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尊有空间,娇养五位夫郎》 第一章 穿越女尊 “喜结良缘笑开怀,妻主携夫入门来。” 鞭炮声惊得姜佩卓突然回神,司仪高声唱诵还萦绕在她耳畔。 喜结良缘? 低头看到手中的红绸。好,看起来是她本人的婚礼现场。 可是,“妻主”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光穿越还不够,并且是进入了女尊世界吗? 朱红色大门边两排暖红色的灯笼将黄昏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人们层叠围在宅子两侧。鞭炮声仍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不断的道喜声。 姜佩卓没想到,她这个即将大学毕业正在认真决断未来方向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竟然真的穿越了,还是她心向往之的女尊世界。 难道,她就是尊贵的天选之人吗! 看到她因为未来而苦恼,决定拯救她于危难之中吗! 这简直太爽了! 手中红绸突然一动,原来是因为她愣神时间太久,另一个身穿婚服头戴盖头的人已经先一步往前走了。 诶呦,这就是命运之神发给她的亲亲夫郎了。 对方身量纤长而挺拔,双手交叠于身前,勾勒出紧实的身材曲线,红绸隐在宽大的袖口下,随着移动步步飘动,似在为这场喜事献舞。 姜佩卓紧走两步跟上眼前人的步伐,心中已经在放声大笑了。 哈哈哈!命运待我不薄真的待我不薄,我这单身二十多年一直没谈过恋爱的人终于获得了如同入室抢劫般简单粗暴的爱情。 心里美着,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拜堂去喽~~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正厅,用喜糖和铜板打发了堵在门口蹦跳着不肯离开的小姑娘们,里面坐着四位长辈。 姜佩卓发现其中一双父母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中除了喜悦还有有说不出的情绪。 还未等她细细体会那眼神到底有什么含义,已经随着礼官的唱词开始拜天地、跪母父。 妻夫对拜之时,姜佩卓感到对面之人有些许僵硬,手中的红绸也因为对方的行为而微微颤抖着,似乎对方是在暗中使着力。 举止虽有些许怪异,但好在礼数周全。鞠躬标准而优美,比姜佩卓鞠躬还要再低些,俨然一副臣服姿态。 按下心中的一丝奇怪的感觉,二人已经移步进了婚房之内。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姜佩卓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如打鼓般彰显着她的紧张与激动。 想赶紧看看夫郎,嘿嘿。 随着盖头被喜秤杆轻轻挑开,男子的脸映入姜佩卓的眼眸。 美人! 只见面前的男子骨相优越,皮肤偏黑,皓齿明眸,一双丹凤眼,眼位微微发红薄唇轻抿。喜冠因着动作而稍加摆动,金饰晃动反射着烛火让整个房间有了些许斑点。 许是眼前突然能看见光了,男子眼中有些泛红,看向姜佩卓,双手仍然规矩地合在一处。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男子眼睛慢慢浮上水雾,双手在袍子下面暗自握得更紧了,嘴唇抿得死死抿住,咬着牙欲说还休。 灯下看美人果然不同凡响,姜佩卓还沉浸在帅哥带来的美貌冲击中无法自拔,下意识地往前倾身,又迈了一小步,想要套套近乎。 仅仅一个微小的小动作突然让男子变得异常激动。他双手一下子举到胸前,袖子随着动作滑落下来,露出被绳子捆住的双手。 这双被捆得发红甚至有些出血的手还在颤抖。 对方的防御姿态让姜佩卓不由怔住。 美人用带有哭腔的声音高声道:“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我要不是我后爹逼迫,我才不肯嫁过来!嫁给你这个不懂孝悌不知廉耻之人!” 边说,男子的眼泪一边不停地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一颗接一颗,喜服上不一会儿便满是斑驳的泪痕。 不懂孝悌?不知廉耻? 敢情她这是强娶啊!! 强娶豪夺的戏码不仅在我身边,甚至是我本人。 又是穿越又是女尊,突然结婚还居然是游走在了违法犯罪的边缘。 诶嘿嘿,疯了算了。 好,还是先不能疯,眼前的男子还等着自己处理呢。 “姜佩卓,你你你最好别碰我,我苏淮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呜”他还在说着,只是声音渐渐没有了底气,颤音也越来越多。 “要不是没办法呜我根本不想嫁给你的” 原来他叫苏淮。 姜佩卓有些头疼,美人夫郎很害怕她啊,这可怎么办。她目前也没有原主的记忆,有些无所适从。 由于长久没听到姜佩卓的声音,苏淮悲从心头起: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听说姜佩卓前段时间突然犯浑,不仅辞去了官职,还甚至与母父断绝了关系,从家里搬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说好了曾经的娃娃亲婚约不作数,但不知为何,姜家又临时反悔了,他就被继父丢了过来。 思及此,苏淮脸色变得惨白。闭上眼睛将头垂向一边,一副决绝但无可奈何的样子,双手也不再做防御姿态,无力地垂落在了腿上。还有一颗眼泪,从眼角流到脖颈,再到衣服里面,带起一丝凉意。 也不知姜佩卓这畜生会如何对他。 姜佩卓不知苏淮心中绝望的想法,还在认真思考破局之法。 “那个”她刚一张口,苏淮就被吓得一哆嗦,睁开了眼睛但不敢看她。 “你你别怕哈”一边说,姜佩卓一边伸手想去解开紧紧捆绑的绳子。 她轻轻地握住被绳子绑住的地方,温柔又坚定地将苏淮的双手带到自己身前。 苏淮早在姜佩卓伸手的一瞬间就已经重新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找来卧房里的刀具,小心翼翼地割开了为了防止苏淮挣脱而绑成死结的绳子。 手上疼痛减轻,苏淮微微愣住。 眼前的人动作还是挺温柔的,希望一会儿也不用遭太大的罪。 见他还在发抖,姜佩卓又轻轻将男子双手放回原处,还把袖子整理到可以遮住双手的状态。 她说为什么婚礼从头到尾夫郎都是一副乖顺端庄的样子,都已经被绑住了还能怎么样呢? 看着眼前明明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但面对自己依旧恐惧的男子,姜佩卓越发想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对方如此乖顺,明明不愿到了极点,却只是闭上眼睛承受一切呢? 她低头放轻了声音:“你莫怕,我既知你不愿,便绝不会强人所难。” 第二章 夫郎害怕 女子刻意放缓的声音似水柔和,缓和了苏淮的绝望。他再次睁开眼睛,第一次认真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她瞳若点漆,眼神清澈,眉骨较高,水弯眉温婉绵长。中等身高,有结实且优美的肌肉线条,头发高高束起一丝不苟,看上去倒不似传闻中的混不吝,反而有些朝气与真诚。 苏淮深呼吸了几次,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开口协商道:“我嫁给你实属无奈,能不能最起码今天能不能先别” 攥住衣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眼泪成串流下。 “好好好,别慌别慌,我明白你意思。别担心,就按你说的来。” “我” “你不想嫁我也是人之常情,这几天刚办了酒席也不太好有别的动作,要不这样,你再等几天,还是实在不愿的话我就同你和离,给你自由。”姜佩卓一脸真诚道。 苏淮听到之后脸色更苍白了,和离,她竟拿这个来威胁他。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和离。男子一旦和离,就算不说官府的处罚,旁人的目光和口水也能让他身死魂销。 思及此,苏淮干脆一下子跪在了床上,双拳握了又握,手上青筋道道无不彰显着他的绝望。 “淮并未想要和离,求妻主放我一马” 似是觉得这么说没有说服力,苏淮语速变得更快:“我只求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即可,无论妻主是纳侍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都行,只求妻主莫要强迫于我” 这是打算和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意思啊,姜佩卓心里思忖。 不对,没有举案齐眉,应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更贴切些。 她也能理解这个世界男子的恐惧,遂答应下来:“那好,我们就相敬如宾,互不干扰可好?” 想到苏淮今日大婚本就礼节繁琐,更何况还被绑住了双手,恐怕此刻已经十分疲惫了,便想拿个糕点给他吃,并且催促他早些休息。 达成了目标的苏淮彻底松了一口气,不论眼前的人将来如何,最起码今日不会遭罪了。以后的日子只能以后再说了。 松懈下来只觉的浑身都疼,即使他是练武出身,手腕处的疼痛也是无法忽视。但他不敢吃对方手中的糕点,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放了别的东西。 正准备和衣而眠,却见姜佩卓叫小厮送了擦伤药进来。 姜佩卓将伤药递给他,思考着今晚的睡眠问题,他们应该怎么相处啊 无论如何先把外衣脱掉,最终睡哪里可以再和苏淮协商。 姜佩卓开始宽衣解带,反正婚服里面穿着的中衣也是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这婚服穿着实在厚重繁琐,压得人些许疲累。 可是她的手刚放在腰带上,还没动作,便听到颤抖得更严重的声音“你你要干什么” 苏淮已经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团躲在床尾。微低着头,眼睛红彤彤的直直看向她,眉毛紧紧簇在一起。 他心里苦笑,不是说好了今天不会对他做什么吗,马上就开始脱衣服,连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装吗?果真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过度紧张而握紧的拳头已将手心抠出血来,他死死盯着意图宽衣的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进行进一步沟通。 可是,他还有什么筹码? 不,他本身就身无一物,连一开始的相敬如宾的约定,也是妻主大发慈悲同意的。 在姜佩卓疑惑愣神之际,他飞快地捡起了放在床边的匕首,微微颤抖的刀尖指着姜佩卓。 这强烈的反抗让姜佩卓心里产生深深的疑惑:原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停下了解腰带的手,将衣襟拢了拢。 一边出声安慰着,一边抬手想去把苏淮手上的匕首拿过来。 虽然眼前的美人看上去身材不错,或许还是个习武之人,但是不确定是否会用刀,所以还是确保不要伤到他的好。 看到对方要动手了,苏淮也不敢真的伤人。 他知道的,他反抗不了。 如果硬来有用的话,他一开始就不用嫁进她们姜家。 他心一横,直接用匕首尖对准自己的喉咙,“别过来!!如果你再进一步” 手颤抖得很严重,他害怕到几乎说不出话。 姜佩卓吓傻了,频频摆手:“不不不不,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嘛。”还怕对方不放心,一边说一边后退了好几步。 二人拉开了距离,苏淮微微松了口气,看来眼前人也不是完全混不吝,也或许自己这条命现在还是有用的,不然为什么宁可毁约也要娶他进门呢? 苏淮不由得苦笑。 姜佩卓按照电视剧中的行礼方式,给苏淮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口:“苏公子,我并非恶意。你既如此不愿,那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床对面的小榻道:“我便睡在此处即可。还请公子莫怕。” 说罢就直接退到小榻边上和衣躺下,速度飞快。 也不知道行礼和称谓会不会完全与这个世界不同,被认为是精神出了问题。 姜佩卓正腹诽着,床上的苏淮看到此景也不由得怔住,双眸微微眯起,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她在对他行礼? 难道姜佩卓真的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吗? 不过,不论如何,作为夫郎的他,是万万不能将妻主赶到别处去睡的,这不合礼法。 又看了一眼躺在小榻上闭着眼、穿着厚厚喜服的人,他还是不忍。 “你上来睡”一句话细若蚊喃。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苏淮的脸已经红透了。 “我信妻主言出必诺。” 他绞着袖口的边缘,金线刺绣的花纹磨得手有些痒。 姜佩卓心中暗喜:看来这小郎君还挺心疼她嘛~而且这小榻确实太难受了,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我们二人既已达成了协议,那便不必以妻主夫郎相称,你就叫我姜小姐。” 为了让夫郎安心,姜佩卓特意提醒对方可以更改称呼,不必时时刻刻想起这并不令人满意的婚姻。 可这句话放在苏淮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苏淮听后身体不由得颤了颤,自己今夜实在闹得太过分,妻主已经剥夺了他的称呼 也罢,也罢。 这婚姻本就非他所愿。 姜佩卓捞起床头叠放的喜被,和衣贴着床边就躺下,闭上了眼。 刚才只不过是触碰到自己的腰带,夫郎就已经哭着寻死觅活了。如今躺在一张床上,只怕他会更害怕。 见眼前的人飞快地躺下,苏淮张了张嘴,想说让她把外衣脱了也好,但最终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害怕让她以为他是什么欲拒还迎,暗中勾引之人。 毕竟,这就是他的命运,妻主是家里的天,还是不要惹得妻主厌烦。尤其是,今夜他已经闹了如此大的动静,还把妻主逼到了小榻上。 想必妻主此刻一定已经生了他的气。 苏淮摇了摇头,也和衣躺下了,身子转向床的另一侧。 第三章 空间 听着身旁人有规律的呼吸声,苏淮在明灭烛火映衬的斑驳中,睁大了眼。 新婚当日,烛火不灭,这是规矩。 姜佩卓也没睡着,一跳一跳的烛光让她的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明暗变化。 她本来就睡不着,这下更清醒了。 姜佩卓不敢睁眼,也不敢有什么翻身的举动。就板板正正地躺着思考人生。 作为一名大四准毕业生,她本来应该在一边艰苦撰写毕业论文,一边奋力投简历找工作或者选择学校准备考研。 可是命运弄人。既来之则安之罢。 正巧原本世界的事情确实让她烦忧,穿越过来就当休假了。 姜佩卓十分乐观。 回忆着苏淮的话,看起来,“她”原来可不是什么好人。 慢慢的,她好像可以回忆起一些关于原来的她的事情。 原主也叫姜佩卓,在宫中内织染局当差,负责皇室和官员服装面料染织工作,还负责纹样设计。 姜佩卓乐了,这还真是目前来说最大的好事了。她大学专业就是服装设计,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但是,在一个月之前,原身突然决定辞去官职,也安置了自己的宅院,就是现在她和苏淮住的地方。甚至闹着和母父断绝关系,当时场面闹得很大,很难看,许多人都看到了。 也不怪原身的母父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原来的她做得也 那为什么又接受了明明已经拒绝掉的娃娃亲呢?姜佩卓百思不得其解。 是受了什么刺激?被恶人蛊惑?还是在她来之前已经有人先穿越过来了? 姜佩卓越想越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突然眼前变亮了,进入了意识世界。 哇塞,这意识世界长得和她的卧室一模一样,姜佩卓要激动得掉眼泪了。 画画用的工具,关于传统服饰的教辅书,制作服装的缝纫机等都在,甚至她的笔记本电脑也完好的摆在桌子上。 金手指!! 她就知道作为天选之人肯定有命运的优待! 或许命运就是让她来代替原来的姜佩卓在这个朝代干一些事情出来。 要不然怎么所有工具都是齐全的呢? 不过,还是没有那么对口。早知道要搞染织,她无论如何也要整几本染织相关的书回来啊 正这么想着,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中国传统染织集锦》。 我天! 想什么来什么吗? 姜佩卓立马在心里想:“给我一顿大餐!我想吃油炸大虾!” 睁开眼,卧室没有一点变化。 啧,看起来,还是得和专业相关才行。 这下真的是来搞事业的了。 她用意念叫了叫系统的名字,一般穿越都会有个系统帮忙,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叫了很多声,没有人理她。 好,没有系统也挺好的,自在。 这个空间和自己的卧室一模一样,大大缓解了她的思乡之苦。 她抱着阿贝贝美美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姜佩卓就按照原身的作息醒了。 偏头看看旁边还在睡着的苏淮,姜佩卓觉得有些头疼。 这一晚苏淮睡得并不安稳,旁边的人刚醒,他就也跟着醒了。 但是接下来怎么做呢? 是要服侍妻主宽衣吗?他也不是很情愿。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姜佩卓,索性继续装睡。 按照原身记忆,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差不多,只是男女身份颠倒。所以,今天是和母父敬茶的日子了。 姜佩卓下床,唤了小厮进来伺候洗漱。 正在思忖怎么叫醒苏淮,他已经自己起来梳洗打扮了。 小厮给他宽衣之时,苏淮身体有些僵硬。他还是不习惯已婚的身份。 察觉到苏淮的不自在,姜佩卓将身子背了过去。 苏淮心下一暖,但随即漫上了苦涩。 果然妻主还是不愿见他的。亏自己还因为当面宽衣而感到难堪,妻主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如果时间能倒回,他绝不敢在妻主面前那般放肆。 就算是想过相敬如宾的日子,好好说出口,妻主也是会应允的。不论怎样都比他新婚第一天就遭厌弃要好很多了。 在马车上苏淮不敢看姜佩卓,生怕从她的眼里读出不喜的情绪。低着头不去看,最起码可以骗骗自己。 眼前的人收起了昨天的悲伤与激动,姜佩卓稍稍放下心来。 看他有些局促,便出声安慰道:“母父都是好相处的人,你不必忧心。” 苏淮眼睛有些热,妻主明明已经厌弃他了,还愿意关照他的情绪。 “嗯,我晓得。阿母阿父待我是极好的。” 说罢抬头看了她一眼,略带羞涩地弯了弯唇。 姜佩卓内心发出尖锐爆鸣。老天待她不薄,有了这么一个美男! 昨天因为穿越冲击太大,她都没有仔细观察她的夫郎。 丹凤眼中略带怯意,属于男性的骨相美在苏淮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锋利的眉毛显示出少年意气。身上专门为敬茶穿的织金锦,与苏淮的美丽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回想起昨天的美人垂泪图,心里又是一阵爆鸣。 美,实在是太美了。 到了母亲府中。 姜佩卓顶着母父审视的目光,磕头下跪,找了理由解释过去的疯癫行为,并且再三保证今后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 阿父终究还是心软,上前将她扶起。 起身时,姜佩卓看到阿父眼角噙泪,阿母在后面端坐着,但也是一脸疼惜。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如今的“姜佩卓”改邪归正,她们一定能安心了。 姜佩卓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心脏,或许是原主也看到了此情此景难以放下。 “我会代你好好照顾母父的。”姜佩卓对“她”说着。 不一会儿,心里已然没有了憋闷之感。 正想着,头上突然挨了一下。 “你还知道回来!” 阿姐嘴上指责,实际上也红了眼眶。 姜佩卓在异世界感到了来自家人的关怀,也坚定了好好留下的决心。 看着姜家破镜重圆、和和美美,苏淮一个人垂手站在一旁,眼里都是羡慕。 想到自己的家庭,面上有一丝苦涩的笑容。 也罢,他如今已是姜家夫,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依靠。 敬茶结束,姜佩卓此刻提出希望重新赴任,不想草草荒废余生。母父听后很是欣喜,立即表明等婚假结束,便可以重新入职。 同时说让姜佩卓趁着放假,带夫郎好好熟悉一下家里,又说可以换一个大的房子住,让姜苏二人好不感动。 回家后,姜佩卓打算出门转转,了解一下风土人情,观察百姓的衣着特点。本想着按母父的要求,和夫郎苏淮一起出门。 但是想着昨天的场景,还是作罢了。 内心还是有些许遗憾的,毕竟这么好看的夫郎,没法陪她一起出门了。 苏淮看着收拾物品准备出门的妻主,心里也不由得带了一丝期待,妻主要去哪里?会和母父嘱咐那般带我一同出门吗? 但看到姜佩卓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而是专心致志规划着出门路线的时候,一颗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第四章 夫郎落泪 是啊,自己怎么敢奢求呢? 在自己家里尚且不能得到关爱,怎么能要求刚成婚的妻主呢? 苏淮越想越苦涩,连姜佩卓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知道。 初春的天已经渐渐回暖,路边柳树长出新芽,远看有淡淡的鹅黄色。路边空地处有几个孩子一起放纸鸢,姜佩卓深呼吸,感到空气如此的清新自由。 走到染春坊前停步,按照原主记忆,这便是京城之内最大的染坊之一了。 果然里面商品琳琅满目。姜佩卓发动大学专业技能,开始分析流行趋势。 这和自己实习的时候还挺像的,姜佩卓在认真观察之余还能抽出一丝念头怀念一下温馨的实习时光。 各种材质的布料铺满所有墙面空间,天青色的纯棉面料柔软细腻,极具诗意、散花绫斜纹提花面料反射着阳光,营造出波光粼粼的效果、纯白的绸缎在一众布料中脱颖而出,遗世独立。 没有繁复的图案。 姜佩卓有了这个重大发现。 布料不论是刺绣还是纺织工艺,都没有丰富的变化。 对比唐代的织金锦、宋代的缂丝和明朝的提花绢等,这里的面料简直透露着“古朴”二字。 她作为朝廷内染织局的二把手,身兼画缋官与载师官二者的统领之职。 也就是既负责宫廷中制衣所用衣料的绘画和刺绣装饰工艺,又负责掌管国内民间纺织业的生产和经营事项与审核。 所有纹样绘制、布料创新都要经她手审核批准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姜佩卓迈步出了染春坊,找一个没人的小角落暂时停下来,进入了意识空间准备用纸笔记录一下所见所得。 空间中,电脑已是打开的状态。 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她刚刚在染春坊所观察到的所有布料的图片。 这也太方便了,姜佩卓直接笑出声。 这下就可以以最高的效率,直接深入分析当朝的面料方向,并且准备投入工作了。 但姜佩卓不能确定自己进入意识空间的时候,外界是怎样的。 身体是和意识一同进入了吗? 还是身体依旧在外面,只不过是无意识状态? 拿不定主意,感觉无论是哪一种形式,在街道上都有点危险,于是姜佩卓草草浏览了一下电脑内容就赶紧退出了。 随后,姜佩卓接连赶往京城中其他两家面料店铺进行素材观察与收集。 一整天过去,一直到天空变暗,店家打烊,星星挂在天上,她才租了马车堪堪往家赶。 有了空间电脑的帮助,原本计划用两三天才能办完的事,仅仅一天就全都搞定了。 姜佩卓没有坐在马车里面,而是和车夫一并坐在车的前室。 初春的傍晚,微风已略带暖意,清新的空气中带有炊烟的味道。 姜佩卓微眯着眼,靠在车上,感觉到十分悠闲。 回家该吃饭了,她想。 今天忙了一整天,中午也没来得及怎么好好吃,现在她已经饥肠辘辘。 犬吠声声,小厮将姜佩卓迎进去。 家中已经用过晚饭了,厨房中有特意给她留出的晚饭。 姜佩卓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怎么面对她的夫郎大美人。 累了一天,她已经迫不及待赶紧回去了。 走到门边,姜佩卓的手将要推开卧房的门的时候,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叹息,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是苏淮。 门内,烛火通明,苏淮捧着绣品,正拿着针线刺绣。 他不擅长这个。 他爱的是刀,爱的是剑。 阿父在时,他可以肆意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 天赋异禀的他十分刻苦,能够赢得训练场上所有女兵的喝彩。 当时的他心中满是未来,全是保家卫国的希望。 即使他知道从古至今没有男子上战场的先例,但他仍坚持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军队中也定有他一席之地。 再者,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做镖师、做护院。无论如何都可以和阿父很好的生活。 天不遂人愿,阿父去世后,阿母另娶。 继父人前端庄守礼,待他极佳,但人后便是另一幅面孔。 他不再被允许舞刀弄枪,继父认为男子不该学这些,想赶快把他嫁出去。 所有人都明知和姜佩卓的这场婚约是不幸的,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可他的继父,欣然应允,还为了防止他逃跑,亲自吩咐将他捆住。 眼前全是之前在训练场的肆意,苏淮手指被扎破了都没发现,只是愣愣地看着鲜红从手上涌出。 突然一块手帕按在了出血的手指上。 苏淮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之后赶忙想行礼,但手指被那人抓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姜佩卓看到发愣的夫郎,知道他又在为这段婚姻发愁了。 她想,或许给苏淮找点事情做,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仔细想想,依稀记得他曾经学武,不知道现在还愿不愿意。 “你可愿找点事情做?还喜欢习武吗?” 想起继父的厌恶,苏淮不敢说实话。 “哪有已婚男子舞刀弄枪的道理呢?妻主莫要打趣我了。” “无妨,你只管说想或不想便是。”姜佩卓顺势轻轻握住了苏淮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苏淮滞住。 无妨吗?他能信吗?眼前这位妻主到底有何目的? 是在试探他吗? 可是他有什么价值? 这些问题搅得他脑子乱哄哄的,不觉眼泪便流了下来。 这下轮到姜佩卓懵了。 不是? 诶? 她就问了一句想不想继续习武,就把人气成这样? 真的要赶快学习一下这个朝代的基础知识了。 或许是苏淮认为她在羞辱他? 苍天可鉴,她真的只是秉着人道主义关怀想让他做喜欢的事啊。 不清楚状况的姜佩卓下意识松开了苏淮的手,正拼命在脑子里搜索能够安慰人的话语。 上一世她就不太擅长在情感方面给人安慰,现在更是两眼一抹黑。 看到姜佩卓松了手,苏淮来不及想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十分无措。 是他又惹得妻主厌烦了吗? 十分客套的敷衍回答,还有动不动就哭的毛病。 妻主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还任性着不好好回复。 苏淮手心冒汗,脸色惨白。 真惹得妻主生厌了,先不说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就说明日的回门,可能都不会有个好结果。 思及此,他站起来想要下跪。 下跪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最起码先熬过明日的回门,他不想在原来的家里受更多的欺辱了。 第五章 夫郎下跪 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撩袍欲跪,姜佩卓大惊,忙跟着起身去扶。 可怎料苏淮跪得太过坚定决绝,姜佩卓不仅没能阻止对方的行为,反而因着力道一并重重跪在了地上。 好痛呜呜呜,姜佩卓暗暗咬牙忍痛,毕竟被人带倒也蛮丢人的。 看到妻主阴沉着脸,他居然误伤了妻主,这下一定完了。苏淮不由得身体发颤,膝行退后两步,直接跪趴在地上。 他头抵在地上,身子俯得很低,做足了臣服姿态。 迎接他的会是拳打脚踢还是鞭子棍棒? 他不清楚。但他庆幸自己曾经锻炼体魄,现在无论如何也更耐打些。 只要不被打得太狠,就不会耽误明日的回门。 礼不可废,不论是何原因,只要他明日没有出现在家中,继父定会因此发难。男子名节便被毁了。 更何况,家中还有记挂他的祖父,他应该去让祖父放心,告诉祖父他现在过得很好。 姜佩卓皱眉看着眼前臣服的男人,再次在心里吐槽这个世界真是吃人。 她一把握住苏淮的手,不容拒绝地将他扶了起来,直接按着坐在床上。 从手被握住的那一刻开始,苏淮害怕到大脑一片空白,手心不住地出汗。 直到身下的柔软,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在苏淮开口之前,姜佩卓抢先说话:“莫要再跪了。许是我没说清楚,你若是依旧愿意习武我便给你请讲师来家里或者带你去武馆也可以你若不愿意便算了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怕苏淮又有什么误会,她不带停顿的一口气讲完所有话,停下来喘气。 两人的手还交叠在一起,渐渐生了暖意。 烛火噼啪。 苏淮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是在做梦吗? 妻主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误会了妻主之后,没有挨骂挨打,反而收到了解释? 这怎么回事? 姜佩卓,到底是怎样的人? 片刻怔愣后,他抬眼看向姜佩卓,扯出一抹笑,说道:“多谢妻主美意,苏淮只一心想着伺候妻主,绝无旁的念头。” 在确定对方真的不似传言般胡作非为之前,他还是谨慎些好。 姜佩卓知道短时间很难消除他的恐惧与隔阂,反正目前的目标就是缓和二人关系,今天也做到了。 看着夫郎低下去的头,姜佩卓轻轻拍了拍苏淮的手,“时候不早了,睡。”说罢便起身离开。 听到该就寝的苏淮抬起头准备服侍妻主更衣,但看到已经自己开始宽衣的姜佩卓,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他握了握微微出汗的手心,那里还有妻主的温度。忍下心中酸涩,也准备就寝事了。他早该想到的,自从昨夜说了那些话后,妻主便不认他这个夫郎了。 到现在还能对他礼待有加,只是因为妻主识大体、顾大局,不想将场面弄得太难看,也顾及着他这个夫郎那可笑的自尊心罢了。 想到这里苏淮的脸色更加苍白几分,咬着唇边软肉才得以冷静,手中黏腻的感觉更甚,不由得加快了更衣洗漱的速度。 妻主已如此体恤,他断不可再给她添乱。 可明日 明日该如何?妻主并未提起回门,她愿意陪自己回去吗?倘若妻主一如今日这般早出晚归他作为正夫,妻主在忙他是一定要体恤的。 “妻主,明日”思虑再三,苏淮还是开口了。 但只开了头就后悔了。 他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立场去问呢? 听到枕边人的低声呢喃,原本快睡着的姜佩卓醒了醒神,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回门事宜。 她本来今日一回来便是想同他讲的,只不过被夫郎突然的举动吓忘了。 “明日回门,你不必忧心,礼品我已经命人备好,衣服也已经备下了。你只需跟我回去便可。” 妻主竟主动和他解释! 听着姜佩卓因为困倦而变化的声音,苏淮明白这是将妻主吵醒了。是大忌。 妻主并未打骂,但自己不能不明事理。 苏淮赶忙起身跪在床上,面朝姜佩卓的方向,伏下身去。 此时等了一会儿的姜佩卓没听到美夫郎的回应,还以为是有什么要求想提但是抹不开面子,刚想出声询问,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有个影子跪了下来。 不对,这是在干吗?? 看来真的要赶紧补习这里的礼仪了,最起码学一下夫妻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总不能动不动就把人家吓到跪下啊。 跪着的黑影安安静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没发生一样。但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夜里格外明显。 苏淮不敢说话,已经将姜佩卓吵醒了,他怕再说话会让妻主更不快,只能安静地伏着身,希望妻主睡醒后能够忘掉晚上的不快。 看眼前人只跪着不说话,姜佩卓心里发毛,赶紧坐起来,“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便是,我头次结婚,如果哪里安排的不妥当还望你体谅。” 话音刚落姜佩卓就想打自己的嘴,她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头次结婚?还想着再结婚吗? 黑暗中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明显一滞,妻主她她竟认为自己是有事相求所以下跪相逼? 他,他没有,他不敢,他该怎么办? 苏淮心中苦涩蔓延,抿了抿唇。这一个晚上他犯了太多错,如今妻主竟真的不把他当夫郎了。旁的夫郎如果犯错,跪上一夜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阿父在世时,倘若阿母生气,阿父便自请下跪,跪上一夜阿母便也消气了,夫妻二人又能如往常般生活。 姜佩卓看着眼前这个低低的身影,开始有些头疼了。 在第一万次痛斥自己没有早早补习妻夫相处之道后,还是决定先把他扶起来再说。 双手落在男人低伏的肩膀上,感受到肩膀主人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以及微微颤抖的幅度。 苏淮抬起头,看到妻主并没有生气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仍因怕说错话而紧紧抿着唇。 “咳,那个” “妻主” 二人声音同时出现。 苏淮已直起身子,但依旧是跪在床上。听到姜佩卓也在说话,此刻略微冷静下来的他点头示意对方先说。 姜佩卓轻咳一声,“我昨日已经说过,你不必害怕,我会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我也知婚姻并非你所愿,所以,没有旁人时不必委屈自己一定叫我‘妻主’。另外,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说罢,姜佩卓还有点遗憾在心里,毕竟这种美人乖乖喊妻主的情况穿越前只能在手机里看,更何况是苏淮这种面貌好气质佳的大美人呢。 听到姜佩卓又一次提到不让他喊“妻主”,苏淮心里一苦,怪他,怪他听信谣言,在婚礼当天便让妻主下不来台。 如今他虽仍有些怕她,但从姜佩卓的言行来看,她确是个可托付的人。 他,有些后悔了。 后悔新婚夜反抗太突然太激烈,失去了妻主心中真正夫郎的位置,苏淮苦笑。 如果姜佩卓能听到苏淮的心声,一定会大喊:不是的不是的!我愿意听啊!我愿意!! 苏淮硬挤出一抹笑,说“妻咳,我并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多谢妻主体恤。” “至于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我不觉得委屈的。” 说罢便悄悄用余光注视着姜佩卓的表情,生怕她露出不快的神色。 姜佩卓此刻死死压住翘起来的嘴角,试图装的冷静一点,保持原来的人设,“好,那好。”想了想补充说:“若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给我说,不必,不必” 苏淮听到姜佩卓松口了,心里一喜,“是,妻主。就寝,妻主。” 真好,可以明目张胆地这样叫她了,这是她应允过的。 第六章 替他出头 次日清晨,姜佩卓便被小侍叫醒梳洗,毕竟是夫郎的回门日,必须得重视起来。 马车上,苏淮想到装聋作哑的母亲、佛口蛇心的继父还有嚣张跋扈的继弟,悲凉感涌上心头。 自从阿父去世,他也便没有家了。 此去一遭,还不知要面对什么,也委屈了妻主。苏淮头垂得更低了。 姜佩卓只当他出嫁后格外想家,近乡情怯,没有说话。 大道上两辆马车先后驶过,高头大马威风俊俏,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疾走间尽显力量。马车压在地上声音沉沉的,好似装了很重的东西。 苏府门前。 马车停稳,姜佩卓先行下车,看到的便是人烟稀少的府门,只有个小厮站在门外候着,甚至大门也是虚掩着的。 姜佩卓转头想去扶苏淮下车,但他毕竟曾习过武,又一心想着接下来会遭到的刁难,苏淮没等姜佩卓来搀便直接自己跳下马车。 守门的小厮看到自家公子连马车都是自己下,不由得哼了一声,轻蔑的态度更甚。 不得宠的前夫郎之子,还有声名极差好似患有失心疯的女郎,怎么看都是永不得翻身的人。没权没势,连和姜家的联系也切断了,自然没人愿意巴结讨好。 夫郎站到自己旁边,姜佩卓看着懒懒散散的小厮微微皱眉。 苏淮自是注意到了姜佩卓的不耐,自卑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是他,是他导致妻主受辱。 他手臂动了动,想去拽一下妻主的衣袖,但又好似没力气般,只抬起来一点点,便很快沉下去。 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姜佩卓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夫郎越来越白的脸色,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夫郎马车上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想家,而是因为预料到了此番难堪。 苏淮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让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想到新婚夜他决绝又绝望的眼神,姜佩卓的心抽痛了一下。 既然已做了她的夫郎,那她定会护着他。她倒要看看这苏家有什么幺蛾子。 姜佩卓将手伸过去,缓慢而坚定地牵住了苏淮的手。这一举动将沉浸在难堪中的苏淮吓了一跳,手上又出现了温暖的触感。 感受到夫郎手的颤抖,姜佩卓稍微用力握了一下,意在告诉苏淮别怕,她陪着他一起。 苏淮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二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牵手,垂眸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感觉脸微微发烫。尤其是在姜佩卓用力握了一下之后,苏淮脸红得更甚了。 与此同时,一阵跑步的声音传来,听到门里有人高呼“哥哥!哥哥——你回来啦!!” 门外的小厮听到喊声,连忙把大门推开,提前候着这人到来。 看到截然不同的差距,姜佩卓挑了挑眉。 苏梓安本想着看到继兄被恶毒妻主折磨的场景,但一出门便看到女娘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二人紧握的手,并在低声安慰着什么。 什么?这是阿父口中那个人品欠佳、暴躁易怒的女娘吗?他记得阿父再听说此人的风评之后,在接到姜家继续履行婚约的请求就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了。怎么如今看着并非如此呢? 不过他很快安慰好了自己,毕竟女娘是要脸面的,肯定是在外面装出来的温柔体贴。一定是这样的,私底下还不知道继兄挨了打没有呢。 想到这里,苏梓安脸上重新挂上笑脸,快步迎了出去。 “哥哥,哥哥,我好想你,你总算是回家来了。”接着视线扫到姜佩卓,又害羞似的飞快闪开,“嫂嫂你来了。”音量也降了下去,将忸怩与羞涩的度拿捏得十分到位。 但此时姜佩卓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摆出公事公办的笑容,说“这位便是阿淮的弟弟,我们刚到,正准备请人通传呢你便出来了。” 苏梓安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位嫂嫂,倒是不给人留情面呢。一上来就点明了要通传,还不是说他们苏家没有待客之道吗?别人家哪家回门还是要通传的,都是早早打开大门迎人进屋了。 不过有这种嘴上都不饶人的妻主,苏淮的日子绝对好过不了了。苏梓安努力将笑容固定在脸上。 三人刚进大门,苏淮的姐姐也赶到了,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跑进来。 面对苏家同辈没有在门口迎接的轻视举动,毕竟是在老丈母家,姜佩卓也不好有什么反应。只是冲苏姐点了点头示意。 苏姐却看起来有些愧疚,连连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务繁忙,难以脱身。” 对了,苏淮姐姐也是朝廷官员,和她四舍五入也算个同事。不过姜佩卓也不知道苏姐的职位是什么,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偏生需要现在处理。 看到姜佩卓淡淡的反应,苏姐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才反应过来要和苏淮打招呼。 “回来了。”苏姐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看到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一阵心酸。 自从阿父去世,这些年她也自顾不暇,更是忽略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感受到姐姐的异样情绪,苏淮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安慰姐姐,他也知道在继父的排挤下,姐姐生活得也很艰难,尤其是继父又有了一个小女儿,姐姐便要更努力了。 看到苏淮的笑容,苏姐的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她没能拦住弟弟的婚约,她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也无奈于阿母对弟弟的不在意。 也罢,倘若这弟媳真如传闻那般不近人情,她可以把工钱拿出来接济弟弟,让弟弟不至于过得太差。 一行人进入了前院正厅,继父已经端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四女儿。 苏母也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坐在了另一个主位上。姜佩卓心中皱眉,这一家子都在给她下马威啊。 心里如此想,但是礼不可少。姜佩卓规规矩矩地给二老行礼,待苏家寒暄过后,示意自家小厮将另一辆马车中的礼品抬进来。 继父和苏梓安在心中暗笑,不知道这个自愿与姜家割席的蠢人能拿出什么礼品。苏梓安又将背挺了挺,试图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眼瞧着姜家下人一趟一趟将箱子抬到院中,别说苏家人,就是苏淮也被吓到了,妻主将这么多东西带到苏家,姜父姜母会同意吗?想到妻主为了自己做到这般地步,不由得红了眼眶。 正准备将礼物好好介绍一番的姜佩卓看到眼眶红红的夫郎,心里一惊,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便先止住了话头,靠过去低声询问。 这一举动让场面安静了一瞬,也深深刺痛了苏梓安的眼睛。 怎么回事?苏淮的妻主怎么回事,居然为了苏淮而抛下苏家这么多人不理,专去理他一个人吗?苏淮也真是的,怎么一点都不顾大局,在这种时候摆脸色?苏梓安狠狠地抿了抿嘴。 第七章 继弟刁难 看到径直贴过来的姜佩卓,苏淮有些慌张,赶忙眨了眨眼睛,试图让其恢复到原有状态。 “怎么了,淮儿?” “没没事。” 好近!苏淮能闻到来人身上皂角的清香。 而且妻主叫了他阿淮! 虽然是因怕被听到落人口实才改口的,但是苏淮还是控制不住的开心。 “眼睛怎么红了?可是眯眼了?” “是。”苏淮声音越来越小,妻主实在太体贴了。他垂着头,说话产生的气体隐隐吹在他耳边,激起一阵涟漪。 眼瞅着面前的男人脸越来越红,姜佩卓唇角弯了弯,害羞的美人简直就是天菜!!! 随着姜佩卓的示意,小厮们将箱子全部打开。 黄金五十两、珍珠十两、花银四百两、各色纻丝三十二匹、大红罗二匹、生纱二匹、绢四十匹、绵胭脂一百个、金花胭脂二两、铅粉二十袋计十两重、美酒八十瓶、末茶十袋。 甚至包装都尽显礼数,用红绿纱销金袋、红绿纱罗销金束子包装。此等礼节仅仅次于皇室归宁礼。(参考明朝亲王礼节) 苏继父面上不显,但内心已十分震惊。为什么姜家女竟如此懂礼数?传言不是说她行为疯癫、举止无状吗?他还等着趁这次回门嘲讽一下姜家,养出了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女儿呢。 和苏继父相比,苏梓安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他紧紧咬着唇,双手掐住衣角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嫉妒。 凭什么?姜佩卓怎么能拿出这样的礼物?她不是和家里断交了吗?她怎么拿得出这种贵重的东西?难道她还有钱吗?那苏淮嫁过去岂不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苏继父留意到孩子的反应,轻咳一声,提醒苏梓安别表现得太明显,“听闻前些日子,姜姑娘、啊、是贤婿,与家中长辈” 无论如何,先探探虚实。万一姜佩卓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不好说。总不能是真重新认祖归宗了,姜大人大概也不会允许家中有如此儿戏。 姜佩卓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把之前原主做的事拿出来讽刺她,也是在试探她到底还有没有姜家这个靠山。 她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岳父大人,前些日子确实是我糊涂,闹了笑话。但幸而家母愿再给我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话头一转,转到了苏淮身上。她的小夫郎在这家受得起她还没忘呢,“家母家父也很喜欢淮儿,真是感谢岳母岳父将阿淮许配给我,我们姜家才能得到如此贤良的女婿。” 姜佩卓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话音落到苏淮耳中,格外甜蜜,他抿了抿嘴。 妻主愿意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即便是他母父还相爱时,阿母也不会在阿父忤逆她之后依旧顾及阿父的面子。有如此好的妻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对啊,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他之前又到底在不满意什么呢?想到这里,苏淮的脸上漫上了一丝苦笑。 “岳母大人、岳父大人,晚辈略备薄礼跟着淮儿回府探望,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您二位多多海涵。”姜佩卓要把礼数周全的人设做到底了。 表面上的姜佩卓:云淡风轻,谈笑风生。不仅有足够的礼数,态度还不卑不亢,任谁看都是一位值得托付的好妻主。 实际上的姜佩卓:紧张到手心冒汗也要强装镇定,同时在空间里用电脑疯狂搜索相关礼仪。 毕竟原主留下的记忆太模糊,而自己刚穿过来,不仅有很多人际关系要处理,还有事业上也不能放下,再加上太过于激动,就把学习回门礼仪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姜佩卓看到电脑中有一个软件图标是灰色的,点击后没反应。但在慌忙之中实在来不及去思考这是什么,便匆匆地去学习礼节了。 “我再也不要忘记任何事了啊啊啊!”姜佩卓在心里大喊。 另一边,待苏母苏父看清了姜佩卓命人抬过来的箱子里都有什么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不懂规矩的小辈啊,这回门礼的规格已经仅次于皇家亲王了。 苏梓安强行挤出一抹笑:“嫂嫂太过谦虚了,真是让梓安无地自容呢。此等礼节连我都能看得出是仅次于皇家的最高礼仪,怎么哥哥也不介绍介绍,帮嫂嫂一起说说话啊?”瞥了苏淮一眼,如预料一般看到了他愈加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怎么哥哥看起来脸色不好啊?是因为有什么不满吗?” 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惊慌地用手掩住嘴巴:“不会是因为我多说了几句话,哥哥嫌我不懂礼节?我、我只是看到哥哥的妻主,想着今后都是一家人了,想着多说说话,快些拉近距离罢了。” 姜佩卓看着故作姿态频频皱眉的继弟,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怎么在这个世界会有这么脸谱化的人啊?这绿茶味儿都溢出来了,一家人居然也没有一个认为他做得不对。又看向自己的夫郎,见他一切依旧如常,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小夫郎更加心疼了。常言说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只怕在嫁给自己前,苏淮过得只比今天的情况还要差。 看来自己还要对他再好点了,在让他不感到被冒犯的前提下。 姜佩卓的脸色越来越沉,苏母赶紧出来打圆场,口头上批评了苏梓安几句,指责他话多失礼。苏母也不是觉得苏梓安没做错,而是她也想趁此机会看看他的大儿子到底留住姜家女儿的心有几分。 作为官场老油条,虽是武将,但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于她来说,利益、与其他官员家庭的联系才是重要的,至于苏淮,一个男子罢了,没什么所谓。 既然看出姜家女对苏淮很重视,那她也应该表现得对他更加宠爱才好。毕竟姜家也是世代为官,尤其到了姜母这一辈,更是做官到了正二品,离着丞相之位仅差一步之遥。 姜佩卓虽仅仅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但年纪轻轻做到此等位置已然不易,更何况是姜家人,今后仕途定然扶摇直上啊。想到这里,苏母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但是姜佩卓不吃这套,从进门前的冷待无视,到进门后继弟说三道四的失礼行为,无不昭示着苏家对苏淮并不重视,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随着小厮来报饭菜已准备就绪,姜佩卓拉起苏淮的手便直接过去了,完全没看试图领路的苏梓安。 第八章 继父逼迫 被忽略的苏梓安绞紧了手帕。 苏继父看到如此失态的孩子,不由得叹一口气,还是太沉不住气。 但是他也清楚,若不是姜佩卓前段时间突然发疯,即便两家有曾经定下的婚约,姜家也是他们高攀不起的人家。既然自己的儿子也有意,不如 他暗暗看了妻主一眼,正好和苏母对视。二人眼波流转间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贤婿啊,来来来,快坐下。” “安儿,安儿,来,坐旁边,你们年龄相仿更聊得来些。” 姜佩卓就这么被苏家兄弟夹在当中,不知所措的她只能望向苏姐,看到苏姐报以苦笑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 看到这里,苏淮哪能不懂母父想要做什么。他的手紧紧地握住筷子,力道大到不住地发抖。 他不能说什么,他没有资格。本来女人三夫四侍就很正常,作为正夫的他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善妒,更何况、更何况他与她目前是表面妻夫,已经做好约定了,他不能 正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怎么手这样的冰?冷吗?” 姜佩卓示意自家小厮将披风递上来,亲自给苏淮披上,然后在他颈间将系带绑起来。 妻主细心的关切和亲昵的举动让苏淮心跳加速,披风系带轻轻扫在脖子上,有些痒,他控制不住地低声喘息。 三月初的天气已经不冷了,开着窗,风吹过来都是暖的,还带来院中的花香。苏淮只觉得现在他要热疯了,好怕妻主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妻主您” “怎么样,好些了吗?”姜佩卓一边为他整理披风,一边问道,就好像她这个举动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行为而已。 “妻主,您不必做这些这,这不合礼数。明明应该是作为夫郎的他来做的,怎么能麻烦妻主做这种小事呢?妻主的手是用来画图批注的。 “无妨,”姜佩卓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夫郎,捏着他的双肩,将他的身子转向饭桌,“多吃些。” 一旁观察二人亲密举动的苏继父不断给苏梓安使着眼色,苏梓安何尝不想被这般温柔对待的是自己呢?但刚刚自己试图领路都被忽略了,他还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青睐呢? 这边,姜佩卓还在照顾苏淮,为他布菜。羞得苏淮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拉住姜佩卓的袖子角,低声说:“妻主、妻主不必了不必了,淮可以自己来的。” 其实看着眼前人泛红的脸颊和因为激动而略带潮湿的双眸,姜佩卓有点发愣,她又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想到这里她赶忙看向周围,很担心在这个朝代因为自己思想不同的缘故,搞得夫郎在外面失宜。 但是看到苏母慈祥的表情、苏继父与苏梓安的咬牙切齿,以及苏姐苏妹磕到了的表情,她知道这种举动并没有越矩,只是夫郎面皮薄而已。 她看向苏淮,笑笑:“好,那你自己来,有够不到的菜跟我说,我再给你夹。” 苏淮这个时候已经几乎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了,只是一味地点着头,然后机械地往嘴里面夹菜。 苏梓安坐不住了,他必须做点什么,这般关爱夫郎的妻主他一定要得到。 他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嫂嫂,我敬您一杯。今日是我们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嫂嫂,希望今后咱们两家可以多多联系。” 姜佩卓直接看向他。苏梓安比苏淮小两岁,长相也算是标志,身量纤细,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稚气,但是她不喜欢藏在他眼底的算计和对苏淮的欺辱。 和姜佩卓目光相接的时候,苏梓安饶是已经知道这位嫂嫂样貌多么俊美,也愣住了。清澈的眼睛仿佛利刃扎进他心里,一时间让他忘了已经准备好的措辞,静静站在原地。 想着毕竟是自己夫郎的家里人,在不清楚夫郎的态度之前,自己在这种场合还是应该保持基本的礼貌,于是便也起身回敬。 “多谢弟弟,我既已做了淮儿的妻主,我们便已经是一家人了,今后自是要好好相处。”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淮儿的妻主这几个字印在苏淮的脑海里,好似放了烟花一般,是啊,他现在总算有一个安身之处,而且,这个安身之处还还很好。 同样的几个字在苏梓安那里的效果便天差地别,他表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暗地里已经恨不得把牙咬碎。为什么!为什么专门给自己说的话还非要提到苏淮?他苏淮到底能有什么好?让妻主这么袒护他?? 一顿饭结束,女郎们在外厅聊天,苏继父领着苏淮进到里屋,说要讲一些“体己话”。 刚一进屋,苏继父的脸便一下子冷下来,仗着里屋离着外院有一定的距离,里面说什么外面都听不到,便想摔碎茶杯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但是转念一想,苏淮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了,他现在是整个姜家都承认的夫郎。 但他即便调整好了态度,也做不到和颜悦色地说话,仅仅是不再骂苏淮而已。 苏继父坐在主位抿了一口茶水,将苏梓安叫到身前站着。苏淮远远地站在二人的对面,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你嫁进去以后,姜家女待你如何?” “回阿父,妻主待我极好” “别打马虎故意岔开话题,我问的是你们的方_事,你可已经成功了?” 这种极度露骨的问题让苏淮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咬着嘴唇,闭口不答。 苏继父再三询问,苏淮打定了主意要一言不发。继父气到不行但已经不好发火。 “爹爹,爹爹,你就别问他了,他这种贱人还不是遇到点机会就冲上去了吗?你快说最重要的啊~”见苏父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苏梓安有些着急。 见二人误会了自己已经和妻主苏淮竟觉得这是好事,最起码有了这种误会,二人更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了。 “咳”,苏父轻咳一声,想到接下来要苏淮办的事,强迫自己看起来慈祥一些,摆手叫苏淮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拍着。 “淮儿啊,你看你独身一人嫁到姜家,也没个相互照应的。你弟弟这也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苏淮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苏继父。 虽然兄弟二人伺候同一位妻主是很常见的事,但像这样在刚出嫁第三天就让他劝妻主将弟弟塞进家里的从来没有过。 苏继父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但苏淮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他们见到自己妻主的好了,他们后悔了,这般好的亲事又要被弟弟抢走了。 弟弟他确实比他要讨喜很多 第九章 马车逼问 苏淮不记得自己如何离开里屋,又是如何同妻主一起出门、登上马车的。 脑子里全是刚才苏继父的叮嘱,说他应该为整个苏家着想,仅凭他这种人不能留住妻主的心,到最后能不能留在姜府都两说。弟弟嫁过去,可以更好地笼络住姜佩卓,也能帮他说几句好话,不至于让妻主厌弃了他。 妻主厌弃了他想到这几个字,苏淮就心痛到有些窒息。手放在胸膛上轻轻拂动着,想让呼吸顺畅些。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后悔成亲那天自己太过于无礼,不分青红皂白将妻主骂了一番。 他这般好的妻主他舍不得 想着想着,眼角便有了晶莹的反光。 姜佩卓从苏淮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浑浑噩噩的,有心事。现在看到他难过得快要流泪了,终于忍不住询问。 “苏淮?” 苏淮听到妻主的这句话,本来要掉不掉的眼泪直接歘一下流下来,滑过脸庞,直直地掉在衣襟上。 果然,自己在苏家还是自欺欺人了,妻主怎么会对他动心呢?只是妻主人品好罢了。全怪自己,如果不闹得这么难看,今天也不需要妻主刻意的假装,二人本来就可以是一副和美的样子。 姜佩卓此刻内心有点割裂,一边是看到频频落泪的夫郎,十分的担心。 另一边是觉得,啊啊啊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更何况是这么貌美的男人! 但终究理智还在,“我是他的妻主,理应关心他一下,万一他被欺负了我也好替他出头,苏淮不会误会的。”姜佩卓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番后,坐得离着苏淮近了些。 “怎么了?有事同我说说好吗?我看你从里屋出来的感觉就不太对。”姜佩卓抬手想拍拍苏淮的背,但想到毕竟只是协议妻夫,动作上应该放得更尊重才对,于是又放下了。 听到妻主的关切询问,苏淮眼泪流得更凶了,不能不回话,不能让妻主等自己,他想赶紧讲话,但是由于流泪太多,开始抽泣。 苏淮更着急地想要讲话,急急拉住妻主衣袖,却因为动作太大,开始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妻主。” 姜佩卓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用手抚上他的背,轻轻地一下下顺着:“别着急别着急,慢慢说。是苏家人欺负你了吗?” 苏淮缓了缓:“妻主,我继父他想让我弟弟”嫁进来这三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声音越来越小。 结合今日饭桌上的事情,姜佩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声音沉了下来:“真是岂有此理!” 苏淮吓了一个激灵,也不顾马车空间狭小,起身就要跪下。他、他们苏家,确实让妻主生气了。 姜佩卓一把搀住扑通跪在车里的夫郎,她真的很生气,气苏家敢这么对苏淮,气苏母对这一切的默许态度,气把一个武将家的儿郎养成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性子。 她一用力将苏淮直接提到座位上,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我是说他们,他们竟敢这么对你。” “我不喜欢苏梓安,我会亲自用行动告诉他们别想了,至于你”姜佩卓顿了顿,感到手下的身躯微微颤抖,“我娶了你便理应为你负责,协议妻夫也应如此,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可以直接替我拒绝。” 看着眼前人抬起头来后露出的充满震惊的眼睛,姜佩卓失笑:“你是我的正夫,是苏梓安的哥哥,这种事情你自然应该拒绝。” 苏淮明白过来是妻主可能并不清楚亲兄弟嫁进一家的事情,毕竟也不会大肆鼓吹这种情况。但是他作为正夫,他应该同妻主解释清楚的。 “妻主平日里醉心于朝廷事务,恐怕对这些不太上心。坊间亲兄弟共侍一妻的情况也是十分常见的。” “”姜佩卓眨了眨眼,再次对穿到的这个朝代无语,到底是什么样朝代这么压迫? 当然了,她没有忘记一件事,那就是:回家就补习朝代基础知识!!! “那咳,那我很讨厌苏梓安,这下以后再用这种事找你,你总可以直接拒绝了。不过我不会再让他们私下找你了,如果他们找你,记得叫上我一起。不用害怕他们。” “是。” 太好了,妻主讨厌苏梓安,这下他不用担心继弟过来把他的一切抢走了。 他就知道,能遇见他的妻主,是他这么多年来受苦攒下的福报。 “别哭了,昂。”姜佩卓从袖中掏出手帕,沾了沾苏淮的眼角。 “谢、多谢妻主我、我、我自己来就行。”苏淮脸腾一下子红了,颤着手接过手帕,惹得姜佩卓轻声发笑。 哎,自己的小夫郎还是太胆小了,以后还是要好好待他才行啊。 一夜无话,次日姜佩卓直接去了姜府面见姜母。 经过前天的实地勘察,她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方向。想着问问姜母是否可行,可行的话,或许可以先从自己家的铺子开始试水。 “母亲。”姜佩卓单膝跪地向姜母行礼。虽然说原主有点不做人,但她母亲真的好到没话说,面对她的道歉,母亲说原谅就原谅了。 原主啊原主,这么好的母亲,以后由我来替你尽孝~ 寒暄过后,姜佩卓拿出自己昨天晚上在空间中绘制的几个面料图案。 “阿娘,我前些日子去城中所有面料铺子逛了逛,看到所有的面料都是简单的单色面料,最多就是增加了提花的效果,因此做衣服的时候需要用到很多不同种类、颜色的布料,进行裁剪与缝合,十分复杂。” 姜母慈爱地看着眼前人,好似知道她一定有新的点子一样。 “因此,我昨夜绘制了几款纹样,都是可以通过染色来达到的效果。如果采用了我说的染色技法,那么制作服装的时候便可以节省很多精力,刺绣也不再是平常百姓服装所必须的步骤。如此一来,既节省人力又节约面料,岂不两全其美吗?” 在姜佩卓滔滔不绝之时,姜母已经捧起了图纸细细观摩。 经过一番观察,姜母不由得心中震惊:居然能仅仅通过染色便将面料做出此等复杂的图案吗?这孩子果然天生聪颖。 只见一大朵复杂的花样盘踞在图案最中间,上面有清晰的花蕊、花瓣以及形状各异的枝条;在花样四周,等距分布着其他体型较小的简易花样,仅仅有花朵的轮廓。 此等疏密相间、栩栩如生的花纹,让姜母十分好奇到底眼前的孩子会怎么做。 第十章 事业初试 看到姜母正在仔细观察自己递过去的面料图案,姜佩卓心中突然有一种还在上学时候被老师查作业的紧张感。 “阿娘,您看我画得怎么样嘛~”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撒撒娇、像个小孩子一样讲话,那也是再正常无比了。 看到孩子这般做派,姜母觉得好笑,多大的人了,都成亲了,还一副小孩子家家的样子,但依旧耐心哄道:“好,卓儿画得很好,阿母觉得很棒。那卓儿打算怎么实现这种效果呢?” 如果姜佩卓听到姜母内心所想,一定要反驳:自己还没大学毕业呢,要不是穿越过来突然多了个夫郎,在自己的世界她这几年都才不用想结婚的事。 但是一说到正事,姜佩卓立马端正了姿态:“可以在两块木板上雕刻出同样的花纹图案,然后把他们紧紧夹在面料两面,然后浸泡在染液中。这样被木板夹住的地方就没有颜色,和其他的地方区别开来。” 姜佩卓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最开始用白布,那么染色出来就是彩地白花的效果。但如果先用浅色染料给面料染一个颜色,再使用木板,那么花纹就又是彩色的效果。” 看到姜母听得频频点头,姜佩卓信心大增:“宫中已经许久没有绘制出不同的新纹样了,而且改来改去也都是刺绣和布料拼接的方法” “所以你想着将这些进献到宫里去?”姜母抢先一步说道。 “嗯我想先做一做看看效果,如果还不错的话再进献到宫中。所以,咱家能不能开一个面料铺子让我试一试啊~~~” 看着眼前的孩子又在撒娇,姜母不由得感慨,真是很多年也没见姜儿这般姿态了,十分怀念啊。 毕竟姜佩卓提出的方案与拿出的图案十分有说服力,姜母二话不说便同意了开染织铺子做面料的想法。 姜佩卓:家里不缺钱的日子居然这么好过!店铺说开就开了。 姜佩卓差人回家告诉苏淮自己有要事要忙,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后,带上姜母安排的管家婶婶驱车直接去了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一路上感受到管家婶婶“孩子终于长大了有主见了”的慈爱眼神,姜佩卓只能报以十分尴尬的笑容 经过昨天晚上的试验,她发现空间是只有意识可以进入的,并且可以将空间中的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绘制的图案,带出空间。 所以现在她放心地一头扎进空间中,在继续研究图案设计的同时,也能躲一躲这种尴尬的时刻。 管家婶婶不愧是历经风霜的府里老人,看待事物的眼光独到且准确。 本来预计两三天才能选出的铺子,经管家婶婶的手后,仅仅半天就已经签好了契约,准备开始装修了。 看着条理清晰、指挥大家做事的管家婶婶,姜佩卓直接出现星星眼:实在是太酷了!!!她也想有朝一日可以这么快速高效地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趁着等待人员接洽的空隙,姜佩卓又拿出自己画的纹样图案,请管家婶婶过目,想着让她提一些建议,或者问问将来铺子发展的方向是否可行。 管家婶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的想法,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姜佩卓,心中暗自惊讶,居然小姐平日里对工作这般上心,能够做出如此突破。 “你这方法新奇有趣,倘若可以投入生产,一定可以极大程度地降低本钱的使用。并且,并且你这图案十分美观,一定大有市场的。” 说罢欣慰地拍了拍姜佩卓的手臂:“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您如此好的创意。” 另一边,姜佩卓家里。 苏淮听了来人传达的姜佩卓的话,心里跟喝了蜜一样:妻主怕他生等自己,怕他饿坏,特意差人来传信。 这是不是说明,跟习惯和别人同住一般,妻主心里也会渐渐接纳他,渐渐心里有他呢? 想到这里,苏淮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笑出来了,立马收起笑,环顾四周,生怕被看到,用手背贴了贴脸颊,让发烫的脸降下温来。 妻主为了事业如此努力,自己作为夫郎,自是要妇唱夫随的。苏淮决定等妻主回来便讨一些自己能够做的差事,也为妻主尽一份力。 饭吃得差不多了,他也没休息,直接要了新的布头和针线,回屋里练习刺绣去了。 这一绣便绣到了傍晚,听到院里传来人声,苏淮知道是妻主回来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急急忙忙起身出门迎接。 “妻主!” 苏淮想要行礼,但由于整个下午都在坐着绣花,腿有些麻了,一时没站稳,身子摇晃了一下,便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搀扶住了。 “当心些。”姜佩卓看着眼前人站定了后,“走,我们去吃饭。” 天知道姜佩卓有多想直接顺手牵过夫郎的手,带他去饭厅,但是,不行不行,不能做这种违背人家意愿的事,要慢慢来。 苏淮看到妻主松开自己胳膊的手,有些怅然,但很快被快乐取代,妻主今日能主动扶他,那明日便能牵他的手了。 二人心思各异,虽然对当下对方的情感分析有误,但是整体的期待完全一致,那就是——早日修得正果! 吃饭时苏淮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姜佩卓以为他又有什么委屈,便无比认真地握住他的手腕,带到自己身前,抬手将他手中的筷子摘去,轻轻转动他的手腕,细细查看是否有伤口。 “手怎么了?”姜佩卓一边观察着手腕一边问道:“是有什么旧伤,还是今日伤到的?” “不、不是,是我刺绣手艺不精,刺得手指上很多伤口,有些、有些握不住筷子才”苏淮不好意思将原因讲出来,作为一位男子,连针都拿不好用不惯,说出去实在是丢人。 姜佩卓看到苏淮指尖的血点,微微放下心来,上学的时候她自己也没少被针扎过,明天就能好个七八分了。 在查看他手上的伤的时候,姜佩卓的手一直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苏淮的手腕上,用指尖轻轻抓着。抓得苏淮心里痒痒的。 突然姜佩卓鬼使神差地朝着伤口吹了吹气,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脸腾地红了,自己这也太登徒子了。 苏淮被吓得直接将手抽回来,捂在心口上,试图压住砰砰乱跳的心。 “你,你,你” 看着自家妻主红了的脸,和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的话,苏淮发现妻主和自己一样紧张,一下子笑出声,知道妻主对他恪守礼节,开口安慰道:“妻主,无事的。多谢妻主为我治疗。” 第十一章 开业大吉 看到夫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姜佩卓感觉傍晚的天都要被映亮了。而且他还这么体贴,这么会讲话,实在是,完美! “咳吃饭、吃饭。” 苏淮用手掩住嘴唇,生怕再让妻主看到自己的笑而恼了。 妻主还挺可爱的。 几日后 经过紧锣密鼓地准备,姜佩卓决定先推出印有三款图案的新面料。 这三种图案中,一个是蛱蝶团花飞鸟纹,中间是团花纹,四周分布着方向相对的六只蛱蝶,疏密相间、大小相称,印在布料正中间。 一个是菱格朵花纹,满密地分布在布料上,两种不同造型的简易小花间隔排列,用波点斜向连接,不论从哪个方向看,图案都十分规矩严谨,在有序中带着活泼。 还有一个是结合了当下时兴的刺绣风向,制作的枇杷山雀纹。在枇杷枝头,一只山雀头向下试图吃到汁水充沛的果实。在树叶掩映间,静态的植物与动态的鸟儿形成对比,动静结合。 其实一下拿出这三种纹样,对于姜佩卓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因为这都是从她房间的《中国纹样集锦》中摘录下来的。 反正这个朝代和自己原来的时代完全不相通,而正巧自己手上就有丰富的资料,那么肯定是不用白不用,甚至可以用很久很久。 目前三种布料图案都是只展示了一种颜色。因为姜佩卓认为,此次的首要目的是向大家展示姜家与众不同的染布方法,为大家做衣服提供新的方向。至于其他的,等到下次再展示。 随着激烈的鞭炮声响彻整条街道,姜家布行就此开业了。 看着来来往往招呼客人们的伙计,姜佩卓站在门口旁边,不禁感慨,这是属于她自己的铺子,或许她也能在这个世界施展一番作为。 布行里面,百姓看到如此精美的图案,听说是印在布料上,而非是刺绣或者将不同颜色面料缝制上去的,纷纷表示不能相信,要求亲手摸摸才能确定。 伙计们犯了难,这般精美的布料,她们也不能做主直接取下来给大家摸,这一看就价值不菲,仅凭她们自己是赔不起的。 接收到伙计投来的请示眼神,姜佩卓直接大手一挥:“将所有展示的布料都取下来,让大伙儿亲自确认我们到底是不是将图案染在布料上的。”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担心弄坏了、弄脏了,开门做生意讲究的便是诚信二字,获得大家的信赖远比几块布要重要得多。” “老板大气!” “爽快啊掌柜的!要真是染上去的图案,就凭你这态度,我也要买回家几匹!” “快快快,摘下来了,快去摸摸。” 接下来人潮发出了更大更震惊的声音。 “居然真的是一整块布料!” “真的不是刺绣上去的,摸起来这么光滑。” “好像也不是画上去的,我看这块布上面的花是一模一样的,不可能有画师将所有花画得如此相似。” “我觉得也是!而且画上去的图案总有些灰暗,颜色和面料颜色会混在一起,这个看起来好干净!” “掌柜的,你这技术卖吗!!!” “怎么可能,老李你别说傻话了。” 被称作老李的大姐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了,这是人家挣钱的秘诀,怎么可能说卖就卖给自己了。 但是她依旧想知道这效果是怎么做到的,她妹妹家开着一个小铺子,如果有了这等技术,还怕赚不到钱吗? 姜佩卓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背着双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稳重。 一边的管家婶婶笑道:“小姐,您想笑就笑,毕竟全城铺子开业的时候,都没有咱们这么火爆。” “婶婶,您又拆穿我。”姜佩卓欲哭无泪。 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和年龄相仿的、真情实意的笑容。 在她和管家婶婶讲话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袍,中等身量的男子从布行中挤出来,走到门口时,又向里面看了一眼,随着他的转身,高马尾摆动着,在春风里尽显少年意气。 姜佩卓布行开业大吉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姜府,姜母即便早有预料,也被来人汇报的现场情况震惊到了,没想到孩子第一天就做得这么成功。 姜父笑呵呵地吩咐底下的人准备晚饭,差人送信给姜佩卓,让她一会儿直接回姜府吃饭,将苏淮也一并请过来。 等姜佩卓回到家,一屋子的人都已经坐好了在等她。 姜母姜父冲着姜佩卓点点头,表示肯定。姐姐和哥哥今日也抽出时间赶回家为妹妹庆祝,他们都认为小妹自己开铺子的第一天,无论什么结果都应该好好鼓励,更何况是这么好的情况。 苏淮走到姜佩卓身边,解下她的披风,递给旁边的小厮,然后行礼:“妻主,您回来了。今日可辛苦?” 看着这般贤惠体贴的夫郎,姜佩卓只觉得今日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不累,看到你就都不累了。” 不对!她怎么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看来真是累坏才这样的。 “妻主!”苏淮震惊抬眸。 姜佩卓看到对方听了个真真切切,也没办法辩解了,索性更为直接地从后面“揽住”苏淮的腰走向饭桌,实际上只是轻轻抚住了他的衣服。 感受到妻主的手实际上是虚虚放在衣服上、完全没碰到自己的身体,苏淮明白现在是要在大家面前展示妻夫的甜蜜。 在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免有一丝苦涩,明明他早就清楚妻主很难在几天内对他有改观。 随后便在想,今日自己的衣服可还柔软?妻主摸上去触感如何?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捏紧了衣袖,从来没觉得门口到饭桌的距离这么遥远。 姜佩卓将早已准备好的布料从小厮手中接过来,分别分发给各位。 她根据家人的性别、职业,分别选了适合大家的面料。比如母亲作为朝廷命官,平日里穿衣也较为严肃,就选择了菱格朵花纹,严谨的排列,结合体积较小的花朵,不论远看还是近看都不会失了身份。 哥哥风华正茂,正是想游四方的年纪,所以枇杷山雀纹这种动静结合十分灵动的纹样十分适合。 从姜佩卓拿出布料的时候,苏淮就在暗暗期待,这是妻主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一定要妥帖收藏才好。 但是,直到姜佩卓手上所有的面料都送出去了,也没有他的。看着妻主空空的双手,苏淮只觉得心脏有些痛,想笑但是脸已经僵硬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他的?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还是妻主其实一直没拿他当做过一家人? 第十二章 苏家嫉妒 姜佩卓单独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布,递给苏淮,示意他打开看看。 看着递到眼前的布,苏淮一下子从难过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妻主心里还是有他的,即便是逢场作戏也好,人前妻夫也罢,他都心甘情愿。 但是刚刚翻开一点,苏淮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阿父阿母他们的布料都是湛蓝色的,和他在家里看到妻主制作的布料颜色一模一样。怎么,他手上这块是胭脂红的呢? 唯一可能的原因,苏淮不敢去想,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随着布料全部展开,在座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同。 “诶?妹夫的布怎么和我们都不一样啊?”哥哥笑问。 本来十分紧张的苏淮,听到妻主哥哥的问话更慌了,不知道如何回答的他下意识望向了妻主。 此刻他坐着,眼睛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抬头仰视正站在他身边的妻主,眼神里都是不敢相信的惊喜之情。 姜佩卓只一眼,心便要化成水了,诶呦这夫郎,太可爱了啊啊啊!她要把他亲死(划掉)。 “那自然是特意为我夫郎准备的。我夫郎要穿的可得是和旁人都不同的颜色呢” “呦呦呦,你们这才结婚几天,已经恩爱至此了?”哥哥继续调笑。 “人家小两口恩爱如蜜啊。”姜父也感叹道。 此刻苏淮已经被姜佩卓的“特意”、“我夫郎”砸蒙了,幸福来得属实是太突然了,亏他还怀疑妻主没有给他准备,原来是单独给他准备了一份,单独放起来了。 “行了,快收起来,回去想做啥就找绣娘们给你做。”姜佩卓似是看透了苏淮内心所想,“不用省着,用完了我再给你染。” 苏淮此刻仿佛喝醉了酒,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羞涩的表情持续了整顿晚饭,家人们也都看破不说破,会心一笑。 看到二人相处如此和谐,姜母松了一口气,认为关于这桩婚事,自己做得还是很正确的,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姜家这边和和美美,喜气盈盈。 但是苏家这边却是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爹爹!我就要嫁给姜小姐!凭什么苏淮那个贱人能够嫁过去享福!他明明天生就是卑贱命!”苏梓安在家中哭闹。 姜佩卓布行开业当日便被哄抢一空、一布难求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苏家。 苏母坐在厅堂里,面色阴沉。她也没想到,姜家那个疯癫的居然还真能做出一番成绩。 苏淮身边伺候的下人来汇报姜佩卓的开业计划的时候,她还当笑话一样讲给大家听,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笑话。 此刻听着苏梓安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苏母只觉得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 “苏淮现在很受宠,你插不进去的。”苏母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 “不!我就要嫁过去!我哪里不比苏淮那个贱人优秀!我怎么插不进去!”苏梓安哭嚎的声音更大了,“当初嫁过去的人就应该是我!!!” “够了!” 随着苏母的怒吼,茶杯落地的声响终止了现场的吵闹。 摔碎的茶杯碎片飞溅到厅堂各处,有的溅在苏梓安手背上,留下一条红色的痕迹。苏梓安不动声色地将手缩进了衣袖中,阿母生气了,他必须会察言观色。 苏继父出来打着圆场:“妻主,梓安小孩子心性了。但他也是太想嫁过去了才”一边用手在苏母背后为她顺气。 苏母一个眼神,苏继父立马噤声,然后飞速跪了下去,丝毫没有在意地面上细小的碎瓷渣。 他始终记得苏母是如何对待苏淮的生父的,那个时候他是小侍,等到生父死了,他才靠着机灵与体贴升为了正房。 平日里苏母开心的时候,他便可以娇一点,苏母也会由着他,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违逆妻主的。毕竟,他可不想像那个贱人的生父一样一跪就跪一宿。 苏继父低着头,双手攀上妻主的衣摆:“梓安也是为了咱们苏家能更好嘛,他比苏淮机灵,更能为咱们家办事啊妻主~” 看着自己的阿父跪在碎瓷片上还要做出温柔小意的姿态,冲着女人说软话求饶,苏梓安死死咬住了牙,眼中的不满溢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表情,苏梓安忙慌乱地将头低下。还好此刻苏母正看着苏父,并没有注意他。 都怪苏淮抢了他的好姻缘。 既然是贱命,就该嫁过去乖乖受苦,就该按照他阿父计划的那样,有一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妻主不停地折磨他,就像折磨他生父一样。 看着苏淮受苦,他心中才能好受一点。 苏家正夫还在的时候,虽然隔三差五的被家主打骂,但在这个家也是能说上话的,当时苏淮就过得比他苏梓安好。 凭什么他可以去习武?凭什么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哪怕和一群女人厮混在一起。又凭什么他只能在家里学绣花弹琴,他不想学!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也都要嫁进姜家去。哪怕只能给他亲爱的哥哥添添堵也好啊。 苏梓安膝行上前:“阿母,阿母别生安儿的气了,安儿知错了。” 看着苏母已经消气了,才继续说道:“阿母让安儿也嫁进去,安儿做的一定比哥哥好”话锋一转,似是不小心地说,“上次阿父只是问哥哥和嫂嫂的感情怎么样,哥哥都不愿意说呢,让阿父好生难过。” 实际上,如若有人问他的方事问题,他也难以启齿。但是这也不妨碍他给苏淮在苏母这里上眼药。 “什么?这小子嫁过去还真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是。无论他是谁,他也都是苏家人!”苏母怒斥。 苏梓安一听,还是苏家人?那可不行,他和爹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他赶出苏家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哥哥定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 “但是安儿听话,安儿永远是您的安儿,永远是苏家人。”说罢,苏梓安冲着苏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可那天你也看到了,姜家那个对苏淮可是千娇百宠” 感受到苏母松口了,苏梓安赶忙说道:“阿母,我有些法子,但是还需要家里的帮忙,您且听我说” 片刻之后,苏府传出了女人高兴大笑的声音。 第十三章 苏家捣乱 几日后。 姜佩卓本来在家里猛猛设计不同的颜色搭配,听到伙计匆匆跑来汇报,有人说在她们家买的布穿了过敏,吵着要见老板,便赶忙放下染料赶去了布行。 离很远便看到了布行门口围了很多人,隐约间还能听到男子的哭声。 姜佩卓心道不妙,赶忙加快了步伐。 她就该猜到的,做生意哪有这么简单,轻轻松松没有任何波折地赚很多钱。 拨开重重人群,看到苏梓安站在布行门口的正中间,身上穿的正是布行的布料。 他双眼通红,泪痕在脸颊上十分清晰,要哭不哭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其中一只手一直捂住胸口的位置,看起来好不难过。 “嫂嫂,呜呜呜,我说我和你是一家人,我有事要见你,她们都不相信!”苏梓安看见姜佩卓赶来后,连忙冲上去告状。 话落,还转身用手指着同样站在布行门口的几位伙计,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说,我和你是不是一家人,我能不能来找你!” 姜佩卓感到头都大了,怎么又是这个人啊,他们苏家到底要干什么 她冷着一张脸说:“这是我的夫郎的弟弟,自然和我算是一家人。”她刻意提高了声音,不然男子哭闹着找上门来实在有损她的名声,而且万一她夫郎听到了风言风语,怕是也会不高兴。 “原来是主人夫郎家的弟弟啊,恕我们眼拙。”看到姜佩卓表态了,伙计们上来给苏梓安说着好话。 姜佩卓冲着她们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管他。伙计们都机灵,一下子领会了她的意思,便退到了旁边。 没想到布行开业以来的第一件事是关于苏家人的,而且这看起来明显是来找事了。如果是真的有事,为什么不去姜家找她,或者在布行里面等她来呢。 但是事情该解决还得解决,姜佩卓耐心地问道:“有什么事吗?怎么了?” 听着面前女人温柔的声音,苏梓安更加坚定了要嫁进姜家取代苏淮的心。 他咬了咬唇,做出一副纠结羞涩的表情,捂在胸口的手抓住了手下面的衣服,“这嫂嫂,这怕是不好在这里讲” 姜佩卓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想这块确实不适合讲话,便把苏梓安请进了她的办公室——其实就是她为自己单独规划的做活的地方。 心里已经在暴风哭泣,不知道他这一闹会不会影响客流量啊啊啊。 一同进入办公室的还有两个伙计,其余的都去招呼客人们了。 苏梓安依旧是那副惹人怜爱的表情:“嫂子,这有旁人,我我不能” 姜佩卓无奈,便让伙计去门口等着,但是阻止了伙计要把门帘放下来的动作。她的办公室其实和外面大家的工作间是通的,只不过加了一道门帘作为隔断。 苏梓安知道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也发现自己这位嫂子真的克己复礼,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对自己名誉不好,很尊重自己。 那,他更要把握住了。 苏梓安移步靠近姜佩卓,泪眼汪汪地告诉她,“嫂嫂,我本不该来给你添麻烦,但我穿了你布行的布料做的衣服”他深吸了一口气。 “嗯过敏得很严重,就觉得无论如何得过来告诉嫂嫂这个情况,省的其他人有类似的状况来布行里面闹。” 说罢,一张小脸已经红了个彻底。他小步地继续靠近姜佩卓,然后扯开自己的领口给她看:“嫂嫂,你看。” 白花花的一片直接闯入了姜佩卓的视线,躲闪不及,姜佩卓索性直接先将眼睛闭了起来,然后才转过身去。 发现姜佩卓根本不为所动,苏梓安又转到姜佩卓身前,用手拉住姜佩卓的袖子,摇晃着,催促她看看他过敏的情况。 没想到苏梓安来这一招,在回门宴上她拒绝得还不明显吗? 姜佩卓马上想到了在马车里因为苏家施压而流泪的夫郎,恼火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掉。听着身前一直央求的人,不耐更上升了一度,“还请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们的布让你过敏了真是抱歉,弟弟,我让他们把钱退你,再送你去医馆。”说完不等苏梓安反应,直接闭着眼靠感觉绕到苏梓安后面挡住他,冲门口的伙计大喊:“来人,拿银子来,送苏少爷去医馆!” 她生气归生气,但也不想拿男子的名节开玩笑。若是被伙计们看了身子,恐怕苏梓安只能求死了。 伙计们听到掌柜的大喊,赶忙冲进来,发现紧闭双眼的掌柜和身后眼睛红红的夫家弟弟,立马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但是主人家的人品她们很清楚,那就只能是面前的男子有别的心思了。她们赶忙上前,想带着苏梓安离开。 苏梓安在姜佩卓喊人来之前就已经把衣服整理好了。这个世道对男子的贞洁要求很高,他此番已是兵行险招,万不能被旁人看了身子。 回想着姜佩卓气到不行但依旧在喊人来之前挡在他身前,给他穿好衣服的时间,保证他不会被旁人看到身子,苏梓安有些沉默。 苏淮的妻主是个顶好的正人君子,苏淮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了,他真的很嫉妒。 但是,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他倾慕于她,从此刻起,不仅仅是对继兄的嫉妒,而是加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更加不能放手了,他想。 “苏公子说他穿了我们的布有些过敏,你们把钱退给他,再找个小哥带他去医馆瞧瞧,然后把我们的布再检查一遍,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卖主过敏。” 短短一句话,既妥帖地考虑到要让男子带他去看医,又通过“卖主”称呼,和他划清界限。 她怎么不说自己是一家人、不说自己是弟弟了。苏梓安心中突然很慌,是不是自己太过孟浪,惹得她不喜。 可自己也很美的,阿父阿母都这么说的。 更何况阿母在听到他的计划后,直接说倘若他愿意牺牲色相去引诱,没有不能被他拿下的女人。 怎么怎么一定是自己没有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她,没有再大胆点。他还是觉得阿母说得对,是他做的还不到位。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依旧紧闭双眼完全不想看他的姜佩卓,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十四章 误会解除 等走到大门口,他才回头高声道:“是我搞错了,根本和你家的布没关系,真是不好意思啊嫂嫂,我回头再来买布,今天我先回了。” 看到苏梓安又为她的店铺解释清楚了,姜佩卓稍微松了一口气,希望大家别误会她们质量不好而影响口碑。 但想到纠缠不休的苏梓安,姜佩卓刚松下来的气又马上提起来了,还是应该回去给苏淮解释一下,她可不想因为不相关的人的事,惹得她们妻夫不睦。 虽然现在二人也算不得妻夫,但是她这不是在努力了吗。 姜佩卓叹了口气,既然来到布行了,那就做些事情再回家。 她从空间里掏出做了一半的雕花镂空木板,上面是更新的新的图案。 她计划着每次推出新图案的时候,都仿照活字印刷术那样,出版一些图集册子,里面放上最新的图案以及新的配色,送到经常下大量订单的卖主家。 然后卖主可以仅凭借册子上的图画下订单,布行收到订单后,可以直接“配送”过去,这样不仅可以让卖主们体会到高级的服务,还能保证自己每次推出的新品都能被大家关注。 想到这里,姜佩卓不由得在心里感谢了一下《世界现代设计史》中的一位设计师,感谢他的灵感,现在她要直接拿过来用了。 读书还是有用的啊! 想到布行光明的未来,姜佩卓更加干劲满满。赶紧将从纹样集锦上的图案放大仿画下来,再贴到木板上,将木板们交给负责雕刻的木匠。 计划着下次先推出三个新的图案,要不然一下子给多了就不新鲜了。 但是在这之前,先推出点不同的颜色,再把此次的三个图案运用得彻底点。 尤其是胭脂红的颜色,她夫郎穿上可是真好看啊,映得人的脸色都好了很多。等到推出以后一定广受男子们的喜欢。 同时还要研究一下当今朝堂上适用什么风格的图案,仕途方向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等到忙完手上的事,已经半天过去了。 姜佩卓匆匆赶回家中,和苏淮吃饭。 回家的途中,姜佩卓一直在心中打草稿,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她的夫郎不误会自己和继弟的关系呢? 毕竟小夫郎好像一直有些怕她,要怎么样才能缓和关系呢? 家中。 吃完饭,姜佩卓就一直在找机会向夫郎开口。 苏淮这边也不太好受,从吃饭开始,他就能感受到妻主的目光一直往他这边瞟,现在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让他心里发慌。 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呢? 能让妻主这么犹豫的事情又和他相关,该不会是想把他休了? 虽然这几日和妻主的相处十分和谐,但,毕竟,他不像旁的男子那般讨喜妻主 苏淮瞳孔一缩,冷汗瞬间下来了,甚至感到胃里有些抽痛。 “妻主,您,您有什么事要同苏淮说吗?” 长痛不如短痛,主动去问还能给自己留一点点的体面。 听到夫郎主动发问,姜佩卓有点尴尬,自己的小动作一定是被发现了。 “咳,那什么,就是想说今天,苏梓安来布行找我了” 话才说一半,苏淮心如死灰地朝着姜佩卓跪了下来,果然,果然苏家人还没死心,又果然弟弟更讨喜。 苏淮将头磕在地上,发髻有些凌乱,散开的一缕头发随着动作也滑落到地上。 他努力克制住发抖的声音:“求妻主别把我休了。” 似是怕被姜佩卓打断,他说话越来越快:“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您别休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我我很耐打的,我之前习武,身子骨比旁的男子要好得多,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只求您别不要我” 说到最后,已经全是泣音了。 姜佩卓看着眼前虔诚匍匐的男人,放低了姿态甚至愿意挨打,只是为了请求能够留下来。到底苏家是怎么对他的!这个朝代又是怎么逼人的!才让一名男子宁可挨打也不愿离开。 苏家的事以后再说,趁着这件事先让夫郎好好放心下来。 姜佩卓走到苏淮面前,蹲下身,想将他扶起来。但是苏淮直起身后便一直跪着,怎么也不愿意起身,于是姜佩卓也蹲着和他讲话。 “苏咳,淮儿,自从你上次说了以后,我便从未想过同你和离。又怎么会打你呢,我们不是约好了做表面妻夫?你就安心住下就好,我会护着你的。”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应该再快点把话说清的,我想说的是今日苏梓安来布行找我,还是没有死心,被我打发走了,是怕你听到风言风语难过,才想着亲口告诉你,不要误会,我是不会要他的。” 什么?妻主竟然不是为了休他? 那那妻主今日支支吾吾的样子,居然只是因为怕自己生气吗? 可是从未有过女子怕男子生气的事情,尤其还是关于女男之事,怎么会 误会解开,苏淮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只觉得胃痛得更加不容忽视了,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覆在了胃上,轻轻地按着。 “是,是苏淮越矩了。”苏淮轻轻地发着抖,一副乖顺的样子。 他不由得在心中嗤笑自己,明明在嫁来之前只求能有一席之地安身,但是现在又要奢求妻主的怜爱。 他想,他应该再乖一些的。 姜佩卓明显地发现苏淮这次的表现和之前不一样,在他再次磕头之前拦住了他。 “起来说话,我不想一直蹲着。” 姜佩卓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十分安静十分局促坐在床边的苏淮,看着他不停地扣着手指,几乎快要出血,连忙出声阻止。 “好了,今日也是误会” 姜佩卓呼了一口气:“你就安心住下就好,我们说好了不会和离,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信守承诺。” 说罢抬手将苏淮招到身边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也是这个家的家主。从你嫁我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姜佩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淮低着头,只觉得又羞又臊,不敢抬头。 姜佩卓觉得眼前人像一只等待安抚的小狗,放在肩膀上的手不由得移到了头上,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感受到面前人还在发抖,仔细一看面色也是依旧惨白,其中一只手还抚在胃上。 他不舒服? 第十五章 邀请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只是有点不适罢了,很快就好了,您不必担心。” 姜佩卓听到他客气的话,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拉开他抚在胃上的手,自己按了上去。 “嘶。”随着姜佩卓的动作,苏淮痛呼出声。 感受着手下的器官不停地跳动,“很痛吗?”姜佩卓仔细观察着苏淮的表情,眼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我去喊人请医师来!” 说罢赶紧起身要开门叫人,苏淮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了姜佩卓的衣袖,呼吸急促:“不!不用,不用这么麻烦,真的很快就好了,真的。” 他不敢再给妻主添麻烦,他不愿妻主嫌他麻烦、厌了他。 “听话,我嘱托她们请一位男医师来,可好?我们喝点药就好了。”姜佩卓一边说,一边用手替他揉着。 苏淮的睫毛不停地颤着,他舍不得这种关怀,哪怕很快就会因厌了他而消失,但眼下的情景真的很幸福。 苏淮最终点了头,一方面是享受着可能转瞬即逝的关怀,另一方面他还是不敢让妻主一直替他揉胃,能有短暂的关心他就已经知足了。 姜佩卓先喊了人来,然后一把抱起苏淮,轻轻放在了床上,顺势环住他,手还是替他揉着,希望他能好受点。 盯着他将药喝完,扶着人躺下,为他掖好被子,再三确认他确实不太痛了之后,姜佩卓才离开屋子,准备做一些布行的事情。 此刻姜府的小厮赶来,说苏母请她过去有事商议,二人便一道去了姜府。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苏淮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喝了汤药以后,胃里面安分了许多,暖暖的,好似是妻主的手还放在上面一样。 苏淮只觉得耳朵也红红烫烫的。 双手盖住了眼睛,掩饰住了流下来的眼泪,是庆幸。庆幸自己命不该绝,庆幸自己的妻主和旁人都不一样。 妻主说,这里也是他的家,他也是家主。 他有自己的家了,真好。 ----------------- 姜府。 姜母掏出了一封邀请函:“过些日子太女殿下组织了一场诗会,邀请了城内很多有头有脸的女子,其中就有咱们家的你和你姐姐。” 喝了一口茶:“你要不要去同去啊?” “太女?”姜佩卓经过熬夜补习朝代基础知识,对这位太女略有了解。 虽然当今皇帝没有雄才大略,但是她的大女儿,也就是太女殿下,是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人。 资料还记载,太女待人宽厚,从不滥杀、错杀,做事有理有据,在三位皇女中最为突出。 既然如此,姜佩卓想见见资料中显示的这位“神人”。 看到女儿犹豫,姜母开口:“太女殿下除了善政务外,诗词也是上手,组织的诗会定是高手云集。左右你大姐也去,你不妨一并去见见世面。” “是,母亲,到时候我和大姐一并去。” “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作诗的。你就当过去交交朋友、吃吃饭。”姜母叮嘱道。 这让姜佩卓想到在某书上看到一些研究生分享的,自己参加学术研讨会但一心直奔小蛋糕的事情。 果然,在哪里都不乏目标只有吃的人啊。 “既然要参加诗会,那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人。这样,晚饭你在家吃,然后让管家把人领来让你挑几个侍卫。” “娘亲,要不我回去吃了晚饭再来?主要是淮儿他有些不舒服,我放心不下。” 姜母听后摆了摆手,示意姜佩卓赶紧回去。心里暗笑,真是有了夫郎也知道着家了。 姜佩卓回家确认了一下苏淮的情况,知道他彻底没事后放下心来,吃过饭后,又盯着他把药喝光,再赶到姜府。 此时管家婶婶领来的侍卫们已经站满了整个院落,傍晚夕阳洒落在各位侍卫们的身上,显得更加肃穆威严。 经过一番挑选,姜佩卓最终选定了两个人做贴身侍卫。 “有名字吗?”姜佩卓把二人叫到身前,越看越喜欢。 二人都身量高挑,身材匀称,发髻高挽,十分干练。一身短打,护肘护腕一样不落,除了常用的佩剑,小腿处还绑有匕首。 “报告主子,我们只有代号,我是十,她是十五。”看起来年长一点的女子单膝下跪说道。 “但是您可以想叫我们什么就叫什么,一切由您心思来。” “那给你们起个名字,总是叫代号也不太好”姜佩卓思忖了片刻 “你们就跟着我姓,你叫姜阿琛”姜佩卓指指稍微年长的女子,然后冲着另一个人说:“你就叫姜阿珂。” 听到不仅仅有名字,主人家还把自己的姓赐给她们,二人都激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多谢主人赐名!” “起来,以后你们和她们一样,叫我小姐就行。” “是。” “是。” 随着二位起身,姜佩卓仔细看了二人的脸。二人年岁相仿,年长的女子看起来和自己同岁,年轻的女子则略显稚气,估摸着小两三岁左右。 自己身边也有了贴身保护的人,想到夫郎那边也该安排点知根知底的,不能总是用苏府派来的人了,毕竟苏淮看着和他们不熟,估计也不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 给苏母说了此事之后,差管家婶婶去挑选几个合眼缘的男仆小侍一并送到院中挑选。 但是姜佩卓的哥哥从外面回来,听说妹妹回家了,就连忙拉着她去给他专门设计一个纹样做衣服了。 美其名曰是也想要独一份的衣服。 姜佩卓知道是哥哥又拿上次单独给苏淮不同颜色的布开玩笑,也就由着他去了,差人跟管家婶婶说了明日把人送到她住的地方让苏淮挑人,就跟着哥哥一同去后院了。 “二哥想要个什么样的花纹?”姜佩卓笑嘻嘻地问,同时在空间里翻开了纹样集锦,时刻准备着。 “行了,说什么花纹的事,你好容易回家一次”二哥绞了绞手帕,“花纹随便搞一个带鸟的,我要飞鸟,飞起来的鸟。”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笑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察觉到二哥的情绪有些低落,姜佩卓加速翻阅着书,翻出一个十分灵动的图案,一边在宣纸上画着:“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第十六章 二哥独白 片刻之后,只见宣纸上赫然出现了一只正从枝头飞起的喜鹊,翅膀舒展,十分有力,似是马上振翅便能飞上最高的枝头。喜鹊边上是一簇桃花,花瓣圆润饱满,透过画纸可以闻到桃花花香。 象征着喜事的喜鹊,灵活地飞在桃花边上,并且还有向上腾飞的趋势,活灵活现。 看着这幅喜鹊闹春图,姜二哥满意地笑了,抬手抚摸上向上飞的喜鹊,摩挲着,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好看,真好看。” “那二哥也该跟我说说,谁惹你不开心了?”姜佩卓凑得近些。 姜二哥听到后,眼神暗了暗,抿着嘴,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故作轻松地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不想嫁人,但没有办法按照阿母的要求做出自己的成绩罢了。” 接着深吸一口气:“无非就是嫁人嘛,又怎么了呢?全天下男子谁不是这般?” 说到最后已经隐隐有了泣音。 姜佩卓想起原主的记忆中,姜二哥为了不嫁人,和姜母约定,在三年之内,在不求助母父的情况下,自己做生意做出名堂,可以为生活提供很好的保障,那便可终生不嫁。 如今,还有半年,就到了约定的三年时限。 但是这世道本就对男子不公,且不论投资方一看到是男子便敬而远之,就算是街边抛头露面做生意的男子,百姓们也都不会认为这是可靠的卖家。 姜二哥费心费力地努力了两年多,依旧只能是达到勉强糊口的状态而已。 “那,要不去求求娘亲,让她再宽限些时日呢?” 二哥先是轻笑一声:“也就是你还小孩子心性,称呼上也是和小孩子一般叫娘亲,你看有哪个成人不喊阿母的。” “阿母她算了,就算再宽限一两年,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做到不愁吃喝。”轻笑转变为了苦笑。 姜二哥不想在小妹面前过于丢人,但实际上他非常清楚,就算再来几年,凭他自己,完全达不到标准。 姜佩卓不想看到二哥因为这种事情而烦忧,脑子一转,瞬间便想到了对策,决定过几天就开始准备,等到时机成熟再拿出来。 “二哥,我支持你” 话音未落,姜佩卓便因为对面人眼含热泪而震惊地收了声,“我想到了办法帮二哥。娘亲只说了不靠母父,没说不能靠姊妹啊~” 姜佩卓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眼里还闪着精光:“但是现在先保密,等我准备好了、时机成熟了,我再拿给二哥。” 二哥心中感慨万千,妹妹决定帮他。他作为哥哥本不该让小孩为自己操心,尤其还是如此具有前景的生意,这是妹妹的心血,可他也是走投无路。 当今社会下,男子只能依靠妻主,钱财、名声,甚至身家性命,全托付在一人身上。 女子被千万人所尊重,生来就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事业,而男子就只能当做附属品,困在一方天地中,背负着沉重的评判标准。 他不敢赌,也不愿赌,赌自己的妻主私下里是怎么对待夫侍的。 想到小妹能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能这么支持他这个离经叛道的决定,他自己也应该坚强起来,他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 “好,小妹,哥哥等你的好消息。” “好了好了,哥哥不哭了。这图案你喜不喜欢?赶明儿我单独搞一块雕版给你染布可好?这个图案就单单你有,其他人都没法买到。” 二哥发自内心的笑了,“你设计出来的图案,我怎好一个人独占?那岂不是糟蹋了你的心血?” “我不管,说好了专门给二哥的,那就只有二哥一个人能用~” “你呀” ----------------- 次日。 管家婶婶带着一众小侍到达姜佩卓的小家时,姜佩卓和夫郎刚刚洗漱完,还没吃早饭。 姜佩卓用略带惺忪的睡眼和庭院中的数十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她的现代生物钟没办法适应古代的作息,所以连带着整个院子都是晚起的。 但是现在被管家婶婶抓包了。 苏淮从屋里出来,准备去饭厅,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人,有些害怕,靠得离姜佩卓近了些。 “咳这些都是供你选择的小侍,想着你嫁到这边,身边没个可信的人也不行,正好昨天我选侍卫,就也挑点小侍给你选选。” 姜佩卓冲着苏淮使了使眼色,“去,看看哪个合眼缘,挑几个都行。” 苏淮心中一喜,原来妻主这么细心,意识到自己身边除了苏家带来的,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还还特意带了这么多人来让他挑。 抬起头来已经是星星眼的苏淮:“是!妻主。” 最终苏淮挑了两名贴身小侍,起名叫做小柳和小榆。 是时候让苏家来的仆人离主院远一点了,姜佩卓想。 吃饭的时候,苏淮依旧很开心,连带着饭菜都觉得变香了不少。 “过几日,我去太女府上参加诗会,邀请函说可以带家眷,你可愿同去?”姜佩卓想着诗会上苏淮或许可以交到几个朋友,平日里也不至于无聊。 怕他紧张,又补充道:“不用非得作诗,我也不会,我们就过去瞧瞧,看看热闹。” “这” 苏淮心里犯了难,他也想和妻主一同出席,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妻主的夫郎。但但他不单单是字写得不秀气,甚至重要的礼节都完全不会。 他这种人,去了也是给妻主丢脸。 只有谢家三郎那般的人,才配被带到诗会上。 谢三郎的名声,在他一直被关在家中的日子里都略有耳闻,是远近闻名的才子,是众小姐想要求娶的对象。 “妻主,”苏淮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便不和您一同去了,我在家等您就好。” “既然如此,那如果遇到了什么好玩的,我就给你带回来。” “多谢妻主!” 苏淮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早日将礼仪补全,早日能和妻主一起出席。 “手上的钱可还够用?平日里也不见你出门转转。”说罢,姜佩卓掏出了自己的荷包,摆在桌面上。 “拿着,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直接让小榆小柳掏钱。你作为当家正夫,就算用不到,手上也是得有些钱的。” “妻主” “收下,听话。将来还需要你来管账呢,没摸过钱可不行。” 妻主给他钱,还让他以后管账?天大的惊喜砸得苏淮晕晕乎乎,双手捧着荷包,好似有千斤重。 妻主是真拿他做正夫! 第十七章 参加诗会 既然拿了妻主的荷包,那他自是应该还妻主一个的。 想到这里,苏淮的脸颊微微泛红。向来都是男子将绣好的荷包送给女子,以此表明心意。 只是妻主会觉得困扰吗? 苏淮又摇了摇头,安慰自己道,他们二人本就是妻夫,妻主不会多心的。更何况浆洗缝补、制衣做鞋,本来就是夫郎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他本就应该给妻主做一个荷包,让妻主日日戴在身上。苏淮捏紧了手中的荷包,直到手指微微泛红。 ----------------- 诗会当日。 姜佩卓和姜家大姐一同前往太女府。 此刻太女府门前已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景象,门庭若市,往来的人都是才女打扮,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头上簪花,手握折扇,之间相互拱手见礼。 进入庭院,姜佩卓被传统的园林设计震惊到合不拢嘴。 穿过月门洞,正前方是巨大的怪石作为屏障,两侧是由石块垒起的矮墙,将通往前方的路一分为三,又在院落中汇合。 怪石后是清澈见底的池塘,锦鲤成群结队,水面波光粼粼,池塘边的绿色植物与水中的水藻交相呼应。左右两侧的屋子姜佩卓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能跟着人群往前走。 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小侍们端着盘子来来往往,人群们站在庭院的各处谈笑风生。 太女府真的太美了,姜佩卓想,她以后挣了钱也要盖大房子。 上台阶穿过门楼,经过几棵参天大树,在树荫的掩映下,绕过方形的水池,登上了在石山上的凉亭,这里就是诗会的地方。 站在石栏杆边,姜佩卓手搭在柱子上远眺,碧水、绿树、蓝天、红墙青瓦,耳边是人声和鸟鸣,仔细听还有青蛙的叫声。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 姜佩卓正摸着手下精心雕刻的望柱头体会着权力带来的地位。望柱头像是两朵莲花背对背,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地拼接在一起。莲花的花瓣之间还刻有纹路,显然是工匠用心所做。 忽然听到石山下有争吵声,低头一看,水池边有一群人围着一个打扮光鲜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大声嘲讽着:“呦!这不是李家女吗?怎么,你一个商贾之女还有脸来这种地方?” 被嘲讽的李家女微微低头,似是没听到一般,安静地不答话。 听到她这么说,周围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我说怎么穿得这么富贵,原来啊,是没文化,不知道诗会看中的是才学,怕不是把所有珠光宝气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了。” “虽说她李家身为皇商,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毕竟是商人,就算收到了邀请,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 “对啊,谁愿意和商人一起参加诗会啊。” “邀请她是太女殿下仁慈,但没想到还真能舔着脸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此起彼伏的奚落声中,被围住的女子看起来更加局促了,想离开,但是越不过层层人群。 姜佩卓实在看不下去,给大姐打了招呼便直接下去,高声道:“要我说,大家来参加诗会居然看的是家世,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这声高呼引得大家侧目观看,姜佩卓越过人群,走到了中间,站在李家女身边。 她冲着为首的女子问道:“敢问这位小姐,为何认为商家女不能来诗会?” “那自然是她们身上的铜臭味儿会污了太女府的空气。” “就是啊,市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的。”其他人附和着。 姜佩卓眉头一皱:“那难道你上街采买从不付钱,只吃霸王餐吗?那么天理何在?” “又或者你的母亲在朝堂办事,一分月例都不拿吗?如此两袖清风的人,那我可务必要认识一下。还要问问太女殿下,认不认识这般一心为国、分文不取的贤臣啊!” 话落,在场安静了下来。 姜佩卓继续道:“各位仅凭世俗眼光去看待他人,要我说,你们自诩读书人,却和没读过书的市井百姓别无二致!” “怎么可能?我们寒窗十年” 那人还没说完,便被姜佩卓打断:“苦读十年?那书中是告诉你们金钱低贱?还是圣人教给你用偏见待人的方法?连书上所教导的意思是让大家不要过度追逐金钱都不能理解的人,我看还是回家继续读,再读十年也出不了头!” “哈哈哈!说得好!” 爽朗的笑声伴着鼓掌声传来,人群自动为来人让出一条路。 “太女殿下!” “见过太女殿下。” 大家纷纷行礼,在凉亭上的人也匆匆赶来。 太女并未理会,径直走向姜佩卓:“连圣人所教导的内容都不能理解,干脆回家再读十年书,说得好啊,说得好!” 随后转过身去看向其他人:“本王怎么不知道还有发了邀请函却不希望赴约的规定呢?怎么?你们很明白我的心思啊?” 率先围住李家女的几人吓得立马跪下:“太女殿下,诗会乃风雅事,这种商人这种商人怎么能做得出诗,这这这不是对诗会的侮辱吗?” “你的意思是,吾做错了?”太女殿下不怒自威。 答话的人开始不住地磕头:“没有,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太女摆了摆手:“罢了,赶出去,本王也没心情听你这种心性的人做的诗。” 说罢,马上有小厮上前来,将她拖了下去。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搭话,姜佩卓感觉太女殿下果真如史料上所记载的那样为人正直,但这种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不敢开口讲话。 “你们谁还和刚才那人想法一致的,自己请便。” “没有没有。” “太女殿下说的是。” 看厌了这些人的趋炎附势、卑躬屈膝,太女殿下对一同来的男子说了声走,便离开了。 同来的男子看了一眼姜佩卓,和姜佩卓的目光正好对上。 他身穿石青色暗纹圆领袍,内搭月白色的中衣,从衣领露出的图案看出是姜家布行的新布,一只竹簪将头发规规矩矩地束好。 发现和女子目光相对,男子抱歉地笑笑,转身欲跟上太女的步伐。 却不料想太女折返回来,对姜佩卓说道:“这位姑娘,一起走,请。” 姜佩卓内心:我? “是,殿下。”但面上镇定地向太女行礼。 “还有另一个,一并跟上。”太女又率先大步离开了。 姜佩卓和李家女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虑,但都加快步伐,跟上太女的脚步。 第十八章 高山流水 那个多谢你。”李家女小声对姜佩卓说,“之前也有这种情况,我都习惯了,你还是第一个帮我说话的。” “客气了李小姐,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她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一群蝇营狗苟之辈能有什么见解。” 听着姜佩卓的安慰,李家女笑了:“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我是李家嫡长女,李采荷。家母是商人,也为朝廷采购一些货物。” 说道自己的名字,李采荷有些不好意思:“见笑了,家母没读过什么书,生我的时候正值荷花盛放,家母又极爱荷花,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是姜家嫡次女,姜佩卓。” “原来你就是姜佩卓”李采荷惊讶感叹,话说出口想起来说得不是什么好名声,便赶紧止住了话头。 “哈哈,”姜佩卓干笑两声,心里吐槽原主可真是给她留了个好名声,“我倒是觉得李小姐的名字很好听,荷花本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何况还是母亲钟爱的花朵。” 这句诗一出口,身旁的男子侧目偷偷观察姜佩卓,心里思忖着。 对于姜佩卓的大名,他早有耳闻,突然六亲不认,不忠不孝,断亲停职自己去外面买了个小房子住。 但如今 李采荷愣住了:“出淤泥而什么?姜小姐竟有如此才华,出口成章!” 坏了。 姜佩卓给忘了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互通。 她在发现布料图案十分匮乏的时候就该意识到,这个世界也没有原世界的其他知识才对,她早该意识到的。 使用古代纹样这件事,首先是原主的工作,她接手以后也是迫不得已,再加上纹样并没有“作者”这回事,所以姜佩卓用起来也没什么愧疚感。 但是诗句就不一样了,流传下来的诗句都是有作者署名的,若是被她拿过来充当成自己的,她感觉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更何况《庆某某》中的范前辈,也只是“借用”,并没有冠上自己的名字。 此刻四人已经登上凉亭,周围人越来越多,姜佩卓也就没有再接话。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刚说的这句。”太女突然说道。 没想到太女殿下也听见了,姜佩卓欲哭无泪。她认为自己声音很小,前世她嗓门就很大,常常以巨大的声音说自认为的悄悄话,怎么穿过来后,还是个大嗓门啊? “你是姜家的?姜尚书的次女?” “是的,殿下。” “哈哈哈,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华啊?仅仅是听到荷花二字,就能写出此等诗句吗?“ “殿下谬赞了其实” 姜佩卓还没说完,“后面呢?还有其他句子吗?”太女追问道。 “其实这并非我做所,是早年间听一位云游诗人做诗后记了下来而已。”姜佩卓赶忙解释。 “至于后边的内容,也是记得的。”说罢,姜佩卓把《爱莲说》通篇背诵了一遍。 太女听后眯了眯眼睛,这姜家女说这是云游诗人所做“你口中的云游诗人姓甚名谁,是在何时何地和你相逢的啊?” 姜佩卓知道是太女起疑了,但只能硬着头皮说:“回殿下,诗人姓周,周敦颐。但具体何时何地时隔太久有些记不清了,殿下见谅。” “那你记性也倒是好,时间地点记不清楚,但是诗词的内容却可以通篇背诵。” 姜佩卓一身冷汗,不知道如何回复,但好在太女也无心追问。 “殿下,若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就是开布行的那个,”身旁的男子在这个时候很恰当地插话,“臣身上的衣服,就是从她家买布做的呢。” “你倒是有才。” 姜佩卓后悔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一下人际关系的处理,哪怕读读关于交往的书也好啊,不至于听不懂对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行礼,不说话。 男子看出了她的局促,冲她略施一礼道:“见过姜小姐,我乃谢家长子,谢君晏。” “你你你,你就是谢公子?” 还没等姜佩卓说话,一旁的李采荷先大惊起来。 “你就是那个传言从《仕男图》中走出来的那位谢公子?果真,我说怎么如此” “咳!”眼看李采荷说话越来越直白,姜佩卓赶紧咳嗽一声,制止住了她。 “谢公子。”姜佩卓行礼道。 诗会约定时间已到,凉亭上的人已经准备好。太女对姜佩卓说,“一会儿你坐我旁边。” 她还想听听此人还能不能说出什么妙句。 太女登上主位,单独坐在正面的中间,其他人在两侧分别坐下。姜佩卓按照要求坐在了太女右手边的第一张桌案上,她对面就是端庄娴静的谢君晏。 坐在后面的姐姐看到自家妹妹竟然坐在太女殿下的旁边,投过去了疑问的眼神。 姜佩卓接收到后,回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坐这里啊啊啊。 太女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觉得好笑,不由得对姜尚书的女儿更加感兴趣了。旁人都是想方设法地获得接近她的机会,就这位姜二小姐,好像巴不得离她八丈远一样。 姜佩卓心里苦啊,她只是有点紧张,i人属性大爆发。上学怕老师,实习怕领导,现在穿过来了怕太女,哈哈,她这害怕的一生(划掉)。 听着各位按照题目要求,作诗饮酒,姜佩卓有点困了。她不太会这些,自然没有主动请缨,还格外注意不和太女有眼神接触,万一真点她名那不就麻烦了。 中场休息时,谢君晏奉命弹琴一曲。 只见他手指快速拨动琴弦,传出铮铮琴音,低沉急促的声音好似描绘巍峨的高山。 他将节奏放缓,琴声柔和宁静,婉转动听,又好似山边溪流,缓缓向前,带起声声波涛。 一曲奏罢,满座哗然。 “真不愧是谢公子啊!琴艺高超。” “这是新曲子,谢公子,之前没听过。” “对对对,这新曲子叫什么?真好听,真悠扬。” “诶呀,真是美人奏美曲啊。” “你再读读,‘美曲’?没听说过这种词。” “好!!!” “这就是高山流水的感觉吗?”姜佩卓喃喃道,“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和钟子期当时也是这般吗?” 高山流水?确实是他演奏时所想。 那就叫这个名字! 第十九章 系统激活 “诸位大人,”谢君晏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诸位大人好耳力,此曲确是在下即兴创作。至于名字就叫‘高山流水’。” “听谢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是,铮铮如高山,缓缓如流水。” “谢公子,名字起得真好,可否赏脸一聚啊?” “谢公子,是我家先递的请帖,我仰慕你的才华很久了,给个见面的机会!” “谢公子” 谢君晏用余光观察着姜佩卓,这位率先听出曲中意的女子现在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喝一口杯中的茶,好似周围的喧闹都不值得在意。 姜佩卓不是认为周围不值得在意,而是听到谢君晏说了曲名之后,不能确认是不是自己的话被听到了,不敢抬头,只能喝口茶缓解尴尬。 看来自己也要尽快将学习提上日程了,用别人的成果总是心虚的。正好自己再研究一下空间电脑的使用方法。 姜佩卓正放空着,突然听到有人高呼:“听闻姜尚书之女也来参加此次诗会了,姜尚书素来以学术见长,想必她的女儿定深得她的真传啊!” 不儿?姜佩卓懵了。 这,这是怎么拐到她身上的啊? 在看到说话的人的时候,一切都清楚了。这人正是诗会开始前围观嘲讽李采荷的人之一,这是找她报仇来了。 先把她高高架起,这样不就跌得更狠吗? 谁不知道她姜佩卓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这就说明了她没什么才学。 见此情况,姜家大姐站出来,抱拳拱手,作诗一首夸赞当今社会海晏河清,引得大家频频称赞。 姜佩卓也在心里暗笑,是啊,在场的姜家女可不止她一人,大姐做的诗还这么“正确”,这下没人敢说什么了。 挑事的那人也没注意到姜家人来了两位,看到姜家长女作诗,愣了一瞬后,依旧不依不饶:“姜二小姐呢?刚还看到姜二小姐舌战群儒,才学非凡。您可愿赏脸也作诗一首啊?” 还赶紧冲着同伴使眼色,让其他人来捧场。 “是啊,姜二小姐,刚才您的言行我也看见了,十分想听您作诗啊!” 那人还生怕姜佩卓也做一首夸赞朝廷的诗来,这样她就没办法挑刺了,赶忙补充道:“刚才谢公子的曲子叫做‘高山流水’,要不姜二小姐就以此为题,做一首关于山水的诗。” 姜家大姐听后十分着急,自己的小妹是什么水平,她再清楚不过。学业上一直都是自己承担阿母的期待,小妹从小就只喜欢画画,所以才去了染织局当差。 谢君晏眉头一皱,知道对面特意强调一番,就是为了让姜佩卓下不来台。 他虽和姜二小姐并不熟识,但经过今天的事情,他认为她能作诗出来。 但是他也不赞同这种看人出丑的行为,更何况他也看出姜二小姐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愿出头。于是他打算说几句缓和场面的话,试图让事情揭过去。 他还没开口,姜佩卓已经先站了起来。 她心里不由暗笑,什么以“高山流水”为题,就是以山和水为题啊?明明这词是用来形容知己与伯乐的,连词的含义都没搞明白,连曲子都没听懂就来找她挑事了。 各位古代诗人们,她姜佩卓也是被架起来实在没办法了,先借用几首,等回头她一定自己好好学习,自己作诗! 可怎料她刚站起来,就有小厮按照对面人的意思,将纸笔呈上。 得,这是要将羞辱她进行到底啊。光说不行,还得写出来,可是,可是她作为现代人根本写不好毛笔字啊! 太女对此事提出者的意思也心知肚明,但她非常想知道姜佩卓还能做出什么诗,也就默许了,甚至还差人抬了大桌子来,方便姜佩卓写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姜佩卓在心里大喊一万遍。 僵硬着身体走到桌子前面,握住毛笔,沾了墨汁便停住了。 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落笔,认为出丑就出丑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系统已激活。” 什么声音? 什么系统? 嗯??系统??? 这不是她的亲亲金手指吗!!! “恭喜宿主获得能力——书法。” 说罢,系统就没了声音,姜佩卓在心里叫了他几声,也不敢耽误太久,就先不管了。 有了系统的技能加持,姜佩卓只觉得如有神助,轻轻松松在纸上写下一首标准的楷书。 “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 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 日照霓虹似,天清风雨闻。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因为写得太顺,落款差点写成《湖口望庐山瀑布水》,唐,张九龄。姜佩卓紧急停手,改成了“《高山流水》,姜佩卓”。 她还记得小范前辈的经验,选诗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带地名的诗句。这虽然是写庐山瀑布的,但是诗句并没有体现出名字,有山有水刚刚合适。 姜佩卓想了想,又写了一首。 写罢,小厮上前将姜佩卓写的诗句举起来,供大家观赏。 “这”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好诗啊,好诗!” “敢问这‘红泉’是?”有人发问。 “这‘红泉’,是因为瀑布在日光的照耀下会呈现灿烂的红色,就用红泉指代瀑布了。”姜佩卓解释道。 “妙极!” “小姜大人出口成章,实在是才华横溢啊!” 就连端坐的太女殿下也微微探身,发觉是绝妙佳句后几度想站起身更仔细地观摩。 纸上的诗句不仅言词精妙绝伦,字体更是工整大气,有一股书法大家的风范。 姜家大姐已经懵了,这还是她的小妹吗?她什么时候会这些了?? “还有另一首呢!” 观众已经不满于只看一首诗,有人吵吵着催促小厮将第二首诗展示出来。 “花想春风月想云,高山流水觅知音。 空有一壶多情酒,一生知己最难寻。” 听到有人朗读出声之后,谢君晏失态地将杯中的酒水撒了出来。 高山流水觅知音。 一生知己最难寻! 她! 她听得懂他的曲子,她说高山流水,他听懂了。 她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作为曲名的“高山流水”,已经不仅仅是对景色的形容,还有对知音的肯定。 谢君晏紧紧地盯着姜佩卓,一种别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十章 新订单 之前挑事的人张了张口,发现实在没得可挑。但仍旧不依不饶:“但你这第二首诗,可不是用了‘高山流水’这四个字就行的” “呵,”谢君晏忍不住出声,“这‘高山流水’四个字,既指得是曲子中的山和水,也指的是能听懂我曲子的知音。” 说道“知音”二字,谢君晏突然觉得有些面热。 虽然他是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在曲子方面肯定姜佩卓的理解,但她会误会吗?毕竟他是个男子 谢君晏一边说一边偷瞄姜佩卓,发现她面不改色,只有对他讲话的赞同时,轻轻出了一口气。 