸了摸葛沛凝的头发,意味深长道, “小凝,她很好,不是吗?” 葛沛凝默默点头,眼底闪过一抹难明的情绪。 刚才那声“玉儿”她听到了,而孟似玉由于激动,不小心暴露出的那股甚至不输她的气息,她也察觉到了。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没再开口。 没有哪个女儿会毫不犹豫的将娘亲推给自己的丈夫,即便是为了救她的命。 但那日,葛沛凝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甚至还打算留下来做“帮凶”。 相同的,更没有哪个女儿会认错一同生活了十数年的娘亲。 刘巧巧听到李牧的话,想了想,伸手抱住李牧的脖子,笨拙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开口说道, “将这个消息传回去后,奴婢的任务就完成了。” “秋菊姐‘授课’时,奴婢有偷听” “公子可不可以留下奴婢,奴婢想待在小姐身边,待在公子身边。” 李牧舔了下嘴角,不由苦笑出声,感觉自己的名声被秋菊那丫头糟蹋的差不多了。 抱着刘巧巧将她放在了身旁的石凳上,语气玩味道, “你的意思是,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是!” 刘巧巧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那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喽。”李牧又问。 这一次,刘巧巧倒是迟疑了片刻,却也只是片刻,很快便点头道, “即便公子要奴婢的命,奴婢也不会犹豫。” “很好。”李牧手掌拍在石桌上,点头道, “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消息你也可以送出。” “但我要提前声明,不管你义父是什么人,不要打扰雨薇,更不要有奇奇怪怪的念头。” “否则,我不介意替前朝那昏君收拾烂摊子,让这所谓的鬼谷真正消失。” “公子,以您与小姐的关系,鬼谷不是您的敌人。” 刘巧巧情绪头一次有了些微波动,开口争辩道。 李牧摆手,语气中是不可置否的威严, “雨薇她就是个恋爱脑,什么逐鹿天下和她无关,难得她的心中没有仇恨这种东西。” “将我的话带到,倘若让我发现有人敢利用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公子,我们不会害小姐,相反,只要你能保证小姐的地位,我们会成为你的助力。” 刘巧巧极力辩解,李牧的眼神让她的心底产生了难以抗拒的战栗。 明明应该没有任何情绪的她,这一刻,却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 “你好像听不懂我的话。” 李牧没再给刘巧巧辩驳的机会,当即说道, “我不希望雨薇的现状有任何改变,无论之后她如何了解到这些事,我都会算在你背后之人的头上。” “这句话,希望你同样带到。” “是……奴婢明白。” 刘巧巧不敢再违逆李牧的意思,低下头,小声应诺。 李牧满意点头,随即说道, “我要你催眠术的方法,现在说给我听。” “这……” 刘巧巧迟疑,抬头对上李牧不悦的目光,赶忙解释道, “奴婢需要请示义父……” “不,不,若是小姐点头也是可以……” 李牧沉下脸,语气有些不悦, “你好像不是很听话。” “公子,我……” 刘巧巧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自幼受到的训练便是服从命令,她没有情感,不畏恐惧,甚至没有痛觉。 然而每当她对上李牧那如同深渊般的眸子时,那些早已被她抛弃的情绪,便逐渐开始复苏。 李牧伸手,轻轻的捏起她的下巴,语气温和却带着丝丝蛊惑, “我不需要同时侍奉二主的奴婢,最后问你一次,给还是不给?” 刘巧巧咬住下唇,眸光闪烁,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良久,她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用力摇头道, “请,请公子赐死!” 第800章 “麻烦殿下有点边界感,再往前可就不礼貌了” “你很好。” 李牧伸手钳住刘巧巧的下巴,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杀意。 原本只需稍稍动用些言法,李牧根本无需和她说这么多。 机会他已经给过了,所以接下无论刘巧巧的结局如何,他都问心无愧。 他的确对刘巧巧有些好感,也愿意接纳她的投诚。 但这并不包括她可以用死来威胁自己。 刘巧巧梗着脖子,眼神依旧倔强, “奴婢是真心想要……嗯!” 李牧已经失去了耐心,手腕下移扼住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 眼底幽光晦暗不明,当即打算动用言法。 “青衣!” 这时,孟似玉突然起身,一把抱住李牧的手臂,小心劝说, “她若真是鬼谷家奴,就应该没有恶意。” “这样,将她交给我,你先消消气。” 孟似玉的语气完全不像是长辈对待晚辈,更像是妻子在哄暴怒的丈夫。 “夫君,你杀了她…若是让雨薇知道,她可能会不高兴。” 这时,葛沛凝也跟着站起身,来到了李牧的另一侧,语气担忧道。 “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李牧嘴硬,却还是听话的松开了手。 刘巧巧捂住脖子,用力的干咳的一阵,这才开口道, “不必脏了公子的手,只需公子一句话,奴婢便自裁在公子面前。” “丫头,你既然诚心追随,为何要如此执拗,死都不怕,一门江湖奇术算的了什么。” 孟似玉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温和。 不得不说,她“贤惠”起来,的确很有感染力。 不过,刘巧巧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从始至终目光都未曾离开过李牧。 随即察觉到李牧眼中的询问,这才开口道, “奴婢的一切都可以给公子,但默心术是主家的东西,奴婢没有这个资格。” 孟似玉挑眉,她发现这丫头轴的可怕,刚才的问题,若非李牧也有此疑问,她怕是都不会开口解释。 目光在李牧身上游弋片刻,开口道, “丫头,你知道他是谁吗?” 刘巧巧看了眼李牧,见他已经无趣的偏过了头,所以并未搭腔。 孟似玉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恼,接着话茬继续道, “他是苏家的姑爷,鬼谷山半个主人,你确定他没资格知晓那默心术?” 闻言,刘巧巧蹙了蹙眉,反驳道, “还不是,公子还没有和小姐成亲。” “是吗,数月前燕王世子与纵横家苏雨薇的婚宴,你不知晓?” 孟似玉轻笑,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刘巧巧自然知晓那件事,可情报中,燕王府明明澄清女方并不是苏雨薇,而是自幼养在府上的一名女子。 这也是她们对李牧不太信任的原因。 只不过,在府上居住了这么久,她也清楚了苏雨薇在府上的话语权,待遇与当家主母也已经相差无几。 这才让她打消了芥蒂。 然而,事情到了孟似玉的嘴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中,李牧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是怎么七分真三分假,将白的说成黑的。 她用李牧并不是燕王亲子的事做文章,一点一点,将刘巧巧这个无知少女忽悠瘸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李牧和苏雨薇已经成亲了,他就是鬼谷山的新姑爷。 直到迷迷糊糊离开小院时,李牧都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这女人的嘴,太可怕了。 “少主,奴婢何时可以向义父传递消息。” 廊道上,少女已经改变了对李牧的称呼。 顺便,李牧还给她起了新的名字,一四七,伊思琪。 毕竟真正的刘巧巧只有四岁…… 虽然李牧多少还有些怀念那个乖巧听话的“刘巧巧”,不过现在这个伊思琪或许更有意思。 “晚些我会告诉秋菊,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 “你只需记住一点,不要打扰雨薇。” 李牧偏过头,回忆着伊思琪之前说过的话。 想要掌握默心术,首先便要淡忘所有情绪。 李牧觉得很诧异,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人,会有忠诚? 虽然李牧不敢确定她对自己的忠诚有多少,但至少鬼谷对她的“洗脑”还是很成功的。 伊思琪认真点头,语气尽量恭敬, “奴婢明白,义父也说过,尊重小姐的选择。” “少主,需要我向义父汇报这里的情况吗?” “众家奴都在等待像少主这样的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伊思琪的眼底有光,孟似玉给她画的饼,足以让她吃到撑。 李牧摆手,故作深沉的说道, “先不必,此事暂时隐瞒,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底牌。” 开玩笑,李牧可不觉得,刘福海那些人会像这妮子一样好忽悠。 反正李牧要的只是催眠的方法,至于那所谓的鬼谷,只要不要打扰她的雨薇,他也不会真的做什么。 苏雨薇那样的恋爱脑,若是被灌输了什么难以拒绝的“使命”。 李牧可不认为她有能力做出判断。 上次被张寒蕊忽悠刺杀自己的事,还记忆犹新。 “是,奴婢明白了。” “奴婢会向义父禀告,小姐如今一心相夫教子,少主并无逐鹿天下的心思,我等应继续蛰伏。” 李牧颔首,装作若无其事, “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 他当然不会就这样相信伊思琪,就让她的好姐妹“藤晶晶”好好把把关。 李牧暂时没有理会这些事的心思。 相较之下,青莲化生诀显然对李牧更为重要。 正想着,李牧突然看向伊思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思琪,一盏茶之内唤醒我,明白了吗?” “什么?” 伊思琪还没弄懂李牧的意思。 便见李牧的眼神逐渐变的灰暗,片刻后,再次恢复光彩。 只是这抹光彩,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思琪……刚才我弄疼你了吗?” 李牧的眼中,满是病态的占有欲,躬身观察了一下之前被自己掐出的红印子,自责道, “是我不好,你不会怪我的对。” 伊思琪捂住小嘴,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少,少主,你……” 她四岁开始修习默心术,直到十六岁才第一次催眠成功。 如今十九岁的她,也只敢说是初窥门径。 每次暗示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准备。 可李牧明明才刚得知修习方法…… “少主果然是天纵之资,奴婢……” 伊思琪由衷感叹。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的小手就被李牧握住, “谁说你是奴婢,以后不准再这样说了。” 李牧蹙着眉,虽是在责怪,语气中却满是宠溺的味道。 “是……奴,思,思琪明白。” “哈哈哈。” “明白就好,走,带你去个地方。” 李牧憨憨的笑出了声,拉起伊思琪便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 俄顷。 前厅站满了人。 几乎所有鱼儿们都被李牧派人唤了过来,甚至平日里的两道小透明,柳明烟和许幼芷也不例外。 “我宣布,从今日起,思琪便是我李牧的人,你们都给我擦亮了眼睛。” 李牧牵着伊思琪的手,高调宣布。 众人面面相觑,丫鬟下人交头接耳,皆猜测这位伊小姐的身份。 就在这时。 珊珊引着赵楚依快步走了过来。 赵楚依眼眶有些红,见到李牧时,便直接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 “公子,初一有话想和你说,初一想明白了……” 谁知,她才刚到李牧身前,便直接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无法再向前一步。 李牧蹙着眉,语气中满是疏离与厌恶, “麻烦殿下有点边界感,再往前可就不礼貌了,何况,我也怕思琪误会。” 第801章 穿上裙子不认人。 第801章 穿上裙子不认人。 又一次,只有赵楚依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她捂着脸泪奔逃走。 珊珊想要去追,却又回头看了眼李牧,迟疑道, “师父,公主她……” “珊珊,你也要懂些规矩,不要在你师娘跟前谈论些无关紧要的人,明白了吗?” 李牧一本正经,听得珊珊都有些懵。 还没跑远的赵楚依,听到“无关紧要”四个字,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眼泪如同决堤的大坝,怎么也止不住。 “师父~” 珊珊抿唇,回头看了眼赵楚依,咬牙道, “师父,珊珊先护送公主回宫,晚些再来请罪。” 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冲着李牧行了一礼,转身追出了府。 苏雨薇几女见李牧竟如此绝情,皆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伊思琪抬手在李牧眼前打了个响指,低声说道, “少主,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李牧的表情一僵,之前那全是伊思琪的眸子,灰暗了一瞬,重新恢复正常。 “卧槽!” 李牧骂了声国粹。 什么垃圾催眠术。 我阴郁病娇的“霸总”,怎么变特么舔狗了? 李牧揉了揉眉心,不过,这种自我暗示的感觉实在太有趣了。 明明什么都清楚,甚至知道自己是因为心理暗示而发生的改变,却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就好像是,在神魂上打下了烙印? “公子?” 这时,苏雨薇走上前,满脸担忧的望着李牧, “你还好。” “额没事。” 李牧有些尴尬,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神,赶忙拉起苏雨薇跑进了大厅。 秋菊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扭头冲着丫鬟下人们呵道, “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牧并未向众女解释什么,只是顺水推舟的介绍了伊思琪。 关于那实验的事,还是没打算说出来。 经过刚才的测试,李牧已经可以确定,所谓摒弃七情六欲的前提,并不重要。 甚至,李牧在亲自尝试后,可以确信,伊思琪也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 她确实压制了自身的绝大多数情绪,却并非真正的断情绝欲望。 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 显然鬼谷修习这门奇术的方式有些跑偏。 相反,暗示实际上就是将她所压制的情感放大。 或许伊思琪骨子里还真是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 想着,李牧便看了眼伊思琪。 却发现伊思琪也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李牧冲着伊思琪眨了下眼睛,开口道, “你在她们中选一人,将默心术传给她。” 闻言,众女神色各异。 张寒蕊瘪了瘪嘴,已经猜出李牧刚才那荒唐的举动是怎么回事了。 伊思琪目光一一扫过众女,目光最终停留在张寒蕊的身上。 刚要开口,这时却见秋菊噌的一下窜了上来, “公子,秋菊,秋菊感兴趣。” 她上来就抱住了李牧的腰,哼哼唧唧的撒娇道, “公子,秋菊想学,教秋菊好不好。” “你?” 李牧挑眉,犹豫片刻点头道, “好,你跟我来。” 李牧本就不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秋菊自告奋勇,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 原本李牧的第一人选是张寒蕊,毕竟主意就是她出的。 然而张寒蕊却十分抵触。 “死了这条心,姐姐不可能厌弃你。” 当时,张寒蕊的语气十分决绝,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众女得知是要学什么江湖奇术,也都没什么兴趣。 一个个如今也都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 就连小昭都被段筝拉着开始张罗推广成衣的事情。 李牧受了几个幽怨的白眼,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么劳师动众,结果是场闹剧。 索性直接将伊思琪交给了秋菊,自己则是去“赴约”了。 …… 小院门口。 李牧确认屋中只有孟似玉一人后,这才闪身进了屋子。 然而,才刚一进屋,女人便像条水蛇一般缠了上来。 两人轻车熟路的从外屋一路纠缠进了卧房。 凌乱的衣衫丢了满地。 就在孟似玉眼眸迷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爱欲之中时,李牧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似笑非笑道, “不是说,让我三天内不准来找你吗?” 孟似玉被李牧这急刹车搞的有些羞恼,本就嫣红的脸上更是升起了几抹愠怒,一口咬伤李牧的肩头,羞愤支吾, “你混蛋!” “我的确混蛋。” 李牧喘着粗气,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 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涌上心头。 李牧只觉得神思越发清明,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开始逐渐松动。 训蒙中。 君九龄坐在花园中的秋千上,仰头望天空,喃喃自语, “李郎,不要怪我。” 她最终还是将那蛊种回了李牧的体内。 随着这几日黎姬对她的帮助越来越小,她终于意识到,想要恢复到可以控制桃夭剑的程度,是那么的遥远。 起初,她是不想李牧后悔,但那个女人既然是自愿牺牲,她索性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没有什么比她家狗男人更重要。 天色转眼大黑。 床榻上,孟似玉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异样,赶忙伸手推搡, “你,你是铁打的嘛?” 李牧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孟似玉迷离的眸子中,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只听过累死的牛,还没听过谁家地会被耕坏,乖” 口中打趣,李牧还是将孟似玉抱进了怀里,耳鬓厮磨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孟似玉白了她一眼,小声道, “小凝快回来了,你还不走?” “你这女人,提起裙子就不认账了?” 李牧轻笑,在孟似玉的红唇上点了一下,身子再次变的有些不老实起来。 “你,你想老娘死嘛?” 孟似玉举起手臂,抵住李牧压下来的身子,语气一软道, “你,你快走,小凝真的要回来了。” 李牧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贪欲,微微蹙了蹙眉,还是下床穿起了衣服。 “玉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寂静的屋中,李牧突然开口。 孟似玉此时虚弱无比,强撑着眼皮埋怨道, “告诉你什么,让你停下你还不是不听。” “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牧整理好衣衫,缓步走到床前,眸中有种难明的意味。 谁知,孟似玉见他又回来了,身子下意识的朝后缩了缩,口中骂道, “臭小子,赶紧给滚蛋,否则小凝回来我就说你强迫我。” “好。” 李牧舌尖舔了舔后槽牙,自嘲一笑。 明明是交易关系,他这只海王竟然先动摇了。 随即,头也不回的摔门出了屋子。 屋中。 孟似玉缓缓坐起身,皎白月光打在她的侧脸上。 她也没想到,李牧就像是个无底洞。 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死在男人的肚皮上。 她是打算献祭自己,却不是现在。 小男人还不够成熟,还需要她的帮助,实力必须转化为相应的权利,才能守护珍视的一切。 她不想曾经的悲剧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上演。 第802章 蜀州孟家,孟似玉。 第802章 蜀州孟家,孟似玉。 孟家,蜀州的二流家族。 传闻族人拥有上古血脉,有比普通人更加强大的神魂。 孟家的底蕴十分雄厚,族中高手甚至不输百家中任何一家。 然而,孟家却十分低调。 由于隐世的祖训,拥有顶级世家底蕴的孟家,在蜀州仅仅刚够得上二流。 就因为这样,时常受到其余世家的欺凌打压。 可孟家似乎是害怕受到外人关注,从不反抗。 更不允许族人报复。 自保甚至没有“正当防卫”的定论,无论对方如何欺凌,只要孟家子弟伤人,便会受到族中的严惩。 那句, “我孟家是罪人,流着肮脏的血液,绝不能伤害九州之内的任何人。” 更是让孟家子弟天生便好似低人一等。 孟似玉十七岁那年。 她与同族长辈出门办事,却遭到了蜀州另一大家族的截杀。 为的不过是几人的赌约,想看看孟家人是不是死都不会还手。 年少气盛的孟似玉,不忍来人对她的污言秽语,当即出手将人打杀。 也就是这一次,孟家遭到了蜀州所有家族的联合讨伐。 孟似玉始终都想不明白,族中天人境的族老,面对一群仅仅一阶的武者,竟全然不反抗。 也就在那时,她再次想起了幼年离家的姐姐。 她意识到,姐姐说的没错,这样的家族让她看不到希望。 当初仅是因为惩治了一个调戏她的恶徒,族老就答应那恶徒的上门提亲。 甚至声称,有人愿意娶孟家的女儿,是对孟家的救赎。 回想起幼年时第一次见到姐姐的场面,那威风八面的排场让她至今难以忘怀。 那年,新朝刚立。 姐姐由百骑护卫,大摇大摆的来了蜀州。 各大世家纷纷谄媚讨好,就连新上任的蜀州刺史都是笑脸相迎。 然而不仅孟家人,就连爹爹都不愿认她,只有娘亲领着她去了姐姐下榻的客栈。 姐姐想要接她和娘亲离开,却被娘亲拒绝。 那时,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甚至还有一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小侄女。 也是在那之后不久,她度过了一个最“轻松”的童年。 然而,随着父亲也过世了,娘亲整日以泪洗面。 人们也渐渐忘了这件事,她的生活再次回到低谷。 她知道姐姐在哪,于是小小的她鼓起勇气,给姐姐写信。 姐姐名叫孟茹画,对外却用着她的名字。 这是父亲当年起的,姐姐茹画,妹妹似玉。 或许姐姐也没想到,在她离家多年后,自己竟会降生。 很快,她收到了姐姐的回信,并告知若是她过得不好,可带她离开孟家。 然而,娘亲的逐渐加重的病情却让她迟疑了。 从那以后,她时常给姐姐写信,似乎听到姐姐的近况,便好似自己也拥有了另一段不同的人生。 然而,好景不长,在她接连几封信送出后,却很久都没再收到姐姐的回信。 起初她很沮丧,觉得姐姐是嫌她了烦,谁让她总是抱怨族中生活不易,却还每每拒绝姐姐接走她的提议。 随着年纪日益增长,她越发没有姐姐那样的魄力,闺阁女子离家出走,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的。 好在,族中长老最终对她的判罚,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 杀害六人,当受剜眼拔舍之刑。 娘亲也因得知此事,病情加重就此离去。 孟似玉借着为娘亲出殡为由,暂缓了处罚,并趁着无人来为娘亲吊唁,就此逃离了孟家。 之后,她四处打听,兜兜转转,终于在数月后找到了都城近郊的葛家。 那日,葛家正在办丧。 她乔装打扮混了进去,并决定,倘若姐姐真的厌烦她,她绝不纠缠。 她已经离开了孟家,大可和姐姐一样,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千辛万苦找到的姐姐,却已是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 姐姐还是那么漂亮,除了憔悴,岁月似乎没能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甚至与她相比,只是多了些成熟妇人应有的妩媚。 她也没想到,年近四十的姐姐,竟与她这黄毛丫头有近乎七成相似。 那日,只是她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姐姐,也是最后一次。 姐姐就这样眼睁睁的在她面前咽了气。 她当时被吓傻了,更不敢惊动旁人,只是应姐姐的遗愿,将她放入了堂那口棺材中,等待一同下葬。 她知道,那棺材中的人,是她从未见过面的姐夫。 这是孟似玉离家之后第一次感到了恐慌,随后便是滔天的仇恨。 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并没有厌弃她,是她没能早点醒悟,只能见到姐姐最后一面。 她在姐姐屋中寻到了她平日里的衣服,梳妆打扮,让自己容貌看上去和姐姐有近乎九成相似。 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孟似玉”的仇就该由孟似玉来报。 她已离开了孟家,那可笑的自虐祖训,自是不用再遵守。 只可惜,还不等她离开这间屋子。 一股困意便向她袭来,紧接着边是丫鬟们焦急的呼喊。 她被当成姐姐,送回了那张梨花木的拔步床。 她的意识明明很清楚,也可在旁人的搀扶下正常吃饭喝水。 但除此之外,却无法做出其他任何举动。 起初两年,她几乎崩溃,但她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和姐姐长得很像的小侄女出现在床前。 她哭,她笑,她自责后悔。 她保证,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让她苏醒。 那天,她觉得小侄女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小侄女便跑来告诉她, “娘,我为你们报仇了。” 孟似玉当时慌急了,她已从丫鬟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王家上下百余条人命,她的小侄女怎么承担的起,都怪她,这件事应该由她来做的。 然而,事情却并未朝着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姐姐和姐夫曾经的上司出面保下了小侄女,医家也只是剥夺了小侄女往后行医的权利。 那天,她好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东西,却仅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并未抓住。 只不过,她原本对于医家的怨气,却减轻了不少。 至少,它们也在维护小侄女。 之后的好多年,小侄女时常来看她,施针,喂药,听她讲过去的事情。 孟似玉仿佛自己正在经历另一段人生,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是姐姐。 一年,两年,十年…… 孟似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 她以为,她这一生就要以这种方式度过。 这难道就是违背祖训的代价,她和姐姐都没能有个好下场。 她开始反思,为何有医家这般庞然大物护佑,姐姐和姐夫还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那小小王家,怎么敢的? 终于,她想明白了,医家和孟家一样。 明明拥有对抗一切的实力,却不懂得使用。 她听说了儒家,道家,甚至墨家。 他们有的底蕴甚至还不如医家,旁人却只是听其名头,便会主动退让。 她想起了姐姐回蜀州那天,旁人看到那百余骑兵时的目光。 那些实力甚至最高的也不过三阶的兵士,受到的尊敬却远胜她们这些武人。 想起丫鬟口中提到的那位一语平息杀害百人罪孽的王爷。 那天,她知道这个世道上有种东西,叫做权势。 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几天,还是几年? 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一向无波无澜的小侄女,兴奋的跑来告诉她。 她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男人,不会被她的天生媚骨所惑。 孟似玉很诧异,诧异小侄女的反应。 虽然她这些年一直躺在这里,可她惊人的学习能力,却让她从丫鬟婆子的闲聊中,通晓世间百态。 一个女人,若是开始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这便距离沦陷不远了。 她从无数家长里短中,总结出的道理。 然而,她却无法告诉小侄女,你需要的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男人,而是一个可以让所有人俯首称臣的人。 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护的住你。 与她预料的没错,之后小侄女每次来,都会提到那个男人,说那个男人的特别,那个男人的优秀。 直到有一天,好久没来的小侄女突然说, “娘,我们成亲了,在一个梦一样的地方。” 成亲? 像姐姐和姐夫那样吗? 她这才意识到,她似乎已经躺了许久,她的小侄女已经长大了。 那一天,她突兀的对那个男人产生了兴趣。 第803章 孟似玉与孟似玉。 第803章 孟似玉与孟似玉。 孟似玉的感觉很复杂。 多年相伴,她早将这个对她无微不至的小侄女,当成她最重要的人。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年,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她想要醒来,想要告诉她的小侄女她的与众不同。 告诉她,若没有足够的权势,她的体质将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 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根本护不住她。 她不知世家的伪善,不懂权贵的道貌岸然。 然而,一切却只是徒劳,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之后,小侄女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来看她。 再见时,她带来了那个“意志坚定”的男人。 两人的交谈让她得知了她沉睡的原因。 小侄女似乎说那个男人可以救她,虽然方法说的很隐晦,但她却听懂了。 这么多年,她听丫鬟婆子们讨论过无数次这类事情。 多么露骨不堪入耳的都有。 从没有人会特意避开她。 甚至,小花园中管家和下人“野炊”的动静,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 可听懂,却不代表她可以接受。 开什么玩笑,她还只是个刚及笄不久的黄花大姑娘…… 何况用这种事救她,小侄女显然被这男人骗的已经失去了理智。 孟似玉在咆哮,没想到这么多年的苦难惩罚还不够,最终还要成为卑劣男人的玩物。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醒了,真的醒了! 有着医圣之称的老爷子没能做到。 医术不输老爷子的小侄女没能做到。 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小男人……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普通。 孟似玉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男人。 英俊的外表,神鬼莫测的手段,甚至还有一身她完全看不透的实力。 孟似玉将男人赶了出去,头一次向小侄女打听起男人的身世背景。 当然,用的是“娘亲”这个名头。 她有想过和小侄女说明实情,但看到小侄女高兴落泪的样子,她却又有些不忍心。 无所谓了,她就是孟似玉,眼前的女孩也是她最亲近的人,究竟是侄女还是闺女,又有什么关系。 她才刚经历了母亲苏醒的喜悦。 又何必要让她得知,她的生母其实早就已经过世了。 听到李牧是封王世子,往后还会继承王爵。 孟似玉对这个“女婿”的好奇到达了顶点。 没错,她是有些慕强,但她并觉得这有什么过错。 女人喜欢强大的男人,就像男人同样喜欢样貌端丽的女人一样,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 她觉得,她可以利用这个男人。 夫妻还有和离的时候,她的“大闺女”,要由她自己来守护。 她和别的“母亲”不同,她是真真切切可以守护“闺女”一生一世的人。 不过眼下首先要做的,还是搞清楚当初害她的人。 她依靠姐姐和“公爹”的余威,迅速在医家立足。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相较之下,“李牧”这个名字在都城似乎更加有用。 然而一切却并不像她想的那般顺利,调查很快进入了死胡同。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权势不够。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无数原本隐藏的很好的证据却突然一股脑的浮上水面。 借此机会,仗着葛老和李牧的名头,她迅速掌控了医家。 那些长老也因姐姐曾经的名望,纷纷支持她上位。 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然而,野心这个东西,一旦滋生就很难被满足。 如今的医家还弥补不了她这些年受的苦。 她要让医家成为如同儒墨两家一样的世间显学。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实现她的抱负,变故却先来了。 峰会过后,皇室占据了主导地位,百家顷刻间不复往日。 这再一次让她意识到,只依靠那些耆老,再大的势力也无法长久。 强者一旦陨落,接踵而至的便是迅速的没落。 反而是皇室手中的百万雄兵,才是经久不衰的。 更惶论,培养一个能抗衡千军的强者资源,足以供养万军。 或许姐姐当初选择投军,便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孟似玉观念转变,即刻整理医家在九州的弟子资源,另一则噩耗便相继传来。 李牧的世子身份,对赌输掉了。 然而,孟似玉仅仅诧异了一瞬,眼中便是难以平息的火热。 她了解过燕王府中这段往事。 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宏文帝当初下旨册封的实际上就是“善渊”。 这次的对赌,也只是将身份合理的还回去罢了。 之后人宗受封更是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 甚至,都城中绝大多数人也都是如此认为。 一切不过都是燕王的局,拉拢人宗的局。 李牧只是棋子,甘愿为燕王府奉献一切的棋子。 不过,孟似玉并不在乎李牧和燕王府究竟有怎样的纠葛。 李牧就像曾经的孟家一样,明明拥有碾压一切的实力,却被所谓的“规矩”束缚。 她知道,她的“救命恩人”需要帮助。 一个将他那一身通天彻地实力,转化为对等权势的帮助。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极端。 或许是因为几次和李牧的接触,让她早已对这个“女婿”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再怎么说,她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在那个最容易春心萌动的年纪,遇到了救她出苦难的大英雄。 孟似玉用最直接的方式,毫不避讳的表达自己的内心。 也许是出于对“女儿”的愧疚。 她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她用牺牲自己的方式,将实力和权势全都献祭给这个男人。 待他拥有守护一切的力量时,便是她“寿终正寝”的时候。 多年床榻的沉寂,也未能消磨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兽,反而让这只野兽越发癫狂。 皎月下。 孟似玉站在窗边,眸中如寒潭死水,晦暗且孤寂。 她的身上只裹着一层轻纱薄被,将她曼妙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肩头锁骨,男人留下的激情痕迹还未褪去。 她抬手捋了捋发丝,晚风吹进屋中。 她的眸中逐渐恢复些许光彩。 本以为她近二十年日夜磨炼的神魂,足够供那男人随意取夺。 没想到仅是一下午,就让她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这样的话,或许下一次,便是她陨落的时候。 她抿了抿红唇,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臭男人,你就这么想要了我的命。” 明明是她主动,明明李牧什么也不知,但心中的苦涩与埋怨却并没有减少分毫。 她似乎有些不舍和那讨债的冤家分离。 她贪心,她后悔,她懊恼为何没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说清楚这一切。 苍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欺骗过他的人,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走入他心里了。 她突然感觉脸颊有些湿润,抬头望了望天,眼中露出茫然, “下雨了吗?” 那“雨水”顺着她眼角滑落。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 又酸,又苦。 看来老天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这时,院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随后屋门缓缓推开,葛沛凝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娘亲?” 孟似玉睫毛颤了一下,赶忙转身回到床上,用薄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葛沛凝来到卧房,鼻尖轻嗅,空气中那熟悉的味道让她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相较于孟似玉这个“新手”,作为“老司机”的葛沛凝显然懂得更多。 她不动声色的来到床前,默默的看着床榻上的女人。 良久,她侧身坐下,手掌搭上女人的肩头,轻声问道, “娘,你还记得小姨吗?她似乎很久没给你写过信了。” 第804章 李牧,面首? 第804章 李牧,面首? 接下来的两日,李牧都没再去找过孟似玉。 女人而已,李牧可没有那么上赶着。 每晚李牧都会去看他的“采薇姑娘”,修炼的进程似乎很不错。 只是不愿让李牧陪着,说蒹葭看到她会很尴尬。 李牧还去找了元宝,小妮子怨气有些浓,还暗示她家小姐很想李牧留下过夜。 李牧没同意,不是他假清高,而是更懂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之道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婚前破身会很麻烦。 李牧不怕麻烦,但柳明烟或许会心存芥蒂。 她现在是李牧的“摇钱树”,多少还是要供着点的。 李牧陪她们用了晚膳,还讲了些先进的“资本”知识。 不过或许是太超前了,柳明烟并不怎么爱听。 反而是对李牧扫到账本时,随口提出的数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结果,原本旖旎的暧昧夜晚,变成了初中数学补习班。 秋菊的进度有些不太好,对于默心术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但当李牧提出换人时,小丫头却怎么也不同意。 一张翘舌,半个时辰,终归是让李牧放弃了换人的打算。 李牧是越来越喜欢这妮子了,活泼懂事不粘人。 完事拍拍李牧的屁股就敢让他滚蛋。 … 很快到了皇后设宴这天。 对外宣称只是茶会。 都城中权贵们的夫人都喜欢茶会,但皇后这还是头一遭。 李牧起了个大早,昨夜是难得回自己院子休息的时候。 小昭有些粘人,但李牧还是是和她缠绵到最后一步便停止了。 再过不久就是小丫头的十八岁生辰,都忍了这么久了,没道理半途而废。 小昭明显不太高兴,一再挑逗无果后,也就哼哼唧唧的睡着了。 妆台前,小丫头为李牧梳着头,小嘴却是撇的老高,让李牧止不住的想逗她, “这是谁惹得我们小昭了,和公子说,公子给小昭出气。” “小昭不敢,小昭哪敢生气。” 小昭仰着下巴,忍住不去看李牧,但说出的话却比柠檬还要酸。 李牧笑了,小丫头这脾气上涨,过去她哪敢给李牧摆脸子。 不过李牧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欣慰。 她这是有了姐姐家人撑腰,心中更有底气了。 李牧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开口打趣, “可以啊,知道暗讽公子了。” 小昭梳头的动作一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脸色一白赶忙说道, “不,不是的,公子,小昭,小昭不是……” “好了,你这样公子很喜欢。” 李牧捧住小昭的脸蛋,轻轻的揉捏了两下,看到那被挤压变形的小嘴,低头吻了上去。 “公子,该出发……咳咳咳。” 屋外,夏荷刚进屋,就看到两人腻歪的场景,脚步一顿,赶忙转身退出去,顺便还将屋门给带上了。 “公,公子。” 小昭伸手按住李牧悄默默钻进衣裙的大手,喘着粗气道, “皇后的茶会,不能迟到的。” “习惯,习惯了。” 李牧讪笑,赶忙松开小昭,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 前厅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尹婳屏,苍织,墨流萤,以及多日不见的李玲儿。 尹婳屏作为如今兴朝的长公主自然得到了邀请。 燕王府小郡主李玲儿也不例外。 墨流萤的请柬是昨日才收到的,皇后似乎才知晓这位墨家的未来钜子留在了都城,特意让人补上。 夏荷冬梅随行,一个照顾尹婳屏,一个则是安排给了墨流萤。 李玲儿带上了许幼芷,据说原本是要带应雨随行的,但似乎是许幼芷主动请缨,应雨恰巧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至于李牧,自然带着他的小昭。 玲珑水榭的车队不可谓不豪华。 不过,有尹婳屏的马车在前,也不会出现所谓逾矩问题。 … 皇宫,后花园。 “周氏。” “小女。” “参见皇后,参见公主殿下。” 几名官家太太纷纷进入凉亭向皇后见礼。 “免礼,免礼,今日不必过于拘礼,周夫人,周丫头,你们自便就好。” 皇后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身旁坐着的,正是秦绫秦缎儿两姐妹。 秦缎儿今日显然是盛装打扮过的,一袭素白金边的拖地长裙,让她原本青涩的面容,多了几分贵气。 只是脸上那笑容看上去却并没有几分真心。 今日皇后就要将她许给那人。 无论平日表现的多么宠溺,到头来,她也不过是一件可随意送人的工具罢了。 这时,贤嬷嬷快步走到皇后身旁,低声耳语道, “主子,李公子到了。” 话落,皇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加明媚,竟直接站起身,抬脚便往亭外走, “来了,本宫多个日子没见他了,本宫要亲自去迎他。” 赵楚依的脸上也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可那笑容更多的却是忐忑与苦涩。 身旁,珊珊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皇后要走远了。 赵楚依赶忙跟上,相较李牧可能依旧不理她,她却不愿错过和李牧见面的哪怕任何一个机会。 珊珊紧跟而上。 她是一早回宫的。 没有邀请函,李牧也不准备带她,她只好自己颠儿颠儿的跟来。 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宗亲。 又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兼侍卫,来茶会旁人也挑不出个礼来。 众人看到皇后都要亲自迎接的人,也不好坐着,赶忙屁颠颠的跟在后面,想看看这位“大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御花园拱门前。 李牧几人看到乌泱泱走来的人群,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众人也看到了李牧几人,目光却首先落在了尹婳屏的身上。 她今日一袭大红色的宫装,与生俱来的尊贵让人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那位是?” “和亲公主,让皇后亲自迎接的竟然是她?” “她凭什么?” 几名落后的官家太太小声议论,私下里,无人称呼尹婳屏的封号。 更多还是愿意叫她“和亲公主”,其中讽刺的意味无不明显。 本就是宏文帝为了和亲临时册封的公主,也不知有什么底气拿捏架子。 “玲珑见过皇后。” 尹婳屏见皇后走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她虽然在皇宫中待了近十年,却并未和这位皇后打过几次交道。 身后众女有样学样,也纷纷行礼见安。 李牧刚准备行礼,下一刻,手腕却被人拖住,随即便听皇后十分热情的说道, “你小子,来的晚也就罢了,多走几步都不愿意,非要本宫迎到门口来?” “走,随本宫去亭中叙话。” 李牧一愣,那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当即在众人目瞪口呆下,挽上了皇后的手臂,语气关切道, “娘娘进来是不是不胃口不好,看着都瘦了。” 旁观众人当即倒吸了口凉气。 这人谁啊,趁着皇帝不在,竟当众与皇后如此亲密。 脑袋不想要了? 难不成,是皇后养的面首? 第805章 幽会公主。 第805章 幽会公主。 议论的声音很小,但那声音却清晰的落入李牧的耳中。 不知为何,李牧心里颤了一下,这样的诋毁让他莫名感到愤怒。 李牧回过头,幽深的眸子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嚼舌根的妇人对上李牧的目光,脸色顿时一白,竟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青衣?” 皇后察觉到李牧的异样,轻声询问。 李牧回过头,神色减缓,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解释道, “娘娘恕罪,我……”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皇后嗔怪的白了李牧一眼,柔声笑道, “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本宫都不意外。” “呵呵。” 李牧退后了两步,抱拳拱手,语气十分恭敬。 之前那种熟悉的亲昵感觉也渐渐平息。 他似乎将皇后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行了,你这样子本宫都有些不习惯了。” 皇后感受到了李牧的疏离,这本是理所应当的礼节,她却有些不舒服。 相较于恭敬守礼的李牧,之前那个热络的小子反而更让她暖心。 几人朝着凉亭的方向走。 这时,贤嬷嬷却伸手拦住了跟在身后的苍织,面无表情道, “穆公子留步,这边是女子的席位。” 闻言,李牧也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这种场合男女通常是分席而坐的。 他看了苍织一眼,点头笑道, “老师在那边,师弟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苍织点头,随即一言不发的离开。 众人见到被如此特殊对待的李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名原本在凉亭中与皇后攀谈的官家夫人,都识趣的没有跟上。 将位置留给了李牧一行人。 … 茶会的气氛比李牧想象中的要轻松的多。 御花园中都是些成群的公子小姐,赏花品茗,诗词歌赋。 但这些对于李牧来说,属实有些无聊。 李牧环顾四周,还发现了几位熟人。 柳家的柳明哲,陆丞相夫妇,以及那个见面总是喊姐夫的陆桑拓。 皇后和李牧随意攀谈了几句,似乎也察觉到了李牧的心不在焉,便无奈笑道, “好了,让你在这陪着本宫倒是难为你了,去,今日来了不少人,你可去认识认识。” 李牧自然不会拒绝。 他不会正面拒绝皇后对自己的“偏爱”,却也不会恃宠而骄。 起身告罪,便领着小昭便寻了一处安静的小花园。 “公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小昭有些迟疑,就连她都明白,今日是结交城中权贵的好机会,李牧却自己一人躲了起来。 “等人。” 李牧开口,话音方落,花圃后面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珊珊咧着嘴,露出两排小白牙,摸着后脑勺笑道, “师父,小昭,这么巧啊。” “巧吗?” 李牧瞥了她一眼,对着小昭吩咐道, “小昭,你和珊珊去四周逛逛。” “啊?” 小昭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珊珊握住,拉着朝外走去, “小昭,我和你说,这御花园可好玩了……” 小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像是生怕李牧在皇宫中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出发前尹婳屏就叮嘱过她,一定要看好李牧。 御花园旁边就是后宫嫔妃的宫院。 李牧的性子,若是看上城中哪家权贵的小姐还好,可若是招惹了妃嫔,便实在有些不好收场。 隐约间,小昭似乎看到一名宫装丽人朝着李牧的方向走去。 心里一颤,暗道公子难道就是特意来幽会佳人的? 然而,如今的她想要挣脱珊珊的束缚却是不可能的。 抿着唇,又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这里的确没有旁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小花园中。 李牧看着低头走来的少女,微微蹙了蹙眉。 那天的话怕是真的伤到这傻姑娘了。 赵楚依走到李牧身前一丈左右的位置便停下了脚步,双手捏着衣摆,哪还有平日里云和公主的派头,完全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公,公子。” 她轻声开口,原本反复斟酌几日的措辞,到嘴边却全都化成一句, “初一,初一好想你。” 她紧抿着唇瓣,似是过于用力,本是粉嫩娇艳的红唇,此时却有些微微泛白。 “呼---” 李牧轻呼出一口气,大步上前。 赵楚依听到李牧“叹气”的声音,心中一颤,刚想再开口,眼前出现一双男子的靴子。 下一刻,身体便投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我也想你。” 李牧的声音很轻,下巴抵在少女的发顶,轻嗅着她发丝间的那缕芳香。 赵楚依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后双臂用力环住男子的腰,眸中泪水夺眶而出, “公子,初一后悔了,初一……呜~” 李牧俯下身子,封住了少女的哭诉。 赵楚依没有错,李牧也从未真的生过她的气。 对于这个在他最迷茫时遇到的姑娘,李牧更多的是怜惜与愧疚。 那晚,陆蒹葭向她解释了赵楚依这些日子的所有行为。 他才知晓这傻妮子做这么多竟都是为了他。 李牧埋怨赵楚依不信她,想给小妮子教训,让她知晓什么叫做“追夫火葬场”。 但他却忘了,他自己也什么都没说。 甚至没给小妮子一个“廉价”的口头承诺。 若说赵楚依的默默付出有些别扭。 但李牧自己又何尝不是,明明在为小妮子谋划,却还让她这般患得患失。 “对不起,是我不好。” 李牧伸手为少女擦掉眼泪,动作轻柔,似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赵楚依用力摇头,眼神坚定又倔强, “不,是初一不好,初一后悔了,初一什么都不想要了,公子带初一走好不好。” “傻丫头,皇位都不要了?” 李牧轻抚着她的发丝,语气宠溺,眼中满是怜惜。 “只要公子别不要初一,初一什么都可以不要。” 赵楚依拼命摇头,直到真的察觉到要失去时,她才发现,什么都没有眼前的男人重要。 “你信我吗?”李牧问,目光认真的盯着赵楚依。 “嗯,初一信的,公子说什么初一都信的。”赵楚依点头,双手死死抓着李牧的衣服,似是生怕他会逃走。 “那就够了。” 李牧用力抱住少女,在她耳边缓缓低语起来。 当然,李牧并未说出全部的计划。 李牧不怀疑赵楚依的真心,也相信这一刻的她,为了自己是真的愿意放弃皇位。 但李牧也的的确确看到了她的野心,那些不知何时安插在各处要职的暗探,足以说明他的小公主,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李牧不反感这样的赵楚依,相反若不是无意间发现这些,李牧还真有可能只让她当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二十岁的赵楚依可以因为爱她而放弃皇位,李牧很感动,也很愧疚。 所以,李牧愿意给出他深思熟虑后的回应。 他会让三十岁,甚至四十岁……的赵楚依因为皇室的稳定,而不得不爱他。 不让任何外界因素影响了二人的感情。 “放心,你想要的,公子都会给你。” 李牧附在少女耳边,声音低哑满是深情。 第806章 小棉袄漏风了? 第806章 小棉袄漏风了? 俄顷。 赵楚依目送着李牧的背影离开。 珊珊快步走了过来,观察了一下赵楚依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师父他……” “公子原谅我了。” 赵楚依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婚事……” 珊珊又问。 赵楚依仰头看了珊珊一眼,耸肩道, “我不能嫁给公子,至少现在不行。” 珊珊有些不解,脱口道, “那要等什么时候?” 赵楚依瞥了珊珊一眼,语带调戏, “你似乎很着急?” 珊珊当然着急,她可是要作为陪嫁丫鬟一起入府的。 赵楚依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揶揄道, “我若是永远都不会嫁给公子呢?” “公主~” 珊珊有些急了,刚要开口,随即发现赵楚依戏谑的目光,赶忙改口道, “那,那珊珊自然一直陪着公主了。” “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赵楚依轻轻推了珊珊一下,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低声呢喃道, “我和公子中间隔着的是延续千百年来的规矩。” “规矩?” 珊珊蹙了蹙小眉头,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公子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规矩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成为制定规矩的人就可以了。” 赵楚依展颜而笑,眸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师父说的!” 珊珊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楚依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 难怪,原来珊珊一直这么相信公子。 “珊珊。” 赵楚依认真的看着珊珊。 珊珊偏头,止不住的傻笑, “公主?” “公子今夜会留在云和院。” ? “你安排一下,莫要让旁人知晓。” ! 珊珊怔了一下,郑重点头, “公主放心!这事交给珊珊!” 赵楚依眸光深邃,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将自己的布置告知李牧。 她不知自己该不该说。 更不知若是说了,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着手布置这一切。 那件她无意间撞破的事,关乎皇室颜面,关乎母后声誉。 更怕李牧因此对她心生芥蒂。 …… “小昭,你有没有事情瞒着公子?” 李牧与小昭走在花园中的石子路上,想到赵楚依之前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 小昭本还在窃喜,得知和李牧“幽会”的人是公主,让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随即听到李牧的问话,神色一振道, “公,公子都知道了?” 卧槽? 李牧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诈出了东西,目光惊愕的看向小昭,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昭抿着唇,双腮浮上两抹红霞,声若蚊蝇道, “小,小昭知错了,公,公子不要生气,小昭今晚就搬出院子。” “哈?” “阿姐也是为了小昭好,公子不要怪阿姐,都是小昭,是小昭在阿姐面前乱说话。” 小昭声音微颤,知道这次李牧怕是真要生气了。 尤其昨晚她还那么主动,李牧肯定会误会。 李牧看着小昭的样子,不由捂了捂心脏,叹气道, “罢了,你就当我没问过。” 本想着在小昭这里寻求一下安慰,没想到小棉袄居然也漏风了。 难道这就是报应。 “公子,小昭知道错了。” “小昭只吃了一副药,小昭,小昭事先不知道是,是那样的药……” 小昭是真的慌了,看到李牧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比自己受委屈还要难受。 那日段筝给她端来的药膳,说是补身子的。 但她事后才知道,那是帮助怀上子嗣,还是蛮巫氏保准能怀男婴的秘方。 李牧如今还未娶正妻,她一个小丫鬟若是先怀上男孩,那就不是简单的去母留子可以解决的了。 “真有这种药?” 得知是这事,李牧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小昭的脑袋,柔声询问。 “阿姐,阿姐是这样说的。” 小昭低着头,感受到李牧手心的温度,心中稍定几分。 “真有这药,哪来的你和你阿姐。” 李牧嗤笑,感觉小昭一定是被段筝忽悠了,随即又试探道, “只有这一件事吗?” “嗯……” 小昭迟疑了一下,犹豫道, “和,和阿姐修习蛊术算,算嘛?” “小,小昭没有要瞒着公子的意思,公,公子没有问,所,所以……” 太好了,小棉袄没有漏风。 李牧并不怀疑小昭的话,何况即便她真有事瞒着,李牧也不在意。 谁还没点小秘密了。 伸手揽住小昭的纤腰,宠溺道, “还是我们小昭最好。” 小昭也没想到突然就被夸奖了,心里甜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忙轻轻推搡, “公,公子,有,有人。” 李牧本不在意,余光扫过,却发现竟还是熟人。 远处,一男一女快速从湖边走过。 男的俊朗,女的俏丽,若是不认识,还真以为是一对璧人。 “你这人,能不能离本小姐远一点!” 柳明岚一脸怒意,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 本就心情不好,结果突然蹦出这么个人来,实在让她给不了好脸色。 陈之河紧随其后,语气宠溺又无奈, “明岚,明岚。” “是伯父命我跟着你,你对宫中不熟,若是迷路冲撞了贵人……” “闭嘴,谁准你这么叫本小姐……” 柳明岚语气不善,刚要破口大骂,随即目光落在远处抱在一起的男女上。 “璃,李牧……” 她的表情明显慌了的一下,加快脚步,朝着李牧二人的方向跑来。 “李,李牧,你在这啊。” 柳明岚表情局促,相较于对待陈之河的语气,不知好了多少。 随即目光落在李牧身旁的小昭身上,眼底眸光暗了那么一瞬。 每次见李牧,身旁的姑娘都不一样,而且两人之前抱在一起,关系明显不一般。 “明岚妹妹,好久不见。” 李牧笑着打了个招呼,目光却落在了跟在她身后的陈之河上,明知故问道, “这位是…明岚妹妹的朋友?” “不是!” 柳明岚马上撇清干系,眼神坚定的似是要入党, “我不认识他。” 听到柳明岚的话,陈之河也不恼,反而朝着李牧行礼道, “在下丘州陈庆之,不知兄台是?” 庆之是陈之河的表字,如此介绍已是表明了结交的意图。 “李牧。” 李牧的自我介绍简单明了,态度甚至算的上倨傲。 陈之河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柳明岚方才似乎也叫过这个名字,试探道, “玲珑水榭的李牧?” 谁知,不待李牧回答,柳明岚却率先嚷道, “你这人烦不烦,都城还有几个李牧。” “连谪仙哥哥你都不认识,还丘州第一才子。” 听到“谪仙哥哥”这花号,李牧也是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 “明岚妹妹在这,那锦绣姨……” “老师今日身体欠佳,在府上休息,对了,有好多人在找你。” “好多人?” 李牧挑眉,不明白柳明岚这个好多人是什么意思。 刚要询问,便见远处乌泱泱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陆桑拓。 李牧微微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便听到那声熟悉的, “姐夫!” 第807章 不重要。 与陆桑拓并肩的便是柳家的柳明哲。 身后七七八八有男有女,看样子都是城中世家的公子小姐。 众人走来,陆桑拓十分熟络的跑到李牧跟前,卖乖道, “姐夫,你在这呢,皇后在四处派人寻你。” “寻我?” 李牧微微蹙眉,对于这个便宜小舅子,说不上有什么好感。 总觉得小子看着没有表面这么单纯。 “具体不知,姐夫还是快些去看看,莫要让皇后等久了。” 陆桑拓呲着牙,显然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这时,柳明哲似乎以为李牧担心皇后责难,开口提醒道, “李兄不必多想,皇后差人寻你时神色正常,应不是什么坏事。” “多谢。” 李牧拱手,疑惑皇后找自己做什么。 按理说,今日的主题,不是将秦缎儿指给穆璃吗? 其他人不应该都是幌子? … 凉亭中。 墨流萤已经带着冬梅离开。 皇后则是拉着尹婳屏的手,语重心长道, “当年的事本宫也多少知晓一些,你是初一的师父,本宫也不将你当做外人。” “你与本宫说句实话,是不是二哥强迫你的,你若点头,二哥那里本宫替你言说。” 在皇后眼里,尹婳屏当年虽是使了些手段。 但这么多年冬来关兢兢业业,到头来却给一个冉奴女子作了嫁衣,同为女人,她自是有些看不过去。 何况以皇后的眼光,女人和女孩儿还是分得出的。 既已有了夫妻之实,燕王这手确实做的有些不地道了。 这不就是话本中那些抛弃糟糠之妻,捧所谓“白月光”上位的负心汉吗? “这,这与王爷无关,是我年幼不懂事,给王爷添了麻烦。” 尹婳屏有些羞赧,她和李牧眉来眼去府上的人虽然知晓,但对外隐瞒的依旧是滴水不漏。 但皇后今日这样说,却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她该怎么回答。 说她后悔了? 如今另结新欢,看上了小男人? 皇后看到尹婳屏的表情,还当她是默认,一拍大腿道, “二哥往日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会如此糊涂。” “你不必担心,我知晓你二人当初虽没拜堂,也没礼聘,但这些都无妨。” “待此次二哥和陛下大捷,本宫替你做主,为你重新张罗一场婚宴。” “二哥堂堂七尺男儿,该他担起的责任他得认。” 闻言,尹婳屏面色一白,急忙推脱, “多谢皇后好意,我与王爷只有兄妹之情。” “当年是我不懂事,好在王爷并未由我胡闹,如今拨乱反正也算是皆大欢喜。” 尹婳屏说这话时有些心虚。 当初的确摆了婚宴,还邀请了燕山不少世家观礼。 好在那时燕王已经有些回过神来。 大婚前夜就偷偷跑回了冬来关。 别说拜堂,三书六礼是一样没有,更是连她的庚谱都没有收。 硬算起来,她这属于被燕王逃婚了。 以至于之后追去冬来关,哪怕她以燕王妃自居,家奴将士也都是不认的。 后来若不是李武出生,急需她这个顶缸的,她又在冬来关操持多年,或许还真没人知道有她这个“燕王妃”。 皇后看尹婳屏说的不像假话,微微蹙了蹙眉,试探道, “你当真对二哥无意?” 见皇后似是有松动,尹婳屏赶忙摆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正色道, “我与王爷只是兄妹之情,同袍之义,还望皇后明鉴。” “这……” 皇后有些迟疑,她确信尹婳屏已经破身,眉宇间的妇人风韵做不得假。 可她如今这样说,皇后自是不好强行将两人凑到一起。 牛不喝水也不能按头硬来。 沉思片刻妥协道,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强求。” “但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不如这样,本宫为你指一门婚事,你既已是我兴朝长公主,你的婚事,本宫理应为你操心。” 尹婳屏原本刚松了口气,随即听到皇后之后的话,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指婚? 除了李牧,她还能嫁谁? 但指给李牧,那怎么可能。 且不说两人相差何止一轮,就当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和李牧的事若是公开,旁人还不知会如何议论。 李牧的名声从此便彻底完了。 “你可有心仪之人?” 皇后见尹婳屏不语,主动开口试探。 “没,没有。” 尹婳屏心下一慌,赶忙否认。 然而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传入几人耳中。 “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一怔,便见李牧大步朝这边走来,身后的“小尾巴”从原先的一条,也变成了两条。 皇后偏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明岚一眼,揶揄道, “六丫头倒是好本事,本宫派了那么多人都寻不见人,六丫头随便走走就将人领回来了。”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李牧,佯装不悦道, “本宫让你与都城中的年轻俊杰结交,你倒好,转眼就没了人影。” 李牧讪笑并未作答,而是将目光转向尹婳屏,再次开口问道, “娘娘方才在和屏儿说什么?”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尹婳屏的反应是最大的,当即出口呵道, “青衣!” 李牧没理她,径自走到皇后身旁坐下,笑着问道, “娘娘要给屏儿说亲?” “屏儿?”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目光在二人之间游弋片刻,意味深长道, “燕王可知此事?” “应是不知。”李牧摇头,举止坦然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那你准备如何向燕王交代?”皇后又问。 李牧耸了耸肩,一副浑不吝的样子反问道, “交代什么?” “且不说男未婚女未嫁,即便屏儿真是燕王妃,我也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一瞬间,李牧周身的气势似乎有所改变。 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让在场之人下意识不敢反驳李牧的话。 皇后恍惚了一瞬,随即重新审视李牧,良久方才问道, “你当真想好了?” “别说了青衣,皇后青衣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替我……” 这时,尹婳屏出声制止,神情慌乱,眼中满是担忧。 李牧起身,坐到她身旁,大手盖上她白皙纤细的小手。 尹婳屏话音骤止,想要抽回手,却没有抽动。 索性干脆低下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般,装起了鸵鸟。 李牧笑了笑,之前的气势瞬间收敛,仿佛只是众人的错觉,无奈开口, “娘娘硬要说媒,我总不能装作没听见。” “呵。” 皇后被噎了一下,似是被气笑了, “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她的目光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后给亭边的贤嬷嬷使了个眼神。 贤嬷嬷会意,快步离开。 很快,凉亭数丈内的人便都消失不见。 皇后的目光重新看向李牧,语气却不如之前和善, “青衣,你可知你若一意孤行,将要背负什么。” 话落,尹婳屏的身子明显僵了。 李牧轻捏她的指腹,语气轻松却也无比坚定, “不重要。” “不重要?”皇后皱眉,目光像是在看不懂事的晚辈。 李牧点头,“确实不重要。” “那何事重要,你莫要忘了,你将是镇南王,你……”皇后呼吸急促了那么一瞬,连带着语气也不再温和。 李牧抬手虚按,制止了皇后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光看向尹婳屏, “重要的事……” 说着,李牧停顿了一下,随即一字一句道, “不让屏姐姐受委屈,这件事就很重要。” 第808章 催婚。 穿越至今,李牧时常思考,他究竟想要什么。 独步天下? 权倾朝野? 还是富甲一方。 并非李牧凡尔赛,他现在拥有的财富,买下一两个州还是绰绰有余的。 九州之内,除了善渊,李牧想不出还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更别提权势,皇后的偏宠,未来女帝的垂帘。 除了当皇帝,李牧都不知还有什么事能做了。 但即便是这样,见识过曾经蓝星的“奢靡”生活。 这里就算有酒池肉林,也比不上蓝星中沙发空调短视频带来的“普通”愉悦。 直到李牧开始经历那奇怪的梦境。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的到来,是不想再让在乎的人受委屈。 “眉” 李牧口中呢喃,这时,耳边却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姨娘!” “师父?” 李玲儿早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六神无主。 当年的事她并不知晓。 甚至她也和皇后原本的想法一样,是自己父王始乱终弃,尹婳屏是燕王和项代茹二人之间的受害者。 然而,眼前的一幕幕却是她不能接受的。 对方可是自己喊了十余年姨娘的女人,怎么能和李牧有牵连…… 她双目赤红的盯着尹婳屏,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 尹婳屏此时早已没了主张,身子下意识靠向李牧。 对于李牧毫不避讳的维护,她早已将一切后果抛去了脑后。 如今,哪怕是让她立刻死了,她也甘愿。 赵楚依原本并不想来打扰母后和李牧交谈,但贤嬷嬷刻意不让旁人靠近的举动,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谁知她才刚到,便听到这让她难以置信的消息。 皇后并未去关注两个小丫头的反应,微微上翘的眸子在李牧身上打转,良久,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好,不愧是本宫看中的孩子。” “本宫听说你府上一直是婳屏操持,既然如此,索性便将事情定下。” “你年纪也不小,未来镇南王府也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话落,这次倒是李牧有些懵了,挑了挑眉,确认道,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为你们赐婚,有了镇南王妃的身份,往后也无人敢乱嚼舌根。” 说着,皇后拉起尹婳屏的手,笑问道, “如何?你可愿意?” “我,我……” 尹婳屏低着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去看。 往日里的沉着早已不复,此时,她便只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她悄悄的偷瞄了李牧一眼,却见李牧似是有些愣神。 心中当即咯噔了一下,眼底的忐忑喜悦也随之消失不见。 她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短暂的意乱情迷后,是现实的当头棒喝。 无论如何,她与燕王的往事始终存疑。 燕王妃秒变镇南王妃,更是会让李牧成为旁人口中的谈资。 最重要的是,她前朝公主的身份是不争的事实。 尹婳屏很快冷静,脑中浮现起燕王临行前的嘱托,目光也下意识的看向李玲儿。 “其实王爷出征前,有意将玲儿许给青衣。” “只是王爷自幼便宠玲儿,并未强求,所以未曾向旁人提及过。” 尹婳屏用燕王婉拒,皇后倒是不好说什么,微微侧头似是才发现李玲儿一样,笑着说道, “竟有此事,那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来,玲儿到本宫这里来。” 李玲儿有些恍惚,目光执拗的盯着尹婳屏。 直到身边的许幼芷轻轻碰了她一下,她这才魂不守舍的走到皇后身前。 皇后摸了摸她的脑袋,眼底是满满的宠溺, “一眨眼,我们小铃铛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如此不如先将婚事定下,待陛下和二哥凯旋,再让你们完婚。” 皇后似乎忘了才刚准备给尹婳屏指婚,这转眼就变了态度。 不过几人也并未多想,皇后自幼对李玲儿的宠溺,就是连赵楚依这个亲女儿都有些羡慕。 否则,都城中也不可能有所谓的“三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玲儿的身上。 李玲儿身子一僵,下意识瞄了李牧一眼,随后便很快移开目光,声音颤抖的摇头道, “我,我不能嫁他。” 闻言,皇后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柔声试探, “可你父王……” “玲儿不想嫁,相信父王也不会强迫玲儿,玲儿,玲儿身体不适,想,想先回去休息了。” 李玲儿站起身,冲着皇后行了一礼后,便颓丧离开。 皇后看了李牧一眼,迟疑开口, “这孩子,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二哥也真是的,罢了罢了,倒让本宫做了恶人。” “青衣,你自己可有主意?” 李牧盯着李玲儿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故意说道, “娘娘知道我想娶谁,何必明知故问。” 话落,只见还未走远的李玲儿,身子明显踉跄了一下,好在身旁的许幼芷及时搀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出丑。 皇后怔了一瞬,随即面露苦涩道, “你这孩子……不如这样,都城中无论你看上哪家的姑娘,本宫都可为你做主,你看如何?” “娘娘就这么想让我成亲?” 李牧蹙眉,知晓这茶会的主旨就是相亲,却没想到相到自己头上来了。 皇后伸手,拍了拍李牧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本宫也是为了你好,你的府上的确该有位当家主母了。” “何况,且不说你府上那些丫鬟,就陆家和柳家两个丫头,也不好无名无分的住在你府上。” “你是不在意,也要替人家姑娘考虑考虑。” 闻言,李牧不自觉的捏了捏眉心,有种长辈催婚的既视感。 尤其是对于李牧这种心怀大爱的男人来说,这不亚于钝刀子割肉。 这个世界延续了曾经蓝星的优良传统,坚定的奉行了“一夫一妻”的原则。 之前李牧一直用娶公主作为借口,身份使然,其她人自是会看开些。 然而,李牧所娶正妻若不是公主,那这后宅可就没这么容易安宁了。 一夫一妻的制度在那摆着,李牧再怎么仔细,这水也很难端的平。 何况若真较真,李牧应算是已经有了正妻,便是当初在训蒙中拜堂的葛沛凝。 皇后见李牧迟迟不表态,脸上也带上了长辈的愠怒,柔声训斥, “青衣,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婚姻乃人生大事,你莫不是要做那负心薄幸之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将李牧说的有些心虚,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家里鱼儿太多,怕娶了妻后院失火。 李牧下意识求助的看向尹婳屏。 谁知,尹婳屏却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般,低着头,完全不接李牧的眼神。 李牧又看向小昭。 小妮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嗖的一下便红了,急忙避开李牧的眼神,低下头摆弄起了裙摆。 李牧无可奈何,将目光投向了赵楚依。 赵楚依原本正在打量尹婳屏,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微微侧头,眼中的掩饰不住的戏谑。 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明显是准备看好戏。 “娘娘,我其实还小……” 李牧讪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说的什么话!” “今日你一定要给本宫一个答复。” 皇后手掌拍了下身前矮桌,仰起头,一副李牧不给个明确答复就不罢休的模样。 这时,贤嬷嬷走了过来,见皇后气鼓鼓的,脚步微微一顿,迟疑开口,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要不先让李公子想想,荣妃那边还在候着。” 第809章 一再催婚。 闻言,皇后轻吸了口气,愤愤的瞪了李牧一眼, “好,听闻那穆璃是你的师弟,你也随本宫一起过去。” 听到这话,李牧长舒口气,赶忙起身,献媚般的便要搀扶皇后。 “臭小子。” 皇后轻声笑骂,手自然的搭上李牧的手臂,点头道, “不愿娶亲,那还不如来宫里当个太监,本宫看你倒是挺熟练的。” 待几人离开。 厅中只剩赵楚依珊珊尹婳屏三人。 尹婳屏埋头正打算跟上,便听到赵楚依似笑非笑的声音, “师父没什么话想和徒儿说吗?” “初,初一。” 尹婳屏抬起头,抿唇看向赵楚依,那心虚怯懦的表情,也不知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初一,我……” 尹婳屏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和徒弟抢男人的事,让她如何说的出口。 赵楚依嘴角带笑,缓步走到尹婳屏身前,葱白手指轻挑的勾了一下尹婳屏的下巴,啧啧出声, “难怪师父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初一~” 尹婳屏俏脸绯红,没想到赵楚依会来这一手,当即抱住她的腿,撒娇道, “师父错了,你原谅师父这次好不好。” “都是那臭小子强迫师父的,还有蝶梦那只小狐狸,师父也是被逼无奈。” 听到这话,守在凉亭外的夏荷挑了挑眉,十分自觉的转过了身去,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原来是这样。” 赵楚依轻笑出声,握住尹婳屏的手,阴阳怪气道, “那的确不能怪师父,都是公子错。” “额……也不全是” 尹婳屏小声低喃,脸上写满了心虚,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锅都甩到李牧和蝶梦的身上了。 何况她一开始还的确恪守住了本心的。 虽然当初在冬来关被李牧吃过豆腐后,便时常梦到当日的场景。 若非那日在天宗和蝶梦互相伤害,她也不会发展的如今这样。 要怪就怪燕王,怪张寒蕊,怪葛沛凝,但就是不能怪自己。 当初她可是愿意舍弃武道之路,也要救那臭小子,让她背个锅怎么了? 想到此处,她的底气也足了几分,用力反握住赵楚依的手,义正言辞道, “真的,师父都是不得已的,你要相信师父。” “我信。” 赵楚依脸色渐缓,俯下身,安慰的抱住尹婳屏。 “你能理解师父就好,师父最亲的人就是你了。” 尹婳屏也反手紧紧抱住赵楚依,那近十年的深宫寂寥,若没有这小徒弟的陪伴,她怕是早有了轻生的念头。 她是看着赵楚依一点一点长成大姑娘的。 她是她最重要的人,和李牧一样重要。 赵楚依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师父变姐妹,搁谁谁也不好过。 她轻抚着尹婳屏的背脊,微微叹了口气,故意说道, “师父搬到云和院来,往后让初一好好孝敬师父。” “至于公子那边,初一会替公子求情。” “相信公子会理解的。” 闻言,尹婳屏的心明显慌了一下,赶忙说道, “倒也,也不必,青衣他还是……” 然而,对上赵楚依那戏谑的目光时,嗓子一噎,语气弱弱道, “可,可以,那我过段日子” “那就好,师父今晚就别走了,就留在宫中。” 赵楚依脸上浮现笑容,又是用力抱了尹婳屏两下,语气很是愉悦, “初一好久没和师父一起睡了。” “嗯,嗯,为师也,也是” 尹婳屏低着头,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务之急是哄好她的小徒弟。 然而,一旁的珊珊却是表情怪异的看着二人。 赵楚依刚说李牧今晚会留在云和院,这会儿又将尹婳屏留下,晚上院子里怕是不会安静。 …… 另一边,一间宫苑中。 皇后虽然邀请了宫中嫔妃,她们却不方便去前厅会见外男。 李牧进屋时,明显是宫中妃嫔打扮的几名女子便纷纷上前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皇后万安。” “行了,都坐下叙话。” 皇后摆了摆手,随后目光看向身旁的李牧,笑着介绍道, “青衣,燕二哥家的小子。” 闻言,几位妃嫔的目光纷纷落在这位俊俏后生的身上。 李牧有些诧异,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将他带到这里。 察觉到嫔妃们同样古怪的目光,定了定心神,躬身行礼道, “李牧见过诸位娘娘。” “你就是李牧!” 这时,一名身穿淡紫色宫裙的妃子突然出声。 李牧抬眼望去,微微愣了一下。 女人看上去和皇后年龄相仿,肌肤白净,五官秀丽。 最重要的是,她的眉眼让李牧感觉有些熟悉。 “萱妃,人本宫给你带来了,但你可不要将人给本宫吓到了。” 皇后给了李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便径自走到茶案边坐下。 李牧蹙了蹙眉,正琢磨自己何时招惹过宏文帝的妃子,随即便听她又道, “明岚!” “嘿嘿。” 话音落下,只见李牧身后的柳明岚讪讪的干笑一声,小心翼翼的奉承道, “姑姑,您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李牧一怔,突然想起眼前的女人为何这般眼熟了。 柳明烟! 这女人的眉眼,看着与柳明烟有几分相似。 李牧想起来了,当初柳明哲之所以能在玲珑水榭设宴,靠的就是她这位在宫中做贵妃的姑姑。 柳家嫡女柳璇儿,如今柳家家主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过来!” 萱贵妃蹙了蹙柳眉,偏头瞪向柳明岚,教训道, “未出阁的姑娘整日跟在男子身后像什么样子,大哥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 “姑姑,我没有……” 柳明岚还想要狡辩,目光迎上萱贵妃的眼神,赶忙闭上了嘴。 脖子一缩,垂头丧气的站到了她身后。 李牧挑了挑眉,看对方这态度显然是来者不善,索性直接走到一旁的茶案旁坐了下来。 随手端起茶盏开始慢悠悠的品着。 萱贵妃看到这一幕,手心用力攥了攥,不悦道, “你不觉得,你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交代?” 李牧放下茶盏,目光不解的看向皇后。 皇后笑的依然温和,见李牧看来,只是微微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随后偏头冲着一旁的贤嬷嬷低声说了句什么,便不再理会李牧。 李牧无奈,目光重新看向萱贵妃,疑惑道, “不知娘娘想要一个什么交代?” 萱贵妃见李牧这副混不吝的样子便有些来气,索性直接说道, “本宫也不为难你,皇后已去派人请穆先生,今日你我两家就将这婚期定下,本宫对兄长也好有个交代。” “哈?” 李牧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萱贵妃身后的柳明岚。 恰巧柳明岚也看向了李牧,一张俏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目光交汇一瞬便赶忙撇开,随即羞愤的跺了跺小脚,声若蚊蝇的埋怨道, “姑姑,你,你说什么呢。” 萱贵妃诧异的回头瞟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这……” 李牧抽了抽嘴角,真是有点后悔来这茶会了,刚想找个理由推辞。 这时,便听厅外的宫女,扯着嗓子喊道, “穆真大儒到。” 第810章 “女,女的?” “老师。” 李牧起身迎接。 四目相对时,穆真眼底明显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不错。” 穆真微微颔首,只是这句不错有些耐人寻味。 李牧怔了一瞬,随即很快明白了穆真话中的含义。 他说的应该是苍织。 穆真也确实是这个意思,若非同时看到苍织和李牧,他还真以为身后的“侄子”依旧是李牧假扮的。 所以才在看到李牧的瞬间有些出神。 见礼后,李牧将穆真引到了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上。 他则是和苍织老实的分立在穆真左右。 萱贵妃见穆真落座,清了清嗓子道, “穆先生,之前本宫托人向您提及的事,你可否给本宫一个答复了?” “这件事啊” 穆真语气淡淡,余光扫了李牧一眼,才接着说道, “怕是有些难处。” “有何难处?难不成我柳家的女儿还配不上这小子。” 萱贵妃柳眉一蹙,连同声音都变的有些尖锐。 穆真摆了摆手,刚要开口,厅外的宫女声音便再次响起, “丞相府,陆夫人到。” “蛮巫氏,段族长到。” “医巫氏,白族长到。” “御巫氏,韩长老到。” 听到这一连串的通报,李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陆夫人叉着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自走到了李牧的跟前。 很是随意的朝着皇后行了个礼,便直接瞥向李牧,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老娘一句明白话,你打不打算娶我家蒹葭过门!” “呵呵呵。” 李牧干笑,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这时,段筝一脸戏谑的看向陆夫人,语气阴阳怪异, “你们中州女人可真有意思,还有上赶着送闺女的。” “阿姐……” 小昭见段筝也站出来呛声,赶忙低低的唤了一声。 段筝转过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大手一挥道, “小阿妹别怕,有阿姐在呢。” “今日一定让这小子给你个交代。” “阿姐~” 小昭拉长了尾音,偷瞄了李牧一眼,但她自幼在王府长大,深知这样的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 只能愤愤的在原地跺了跺脚,低下头,当做什么也听不到。 “小阿筝言之有理,李公子也该给我个交代。” 韩夜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也赶忙站了出来,神色平和的盯着李牧。 李牧挑了挑眉,诧异的看向她,一副受了极大冤屈的样子问道, “韩长老,您也要交代?” 韩夜莞尔一笑,语气温和听着让人很舒服, “听闻无言将小萤儿托付给了你,她再怎样也唤我一声夜姨,无言不在,我自是要替她做主的。” 好家伙,还真是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虽不知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情仇,但这个时候也不是纠结的时候。 目光看向白阿娘,也不等着她开口了,索性直接问道, “白姨也要交代吗?” 白阿娘眉眼弯弯,红唇微微上翘,显然是在憋着笑。 听到李牧的发问,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语气温婉的说道, “无妨,白家的女人不会给自家男人难看,你且放宽心便是。” “呵呵呵。” 李牧无语,没想到这套路还都不一样。 相较陆夫人的火爆脾气,段筝的胡搅蛮缠,显然白阿娘这段位才是最高的。 一时间,几名“丈母娘”“大姨子”在厅中乱成了一锅粥。 陆夫人和段筝针锋相对。 萱贵妃则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白阿娘左右逢源,茶里茶气的时不时拱火。 韩夜似乎是性格使然,原本身份就尴尬,如今又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急的跳脚。 李牧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经历“丈母娘”版的修罗场。 一边干笑,一边悄咪咪的退后。 然而,人才溜到门口。 身后便传来女人“诶呦”的一声娇喘。 李牧转过身。 秦缎儿扶着捂着胸口的秦绫,正一脸幽怨的盯着李牧。 李牧挑眉,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便一言不发的打算开溜。 谁知,二人身后的小宫女却上前拦住的李牧,怒声呵道, “你这人,冲撞了荣妃娘娘,一句话都没有就想走?” 闻言,秦绫微微蹙眉,出声呵斥, “不得无礼,快向李公子赔罪。” 小宫女愣了一下,脸上的娇蛮瞬间变的诚惶诚恐起来,语气软糯的说道, “奴婢该死,请,请李公子莫要和奴婢一般见识。” 李牧饶有兴致的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 能到这地方来的外男,明显都是皇后亲自邀请的。 李牧不相信这小宫女会这么没眼力见,目光看向秦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青衣?你与荣妃认识?” 这时,大厅中,皇后似是刚注意到门口发生的事情,出声询问。 几位“丈母娘”也发现李牧要跑,纷纷噤声,目光同时锁定了李牧。 李牧耸了耸肩,一言不发的乖乖走回穆真的身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罢了,你小子不识好歹,本宫懒得管你。” 皇后无奈的抿嘴笑了笑,随后目光扫过秦绫二人,语气正色道, “既然荣妃来了,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 “穆先生,虽说令侄与缎儿的婚事算是定下了,但本宫还有一个要求,希望先生准许。” “皇后但说无妨。” 穆真目不斜视,手指抚摸的轮椅的扶手,颔首说道。 皇后递给荣妃一个眼神。 荣妃会意,与秦缎儿缓步走到穆真身前,行了一礼后,开口道, “穆公子乃人中龙凤,本宫本不该有所疑虑,但无论如何,缎儿也该知晓未来夫君长的什么样子。” “本宫也不强人所难,只需穆公子在缎儿一人面前展露真容即可。” “先生放心,只是让小辈知晓未来夫君的样子,无论怎样,婚约绝不会改。” 闻言,穆真点了点头,余光瞟了李牧一眼,见他没什么异样,这才开口道, “理应如此。” “那你二人就到偏厅去,全当是提前熟悉一下。” 皇后抿唇微笑,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李牧说道, “青衣,你也跟着你一起去。” 李牧怔了一下,不理解的指了指自己, “我?” “没错,你和缎儿也算是相熟,有你陪着本宫也放心些。” 闻言,李牧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却想不到究竟怪在哪里。 犹豫片刻,目光看向苍织,开口道, “师弟,娘娘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就在这里将面具摘了。” 苍织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取下了面具。 厅中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便听到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名娃娃脸的妃嫔红着脸,不自觉的惊呼道, “女,女的?” 第811章 不速之客。 皇后没想到李牧竟没有按她的意思行事,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笑着说道, “没想到穆公子竟生的比女子还要娇俏,这倒让本宫有些意外。” 那娃娃脸的嫔妃微微一愣,也注意到苍织脖颈处的突起,不好意思道, “穆,穆公子莫怪,是,是本宫眼拙了。” 苍织笑了笑,不再用腹语,而是直接开口道, “无妨,本就是草民这张脸让贵妃误会了。” 她的嗓音轻柔,有着雌雄莫辨的中性。 李牧提前就预料到了这些,所以一早做齐了准备。 改变一个人的嗓音,对于医家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听到也有些诧异,刚欲询问。 苍织似是知晓众人疑惑,便再次用腹语说道, “草民自幼男生女相,为了讨生方便,遮掩面容也是无可奈何,绝非故意隐瞒。” 众人见苍织并未开口,便有声音传出,也是啧啧称奇。 纷纷主动询问起来。 原先争的面红耳赤的几人见到这一幕,也不好继续纠缠。 冷哼一声,不再去理会对方。 李牧凝眉,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怪异。 旁人也就罢了,巫族三部落的话事人闹成这样却是他没想到的。 可事情好不容易过去,他也不好开口劝说。 就在这时,贤嬷嬷又快步从厅外走来,附耳在皇后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声。 李牧凝眉,他自是听到了贤嬷嬷的话。 皇后的眼底闪过异色,缓缓站起身,冲着李牧说道, “青衣,你若不想见,留在此处……” “多谢娘娘,我理应去见见。” 李牧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忐忑。 … 御花园中。 谁也没料到,人宗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这茶会上。 尤其是那位之前风头无两的人宗小师叔善渊。 “鄙人陈庆之,见过善阳善渊两位道长。” 陈之河语气谦卑,带着一众公子小姐快步迎了上去, “没想到两位道长今日也会来。” 善渊依旧保持着他往日里那一副静默随和的样子,抬手回了个道礼,语气淡淡道, “听闻茶会要结束了,小道来接舍妹回家。” 话落,众人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不仅仅是人宗的小师叔,还是燕王府那位传说中的二公子。 一时间,众人心态各异。 半年间,李牧的风头几乎压过了兴朝年轻一辈的所有人。 眼看便要功成名就,却爆出他并非燕王亲子的消息。 那时很多人便疑惑这消息的真假。 毕竟若是他们,绝不会将家产留给一个外人。 要知道,燕王并没有将李牧认为义子,更没将其纳进族谱。 仅是口头上的一个约定,属实让人难以相信。 直到二人赌约公开。 众人才意识到,这是燕王布下了一盘大棋。 看似荒唐,又极像燕王的行事风格。 倘若是以前,作为穆真的弟子,李牧当这世子自然是最好。 但今时不同往日,人宗的地位早已在百家之中超然。 那亲儿子作为接班人出现,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不知不觉,众人竟不自觉的心疼起李牧。 若没有峰会的变故,说不上他还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 或许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自峰会变故起,即便没有那所谓的赌约,世子名头回到善渊身上也是早晚的事。 “小女子刚看到郡主在那边,二公子,小女子愿为您引路。”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硬生生的挤出人群,说话时还一个劲的朝着善渊眨眼睛。 人宗并不忌弟子婚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今日本就是看亲的茶会,这女子的行为倒不会让众人意外。 善渊看到女人,眼底的厌恶之情一闪而逝,淡淡的回了一礼,并未拒绝。 … 小湖边上。 李玲儿痴痴的看着湖中的倒影,想到皇后之前的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玲儿,你还在怪王…玲珑殿下吗?” 许幼芷屈膝坐在李玲儿身旁,抿了抿唇,小心试探道。 “不,不是。” 李玲儿摇头,她有怪过尹婳屏吗? 有。 但也只是刚听到这消息时的一时上头。 其实家中的事情从一开始便能看出些许端倪。 大婚不了了之,尹婳屏在燕山城居住的三年,燕王也从未回来过。 即便之后尹婳屏追去了冬来关,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从未听过有燕王续弦的消息传出。 一开始,她只当是燕王忘记不了她母妃,所以才故意让人将此事按下。 直到那年,李武降生。 李儒莫名其妙说的那番话, “娘亲为我和四弟付出了许多,如果可以,我希望玲儿你能接受她。” “你放心,父王的爵位,我和小武绝不会惦记。” 那时李玲儿也还是个小丫头,并不清楚李儒这话中的含义。 虽说她和尹婳屏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谈不上厌恶。 李儒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如今想来,李儒口中的娘亲,说的并不是尹婳屏。 但也是从那时起,府中的下人才渐渐开始称呼尹婳屏为王妃。 李玲儿并非胡搅蛮缠之人,况且本就对尹婳屏没什么恶感,如今便更不会了。 她只是羡慕李牧竟愿意那般维护尹婳屏。 明明几个月前,李牧也是这般维护她的。 许幼芷似是看出了李玲儿的想法,藏在袖中的拳头用力握了握,打算向她稍稍透露一点李牧的身份。 若是让李玲儿再继续这般沉浸下去,到头来只会越陷越深。 “玲儿,你小时候有没有……” “玲儿。”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男子声音。 许幼芷的身子一僵,惊愕的转头看向来人。 李玲儿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转过头,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二哥?” “嗯。” 善渊像极了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快走几步来到李玲儿身前,语气温和道, “我来接你回家。” “回,回家?” 李玲儿皱了皱眉,只因“回家”这词从对方口中说出,实在让她感到陌生。 然而,还不等她拒绝,便听善渊又道, “你还记得答应过二哥的事,二哥准备回燕山了,你与二哥一同启程。” “可小姨……” 李玲儿还要再说,善渊却是摆了摆手,声音虽然依旧温和,但说出的话却不容质疑, “她不过是母妃捡回来的,又不是你我的亲小姨。” “玲儿你要记住,你我才是一家人,二哥永远不会害你。” “可是。” “没有可是,幼芷,你陪玲儿一同,路上好照顾她。” 善渊目光看向许幼芷,那抹厌恶的感觉越发明显。 许幼芷眼眸微眯,对于善渊所说的“一家人”嗤之以鼻,正要帮李玲儿拒绝。 余光扫到匆匆赶来的男人,嘴角微勾,站起身冲着善渊盈盈一礼,语气恭敬且怯懦, “是,二公子。” 第812章 李牧受伤。 “要走?” 李牧走到李玲儿身前,从始至终都没看善渊一眼。 “嗯。” 李玲儿抬头看了善渊,想到二人的约定,咬了咬唇,点头道, “我,我也该回王府了。” 李牧蹙眉,李玲儿刚才那一眼让她莫名有些烦躁。 他实在不想管这是非不分的女人。 但张寒蕊显然极为在乎她这个小侄女。 李牧安耐下心中烦躁,闭了闭眼,语气稍转柔和, “府上住的不好吗?是不是……” “不是。” 不待李牧说完,李玲儿便直接打断道, “我是燕王府的小郡主,我该回家了。” “呵。” 李牧有些被气笑了,舔了舔后槽牙,目光看向许幼芷, “你也要走?” “奴婢自是要随时照顾郡主。” 许幼芷点头,语气恭敬又疏离。 这时,善渊走到李牧身前,像是保护自家妹妹不被恶徒纠缠的好哥哥,语气冰冷道, “李牧,你不觉得你管的有点太宽了吗?你真当自己是燕王府的二公子?” 李牧挑眉,似是才发现这人一样,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向他。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善渊,李牧总有种一把捏死他的冲动。 “想动手?” 善渊勾唇,眼中带着挑衅。 李牧的手指剧烈颤抖,身上的血液莫名躁动。 他想试一试。 试一试能不能在这里宰了这畜生。 这种想法一旦生起便再难压制。 李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善渊,身后千百根丝线悄然而出,小心翼翼的向前试探。 一时间,一种难掩的兴奋感由心底滋生。 “怦怦,怦怦。” 周遭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静止,李牧的耳边,唯有自己那难以安分的心跳声。 一朵黑色莲花映入眸中。 随着周身气势逐渐攀升,眼角处生起淡淡的黑色烟气。 心魔劫。 在这一刻再次显现。 下一刻,李牧动了。 水气凝成的长剑直指善渊的眉心。 湖泊中,一颗颗小水珠向半空汇聚,转瞬又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二人。 春风化雨。 这是李牧如今所掌握的最强攻击招式。 与此同时,李牧手心射出一道流光,随即化作一册张开的竹简,漂浮于半空之中。 竹简上的小字化作长剑,没入雨水当中。 剑锋所指的都是被无数透明丝线束缚的善渊。 李牧嘴唇泛白,眼中却是难以抑制的癫狂。 “死,你该死!” 喉间,是李牧沉重嘶哑的低吼。 然而,就在这时。 善渊缓缓的抬起头,脸上的笑容阴鸷鬼魅。 他的胸口闪烁出一道亮光。 所有束缚的丝线当即融化。 如同利剑般的小雨点悬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分毫。 李牧的头顶笼上一缕金光,似是有烈阳炙烤。 仅是一瞬间,周身气息便急速萎靡。 下一刻,李牧只感觉喉见一甜,一口鲜血涌出,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直挺挺向后倒去。 面前,善渊那张鄙夷又戏谑的脸逐渐放大,直至占据整个天空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你” 片刻的谎话,李牧猛的回过神来,方才的一切好似都是幻觉一般。 面前,是善渊那张悲愤又隐忍的脸, “李公子,玲儿毕竟是我妹妹,还望你高抬贵手,放过她。” “噗!” 李牧一口鲜血喷出,善渊不闪不避,任由血污溅上自己的胸口。 身旁,李玲儿和许幼芷脸色同时一慌,一左一右的搀扶住李牧,语气急切道, “你,你怎么了!” 李牧低着头,感受着身体的状况。 方才的经历也许是幻觉,但这伤可一点都不假。 李牧脸色泛白,双眼涣散,在外人看来,显然是一副马上就不行了的样子。 李玲儿触碰了一下李牧的脉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虚弱无力的脉搏,俨然已是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李牧,你怎么了,李牧。” 李牧正思索方才发生的一切,对于耳边的聒噪实在有些厌烦,无力的推了一下李玲儿的肩头,不耐道, “你不是要走,还在这做什么。” 反正李玲儿的事有“小姨”操心,眼下实在没精力继续去管她。 “不,不,我哪也不去,李牧,你别吓我。” 李玲儿哭的梨花带雨,一股莫大的恐惧将其笼罩其中。 李牧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眼李玲儿,却并未多说什么。 只觉得自己误打误撞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李牧的伤来的突兀。 李玲儿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她要离开,李牧悲痛欲绝之下,走火入魔了。 虽然她没见过,但茶馆里说书人口中却没少听到这类事情。 她没想到李牧竟然对她已是情根深种,但想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如今得知她要离开,才会如此。 她所做一切本就是因为李牧,若是因为自己让李牧受伤,那她忍受的委屈又有什么意义。 李玲儿咬着牙,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牧,眼中满是掩不住的情意。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皇后一众人也走了过来。 看到瘫倒在地的李牧,白阿娘、小昭、苍织、穆真,四道身影同时消失,紧接着便出现在李牧身前。 皇后自持身份,虽保持着冷静,却也快步走了过来。 将李玲儿二人隔出了李牧身旁。 “公子!” 小昭像是发了狂的母狮子,看到李牧的样子,怒视向众人, “是谁伤了我家公子!” 段筝脸色阴沉,看到小昭这般样子,也很自觉的站到了她身旁。 小昭见无人说话,目光下意识便看到同样沾血的善渊身上,杏眼微眯,青葱玉指放入口中。 下一刻,三长两短五声清脆的哨声便从小昭口中响起。 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尹婳屏,秋菊,冬梅,墨流萤,四道倩影便出现在李牧身旁。 墨流萤被冬梅抓着后脖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反应过来才又是一声惊呼。 珊珊揽着赵楚依的肩膀,紧追其后。 原本有些无措的韩夜看到墨流萤,眼睛也是一亮,端庄的走到众人身后,加入了保护李牧的大部队。 “是你伤了我家公子?” 小昭眼神冷厉,看向善渊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紧握粉拳,藏在袖中的小臂上,一朵淡紫色的双生并蒂渐渐浮现。 这时,陆夫人也快步走了过来,目光复杂的在善渊与李牧之间游弋片刻,终是站到了善渊身旁,皱眉说道, “小昭,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813章 小昭发威,情种李牧。 第813章 小昭发威,情种李牧。 小昭凝眉,回头看了眼李牧。 “我没……” 李牧刚要开口,白阿娘纤细的手指却按上了他的唇瓣,语带担忧道, “好生休息,这伤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命。” 李牧怔了一瞬,随即眼中再次失去焦距。 闻言,小昭的脸色越发阴沉,扫了眼身旁几人,开口道, “婳屏姐,你先带公子去疗伤,这里有小昭就可以了。” 随后目光看向夏荷,沉吟片刻道, “夏荷,你和冬梅也一起。” 三人自然知晓小昭口中的疗伤是什么意思。 没有迟疑,轻轻点了点头,便上前抱起了李牧。 冬梅的表情有些纠结,走了两步,出言提醒道, “小昭姐,你一人……” 然而,对上小昭那不可置否的眸子,又赶忙闭上了嘴。 赵楚依见李牧终于出了“包围圈”,赶忙迎了上去, “师父,跟我来。” 李玲儿几人本也想跟上,谁知却听小昭又道, “公子需要安静,其余人不要去打扰。” 话音落下,段筝直接挡住几人去路,语气随意又无奈, “我家阿妹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闻言,墨流萤蹙眉,有些不解的看向小昭。 韩夜见状赶忙上前,语气温和道, “小萤儿也是担心李公子,段族长,你看能不能让她去看看李公子。” 段筝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小昭。 小昭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否定道, “不行,公子需要安静,等公子无事了你们再去,小昭自然不会拦着。” “你,你凭什么!” 墨流萤本就是个直性子,下意识就想摸刀。 “小昭,我要去看李牧,你快让这个女人让开。” 李玲儿也焦急开口,她坚信,李牧这会肯定也想要看到她。 谁知,小昭完全不予理会,而是重新看向善渊,娇软的嗓音透着丝丝冷意, “又是你!” “是不是你伤的我家公子。” “小昭,这肯定是有误会……” 陆夫人上前一步,挡在善渊身前。 与此同时,之前给善渊带路的那名女子也站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对着小昭指责道, “你这小丫鬟哪来的胆子,竟敢质问二公子。” “二公子何时碰到过你家公子,你莫要空口白牙的污蔑人。” 小昭理都没理她,依旧瞪着善渊,显然是要他亲口承认。 见状,善渊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向小昭,语气中满是轻蔑, “是小道伤的,又如何?” “果然是你!” 话音落下,小昭手中当即凝出一柄真气巨斧,直挺挺的朝着善渊劈去。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以为这小丫鬟是仗着皇后对李牧的偏爱才敢狐假虎威,却没想到竟真敢动手。 这里可是皇宫,她不要命了? 当然,也并没有人觉得小昭会伤到善渊。 小昭所展现的实力,充其量也就是二阶巅峰,距离一阶还差着些距离。 虽说她这个年纪,有如此实力已经可以成为各大世家核心培养的人才。 但谁人不知,人宗的小师叔可是混元境的天之骄子,甚至方才还不知用什么手段,伤到了李牧。 善渊面对小昭劈来的巨斧不躲不闪,随即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或许,是该逼一逼李牧了。 他袖袍轻挥,一道淡青色剑气随之射出。 穆真,苍织,段筝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无耻!” 段筝最先反应,自打小昭动手,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善渊身上,就是害怕小昭吃亏。 既然她家阿妹生气,这小道士就站在原地让她家阿妹出出气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还手。 段筝的身体如同炮弹般弹出,脚踝处的藤蔓图案随之显现。 蛮巫氏本就是巫族的最强战力。 自古便有越级对战的能力。 别看此时的段筝爆发的仅是一阶的外家实力,但普通混元境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穆真和苍织同时出手。 穆真劈出真气巨斧迎上善渊射出的那道剑气。 苍织则是手腕一抬,两团火焰迅速从小昭的脚下生起,随即形成一个阻挡剑气的护盾。 谁知,三人招式未成,小昭的袖中却滑出一枚巴掌大的虎符。 正是李牧当初在灰草原寻到的那枚破军符。 原本虚幻的巨斧瞬间变的宛如实质。 锋刃划破空气的爆鸣,仿佛万军冲锋的低吼。 与此同时,本不想理会这场闹剧的善阳骤然睁眼。 看清小昭手中虎符,瞳孔一缩,当即闪身挡在善渊身前。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 小昭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随后而来的段筝单手拦住小昭的腰身,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一同飞出数十米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小阿妹!” 段筝焦急的看向小昭,方才善阳流露出的气势,竟让她产生出难以抗衡的恐惧感。 这种感觉甚至是天人境的武者面前都未曾有过。 小昭的表情还有些懵,听到段筝的声音,随即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怒目瞪向善阳, “你这牛鼻子,果然不是好人!” 段筝在小昭身上一阵摸索,发现她竟毫发无伤,目光不由落在她手中的虎符上,目光惊异的问道, “这是?” 小昭似是也才反应过来,方才虎符也不知怎么就跑到她手里了,赶忙宝贝的收回袖中,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这是公子给小昭的,说,说不准给旁人看” “阿姐~” “没,没事。” 段筝吞了口口水,目光留恋的看向小昭的袖口,知晓只要涉及李牧,她这个亲阿姐也得靠边站。 只是有些惊异李牧给小昭的这宝物究竟是何来历,她敢确定,小昭刚才那斧若是劈向她,她保准已经变成两段了。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善阳的目光更加警惕,方才的感觉绝非幻觉,这人……竟然无事! 善阳的情况也并不好,虽未移动分毫,胸口的道袍却破出一道大口,隐约还能看到皮肉上细长的红色斧痕。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小昭,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皇后终于出了声,先是看了眼小昭,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善渊身上,刚要张口,想了想,还是看向那个已经被吓傻的女子,语气淡淡道, “你方才在此处?” “究竟是不是善阳小道长伤的青衣?” 那名给善阳引路的女子,听到皇后的话,才堪堪回过神来,身子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语带哭腔的说道, “回,回皇后,不,不是二公子。” “是,是,是……是她!” 那女子的眼珠子一转,手指颤抖的指向李玲儿,小声说道, “小女子听得真切,是郡主打算离京,李公子前来劝阻。” “后来,后来是郡主执意不允,李公子才,才急火攻心……”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这话说出来自己也没什么底气,但她知晓皇后问她的缘由,定要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随即对上皇后鼓励的目光,下巴微仰,语气坚定道, “对,李公子是因为舍不得郡主,自,自己吐血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古怪的看向李玲儿。 “对,对不起,我,我……” 李玲儿下意识的便想开口道歉,被身旁的许幼芷抓住才堪堪闭上了口。 见状,原本还不太相信的众人,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甚至有些眼窝子浅的闺阁小姐,当即抹起了眼泪,不由小声感叹道, “我就知传言不真,没想到李公子竟是如此痴情之人。” “难怪李公子愿意屈居燕王府,原来是对郡主一往情深” “可惜呀,郎有情妾却无意这郡主是瞎了眼吗?” 第814章 “相信我,让我来!” 第814章 “相信我,让我来!” 小昭扫了李玲儿一眼,挣脱段筝的怀抱便准备再出手。 一副完全不信这鬼话的样子。 若说李牧为了李玲儿脑子一热和人拼命她信,但说李牧会为了谁“自残”,就是府上看门的大爷也不会信。 皇后看到小昭怒气冲冲的又跑了回来,面色一凝,语气有些不悦, “你叫小昭?”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你便去照顾青衣。” 小昭脚下步子一顿,不解的看向皇后, “皇后也要包庇他?” 话音落下,众人这才从之前的震惊中回神,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丫鬟。 “她竟敢和皇后叫板?谁给她的勇气?” “呵,别看皇后之前那般偏宠李牧,如今关乎人宗,李牧也就只是李牧罢了。” 绝大多数人自然也不会相信那女子的说辞,却能看懂皇后的意思。 虽然他们没看到,但李牧被善渊打伤,这在众人心里已是不争的事实。 突然,不知是谁提了一嘴, “她真的只是个丫鬟?她似乎伤到了青峰观观主。” “嘶------” 此言一出,人群中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小…昭!” 皇后脸色阴沉,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然而,小昭却根本不去理会,扫了眼众人,嗓音娇脆却听的人背脊发凉, “你们还有谁要包庇他!” “小昭!” 这时,陆夫人快步上前,伸手想要去拉小昭。 若是继续让这小妮子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陆夫人也要包庇他?” 小昭躲开陆夫人的手,一脸悲愤的盯着她。 陆夫人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 “小昭,这都是误会……” “好,好!” 小昭咬牙,粉嫩的小脸气的通红。 “小昭。” 这时,穆真朝着皇后拱了拱手,随后转头看向小昭,语气淡淡道, “去照顾青衣。” 闻言,小昭不甘的抿了抿唇,随即恭敬的行了一礼, “是,小昭知道了。” 本以为事情还要闹大的众人,讶异的发现,刚才还不依不饶的小丫鬟,竟真的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随即皆是一脸崇拜的看向穆真。 还得是大儒啊! …… 廊道上,小昭和段筝一前一后走着。 突然,小昭的脚步一顿,随即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小阿妹!” 段筝吓的脸都白了,急忙上前抱住小昭, “阿妹,你别吓阿姐……” “阿姐……我没事,我就是腿有点软。” 小昭的脸蛋时红时白,额头上浸满了香汗。 “腿,腿怎么了?” 段筝一怔,赶忙去摸小昭的腿。 “阿姐,别……咯咯咯,痒,阿姐。” ?! 段筝不放心,仔细的又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松了口气,不解的看向小昭。 小昭脸蛋红红,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羞赧道, “阿姐~” “小昭,小昭就是害怕。” “害怕?” 段筝乐了,扶着小昭站好,佯装生气道, “害怕还敢和皇后叫板?” 小昭摇了摇头,天真的说道, “没关系的,公子说了,皇后对他很好的。” “那你还……” 段筝越发不解,她还以为小昭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小昭冲着段筝痴痴的笑了笑,理所应当道, “自然是要弄清楚都有谁要和公子为难,公子说了,仇人要记到小本本上。” “噗嗤。” 闻言,段筝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奇道, “这话是李牧说的?” “当然!” 小昭十分骄傲的点了点头。 方才发现不敌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准备跑了。 但李牧说过,这种时候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好在穆真及时解围,才让她借坡下驴。 这时,段筝似是想起了什么,古怪的看了小昭一眼,疑惑道, “他似乎伤的不轻。” “阿妹一点都不担心吗?” “啊?” 小昭愣了一下,脸颊浮上两抹淡淡的红霞,小声说道, “担,担心的。” “不,不过公子不会有事的!” “是吗?” 段筝有些不信,只当自家阿妹是在故作坚强。 方才白阿娘的脸色她都看到了,那反应显然不是简单的轻伤。 本想安慰两句,想了想还是作罢,话锋一转道, “我们这是去哪?” “云和院,珊珊住那里,我们在宫中等公子,那里没人会找我们麻烦。” 小昭思索片刻,语气笃定。 然而,段筝却越发看不懂自家阿妹,这种时候不应守在心上人身边才对吗? 古怪的上下打量了小昭两眼,不由追问, “我们不去找李牧吗?” “额……” 小昭眼中闪过一抹羞赧,抿了抿唇,低头说道, “阿姐就别问了,公子,公子无事了会来找我们的。” …… 御花园旁的一间宫苑内。 赵楚依忧心李牧伤势,所以便就近寻了一间无人的宫苑。 “珊珊,你去院外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 赵楚依看了眼李牧苍白的脸色,随即开口吩咐。 “我?” 珊珊懵了,只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 “哦!” 珊珊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 屋内,剩余五个女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白阿娘不明白她们这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耽搁,正欲上前检查李牧的伤势,却被一旁的夏荷拦了下来。 “小四,你去替公子宽衣。” “主子,您……您准备一下,若是我与冬梅力,力不从心,还要主子出力。” “至于公主殿下……您自便。” 夏荷心知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语速飞快的安排好了事宜。 随即这才看向白阿娘,一边伸手解着腰带,一边说道, “白族长,还请您在外间等候。” ??? “我?” “出去?” 白阿娘也懵了。 这里最不该出去的就是她,虽说她的医术没有葛老那般神乎其神。 但再怎么说,也不能将医生赶出去。 “对,麻烦您了。” 说话间,夏荷已经干练的褪去了外袍,身上只剩贴身的肚兜和绸裤,转身朝着床榻走去。 白阿娘看的一愣一愣的。 见夏荷作势便要往床上爬,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你要干什么?” 夏荷红透的小脸上露出些许不耐,虽然她表现的镇定自若,但心里显然没有这般平静。 甩开白阿娘的手,脑子晕乎乎的说道, “公,公子。” ??? “胡闹!” 白阿娘怔了一瞬,被小妮子这一本正经的荤话闹了个大红脸,语气愤愤道, “什么时候了,你们想让他死吗?” 旋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道, “相信我,让我来!” 第815章 “找珊珊......” 第815章 “找珊珊” 白阿娘想起来,中州这边似乎是有这样的传统。 这几个女人一定是看李牧快不行了,打算趁着人还有口气,给李家留个香火。 她捏了捏眉心,一把将夏荷从床上拽下来,语气正色道, “相信我,青衣在丘州救过我们母女,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抓着夏荷的手还微微用了些力道。 夏荷有些茫然,随即目光看向尹婳屏。 尹婳屏也在皱眉盯着白阿娘看。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眉宇间更是有着一股成熟妇人独有的风情。 不得不说,这的的确确是府上的女人们没有的。 最重要的是,白家母女三人长得很像! 还真有可能是这臭小子钟意的类型。 尹婳屏蹙眉瞟了一眼床榻上的李牧,心中略微犹豫。 良久,应是做出了决定,颔首道, “好,我们出去。” 她算是想明白了。 这臭小子又来这套。 以白阿娘的身份,若是放在平常,李牧想要得手怕是不容易。 京中富贵圈子这种事虽然不少,但也没人会大张旗鼓的摆在台面上。 她虽生于帝王家,这种时间理解,但不代表接受。 所幸眼不见心不烦是最好的体面。 何况,如今这情况,也算是水到渠成。 当初她不就是这么沦陷的吗? 几人对视了一眼,正打算离开,这时,只见床榻上的李牧突然坐起身,随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口中骂道, “次奥,老子不打了还不行吗?” “公子~” 冬梅为其解衣服的动作一顿,赶忙扶住李牧,语气急切道, “都什么时候了,公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话落,几女又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伸手解腰带的动作整齐划一。 白阿娘人都懵了,刚要上前把脉,随即感觉肩头一凉,目光错愕的看向身旁的夏荷。 只见她不知何时手中竟然握着自己的衣带。 “你…你做什么!” “白族长,有劳了。” 夏荷也不管白阿娘惊愕的表情,直接将人推倒在床榻上。 面对着一屋子的天人境武者,白阿娘完完全全就是个任人拿捏的孱弱妇人。 李牧看着眼前明晃晃朝自己扑来的雪白,赶忙伸手去拦。 入手处的温热柔软让李牧不由愣神,下一刻,双目便再次陷入混沌。 从刚才开始,李牧便反复陷入那场幻境,前前后后已经和善渊交手七十余次。 但无论他使出何种手段,每一次都是重伤收尾。 甚至没有一次能伤到善渊分毫。 尹婳屏瞥了眼李牧迫不及待的手,便知自己的猜测不假。 见白阿娘还愣愣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不耐烦的又推了她一把。 于是,娇软的身躯便正正的扑倒在李牧怀里,粉嫩薄唇从李牧的嘴角擦过。 唇齿碰撞,也不知是委屈还是疼痛,让白阿娘的眼角不由挤出泪水。 “主,主子。” 冬梅看了白阿娘一眼,总觉得她方才的话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才刚开口,便听尹婳屏训斥道, “脱个衣服慢慢吞吞的,起来!” 尹婳屏心里憋着气,见李牧就只会呆愣愣的望着白阿娘,抬手拨弄了一下额间碎发,便打算亲自动手。 这种事,她有经验! 混小子又当又立,恶人就让她来当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目光轻蔑的瞥了白阿娘一眼,小声嘀咕道, “和那浪蹄子一样,也是个嘴硬的。” 当初她摆弄蝶梦的时候,一开始不也是百般不情愿。 如今见面还不得感激的乖乖喊一声姐姐。 “别,你,你要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白阿娘是真的怕了,眼前这几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只可惜,尹婳屏哪会理她,伸手在她身后挺翘处重重一拍,没好气道, “省着点力气,等会再叫。” 这时,李牧的眸子再次恢复清明,强忍着喉咙间的鲜血没有喷出。 然而, 入眼的一幕却是让他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白,白,白姨?” 李牧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甚至有些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察觉到那股混沌即将再次将他吞噬,赶忙开口喊道, “珊珊,找珊…珊……” 面前,白阿娘双眸含泪,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险些让她崩溃。 那日种药时,她的确有过委身李牧的念头,甚至李牧用奇异手段替她们解了毒,她心中还有过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都不应是眼下这样的场景。 尹婳屏听到李牧的话,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 李牧这次的伤势,显然和她们预料的不一样。 松开对白阿娘的钳制,猛的转头看向赵楚依。 “我,我去叫珊珊!” 眼神交汇,赵楚依立刻会意,身影闪烁间,已经将珊珊揪到了床前。 “公,公主,珊珊没偷看,珊珊错了,珊珊再也不敢了!” 珊珊被赵楚依带过来,还以为是偷看的事情被发现了。 双手揪着耳朵,大声嚷嚷。 “别鬼叫了!” 赵楚依蹦起来给了她后脑壳一下,语气焦急道, “公子找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珊珊一愣,揉着脑袋朝床上看去。 “这,这……” 只见床榻之上,白阿娘光溜溜的蜷缩着身子,躲在床榻一角,颤颤巍巍的抹着眼泪。 “这不好,师父都受伤了……” 珊珊红着脸,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眼珠子不停在李牧的身上打转。 随即,目光落在李牧眼中那朵黑莲上时,身体猛的一颤。 尹婳屏见珊珊突然呆愣在原地,伸手便打算去推她。 谁知,手还没触碰到珊珊,一缕黑烟竟直接将她击飞了出去。 “师父!” 赵楚依失声尖叫,闪身出现在她身后,谁知,巨大的冲击力却将两人一同重重的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 “噗”的一声,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珊珊,你做什么!” 赵楚依出声呵斥,强撑着身体却没能站起来。 “师…父……” 珊珊似是没听到赵楚依的怒喝,眼中只有床榻之上的李牧。 见状,夏荷和冬梅对视了一下,默默点头,作势便打算阻拦。 尹婳屏平息住翻腾的气海,见到两个小妮子还敢上前,赶忙出声呵道, “不要靠近她!” 夏荷二女虽然听到尹婳屏的话,却并不打算停手。 珊珊似乎察觉到威胁,猛的转头看向二人,随即并指为剑,斩向二人的脖颈。 二人动作一僵,身体像是陷入泥潭,无法动弹。 眼看珊珊的指尖距离二人越来越近。 这时,一只大手握住了珊珊的手腕。 指尖停留在二人脖颈前寸许位置。 一道蛛丝粗细的小口,出现在二人白皙的脖颈上,渗出两滴鲜红的血珠。 二人身子一软,瘫倒在原地,口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都出去。” 李牧扫了眼屋中的情况,微微松了口气。 赵楚依小脸煞白,听到李牧的话,刚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尹婳屏拦住, “我们出去,快!” 夏荷二人,听到李牧的吩咐,随即看了眼还缩在角落的白阿娘,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头,将人提出了屋子。 珊珊被李牧拦住,不满的蹙了蹙小眉头,随即目光落在李牧嘴角残留的血渍上,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身子前倾,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嗓音娇娇柔柔的委屈道, “师父,饿,珊珊饿。” 第816章 姐妹“情深”。 第816章 姐妹“情深”。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 李牧伸手推了推抱着自己狂啃的珊珊,声音虚弱的说道, “臭丫头,你想榨干我吗?” 珊珊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听话的松开了李牧,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血渍,憨憨笑道, “嘿嘿嘿,师父真香。” 闻言,李牧嘴角一抽,无奈的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这样的珊珊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些违和。 “师父,珊珊困了。” 珊珊抿了抿唇,似是也对这吃饱了就睡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侧脸贴上李牧的胸口,小心翼翼的说道, “就,就睡一会,珊珊就睡一……会儿。” 然而,话音方落,小妮子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李牧无奈耸肩,心里则是松了口气,闭上眼默默运转起青莲化生诀。 虽然李牧如今的体魄,这样的伤势只要睡一觉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但显然还是运功恢复的更快些。 … 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李牧重新睁开眼睛。 小心翼翼的将珊珊搭在自己身上的腿移开,起身下了床。 整理好衣袍,拉过薄被给小妮子盖好,这才身影一闪翻身跃上了屋顶。 “狗男人,这次长记性了。”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君九龄悠悠的声音, “我不是随时带着珊珊呢。” 李牧有些讪讪,说这话的时明显有些心虚,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次入宫,他的确没想着带上珊珊。 “呵,不过如此正好。” 君九龄轻笑一声,似乎也有些心有余悸, “如今看来,你只要记得在渡过心魔劫前,喂饱那小丫头,便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嗯。” 李牧垂眸,的确,只要珊珊不喊饿,就可以随时为他终止心魔劫。 这种可以随时叫停的考验,确实算不上难。 旋即,李牧想到之前那好似幻境一样的“失神”,疑惑道, “是不是我在那幻境中击败了善渊,这心魔劫就算是过了?” “或许……” 君九龄有些迟疑,沉吟半晌,开口道, “狗男人,或许我们的方法错了。” “错了?” “嗯。”君九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恶……恶念,或者自私利己的念头。” “心魔劫是魔族认清本性的考验,贪嗔痴,恨厌欲,这才是心魔劫。” “承认内心丑恶,或许才是渡过心魔劫的关键。” 君九龄得知了李牧“渡劫”的过程,百余次交手,每次都是硬刚。 即便清醒后嘴里喊着示弱,但只要陷入那幻境,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她不得不怀疑,或许逃走,甚至跪地求饶才是“渡劫”的正确姿势。 但她无法这样说,也清楚,李牧干不出那样的事来。 狗男人看似圆滑,但有些时候却比任何人都执拗。 “这样……” 李牧若有所思,觉得君九龄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随即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不对。 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样大圣人? 好吃懒做,贪财好色,几乎样样都占齐了,这还不够? 非得是变态才行吗? 变态? 李牧似乎还真有不愿承认的“变态”癖好,但是……会社死的。 “狗男人,你要记住,你只是替人渡劫,这心魔劫总归是个隐患。” 君九龄见李牧一脸纠结,赶忙开口提醒。 “我知道了。” 李牧颔首,认同君九龄的观点。 反正无论他如何渡劫,对珊珊都没有影响,如此确实不用纠结所谓的“完美通关”。 承认内心的丑恶吗? 那我简直太在行了。 心中微定,李牧隐约有了渡过这心魔劫的办法,只等下次的契机尝试便可。 李牧闭上眼,仔细聆听周遭的声音,以此寻找尹婳屏几人的位置。 随即,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间宫殿中, “还好,都没事。” 然而,正当李牧打算动身前往时,耳边传来的另一道声音却让他提起了兴趣。 … 荣妃院,寝宫。 “大姐,真的要让我嫁给那不男不女的人吗?” 秦缎儿揪着荣贵妃的衣摆,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荣妃斜倚在贵妃榻上,双腿交叠,指尖摆弄着秦缎儿的发丝,语气悠悠道, “本宫今日才得知,那穆璃的实力已达天人之境,样貌虽秀气了些,却也是个俊俏的。” “怎么,这般顶级的炉鼎,还委屈你了?” 秦缎儿抿唇,显然是不怎么在意,小声说道, “可三姐之前来信说,她为我……” “行了!” 荣妃不悦打断,眼底满是厌恶之色, “连个男人都管不住,你还敢提她。” “若不是她和那个废物旁系,姜城何止如此,百家也早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荣妃不耐的摆了摆手,仰身倒在贵妃榻上,缓声道, “如今太子已经回了诡城,只待他日……” 说着,荣妃的话音突然一止,目光下意识看向四周,摇头道, “罢了,你且记住,男人不过是你我提升实力的工具,不必太放在心上。” “皇后那女人虽然歹毒,但这次对你倒是不错的。” 秦缎儿不甘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那大姐为何不找男……” “你说什么!” 荣妃面色一肃,冷冽的寒光似是要将秦缎儿穿透。 入宫多年,这已经是她不能提及的痛。 她也有过安心当好这个贵妃的念头,甚至知晓宏文帝不会宠幸妃嫔后,也想过在这寂寥的深宫寻找慰藉。 但皇后身旁那贤嬷嬷,也不知修的什么邪门功法。 一眼便能看出女子是否破身。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妃嫔偷尝禁果。 但从没有人可以逃过贤嬷嬷的眼睛。 皇后看似温婉,却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后宫嫔妃莫名暴病而亡的更不在少数。 而更“歹毒”的是,皇后每年还要依旧为宏文帝张罗选秀事宜,甚至比其他人还要上心。 秦缎儿察觉到屋中沉寂的气氛,知晓这婚事怕是已成定数,起身便打算离开。 这时,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却捏住了她的下巴。 “大,大姐?” 秦缎儿身子本能的颤栗,一段深刻又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 “缎儿,你就要成亲了,今夜就留在这里,与大姐说说体己话。” “大,大姐,我…我……” 秦缎儿本能的抗拒,眼神却越发迷离,身体竟不由自主的靠进荣妃的怀里。 荣妃指腹摸索着她的脸颊,脸上露出痴迷之色,轻声喃喃道, “这么多年,大姐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当年被老三坏了好事,今晚可没人再打扰我们了。” “放心,大姐会好好疼惜你的,她日,也会替你杀了那穆璃……你永远是大姐一个人的。” … 卧槽? 屏风后,李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画面,鼻尖轻轻嗅了嗅,不由暗自嗤笑。 就觉得这味道有些奇怪,如今看来应是某种迷香。 本想着能听到些隐秘,不曾想秦绫这女人竟然这般警觉,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看着即将要痴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李牧咽了口唾沫,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君九龄似笑非笑的声音, “当真要走?” 第817章 “主人,你不相信奴家吗?” 第817章 “主人,你不相信奴家吗?” “九儿?” 李牧被君九龄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或许是本就心虚,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不走,留在这窥墙角吗?” “那可是你未婚妻,你就这么走了?” 君九龄语气不急不慢,甚至还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李牧怔了一瞬,下意识反驳, “她是穆璃的未婚妻,不是我的……” 然而,话才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随即便听君九龄嗤笑道, “是哦璃哥哥,成婚后,你还准备让那女人和她洞房吗?” “本就是将计就计,到时候随便找个男人……” 李牧嘴硬,然而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或是有意避开。 但如今被提及,李牧似乎并不能接受别的男人染指“自己的未婚妻”。 哪怕是双方都各怀鬼胎的前提下 “呵。” “那你为何当初不直接选个男子,难不成不是想着自己亲自洞房?” 君九龄的话像是利刃,直戳李牧的心窝子。 李牧很想说,同时拥有混元境修为,又可以修行火属性功法的人,哪那么好找。 但此时,她却有些说不出口。 或许一开始李牧并没有将秦缎儿当回事。 但那“未婚妻”三个字,也确实挺刺耳的。 就好像真有一顶绿帽子要戴到他头顶上一样。 “我,我去将她们分开……” 李牧咬牙,转头看向已然衣衫半解的二人。 然而,正当李牧准备上前将二人打晕时,君九龄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你该不会是想将人打晕,随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 李牧的确是这样想的,也正打算这样做,可听君九龄的意思,似乎这么做并不妥。 “有,有什么不对吗?” 李牧疑惑,不确定的开口。 君九龄的语气怪怪的,听起来竟有些暧昧, “那女人觊觎你未婚妻,你就这么放过她?” 李牧蹙了蹙眉,仔细琢磨着君九龄的话,越想越不是个滋味。 按理说,他也算是老渔夫了,但“被戴绿帽”这种事,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还真没什么经验。 何况绿自己的还是个女人…… 何况,秦绫之前的话让李牧知道,这个女人和前朝有着一定的关联,李牧还不想打草惊蛇。 李牧头一次对女人的问题感到束手无策。 这种事他听过,也见过,但落到自己身上,还真有些糟心。 “未婚妻”被人下药,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愤怒,然而再惩治“施暴者”才对。 可人家姐妹俩就算睡一张床,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虽然画面的确是香艳了点 或许是因为对秦缎儿的确没什么感情,充其量就是“未婚妻”这个身份作祟。 李牧踌躇半晌,想着要不还是当做没看到好了。 君九龄似乎也不知该怎么说,半晌再没回应。 直到见到李牧竟真的打算离开,索性直接说道, “狗男人,你先去将二人眼睛蒙上,之后本姑娘在给你解释。” “…好。” 闻言,李牧脚下步子一顿,半信半疑的转过身,手腕一翻取出两根黑绸,身影一闪便出现在美人榻前。 “谁……” 荣妃的指尖勾着秦缎儿脖颈处的细绳,刚一用力,眼前却被黑暗笼罩。 她的声音有些慌乱,然而下一刻,却被身后独特的味道吸引,转身便用力的抱住了来人。 李牧飞快将二人的眼睛蒙住,还来不及询问君九龄,唇间便传来一阵柔软。 “这不是迷香?” 以李牧的经验,几乎瞬间就搞清楚了状况,微微蹙眉,伸手便打算将女人推开。 然而这时,耳边再次传来君九龄的声音, “这是宫中常见的迷情香,你现在让这女人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 李牧伸手抵着女人的脑袋,旋即听到君九龄的话,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些许怒意。 君九龄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牧轻吸口气,目光在眼前的两个女人身上扫过,随后一本正经的移开目光, “九儿,你今日有些奇怪。” “李牧,你左右是要和那女人同房的,她若在成婚前破身,日后你那替身即便不碰她,这事她也不敢乱说。” “今日这机会你寻不到第二次,迷香并非你下,事后更追究不到你头上。” “你不是与那医家的女人合作共谋大事,小小的牺牲在所难免。” 这呆萌软糯的声音,让李牧愣了一下,脱口道, “瑶瑶?” 李牧没想到,胡青瑶也和君九龄统一了阵线。 