果然,小姜大人是正直的人。 这一点他早在诗会开始之前就见过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位小姐,您只听出了山水的内容,却没能理解更深的含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爆发出笑声。 “这人什么都没听懂,还敢质疑人家小姜大人?” “不过谢公子的曲名起得真好啊,一语双关。” “对对,小谢公子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子啊!” 太女对姜佩卓的才华表示震惊,她既然有如此才能,为什么一直在藏拙呢? 本就对姜佩卓感兴趣的太女殿下现在更感兴趣了,决定等诗会结束一定要将人留下来好好交谈一番。 ----------------- 好容易挨到诗会结束,姜佩卓想着赶紧回家见亲亲夫郎,却被太女府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小姜大人,还请留步。太女殿下有请,还劳您大驾随我们过去。” 得,自己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拜托大姐给夫郎带话后,姜佩卓跟着小厮进入了太女府的里面。 经过重重走廊,最终停在了湖心亭。湖里有刚孵出来的小鸭子,还没褪去绒毛,排成一队向前游。 太女和谢君晏已经坐在凉亭里喝茶,一旁站着几位小侍负责端茶倒水。 姜佩卓拱手行礼:“太女殿下。谢公子。” 谢君晏也站起身回礼:“姜小姐。” 太女摆了摆手,招呼姜佩卓坐下说话。 坐定之后,小厮上前来给姜佩卓斟了一杯茶水。太女道:“小姜大人不仅有胆识、有见地,还如此有才华啊!” 姜佩卓露出了标准的尴尬笑容,脑子疯狂回想在领导夸你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太女殿下谬赞了” 刚说到一半,太女不想听她的客套话,直接说:“我很看好你,不知姜小姐可愿做我的幕僚?” 嗯? 这么直接? 这也太直接了? 电视剧里一般不都是再客套几集、相互认识一下之后,再发展的情节吗?怎么到了她这里这么的 而且,这就是传说中的党争站队,如果她站错了会对姜家有影响。还不知道姜母的打算,自己也不好直接决定。 “哈哈哈,姜爱卿不必慌张。我们仅是闲聊而已,闲聊而已。” “殿下,您就别拿小姜大人打趣了,您看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谢君晏解围道。 其实太女也没有为难姜佩卓的意思,也确实是想好好认识一下她。毕竟,她和大家口中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听说,你家开了个布行,十分火爆?还是你负责的?” “是的,殿下。” “有什么不同吗?” “臣发现城中的布料装饰方式仅有刺绣和拼布两种,感觉费时费力,便创新了一种染布方法,可以直接在染布过程中将图案一并制作。比较新奇,因此大家捧场。”姜佩卓的话说得十分谦虚。 “而且,我看到似乎谢公子穿的就是姜家布行的面料呢。” “我也是一早就留意到了他这衣服的不同,原来是用不同的染布方式导致的。谢公子,方便让我仔细观摩一下吗?” 这件衣服虽然对谢君晏来说不是里衣,但毕竟不是最外面的衣服,女男大防,一时间谢君晏也不知如何作答。 太女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主要是她一直将他当做幕僚而非“男子”,时间久了就会忽视他们的性别差异。 姜佩卓自然是不能让男子将衣服递过来,于是赶忙从空间里掏出之前制作的面料小样:“殿下,我随身携带着小块的成品,还请您过目。” “你还真是布痴啊,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为什么姜大人的女儿会只在染织局工作,原来是如此热爱。”太女接过面料小样,喜出望外。 经过仔细地观察,太女发现面料上的图案十分精美,花鸟栩栩如生,和一般刺绣图案的精美程度不相上下。 而且,倘若仅仅通过染布环节就能做出如此效果的布料,那投入生产之后,国家的成本就能大幅度下降了。 太女猛地抬起头,但理智还在,意识到这是姜家人的赚钱路子,就算她贵为太女也没有道理让她交给国家使用。 姜佩卓看出了她的纠结,不由得心里感慨:真的是好殿下啊。于是主动开口:“殿下,我在开铺子之前就同阿母商议过,此法本欲直接献于宫中,但怕效果不佳,于是才先在民间试用。” 迎着太女发光的眼神,姜佩卓继续道:“若是效果很好,那自是要将技术拿出来贡献给国家的。” “姜爱卿!”太女直接握住了姜佩卓的手,“有你是我们国家的福气啊!这可以节省多少人力多少物力!” 嗯太女确实是爱民如子,一心为百姓着想啊 她确实没看错人,姜佩卓想,把技术教给这种人她很放心。 姜佩卓从空间中掏出准备好的图集册子,递给太女:“这是我们布行接下来的新品,请殿下过目。” 图集册子是直接在宣纸上借助雕好的木板进行染色,十分方便。 这次计划推出的依旧是三款图案,但是不同的是,增加了其他颜色可供选择。 想着正值春天,就选择了嫩绿色、桃红色还有姜黄色三种,可以自由选择面料颜色,甚至还可以定制图案的颜色。 太女问:“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这是印有所有新品的册子,届时将提前差人送到大主顾们的家里,方便她们在家选购,只需要等付款后我们送过去即可。” 谢君晏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位女子的讲话,但在说到图集册子的时候眼睫微动。他很感兴趣,但不知如何开口,他之前没做过这种事。 第二十一章 系不上的荷包 犹豫再三,谢君晏还是没有开口,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姜佩卓看着一脸平静的谢君晏,认为不愧是被列为最想娶的男子排行榜的首名,一副超凡脱俗的姿态,好像世间没什么能够扰乱他的心神。 “姜爱卿,你设计的图案十分别致,不知”太女欲言又止。 “殿下,请讲。” “” 太女还是没讲话,姜佩卓先坐不住了,死脑子快想啊!现在这种情况到底什么意思? 等下! 这太女怕不是也想要一个图案 就和她哥哥一样? 然后,太女她,不好意思开口? 不会? 于是姜佩卓试探地问道:“殿下,您可有喜欢的风格,能为您设计图案也是我们姜家的荣誉。” 讲完这句话,姜佩卓觉得她的脑细胞暂时都死完了。 不过回过神来,她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直接和太女接触,从这里做突破口实在得来全不费工夫,还能以此探听皇室、朝廷适合的方向。 一举两得。 发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太女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向来洒脱不拘小节:“哈哈,姜爱卿,本王确是想拜托你为我设计一个图案至于风格么倒没有什么倾向,就是与众不同即可。” 与众不同?那龙纹凤纹岂不是正合适? 姜佩卓要来纸笔,一柱香的时间便将空间书中找的凤纹画了出来。 只见一只玄鸟振翅翱翔于九天之上,鸟的头上是如意形的冠,眼睛细长,长腿,散开的几条长尾弯曲着,身上除了羽毛还有鳞片。 玄鸟身边布满了祥云,栩栩如生。但,在座二人都没见过这种鸟类。 姜佩卓主动解释道:“此鸟名为‘凤凰’,是臣偶然梦中得见,当时神鸟停留在树上,百鸟朝拜。臣以为这是吉祥之物,遂记录下来。” 太女捧着画了凤凰纹的宣纸爱不释手。 但是在欢喜的表情之下,闪过一丝沉思。 姜家女竟然有这般本事。已经不仅仅是绘画才能,在一炷香之内能创造出如此超凡脱俗之物,还为其附上了政治色彩。 她虽未明说,但一句“百鸟朝拜”便足以让太女明白,这个纹样是代表了阶级与统治。 通过布料的图案来体现等级地位的差异,可以更好地为王权的稳定服务。姜家女能做到这个地步,却依旧不争功不炫耀。 她务必要把姜佩卓招到自己麾下。 “好!好!姜爱卿,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前面说的话,我时刻欢迎。” 发觉到姜佩卓的才能,太女对她的欣赏又上了一个台阶,连自称都不用“本王”了。 “是”姜佩卓还是想着回家先问过姜母的意见再议。 党争这种东西,她还是玩不来的。 ----------------- 小姜家。 苏淮捧着绣了几天的荷包,在屋里走来走去,坐卧不宁。时不时地仔细看看上面的针脚到底漂不漂亮,有没有线头是自己没剪掉的。 上午的时候,姜家长姐来告诉他,妻主被太女留下了,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他一边为妻主受到器重而高兴,一边又为自己需要等待的时间加长了而紧张。 妻主会收下这个荷包吗? 妻主会嫌弃自己的技术差劲吗? 但这已经是他不眠不休地练习后的结果了,他的衣橱里面堆满了练习的作品,每一个都不满意,终于在今天绣出来满意的一个。 自己应该怎么对妻主说呢?正在思量着,院里传出人来人往的喧闹声,是妻主回来了! 苏淮一下子站起来,握着手中的荷包出门迎接。 “妻妻妻主。”一看到姜佩卓,他在心底打的腹稿就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嗯,回来了。中午吃的什么?”姜佩卓只觉得还是家里自由自在,随意问着话。 说话间,二人走进了屋里,姜佩卓脱掉外衣便直接躺在了床上。 “您怎么了,妻主?” 看到妻主的反常行为,苏淮也顾不得要送出的荷包了,直接放在桌子上后,就赶到床边查看情况。 苏淮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他伸出手想摸一下妻主的额头,但是手伸出去了又再三犹豫。 姜佩卓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来来回回的手,干脆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的头上:“没事,放心,只是有些累而已。” “好那我差人去做一些桂花糕给您吃。”手腕上一片滚烫,苏淮只觉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真的多谢你。”姜佩卓盯着苏淮的脸,但是并没有松开手。 苏淮抽了几次手都没抽出来,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对面。 发觉妻主盯着自己笑,苏淮咽了咽口水,妻主好美。尤其是轻轻地但坚定地握着他的手,怕伤到他但是不想放开的动作,还有弯弯的眉眼,让他一时间忘了动作。 “妻主” “好了,去,不逗你了。” 在苏淮转身推门的时候,姜佩卓发现了桌子上的荷包。从细密的针脚可以看出,是非常用心缝制的。 苏淮发现妻主正拿着荷包观察,心道一声坏了,自己忘了收起来了。 跑到妻主面前,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想伸手挡住荷包。 姜佩卓将荷包握起来,问:“这荷包?” 苏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妻主会怎么说呢? “这荷包蛮好看的,是你自己绣的吗?”姜佩卓猜是给自己的,但是不敢问,万一不是的话自己多尴尬啊。 “!!!” 妻主夸他的手艺了,是不是说明妻主还挺喜欢这个荷包的? “是,是我做做给妻主的。”苏淮一鼓作气直接将话说了出来,“上次您将自己的荷包给了我,我就想着您没荷包用,就自作主张绣了一个,还希望还希望您收下!” 姜佩卓此刻心暖暖。 是谁这么幸福,有这么俊俏的夫郎不说,还这么的贤惠细心,专门为她绣荷包? 是她啊,哈哈! 而且绣的还是鸳鸯诶,是不是夫郎看到她的另一面以后就也不那么害怕她了? “好啊,那你来帮我带上~”姜佩卓把荷包递给他,然后张开手臂等着。 苏淮慢慢地靠近姜佩卓,近到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弯下腰伸手摸向她的腰带,呼出来的气体吹到苏淮耳朵上,他一下子变得很僵硬,系了好几次都没系上。 第二十二章 图集出版 次日一早,姜佩卓便神采奕奕地出了门。 今天是店铺上新品的日子。 如此重要的日子,她必须亲自到场。 在昨天下午,布行伙计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图集册子送去了上次购置大量布料的主顾家里。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昨天伙计们回来的时候,几乎都带了订单,并且说主顾们都对此赞不绝口,认为这样极大地节省了她们的时间与精力。 等今天上新结束后,就可以抽出人手安排给她们送货了。 吉时已到,店铺门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伙计的吆喝声穿透街巷,卖力地宣传。 “来瞧一瞧,看一看!姜家布行上新货了!” “这次我们不仅推出了新的图案,还有不同的颜色可以选择!” “甚至推出了定制服务,仅需多出二十文,就能定制自己的配色,可以选择面料纹样不同的颜色。” “这怎么定制啊?”有人发问。 “诶!这位客官问得好!所谓定制,可分为‘基本定制’和‘高级定制’两种。” “‘基本定制’就是根据店铺的已有颜色,进行第二次自己搭配。” “而‘高级定制’,是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进行调色,染出独一无二的、独属于您的面料。” “哇!姜老板又推出新方法了!”围观人群纷纷惊讶。 “上次我第一天就没抢到,这次我一早就来排队了。” “我也是,我家夫郎也吵着要买呢。” 姜佩卓在店里听到门外的喧闹声,笑得合不拢嘴。上天呐,真的是给了她一个赚钱的机会。 她看到铺子的对面街口有一位白袍高马尾打扮的年轻男子一直在向店铺里面瞅,身边的小侍在一边捧着茶水。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亲自来买布了? 虽然离得远,姜佩卓看得依旧真切,这人身上的白袍,可是由染春坊最贵的面料制作而成,经线纬线都选用的桑蚕丝,是仅次于皇室的规格。这些珍贵的桑蚕丝对于西域来说可是一票难求。 对面的男子和姜佩卓目光相对,看到自己被老板发现了,有些无措,招呼身边人表示想要离开。 小侍不解:“少爷,您不是一早就要来这边看新品吗?怎么连店都没进去就要回了?” “我诶呀,跟你说不清楚,走了走了。” “可您阿父也说希望能穿上她家的布料” 少爷被小侍问得无话可说:“你!我!我们染春坊什么面料没有?还要来别人店里买衣服?” 小厮知道这是少爷脸皮又薄了,他家少爷哪儿都好,就是面皮太薄,还不允许旁人说别的。于是顺着他道:“那咱们回去?少爷?” 白袍少爷简直要被气死了,回回回!回什么回?怎么手下的连个好话也不会说?索性不理人,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但因为太急而被呛得咳嗽。 小侍赶忙上前帮着顺背。 “她咳咳咳怎么又看我?她咳咳咳” 小侍心想,还能因为啥啊?不就是少爷您喝口水都能被呛到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吗? 但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估计是因为您头上抹额的宝石太亮了。” 少爷一边咳一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发饰:“咳我就说我这个咳咳咳宝石是家里最好的” 姜佩卓在店里看着,不由失笑。 旁边的账房看到姜佩卓正看着路对面的人,便凑上来介绍道:“东家,对面那位是染春坊的少爷,沈昉文。他家是咱们城里最大的布商。” “这前些天,布行刚开业的时候,我就看到他来咱们布行转了转,临走还站在店门口看了半天。没想到今天又来了,沈家不会派他来探听商业消息的?”伙计也过来凑热闹。 有意思,姜佩卓想,沈昉文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小一点,行为嘛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真的是作为商业对手来的吗? 但是这也不重要,她在大厅坐了一会儿,就跑到工作间去忙了。 毕竟她自己的事业也应该推进了,该准备一些献给朝廷的图案作为工作进度了。 而且,这染布方法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破解出来,到时候她也应该有应对之法才是。 根据现在的朝服样式,姜佩卓结合了中国古代官服上的“补子”的特点,准备设计一套新的官服图案。 这里的官府体系和古代差不太多,就是零星的官位有点不同而已,所以整体上还能参考古代体系,依旧是文官是禽鸟,武将是走兽。 姜佩卓正在认认真真画图,试图达到人笔合一的境界,先从九品小官的开始画,比较简单用来练练手。 刚把最中间的“练雀”上一层层的羽毛画完,伙计来报说,有人来想和她谈生意。 姜佩卓一抬头,和身着白衣的沈昉文对视上了。姜佩卓只觉得看到了女尊世界的“贾宝玉”,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相貌端正,在额头正中间还有一块镶着宝石的抹额,十分意气风发。 “咳,姜姜老板,我是沈家的我是染春坊的少爷,看你们布行生意很火,想和你谈谈合作。”沈昉文一张嘴就有且卡壳,紧张到手死死抓着衣角。 听说姜家布行的所有图案,甚至是这种全新的染布方法都是眼前的女子想出来的,沈昉文对她十分敬佩,十分崇拜。 沈昉文身边的小侍听了这话松下一口气来,天知道在少爷终于下定决心然后准备冲进店里的时候他有多紧张,他生怕少爷有些莽撞,像对他讲话那般对姜氏东家说话。 毕竟姜家这位他可早有耳闻,前段时间脾气大得很,再把他们主仆二人打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没想到,一向讲话直来直往甚至算得上“嚣张跋扈”的少爷,居然看起来有点忸怩是怎么回事? “谈合作?”姜佩卓看着对面紧紧攥住衣角的手笑了,这么紧张还敢来找她吗? “啊对!谈合作。”沈昉文眼睛盯着姜佩卓,在她笑了之后愣住了。 不是,也没人说,这位十分有才华的女子长得也这么好看啊?怎么笑起来这么好像一阵春风让花都含苞欲放了。 第二十三章 合作 “沈公子,请坐。” 随着姜佩卓的动作,身边的小厮已经飞快地将凳子拉开,并且斟好茶后又将茶杯往沈昉文的方向轻轻推了推。十分训练有素。 沈昉文眨了眨眼睛,乖顺地直接坐下:“姜老板,想必您对我们的染春坊略有耳闻,是全城最大的面料铺子。但同时我们也有成衣铺子,用料扎实,做工精细,我身上这件袍子就是成品之一,您可以看一下。” 没想到这人看着懵懵懂懂的,但是说到生意相关的方面竟然这么头头是道。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臂,姜佩卓只是将头凑过去观看,而没有用手触摸,虽然袖子宽大,完全不会碰到他的胳膊,她仍认为不妥。 做工是真的十分精美,袖口的针脚又密又美观,袖片上的刺绣用针精妙,色彩变化细腻自然,甚至绣线在阳光下泛着不同的光,堪称绝妙。 姜佩卓几度想摸上去感受一下,但都顾及着女男大防而将手放下了。 沈昉文看着对面女子举起又放下的手,知道他们的衣服打动了姜佩卓,也同时感动于姜佩卓对他的尊重。 自古都是女子从政经商,他最开始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支持他,并且和女子们打交道,难免遇到动手动脚的,虽然会有侍卫保护,但是毕竟小动作也没法上报官府,所以最开始常受委屈。 如果一开始遇到的人是姜佩卓就好了,沈昉文想。 “所以您方的意思是?”姜佩卓问道。 您?她一个女子对他用尊称? 沈昉文还是不可抑制地回想到自己面对的其他女人,无不是露出轻蔑的表情。就算面上恭敬,也会在私底下辱骂他一个男子做什么生意。 而且,女子们再怎么假装恭敬,也从来没有用过“您”这种尊称。 姜佩卓拿他当一个平等的合作对象,沈昉文想到这不由得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将手心掐出月牙。 “姜老板,您也看到了我们的成衣店铺的实力。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想和您合作,由您提供布料,我们负责成衣制作以及售卖的部分,到时候利润五五分。” “当然了,”沈昉文补充道,“倘若您对成衣的款式等有要求的话也可以和我们沟通,如果您的想法盈利更多,分成我们还可以再谈。” 经过这段时间对铺子的打理,姜佩卓也略懂一些商业知识,因此她知道对方是带足了诚意来的。 这个合作也正合她意,她确实也想在服装方面分一杯羹,但是毕竟她所学的和这个朝代的要求完全不同,有一个能在开始带着她的老牌子,可以让她少走很大的弯路。 但是她还有别的想法 “沈公子是是个敞亮人,我对您提出的合作很感兴趣,您的诚意我也看到了,但是” 毕竟沈昉文还是年轻,一听到对方委婉的拒绝,很委屈地直接大声问了出来:“为什么?姜老板,可是觉得对分成不满意?我们我们还可以再谈的!” 说的十分急切,他是真的很想和她做生意,于公于私他都很想。 “沈公子别急,我还没说完。”姜佩卓抿了一口茶,“并不是我不想和您合作,而是我这边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想要推荐给您。” 怎么会有比她更好更合适的人呢?沈昉文情绪低落下来,还是他看起来太莽撞了,让她感到自己不是一个可靠的合作对象吗?是他做得不好吗? “这个人就是我的哥哥,姜从安。”姜佩卓认真地介绍着哥哥,“他在两年前就去闯荡,有着丰富的经验,对经营方面也比我熟悉。我认为他比我更适合和您合作。” “您哥哥?所以,您不是不想和我们合作,而是真的推荐了一个人?”沈昉文直接问了出来。 姜佩卓不由失笑:“对啊,您的提议我很赞同,认为和您合作对我们也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这种好事我自然要抓住啊。” 沈昉文从没想过会这么顺利,毕竟之前看到他是男子,对面都会再三确认他可以做主,再三确认他到底懂不懂,反反复复才能决定。 他眼眶微红,嗓子里已经压抑不住颤抖:“您我是个男子” 姜佩卓疑惑:“我知道啊?” “那您为什么不再考虑考虑呢?” 姜佩卓彻底懵了,这沈公子到底什么意思啊?自己痛快的答应了之后,他居然不满意吗?“所以这两个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没没没!没有!那我们现在签合同吗?” 沈昉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姜佩卓居然完全没有把性别和能力联系到一起。他主动请缨过来谈合作还真是做对了。 这位女子,当真是和旁人都不同呢。 “这样,我差人回去请哥哥过来,您看您方便在这里等等吗?合同还是让具体负责的人来签,哥哥可以代表我的意思。” “啊,好,我们就在这等就好。” 姜佩卓招呼伙计回去请姜家二哥,又派人端上了一些点心。毕竟让人家干坐着,双方都很尴尬。 她实在想不出应该聊一些什么来缓解气氛,于是说了句请自便后,又继续完成她的创作。 沈昉文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眼前人,此刻她正在桌前画图,如此专注,氛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把心里的莫名悸动归为对她的崇拜,和谈成生意的激动。 姜佩卓画完一张图之后,算算时间二哥也快到了,就把纸笔收了起来。看到了沈昉文腰上挂的玩意十分独特,胭脂红的布条编织成结后垂落下来,上面还有珠串刺绣,和白色的袍子形成鲜明对比,十分耀眼。 于是她想到了自家夫郎,他好像没这种装饰品。虽然每次推出新的图案和颜色的时候,她都会直接找人做好衣服后给夫郎送过去,但确实忽略了装饰品。 她没提,苏淮也不敢说。 想象着夫郎带上之后的样子,姜佩卓问:“请问,您腰间这个挂的是什么?我看十分貌美,想着给我家夫郎也带一个回家。” 她家夫郎? 她已经成亲了? 第二十四章 衣结 那人做她的夫郎,肯定很幸福。她在外谈生意还能想起来给他带礼物。 沈昉文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涩,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由何而来。 “这是衣结,正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呢。用两条布编织一些绳结,然后留出多余的长度,让它垂下来会更好看。有的也会在上面绣一些珠子,就和我的一样,让它更丰富一点。” “这,不是买的吗?” “是的,一般都是男子自己学了自己做的。也有店家卖这些,但是毕竟不如自己做的精美。我这个也是做了很久呢。”沈昉文摸着自己的衣结,想着姜佩卓会说些什么。 “哇,那你真厉害,能教教我吗?” “你要亲自给他编??”沈昉文已经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如此的震惊了。 “我送他衣结,总不能还让他自己编。我夫郎他我怕他刺绣的时候扎到手。”看着自己的荷包,姜佩卓想到那天夫郎因为受伤而颤抖的手,不知道这个荷包是他用怎样的辛苦换来的,想着想着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好啊,那我来教你。”沈昉文心中酸涩感更甚,看着自己编的衣结,感觉也没那么好看了,怎么回事? 姜佩卓在穿越之前手就很巧,来了这边之后也是没有生疏,三两下就学会了打结的方法。手指上下翻飞,一个漂亮的绳结就打好了。 至于上面的装饰品姜佩卓手边没有合适的东西,灵机一动拔下一根头上的发簪,剪断了一部分珠串和掐丝花瓣,小心翼翼地将他们缝了上去。 手上的衣结上面有一朵初具雏形的花,是经过她的手制作的独一无二的衣结。姜佩卓表示很满意。 “小妹!”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动作。 只见二哥疾步赶来,头发有些凌乱,但是神色喜悦。 原主印象里的二哥虽然一直自由随性,但碍于礼教束缚,也很少有如此形象的时候。 “哥哥,慢些走。”姜佩卓起身过去迎接。一边走一边说:“哥哥,这位是沈家公子沈昉文,来跟咱们谈成衣生意。” 二哥看起来依旧难掩激动之情:“小厮来的路上已经给我说明了,我小妹,这种大生意交给我” “二哥!这两年你的努力我都知道,管家婶婶也给我说了你的能力有多强。”姜佩卓拍了拍二哥的肩膀:“时运不济罢了,世道不允许男子做出个名堂,这不是你的问题。二哥,这方面你比我强多了。” 姜从安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好!” 沈昉文看着兄妹二人,脑子里只有那句“世道不允许男子做出个名堂,不是你的问题。”心脏像是被狠狠一击,击出一个洞,将这些年受的委屈都流出来。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连他的阿父都不能理解他,虽然很心疼他,但也只是不停地劝说让他放下事业找个好女人嫁了。 姜佩卓居然理解。 沈昉文只觉得心脏中流出的东西要从眼角流下来了,赶紧用力眨了眨眼。 寒暄过后,两位男子谈论着生意问题,姜从安确认着其他事项,姜佩卓就在旁边专心致志地为衣结缝制花瓣。 沈昉文视线瞟到了全神贯注缝东西的女子身上,姜从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原来妹妹竟亲自在缝衣结,于是笑道:“卓儿她新婚燕尔,对她这个夫郎可是宠得很,心疼得不行。这不,刚开业的时候还专门给他染了不同颜色的布,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呢。” 听着姜佩卓二哥的话,沈昉文心中酸涩:“是吗?姜小姐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妻主呢。” 怕对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继续将话题扯回到合作身上。 终于,将所有细节确认下来,双方签字画押结束,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姜佩卓也做完了衣结,只等着回家看夫郎收到后的表情。 双方又客套了一番后,互相行礼告退。 在姜佩卓要登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沈昉文在后面叫住了她。 “姜老板,我对您的图案和染布方法都十分感兴趣,不知日后可否赏光同我探讨呢?” 姜从安不悦的皱起了眉,商业机密怎可外传,正要出声阻止。 沈昉文也意识到自己讲话有些歧义,连忙补充道:“啊,不不是问制作的具体方法,而是而是我很好奇姜小姐是如何想到的,以及姜小姐的灵感都从何而来,想要讨教一番罢了。” 说罢小心翼翼地看向姜从安:“姜公子莫要误会了” 姜佩卓笑笑:“讨教不敢说,欢迎您来共同探讨、共同进步。” “好,多谢姜老板。沈昉文松了一口气。” ----------------- 苏淮揉着跪痛了的膝盖,艰难的撑着地面站起来。 这是他学习礼仪的第七天了,依旧达不到老师的要求。老师严得很,除了罚跪就是打竹板,有的时候打在手心,有的时候直接抽在身上。 苏淮着急想要尽快学会礼仪,出门不给妻主丢脸,再加上他从小被打惯了,觉得忍忍就下来了。 教导男师在一旁冷眼旁观:“呵,就你这样还是当家正夫吗?真不知道姜家怎么看得上你这种人。” 看着苏淮站不稳的身子,嘲讽更甚:“苏公子,要我说您还是要加紧练习的,要不到时候丢的可是您妻主的脸。”还有后半句在心里没说出来,看到时候被休了还能不能享到这样的福气。 苏淮平静地看着他:“还请男师唤我一句‘姜夫郎’。” 男师的话如刀子一般刺痛了他的心,一想到妻主有可能厌弃他,他就心痛到喘不上气。 他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嘁,行行行,姜夫郎。”男师扬了扬手中的竹板,“继续,做不好管你是什么姜夫郎苏公子的,全都逃不了。” 苏淮咬住牙齿,继续用跪姿端住茶盏,一直到满头是汗手臂发抖,也不曾放下。 这位男师是他求了姜夫之后找来的,可能男师都是这般,严师出高徒他忍就是了。 算着快到了姜佩卓回来的时辰,男师让苏淮提前起来休息一下,看他走路基本正常,不仔细看瞧不出受伤,便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学礼仪 这种捧高踩低的事情他是做惯了的,只要不被主人家发现,他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 毕竟请礼仪男师的大都是家中不受宠的,具体怎么调教还是他这个老师说了算的。不受宠的夫侍们本就过的胆战心惊,更别提去给主人家告状了。 更何况,学生们表现得什么样子,是好是坏,还不就是他一张嘴的事,主人家们肯定更相信他这个男师的。 只要给敢反抗的学生定一个不敬师长、偷懒耍滑的罪名,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他们的妻主就已经将他们罚到不敢说什么了。 走到门口,男师回头看到勉强坐在椅子上、不断揉着膝盖的苏淮,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正夫请礼仪男师的,虽然主人家说的很好听,说是正夫主动请求的。但他都清楚,是他们为了面子才这么说的。 且看他怎么调教他这第一个正夫学生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姜佩卓到了府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门口的车辙印,但也没多想,以为是小厮们办事去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的夫郎了。 “苏淮。”刚进门她就呼唤着。 “哎,我在,妻主。”苏淮赶忙回应,想要赶紧往门外走,但是因为受罚的伤还没缓过来,有些焦急地捶了捶腿,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姜佩卓举起衣结,递到苏淮眼前:“苏淮!你看,这是什么!” 看着妻主递过来的衣结,苏淮有些不敢接。 他认出了这是这段时间城中风靡的装饰品,但,妻主这是什么意思?专门买给他的吗?还是说,这是布行的新品之一呢? “妻主,这是?”苏淮小心地问道,语气中带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万一是给他的呢。 “送给你的,听说是新流行起来的饰品。你不出门可能不太清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苏淮楞楞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生怕把他摸坏了。 这真是妻主送给他的! 苏淮抬起头,眼里都是热切:“多谢妻主,这,这真好看!我我一定好好保管!” “可是我想看你带着。” !!!妻主她! 苏淮手下意识地捏住了衣结,但是马上松开了。可千万不能弄坏了。 “可…我怕万一弄脏了或者弄坏了…” “那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给你做。” 什…什么? 妻主说…这是她亲自做的? 他… 他感觉眼前开始模糊,努力睁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此刻他只觉得手中小小的衣结有千斤重。 他从没听说有妻主会给夫郎做这些,他他他真的是修了八辈子福分才能够嫁给他的妻主? “多,多谢妻主,呜…”言语中依旧忍不住哽咽。 “哭什么。”姜佩卓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顺顺的,和他一样乖乖的。 被发现的苏淮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低下头去。 “来,我给你带上,过来些。” 看着乖乖靠近的苏淮,姜佩卓只觉心口一软,知道他受过太多苦,自己一定要好好待他。 自己小小的动作给苏淮带来了很大波澜。 苏淮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颤抖,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也有被珍视的一天。 他想,他可以忘掉新婚夜那天妻主和他的约定了,他是真的想要这个家。 姜佩卓直起身子,上下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漂亮。” 苏淮的耳朵竖了起来,妻主说的是他,还是说的是他亲手做的衣结呢? “说的当然是带上衣结的你啊。” 听到姜佩卓的回答,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直接问了出来,脸腾一下红透了。 但是莫名的他没有感到后悔,感觉听到妻主的肯定比什么都重要。 姜佩卓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问他在家做什么,讲讲自己在布行做了什么。她发现和美人聊天真的是一件放松的事,人美心情也美。 讲了很久的话,姜佩卓有些口渴了,苏淮想着按照今天学的内容,跪着给姜佩卓斟茶。 男师说,有教养的男子都该这么做。妻主是天,不能和妻主平起平坐,妻主作者坐着,他们只能站着或者跪着。 苏淮端起茶壶,刚要屈膝下跪,手臂一下子便被姜佩卓抓住。 有力的双手稳稳的把他搀起来,不给他一丝跪下的可能。 “你怎么了?”姜佩卓有些生气了,语气也染上了怒意。 她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又要下跪了。 “是姜家有人欺负你?”姜佩卓想不出其他原因,一想到她的夫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被下人欺负了也不敢说,她就怒从心头起。 一把被拎到椅子上的苏淮听出了妻主的怒意,知道是自己惹的妻主不悦,但是他不懂为什么。 大概是他学艺不精,不然怎么明明按照男师教的去做,还惹的妻主生气呢? “没有。”不管自己如何不解,还是要先回话。 看着夫郎疑惑的眼神,姜佩卓陷入了沉思。 不是姜家人,难道是苏家? “那,是你爹家人过来给你找麻烦了?” “也…也不是。”苏淮摇头。 姜佩卓叹了口气:“哎,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突然这样。”说完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夫郎这样做的原因。 “我是你妻主,有事你要告诉我的,你告诉我我才能给你解决。” 苏淮有些害怕,妻主的每个字都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妻主是因为他而生气的,因为他下跪吗? 他突然想起,之前妻主明确说过不喜欢他跪的,他居然只想着男师的话,而忘了妻主的吩咐。 怎么办,他又犯错了。 妻主已经生气了,会把衣结收回去吗? 想到这里,苏淮死死攥住衣结不撒手,他舍不得。 “妻主,没人欺负淮。”苏淮赶在姜佩卓再开口之前赶紧说:“是淮…读书时,看到书中说,书中说男子就应该这么做……” 他不愿告诉妻主实情,不然就瞒不住自己偷偷请讲师的事了,那他十分粗俗无礼的事也瞒不住了。 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像男师说的那样被厌弃。 第二十六章 酒楼小聚 “看书?《男德》那种书不必再看了,全都是糟粕!”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不好,姜佩卓顿了顿,柔声道:“听话,我不需要你像《男德》说的那样做。我只想看到最原本的苏淮,好吗?《男德》里面说的样子我都不喜欢。” “啊?奥奥,好。” 妻主居然不喜欢那个样子,还好今天知道了,不然不知道后面还要让妻主不高兴多少次,也该给男师说换一个教学内容了。 “怎么还攥着衣结呢?就这么喜欢吗?”姜佩卓换了话题。 苏淮猛地低头,发现确实自己的手从之前握上去就没松开过,只觉得自己好笑,还以为妻主要把它收回去。 “喜…喜欢。” “哈哈哈哈哈行!那往后再给你做。”姜佩卓很满意。 ………… 过了些日子。 姜佩卓收到太女的邀请,请她到光正楼吃饭小聚。 她立马有种被老师喊办公室的感觉。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像上学时的那样躲了,更何况,前几日已经和姜母谈过这件事,姜母也暗中表态,支持太女。 既然母亲都发话了,那她就也冲了。 “小姜大人。” 姜佩卓进入包厢后,只看到太女一人,并没有小厮跟随。 立马警惕,要讲什么话才需要屏退左右啊? 太女看出了姜佩卓的担忧:“小姜大人不必忧心,仅仅是聊一些私事,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对你来说倒是没事,姜佩卓腹诽。 但是面上还要一副恭谨的样子:“太女殿下说的是。” 寒暄过后,太女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哎,眼看母皇的生辰就要到了,但……” 姜佩卓也只能顺着太女的话往下说:“殿下,可是有烦心事?” 说出口只觉得自己成长了,已经可以接话了。真不知道等她穿回去,面对老师和领导会多么游刃有余。 哎,穿回去。会吗?还能穿回去吗? 算了算了,姜佩卓摇了摇头,把思绪都甩出去,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是啊,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实在是为母皇的生辰贺礼发愁。母皇素来爱玉,因此本王也特意派人去寻了上好的白玉……” 好像愁得过分,太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可谁知,等到真寻来,才发现那人阳奉阴违!送来的玉上竟有瑕疵!不是纯洁的白玉让本王如何献礼!” 好家伙,看起来是真生气啊。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叫她来? 似是能听到姜佩卓内心的想法,太女继续道:“上次见面就觉得小姜爱卿德才兼备,在创新方面颇有建树,所以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自己的“才能”被太女殿下各位注意到,姜佩卓不免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问:“敢问太女殿下,那白玉上是何种的瑕疵?” 然后拼命在脑海中检索玉相关的知识。 太女直接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精美的匣子,将一块未经雕琢的不太规则的方形玉块递了过来。 姜佩卓一看,嘿,天助她也! 上面的瑕疵是棕褐色的斑驳,其中有一大块在左下方的位置,其他的小块瑕疵或深或浅地分布在它的周围。 这不就是上学的时候学习的“俏色”吗? 当时刚学到的这个知识的时候,姜佩卓就对它印象深刻,能通过雕刻加工变废为宝,甚至价值更甚之前,对古人的超绝智慧深表叹服。 现在轮到她用这个方法了,不得不感叹学习是真的有用啊! 她还要学习一百年!(划掉) 压住嘴角因为庆幸而产生的笑意,姜佩卓将玉料轻轻放在手帕上面,抬头看向太女。 不出所料,看到的是一双带着期冀的眼睛。 “殿下,这事,确有可解之法。” “爱卿,请讲!”太女殿下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破解之法便是,让工匠在有瑕疵的部分雕刻图案,根据瑕疵形状设计图案,将瑕疵完美融入整体,才能做到保留此玉的价值。” “比如这个,”姜佩卓要来纸笔进行演示,“这块大的瑕疵根据其波浪式的形状可以设计成花朵,上面的斑驳刚好可以当作花纹来构成花瓣纹理。工匠再通过打磨,把瑕疵的边缘变得整齐美观,这样图案呈现的效果就更好了。” 接着继续在纸上勾勒出轮廓,“那么其他的小块瑕疵,就可以根据花朵的特点设计成飞舞的蝴蝶、蜜蜂。如此一来…” 姜佩卓还没说完,太女就激动得打断道:“如此一来,不仅仅使‘瑕疵’消失,还更巧妙的将其颜色变为作品的一部分,既增加了玉雕的丰富程度,还不浪费玉料!!!” 太女激动地拍案而起:“姜爱卿!果然,本王决定招募你为幕僚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到那时想到对面的人还没答应自己的邀请,太女殿下变得讪讪的。 看突然心虚的太女,姜佩卓这才感觉到太女殿下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情感的“人”,并不仅仅是由史书里记载的只言片语所构成。 而且,再加上姜母对她的暗示,她也觉得太女殿下是个可投靠之人,但毕竟事关重大,这种明确的话语还是少说。 “那这玉上的画……”太女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岔开了话题。 “我来我来。”姜佩卓毕竟决定要慢慢投靠过去,做事还是应该积极一点。 不过片刻,宣纸上赫然出现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片片饱满圆润,花蕊在花瓣的掩映中只露出来一点点,和大片的花瓣形成对比,使得画面更加和谐。 牡丹周围是自由飞舞的蜂蝶,仿佛被盛放的牡丹所吸引,久久不愿离去。 “殿下,牡丹国色天香,象征富贵吉祥、繁荣昌盛,作为寿礼来说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这其中还包含了您对陛下、对社会的祝愿,所以显得更加弥足珍贵,陛下也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看过手稿的太女殿下拍手叫好,脸上的喜悦愈发明显。 不仅仅是因为姜佩卓帮她解决了一桩难题,更因为她从这件事中看出姜佩卓为人坦荡,哪怕不愿投靠于她,有事相求后依旧会认真对待。 这种人对朝廷、对百姓实在是太重要了,对她也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姜佩卓心甘情愿的向她效忠。 第二十七章 二虎相争 如果姜佩卓知道太女殿下的所思所想,一定会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我是打算效忠你才这么毫无保留啊! “小姜大人,你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有什么想要的,本王可以满足你。”太女大手一挥道。 姜佩卓赶紧拱手抱拳行礼道:“殿下,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呢。” “诶!我听说你对你那夫郎很好,可以为他求点什么。”突然一道声音破空而来,伴随着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好似没看到二人紧盯的目光,来人继续道:“太女殿下慷慨,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您说是,皇长姐?” 太女冷笑道:“皇妹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不等对方回话,太女冷嗤一声,继续道:“三皇妹真是手眼通天啊!不仅知道本王的包厢位置,甚至连我们讲话的内容都清楚得很呐!” “皇长姐冤枉啊,我是刚到门口,碰巧听到皇姐的许诺,看这人迟迟不答,十分替皇姐着急。这才直接替您继续追问的啊。” “三妹妹真是善解人意、耳聪目明。”太女自然不信,也不再看向她。 三皇女见状也不再和太女虚与委蛇,直接冲着姜佩卓问:“那这位是?” “哈!姚书贤!”太女正要怒斥,但又想到外人在场,便又将语气放缓:“三妹妹,我想没必要问这种自欺欺人的问题?你连她对夫郎很好的事情都知道,然后现在装…咳还问她是谁这样的问题吗?” “皇长姐,长姐,”姚书贤缓慢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将他们反复咀嚼,想要狠狠撕碎:“长姐可真是沉稳持重。而且,我无论认不认识姜佩卓,给我介绍一下在场的人也是你需要做的?母皇知道你这般无礼吗?” 紧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改口道:“啊,是我失礼了,应该说‘母皇知道您这般无礼吗’。”并且着重强调了“您”字,讽刺太女的态度转变。 太女不再理三皇妹,也转向姜佩卓:“怎么样?想好要什么了吗?没想好的话可以慢慢想,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自然随时恭候。” 三皇女走近二人问:“怎么,小姜大人,你帮了太女什么大忙啦?” 不等姜佩卓张口,太女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记得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夹在中间的姜佩卓瑟瑟发抖,强装镇定但依旧能看出十分局促,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搓着,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身体下意识的靠向太女的方向。 姜佩卓:救命啊,这种皇权争霸赛能不能别捎带上她啊!她是真的没有做好准备啊! 姚书贤继续靠近:“诶,姚浔之的那块玉你怎么处理的?” 姜佩卓一脸警惕:“三皇女殿下何意啊?” 她也不太想知道太女殿下的名字,谁能放她走啊先! “你就别避着我了,我早知道她那个玉出了问题。”姚书贤一脸不屑,“还不是那个姚……” “姚书贤!” 看到太女真的把脸冷了下来,姚书贤也害怕了,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愤愤地闭上了嘴。 太女,也就是姚浔之,叹了口气对姜佩卓说:“抱歉,家妹有些失礼了,今日你先回,我们改日再约,下次我给你赔罪,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不送了。” 姜佩卓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那我就先回了,太女殿下、三殿下,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由于得走太急,姜佩卓没有注意身后安安静静,并没有之前争吵的声音。 等到姜佩卓回到家中,过了一会便收到了太女殿下差人送来的又一块玉料,说希望她也能拯救一下。 姜佩卓一边勤勤恳恳地干活,一边想着今天三殿下脱口而出的话。看来太女殿下的玉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让太女在生辰宴上出丑啊。 那因为她的帮忙导致事情原有的轨迹改变了,会有人盯上她吗? 姜佩卓突然感到背后发凉。 尤其今天的三皇女,突然提到她的夫郎,是什么暗示吗?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姜佩卓突然想到了她的系统,前几日诗会上突然激活的系统。 后面的几天她一直想着研究一下激发的原因,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来得及,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姜佩卓进入空间里面,看到电脑屏幕亮着,里面在第一次看到的那个不能被点击的app标志现在闪着光,吸引着姜佩卓的目光。 上面的标志名称就是“系统”。 原来之前点不开是因为还没有激活。 那么,系统是怎么激活的呢? 她在脑海里呼唤着系统,就和看过的小说中一样,期待着听到回应。 但是没有。 姜佩卓不语,姜佩卓疑惑。 不是已经激活了吗?怎么没反应呢?难道是还需要什么条件吗? 姜佩卓回想着诗会时的相关情节,当时是她被起哄不得已才站出来的,难道激活条件是“被逼无奈”吗? 那这样子想要预判什么时候可以借助系统的帮助就不好说了,毕竟“被逼无奈”的判定标准她也不清楚。比如今天,明明已经左右为难、形势紧急,系统依旧没有出来帮她,没有替她想一个好的应对方法。 所以姜佩卓猜测系统可以提供的帮助是“技能类”,也就是和“书法能力”类似的这种能力。而不是某件事情的解决办法。 那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来解决的,那么这次关于三皇女说的事情,也要她亲自处理了。 这样的话,她现在需要的就是找几个会武的侍卫,然后以防万一,自己再去校场学几招备用。 姜佩卓叫来姜阿珂,问哪里能找到武功很好的侍卫保护她。 姜阿珂恭恭敬敬道:“回小姐,我和姜阿琛都是自幼习武,我们都是奉命保护小姐安危的。是我们那里做的不好,让您感到我们没法保护您,才想着找新人来吗?”话音未落姜阿珂就双膝跪在了地上。 第二十八章 劝学 “不不不,不是的,你先起来。”姜佩卓很震惊,原来姜母如此替她着想,在那个时候就让她选了会武功的侍卫,既可以跑腿做事贴身伺候,又能在危机关头保护她。 “不敢,请小姐责罚。”姜阿珂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继续跪着自顾自地讲着话。 “诶呀,不是说你们做的不好,而是我不知道你们会武的这件事。我要早知道我就不找别人了。” 听到这话,姜阿珂才抬起头来,但是依旧跪得端正:“敢问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阿珂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姜佩卓见没法把人叫起来,索性自己动身去拉人:“没有没有,赴汤蹈火现在还不至于,没那么严重,我就是预防一下。奥对,不必告诉阿母了,没什么事,不必让她担心。” “是。”被架着的姜阿珂没办法,怕伤到小姐,不得不顺着她的力站起来。 小姐真奇怪,她想,主子是天,她们的命都是小姐的,小姐就是要让她们去死,她们也毫无怨言。但是,既然站起来是小姐的要求,那一切都应以要求为重,她自己懂不懂不重要。 “奥对了,我还想找个习武的地方,你替我选一个。”转头看到姜阿珂担忧的目光,补充道:“不许告诉我阿母!” “小姐,习武可以在城郊的兵营——天星营。我们的武师曾说认识那里的人,里面个顶个都是练家子。我们是在府里学的,但是小姐说不想让姜大人知道此事……” “ok……!!”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姜佩卓赶紧闭嘴,“啊那个,我是说,好,就按你说的办。但是你先等等,我再确认一些其他事情再通知你。” 姜佩卓想到自己的夫郎曾经说他之前习过武,如果他愿意一起的话,可以带他一并去。听下人说,苏淮平时并不喜出门,估计是没有喜欢的事情,如果可以习武,可能会好一些。 但是她有一点点疑问,毕竟,自己过去学习那姜家不也就知道了吗? 还是先问问苏淮。 ………… 小姜家。 “苏淮,前段时间你是不是说过你之前习过武啊?”晚上二人坐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姜佩卓问道。 话音刚落,姜佩卓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衣服和床面碰撞摩擦的声音,抬头一看,刚才还坐在她身边用被子盖着腿的苏淮已经连滚带爬地爬下了床。 “请妻主饶恕。”苏淮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我早已不再习武,也知道那不是男子该碰的东西。求妻主宽恕,淮真的不会再碰了。” 苏淮头依旧抵在地上,心一下子凉透了,上次惊慌中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事居然被妻主记住了,还一直记到了现在。继父说世上的女子都很厌恶男子习武,很厌恶男子变得壮壮的,因为这样不仅看起来很难看,抱起来也不舒服。 想到这些,苏淮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捏住,十分酸涩。他的妻主…还没抱过他,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也仅仅是在人前的牵手,他真的是…悔不当初。 “起来,淮儿。”姜佩卓听着这些话,瞬间感觉心疼不已,她不愿看到夫郎因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被世俗接受而惊慌失措的样子,说话间语气也变得柔和,称呼也更加亲密。 妻主的话他不敢不听,但是因为下床时动作太急促,磕碰到了身上男师体罚时留下的伤痕,脸色惨白地爬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姜佩卓实在看不下去,掀开被子冲到床下,一把扶住了身形摇晃的苏淮:“好了,没让你跪,又在跪什么。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吗?” 说话间,姜佩卓不容拒绝的把苏淮掺到了床上,还贴心的在他背后放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点。 苏淮还在因为恐惧发抖,他知道如果犯了大错,妻主的怜悯也对他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当感情褪去,或者是妻主遇到了新人,那他该何去何从呢? “你在抖?苏淮?苏淮?听得到我说话吗?”姜佩卓有些慌了。 “妻主,淮在听。”苏淮终于回过神来,定定地看向姜佩卓,“妻主,我我之前确实学过,但,但以后真的不会了。求您,求您不要讨厌我好吗?我真的不会再学了。”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抓住了姜佩卓的衣角。发觉姜佩卓没有躲开之后,便愈发用力地握住,手指尖都开始发白。 姜佩卓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余光看到了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手指:“你别慌,慢慢说,深呼吸好吗?” 姜佩卓越温柔耐心,苏淮心里越害怕,害怕这么好的妻主心里再也没有自己,手慌忙向上,攥住了姜佩卓更多的衣角:“妻主” “我并没有怪你,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有喜欢做的事情是很好的啊。我这次找你是想带你一起去习武的,听说城郊的天星营就很不错。” 感到手下的身躯又试图挣扎着起来,姜佩卓用力将他按在了床上,让他坐好:“是我自己想要学的,就想到你之前也学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可以陪我一起去,两个人一起学不会太无聊。” 姜佩卓最终和盘托出。 苏淮精准地捕捉到了姜佩卓话语里的谨慎,开口问道:“妻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为何凭白突然要习武?” 如果妻主面临危险的话,那他习武义不容辞。虽然不如阿珂阿琛二人技艺高超,但回个一招半式就能多帮妻主一点点。想到这里,苏淮渐渐坐直了身体。 “没什么大事,真的。”姜佩卓确实不会撒谎,想着赶紧略过这个话题:“就是单纯感兴趣而已。” “可惜了,本来还挺想看你打拳练剑的样子的,但是你说你再也不会学了” “妻主!” 看着苏淮如此急切,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姜佩卓感觉他不再害怕了,也就不再继续逗他:“所以你到底还想不想学?” 第二十九章 识破男师 又赶在苏淮张口之前说道:“我完全不认为男子习武会怎么样,恰恰相反,我觉得很好。既强身健体,又培养兴趣,一举两得。” 苏淮支支吾吾道:“可是我若习武后,身咳,身体就看起来看起来” 一张脸涨得通红,也最终没好意思说担心自己身材不好后被妻主厌弃的话。 姜佩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朝代的审美,明明男子有肌肉很养眼的好~ 稍微脑补了一下夫郎微微流汗打湿衣衫、隐隐的肌肉线条在练剑时时隐时现的样子,姜佩卓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怎么会呢?明明很好看啊。” “啊?” “咳,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无论怎样你都很好看啊,不用担心那么多,你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很美。” “妻主”苏淮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小狗一样望着姜佩卓,脸颊红红的看上去很好摸。 苏淮完全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妻主居然是这样想的,自己无论怎样都很好看吗?真的吗? 他呼吸声变得急促,眼前有些湿润,他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是他忽略了他坐着姜佩卓站着的事实,抬起头来后,在姜佩卓看来更加楚楚动人。 姜佩卓用手帕沾了沾他的眼角,手下的人身躯一震,呼吸都停住了,姜佩卓温声道:“所以,淮儿,要和我一同去吗?” “我在回门那天就听你阿母说起你喜欢习武,前些年在练武场上挥剑如流水,英姿飒爽,在场所有人都敬佩你。” “我很希望自己的夫郎可以做他真正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别人眼中‘该做的’事。我不喜欢条条框框,也不会让这些束缚住我的家里人。” 姜佩卓顿了顿,看到夫郎更加热切的目光,继续道:“所以,去做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我更喜欢活生生的你。” 苏淮用力抓着姜佩卓的衣角,瞪大眼睛不想让眼泪再流下来,但是于事无补,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无声地打在被子上,被子出现深深浅浅的斑驳。 “妻主!”他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姜佩卓的怀里。 姜佩卓立马回抱住他,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姜佩卓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 他哭得更加剧烈,姜佩卓索性也环抱住他。明明苏淮更高的,但现在坐在床上窝在她怀里,显得小小的很需要被保护。 过了一会儿,苏淮终于哭够了,看到妻主的衣衫上都是他的泪水,害羞得不敢看姜佩卓的眼睛,视线左右飘忽不定。 “淮儿,可否先松开我的衣角,让我去给你拿个帕子擦擦脸可好?” 听到妻主略带调侃的话语,苏淮猛地低头,看到自己竟一直拉着妻主的衣角,赶紧松开手,自己抹了一把脸,心里暗骂自己真的好丢人,居然一直没意识到。 姜佩卓取来帕子,一手捧住他的脸颊,将头托起来,另一只手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亲密的举动,也让姜佩卓感到不自在起来。再加上自家夫郎红红的眼睛一直眨啊眨,姜佩卓的眼睛一时不知道看向何处。 擦完后,二人目光再次对视的瞬间,气温上升,姜佩卓一下子握住了苏淮的手腕。 但是苏淮吃痛,没忍住轻呼出了声:“嘶。” 姜佩卓立马松开了手,认为是自己太用力,将他伤到了。赶忙凑过去要看看手腕伤势如何,但苏淮一直支支吾吾,握住手腕的衣服不松开。 姜佩卓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不容拒绝地稍微用力将他的两个手分开,拉开一截衣袖,果然看到了一道一道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谁敢打你??”姜佩卓彻底生气了。 苏淮依旧不答,只是死死咬住嘴唇。 姜佩卓叹了口气,意识到是自己吓到了他:“没有凶你,我就是太担心了。告诉我是谁欺负你好不好?我去替你撑腰。” “没没人欺负我”苏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有些讨厌自己了,总是能把事情搞砸。明明今天这么温馨,妻主对他说了那么多关切的话,自己却偏偏没有把伤藏好,自己对礼仪一窍不通的事就要暴露了,可是还没学会多少呢,这可怎么办? 他动了动,但手腕依旧在妻主手上。妻主力气很大,叫他挣脱不开,但同时控制着力道也避开了伤痕的位置,所以他一点也不疼。 感受着手腕上的温热,看着妻主时不时查看是否避开伤痕的眼神,苏淮深呼吸了几次,觉得自己应该和盘托出,妻夫间最重要的是诚实,他也不想继续瞒下去了。 妻主这么好,会宽限他几日让他去学礼仪的,他想。而且就算他再也没法学礼仪,那他不去参加重大场合就行了,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妻主丢人的。 自我安慰一番过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抱歉妻主,是淮无用,淮根本根本不会宴会礼仪,怕给您丢人,才自作主张求了阿父,请了礼仪男师。” 姜佩卓知道他说的是诗会那天的事,没想到他竟然因为这种事一直担忧到今天:“这没什么可丢人的,但我问的是,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是是男师淮总是做不好,男师一气之下这才” 姜佩卓脸色一沉,叫门口小侍:“小柳、小榆。” 两个男小侍立马进屋,跪在她眼前。 “你们来说说,那男师是如何对你们主子的?”怕苏淮被吓到,期间姜佩卓一直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拍着。 果然,随着她的动作,苏淮身子不再僵硬。 “回家主,那男师对我们主子平日里非打即骂,我二人实在看不下去,但主子说怕出席宴会时给您丢人,怎么也不允许将男师换掉。” “是我逾矩了,妻主。”苏淮依旧没法挣脱开,只能稳稳坐在床上给姜佩卓说话。 “是我自作主张,认为您会带我去宴会上,所以才” “你是我正夫郎,是家里的正君,大场面我自然是要带你去的,又有何逾矩之说呢?但是” 苏淮屏住了呼吸。 第三十章 质问 “我知你着急,但是也应该给我知会一声啊。” 苏淮赶忙道:“苏淮知错,苏淮不该瞒着妻主!” 姜佩卓又道:“你告诉我以后,我可以替你去寻,又或者看看这男师到底如何。虽说严师出高徒,但是这么打人也是不行的。” 挥了挥手让小侍们下去,姜佩卓才继续问:“身上其他地方可还有伤?” “嗯除了手臂,还有后背和膝盖上”苏淮声音越来越小。 这么多?姜佩卓本就皱着的眉头更甚了。“让我看看。” 苏淮依旧是蚊子一样的声音:“妻主,这” 看到苏淮一脸为难的样子,姜佩卓反应过来,认为夫郎还没有完全接纳自己。 也是,毕竟成婚也不久,他又是被逼着嫁来的,肯定心里别扭。 “那,我给你请男医来给你上药,别怕。”说罢,轻轻拍了拍苏淮的肩膀就起身离开了。 只剩苏淮一个人手捏着被子坐在床上,用旁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其实,您看看也行的,给上药也可以” 妻主太尊重他的想法,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等到男医终于赶来,在看诊的间隙,姜佩卓把他叫了出去,仔细询问苏淮的状况。 看到苏淮伤势的男医吓得不敢和姜佩卓对视,只低着头回话:“尊夫郎、尊夫郎的伤实在太多手臂、后背上都是一道道的痕迹,膝膝盖也是大面积的伤痕” “建议您、您不要这么频繁地打,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很伤身体,可以等伤好些了再、再打。”说出口的话更加颤抖了。 姜佩卓: 姜佩卓:不是我啊,我也刚知道 但是毕竟家事没必要对外人讲太多,姜佩卓向男师点头致意:“那就拜托您了,麻烦用最好的药,别让他再痛了,价格不是问题。” 迎着男医疑惑不解的目光,姜佩卓让小柳去请礼仪男师了,还特意叮嘱不要说是她请的,就说是苏淮想要赶紧学会才去请的。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男医羞愧难当,弯腰行礼道歉:“这位小姐,实在对不住,是我先入为主了,误会了您。” “没关系,医者仁心,您也是为他着想才那么说的。”