毕竟是两人一同劝说,李牧不得不重新审视,思索片刻后,赫然发现她说的竟十分在理。 “哎----那,那我就牺牲一下?” 李牧长叹一声,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然而嘴角却一抽一抽的止不住的上扬。 … 训蒙中。 君九龄僵硬的抽动了下脸上的肌肉,不解问道, “为什么?” 黎姬不动声色的拉起她的小手,微微耸肩, “假正经罢了,哪有猫不偷腥的。” 闻言,君九龄抿了抿唇,她费了那么多口舌,甚至差点激怒李牧,没想到黎姬两句话就能搞定。 “谢谢,多亏你了。” 她有些颓丧的道了声谢,按理说,她才应该是最了解狗男人的人。 况且在她的心目中,不过是给狗男人寻来两个侍寝的女人,根本犯不上找这么多理由。 何况她也能感觉到,狗男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抵触。 “九儿姐要怎么谢我?” 黎姬眨了眨眼睛,身子微微前倾,仰头望着君九龄, “九儿姐最近都不与我一同修炼了,是人家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君九龄默认,即便很伤人,但对于旁人,她不屑于撒谎。 黎姬瘪了瘪嘴,她知道君九龄的性子,也不再自讨没趣,话锋一转道, “九儿姐为何要,要让李牧……” 闻言,君九龄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被黎姬握着的手上,沉默不语。 虽然黎姬没像那秦绫一样,但这些时日,搂搂小腰,拉拉小手的事情可没少做。 今日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李牧能接受秦绫,那黎姬显然不算什么。 再说,狗男人和那四个小丫头,花样可比这多多了。 她不得不未雨绸缪,虽说眼下黎姬算不得什么威胁,但她本尊毕竟是圣品,即便不能成为李牧的仪仗,也万万不可反目成仇。 还不都是为了你嘛 君九龄心中吐槽,刚欲开口,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惊愕的看向黎姬, “你,你何时可以越过我与李郎交流了?” 闻言,黎姬眨着好看的大眼睛,似乎是在思索,语气不以为然道, “前几日?不记得了呢。” “话说,如今的人族还真是……啧啧啧。” “你!” 君九龄眸光一凝,抬手间,数条由文字组成的锁链缠住了黎姬的四肢。 “九儿姐……你弄疼我了。” 黎姬并未挣扎,左右看了两眼,眸中升起丝丝幽怨。 “你都知道了!” 君九龄周身气质迅速改变,身上原本淡粉色的襦裙,转瞬化作墨色的暗金龙袍,声音冰冷透着刺骨的寒意, “消息已经传回百纳了?” 闻言,黎姬轻咬下唇,也恢复了她原本的样貌,语气幽怨道, “主人,你不相信奴家吗?” 第818章 “是皇后,皇后想除掉我们姐妹!” 第818章 “是皇后,皇后想除掉我们姐妹!” “相信?” 君九龄冷笑,眼底是化不开杀意, “若非当年你妖族背弃盟约,九州又何止于此,你还敢与朕提相信!” 黎姬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琼鼻微耸,脸上写满了委屈, “主人,你不能将株连九族那一套用在奴家身上。” “奴家当初还只是条小狐狸。” “你将奴家送走后,奴家便一直在族中闭关。” “出关后得知主人香消玉殒,奴家可是足足哭了好几百年。” 君九龄并未因为黎姬的话就动摇,微微抬了抬手,文字组成的锁链便收紧了几分, “你来我人族地界究竟想做什么?” “主,主人……” 这种直接施加在神魂上的枷锁,让黎姬的额头浸满了香汗。 她挣扎着梗了梗脖子,语气十分真诚, “奴家只是想再看看主人。” “主人……” 闻言,君九龄眼底闪过一抹迟疑,随即又有些懊恼。 方才还在想着不与黎姬交恶,然而事关九州,她便一时乱了心神。 人族修行路断绝的事,绝不能让结界之外的异族知晓。 否则这将又是人族的一场劫难。 她稳了稳心神,抬眸看向君九龄,眼中带着审视。 感情上,她相信君九龄不会出卖她。 然而理智却告诉她,她君九龄不会轻信任何人,包括这只她一手养大的小狐狸。 这时,黎姬察觉到锁链有所松动,赶忙再次开口, “主人,这身躯只不过是奴家的三尾化形,你就算杀了奴家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助奴家神魂归位” “你在威胁朕。” 君九龄掀了掀眼皮,再次抬手勒紧了锁链。 黎姬的眸中闪过不甘,挣扎开口, “难道只有他才配得到主人的信任吗?” “奴家陪了主人百年,断掉三尾只想见主人一面……” “这些时日,更是以神魂滋养主人神魄,这样还换不来主人稍许怜惜!” “就只因为奴家不是人族!” 然而不说还好,这话像是触及了君九龄的逆鳞,修长的手指扣住黎姬的脸颊, “你也配和李郎相提并论。” “若不是朕,你早已是它人炉中的一味辅药!” 黎姬抿唇,眸中闪过追忆之色。 的确,若非君九龄相救,她早已成为那些修士炼丹的药材。 她的眼中闪过丝丝流光,倔强的望着君九龄,近乎哀求道, “主人,的确是母亲和族老对不起人族,但你相信奴家,奴家一心都是向着主人的。” 话落,君九龄藏在袖中的粉拳微微握紧,事成与否就看这一遭了。 她是君九龄,是君宝宝斩去的七情。 所以即便装的在像,依旧不是曾经那位女帝。 她强压心中忐忑,语气淡漠道, “你想回到朕身边?” “嗯。” 黎姬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奴家想,奴家做梦都想。” “好。” 君九龄指尖微动,文字锁链瞬间消失,随即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道, “签下血契,朕便信你。” 闻言,黎姬的眉头微微蹙起,然而,还不等她犹豫,耳边便再次响起君九龄冰冷的声音, “不愿?” “不,奴家怎会不愿。” 黎姬赶忙否认,似乎是怕君九龄误会,语速飞快的解释道, “可主人如今的状况,根本承受不住血契,奴家怕……” “朕受不住,但李朗可以。” 君九龄心脏怦怦直跳,目光死死盯着黎姬。 这只小舔狐,应该,应该会上当的。 黎姬愣了一下,旋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点头道, “主人有命,奴家自是不敢不从。” 或许一开始她因君九龄的气势所震慑。 可事到如今,她又怎会看不出君九龄这昭然若揭的小心思。 她眉眼微弯,一股莫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太好了,主人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演戏而已。 一时间,黎姬看向君九龄的眼神越发温柔。 连同这拙劣稚嫩的演技都显得那么可爱。 “九,九儿姐……” 她试探的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君九龄的表情。 “嗯。” 君九龄轻轻应声,用力蹙着眉头,以显示自己的威严,提醒道, “你继续用这只小白蛇做幌子,暂时不要让李朗知晓你的存在。” “他如今应是察觉不到与你签下了血契。” 主人这个样子真可爱。 黎姬舔了舔嘴唇,上前拉住君九龄的手,嗓音甜腻腻的, “都,都听九儿姐的。” “九儿姐是想要李……李郎迈入修行,奴家可以帮忙的。” “他身上虽有桑枝,也最多修至八品。” “何况若没有狐族秘术,冥火反噬也十分危险,不如九儿姐带他来百纳,我藏有很多天材地宝……” “九儿姐?” 黎姬说着,身子则是距离君九龄越来越近,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亲上去一样。 君九龄伸手推了推这只小甜狐,语气不自然道, “再,再说。” “咯咯咯,九儿姐,你的脸好红啊之前说的奖励” “你,你先签血契。” …… “大,大姐……” 荣妃院。 秦缎儿缩在荣妃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别怕,大姐一定会将那人找出来的!” 荣妃咬牙,轻抚着少女的发丝。 “大姐,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秦缎儿轻声抽泣,脑海中满是之前那些羞人的场面。 她不敢置信,那对男人百般讨好,言听计从的放浪女子竟会是她。 她有无数次机会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绸带,亲眼看看那粗鲁霸道的男人究竟是谁。 却因为男人一声“不许摘”,她竟真的乖乖听话。 “放心,大姐一定会想办法的。” 荣妃眼神空洞,口中安慰的话也不是那么有底气。 想到之前的一幕幕,心中竟生起了丝丝异样。 “在这后宫之中,究竟会是谁!” 迷情香催动她的情欲,却抹不去她的记忆。 或许是因看视觉受限,促使她的其它感官相较平时更加敏锐。 那结实的臂膀,低沉的嗓音,沉重绵长的呼吸声,都如电流般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的身体感觉到一阵酥麻。 床单上,两朵嫣红的梅花格外刺眼。 突然,荣妃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握了握拳, “四阶!” “这不可能!” 她猛的坐起身,身体传来的酸痛,让她不由蹙了蹙眉。 她抬手按住秦缎儿的肩膀,语气郑重道, “别哭了!” “现在,立刻去找穆璃,今晚你无论如何都要留在玲珑水榭。” 荣妃紧蹙着柳眉,眼中有流光转动, “明日一早你再进宫给皇后请安,到时候,你这样……” 秦缎儿抹了抹眼泪,抬眸望向荣妃,不确定道, “皇后会相信吗?” 荣妃指腹拂过她的眼角,强挤出一抹笑容, “皇后那边你不必……”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荣妃整个人却直接呆愣住了,脑中好似有惊雷闪过,抓着秦缎儿肩头的手猛一用力,语气急切道, “是,是皇后,皇后想除掉我们姐妹!” “这后宫之中怎么会有男人,一定是皇后!” “大姐?” “找李牧!去找李牧!这都城之中只有李牧护得住我们!” 荣妃呼吸急促,用力搬正秦缎儿的身体,眼中满是焦急, “你告诉她,太子被皇后送去了诡城,他们想要谋反!” “老三,对,老三在姜城帮过他,你用这个消息去投诚,他会信的,一定会信的!” “你告诉她,只要她护我们姐妹周全,本宫什么都可以告诉他,只有他了,只有他了” 第819章 姐妹反目。 第819章 姐妹反目。 “大姐!” 秦缎儿反手按住荣妃的肩膀,有些红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大姐,你冷静点!” “你想清楚,你这是要背叛皇后!” “本宫很冷静!” 荣妃拨开秦缎儿的手,眼底露出狠意, “她想除掉我们姐妹,本宫难不成还要继续当她的狗!” 她的动作无意间扯掉了裹在身上的薄被,雪白滑腻的肌肤上,满是激情过后的痕迹。 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疯癫,在得知唯一的靠山打算遗弃她时,原本的意气风发便已是荡然无存。 “大姐,你怎么能确定是皇后,再说,我们秦家兢兢业业,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相反,秦缎儿在惊慌过后竟显得尤为冷静,伸手为荣妃重新裹上薄被,仔细分析道, “何况皇后才刚准备将我安插到穆真大儒身边,此时又何必多此一举。” “除了她,还会有谁!” 荣妃咬牙,拳头砸在床板上, “能自由出入这后宫的,除了皇后的人,还能有谁!” 闻言,秦缎儿唇瓣抿成了一条线,眼中的委屈难以复加。 她虽然不太想再谈论此事,但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 “今日茶会,御花园离后宫仅是一墙之隔,会不会是,是……” “不可能!” 荣妃当即否定,一双凤眸认真的盯着秦缎儿, “你忘了我秦家的房中术了?” 秦缎儿一愣,下意识查探自己的修为,随即脸色一白,惊呼道, “大,大姐,我,我的修为……只有三阶了。” 闻言,荣妃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按理说,即便秦家的房中术不能给秦缎儿带来提升,却也不至于倒退才对。 秦家三姐妹中,也唯有秦缎儿的练武资质尚佳。 她虽也修习了秦家的房中术。 却自幼勤奋,十七岁便晋升至二阶。 何况房中术在女子破身时提升是最大的,即便不能为秦缎儿进阶,倒退却是闻所未闻。 “一定,一定是皇后使了什么手段!” 荣妃咬牙,越发笃定那男人就是皇后派来的。 除了皇后以及她背后神秘莫测的归离朝,谁还有这等手段。 秦缎儿垂眸不再言语。 若是之前她还能言之凿凿的与荣妃分析事态。 但当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武道或许就要因此断送时,那股委屈便再次涌上心头。 再怎么说,她还是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经历了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已能说明她心性的不同。 “别犹豫了,你现在就去找李牧,晚了就来不及了。” 荣妃开口提醒,如今天色已晚,若是等宫门关了,再想出宫便是千难万难。 秦缎儿缓缓抬起头,想起那个男人,心中的苦涩更胜。 “大姐,为什么是他?” “若是找人护我姐妹,应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毕竟李牧如今只是个庶人,最大的仪仗燕王府也不再是他的庇护。 闻言,荣妃摇头,轻抚着秦缎儿的脸颊,一字一句道, “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可……” 秦缎儿还想再说,然而,荣妃却打断了她,语重心长道, “相信大姐,他是唯一能护住你我姐妹的人,想要自保,只能取得他的信任。” “大姐!” 秦缎儿紧抿着薄唇,若是以前,她或许不会这般抗拒,尤其是自从在御景楼被李牧占了便宜后,心中也时常会有幻想。 甚至不止一次懊恼,皇后将她许给的人不是李牧。 相较于其他人,或许只有那个男人,让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抗拒。 然而,经历了之前的事,此时她最不想面对也正是李牧。 “大姐,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去找他的!” 秦缎儿语气决绝,眼眶再次蓄满泪水。 荣妃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呼吸急了那么一瞬,蹙眉道, “缎儿,你是不是对那李牧……” “没……我,我不知。” 秦缎儿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他伤了二哥,还想杀我,在御景楼不但羞辱我,还,还轻薄于我,我,我怎么会,怎么会……” 然而,荣妃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轻薄”二字上。 “他轻薄你?如何轻薄的?他是不是对你有意!” “大姐!” 秦缎儿怒吼出声,情绪终是绷不住的了,开口指责道, “事到如今,你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不是因为大姐在屋中点了迷香,我们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我是你亲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对,对不起,是大姐对不起你。” 荣妃眸光暗淡,面对秦缎儿的指责,她百口莫辩。 她知晓自己与普通女子不同。 对待这个亲妹妹,有着令人难以启齿的情愫。 下意识看向少女的薄唇,然而,让她意外的是,相较以前,此时她脑中回想起的,却是一道看不清轮廓的模糊身影。 那种让她灵魂战栗的感觉似乎再次涌上心头。 “李牧是宏文帝的亲信,这次北征,表面上是平叛,实则却是讨伐冗夷。” “而这一切的幕后策划,都是宏文帝和李牧二人!” “李牧在宏文帝心中的地位,由在太子之上!” 荣妃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她知晓,此时并非是追求对错的时候。 皇后不知何时便会对他兄妹下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求的自保。 “李牧是宏文帝的人?” 秦缎儿一楞,脱口问道, “那宏文帝知不知道皇后……” “不知。” 荣妃摇头,紧接着又补充道, “是大姐不知。” “皇后隐藏极深,这都城中,除了你我兄妹,怕是也只有那位贤嬷嬷知晓她的真面目。” “缎儿,你既对李牧有意,那不如……” “呵。” 秦缎儿苦笑,眼中满是自嘲, “大姐忘了秦家房中术?” “还是觉得李牧会看上如今的我?” “就算李牧真看的上这残破之躯,大姐是希望我做他一次性的玩物?” “还是说,大姐就是打算我用这条命,替大姐换取庇佑?” “缎儿……大姐没有这个意思。” 荣妃自知理亏,被秦缎儿这话揶的羞愧的低下了头, “大姐知晓很多皇后的隐秘,或许,或许……” “算了,大姐不必再说,我去找他便是!” 秦缎儿站起身,薄被从她的身上滑落。 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的红痕,让荣妃心疼不已。 秦缎儿察觉到荣妃表情,毫不避讳的站到她身前,口中嗤笑, “这身子给不了旁人,给大姐还是可以的,莫不是大姐也嫌弃缎儿了?” “缎儿!” 荣妃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然而,她越是这般,秦缎儿的心中便越是绞痛,抓住荣妃的手腕按照自己的胸口,语气中满是嘲讽, “看来大姐是真的嫌弃缎儿了。” “我倒是忘了,大姐之前的叫声那般悦耳,看来是已经移情别恋了。” “求你,求你别说了。” 荣妃拼命挣扎,手腕却被秦缎儿握的更紧。 “劳烦大姐记住,这是你欠我的,总有一日你要还给我!” 秦缎儿一把甩开荣妃的手,转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冷声吩咐道, “立刻给三姐写信,倘若李牧不愿收留我们这两个残花败柳,就即刻动身去姜城,至少三姐不会像大姐一样无情!” 她的言语极近刻薄,故意将“残花败柳”四字咬的极重。 第820章 “师父,您又输了。” 第820章 “师父,您又输了。” 另一间宫苑内。 白阿娘再次为尹婳屏把了把脉,低声叮嘱道, “好生休息,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说完,转身便打算离开。 “白,白族长!” 这时,尹婳屏出声叫住了她,眼中闪过一抹羞赧。 白阿娘转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尹婳屏艰难的张了张口,小声道, “抱,抱歉,我以为……” “无妨,我能理解。” 白阿娘摇头,脸上带着温和却疏离的笑容,就像之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状,尹婳屏更加愧疚。 白阿娘之前的泪水做不得假。 显然两人并非“两情相悦”,是她家小男人起了歹心,她却差点成了帮凶。 好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更让她在意的是,封王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没定下,倘若白阿娘与李牧生出嫌隙,南域那边恐生变故。 “白族长,这件事都是一人之过,与青衣毫无干系。” “他,他的确对白族长心生爱慕,但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过丝毫逾矩的念头。” “都是我,都是我想要讨好他,才……” 尹婳屏强撑着坐起身,“扑通”一声翻倒下床,当即跪在了地上,语气陈恳还带着丝丝哭腔, “你若是有气,冲我一人便可。” 尹婳屏说的情真意切,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至于李牧是见色起意还是日久生情,这些根本不重要。 白阿娘愣了一瞬,赶忙上前搀扶,脸上的神情在慌乱与羞怯之间来回切换。 “我,我,我没有怪你,他,他对我,不,不,怎么可能,他之前明明……” 白阿娘语无伦次,被那句“心生爱慕”撞的脑子晕乎乎的。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强拉硬拽的将尹婳屏重新扶回床上,脸上的无措与羞赧竟与情窦初开的小姑将一般无二。 “白族长,您唤我婳屏就可以了……您看着应是比我小……不,那我也应该称您姐姐,白姐姐。” 尹婳屏看到白阿娘这样子,那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心中的大石头当即落下。 白阿娘无措的搓了搓手,先是伸手探了探尹婳屏的额头,又赶忙拉过薄被帮她盖好。 似乎是要找些事做才能掩饰心里的慌乱。 见眼前女人那双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赶忙心虚的说道, “我,我年纪肯定比你大…就,就,罢了,你有伤在身,好好休息便是,婳,婳屏。” “嗯。” 尹婳屏乖巧点头,脸上写满了人畜无害, “多谢白姐姐了。”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李牧揉着太阳穴,大步走了进来。 想到之前那两个女人的疯劲,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线没搭对,竟真的祸乱了一把后宫。 话说那迷香当真有些东西,是不是该向初一讨一点。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突然,李牧脚下步子一顿,这才察觉到屋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还当是自己偷香窃玉的事情被发现了。 “那个,都,都在啊。” 众女原本正在欣赏尹婳屏的“惊人”操作。 是如何三言两语将一个失魂落魄的怨妇,变成怀春少女的。 听到李牧的声音,这才齐齐看向门口。 “公子!” 赵楚依最先扑了上来,抱住李牧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 “公子,你吓死初一了,初一好害怕,呜呜呜。” 原本想要上前的夏荷和冬梅当即定在了原地。 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床榻之上的尹婳屏,不由赞叹,还真是亲师徒! “我这不是没事吗,乖。” 李牧轻拍着赵楚依的后背,柔声低哄。 不得不说,会撒娇的妹妹,就是惹人怜惜。 赵楚依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撒着娇,琼鼻耸动,一股熟悉的香粉味侵入她的鼻腔。 她的眼底闪过错愕,又接连不死心的闻了好几下。 从胸口到脖颈,她踮起脚尖,用力的抱着李牧的脖子,入目的鲜红吻痕让她的大脑有些宕机。 两个明显不同的牙印,清晰的落在李牧的脖颈上。 赵楚依可以确定,这里面绝对没有珊珊的。 那小丫头最与众不同的不是身高,而是罕见的拥有四颗小虎牙。 她不止一次呲着牙,炫耀算命先生说她这是旺夫的面相。 再加上这熟悉的香粉味…… 赵楚依抬起头,小心的试探道, “公子,珊珊她……” “睡下了,想必今夜都不会醒来。” 李牧并未察觉赵楚依的异样,随口应答。 众女自然清楚这句睡下了是什么意思,都识趣的没有接话。 尹婳屏傲娇的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 还不到两个时辰,看着挺好生养一丫头,就这? 还不如自己呢。 或许是心虚,李牧并没有意识到屋中的诡异气氛,轻拍了一下赵楚依的脑袋,便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屏姐姐,珊珊不是故意的,你……没事。” 李牧侧坐在床沿上,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虽然之前已经确认尹婳屏只是受了些反震带来的轻伤,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如今再次确认过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没……” “婳屏她没事,你放心便是。” 然而,还不等尹婳屏开口,倒是白阿娘率先接过了话茬。 从刚才进屋起,两人似乎就刻意避开目光,没想到白阿娘会主动打破这层尴尬。 李牧有些诧异,强装镇定的看向白阿娘,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朝下瞟了一眼, “多,多亏有白姨。” 白阿娘的脸颊红了那么一瞬,随即很快恢复镇定。 抬手整理了一下鬓间凌乱的发丝,一本正经道, “小事而已,不必挂怀,对了,你的身子……” 说着,白阿娘下意识伸出了手,然而,才刚触碰到李牧的手腕,便好似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之前的场景。 “小伤而已,没什么事。” 李牧尴尬的笑了笑,也理解白阿娘为什么会如此。 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沉寂。 “公子,宫门马上就要关了,不如,今夜便去云和院休息。” 这时,赵楚依适时开口。 李牧没有多想,何况本就答应了她今要夜留在宫中,颔首说道, “那好,我去带上珊珊。” …… 晚间,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本就孤寂的皇后显得更加寂寥。 “师父,您又输了。” 皇后寝宫。 偌大的屏风后,陆桑拓负手而立,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第821章 无声海域,被逼绝境的苍鹤。 第821章 无声海域,被逼绝境的苍鹤。 皇后斜倚在美人榻上,轻揉着眉心,无奈道, “算你赢了,这次你想要什么?” 她也没想到,今日最终会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茶会对李牧的无底线偏纵纵容,本是精心策划的捧杀。 看似逼婚,实则则是一场潜移默化的挑拨离间。 这看上去的小打小闹,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一定会成为种在众人心里的一颗钉子。 可李牧突然的重伤昏迷,却将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导致事态直接脱离了皇后的掌控。 “师父,您心软了,或许您一开始就该听我的。” 这时,陆桑拓再次开口。 她很清楚皇后这么做的用意。 若仅是想要捧杀李牧,有的是更好的方式,犯不上用这种难见成效,甚至会适得其反的办法。 皇后真正想要的是李牧彻底倒向她,只有她一个靠山。 只是没想到,变故来的这么快。 从带李牧去见宣妃开始,一切便不再顺着皇后的预料发展。 无论是穆璃,穆真,南域三族,甚至尹婳屏和李玲儿。 皇后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将事情做绝,每每都是点到为止。 或许她是不想让李牧察觉,但在陆桑拓看来,这便是妇人之仁。 皇后凝眉,猛的坐起身,语气很是不悦, “你的话太多了!” “师父恕罪,若没有其他事,那弟子就告退了。” 陆桑拓拱手,正欲转身离开,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 “师父,娘亲近几日在纠结当年与单眉定下的婚约。” “弟子希望师父能在适当的时候帮娘亲一把。” “呵。” 闻言,皇后嗤笑,透过屏风看向少年的身影, “你想将你二姐送给善渊?” “你不是最在乎家人吗?” 陆桑拓并未解释,而是又朝着屏风行了一礼,语气恭敬道, “就当是这次赢下师父的彩头了,弟子告退。” “等等!” 皇后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个弟子是越来越懂得如何激怒她了。 她闭了闭眼,平复心中的躁意,开口问道, “因为李牧被善渊所伤?所以你改变了主意?” 陆桑拓不答,只是安静的站着。 皇后蹙了蹙眉,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弟子了,沉吟半晌,话锋一转道, “可有行宫那边的消息?” 闻言,陆桑拓神色稍振,收起之前的散漫态度,恭敬回道, “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只等北伐军的消息传入都城。” “嗯,知道了,你退下。” 皇后颔首,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寂静的宫殿中。 皇后望着窗外明月,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陛下,原谅妾身,妾身很快就来陪你。” …… 无声海域。 平静的海面好似一滩死水,不见丝毫波澜。 唯有一艘挂着岚日大旗的战船,突兀的悬浮于海面之上。 “公主殿下,身后的船咬的很紧,凭我们这艘船根本甩不开!” 甲板上,一名渔夫打扮的男子,单膝跪地,将头埋的很低。 苍鹤一袭大红宫裙,昂首立于船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殿下恕罪,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男子颤颤巍巍,但他深埋的眸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怨邃。 闻言,苍鹤语塞,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从确认苍织三人是主动弃她而去的,她的心情就没有一刻舒畅过。 “殿下,前方便是罗生门,不如我们将他们引入死门……” 这时,又有一名男子走上前来,说着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苍鹤回过头,目光看向来人。 四十岁上下,五官平平,唯有那对鹰隼般的眸子让人印象深刻。 他的左眼应是患有某种疾病,眼球全白,看上去像是没有眼瞳。 如此明显的特征,苍鹤自然有印象。 男子叫做山本熊,似乎是山本家的旁系,自幼便被送来了夏人国土。 在这群俘虏中,有一定的威望。 “你…可有把握?” 苍织蹙眉,语气有些不确定。 罗生门,无声海域中的一处异象。 传闻是生与死的界门。 无声海域常年无风,万里海域甚至见不到一缕浪花。 而罗生门内大浪滔天,更是常年雷雨不断,船只入内便是十死无生。 故而,无声海也被唤作冥界之海,取自无生之意。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做好万全之策,保准让那些夏人有来无回!” 山本熊躬身抱拳,看向苍鹤的眼中却满是贪婪之色。 “好,本宫乏了,此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莫要让本宫失望。” 苍鹤定了下心神,快步朝着船舱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身后有人在时刻注视着她。 眼下,她实力全无,这种无时无刻被人监视的感觉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安。 似是有无数双注视猎物的眼睛将她锁死,让她感觉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 船舱中。 苍鹤孤零零的坐在窗边,双目无神望着漫天星辰。 她的手中握着一条男子的腰带,顶端处是金丝刺绣的“牧”字。 “要是,要是你能对我好一点,或许,或许我也可以,可以……嗯。” 她无意识的小声呢喃,突然一股没来由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用力的按住胸口,好一阵子才让这种感觉平息。 “李牧!” 她一拳砸在床板上,低低的骂了一声,刚升起的那点涟漪也瞬间荡然无存。 想她堂堂帝国公主,竟然会晕船,这一切都是拜李牧所赐。 若非她修为尽失,又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苍鹤皱眉看去,见来人竟是山本熊。 “放肆,谁准你来这里的,立刻给本宫滚出去!” “殿下,都安排妥当了。” 山本熊一脸讪笑,眼珠子却像是镶在了苍鹤的身上。 苍鹤看到这个眼神,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怒声呵道, “本宫知道了,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 山本熊点头哈腰,眼底却满是狐疑与不甘。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他似是下定了决心。 一枚银锭从袖中滑至手心,随后用力一抛,朝着苍鹤的胸口掷去。 苍鹤被这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闪躲。 银锭不偏不倚的击打在她的左肩上。 “放肆,你敢对本宫不敬!”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苍鹤捂着左肩,三阶武者的一击,虽说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但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的额头渗出了细汗。 然而,门口的山本熊,经过过身便是狂喜,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殿下,您果然失了修为。” 山本熊挺直腰身,微微动了动脖子,反手关上了船舱的房门。 “你!” 苍鹤脸色大变,下意识朝后缩了缩,怒声呵斥道, “放肆,你立刻滚出去,本宫可当做无事发生!” “你不要忘了本宫的身份!” “哈哈哈哈哈。” 闻言,山本熊仰头狂笑,一步步朝着苍鹤逼近, “能尝尝苍井家的女人,帝国未来的皇后,放肆又如何?” “你乖乖从了老子,老子可保你不死,否则你就和那些夏人” “你敢!” 苍鹤向后瑟缩,看着逐渐逼近的男人,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个让她恨的咬牙切齿的身影, “李牧,你这混蛋,你为何还不来救我……” 第822章 天降神兵,罗衣少女宋曼曼。 第822章 天降神兵,罗衣少女宋曼曼。 苍鹤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种关头,她心心念念的竟然会是那个间接将她逼迫至此的男人。 她的手无意识的摸上窗台,余光瞟向寂静如同死水的海面。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娇蛮的少女嗤笑声, “你这女人,现在想起叔父了?” 下一刻,一名身穿浅绿罗衣的少女,如同鬼魅般突兀的出现在船舱中。 “怎,怎么可能,你,你是那小野种!” 山本熊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宋曼曼。 宋曼曼看都没看山本熊一眼,只是眼神玩味的打量着苍鹤, “有点骨气,这是打算跳海?” 闻言,苍鹤回过神,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女, “你是谁?” “呵。” 宋曼曼轻笑一声,抬手向后一甩。 正打算悄悄离开的山本熊只感觉身体一轻,人便直挺挺的扑倒在了地上。 他扭过头,下意识查探,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由膝盖处被斩断,还直挺挺的留在原地。 “啊-----” 巨大的恐慌和疼痛同时降临,然而,还不等他叫出声。 宋曼曼便又是一道剑气,这次削去的是他的双臂。 “吵死了。” 宋曼曼不悦的蹙了蹙小眉头,缓步上前,纤细手指挑起了苍鹤的下巴,眯眼笑道, “想活嘛?” “你,你究竟是谁!” 相较于面对山本熊,宋曼曼所展现出的实力甚至让苍鹤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在这样一个出手狠厉的小姑娘面前,显然即便是求死都是奢望。 而也正因如此,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定了定心神,余光扫了眼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山本熊,开口问道, “他叫你小野种?” “啪!” 话音落下,宋曼曼一个巴掌扇在苍鹤的脸上,语气很是不悦, “怎么,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信不信我将你扒光了,扔到甲板上。” 宋曼曼有些恼怒,这女人面对山本熊还会露出恐惧之色,为何面对自己就这个态度? 难不成她还不如那人彘恐怖? 苍鹤舔了舔嘴角的血渍,目光在宋曼曼身上打转,语气笃定道, “你不会!” “叔父” “你是那混蛋男人的侄女!” 闻言,宋曼曼撇了撇嘴,当即坐在了苍鹤身边,十分无所谓道, “骂骂,等我抓了你们国君,再把你带回去送给叔父,看你这张嘴还会不会这么硬。” “怎么样,你配合点,不要耍些没用的心思,乖乖带我们到冗夷去。” “呸!” 闻言,苍鹤啐了一口,旋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怒声质问, “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好的!” “假意放我们离开,就是为了找到帝国的位置!” 宋曼曼耸肩,虽未正面回答,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她站起身,目光扫了眼地上的山本熊,语气淡淡道, “好了,你乖一点,现在随我上去,让他们不要做多余的事。” “有我在,你还是叔父的冗夷公主,这样的跳梁小丑你也根本不必担心。” 然而,话音落下。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山本熊却突然睁开眼睛,嘴角艰难的朝上咧开,气若游丝道, “来不及了,死,你们都要死!” 旋即,宋曼曼挑了挑眉,山本熊说的是冗夷的语言,她根本听不懂,目露询问的看向苍鹤, “这肉球在说什么?” 然而,苍鹤却是脸色一变,联想到山本熊之前的话,急忙转头看向窗外。 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好似有一道巨大的天门,将世间分成了两面。 门内浪涛翻涌,漫天雷光响彻天地。 门外却依旧是风平浪静,平静的像是画中的世界一般。 而让苍鹤颤抖的是,她们的船只,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门内。 …… “小十三,皇宫好玩吗?” 李牧打着养伤的幌子,在云和院一待就是七日。 没办法,他也不想。 奈何某些人完全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头一晚小公主捆着自家师父来李牧房里讨说法。 第二晚师父绑了徒弟说要惩治恶徒。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日。 师徒俩竟要齐心协力,与李牧这个恶势力斗争到底。 蒙眼识人,“爱妃别跑!” 李牧着实过了一把昏君瘾。 面对如此艰巨的考验,李牧也是使出了莫大的毅力才踏出了皇宫。 谁知,才刚回府,便听到张寒蕊阴阳怪气的嘲讽。 “还,还不错。” 前厅。 李牧摸着鼻子,看着气势汹汹像是要兴师问罪的女人,有些莫名的心虚。 张寒蕊翻了个白眼,瞥了眼低头跟在李牧身后的尹婳屏,揶揄道, “既然回来了,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尹婳屏微一愣神,疑惑的看向张寒蕊, “什么事?” “呵。” 张寒蕊轻笑一声,酸味充斥整个大厅,阴阳怪气道, “还真是两眼不闻窗外事。” 她将那个窗字咬的极重,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床。 微微停顿,感觉气出的也差不多了,语气这才正常了几分, “宫中传来消息,册封大典筹备的差不多了,就定在三日后。” “因为只是要先给南域吃一颗定心丸,所以一切从简。” “正式的册封大典还是要等大军凯旋,宏文帝亲自主持。” 张寒蕊站起身,缓步走到尹婳屏身旁,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低声笑道, “好好准备,镇南王妃。” “你说什么?” 尹婳屏愣了一下,猛的抬头看向张寒蕊。 见状,张寒蕊眸中闪过诧异之色,疑惑道, “怎么,不是你进宫求来的?” “我……” 尹婳屏语塞,茶会当日皇后的确提过此事,她还以为事情已经揭过,却没想到,皇后竟真的要为她赐婚。 一时间,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能嫁给李牧她自是千百个愿意,可承担的后果却不是她所能面对的。 何况,如今府中的人,怕是都将她当成了心思深沉的女人。 张寒蕊观察着尹婳屏的脸色,也看出了些许端倪,捏了捏她的肩膀,无所谓道, “皇室不会让你这长公主长久留在都城,况且本就是要和亲,如今这算是和亲去了南域,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看小男人这不是挺高兴的嘛。” 此时,李牧不知和墨流萤说着些什么,小妮子被逗得到花枝乱颤。 那日,李牧让她和苍织先回了玲珑水榭,这些天可把小妮子急坏了。 听到张寒蕊的话,李牧偏过头,语气中带着玩味, “屏姐姐这么为难,是不想做我的王妃?” “不是!你不懂……” 尹婳屏脸颊绯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即便是前几日被赵楚依和李牧一起欺负,都没有此时这般羞赧。 她抿了抿红唇,强压住心中的悸动,刚想开口,这时,已经取下面具的苍织快步从厅外走了进来。 “呦,师弟消息倒是灵通,大婚筹备的怎么样了,要不我们一起?还能剩银子。” 李牧故意打趣,之前确实对成婚有些抗拒,不过事到如今,李牧自然不能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否则本就忐忑的尹婳屏,怕是更会寝食难安。 然而,听到李牧的话,苍织却是蹙起了眉头,冲着李牧躬身行礼道, “婚约怕是要取消。” “秦家四小姐昨夜死了!” 第823章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第823章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死了!” 李牧猛的站起身,面色阴沉的看着苍织,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苍织的身子猛的一颤,下意识便跪倒在李牧身前,语速极快的说道, “昨夜,荣妃宫苑失火,荣贵妃和秦家小妹葬身火海,因为是后宫妃嫔,所以消息已被皇室压了下来。” “怎么会……” 李牧呆了一瞬,有些无措的坐回椅子上。 虽然只是露水情缘,但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却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苍织敏锐的捕捉到李牧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情绪,急忙道, “大火,大火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 话音落下。 李牧猛的抬起头,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苍织,一字一句道, “你都知道什么?” “……” 苍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 李牧明白她的意思,轻吸了口气,语气稍稍放缓, “知道什么就说。” 闻言,苍织再无迟疑,赶忙开口道, “今日一早,藤姑娘来过府上,消息便是她带来的。” “近些年,宫中时常有妃嫔无故暴毙,看似是意外,却不难查出其中皆有人为的影子……” 苍织大致讲述了藤晶晶近些时日得到的情报。 并隐晦的提示李牧,那些妃嫔或是因为不甘深宫孤寂,做了出格的事才被人痛下杀手。 李牧蹙了蹙眉,无数种心思涌上心头。 然而很快,便重新恢复冷静。 这场大火来的蹊跷,何况昨夜他还在宫中,都没听到过这样的消息。 “公子?” 这时,身旁的墨流萤突然握住了李牧的手,语气轻柔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那荣贵妃和秦家小妹是公子的朋友吗?” “不是。” 李牧转过头,略一迟疑开口道, “应该……算是敌人。” 秦绫和秦缎儿是方技家的人,说起来,算作李牧的仇人也不为过。 “对,是仇人。” 李牧低声重复,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免一种叫做失落的情绪。 良久,李牧突然抬起头,目光看向苍织,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苍织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忐忑,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能在宫中做这种事的人……” 她的意思很明显,宏文帝,公主,皇后,无非也就这几人。 “告诉晶晶,我要知道做这事的人是谁!” 李牧抬手,打断了苍织的话,目光看向站在厅外的春桃, “有事?” 春桃点头,快步进了正厅,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 “公子,七天前,有位自称秦缎儿的姑娘来府上寻过您。” “七天前?” “是,就是公子去参加茶会的那个晚上。” 春桃微微颔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她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找公子。” “在前厅坐着等了公子一夜,第二日一早才离开。” “听守门的护卫说,那位姑娘之后还来过两次,只是听闻公子未归便离开了。” 听到这话,李牧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颔首道, “知道了,去。” 他留宿宫中的事,除了几名当事人没人知晓。 所以秦缎儿应该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来寻他。 李牧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秦缎儿来找过她,还不止一次? 那目的是什么? 总不会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来兴师问罪的。 李牧清楚,二人的死很大概率便是因为他的趁人之危。 却不觉得方技家安插在宫中的钉子会这么容易被人铲除。 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秦绫显然知晓一些关于赵楚希与前朝皇室相关的事情。 本还打算从她口中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没想到人就已经没了。 李牧的心情说不上好,无论是个人情绪,还是对于大局。 秦绫和秦缎儿的死都有些太过蹊跷了。 李牧垂眸沉思,食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案上。 一时间,大厅中落针可闻。 一息,两息,三息…… 突然,李牧站起身,刚要开口,厅外却急慌慌的跑来一个小丫鬟,口中嚷嚷道, “公子,许姑娘,许姑娘回来了!” 李牧愣了一瞬,下意识问道, “哪个许姑娘?” 话音方落,便见小丫鬟身后,走出一名穿着粗布劲装的黑衣少女。 “混蛋,你果然把我忘了!” 许豆豆眯着眼,衣衫难以束缚的胸怀阵阵起伏。 那幽怨的小表情,像是在痛斥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怎,怎么会。” 李牧讪讪一笑,那样子明显有些心虚。 许豆豆咬着唇,快步走到李牧身前,将肩上的包袱往李牧怀中一砸,愤恨道, “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时说的话吗?” “哈?” 李牧怔了怔,显然没有理解许豆豆的意思,但对于这种问题,他自然不会直接说自己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悠戎女侠的风姿谁人能忘。” 许豆豆狐疑的瞥了李牧一眼,随即低下头,抿唇道, “那,那好。” “我再问你一次,你,你若答应,我,我就留下。” “你,你若是还拒绝,我,我,我立刻就走,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嘶------ 李牧轻吸了口气,他可以确定,这丫头怕是来真的。 然而,李牧的确想不起来当初二人说了些什么,正当思索时。 许豆豆却一把抢回李牧怀中的包袱,声音哽咽道, “是,是民女痴心妄想,让王爷为难了。” “民女这就离开。” 说着,许豆豆竟真的垂下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李牧伸手握住许豆豆的手腕,随即用力一拉,将她拉回到自己怀里。 许豆豆双眸含泪,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怒斥道, “李牧!” 然而,似乎所有的怒意都只停留在这两个字上。 转瞬态度便软了下来,眼泪便夺眶而出,抽泣着哀求道, “你既然不愿,就,就放过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牧的声音很轻,认真看着怀中的少女。 “没,什么事都没有。” 许豆豆怔了一瞬,随即偏过头,躲避李牧的目光,语气冰冷道, “王爷当真不愿意放民女离开吗?” “不是要给我做侧妃吗?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李牧苦笑,伸手捏了捏少女的脸蛋。 那晚二人说的话,他想起来了。 提条件,倒贴,随后被当成“捞女”拒绝。 答不答应,原来说的是这个。 许豆豆没有应声,仰着头,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良久,李牧伸手替少女擦去眼泪,语气温和道, “现在,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闻言,许豆豆的眼底闪过一抹挣扎,随即用力摇头,侧脸贴上李牧的胸口,小声说道, “李牧,我,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第824章 不受待见的访客。 第824章 不受待见的访客。 许豆豆这露骨的情话,听在李牧的耳中却是让他心头一颤。 虽然这姑娘一向大胆,但今日的她显然太反常了。 李牧伸手扶住少女的双肩,表情认真的看着她,沉吟半晌开口道, “小昭,去叫凝儿姐过来。” … 半个时辰后。 李牧看着缓缓走入正厅的女人,急忙站起身问道, “如何,豆豆她……” “没什么事,就是接连赶路有些疲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葛沛凝上前,伸手将李牧按回到椅子上,疑惑道, “夫君是觉得许姑娘生病了?” “你不觉得她有些不正常吗?” 李牧蹙着眉,心中还有些七上八下的。 闻言,葛沛凝抿嘴轻笑,好看的眸子白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想要嫁给夫君,给夫君生儿育女就是不正常?” “那这府上怕是没有正常女子了。” 李牧捏了捏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苦笑道, “可能是我多想了。” “夫君不是想多了,夫君只是太在乎许姑娘了。” 葛沛凝莞尔一笑,绕过椅子站到李牧身后,白皙纤细的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试探道, “夫君可有什么事要和凝儿说的?” 闻言,李牧挑了挑眉,下意识想要回头去看葛沛凝。 然而,葛沛凝却是按住他的脑袋,将他的头摆正,语气淡淡道, “夫君进来操劳,凝儿替夫君按按。” 李牧总觉得葛沛凝这是话里有话,想了想,试探道, “凝儿姐想问什么?” “没什么,就是几日不见夫君随口问问。” “那我去看看豆豆。” 李牧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作势便打算起身。 谁知,葛沛凝却是用力按住李牧的肩膀,笑着说道, “晚些,凝儿已经让她沐浴后好好睡一觉,夫君这会儿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李牧偏头,看了眼按在自己肩头的手,开口道, “凝儿姐也有点怪怪的。” “是吗?” 葛沛凝顺势给李牧按捏起了肩头,意有所指道, “看来夫君也很在乎凝儿。” 一时间,厅中的气氛再次变的诡异起来。 如此咄咄逼人的凝儿姐,上一次见,还是两人初到丘州的时候。 就在李牧感觉葛沛凝这双手下一刻就要掐上他的脖颈,质问为何正妻不是她时。 厅外再次跑来一名小丫鬟,吞吞吐吐的说道, “公,公子,府外有人拜访。” 闻言,李牧神色一震,当即笑道, “请,快请!” 身后的葛沛凝见到李牧那一副心虚的样子,扯了扯唇,语气淡漠道, “既然夫君要见客,那凝儿就先告退了。” “好,好。” 李牧点头如捣蒜,然而看到葛沛凝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想了想,又赶忙补充道, “那个,我晚些,晚些去找凝儿姐。” 听到这话,葛沛凝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勾唇笑道, “好啊,那凝儿就等着夫君了。” … 见葛沛凝离开,李牧抬手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刚想说是哪位救苦救难的菩萨来的这么及时。 然而,看到厅外缓步走来的人,李牧一张脸当即沉了下来, “又是你?” 善阳脸带笑容,上来便冲着李牧行了个道礼,语气随和道, “小友…不,如今应该称呼王爷了。” “恭喜了,王爷。” “行了,有话就说。” 李牧摆手,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见状,善阳蹙了蹙眉,沉吟半晌问道, “我青峰观即便与小友称不上恩情,却也不至于有仇怨。” “为何小友对我等会抱有如此敌意?” “可是贫道做过什么事,让小友误会?” “你不知?” 李牧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善阳身上,冷笑道, “你的好师弟没有告诉你,他上山前都做过什么?” “师弟?” 善阳有些错愕的偏过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善渊。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摇头苦笑道, “燕王一世英名,不信发妻,不信亲子,反倒相信一个老眼昏花的无知妇人。” “难不成,小友也信一名年仅六岁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身怀绝症,行动都成问题的稚童,有能力加害一位拥有二阶修为的亲母!” 善阳字字珠玑,一向平和的他,语气中甚至隐隐带着讥讽之意。 然而,李牧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死死的盯着善渊,一字一句道, “你不承认?” “荒唐!”善渊冷笑,毫不示弱的迎上李牧的目光, “没做过,如何承认?” “也罢,你我各执一词,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李牧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实际上,李牧也觉得荒唐。 尤其是初听之时,只感觉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李牧只要看到善渊这张脸,就觉得他长得就像是这么个畜生。 想要弄死他的基因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二人的梁子早就结下,且不提只是李牧猜测的“夺舍”。 就给自己种下奴印这种东西,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所以,李牧也并不在乎那件事是真是假,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善渊罢了。 善阳见李牧的心结似是与善渊有关,沉吟半晌,接着说道, “小友!倘若你是觉得师弟会回燕王府,抢夺你拥有的权势,你大可放心。” “师弟已是出家人,也从未有过还俗的打算。” “当日赌斗可不作数,你大可不必……” “师兄!”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他身旁的善渊却是出声打断了他,看向李牧的眼神逐渐变的诡异,停顿片刻才接着道, “与小道回观里,师父要见你!” 旋即,李牧只感觉全身汗毛倒竖,一股令人作呕的恶意直扑自己。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君九龄凝重的声音, “狗男人,他在催动奴印。” 听到这话,李牧脸上神色不变,然而藏在袖中的拳头却猛的握紧,无边的恨意随之涌上心头。 君九龄显然是感受到了李牧心中那股子狂躁,赶忙出声提醒, “狗男人,别冲动,举息鼎我们如今无法对付……” “呵。” 话音落下,李牧莫名的轻笑一声,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冲着善渊点头道, “好,那就见见。” 见状,善渊的眼底闪过一抹嗤笑,装模作样的冲着李牧行了一礼,转身向善阳说道, “既然王爷同意了,师兄,我们也该回去了。” “二哥,等一下!” 这时,李玲儿和许幼芷突然出现在厅外。 许幼芷手中拿着一块方巾,快步走到善渊身前,正欲双手呈上。 善渊却是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见此,善阳不动声色的接过方巾,递到了善渊手中,疑惑开口, “这是?” “下月便是二公子生辰,这方巾是玲儿亲手所绣,赠予二公子的。” 闻言,善渊目露惊异,小心翼翼的将方巾打开,看着上面绣着的小字,轻声赞道, “玲儿有心了…这词是玲儿写的?为何只有半阙?” 话音落下,只见站在厅外的李玲儿身子明显颤了一下,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825章 最坏的打算。 第825章 最坏的打算。 李牧扫了眼方巾,虽没看清上面绣了什么,但就这样的绣功针脚…怎么看也不像李玲儿那双手能绣出的东西。 这对兄妹又在搞什么? 李牧目光扫向李玲儿跑走的方向,表情越发古怪。 那丫头刚才的眼神…… 震惊? 失落? 迷茫? 扇形图一样的情绪李牧实在有些看不懂。 但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妹妹送哥哥“生日礼物”的反应。 这事,有猫腻! 善渊此时的心情大好,倒没注意到李玲儿方才的表情。 小心翼翼的将方巾贴身收好,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生辰礼物,还是妹妹亲手绣的。 他目光挑衅的看了李牧一眼,故意说道, “明日一早便出发,王爷可有问题?” 虽是在询问,但却完全没有给李牧反对的机会。 李牧微微挑眉,没有犹豫便点头, “好。” “哈哈哈哈,师兄,走。” 善渊仰头大笑,瞥了眼还留在原地的许幼芷,警告的眼神一闪而逝。 一旁,小昭见人已经走远,这才赶忙跑到李牧身旁,焦急的小脸红扑扑的, “公子真的要去燕山?” “嗯,老神仙要见我,多大的面子。” 李牧语气淡淡,心里却是在盘算善渊的用意。 虽然一直以来,李牧表现的都很有底气。 但这毕竟不是他曾经那个讲文明懂礼貌的法治社会。 这趟燕山行,搞不好就是此次穿越的终点…… 李牧揉了揉眉心,快速罗列着各种可能性。 近些天,他身上并未发生明显的变化,唯一多出来的,便是那所谓的心魔劫。 倘若“夺舍”的条件已经达成,那问题就不是出在他这里。。 剑家的探子之前汇报,善渊去过一趟荒界,甚至是进入了无人涉足的荒界深处。 据李牧所知,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去了。 法家半圣所化的阵眼便在那里,而那位先贤的伴身灵器便是善渊手中的举息鼎。 想到此处,李牧又想将丘禾拿出来鞭尸。 凭什么别人的灵器就近乎全盛,他得到的却是要重新养成的“半成品”。 最令人难绷的是,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其它灵器,还都成了训蒙的养料,失了原本的威势。 这训蒙简直是个大坑。 否则三阳葫芦和江山社稷图最起码也是和举息鼎同等品阶的法宝。 再怎么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公子?” 小昭见李牧想事情出了神,轻轻唤了一声。 李牧偏过头,看着小昭那写满了担忧的俏脸,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公,公子……” 小昭有些措手不及,却并未挣扎,红着脸提醒道, “公子要去燕山,可,可册封大典怎么办?” “延后,或者……小昭代替公子出面也是一样的。” 李牧有些不想提这事,生死面前,其它东西都是虚的。 “小,小昭不行的,小,小昭只是公子的丫鬟……” 小昭被李牧的话吓了一跳,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李牧看着怀中娇娇柔柔的小丫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一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公子不再是公子了,小昭还会认得公子吗?”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绕,但小昭似乎是听懂了。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望着李牧,似乎是感受到李牧此刻的情绪,凝眉思索片刻后,认真的说道, “公子就是公子,小昭永远都不会认错公子的。” “就你嘴甜,让公子瞧瞧,是不是抹了蜜了……” 听到小昭的话,李牧的心情似乎好了一大截,揽着小妮子纤细的腰肢,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李牧‘大显神威’,后厅中便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小十三!” 随即,李牧动作一僵,伸手刮了下小昭的鼻子,耸了耸肩, “看来,只能晚点再瞧了。” … 后厅。 李牧歪头看着坐成一排的三位佳人,勉强笑道, “干嘛都这副表情?” 张寒蕊拧眉,率先开口:“为何要答应?” “拒绝不了,只能答应。” 李牧耸肩,语气中透着无奈。 张寒蕊好看的眸子微微垂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坐在最边边的珊珊,表情一些不忿, “师父若是碍于人宗的缘故,珊珊可回宫去找公主!” 闻言,尹婳屏也蹙起柳眉,她想的比珊珊多,知道的却比张寒蕊少,相较之下更关心“未来夫君”的前途, “青衣,册封大典你当真不出面?” 我也不想李牧目光落在尹婳屏的身上,语气有些无奈, “屏姐姐,这趟燕山我必须去,所以册封大典,就劳烦了。” 说着又转头看向珊珊, “你的确要回宫一趟,燕山之行,你要与我一同去。” “真的!” 珊珊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砸的有些晕,若含星子的眸子闪过丝丝亮光,脸上的怒意瞬间化为的喜色,连连点头道, “珊珊可乖了,一定伺候好师父,不给师父添麻烦。” “别高兴的太早。” 李牧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语气郑重道, “你立刻回宫,让初一无论如何要答应我一件事!” 李牧弯下腰,附在珊珊的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珊珊悄默默的斜眼盯着李牧的侧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认真道, “嗯,师父放心,抱在珊珊身上!” 珊珊拍了拍挺翘的小胸脯,完全不觉得李牧交代的事情有什么困难。 就赵楚依如今的样子,怕是李牧想要皇位,她也会乐呵呵的拱手送到面前来。 见到珊珊屁颠颠离开,张寒蕊这才重新看向李牧,语气凝重道, “我与你一同去!” “不行!” 李牧摇头,眼底温柔之色尽显,俯身抱住了张寒蕊,低声说道, “如果回来的不是我,姐姐帮我照顾好她们……” 说着,李牧手腕一抬,一枚巴掌大小的琉璃小镜出现在掌中, “姐姐将这个带在身上……” “李牧!” 然而,还不等李牧说完,张寒蕊却直接拿起镜子拍在了李牧的胸口,倾城绝色的脸上满是怒意, “你若不回来,我,我便让这群丫头换着花样伺候他!” “你听到了没有,你这小混蛋,你这混蛋……呜呜呜。” 她的情绪几乎是在一瞬间崩溃,额头抵住李牧的胸膛,哭的泣不成声。 没人能想到,被无数人忌惮的纵横家剑主,此时却哭的像个小姑娘一般。 李牧轻抚着她的后背,唇瓣吻上女人的发顶,故作生气道, “你想得美!我可不会当着绿毛龟!” 闻言,张寒蕊哭声骤止,猛的抬头看向李牧,嗓音哑哑的却冰冷刺人, “你什么意思!” 随即,她的眸子微微垂下,不受控制的自言自语, “你方才交代珊珊的事情……皇宫中有东西可以威胁到你?” “是那地脉大阵!” “凝儿!” 李牧轻呵了一声。 有时候是真的佩服张寒蕊,总能凭借只言片语便洞悉事态全貌。 “不要猜,也不要再和任何人提及,包括我!” 李牧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随即,扬了扬眉毛,语气中透着自信, “其实我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放心,这只是最坏的打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第826章 商议“后手”。 第826章 商议“后手”。 训蒙,梨树小院。 君九龄端坐在李牧最常坐的那张藤椅上,看着突然出现男人,抿了抿唇, “你当真要这样做?” “是。” 李牧语气决绝,脸上却是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浅笑, “九儿会帮我的。” 君九龄低头不语,微微蹙起的柳眉下,是一对晦暗不明的好看眸子。 “干嘛不说话,你该不会是想好找下家了。” 李牧走上前,很自然的将君九龄拦腰抱起,自己则是瘫在了藤椅之上。 “你这狗男人,说什么呢!” “什么找下家,难听死了!” 君九龄嘟嘴鼓腮,小脸胀成了包子,用脑袋撞了李牧一下,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我,我就是觉得你说的‘夺舍’,有,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我若不是我了,你会帮我的,对。” 李牧认真的看着君九龄,倘若她不愿帮自己,一切的后手便成了笑话。 好在,君九龄并未让李牧失望。 她怒气冲冲的看着李牧,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寻找到那个她最舒适的位置,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说呢!” “你以为,谁都可以,可以当本姑娘的的主人。” 君九龄最后的“主人”二字声音很轻,轻到也许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虽然她一直不愿承认,但作为训蒙的器灵,李牧的的确确就是她的主人。 “哈哈哈哈。” 李牧朗声大笑,随即低头在君九龄的唇角点了一下,没心没肺的说道, “我这头顶会不会变颜色,可就全靠九儿了。” “你可别和奸夫跑了,那我的鱼儿们可就遭殃了。” “狗男人!” 君九龄举起粉拳,重重的在李牧胸口砸了一下。 脸上虽是羞怒,眼底却满是化不开的愁绪。 根据李牧的推测,夺舍便是另一个神魂占据这具身体,原本的神魂不是被吞噬,也得是魂飞魄散。 所以,只有作为器灵的她可以知道,李牧究竟有没有被夺舍。 而李牧吩咐珊珊的事,便是在他从燕山回来后,无论他愿不愿意,或骗或哄,都要将他带去地宫最中心的桃夭旁。 根据训蒙的特性,没有李牧的应允,即便神魂俱灭,训蒙也不可能有新的主人。 届时,只是寄宿在这身躯上的无主训蒙,主动攻击桃夭,那被夺舍的李牧就必死无疑。 别的李牧不敢确定,桃夭的实力,他却是亲身体验过的。 这所谓的后手,说白了就是,“我活不成,谁也别想好。” 君九龄侧脸靠在李牧的肩头,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他凡事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像如今这样忐忑不安,她还是头一次见。 “九儿,我记得你说过,神魂受创会导致记忆缺失,没错。” 这时,李牧突然低头看向她,语气中带着希冀。 君九龄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失落,点头道, “是,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不可恢复的。” 她很清楚,两人之间的那段记忆,李牧永远都不可能想起来了。 然而,李牧听到君九龄的话,却是微微松了口气,激动的问道, “有没有办法,准确的让我忘掉一些事情。” “你,你想做什么?” 闻言,君九龄瞬间警惕,蹙眉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疯狂的男人。 主动损伤神魂,亏他想的出来。 李牧的表情很认真,反复斟酌后,开口道, “保险起见,我得忘掉这段记忆,最起码忘掉这同归于尽的计划。” 李牧之前便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他不确定,“夺舍”会不会被读取记忆。 毕竟绝大多数的小说中,都是这样描写的。 倘若善渊真有这个本事,那后手便很难施行了。 唯有让李牧自己都忘记,才能万无一失。 “胡闹,你可知哪怕是圣品的神魂依旧脆弱,弄不好你会直接丧命!” “况且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测,冒这么大险值得吗?” 君九龄蹙着眉,极具本钱的胸脯阵阵起伏,口中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李牧的话气的不轻。 “值得。” 李牧没有犹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脸蛋,柔声哄道, “你放心,这事我应该干过,不会有问题的。” “你干过?” 君九龄表情诧异,当即做起身,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质问道, “你什么时候干过!你可知这种事有多危险!” “嘶……别,别乱动!” 李牧倒吸了口凉气,赶忙安抚住怀中女人,将之前得到自己留下提示的事告诉了她。 “天下无敌?” 君九龄狐疑的看着男人,想了想,不确定道, “听起来,倒的确像是你自己留下的。” “这么说,眼下不在你手上的就只有桃夭,举息,还有归墟中那颗石种。” “狗男人,不如我们即刻动身……” “不必了,那颗农家圣人留下的石种也是圣品,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李牧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可是……” 君九龄还要再劝,男人的吻却再一次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不急,我的意思是,我应该知晓圣品灵器不是我能觊觎的……” 李牧伸手拦住怀中蠢蠢欲动的女人,仔细分析, “那段信息想表达的应该不是所有灵器。” “而是就像是我们这段时间所做的,利用圣品之下的灵器为训蒙恢复品阶。” “当然,也有可能关键的灵器就是我们已经找到的这几件中的某一件,只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被训蒙榨干后,这些灵器基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听到李牧的分析,君九龄默默点了点头。 无法认主的灵器,能展现的神异还不到它原本的万分之一。 除了储存灵气外,的确没有太大的作用。 心中想着,君九龄抬手虚招,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却只剩下三阳葫芦和琉璃浣纱镜。 “其它的呢?” 她不解的看着李牧,这些灵器最低的也是二品,再无用也不至于随手乱丢。 “咳咳咳。” 李牧心虚的干咳两声,伸手摸了摸鼻子,微笑不语。 总不能说,他拿灵器去讨好姑娘了。 江山社稷图当初就留给了宋曼曼,对于那个有些病娇属性的“小侄女”,李牧着实喜欢的紧。 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也是为了计划顺利,李牧自是要给她留些后手。 而破军符和艾七针前些天也分别给了小昭和凝儿姐。 三阳葫芦李牧还没琢磨清楚,那冉奴的诅咒听起来也挺危险,所以并未将它给人。 至于琉璃浣纱镜,方才没能送出去,哭了鼻子的剑主大人也好面儿的逃走了。 李牧急着来和老baby商议“后手”的事,便没有上赶着去贴冷屁股。 君九龄勾唇冷笑,斜睨了李牧一眼,心中生起一抹苦涩, “呵,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她是故意的,她清楚,这个男人这么做,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李牧讪讪一笑,随即装模作样的四下瞅了瞅,转移话题道, “瑶瑶呢?为何这么久都不见她?” 君九龄目光下意识闪躲,赶忙说道, “她,她又睡过去了,这段时间应该不会醒。” 虽说李牧能够承受血契,但为了不让他察觉,黎姬还是付出了些许代价。 如今陷入深度睡眠,与胡青瑶一同休养,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会醒。 李牧点头,不能和胡青瑶“道个别”,确实有些遗憾。 君九龄似乎是怕李牧纠结黎姬的事,赶忙开口说道, “狗男人,你放开心神不要抵抗,我帮你抹除记忆!” 相较于让李牧自己损伤神魂,她来动手显然更为保险。 不过,李牧却是摆了摆手,解释道, “记忆清除要连贯,否则会很突兀,我需要你清楚我今日见到善渊后的所有记忆。” “不过眼下我还有件事比较在意,需要先弄清楚才行。” 第827章 我求你! 府中最东边的篱笆小院。 院中,许幼芷手中捧着茶壶,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外的男人,甜甜一笑,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还是那张石桌,同样的位置。 李牧踱步上前,自然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有长进,怎么做的?” “杀青,揉捻,嗯……都是按照公子教的步骤。” 许幼芷放下茶壶,莲步走到李牧身后,白皙小手搭上他的双肩。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半分迟疑。 这女人…还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明明看上去很不情愿。 李牧舔了舔嘴唇,握住许幼芷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来, “坐下,就纯聊天。” 许幼芷‘哦’了一声,余光扫了眼李牧对面的位置,略一犹豫,便直接坐进了李牧怀里。 李牧表情一僵,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但美人投怀送抱这种事,他向来是来者不拒,也就心安理得的揽住了那感觉随手就能折断的纤纤细腰,语气淡淡道, “那方巾真是玲儿绣的?” “是……” 许幼芷下意识便要承认,然而,对上李牧那玩味的眼神,抿了抿唇,无奈笑道, “是府里丫鬟绣的,玲儿不善女红,不想二公子看了笑话。” 她刻意多解释了一句,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怕做得不够好。 “哦?” 李牧微微诧异,她还以为再怎样也是许幼芷绣的。 这两个妮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走心。 见这女人这么老实,李牧略一迟疑,索性开门见山道, “半阙词是什么意思?” “你在给善渊传递信息?” 李牧不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李玲儿之前的反应很不正常,绝对不是所谓的“生日礼物”这么简单。 许幼芷偏过头,迎上李牧的目光,粉嫩红唇微微开合, “喧天丝竹韵融融。歌唱画堂中。” “玲女世间希有,烛影夜摇红。” “这是绣在方巾上的半阙词,公子觉得奴婢在传递什么?” 这是宋代诗人晏殊的‘诉衷情’,下半阙应该是, 一同笑,饮千钟。 兴何穷。 功成名遂,富足年康,祝寿如松。 这…… 只凭李牧这三流的文学素养,还真猜不出这首词能传递什么信息。 搭在少女腰间的手微微用力,缓缓俯身,脸颊越贴越近,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不如你来告诉我。” 感受到男子极具压迫力的炙热鼻息,许幼芷的身子略微有些僵硬,但却依旧不肯退缩, “公子可知这词的下半阙?” “一同笑,饮千钟……” 李牧没有迟疑,念出时两人的唇瓣几乎都要碰触在一起,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然而,听到李牧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了词的下半阙。 许幼芷却是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冷笑,随即身子稍稍后仰和李牧拉开一些距离,话锋一转道, “奴婢已被二公子送给了公子,自然就是公子的人了,怎会向二公子传递什么信息。” “这词是二公子当初送给玲儿的生辰礼,玲字也是取自其中玲女二字,哪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这话李牧当然不信,揽在少女腰后的手用力一托,让两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嗓音低沉透着威胁之意, “那为何只绣半阙?” “玲,玲儿记性不好,忘记了下半阙,仅此而已。” 许幼芷呼吸急了一瞬,片刻后又恢复正常,甜软的嗓音中带着丝丝玩味, “倒是要多些公子提醒了。” 见这女人又开始打太极,李牧当即失去了耐心,语速飞快道, “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给善渊传递信息,那词究竟什么意思!” 李牧的脸白了一瞬,眼中是难掩的疲惫。 言法的消耗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招架。 许幼芷有一刹那的恍惚,挣扎干涩的声音随之响起, “没有!” “那词的确是二公子赠予玲儿的生辰礼,没有别的意思。” 闻言,李牧微微蹙眉。 言法之下,许幼芷应该说不了谎,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目光下意识扫了眼远处的屋子,迟疑道, “玲儿和善渊的关系很好吗?” 毕竟无论是那梦境,还是之后的了解,儿时的李玲儿甚至都没见过善渊。 这血缘的力量当真这么强大? 许幼芷从恍惚中回神,心中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牧,抿唇道, “一母同袍的亲兄妹,公子觉得呢?” 说完,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扭动,想要脱离李牧的怀抱。 方才那种忍不住口吐真言的感觉,实在让她有些心有余悸。 倘若李牧换个问题,或许她的目的便会直接暴露。 许幼芷伸手抵在李牧的胸口,用力推搡, “还,还请公子放开奴婢。” 见这女人又开始作妖,李牧不悦的蹙了蹙眉,强行将人按住,嗤笑道, “怎么,现在又不承认是我的人了?” 对呀,我早就是她的人了……许幼芷停止了挣扎,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死死盯着李牧,唇瓣被自己咬的有些微微发白。 “公子是要在这里吗?” “玲儿可还在屋中,还是说,公子对玲儿也……” 许幼芷有心试探,寒霜的杏眸死死盯着李牧。 “有什么?” “老爷子已经把她许给了我,她就是我的人!” 李牧冷哼,一想到李玲儿那小没良心的就有些来气。 虽说一开始两人都是互相利用,李牧也确实骗了小姑娘的感情。 但再怎么样,大家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好歹有点共患难的革命友谊。 可李玲儿自打见到她那“渣哥”,三观立场就全跑偏了。 “你,你当真要娶玲儿!” 许幼芷呼吸急促,双手死死抓住李牧的衣襟,怒声质问。 “娶?” 李牧余光瞟了眼远处的屋子,察觉到李玲儿在偷瞄这边,当即大声说道, “不识好歹,她顶多当个小妾!不,小妾都没她的份,顶多算个暖床丫鬟!” “她不是不想嫁吗,以后就让她专门伺候我家小昭!” 闻言,许幼芷面色一白,一个虎扑咬上李牧的脖子,声音中带着哽咽, “你,你混蛋!” “嘶------” 李牧轻吸口气,一把将人推开,看了眼粘在手上的鲜血,咬牙道, “你……” 然而,不等李牧话刚出口,却见许幼芷哭的梨花带雨的瘫坐在地上,打翻的茶水溅了她一身。 李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许幼芷那句“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是真的有点作用。 李牧承认,自己是条颜狗。 许幼芷如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将他所有的火气都浇了下去。 “没事……” 李牧起身,正要上前搀扶。 谁知,许幼芷却直接抱住李牧的大腿,仰着头,目光恳求的望着他, “放过玲儿,只要你肯放过玲儿…你说过的,只要我求你,你就会答应,我现在求你,我求你……” 第828章 “抱大腿我也会!” 看着许幼芷崩溃的样子,李牧竟感觉有些心疼。 这个女人,平日里虽然一直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 但李牧却看得出她骨子里的股骄傲。 见她为了李玲儿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李牧轻叹一声,无奈道, “好了,算我怕了你。” 李牧承认,他被这女人的眼泪拿捏了。 许幼芷对他投怀送抱主动献媚的时候,李牧还真没什么感觉。 反而是她平日里的傲娇劲,以及现在这副柔弱模样,更吸引李牧。 要么说男人就是贱呢。 李牧小心翼翼的将少女扶起,拇指指腹擦掉少女脸上的眼泪,无意间碰到她眼角那颗泪痣。 一时间,李牧的思绪有些恍惚。 或许他不愿承认,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他的心中便有种奇怪的感觉。 对方从头到脚,似乎每根头发丝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然而,李牧的心中却又一直有个声音,让他不要靠近这个女人。 一开始,李牧只当这是种危机预警,越是这种长得像小白花的女人,就越危险。 何况那时李牧还没见过张寒蕊,许幼芷的颜值,完全算的上是天花板级别的。 可现在,李牧突然发现,那感觉似乎是个承诺,他对许幼芷,以及对自己共同的承诺。 李牧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随着和许幼芷的接触,这种情绪便越发强烈。 许幼芷看着男人眼中的温柔与隐忍,芳心隐隐触动,握住男人为她擦眼泪的大手,轻声抽泣。 “我方才是故意那样说的,玲儿在偷听。” 李牧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服软。 许幼芷怔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回头。 “她回去了。” 李牧扶住少女的脸颊,微微叹气, “就在我说让她给小昭当丫鬟的时候。” “故,故意……” 许幼芷轻声呢喃,脸上露出不解,随后又很快释然。 含泪的眸子认真的望着李牧,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公子能不能认真回答幼芷一个问题,不要骗幼芷。” “你问。” 李牧眸中闪过诧异,紧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个问题,绝不骗你。” 许幼芷看着那仿佛容纳了满天星辰的眸子,轻抿薄唇,一字一句道, “公子会对王爷,对姐姐,对玲儿…对整个燕王府不利吗?” “这是什么问题?” 李牧一愣,下意识发问。 “公子答应不骗幼芷的!” 许幼芷神情倔强,握着李牧的手微微用力, “只要公子现在说,幼芷就信。” “呵。”李牧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许幼芷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见少女表情认真,还是收敛了心神,语气郑重的摇头道, “不会!” “那公子……” 许幼芷眸光微亮,下意识便想要追问。 谁知,李牧却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提醒道, “一个问题!” 这个女人他还不能完全信任。 方才被情绪感染,做出那样的承诺。 好在问题倒不会让他为难。 绝大多数的时候,李牧还是个不会骗女人的“好男人”。 但李牧也不想继续被牵着鼻子走。 许幼芷‘嗯’了一声,露出些许羞赧的神情,她不是得寸进尺的人,方才只是一时激动乱了分寸。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李牧轻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呜,公,公子随,随便问。” 许幼芷嘴唇被李牧按着,也不敢随便乱动,只能勉强的开口。 李牧都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讪讪的收回手,随即开口问道, “你和善渊究竟是什么关系。” 闻言,许幼芷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赶忙解释道, “我们,我们没什么关系。” 她偷瞄了眼男人,实在不想承认,她将善渊误认成了“心上人”。 见李牧似乎不甚在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吃味。 她轻抿着红唇,缓缓说道, “七年前,我体内寒毒发作无法压制,命悬一线时,善渊出现了。” “他自称是府上二公子,因为挂念王爷和玲儿,便让我时常将府上的事情说给他听,并给了我一种可以压制寒毒的香药。” “之后一年,他每月月初都会来给我送药,顺便询问府上的情况。” “但,但我没和他说过几句话的,每次都是寥寥几句。” 许幼芷观察着李牧的表情,见他蹙眉,便赶忙补充了一句。 李牧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 “继续。” “再,再之后,他变成半年一露面,一年一露面。” “香药则浸在传给我的信件中,我将那信件灼烧成灰,放在香囊里,寒毒发作时便闻一闻……” 许幼芷小心翼翼的盯着李牧,见他表情无甚变化,这才继续道, “半年前,他又来寻我,让,让我配合他,去,去青峰观请他出山。” “后来,后来公子就来了王府” 许幼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毕竟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李牧的计划。 这种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坏话的感觉,着实让人脸红。 李牧倒没注意这些细节,结合“夺舍”的猜测,他又想通了一件事。 善渊之前一直没有过分关注过他。 直到燕王澄清他并非亲生儿子时,才开始出来蹦跶。 倘若一切按照善渊的计划发展。 他顺利在燕王府站稳脚跟,燕王府的人知晓他真实身份,自然不会因为当年的仇怨迁怒。 而外界之人只当他是下山回归。 这个时候再被夺舍,那善渊便是真真正正的“洗白”。 这家伙,是真的这么在意亲情,还是另有目的? 李牧不知道,也想不通,这怕是只有善渊自己才知道。 心中想着,李牧抬眸看向眼许幼芷,又道, “可还有其他?” “没。” 许幼芷不假思索的应声,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赶忙补充道, “后,后来的事,公子都知道了。” 李牧点了点头,这些事,许幼芷还犯不上骗他。 随即想到那个自称许幼芷生父的男人,又问, “那良度呢,你可认识?” “良度?”乍一听这个名字,许幼芷愣了一下,紧接着脑海中出现那个猥琐的中年道士,轻轻点头, “他是三年前第一次来府上,后来的信,多半也是他送来的。” 许幼芷并不知道良度的道号,但以她的聪慧,知道李牧问的一定是那个人。 “你和他不熟?” “嗯!嗯!”许幼芷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随即看见李牧那奇怪的表情,赶忙解释道, “真,真的不熟。” “他,他的确,的确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但,但我向来都不怎么搭理他。” 对于陌生男子总是嘘寒问暖的关心,许幼芷能想到的只有一种理由。 如今李牧突然问起,她自然得解释个清楚。 看来她还不知道良度才是她生父……李牧暗自盘算,还是没打算告诉她实情,这种事,轮不到他一个外人多嘴,只是提醒道, “那药方是他给我的。” “我在冉奴见过他。” “啊?”许幼芷明显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那也是公子有本事。” 呵呵,这会儿倒是乖巧。 李牧瞥了她一眼,目光下意识的再次看向远处的屋子。 此时,李玲儿又重新躲回了窗后,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真是好姐妹,编那么多谎话骗我,真当我是小傻子!” “不就是投怀送抱装柔弱抱大腿我也会!” 第829章 幡然醒悟,从此就是大女主。 李玲儿气的牙根痒痒。 在她的视角中,好闺蜜前脚说完自己心上人坏话,甚至还恶毒的诅咒她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后脚就主动扑进了她“亲哥哥”的怀里。 心思何其歹毒。 明明是可以一家三口和和气气做“姐妹”的。 她倒好,竟想一个人“吃独食”,当她的“小嫂嫂”。 好在李牧的表现还算让她满意。 至少一开始他还是不太果断的将小狐狸精推开了。 虽然后来又因为许幼芷的“报腿”攻势沦陷,但李玲儿并不觉得这是李牧的错。 她自己还不是总因为许幼芷的眼泪心软。 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连她一个女孩子都招架不住,何况是李牧。 她们都只是被许幼芷的美貌蒙蔽了。 李玲儿握紧了粉拳,决定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李牧对她的“痴心一片”她都看在了眼里,否则怎么会因为她的疏远而“走火入魔”。 许幼芷今日的做法,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阳奉阴违,她难道不行? 否则要真等到李牧对她死了心,她到时怕是连哭都没有眼泪。 没错,男人是要哄的,何况还是李牧这种身旁莺莺燕燕不断地男人。 那么多千依百顺的娇俏儿,李牧怎会受得了一个只会给他白眼看的女人。 经过了“好闺蜜”的背刺,李玲儿仿佛一瞬间成长了。 这么多年,她什么都听许幼芷的,甚至燕王府一切大小事务,都是许幼芷背地做主,她就是个摆在明面上出苦力的。 李玲儿越想越气,她对许幼芷这么好,还为了她在张寒蕊面前求情,这白眼狼就是这么对她的! 还有那善渊,显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李玲儿开始重新审视善渊当时的话。 她自幼长在王府,明白男人肩上的重担。 但让她疏远李牧这个条件,如今想想是如此的可笑。 为何偏偏是她? 因为自己是她的妹妹? 那善渊承诺会保得李牧周全的承诺,岂不是前后矛盾! 李玲儿越想越是心寒,懊恼当初的自己为何会如此愚蠢,那么容易轻信他人。 这么明显的漏洞,那晚她为何还会觉得善渊全都是为了她好。 甚至在善渊隐晦的表达出,这可能会付让他出生命的代价时。 李玲儿还为自己的自私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当中。 这段时间,她努力做好一个关心哥哥的好妹妹,是讨好,更是弥补。 现在想来,她简直蠢的可怜。 “玲儿?” 这时,许幼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李玲儿站起身,目光落在许幼芷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关心道, “怎么哭了?” 李玲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伸手摸了摸许幼芷的脸蛋,故作生气道, “李牧欺负你了?” 两人隔着窗户,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就像两人之间生出的隔阂。 “没,没有。” 许幼芷头摇的像拨浪鼓,亲切的握住李玲儿的手,兴奋道, “是他,真的是他!” “那首词的下半阙,除了你和王妃,就连王爷都不知道。” “玲儿,他真的是二公子!” 许幼芷用力握着李玲儿的手,将他和李牧的对话一一复述给李玲儿听。 虽然李牧告诉她李玲儿在这里偷看。 但她很清楚,这么远的距离,她二人的对话李玲儿一定没有听见。 “嗯,我相信幼芷的判断。” 李玲儿脸上的失落一闪而逝。 那词旁人是不知晓,但却不包括你许幼芷。 当初,可是你一个字一个字教会我的。 李玲儿心中凄凉,许幼芷如此费尽心思,便只有一个可能。 她依旧是站在善渊那边的,所谓的“弃暗投明”不过都是她暴露之后演的一场戏。 李玲儿没想到,就连小姨都被许幼芷骗了。 她的演技并不好,失落痛苦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但这恰恰让许幼芷更加确认,李玲儿是真的相信李牧就是燕王府的“二公子”。 “玲儿,公子一定是有苦衷的。” 许幼芷柔声安慰,她能感觉的到李玲儿此时压抑的伤感。 “嗯。” 李玲儿抿着唇,微微点头:“幼芷,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 小院中。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陷入了沉思。 君九龄告诉他,因为心魔劫的缘故,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而这期间,他竟答应与善渊去青峰观,见那所谓的老神仙。 李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壳秀逗了,竟然会答应这种要求。 不过按照君九龄的意思,他应是有自己的想法。 想法? 李牧不由苦笑,还能是什么想法,武力胁迫,总不能直接和善渊撕破脸。 旋即,李牧突然意识到,善渊怕是等不及是要对自己下手了…… 不出意外的就出了意外。 李牧再次打起了桃夭的主意,计划如何与善渊共归于尽。 也同样的找上了君九龄,询问起清除记忆的事情…… 事情似乎一下陷入了死循环。 一次。 两次。 三次。 每每得知要和善渊去青峰观时,李牧都会开始盘算被“夺舍”后的事情。 就在他“不厌其烦”的第四次找上君九龄时,二人终于重新制定了计划。 直接清除了李牧有关桃夭的所有记忆。 并直接告知失去记忆的李牧,清除记忆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已经有了对付善渊的办法。 生怕总有刁民迫害自己的李牧这才消停。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深夜。 好好安慰了一下不能和自己同行的小昭,李牧便开始闭眼假寐。 然而,让李牧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小昭已经筋疲力尽的睡着时,小妮子竟悄悄默的起身离开了屋子。 紧接着,屋门口便传来少女鬼鬼祟祟的低语声, “小昭,谢谢,那,那去了。” “等,等一下。” 小昭抿着唇,伸手拉住少女,“要不还是,还是……” “小昭,你也不想他又像茶会那天,突然走火入魔。”少女轻蹙了下眉头,耐心解释道, “放心,责任都在我,就算被发现了,他也不会怪你的。” “好,好。”小昭略一挣扎,便松开了少女的手腕。 虽然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李牧是因为“爱而不得”才会走火入魔的。 但这种事,谁又说的准。 何况李牧也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斥责李玲儿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昭可以笃定,公子实际上是很在意三小姐的。 第830章 糟了,白给了。 李牧躺在床上,将屋外二人的“大声密谋”听了个真切。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小妮子究竟想做什么。 很快,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李牧赶忙闭上眼,开始假寐。 床边。 李玲儿紧咬着下唇,握腰带的手微微颤抖。 你现在是人间清醒李玲儿,决不能再受他人摆布。 今夜就是你的第一战,冷静,冷静! 李玲儿拼命给自己打着气,想到当初苏雨薇进府的经历,李玲儿便重新拾起了信心。 何况她已经做出了心理建设,白日里又请教了“名师” 由于之前的刻意疏离,简单的讨好效果肯定起不到什么作用。 况且,还有个虎视眈眈想尽各种办法都要拆散她们的许幼芷在。 这剂猛药就不得不下了。 李玲儿闭上眼,三下五除二的褪去了衣裙,顺着床尾便钻进了被窝里。 躺在床上的李牧人都傻了。 他想过李玲儿可能是来加害他,偷东西,或者言情一点,蹲在床头说些心里话。 但万万没想到,剧情会朝着如此香艳的方向发展。 难不成他失去的那段记忆里,二人已经成长到这一步了? 虽然君九龄说,他失去的只是昨日白天的记忆。 但李牧却知晓绝非如此,他明显有些更早的记忆也不太连贯。 作为“失忆专业户”,李牧对这种感觉早已轻车熟路。 如今,最好的应对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假装自己没有失忆就好了。 “嘶……” 突然,李牧瞪大了眼睛,脚背绷紧,双手死死抓住被角,错愕的看向高高隆起的薄被。 我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一时间,李牧心中百感交集。 他方才竟然还对小昭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怀疑,还真是该死啊。 小妮子明明是心疼他,才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 很显然,小昭是知道他每次都忍耐的辛苦,这才出此下策。 出身燕王府的小妮子,这种事,自然是求助更相熟的李玲儿了,总不能去找张寒蕊。 真是懂事又贴心的小棉袄。 李牧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身体后仰打算接受小妮子的好意。 “嘶……” 这时,李牧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一蹙,伸手将李玲儿从被子里提了出来, “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菜就多练。” 李牧已经确信,两人的关系肯定已经相当融洽了。 毕竟这种事,就连向来百依百顺的苏雨薇都是不肯定的。 “什,什么菜……” 李玲儿被吓了一跳,强忍住干呕的冲动,支支吾吾道, “你,你怎么醒了。” “这还不醒,我又不是死了。” 李牧语气轻松,装做十分熟络的样子,失忆这种事,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李玲儿轻轻“哦”了一声,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腮帮子,作势便又要往被子里钻, “那,那我继续……” 秋菊告诉她的,讨李牧欢心的三种办法中,她一下就选中了这一种。 尤其想到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她觉得,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虽然这缘分的味道不怎样 “别,别了……” 然而,李牧却紧紧的抱住了她,嗓音嘶哑的说道, “下次,今晚你乖乖听话便是。” “什么?呜……等,等一下……” …… 屋外。 小昭听到房中的动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委屈。 很显然,她不用担心被公子责骂了。 但又有些分不清,公子对她究竟是疼惜还是嫌弃。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自己和李牧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甚至因此窃喜了很久。 直到前些天,段筝一脸古怪的提醒她,蛮巫氏没有非要处子练功的说法。 问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李牧那男人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她要紧紧抓住才是,最好是能诞下个子嗣什么的,中州男人最看重这个了。 小昭这才知晓,原来她和李牧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一时间,她悲从中来。 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是不是因为当初李牧离开燕王府时,她拒绝和李牧一同离开,才让二人生出了间隙。 小丫头抱膝坐在院中的石墩子上,胡思乱想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青时分,院外的一声娇呵,才让她逐渐回过神来。 “小昭!” 段筝叉着腰,蹙眉看着坐在院中的小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语气却有些心疼, “这个时辰,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 小昭愣了一下,下意识扫了眼卧房的方向,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不会是在这院中待了一整夜?” 段筝看到小昭发丝上的露珠,心下一凉,脸上的怒意更胜, “那混蛋,他什么意思!” 她本是要回城外的驻地一趟,也不知怎么的,昨夜听闻李牧回府,便极不顺路的“路过”了这里。 谁知就是这随意的一瞥,便看到自家宝贝阿妹失魂落魄的坐在石墩子上。 看样子,这是足足坐了一整晚。 “你偷人了?还是挖了他们家祖坟?” 段筝怒气冲冲的走到小昭身边,故意扯着嗓子喊道。 “阿,阿姐,你说什么呢!” 小昭一惊,赶忙伸手去捂段筝的嘴巴。 “既然都不是,他李牧凭什么罚你在这院中,你起来,阿姐去找他算账!” … 屋中。 李牧一脸尴尬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所以,这些都是善渊告诉你的?” “嗯。” 李玲儿眼角挂泪,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我知道他都是骗我的,都是我太傻……” “不,他也许没骗你。” 李牧的眸中闪过幽光,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人宗想要重开修行路,而李牧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成为了其中的关键。 善渊所说的危险或真或假。 但无论真假,他都会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而他则会像之前承诺李玲儿那样,为李牧挡下这一劫。 李玲儿不太明白李牧的意思,微微偏过头,疑惑道, “他,他没骗我?” 李牧没有给李玲儿解释,只是表情认真的问道, “他是不是快死了?” 李玲儿愣了一瞬,激动的伸手按住李牧的胸膛, “对,我想起来了,他说过,他时间不多了!” “果然如此。” 李牧轻笑一声。 暗道一声好算计。 先是“救下”自己洗白,然后“夺舍”获得新生。 这孙子是里子面子全都要! “李……公子。”这时,李玲儿再次开口,指尖划过男人的胸膛,抿唇问道, “我,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李玲儿此时心中十分忐忑,虽然达到了她想要的预期,但过程却不是她想要的。 两人这何止是重归于好…… 生米都快煮成糊饭了。 她是想过会有一丢丢牺牲,却不曾想,会直接白给了。 “李牧。”李牧语气温柔,见少女即将蹙起的眉头,开口解释道, “没有故意戏弄你的意思,我就叫李牧。” “所以,你当初……”李玲儿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那个时候李牧也是这般回答的。 原来不是安慰 这天底下竟真有这般巧合的事。 李玲儿点了点头,侧脸贴上李牧的胸膛,小声嘀咕道, “你这坏人,不管你是谁,都得对本郡主负责,以后本郡主跟定你了……” “有人来了!” 第831章 蛮巫氏黑寡妇。 这时,李牧眉头一蹙,猛的扭头看向门外。 “那,那我……” 李玲儿有些慌了,她怎么说也是郡主,无媒苟合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燕王这张老脸就算是丢完了。 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 什么“阳奉阴违”做自己的大女主,统统都不重要了。 李牧听懂了她的意思,扯过薄被将她藏好,小声道, “你不是说幼芷有问题吗?我们的事暂且先瞒着。” 话音方落,段筝一脚踢开房门,紧接着一个闪身便掐住了李牧的脖子, “混小子,你真当我蛮巫氏是好欺负的!” ??? “怎么是你?” 李牧怔了一瞬,目光下意识看向门外。 他确实察觉到有人靠近,但那人却不是段筝。 段筝的体貌气息他算不上熟悉,只当是府上的丫鬟。 “怎么不能是我!” 段筝并没有听懂李牧话中的意思,掐着李牧的脖子便恶狠狠道, “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会任由你欺负,今天你必须给我们姐妹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李牧怔了一瞬,完全被这女人搞懵了。 他穿越以来还没见过这么虎的女人,大清早的就敢往男人卧房里钻。 “这……” 段筝垂眸思索片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和李牧动手,旋即装作一副大度开明的样子,妥协道, “侧妃,最次也得是侧妃,再怎么说我也是如今蛮巫氏的族长。” “你若不应,今日我便带着阿妹回南域。” 段筝打听的很清楚,像小昭这种出身,往后若是能做个侍妾都够呛,最好的结果就是作为陪嫁进入王府。 何况以小昭的性子,不争不抢,保不齐一辈子都还是个丫鬟。 她这个作阿姐的若是不替她争,这笨丫头怕是被人卖了还倒给人数钱。 然而,李牧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的有些难看,反手扣住段筝的手腕,语气阴冷道, “你可以试试!” 对于李牧而言,小昭就是那块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莫说只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阿姐,就算是她亲爹亲妈,也别想和他李牧抢。 一时间,屋中的温度骤降。 段筝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嘴唇颤抖的说道, “你,你做什么。” “青衣……” 这时,尹婳屏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看了眼李牧二人握在一起的手,随后轻轻耸了耸琼鼻,蹙眉道, “善阳观主已在大厅等候。” 闻言,李牧迟疑片刻,冲着尹婳屏点了点头道, “小昭留下,其她人先出去。” … 屋外。 尹婳屏看着段筝脸上那后知后觉浮现的红霞,试探道, “听闻段族长已经成亲,不知尊夫……” “死了。” 段筝语气淡淡,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只是看向尹婳屏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确切的说,她没成过亲,只是有过三任未婚夫。 头任未婚夫是长她四岁的同族邻家哥哥,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却在十四年前蛮巫氏那场变故中殒命。 那年她才刚满十四岁,也正是那场变故,让她失去了父母双亲,两名疼爱她的大哥,以及年仅四岁的幼妹。 第二任未婚夫是她十八岁时,无意间结识的御巫氏少年。 少年对段筝算是一见钟情,没多久就求着族中长辈上门提亲。 那时的段家遭逢大难不久,得知对方是御巫氏三大姓中的商家,果断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谁知,就在她出嫁前的一个月,那商家少年竟失足跌入悬崖,等找到尸首时,便只剩下一个头颅,身体早已被野兽分食殆尽。 接连两次未婚夫横死,再加上早年的变故,巫族中隐隐有人传她是湮蛊命格,身边人都会因她而死。 于是再想寻得一门好亲事便是难上加难。 段筝本以为今生嫁人无望。 而也就是在前不久,蛮巫氏前任族长的长姐突然登门,为她那丧妻的族长弟弟上门提亲。 声称她家阿弟对段筝仰慕已久,愿娶她为续弦。 起初段筝是不愿意嫁的,但架不住段家族老的施压。 这门婚事算是定下了。 谁曾想,不出半月,便传来苗家悔婚的消息。 打听才知,苗家族长决定迎娶医巫氏白家的小女儿白洛芙。 白家女儿从未有过外嫁的先例。 段家人终于坐不住了,只当这是苗家反悔的托词,然而,还不等他们上门讨要说法,那姓苗的竟然也死了。 这一下,湮蛊命格的传言算是彻底被坐实了。 段家当即从讨要说法,转而成了打算将段筝驱逐出族谱。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每十年一次的族比开始。 段筝作为段家这一代唯一炼成蛮蛊的人,一招险胜苗家大姐,成为了蛮巫氏新任族长。 “这样啊……节,节哀。” 尹婳屏不知段筝的经历如此曲折,却也已经隐约猜测到这个答案,不过听到段筝这样说,还是微微松口气。 她虽不知前因后果,却听到了段筝和李牧说的话。 再加上她进门时闻到的熟悉气味,只当是李牧又招惹了这位风韵犹存的蛮巫氏族长。 毕竟这么一大清早出现在李牧房中的人,只可能是前夜便留宿在此的。 尹婳屏在心中快速分析了利弊。 对方作为如今巫族三氏中蛮巫氏的族长,主动提出只要侧妃的位置,显然是爱惨了李牧,这才委曲求全。 至于寡妇……兴朝没有贞节牌坊之类的恶习,更是鼓励未亡人再嫁。 尹婳屏当即有了决断,颔首道, “不知段族长,对于聘礼可有什么要求?” ?! 闻言,段筝神情一滞,眸中闪烁着亮光,激动道, “你能做主!” “段族长说笑了,此事自然要由青衣做主。” 尹婳屏莞尔一笑,并未将话说满。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戏耍我?” “自然不是。”尹婳屏摇了摇头,示意段筝稍安勿躁, “青衣并非始乱终弃之人。” “段族长之前只是用错了方式,不该用小昭的去留威胁青衣,您也该知晓,小昭在青衣心中的地位。” 段筝垂眸,想到李牧之前那危险的眼神,妥协道, “就算是我考虑不周,那我现在去给他道歉……” “不忙,青衣如今只是在气头上。” 尹婳屏微笑摆手,暗道果然只要是个女人,都逃不出那臭小子的手掌心。 段筝何等骄傲的人,竟这么容易变妥协了。 “只是不知,这婚事段族长可做得了主?” 尹婳屏出言试探,对于南域的礼节她不太清楚,按理说,应该没有女子自己上门“逼婚”的。 “自然,这件事我说的算!” 段筝拍了拍胸脯,语气认真道, “什么聘礼不聘礼的,我段家不在乎,但我段家算是将整个蛮巫氏作为了嫁妆,要他李牧一个保证,不过分!” “自然,段族长请讲。”尹婳屏心中微凛,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段筝见这女人这么好说话,心中也生出了些许好感,拉住尹婳屏的手便开口道, “我要李牧答应,无论日后他镇南王府的王妃是谁,都不能让我家阿妹受了委屈。” “我就这么一个阿妹,她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呵,这件事啊。” 尹婳屏松了口气,用力握了握段筝的手,保证道, “段族长放心,这件事我可替青衣向你保证,日后无论是你还是小昭,都绝不会受到半分委屈。” ??? “我?” 第832章 恋爱脑就是好啊。 “嗯。” 尹婳屏羞涩的点了点头,略一迟疑,小声说道, “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我想来便是,便是未来的镇南王妃。” 这话说的,尹婳屏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 但为了稳住段筝,她也是豁出去了。 只要李牧能将这个女人娶进门,那在将来治理南域的问题上,便算是走了捷径。 南域过去本就是巫族三氏管理。 如今白家早就和李牧密不可分。 眼下再获得段家支持,剩下的便只有如今掌控御巫氏的韩家。 一时间,尹婳屏竟有些责怪李牧,怎么就没从韩家拐回个娘子来。 如此一来,她不知要省下多少心思。 段筝脸上的疑惑瞬便变成了欣喜,握着尹婳屏的手更紧了些, “当,当真!” “嗯。”尹婳屏微微颔首,弯弯的眉眼却也不失端庄, “这,这种事我怎可能乱说。” “屏姐姐。” 这时,房门打开。 李牧一袭黑衣,脑后马尾高高竖起,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些狂放与不羁。 他身后背着红木质地的剑匣,脚步轻快的出了屋子。 看了眼段筝,又看了看尹婳屏,察觉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我……先去前厅了。” 李牧总感觉这两个女人都想吃了自己,此时还是先溜为妙。 谁知,尹婳屏却不打算过他,为了以防夜长梦多,出声叫住了李牧, “等一下!” 她故意板起那张贵气美艳的俏脸,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道, “这一走又不知要多久,你总不能让段族长一直空等着。” “你现在便表个态,我也好提前为你们张罗。” 李牧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我能不答应吗?我还真怕她带着小昭跑了。”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待在这了,小昭昨夜没休息好,我让她多休息会,你们要商议事情也去别处。” 说完,李牧不管二人反应,抬脚便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直到李牧走远,尹婳屏这才一脸暧昧的看向段筝,掩嘴笑道, “这下可舒心了?” “算这小子有良心。” 段筝本还想端着,却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府侧妃最低也是四品,这比她原先预想的六品侍妾可要好的多了。 她本就是漫天要价,等着李牧还价。 不曾想,被那男人凶了一下,还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下她家阿妹就不会输给白家那个小丫头了。 尹婳屏见段筝这笑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语气也越发热络, “我应是稍长你些年岁,往后便称你一声妹妹可好?” 段筝愣了愣,感觉这位未来镇南王妃也太自来熟了。 然而,也只是稍做迟疑,便客气的点头道, “当然好,往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那小子可真有福气,能有姐姐这般知书达理的王妃。” “咯咯咯。”尹婳屏掩嘴娇笑,这笑声可比之前情真意切的多了,看了眼李牧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说道, “走,去我院子,我们姐妹俩说些体己话。” 段筝笑的见牙不见眼,挽着尹婳屏的手臂便是姐姐长姐姐短。 商议起婚事细节更是不含糊,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只要是她听过的词便挨个往外蹦。 对方答不答应且另说,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能露怯。 只是不知,当她得知是在为自己筹备婚事时,会是何种表情。 尹婳屏自然乐的如此,只要是能答应的便一一应下,暗自感叹,恋爱脑就是好啊。 不用费什么劲,她就自己送上门了。 记得墨家那丫头似乎和御巫氏有些渊源,大意了,之前竟然冷落了人家,晚些必须得亲自关心关心才行。 …… 皇宫。 皇后轻揉眉心,慵懒的坐在妆台前。 “主子,您总是这样会熬坏了身子。” 贤嬷嬷立于她的身后,仔细的为她打理着垂落至腰间的青丝。 这几日,皇后几乎夜夜失眠,看的她也是心疼不已。 “呼……” 皇后轻吐一口浊气,脸上是难掩的疲惫, “可有秦家姐妹的消息?” 贤嬷嬷手上动作微顿,小心翼翼的开口, “或许那两具尸体,就是荣妃姐妹的……” “你也想糊弄本宫?哪有这么巧的事!” 皇后透过铜镜,瞪了贤嬷嬷一眼,随即摆手道, “罢了,派人继续盘查,本宫不信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贤嬷嬷低声应了声‘是’便不再言语。 “这几日,青衣那边可有人去他府上送礼?” 皇后的态度转变的很快,提起李牧时,眼中瞬间露出些许温柔之色。 “没有。” “一家都没有?” 皇后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群老狐狸。” “贤儿,你说那屏丫头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二哥也就罢了,青衣这小子竟也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本宫不信他不清楚,娶了仇氏公主,从此便是孤臣。” 这还不是主子你赐的婚吗? 贤嬷嬷看了皇后一眼,没敢搭腔。 皇后瞄了眼铜镜,似是看懂了贤嬷嬷的意思,语气淡淡道, “本宫可没强迫他,那日是他极力维护,本宫这顶多算是成全他们。” 您是皇后您有理。 心中这般想,贤嬷嬷嘴上可不敢这样说,旋即想到刚才收到的消息,话锋一转道, “主子,玲珑殿下传来书信,王爷今日将启程青峰观,怕是不能参加册封大典了。” ??? 皇后转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贤嬷嬷,那样子明显在说,“你在逗本宫?” 他不来,本宫册封谁? 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竟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天底下,也只有这小子能干出这种事!” “罢了,不来就不来,你告诉屏丫头,一切从简,那日让她进宫来接个旨就行了。” “他不来,本宫倒是省了。” 贤嬷嬷略一迟疑,还是提醒道, “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大典一应事宜也准备的……” “嗯?” 然而,还不等贤嬷嬷说完,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蹙眉道, “要不你去将那小子抓回来!” “是老奴多嘴,求主子责罚。” 贤嬷嬷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跪下,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毛毛躁躁的。” 皇后摆手,重新转过身去,漫不经心的问道, “除夕那边如何了?” 贤嬷嬷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想了想回道, “太子党不好对付,尤其是那个女人,殿下的处境并不好。”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皇后一手拍着妆台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本宫将整个方技家都交给他,他竟还对付不了一个外姓女子!” “主子切勿动气,殿下他也才刚回行宫……” “废物就是废物,你不必替他开脱。” 皇后眉眼半眯,胸口微微起伏,良久方才继续说道, “告诉除夕,冬来关一定要掌握在手中,否则即便将来重回都城,也不过是为她人做了嫁衣。” 话罢,皇后站起身,大步走到桌案前,刚拿起笔,想了想,又将毛笔放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你说,倘若那女人知晓应红鸾还活着,而且即将要嫁给一个风流的浪荡子,她会不会冒险跑到都城来?” 第833章 “月儿想嫁给大哥哥,可以吗?” 都城东郊。 一辆四架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 南域特有的银鬃宝马配上瘴谷中才有的白色雪木,让它在一众黑红色调为主的马车中极为扎眼。 路过行人无不驻足观看,再暗暗的啐一声“有银子了不起!” 相较之下,跟在它身后不远处的寒酸又袖珍的小马车,看上去就像是它拉出来的一样。 “爹~我腿酸了。” 马车内,闻人月探出半个小脑袋,委屈的低声抱怨。 车外,善阳手中拽着缰绳,淡淡的回头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面对作妖,不理会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见状,闻人月没好气的拱了拱鼻子,又钻了回去。 然而,还没过多久,车厢内便再次传来闻人月一惊一乍的声音, “爹!我,我抽筋了,这马车太小了。” “要不,要不我下去走走,保证不乱跑!” “你给我老实待着!” 善阳偏过头,狠狠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没好气道, “你想去做什么,我还能不清楚。” “爹~~~~” “师兄,青玄子毕竟是女儿家,与我们同乘确有不妥……” 这时,盘坐在车厢最里侧的善渊突然开口。 “没错,很不妥!” 闻人月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和善渊同乘一辆马车,她连伸个腿都不敢,可不是不妥吗。 “师弟!” 善阳蹙眉,脸色已然有些不好看。 “师兄,师父常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是该让小师侄去感悟自己的道了。” “对对对,小师叔说的有道理!” 闻人月点头如捣蒜,回头冲着善渊眨了眨眼睛,当即越下了马车, “爹,我就随便走走,您还怕我丢了不成。” “你……哎!” 善阳还要再说,然而闻人月却已然跑没了影。 若只论轻功,善阳还真拿自家这个闺女没什么办法。 “师弟,你难道不知,月儿是要去寻那李牧!” 作为老父亲,善阳显然有些生气,连带着对善渊的语气都有些不太好。 然而,善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笑道, “那不正好,师兄也不必担心青玄子的安全。” 不担心……善阳脸黑的像锅底,还有什么是去比找李牧更让人担心的。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善渊,对这个师弟已然隐隐有些不满。 善渊憨厚的笑了笑,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与闻人月同乘,他也有些难受。 “师兄,李牧对你我误会极深,也唯有对青玄子的态度还能好些。” “放心,青玄子是您一手教导长大,您还不了解她吗?” “呵,但愿你说的没错。” 善阳轻叹口气。 他承认,善渊说的有些道理。 闻人月哪怕之前一直住在李牧府上,也的确是在竭尽全力化解李牧对人宗的莫名敌意。 甚至因此还成了玲珑水榭的“万人嫌”。 他这个闺女虽然性子倔了些,却也的确继承了他这个父亲的优良品质。 一心为了人宗,做事也很有分寸。 想到此处,善阳开始自审,是否对于女儿过于苛刻。 她也只是想为人宗,为自己这个父亲分忧罢了。 … 闻人月没有让他的老父亲失望,趁着善阳失神的功夫,便一溜烟钻进了李牧的马车中。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差点惊掉了她的下巴。 “谁,谁让你上来的,赶,赶紧下去!” 马车中,珊珊侧躺在偌大的美人榻上,一双如藕般的精致小脚,正被李牧握在手里。 察觉到闻人月的出现,一张俏脸瞬间羞的通红。 “你们这,这是……” 闻人月张大了嘴巴,本就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被这香艳的一幕,惊的险些失去思考能力。 “还看!” 见闻人月无动于衷,还一直盯着她的脚看,羞怯逐渐转变成怒意。 “别动!马上就好。” 李牧口中轻呵,对于闻人月的出现毫不在意,专心致志的继续自己的“伟大事业”。 “好了,看看怎么样。” 俄顷,李牧轻抚了一下珊珊的脚心。 珊珊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旋即,目光落在那被染上淡粉色花脂的脚指头上,微微一愣,抿着唇,小声问道, “师,师父觉得怎,怎么样。” 说话间,她还俏皮的动了动脚趾,像是特意展现给李牧看一样。 “嗯,挺好看的。” 李牧点头,对于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 实际上,对于李牧这样的直男来说,是完全无法欣赏美甲这种“艺术”的。 之所以哄骗小丫头配合,一来是因为无聊,二来嘛…便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掩饰他那不可言说的特殊癖好。 “确实挺好看的。” 这时,闻人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美人榻旁,她看着珊珊手上脚上的指甲都变了颜色,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 “谁让你看了!” 珊珊被吓了一跳,匆忙的将脚缩回,蹙眉瞪着闻人月, “珊珊只能给师父看!” 闻言,闻人月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看向李牧说道, “大哥哥,月儿也想要。” 李牧怔了怔,诧异的看向闻人月,“你…确…定?” “还出家人,好不知羞!”珊珊咬牙,对于这个破坏了她和公子师父“二人世界”的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嗯…嗯!”闻人月似是没有听到珊珊的嘲讽,娇俏点头,随后将手伸向李牧,娇羞道, “大哥哥轻一点,人,人家怕疼。” 李牧取弄花脂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闻人月,语气中透着不解, “你娘教你的?” “大,大哥哥?” 闻人月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随后又很快掩饰了过去,抿唇道, “大哥哥是觉得月儿不好吗?” “她,她能做的,月儿也都能做!” 闻人月余光扫了眼珊珊,眼睛一闭,就朝着李牧怀里钻。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李牧感觉有些头痛,抓住闻人月的肩膀,让她坐在了美人榻上,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 “我,我,我……” 闻人月“我”了几声,也不知触及到她哪个开关,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月儿果然什么都做不好,大哥哥讨厌月儿,漂亮姐姐们讨厌月儿,所有人都讨厌月儿……” “我有这么吓人吗?” 李牧抽了抽嘴角,偏头看向珊珊。 “大概……是伤自尊了。” 珊珊坐起身,埋怨的瞥了李牧一眼,不确定道。 毕竟“投怀送抱”被当场戳穿,这面上挂不住是肯定的,这一点珊珊深有体会。 实际上,李牧不在的那段时间,闻人月与府上的人相处的不算差,否则也不会一直准许她住下来。 珊珊轻抚着闻人月的后背,目光看向李牧,试探着说道, “要不,师父就亲她一下?” 李牧白了珊珊一眼,附身凑到闻人月脸前,蹙眉道, “说,找我做什么?” “只要不过分,我便答应你。” 话落,闻人月的哭声骤止,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 “真,真的?” “嗯。”李牧颔首,无奈的闭了闭眼,“你说。” 闻人月用力的吸了下小鼻子,双手死死抓住李牧的衣袖,语气十分认真道, “月儿想嫁给大哥哥,可,可以吗?” 第834章 破开结界? what? 李牧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大哥哥”,而是“御弟哥哥”! 这群女妖精不是想吃了自己,就是想睡自己。 不就是在我怀里睡了半宿吗? 严格来说,那应该算是绑架。 这小道姑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患者。 “理由。” 李牧没有犹豫,甚至语气比原先还要冰冷几分。 妈妈说过,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闻人月没有直接回答李牧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那日,大哥哥是真的想要杀掉爹爹的,对。” 她说的应该是善阳夫妻三人一同登门那日。 李牧稍一盘算,便没有打算隐瞒,当即承认道, “对。” 虽然早就知晓答案,但亲耳听到李牧这样说,闻人月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她强硬的拽过李牧的袖子,将那只大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语气哽咽道, “那,那如果……” “没有如果,我不会答应。” 然而,还不等闻人月说完,李牧便直接抽回了手,语气冷漠且决绝, “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好人。” “且不说我不会答应这种事。” “就算是我答应,你爹若是对我生出歹心,我一样不会遵守承诺。” “到时候,你自以为是的付出就变成了笑话。” “不,不会的。” 闻人月还想去拉李牧的手,却被李牧给躲开了, “若是不会,你更没必要如此作贱自己。” “为什么……” 闻人月薄唇泛白,身子微微颤抖,对于李牧的话,她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为什么大哥哥会恨爹爹,明明爹爹从未想过要伤害大哥哥。” “大人的事,你别管了。” 李牧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伸手揉了揉闻人月的脑袋,叹气道, “回去,别再做傻事了。” “我不!” 闻人月双手举过头顶,倔强的抓着李牧的手不让他收回,语气坚定道, “大哥哥为什么不肯相信月儿。” “大哥哥不是懂得如何让人说真话吗?” “来,月儿不挣扎,任由大哥哥施为。” 她当真不是故意的? 难不成是我的问题? 李牧抽了抽嘴角,刚调动起的那点情绪也荡然无存。 面对如此执拗又一根筋的小道姑,李牧还真没什么办法了,微微叹了口气,吓唬道, “很疼的,你确定要试吗?” 闻言,闻人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疼。 甚至为了避免疼痛,她主要修行的便是轻功。 能不与人动手时绝不动手! 上次明明不疼的……闻人月抿了抿唇,却也觉得李牧不会骗她,稍稍迟疑片刻,咬紧了牙关说道, “来,来,月,月儿,不,不怕的。” 看着小道姑牙关子都开始打颤,李牧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误会她了。 她那句“人家怕疼”或许真不是挑逗,就是自己不够纯洁。 一时间,李牧心中竟生起些许羞愧的感觉。 不过对于李牧的厚脸皮,这种情绪也就是一闪而过。 他捏住闻人月的小手,稍稍一用力,见小道姑当真痛的扯开了牙花子,这才开口问道, “人宗想要重开修行之路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 闻人月瘪着小嘴,眼角隐隐含泪,委屈巴巴的回道。 “是不是你娘让你来找我的?”李牧又问。 “嗯~” 闻人月痛的轻吟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后,赶忙摇头道, “不,不是,那日离开玲珑水榭,娘就先离开了。” “是,是月儿自己想来找大哥哥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 闻人月下意识开口,有些迷茫的望向李牧,疑惑道, “怎,怎么不疼了?” “说实话就不会疼。”李牧张口就来,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着她。 “不,不可能得……”闻人月顿时急了,用力握住李牧的手,似乎生怕他跑了一样,语气焦急的解释道, “月,月儿说的都是实话。” “她说的的确是实话。” 这时,一身墨色劲装的许豆豆突然从车门处冒出脑袋。 “你怎么跑来了!” 李牧蹙眉,看着小妮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顺着官道追上来的。 许豆豆冷哼一声,快步走到李牧面前,叉着腰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 “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说好了,往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你为何说话不算数。” 李牧揉了揉眉心,拉过许豆豆让她坐进了自己怀了, “我又不是去玩的。” “我也不是和你说着玩的。” 许豆豆蹙着眉,仰头便咬在了李牧的嘴唇上,恶狠狠的说道, “无论如何都不准丢下我,你若再记不住,我一定让你后悔!” 李牧见许豆豆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话锋一转问道, “你方才说,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如何知晓?” 闻言,许豆豆瘪了李牧一眼,没好气道, “九州之外异族林立,人宗寻找打破桎梏的方式少说也有几百年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那为何是我?”李牧问。 许豆豆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李牧两眼,微微摇头,语气倨傲道,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是本圣女看上的男人。” 说完,许豆豆还“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这才继续道, “不过我爹说过,玄机子前辈不会说这种谎话。” “既然你要去拜会他老前辈,届时可以当面问他。” “我会的。”李牧颔首,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看向许豆豆, “农家该不会知道要如何重开这修行之路。” 闻言,许豆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李牧无奈一笑,捧住许豆豆的脸蛋便吻了上去,直到小妮子快要喘不过气,开始拍打他的肩膀,这才将人松开。 许豆豆大口喘着气,好看的眸子狠狠的挽了李牧一眼,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没够?那我们继续?”李牧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勾起玩味。 许豆豆轻哼一声,余光瞟了眼珊珊二人,随后一把搂住李牧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人宗应是想要破开结界。” “而破开结界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九州之内,重新出现一名入品的修士。” 说完,许豆豆泄愤似的在李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这才将人放开。 然而,还不等李牧再发问,君九龄隐含怒意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荒谬,破开结界等于自寻死路。” “狗男人,你说的没错,如今的道家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第835章 连自己都骗。 珊珊呆愣愣的,完全插不进话,只能在一旁看戏。 许豆豆昂着脑袋,眉眼弯弯似是在等待李牧的表扬。 闻人月哭唧唧的紧抿着唇瓣,一只手抹眼泪,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李牧的衣襟,似是生怕李牧将她赶走。 李牧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的耳边,满是君九龄气鼓鼓的喋喋不休, “好好,好得很,没想到百年之后,竟有人想要破开大阵。” “本姑娘可算是开了眼了。” “都安静!”李牧轻呵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 三女齐齐愣住,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李牧,却没人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闻人月都用手捂住了嘴巴,只是肩膀还时不时的抽动。 李牧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语气稍转柔和, “豆豆说的是不是真的?” 闻人月瞪着水润的大眼睛,先是“呜呜”了两声,发现嘴巴还被自己捂着,赶忙摇头道, “月,月儿也不知道,爹爹和小师叔都没和月儿讲过。” “当真?” “真,真的,大哥哥要是想问什么,可以和月儿去找爹爹。” 闻人月神色焦急,拉着李牧的衣襟便打算往车外拽。 李牧将人摁住,随后转头看向许豆豆。 许豆豆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 “干,干嘛看我?” “我记得,农家一直在海外寻找着什么东西,也是为了破开结界?” 闻言,许豆豆目光游弋,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角,糯糯点头道, “应,应该是。” “应该?”李牧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故作严肃道, “姐姐让你来的?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师叔就让我将这些话带给你……嗯?” 许豆豆下意识开口,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猛的抬眼看向李牧,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李牧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若是之前,许豆豆会偷跑来寻他,他一点不会意外。 但今时不同往日。 虽然李牧主动清除了记忆,但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动身前,他一定找张寒蕊商量过。 甚至计划都是和张寒蕊一同敲定的。 况且,凭张寒蕊如今的实力,不可能让许豆豆如此胡闹。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人是张寒蕊特意安排来的。 “好,的确是寒蕊师叔同意我来的。” 许豆豆轻叹口气,好看的眸子微微垂下,丧气道, “今早我在院子里看爹爹留给我的堪舆图,然后被师叔看见,就问我这是什么……” “我想着让师叔替我隐瞒,就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 “没想到,师叔听完在院子中静静地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紧接着就跟我说你要去青峰观,问我想不想来找你。” 许豆豆抿着唇,偷偷瞄了李牧一眼,见他没什么异样,这才接着说道, “那我当然想啦。” “于是师叔就和我说了方才那番话,让我务必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许豆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牧的表情,见他还不说话,赶忙拉住他的手臂,拼命摇晃, “诶呀,亲爱的,好哥哥,主,主人……别生气嘛,人家只是想等你夸完人家,就和你说实话的。” 李牧瞥了她一眼,没理。 脑中全是张寒蕊带给他的那番话。 按照许豆豆的描述,这些都是张寒蕊分析出来的。 那她让许豆豆告诉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李牧要去的就是青峰观,这些事也迟早都会知晓…… 李牧开始重新整理整件事。 此去青峰观,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针对善渊。 虽然他自己忘记了,但他一定将这个计划告诉了张寒蕊。 倘若他得知人宗是想让他帮忙破除结界,那他一定会拒绝。 所以,张寒蕊特意让许豆豆来和她说这番话,是为了告诉他,将计就计? 毕竟,张寒蕊的分析中,破除结界的前提是入品…… 而不直接明说,多半是怕李牧想起那刻意遗忘的“计划”。 “不会错了,一定就是如此。” 李牧神情一震,嘴角勾起淡淡笑容。 然而,他抹除记忆的事情张寒蕊并不知情。 托许豆豆给李牧传话,也只是为了让他提前得知这些事情,好早早谋划。 李牧这次,不仅仅是骗了张寒蕊,骗了君九龄,就连他自己也骗了。 如今就连他也确信,他是有对付善渊的办法的。 … 转眼便是十日过去。 这些天,许豆豆似是变了个人一样,不知是因为“小别胜新婚”,还是说,她就是那种更喜欢在“宝马”里挥洒汗水的姑娘。 每每到了投宿的驿站,李牧都会被她拉着回到马车中,一同检测这豪华马车的避震能力。 甚至路过县城时,她还会主动的去当地医馆,给李牧买些滋补的药膳。 终于在第十四天,马车抵达了青峰山山脚。 故地重游,李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友,马车就留在这里,稍后贫道会让弟子来看着,你便先与贫道上山。” 马车外,善阳语气淡淡,但那双眼睛却时不时的朝李牧车厢内瞟。 “那就劳烦观主了。” 李牧跳下马车,笑呵呵的走到善阳身旁。 