姜佩卓不以为意。 另一边,男师看到姜家又来人请他,说想要尽快学会礼仪,就高高兴兴带上戒尺出发了。 他很久没遇到这么好打的人了,旁人要不是哭天喊地,就是去找家主告状,他还要编造一番谎话骗人,闹得麻烦的很。 唯有这位苏淮正夫,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无论如何用力他都会乖顺的应下。 而且这么久了,苏淮好像比他还担心被别人发现,一直主动瞒得好好的,让他十分省心。 正好这段时间在其他家里受了气,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出出气了。想到苏淮被打得冷汗直冒但不敢吭声的样子,他心里就一阵舒爽。 男师哼着小调来到姜家门前,隐隐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他也没多想,毕竟苏淮做事很稳重,会算好时间,不会在姜家主快回家的时候请他来。 还没迈进主院,他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暴躁情绪,开始摆老师的架子,直接大声喊道:“苏公子!人呢?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为何不出来迎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见依旧没人回话,他嘴里骂骂咧咧:“你可别给我摆什么正夫的谱,像你们这种没脸没皮的我可见多了,仗着自己有家主的宠爱就不拘礼节,总有一天家主会厌了你然后休了你的,我看你怎么办!” 坐在院落中央的姜佩卓此刻脸已经黑得不像话了。 院中气压很低,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全部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生怕触了家主的霉头。 男师声音这么大,在屋里的苏淮自然也听到了,说着就要挣扎着出门去应付男师,总不能让妻主莫名其妙挨一顿骂。 医师制止了他,说:“姜夫郎,你且安心上药,你家妻主宠你宠得紧,生怕你痛,叮嘱我给你用最好的药呢。不会因为旁人这几句话就迁怒你的。” 苏淮听了后,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妻主竟爱护他到这般地步了。他脸颊红红的又坐回了床上。 医师一边上药,嘴也没停:“要我说,你家妻主是我见过最好的妻主了,我今天误会了她,要是旁人早该发怒了,但她只一心担心你的伤势。” 说罢冲着门口努努嘴:“这不,把人叫来给你出气了。” “妻主她确实对我很好。”苏淮咬着唇,只觉得身上的伤都不疼了,好想赶紧见到妻主。 门外,男师终于走到了门口。 一进门,就看到院子中央赫然坐着一位女子,正面目平静地看着他。 男师心里发慌,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安慰自己,肯定不是暴露了,不然这位就不会这么平静了。难道说是今天姜夫郎犯了大错,所以他妻主要和我这个老师问问情况? 那他可就要添油加醋地说一番了,谁叫苏淮没有提前告诉他今日的情况,害他刚进门的时候差点被吓到跪下。 “姜小家主。”男师上前先行一礼。 姜佩卓没说话,就只看着他。 迟迟没听到主人家让他起来的声音,男师的腰弯的发酸,但也不敢起身,只能悄悄抬起一点头,用余光看看现场情况。 看到姜佩卓还在盯着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行礼的姿势更加标准了。 直到男师的全身都开始因为酸痛而颤抖,姜佩卓才终于开口:“起来。” “男师,想问问我家淮儿近日表现如何啊?”问话间,姜佩卓恨不能把他盯出一个洞。 “这”经过刚才的行礼,男师这下也拿不准这家主的意思了。 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先说点漂亮的场面话,再见机行事:“尊夫郎态度积极端正,学礼仪也很快,做得很标准。不出个月定能学成,届时您就能把他带出去了。” 个月?姜佩卓冷笑。到时候还没学成怕不是已经被你打残了! “哦?您说他态度积极、学得很快?那他今日为何?” 男师一听,明白了肯定是苏淮做错了,害得他被叫过来兴师问罪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三十一章 替他出气 “啊,是这样,姜小家主。”男师清了清嗓子:“尊夫郎态度端正,进度虽在我这些学生中算快的,但依旧是需要我多次指点才能勉强做好。” 男师忙着给苏淮穿小鞋,完全没注意到姜佩卓越来越凝重的神色。 “尊夫郎对各种礼仪本就一窍不通,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我从头一点一点教。尤其是各种行礼方式,永远做不到位,练了很久还是动来动去!” 男师越说越生气,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位一心为学生的好老师一般。 但事实上,每次练习行礼都是一个时辰起步,中间也不允许休息。这让苏淮如何才能一动不动? 苏淮在屋中听得真切,妻主她,应该不会信,这男师都是瞎说的。 感觉到苏淮紧张的情绪,医师停下上药的手,安慰道:“你家妻主不会信的,这一听就是假的,连我都看得出你不是无礼之人,更何况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妻主呢。” 苏淮的心微微放下,但依旧兴致不高。因为他,给妻主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妻主是要干大事业的人,怎么能耗费精力处理这些琐事呢? “男师您很懂礼仪啊。”姜佩卓冷笑道:“但是好像没什么礼貌!” 姜佩卓的声音仿佛附上了一层冰,听得人心里发寒:“我话还没说完,您就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我倒是想问,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我家夫郎打成这个样子!浑身上下都是伤,这难道也是学习礼仪的过程之一吗!!” 男师知道自己会错了意,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冒,但他也只能一口咬定是苏淮的问题,不然自己滥用刑罚的事一旦捅出去,他的生意可全毁了。 “家主您有所不知啊,学礼仪是痛了才能长记性,不然,不然您带他出去后,他给您丢脸可如何是好啊?” “你口口声声说给我丢脸,可我从不认为他会给我丢人,面子是靠自己挣的,而不是靠身边的男人的举止!” 姜佩卓怒斥道:“既然你都说了,只有痛了才能学好礼仪。那便请男师您再给我们示范示范,我还真想看看您是如何长记性的!” 男师吓得直接跪下,叩头道:“冤枉啊,姜家主,真的是冤枉,自古以来都是这般教学啊。” “既是自古如此,那更要男师亲自体验了,来人!” 姜阿珂快步走上前来,手上拿着鞭子和一根长长的棍子。 男师已经吓傻了,没想到这位姜小家主居然要动手:“不!您不能打我!我是您阿父特意请来的!对,是您阿父请来的,你不能” 姜佩卓打断道:“您看您这话说的,这可是冤枉。我只不过是想看看您的行礼有多标准、您的这一套教育方式好不好用罢了。” 说罢,姜阿珂姜阿琛二人走上前来。 还不等二人动手,男师已经识趣的自己做好了行礼的动作。 但姜佩卓看着不过瘾,命人端了茶杯过来,里面还盛满了水:“如果水洒出来” 姜佩卓没说完,但男师已经听懂了。他咽了咽口水,不敢不从。 苏淮上好药后再也坐不住了,在医师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姜佩卓立马迎上去,从医师手中接过了苏淮:“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让你好好上药吗?” “妻主,已经上药结束了,我” “好,那辛苦医师了。”姜佩卓示意小厮将银子递过去,然后再对苏淮说:“还疼不疼?是想进屋休息,还是看看外面的情况?” 苏淮红着脸说:“我想和妻主一起。” 听到夫郎这么说,姜佩卓感觉天空的乌云都消散了,甚至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呜呜呜,夫郎终于愿意和她亲近了。 大美人,我来啦~~(不是) “再搬个椅子来。”姜佩卓指挥道。 将苏淮扶到椅子边坐下:“咱们可以先看一会儿,等你累了咱就进屋休息。” 说完抬眼看了看还跪着端住水杯的男师,他的手臂已经在不停发抖了,皱了皱眉,问苏淮:“淮儿,他就是这么对你的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姜佩卓沉声道:“姜阿珂,看看男师水杯的水洒了没,要是洒了老师可怎么喝水啊?” 姜阿珂上前检查:“小姐,有水流到外面了。” “那就按他自己说的办。” 姜阿珂举起棍子,直接抽在了男师的手腕上,男师发出了凄厉的喊声。 姜佩卓不高兴地看着姜阿珂,指责道:“怎么办事的,让他声音小一点啊,该把夫郎吓坏了。” 于是,男师的嘴被布团堵住了。 他的手腕肿起来一大块,再也端不住水杯,刚端起来,就因吃痛而将水杯摔落在地。 姜阿珂动作极快,马上用棍子抽到他身上、背上,男师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妻主,有您在旁边,我不怕的。”苏淮乖顺地说道,感觉心中一片快意。 原来有人这么在乎他的感受。 小厮将男师架起来,强行让他跪好,又端了碗来,放在他两个胳膊上。 男师完全做不到自己的要求,才挨了几下就已经跪不住了,手臂上的碗接连滚落了下来,一阵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诶,算了算了,别放碗了,太浪费。”男师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可以喘一口气。 “直接打。” “是!” 男师吓得晕死过去,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位姜小姐果真就是个混不吝,想干什么就敢干什么。 一盆水将他泼醒后,小厮们才继续“管教”。 一直打得他哀叫连连,姜佩卓表示听烦了,让还在院里的男师一并把他治了后,带着苏淮进屋休息了。 到了屋中姜佩卓才意识到,原主曾经的名声可很不好,别再让夫郎误会了她也是个暴虐的人,张口就要解释:“淮儿,我不喜欢打人的,我绝不会打你” 话音未落,苏淮便扑进了姜佩卓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妻主。我知道妻主对我最好了。” 苏淮将头埋在姜佩卓的颈窝处,鼻息让她感觉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第三十二章 工作进度 姜佩卓紧紧环抱回去:“好了,下次可别受了委屈自己吞了,我是你妻主,我还会嫌你不成?” “要说到不懂礼仪,我比你还不懂,咱俩也说不上谁更无礼呢。可千万别再说什么给我丢人的话了,谁敢说你我先去给她长长记性,就和今天一样。” 苏淮有点想他的阿父了。 他阿父也是这般,爱他护他。 该去阿父坟前看看了,他想。该告诉阿父他现在过得有多么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前几年因为过得不好,他一直没敢去阿父坟前,生怕被看出来后惹得他担心。 看苏淮没反应,姜佩卓以为苏淮还坚持着他自己的那一套道理,用手臂圈了一下苏淮,道:“记住没啊?” “记住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苏淮在心里说着。 -----------------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姜佩卓早早就收拾穿戴好,带上自己画的一系列朝服图案上朝去了。 她算是闲职,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不用去,甚至只要在规定日子前提交掉上头需要的内容就可以了。 这就是姜佩卓本人最渴望的工作,稳定体面有保障,工作轻松干活少,甚至不用坐班。 她找到染织局的上司,是一位姓周的主事。 “周主事,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姜大人。” “周主事,我这次来是有一个东西想请您过目。”说罢,姜佩卓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沓图纸。 周主事腹诽,不知道这尊大佛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前段时间突然要死要活的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了,这现在 不信归不信,毕竟是工作,她还得认真对待,于是便接过了稿子。 刚翻开,周主管的手就顿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这是你画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连忙继续翻着,只见宣纸上是一个大方框,框中有各种精美的图案,当中是绘画精细的兽,周围是与之相配的花朵、祥云等。 “这是?” “这是为官员朝服设计的新图案。上个月的朝会上,上头不是说要做一批新的官服吗,让咱们拿出新东西来。您看这行不行?” 姜佩卓从主事手中接过一张纸,开始解释起来。 “我叫这为‘补子’,绣在官服最中间的位置。不同的图案代表不同官员的层级,同时也用于区分文武官员。” 接着又从中翻出另一张,放在一起说着:“您看,文官是禽,武将用兽。如此一来,可以直接从朝服区别文武官。” 姜佩卓索性把所有的稿子拿过来,平铺在桌面上。各色各样的飞禽走兽栩栩如生,饶是刚刚已经翻阅过一遍的周主事,也被这景象震惊住了。 “其中,文官一品仙鹤纹、二品锦鸡纹、三品孔雀纹武将一品瑞虎纹、二品狮纹、三品豹纹”姜佩卓一一介绍着。 周主事震惊。 周主事不语。 周主事:“妙啊!” 她眯了眯眼,看向姜佩卓:“这些全部都是你一个人画的?” 姜佩卓面上不带一点心虚:“虽然借用了前人的智慧,但总体上是我一个人画出的。” 可不是她自己“画”出嘛,稍微根据补子改了改构成,就端了出来。 她竟有这般才能,周主事心中暗暗惊讶,难不成这姜佩卓突然有了上进心、想往上爬了不成?不然怎么会在皇上寿宴在即的时候提交这些? 看到对面人的目光,早已把皇上寿辰忘得一干二净的姜佩卓一脸懵。这,她这做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周主事,我这?”姜佩卓试探地问道。 这时周主事才发现自己沉思的时间太长了,一直忘了回复姜佩卓,有点尴尬地擦擦鼻子。 “姜大人,您这次设计的图案非常好啊,不仅形式多种多样,内容也是十分新颖。不需要我审批了,我这就呈报给宫中。” 说罢,不等姜佩卓动手,她已经飞快地收起来桌上的稿件,一边翻看一边快步离开了。 姜佩卓舒了一口气:好歹工作进度也没落下。 转身欲走,周主事一个回马枪又杀了回来:“姜大人公务方面,还望姜大人提携啊。” 姜佩卓:嗯?咱俩到底谁才是头头? 周主事笑得谄媚:“您以后有了什么点子,还望能指点我们一二,有官一起升、有钱一起赚嘛。” “您看您这话说得,到时候有了点子分享给您这还不是我该做的嘛,您客气了、客气了。”姜佩卓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官场用语。 以后没准还能开个讲座,姜佩卓在心里天马行空,最起码现在已经有谢君宴和周主事两个人了。 心里想着事,姜佩卓也就没能发现门口处有个阴影快速离开了。 另一边,周主事看画稿太沉浸,以至于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住,对不住。” 周主事一抬头,原来是同僚梁悦竹梁大人。 梁悦竹笑道:“周大人,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诶呀,这不是我手下提交了一些公务画稿嘛,我这正说着给交到上头去呢。”周主事也没多想,直接回答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的画稿,能让您都如此满意啊?” “说来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前段时间和家里闹得挺难看的那个。” 梁悦竹挑了挑眉:“就是姜大人家的小女儿?结婚后又乖乖上朝乖乖在家的那个?” “对对,是她。” 二人聊着,作为话题中心的姜佩卓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居然能坏得这么明显,还在做着开一个图案讲座的美梦。 这边对话还在继续。 梁悦竹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过去想要接过周主事手里的画稿仔细观看:“周大人,可否让我看看这让你称奇的画稿长什么样子啊?” 一说到具体的公务,周主事瞬间清醒了,不动声色地将画稿往身后放了放。 “梁大人,这毕竟是我们的重要公务,在定下来之前拿给外人看这怕是不妥。” “哈哈哈冒犯了、冒犯了,周大人您请。” 梁悦竹见看不成稿子,悻悻地走开了。 周主事暗笑,虽然二人不是负责同样的事情,但也保不齐姓梁的看了这稿子后,去请画师画出类似的前去邀功。 这种升官发财的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三十三章 为难 梁悦竹匆匆赶到酒楼的一间雅间,对屏风后的女人行礼。 “殿下,今日姜佩卓拿过去的是交给宫里的一些稿子。但,具体什么样子,属下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屏风后的人喝了一口茶,依旧侧身坐在窗边,欣赏窗外的鸟鸣。 “你说,她给长姐画的鸟,叫起来也这般动听吗?” “啊?” “没什么。知道了,你下去。”女人语气平静,隔着屏风冲她摆了摆手。 雅间里的人也被她都清了出去。 给姚浔之寿礼做手脚的事被姜佩卓搅黄了,还听说姚浔之在准备什么贺寿图,莫不是也和这人有关? 要会会她了,女人的眼眸里一片阴沉。 ----------------- 另一边,姜佩卓溜溜达达到了布行。 布行依旧是人声喧闹,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姜佩卓满意地点了点头,哼着小曲去了后院,开始今天的工作。 前几日她发现更换一种固色剂,可以让布料的颜色更加鲜艳、更加牢固。 虽然之前的固色剂也要比其他家的效果要好很多,但效果永远不嫌好嘛,自然要做到最好。 用了新的固色剂——明矾后,销量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几乎是翻了一倍。 所有见到如此鲜艳颜色的布的人,都啧啧称奇。 一传十,十传百,来布行的人越来越多,昨天她想离开布行回家去,都无法通过层层人群。 甚至沈昉文也差人来给她递拜帖,说请务必允许他的拜访。他无论如何也想观摩一下姜家的染布过程。 姜佩卓熟练地进入空间,打开电脑,选择里面的“明矾”,点击提取。 空间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碗明矾。 虽然布行的人学习新东西很快,也十分值得信赖,但姜佩卓就是很享受染布的过程。 作为一名服装专业的学生,平时也很难有这么便利的染布条件。看着经自己手染出的布,她心中格外的满足。 姜佩卓先取出白色的布料,在清水中揉搓后浸泡,在等待的时间里,将植物放在大锅中,煮沸提取颜色。 然后取出浸泡好的白布,放到已经过滤好的染液里浸泡。 最后,放到明矾溶液里,15-20分钟就可以拿出来了。 在染布的过程中,姜佩卓偶尔拿着棍子在大锅里面搅搅。 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浣衣局的宫女,一会儿又觉得哈利某特里制作试剂的学生,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旁边的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去打扰姜佩卓的沉浸式染布,只能干看着东家亲自动手。 这边刚刚把染好的布从水中捞出,准备挂好晾起来,外面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吵闹,还伴随着拍桌子的声音。 姜佩卓带着小厮匆匆赶到前面查看情况,只见一名女子一手举着一团布,一手叉腰,在柜台前冲着伙计破口大骂。 “叫你们管事的给我出来!老娘我昨天刚在你家买了布,刚下水洗了一次,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掉色都掉成什么样了!” 说罢展开手里的布,向周围围观的人展示着。 看着掉色到近乎发白的布料,人群发出了讨论的嘈杂声。 “啊?怎么掉色成这样啊!” “还好我还没买,不然真的心疼死了。” “就是就是,买的比别家都贵,结果才洗一次就快掉成白色了,这谁敢买啊!” 也有理智的买家:“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毕竟没听到其他人也这么说。” 但人群中立马传出了一道更加高亢的声音:“亏你们还是城中高官开的店!!用残次品坑我们老百姓的钱!丧尽天良!!” 本来小声讨论、等待店家出来回复的人群,听到这话后瞬间爆发出愤怒的喊声。 “什么?竟然是高官的店?平日里克扣饷银也就算了,还骗钱直接骗到我头上了??” “退钱!!” “退钱!!” 眼看人群越来越激动,隐隐有集体冲破柜台的意思,姜佩卓让人去请更多的侍卫过来维持秩序。 无论如何,先保障店里人的生命安全,倘若造成踩踏事故,无论如何她这铺子都要受到重创了。 在刚才的争执中,姜佩卓一眼就锁定了罪魁祸首,就是她第一个把质量问题和她阿母的官位联系在一起的。 “姜阿珂,把那个穿墨蓝色袍子、头戴纱巾的女子给我带过来。”姜佩卓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越是这种时候,主事的越要冷静,给下人一个安心的信号。 人群还在高呼着向前冲,但店里的伙计们看到老板来了,瞬间有了主心骨。都看着姜佩卓,等待她下达命令。 既然这次是明显的挑事,那就很好处理了,首先把闹事的人先控制住。 眼看一开始说布料褪色的女子正欲挤出人群逃走,姜佩卓立马过去,小厮们护在一旁给她开路。 “且慢,这位姐姐,请留步。”姜佩卓十分客气。 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看到是大东家来了,又开始吵嚷。 “你就是高官?退钱!!!” “把我的血汗钱退回来!我在你家买了好几匹布!” “你凭什么把残次品卖给我们?” “我再也不信你们了,亏我还推荐给了我其他朋友。” 姜佩卓一个眼色,姜阿琛便率领店中的伙计站成一排。为首的姜阿琛虽没拿武器,但长时间习武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群又陷入了寂静。 “诸位,诸位。烦请诸位听我说。” 姜佩卓站在了递过来的小凳子上,这样所有人都能看到她。 “可否请您把手里的布给我,让我查看一下问题所在呢?如果是我们的质量问题,马上给您退款,并且提供补偿。” 那女子还想要争辩什么,死死地抓住手中的布,但听到还有补偿,便犹豫了。 毕竟她只是替人办事,而姜家的料子真的很好看,尤其是最新款,她想买好几天了都没买到。 姜佩卓伸手出去也握住布料,继续劝,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其他人听。 “如果我们的布料有任何的问题,我们不仅三倍赔偿,还可以让您选择喜欢的面料,我们直接送给您。” 姜佩卓眼睛紧紧盯着对方:“所以,还请您把布给我,让我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三十四章 巧破局 “这” “诶呀,你还犹豫啥。从她家买的布,那肯定是她家的问题,快给她让她看!” “就是,你快看看自己买的都是什么烂货,然后赶紧赔偿!” “就是!我也要退款!我也要赔偿!” 在人群的起哄声中,女子不得不将面料递到了姜佩卓手上。 她还抱有侥幸心理,毕竟一块布而已,又没写名字,她还真能认出这到底是不是她家布吗? “敢问您回家后是怎么做了以后发现布料掉色呢?”姜佩卓一边观察一边发问。 “就是简单地洗了一下!还能怎么做!”这人底气不足,只能靠提高嗓门为自己壮胆。 仅仅是过水清洗就敢说是这个效果?姜佩卓心里冷笑,这招数也太拙劣了。 “恕我直言,您这块布并非出自我们布行。” 这话一出口,人群更加沸腾,大家都认为姜佩卓为了推卸责任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大家稍安勿躁,请大家允许我为大家演示。” 姜佩卓端起提前命人准备好的两碗水:“大家请看,这里面,一碗加的是咱们之前常用的食盐,另一碗加的是我们新的秘制药品。” 姜佩卓将两种物品当面加进去,搅拌均匀,然后拿来了两块大小颜色都相同的布。 “这是从后院拿的刚刚染好色、还没进行固色处理的布料,现在我将他们同时放进去处理,等到取出来,各位自见分晓。” “前些天新上的面料我们还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想必各位都发现这次的布颜色与以往相比更加鲜艳。” 看到布行老板正在当众演示,百姓们都冷静了些,开始听姜佩卓讲话。 “这是因为我们最新研发的固色剂效果很好——与以往用的食盐不同,姜家独家秘制固色剂能让颜色更加鲜艳,也更加稳固。” 说话间,算着时间到了,小厮们上来,把布料分别捞出来,然后各自放在清水里浸泡、漂洗。 姜佩卓提高音量说道:“大家可以看到,用了我们秘制固色剂的布料,明显没有掉色迹象。” 说罢转向闹事的女子:“而这位顾客拿来的布料却几乎掉色成了白色,倘若仅仅是用了食盐水固色处理,颜色都不可能掉成这个样子。” “所以,”姜佩卓举着两块面料,环顾四周:“这位口口声声说是昨天刚买的新品,结果拿的根本就不是我家的布!你以次充好来布行挑事,是何居心!” “这这”那人惊慌失措,完全没料到姜家敢在堂前直接验证,更没想到居然固色效果差距这么明显。 她回头想找那个让她干活的人,但是人群中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呢? 看着“受害者”一言不发的样子,围观群众也明白了她们是被骗了、被人当枪使了,纷纷道歉。 “姜老板,对不住哈。” “姜老板,我们也是被她说的吓到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对对,哪有什么退钱的事啊,您家的布是最漂亮的。” 姜佩卓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各位,不必道歉,我也理解大家的想法。我们做商家的,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商品的质量,这次能直观地让大家看到我们的效果,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样,这场闹剧也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深表歉意。今日的布料给大家八折作为补偿,实在抱歉了各位。” 大家非常不好意思,明明不是姜老板的问题,结果自己还受了优惠。 “诶呀姜老板,你这” “姜老板大气啊!” “误会您了,掌柜的,以后我都在您家买布。” “各位,还有一件事,烦请各位留步。带上来。” 此时姜阿珂将最开始拿姜母官职说事的人押了上来,去姜府搬救兵的人们也都到了店铺之外。 还有蠢蠢欲动的闹事者也不敢再有其他举动。 “就是你说我阿母德不配位,靠官职欺压百姓的??”姜佩卓怒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姜老板息怒啊,我们都没信她说的话。”说出口的话透露着心虚。 “是啊,姜大人爱民如子,怎么会做贪赃枉法的事呢?” “诸位,我虽是姜家人,但开布行仅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从头到尾家母都未曾插手,完全不存在家母授意偷工减料一说。” “另外,家母这些年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辛勤操劳,未曾有过一句怨言。我不想让家母的名声因为谣言而受到损害。” “来人!一并带去官府!”姜佩卓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继续冲着人群拱手道:“姜家布行如何,还请大家一同监督,倘若真有质量不过关的,您直接拿来,我们定会处理。同时,污蔑家母的言论,还请各位莫说莫信。” “好说好说。” “姜老板,这都不用你说,姜大人的所作所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是啊是啊。” 姜佩卓不由得在心里摇头,风向变得就是这么快,还好她有应对之策,还好最新的产品已经是用的很好的固色剂了。 不然事情一旦发酵,传出去,对布行甚至是对姜家都有不利影响。 所以这个人是谁呢? 是三殿下姚书贤?还是另有其人? 那天三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口中未说出的名字又究竟是谁呢? 哎,姜佩卓叹了口气,看着又在有序购买布料的人群,坚定了要抓紧习武的决心。 今天回去就先锻炼身体! “姜老板!!”一道气喘吁吁的男声传了过来。 沈昉文从马车上匆匆跳下,不顾身边人的搀扶,直接跑了进来。 “姜老板,您,您没事?” “沈公子您这是?” “我都听说了,”沈昉文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人来布行闹事,还试图牵扯到姜大人身上。” 看着这位合作伙伴如此为自己担心,姜佩卓笑了:“沈公子,放心,已经处理好了。” “啊对,以姜老板的能力处理这些定是绰绰有余的,我还担心,真的是闹了笑话。”沈昉文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看着地板,声音也变小了。 “那也要谢过沈公子了,还特意亲自跑一趟来帮忙。既然您来了,正好我为您示范一下染布过程,您之前说想看看。” 一听到染布相关的话题,沈昉文瞬间抬起头,激动道:“真的吗?姜老板!” 第三十五章 姜老师小课堂 二人一同来到布行后院,沿途的伙计们看到东家来了,都纷纷暂停手上的活儿打招呼致意。 看出姜佩卓对身边跟着的公子礼待有加,众人也不敢怠慢。 “东家好,小公子好。” 由于不认识沈昉文,便只能用“公子”代称。 没想到姜佩卓店里的员工也会和他行礼,沈昉文有些受宠若惊,用余光瞥着姜佩卓。 发现她也完全没关注旁人给他行礼的事,好似这是无比正常的事一样。 沈昉文表面平静回礼,心里的思绪早已满天飞,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同其他女子一同出入铺子的场景,从没人如此待他。 到了地方,有人给她们搬来椅子,沈昉文踌躇着不敢坐下。 “请坐,沈公子,待我为您示范一下。”姜佩卓看到他这般,不由觉得好笑。 “但是具体的配方在下就不便告知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昉文赶忙道:“不过,是是您亲自操作吗?” 姜佩卓笑得更加明媚张扬:“毕竟我的染布技能在我们店是最好的。” 伙计们听了也纷纷附和:“是啊,小公子。我们东家的技术是最好的,我们都是跟着她学的呢!” 说到真才实学,姜佩卓还是很自信的,对着大家开玩笑说:“各位,请上眼。” 周围人也开始起哄。 “东家要亲自动手了!” “小公子您真是来着了,东家示范可清楚了。” “就是,您就瞧好。” 现场氛围十分轻松,让沈昉文不敢相信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东家和伙计,相处起来就好像朋友一般。 沈昉文犹豫再三也没敢坐下,毕竟工坊中男子就本不该出现,更何况是堂而皇之地坐着。 他不想给姜老板添麻烦。 姜佩卓一边演示,一边为他讲解,精确到了每一步的用时长短。 沈昉文听得入迷,不知不觉间和姜佩卓目光相对。 看着姜佩卓意气风发的双眸,沈昉文好似喝醉了酒般沉溺其中。 姜佩卓的嘴还在张张合合地讲着话,但沈昉文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脸颊也冒着热气,吓得他赶紧用手背贴了贴脸颊降温。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是病了吗? “沈公子?沈公子你还好吗?”姜佩卓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啊!好,我我很好。”但脸颊的温度不降反增,让他心虚的只敢看着地缝中的小野花。 “是身子不适吗?还是有些累了?”姜佩卓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让他更方便坐下。 “不不不,我是男子,男子不能” “哪有那么多规矩。”姜佩卓直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伙计,看茶,快。” “我” 话音未落就有人把热茶盛了上来,沈昉文接过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姜佩卓看他好些了,又继续开始演示。 到最后说道:“虽然这固色剂是我们不能外传的秘方,但用这套流程,即使是用常用的食盐做固色剂,效果也会比之前好一些。” 沈昉文赶忙站起身:“多谢姜老板不吝指教,我真的受益匪浅。染春坊也能更新技术了,真的多谢。” 姜佩卓则摆了摆手:“客气什么。” 沈昉文上前一步道:“姜老板,今天可否赏光酒楼一聚啊?” 似是怕被误会成轻浮之人,他连忙补充道:“您今日教了我们这么重要的技术,一定要请您吃饭表达谢意,还请您万万不要推辞。” “害,都是小事,沈公子不必挂怀。” “倘若没能好好感谢您,家母知晓了恐怕又要责怪于我了。”沈昉文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这么说,但他真的很想和姜佩卓再多待一会儿。 “沈公子,您的心意我领了,但今日确实不方便,家母喊我和夫郎回府用饭,恐是有事商议。” 沈昉文有些尴尬:“那,那就不打扰了。” “我们有缘再聚。”二人都站起身,“我送您。” 沈昉文直到登上了自家马车,还迟迟回不过神来。 身旁小侍担忧地问:“少爷,您怎么了?” “咳!我能怎么了?我没怎么!” 被看出异样的沈昉文虚张声势。 小侍也习惯了他家少爷因为脸皮薄而产生的激烈反应,毕竟少爷对他们都很好。 “少爷。”小侍继续往身前凑:“可是在想着姜家老板?” 沈昉文猛然看向他:“石青!你瞎说什么!” 但脸已经红得彻底。 小侍石青一看乐了:“少爷,您还说不是呢,您自己看看您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诶呀我说不是就不是!就不是!你!不许再说了!” 沈昉文捂住了脸。 脸颊的热气蒸得手烫烫的,他真的在想姜小姐吗? 那,那他也只是在想姜小姐刚刚传授他的染布方法罢了 但是她已经有夫郎了,自己过去也只能 !!! 他在想什么啊! 沈昉文赶紧拍了拍脸,死死地低着头。 石青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想着回府是不是要给主君汇报一下,少爷可能心里有人了。 ----------------- 姜佩卓刚下马车,苏淮就从府门口迎了出来。 “妻主。” 苏淮伸手去搀姜佩卓,却被姜佩卓一把握住了手。 “手有点凉,等很久了吗?” 提前半个时辰就在门口徘徊、望眼欲穿的苏淮抿了抿唇:“没、没有,我也是刚到。” “虽然现在天气转暖了,傍晚的风还是有点凉,你伤还没好,要注意身体。” 姜佩卓给他暖着手,二人一并进院子去了。 苏淮低着头跟在妻主旁边,嘴角收着笑容。 感觉自上次伤口被发现、妻主打男师给他出气后,她们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苏淮的手指微动,碰了碰姜佩卓的手心。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给妻主生一个宝宝呢?想到这里,苏淮有些不好意思,但身体贴得姜佩卓更近了。 “娘亲,爹爹,我们来了!”姜佩卓喊着。 姜父迎了出来:“你啊,还是小孩子心性。成了婚怎么也没见你稳重些。” 姜佩卓笑笑:“在阿父阿母这里,卓儿永远是小孩。” 姜父在看不见的地方稍微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招呼二人赶紧进屋。 第三十六章 寿礼筹备 “长姐,二哥。” 一家人都到齐了,其乐融融准备开饭。 姜佩卓看向二哥,发觉二哥的气色明显变好了很多。 估计是生意蒸蒸日上,看到了希望, 那今天二哥可要更加高兴了,姜佩卓想。因为她还要教给二哥一个新的赚钱的法子,从现代学的很火的法子。 饭桌上,姜母说起半月后的皇帝寿宴,问两个女儿是如何打算的。 姜佩卓就说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前些日子还听太女殿下说起来。虽说自己是小官,按道理是没有资格贺寿的,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是当朝大元,那作为家属也应同行。 姜母问姜佩卓可不可以专门做点布料贺寿,这样和她们准备的贵重物品相结合,既有价值,也很精巧。 姜佩卓一脸为难:“阿母,前段时间太女殿下找过我,让我给她设计了一款专门的图案。不知道太女殿下会不会也用作贺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有些重复就不好了,尤其还是相似的品类。” “是的娘亲,咱们打算送什么呢?” 姜母道:“也就是之前的换着花样送,皇上不是酷爱修仙吗?这次送的书画里面就有关于仙界的描绘。” 说罢叹了口气:“希望陛下能满意。” 但是姜母没有说的是,每年皇上都要在求仙问卜、修道炼丹上耗费巨额银两。 虽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姜母真的认为当今圣上不是一个好皇帝。 这也是她不反对女儿和太女建交的原因。太女殿下德才兼备、一心为国为民,倘若她继承大统,国家应该会好很多。 姜佩卓不懂母亲为何叹气,只当是担心选不出合适的礼物。 但作为通读《中国工艺美术史》的大学毕业生,这点事可难不倒她姜佩卓。 尤其还给出了这么明确的命题——修仙。 这时就不得不搬出那个甚至在考试中都作为重点的一件器物——博山炉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颇具实用性的熏香器具,上面的丰富的装饰还代表了仙家文化——海上仙山的传说。 层峦叠嶂的群山之间有飞禽走兽,还有祥云纹样表示吉祥。 在山峰之间有小孔,可以使燃烧的烟气从中冒出,更有“仙山”之感。 姜佩卓一边比划一边给大家讲清楚博山炉的概念,所有人纷纷称奇。 姜姐一脸欣慰地看着小妹:“小妹如今有这般想法,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算放心了。” 姜父也说:“是啊,卓儿的想法可真的是帮了咱家大忙,不然我和你母亲还不知道要为寿礼如何操心呢。” 人群中唯有姜母依旧神色平平。 “母亲,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姜母深深叹了口气:“卓儿,我知你年幼,也怜你天真,因此一直不舍你进入官场、站队党争。但,但你的东西拿出来后,这些就无法避免了。” “官场凶险呐。”姜母摸了摸姜佩卓的头。 姜佩卓此刻有些想哭。 她是有多么幸运,两世都能遇到如此为她着想的一家人。 眼中的氤氲又很快变成了决绝。如此好的家人,她一定会守护好,哪怕牵扯进皇权争斗。 既然本就难以避开,那还不如放手一搏。 姜佩卓站起身,郑重地冲着姜母行了一礼:“母亲,这是我作为姜家人该面对的。过去那么些年您和姐姐都将我保护的很好,现在也该轮到我加入进来,和你们一起保护咱们的家。” 一说到过去的年份,姜母眼睛也有些泛红。 “好孩子,来,坐,坐。” 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如今已经在学习独当一面,姜母内心无比感慨。 “那就按你说的做。毕竟如果送礼没能让陛下满意”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姜佩卓眉眼微皱,这皇帝,没想到都已经让大家人人自危到了这般地步,还真是昏庸无能啊! 她又想到了她那被逼无奈嫁给她、但无法承担和离后果而不得不委屈自己的夫郎。时至今日,她依旧忘不掉夫郎新婚夜那天绝望的眼神。 大家继续把酒言欢,姜佩卓默默在桌下攥住了苏淮的手。 “妻主?”苏淮小声惊呼。 “无事,我就是想想” 她想说什么呢?说再也不让他受委屈、说等将来让所有男子不再害怕和离? 她感觉说什么都显得太假太空,于是只紧紧地继续握着苏淮的手。 苏淮察觉到妻主些许低落的情绪,他不懂,但是他愿意陪着妻主。 也将手紧紧回握。 用罢晚饭,一家人坐在正厅里商议事情细节。 “娘亲,我刚说的博山炉制作起来有些复杂,我不清楚工匠是否能做到。所以,可能需要我一并参与制作。” “好,明日我找工匠给你。你就别去布行了,先在家里把寿礼准备好。” “是。” 姜母和长姐还在商量其他的礼单,姜佩卓转过身去对二哥小声说:“二哥,关于你的生意,我有了新的想法,你随我来。” 说罢就招呼着二哥往外面走。 但姜从安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 “小妹,家里的大事要紧,我这边比以前顺利了许多,你先不用替我操心了。” “不碍事” “小妹。”二哥沉声道:“听话。先把家里事忙完再说别的。” 姜佩卓顿了一下:“是,二哥。我这边很快就能完成,几日后我再来寻你。” 听到姜佩卓的承诺,姜从安这才笑了。 ----------------- 次日。 姜佩卓刚刚画完博山炉的图纸,这是她在空间里熬到三点,又画了一个早上才终于完成的。 正准备休息一下,等工匠来了再教给她应该怎样制作。 就看到苏淮急匆匆冲出了屋门,手里还握着小侍刚刚送进去的信,有些急切地吩咐下人们去备车。 “淮儿,出什么事了?” 发现自己还是打扰到妻主了,苏淮脸上出现抱歉的神色:“妻主,并无大事,只是家里来信说,阿爷身体抱恙,叫我赶紧回去看看。” “我和你一同去。” 说着姜佩卓就准备更换一套合适的衣服过去。 苏淮急急拉住了姜佩卓:“妻主!家里小事不敢劳烦妻主!” 姜佩卓拍了拍拉住她的手:“你的家事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更何况,回门那天我不就答应过你,以后都和你一起回家吗?” 第三十七章 又添新乱 “可” “别可是了,寿礼的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工匠来了就直接可以做,你不必担心这些。” “多谢妻主。” 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家”了,但这次有妻主的陪伴,苏淮一点也不害怕。 姜佩卓给工匠留了字条,告诉她要用蜡先雕刻出图纸的样子。 毕竟博山炉装饰复杂,用普通的修造技法是行不通的,只能先用蜡精雕细琢后,用泥浆浇筑,制成模具,再浇铜汁制作。 就凭博山炉的精细程度,估计工匠在雕刻蜡块这一步就要耗费几天的时间,所以姜佩卓也不担心因为别的事情而耽误这件事。 马车上,苏淮还在因为阿爷的病情担忧着。 嫁过来之前,他和阿爷彼此相依为命,当时的条件已是艰难。现在家里只有阿爷一人,他过得有多苦苏淮不敢去想。 忽然眼前出现一块糕点,是姜佩卓递来的。 “别担心了,我会帮你请最好的医师过来诊治的。” “嗯!”苏淮并没有直接去拿姜佩卓手中的糕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告诉妻主不用为他担心。 姜佩卓思考着一会儿应该怎么处事,也希望继弟苏梓安能够和前段时间一样,一直不再出什么幺蛾子。 马车停下,姜佩卓刚刚走下来,就听到门里传来苏梓安的呼声。 “哥哥!!你们来了!” “哥哥——” 然后一溜烟跑过来,虽口中叫的是苏淮,身子却直直冲着姜佩卓冲来,好似要和她撞个满怀。 姜佩卓有些嫌恶地往边上挪了一步,和苏梓安避开,同时心里叹气: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而且,虽然只有一句话,姜佩卓也听得真切。他说的是“你们”,但信上只叫了苏淮一人回去。 有点太明显了,苏家手伸得太长了。 姜佩卓眸色暗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回府之后如何清算苏家眼线,同时牵起苏淮的手,绕过苏梓安直接进门了。 苏淮有些不好意思,对苏梓安说:“辛苦小弟出来迎接了,阿爷他怎么样?可好些了?” 苏梓安瘪瘪嘴,心道:你阿爷哪有什么事,还不是阿母阿父骗你回来的借口罢了。 也都怪传信的人动作太慢,自己刚知道姜佩卓也一同回来,根本没时间好好梳洗打扮。 看来还要想办法多派几个人过去盯梢才行,现在这两个陪嫁小侍也太没用了。 苏梓安虽然心里不满,但当着姜佩卓的面还是不敢表现出来:“哥哥,阿爷喝药调理后好多了,就是一直说想你呢。” 苏淮听后红了眼眶:“都怪我没有常回来探望阿爷,才让他老人家病中都惦念着我。” 姜佩卓宽慰道:“别难过了,咱们这不回来了吗?这次我和你可以一起去看阿爷了,也让他老人家放心。” 看着二人如胶似漆,苏梓安差点咬碎了满口银牙。 苏淮怎么配过这种好日子的?! 他又凑上前去领路,走路间不停地朝姜佩卓那边靠近。 就在姜佩卓忍无可忍,终于要明说的时候,苏继父也迎出来了。 “诶呀淮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久没见,你过得好吗?” 苏继父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别扭,可他如果再不插话,苏梓安就真要凑到姜佩卓身上去了,姜家女明显要发火了。 “谢阿父惦念,淮这边一切都好。”苏淮平静回话。 “阿父,我和淮儿先去探望阿爷,回来再给您二位问安。” 姜佩卓示意苏淮带着他去后院找阿爷。 苏继父急了,赶忙拦住二人:“贤婿,且慢。既然来了还是先在正厅坐下喝喝茶、歇歇脚再过去。” 笑话,现在可千万不能放他俩过去。 那老头儿虽然没病,但那样子和有病的比也好不到哪去。 在眼线送来消息的第一时间,苏继父就派人去给老头儿收拾洗漱了。但毕竟生活环境太差,哪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收拾好的? “不必了,探病要紧,我和淮儿乘车来并不感到疲累,先告辞了。” 姜佩卓感觉不对,拉着苏淮就要离开。 苏梓安扑了上来:“哥哥,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他不停想着话题。 “你这衣结好好看,是从哪里买的啊?” 苏淮已经怒不可遏,看到二人推三阻四,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你给我起开!!!” 他一手推开苏梓安,直接就要往小院冲:“我阿爷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现在就要见我阿爷!” “都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苏母背着手从里屋走出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沉稳。 “我要见阿爷!他到底怎么了!” 苏淮虽然怕她,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阿爷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才不能和他相见,苏淮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痛。 “你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苏母摆出了大家长的姿态:“去。不过不在原来的院子了,你阿父看那里阳光不太好,就给阿爷换了一个更好更大的院子。” 苏母手指向另一个方向:“去去,别急坏了,好孩子。” 又冲着姜佩卓道:“贤婿,给你看笑话了,你们先去探病,我和阿父在正厅等你们。” 苏淮来不及多想,直接急匆匆往那边赶。 苏梓安还想跟上,被苏母一瞪,立马像一只鹌鹑一样站在了原地。 “妻主,这?” “哼,真是没用的东西。”姜佩卓已经不在眼前,她自然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听到妻主的冷嗤,苏继父只感觉从头凉到了脚,腿一软就要在院中跪下。 “算了,起来,外人还在像什么样子。” “阿母,那哥哥他们现在?”苏梓安过来解围。 “我让人把他搬到刚建好的院子里了。呵,等着你们办完事,黄花菜都凉了!” 苏继父从惊恐中稍微缓过劲来,赶紧附和:“妻主英明,咱们一家还都得指望您呢。” “哎,只是可惜,那个新院子我本来还有别的打算,现在先被这老东西糟蹋了!” “不妨事,等他们走了,我立马派人过去里里外外好好打扫一番。” 还有别的打算?苏继父冷笑,无非就是又看上了哪家少男,想要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罢了。 后院中除了他还有六位侧夫,她竟还不满足? 第三十八章 阿爷的怒气 另一边,二人匆匆赶到苏母说的新的院落。 一进院门,就看到阿爷坐在池塘边,静静地看着水中鱼儿游动,不发一言。 周围还有进进出出的下人,手中拿着各种东西,走得飞快。 “阿爷!”苏淮冲过去,扑在阿爷前面磕头。 “阿爷,是淮儿不孝,害您受了这么多苦。” 听到孙儿的声音,阿爷的眼睛才终于亮了起来:“淮儿回来了。” 抬头看到姜佩卓,问道:“这位就是你的妻主。”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起身。 姜佩卓连忙两步上前,搀扶住了阿爷,想慢慢扶他坐下。 “见过阿爷,我是淮儿的妻主——姜佩卓,您叫我小姜或者卓儿就好。没能早些来看您,是我们的不是,您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老者依旧不愿坐下:“淮儿,快去给妻主搬椅子。哪里有女子站着而男子先坐的道理。” 姜佩卓拦下了想要搬椅子来的苏淮:“阿爷,我既已和淮儿成亲,就都是您的孙儿。您是长辈,理应坐着。” 听了这话,阿爷先看向了苏淮。 活了这些年,他也从未听过这种话。于是下意识地想看看苏淮的表情,以此来判断这女子是不是场面话说得太过了。 但已经和姜佩卓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苏淮已经习惯了妻主的不同,感受到阿爷的目光,他笑了:“是啊,阿爷,您就先坐。我叫人再搬两个椅子来就是了。” “诶,好,好。” 看苏淮笑容不似作伪,阿爷稍微放下心来。 “阿爷,听他们说您病了?现在情况如何了?”苏淮看着阿爷身体矫健,但毕竟是家里来信说明情况,他不放心,问道。 “我?我一点事没有,身体好得很!谁给你说的我病了?”阿爷生气道。 “啊!我说呢!我说怎么今日急慌慌把我赶到这个院里来,原来是你们回来了,他们怕丢人啊!” 姜佩卓也意识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 但她没说下去,毕竟是夫郎家事,她不好多嘴。 “没事的阿爷,没事,现在我们来了。”苏淮声音有些哽咽,从衣袖中掏出几甸银子还有四五根发簪。 “阿爷,您拿着。我就该猜到,我出嫁以后他们会苛待您的,呜,我就该早想到的” 阿爷看到东西,瞬间慌了,立马怒斥道:“跪下!” 二人都被这一声惊得莫名。 阿爷看苏淮愣在原地,更是着急,用拐杖去敲苏淮的膝盖。 “你个臭小子!还不跪下!你竟敢私自从家里拿钱出来!你小子!” 他一边用拐杖打苏淮,一边偷偷观察姜佩卓的神色。 这小子太傻了,怎么能当着妻主的面把家里的银钱拿给外人呢?自己如果不动手,这小子回家怕不是要被打个半死。 苏淮看到了阿爷的目光,想起来自己拿钱出来的时候妻主就在一边看着。 瞬间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冲着姜佩卓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都怪自己一着急把什么都忘了。 上次妻主确实给了他很多银子让他花,这些发簪也都是妻主送的,但也没说可以花在别人身上。 像他今日这般把家里的银钱拿给外人用,妻主定会心寒。 “阿爷,阿爷!您消消气。” 姜佩卓还没明白情况,就已经手比脑子快的先去拦了。 她可舍不得这棍子敲在夫郎身上。 阿爷本就心疼孙儿,看到她拦下了,也就顺势收了力,但依旧装作一副气愤的样子:“这小子真的欠打,你别拦我,今日我定教他规矩!” “阿爷息怒,淮儿在家没有丝毫逾矩啊,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姜佩卓还是一头雾水,但是紧紧拽住了拐杖,生怕再落到夫郎的背上。 看姜佩卓是真没明白情况,阿爷叹了口气:“哎,是我对不住你啊,我这孙儿也是太担心我,才把您家的钱拿出来给我的,还请您莫怪啊。” 苏淮依旧不敢抬头,怕看到妻主失望的眼神。 自己都从家往外拿钱了,妻主居然还护着自己不挨打。他真是 “啊?我的钱就是淮儿的钱啊。”姜佩卓依旧没理解。 还甚至从袖中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元宝:“这是我临走前拿的,太过仓促,忘了给淮儿说一声,看来他也准备了一份。” 说罢,迎着爷孙二人震惊的表情,姜佩卓把袋子递了过去。 在姜佩卓说出第一句话后,苏淮猛地抬头,屏住呼吸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他还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起来不是梦。 他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了。 心像一块皱起来的纸,被妻主一句话就彻底抚平。 看着二人都没说话,姜佩卓有些着急了,上次男师罚的夫郎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能再跪了。 她直接把钱袋放在阿爷手上,快步走过去搀起苏淮,小声说:“膝盖的伤不是还没好全吗?怎么又跪?” 看着苏淮红红的眼睛和似哭非哭的表情,姜佩卓试探地问道:“或许是因为今日你拿来的钱?” 苏淮听到这,下意识的还想下跪道歉,全然忘了刚刚听到的妻主的话。 姜佩卓被他突然的动作带得一个踉跄,看起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姜佩卓持续疑惑:不儿?这朝代? 这谁定的规矩?怎么把出嫁的男子逼成这样? “坐。” 就一个字,带着命令的意味,苏淮不敢不听。 坐下之后只觉得双腿都有些酸软了。 看他坐好之后,姜佩卓才对阿爷说:“阿爷,您别生气,我知淮儿一片孝心。没提前跟淮儿说拿钱来的事是我不对,还请您莫怪罪他了。” 言辞恳切,听得老者怔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手中钱袋的重量在时刻昭示着孙儿的妻主带了很多钱来。 老者的手微微颤抖,他很欣慰,淮儿竟有这般福气,能跟着这么、这么好的人生活。 他也算彻底放下心来了。 他知道,自从自己的儿子去世后,孙儿便一直不受重视,整日里过得小心翼翼的。 如今啊,真是苦尽甘来了。 “卓儿、卓儿。”老人慢慢念着姜佩卓的名字,已然老泪纵横:“真是多谢你了。” “但,这钱我不能收。淮儿,你也把你拿来的收回去。” 第三十九章 请去布行自行购买 “为何?”苏淮发问。 明明阿爷过得很拮据,为何不收下? 而且明明妻主也发话了,这些就是专门给阿爷的。 “哎,你小子啊!” 老人气得直敲拐杖。 这次确实是他妻主同意了,但毕竟涉及到他这个外人,他不想日后给孙儿带来被厌恶的可能性。 见阿爷迟迟不动口,苏淮很着急,但无计可施。 姜佩卓悄悄拽了拽苏淮的衣袖,示意他一同到别的地方去,她有话要说。 “你阿爷是不敢收,怕收下后就影响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苏淮不敢接话,未来的事他也没把握。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阿爷的问题。 他正想张嘴求妻主,下一秒姜佩卓爽朗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我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怎么会被这种事影响啊。更何况,我们给长辈钱本就是应该的啊。” 声音里透露着轻快与肯定,让苏淮好像吹到了春天的风,浑身感觉都放松了下来。 妻主说他们感情很好。 苏淮睁着水灵的眼睛望向姜佩卓,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我们”这两个字。 对啊,他现在是有家的。 空气中流转着温暖的气息,苏淮整个人也暖暖的。 “嗯!”他用力点头。 姜佩卓被他这幅乖巧的样子逗笑了:“一会儿你去给阿爷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务必不要推辞。” “我一直在场的话,怕阿爷放松不下来。正好我去前厅会会其他人,你和阿爷好好说说话。” 说到苏家的其他人,苏淮无意识地掐住了指尖:“妻主,抱歉”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又要担心了。”姜佩卓笑着。 继续道:“这次他们骗你回家,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我先去替你探探口风也好,听话,别多想。” “嗯!妻主!”苏淮举起手想拉住姜佩卓,但因为不好意思,迟迟没有动作,又将手放下了。 姜佩卓见状,隔着衣袖握住了苏淮的手,稍微捏了捏:“去,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苏淮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妻主看到了,此刻被牵着手,他羞得不敢抬头,只是小声道:“好妻主” 姜佩卓转身去往前厅,苏淮还在原地看着刚才被牵住的手。 他其实很想抱抱妻主。 他真的无数次庆幸自己遇见了她,有她在身边,苏淮也不再害怕。 他想一辈子守在妻主身边,一直看着她、陪着她、为她料理家务。 想到对以后生活的憧憬,苏淮嘴角上扬,看妻主已经走远了,便也折回去陪阿爷聊天了。 前厅。 苏家人都坐在厅堂中,姜佩卓一来便感受到四道目光紧紧盯着她。 除了刚才的三人,苏家长姐也赶回来了。 姜佩卓不由暗笑,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家人如此兴师动众。 她也没客气,直接找了座位坐下:“诸位,淮儿现在走不开,有什么事直接给我说也是一样的。” 然后瞥了苏梓安一眼:“毕竟我们是妻夫。” 苏梓安在听到“淮儿”二字的时候就已经妒火中烧,更别提感受到姜佩卓警告的目光时了。 衣袖中的手死死地攥住,指甲将手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来。 苏梓安好像感受不到疼一般,只是在心里不断想着:只要嫁给她,就能结束这地狱般的生活;只要取代苏淮,他就能幸福。 苏母今天倒是没继续打着让二人共侍一妻的想法,因为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赶紧处理。 “啊哈哈哈,贤婿啊,你既如此说,那我也直说罢了。”苏母维持着“慈祥”的笑容。 “其实这次找淮儿来,也本就是为了你的事。这不是陛下的寿辰将至吗,各位官员都在准备寿礼,想必姜大人家也是如此。” 她身为武将,讲话做事不修边幅惯了,突然要以礼待人了,还是这么一个小辈,苏母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讲出的话也没经过打磨,十分直接。 “苏大人既已知晓又何必多问呢?” 苏母按捺住怒火:“我想借鉴借鉴姜大人家送礼的内容,我一个粗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寿礼。” 姜佩卓依旧不答:“我们送的也就是和往常一样的礼品罢了,谁又能想出什么新鲜点子。” “你说你没点子?你就守着布行呢你说没什么新礼品?”苏母急了。 姜佩卓一脸问号,你也知道是我的布行,那你又激动啥啊? 苏母持续输出着:“你既娶了苏淮儿,那你也是我们苏家人,就该帮衬帮衬我们。” “你那些个新的还没准备卖的布,拿出来给我们一点啊。新奇的玩意儿陛下总归是没见过的。” “这怕是不妥”姜佩卓还没说完,就被苏母直接打断。 “这有什么不妥的?我养苏淮养了多少年,现在你连这么一点不都不舍得给我?我看你真的是不懂感恩!” 姜佩卓此刻无比庆幸在现场面对这一切的人是她,苏淮什么都没听到。 这些人,也能称得上是“家人”吗? 完全不管苏淮嫁过去后过了什么样的日子,只能看到他可以提供的价值。 就和对待商品一样?! “你想要布,那好说啊。”姜佩卓声音冷了下来。 苏母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姜佩卓,喜出望外:“贤婿啊,这就对啦!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帮忙不算什么的。” “苏大人,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想要布,请您去布行自行购买。” “告辞!”说罢直接起身离开了。 苏梓安站起来想要挽留,但想到苏母的脾气,很快又坐下了。 都怪母亲连话都不会讲,不然也不会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 现在害得他根本没办法和姜佩卓讲话,那还谈什么替苏淮嫁过去啊! 他正独自气闷着,听到苏母恨铁不成钢的怒斥:“苏梓安!你倒是追上去啊?没见人都走了???” 苏梓安:? 搞不懂苏母的脾气,但这种好机会他自然是要抓住的,在听到苏母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冲了出去。 “嫂嫂,嫂嫂——” “嫂嫂留步。” 看见姜佩卓又往小院的方向走,他知道她还要去找苏淮。 真是的,就这么分不开吗? 在这里受了阿母的气还居然能叫上夫郎一起走? 她怎么这么好? 苏淮又怎么这么命好?? 第四十章 博山炉 苏梓安追得太紧,姜佩卓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苏少爷,有何贵干?” 苏梓安心抽痛了一下,怎么用如此疏离的称呼叫他。果真还是因为阿母生气了吗? 苏梓安小心翼翼挤出一抹笑:“嫂嫂息怒,阿母她心直口快您别放心上。” “想要布的话自己去布行买。” 见姜佩卓神色依旧冷冰冰的,苏梓安有些着急了:“不是的,我不是替阿母来劝说您的。我” 姜佩卓见他支支吾吾的,本就不耐的心变得更加烦躁。 她还想赶紧见她夫郎呢。 “没什么事就别挡路。”姜佩卓绕过他就要走。 很快又折了回来,迎着苏梓安亮亮的眼睛说:“麻烦转告你阿母,告诉她别再打着幌子叫淮儿回家给他安排差事。” 姜佩卓上前一步,幽幽地说:“我是说,任何差事。” 苏梓安惊出了一身冷汗,姜佩卓是怎么知道阿父给苏淮安排的差事的? 一定是苏淮那个贱人告状!苏梓安咬紧了嘴唇。 他紧紧盯着姜佩卓离去的方向,一脸愤恨。 姜佩卓过去的时候爷孙俩已经聊完了,苏淮乖乖坐在阿爷身边,笑得很开心。 好像平日里很少见他这么笑,姜佩卓想。 在回去的马车上,姜佩卓开口:“阿爷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苏淮还因为看到阿爷平安健康而高兴:“嗯,阿爷已经把钱收下了。谢谢妻主。” “我想,既然阿爷在苏家过得不顺意,不如把他接到咱们家来?” 姜佩卓想一直看到夫郎开心明媚的样子。 “!!!” 苏淮大惊:“这” 阿爷住在苏家本就不合规矩,当初是因为阿母需要阿父一家的支持,才不得已一并接受了阿爷的存在,同意阿爷搬进家里。 他是想守着阿爷尽孝的,可若是真把阿爷接到家里来,妻主会被旁人耻笑? 苏淮不知道如何决断,低下了头。 “或者我们在外面给阿爷买一个小院子,专门给阿爷住,这怎么样?” 看着犹豫的夫郎,姜佩卓知道是他又替她考虑了很多。 苏淮眼睛又冒出泪花来:“多谢妻主。” 也不顾什么羞涩,这一次终于主动握住了妻主的手。 他再也不要松开了。 姜佩卓心里雀跃不已,夫郎主动来拉她的手了 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苏淮的头发,软软的:“好了,快到家了,中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们还要去校场训练呢。” 姜佩卓行动力很强,再加上有三皇女言语间的推动,她很快就联系了校场,已经和夫郎开始了习武之旅。 但因为姜佩卓一点知识储备都没有,所以她现在只能进行基础的锻体训练。 而苏淮之前就会不少招式,所以在校场另一边和将士们一起操练。 当然,和妻主分开训练也是苏淮的本意。 他他还不想让妻主看到他并不温柔小意的另一面。 不停地流汗这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 工匠来到姜佩卓家的时候,被人告知主家今日有事,留下了图纸供他参考。 初听到这话时,她还有点不屑一顾。 作为城中收手艺最好的师傅,有什么是她没见过的,又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但是这幅胸有成竹的笑容在看到姜佩卓的图纸时彻底消失了。 这是什么? 这是铜器? 这是她这次要做的东西??? 她突然很庆幸,刚到的时候没说出什么自负的言论,不然她的脸真的要被打得啪啪响了。 待她仔细研究图纸之后,发现图纸的作者创意十分新奇,并且对器物的尺寸、加工工艺都有精确的标注。 这位小姜大人竟如此深藏不露? 她还认为这位大人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轻信流言,真是惭愧。 至于姜佩卓说的先用蜡块雕刻出形状,她不太了解,但依旧听话照做。 由于博山炉太过精细,一直到主家二人回来,她也才只做了不到八分之一。 