珊珊和许豆豆紧随其后。 两人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皆是换上了一副丫鬟打扮。 一左一右站在李牧身后,将李牧那好不容易憋出的一点“侠气”,彻底打回了纨绔公子的模样。 “观主?” 李牧见善阳还看着马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客气道,“请。” 善阳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闻人月出现在众人前方,故作埋怨道, “你们好慢啊,我在这都等了你们好几天了。” 善阳愣了一下,看了看李牧的马车,又看了看远处的闻人月,阴沉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点头笑道, “小友,请!” 李牧颔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并未见到善渊的身影,便也不再理会。 身后,珊珊见二人走远,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俯下身凑在许豆豆耳边问道, “你猜他要是知道,月儿每晚都要师父哄着抱着才肯睡,会不会当场背过气去?” “你小声点……人宗道首可不是普通人,小心被他听见。” 许豆豆脸蛋红了那么一瞬,伸手就要去捂珊珊的嘴巴。 珊珊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在意。 她可是知道,早在十天前,他家公子师父就已经正式成为兴朝开国来,第三位异姓王。 是哪怕他人宗道首,也要跪舔的存在。 公子师父能看上他闺女,那是他祖坟冒青烟了。 第836章 玄机子。 山间,一处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的凉亭。 李牧突然驻足,一股莫名的心悸感涌上心头。 紧接着,是女人柔和又无奈的声音, “牧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我是你娘!再敢叫姨老娘揍死你!” “罢了罢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老娘不和你计较……” “牧儿,别吓娘,牧儿!” “眉姨…”李牧眼神空洞,无意识的低声呢喃。 “嗡---------” 随即,一道刺耳的嗡鸣声在李牧耳边响起。 李牧痛苦的扶住额头,低声嘶吼,“你该死!” “公子!” “师父!” 身后二女赶忙上前搀扶,脸上写满了焦急。 “我没事。”李牧喘着粗气,眼神复杂的看向那破旧凉亭,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别说这些了,珊珊扶师父下山看大夫,师父流了好多汗。” 珊珊语气焦急,作势便打算将李牧拦腰抱起。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了。” 李牧没好气的拍开珊珊的手,又看了眼那凉亭,转身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许豆豆听到李牧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上两抹驮红,快步追了上去, “瞧你虚的……这个,这个我来背。” 她不由分说的抢过李牧身后的剑匣,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随后若无其事的挽住李牧的手臂,生怕他会摔倒一样。 见状,珊珊也赶忙贴了上去,毫不示弱的挽住李牧另一条胳膊,红着脸解释道, “珊,珊珊扶着师父,师父走慢些。” 李牧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感受着左右两边尺寸完全不同的“温柔”,有些飘飘然。 这毕竟不是后世,即便是夫妻,并肩而行也要相隔少说半米距离。 如同今日这般待遇还真是头一遭。 …… 李牧虽然尽力放慢了脚步,却还是很快来到了大殿。 “恭迎王爷圣驾!” 殿中,近百人宗弟子纷纷俯身见礼。 最前方站着的是早先一步回到观里的闻人月。 她那黄莺般的清脆嗓音,喊得格外卖力。 善阳站在他身侧,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冲着李牧行了个道礼,却没有开口。 李牧愣了一瞬,似乎还没习惯自己身份的转变。 犹记得当初册封世子的圣旨就不是自己接的,如今又是如此。 也不知这镇南王的位置能不能坐的长久。 尤其,李牧如今又有了新身份。 巫医氏少族长! 这是连李牧自己都没想到的。 他摇身一变,又成了云州人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这时,大殿之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道身体不便,劳烦王爷移步后山一叙。” 话音落下,人群一片嘈杂。 “是,是祖师爷!” “祖师爷竟然邀请王爷。” “我就说镇南王为何会来观里,原来是见祖师爷的。” 人宗弟子看向李牧的眼神当即变了。 从原本的无奈应付,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与羡慕。 这感觉…是灵气!李牧心中生起惊愕,抬头望向后山方向。 闻人月说过,这位人宗的祖师爷,已经活了一百七十多岁。 看来可能是真的。 “王爷,这边请。” 善阳训斥完搞出这般“大场面”的闻人月后,快步来到李牧身旁,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 后山。 “师父就在里面,还请王爷一人入内。” 瀑布前,善阳抬手打出一道剑气,将近乎百米高的瀑布拦腰斩断,露出藏在后面的小路。 “那怎么行,师父……”话落,珊珊最先反对,然而,还不等她说完,李牧便抬手打断道, “好了,你们在这等我,切记,不要乱跑。” “师父~” 珊珊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但见李牧表情严肃,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王爷!” 这时,许豆豆开口,递上了身后的剑匣。 李牧没有托大,接过剑匣就背在了身后。 防身的东西,再怎样都不嫌多。 … 山洞并不深,距离洞口约莫也就二十米左右。 没几步,李牧便看到盘坐在蒲团上的老者。 一身藏青色道袍穿的松松垮垮,头上顶着个偃月冠,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从正中的空洞穿出,斜插一根食指粗细的枯木枝。 老者低着头,李牧看不清具体样貌,但只这样,就已经和他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大相径庭。 “小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时,玄机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脸。 老者很瘦,瘦到几乎看不到丝毫的肌肉,褶皱暗沉的皮肤似是直接贴在骨头上。 李牧头一次意识到“皮包骨头”是什么意思,甚至隐约间已然能看到他头骨的轮廓。 其实也不是非要见……李牧心中腹诽,身上寒毛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毕竟一个带皮的骷髅架子和自己说话,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知前辈找我何事?” 李牧稳了稳心神,目光从玄机子身上移开。 “老道想收小友为徒,不知小友可愿意?” “晚了,我有老师了。” 李牧下意识看了玄机子一眼,当即否决。 玄机子沉默半晌,开口道, “穆家那小辈,天资不错,却没什么可以教你的。” “呵。”李牧轻笑一声,不想和他掰扯这些东西,索性开门见山道, “直接说入品的事。” “” 玄机子又沉默了,似乎是没料到李牧会这么直接,凝眉思索片刻后问道, “小友对长生不感兴趣?” “不。”李牧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嘲讽, “我是不太相信你们人宗。” 玄机子的语气头一次有了变化,原本低沉嘶哑的嗓音中,透着几分疑惑, “既然小友不信,为何愿意来见老道?” “真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人说话。”李牧淡笑,微微耸了耸肩, “既然你们找到我,说明我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与其说这些废话,不如想想如何取信我,或是拿出足以打动我的筹码。” “哈哈哈哈哈。” 闻言,玄机子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这声音嘶哑中透着尖锐,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扣划玻璃。 “有趣,小友果真与众不同。” 说着,玄机子始终保持不动的身子微微前伸,用他那双看不到眼仁的眼眶死死盯着李牧, “老道有方助小友入九品,不知这个条件可否打动小友。” “真有这方法,你自己为何不用?是不是当我傻!” 李牧心中冷笑,倘若不是知晓需要他帮忙就必须助他入品,他或许还真答应了。 然而,玄机子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枯木般的手掌缓缓抬起,随即,他 身后似是有什么东西飘出, “是真是假,小友一试便知。” 就在这时,李牧脑中响起一声焦急的惊呼, “不好,快躲开!” 下一刻,六根形状各异的桑枝便齐齐朝着李牧的胸口射来。 李牧怔了一瞬,下意识抬手去挡,眨眼便将六根枯木枝干握进手心。 与此同时,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诶?” 第837章 忘字诀。 君九龄比划繁杂手印的动作一滞,盘旋在周身的桃花花瓣当即定在空中。 ??? 这算是…暗器?李牧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枯木枝干。 “平平无奇”的枯枝被李牧轻轻一握,当即化生齑粉。 “难道……”君九龄默默转过头,目光看向黎姬休息的房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谢谢。” 想象中,李牧被桑枝附身,九幽冥火侵蚀神魂的事情并未发生。 “呼。”她长舒一口气,瘫坐回软榻上。 周身凝聚的神魄本源缓缓消散。 “九儿?” 这时,李牧在心中轻唤了一声,目光警惕的看向玄机子。 他感受到君九龄方才语气中的焦急,以及手心处,训蒙蠢蠢欲动的磅礴力量。 “没,没事,我以为这牛鼻子要对你不利……” 君九龄见李牧起疑,赶忙寻了个还算说的过去的理由。 黎姬的事,暂时还不好让李牧知晓。 老baby对我真是越来越关心了……李牧心中暗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放在过去,除非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老baby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哪会像现在,一点风吹草动就急的跟什么一样。 “前辈这是何意?” 李牧微微歪头,看向玄机子的眼神有些不善。 “什,什么?” 玄机子干瘪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竟一时想不起打算做什么? 这种无措感是他百余年的岁月中从未有过的。 “小友不如先在观中歇下。老道,需要…需要想想。” … 青峰观,某间厢房。 李牧四仰八叉的瘫坐在椅子上,脑中回忆着方才在洞中与玄机子的谈话。 明明之前聊的都挺好的。 难道是自己过于咄咄逼人了? 按照话头,玄机子显然是准备给自己一些“甜头”来稳住自己。 怎么就变成突然的出手试探? 还是这种不疼不痒的? 李牧有些想不通,或许玄机子的“一试便知”是“你可以试试”的意思。 是打算用武力威胁自己? 是因为老神仙名过其实,还是自己太强了,导致他放弃了用武力胁迫的念头? 李牧拿捏姿态,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却并不想让事情真的谈崩。 毕竟从一开始,李牧就做了好“拿了好处不办事”的打算。 可以不依靠青莲化生诀入品,这对于李牧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王,王爷,老神仙真的在那山洞里吗?” 这时,蹲在身旁替李牧捶腿的许豆豆终于憋不住了,扬起脑袋,小心翼翼的试探。 “王爷?” 李牧怔了怔,对于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 垂眸扫了眼许豆豆绯红的脸颊,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戏谑道, “爱妃感兴趣?” “嗯。”许豆豆羞涩的低下头,嘴上做了个“混蛋”的口型,脸上却是娇怯怯的。 过去,李牧还是燕王世子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 想着当世子妃也就那么回事。 然而今日青峰观大殿的一幕,却让她意识到,李牧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日。 她想坐稳这个侧妃,就不能再像个“野丫头”一样。 李牧自是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微一用力,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嗅这少女身上的清香,闭口不再言语。 … 后山,瀑布洞窟。 善阳朝着玄机子躬身一礼,“师父。” “坐下。” 玄机子没有抬头,手腕一抬,一张蒲团平稳的落在善阳的身前。 “师父,他可答应了?” 善阳蹙眉,上前盘坐在蒲团上,语气有些急切。 “你师弟呢?” 玄机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言问起了善渊。 “师弟在屋中休息,他说李牧想来是不太愿意看见他,所以就不出来碍眼了。” 善阳语气平淡,并不觉得善渊的话有什么问题。 玄机子抬起头,幽深的目光死死盯着善阳。 方才,他似乎是打算将‘道木’直接种于李牧体内。 只要李牧感受过那股力量,之后的事便容易的多。 然而,在他打算动手的前一刻,记忆却发生了断层。 玄机子活了百余年,几乎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三一法》中的‘忘字诀’。 整个人宗,悟出‘忘字诀’的也只有他们师徒三人。 玄机子不得不怀疑,是他两位好徒弟从中动了手脚。 他重新审视所有事情后,发现了一个漏洞。 人宗只有一根‘道木’,十余年前,为了给善渊续命,已经种在了自己这位小徒弟的身上。 所以,他根本没有‘道木’可以给李牧。 “善阳,半年前,为师命你下山将你三师弟带回山上,你为何没有将人带回来。” “三师弟?”善阳愣了愣,心说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怎么现在又提起? 但错都已经犯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当时的说辞又讲了一遍, “师父,‘道木’锻体并不能直接突破那层枷锁,他既是天选的破局之人,想必定有其机缘。” “所以我和师弟便自作主张,将《藏锋诀》与《三一法》赠与他,待时机成熟再……” 玄机子听着,也暗暗点头,这些事他记得,当时的他也确实赞同这样的说法。 只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大的破绽就是,如今人宗并没有‘道木’给予李牧。 难不成是想等着李牧自行入品? 那他今日寻李牧来此处的目的又是什么? 玄机子的心里越发烦躁,感觉被自己徒弟摆了一道。 “那现在,时机成熟了吗?” 玄机子强压着火气,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 见状,善阳连人带蒲团齐齐向后挪动了数米。 自打他及笄以来,就没再见过这样的师父。 显然这是真的生气了。 善阳吞了口唾沫,微微低下头,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 “李牧如今已入‘无为’之境,正是最好的时机,倘若现在以‘道木’为根基,再按照古籍中,取荒界无缘之雷锻体……” “所以,你也赞同,将‘道木’从你师弟身上取出?” 玄机子声音低沉,不像是在征询他的意思,更像是在质问。 “什么?”善阳惊呼一声,茫然的看向玄机子。 对呀,‘道木’不是在师弟身上吗? 善阳有些恍惚,瞳孔中逐渐失去焦距。 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时,洞口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师徒俩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洞口位置。 善渊手中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师兄也在?那正好……” 第838章 “山间夜里更深露重……” 洞中,火光摇曳。 师徒三人相顾无言,几道精致的小菜随意的摆放在地上。 “师父,弟子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前往荒界。” “嗯。”玄机子点头应声,虽是低着头,余光却一直观察着善渊的表情。 他还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这个弟子动的手脚。 是因为不想取出‘道木’而死,所以才做的这一切? 可他如今这从容的表现,又是为何? 难道,他都知道了? 人宗还有一节‘道木’,在他玄机子的身上。 “这趟荒界,为师与你们一同去。”玄机子出言试探,想知道善渊的态度。 或许这个小徒弟,是早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若真是那样,或许…他这把老骨头也可以为徒弟牺牲一次。 “有师父坐镇,自是最好。” 善渊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 “你希望为师同行?” 玄机子握筷子的手微微用力,不甘心的再次确认。 闻言,善渊夹菜的手一顿,放下了筷子,语气正色道, “虽然弟子也不愿师父操劳,但事关‘天路’,有老师坐镇定然更加万无一失。” “咔嚓”一声,玄机子手中的筷子折成了两节,幽深的眸子看了善渊一眼,颔首道, “好,便依你!” 他转过身,抬手一挥将二人送出了洞窟, “你二人下去准备,三日后动身。”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方才他想要牺牲自己的念头,也是‘忘法’的缘故。 没想到,他的小徒弟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玄机子一直清楚,善渊的身上有许多秘密。 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从未问过,却不知,他一心护佑的小徒弟,从始至终都在算计他。 “好,很好!” 他抬起头,好似又看到了那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手捧两册竹简,跪地拜师的场景。 “哼!” 玄机子冷哼一声,袖袍一挥,镜像从小男孩脖颈处斩断,随后消散不见。 他回想起,无论是《藏锋诀》还是《三一法》,竟都是善渊带来的。 … 洞外。 师兄弟二人两脸懵逼,善阳的嘴上还叼着一根绿油油的青菜叶,诧异的看着缓缓落下的水幕。 “百年大计将成,即便是师父,也难免激动。” 善渊乐呵呵的,并未因为被突然赶出来而感到丝毫不爽,甚至还安慰起了善阳。 “吸溜。” 善阳将青菜叶子吸入口中,随后看向善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理解玄机子的心情,毕竟要牺牲掉小师弟,师父的心里一定也很痛苦。 为了人宗百年大计,任何一个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抬手拍了拍善渊的肩膀,轻轻叹气。 善渊愣了一下,偏头看了眼善阳的手,想了想说道, “师兄,牺牲在所难免……何况,心甘情愿的事,还望师兄莫要太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善阳更是激动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弟竟然这般豁达。 他已经猜到自己为何想不起‘道木’的事了,一定是善渊对他动用了‘忘法’。 善渊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自己。 “师弟!” 善阳双手按住善渊的肩膀,眼眶已然有些微微发红。 善渊无奈,暗道不就是一个闺女吗? 放心,师弟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猜想,善阳怕是已经知道,闻人月又偷偷跑去找李牧的事情了。 不过,这种小事,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如今大计将成,一个女人而已,只要能安抚住李牧,不让他作妖就比什么都强。 奴印显然只对李牧有少许的影响。 虽然让他答应了来青峰观,但却无法减少他的警惕。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 …… 晚间,厢房中。 李牧得知竟然还要去荒界,顿时蹙起了眉头, “这话是你爹让你告诉我的?” “嗯。”闻人月双手背后,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圈, “大哥哥,山间夜晚更深露重,你……” “告诉你爹,本王不去,本王明日就回都城。” 然而,还不等闻人月说完,李牧当即打断道。 一点好处没见到,就想使唤人,哪有这么好的事。 “李牧!” “狗男人。” 谁知这时,许豆豆和君九龄却同时出声。 李牧偏过头,疑惑的看向许豆豆,“怎么了?” “我……” 许豆豆眼神游弋,得知可能要去江州,她心情激荡,下意识的叫出了声。 虽然她打定主意,要留在李牧身边,等诞下子嗣后再去找父母。 但生孩子这种事,谁又说的准。 这段时间,她可谓是日以继夜的不断努力,每每路过县城都会去医馆寻医师把脉,肚子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今得知可以提前去江州见到父母,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你想去?” 李牧狐疑的看着她。 他早就知道许豆豆有事瞒着自己。 如今看来,或许和江州有关。 不是李牧不上心,而是他现在的确无暇顾及其他事。 他对自己要如何对付善渊完全不知情…… 李牧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抹除记忆,难不成善渊还有读心的本事? “妾,妾身,一切都听王爷的。” 许豆豆抿了抿唇,低下头便不再说话。 离家前,她的确是想来求助李牧的。 但当她到了玲珑水榭时,她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农家人的使命,是属于农家人的,她不该将李牧卷入其中。 她已经“自私”过一次了,不能再“自私”第二次。 “要不你还是别夹着了,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李牧伸手摸了摸许豆豆的脑袋,虽说她这娇滴滴的样子,某些时候确实很让人上头。 但平时,李牧真觉得没这个必要。 “李牧!” 许豆豆正自我感动着呢,随即听到李牧的话,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扬起脑袋便咬住了他的手指。 “老娘哪里不温柔了,你给老娘说清楚!” 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许豆豆也不顾屋中还有其它人,扑上去就打算给李牧展示自己“温柔”的一面。 “大哥哥……” 一旁,闻人月咬着下唇,委屈的都快哭了。 两人之前都睡到一张榻上了,李牧竟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考虑都没考虑就将她回绝。 这难道就是娘亲常说的,提起裤子不认账? “狗男人,答应她。”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在李牧耳边响起,她似乎考虑了许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闻言,李牧眉尖微蹙,很快便又恢复正常,扒开不依不饶许豆豆,起身走到闻人月身边,俯下身,柔声安慰道, “别委屈了,答应你还不行吗?” “大哥哥?”闻人月只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果然,大哥哥比她那个渣爹强多了,娘看人的眼光也就错了那么一次。 一个蹦跶,便似树袋熊一般,攀上了李牧的脖子, “大哥哥,你真好。” “你,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这时,君九龄有些纠结的声音在李牧耳边响起。 李牧抱着闻人月,手还不老实的掐着她的脸蛋,眼中露出一抹温柔,心中回道, “有什么好问的,你又不会害我。” “大哥哥,我,我还要向爹爹复命……” 闻人月缩着脖子,察觉到李牧越来越“放肆”的手,小声说道。 李牧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唇角坏笑道, “山间夜里更深露重……” … 与此同时,另一间厢房中。 一名焦急的老父亲,在屋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第839章 “老东西,你特么逗我是不是!” 次日清晨。 善阳顶着两个黑眼圈,一早就蹲在了李牧的厢房门口。 昨夜闻人月没去找他,想必是李牧并未答应前往江州,女儿家脸皮薄,拍了胸脯保证的事没办成,自是不好意思来见他这个爹爹。 作为通情达理的好父亲,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去兴师问罪。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亲自来请,事后当做无事发生。 如此,既保全了女儿的面子,又彰显了父亲的威严,两全其美。 善阳正美美的想着,只听“吱呀”一声,面前的房门从里侧推开。 “观主,这么早……有事?” 李牧伸着懒腰,从屋中踱步而出,看到善阳时明显愣了一下。 李牧自是知道善阳就在屋外,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早起来,但这惊讶的表情却也不是装的。 我去,这人昨晚做贼去了? “的确,小友气色看起来不错,昨夜休息的可好?” 善阳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作势便打算往屋里钻。 他已经决定了,今天就算李牧让他跪下,他也得将人拿下。 师弟为了大业,连命都不要了,他这张老脸算什么。 “额……挺好的。” 李牧挡在房门前,伸手拦住了善阳,迟疑道, “观主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 善阳怔了一下,随即想到与李牧同行的还有两名女子,一拍脑门赔罪道, “是贫道唐突了,我们去院中详谈。” 李牧下意识朝屋中瞟了一眼,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观主先请。” 见状,善阳脸上的笑容更盛,也跟着客气起来, “小友,请!” 李牧转身关上了房门,率先坐到了石桌前,待善阳也落座后,这才开口, “观主是想说去江州的事?” “没错。”善阳颔首,对于李牧的直接毫不意外, “不知小友可愿意?” “我有几个问题想向观主讨教,不知……” “小友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善阳本就有事相求,又见李牧对自己这般客气,也乐得与他多聊几句。 李牧垂眸,指尖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想了想,开口问道, “关于九州之上的结界,不知观主知晓多少?” “小友应当已经看过林家那册古籍了。” 善阳并不感觉意外,年轻人,得知如此隐秘,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六百年前,人族遭逢大难……” 善阳洋洋洒洒,看似慷慨激昂,实际上却是将李牧从林家古籍上看到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不过李牧却并没有多失落,他想问的本也不是这个。 见善阳说完便摆出一副长着姿态,李牧蹙了蹙眉,语气认真道, “既然观主知晓这些,怎会不懂,这大阵是我人族先贤设下保护我等后人的。” “人宗为何又要想方破坏这大阵?” 善阳点头,看向李牧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一直以来,他都是从善渊的口中听到李牧的消息。 贪婪,好色,手段残忍,做事毫无底线。 这也是他宁愿违抗师命,也要配合善渊计划最重要的原因。 他可以将李牧看作重开修行之路的“钥匙”,却不想这样的人和人宗有什么瓜葛。 但无论是他自己打听到的,还是从闻人月口中听到的,李牧却都不是这样的。 倘若说,当初他不顾自身安危,返回燕王府营救众人是为了燕王府的荣华富贵;找出冉奴奸细,解决林家余孽是为了博取燕王信任。 但冬来关告急,燕王被掳,他却没有半分迟疑便孤身前往。 要知道,那时的李牧风头正盛,倘若燕王身死,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如今,听到李牧是因为大阵是先贤所留,才一再拒绝配合,善阳对其倒是多了几分敬意。 他微微颔首,朝着虚空作了个揖,语气恭敬道, “贫道自然知晓这大阵是先贤所留。” “但不可否认,这大阵也断绝了我人族的修行之路。” 善阳站起身,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语气深沉道, “小友可知,大阵支撑无非千年,如今六百年已过,倘若真到了大阵自行消磨殆尽之时,我人族又当何去何从?” “眼下,魔族重创,鬼族归隐,妖族修行漫长艰难,若我等能重开修行之路,六百年的时间并非无法追赶。” 李牧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不得不说,倘若李牧事刚穿越来,听到善阳这番话,说不上就要抡起袖子和他一起干。 为人族谋取一个光明的未来。 但如今嘛…… 李牧轻咳了一声,见善阳回头看向他,这才问道, “观主为何觉得,是大阵断绝了人族的修行之路?” “这……” 善阳被问愣了。 这当然是他师父说的。 他师父想必也是听他师祖说的。 这种薪火相传的秘辛,需要刨根问底吗? “自古便是如此相传,不知小友对此有何疑虑?” 善阳清了清嗓子,重新坐回到李牧对面。 李牧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是大阵破除后,发现人族依旧无法修行,观主可想过要如何恢复大阵?” “过去是贫道狭隘了。” 听到这话,善渊冲着李牧行了一礼,随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耐心解释道, “倘若人族无法修行,那其余异族也当如此,我等还有何惧?” 卧槽? 李牧感觉他说的有点道理,但也仅仅是有点道理。 李牧知晓,就算他现在告诉善阳真相,无凭无据,他也不会相信。 索性,李牧便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敢问观主,大阵如何破除?” “哈哈哈哈。”听到李牧的话,善阳朗笑出声,只当李牧是被自己这一番肺腑之言折服。 原本他是不该现在告诉李牧的,毕竟,这是人宗的答应李牧的“报酬”。 但善阳觉得,过去是他对李牧有所误解。 此子天性纯良,至纯至善,除了风流了些,并没有让人难以接受的缺点。 何况,少年风流本就是人之常情。 对于一个睡过花魁,还让花魁给自己生了个如花似玉闺女的男人来说,这甚至算不上缺点。 善阳身子前倾,声音压低,神秘兮兮的说道, “破除大阵,只需我人族此时出现一位入品修士……而那人,便是小友你!” “小友放心,人宗上下定当竭尽全力,助小友成为这个改变我人族命运之人,小友的名字,将被写入史书。” 一时间,空气寂静。 善阳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牧,期待看到他得知如此消息后,那喜不自胜的表情。 然而,李牧却有些懵,呆呆的望着善阳,见他久久不言,蹙眉问道, “没了?” “嗯!没了!” “老东西,你特么逗我是不是!” 第840章 潜在盟友。 李牧拍案而起,指着善阳的鼻子破口大骂。 是不是当老子好骗。 入品修士和破除大阵没有半毛线关系。 李牧想知道的,是人宗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开大阵。 否则何必与这老杂毛虚与委蛇这么久,没想到就得到这么个答案。 这都不如他家绝色小姨,一拍脑门推测出来的内容丰富。 “小友?”善阳显然被李牧这一句“老东西”给骂懵了,表情诧异的盯着李牧。 “抱歉,我不是说你。” 李牧闭了闭眼,重新坐下。 “呵,是吗?” 善阳冷笑,李牧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李牧舌尖低了下后槽牙,尴尬的笑了两声,舔着脸问道, “我是想问观主,入品后,要做什么才能破除大阵。” “不知!” 善阳冷笑,身子微微后仰,似是要和李牧此子拉开些许距离。 “不知?” 李牧蹙眉,嘴角微微抽搐,怒声问道, “知,还是不知!” 这一声喝问,李牧动用了言法。 虽然言法消耗极大,但对于善阳,李牧可谓是没有半点信任。 他不能确定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搪塞他。 “不知。”善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惊愕的看着李牧,呼吸急促道, “这,这是法?” 然而,李牧却并未回答。 此时他脸色苍白,吸气虚浮,显然对善阳使用言法,比想象中的消耗还要大。 方才的一瞬间,李牧体内的灵气险些再次被抽干。 若非训蒙及时补充,李牧怕是又要变成“废人”了。 在迈入无境之后,李牧就再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李牧之前就怀疑,对相同境界的人使用言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好在,李牧如今也算是有了经验。 只要气海不被完全掏空,他便可以动用提前存在训蒙中的灵气,达到“边充边用”的效果。 但若是直接被抽空,那便只能依靠青莲化生诀,还得是最原始的办法才能恢复。 如今的他“身陷敌营”,没有灵气属实太过危险,哪怕只有一两个时辰。 善阳见李牧默不作声,也知晓是自己唐突,轻叹口气,便也不再说话。 李牧低着头,快速从训蒙中调取灵气。 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 好在还是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善阳没有说谎,他的确认为只要有入品修士出现,便可破除大阵。 但李牧却知晓,这是不可能的。 有君九龄这个老baby,李牧对于大阵所知道的比人宗要多的多。 莫说一个刚入品阶的九品修士,就是有五六个圣阶修士一起出手,这由百万人族修士血肉神魂铸成的天地结界,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那如今,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人宗皆是一群异想天开的家伙,破除大阵只不过是一场空谈,就和他们认为,只要破除了大阵,人族便能重新修行一样。 要么,人宗的确有破除大阵的方法,倘若善阳都不清楚具体方法的话,那唯一知晓内情的,便只可能是那位山洞中的老神仙了。 李牧行事,向来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轻吸了口气,确认气海充盈后,便打算去找玄机子。 “狗男人!” 这时,脑海中想起君九龄的焦急的声音, “你是不是打算对山洞中那道士使用言法?” 李牧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昨夜,君九龄让他答应闻人月的请求。 虽未明确解释,却着重强调,希望他能弄清人宗究竟要用什么办法破除大阵。 李牧瞬间就猜到了君九龄的想法。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位忧国忧民的好帝王。 当然,李牧也很愿意帮这个忙。 他曾在训蒙中,亲眼见过当年那场大战的惨烈,也同样不希望先辈留下的庇佑,被冠上些莫须有的污名。 善阳的话的确很有煽动性,甚至乍听之下会觉得很有道理。 但李牧清楚内情,知晓修行之路断绝,是因为天地间的灵气消失。 更重要的是,大阵少说还能坚持几百年。 即便真如善阳所说,也有足够的时间,找到一个更加万无一失的办法。 冒然破阵,看似破釜沉舟,却也可能将人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李牧没有善阳这样的魄力,更不会傲慢的以为,凭自己就可决定一个族群的生死。 李牧也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他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虚无缥缈的修行路,打破他即将到手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狗男人,言法并非没有限制,山洞中的人,修为在你之上,强行使用言法,你可能会因此丧命。”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加上训蒙中储存的灵气也不行吗?” 李牧身形一顿,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君九龄有许多事瞒着他,却并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果不其然,不待李牧发问,便听君九龄语气郑重的解释道, “神魂类的术法,施加在实力强过自身的人时,都会有反噬。” “那道士实力高出你不是一星半点,倘若说眼前这人,距离入品只是一步之遥,那道士便已是一条腿迈入了修行的门槛。” 君九龄有些自责没有早点提醒李牧。 战力上,李牧或许不惧眼前这人。 但境界上李牧的的确确还是差了一截。 若非李牧神魂异常坚韧,方才他动用言法时就已经受到了重创。 无境之下,每一阶段相差或许并不大。 即便是天人境,同时遭受数十上百混元境武者的攻击,也有殒命的危险。 但无境之上,每一点差距都是之前的成千上万倍。 李牧听懂了君九龄话中的意思,也明白,她为何要让自己答应闻人月要求,而不是直接找人宗问个明白。 李牧是有些莽,却并非不要命。 倘若人宗真有破除结界的办法,那作为“棋子”的他早晚也会知晓。 自然不用非要冒这个险。 李牧重新坐回到石凳上,目光看向善阳, “观主,我还有个问题。” 善阳抬了抬眼皮,已然从言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不咸不淡的睨李牧一眼,口中吐出一个字,“问。” 显然,他之前对李牧生出的些许好感,皆因那声“老东西”荡然无存。 不过,李牧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李牧隐约察觉到,这位人宗道首或许并不是善渊的“帮凶”。 倘若,“夺舍”从始至终都只是善渊一人的计划,那人宗或许可以成为助力也说不定。 “观主,你为何不肯娶月儿她娘?我记得,人宗并不禁止门下弟子婚嫁。” 闻言,善阳的脸色瞬间垮下。 “关你屁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观主若是如实相告,后日的江州之行,我们可以不乘马车。” “不乘马车又如何……”善阳几乎是本能的回怼,随即话刚出口,身子却是猛的前倾,双手用力的按在石桌上, “你答应了!” “嗯,只要观主如实相告。” 李牧点头,余光瞟了眼屋顶上的窈窕身影,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第841章 “青衣,我们聊聊。” “小友这是何意?” 善渊的脸色铁青,李牧这个问题,都不能用冒昧来形容了。 “因为她是青楼花魁,观主是人宗道首?” 李牧根本不接话,自顾自的说道, “也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观主不愿也是人之常情。” “还是说,观主另有所爱?正妻的位置需要留给其她人?” “够了!” 善阳蹙起眉,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牧,一字一句道, “小友当真会遵守承诺,不是在戏耍贫道?” 由不得善阳不的多想,李牧但凡提出的问题正经一点,他都不会怀疑。 李牧没有说话,快速的歪了一下头,两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好,还望小友遵守承诺!” 善阳深吸口气,目光下垂,盯着自己的手背,良久方才抬起头,正色道, “年少时,贫道曾立过誓,不开“天路”,绝不成家。” 沉默,久久的沉默。 “你…清…高!” 李牧强忍着打人的冲动,站起身,拍了拍善阳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 “听见了?” 闻人以晴面上无波无澜,冲着李牧欠身一礼。 李牧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本以为又会是多么狗血的情感纠葛,没想到就这? 不过是年少轻狂时吹的一个牛逼,至于么。 李牧小时候还说过要当奥特曼呢。 这个人情不好送,李牧也不想送。 善阳的理由让李牧觉得,这孙子简直比自己还渣。 这“潜在盟友”,老子不要了。 “小,小晴?” 善阳回过头,正对上闻人以晴那冰凉的目光。 “我不是来找你的。” 闻人以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出声叫住李牧, “公子…不,如今应该称呼王爷了。” “不知王爷是否方便,奴家有事相商。” “找我?” 李牧脚步一顿,诧异的转过头,犹豫片刻道, “方便倒是方便。” “小晴……” 这时,善阳上前,伸手想要去拉闻人以晴, “你来山上为何没有提前告知我。” “别跟来!”闻人以晴语气疏离,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与王爷要说的是私事,麻烦观主回避。”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善阳,迈步便朝着李牧的屋中走去。 我去,月儿! 李牧暗道一声糟糕,上前一把拽住闻人以晴的手腕。 闻人以晴身子明显一僵,茫然的回头看向李牧。 随即余光瞟到善阳铁青的脸色,心下一横,露出一个娇羞的小表情,抿唇嗔道, “王爷,先,先进屋。” 说着,反手扣住李牧的手腕,推门便要朝屋里走。 “不准进屋!” 这时,善阳身影一闪,挡在闻人以晴身前,伸手便要去拉她, “你与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闻人以晴眼睛一眯,很是嫌弃的退后了两步,娇软的身子正正的倒在了李牧怀里, “男女有别,还请观主自重。” “小晴!” 善阳低呵一声,脸都被气绿了。 然而,闻人以晴却越发来劲,挑衅的看着善阳,冷声问道, “不知观主还有何事?” “若是无事的话,便麻烦让开,莫要扰了王爷的雅兴。” “有事!” 这两个字,善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张老脸近乎扭曲。 “抱歉,奴家与观主非亲非故,恕奴家不奉陪。” 闻人以晴冷哼一声,偏过头,含情脉脉的望向李牧,语气娇滴滴的, “王爷勿怪,奴家这就将这无关之人赶走。” “小晴,你这又是何苦!” 善阳轻叹口气,知晓闻人以晴这是在故意气他,侧身将门口的位置让开。 “何苦?” 闻人以晴语气轻蔑,看都不看善阳,咬牙说道, “观主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奴家,弹琴唱曲、陪酒卖笑,本就是奴家的分内之事。” “难道遇到王爷这等良人,奴家自是要牢牢抓住才行。” “罢了,你既有事,我晚些再来寻你。” 话落,善阳迈出一步,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小友,切勿忘记答应贫道的事。” “呵呵呵……要不,您二位先聊?” 李牧干笑两声,不动声色的将闻人以晴从自己怀里推开。 他可不想成为这两夫妻py中的一环。 这女人,是正儿八经在青楼中打磨过的,段位不是一般的高。 就方才这两下,李牧实际上是一点便宜没占到。 贴身借位,反手扣脉,李牧甚至怀疑,自己哪怕和她躺一个被窝,都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工具人这种东西,李牧可没兴趣。 正当李牧也打算转身离开时。 闻人以晴却再次拉住了他,语气比之前正经了许多, “王爷,奴家的确有事找您。” 说着,她一把推开房门。 李牧心下一慌,暗道一声“完了”。 要是让闻人以晴看到她闺女光溜溜的躺在自己床上,还了得? 闻人以晴松开扣住李牧的手,快步走进了屋子。 正打算为方才的事向李牧赔罪,随即目光落在散落满地的女子衣衫上,脸上顿时染上两抹红霞。 她这才意识到,李牧方才为何要阻拦她了。 “抱歉,奴家不知王爷……”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余光瞟到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贴身小一衣,瞳孔便是一缩。 李牧跟着进屋,快速在屋中扫视一圈,随即目光落在屏风上那道抱膝蹲着的身影上,嘴角一抽,赶忙说道, “无妨,既然观主已经离开,还是请夫人移步院中。” 闻人以晴置若罔闻,走到太师椅前,拿起小衣的手微微颤抖。 看清上面自己亲手用银丝绣上的月牙图案,只觉的眼前一花,险些栽倒。 她偏过头,也发现了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柳眉一蹙,闪身越过屏风。 “……娘,好,好巧。” 闻人月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湖色绸面绣鞋,僵硬的抬起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她赤着脚,好似玉珠般的脚趾用力扣着地上的青砖。 脑后的发髻已然放下,如瀑长发拖在地上。身上披着的男子大敞下,白皙春光若隐若现。 “呼哧,呼哧,呼哧。” 闻人以晴大口喘着气,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离开,片刻后又走了回来。 将散落在屋中的衣衫,塞入闻人月的怀里,转身出了屏风。 “那个……我可以解释。” 李牧尬笑,思索着解释的措辞。 闻人以晴上前,拍了拍李牧的胸膛,转身坐上之前那张太师椅,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青衣,我们聊聊。” 第842章 阿姨,别闹! 好家伙,刚才还是王爷,这会儿就变青衣了? 李牧心中腹诽,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闻人以晴的正对面, “其实,事情不是夫人想的那样……” “你也发过誓?” 闻人以晴咬着牙,丰腴性感的唇瓣微微颤抖。 “这……”李牧被闻人以晴一句话堵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想说道, “这里面有误会,您听我解释……” “误会?”闻人以晴嗤笑出声,点头道, “好,我问你。” “昨晚你是不是和月儿睡在一张床上?” “是……”李牧点头,气势弱了几分。 “月儿的身子你看过了?”闻人以晴又问。 李牧迟疑了一瞬,气势又弱了几分:“…看过了。” “呵。” 闻人以晴轻笑一声,继续问道, “抱了?” “抱了。” “亲了?” “…”李牧闭眼,身子直往椅子下出溜,“嗯。” “所以,李公子所说的误会是?” 闻人以晴腰背挺的笔直,下巴微微上扬,看似是询问,李牧听到的却是嘲讽。 “没,没有误会。” 李牧有些憋屈,却也不好说,你家闺女是自己送上门的,我只是将她当成了人形抱枕。 喜欢闻人月吗? 肯定是有点,闻人月直率开朗的性格,很难让人生厌。 但昨夜,李牧的确是生出了些别的心思。 将对人宗,对善阳师兄弟的厌恶,发泄到了闻人月身上。 小丫头主动要来暖床,许豆豆都非常识趣的拽着珊珊去了隔壁厢房,李牧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全当是人宗给的利息。 更重要的是,这样恰巧可以做出一副,他是因为觊觎闻人月才答应人宗要求的假象。 当然,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觊觎的成分,就只有李牧自己才清楚了。 “娘……” 这时,闻人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和大哥哥没关系,都是我,我……”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昨夜只是担心山间寒气重,想给李牧多送几床被子,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成了暖床丫鬟了。 虽然这一路上,她也没少抱着李牧的胳膊入睡。 但那都是和衣而眠,像昨晚那般赤裸相见的,还是头一遭。 “这没你说话的份!” 闻人以晴蛾眉紧蹙,偏头瞪了眼自家闺女,随后看向李牧, “你打算如何安置月儿?” “这……” “李牧,你是不是觉得我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闻人以晴见李牧迟疑,当即一拍扶手,厉声质问。 这女人……是故意的? 一开始,李牧是有些心虚,但闻人以晴如今的反应,显然有些不正常。 李牧凝眉与她对视,反问道, “我敢娶,你敢将女儿嫁给我吗?” 闻人以晴怔了怔,随即自嘲一笑:“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 李牧挑眉,正等着她的下文,却不曾想,眼前女人竟然直接向前一倒,当即跪在了李牧腿前, “师妹她疯了,所以我只能来求你。” “什么意思,姐姐她怎么了!” 李牧俯身,大手钳住女人的下颚。 闻人月显然没料到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 明明上一句还在谈论自己的婚事…… 她来不及思考,当即与闻人以晴并排跪倒,抱住李牧的手臂哀求道, “大哥哥,别,别伤害娘亲。” 李牧手上动作一顿,松开了闻人以晴,沉声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师妹她人没事,只是……算了,你看这个。” 闻人以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李牧,顺便解释道, “这封是我无意间截获的,信的字迹确定是师妹的无疑。” 李牧听到张寒蕊没事,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接过信,并未着急打开,而是先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 “别跪着了,感觉怪怪的。” 闻言,闻人月面色一喜,赶忙去搀扶闻人以晴。 然而,闻人以晴却将闻人月按住,重新跪好,执拗道, “你先看信!” 话已经说了,她既然要跪,李牧也不会硬将人拽起来。 展开信件,看着上面笔走龙蛇的小字,的确是张寒蕊的笔迹。 信件是纵横剑主写给仇世太子的。 大致内容是说,仇氏若想复国,纵横家愿效犬马之劳,但有一个条件,让人宗从九州的版图上消失。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李牧抖了抖手中书信,目光看向闻人以晴。 “师妹为了对付人宗,打算扶持前朝太子,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闻人以晴有些着急,伸手握住李牧的手腕, “她疯了,只有你可以阻止她!” “我?”李牧轻笑,反问道,“我为何要阻止?” “你……”闻人以晴气急,抓着李牧的手微微用力, “当初是师妹答应我不会伤害彦舟,我才愿意帮她,可她如今打算覆灭整个人宗,彦舟作为人宗道首,怎会坐视不理。” “李牧……不,王爷,你是大兴的王爷,你可以阻止她,你应该阻止她。” “她说了,你若回去,自会阻止她,你若不回去,那便让整个人宗为你陪葬。” 李牧越听越是迷糊,什么叫他不会去? 随即想到自己抹除了一部分记忆,可能就和这有关,这或许就是他和小姨共同制定的计划。 应该先稳住这个女人……李牧心中盘算,随即目光看向闻人以晴, “彦舟……是善阳?” “大哥哥,杨彦舟是爹爹的俗家名字。” 这时,闻人月开口为李牧解释。 她听懂了,那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姐姐,竟然要联合前朝对付人宗。 李牧颔首,口中默念道, “杨?杨月?闻人月?” “果然,还是现在的名字好听些。” “大哥哥,仙女姐姐为什么说要让人宗给你陪葬?” 闻人月仰着头,凭她的小脑瓜,怎么也想不通其中有什么关联。 “这里面有误会,说开了就好。” 李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温和道。 “真的!” 闻人月眼睛一亮,咧嘴看向李牧, “我就知道……” “月儿!你先出去!”闻人以晴低声呵斥,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这个蠢闺女了。 想她精明一世,结果生出个女儿,全随了她爹。 闻人月被娘亲呵斥,也不敢顶嘴,轻轻“哦”了一声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再次关上,闻人以晴重新看向李牧,沉声道, “王爷如何才能放过彦舟?” 我不知道啊……李牧心中腹诽,脸上却只能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斟酌道, “倘若我说,我不会伤害善阳观主,你信吗?” “王爷觉得我会信吗?”闻人以晴反问。 李牧揉了揉眉心,知道聪明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自负,索性直接摆烂道,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他?就因为他有个漂亮女儿?” “实话告诉你,且不说我还没碰过,就算我真的吃干抹净,一样可以不认账。” 闻人以晴之所以可以冷静的“套路”李牧,便是知晓自家闺女还是完璧,手肘处的朱砂痣做不得假。 她抬起头,仔细观察着李牧的表情,良久方才说道, “王爷想要看到的不过是前今两朝狗咬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人宗充其量也就是个添头。” “只要王爷答应放过人宗,奴家愿为王爷效死!” “呵,就为了善阳?”李牧轻笑,似乎知道闻人月的恋爱脑是遗传谁的了。 “王爷!” “好,机会可以给你,就要看你懂不懂得把握了。” 李牧双手抱胸,慵懒的向后一靠。 只要闻人以晴随便拿出点什么好处,麾下势力,所藏银钱,甚至是指天发个誓,李牧都答应她。 如此就算是稳住这个女人了。 谁知,闻人以晴却是目光复杂的看了李牧一眼,贝齿咬住下唇,白皙修长的手指搭上李牧的膝盖,随后一点一点向上摸索。 李牧愣了一下,惊愕的看向女人伸向自己的魔爪。 我去,阿姨,别闹! 第843章 江州白帝城。 要不将错就错? 反正不是我主动的,我也是“受害者”。 李牧无耻的想着,随即感受到女人微微跳动的指尖,暗赞道, 话说到底还得是专业科班出身,会的就是多…… “嗒。” 这时,一滴清泪落在李牧的大腿上。 李牧一怔,睁眼看去,眉头顿时蹙起。 哭了? 干嘛呀,搞得老子像个欺男霸女的恶少…… “扫兴。” 心中微叹,李牧佯装生气,脚尖轻轻向前一抵,闻人以晴的身子便像是没了骨头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王,王爷。” 闻人以晴紧咬着唇瓣,那足以斩获少年郎芳心的诱人红唇,比起之前更加娇艳,嘴角粘着的泪滴微微泛红,似是还掺杂着血水。 原本水灵灵的眸子,此时已经灰暗一片,眉宇间一抹忧愁化之不去。 这凄惨柔弱的样子,好似扶风弱柳,属实惹人怜惜。 李牧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随即俯下身,拇指拂过她嘴角的血渍,语气不悦道, “看在月儿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往后别再耍这些小心思,我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定力。” 闻言,闻人以晴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抬眼望向李牧, “奴,奴家不懂王爷得意思。” “今,今日奴家身体不适,下,下次……” “还有下次?”李牧勾唇嘲弄,指尖用力,将闻人以晴的下巴抬了起来, “也好,那今日便先收些利息。” 话落,李牧身子前倾,面颊缓缓向闻人以晴靠近,作势便要吻上去。 闻人以晴蹙了蹙柳眉,随即闭上眼睛,娇艳红唇微微嘟起。 就在二人唇瓣即将要碰上时,女人却是面色一肃,猛的张开眼睛,伸手一把将李牧推开,脸上的娇柔随之化为怒意, “你还真打算占老娘便宜!” “怎么不演了?” 李牧被推了个踉跄,索性身子重新靠回到椅背上,眼神戏谑的盯着眼前女人。 闻人以晴站起身,整理了下弄乱的衣裙,娇嗔道, “再演下去,不就真便宜你小子了!” 呵呵,我看你就是想“白嫖”。 心中腹诽,李牧目光打量着女人。 还别说,这女人的确很会,明明举手投足间都在勾动男人的征服欲,却又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怜惜。 李牧刚才差一点就着了她的道了。 闻人以晴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纤细的手指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好奇道,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什么时候?李牧想了想,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转言道, “豁不出去就不要用什么美人计,你就不怕我兽性大发?” 闻人以晴莞尔一笑,笃定道:“你不会。” “……多谢夸奖。” 李牧憋屈的笑了笑,随后认真打量着女人,口中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按理说,他的表现就算会让人误会,但这里面绝不包括闻人以晴。 这女人的心眼,李牧第一次见她时,就已经领教过了。 “你可知,我是客家人?” “嗯,知道。”李牧点头,明面上,她和张寒蕊都属于客家人。 “客家,便是要远离纷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人以晴站起身,缓步走到李牧身前,抓起李牧的手,放在了她的侧腰上, “我也并非全然是在演戏,你若是想要,我便给你。” “但这之后,还请你能放过我们。” 闻人以晴话说的很直白,你若是碰了老娘,就别想碰老娘的闺女。 李牧方才有一点说错了,她并非豁不出去。 若是之前,她很乐意看到自家闺女找到心仪的男子。 尤其还是她那位师妹看上的男人,左右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张寒蕊的那封信,让她以为她那位师妹又开始重操旧业,与李牧二人设计谋夺九州江山。 李牧今日若是真对她做了什么,她便有足够理由,带着闻人月离开。 “难为你了。” 李牧很快想明白了闻人以晴的意思,随即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声说道, “观主心存大意,只要他不与我为敌,我不会难为他。” “至于月儿……” 说着,李牧话音稍顿,余光瞟了眼房门的方向,认真道, “她既有心,我便不会无情。” “呼~”闻人以晴长舒口气,低头看了眼方才被李牧抱着的位置,抿唇笑道, “你不适合坐那个位置。” … 屋外。 珊珊蹙眉看着低头傻乐的闻人月,压低了声音问道, “听到什么了?” “呵~呵呵~”闻人月脸颊绯红,轻轻摇晃着脑袋,止不住的傻笑。 见状,珊珊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拉到了一边, “你小声点,师父耳朵可灵了!” “你别笑了,你娘和师父单独待在屋里,你还笑的出来,小心大哥哥变后爹……哎呦!” 话音未落,珊珊只感似乎被人踹了一脚,双手迅速护在身后,咬牙呵道, “谁,是谁偷袭老娘!” “珊珊。” 这时,屋门打开。 李牧与闻人以晴并肩走了出来。 珊珊耸了耸鼻子,哪能不知是怎么回事,嘟着嘴走到李牧面前,委屈道, “师父~” 李牧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开口道, “去告诉豆豆,两日后出发。” “出发?”珊珊愣了一下,脱口问道,“回都城吗?” “不。”李牧摇头,偏头看向闻人以晴,“去江州。” …… 五日后,江州。 白帝城,坐落于九州最北边。 这里黄沙漫天,植被稀少,故而无论男女,出门时皆习惯在脸上蒙上面纱。 又因整个城池皆是由白色砾石所砌,所以江州城又被唤作白帝城。 城门前,三名明显是外地人打扮的男女,驻足观望。 “啊-----” 身高异于常人的窈窕女子,仰头打了个哈欠,委屈道, “可算是到了,再不睡觉我可能会死。” “行走江湖,几日不眠都是常事,这就受不了了?” 她身旁,头戴斗笠,身穿一袭黑色劲装的丰腴女子,嘲笑道。 比起身高两米有余的奇特女子,拥有广阔胸怀的劲装少女显然更吸引眼球。 无论男女,看到如此有本钱的女人,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多停留几秒。 “别斗嘴了,先进城,然后打听一下龙胤客栈,观主应是在那里等我们。” 李牧三人虽是和善阳师徒同时出发,却并未同行。 只是事先约定好,在城中一间叫做龙胤的客栈碰头。 “你们三个,对,说的就是你们!” 这时,城门前两名兵丁打扮的男子,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第844章 疑似公主。 “武人?”矮胖兵丁鼻头上长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痦子,单手摸着下巴,眼神猥琐的打量着许豆豆, “从哪来的?不知道携带兵器进城要交税吗?” “交税!”珊珊愣了一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荷包, “交什么税?多少银子?” “你是不是傻!”见珊珊竟真的要掏钱,许豆豆一把按住了她,眼神不善的瞪向矮胖兵丁, “巧立名目,擅增税负,你胆子倒是不小。” 然而,两名兵丁却是丝毫不惧,抱胸挡在三人面前,冷笑道, “在这里,老子说的话就是规矩,不交税就别想进城!” 他猥琐又贪婪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许豆豆的胸口移开过。 “你……”许豆豆气急,感觉腹中一阵反胃,握起拳头便打算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 “算了。”这时,李牧拽住许豆豆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沉声吩咐道,“珊珊,给银子。” 珊珊“哦”了一声,摘下荷包轻轻一抖,满满一把金豆子落入手中, “这些够吗?” 那矮胖兵丁看到金豆子时,眼睛都直了,伸手便要去抢, “够,够!” 李牧见男人的手就要碰到珊珊,眉头一蹙,抬手将金豆子打落在地,随后拉起二女的手,抬脚就走。 矮胖兵丁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扑倒在地,将金豆子护在身下。 然而,与他一同来的中年兵丁却是脸色一变,转过身,厉声呵道, “你找死!” 随即,只听“唰”的一声,腰间长刀架在了李牧的脖颈上。 “二阶?”李牧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中年兵丁。 军中的二阶武者可不多见。 即便没有军功,少说也是千夫长级别的。 可眼前这人,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大头兵。 “丢人显然,还不快起来。” 中年兵丁踢了一脚胖子,随后目光凶恶的看向李牧,语气不善道, “你来捡!” “我?”李牧挑眉,随后目光示意了一下站起来的矮胖兵丁,冷笑道, “我想应该不必了。” 话音落下,只见矮胖兵丁已然将所有金豆子捡了起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二十九颗,一共二十九颗,头,咱们这次发了!” 中年兵丁蹙了蹙眉,很是嫌弃的瞪了眼矮胖兵丁。 矮胖兵丁像是收了什么信号,先是将金豆子小心收好,随后抬脚走到李牧面前,舔着嘴唇道, “老子现在怀疑你们身上还藏着其他兵器,你们两个,跟老子去那边屋里接受检查。” 矮胖兵丁抬手指了指远处的门楼,冲着李牧邪笑道, “小子,你最好识相点,老子爽…检查完还能将人还给你。” “师父。” 珊珊咬着牙,声音颤抖的唤了一声。 若不是被李牧牵着,眼前这两人早就被她用重剑拍成肉泥了。 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公子。” 许豆豆也小声的唤了一声,声音软糯,细听似是还夹杂着些许哀求的意味。 听到这声音,矮胖兵丁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搓着手,朝许豆豆走去, “嘶-----太酥了。” “小娘子,一会儿给老子好好的叫,就叫公子,老子爱听。” “公子,别!” 这时,许豆豆又喊了一声。 然而下一刻,只见矮胖兵丁表情一僵,双臂上的血肉骤然炸开,唯留下赤裸的白骨,还保持着搓手的动作。 他僵硬的低下头,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脸上的迷茫逐渐转变为恐惧。 “啊…啊…啊……”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明明是想要嘶吼,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 “小子,你!” 一旁,中年兵丁回过神,手上青筋瞬间暴起,握紧了长刀便朝着李牧的脖颈劈去。 “找死!” 与此同时,许豆豆娇呵一声,抬手一道剑气斩出。 剑气没入身体,中年兵丁身形一顿,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许豆豆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伸手抱住李牧的腰,语气急切道, “死了,公子,人已经死了。” 感受到少女娇软的身子,李牧眼底的暴虐渐渐褪去,轻轻“嗯”了一声,拉着二人便朝城内走去。 “杀人了!杀了人!” 直到李牧三人走远,这时才有路人敢上前查看。 城门楼上,一名身穿甲胄的军士望着李牧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时,前去查探的士卒跑了回来,小声说道, “将军,卢宁死了,一剑毙命。” “朱光只是断了双臂,暂时晕了过去,您看我是不是……” 士卒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然是打算直接送那矮胖兵丁上路。 披甲军士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同袍兄弟,你怎可如此?” “是属下失言。” 士卒赶忙抱拳作揖,语速飞快道, “属下这就命人送朱光去医馆。” 披甲军士欣慰的拍了拍士卒的肩膀,点头笑道, “这才对,千万别让人死了。” “卢宁的尸首,你安排几个百姓送去县衙。” “另外,让人盯着那三人,看他们在何处落脚。” “是!”士卒抱拳领命,刚要离开,便听披甲军士又道, “若是被发现,表明来意,切莫与人发生冲突。” “属下明白!” “去。”披甲军士拍了拍士卒的肩膀,颔首道。 “大哥,我们要不要帮帮那人?” 这时,旁边的哨站中,走出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握紧了小拳头,蹙眉道, “朱光的族叔毕竟是兵家长老,万一……” 少年名叫郑怀忠,是江州郑家家主,五十岁才得的幼子。 披甲军士是他的大哥,名叫郑莽,也是郑家的长房嫡子。 郑家是江州的老牌世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白帝城。 “呵!” 郑莽轻笑一声,转身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宠溺道, “你还想帮人家?人家未必需要你帮。” ?! “大哥认识那人?” 少年眼睛一亮,抓住郑莽的手臂,语气激动。 “不认识。”郑莽摇头。 “那大哥怎知他不用我们帮忙?”郑怀忠蹙眉,眼神狐疑的望着自家大哥。 “让你平日里多读点书。” 郑莽笑了笑,提起少年,让他趴在城墙上,指着正在被百姓疯抢的金豆子说道, “只有皇室的人,身上才会准备这样的金豆子。” “皇室?” “对,皇室中人,通常会用这样的金豆子打赏下人。” “方才那女子取出的数量,显然不可能是被打赏的。” “不可能吗?”郑怀忠眼神狐疑,觉得自家大哥这话说的有些绝对, “万一人家出手阔绰呢?” “我说不会就不会!”郑莽被驳了面子,有些不爽的给了自家小弟一个爆栗,随即伸手挠了挠头,又道, “当然,你大哥我肯定不会就凭这个。” “你没注意到那女子身后背的剑吗?” “那是……剑?”少年揉着脑袋,想到那柄比他还高的剑,疑惑道, “那剑怎么了?” “傻小子,残月,那是残月!”郑莽语气激动,眼中透着火热。 “残月?”郑怀忠表情一怔,惊呼道, “我郑家的那柄残月?” “难道那个大个子姐姐是公主!” 第845章 好色实锤。。 龙胤客栈,厢房。 一对男女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你还好。” 许豆豆从袖中拿出一块绣着云苔的手帕,紧抿着唇,替李牧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李牧眉峰蹙了一下,握住许豆豆的手,摇头道, “不用担心,我没事。” 或许是因为被许豆豆强行拦住,李牧心中那无名怒火久久难以平静。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这股无名火,来的太突然了。 “没事就好……那种小人物,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许豆豆眼眸微垂,嘴角微微勾起,用力的握了一下李牧的手,柔声劝道, “你方才的样子吓死我了……” “不过,这次是我拦住了你。” “上次挨你一拳,我可还记的呢。” “上次?”李牧偏过头,眼神有些疑惑。 许豆豆在“没良心”的男人肩头垂了一下,咬住下唇,脸上露出些许委屈, “你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地下的密室里,你的眼神也像方才一样吓人。” “是吗……” 李牧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赔罪的捏了捏许豆豆的小手。 他当然记得,当初与许豆豆寻到那淫窝,他似乎也如方才那般,不急于杀死对方,而是享受虐杀的过程。 李牧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骨子里竟是个残忍暴虐的人? “那是你胆子太小了,要我说,一刀杀了实在太便宜他了。” 这时,珊珊略带不悦的声音响起。 李牧表情一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转头看向珊珊, “珊珊不害怕吗?” “怕什么?像她一样,害怕师父吗?” 珊珊穿着深紫色的长裙,裙下两条比李牧命还长的腿微微弯曲。 听到李牧的话,她并未回头,只是铺床的动作微微一顿,撇了撇嘴,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她躬着腰,长裙又较为贴身,从李牧的方向看去,便是一道令任何男人都难以自控的丰腴弧线。 背上残月,腰下却是中秋佳节才能看到的皎白圆月。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珊珊轻咬了下唇瓣,缓缓回头看向窗前,眼神迷离,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 “师父,铺好了……被褥都换上我们自己带的。” ?! “咳咳咳。” 李牧用力干咳几声,微微侧头,将目光移开, “嗯,真贤惠,若是谁能娶到珊珊,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珊珊直起身,特意挺了挺胸,莲步走到李牧身边,得意道, “那是。” “不过这福气,也只有师父受的起。” 说着,珊珊一个侧身,硬是挤到了李牧和许豆豆中间坐下,身子朝后一仰,两条笔直的长腿便搭进了李牧怀里, “师父,腿酸。” 李牧翻了个白眼,明知小妮子是故意的,却还是配合的搭上双手,宠溺道, “哪里酸,这里吗?” “嗯,再,再往上一点……” “赵琳珊,你够了!” 许豆豆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压在身上珊珊推开,表情十分嫌弃。 “咚咚咚。” 这时,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许豆豆快速起身,没好气的瞪了眼这对正经不过三秒的师徒,转身去开门。 “观主?” 许豆豆打开门,看到善阳手中还提着一名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诧异道, “您这是?” “进去说。” 善阳随手将男人丢入房中,随后抬脚跟上。 “诶呦。” 男人摔了个趔趄,惊呼一声,挣扎的抬起头。 只见,窗前的软榻上,俊美少年随意的依着,神情虽然慵懒,看上去却贵气无比。 他身旁,体态婀娜的婢女正替他揉捏着肩膀,容貌更是惊为天人。 “这人方才在屋外偷听,想来是跟着你们来客栈的。” 善阳踱步进屋,扫了李牧一眼,语气平淡道。 “偷听!” 闻言,珊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怒声质问, “你和城门口那两人一伙的?” “这是想报复我们?” “不,不,不!” 男人被吓的一哆嗦,赶忙板正的跪好,脑袋紧紧贴着地面,语气焦急道, “小人是白帝城守军,我家大人只是想……” “行了,让他走。” 李牧摆手,打断了男子的话。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容易放了他。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领抚恤金的准备。 “还不快滚!” 珊珊瞪眼,也不知这人听到了什么。 她的温柔,可是只能给公子师父看的。 “是,是,多谢贵人。” 男子回过神,又是接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客栈。 “小友?” 善阳挑眉,有些疑惑的看向李牧。 “无关紧要的人,还要多谢观主了。” 李牧颔首,冲着善阳笑了笑。 方才被珊珊那么一调戏,他心里那股无名火也逐渐散去。 虽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个残忍暴戾的人,但就好色这点,显然是没跑了。 至于那人,小角色一个……李牧没功夫理会。 善阳见李牧都不在意,也不再纠结,话锋一转道, “不知小友打算何时进入荒界?” “就你我二人?”李牧问。 “师父和师弟已经在荒界外的村子落脚,届时我们四人一同前往。” 闻言,李牧点头,伸手拍了拍珊珊的手背,坐直身子说道, “不必准备,现在就出发。” “好。” 善阳站起身,走到房门前时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李牧, “藏锋诀并非完整的事,贫道当初并不知情。” “想来师弟也是有所顾虑……还望小友能冰释前嫌,事关我九州人族…” 他这是在跟我解释? 李牧挑眉,表情有些诧异,“观主觉得,我是因为这个才厌恶善渊?” “倘若是因为前王妃的事,那小友就更……” “够了!” 李牧低呵一声,那股暴戾的情绪再次升起。 善阳蹙了蹙眉,也不想这个时候惹怒了李牧,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屋子。 “呼---” 李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起头,见许豆豆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勉强笑道,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心事?”许豆豆上前,指尖拨弄着李牧额头上的碎发,柔声道, “娘说过,有心事不能憋着……诶,干,干什么,大白天的。” 李牧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头埋进少女肩窝,深深吸了口气, “别动,我就抱一下,不做别的。” 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麦芽香气,李牧暴戾的情绪,也逐渐舒缓了下来。 第846章 只是长得像个孩子。 正午。 李牧四人赶到了荒界南边的小村庄。 村庄名为白石,村中村民多是以采石为生。 荒界中虽然植被稀少,矿藏却极为丰富,不但有淬炼兵器的精铁,各种天然玉石玛瑙更是不少。 九州各地的行商也常来此处村落碰碰运气,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白石村。 “这位公子,要血玛瑙吗?” 一间屋舍前,两名幼童拦住了几人去路。 小男孩看上去应是有个七八岁,将蒙在脸上的粗布向下一拽,仰头问道。 他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童,头上扎着两个丸子髻,枯黄的小手死死拽着男孩的衣角。 “去去去,哪来的小孩儿,一边玩去。” 被拦住的商贩语气不善,直接便将男孩推倒在路边。 “这位老爷,要血玛瑙吗,拳头那么大的血玛瑙,一万,不,一千,只要一千两,那百年难得一遇的血玛瑙便是您的。” 小男孩被推倒也不气馁,爬起来便去拦下一个人。 … “师父,要不我们买下来。” 远处,珊珊看着小男孩四处碰壁,不忍的拽了拽李牧的衣袖,语气弱弱的说道, “血玛瑙可助外家武者凝结血气,都城中就这么小拇指大小的一颗就要将近三千两,我们,我们不吃亏的。” 闻言,善阳停下脚步,转过身,刚要开口。 却见许豆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目光戏谑的看着珊珊问道, “你想从那小子手中买血玛瑙?” “不行吗?我们又不吃亏。” 珊珊瞪眼,看向许豆豆的眼神有些不悦。 显然她是觉得那小男孩可怜,如此贱卖宝物,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 “真是个傻丫头,去。” 李牧扫了眼那男孩,随即目光在他身后的小女童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袖袍一抖,一枚百两重的金元宝便落入珊珊手中。 见状,珊珊大眼睛微微泛光,低头便在李牧的脸上亲了一口, “师父,等我。” 随即,还不忘挑衅的看了许豆豆一眼。 “公子,这样好吗?” 许豆豆面色古怪的看着李牧,迟疑道, “要不,我跟着她。” “不必,二阶而已,珊珊应付的了。” 李牧摇头,语气很是随意, “我们先走,她自己会追上来的。” …… 约莫半个时辰后,某间民宅小院。 那两名孩童被五花大绑的跪在正当中。 珊珊靠在李牧肩头,声嘶力竭的哭诉道, “师父,她们欺负珊珊。” “好了,好了,你这不是没事吗?” 李牧揉着她的脑袋,强忍着笑意安慰道。 珊珊抬起头,小脸鼓成了包子,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师父也欺负珊珊,师父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看珊珊出丑。” “噗嗤”。 这时,一旁的许豆豆,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笑道, “是你傻,怪不得别人。” “你放屁,我怎么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会是坏人。” 珊珊不服,从许豆豆手中抢过半把瓜子,气鼓鼓的嗑着。 “这是什么地方,小孩子怎么可能随便在街上逛。” 许豆豆翻了个白眼,摆出一副“师娘”的架子,开口道, “何况,你没听过吗,江湖上有三不惹。” ??? “噗噗噗,什么三不惹,你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珊珊愤愤的吐出瓜子皮,语气很是不悦。 许豆豆耸肩,伸手将珊珊粘在嘴唇上的瓜子皮剥掉,这才开口道, “老人,女人,和孩子,这三种人非必要绝不招惹。” “为什么!”珊珊蹙眉,嫌弃的抹了把嘴。 老人她能理解,虽说不是年纪越大修为越高,但还算说的过去,但女人和孩子,珊珊就想不通了。 “我娘说,百家中那些隐居市井的前辈非常多。” “你眼中的佝偻老人,弄不好就是哪门哪派的长老,自然不能惹!” “那女人呢?”珊珊又问。 “女人?”许豆豆似乎是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解释道, “敢独自行走江湖的女人,怎么可能简单。” “尤其是漂亮女人,若没有些自保手段,也轮不到被你碰见。” “…” “算你说的有理。”珊珊勉强点头。 显然她也是那不能招惹的漂亮女人。 “孩子,你快说孩子,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呵。”许豆豆轻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向珊珊,不屑道, “谁家好人会让一个孩子行走江湖,明显是有诈啊,这还用问,果然是傻丫头。” “你!”珊珊气急,越过李牧便打算去拽许豆豆, “你说谁傻呢。” “行了行了。” 李牧一手一个,将两个小丫头按在怀里,随即目光看向许豆豆,摇头笑道, “什么老人女人孩子,你这么说,这傻丫头真信了怎么办。” “公子~” 许豆豆抿唇,有些不满的唤了一声, “我娘是这么说的,公子觉得不对吗?” “对……”李牧开口,刚吐出一个字。 许豆豆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挑衅的看向珊珊。 “也不对。” 话落,许豆豆的小脸又垮了下来,嘟嘴道, “那你说,不对在哪里?” 李牧想了想,开口道, “老人应该是指那些隐藏身份的人,比如说你我,的确不好招惹。” “女人的话,伯母的本意应该是想告诉你,不要招惹那些背景人脉都很广的人,保不齐她身边就有个你惹不起的。” “至于孩子……就像豆豆说的,用弱者勾起你的同情心,的确很容易有诈,不仅是孩子,也可能是老人,妇孺,甚至看似柔弱的男子。” 闻言,珊珊抿唇,垂头丧气的说道, “珊珊不喜欢这。” “谁能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这么狠毒,他不但要抢珊珊的银子,还想抓珊珊给他当媳妇儿,真是气死我了!” “小友看的倒是通透。” 这时,玄机子和善渊一前一后从屋中走出。 李牧回头,目光恰巧与善渊对上,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意有所指的感叹道, “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这般恶毒。” 善渊听到李牧的话,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目光看向院中五花大绑的人,摇头笑道, “谁知道呢,或许这人只是外表长得像孩子罢了。” 李牧一愣,也看向那被珊珊捆着带回来的小女童,惊讶道, “不是孩子?” 与此同时,那小女童凄然一笑,口中发出苍老的声音, “原来是人宗的道士。” “这次算我老婆子认栽,血玛瑙确有其事,我老婆子将东西交出来,能不能放了我祖孙二人。” 第847章 点绛唇,袁娇娘。 “奶奶……” “乖孙别怕,有奶奶在。” 此时,小女童脸上的神态与之前明显不同。 那稚嫩的脸庞上,竟能看出些许沧桑感。 她宠溺的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玄机子的身上, “先祖袁天擎,曾救过你人宗的老道首,看在这层情面上,能不能放过老婆子。” “袁天擎……” 玄机子空洞的眸子中露出些许追忆,机械般的回头看向小女童, “应是有两甲子没听过这名字了,袁兄可还安好?” 闻言,小女童眼中露出些许嘲弄,嗤笑道, “你这小老儿说的什么话,先祖若是安好,岂不已经一百多岁了。” “废话少说,老婆子将血玛瑙给你,你放了老婆子,行还是不行!” “是啊,一百多岁了。” 玄机子口中念叨,随即抬手一挥,将捆着小女童的绳索斩断,叹气道, “既是袁兄后人,你自离去便可。” 见绳子解开,小女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随后手伸进衣服,从中取出一块与她拳头大小相仿的石头,不忍的放在了脚下。 李牧瞟了眼那石头,通体赤红,呈半透明状,隐约还能感受到血气波动,想来便是那血玛瑙无疑。 小女童不忍的看了眼那石头,一咬银牙,抓起男孩便打算离开。 这时,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许豆豆脸色一变,双手抓住李牧的手臂,语气焦急道, “女童,袁……她是‘点绛唇’袁娇娘!” “不能放她走!” 许豆豆神情激动,然而话一说完,却又有些后悔了。 袁娇娘的祖父显然和玄机子有些交情,她这般求李牧,定然会让李牧为难。 许豆豆好看的眸子微微下垂,脸上露出颓丧之色,抿着唇,小声说道, “我,我乱说的。” 见许豆豆突然泄了气,李牧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那“点绛唇”有关。 伸手捏了捏少女滑腻的脸蛋,淡淡道, “珊珊。” “得嘞。” 珊珊在听到许豆豆的话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李牧一声令下便动手。 旁人不了解,她怎会不知。 自家公子师父在“宠媳妇儿”这点上,几乎是没有下限的。 莫说对方只是祖父和玄机子有些交情,就算对方是玄机子的亲孙女。 今日只要许豆豆开口,那人就哪里也去不了。 然而,她身形还未来得及动。 另一道身影却已经挡在了袁娇娘的身前。 “原来是你!” 善阳单手附后,看向袁娇娘的眼神格外冰冷。 “师父!” 珊珊见自己的活被人抢了,噘嘴看向李牧。 李牧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善阳露出这般满是杀意的眼神,难不成两人有过节? 珊珊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小板凳上。 随即偏头瞟了眼还没回过神的许豆豆,小手悄悄摸的伸向她的胸口。 “啊!你做什么!” 许豆豆发现胸口被人袭击,惊呼一声,满脸羞愤的看向始作俑者。 “嘿嘿嘿。” 珊珊耸了耸琼鼻,口中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半点歉意,指了指许豆豆藏在胸口的荷包,小手一摊道, “瓜子。” “师父说过,看热闹就要嗑瓜子,这叫吃瓜。” 许豆豆咬了咬后槽牙,掏出荷包拍进珊珊怀里,恼怒道, “给,都给你!” 只是经过珊珊这一打岔,刚升起的那点忐忑早已荡然无存。 … “这是何意?” 袁娇娘听到善阳的话,眉头倏然蹙起,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男孩挡在了自己身前。 见状,善阳眯了眯眼,口中吐出一个“忘”字。 袁娇娘稚嫩的小脸上,闪过片刻的茫然。 下一刻,便感觉手中一轻,男孩已然落入善阳的手中。 “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 善阳一手抱着男孩,另一只手并指为剑,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见此,袁娇娘脸上面露讥讽,怒斥道, “那小老儿已经承诺放过我老婆子,你现在杀了我,就不怕你人宗从此落下个出尔反尔,恩将仇报的名声。” “善阳,让她走!” 这时,玄机子苍老的声音响起。 “师父,她是……” “为师说了,让她走!” 玄机子脸颊抽动,已然带上了些许怒意,一个徒弟算计他,另一个当众违逆他。 他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善阳沉默,虽然没再对袁娇娘动手,却依旧挡住她的去路。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李牧也有些诧异,脑袋微微偏向许豆豆,好奇问道。 “点绛唇!” “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只不过这个名,是恶名。” “成名已久吗……”李牧点头,又问道, “你和她有过节?” “嗯。”许豆豆微微点头,随即又赶忙补充道, “像她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李牧的目光,再次落在袁娇娘的身上,随即,一道娇小瘦弱的身影从脑海中闪过。 李牧眉尖一蹙,低声诧异道,“是她!” 许豆豆察觉到李牧情绪变化,赶忙抱住他的胳膊,小声说道, “不是我,是,是我娘。” 实际上,许豆豆也是头一次见到袁娇娘的真容。 “点绛唇”,在大兴寅州一带,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号。 全因她每过十数年便会出现一次,四处掳掠年轻女子与孩童,也曾有过许多江湖义士出手捉拿,却连个影子都未曾寻到。 那些被掳走的人在被找到时,皆被挖去了五脏六腑,死相极其凄惨。 而许豆豆所说的过节,则是许母十二岁时,曾被人掳走,后又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 许豆豆的祖父经过多方调查,直至半年后才查出些许蛛丝马迹。 虽只查到了袁娇娘这个名字,却将江湖上一众掳掠良家,拐卖幼童的人杀了个干净。 又因‘点绛唇’每隔十数年才会出现一次,农家强者又常年在海外寻找‘圣树枝干’,再加上许母当初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这事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也是自那起,江湖上出现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莫惹农家人。 这群人手中兵器像是租的一样,寻仇时杀了人就走,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十二岁?”听完许豆豆的诉说,李牧挑了挑眉,诧异道, “那岂不是三十年前?” “嗯。”许豆豆点头,随即想了想道, “我记得爷爷曾说过,点绛唇第一次出现,是在五十年前。” “看来真不能让她离开了。” 李牧站起身,缓步走向袁娇娘。 他想起来,他曾在哪见过这个人了。 第848章 返老还童的功法。 什么吃人魔头,绑架过老丈母娘,这些倒还是其次。 李牧此时最关心的,是袁娇娘最起码五十多岁,为何还能拥有这副萝莉样子。 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牧抱着对未知的向往,诚心发问, “袁娇娘对,你多大了?” 此言一出,别说是袁娇娘,就连玄机子脸色都变了,沉声提醒道, “小友,我等还有要事……” “老凳,没你事,你最好闭嘴!” 李牧头也没回,当即就是一声国粹。 玄机子虽然没听懂那声“老凳”是什么意思,但光听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但眼下,他还真拿李牧没办法,袖袍一甩,又重新走回了屋子。 善阳本想呵斥李牧竟敢对他恩师不敬。 随即想到一种可能,看向李牧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欣慰。 许豆豆方才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他的耳力,还是都听到了。 李牧显然是知晓这袁娇娘的真面目,才会如此。 ……虽然有些不知礼数,但大是大非面前,仍旧保持本心,这让善阳十分满意。 袁娇娘见眼前男人满眼火热,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的问道, “小,小子,你要做什么。” “老,老婆子我已过古稀,你可不要乱来!” 闻言,李牧嘴角一抽,这老东西,把老子当变态了? 然而,听到袁娇娘的年龄,李牧的眼中便越发火热,他猜测的应该没错。 他先是握了握袁娇娘有些消瘦的小手,又掐了掐她的脸蛋,咋舌道, “说,究竟怎么办到的!” 李牧可以确定,除了这声音,袁娇娘身上几乎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脸蛋嫩的似是能掐出水来,骨龄也的的确确就是四岁。 “你,你什么意思。” 袁娇娘表情惊恐,苍老的声音抖个不停。 无论是之前被珊珊擒获,还是善阳的为难,她都没有害怕过。 活到她这个岁数,早已将生死看淡,多活一日便是赚了。 可不知为何,在面对眼前这个明明长的十分俊俏的后生时,心中却生出了恐惧。 “我是问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牧来回打量着袁娇娘,脑海中的记忆越发清晰。 他可以确定,之前见到的袁娇娘应是在她七岁左右,要比现在的年纪稍长一些。 袁娇娘愣了一下,随即听懂了李牧的意思,垂眸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 “老婆子我若是如实相告,你这小子会不会放过我。” “不会!”李牧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 “你掳掠良家的事,想来不是假的,毕竟你之前还想抓珊珊。” “哈哈哈哈。” 袁娇娘仰头长啸,这张稚嫩的脸配上这个笑声,属实有些诡异。 片刻后,袁娇娘止住笑声,语气中满是嘲弄, “那老婆子我凭什么告诉你!” “小子,你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不,你会说的。”李牧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话落,只听“咔嚓”一声。 袁娇娘的右手食指,以一个惊人的弧度向上弯曲,直至指甲触碰到手背都还未停止。 “你!”袁娇娘咬牙,并未发出惨叫,只是眼神凶狠的盯着李牧, “小子,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回答错误。”李牧摇头,随即袁娇娘第二根手指被折断。 “小畜生!老婆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袁娇娘咬着牙,额间冒出细汗。 “又错了。” 随后又是接连两声“咔嚓”。 善阳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住李牧的肩膀,皱眉道, “小友,可以了。” 对他而言,除魔卫道不过是弹指间的事,但李牧如此残忍的举动,他却并不能接受。 “滚到一边去。” 李牧肩膀一抖,善阳只觉掌心传来一股大力,接连退后数步才止住身形。 “你还记得当年,南城暗巷中那个小姑娘吗?” “你教她的,便是这让肉身停止生长的功法。” 李牧开口,他可以肯定,他曾在应雨的记忆中,见过眼前的女人。 只是那时,这女人应是长大了几岁,所以李牧并未第一时间认出。 再加上她身体的情况,和应雨几乎一模一样。 袁教娘愣了一下,看向李牧的眼神惊疑不定, “你,你究竟是何人?” 她当然记得,只是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眼前的男人,那是即便是出生了,也还在喝奶呢。 她所修炼的功法,是她父亲从一座古墓中,寻得的上古残篇。 修行之法与如今的三气法截然不同。 但或许是因为这法门并不完整,她的修为虽然进步迅速,不到十年,便一跃迈入混元境。 但相伴而来的,却是她身体上的变化。 在每隔十四年的夏至,她便会出现返老还童的症状。 她四岁开始修习,十四岁遇到瓶颈。 故而每次散功时,她便会变成如今这副四岁的模样。 想要恢复,必须吸取同源之气。 便是同样修炼了此功法之人身上的真气、血气、以及精气。 而李牧说的那个小姑娘,她印象很深。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 短短三日时间,便由一个不通武艺的普通人,成为了可以掌控血气的外家武者。 袁娇娘曾因此事翻过车,所以格外小心。 初次散功时,她便遇到过一个资质极佳的小男孩。 差点在她吸取对方同源之气时,将她反杀。 所以她后来教给这些“祭品”的,都是她在原本的残篇上,再次修改阉割后的版本。 只是将修炼者体内三气变的与她同源,修为增长倒是其次。 袁娇娘记得,那小姑娘十分警觉,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便迅速逃离。 当时的她,也不过刚恢复至三阶,根本不能追击。 原本她是打算完全恢复后,寻到那小姑娘灭口的。 但没过多久,前朝便灭了,她也未曾听到过丝毫关于自己的事情,便也当那小姑娘已经死了。 “想起来了?” 李牧目光冷厉的看着她,语气冰冷道, “你若乖乖配合,我便给你个痛快,否则……” “小友!” 然而,李牧话还没说完,善阳闪身挡在李牧身前,皱着眉说道, “小友想知道什么,大可不必使用这种方法。” 他的意思很简单,你不是有那可以让人说真话的术法,又何必在这里严刑逼供。 李牧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不要多管闲事。 善阳沉吟半晌,想到一个可能,将手腕上带着的手串摘下,递给了李牧, “小友使过朔雷,对此应是不陌生,将运气法门完全倒转过来便可。” 李牧大致扫了一眼,看上去是很普通的手串,一百零八颗枣红色的珠子,纹路精细,表面富有光泽。 “七品灵器,看上去应是精心凝神用的。” 这时,耳边传来君九龄的声音, “这道士的意思,应是让你用这珠串中的灵气使用言法。” “没看出来,他还挺大方的。” 第849章 “吃?” 李牧没有拒绝善阳这突如其来的示好。 虽然对只有二阶的袁娇娘使用言法,消耗不了多少灵气。 但有这珠串,李牧就可以用放开了“审问”。 李牧将袁娇娘带到一旁。 经过了长达半个时辰的“严刑逼供”,李牧得到了一部功法,以及一名悲惨女人口述的一生。 李牧承认,他有些故意的成分。 头一次感觉使用术法是这么的轻松,一时便有些过火。 同时,李牧不得不再一次吐槽丘禾,让他认主的训蒙简直就是个只会吃干饭的米虫。 不但不能提供帮助,还将李牧后来得到的灵器“吸”了个干净。 李牧倒是忘了,若没有训蒙,他别说找到那些灵器,就是碰见,怕也是被“宝箱怪”直接夹死的命。 “小友,可问完了?” 这是善阳第四次来“关心”李牧审问的进度。 之前,几乎每隔一刻钟便会来询问一次,比提醒你加钟的洗脚小妹还要准时。 只不过,善阳的脸上却没有小妹那让人忍不住办卡的殷勤笑容。 他黑着脸,眼珠子死死盯着李牧手中的珠串,明显是想要开口讨要,却又有些抹不开面子。 “嗯,还要多谢观主。” 李牧熟练的盘着串,嘴上说着感谢,却没有一点要将东西物归原主的绝悟。 “小友客气了。” 善阳干笑两声,脸上的肌肉却止不住的抽动。 “不知小友可否将贫道的……” 见李牧没有打算还手串的意思,善阳刚准备开口讨要,这时,却听李牧问道, “不知观主有没有听说过《九转雪蚕功》。” “《九转雪蚕功》?”善阳怔了怔,目光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袁娇娘,摇头道, “不曾听过。” “可就是这能让人永葆青春的功法?” 李牧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声音淡漠道, “是,也不全是。” 按照袁娇娘所述的功法内容,九转雪蚕功一共分为九层。 每层修至大成时,便要散功重修,而每一次散功,修行起来都比之前更加困难。 但相对的,实力也会远胜从前,直至最终破茧成蝶。 只不过,袁娇娘的身体情况,却是修炼出了岔子,功法本身并不会让人返老还童。 听罢,善阳咋舌,苦笑摇头道, “竟还有如此奇妙的功法,这‘点绛唇’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可惜心性不纯,终归难成大道。” “福?”李牧轻笑,低头看了眼仍旧恍惚的女童,叹气道, “或许也只有在旁人眼里算是福。” 袁娇娘算是出身名门,袁家在寅州一带,也是坐拥一地的百年世家。 她四岁时,无意在父亲书房看到了这部名为《九转雪蚕功》的残篇。 原本,没有灵气的情况下,古早的修行之法也只是空谈,根本无法入门。 但或许是孩童心思单纯,想法天马行空,袁娇娘竟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功法改编。 自此,她的修为一日千里,十四岁时便已迈入了混元境。 前朝对女子本就十分苛刻,未出嫁前,几乎不能迈出家门一步。 袁家家主得知后此事后,更是将袁娇娘保护的极好,将她当做了家族未来的希望培养。 袁娇娘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只可惜,变故就发生在袁娇娘十四岁那年夏至。 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一夜之间,不但修为尽失,容貌体型竟也变回四岁时的模样。 当时的袁娇娘几乎崩溃,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来说,这样事,根本无法接受。 袁家家主遍请名医无果后,最终也放弃了袁娇娘。 一个只有四岁孩童模样的女儿,就连被当成联姻工具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的天之骄女,一夜之间跌下神坛。 这种落差,莫说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即便是宦海沉浮的老人,一时间也很难接受。 然而,袁家虽然放弃了袁娇娘,却并未放弃《九转雪蚕功》。 袁家家主早就让袁娇娘将改编后的功法交给了家族。 为了确保袁娇娘的事不会重演。 袁家家主特意在族中挑选了五十名后辈,专门修炼这门功法。 让人意外的事,袁娇娘修改后的功法,似乎只适合年轻女子修习。 男子和年过十七的女子无论怎样都无法入门。 不仅如此,即便是那些得以入门的二十九名家族女子中,也再难出一个像袁娇娘进境这般迅速的人。 袁家家主见状,竟又想起了袁娇娘,让她去指点族中选出的这些人。 俗话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本就是一群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怎可能受到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四岁的小丫头整日对自己指指点点。 于是,“后宅霸凌”的事,便时有发生。 不少女孩便仗着武艺,暗地里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袁娇娘。 轻则言语侮辱,重则直接动手。 袁娇娘也曾找过自己父亲诉苦,但袁家家主除了口头训斥外,并未给过那些人任何惩罚,致使施暴者越发猖狂。 好在,并非所有人都喜好欺凌弱小。 也有人愿意站出来,为袁娇娘说话。 那小姑娘算起来,应是袁娇娘的表妹,比她小六岁。 一来二去,二人的感情便越来越好。 袁娇娘时常私下指点小表妹,毕竟是曾站到过山巅的人,即便修为全失,也足够让小表妹的进境远超旁人。 然而,不出意外的便出了意外。 那日,小表妹修炼时行岔了气。 袁娇娘一时心急,下意识的便想要为她运功调戏。 也就是这次接触,让袁娇娘发现,吸收同源之气可以为她恢复修为。 在那之后不久,曾经欺凌过袁娇娘的女子,相继暴毙。 袁家本要彻查,却因袁娇娘实力突然恢复,硬将事情压了下来。 小表妹也从家族中微不足道的旁系,成为了权利仅次家主,袁娇娘明面上的代言人。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此举善也。” 这时,善阳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出声感叹。 李牧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向他。 善阳似乎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冷血了,赶忙找补道, “情虽有因,却不能作为乱杀无辜的理由。” “对了,既然这功法只有女子可以修习,她抓那男童又是为何?” 闻言,李牧把玩珠串的动作一顿,目光看向袁娇娘,口中淡淡吐出一个字, “吃。” ??? “吃?” 第850章 “这是你欠我的!” 善阳有些错愕的盯着李牧。 不知道李牧口中说的这个‘吃’,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袁娇娘全盛时,已是十四岁的女子,的确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 加上她自身经历,喜好男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牧只看善阳的表情,便知晓他会错了意,当即解释道, “她也记不得是听何人所说。” “童男心头血肉,生吞可助其身体再次发育。” “江湖传言虽然有时是夸张了些,但对她,却没有半分冤枉。” “吃人!”善阳蹙眉。 方才只听袁娇娘儿时遭遇,还想她并没有坏到骨子里。 但既然李牧都这么说,显然这便是事实。 善阳面色一肃,抬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出。 然而,那剑气却在袁娇娘身前寸许处,消失不见。 善阳回过头,看向缓步走来的二人,质问出声, “师父!” “小友,是否可以出发?” 玄机子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李牧。 李牧自是察觉到,方才是玄机子出手将人救下,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前辈要保她?”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人是小友擒到,小友要如何处置,老道都不会过问。” 玄机子微微摇头。 他自是不会过问李牧要如何处置袁娇娘。 但人,谁杀都可以,却绝不能是他的徒弟。 否则他这张老脸就算丢尽了。 “莫名其妙。”李牧并不知晓玄机子心里那点弯弯绕绕,小声嘀咕了一句,目光看向善阳, “劳烦观主了,我去交代两句,随后就出发。” 虽然对方已是个古稀之年的老妖怪,但外表的的确确是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李牧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况且,李牧的目的已经达到。 起初只是看出袁娇娘身怀武艺却刻意隐瞒,打算给珊珊上一堂生动活泼的实践课。 随后,发现她便是应雨记忆中那个人后,才对其产生了兴趣。 但骨子里,李牧依旧还是那个遇事先找帽子叔叔处理的人。 即便,李牧杀的人不少,但那些却无一不是想要他命的人。 权衡之下,李牧决定还是将这麻烦事丢出去, “多谢了观主,这个还给你。” 说着,李牧将手中珠串随意一丢,大步朝着屋前走去。 … 半个时辰后,荒界外围。 珊珊依依不舍的看着李牧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深深叹了口气。 “行了,别忘了李牧交代我们的事。” 许豆豆轻轻推了她一把,眼中也有忧色。 “哼,用你提醒。” 珊珊撇嘴,小脑袋微微上扬,大步朝着白帝城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又快速转过头,一把揽过许豆豆的肩膀,支支吾吾的问道, “当,当真所有事都要记下?” 李牧交代她们的事,便是将自打离开都城起一路到江州的所有事,写成书信告诉张寒蕊。 李牧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怎样的计划和底牌,但绝色小姨一定知晓。 穿越而来的李牧深知情报信息的重要性,无论有没有用,这样做便不会错。 闻言,许豆豆也有些迟疑。 其它事还好,但她悄悄带着李牧检查马车避震的事,却不知该不该写在书信里。 按道理来说,这种事自是不用汇报的。 但李牧方才说了,事无巨细,一定不能落下任何一件小事。 许豆豆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决定道:“对,所有事!” 李牧如此郑重的交代,她绝不能这个时候给李牧拖后腿。 “这……好。” 珊珊抿着唇,低头看脚尖。 两只绣鞋正无意识的来回摸索着。 虽然许豆豆这样说了,但她还是有些纠结。 毕竟,又是脸,又是她的小脚,甚至还生吞下去不少,这种事怎么能和旁人说起。 …… 转眼便是七日过去。 李牧四人自打进入荒界后便一路向北。 白天赶路,晚上则随便找个石头靠着休息。 李牧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的确确是个异类。 即便是玄机子、善阳这些同样迈入无境之人,也一样不能不眠不休。 期间,玄机子趁夜与李牧讲述了入品的办法。 种入桑枝,惊雷锻体。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牧当初得知的入品方法并非空穴来风。 将内家外家修至大成,辅以能够承受这般庞大气息的体魄,便可入品。 无境,本质上,就是同时兼顾内家外家,将真气和血气都修炼至人体极限的境界。 而之所以百年间无人可以入品,便都是卡在了精气之上。 锻体看似容易,岁的孩童便可开始锻体。 但却无人可以将体魄修炼至一阶之上。 玄机子如今要做的,便是让李牧的体魄,也进入所谓的无境。 “小友,就在此处。” 这时,玄机子身形一顿,停在了李牧面前。 “此处?”李牧回头,快速打量四周,只见远处天边黑云笼罩,时不时有惊雷闪过。 天地间好像有一条分割线,那边是雷霆漫天,李牧四人停留的这边,却是晴空万里。 “师父!” 这时,善阳开口叫了一声,看向玄机子的眼神十分复杂。 这眼神…李牧看向他,竟见他的眼中透着意味不明的悲伤。 “师父,我与师兄为你二人护法。” 这时善渊也开口了,伸手拍了拍善阳的肩膀,笑着说道, “师兄不必如此激动,大势便在眼前。” 闻言,玄机子的眼底闪过一抹阴冷之色。 “师弟!” “咳。” 见善阳似是要什么,他赶忙轻咳了一声,朝着善渊招手道, “到为师身边来。” “师父?” 善渊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走向玄机子。 李牧蹙眉,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两步。 就连他都已经看出来,这师徒三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猫腻。 然而,下一刻,眼前的一幕却把他看愣了。 “为什么!” 就在善渊刚走到玄机子身旁,玄机子的右手便直接穿过了他的胸膛。 只见善渊口中冒着鲜血,胸口处,拳头大小的孔洞直透后背。 玄机子从他胸口处,拽出一根食指粗细的枯木枝干。 那枯枝连接善渊的血肉,被玄机子生生的撤了下来。 “乖徒儿,别怪为师,为师也是没有办法。” 玄机子语气冰冷,甚至听不出丝毫情绪。 “多,多谢师父成全。” 善渊口中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是兴奋又诡异。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便直接朝后倒去。 “死,死了?”李牧人都傻了,完全看不懂这事态的发展。 他朝思暮想的事,竟这么容易便实现了。 见玄机子握着那根带血的枯枝,缓缓朝自己靠近,李牧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又朝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李牧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令他作呕的声音, “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第851章 交锋。 “谁在说话!” 李牧下意识开口。 然而,话音未落,额头却传来一阵胀痛。 这痛感李牧起初还能忍受,但仅是数个呼吸,剧痛便传遍全身,仿佛有两股大力在撕扯他的灵魂。 周遭的一切事物开始褪色,转瞬只剩下黑白。 耳边,是那不知何人发出的刺耳笑声。 这声音乍一听奸细嘶哑,尾音略为沉重,但细听又能听出几分孩童的影子在其中。 剧痛压弯了李牧的腰,他双手抱头,蜷缩着蹲到了地上。 余光却瞥见身旁的玄机子三人,皆是露出一副诡异的表情,眼神贪婪的盯着自己。 血泊中,善渊四肢撑地,眼球外翻,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朝着李牧的方向爬来。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时不时有墨色的黑血流出。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李牧的身前。 “是…你搞的花样!” 李牧强忍着剧痛,身子向后一倒,瘫坐在了地上,恰好躲开了善渊伸来的手。 “嘿嘿嘿嘿嘿……” “你跑不了的,你是我的……” 善渊表情诡异,嘴角咧到了耳根。 他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伸长了手想要触碰李牧的眉心。 李牧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心中认定,绝不能让他触碰到自己。 他竭尽全力的向后挪动。 然而,那股越发剧烈的痛感,却让李牧渐渐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李牧侧躺着蜷缩在地上。 眼前,满是血污的手的逐渐变大。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蔓延全身。 “这是你欠我的。” 下一刻,一只稚嫩的小手,按在了李牧的头顶上。 “我欠你的?” 李牧艰难的转过头。 眼前是一名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的小男孩。 与周遭黑白灰三色不同,小男孩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小公子袍,肤色微黑,厚唇牛眼,若是再贴上胡子,整整一个缩小版的燕王。 “对,你欠我的,是时候还给我了。” 小男孩蹲下身,手上比划着古怪繁杂的手印,随即一声稚嫩的轻呵,中指指腹点在了李牧的眉心上。 他是善渊? 这是在…夺舍? 卧槽! 我的计划呢? 就只是躺着? 不,不,不! 不可能,我绝对有后手! 就在这时,善渊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惊诧,随即恼怒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见状,李牧眼前一亮,暗道老子果然有后手! 下一刻,从李牧的眉心射出一道翠绿色的流光。 善渊脸色当即一变,娇小的身躯迅速与李牧拉开距离。 那流光逼退善渊后,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一枚巨大的琉璃镜子,护在了李牧身前。 “你这异端,竟敢伤我!” 善渊咬牙低吼,或是因为身材矮小,看上去竟有种无能狂怒的感觉。 只见他方才抵着李牧眉心的手已然不翼而飞。 而那流光化作的镜子上,却恰好有一道孩童手掌的虚影。 卧槽! 卧槽! 卧槽! 李牧是真的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若非方才善渊躲的及时,此时这镜上的虚影会不会就是他本人了? 这就是自己的后手? 牛逼啊! 李牧强忍着剧痛,偏头看向善渊,脸上露出挑衅的神情,咬着牙,硬是从喉咙中挤出四个字, “你过来啊!” “你,你不可能伤的了我!” 善渊表情狰狞,仅剩一只的小拳头紧紧握着。 “哼!” 李牧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却没再张口。 方才强行挑衅,差点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善渊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难怪。” “你早就发现了奴印的存在。” 李牧没有搭腔,露出一个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眼下,他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后手,若只有眼前这琉璃镜的话,那他就完了。 而若只是一直这般僵持,光是这撕心裂肺的剧痛,李牧就受不了。 最关键的是,这镜子明显不能主动攻击,方才偷袭失败,善渊肯定也不会蠢到自己撞到镜子上去。 等等! 主动撞上去? 李牧心思一动,暗道再如何,也比什么都不做好,余光瞟了眼镜面上那手掌的虚影,咬着牙骂道, “你这欺辱生母的畜生,占了别人身体,还对别人母亲下手,我呸,你真给穿越者丢人……啊------” “你住口,若不是你……” 李牧还没骂完,那股子撕裂灵魂的剧痛便愈演愈烈,就连善渊之后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 他挣扎着翻了个身,脑袋抵着地面,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脑中响彻的嗡鸣声似是要将他的耳膜刺穿。 渐渐地,李牧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剧痛给他带来的,更多是精神上的折磨。 就在李牧感觉,自己可能就要这般死去时,一只温软的大手抚上了他的背脊。 李牧的身子猛的一颤,脑海中只记得,不能让他触碰到自己。 他? 李牧恍惚了一瞬,有些记不得自己抵触的这个他是谁了。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子声音, “牧儿,是不是做噩梦了?” “别嘴硬了,你叫声娘,娘就陪你睡。” “娘?” 李牧呢喃了一声,随即惊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 然而,还不等李牧讶异为何自己会发出这么“夹”的小孩儿声音。 面前便被两座大山占据。 “臭小子,才几岁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老娘明日便将教你读书的那先生砍了,让他教坏我儿!” 单眉听到那声“娘”,一个呲溜便翻上了床榻,抱起床上的男孩,柔声哄道, “好了,有娘在,牧儿什么都不用怕,睡,娘看着你睡。” “呜呜呜呜。” “牧儿,你睡着了吗?” “呜呜呜。” “你说什么?” “呜,呜……” “牧儿?” “……呜。” “牧儿!” … 李牧单手撑着床板,大口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便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闷死的穿越者。 “牧儿,娘就是太激动……” “还不是你,死活不愿和娘一起睡,娘这不是怕你又跑了嘛。” 单眉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李牧的后背。 “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和,和母妃一起睡了。” 李牧想起来了,三天前,他因一场车祸,穿越到这名四岁男孩的身体上。 男孩也叫李牧,是这大兴朝中,唯二异姓王,燕王的第二子。 第852章 不正经的娘亲。 【姓名:李牧】 【年龄:4(20)】 【寿命:575天】 【境界:凡人(未修行)】 【攻略目标:无】 【目前攻略进度:0】 李牧看着眼前漂浮在半空中的系统界面,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这应该是个“好感度”之类的系统。 只是这个寿命一栏是什么情况? 难道我就只剩下一年半的寿命了? 李牧正想着,只见寿命一栏,数字跳动。 575天变成了574天。 卧槽! 真就只有一年半的寿命? 系统!系统! 李牧在心中呼唤系统,然而,却并没有什么鸟用。 这人工智障似乎并不具备交流的能力。 这时,听到一旁传来女子轻声抽泣的声音。 李牧蹙了蹙眉,偏头看去,只见一道千娇百媚的风韵倩影,映入眼帘。 女子身穿齐腰襦裙,正红色的交领轻衫,将差点让李牧‘落地成盒’的罪魁祸首包裹的严严实实。 下身是正到脚踝的红色百褶裙,不盈一握的纤腰上挂着一个红底绣金边的荷包。 杏眼含泪,宛若秋水,虽未施粉黛却依旧难掩她的绝色容颜。 再加上她独特的知性气质,艳而不俗,娇而不魅,明明如小女儿般哭的委委屈屈,却并不影响她仿佛与生俱来的成熟稳重。 “母妃?” 李牧试探的唤了一声。 眼前这位美到不可方物的娇柔少妇,显然就是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了。 “叫什么母妃,叫娘亲!” 单眉吸了吸鼻子,一拳砸在床板上, “就是这些破规矩,害我儿和那些奶娘都比和我这个亲娘要亲。” 单眉四下瞟了一眼,抬手掂了掂身前饱满,压低了声音道, “娘也不知道还没有没货,要不试试?” 卧槽!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李牧身子下意识朝后躲了躲,暗道这世界的女人,都这么彪悍的吗? 单眉见李牧的反应,一下更委屈了,脑袋一仰,哭嚎道, “你这混小子,就是嫌弃娘。” “你抱着旗婶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李牧心下一惊,赶忙说道, “母,母妃,我两年前就断奶了!” 说完,李牧低下头。 让他一个二十岁小伙说这种话,着实有些尴尬。 “娘知道,你长大了嘛。” 单眉的脸也红了那么一瞬,显然也不是真要让李牧试,手上不自觉的把玩着荷包,抿唇道, “可,可你之前都是和娘一起睡的,为,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了。”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下人的话你不要相信……” 还能为什么……李牧无力吐槽,让他和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丰腴少妇同榻而眠,他是真不敢。 何况对方还是这具身体的亲娘。 “娘,我长大了,先生说过,儿大避母……” 李牧思索着措辞,眼下也顾不得这样的话从一个四岁的孩童口中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单眉一听,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装作盛怒的样子, “放他娘的屁!”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和老娘说这个!” “老娘不管,你必须和老娘一起睡!” 说着,她也不管李牧愿不愿意,上前直接将人按进怀里, “你记住,我是你娘。” “你既然将屋里使唤的婆子丫鬟都赶走,那就由娘亲自看着你。” “不准再说话了,睡觉!” 就在这时,李牧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可攻略目标出现。】 【姓名:张寒蕊】 【年龄:21岁】 【容貌:惊世之姿】 【目前身份:纵横家执剑一脉传入。】 【特殊天赋:七窍玲珑心】 【攻略指数:五颗星】 【攻略难度:五颗星】 【初次绑定奖励:上古圣品功法,青莲化生诀】 【攻略阶段奖励:未知】 来了!李牧神情一振,下一刻,屋外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姐姐。” 少女推开门,隔着屏风轻轻唤了一声。 单眉蹙了下眉头,轻抚着李牧的脑袋说道, “你乖乖睡觉,娘很快就回来。” 闻言,李牧没有吭声,假装睡着了。 单眉在李牧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出了屋子。 听到关门声。 李牧猛的睁开眼睛,起身便打算悄悄跟出去。 刚这个世界,当然要多听些情报。 绝不是因为想看看那‘惊世之姿’究竟有多漂亮。 然而,脚才沾地,李牧便发现这具身体有多虚弱。 只是从里间走到门口,李牧便已经喘的厉害。 李牧蹑手蹑脚的爬在房门上,随即便听到屋外二人的对话。 “那臭小子发什么疯?我听说他将院里使唤的丫鬟婆子全都赶走了。” “没什么,牧儿长大了。” 单眉揉了揉眉心,显然是不想聊这个话题。 见状,张寒蕊柳眉微蹙,沉声问道, “是不是那群人多嘴,让臭小子听到了。” “……应该不是。”单眉抬手,在张寒蕊的眉心点了一下,假意埋怨道, “小姑娘家家还没嫁人,莫要整日皱着个眉头。” “说,这么晚找姐姐什么事?” 张寒蕊听到“嫁人”二字,俏脸染上两抹红霞,赶忙转移话题道, “姐姐,我打听到医圣的消息了……” 话音未落,单眉便一把抱住张寒蕊,轻轻说了声,“谢谢!” 随后又赶忙将人放开,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没正经的样子,揶揄道, “要是牧儿再早出生几年就好了,你这张脸蛋,不给我当儿媳妇可惜了。” “姐姐~” “呦呦呦,害羞了?难不成你当真看上我家牧儿了,你怎么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 “…” … 李牧听着二人越来越没谱的对话,额头冒出黑线。 不过,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听二人的意思,原主这具身体的确有病,难怪只剩不到两年的寿命。 这看似不正经的老娘也并非是故意撇下老公,非要和自己睡。 想来是因为李牧刚穿越来那天,将所有的丫鬟小厮都赶走了,她担心原主突然发病,这才亲自跑来看护。 这件事,还真不怪李牧。 也不知是哪里的规矩,下人看着睡,是真正意义上的看着。 四五个丫鬟婆子站在床边瞪着眼睛看着你睡,搁谁谁也受不了。 听到外面对话似乎要结束。 李牧赶忙重新跑回床上,将气喘匀后,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默默念叨, “放心,既然用了你的身体,当然不会再让你挂一次。” “系统,绑定攻略对象,张寒蕊。” 【系统确认,是否绑定攻略对象,首次绑定无消耗,绑定后,将与攻略对象同步境界。】 “确认绑定!” 李牧心情澎湃,虽然这系统无法交流,但听上去,功能还是挺强大的。 下一刻,只听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绑定完成……】 【境界同步中……境界同步完成】 【当前境界:凡人】 【绑定奖励发放……】 良久,李牧看着自己那没有任何变化的系统面板,默默流下了眼泪。 第853章 新的攻略目标。 很快,李牧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系统所谓的‘同步’修为,凡人以下皆算作一个境界,那点‘微末’差距,系统根本不会为你配平。 眼睁睁看着姿容绝色的便宜小姨力能扛鼎,一个呲溜就能上房。 而李牧,下个炕都费劲。 更别提那坑爹的‘攻略进度’,哪家好人会搭理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何况这具身体的长相…… 且不说和可爱是一点都不沾边。 整个一只小黑猴子,让李牧想要曲线救国,激发一下小姨天性中的母爱都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李牧只能暂且放弃了这所谓的攻略系统。 好在还奖励一本修炼功法,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 系统流走不通,走逆袭流也是一样的。 苦是苦了点,但为了活着,不寒碜。 然而,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李牧足足将自己关在屋中潜心钻研了数月,最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是一本双修功法。 原本这一点让李牧十分满意,狗系统还是很懂他的。 但让李牧崩溃的是,系统对于这个世界的介绍是“末法时代,灵气枯竭”。 偏偏这破功法若想入门,就必须要吐纳灵气,开辟气海。 双修自身条件不允许,自己刻苦,外界条件又不配合,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给人活路。 看着面板上的寿命倒计时,李牧仰天长啸, “难道我李某人一朝穿越,就是来再死一次的?” 痛定思痛,李牧决定,“绝不能干坐着等死,不如拼一把!” …… 聆音阁,三楼雅间。 “二弟,先说好,绝不能让姨娘知道是我带你来这的。” 笑的一脸猥琐的李儒,拍着小李牧的肩膀,提醒道。 “放心,眉姨…额……母妃去都城了,不会有事。” 李牧摆手,既然活不久了,那就要尽情享受所剩不多的时光。 穿越第一站,当然是每个男性穿越者都最想要一探究竟的…古代青楼。 而根据李牧这段时间的了解。 眼前这位黑脸汉子,是自己的大哥,燕王府的大公子。 他还有个妹妹,出生不久就被送去了都城。 说是去读书,但李牧觉得,这显然是被当成了质子。 想想都觉得悲凉,原身这短命鬼,就连当个质子的资格都没有。 还要亲妹妹顶缸。 至于李儒,皇帝怕是还看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庶子。 “大哥,你在看什么,干嘛笑的这么……贱?” 窗边,李儒趴在窗台上,伸长了脖子向楼下张望。 听到李牧的话,他转身揽住李牧的肩膀,让人坐上了自己肩头,指着楼下的碧衣女子说道, “你不是想看花魁吗?” “那个就是千歌娘子,聆音阁第一花魁。” 李牧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悻悻的收回目光, “这能看到个什么,叫她上来唱歌十八摸,本公子仔细瞧瞧。” “你小子?还想摸?” 李儒瞪大了眼睛,偏过头,一脸惊愕的盯着李牧。 之前,他是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弟弟的。 但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从边关回来,他这个弟弟好像开窍了。 竟让他有种和同龄人相处的感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一咬牙,豪气道, “好,今个就请千歌娘子来给二弟唱一曲。” “对了,咱兄弟俩私下过过嘴瘾就行,见到千歌娘子,你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让父王知道,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听到李儒的叮嘱,李牧这才知道,这古代的青楼,和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大爷来玩呀”完全不是一回事。 尤其这位千歌花魁的“榜一大哥”,似乎还是他那位素未蒙面的便宜老子。 李牧来青楼,长见识还是其次,最主要是想试试他这杆小枪能不能“双修”。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这段时间,他在府里都转遍了,并没有发现其它可以攻略的目标。 张寒蕊的难度确实太高了,至今为止,攻略进度依旧为零。 李牧觉得,若是有个丫鬟花魁之类的,凭他燕王府嫡子的身份,就算是用银子砸,好歹也能从系统那薅点阶段性奖励。 保不齐里面就有可以续命的东西。 … “大公子,千歌娘子今日刚回阁里,是不见客的,要不小的给您叫别的娘子来,紫苑和婉容早就说想您了。” 门外,青衫小厮弓着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向李儒解释。 “你什么意思!我二弟好不容易出一次门,你告诉我人不来!” “信不信我砸了你这破青楼!” 李儒一把薅住小厮的衣领,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这几年在冬来关,哪家青楼不是将他当大爷供着。 多少花魁娘子主动倒贴,要不是燕王管得严,他早将人带回府里了。 没想到回趟燕山,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被驳了面子。 “大公子,聆音阁有聆音阁的规矩,您若非要砸店,小的也不拦着,但事后定是会如实禀告东家。” “届时,东家若是亲自去府上赔罪,还望大公子多担待。” 小厮见李儒打算耍横,索性也不装了。 聆音阁背后的东家是城中的林家,即便是燕王府也要给几分薄面。 “你敢威老子!” 李儒一把将小厮摔在地上,作势便要动手。 这时,却听李牧语气悠悠道, “大哥!算了。” “我看那千歌花魁走起路来都费劲,还是让她好好休息,这地方…没意思。” 李牧听这小厮的语气,便知道他口中的东家不简单。 如今他自身都难保,没必要再招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今儿就看在我二弟的面子上,饶了你,否则老子一定废了你!” 李儒留下句狠话,扭头就走。 他还真不敢动手,不是怕林家,而是怕燕王知道他惹是生非,给他来一顿爱的教育。 聆音阁外,李儒揽住李牧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这破地方,老子早晚砸了它!” “走,大哥带你去别的青楼,点它十个八个花魁给二弟饯行。” “践行?”李牧挑眉,诧异的看向李儒。 “二弟还不知?”李儒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瞒着李牧,便直接开口道, “前几日收到姨娘来信,说等她从都城回来,就带你去南域!” “可惜大哥过几日就要回边关了,否则肯定跟着你去。” “什么南域,还不如去妓馆……” 李牧有些提不起兴趣,正想着如何让这位大哥带自己去试试枪,这时,脑海中想起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可攻略目标出现。】 【姓名:许幼芷】 【年龄:12岁】 【…】 【…】 【天赋:九阴玄冰体】 【绑定奖励:神通技法,窥天道藏(品阶未知)】 【完全攻略奖励:汤谷桑种(阳极)】 李牧神情一振,猛的转头看向聆音阁后方的街巷,拉住李儒的腰带,急声叫道, “快,快上车!” 李儒一怔,揪住李牧的后脖领,尴尬道, “你还小,那种地方……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第854章 “求你杀了我!” “什么太早了,赶紧的,没工夫解释了,先上车!” 李牧是真的着急。 根据系统解释,那名为窥天道藏的神通技法,不但可以窥探天机,趋吉避凶。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改变世间因果。 而那完全攻略的奖励,竟是大桑的阳种。 桑是一种上古神树,一阴一阳两两扶持则称为桑。 这间天地之所以能修行,便是因为曾有一棵由阴种孕育出的圣桑树。 倘若能得到这颗种子,那不能修行的问题便解决了。 这个叫许幼芷的女人,绝对不能错过。 “大哥,快放开我。” “我得去那边后街找那个女人,大哥,呼,呼,大…大哥,快……” 李牧在李儒手中刚扑腾了几下,便开始大喘气。 “二弟!你……” 李儒看到李牧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他又不能放手。 谁家好人会让五岁幼童去妓馆的。 他正打算强行将李牧带回府里,这时,一道嘲讽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还真是个小色鬼,也不知道随了谁。” “姐姐,我说你就是瞎操心,我看这小子精神头足着呢。” 李儒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提着李牧的手随之松开。 “大哥,别,你特么的……” 眼看这张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李牧眼睛一闭,索性认命。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未来临。 熟悉的兰花香气充斥鼻尖。 李牧睁开眼,面前是那张写满了担忧的绝丽容颜。 “娘?” “娘在,娘在呢。” 单眉紧紧将李牧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李牧从没想到,这声娘会喊得这般自然,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接受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嘶---” 突然,李牧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胀痛。 单眉脸色一白,将李牧抱的更紧了些, “牧儿,牧儿你怎么了。” 这是…原主的意识?李牧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随即想起攻略目标的事,赶忙指着聆音阁后街说道, “娘,带我去那边,我必须找……” 然而,话说一半,李牧又赶忙顿住,犹豫片刻认真道, “娘,相信我,我感觉那边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娘知道了,你先去车上。” 单眉将李牧抱上了马车,转头看向李儒, “你和牧儿说什么了?” “那边有什么?” 有什么? 有被看斋呗。 李儒脖子一缩,这话他当然不敢说。 “回头再让你爹收拾你!” 单眉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车夫, “掉头,从西街回府。” 闻言,张寒蕊樱唇一撇,赶忙跑到单眉身边,有些不满道, “姐姐,你日夜兼程提前赶回来,该回府休息才是。” “还真要陪着这臭小子胡闹不成?” 单眉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眼马车方向,犹豫片刻道, “小蕊,以后你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张寒蕊蹙起柳眉,显然是不服气, “这臭小子就是听了府上下人的闲言碎语,好,好奇罢了……” “小蕊!” 单眉轻呵一声,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 “等你当了娘你便理解了。” “我觉得,牧儿应是知道了,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姐,姐姐?” “呼---” 单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温柔的看向马车,淡淡道, “做娘的,应该相信自己的孩子。” “我看得出,牧儿不是会胡闹的性子。” 马车上,李牧焦急的望着系统指向的方向。 然而,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过于孱弱,他没能等到马车动起来,便逐渐失去了意识。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这次没能遇见那个“宝藏女孩”。 还因为想去妓馆的事,被绝色小姨嘲讽了很久。 李牧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 为了寻找许幼芷,他推迟了去南域的行程,一连数月在城中闲逛。 但系统却并未给他惊喜。 最终,他将希望寄托在了南域。 或许这个世界的医学水平,也可以保住他的命。 然而,奇迹却并未出现。 传说中的医巫氏对他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也是在南域,他弄清了系统的绑定规则,除了第一次绑定,之后的每次绑定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绑定的奖励也并不是白拿的。 李牧觉得,这与其说是系统,不如说是在和魔鬼做交易。 在医巫氏族地,李牧见到了一个拥有‘花神体质’的新生女婴。 并以左耳听力为代价,拿到了绑定奖励。 一种可以透支潜力,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实力的蛊。 至于攻略…… 等她断奶。 等她断奶后,我一定努力! 床榻上,李牧悠悠转醒,耳边是系统喋喋不休的提示音, 【检测到可攻略目标。】 【姓名:段听双】 【天赋:上古神力(未觉醒)】 【……】 “滚!老子不绑定!” 李牧低喝一声,随即便听到屏风之后,传来碗碟打碎的声音, “对,对不起,小,小昭不敢了,小,小昭……呜呜呜。” 听着屋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李牧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恍惚。 紧接着,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他已经从南域回来好几个月了,方才那个小丫头,是绝色小姨在路上捡的,说是叫小昭, “真是乱给人家起名字,听双多好听,非要叫招娣……” 李牧艰难的坐起身,目光落在床头那张卖身契上,微微叹了口气, “呵,看来我是真的快不行了……” 李牧记得。 从南域回来后,他还是遇到了那个叫做许幼芷的“宝藏女孩”。 绑定她的代价有点高,是李牧的双腿。 而那所谓的窥天道藏,确实很神异,神异到李牧都无力吐槽。 燃烧寿元便可测算吉凶,甚至改变因果。 真是太棒了,唯独寿元这个东西,李牧没有。 好在,李牧至少证明了一点,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得会笑。 半年来,李牧的确尝试了攻略。 二十岁的灵魂,六岁的身体,欺骗人家十四岁的小姑娘。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算不得什么。 前朝女子十四岁便可成亲,很多穷苦家的人,十一二岁便会将女儿嫁出去。 但李牧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知是因为即将面临死亡,还是道德的警示。 李牧甚至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感。 尤其是在单眉将许幼芷“强行”带回府上给他做童养媳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昨日,李牧向许幼芷郑重的道了歉,并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 可那执拗的丫头却不肯收。 李牧伸手捂住自己左边胸口,想到许幼芷看向他那厌恶的眼神,心中便有些隐隐作痛。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牧偏头看了一眼,无力的倒在床榻上, “眉姨,肚子里有宝宝就别走这么急,小心动了胎气。” “混小子,我是你娘!” 单眉快步走到床边,话虽是埋怨,脸上却不见半分怒意。 李牧勾唇,微微摇头, “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早死了。” “对了,肚子里这个,就叫李武,以后不准他练武,只让他读书,和大哥一文一武,哼哈二将,哈哈哈哈,咳咳咳……” 单眉伸手抚上李牧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 “牧儿,你别吓娘,娘答应你,娘什么都答应你……” “对,对,小蕊说,咱们边上的青峰观里,住着一位活了上百岁的老神仙,娘带你去求他,娘带你去求他!” 