看着进门来的姜佩卓,工匠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十分局促地汇报着上午的进程。 她向来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但没想到忙了这么久才做成这么一点点。 希望主家不要辞退她,这么优秀的图纸,她实在是太想亲手把它做出了。 “小姜大人,这是已经做好的部分,还请您过目。” 还不等姜佩卓讲话,她又连忙说道:“我知进度是慢了些,十分抱歉,如此精致的图纸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我保证后面肯定会加速制作,还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说得热切,姜佩卓也看出她的用心。 “师傅不必自责,您的进度已经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您的技术也是我信得过的。” 工匠师傅十分感动,追问了一些制作问题,包括为何在一开始用蜡块雕刻而不是直接做模型。 在得到姜佩卓的解答后,师傅感觉通透了许多,好像自己前半生都白干了一样。 这世上居然还能有如此技法。 “敢问大人,此法名为?” 姜佩卓笑笑,在脑海里把课本翻到固定的页码:“失蜡法。” ----------------- 如此这般一周之后,博山炉的大体总算是完工了。 接下来就差上面的鎏金部分,这也是让整件作品看起来仙气飘飘、精美绝伦的关键。 姜佩卓先给姜母看了半成品。 姜母看到后连连点头:“诶!此次寿宴一定成了!” “娘亲别急,这还是半成品,后面还有其他工序,等制作好了您再瞧。” 说罢便开开心心地端着博山炉出门去了。 姜佩卓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姜母笑容中的担忧。 对这个官场不甚了解的小女儿不清楚寿宴上要面对的是什么。 只希望此次寿宴也能平安度过。 老皇帝年事已高,疑心愈发重,脾气也更胜从前。一门心思想要长寿,想要这天下永远握在她的手里。 但她对仙家之法的追求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轻信奸臣、铺张浪费。 国家在这种人手里要怎样才能兴盛? 姜母暗自握拳,看来要和太女有更近一步的联系了。于公于私她都不该让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晚间的姜府进进出出了一些身影,但出奇的安静。 第四十一章 寿宴进行时 转眼间,寿宴已至。 姜佩卓带着博山炉,随姜母和长姐一同进宫。 一路上车架无数,险些造成拥堵。百姓已经被勒令在宫宴开始前不得出门,以免挡住各位大人进宫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感受着三步一停、两步一顿的姜佩卓疑惑地掀开了车帘,结果外面的景象让她震惊。 各大官员的马车分别排成一列,每一家除了专门坐人的车架外,后面无不跟着少则三辆、多则七八辆的马车。 马车上还用红绸装扮,整条街都被各家的红绸占领,好生气派。 这些全部都是进献上去的寿礼吗? 姜佩卓看向姜母。 姜母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然后看向姜佩卓,并没有说话。 姜佩卓也没有问,现在不是讲话的时机。 她垂着眸子,独自思量着。每年官员们都要准备如此厚重的寿礼,不仅需要价值还要考虑到新奇。 长此以往,劳心费力、劳民伤财。 倘若官员们都把精力放在准备寿礼上,那百姓的事情有多少可以被及时解决呢? 姜佩卓回想着在空间看到的对这个朝代的描写,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礼物。 随着马车离皇宫越来越近,钟鼓奏乐的声音越发明显。 沿路的官员都在忙着互相行礼问好,姜佩卓只看着自己手中的炉子。 姜母见状,不由得担心女儿的情况:“卓儿。” 姜佩卓抬头,眼睛里都是不满与迷茫。 “会好起来的。”姜母坚定地说。 其余的在尘埃落定之前,她不能说。不然可能会影响到卓儿的安危。 到了宫门口,所有人需要下车步行,礼物则由宫人登记后从小道拉进宫中。 人流浩浩荡荡地向宫内走去,姜佩卓看到了苏母一家。 苏母面露不虞,让姜佩卓想起昨日布行的大量订单,不由笑出了声。 用百姓能买到的现成品作寿礼,苏母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但是无所谓,反正她的布行收入了一大笔。 先拿这钱给夫郎买几身衣服、几个发簪再说。 见自己的笑声引来姜家人侧目,姜佩卓抿住了嘴,但笑容依旧从嘴角泄露。 姜母不知道女儿在笑什么,但总归她心情变好了就好。姜母也随之笑了出来。 此时一辆轿子分开人流向前,经过的人群纷纷噤声侧目。 姜佩卓不由疑惑:不是说进入宫殿后,所有人一律不得乘车坐轿吗?这又是? ----------------- 进入大殿,姜家人跟着姜母坐在了离皇帝最近的左手侧。 又一次离着主位这么近,姜佩卓撇撇嘴,想到了诗会上被迫坐在太女身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这到底和上学时坐在讲台两侧有什么区别?! 姜佩卓正在心里吐槽,目光和正对面坐着的太女殿下对上。 姜佩卓下意识地低头,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在课堂上,人情世故是她无论如何避免不了的课题。于是抬起头,冲着太女挤出一抹苦笑。 太女点头致意,随后目光移到了姜佩卓身旁的姜母身上。 姜佩卓忙着低头喝茶,没关注到身边人的表现, 但一道攻击性很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佩卓身上,让她不得不放下茶杯,到处巡视着。 在场和她认识的,除了太女也就是三皇女了。其余的同僚们都因为官职太低没资格参加寿宴。 这目光会来自谁呢? 忽然钟声响起,所有人起身,冲着里面扣头行礼。 皇帝伴随着庄严的钟声走了进来。眼眸中满是对生辰狂热的期待,她要牢牢把握住年龄,寿宴她要永远的办下去。 与她年龄不相匹配的是她已显苍老的面容,细碎的皱纹和已经发白的头发告诉她年华不再,让她每时每刻都在焦急。 她愿为了长生付出一切代价。 道士仙人不停地往宫里面请,吃丹药犹如吃饭一般。道观、寺庙也是筑了一座又一座,只不过最中间供奉的是她的塑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眼中又闪过狂热:“众爱卿平身。” 坐下后就开始寻找什么:“赵爱卿何在?为何不坐在前面?” 两侧人群骚动,从中走出一人:“陛下,臣在。” 皇帝见到她后缓和了不少:“赵爱卿,快坐在朕身边。”吩咐左右:“给她在贤儿身边摆好座位。” 独自一人坐的姚书贤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不但没有任何不满,还主动帮忙添加了碗筷。 姜佩卓不由震惊:这姓赵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皇帝亲自请她换位置,三皇女也能主动为她摆碗筷? “这是陛下的宠臣——赵澄。”姜家长姐小声给她解释着。“刚在宫道上,看到的坐轿子的人就是她。” 看姜佩卓还是不明所以,姜姐继续补充道:“这位擅长求仙问卜之术,甚至炼丹术高明到让所有道士不敢与之相比。” 懂了,用所谓“仙术”讨皇帝开心的宠臣。 姜佩卓不由咋舌,当今圣上还真是昏庸,竟格外重用这种人,而非对国家有功之人。 不过话说,这赵澄所擅长的各种仙术,在这个朝代是真实存在的吗? 赵澄要真会各种仙法,那她还要更小心行事才行,毕竟她穿越而来,算不算仙术之一还不好说,万一被认出来可就危险了。 另一边,赵澄被皇帝单独点名后依然十分平静,走到姚书贤身前略施一礼:“三殿下,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赵大人快坐。” 看着上次见面还敢冲着太女出言不逊的三皇女,如今面对赵大人也是礼数有加,姜佩卓探究的目光更甚了。 赵澄并没有坐,而是先看了外面的天象,对皇帝说:“吉时已到,陛下,可以开始了。” 站在皇帝身边的仙师连忙道:“赵大人说得对,吉时已到,现在开始寿宴最为吉利,上天也会感动于您的态度的。”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果然还是赵爱卿办事最为靠谱啊!开始!” 随着陛下一声令下,所有官员都齐齐起身,冲着外面双手合十念着什么。 姜佩卓再次被震惊到了,在人群中动作统一,但口中念的,是对她两世家人平安健康的祈愿。 第四十二章 献礼 进入了进献寿礼的环节。 首先三位皇女站了出来,一同叩头祝寿。 三皇女率先招呼宫人将一整面雕花屏风抬勒进来,上面雕刻着各种神仙道人图,木雕与彩绘的结合让画面栩栩如生。 再仔细观察,上面鎏金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甚至人物动物的眼睛、花蕊、祥云的中间都镶嵌了各色各样的宝石。 在屏风呈上来的瞬间,文武官员都倒吸一口气。这屏风价值不菲,她们自己准备的所有礼物加起来,可能抵不过三皇女的这一件礼物。 而且不成文的规矩是,当场只进献自己最满意的礼物,其余的只是列在礼单上供皇帝过目,东西则直接运进库房。 今年寿辰为何一上来就是这般大动干戈,没什么家产的官员已经在偷偷擦汗了。 希望陛下能够高抬贵手,体谅她们实在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了。 皇帝略带浑浊的眼睛看到如此精妙的屏风瞬间亮了,连忙吩咐宫人抬近些。 “好啊,好,贤儿也是长大了,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合我心意了哈哈哈。”皇帝抚掌大笑。 “母皇谬赞了,儿臣还要多和赵大人学习,尽早能为母皇分忧。” “好好好,赵爱卿啊,老三的事就拜托你了。平时也让她学着点,给你打打下手。” 赵澄起身:“臣遵旨。” 赵澄的眼神往三皇女身上瞟着,为什么突然又提到她的名字呢?难不成是这三皇女为了争权,开始明着拉拢她这个“宠臣”了不成。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 不会有人在求仙问卜这方面比她更受宠,她也绝不会允许。 一旁的仙师看到赵澄阴暗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赶紧夸了几句皇帝和女儿母慈女孝的话,还顺便把赵澄一并好好夸了才算完事。 看着赵澄的目光已经看向别处,仙师脑海里还是止不住地回响当时和她初相识时的恐怖。 她咽了咽口水,看来自己接话,让皇帝不再说更多的让三皇女跟着赵大人学习的话,这算是做对了。 仙师顶着皮笑肉不笑的脸,招呼下一位皇女献礼了。 太女刚想说话,二皇女就站了出来:“母皇,我来献礼。我知不论是处理政事、与百官沟通,还是给母皇准备寿礼,儿臣都比不上皇姐。” 二皇女冲着太女笑了一下:“所以还是儿臣先来,省得一会儿比不过皇姐而出丑。” 太女也爽快地笑道:“皇妹啊,这是哪里的话,你平日里也和我一起为母皇分忧啊,何来‘比不上我’这一说呢?” “更何况,礼物本就在于心意,又何谈谁的礼物让另一个人出丑呢?” 实际上太女已经在暗暗握拳了。 这真没有让她省心的,一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拉拢皇帝宠臣,一个暗戳戳指出她和官员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就差把“太女拉拢官员想要谋朝篡位”直接说出来了。 “哈哈哈,我一直说不过皇姐的,还是赶紧请母皇看礼物。”二皇女避重就轻,见嘴上不占理,直接换了话题。 皇帝坐在高台上,也乐得看皇女们争斗。 只要不是哪一方过于强大,她们互相斗一斗,皇位坐得就更久更稳。 说话间二皇女的人已经将宝物抬了上来,大殿刹时间金光闪闪。 是一个很大的金如意。 纯金打造,上面有极为繁复的花纹和闪闪发光的宝石。所有的部分都是由细细的金线缠绕、拼接而成,尤其是在如意的两头,还有数百枚珍珠点缀。 姜佩卓震惊,这都快比宫中预防走水的铜缸还大了 这两样物品摆在殿中,感觉空间都变小了。 皇帝更是大喜过望:“苼儿,你有心了。” “念笙不敢忘母皇教导。但儿臣无心国事,只愿做个闲散亲王继续生活,长伴您左右就知足了。” 哈,太女气笑了。 你还无心国事? 那前些天我的人抓的都是鬼吗? 姜佩卓转头去看三皇女,果不其然也是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但是她嘴上还说着附和的话。 “二皇姐说的也正是小妹心中所想,儿臣亲王之位也不想要,就想能让母皇万寿无疆。” 皇帝笑得更开心了,夸两个女儿十分有孝心云云。 太女直接被两人架起来了,作为太女,她绝不能说自己也无心政事,那这个太女之位就要给旁人当了。 她也不能说自己对权力十分向往,若是说了,她今天都不能平安地踏出这个宫门。 太女亲自接过宫人捧着的盒子道:“二位妹妹送的礼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母皇且看,这是我专门为您上山求的上好白玉。传说能拿到山上白玉之人,定会受到上天庇佑。” “上天定是知我为您求玉,这才给予指点,让我没有空手而归。”太女言辞恳切,双手捧着玉,等仙师来取。 皇帝一边看着呈上的太女礼单,一边连连点头:“太女有心了,礼单上的其他物品也正是为母需要的。你作为大姐,也是给妹妹们做了表率。来,把玉呈上来我看。” 待皇帝从宫人手中把玉接过,脸色瞬间变了。 “这玉为何有其他颜色?” 她不得不承认,在拿到玉的时候确实被精巧的雕刻和对颜色的运用惊艳到了。 但毕竟吉利的象征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太女敢把瑕疵品送给她的话皇帝的眼神沉了沉。 而太女这边早就想好了说辞:“回母皇,这玉乃是千年难以得见的‘双色玉’,与平日里见的瑕疵玉完全不同。” “当日儿臣看到这块玉时也曾问过大师同样的问题,万万不敢将不够纯粹的玉进献给您。” 太女嗓音嘹亮,不带一丝心虚:“大师说,这是只有心诚之人才能求来的美玉,更何况此玉未经处理之时便是一副蝶恋花之态,大师说玉石会说话,她这个形态意在告诉世人今有明主,定能让百姓生活安居乐业。” “不敢违抗天命,我只命人将玉稍作打磨,便是您眼前这块栩栩如生的样子了。” 说罢,太女双膝跪地,双手交叠在额头前,行大礼叩头:“此玉现世,是大吉之兆,是上天下达的昭示。有此等美玉在母皇左右,母皇定能万寿无疆、得偿所愿!” 第四十三章 百鸟朝凤图 皇帝听她说得真切,便信了几分,又因为这是一个很好地昭告天下的理由,就也应承了下来。 而且这块玉确实好看,皇帝不由心动。 “浔之,你费心了,是我误会了。看来这玉是上天的昭示、是全天下少有的吉祥象征啊,哈哈哈哈。” 不管事实到底怎样,太女这番话说的漂亮,既点明了她作为皇帝备受上天信任,又借此形状传说以便她青史留名,该赏。 赵澄一边笑得玩味,这太女殿下比她还能瞎说。 她居然连什么大师、什么玉的形状会说话这种话都敢说。 皇帝也真敢接话,不怕天下人耻笑。 “太女寻玉有功,赏” “母皇,儿臣还有一物要献。”太女打断道。 随着宫人的动作,一副《百鸟朝凤》图便赫然出现在殿中。 图中凤凰昂首盘旋于空,羽毛光泽绚烂、片片饱满。周围是各类鸟儿俯首称臣,低着头甘心臣服。凤凰周围还有朵朵祥云,同时泛着金光,十分神圣。 刺绣工艺十分精湛,针脚细密到除非离的很近否则根本看不出来。用色过渡自然,还用串珠绣法绣上去很多珍贵珠宝,同时采用鎏金的手法,让祥云和凤凰散发着金光。 姜佩卓心中感慨:太女殿下对艺术的领悟能力可真是超出常人啊。 她那天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线稿,和一句“百鸟朝凤”的话,太女殿下竟能制作出如此精美的绣品。 感觉姚浔之不做太女,去做设计师也是很好的。(不是) “母皇,这是儿臣梦中得见的场景,此鸟是神鸟,名为‘凤凰’,梦里面它泛着金光来给我指引,盘旋在母皇您的寝殿之上,随后引来众鸟朝拜。感觉这也是上天的指示,于是连夜画出,给它起名叫《百鸟朝凤图》。” “《百鸟朝凤图》?有意思。”皇帝直起了身子。 她这个大女儿真的办事越来越漂亮了,为了讨她欢心,还特意编造设计了一个神兽,放在她寿宴上说。 一旁的二皇女三皇女牙都要咬碎了,她们竟不知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皇长姐竟能如此撒谎不眨眼?! 姜家的目光都落在姜佩卓身上。 姜佩卓笑笑:看,我就猜太女一定会把图献出来。 皇帝越看越满意:“太女殿下寻宝有功,赏金千两。另外,上次你提议的赈灾之策朕允了,以后这类事宜也都由你负责。” 太女叩谢恩典,满意地笑了。 总算是没白干,陛下又放了一点权力给她,这下她终于可以救更多的人了。 “浔之,老四呢?”皇帝看着殿内站着的三位女儿,微微皱眉:“这小子还在外面野?” “这”太女愣了一下。 “回母皇,四弟他在外实在脱不开身,但是礼物已经早就派人送了回来。四弟只是顽皮了些,但心里是尊敬您的。” “哼,也就是你会为他开拓。” 皇帝宠小儿子惯了,就算有些不高兴也并不在意。 男儿嘛,只要享乐就好了,不用操劳。 看着信中小皇儿的百般撒娇道歉,皇帝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作罢。 三皇女看不下这幅太女和皇帝母慈子孝的场景,决心再捅点事情出来。 “太女殿下,这凤凰到底是你梦到的,还是小姜大人去你梦里告诉你的啊?” 姜佩卓脑子嗡一声。 不是,这三皇女没事?怎么又扯到她身上? 她就是一个六品小官,如果不是家里人位高权重,她根本就不用来参加这种场合。 看皇帝不解,姚书贤补充道:“母皇,您有所不知。这小姜大人如今的布行可是风生水起啊。” 姚书贤边说边挑衅般地看了眼姜佩卓,皇帝的目光也顺着她到了姜佩卓身上。 “小姜大人设计的图案还有染布的方法,那可是前所未有,店门口怕不是都要被来抢着买布的人踩平了?” 姜佩卓:我谢谢你为我布行宣传(微笑脸) “陛下,此乃我小女儿姜佩卓,她平日里喜欢染染布、画画什么的,实在拿不到台面上来。”姜母示意姜佩卓出去磕头。 “参见陛下。”姜佩卓心里骂了一万句,表示回去就画一副三皇女失势图挂在家里解恨。 “你就是贤儿口中的小姜大人?”皇帝不怒自威。 “那贤儿口中说的凤凰一事,你作何解释啊?” 作何解释?姜佩卓依旧心里大骂。 你说我能作何解释?我承认了那我和太女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回陛下,此事臣女并不知情。” 姜佩卓依旧保持磕头的姿势,生怕自己一抬头被皇帝看到不忿的表情。 “三皇妹这是何意啊?你是说我蒙骗母皇不成?” 太女一副被造谣后十分生气的样子,但心里捏了一把汗,不知道姚书贤现在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清楚这凤凰图案的来历,那还有一位谢君宴谢三公子在场,她不可能不知道。姚书贤此举到底是要对谁开刀呢? 但姚书贤没按常理出牌,不仅完全没提谢君宴,还把话题想办法引到了姜佩卓“博学多才”上。 姜家人:原来是针对的我们。 皇帝越听越对姜佩卓感兴趣:“姜爱卿,既然贤儿如此称赞你,你这次带了什么前来啊?” 听到此话,姜佩卓保持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拿起桌面上装着博山炉的盒子,双手呈上:“陛下,此物名为博山炉,是平日里熏香的器具,请您过目。” 手中的炉子十分精致,不仅仅细节十分清晰,还有许多祥云仙兽。皇帝连连点头。 最让皇帝震惊的是,这种精妙程度的炉子,居然不是用软金属金、银制作,而是十分坚硬的铜。 “姜爱卿,你这炉子十分精妙嘛,只是朕实在不知你是如何将铜料做得如此细致的?姜爱卿,可愿讲述一二啊?” 哈哈,我不愿意能行吗? 在用简洁的语言讲述了制作过程后,姜佩卓又行一礼:“臣已将此法上报给造物处,想必不出几日,造物处的各位大人们就能自行制造其他物品了。”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种好东西,一个怎么够? 姜佩卓回座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尽是冷汗。 此刻,坐在谢家人中的谢君宴也为她松了一口气,轻轻用帕子擦了擦汗。 第四十四章 决心 只见姚书贤冲着姜佩卓俏皮地眨了眨眼。 姜佩卓: 姜母松了一口气,看来姜家这一遭算是过去了。虽然不知三皇女到底是何用意,总归是能过了寿宴再说。 接着百官开始献礼贺寿,听着宫人的唱词声,姜佩卓回想着今日的经过。无比庆幸这几日一直在锻炼身体,以便应对突发局面。 一说到习武训练 她夫郎真的好美嘿嘿嘿嘿 不不不,姜佩卓摇摇头,试图把苏淮绝美身姿摇出去。正事要紧,夫郎回头再想。 转眼间到了谢家献礼。 谢母一生为官清廉、乐善好施,根本没办法每年都拿出如此贵重的寿礼。 谢母孤身一人站在殿堂中央,捧着两幅字画和一个玉笔洗。 和周围的热闹相比,她格格不入。 皇帝看着并不值钱的东西面露不虞,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 谢母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大声道:“陛下,谢家献礼字画两幅、玉笔洗一个。” 两侧的官员都安静了下来,没人敢相信真有人只进献这些东西。 “没了?” “是,陛下。” 皇帝的眼神更加冰冷。 姜母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谢家为官清廉,甚至有时因为经费不够,会自掏腰包为朝廷办事。 可经过数十年的压榨,各家都已自身难保,还如何对她们施以援手呢? 姜母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 “呵,谢爱卿,你藐视皇权好大的胆子!”皇帝被谢母不卑不亢的姿态惹得火气大发。 “这么些年来的规矩都喂了狗不成?身为朝中高官,你只拿出这些寒酸的东西是在羞辱朕吗!” 谢母心中一阵悲凉,这些是她家最后能拿出来的东西了。是她祖上传下来的,如今献出去后,只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谢母双膝跪地:“陛下恕罪,陛下有所不知,此乃臣祖传之宝臣、臣实在拿不出更多东西了。”说着,谢母的头低了下去。 “祖传之宝?”皇帝冷嗤一声:“就这种东西你也敢拿来糊弄朕?往年也是你家态度最敷衍,朕念你劳苦功高不愿计较,但今日你实在太过分了。” 皇帝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倒了琉璃盏,摔在地上十分清脆,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人群中有人想站起来为谢家说话,却被身边人拦下。 这种情景下,谁出头,谁一并倒霉。 大殿安静得出奇。 谢母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展开了手上的画作,看着有年头的画纸微微泛黄、上面还有自家祖上盖的印。谢母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陛下!!!”谢母站得笔直,不再有刚才因拿不出礼物的犹豫。 谢君宴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拦住阿母,身边人死死将他按下。他不甘的眼神刺痛了姜佩卓的心。 “陛下可知为何我谢家拿不出寿礼?谢家世代为官清廉,俸禄也被用来填补拨款空缺,这些年来已然入不敷出,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为陛下准备寿礼!” “大胆!” 谢母将手中的画卷扬出去,也砸碎了玉笔洗。 “您每年寿辰都大肆铺张,劳民伤财!陛下!国库没有什么银子了,西边的灾荒还没有人去处理,您的子民每天都有人因为挨饿而丧命啊陛下!” 谢母字字泣血:“陛下应该节省开支,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不是让百姓背上更重的赋税、让各位官员倾家荡产人人自危啊!” “你你你!”皇帝气得发抖,用手指着谢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急了将桌案上的金碗狠狠砸向谢母。 纯金的碗很重,上面凸起的宝石划拨了谢母的脸。 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涓涓流下,染红了谢母已经洗到褪色的官服。 谢君宴挣扎得更激烈,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声。不知是想让谢母收回话语,还是在恳求皇帝饶阿母一命。 阿母铿锵有力的声音还回响在殿中,他眼泪不住流下。 姜佩卓看在眼里,正欲低头不忍再看,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姜姐握住了她的手。 “小妹。”姜姐十分担忧。 小妹年纪小,之前从未见过这等场景,别吓坏了。 姜佩卓实在挤不出哪怕一抹笑容,只能用力回握来表示自己还好。 皇帝接二连三地将桌上的东西砸向谢母,价值连城的瓷器也因为帝王震怒而碎成一片,再也无法使用。 眼看皇帝就要将人就地处决,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夺得了大家的注意。 “陛下息怒,今日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啊。”赵澄走了出来:“见血不吉利,恐有损您在上天那里的形象啊。” 赵澄虽然站得离谢母极远,但也是在场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 “不如容后再议,今日先将仙家礼仪做完,也不辜负您长久以来的努力。” 听到这番话,皇帝略微冷静了一点,叫人先将谢母押下去,今日暂不处置。 姜佩卓看向谢君宴,他早已不复初见那般冷静自持,一副绝望的样子,汗水泪水打湿了衣衫,也让他没有力气再挣扎半分。 又转而和太女对上视线,太女目光平静,但姜佩卓却觉得和寿宴开始前的眼神不一样了,好像在给她说着什么。 宫人鱼贯而入,很快将一地狼藉打扫干净。如果忽略地上无法擦净的血迹,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很快,大殿中又热闹起来。百官相谈甚欢,互相敬酒。舞郎随着钟鼓声翩翩起舞,一派其乐融融之相。 姜佩卓感到太女的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转头看向皇帝,如今已喝得醉醺醺,拉着仙师和赵澄继续算卦。 心中一直有道声音说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天地不仁,那何不推翻这天,另作立新天! 本对权力无追逐之心的姜佩卓还是下定了争权的决心,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清廉官员不再枉死,也为了她心中的正义。 “阿母,回去后,女儿有话想同您说。” ----------------- 一直到天黑,寿宴才结束。 姜家三人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一路无话。 第四十五章 谢君宴受罚 看氛围不对,姜父迎接之后便带着二哥姜从安进屋去了。 “阿母” “卓儿”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均怔愣了一瞬,随后姜母率先开口。 “卓儿可是觉得陛下昏庸、世道不公,清廉之人无故枉死,而投机之人直上青天?你看不惯这些,所以难受?” 最后一句明明是问句,但姜母言语中尽是肯定。 “是的,阿母。”姜佩卓用力握着茶杯,垂眸声音低低地说。 “我从未想过从未想过丧命的理由会是送礼不够,阿母” 说到最后,姜佩卓的声音带着颤抖。 姜母心疼地摸摸姜佩卓的头:“卓儿,你听好,水至清则无鱼,官场本就是这样的。” 姜佩卓猛地抬头:“可是随随便便决定一个人的性命,这也是十分正常的吗?阿母您告诉我,陛下如此这般作为,真的、真的您也觉得正常吗?”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这” 姜母思考了一下,一边说一边擦去女儿的眼泪。 “当然不是。” “当今陛下的昏庸程度,在整部史书上,都没有能超越她左右的。” “那您还?” “我只是想告诉你,卓儿。情况你没办法改变的时候,就应该学会接受。” “可我不想接受,阿母!”姜佩卓声音陡然提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官员们为了寿礼劳心费力,却终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倘若官场人人自危,那谁来去真正为百姓做事,谁又真的有精力有财力去为百姓做事!” “谢大人说,她甚至是用了自己的俸禄去填补朝廷拨款的空缺阿母,当今朝堂上又有几人能做到谢大人这般?” “阿母,我想” 刚被擦掉的泪痕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比之前更多。 姜母见状愣住片刻,旋即苦笑一声,好似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卓儿既然能有如此的想法那阿母也有话对你说。哎,卓儿真的长大了,能够、能够为天下苍生着想了。” 看到姜母这般,姜佩卓也失了刚才的气势,又小声说道:“阿母,我我也不是一定要现在怎么样我知道会牵连家里的,我就是、我就是我” 姜佩卓“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好了,卓儿,阿母也并未怪你什么。实际上” 姜母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女儿说,但最终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轻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我与太女殿下” 担心隔墙有耳,姜母并未说完,而是转而打了手势。 姜佩卓震惊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皇帝的耳目。 长姐此刻也开口道:“小妹,我与阿母在早些年便有你如今的想法,但当时你年纪尚小,不便与你多说。” “现如今,你既已长大成人,那合该一同做事了。” 姜佩卓吸吸鼻子,声音中还有些颤抖:“阿母、阿姐,我,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不哭了卓儿,再哭就要成小花猫了。你也不必为此事有很大的压力,还记得前些天阿母同你说的吗?太女是可交之人。” 姜佩卓回想起了当日情景,原来那时是姜母对她的暗示。 “我们已筹备了这些年,其实还要做的事情不多了,很快,估计很快就会变天了。” 姜姐担心姜佩卓害怕,补充道:“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卓儿想帮忙的话可以给我们出出主意好吗?我们卓儿最聪慧了。” 姜佩卓听着母亲姐姐的安慰,转泪为笑:“阿母,阿姐,我不害怕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尽管吩咐!” 姜佩卓的样子又逗笑了姜母姜姐,一家人其乐融融,一扫之前的担忧,好似一家人在一起就能无坚不摧、勇往直前。 姜府的烛火一直明明暗暗,直到深夜才熄灭。 ----------------- 隔天太女的请柬便送了过来,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话语,邀请酒楼小聚。 姜佩卓已经做好准备,带着从空间里学来的“丝绸之路”相关知识的笔记欣然赴约。 谁成想,刚到酒楼雅间坐定,还没寒暄两句,就被窗外的吵闹声打断了对话。 姜佩卓推开窗向外看,道路中间是浩浩荡荡的身着囚衣的囚徒,两边是为之痛哭挽留的百姓。 见姜佩卓不解,姚浔之好心地解释道:“这是流放谢家的队伍,陛下仁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大人被判了流放? 太女继续说着:“谢家连同其亲眷,女子流放,男子充入青楼。所以谢家诸多男丁为了保全贞洁,已经” 姜佩卓猛地握紧了拳头,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与世独立的身影,是谢君宴! 太女殿下自然也看见了他,叹息一声:“可惜了,谢公子也要被充入青楼,我身边少了一位客卿,谢公子也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人群中传来了刺耳的起哄声:“呦!这不是谢家公子吗?往日里你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今日进了这青楼,还不是要怎样就得怎样吗?” “哈哈哈哈哈!还说什么‘谢公子’?该让他想想给自己起个什么样的艺名喽!” “诶,谢公子,等我点了你,你可要好生伺候啊,哈哈哈哈哈!” 谢君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紧紧搂住幼弟,被迫停留在人群之中。 谢母听后目眦欲裂,挥动拳头想要教训这几个口出狂言之人,却被官差拦下。 “哎,谢大人您又是何苦呢?还没出京城您就当街打了人,不仅陛下饶不了您,我们负责押运的也要受牵连啊。” 谢母浑身颤抖,但怕再连累家里人到流放途中依旧受苦,还是将手放下了。 “阿母,无事的。”谢君宴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虽然身着囚服,但依旧有超凡外物的姿态。 他头发有些许凌乱,碎发在风中散开,让刚才还在辱骂的人也因为惊人的容貌而暂时住了嘴。 姜佩卓也无心谈论丝绸之路的事情:“殿下,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太女摇摇头:“流放是母皇亲自下的命令,谁敢反抗,那就是杀头的罪过不过” 第四十六章 救风尘 “不过,男子这边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母皇向来对男子并不在意。” 不然她的小皇弟也不会一直闹着要离开皇宫了,姚浔之心里想着。 “谢大人为国操劳,本就无罪,更何况是她的孩子们,殿下” 太女抬手打断了姜佩卓:“我不便出面,小姜大人,所以我才邀请了你啊。” “走,小姜大人。”太女扬眉,勾了勾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姜佩卓意识到太女原来早有打算,并且是要她来做这件事:“去哪儿?” “旁边就是青楼,你说去哪儿。” 太女大步离开,姜佩卓连忙跟上。心想这样也好,省得她自己想办法了。 青楼门外。 谢君宴正在和家人做最后的告别,他眼角含泪,也想过一死了之、保全清名,但他幼弟才刚刚总角年纪,他若离去,幼弟又该如何呢? 弟弟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拽拽哥哥的衣袖:“阿兄不哭,河清也不哭,我们回来再和阿母问安。” 听到谢河清稚嫩的童声,谢君宴费力压下情绪,声音嘶哑:“好,就听河清的,我们先走。” “走什么走?想走哪去?”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传来。 谢君宴立马将谢河清护进怀中,后退一步,警惕地看向来人。 看到姜佩卓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谢君宴心瞬间如坠冰窟,身子僵硬了一瞬,不敢相信。 她也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不然,不然为何来这青楼? 姜佩卓调整了半天,终于做出一个轻浮的表情,道:“公子好容貌啊。” 心里疯狂唾弃自己,啊啊啊自己在干什么!!太女能想出来的办法也就是这样吗?她姜佩卓的名声现在算是彻底扫地了呜呜呜 但救人要紧,姜佩卓一咬牙,伸手攥住了谢君宴的手腕,用力将人往自己怀中带。 谢君宴踉跄了一步,感到手腕传来的刺痛,心中的疼痛更甚了:“姜姑娘这是干什么?!” 姜佩卓好似没有看到对面人红红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说:“干什么?谢公子到了这般田地,竟还不知我要干什么吗?” 话语中的“干”字咬得格外用力,听懂的人发出嬉笑声,刺得谢君宴喘不上气来。 姜佩卓依旧攥着谢君宴的手腕,转头看向谢母:“谢大人,您这儿子我便笑纳了。”做足了落井下石的姿态。 说罢,不顾谢母的苦苦哀求,直接将人连拖带拽进了青楼。扔给鸨父一口袋银子,让他别来打扰。 鸨父看到这么多钱,眼都快笑没了,连连称是,将她领去了最好的雅间,还贴心的问需不需要什么道具解解闷。 道具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补药啊,无论如何她都还是个宝宝啊! “出去!”姜佩卓呵道。 鸨父乐呵呵地关上了门,听到门内人被抵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后,离开了。 门内谢君宴意图挣扎,姜佩卓情急之下将他的双手都按在了门边。 看着女子靠近的身躯,谢君宴挣扎不得,将脸转了过去:“小姜大人,能否能否先让家弟去别处” 谢君宴又怕又羞,呼出的气都带着泣音,脸颊也泛着红,看上去就像含苞欲放的花。 姜佩卓不由感慨,怪不得这位谢公子常年被列为最想求取的男子第一名啊,这容貌这身姿是真没的说啊。 不对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看姜佩卓一直没反应,谢君宴绝望地闭上了眼:“求您,大人求您,让我弟弟先离开,求您了。” 姜佩卓很是心疼,但担心隔墙有耳,依旧没有松口,而是将他往房间里带。 谢君宴双腿发软,走路踉踉跄跄,最终被姜佩卓“扔”到了床上。 知道自己躲不开,谢君宴也不再挣扎,只是闭着眼死死攥住衣袖,好像抓住他最后的尊严。 “河清别看你别看哥哥” 另一边姜佩卓已经牵过谢河清的手,让他乖乖坐在床边,还从衣袖里掏出糖果给他吃。 谢河清眨着眼睛,不懂明明糖这么好吃,哥哥却为什么要哭啊?他们在家的时候,也不被允许总吃糖的。 等了一会儿,发觉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谢君宴不解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便是这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号称京城第一才子的谢君宴此刻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他不懂,他不懂为何刚才意图对他的姜小姐现在却、却在喂他弟弟糖吃? 姜佩卓见他睁开了眼睛,递过去一条手帕,脸上是尴尬的笑容:“你我我” 不儿,太女也没告诉她把人救下来以后怎么说啊! 她她她自己是真的没有任何的经验啊!!! 谁来救救她 谢君宴机械地接过帕子,在手里团成了一团。 不过几息之间,他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看着姜佩卓这幅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起身就要行礼道谢。 姜佩卓按住了他的手腕,用表情告诉他切莫多言。 谢君宴此刻心跳得比刚才更剧烈了,感觉心已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看着按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回想起刚才,她也是这般,隔着衣服拉着他。谢君宴脸腾地红了,心中暗骂自己还没怎样就先失了分寸,竟如此不理智,冤枉了人家。 “谢公子,”姜佩卓压低声音道:“抱歉,时间仓促,只能出此下策,实在冒犯了。” “你别怕,一会儿殿下前来,帮你脱身。” 看着谢君宴脸上挂着泪珠,姜佩卓不由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替他擦拭,手已经到脸颊边,才反应过来此举不妥,又急急忙收回了手。 “你别哭了” 姜佩卓想打自己的嘴,这笨嘴,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好听的也说不出来。 姜佩卓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谢君宴:“多谢小姐出手相救,君宴不胜感激。” 谢河清在一边也一起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你这小孩,知道哥哥在谢什么吗?就跟着一起谢。” 谢河清吐了吐舌头:“略,姐姐好,给我糖吃,我就该谢谢姐姐。” 第四十七章 接他进门 谢君宴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想要看上去体面些。毕竟有女子在场,还是要穿戴整齐的。 看到他整理衣带,姜佩卓便转过身去坐着,盘算着一会儿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让场面觉得尴尬。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许久,太女终于赶到。 姜佩卓泪目:太女终于来了,再不来她真的要尴尬死了呜呜呜。 “你母亲我无能为力,但可以保证她在流放路上不会受很大罪。另外,你的情况我已经派人给她说明了,不用担心她为此担忧了。”太女开门见山。 “多谢殿下。”谢君宴虽身着囚服,但不卑不亢的样子令人敬佩。 他将来怎么办?这个问题谢君宴没有问出口,无非就是住在这烟花之地了此余生。如果太女殿下愿意护他,或许、或许还能有一力保住清白。 但清白对他这种人来说,不重要了。 “诶对了,小姜大人,我同谢大人说的是你将人带走了。”太女此刻眨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姜佩卓心里苦。 要让她说,那最好是等人群退去后,在潜入青楼将一切打点好,又或者是太女有什么安排可以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出来。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最开始就不该听姚浔之的! 为了不让姜佩卓为难,谢君宴开口:“殿下,小姜大人,君宴这边不给大人们添麻烦,家母也清楚现如今的情况,您二位不必再为我浪费精力了。” “呵,没人管你你怎么办?你出得了青楼吗?这姜佩卓带你进来的不带你出去吗?” 见姚浔之摆明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姜佩卓揉了揉眼,她感觉有点看不清了,被气得。 她怎么之前没发现太女还有这样顽皮的一面?? 这是点她呢? “那我” “小姜大人!!”谢君宴急急起身,却一头撞在了床柱之上,发出一声闷哼。 像是生怕姜佩卓被逼无奈说出什么话,他顾不得头上的痛楚,连忙道:“能受您照拂已是荣幸,岂敢再劳烦您后续之事。” 谢君宴礼行得很深,不想被二人看到失态的表情。如今已无尊严可说,总不能连最后的体面都留不住。 姜佩卓一直没说话,谢君宴就一直没敢起身。 直到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姜佩卓才轻叹一口气,将他搀了起来。 “谢公子不必拘礼,这都是姜某自愿的。谢大人一生为国操劳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帮不了她什么,但你还是可以保下的。我愿为谢公子寻一处小院供你和弟弟安置。” 太女又适时插话:“就凭谢公子这风靡全城的程度,你说倘若走漏了哪怕一丝风声” ???太女这是几个意思? 做媒人上瘾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姜佩卓已经对姚浔之有所改观了。发现她脱去太女的身份外,是一个也会表示爱恨嗔痴、喜怒哀乐的“人”。 但今日属实是让她又大开眼界了。 “也是,是我思虑不周了,请谢公子去我家中暂避,既能保证你的安全,也算是做戏做全套了。”姜佩卓想着刚才在青楼外的所作所为不禁咋舌,不知道家里那位会不会吃醋啊。 姚浔之在一旁含笑看着姜佩卓,想知道这么好脾气的人会妥协到什么地步。 况且,谢君宴是她很欣赏的客卿,姜佩卓也是。她觉得她们二人十分相配,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就是,你都在青楼门口那么做了,还有谁不知他谢君宴如今是你的人了。” “殿下慎言。”姜佩卓终是冷冷打断了太女的话:“事关男子清誉,殿下既作为知情人,就不该说这种毁人名声的话!” 姚浔之满意勾唇,这姜大人的女儿还真是克己复礼,将来合作的时候,人品这方面一定很令人放心。 谢君宴也勾唇,但与太女不同,他是十分用力才能做到的苦笑。他笑这世间怕也只有姜佩卓一人认为他还是有“清誉”的男子。 往日那个令人艳羡的谢家郎君,今日算是彻底消逝了,也罢。 “多谢小姜大人。”谢君宴用力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话,不愿让口中的颤抖泄露半分。 “来,河清,快来谢谢小姜大人。”他招呼着弟弟。 必须让谢河清做到受礼,自己已经给她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谢君宴不敢想姜佩卓的家人会怎么说。 而且小姜大人她早已婚配,听说二人恩爱有加 谢君宴不敢想下去。 一旁的谢河清还在开心的笑着:“是要去姜姐姐家玩吗?我和哥哥许久没去别人家做客了!” ----------------- 天已经黑下来,姜佩卓借着夜色将谢家二人接回家中,带他们进了刚收拾出的一座小院。 她早就传话回来,让下人们准备好,家里要接人进来暂住。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激起了苏淮的疑惑,本以为是妻主有什么吩咐过来,他也可以帮帮忙。 结果从下人口中听到家里来新人的消息,瞬间如遭雷击,好一会儿才扶着墙开始顺气。 今天听到的传言是真的 妻主她要带回来的人是谢公子 是那个人人都想求娶的、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的谢公子 他刚听到传言的时候,还在不停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妻主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妻主最是温和待人,绝不会、绝不会 渐渐失了力气,苏淮扶着墙蹲下,感觉心口有一块大石,压得他无法喘息。 直到小柳寻来,惊慌地问着他是否还好,苏淮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小柳搀扶了他好几次,才终于让他直起身。他甩开小柳跌跌撞撞向卧房跑去,好几次险些跌倒,又强撑着稳住了身形。 小柳不禁摇头,他知道他家主子用情至深,但哪个女人不是三夫四侍的。倘若主子一直接受不了,那未来可有他吃苦的时候了。 “您小心哭坏了身子!!”小柳还是跑着追了上去。 主子一直待他不薄,他也不能看着主子如此难过,还是要劝劝的,让他早日想开。 第四十八章 只能以身为报,还望不要嫌弃 姜佩卓介绍着小院的布置和家里的习惯,想着应该再差人送点日用品来。 “谢公子,这便是你的卧房了。只是时间仓促,只有这间院子能用,委屈你和弟弟挤一挤了。” 虽然姜佩卓言辞恳切,谢君宴依旧被这环境震惊到了。 姜佩卓口中只能委屈“挤一挤”的屋子,是他不敢想的奢华。 院中有两个卧房,刚好他们兄弟二人一人一个,就算是一间卧房也足够睡下他们二人,甚至房间里还有两个偏房用来安置下人。更别提院中的各色植物还有秋千类的装饰了。 阿母将俸禄几乎都用于填补拨款空缺,府中常常入不敷出。别提给院子增添装饰,就说吃食上,也常常是能省则省。 谢河清蹦跳着去看新的屋子了,正巧下人来报晚饭已经做好,请各位移步前厅。 “小姜大人您先请,我和河清还不饿,想先归置一下屋子。”谢君宴言辞间都是想让姜佩卓先行离开。 “啊好,那我差人给你送些糕点来,后面饿了可以吃。” 姜佩卓快走到院门口时,谢君宴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喊住姜佩卓:“小姜大人请您用过饭后再来一趟,我我、我有事想同您说。” 姜佩卓笑笑:“好啊。诶,你也别总是一会儿‘小姜大人’一会儿‘姜小姐’地叫我了,就叫我的名字。有什么事直接吩咐院里人就行,我就先走了。” 看着逐渐掩上的木门,谢君宴眼中是无奈与决绝。 ----------------- 叩叩叩 姜佩卓敲响了谢君宴的门。 “您直接进就好,”屋内响起了谢君宴平静的声音,想了想又补充道:“烦请您将门关上,小弟他、他已经歇息了” 姜佩卓还无法摆脱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而且谢君宴也说是有事商议,自然没觉得刚才这句话有多么的牵强。 姜佩卓刚将房门掩上,只听背后传来哑声呼唤:“姜小姐。” “你说————!!!” 姜佩卓回过头去,就看到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美得似谪仙一般的人衣衫半解、头发也散下来些许,顺着肩膀流到身上,他坐在床边,含笑看着姜佩卓。 “不?这”姜佩卓慌忙转过身去,声音里都是抱歉:“不知公子正在更衣,我我我我出去等您” 谢君宴扯了扯唇,这就把人吓到了?称呼连“您”都用上了。 事已至此,他咬了咬唇边软肉,继续柔声道:“姜小姐留步,烦请姜小姐、姜小姐看看我” 谢君宴努力搜寻着记忆里男倌的样子,话说得磕磕绊绊,话未说完,脸先红了个彻底。 姜佩卓此刻紧张万分。 这到底在干吗? 我我我该该怎么办啊??? 姜佩卓觉得可以听到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见来人没反应,谢君宴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留住她。毕竟,自己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为了弟弟,为了谢家,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比起靠女人的怜悯,这种关系虽然为人不齿但是更加保险,不是吗? “姜小姐。”谢君宴又开口。 他斥责自己的愚笨,再着急也说不出旁的动听话语,只能喊她的名字。 听着身后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颤抖,已经带上了恳求的意味,姜佩卓还是将身子转了过去。 坐在床边的谢君宴笑得很美,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洒在他的脸上。光影下,他已经轻轻地解开了外袍。 月光很亮,姜佩卓能看到他笑容中的僵硬。 谢君宴手不可控制地颤抖,他拼命保持镇静,将外袍放在床上。 外袍下是纯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隐约得见最里面的风光。 月光、白衣、美人。 美,实在是美。 如果不是发生在此时此刻的话。 谢君宴脸上依然挂着已经僵硬的笑,盯着姜佩卓,还欲继续解衣。 “姜小姐,让我来、伺候您,我我、很干净您知道的,青楼里没人碰我的” 谢君宴自以为控制的很好,但是脸颊已有泪痕划过。 “让我伺候您,我很干净的” 看姜佩卓皱起了眉,谢君宴只觉天都要塌了。是他做的不好,所以她嫌弃他了。 手哆嗦得更严重,甚至连里衣衣带都抓不住。 “别笑了。”别逼自己笑了。 “抱、抱歉,我再练练一定可以笑得好看的求您了”谢君宴嘴角动了动,但还是听话地收起了笑容。 “我是自愿的,我愿意服侍您的”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谢君宴声线突然提高:“我愿意的不敢求您心中有我,只愿在您身边哪怕做一个侍奴也好。” 他重新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只要有个安身之处就好,求您垂怜。” “可,不是已经许诺你可以住在这里吗?你又?”姜佩卓不解。 “您帮了君宴如此大忙,君宴只能以身为报,还望您不要嫌弃。” “不是你先别” 谢君宴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说着:“我知弟弟跟着我对您来说是个拖累,可可弟弟确实年龄尚小,您可先收了我,等再过几年河清成年了” 姜佩卓不敢再听下去了,生怕谢君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忙叫住他。 可他铁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 说了很多话,他身子已经平静下来了,不敢听姜佩卓说话,怕从她口中再听到什么拒绝,那他可真的就羞愤欲死了。 他深呼一口气,双手缓慢地挪到了衣领处,搓着衣领边缘,就要用力拉开,做此次最后的挣扎。 他看到姜佩卓快步向他走来,安心下来,看来今日的举动不算失败,自己也绝不后悔。 迎着谢君宴“早该如此”的眼神,姜佩卓快步过去,拉住他的衣领,迅速合了起来。 谢君宴到嘴边的话登时顿住。 他他都如此做了还不能被接受吗 他死死攥着领口,不再让一丝肌肤露出。今日已经搞砸了,自己如此的下贱,定让姜小姐看了笑话。 “是君宴造次了,是”他将嘴唇咬出血来。 觉得现在是有生以来最丢人的时刻。在青楼前被女子们调戏的时候他尚能装得镇定,可自己都快把衣服脱光了,却 第四十九章 妻主,您...还要我吗 他羞得抬不起头,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对面女子的神情是否有嘲弄。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眼睛,眼泪从指缝流出。 姜佩卓继续着为他整理衣服的动作,然后披上外袍,将人裹在里面。 “谢君宴,你不需要这么做。我知道你现在、现在经历这些后会觉得我也不可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苦。” 谢君宴泪眼朦胧,抬头望着姜佩卓,眼中是说不完的绝望。 他抬手去抓姜佩卓的衣衫,骨节分明的手动作缓慢,似是给姜佩卓的拒绝留足了时间。但是姜佩卓没有避开,他的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衣襟。 “可是,姜小姐,我如今没什么可给你的了。”他发出了抽泣:“谢家没了,我也不再是太女的客卿,我我不仅身无分文还带着一个男童。如今、如今也只剩下这幅身子可以” 姜佩卓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谢君宴!” 手下的身躯明显一颤,姜佩卓放缓了语气:“我不需要你做这些,许诺给你的都不会少,这也是太女的意思。” “况且,我也敬佩你的才华,将你接进家里,还正好方便了和你探讨交流,何乐而不为呢?” 姜佩卓将帕子递给他:“再说你弟弟咱们不谈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就更别提小朋嗯孩童了,我自始至终也没想过要和他怎么样。”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坚决不能对小朋友下手啊,犯法!!(加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河清认我做姐姐,以后姜家供他读书习字,送他出嫁。如此说起来也算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世。” “多谢小姐。”忍住酸涩,他问了最后的问题。 “您是厌弃我吗?不想收下我?”谢君宴小心翼翼地开口。 “现在不适合谈这个问题,”姜佩卓正色道:“等你什么时候不再觉得亏欠于我、不再因为外物而左右你的想法了再说。” “是”谢君宴只觉得好似劫后余生,终于放下包袱,放声痛哭了起来。 姜佩卓从未见过这般的谢君宴。 在她印象中,谢君宴应该是如谪仙一般,高高在上,不染尘埃,没什么能激起他的情绪。虽为男子,却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所有事情,从政也取得一般女子都到不了的高位。 但现在,眼前遭受生活重击的人,虽连痛哭都是压抑着,但大幅度抖动的身体让人无法忽视。 谢君宴向姜佩卓的方向不断靠近着,二人本就挨得极近,现在快是要靠上了一般。 姜佩卓轻叹一声,主动上前环抱住了谢君宴。 感受到温暖与力量将他包围,谢君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也伸出手,试探性地回抱过去,在发现对方并不反感后,逐渐用力,像是要把对方融入自己骨血一样。 让他再贪心片刻。 让他再享受一下这因为可怜才得来的片刻温情。 明明姜佩卓已将感情之事说得清楚,谢君宴依旧倔强的认为自己如今的身份配不上姜佩卓,不敢奢求她的爱。 姜佩卓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手也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不一会儿,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啜泣。 “受苦了,今日好好歇息。”姜佩卓为谢君宴顺着头发:“你经历的这些会过去的。” 姜佩卓压低了嗓音:“会很快过去的。” 在看不见的地方,她握紧了拳头。 谢君宴抬头看向这个拯救自己于水火却未乘人之危的女子,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什么在发生改变。 若说之前的种种皆为活命,那现在,他好像真的动心了 他睫毛微颤,忽然不敢看姜佩卓的脸,只能盯着面前她的衣服,眼睛不停地眨着。 姜佩卓托起他的脸,为他擦去泪痕。她动作十分温柔,但谢君宴却被激得呼吸急促,眼圈又红了。 “这几天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早些休息,院中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给下人说你弟弟那边,也不必忧虑,若想让他读书,送学堂或是请男师都行,等风头过去就能着手准备了。” “可” “不必觉得亏欠什么,以姜家的能力,养你和一个孩童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谢君宴终于笑了,姜佩卓也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休息了,毕竟今日被打断的事明日要尽快说给太女殿下商议。 姜佩卓转身欲走,发现自己的衣角还在谢君宴手里。 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松手,谢君宴面上有些挂不住,说话也磕磕巴巴:“您今晚”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求她留下的话语吞了回去:“可愿听一首曲再走?上次诗会的《高山流水》您可喜欢?” 姜佩卓想了想,觉得如果什么都不让谢君宴做,他可能还会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便应道:“好。” 看着屋里的琴,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这琴品质有限,比不上你所弹奏用的。” 谢君宴抚摸着琴,透过这把平平无奇的琴回看他这段人生:“姜小姐说笑了,谢家如今能有琴弹,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姜佩卓不由拍了下自己的嘴,真的是,怎么就忘了谢家流放,所有家产已经都充公了。 “那个咳,只要弹奏技术好,那、那琴是什么样的也不太重要。” 比起姜佩卓的反应,谢君宴反而十分镇定,只不过一把琴而已。应该说还好有一把琴,不至于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 姜佩卓回屋已经是到了就寝的时辰。 考虑到夫郎已经睡下,姜佩卓放轻了推门的动作。不想却看到苏淮守在灯前,呆呆地坐着,双眼空洞不含一丝情绪。 “怎么还没睡?” 听到来人的声音,苏淮立马从床边弹起,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欣喜。 “妻主!您您回来了?” 他变得无措起来:“我、我为您更衣,您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对,我给您脱鞋我给您去准备换洗的衣服去,然后、然后,”苏淮冲着院外喊:“小柳快打桶热水进来。” “我为您宽衣,妻主。”苏淮快步走到姜佩卓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外袍。 第五十章 终于修成正果 衣服上还有妻主的温度,当苏淮真的感到了温度时,他才“有妻主真的回来了”的实感。 姜佩卓一进屋就发现自己夫郎不对劲,拦住正忙着想给她脱鞋的苏淮,想拉他起身,但苏淮却固执地继续半跪在她脚边。 姜佩卓弯下腰:“淮儿,出什么事了?你怎么?” 苏淮心虚的眼神飘忽不定,双手互相揉搓,但还是笑着说:“妻主您怎么这么问,我我当然没事啊。” 小柳将热水桶端了进来打断了姜佩卓的询问。“快,放这。”苏淮招呼着。 说罢便依旧要亲自动手为她洗脚。 成婚以来姜佩卓从未让苏淮做过这些,第一次做的苏淮手忙脚乱,为她脱鞋的手也是费了好几次劲才做到。 姜佩卓按住苏淮的手:“淮儿,家里不需要你做这些。”结合今日之事,姜佩卓立马反应了过来:“是因为我把谢君” “妻主!”苏淮抓住姜佩卓伸下去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妻主您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那、那我、那我为您铺床,这个我在家的时候常做,您一定能满意还有,我我最近刺绣越来越好,给您绣了手帕和新的香囊您” “我心悦你。”姜佩卓一句话便让不停喃喃自语的苏淮安静了下来。 姜佩卓知道这是夫郎又在担心了,可今日用饭时自己已经给他解释清楚了在青楼外属是无奈之举,也说明了是太女的主意,再加上谢家确实冤枉。夫郎当时也表示理解和支持,怎么如今 但,不管了,让夫郎担惊受怕就是她的不是。于是她决定打直球,直接出击,用最直白的话语安抚他。 “妻主”刚才还强装微笑的苏淮终于流下泪来。 苏淮的手攀向姜佩卓的膝盖,膝行两步,整个身子都贴近姜佩卓的双腿:“妻主,我、我后悔了呜我错了” 姜佩卓:? 姜佩卓:!!! 不是,她怎么直接把人逼哭了?! 还后悔,后悔什么?不会是后悔嫁给她,想要和离??? 姜佩卓情急之下就要站起身,可她刚一动,苏淮的手就死死抱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苏淮声音中带着惊慌:“妻主您别走,求您别走。我真的知错了。” “我真的后悔了,我、我不该在新婚夜说您那样的话不该惹您厌烦”他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眼泪打湿了姜佩卓的衣服。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厌烦你?我疼你还来不及啊?”姜佩卓着实有些困惑了,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那您呜”苏淮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姜佩卓:“那您为何到如今都不和我、和我” 姜佩卓被夫郎的美貌再一次震惊到了,上次见他这么哭还是在新婚那天。没想到上次哭是为了远离她,而这次是是为了和她继续下去。 是她的疏忽,她将其他男子带进家中,夫郎难免不安。 姜佩卓看着苏淮张张合合的嘴,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直接弯腰亲了上去。 “唔”苏淮瞪大了眼睛,还未流出的眼泪随着动作全都流了下来。 姜佩卓微微停顿:“愿意吗?” 苏淮连忙擦了两把泪,鼓足了勇气:“愿意。” 姜佩卓又吻了吻他的唇,手提起他的肩膀,轻微喘息着:“起来些,别再跪着了。”不然她坐着还弯着腰真的好累。 苏淮只觉得身子都软了,哪还有力气起身,借着姜佩卓的力道才能勉强站起来一点。 他刚起身,就被姜佩卓的动作带着仰倒在了床上。 妻主的吻夺走了他所有的感官,他觉得呼吸困难,眼睛不自觉闭了起来。 突然感到身边人暂停了动作,苏淮有些疑惑地睁开了双眼,朦胧的视线里妻主有些犹豫,喘着气好像要问什么。 苏淮脸红得好似烧了起来,双臂环上妻主的脖子:“我愿意。” 四目相对之间,姜佩卓放心地吻了上去。 二人躺在床上,平复着乱掉的呼吸。 苏淮欣喜极了,伸手去拉妻主的手。姜佩卓立马回握,十指相扣间,两人对视后又各自修羞涩地移开了视线。 但手一直紧紧握着,不曾松开分毫。 “你还好吗?听说男子初次容易感到不适。”歇过劲的姜佩卓撑起身子问道,同时仔细观察夫郎的神色。 虽然她在过程中已经十分注意,但毕竟这个世界的男子在房事中更易受伤,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苏淮咬住唇,不知如何张口,没听过还要男子亲口说自己感受的。但看到妻主关切的目光,他也清楚妻主对他的疼爱,握紧了相交叠的手:“我没事的,妻主我我没有不适。” 毕竟亲口说出这些还是太令人害羞了,他将头埋进妻主怀里,不敢抬头。 姜佩卓看着怀中的人,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激得他浑身一抖,更加往她怀中贴了。 姜佩卓的笑声震得苏淮恨不得把耳朵也堵起来,妻主真是的但是嘴角却勾了起来。 二人相拥而眠,苏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清晨,姜佩卓先敲响了谢君宴的房门。 今日再看这开门之人,已然和昨天截然不同,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遗世独立的谢公子。 昨日的崩溃与低声下气消失的毫无踪影。 姜佩卓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嘛。 “殿下昨日话里话外都在说本来昨日议事之事你也应该在场,今日我要去拜访太女殿下,你如果休整好了,要一同去吗?” “我与殿下并无情愫,殿下只是看重我罢了。”谢君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先解释这些:“咳,我身为殿下的客卿,照理应该同去的,麻烦您了。” 二人正欲乘车离开,苏淮追着送了出来。 马车行驶,谢君宴回头和苏淮对视,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在这位正夫眼中看到任何的不甘与嫉妒。反而是心疼? 第五十一章 丝绸之路 二人到达茶楼时,太女已经在雅间中等候了,还是昨天那个临街靠窗的雅间。 看到二人一同前来,姚浔之丝毫不意外,甚至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见姜佩卓看到自己目光后是真的有些不悦了,才收起了笑容,正色着招呼二人落座。 其实姜佩卓也不是生气,只是担心谢君宴因此不安,万一回去后再重复昨天那一套,那才真是让人头疼。 “姜小姐不必挂怀,太女殿下向来如此,开玩笑罢了。”反而是谢君宴开口向姜佩卓解释。 太女也适时开口:“就是,平日里一直绷着脸,要是连私下小聚都不能放松了,那也太辛苦了。” 姜佩卓:行 姜佩卓:今日到底是不是来说事的啊?? 一脸无语的姜佩卓还是兢兢业业地从袖中拿出一副丝绸之路的图纸,平铺在桌上,顺便把桌面上的毛笔和砚台也摆好了位置。 太女和谢君宴对视一眼,太女无奈地耸耸肩,小姜大人还真是对待工作无比认真啊。 无可奈何的神情在看到桌上的图纸的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小姜大人,这是通商图?” “正是。”看到太女终于认真起来,姜佩卓松了一口气,开始解释:“我国地处中原、地大物博,周围有诸多小国家,他们的资源远不如我们丰富,由于气候咳,天象的原因,他们有许多作物无法生长,若想得到——” “只能靠通商!”太女抢答。 姜佩卓无比感谢她空间里的宝贝电脑,可以足不出户了解最全面最正确的情况。也还好,这个朝代的基本情况,还有周围国家的分布,和丝绸之路基本相像。 这样关于路线的设计,就不需要她再花费很多的精力。 “可以以都城为,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经过我国这些城市,然后到达西域的国家,将我们盛产的物品带过去。” “然后,在商队返程时,可以带回当地的特产,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十分稀有的。” 谢君宴点头:“如此一来,只需要一支商队,我们就可以将利润做到最大化,用中原常见的货品去换取稀有物,还能从中得利。” 说罢,他看向姜佩卓的眼神全是崇拜:“小姜大人,您,您竟能想到如此精妙的办法,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真是让人敬佩。” 太女满意地摸着图纸,嘴上带笑,眼睛却眯了起来。 看来姜佩卓已经决定要投效她了,寿宴那天确实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啊。姜大人应该也将她们之间的事情讲了,姜佩卓才能这般毫无保留地将东西直接给她。 手下人办事还算利落,太女点点头,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哈哈大笑。 “诶!姜佩卓,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啊!寿宴不提这个,就单说这‘丝绸之路’,就能解决我朝很大的财政问题,好好好!” “谢殿下、谢公子的夸赞。但臣毕竟对具体情况不够了解,只清楚他们奇缺丝绸面料,其他的物品还是得问过相关负责人才好定夺。” 姜佩卓觉得还是不能太过暴露实力,自己想到这般好主意已经足够引来目光了,决不能再看起来对时局清楚无比,不然定会招致祸事。 “殿下,我这只是粗略的规划,至于最终如何行进更为便利,还需商榷。” 看着姜佩卓神采奕奕地讲解通商之路的规划,谢君宴感到她好似在发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意气风发、为国为民,同时恪守原则,这不是他最想要的妻主的样子吗? 可惜倘若再早几个月,或许他还能勇敢一把。只要能嫁与心爱之人,为正为侧又有何重要呢? 思及此,他垂眸掩饰心中情绪的翻涌,如今他与她身份早已是云泥之别,他配不上她。 更何况,他谢君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的阿母,他的家人都还在流放途中受苦,他如今既已脱困,就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这一切。 等到、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倘若姜小姐不嫌弃到时再议 姚浔之正小心翼翼地卷着图纸,暗笑老二老三终还是慢她一步。 寿宴上她得到的赈灾权,足以让百姓对她感恩戴德,做到名利双收。而这一次的通商之法,既能让母皇另眼相待,又可以在百官中树立威信。 至于她两个皇妹,既然都亲口说自己无心朝政,那她姚浔之便真的什么机会都不给二人留了。 “小姜大人,你这提议我会在两日后的朝会上和母皇提及,如果顺利的话,当下便可敲定负责的人选” 太女给姜佩卓倒了杯茶水,看她没太大反应,又不由得无奈笑笑,看来这姜佩卓除了政事,心中还真没别的东西啊。 “人选么满朝上下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们姜家,把这事安排给你长姐可好?” 姜佩卓脑子里的警铃嗡一声响了,太女这话,不会又是什么来自皇权的试探 她稳住情绪:“殿下决断,臣不敢妄议。” 太女:都怪她最近总逗弄姜佩卓,现在自己说真心话,人家都要怀疑一番了。 “那好,那就安排给你长姐了,至于要注意什么,本王届时再与她传信。” “谢殿下。” 正事谈完了,也到了饭点,三人便一同去了酒楼。 “姜小姐!” 姜佩卓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险些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又被来人扶稳了。 姜佩卓抚着心口回头,见此人十分面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了,于是只好先戴好一副礼貌的微笑,同时疯狂回想这人是谁。 李采荷商人出身,从小就在生意场中长大,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自然也对表情十分敏锐。 她一看便知这位姜小姐是把她忘了,便拱手行礼道:“姜小姐贵人多忘事啊,我是李采荷,咱们之前在诗会见过。” “奥奥奥,原来是你啊。”姜佩卓终于想起来,当时有人嘲笑商家女不配参加诗会,她帮忙骂回去了。“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姜小姐有所不知,这酒楼是我家生意,有什么想吃的直接点,敞开了吃,您的饭我们不收钱。” “不过,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姜佩卓指指站在一旁的太女和谢君宴,然后及时的捂住了李采荷的嘴。 第五十二章 约饭庆祝 迎着李采荷惊恐的眼神,姜佩卓点头:“嗯,太女殿下。” 迎着李采荷疑惑到瞪圆了双眼的眼神,姜佩卓点点头:“嗯,谢公子。” “我们来这边用饭,烦请到雅间一叙。”太女见二人的反应觉得好笑,主动开口。 李采荷连连点头,姜佩卓也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三人跟着同手同脚的李采荷进了三楼最大的雅间。 一进屋,李采荷不等门关好就慌忙下跪磕头:“不知太女殿下前来,扰您用餐,实在是惭愧,请您宽恕。” 一想到自己这幅样子被谢君宴看到,李采荷想求死的心都有了。 “李小姐请起,此等小事,无需挂怀。” 姜佩卓和谢君宴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戏谑:殿下又端起来了。 李采荷掸掸身上的土,不敢看向谢君宴。她也听说谢家倒台,谢家女都被流放、男丁都充入青楼的事了,但无论如何,谢君宴在她心中还是不可高攀的天上月。 诶?不对? 这谢君宴不是应该在青楼吗? 怎么回事? 难道昨天关于姜佩卓青楼抢人的传闻是真的??? 她看向姜佩卓,又瞅瞅谢君宴,又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不儿?你能反应再大点吗?生怕别人看不明白你想法是 “多亏姜小姐鼎力相助,助我脱离苦海,我才得以得以、出来。”谢君宴主动解释,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话说得磕磕巴巴。 “啊、啊,这样啊,这样啊。”李采荷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话,话说得比谢君宴还磕巴。 “啊!谢公子如果金钱上需要” “不必了,多谢。”谢君宴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他不想和除了姜佩卓以外的其他女子有任何牵扯。至于太女殿下这边等一切结束,也就是时候道别了。 毕竟,一个干干净净毫无牵扯的人,会更容易被她接受。 被拒绝了的李采荷也不失落,毕竟这才是天上月该有的样子,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帮他的,自己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 “咳,那在下就不打扰各位用餐了,您各位有什么需求直接叫我,我先下去了。”和太女待在一个雅间中实在是太压抑了,李采荷决定先撤。 临走之前想起了什么:“姜小姐,我自上次一别我便很想和姜小姐交个朋友,但碍于身份,一直没敢向您递帖子。” “若姜小姐不嫌弃,还望有空一聚。”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当然可以。”姜佩卓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额,可以的话,那,那等你方便的时候我再与你联络。”李采荷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答应,毕竟她是商家女,读书人无论如何也会犹豫一下。 看到这一幕,谢君宴想起诗会那天,那也是他们初见的日子。姜小姐就是这般站在李采荷身边,自在地和她讲话,不顾身边的目光。 果然,谢君宴心头一暖,姜小姐就是这般品德高洁之人。 饭桌上,谢君宴和姚浔之商讨着通商路线的具体安排。 看着谢君宴不卑不亢、娓娓道来的样子,姜佩卓再次被他的才华所震惊。 他对时局的分析、对官员的了解,甚至是地理方面的学识,都十分全面到位。连沉浮官场很多年的太女殿下都要认真听取他的意见。 姜佩卓感觉,这才是他。 这样沉着冷静、于方寸间指点江山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不由得庆幸自己昨天还能保持理智,没有让谢君宴自降身份去做那些违背内心的事情。昨晚他那副强挤出笑容讨好的样子,她再也不愿看到。 感受到姜佩卓直白且欣赏的目光,谢君宴气息乱了一瞬,喝口茶水试图安抚砰砰跳动的心。 时间飞逝,转眼间春去夏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稳定前行。 长姐率领的丝绸之路已经走了半月,期间还传回过几次消息,都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自家的布行生意蒸蒸日上,每到上新日更是达到了“一布难求”的状态。 姜二哥的事业也是顺风顺水,姜母见儿子如此拼命并真取得了一定成果,也就不再催着他按部就班的成婚了。 为了庆祝二哥事业有成,生意伙伴约在李采荷的酒楼里吃饭,自然姜佩卓这个大东家也要到场。 姜佩卓和姜从安从马车上下来,正好碰到了也是刚到不多时的沈昉文。 数日未见,突然见到姜佩卓,沈昉文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他拍拍疯狂跳动的心脏,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行礼问好。 李采荷已经坐在雅间等候了,今日是她好朋友沈昉文请客吃饭的日子,又选在了她的酒楼,她作为东家也要表示表示。 她和沈昉文很早就认识了,虽然沈昉文是男子,但毕竟都是易被人轻视的商人,惺惺相惜,自然也就成了朋友。 “沈老板,别来无恙啊!这位是?”李采荷大大咧咧地问着好。 “呦!姜小姐也在?诶呀你怎么不说和你做生意的人就是姜小姐的家人啊?” 她热情地招呼着姜从安:“来来来,你是姜佩卓的哥哥,那就也是我哥!别客气别客气,赶紧坐,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这多谢小姐”从未见过这等架势的姜从安十分拘束。 “害,你看我这脑子,一开心什么都忘了。我是李采荷,沈昉文的朋友,和你妹妹也是好友,也是这酒楼的东家。哈哈哈见笑、见笑。” “嘁,什么和我是朋友。”沈昉文嘴已将弯了起来,却还是小声念着。 李采荷听了也不恼,拍拍沈昉文的肩膀:“哈哈哈哈我们自然是朋友。”转头对着姜佩卓说:“这男子啊就容易害羞,尤其是沈公子,哈哈哈哈哈。” 坐下后李采荷一边倒酒一边自顾自说着:“姜公子,我和你妹妹还算是有缘,当时要不是诗会上她来救场,那我就要被羞辱的体无完肤了。来,姜大哥,我敬你!” “诶,还提什么那么久之前的事儿,”姜佩卓拿过哥哥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哥不太能喝酒,还是咱俩来。” “哈哈哈,对!还是咱们喝着痛快!诶呀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这般渊源啊,你们两家一起做生意” 沈昉文在听到李采荷说当时姜佩卓为她解围的时候,便听不到她说的其他话了。 第五十三章 哥哥的开导 对啊,他怎么忘了,当时李采荷说过的,为她解围的就是姜佩卓。 他说这姜小姐怎么如此与众不同,原来在一早他就听说过她的事情了。霎时间觉得自己心跳更快了。 突然和姜二哥视线相对,他被吓得咳了一下,赶忙不停地吃饭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姜二哥看着故作镇定的沈昉文,又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向了姜佩卓,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自己妹妹那么优秀,被诸多男子中意是正常的。 这位沈小公子挺好,待人也算和善,生意场上帮了他很多,家事方面卓儿看起来也不在意背景。就是这沈家不知道舍不舍得自己家的小儿子来别人家做小了。 姜从安决定静观其变,毕竟这是妹妹的事,自己不好插手。但是他在心里支持沈昉文,这些天相处下来,觉得这是个可靠之人。 等两位女子出门去现场看菜,姜从安贴近沈昉文,低声问:“沈老板,你和我妹妹” “二哥你说什么呢!”沈昉文先羞红了脸。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自己居然叫他“二哥”?! 他他他,他还没嫁过去,不是,他和她八字都没一撇,怎么就顺着她的称呼也喊二哥了? 他才没喜欢姜佩卓呢,他也是励志终生不嫁的人,要和姜二哥一样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拼出一片天。 可是,姜佩卓真的看起来很好啊 沈昉文摇摇头,想把乱乱的思绪从脑袋中摇出去。一抬头,看到了姜二哥戏谑的神情:“我我我,姜公子我,你知道的,我想和你一样,也、也凭自己本事活着的!” 最后的话声音很大,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姜二哥觉得眼前的人幼稚得可爱,抬手帮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凭自己的本事活着,也可以成婚啊,又不是成婚后就不能做生意了。沈公子不必与我看齐,跟随你的内心就好,成婚与否都是自己的决定,能幸福最重要。” 沈昉文咬着唇上的皮:“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心悦她,我之前、之前从没心悦过旁人没经验。” 听到姜从安低低的笑声,他登时羞恼更甚,正欲说话却被姜从安打断:“那沈公子看到我家小妹是什么感受?” 果然还是年少,他和小妹年纪相仿,比小妹还要小上一两岁,小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贪玩的很。想到自家妹妹,姜二哥嘴角不自觉勾起。 这边沈昉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自己看到姜佩卓是什么感受? “就、感觉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姜从安的声音带上了疑惑。 “对,就是感觉心跳很快,心里难受,有点慌。”沈昉文手轻轻搭在心上,感受着。果然,一想到她的名字,心跳就莫名变快了。 “哈哈哈,那说明——” “说明什么?姜哥哥你快说呀。”沈昉文言语间不觉带上了撒娇的味道。 “还能说明什么?说明你中意我小妹。”姜从安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我!!” 这就是心悦吗? 他心悦她? 看到身边人由震惊转变到失落,姜从安十分关切:“怎么了,昉文?” 沈昉文重重叹了口气:“你说,姜哥哥,是不是男子主动去心悦某个姑娘就是不自爱的?我担心”担心她会觉得他轻浮、浪荡。 “怎么会呢?”姜二哥拍拍他的头:“不会的,我妹妹不会这么想的。况且,情爱本就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只能女子去表露也太不公平了。” 二哥想了想补充道:“但还是要讲求方式方法,最首要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你你干嘛跟我哥哥一样?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不会” “对,我的小妹我当然了解了,她不是那般人。” “那、那好,我再想想,我得再想想才能明白。”沈昉文终于不再垂着头。 这边话音刚落,姜佩卓二人便推门而入,还在说着:“李小姐,这师傅果然如你所说一般,刀工了得啊!我还没看清,就已经落刀结束了,而且十分精美,敬佩敬佩。” “姐妹儿能骗你吗?这人可是我母亲当时高价请来的,这技术全城独一份!”李采荷说得好像是她自己也会刀工一般骄傲。 说话间,突然看到沈昉文红透了的脸和二哥掩住嘴也盖不住的笑容,李采荷说话直接:“沈昉文,你咋了?喝酒了?” 姜二哥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昉文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诶呀!你!李采荷你才是喝酒了!” “对啊,我就是喝酒了啊?你咋问这种问题,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你!!!”沈昉文气得眼睛都红了。 姜佩卓小声问二哥这是什么情况,二哥笑着摆了摆手,没说话。 毕竟感情这条路,得他自己去走。 四人正聊得畅快,姜家人突然进来,在姜佩卓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姜佩卓表情瞬间变了,起身说了句:“抱歉,姜阿珂出事了,先告辞了。”就匆匆离去。 沈昉文不明白,这姜阿珂是她们家什么人啊?能让姜佩卓这么着急,肯定是什么亲人长辈? 姜从安看出了他的疑惑:“姜阿珂是小妹的侍卫之一。” “侍卫?”李采荷惊讶:“为了一个侍卫?怎么?那侍卫卷钱跑了?还是搞砸了什么大事让人这么重视?” 姜从安摇摇头:“估计不是的,如果是其他事,小妹就不会说是人出事了。”他还是很担心小妹的安危,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 “姜哥哥,你是说姜佩卓她仅仅因为侍卫有了危险,就这么着急地离开了?” “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会生气的。”姜二哥提醒道:“我这小妹和旁人可不一样,她对下人们赏罚有度,但很重视。” “是这样的吗” 沈昉文脑海中回荡着姜二哥那句“你心悦她”。 他目光移向窗外,看到姜佩卓利落飞身上马,一手持缰绳,抬手扬鞭打马飞奔而去。她的头发随着马儿的奔跑而来回甩动,人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不一会儿便沿着街道消失在视线中。 第五十四章 打马救人 他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低头喝了口茶仍不见好转。 沈昉文瘪瘪嘴,这姜佩卓也真是的,每次遇见她,他就不是心里难受,就是嗓子不舒服。 想着想着,他愣住了。 他觉得姜二哥说的对,他、他就是心悦她! 他想明白了! 他就是想嫁给姜佩卓为夫,嫁给不因他是男子就轻视他、礼貌自持、能力超群、十分可靠的姜佩卓! 回去他就要和阿父说,让阿父去姜家提亲。 沈昉文激动地看向姜从安,二哥一开始还有些疑惑,随着眼前人的目光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坚定,嘴角也扬了起来,他便明白了。 冲着沈昉文点了点头,用眼神鼓励他。 李采荷一脸疑惑: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这边姜佩卓匆匆下楼,同时问着时间地点等相关问题。 “阿珂姐今日辰时便去送货了,但眼看着饭点都过了还没回来,我们觉得不对,就赶忙来找您。” “去哪家了?“ “去的城东梁家。” “你速速回姜府叫上其他人一同过去,我先行赶去看看情况。” 姜佩卓吩咐完后,要来了小厮身上的短刀,骑马就往梁家赶。 一路上心中都有隐隐的不安,梁家,她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出到底是哪家。若是货物出了问题,那早就该去铺子里解决问题了,再不济也是差人回铺子汇报情况,无论如何,迟迟未归都十分可疑。 她只祈愿这段时间的训练能有些用处,自己最起码能够防身。至于那个只出现了一次就消失的系统,不能抱太大希望,不知道它判定的标准是什么。 姜佩卓努力使自己的心保持平静。自己先过去打探情况,如果不是特别要紧,她就找个地方等接应的人来了再作打算,她在心中不断默念着。 沿途一边打听一边赶路,很快到了梁府。 可此刻梁府门口冷冷清清,府门紧闭,门前连送货的车辙都没有。 这下姜佩卓可犯了难,她不会翻墙,贸然敲门只会打草惊蛇。 在梁府门前转了几圈,她决定去周围人家打听一番,敲开了邻居的房门:“向您请教,这梁家今日是不是收到从姜家布行订的布啊?这送货的人您可瞧见了?” 门中的女子未经思索:“对,今日很早便送来了,已经过去个把时辰了。梁家也真是幸运,才上的新货她就抢到了,我只能等过几天再去买了。” “早就送来了吗?”姜佩卓心道不妙:“那您可瞧见那送货的往何处走了吗?” 女子莫名:“人家早送完货了,你找她能做什么?” 姜佩卓心里焦急,面上却不能表现:“我是想着打点打点,这不快到家母寿辰了,算着时间就是姜家布行上新的日子。我想着托关系直接帮我提前订了,也好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你倒是孝顺,要是我女儿能有你一半我就知足了。”女子没做他想,手指向了更东边的一条小路:“哝,送货的本来把车停在梁家门口,不过一会儿便被带去梁家的仓库了。” 女子笑笑:“你也就是碰见我了,我今天一直盯着她们来这着。” 说完才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是姜家的新布,就难免多关注了下,哈哈哈。” 姜佩卓立马露出了“我懂”的表情,道过谢就要走。 “诶,那个,你要是成了的话,烦请也给我个信儿,我也想提前订。”女子拦住她补充道。 “好说好说,大姐多亏了你,这要是成了,到时候我直接送您一匹。” 听到这话,女子比姜佩卓还要着急,赶忙催着她离开了。 姜佩卓收起已经僵硬的笑容,沿着女子指的路向小道走去。 梁家本就几乎位于都城最东边了,仓库还要再往东走。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虽然烈日当头,姜佩卓依旧感到冷汗阵阵。 她骑马的速度放慢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观察。她在巷子口留了印记,侍卫们应该能看得懂。 十分庆幸自家布行的名气很大,才让邻居听到消息就能如此的关注,要不然想找到人就更费力了。 走到仓库周围,已经一户人家都没有了。 姜佩卓在心急之余,还有力气感慨这梁家可没少贪污。说是“仓库”,其实就是藏宝库。占地很大,大门也是精雕细琢,上面的醒狮门环锃亮,一看就是经常过来打理的。 姜佩卓屏气凝神,听着藏宝库中的声音。 确有一道声音,好似哭泣。但距离有点远,不是这高墙内传出的。 姜佩卓跟着这声音走了一小段路,绕到了藏宝库旁边,这是一个已经破败的仓库。 随着她越走越近,那人呜咽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好像在忍痛,同时还伴有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和击打声。 姜佩卓基本可以确认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了。姜佩卓将马停在稍远的位置,攥紧短刀的手全都是汗,屏气凝神走到仓库门前,顺着门缝往里瞧。 里面的场景只叫她目眦欲裂。 姜阿珂被绑着,不高不低地架着,站不得坐不得,只能靠手上的绳子吊在架子上,嘴被堵着。衣服上都是从地上沾来的灰。 面前有一位女子,正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往姜阿珂身上抽去。 随着棍子破空而来,姜阿珂也发出了嘶哑的呻吟。浑身因疼痛抽搐着,随即继续奋力挣扎,可绳子绑得很紧,双手手腕磨出了一圈圈的血痕,绳子都没松动半分。 姜阿珂用光了力气,停了下来。 女子见她不动了,嗤笑一声:“呵,怎么,累了?还是决定听我们的安排了?” 她手中继续甩着棍子,轻蔑地说:“只要你松口,按照我们主子的吩咐交代一些事情或者哪怕是‘承认’一些事情也好,我立马放了你。你说你何苦在这受皮肉之苦呢?” 回复她的只有姜阿珂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嘲讽。 女子彻底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高高扬起棍子冲着她的头就要劈下来。 只听见“咣!”的一声巨响,仓库门被人踹开,扬起一层尘土。 第五十五章 恶斗 姜佩卓再也忍不下去,直接踹开了木门。虽然心里默念了一万遍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当亲眼看到身边人浑身是伤在受苦,她真的怒发冲冠。 踹开门的姜佩卓有些气喘,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紧张。 但现场情景容不得她停歇,趁着那女子愣神之际,姜佩卓一个抬腿,猛地踹向她的腰腹,将她踢到撞向一旁的谷堆。陈年谷壳被震起来的气流轰得飘满了整个仓库。 见她还欲挣扎,姜佩卓顾不得先确认姜阿珂的情况,迈步上前,一脚踩住了她拿着木棍的手,用力碾压,趁她吃痛松手的瞬间,抬起短刀就往她的手臂刺去。 那女子猛地扭身,堪堪躲开短刀,但也被刀刃划破了皮肤。 她单膝跪在地上捂住手臂呵道:“来者何人?敢在梁家地盘撒野!” 姜佩卓深知自己二把刀的水平,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得一鼓作气打她个措手不及。也不接话,举刀朝她的面门刺去。 女子身形灵活,明显是练家子,在有了防备之后,轻轻一个俯身便躲了过去,同时伸手去拿地上的长棍。 姜阿珂在一旁焦急万分,口中不断发出呜呜声,拼了命地挣脱着束缚她的绳索,直震得木架晃动,手腕鲜血直流。 姜佩卓见她欲取武器,赶忙将它踢向远处,见她还要去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方向带。不能让她拿到棍子,不然自己定然没有胜算。 女子脱身不成,怒火中烧,撤步用肘猛地向后捅,捅得姜佩卓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便松了下来,她又向前赶去拿棍。 情急之中,姜佩卓顾不得胸口疼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短刀朝她掷出。力道很大,短刀扎进了那人的小腿,涓涓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那人因此跪扑在了地上。 但她也已拿到棍子,这些伤对于练家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她咬牙转身,颤抖着手抽出短刀,扔在地上,右手死死握住长棍,忽地向前刺去,直冲她的心口。 姜佩卓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只能咬牙坚持,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向左劈开木棍,右手握住棍头,欲抢过来。但奈何那人的力气实在是大,自己毫无胜算,快要被逼退到墙边。 姜佩卓见形势不妙,主动向后猛退,拉开与棍的距离,摸到腰间的马鞭,也顾不得许多,抽出马鞭向那人打去。 马鞭破空的声音唬到了那人,她连忙松开一只手握住了鞭头,二人又成了拉锯的架势。 虽受着伤,但那女子依旧不曾退让半步:“你究竟是何人?来救她的?” 说话间手臂发力,将人往她这边拖。 “呵,你也没学过什么招式啊,姜家派你来救人?我看她姜佩卓算是傻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佩卓来了兴致:“哦?你和姜家有恩怨?” 见对方终于搭话,女子冷笑一声:“这是主子的命令,你有命听,可没命说了。”说罢一个使力,猛地收紧手中的马鞭,姜佩卓力气耗尽,被扥过去,站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女子喘着粗气,慢慢瘸着腿走近:“呵,就这两下。可惜了,今日你不该见到这些,老娘现在就送你上路!!” 她高高举起棍子,朝姜佩卓的头砸下来。 姜佩卓双臂挡在头前,急急向一侧滚去。棍子砸在地上,将坚硬的土地砸出一个坑来,溅起的尘土险些眯了她的眼。 女子见一击不中,又高举长棍重新劈来,姜佩卓无奈再次闪身。但终归是实力悬殊,姜佩卓又在地上无法发挥,最终躲闪不及,大腿上重重挨了一下。 姜佩卓脸疼到发白,弓起身按住大腿,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她艰难地喘着气,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刚才被肘击的胸口随着剧烈的呼吸也开始产生明显的疼痛。 她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木棍一时半会打不死人,她先保护好要害再说。 她挪动着因疼痛而发抖的手臂,盖在了头骨部位,身子蜷缩起来,形成防御姿态,闭上了眼。 那女子见状笑了:“哈哈哈哈,你这都准备好赴死了?别担心,我下手很快。” 瞄准姜佩卓的头颅,长棍再一次被高高举起。 在这紧要关头,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有东西嗖的破空而来,准准的打在了女子高举的双手上,力道大的让她握不住棍子,直接脱手向后飞去。 还不等她看清来人,一匹马就踏碎门边的矮墙冲了进来,来人目光一下子锁定了蜷缩在地上的姜佩卓,对女子连看都没看,抬手掷出手中的长枪便急急下马。 长枪准准地扎在女子大腿上,将女子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妻主!!!”他焦急地叫道。 看着妻主躺在地上,苏淮只觉得心都在滴血,他不敢挪动姜佩卓,怕加重她的伤势,只敢在旁边一声声唤着。 听到有人喊自己,姜佩卓摇了摇头,睁开已经感觉发黑的眼睛,看到了眼眶红红单膝跪在她面前的苏淮。 “淮儿。”她欣喜地想要坐起身来,但身上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 苏淮小心翼翼地扶着妻主坐起来,让她靠着自己,坐得舒服些:“妻主,您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我这就带您去医馆可好。” 姜佩卓此时已经喘息过来,费力抬手想要拍拍苏淮,手刚抬起来就被苏淮抓住,姜佩卓不由失笑:“好了,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挨了两下过会就好了。哎,也是我学艺不精。” 说罢指指身边被苏淮钉在地上、正在无意识抽搐的女子:“要不然我也能和你一样,一招制敌。哈哈哈哈咳咳咳。” 姜佩卓想笑一下,但胸口还是疼得厉害。 看见苏淮还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眶里含着,低声安慰道:“你来的特别及时,我就知道我家夫郎最棒了。” “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快去看看姜阿珂怎么样了?”姜佩卓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场只来了苏淮一人。 “妻主,她们、她们都在后面,我听到妻主涉限就先赶来了。”苏淮吸吸鼻子,回答道。同时动作轻微地调整着姿势,希望妻主靠得更舒服些。 第五十六章 梁家的针对 果然,苏淮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 “小姐!!” “阿珂姐!” “快去看看姜阿珂,我这没事,你们快去。”姜佩卓撑着发号施令。 侍卫们有的解绳索,有的问伤势。嘴上着急,动作却轻。 姜阿珂被解下来后,完全没有站住的力气,两名侍卫架着她,准备带上马车送医馆。 姜佩卓此时也在苏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硬撑着走向姜阿珂,每走一步大腿就如撕裂般疼痛。 “怎么”样? 还不等姜佩卓问出口,姜阿珂挣开身边人的搀扶,执意要向姜佩卓下跪。她的衣服上全是被棍子抽裂的口子。对方想要姜阿珂为她们办事,就选得最“安全”的工具折磨她。 “谢谢小姐小姐大恩阿珂愿愿肝脑涂地。”长时间滴水未进,又受此酷刑,姜阿珂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又因使不上力,头直接狠狠撞在地上,发出闷响。 身边人担忧地想扶住她,她头还磕在地上,摆了摆手:“小姐救命之恩呜定当报还!” 姜阿珂平日里的嗓音本就比常人低,现在声音更是嘶哑,音调仿佛和男子一般深沉。 姜佩卓皱眉,正欲上前搀扶,又听跪着的人说:“请小姐切莫送我去医馆,涉及官场争斗,贸然就医恐、恐将事情闹大。小姐先带我回家。” 讲话时,姜阿珂一直在抽泣,能遇到这般舍命救她的小姐,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从小因饥荒家里人都去世了,只剩她一个人逃荒到这里,不得已选择了家养侍卫这条路。主家人虽好,但训练实在严苛,活到现在她也没受过什么关爱。 武师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他们挣的是买命钱,主家花钱养着她们,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们豁出性命办差。 她也清楚这是交易,因此在姜府生活十几年,也并未对那里产生归属感。 但姜小姐实在不同。她也终于说出了“带她回家”的话。从今往后,不论待遇如何,姜佩卓都是她的主子,是她拼上性命要保护的人。 姜佩卓见此人固执的要命,一副她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样子,只能说:“好,我们先回家。” 苏淮和姜佩卓一辆马车,姜阿珂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其他人骑马而行,拖着那位梁家侍卫,浩浩荡荡走在路上。 马车里,姜佩卓靠着苏淮,感到软软的很舒服。突然,姜佩卓笑出了声。 “妻主?”苏淮关切的问,不由得担心妻主是吓坏了才喜怒不定。 “我就是感觉,这段时间的武没白练啊。”姜佩卓活动了一下肩膀:“今天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拖住了一小会儿那个人,姜阿珂才没受到更大的伤害。” 话语间加重了“靠自己”几个字,果然,系统不如自己的能力靠得住。她倒是希望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严重到需要依靠系统的时刻了。 苏淮果然听不懂她话中隐藏的意思,看她笑得开心反而有些恼了:“妻主!你!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下人来报时有多害怕!我牵马的时候手都在抖,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多担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姜佩卓是真的感到有些抱歉。 “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除了练武场以外的地方看你出招,虽然也没看到,但是可以猜想一下,一定很帅。” “不是,妻主,我、我没想让您道歉,我我就是太担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今日我也不是临时起意才这般作的,已经安排人回去接应了,我也就是只需要拖住片刻便够了,没有危险的。” “更何况,淮儿。”姜佩卓眼神暗了暗:“她是因为姜家才受苦的,我都听到了。侍卫为了姜家坚守,我还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 苏淮自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他就是气不过妻主不顾自己的安危,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称是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姜佩卓转过身子,亲了亲他的嘴角:“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吗?有我的亲亲夫郎骑着马来救我,我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什么亲!!!”苏淮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骤然降低了嗓音,用嘴捂住唇“什么亲亲亲夫郎,您您您说什么呢?” 看着眼前人止不住的惊慌,姜佩卓意识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也没所谓了:“怎么,你不是我亲亲夫郎吗?我就想亲亲你呢。不行吗?” “行”苏淮的脸已经要烧起来了,完全不敢睁眼,只能死死闭着双眼,感受着脸上柔软的触感,从眼角,到脸颊,一直到嘴唇,他忍不住地颤抖。 姜佩卓抓紧时间享受着温馨时刻,她知道下了马车就要忙起来了。 看着紧闭双眼呼吸急促的夫郎,姜佩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淮儿终于骑上了马,从家里冲了出来,也是从被束缚的地方冲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明显感到夫郎的变化,明媚、开朗、勇敢,洞房夜那个胆怯的人好像已不知去向。 她的头窝在苏淮怀中蹭了蹭,也闭上了眼睛。 到了家中,姜佩卓不顾夫郎劝阻,去了姜阿珂的房间。 此刻姜阿珂也刚刚被侍卫们搀扶着进屋坐好。 打发出去其他人,姜阿珂严肃开口:“小姐,今日我去梁家送货,到了正门后,小厮说院中放不下,就带我去了库房,谁知刚一下马就被四周冲上来的家丁绑住,带到了废弃仓库中。” “她们刚开始还好言相劝,希望我为她梁家办事,先是让我承认您和太女殿下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见我不应,又想让我诬陷您经营中有非法行为,好让官府对布行进行查处。” 姜阿珂强忍不适,坚持把话讲完:“小姐,梁家不知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现既已将矛头对准姜家,小姐要小心行事啊。” “好,知道了。”姜佩卓想扶着她躺下:“你受苦了,快歇息,已经去请医师了,你再忍忍。” 谁知姜阿珂听到后一脸惊慌:“小、小姐!不必了!” 第五十七章 姜阿珂和小柳 姜佩卓还只当她是逞强:“怎么不必了?你伤得这么重必须赶紧就医,拖久了可就麻烦了。” 姜阿珂脸上的汗更多了,比她挨打时还要多,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着。 “我我真不需要看医师,我好得很快的,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 看她拒绝的样子不似作伪,姜佩卓半信半疑的开口:“那个给你医治,不需要你掏钱,知道的?” “嗯?嗯嗯,知道的知道的,那也不用医治,真的,我上了药很快就好了,小姐。” 眼看姜佩卓依旧没有答应的打算,可再拖医师就真要到了,她急急开口:“小姐,让、让小柳为我上药就行。” 姜佩卓的目光由疑惑变成了“原来如此”。 行,原来人家有进一步的打算啊,她还一直要请医师呢?那不是耽误人家二人见面嘛。 床上的姜阿珂说罢便低着头不敢直视姜佩卓,脸也慢慢涨红了,怕她不信,补充道:“我们二人自小一同长大,这些年一直、一直是他帮我上药。” ok,看来人家两人感情还挺好,姜佩卓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还是青梅竹马呢,得赶紧把人叫来。 到里屋,小柳正服侍苏淮用茶,嘴里还不断说着“莫要担心了”之类的话,不知道是说给苏淮听,还是说给她自己。 姜佩卓先制止了二人向她行礼的动作,然后对小柳开口:“姜阿珂受伤了,她” “什么??阿珂姐受伤了?!!”小柳惊呼,十分紧张。 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失礼,连忙下跪请罪:“小姐恕罪,我我太过担心阿珂姐,才有如此失礼之举,冒犯了主子。但” 他鼓起勇气,咽了下口水继续说:“但我实在是担心可否允我先去为她上药。” 姜佩卓一脸姨母笑,让她赶紧起来:“快去,先去库房取了最好的药再去,就说是我允的。” 小柳忙不迭的磕头,然后匆匆往库房赶去。 苏淮上前来搀扶住姜佩卓,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单膝跪地就要为她脱鞋。 “诶,不用你做这些,你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姜佩卓就想到谢君宴刚来那晚,夫郎小心翼翼的样子,难免一阵心酸。说着就要自己动手。 “妻主现在也不便自己来,那就先由淮代劳。”苏淮不容拒绝地握着姜佩卓的脚腕,温柔地替她把鞋子脱下来,拖着她的腿放到床上。 二人虽早已有过亲密接触,但还在白天就被夫郎直接“放到”床上,还是令姜佩卓耳根发红。 下一秒苏淮就开始解姜佩卓的衣带。 姜佩卓:!!! “你你你你,干什么!” 苏淮觉得好气又好笑,妻主明明疼得都站不住了,不仅不把这当一回事,还还想着那档子事儿 苏淮先轻柔的将姜佩卓的伤处露出来,再答话道:“妻主,你这伤” 说到一半,苏淮忽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妻主的大腿处淤青了一大块,最中心已经紫到发黑。 他不敢想当时妻主多么疼,要是疼得是自己就好了,苏淮眼睛漫上泪来。 看苏淮突然收声落泪,姜佩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直接把她也吓了一大跳。她作为21世纪好青年,从小到大就没打过架,更别提还用上了武器。伤处也后知后觉的又疼了起来。 “我去请医师!”不等姜佩卓安慰,苏淮先冲了出去。 “淮儿歇息,你真不用这样。”看着自从医师上药过后就一直围在她身边端茶倒水的苏淮,姜佩卓叹了口气。 苏淮完全没搭话:“妻主身上可还疼得厉害?现在是想喝茶还是用些点心?” 看着苏淮这幅样子,姜佩卓笑了,夫郎也是敢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了,还是现在的他更灵动些,她喜欢。 二人正说着话,下人来报,说谢君宴直接去了府里的偏院,就是关着那梁家下人的地方,来请示姜佩卓的意见,是否让他进去。 “让他进去。”姜佩卓点点头:“谢公子是请来的贵客,也是可信之人,不必拦着。” “妻主。”在人走后,苏淮忽地唤了一声:“此事事关重大,谢公子他” “淮儿不必担心,如今我们荣辱与共,这件事他既然插手了,那就定会做好。”姜佩卓往床边靠了靠:“这件事既然他去办了,那我也能休息下了。” 真好,有个全自动秘书的感觉真好。 苏淮替姜佩卓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听到妻主带着激动的声音:“淮儿,今日幸亏有你,不然最后那棍我是一定要挨了。你看,还好你会武。” 苏淮微微一笑:“这都是淮的分内事。可妻主当真不觉得我现在不好看吗?” 问完话苏淮立马就有点后悔了,努力把精力集中在其他地方,不敢听妻主的回答。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位女子喜欢看男子频繁出汗的样子和都是肌肉的身子。 妻主对他是宠爱,问这个问题他确实有些造次了。 但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心底里的那一丝丝期待,他总觉得妻主和别的人不一样。 果然,妻主一翻身直接从他怀中起身,一脸诧异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现在美极了!” 亲耳听到这话的苏淮,觉得瞬间陷进了妻主的眼神中,除了砰砰的心跳声,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姜佩卓还在说着:“刚成婚的时候就感觉你很美,现在嘛,自然是更美了。每次去看你习武都觉得、都觉得很迷人,咳,但怕你觉得我过于轻浮,才没说与你听。” “哎,没能看到你今日骑马破墙而入的样子,真的很遗憾啊。”姜佩卓故作难过地说。 “妻主若是觉得,淮可以演练给妻主看。”说这话的时候,因为羞涩,苏淮的头都埋到姜佩卓颈窝里去了。 姜佩卓幻想了一下夫郎扬鞭策马的样子,压不住扬起的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但又因为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直吸气。 第五十八章 是我拖累了你 她握住夫郎慌忙想要为她顺气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啊,淮儿,去做你真的喜欢的事。我也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苏淮被姜佩卓眼中的认真惊到了:“妻主。” 二人对视的目光逐渐变了味道,姜佩卓看向夫郎的唇,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卓儿!我的卓儿啊!”姜父的哭声吓得二人赶紧分开,姜佩卓猛地咳起来。 “就说了让你再稳重些,看看把女儿吓成什么样了?”姜母嘴上不赞同,可眼中的关切一点不少。 “阿母、阿父、二哥。”姜佩卓想要起身行礼,被大家同时伸手按在床上。 “你就老实地坐着,诶呦,女儿受苦了,听说你受伤了,伤了哪里,现在还疼吗?我这让人带了金疮药来。” 姜佩卓心里十分温暖:“阿父,不碍事的,就挨了两下,过几天就好了。”拍了拍苏淮:“都是靠淮儿救了我呢。” “好啊,好,你们妻夫互相扶持,好啊。”直到亲眼看到女儿神采奕奕,姜父才彻底松下一口气,除了好之外说不出别的话。 “这次太惊险了,小妹,可知是何人所为?”二哥眉头皱了起来。 “谢君宴已经去审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这方面姜佩卓倒是不担心:“行了,二哥,别哭了,你看,小妹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姜父也开始抹眼泪:“还好,还好,卓儿还好你没事,要是你也” “咳!”姜母咳了一声。 “前些天和太女见面之时,殿下便叮嘱这几日要小心,说其余两个皇女那边不安分,果然今日就找上门来了。你大姐传的信昨日刚到,也是说边境那边最近多了很多人,怕是有异动啊。” “您的意思是,这梁家是受皇女的指使?” 姜母点点头:“是啊,最近皇帝身体情况每日愈下,不停地进食丹药。朝堂里也传出来很多声音,殿下都按下了。” 一提到皇帝,姜佩卓心里冷嗤,就这种皇帝还是赶紧换了好。还吃丹药呢?都是重金属,嫌命长就多吃点。 姜佩卓的思绪从丹药又联想到了赵澄赵大人,丹药一事由她负责,如此重要的角色,她真的不属于任何一位皇女麾下吗? 上次谢大人的命也算是她保下的,毕竟如果她不插上一句,皇帝盛怒之下已经下旨将谢大人斩首了。 转日太女殿下又引着她去救谢君宴。她们二人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牵扯吗? 见女儿不讲话,姜母还以为是她又感到不舒服了:“卓儿,怎么不讲话了,在想什么?” 现在人多,不想让阿父他们也担心此事,姜佩卓决定等到无人时再同阿母说:“没什么,不过,您刚说阿姐在边境吗?那是不是阿姐快要回来了?” 由于是第一次外出贸易,路线只规划了最近的邻国,因此用时不长就能回来。从边境到都城,算着日子,约莫还有最多七日就能归来。 “是,就知道你惦念阿姐。那你可要赶紧养好身子,不然你阿姐回来看到可要心疼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母,我会好好修养的,让你们都不心疼。”在关爱的眼神中,姜佩卓不由得撒起娇来。 小柳从库房取了伤药后,片刻不停地冲到姜阿珂的门前。 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阿珂姐,我是小柳,现在是你一个人在吗?我方便进去吗?” 门里旋即发出哄笑声。 “诶呀呀,我说阿珂姐怎么一直推诿,不让我等帮忙呢?” “原来有佳人相约啊,那我们还真是打扰二位了哈哈哈哈哈。” “亏我们姐妹几个替你着急的很,你竟然提前约好让人家过来。” 姜阿珂忍痛挤出一抹笑意:“各位姐姐们就别调侃了,快让他进来。” 周围人见姜阿珂的伤有人上药,纷纷放下心来,开门往外走,和小柳擦肩而过:“行,不打扰二位了,小柳公子,请。” 小柳面对这么多位女子有些不敢抬头,行了礼就赶忙进屋了。 “阿珂姐,你伤得可重?” 姜阿珂摇摇头:“并无大碍。只是哎、只是委屈你了,今日之事是我拖累了你。” 小柳吸吸鼻子开始准备上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你受委屈了才对。” “我嘶。”姜阿珂喘了口气:“只是如今小姐也知道此事,她认为恐今后你” “这算什么?阿珂姐,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可你的名声——” “行了,你快老实坐着。反正在这姜府里也活得自在,主子们都好相处,其他姐姐哥哥的待我也很好,我巴不得一辈子就这么过呢。” 姜阿珂叹了口气:“小柳,不要说胡话。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小柳手下用力,疼得姜阿珂倒吸一口冷气:“哼,让你再说什么对不住我的话!当时要不是你,我能活到今天?” 虽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但依旧怕隔墙有耳,便只说着彼此才懂的话。 “轻些,轻些。我知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当年的那些你早就算还完了。” 很少见到姜阿珂这幅神情,小柳心中漫上酸涩:“你才是在说胡话呢,这么多年咱们不也都这么过来了?没问题的,今后也没问题的。倒是你,万事小心啊,今日倘若小姐发现” “我知道的,她不会发现的。”姜阿珂说这话时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犹豫。 直到傍晚,谢君宴才从偏院出来,敲响了姜佩卓的房门。 只是,他一想到可能姜佩卓正和她夫郎一起,就不由得握紧了衣袖。 “姜小姐,打扰了,今日之事已经审讯完毕,我来给您说一下情况。” “快快请进,苏淮,快去开门。” 谢君宴看到前来开门的苏淮,微微楞了一下,随即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行礼:“姜夫郎安。” “谢公子安,公子请进。”苏淮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谢君宴,即使脸上尽显疲态,也挡不住倾城之貌。 “我、我去请阿母来。”苏淮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找个借口想要出去冷静一下。 “不必了,姜夫郎。姜大人那边我已经差人去请了,约莫已经快到了。” 第五十九章 家里的爱 等姜母到了,姜佩卓这才对苏淮说:“淮儿,你先去前厅招待阿父和哥哥。” “是,妻主。阿母、谢公子,告辞。”说罢苏淮便低头离开了。 果然谢公子有天人之资,并且也能在正事上给妻主帮助,她们二人实在是登对。 苏淮擦了擦眼角,快步往前厅赶去。 谢君宴正色道:“姜大人,姜小姐,此人乃梁家家仆,声称是她家主子看姜家布行如日中天,心生妒忌,这才出此下策,想要栽赃于您。” “经审讯后,口供变成了梁家人看姜小姐不顺眼,认为现如今姜小姐官运亨通,受到太女甚至是皇帝陛下的赏识这才得以一路晋升,妒上心头,想拉您下马。” 是的,虽才短短数月,但姜佩卓由于其出色的能力与殿下的提携,连升三级,现在已经是正三品了。 她提出的丝绸之路被皇帝异常重视,皇帝希望能从西域找到不同的长生之法,因此也会偶尔私下召见她。一来二去,姜佩卓成了宫里的熟人,和那位“宠臣”赵澄也逐渐熟络起来,三皇女开始有意无意的表示出交好的意图。 朝堂上有很多声音暗地里议论,认为姜佩卓靠奉承上位,为读书人所不耻。 面对这些言论,姜佩卓的态度是:完全不在乎。 只要能达到目的,早日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海晏河清,她挨几句讽刺又怎么样呢? 姜佩卓眯起眼睛:“她后面说的倒不无道理,有说是何人主使吗?” “她说曾见三皇女的人夜半造访梁府,但,这一点仍需存疑。” “小谢公子说的没错,”姜母点头:“但能确认的是,此事与皇女争权脱不了干系。至于究竟是哪位皇女所为” 姜母沉思片刻转头问谢君宴:“梁家那边什么动向?” “她们没有任何反应,这人已是弃子。审讯期间她曾多次想要自尽,都被拦了下来。” “呵!”姜佩卓冷哼。 “不管怎么说都是和皇女有关了,那我也一个三品小官也束手无策啊。”姜佩卓撇撇嘴,声音散漫。 看着姜佩卓冷笑中带有一丝狡黠的表情,谢君宴好奇:“姜小姐,您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把这人送官,皇女的事情咱们可没法插手。” “可就算报官,一旦听到和皇女有牵扯,她们也不敢深究啊,顶多治梁家一个治下不严之罪,连‘无故监禁罪’都算不上,更别提什么设计陷害官员了。”谢君宴不解。 “她们不敢管那就更好了,过几天不就上朝了吗?我也刚刚好受伤了,怕是不能帮陛下完成寻仙之路的规划了。”姜佩卓说完伸了个懒腰,稍微牵动了胸口的伤,只能悻悻收力,老老实实坐着。 “至于究竟是哪位皇女所为真相也没那么重要,如果陛下愿意管此事,就让陛下定夺。”党争争到了自己头上,还是自家布行的头上,姜佩卓十分无语,她可没法做这种断案的活儿。 谢君宴看姜佩卓有些吃痛的表情,下意识就想上前搀扶,但想到姜母也在,就收回了刚伸出的手。 至于姜佩卓的打算,和他想的大同小异。既然知道当今圣上最痴迷的东西,那就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一点,把事情捅到明面上,这样也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有心人背地的小动作。 姜母看到谢君宴的小动作,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她女儿还真是一心扑在政务上,连身边人对她倾心至此都看不出来,真的是。 不知道这小孩何时能开窍,只是苦了谢家的小公子了,还得多等等她。 临走时,姜母叫住了谢君宴,怜爱的目光从眼里溢了出来。她看到谢君宴,就想到他阿母谢大人的冤屈。 “君宴,来家里也有几个月了,过得如何啊?” 谢君宴早在被姜母叫住的一瞬间,就已经紧张到将各种结果想了一遍:是姜大人嫌他住在家里有碍姜佩卓的名声?还是不想和他谢家有更深的牵扯?想要赶他走? 看着肉眼可见拘束起来的谢君宴,姜母意识到他误会了,对他的心疼又上了一个台阶:“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直接找卓儿,让她给你好好置办置办。” 迎着谢君宴惊讶的眼神,姜母继续开口:“宴儿,你就尽管住下。你阿母我无能为力,但她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受苦。卓儿把你接过来这件事,做得让我很满意。” “姜大人”谢君宴心中感觉满涨到酸涩。 “你这孩子,还叫我‘姜大人’啊?我和你阿母可是多年好友。” “姜婶婶”此话说出,谢君宴已经两眼含泪。 “阿母?谢公子?你们在这说什么呢?”姜佩卓看二人站着,感到好奇。 谢君宴忙擦净眼泪:“姜小姐。” “我告诉他,让他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你。”姜母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你年长卓儿几岁,也和她二哥一样,就叫她卓儿就行。” 谢君宴惊慌地连忙拱手行礼:“这不合礼数,姜大姜婶婶!” 姜佩卓将谢君宴揽到身后,自己朝姜母方向跨了一步:“阿母,您就别吓他了,我让他喊我名字他都不愿呢。好歹现在不再‘小姜大人小姜大人’那么喊了。” 听着母女两人的笑声,谢君宴眼眶又有些湿润了。这种和谐的氛围,他已经有数月没见到了,他和他阿母也分开了数月。不知阿母在那边过得可还好。 送走了姜母等人,姜佩卓、苏淮、谢君宴三人一同往里走。 发觉姜佩卓挽着苏淮,谢君宴看向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他如今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去渴望得到姜佩卓的垂青。 正看着,忽然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这只手骨节分明,指尖还有微微的薄茧。 “谢公子,一同回家。”苏淮笑道。 “啊好。”谢君宴有些恍惚,在苏淮友善的目光下,缓缓地回握住了他的手,再次点头:“嗯!” 晚上,姜佩卓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她不明白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仅仅是诗会上不让她尴尬,系统就自动激活,并且给了她书法的能力。 第二次,也就是今日,虽说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但情况也是相当危急。她的两处伤到现在还很痛,她几乎不敢移动身体。 所以,到底系统的出现标准到底是什么呢?姜佩卓想着想着就有些迷离。 第六十章 系统出现 迷迷糊糊间,面前出现一个虚影,一上来就急急问道:“你今日受伤了?” 姜佩卓有点莫名其妙,脑子里还乱乱的,一直在想白日里的事情。 见姜佩卓没搭话,虚影轻咳一声:“咳,我就是系统。” “系统”两个字直接对姜佩卓进行深度唤醒。 “!!!” “你就是系统?” “哼,正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受伤了,严重吗?” “是啊,今天挨了几下,但是不严重。我也有想问的,系统女士,你出现的标准是什么啊?为什么今日没出现啊?” “嗯” “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kpi啊?你今天不会是消极怠工了今日可比上次诗会的情况要危急多了。”看到了“高科技产物”,姜佩卓也打开了话匣子。 “克什么?但你说消极怠工那确实没有。”虚影处传来了有些疑惑的声音。 她补充道:“我知道你今日遇险,但主系统判定你今日无大碍,所以我也没有权力、啊,是权限去帮你什么。” “你是刚任职做系统吗?”姜佩卓吐槽道:“所以评判标准到底是啥啊?”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新手系统对执行标准也不清楚。 “其实我,也就是系统,最开始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 “但最近你适应这个社会的程度很好,你也在努力习武等,提升自己的能力,因此,系统判定你已经具备了单独在这里生活的能力,就将权限改成了‘当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再出现。” 姜佩卓欲哭无泪,她努力了也想走捷径啊555 似是看到姜佩卓撇着嘴的样子,系统也被逗笑了,声音都带了一丝笑意:“但看到你融入的这么好,我还挺开心的。” 姜佩卓:你最好是真的因为我融入了才开心,而不是看到我震惊的表情ok? “行,就当这是你对我的肯定了。”姜佩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现在呢?你怎么出现了?” 系统避而不答:“你觉得你阿、咳,爸爸妈妈对你怎么样?” “她们对我很好,还有阿姐和二哥,都对我很好。我还娶了夫郎,很幸福。”姜佩卓不假思索的回答。 但旋即想到了什么,语调又低沉下来:“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占了她的生活,这一切本应是她的” 姜佩卓没说“她”是谁,但系统懂了,马上就好像炸毛一样高呼着,虚影也在剧烈的动来动去。 “不是!你来都来了,那那那肯定是命运的安排啊,你就应该更安心一点,听到了吗?安!心!一!点!” 姜佩卓听到系统这么具有情感的话,低落的心情瞬间消散,感到安慰。 系统说的有道理,自己能来这里肯定是缘分所致,自己也要更好地回报她的新家人们才对。 “那”系统的声音带上了犹豫:“你阿母、阿父她们过得好吗?” 姜佩卓未作他想:“阿母阿父身体都挺健康的,尤其是阿父,看我和夫郎习武,没事儿也在家自己比划比划哈哈哈。阿母那边,就是为朝堂的事操心,但我也在努力为她分担了。” “哎,”姜佩卓深深呼了一口气:“要是能更快的为阿母分担更多就好了。” “阿姐最近在出差,去西域那边了,一直有传信回来,还挺顺利的,而且过几天就能回来了。二哥最近明显比之前开心了,因为终于做出了一番事业,阿母终于同意他能够一直不嫁人了。” 不知为何,姜佩卓很愿意给系统多说说现状。 “那你呢?你本人。” “我呀,我现在就像你刚说的那样,适应多了。自己的布行开得很顺利,大家都特别捧场。官场也还算顺利,就是觉得这个朝代有点过于黑暗了,我想,要是能做些什么就好了。” “你看,我就说你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才来这个世界的,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你!”系统十分激动。 “谢谢,我会的。”听到鼓励的姜佩卓更加坚定。 “等等,你夫郎只有一个吗?” 系统不解,系统恨铁不成钢:“你倒是多娶几个啊!不然怎么为姜家开枝散叶啊,你看谁家不是三夫四侍的” 姜佩卓翻个白眼,怎么系统也搞催婚这套?说的话和这个朝代的其他人一模一样 “诶,你听到没有啊?你别翻白眼啊,我说你” 随着系统声音越来越听不真切,姜佩卓听到了蝉鸣,原来她已经睡了一觉。 ok!今天就是!演员请就位之姜佩卓专属版。 姜佩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夫郎的搀扶下起了床。 没办法,实在恢复不了那么快。 拄着从库房翻出来的陈年老拐,登上了进宫上朝的马车。 官道上,各位看到拄着拐杖、步履维艰的姜佩卓议论纷纷。昨晚姜家报官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各家也都有了猜测,面对这位事件核心人物,都不敢凑得太近,更别提上前搀扶了。 姜佩卓内心无语,早知道自己被像看候一样围观,就等着阿母阿姐一起来了。 忽然身边走来一人,有力的手臂搀扶住了她:“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姜佩卓借着她的力,走路舒服了许多:“多谢赵大人,受了点小伤,哈哈。” 赵澄发出讥笑:“殿下没帮你?不知道小姜大人这脑子被打坏没有,要是连为何被打都不知道,那还是趁早辞官回家。” 姜佩卓在心里翻个白眼,到底有事没事总提太女干嘛?正欲开口讽刺两句回去,突然意识到她这句是话中有话。 她这是知道内情,不然怎么又提到太女,又提到被打原因。 “呵,比不得赵大人聪慧,没办法只因为求仙问卜之术被陛下直接提到如今的位置。” 