话音落下,李牧的表情突然变的僵硬,随即猛的坐起身,双手抓住单眉的肩头,撕心裂肺的喊道, “不能去,你不能去!” “不,不可能,是我不,不可能是我……杀了我,娘,求你,求你杀了我!” 第855章 性格暴躁的小昭。 李牧的脑子一下炸开了锅,原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是他,是他穿越进入了这具身体。 从始至终都没有善渊,只有他…李牧。 李牧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他深恶痛绝的那个畜生,其实就是是他自己。 他想不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画面,却无法再让他自欺欺人下去。 尤其是那来自内心深处的悔恨与不安,让李牧几乎崩溃。 “不,不要,不要再管这个畜生了,他不配,娘!” 李牧声嘶力竭的喊着。 却发现,他抓着单眉的手,已然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那骨节分明的大手,赫然便是他自己的。 李牧触电般的收回手,仿佛这样的触碰,对于眼前的女人来说便是亵渎。 “牧儿放心,娘一定会求那老神仙治好的你的。” 然而,单眉对于李牧的话却置若罔闻,她轻柔的抚摸着男孩的脸颊,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娘!” 李牧唤了一声,这才发现,他已不再是躺在床榻上的王府二公子。 他的灵魂似乎是被剥离了出来,半透明的高大虚影伫立在床头。 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单眉站起身,背对着床榻,抹去眼角的泪水,冲着屋外沉声吩咐道, “嬷嬷,立刻准备马车。” “娘,不要,求求你……” 李牧双膝跪地,想要阻止单眉再管那“恶魔”。 周围却好似有一道无形的牢笼,将他束缚在小李牧身边。 屋外,六嬷嬷匆匆跑进屋,余光瞟了眼床榻上的小李牧,迟疑道, “夫人,蕊小姐离开前说让您等她,她……她很快就回来。” “小蕊?她去哪了?” 单眉有些诧异,张寒蕊离开王府,她竟然不知情。 这么多年,她们几乎形影不离。 除了前两年听说她爹带回家一个“私生女”,她消失过一段时间,就再没离开过。 单眉甚至还有过将她纳入王府,做一对真姐妹的打算。 只可惜,张寒蕊似乎十分看不上燕王。 “应,应是回鬼谷山了,似乎是医圣之前提过一嘴,说是鬼谷山可能收藏有某本医书,之后蕊小姐就……” 六嬷嬷语气有些不确定,毕竟蕊小姐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二公子,怎会千里迢迢的回山为他求医书。 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了。 “这丫头,想来是嘴硬心软。” 单眉苦涩一笑,吩咐刘嬷嬷将小李牧抱上马车,刚要跟着离开房间,目光却落在了床头那张身契上。 她拿起身契扫了一眼,脸上浮现些许怒意,身影一闪,消失在房间中。 … 偏院。 几名丫鬟看到哭红了眼跑来的小昭,赶忙迎了上去。 “小昭,谁欺负你了?和姐姐们说,姐姐替你做主。” 丫鬟们都很有眼色,知道这是蕊小姐的心头宝,甚至就连王妃和二公子都对这小丫头宠的不行。 趁着年纪小,自是要早早巴结。 小昭不知从哪寻来一根比她腰还粗的大木棍,紧紧抱在怀里,看到几名丫鬟上前,呲起牙,奶声奶气的问道, “她,她呢!” 丫鬟们自然清楚小昭问的是谁。 二公子虽然也宠这丫头,却不及院里能住单独房间那位。 一时间,几名丫鬟犯了难。 这段时间,小昭没少来找那位的麻烦,两位红人斗法,她们可不敢参与其中。 这时,远处的屋门打开。 许幼芷吃力的抱着一个木盆,盆里是一些脏衣服。 看样式便知,那些都是二公子的。 她显然听到了屋外的动静,目光疑惑的看向小昭问道, “你找我?又为了他?” “这次……是想要打我?” 许幼芷看了眼小昭怀里的大木棍,轻声叹气。 “呀,呀,呀,小昭打死你这坏女人!” 小昭奶声奶气的怒吼一声,迈开小短腿便朝着许幼芷奔去。 许幼芷淡淡的瞟了小昭一眼,见木棍眼看就要落在自己头顶,却是纹丝不动,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小昭,不要!” 几名丫鬟惊叫一声,纷纷闭上了眼睛。 然而,木棍在即将砸在许幼芷身上时,却堪堪停住了。 “你这坏女人,为什么不躲!” 小昭瞪眼呲牙,恶狠狠的盯着许幼芷。 小脑瓜思索着,她可是打死过恶狼的,眼前的女人竟然不怕她? 这让小昭更生气了。 许幼芷抿了抿唇,微微偏头,看向小昭,语气淡漠又疏离, “不打了吗?不打我就去干活了,我不像你,整天只用围着那人转就行了。” “你胡说!” 小昭的小脸憋得通红,一声娇呵,竟直接将怀中的木棍抱断,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幼崽的低吟,双目赤红的盯着许幼芷。 自打遇到眼前这个女人,那个一路上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的小公子,就再没理过她。 张寒蕊虽然骨子里对她很好,面上却总是凶巴巴的。 这对于一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来说,自然是既温柔说话又好听的小公子,更讨小姑娘的欢心。 这段时间,李牧虽然愿让她靠近,却也不会那般凶她。 她借着打扫送药的由头,也总能隔着屏风偷偷看看小公子。 然而,就在刚刚,小公子竟然让她滚,这让脾气火爆的小昭怎么受得了。 很显然,丫鬟口中说的都是真的。 小公子想要眼前这个女人做娘子,但这个女人因为小公子生病了,就看不上他。 因此小公子的病情越发严重。 小昭的心思很单纯,只要眼前这个女人让小公子高兴了,那小公子的病情就会好转。 “你,你和我去见二公子。” 小昭上前,一把将许幼芷手中的木盆打飞,随后抓住她的裙摆凶道, “你跟他说,你要给他当媳妇儿,给他生宝宝。” 许幼芷试着挣脱,却没挣脱开,蹙眉看向眼前还不到她胸口的小丫头,冷声道, “你喜欢他,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 “我只是个丫鬟,主子若是吩咐,我拒绝不了,但你…还没这个资格。” 小昭愣了一下,很显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喜欢这个词,属实有些陌生。 她对李牧更多的是依赖,她只记得,有个人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对她好,所以她也要对那个人好才是。 趁着小昭失神的功夫,许幼芷抽回衣袖,随即淡淡的瞟了小丫头一眼,好心提醒道, “就算你再受宠,但奴婢终归是奴婢,何况,没有哪个男子会喜欢一个可以抱断木棍的女子。” “你该收敛些脾性才是,否则往后一定会吃亏的。” “你还知道,你只是个丫鬟。” 就在这时,一脸寒霜的单眉,单手举着方才被小昭打飞的木盆,莲步走向许幼芷,随手将木盆摔在她面前。 “王,王妃!” “奴婢见过王妃。” 众丫鬟赶忙躬身行礼,只有小昭呆愣愣的盯着王妃,并未说话。 “养不熟的白眼狼,当日若不是我儿,你可知你如今是何下场。” 单眉袖袍一甩,那张卖身契不偏不倚的落在许幼芷眼前,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滚,滚出王府!” 第856章 “该死的不是我,是你!” “活该,真是不识好歹!” “这种女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若不是二公子病着,王妃纵着,她以为她能进的了王府。” “这下满意了,如今王妃动了怒,别说是二公子,就算是王爷也留不住她。” 见单眉离开,几名丫鬟皆是一脸鄙夷的看着许幼芷,恶毒的言语张口就来。 “我听说,王妃接她入府是为了让二公子高兴,希望二公子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结果她进府后,就没给过二公子好脸,这才导致二公子的病情越发严重。” “什么嘛,原来是个灾星!” “她还当她是什么香饽饽,我还听说,二公子是从被看斋老鸨的手中将赎下的,一个贱籍女子,也不知清高什么。” “这府上,除了一早就跟着王妃的人,还有谁能靠近二公子。” “她竟然还敢给二公子甩脸子。” 面对丫鬟们的嘲讽,许幼芷置若罔闻,返回屋中,匆匆换下丫鬟服饰,除了身上这身入府前的衣服,没有携带任何行李,迈步朝着府门外走去。 这身衣服看似朴素,实则面料却选自上好的丘州蜀锦。 起初她并不知晓,但进入王府后,自有懂行的嬷嬷从旁提醒。 可笑她还以为这是她靠自己的劳动所得。 其实她很清楚,以她的容貌,若不是二公子暗中庇护,她怎可能在城中安稳的生活了数月。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着,心中思绪万千。 明明不顺利,却不知为何,走到了李牧的小院前。 见到院外平日里照顾李牧起居的几个丫鬟婆子正暗暗的抹着眼泪。 许幼芷心里一突,一种难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刚要开口询问,几个丫鬟婆子却率先对她行礼道, “幼芷小姐,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有什么事,让其余人做便是了。” 许幼芷的话被堵在了嘴里,显然,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赶出了王府。 因为李牧毫不保留的偏爱,下人早已将许幼芷当成了府上的主子。 二公子作为王爷嫡子,往后便是世子,再之后那就是王爷了。 稍微有点脑子的,也不敢怠慢了许幼芷。 即便她出身不好,但后宅的事,谁又说的准。 她们家王爷不也没有娶那些世家女子,而是娶了王妃这位昔日女侠。 许幼芷抿了抿唇,余光扫了眼院内,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想见一眼李牧,说声谢谢,告诉她,这些恩情,她许幼芷早晚会还给他的,她不会欠他的。 然而这话她却说不出口,或许就像那些丫鬟婆子说的,她许幼芷就是贱,就是不识好歹。 其中最为年长的嬷嬷似是看出了许幼芷的心思,犹豫了片刻,试探道, “幼芷小姐可是来寻二公子的?” “嗯。”许幼芷抿唇应了一声,眼眸微垂,犹豫道, “他,他睡下了吗?” 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手心隐隐有细汗冒出,天知道这话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哎。”那名嬷嬷微微叹了口气,看向许幼芷的目光有些复杂。 心想倘若再早一点,这位姑奶奶哪怕再早一点点,想必二公子心里也是高兴。 “你想见二公子,晚了!夫人带二公子去拜神仙了!” 其中,那名年纪最小的丫鬟,有些看不惯许幼芷总是对她家公子颐指气使,听她问起,当即冷嘲热讽道, “平日里不见你关心,明知二公子体弱,还处处让他不快。” “现在跑来装模作样给谁看,赶紧走,别站在这里惹人晦气。” 府里其他人不知,但这些贴身照顾李牧的人,却是清楚他的情况的。 生病不寻大夫,而是去道观拜神仙,哪还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许幼芷本就聪慧,听到小丫鬟这样说,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道, “他,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假惺惺的装给谁看……” “安安,闭嘴!” 年长嬷嬷出声呵斥,随后看向许幼芷,深吸了口气道, “还请幼芷小姐莫要怪安安,她年纪小不懂事。” “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若是二公子,二公子回来见您受了委屈,会责罚我们这些奴才的。” 老嬷嬷说着说着,眼眶便又红了,赶忙偏过头,也不再搭理许幼芷。 许幼芷也不知是如何出了王府。 一路上的下人护卫见是她,也不敢拦着。 她站在王府大门外,想起昨日李牧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心里阵阵发慌。 如今想想,那些话听起来更像是遗言。 脚下一软,许幼芷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她头一次发现,她好像并不讨厌那个人。 如今她就要离开,是否应该与他再见一面,真真正正面对面的见一面。 这么长时间,她甚至还不知那人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只是从其她丫鬟口中得知,二公子生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 想想也是,王妃那般容貌,二公子自然也不会差。 不知从何时起,许幼芷已经忘记李牧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了。 两人头次见面便是隔着马车,之后不是距离很远,便是有障碍物阻隔。 进入王府后,更是每次都要隔着屏风,只能听到对方故作成熟的声音。 他似乎是刻意为之,是不想自己看到他因病重而虚弱的样子吗? 许幼芷双臂抱膝,就这样孤零零的坐在王府门口的石阶上,从夜晚到白天。 不知为何,她执拗的想要再见那个男人一面,问问他,我要走了,你要挽留我吗? 许幼芷自然不会知晓,李牧这当然是故意的。 有了张寒蕊的前车之鉴,李牧很清楚如今这具身体,不但对于攻略起不到帮助,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用上了前世哄骗小姑娘最常见的套路。 网恋! 只要对方稍稍有一点动心,之后便会进行理想化形象构建和自我情感投射,攻略的进度就会大大提升。 只可惜,李牧想的很好,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心动才是最难得。 李牧尝试过各种套路,从欲擒故纵,到‘霸道公子爱上我’,可这个女人就像是水泥封心,根本就油盐不进。 … 青峰山,山间凉亭。 “小姐,小姐!” 六嬷嬷轻轻推搡着晕倒的单眉,心已经慌乱至了极点。 单眉本就有孕在身,这几日赶路又水米未进,如今更是强行抱着李牧上山,身体怎会吃得消。 六嬷嬷尝试背起单眉,但仅凭她一人,又怎能将单眉和李牧一同带下山。 权衡之下,她一咬牙,转身朝着山下跑去。 “嬷嬷别走,嬷嬷!求你,求你别走……” 一旁,李牧的虚影双目含泪,用力砸着面前看不见的“牢笼”,想要拦住下山求援的六嬷嬷,却怎么也办不到。 “眉姨……” 这时,单眉怀中的小李牧突然睁开眼睛。 李牧身子一颤,猛的回过头,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正是系统奖励的蛊虫,当即扑了过去, “你,你该死,你该死!” 李牧双手掐住男孩的脖子,自己也是愣了一下,然而下一刻,男孩的面容急速变化,转瞬变成了成年善渊的样子。 他的眼中带着仇恨,看到几欲癫狂的李牧,嘲弄道, “该死的不是我,是你!” 第857章 “自此之后,恩怨两清。” “你…你…” 李牧身体向后踉跄,险些跌倒,再见到善渊,心情十分复杂, “你没死。” “你当然希望我死。” 善渊的脸上看不到怒意,反而是满满的嘲讽, “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占据我的身体。”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死了?” 善渊如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李牧,一字一句道, “就算是我死,也是你害的!” 李牧哑口无言,或许是因为对单眉的感情,再面对善渊时,心中升起浓浓的愧意。 旋即,李牧想起了单眉,赶忙看向四周。 只见周遭景物飞快变换,玄机子师徒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术,保持着他入梦前的姿势。 李牧心中焦急,下意识脱口问道, “娘她……” 然而,李牧这声娘似是戳中了善渊的痛点,他的表情瞬间变的狰狞,怒吼打断, “你不配叫她娘!” “她是我娘,你只是个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 李牧不知该怎么解释,也无法解释。 他固执的上前抓住善渊的衣领,语气急切道, “既然你没死,那,那……” 李牧心存侥幸,倘若善渊的意识一直都在,或许他会救下单眉。 “你想问什么?” 善渊轻蔑的盯着李牧,厌恶的将李牧的手拍开,讥讽道, “你想再亲眼看看你犯下的恶行?” “是啊,你这样的人,有这样的癖好不奇怪。” “不,不要!” 李牧惊恐的抱头蹲下,善渊的话,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他跪在地上,像个疯子一般拼命摇头。 眉心处一朵墨色莲花,悄然显现。 见李牧崩溃,善渊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随即厉声呵道, “李牧!” 李牧身子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便听善渊说道, “你欠我的,该还给我了。” 李牧怔了半晌,明白了善渊的意思,抬起手,作势便要将琉璃镜散去。 善渊藏在袖中的手剧烈颤抖,眼神逐渐火热。 然而,李牧却在最后一刻停下了手,惊疑不定的看着善渊, “那个孩子……” “这该问你!”善渊怒视着李牧,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怎么?犹豫了?你对得起娘亲付出的真心吗?” 李牧表情挣扎,眉心的黑莲急速闪烁。 良久,那黑莲霎时隐去。 “呼----” 李牧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眼底的莫名笑意似是释然,抬手一挥,护在周身的琉璃镜当即破碎, “自此之后,恩怨两清,欠下的账是该还了。” 善渊低头看了眼恢复如初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朝着李牧靠近。 …… “师弟!” 善阳原本还沉浸在善渊牺牲的悲痛之中,却没想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就在桑枝被取出的瞬间,一尊青铜巨鼎出现在三人上空。 玄机子目露凶光,怒视善渊, “逆徒,你敢!” “哈哈哈哈。”善渊仰天狂笑,眼中满是讥讽, “你们这群蠢货,真以为破开结界便能入品?” “哈哈哈哈!痴心妄想,既然师父不仁,便莫怪弟子不义,您老便自己下地狱去。” “逆徒,你什么意思!” 玄机子一脚踩在善渊的胸口,早已没了平日里那仙风道骨的样子。 “不,不如师父再卜一卦,自己看看。” 善渊面露癫狂,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艰难的将头转向李牧,便再无声息。 玄机子厌恶的将善渊的尸体一脚踢开,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手腕一翻,一枚造型古朴的八卦罗盘落入手中。 “师父!” 善阳见玄机子拿出了‘经天仪’,赶忙出声阻止。 以玄机子如今的状况,若是擅自动用这等需要折损寿元的法器,后果不堪设想。 “你闭嘴!” 玄机子瞪了善阳一眼,手中飞快掐着法诀。 七十二龙盘以各自不同的方向开始旋转。 “乾坤颠倒,纳音五行……” 玄机子口中低声念叨,随着罗盘旋转停止,脸色早已是铁青一变。 他踉跄的退后了两步,嘴角溢出鲜血,随即猛地转头看向善渊的尸体,怒声吼道, “逆徒,是你动的手脚!” 然而,地上的善渊早已没了动静。 玄机子抬手一挥,泄愤般的斩出数道剑气。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巨鼎却突兀的挡在善渊身前。 “一件死物,竟敢和本座作对!” 玄机子还要动手,一旁的善阳却赶忙拦住了他,面色焦急的劝道, “师父,究竟怎么回事。” “师弟他……” “滚开!”玄机子面露癫狂,一掌打在善阳的胸口。 与此同时,青铜巨鼎表面射出青色光芒,朝着玄机子袭杀而来。 “逆徒!为师早该一掌毙了你这畜生!” 玄机子低声呵骂,面上如临大敌,手上快速捏了几个法诀,将‘经天仪’护在身前。 “师父!” 善阳焦急的喊了一声,也来不及去擦嘴角的血渍,正要上前与玄机子一同迎敌。 却有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急什么,死不了。” 善阳表情一滞,僵硬的转过头,“小,小友?” 李牧像是刚睡醒一般,展臂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几下脖子,玩味道, “玩够了,回去。” “抱歉小友,这是我人宗的事……” 善阳面露歉意,事到如今他怎会看不出,所谓破开结界便可入品,只是一场骗局。 “善阳,还不来助为师!” 这时,玄机子怒喝一声,他小看的举息鼎的威势,更小看了自己这个徒弟。 他没想到,人都死了,这鼎还有这般威力。 “小友,贫道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善阳挣脱李牧的手,闪身出现在玄机子身旁,抬手向前一指,腕上珠串四散而开。 一百零八颗珠子盘旋半空,旋绕在两人身侧。 然而,青铜巨鼎却在两人身前一丈左右的位置突然停下,转瞬变回拇指大小。 “呼,看来师弟只是心有怨气,并没真的想和师父动手。” 善阳长舒口气,正打算收回珠串,身旁的玄机子却在这时一掌拍来。 善阳瘫倒在地上,抬手捂住胸口,满脸不解的望着恩师, “师父?” “本座不信,本座要亲自去向圣人问个明白!” 玄机子手腕一抬,将举息鼎和珠串都收入到自己袖中,转身朝着荒界深处越去。 李牧挑了挑眉,看都没再看两人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这时,眉心处那朵黑莲再次出现,化作一缕青烟在李牧眉间氤氲片刻后,缓缓消散。 善阳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去看,只见李牧才刚迈出两步,竟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想到李牧方才的提醒,不由惊道,“难道是小友出手救下的我师徒二人?” 他强撑着站起身,焦急的朝着李牧走去, “小友?” “小友!” 第858章 客栈里的贵人。 江州城,龙胤客栈。 “二叔,二叔,楼上那两位姑奶奶又和人打起来了。” 小二焦急的跑向柜台,手中还抱着他拼死救下的名贵花瓶。 柜台后的老掌柜抽了口汗烟,伸头扫了一眼,又重新靠回躺椅上,语气悠悠的问道, “小将军在不在?” 小二想了想,点头道, “在的,郑小将军这几日都在客栈门口守着,老板,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江洋大盗,城卫军这一月来怎么整日在咱这条街晃悠?” “不该你问的别瞎打听!” 老掌柜瞪了小二一眼,随即摆手道, “去,等楼上没动静了,去叫城卫军将闹事的人带走。” “果然我娘说的对,漂亮的女人就是麻烦,这个月都第四次了。” 小二挠了挠头,红着脸朝楼上瞟了一眼,小声嘀咕道。 “混小子,老子警告你,你敢往三楼跑,老子活撕了你!” 老掌柜猛的坐起身,烟袋锅子敲在小二的脑袋上,严厉警告。 “诶呦,二叔,俺哪敢啊!”小二连连告饶。 老掌柜也只是随口说说,知道他家这侄子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对了,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小二怔了一瞬,随即咧嘴笑道, “您放心,个顶个的水灵,手脚也都勤快,要不是咱这给的银子多,怕是有几个已经被卖去城里的青楼了。” “二叔,那两位究竟是什么人啊。” “咱这生意也不做了,就伺候那两位还不够,您还花重金找这些小丫头来,至于吗?” 老掌柜举起烟袋锅作势便打,黑着脸教训道, “你小子有没有良心,活都让你二婶干了,老子不得找几个丫头来替你二婶分担分担,省得你二婶一天天和老子叫苦。” 小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小声说道, “俺的意思是,不就是送个饭菜,搬个洗澡水,俺力气大着呢。” 说完,小二便一缩脖子,等着二叔的烟袋锅子敲过来。 谁知,老掌管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是摸着下巴打量着小二,突兀的问道, “听说你家婆娘怀上了?” 小二一听,愣了一下,黝黑的脸上浮上淡淡红霞,不好意思道, “这过两天才满三个月,没想到二叔你都知道了。” “咱这不是有规矩,前三个月……” 老掌柜摆手,绕过柜台走到小二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二叔给你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想不想要?” 小二表情一怔,当即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 “二叔,俺已经成亲了,再,再说那两位贵人长得和天上仙女一样,哪,哪能看的上咱啊。” 闻言,老掌柜嘴角抽搐,暗道你小子还真敢想,轻咳两声,用力捏着小二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听说过太监吗?” ??? 小二茫然的看向老掌柜,随即面色一变,连连退后几步, “二,二叔,我可是你亲侄子,你答应过我爹,要照顾好我的。” “臭小子,为了咱老方家,一咬牙的事。” “不是,二叔,为什么呀?” “你别问这么多,二叔还能害你不成!” 老掌柜显然是有见识的,他听到风声,楼上那两位中,有一位可是姓赵的。 再加上城卫军这月来的殷勤,那这事必然没跑了。 “二叔,别冲动,烟下留鸟……” “放心,你闭上眼睛,老子这一烟袋锅子下去,血都不会留!” “当当当。” 这时,大厅中响起有人敲击柜台的声音, “掌柜的,住店。” 老掌柜皱了皱眉,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客房满了,去别家。” 来人扫了眼空荡荡的大厅,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沉吟半晌问道, “请问掌柜,你这里是不是住了位年轻姑娘?” 老掌柜松开被按住的小二,抬起头,看向来人。 一男一女,约莫三四十岁,男的仪表堂堂,女的丰韵美艳。 倒是和之前来的那些歪瓜裂枣不太一样。 “百家中人?”老掌柜问。 来人蹙眉,想了想还是点头道:“正是。” 老掌柜嗤笑一声,歪头示意了下正被兵丁抬出去的“泼皮”,淡笑道, “他们也是。” “二位看上去不像本地人,老头子我提醒一句,莫要被人当了枪使。” 开客栈的,什么人没见过。 老掌柜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两位不简单。 起初他还担心,倘若两位贵人在自己这里出了事,会牵连到自己。 还专门求了自己一位老友,三阶后期实力。 谁曾想,上次被抬出去的人他认识,兵家执事堂的堂主,据说实力接近化劲。 结果还不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他那位老友临走前,拍着老掌柜的肩膀让他将心放进肚子里。 只要城中那两千卫甲守军不叛国,楼上这两位便能横着走。 “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你说这么多作甚?” 男人似乎压着火气,听老掌柜在这里装神弄鬼,便直接失去了耐心。 美艳女子瞪了她一眼,随后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笑着说道, “掌柜的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寻人,不会在您这客栈里惹麻烦。” “麻烦?老头子我可不怕麻烦。” 老掌柜将银子推了回去,随后回头望了一眼,语气悠悠道, “老头子又拦不住你们这些武人。” “天子一号房,两位随意。” 两人刚要上楼,却见楼梯上,两名兵丁架着一位老者朝下方走。 女人本是随意扫了一眼,然而,当看清那老者的容貌时,脸色顿时大变,赶忙拉住身旁男人,低声说道, “孩她爹,那人……” 男子蹙了蹙眉,抬头扫了一眼,当即惊呼道, “尉前辈!” 兵家二把手,尉裘! 传说已摸到“无为”之境的门槛,竟能被人伤到如此地步? 上面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你们这群人有完没完,方才那人可是说了,他输了此事便了,你们这又是何意?” 这时,房间中,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 男人凝眉,感觉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又觉得不太可能,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夫妻二人也是受人之托,阁下屡次无故伤人,是否该给个说法。” 听到男人的话,屋中的女人似乎也愣了一下。 随后只见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男子神色一凝,瞬间将真气护持全身。 此时他已经有些后悔应承这事,连尉裘都不是对手,他夫妻二人今日怕是要栽了。 然而,正当他想找个由头遁走时,却见到自己妻子像丢了魂一样往楼上跑。 心下一急,赶忙喊道, “阁下莫要动手,镇南王,对,镇南王!” “我夫妻二人是镇南王的丈人丈母,有话可以好好说!” 第859章 素衣少女。 话音方落,只见屋中窜出一道人影,朝着女人扑去。 男人一愣,正思索这身影为何这般熟悉。 谁知下一刻,一股不知从哪来的黑色烟气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的护体真气就像是纸糊的一般,没有丝毫招架的余力,“噗”的一声,整个人直倒飞出了客栈。 “珊珊,住手!” 许豆豆双目含泪,才刚扑进母亲怀里,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娘,便见自己爹爹飞了出去,赶忙出声制止。 房间门口,珊珊嘟着嘴,不满的瞥了眼许豆豆,随即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口中还念叨着, “珊珊不管,人珊珊已经帮你收拾了,你答应帮珊珊找师父的,你必须说话算数!” … 俄顷。 天子一号房。 许豆豆见母亲推门进屋,赶忙迎了上去,语气焦急道, “娘,爹他怎么样了?” 许母摆摆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嘴上却是嫌弃道, “他活该,自己闺女的声音都认不出……” “娘!” “行了,他没事,对了,这丫头是?” 许母见女儿担心,还是应付的安慰了两句,随即立马将注意力放在了珊珊身上。 老两口行走江湖,非常懂得审时度势。 能将许父伤成那样的人,除非生死大敌,否则断然不可结仇。 实际上,许父没事完全是阎王爷不愿意收他,若非是胸前木盒替他挡下那一击,就算能医好也得流口水。 如今虽然受了伤,却不至于送命,只要不动武,调养个一年半载也就没事了。 最关键的事,许母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来,女儿看上去和对方关系不错,这等机缘,没必要因为一场误会断送。 再来,许父不能动武,就不会总想着往荒界跑,许母甚至想过那一击若是再重一点,她哪怕照顾许父一辈子,也比不知哪天就没命了强。 那荒界的雷电她们已经见识过了,别说是她,就算是神仙被雷劈一下怕是也得阴狠当场。 “她,她叫赵琳珊,是,是李牧的徒弟。” 许豆豆回头看了珊珊一眼,见她正乖乖的趴在窗口,饶有兴致的看着枝头的鸟儿,微微松了口气。 “李牧的徒弟?” 许母有些惊讶,暗道李牧的徒弟都这么厉害,那小子岂不是要上天? 刚想和珊珊说两句话,套套近乎,却被许豆豆拦了下来, “她,她好像失忆了,娘你别去招惹她,她现在六亲不认,很,很危险。” “失忆!”许母面色一肃,赶忙在女儿身上检查起来,语气焦急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事,对了,你为何会在此处,你不是去都城找那小子了吗?” “娘~我没事……” 许豆豆强行按住许母在她身上乱摸的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一月前,二人刚在客栈下榻不久,珊珊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口中喊着“饿了,要找师父”。 对于许豆豆也丝毫没有印象。 恰逢兵家的人上门寻事,珊珊挥手间便将几人杀了。 蹲在尸体前看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说了句“师父不让,珊珊要听师父的话”这才安静下来。 许母蹙眉听着,越听越觉得怪异,余光瞟了眼珊珊,迟疑道, “她不会是想吃……” “娘,珊珊珊珊不会的。” 许豆豆赶忙替珊珊辩解,只是语气听上去明显没什么底气。 那日珊珊趴在她身上一顿乱闻,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被当成备用口粮。 之后才知道,珊珊只是在她身上嗅到了李牧的味道。 “要不……你和娘走,那小子去了荒界,怕是回不来了。” 许母想到荒界中那令人胆寒的雷电,咬牙说道。 她虽然很钟意李牧这个女婿,但人既然自己找死,她也不想看到女儿后半辈子都等在这里守活寡。 何况身旁还跟着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 作为许豆豆的母亲,亲疏有别,她必须要做这个恶人。 她并未询问李牧和人宗道首去荒界做什么,就像她们农家一样,百家都有自己坚持的事情。 燕王府和人宗纠葛不清,如今已是不争的事实。 李牧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说他和人宗那位没关系,也没人会信。 “娘!你说什么呢!” 许母的话像是戳中的许豆豆的痛处,她激动的站起身,红着眼冲许母吼道, “他不会有事的!他说过让女儿在这等他,除非女儿死了,否则,否则……” 然而,话说一半,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许母心疼的将女儿抱入怀中,也不再提让她离开的事。 这种事,总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许豆豆这段时间,脑中一直绷着一根筋。 她也向人打听了荒界深处有多危险。 若非好不容易将珊珊安抚好,她早就动身去寻李牧了。 骨子里,她是个非常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往小了说就是有点圣母,往大了说便是心怀天下。 这或许是每个农家人与生俱来的品质。 她十分清楚珊珊如今的实力有多恐怖。 不夸张的说,若是放任珊珊胡来,一人毁掉一城也是有可能。 再见到母亲,许豆豆终于感觉自己有了依靠,那根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了些。 然而,许母的话却直击她心中最不愿面对的事情。 在此处等着,终归是有个念想。 不知多少个夜晚,她都能梦到李牧就站在她面前,轻松的说一句, “遇到点儿事耽搁了,走,回家。” 而如今,这根筋终是断了。 …… 屋外,黄沙漫天,天边夕阳缓缓落下。 荒界最外围的一座小村庄中。 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推开破旧小院的屋门。 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将今日捡回的石料放在屋檐下,一蹦一跳的跑进了屋。 屋中,烛火摇曳。 破旧的桌椅板凳残骸散落满地。 少女面色一滞,听到里屋窸窸窣窣的声音,捡起一根凳子腿,试探的唤道,“大嫂?” “是,是小妆吗?” 里屋,女子似是被吓了一跳,成熟的嗓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叫小妆的少女脸色一白,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 “小,小妆……” 成熟少妇显然没想到少女会直接闯进卧房来,迅速系好腰带,将脚下那明显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裙提进了床底。 “你,你回来了,大,大嫂去给你准备吃食。” 少妇低着头,快步往屋外走。 叫小妆的少女一把拉住少妇的手腕,看着她脸上那明显的五指印,沉声问道, “是,是谁!” “没,没谁,你在说什么呀,你大哥等下就回来了,我,我得去煮饭了。” 话音落下,少女狐疑的目光却是落到墙壁上那倒映着的大高大人影上。 显然,有人正在她的后方。 少女眼眸半眯,暗暗屏住呼吸,举起凳子腿便朝后砸去, “混蛋,我要你的命。” ?! 刚进屋的李牧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一手扣住少女手腕,一手拦住她的纤腰,看了眼正要说话的少妇,当即坏笑道, “又来一个,刚好,方才没尽兴。” “混蛋!我大嫂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你竟然……” 看清来人容貌,少女的眼睛急欲喷火,冲着李牧怒声质问。 李牧耸了耸肩,将少女抱的更紧了些,凑在她耳边说道,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少女挣扎的动作一顿,愤怒的盯着李牧,随即便听他压低了声音笑道, “你大嫂,很润!” 第860章 你是个好人。 “你这混蛋,你怎么不去死!” 少女明显是被气的失去了理智,张开粉嫩樱唇,蹦起来就朝李牧的脖子上咬。 裴氏见状,终是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去拉少女,口中急道, “小妆,快,快住…住口!是恩公救了我,你,你快从恩公身上下来!” 她也没想到,自家这个妹子能这么虎,竟敢直接抱着男人脖子啃。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娘子,小妆!” 看到屋中狼藉,男人焦急的冲进了屋。 谁知刚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 裴乾都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男人显然是半月前那道人送来的,给了笔银子说是好生照顾后就不知去向。 妹子这是看上人家小伙子了? 那也不能用强啊! 裴氏见自家夫君喊了一声便傻愣愣的在那杵着,当即来了脾气,叉腰怒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小妆拉开!” 裴乾“哦”了两声,上前拽住自家妹子的胳膊,口中劝道, “妹子,咱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要,要矜持一点。” 裴妆听是自家大哥,眼泪“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指着李牧便骂, “他,他玷污了大嫂,大哥,快打死他!” 闻言,裴乾身子踉跄了一下,低下头,一个劲的朝地上瞅。 裴妆怔了怔,不明白自家大哥这是个什么招式,轻轻戳了戳他的腰,问道, “大哥,你是准备用头顶死他吗?” “刀…刀!” “哦,哦!大哥,用这个!” 裴妆一听,赶忙将手中木棍递了过去。 “你这淫贼,俺要你好看!” 裴乾有了趁手兵器,怒吼一声,举起木棍便朝着李牧脑袋上招呼。 裴氏人都傻了,敢情老娘的话,你兄妹俩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见木棍真要落到恩人身上,赶忙一个飞扑,挡在了李牧面前。 “大哥,别!” “夫君,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裴妆见自家大嫂竟然护着这野男人,原本是能阻止的,索性眼睛一闭,也不管了。 出轨的女人,挨一棍子也是活该。 要是能将人打醒就更好了。 裴氏紧闭着双眼,明明身子颤抖的厉害,却并未移动分毫,显然是打算为李牧挡下这一棍子。 李牧皱了皱眉,略一犹豫,将伸到一半的脚收回,揽住裴氏的腰肢,向后退了一小步。 只听“咔嚓”一声,木棍擦着裴氏的衣衫,砸在地上。 裴氏心有余悸的睁开眼,见到地上断成两截的木棍,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姓裴的,你敢打老娘!” 裴乾也是一愣,目光落在李牧抱着他家娘子的手上,指着二人,“你,你,你”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哪是受辱,明明就是早有一腿。 李牧看热闹不嫌事大,虽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却微微弯腰,将头凑在裴氏耳边,用一种很暧昧的语气对其说道, “夫人莫要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闻言,裴乾愣了一瞬,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随即目光看向李牧,咬牙问道, “你的还是我的。” “裴…乾!老娘数到三!” 话音落下,只见裴氏兄妹像是听到了什么魔咒,双双揪着耳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裴氏转过身,向后退了半步与李牧拉开些许距离,低着头,略显羞涩的低声软语道, “恩公抱歉,我夫君他,他平时不这样的。” 裴乾见到这判若两人的态度,心已经凉了半截,目光落在裴氏的肚子上,咬了咬牙道, “能,能不能别不要我,大,大不了往后咱仨一起过!” “大哥!” 裴妆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上去拉自家大哥。 裴乾却一把将人甩开,语气十分笃定道, “你懂什么,还有一半可能是我裴家的骨肉,你别管,你大哥我心里有数。” “噗!”李牧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实在有点不忍心再逗这人,转身便出了里屋。 裴氏的脸早已黑成一片,裴乾的话差点没让她背过气去。 幽怨的白了眼始作俑者的李牧,转头瞪向兄妹二人。 如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李牧是故意说那些话让人误会。 然而,她心中却更加感动。 先前,村中恶霸带人闯入她家。 要不是躺在隔壁屋的李牧突然醒来,她怕是早就遭了毒手。 虽说李牧来的及时,但她的衣衫也被撕去了不少,不但被那恶霸触碰了身体,也被李牧看去了不少春光。 这种事,终归是女儿家吃亏,闹大了保不齐会落下个失洁的名声。 如今经李牧这么一搅和,她家夫君万不可能再将错怪到她头上。 裴氏心中思绪万千,没想到李牧不但生的俊俏,身手了得,对女子也是这般细腻。 要是能一直留在家中,与她家小妹凑成一对,那就再好不过了。 … 俄顷,正屋内。 李牧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毫无形象的扒拉着桌上的饭菜,一边吃着,还一边挑刺, “连点肉都没有,这也太没诚意了。” “是,是,是我们招待不周。” 裴乾在一旁陪着笑,随即端起酒碗朝着李牧敬道, “裴乾再次感谢恩公大恩,俺做牛做马,也,也不报答你。” “大哥!是无以为报!”裴妆在旁补刀,随即眼神愤愤的看向李牧,噘着嘴说道, “好歹我们也照顾了你这么久,连句谢谢也没有。” “哦?”李牧偏过头,看向这小妮子,满是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少女,知道少女有些脸红的低下头,这才语气悠悠道, “你没收银子吗?” 裴妆怔了怔,呼吸都急促了那么一瞬,“你,你怎么知道。” 她们不但收了,还收了足足二十两,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元宝。 李牧轻笑一声,一边低头吃着菜,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家里都落魄成这样了,你和你嫂嫂却穿着新作的衣衫,显然是近期发了笔横财。” “我的锏方才也已经找到了,那不用想也知道,这钱是送我来的人给的。” “哼,你得意什么。”裴妆撇过头,不再理李牧。 裴氏则是有些尴尬的站起身,讪笑道, “厨房还有些面,我,我下面给恩公吃。” “……”李牧挑了挑眉,抬头看了裴氏一眼,没有说话。 裴乾见有些冷场,赶忙陪笑道, “恩公莫要嫌弃,我家娘子的葱油拌面在这村中都是一绝。” “逢年过节的,即便是村长也要来家尝上两口。” “呵,呵呵……”李牧干笑两声,实在不知这话该怎么接,点了点头道, “你还真是大方。” “那是,都是一个村子的,那个……我去帮忙,恩公您稍等。” 裴乾听到被夸赞了,乐呵呵的点点头,放下筷子转身也跑去了灶房。 一旁,裴妆偷瞄了李牧一眼,凑过小脑袋问道, “你笑的这么猥琐,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李牧偏过头,目光恰巧落在少女敞开的领口上。 裴妆一愣,目光缓缓下移,随即“啊”的一声,捂住领口,咬牙骂道, “你混蛋!” “切,一眼看到肚脐眼,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捂的。”李牧耸肩,兴致缺缺的收回目光,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想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什么?”裴妆一怔,连害羞都忘了。 李牧揽住少女的香肩,让她靠近自己,这才做贼似的说道, “我在想,待会怎么迷晕你大哥,再将你们这两个小美人给办了。” “你!”裴妆先是“你”了一声。 随即看向李牧的眼神逐渐变的怪异起来,不由耸了耸琼鼻,蹙眉道, “你明明是个好人,干嘛总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哈哈哈哈哈。”李牧大笑出声,旋即伸手捏住小丫头的脸颊,恶狠狠道, “小丫头,你记住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这天底下最畜生,最无耻,最没良心的烂人。” 第861章 不辞而别 裴妆的小嘴被捏成了“金鱼”,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叫道,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大嫂方才都和我说了,你,你都是为了她好才那样的……” “哈?” 听到裴妆的解释,李牧愣了半晌,暗道我有这样想过吗? 裴妆见李牧发愣,便知自家大嫂果然说对了,闷声闷气的得意道, “这下你没话说了。” “臭丫头,这是你自找的。” 李牧伸手按住少女的脑后,身体前倾,两人鼻尖几乎触碰。 “你,你要做什么。” 裴妆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似是停了半拍,男人炙热的鼻息,烧的她整张小脸通红一片。 “做什么?”李牧轻笑一声,如渊的眸子死死盯着少女的眼睛,阴恻恻道, “既然你冤枉了我,那咬我那口该怎么算?” 少女抿了抿唇,迟疑片刻后眼睛一闭,扬起脑袋硬撑, “大,大不了让你咬回来便是。” 然而等待了许久,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少女缓缓睁开眼,见李牧已经坐直了身子,皱眉看着她。 少女羞涩的垂下眸子,磕磕绊绊的问道, “你,你怎么,不,不咬。” “我,我机会,可,可是已,已经给你了。” “我要轻薄你,你不生气?”李牧是真心发问。 但少女的脸蛋却更红了,就连嗓音都变成了“小夹子”, “本,本就是人家有错在先……” “何,何况你还救了大嫂,那,那就是救了我裴家的血脉,报,报答你是,是应该的……” “那我要是让你今晚给我暖床呢?” 话音落下,少女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李牧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少女有些怯懦的说道, “能,能不能让我先,先沐浴……我,我身上脏。” “你是不是有病!”李牧要抓狂了,十分不解的看着眼前少女。 然而,这一次,少女却是真的慌了,赶忙拉住李牧的衣袖,焦急的解释道, “我,我没有,我,我不是随便的女孩子” “恩公?” 这时,裴氏端着两碗面快步走了进来,看了眼双目含泪的裴妆,没有做声,笑着冲李牧说道, “家里确实没有肉,还望恩公不要嫌弃。” 李牧扫了眼那面,拿起筷子迟疑片刻,将筷子往桌上一摔,不屑道, “什么破玩意,看着就没食欲,你们自己吃。” 说完,便朝着屋外走去。 “大嫂,恩公他……” 裴妆害怕大嫂伤心,刚要开口安慰,这时却见大嫂将一碗面推到了她面前,温声细语的说道, “恩公就是这样,明明心是好的,嘴上却不饶人。” “他定是看你我方才没吃什么东西,才故意这样说,好让我们能吃的心安理得。” “嗯!”裴妆用力点头,应和道,“我就说他是好人嘛。” 刚走出屋的李牧听到这话,差点没摔个趔趄,蹙起眉头回头瞟了一眼,口中骂道, “神经病!” “一家子神经病!” 晚间。 裴氏夫妇刚睡下,屋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哥,大嫂,不好了,不好了!” “俺了个老天爷,谁呀,大半夜的要不要人活了?” 裴乾捂着额头,嘴上骂骂咧咧的。 裴氏则是听到了屋外的呼喊,一脚踹在丈夫的后腰上,口中急道, “快去开门,是小妆,肯定出事了!” “小妆!” 裴乾随意披上件外袍,拖上鞋子便急慌慌的开了门,见自家妹子泪眼汪汪的站在门口,心下一急,赶忙问道, “小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三个泼皮又来了,你让开,大哥今天非要了他们的命!” “说什么呢,那三人早化成灰了,小妆,出什么事了?” 这时,穿戴整齐的裴氏也跟了出来,一把推开丈夫,将裴妆拉进了屋。 少女发丝未干,白皙的脖颈上还带着水渍,显然是刚沐浴过。 身上穿着件不太合身的米白色襦裙,将玲珑精巧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前几年裴氏入门时,用自己嫁妆给裴妆做的新衣,她一直没舍得穿,没想到当初的小妮子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恩公,恩公……呜呜呜呜。” 裴妆一个猛子扑入裴氏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裴氏也不急,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轻抚着自家妹子的后背,安抚道, “没事的,没事的,有什么事就和嫂嫂讲,嫂嫂给你做主。” 裴乾显然没这么好的养气功夫,听到自家妹子提到李牧,脑瓜子当即嗡的一声,怒声质问道, “你这死丫头,你把恩公怎么了?” “恩公细皮嫩肉的,又是大病初愈,怎招架的住你折腾。” “你是不是仗着学了两手功夫,又对恩公用强了?” 裴乾虽然憨直,但对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却十分了解,哪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尤其是他清楚自己这个妹妹,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为了学武,整日抛头露面去荒界外围采石。 性子更是执拗的不行,想要的东西,那是豁出命去也要得到。 裴乾“嗷”的一声跑出屋,片刻后又跑了回来,指着裴妆骂道, “死丫头,你把恩公藏哪了,还不快将人交出来!” 裴氏揉了揉眉心,突然有点担心肚子里孩子的智商,瞪了眼明明不太聪明,想象力却十分丰富的丈夫,试探着问道, “小妆,恩公他…离开了?” 话音落下,裴妆“哇”的一声,哭的比之前更大声。 裴氏心里有了数,微微叹了口气道, “是嫂嫂不好,明知恩公并非池中之物,还故意撮合你们,是嫂嫂的错,你别怪嫂嫂好不好。” “大嫂~” 裴妆抬起头,脸上哭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她不止洗了澡,还偷偷抹了裴氏的胭脂。 “妹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裴乾心疼妹妹,又忍不住开口。 裴氏闭了闭眼,真被自家丈夫气的不轻,当即也没了好脾气,蹙眉呵斥道, “你闭嘴!滚回屋里去!” “大嫂,是不是我惹恩公生气了,不然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走了。” 裴妆哭的可怜兮兮的,哪还有之前“大棒打淫贼”的气势。 裴氏轻叹口气,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是亲眼看到,李牧只是瞪了那三个泼皮一眼,三人便化作了飞灰。 这等神仙手段,早已不属凡人范畴。 裴妆紧咬着下唇,见自家大嫂也不说话,失落的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两物,递给了裴氏,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 “这应是恩公留下的,还是交给大嫂保管。” “嘶----” 与此同时,两道吸气声同时响起。 裴氏看着裴妆手中那少说百两重的金元宝,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俺瞅瞅!” 屋中,裴乾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拿裴妆手中的东西。 裴氏心下一慌,也伸出手去夺,然而,当她将金元宝捧入怀中后,却发现自家丈夫拿的是另外一物。 “乖乖,这么大颗血玛瑙,俺这辈子都没见过。” 第862章 一场好戏。 “夫君?” 裴氏佯装镇定,不动声色的将金元宝收了起来,目光看向裴乾, “血玛瑙?很,很值钱吗?” “值钱?”裴乾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用银钱来衡量这个东西,犹豫半晌道, “很值钱,相当值钱。” 裴氏的呼吸都急了那么一瞬,一把抢过血玛瑙,仔细端详,小心翼翼的说道, “确实很漂亮,夫君,这要是换成银子” “大概,二十万两。”裴乾皱眉想了想,不由一怔,瞪眼看向裴氏, “你想将它卖掉!” “如此珍贵的东西,定是恩公无意落下的,不行,我得将此物还回去!” 裴乾作势便打算将血玛瑙夺回。 裴氏身子一侧,将东西护的死死的,咬牙怒视着裴乾, “还什么还,这是恩公特意留给我们的,不信,你问小妆!” 如今,裴氏满脑子都是二十万两。 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她将东西交出来。 “给俺!”裴乾太清楚这东西的分量了,当即怒喝道,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代表着什么!” 如此一块血玛瑙,足以在短短两年内,将一个普通人,推至外家二阶的水准。 这根本就不是可以用银钱衡量的东西。 这么多年,整个江州发现的血玛瑙也不足十指之数,何况还是如此巨大的一块。 裴氏也清楚自己这个夫君的性子,略一犹豫,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将血玛瑙塞入裴妆手中,抿唇幽怨道, “代表什么,代表公子看上咱家小妆了,这,这就是聘礼。” “你说是。” “啊?”裴妆被这话说的有些不知所措,木讷的看着手中的血玛瑙,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我” “你和嫂嫂说,晚饭时,恩公都和你说什么了。” 裴氏拉过裴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裴妆愣了愣,有些茫然,又有些羞涩,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状,裴氏更有自信了,根本不怕裴妆不配合,她见过的男人多了,就李牧那样的浪荡子,定会口无遮拦。 只要裴妆开口,即便是白的,她也能说成黑的。 “小妆,不要怕,有嫂嫂给你做主,你照实说便是。” 裴氏循循善诱,早在李牧被送来的第一天,她就看出了自家这位妹妹的心思。 生成李牧那般容貌,她看了都腿软,何况是裴妆这样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 “恩公,恩公说恩公说让我晚上给他暖床。” 裴妆也不笨,知道自家大嫂是在利用她,但若就此和李牧断了纠葛,她确实不甘心,索性眼睛一闭,大声喊道。 裴氏都懵了,她猜到会有些暧昧,却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但她其实更清楚,李牧就是嘴上说的厉害,骨子里却和她这个夫君一样,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白日里,她几乎赤裸着在李牧面前,那小男人除了偷瞄几眼,还不是什么也没做。 她得意的看向裴乾,“你听到了” “胡闹!”然而,裴乾却是怒吼一声,指着裴妆的手微微颤抖,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你可知送他来的那道人是何人?” “人宗道首!” “这样的人,是咱们招惹的起的吗?” “俺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该觊觎的东西不要想,你当俺的话是耳旁风!” 裴氏十分不服气,“唰”的一下站起身,朝着裴乾吼道, “什么叫不该觊觎。” “咱家妹子姿容俏丽,在这白帝城都是出了名的,能被恩公瞧上是咱家的福分,难道都要像你一样没出息,给人修马车过活一辈子吗?” “姓裴的,老娘嫁给你这么多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难道你还想让小妆也过这样的日子?” “老娘当初还不如跟了那熊员外” “啪!” 话音未落,裴乾一个巴掌扇在裴氏脸上, “你还敢说,道首给银子让你请大夫,半月过去,你请的大夫呢!” “你,你敢打我,你打,你打,这肚子里是你裴家的骨肉,你打啊!” 裴氏有些不可置信,扑上去与裴乾撕扯, “要不是你这窝囊废,老娘今日又怎会差点被人玷污,你说过要护着我的,你就是这样护的!” “滚开!”裴乾不耐烦的将裴氏推搡到地上,双目赤红的指着她骂道, “贱蹄子,你告诉我,那三人为何会寻到家中!” 闻言,裴氏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咬牙叫嚣道, “我,我怎么会知晓,别,别人觊觎你妻子,你,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反过来怪我?” 裴乾见她事到如今还在嘴硬,也不准备再给她留脸面,当即说道, “那三人都是你在‘飘香院’的熟客,你真当俺不知!” “裴氏族人只是被发配来了北地,不是被逐出了墨家!” 一时间,屋中落针可闻。 裴妆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这位温文尔雅的大嫂。 不敢想象,她和城中妓馆有什么关系。 “不,不,夫君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我和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裴氏这下是真的慌了,跪着爬到裴乾的脚边,哀求道, “是,是他,他们强迫我,我,我要是不答应,他们就要对小妆下手,我都是为了小妆,夫君!” “够了!”裴乾一脚将裴氏踢开,俯下身揪住她的头发问道, “那你告诉俺,你藏在灶台下的那些金银首饰都是哪里来的!” “你为什么教小妆男女之事?” “你不是为了小妆,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 裴氏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这个憨直懦弱的丈夫口中说出的。 她梗着脖子,厉声质问,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放任那三人纠缠我!” “呵。”裴乾嗤笑出声,抬手轻拍着裴氏保养尚好的脸蛋,阴恻恻道, “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什么人都敢闯入我裴乾的家中?” “你确实应该感谢他,这声恩公,你叫的不冤。” “为什么!我,我就算,就算也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若没有我,我们一家三口早就饿死了!” 裴氏歇斯底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从裴乾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裴乾一把将女人摔在地上,走到裴妆身边,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淡淡道, “还记得大哥与你说过,裴氏为什么会被发配到江州来吗?” 第863章 裴乾。 “我那个愚蠢的堂哥,惦记上了他不该觊觎的东西,牵连了整个家族” 裴乾有个堂哥,二十三岁的内家二阶,也曾是墨家的天之骄子。 本应有着大好前程,却想要一步登天,惦记上了钜子独孙墨流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常追求本也无事,但他偏偏却动了歪心思,苦苦追求无果后,打起了将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 可在墨城,什么事能瞒得住孙女控的墨无言,他的计划才刚有点苗头,便被墨无言发现。 一向对墨家事务不闻不问的墨无言,头一次展现出了墨家钜子的霸道。 要么说,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无需证据,不听辩解,只为将这苗头掐灭在根源,或许也是为杀鸡儆猴,给那些抱有同样心思的人一个警告,墨无言便将整个裴氏家族发配来了江州。 从此,偌大的裴氏,远离了墨家的权力中枢。 裴乾淡漠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结发妻子,声音冰寒刺骨, “娘子,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裴氏面色苍白,怨毒的看着裴乾,凄惨一笑, “我错了吗?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你这些年装出一副憨厚老实模样,还愿意娶我,难道就没所图?” “哈哈哈哈哈。”裴乾仰头大笑,眸中露出一抹温柔,感叹道, “还真是我的好娘子。” “原本我是打算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注意打到小妆的身上。” “如此,我便留不得你了!” “呵!”裴氏嘲讽的盯着裴乾,嗤笑一声, “你既然早就知晓,还任由我教小妆那些讨好男人的手段,你又安的什么心。” 裴乾上前一步,蹲在裴氏身前,手背轻柔的划过她的脸颊, “是啊,要不是你懂得这些,我又怎会娶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其她女人只知用身体取悦男人,你却知晓如何拿捏男人的心。” “这些年辛苦娘子了,你将小妆调教的不错,让这只知摆弄拳脚的野丫头也能露出那娇羞的样子,娘子真是功不可没。” “哈哈哈哈。”裴氏的笑声充满了嘲讽,怜悯的看了裴妆一眼,不屑道,“你还不是一样要卖了她,与我又有何不同!” “卖?” “不,不,不。”裴乾摇头,目光看向裴妆,语气宠溺道, “我是他亲大哥,怎会卖她,我会为她找一个好归宿。” “这些年,我忍气吞声,便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离开这破地方的机会!” “墨家看中天资,更重人品,对于老实巴交埋头苦干的弟子往往更上心。” “如今,都城正在组建全新工坊,涉及军工,我本就精通此道,再加上这些年的名声,只需稍稍运作,定能带着小妆离开这里。”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裴氏笑的花枝乱颤,嘲讽的盯着裴乾 “我还当是什么,你心甘情愿戴这么多年绿帽子,就是为了去都城继续给人当狗?” “贱人!”裴乾一脚踹在裴氏的小腹上,将人踹到了墙角,冷笑道, “那也要看是当谁的狗!” “如今百家势微,那群蠢货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局势。” “未来,这九州都将是皇室的天下!” “大,大哥?”裴妆轻轻唤了一声,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是自己的父兄。 裴乾转过头,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憨厚模样,挠了挠头说道, “小妆放心,俺不会害你的。” “待和俺去了都城,乖乖听俺的话便是。” “大,大哥,想要我做什么?” 裴妆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不傻,怎能听不出裴乾的用意。 从始至终,她都被大哥当成了攀附权贵的工具。 这些年,大哥对她的好,不过也是见她有利用价值。 她也曾疑惑过,以她的容貌,在江州这片乱地,却从未招惹过麻烦。 如今看来,都是大哥在背后暗暗的庇护着她。 这些年,她强忍着恶心将马尿洒在身上,又在脸上涂抹上锅底灰,整日装作野蛮无礼的样子。 可笑她还以为是自己懂事。 莫说这样并不能将她的容貌遮掩多少,就算她真的丑出天际,那些饥不择食的男人又怎会在乎。 只要她是个女人,哪怕再老再丑,那些人一样趋之若鹜。 裴妆的心里很纠结,大哥给了她这么久的安稳生活,可这些却是有代价的。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乖乖听大哥的话。 即便大哥对她的好是有目的的,她也相信,大哥绝不会害她。 可偏偏,却让她遇到了李牧。 裴氏看的不错,小丫头确实打第一眼见到李牧时,便春心萌动。 因为大嫂告诉她,请大夫需要许多银子,那二十两根本不够。 所以裴妆这半月来放弃了练武,每日去荒界外围采石,为的就是给李牧筹集诊金。 今日回家见到那般场景,她也确实是真情流露。 试问哪个女子可以接受自己的“白马王子”,是个会欺负她家嫂嫂的恶徒。 她的失智,更多的是惋惜自己这无疾而终的“单相思”。 裴乾看出了自家妹子的心思,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小妆,大哥不会害你的。” “像他那样的人百家中有很多,一个个都自视甚高,与我那堂兄一般无二。” “你想着他,他未必会想着你。” “那人既然已经离开,我们也算是完成了道首嘱托,此事便就此作罢。” “之后道首若来,便如实告知。他留下的东西,交还给道首便是。” “大哥……”裴妆还想再开口。 裴乾却是脸色一变,厉声道, “够了!” “未来只有攀附皇室才是你我兄妹的出路,即便日后你再见到那道家小子,也不准与他有任何牵扯,听懂了没有!” “夫…君……” 这时,房间角落,面色煞白的裴氏,吃力的喊了一声。 二人齐齐看去。 只见她身下淌着一片暗红血渍。 裴妆下意识便要上前查看,却被裴乾拦了下来, “太晚了,你回房去!” 裴妆抿了抿唇,却不敢违抗自家大哥,不忍的看了眼裴氏,一步三回头的转身出了屋子。 “裴郎…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裴氏目光祈求的望着男人,气若游丝的说道。 裴乾将裴妆送出了屋,这才缓步走到裴氏身前,目光玩味的看着他, “我们的孩子?” “裴,裴郎,这真的是我们的孩子,你要相信我。” 裴氏抓住男人的衣袖,试图以此拉近彼此的距离。 裴乾这次倒没有甩开他,伸手整理了下女人额间的碎发,心疼道, “真是我见犹怜,确实可惜了,娘子,你以后会听为夫的话吗?” “会,会,夫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夫君,我有用的,救我,救我……” 裴乾微微勾唇,弯腰将女人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卧房。 房间另一边的角落。 李牧周身笼罩着隐匿真气,双手抱胸,优哉悠哉的斜倚在墙上,看着一路延伸进卧房的血渍,脸上露出病态而满足笑容。 左眼中那朵墨色黑莲,缓缓盛开,泛着淡淡幽光。 第864章 重逢。 两日后,清晨,客栈厢房。 许豆豆不耐烦的拍开面前的手,嘴里迷迷糊糊的呢喃道, “珊珊,别闹了。” 面前,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修长的手指,指腹描过她的柳眉,再顺着鼻尖缓缓点在她的樱唇上。 “珊珊!” 许豆豆有些生气,她好久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一觉了,实在不想这么快醒来。 虽说那天和许母表明心意后,许母便没再提过让她离开的事。 但即便如此,她的心中却再难像之前那般。 她清楚,或许李牧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这些夜里,她总是以泪洗面,直到天明才堪堪入睡。 或许是太过疲累,昨夜她却睡的十分安稳。 睡梦中,她似乎见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那温暖的怀抱是这般的熟悉。 “李牧。”许豆豆轻轻呢喃了一声。 下一刻,耳边熟悉的低吟却让她的身子猛的一颤。 “醒了?还是在说梦话?” 许豆豆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面前,睡在她和珊珊中间的,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嘘----” 李牧伸手在她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珊珊睡的正香。 许豆豆捂住嘴巴,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将头抵在李牧的胸口,身子微微颤抖,粉拳一下一下的捶在李牧的肩头。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李牧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女对他的思念。 李牧将少女抱起,唇瓣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和气, “省着点力气。” “我是不是在做梦”许豆豆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像是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李牧低头在少女的唇上点了一下,以此证明自己是真实的。 然而,这浅尝辄止的一吻却并不能让少女满意,她用力的搂住李牧的脖子,泄愤般的咬了上去。 势必要将这段日子所受的苦全都发泄出来。 …… 日正当中,枝头鸟儿嘤嘤细鸣。 珊珊揉着惺忪睡眼,无精打采的坐起身。 她唧了一下嘴巴,铁锈般的咸腥味道充斥口腔。 “血?” 珊珊愣了一下,右眼中的黑莲一闪而逝。 她挠了挠头,目光落在远处案几的红木剑匣上,自言自语道, “师父不是刚走,这是忘拿什么东西了?” “难道是要带珊珊一起?嘿嘿嘿嘿。” 隔壁。 许豆豆浑身酥软的趴在李牧的胸口,葱白玉指勾勒着男人的眉眼。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的声音绵软,嗓音略微有点哑,听上去更像是在撒娇。 李牧握住少女的手,眼底略过一抹不明情绪,轻声问道, “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就是…感觉。”许豆豆微微摇头,侧脸贴上男人胸口,感受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无比平静, “可能这一个月对我而言,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我才发现,你这混蛋原来对我这么重要。” 一直以来,许豆豆都自欺欺人的将李牧当成“繁衍子嗣”的对象。 待遵循‘农家祖训’后,她便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完成身为农家人的使命。 但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她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 什么百年大业,什么农人使命,都见鬼去。 她悠戎女侠十四岁行走江湖,走南闯北,如今已过九载,帮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就让她自私一次又何妨。 这九州难不成没有她,还真会就此毁灭了不成。 许豆豆头一次有了想要安安稳稳,相夫教子的念头。 “师父,师父!” 这时,屋外传来珊珊“砰砰”的敲门声。 “糟了,珊珊!” 许豆豆猛的爬起身,她竟然忘记珊珊‘失忆’的事情了。 一边匆忙的穿着衣服,一边焦急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李牧。 “兵家?”李牧挑眉,眸中闪过杀意。 如今,任何一个‘跳梁小丑’都让他感到心烦不已。 许豆豆整理好衣裙,见李牧还躺在床上不动弹,赶忙上前将人强行拽了起来,语气焦急道, “别躺着了,大不了,大不了,晚上我都听你的嘛。” “珊珊发起火来可就糟了,你快起来呀。” “放心,珊珊没事。” 李牧微微用力,将少女重新拽回怀里,随即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宠溺道, “没想到你还能制住珊珊,看来方才的奖励还是欠了点诚意。” 许豆豆脸颊一红,轻轻扭动腰肢,有些羞赧的问道, “你,你怎么又……” “还不是我们悠戎女侠太撩人了。” “谁信你这鬼话,之前是谁对本女侠不屑一顾。”许豆豆抬手在李牧的肩头锤了一下,红着脸撒娇道, “别闹了,珊珊还在等着。” 李牧抬手一招,房门顿时打开。 趴在门上听墙角的珊珊险些摔了个趔趄,挠着头讪讪走到李牧面前,看到二人的姿势,鼓了鼓腮,偏过头去说道, “有个自称城卫军统帅的,说是要来叩谢皇恩,师父若是不见,那珊珊去将人赶走了。” “叩谢皇恩?”李牧挑眉,犹豫片刻道, “见,你去让人在楼下等着。” “哦。”珊珊嘟着嘴,点头应了一声,转过身便小声嘟囔道, “狐媚子,耽误师父正事,师父可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沉迷女色,就,就算要沉迷,那也得雨露均沾才行”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二人耳中。 李牧翻了个白眼,全当没听见。 许豆豆却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赶忙解释道,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公子已经办完正事,从荒界回来了。” 李牧没有发话,她也不敢擅作主张,将‘失忆’的事告诉珊珊。 珊珊脚下步子一顿,猛的转过头看向二人,确认道, “回来了?” “嗯,回来了。”二人齐齐点头,许豆豆更是表情郑重。 她才刚打算当一名贤妻,可不能背下这祸害“君王不早朝”的妖妃名声。 否则往后还怎么和宅子里的姐妹们相处。 “啊!你们,你们方才,方才……” 珊珊惊叫一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上前一把将许豆豆拉到自己身后,面色严肃道, “师父既然忙完了正事,那便立刻和珊珊回都城。” “你做什么?”李牧蹙眉,眸中闪过一抹不悦,摇头道, “谁说我要回都城了,这里山清水秀,我便打算在这里常住。” “等生个一儿半女再回去也不迟。” 闻言,许豆豆脸蛋一红,虽然清楚李牧是在说笑,却又有些期待了起来。 然而,珊珊听到这话却是面色一变,仔细看了李牧两眼,随后偏过头,开口说道, “那个,那个,公主让我转告师父,皇城下的地宫中,有给师父的重宝,与师父修为有益,请师父回都城时,务必先去一趟皇宫。” “还,还有,这段时间,师父需清心寡欲,不能近女色,接,接触都不行,要是能相距两丈,保持好距离,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865章 李牧不是李牧。 “地宫?” 李牧狐疑的看了眼珊珊,这小妮子明显是在说谎。 珊珊用力点头,眼睛看向天花板,讪笑道, “没错,这,这都是公主交代的,师父去了就知道了。” 李牧微微皱眉,沉吟半晌道, “罢了,再说,豆豆过来给我更衣。” “哦。”许豆豆刚要上前,却又被珊珊拉了回来,顺便还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个,师父,楼下那人也不知安分不安分,我们,我们先下去看着。” 说完,也不等李牧反应,拽着许豆豆便跑出了屋。 “难道是因为心魔劫?” 见珊珊突然对自己如避蛇蝎,李牧苦笑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如此…也好。” … 三楼,最角落的厢房。 珊珊将许豆豆强行按在美人榻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欲言又止。 “珊…珊珊?” 许豆豆有些心虚,毕竟是被当场抓包,即便她理直但气也不壮。 “你是不是和师父,和师父……行夫妻间的房事了。” 珊珊面色严肃,明明是极其羞人的话,她却问的理所应当。 许豆豆红了脸,微微低下头躲避珊珊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道, “没,没有,我们,我们就是,就是单纯的说说话。” “说话?”珊珊明显不信,但此时追究也是无用,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 “你……和师父最为亲近,你有没有觉得师父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 “不一样?” 许豆豆怔了怔。 李牧确实有些不太一样,比之前更霸道,更疯狂,哪怕是她哭唧唧的求饶都不管用。 “没,没有啊,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捋了捋鬓间碎发,讪笑开口。 珊珊见她这样子便知晓她没说实话,心里一沉,坐在了她身边,学着李牧的样子,指尖敲击着桌面,沉声道, “有些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但你不能让除你我外的第三人知晓。” “啊?”许豆豆偏头看了她一眼,察觉到珊珊似乎是认真的,凝眉,认真点头, “嗯,我保证,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第一反应便是珊珊失忆以及实力暴增的事。 没和李牧说,反而和她说,后宅姐妹情这不就来了吗? 珊珊深吸口气,脸色变的无比凝重,突然,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开口道, “我怀疑,师父不是师父了,他可能是别人,甚至不是人!” ??? “等等!”许豆豆满头问号,手背摸向珊珊的额头,嘀咕道, “很正常啊……” “诶呀,我说的是真的!” 珊珊拨开许豆豆的手,一脸气愤的盯着她,蹙眉道, “你和师父那么亲近,我不信你没有察觉。” 小别胜新婚,一个月不见,这很正常……想到李牧,许豆豆脸颊微微泛红,察觉到珊珊不满的眼神,赶忙点头应和道, “确,确实是有些不同……然后呢?” “然后?”珊珊心下一急,抓住许豆豆的手腕,一本正经道, “然后当然是你不能再和这个疑似师父的师父亲近了,不然你怎么对得起师父!” “噗嗤。”许豆豆掩嘴偷笑,暗道原来小丫头是吃醋了。 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是说李牧是旁人假扮的,晚上我们去戳穿他,给他好看!” 既然已经决定结盟,那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姐姐,还是得做出点‘牺牲’。 “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珊珊有些生气,许豆豆这明显是将她当小孩子哄。 “我信!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许豆豆温声软语,笑眯眯的看着珊珊。 珊珊见她这样,深吸口气,起身将门窗全都锁好,这才重新坐回来,语气十分郑重道, “有件事你不知道,我们出发前,师父特意交代了我一件事……” 珊珊将自己所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许豆豆。 毕竟在原本的计划中,只有她和李牧两人,许豆豆的出现完全就是个意外。 听着珊珊的诉说,许豆豆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一把抓住珊珊的手腕,激动道, “怎,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你在骗我对不对!” 珊珊见许豆豆脸色发白,便知她这次是真的信了自己的话。 或者说,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完全相信,只要有一丝怀疑,都让人难以接受。 “这,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你先不要着急。” 珊珊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怪就怪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对,对,还不能确定。” 许豆豆连连点头,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 珊珊说的没错。 只要和李牧稍微熟悉点的人都知道,他对人宗有多么厌恶。 怎会突然答应跑来江州这不毛之地。 之前,李牧让她们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写信告知张寒蕊,这件事本就有些奇怪。 如今看来,张寒蕊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珊珊所说的李牧临行前交代她的事情。 将李牧带去地宫,杜绝他与其他女子接触。 以李牧的性子,这足以说明问题。 况且眼下的李牧,显然已经不记得这些事,否则他又怎会一见面就…… 事出反常必有妖,许豆豆不觉得珊珊会在这种事上骗她,她也不敢赌,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口中传来一股金属的咸腥味才堪堪回过神来,眼中露出滔天杀意,咬牙切齿的问道, “如果,如果他不是李牧,那,那真正的李牧在哪?” “我们,我们难道不该先找到李牧再……” “不!”珊珊摇头,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我刚才仔细观察过,他是师父……额,也不是师父,怎么说呢……” “你什么时候观察……哦。”许豆豆话音一止,双手用力的按住珊珊的双肩, “究竟什么意思,我就想知道我的男人在哪,他还活着没有!” “豆豆姐,豆豆姐,你冷静!” 珊珊指了指自己的头,想了想,不确定, “放才醒来的时候,我脑袋里突然多出好多零星的散碎记忆,我自己琢磨过了,这不像是我自己的记忆,更像是师父的!” “这也是让我怀疑师父不是师父的主要原因。” “就是从那些记忆中我才意识到,师父还是师父……不,师父的身体还是师父的,就是里面住的小人不一样了。” “而师父之所以交代要带‘他’去地宫,或许是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师父恢复原样,所以豆豆姐,为了师父,你要帮我!” 第866章 祭魂之法。 李牧做梦也不会想到,珊珊竟然阴差阳错之下几乎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珊珊作为计划的实施者。 一来是珊珊必须跟在他身边,不得不选她。 二来则是珊珊的心思够直,对李牧言听计从不说,且不会多想。 就李牧这些安排,哪怕是最单纯的小昭,也能看出其中端倪。 毕竟,李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后手’。 在他的视角中,他这次前往荒界,就是打算去和善渊‘同归于尽’的。 曾经与黎姬见面的那段记忆,早因奴印的破除而永久失去。 黎姬虽向君九龄坦白过,却并未提及两人交谈的具体内容。 尤其还是那种场面,要是让她家陛下知道,她穿着那种叫做丝袜的透明‘绸裤’与李牧见面,还不知她家陛下会怎么处置她。 万一以为她是想勾引李牧,那可就不妙了。 然而,并非所有事都会按照李牧的想法进行,尤其是他的老baby。 君九龄实际上并未真的抹除李牧的记忆,而是将其暂时封存。 她似乎对让李牧失忆这件事有着天然的抵触。 何况,李牧所说的彻底抹除,对神魂损伤极为严重,一心要当正宫的‘李夫人’又怎会真的动手伤害自己的夫君。 只是让她也没想到的是,那段封存的记忆,会因为心魔劫的缘故,进入到珊珊的小脑瓜里。 寻蒙小世界。 梨树小院。 君九龄一袭墨色萝裙,双目赤红,似是要将天捅个窟窿, “李牧!你混蛋!” “九儿姐,九儿姐,你别这样,主人他断掉和这方天地的联系,你就算震碎了灵魄他也不知道。” 黎姬满脸担忧,死死抱着君九龄的胳膊不放。 “呜呜呜呜……为什么,她是不是嫌弃我只是个器灵,他都是骗我的,他只是在利用我。” 君九龄无助的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黎姬紧咬着后槽牙,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经让整片大陆都为之胆寒的人族女帝,竟会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 那个她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凡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如今她已经知晓,李牧根本不是什么圣阶大能,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凡夫俗子。 她实在不能理解,她家陛下为何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曾经大陆上多少天骄,她家陛下连正眼都没瞧过,如今却唯独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还卑微的像个被始乱终弃的小娇妻。 哪怕如今的她只是六世帝君斩出的一道残魂,那也是她家陛下的残魂,是王者之魂! 黎姬心中将李牧骂了千百遍,但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为了迎合君九龄的喜好,她将李牧收藏在寻蒙空间中,那些带有插图的‘正经’爱情话本看了遍。 已经充分了解到,人族男女间的情情爱爱。 生怕这只是人家‘两口子’的小情趣,万一她这会儿说了李牧的坏话,事后人家俩和好,她可就里外不是人。 机智如她,绝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话本中那些恶语拆散男女主角的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可不想被君九龄捆起来送到李牧面前,让那凡人肆意“报复”。 只要一想到插图中那些羞人场面,她的心里便一阵恶寒。 “九儿姐,主人他或许是有苦衷的,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个人?” 她如今已经可以毫无负担的称呼李牧为主人了,起初她还有些不屑,她的主人,只能有一个,那便是她家陛下。 但在君九龄的一再要求下,黎姬也是无可奈何。 为了让她家陛下高兴,血契都立了,一个称呼又有什么关系。 “对,一定是因为他!” 听到黎姬的提醒,君九龄哭声骤止,浓如实质的杀气蔓延全身。 她微一抬手,周遭景物飞快变化。 转瞬间,二人便出现在一座琉璃质地的地牢中。 善渊抬起头,看清来人,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你们是何人?他为何不来?他不敢来见我吗?哈哈哈哈哈。” “你之前用的是鬼族的祭魂之法?你一个人族,为何会懂这些?” 说话的是黎姬,除了面对李牧,君九龄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 眼前的魂魄,还不配她亲自审问。 “想知道?那就让他来见我!” 善渊歇斯底里的叫喊,惹得君九龄不悦的蹙了蹙眉。 尤其是想到他所用的祭魂之法,心中便更加气恼。 她家狗男人竟然因为这种小手段担惊受怕这么久。 ‘祭魂之法’充其量只能算作傀儡术的一种。 不但副作用大,躯壳未经炼制无法长久保存,而且即便是最强大的鬼族,也无法发挥傀儡原本实力的七成。 只有最低级的鬼族,才会让自己的神魂附着在傀儡上战斗,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和她家狗男人所说的‘夺舍’简直大相径庭。 那般手段,完全便是神迹,是自古君王都想得到的永生之法。 黎姬收到信号,手中幻化出一条长鞭,一鞭抽在善渊的胸前,厉声呵道,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 “否则什么?”善渊咬牙,面部扭曲到了极点, “要么杀了我,要么让那无耻的小偷来见我,就凭你们两个贱女人,也配询问本座!” “蝼蚁,你敢对陛…九儿姐出言不逊!” 听到善渊的辱骂,黎姬脸色一变,抬手便又是几鞭子。 牢房中顿时响起善渊鬼哭狼嚎的叫声,这种直接落在神魂上的攻击,痛感是普通攻击的百倍不止。 君九龄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抬手制止住黎姬,摇头道, “够了,走。” 再打下去,善渊这道魂魄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李牧耗费灵气,用琉璃浣纱镜养着这人,定然有他的用意。 虽然君九龄很想知道李牧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并不想因此破坏了李牧的计划。 这人身上有李牧的气息,想到李牧曾经破损过的神魂。 显然就是被此人吸收了。 黎姬有些不解,方才还要死要活的陛下,怎么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她就不信,有人能撑得住神魂鞭笞,只要再几鞭子下去,多硬的嘴也能撬开。 她当然不是在担心李牧,而是为了让她家陛下顺心。 毕竟就算李牧所说的‘夺舍’之法为真。 她也已经将琉璃浣纱镜的认主方法告诉了李牧。 以处子心头血为引,二人造化结晶为媒,方可完成那位墨家“情种”的考验。 她也是无意之间得知的这件事。 作为稀有的神魂类二品灵器。 倘若琉璃浣纱镜都无法护住李牧的话,那便说明他该有此劫难。 黎姬虽然会觉得有些可惜,但他更在意的还是李牧身上的桑枝,至于他的命,黎姬真没有多在乎。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时,善渊却突然开口叫住二人,狰狞的笑容越发诡异, “你们就不想知道,那小偷究竟做过什么吗?” 君九龄驻足,冷漠的眸子死死盯着善渊。 善渊扫了二女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嫉妒,开口道, “你们可知,他不是这方天地的人……” 第867章 卑劣之人。 俄顷。 梨树小院。 黎姬面色复杂的望着君九龄,试探道, “九儿姐,你相信那人说的话吗,主人他真的……” 君九龄柳眉微蹙,目光不善的看向黎姬,不悦道,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是,奴家不是这个意思。”黎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闭上嘴,不再言语。 然而,君九龄显然没打算放过她,追问道, “那你是何意?” “你要告诉我,李朗为了一己私欲,与那叫做‘系统’的神祗交易是错的?” “你想为那些不相干的人鸣不平?” “陛,陛下,是奴家多嘴,奴家知道错了。” 黎姬看出君九龄是真的生气了,‘噗通’一声跪在她脚边,讨好道, “主人能得神祗青睐,果然非凡人。” “那人说主人并非此番世界的人,会不会,主人也是神仙啊?” 君九龄眼眸微垂,黎姬的话让她想到一件事。 按照善渊所言,青莲化生诀和那无名卦术,本就是李牧的东西。 前者暂且不提,就那能改变因果的卦术,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可若那是神赐之物得话,反而说的通了。 君九龄淡漠的瞟了黎姬一眼。 黎姬立马献上一个甜甜的笑容,侧脸贴上君九龄的小腿,轻轻摸索。 “我有些担心李郎,你替我去看看他好吗?” 君九龄挑起黎姬的下巴,虽是在询问,却明显没有让她拒绝的意思。 黎姬脸色微变,如今李牧断了与这小世界的联系,想要见他,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胡青瑶! 若是之前,那当然没问题,她也很想看看如今的人族城邦是个什么样子。 可以她如今的状况,借用胡青瑶的身体,多半会反过来被那小白蛇压制。 她当然不想配着李牧,但那只‘小舔蛇’可就说不准了。 黎姬有些迟疑,李牧要是一直不恢复与这里的联系,她堂堂狐族女帝难不成要一直给那臭男人当宠物? 就算她是‘男神’也不行呀。 在这里和九儿姐双宿双栖它不香吗。 君九龄见黎姬的反应,便猜出了她的心思,指腹摸索着她的脸颊,语气变得有些不耐, “你不愿意?” “不,不,奴家,奴家愿意。”黎姬矢口否认,显然这件事由不得她做主。 君九龄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提醒道, “记住,你现在是胡青瑶,只要李郎无碍,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需听他的话便可。” … 龙胤客栈,大堂。 郑莽见下来的只有李牧一人,微微皱了皱眉,随意的拱手道, “在下城卫军统帅郑莽,这是舍弟,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他看来,他已经很平易近人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宏文帝亲封的从三品武将,对于公主身边的护卫,这般态度,该感恩戴德的应该是对方。 李牧显然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也没回礼,随手拖来张椅子坐下,摆手道, “李牧。” “不知郑统领寻我何事?” “我们不是来寻你的,我们是来拜谢公主殿下的。” 这时,郑莽身旁的小男孩突然开口,表情倨傲的打量着李牧。 郑莽瞪了他一眼,随即笑呵呵的朝着李牧一拱手, “舍弟不懂事,还望李兄弟勿,勿……李…李……李!” 突然,郑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惊恐的看向李牧。 见其神色淡然,完全没有将他这个从三品放在眼里,当即单膝跪地,语气恭敬道, “末将参见镇南王……” “嘘------” 李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朝他勾了勾手指。 郑莽会意,赶忙起身,只是腰就没有之前挺的那么直了,脸上满是谄媚讨好的笑容。 他并没有怀疑李牧的真假。 楼上就是公主,李牧吃了熊心豹子才敢冒充王爵。 “说,找我什么事?”李牧又问了一遍。 他是真的想在白帝城住一段时间,与眼前之人交好,显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有句话说的好,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李牧不想回都城。 张寒蕊,李玲儿,甚至尹婳屏和小昭,李牧都不知该用何种心态来面对她们。 至少在想清楚前,李牧只想躲着。 也许是一天,也许就是一辈子。 郑莽见李牧并没打算和自己一般见识,微微松了口气,赶忙道, “末将是来叩谢皇恩的。” “如今,兵法两家已将安插在军中的人手统统撤去,王…公子的手段,末将望尘莫及。” 听到郑莽的解释,李牧也是有些唏嘘,没想到这两个妮子阴差阳错间,竟然将兵家打服了。 眼下,兵家内部甚至已经有了归顺朝廷的念头。 虽然还有部分顽固派抵抗,但几乎已经翻不出什么大浪。 显然他们以为,李牧三人就是专门来收拾他们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珊珊的武力值,让人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法家向来以兵家马首是瞻,倘若兵家归顺,法家自然也会跟着归顺。 不过,李牧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这些事,你直接上表便是,不用特意来与我说。” “接下来,我会在白帝城待一段时间。” “类似之前城门口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郑莽被这话吓得一哆嗦,赶忙又跪了下去,这次是双膝。 他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求饶道,“末将该死,请公子责罚。” 那日的事若要追究,他最少也会被治个治军不严的罪名。 何况,他还不敢确定,李牧知不知道当时他就在旁冷眼旁观。 他虽然看不惯那姓卢的,却并没有阻止的打算,说白了还是不想明着得罪兵家。 顶多事后偷偷将李牧三人放了,不至于让人死在白帝城,已算是仁至义尽。 李牧看出了郑莽的心思,却不觉得他的处理有什么问题,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 相反这样的人,已经算是有些良心了。 李牧轻轻颔首,淡漠道, “行了,回去。” “没事不要来打扰我……有事也不要来。” “是,是,末将告退。” 郑莽拽了拽身旁还傻愣愣的弟弟,这才想起,‘大儒二弟子’、‘燕王世子’、‘镇南王’李牧是他这位弟弟的偶像。 但李牧已经下了逐客令,他自然也不敢耽搁,提起郑怀忠便离开了客栈。 李牧有些兴致缺缺,回头看了眼三楼廊道。 两个小妮子表情诡异,见李牧看过来,皆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搞什么鬼。” 李牧嘀咕了一句,却也不想追究。 如今的他有些迷茫,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但他又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就像他即便觉得自己对不起善渊,对不起单眉。 但最多也就是放他一条生路。 善渊觉得他会因为愧疚便任由他“夺舍”,那他真是想瞎了心了。 “我还真是卑劣……”李牧自嘲的摇了摇头,或许接受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能更轻松些。 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李牧一听便知是郑家兄弟去而复返。 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 “你最好有事!” 第868章 疯子! 景安城,皇宫大殿。 “报!” “启禀殿下,边关传来急报!” “前太子谋反,现已率三十万大军攻入冬来关!” “报-----” “殿下,平叛军精武营统领箫六郎殿外求见。” “陛下亲率的八十万平叛军,月余前遭遇海难,如今只有万余人归来,眼下驻扎在北城外大营,等候殿下发落。” 龙椅旁,赵楚希身穿一袭暗紫色绣金蟒袍,听着这一则则的消息,宛若雷击。 “殿下,殿下!” 陆重云见赵楚依迟迟没有反应,微微摇了摇头,提醒道, “殿下,如今事态未明,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闻言,赵楚依回过神来,苍白的小脸上稍稍恢复了些血色,沉声道, “陆相所言在理,是本宫失态了。” “邹普!”赵楚依面色一肃,目光看向殿外, “速派暗冰卫分别前往禹洲与冬来关,本宫要知晓,究竟真是皇兄叛国,还是有人打着皇兄的名头,行这谋逆之事。” 赵楚希去了诡城的事,皇后隐瞒的非常好。 或许除了李牧,旁人只当太子是去禹洲做他的太平王爷了。 邹普没想到,多日养伤,头一天任职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战战兢兢的走入殿内,躬身行礼道, “微臣领命!” 这个任务并不难,难的是他不明白赵楚依的用意。 究竟是真的只想弄清真相,还是有别的目的。 毕竟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何况新‘太子’还是位女子。 前太子只要活着一天,她的位置便不算稳。 赵楚依显然没功夫去猜邹普在想什么,只是稍作沉吟便继续说道, “传箫六郎上殿!” …… 玲珑水榭,内宅。 张寒蕊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斜倚在藤椅上。 院中,芽音芽可两姐妹,一人抚琴,一人洞箫,确有点‘琴瑟和鸣’的意思。 不得不说,秋菊确实将这两个蛮夷丫头调教的非常好。 如今,就算是当年名动燕山的千歌花魁,怕是也不及这两个妮子。 唯一让张寒蕊有些不满的是,秋菊那丫头明显动了恻隐之心。 过去,最多只教授两人跳舞打扮,还有如何服侍男人。 而现在,琴棋书画,诗香花茶,已然是要将这两人,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了。 虽说乐舞向来不分家。 但在大兴,只有地位最卑贱的女子才会学习舞蹈。 毕竟,无论披着多么高雅的外皮,在丈夫以外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总归无法被归为雅致。 “不错,不错……” 一曲作罢,张寒蕊轻轻敲击着藤椅的扶手,不走心的称赞道。 “雅音。” “雅可。” “多谢主子称赞。” 两个小丫头显然很高兴,她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天仙般的姐姐会来听她们弹曲。 “雅?”张寒蕊睁开眼,淡漠的看着二女,以她的耳力,自然能听出其中发音的不同。 “是,是公子为奴婢改的名字,公子还说……” 芽可自从回到府上,性子又活泼了起来,只是没了以往的那股子娇蛮劲。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却被张寒蕊摆手打断。 听到二人提起李牧,张寒蕊的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如此两个小美人,若是她的小男人看不到,那还不如毁了来的清净。 她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二女,指尖微微颤抖,磅礴的杀意难以压制。 “张寒蕊!” 这时,院外传来一道满含怒意的女子声音。 尹婳屏身穿一袭淡青色襦裙,怒气冲冲的走到张寒蕊面前,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咬牙问道, “边关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张寒蕊颤抖的指尖缓缓平复,偏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阴阳怪气道, “前朝皇室想要复国,你作为前朝公主,不该高兴才是吗?” “张寒蕊!”尹婳屏怒呵一声,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张寒蕊道, “所以你承认了!” “呵,没良心的女人,我还以为你是来谢我的。” “所以,真的是你将布防图泄漏出去的!” 尹婳屏抓住张寒蕊的衣领,厉声质问。 谁知,张寒蕊却只是掀了掀眼皮,语气不屑道, “你这女人,别乱给人扣屎盆子……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份名单,告诉他们,哪些人更容易被拉拢。” 原本听到前半句,尹婳屏微微松了口气。 却不曾想,这件事真是张寒蕊做的。 “你疯了!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咯咯咯咯。”张寒蕊掩嘴娇笑,随即将尹婳屏的手从自己胸前拍开,面色一冷道, “纵横八百里,剑扫九域州。执以天下事,鬼谷见轻舟。” “小丫头,还记得我吗?” 尹婳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张寒蕊, “怎,怎么可能,是,是你!” “不,不对!” “你姓张,是老客主的女儿,雨薇叫你师叔,你怎么可能是剑家人!” 张寒蕊慵懒的活动了下脖子,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芽音还不知道自己两姐妹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见张寒蕊的动作,赶忙上前,替她按捏起了肩膀。 张寒蕊微微偏头,看着那按在自己肩上的白皙玉手,有些微微出神。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她的小男人一定会喜欢的。 “所以,当初助我出城寻王爷的人也是你!” 尹婳屏有些不可置信,那时候张寒蕊才多大,怎会有如此心机。 她一直清楚,当年三王起义,背后有纵横家执剑者的影子。 却怎么也想不到,潜伏在燕王身边的那个人,会是前王妃捡回来的这个“妹妹”。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尹婳屏声音颤抖,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张寒蕊站起身,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摸着她的脸颊,温柔道, “你来做这九州的皇帝好不好。” “什,什么?” “为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尹婳屏没有直接拒绝,她清楚,以张寒蕊如今“无为”之境的实力,她根本拒绝不了。 她只是疑惑,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因为小十三喜欢……张寒蕊并没有解释,偏过头,目光看向跟着尹婳屏一同前来应雨,嗤笑道, “听说皇后那女人封你做了郡主,还将您赐婚给了小十三?” 应雨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寒蕊。 她与前朝皇室有着血海深仇,这个女人要帮其复国,那她们之间的恩怨便不可能调和。 张寒蕊冷笑一声,上前直接将应雨提了起来。 尹婳屏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如今,李牧不在,张寒蕊便是这景安城中的战力天花板,怕是除了皇宫中的大阵,没人挡得住这个女人。 “你就不怕公子回来,教训你这女人吗!” 应雨表情冷漠,但发出的声音却依旧是奶凶奶凶的。 张寒蕊的身子颤了一下,她又何尝不想李牧回来,只要能再见到那小坏蛋,任由他惩罚又如何。 她闭了闭眼,檀口微张,轻轻吸了口气,冰冷道, “你没有资格提他,小十三最恨的就是欺骗。” 应雨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小眉头,咬牙问道, “你什么意思?” “呵。”张寒蕊冷笑一声,凑近了应雨的耳朵,小声道, “你敢说,你每次不是忍着恶心与小十三行房的?” 第869章 一个你日思夜想的人。 闻言,应雨的小脸瞬间变的煞白一片。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过去,除了单眉的亲女儿李玲儿,她唯一亲近的人便只有陆蒹葭一人。 只因她觉得陆蒹葭和她是同一种人。 同样的厌恶男。 只是,陆蒹葭或许是病,而她的却是怔。 在亲耳听见母亲被人凌辱,亲眼见到最要好的小姐妹为了救她,被人肆意作践。 对于男人的厌恶,便成为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魔怔。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少女怀春。 攻破前朝皇都为家人报仇后,亲手斩杀前朝昏君的燕王,便成了唯一能入她眼的男人。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即便有单眉王妃的从中撮合,燕王也只将她当成“小孩子”。 一生要强的王爷似乎只对看上去“好生养”的女人感兴趣。 同时应雨也发现,她的魔怔早已根深蒂固,即便是与她最尊敬的王爷同席饮酒,都会让她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从此,那身将她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的赤红战甲,便再没离过她的身。 直到那日,李玲儿将李牧从青峰山抱了回来。 这个男人,油滑、无耻,还喜欢敲她的脑袋,明明是那么让人讨厌。 但偏偏,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救了燕王府,救了她。 起初,应雨只当自己对这个男人是感激,由于对王爷的尊重,对这个‘世子’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她莫名其妙的默认了李牧的‘无礼’要求。 那日,她卸下了陪伴她十余年的重甲,在李牧面前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错觉,叫他好像喜欢我。 当应雨第一次感觉李牧可能‘馋她的身子’时,她惊愕的发现,她心里竟不是反感,而是期待。 却不曾想,这个男人‘有贼心没贼胆’,明明对她那么好,却一直吊着她! 堂堂曾经的赤甲军统领,‘八棱金锁女武神’哪受得了这份气。 你要‘搀’就大大方方的‘搀’! 于是乎,闻香馆‘酒后吐真言’的事情便发生了 她以为这魔怔从此便能消失,哪怕是和陆蒹葭一样,只对一人也是足矣。 但她没想到的是,两人的亲密关系,最多只能到拥抱的地步。 她曾多次尝试,甚至渴求李牧要了她的身子,以此证明,她绝不会嫌弃李牧。 然而,结果却事与愿违。 她与李牧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算不上美好。 不但是与春桃四人一起来了个大混战,还是在李牧失去理智的情况下。 但也恰是因为这样,李牧才没能发现,整日“求抱抱”的小雨,在面对他时,差点吐出来。 这种生理本能上的厌恶,才是让应雨最煎熬的。 好在,陆蒹葭的‘厌男症’无法压制,靠近其他男子便会发狂。 而她,却可以忍耐。 精湛的演技加上四位性格迥异的“好老师”。 只要不是和李牧‘独处’,旁人求之不得的事,她也总能安安稳稳的咬牙撑过去。 反正宅子里姐妹众多,只要不被发现,日子总能熬过去。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却被眼前的女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应雨低下头,甚至有了就此离开玲珑水榭,离开李牧的冲动。 她不敢去想,李牧得知真相时的反应。 “寒蕊!” 这时,尹婳屏突然开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为了他吗?” 她从张寒蕊提到李牧时的表情神态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心里是有那臭小子的。 这件事中,或许有她不知道的事。 张寒蕊莞尔一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对于尹婳屏这样的反应她很满意。 尹婳屏松了口气,倘若这是“她男人”的意思,那么她便没有置喙的理由。 “我答应,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尹婳屏郑重开口。 谁知,张寒蕊却是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道, “现在没你事,不要给我谈乱就好。” 然而,应雨听到这话,却仿佛晴天霹雳。 “这不可能!公,公子为什么要帮那群人复国!” 张寒蕊怔了一瞬,瞬间明白应雨是误会了。 但她却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所以,你要与你的公子为敌?” 应雨喘着粗气,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真是李牧的意思,她要怎么做? 见应雨迟疑,张寒蕊嘴角的笑容越发恶劣,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咯咯娇笑道, “我喜欢你的犹豫。” “走,带你去见个人,一个你日思夜想的人。” … 御景楼,三楼雅间。 藤晶晶腰背挺的笔直,端端正正的坐在美人榻上。 她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名黑袍人。 看身形应是女子,周身全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到容貌。 她正对面桌案旁坐着两个女人,正十分警惕的盯着她。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说话的是二人中相较年长的那位。 五官精致,肌肤雪白,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眉宇间有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 旁边坐着的应是她的小丫鬟,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长得十分水灵。 藤晶晶端放在大腿上的手握了握,开口道, “夫人不必惊慌,主人很快就到,还请您在此稍作休息。” 说完,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滕晶晶做梦也不会想到,剑主大人竟然会亲自给她这个小人物下达命令。 还给了她两名剑使任她差遣。 她一个连四阶都没有得普通人,根本就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人?你主人是谁?” 丰腴女人微微蹙眉,警惕的盯着藤晶晶。 她并没有因为滕晶晶只是普通人便轻视她,能随便差遣两名一阶武者,她背后的主人显然不简单。 她脸色煞白,双腿紧紧并拢,手心已经浸满了湿汗,虽然表现的依旧平静,但任谁都能看出,她比滕晶晶还要紧张。 藤晶晶没有说话,眼神呆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两人,除此之外,其它一切事都和她无关。 之前李牧所提到的‘情报管理部门’已经进入了正轨,如今她正是那里的负责人。 好端端一个“图书管理员”跑来出外勤,此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一道娇笑声,声音由远及近,转瞬间,张寒蕊和应雨二人便出现在几人眼前。 “主人!” 滕晶晶一个猛子站起身,赶忙朝着张寒蕊行礼,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一眼。 张寒蕊摆了摆手,冰冷道,“出去守着。” 两名黑袍人点头应诺,一言不发的便往门外走。 藤晶晶如释重负,转身便也要出去。 谁知张寒蕊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你留下。” 藤晶晶身子一颤,急忙停下了脚步,“主,主人。” “别紧张,小十三很信任你,你也很有能力,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 张寒蕊语气温和,上前拍了拍藤晶晶的脑袋, “把头抬起来。” 藤晶晶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只觉得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缓缓抬头,面前的惊世容貌让她不由一愣。 不是因为对方太漂亮,而是她没想到,神秘莫测的纵横剑主,竟然是她! “你,你,你……” 这时,案桌旁的少妇忽然站起身,丰腴的腰身微微颤抖,指着满脸冰冷的应雨问道, “你,你是……” 应雨蹙了蹙眉,她本就是被张寒蕊强行掳来的,自是不会对这里的人有什么好脸色,目光瞟向妇人说道, “与你何干。” “你让我,就是见她?” 张寒蕊拉着藤晶晶坐回到美人榻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装神弄鬼!”应雨嘀咕了一声,小脑袋撇到一边,便也不再言语。 “像,真像。” 这时,只见妇人颤抖的朝着应雨伸出了手,眸中隐隐有泪水打转。 第870章 归离朝太子妃,应红鸾。 应雨蹙起小眉头,躲过妇人伸过来的手,不悦道, “你做什么!” 妇人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落寞,开口问道, “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哽咽,尽量挤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似是生怕吓到应雨一般。 应雨狐疑的看了眼张寒蕊,随后审视的目光落在妇人身上。 “她姓应,应国公的应。” 这时,张寒蕊忽然开口。 妇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抿了抿唇,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温声细语的问道, “你,你娘她还好吗?” 闻言,应雨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眯着眼,冷声呵道, “你什么意思!” 这女人的话简直是在她的心上捅刀子。 难道张寒蕊就是让这女人来恶心自己的? 妇人看到应雨的反应,脸色霎时惨白一片,颤颤巍巍的问道, “你,你娘她…她……” 看到女人的反应,应雨稍稍冷静了下来,她觉得,张寒蕊至少还没有无聊到这个程度,便试探着问道, “你认识我娘?” “认识,认识!我,我找了她许多年,她,她” 妇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是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那传去诡城的消息,显然便是有心人特意编撰出来的。 或许,就是茶榻上的那个绝对女人。 “我娘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应雨叹气,眸中露出丝丝伤感,转头看了张寒蕊一眼。 她不明白张寒蕊为何要带她来见一位她娘的旧识。 难道和前朝复国有关? 应雨立马警惕,虽然张寒蕊说这都是为了李牧,但只要不是李牧亲口告诉她的,她便不会信。 “不知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应雨问道。 “我,我……”妇人咬了咬下唇,犹豫该怎么开口。 “不方便说?”应雨挑眉,表情娇憨可爱。 “不,不是!”妇人赶忙摇头,看着眼前和大小姐一模一样的音容相貌,开口解释道,“我,我是你娘曾经的丫鬟,我……” “丫鬟?”应雨的眼中满是狐疑,她娘的丫鬟,她怎会不认识。 何况对方这年纪,看起来也就和自己一般大。 她娘可没有过这么小的丫鬟。 “噗嗤。”这时,身后传来张寒蕊那动人的笑声。 应雨转过头,只见张寒蕊眉眼弯弯,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忍的十分辛苦。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张寒蕊摆手,娇软的身子依靠在滕晶晶的身上。 妇人感激的看了张寒蕊一眼,无论如何,能见到大小姐的女儿,她都要感激对方。 见应雨回过头,她便赶忙问道, “那个,不知令尊……” 她很想知道,是谁有如此福分,能娶到她家小姐。 谁知,应雨却是冷笑一声,一脚踢在妇人小腿上,待她跪下,单手掐住她的脖子,皮笑肉不笑道, “你当真与我娘相识,还是她的丫鬟?” 妇人中了凝气散,完全提不起半点真气,何况即便是有实力在,她也不会对应雨出手。 她目光柔和的看着应雨,脸上强行挤出笑容,语气温和道, “是…我,我真的是小姐的丫鬟,我与小姐自幼一起长大……” “呵。”应雨嗤笑,和她娘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她又怎会不认识。 何况,她是亲眼看着那人死在她面前。 她嘲讽的回头看了眼张寒蕊,明显在说,“就这,还想骗我?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张寒蕊勾着藤晶晶的脖子,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正在‘审问’她和李牧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察觉到应雨的目光,无奈的掀了掀眼皮,开口道, “太子妃,你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 被叫太子妃的妇人愣了一下,目光期待的看向应雨,忐忑道, “我,我叫甘虹,是正月十七那天入的府,因为和小姐的名字相撞,又恰逢雨水节气……” “你,你娘有,有没有向你提,提过我。” 话音落下,应雨的身子猛的一颤,这才注意到甘虹脖子上戴着的鸾凤玉佩,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这块玉佩是甘虹当初从她身上‘抢’走的,她又怎会不记得。 甘虹见小主子竟然哭了,只以为是小姐提到过她,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小主,老奴可算见到你了。” 甘虹的情绪再难控制,竟哭的比应雨还要凶。 一旁看戏的张寒蕊头痛的捏了捏眉心,轻轻干咳了两声道, “没长嘴吗!” 应雨回过神,赶忙将甘虹扶起来,声音颤抖的说道, “小雨,是我,是我,你忘了我们约定要一起长大,一起嫁人,永远都不分开的吗?” 闻言,张寒蕊的表情有些古怪。 看了看身段窈窕,尽显熟妇韵味的甘虹。 又撇了眼干巴巴,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应雨,心中腹诽, “你这也没长大……” 甘虹怔了怔,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她只以为眼前的小姑娘是她家小姐的女儿。 现在告诉她,这就是她家小姐? 糊弄鬼呢? “你,你真的是小姐?” 这次,换成甘虹不相信了。 应雨无奈,当着几人的面,说了些只有她二人才知道的羞人‘琐事’,甘虹这才确认,眼前的小姑娘真的便是她家小姐。 “小姐,奴婢,奴婢当年说的那些话只是希望小姐能够平安,还,还望小姐不要怪罪奴婢。” 甘虹声泪俱下,作势便又要向应雨跪下。 “我明白,你,你别……”应雨赶忙搀扶,谁知甘虹却是下意识朝后闪了一下。 应雨错愕的将手悬在半空,苦涩的笑了笑,刚要将手收回。 却见甘虹用力将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直到原本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这才小心翼翼的捏住应雨的指尖,笑着说道, “小姐这些年受苦了,都怪奴婢,应该早点找到小姐才是。” 应雨并未因为甘虹这‘亲昵’的举动而高兴,她低下头,贝齿死死咬住下唇,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小姐!”甘虹指尖微微用力,打断了应雨的话,深深吸了口气道, “小姐,你不欠我的,你真的不欠我的,是我自愿……不,不对,是我拿走了小姐生的机会……” “好了!” “主仆情深的时间差不多了。” 这时,张寒蕊忽然开口,身影闪烁间,应雨已经被她抱在了腿上。 “你做什……”应雨面色一变,刚要挣扎,张寒蕊白皙修长的手指便点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仅是几个呼吸便倒进了张寒蕊的怀里。 “好好睡一觉。”张寒蕊小心翼翼的将应雨放在了边上,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目光缓缓看向甘虹, “所以,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归离朝太子妃,应红鸾。” 第871章 “你们家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甘虹警惕的盯着张寒蕊,余光则是瞟向了应雨,见她只是睡着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张寒蕊默默观察着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点头笑道, “怎么,你难道忘了,当年若不是你与国公府大小姐互换了身份,你能活到现在?” “那又如何,我会和小姐坦白…就算报答,也是报答小姐。” 甘虹蹙了蹙眉,退后两步坐回到桌案旁,既然对方叫破了她的身份,那抓她来显然并不只是让她和应雨相见这么简单。 这么多年,她作为诡城四大势力中太子派系的实际掌权者,即便如今的处境对她不利,依旧很快恢复了冷静。 当初,她只听人说,太子仇赏喜好年纪尚幼的少女,府上姬妾皆不超过十二岁。 且性格乖张暴戾,时常便能听到太子府有宠姬身死的消息。 为了不让自家大小姐受苦,她毅然决然的抢走了应雨的玉佩,成为国公府大小姐应红鸾。 她之所以说报答,仅是因为这也是国公府中唯一的生路。 但张寒蕊说的,显然并不是这件事。 她挑起好看的眉毛,唇角勾笑,那一瞬间的妩媚,让甘虹这个女人都有些失神。 “所以,你什么事都会和她坦白?” 张寒蕊摸着应雨的小脸蛋,暗道难怪小十三这么喜欢,确实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虽然她们几个‘老阿姨’保养的也很不错,但显然都没有应雨的肌肤如此滑嫩。 甚至就连“逆生长”的葛沛凝,都不如应雨这般水灵。 甘虹不屑的笑了笑,语气十分笃定, “自然!” “也包括,是你将玷污并杀害国公夫人的仇赏救出都城的事?” 张寒蕊笑了,明明笑容是那般明艳动人。 看在甘虹眼中却如坠冰窟。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这个容貌资丽的女人,语气急速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人。”张寒蕊迟疑片刻,淡淡吐出两个字。 甘虹深吸口气,目光看向应雨,难怪要将小姐迷晕,这个女人…… 她点了点头,无奈问道, “你想要什么?” “归离朝如今占据冬来关,很快会将西北三州统统收入囊中,届时与兴朝隔江而治……” “咯咯咯咯。”张寒蕊晃了晃她纤细修长的手指, “隐忍二十余年,只是为了这半壁…不连半壁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如今兴朝的四分之一,你们还真是没出息。” 甘虹咬了咬银牙,暗道这女人口气不是一般的大。 若非宏文帝和两位藩王出海“作死”,怕是连这四分之一的天下也没有。 她本意是想告诉张寒蕊,既然知晓她的身份,便清楚,她能给的很多。 当然,这也是警告,只要这女人不贪心,就只是让她与应雨相认的恩情,便足以保其衣食无忧。 但张寒蕊的目的,显然并没有这么单纯,甘虹顿时也来了兴趣。 她很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想要什么。 张寒蕊见她炫耀完了,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希望你能说服太子党……不,不应是说服,而是同意,我希望你赞同那群老东西,出兵攻打都城皇宫。” “这不可能!” 甘虹激动的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张寒蕊,咬牙问道, “你是希太子的人!” 早在十多年前,诡城便已经有了打回都城,灭兴复离的打算。 是她所掌控的太子一派,一直在其他三派之间周旋。 然而,就在前不久,宗亲派莫名出现了个希太子,以雷霆手段联合老臣和国师派系,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张寒蕊轻蔑一笑,语气冰冷道, “这可由不得你。” “这种事我不会答应,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届时朝中大乱,等兴朝那群人反应过来,你们怕是连这四分之一的江山也坐不稳。” 甘虹斩钉截铁,她已经认定,张寒蕊是宗亲一派的人。 “啪啪啪。” 张寒蕊轻拍手掌,拉过藤晶晶,让她顶替自己的位置,给应雨当枕头。 自己则走到桌案旁,端起酒盏边倒酒边说道, “有骨气的人值得尊敬。” 她一手一个,将两个斟满酒的酒杯端起,目光看向应雨道, “你说,我若是告诉她,杀害她娘的人还没死,她会是什么反应……” “你……” 甘虹脸色一变,仇赏没死这件事,就连同为太子党的其它几名皇子皇女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可能…… 她目光死死盯着张寒蕊,似是想要将这个女人看穿。 “来。”张寒蕊勾唇一笑,将右手的酒杯塞入甘虹手中,随后与轻轻碰了一下,淡淡道, “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还没答应。”甘虹见张寒蕊一口将酒饮下,咬了咬牙,不死心道。 张寒蕊不以为意,转身走向美人榻旁,摸了摸应雨雪白细腻的脖颈,语气淡淡道, “你会答应的。” 说完,便示意滕晶晶将应雨抱上,打算离开。 “等等!” 甘虹站起身,‘砰’的一声将酒盏按在桌上,开口问道, “小姐要嫁给镇南王的事,是不是真的。” 张寒蕊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点头道, “是,这是她的福气。” “那镇南王听说只有二十岁,他,他……” “这和你有关系吗?”张寒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故意讥讽道, “你若是没有将我安排的事情做好,那从此你们便是死仇。” “外面那两人,今后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对了,这里的一切开销都可以报镇南王府的名字,毕竟是故地重游,希望太子妃能够尽兴。” 直到张寒蕊带着滕晶晶应雨离开,甘虹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拿起之前那杯酒一饮而下。 “主子!”身旁的小丫鬟像是终于‘活了’过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酒里有毒!” 甘虹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有毒你刚才还偷吃?” “奴,奴婢是在帮主子试毒嘛。”彩凤红着脸地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主子,那我们现在……” “打听一下镇南王府在哪。”甘虹放下酒杯,眸中有波光流转。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女人绝不可能是那‘希太子’的人,对方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 “主子,门外……”小丫鬟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指了指门口。 甘虹会意,中指关节轻敲桌面。 门外,两名黑袍人转瞬出现在二人眼前。 纵横家! 甘虹眼底的错愕一身而过,只见拨弄了下酒杯,问道, “我身上的毒,能解了吗?” 右边,身材高挑的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了桌上。 甘虹看了一眼玉瓶,却并未着急服下解药,而是继续问道, “你们家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872章 回都城。 半月后。 白帝城,龙胤客栈。 “王爷,喝奴家这杯。” “好!” “王爷~别理她,奴家喂你……” 大厅圆桌,一众莺莺燕燕将李牧紧紧簇拥。 他身旁,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美艳花魁,正对着壶嘴往嘴里灌酒。 她双臂环着李牧的脖子,眼神拉丝,见李牧不理她,便主动凑了上去,鼻腔中发出哼哼唧唧的抱怨声。 … 二楼走廊。 两双极欲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楼下。 “我呸!什么卖艺不卖身,什么白帝城第一奇女子,什么琴箫双绝。” “你,你,你,你看她!” “那两团肉都要怼到师父脸上了。” “诶呀,不,不准亲……师父,不准喝,吐吐吐,吐出来!” 珊珊一手紧紧抓着栏杆,一手扯着许豆豆的衣袖,嘴里骂骂咧咧。 “他不是你师父!” 许豆豆蹙眉,胸口剧烈起伏。 如今,她已经确定,眼前这男人绝不可能是李牧。 她的男人,会因为外族入侵,单枪匹马赶赴边关,杀的那群冉奴蛮子丢盔弃甲。 会不惜自身安危,也要身陷敌营,解救亲人长辈。 会为了这个国家,与窃国之贼斗智斗勇,将布局数十年的冗夷人赶回海外。 绝不是这个,明知边关被反贼占领,明知亲近长辈下落不明。 却只会说一句,‘与我无关。’ 整日花天酒地,与青楼女子寻欢作乐。 “那怎么办,他不肯和我们回都城,我们又不是对手。” 珊珊哭丧着脸,那天醒来后她就发现,如今的她,似乎迈入了一个她都不理解的境界,武力值高的吓人。 本想试着将李牧强行带回都城,谁曾想,依然不是对手。 还被摁着揍了屁股。 珊珊人都傻了,好几天都没敢出现在李牧十米范围之内。 这半月来,她们尝试了各种办法,李牧始终无动于衷。 两人又不能丢下他独自离开,那样她们的公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告诉他归离朝大军要攻打都城的消息了吗?” 许豆豆问。 珊珊摇头,微微叹气道,“他又不是师父,又怎会关心这些。” 许豆豆闭了闭眼,似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 “今晚我陪他,你不要来捣乱。” “豆豆姐……”珊珊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 “这,这身子毕竟还是,还是师父的,你,你就当……” “行了,我知道的。”许豆豆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只要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我不在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珊珊偏过头,看到许豆豆眼中浓浓的死意,被吓了一跳,赶忙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劝道, “豆豆姐,他,他有没有可能就,就是师父,你不要……” 许豆豆听出了珊珊话中的意思,勉强露出笑容,轻拍着她的手背道, “放心,我……我不会寻死。” 但会离开他! 许豆豆暗暗决定,一定要将她的男人救回来。 只是事后,她便会离开。 也许这就是先辈对她“自私”的惩罚。 相夫教子的生活果然不适合她,届时回到白帝城,与爹娘生活在一起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父已经拉着许母,去荒界边上的村子搭起了茅屋。 城中安逸的生活让他很不适应。 他心中还是想着要如何横穿荒界,离那里近一点,才能让他安心。 珊珊有些不忍心,她很能理解这种感觉,之前挨揍时,只要一想到身后的人不是她的公子师父,她便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用力抓着许豆豆的手腕,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毕竟这关乎到李牧的“安危”。 同时她也很佩服许豆豆,若换做是她,她肯定不会像许豆豆这般‘冷静’。 这或许就是她和许豆豆不同的地方。 倘若现在的李牧想要进她的身子,她宁愿和对方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对方得逞。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桌椅碗碟打翻的声音。 二女同时看向下方,似乎是李牧掀翻了桌子,正抓着方才喂酒的那位花魁的下巴质问,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王爷饶命,奴家不敢了,奴家真的不敢了。” 花魁娘子颤颤巍巍,这几日,李牧对她都是百般宠溺,除了没要她的身子,其它要求无一不允。 她还是第一次知晓,两个人嘴对嘴也能让女人浑身发软,晕头转向。 虽然她还是处子之身,但自幼便有经验丰富的嬷嬷悉心教诲。 如何察言观色,如何撩拨男人,但唯独这房事上,无论多么身经百战的嬷嬷,最多的忠告也就两个字,“躺着”。 在兴朝,夫妻间向来都是直接进入主题,完事倒头就睡,多少丈夫连妻子的腰都没碰过。 今日,她是打算一鼓作气,将李牧直接拿下。 隐晦的提到前朝叛军已经开始带兵向皇城进发。 希望李牧回南域时,可以带上她。 毕竟万一又要王朝更替,江州这种不毛之地,怎会比得上藩王封地安逸。 最关键的是,这些天,李牧总将她弄的心痒痒的,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位“经验丰富”的少年王爷,是不是真的像嬷嬷们说的那样。 “那种事,男人开心就好,待日后生了孩子失了宠,买筐萝卜比什么都强。” 李牧深吸口气,松开了手中的花魁娘子,转头看向三楼。 许豆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满是浓情蜜意,深情的冲着李牧说道, “是她们伺候的不好吗?” “要不,妾身来服侍王爷。” 许豆豆脚尖轻点,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在李牧身前停顿了片刻,倒进了他的怀里, “妾身前些日子身子不适,今晚就让妾身好好服侍王爷。” 李牧有些诧异,那天郑莽没离开多久,便以服侍公主为由,送来了几个歌姬。 李牧明明当场就让人离开了。 但当晚,许豆豆还是和他闹起了脾气,李牧哄了许久,最终连房间都不让进。 一气之下,第二天李牧就又让郑莽送女人来,这次不要歌姬,要歌妓。 郑莽哪敢让堂堂镇南王喝涮锅水,当即搜寻城中青楼头牌,组了个白帝城十三金钗送了过来。 这些人中,的确有几个十分“懂事”。 李牧也是风月场老手,你情我愿的自然不客气,依旧坚持底线的,也不勉强,在旁倒个酒,弹弹曲也是不错。 这样的日子的确过的很快,李牧也乐的如此沉沦。 但如今,许豆豆既然主动服软了,李牧当然也不会再惹佳人不痛快。 随手丢下几枚银元宝,语气淡淡道, “回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随即,目光又看向那个被自己占尽便宜的花魁娘子,嘴角微微勾起, “五百两,还是和本王去都城,你自己选。” “都,都城?”花魁娘子身子颤了一下,若李牧说的是南域,她根本不会考虑。 可如今叛军马上就要打到都城…… 花魁娘子略一思索,露出一个情意绵绵的笑容道, “奴,奴家什么都不要,只,只希望王爷可以记得奴家,奴,奴家在,在醉月楼日日等着王爷。” “呵,好。”李牧轻笑出声,一枚百两重的金元宝丢到花魁娘子的怀里。 “你,你要回都城!” 这时,珊珊一个闪身从楼上窜了下来,脚下微微用力,将那花魁娘子蹬到了一边,一双大眼睛,惊喜的望着李牧。 第873章 得知李牧消息,暴躁的张寒蕊。 不止是珊珊,许豆豆也扬起脑袋,错愕的盯着李牧。 想想也是,那天早上这人虽然粗鲁了些,但对于她的兴趣可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她抿了抿唇,轻轻吸了口气,魅笑道, “王爷,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她知道,自己这劫肯定是逃不过了,但在这之前,一定要对方给一个明确的时限。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后悔的可能。 “立刻……”李牧伸手,本打算揉揉许豆豆的脑袋。 谁知许豆豆的反应却十分强烈,闭眼打开李牧的手,口中喊道, “不,不要。” 李牧有些错愕,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方才摸了花魁,悻悻的收回手道, “不要就不要,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出发。” “…好。” 许豆豆连忙应了一声,甚至都没走楼梯,怎么跳下来的,又怎么跳回了三楼。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身体的本能还是难以接受。 她用力握了握拳,庆幸对方没有起疑。 这时,珊珊追了上来,许豆豆刚才的反应她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难受。 她碰了碰许豆豆的肩头,小声道, “豆豆姐……” “别说了,先收拾东西!” 许豆豆没心思说这些,她清楚,之后的路程才是后最难熬的。 … 大厅中。 一众花魁娘子看着手中的银子,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这里不比京都,没有那么多文人雅客愿意出银子捧着你。 青楼更像酒肆,反而妓馆才是男人们平日放松身心的地方。 姑娘们往常陪酒唱曲,时不时还要被占便宜,一个月也就挣个两银子,一大半还要交给青楼。 五十两足以将她们买回家去。 而李牧这一出手,就是每人一百两,姑娘们自然很开心。 独独有一人,捧着怀中价值千两的金元宝,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她后悔了,就在李牧将金元宝丢给她的时候,她的的确确后悔了。 “王爷!” 她猛的抬起头,然而大厅中,哪还有李牧的影子。 其余几名花魁也看到了她手中金灿灿黄澄澄的大元宝,皆是艳羡不已。 早知道就不那么矜持了,一千两,回去将自家青楼买下来都够了。 “王爷果然最宠姐姐。” “是啊是啊,日后还要姐姐多照付一二才是。” “王爷这是要离开白帝城了吗?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怕什么,有姐姐在,还怕王爷不会回来吗?王爷刚才不是都答应姐姐了。” 听着众人不走心的吹捧,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李牧方才那声好,便是从此两清的意思。 仅是一时的趋利避害,她失去了成为镇南王枕边人的机会。 她不甘心,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提起裙摆,快速的冲上了楼。 “王爷,王爷,奴家想通了,想和王爷离开这里,王爷” “砰”的一声,她踉跄的将李牧厢房的屋门推开,房中却不见一人。 “怎,怎么会……呜呜呜呜。” …… “好了,你再这样下去,眼睛会坏掉的。” 三日后,玲珑水榭,东边小院。 许幼芷轻抚着李玲儿的后背,柔声安慰,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方才婳屏姐都说了,王爷只是暂时失去了联系。” 李玲儿缓缓抬起头,她的双眼红肿,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哭了。 “有,有李牧的消息了吗?” 李玲儿轻轻抽泣,伸手抓住许幼芷的手臂。 许幼芷微微摇头,抿唇道, “今早……医巫氏的白族长来过,询问我们要不要与她们一同去南域,玲儿,你的意思呢?” “去南域?”李玲儿蹙眉,表情十分不解, “为什么要去南域!” 许幼芷轻叹口气,表情有些落寞, “不出两日,归离朝大军便会抵达东城外,姐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去南域避一避。” “这怎么可能!”李玲儿呼吸急促,抓着许幼芷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冬来关到这里,期间少说有十余城,他们,他们竟敢绕城直接攻打都城?” 李玲儿自幼受到燕王熏陶,这些最基本的兵事还是懂的。 绕城而攻乃兵家大忌,哪怕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也明白,叛军难道不怕被兴朝大军围剿? “玲儿,疼。”许幼芷手臂吃痛,不由叫出了声。 李玲儿赶忙松开了手,语气急切道, “幼芷,究竟,究竟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各城守军主动开门投降,喜迎王师入京。” 这时,张寒蕊推门而出,走到李玲儿身前,抬手为她擦去眼泪道, “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你和小昭她们一同随巫族的队伍去南域,知道了吗?” “小姨。”李玲儿轻咬贝齿,有些犹豫的问道, “那,那李牧……” “先管好你自己,接下来都城会乱一阵子,你跟着白氏族长,要听话些知道吗?” 张寒蕊宠溺的摸着她的脑袋。 许幼芷蹙了下眉,目光看向张寒蕊,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张寒蕊笑了笑,像以前一样,敲了下许幼芷的额头。 许幼芷轻哼了一声,心中却涌上一股暖流,这样的亲昵举动,她已经很长时间没体会过了。 “朝廷是不是打算投降?” 她笑嘻嘻的发问,明明是很沉重的话题,她的语气却格外轻松。 张寒蕊微微颔首,她这个悉心栽培的小徒弟,还是那般聪慧。 然而,还不等她给她“心爱”的小徒弟上最后一课。 屋外便传来尹婳屏冷漠的声音, “张寒蕊!” 张寒蕊微微蹙眉,不耐烦的转过头,口中说道, “还真是不招人喜欢的女人,你……” 然而,却在看到许豆豆时,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身影一闪,出现在许豆豆身前,抓着她的衣领问道, “你,你既然在这里,那他是不是……” 许豆豆微微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余几人。 尹婳屏都懵了,这个意思,难道是让她回避? 果不其然,随即便听到张寒蕊压抑的声音, “都出去。” “凭什么……”尹婳屏有些不服气,然而才刚一开口,便见张寒蕊袖袍一甩。 几人竟直接被她用真气哄出了屋。 紧接着便是‘砰砰’几道门窗紧闭的声音。 “疯女人!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尹婳屏毫不避讳的啐了一声,赶忙去扶摔在脚边的李玲儿和许幼芷。 只见二人双眼紧闭,许幼芷的嘴角甚至带着血丝。 显然是被方才那股暴戾的真气,直接震晕了过去。 … “说,说!” 屋中,张寒蕊呼吸急促,双手扣着许豆豆的肩膀,通红的眼眶中,布满了红血色。 “珊珊带他去皇宫了,张师叔,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许豆豆双眼紧盯着张寒蕊,其实在见到张寒蕊如此神态时,她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去皇宫了……”张寒蕊垂眸自语,随即听到许豆豆的话,皱眉道,“问!”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许豆豆语气平静的问道。 “是!”张寒蕊抬眸,目光看向许豆豆,语气有些不悦, “想问什么便直接问!” “没,没事了。”许豆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苦色。 她很想问张寒蕊,为什么要让她去传那个消息,为什么不提前将实情告诉她。 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却又说不出口。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 如今,她只想看到李牧平安回来,那样她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第874章 女大十八变,天姿国色的“胡青瑶”。 宏文帝寝宫。 “就,就是这里了,师,师父都记住了吗?” 珊珊看着龙榻下方出现的地道,心中微安。 至少到现在,一切都和李牧交代她的情况一样。 如此,那她的公子师父便真的可以回来。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李牧扫了眼那地道,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脑海中一些记忆片段,在看到这地道时,似乎变的合理了起来。 他抹去的,是一切有关地宫的记忆。 但这样,便有很多记忆变的模糊,甚至不连贯。 比如当初皇宫营救宏文帝和孙太尉,比如百家峰会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再比如,老baby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珊珊还要去公主那里复命,等,等师父取得重宝,去寻我们便是。” 珊珊摇头,她也很想一起跟下去。 但李牧之前有交代,只准他一人下去。 “好,你去。” 李牧伸出手,本想揉一揉珊珊的脑袋。 谁知珊珊却没像从前一样将头凑过来。 李牧悻悻的收回了手,转身进了地宫。 叛逆期的小丫头,果然不那么可爱了。 俄顷,地宫正中心。 李牧看着眼前的桃夭剑,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珊珊所说的重宝? 他试探着上前一步,随即,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席卷全身。 “这妮子,该不会想弄死我。” 李牧嘀咕的一句,抬手一招,打算用真气丝线将桃夭直接拽过来。 他感觉的到,他要是再往前走两步,怕是会直接被这股威压捏碎在这里。 眼前这把剑的确称得上重宝,至少,以他现在的实力,连这剑散发出的威压都扛不住。 随着真气丝线的靠近,桃夭的剑身发出丝丝嗡鸣。 李牧面色凝重,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种感觉是死亡? 李牧并没有停手,反而咬住牙,又往前迈了一步。 “嘶。” 眼看真气丝线就要碰到桃夭,李牧的手背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耳边传来少女焦急的喊声, “你找死吗?快退开!” 李牧愣了一下,目光缓缓下移,只见一条食指粗细,一尺来长的雪白色小蛇,正恶狠狠的咬在自己的手背以上。 “瑶瑶?” 李牧下意识摸向脖颈,蛇形项链早已不见,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还不退后,小心桃夭斩了你!” 小白蛇扬起脑袋,一头撞在李牧的胸口。 李牧向后退了几步,却并不生气,将小白蛇捧到身前,笑问道, “桃夭?你是说这剑?” “不然呢!”黎姬声音微怒,没想道她刚能控制这具身体,就差点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作死。 “好名字!” 李牧勾唇一笑,抬手将黎姬放在了肩头上,再次迈步便朝着桃夭剑走去。 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普通人拿不到的天材地宝,最后都会落在他这主角手里。 “别,你要找死吗!” 黎姬都懵了,这男人一直这么勇的吗? 心下一急,白色蛇身当即化作一道流光。 李牧才刚迈出一步,身子不由一顿,低下头,挑眉朝着自己腰间看去。 只见一双白皙小手,正死死抱着自己的腰。 “瑶瑶?” 李牧惊喜的转过身,却发现抱着自己的并不是胡青瑶。 杏眼桃腮,肌肤胜雪,立体的五官看上去还有几分异域风情。 一时间,李牧竟看的有些呆了。 本以为这天底下应该不会再有比君九龄和张寒蕊更美的女子了。 但眼前女人的容貌身段,显然不输二女。 “啊!” 黎姬发现李牧转过身,惊叫的朝后退了两步,先是护住胸口,又觉得不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个男人,和话本里写的那些男人的癖好不太一样。 “你是……瑶瑶?” 李牧挑眉,语气有些不确定。 黎姬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由一怔,为何会是自己的真身? 眼底的慌乱一闪而逝,点头应道, “没,没错,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李牧实在看不出现在的胡青瑶,和之前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你长大了,一时没有认出来。” 之前在训蒙中见到的胡青瑶,充其量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虽然也漂亮,但眉眼还能看出几分她娘的样子。 而眼下这女人,看着约莫二十五六岁,眉宇间有一股子成熟女人独有的韵味。 身材更是曼妙,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也是一点也不含糊,这形化的,没有半分偷工减料。 李牧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之前还想过将胡青瑶送回狐族现在嘛,李牧当真有些舍不得了。 “你,你,你。” 黎姬咬牙,这男人之前见她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子。 怎么现在,就像是要将她吃了一样。 难道她不喜欢狐耳,喜欢蛇尾? 她不知道的是,之前两人见面,李牧虽也惊艳她的容貌,但更多是却是警惕。 对于一个陌生且强大的漂亮女人,李牧自是不会多想,这一点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但现在在李牧眼前的,可是口口声声说了化形后就要嫁给他的绝色小蛇妖。 何况,胡青瑶多次帮助过他,两人算是有感情基础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我怎么了?” 李牧清了清嗓子,也觉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没出息了。 当然,美貌还是其次。 能再见到活蹦乱跳的胡青瑶,还是化形后的,李牧是打心眼里高兴。 黎姬见李牧偏过头,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这男人怎么又不看自己了,才这么两眼就腻了? 她抬起玉手,轻轻推了李牧的胸口一下,不悦道, “你这男人是不是找死,知不知道你方才只要再往前半步,便是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你认识这剑?”李牧试探。 他不觉的珊珊会害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当然!”黎姬扬了扬脑袋,眼底露出些许追忆,憧憬道, “这可是陛下的佩剑!” “哪位陛下?宏文帝?”李牧问。 “什么宏文帝!”黎姬跳脚,怒视着李牧凶道, “他是个什么货色,也敢称帝!” “我说的是九州共主,六世帝姬!” “这普天之下,只有陛下一人可以称帝。” 当然,还有她…狐族帝姬。 黎姬痴痴的想着,本就娇艳的脸蛋,更是添上了几分红晕。 “六…世…帝…额……”李牧口中念叨,随即左半张脸传来一股剧痛,眸中的黑色莲花逐渐显现。 “心魔劫!”黎姬杏眸微微眯起,葱白手指点在李牧的眉心,口中啐道, “你是白痴吗,怎可用神魂压制心魔劫!” “是,是九儿。”李牧口中无意识的念叨,脑海出现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 闻言,黎姬嘴角一抽,赶忙改口, “这,这手段果然是巧夺天工,竟能想到用神魂压制心魔劫。” “我替你解开,你不要抵抗。” “好。”李牧放开心神,任由黎姬施为。 黎姬蹙了蹙眉,脚尖踢在李牧的小腿上,口中骂道, “蠢货,我是让你不要抵抗你自己,不是我!” “这……好!”李牧深吸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黎姬也跟着闭上眼,默默引导李牧那缕神魂归于原位。 就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她却猛的睁开眼,错愕的看向自己腰间。 一双大手正悄无声息的抚上她的腰肢,甚至试图往她衣裙里钻。 第875章 “初一好想你。” 这男人……黎姬咬牙,刚打算将男人手拍开。 然而手才伸到一半,身体却不听使唤了。 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气道, “你这小白蛇,做什么?” 紧接着,胡青瑶的意念便传入她的脑海,理直气壮,甚至还有些凶巴巴的, “不准打我主人,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 她的意思很明显,夫君抹娘子,天经地义,何况这是她的身体,给夫君摸摸怎么了! 黎姬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却也是无可奈何。 所幸胡青瑶说的在理,身子又不是她的,她管那么多干嘛。 她强忍着那股异样感觉,屏气凝神。 然而,李牧的手段哪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女妖精”招架的住的。 没过多久,黎姬便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且沉重。 她咬紧了后槽牙,声音甜软有气无力的呢喃道, “你够了没遭,糟了!” 然而,就在她失神间,竟双腿一软直接倒进了李牧怀里。 地宫中,安静异常。 黎姬下意识的抱住了李牧,身子微微扭动。 察觉到自己似乎惹祸了,赶忙抬起头,观察李牧的情况。 方才她清晰的感觉到,李牧的识海忽然反扑,竟将那邪魔劫据为己有。 按照她和君九龄的推测,李牧只是渡劫人,待劫破,劫力会原封不动的归于原主。 毕竟,一个人族,也无法承受来自魔族血脉神通的侵蚀。 然而就在刚刚,在她灵魂颤栗,险些要失去意识时,隐约的察觉到,李牧的身上有着一滴魔族精血。 再加上这心魔劫似乎并不完整,看上去只有一半。 李牧竟在她秘法的引导下,真的将这力量自己吞了下去。 就算以她的阅历,也不清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更惶论,她一个几百年不出洞府的‘宅狐’似乎也没什么阅历。 黎姬忐忑望着眼前男人,生怕这男人就这样被自己一不小心给‘玩死了’。 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正抱着男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摩挲。 这时,李牧的睫毛忽然动了一下,随即双眼睁开,玩味的看向怀中女人。 他左眼瞳孔中,那朵墨色莲花闪烁着暗红色的幽光。 几个呼吸后,又渐渐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的气质好似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的李牧,俊俏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轻佻却又让人感觉温和。 然而现在的他,眸光锐利,神态清冷,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到危险。 黎姬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盯住的猎物,下意识将抱着男人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些,声音甜的发腻, “你,你没事。” 她压抑这声音竟然是从口中发出的,耳边‘砰砰’的心跳声,也不知是李牧的,还是她自己的。 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男人,竟觉得,这样的李牧,似乎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没事,你又救了我一次。” 李牧抬手,摸了摸黎姬的脑袋。 黎姬有些失神,这感觉让她想起了她的陛下。 又?黎姬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小蛇妖胡青瑶,连忙乖巧的点头道, “都,都是我应该做的,主,主人。” 说完,便低下头,娇艳欲滴的脸蛋上,染上两朵淡淡的红霞。 “主人?” 李牧有些诧异,这小白蛇之前可是直呼他大名的。 不过,从这样一个天资国色的女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那感觉,却是有些酸爽。 “…对,不过,你虽然是我的主人,但别想我这么称呼你!臭男人!” 黎姬回过神,赶忙逃出李牧的怀抱。 暗骂自己怎能将眼前这臭男人和陛下相提并论。 一定是这小白蛇搞的鬼,一定,一定是。 “呵。”李牧摇了摇头,没想到女妖心一样是海底针。 可平日里你不叫也就罢了,但‘有的时候’,你张不张嘴可就由不得你了。 “喂,你没事,那心魔劫……”黎姬轻轻拍了下李牧的胸口,讶异这臭男人的身体真是结实。 看来他体内的确有魔族精血。 她不理解,那混血的小魔女竟真舍得将精血给他,这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应该…没什么事,罢了先离开这里再说。”李牧感受了一下,觉得并没有什么异常。 或许是因为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念头都通达了许多,并没有之前那么丧了。 接受自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老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李牧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桃夭。 差一点,自己就成了这剑下亡魂。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有后手! 显然,当初那段话,真正让自己寻找的就是那面琉璃镜子。 好在出发前张寒蕊没有收下自己的‘好意’。 否则这次还就真的宰了。 “九儿。”李牧在心中唤了一声。 君九龄似乎在赌气,良久才回道, “狗男人,再有下次,别想本姑娘原谅你。” “你都知道了。”李牧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在他看来,他和君九龄几乎心意相通,那梦境中的事,君九龄应该是知晓的。 然而,这次他却猜错了。 善渊能与他在神识中交流,是因为拥有他的残破神魂。 君九龄还是在琉璃监牢听善渊亲口讲述才知晓的情况。 她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悦, “就因为这,你就不理我?” “你以为本姑娘会在乎这些吗?” “那就好。” 李牧笑了笑,有君九龄这句话就足够了,虽然他“想开了”,但依旧不太想再提这件事。 他若无其事的伸出手,谁知,身旁活生生的大美女却不见了。 低头看去,一只呆头呆脑的小白蛇,钻进了自己的裤管。 “嘶-----我去!” 李牧嘴角一抽,赶忙伸手入怀,摸索半晌将小东西揪了出来,蹙眉道, “你怎么又变回来了,赶紧给我变回去!” “我不!维持人形很累的。” 黎姬吐了吐蛇信,脑袋向后一仰,不再搭理李牧。 …… 云和院,公主寝宫。 赵楚依坐在华丽的宫床上,双手抱膝,脑袋埋在双腿之间。 身上只穿着淡紫色的绸缎里衣,如瀑长发随意散落。 她已经有好几日没去上朝了。 如今众朝臣都主张与归离朝大军讲和。 就连她的母后,也劝她要为了黎民百姓着想。 最关键的是,她发现,她多年以来自以为是的‘布局’,在真正的大势面前,是那般的不堪一击。 如今,她这个监国的公主,连个傀儡的不如。 朝堂大事完全不用过问于她,相较于她这个“黄毛丫头”,朝臣们更愿意相信她的母后。 “公子,初一好想你。” 赵楚依哽咽出声,在这最绝望的时候,她唯一能想到,能让她依靠的只有李牧。 “是吗?有多想?” 第876章 “公子,好久不见!奴家来向你索命了。” 床榻前,高大身影笑的玩味。 赵楚依身子微颤,猛的抬起头,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李牧双臂张开,冲着泪眼婆娑的少女挑了挑眉毛。 少女不施粉黛,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噗嗤。”少女破涕为笑,身子前倾,便打算扑进男人怀里。 就在这时,一道曼妙“小山”挡在二人中间。 珊珊蹙起小眉头,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李牧,试探道, “师父?” 李牧有些无奈,他不知道,珊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选择珊珊作为‘计划’的执行者,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丫头不会想那么多。 但之前半个月的相处让李牧明白,不止是珊珊,许豆豆应该也怀疑“他不是他”,所以才会对他那般疏远。 “胖丫头!你想欺师灭祖?” 李牧不想解释,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种事,只会越抹越黑。 这也是他不将这件事告诉其她人的原因。 无论如何,这始终会是根刺,吞不下吐不出,梗在众人喉咙。 尤其,若是他“同归于尽”的计划落空了,那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姑娘们安全的保障。 珊珊警惕的盯着李牧,眼珠子滋溜溜乱转,想了想说道, “别打岔,你怎么证明!” “蠢丫头,你找死呢!” 李牧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妮子显然是完成了她的嘱托后,就不打算装了。 眼下若真是善渊在此,那她害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 李牧一脚踏前,抬手便将珊珊按在床榻上, “我之前怎么交代你的,谁让你和豆豆乱说的。” “你很聪明嘛,学会推理了!” “师,师父”珊珊被打的嗷嗷叫,然而听到李牧的话,却是惊喜的回过头,哽咽道, “师父!” “叫师父也没用。”听到这声情真意切的‘师父’,李牧微松口气,但手上却没停, “擅作主张,自作聪明,你该不该打!” “该,该打!”珊珊红着脸,用手撑住下巴,两条腿欢快的晃悠着,鼓励道, “师父,用点劲,珊珊吃力。” 闻言,李牧刚举起的手顿在了半空,眼皮微微抽搐。 这丫头,好像学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珊珊见“惩罚”迟迟不来,疑惑的转过头。 随即,一个温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李牧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 “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嘿嘿嘿。”珊珊咧嘴一笑,一个翻身抱住李牧的脖子,两条腿牢牢锁住他的腰,撒娇道, “师父,珊珊要奖励。” “咳咳咳。”这时,身旁传来一阵咳嗽声。 二人同时看去。 只见赵楚依眼眸微垂,小手捂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二人目光,茫然抬头,随即摆出一个抱歉的表情,那样子明显是在说,“别管我,你们继续。” “额……”珊珊赶忙松开李牧,一个咸鱼翻身,跳下了床铺。 离开前,还不忘在后面推了李牧一把,小声道, “师父,珊珊去外面守着,放心,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 “这丫头。”李牧苦笑摇头,显然,他胡搅蛮缠的计划生效了。 与其认真解释,留下根刺,不如让珊珊觉得,一切都是她自己乱猜的。 这或许对旁人无用,但对珊珊,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麻烦的应该是许豆豆。 “走。”李牧伸手,将赵楚依从床榻上拉了起来。 赵楚依愣了一下,不解道,“去,去哪?” “跟我回府。”李牧说道。 “可是……”赵楚依有些犹豫,再见到李牧,她似乎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又有了和朝堂上那群老东西斗一斗的信心。 她若就此放弃,怎么完成她家公子想要在龙椅上“胡作非为”的远大志向。 李牧并不知道赵楚依竟然这么为自己“着想”。 拉过一旁薄被将人裹起,随后朝着肩上一抗,坏笑道, “从今日起,大兴朝云和公主便被本王掳回家了。” 话音方落,十数道黑影出现在屋中。 李牧脚步一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黑衣人。 “大,大胆狂徒,你,你就算得到本公主的人,也得不到本宫的心,你这坏人,嘤嘤嘤。”赵楚依闭着眼,口中说着“亡国公主”的台词。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暗道早知公主和镇南王有一腿,没想到私底下玩的这么花。 赵楚依说完,便也察觉到了围在四周的暗卫,脸蛋微微泛红,怒斥道, “谁让你们进来的,本宫没事,立刻给本宫退下。” 话说出口,赵楚依自己都有点不自信,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没事。 不过,她倒不觉得这群人会违抗她的命令,顶多,就是就是在手下面前社死罢了。 谁知,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暗卫,这次却没有听她的。 其中,似乎是这群暗卫首领的中年女人说道, “还请王爷将公主放下……” “你要拦我?”李牧嘴角带笑,目光看向那暗卫首领。 “王,王爷!”中年女人被李牧的目光惊的退后了两步,沉吟片刻道, “只要公主不离开皇宫,王,王爷想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赵楚依蹙起眉头,目光看向中年女人,低声呵道, “樊程!你什么意思。” 对方这话明显不是要保护她,而是要将她软禁在皇宫之中。 赵楚依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你是谁的人!” 见状,叫做樊程的中年女人也不再隐瞒,当即冲着赵楚依行礼道, “殿下,皇后命我等保护您的安全,还望殿下可以劝说王爷,莫要让属下难做。” “母后……”赵楚依眼露迷茫,随即愤怒的看向樊程, “你胡说,母后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她的眼中露出寒芒,薄被中的手握住一枚玉符。 下一刻,虚空中便出现十数条金色锁链,朝着黑衣人射去。 樊程见状并未惊慌,手中同样出现一枚玉符,袖袍一挥,金色锁链化作暗金牢笼。 目标却变成了李牧二人。 只听“哐”的一声,牢笼落下。 赵楚依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父皇不在,如今宫中能赐予人大阵权柄的,唯有受到过“振国剑”赏识的母后。 樊程见李牧二人都已成了阶下囚,抬手示意其她人都退下,随即走近牢笼,缓缓摘下了兜帽, “公子,好久不见!奴家来向你索命了。” 第877章 “不是每个人都有第二次机会。” 兜帽下是一张足以让男人为之倾倒的妩媚容颜。 柳眉杏眼,樱鼻薄唇,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 李牧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对方有多漂亮。 而且这张脸,他认识! “洛幽?” “不,不对,腰明显粗很多,眼角还有鱼尾纹……” 说着,他又将身子前倾,用鼻子闻了闻,摇头道, “味道也不对,还有这手……” 樊程听着李牧这一顿数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下意识吸了口气,将小肚腩收起,手也背到了身后,嘲讽道,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李牧,这都是你自找的。” 李牧挑了挑眉,将肩上的赵楚依放了下来,口中说道, “你不是洛幽,又和她长得这般像……我知道了,你是她娘!” “混蛋,我是她姐姐!” 樊程气急,抬手间,虚空中出现数柄长枪,枪尖对准了李牧。 “等一下!” 见状,李牧举起了‘尔康手’,无奈的看向樊程, “洛幽…的姐姐,你这是作甚。” “我和令妹是你情我愿,何况我还付了银子,八十八两!” “而且我服务都没体验完,也没让她退钱,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樊程快被气炸了,握着玉符的手剧烈颤抖,口中怒道, “好,好,好,那我就送你去见小洛,给她偿命!” 话音落下,虚空中的金色长枪发出一声嗡鸣,只待樊程一声令下,便会取下李牧的性命。 “再等一下!”李牧大喝一声。 樊程的身子微微趔趄,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还有什么遗言,一次说来,姑奶奶给你这个机会。” 李牧撇了撇嘴,手搭在赵楚依的肩上,不悦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洛幽娘子只是纯洁的金钱交易。” “她遇人不淑,死在姘头手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硬要说的话,她欠我一套服务,我还替她报了仇,你作为她姐,不趁现在给我磕一个,还敢跟我动粗,你不怕她死不瞑目吗?” “你说这些没有用!林家已经不存在了,我就是要你,还有那姓苏的丫头给我妹妹偿命!” 樊程迈前一步,死死盯着李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妹妹的死,你们谁也逃不开干系!” “这就是不讲理了?”李牧眯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樊程显然拥有当好一个反派最重要的特质,见李牧不再像之前那般‘淡定’,反而不急着动手了。 “我妹妹十三岁便加入纵横家,十五岁进入暗探组织,七年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可你们呢,何时将她的命当过一回事,你们……” 樊程越说越是激动。 然而,李牧却是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勾唇笑道, “口才不错,不过,你光有口才没有用,要口才有用。” ??? “你,你在说什么!” 樊程被李牧这‘绕口令’说的有些懵,随即,将握有玉符的手举过头顶,冷笑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永远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 突然,她的话音一顿,眼前的李牧不知何时放大了几十倍。 “你废话太多了。”李牧抬起手,手背划过樊程的脸颊。 这清晰的触感让樊程意识到,她竟已然身处困阵牢笼之中。 “你,你做了什么!” 樊程本能的想要逃离,脖颈处却不知何时攀上了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 赵楚依一手捏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玉符,冷笑道, “公子若是想要你的命,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你!”樊程咬牙,只以为这一切都是赵楚依搞得鬼,盯着她看了许久,叹气问道, “主人,倘若我不说那些话,而是一开始就动手,能不能……” “不能!”不待她说完,赵楚依便直接摇头, “公子只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罢了。” “呵。”这话,樊程并不相信,只当是赵楚依拥有比她还高的权柄,才能控制大阵。 她凄惨一笑,随即闭上了眼睛, “成王败寇,动手。” 先是背叛了公主,如今身份暴露,樊程已经清楚自己的结局。 她不后悔她今日的选择,她明白,这是她向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报复的唯一机会。 “我都说了,公子不愿和你一般见识。” 闻言,樊程睁开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赵楚依, “你要放了我?” 赵楚依偏头看了李牧一眼,见他没有拒绝,便点头道, “有句话你说的没错,你的命,在我这里确实一文不值。” 樊程感觉受到了侮辱,想要据理力争,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冲着赵楚依行礼道, “感谢主人不杀之恩,属下这就离开皇宫,离开都城,往后再不会出现在主人面前。” “呵。”赵楚依轻笑出声,学着李牧之前的动作,摸向樊程的脸蛋, “别急呀,你妹妹欠公子,还没还清呢。” 闻言,樊程握了握拳,冲着李牧躬身行礼道, “草民谢过王爷大恩,王爷替我妹妹报了仇,草民来世做牛做马也会还上这份恩情。” “就只是用嘴说吗?”赵楚依再一次感受到权势力量所带来的快感。 之前还那么不可一世铮铮铁骨的人,事关生死,不一样要屈服。 她俯下身,凑在樊程的耳边轻声低语。 樊程脸色一变,伸手将赵楚依推开,脸上又羞又怒, “不,不行!我宁愿死也不……” “是吗,你可要想清楚……” 赵楚依嗤笑,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见身旁李牧抬手一挥。 樊程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一片,捂住脖子,不甘的看向李牧道, “王爷,奴,奴家愿……” 只可惜,她话还没说完,指缝中便蹦出鲜血,转瞬没了声息。 赵楚依的脸色也有些白,微微偏头,看向李牧说道, “我,我以为公子是想留着她……” “你给过她机会,她拒绝了不是吗?不是每个人都有第二次机会的。”李牧语气冷淡透着丝丝不屑,弯腰重新将赵楚依扛到肩上。 “公,公子不想知道她的身份吗,还,还有初一和她的关系。”赵楚依试探的问了一句,她不相信李牧没看出来,这人原本是她的属下。 凭李牧的智慧,肯定猜出她有许多事瞒着他了。 “不想。”李牧摇头,眸中的黑莲渐渐隐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人杀了。 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本不值得同情。 但李牧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第878章 无言面对。 玲珑水榭,湖心亭。 张寒蕊特意将许豆豆叫到此处,表情认真的看着她, “你如何知晓的?可是看出了他有什么不同?” 许豆豆迟疑,想了想,将半月来李牧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张寒蕊。 “就只是这些?”张寒蕊追问,在她看来,这些并不足以判断‘李牧不是李牧’。 “嗯。”许豆豆点头,其实她根本就什么都没看出来,都是听珊珊的分析得出的结论。 “你是不是和他……”张寒蕊沉吟片刻,试探道。 “我……呜呜呜呜。”被提及伤心事,许豆豆只说了个‘我’字,便抱头痛哭了起来。 有些话,她难以启齿。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被歹人污了清白的女子也不是没见过。 她也从不觉得那些女子有什么错。 然而,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是自愿的。 不但自愿,她竟还有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甚至就在和‘假’李牧短暂分离的这几个时辰,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她根本就不抗拒那具身体。 还有些想他。 这让许豆豆感到羞耻。 在见到张寒蕊之前,她的心中一直抱有侥幸。 她无法承认,自己连深爱的男人都能认错。 在‘失了清白’后,竟有了移情别恋的苗头。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始终觉得,那天清晨与她云雨的就是她的男人。 这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 若非珊珊言之凿凿,又有张寒蕊背书,她根本不认为‘李牧已经不是李牧’了。 除了那些她为了说服自己,刻意找出的‘证据’。 李牧的神态,动作,甚至一些细小的习惯都没有变化。 这让许豆豆十分煎熬,她已经有些分不清,她爱的究竟是谁。 是李牧这个人,还是只要像他,便可以。 “都先别收拾了,王爷回来了!” 这时,远处廊道上,一名小丫鬟边跑边喊。 二女同时回过头。 张寒蕊表情呆滞,好看的眉眼蒙上一层水雾,口中呢喃,“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 前厅。 尹婳屏带着府上下人,朝着李牧躬身行礼,对于她而言,李牧就只是出了趟远门。 她快步走到李牧身前,看向他肩头上的薄被,疑惑道, “这是?” 赵楚依捂着脸,犹豫半晌,讪笑着看向尹婳屏, “师,师父。” 她没想到,李牧是来真的,就这样裹着把她扛回了府里。 “初一!” 尹婳屏脸色一变,赶忙示意身后的冬梅。 顷刻间,所有的丫鬟下人都被赶了出去。 “你是要造反吗?竟将当朝公主掳了回来!” 尹婳屏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语气酸酸的。 李牧上前一步,扛着赵楚依的同时,又将她揽入了怀里。 这个姿势十分诡异,师徒俩一上一下,让两人想起了些荒唐的记忆。 “你,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 尹婳屏本想拿大庭广众说事,反应过来后才发现,人都已经全让她给哄走了。 就连冬梅都偷偷退去了后厅,此时大厅中,只有她们三人。 “师父,别害羞嘛,你往后可是镇南王妃。” 赵楚依歪过头,眼底透着艳羡。 “那你呢?王府的压寨夫人?毕竟是掳回来的嘛。” “对呀,专压师父。” “死丫头,说好不提的。” 师徒俩你一句我一句,搞的李牧刚酝酿好的‘重逢’情绪都没了。 悻悻的松开尹婳屏,并将肩上的赵楚依丢进了她怀里。 按理说,他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而此时的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还知道回来,你这王爷当不当的下去还不一定呢。” 这时,身后传来女人悠悠的声音。 孟似玉双臂抱胸,斜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三人。 李牧转过身,看到这位口嫌体直的‘丈母娘’,微微挑了挑眉,张开手臂,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 孟似玉愣了一下,不明白李牧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一股大力,将她拽进了李牧怀里。 “想我了吗?” 相较于不知该如何与尹婳屏说话,面对孟似玉,李牧明显坦然的多。 “臭小子,你疯了!” 孟似玉心下慌乱,赶忙推搡李牧,急中生智道, “我不是小凝,你认错人……别,呜呜呜呜。” 然而,还不等她将话说完,李牧便低头封住了她的娇唇。 身后的师徒俩人都傻了。 眼前一幕太过震撼。 尤其孟似玉一开始还轻微的抵抗两下,到后来竟主动抱住李牧的后背。 那缠绵到拉丝的样子,哪有半点被胁迫的意思。 就在孟似玉即将失去理智,手已经按在李牧的腰带上时,李牧却满脸惊愕的推开了她,舔了舔嘴唇,惊讶道, “伯,伯母?” “啊?”孟似玉整个人都是懵的,动情的眸子不解的盯着李牧。 察觉到李牧身后那两道审视的目光,更是羞怒交加,一脚踢狠狠地踢在李牧的小腿上,转身便走, “这,这次就,就算了……要,要是敢有下次,绝,绝不饶你。” 如今她哪还不知,这是被李牧给耍了。 这男人,似乎更腹黑了! 师徒俩面面相觑,这就算了? 谁知,孟似玉刚出正厅,又转身跑了,叉腰站在李牧面前,恶狠狠的问道, “叛军的事,你有什么打算!真要躲到南域去?” 这段时日,她感觉自己就快成为这景安城的地下女王了。 虽说李牧不在,但这一宅子的女人,却没有一个善茬。 要钱找尹婳屏,柳明烟一次性给她的‘活动经费’,比过去弱水堂一年孝敬的还要多。 要人就找李玲儿,冬来关的退伍老兵,让她有种可以就地谋反的感觉。 更让她惊讶的事,苏雨薇和滕晶晶这两个小丫头,两人手中几乎掌握了京中所有富商权贵的黑料。 再加上儒家、墨家、甚至是隐世的天宗道家,只要得知是和李牧的合作,无一不允,条件更是像在白给。 过去她遥不可及的权势,自从披上李牧这层虎皮,一切都变的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她志得意满,寻思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这九州的天却要变了。 她期待的盯着李牧,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再次给她惊喜。 这时,一道红色倩影扑进了男人怀中,“李牧!” 李玲儿泪眼婆娑,死死抱着身前的男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李牧两只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他最不想面对的人还是来了。 张寒蕊站在大厅门口,一向冰冷视人的她,此时眼中却隐含泪水,四目相对,张寒蕊无声的说了句, “你回来了。” 李牧的心仿佛被重锤敲击,慌乱的将怀中的李玲儿推开,转身便走, “我累了,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大厅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躲在角落暗中观察的许豆豆见李牧离开,匆忙的跑到张寒蕊身边,“张师叔” 张寒蕊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转身的同时,低声命令道, “让那叫珊珊的小丫头来见我。” 第879章 两个不太聪明的小丫头。 李牧的异样并没引起几人怀疑。 臭男人总是这样,每次外出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回院子抱她的小昭。 不过这次显然要让他失望了。 小昭和段筝去了城外驻地,怕是今晚都不会回来。 大厅中再次安静。 尹婳屏见张寒蕊转身要走,赶忙上前拦住了她,言语讥讽, “被冷落了?女人不安分,也怪不得男人给脸色看。” 因为赵楚依在场,她并不想将话挑明。 她断定,李牧已经知道张寒蕊和叛军有关,才会‘给她脸色看’。 说完,便给了张寒蕊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扭着小腰离开。 当家的回来了,尹婳屏腰都比之前挺的直。 张寒蕊蹙了蹙眉,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你做什么去?” “要你管……”尹婳屏本能的支棱了起来,如今李牧回来了,这女人还敢用武力威胁她不成。 随即看到张寒蕊紧张兮兮的样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放心,不是去给你穿小鞋。” “我去城外找小昭,告诉她,她的亲亲公子回来了,还被某些人搞坏了心情,叫她回来哄着。” 张寒蕊微微诧异,尹婳屏这是要帮她? 两人之前闹的那么僵,这女人,倒是有些做大妇的潜质。 “注意安全。” 张寒蕊有些别扭的提醒,也算是领了这份情。 尹婳屏头也没回,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不用担心我,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和那臭小子解释,那臭小子的心眼可是很小的。” … 半个时辰后。 珊珊亲自安顿好赵楚依后,来到了张寒蕊的小院。 “快,快进来。” 许豆豆焦急的挽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进了屋。 屋中,张寒蕊端坐在桌案旁,看到珊珊进来,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师父为什么要把云和公主带回来?” “啊?”我不知道啊! 八成是想公主了呗。 珊珊愣了一下,没想到许豆豆叫她来是问这个事,想了想,机智的回道, “应该是师父觉得皇宫不安全!” 珊珊没有隐瞒,当即将她之前被几个黑衣人,用困阵关在偏殿的事说了出来。 “呵,早告诉那女人,皇后没安好心她还不信。”张寒蕊嗤笑了一声。 珊珊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这种事,不是她的小脑瓜可以接受的, “你,你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是皇后!她可是公主的母亲!” 张寒蕊没有跟她解释雅兴,指尖轻扣桌面,继续问道, “你们信上说,闻人以晴找过你师父,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至于李牧和闻人月如何暧昧,和许豆豆半夜私会,她一点也不关心。 这两个妮子脑瓜子着实憨直了些,这些事倒是描述的十分细节。 “这……”珊珊迟疑了,那天她的确听到了一丢丢。 包括但不限于‘抱了’、‘亲了’,这些比较敏感的字眼。 作为自幼在皇宫长大的公主近卫,珊珊深知不能在背后嚼主子舌根的道理,当即摇头道, “珊珊不知道,珊珊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呀。” 这时,一旁的许豆豆突然开口,双手按在桌案上,呼吸急促道, “张师叔,你不是要问关于公子的事情吗?” 张寒蕊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明显在说,“我不是正在问吗?” 许豆豆懵了一瞬,一拳砸在桌案上,红木质地的八仙桌子,眨眼便只剩一堆木屑。 她的神情有些癫狂,咬着牙,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我们不该关心公子究竟怎么样了?” 由不得她不疯,这件事都快将她逼的魔怔了,结果眼前这两个人却丝毫不关心,在这里说一些有的没的。 李牧就算和那千歌花魁有点什么,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多个姐妹。 她现在要的是她家公子,是她的男人。 张寒蕊白了她一眼,抬手将她重新按回到凳子上,语气悠悠道, “自己的男人,自己都分不清吗?” 张寒蕊在看到李牧的第一眼,便已经否定了‘李牧不是李牧’这一念头。 毕竟,就连李牧自己也只是推测。 这或许就是女人的直觉,若是连自家男人都认不出,那被骗也是活该。 她在意的,是李牧对她的态度。 她左思右想,唯一的可能便是闻人以晴和李牧说了什么。 况且,她骗李牧的事情实在太多,若不弄清楚便直接去找人,那岂不是妥妥的自爆。 珊珊听到二人对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见许豆豆云鬓散乱,眼中全是红血丝,一咬牙,站起身给许豆豆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严肃道, “豆豆,都是我的错,你要是生气就揍我,我皮实的很,也很抗揍!” 她将之前在宫中,被李牧教训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隐去了她主动‘找揍’的部分。 并且,还说出了她脑海中多出许多记忆碎片的事。 毕竟她突然的‘机智’,完全是源于这些零碎的记忆。 “豆豆,师父说我这是病了……你看我都病了,能不能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珊珊轻拽了下许豆豆的衣角,粉嫩红唇微微嘟起。 自己失忆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但李牧告诉她,“不必理会,师父会治好你的。” 珊珊便真的没将这当做一回事,眼下提起,完全是为了博取同情。 尹婳屏撒娇卖萌的‘手艺’不但传给了自己徒弟,连珊珊都受益匪浅。 许豆豆愣了愣,认真的看着珊珊,不确定道, “你是说,公子不是公子的事,是你猜的,从始至终,公子都是公子?” 这话很绕,珊珊仔细琢磨了半晌,才讷讷点头道, “对,对,师父已经揍过我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 “不,不对!”许豆豆沉吟片刻,猛的抬头看向张寒蕊, “张师叔你之前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张寒蕊耸肩摊手,杏眼看向天花板。 她已经理解了李牧的用意,不算高明,但有用。 对呀,她好像从来都没说过…… 不,那她当时的反应! 许豆豆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怒视着张寒蕊问道, “那你之前问我是如何知晓,可看出他有什么不同,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张寒蕊一脸卖乖的冲许豆豆眨了眨眼,“你不觉得他和之前有些不同吗?” “的,的确是有点……” 许豆豆下意识点头,随即双手扣住张寒蕊的肩膀,激动道, “所以,公子一直都是公子,对吗?” 张寒蕊正思索着如何替李牧‘圆谎’,便听一旁的珊珊,语气弱弱的说道, “对不起嘛,明日我便砸了那城南书斋,往后,往后再也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了。” “嘿嘿嘿……呜呜呜呜。” 闻言,许豆豆又哭又笑,小手拍打在珊珊的胸口,抽噎道,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呜呜呜呜,那,那你们告诉我,公子和之前不太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就信了?张寒蕊微微挑眉,随即也释然了。 怕是没有人比许豆豆更希望这些都是‘误会’。 珊珊微微欠身,让许豆豆的手拍在她的肩头,她虽然抗揍,但有些东西,该保护还是要保护一下的。 她的目光看向张寒蕊,迟疑道,“那个,前辈……” “叫姐姐!” “姐姐!”珊珊十分上道,喊的没有半分犹豫, “姐姐,珊珊脑子笨,你解释的时候慢一点。” 张寒蕊蹙了蹙眉,很明显,她不太喜欢和这两个丫头说话。 相比之下,她的幼芷真的可爱多了。 “我要先知道,闻人以晴和小十三说了什么。” 第880章 只要你能原谅我! 一连三日,李牧当真是谁都不见。 就连最‘心爱’的小昭,都被赶去了侧卧。 众女这才反应过来,李牧这是玩真的。 清晨,小院外,春桃四女眼巴巴的看着李牧的卧房方向。 秋菊嘟着嘴,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公子究竟怎么了,这都三天了。” “可能是因为燕王的事,公子一时接受不了……” 冬梅抿着唇,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不要乱说,北伐军只是暂时失去了联系。” “公子应是对朝廷失望,那赵楚希举着清君侧大旗,谁人不知,那些都是前朝余孽,仇世皇族能有什么好人……” “闭嘴!” 夏荷眯眼,理智分析,却被春桃出声呵斥。 她这才反应过来,‘前朝余孽’这四个字,在府上可不能乱说。 “四位妹妹。”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问候声。 这声音又轻又撩,软乎乎的十分好听。 四人同时回头,看清来人容貌微微有些诧异,回礼道, “幼芷姑娘安。” 府上很少有如此正式的问安,但对于许幼芷是个特例。 这并非是尊重,而是故作客气的疏离。 许幼芷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不悦,温婉笑道, “四位妹妹来看二……嗯…公子吗?” “幼芷姑娘也是来给王爷请安的?” 秋菊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许幼芷。 ‘公子’是她们私底下对李牧的‘爱称’,和不熟悉的人,还是要恭敬的称呼王爷。 许幼芷颔首,目光看向院内。 她不是那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朝着四人又欠身行了一礼,便打算进院寻李牧。 见状,秋菊很是不悦的蹙了蹙小眉头,侧身挡在她身前,注意到许幼芷的目光,她微微踮起脚尖,嘲讽道, “王爷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小院半步,幼芷姑娘还是请回。” 许幼芷垂眸看了眼秋菊,唇角微勾,问道, “秋菊妹妹怎知我没有得到王爷允许,秋菊妹妹见过王爷了?” “我……”秋菊语塞,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面对突然强势的许幼芷,她本能的不想示弱。 “敢问幼芷姑娘,究竟有没有王爷的允许。” 这时,夏荷开口。 她可不会像秋菊一样,两句话便被带偏。 许幼芷眸中闪过讶异,目光看向夏荷,问道, “夏荷姑娘,确定是任何人都不能见王爷吗?” 秋菊也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叉起小腰,得意道, “当然!我劝你赶紧离开,要是惹怒了王爷,你这小身子骨可受不住!” 许幼芷并未动怒,反而冲着秋菊盈盈一礼, “多谢秋菊妹妹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秋菊像是斗胜了的小鸡仔,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冬梅却盯着许幼芷的背影看了许久,疑惑道, “她似乎不是来找公子的。” … 屋中,李牧缓缓睁眼,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昨夜他又做梦了。 梦里,单眉带他去过天宗,走过姜城。 在江州收拾过坑蒙拐骗的赤脚医生。 拜访过隐于丘州市井的‘得道高人’。 两年间,几乎踏遍整个兴朝。 一切都是因为那具活不过六岁的身子。 “真是个蠢女人……” “……卧槽?” 李牧猛的收回思绪,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低下头,高高隆起的薄被,以及那奇怪的声音…… “小昭?” 李牧愣了愣,试探开口。 小丫头现在这么不听话了? 然而,侧卧中,小昭含糊不清的呢喃却清晰的传入了李牧的耳中。 显然那丫头还没醒。 “秋…菊!” 李牧舔了舔后槽牙,嘴角微微勾起,是被气的。 这府上,有这么大胆子,还敢不听自己话的,怕是也只有那妮子了。 李牧将手伸进薄被,按住小丫头的脑袋,恶狠狠道, “臭丫头,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 “嗯……呜呜呜呜。” ‘秋菊’发出闷闷的求饶声,两只小手用力的抵住李牧的腰。 李牧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悦道, “不听话就饿你三个月。” 说完,还不忘提醒道,“动静小点,别吵醒小昭。” … “嘶------” 片刻后,李牧倒吸口凉气,一把掀开薄被,怒道, “死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 只见,李玲儿俏脸瘪的通红,一边捂脸,一边用力咳嗽,慌忙辩解道, “我,我是秋菊,我,我……” “公子,怎么了?” 侧卧里小昭听到动静,赤着脚跑了过来,看到李玲儿时怔了一瞬,用力揉了揉眼睛。 李牧闭了闭眼,轻拍着李玲儿的后背,冲小昭说道, “回去睡觉,不到晌午不准起来。” 小昭糯糯的“哦”了一声,羡慕的瞟了眼李玲儿那挺俏的身材,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垂头丧气的走了。 都是吃一锅饭长大的,这也太不公平了。 李牧为李玲儿捋顺了气,扯过薄被盖在她的身上,语气无奈, “好歹也是个小郡主,干嘛总往男人卧房钻。” “我可不是那种能控制的住自己的人。” 李玲儿抿了抿唇,见李牧有意无意的和自己拉开距离。 扯下身上薄被,俯下身,给李牧来了个“床咚”, “谁让你控制了!” 她将头凑到李牧耳边,轻轻吹气, “今晚,我带幼芷一起来好嘛?” “你说什么?”李牧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呼吸逐渐变的急促。 李玲儿虽然言辞‘犀利’,但亲吻的动作却依旧笨拙。 她紧紧搂住李牧的脖子,声音缱绻绵软, “哥哥还装蒜?” “你难道不喜欢幼芷吗?” “……” 李牧怔了一瞬,被这声‘哥哥’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神瞬间清醒。 “出去。” “哥哥?” “出去!” 李玲儿有些懵,却并没有听话离开,眼眶缓缓的湿润,轻声抽泣道, “你究竟是不是李牧!” “冬来关被破你不闻不问,父王失踪你也不关心,你到底怎么了!” “兴朝要变天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本事把公主掳回来,你有本事让那些叛军滚回关外去啊!” 李玲儿越说越是伤心,似是要将这段时日压抑的情绪全都爆发。 “所以,你来是为了这些?”李牧将薄被重新为李玲儿披上,指腹划过她的眼角。 “嗯……不,不是!”李玲儿抿了抿唇,抓起李牧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恼怒道, “你就是欺负我嘴笨!” “仗着我喜欢你,你就随意作贱我。” “我,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你还……诶呀,我不是要用身子,让你做什么。” “我,我,我就是担心你,我担心你,你这混蛋,恶棍,我打死你……” 李玲儿粉拳落在李牧的胸口,眼泪止不住的流。 “对不起。”李牧伸手握住李玲儿的手腕,将她揽入怀里。 李玲儿挣扎不脱,也就任由他抱着,声若蚊蝇的怨道, “谁让你道歉了,我要你振作!我,我只有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牧将李玲儿越抱越紧,眼中浮现一抹病态的希冀, “好,好,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要你能原谅我! 第881章 太子归来。 都城以东,约莫二十里处。 山林间,鸟兽四散。 浩浩荡荡的归离朝大军,缓慢前行。 为首的重骑兵配备了墨黑色的精良甲胄,从头武装到了牙齿,连马匹也没有落下。 这便是曾经归离朝的第一大杀器,铁浮屠。 星陨矿打造的甲胄本就刀斧难伤,两军交战莫说是拼杀,仅是铁浮屠的冲撞,普通军队便只能丢盔弃甲。 中军为步兵,身着轻甲,盾矛手居中,两翼则是背着一米来长机弩的重弩手。 最奇异的,还是队伍最后的千余人。 黑衣蒙面,头戴兜帽。 左臂上挂着一根一米来长的短棍,腰间的机弩看上去造型也很老旧。 然而,这却是此次归离朝大军的最大杀器。 大军一路征伐,之所以如此容易,甚至有着‘喜迎王师’的假象,全都要归功于这支专职‘斩首行动’的暗卫。 新君为他命名,焚炎卫。 前身,自然便是当初从都城逃离的方技家杀手。 “希儿,前方便是我朝国都了。” 一名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拉了拉缰绳,看向身旁。 赵楚希腰跨白马,身穿金色龙纹甲胄,腰间挂着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 听到男人声音,不耐的回头看了一眼,“朕比你熟悉!” “传令下去,大军在此扎营。” “让焚炎卫通知母后,朕回来了!” 中年男子名叫仇赫,便是当初接走赵楚希的人。 他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他这个侄子对他是越来越不尊敬了。 “希儿,为何我们不在其他州府没反应过来前,直接攻入都城?” “按朕说的做!朕要让百官迎朕入城!” 赵楚希跃下了马,目光看向远处的华丽马车。 “可我们这一路都是打着勤王清君侧的名号,你也还是兴朝的太子,如此一来,我等如何复国?” 仇赫强忍着怒气,一个翻身追上了赵楚希。 “舅父。”赵楚希转过身,抬手拍了拍仇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归离朝的名声太差了,往后,这九州都是我仇家的,一个国号而已,何必如此执着。” “可你娘答应我……” “舅父!”赵楚希拍了拍仇赫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逐渐冷冽, “归离朝如何灭亡的你都忘了?” “为了一个国号,让那群愚民有理由造反,何必呢。” “您老了,好好享您的清福就可以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仇赫,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主子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马车前,一身五彩宫装的小丫头,张开双臂,拦住了赵楚希的路。 赵楚希笑了笑,并未动怒,目光看向马车,大声道, “朕有要事与嫂嫂商议……” 话音未落,马车中便传来女人富有磁性的声音, “莫要无礼,请希太子上车一叙。” “可,可主子乃是千金之躯,怎,怎能与男子同乘一辆马车。” “彩凤!” “哦。”听到甘虹的呵斥,彩凤拱了拱鼻子,侧身让开了道路。 马车中。 甘虹优雅的跪坐在矮桌前。 见赵楚希进来,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摆弄桌上的茶盏。 “听说嫂嫂茶艺精湛,朕今日倒是有口服了。” 赵楚希十分熟络的坐到甘虹对面,炙热的目光毫不掩饰。 “小叔谬赞了,不知小叔寻奴家有何事?” 甘虹微微抬眸,端起茶盏递到赵楚希面前,声音甜腻酥软, “小叔请用茶。” 赵楚希盯着杯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迟疑片刻,抬起手,指腹从甘虹的手背滑至指尖,接过茶盏,假装抿了一口,称赞道, “嫂嫂……煮的茶,果然甘甜。” 说着,他放下茶盏,作势去抓甘虹的手。 甘虹捋了捋发丝,躲开赵楚希的手,腼腆笑道, “小叔喜欢便好。” 赵楚希看了眼抓空的右手,唇角微微勾起,坦然道, “堂兄过世多年,嫂嫂这些年苦苦支撑,也是时候找个依靠了。” “依靠?”甘虹掀了掀眼皮,妩媚多情的眸子看向赵楚希,语气不咸不淡, “小叔说的依靠,可是小叔自己?” “哈哈哈哈。”赵楚希朗声大笑,抬手掀翻身前桌案,将甘虹揽进了怀里, “难怪那群不可一世的蠢货,都听嫂嫂的,朕欣赏嫂嫂的直接。” 甘虹依偎在赵楚希怀里,也不挣扎,好看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陛下想要什么?” 赵楚希握住甘虹的手,轻轻揉捏,口中若无其事的说道, “朕听闻,诸位堂兄妹当初离开都城时,都携带了大量金银。” “堂兄更是带走了皇伯父的‘归龙手札’,上面记载的可是皇伯父修行长生的秘法,朕有些好奇,想要一观。” 甘虹轻笑,“陛下真相信人可以长生?” “事在人为,这方天地,远比嫂嫂所知的要广阔。” 甘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轻轻拨开赵楚希的手,问道, “所以,陛下是想与奴家合作?” “那奴家能得到什么?” “哈哈哈哈,合作?”赵楚希嗤笑,粗鲁的将甘虹的上衣扯开,露出大片雪白, “朕说了,是想给嫂嫂一个依靠。” 甘虹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微蹙眉,“既然如此,陛下还和奴家说这些做什么,奴家一个弱女子,还能说个不字?” “嫂嫂说笑了,你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赵楚希指腹沿着甘虹的下颚,划过她的锁骨,缓缓朝下,眼神逐渐变的火热, “不知嫂嫂可愿为朕分忧,坐上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甘虹抓住赵楚希的手腕,似嗔似怒的轻轻一推,随即妩媚的白了她一眼,娇嗔道, “好啊,那就等小叔坐稳这皇位再说。” “奴家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得。” “好,好。”赵楚希对甘虹的态度很是满意。 他很欣赏这女人的手段,本是前太子养子花楼里的姬妾,竟能在前太子死后,让那群皇子皇女对她马首是瞻,可见这女人的不一般。 最重要的是,前太子手中的‘归龙手札’,一定就在这女人手上。 直至赵楚希离开,彩凤这才匆忙钻进马车,见到甘虹衣衫凌乱,脸色顿时一变, “主子,那混蛋对你……” “住口,盏茶的功夫,能做什么!” 彩凤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万一他不行呢?” 闻言,甘虹眼珠子一瞪,揪住小丫头的耳朵,怒道, “死丫头,谁教你的!” “诶,诶呦,凤儿错了,主子……” 甘虹松开她,中指关节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声问道, “那两人可有话带给你?” 彩凤摇头,手指放在嘴边,“那两个姐姐,神出鬼没的,凤儿已经好几日没见过她们了。” 甘虹蹙了蹙眉,转头看向都城方向。 你究竟要做什么? 第882章 局面失控。 皇宫,大殿。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一袭云纹黑衣的邹普快步走入殿中,躬身行礼道, “启禀皇后,太子归京,如今已至城外二十里。” 右丞相司马平,佯装诧异,“敢问邹大人,不知太子所率大军现今如何?” “司马丞相。”邹普拱了拱手,道, “太子所率二十万大军已原地扎营。” “可有携带攻城器械?”司马平又问。 “暗冰卫已经探明,二十万大军,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 闻言,众朝臣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 如此一来,太子谋反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半月前,随着冬来关被攻占的低报传入都城。 一同来的,还有一封密信以及宏文帝留下的一封密旨。 信中言明。 冬来关近百名守将,连同属下共万余人,与冉奴勾结,私贩国之重器星陨矿,以及大量故意报废的甲胄。 宏文帝给太子赵楚希留下密旨,率领关外二十万大军,将这伙蛀虫一举拿下。 一经查证,无需审问,直接处死。 与此同时,当初‘太子谋反’的事,也有了新的线索。 暗冰卫从当初百家峰会行刺的杀手口中得知,主谋并非太子赵楚希,而是云和公主赵楚依。 起初朝臣并不相信这一说辞。 但恰逢这时,又一则‘大新闻’爆出,朝中上至三公,下延九卿,各部皆有公主亲信的影子。 皇后为了‘包庇’女儿,本欲将这些人无声无息的处理掉。 却被陆重云拦下,并与穆真司马平二人,亲眼见到赵楚依向这些人发号施令,可谓是铁证如山。 众朝臣都是聪明人,百家峰会的事,加上暗中扶持亲信,一名待嫁公主做到这个地步,那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相较于太子谋反,这位‘心机深沉’的公主想要取而代之,显然更说的通。 迫于压力,皇后只能以国母身份作保,才只是将赵楚依软禁,并未打入牢狱。 “皇后,太子蒙冤,忍辱负重,如今立下不世之功勋,老臣斗胆谏言,邀百官出城,共迎我大兴储君回朝。” 司马平唾沫星子乱飞。 大部分朝臣都是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二十万大军,抓了些走私军备的蛀虫,算什么不世之功。 倒是强占了冬来关,这才让人意外。 若非那是燕王封地,怕是早有人弹劾他小题大做,滋扰民众。 由此看来,燕王在京中的人缘,是真的不咋地。 皇后拧眉犹豫,无措的看向陆重云。 陆重云思索片刻,朝着皇后拱手道, “司马大人所言有理。” “毕竟陛下留给太子的这二十万大军原属前朝旧部。” “如今百姓中已有流言称,前太子谋反,而我大兴朝欲要投降。” “此次恰好澄清此事,消除百姓疑虑。” 皇后重重点头,欣慰的看向陆重云, “就依陆相所言,今日午时,百官出城迎太子归朝!” …… 玲珑水榭,后宅。 尹婳屏一脚踢开张寒蕊的房门,怒气冲冲的闯入她的卧房。 张寒蕊睡的并不踏实,螓首微蹙,嘴里轻声念叨, “小十三,姐姐错了,你原谅姐姐好不好,嗯……你,你轻点。” “张二丫!” 听到动静,张寒蕊猛的惊醒,面上的红潮还未褪去,见来人是尹婳屏,这才将凝于指尖的真气缓缓散去。 尹婳屏咽了口口水,见张寒蕊收回了手,暗暗松了口气。 方才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本以为自己和张寒蕊差距并不大,即便不敌,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却不曾想,在她全神戒备下,竟连一丝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张寒蕊揉了揉眉心,妩媚的眸子白了尹婳屏一眼,脚尖勾住挂在床边的绸衫,一边穿,一边没好气道, “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那混小子可不在我房里。” “你,你和青衣,究竟怎么回事。” 尹婳屏心有余悸的退后了两步,连同怒气都消去了大半。 张寒蕊披上绸衫,两条长腿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光脚走到茶榻旁坐下,微微叹了口气,咬牙道, “我哪知道,臭小子铁了心不见我,真是长本事了。” 这几日,她没少去找李牧。 但李牧得知是她,就是不见。 张寒蕊甚至试过硬闯,但那无形丝线将屋子守的密不透风,她根本无计可施。 尹婳屏蹙了蹙眉,她也去寻过李牧,倒是没有硬闯。 但也只是隔着门和李牧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她能听出李牧有些不对劲,却又不通始末,只晓得这一定和张寒蕊脱不开干系。 她轻轻吸了口气,迈步坐到张寒蕊边上,认真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 张寒蕊眨了眨眼,端起茶壶为尹婳屏斟了杯茶,试探问道, “你愿意帮我吗?” 尹婳屏低头看了眼茶盏,没有拒绝,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淡漠道, “你先说究竟怎么回事。” 见状,张寒蕊抿唇一笑,双腿交叠,侧身靠向尹婳屏,小声说道, “造反。” “造反!”尹婳屏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怒瞪着张寒蕊, “你是不是疯了,你可知,你这样会让青衣成为众矢之的。” 张寒蕊耸了耸肩,这她当然知道。 她本就是以李牧的名义做的这些事。 倘若回来的是李牧,这九州便是她张寒蕊的嫁妆,她可为他,黄袍加身。 若回来的不是李牧,那便让他举世皆敌,这九州之内,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这件事原本很好解释。 她也留足了余地,只要李牧不愿,她便可将事情完美化解。 然而,李牧回来后的态度,却让她很是不解。 起初,她只当是闻人以晴出卖了她。 毕竟当初,她将身子给了李牧后,依旧调查了他许久。 甚至故意引导他与善渊为敌。 然而就在昨日,她的人传回消息,各州府出现了另一股势力,参与到了这件事中。 事态瞬间失去了掌控。 最关键的是,不知为何,事情牵扯到了苏雨薇。 她已经用苏雨薇算计过李牧一次了,若再有一次,她怕是跳进无声海都洗不清。 眼下,事态不受她控制,李牧又不愿听她解释。 除了躲在房里做春梦外,她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尹婳屏大致了解了事情始末,却还是不解的看向她,问道, “其它事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为何要帮那群家伙,你可知他们都是一群什么人?” 尹婳屏虽是前朝公主,但对于前朝,却没有半分好感。 张寒蕊摊了摊手,理直气壮道, “如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造反?不用朝廷出兵,光是都城百姓,就能将这玲珑水榭围了。” “九州何止万万人,没有民心的结果,你应当清楚。” 尹婳屏并不笨,瞬间便明白了张寒蕊的用意。 九州百姓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愚民,一人可敌千军的隐世强者大有人在。 “所以,倘若这天下重新变回仇世皇族的,造反便会和二十多年前一样简单?” “屏姐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张寒蕊适时的献上马屁。 尹婳屏轻哼一声,这女人,年纪可比自己大,还敢叫自己姐姐? 算了,这声姐姐她受的起。 尹婳屏轻叹一声,拍了拍张寒蕊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就此作罢,以你的本事,平息此事应当不难。” 张寒蕊有些尴尬,她当然想平息,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她摇了摇头,用力握住尹婳屏的手,撒娇道, “好姐姐,你得帮我,我保证,我这次真的全是为了那臭小子,绝没有半分算计他的意思。” 尹婳屏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你什么意思?” 张寒蕊讪讪一笑,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出了一点,一点小意外。” “屏姐姐,你说,小十三应该是愿意当皇帝的。” 第883章 青衣谪仙李公子。 燕山以北,杨县。 菜市口街头,人影窜动。 高台之上,一名年约七十左右的白发老者,一手拄拐,一手捋着胡须。 “诸位,诸位!且听老朽一言。”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老人虽然看着站都站不稳了,但嗓门却是不小,来往路人纷纷驻足看向高台。 “这不是东街德育书院的左老?这是要做什么?”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老者的身份,好奇的向身边人打听。 “不知道啊,看上去似乎有大事?” “屁的大事,现在还有什么比前朝叛军攻入都城要大,别挡道,老子要去皇宫,宰了那群没骨气的狗杂碎!” 左老拐杖轻敲地面,清了清嗓子,运足了内里道, “诸位,想必那归离朝大军攻占冬来关,直奔皇城的事,都已经听说了。” “自是听说了,我还听说,朝廷没有任何抵抗,连开十六城让那群狗东西长驱直入,馆子里的窑姐都比这群孬种矜持!” 人群中不知谁骂了一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男人们相互对视,脸上意味深长,女人们则是红着脸,口中呸呸呸的骂着。 左老等人群渐渐安静,拐杖在地上一敲,严肃道, “或许有的人经历过,有的人没有,但前朝暴政,想必诸位都有耳闻。” “左老,您究竟要说什么,你要是有什么难事,说一声便是。” 肩膀上扛着半扇猪的方屠户,扯着嗓子喊道。 左老深邃的眼眸环视一圈,见人都凑了过来,捋了捋胡须,高声道, “那老朽便不卖关子了。” “当今陛下勤政爱民,如今带兵北伐征讨冗夷,却被人背后捅刀子,前朝叛军占领冬来关,这是要谋夺我九州山河。” “诸位可知,此次带兵攻打冬来关的是何人?” “左老您又来了,这不是学堂,有什么您就快说。” “征讨冗夷?不是姜王谋反,陛下带兵去平叛了吗?” “你那都是哪年的黄历了,姜王不过是被冗夷人算计,陛下平叛当然是去找罪魁祸首了。” “嘿嘿嘿,那以后,陛下后宫里岂不是要有冗夷的妃子了?” “我听说冗夷的女人,那叫一个白……” “咳咳咳。” 左老见话题没几句就跑偏了,轻咳两声,接着道, “带领前朝叛军攻打冬来关的,正是之前勾结冗夷,企图谋国的废太子,赵楚希!” 此言一出,一众百姓义愤填膺。 早问这位太子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妥妥的废物。 “陛下英明一世,竟生了个如此大逆不道的孽畜,这要是老子的儿子,老子一巴掌呼死他。” “等陛下凯旋而归,肯定第一个废了他。” “娘的,老子现在就想废了他!” 见群情激奋,左老微微点头,敲了敲拐杖,脸上露出些许悲伤,叹气道, “有件事,诸位恐怕还不知,陛下他,不会回来了。” “左老,您这话什么意思?” “陛下一生征战,何时有过败绩,何况,此次出征,还有王爷同去。” “左老,您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今日你可走不了。” 左老叹了口气,做悲愤状,缓缓道, “若是敌寇,自然不怕,怕就怕,背后捅刀子的是最亲近的人!” “左老,俺求您了,您能一口气说完吗?” 方屠户举着半扇猪,猪头乱晃,惹得周围人纷纷远离他。 左老不为所动,深陷自己的情绪当中,一捋胡须,悲痛欲绝道, “前日,老朽朝中挚友来信,说陛下在海上遭遇风暴,又因战船被人事先动了手脚,所以,所以……哎!” “怎,怎么可能。” “若,若是陛下不回来,那,那我们岂不是……” 一时间,民众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慌。 之前,即便听到前朝叛军攻占冬来关,发兵皇城,甚至是皇后带着朝臣们投降,百姓们都没慌过。 毕竟只要宏文帝凯旋归来,便能力挽狂澜,将一切恢复正轨。 然而,左老的话,却是将众人的希望击的粉碎。 “是,是谁!是谁害的陛下!难道又是冗夷人!” 这时,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厉声质问。 “不!左老方才说,是亲近的人,难道……” 有人想起了左老的话,出言否定。 “左老,您倒是说啊!” 左老紧握着拐杖,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了高台边上,怒声道, “是当今皇后和废太子!” “这不可能!皇后与陛下情深义重,怎会加害陛下!” 话音方落,当即便有人反驳。 名家曾多次宣扬宏文帝和皇后的事迹,两人算得上是兴朝的模范夫妻。 “怎么不可能!陛下才刚离开,妖后就将这大好河山拱手送人,显然是早有预谋,俺相信左老的话。” “俺这就回家摸刀,宰了这女人!” “就你!你知道皇宫门朝哪开吗?” 自古以来,一腔热血的人不多见,但阴阳怪气,泼冷水的人却一定不少。 方屠户刚开口,便马上有人嘲讽。 众人的情绪立刻低迷。 “既然陛下的战船被动了手脚,那,那王爷呢?” 一名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妇人低声呢喃。 众人听到后,却都是默不作声,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这怎么办,难道,难道又要回到二十年前……” “次奥!有这二十年的好日子,老子也算是值了,老子这就去都城,混入皇宫宰了妖后和那畜生!” 这时,左老突然将拐杖在高台上一点,红木质地的拐杖寸寸断裂,内里是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 “诸位,老朽今日将实情道出,是不希望诸位被蒙在鼓里。” “老朽这便要离开杨县,诸君保重。” 众人看到左老手中长剑,皆是一愣,随即便有人追问道, “左老,您这是要上哪去,难道也是入京刺杀妖后?” “左老,算俺一个!” 左老摇了摇头,飞身跃入人群,高声道, “刺杀妖后谈何容易,老朽打算请王爷做主,推翻妖后,让那群前朝余孽,从哪来,回哪去!” “王爷?王爷不是和陛下出征……难道,左老您知晓王爷的下落!” 话落,众人的眼中皆露出神采。 若是有燕王在,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非也。”左老摇头,随即脸上露出敬佩之色, “燕王的确随陛下出征,想必……罢了。” “老朽说的是镇南王!” 话音落下,人群中响起一道娇脆的女子声音, “老先生所说的,可是青衣谪仙,李牧,李公子?” 众人闻声看去,一名头戴斗笠,身穿粗布劲装武服的年轻女子,穿过人群,走到左老身前。 “敢问老先生,可是知晓李公子当下在何处?” 少女摘下斗笠,冲着左老抱拳一礼。 “不知姑娘是?”左老面露警惕,微微颔首回了一礼。 “小女子师承云州鬼谷山,奉家师之命,下山辅佐天命之人,拯救黎民于水火。” “当今陛下与燕王曾和家师有过约定,倘若九州大乱,便由家师出山,辅佐三人共同选定的天命之人。” 闻言,人群中立刻有人惊呼, “天,天命之人?世子是天命之人?” “什么世子,现在要称呼王爷!” …… 巷道口。 刘巧巧轻纱遮面,冷眼看着菜市口的人群。 她身边,刘福海双臂抱胸,眼睛眯成一道缝,嘴角的笑容,一直咧到了耳根。 第884章 “叫哥哥。” “义父,我们如此行事,真的不用先与少主商量吗?” 伊思琪收回目光,她清楚,不光此处,这样的场景,在各个州府皆有发生。 李牧的名声,不出三日,必然响彻整个九州。 刘福海奇怪的看了眼自己这个义女,过去,她从不会执意自己的决定,犹豫片刻,忽悠道, “那小子……不,少主!少主虽未明说,但他在此关头离开都城,便是用行动告诉我们,可以开始行事了。” “壹四七,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伊思琪蹙了蹙眉,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以她对李牧的了解,李牧不是那种爱打哑谜的人,有什么都是直接说的。 刘福海心情很好,这次成事,他们钻了个大空子。 不但让前朝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竹篮打水一场空,顺便还摆了剑家那群鼻孔看人的家伙一道。 他乐呵呵的搓了搓手,目光看向伊思琪, “接下来你速回都城去,若是为父所料不差,那小…额,少主应当已经回去了。” “你不是说,少主扶持的亲信…就医家那个女人,已经暗中控制了其余百家。” “是时候该他们出出力了,我客家三十万谷人,总不能事事都打头阵。” …… 都城,皇宫。 皇后一袭盛装打扮,迈步进了云和院的大门。 这时,有几名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毛手毛脚,冲撞凤驾,你们可知罪!” 贤嬷嬷袖袍一挥,将几名宫女推倒在地。 宫女们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求饶道, “奴,奴婢知道错了……” “罢了小事而已。” 皇后语气柔和,目光看了眼云和殿,眼底闪过一抹不安。 贤嬷嬷板着脸,余光瞟见皇后的脸色,开口问道, “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殿下又闹脾气了?” “不…不,不是。”几名宫女额头冒汗,相互对视一眼,支支吾吾道, “公,公主殿下,不,不见了。” 贤嬷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见皇后的脸色逐渐阴沉,赶忙怒道, “什么叫不见了?” “你们是怎么伺候殿下的!” 贤嬷嬷抬手便是一人一个巴掌。 几名小宫女脸颊浮肿,嘴角带血,却一声也不敢吭。 贤嬷嬷似是不解气,还要再打,这时,皇后却是出声阻拦道, “可以了。” “去看看。” 贤嬷嬷会意,抬脚间身影消失,片刻后从云和殿中急步走出,凑近了皇后,低着头,小声道, “主子,都死了。” 说着,她将一枚玉符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接过玉符,轻轻一握,白玉质地的玉符当即化为齑粉。 “主子,老奴这就派人去找……” “不必了。”皇后摇头,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既然初一不在了,这云和院留着也没什么用。” “最近宫中不是总走水,想来这便是天罚。” 贤嬷嬷眸光微闪,知晓皇后还是舍不得真的让自己女儿顶罪,点了点头,试探道, “主子,那这些宫女……”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耳边晃了晃。 贤嬷嬷心下一沉,微微叹了口气。 几名小宫女人都吓傻了,见贤嬷嬷朝她们看来,赶忙跪着爬到贤嬷嬷脚边,哀求道, “嬷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嬷嬷开恩,求嬷嬷开恩。” 这时,数名黑衣暗卫出现在院中。 为首的暗卫看了眼贤嬷嬷,抱拳行礼道, “还请嬷嬷移驾,这些事,交给卑职便是。”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右手并指划过火星,随即,数个巨大火球砸向宫苑。 见状,几名小宫女也顾不得其它,绕过贤嬷嬷便朝着院外爬去。 贤嬷嬷没有阻拦,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爬在头前的宫女眼看便要出了院子,这时,一只大脚踩在了她的左手上。 “啊……” 宫女吃痛,目光缓缓上移,只见是一名腰比肩宽的矮胖黑衣男人。 矮胖男人蹲下身,粗短的手指捏住小宫女的下巴,摇头道,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为首的黑衣人听到动静,皱眉朝后看了一眼,便听手下人问道, “老大,这个能给我吗噗------” 话音落下,只见一道黑影出现在矮胖男人面前。 黑衣首领抬起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胸口。 肥大的身躯当即飞出数米远。 “大,大人。”小宫女的眼中燃起希望的亮光,作势便要给黑衣首领磕头。 “放心,那胖子再敢碰你,我跺了他的手。” 黑衣首领语气温和,将小宫女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她手上的脚印,掏出一方白色手帕,仔仔细细的为她擦拭。 小宫女看着面前男人深邃仿佛夜空的眸子,一颗芳心渐渐迷乱。 “好了,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闭上眼睛,放心,不痛的。” 黑衣首领轻柔的拨开小宫女额间的碎发,揉了揉她的后脑,语气像是在说情话。 小宫女沉浸在黑衣首领如沐春风的语气中,还没来及的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她的脖子便朝后转了一百八十度。 远处,矮胖黑衣人呲牙咧嘴的站起身,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屁颠颠的跑到黑衣首领身边,贱兮兮的问道, “老大,现在能给我了……啊------”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又一次飞了出去,这一次,比之前飞的还要远。 黑衣首领又将小宫女的脑袋摆正,将方才那张绣帕塞进她的手里,目光看向刚好爬到门边的几名宫女,柔声劝道, “放松,放松点就不会痛了,放心,我技术很好。” …… 晌午,东景门前。 赵楚希身披金色甲胄,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两百铁浮屠,千余名步兵,簇拥着甘虹的马车紧随其后。 仇赫骑着一匹棕马,落后赵楚希半个身位。 看着面前大敞的城门,总觉的不是个滋味。 不过赵楚希说的也在理,眼下要紧的是入主皇宫。 复国便只是改个国号,以他在宗师和旧臣中的威望,大可徐徐图之。 城内,千余名御林军将围观百姓拦在街道两侧。 孙鸿羽站在城头,看到缓缓靠近的军队,微微蹙了蹙眉,沉声道, “去告诉皇后和百官,太子到了。” … 东城,一对璧人漫步在街道上。 男的俊朗,女的娇俏,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李牧紧握着李玲儿的小手,似是生怕她会逃走一样。 李玲儿低着头,红晕从脖颈蔓延至耳根。 虽然和李牧已然十分亲近,但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同行,还是羞的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李牧,咱,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她没想到,她只是说不想李牧将自己关在屋里自暴自弃,李牧就真的带她出了府。 从城西一路走到城东,李牧就像是故意的,在宣誓他的主权。 “叫哥哥。”李牧偏过头,满目柔情的看向李玲儿。 李玲儿咬了咬下唇,暗道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但见李牧灼热而渴望的目光,还是乖乖的唤了一声, “哥,哥哥。” “嗯,哥带你去看戏。”李牧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抬头看向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兴奋道, “玲儿一定会喜欢的。” 第885章 礼物。 “什么人!” “不知今日太子回京,速速退,退…卑职参见王爷!” 二人才刚到距离东城门百余米的地方,便被几名御林军拦了下来。 那为首的军士反应还算快,话没说完便赶忙朝着李牧弯腰行礼。 周围百姓听到这边动静,也纷纷投来目光。 “王爷?” “是镇南王!” “镇南王竟然还在都城?难道是专门为了迎接太子归朝?” “谁说不是呢,太子立下如此奇功,镇南王亲自相迎也是理所应当。” “呵,老朽倒是觉得未必!” “王爷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百姓们议论纷纷,本都是一边倒的吹捧赵楚希。 老者突然冒出的话,便显得十分突兀。 “老先生,此言何意?王爷为何要兴师问罪?” 几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朝着老人家拱手一礼。 老者见几名年轻人客气有理,随即,稍稍退后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 “你们可知,王爷身边那位小姐为何人?” 几名年轻人稍作打量,皆摇头称不知。 老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双手抱拳朝着西北方拱了拱道, “那位便是燕王府三小姐,玲儿郡主。” “你们莫不是忘了,当初王爷是以什么身份来的都城!” “世子?”有人疑惑出声,随即便更加不解, “那又如何,王爷的父亲与燕王是过命的交情,这事我们都知道。” “看这样子,两家最多是要结亲,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难道太子也钟意燕王府郡主?” 毕竟是年轻人,三两句便将话题引到了风花雪月上去。 “不知所谓!”然而,老者却被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瞬间便没了与几人攀谈的兴致。 “孺子不可教也!” “太子领兵二十万,趁燕王不在,强入冬来关,借由处置国贼的由头,夺了冬来关大权。” “这都看不出问题,你们几个也就是在这街头看热闹的命!” 说完,老者袖袍一挥,转身便走入巷道之中。 老者最后这段话的声音不算小,许多人都听到了。 更是有几名御林军,拨开人群,将几名年轻人围住, “方才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周围百姓见状,纷纷作鸟四散。 为首军士扫了几名年轻人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穿着华贵,犹豫片刻冲着身边人说道, “将这几人送回他们府上,告诫府中主人,叫他们不要乱说话。” “问问周边百姓,有没有人认识方才那老者。” 说完,他也不再停留,快走几步,准备将此事禀报上去。 他是从地方上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的,那老者的出现,本能让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 李牧二人走在御林军专门为其隔出的‘’通道上,眼看面前便是东城门。 这时,贤嬷嬷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朝着李牧行了一礼道, “王爷,皇后请您过去。” 李牧脚步未停,看都没看贤嬷嬷一眼,便直接回道,“没空。” 贤嬷嬷微微诧异,还要再开口,却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急忙追上脚步道, “王爷,皇后想与您谈谈有关公主殿下的事。” 闻言,李牧身形微顿,却依旧没停。 这时,身旁的李玲儿却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李牧偏头看向她,宠溺询问,“怎么了?” “既然,既然是皇后召见……”李玲儿小声提醒。 谁知,李牧却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情真意切, “不必理会,没人比玲儿重要。” 这赤裸裸的情话让李玲儿的心甜到了蜜罐子里,下意识就想问, 那小昭呢? 雨薇呢? 蒹葭、豆豆、还有我姨娘…… “王爷,皇后是真的……”这时,贤嬷嬷闪身挡在二人身前,然而,话才出口,却被李牧突然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王,王爷。”贤嬷嬷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周身真气缓缓凝聚。 李玲儿正酸溜溜的盘点未来姐妹,察觉到不对,轻轻握了握李牧的手,小心翼翼的唤道, “哥哥?” “嗯?” 李牧认真的看向她,那表情,就像是虔诚等待女王发号施令的骑士。 感觉到压力消失,贤嬷嬷长舒了口气,警惕的盯着李牧。 她确定,这绝不是她的错觉,方才那一瞬间,李牧是真的想要杀死她。 也顾得请李牧去见皇后,转身便打算离开。 她要第一时间将这发现告知皇后。 谁知这时,李玲儿却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贤嬷嬷请留步。” 贤嬷嬷脚步一顿,额头已然冒出汗水。 她不确定,李牧会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她翻脸。 但她很清楚,仅凭这千余名御林军一定护不住她。 她缓缓转过身,刚要开口,却见李玲儿嘟起红唇,抱住李牧的胳膊生疏撒娇, “玲儿许久没有见皇后了,哥哥陪玲儿去,去,好不好嘛。” “好,好,都依你。” 李牧笑的如沐春风,抬眼看向贤嬷嬷,恭敬又有礼,仿佛之前动辄要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麻烦嬷嬷带路。” … 东城门内,三米高的金色鸾帐,富丽堂皇。 皇后端庄的跪坐在珠帘之后。 百官在城外相迎,但她身为太子的母亲,却不能出城迎接。 于理不合。 “娘娘,王爷和郡主来了。” 这时,身旁一名小宫女,开口提醒。 话音方落,便听见李玲儿脆生生的行礼声, “玲儿问皇后安。” “吼吼吼,玲儿,青衣,来,到帐中来。” 皇后笑的像位慈祥的老母亲,似是因为见到二人激动,竟要亲自起身迎接。 “皇后……这,这不合规矩,我和哥哥在帐外陪您说说话便是。” 李玲儿受宠若惊,皇后确实对她很好,可也没有宠到这个地步。 想来想去,只觉得这是沾了李牧的光。 毕竟全都城的人都知道,皇后对李牧,比对亲儿子都好。 这时,李牧耳根动了动。 抬头看了眼日头,推着李玲儿的肩头进了鸾帐, “外面晒,你在这里看着便是。” “嗯?”李玲儿愣了愣,这才想起,李牧说,要带她来看戏,给她礼物。 见李牧转身朝着东门外的方向走去,她看向身旁的皇后,尴尬笑道, “哥哥他,他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许是因为陛下和父王的事情,哥哥心里不太好受……” “无妨,青衣这孩子,的确重情重义。” 皇后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只是望着李牧的背影,疑惑道, “他这是要做什么?” 李玲儿也想知道,微微摇了摇头, “看…戏?哥哥说,有礼物要送给我。” 第886章 他要造反? “礼物?”皇后更加好奇了,眼睛笑着眯成了一道缝。 “玲儿,玲儿这就去将哥哥喊回来。” 李玲儿有些坐立不安,这一路上她都有种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这会儿李牧不在身边,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今日这样的场合,哪能让李牧‘胡闹’。 皇后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 “无妨,青衣这孩子有分寸。” “倒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本宫可还记得,当初你可是不愿意嫁给青衣的。” 闻言,李玲儿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怯怯的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毕,毕竟是父王的意思,哪,哪里由的了我,我做主。” “哦?你若真不想嫁,那本宫为你做主。” “不!”听到这话,李玲儿瞬间急了,赶忙娇滴滴的认道,“玲儿,玲儿愿意的。”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 皇后笑的花枝乱颤,然而,却在拉住李玲儿手的同时,笑声骤止,微微叹了口气道, “玲儿,你可否与本宫说句实话。” 李玲儿一愣,抬眼看向皇后,见她眉宇间似乎夹着一抹忧愁,木讷的点了点头。 “玲儿,初一是不是在你府上。” 皇后开门见山,她清楚,李玲儿的性子和燕王很像,绕弯子只会适得其反。 “这……” 想到赵楚依入府时的样子,李玲儿有些犹豫,目光搜寻着李牧的身影。 见状,皇后便已然知晓了答案,轻拍了拍李玲儿的手背,温声软语道, “好了,本宫不为难你。” “你替本宫带句话给青衣,本宫将初一交给他,其余事,本宫会处理,让他不必担心。” “啊?”李玲儿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该怎么回答。 皇后苦笑摇头,随即拉着李玲儿起身, “你原话带到,青衣自会明白。” “走,你陪本宫一同去见见除夕。” “顺便看看青衣这小子搞什么鬼,怎么一溜烟人不见了。” 皇后有些失望。 在得知李牧来了这东城门时,她是有期待的。 她以为,李牧会来质问她。 质问为何要将‘脏水’泼在赵楚依身上。 她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大义还是苦衷,方方面面她都考虑到了。 甚至,只要最终提出让赵楚依假死跟在李牧身边。 说不定赵楚依还会心甘情愿的配合。 皇后在李牧身上下了这么久的功夫。 如今正是他这颗棋子发挥作用的时候。 前朝那群人,总要有人来制衡。 过去,皇后选定的人是穆真。 但在李牧头一次入京时,她便一眼相中了穆真的这位二弟子。 惊人的武学天赋是底线,这样他才不至于在最低级的暗杀中陨落。 为人圆滑,却又有傲骨。 有才学,有城府,果决却又善良。 最重要的是,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 贪财好色却重情义。 这样的人,在皇后看来,是最好控制的。 帐外,艳阳高照。 初夏的日头已然有了几分毒辣。 二人在一众宫女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向城门。 就在这时,却见李牧左手扛着一柄漆黑长锏,右手拖着不知从何处取来的太师椅,大咧咧的坐在了城门正中央。 “哥哥!” 李玲儿一惊,下意识捂了捂脸,这‘显眼包’是要做什么? 一路上,她已经知晓城外的那些不是叛军,而是宏文帝布置在关外的策应军。 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李玲儿,也和兴朝绝大多数的百姓一样,皇帝说什么,她们便信什么。 李玲儿正打算上前去将李牧叫回来,谁知,身旁的皇后却是拉住了她,摇头笑道, “不急,先看看再说,青衣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皇后表现出来对李牧的宠溺,已经到了毫无底线的程度。 此时,她隐约猜到李牧要做什么了。 李牧并不是不打算为赵楚依出头,而是将目标瞄向了太子。 这也正应了皇后对李牧的判断,他还是不愿和她这位亲和长辈撕破脸。 皇后眼角带笑,感觉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她认为,李牧的无法无天,皆因她的放纵宠溺造成。 李牧越是跋扈,目中无人,她便越愿意给李牧权利。 她知道孟似玉在暗中培植势力,故而她不惜暗中给百家施压,促使他们归从。 孟似玉的顺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皇后。 皇后十分自信,李牧的一切根基都是她给的,所以她不怕反噬。 她随时可以收回李牧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城门外,百官与赵楚希等人刚来到城门前,见到李牧时皆是一愣。 司马平第一个跳出来,趾高气昂的问道, “镇南王也是来迎太子的?” 如今他对李牧的态度急转直下。 之前几次想要陈之河与其结交,都碰了钉子。 多次向玲珑水榭递去拜帖也都石沉大海。 他明白李牧的意思。 更清楚,现下他是堂堂当朝右相,而李牧已被封王。 结交便再无可能。 他好歹也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文人风骨,一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还不至于他冒着巨大风险讨好。 楼门下,李牧敲着二郎腿,止水平放在大腿上,脑袋仰天,嘴巴微张,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镇南王!” 司马平又呵了一声,声音中夹杂了内力。 李牧似是从睡梦中惊醒,不悦的看向司马平,眯眼问道, “你叫我?” “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司马平双手负后,朝着李牧缓缓靠近。 李牧看着他,身子微微坐正,‘哐’的一声,将止水杵进身前地面,缓缓说道, “我来通知一声,从今日起这里姓李了,你们从哪来回哪去。” ???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皇后也不例外,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这小子,是要造反? 一个人? 皇后下意识看向四周,观察附近是不是埋伏了近万名刀斧手。 “大胆狂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马平都快乐疯了,不管李牧是得了癔症还是吃醉了酒,但就凭这句话,他这次一定能扒下穆真一层皮来。 听闻陆家二小姐也在李牧府上养病,有这层关系,他若是运作得当,陆重云怕是也难辞其咎。 城墙边,二层酒楼的屋顶上。 一路尾随监视‘小情侣逛街’的张寒蕊和尹婳屏,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你的主意?”两人异口同声。 皆以为如此愚蠢的举动是对方的主意。 张寒蕊最先反应,一把拉住尹婳屏,语气急切道, “立刻回府,让幼芷安排所有人从南城门离开,与巫族的队伍汇合!” 在这关键时刻,她还是最信任她一手栽培的徒弟,相信她能做出最恰当的判断,将所有人安全带出城。 “那你呢!”尹婳屏点头,却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嘴。 “我接应这混小子,大军距离此处尚远,城外那些,还奈何不了我们!” 张寒蕊俏脸通红,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然而就在这时,二人身侧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气,以及一声酥到骨子里的“老公~” 只见孟似玉双腮染红,贝齿紧咬唇瓣,盯着李牧的眼神仿佛拉丝。 她竭力并拢着双腿,腰身微微扭动,喉间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哼唧’声。 第887章 仇赫死了。 “老公,你怎么都不事先和妾身商量下……” 孟似玉的眼中满是痴迷,语气似嗔似怨。 两只纤细的手指在胸前的衣襟中一夹,提出一节食指长短的圆柱形竹筒。 张寒蕊见她要去拉竹筒下的引线,表情一变,闪身出现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腕怒道, “你做什么!” “嗯?” 孟似玉像是才想起身旁还有人,赶忙收起那‘不值钱’的迷妹样子,正色说道, “自然是召集我城中的医家弟子,怎能让老,嗯……青衣孤军奋战。” 张寒蕊扯了扯嘴角,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女人, “你知不知道,如今都城外,太子率军二十万就驻扎在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北大营还有两万配备了兴卫甲的城防军。” “你医家有多少命够填的?” 孟似玉一愣,脑子瞬间清醒,目光看向城门楼下优哉游哉的李牧,嘴硬道, “青,青衣定是有后手……” “那混蛋小子有个屁!方圆百里绝没有第三支军队,他选的这个时机,简直是胡闹!” 张寒蕊咬了咬牙,用力握住孟似玉的手腕, “你立刻通知医家和阴阳家弟子,我们先离开都城,再晚就走不了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 孟似玉明显不服气,虽说对方先认识李牧,但自古青梅不敌天降,她孟似玉凭什么听这个女人发号施令。 “要走你们走!他虽然时常不靠谱,但不会在如此大事上乱来,我信他!” “哪怕他今日败了,老娘也陪着他!” “你……” 张寒蕊深吸口气,一双杏眼死死盯着眼前女人。 小混蛋究竟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番话要是葛沛凝说的,张寒蕊也就认了。 可偏偏是从葛沛凝‘她娘’嘴里说出来的,也不知那葛根若是知道,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寒蕊,要不……要不我们再等等,万一青衣他真的另有安排。” 这时,尹婳屏也开口劝说,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孟似玉,抿嘴道, “何况,小昭和雨薇她们,怕也和葛夫……和,和她一个想法。” 尹婳屏本是要习惯的称呼孟似玉为葛夫人,但想想还是没有叫出口。 类似的经历,让她更能感同身受。 孟似玉显然明白她的用意,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点头道, “屏儿说的有理!” “那个你叫我似玉,或者玉儿都行。” “玉…玉儿?” “嗯!” 尹婳屏抽了抽嘴角,感觉这个称呼实在有些折寿。 虽然眼前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但她很清楚,这女人的实际年龄,最起码在五十岁以上。 想到此处,尹婳屏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就是李牧的极限。 可千万不要哪天领回个‘奶奶辈’的回来。 张寒蕊见她和尹婳屏的小团体这就分崩离析了,深吸口气,一手一个捏住二人的脖子,语气冰寒刺骨, “现在不是你们姐妹情深的时候!” “我要的是所有人都离开!” “听清楚了,是所有人!无论是洒扫的丫鬟,还是喂马的马夫,所有人,所有人!听懂了吗!” 她太清楚李牧的脾气了。 别看李牧平日里表现的十分冷血,但若因为今日之事,牵连到其他人。 张寒蕊可以肯定,李牧一定会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拼命。 “知,知道了,你,你先放手。” 孟似玉被掐的都快喘不过气来,用力的拍了拍张寒蕊的手背,虚弱道, “我,我听你的就是。” “寒蕊,松手!你快看青衣要做什么!” 尹婳屏则是注意到楼门下的李牧。 只见,他目光盯着缓缓向他走近的诸葛平,眉头一蹙,抬手间一道剑气斩出。 诸葛平本就在观察着李牧的动作,见其动手,身体迅速向后闪躲。 剑气擦着诸葛平的脚尖,掀起一阵烟尘。 “李牧!袭杀当朝一品,你可知是何罪过!” 诸葛平袖袍一挥,将烟尘吹散,人却再不敢上前。 李牧没有理他,指了指地面上一丈左右的裂痕,重新闭上了眼睛, “越线者死。” 赵楚希眯着眼,并没有轻举妄动,他不确定,李牧这出是不是皇后安排的。 倘若是,意欲何为,又要如何收场? 倘若不是…… 赵楚希实在想不出不是的可能。 就算李牧真的疯了,想要‘黑吃黑’,一个人也着实可笑了些。 “有意思,有意思!你就是那镇南王?” 这时,仇赫勒马上前,语气嚣张至极, “本王听说你小子府上豢养了无数绝色佳人,原本还不知要如何收拾你,既然你赶着找死,本王便成全你。” “放心,你那些美人,本王会替你好好照顾……”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听空气中响起一声嗡鸣。 众人只见李牧的手缓缓从止水上收回。 下一刻,仇赫的脑袋便化作一团血雾,无头尸身从马上摔下,正压在李牧之前手指的那条线上。 一时间,全场寂静。 众人这才意识到,李牧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杀人。 “父王!” 铁浮屠中,那名最前方的甲卫悲愤出声, “贼子,本将要你的命!” “铁浮屠听令,杀了此子,为父王报仇!” “呵!” 两百铁浮屠发出野兽般的低鸣。 文武百官纷纷避让。 陆重云眉峰一凝,抱拳看向赵楚希, “太子殿下!” 赵楚希此时也在愣神。 他完全没有料到,李牧竟然真的敢下杀手。 仇赫是宗亲一派的首领,如今他死了,宗亲一派便群龙无首。 此时正是他收服宗亲一派的最佳时机。 这难道便是母后的安排? 果然,比起心狠,谁都不如母后。 这时,城门内。 孙鸿羽亲自带队,一众御林军簇拥着皇后走向城门。 他们在城内,只能看到李牧的侧影,并不知晓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听到铁浮屠的怒吼,才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 皇后刚到李牧身后丈余处,余光便瞟见了那具无头尸体。 她皱了皱眉,感觉这尸体的身形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李玲儿也看到了那具尸体,脸色微微一变,顾不得礼节,越过皇后,率先跑到李牧身旁,担忧道, “哥哥,你,你在做什么?” 李牧猛的睁眼,伸手抱住李玲儿的腰肢,脑袋在她胸口蹭了蹭,含笑说道, “是觉得城内无趣吗?” “再等等,很快,很快就结束。” 第888章 左右为难,李牧要杀李玲儿? “青衣,你……” 这时,皇后走到李牧身后,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李牧抬起头,冲着皇后笑了笑,迟疑片刻道, “娘娘,回宫去,好吗?” “你是为了初一?有些事,一两句话……” 皇后面露难色,然而,话才出口,便听李牧道, “和初一无关,回宫去,别…别……” 突然,李牧话音一顿,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随即他抬手捂住左眼,嘶吼出声, “别逼我!” 皇后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眉头紧锁,体内真气躁动不安。 一众御林军长刀出鞘。 孙鸿羽更是直接抽刀挡在皇后身前,低声呵道, “护驾!” “鸿羽!退下!” 皇后回过神,目光复杂的盯着李牧,试探道, “青衣,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你与本宫说……” “闭嘴,闭嘴,闭嘴!” 李牧摇头怒喝,一手揽住李玲儿,一手将身前止水从地上拔出。 脑海中,那聒噪的蛊惑声令他心烦,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便可以回去陪玲儿了,动手,杀了他们!” “还在犹豫什么?” “他们让玲儿等急了,他们该死,该死。” “你给老子闭嘴!”李牧执锏横扫。 仅是剑气余威便将身后一众御林军击飞了出去。 皇后单手扣住身侧贤嬷嬷的肩膀,身影一闪,退至城楼之上。 下一刻。 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 平日里需要数十守军才能推动的城门,在李牧真气丝线的牵引下,轰然关闭。 李牧抬起头,长锏指向赵楚希, “立刻回头,否则,死!” 他左眼之中,墨色莲花逐渐绽放,很快,又被赤红色的妖异暗光取代。 直到现在,众人才察觉到李牧的异常。 穆真本都打算劫持赵楚希,助李牧逃离。 见到这般状况,驱动轮椅出现在众人之前,蹙眉呵道, “青衣!” “老…师?” 李牧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迟疑,随即左边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 “您也要拦我?” “清心若水,清水既心。威风无起,波澜不惊……” 穆真没有回答,口中快速念起了‘清心咒’。 这还是李牧告诉他的,此时念出,他也不知有没有用。 陆重云见此情形,抱拳看向赵楚希, “殿下,镇南王应是走火入魔,还请殿下暂且回避。” “好!”赵楚希稍作沉吟,便点了点头。 李牧方才的威势,的确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马上就是九五之尊了,玉器何必要和瓦片硬拼。 然而,就在这时。 铁浮屠中,仇赫的小儿子,仇游山纵马冲到赵楚希身旁,悲愤道, “表兄!只要你替父王报仇,我便说服大哥,往后以表兄马首是瞻!” “表兄!你不要忘了,你和姑母是如何答应父王的!” 话音落下。 陆重云和赵楚希的脸色同时一变。 “住口!”赵楚希怒喝出声,目光死死瞪着仇游山, “传本宫命令,暂且退回二十里外,与大军汇合。” “表兄!” “这是命令!”说完,赵楚希不再停留,勒马扬鞭,转身便走。 他要立刻联系皇后,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若非皇后出现,他已经打算下令直接将李牧处死,好给那些前朝宗亲一个交代。 表兄?陆重云深深看了眼赵楚希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人注意的是,铁浮屠中,一道身穿彩衣的娇小身影,观察到陆重云的表情后,得意的吐了吐舌头。 随即一溜烟,钻回到马车中。 “主子,办好了!” 彩凤兴冲冲的邀功,脸上露出些许嘲讽之色,张牙舞爪道, “真没想到,镇南王竟真的会动手,他就不怕铁浮屠将他踩死。” “不过那仇游山真是蠢,希太子一再叮嘱,切勿泄露他的身份。” “我不过是随便几句话,那蠢货就忍不住,去给希太子上眼药了。” 甘虹挑了挑眉,目光宠溺的白了彩凤一眼,指尖戳着她的额头,教训道, “你才蠢,你真当他不知你是去挑拨的?” “他不过是需要个理由。” “理由?”彩凤不解,疑惑的挠了挠头,随即将手指伸进嘴里。 “希太子想以兴朝功臣的名义,回皇宫继承皇位。” “但宗亲要的,是重复归离朝大统。” 说着,她把一块糕点塞进彩凤嘴里,将彩凤吃进嘴里的手拽了出来后,继续道, “只有这样,宗亲才是宗亲,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彩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又蹙起了小眉头,瘪嘴道, “主子干嘛要帮他们?他们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帮他们,是帮我们自己。” 甘虹轻轻呼出一口气,侧身躺在榻上,语气淡淡道, “虽然是沾了那少年王爷的光,却也算是兑现了承诺。” “这下,希太子想要入皇城,便只能出兵打进去了。” … 城门前,李牧听着穆真口述的‘清心咒’,只是沉寂了数个呼吸。 随即手腕一抬,真气丝线扯住穆真身下的轮椅,将他甩向了城门楼上。 “青衣!”穆真面色一凝,还没来得及反抗。 便有十数根丝线将他困了起来。 “吵死了。” 李牧掏了掏耳朵,目光看向远处的军队,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残暴嗜血的笑容。 正欲欺身上前,这时耳边却传来李玲儿焦急的声音, “哥哥,你别吓唬玲儿,你究竟怎么了?” “你不是要让他们滚回关外?” 李牧低下头,俯身在李玲儿唇角点了一下,阴恻恻道, “太麻烦了,将他们的尸体丢出去,也是一样的。” 李玲儿这才意识到,李牧做的这一切,只因她早上情急之下说的一句气话。 她赶忙抱住李牧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胸口,焦急喊道, “不,不要了,玲儿不要了!哥!你别这样,玲儿害怕。” 闻言,李牧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紧接着便是狂躁,双手按住李玲儿的肩头,癫狂吼道, “那你要什么,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话音落下,李牧脑海中那蛊惑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她不要,哈哈哈哈,她什么都不要。” “她不是不要,她是不想原谅你。” “杀了她,杀了她。” “你不需要原谅,你没错,你没错……” “啊--------” 李牧压抑低吼,冰凉的目光看向李玲儿, “你不要,你为什么不要?” “你在怪我!连你也怪我!” 李牧单手掐住李玲儿的喉咙,将她提到能与自己平视。 左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右眼却满含悲伤,一滴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第889章 “要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娘……” “小十三!快住手!” 这时,张寒蕊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李牧并未回头,抬手间,将止水收入训蒙之中。 下一刻,张寒蕊白皙修长的玉颈便也落入到他手中。 “混小子,你…你疯了!玲儿快被你掐死了!” 张寒蕊咬着牙,双手紧紧抓着李牧的手腕。 她不是头一次见李牧‘发疯’,甚至,两人的邂逅,便是从一个‘失了智’的李牧开始的。 然而,这一次,显然和之前都不太一样。 李牧还存有理智,他在挣扎! “小十三,住手,求你住手!” “玲儿她快不行了,李牧!” 张寒蕊从未如此慌乱过,哪怕当初被李牧按在废墟里,心里第一个念头也是‘不亏!’ 李玲儿脸上已然出现了病态的红晕,片刻后,又由红转白。 她满眼是泪,但看向李牧的眼神中却没有责怪,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忧。 “捏下去,很好,就这样……捏下去!” 李牧听着脑海中的声音,指尖逐渐用力。 仿佛只要捏下去,便能获得新生。 “哥…哥。” 李玲儿艰难的抬起手,摸向李牧的脸颊,气若游丝道, “玲儿不怪你。” “混小子,住手,住手,住手!” 张寒蕊泪水模糊了视线,拳脚并用,拼命击打着李牧的身体。 “求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我和玲儿一起服侍你吗……” 她有些口不择言。 在这种关头,她甚至不知能用什么东西来打动李牧。 好色似乎是这个男人唯一的弱点? 就在这时,李牧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君九龄满含怒意的声音, “还装死!再这样下去李朗会入魔的。” “这……没这么严重。” 话音落下,李牧的领口处,一只小白蛇吐着蛇信,探出了脑袋。 “回头再和你算账!先阻止他!” 君九龄咬牙低呵,神识探出,竟没发现珊珊的踪影,怒声道, “狗男人,从不将本姑娘的话放在心上!” “阻止他,别让他真伤了这两个丫头!” “奥!”黎姬有些委屈,缩头钻回李牧的衣襟,转瞬又从他的袖口钻出。 身子缠住他的手腕,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李牧皱了皱眉,手上力道微微松开。 张寒蕊眼疾手快,爆发出全部力量,挣脱李牧的钳制,抓起李玲儿转身就跑。 “混小子,等你醒过来老娘和你没完!” 她一心观察李牧的神情,并未察觉到黎姬。 只当李牧是对她的提议动了心,才让她有机可乘。 李牧发现手上的人不见了,恼怒之下,一把抓住黎姬,将她狠狠地丢了出去。 “臭男人!你……” 黎姬的声音瞬间消失。 李牧的力道不算小,这一扔,少说也要飞出好几里地。 他转过身,目光看向城墙之上,瞬间便锁定了张寒蕊逃离的方向。 “狗男人!静心凝神,别被心魔影响!” 下一刻,君九龄的虚影挡在李牧的身前。 她想要去抓李牧,手却直接从身体穿过。 君九龄咬了咬银牙,怒声骂道, “蠢货,一道心魔劫便能控制你吗?” “那你还不如将身体给那道士,他至少不会对自己亲妹妹下手!” “九儿!”话音落下,李牧竟真的放弃了追击张寒蕊。 “嗯?”君九龄愣了一下,只见李牧冲她鬼魅一笑, “剩下交给你了,记住,先去找瑶瑶,她不能离开我周身十丈。” 闻言,君九龄似乎知道李牧要做什么,欺身扑了上去,焦急喊道, “不要!” 下一刻,只见李牧眼中的红光逐渐转黑,身上灵气瞬间干涸。 “要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娘……” 李牧口中呢喃,体内生机迅速消散。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无名卦术。 之前李牧便发现了,过度使用卦术会消耗他的灵气和寿元。 但却不至于直接将他抽干,顶多就是让他暂时失去意识。 果不其然,他只是想用卦术再见单眉一面,体内生机便难以‘支付报酬’。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单眉的身影。 “眉姨……” 李牧轻声呢喃,感觉自己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小十三!” 张寒蕊一把搂住李牧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将李玲儿送回城中后,便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然而,李牧昏迷前念叨的那两个字,却让她怔怔出神, “你,你,你真的……”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穆真发现束缚自己的丝线消失。 一拍轮椅扶手,跃至李牧身旁,面色焦急道, “青衣如何了?” 张寒蕊回过神,暂且不去想那些事,指尖搭上李牧的脉搏,下一刻,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怎,怎么会这样……” “如何,让老夫看看!” 穆真心中焦急万分,作势便要去抢李牧。 张寒蕊杏眼一眯,周身杀气宛若实质。 穆真的手顿在半空,刚要开口。 一直在远处看戏的诸葛平,突然跳了出来,怒声呵道, “镇南王犯上作乱,穆真,还不将他拿下!” 轮椅原地转动,穆真身上,属于天人境武者的威压毫不掩饰,指尖微微抬起,虚空中幻化出一柄青色巨斧,悬在诸葛平的头顶上。 “穆真,你也要造反吗!” 诸葛平冷笑一声,周身气势展开,指尖有黄褐色剑气吞吐。 张寒蕊双目无神,紧紧抱着怀中男人,平日里总是宠辱不惊的她,此时却无助的像个孩子。 李牧那油尽灯枯的脉象,将她所有的理智击的粉碎。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希冀,打横将李牧抱起,刚一转身。 只听“轰隆”一声。 原本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千余名御林军持刀而出。 见状,张寒蕊柳眉微蹙,转身便打算往城外跑。 她想到救治李牧的办法,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李牧…还行不行。 如今,李牧的身体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还是有些常识的,男人那方面,据说到了一定年纪,就不管用了。 “寒蕊,等等!” 这时,皇后出在她身前,担忧的看了眼李牧,问道, “青衣他……” 张寒蕊没有说话,目光扫视四周,迅速计算着逃离路线。 若只是她一人,逃离自不是难事。 但李牧如今的身体状况,却容不得半点差池。 皇后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赶忙说道, “本宫知道,青衣方才只是练功出了岔子,现在本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保证,所有事情本宫概不追究。” “寒蕊,相信本宫,如今重要的是青衣的伤势。” 第890章 “这……便是夺舍?” “皇后!” 这时,诸葛平快步走到皇后身前,抱拳道, “谋逆大罪怎可轻饶,这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可随意效仿!” “请皇后三思!” 话落,近半数朝臣齐齐躬身作揖,异口同声道, “请皇后三思!” 似乎有些麻烦了……君九龄再三确认李牧体内生机开始缓慢恢复后,长出口气。 虽然李牧和她说过,那无名卦术并不会要了他的命。 但这种事,谁又说的准。 她看了眼面色纠结的张寒蕊,又看了看穆真,抿着唇,自言自语道, “也只能靠这妮子了。” 随即,她的虚影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李牧的眉心。 “你们这是要逼本宫!” 皇后盯着眼前朝臣,语气中已然隐隐带上了怒意。 “请皇后三思!” 诸葛平就像是个复读机,他看得出,李牧应是危在旦夕,他多拖一阵,李牧便多一分危险。 他心里很清楚,以皇后对李牧的偏宠,既然话已经说出,那么便万没有更改的可能。 果不其然。 皇后袖袍一挥,直接将诸葛平震退了十几步,就实力而言,她甚至还在穆真之上。 “本宫心意已决,今日青衣若是有半分差池,方才多嘴的,本宫一个也不会饶恕!” “皇后!” 诸葛平料到皇后会保李牧,却没料到会如此强硬,正欲再挣扎一下。 却见,张寒蕊怀中的李牧突然睁开了眼睛。 “咳咳咳,本王倒要看看,今日是谁要和本王过不去!” 李牧轻咳两声,声音虽弱,但话语中那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却比平日里要足的多。 “你……诶呦!”诸葛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个趔趄,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十三!” 张寒蕊面露惊色,然而,才刚一开口,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什么都别管,带我走!”李牧没去看诸葛平,手腕一翻,从训蒙中取出两张干饼,咬了一口,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向东四里,快!” “…好。” 话落,张寒蕊身影一闪,抱着李牧消失在原地。 既然有了皇后的保证,那至少没人会不长眼的上来阻拦。 …… “慢点,应该就在这附近。” 山林中,君九龄察觉到黎姬的气息,赶忙拍了拍张寒蕊的肩头,让她停下来。 张寒蕊停下脚步,低头瞥了眼肩膀上被拍的位置。 随即一把扣住李牧的脖子,将他抵在了树干上,语气冰冷道, “你是谁!你把李牧怎么样了!” 君九龄愣了愣,眼中露出一抹玩味,正色道, “寒蕊,我是李牧啊,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呵。”张寒蕊冷哼一声,嗤笑道, “他从来不会叫我寒蕊,还不快说,你究竟将他怎么了!” 闻言,君九龄脸上露出些许不屑。 那是本姑娘不愿意听你们墙角! 抬手搭上张寒蕊的肩膀,蛊惑道, “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反正身子又没变,往后,你不如跟我。” “本王会好好疼爱你的。” 张寒蕊余光瞟了眼肩头上的手,眼中闪过异色。 唇角微勾,俯下身子缓缓贴近君九龄, “好啊,反正老娘喜欢的是这身子。” 说话间,两人的嘴唇越靠越近。 君九龄一怔,见对方竟然来真的,一手抵住张寒蕊的额头,一手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的骂道, “你这水性杨花的荡妇,滚开,本,本王看不上你!” “咯咯咯咯。”张寒蕊娇笑出声,随即松开按着李牧的手,退了半步道, “这……便是夺舍?”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闻言,张寒蕊眸底闪过寒光,轻轻吸了口气道, “既然你看不上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君九龄从训蒙中取出干饼,又咬了两口,这才问道, “你先说说是什么交易?” 张寒蕊盯着眼前翘着兰花指,细嚼慢咽的李牧,沉吟半晌道, “你既懂夺舍,不如这样,你将李牧还给我,我为你找一具更好的身体,如何?” “更好的?”君九龄乐了。 这普天之下,还有比他家狗男人更好的? 她轻蔑的盯着张寒蕊,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这身体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张寒蕊读懂了她的眼神,却并未搭腔,正色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比如……一具女子身体。” “如何?姑娘。”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女子的?”君九龄一怔,含在嘴里的饼子差点掉出来。 她仔细盯着张寒蕊这张不输自己的绝色容颜,娇俏的蹙了蹙浓眉,不甘心道, “就因为我对你不感兴趣?” “啊?”张寒蕊自己都没想到这一茬,凝眉盯着君九龄,一字一句道, “如何,你本就是女子,不如接受提议,我保证,为你寻来的夺舍之人,绝不比这具身体差。” “呵。”君九龄扬了扬眉,目光上下打量着张寒蕊,颔首道, “可以。” “当真!”张寒蕊激动的一把抓住李牧的衣领。 “但我有条件!”君九龄垂眸盯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示意放开。 “抱歉。”张寒蕊退后两步,语气十分谦和, “不知姑娘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若是平时与人谈判,她定不会如此失态,更不会露出这般,会给对方狮子大开口机会的样子。 但事关李牧,她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条件嘛。”君九龄勾唇一笑,抬手勾起张寒蕊的下巴,语气玩味道, “我要你,你舍得吗?” “可以!”张寒蕊甚至都没有犹豫,对方的表情实在太好猜了。 就在君九龄提出有条件时,她便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 她表情郑重的盯着眼前之人,正色道, “你是否能保证,李牧平安无事。” 君九龄盯着张寒蕊看了许久,随即收回手,郑重点头, “我保证,李牧不会有事。” “好!那你来。”张寒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会这般轻易相信对方。 或许是因为这是唯一能救李牧的机会,她闭上眼,眼角隐隐有清泪流出。 “你放空心神,不要抵抗。”君九龄装模作样的将指尖抵在张寒蕊的眉心,再次确认道, “一旦开始,你便有没反悔的余地,你可想清楚了,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张寒蕊拳头握紧又松开,脸上露出怅然的笑容, “开始,希望你说话算话。” 随即,张寒蕊感觉似乎有另一道神魂,侵入了她的识海。 眼角泪水滑落,她深吸口气,强行克制自己不去抵抗,口中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没资格再谈条件,但我还是希望姑娘可以答应我,今日的事,不要告诉他。” 话落。 只听“砰”一声脆响,张寒蕊下意识捂住额头,无措的睁眼看向眼前之人, “姑,姑娘?” 这人,刚才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你很好!”君九龄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手,语气倨傲道, “本姑娘名叫君九龄,往后,你便唤我九儿姐。” 第891章 林中会面,新的条件。 通过考验,君九龄暂且接纳了这个小了自己一年多岁的姐妹。 并将一部分原委告知。 张寒蕊的表情十分精彩,指尖试探的戳了戳李牧的脸,好奇道, “所以,你是竹简成精?” “是器灵!” 君九龄瞪眼,感觉这个女人傻乎乎的,一把拍开她的手道, “总之,狗男人暂时不会有事,你可将心放进肚子里。” 张寒蕊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瞪着一双杏眼,又问道, “所以,小十三之所以会性情大变,是因为珊珊?” 君九龄啃了口饼子,感觉似乎噎住了,睁大了眼睛,用力捶着胸口。 见状,张寒蕊赶忙上去拍着李牧的后背,为他顺气。 “呼------差点。” 君九龄心有余悸看了眼手中的饼子,无奈道, “可以这么说,今日若是那丫头在身边,万不会有这些事。” “这狗男人,从不将本姑娘的话记在心里。” “从今日起,你要时刻提醒他,直到心魔劫消失。” “嗯。”张寒蕊轻轻应了一声,有些幽怨的看向君九龄,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君九龄问。 张寒蕊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 “九,九儿…姐!你能不能爱惜着些,小十三如今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 君九龄怔了怔,举起饼子就要砸向张寒蕊,犹豫片刻,还是没舍得扔,蹙起眉头怒道, “你以为操控这身体很容易吗?” “他现在顶多就剩一口气在了。” 闻言,张寒蕊眸光微闪,恭恭敬敬的给君九龄行了一礼,试探道, “九,九儿姐,你……可以那样吗?” “哪样?”君九龄没听懂。 张寒蕊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贝齿轻咬下唇,不好意思道, “就,就那样。” 说着,她直接跪倒在君九龄身前,额头顶在草地上,严肃道, “一切都是为了救李牧,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若不是九儿姐在,怕是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君九龄听明白了,张寒蕊说的是青莲化生诀。 她也想过用青莲化生诀让李牧快点醒过来。 毕竟一直维持这濒死的状态,难免会生岔子。 只可惜……她不会! 唯一的办法就是吃东西,以此加快李牧恢复的进度。 不过张寒蕊提到的另一个途径,也的确让她有些意动。 这青莲化生诀最大的优点就是维护了李牧的深情人设。 双修之时功法会自行运转,不用他一完事便马上起来打坐。 君九龄目光古怪的盯着张寒蕊,试探着问道, “和你?” 张寒蕊一惊,慌忙摆手,“不,不是我!” “不是你?”君九龄又起了逗弄张寒蕊的心思,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挑眉道, “可除了你,本姑娘也看不上旁人。” “九,九儿姐……”张寒蕊露出一个祈求的表情。 虽说身子是李牧的,魂魄也是名女子,但她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本想着是将李牧带回府里。 除了她,其余女子都有多人协作的经验,想来更能接受一些。 再不济,她不说事情便是了。 如今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张寒蕊又有些犹豫了,抿了抿唇,忽悠道, “九儿姐,我,我已不是完璧……效果怕是不好。” “不如我们去御景楼,九儿姐看上哪个,我便为她赎身,伺候九儿姐。” 君九龄斜睨着张寒蕊,指尖缓缓下滑, “本姑娘谁也不要,就要你!” “九儿姐”张寒蕊身子微侧,躲开君九龄的触碰。 君九龄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威胁道, “怎么,不想救你男人了?” “这……” 就在这时,二人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少女哭诉声,“主人!” 随即便见远处的小泥潭里,窜出一只黄泥包裹的‘小泥鳅’。 跃出泥潭,直挺挺的朝着李牧的怀里扑去。 速度之快,让张寒蕊立刻警惕,她眸光一凝,抬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出。 ‘小泥鳅’飞在半空的身子微顿,脑袋微微扬起。 只听‘砰’的一声。 ‘她竟直接用头撞碎了张寒蕊的剑气。 “怎么可能!” 张寒蕊面色大变,抬手间,一柄白玉短剑落入手中。 “寒蕊,住手!” 君九龄瞥见那泥鳅头顶露出的白色鳞片,轻拍了拍张寒蕊的肩膀,憋笑道, “这是狗男人的灵宠,我们便是来寻她的。” “九儿姐!呜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黎姬的声音明显很是惊喜,作势便又要朝李牧身上扑。 君九龄很嫌弃的看了眼她,抬手捂了捂鼻子,对张寒蕊道, “带上她,我们先回去!” “九儿姐~” 黎姬有些幽怨的唤了一声。 张寒蕊一愣,蹲下身盯着黎姬,好奇道, “这黄鳝竟然会说话!” “你才是黄鳝,你…诶?你这蝼蚁,快放我下来!” 张寒蕊捏住黎姬的尾巴,将她提了起来,快步追上君九龄。 “九儿姐,我抱你,咱们快点回去……” 话音落下,突然有三道黑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君九龄美眸微微眯起,很是识相的抓过黎姬,退至张寒蕊身后。 张寒蕊扫了三人一眼,恢复清冷神情,淡漠道, “何事?” 两名黑衣人双手抱拳,唤了声“主子”,便退了半步。 中间的黑袍人撩开兜帽,露出一张媚态丛生的绝丽容颜,随后屈膝冲着二人行礼道, “妾身见过镇南王,见过剑主阁下。” 张寒蕊神色清冷,面上露出些许不悦, “不必装腔作势,你寻我有何事?” 甘虹并未去看张寒蕊,而是将目光投向李牧,娇媚笑道, “王爷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小姐会倾心于您。” 君九龄上下打量着眼前女人,微微蹙了蹙眉。 对于这个突然拦路的女人,她本能的有些反感。 张寒蕊也不想和这女人纠缠,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两名黑袍人, “行了,太子妃若是无事,本座便不奉陪了。” “送她回去!” 闻言,两名黑袍人刚要动手,甘虹却开口道, “之前的事,妾身已经替王爷办妥。” “如今,是否可以谈谈新的条件了?”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张寒蕊脸色一沉,话刚出口。 这时,君九龄却抬手拍了拍她,上前一步,直视着甘虹问道, “你要与本王谈条件?” “是…是!”甘虹暗暗掐了下自己,有些惊骇眼前男人身上的威势。 强撑着没有避开目光,咬牙说道, “王爷可知,希太子给妾身开的什么条件?” “妾身冒如此大的风险助王爷成事,王爷总不会亏待妾身。” 第892章 兴致勃勃的君九龄。 “你助本王?成事?” 君九龄挑了挑眉,眼底闪过愠怒。 李牧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遵守约定”,去训蒙中陪她聊天。 她又不可能将心神耗费在,时刻观察着外界情况上。 眼下,得知狗男人竟然瞒着她在做什么大事,这让她觉得自己正宫大妇的位置受到了威胁。 “不错,妾身若是助希太子,她答应妾身,将来会给妾身皇后之位。” 甘虹露出一个幽怨的表情,抿唇望着李牧,委屈巴巴道, “王爷雄才大略有明主之象,却也不能只是威胁妾身。” “便让妾身拼上这条命为王爷办事。” 张寒蕊嗤笑一声,一脸不屑的看着甘虹,反问道, “你想当皇后?” 甘虹没有理会张寒蕊,只是一味的盯着李牧,等待他的回答。 她虽然不想给李牧当皇后。 但不代表,她不会为了她家小姐争取一把。 她相信,既然希太子会为了‘归龙手札’许诺她皇后之位。 那么李牧定然也可以。 长生对于想要当帝王的男人来说,吸引力不亚于那个位置。 君九龄反应了半晌,随即偏过头,瞪眼看着张寒蕊,脱口道, “你们要谋国!” 张寒蕊一愣,不明白这位九儿姐为何这么大反应,赶忙给她使眼色。 示意,不是你们,是我们! 然而,甘虹听到李牧的话,却大为震惊,不解道, “这竟不是王爷的意思?” “本王怎可能行那谋逆之事!” 君九龄眉峰一蹙,胸口一阵起伏。 好你个狗男人,窃国这么大的事竟都不和我商量。 君九龄被气坏了,却并不是因为李牧想要那皇位。 她有一百种办法让李牧平平稳稳的坐上那龙椅。 她担心的是,李牧不是皇子,窃国并非夺嫡。 稍有不慎,便会让这九州,重新回到那诸侯林立,烽烟四起的样子。 这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张寒蕊轻叹口气,单膝跪倒在李牧身前,义正言辞道, “王爷,事到如今,扶持云和公主登上皇位已然行不通了。” “诸方势力各怀鬼胎,如今只有王爷登临大宝,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这话不是说给君九龄听得,而是给甘虹听的。 她相信,以这个女人的聪慧,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甘虹瞬间会意,这也和她这些时日调查得知的更为贴合。 镇南王想要扶持的是她那位心仪的公主。 而他背后,显然不只有纵横剑主的帮助。 南域、医家、左相、燕王府……甚至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势力。 如今看来,在争夺皇位上,她的助力显然是最小的。 要给她家小姐争夺皇后之位,只能靠‘归龙手札’。 “王爷,剑主所言……”甘虹犹豫片刻,觉得张寒蕊所言确实有理。 她不管李牧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不想要那位置,但眼下,的确是李牧坐上那位置,更符合利益。 谁知,她才刚开口,君九龄却是不悦的一摆手,冷声道, “你闭嘴!” 随即一指张寒蕊,威严开口, “你来说。” “全部计划,以及如今局势。” 张寒蕊有些迟疑,余光瞟了眼甘虹,示意这件事可以私下再谈。 君九龄显然没有这个耐心,瘪了眼甘虹,摇头道, “但说无妨。” “这个女人,杀了便是。” 说话间,君九龄手腕一抬,黎姬闪电般飞出。 张寒蕊面色一变,闪身挡在甘虹身前,急忙喊道, “她,她是自己人,可,可以不杀她!” 黎姬越过张寒蕊,在甘虹的脑袋上转了一圈,又飞回君九龄手中,见君九龄点头,这才无趣的耷拉下脑袋。 甘虹抹了把脸上的黄泥,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 “多谢王爷……不,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多谢剑主为妾身求情。” 