面对姜佩卓的讥讽,赵澄微微一笑,继续馋着姜佩卓向前走:“要我说,小姜大人你还是去二殿下面前求求情,不然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还得去给你上香。” 随即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到时候只能给你烧点丹药过去,你也说了,我只会这些。” “少打趣我了,你说的二是什么意思啊?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已经到了大殿门口,二人也知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很有默契的都没再提此事。 第六十一章 帝疾无忧色 赵澄靠近姜佩卓的耳朵,一脸促狭:“要我说小姜大人还是小心些,别官没升太多,命先没了。” 姜佩卓嫌弃的往边上移了移:“彼此彼此。” 但因为重心不稳,她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赵澄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姜佩卓。 “陛下说,等散朝后让你我进殿议事。你撑得住吗?” 看赵澄表情认真起来,姜佩卓反倒笑了:“放心赵大人,不妨事。多谢大人关心。” 赵澄不自然的把脸扭向另一边,但手依旧紧紧地扶着姜佩卓的胳膊。 待朝中政事都商议完毕,皇帝终于忍不住问姜佩卓:“姜爱卿,你这是?” 姜佩卓要走出队列,到中间回话。一不小心拐杖被绊在了身旁同僚的衣服上,伤腿使不上力,直接摔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 百官: 姜佩卓:这倒也不必 看着匆忙扶她起来,但嘴角一直死死压着笑容的赵澄,姜佩卓想躺回地上。 “陛下,臣无事。”爬起来的姜佩卓拱手行礼。 “姜爱卿不必隐瞒,你这伤到底如何得来?”皇帝对姜佩卓的举动很满意,看来她不是挑事的性子。 皇帝话音刚落,姜佩卓就感到三位皇女关切的视线瞬间抵达她这里。 “回陛下,臣昨日去给梁大人送自家布行的布匹,谁知刚下马就被家丁抓住求陛下做主!”姜佩卓顺着皇帝的话接了下去。 “姓梁的”陛下做沉思状。 梁悦竹大跨步从人群中站出:“陛下,臣梁悦竹冤枉!求陛下明察!” 梁悦竹?皇帝想起来了,这是老二的人。 她冷冷地睨了二皇女一眼,姚念笙瞬间冷汗下来了。 母皇为何看她? 皇帝视线转回梁悦竹身上,盯得她心中打鼓,想看向二皇女找主心骨,但怕被陛下发觉,只得作罢。 姜佩卓怒斥:“梁大人,你为何对我下如此狠手?我与你何冤何仇?” “小姜大人,说话要有凭证” “我这一身伤还不是凭证??” 被打断的梁悦竹十分不悦:“昨日晌午我并不在家中,如何对你下手?不能随便找点伤口,就来陷害于我。” 姜佩卓:??? 姜佩卓:!!! 不怕对手坏,就怕对手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梁大人,我刚刚,并未提及时辰,您又如何得知我是晌午被打呢?” 二皇女的目光犹如一道利剑射向梁悦竹。后悔自己选错了人,不仅昨日做事莫名其妙,今日更是直接自己说漏嘴。 “这那自是听说的。昨日您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京城人尽皆知,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原委。”梁悦竹很快稳住了心神,将话圆了回来。 “至于您说的殴打您的下人,恐是有什么误会?我确是不知情,待回去了我定重罚她。” “梁爱卿,”陛下发话了:“好一个‘重罚’啊,难道你不知道这谋害朝廷命官之命是大罪吗?这是一句御下不严就能轻飘飘揭过的吗?” “陛下恕罪。”梁悦竹赶忙磕头请罪。 “陛下明鉴,她梁家意图夺我性命,若非有人来救,恐臣命危矣。”姜佩卓声情并茂本也想一同跪下,但是动了动发现很不方便,就干脆又站着了。 梁悦竹冤枉啊,她只是想诬陷姜佩卓,没有想着直接要她的命。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挑她的贴身侍卫下手了,这两个可是完全不同的罪过。 见姜佩卓一口咬死是想要取她性命,此刻梁悦竹已经方寸大乱。 其实昨天的事态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范围,她万万没想到姜佩卓会亲自救下那名侍卫,更没想到姜佩卓竟然有心计至此,甘愿以身入局。 倘若姜佩卓听到她内心所想,也会被此人丰富的想象力所震惊。 面对“如此心计”的对手,梁悦竹惊慌失措、口不择言:“你胡说!昨天根本就没打你,只是想找你侍卫说说话,要不是你胡乱冲上来会受伤吗?别血口喷人啊。” 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都知道梁悦竹危矣。 太女殿下此刻开口:“小姜大人的事情本王也略有耳闻,但,从始至终,小姜大人也没提过她的侍卫之事?” “没有?你昨日不是报官了?”梁悦竹懵了,她没想到姜佩卓报官居然没说侍卫被打之事?? “对啊,”姜佩卓点点头:“这与我的侍卫有何关系?我为何要提她?” “不对!昨日明明是动手打了你侍卫,你突然出现,这才不对,你是故意的?” 皇帝此时被她烦的不行,想赶紧结束朝会,听听姜佩卓和赵澄对下一次西域之行的安排。 满脑子都是长生之事的皇帝不耐烦的打断了还在说着什么的梁悦竹:“来人,梁悦竹设计陷害朝廷命官,压入大理寺。” 说罢,又一次深深地看向姚念笙,然后拂袖离开了。 姜佩卓等人从官道进了皇宫的偏殿。 皇帝看到殿中还有姚念笙的影子,呵斥道:“姚念笙,管好你的人。” 二皇女赶忙俯身跪下:“母皇这是何意,我、我并未在朝中结党,儿臣一心只愿母皇平安健康,绝无他念啊。” 皇帝冷笑一声:“呵,漂亮话骗骗自己就行了,别拿上来让朕也听到。” “还不赶紧滚出去?” 待二皇女走后,皇帝对执笔官吩咐道:“传令下去,二皇女姚念笙,帝疾无忧色,罚禁足半月,罚俸三月。” 虽罚得不重,但对于皇女来说是敲打,对于朝臣来说也是皇帝放出的风向标。 太女在旁边小声问姜佩卓的状况,姚书贤见状也凑上来问东问西。 这可苦了姜佩卓,她只想坐下,腿好痛呜呜呜。 皇帝挥挥手赶走了二位皇女,给姜佩卓和赵澄赐了座,开始问她最关心的事。 姜佩卓指着地图对皇帝讲道:“陛下,臣与地质官交谈过,西域这个国家——竺丘国,是仙教的发源地,下次倘若将路线安排至此,或许会有所收获。” “发源地这些也是地质官告诉你的?” “非也,陛下。这是臣在休沐时去乡间寻了一些民间方士、游侠,问了一些仙教方面的问题。” “哈哈哈哈,你倒是老实,不错!”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第六十二章 新的营销方法 姜佩卓:嗯?她就是想要工作留痕,怎么夸她老实了? 但皇帝对姜佩卓很满意,诚实本分,不居功,做了什么就说什么,不夸大。 姜佩卓和赵澄开始细细介绍,提供的方案让皇帝满意地连连点头,即刻表示下次出使西域便按这个路线进行,并对二人进行了赏赐,许诺依旧让姜家人负责通商之事。 出宫的路上,姜佩卓低头沉思,皇帝定通商路线,只想着自己的长生之事,完全没考虑国家的经济发展。 还好她最初定路线之时就早有考量,不然,她阿姐也只是被派出的寻仙官罢了。至于下一步的规划还得等阿姐回来后再议,信中不好细说。 和赵澄分开后,姜佩卓并不想赶紧回家。 自从她被殿下重用,家中就出现了来拜访的同僚,带着礼物来说一些共进步的话。现如今连升三级、备受皇帝信赖,门前的人就更加络绎不绝,有时一日能有位官员挂着谄媚的笑容请门童通报。 官场如战场,就算再嫉妒姜佩卓,该联络的还是一样不落,万一真被小姜大人提携了那不就赚了。 归根结底,她们也不是讨厌姜佩卓,只是讨厌飞速晋升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一想到此刻回家,门口可能就有等候她的官员,姜佩卓就感到头大。再加上近来夫郎白日里都在校场训练,不在家中。家里冷冷清清,门外吵吵嚷嚷,姜佩卓欲哭无泪。 最终一拍手,决定去哥哥的铺子里看看,很久之前说要给哥哥的赚钱之法到现在还没说。 对!她怎么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呢?必须现在去,还能换换脑子,从公务中短暂的离开一会儿。 找到过去的理由后,姜佩卓马不停蹄地往二哥那边赶去。 说来也怪,姜佩卓已经不觉得腿伤疼痛无比了,若不是手中的拐杖提醒,她都快忘了自己还受着伤。但她太着急想赶路了,完全没关注到这些。 一进店铺后院,院中坐着三位男子,看到姜佩卓都十分激动。 “小妹,你怎么来了?你还伤着怎么乱跑” “姜姜老板。” “嫂嫂。我来扶您。” 姜佩卓一一回礼??嫂嫂?苏梓安?? 姜佩卓用疑惑的眼神问二哥什么情况,二哥一脸苦笑,摇了摇头。 苏梓安对现场的氛围一无所知,还在为看到姜佩卓而高兴,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去,伸手就要搀扶住姜佩卓的手臂。 沈昉文本就因为前段时间同家中说了想要嫁与姜佩卓而闹得并不愉快而不悦,看到姜佩卓眉头都皱起来了他苏梓安还往上凑,更是怒上心头。 “苏家公子,想必姜老板突然到访,定是有生意上的事要同我们说,还请你回避。” “我”苏梓安有些尴尬。 沈昉文一步不让:“想必苏公子也是识大体的人,不会留在这里听别人的商业机密。” 看到苏梓安吃瘪的样子,姜佩卓插话道:“沈老板说的对,我来确有要事相商,你若无事的话,便先回家休息去。” 连姜佩卓都发话了,苏梓安没有理由留下,只得三步一回头地走了,临走还说改日要去姜佩卓家里探望哥哥。 姜佩卓:你补药来啊,你和你们家人都补药啊。 小院中寂静了一瞬,沈昉文想到姜佩卓说了有要事处理,不由得局促起来:“那那我也先、先走了?” 看着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人现在小心翼翼的讲话,姜佩卓不禁笑出了声来,明媚的笑容让沈昉文怔住了,下意识摸了摸有些泛红的脸颊。 “沈老板当然不用回避,我还希望能咱们两家能进一步合作呢。” 姜佩卓招呼着二人坐下:“来,坐。二哥,前些日子给说要给你的那个法子,今日我看就是开始的好日子。” 姜从安满口答应,心中却不由感慨。那时自己的生意尚无起色,又因着快到与阿母商议的截止时间,难免焦虑,但现如今他已得偿所愿,小妹还愿意给他帮助。 二哥低头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抬手示意小妹继续说下去。 “咳咳,”姜佩卓清清嗓子:“这个促销活动就叫——乌龟对、那个,找对子。” 迎着对面二人不解的目光,姜佩卓硬着头皮解释:“就叫‘找对子’,和乌龟没关系,哈哈哈、哈哈” 在她穿来这个世界之前的数月,对对碰活动都十分火爆,不仅玩法新颖,所买的产品也是“一本万利”,根据概率算,无论一单碰了多少对出去,商家都是稳赚不赔。 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应该拿过来给哥哥用一下。它不太能作为长久的卖点,但是是用来造势宣传铺子新品的不二选择。 “玩法很简单,卖家将买家购买的货品放于九宫格中,若有相同的颜色,就碰对后拿到外面,同时添加一个商品进来当做赠送,倘若一行三个都是相同色”姜佩卓解释着。 “确实是有意思,可是,姜老板,如此只要碰了就送一个货品,倘若送出去很多,那铺子不就亏本了吗?”沈昉文对新的营销方法很感兴趣,听得十分入迷。 一说到生意上的事,他面对姜佩卓也不再脸红心跳,而是一味地想搞明白新方法的盈利效果。 “沈老板问得好,只要售价制定合理,买家购买后,碰出的数量多少是符合概率的,我们不会亏本,买家也基本上都能得到一定数量的商品。” 姜佩卓此刻无比敬佩网络上用数学原理或python进行概率计算的人,让她也能明白个大概。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准备些成本低廉的小玩意做货品,毕竟大家也主要是为了体验新鲜。”姜从安说着:“或者,根据购买成衣的数量,把这个活动当做赠送体验?” 姜佩卓拍手称赞:“对!二哥,你说得对,就是这样的。” 沈昉文看姜二哥被夸赞了,也不甘示弱:“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衣结做起,最近几月衣结在城中越来越风靡。” 说着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姜佩卓:“可以用做衣服剩下的面料,还能说成是成套服饰的一部分。做法简单,成本低,时间短。” 姜佩卓眼睛亮了,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自己也想不出有什么商品比衣结更适合做对对碰的商品了。 “不愧是沈老板,真是我难以想到的点子。”姜佩卓毫不吝啬夸奖。 此刻沈昉文的脸又红了起来,一改当时讨论生意的昂首挺胸,而是小步慢慢挪到姜佩卓身边,小声说:“姜老板,我有事想拜托你” 第六十三章 争论 沈昉文上次酒楼分别后,回家就同阿母阿父说他有了心仪之人,想同她成婚。 阿父刚开始还满心欢喜,结果听到儿子的心仪之人居然已经娶了正夫,儿子嫁过去只能做小,急得快要拍桌子。 “你糊涂啊!商贾出身本就低人一等,现在你竟还要去上赶着给别人做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沈母面露不悦,但毕竟沈父说的也是实情,作为一名女子,行商中都受到诸多白眼,更何况是男子。 见阿父不同意,沈昉文耍起了脾气,当场就闹了起来,吵着叫来小侍石青,让他作证,证明姜佩卓真的和旁的人都不同。 沈父终究还是心疼大过于生气,听着儿子如此斩钉截铁地肯定她,他也有些动摇。 但不敢就这么把儿子的幸福赌出去,一直绷着脸没松口:“你!你但凡不是商贾之子,我绝不管去你做小!” 眼看局面越闹越僵,沈母终于发话了。 “文儿,你阿父说得对,我身为女子都受到如此轻视,害你阿父和我一起受苦,更何况你还是男子,”随即话音一转:“但倘若此人真如你所说一般,一视同仁,那也是个好归宿,我和你阿父也就不用再为你发愁了。” “阿母”沈昉文从未听过阿母说这些。 “更何况姜家世代为官,姜佩卓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此人不仅官路亨通,而且商业能力一流,若不是文儿同她合作,我们染春坊的生意都被她抢走了。” 沈母转过身去对沈父语重心长地说:“这般人做文儿的妻主,他做大做小又有什么关系呢?姜小姐是个能护住他的。” 谁知沈父听后勃然大怒,直接站了起来:“绝对不行!他去给人做小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别说不清楚!” “妻主,文儿是你的亲儿子啊!姜家无论是家世还是家境都很好,文儿过去要如何抬得起头来?还是、还是你想将文儿送做你攀高枝的凭借!” “胡闹!你也知道我是你妻主?这么多年我怎么对你的,你竟全忘了吗?我能让孩子过去受苦吗?就算过得再不好我也不会去卖儿子!!”沈母也生气起来。 看妻主如此生气,沈父气焰逐渐降了下来:“那、那你为何同意文儿过去做小?他这个小孩儿性子,如何争得过其他人?过去定是要受苦的。” 沈母知道夫郎是太过于担心文儿,才如此讲话。现在看他努力压着情绪,小心翼翼讲话的样子,心中涌上心疼。 “我我不是朝你发火。文儿和姜佩卓合作之后,我就私下打听了她的人品和家世,确实和文儿口中的符合,我这才觉得她是可托付之人。” 沈父有多爱孩子,她是知道的。 二人十分相爱,沈母担心沈父身子受损,虽然沈昉文是男儿,只要了这一个孩子。二人对他千娇百宠,让他养成了如今这个性子。 本想为他招赘,让他享乐余生。他想经商,二人万般担心最终也同意了,万万没想到他能提出为人做小这种事。 一旁的沈昉文害怕到忘了哭,只有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下来,连成了线。 母父平日里恩爱有加,一直没红过脸吵过架。今日是因为他因为他提出想要给人做小。 都怪他,不然母父也不会吵架,。 难道他和姜佩卓真的没有缘分了吗? 姜小姐和她的正夫十分恩爱,自己也从未想过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沈昉文死死咬住了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第一次厌恶自己的商贾身份。 沈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狼狈地低下了头:“抱歉,妻主,我我就是因为文儿要给别人做小,我实在是太着急了” 沈母牵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都知道的。此事我们再商议商议如何?毕竟这也是文儿第一次同我们说他心悦何人。” 沈父沾了沾眼角的泪:“妻主,是我太冲动了。既然妻主觉得她不错,那我也该接受才对。毕竟,妻主的眼光一直很好。” “我眼光要是不好,怎么娶到这么好的夫郎?”沈母偏头去看向沈父。 沈昉文更加不解,明明刚才在吵架,为什么现在又和好了? 这就是爱情? 他和姜小姐之间,也会这样吗?生气的时候也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沈父已经平息了情绪,看着失神的儿子,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二人目光对视,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沈父走上前去,拉住孩子的手,将人带到沈母旁边。 “文儿,给你一个争取的机会。你是商人,这没法改变。用你自己的方式,让她接受你。”沈母认真道。 “只要她接受了你,那嫁妆无论多少我们都会给你凑出来。”说这话时,沈母声音有些哽咽:“去做,届时阿母给你去提亲。” “阿母。”沈昉文瞪大了眼睛,又转向另一边,看到阿父肯定的冲他笑笑,“阿父” 旋即想到了什么,他又低下头去,低声说:“我不会和他夫郎争正夫之位的我,她们感情很好。所以嫁过去的话只能”做小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 沈父犹豫了一下,笑着叹息一声:“也罢,做大也好做小也罢,文儿你幸福就好。况且”沈父冲着沈母笑了一下:“况且你阿母不也说了,她们家境不错,嫁过去不论怎样过得应该都会不错。” “实在不行,我们再接你回来。咱们不听旁人怎么说的,不管他们。”沈母补充道。 “您二位同意了?阿母,阿父。”沈昉文又惊又喜,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关上门时候,他听到阿父愧疚地说他从未嫌弃过阿母商贾的身份,只是口不择言了,他又听到阿母温柔地说她都知道,她心里只有他。 沈昉文为自己刚才对商贾身份的厌恶而愧疚,他有这么好的阿母阿父,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他握了握拳,快步离开了。 “我是想拜托您,”沈昉文对姜佩卓说:“拜托您带我去城南一趟,我想去那边观察一下,看看百姓都穿什么、做什么,更方便后续的制衣。我阿母不放心我自己去所以才” 市场调研是,姜佩卓懂。 “没问题啊,什么时候?”上学的时候她可没少去服装店里面观察,记录款式、分析品牌规划的购物路线。因此在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请求有些不妥的时候,就已经应了下来。 “且慢。”姜佩卓反应过来。 第六十四章 肆意张扬 “就我们二人去吗?”姜佩卓问。 她是不愿意和他一同出门吗?沈昉文不敢往下想,赶忙道:“不是的,还有石青,我们一起。等这次铺子上新结束再去。” 姜佩卓沉思着,就算有下人,这孤男寡女的单独出门也不太合适。主要是男子的名声格外珍贵,很容易就被“毁了”。倘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对不起沈昉文? “二哥也一同去?总不能只有沈老板一个人去实地勘察,我们一起?” 姜从安满意地点点头,自家小妹办事越来越妥帖了。沈家公子还是年龄稍小,没能意识到这世道有多吃人,不知道很多人都死死盯着身边哪怕不认识的男子的贞洁。 三人更仔细地商量了找对子的具体细节,定好了大致方案,姜佩卓也就没理由再待在铺子里了。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姜佩卓隐隐感觉把如此现代化的活动搬到古代,是不是有些弊端。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想了很久也没有思绪,最终决定就先这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再让他们行事注意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将帘子放了下来,挡住了刺眼的烈日,也挡住了从姜从安铺子出来后往另一个方向飞身而去的身影。 待姜佩卓回到家中,发现夫郎已经在家中等她了。 姜佩卓又惊又喜:“淮儿?你怎么回来了?” 苏淮挽过姜佩卓伸来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但大着胆子说:“训练结束得早,我思念妻主了,就就先回来了。” “妻主也想你了。”姜佩卓停下来,抬头亲了亲苏淮的脸颊,低低地笑了。 “妻主!”苏淮用另一只手反手捂住被亲的地方,惊慌地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冲他眨了眨眼:“自己家怕什么?我都看过了,周围没人。” 苏淮这才把手放下来。 他刚放下来,姜佩卓又连着亲了好几口,一脸得逞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 苏淮羞得只顾着往前走,但走得再急也没有松开妻主的手。 苏淮直接将她带到里屋院中在树荫下的椅边,示意她坐下。 看姜佩卓不明所以但听话照做后一脸疑惑的表情,苏淮压住嘴角的笑意,什么都没说,先进屋去了。 姜佩卓:诶?人呢?她在这坐着干啥? 没过一会,屋门被推开,苏淮换了一身暗红色窄袖束身衣,手腕处有黑色皮质护臂,衣摆下隐隐能看到束腿布一圈圈紧密缠绕。站在台阶上看向姜佩卓,十分挺拔,在夏日夕阳中,好比青松。 迎着妻主热切的目光,苏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咽了下口水。 姜佩卓是真的激动了,从来没见过夫郎穿这种衣服,平日里都是端庄沉稳的大袖衫,暗红色也很衬他,袖口处被束起来也太帅了。 她在看到夫郎的一瞬间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热地盯着苏淮。 苏淮拿起长剑:“妻主,昨日您说没见到我进门的样子有些遗憾,今日专门给您、给您舞剑。”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但在举起剑的瞬间,苏淮气质陡然变化,冷静、沉着、挺拔。 右手挽着剑花在身子周围肆意转着,剑身反着夕阳的光,随着他转身而不断地闪耀。手中的剑好似已与他合为一体,上下翻飞,劈砍挑刺,灵动至极。 苏淮表情认真,眼神炯炯。随着他的动作,剑尖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他侧身手臂带动手腕,剑又挥了出去。 姜佩卓只觉得夫郎一会儿像天上火红的云彩,一会儿又好像置身于滔滔水波中,粼粼的光闪啊闪。 她感到有些鼻酸,险些落下泪来。这般肆意潇洒,才是苏淮本来的样子。之前他在苏家受了很多的苦,如今终于可以继续拿起剑。 她很想抱抱他。 苏淮一舞刚刚结束,姜佩卓就冲了过去,张开了双臂。 看到妻主走过来,他连忙收好剑快步迎了过来,用力回抱:“妻主,你还伤着,千万当心啊。” 姜佩卓靠在他怀中愣了一下,对哦,她不是上朝的时候还稍微一动就疼得不行吗?怎么如今几乎没感觉了? 好像从去二哥的铺子那时,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说什么没有权限、只能保证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姜佩卓压不住笑意,抬头看了一眼天,就当是看了眼系统。 “谢了。”她在心里说。 她贴着他的心脏,听着急促的砰砰声,感受着夫郎起起伏伏的胸膛,感到无比的安心,头轻轻地蹭了蹭。 “苏淮,真的很美。” 她抬起头,直直盯着苏淮的脸:“真的很美。” 苏淮本就因运动而发红的脸现在已经要烧起来,甚至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姜佩卓还继续说着:“我很喜欢,真的,我想亲你。” 这次不等姜佩卓主动,苏淮先低头吻上了妻主的唇。 他感到心中好似有一团火苗,妻主每说一句,火苗就长大一分,烧的他心里痒痒的。 苏淮怕姜佩卓站久了伤口疼,双臂用力将她稍稍撑了起来。二人呼吸逐渐急促,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投入。 最终二人分开时,都是气喘吁吁,恋恋不舍。 姜佩卓看苏淮又不敢看她的目光,调笑道:“怎么?现在害羞了?刚才你可是,唔” 苏淮羞恼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飞快地凑过去亲了她脸颊一口,又飞快地转身进屋了。只是走到一半,想起来妻主还有腿伤,又十分僵硬地转过身来扶她。 看着想偷偷跑掉却因惦念她又折返回来的夫郎,姜佩卓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空着的手偷偷摸了摸夫郎通红的耳朵,激得人一个颤栗,姜佩卓笑得更大声了。 用过晚饭后,二人互相靠着坐在小院里听蝉鸣。 皎洁的月光映得苏淮的脸更加立体,他靠在姜佩卓肩上,闭上了眼。 “妻主,”他突然说:“能嫁给您,真的是淮三生修来的福分。” 姜佩卓偏头吻了吻他的头顶:“怎么突然这么说?能和你成婚也是我的荣幸。” 苏淮吸了吸鼻子:“没遇到您之前,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那个样子,被后父卖给不知道什么人,然后为她打理家务、开枝散叶,一辈子就在院子里,再也不能” “是啊,你新婚夜也是这么担心的。”姜佩卓笑笑。 苏淮头往她怀中蹭了蹭,撒娇道:“别提那天了,妻主。” 过了一会儿,苏淮闷闷开口:“妻主,谢公子他” 第六十五章 你劝我娶其他人? 姜佩卓瞬间精神了:“怎么?” “没有,想问妻主有了谢公子以后,也一定不会抛下我的?”他声音很平静,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咳咳!!”姜佩卓被口水呛到:“咳咳咳,怎么、怎么这么问?” 苏淮用手给她一下下顺着气,却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妻主,不会抛下淮的,对。” 这这这什么情况啊?她和谢君宴清清白白,夫郎这是吃醋了?但她还是先回答着:“当然,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爱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淮准确的捕捉到了妻主说的是“爱人”,而不是仅仅一个“夫郎”的身份,他在姜佩卓怀中翘起了嘴角,在夏夜的风中满意地闭上眼睛:“那就好。” 姜佩卓却坐不住了:“淮儿,怎么会这么问?是苏家人又来说什么了吗?你别听他们瞎说。” “没有,只是我听说了谢公子家的事情,同为男子我知道他的不容易。而且,现在他一直住在家里,我知是无奈之举,但确实有损男子名声。” 苏淮从姜佩卓怀中翻身起来:“妻主要不把他收下?谢公子才貌无双,娶了他,妻主可以得到更大的助力,谢公子也不必继续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等等等等! 姜佩卓懵了,不儿?? 她感觉自己好像没睡醒,不然怎么听到自己的夫郎在劝她娶别的男人呢? “你你生气了?他确实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才”姜佩卓试探开口。 现在轮到苏淮懵了:“啊?我我怎么会生气呢?”随后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还是妻主认为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不是,”姜佩卓忙解释:“当然不是,我就是有些奇怪。” “你是我的夫郎,但,你在劝我娶其他人?” 夫郎不爱自己?不应该啊? 苏淮听了后反倒笑了,又一头扎进姜佩卓的怀里:“因为我知道妻主肯定不会抛弃我。” 听到这,姜佩卓鼻子又有些发酸了。她还记得回门那天,夫郎因为怕她看上苏梓安后把他休了而十分恐惧的样子。 苏淮还在说着:“最开始看到谢公子,我觉得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妻主但现在妻主心里无论如何都定有我的位置,我不担心被取代。”他又笑了起来。 姜佩卓心疼地紧紧抱住苏淮,低声道:“傻子真是” 过了许久,姜佩卓才继续说:“他对我无意,现在住下也只是权宜之计,是不得已而受的委屈罢了。我也知道他受了很多苦,但倘若我在这种时候提,也有逼迫之嫌。”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对谢君宴的感情。 “但是,”姜佩卓提高了音量:“你有句话说的对。” “哪句?”苏淮好奇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那就是——我真的很爱你。” 说罢一个用力就将苏淮带起身来,拉着他进了卧房:“淮儿,我们是时候该休息了,不说别人的事了,听话。” 房间里,看着夫郎不停颤动的睫毛,姜佩卓再一次俯身贴了上去。 数日后,姜府。 “阿姐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早就在姜府等候着的姜佩卓看到长姐就冲了上去。 “小妹身子可好全了?” “好全了好全了。”姜佩卓在心里说其实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阿姐怎么知道的,明明刚到家。” “阿母传信给我,我也才知道不久。”长姐一把抱起姜佩卓,带着她走向屋里。 姜佩卓感到有些窘迫,挣扎着想要下来:“阿姐,这、这,我真好全了,快放我下来。这家里面很多人呢。” “哈哈哈哈,都是一家人你怕什么?小妹还是好好养养,怎么这么轻。” 于是大家看到了快步走进来的姜家长姐,和用手捂住脸被抱进来的姜佩卓。 “妻主!!”苏淮急忙起身,以为是姜佩卓又受了伤。 直到看到脸通红的妻主跳到地上,又飞快坐下,他才意识到妻主只是害羞了。 “你又逗卓儿了,来,快坐。”姜父招呼着。 “西域之行还顺利阿姐?” “确实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她们果真对我们的丝绸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小妹你的染布方法,快被她们誉为仙术了。” 阿姐喝了一口茶:“哪怕是普通麻布,只要用了你的染布方法,就有人抢着来买。”话语间全是骄傲。 “还有吗?她们还有什么其他感兴趣的东西呢?”姜佩卓要为下次的通商做准备了。 “还有就是陶瓷器了,他们那边并不如中原开化,达不到烧制所需要的工艺。很多西域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陶瓷。” “她们那边皮质物品很多,十分精美,并且珠宝、金银器很有特色。” 姜佩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来这个朝代中的西域和原世界的相似度很高,那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帝要的长生之法呢?可有进展?。”姜母问道。自家两个女儿都负责长生仙法之事,她不得不为此忧心。 不等长姐说话,姜佩卓先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十分精美的木质雕花小盒子。打开,是一枚仙丹。 “这?” “阿母,阿姐,这是昨日赵澄差人送来的。她什么都没说,但定是和阿姐回京之事相关了。” 和阿母的目光相聚,她点了点头:“赵澄果真也是太女党,在她插话保住了谢大人的性命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 “阿姐,”姜佩卓转头对长姐说:“此次进宫陛下定要问你许多,尤其是仙家事,长姐可准备好如何解释这枚仙丹了吗?” 如姜佩卓所料,此次行程几乎没有任何和仙术相关的成果。毕竟只有西域的竺丘国和仙术相关,而且,她们出使的目的也根本就不是仙术。 长姐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嗯,回程的路上我便想好了,如今有这枚丹药,就更好解释些。” “好,这枚丹药来人当面验毒过一次,我又私下请人来验,确定没问题。”无论如何弑君之罪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落在姜家头上。 第六十六章 是阿母的信 姜家长姐用过饭后便匆匆赶向皇宫,二哥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新活动的开展,姜佩卓也忙着根据长姐提供的具体消息准备下一轮通商的物品。 吃完饭后三位孩子马上离开,姜母姜父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欣慰而又略带担忧的笑意。 次日,是姜从安铺子上新的日子。 他赶到铺子的时候,发现沈昉文已经到了,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姜哥哥,”沈昉文迎了上去:“今日就是推行姜老板说的活动的日子了,我刚检查了,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鞭炮声响,活动拉开序幕。 这次活动造势很足,哪怕对新活动还不了解,现场也已经人山人海,只等掌柜的出面讲解。 姜从安如今面对这种大场面已经毫无惧色,他站在店铺最中间,首先对此次的新品服装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人群中传来惊叹的声音。 洪亮清晰的声音从铺子里传出来,让走到门口的姜母怔愣了片刻。 然后姜从安讲解了“找对子”活动的参与方法。 一共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购买三件及以上的衣衫,赠送一次体验机会。 另一种是不购买衣服,花钱选择不同数量的选项进行体验。 最后,姜从安再次强调,不论数量有多少,只要是对对碰后得到的货品,全部可以带走。 “姜老板大气啊!!” “这听着有意思啊,姜老板!” “我先来体验一把二十文的。” “借光,我要去里面买些衣衫。” 人群四散开,姜从安听着大家口中的“姜老板”微微出神,他也终于得到了这个称呼。 轻叹一声,笑自己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却还因为一个称呼而有清晰波动。他微微抬头,眨眨眼,隐去了眼中的湿润。 随即,他看到了在人群对面的阿母。 阿母来铺子里了?姜从安瞬间有些慌乱。 之前阿母从没亲自来过,这次难道是找他有事情?还是认为他只是做好幕后工作就行了,不应该如此人前抛头露面? 他赶忙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 姜母迎着他的视线走近:“有适合我穿的衣服吗?劳烦推荐一下,姜老板。” “阿母”姜从安的眼泪从阿母说第一句话时就在眼眶打转,听到她口中的“姜老板”后再也忍不住,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滑落。 “哭什么。”姜母笑了,看到儿子这般反应,心疼大过于欣慰。他受的苦她全都看在眼里。 姜从安摇摇头,用力擦擦眼泪,想赶紧去给阿母介绍衣服。可是眼泪越擦越多,姜从安捂住了眼睛呜咽着。 姜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儿,做得很好。” “今日你在人前的样子我都看到了,很棒,继续去做安儿。” “阿母”在闹哄哄的买卖声中,姜从安靠着阿母的肩膀,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终于得到了阿母的肯定。 店铺外面的姜家两姐妹互相对视,姜佩卓耸耸肩,感觉现在进去有点不合适,就在门口找了石阶坐下聊天。 “一群废物!!!” 伴着茶杯砸在地上的声音,二皇女痛骂着跪在她面前的掌柜。 “赌场开了这么多年,结果你告诉我今日的生意被一个成衣铺子比下去了??你说什么胡话?!” 掌柜跪在地上不敢解释,碎瓷片刺伤了膝盖也不敢移动半分,只是哆哆嗦嗦的请她息怒:“东家息怒、东家息怒啊,这这我们也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闭嘴!你怎么办事的?连个男子都比不过???再这样小心你的脑袋!”二皇女仍气不过,又扔了两个杯子过去。 其中一个不偏不倚砸中了掌柜的头,鲜血瞬间涌出。掌柜仿佛没感到痛楚般,反而开始不住地磕着头。 “罢了,”姚念笙叹了口气:“说说,对面什么来头?” “回、回东家,这店铺的主人是姜从安和沈昉文。” “姜从安?”二皇女沉思,感觉名字很耳熟。 “是的,此人就是姜大人的儿子,姜佩卓的哥哥。” “呵。”二皇女轻笑了一下。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上次姜佩卓害她禁足,到现在都不能出门,只能日日听手下人前来禀报。这次是她哥哥来搅黄了她家生意。 还有那个姓姜的老女人,她堂堂二皇女拉下脸面对她再三邀约,都被无一例外的拒绝。 好好好,既然她们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姚念笙眯起了眼睛,细细盘算着。 想到昨日下人来报,四弟已经回到京都,再结合老四回京的原因,她嘴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抬手示意小厮传令去了。 姜佩卓家中,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家中:“谢公子,谢公子!有你的信。” 谢君宴疑惑地打开信后,手指骤然捏紧了信纸,平静的表情被打碎,他死死地盯着信件,像要把它盯出洞来一样。 “哥哥,你怎么了?”谢河清看着失态的哥哥,关切的问。 “阿母,是阿母的信。” 谢君宴声音颤抖,手中的信纸也在抖动着:“阿母说,她们已经平安到了,大家都安康,让我们放心。” “好诶!太好了!”谢河清开心道:“那阿母有说何时回来吗?好久不见阿母,我都想她了。” 童言无忌,却让谢河清眉头微微一皱。 信上说,是太女一路派人护送,让谢家不至于在流放途中丧命。告诉他谢家一切都好,让他不要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而给自己太大压力,别把申冤的责任揽在自己头上,谢家不需要他去额外做什么,让他能够好好生活就好。 “此外,宴儿,听说你近来同一位女子关系密切,正是在青楼前为你解围的那位小姐。你的眼光阿母是信得过的,若她是可依靠之人,那不妨去把握住。” “如今一切暂时已尘埃落定,宴儿也合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阿母回来给你补嫁妆。” 看到最后,谢君宴早已泪流满面。阿母在流放途中竟也对他如此惦念,信中这位絮絮叨叨将劝慰的话反复说的人,和记忆中总是对他严加管教的阿母样貌逐渐重合。 他将被攥皱的信纸抚平。 片刻后已经恢复了往常冷静自若的形象。“我会的,阿母。”他在心里说。 第六十七章 山匪 转眼间,到了与沈昉文一同实地考察的日子。 沈昉文看着坐在马车对面闭目养神的姜佩卓,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虽说今日是出来办事,他心中一直把这当出游来对待的。 突然感到身旁有一道目光,转头看去,是姜二哥对他举措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去,脸止不住地发烫。 今日本应他们单独一架马车自行出门,但在临行前,忽然在城门口聚集了很多车架,说是也去城南外游玩。 正好顺路,姜佩卓就答应了一道而行的请求。 马车缓缓向前走去,一路上蝉鸣阵阵、微风徐徐。其他车架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让沈昉文听后十分羡慕,也想和姜佩卓多讲讲话。 可是看到姜佩卓略显疲态的脸,又放弃了主动讲话的机会,让她好好休息。 姜佩卓本来在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连着做了好几天陶瓷的实验,仅仅凭借理论她还没办法保证做出想要的效果。 听到外面忽然间的喧闹声,刚开始姜佩卓还认为是大家凑在一起大声聊天,结果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有马蹄声和哭泣声啊? 姜佩卓猛地睁开了眼。 此刻沈昉文和姜二哥也反应了过来。沈昉文强行保持镇定,但瞪圆的眼睛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 “你们在马车里不要动,我去看看情况。” 姜佩卓匆匆放下一句话,就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倘若车队出了事,他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果然,外面已经被山匪包围了。 随着一声呼哨,山匪们同时策马冲上来,各个提着大刀,直奔着马匹砍来。 车夫们一看有匪,连忙弃车而去。 给姜家驾车的车夫还坐在车上,就被车夫们拉着逃命去了。 山匪们最初只是为了劫财,但不知是恶趣味还是怎地,到后面不论眼前人是否给了钱,她们都抡刀就砍。 霎时间,痛呼声、悲泣声,马嘶声还有山匪们得逞的笑声在官路上回荡。 姜佩卓掏出绑在小腿处的匕首,狠了狠心,侧身站在马车门边,紧紧贴着车厢,时刻关注着车帘的动向。 她是有点害怕的,毕竟她习武才数月,实力不够站出来去救所有人。但是作为车里唯一一名女子,她应该保护好这二位。 她想紧紧攥住匕首,但冷汗在手心里打转,几乎让她握不住。 有一个山匪已经解决了前面的人,正在朝她们的马车走来。 时间紧迫,她一边死死地盯着山匪的动作,一边迅速的用刀割下一片衣服,将手和刀柄绑在一起,用牙咬紧绳结。 眼看山匪越走越近,姜佩卓已经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还有三步 两步 一步 在伸手掀帘子了! 姜佩卓瞅准时机,一手将她猛地扥进马车,另一只手精准的捅向她的喉咙。 血崩裂出来,溅满了马车内壁,也溅了姜佩卓一身。 她用袖子摸了一把脸,此刻竟意外的冷静。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恰恰相反,这是开始的信号。 姜二哥看着满脸是血的小妹吓坏了,倒吸一口冷气,但强压着没有发出声音。 姜佩卓依旧透过门帘缝隙往外看着,同时朝哥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们也不要担心。 如姜佩卓所料,有人看到她马车里流出的血,立刻高呼着,其他人都关注到了她们的马车,纷纷甩开手中的人,朝这边走来。 她们有的人的刀上还在往下滴着血。 一个高大的女子直接将刀透过马车壁捅进了车里,姜佩卓手疾眼快,拼了命的将沈昉文拉开。由于力道太大,沈昉文直接撞进姜佩卓的怀里,二人随着惯性撞在了马车的另一边,让整个车子都晃了晃。 “有人!!”车外的女子高呼。 随后有人跳上马车,举起刀奋力劈砍,马车开始摇摇欲坠。 姜佩卓见实在反抗不过,只得将二人死死圈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当做最后一道防线。 很快,马车顶被拆了下来,木屑纷纷飘落,随之传来的还有山匪们的笑声。 “诶呦呵!这里的好看!” “一个女的抱着两个男的?左右拥抱两个大美人,艳福不浅啊姐妹!” “哈哈哈哈哈!” “看着是个有钱的,带走!” “带上去,等老大爽完了,不知道能不能,嘿嘿……” 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姜佩卓抬手分别堵住了二人的一只耳朵:“别听。” “头儿,这女的怎么处理?” 被称为头儿的女子仔细端详了一下姜佩卓的脸,又看了看印有姜家印记的马车,随即又看了看姜佩卓:“一并带走!” 姜佩卓:?怎么确认这么多遍?看啥呢?? 三人被暴力扯开,沈昉文被人按得很痛,哭着喊姜佩卓的名字,想要她去救他。 但是姜佩卓此刻也是难以自保,被三个山匪同时按在地上,只觉得整条手臂都要断掉了,咬紧牙关才没让呻吟声泄露出来。 姜佩卓艰难地看向二哥。 二哥也被吓得不轻,眼眶通红,但是因为他是男子,所以只有一个人抓着他,不至于太难受。 看到了妹妹的目光,二哥轻微摇了摇头,让妹妹不要冲动。 她们所有人被带到山上的牢里关了起来。 分牢房时,山匪想把他们三人分开。 沈昉文从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躲在姜佩卓身后,低着头不停地发抖。姜二哥也不想和小妹分开,一个男子在都是陌生人的牢里,后果不堪设想,他也小步往姜佩卓身边靠着。 现在不是强来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姜佩卓陪着笑脸道:“各位姐姐,这两位都是我家里人,可否让我们同住一间牢房?我们的赎金很快就能送来了。” 谁知头儿看到是姜佩卓,冷笑一声:“赎金?” “你说他们是你家里人,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哪位是大哪位做小啊?”山匪中有人起哄,带起了很多人的笑声。 “这位是我二哥,这位…”是我弟弟…… 不等姜佩卓开口,头儿突然说道:“我认得你,布行的老板是?这个是你哥,确实。” 然后冲着姜佩卓挑挑眉,等着听她对沈昉文的介绍。 第六十八章 上药 姜佩卓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这位…是我夫郎…”眼看头儿又要开口,她连忙补充道:“已经更换了庚帖,双方已查了八字、见过了长辈、送了聘礼,就只差拜堂这一个环节了。” 见姜佩卓说得笃定,头儿未做他想。只当是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全,挥挥手同意了她的请求。 牢房中,姜佩卓带着歉意对沈昉文说:“抱歉啊沈公子,这、情急之下我才…口不择言。” 沈昉文又怕又累,但回想起刚才姜佩卓说的话依旧难以抑制激动:“姜老板,不必挂怀。还要多谢您,您要不这么说,我就要被带到别处去了。” 还有一句话他并不敢说,他希望能再从姜佩卓的口中听到承认他是她的夫郎。 看沈昉文面色苍白,姜佩卓也顾不得女男大防,贴近他问道:“还好吗,沈公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听姜佩卓这么一问,沈昉文才觉得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嘶…疼…” 姜佩卓见他用手虚虚捂着后背,说了声冒犯,绕到了他身后。 在看到只有一小块血迹以后,她放下心来。这伤应该是被那人刺穿马车的时候躲闪不及,还是被刺伤了一点。 “忍一忍,我去讨些药来。”说着姜佩卓就要起身,却被沈昉文拉住了。 “姜小姐,不必了,我…不碍事。” 他不想再让姜佩卓那么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女子的尊严怎能用在这种地方? 若是求药就必须让姜佩卓弯腰,那他宁可疼着! 看他这么坚定,姜佩卓决定先看看二哥的情况再做决定。 她刚确认完二哥无事,突然一个男子朝她跑来,站立不稳,姜佩卓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 他牢牢握住姜佩卓的手:“小姐…” “求小姐救我,我…我我只有一个人,被她们带到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呜…”即使强装镇定,他也一直抖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是她们将你和同行人分开了?”如果是这样,姜佩卓可以帮他去和山匪交涉。 “……没有同行人。”他艰难开口:“我是离家出走逃出来的…” 想到了自己的家事,他看上去更难过了:“阿母想将我卖给有钱的老女人,我跑出来才得以逃过一劫。” 看他这副样子,姜佩卓想起了夫郎曾经也是这般,被家里人送到了姜家。 当时的姜佩卓名声很差,送过来就是想要了苏淮的命。 姜二哥看出小妹的不忍,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们便作伴。” 那人听后满眼都是不敢相信:“真的吗?小姐,可以吗?” 直到姜佩卓点点头,他才兴高采烈地跑到姜佩卓身边坐下。 姜佩卓从空间里拿了碘伏出来,笑自己真的都快活成古人了,连碘酒这种日常用品都忘了可以从空间里取用。 她凑到沈昉文耳边轻声说:“沈公子,我这有些伤药,去寻一个地方,把伤口处理一下。” 姜佩卓本想拜托二哥去给他上药,但看那男子正靠着二哥发抖,便摇了摇头,亲自带沈昉文到了牢房角落。 “这…沈公子…,你、你自己不便涂药,要不、要不我来?”等到真的到了角落,姜佩卓才意识到二人离得多近。 “好好。” 说着他就要把衣摆撩起来。 沈昉文脸红红的,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 “且慢。”姜佩卓先把外袍褪下,盖在沈昉文的腿上,才重新坐下,轻轻撩起他后背的布料。 感到背部一阵凉意,沈昉文抓紧了姜佩卓的外袍。 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沈昉文竟渐渐不再害怕,身前的衣衫尽是姜佩卓的味道。 想到对方不仅对自己十分关心,还能想到他将衣衫撩起后的情况,把外袍给了他遮羞,他觉得此刻的心跳比刚才遇到山匪时跳得还快。 “唔!”感到后背一阵刺痛,沈昉文不由得闷哼出声。 “很痛吗?那我再轻些。”说着姜佩卓更放轻了动作,她稍稍凑近,看得更加仔细。 “嗯”沈昉文感到姜佩卓的呼吸打在身上,不自觉地向前躲去,呼吸越来越急促。 姜佩卓却误以为是他依旧感到疼痛难忍,于是更加小心仔细。 等上药结束,沈昉文早已眼含泪光,面色羞红,看上去好不可怜。 男子竟对痛感这般敏感吗?看到他这幅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姜佩卓感到更愧疚了:“咳,上好药了,伤口不大,但也要注意不要碰到。” 沈昉文赶忙用手抹了抹眼睛:“麻烦您了,姜老板。” “那个”姜佩卓支支吾吾。 “姜老板,还有什么事吗?”沈昉文倒是没见过她这般张不开口的样子,好奇问道。 “这几日我们的称呼还是改一下为好,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未婚妻夫。”姜佩卓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着。 沈昉文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只能听到“未婚妻夫”四个字。 “那如何称呼?”会让我叫她妻主吗,沈昉文暗暗握紧了拳。 “叫‘姜老板’太过官方,就叫我‘姜小姐’。这个称呼比较稳妥。” “啊好,姜小姐。”沈昉文稍微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来,不急于一时,他会让姜佩卓见到他的好的。 二人交谈间,姜佩卓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目的性很强。但当她环视四周的时候,只和刚才加入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对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姜佩卓也点头致意。 但当她和沈昉文继续交谈,尤其是为了商量称呼而凑得很近的时候,被盯住的感觉又回来了。 “姜小姐,怎么了?”察觉到姜佩卓的动作,沈昉文也紧张起来。 “没事,许是错觉。”没有依据,姜佩卓决定先不说出来让他人平白担忧了。 见二人归来,那男子欲起身行礼,被姜二哥拉住了。 “刚刚受了惊吓,歇息,现在不必讲究那些虚礼。”然后对姜佩卓二人介绍道:“这位公子姓司,单名一个锦字,京都人士。” 第六十九章 若救不下他 姜佩卓抱拳:“司公子,二哥说得没错,不必拘礼了,好生歇息才是要紧事。” 四人都坐在牢房中,牢房中也有不少其他人,听到她们的抱怨和担忧,姜佩卓感觉空气中都充斥着焦虑的味道。 怎么就沦落到只能坐在地上了,姜佩卓苦笑。 怀念空间里的大床 姜佩卓撇嘴 姜佩卓不满意 但姜佩卓没办法 山匪进来,带走了一批人。 在山匪刚打开牢房门的时候,司锦害怕得钻进姜佩卓的怀中,头紧紧靠着姜佩卓的胸膛。 姜佩卓见他这么害怕,没忍心请他保持距离,任他这么抱着。 沈昉文见状,从另一边也钻进姜佩卓的怀里。 姜佩卓:嗯? 被迫左拥右抱的姜佩卓转头看向二哥:“哥哥,你往我身后躲躲。” 许是姜佩卓的表情太过无奈,姜二哥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听小妹的。” 山匪已经离去,敬姜佩卓对怀中的人小声开口:“司公子,人已经走了。司公子?” 司锦仿佛没听到一般。 早早从姜佩卓怀中起身的沈昉文咬着嘴唇,盯着依旧害怕到不敢睁开眼的司锦,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姜小姐这般好的人,任何人都很想依靠她? 况且那位司公子看起来确实更害怕一点。自己也没身份去吃醋,更没权力去限制她身边的人。 越想眼睛越酸,索性转过身去,恰好撞进了姜二哥的视线。 “姜哥哥。”出口的话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姜从安揽住沈昉文的肩,轻声安慰着。 姜佩卓听到身后的动静,对沈昉文很是挂念,动作轻柔但坚定地推开了怀中的人,告诉他山匪已经离开,不必害怕了之后,急急去看沈昉文的状况了。 司锦眼睛眨了眨,因为被推开了而有些震惊。 沈昉文吸吸鼻子抬起头来,发现姜佩卓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还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他瞬间手足无措,还因为吃醋的样子被看到而很尴尬,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了。 姜佩卓看向二哥,二哥冲她笑笑。 姜佩卓:? 司锦一直盯着这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第一批被带走的人已经被扔了回来。 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添了新伤,最严重的那个几乎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姜佩卓眼里都在冒火,这群人简直是视人命为草芥! 明明就是为劫财而来,为何还要对她们严刑拷打?轻则打骂,重则用刑。天子脚下怎么会容许这种地方存在? 为首的山匪在牢里转了一圈,哼着小曲告诉大家,今日的钱已经赚够了,其余的人明日再说。 视线转到姜佩卓这边的时候停住了,山匪将刀交到左手上,缓步走来,眼神一直上下打量着沈昉文。 姜佩卓站出来,将沈昉文揽到身后。 看有人不配合,原本站在原地看热闹其他山匪都纷纷走了过来。 为首的山匪手臂绕过姜佩卓,直接扯出她背后的沈昉文,眼神中都是满意:“这位小公子样貌甚是标致啊。” 姜佩卓上前想要拦住山匪,其他山匪迅速围上来,一个狠狠按住了姜佩卓的肩膀。 为首的看到姜佩卓的怒容,笑得更加放肆:“明日审你,在审讯之前,得赶紧趁着身子完好,让我爽快爽快啊,哈哈哈哈!” 说着,脸贴近沈昉文的脖颈嗅了嗅,随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看向姜佩卓,眼神挑衅。看姜佩卓挣扎不得,更加得意,手搂上了沈昉文的腰,还掐了一把。 吓得沈昉文轻呼一声,浑身一激。 “声儿也甜。行了,省着点嗓子,一会儿再叫。” 这话说得暧昧,山匪们都大笑了起来。其中不乏提出等她用完了也给自己爽爽的人。 姜佩卓气急,奋力挣扎着,直到手腕红肿,关节处好似要断掉也不停下。 但终究好女难敌四手,姜佩卓腿被人从身后猛踢,让她跪倒在地,同时两人上来按住她的手臂压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沈昉文不忍再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他轻声开口:“姜小姐妻主,算了,您保重身体,当心受伤。我左右也是能活下来的,她们定是要赚沈家的钱的。” 说罢,沈昉文连一个苦笑都挤不出来,只能机械地牵动嘴角。 姜小姐不该再受他的牵连,如此高洁的人合该立于高堂,受万人尊敬,而不是为了救他被按在地上、被人轻贱。 姜佩卓完全听不得这种话,继续挣扎着,冲他吼道:“瞎说什么!不许再说了!” 眼看沈昉文要被带走,姜佩卓知道凭自己的能力一定无法挣脱了,稍微卸下力来。 心中不停地呼唤着系统:“系统!如果你不帮我救下他,我就立马自裁!听到了吗!?” 系统不是说,会保证她的生命吗? 那她就以生命做要挟呢? 姜佩卓怎么也忘不了说最后那番话时沈昉文的表情,如果救不下他,她定会愧疚余生的。 不过须臾,脑海里出现了熟悉的“叮”的一声。 “已激活‘武术’技能,已激活‘力量’。” 姜佩卓感受到身体里磅礴的力量后松了一口气。 系统在说到激活力量时有些迟疑,姜佩卓知道这不属于“技能”类的激活范围,是系统为她开的小灶。大概是害怕她真的求死。 她来不及在心中道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 巨大的力气让两位压住她的山匪束手无策,姜佩卓站起身朝沈昉文走去,途中面对来拦路的山匪,她一味地主动攻击。 对方不知为何,明明手中有武器,却并没有对姜佩卓下死手。反倒是看到她真的不要命一般向前,都纷纷退后了。 她三拳两脚就打倒了数人。 为首的山匪见状,也有些犹豫,不耐烦的小声骂着:“啧,主子不是说任我处置吗?” 姜佩卓走到她们面前也没有半分停下交涉的意思,抬手握拳冲着面门打去,对方闪躲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向后倒去。 姜佩卓怕伤到沈昉文,上前拉住那人握着沈昉文那边的手腕,保证沈昉文不被带倒,然后狠狠用力,疼得那人大叫,连忙松开了对沈昉文的钳制。 第七十章 验证猜想 看沈昉文已经被松开,姜佩卓瞅准时机冲着她的腰腹猛地踹上去,随即俯身上前,趁她因力道太大而从地上弹起,掐住她的脖子往地上摔去。 见她已经晕了过去,姜佩卓也不恋战,不再理会,而是冲着沈昉文跑去。 姜佩卓冲过去将沈昉文搂住,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静静的,没有反应。 姜佩卓轻声哄道:“不怕了,没事了。” 然后抬起头,盯着在场其他山匪,冷声道:“滚,别再动歪心思。” 山匪们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没挨打的人赶忙三三两两架着被打伤的走开了。被打晕的山匪也被她们七手八脚抬出了牢房。 “沈昉文,她们都走了,没事了啊。”姜佩卓一直环抱着他,用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 沈昉文机械地抬起头,四下看看,发现山匪们真的全部离去,而自己没被带走之后,终于痛哭出声。 哭声在牢房中回荡,姜佩卓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安抚着。 沈昉文哭了很久,一直到声音沙哑才渐渐停下。 姜佩卓看着抽抽搭搭的沈昉文,抬手轻轻地替他擦去了挂在眼角的眼泪:“口渴了,喝些水?” 沈昉文定定地看着她,双手依然死死抓住她的衣服不放,好像他一松手姜佩卓就会离他而去一样。 看他还没缓过劲来,姜佩卓将他的头又按回她的肩膀,摸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缓缓地顺着。 沈昉文的呼吸也渐渐被顺得平息,从她怀中抬起头,盯着这个又护住了他的人。此刻他感觉不到周围其他人的存在,眼中只能看到姜佩卓一人。 “好些了?” “咳咳嗯,姜小姐,我无事咳,无事了。” 姜佩卓搀着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拿出空间中存起来的水囊递到他嘴边:“喝些水润润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用过,这是新的。” 沈昉文乖乖地捧着水囊喝水,偶尔还会哭喘一下,姜佩卓避开他受伤的地方为他顺着背。 “姜小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你受伤了吗?” 姜佩卓没想到沈昉文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反驳道:“怎么会是添麻烦,这种话别再说了,听话。我没受伤,不必担心。” 怕他多想,姜佩卓放柔了声音解释道:“不要再说什么给我添麻烦之类的话了,不论是与你一同出行,还是刚才不让你被带走,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有,刚才那种话也切莫再说了。” 沈昉文知道说的是他让姜佩卓放弃救他的话,心里好像燃起一把火,暖暖的。 “嗯!”他重重点头,眼泪又不自觉随着动作滴落到衣衫上。 晚上,姜佩卓倚着墙壁坐下,两侧的肩膀供二哥和沈昉文靠着休息。 姜佩卓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停地琢磨着这一日的事情。 先是和旁人一同结伴而行,然后是在官路上碰到了山匪,将马车洗劫一空后又把她们都带上了山。 怎么想怎么蹊跷啊。 姜佩卓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山匪在砍完旁人后不停的滴血的刀,再结合一直安静的系统 按理说,就算山匪未存杀意,被砍伤后,失去那么多血也有丧命的风险。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就好像是,有人专门为她做的局一样。 姜佩卓继续回想,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摸着。无名指上的一小块潮湿让她提起了精神。 刚才自己想去找被审问的人探探风声,对面十分抗拒,对此避之不谈,说话间她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伤口,而对方却好似无知觉一般。 当时姜佩卓并没有注意到,但现在想来,恐怕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做出来的戏罢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在牢房中用视线审视着。 黑暗中传来脚步声。 次日,轮到姜佩卓被带走审讯。 这次的山匪明显比上次客气了许多,就连姜佩卓提出想独自前去,让两位男子留下休息这种要求,她们也答应了。 姜佩卓跟着她们到了主厅,坐在中央的就是昨天山下碰到的头儿。 姜佩卓开门见山,似笑非笑:“就是你说让手下随便怎么对待我夫郎都行的?” 看着姜佩卓的眼神,头儿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摇头:“怎么、怎么可能我”她干笑了一声:“哈哈,大概是她理解错了,哈哈哈。” 看姜佩卓依旧面无表情,头儿尴尬地闭上了嘴。 “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虽然两位男子在牢房里作伴,牢中还有其他人,但她依旧有些不放心。 头儿象征性的问了几句话,还表达了对姜母的敬佩之情,言语间全是对姜母为国为民操劳的感激。 说到兴起处,头儿还叫人上了茶。 又从姜母说到了姜佩卓本人,包括她从开布行起,到后面献宝、提供丝绸之路的丝路等,她竟都有所了解。 姜佩卓眯了眯眼睛,回忆着昨晚的猜想。 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不顾阻拦往牢房赶去。 果然,离着牢房还有数米距离,姜佩卓便听到从牢房中传来的调笑声。 她抬腿直接踹开了重重的牢房门,砰的一声巨响,牢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牢中没有山匪模样的人,都是昨日被抓进来的同行者,她们围成一个圈,将姜二哥和沈昉文围起来。 姜二哥站在前面,将沈昉文护在身后。 但同行者的目标只有沈昉文一人。 有人将姜从安拉去别处,人群中只剩沈昉文一人,他害怕地蹲在了地上。 姜从安试图回到沈昉文身边,但奈何力气不够,只能在人群外干着急。 司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面,看不清表情。 等姜佩卓冲进来的时候,为首的同行者已经摸上了沈昉文的脸颊,脸上的邪笑还没收起来,就被姜佩卓一脚踹在胸口,撞倒了数人,摔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血。 姜佩卓一言不发,追上去,骑在她身上,握拳左右开弓,直揍得她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后方才喘着气停手。 她仔细一看,这人正是昨晚被她摸到“伤口”但毫无察觉的人。 第七十一章 为何芳心暗许? 姜佩卓深吸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一圈,被看到的人都不住的往后退去。 姜佩卓将沈昉文拉起来,牵过他的手往外走去。 人群纷纷自动避让。 姜佩卓走到司锦面前:“四皇子,到此为止。” 说着继续环视四周,没有忽略他人眼中的震惊:“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 司锦很紧张,扯唇露出一个笑容:“姜小姐,您您说什么?莫拿我打趣了。” 姜佩卓无动于衷,只是将沈昉文又往身后拉了拉。 