此时,她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就不来招惹这煞神了。 如今看来,这男人不坐那位置可惜了。 最起码他拥有帝王最基本的品质,心思难测,翻脸无情。 传言果然不可尽信,说好的喜好美色,说好的重情重义呢? 张寒蕊轻出口气,她倒是不在乎甘虹的死活。 可这女人,死在谁手上,都不能死在‘李牧’手上。 李牧本就被那心魔劫所困,如今她已然隐约琢磨出些东西,只待李牧醒来助他渡劫。 这要是再加上个应雨,还不知会生怎样的变故。 见君九龄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她也便不再隐瞒。 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谋划,乃至动机都说了出来。 有她两个剑奴看着,谅甘虹这女人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她一早就吩咐过,只要甘虹稍有异动,当场斩杀不必汇报。 听完张寒蕊的话,君九龄沉思许久,抬手按上她的肩膀,感叹道, “你若早生千年,朕……呵。” 君九龄觉得,若是当初有这女人辅佐,或许能让她的统一大计,提早上百年。 甘虹听到这声“朕”,眯了眯眼。 暗道这男人果然是装的! 这样的人,只能谈利益,不能谈感情。 她需早些告诫她小姐才是。 张寒蕊倒是对君九龄的话没什么感觉,小心翼翼的看向她,提醒道, “王…陛下,您的身子……” 君九龄还在思索着张寒蕊这一系列计划。 引前朝谋反,以大义之名取而代之。 既得天下,又获民心。 虽然听上去很简单,但这其中环环相扣,哪怕有一个步骤出了乱子,便是满盘皆输。 尤其此女竟能想到亲手制造‘乱世’,再来平息。 这便不仅仅只是谋略这么简单。 有胆识,有魄力,的确有资格跟在狗男人身边。 “你放手去做便是,只要一切按你所说,纷乱止于皇城。” “无论成败与否,本王皆可向你保证,绝不让你的谋划付之东流。” 闻言,甘虹惊愕的看向眼前男人,忍不住问道, “难,难道陛下还有后手?” 君九龄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方才她只是有些激动,忘记如今已是末法时代。 也理解,如此大事,李牧为何都未曾与她提过一嘴,征求她的意见。 凡人计谋如何算天? 哪怕如今的李牧还算不上修士,却已然有了修士才能使用的手段。 莫说只是那二十万凡人军队,就是再翻上十倍,在李牧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翻手可灭。 这场争斗,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君九龄有些欣慰。 她想到,李牧愿意花这么多心思,都是为了这九州的黎民百姓,免受兵灾之祸。 他若直接用强硬手段取了这皇位,天下百姓定然不服,李牧即便有这个实力,也不能将天下人全杀了。 如今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张寒蕊究竟是不是有她说的这么厉害。 君九龄大手一挥,摆足了架子道, “走,回去,朕要亲眼看看你这女谋士,是不是只是嘴上功夫厉害。” 张寒蕊下意识感觉哪里不对,但对于这位姑奶奶,她也只能哄着,小心翼翼道, “陛下,是,是回府,还是去御景楼?” 她已经想通了,府上那么多丫鬟排着队等着侍寝,御景楼的花魁娘子也是有银子就行。 没必要非得自家姐妹受这个‘苦’。 万一李牧真的介意此事,她便里外不是人。 然而,君九龄却是摇了摇头,主动揽上张寒蕊的腰,神情振奋道, “去皇宫,朕有礼物给你!” 第893章 绿油油的世仇。 俄顷,宫墙之下。 两个女人大眼瞪着小眼。 君九龄嘴里啃着鸡腿,语气十分不悦, “为何进不去?凭你的修为,越过这高墙不是易如反掌。” 张寒蕊有些为难,她还以为这位九儿姐有什么本事,结果是让她出苦力。 皇宫若是那么好闯,还需要造反? “九儿姐,进入皇宫不难,可若是被宫中守卫发现……” “不让发现不就行了。” 君九龄蹙了蹙眉,在他印象中,李牧进这皇宫,就和进自家媳妇儿闺房一样。 怎么到这女人这,竟成了难事。 “这……” 张寒蕊看着这位‘口气极大’的姐姐,犹豫片刻道, “九儿姐,我不太擅长轻功……” 君九龄打量着眼前女人,看她应该不是说谎,想了想道, “我看你方才拿的那玉剑,想你修的应是那曹贼的功法。” “这样…我传你一套剑法,其中便有这轻身之术。” “切你,不要用你自己的气,用狗男人留在你身体里的。” 张寒蕊听到曹这个姓,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语气急速道, “九儿姐难道识得我剑家老祖?” 她曾听前任剑主说过,剑家的祖师爷便是姓曹,一身通神剑法更是所向披靡。 君九龄不屑一笑,摆手道, “手下败将而已。” “行了,你过来我传你剑法。” 张寒蕊看着君九龄,像是在看一座巨大的宝库。 她记得,前任剑主曾说过。 纵横家之所以被分为客家和剑家,便和这位曹老祖有关。 当年,老祖的结发妻子背叛了老祖,与一名书生暗中苟合。 老祖一气之下,才带领弟子,离开了纵横家。 她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斟酌了一下措辞,试探道, “九儿姐,我听师父说,我剑家老祖与她娘子十分恩爱,是不是真的?” “啊?” 君九龄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道, “确实恩爱,成婚六个月,便给你家老祖生了一对龙凤胎。” 张寒蕊一听便知这是反话,眨了眨眼睛,试探道, “是书生的孩子?” “哦?”君九龄睁大了眼睛,随后又缓缓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张寒蕊。 直到张寒蕊被这眼神看的有些不在了,她才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要是告诉你,你和狗男人应是世仇,你信吗?” “世仇?” 张寒蕊愣了一下,随即兴致缺缺的闭上了眼睛。 “喂,你不想听听你们的恩怨吗?” 君九龄拱了拱鼻子,伸手推了张寒蕊一把。 张寒蕊不为所动,口中清冷道, “旁人恩怨与我无关,九儿姐,我要研习你传我的剑法了,请不要打扰我。” 君九龄撇了撇嘴,不悦道, “你不听我偏要说。” “那姓曹的强取门中小师妹。” “怎料你纵横家那小师妹早和个书呆子私定了终身。” “那……你听清楚了,狗男人就是那书呆子的传人……” 话音落下,张寒蕊猛的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金光,确认道, “真的?” 显然她也并非全然不在乎。 如今听君九龄这般说,瞬间来了精神。 若真是这般,那她定要好好补偿李牧才行。 君九龄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嗤笑道, “你速速修炼,我也能了结一桩心事。” “你可知,你那柄玉剑,本是一对。” “你手中那柄是横剑,原先应在那闻人小师妹手上。” “至于曹贼那柄,嘿嘿,当年他大言不惭,输给了本姑娘。” “本姑娘答应,若是他能教出个本姑娘看的过眼的后辈,便将纵剑还给他。” …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 君九龄吃完刚才路上买的糕点烧鸡,开口问道, “可以了吗?” “你只需掌握轻身之术的部分便可。” “……还,还差一点点。”张寒蕊紧皱着眉头,额间隐隐有香汗冒出。 “哦。” 君九龄无奈的应了一声,拿出干饼继续啃了起来。 不久后,又是一个时辰。 “还没好吗?” “……快了。” “…” 直到天边晚霞出现,君九龄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捡起地上的鸡骨头砸向张寒蕊,口中怒道, “小丫头,你耍我是不是。” 张寒蕊脑门挨了一下,却并未动怒,惊喜的睁开眼睛道, “九儿姐,我,我应是入门了。” “入门?”君九龄嘴角抽了抽,一把揪住张寒蕊的衣领, “你光入门有何用!” “你是不是故意的,狗男人修习这种功法顶多也就是三两息的功夫……” “九…儿…姐……” 张寒蕊委屈急了,如此晦涩难懂的剑法,她一日便可窥得门径,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君九龄认真的盯着她,抬手一拍脑门,看来是她被李牧给带偏了。 还当这百年后的人,就算不及她家狗男人,也不会差太多。 如今看来,和当年的她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张寒蕊的脑袋,鼓励道, “你很不错,一日入门,已非等闲。” “那皇宫?”张寒蕊试探。 “你说呢?”君九龄撇了撇嘴,伸手搂住张寒蕊的腰,叹气道, “回去,最迟明早,狗男人应该能醒来。” 张寒蕊怔了怔,仰头看去,虽是李牧的模样,她却好似看到了一位神冒慈祥的老人。 想到方才路上,君九龄那看所有东西都很新奇的样子,试探道, “九儿姐想不想看看这都城的夜景?” “夜景?”君九龄的眼中冒光,惊喜的看着张寒蕊,确认道, “可以吗?” “你,你不担心狗男人?” 张寒蕊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李牧的脉搏上收回,点头道, “我相信九儿姐。” “寒蕊~”君九龄一把握住张寒蕊的手,眼中满是感动,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放心,日后有我罩着你!” “多谢九儿姐。”张寒蕊甜甜一笑,又在李牧的腰间拧了两把。 见君九龄真的毫无反应,她心中最后一点怀疑也尽数消除。 显然,君九龄真的只是单纯的‘操控’这具身体,怕是连最基本的感官都没有。 这与李牧和她说的‘夺舍’大相径庭。 她方才探查李牧脉搏,虽依旧薄弱,却已然有了生气。 这定和君九龄疯狂吃东西有关。 她是真的在为李牧好。 张寒蕊主动牵起君九龄的手,这会儿已经没那么别扭了, “九儿姐想去哪里,花灯,游船,还是去青楼听曲?” “能,能都去吗?”君九龄有些兴奋,见张寒蕊点头,一把将她抱住,竟‘呜呜呜’的哭诉起来, “还是你好。” “狗男人整日就想着和那道士斗智斗勇,答应我的事,一件都记不得。” “道士?”张寒蕊美眸微闪,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什么道士?” 第894章 张寒蕊得知当年‘真相\\\’。 “好像,是叫善渊的。”君九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可是知道,狗男人与其余人都没说过,除了你。” 张寒蕊眼眸微垂,心中思绪万千。 善渊,玲儿,心魔劫。 以及李牧今日晕倒前,口中念叨的那声‘眉姨’。 这让她又想起了当初那个荒唐的念头。 她抬起头,目光看向李牧的侧脸,沉吟半晌,装作刚想起这件事, “九儿姐,你说,小十三的心魔劫,会不会与善渊有关?” ?! 闻言,君九龄脚步一顿,猛的回过头,惊呼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李牧的心魔劫,即便不是长生大道,也应是黎民苍生。 但如今听张寒蕊这么一说,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你还知道什么!” 君九龄紧盯着张寒蕊的眼睛,期待这个聪明的女人,可以给她带来惊喜。 张寒蕊蹙了蹙眉,犹豫片刻,摇头道, “我只知,小十三怀疑善渊要‘夺舍’他,所以,我们一直在为此事谋划……” “狗男人和善渊的事,你可知晓?” 君九龄试探,虽然她并不觉得李牧的‘不择手段’有什么错。 却也不代表她会随意宣扬这件事。 张寒蕊听出了话中的试探之意,略一寻思,摇头道, “小十三没与我提过。” “我只是见他今日发狂,要对玲儿下杀手,才会有如此猜测,或许,心魔劫与善渊无关也说不定。” “玲儿?白日里那个小丫头?”君九龄问。 张寒蕊点了点头,又赶忙补充道, “对,玲儿与善渊是亲兄妹……” 闻言,君九龄眸光一冷,脱口骂道, “这狗男人还是这样,竟留下如此祸患!” 虽然她不觉得李玲儿能对李牧做什么,但斩草不除根,总有些不妥。 她不相信李牧不懂这个道理。 多半是看那丫头生的好看,这才手下留情。 她认真的盯着张寒蕊,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 “寒蕊,我看得出你心有沟壑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今日你舍命也要救那叫玲儿的丫头,我是看在眼里的。” “但我现在必须提醒你,那女子不可留,你可愿为李牧,杀了那女子?” 闻言,张寒蕊心里抽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些为难道, “小十三极宠玲儿,这…这不妥。” 她已经确定,君九龄并不知晓她和李玲儿的关系,否则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想想也是,李玲儿是善渊的亲妹妹。 而她又和李牧合谋对付善渊,怎么说,她都不可能和李玲儿有什么关系。 君九龄也正是如此想的,她摇了摇头,轻握住玲儿的手,严肃道, “我看的出,狗男人最信任的便是你,否则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你。” “罢了,无论是除去隐患,还是助他渡劫,我将实情告诉你,以你的聪慧,应有决断。” 君九龄瞟了眼近在咫尺的喧闹街景,无奈的耸了耸肩,拉着张寒蕊朝无人处走去。 … 俄顷,一处背巷之内。 张寒蕊听着君九龄的讲述,身体微微发颤,袖中粉拳紧握,指节微微发白,指甲已然陷入皮肉之中。 君九龄见她半晌无言,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无奈道, “我知道,这很难令人相信,甚至很难理解。” “但狗男人的心魔症结或许就在此处,寒蕊,你……” “我信!”张寒蕊突然出声,声音冰冷似是压抑着怒意。 她曾用‘替身’之说,去设计许幼芷。 她努力将那个谎言编造的天衣无缝,甚至连自己都将它当做了真事。 可就连许幼芷都能看出,李牧和儿时的燕王府二公子很像,她又如何会看不出。 那个‘谎言’骗的或许不只是许幼芷,还有她。 她想起李牧与他说起过的那些个‘梦’。 她想起李牧曾说过,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终于明白,四岁的‘二公子’为何会性情大变。 为何重病昏迷时,二公子会称呼单眉为‘眉姨’而并非娘亲。 张寒蕊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感觉到陌生的脸。 很想现在就问问李牧,一直这样演戏骗她,不累吗? “寒蕊?”君九龄察觉到她的异样,想要伸手拍拍她。 张寒蕊下意识侧身躲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这些,是李牧告诉九儿姐的吗?” “这倒不是,是那叫善渊的道士说的。”君九龄微微摇头,眼中露出心疼之色, “狗男人曾被人强行撕裂过神魂,这些他应该都不记得了,或者,不完全记得。” “善渊?”张寒蕊察觉到似乎哪里不太对,却又一时难以确定,语气急切道, “善渊怎会和九儿姐说这些?” “还不是狗男人……妇人之仁!”君九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啐了一声,手腕一抬,一枚琉璃小镜出现在手中, “我当时也就是听着解闷,并未细问。” “你脑子灵光,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可以直接问他!” 张寒蕊诧异的看了眼那镜子,见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试探的唤了一声, “善渊?” 然而,小镜中却没什么动静。 君九龄不悦的低下头,目光落在镜子上时,脸色却是一变,惊呼道, “糟了!” 无名卦术几乎抽干了李牧所有灵气。 琉璃浣纱镜作为李牧认主法宝,自然也不会例外。 君九龄捧起镜子,仔细端详了许久,摇头叹气道, “完了,这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什,什么意思?”张寒蕊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了看镜子,又看向君九龄,试探道, “他,他死了?” 君九龄转过身,背对着张寒蕊,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回去,再过不久,狗男人可能随时会醒来。” “到时候还是要有那个叫珊珊的丫头在身旁才行。” 张寒蕊看着李牧的背影,那柄白玉短剑悄然落入手中。 夜风吹过她的发梢,一颗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缓缓举起短剑,剑尖直指李牧后心。 “寒蕊,谢谢你。” 君九龄似是有感而发,抬头望着夜空,缓缓道, “这世道,过于重情义,总不是什么好事,有你看着,是他的福气。” 张寒蕊嘴角勾起一抹惨笑,语气冰寒刺骨, “九儿姐的意思是说我无情无义?” “怎么会。”君九龄摇头,淡淡笑道, “我是夸你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像我之前提到‘世仇’时,你的反应。” “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们。” “羡慕我…吗?”张寒蕊轻声呢喃,剑锋回收,划向自己的脖颈,自嘲笑道, “九儿姐,我也羡慕你。” 第895章 又摄政? 就在剑锋即将划破张寒蕊的脖颈时。 君九龄脸色突然一变,焦急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糟了,狗男人要醒了!” “快,快带他去找那丫头,快!” 她没料到,李牧的神魂在孟似玉的滋养下,早已今非昔比。 以至于这次苏醒的时间,比上次缩短了一半不止。 她刚说完,眼神便逐渐变得呆滞,随后缓缓闭上。 张寒蕊怔了一瞬,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一道不易察觉的血痕。 她几乎是本能的收起玉剑,抱起李牧便朝府邸的方向越去。 在听到李牧有危险的瞬间,她仿佛将所有仇恨统统忘记。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小十三,你千万不要有事。 “姐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股热气。 李牧侧脸枕在她的肩头上,眼睛缓缓睁开。 眼神深邃,眸中瞳孔已然完全变成了墨莲的形状。 张寒蕊身子猛的一顿,下一刻,只觉的耳垂传来一股湿热。 她的身子好似触电,连带声音都有些结巴, “李,李牧?” “姐姐这是生气了?为何直呼我的大名?”李牧双臂微微用力,反将张寒蕊抱入怀中,挑逗着她的耳垂,轻笑道, “一月不见,想我了吗?” “你,你放开我!”张寒蕊反应过来,一把将李牧推开,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李牧愣了一下,双臂悬于半空,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耸肩道, “姐姐这是做什么?” 张寒蕊胸口微微起伏,心中思绪万千。 眼前男人,才是害死儿眉姐的罪魁祸首。 张寒蕊!你怎能自缢,你应给眉儿姐和她的孩子报仇才是! 张寒蕊!张寒蕊! 张寒蕊的眼神从迷茫到坚毅,最终转为柔和。 她上前一步,扑入李牧的怀里,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错了,以后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李牧扶正张寒蕊的身子,轻描淡写道。 他记得!那他现在这是……张寒蕊轻抿唇瓣,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抽泣道, “你差点杀了玲儿,你,你让我……” “好了,好了,以后不会了。” 李牧轻抚着张寒蕊的后背,缓缓低下头,作势便要去吻她。 张寒蕊抬手抵住李牧的胸口,微微垂眸,做出一个娇羞的表情,关心道, “那,那你的心魔劫?” “狗男人,你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李牧的脑海中响起君九龄的声音。 李牧皱了下眉头,正欲答复,张寒蕊竟直接揽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我没事。”李牧敷衍回复。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张寒蕊却又突兀的推开了他,娇羞的将头埋入他的怀里,声若蚊蝇道, “那,那个,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九儿姐看到?” 李牧怔了怔,顺手屏蔽了君九龄对外界的感知,捧住张寒蕊的俏脸,便吻了下去。 张寒蕊竭力挣扎,然而,感受到抵抗,李牧的动作却越发粗暴。 “不用担心,她看不到!” 李牧的声音中已然夹杂着些许怒意,用力按住张寒蕊的后脑,另一只手,朝她的衣襟内探去。 “小,小十三!”张寒蕊喘着粗气,无力的推搡着李牧, “这,这还在外面。” 李牧也没有要在别人家屋顶上打野战的意思,占了占便宜,也就放过了张寒蕊,好奇道, “你见过九儿了?” 张寒蕊迅速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衫,随后点头道, “嗯……九儿姐和我说了心魔劫的事情。” 李牧摆了摆手,语气随意道, “已经没事了,用不了多久,我便可将这劫力完全炼化。” “那……”张寒蕊还想再问,却见李牧目光一凝,眼中杀意尽显, “找死!” 下一刻,只见两道身影跃上屋顶。 李牧并未率先迎敌,而是将一块黑纱蒙在了张寒蕊的脸上。 紧接着抬起一脚,将其中一道人影踹下了房顶。 “青衣?” 穆真万没想到,这屋顶上的人竟然会是李牧。 他操纵着轮椅,来到李牧身前,蹙眉道, “你……” “老师,我没事了。”李牧耸了耸肩,不动声色的将张寒蕊挡在了身后。 “老爷!” 这时,院中响起一道凄厉的悲鸣声。 陆夫人摇晃着躺在地上的陆重云,眼泪哗哗往外冒。 “咳咳…噗!”陆重云咳了两声,随即一口鲜血喷出,低声呵道, “嚎什么,我还没死!” 这小子,下手可真狠!他默默感觉了一下,至少断了三根肋骨,五脏六腑也皆有损伤。 张寒蕊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摸了摸脸上的黑纱,仰头盯着李牧。 方才她都认出来人是穆真和陆重云,李牧怎么会认不出来。 何况,即便是没有认出,为何只有陆重云挨了揍,穆真却无事? 小十三他不对劲! “无事便好。”穆真点了点头,余光扫了眼下方的陆重云,开口道, “你为何会在此处?” “也是来找陆相的?” ?李牧愣了一瞬,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陆家的后宅,含糊道, “算是。” “正好,为师本也打算去寻你。”穆真点头,显然并未多想,摆了摆手道, “先下去,在这屋顶成何体统。” … 陆府,书房。 “王爷来寻我,可是为了太子之事?” 陆重云在陆夫人的搀扶下,坐到书案后,开门见山道。 “嗯。”李牧拉着张寒蕊的小嫩手,揉捏着她的手指,答的心不在焉。 陆重云蹙了蹙眉,却并未因为李牧的态度动怒,继续问道, “王爷可是知道些什么?” “嗯。”李牧点头,但就是没有下文。 “咳咳。”穆真见李牧这般态度,想来是不信任陆重云,清了清嗓子道, “青衣,为师与陆相今日在此,便是商议明日朝会时,揭发太子身份,你若知道什么,直说便可,不必有所顾虑。” 李牧根本不接茬,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皱眉问道, “茶还没送来吗?” 他本就打算喝杯茶就走的。 也不知怎么的,就感觉特别渴。 陆重云深吸口气,随后站起身,朝着李牧躬身一礼, “王爷今日之举,虽然鲁莽,却不失忠义勇武,老臣在此,替兴朝百姓拜谢王爷。” “赵楚希乃前朝皇室血脉,想必,王爷也是知道了此事,今日才会挡在东城门外。”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不必藏着。 李牧怔了怔,赵楚希是前朝余孽?我咋不知道! 但还来不及询问,身旁早已羞红了脸的张寒蕊便抢先道, “陆相不如有话直说,这般藏着掖着,我家王爷又如何与你交心。” 闻言,陆重云疑惑的打量着张寒蕊,就在这时,他却感觉一股寒意笼罩全身。 他赶忙收回目光,沉声道, “好,既如此,我便与王爷实话实说。” “陛下与二王如今不知所踪,云和公主前夜又在宫中暴毙。”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室宗亲是何由来,我等老臣也都清楚。” “所以,我与竹庭兄商议,推一名异姓王摄政,废除妖后,夺回冬来关。” 第896章 “这是能渡我的佛!” “云和?暴毙?” 李牧“唰”的一下站起身,周身煞气弥漫。 陆重云感受到这杀气,身子下意识朝后缩了缩。 “你说什么!” “王爷!事急从权,即便王爷不想留人口舌,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牧刚要发作,张寒蕊却直接将他牢牢抱住,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别,别冲动!初一没事,还和蒹葭住在一个院子,你待会回去就能看到。” 张寒蕊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心魔劫对李牧的影响绝没消失,反而更严重了。 李牧蹙了蹙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犹豫半晌,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穆真理解李牧的心情,轻叹口气道, “青衣,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 “什么事?”李牧黑着脸,脑子里想的都是赵楚依,只想确认她是否真的无事。 穆真与陆重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 “如今我兴朝,也就只剩你一位异姓王,所以为师与陆相决定,全力辅佐你。” 穆真暗暗点头,李牧装傻是对敌,这种事,确实不能自己提。 “嗯,老师决定就好,若是无事,我,我先回府了。” 说着,李牧又站起身。 这次就连张寒蕊都拉不住他。 “啊!” 然而,就在李牧刚推开房门,门外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惊呼。 李牧愣了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摔在地上的女子。 一股淡雅清香钻入鼻尖。 随即,李牧感觉灵台逐渐清明,紧接着便是一股郁气涌上心头。 “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叶妙妙轻吸口气,强忍着被茶水灼烧的剧痛,跪倒在李牧身前。 李牧闭了闭眼,眸中那朵墨色莲花悄然隐去。 “不必如此,是我的错。” 李牧上前两步,弯腰扶起了叶妙妙。 见她双手被茶水烫的通红,已然生出好几处水泡,心中极为愧疚, “抱歉,你忍着点,我替你上药。” 说着,李牧从训蒙中取出冰凝膏,抓过叶妙妙的手便要为她涂药。 “世…王爷,奴,奴婢自己来。” 叶妙妙脸颊羞红,慌乱的抽回了手。 “嗯……抱歉,这个你拿着。” 李牧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将冰凝膏递给叶妙妙,又不忘提醒道, “记得涂药前要先将水泡挑破。” “奴,奴婢谢过王爷关心,奴,奴婢记住了。” 叶妙妙低着头,握着冰凝膏的手微微用力。 这时,她好像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下意识抬头去看,便见李牧胸前的衣襟里,有一条小白蛇,正吐着蛇信盯着她。 她鼻尖轻嗅,随即眸中露出惊恐之色,踉跄退后。 慌乱间,左脚绊右脚,眼看便要摔倒。 李牧本想去抓她的手,但想起她手臂上的伤,踏前一步,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扶稳后,又赶忙退后两步道, “我不是有意要轻薄姑娘的……” “多,多谢王爷,奴,奴婢告退。” 见到叶妙妙慌乱跑开,黎姬歪了歪脑袋,兴致缺缺的重新钻回李牧的衣襟,小声嘀咕道, “果然,也只有人族地界才能开出这么纯洁的小白莲。” 李牧看着叶妙妙背影逐渐消失,眸中那朵墨莲重新显现。 脸上的关心愧疚霎时消失,转而换上的是满满的杀意。 “漂亮的东西总是这么危险,可惜了。” 李牧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揽过张寒蕊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 “姐姐,帮我杀了她好吗?” 张寒蕊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李牧,如今她不但可以确定,心魔劫对李牧的影响更加严重。 她还发现,当那个叫叶妙妙的花魁靠近李牧时,李牧会短暂的恢复正常。 张寒蕊很纠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担心李牧变成什么样子。 她如今与李牧虚与委蛇难道不是为了给眉儿姐报仇吗? 左思右想,她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是眼下的李牧实在太可怕了。 若不能让李牧恢复正常,她可能永远也没有报仇的机会。 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的应了一声“好”。 “还是姐姐好。”李牧露出笑容,在她的嘴角亲了一下。 手腕一抬,将黎姬放在她的肩头。 见张寒蕊投来不解的目光,若无其事的解释道, “瑶瑶很厉害的,可以保护姐姐。” 张寒蕊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这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举动,让她有些心寒。 … 月光下,李牧独自走行走在巷道间。 耳边响起君九龄不解的声音, “为什么?” “那丫头可以压制心魔劫对你的影响,你为何要让寒蕊杀了她?” 李牧闭上眼,双臂张开,深深的吸了口气,夏日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李牧却觉得这是新生的味道。 他抬头望向空中新月,语气无比畅快, “九儿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好的吗?” 闻言,君九龄久久不语。 李牧抬起手,一朵墨色莲花在手心绽放。 莲花通体漆黑,花心处一滴鲜红血滴,赫然便是李牧眸中墨莲的放大版。 “不用每日活在愧疚当中,这不是魔,这是能渡我的佛!” 李牧脸上带着疯狂,拳头赫然握紧。 墨色莲花当即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那你为什么要让青瑶跟着,你不信任寒蕊吗?” 这时,君九龄再次开口,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只要李牧不是像白日里那样,完全被心魔控制,些许影响她并不关心。 她能感觉的到,心魔只是将李牧恶念无限放大,掩盖住了善的一面。 对于君九龄而言,善恶只是世人的看法。 倘若利己便是恶,那这世间便无善人。 何况,只要李牧迈入修行,七品之后这些影响也都会尽数消失。 李牧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问道, “九儿将我与善渊那些事,告诉她了?” 君九龄并未隐瞒,直言觉得张寒蕊比她聪明,又愿意为李牧不惜生命,所以才将这些事都告诉她。 李牧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就像张寒蕊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了解张寒蕊。 在醒来的那一刻,李牧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 他觉得如今的状态刚刚好,自己畅快,也不至于被心魔完全控制,而伤害到身边的人。 他虽还没能完全控制这心魔劫带来的力量,却恰到好处的处在了一个平衡的位置。 这时,李牧脚下步子一顿,眼中露出一抹戏谑,嗤笑道, “真不乖。” 话音落下。 只见远处屋脊之上,张寒蕊单手搂着叶妙妙,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李牧靠近。 李牧表情微怔,看着张寒蕊宛若月下仙子的飘逸身段,不由咽了口口水,喃喃道, “姐姐竟还藏了这么一手。” “谁说人族修行路断了?” 然而,君九龄认出张寒蕊所使的轻身之法后,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咬牙道, “这妮子,亏我当她姐妹,她竟真是耍我的!” “她得罪九儿了?”李牧轻笑一声,抬手间止水入手。 他体内的灵气虽然还未恢复,但仅凭这魔族精血加持的体魄,在张寒蕊靠近前,击杀她怀中的叶妙妙是绰绰有余了。 “我来给九儿出气。” 李牧举起长锏,摆出一个投掷的动作。 一根无形的真气丝线,悄然向张寒蕊靠近。 叶妙妙只是普通人,连四阶修为都没有,只要李牧能制住张寒蕊一瞬,那叶妙妙便必死无疑。 “叶姑娘,抱歉……” 李牧低声呢喃,眼中的迟疑转瞬被疯狂取代。 第897章 恕罪的条件。 然而,李牧举着长锏的右手却止不住的发抖。 就在这时,夜空中赫然响起一道妩媚的笑声, “主人,你好狠的心啊。” 只见,一双白皙娇嫩的小手,从他肩头攀上。 黎姬像是树袋熊一般,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一双大长腿,死死缠住他的腰。 李牧尝试挣扎,竟发现黎姬的力量出奇的大。 这反而激起了李牧心中的暴戾,心中的不忍瞬间消失。 “滚开!” 李牧暴喝一声。 黎姬感受到血契的压制,双眸瞬间变得通红。 一条火红狐尾,从她背后生出。 “快点!这臭男人疯了!” 黎姬咬牙,一口咬上李牧的脖颈。 “你找死!” 李牧凶相毕露,一缕黑色烟气在眉心氤氲。 脖颈处青筋暴起,转过头,用脑袋撞向黎姬。 只能“砰”的一声,李牧的额头冒出鲜血。 黎姬却毫发无伤。 她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李牧肉身再强,也还是凡人之躯。 胡青瑶这具妖身却已有八品强度。 然而,李牧却是不管不顾,又是‘砰砰’两声,鲜血几乎盖住李牧半张脸。 “放开!” 这时,君九龄的虚影出现在李牧身侧。 她怒视着黎姬,眸中有杀意显现。 “主人……” 黎姬抿了抿唇,手上力道微松。 李牧趁机掐住黎姬的脖子,将她拽至身前。 “晚些再和你算账!” 李牧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手腕一抬,将止水掷了出去。 远处,张寒蕊被透明丝线缠住腰身,高举在半空之中。 谁知这时,黎姬却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咯咯娇笑道, “主人,你输了哦~” 只见黎姬身后的赤色狐尾突然伸长,随即毛发脱落,露出亮白色的蛇鳞。 挡掉止水的同时,卷起叶妙妙的腰身用力一甩,将她抛向李牧怀里。 见状,李牧的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下一刻,那抹淡雅清香扑面而来。 李牧随手丢下黎姬,踏前一步,接住叶妙妙。 见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止不住的颤抖,无奈叹气道, “抱歉,吓到你了。” 叶妙妙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见果然是李牧接住了她,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抱住李牧的脖子抽泣道, “王爷对不起,妙妙不想的,能不能不要怪妙妙。” 这时,张寒蕊握着止水,出现在黎姬身旁。 二女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啪”的一声。 二女双掌击在一起。 “咯咯咯,终于赢了一次这臭男人,让她用鞭子抽我!” 黎姬噌的一下蹦了起来,朝着李牧挥了挥拳头。 “还没完呢!”张寒蕊看到李牧脸上的鲜血,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放心,有这朵小白莲在,不会有问题。”黎姬扬了扬下巴,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缠绕在李牧和叶妙妙的手腕上。 李牧蹙眉,低头看去,只见他和叶妙妙的手上,出现了一副银色的蛇纹镣铐。 “姐姐?”李牧很是诧异,目光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解释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刻也不准分开。” “这原本是我和九儿姐商量,用来锁你和珊珊的,现在就便宜这丫头了。” “九儿?” 李牧偏过头,看向君九龄的虚影。 君九龄尴尬的笑了笑,低头摆弄着手指,支吾半晌道, “那个,我困了,晚安。” 李牧摇头苦笑,将叶妙妙放下,无奈看向张寒蕊, “姐姐,你都知道了。” 话音落下,张寒蕊面色一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一时间,她竟有些后悔带叶妙妙过来了。 对呀,‘真正’的李牧不会装傻,甚至,可能会……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张寒蕊撇过头,不再去看李牧,抿着嘴道, “你不担心你的小公主了吗?还不回府?” “事已至此,我还能回去吗?” 李牧没有动,脸上满是落寞之色。 随即她抓起张寒蕊握着止水的手,不解道, “既然姐姐都知道了,为何不动手?” 张寒蕊将李牧的手甩开,止水落地,碰撞声在这夜里十分刺耳。 她咬着牙,转头怒瞪着李牧, “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等我……” “姐姐!” 李牧轻呵,打断了张寒蕊的话, “姐姐难道不知,我体内的灵气一直没有恢复?” “什么?”张寒蕊愣了一瞬,这个她当然知道。 随即,她的瞳孔逐渐收缩,胸口剧烈起伏。 “你混蛋!” 她一巴掌扇在李牧的脸上,泪水从脸颊滑落。 “你对陆相出手是专门做给我看的!” “为了让我知道你如今实力不如我?” “你早知道我会带这丫头回来,也猜到青瑶会帮我?”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李牧不闪不避,硬挨了这一巴掌,弯下腰,捡起止水,递到张寒蕊手中。 “你……好!” 张寒蕊举起止水,真气注入,锏身发出丝丝嗡鸣。 李牧闭上眼,唇角微微勾起,低声念叨, “若是真有那个世界,你会愿意见我吗?” “你不配!”张寒蕊厉声呵斥,丢掉手中止水,握拳打向李牧的胸口。 她知道,李牧想见的那个人,是单眉。 但越是这样,她心中便越气。 她不明白,也不相信,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做出那样的事。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你为什么要装出这副样子!你为何不在冬来关就杀了我!” 拳头如雨点般打在李牧的胸口,然而,力道却越来越轻,到后面,只像是情侣之间的嬉戏打闹。 泪水模糊了张寒蕊的视线,她将头抵在李牧的胸口,粉拳轻垂, “你混蛋,你不是很懂女人吗?你为何就不能依着我,哪怕是骗我也好。” “只要你说不是你,我便信你。”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李牧想要搂住张寒蕊,手伸到一半却是顿住了。 那种对自己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心头。 张寒蕊抬起头,余光瞟见他悬在半空的手,冷冷道, “你还不能死,你要为你犯的错赎罪!” 李牧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好。” “仇仲叔曾残害无数赤甲军兵士,他如今就在冬来关。” “我要你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他,祭奠将士们的亡魂!” “好!”李牧点头,他没问仇仲叔是谁,这些都不重要。 “我要你做大兴的摄政王,派遣大军荡平诡城,彻底覆灭仇氏皇族!” 闻言,李牧稍稍迟疑。 张寒蕊一拳砸在她的胸口,瞪眼道, “婳屏她们自然不在其中!” “你当我和你一样,会对亲近之人下手!” 张寒蕊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李牧倒也无法反驳,自嘲的笑了笑,点头道,“可以……其实不需要做什么摄政王……” “闭嘴!我偏要你做!” 女人的偏要,便是男人的毒药。 张寒蕊软绵绵的拳头落在李牧的胸口,接着道, “姐夫如今下落不明,我要你看护燕王府,照顾玲儿,哪怕她与旁人成亲生子,你也必须视如己出!” “……好!”李牧蹙了下眉,知道张寒蕊是故意这样说,来‘折磨’他。 他点头答应,随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去眉姨坟前祭拜,将暂时不能去给她赔罪的理由告诉她。” 第898章 师徒密谈,破局之法。 皇宫。 皇后寝殿。 “师父,你又输了。” 陆桑拓眯着眼睛,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负手站在屏风之后。 皇后眼神空洞,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她已经知道,李牧今日杀的那人,是她的亲大哥。 她们同属前朝皇室宗亲。 父亲与前朝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册封瀚王,封地便是当初宏文帝的老家。 皇后是瀚王府的丫鬟所出,与仇赫虽非同母。 但仇赫却对她极好。 幼年时,她与母亲被瀚王妃赶出了王府。 是仇赫时常派人接济她们母女。 仇赫十六岁娶妻立府,为的便是可以将她们母女接去府中照顾。 然而,当他准备好一切,再去找皇后时,却发现她已经嫁人。 夫君便是赵家村村长的四子,如今的宏文帝。 仇赫以为自家妹妹是被逼迫,曾差点屠灭赵家村。 是皇后苦苦哀求,再三说情,才保住了这位未来的兴朝皇帝。 皇后自幼生活清贫,对于仇氏皇族并没什么归属感。 以至于当初宏文帝与姜王燕王结识,谋划举兵造反时,并未告知自家大哥。 皇后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唯一亏欠的,便只有仇赫一人。 原本,她只是答应仇赫,早日让太子继位,让仇赫等前朝宗亲,不必再躲在诡城之中。 所以在赵楚希第一次与阴阳家合作,囚禁宏文帝准备篡位时,她躲在天宗未归。 然而,有些事,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一次次深陷泥潭,直到,她得知赵楚希买通了北伐军中的将士,打算让宏文帝葬身大海时,她才终于发现,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她不明白,事情为何总是朝着她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她扶了扶眉心,目光看向窗外。 “你可知,陆重云与穆真今日在丞相府密谈?” “知道。”陆桑拓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 “今日是弟子亲自引穆大夫去的书房。” “可知他们谈的什么?” 陆桑拓没有回答,而是也将目光看向窗外。 这时,一只褐色的小麻雀飞入宫中,落在了他的手心。 这麻雀与普通麻雀不同,体型虽小却生有六翼,关节连接处明显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陆桑拓取下麻雀脚踝处的布条,正欲展开,这时,麻雀的左眼却掉落在他手心。 漆黑的眼窝中,一只米黄色的蛆虫缓缓蠕动。 陆桑拓皱了皱眉,手中凝出一道真气,霎时间,麻雀的身躯炸开,化作一团血雾。 皇后嫌恶的伸手在鼻前晃了晃,不悦道, “往后莫要将你这些尸傀带进本宫这寝殿里,本宫闻不得这些味道!” 陆桑拓抬手抹了把下巴上的黑血,没有说话,径自打开布条,待看清上面内容后,轻声笑道, “师父还是关心关心自己。” “什么意思?”皇后坐起身,身体微微前倾。 陆桑拓甩了甩手中布条,语气玩味道, “我爹打算和穆先生联合百官,推一位异姓王摄政。” “师父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了。” “异姓王?”皇后微微垂眸。 她的身份,算不上多大的秘密。 不仅诡城之人人尽皆知,如今皇室宗亲中,那些以前赵家村的村民,也有很多知晓。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日后被发现了,她也早已想好了对策。 但偏偏,不能是这个节骨眼上。 皇后思索了半天,这才想起这所谓的异姓王是何人,轻笑道, “你爹倒是有些魄力,那依你看,本宫当如何做?” 接二连三输给这个徒弟,皇后已然对自己的决断有些不自信了。 “晚了。”陆桑拓轻叹口气,揶揄道, “我当初就劝过师父,能在数息间习得《乾元六戊》的人,必然身怀龙气,留在皇城早晚出事。” “师父可知,如今兴朝各地百姓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别卖关子!有什么就说!”皇后轻蹙柳眉,语气中已然有些怒意。 当初她从赵楚依那里得知,燕王世子数息间便能习得《乾元六戊》,便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要知道,即便是她也花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堪堪达到小成水平。 宏文帝穷极一生都未曾入门,只能与孙太尉学习外家功法。 赵楚希也是一样。 唯有赵楚依资质尚佳,但也仅修至三阶,其中各种精妙还一样都没掌握。 身上那点功夫,尽出尹婳屏之手。 陆桑拓耸了耸肩,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开口道, “仇复民苦,李生仇灭。” “混账!”皇后一脚踹翻身旁香案,怒瞪着屏风后的身影, “你为何不早点向本宫禀报!” 陆桑拓有些委屈,他也是刚收到消息,就进宫来了,还要多早? “师父,我早说了,要么杀了姐夫,要么就让他远离都城。” “身怀龙气之人,你掌握不住。” “闭嘴!你还有脸说!”皇后一拳砸在软榻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当初也是这般想的,甚至都准备将自己女儿嫁给他,好让李牧早点回燕山去。 若非陆桑拓与太子从中作梗,搞出“赐婚”的事。 也不至于让宏文帝打消了下嫁公主的念头。 似乎也正是那段时间,李牧在冬来关大放异彩,皇后才看中了他的潜力,决定将其收为己用。 陆桑拓自知理亏,但这件事,他不后悔。 莫说李牧如此优秀,就算他是个扶不起的废物,只要是他家二姐看上的男人,他照样会抢。 “师父,那如今?”陆桑拓试探开口,这会儿他也不敢再招惹皇后。 平时,他可以与皇后没大没小,皇后也乐的见他如此。 但若是皇后真的动了气,那就另当别论了。 话音落下。 只见皇后袖袍一挥,搁在两人之间屏风顿时碎裂, “再绕弯子,本宫现在就毙了你!” 陆桑拓赶忙双膝下跪,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语速飞快道, “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 “明日先将朝臣扣在皇宫,二十万大军即可进城。” “太子继位,宣布陛下死讯,并将北伐失利的脏水全都泼到姐夫身上。” “唯有这样,才可破局!” “呵。”皇后轻笑一声,眼神戏谑的盯着陆桑拓,揶揄道, “你小子,一口一个姐夫叫的亲切,日后,若是为师没了利用价值,你是否也会如此对为师?” “让姐姐不开心,这个姐夫,自是应该受些惩罚才行。”陆桑拓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前段日子,他与陆夫人去玲珑水榭探望陆蒹葭,明显能看出陆蒹葭的情绪不好。 但即便陆夫人再怎么问,她也只说无事。 “师父,若失了民心,即便是有百万大军守在宫外,您睡的也不踏实,此事,不能再耽搁了。” 陆桑拓见皇后久久不做决定,还当她事到如今依旧舍不得李牧,赶忙再次劝说。 皇宫的地脉大阵,靠的便是九州民心,若民心不在,保不齐便会步了前朝后尘。 几个武夫便能闯入皇宫,杀了皇帝。 就在这时,大殿中响起一道男子的叹息声。 陆桑拓疑惑抬头,暗道师父竟然在寝宫藏了男人? 待看清那男子容貌时,身子却是猛的一颤,口中慌道, “姐,姐夫!” 第899章 “青衣,我还有机会吗?” “你先出去,我和娘娘有事要说。” 卧榻上,李牧单手搭在皇后的肩膀上,扫了眼跪在地上陆桑拓,语气淡淡。 “妙妙?” 陆桑拓看清李牧身旁女子样貌,眼底闪过异色,对李牧说道, “姐夫,那,那我带妙妙出去。” 叶妙妙端坐在李牧身旁,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裙摆。 方才陆桑拓的一番话,她都听在了耳里。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甚至有些懦弱的陆家三少爷,背地里竟是这样的歹毒。 “你要和他走吗?”李牧偏头,目光看向叶妙妙。 闻言,叶妙妙身子一颤,慌忙解释, “王爷,我和三公子什,什么都没有……” “呵。”李牧淡笑一声,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要不要和他走?” “不,不……”叶妙妙摇头,目光落在那蛇纹锁链上,抿唇道, “寒蕊姐姐说,我,我不能离开王爷……” “不用想别的,只用告诉我想还是不想。”李牧打断了她的话,手背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抬起。 “我只问这一次。” 闻言,陆桑拓眼底闪过一抹希冀,目光灼灼的盯着叶妙妙。 自从叶妙妙入府,他便对这个纯净如水的姑娘动了心思。 甚至去找陆蒹葭聊天的次数都变多了。 “不要!”叶妙妙摇头,眸子盯着李牧的眼睛。 “王,王爷,妙妙有用的,妙妙会做很多事,能不能不要将妙妙送人。” 李牧轻皱了下眉头,知晓这丫头是会错了意。 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转头看向陆桑拓, “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师父!”陆桑拓面色一凝,‘唰’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怒声道, “您还在等什么?” 谁知,皇后却是冷下脸,抬手挥出一道真气,扇在了陆桑拓的脸上,低声呵道, “还不出去!” “是!”陆桑拓咬着牙,阴冷的扫了二人一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 “你会后悔的!” 李牧扫了眼陆桑拓的背影,随即目光看向皇后,语气平淡道, “机会只有这一次。” “谢谢。”皇后轻呼口气,转头看向李牧。 还是那般俊俏,但脸上的那抹玩世不恭却已然不在。 眉宇间的忧愁,似乎让这个‘大男孩’成熟了不少。 “青衣有心事?” 皇后笑了笑,笑容依旧温和。 李牧颔首,苦笑道,“是,所以来找娘娘解忧。” 皇后微微偏头,目光看向躲在李牧身后的叶妙妙,揶揄笑道, “应该不是因为这位妙妙姑娘。” “本宫倒是第一次见你竟会成全他人。” “坏事做多了,也总想做件好事,可惜差点又办了坏事。”李牧微微叹气,脸上的表情逐渐认真, “娘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闻言,皇后盯着李牧,沉默良久,方才冷声道, “去南域做你的镇南王不好吗?” “有天然瘴气作为屏障,只要你去了南域,没人愿意与你为难。” “顺便替娘娘背锅?”李牧反问。 “你敢说北伐之事和你毫无关系?” 皇后变了脸色,抬手打掉李牧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怒声道, “陛下的死和你也有关系!” 看到眼前女人恼羞成怒,李牧没有反驳,轻叹了口气道, “娘娘很像她,我不想与您为敌。” “能不能…再任我‘胡闹’一次。” “李牧!”皇后站起身,袖中玉符落入手中, “你真当本宫不忍心杀你!” “呵-----”李牧笑了,微微摇着头。 眸中的黑莲闪烁着暗光。 杀他? 他自己都杀不死自己,谁又能杀他? “好,好,好,本宫今日就杀了你!” 见状,皇后眼中闪过厉色,抬手间,虚空中六条金色锁链凭空显现。 “你根本不像她……你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与此同时,李牧低声呢喃,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一把掐住皇后的脖子,狞笑道, “就凭你!” 霎时间,六条锁链节节断裂,转瞬化为虚无。 “怎,怎么可能!”皇后眼中出现明显的错愕,用力拍打着李牧的手背,咬牙道, “李,李牧,我,我是初一的生母,你,你不能……” “那又如何?有谁知道是我杀了你?” 李牧的指尖缓缓收缩。 “李,李牧!”皇后瞪大了双眼,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王爷不要!”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叶妙妙,忽然抱住李牧的手臂,试图阻止李牧。 “你敢吃里爬外……” 李牧眸中闪过凶光,愤怒回头。 随即,一抹淡雅清香钻入他的鼻尖,瞳孔中的红光瞬间消失。 油灯下,叶妙妙眸中含泪,脸色微微发白,嘴角处溢出的一丝鲜血,格外明显。 李牧皱了皱眉,指腹擦过她的嘴角,放在鼻尖闻了闻。 确认那能压制她‘暴虐’情绪的香气,是这血中散发出的。 “你怎么知道?”李牧疑惑。 叶妙妙见李牧恢复正常,微微松了口气,连忙解释道, “是,是寒蕊姐,她说王爷走火入魔可能会加重,让奴婢时刻警惕。” “奴婢,奴婢从小便知自己和旁人不一样,能,能帮到王爷,奴,奴婢很开心。” 李牧点了点头,抬手擦掉叶妙妙眼角的泪水,故意说道, “咬破舌尖很疼。” 闻言,叶妙妙苍白的脸蛋瞬间转红,低下头,小声反驳道, “才,才不是,奴,奴婢是担,担心王爷。” “青,青衣……” 这时,皇后用尽力气,咬牙唤了一声。 李牧一怔,赶忙卸去手中力道,干笑道, “抱歉,将您忘了。” “咳咳咳。”皇后瘫坐在地,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这才看向李牧,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你……” “对,无为之境。”李牧点头,语气十分轻松,随即手指一勾,将玉符握入手中。 “青衣!”皇后心下一急,刚要开口,目光与李牧对上时,又泄了气,转言道, “所以,你真的走火入魔了?” 李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上前将皇后从地上扶起,认真的看着她, “娘娘真的会杀我吗?” 皇后余光瞟了眼李牧手里的玉符,苦笑道, “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 “也是。”李牧颔首,将玉符在皇后面前晃了晃,一本正经道, “娘娘可否教我这东西该怎么用?” 皇后迟疑,就在这时,她赫然发现,李牧头顶上方悄无声息的飞来一支羽箭。 她眼睛一闭,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轻声问道, “青衣,我还有机会吗?” 第900章 地脉大阵,乾龙卫。 李牧笑了,笑的很开心。 下一刻,只见皇后上前一步,一手抱住李牧的腰,一手稳稳抓住那支羽箭,仰起头,皱眉看向李牧, “这算是在给我机会吗?” 话音落下,寝殿之中响起一道狂放的笑声, “没想到堂堂大兴皇后,竟在寝宫之中与男子私会。” 随即,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皇后并未理她,而是倔强的看着李牧, “青……王爷!” 以己度人,她不认为,李牧会将仇人的女儿留在身边。 倘若今日李牧杀了她,那赵楚依也必然会死。 或许李牧之前的变化是因为‘走火入魔’,但皇后不敢赌。 她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李牧。 是现在这个优柔寡断,温柔到骨子里的大男孩。 还是之前,那个差点扭断她脖子的煞神。 皇后没有等到李牧的答案,却也不再犹豫。 踮起脚尖,将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牧点了点头,扶着皇后重新做回到软榻上,转头看向黑袍人, “谁派你们来的?” “你就是李牧?”黑袍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抬手在耳边挥了挥。 随即,大殿阴影中,响起一阵机扩上膛的声音。 “本王是……” “算了,不重要。” 黑袍人刚要开口,李牧却是摆了摆手。 下一刻,寝宫中响起一阵惨叫声。 仇州变了脸色,举起一枚与李牧那块相似的玉符,怒喝道, “你,你做了什么!” 话落,只见寝殿的阴影中,走出三十六名腰间佩刀,身穿金甲侍卫虚影。 “这,这是!” 皇后‘唰’的一下从凤榻上站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惊呼道, “乾龙卫,这,这不可能!” 她很清楚,她只是将困阵的口诀告诉了李牧。 李牧怎么可能召出乾龙卫! “我有点喜欢这里了。”李牧低头看了眼手中玉符,随即顺手掉给了叶妙妙,拉着她同样坐到了软榻上,笑嘻嘻的盯着黑袍人。 “怎么样,厉害,这才是真正的地脉大阵。” 耳边,君九龄还在喋喋不休的显摆着。 李牧点了点头,戏谑道, “带五十人就敢闯皇后寝宫,我该怎么奖励你?” “你,你究竟是何人!” 黑袍人浑身颤抖的盯着李牧。 三十六名乾龙卫,这青年难道是帝君转世不成? 要知道,即便是他那位天资卓绝的皇兄,也只能唤出两名乾龙卫。 “仇州?你还活着!” 这时,皇后开口,似乎是由于李牧今日给她的震惊太多,她只是短暂的错愕后,便恢复了冷静。 与此同时,她有些后悔方才的小聪明。 她看的出,李牧是为了赵楚依和陆蒹葭才放过她和陆桑拓。 替李牧挡箭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只要过了今日这关,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李牧手中那枚玉符并非大阵的最高权限,真正可掌握这地脉大阵的,当初已经被赵楚希带去了诡城。 道出黑袍人的身份,也不过用来转移李牧的注意力罢了。 “哼,慧儿侄女,你让我们这些叔伯很失望!” 仇州冷哼一声,作为归离朝七王之一的雍州王,他有自己的骄傲。 他的目光看向李牧,冷声质问道, “本王查过你的过去,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我仇氏皇族的血脉。” “对,你一定是,不如这样,本王如今手握四千赤炎卫,能保你坐上这个位置。”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皇后的身上,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 “本王可以做主,将慧儿许配给你,她虽然生过孩子,但身段容貌却还是……” “你找死!” 李牧本还蛮有兴趣听这个叫仇州的男子耍宝。 暗道这人为了活命,连认亲戚的方法都想的出来,也算是个人才。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刚好触及了李牧的逆鳞。 “什,什么?”仇州还不知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颤声道, “本,本王还可以说服宗亲都扶持……呸,都,都归顺陛下。” 李牧抬手挥了挥,便见一众乾龙卫朝着仇州缓缓靠近。 “陛下,李牧!” “你以为你赢定了?我离朝何止这些底蕴,李牧…你会后悔的,啊-----” 看着仇州被乾龙卫一刀刀凌迟,李牧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呕……” 寝殿中,血腥弥漫。 皇后做了个捂嘴干呕的动作。 李牧转过身,抬手捂住皇后的眼睛,轻声安慰,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你听他已经没法聒噪了。” 皇后偏过头,深深的看了李牧一眼。 她头一次发现,她对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从来就没真正的了解过。 “你是不是也不会放过希儿。” 皇后抚了抚心口,目光惊疑不定。 李牧眸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幽光,脸上的笑容却如沐春风, “弑父,弑君,娘娘可以给我一个放过他的理由。” “可她是初一的兄长。” 皇后抓住李牧的衣袖,口中哀求, “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初一的份上……” “我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 李牧将手搭在皇后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手腕一挥,寝殿中三十六名乾龙卫跪地消散。 皇后怔了怔,确认玉符还在李牧身旁那小丫头的手中,求情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这时,李牧又嗅到了那抹香气,转过身,伸手捏住叶妙妙的下巴,皱眉道, “别再放血了,你的身子支撑不住。” “可,可王爷你……”叶妙妙看着李牧眼中那令人畏惧的红光,咬了咬牙道, “奴,奴婢没关系的。” 李牧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氤氲在眉间的那抹暴戾已然散去。 这心魔的影响似乎与残缺青莲化生诀的副作用有些相似。 都会极大的干扰到他的某一种情绪。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李牧对压制这心魔越来越游刃有余。 “你看,这不是没事了?” 李牧揉了揉叶妙妙的脑袋,拉起她的手便朝着殿外走去。 “王爷,我们是要回府吗?” “不了,今晚就在宫中住下。” 李牧摇头,就他现在这个一点就炸的样子,实在有点不想回去。 若是再发生白日里的事,他可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控制的住。 “师父!” 寝殿外,珊珊见李牧二人出来,兴奋的喊了一声。 随即,她的眉头一皱,手中残月又往贤嬷嬷的脖子上凑了凑,不悦道, “嬷嬷最好老实点,珊珊这剑可不长眼。” 这妮子……李牧摇了摇头,上前朝着贤嬷嬷行了一礼,佯装生气道, “不得对嬷嬷无礼,还不将剑收起来。” “哦。”珊珊拱了拱琼鼻,伸头朝着殿中瞄了两眼,好奇道, “师父,那些黑衣人都解决了?” 李牧没有理她,而是扭头看向贤嬷嬷,拱手道, “麻烦嬷嬷帮我们安排个住处,我们今夜就在皇宫住下。” 贤嬷嬷略微迟疑。 这时,皇后从殿中走出,冲着贤嬷嬷点了点头。 见状,贤嬷嬷立马唤来宫女给李牧三人带路。 直到三人走远,贤嬷嬷这才焦急的跑到皇后身边,语气急切道, “主子,王爷他……” “不要多问。”皇后蹙眉,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冷声吩咐道, “立刻拔掉宫中所有眼线,另外,从今日起,断掉和行宫的联系……包括希儿。” 贤嬷嬷愣了半晌,眼底闪过一抹喜意。 她家主子这是想通了? “老奴这就去办。”贤嬷嬷刚要转身,这时,皇后又出声叫住了她,想了想道, “从后宫中选几个容貌俏丽的,送到青衣那里伺候。” ??? 贤嬷嬷怔了怔,迟疑道,“可,可宫中稍微周正些的,当初都被陛下送去了玲珑水榭……” 皇后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训道, “谁让你选宫女了?” “啊?”贤嬷嬷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 “啊什么?记住,给她们准备熏香。” 皇后袖中粉拳紧握,眸光看向李牧离开的方向,小声呢喃道, “我不会让你杀了希儿的!” 第901章 ‘宫女\\\’萱贵妃。 皇宫,某间宫苑。 “叶姑娘,这……” 李牧摩挲着他和叶妙妙之间那条蛇纹镣铐,表情有些尴尬。 君九龄已经和他说了。 这条手链乃是胡青瑶妖身所化。 如今胡青瑶还没有完全苏醒,想要解开,少说也要等上七日。 莫说李牧不可能去伤害胡青瑶,就算他想,他也没办法破开这八品妖身的防御。 何况,君九龄这也算不上说谎。 今日黎姬强行顶着血契和李牧作对,此时已是元气大伤。 若想恢复到能操控胡青瑶身体的程度,确实需要七天的时间。 “王爷唤奴婢妙妙便是……” 叶妙妙低着头,脸蛋红的能掐出水来。 虽然她一直幻想着有这么一天,但真到了跟前,却依然感觉到有些害怕。 “师父,这镣铐是……” 这时,珊珊扛着浴桶,从外间走了进来。 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欺男霸女没见过吗?” 李牧蹙了蹙眉,脸上故作不悦, “你这是做什么,要在这里洗澡?” “嘿嘿嘿。”珊珊憨憨的笑了笑,‘砰’的一声放下浴桶,羞涩道, “出,出门前小姐交代了,要珊珊照顾好师父的衣食起居……” “小姐说的?”李牧眯着眼,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珊珊连连点头,一本正经道, “嗯,小姐说了,以后她便不是公主了,只准珊珊唤她小姐。” 我问的是这个吗?李牧撇了撇嘴,朝着珊珊照了照手道, “过来。” 他也不知这小丫头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只觉得这妮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师父?” 珊珊走上前,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 谁知,李牧却是一把按住她的后脑,翻身便将其按在了软榻上。 “师,呜呜……” 珊珊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反手便抱住了李牧的脖子,脚背一拱,两只绣鞋随之飞出。 像只八爪鱼一般盘住了李牧。 一旁的叶妙妙人都看傻了。 王爷难道是,是想要一起? 可,可这姑娘不是王爷的徒弟吗? 叶妙妙下意识的捂住了双眼。 来皇宫之前,张寒蕊便暗示过她,李牧今晚怕是会留在皇宫过夜。 作为女人,张寒蕊自然看得出叶妙妙那些小心思。 也提醒了她,以后想要留在镇南王府,就不要搞矜持那一套。 “那臭小子算不上‘正人’,但也还是个‘君子’,你若过于矜持,他真的会老僧入定!” “不过只要你稍微勾勾手指,那臭小子也不会矫情,分寸你自己把握便是。” 叶妙妙谨记张寒蕊的话。 谁知,她还没来的及勾手指,李牧就被这个腿比她命还长的姑娘勾走了。 突然,叶妙妙琼鼻微微耸动,空气中那刺鼻的血腥味让她眉头一蹙。 她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两个月的花魁生涯,还没到学习这个的时候。 她不清楚,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啃是不是必要的流程,但这啃出血来,显然不太对劲? 她还记的张寒蕊的嘱托,为了保险起见,她心下一横,撩起裙摆,从小腿上解下张寒蕊给她的那柄白玉短剑。 咬舌尖的确太疼了,但这柄剑看上去就很锋利,划破手心想来也不会太痛苦。 她抿了抿唇,闭上眼,伸手去握剑锋。 这时,一只大手钳住了他的手腕。 “我没事。” 李牧撑起身子,皱眉盯着叶妙妙。 “啊?”叶妙妙一惊,赶忙睁开眼睛,仔细盯着李牧看了许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王,王爷恕罪,奴,奴婢……” “别老恕罪奴婢的,我不爱听这个。” 李牧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重新低头看向珊珊。 “师,师父……你,你给我喂的什么呀。” 珊珊有些委屈,那口中的咸腥属实有些冲。 李牧轻笑一声,低头看了眼还死死拽着自己腰带的小手,没好气道, “谁教你的。” “自然是小姐教的。”珊珊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将赵楚依卖了个干净。 她已经从赵楚依那知晓了,这个叫做接吻的行为,就是师父馋她的身子,为此她还高兴了许久。 “这次怎么不行了。”李牧揉了揉眉心,确认心魔劫并没有被压制,拍了拍还缠在自己腰上的大长腿,没好气道, “还不松开?” “啊?”珊珊愣了一下,连忙收回自己的腿,小声嘀咕道, “这,这么快吗?可,可衣服都还脱。” “小姐不是说,第,第一次会,会有些疼……” 李牧按了按太阳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他起身坐到了床榻角落,向君九龄询问道, “为什么这次不顶用了?而且珊珊好像也不饿?” 君九龄迟疑了半晌,有些不确定道, “也许是因为这心魔劫,已经完全属于你了。” “属于我?” 于是,君九龄向李牧解释了她的发现。 李牧一惊,赶忙看向珊珊,语气中满是焦急, “那珊珊会不会有事?” 珊珊似乎察觉到李牧的目光,赶忙将小本本收进怀里,她已经确定了,公子师父没有要她。 落红也不应该出现在嘴里。 更不应该是师父的血。 她的眼神有些幽怨,尤其是看到叶妙妙和李牧手腕上那条锁链,便感觉心中似是有口气喘不上来。 “…” 君九龄很是无语,这狗男人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她甚至有些怀念那个被心魔所摄的李牧了。 但具体会如何,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含糊的告诉李牧,应该不会有事。 李牧还是有些担心,起身便要去给珊珊检查。 虽然他也不知该检查些什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王爷。” 紧接着,便传来贤嬷嬷那略带讨好的声音。 “好啊!这老家伙也要和珊珊抢师父!” 李牧还没说话,珊珊便一个猛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气鼓鼓的冲到门前,吼道, “珊珊倒要瞧瞧,谁敢抢珊珊的公子师父!” 院中,七八名宫女打扮的妃嫔,听到珊珊这声怒吼,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贤嬷嬷笑脸相迎,珊珊本就算是‘宗亲’,如今更是镇南王唯一的小徒弟,地位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珊珊小姐莫要误会,是皇后吩咐老奴,给王爷送些使唤的婢女过来。” 闻言,珊珊脸上的怒意减去不少。 她刚还纳闷,偌大的宫苑,连个使唤的婢女都没有。 搞得洗澡水还要她亲自去准备。 她侧头朝后瞄了一眼,拱了拱琼鼻,有些不悦道, “就这几个?” “算了算了,总比没有强。” 珊珊绕过贤嬷嬷,打量着这几名‘宫女’。 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八名宫女环肥燕瘦,虽然容貌身材都算作上乘,但这年纪…… 几乎包含了从十六到三十岁各个年龄段。 直到珊珊看到最后那名,身材快要赶上她豆豆姐的丰腴“宫女”,眼睛瞬间瞪的老大,不由脱口叫道, “萱,萱贵妃!” 第902章 皇后的“大礼”。 俄顷。 李牧见珊珊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领着八名宫女从外间走了进来,疑惑的挑了挑眉, “臭丫头,你搞什么飞机!” “师父……”珊珊抿了抿唇,似乎在琢磨措辞, “皇后给您送了几个侍女过来……” 她将侍女二字咬的极重,似乎想以这种方式提醒李牧。 珊珊并不笨,这几日,孟似玉时不时便会向她打听一些宫中的事情。 再加上外界的一些风言风语,珊珊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自家公子师父还没权倾朝野呢,就先要祸乱后宫。 尤其还是皇后主动的,这要是传出去,她家师父的名声可就不能要了。 “侍女?”李牧偏头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你带她们来这做什么?” 李牧倒是没有二到说什么不要侍女,只是好奇珊珊的用意。 “那个……”珊珊干笑两声,想起贤嬷嬷方才说的话,索性眼睛一闭,闷着头道, “皇后的意思是让师父先过目,若是不满意,可再另行安排。” “哈?”李牧愣了一下,总觉得这站一排‘过眼’,不满意再换的画面有些说不上的熟悉。 不悦的蹙了蹙眉头,微怒道, “你到底搞什么鬼!” “不,不是珊珊……”珊珊委屈急了,她也不知道自家公子师父是真的生气,还是在“立牌坊”。 她毕竟是宫里长大的,这种事也不是没听说过。 王朝更迭,皇帝后宫妃嫔的下场,话本里不是没有。 珊珊想了想,索性眼睛一闭,低声吩咐道, “都把头抬起来,让师父瞧瞧。” 闻言,八名宫女纷纷抬头,皆是一脸祈求的望向李牧。 虽然宏文帝“战死”的消息,外界并不知晓。 但她们作为后宫妃嫔,在宫中也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 甚至,白日里前太子带兵入城,镇南王一人呵退二十万大军的事迹,她们也已经知晓。 她们虽不知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弯弯绕绕,却也明白,如今这皇城怕是已经成为眼前这位镇南王的囊中之物了。 何况来之前,贤嬷嬷还刻意的提醒过她们。 想要活命,唯一的机会便是入得这位少年王爷的眼才可。 她们也都读过些书,并非普通民妇,多少明白点其中道理。 既然入了这宫门,便早已做好了这般心理准备。 更惶论,宏文帝这些年怎么回事,她们心里自然门清。 眼下保不齐便是她们的机会,若是能得‘新君’恩宠,不但家族受益,自己也不必守这‘活寡’。 尤其是几名入宫有些年月的妃嫔,在见到李牧那张让女人合不拢腿的俊俏容颜时,眼睛都隐隐冒着光。 李牧感觉自己被气笑了,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换一批”。 然而,当他看到萱贵妃时,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目光不解的看向珊珊。 众女也注意到李牧的目光。 心中皆有些不忿。 听说这位镇南王今年也才二十出头,竟然喜欢这一款。 萱贵妃十四岁入宫,如今已经九个年头了,算是她们八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位。 萱贵妃也注意到李牧的目光,暗道一声不好。 虽然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她那日可是见过墨流萤的。 很明显,李牧还是钟意那种看上去就像水中青莲的姑娘,就像他现在身边那小丫头一样。 难道李牧是想报复折辱她? 这个男人真的就这般小气? 她与其他几女不同,有柳明岚这个小喇叭整日和她吹嘘李牧如何如何。 她对李牧的事迹可谓是如雷贯耳。 但作为柳家嫡女,她太清楚如此‘清高’之人,必然心思深沉,图谋甚大。 如今不正验证了她心中猜想。 然而,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才刚收到柳家家主送入宫的消息。 镇南王即将摄政,柳家决定再次重演当年之事,确保从龙之功不会花落旁家。 甚至,她娘已经准备好了名帖和柳明烟的生辰八字,趁着明日朝会结束前,便去镇南王府将柳明烟的婚事定下。 虽然柳明烟一直住在玲珑水榭,但柳家却从未提过此事。 这便是柳家的一贯作风,事态未明前绝不轻易下驻。 但一旦下注便是豪赌,要么生,要么死! 萱贵妃用力的咬了咬唇,事到如今,她也没了别的办法。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情脉脉道, “明萱,见过王爷。” 虽然贤嬷嬷让她们自称奴婢,算是掩耳盗铃的保全李牧的名声。 但她知道李牧认识她,便也没有多此一举。 李牧挠了挠额头,目光看向这位身材火辣的丰腴少妇,无奈笑道, “贵妃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闻言,萱贵妃心下一凉,暗想李牧丝毫不装,这便是不打算轻易绕过她,也只好梗着脖子说道, “王爷,之前是明萱不知礼数,冲撞了王爷,还,还请王爷看在,看在舍妹的份上,莫要和明萱这一介女流一般见识。” “行了,不管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我都不感兴趣。” 李牧觉得这女人想多了,摆了摆手道, “好了,你…你们都回去。” 谁知这时,那名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女子,却突然开口道, “都城女子皆赞王爷是谪仙下凡,然而她们却不知,她们奉若神明的人,也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罢了。” 此言一出,其余几女皆是变了脸色。 一名举止端庄,容貌清丽的女子,赶忙跑到她身边,强行将她拉着跪下,向李牧磕头道, “王爷恕罪,霜儿妹子她,她才入宫不足半年,不懂规矩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开恩。” 李牧看了眼那义愤填膺,长相水灵的小辣椒,又扫了眼这举止优雅,看着就贤惠的知性大姐姐,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要示意珊珊将人领出去。 这时,珊珊却是小眉头一蹙,愤怒开口, “你就是蜀州夏家的那个夏从霜?” “你凭什么说师父是不忠不义的小人,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来,别怪珊珊对你不客气!” 珊珊从没把这些后宫妃嫔放在眼里。 这些都是世家强行送到宫里来的,在她眼中,不过是些吃闲饭的‘宫女’罢了。 所以,即便贤嬷嬷将这些人送来,珊珊也不过是担心自家公子师父的名声。 至于服侍,她还觉得这些人没有这个资格。 “珊珊!”李牧轻呵一声,实在不想听珊珊和这些女人在这里掰扯。 然而,珊珊却是委屈的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李牧,眼中的怒意逐渐转变成了火热。 竟直接娇喘一声扑入了李牧的怀里,嗲声嗲气道, “珊珊,珊珊喜欢师父,珊珊,珊珊绝不允许有人说师父坏话,师,师父~” 说着,便上手揽住李牧的脖子,粉嫩的红唇缓缓靠近。 不对劲李牧眉心一凝,抬手抵住珊珊的额头,“你怎么了?” 这时,只听屋中传来一阵靡靡之音。 八名女子的脸上皆浮现一抹不自然的潮红,踉踉跄跄的朝着李牧扑来。 “这味道……”人一靠近,李牧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香气,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旋即,李牧反应过来,脸色霎时变得精彩无比, “我去,这是上次荣妃寝宫中那种香……” “王爷,妾身,妾身,想……” “李,李公子,小女子仰慕已久……” 与此同时,八名女子纷纷拥了上来,就连叶妙妙都被挤到了一边去。 李牧是真的没想到,皇后会给她送这么个‘大礼’。 微微摇了摇头,刚准备取出‘艾七’针,手腕一翻,表情瞬间凝固, “坏了,艾七送给凝儿姐了!” 第903章 师徒夜话,善渊的谎言。 玲珑水榭,篱笆小院。 “姐姐?” 许幼芷手中端着铜盆,刚出屋门,便看到一袭白裙的张寒蕊,独自站在院中。 她双目无神,不知在看哪里。 眉宇间一抹挥不去的忧愁,给她本就清冷的容貌又添几分韵味。 “玲儿怎么样了?”她转过身,看向眼前这亦徒亦友的清丽少女。 许幼芷点点头,下意识朝屋中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刚睡下,方才还在问王爷怎么样了。” “自是没脸见人,躲去皇宫了。”张寒蕊小声嘀咕,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又希望李牧能乖乖回来,又有些害怕见到他。 许幼芷看了张寒蕊一眼,放下手中铜盆,默默地走到她身边问道, “姐姐要进屋看看玲儿吗?” “…”张寒蕊沉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她感觉自己比李牧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什么脸去见李玲儿。 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石桌旁,迟疑片刻道, “能陪我聊聊吗?” 张寒蕊有些心虚,如今她才明白,许幼芷是对的,她才是那个‘助纣为虐’的帮凶。 许幼芷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走到石桌前坐下,明知故问道, “与王爷有关?” 张寒蕊低头沉默半晌,随即突然抬起头,语气认真道,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是他!” 许幼芷眼底闪过异色,微微点头,道, “我能先问姐姐一个问题吗?” “嗯。” “王爷为何要杀玲儿?”许幼芷语气严肃,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很重要。 张寒蕊想了想,开口说道, “心魔所致,并非他本意。” 说完,她又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 “若非如此,他即便是身死,也不会伤害玲儿。” “看来姐姐并不怪王爷。”许幼芷轻笑出声,显然是松了口气。 不怪吗?张寒蕊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来找许幼芷,是觉得许幼芷是唯一可以和她感同身受的人。 或许许幼芷可以将她骂醒,让她不再执迷不悟。 “幼芷……”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一个人……” 张寒蕊努力寻找着措辞,然而,许幼芷却抬手打断了她。 从袖中取出一个檀木小盒放在了石桌上,表情认真道, “姐姐,不管你打算让幼芷为你做什么,都可以直说。” “幼芷不知王爷究竟是何身份,但我知道,他是那个将幼芷从深渊中拉出来的人,能不能不要再骗幼芷了。” 张寒蕊怔了怔,目光落在那木盒上,试探道, “这是什么?” 许幼芷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黑一红两只血蚕。 红色那只正在啃食黑色血蚕的尸体。 她先是指了指黑色的血蚕, “这是沛凝姐给我的,他不是二公子……不,应该说,她不是单眉王妃的儿子。” 说着,又指向红色那只,“善渊才是。” 许幼芷手肘抵在石桌上,双手托腮,有些得意的看向张寒蕊, “姐姐现在能与幼芷说实话了吗?”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通过了张寒蕊给她的‘考验’。 或许张寒蕊告诉她的‘替身’之说是真的,但许幼芷却觉得远没有如此简单。 张寒蕊愣了愣,她没想到,这小妮子一直待在府中,背地里却做了这么多事。 她低头看了眼木盒中的血蚕,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那只代表善渊的血蚕正在吞噬另一只的血肉,这一幕让她觉得格外刺眼。 她深吸口气,表情逐渐变的认真, “好,我都告诉你……” …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张寒蕊眼眶通红,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幼芷,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明明一心求死,可我,可我却下不了手。” “啊?”许幼芷蹙着眉,猛的回过神来。 张寒蕊的话实在让她有些难以相信。 甚至,都不如之前那套‘替身’的说辞更能让人信服。 但细想之下,那些过去想不通的事情,却又能一一得到解释。 许幼芷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张寒蕊所说的,便是事实。 “你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张寒蕊看到许幼芷这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下一急,抓住她的手腕便朝着自己脸上扇, “你打我,使劲打!” “姐姐!” 许幼芷挣脱张寒蕊的手,睫毛微微呼扇,迟疑道, “我有些事不太明白。” 或许是因为被骗多了。 许幼芷在听完张寒蕊的讲述后,第一反应不是共情,而是在分析她话中的合理性。 张寒蕊痛苦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缓缓低下头, “莫说是你,我自己也不明白。” “你说,是不是那混小子给我下了药,我才,我才会……” “张寒蕊!” 许幼芷厉喝一声。 将张寒蕊吓了一跳,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向许幼芷,小声说道, “别,别骂的太狠,我,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许幼芷翻了个好看的大白眼,将张寒蕊两只手都牢牢的握紧自己手里,这才正色开口, “姐姐就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吗?” “哪里不对?”张寒蕊木讷的眨了眨眼睛,委屈的像个孩子。 许幼芷略微沉吟,整理了一下思路,犹豫的说道, “按照姐姐的说法。” “王爷……嗯,李牧,李牧在善渊四岁那年,夺…夺……” “夺舍!” “对,夺舍了他,之后为了活命,在青峰山将,将单眉王妃给…那个了,导致王妃郁郁而终,是这样。” “嗯。”张寒蕊抿着唇,一提起这个,她的心里便一阵绞痛。 许幼芷看看夜空,又看看脚面,最终看向张寒蕊,意有所指道, “姐姐真的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吗?” “嗯~嗯~”张寒蕊摇头,并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许幼芷闭上眼,指腹飞快的敲击着额头。 突然,她的睁开眼睛,眼神亢奋的盯着张寒蕊,激动道, “善渊,对!是善渊!” “善渊怎么了?” “为什么是善渊!不应该是李牧吗?”许幼芷激动的拍着石桌,明显话就梗在喉咙,却就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张寒蕊皱了皱眉,似乎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口中低声念叨着, “为什么是善渊?” “对,对,既然李牧为了活命做了这些事,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却是善渊?” “姐姐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 张寒蕊愣了一下,眼神逐渐冰冷。 许幼芷眯着眼,狐疑的看向张寒蕊,问道, “这些…是王爷告诉姐姐的?” “不!”张寒蕊摇头,目光看向皇宫的方向,“是善渊亲口说的。” 许幼芷轻笑一声,指尖弹了下桌上的木盒, “那如果他说谎了呢?” 木盒中,黑色血蚕的尸体已然只剩少许残渣。 “他一定说了谎!”张寒蕊抬手一挥,桌上木盒瞬间化为齑粉,随即扣住许幼芷的肩膀,淡笑道, “走,与我去皇宫。” 第904章 逆徒。 皇宫。 “珊珊,冷静,你先冷静!” 床榻上,珊珊光着身子,横跨在李牧的肚皮上。 两只小脚踩着李牧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第一步,先脱衣服……已经脱了啊,奥~是脱师父的衣服。” 她一把将小本本扣在一边,伸手便去解李牧的腰带。 “珊珊,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师父是大骗子,珊珊不要听你说!珊珊今天就要做师娘!” 珊珊抬手一挥,顺手扯断缠在她身上的真气丝线,不悦的蹙了蹙眉, “师父再打扰珊珊,珊珊就将这些人都杀了!” 说完,珊珊眨了眨眼睛,又重新拿起小本本, “第一步…第一步……” 李牧偏过头,看了眼身旁光溜溜的后宫嫔妃们,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他也没想到,以如今珊珊的实力,竟然只是将人打晕,很难想象珊珊的心魔是什么。 难道就是睡自己? “嘿嘿,给师父脱衣服,脱衣服。” 这时,珊珊又复习完一遍自己的笔记,搓了搓手,将魔掌伸向李牧的腰间。 “九儿,九儿!” 李牧无奈的闭上眼,在心中唤道, “还没想到办法吗?” “要不,就从了?”君九龄语气戏谑,慢悠悠的开口, “这丫头如今实力接近九品,凭你怕是没什么办法。” 你以为我不想吗…… 李牧心中悲鸣,若是这么容易,他早就从了。 “珊珊?”李牧见自己已经被拔了个精光,试探开口。 谁知,珊珊却是拱了拱琼鼻,愤怒道, “闭嘴!不准打扰珊珊!” “珊珊,你听我说,你是姑娘,这种事应该为师主动……” 李牧循循善诱。 然而珊珊却是捂住耳朵,拼命摇头, “不听,不听,不听,师父就知道骗珊珊!” “主子说了,师父在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闻言,李牧一怔,赶忙向君九龄询问道, “她竟然记得初一?” “哈哈哈,咳咳咳。”君九龄显然憋了很久,忍不住笑出了声,开口解释道, “之前有你替她渡劫……” “现在她自己渡劫,自然什么都记得。” “那…这种事情,有可能无师自通吗?” 李牧无奈,她已经被珊珊折腾了快半个时辰,除了过了把眼福,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这和喂到嘴边不给吃有什么区别。 “这个……”君九龄想了想,也觉得无师自通怕是不太可能,强忍着笑意道, “这丫头不是有秘籍吗?对待弟子有点耐心……” “还有,别再叫本姑娘了!本姑娘没有观摩这种事的癖好!” 李牧瞥了眼珊珊扣在床榻上的小本本,总觉的有些不靠谱。 真想知道那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这时,珊珊从衣服堆中,抽出一张洁白的绣帕,小心翼翼的铺在床上。 随后一把抱住李牧的脖子,翻身躺了上去,闭上眼,口中喃喃道, “太好了,睡醒珊珊就是师娘了,嘿嘿嘿。” 闻言,李牧怔了一瞬,有些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就这! 李牧下意识挪动了一下身子,想着若是这样便能帮珊珊渡过心魔劫,也不是不能忍受。 然而,珊珊却是猛的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李牧,怒道, “不准动!这个师娘珊珊今晚做定了,师父不要想跑!” 说着,一双大长腿盘上李牧的腰,将她‘捆’了个结实。 李牧闭上眼,索性也就认了,早知道之前就不反抗了。 不一会,耳边却传来珊珊略带抽泣的呢喃声, “公子……珊珊不是胖丫头了,你是第一个喜欢珊珊的人,别不要珊珊……” 李牧睁眼看去,只见小妮子的眼角流出泪水。 “……是我不好,我从没考虑过珊珊的感受。” 李牧低头,轻轻吻上珊珊的唇瓣。 “公子~” 珊珊轻吟一声,没再束缚着李牧。 眉心处那朵墨色莲花缓缓盛开,随即化作一团黑雾,悄然散去。 “公子,珊珊喜欢你,珊珊很早之前就喜欢你……”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娇呵, “小十三!” “小……”张寒蕊一脚踹开房门,下一刻,却是被屋中的场景震住了,“哈----?” 李牧猛的撑起身子,只见张寒蕊呆愣愣的站在卧房门口。 身后的许幼芷捂着脸,指缝下的眼睛瞪的老大。 “姐姐?” “你…你在做什么……” 张寒蕊只觉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这准备是给叶妙妙的,最多再加上个珊珊。 那妮子想要冲师的心思昭然若揭,发生点什么并不奇怪。 但她万万没想到,一张床上竟然可以睡下十一个人。 穿戴最整齐的竟然是她“精心安排”的叶妙妙。 一时间,屋中寂静无声。 连珊珊都屏住了呼吸,闭眼装死。 这时,只听躺在最里侧的柳明萱,口中喃喃道, “你,你大胆……本宫可是贵妃……” “王,王爷……呜呜呜,饶了妾身……” 卧槽? 李牧眼角一抽,诧异的看向柳明萱。 只见她脸上的那抹潮红还未褪去,哼哼唧唧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李牧暗道一声糟糕,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呵,倒是挺会享受,你就不怕宏文帝游回来找你索命!” 张寒蕊冷哼一声,拉起许幼芷扭头就走。 “姐姐……” 李牧喊了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珊珊轻轻推了推他,娇滴滴的说道, “公,公子还不快去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的确在享受。” “诶呀~师父!”珊珊瞬间羞红了脸,无师自通的在李牧的唇上点了一下,认真道, “该,该师父认的自然要认。” “但这些……”珊珊偏头瞟了一眼,接着道, “不是师父所为,师父不该认!” 珊珊见李牧迟疑,赶忙又推了他一下,急道, “寒蕊姐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师父现在解释还来得及。” “算了。”李牧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本就如此,她又不是不知道。” “师父!”珊珊有些生气,一把推开李牧,拿起衣服便往他身上套, “快去解释!” “诶呀,这谁呀,把师父的衣服都扯破了……” … 院中。 张寒蕊走着走着便放慢了脚步。 一旁的许幼芷偷偷瞄了她一眼,故意问道, “姐姐怎么不走了?” “我……”张寒蕊刚要开口。 只见,李牧抱着叶妙妙,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的样子十分狼狈,长发散乱,左边袖子几乎被扯成了布条。 “蕊儿,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十三郎床榻上才睡十一个人,已经委屈你了!”张寒蕊板着脸,将头撇到了一边,虽是赌气,却明显没有下午时的冷漠。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李牧刚要解释,这时,许幼芷不知哪根筋没搭对,脱口而出道, “加上我和姐姐不就刚好够了?” “嗯?”二人齐齐看向她,眼中皆是莫名。 许幼芷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似是并未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冲着李牧眨眼道, “怎么,夫君看不上幼芷吗?” “那幼芷走了……”话罢,许幼芷竟真的扭头就走。 张寒蕊知道她是在故意插科打诨,无奈的揪住她的后脖领,杏眼瞪向李牧, “我要和九儿姐说话,现在,立刻,马上,你…想办法!” 第905章 舔狗。 “当然可以,还记得那忘仙膏吗?” “带她进你的识海便可!” 这时,君九龄突然开口,显然她一直在观察着外界的动静。 李牧迟疑片刻,点头道, “那就拜托九儿姐了。” 识海与其他地方不同。 就像上次进入应雨的识海一样。 在那里,李牧只会像应雨一样,重复经历一些事情。 若没有特殊法门庇护,外来者会遭到识海自我保护的攻击。 “可以,我们先进屋。” 李牧下意识便要去牵张寒蕊的手。 然而手刚伸到一半,却是顿住了。 张寒蕊白了他,若无其事的将手塞进李牧的手中,嘴上却是不依不饶道, “进屋?你真打算让我们两个凑数?” “啊?”李牧正呆愣愣的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听到张寒蕊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忙解释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衣服是她们自己脱的,我连她们一根指头都没碰。” 张寒蕊余光瞥了眼李牧脖子上那明显大小不一的吻痕,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拆穿。 … 片刻后,屋中。 张寒蕊一个个掰过几位妃嫔的正脸,口中啧啧称奇, “景安柳家、蜀州夏家、幽州齐家、呦,廷尉府冯大人家的千金……” “皇后这是真用心了。” 张寒蕊一眼便看出了皇后的心思,不由嗤笑了一声。 “……要不我先将她们搬到其它屋去?” 李牧微微弓着腰,这随便一扫便是春光,属实有些折磨。 “师父,还,还是珊珊来。” 珊珊像是个乖巧的小媳妇,听到李牧的话,赶忙自告奋勇。 “不用!” 谁知,张寒蕊却是摆了摆手,目光又扫了几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送都送来了,这么抬出去岂不是辜负了皇后的一番美意。” “姐姐?”李牧有些不解的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 “祸乱后宫的名声,自打几人进了这屋子,就已经坐实了,这么送走你不是亏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没碰她们……” 李牧想要辩解。 张寒蕊却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青葱般的手指点着他的脑袋,数落道, “你是不是男人,都这样了你都不碰,传出去还以为你不行。” “我行不行你还不清楚吗?” 李牧小声嘀咕,心里委屈的不行。 若不是被珊珊按住,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能抵的住这‘盘丝洞’的诱惑。 能在这种时候将女人推开的男人,要么刚结束,要么真不行…… 反正李牧自认他是两点都不占。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寒蕊白了李牧一眼,语气认真道, “我要你之后就住在宫中,挨个临幸她们!” “什么?”李牧有些懵,以为自己听错了。 “装什么正人君子!我说让你临幸她们,不止她们,还有后宫其它妃嫔!” 张寒蕊柳眉一蹙,粉拳捶在李牧的胸口,咬牙道, “这下听清楚了吗!” “可……” “夫君还不懂吗?皇后想要毁你名声,让你与世家百官离心,好从中分权。” 这时,许幼芷笑嘻嘻的凑到李牧身边,解释道。 李牧蹙了蹙眉,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道, “那,那我还?” “可她这是一步臭棋,显然是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夫君了,才出此下策。” 许幼芷眨了眨眼睛,余光瞟了张寒蕊一眼,见她没有反对,这才接着解释道, “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宏文帝从不宠幸后宫!” 李牧悄默默的抓起张寒蕊的手,见她竟真的没有反抗,若无其事的点头道, “……然后呢?” “然后?”张寒蕊闭了闭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牧, “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想!” “这……”李牧挠了挠脖子,憨憨的傻笑。 他突然在想,是不是只要不提起那件事,一切便会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许幼芷见李牧那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 又朝李牧身边凑了凑,整个身子都快贴上去,这才小声提醒道, “没有子嗣的妃嫔,永远都只会是妃嫔。” “可如果……” 李牧愣了一下,稍微离许幼芷远了一些,这才皱眉问道, “可我只是藩王,就算……” “你白痴吗!”他话还没说完,张寒蕊便一把将他推到那几位嫔妃中间,冷声道, “你以为,真到那个时候,这些事情是你说了算的!” “孟似玉可随意调动天下间所有的医家弟子,粗略统计至少接近二十万!” “墨家那丫头手中掌握着兴卫铠的锻造方法,各种刀剑弓弩战场利器更是数之不尽。” “南域七万巫族百姓全民皆兵,他们是可以直接和军阵对抗的存在!” 张寒蕊边说边向前逼近,看上去就像是要将李牧按在床榻上。 她一直按在李牧耳边,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又道, “从冬来关逃出的十二万守军,兵符如今就在玲儿手上。” “还有你家雨薇不知从哪变出那么多心腹,如今正在各州各地,打着你的名号,收拢百姓。” “你真当那些人只是因为那镇南王的头衔才让你摄政的?” 张寒蕊冷哼一声,自家那点家当她倒是没好意思显摆。 然而,许幼芷才不会让她家姐姐吃亏,赶忙强者说道, “还有姐姐手底下的上千三阶武者,近百二阶武者,以及七名一阶剑奴。” 说着,她还偏过头,朝着李牧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道, “那七名剑奴都是姐姐精心挑选,身材样貌也都是一顶一的哦。” “……答应过的事,就不会让姐姐失望。” 李牧笑了笑,看着张寒蕊那张近在咫尺的绝丽容颜,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狗男人,你可以的!” 这时,君九龄突然开口,莫名其妙的给李牧加油打气。 李牧没有应声,他之前隐晦的向李玲儿透露,燕王并没有死。 也不知张寒蕊会不会联想到宏文帝。 “夫君,要不先让我们和那位九儿姐见面?” “姐姐还等着呢。” 许幼芷见两人似是要亲上去了,赶忙出声提醒。 她倒是不介意和张寒蕊一起服侍李牧。 只是今日这场面,实在有些太大了。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怕是招架不住。 “对,对!”李牧连忙点头,随即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许幼芷,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夫君?我们……” “我们拜过堂,喝过合衾酒,夫君还掀过我的盖头,夫君不是夫君,又是什么?” “可我已经……”李牧本想提那和离书的事。 谁知,许幼芷却是眼睛一眯,奶声奶气的“汪汪”了两声,抓起李牧的手腕便咬了上去。 “你做什么?”李牧皱眉,觉得这妮子一定是疯了。 张寒蕊无奈的将两人分开,皱眉道, “行了,你要怎么做?” “手给我就行,切记,一定不要离开九儿身边。” 李牧伸出手,并没再去理会许幼芷。 许幼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轻哼一声将小手塞进李牧的大手中。 挑衅般的盯着李牧,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这次换幼芷来做公子的‘舔狗’。” 李牧瞟见她的嘴在动,却没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 这时,珊珊一把从背后抱住李牧的脖子,撒娇道, “师父,别丢下珊珊~” 第906章 原来是师父。 片刻后。 这里就是小十三的识海?奇怪,我好像动不了了张寒蕊缓缓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间柴房之中。 她尝试挣脱,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极其动听的女子声音, “别挣扎了,在这里,本姑娘说的算。” “别说是你,就算是圣人来了,该捆一样捆!” 张寒蕊愣了一瞬,觉的这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熟悉。 她抬起头,眼前是一名身穿黑裙的惊艳女子。 这是张寒蕊第二次用惊艳来形容女子。 之前是黎姬,再就是眼前的女人。 “九儿姐?”她小心的试探了一声。 虽然之前一直以为君九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前辈。 但在此处,还用如此语气与她说话的,她想不出还会有别人。 “呵,你倒是机灵。” 君九龄冷笑一声,手腕一翻,一根长鞭便落入手中。 “九儿姐…误会!我们都被善渊骗了!” 张寒蕊挑了挑眉,瞬间就明白了君九龄这么做的用意。 这也是她只将那件事和许幼芷说的原因。 不只是因为许幼芷和她更亲近。 她怕她和尹婳屏等几女说,她们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什么意思?”君九龄皱眉等着张寒蕊,等待着她的答复。 张寒蕊也不隐瞒,赶忙将自己和许幼芷的猜测说了出来。 “九儿姐,我见你就是为了这个事!” 虽然‘前辈’变成了这位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女。 但这声九儿姐,张寒蕊叫的依旧殷勤。 君九龄点了点头,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啪”的一声在空中抽了一个响鞭,阴恻恻道, “那又如何,这也只是你的猜测。” “我问你,倘若狗男人真的害死了你说的那个女人,你又当如何?” “这……”张寒蕊怔了怔,表情逐渐呆滞。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心中,已经认定李牧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她没考虑过其它可能。 又或者,她根本不希望有其它可能。 “没话说了?”君九龄嗤笑一声,弯下腰,用长鞭的柄尾挑起张寒蕊的下巴,冷冷道, “所以你觉得你来找我,还有意义吗?” “不,不是这样的。”张寒蕊回过神,目光坚定的看向君九龄,笃定道, “我,我信小十三,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他若就是这样的人呢?”君九龄不屑,语气咄咄逼人。 “如,如果他,他真的……我,我愿意替他赎罪!我,我知道我自私,对不起眉儿姐……” 张寒蕊抿着唇,话一出口,自己便愣住了。 她没想到,她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勉强算你过关。”君九龄直起身子,顺手丢掉长鞭。 与此同时,张寒蕊身上的麻绳也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都不如那有着魔族血脉的小丫头。” 君九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指尖一勾,将张寒蕊拽到了身前。 “我们?” “糟了,幼芷!” 张寒蕊还记得李牧叮嘱她的事情,赶忙可怜巴巴的看向君九龄,“九儿姐” “别来这套,她们在屋外!” … 柴房外。 二女看到张寒蕊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只是看到君九龄时,眼底皆是露出胆怯之色。 显然同样的遭遇,二女都已经遭遇过了。 “姐姐,这,这里……” 许幼芷的情绪似是有些激动,指着远处的庭院,惊呼道, “这里是燕王府!” 然而,张寒蕊显然没听到她的话,眼睛盯着她身旁那不足一米五的小萝莉,试探道, “珊珊?” 只见许幼芷身边的小姑娘,脸还是珊珊那张娃娃脸。 但身材却直逼应雨。 最关键的是她眉心处有一朵墨色莲花,竟给她原本娇憨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妖异。 “嗯,是珊珊,是珊珊!” 珊珊连连点头,低头扫了眼自己,那眼中的亮光显然对这样的自己十分满意。 “好了,跟紧点,你们不是想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时,君九龄开口,目光看向远处廊道,高深莫测道, “本姑娘便带你们去瞧瞧。” 一步迈出,四人便直接踏入远处廊道。 两边景物飞快变换。 上一眼还见李牧在与张寒蕊斗嘴。 当脚步落下时,他便已经躺在软榻上,听着屏风后的许幼芷,冷淡的讲着燕山城中的琐事。 尤其那幼童明明是少年善渊的模样。 身上却又好似笼罩着一层成年李牧的虚影。 随着场景不断变换,少年善渊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完全变成李牧的模样。 与此同时,张寒蕊与许幼芷脑海中的记忆,似乎也随着这画面,将记忆中的善渊完全替换成了李牧。 几人都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与自己有关的‘过去’。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三人同时转头,便见是珊珊正驻足在一处画面前,“哇哇”的抹着眼泪, “原来是师父,呜呜呜…原来是师父……” 三人同时看去。 只见画面中,一个与珊珊长得有九成相似的小姑娘,正跪在都城的菜市口街头。 怀中抱着一块,写有‘卖身葬父’的木板,字迹歪歪扭扭。 幼时的珊珊长的娇俏可爱,路过行人无意不驻足观望。 然而,那木牌最下方的‘明码标价’却人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不知过了多久。 行人中走出一名身穿锦缎,肥头大耳的小胖子,看到珊珊时眼睛明显一亮。 “小丫头长得不错,走,和本少爷回府。” 小胖子走到珊珊跟前,丢下一枚铜板便要去拉人。 珊珊下意识躲开,看了眼铜板,又看了看小胖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珊,珊珊很,很厉害,珊…值二十两。” 说着,珊珊伸出三根手指,在小胖子眼前晃了晃。 小胖子身后的家丁一阵哄笑, “二十两?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 “别不识好歹,我家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为首家丁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脸色,当即招呼一声,五六个大汉便直接围了上去,显然是要将珊珊强行掳走。 其中一名家丁被珊珊身旁的草席绊了一跤,竟直接一脚上去。 竹席散开,一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子尸体,滚至街道中央。 “爹爹!” 见状,被逼至角落的珊珊“嗷”的一声,一拳砸在那名家丁的膝盖骨上,随即响起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珊珊迈开小短腿,三两下躲过家丁的包围圈,扑到道路中央。 这时,一辆马车从街口驶来。 赶车的车夫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完全没注意到街道中央的小女孩。 “他,他已经死了,你快让开呀!” 看到这一幕,廊道中的许幼芷惊呼一声,作势便打算冲出廊道去救珊珊。 “清醒一点,好好看着便是!”一旁的张寒蕊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冷冷提醒道。 恰在这时,马车的车窗探出一个四人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李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着街边摊贩,眼中异彩连连。 第907章 迷失。 这时,李牧似是迷茫了一瞬,目光搜寻,最终落在街道中央的少女身上, “卧槽,司机,快踩刹车!有人碰瓷,快踩刹车。” 他的手拼命拍打着车壁,见头前车夫没有反应。 迅速钻回马车,下一刻,竟直接从车门飞扑了出来。 就在马蹄即将踩到珊珊的前一刻。 李牧的脑袋挂着缰绳,在半空绕了一圈,强行让马蹄改变了方向。 “噗嗤”,许幼芷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实在没想到,李牧还有过如此狼狈的一面。 “二公子!” “牧儿!” 画面中,车夫猛的惊醒。 与此同时,马车之中,一名身穿劲装的女子闪电般跃出。 一把将李牧抱进了怀里。 张寒蕊几乎第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伸手捂住了嘴巴,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眉,眉儿姐……” “眉儿姐?” 画面内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满含悲伤,另一个却慵懒俏皮。 只见马车之中,又探出一个蒙着面纱的小脑袋。 只观其眉眼,便知这是年少时的张寒蕊,少女眼神呆滞,看上去像是刚刚睡醒。 几名家丁拨开围观人群,那小胖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都滚开!敢打小爷的人。” “今天小爷就给你点厉害尝尝,动手!将人给小爷绑了!” 珊珊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李牧,就连身旁的父亲都忘记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是李牧救下了她。 但李牧那用脖子勒住缰绳,还在空中转了一圈的姿势,着实勾住了小丫头的心神, “好,好厉害……珊珊也想……” 珊珊伸出小胖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揪李牧的衣角。 这时,一名五大三粗的家丁挡在了她面前,“小丫头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他刚想上手去抓珊珊,余光瞟见那个还在地上打滚的家丁,又赶忙收回了手。 一个月也就二两俸银,犯不上玩命。 眼前这小丫头明显有些古怪。 “眉姨……”这时,李牧拍了拍胸口,一脸讨好的看向单眉。 单眉狠狠一瞪眼,伸手弹了李牧一个脑瓜崩,语气不悦道, “摔傻了?我是你娘!” “哦,哦,娘~” 李牧连忙点头,撒娇的喊了一声。 单眉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偏头扫了眼挡在马车前的人群,勾唇笑道, “臭小子,想英雄救美?” “方便吗?要是惹不起就……” 李牧试探,语气算的上疏离。 闻言,单眉嘴角一撇,拉起李牧便朝着人群走, “惹不起?” “这大兴就没有你娘惹不起的人!” “走,娘也看这小丫头长得水灵,这就给你抢……额,救,救下来!” 车夫看到这一幕,赶忙朝着身后行了一礼,口中急道, “蕊小姐,王妃这……” “没事的,这里是都城,怕什么?” 张寒蕊掀了掀眼皮,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摆手道, “去,早点打发,早点去看玲儿。” “喂喂喂,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还要不要点脸了?” 话音落下。 只见单眉一手牵着李牧,一手抓住离她最近的那名家丁的后脖领,向后一甩,人便被扔出了十数米远。 “什么人,敢管小爷的闲事!” 小胖子见单眉衣着普通,豆豆眼当即眯了起来。 然而,身旁几名家丁却是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显然单眉的身手让他们很是忌惮。 “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夫人……” 这时,车夫彤姨挡在单眉身前,但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单眉提着衣领,拽到了身后去,语气不悦道, “捣什么乱,没看到老娘教育儿子呢。” 单眉说的显然是李牧。 但小胖子听到这话,瞬间炸毛,指着单眉呵道, “贱女人,你说你是谁娘?” “二狗,二狗!” 小胖子跺脚大喊,随即,一名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匆匆穿过人群,冲着小胖子点头哈腰道, “王少爷,您唤小的?” 小胖子指着单眉的鼻子,怒声道, “叫你的人,将这贱女人给小爷绑了,银子小爷给双份!” “多谢王少爷赏赐。” 叫二狗的男子谄媚的拱了拱手,随后抬手一招。 人群中立刻走出十来名凶神恶煞的大汉,周身隐隐有血气环绕,显然都是武者。 马车中,张寒蕊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又兴致缺缺的将脑袋缩了回去,无奈道, “成婚生子果然麻烦。” “” “你这是要以多欺少了?” 单眉掀了掀眼皮,目光戏谑的看向那小胖子。 小胖子表情嚣张,狞笑道, “欺负你又如何?小爷最看不上你们这些乡巴佬。” “呸!什么东西,也敢在小爷的地盘撒野。” 小胖子显然看出了单眉不是本地人,行事便更加肆无忌惮。 “好!”单眉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动手,扭头看向李牧问道, “牧儿,你告诉娘,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啊?”李牧正皱眉看着珊珊发呆,听到单眉的话,明显愣了一下,试探道, “跑?” “放屁!”听到这话,单眉眼睛一瞪,一巴掌扇在李牧的后脑勺上,怒气冲冲的说道, “老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再说!” 李牧被拍了个趔趄,倒吸着凉席嘟囔道, “那就抱着这丫头一起跑?” 闻言,单眉捂住额头,险些栽倒。 恶狠狠的瞪了李牧一眼,将右手举过头顶,轻轻挥了挥,道, “老娘不轻易欺负人,但要是碰上不长眼的,也得让他长长记性!” 下一刻,只见街道两旁,无数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快速向马车旁靠近。 女子们步伐整齐,连自然摆臂的幅度都一模一样,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二百人。 “臭小子,懂了吗?” 单眉掐着柳腰,像只骄傲的母鸡,“咯咯”直乐。 小胖子看到这般阵仗,也知道来人身份怕是不简单,赶忙搬出了自己的后台,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得罪了我王家,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单眉歪过脑袋,刚要开口。 李牧赶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随后朝着彤姨努了努嘴。 彤姨正在偷笑,看到李牧的眼神,立刻还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举过头顶呵道, “王家是,当街行刺燕王妃,胆子不小啊!” … ·“噗嗤!眉儿姐真是的,哪有这样子教孩子的。” “这几个人,小蕊替你解决了还不行嘛。” 廊道中,张寒蕊抹着眼泪,又哭又笑,抬脚便准备走入那画面中。 “寒蕊!” 这时,君九龄厉喝一声,叫住了张寒蕊的脚步。 原本她也很好奇李牧的过去。 但看这情形,三人显然撑不了那么久。 稍不留神便会迷失在这片识海当中。 她一抬手,廊道两旁的画面好似水雾般缓缓消散,只剩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纯白空间。 “怎么没了?怎么没了?师父,师父呢?” 珊珊明显意犹未尽,伸手便去扯君九龄的袖子。 “别忘了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君九龄轻呵一声,抬手间,三片桃花花瓣飞向三人眉间, “接下来跟好我,若是迷失在这里,就算狗男人也无法轻易将你们带出去!” 话落,只见廊道尽头,赫然出现一座被迷雾笼罩的高山。 第908章 真相。 “这里是…青峰山?” 张寒蕊蹙了蹙眉,手在面前晃了晃,疑惑道, “为何会有这么浓的雾?” “是这里了,或许,这里真的和狗男人的心魔有关。”君九龄面色凝重。 这迷雾显然是李牧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这里被人轻易窥探。 “都跟紧了,狗男人在这里设下了禁制,我们必须穿过这迷雾才行。” 君九龄高声提醒,犹豫片刻,转身牵住了珊珊的小手。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人族女帝会牵上魔族女子的手。 珊珊有样学样,另一只手拉住了许幼芷,颤巍巍开口, “九,九儿姐” “要是,要是在这里走丢了,会怎么样啊。” 君九龄沉吟片刻,语气轻松的说道, “会变成之前那些画面中,某个时间点的某个人,就算是狗……你师父亲自找你,也要费很大的功夫。” 她嘴上说的轻松,但实际上,若真的迷失在这里,就会变成那些画面中任何一秒的任何一个人,且随时都有可能改变。 哪怕是圣人出手,也不一定能救的了。 若非李牧有那无名卦术在,是根本不可能将人找出来。 而她君九龄也是仗着当初被李牧吞噬了部分灵魄,成为了这里的一部分,才能如此游刃有余。 “…九儿姐,你要抓紧珊珊呀,珊珊不想留在这里,珊珊想师父了。” 珊珊攥紧君九龄的手,身子微微发颤。 许幼芷察觉到珊珊的反应,略一迟疑,道, “珊珊,你之后为什么没有留在王府,而是去了皇宫?” 闻言,珊珊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皱起小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 “不知道,珊珊那时才一岁,只记得后来主子和珊珊讲过。” “有位贵人救了珊珊,说,说只有皇宫的什么什么气,才能让珊珊活下来。” “珊珊也是才知道,贵人居然就是师父!” “一岁?”许幼芷愣了愣,回想起画面中珊珊的样子,怎么看也有个五六岁。 暗惊这丫头是吃什么长大的,一岁便有那般体型,还能拖着亡父的尸体上街! 然而,君九龄听到珊珊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她知道,珊珊说的应该是龙气! 皇宫中的龙气可以压制她身上的魔族血脉,可让她像普通人族女孩一样成长。 但让君九龄不解的是,李牧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是因为那叫做‘系统’的神只? 就在君九龄思索间。 四人眼前的迷雾逐渐变的稀薄。 夜空中,圆月高挂,一座破旧凉亭出现在四女眼前。 “就是这里,这里是禁制的最中央!” 君九龄四下望了望,确认李牧想要隐藏的便是此处。 这时,山道尽头,两道人影缓缓靠近。 “眉,眉儿姐!” 张寒蕊下意识开口,作势便打算迎接上去。 “安静点!” 君九龄一把捂住她的嘴,按着她的脑袋,躲进了一旁的树丛中。 见状,许幼芷赶忙也拽着珊珊,蹲到了两人身后。 君九龄对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和之前不一样,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出声。” “若是被发现了,后果自负!” 三人对视一眼,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时,凉亭中传来一道凄厉的女人哭嚎声。 四人齐齐看去,只见单眉抱着李牧,没一会便哭晕了过去。 “师父!” “小十三!” 张寒蕊和珊珊同时出声,作势便打算冲出去。 该死君九龄暗骂一声,一把按住张寒蕊的脑袋,接将她半张脸都按进了泥土里。 “嗯”张寒蕊回过神,轻哼一声,赶忙又闭上了嘴巴。 这里似乎有某种魔力,稍不留神,便会让她忘记自己‘外来者’的身份。 许幼芷一手捂着珊珊的嘴,一手死死抱着她的腰。 也在庆幸珊珊是这副小豆丁的模样。 “呜呜……”这时,珊珊轻微的哼唧了两声。 三女同事朝她看来。 只见她手指着凉亭,眼中满是惊恐。 张寒蕊心下一沉,知晓答案或许就在眼前。 然而事到如今,她却又有些不敢去面对。 害怕答案并不她想要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若是就保持如今的样子便也挺好的。 她不能确定,若是真的目睹一切的发生,她是否还有勇气赖在李牧身边。 就在这时,许幼芷突然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起头,便见许幼芷捂着自己的嘴巴,眸中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见到这一幕,张寒蕊感觉天都塌了。 转身便想要逃走。 这一刻,她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只想离开这里。 小十三还是她的小十三。 谁知,就在她转身的同时,身旁的君九龄却是一把扣住她的下颚,强行将她的头掰正。 凉亭中。 李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旁的单眉斜倚着亭柱,双眸紧闭,脸上布满泪痕。 就在这时,善渊的虚影从李牧的身上坐起。 他转过头,在李牧的身上一阵翻找,随即不知拿走了什么东西。 下一刻,他原本瘦小的身体开始膨胀,骨骼血肉疯狂生长,转瞬变成了成年后的模样。 “你,你是谁?你将我儿怎么了!” “娘!救,救我!我是牧儿……” 凉亭中,善渊笨拙的撕扯着单眉的衣物。 张寒蕊的眼底不合时宜的闪过一抹惊喜,随后便是更大的悲伤与怒火,她想要冲出去制止,身体却被君九龄牢牢锁住。 “九呜” 君九龄轻车熟路的捂住张寒蕊的嘴巴,随即眉锋一凝,眼神逐渐凌厉。 吞噬神魂! 这是高阶鬼族才会拥有的能力! “不,不要,你你不是牧儿,你,你不是我的牧儿!” “娘,我是牧儿,我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以救我的,你应该救我的,把他给我,给我!” 只见,善渊的手穿过单眉的小腹,一把扯出胎婴,张嘴便开始啃食。 与此同时,他的虚影渐渐变的凝实。 转瞬间,胎婴完全入腹,而他却并未就此罢手。 他像野兽般扑向单眉,一口咬住她的脖颈,疯狂咀嚼。 第909章 黑白双莲。 “娘!”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没了气息的李牧突然暴起。 从背后勒住善渊的脖子,怒吼道, “你疯了!她是你娘,那是你亲弟弟!” “我没疯!凭什么要死的是我!你这废物!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善渊反手扣住李牧的喉咙,将他狠狠地甩出,重新扑向单眉。 这时,单眉偏过头,目光复杂的看向李牧。 她的眼中闪过错愕,紧接着便是怅然。 她伸手抚了抚善渊的头,不再挣扎,任由善渊吞噬她的神魂。 李牧怔了一瞬,赫然发现,自己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然消失不见。 他挣扎的向前爬了两步,呼吸急促道, “别!我,我求你道魔蛊,道魔蛊,只能让你回光返照。” “我,我给你修真功法,改命卦术,还有我,还有我的神魂……都给你!别伤害她,我求你,求你……” 闻言,善渊身体猛的一顿,缓缓转过头,猩红的双眼贪婪的盯着李牧。 李牧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手中凭空多出两册竹简。 随后他朝着善渊点了点头,只听“咔嚓”一声,似是某种禁制碎裂。 善渊的眸中露出疯狂之色,一把将李牧扑倒,从他的身上撕扯下大块血肉。 下一刻,他的虚影瞬间变的凝实,他轻蔑的看了眼被他扯掉半张脸的李牧,抓起丢在地上的竹简转身就跑。 “来,来的及,还来得及。”李牧艰难的撑起身子,此时,他胸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全然消失。 他用双手爬到单眉身旁,从脖颈处扯下一块血肉便往单眉的嘴里塞。 “娘,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声音颤抖,隐隐带着哭腔。 “牧儿?” 这时,单眉的眸中恢复些许神采,她将手伸向半空,轻轻抚摸, “你是谁?” “娘,我是牧儿,娘!” 李牧想要将脸凑到单眉的手心,却发现,他的身体消失的只剩下头颅。 单眉似有所感,转过头有与李牧四目相对,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原来如此……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娘!”李牧哀嚎一声,下一刻,身体彻底消失, “眉姨,对,对不起,我,我救不了那孩子……” “臭小子……我是你娘!”单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眼角流出泪水。 … “这就是那神只的力量,竟能让一个人的神魂彻底消失。” 君九龄猛的合上嘴巴,惊愕出声, “不,不是消失,是踏破虚空,去了另一方天地!” “狗男人难道真是仙人?” 她很庆幸是在李牧的识海中看到的这一切。 这不仅仅是十四年前,青峰山凉亭中发生的事。 还是幼年善渊那具身体中,两人神魂“交易”的具象化。 若非是在这里,她根本看不到真相。 即便她能够对善渊搜魂,看到的也只会是善渊那具身体,从单眉身上夺取生机的过程。 “人族地界,竟会出现鬼族神通!好,真好!” 君九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善渊再杀一次。 然而,就在这时。 夜空中的圆月忽然变成了莲花形状。 紧接着,虚空之中响起一道暴虐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 四女一惊,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师父!” 珊珊抬起头,只见夜空中,那莲花形状的圆月好似一只巨大的眼睛,俯视着下方。 “小十三,我……” 张寒蕊听到李牧的声音,瞬间落泪,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真相告知。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 山林中迷雾四起,顷刻间便将四人吞噬。 …… 宫苑中。 张寒蕊猛的睁开眼,“小十三…嗯---” 谁知,面前的李牧却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冷声质问, “你突然对我亲近,就是为了这个?” “现在你满意了?” “小,小十三……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眉儿姐的事……” 张寒蕊面色煞白,强撑着想要开口解释。 “不要提她!” 然而,她话才出口,便被李牧一把甩出,重重的砸在墙上。 “噗----”张寒蕊尝试起身,便感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血渍染红她的白裙。 她惊愕的看向李牧,怎么也不敢相信,李牧会真的伤她。 “狗男人!冷静,你先听寒蕊将话说完!”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在李牧的耳边响起。 “呵,很好,你也是帮凶。” “狗男人,你听我解释,我们看到” “闭嘴!”李牧厉呵出声,再一次单方面斩断和君九龄的联系。 “哈哈哈哈哈”旋即,李牧捂住自己的左眼,口中发出诡异的笑声。 下一刻,那朵墨色莲花出现在他眉心。 “我没杀她,她是自杀的。” “她不是想救我吗?不过是欢愉一场,她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我没错,我没错!” 李牧有些疯癫的自言自语,随即,眉心那朵莲花盛开。 “小十三!”张寒蕊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却也明白,这一定和李牧的心魔有关。 “妙妙!”她来不及多想,低喝一声,抬手一道剑气打出,在叶妙妙的侧脸上划出一道红痕。 “嘶------王,王爷?”叶妙妙悠悠转醒,看到在旁抱头挣扎的李牧,脸色顿时一变。 “哈哈哈哈哈嗯”李牧癫狂大笑,周身气势节节攀升。 眉心墨莲的花瓣相继化作黑雾,氤氲在他头顶上方。 就在这时,叶妙妙猛的坐起身,咬破舌尖,对着李牧的唇便吻了下去。 鲜血入口,李牧怔了一瞬。 他的眼中晦暗不明,却没了之前的疯狂,迟疑片刻,反手按住叶妙妙的后脑。 体内青莲化生诀自行运转,疯狂掠夺叶妙妙那属于花神的血脉之力。 随即那还没来得及化作雾气的花瓣逐渐变成了亮白色。 头顶上空,黑白雾气相互交织,随后汇聚成一团,化作一缕流光,没入李牧的眉心。 “王,王爷,我……” 血脉之力流失,叶妙妙原本羞红的小脸逐渐失去了血色。 “妙妙。”李牧猛的回神,双眸之中黑白双莲一闪而逝。 他赶忙停下对叶妙妙血脉之力的掠夺。 “我……”刚要开口,叶妙妙纤细修长的手指便按在了了他的唇上。 残留的血渍将李牧的唇瓣染的血红。 “公子……妙妙是自愿的。”叶妙妙虚弱开口。 李牧捂住叶妙妙的手腕,探查她的情况,蹙眉道,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公子!听妙妙说完。”叶妙妙嗔怪的打断了李牧的话,眼神逐渐涣散。 “妙妙出身低微,却在见公子的第一面,生出了贪念。” “妙妙知道,公子看不上妙妙,答应为妙妙赎身,也不过是为了讨凝儿姐姐欢心。” 叶妙妙指尖轻轻摸索着李牧的嘴唇,露出一抹苦笑, “那日,妙妙没能等来公子,却等来了小姐。” “得知她是那位与公子有婚约的丞相府小姐,妙妙这才设计引起小姐的注意……” “妙妙不是个好姑娘。” 第910章 三缄其口。 “别说了,我……”李牧本想说,那之后他去过一叶舫。 然而,话到嘴边却没能出口。 就像叶妙妙说的,答应为她赎身,的确是为了讨好葛沛凝。 “公子知道吗?妙妙早就知晓,公子便是那蒙眼的十五公子。” 叶妙妙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捧住李牧的侧脸,道, “妙妙一直在幻想能与小姐一同嫁给公子,这样这样也不行吗?” 话落,叶妙妙突然激动,竟捂脸抽泣了起来, “呜呜呜呜,可小姐骗了妙妙……小姐和公子双宿双栖,全然忘记了妙妙。” “老爷夫人还想将妙妙许给三公子。” “可妙妙不怪小姐,真的不怪小姐,是妙妙先骗了小姐……妙妙不是个好姑娘。” “好了,闭上眼睛,不准再说话了。” 李牧内心动容,但语气却出奇的冷。 能从一名普通乐姬,混到当家花魁,若没点小心机是不可能的。 他抱起叶妙妙,转身走向床榻。 “公,公子?”叶妙妙心下一慌,似是猜出了李牧想做什么。 李牧将她轻放到床榻上,面无表情的问道,“不愿?” “不,不是!”叶妙妙摇头,眼中越发落寞, “妙妙,妙妙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妙妙想多和公子说说话……嗯~呜呜。” “小十三!” 清晨。 张寒蕊猛的从昏迷中惊醒。 面前,是李牧那张冷漠的英俊脸庞。 他赤裸着上身,一条腿蜷缩,一条腿伸直,坐在床榻边上,闭着眼似是在假寐。 “小十三,你…嗯……”张寒蕊刚要起身,身上的剧痛却险些让她栽倒。 “别乱动,你断了好几根肋骨。” 李牧睁眼,语气十分冰冷的说道。 张寒蕊这才发现,她也被搬上了那张似是特制的大床。 师徒俩凑齐十三人,真是一语成谶。 “你,你没替我疗伤?” 张寒蕊抿了抿唇,对于李牧这冷漠的态度,有些心酸。 李牧没有回答,而是突兀的说道, “乖乖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嗯?”张寒蕊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李牧俯身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脸颊, “你的要求我都答应,别再做其它事了,可以吗!”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我们都被善……” 张寒蕊反应过来,赶忙开口解释。 谁知,李牧却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三缄其口。” 随即,张寒蕊便发现,只要是有关单眉的事,她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就好像嘴上被贴上了三张封条。 “你是我的!你没的选择!” 李牧低头,粗鲁的吻上张寒蕊的唇。 张寒蕊怔了怔,随即伸手搂住李牧的脖子,尽力应和。 然而,察觉到张寒蕊的主动,李牧却是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道, “为达目的,你是不是什么事都愿意做?” “不……”张寒蕊只说出了个“不”字,之后的话她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的眼角流出泪水,作势便又要去吻李牧。 “够了!”李牧一把将她推开,余光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叶妙妙,淡漠道, “别吵醒妙妙。” “你们……”张寒蕊是过来人,屋中残留的荷尔蒙气息,瞬间便让她知晓在她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 她明明早有预料,但李牧对两人的区别对待,却让她感觉很不是滋味。 “吃醋了?”李牧察觉到张寒蕊的表情,轻笑一声,指尖挑逗的摩挲着张寒蕊的下巴, “要不,今晚你留在皇宫?” “好啊!”谁知,张寒蕊却是直接扑进李牧怀里,赌气道, “不如就现在!” “以你的性子,她一个初经人事的小丫头……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你!”李牧蹙眉,下意识将张寒蕊推开。 他故意没有替张寒蕊疗伤,便是想要装次“恶人”,强行将她留在身边。 然而,张寒蕊这一副倒贴的样子,却让他始料未及。 “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牧按着张寒蕊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你!” “啊?”李牧眨了眨眼,感觉大脑有些宕机。 我被调戏了? “怎么?不喜欢这样的?”张寒蕊娇笑一声,随后换上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咬着下唇,嗔道, “你,你别过来,我,我要喊人了。” “你不恨我吗!”李牧懵了,下意识开口问道。 张寒蕊眨着杏眼,满含爱意的盯着李牧,摇了摇头。 “为什么!” 张寒蕊撑起身子,主动在李牧的唇上点了一下,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却始终不开口。 那样子明显是在说,想知道,将言法解开我便告诉你。 “啊------”这时,李牧身后的床榻上,一声少女惊呼打破氛围, “李,李牧!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牧挑了挑眉,转过头,语气随意道, “醒了?” 夏从霜注意到李牧的眼神,低头瞟了一眼,又是一声惊呼,扯过幔帐挡在身前,悲愤呵道, “你无耻,你,你怎么可以……” “够了,别演了!”李牧低呵一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夏从霜被李牧这声厉喝吓了一跳,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妙妙似是被这哭声吵到,她的睫毛动了动,随后猛地睁开眼睛,惊愕道, “公子,我,我……” “说了你不会有事。” 李牧轻轻揉捏着叶妙妙柔弱无骨的小手,宠溺道, “行了,再睡会儿。” “嗯。”叶妙妙红着脸,又将薄被往上拉了拉,只流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似是才记起昨夜之事,想到老底都和李牧透了个干净,便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这时,她察觉有一道幽怨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偏头看去,却发现目光的主人竟是张寒蕊。 她赶忙将整个脑袋都藏到被褥中。 果然,只要是个女人,就会吃飞醋。 夏从霜见李牧只顾着和叶妙妙调情,完全不理会她,也顾不得继续哭,咬牙说道, “你,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应该,”李牧点头,随后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道,“现在,爬过来。” “你!”夏从霜似是感觉受到了侮辱,咬着银牙,恶狠狠的瞪着李牧道, “你对我,对我那样……” “哪样?”李牧挑眉,随后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牙印,嗤笑道, “衣服是你自己脱的,你还咬了我一口,至于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夏从霜怔了一瞬,昨晚的事她当然记得,想到李牧似乎还很不情愿的样子,赶忙道, “那,那被打晕之后你……” “我什么?”李牧冷笑一声,无所谓道, “你不就是来服侍我的吗?” “可……”夏从霜被这话噎了一下,半晌想不出反驳的说辞。 第911章 幽州齐家,齐湘君。 夏从霜不讨厌李牧,甚至还有些心动。 如此年轻英俊,又有权势的男人,很难让女人讨厌的起来。 她来便是为了‘争宠的’,装成被迫也不过是手段罢了。 能被各家送入宫中的女人,不会傻到哪里去。 过去她没有机会,但如今,夏从霜不想泯然众生,她要的是与众不同,让李牧记住她,倾心她,不仅仅只是想起来才会把玩的生育工具。 昨夜第一个站出来和李牧唱反调,自然也是打的这般主意。 她确信,一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最能打动她的是‘征服’。 然而,她的想法很好,可惜遇到了一个正和“媳妇儿较劲”的男人。 李牧见夏从霜不动,不悦的蹙了蹙眉,冷声道, “机会只有这一次,还有你们,也是一样。” 话落,偌大的床榻上,数名妃嫔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下一刻,睡在夏从霜身旁的女子,猛的坐起身,跪着朝李牧的方向爬来。 她的身上不着片缕,是八人中脱的最干净的一个。 李牧记得她,昨夜她替夏从霜求过情。 当然,她温婉恬静的气质,也让人记忆深刻。 她轻扭腰肢,顺着床沿爬到李牧脚边。 她就像一只等待主人‘打赏’的小奶猫,仰着头,痴痴的盯着李牧,一对多情的杏眼痴痴的望着李牧。 “呵。”李牧伸手捧住她的侧脸,指腹划过她娇艳的唇瓣,点头笑道, “我喜欢聪明且听话的女人。” 说话时,李牧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一旁的张寒蕊。 见张寒蕊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被褥中的叶妙妙,无趣的接着道, “名字。” 齐湘君挺了挺腰,毫不避讳在李牧面前展示她傲人的身姿。 “妾身齐湘君,见过王爷。” 她的声音柔媚酥骨,与昨夜的知性温婉又有不同。 她像是天生的演员,懂得在什么场合,扮演怎样的角色。 说话时,她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将李牧的手指含入口中,极尽挑逗。 “幽州齐家?”李牧没有制止女人的献媚,大方的享受着这一切,脸上却若无其事。 齐湘君喜形于色,像只专门做给李牧看的,微微颔首道, “王爷慧眼,家父正是齐家如今的家主齐正风。” “药是你下的?你是皇后的人?”李牧俯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眼睛。 “之前是……”齐湘君轻抿薄唇,并未因为李牧的话露出丝毫慌乱,点头道, “皇后平日里对妾身多有照拂,如今又赐给妾身这般机缘,它日若有机会,妾身定会报答皇后。” 是个聪明的女人。 李牧在心中给出评价。 她只说之前是,另一层意思便是说,今后她就是李牧的人了。 又直言会报答皇后,示意她虽然换主,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李牧满意的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 “幽州齐家,本王记住了。” “妾身谢过王爷!” 话落,齐湘君微微侧头,隐晦的向‘姐妹们’使了个眼色,似是在说,“王爷好色,速来!” 其余几名妃嫔皆是对视一眼,纷纷跳下床铺,学着齐湘君的样子,争先恐后的爬向李牧的脚边。 “王,王爷,妾,妾身冯冯乖乖家,家父廷尉府” “妾身余仙儿,出身济州余家” “柳明萱!” “” 待所有人都自报了家门,李牧这才抬头看向始终未动的夏从霜,轻笑出声, “不错,有骨气。” 闻言,夏从霜眼底的喜意一闪而过,正要开始表演。 谁知,下一刻,李牧却是面色一冷,不悦道, “但本王不喜欢!” “湘君,这后宫之中可有冷宫?” “冷宫?”齐湘君愣了一下,赶忙道, “回王爷,有的,只不过里面都是些犯了错的宫女。” “也可,往后她们都交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牧伸手揉了揉齐湘君的脑袋,轻笑出声。 夏从霜懵了,但见李牧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噗通’一声摔到地上,口中急道, “王爷恕罪,妾身知道错了,妾身才入宫,不,不懂规矩……” “那便去学学规矩。” 李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目光看向齐湘君, “行了,穿好衣服都出去,晃的本王眼晕。” 说完,他偏头看向张寒蕊,那眼神明显在说, “看到没,不听话的女人,就是这个下场!” 只可惜,张寒蕊似乎没看懂李牧的意思,见人都出去后,这才疑惑道, “为何如此?” “你应是最钟意那夏家的小丫头才是,娇憨可爱,身段容貌都属上佳,尤其那双小脚” “咳咳咳!”李牧干咳两声,赶忙打断张寒蕊的话,板着脸道, “那又如何,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不听话,也只能舍弃!” 李牧本以为这下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谁知,张寒蕊却一脸花痴的贴上李牧的胸口,学着齐湘君那娇滴滴的语气道, “弟弟好凶,姐姐好喜欢!” 李牧身子一僵,这次倒没有推开他。 像张寒蕊这般尤物,能推开一次,已将李牧这辈子的定力都用完了。 他的手轻车熟路的攀上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喉咙有些干涩, “你想干嘛?” “想!”张寒蕊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李牧也来了脾气,欺身将其扑倒。 身旁的叶妙妙偷偷钻出薄被,刚想偷看一眼,却正好对上李牧的目光, “公,公子……” “睡觉!把耳朵捂上!”李牧板起脸,佯装生气。 然而,张寒蕊却是伸手扯开叶妙妙身上的薄被,咯咯娇笑, “睡什么觉,你不是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 “怎么,这才刚吃进嘴里就腻了?” “呼------”李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于张寒蕊突然的转变,他有些不适应。 这要是放在之前,他怕是能乐晕过去,但现在却哪哪都觉得别扭。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李牧双手撑在张寒蕊的耳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张寒蕊收起笑意,与李牧对视,片刻后,方才说道, “因为我离不开你,想与你成亲,为你生子……” “那眉姨!”李牧几乎脱口而出,眸中黑白双莲若隐若现。 张寒蕊察觉到李牧的挣扎,伸手拉住他胸前衣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想知道原因?” “你知道该怎么做!”话落,张寒蕊眸中露出希冀,抿唇诉道, “我承认,我不如珊珊。” “她从始至终都相信她的公子师父。” “小十三,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个机会。” “事情……” 两字刚出,话音戛然而止。 张寒蕊本想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这儒家言法的空子显然不是那么好钻的。 她祈求的盯着李牧的眼睛,希望他能有所动容。 “罢了,就如此。” 李牧翻身躺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明确认识到,单眉便是他的心魔。 只要提到,魔念便会压过他的理智。 他实在不想再重蹈覆辙,伤害到身边之人。 “小十三!” 张寒蕊见李牧退缩,翻身骑在她腰上,刚要开口,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温婉的女声, “王爷,皇后差人问您,是否要去上朝?” 第912章 朝堂质问。 张寒蕊蹙了蹙柳眉,捂着胸口,从李牧身上下来,低声呵道, “进来!” 李牧这才想起,她身上还有伤,心中生起愧意,赶忙握住她的手,一股磅礴生机输入她的体内。 然而,这一动手,李牧便怔住了。 他体内的生机,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他能确定,自己并未真正的渡过心魔劫,所以……这力量是因为她? 李牧偏过头,诧异的看向叶妙妙。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如今他距离入品,差的只是一个契机。 “还不放手!” 这时,张寒蕊轻嗔一声,甩开了李牧的手,怒瞪着她说道, “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再用这种方式替人疗伤!” 张寒蕊既感动又气愤。 这臭男人完全不将自己的安危当做一回事。 他这样的性子,为何会觉得自己能做出那样的事! 张寒蕊越想越气,却忘了,自己也曾“坚信不疑”。 齐湘君刚一进屋,便看到张寒蕊一脸‘羞红’的甩开李牧的手,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看来王爷还没得手…… 她并未因为‘被轻贱’而心生不满。 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她虽入宫,却也修过武道。 即便只是堪堪摸到三阶门槛,却也能察觉的到,眼前这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甚至,她家中那位传她功夫的一阶供奉,也远远不及。 “王爷,夫人。”齐湘君盈盈一礼,一副丫鬟做派。 她已经收起了之前那副媚态,恢复成平日里的温婉模样。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女人的娇媚该用在什么时候。 张寒蕊挑了挑柳眉,抬眼看向齐湘君。 杏眼桃腮,肤若凝脂,能被送入皇宫,容貌自是不必挑剔。 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还长了一副好生养的身材。 最重要的,是她那好似与生俱来的恬静气质,给人一种十分容易亲近的感觉。 不得不赞一句她家小十三看女人的眼光。 齐湘君的确是那八人中,最适合收为心腹的人。 “是皇后差人请王爷上朝?”张寒蕊问。 齐湘君又是屈膝一礼,这才说道, “回夫人,是贤嬷嬷亲自来问的。” 闻言,张寒蕊暗暗点头。 只说自己看到的,并不表明立场,让主人家自己判断。 是个懂规矩,会来事的。 “好,你去回话,王爷稍后就到。” 齐湘君应声离开,临走前又悄默默的多看了张寒蕊两眼。 从始至终,李牧没说一句话,都是张寒蕊在说,甚至两人没有过任何眼神肢体交流。 若不是提前安排,那便说明张寒蕊可以完全对李牧的事情做决定。 齐湘君咬了咬牙,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 “禀王爷,贤嬷嬷方才吩咐妾身,让妾身自己找些由头,半个时辰后再来请王爷去朝堂。” 张寒蕊怔了怔,目光看向齐湘君,勾唇笑道, “知道了,你去。” …… 大殿。 百官位列两侧。 龙椅后,一袭珠帘垂下。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上凤榻。 这时,一名颚下蓄有山羊须的中年官员出列,仰着头看向珠帘之后, “老臣有一事不明,望皇后解惑。” 他几乎是在皇后落座的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 既不合规,又不守礼,就像是早已等待不及。 珠帘之后,皇后清了清嗓子,并未动怒,语气疑惑道, “不知冯大人有何事不明?” 冯城袖袍一挥,面色越发阴沉,语气中隐隐还夹杂着怒意, “敢问皇后,镇南王昨夜可是在景朔宫留宿?” 皇后迟疑片刻,轻轻颔首道,“正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景朔宫乃前朝皇帝寝宫,早已荒废。 且不说镇南王留宿后宫本就不妥,又选在前朝帝王寝宫,这便有些耐人寻味。 陆重云与穆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 今日天还没亮,穆真便去了玲珑水榭。 尹婳屏只告诉他李牧去了皇宫,却没说,他是昨夜去的,还在前朝皇帝的寝宫过夜。 皇后听到群臣议论,语气无奈道, “陛下曾说过,镇南王可随意在宫中留宿,本宫只是遵照陛下的意思,不知冯大人可还有疑问?”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朝臣反对, “那也不能在景朔宫!” “没错,此举与谋反何意?” 说话之人,显然是诸葛平一边的,无时无刻不想着跳出来抹黑李牧。 与此同时,一名钦佩李牧‘人品’的武将,也站了出来, “放你的屁!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谋反了?” “粗俗!大殿之上,你敢口出狂言!” “老子就骂你怎么了,你再敢说镇南王一个不字,老子直接抽你!” 一时间,大殿变成了菜市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啪!” 这时,贤嬷嬷挥舞手中长鞭。 众人听到声音,想起之前御史大夫的死相,赶忙噤声。 皇后再次开口,语气带上几分威严,“冯大人,你可是对镇南王不满?” “老臣不敢。”冯城拱手,但语气依旧蛮横, “老臣还有一事不明,请皇后解惑。” “说!”皇后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语气十分不悦。 “敢问皇后,昨夜,萱贵妃、齐昭仪、冯婕妤、夏美人、盛美人等八位后宫嫔妃,身在何处?” 冯城怒声质问,尤其“冯婕妤”三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群臣皆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问题。 后宫妃嫔在哪过夜,关你廷尉府什么事?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阴阳怪气道, “冯大人这话本官就听不懂了。” “你该不会是想说,诸位嫔妃,昨夜也在景朔宫,哈哈哈哈哈。” 然而,这人刚笑两声,马上便察觉到了不对,立刻闭上了嘴。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似是都能听到皇后粗重的喘气声。 “冯城!”皇后厉喝一声,随后一道剑气从珠帘之后飞出。 穆真见状脸色一变,闪身挡在冯城面前,抬手拍散剑气,拱手劝道, “此乃朝殿,无辜对百官出手,恐落人话柄,还望皇后息怒。” 珠帘后,皇后沉吟片刻,忍着怒意道, “穆先生,冯城以下犯上,不经通传便指着鼻子质问本宫,他可有错?” 穆真点头,转身看向冯城道, “冯大人,你……” 谁知,穆真的话还没说完,冯城便越过他,梗着脖子道, “老臣对皇后不敬,皇后自可治老臣的罪!” “但在这之前,还请皇后回答老臣的问题!” 话落,皇后一拍凤榻,怒声道, “反了!” “来人,给本宫将冯城拖下去!” “皇后!”然而,即便如此,冯城依旧不肯服软,抬手摘下头上官帽摔在地上,怒声道, “妖后!你偏宠镇南王,容他留宿宫榻,祸乱后宫!” “你敢说,昨夜八位妃嫔不是在景朔宫供那小儿淫乐!你枉为一国皇后!” “你,你!”珠帘之后,皇后拍的凤榻‘砰砰’作响,随即,踉跄的站起身,怒声道, “退朝!退朝!” “不可!”这时,陆重云脸色一变,大喝出声。 今日早朝,就是要敲定李牧摄政,揭露太子乃前朝王氏后裔。 如此才能名正言顺的掌握大义兵权。 如今前朝二十万大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 皇后看似在包庇李牧,实则却是在搅浑。 陆重云握了握拳,心中做出抉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场早朝无疾而终。 “其实陛下并没……”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龙椅之上便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还真是像菜市场一样。” “怎么,本王昨夜和谁睡觉,还需要你来点头?” 第913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高台上方。 只见李牧一袭黑色暗纹蟒袍,大咧咧的坐在龙椅之上。 脸上似笑非笑正扫视着群臣。 众人呆愣愣的,一时竟然忘了开口。 不是因为李牧丰神俊朗的外表,也不是因为他在朝堂之上,手里还牵着一个样貌娇俏的小丫鬟。 只因镇南王竟然坐上了龙椅。 他这是要谋反? 诸葛平第一个反应过来,下意识怒喝出声, “李牧!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落下,群臣这才从震惊中回神,本就红了眼的冯城更是怒火中烧,咆哮开口, “竖子尔敢!” “青衣……”刚走到后殿门口的皇后脚步一顿,略一犹豫,露出焦急的表情,冲着李牧摇了摇头道, “你,你先回去,有本宫在不会让人为难你……” 李牧瞟了皇后一眼,未施粉黛,眼眶微红,竟有点我见犹怜的意思,略一迟疑,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娘娘若是身体不适,便先回去休息。” “这……”皇后一噎,愣愣的看了李牧许久,随后甩开贤嬷嬷的手,气鼓鼓的走回珠帘后。 想让她走,门都没有! 既然你不愿在温柔乡里过活,非要趟这浑水,本宫就看你如何收场。 皇后还就不信了,李牧能将这在场朝臣都杀了? 能打又如何? 你能杀百人千人,那皇宫之中的两万御林军你杀得了? 城外八万守护城军你李牧杀得了? 就更别提二十万归离朝大军了。 皇后轻哼一声,像是委曲求全的说道, “这位置,你喜欢坐就坐,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说什么。” 群臣见皇后都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更是不敢说话。 他们可还记得,宏文帝在的时候,李牧都敢直接斩杀御史大夫,如今宏文帝殡天,此子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一个个噤若寒蝉,皆低着头,全当什么也没看见。 就连诸葛平都退到了人群中央。 方才一时冲动做了出头鸟,此时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 “怎么不吵了?” 李牧扫过群臣,轻笑一声,淡淡道, “本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张椅子没人坐,本王今日便坐在这里,谁赞成,谁反对?” 话音落下,一旁的叶妙妙脸蛋微微一红,朝着李牧身边凑了凑,小声提醒道, “王,王爷,你只是摄政,名义上应是辅政大臣……不,不能用这四个字,也,也不能坐在这里。” 叶妙妙低着头,都不敢去看殿下群臣。 张寒蕊让她看着李牧,别让他胡来。 她哪知道,李牧竟直接抱着她坐上了龙椅。 要不是她拼命反抗,如今还在李牧怀里。 就算是话本里的昏君,也没有李牧这么嚣张的。 “是这样吗?”李牧偏过头,又想拉着叶妙妙一起坐下来。 昨夜折腾半宿,小妮子本就没睡多久,如今还要和自己一起来上朝,李牧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他当然知道龙椅不能乱坐。 但昨夜的事给他提了醒。 一日不彻底掌权,麻烦便会接踵而至。 他是真的没兴趣和这些人搞这些所谓的‘权谋’。 藩王摄政,归根结底依旧是臣。 他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名头,却想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利。 有时候,和气不一定能生财,却一定能让某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贼子!别人怕你,老子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让天下人看看青衣谪仙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冯城见李牧在大殿之上还在和丫鬟拉拉扯扯,怒气早已冲破了理智。 一想到自家闺女昨夜可能被这禽兽给祸害了,他便想直接冲上去撕了李牧。 “冯城?”李牧歪过头,看向眼前的中年男子,脸色逐渐变的古怪。 想到八人中,那名娇软柔弱,打一拳怕是要哭许久的小可怜,不由想问一句。 “你确定女儿是你亲生的?” 冯城见李牧朝他看来,撸起衣袖,周身血气蔓延。 本就壮硕的肌肉再次膨胀,显然是在施展某种暂时提高实力的秘术。 “冯大人!” 陆重云见状,刚要阻拦。 一旁的穆真却是伸手揽住了他,微微摇头道, “先看看,青衣并非没有分寸之人。” 就在这时,只见龙椅之上的李牧,抬手一挥,一道寒光射向冯城。 许多官员皆是闭上了眼睛,暗道一声完了。 皇后显然已经被这李牧挟制,如今应该与这暴徒虚与委蛇,怎能激怒对方? 然而预想中的惨剧却没有发生。 只听冯城轻咦了一声,低头看向面前的地上。 一支翡翠珠钗叉着一块对折整齐的绣帕,稳稳当当的钉在他的脚前。 冯城认得这支珠钗,这是冯乖乖入宫前,她娘亲手为她戴上的。 冯城不是笨人,就算李牧霸占了他家闺女,也不可能拿到这支意义非凡的朱钗。 除非……是他家闺女特意送给这人的? “这是乖乖给冯大人的,冯大人不如先看看再说。” 李牧敲了敲身亲龙案,语气不咸不淡。 冯城赶忙打开绣帕,看着上面娟秀的小字,片刻后,目光看向李牧。 犹豫片刻,竟然直接朝着李牧躬身一揖,语气恭敬道, “廷尉府廷尉冯城,参见镇南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皆将目投向冯城手中那张绣帕之上。 众所皆知,冯城此人性格刚烈,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 难道,李牧用冯城女儿的性命相要挟? 不止百官,就连叶妙妙也有些好奇,犹豫片刻,小手揪着衣角问道, “王爷,那,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这……”李牧挠了挠下巴,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 他也没想到,冯乖乖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性子,劝说她父亲的信件会这么‘别致’。 那绣帕之上,文绉绉的上百字。 但中心思想就一个, “爹,女儿红杏出墙了,往后就认定镇南王一人,希望爹不要让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 “嗒嗒!” 这时,李牧轻敲了两下身前龙案,目光扫过众臣,开口问道, “可还有人有话要说?” 百官沉默。 李牧将目光投向躲在人群中的诸葛平,轻笑出声, “右相方才似乎有话要说。” 闻言,诸葛平脸色一变,知道今日这劫怕是躲不过去了。 他目光看向珠帘之后的皇后,见其面色哀苦,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咬了咬牙,怒喝道, “李牧!你祸乱后宫,挟持皇后,世人容得你,本相容不得你!” 话音未落,只见诸葛平并指为剑,眨眼间已出现在龙案上空。 “贼子受死!” 他须发皆张,真气鼓荡间衣袍阵阵作响,天人境武者的威压瞬间充斥整个大殿。 许多朝臣受其波及,竟连站都站不稳,一个扶着一个的跪到了地上。 然而,李牧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忘安慰的拍了拍叶妙妙白皙纤细的小手,这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拿下。” 第914章 黄袍加身。 话音落下。 只见李牧身前赫然出现一道金色光幕。 随即,一柄通体金黄的长刀从光幕中伸出,与诸葛平手中剑气碰撞。 “什么!” 诸葛平惊呵一声,竟发现不是那光幕的对手,身形迅速后退。 与此同时,四名持刀甲卫从光幕之中鱼跃而出。 诸葛平脸色一变,抬手斩出剑气。 谁知下一刻,他的身后以及左右两侧同时出现光幕。 三柄金色长刀从光幕中伸出,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这,这是……” “乾龙卫!” 诸葛平话还没说完,群臣之中,便有见过乾龙卫的前朝老臣,惊愕出声。 诸葛平试图挣扎,却发现,长刀抵在他脖颈的瞬间,他便好似被人封住了气海,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竟,竟有足足七名乾龙卫!” 这时,十几名刚站起来的老臣竟然‘噗通’一声又跪了回去,口中齐呼道, “天佑我大兴,天佑我大兴!” “陛下天命攸归,万世其昌。承天之佑,福泽绵长。” 紧接着,近九成官员纷纷下跪。 剩下那些还弄不清状况的官员,见大家都跪了,于是也跟着跪了下来。 陆重云还有些懵,正打算询问一下穆真的意思。 却见他满脸红光,目光死死盯着那些金刀金甲的侍卫虚影。 见百官臣服,赶忙一撑轮椅扶手,跪到了地上。 龙椅之上,李牧正摸着叶妙妙的小手嘚瑟。 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到底都不如拳头硬来的实在。 随即,他发现穆真竟然也跪了下来,“唰”的一下站起,微微侧身,躲过这一礼,口中淡淡道, “都起来,你们该跪的不是本王。” 随后指尖一勾,小心翼翼的将穆真扶回到轮椅上。 “竹庭兄?” 陆重云还有些懵,他是真正的布衣出身,与宏文帝相识于微末,最终封得相位。 对于乾龙卫的事丝毫不知情。 “哈哈哈哈哈。”穆真捋着胡须,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未如此畅快过。 “青衣…不,陛下,陛下可是解了老臣的心结!” 这段时日,穆真对于自家弟子想当皇帝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奈何李牧不但敢想,他还敢干,各种势力布局,光他知道的便足以坐上这个位置。 穆真也只能尽力让这件事看上去名正言顺一些。 然而今日,他看到了乾龙卫,心里这块大石头算是彻底放下。 陆重云听穆真连称呼都变了,更是急的抓耳挠腮。 弯下腰,凑到穆真身前,低声问道, “竹庭兄,这所谓的乾龙卫究竟是?” 穆真正像是位宽慰的慈父般在那咯咯傻乐。 听到陆重云的话,偏过头,奇怪的向他, “陆相身为一国丞相,竟不知乾龙卫?” “还请竹庭兄赐教!” 陆重云也很坦然,朝着穆真躬身一礼,态度摆的极正。 见状,穆真挑了挑眉,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随即在声音中夹杂了些许真气,严肃道, “乾乃五爻,意喻九位之象。故九五而言帝王!” “乾龙即谓英庙,帝御极也!” “乾龙卫,乃帝王亲卫,非帝王不可差遣!” 此言一出,那些与陆重云一样,不明乾龙卫含义之人,皆是一脸惊愕的看向李牧。 本以为是某朝篡位的藩王,不曾想竟是条真龙。 难不成民间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而那些本就知晓乾龙卫意义的人,心中更是激动无比。 有件事,穆真没说,但百官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景安城历经王朝无数,但那些没有乾龙卫护持的王朝,最长的也超不过五十载。 短的,甚至只有数月这皇城便换了主子。 前朝暴君当道,民怨沸腾,即便这样,却因有两名乾龙卫在。 国运依旧是历经二百年不衰。 当年三路反王杀入皇宫,对外也是宣称,暴君气数已尽,乾龙卫不再受其差遣。 否则百姓还真不一定买账。 纯朴的九州百姓比起自己日子过得苦,更害怕的是国破家亡,被异族驱势。 仿佛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要帝王身旁有乾龙卫,百姓便认这位皇帝。 就像宏文帝,明明爱民如子,就是因为没有唤出过乾龙卫,各州百姓便对其褒贬不一。 龙椅前,李牧都听蒙了。 还有这种事? 看着殿中群臣,一副要给他黄袍加身的样子,暗道一声糟糕。 这下怕是玩脱了。 旋即,只见大殿之外。 赵楚依身穿一袭暗紫色的五爪金龙袍,呆愣愣的望着高台之上的李牧。 发现李牧朝她看来,微微低下头,大步走入殿中。 “云和公主?” “她,她,她不是薨了吗?” “不对,她这身衣袍……” “大胆!” 百官惊愕,随即发现赵楚希身上竟然穿着龙袍,一个个义愤填膺。 尤其是穆真私下里联系过的那些朝臣,更是直接跳了出来。 他们是清楚皇后真实身份的,自然也知晓,赵楚希的身上,也流着与前朝暴君同样的血。 “前朝余孽,竟敢穿龙袍上殿,今日看你是否还能假死脱身!” “陛下,臣要启奏!” “皇后乃前朝亲王之女……” 几名心思活络的大臣赶忙站了出来,虽然流程和他们之前计划的不太一样,但结果显然更好。 然而,还不等他们在新君面前献媚,只听李牧暴呵一声,“都闭嘴!” 随即,搂住叶妙妙的小蛮腰,闪身出现在赵楚依身前。 刚要开口,却见赵楚依轻提下摆,朝着李牧盈盈一礼道, “初一参见陛下,陛下天命攸归,万世其昌。” “初一……”李牧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解释。 赵楚依却冲她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抓住胸前衣襟,看样子是想直接扯破这身龙袍。 卧槽! 李牧看到她这动作,瞬间慌了,一把抱住赵楚依,低声呵道, “你干嘛!” “公子~”赵楚依没想到李牧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她,惊呼一声,赶忙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我穿了里衣……” “那也不行!”李牧瞪眼,似乎这件事比什么都严重。 他李某人向来崇尚,别人家媳妇儿可以黑丝包臀露背抹胸,做穿衣自由的忠实维护者。 但自家媳妇儿最好是能包在军大衣里,顺便再扣上一顶护耳毡帽才放心。 主打一个不偏不倚,为天下爱美的女孩发声。 赵楚依见拗不过李牧,也就放弃了这当场“破衣明志”的举动,轻轻推了李牧一把,小声道, “还,还不放开我,你现在可是帝王,不,不能这般没规矩。” “谁稀罕。”李牧轻哼一声,一左一右揽着两位美人退回高台,强行将赵楚依按在龙椅上说道, “出了点小意外……” “你安心坐着,万事有我!” 随即,眼珠子在赵楚依的身上停留片刻,轻咳了两声,小声说道, “这身龙袍别弄坏……” 第915章 大军拔营,众将请战。 “公子~”赵楚依脸蛋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刚想要劝说。 谁知,殿中群臣比她还要激动,当即有老臣惊呼道, “陛下不可啊!” “这龙椅岂是谁人都能坐的!” 李牧面色一肃,转头看向那老臣,皱眉道, “本王说能就能!” “从今日起,云和公主代理监国,本王暂代……暂代右相之职,与众朝臣共同辅佐,谁有意义?” “陛下!” 那老臣哀鸣一声,一副要劝谏昏君回头是岸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一声“哎呦!” 身后不知是谁给了他一脚。 “你作甚!” 老臣瞬间急眼,谁知,却听他身后一名长相猥琐的官员小声道, “廖大人,何必呢。” “陛下毕竟是少年心性,既然喜欢就由他去好了。” “何况等陛下腻了,届时您老再上书劝谏也不迟。” 说着,他还朝姓廖的老臣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姓廖的老臣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民间对李牧的风评。 目光看向一身龙袍,华贵威严,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的赵楚依,当即倒吸了口凉气, “陛下是想……” “嘘---”那官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摇头道, “我等臣子,怎可妄自揣测君心。” “其实你我都清楚,陛下除了,除了风流了些,可还有过其他恶名?” 廖姓老臣皱眉沉思片刻,竟发现,李牧除了风流好色外,其余的皆是好名声。 南城百姓更是将其奉若神明,有着救世谪仙之称。 他突然意识到,以往朝臣对于李牧的偏见似乎有些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身为帝王,只要不到荒淫无道的地步,广纳妃嫔明显是好事。 九州地界,民众百亿,就是将天下美人都送到宫里来,他也忙不过来。 总好过宏文帝,后宫那么多嫔妃,到头来就一儿一女,今日这局面,与宏文帝子嗣不丰也不是没有关系。 朝臣并不知宏文帝从未宠幸过后宫,只当皇帝是年纪大了,往日雄风不再。 这时,穆真忽然操纵着轮椅,缓缓出列,朝着李牧行礼道, “镇南王所言正是老臣所想。” “云和殿下本就有监国之责,之前被奸人所害,幸得镇南王所救。” “今日,镇南王拨乱反正,我等替天下百姓,叩谢镇南王。” 穆真一张口,整件事的基调就算是定下来了。 虽然他觉得李牧如今坐着皇位,已经不再可能被人说三道四。 但既然李牧愿意听他的话,徐徐图之,穆真自是求之不得。 自古便有亲王摄政,兄传弟位的先例。 李牧虽不属亲王,但可以是‘皇后’,将来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位置岂不是更好。 穆真欣慰的看了李牧一眼,这个弟子,果然从没让他失望过。 群臣见穆真都这样说了,也不再自讨没趣。 人家师徒俩要‘立牌坊’,他们可不想这个时候跳出来当这个蠢人。 藩王突然继位,自然不如日后名正言顺的传位。 待乾龙卫一事宣扬出去,届时只会是万众归心,确实不必急于一时。 “呼。”见没人反对,李牧一屁股坐回到龙椅上。 这下,答应张寒蕊的第一件事算是办妥了。 群臣见到这一幕,眼角皆是一阵抽搐。 绝大多数人都和那猥琐官员想法一样。 李牧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 只不过,这次倒是没再有不长眼人的跳出来唱反调。 赵楚依见李牧只是坐在那里,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轻蹙了下柳眉,小声问道, “公子,接下来我们……” “初一,如果我想……” 谁知这时,李牧也同时开口。 赵楚依微微愣神,随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将手放进李牧的大手中,语气坚定道, “初一都听公子的。” 李牧沉吟半晌,随后紧紧握住赵楚依的手,点头道, “好,我……” “禀王爷,暗冰卫统领邹普殿外求见。” 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一声小太监尖锐的高喝。 李牧抬眼,目光看向殿外,皱眉道, “让他进来。” “传邹普进殿。”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一身云纹官袍的邹普,急匆匆走去殿中。 看到龙椅之上的李牧和赵楚依时,明显愣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邹大人,听说你有要事要禀告?” 李牧见邹普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悦的开口问道。 邹普凝眉,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珠帘之后的皇后。 朝臣中,有人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错过这表现的机会,当即厉呵出声, “邹大人!朝堂之上,你若有事便速速禀报。” “难不成还要让陛…王爷和殿下等你不成?” 邹普弄不清情况,但见皇后那里也没有指示,索性抱拳道, “邹普参见皇后,云和殿下,参见镇南王。” “据暗冰卫探子回报。” “半个时辰前,希太子所率二十万大军已经拔营,朝着东城门进发。” “还,还请诸位大人,立,立刻前往城门口迎,迎接。” 邹普越说,越觉得朝臣看他的眼神不对。 “呵。” 话音未落,便不知是那位不专业的朝臣,竟直接笑出了声。 紧接着,便有不下七八人,迈步出列,冲着李牧行礼道, “王爷,末将愿领八万护城军,荡平这群乱臣贼子。” “王爷,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五万护城军足矣。” “王爷,末将只需三万兵士……” “你卷你马呢!” 如今,孙太尉不在,正是这群武将大展拳脚的时候。 这简直是想瞌睡便来枕头。 要知道,冬来关号称二十万大军,但配备了兴卫铠的也仅仅只有两万甲字营而已。 而都城外的护城军,却是八万全甲军士。 全力加持的军阵,就连返虚境的孙太尉也无法承受。 普通一阶武将,顶多也就能支撑千人左右的军阵加持。 战场上更多是依靠二阶武者的百人军阵,以及七十二人为一分队的困杀之阵。 并非是七十二人以上无法施展军阵。 而是军阵威力巨大,若无统帅引导,只由兵士自行施展。 有可能造成无差别攻击伤及友军不说,就是稍微出现点意外状况,反噬之下,也不会一次性死伤太多兵卒。 最重要的是,七十二人组成的困杀阵,刚好是对付二阶武者的下限。 如此安排,可以让兵士失去主将后,依旧有对付二阶武者能力。 不至于被某些擅战之将,一人开无双屠了。 朝堂之上,众将士跃跃欲试。 有些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的,也纷纷单膝跪到那七人之后。 就算当不成主将,只要能领一队兵丁出战,也不是不能立功。 然而,李牧却是忽然站起身,目光看向珠帘之后,叹气道, “娘娘的意思呢?” 第916章 妹妹与母亲。 话音落下,皇后半晌才反应过来,也不再是之前那副哀怨模样,反而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语气酸的不行, “你问本宫作甚?” “如今这朝堂都是你镇南王的一言堂,本宫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母后!” 赵楚依语气清冷,不悦的唤了一声。 皇后却只是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没良心的东西,本宫就不该生下你!” “母后,事到如今,您还要一意孤行吗?” 赵楚依蹙眉,声音中已然夹杂着怒意。 “呵。”然而,皇后显然不想再说什么,抬手间,一枚虎符抛向李牧,站起身道, “本宫乏了,王爷,可不可以送本宫回寝殿休息。” 此言一出,群臣脸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虽说皇后依旧风韵,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但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还是云和公主的生母。 用这种手段,属实有失一国之母的威仪。 然而,让群臣更大跌眼镜的是。 李牧竟然真的上前搀扶住皇后,颔首说道, “娘娘操劳半生,是该休息了,我送娘娘。” “公子……”赵楚依还想说些什么。 李牧却是摆了摆手道, “你们继续,我送皇后娘娘回宫休息。” 说着将虎符抛给赵楚依,便扶着皇后朝后殿走去。 “穆先生,这,这不会出事。” 见李牧真的离开,几名老臣立刻围到穆真身边,表情尴尬的问道。 穆真瞪了几人一眼,语气明显不善, “出事?” “出什么事?” “王爷他会不会……” “荒唐!”这时,陆重云冷呵一声,“如今该关心的是如何应对前朝叛军,你等这般,可有一点为官的样子!” 然而,那几人明显并没将城外的二十万大军放在眼里,嗤笑道, “陆相多虑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翻手可灭之。” “没错,如今朝中有王爷坐镇,莫说是二十万游兵散勇,就是再加二十万又何妨。” “真没想到,王爷竟能唤出乾龙卫,就是这性子……啊,哈哈哈哈哈。” “是极是极,老夫当初就观王爷乃真龙之相,还想着将我那不成器的孙女许配给王爷,可惜,可惜……” “你个老匹夫,少不要脸,王爷能看上你家那胖丫头?” “庶子,你说什么!我家荃儿一脸福相,天宗的道长都说那是旺夫之相……” 一时间,大殿之上乱成一团,完全没人将龙椅上的监国公主当做一回事。 赵楚依看到这般情景,藏在袖中的粉拳用力握了握,却也只能暗自叹息。 皇后将她的人清理了个干净。 如今在外人眼里,她顶多是镇南王的宠妃,放在朝堂之上的吉祥物罢了。 她猜到李牧离开会是这个样子,但她的骄傲却不允许她向李牧求助。 “踏,踏,踏。”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 一袭墨色锦衣,身背重剑,明明身高两米有余,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娇俏少女,一步步走入殿中。 “珊珊?” 赵楚依愣了一下,却见珊珊朝她做了个鬼脸,随后径自走到高台左侧之前贤嬷嬷站的位置。 拿起托盘中的长鞭,用力一甩。 只听“啪”的一声! 鞭声响彻整个大殿。 群臣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瞬间噤声。 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大殿的角落传来, “啊------” 只见,被关押在金色牢笼中的诸葛平哀嚎一声。 胸口处一道从锁骨直至腰间的鞭痕,触目惊心。 “抱,抱歉……没控制好力道。”珊珊吐了吐舌头,随手将长鞭放回托盘中,微微偏头,朝着赵楚依眨了眨眼睛。 见状,权臣倒吸口凉气。 这才认出,这位长相娇憨的女子是谁。 赵琳珊,唯一一位赐姓的宗室。 云和公主的贴身丫鬟兼侍卫。 最重要的,她还是镇南王唯一的徒弟。 身后背着镇南王从宏文帝手中赢来的重剑残月。 若是以前,朝臣们或许会说一句,朝会之上,怎可带兵器上殿。 但如今,却没人敢这么说。 这把剑的意义已然非凡,就像是尚方宝剑一般。 谁要是被这把剑斩了,那死也是白死,保不齐镇南王还会怪罪你脖子太硬,劳累了人家的小徒弟。 群臣瞬间意会,镇南王这是在点他们。 那龙椅之上坐着的人,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怠慢的。 赵楚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差一点就落下泪来。 目光灼灼的盯着珊珊,清了清嗓子道, “珊珊,王爷可有交代?” 珊珊兴奋的点了点头,本想着最后再说这个事情,既然赵楚依主动问,赶忙朗声道, “师父说,从今日起暗冰卫和那个那个什么监鸣司,一同并入由珊珊执掌的锦衣卫。” “只听师父和公主调令,扼……后面珊珊忘了。” “反正,反正就是很厉害。” 随即,珊珊抬手,指着殿中群臣,轻哼道, “你们不要生什么坏心思,师父说了,只要锦衣卫查出你们做坏事,皇,皇权特许,可先斩后奏!” 此言一出,众朝臣绵绵相聚,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般听来,这锦衣卫的权力会不会太大了些。 然而,前面的话是李牧让珊珊当着朝臣的面说的。 本意只是想给赵楚依组建自己的暗卫势力,不至于自己不在的时候被彻底架空。 后面的话则是私下里,随口一提,没曾想珊珊却当了真。 在李牧眼中,他前世的锦衣卫并不算是良性的司法机构。 他那些话,多数是学着前世影视剧中的台词,逗弄珊珊的戏言罢了。 穆真和陆重云对视一眼,也觉得李牧此举有些不妥。 至少,是不可复刻的存在。 这样一支卫队,怕是也只有李牧这样,拥有绝对权势的人才可完全掌控。 若是后人效仿,恐生祸端。 不过,对于当下的兴朝来说,说不上会是件好事。 赵楚依神情激动,瞬间便对锦衣卫的构成有了另外的设想。 只觉得她家公子果真大才,这下这群朝臣谁还敢无法无天,不将皇室放在眼中。 她手中把玩着虎符,目光扫过殿中群臣,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第一次意识到珊珊那句话的意思, “公主想要什么,和师父说就是了,干嘛这么辛苦?” 原来,她的靠山就在身边,她却一直没有发现。 她曾经明明那么依赖李牧,将他当成全部的希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以为自己才应是两人之间的主导。 若非那日,李牧特意暴露皇宫大阵对其无效,说不上,两人的关系已然更糟。 “是了,是母后!” …… 后宫,皇后寝殿。 “初一那么相信娘娘,将娘娘当做仪仗,娘娘为何要如此偏心?” 李牧站在茶榻旁边,看着正在亲手为自己煮茶的皇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皇后手中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反问道, “青衣有做过错事吗?” “你可知,有时候人一旦做错了一件事,再之后所有的事,便都会身不由己。” 错事李牧的身子颤了一下。 一股暴戾的情绪涌上心头,眸中的莲花印记忽隐忽现。 “罢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皇后并未察觉李牧的异样,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点头。 随后将它递到李牧面前,道, “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宫吗?” “那也是我第一次煮茶,尝尝,看这味道有何不同。” 李牧接过茶盏,看着杯口处皇后留下的胭脂印,将其转到另一边,甚至没有顾及茶水的滚烫便一饮而尽。 强行压制住心中那股子戾气,沉声道, “娘娘,做错了事真的会身不由己吗……” 然而,李牧话还没说完,眉头赫然蹙起,锐利的目光看向皇后,一把掐住她那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厉声质问, “你给我下毒!” “呵。”皇后惨笑一声,脸上满是愧疚之情,嘴角流出一抹黑色血渍,缓缓说道, “青衣,对不起,我是王兄的妹妹,是希儿的娘亲。” “我没得选。” “对不起,对不起……” 第917章 慧姨,叫我牧儿。 “王,王爷,你,你中毒了?” 一旁,叶妙妙听到李牧的话,顿时慌了神。 随即,指尖划过手掌,抬手便往李牧嘴边凑, “王爷,快……妙妙的血可以解毒。” 见状,皇后露出一抹诧异,随后便是怅然。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喃喃道, “也好,也好。” “四哥,慧娘下来给你赔罪了。” 谁知,就在她感受着体内生机迅速消亡时,口中忽然传来一股浓重的金属咸腥味。 “血?”皇后猛的睁开眼睛。 便见李牧握着叶妙妙的手腕,手心流出的血液,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凭空飞入她口中。 皇后心中惊骇,她本就是天人境武者,瞬间便察觉到她混在唇脂中的毒药,已然化去。 “为,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她似是疯魔般的朝着李牧嘶吼。 她预料到她这最后的‘挣扎’,或许伤不到李牧。 却不明白,李牧为何还要救她。 就这般顺水推舟的让她死去不好吗? 她是自杀,即便赵楚依还念及母女之情,也怪不到李牧头上。 “想死?” 李牧嗤笑一声,眸中那白色莲花逐渐被黑莲取代。 他的手缓缓朝上,扣住皇后的下颚,力道之大只是瞬间便在皇后那张白皙的脸上留下数道青紫色的指印。 李牧将皇后拽到自己身前,另一只拿着一块洁白的绣帕,轻柔的替她擦拭着唇瓣上的胭脂。 “我为什么要让你死?” “来…坐下。” 李牧捏着皇后的脸,生拉硬拖的将她按在茶榻上。 粗暴的动作,让哪怕是已有死意的皇后都生出了些许畏惧。 然而,为她擦拭唇上胭脂的动作却温柔无比。 李牧用绣帕又沾些许茶水,眼神认真,动作轻柔,似是生怕伤到她分毫。 “青…青衣,兄长已经死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能…能不能放过希儿,我保证他往后再也不会与你作对……” 皇后强忍着脸颊上传来的剧痛,目光祈求的看着眼前少年。 “晚了。”李牧淡淡吐出两个字。 顺手扔掉绣帕,侧头靠在皇后的肩头上,语气淡淡道, “慧姨有没有想过,我为提前入宫与慧姨见面?” “我为何会轻易放走陆桑拓?” “什…什么?”皇后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牧,心中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试探道, “你,你不想杀希儿?” 李牧抓起皇后的手,抚上自己的侧脸,缓缓闭上眼睛道, “他的死活,我从不关心。” “只要他安分守己,不来招惹我,我为何要杀他?” “可,可你说不会饶了希儿……”皇后的心很乱,感觉是自己让赵楚希失去了生的机会。 “他是叛军首领,我如何绕过他?但他不一定要死,就像慧姨之前做的那样。” 李牧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毫不在意的小事。 “你,你就不怕希儿他,他卷土重来。” 皇后似是不死心,硬着头皮询问。 李牧轻笑一声,语气十分不屑,“他于我,连蝼蚁的算不上,何谈怕字?” “青衣……”皇后动容,若是能保全赵楚希,她愿意做任何事。 然而,她话还没出口,却听李牧的语气突然加重,似是十分不悦, “叫我牧儿!” 皇后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两人如今这暧昧的姿势,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 然而,李牧似是察觉到她的反应,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忽然加重。 紧接着,便是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 “嗯……”皇后吃痛,却强忍着没有喊出声。 这剧痛也让她瞬间清醒,倘若能保住赵楚希的性命,什么她都愿意。 皇后脸上露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柔和笑容,轻咬红唇道, “牧,牧儿……如,如果你可以保住希儿的命,我,我……” “不可以!”李牧睁眼,望向皇后的侧脸,那几道血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李牧抬手,指尖划过皇后的脸颊,一缕生机传入她的体内。 皇后一怔,旋即发现手腕处断裂的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随之消失的,还有脸上青紫色的血痕。 然而,此时她却无暇关心这些。 她闭了闭眼,似是下定了决心。 纤细的手指缓缓摸向宫裙的腰带,眼角流出晶莹的泪珠。 她清楚,空手套白狼在眼前这小子面前明显行不通。 想要救赵楚希,便只能顺他的意思。 一旁的叶妙妙看到这一幕,心中却生起了奇怪的感觉。 虽然皇后生的的确美艳,保养的也好。 但她总觉得李牧不是这个意思。 果不其然,只见李牧察觉到皇后的动作,身上的戾气瞬间让整座寝殿的温度都下降至了冰点。 他抬手一巴掌扇在皇后的脸上,口中怒道, “贱人!你在做什么?” “你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皇后被这一耳光扇飞出数米远,虽不至于受多大的伤,人却是直接懵了。 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牧,心中暗道, “你要是想打我,直接打便是,不必找这些理由!” 随即皇后察觉到李牧突然转变的气质,又想起那日东城门外,他似乎也是如此,心中大惊。 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皇后越想越是肯定。 心思点转间,一件件琐碎信息开始拼凑。 李牧口中提到的她,李玲儿,以及方才李牧那看似暧昧实则确像是孩子‘撒娇争宠’的举动。 让皇后想到一种可能。 李牧口中的她,是单眉! 之前安排在燕王府的眼线便曾汇报过,李牧很可能是作为那病秧子二公子的替身,从小养在燕王府的。 若是此消息为真,那么李牧认识单眉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听闻当年单眉便是自缢而死。 所以,并不是自己要杀他,他才会暴怒至此! 而是方才服毒自尽的举动,让他想起了往事? 一时间,皇后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牧此时的状态明显不对,若是她的猜测不假,说不定真的可以保住赵楚希的命。 她在心中努力回想着单眉的音容相貌,片刻后,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埋怨道, “臭小子你做什么!翅膀硬了是不是!” 李牧愣了一下,甚至都忘了顾及身旁的叶妙妙,闪身直接抱住皇后。 叶妙妙被拽了个趔趄,感觉手臂差点被扯断,要不是如今体内会自发的生出灵气庇护,怕是往后只能一只手服侍公子了。 她重重的摔在李牧身旁,然而眼前一幕,却让她无暇顾及身上的疼痛。 第918章 渡劫的关键,往事重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哇哇哇哇……” 李牧下巴抵在皇后的肩头,哭的像个六岁零一百九十二个月的孩子。 皇后心中大为震惊。 是真的,让李牧走火入魔的竟真是单眉! 她轻出一口气,抬手轻轻摩挲着李牧的后背,温声细语道, “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她不知道李牧口中的“对不起”究竟指的是什么。 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显然错不了。 李牧在皇后怀里,哭了足足有半刻钟,这才缓缓起身,轻抚着她脸上的五指印,语气平淡道, “疼吗?” 这这怎么可能!叶妙妙心中微颤,王爷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炁’竟然减弱了? 就只是抱着皇后哭了一阵子? 明明她方才故意放血,都没起到丝毫的作用。 一时间,叶妙妙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蛇纹镣铐,暗暗叹了口气。 “臭小子说什么呢,老娘哪有那么娇气。” 皇后死死盯着李牧的眼睛,极力扮演着记忆中单眉的样子。 她虽和单眉接触不多,却也有过几面之缘。 何况,她本就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对于李牧更是动过真感情,演的那叫一个入木三分。 李牧轻笑一声,一缕生机送入皇后体内,摇头道, “慧姨不必扮她……” 说着,李牧的面色忽然一冷,声音冰寒刺骨, “没人可以替代她!” 闻言,皇后的瞳孔一缩,连忙干笑点头。 这小子简直就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炸。 但另一方面,也证实的她的猜测,那个能破掉李牧这般天资心境的人,真的是单眉! 皇后心思快速转动,想了想,恢复成往日里与李牧相处的样子,含笑道, “牧儿,慧姨能不能求你件事?” “赵楚希?”李牧嗤笑。 皇后眸中露出溢彩,重重点头,然而,她还来不及再说,却听到李牧那宛若恶魔的低吟, “我不喜欢慧姨关心旁人。” “慧姨有我就足够了。” 听到这个理由,皇后的脑子嗡了一下。 只觉得眼下的李牧完全无法用常理度之。 她自认,她虽然骗了李牧很多,但对他的好却没有掺半点假。 送府邸,送丫鬟。 甚至就连春桃四女,都是在她的示意下,邹普才舍得送给李牧的。 想到此处,皇后长叹一声,谁知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不过,若是慧姨喜欢,将他当条狗养在院子里,平日给慧姨解解闷也是可以的。” 闻言,皇后差点骂出了声。 若非打不过李牧,她早就动手了。 “” “慧姨喜欢慧姨替希儿谢过……” 皇后硬着头皮妥协,她似乎除了妥协也没有别的选择。 何况,她还有一张底牌没有用,如今只要能保住赵楚希的命,就比什么都强。 “我不喜慧姨这般称呼他!” 这时,李牧再次开口,他像是会变脸,时而温和似夏日暖阳,时而又冷的宛若极北的寒冬。 皇后迟疑片刻,也不敢违逆了李牧的意思,点头道, “那,那……” “叫希希,当狗就该有个当狗的样子!” 闻言,皇后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任哪个母亲听到儿子被这般羞辱,也无法做到平静。 然而,皇后显然不是一般人,赶忙起身,挽住李牧的手臂,点头道, “牧儿果然大才,希希好,听着就不像人名” “那,那你何时与初一说,她,她这会儿该已经…已经开始整兵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怕……” “不急。”李牧摆了摆手,随即一套大红色的交领襦裙出现在手上, “换上它。” 皇后一愣,随即心中腹诽不已。 谁人不知,单眉最喜红色,李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这般老实”。 皇后接过襦裙,刚准备朝偏殿走。 李牧却叫住了她,语气威严不可置否,“就在这里换!” 畜生……皇后抿了抿唇,老娘都四十多岁了,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底线! 随即转过身,温声细语道, “牧,牧儿既,既然开口,自,自然可,可以……” 她的手,颤抖的摸向腰带。 只觉得这一刻羞辱至极。 虽然她方才甚至连‘献身’的念头都有了,但勇气也只是在那一瞬间。 谁知,即便这样,李牧依旧不愿放过他,再次开口道, “转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皇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咬牙转身,看向李牧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尤其对方还是她一直视若子侄的孩子。 李牧盯着皇后,眸中却没有半点淫邪之意。 他不确定,重演当年的事能不能渡了这该死的心魔劫。 毕竟君九龄一开始就告诉她,顺应‘本心’才是渡劫的关键。 但此时他却十分确定,他根本做不到。 那不可能是他的‘本心’。 李牧是真的有些怕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伤害”自己关心的人。 而就在刚才,他似乎在皇后的身上,看到了彻底摆脱这心魔的希望。 “好!”皇后咬着牙,深吸口气。 如此温水煮青蛙一般的羞辱,真不如李牧就直接将她按倒吃干抹净来的轻快。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假笑,随即真气古荡。 只听‘撕拉’一声,身上的衣裙瞬间撕裂成为碎片。 皇后咬着牙,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李牧,头一次对之前的所做所为事产生了怀疑。 见李牧还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皇后的情绪终于崩溃,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已是脏的,但你为何要脏了你自己!” 皇后赤裸着走向李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伸手打向他的侧脸。 作为‘阶下囚’,她受到怎样的待遇她都不在乎。 但如此对她的,不应该是对面这个‘孩子’。 她这一巴掌并未收力,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将李牧打醒。 然而,让皇后错愕的是,手却直接从李牧的脸上穿了过去。 “残,残影?” 皇后愣了愣,心中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即十分小女儿态的原地跺了跺脚,口中嗔道, “幼稚!” 第919章 运筹帷幄,赵楚希的两手准备。 院中。 叶妙妙仰头盯着李牧的侧脸,欲言又止。 李牧偏过头,抓起叶妙妙柔弱无骨的小手,指腹划过手心那道还未褪去的红痕,叹气道, “往后不必如此,你的血对我的用处已然不大。” 叶妙妙抿了抿唇,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妙妙是不是没用了,待在王爷身边,也只是拖累。” 似乎那天过后,她便能隐约感觉到李牧身上那股“炁”的细微变化。 李牧揉了揉叶妙妙毛茸茸的小脑袋,无奈苦笑, “说什么傻话,若没有你,我现在可能已是另一番样子。” “以后不要瞎想,你很重要,永远都不可能是累赘。” “公子~”叶妙妙轻唤一声,自觉的心中像是吃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随即想到张寒蕊早上说过的话,大着胆子主动拉住李牧的手,声若蚊蝇道, “那个,那个妙妙昨夜是不是表现的很,很不好。” 说着,她忽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似是要宣誓, “公,公子是不是很难受?” “咕咚” 李牧咽了口口水,佯装生气的瞪着小丫头,吓唬道, “敢调戏本王,今晚你可别求饶……” 说着,便上手去抓叶妙妙的痒。 “咯咯咯,王爷,妙妙错了,妙妙不敢了。” 片刻后,叶妙妙喘着粗气,死死的将李牧两只手抱在胸前,故意转移话题道, “公子让皇后换上便服,是准备将她带出宫吗?” 她确认,李牧虽未完全被心魔所摄,但也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她轻轻的扯了下衣袖,试图遮住衣服下那打闹时留下的青紫瘀痕。 李牧显然连下手轻重的力道都已经无法控制。 她知道李牧是不想让她担心,也清楚,此时李牧已然猜出了她的用意。 李牧抬手,将一缕生机送入叶妙妙体内。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这小妮子显然比想象中要聪明。 也是因为李牧过于急切证明自己无碍,反而露出更多破绽。 李牧轻叹口气,目光幽深,瞳孔涣散的看着前方。 “慧姨犯了错,受些惩罚是应该的。” 然而,他更想知道的是,赵楚依和宏文帝在得知皇后已然知错,也尽力的弥补赎罪后,会不会真心原谅她。 李牧有种感觉,这个答案对他会很重要。 … “牧儿。”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轻唤。 皇后一袭大红色襦裙,头发高高盘起,只留一支素钗点缀。 与往日的雍容华贵截然不同。 李牧怔了怔,不怪她会将皇后当成单眉。 两人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同样美艳,同样让人‘安心’的笑容,同样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也同样……都曾待李牧极好。 “我,我们是现在去北大营吗?” 皇后走到李牧身前,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鬓间的碎发。 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如此打扮过了,这让她想起了一些与宏文帝初识的记忆。 李牧回过神,上前揽住皇后的肩膀,声音冰冷的摇头道, “不,你该为初一做些事了!” …… 城郊。 三道人影穿梭在树林中。 “牧,牧儿!”皇后死死抓着李牧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急切, “你究竟想我做什么?” 她已能感觉到远处大军前袭而带动的震颤。 李牧若是再继续往东,极有可能与二十万大军直接碰面。 在这种开阔地带,即便李牧实力通神,也绝无逃脱的可能。 “就这里。” 这时,李牧身形一顿,松开揽着皇后的手,语气平淡道, “去。” 皇后一愣,不解的看向李牧。 “劝降,让赵楚希回都城认罪领罚。” 李牧看向东边,显然大军距离此处已不足二里。 “你……” 闻言,皇后呆呆的看了李牧许久,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速回城中去。” “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此时逗留城外,实属不智。” 皇后已经有些心疼眼前这傻孩子了。 竟是想了如此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放她离开。 甚至还贴心的让她换下了宫装,亲自送她出城。 此时此刻,皇后心中愧意更甚。 就因为她曾经那些不怀好意的“疼爱”,李牧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皇后抿了抿唇,暗自决定。 这次绝不再欺骗李牧。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很蠢,甚至以她对自己那亲儿子的了解。 赵楚希怕是会反将她拿下,用来威胁赵楚依。 但皇后依然决定,这次便听从李牧的吩咐,让她劝降,她便去劝降,哪怕是以死相逼。 叶妙妙见皇后毫不迟疑的离开,微微蹙了蹙眉,抓着李牧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李牧察觉到她的反应,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压低了声音道, “说了很多次了,有话不要憋在心里,直说便可。” “公,公子……”叶妙妙脸上闪过片刻的羞赧,抿了抿唇,犹豫着说道, “皇后她一人去,会…会不会有危险?” “呵。”李牧偏过头,目光看叶妙妙,说出的话却像是在质问, “你是怕慧姨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叶妙妙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她并不担心皇后的安危,但对方是目前唯一可以压制住李牧戾气的人。 在她看来,李牧就应该将人捆到自己裤腰带上,方为上策。 “也是。”谁知,还不等叶妙妙劝说,李牧便用力点了点头,话音未落,牵住叶妙妙的手便消失在原地。 不知为何,李牧的心中十分不安。 明知对方只是去找自己的亲儿子,李牧却有种病态的执着。 他觉得,赵楚希可能会伤害皇后。 这让他的情绪变的格外焦躁。 … “母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俄顷,甘虹的马车中。 赵楚希双目猩红的瞪着皇后,咆哮出声。 “皇儿,你听为娘说,如今不是最好的时机,你与为娘回都城认个错,牧儿他看在初一的份上,向来不会太过为难你……” 皇后双手抓着赵楚希腕上的臂铠,正说着。 只听“啪”的一声,赵楚希一巴掌扇在皇后的侧脸上,咆哮道, “牧儿?” “叫的可真亲切!” “他算什么东西,让朕向他认错!” “皇儿……”皇后瞪大了双眼,眸中似是有泪光闪烁,她没想到,赵楚希竟然会打她。 皇后握了握拳,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温声细语道, “皇儿,我们已经输了,两万铁浮屠是敌不过北大营那八万护城军的……” 谁知这时,赵楚希却是狂放的笑出了声,语气轻蔑道, “母后,你太天真了。” “若是不做好两手准备,朕怎敢谋夺这九州山河?” 第920章 大阵本源,血炼帝剑。 “两手准备?”皇后皱眉,她为何不知还有什么两手准备。 赵楚希冷笑一声,一脸戏谑的看着皇后,摇头道, “母后的计划自然周全,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朕坐上那个位置。” “可朕向来不相信旁人,自然也包括母后。” 赵楚希推开车窗,仰头看了眼天色,轻笑道, “看时辰,三位皇叔也差不多该到了。” 这时,一名焚炎卫出现在马车外,冲着赵楚希抱拳行礼道, “陛下,探子来报,两位王爷所率大军已达南北城外二十里处。” “雍王的六万铁骑,眼下正在我军后方,随时可与我军汇合。” 闻言,皇后的脸色一变,脱口问道, “南北城外的是谁?有多少兵马!” 那名焚炎卫迟疑片刻,目光看向赵楚希。 “哈哈哈哈哈。”赵楚希大笑出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无妨,既然是母后问,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这话,那名焚炎卫赶忙朝着皇后行了一礼,恭敬道, “回太后,南城外是宁王率领的十二万大军,其中全甲军六万五千人。” “北城共计九万大军,由盛王统领,全甲军士一共四万。” “这,这不可能!”皇后不可思议的看向赵楚希,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归离朝何时有如此多的兵器铠甲,为何我从不知情。” 按照这焚炎卫所说,归离朝如今的兵力,甚至可以和全盛时期的大兴掰一掰手腕。 如此一来,那她所做的一切又为了什么? 看到皇后的表情,赵楚希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狞笑道, “看来母后也在为朕高兴。” “母后放心,既然你如此喜欢那李牧。” “待朕破城后,便将他做成人彘,就摆在母后宫中,供母后观赏。” 闻言,皇后猛的回过神来,上前抓住赵楚希的手腕,语气急切道, “皇儿,不可!” “母后!”赵楚希暴喝一声,一把将皇后甩开,冷声道, “母后还要为那乱臣贼子求情?” “此子早有不臣之心。” “如今九州各地,皆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撺掇百姓,母后可知这将给朕添了多大的麻烦。” “朕恨不得生吃其肉,饮其血!” “不,不,不!”皇后语气焦急,赶忙再次抓住赵楚希的手腕,哀求道, “希儿,收手,牧儿他唤出了乾龙卫,你赢不了他的!” 闻言,赵楚希眼睛一眯,又是一巴掌扇在皇后脸上,怒道, “贱妇!” “妖言惑众!” 随即,他抬手一挥,‘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厉声吩咐道, “所有人,远离马车!” 随后他蹲下身,目光死死的盯着皇后,阴恻恻道, “唤出乾龙卫又如何?” “母后忘了先帝是如何死的?” 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佩剑,这一次,他做足了十全的准备,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 这时,皇后也看向赵楚希腰间的佩剑,那股熟悉的感觉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意识到,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颗棋子,还是最微不足道的那颗。 即便没有她,此番篡国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那柄剑不但祭炼了七十二名百家耆老的毕生修为,吸收了皇城中地脉大阵所汇聚的龙气。 最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着一丝地脉大阵的本源之力。 这本是当初皇后在地宫中得到的机缘。 也正是这机缘,才让皇后短短数年从一普通妇人,一跃成为世间少有的天人境武者。 当初,皇后将这本源之力,给了他最疼爱,且没什么修炼天赋的大儿子,希望以此能提高他的资质,使其脱胎换骨。 却不曾想,这丝本源之力如今竟在这柄‘帝剑’上。 这使这柄剑不但可以代替使用者承受万人以上的军阵血气。 甚至,他能暂时骗过皇宫中的地脉大阵,达到和当年一样,短时间内关闭大阵的效果。 一时间,皇后忽然想起了李牧。 费尽心思送她出城,可她却护不住那傻小子。 李牧愿意看在她和赵楚依的份上,放过赵楚希,可若是形势颠倒,赵楚希未必肯放过他! 不,希儿一定不会! 皇后心中笃定,随即,她的目光看向车厢门口。 正当皇后打算,立刻离开,想方将援军之事告知李牧。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惊呼。 “啊------你,你做什么!” 抬眼看去,只见赵楚希单手抓着一名小丫鬟的头发,狞笑道, “你想去哪?” “我,我肚子疼,要,要如厕!” 彩凤强忍着眼泪,小拳头捶打在赵楚希的甲胄上。 一直坐在角落默不作声的甘虹,暴怒起身,质问道, “希太子这是何意!” “为何要为难一个小丫鬟!” 赵楚希冷哼一声,一把将彩凤摔在地上,抬脚踩住她的小手,讥笑道, “朕倒是想问问,嫂嫂这是何意。” 只见彩凤的手中,一卷指甲盖大小的布条缓缓滚落。 赵楚希捡起布条,展开看了一眼,随后一脚踢在彩凤的肚子上,冷冷的看向甘虹, “嫂嫂不觉得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我……我……” 甘虹心思急转,想到那布条上只写了多出的三路大军的事,怒声道, “希太子瞒的这么严实,本宫只不过想向归城的诸位皇子皇女告知一声,希太子何故如此?” “哈哈哈哈哈。”赵楚希嗤笑,目光唏嘘的看向甘虹,语气悠悠道, “一月前,嫂嫂独自来了都城,见了谁,做了什么,嫂嫂真当这些事瞒的了所有人?” 闻言,甘虹的脸变了变,随即立刻恢复正常,冷冷道, “我是见了小姐,那又如何?” “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小姐,这些事谁人不知?” “啧啧啧,嫂嫂这张嘴,还真是……”赵楚希轻笑,脸上的戏谑越发明显, “不过嫂嫂倒是立了大功。” “若没有嫂嫂将归离朝的兵力全数告知他们。” “那群蠢货又怎会不调动其他州府兵力,以为只凭北大营那八万城卫军便可拦住朕。” 赵楚希上前,一把捏住甘虹的下颚,语气阴寒刺骨, “你说,朕该如何赏赐你呢?” 随即,目光落在甘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赵楚希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嗤笑道, “听闻,嫂嫂与堂兄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不如,就由朕来代劳,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话落,只听“撕拉”一声,甘虹胸前的衣襟瞬间被扯成两半。 那白皙肌肤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丑陋疤痕,便暴露在几人眼前。 甘虹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去遮挡身前裸露的春光,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赵楚希,语气平淡道, “你当真要与我翻脸?” “现在出去,我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哈哈哈哈。”赵楚希忍不住大笑,伸直接手抓向甘虹的腰间, “好啊,朕倒要看看,嫂嫂是怎么个翻脸法。” “混蛋!我杀了你!” 地上,彩凤看到这一幕,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艰难的爬向赵楚希。 泪水已然模糊了她的视线。 就在这时,屋中响起一道毫无感情的男子声音, “谁打的你?” 第921章 李牧:“为什么!” 一时间,车厢寂静。 几人同时看去。 只见,李牧单手摩挲着皇后脸上的血痕,周身似是有煞气笼罩。 “牧,牧儿?” 皇后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按住李牧的胸口,随即惊呼一声,推着李牧急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快,快走!” “带,带上初一!到南域去!” 说话间,她指尖凝出一道剑气,抵在自己的喉咙上,转身挡在李牧的身前呵道, “皇儿,放他走,相信为娘,现在真的不能与南域交恶……”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彩凤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伸手揪住李牧的裤脚,口中哀求道, “王爷,帮帮太子妃,求你,帮帮太子妃。” 李牧并未去看彩凤,眉峰微动,皇后指尖的剑气瞬间溃散。 他近乎偏执的盯着皇后的眼睛,声音宛若九幽恶鬼, “谁……打的你!” “牧儿……” “李牧?”赵楚希看清来人容貌,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拍着手掌嘲讽道, “你可真有本事,竟能无声无息的进到这里。” “朕是该夸你有本事呢?还是该说你蠢!” 旋即,赵楚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手已然摸向腰间佩剑。 李牧对于他的嘲讽依旧视若罔闻,只是执拗的盯着皇后。 “李牧,太子妃可都是为了帮你,你……” 彩凤见李牧根本不搭理她,刚准备开骂,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李牧,又看了看皇后。 举起那只被赵楚希踩的已然肿胀的手,指着他叫道, “是他!” “是他打的皇后!” “他不但打,他还骂皇后是贱妇……还,还要将你做成人彘!” “他,他,他,对!他还打算侮辱皇后!侮辱太子妃就连小彩凤他都不准备放过……” “他简直不是人,呜呜呜呜呜------” “你这小姑娘,快住口!” 这时,叶妙妙低呵出声,抬脚便打算封住彩凤的嘴。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小丫头每说一句,李牧身上的那股“炁”便浓郁一分。 “你,你!”叶妙妙提着裙摆,绣鞋高高抬起,但看到彩凤那凄惨的样子,却不知该在哪里下脚。 她愤恨的跺了跺脚,生着气自己的气。 赵楚希见李牧竟敢如此轻视他,拔剑朝着李牧砍去,口中呵道, “把你的脏手拿开!” 李牧蹙了下眉毛,反手去挡。 然而,似乎是本能对危险的感知,就在剑身即将触碰到李牧的身体时。 他突然收回手臂,剑尖划破他的衣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你干嘛!就算要当后爹也该先教训了这逆子诶呦~” 躺在地上的彩凤看到这一幕,愤恨的捶了下地面,手上的剧痛却让她眼泪都瘪了出来。 “牧儿!” 皇后察觉到溅在脸上的炙热血液,瞬间回神,焦急的看向李牧受伤的那条手臂。 “王爷!走!” 与此同时,甘虹闪身出现在李牧身前,一双美眸警惕的盯着赵楚希,咬牙道, “王爷,他身上这套甲胄无需结阵,便可调动方圆百丈内军士的血气!” “眼下另有三路大军已将景安城团团包围!” “妾,妾身替王爷断后!” “还,还请王爷带上彩凤……照顾好小姐!” 话落,甘虹周身气势开始攀升,只是片刻,便从二阶,突破至混元境的水平。 “我不走!” 躺在地上的彩凤蜷缩了一下身子,咬着牙,目光决绝, “彩凤就是死,也要和太子妃死在一起!” 皇后愣了一瞬,她没想到甘虹也是李牧的人。 然而,眼下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并肩站到甘虹身侧,开口说道, “牧儿,快走!” “为什么?”这时,二人只听身后的李牧忽然开口。 “什么为什么,你……啊------”甘虹蹙眉,刚准备劝说李牧顾全大局。 谁知,李牧却直接按住她的脑袋,将她丢了出去。 她的身体撞破车厢,飞出了马车之外。 “你,你做什么!” 彩凤人都傻了,她们主仆二人都准备为这男人拼命了,这男人竟然对太子妃出手! “你混蛋!”她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个飞扑抱住李牧的小腿,张口便咬了上去。 “我咬死你这忘恩负义……啊------”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顺着甘虹方才撞破的车壁,也跟着飞了马车。 “为什么?” 李牧又问了一次。 赵楚希这才反应过来,李牧是在问他。 他横剑指向李牧的脖子,讥讽道,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朕?” “为什么!” 李牧踏前一步,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 赵楚希嗤笑一声,抬剑便朝着李牧砍来。 “朕没必要和你这个将死之人解释!” 见状,皇后眸光一暗,主动上前迎上赵楚希的长剑,口中哀求道, “牧儿,快走!若是被大军包围,你便走不了了!” 闻言,赵楚希呵骂一声,剑势不减反增,眼神怨毒的盯着皇后。 “你这荡妇!不配做朕的母后!” “除夕是母后错了。”皇后的脸上露出悔恨的神情,缓缓闭上眼。 四哥,对不起。 慧娘现在就来陪你。 皇后心中轻喃,这一刻,她竟有一种逃避带来的解脱感。 世间种种,野心还是遗憾,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便都和她无关。 然而就在等待着死亡来临时。 她的耳边隐约传来一声龙吟。 她猛的睁开眼。 面前结实宽大的背影,让她一阵恍惚,“四,四哥” 李牧单手持锏,轻描淡写的便架住了赵楚希的长剑。 与此同时,马车之外,马蹄声越发密集。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杀!” 下一刻,赵楚希周身便包裹上一层宛若实质的浓厚血气。 “哈哈哈哈!”赵楚希仰天狂笑,只是在看到李牧手中长锏时,却是愣了一下。 这锏,哪来的? “为什么!” 这时,李牧再次开口,长锏高举,再朴实无华的朝着赵楚希的头顶落下。 赵楚希瞳孔一缩,竟发现以他如今堪比化劲的实力,连闪躲都做不到。 他举剑横挡。 然而,就在两兵交接的同时,马车之外却传来了阵阵惨叫。 见状,赵楚希朝着马车之外怒吼出声, “蠢货!立刻让仇忠贤调集所有铁浮屠,助朕斩杀此贼!” “为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下,李牧的长锏便再次砸下。 接踵而至的便是马车外此起彼伏的惨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赵楚希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仰起头,口中怒道, “什,什么为什么!你,你,你倒是问朕啊!” 然而,李牧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长锏如约而至,口中依旧神神叨叨的念叨着。 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赵楚希双手的骨骼应声而断! 他拼命后退,后背抵上了车壁也也不自知,依旧奋力的蹬着腿, “李牧!啊------” “护驾,护……啊------” 第922章 “他是我儿,我是他娘,我不怪他。” 就在赵楚希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快要被李牧震碎时,马车外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声。 紧接着,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包裹全身。 “哈哈哈哈哈,朕要你的命!” 赵楚希宛若疯魔,周身浓郁的血气,已然呈现出黑紫色。 他咆哮一声,仅是余威便直接将马车的车顶掀翻。 马车四周,黑压压的铁浮屠将整辆车团团包围。 “杀!”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赵楚希高举帝剑,墨黑色的血气,宛若魔神归来。 两万人的军阵加持,早已超过凡人能够承受的范围。 此时此刻,赵楚希有种睥睨众生,唯我独尊的感觉。 见此,皇后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知道,如今大势已去。 李牧没有趁着方才的机会离开,如今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朕要将你们这对贱人凌迟……” 赵楚希神情癫狂,然而刚一开口,李牧的长锏便再次朝着他的面门砸来。 他低喝一声,纵剑迎上李牧手中止水。 兵器碰撞的瞬间,一道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帝剑的剑身上,留下数条蛛网般的裂痕。。 马车外,上百铁浮屠从战马上坠下,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死相极其可怖。 “这,这不可能!” 赵楚希难以置信,他竟然在与李牧的对拼中落了下风。 这足以斩神的力量竟伤不到眼前这人。 “朕不信!” 赵楚希双目赤红,再次迎上李牧。 然而,随即近千名铁浮屠倒下,人群中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 普通军阵根本不可能将兵士的血气全部抽干。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死!” “妖术,这是妖术!” 恐惧和慌乱迅速蔓延,军阵之中霎时掀起乱嘲。 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女声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快跑啊,希太子疯了!大家快离开这里!” 只见,彩凤仰着脑袋,手中拿着类似喇叭的东西,边跑边喊。 “太子妃这是何意!” 仇忠贤见到这一幕,转头瞪向身旁的甘虹,口中怒道。 甘虹抿了抿唇,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抽泣道, “叔叔还没看明白吗?” “那甲胄有问题,希太子已然疯魔,要杀我和十九郡主!” 仇忠贤下意识的感觉不太对。 虽然他看不太清马车里的状况,但也知道,那马车之中明显有人在与赵楚希交战。 “嫂嫂可知,那马车之中的人是谁?” “什么人!”甘虹瞪眼,随后看向身后的铁浮屠,大喝出声, “将士们,我们被骗了!” “希太子是宏文帝的长子,又怎会向着我们,他这是要借此机会将我归离朝的男儿们一网打尽!” “所有铁浮屠听本宫号令,撤出五里之外,卸掉甲胄,以免再有将士惨遭毒手!” 话音落下,只听上万铁浮屠低呵一声,扭头就跑。 别说发号施令的是太子派系的话事人,就算是个他们不认识的人,只要是这会让他们离开这里的命令,哪怕有一分一毫的犹豫,都是对于自己这条狗命的不尊重。 “谁,谁敢跑!朕……朕诛他九族!” 马车中,赵楚希也听到了这声夹杂着真气的命令,赶忙低呵出声。 然而,越来越远的马蹄声,却让他生出了恐惧的感觉。 “为什么!” “啊------” “为什么!” “你,你不是人…啊!” 赵楚希蜷缩在地,随着李牧长锏又一次落下。 只听“砰”的一声,帝剑断成两节。 止水重重的砸在赵楚希的肩头。 “啊-----” 赵楚希惨嚎一声,若非有帝剑和血卫甲替他挡去了大部分的威力,他此时已然是个死人了。 “李牧!别,别!” 看着即将落下的长锏,赵楚希身下传来一股恶臭。 他拼命的抱着头,哭嚎道, “别,别杀朕,你,你不是喜欢初一吗?朕将初一许给你,朕,朕将母后也给你!” “不要杀朕,朕什么都可以给你,不,不……” “除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皇后闪身挡在赵楚希身前。 看着即将落下的长锏,她闭上了眼睛。 止水停在皇后头顶上空一寸左右的位置。 皇后睁眼,上前抱住李牧持锏的手臂,哀求道, “牧儿,求你放过他,我愿意替他死,牧儿,慧姨求你,求你!” 李牧看了眼皇后额头上留下的鲜血,下意识挪开了目光,口中问道, “为什么?” “他想杀你,为什么还护着他?” 皇后拼命摇头,哭的泣不成声, “他是我儿,我是他娘,我不怪他。” “牧儿,慧姨求你,看在初一的份上,别杀他,别杀他。” “哐当。” 李牧手中长锏落地,口中喃喃, “对啊,你们是母子,我只是个外人,我又如何比的了……如何比的了。” 一时间,李牧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单眉。 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你在怪我对不对!你怪我!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李牧双手抱头,周身煞气越发浓郁。 “不,不是,除夕他……我们,我们都是罪有应得” 皇后见李牧如此痛苦,赶忙开口。 然而,此时的李牧却好似听不到任何声音。 耳边环绕的只有那句,“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李牧那日‘抓包’张寒蕊三人时,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也正是因此,那日他才差点彻底被心魔控制。 “好,我走,我走。” 忽然,李牧周身煞气迅速向他的眉心汇聚。 顷刻间,李牧的双眼便像是空洞般,全部变成了黑色。 见状,叶妙妙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赶忙抱住李牧的胳膊,语气急切道, “公子,你,你怎么样了?” 她察觉到,李牧身上的那股“炁”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虽说如今李牧的样子有些奇怪,漆黑的双眸,就像是没有眼珠子一样。 但偏偏,叶妙妙第一次见李牧时,他就是这个样子。 对此叶妙妙不但不害怕,甚至还感觉有些亲切。 “走” 李牧毫无感情的吐出一个‘走’字,随后便像是提线木偶般,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公子,我们是要回去吗?” 叶妙妙兴奋的蹦了起来,余光瞟见还丢在地上的止水,赶忙弯腰去捡。 然而这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极其好听的女子声音, “丫头,快抱紧他!” “嗯?”叶妙妙愣了一下,随即看到李牧缓缓抬起的右脚,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 糟了!公子又把妙妙忘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抱住了李牧的腰。 同一时间,两人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原地。 第923章 锏姐姐与小白莲。 “狗男人!狗男人!李郎!” 俄顷,都城东边的树林中。 李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对于君九龄的话,充耳不闻。 “小白莲,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狗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妙妙死死抱着李牧的腰。 听到声音,她试探的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随后望向手中的止水,眼睛顿时一亮,兴奋道, “公子的兵器竟然也会说话!” 她已经见过会说话,还会变身‘仙女姐姐’的小白蛇。 眼下这会说话的长锏自然也不会让她太过意外。 见状,君九龄嘴角抽了抽,却也没有解释心思。 何况,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何可以与叶妙妙交谈。 按理说,她的神识只能与李牧一人沟通才是。 君九龄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开口问道, “咳咳咳对,是本姑娘!你快告诉我,之前发生什么事了……从那晚开始说起!” 叶妙妙一怔,赶忙恭恭敬敬的将止水捧起来,听到“那晚”二字,脸蛋微微一红。 但事关李牧,她自是不敢怠慢,只能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统统告诉了君九龄。 “不用说的这么细……” 君九龄脑瓜子嗡嗡的,心中似是有小猫瘙痒,只觉得这朵小白莲怕不是在故意显摆。 旋即,她细细感知了一下,发现李牧体内似是有一股十分纯净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心神。 “不对!狗男人这不是入魔,他这是封闭六识,躲进了里界。” 随即,她的目光看向叶妙妙,惊愕出声, “是你这小白莲!” 君九龄暗暗咋舌,如今李牧的体内,不但有魔族精血,竟还有妖族精华。 这狗男人,还真是不挑食! “锏姐姐,求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帮到公子。” “公子身上的‘炁’明明已经消失了……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叶妙妙双手捧着止水,虔诚叩拜。 君九龄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犹豫半晌道, “狗男人现在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旁人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如今,也只有你能这般毫无阻碍的接近他。” “我问你,你怕不怕死!” 叶妙妙摇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只要能帮到公子,妙妙不怕死!” “好,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之后我会将你送入狗男人的里世界。” “你要在那里找到他,然后将他唤醒!” “记住,一定不要忘了自己是谁,否则你将成为那里的养料!” “嗯!妙妙不怕,妙妙一定会唤醒公子的!”叶妙妙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头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 随即她脸上露出些许难色,迟疑道, “可,可公子力气好大,妙妙根本拉不动他……” “白痴!谁让你硬拉他走了。”君九龄揉了揉眉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先教你如何控制妖力,这样你便可以让狗男人跟着你。” 君九龄暗暗捏了把汗,她方才已经尝试着去控制李牧的身体,然而,却直接被训蒙镇压。 显然若非李牧自愿,哪怕是她,也别想觊觎这具身体分毫。 好在叶妙妙似是因为过于害怕,无意间泄漏出一丝妖力,吸引住了李牧。 否则她不敢肯定,李牧会不会一直跑出九州境内。 君九龄轻叹口气,果然渡心魔对于人族来说过于危险。 最关键的是,在君九龄看来,哪怕那些事真是李牧做的,又能怎样。 给些功法丹药作为补偿,实在不行,直接收入后宫,赐个靠前些的位份也就可以了。 因为男女这点事,生出了心魔。 对于皇权至上的君九龄来说,这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 “锏姐姐!” 这时,叶妙妙突然惊呼一声,一个猛子爬到李牧背上,口中叫道, “公子,公子动了,他,他是不是又要跑了!” 闻言,君九龄心下一惊,赶忙道,“你速将额头贴过来,我将法门传给你。” “哦,哦!” 叶妙妙连忙照做,看了眼手中的止水,略一犹豫,将脑袋贴上止水的握柄。 “你……”君九龄无语,深吸了口气道, “挺好的,你抱紧些不要乱动!”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叶妙妙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白。 “他,他们怎么会在我们身后?” 只见,浩浩荡荡的铁浮屠正朝着二人的方向奔来。 刚与六万铁骑汇合的仇忠贤看到远处的李牧,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嘶吼道, “李牧!还我父王命来!” “锏姐姐,怎么办!坏人追来了!” 叶妙妙瞬间慌了,锏柄“哐哐哐”的敲着李牧的脑袋,口中急道, “公子快跑!” “跑啊,快跑啊!” “驾~” 下一刻,只听身后铁浮屠一声震天的低喝。 “困!” 虚空之中降下十数根,三米上下一人环抱的血红色柱子,顷刻间化作牢笼将二人困于其中。 仇忠贤十分精于战阵与高阶武者的厮杀。 只是让铁浮屠将李牧包围,并未冒然靠近。 显然是在等身后的士卒完成战阵,再给李牧致命一击。 他很清楚,普通战阵对于李牧这样的人来说,最多也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 “呜呜呜,妙妙是罪人,妙妙没能保护好公子,呜呜呜呜-----” 叶妙妙两眼泪汪汪,李牧清醒时,她什么也不怕。 可李牧如今这般样子,她下意识就将保护公子的职责扛在了肩上。 然而,她毕竟还只是个刚过十八岁生辰的小姑娘,看到如此多的铁骑,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行了,闭嘴!” 君九龄被吵的头痛,无奈的呵斥出声,想了想说道, “控制妖力的法门已经传给你了,别想别的,你尽早掌握,我们早些离开。” “啊?”叶妙妙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脑海中,似乎多了一门名为‘妖帝录’的修行功法。 叶妙妙大致扫了一眼,不由问道,“狐族?” “”君九龄有些尴尬。 当初与花神拼酒赢来的‘月华本经’如今还在地宫中吃灰,要不是曾经指点过黎姬修行,怕是连这狐族的功法也拿不出来。 “别废话,道理都是一样的,何况你又不真是妖族,只是蕴含了些稀薄血脉,只要能控制妖力就可以了你还想不想救你家公子了!” 君九龄佯装生气。 然而就在这时,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杀!” 数万铁骑的齐声怒吼,让叶妙妙双腿一软,差点从李牧的身上出溜下去。 只见虚空之中,赫然出现无数柄血色钢刀,如同雨点般向二人袭来。 “公子……锏姐姐……” 叶妙妙都被吓傻了,脑袋里根本想不了其余的东西。 只是下意识的抱紧李牧的脖子,试图用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多的为李牧挡下攻击。 “别叫了……” 君九龄捂住耳朵,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将唤醒李牧的重任交给这丫头,究竟靠不靠谱。 “公子”叶妙妙声音颤抖的低声呢喃,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下起小雨。 只见李牧缓缓抬起右手。 血气钢刀碰到雨滴,顷刻间化为虚无。 “小白莲,闭眼,捂耳”君九龄暗自叹息,声音闷闷的提醒。 话音落下,只见李牧右手缓缓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漫天雨滴化瞬间作无数小剑,直指周遭铁骑。 第924章 焚桑魔帝,凌霄道尊。 荒界,雷域。 圣人像前,无极子猛的睁开双眼。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脸上满是嫌弃之色。 “师父,你又救了徒儿一次嘶,啊--------” 然而,话音未落,他便感觉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啊------” “我,我是谁!” “我我” 他神情癫狂,苍老的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 片刻后,他原本空洞的眸子,忽然喷射出血光。 “君宝宝!商赞!丘禾!墨道一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都死了,师尊死了,吕太,黄嫦死了,都死了!” “谁还能阻我,谁还能阻我!” 无极子仰天长啸,心脏处一根根藤蔓向外蔓延,转瞬将他全身包裹。 下一刻,藤蔓生起墨黑色火焰,紧接着又化作浓雾,仿佛一件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啊~” 他的喉咙中发出舒爽的声音,脸上的藤蔓再次蠕动,顷刻间,一张相貌英俊的少年脸庞赫然显现。 倘若君九龄在此,定然会骂出一声“登徒子!” 接着再给他一剑。 “哈哈哈哈,想杀我单蓝实,哈哈哈哈哈!” 他的口中发出癫狂的笑声,随即一拳砸在身旁的圣人像上,口中阴恻恻的说道, “宝宝我们会再见的!” “前,前辈!” 这时,圣像中突然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尖细声音, “您的伤” 单蓝实抬起头,看到那圣像上面容枯槁的虚影,并未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皱眉问道, “你鬼族可还有旁的纵傀术,比如夺舍” “哈哈哈,前辈定是听了那些人族帝王的妄言,此等神通,与长生何呵呵。” 虚影听到单蓝实的解释,发出刺耳的笑声,旋即,察觉道他不悦的神情,赶忙转移话题道, “前辈您说过要助晚辈夺取大阵中的残魂,不知” 虚影有些忐忑,起初,他虽然在单蓝实的身上感受到了圣品修士的气息。 但他却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被困在了十方大阵中。 这才用奴印、傀儡术等低阶术法和对方做交易,助其确保神魂不灭。 毕竟这些低级术法的限制极多,占据的肉身‘保质期’短不说,且只能使用傀儡能够承载的术法。 何况,虽然对方并未承认,但那一身魔气做不得假。 魔族九成实力皆在肉身,一个没了肉身,只能凭借他鬼族术法频繁更换躯壳残魂。 哪怕对方真是魔尊,他也不怕被拆穿后报复。 然而,他本想着只是搞几缕六品之上的人族修士残魂便离开。 却不曾想,在这大阵之外,一待就是五百年。 眼下,他反而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对方似乎找到了可以使躯壳长久不腐的方法,这与其口中说的‘夺舍’甚至有异曲同工之妙。 要知道,‘附体纵尸’是最损耗傀儡‘寿命’的。 若是普通傀儡养护得当,用个百年千年的都不是问题。 但若是直接附体战斗,长则月,短的甚至一场战斗便会彻底消亡。 可对方除了最开始,之后附身的凡人躯壳保存时间竟越来越长。 甚至可以让躯壳修炼人族功法,虽然始终都未入品阶,但这明显是个突破! 这一次更是经历的二十年才更换,且之前那具躯壳,距离入品已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鬼族虽然是众族中,寿命最长的,却也终有消亡之时。 曾也有过鬼族前辈,使用附身傀儡的方式想要‘永生’。 但最终不出意外的皆以失败告终。 神魂无法修行,便无法凝聚念力,且不说是否每次都能刚好找到合适的躯壳。 就算提前准备好无穷无尽的附身傀儡,但每次附身神魂便会虚弱一分,终归有彻底消磨殆尽的一天。 然而,眼前之人却让虚影看到了‘永生’的希望。 对方的神魂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这次见面,竟比之前还要强横几分。 虚影猜测,这和他所附身的躯壳能够修炼有关。 想到此处,虚影略一犹豫,试探道, “前辈,要从十方大阵中掠夺残魂,的确困难若是前辈愿意将傀儡术的心得告知晚辈,那之前的约定,便可以不作数!” “当然,前辈若是还有别的要求,也可以再商量” 闻言,单蓝实轻笑一声,世人皆说鬼族狡诈。 但在他看来,这些异族的智商,甚至比不上街边为了卖货,精打细算的商贾小贩。 “前辈!”虚影见单蓝实如此反应,还当自己唐突,赶忙道, “晚辈山间魁,乃魅影鬼姬座下十二鬼将之首,若前辈不嫌弃,晚辈愿以幽冥鬼道起誓,拜前辈为师!” 这些鬼族竟比魔族还蠢单蓝实心中腹诽,随即像是深思熟虑后,点了点头道, “可。” “当真!”圣像上的虚影明显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道,“我山间魁对幽冥鬼” “罢了,不必如此!”这时,单蓝实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语气淡漠道, “你只需替本座再做一件事,本座便收下你这个徒弟!” “师父有命,徒儿自当赴汤蹈火” “你可知艾米纱?”单蓝实问道。 山间魁愣了一下,随即舌头都有些打颤,结巴道, “阿,阿,阿托斯之主!” “魔,魔神艾米纱?” “呵。”闻言,单蓝实淡笑一声,似是有些缅怀道, “小浪蹄子才几百年不见,竟已是那魔都之主。” “你去一趟阿托斯,替为师给艾米纱带句话,半年内十方大阵会暂时失效,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咕咚!” 山间魁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暗道他什么身份,能见到阿托斯的主人,如今世间仅存的魔神冕下。 单蓝实显然猜到他在想什么,不急不缓道, “你且放心传话便是,记住,为师道号凌霄。” 此言一出,山间魁彻底懵了。 良久方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问道, “焚,焚,焚桑魔帝,凌霄道道道,道尊?” 然而,他却再感知不到单蓝实的存在。 半天后,荒界外围。 单蓝实拖着沉重的身体,口中喘着粗气。 “该死,难道只有封闭全部记忆,且夺取的是新生胎儿的肉体,才可长存。” 附身还是胎婴的善渊,是他这五百年来,距离重生最近的一次。 他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无极子的这具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按照这个速度,别说半年,就算半个月也坚持不下。 而且,自从离开善渊的身体,他的神魂便开始不可逆的磨损。 此时的他,即便手上有三件灵器,也绝不是李牧的对手。 那神祗赐下的青莲化生诀与他从秘境中得到的残本相比,没有任何副作用。 还有那册他至今无法参透的无名卦术,其中蕴含的法则之力,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是望尘莫及。 单蓝实紧握双拳,李牧与那系统神祗是他重生的唯一希望,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为此,即便是献祭整个人族,他也在所不惜。 第925章 活的像个笑话 “能不能快一点…只是去看一眼,又没让你搬过去和闺女一起住,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荒界,乱石窟边上的茅屋前。 一名中年男子正板着脸,不耐烦的训斥慢慢吞吞的妻子。 “你懂什么,上门哪有空着手的道理。” “之前求你去你都不去,现在知道着急了?” 许母将肩上的包袱摔在许父怀里,叉着腰教训道, “不就是一群毛贼吗?还能真破了都城?” “再说,我们现在赶去,黄花菜都凉了。” 许父掂了下包袱,摸起来像是衣物一类的东西。 随即想起许母这些时日都在做女红,不由笑道, “那小子如今可是镇南王,家里都是金山银山。” “何况,就师姐这针线活……” “姓许的!”闻言,许母瞬间黑了脸,揪住许父耳朵怒道,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孕妇,嫌弃老娘了!” “师姐!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见她人还没死就被夫家扔到了乱葬岗,这才将人救回来……” “呵,怎么别人碰不到,偏被你给捡……” 许母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要继续‘胡搅蛮缠’。 然而,面前忽然出现的黑袍人却将她吓了一跳。 “有事?”许母面色一肃,警惕的盯着眼前之人。 对方那张看上去毫无生气的少年脸庞,让她十分不舒服。 单蓝实扫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在许母那咕囔囔的胸口上,玩味道, “的确有事,想向夫人借一样东西。” 许母察觉到单蓝实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是个登徒子!” 随即,她用手肘撞了下许父,小声嗔道, “看到没有,老娘可是很抢手的!” 许父皱了皱眉,目光在单蓝实身上停留片刻,抬手按住跃跃欲试的许母,提醒道, “莫要轻敌,这人不对劲!” “躲一边去,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许母翻了个白眼,待许父退至数丈之外,这才冷冷的看向单蓝实。 “不如夫人配合一点,你我都剩些力气如何?” 单蓝实看到这奇怪的一幕,轻笑一声,提议道。 “配合?好啊!” 话音落下,许母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单蓝实身后。 “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周稷的后人。” 单蓝实挑了挑眉,腕上珠串脱手,顷刻间束缚住许母双手。 “怎么可能!这是……” 许母一惊,然而想要后退已然不及。 单蓝实转过身,抬手按住许母的头,向下一按。 只听‘砰’的一声。 坚硬如铁的荒石地面,生出蛛网般的皲裂细纹。 “师姐!” 许父见到这一幕,再不顾及自身伤势。 指尖一弹,腰间长剑出鞘。 “聒噪。”单蓝实头也没回,只是随手一道剑气斩出。 旋即,只听许父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持剑的右臂便应声而断。 然而,他的身形却并未停止。 他强忍着剧痛,闪身出现在许母身旁,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许母后颈处的衣襟,低声呵道, “师姐,走!” “想走?”单蓝实缓缓低下头,那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今日便先从那莽夫的后人身上收点利息。” 他一脚踩在许父的小腿上,微一用力,便响起一阵骨节断裂的声音。 “啊------” 许父再难忍受,口中发出惨叫。 然而,抓着许母的手却没有松开,将仅存的真气灌入许母体内。 随后强行将她提起,用力抛开, “师姐,快跑!” “咳咳,噗!”许母身在半空,一阵咳嗽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忽然灌入体内的真气让她从昏迷中苏醒。 “真让人感动,我记得,他是怎么形容你这样的人的?” “对了,舔狗!” “果然像条狗!”单蓝实一脚踩上许父的头顶,将他半个脑袋都踩进了岩层中。 随后抬手一招,珠串捆缚着许母的双手,将她拽回,掉在了半空之中。 “孩儿他爹!” 看到许父空荡荡的右臂,许母哀嚎出声。 她的鼻骨断裂,脸上遍布血渍,早没了往日里的端庄美艳。 眼泪混着血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别……别伤……师姐……” 许父的身体抽搐,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祈求声。 “小师弟!” 许母泪崩,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看向单蓝实,哀求道, “要什么你便拿去,师弟已经被你废了,求你,求你放过他。” 闻言,单蓝实轻笑一声,把脚从许父的头顶移开,咋舌道, “我早说了,请夫人配合些,你瞧这事闹得。” 说着,他将手伸入许母身前的衣襟,轻轻摩挲。 许母咬着牙,低头看了眼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许父,缓缓闭上眼睛。 这时,单蓝实从许母身前取出一个红木质地的长条盒子。 像是瘾君子般在盒子表面用力嗅了嗅,感叹道, “无论过去多少年,这味道依旧让人着迷。” 单蓝实将木盒碾碎,一把握住其中桑枝。 那根枯木好似活过来一般,立刻生出无数细芽,陷入他手掌的皮肉中。 许母听到声音,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细缝。 单蓝实舒爽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忽然抬眼,正对上许母的目光。 “为何他的青莲化生诀能凭空生出灵气……” 单蓝实皱着眉,看着眼前血淋淋的“美艳”妇人,忽然想要尝试一下从李牧那里得到的功法。 这数百年间,他不止在寻找复活的途径。 还在利用从秘境中得到的青莲化生诀,创立武道一途。 不再吐纳天地灵气,而是主张精气神三元合一,以自身为炉鼎,看破大道。 甚至,说他是如今人族的武道之祖也不为过。 曾几何时。 师门长辈责怪他是歪门邪道。 心仪女子瞧不起他,嫌他进境缓慢,不配与其为伍。 哪怕他为了修行此道,取九幽冥火锻体,无生鬼域以百鬼噬心炼神,昆峰之巅枯坐百年养一口先天之气。 但这些人依旧不理解他! 为此,他联合鬼族,以九幽冥火焚烧百纳。 挑拨人魔之战,试图逼迫世人认同他的道。 然而,这群人却宁愿死也不认错! 这一刻,单蓝实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像个笑话。 努力想要得到认可,想要世人知晓,人族无需百纳那棵破树,也可问得大道。 到头来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然而讽刺的是,他为了报复戏耍这群人,故意创出的无法入品的功法。 却成了如今人人奉为真理的至宝。 单蓝实自嘲一笑,手缓缓伸向许母的脸颊。 如今的他,不再需要这些人的认同。 他要的是重生! 要的是这些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如今,他恢复了全部记忆,未必就不能修炼李牧所修的那部功法。 利用灵气修行的速度,的确不是他那册残本可以比拟的。 他脑中回忆着神祗赐下的青莲化生诀中内容,手自上而下,轻轻划过。 许母身上的衣衫霎时分成两半,顺着她白皙光洁的肌肤缓缓滑落。 “小师弟……”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地上已然没了动静的许父,口中呢喃, “来世,我还做你师姐。” 单蓝实看着眼前女人,生出片刻恍惚。 随即,他抬手一招,捆缚在许母手腕上的珠串随之脱落。 然而,就在他刚要握住珠串时。 另一只手却在他之前抓住了珠串。 “无为!” 虚空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破!”单蓝实口中轻呵,随即轻晃了下脑袋,无奈笑道, “师兄到底是师兄。” “罢了,全当是善渊感谢师兄这些年的照顾。” 第925章 活的像个笑话 “能不能快一点…只是去看一眼,又没让你搬过去和闺女一起住,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荒界,乱石窟边上的茅屋前。 一名中年男子正板着脸,不耐烦的训斥慢慢吞吞的妻子。 “你懂什么,上门哪有空着手的道理。” “之前求你去你都不去,现在知道着急了?” 许母将肩上的包袱摔在许父怀里,叉着腰教训道, “不就是一群毛贼吗?还能真破了都城?” “再说,我们现在赶去,黄花菜都凉了。” 许父掂了下包袱,摸起来像是衣物一类的东西。 随即想起许母这些时日都在做女红,不由笑道, “那小子如今可是镇南王,家里都是金山银山。” “何况,就师姐这针线活……” “姓许的!”闻言,许母瞬间黑了脸,揪住许父耳朵怒道,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孕妇,嫌弃老娘了!” “师姐!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见她人还没死就被夫家扔到了乱葬岗,这才将人救回来……” “呵,怎么别人碰不到,偏被你给捡……” 许母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要继续‘胡搅蛮缠’。 然而,面前忽然出现的黑袍人却将她吓了一跳。 “有事?”许母面色一肃,警惕的盯着眼前之人。 对方那张看上去毫无生气的少年脸庞,让她十分不舒服。 单蓝实扫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在许母那咕囔囔的胸口上,玩味道, “的确有事,想向夫人借一样东西。” 许母察觉到单蓝实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是个登徒子!” 随即,她用手肘撞了下许父,小声嗔道, “看到没有,老娘可是很抢手的!” 许父皱了皱眉,目光在单蓝实身上停留片刻,抬手按住跃跃欲试的许母,提醒道, “莫要轻敌,这人不对劲!” “躲一边去,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许母翻了个白眼,待许父退至数丈之外,这才冷冷的看向单蓝实。 “不如夫人配合一点,你我都剩些力气如何?” 单蓝实看到这奇怪的一幕,轻笑一声,提议道。 “配合?好啊!” 话音落下,许母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单蓝实身后。 “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周稷的后人。” 单蓝实挑了挑眉,腕上珠串脱手,顷刻间束缚住许母双手。 “怎么可能!这是……” 许母一惊,然而想要后退已然不及。 单蓝实转过身,抬手按住许母的头,向下一按。 只听‘砰’的一声。 坚硬如铁的荒石地面,生出蛛网般的皲裂细纹。 “师姐!” 许父见到这一幕,再不顾及自身伤势。 指尖一弹,腰间长剑出鞘。 “聒噪。”单蓝实头也没回,只是随手一道剑气斩出。 旋即,只听许父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持剑的右臂便应声而断。 然而,他的身形却并未停止。 他强忍着剧痛,闪身出现在许母身旁,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许母后颈处的衣襟,低声呵道, “师姐,走!” “想走?”单蓝实缓缓低下头,那毫无生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今日便先从那莽夫的后人身上收点利息。” 他一脚踩在许父的小腿上,微一用力,便响起一阵骨节断裂的声音。 “啊------” 许父再难忍受,口中发出惨叫。 然而,抓着许母的手却没有松开,将仅存的真气灌入许母体内。 随后强行将她提起,用力抛开, “师姐,快跑!” “咳咳,噗!”许母身在半空,一阵咳嗽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忽然灌入体内的真气让她从昏迷中苏醒。 “真让人感动,我记得,他是怎么形容你这样的人的?” “对了,舔狗!” “果然像条狗!”单蓝实一脚踩上许父的头顶,将他半个脑袋都踩进了岩层中。 随后抬手一招,珠串捆缚着许母的双手,将她拽回,掉在了半空之中。 “孩儿他爹!” 看到许父空荡荡的右臂,许母哀嚎出声。 她的鼻骨断裂,脸上遍布血渍,早没了往日里的端庄美艳。 眼泪混着血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别……别伤……师姐……” 许父的身体抽搐,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祈求声。 “小师弟!” 许母泪崩,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看向单蓝实,哀求道, “要什么你便拿去,师弟已经被你废了,求你,求你放过他。” 闻言,单蓝实轻笑一声,把脚从许父的头顶移开,咋舌道, “我早说了,请夫人配合些,你瞧这事闹得。” 说着,他将手伸入许母身前的衣襟,轻轻摩挲。 许母咬着牙,低头看了眼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许父,缓缓闭上眼睛。 这时,单蓝实从许母身前取出一个红木质地的长条盒子。 像是瘾君子般在盒子表面用力嗅了嗅,感叹道, “无论过去多少年,这味道依旧让人着迷。” 单蓝实将木盒碾碎,一把握住其中桑枝。 那根枯木好似活过来一般,立刻生出无数细芽,陷入他手掌的皮肉中。 许母听到声音,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细缝。 单蓝实舒爽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忽然抬眼,正对上许母的目光。 “为何他的青莲化生诀能凭空生出灵气……” 单蓝实皱着眉,看着眼前血淋淋的“美艳”妇人,忽然想要尝试一下从李牧那里得到的功法。 这数百年间,他不止在寻找复活的途径。 还在利用从秘境中得到的青莲化生诀,创立武道一途。 不再吐纳天地灵气,而是主张精气神三元合一,以自身为炉鼎,看破大道。 甚至,说他是如今人族的武道之祖也不为过。 曾几何时。 师门长辈责怪他是歪门邪道。 心仪女子瞧不起他,嫌他进境缓慢,不配与其为伍。 哪怕他为了修行此道,取九幽冥火锻体,无生鬼域以百鬼噬心炼神,昆峰之巅枯坐百年养一口先天之气。 但这些人依旧不理解他! 为此,他联合鬼族,以九幽冥火焚烧百纳。 挑拨人魔之战,试图逼迫世人认同他的道。 然而,这群人却宁愿死也不认错! 这一刻,单蓝实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像个笑话。 努力想要得到认可,想要世人知晓,人族无需百纳那棵破树,也可问得大道。 到头来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然而讽刺的是,他为了报复戏耍这群人,故意创出的无法入品的功法。 却成了如今人人奉为真理的至宝。 单蓝实自嘲一笑,手缓缓伸向许母的脸颊。 如今的他,不再需要这些人的认同。 他要的是重生! 要的是这些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如今,他恢复了全部记忆,未必就不能修炼李牧所修的那部功法。 利用灵气修行的速度,的确不是他那册残本可以比拟的。 他脑中回忆着神祗赐下的青莲化生诀中内容,手自上而下,轻轻划过。 许母身上的衣衫霎时分成两半,顺着她白皙光洁的肌肤缓缓滑落。 “小师弟……”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地上已然没了动静的许父,口中呢喃, “来世,我还做你师姐。” 单蓝实看着眼前女人,生出片刻恍惚。 随即,他抬手一招,捆缚在许母手腕上的珠串随之脱落。 然而,就在他刚要握住珠串时。 另一只手却在他之前抓住了珠串。 “无为!” 虚空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破!”单蓝实口中轻呵,随即轻晃了下脑袋,无奈笑道, “师兄到底是师兄。” “罢了,全当是善渊感谢师兄这些年的照顾。” 第926章 再遇裴妆,看破红尘的小丫头。 “不,不要,小师弟!” 许母从噩梦中惊醒,这才回想起来,她似乎被人救下了。 她看了眼四周。 斗大的小屋,一张小巧的妆台,两张小板凳,加上她身下这稍微挪动一下身子便会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便是这屋中的全部。 “夫人,你醒了?” 这时,屋门口走进一名身穿素衣的娇俏少女,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杏眼桃腮,肌肤胜雪,脸上点缀着淡妆,像是书香门第的姑娘,与这破旧的茅屋怎么看都不太搭。 “是你救了我?我,我夫君呢,他有没有事!” 许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虽然看起来也就堪堪三阶的水平,但如今的她已经不敢再以貌取人了。 前有李牧,今有那黑袍人。 大隐隐于市,师父诚不欺她。 可惜她年近四十,才明白这个道理。 “不是,不是!” 少女将一身淡青色的襦裙放在床头,赶忙摆手道, “是善阳道长救了你们。” “道长是男子,不方便照顾夫人,所以才让我来搭把手。” “那我夫君呢,他怎么样!”许母强撑着剧痛想要坐起身,口中急道。 “这……”裴妆略微迟疑,想到那男人满身是血的样子,犹豫道, “善阳道长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那条手臂就……” 闻言,许母眼中闪过一抹落寞,随即拉住裴妆的手腕,情真意切道, “感谢姑娘的照顾,能活下来就已是幸事,相信我夫君他会想开的。” “我,我能去看看夫君吗?” “不用谢,不用谢,道长对我裴家有恩,报答是应该的。” 裴妆赶忙摇头,小心翼翼的将许母的手塞回道被褥中,抿唇道, “夫人叫我小妆就可以了。” “道长说,夫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需要静养。” “那位老爷就住在我大哥的屋子里,等夫人能下地走路,随时可以看到,不必急于一时。” 哐哐。 这时,屋外响起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裴妆赶忙放下床头上的幔帐,这才冲着屋外喊道, “道长进来,夫人她醒了。” 话落,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善阳先是用余光瞟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这才缓步进屋,背对着床铺问道, “许夫人,可感觉好些了?” “多谢道首的救命之恩,我夫妇没齿难忘。” “日后若有差遣,我夫妇二人,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善阳轻轻摇头,道, “许夫人不必介怀。” “……之前得罪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道首言重了,道首救得我夫妇性命,我虽是妇人,却也懂得事急从权。” 二人尬聊几句,善阳又替许母把了次脉,这才问起了正事, “许夫人可知,是何人有能耐将两位重伤至此?” 闻言,许母神情一震,透过幔帐看向善阳的手腕,迟疑片刻道, “那人突然拦住我夫妇二人去路,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也不记得有什么恩怨。” 善阳显然察觉到许母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珠串,解释道, “此珠的确是贫道的随身之物。” “之前贫道将此珠…交给了家师……” “如今看来,家师怕是也……” 善阳明显感觉到,他之前救人时,那黑袍人手下留情了。 “抱歉,我不是怀疑道首……”许母想要解释。 善阳却是摆了摆手,无奈道, “无妨,夫人与许兄的伤势需要静养。” “贫道已经打算动身前往都城,裴氏兄妹乃是墨家外门弟子,你们可暂且留在此处休养,待伤势好转些再离开。” 善阳知晓农家与墨家交情莫逆。 告知其裴氏兄妹的背景,也好让她安心。 “道首!你可否带上我们夫妇一起,我们也打算去都城!” 许母慌忙起身,薄被滑落,露出一抹春光。 裴妆愣了一下,赶忙上前帮她将薄被盖好,扶着她重新躺回到床上, “夫人不要激动。” “其实,其实我和大哥之前也打算去都城的。” “不如,不如等你养好伤,与我们兄妹同行。” 裴妆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两人。 善阳背对着床榻,迟疑片刻说道, “也好,若是能遇到葛老,对你二人的伤势也有利。” “这样,小妆你问下裴小兄弟的意思,他若是愿意,此番便与贫道一同入京。” “路上你也可帮忙照顾一下许夫人。” 裴妆连连应声,然而,她的手心已然出满了细汗。 裴乾并未被墨家新建的工坊选中,作为‘流放’在此的裴家嫡系,是不能离开白帝城的。 所以,她还要找个理由,自己和许母几人走。 这个家,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自打那晚过后,家中的气氛便不再像往日那般和谐。 裴乾也因为失去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脾气越发暴躁。 对于二人非打即骂,再无往日良善兄长的样子。 更是在半月前,裴乾深夜带着裴氏离家。 却在几天前,裴氏独自回来,腹中的孩子也落了产。 询问才知,裴乾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当今公主殿下和镇南王来了白帝城。 所住客栈还在高价聘请使唤下人。 裴乾本是打算将裴妆送去的,可惜镇南王似乎口味独特,说什么拒绝“雇佣童工”。 二八年华的裴妆自然落选。 裴乾不死心,便打算让经验丰富的裴氏亲自下场。 可惜,裴氏身子本就虚弱,那晚过后更是只剩下半条命。 怎招架的住如此舟车劳顿,当晚路上便昏死了过去。 怎料,裴乾不但没有给她寻大夫,竟在她还有气的时候,便直接将人扔进了乱葬岗。 好在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搭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裴氏本不想回来,打算便在那对夫妇家为奴为婢以此报答。 可却遭到那对夫妇的婉拒。 裴氏这才回到村子,接连观察了好几日,确认裴乾不在家,准备拿上藏在屋中的金银细软,再去找那对夫妇报恩。 裴妆心中轻叹,没想到曾经立誓永不分开的一家人,如今也要各奔东西。 她经过多方打听才知,裴乾虽然没有攀附上镇南王,阴差阳错之下,却入了白底城守卫司。 他锻造兵甲的技艺并不是吹嘘,不再藏拙自然很容易受到重用。 然而,半月来没有一点消息,想必,往后也用不上她这个妹妹了。 心念至此,裴妆的心中再无牵挂。 此番离开,一来可以向善阳打听那位公子的下落,将血玛瑙和金锭归还。 再来,便是她真的想去都城。 听闻都城以北的天宗乃是世外之地,正适合她这种心死之人前往。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急切的惊呼, “夫人,夫人!老爷醒了,吵着要见您。” 闻言,许母眉毛一挑,转头望去,正看到一脸焦急的裴氏满身血污的站在门口, “小宛?” 第926章 再遇裴妆,看破红尘的小丫头。 “不,不要,小师弟!” 许母从噩梦中惊醒,这才回想起来,她似乎被人救下了。 她看了眼四周。 斗大的小屋,一张小巧的妆台,两张小板凳,加上她身下这稍微挪动一下身子便会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便是这屋中的全部。 “夫人,你醒了?” 这时,屋门口走进一名身穿素衣的娇俏少女,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杏眼桃腮,肌肤胜雪,脸上点缀着淡妆,像是书香门第的姑娘,与这破旧的茅屋怎么看都不太搭。 “是你救了我?我,我夫君呢,他有没有事!” 许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虽然看起来也就堪堪三阶的水平,但如今的她已经不敢再以貌取人了。 前有李牧,今有那黑袍人。 大隐隐于市,师父诚不欺她。 可惜她年近四十,才明白这个道理。 “不是,不是!” 少女将一身淡青色的襦裙放在床头,赶忙摆手道, “是善阳道长救了你们。” “道长是男子,不方便照顾夫人,所以才让我来搭把手。” “那我夫君呢,他怎么样!”许母强撑着剧痛想要坐起身,口中急道。 “这……”裴妆略微迟疑,想到那男人满身是血的样子,犹豫道, “善阳道长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那条手臂就……” 闻言,许母眼中闪过一抹落寞,随即拉住裴妆的手腕,情真意切道, “感谢姑娘的照顾,能活下来就已是幸事,相信我夫君他会想开的。” “我,我能去看看夫君吗?” “不用谢,不用谢,道长对我裴家有恩,报答是应该的。” 裴妆赶忙摇头,小心翼翼的将许母的手塞回道被褥中,抿唇道, “夫人叫我小妆就可以了。” “道长说,夫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需要静养。” “那位老爷就住在我大哥的屋子里,等夫人能下地走路,随时可以看到,不必急于一时。” 哐哐。 这时,屋外响起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裴妆赶忙放下床头上的幔帐,这才冲着屋外喊道, “道长进来,夫人她醒了。” 话落,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善阳先是用余光瞟了一眼屋内的情形,这才缓步进屋,背对着床铺问道, “许夫人,可感觉好些了?” “多谢道首的救命之恩,我夫妇没齿难忘。” “日后若有差遣,我夫妇二人,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善阳轻轻摇头,道, “许夫人不必介怀。” “……之前得罪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道首言重了,道首救得我夫妇性命,我虽是妇人,却也懂得事急从权。” 二人尬聊几句,善阳又替许母把了次脉,这才问起了正事, “许夫人可知,是何人有能耐将两位重伤至此?” 闻言,许母神情一震,透过幔帐看向善阳的手腕,迟疑片刻道, “那人突然拦住我夫妇二人去路,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也不记得有什么恩怨。” 善阳显然察觉到许母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珠串,解释道, “此珠的确是贫道的随身之物。” “之前贫道将此珠…交给了家师……” “如今看来,家师怕是也……” 善阳明显感觉到,他之前救人时,那黑袍人手下留情了。 “抱歉,我不是怀疑道首……”许母想要解释。 善阳却是摆了摆手,无奈道, “无妨,夫人与许兄的伤势需要静养。” “贫道已经打算动身前往都城,裴氏兄妹乃是墨家外门弟子,你们可暂且留在此处休养,待伤势好转些再离开。” 善阳知晓农家与墨家交情莫逆。 告知其裴氏兄妹的背景,也好让她安心。 “道首!你可否带上我们夫妇一起,我们也打算去都城!” 许母慌忙起身,薄被滑落,露出一抹春光。 裴妆愣了一下,赶忙上前帮她将薄被盖好,扶着她重新躺回到床上, “夫人不要激动。” “其实,其实我和大哥之前也打算去都城的。” “不如,不如等你养好伤,与我们兄妹同行。” 裴妆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两人。 善阳背对着床榻,迟疑片刻说道, “也好,若是能遇到葛老,对你二人的伤势也有利。” “这样,小妆你问下裴小兄弟的意思,他若是愿意,此番便与贫道一同入京。” “路上你也可帮忙照顾一下许夫人。” 裴妆连连应声,然而,她的手心已然出满了细汗。 裴乾并未被墨家新建的工坊选中,作为‘流放’在此的裴家嫡系,是不能离开白帝城的。 所以,她还要找个理由,自己和许母几人走。 这个家,她早就待不下去了。 自打那晚过后,家中的气氛便不再像往日那般和谐。 裴乾也因为失去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脾气越发暴躁。 对于二人非打即骂,再无往日良善兄长的样子。 更是在半月前,裴乾深夜带着裴氏离家。 却在几天前,裴氏独自回来,腹中的孩子也落了产。 询问才知,裴乾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当今公主殿下和镇南王来了白帝城。 所住客栈还在高价聘请使唤下人。 裴乾本是打算将裴妆送去的,可惜镇南王似乎口味独特,说什么拒绝“雇佣童工”。 二八年华的裴妆自然落选。 裴乾不死心,便打算让经验丰富的裴氏亲自下场。 可惜,裴氏身子本就虚弱,那晚过后更是只剩下半条命。 怎招架的住如此舟车劳顿,当晚路上便昏死了过去。 怎料,裴乾不但没有给她寻大夫,竟在她还有气的时候,便直接将人扔进了乱葬岗。 好在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搭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裴氏本不想回来,打算便在那对夫妇家为奴为婢以此报答。 可却遭到那对夫妇的婉拒。 裴氏这才回到村子,接连观察了好几日,确认裴乾不在家,准备拿上藏在屋中的金银细软,再去找那对夫妇报恩。 裴妆心中轻叹,没想到曾经立誓永不分开的一家人,如今也要各奔东西。 她经过多方打听才知,裴乾虽然没有攀附上镇南王,阴差阳错之下,却入了白底城守卫司。 他锻造兵甲的技艺并不是吹嘘,不再藏拙自然很容易受到重用。 然而,半月来没有一点消息,想必,往后也用不上她这个妹妹了。 心念至此,裴妆的心中再无牵挂。 此番离开,一来可以向善阳打听那位公子的下落,将血玛瑙和金锭归还。 再来,便是她真的想去都城。 听闻都城以北的天宗乃是世外之地,正适合她这种心死之人前往。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急切的惊呼, “夫人,夫人!老爷醒了,吵着要见您。” 闻言,许母眉毛一挑,转头望去,正看到一脸焦急的裴氏满身血污的站在门口, “小宛?” 第927章 梦想,做一名恶少。 七日后,皇宫议政殿。 陆重云在看完最新的战报后,躬身行礼道, “殿下,此次虽然大胜。” “但巫族手段不得不防,区区三万人,便将十二万大军尽数歼灭,无一人生还。” “如今南城之外尸横遍野,如此残忍,恐伤天和!” “陆重云!”话落,赵楚依一拍桌案,怒道, “本宫看你是太平日子过多了。” “此次若非镇南王事先安排巫族勇士前来守城,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臣惶恐!臣一切都是为了我大兴安定着想。” 陆重云一撩衣摆,深躬到底, “自古以来,巫族之人不出南域,此乃铁律。” “如今,巫族与外界来往,我等必先做好限制其的准备,否则……” “够了!”赵楚依越听越气,抬手将面前端砚砸在陆重云脚下。 “殿下!防人不知心不可无,即便是父母妻儿,也不可近信!”陆重云还要再说。 这时,穆真轻敲了下轮椅扶手,语气淡淡道, “陆兄的心情老夫理解,此事我等可之后再议。” “穆兄!”陆重云不死心,难得与穆真唱起了反调。 也不怪他这般极端。 任谁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如今还当了反贼,不疯已经算的上情绪稳定了。 “就听先生的,此事容后再议!” 赵楚依不给陆重云在开口的机会,立刻拍板,随即目光看向穆真,语气稍转柔和, “先生,本宫想要派兵夺回冬来关,不知先生对这统帅一职可有推荐。” 原本,孙太尉不在,军政一事,赵楚依是应请向陆重云请教的。 但他近几日处处和赵楚依作对,惹得赵楚依如今看到他就来气。 此次归离朝大军围城,若非李牧提前安排,怎能胜的这般轻巧。 但陆重云不但不感激李牧的好,还处处针对。 秦绸在李牧授意下,撺掇宋淳率领两万破晓军,联合沿途州县守军,一共六万人。 大拜北城外的九万大军,俘虏近七万人。 结果陆重云竟然弹劾他们未经允许擅自调离守军入京。 今日又说什么巫族人残忍。 要不是看在陆蒹葭的面子上,就凭陆桑拓的事,赵楚依早让这老匹夫回家种田去了。 “殿下,臣以为眼下并不是夺回冬来关的最佳时机。” “叛军二十万大军定然已经退守至冬来关。” “且冬来关易守难攻,我等应该从长计议。” 这时,陆重云再次开口。 赵楚依斜睨了她一眼,像是没听到一样,只等着穆真的意见。 “老臣以为,陆相所言在理。”穆真捋了捋胡须,正要分析。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大殿外便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 “师公不用操心了,冬来关的事,师父已经解决了!” 随即,一袭锦衣的珊珊,迈着八字步,嘚嘚瑟瑟的走进大殿, “公主,那二十万大军的下落已经找到了,他们根本没有撤离,就在东城外的枫树林中。” “什么!”闻言,陆重云眼睛一瞪,当即抱拳道, “殿下,敌军定然是想趁着我等松懈,再次偷袭……” “诶呀,陆相,你听珊…本官,你听本官说完!” 珊珊跺了跺脚,显然十分生气她的话被打断。 “是珊珊没说清楚,不是二十万大军,是二十万大军的尸首。” “尸首!”陆重云一惊,急忙道, “难道又是镇南王的后手!” “不可能啊……” 随后,他又自嘲的摇了摇头,神神叨叨的原地踱步,自言自语道, “枫树林距离都城不过二十里,如此大规模的厮杀,怎可能今日才收到消息。” “什么后手,是师父!” 这时,珊珊再次开口。 赵楚依‘唰’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身,闪身出现在珊珊面前,抓着她的手臂问到, “有公子的消息了?” “公子在哪,珊珊,公子在哪!” “还,还没有……”珊珊抿了抿唇,赶忙道, “珊珊去看过那些尸体,都是被剑气所杀,所有人皆是一剑封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等珊珊继续说,陆重云大手一挥,只觉得这简直天方夜谭。 珊珊扭头瞪向她,鼓腮拱鼻,小眉毛几乎都竖了起来,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怎么不可能!” “珊珊亲眼所见!” “那招师父还教过珊珊,只是珊珊没学会……叫,叫,叫春天下雨,对,就是这个名字!” “没见识,就不要乱说!” 珊珊瞪圆了眼睛,随即又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 “师父在南北两门都提前做好了应对,显然就是为了亲自解决东边的敌人!” “你好歹也是武人,不上阵杀敌就算了,还在这叽叽歪歪的。” “我告诉你,锦衣卫正在调查你们陆家,要是让珊珊知道你们家窝藏反贼,珊珊第一个不放过你!” 珊珊这话,显然就是怀疑是陆重云将陆桑拓藏了起来。 “珊珊!”赵楚依回过神,赶忙呵住了珊珊。 陆重云被气的不轻,却也无法反驳。 随即想起珊珊方才提到冬来关,赶忙又道, “敢问赵指挥使,你方才说冬来关的事解决了,又是何意?” 听到这声“赵指挥使”,珊珊舒坦的闭了闭眼睛,随即扬起骄傲的小脑袋,将一封奏折递给了赵楚依道, “公主,这是玲儿郡主托珊珊交给您的。” “燕王府大公子携三十万草原勇士,已将冬来关夺回,特此上表。” “草原勇士?”赵楚依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草原勇士’是哪里的勇士。 见状,珊珊赶忙弯下腰,低头凑到赵楚依耳边小声道, “就是冉奴的象童兵,婳屏姐让我当着人的面这么说的。” “似乎那李武当上了冉奴部落首领,打算带领冉奴人归顺我大兴……奏折里都有写,最多半月应该就到都城了。” 冉奴,归顺? 赵楚依感觉一阵恍惚,赶忙打开奏折瞧了个仔细,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这也是公子做的?” 珊珊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听说师父当初去冉奴,破掉了那里的什么诅咒。” “四公子仅凭一句‘家兄李牧’,就把各大部落都收复了。” 虽然珊珊说的轻巧,但赵楚依清楚,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显然那位燕王府四公子能被穆真收为弟子,绝非侥幸。 赵楚依将奏章抱进了怀里,目光看向宫门的方向。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公子极厌纷争。 当初三人一同闯荡江湖时公子便说过,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当个没人敢欺负,又可以随便欺负别人的财主恶少。 但就是如此‘惫懒’的人,却在无形间,为九州,为兴朝,为她! 做了这么多旁人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赵楚依的眼眶逐渐湿润,此时,她也顾不得要在旁人面前保持公主威仪,轻声呢喃道, “公子,你究竟在哪啊,初一好想你……” 第927章 梦想,做一名恶少。 七日后,皇宫议政殿。 陆重云在看完最新的战报后,躬身行礼道, “殿下,此次虽然大胜。” “但巫族手段不得不防,区区三万人,便将十二万大军尽数歼灭,无一人生还。” “如今南城之外尸横遍野,如此残忍,恐伤天和!” “陆重云!”话落,赵楚依一拍桌案,怒道, “本宫看你是太平日子过多了。” “此次若非镇南王事先安排巫族勇士前来守城,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臣惶恐!臣一切都是为了我大兴安定着想。” 陆重云一撩衣摆,深躬到底, “自古以来,巫族之人不出南域,此乃铁律。” “如今,巫族与外界来往,我等必先做好限制其的准备,否则……” “够了!”赵楚依越听越气,抬手将面前端砚砸在陆重云脚下。 “殿下!防人不知心不可无,即便是父母妻儿,也不可近信!”陆重云还要再说。 这时,穆真轻敲了下轮椅扶手,语气淡淡道, “陆兄的心情老夫理解,此事我等可之后再议。” “穆兄!”陆重云不死心,难得与穆真唱起了反调。 也不怪他这般极端。 任谁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如今还当了反贼,不疯已经算的上情绪稳定了。 “就听先生的,此事容后再议!” 赵楚依不给陆重云在开口的机会,立刻拍板,随即目光看向穆真,语气稍转柔和, “先生,本宫想要派兵夺回冬来关,不知先生对这统帅一职可有推荐。” 原本,孙太尉不在,军政一事,赵楚依是应请向陆重云请教的。 但他近几日处处和赵楚依作对,惹得赵楚依如今看到他就来气。 此次归离朝大军围城,若非李牧提前安排,怎能胜的这般轻巧。 但陆重云不但不感激李牧的好,还处处针对。 秦绸在李牧授意下,撺掇宋淳率领两万破晓军,联合沿途州县守军,一共六万人。 大拜北城外的九万大军,俘虏近七万人。 结果陆重云竟然弹劾他们未经允许擅自调离守军入京。 今日又说什么巫族人残忍。 要不是看在陆蒹葭的面子上,就凭陆桑拓的事,赵楚依早让这老匹夫回家种田去了。 “殿下,臣以为眼下并不是夺回冬来关的最佳时机。” “叛军二十万大军定然已经退守至冬来关。” “且冬来关易守难攻,我等应该从长计议。” 这时,陆重云再次开口。 赵楚依斜睨了她一眼,像是没听到一样,只等着穆真的意见。 “老臣以为,陆相所言在理。”穆真捋了捋胡须,正要分析。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大殿外便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 “师公不用操心了,冬来关的事,师父已经解决了!” 随即,一袭锦衣的珊珊,迈着八字步,嘚嘚瑟瑟的走进大殿, “公主,那二十万大军的下落已经找到了,他们根本没有撤离,就在东城外的枫树林中。” “什么!”闻言,陆重云眼睛一瞪,当即抱拳道, “殿下,敌军定然是想趁着我等松懈,再次偷袭……” “诶呀,陆相,你听珊…本官,你听本官说完!” 珊珊跺了跺脚,显然十分生气她的话被打断。 “是珊珊没说清楚,不是二十万大军,是二十万大军的尸首。” “尸首!”陆重云一惊,急忙道, “难道又是镇南王的后手!” “不可能啊……” 随后,他又自嘲的摇了摇头,神神叨叨的原地踱步,自言自语道, “枫树林距离都城不过二十里,如此大规模的厮杀,怎可能今日才收到消息。” “什么后手,是师父!” 这时,珊珊再次开口。 赵楚依‘唰’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身,闪身出现在珊珊面前,抓着她的手臂问到, “有公子的消息了?” “公子在哪,珊珊,公子在哪!” “还,还没有……”珊珊抿了抿唇,赶忙道, “珊珊去看过那些尸体,都是被剑气所杀,所有人皆是一剑封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等珊珊继续说,陆重云大手一挥,只觉得这简直天方夜谭。 珊珊扭头瞪向她,鼓腮拱鼻,小眉毛几乎都竖了起来,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怎么不可能!” “珊珊亲眼所见!” “那招师父还教过珊珊,只是珊珊没学会……叫,叫,叫春天下雨,对,就是这个名字!” “没见识,就不要乱说!” 珊珊瞪圆了眼睛,随即又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 “师父在南北两门都提前做好了应对,显然就是为了亲自解决东边的敌人!” “你好歹也是武人,不上阵杀敌就算了,还在这叽叽歪歪的。” “我告诉你,锦衣卫正在调查你们陆家,要是让珊珊知道你们家窝藏反贼,珊珊第一个不放过你!” 珊珊这话,显然就是怀疑是陆重云将陆桑拓藏了起来。 “珊珊!”赵楚依回过神,赶忙呵住了珊珊。 陆重云被气的不轻,却也无法反驳。 随即想起珊珊方才提到冬来关,赶忙又道, “敢问赵指挥使,你方才说冬来关的事解决了,又是何意?” 听到这声“赵指挥使”,珊珊舒坦的闭了闭眼睛,随即扬起骄傲的小脑袋,将一封奏折递给了赵楚依道, “公主,这是玲儿郡主托珊珊交给您的。” “燕王府大公子携三十万草原勇士,已将冬来关夺回,特此上表。” “草原勇士?”赵楚依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草原勇士’是哪里的勇士。 见状,珊珊赶忙弯下腰,低头凑到赵楚依耳边小声道, “就是冉奴的象童兵,婳屏姐让我当着人的面这么说的。” “似乎那李武当上了冉奴部落首领,打算带领冉奴人归顺我大兴……奏折里都有写,最多半月应该就到都城了。” 冉奴,归顺? 赵楚依感觉一阵恍惚,赶忙打开奏折瞧了个仔细,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这也是公子做的?” 珊珊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道, “应该是,听说师父当初去冉奴,破掉了那里的什么诅咒。” “四公子仅凭一句‘家兄李牧’,就把各大部落都收复了。” 虽然珊珊说的轻巧,但赵楚依清楚,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显然那位燕王府四公子能被穆真收为弟子,绝非侥幸。 赵楚依将奏章抱进了怀里,目光看向宫门的方向。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公子极厌纷争。 当初三人一同闯荡江湖时公子便说过,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当个没人敢欺负,又可以随便欺负别人的财主恶少。 但就是如此‘惫懒’的人,却在无形间,为九州,为兴朝,为她! 做了这么多旁人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赵楚依的眼眶逐渐湿润,此时,她也顾不得要在旁人面前保持公主威仪,轻声呢喃道, “公子,你究竟在哪啊,初一好想你……” 第928章 再见不相识,相识不自知。 与此同时,叶妙妙从一张极尽奢华的千工拔步床上醒来。 眼前是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 金丝绣成的镂空屏风,色彩艳丽的落地花瓶。 尤其是头顶上那琉璃雕刻的‘油灯’,都是叶妙妙从未见过的。 “这…这是哪……啊---呜。” 叶妙妙刚挪动了下身子,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名赤裸男子的怀里。 她下意识的惊叫出声,然而这熟悉的炙热气息,却让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待看清男人容貌时,一颗心终于安定。 “公子~” 叶妙妙主动抱住李牧的脖子,鼻头发酸,忍不住掉起了小珍珠。 “嗯……” 这时,李牧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很是嫌弃的不拉了一下叶妙妙落在他脸上的头发,不耐烦道, “公什么子,当我冤大头……醒了就自己走。” “公子……” 闻言,叶妙妙抿起红唇,身子轻颤,小声抽噎。 原来公子对自己这么不待见,果然之前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 “哭什么?” 这时,李牧忽然睁开眼睛,如渊的眸子看向怀中少女。 “没……”叶妙妙刚要开口,霎时间,一段不属于她的模糊记忆,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叫叶妙妙,南城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 同时也是一名逗音短视频平台的音乐类主播。 这次来长安旅游,本打算今日就回去的。 可就在昨晚,她路过长安最有名的酒街时,被一名自称她‘粉丝’的恶少纠缠。 之后,是这个男人替她解围。 然后她就晕晕乎乎的和这个男人回了家,再然后…… “嘶------” 叶妙妙揉了揉脑袋,似乎觉的哪里不太对。 昨晚她又没喝酒,怎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好歹也是南城音乐大学这一届的校花,追求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竟然会做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种愚蠢的事来。 叶妙妙缓缓抬起头,当她再次看清李牧长相时,便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疯狂了。 这男人,也太帅了。 旋即,她又装作无意的向下瞟了一眼,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身材,他该不会是模特。 李牧看到少女的举动,微微起身,用手撑住脑袋,戏谑道, “怎么,昨晚还没看够,想看大大方方的看便是。” “我,我没有!”叶妙妙脸蛋一红,没想到她的小动作竟然被发现了。 此时,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都想起来了?”李牧下意识抬手捋了捋叶妙妙耳鬓的发丝。 “嗯。”叶妙妙点头,小心翼翼道, “谢,谢谢你。” “噗嗤。”李牧不由笑出了声。 这算是什么反应? 对自己昨晚表现的褒奖? “那个,那个……” 叶妙妙正在整理着措辞,这时,房间中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李牧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接起了电话。 “什么?” “你特么的再说一遍!” “你知不知道搞砸这个单子,公司至少损失两千万!” “槽!一群废物!” 李牧捏了捏眉心,挂断电话顺手扔在了地毯上。 叶妙妙看着李牧手中那个能讲话的盒子,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叫手机。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道自己这是犯花痴把脑子烧坏了? “那个,别生气了,钱没了可以再赚……” 叶妙妙没话找话,然而话才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她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两千块,是怎么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的。 李牧歪过头,看向眼前这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差点被气笑。 略一犹豫,俯身压了上去,口中和出热气, “你刚才说要谢我?” “嗯。”叶妙妙像是受惊的小白兔,双手护在胸前,小声道, “谢,谢……嗯……” 李牧喘着粗气,低头吻上叶妙妙那白皙修长的脖颈,急促道, “别光用嘴说,我现在火气很大……” … 一个小时后。 叶妙妙光着脚丫,身上裹着毛毯,蹑手蹑脚的走到卧房门口,探头向外张望。 他是去上班了吗? “李公子…子……” 叶妙妙试探的唤了一声,她记得昨晚似乎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近千平的四层别墅,甚至能听到回声。 “这么大的屋子,就他一个人住吗?” 叶妙妙小声低喃,看着屋中从未见过的陈设,不由苦笑, “叶妙妙啊叶妙妙,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 然而,口中说着,叶妙妙还是好奇的在别墅中转悠了起来。 对于各种从未见过的装饰电器,叶妙妙也都归结于有钱人的世界,她不认识很正常。 叶妙妙从楼上跑到了楼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房间。 她告诉自己,只是参观一下,然而,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压不住了。 她再三确认,这屋中绝对没有其她女人生活的气息。 随即,叶妙妙又有些失落。 李牧离开前,那毫不留恋的样子,让她心里堵得慌。 “看他的样子,是经常带女孩子回家吗?” “那我……” 叶妙妙抿着唇,心中的悸动随之变成了忐忑。 她将自己丢进一楼的沙发里,用力的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 “叶妙妙,有点骨气!” “成年人嘛,何况你又不吃亏……” 越是在这屋中待着,叶妙妙心中那种自卑感便越发浓郁。 她们似乎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叶妙妙颓丧的站起身,打算回屋穿好衣服离开。 李牧虽然没说,但他离开前的眼神,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叶妙妙余光扫到放在廊道处的一张合影。 好奇心还是让她凑了过去,只见照片最下方写着。 “燕山孤儿院。” “祝牧儿生辰快乐。” 末尾是‘单妈妈’三个字,应该是送这照片的人。 叶妙妙深吸了口气,赶忙捂住了嘴巴。 意识到屋中只有她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举动,让她既羞愧,又兴奋。 “原来他不是受祖辈蒙荫,难怪方才火气那么大……” 想到此处,叶妙妙又是一阵脸红。 本以为对方是家财万贯的二世祖,没想到竟是年少有为。 照面中的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显然是很小就被送入了孤儿院。 随即,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她一般。 她迷迷糊糊的走进了一间挂满照片的房间。 这屋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之前她在别墅逛了这么久,却并未发现这个房间。 房间中,全是李牧与同一个女孩的照片。 从两小无猜到校园漫步。 她明明不认识,却能一口叫出女孩的名字。 “幼,幼芷姑娘!” 叶妙妙一阵恍惚,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公…公……” 就在她即将想起什么的时候,照入房间的光线迅速转暗。 楼下传来机械的电子女音。 “识别成功,欢迎黎女王大驾光临。” 叶妙妙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竟然在这屋子里待了一整天。 她手忙脚乱的退出了房间。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房间的门却悄无声息的隐入墙壁。 叶妙妙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退至之前的房间。 就在她的手刚碰到房门时,楼下却传来一道女子暴怒声, “李牧!她是谁!” 第928章 再见不相识,相识不自知。 与此同时,叶妙妙从一张极尽奢华的千工拔步床上醒来。 眼前是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 金丝绣成的镂空屏风,色彩艳丽的落地花瓶。 尤其是头顶上那琉璃雕刻的‘油灯’,都是叶妙妙从未见过的。 “这…这是哪……啊---呜。” 叶妙妙刚挪动了下身子,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名赤裸男子的怀里。 她下意识的惊叫出声,然而这熟悉的炙热气息,却让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待看清男人容貌时,一颗心终于安定。 “公子~” 叶妙妙主动抱住李牧的脖子,鼻头发酸,忍不住掉起了小珍珠。 “嗯……” 这时,李牧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很是嫌弃的不拉了一下叶妙妙落在他脸上的头发,不耐烦道, “公什么子,当我冤大头……醒了就自己走。” “公子……” 闻言,叶妙妙抿起红唇,身子轻颤,小声抽噎。 原来公子对自己这么不待见,果然之前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 “哭什么?” 这时,李牧忽然睁开眼睛,如渊的眸子看向怀中少女。 “没……”叶妙妙刚要开口,霎时间,一段不属于她的模糊记忆,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叫叶妙妙,南城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 同时也是一名逗音短视频平台的音乐类主播。 这次来长安旅游,本打算今日就回去的。 可就在昨晚,她路过长安最有名的酒街时,被一名自称她‘粉丝’的恶少纠缠。 之后,是这个男人替她解围。 然后她就晕晕乎乎的和这个男人回了家,再然后…… “嘶------” 叶妙妙揉了揉脑袋,似乎觉的哪里不太对。 昨晚她又没喝酒,怎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好歹也是南城音乐大学这一届的校花,追求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竟然会做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种愚蠢的事来。 叶妙妙缓缓抬起头,当她再次看清李牧长相时,便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疯狂了。 这男人,也太帅了。 旋即,她又装作无意的向下瞟了一眼,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身材,他该不会是模特。 李牧看到少女的举动,微微起身,用手撑住脑袋,戏谑道, “怎么,昨晚还没看够,想看大大方方的看便是。” “我,我没有!”叶妙妙脸蛋一红,没想到她的小动作竟然被发现了。 此时,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都想起来了?”李牧下意识抬手捋了捋叶妙妙耳鬓的发丝。 “嗯。”叶妙妙点头,小心翼翼道, “谢,谢谢你。” “噗嗤。”李牧不由笑出了声。 这算是什么反应? 对自己昨晚表现的褒奖? “那个,那个……” 叶妙妙正在整理着措辞,这时,房间中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李牧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接起了电话。 “什么?” “你特么的再说一遍!” “你知不知道搞砸这个单子,公司至少损失两千万!” “槽!一群废物!” 李牧捏了捏眉心,挂断电话顺手扔在了地毯上。 叶妙妙看着李牧手中那个能讲话的盒子,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叫手机。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道自己这是犯花痴把脑子烧坏了? “那个,别生气了,钱没了可以再赚……” 叶妙妙没话找话,然而话才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她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两千块,是怎么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的。 李牧歪过头,看向眼前这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差点被气笑。 略一犹豫,俯身压了上去,口中和出热气, “你刚才说要谢我?” “嗯。”叶妙妙像是受惊的小白兔,双手护在胸前,小声道, “谢,谢……嗯……” 李牧喘着粗气,低头吻上叶妙妙那白皙修长的脖颈,急促道, “别光用嘴说,我现在火气很大……” … 一个小时后。 叶妙妙光着脚丫,身上裹着毛毯,蹑手蹑脚的走到卧房门口,探头向外张望。 他是去上班了吗? “李公子…子……” 叶妙妙试探的唤了一声,她记得昨晚似乎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近千平的四层别墅,甚至能听到回声。 “这么大的屋子,就他一个人住吗?” 叶妙妙小声低喃,看着屋中从未见过的陈设,不由苦笑, “叶妙妙啊叶妙妙,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 然而,口中说着,叶妙妙还是好奇的在别墅中转悠了起来。 对于各种从未见过的装饰电器,叶妙妙也都归结于有钱人的世界,她不认识很正常。 叶妙妙从楼上跑到了楼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房间。 她告诉自己,只是参观一下,然而,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压不住了。 她再三确认,这屋中绝对没有其她女人生活的气息。 随即,叶妙妙又有些失落。 李牧离开前,那毫不留恋的样子,让她心里堵得慌。 “看他的样子,是经常带女孩子回家吗?” “那我……” 叶妙妙抿着唇,心中的悸动随之变成了忐忑。 她将自己丢进一楼的沙发里,用力的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 “叶妙妙,有点骨气!” “成年人嘛,何况你又不吃亏……” 越是在这屋中待着,叶妙妙心中那种自卑感便越发浓郁。 她们似乎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叶妙妙颓丧的站起身,打算回屋穿好衣服离开。 李牧虽然没说,但他离开前的眼神,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叶妙妙余光扫到放在廊道处的一张合影。 好奇心还是让她凑了过去,只见照片最下方写着。 “燕山孤儿院。” “祝牧儿生辰快乐。” 末尾是‘单妈妈’三个字,应该是送这照片的人。 叶妙妙深吸了口气,赶忙捂住了嘴巴。 意识到屋中只有她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举动,让她既羞愧,又兴奋。 “原来他不是受祖辈蒙荫,难怪方才火气那么大……” 想到此处,叶妙妙又是一阵脸红。 本以为对方是家财万贯的二世祖,没想到竟是年少有为。 照面中的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显然是很小就被送入了孤儿院。 随即,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她一般。 她迷迷糊糊的走进了一间挂满照片的房间。 这屋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之前她在别墅逛了这么久,却并未发现这个房间。 房间中,全是李牧与同一个女孩的照片。 从两小无猜到校园漫步。 她明明不认识,却能一口叫出女孩的名字。 “幼,幼芷姑娘!” 叶妙妙一阵恍惚,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公…公……” 就在她即将想起什么的时候,照入房间的光线迅速转暗。 楼下传来机械的电子女音。 “识别成功,欢迎黎女王大驾光临。” 叶妙妙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竟然在这屋子里待了一整天。 她手忙脚乱的退出了房间。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房间的门却悄无声息的隐入墙壁。 叶妙妙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退至之前的房间。 就在她的手刚碰到房门时,楼下却传来一道女子暴怒声, “李牧!她是谁!” 第929章 白给三人组。 “你还没走?” 李牧若无其事的抬头扫了一眼,随即走到餐桌前,将手中的纸袋放下,语气淡淡道, “昨晚在街上捡的,应该是个小网红。” 黎姬一身大红色旗袍,开衩一直到大腿根。 脚踩八厘米的恨天高。 微卷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 这样的行头很少有人能驾驭,非艳即俗,但她却独独穿出了女王范。 美艳的容貌搭配与生俱来的气质,足以让所有雄性都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 “网红!” 听到李牧的话,黎姬愤怒的扫掉桌上纸袋,反手将李牧压在桌上,揪住他的领带道, “老娘拿整个百纳集团和你玩,你竟然去泡一个网红!” “要不是有大夏集团给你那破公司背书,你以为老娘会搭理你!” 两人脸贴着脸,灼热的呼气打在对方的脸庞上。 李牧皱了皱眉,余光扫见地上的纸袋。 纸袋中是一个造型老旧的铝制饭盒,里面的饭菜散落满地。 “我没请你来,不愿意待在这你可以走。” 李牧淡漠的推开黎姬,蹲下身去收拾。 闻言,黎姬莫名心慌。 弯腰脱下高跟鞋,小心的跪在李牧身旁,撒娇道, “别生气了嘛~” “大不了,我不追究那小网红的事了。” “你答应给我引荐君总的,你可不能吃干抹净了不认账!” 李牧偏头看了眼她,没有理会。 端起饭盒坐回到餐桌旁。 臭男人! 黎姬见这男人竟然如此无视自己,小腰一扭,主动坐到李牧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嗔道, “好了嘛,是人家错了。” “人家请你去吃大餐……就你和我。” “大不了,吃完了饭你要是还想吃别的……人家都依你就是了。” “不必了。”李牧嫌弃的推开黎姬,目光落在饭盒上,眼底闪过温柔, “单妈妈难得下厨,不该浪费。” 黎姬有些懵,没想到这男人竟三番两次的拒绝她。 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也不知君总为何对他如此看重。 她的心中似是有一股执念,一定要带这个男人离开这栋别墅。 明明她才刚和这男人从别墅外进来。 黎姬咬了咬下唇,走到餐桌另一边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眼神拉丝, “李牧,一会儿去我那。” “我家养了只会后空翻的小狐狸,你想不想看。” 李牧扒拉着饭菜,抬眼瞟了黎姬一眼,微微摇头。 “她,她还会一字马,拱桥,观音……” “李,李公子。” 这时,叶妙妙忽然出现在二人身旁。 李牧放下筷子,转头看向她,语气明显柔和许多, “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叫我李牧……是打算回去了吗?” “那怎么行!”叶妙妙似乎十分抗拒直呼李牧大名,想了想犹豫道, “我,我可以叫你牧哥哥吗?” “随你。”李牧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认真的看着叶妙妙道, “玩够了就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哦。”叶妙妙抿了抿唇,伸手拽住李牧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我,我能再留几天吗?” “或,或者牧哥哥送我去车站好不好?” 一旁的黎姬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怒道, “你们两个当老娘是死人吗!” “小白莲,你这手段可不太高明!” 她指着叶妙妙身上围着的毛毯,一脸鄙夷道, “都这样了还装白莲花,恶心!” “姐姐,我,我没有……” 叶妙妙急的都快要哭了。 她方才回到之前的房间,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衣物。 这才大着胆子下来找李牧。 “谁是你姐姐,别瞎攀关系。” 黎姬很是不屑,看向叶妙妙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 “是我的问题。” 李牧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三楼角落, “那个屋子里有衣服。” “黎……姬!”李牧拖长了尾音,像是不太习惯叫这个名字,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带妙妙上去选一套换上。” “我?”黎姬指着自己的鼻子,本想拒绝。 然而当她与李牧对视时,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好,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主人满意。” “走,小丫头。” 黎姬站起身,双手搭在叶妙妙白皙滑腻的肩头上。 叶妙妙有些恍惚,目光看向李牧所指的房间。 之前有这间屋子吗? … “诶呀姐姐,这是什么啊,都,都露出来了,这,这怎么好意思穿出去。” “啧啧啧,没想到小丫头看着娇娇柔柔的,还挺有料。” “相信姐姐,那臭男人就好耗着口!” “姐姐,你穿这个,牧哥哥一定喜欢。” “切,老娘才不在乎那臭男人。” 俄顷。 李牧听着楼上的“欢声笑语”,不由感叹女人这莫名其妙的‘友谊’。 这时,他的眉头忽然一蹙。 身影顷刻虚幻,片刻后又再次凝实。 紧接着,门外那门锁的电子女音便响了起来, “识别成功,欢迎瑶瑶小公主来访。” 房门自动打开,一身白裙的胡青瑶便出现在廊道门口。 她双目无神,神色有些恍惚。 脑后马尾高高竖起,左边刘海处别着一支银色的蛇形发卡。 李牧快步上前,看了眼屋外一望无际的白色虚无空间,赶忙关上了大门。 “李牧?” “李牧!” 这时,胡青瑶回过神,一个猛子扎进李牧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人家可算见到你了。” “那个女人欺负人家,把人家关在屋子里头,不让人家出门。” “死妮子!你说什么呢!” 这时,听到动静的黎姬拉着叶妙妙的手从楼上走了下来,瞪着胡青瑶质问道, “老娘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你倒好,还敢背后告老娘的黑状!” “小米虫,没良心!” “你算算,你这段时间你花了老娘多少钱,吸了老娘多少血!” “李牧~”胡青瑶看到黎姬,本能的就有些畏惧。 赶忙躲在李牧身后,抹着眼泪道, “李牧,她凶我!” “李牧?” 黎姬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得意的将叶妙妙又往前推了半步。 只见她,一头褐色短发。 上身亮白色的短袖衬衫搭配浅棕色针织背心。 下身则是短到没边的深灰色百褶裙。 棕色的乐福鞋还穿着泡泡袜? “你这是……”李牧有些尴尬,似乎无意间暴露了某些喜好。 叶妙妙双手拽着裙边,像是想要将裙子拽长几分,红着脸问道, “怎,怎么样?” “很好看。”李牧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身行头,怕是没有宅男会不喜欢。 这时,黎姬又将目光放在了胡青瑶的打扮上,摸了摸下巴,摇头道, “什么品味,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去变装!” 闻言,胡青瑶眼睛一亮。 一溜烟跑到黎姬身边,甜甜的叫道, “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人家也想要。” …… 与此同时,训蒙小院。 君九龄一拳砸在面前的石墩上,咬牙切齿道, “你们三个!好,真好!” 正当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君九龄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惊呼道, “怎么可能!” “十方大阵中竟有人入品!” 旋即,她注意到虚空之中,一明一暗两道流光。 君九龄的瞳孔骤然收缩,唰的一下从躺椅上站起, “两…两人?” 第929章 白给三人组。 “你还没走?” 李牧若无其事的抬头扫了一眼,随即走到餐桌前,将手中的纸袋放下,语气淡淡道, “昨晚在街上捡的,应该是个小网红。” 黎姬一身大红色旗袍,开衩一直到大腿根。 脚踩八厘米的恨天高。 微卷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 这样的行头很少有人能驾驭,非艳即俗,但她却独独穿出了女王范。 美艳的容貌搭配与生俱来的气质,足以让所有雄性都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 “网红!” 听到李牧的话,黎姬愤怒的扫掉桌上纸袋,反手将李牧压在桌上,揪住他的领带道, “老娘拿整个百纳集团和你玩,你竟然去泡一个网红!” “要不是有大夏集团给你那破公司背书,你以为老娘会搭理你!” 两人脸贴着脸,灼热的呼气打在对方的脸庞上。 李牧皱了皱眉,余光扫见地上的纸袋。 纸袋中是一个造型老旧的铝制饭盒,里面的饭菜散落满地。 “我没请你来,不愿意待在这你可以走。” 李牧淡漠的推开黎姬,蹲下身去收拾。 闻言,黎姬莫名心慌。 弯腰脱下高跟鞋,小心的跪在李牧身旁,撒娇道, “别生气了嘛~” “大不了,我不追究那小网红的事了。” “你答应给我引荐君总的,你可不能吃干抹净了不认账!” 李牧偏头看了眼她,没有理会。 端起饭盒坐回到餐桌旁。 臭男人! 黎姬见这男人竟然如此无视自己,小腰一扭,主动坐到李牧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嗔道, “好了嘛,是人家错了。” “人家请你去吃大餐……就你和我。” “大不了,吃完了饭你要是还想吃别的……人家都依你就是了。” “不必了。”李牧嫌弃的推开黎姬,目光落在饭盒上,眼底闪过温柔, “单妈妈难得下厨,不该浪费。” 黎姬有些懵,没想到这男人竟三番两次的拒绝她。 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也不知君总为何对他如此看重。 她的心中似是有一股执念,一定要带这个男人离开这栋别墅。 明明她才刚和这男人从别墅外进来。 黎姬咬了咬下唇,走到餐桌另一边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眼神拉丝, “李牧,一会儿去我那。” “我家养了只会后空翻的小狐狸,你想不想看。” 李牧扒拉着饭菜,抬眼瞟了黎姬一眼,微微摇头。 “她,她还会一字马,拱桥,观音……” “李,李公子。” 这时,叶妙妙忽然出现在二人身旁。 李牧放下筷子,转头看向她,语气明显柔和许多, “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叫我李牧……是打算回去了吗?” “那怎么行!”叶妙妙似乎十分抗拒直呼李牧大名,想了想犹豫道, “我,我可以叫你牧哥哥吗?” “随你。”李牧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认真的看着叶妙妙道, “玩够了就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哦。”叶妙妙抿了抿唇,伸手拽住李牧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我,我能再留几天吗?” “或,或者牧哥哥送我去车站好不好?” 一旁的黎姬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怒道, “你们两个当老娘是死人吗!” “小白莲,你这手段可不太高明!” 她指着叶妙妙身上围着的毛毯,一脸鄙夷道, “都这样了还装白莲花,恶心!” “姐姐,我,我没有……” 叶妙妙急的都快要哭了。 她方才回到之前的房间,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衣物。 这才大着胆子下来找李牧。 “谁是你姐姐,别瞎攀关系。” 黎姬很是不屑,看向叶妙妙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 “是我的问题。” 李牧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三楼角落, “那个屋子里有衣服。” “黎……姬!”李牧拖长了尾音,像是不太习惯叫这个名字,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带妙妙上去选一套换上。” “我?”黎姬指着自己的鼻子,本想拒绝。 然而当她与李牧对视时,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好,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主人满意。” “走,小丫头。” 黎姬站起身,双手搭在叶妙妙白皙滑腻的肩头上。 叶妙妙有些恍惚,目光看向李牧所指的房间。 之前有这间屋子吗? … “诶呀姐姐,这是什么啊,都,都露出来了,这,这怎么好意思穿出去。” “啧啧啧,没想到小丫头看着娇娇柔柔的,还挺有料。” “相信姐姐,那臭男人就好耗着口!” “姐姐,你穿这个,牧哥哥一定喜欢。” “切,老娘才不在乎那臭男人。” 俄顷。 李牧听着楼上的“欢声笑语”,不由感叹女人这莫名其妙的‘友谊’。 这时,他的眉头忽然一蹙。 身影顷刻虚幻,片刻后又再次凝实。 紧接着,门外那门锁的电子女音便响了起来, “识别成功,欢迎瑶瑶小公主来访。” 房门自动打开,一身白裙的胡青瑶便出现在廊道门口。 她双目无神,神色有些恍惚。 脑后马尾高高竖起,左边刘海处别着一支银色的蛇形发卡。 李牧快步上前,看了眼屋外一望无际的白色虚无空间,赶忙关上了大门。 “李牧?” “李牧!” 这时,胡青瑶回过神,一个猛子扎进李牧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人家可算见到你了。” “那个女人欺负人家,把人家关在屋子里头,不让人家出门。” “死妮子!你说什么呢!” 这时,听到动静的黎姬拉着叶妙妙的手从楼上走了下来,瞪着胡青瑶质问道, “老娘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你倒好,还敢背后告老娘的黑状!” “小米虫,没良心!” “你算算,你这段时间你花了老娘多少钱,吸了老娘多少血!” “李牧~”胡青瑶看到黎姬,本能的就有些畏惧。 赶忙躲在李牧身后,抹着眼泪道, “李牧,她凶我!” “李牧?” 黎姬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得意的将叶妙妙又往前推了半步。 只见她,一头褐色短发。 上身亮白色的短袖衬衫搭配浅棕色针织背心。 下身则是短到没边的深灰色百褶裙。 棕色的乐福鞋还穿着泡泡袜? “你这是……”李牧有些尴尬,似乎无意间暴露了某些喜好。 叶妙妙双手拽着裙边,像是想要将裙子拽长几分,红着脸问道, “怎,怎么样?” “很好看。”李牧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身行头,怕是没有宅男会不喜欢。 这时,黎姬又将目光放在了胡青瑶的打扮上,摸了摸下巴,摇头道, “什么品味,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去变装!” 闻言,胡青瑶眼睛一亮。 一溜烟跑到黎姬身边,甜甜的叫道, “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人家也想要。” …… 与此同时,训蒙小院。 君九龄一拳砸在面前的石墩上,咬牙切齿道, “你们三个!好,真好!” 正当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君九龄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惊呼道, “怎么可能!” “十方大阵中竟有人入品!” 旋即,她注意到虚空之中,一明一暗两道流光。 君九龄的瞳孔骤然收缩,唰的一下从躺椅上站起, “两…两人?” 第930章 永生之法。 白帝城,兵家总部。 一名中年妇人抱着单蓝实的腿,哭嚎哀求, “前辈,求,求你放过我女儿。” “嘶------呼-----” 单蓝实长呼口气,低头看眼了妇人,将手中女人扔在了她身上。 “女儿!” “娘,娘!” 母女俩抱头痛哭,余光扫到屋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一阵悲凉。 这时,单蓝实蹲下身。 母女俩看到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纷纷向后蜷缩。 “别怕,想拥有像本座一样的力量吗?” “什,什么?” “本座教你们修炼如何?” 单蓝实饶有兴致的抚摸着妇人的脸,口中玩味道, “想为你丈夫报仇,没有力量怎么行?” “奴,奴家不敢,奴,奴家是心甘情愿服侍前辈的……啊!” 单蓝实一巴掌扇在妇人脸上,阴恻恻道, “不敢,那本座留你便没有用了!” “我学!”这时,少女忽然开口,眼中的仇恨毫不掩饰, “你当真愿意教我!” “哈哈哈哈哈。”单蓝实仰天长啸,一把揪住少女的头发,嗤笑道, “本座从不食言。” “好!”少女梗着脖子,随后伸手摸向腰间束带。 见状,单蓝实不屑一笑,一把将少女甩开, “把心思放在修炼上,本座对你不感兴趣!” 闻言,母女俩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盯着单蓝实。 这个男人,七天前来到兵家总部。 一招便杀死了数名化劲长老。 糟蹋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竟然说对她兵家最娇嫩的这朵花不感兴趣? 妇人回想了一下,赫然发现,包括她,之前那些遭到迫害的,基本都是生过孩子的已婚妇人。 这怪人竟是这种癖好? 单蓝实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微微偏头,打量着眼前母女。 经过这几日,他百分百确定,青莲化生诀绝不可能凭空生出灵气。 李牧身上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然而,他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从李牧那里得到的青莲化生诀可以免除他功法上的缺陷。 使他不必受到被吸取血气之人身上的煞气影响。 如今,他吸收了近万名兵法两家高手,此时已正式迈入修行门槛,位列九品之末。 他的青莲化生诀本就是三气归一之法。 桑枝对于这具身体的改造,满足了入品对精气的最低要求。 而他的神魂本身就接近圣阶,更是不必多说。 唯一欠缺的一道气,也因他百年前的无聊之举,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外家修血,内家修神,外家武者所修血气本就与那道气同源。 毫无意外的可以成为他入品的养料。 只可惜,这具身体的极限似乎只能止步于此。 即便吸收再多的普通凡人,也无法继续进阶。 想到此处,单蓝实对于那神祗的渴望便更加强烈。 它所赐下的青莲化生诀,加上鬼族的附身纵傀之法从某种程度上,就是永生。 一时间,单蓝实有些唏嘘。 上百年的蹉跎竟都不如这作为善渊的二十年。 归根结底,皆因那个男人的出现。 好在,阴差阳错之下,让他的重生有了明确的目标。 附身胎婴,吞噬尚未成型的神魂,与幼体自小融合,大概率可以操纵这具身体修炼。 此为上策。 但相对的弊端便是幼体存在时间太短。 必须以灵气滋养,方可长久。 如今,可用来滋养肉身的灵气来源便只有两种。 一种是桑枝,另一种便是李牧! 当然,还有下策。 便是他眼下所做的。 利用青莲化生诀强行提升肉体的品阶。 弊端便是无法修炼,且最佳的躯壳,便是体内蕴含灵气的李牧。 至于他那些女人…… 单蓝实虽自认不痴迷于女色,但修行之路漫漫。 且双修乃是天地大道,若是变成女儿身便只能与男子双修,甚至是和李牧…… “嘶------” 单蓝实打了个冷战,赶忙挥散这个念头。 …… 与此同时,天宗,绛仙崖下。 “李朗!” 蝶梦一掌破开石门,一步踏出便直接跃上崖巅。 轻风微拂,长裙飞舞,眉宇间道蕴丛生。 她一指点出,之前闭关的山洞瞬间崩塌。 “这便是仙人之力!” 蝶梦惊愕的看向自己的手指。 自上次与李牧分别,她便回到天宗,独自进入这绛仙崖下闭关。 她没想到,天宗传承了百年的功法竟是错的。 而李牧的随口点拨,才是大道至理。 三气归一的确可以入品。 然而,现今所有功法,无论内家外家,甚至锻体之法,却都有一个明显的陷阱。 不但无法修炼至极限。 甚至,即便偶然迈入那所谓的‘无为’之境。 自身修炼的功法也会天然形成一道屏障,使人永远无法触及到品阶的门槛。 然而,与李牧双修所得的修为,却并不会产生那道屏障。 加上被李牧指出部分不足的心斋。 这才使她在阴差阳错之下,晋升为九品,正式迈入修行之列。 毕竟,之前的她是不会随便听信旁人,更改老祖宗留下的功法。 即便那个人是李牧! 奈何她‘无情道’变‘恋爱脑道’。 情郎说的话才是圣旨,何况只是闭关时随意的尝试,也算不上对老祖宗不敬。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朗!” 蝶梦神情激动,一步踏出,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也不知,是急着向情郎报告这一喜讯。 还是苦修寂寞,生出了别的小心思。 … 都城,玲珑水榭。 如今,府门口的牌匾早已换成了镇南王府。 这也算是古今第一人。 唯一一个敢在皇城明目张胆挂牌匾的异姓王府。 “寒蕊姐,找到公子了吗?” 府门口,小昭看到一脸推搡的张寒蕊几人,赶忙迎了上去。 秋菊抿着唇,气愤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公子究竟去哪了!” “与二十万大军厮杀,公子一定是受伤了。”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 夏荷一把揪住她的后脖领,冷声训斥, “不要添乱!” “你一个人,能去哪找!” “那也不能就这样待着!”秋菊恼怒的推开她的手,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忤逆这位二姐的意思。 “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公子之前就走火入魔了对不对!” “李玲儿!我问你呢,对不对!” “我……”李玲儿见秋菊将矛头指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说。 虽然她们都很默契的不去提那日东城门外的事。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总会被人知晓。 “够了!”这时,张寒蕊低呵一声,目光看向夏荷道, “你继续让纵横家的探子追查,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 “春桃,你吩咐阴阳家也一起找人,多一人,便多一分希望。” “凝儿!”她又将目光看向葛沛凝。 “我明白,我立刻去找娘……娘亲!”葛沛凝点头,快步离开。 见状,小昭也赶忙开口,“寒蕊姐,小昭也让阿姐帮忙……” “不行!”谁知,张寒蕊这次却并未赞同, “巫族眼下不适合离开驻地,小昭,你也提醒段族长,近期不要让巫族随意走动!” 小昭抿了抿唇,默默点头,心中生起一丝委屈。 明明帮了忙,却要被人当犯人一般看着。 要是公子在,谁敢对她们说三道四。 张寒蕊似是看出了小昭的想法,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放心,等找到小十三,就都没事了!”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 “张二丫,想找李朗,你可以求我呀~” 第930章 永生之法。 白帝城,兵家总部。 一名中年妇人抱着单蓝实的腿,哭嚎哀求, “前辈,求,求你放过我女儿。” “嘶------呼-----” 单蓝实长呼口气,低头看眼了妇人,将手中女人扔在了她身上。 “女儿!” “娘,娘!” 母女俩抱头痛哭,余光扫到屋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一阵悲凉。 这时,单蓝实蹲下身。 母女俩看到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纷纷向后蜷缩。 “别怕,想拥有像本座一样的力量吗?” “什,什么?” “本座教你们修炼如何?” 单蓝实饶有兴致的抚摸着妇人的脸,口中玩味道, “想为你丈夫报仇,没有力量怎么行?” “奴,奴家不敢,奴,奴家是心甘情愿服侍前辈的……啊!” 单蓝实一巴掌扇在妇人脸上,阴恻恻道, “不敢,那本座留你便没有用了!” “我学!”这时,少女忽然开口,眼中的仇恨毫不掩饰, “你当真愿意教我!” “哈哈哈哈哈。”单蓝实仰天长啸,一把揪住少女的头发,嗤笑道, “本座从不食言。” “好!”少女梗着脖子,随后伸手摸向腰间束带。 见状,单蓝实不屑一笑,一把将少女甩开, “把心思放在修炼上,本座对你不感兴趣!” 闻言,母女俩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盯着单蓝实。 这个男人,七天前来到兵家总部。 一招便杀死了数名化劲长老。 糟蹋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竟然说对她兵家最娇嫩的这朵花不感兴趣? 妇人回想了一下,赫然发现,包括她,之前那些遭到迫害的,基本都是生过孩子的已婚妇人。 这怪人竟是这种癖好? 单蓝实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微微偏头,打量着眼前母女。 经过这几日,他百分百确定,青莲化生诀绝不可能凭空生出灵气。 李牧身上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然而,他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 从李牧那里得到的青莲化生诀可以免除他功法上的缺陷。 使他不必受到被吸取血气之人身上的煞气影响。 如今,他吸收了近万名兵法两家高手,此时已正式迈入修行门槛,位列九品之末。 他的青莲化生诀本就是三气归一之法。 桑枝对于这具身体的改造,满足了入品对精气的最低要求。 而他的神魂本身就接近圣阶,更是不必多说。 唯一欠缺的一道气,也因他百年前的无聊之举,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外家修血,内家修神,外家武者所修血气本就与那道气同源。 毫无意外的可以成为他入品的养料。 只可惜,这具身体的极限似乎只能止步于此。 即便吸收再多的普通凡人,也无法继续进阶。 想到此处,单蓝实对于那神祗的渴望便更加强烈。 它所赐下的青莲化生诀,加上鬼族的附身纵傀之法从某种程度上,就是永生。 一时间,单蓝实有些唏嘘。 上百年的蹉跎竟都不如这作为善渊的二十年。 归根结底,皆因那个男人的出现。 好在,阴差阳错之下,让他的重生有了明确的目标。 附身胎婴,吞噬尚未成型的神魂,与幼体自小融合,大概率可以操纵这具身体修炼。 此为上策。 但相对的弊端便是幼体存在时间太短。 必须以灵气滋养,方可长久。 如今,可用来滋养肉身的灵气来源便只有两种。 一种是桑枝,另一种便是李牧! 当然,还有下策。 便是他眼下所做的。 利用青莲化生诀强行提升肉体的品阶。 弊端便是无法修炼,且最佳的躯壳,便是体内蕴含灵气的李牧。 至于他那些女人…… 单蓝实虽自认不痴迷于女色,但修行之路漫漫。 且双修乃是天地大道,若是变成女儿身便只能与男子双修,甚至是和李牧…… “嘶------” 单蓝实打了个冷战,赶忙挥散这个念头。 …… 与此同时,天宗,绛仙崖下。 “李朗!” 蝶梦一掌破开石门,一步踏出便直接跃上崖巅。 轻风微拂,长裙飞舞,眉宇间道蕴丛生。 她一指点出,之前闭关的山洞瞬间崩塌。 “这便是仙人之力!” 蝶梦惊愕的看向自己的手指。 自上次与李牧分别,她便回到天宗,独自进入这绛仙崖下闭关。 她没想到,天宗传承了百年的功法竟是错的。 而李牧的随口点拨,才是大道至理。 三气归一的确可以入品。 然而,现今所有功法,无论内家外家,甚至锻体之法,却都有一个明显的陷阱。 不但无法修炼至极限。 甚至,即便偶然迈入那所谓的‘无为’之境。 自身修炼的功法也会天然形成一道屏障,使人永远无法触及到品阶的门槛。 然而,与李牧双修所得的修为,却并不会产生那道屏障。 加上被李牧指出部分不足的心斋。 这才使她在阴差阳错之下,晋升为九品,正式迈入修行之列。 毕竟,之前的她是不会随便听信旁人,更改老祖宗留下的功法。 即便那个人是李牧! 奈何她‘无情道’变‘恋爱脑道’。 情郎说的话才是圣旨,何况只是闭关时随意的尝试,也算不上对老祖宗不敬。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朗!” 蝶梦神情激动,一步踏出,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也不知,是急着向情郎报告这一喜讯。 还是苦修寂寞,生出了别的小心思。 … 都城,玲珑水榭。 如今,府门口的牌匾早已换成了镇南王府。 这也算是古今第一人。 唯一一个敢在皇城明目张胆挂牌匾的异姓王府。 “寒蕊姐,找到公子了吗?” 府门口,小昭看到一脸推搡的张寒蕊几人,赶忙迎了上去。 秋菊抿着唇,气愤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公子究竟去哪了!” “与二十万大军厮杀,公子一定是受伤了。”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 夏荷一把揪住她的后脖领,冷声训斥, “不要添乱!” “你一个人,能去哪找!” “那也不能就这样待着!”秋菊恼怒的推开她的手,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忤逆这位二姐的意思。 “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公子之前就走火入魔了对不对!” “李玲儿!我问你呢,对不对!” “我……”李玲儿见秋菊将矛头指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分说。 虽然她们都很默契的不去提那日东城门外的事。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总会被人知晓。 “够了!”这时,张寒蕊低呵一声,目光看向夏荷道, “你继续让纵横家的探子追查,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 “春桃,你吩咐阴阳家也一起找人,多一人,便多一分希望。” “凝儿!”她又将目光看向葛沛凝。 “我明白,我立刻去找娘……娘亲!”葛沛凝点头,快步离开。 见状,小昭也赶忙开口,“寒蕊姐,小昭也让阿姐帮忙……” “不行!”谁知,张寒蕊这次却并未赞同, “巫族眼下不适合离开驻地,小昭,你也提醒段族长,近期不要让巫族随意走动!” 小昭抿了抿唇,默默点头,心中生起一丝委屈。 明明帮了忙,却要被人当犯人一般看着。 要是公子在,谁敢对她们说三道四。 张寒蕊似是看出了小昭的想法,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放心,等找到小十三,就都没事了!”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 “张二丫,想找李朗,你可以求我呀~” 第931章 蝶梦府前大点‘兵\\\’! “小蝶!”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蝶梦一袭轻纱长裙,仙气飘飘,负手立于门头之上。 腰间一柄琉璃短剑,宛若历凡的仙子。 哪还有平日里那看见银子就走不动道的市侩模样。 “你在上面装什么夜莺,还不快下来!” 张寒蕊眼睛一眯,一副大姐头做派。 这妮子真是长胆子了,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唤她当年在天宗的化名。 “呵。” 蝶梦轻笑一声,身形未动,人却已经到了张寒蕊身前。 “你这是……”张寒蕊被吓了一跳。 蝶梦这次闭关显然受益匪浅,这速度,怕就算是李牧也望尘莫及。 “小蕊蕊,姐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姓王的……额,小屏屏呢!” “叫她出来,姐姐今日要一雪前耻!” 蝶梦叉着腰,得意的像是斗胜的公鸡。 之前那点仙风瞬间全接了地气。 “别添乱,婳屏眼下有正事要做!” “你既然来了,便也一起帮忙。” 短暂的错愕后,张寒蕊又拿出了大姐大的派头。 既然蝶梦如今轻功这么厉害,当个跑腿的也是不错。 蝶梦白了她一眼,伸出两根青葱玉指捏住张寒蕊的鼻子,“咯咯咯”的娇笑, “原来捏人是这种感觉!” “不就是想找李郎吗?叫声小蝶姐,我就好心带上你!” 闻言,张寒蕊甚至顾不得被蝶梦冒犯,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闷声闷气道, “你~你知道小十三在哪!” “他怎样了,有没有危险!” 蝶梦被这古怪的声音逗的捧腹大笑,半晌才缓过气来,勾着她的下巴道, “当然,我和李朗可是有根斩不断的红线。” “来,叫声小蝶姐听听。” “小……”张寒蕊不疑有他,刚要开口。 这时,街对面的马车中,赵楚依,墨流萤,珊珊,三女焦急跃下。 赵楚依老远便看到围在府门口的众人,扯着嗓子喊道, “我可能知道公子去哪了!” 闻言,张寒蕊一把拍开蝶梦的手,转身便迎上了三人。 相对于这个从小就不怎么靠谱的小跟屁虫,她更愿意相信做事沉稳的云和公主。 “初一,你知道小十三的下落?” “走,我们进府说!” 谁知,赵楚依却是摆了摆手,语气焦急道, “不,我们立刻启程,路上再细说。” “公子可能有危险!” 此言一出,众女的神色霎时都紧张了起来。 王府中更是接连跃出好几道人影。 就连向来足不出户的柳明烟都跑了出来,纷纷围在赵楚依身边, “公主,公子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和他的伤势有关?” 赵楚依看到这场面,不由恍惚了一下,不知不觉间,自己都有这么多姐妹了? 遥想当初三人游历江湖的时候,李牧还是孑然一身。 顶多算是有个已经死去的白月光,加上背叛了主子的小丫头 赵楚依晃了晃脑袋,暂且压住心中那抹酸涩,凝眉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寒蕊姐,你立刻……” “不对,寒蕊姐,你知不知道前王妃葬在哪里?” 闻言,张寒蕊愣了一下,不确定道, “前王妃?” “眉儿姐?” “对,对!”赵楚依连连点头,赶忙道, “母后说,公子很有可能去了前王妃的陵寝,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听到这话,张寒蕊的眼中闪着亮光。 没错,她怎么没想到。 就在这时,蝶舞一步踏出,身上气势将人群震开,一把扣住赵楚依的肩膀问道, “初一!你说清楚!什么叫李郎有危险!” “这普天之下,谁敢伤我蝶梦的男人!” “小蝶姐…我们……” 赵楚依还是坚持路上再解释。 但蝶梦却没有这个耐心,低呵一声道, “现在说!”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小昭,墨流萤,柳明烟几人更是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 “小,小蝶!冷静!” 张寒蕊艰难开口。 蝶梦这才反应,赶忙收回威压。 她并非有意,而是刚出关,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如今的力量。 赵楚依脸色惨白,单手死死抓着蝶梦胸前的衣襟,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这才道, “母,母后说,公,公子应是生了心魔,处境十分危险。” “当日他,他离开时,应是被心魔所摄,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那日皇后回宫后,便将自己锁在了寝宫之中。 一连七日不吃不喝,直到今日早晨,才忽然找到赵楚依,将那日李牧的事告诉了她。 眼下,赵楚希只剩下一口气在,全靠宫中各种天材地宝吊着命。 她很怕李牧回来,还会找赵楚希清算。 然而这七日的不眠不休,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自打她打算对李牧施展心术时,她便已经输了。 所谓心术不过是自欺欺人,给她们这种人一个心安理得背叛亲近之人的借口罢了。 人若真的能如此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也就不再是人。 她又怎会真的爱上宏文帝,听闻他的死讯,频频生出与他同去的念头。 她在不知不觉间,已将李牧当做了亲近后辈,贤德佳婿。 是她除了丈夫子女外,最亲近的人。 “心魔!”蝶梦面色一凝,凌厉的目光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微微点头,余光瞟了珊珊一眼。 她清楚,这里面或许有珊珊的关系,但此时蝶梦的状态,显然还是不说为好。 蝶梦眼睛一眯,随后手指点过众人,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立刻与我走,我知道李郎在哪!” 这时,众人才想起蝶梦一开始的话。 她是真的知道李牧的下落。 小昭见蝶梦的手指直接略过了她,抿了抿薄唇,咬牙开口, “小,小蝶姐姐,小,小昭也,也想一起……” 谁知,蝶梦却是柳眉一蹙,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 “你去有何用!” 同样被忽略的还有柳明烟,墨流萤…… 这时,蝶梦的手指指向王府大门,语气十分冰冷, “还有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你不担心自己的男人吗!” 闻言,众人齐齐转过头。 “我,我……”孟似玉手足无措,扭捏的从门后走出。 众女的目光像是在公开处刑。 然而,相较于她的羞赧,更震惊的是在场之人。 唯一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也只有知晓内情的葛沛凝了。 蝶梦没再理她,目光看向虚空。 还有几根红线距离此处太远,此时去寻显然得不偿失。 “李朗!等我!” “小蝶这就带着姐妹们来帮你!” 第931章 蝶梦府前大点‘兵\\\’! “小蝶!”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蝶梦一袭轻纱长裙,仙气飘飘,负手立于门头之上。 腰间一柄琉璃短剑,宛若历凡的仙子。 哪还有平日里那看见银子就走不动道的市侩模样。 “你在上面装什么夜莺,还不快下来!” 张寒蕊眼睛一眯,一副大姐头做派。 这妮子真是长胆子了,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唤她当年在天宗的化名。 “呵。” 蝶梦轻笑一声,身形未动,人却已经到了张寒蕊身前。 “你这是……”张寒蕊被吓了一跳。 蝶梦这次闭关显然受益匪浅,这速度,怕就算是李牧也望尘莫及。 “小蕊蕊,姐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姓王的……额,小屏屏呢!” “叫她出来,姐姐今日要一雪前耻!” 蝶梦叉着腰,得意的像是斗胜的公鸡。 之前那点仙风瞬间全接了地气。 “别添乱,婳屏眼下有正事要做!” “你既然来了,便也一起帮忙。” 短暂的错愕后,张寒蕊又拿出了大姐大的派头。 既然蝶梦如今轻功这么厉害,当个跑腿的也是不错。 蝶梦白了她一眼,伸出两根青葱玉指捏住张寒蕊的鼻子,“咯咯咯”的娇笑, “原来捏人是这种感觉!” “不就是想找李郎吗?叫声小蝶姐,我就好心带上你!” 闻言,张寒蕊甚至顾不得被蝶梦冒犯,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闷声闷气道, “你~你知道小十三在哪!” “他怎样了,有没有危险!” 蝶梦被这古怪的声音逗的捧腹大笑,半晌才缓过气来,勾着她的下巴道, “当然,我和李朗可是有根斩不断的红线。” “来,叫声小蝶姐听听。” “小……”张寒蕊不疑有他,刚要开口。 这时,街对面的马车中,赵楚依,墨流萤,珊珊,三女焦急跃下。 赵楚依老远便看到围在府门口的众人,扯着嗓子喊道, “我可能知道公子去哪了!” 闻言,张寒蕊一把拍开蝶梦的手,转身便迎上了三人。 相对于这个从小就不怎么靠谱的小跟屁虫,她更愿意相信做事沉稳的云和公主。 “初一,你知道小十三的下落?” “走,我们进府说!” 谁知,赵楚依却是摆了摆手,语气焦急道, “不,我们立刻启程,路上再细说。” “公子可能有危险!” 此言一出,众女的神色霎时都紧张了起来。 王府中更是接连跃出好几道人影。 就连向来足不出户的柳明烟都跑了出来,纷纷围在赵楚依身边, “公主,公子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和他的伤势有关?” 赵楚依看到这场面,不由恍惚了一下,不知不觉间,自己都有这么多姐妹了? 遥想当初三人游历江湖的时候,李牧还是孑然一身。 顶多算是有个已经死去的白月光,加上背叛了主子的小丫头 赵楚依晃了晃脑袋,暂且压住心中那抹酸涩,凝眉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寒蕊姐,你立刻……” “不对,寒蕊姐,你知不知道前王妃葬在哪里?” 闻言,张寒蕊愣了一下,不确定道, “前王妃?” “眉儿姐?” “对,对!”赵楚依连连点头,赶忙道, “母后说,公子很有可能去了前王妃的陵寝,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听到这话,张寒蕊的眼中闪着亮光。 没错,她怎么没想到。 就在这时,蝶舞一步踏出,身上气势将人群震开,一把扣住赵楚依的肩膀问道, “初一!你说清楚!什么叫李郎有危险!” “这普天之下,谁敢伤我蝶梦的男人!” “小蝶姐…我们……” 赵楚依还是坚持路上再解释。 但蝶梦却没有这个耐心,低呵一声道, “现在说!”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小昭,墨流萤,柳明烟几人更是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 “小,小蝶!冷静!” 张寒蕊艰难开口。 蝶梦这才反应,赶忙收回威压。 她并非有意,而是刚出关,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如今的力量。 赵楚依脸色惨白,单手死死抓着蝶梦胸前的衣襟,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这才道, “母,母后说,公,公子应是生了心魔,处境十分危险。” “当日他,他离开时,应是被心魔所摄,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那日皇后回宫后,便将自己锁在了寝宫之中。 一连七日不吃不喝,直到今日早晨,才忽然找到赵楚依,将那日李牧的事告诉了她。 眼下,赵楚希只剩下一口气在,全靠宫中各种天材地宝吊着命。 她很怕李牧回来,还会找赵楚希清算。 然而这七日的不眠不休,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自打她打算对李牧施展心术时,她便已经输了。 所谓心术不过是自欺欺人,给她们这种人一个心安理得背叛亲近之人的借口罢了。 人若真的能如此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也就不再是人。 她又怎会真的爱上宏文帝,听闻他的死讯,频频生出与他同去的念头。 她在不知不觉间,已将李牧当做了亲近后辈,贤德佳婿。 是她除了丈夫子女外,最亲近的人。 “心魔!”蝶梦面色一凝,凌厉的目光看向张寒蕊。 张寒蕊微微点头,余光瞟了珊珊一眼。 她清楚,这里面或许有珊珊的关系,但此时蝶梦的状态,显然还是不说为好。 蝶梦眼睛一眯,随后手指点过众人,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立刻与我走,我知道李郎在哪!” 这时,众人才想起蝶梦一开始的话。 她是真的知道李牧的下落。 小昭见蝶梦的手指直接略过了她,抿了抿薄唇,咬牙开口, “小,小蝶姐姐,小,小昭也,也想一起……” 谁知,蝶梦却是柳眉一蹙,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 “你去有何用!” 同样被忽略的还有柳明烟,墨流萤…… 这时,蝶梦的手指指向王府大门,语气十分冰冷, “还有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你不担心自己的男人吗!” 闻言,众人齐齐转过头。 “我,我……”孟似玉手足无措,扭捏的从门后走出。 众女的目光像是在公开处刑。 然而,相较于她的羞赧,更震惊的是在场之人。 唯一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也只有知晓内情的葛沛凝了。 蝶梦没再理她,目光看向虚空。 还有几根红线距离此处太远,此时去寻显然得不偿失。 “李朗!等我!” “小蝶这就带着姐妹们来帮你!” 第932章 君九龄:“救星啊~我可等到你了~” 次日清晨。 燕山城北,约莫四十里的地方。 一片连绵山脊。 其间,两座山峰鹤立鸡群,山巅直插云霄。 东名大蛾山,西名二蛾山。 两山相峙如蛾眉,故而又名蛾眉山。 就在蛾眉山间的空谷深处,有一间竹草搭建的茅屋。 茅屋前有一座孤坟,碑上刻有“宏文九年,爱妃单眉之墓”几个大字。 坟边竖插一杆梨花枪,枪尖深埋地底。 “前面就是母妃和父王曾经养伤居住过的地方。” “母妃过世后,父王便将母妃葬在了这里,哥哥他真的来了这儿?” 谷口,李玲儿领着众人,目光询问的看向蝶梦。 蝶梦点了点头,她能确认,红线所指的位置就在这座山谷中。 但具体位置还需探查。 “红线”并非真正连接二人的线,更像是一缕互相指引的无源之气。 众人来到茅屋前,张寒蕊与李玲儿并未急着进屋查看。 而是先走到单眉的坟前叩首。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也纷纷上前祭拜。 一路上,张寒蕊已向众人讲述了那荒诞,却又真实发生过的往事。 众女意识到,这坟中面躺着的,才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婆婆,自是不敢怠慢。 蝶梦一副娇憨模样,很是乖巧的未来婆婆坟前重重的磕了四个响头,磕的大地都有些震颤。 又是再三保证,一定会恪守女德为李家多多延续香火,这才急慌慌的跑到茅屋前。 然而,就在她推开木门的瞬间,一道绝美的虚影却率先扑到她身前, “入品的就是你!” “你能看到我对不对,对不对!” “救星啊~我可等到你了~” 君九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你…是器灵?” 蝶梦蹙了蹙柳眉,余光瞟见盘坐在屋中的李牧。 只见他眼神空洞,呆愣愣的看着前方地面。 一名样貌娇俏的小丫头,像只小奶猫般,蜷缩在他怀中。 这时,其余几女在未来婆婆那里卖完了乖,也纷纷走了过来。 “小十三!” 张寒蕊一眼便看到了屋中的李牧,正要上前,却被蝶梦伸手拦住,皱眉问道, “你知道九儿姐吗?” 闻言,张寒蕊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知道,她是小十三的…的……” “器灵!”蝶梦提醒,随后朝着面前努了努嘴, “她就在这……” “啊?”张寒蕊一惊,诧异的看向蝶梦, “你,你能看到九儿姐?” “凭什么?” 蝶梦轻笑一声,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张寒蕊,语气有些不怀好意, “还好她只是器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能在容貌上压过你。” 张寒蕊自然见过君九龄,也承认对方的气质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提醒道,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小十三他究竟怎么样了!” 众女堵在茅屋门口,听到这话,也皆是纷纷点头,默默为张寒蕊撑腰。 蝶梦听完君九龄的解释,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退出屋子,顺带着合上了木门。 正当众女不知她要做什么时,便听她一脸悲切的说道, “李郎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 “有件事,你们或许有感觉,或许还不知情。” “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们……都是成就李朗大道的炉鼎!” “如今,若是想要救李朗,就必须有人牺牲!”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愣了一下。 春桃四女最先反应,当即单膝下跪,语气十分坚定, “小蝶道首,只要是为了公子,奴婢四人义不容辞。” “莫要再耽搁了,诸位夫人千金之躯,就牺牲奴婢!” 见状,元宝也从人群中挤出,赶忙道, “元宝也是奴婢,还,还有元宝!” “只要,只要公子好好对我家小姐,元宝,元宝死而无憾!” 蝶梦看了五人一眼,表情无波无澜,随即目光看向其她人,冷冷道, “你们不愿?” “也可,不愿的现在走便是,我绝对不阻拦。” 谁知这话刚出,一直默默无闻的白洛芙却忽然开了口,身上似是还带着一股子难以抑制的煞气, “你废什么话!” “没看到姐姐们的表情吗?” “明显是不愿意搭理你,要怎么做才能救小哥哥,你直说便是!” “你…你……” 她越说越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身上煞气瞬间将众人笼罩。 见状,蝶梦眼睛一眯,一指点出,一道青光没入她的眉心。 小丫头这才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芙芙,别冲动,道首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为了夫君。” 葛沛凝上前抱住白洛芙,将一颗褐色丹丸喂入她口中。 蝶梦皱了皱眉,目光疑惑的在白洛芙身上打量,语气冰冷道, “小小年纪,身上竟有如此煞气,可惜你控制不了,反受其累。” “道首,芙芙的事之后再说,先,先说如何救夫君。” 葛沛凝抚了抚白洛芙的后背,温声软语道, “我相信,若是必要,没人会对夫君置之不理,你不必再用这些言语相激,直言便是。” 葛沛凝又心疼的将白洛芙抱紧了些。 对于这个傻丫头,她也是无可奈何。 当日返回阻截归离朝大军的队伍本没有她。 然而,她听说有人要加害她家小哥哥。 不顾白阿娘阻拦,悄咪咪的赶赴战场。 然而,她一个小丫头怎见过如此场面。 战场上的煞气更是导致她变异后的本命蛊突然暴走。 那一夜,巫族中出了一名绯艳毒女,仅她一人便毒杀了归离朝近两万大军。 巫族之所以能那般容易便剿灭了叛军,九成功劳都属白洛芙。 就只是看到那般惨剧,大军便失去了抵抗的心思,又何谈厮杀。 “好了,究竟怎么回事,能说实话了吗?” 这时,张寒蕊开口。 她是这里面最了解蝶梦的,自然看出了她所言不实。 被白洛芙这一打岔,蝶梦也没了‘考验’的心思,耸了耸肩道, “好。” “那个叫九儿的说了,李朗在闹脾气,不愿见人。” “想我们去把他揪出来。” 闻言,张寒蕊蹙了蹙眉,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试探道, “从这茅屋里?” 蝶梦笑了,头一次发现张寒蕊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 随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解释道, “里界。” “神识又叫识海分里外两界。” “外海……对,就像是梦,平日里睡觉梦见的东西,便发生在那里。” “那里一切都是属虚幻,大能者甚至可在外海创造出一方天地。” 说着,她推开屋门,目光看向李牧,脸上是妻子对不争气丈夫的责备, “至于里界,却是修士在自身开辟出的一片净土,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我也有里界,和这屋子差不多大,修士五品后若是凝出金丹,便会存于……” “说的有些多了…总之,我们就是要去那里。” 蝶舞缓步走入屋中,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对了,里界中会有李朗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愿意为李郎牺牲的,自是没资格看到。” 她像是在解释自己之前不是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考验’的话。 然而,张寒蕊看着她的背影,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她敢肯定,这件事绝没有蝶梦说的这般轻巧。 事实也正是如此。 君九龄明确告诉她,若是迷失自我,或者李牧不愿放她们出来,她们便会如同身死,神魂永远被困在李牧的里界中。 只是,君九龄没料到的是。 这对于修了‘恋爱脑道’的蝶梦而言,妥妥的就是奖励。 能永远和李朗在一起,还有这种好事? 第932章 君九龄:“救星啊~我可等到你了~” 次日清晨。 燕山城北,约莫四十里的地方。 一片连绵山脊。 其间,两座山峰鹤立鸡群,山巅直插云霄。 东名大蛾山,西名二蛾山。 两山相峙如蛾眉,故而又名蛾眉山。 就在蛾眉山间的空谷深处,有一间竹草搭建的茅屋。 茅屋前有一座孤坟,碑上刻有“宏文九年,爱妃单眉之墓”几个大字。 坟边竖插一杆梨花枪,枪尖深埋地底。 “前面就是母妃和父王曾经养伤居住过的地方。” “母妃过世后,父王便将母妃葬在了这里,哥哥他真的来了这儿?” 谷口,李玲儿领着众人,目光询问的看向蝶梦。 蝶梦点了点头,她能确认,红线所指的位置就在这座山谷中。 但具体位置还需探查。 “红线”并非真正连接二人的线,更像是一缕互相指引的无源之气。 众人来到茅屋前,张寒蕊与李玲儿并未急着进屋查看。 而是先走到单眉的坟前叩首。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也纷纷上前祭拜。 一路上,张寒蕊已向众人讲述了那荒诞,却又真实发生过的往事。 众女意识到,这坟中面躺着的,才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婆婆,自是不敢怠慢。 蝶梦一副娇憨模样,很是乖巧的未来婆婆坟前重重的磕了四个响头,磕的大地都有些震颤。 又是再三保证,一定会恪守女德为李家多多延续香火,这才急慌慌的跑到茅屋前。 然而,就在她推开木门的瞬间,一道绝美的虚影却率先扑到她身前, “入品的就是你!” “你能看到我对不对,对不对!” “救星啊~我可等到你了~” 君九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你…是器灵?” 蝶梦蹙了蹙柳眉,余光瞟见盘坐在屋中的李牧。 只见他眼神空洞,呆愣愣的看着前方地面。 一名样貌娇俏的小丫头,像只小奶猫般,蜷缩在他怀中。 这时,其余几女在未来婆婆那里卖完了乖,也纷纷走了过来。 “小十三!” 张寒蕊一眼便看到了屋中的李牧,正要上前,却被蝶梦伸手拦住,皱眉问道, “你知道九儿姐吗?” 闻言,张寒蕊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知道,她是小十三的…的……” “器灵!”蝶梦提醒,随后朝着面前努了努嘴, “她就在这……” “啊?”张寒蕊一惊,诧异的看向蝶梦, “你,你能看到九儿姐?” “凭什么?” 蝶梦轻笑一声,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张寒蕊,语气有些不怀好意, “还好她只是器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能在容貌上压过你。” 张寒蕊自然见过君九龄,也承认对方的气质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提醒道,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小十三他究竟怎么样了!” 众女堵在茅屋门口,听到这话,也皆是纷纷点头,默默为张寒蕊撑腰。 蝶梦听完君九龄的解释,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退出屋子,顺带着合上了木门。 正当众女不知她要做什么时,便听她一脸悲切的说道, “李郎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 “有件事,你们或许有感觉,或许还不知情。” “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们……都是成就李朗大道的炉鼎!” “如今,若是想要救李朗,就必须有人牺牲!”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愣了一下。 春桃四女最先反应,当即单膝下跪,语气十分坚定, “小蝶道首,只要是为了公子,奴婢四人义不容辞。” “莫要再耽搁了,诸位夫人千金之躯,就牺牲奴婢!” 见状,元宝也从人群中挤出,赶忙道, “元宝也是奴婢,还,还有元宝!” “只要,只要公子好好对我家小姐,元宝,元宝死而无憾!” 蝶梦看了五人一眼,表情无波无澜,随即目光看向其她人,冷冷道, “你们不愿?” “也可,不愿的现在走便是,我绝对不阻拦。” 谁知这话刚出,一直默默无闻的白洛芙却忽然开了口,身上似是还带着一股子难以抑制的煞气, “你废什么话!” “没看到姐姐们的表情吗?” “明显是不愿意搭理你,要怎么做才能救小哥哥,你直说便是!” “你…你……” 她越说越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身上煞气瞬间将众人笼罩。 见状,蝶梦眼睛一眯,一指点出,一道青光没入她的眉心。 小丫头这才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芙芙,别冲动,道首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为了夫君。” 葛沛凝上前抱住白洛芙,将一颗褐色丹丸喂入她口中。 蝶梦皱了皱眉,目光疑惑的在白洛芙身上打量,语气冰冷道, “小小年纪,身上竟有如此煞气,可惜你控制不了,反受其累。” “道首,芙芙的事之后再说,先,先说如何救夫君。” 葛沛凝抚了抚白洛芙的后背,温声软语道, “我相信,若是必要,没人会对夫君置之不理,你不必再用这些言语相激,直言便是。” 葛沛凝又心疼的将白洛芙抱紧了些。 对于这个傻丫头,她也是无可奈何。 当日返回阻截归离朝大军的队伍本没有她。 然而,她听说有人要加害她家小哥哥。 不顾白阿娘阻拦,悄咪咪的赶赴战场。 然而,她一个小丫头怎见过如此场面。 战场上的煞气更是导致她变异后的本命蛊突然暴走。 那一夜,巫族中出了一名绯艳毒女,仅她一人便毒杀了归离朝近两万大军。 巫族之所以能那般容易便剿灭了叛军,九成功劳都属白洛芙。 就只是看到那般惨剧,大军便失去了抵抗的心思,又何谈厮杀。 “好了,究竟怎么回事,能说实话了吗?” 这时,张寒蕊开口。 她是这里面最了解蝶梦的,自然看出了她所言不实。 被白洛芙这一打岔,蝶梦也没了‘考验’的心思,耸了耸肩道, “好。” “那个叫九儿的说了,李朗在闹脾气,不愿见人。” “想我们去把他揪出来。” 闻言,张寒蕊蹙了蹙眉,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试探道, “从这茅屋里?” 蝶梦笑了,头一次发现张寒蕊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 随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解释道, “里界。” “神识又叫识海分里外两界。” “外海……对,就像是梦,平日里睡觉梦见的东西,便发生在那里。” “那里一切都是属虚幻,大能者甚至可在外海创造出一方天地。” 说着,她推开屋门,目光看向李牧,脸上是妻子对不争气丈夫的责备, “至于里界,却是修士在自身开辟出的一片净土,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我也有里界,和这屋子差不多大,修士五品后若是凝出金丹,便会存于……” “说的有些多了…总之,我们就是要去那里。” 蝶舞缓步走入屋中,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对了,里界中会有李朗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愿意为李郎牺牲的,自是没资格看到。” 她像是在解释自己之前不是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考验’的话。 然而,张寒蕊看着她的背影,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她敢肯定,这件事绝没有蝶梦说的这般轻巧。 事实也正是如此。 君九龄明确告诉她,若是迷失自我,或者李牧不愿放她们出来,她们便会如同身死,神魂永远被困在李牧的里界中。 只是,君九龄没料到的是。 这对于修了‘恋爱脑道’的蝶梦而言,妥妥的就是奖励。 能永远和李朗在一起,还有这种好事? 第933章 “你是李牧?” 一片白色的虚无空间中。 众女缓步前行。 在她们眉心处,皆有一片淡粉色的桃花瓣印记。 此物可暂时隐去她们的气息,保全其理智。 “小蝶姐,不是说,里界只有房间大小…可这……” 苏雨薇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广阔空间,诚心发问。 “额……”蝶梦回头,白了她一眼,明显是不想说话。 “小蝶,你可知我们该如何寻到小十三?” 这时,张寒蕊接过这个尴尬的话茬。 蝶梦想了想,手指抚向眉心的桃花印记,唇角微微勾起, “不如,让李郎来寻我们如何?” 见状,张寒蕊眉尖一蹙,正在寻思她这话的可行性。 谁知这时,蝶梦的手指却悄无声息的点在了她的眉心, “小蕊蕊,不如我们一起留在这里。” 她面色潮红,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然而,张寒蕊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逐渐玩味。 蝶梦一怔,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尹婳屏几女十分默契的飞扑向她。 白洛芙骑上她的脖子,春桃四女分别按住了她的四肢。 “你,你们敢……” 几女手脚并用,三两下就将蝶梦制服在地。 解下束带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张寒蕊蹲下身,伸出两只夹住她的小琼鼻,开口调笑, “妹妹就是妹妹,你还想翻天了不成?” “张二丫,你……” “雨薇,把她嘴堵上。” 张寒蕊站起身,懒得再和她纠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得意道, “小十三说的对,恋爱脑就该老老实实的当花瓶……” “雨薇,不是说你……” 苏雨薇抿了抿唇,取出帕子堵住了蝶梦的樱桃小口。 她没有反驳,似乎她也觉得,要是能和“夫君”永远生活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暗暗捏了把汗,还好自己听话,否则如今被困住堵上嘴的就是她了。 这时,李玲儿忽然张大了嘴巴,手指指着远处,呼吸急促道, “哥、哥、哥、哥……” “笑笑笑,有这么好笑吗?” 张寒蕊有些不悦,伸手揪住她的耳朵,冷冷道, “我警告你们,我们这次是为了救小十三。” “谁要是敢添乱,别怪我施行家法!” “小姨~”李玲儿轻呼一声,抬手摆正张寒蕊的脑袋, “哥哥!” “是哥哥!” 众女闻声看去,果然看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棵一人高的小树。 而树下坐着的正是李牧! “戒备!”珊珊‘嗷’的一声,挡在众人最前方,张开双臂将其她人护在身后。 她面色羞红,眼神却十分坚定, “师,师父有什么手段,就,就冲珊珊来。” “珊珊身子硬朗,挺的住!” 话音方落,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 下一刻,已到了小树近前。 “小哥哥!” 白洛芙哭嚎一声,便打算扑上去。 谁知,一旁的葛沛凝却直接揪住她的后脖领,将人提了起来。 “凝姐姐,你,你干嘛啊~快,快放开芙芙。” 白洛芙双手乱挥,两条小短腿一阵扑腾。 “别吵!” 这时,张寒蕊低呵一声,目光看向盘坐在树下的李牧,冰冷道, “你是谁?” 李牧缓缓睁开眼,仰头看向众女,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姐姐,你不认识小十三了?” “凝姐姐,他是公子呀,你,你这是做什么?” 苏雨薇双眼通红,有些胆怯的拽了拽张寒蕊的衣袖,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张寒蕊没有理她,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李牧,不确定道, “你是李牧?” 她其实和其她人的感觉一样,觉得眼前之人就是李牧。 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割裂感。 李牧笑了,那笑容如沐春风,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他点了点头,认真的对上张寒蕊的眼睛, “我是李牧!” 随即,他又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见状,张寒蕊美眸微眯,那种割裂感再次袭来。 这是李牧习惯性的动作,每每他这样,便说明,这臭男人要哄骗她了。 “你究竟是谁!” 张寒蕊厉呵一声,试图用这副样子来让自己冷静。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姐姐。” 李牧讪讪一笑,身子后仰,很是没有形象的将脑袋靠在小树上。 “姐姐也许听过……恋爱养成系统。” “就是攻略女神,就能获得奖励的那种……” 闻言,张寒蕊眉峰蹙起,下意识做了个戒备的动作。 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不过现在我也是我。” “‘我’出现错误,于是我趁机将‘我’融合。” “我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宿主,不相信系统,却一心想要得到系统的力量。” 李牧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 “我成功了,利用系统的力量,我不仅仅是神魂穿越,甚至连同肉身一起来了这方天地。” 众女听的云里雾里,又是系统,又是穿越,还一个劲的我我我…… 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有一件事她们可以确定,这人,不是李牧! 苏雨薇有些沉不住气,双眼通红的抽泣质问, “我家公子在哪,是不是你将他关起来了!” 李牧看向她,脸上露出心疼之色,无奈道, “我就是李牧……” 李牧挠了挠眉心,似乎在思索措辞,良久方道, “系统不具备自我意识,所以我即便融合了系统,但我还是我。” “…你们还不信?” 李牧看着众女一脸迷茫的样子,无奈的用头撞树。 “你…你又说是什么恋爱系统,又说是我家公子,元宝怎么相信你嘛~” 元宝的小脑袋从珊珊的腋下钻出,提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闻言,李牧眼角抽搐,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那是为了方便你们理解。” “我就是李牧,不是什么系统。” “算了,算了,忘掉系统这个概念,这里只有李牧,没有系统。” “能不能明白?” 众女齐齐摇头,珊珊更是夸张的做出了一个,‘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 见状,李牧真想上去给她两个脑瓜崩。 这时,被堵住嘴的蝶梦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寒蕊回头瞟了她一眼,略一迟疑,给了苏雨薇一个眼色。 见状,苏雨薇赶忙扯下堵在她口中的绣帕,随即便听她哭诉道, “李郎,她们欺负我~” “你再不管,这个家我就待不下去了!” 闻言,李牧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目光看向张寒蕊,迟疑道, “姐姐,这……” 张寒蕊没有搭理李牧,而是皱眉看向蝶梦,冷声道, “你说她是小十三?” 蝶梦冷哼一声,明显还在生气。 但也清楚,后宅的事,自家男人显然护不住自己,脑袋一耷拉,小声嘀咕道, “自家男人都认不出,往后怎么管理后宅!” “要是没话说,这嘴堵上也罢!”张寒蕊眼睛一眯,作势便又要堵上她的嘴。 见状,蝶梦赶忙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讨好着说道, “寒蕊姐别生气!” “他真的是李郎…不对,他,他是李郎的金丹。” “所以也就是李朗,不会错的。” 第933章 “你是李牧?” 一片白色的虚无空间中。 众女缓步前行。 在她们眉心处,皆有一片淡粉色的桃花瓣印记。 此物可暂时隐去她们的气息,保全其理智。 “小蝶姐,不是说,里界只有房间大小…可这……” 苏雨薇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广阔空间,诚心发问。 “额……”蝶梦回头,白了她一眼,明显是不想说话。 “小蝶,你可知我们该如何寻到小十三?” 这时,张寒蕊接过这个尴尬的话茬。 蝶梦想了想,手指抚向眉心的桃花印记,唇角微微勾起, “不如,让李郎来寻我们如何?” 见状,张寒蕊眉尖一蹙,正在寻思她这话的可行性。 谁知这时,蝶梦的手指却悄无声息的点在了她的眉心, “小蕊蕊,不如我们一起留在这里。” 她面色潮红,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然而,张寒蕊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逐渐玩味。 蝶梦一怔,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尹婳屏几女十分默契的飞扑向她。 白洛芙骑上她的脖子,春桃四女分别按住了她的四肢。 “你,你们敢……” 几女手脚并用,三两下就将蝶梦制服在地。 解下束带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张寒蕊蹲下身,伸出两只夹住她的小琼鼻,开口调笑, “妹妹就是妹妹,你还想翻天了不成?” “张二丫,你……” “雨薇,把她嘴堵上。” 张寒蕊站起身,懒得再和她纠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得意道, “小十三说的对,恋爱脑就该老老实实的当花瓶……” “雨薇,不是说你……” 苏雨薇抿了抿唇,取出帕子堵住了蝶梦的樱桃小口。 她没有反驳,似乎她也觉得,要是能和“夫君”永远生活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暗暗捏了把汗,还好自己听话,否则如今被困住堵上嘴的就是她了。 这时,李玲儿忽然张大了嘴巴,手指指着远处,呼吸急促道, “哥、哥、哥、哥……” “笑笑笑,有这么好笑吗?” 张寒蕊有些不悦,伸手揪住她的耳朵,冷冷道, “我警告你们,我们这次是为了救小十三。” “谁要是敢添乱,别怪我施行家法!” “小姨~”李玲儿轻呼一声,抬手摆正张寒蕊的脑袋, “哥哥!” “是哥哥!” 众女闻声看去,果然看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棵一人高的小树。 而树下坐着的正是李牧! “戒备!”珊珊‘嗷’的一声,挡在众人最前方,张开双臂将其她人护在身后。 她面色羞红,眼神却十分坚定, “师,师父有什么手段,就,就冲珊珊来。” “珊珊身子硬朗,挺的住!” 话音方落,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 下一刻,已到了小树近前。 “小哥哥!” 白洛芙哭嚎一声,便打算扑上去。 谁知,一旁的葛沛凝却直接揪住她的后脖领,将人提了起来。 “凝姐姐,你,你干嘛啊~快,快放开芙芙。” 白洛芙双手乱挥,两条小短腿一阵扑腾。 “别吵!” 这时,张寒蕊低呵一声,目光看向盘坐在树下的李牧,冰冷道, “你是谁?” 李牧缓缓睁开眼,仰头看向众女,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姐姐,你不认识小十三了?” “凝姐姐,他是公子呀,你,你这是做什么?” 苏雨薇双眼通红,有些胆怯的拽了拽张寒蕊的衣袖,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张寒蕊没有理她,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李牧,不确定道, “你是李牧?” 她其实和其她人的感觉一样,觉得眼前之人就是李牧。 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割裂感。 李牧笑了,那笑容如沐春风,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他点了点头,认真的对上张寒蕊的眼睛, “我是李牧!” 随即,他又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见状,张寒蕊美眸微眯,那种割裂感再次袭来。 这是李牧习惯性的动作,每每他这样,便说明,这臭男人要哄骗她了。 “你究竟是谁!” 张寒蕊厉呵一声,试图用这副样子来让自己冷静。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姐姐。” 李牧讪讪一笑,身子后仰,很是没有形象的将脑袋靠在小树上。 “姐姐也许听过……恋爱养成系统。” “就是攻略女神,就能获得奖励的那种……” 闻言,张寒蕊眉峰蹙起,下意识做了个戒备的动作。 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不过现在我也是我。” “‘我’出现错误,于是我趁机将‘我’融合。” “我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宿主,不相信系统,却一心想要得到系统的力量。” 李牧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 “我成功了,利用系统的力量,我不仅仅是神魂穿越,甚至连同肉身一起来了这方天地。” 众女听的云里雾里,又是系统,又是穿越,还一个劲的我我我…… 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有一件事她们可以确定,这人,不是李牧! 苏雨薇有些沉不住气,双眼通红的抽泣质问, “我家公子在哪,是不是你将他关起来了!” 李牧看向她,脸上露出心疼之色,无奈道, “我就是李牧……” 李牧挠了挠眉心,似乎在思索措辞,良久方道, “系统不具备自我意识,所以我即便融合了系统,但我还是我。” “…你们还不信?” 李牧看着众女一脸迷茫的样子,无奈的用头撞树。 “你…你又说是什么恋爱系统,又说是我家公子,元宝怎么相信你嘛~” 元宝的小脑袋从珊珊的腋下钻出,提出了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闻言,李牧眼角抽搐,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那是为了方便你们理解。” “我就是李牧,不是什么系统。” “算了,算了,忘掉系统这个概念,这里只有李牧,没有系统。” “能不能明白?” 众女齐齐摇头,珊珊更是夸张的做出了一个,‘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 见状,李牧真想上去给她两个脑瓜崩。 这时,被堵住嘴的蝶梦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寒蕊回头瞟了她一眼,略一迟疑,给了苏雨薇一个眼色。 见状,苏雨薇赶忙扯下堵在她口中的绣帕,随即便听她哭诉道, “李郎,她们欺负我~” “你再不管,这个家我就待不下去了!” 闻言,李牧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目光看向张寒蕊,迟疑道, “姐姐,这……” 张寒蕊没有搭理李牧,而是皱眉看向蝶梦,冷声道, “你说她是小十三?” 蝶梦冷哼一声,明显还在生气。 但也清楚,后宅的事,自家男人显然护不住自己,脑袋一耷拉,小声嘀咕道, “自家男人都认不出,往后怎么管理后宅!” “要是没话说,这嘴堵上也罢!”张寒蕊眼睛一眯,作势便又要堵上她的嘴。 见状,蝶梦赶忙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讨好着说道, “寒蕊姐别生气!” “他真的是李郎…不对,他,他是李郎的金丹。” “所以也就是李朗,不会错的。” 第934章 我才是六世帝君。 “金丹?” 张寒蕊回过头,目光狐疑的看向李牧。 李牧连连点头, “对,对!也可以这么说!” “十方大阵中不能出现修士,所以我将修为封印在此。” “只不过为了我不一遇到麻烦,就解开修为,故而毁了大阵。” “所以我们在这里的对话,离开里界后是不会记得的。” 李牧讪讪一笑,露出一个憨厚的表情,冲着张寒蕊说道, “姐姐你是了解我的,有时候若是上了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张寒蕊却不买账,她敏锐的发现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眯眼问道, “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十三?” 李牧点头,脸上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道, “有啊,你们不就是来找另一个我的吗?” “那你还和我们废这么多话!”张寒蕊上前,一脚踹在李牧的小腿上。 得知对方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李牧后,她也没了之前的紧张。 对待他也就像是对待自家小男人一样。 “告诉我位置,或者直接带我们去!” 张寒蕊斜睨着李牧,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有‘两个’李牧的存在。 李牧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脚踝,讨好道, “姐姐不用担心,不存在两个我,从始至终,李牧只有一个!” 张寒蕊并没有躲,而是主动抬起脚,脚尖勾起李牧的下巴。 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字,“解释!” 李牧对于张寒蕊这‘女王’的一面甘之如饴,耸了耸肩道, “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同时看到‘两个’我。” “就好像对于妙妙他们来说,此时与姐姐说话的我是不存在的。” “这……就叫薛定谔的‘李牧’!” “说点我能听懂的!”张寒蕊没好气的又给了李牧一脚。 李牧被踹了个趔趄,也不恼,索性就靠在小树上不起来,口中无所谓道, “也就是说,对我而言,这里的确有两个我。” “但对姐姐而言,你要找的我,就在你眼前!” “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张寒蕊美眸半眯,俯下身,一把揪住李牧的耳朵,阴恻恻的笑道, “也就是说,将你带出去也是一样的?” “姐姐,冷静!”李牧脸色一变,赶忙解释道, “我出去,十方大阵不就毁了!” 说着,他朝后一指,一栋众人从未见过的高大房屋出现在远处, “我就在里面,姐姐手下留情……” “算你识相!”张寒蕊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轻哼一声道, “等找到你,再和你算账。”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怪异。 按照李牧的说法,眼前之人就是李牧。 但她却总觉得,眼前的李牧和她认识的李牧哪里不太一样。 似乎眼前之人比她的小十三更成熟,更稳重。 眉宇间时刻带着些许愁绪。 “这,这就要走了吗?” “不再聊五毛钱的?” “屏姐姐?雨薇?” 李牧见众人这就要走,眼底闪过些许失落。 这时,秋菊扭扭捏捏的转过头来,想了想试探道, “要不,要不秋菊在这里陪着公子。” “秋菊,秋菊感觉公子好可怜……” 说着,她竟直接哭了起来。 见状,张寒蕊皱了皱柳眉,迟疑片刻,重新走回李牧身前。 “姐姐!”李牧眼中明显有惊喜,拍了拍身前的地面道, “坐坐坐,你们,你们也都坐。” “要不,要不我给你们讲故事,我脑子里的故事,保准你们没听过。” 张寒蕊想了想,跪坐在李牧身前。 众人见状,有样学样,纷纷将李牧围住。 李牧开心的像个孩子,抬手一指,解开蝶梦身上的束缚。 “李郎~” 蝶梦轻哼一声,作势便要朝李牧身上扑。 “老实点!”李牧故意板起脸,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位置, “懂点规矩,坐这!” “哦!”蝶梦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坐下。 “要不,今天就讲一个书生与女鬼寺庙为爱鼓掌的……” 李牧正琢磨着该讲什么故事。 谁知这时,张寒蕊忽然开口,眸中的心疼难以掩饰,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李牧一怔,眸光与她对视。 “姐姐还是这么敏锐。” 李牧轻叹口气,似乎有些埋怨张寒蕊为何要戳穿这层窗户纸。 但更多的却是欣慰,这个聪明的女人,总能看穿人心。 李牧抬手一指,一塑雕像的虚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塑像上身穿着玄色龙纹袍,下身则是朱红色的暗金摆裳。 头戴十二旒玉珠冠冕,两侧垂允儿玉珠。 玄黄秩序,不听谗言。 这是自古以来的帝王装扮。 众人对这塑像自然不陌生。 景安城正中间的圣人像! 只是如此色彩鲜活的,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珊珊脑瓜子最慢,看了看圣人像,又看了看李牧问道, “师父是要讲六世帝君的故事吗?” 李牧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先是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这时,却从众女中传来一声少女惊呼, “公,公子……你…六世帝君!” 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冬梅有些沉不住气,心里想到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 察觉到不对,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寒蕊眼眸微眯,诧异的看着李牧。 李牧笑了笑,点头道, “和姐姐想的一样,这是我第三次来这方世界。” “只是前两次都是以神魂形态,借用的旁人身体。” 张寒蕊眼中的惊诧并未褪去,狐疑盯着李牧问道, “我记得你与我说过,六世帝君是女子,怎么会……” “没错,是宝宝。”李牧颔首,随后目光看向身后小树,说出的话却让众人震惊不已, “也是九儿。” “九儿姐是六世帝君!”张寒蕊的反应是最大的。 自从得知六世帝君为女儿身,她便将这位统一了九州的旷世女子视为偶像。 没曾想,自己竟然和偶像亲密接触过。 还挨过她的打…… 李牧看着身后的小树,眼底闪过一抹悲伤,缓缓道, “对,我才是那个昏君,是我差点毁了人族。” “宝宝她为我背了锅……” “是我,都是我!” “我害死了他们,宝宝,丘禾,黄姐姐,墨师兄……” “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说话间,李牧的神情越发激动,连带着整个空间开始震颤。 “小十三,冷静,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夫君,别这样我们都还在” “公子~” 众女齐齐开口。 李牧却置若罔闻,空间震颤越发严重。 这时,那棵小树之上忽然出现一团淡粉色的气团。 一道曼妙的女子身影浮于气团之上,一手持剑,一手叉腰,指着李牧的鼻子骂道, “你还要揪着这些破事耿耿于怀多久!” 第934章 我才是六世帝君。 “金丹?” 张寒蕊回过头,目光狐疑的看向李牧。 李牧连连点头, “对,对!也可以这么说!” “十方大阵中不能出现修士,所以我将修为封印在此。” “只不过为了我不一遇到麻烦,就解开修为,故而毁了大阵。” “所以我们在这里的对话,离开里界后是不会记得的。” 李牧讪讪一笑,露出一个憨厚的表情,冲着张寒蕊说道, “姐姐你是了解我的,有时候若是上了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张寒蕊却不买账,她敏锐的发现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眯眼问道, “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十三?” 李牧点头,脸上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道, “有啊,你们不就是来找另一个我的吗?” “那你还和我们废这么多话!”张寒蕊上前,一脚踹在李牧的小腿上。 得知对方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李牧后,她也没了之前的紧张。 对待他也就像是对待自家小男人一样。 “告诉我位置,或者直接带我们去!” 张寒蕊斜睨着李牧,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有‘两个’李牧的存在。 李牧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脚踝,讨好道, “姐姐不用担心,不存在两个我,从始至终,李牧只有一个!” 张寒蕊并没有躲,而是主动抬起脚,脚尖勾起李牧的下巴。 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字,“解释!” 李牧对于张寒蕊这‘女王’的一面甘之如饴,耸了耸肩道, “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同时看到‘两个’我。” “就好像对于妙妙他们来说,此时与姐姐说话的我是不存在的。” “这……就叫薛定谔的‘李牧’!” “说点我能听懂的!”张寒蕊没好气的又给了李牧一脚。 李牧被踹了个趔趄,也不恼,索性就靠在小树上不起来,口中无所谓道, “也就是说,对我而言,这里的确有两个我。” “但对姐姐而言,你要找的我,就在你眼前!” “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张寒蕊美眸半眯,俯下身,一把揪住李牧的耳朵,阴恻恻的笑道, “也就是说,将你带出去也是一样的?” “姐姐,冷静!”李牧脸色一变,赶忙解释道, “我出去,十方大阵不就毁了!” 说着,他朝后一指,一栋众人从未见过的高大房屋出现在远处, “我就在里面,姐姐手下留情……” “算你识相!”张寒蕊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轻哼一声道, “等找到你,再和你算账。”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怪异。 按照李牧的说法,眼前之人就是李牧。 但她却总觉得,眼前的李牧和她认识的李牧哪里不太一样。 似乎眼前之人比她的小十三更成熟,更稳重。 眉宇间时刻带着些许愁绪。 “这,这就要走了吗?” “不再聊五毛钱的?” “屏姐姐?雨薇?” 李牧见众人这就要走,眼底闪过些许失落。 这时,秋菊扭扭捏捏的转过头来,想了想试探道, “要不,要不秋菊在这里陪着公子。” “秋菊,秋菊感觉公子好可怜……” 说着,她竟直接哭了起来。 见状,张寒蕊皱了皱柳眉,迟疑片刻,重新走回李牧身前。 “姐姐!”李牧眼中明显有惊喜,拍了拍身前的地面道, “坐坐坐,你们,你们也都坐。” “要不,要不我给你们讲故事,我脑子里的故事,保准你们没听过。” 张寒蕊想了想,跪坐在李牧身前。 众人见状,有样学样,纷纷将李牧围住。 李牧开心的像个孩子,抬手一指,解开蝶梦身上的束缚。 “李郎~” 蝶梦轻哼一声,作势便要朝李牧身上扑。 “老实点!”李牧故意板起脸,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位置, “懂点规矩,坐这!” “哦!”蝶梦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坐下。 “要不,今天就讲一个书生与女鬼寺庙为爱鼓掌的……” 李牧正琢磨着该讲什么故事。 谁知这时,张寒蕊忽然开口,眸中的心疼难以掩饰,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李牧一怔,眸光与她对视。 “姐姐还是这么敏锐。” 李牧轻叹口气,似乎有些埋怨张寒蕊为何要戳穿这层窗户纸。 但更多的却是欣慰,这个聪明的女人,总能看穿人心。 李牧抬手一指,一塑雕像的虚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塑像上身穿着玄色龙纹袍,下身则是朱红色的暗金摆裳。 头戴十二旒玉珠冠冕,两侧垂允儿玉珠。 玄黄秩序,不听谗言。 这是自古以来的帝王装扮。 众人对这塑像自然不陌生。 景安城正中间的圣人像! 只是如此色彩鲜活的,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珊珊脑瓜子最慢,看了看圣人像,又看了看李牧问道, “师父是要讲六世帝君的故事吗?” 李牧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先是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这时,却从众女中传来一声少女惊呼, “公,公子……你…六世帝君!” 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冬梅有些沉不住气,心里想到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 察觉到不对,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寒蕊眼眸微眯,诧异的看着李牧。 李牧笑了笑,点头道, “和姐姐想的一样,这是我第三次来这方世界。” “只是前两次都是以神魂形态,借用的旁人身体。” 张寒蕊眼中的惊诧并未褪去,狐疑盯着李牧问道, “我记得你与我说过,六世帝君是女子,怎么会……” “没错,是宝宝。”李牧颔首,随后目光看向身后小树,说出的话却让众人震惊不已, “也是九儿。” “九儿姐是六世帝君!”张寒蕊的反应是最大的。 自从得知六世帝君为女儿身,她便将这位统一了九州的旷世女子视为偶像。 没曾想,自己竟然和偶像亲密接触过。 还挨过她的打…… 李牧看着身后的小树,眼底闪过一抹悲伤,缓缓道, “对,我才是那个昏君,是我差点毁了人族。” “宝宝她为我背了锅……” “是我,都是我!” “我害死了他们,宝宝,丘禾,黄姐姐,墨师兄……” “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说话间,李牧的神情越发激动,连带着整个空间开始震颤。 “小十三,冷静,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夫君,别这样我们都还在” “公子~” 众女齐齐开口。 李牧却置若罔闻,空间震颤越发严重。 这时,那棵小树之上忽然出现一团淡粉色的气团。 一道曼妙的女子身影浮于气团之上,一手持剑,一手叉腰,指着李牧的鼻子骂道, “你还要揪着这些破事耿耿于怀多久!” 第935章 大夏第一西格玛男人(上)。 俄顷。 小树下,李牧歪头斜靠着树干,看上去睡得很香。 一根纤细的树杈搭在她的肩头,明明无风,却轻轻摇晃。 “九,九儿姐?” “你不是说你无法来到这里……” 张寒蕊看着小树顶端的虚影,目光不由望向了蝶梦。 蝶梦一愣,面对张寒蕊审视的眼神,赶忙辩解道, “小蕊,你不信我?” “她之前真是这么和我讲的!” “我知道的了,她一定是利用我们……” “闭嘴!”张寒蕊见蝶梦又要口无遮拦,冷哼一声不再理她,转头看向小树上的虚影道, “九儿姐,既然你在,那我们……” “纵横家的小丫头,朕不是你认识的九儿姐。” 这时,虚影莲步走下,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 “朕是……” “珊珊知道了,你是‘薛定谔’的九儿姐!” 谁知,还不等虚影继续说,珊珊便抢先开口。 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明显在说,“你们看珊珊聪明?” “魔崽子。”虚影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向她。 这眼神让珊珊不由打了个冷战,赶忙退至赵楚依身后。 “朕……”赵楚依口中呢喃,随即惊愕的看向虚影道, “你是公子口中的宝宝!” 此言一出,众人的脑门皆生出许多问号。 “不对呀,你不是被公子害死了吗?” 元宝还记得李牧发狂前的话,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疑惑。 君宝宝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赵楚依,缓缓道, “兴朝太子,你有资格与朕对话。” “朕允你三个问题。” 闻言,赵楚依下意识看了眼尹婳屏。 她意识到,这件事已然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要想顺利将李牧带出去,并非只是解开单眉的误会这么简单。 赵楚依思索片刻,起身走到虚影身前。 行走间,身上衣着变幻,换上了一身墨底绣金的蟒袍。 “请帝君告知关于公子的事!” 然而,君宝宝却并未急着回答,目光审视的看着她,良久方道, “你可想清楚,机会只有三次。” “你不想知地脉大阵的真正操纵方法?” “三千乾龙卫足以荡平九州如今任何势力,保你兴朝国祚绵长。” 赵楚依不为所动,甚至微微挺了挺胸,再次说道, “请帝君告知关于公子的事。” 谁知,君宝宝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诱惑道, “你所修乾龙六戊乃是残篇,完整的乾龙帝录可助你凝聚龙气。” “只要你开口,朕便可传你。” “请帝君告知公子的事情!” 见到赵楚依如此执着,虚影绝美的脸庞上生出些许愠怒。 冷冷的瞪了赵楚依一眼又道, “朕可赐你一道金令,助你拔出桃夭。” “有朕的佩剑在手,三品以下无人是你一合之敌……” “帝君!” 然而这次,还不待虚影说完,赵楚依便冷喝一声。 随即语速飞快的说道, “第一,请帝君告知公子往事。” “第二,请帝君明示,如何能将公子平安带离。” “第三,请帝君信守承诺!不要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虚影见赵楚依竟然如此轻视她的允诺。 尤其这第三个要求,显然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玉指指着赵楚依连说了三声“好”。 随即偏头看了眼在树下睡得如同孩子般的李牧,嗤笑道, “为了这狗男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由不得帝君来说。” 赵楚依针锋相对,身上气势节节攀升,同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况且,您真的是帝君吗?” “哈哈哈哈。”闻言,虚影朗声大笑,指着赵楚依道, “好,朕便依你!” 随即,君宝宝长袖一挥,众人眼前出现一片水幕。 连带着她知性且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来。 千年前,九州之上诸侯林立。 夏乃其中大国,实力可属前三。 夏五世为统一九州,使人族不再受九州之外的异族压迫。 大力联合周边小国。 欲将膝下九公主,君宝宝嫁与燕国太子皇子,李定。 名为下嫁,实则却是要燕国太子赴夏国为质。 然而,就在婚期将至,燕国太子却忽然暴病身亡。 为了不让两国联盟就此破灭,燕国国君当即立自己最小的十三子为储君,并派遣百骑将人连夜送往了夏国国都,景安城。 “这个十三子,不会就是公子?” 元宝瞪大了眼睛,看着水幕中‘送亲’的车队,不由问出了声。 君宝宝并未回答,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继续操纵着水幕。 很快,水幕中画面一闪。 数百名脚踩飞剑的蒙面修士,袭击了车队。 扈从不敌,很快死伤惨重。 马车中的燕国十三皇子更是窝囊,竟直接被吓尿了裤子。 连连给刺客磕头,求其放过自己。 珊珊看的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怒道, “这不可能是师父,师父就算不敌,也绝对不可能如此窝囊!” 一旁的元宝咧着嘴,揉着自己火辣辣的大腿嗔道, “下次能不能拍你自己的腿……” “都闭嘴!”张寒蕊被扰的心烦,回头怒瞪了两个小丫头一眼。 她不觉的君宝宝会给她们看无异议的东西。 联想到李牧之前说过的话,眼前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窝囊太子,搞不好真是她的小十三。 然而下一刻,水幕中的画面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那群蒙面修士羞辱了燕国太子一番,最终还是将他一剑穿心。 李玲儿看到这一幕,眸中闪过亮光,当即说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哥哥顶替了这名窝囊太子,从此大展雄图。” 她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这剧情,她熟啊。 谁知,她才刚说完。 夏国援兵便姗姗来迟。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燕国太子已经死透了了的时候。 他却离奇的又活了过来。 赵楚依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凌厉的看向君宝宝质问道, “那群杀手是你派的!” 君宝宝没有说话,但她眼中却有明显的诧异,随之转为赞赏。 能想到这一茬,这位兴朝未来的女帝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指尖纷飞,水幕中画面快速转换,很快便给了众人答案。 “九公主,事情已经办妥,那废物永远也不可能进入皇城。” 水幕中,一名蒙面修士单膝跪在殿中。 屏风后,君宝宝坐在桌案之前,案上放着的全是这些时日,探子搜集的有关这位十三皇子的消息。 “做的好,下去领赏。” 君宝宝随意打发了蒙面人,随即一掌打碎了身前桌案,不屑道, “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废物皇子也想娶本公主,痴心妄想!” 话音方落,又有一名侍女行色匆匆的跑入殿中,语气急切道, “九殿下,九殿下,不好了。” “国君,国君让您上殿……说,说燕国太子,已,已经在殿上等您了。” 第935章 大夏第一西格玛男人(上)。 俄顷。 小树下,李牧歪头斜靠着树干,看上去睡得很香。 一根纤细的树杈搭在她的肩头,明明无风,却轻轻摇晃。 “九,九儿姐?” “你不是说你无法来到这里……” 张寒蕊看着小树顶端的虚影,目光不由望向了蝶梦。 蝶梦一愣,面对张寒蕊审视的眼神,赶忙辩解道, “小蕊,你不信我?” “她之前真是这么和我讲的!” “我知道的了,她一定是利用我们……” “闭嘴!”张寒蕊见蝶梦又要口无遮拦,冷哼一声不再理她,转头看向小树上的虚影道, “九儿姐,既然你在,那我们……” “纵横家的小丫头,朕不是你认识的九儿姐。” 这时,虚影莲步走下,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 “朕是……” “珊珊知道了,你是‘薛定谔’的九儿姐!” 谁知,还不等虚影继续说,珊珊便抢先开口。 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明显在说,“你们看珊珊聪明?” “魔崽子。”虚影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向她。 这眼神让珊珊不由打了个冷战,赶忙退至赵楚依身后。 “朕……”赵楚依口中呢喃,随即惊愕的看向虚影道, “你是公子口中的宝宝!” 此言一出,众人的脑门皆生出许多问号。 “不对呀,你不是被公子害死了吗?” 元宝还记得李牧发狂前的话,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疑惑。 君宝宝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赵楚依,缓缓道, “兴朝太子,你有资格与朕对话。” “朕允你三个问题。” 闻言,赵楚依下意识看了眼尹婳屏。 她意识到,这件事已然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要想顺利将李牧带出去,并非只是解开单眉的误会这么简单。 赵楚依思索片刻,起身走到虚影身前。 行走间,身上衣着变幻,换上了一身墨底绣金的蟒袍。 “请帝君告知关于公子的事!” 然而,君宝宝却并未急着回答,目光审视的看着她,良久方道, “你可想清楚,机会只有三次。” “你不想知地脉大阵的真正操纵方法?” “三千乾龙卫足以荡平九州如今任何势力,保你兴朝国祚绵长。” 赵楚依不为所动,甚至微微挺了挺胸,再次说道, “请帝君告知关于公子的事。” 谁知,君宝宝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诱惑道, “你所修乾龙六戊乃是残篇,完整的乾龙帝录可助你凝聚龙气。” “只要你开口,朕便可传你。” “请帝君告知公子的事情!” 见到赵楚依如此执着,虚影绝美的脸庞上生出些许愠怒。 冷冷的瞪了赵楚依一眼又道, “朕可赐你一道金令,助你拔出桃夭。” “有朕的佩剑在手,三品以下无人是你一合之敌……” “帝君!” 然而这次,还不待虚影说完,赵楚依便冷喝一声。 随即语速飞快的说道, “第一,请帝君告知公子往事。” “第二,请帝君明示,如何能将公子平安带离。” “第三,请帝君信守承诺!不要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虚影见赵楚依竟然如此轻视她的允诺。 尤其这第三个要求,显然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玉指指着赵楚依连说了三声“好”。 随即偏头看了眼在树下睡得如同孩子般的李牧,嗤笑道, “为了这狗男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由不得帝君来说。” 赵楚依针锋相对,身上气势节节攀升,同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况且,您真的是帝君吗?” “哈哈哈哈。”闻言,虚影朗声大笑,指着赵楚依道, “好,朕便依你!” 随即,君宝宝长袖一挥,众人眼前出现一片水幕。 连带着她知性且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来。 千年前,九州之上诸侯林立。 夏乃其中大国,实力可属前三。 夏五世为统一九州,使人族不再受九州之外的异族压迫。 大力联合周边小国。 欲将膝下九公主,君宝宝嫁与燕国太子皇子,李定。 名为下嫁,实则却是要燕国太子赴夏国为质。 然而,就在婚期将至,燕国太子却忽然暴病身亡。 为了不让两国联盟就此破灭,燕国国君当即立自己最小的十三子为储君,并派遣百骑将人连夜送往了夏国国都,景安城。 “这个十三子,不会就是公子?” 元宝瞪大了眼睛,看着水幕中‘送亲’的车队,不由问出了声。 君宝宝并未回答,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继续操纵着水幕。 很快,水幕中画面一闪。 数百名脚踩飞剑的蒙面修士,袭击了车队。 扈从不敌,很快死伤惨重。 马车中的燕国十三皇子更是窝囊,竟直接被吓尿了裤子。 连连给刺客磕头,求其放过自己。 珊珊看的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怒道, “这不可能是师父,师父就算不敌,也绝对不可能如此窝囊!” 一旁的元宝咧着嘴,揉着自己火辣辣的大腿嗔道, “下次能不能拍你自己的腿……” “都闭嘴!”张寒蕊被扰的心烦,回头怒瞪了两个小丫头一眼。 她不觉的君宝宝会给她们看无异议的东西。 联想到李牧之前说过的话,眼前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窝囊太子,搞不好真是她的小十三。 然而下一刻,水幕中的画面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那群蒙面修士羞辱了燕国太子一番,最终还是将他一剑穿心。 李玲儿看到这一幕,眸中闪过亮光,当即说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哥哥顶替了这名窝囊太子,从此大展雄图。” 她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这剧情,她熟啊。 谁知,她才刚说完。 夏国援兵便姗姗来迟。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燕国太子已经死透了了的时候。 他却离奇的又活了过来。 赵楚依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凌厉的看向君宝宝质问道, “那群杀手是你派的!” 君宝宝没有说话,但她眼中却有明显的诧异,随之转为赞赏。 能想到这一茬,这位兴朝未来的女帝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指尖纷飞,水幕中画面快速转换,很快便给了众人答案。 “九公主,事情已经办妥,那废物永远也不可能进入皇城。” 水幕中,一名蒙面修士单膝跪在殿中。 屏风后,君宝宝坐在桌案之前,案上放着的全是这些时日,探子搜集的有关这位十三皇子的消息。 “做的好,下去领赏。” 君宝宝随意打发了蒙面人,随即一掌打碎了身前桌案,不屑道, “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废物皇子也想娶本公主,痴心妄想!” 话音方落,又有一名侍女行色匆匆的跑入殿中,语气急切道, “九殿下,九殿下,不好了。” “国君,国君让您上殿……说,说燕国太子,已,已经在殿上等您了。” 第936章 大夏第一西格玛男人(中)。 “哈哈哈哈哈,傻眼了。” 珊珊用腋下夹着元宝的脑袋,笑的前仰后合, “师傅说,这就叫半场开香槟,小元宝,学到了没有。” “珊,珊珊姐,松,松手,元宝喘不过气了……” 随着两人打闹。 水幕中的画面也在飞快变换。 君宝宝之后的接连两次暗杀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显然夏国国君早已洞悉了她的念头。 大婚之日很快来临。 这位‘运筹帷幄’的九公主也终于慌了神。 用出了所有‘赘婿’套路终极手段,约法三章。 有名无实,互不干涉,不同房,不同床。 但与其他‘赘婿’桥段不同的是,两人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约定也都是下人代为传达。 除了当日大殿的匆匆一面,两人便再也没搭理过对方。 大婚当日更是由,带着半张面具的小厮,与盖着红绸的丫鬟代替两人拜堂。 然而,夏朝国君都当做没看见,其余宾客当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太过分了!你好歹安排几个娇俏的小丫鬟给公子呀!” “这日子,公子怎么受得了!” 苏雨薇捏着粉拳,看着水幕中整日形单影只燕国太子,气的咬牙切齿。 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人虽然样貌与李牧不同,但一定就是她家公子。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自信。 一旁的蝶梦握住她的手,连连点头称是。 有一种终于被人理解的感觉。 随即,水幕中画面再转。 战火纷飞,诸国刀兵四起。 在一次战役中,君五世遭到燕国国君背刺,身受重伤,不久便驾崩。 夏国陷入了长达数年的夺嫡之争。 九公主君宝宝也从此刻开始崭露头角。 很快与太子君凌天,四皇子君无敌,成为了未来国君最有利的人选。 然而,在修士的世界,权谋终归属于下乘。 就在君宝宝即将登上那宝座时,其余两人却连手掀了棋盘。 一个雨夜,二十名五品两名四品修士闯入公主府,势必要让君宝宝看不到次日的太阳。 要知道,三品已是当世顶尖。 公主身旁,也不过只有一名五品护卫。 除了夏、商、周三国。 其余小国甚至都没有三品供奉。 君凌天二人不知以何种代价,请来鬼谷山的隐客拦住宫中那名三品的老太监。 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结果自然不出意外,公主府死伤惨重。 然而,就在君宝宝万念俱灰之时。 一名手持黑锏的青衫男子从天而降,轻而易举的便斩杀了所有刺客。 “哥,哥哥!” 李玲儿捂住嘴巴,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 水幕中的少年侠客,赫然便是李牧。 这让她不由想起李牧当初,杀回燕王府救下她的场景。 “应该是改变样貌的法术。” 葛沛凝看着水幕中与李牧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还是公子这张脸看着舒服,那窝囊太子丑死了。” 秋菊适时补刀。 其余三姐妹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任谁都能看出,单论容貌,李牧是比不上燕国十三皇子那张脸的。 这也是,燕国国君为何偏偏挑选他为质子,稳住夏国的原因。 都说男子好美人。 但这女子一样也痴俊郎。 “道友留步,不知道友可愿留下姓名,今日之恩它日定当回报!” 水幕中,身受重伤的君宝宝头一次与李牧说了话。 虚空中,李牧身形微顿,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玩味,想了想说道, “李牧。” 闻言,君宝宝怔了怔,又仔细的打量了李牧一番,诧异道, “不知道友可曾婚配?”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问。 毕竟一个女子问男子这种问题,那接下来的话题,就该往交换生辰八字上引了。 然而,对方的姓名和自己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夫君一模一样,这由不得她不怀疑。 “尚未。”虚空之中,李牧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玩味笑道, “怎么,公主对我有想法?” “我若是没记错,公主应该已经成亲了。” 听到这话,君宝宝的心里竟莫由来的闪过一抹失落。 随即赶忙朝着李牧行礼道, “道友莫怪,是小女子唐突了。” “小女子的意思是,我这宫中佳丽无数,道友若是愿意留下,权势,美女,修行所需的天材地宝,可任由道友取用!” 李牧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院中尸体,不屑笑道, “这宫中怕是只剩公主一人了。” “难道公主所说的佳人,便是你自己?” 闻言,君宝宝的脸上不由闪过一抹红晕,眸子死死盯着李牧那张脸,抿了抿唇道, “若是,若是道友愿意留下辅佐我,我,我可以……” “无耻!” 这次骂出声的是白洛芙, “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小哥哥的妻子,怎么可以,可以……” “她这是怕了,怕再遇到这样的刺杀。” 身旁的孟似玉这时开口,眼中还带着赞赏, “而且,我觉得她这只是权宜之计。”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能收服如此一个打手,就算……诶呦。” “少说两句。”葛沛凝听她越说越没谱,不悦的在她腰间拧了一把,提醒道, “不要教坏小孩子!” 君宝宝并未在乎旁人对她的评价。 水幕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李牧听到君宝宝的话,一步踏出来到她近前,嗤笑道, “我没有吃人剩饭的爱好。” 闻言,君宝宝的眼底闪过一抹愠怒,刚要解释自己和那废物只是有名无实。 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何况,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见状,君宝宝眸光闪烁,瞬间又有些不想解释了。 虽然在李牧刚救下她时,她的确有那么片刻的悸动。 但自打她决心夺位那天,便不准备委身任何一个男人。 “不知道友有什么条件,才肯留下辅佐我。” 李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即伸出右手,口中缓缓道, “我要你……” 君宝宝一愣,完全被李牧给搞懵了。 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不是不要破鞋吗?” 随即,她立刻反应过来。 她与那废物皇子有名无实的事,天下人皆知。 眼前这人明显是在戏耍她。 一时间,她开始犹豫是否应该引狼入室。 原本只以为对方是路过的隐士,机缘巧合下才救下她。 但如今冷静想想,对方保不齐就是冲着她来的。 君宝宝并未因此而得意,只要是见过她的男人,无一不被她的容貌折服。 就连与她争夺国君之位的那两位兄长,时常也会用异样的眼色看她。 君九龄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现在没的选。 看着李牧伸在面前的手,颤抖的抬右手。 然而,就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李牧却收回了手,摇头讽刺道, “你这女人,还真是…贱。” “你!”君宝宝目眦欲裂,作势便要发作。 与其继续受辱,倒不如和他拼了。 就在她打算与眼前这男人鱼死网破之际,却听他又道, “索性无事,我助你当上夏国的王如何?” 说着,李牧又摇了摇头, “太简单了,这样,不如顺便将九州也统一了,然后去抓些个魅魔,小倩,猫娘,美露莘什么的……有意思,有意思。” “美露莘?”君宝宝愣了一下,美眸缓缓眯起,反问道, “这才是你的目的!” “为什么选我?” 虽然她听不懂李牧说的,但也能猜出,对方的指向竟是异族。 然而,她却不太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毕竟在她看来,以对方的实力,扶持太子皇者四皇子也是一样的。 选她一个女子,反而处处受制。 闻言,李牧十分认真思考的片刻,这才耸肩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选你能离家近点,下班可以早点到家。” ??? 君宝宝呆愣愣的盯着眼前之人,脑瓜子上全是问号。 这男人,特么的神经病! 第936章 大夏第一西格玛男人(中)。 “哈哈哈哈哈,傻眼了。” 珊珊用腋下夹着元宝的脑袋,笑的前仰后合, “师傅说,这就叫半场开香槟,小元宝,学到了没有。” “珊,珊珊姐,松,松手,元宝喘不过气了……” 随着两人打闹。 水幕中的画面也在飞快变换。 君宝宝之后的接连两次暗杀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显然夏国国君早已洞悉了她的念头。 大婚之日很快来临。 这位‘运筹帷幄’的九公主也终于慌了神。 用出了所有‘赘婿’套路终极手段,约法三章。 有名无实,互不干涉,不同房,不同床。 但与其他‘赘婿’桥段不同的是,两人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约定也都是下人代为传达。 除了当日大殿的匆匆一面,两人便再也没搭理过对方。 大婚当日更是由,带着半张面具的小厮,与盖着红绸的丫鬟代替两人拜堂。 然而,夏朝国君都当做没看见,其余宾客当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太过分了!你好歹安排几个娇俏的小丫鬟给公子呀!” “这日子,公子怎么受得了!” 苏雨薇捏着粉拳,看着水幕中整日形单影只燕国太子,气的咬牙切齿。 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人虽然样貌与李牧不同,但一定就是她家公子。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自信。 一旁的蝶梦握住她的手,连连点头称是。 有一种终于被人理解的感觉。 随即,水幕中画面再转。 战火纷飞,诸国刀兵四起。 在一次战役中,君五世遭到燕国国君背刺,身受重伤,不久便驾崩。 夏国陷入了长达数年的夺嫡之争。 九公主君宝宝也从此刻开始崭露头角。 很快与太子君凌天,四皇子君无敌,成为了未来国君最有利的人选。 然而,在修士的世界,权谋终归属于下乘。 就在君宝宝即将登上那宝座时,其余两人却连手掀了棋盘。 一个雨夜,二十名五品两名四品修士闯入公主府,势必要让君宝宝看不到次日的太阳。 要知道,三品已是当世顶尖。 公主身旁,也不过只有一名五品护卫。 除了夏、商、周三国。 其余小国甚至都没有三品供奉。 君凌天二人不知以何种代价,请来鬼谷山的隐客拦住宫中那名三品的老太监。 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结果自然不出意外,公主府死伤惨重。 然而,就在君宝宝万念俱灰之时。 一名手持黑锏的青衫男子从天而降,轻而易举的便斩杀了所有刺客。 “哥,哥哥!” 李玲儿捂住嘴巴,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 水幕中的少年侠客,赫然便是李牧。 这让她不由想起李牧当初,杀回燕王府救下她的场景。 “应该是改变样貌的法术。” 葛沛凝看着水幕中与李牧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还是公子这张脸看着舒服,那窝囊太子丑死了。” 秋菊适时补刀。 其余三姐妹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任谁都能看出,单论容貌,李牧是比不上燕国十三皇子那张脸的。 这也是,燕国国君为何偏偏挑选他为质子,稳住夏国的原因。 都说男子好美人。 但这女子一样也痴俊郎。 “道友留步,不知道友可愿留下姓名,今日之恩它日定当回报!” 水幕中,身受重伤的君宝宝头一次与李牧说了话。 虚空中,李牧身形微顿,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玩味,想了想说道, “李牧。” 闻言,君宝宝怔了怔,又仔细的打量了李牧一番,诧异道, “不知道友可曾婚配?”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问。 毕竟一个女子问男子这种问题,那接下来的话题,就该往交换生辰八字上引了。 然而,对方的姓名和自己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夫君一模一样,这由不得她不怀疑。 “尚未。”虚空之中,李牧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玩味笑道, “怎么,公主对我有想法?” “我若是没记错,公主应该已经成亲了。” 听到这话,君宝宝的心里竟莫由来的闪过一抹失落。 随即赶忙朝着李牧行礼道, “道友莫怪,是小女子唐突了。” “小女子的意思是,我这宫中佳丽无数,道友若是愿意留下,权势,美女,修行所需的天材地宝,可任由道友取用!” 李牧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院中尸体,不屑笑道, “这宫中怕是只剩公主一人了。” “难道公主所说的佳人,便是你自己?” 闻言,君宝宝的脸上不由闪过一抹红晕,眸子死死盯着李牧那张脸,抿了抿唇道, “若是,若是道友愿意留下辅佐我,我,我可以……” “无耻!” 这次骂出声的是白洛芙, “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小哥哥的妻子,怎么可以,可以……” “她这是怕了,怕再遇到这样的刺杀。” 身旁的孟似玉这时开口,眼中还带着赞赏, “而且,我觉得她这只是权宜之计。”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能收服如此一个打手,就算……诶呦。” “少说两句。”葛沛凝听她越说越没谱,不悦的在她腰间拧了一把,提醒道, “不要教坏小孩子!” 君宝宝并未在乎旁人对她的评价。 水幕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李牧听到君宝宝的话,一步踏出来到她近前,嗤笑道, “我没有吃人剩饭的爱好。” 闻言,君宝宝的眼底闪过一抹愠怒,刚要解释自己和那废物只是有名无实。 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何况,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见状,君宝宝眸光闪烁,瞬间又有些不想解释了。 虽然在李牧刚救下她时,她的确有那么片刻的悸动。 但自打她决心夺位那天,便不准备委身任何一个男人。 “不知道友有什么条件,才肯留下辅佐我。” 李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即伸出右手,口中缓缓道, “我要你……” 君宝宝一愣,完全被李牧给搞懵了。 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不是不要破鞋吗?” 随即,她立刻反应过来。 她与那废物皇子有名无实的事,天下人皆知。 眼前这人明显是在戏耍她。 一时间,她开始犹豫是否应该引狼入室。 原本只以为对方是路过的隐士,机缘巧合下才救下她。 但如今冷静想想,对方保不齐就是冲着她来的。 君宝宝并未因此而得意,只要是见过她的男人,无一不被她的容貌折服。 就连与她争夺国君之位的那两位兄长,时常也会用异样的眼色看她。 君九龄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现在没的选。 看着李牧伸在面前的手,颤抖的抬右手。 然而,就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李牧却收回了手,摇头讽刺道, “你这女人,还真是…贱。” “你!”君宝宝目眦欲裂,作势便要发作。 与其继续受辱,倒不如和他拼了。 就在她打算与眼前这男人鱼死网破之际,却听他又道, “索性无事,我助你当上夏国的王如何?” 说着,李牧又摇了摇头, “太简单了,这样,不如顺便将九州也统一了,然后去抓些个魅魔,小倩,猫娘,美露莘什么的……有意思,有意思。” “美露莘?”君宝宝愣了一下,美眸缓缓眯起,反问道, “这才是你的目的!” “为什么选我?” 虽然她听不懂李牧说的,但也能猜出,对方的指向竟是异族。 然而,她却不太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毕竟在她看来,以对方的实力,扶持太子皇者四皇子也是一样的。 选她一个女子,反而处处受制。 闻言,李牧十分认真思考的片刻,这才耸肩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选你能离家近点,下班可以早点到家。” ??? 君宝宝呆愣愣的盯着眼前之人,脑瓜子上全是问号。 这男人,特么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