看到姜佩卓的动作,司锦眼神暗了下来。见已经骗不过去,索性不装了:“哈哈哈哈,姜小姐,果真聪慧啊,怎么发现的?” “卓儿。”姜从安拨开人群赶到姜佩卓身边,他还没从司锦就是当今四皇子的震惊中脱离。 他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司锦。 司锦被这目光刺了一下,但继续笑着:“不错,我就是想和姜小姐结识,才开了个玩笑罢了。” 他耸耸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姜佩卓此刻另一只手慢慢握拳,脑海里盘算着殴打皇子的后果她是否能承受得起。 姜从安见状,不着痕迹的往前侧身,挡住了小妹的手。 她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二哥,表示自己会冷静处理的,然后将二哥也拉到了身后。 看着对方如此防备的动作,司锦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一般。 尤其是想到昨天对他礼貌相待的姜佩卓,那个看他实在“害怕”就任他抱着的女子,如今竟是一副同他一刀两端的样子,他有些喘不过气,死死地克制住才没有皱起眉头。 他故作轻松地走到姜佩卓身边,贴近她:“你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要做你夫郎。” 姜佩卓被他的话震惊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看她这幅样子,司锦笑了:“我说——我要做你夫郎。怎么,这回可听清了?” “四皇子,莫要再玩笑了。”姜佩卓彻底沉下脸来。 “这么说,就是你不同意的意思了?” 姜佩卓当然不能接受这种事,她在心里吐槽了一万句才勉强维持住了表情。 “恕我不能接受。” 虽然已经料到结果,但当真的亲耳听到姜佩卓如此直接的拒绝,司锦心中酸涩,倔强的继续坚持。 “司公子”姜二哥犹豫道:“嗯四皇子,既卓儿无意,那不如” “哼,带走。”四皇子打断姜二哥的话,不敢再听下去,直接吩咐左右将人绑回府去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得很急,生怕慢了一步就又听到姜佩卓的拒绝。 马车上,只有姜佩卓一人被绑着。 沈昉文见状红了眼眶:“姜小姐,绳子绑得好紧,你会受伤的。”说着就要上手为她松绑。 “沈公子,抱歉啊,是我牵连你了。”姜佩卓阻止了他的动作,声音中满是歉意,她已经猜到了现场不止一位男子,但“山匪”只针对沈昉文的原因。 四皇子把他当做了假想敌,所以大家都去针对他。 司锦,不,现在应该叫他“姚思锦”了。 姚思锦坐卧不宁,问小侍:“姜佩卓那边有说什么吗?” 问了数次,小侍都说并无之后,姚思锦烦躁地挠挠头。他不明白明明就是按照二姐的吩咐做的,怎么姜佩卓对他这么反感? 一会儿还要再差人过去问问二姐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姜佩卓为二人解释着,说了自己发现的疑点,包括对方未下死手、一开始就认识她还有假的伤口。 “刚才我被叫过去,头儿一直在和我说阿母的事,几乎都是和朝堂有关。若真是山匪,那不可能对朝中大事了如指掌,因此我推测是有官员的插手。” “但结合司锦咳、四皇子的行为,仔细想想山匪们一直对他礼待有加,再加上前些日子听到了下人同太女汇报说四皇子回了京都找人,就不难猜出问题所在了。” 姜佩卓微微皱眉:“但还有一个问题,四皇子平日里不在京都,他手下的人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所以你猜测?” “定是他身后还有其他人。” 看到二人担忧的表情,姜佩卓笑了笑想缓解一下氛围:“一会儿我去问问他能不能送你们先回家,这两日累坏了,回去休息休息。” 至于她自己,先顺着他走一步看一步,这也不是说躲就能躲过的。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摸一摸底,主动出击。 马车停在四皇子府。 “四皇子,请您留步。” 姚思锦压下心中的激动,这还是表明身份后她第一次叫他。 “既然您是为我而来,那烦请您将二人送回” “不行,顶多把二哥送回家。”姚思锦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顺着姜佩卓的称呼去叫姜从安,继续道:“至于这位尚未过门的夫郎,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能让你如此怜爱。” 说罢扬长而去,徒留姜佩卓一脸黑线站在原地。 “嗯抱歉,牵连你太多了。” “无、无妨的,姜小姐,我愿意陪你去。”沈昉文一想到在他人看来,他二人是一对妻夫,他就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至于不能先行回家只要能陪着姜佩卓,去哪里他都不害怕。 一想到还能和姜佩卓继续相处,沈昉文连最后一点犹豫都没有了,主动牵起了姜佩卓的衣袖:“走。” “哎,也好。”姜佩卓看他并不害怕,稍稍松了口气:“二哥,回去之后烦请给我夫郎也打个招呼,莫让他着急担心。告诉他我定安然回去,在家等我就好。” 早早走远的姚思锦看到她不仅没跟上,还被旁的男子牵着衣袖,瞬间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折回去,想要打落沈昉文的手。 但他的气势最终还是输给了姜佩卓的眼神。在姜佩卓审视般的注视下,他慢慢放下了扬起的手:“你!你那个,快些走” “是,四皇子。” 姜佩卓没有忽略姚思锦听到称呼时失落的眼神,但她不明白为何四皇子会对她芳心暗许。而且,按照从太女哪里听来的消息,这四皇子此次回京就是为她而来。 第七十二章 他做错了吗 姚思锦吩咐下人好生对待姜佩卓后便径自回了寝殿。 其实他作为尚未出嫁的皇子,本是不能独自住在宫外的,可他实在不服管教,一来二去,皇帝也感到疲惫,于是同意了他住在宫外的想法。 他回想着姜佩卓在发现他身份后对他态度的变化,越想越委屈,一拳砸在锦被上。 凭什么,最开始不是已经接受他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对他避之不及? 最开始不是听到他的家世对他很是可怜吗?可是他说的就是实话啊,他本就是要被母皇因国库空虚而想要送给某个十分有钱的大臣的,他本就是要被当做商品卖掉的。 是皇长姐告诉母皇,作为臣子怎可吝啬钱财,劝着母皇用强硬的手段朝那人征收钱财,他才暂时幸免于难的。 他怕再一次被当做随时可以售出的商品,在其他两位皇姐的帮助下逃出宫来,而皇帝目前不需要他来卖钱,也就暂时由他去了。 为什么现在不再可怜他了? 是因为他做错了吗? 他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不明白自己为何惹人厌烦。明明自己就是按照母皇平日对待父后们的样子做的,甚至还没有真的做什么。 姜佩卓真讨厌,他再也不要喜欢她了,他要让母皇治她的罪!他愤愤地继续锤着被子。 不过他好像看到姜佩卓的手腕被麻绳磨破了 他现在就要过去,让她姜佩卓看看自己真的是好男儿,她不该那么冷淡的对他! 另一边,姜佩卓被礼貌但不容拒绝的“请”进了房间。 小厮们笑着:“姜小姐,请。” “您这是我们主子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子。” 姜佩卓:不,别这么说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您是我们总裁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总裁好久没这么笑过了。”(串台划掉) 姜佩卓不由得接话:“那他笑过不,没什么,”随即干笑两声:“哈哈、哈哈,那个我就住这里是” 小厮看她心情似乎不错,笑容更加真切:“这位小姐,您且安心住下,主子待人不薄,定不会亏待了您。” “是啊是啊,主子虽然行事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但对您很上心,特意叮嘱我们对您再仔细些。” 姜佩卓:打住,搞得跟我入赘了一样 姜佩卓叹气。 把绳子解开后,两位小厮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姜佩卓一人。 她环视四周,房间中的一切木制家具都有精雕细琢的花纹,屏风上绣着她最初布料上印的花鸟图,为花鸟图增添了许多细节,鸟儿栩栩如生,神采奕奕。 卧房里连花瓶都是御用的等级,里面插着今早刚换上的鲜花。如此布置,可见房间主人的用心。 可此时姜佩卓根本无心欣赏精美的布置,她一心想解决陶瓷烧制的问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烧出的瓷器花纹颜色暗淡。 姜佩卓并不担心自己何时能出去的问题,唯一在乎的就是会不会耽误下一次通商的进度。 毕竟这一趟行程,可以做手脚的地方不少,这也是太女殿下想让姜家负责的原因。太女也暗示姜家要加快筹钱的进度了,恐是过些日子要有大举动。 她正想着,听到有人叩门,以为是小厮要进来,就直接让人进了。 结果推门进来的却是四皇子。 姜佩卓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 姚思锦想让她别这么对他,别一副礼数周全的样子。可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我带了伤药来。” 听到姚思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姜佩卓有些疑惑。 “过来。”姚思锦生硬地说着。 见姜佩卓没反应,他咬咬牙主动走过去,想牵起她的手查看情况,却被姜佩卓躲过。 这是姚思锦第一次主动面对心悦之人,他明显有些无措,脸憋得涨红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姜佩卓看他不说话但又一直想抓她的手,更加疑惑了。但随即看到了自己手腕上被麻绳勒出的红痕,他不会是想给自己上药? 她有些拿不准对面的心思,毕竟能想出装成受害者跑过去专门住在牢房中这种点子的皇子,想法实在是难猜。 她犹豫开口:“四皇子,您是要为我上药?” 他点点头:“没错,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手给我伸过来!你再躲我可就要罚你了。” 姜佩卓心中翻着白眼,但还是听话的将手腕送了出去。毕竟一会儿还想问问沈昉文的情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伸手过去的同时,姜佩卓还有些担心,这四皇子不会是什么有点虐待属性的人?不会狠狠的给她上药就为了看她的反应。 想到了在牢房中,在四皇子的允许下“山匪”们对沈昉文的欺辱,姜佩卓眼神又暗了下来。 可谁知对面的人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弄痛了她,上完药后还轻轻地吹气,整个过程姜佩卓没有一丝不适。 姜佩卓:嗯? 姜佩卓:不儿?难道把我带过来还真是想和我结婚??? 看着对方忙的差不多了,姜佩卓开口:“多谢您,四皇子。我有事想求您。” 姚思锦唇边带笑,用赏赐的语气:“说,还没什么是本皇子办不到的,只要你乖乖留在这” “我想见见沈昉文。” “不行!”姚思锦将药瓶重重拍在桌子上,死死地瞪着姜佩卓。 哈,他真傻,还认为姜佩卓突然低头是愿意妥协了,结果竟是为了要见旁的男子。 “绝对不行!你既进了我王府的门,就该老老实实听我的,早日把你夫郎都休了,乖乖做我的妻主。”一气之下,姚思锦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姜佩卓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让她休了苏淮,转头娶他?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不知道这世道男子生存有多难吗?成亲当晚,夫郎跪下求她不要和离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姜佩卓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心中的火。 “我和他没关系,他也不是我夫郎,请您放他回家。” 姚思锦急得眼睛都红了:“你竟护他至此?为了保住他,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就这么在乎他!” 第七十三章 心酸 见解释不通,姜佩卓索性认下:“是的,四皇子,倘若他出了什么事情,我绝不独活。” 姚思锦手死死握在一起,指尖几乎渗出血来,咬紧牙关来压抑心中的酸涩,用力地瞪着眼睛,怕眼泪掉下来惹她厌烦。 绝不独活?她不一直是这么做的吗? 在被掀开车顶的马车里抱住那人,以身做盾、在他要被带走时拼命挣扎,手臂快断掉也不停下、给他上药不仅找了角落还为他披了衣服 桩桩件件,姚思锦嫉妒得眼睛发酸。 僵持许久,一句妥协从姚思锦的口中挤出:“可以但,但你必须要听我的,不然我就” “可以。”不等他说完,姜佩卓就答应道。 姚思锦勾唇,明明得到了想要的承诺,但为何心里还是如此难受? “除了和离、除了和离都可以。”姜佩卓补充道:“您可能不知,男子若被休弃,便只剩死路一条。” 姚思锦深深叹了口气,最终点了头。 二皇女姚念笙听着下人的汇报笑了:“居然还把姜佩卓的哥哥放回去了?这世上也有他不愿得罪的人?” 下人陪着笑:“看来四皇子是真的对姜小姐动了心,这才让她家人先回去的。” “呵。”姚念笙冷笑。 没想到四弟最终也就是请她的人过去演一场戏,把人抓了回去,居然就没下文了? 就这样的手段也好意思自称是皇家人? 要她说,不从就打到姜佩卓从了为止。有那么多办法,四弟居然选了最笨最慢的一个。 姜佩卓:还好遇到的不是你 二皇女盘算着,若是四弟真的拿下姜佩卓,这对她也是好事。四弟虽顽劣,但对国事一窍不通,还得听她这个姐姐的。 最起码把姜家的生意都揽到自己名下,这几日生意亏损厉害,姚念笙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赌场的生意能被成衣店的活动抢走。 若是其他两位皇女听到姚念笙此刻所思所想,定是要翻个白眼。三位皇姐对这个小弟都很好,最终小弟听谁的还不好说呢。 姜佩卓:喂?别现在就把我和姚思锦直接归成一波 姜佩卓等了半天,结果姚思锦就这么直接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上面的花纹出神。 她没空陪皇子玩什么感情游戏,她还有很多正事要做。让小厮去通报,希望四皇子能来提提要求,这样她也好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回家。 结果没过多久,小厮来报,四皇子公务繁忙,没空见她,还说她乖乖住下就是他唯一的要求。至于她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 不儿?没这么强留人的? 但已经到此地步了,先住着。 她朝小厮们要来了颜料,决定先研究一下陶瓷烧造颜色问题。毕竟,在哪儿工作不是工作呢? 姚思锦听小厮汇报,姜佩卓直接在小院里开始了陶瓷研究,看起来确实没打算离开。但他心中并不感到快意。 又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和母皇对他的态度一样。 他指甲渐渐嵌进掌心,面上依然平静,眼底的悲伤却浮了上来。 在知道姜佩卓每天的日常就是研究颜料和问沈昉文的情况后,姚思锦不敢过去见她,怕见到她厌恶的眼神,也怕从她的口中听到对另一位男子的关心。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 姚思锦终于忍不下去,推开姜佩卓的院门冲了进去:“姜佩卓!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姜佩卓从一堆材料中艰难抬起头。 “你!!”姚思锦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带起的气流将姜佩卓研磨好的粉末吹散了些。 “当然是做我妻主的事啊!我不让你休了其他人了还不行吗?” “四皇子,您何必” 听姜佩卓又要拒绝,姚思锦举起脚边的瓷器,说着就要砸下去。 但终究还是轻轻放下了。 他知道这是她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每天都有人为姜佩卓送来最新出窑的瓷器,然后姜佩卓根据效果对颜料进行进一步调整。 他不忍心毁了她的心血。 看着明明十分生气,却控制着脾气的人,姜佩卓叹了口气:“您别戏弄于我了,我们之前并不相识。您有何其他要求还望尽快提出,我久未回家,家里人定要担心。” “我怎么戏弄你了?我、我” 姚思锦“我”了半天,始终不好意思说出他早就关注到她的心思。 是的,从姜佩卓布行刚有起色的时候他就关注到了她,不论是她对商人一视同仁的言论,还是她为谢家保下了两名男子的行为,他都令人打探到了。 如此一位品行高洁、德才兼备的女子,叫他如何不倾心呢? 她姜佩卓哪里都好,只是对他无意。 他想着前日,是第一次同二姐发了火。 二姐让他再直接点,带了药来,说只要下到姜佩卓的茶盏中,此事定成。 他不想再用手段去接近姜佩卓,说着说着心中便起了火气。 若是最开始没听二皇姐的建议,选一个更加正常的方式和姜佩卓相识,他们之间会不会更有可能一点。 苏淮摩挲着衣服上挂的衣结,这是妻主为他亲手制作的第一个礼物,他日日带在身上。 如今妻主身不由己,已经数日未曾归家,他帮不上忙,只能在家干着急。 “姜夫郎。” 谢君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姜夫郎可是在担忧姜小姐之事?今日朝堂上姜大人同陛下提了此事。” “陛下如何说的?”苏淮下意识站了起来。 “陛下”谢君宴轻叹了声:“陛下说,让太女殿下给四皇子传信,告诉姜小姐尽早差人送来仙家器具制作图纸。” 苏淮缓缓坐下,手紧紧的攥着,骨节微微泛白,脊背挺得笔直。 片刻后,他望向谢君宴:“谢公子,随我去见阿母,我想去接妻主回家。” 谢君宴自是明白他口中的“接”是什么意思,伸手握住了他紧握的拳:“且等等,听二哥的意思,姜小姐目前安全。而且,她应该也想探究一下此事背后的原委。” “对,你说得对。”苏淮卸了力气,看起来有些疲惫:“我不能去给妻主添麻烦。” 第七十四章 别再叫我四皇子了 “姜大人去找了太女殿下商议,殿下认为,仅凭四皇子的能力做不到调动这么多人为他办事,所以,她和姜小姐的推测一样。” 苏淮接话:“四皇子背后还有其他皇女的推动?” 谢君宴点点头,更加用力地握着苏淮。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不想让苏淮更加担忧。 姜佩卓忙完了事情,回到卧房中想喝口水,结果被呛到不住地咳,越咳越激烈,生生将眼泪咳出来。 门被砰的推开,姚思锦发疯般冲进来,夺过她手中尚未来得及放下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瞬间炸开,向四周溅去。 他用力掐住姜佩卓的肩膀,用近乎沙哑的声音嘶吼:“你就思念他至此?!” 他通红的双眼中簌簌地流下泪水:“那想必定厌恶极了这个害你们二人分开的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说罢他低低地笑了,笑声中尽是对自己的嘲讽。笑着笑着就发出了泣音,整个身躯一抖一抖,只是双手始终没有松开姜佩卓的肩膀。 姜佩卓被他抓得很痛,但她现在没有精力去感受。 看着面前失态的男子,姜佩卓还没从他歇斯底里的崩溃中缓过神来,就又被他的眼泪打蒙了。 “你” 姚思锦不敢看她,一味地偏着头,眼泪颗颗顺着脸颊滚落。 过了很久,姚思锦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松开了手,声音中是难掩的疲惫:“罢了。” 他摇摇头:“罢了,你走。” 他想离开,后退的时候身形不稳,倒退了几步,撞上了桌子才堪堪停住。 “沈公子一会儿你们都离开。”姚思锦转过身去,背对着姜佩卓,希望挽回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谢四皇子”姜佩卓生硬道谢。 “让你走我也是有条件的,之前不是说有要求吗?我现在提。” “请讲。”姜佩卓集中注意力,想听听最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会是什么事,会和哪一位皇女有关。 “别再叫我四皇子了行吗?也唤我‘姚公子’,行吗” 姜佩卓听出了他压抑的哭声:“好姚公子。” 姚思锦听到后,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 徒留姜佩卓一人留在原地。 她这是被放了? 四皇子行事还真是跳脱,都是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事情办了。 只是姚思锦的哭声哭得她心里发酸。 “姜小姐!”听到沈昉文的呼声,姜佩卓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抹身影朝她冲来,姜佩卓张开双臂接住他,二人重重撞在一起。 “怎么样?可受苦了?”姜佩卓着急道:“这几日我一直打探你的消息,只不过连下人都不肯透露。” 听到姜佩卓对他如此关心,沈昉文笑了:“我这几日过得安稳,四皇子并未为难于我,只是不让我离开而已。” 随即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只是,我还见到了一个人我们回去再说。” “好,你无事就好,我们先回去。” 姜佩卓微微松开手臂,看沈昉文气色比前几日竟还要好上一些,看着门口徘徊的衣角微微皱眉。她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位四皇子的想法了。 刚上马车,沈昉文便迫不及待开口:“来见我的人是二皇女。她想同我谈合作。” 说罢他苦笑:“说什么合作,就是想强占我的铺子罢了。” “二皇女?她想强占染春坊?” “不是,”沈昉文摇摇头:“她想要二哥铺子的收益。她说我们的铺子影响了她的生意,让我听她的话,把盈利分给她大头。” 沈昉文声音里都是怒意:“她如此轻视我们商贾,我怎能如她的意?” 看样子沈昉文没受委屈,姜佩卓笑问:“你怎么做的?” 沈昉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除了解释铺子的所有权不在我这之外,就是支支吾吾二皇女本就觉得我一个男子成不了事,被我弄烦了就离开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姜佩卓鼓励:“不论是之前的生意,还是这次对二皇女的反应,你都做得很好。很多事,女子做得,男子也做得。” 沈昉文知道她是怕他因为受到了轻视而难过,可是他已经不是数年之前的沈昉文了,如今他遇到了真的尊重他、承认他成绩的人。 “你且回家去,母父一定急坏了。我们过几日再见面,这几日我可能会有很多事要办。”姜佩卓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嗯,我等你。”沈昉文郑重点头。 “我回来了!”姜佩卓兴致冲冲地推开家门,一瞬间两名男子齐齐起身。 “妻主!!!” 苏淮扑进姜佩卓怀中,仿佛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妻主,这几日过得如何,饿不饿?累不累?我扶您去休息?” 姜佩卓安抚地拍了拍苏淮的背:“好了好了,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这几日过得不错,吃好喝好。” 抱着苏淮,姜佩卓感到了久违的舒心。天知道这几日她多想他。 “姜小姐。”谢君宴小声开口。 想到身边还有旁人,苏淮赶紧松开了意犹未尽的姜佩卓,后退了一步。 姜佩卓知道夫郎面皮薄,也松开了手臂:“谢公子,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 谢君宴上前一步,想牵住姜佩卓的衣袖,但还是收回了手,让姜佩卓赶紧进院休息。 姜佩卓看着忙着端茶倒水、差人送糕点来的谢君宴,又看看并无意外反应的苏淮,有点不明白自己不在家的几天发生了什么。 往常这些都是苏淮来做的,尽管姜佩卓重复了许多次不需要他来做这些小事,苏淮都坚持认为伺候妻主是夫郎应做的。 怎么如今却让别人来做了? 姜佩卓抿了一口谢君宴泡的茶,低头思索着。 “小姐,小姐您回来了。” 姜阿珂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姜佩卓的思考。 数日未见,姜阿珂清减了许多,眼底有藏不住的疲惫。 见到姜佩卓便跌跌撞撞冲过来,不顾地上的石子直接猛地跪下,紧接着头不停地磕在地上,一下一下,很快地上出现了红色的印记。 第七十五章 小日子 “属下办事不利,求小姐责罚。” “属下没能救小姐出来,求小姐责罚。” 姜阿珂好似没听到姜佩卓让她起来的话一样,不住地用力磕头,将这几日的愧疚全都磕在地上。 前些日子听说小姐被人劫走,她就发了疯般向城南赶,等到赶到时仅有被掀开车顶的马车留在原地。 姜阿珂强撑着身体,才没有因失力而坐在地上。 她的手用力地抓着马车车舆,在上面掐出道道痕迹。是她没有保护好小姐,要是她坚持跟随出行,是不是小姐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她让旁人先去回府禀报情况,自己独身循着脚印找到了山匪的藏身处。 可等她到了以后,她们却早已人去楼空,徒留一地狼藉。姜阿珂看着打开的牢房门,一想到小姐竟被关在这种地方,就感到喘不过气。 如今小姐完好的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简直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自从上次小姐救她一命后,她就发誓对小姐肝脑涂地。 姜佩卓见眼前人似是真要把自己磕死在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蹲下,伸手,捏着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将人带得站起来。 “行了,我都拦不住你了是。” 血顺着姜阿珂的脸滑下来:“小姐息怒,请小姐” “别说什么责罚的话了,小柳把药拿来,伤口处理一下。”姜佩卓赶忙打断她。 见姜阿珂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姜佩卓觉得好笑,同时心里生出一股暖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正巧小柳拿着伤药过来,她便给二人留出独处空间,也就忽略了姜阿珂被拍肩膀时变红的脸颊。 夜里,灯下看美人,姜佩卓只觉得喉咙一阵干燥,不由得贴了过去。 苏淮在感受到妻主注视的目光时,就已软了身子,数日未见,他主动搂上了妻主的腰。 烛火一直燃到了深夜。 次日,姜佩卓是被急促的呼吸声吵醒的。 睁开眼是夫郎苍白的脸,姜佩卓瞬间清醒,从床上弹了起来。 “淮儿?淮儿你感觉如何?” “疼”苏淮捂着小腹,冷汗连连,身子蜷缩着,不住地发出喘息。 “肚子疼?”姜佩卓脑子里嗡的一声:“是是我昨日太不知节制,我我去请医师,你且忍一忍。” 说着她抓起外袍就要冲出去。 苏淮艰难地拦住了她,此刻他已没什么力气讲话:“妻主,无碍的,只是到日子了而已,妻主莫要去请医师了。” 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到日子了? 姜佩卓想起,这个朝代的男子每月都会有和“生理期”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他们并不会流血,而是都要承受发育的疼痛。 每人疼痛的程度不尽相同,但共同点是都会感到不适。 但是想到夫郎前几个月也并没有这种情况,姜佩卓不由得担心:“淮儿,你之前也是这般疼吗?” 她摸向夫郎的额头,上面已都是汗水。 “之前在苏家的时候月月如此,嫁过来之后,嗯便好了很多。这次、这次不知为何又”他闷哼着,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想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难受。 “但是真的没事的,不用为这等小事去请医师,男子都要承受这些” 姜佩卓在他脸上揉了一把,轻哄着:“这可不是小事,我们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好吗?” 姜佩卓怕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而让夫郎更难受,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抚摸着他的脸颊,给他抚慰。 “听话。” “是”苏淮最终还是松口了。他没想到,妻主竟连这种小事都这么在乎。 男医诊断一番后,也表示是正常现象,几天之后自会痊愈。 姜佩卓问导致疼痛的原因,苏淮怕男医说是他劳累所致,从而导致妻主不再允许他习武,抢先一步开口:“我这不是累的,妻主。” 男医点点头:“您夫郎身子不适,是郁结于心、难以纾解所致。劳累确并非原因。” 看妻主神色中带上了歉意,苏淮忙说:“我真的没事嗯” 可是话没说完就再一次被疼痛的闷哼打断。 姜佩卓十分焦急:“医师,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的?” 男医倒是对此事见怪不怪:“只需用力揉腹即可。” 说着就伸手按了上去。 苏淮登时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从床上猛地弓起身子,又重重摔回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快速上下滚动着,手紧紧攥住了床单。 “慢着!”姜佩卓顾不得什么女男大防,猛地攥住了男医还欲向下按压的手。 “他为何如此?不是说可以缓解吗?”姜佩卓手上用力,让男医的手无法动弹。 苏淮的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更加惨白,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再泄出一分痛呼。 男医的疑惑不比姜佩卓少:“您的意思不是想让夫郎快些结束小日子吗?只需用力揉腹,加快其发育进度,即可缩短时间。” 他一头雾水,旁人都是这般做的。 男子到了小日子,既不能同房,也不能伺候妻主其他的事,还因疼痛而让妻主厌烦。很多女子都会选择通过用力揉腹的方式,让夫郎快速度过小日子。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佩卓看着浑身冷汗的夫郎,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我说的是让他缓解,不让他这么疼。” “这这,”男医小心翼翼地说:“只需轻轻揉腹即可缓解,还有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就、就行。不建议用药,这段时间男子较为虚弱,用药产生的副作用大。” 姜佩卓这才松开手,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好,多谢医师。” 随即将手搓热,抚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揉按着,看夫郎确实脸色稍缓才放下心来。 疼痛减轻,苏淮轻声说:“妻主,我用些红糖水即可,不劳烦您照顾我了。” “这怎么行” 还不等姜佩卓说完,苏淮便红了眼眶,将头扭到一旁。 “是红糖也不是什么便宜之物不喝也没关系的。” “一会儿午饭叫她们炖只鸡来,再用些牛乳鸡蛋嗯?”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淮知自己误会了妻主,敏感的情绪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索性用被子蒙住头不再讲话。 第七十六章 谋反进程 看着平日里稳重的夫郎有了小脾气,姜佩卓欣慰的同时十分心疼,知他定是难受得狠了才这么敏感。 她轻轻拽拽被子:“淮儿?淮儿?小心闷坏了。” 苏淮还在被子中不愿露头,隔着被子发出闷闷的声音:“妻主。” “好了,我不笑你,得吃些好的才行啊,光喝红糖水可不行。来,出来,我再替你揉揉。” 被子底下露出了一张通红的脸,姜佩卓费尽全力压住笑意,继续轻轻揉按着:“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缓解多了。”苏淮摇了摇头,可脸色依旧苍白。 “这几日就在家休息,不会阻止你去训练的,只不过还是身体最重要,歇息几天好吗?” “好”苏淮心里一暖,语气也带上了撒娇意味:“我我想让妻主抱抱我。” 姜佩卓顺势躺下,将夫郎圈进怀里,轻轻吻着他的耳侧,直到激得怀中人身子不住的颤栗,她才满意地笑了。 吃饭的时候,谢君宴看着姜佩卓不断为苏淮夹着菜、忙前忙后的样子,想到自己依旧没名没分的住在她家中,不由得心中酸涩。 在听到姜佩卓为了照顾夫郎而打算推掉太女的邀约之时,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姜小姐,由我来照顾姜夫郎就好,您且去办事。” 怕被误解,他继续补充着:“您刚从四皇子那里回来,恐怕殿下有很多事找您商议。” 姜佩卓担忧地看向苏淮,见他也点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谢君宴为苏淮端来热牛乳,眼睫低垂:“姜小姐对你真是令人羡慕。” 苏淮意有所指:“别急,那天你说的我都记在心上,我会帮你的。” 谢君宴感激笑笑,刚想说些什么,看苏淮又皱起眉头,手按上小腹,便赶忙将他扶到了床上。 “小姜大人,实在抱歉,四弟他属实是顽劣了些。” 姜佩卓苦笑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看四弟确实倾心于你,不知小姜大人”太女更进一步。 “殿下!”不等太女殿下说完,姜佩卓急急打断:“这几日我已有了烧制颜色暗沉的破解之法。” 太女自是听出了姜佩卓的拒绝之意,不由得替小弟摇了摇头:“你在四皇子府里研究的?” 对上太女不可置信的神情,姜佩卓坦然承认。 太女扶额,老四,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啊 不过终归是正事最重要,太女殿下连忙问起通商的事。 姜佩卓将两种颜料掏出,呈给殿下。表示烧造效果同颜料中的钴料质量有关系,钴料质量越精良,烧造的青花颜色越呈现深蓝色。 同时,以油调色,再控制烧造温度至700度,烧出的效果清雅秀丽,细腻润泽,效果远胜未用油调色的图案。 太女被成品对比震惊到了,抬眼看向姜佩卓,她竟能用短短几天的时间,解决长久以来的颜色问题,甚至还能创意性的加入油来改善绘画质地效果。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在诗会那天就有将她纳入麾下的打算。不然,倘若此等人才被老二挖走了,那才是大麻烦。 这些成就对姜佩卓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她只是按照书上说的进行了实验罢了,理论都是现成的,她直接就是一个借鉴。 “殿下,可将此法公之于众,倘若百姓中也能有人参与制作,那不仅通商货品来源更加广泛,余下的还能投入日常生活所用。” 太女点点头,思考片刻:“就按你说的办。而且,免去参与陶瓷制作的人家中的税务如今赋税确实重了些。” 姜佩卓在心底里认可这是一位好主君,任何事都能先想到百姓。 如今可通过通商获得更多的钱财,对百姓的赋税可以适当减轻,这些年来为了皇帝的修仙大业,每年加重的赋税让百姓喘不过气。 “那殿下记得下令限制每家每户参与的人数,不然可就没人种田了。”外面传来赵澄的声音。 迎着二人的目光,赵澄嘿嘿一笑:“刚看二位聊得兴起,就没好意思打扰。” 她捅捅姜佩卓:“你这想法真不错啊,怎么,还真是在四皇子府上想出来的?” 姜佩卓翻个白眼:“你少说两句,四皇子他啧,反正就是想出来了,别问了。”想到姚思锦最后的神情,姜佩卓有些烦躁。 “行行行,”见她真的不高兴了,赵澄不再去触她的霉头:“我这次也有要事禀报。” 随即转向太女,丝毫不在意还有别人在场:“殿下,下毒之事按部就班,十分顺利。” 姜佩卓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她惊恐地看向赵澄。不儿?什么话都往外蹦是? 太女见到姜佩卓惊慌失措的神情,笑得合不拢嘴,赵澄顺着太女目光看去,也是哈哈大笑。完全没有讨论谋反之事的自觉。 太女收敛了神色:“本也是该同你讲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赵澄说得这么直接。” “这也是这次找你来的原因之一,三个月后是陛下的通天大典。” 姜佩卓咽了下口水:“我们在当天动手?” “差不多,能和平解决自是最好,若是老二老三捣乱,迫不得已也要用一些武力。因此,此次通商结果至关重要,我们只等这次的结果来做最后的资金了。” “是,殿下,我这就安排下去,不出数日便能得到数量可观的货品。”姜佩卓正色道。 “所以你和四皇子?”赵澄凑过来。 姜佩卓忽视她,直接行礼出了太女府,身后传来赵澄被忽略后的气急败坏。 姜佩卓摇摇头,让自己不再想姚思锦的事,打马去了制造司。 接下来几日,除了陶瓷烧造之事,还有一件事令姜佩卓头疼无比。 谢君宴自她回来以后,好似变了个人一般,跟她对视时含情脉脉,吃饭时不停地为她布菜,讨论政事时跟她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他不会又在担心被她赶出去后无处可归之事? 想起刚接他进来那天谢君宴的出格举动,姜佩卓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去给他说清才好,也省的他不断担忧。 第七十七章 谢君宴的心意 “谢公子。”傍晚时分,姜佩卓敲响了谢君宴的门。 谢君宴看到她来了,十分欣喜,将人往里请,顺势就要关上门,却被姜佩卓拦了下来。 “谢公子,我就说两句话便走,门就不必关了。” 听出姜佩卓话语中的疏离之意,谢君宴努力忽略心中酸涩,开口问姜佩卓的来意。 姜佩卓犹豫片刻:“近来你咳,总之,无论何时你都可以随意住在这里,不必为此忧心。” “是我给您带来困扰了吗?”谢君宴心口一滞,笑容有些许僵硬,桌面下的手已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等待姜佩卓说话的过程中,他的呼吸都变轻了。 “嗯我就是不想让你再担心无处可归的事。和之前说得一样,你不用非去做些不愿意做的事,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那姜小姐是如何得知我做的事都是我不愿意的呢?”谢君宴提高了音量,些许失控。他不愿从姜佩卓口中听到这些疏离的话。 “抱歉,姜小姐,我我的意思是,我并非不愿,我” 姜佩卓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没能做出反应。 谢君宴有些慌了,他不知所措地绞着衣袖:“姜小姐,您生气了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没事,是我该说抱歉才对,不该随意猜测你的想法。” 谢君宴手微微发抖,片刻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枕下拿出了阿母的信。 “姜小姐,这是阿母的来信阿母说她们已经平安到达,说感谢您对我的收留,还说还说” 他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再抬起脸时眼中已满是坚定:“阿母还说,希望我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去做真的想做的事。” “那很好啊,你也不必再为谢大人的事担心了。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 “姜小姐。”谢君宴轻声打断她。 “我想做的事,就是和心悦之人相守白头,我想让她明白我的心意,我想做她的夫郎,和她相伴一辈子。” 姜佩卓被他眼中的炙热烫了一下,呼吸下意识放轻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谢君宴往前踏了一步:“这个人,就是你。你、你愿意做我的妻主吗?” 说完以后,谢君宴的脸已红得不成样子,却倔强地盯着姜佩卓,想从她嘴里听出一个答案。 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事了,他想。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现在他要为了自己而越过这些规矩。 谢君宴的真诚让姜佩卓心脏不住地跳动,感觉下一瞬就要跳出来了般,她手抚在胸口上,轻轻喘息着。 “我愿意。”姜佩卓的手握成了拳,攥住了领口的衣服,强装镇定:“应该是我来问,你愿意做我的夫郎吗?” 谢君宴的眼睛微微瞪大,显得十分可爱,片刻后他猛然回神,连忙道:“愿意!我愿意的。” 姜佩卓想到了最初来的那天他眼中的羞耻与无助,和眼前这个真诚炙热的人判若两人。 她伸手去牵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拉,将他带到身前。看着他因羞涩而不停闪动的睫毛,姜佩卓想一直保护他,再不让他面对那种绝望的局面。 “此事是不是应该同长辈请示一下?” “妻主。”谢君宴终于叫出了这个称呼,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不必了,阿母早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阿母她认为你是可托付之人,说,若我愿意,让我勇敢些,等她回来给我补嫁妆。” 姜佩卓轻笑,捏了捏他的手:“那就好,我会让谢大人,阿不、阿母放心的。” “妻主。”谢君宴感觉有些眩晕,视线里只能看到姜佩卓一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手攀上了姜佩卓的肩,又游走到她的衣领处。 姜佩卓一只手抬起,握住了在领口处作乱的双手。那双手有些慌乱,想要挣扎着离开,手的主人也面露尴尬之色。 姜佩卓微微用力,按住了那双手,让他不能动弹。 谢君宴羞得眼泪都要流下来,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想,却又被拒绝了,他简直无颜面对姜佩卓。 她会认为他是轻浮不自爱之人吗? “别动。”姜佩卓继续在衣领处抓着谢君宴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抬起,让他面对她。 他的脸有些烫,姜佩卓抹去了挂在他眼角的泪滴,拇指顺着脸颊滑到嘴唇,轻轻摩挲了一下。 谢君宴一动不敢动,呼吸都放轻了,如同一只惊慌的小鹿,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姜佩卓盯着他的唇,缓缓靠近,闭着眼睛亲到了自己的拇指上。 两个人离得极近,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姜佩卓又啄了啄自己的手,捏了捏谢君宴的脸,示意他睁开眼:“这一切要等礼成了再做,我会给你一场礼数周全的婚礼,从纳彩到迎亲,三书六礼。” 姜佩卓知道,谢君宴最是守礼,她不想让他重要日子草草度过。 谢君宴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按照礼数走完的婚礼,双手在姜佩卓手下交握成拳。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无比庆幸自己能遇到可托付终身的人。 阿母说得对,他选对了人。 “哭什么。”姜佩卓替他拭去泪滴,捋了捋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头顶,软软的,和上次一样。 “妻主?” “嗯?” “妻主。” “嗯。” “妻主” “嗯。”姜佩卓轻声笑着。 他说一句,她答一句。 谢君宴抽出双手,缓缓地抱住了姜佩卓,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姜佩卓感到脖颈处传来凉意,在他后背不断拍着。 “妻主。”谢君宴闷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我并非自轻之人” “还求您别嫌我,我我很干净的,求您。” 姜佩卓想看看他的脸,他却死死地埋住,不愿抬头,双手也紧紧抓着姜佩卓的衣服。 “怎么会呢,我从没那么认为过。”姜佩卓继续捋着谢君宴的头发:“我知你最是知礼,后面若有大场合需要我参加,我还得向你请教呢。” 听到这,谢君宴才吸吸鼻子,从姜佩卓身上离开。 “姜夫郎苏公子也是知情的,这几日的举动都是他点头过的。” 第七十八章 围困 历来的规矩是只有正夫才能在饭桌等场合伺候妻主,旁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说这话时,谢君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怕姜佩卓认为自己失礼了。 “我以后不会再失礼的。” 他很感激苏淮,在看到他捧着信件流泪时过来询问情况,听了后竟主动为他出谋划策,讲了妻主的喜好,也允许他暂时“僭越”去直接服侍姜佩卓。 听到苏淮的名字,姜佩卓无奈摇头。 “阿母快回京了是吗?”姜佩卓问谢君宴信上是如何说的:“太女殿下的大业快到日子了。” 她拉起谢君宴的手,让他坐到床上:“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你愿意等到阿母回京的日子吗?不会很久。” “嗯。”谢君宴点头:“我想让阿母亲眼看到我出嫁。” “那好,咱们这边先行筹备着,等阿母回来就能进行了。” 回到主卧,苏淮还因不适而躺在床上。 见妻主回来了,他就要起身迎接,被姜佩卓扶住了,轻轻扶回床上。 “好生躺着。今日感觉如何?还痛吗?” 苏淮看着这几天一直对他小心仔细的妻主,再也忍不住笑意:“哪有那么娇贵,到今日已经快好全了。算算日子,明日就过去了。” “好,你受苦了。”姜佩卓趴在苏淮肩上:“今日” “谢公子得偿所愿了?”不等姜佩卓思考应该怎么说,苏淮率先开口:“真好,他终于有家了。” “他说,这几日他主动做的事都是你允许过的。”姜佩卓声音闷闷的。 “是我想着他这么做了妻主能多关注到他一点。您生气了吗?”听姜佩卓语气不对,苏淮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想要坐起身来。 姜佩卓将他按回床上,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傻子” 苏淮捉住妻主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正巧和抬起头来的姜佩卓四目相对,瞬间空气都变得安静。 姜佩卓盯着他红润的嘴唇,情不自禁地贴近,鼻息打在夫郎的脸上,距离越来越近。 苏淮微微抬头,主动吻上姜佩卓的唇,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妻主贴紧自己。感受到滚烫的身躯,他腰身有些发软:“妻主,我想” 感受到夫郎迷离的视线,姜佩卓咽了咽口水,吻了他一会儿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正沉浸其中的苏淮揽着姜佩卓的脖子追了上来,但被姜佩卓伸手轻轻拦住了,他不解地睁开了眼睛:“妻主?” 姜佩卓克制自己不再去看他动情的样子:“不行今日不行。” “为什么?”苏淮有些焦急,双臂一个用力,把姜佩卓又揽到他的身上。 姜佩卓只觉得口干舌燥,闭了闭眼:“今日你小日子还没过,不行,现在做你会不舒服。” 看着妻主克制的模样,苏淮亲上了她的脖颈:“不碍事的,已经快要过去了。我想” “不行不行,我问了医师,会很难受。”姜佩卓从他怀里起身,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喘了几息后,才重新躺下,紧紧搂住夫郎:“我抱着你睡,听话,明日、等明日。” 她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苏淮,还是说给自己听。 感受着妻主不断升温的身躯,苏淮抬手摸上揽在他腰际的手,轻轻握住,身子也贴过去,满意地笑了。 “二哥,如何?” 姜从安摇摇头:“沈公子还是不肯见我。他这几日都不曾来过铺子。” 姜佩卓紧皱着眉头,她去沈家拜访了数次,都被用各种理由搪塞回来了。没想到二哥也是如此。 “小妹别急,既回到了家中,便不会出事的。恐是心里一时难以接受,还需要时间缓一缓。” “但愿如此。”姜佩卓回想起分别那天,沈昉文神色些许疲倦,但并无异常。 哎,还是抽空再去拜访,好好问问到底如何。 姜佩卓心事满满的从铺子里往家走,想溜达溜达,来舒缓担忧的情绪。毕竟沈昉文已经数日未曾出门了,她实在是担心他的状态。 此刻刚过亥时,大多数人都已歇下了,道上只剩月光照亮。 姜佩卓听着蝉鸣,感受着难得的清凉,在一棵大树下徘徊,思忖着明日多带些礼物是不是就能进沈家的门。 耳边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姜佩卓起初并未在意,但随着声音越来越响,激起了她的警觉。 手中摩挲着刚摘下的野花,姜佩卓静静地听着,判断声音同自己的距离。 对方听上去有数人,脑海中依旧没有系统的危险提示,姜佩卓眯了眯眼睛。这又是谁想将她“请”过去? 可是她最讨厌这种“待客之道”。 一道哨声划破夜空,树上的人跳下来,冲着姜佩卓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姜佩卓一个闪身,格挡,轻而易举地夺下了其中一人的武器,冷静地和她们对质。 周旋数招,对面依旧没法拿下姜佩卓,于是往天上放了信号要搬救兵。 姜佩卓见形势不对,转身翻墙欲走,却被人直接拉住脚踝拽下。她在落地前用另一条腿绞住那人的手臂,才得以脱身,没有直直摔在地上。 双拳难敌四手,姜佩卓可以自保,但迟迟无法离开。 远处传来火光,越来越近。 她们的救兵到了,姜佩卓对手更多了,她盘算了一下,今日是难脱身了。感觉十分对不起淮儿,刚因她担忧了很多天,现在她又无法归家了。 人群靠近,为首身着华服的女子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小姜大人,许久不见啊。” 她继续贴近:“害本王被禁足了许久,你就安心走在这路上吗?” “二殿下。”姜佩卓没有被团团围困的自觉,动作依旧冷静自若。 “今日恐怕你得随我走一趟了,你的法子让我很不满意。姚浔之就等这批货来筹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能让你们如愿啊。” “殿下,如今这局面也非我能掌控的。如今颜料之密已传授给百姓,几乎各家各户都在制作。您抓我走也无法影响大局。” 第七十九章 可愿从军 二皇女一拳锤在墙上:“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前脚抢了我的生意,后脚就给姚浔之出了这么好的点子。我看你是铁了心与我作对啊。” 姜佩卓不敢说话,只能在心中吐槽:不然呢?争权都快进行到最后了你才发现? 姚念笙摆摆手,手下人一股脑涌上,将姜佩卓五花大绑,扔在马背上强行带走了。 姜佩卓:就没有体面一点的离开方式吗? 在马背上被颠得一晃一晃的姜佩卓终于接受了事实,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都要把她抓起来,有事就直接谈不好吗? 两个人架着姜佩卓进屋,扔在了椅子上,疼得她咧了咧嘴。 二皇女缓步走近,看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人,满意地笑了:“小姜大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殿下想让我投效于您?”姜佩卓开门见山。 “那是自然,倘若你把颜料改进之法给了本王,本王绝不会像我那满嘴仁义道德的皇姐一般,把此法传授世人。” “这种精妙的东西,自是应该由皇家垄断,只有皇室才能用这种精美的瓷器,百姓怎可与皇室比肩?” 她越说越起劲:“还有,她居然要为了这个去免除赋税?百姓拿得出钱,她为何不收?如此下去,国库该如何是好?” “姜佩卓,你转投到我的门下。不用等日后,就现在,有什么想要的随便提。金银珠宝还是传世书画,都行。” 说罢便盯着姜佩卓的表情,笃定了姜佩卓一定会为此动心。 姜佩卓微微一笑,抬头对上二皇女的目光,平静开口:“二殿下,恕难从命。” “我可许你高官厚禄!给你加官进爵,让你封王拜相!” “二殿下,”姜佩卓声音好似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有些东西不是金钱能买到的。” “你不从?” “恕难从命。” “你以为我会像四弟一样心软?”二皇女周身气息变得危险,她双手撑在姜佩卓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俯身靠近,语气阴森。 “这由不得你,不从便杀了你。”说着她低低地笑了:“总不能放你出去继续同我做对。” 姜佩卓也笑了,原本被绑着的双手此时松开,一只手捏着刀片,按在姚念笙脖子上。 二皇女倒吸一口冷气,姜佩卓挑挑眉,语气里满是愉快:“别动。” “你你哪来的刀?” 姜佩卓叹了口气,这朝代的暗器也没有普及吗?或许她也能在这种地方再赚一笔? 自从三殿下说了那番话后,姜佩卓不仅开始习武,还在每件衣服袖口处藏了刀片。没想到,没防到三皇女,先用在二皇女身上了。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舒展被绑痛了的地方,站了起来:“今日我便不多留了,在下这便要回家去了。” 二皇女此刻仰着头,呼吸都不敢用力,只得随着姜佩卓的动作狼狈地走着。 姜佩卓一手扯住二皇女的衣袖,另一只手稳稳抵在她颈动脉上,拽着她向外走去。 一路上十分顺畅,都不用姜佩卓开口,二皇女的惊呼声早已响彻了整个皇女府。 就这样走到府门口,姜佩卓已经感到有些累了。二皇女的腿完全不听使唤,她要用很多力气才能带着她一同走。 姜佩卓靠在府门口沉思,从这里回家还要很久,她就这么走回去真的会被累死 要不回去牵匹马 她正倚着墙沉思,远处传来马蹄阵阵,骏马疾驰至眼前,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嘶鸣。 “妻主!” “淮儿!”姜佩卓十分惊喜:“你怎么找到这的?” 太帅了,太帅了! 这下完全弥补了上次她没见到苏淮骑马破墙而入的遗憾。 姜佩卓眼睛闪着光,盯着稳稳坐在马背上朝她伸出手的苏淮。 二皇女惊慌地大喊着,求求姜佩卓别再随便动了。 太女殿下也亲自驾马而来,身后跟随着数十人。姜阿珂也在其中,还有不少姜家侍卫都在。 姜佩卓心头一暖,冲殿下打了招呼,扔下二皇女,握住夫郎的手一个用力,随着他的力气翻身上了马。 苏淮的身躯紧紧贴着她,呼吸打在她耳畔:“妻主,我来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是?” “妻主,见您迟迟未归,我和谢公子担心出事,便自作主张去寻了太女殿下。殿下想起天上的信号,便推测是二皇女带走了您。” 姜佩卓也看见了刚刚乘车赶来的谢君宴,冲他点头致意。 姜佩卓甚至还来得及回头看向二皇女,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用口型又说了一遍“恕难从命”,在她的骂声中驾马离开了。 她在心中肯定自己,今天也是不为五斗米折腰了。(点头) 到了姜家,把太女殿下请进去,姜佩卓郑重道谢。 太女不以为然:“你可是接下来的重要人物,可容不得闪失。” 随后直接转向苏淮:“你就是她夫郎?” 苏淮在皇家人面前有些不自在:“回殿下,正是。” “不必紧张,哈哈哈哈。”太女满意道:“姜佩卓,你真是娶了个好夫郎啊。” “担心你担心得不行,赶到我那里的时候脸都白了。刚听说你在老二那儿,直接驾马飞奔而去,连我都赶不上他。”话语中尽是赞赏。 可苏淮却慌了,他确和平常男子不同,会给妻主丢脸吗?他连忙看向姜佩卓。 察觉到夫郎不安的目光,姜佩卓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是啊殿下,上次被二皇女的人打伤,也是淮儿第一个赶来的。” 听着姜佩卓对夫郎的称呼,太女只觉得牙酸,冲着苏淮道:“我看你身手矫健,对马匹的习性也甚是了解,不知你可愿去军中任个职位?” “这”苏淮下意识先看向妻主,询问她的意见。 但他毕竟是男子,现在已经很抛头露面了,再去军营里实在是不成体统。 “还是太女慧眼识珠。”姜佩卓提到夫郎,毫不谦虚:“淮儿去你那儿做个将军都绰绰有余。” 苏淮瞬间红了脸,小声阻止妻主继续拿他打趣。 “你练得如此之好,不去军中效力岂不是浪费了?”太女继续问着。 第八十章 贞洁 姜佩卓知道他心中的顾虑,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去就去,淮儿,有旁人敢说什么,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闭嘴。” 苏淮的目光从姜佩卓身上转向太女:“殿下,我愿效力。” 姜佩卓欣慰地看向夫郎,目光里尽是满意。 谢君宴也为苏淮高兴:“苏公子,今后我们就算同僚了。” 看到二人关系如此好,太女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但很快掩饰了起来。 “好!那过几日便去军营,先从校尉做起,免惹得非议。”她转头看向姜佩卓。 “你真舍得?” 姜佩卓无语:“我夫郎有自己的事业,我为他骄傲还来不及。” “你倒是奇怪。”太女摇头轻笑。 姜佩卓为苏淮理了理衣袍,叮嘱道:“今日第一天当差,别紧张,肯定没问题。” 谢君宴笑着说:“淮哥儿定是可以的。” 苏淮点点头,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这是他从小的愿望。 他衣袖下的手攥起了拳,阿父,您看到了吗?淮儿真的做到了。 直到苏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姜佩卓二人才登上进宫上朝的马车。 一进宫门,便看到了面色黑如墨的二皇女,和一旁幸灾乐祸的三皇女。 看到姜佩卓进宫,三皇女示意她过来:“听说你前日狠狠下了二皇姐的面子?就对姚浔之这么死心塌地?” “不劳三殿下费心。”姜佩卓眼睛却看向二皇女。 姚念笙被她的目光刺得一怔,旋即拉下脸来冷笑一声。 三皇女听到后也不恼,反倒笑嘻嘻地搂住了姜佩卓的肩膀,将她拉到身前:“话不能这么说啊,二姐能给你更多的封赏,你跟谁不是跟呢?” 她语气轻松,可神情中却有一瞬的认真没藏住。 “道不同不相为谋,三殿下莫要再劝了。”姜佩卓神色依旧平静。 “那”三皇女挑眉:“你为我办事,也是一样的。待二姐有朝一日她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定不会怪罪于你。” 姜佩卓:这俩人怎么听不懂话? 见姜佩卓没答话,二皇女开口讥笑:“行了,人家对姚浔之死心塌地。前日甚至亲自去我王府接人了。” 听到这,三皇女松开了姜佩卓的肩膀,撇撇嘴:“真可惜。” 姜佩卓行礼后离开了。 身后三皇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朝堂上。 皇帝亲自安排姜家长姐今日启程,再三下令要带回西域仙家秘法。 赵澄冲姜佩卓使了个眼色,姜佩卓耸耸肩。皇帝自己着急催自己上路,她也没办法。 但姜佩卓内心还是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谋反啊,不是,是第一次如此伸张正义,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情况。 待到下午,苏淮也从军营回来。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听苏淮说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姜佩卓还是很担心的,毕竟军营里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怕是难以服众。倘若有几个挑事的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她怕她的夫郎因此受挫。 但好像她低估了苏淮的能力。 看着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苏淮,姜佩卓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其实今日一开始确是不太顺遂的。但后来她们就变得听话了。” 姜佩卓看到这么谦虚的夫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苏淮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演武场上,以武服人,我和不服之人过了几招。” 说罢,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姜佩卓:“妻主我,和旁人没有不该有的接触” 眼看夫郎又在乱想了,姜佩卓赶紧拉住他的手:“我自是信你的,更何况演武场上情况复杂,无论怎样都是正常的,我信你。” 苏淮急切地望向姜佩卓的眼睛:“是真的!我真的没有!” 姜佩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十分认真地盯着他开口。 苏淮也被姜佩卓的认真吓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 “淮儿,贞洁从不会因为这些而消失,我不会误会,因此你不必为此担心。” “更何况,”姜佩卓补充:“这本就是对男子的规训,我不认。我不认这狗屁规矩,淮儿,谁不服,你就用你的方法解决,接触到了又怎样?” “若有人拿这个来压你” “如何?”苏淮从未听过此等言论,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自然是把她打服为止!最讨厌这些用所谓贞洁约束他人的畜生!”姜佩卓想到了原世界中的一部分人的言论,怒火中烧。 “不要被这种话困住,淮儿。” 苏淮眼中闪起了光,紧紧握住妻主的手,好像握住了最为坚实的后盾。 “你也是。”姜佩卓转头对谢君宴说:“宴儿。” 没想到妻主还能想起自己,谢君宴的眼里满是不敢相信。随后立马懂了妻主依旧担心他因为谢家男丁曾被充入青楼之事而感到羞耻。 姜佩卓拉住二人的手,合到一起。 “你们二人可都听清了?”她故作严肃。 “是。” “听清了,妻主。” 随后三人相视而笑,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 姜佩卓感觉这几日沈昉文在躲她。 倘若前几日是母父阻拦,那这几日还是无法见到沈昉文,便是他自己不愿见她。 前些天,她在街上遇到了沈昉文,叫了他的名字,本意是想让他等她赶过去说话。 谁知,沈昉文听到姜佩卓的声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佩卓还以为是对方没听到,还提高了声音。 沈昉文跑得更快了。 直到那时,姜佩卓才意识到沈昉文不愿见她,慌乱涌上心头。 一瞬间她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否应该追上去问个明白。 然而就是这片刻时间,沈昉文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当从二哥口中得知沈昉文终于去了铺子的消息时,姜佩卓立刻马不停蹄地驾马赶了过去。 无论如何也要说个明白,况且,沈昉文不是这么做的人,分别时他眼中的光她到现在还记得。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赶到的时候,沈昉文刚好在铺子门面中指点。 “沈公子!”姜佩卓急急开口。 果不其然,见到了沈昉文瞬间惊慌的脸。 第八十一章 上车回话 姜佩卓三步并作两步,攥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离去。 “沈公子,这几日我一直在寻你。” 沈昉文不敢看她,姜佩卓独自继续说着:“可是我有地方做得不妥?为何你不肯见我?是怪我隔了些日子才去府上拜访吗?但这也是咱们当时说好” “姜老板”沈昉文依旧低着头,手臂轻微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 “姜老板我,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之前的种种是我冒犯了,还请您切莫当真。” 姜佩卓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手下意识用了力,直到身前人吃痛地发出声音,她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力气。 “沈公子,这发生了什么?才让你我如此疏远?” 沈昉文一个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依旧死死低着头:“姜老板,从此我们还是保持合作关系家里面会给我安排好最、最适合我的妻主。” 说罢便进了店铺后院,徒留姜佩卓一人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她看到了沈昉文离去时眼角滑落的泪滴,也没有忽略他愈发哽咽的声音。 想着回去找同为男子的谢君宴和苏淮商议一下,她也不想逼迫沈昉文必须见她,叹了口气,还是转身离去了。 在后院的沈昉文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终于离开,失了力气,顺着墙边滑落到地上。 姜佩卓一定生他的气了,他这么无理取闹,定惹人厌烦。 他绝望地捂住了脸,颗颗泪水从指缝滑落。怕被旁人发现,他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抱歉,这次是他食言了。 他确有难言之隐。 门外马车辘辘,二皇女和三皇女的车驾路过店铺门口。 二皇女看着成衣铺面,想到了被抢走的生意和被沈昉文拒绝的请求,神色冷了下来。 “呵,皇妹,如今看这铺子还真是不爽啊。” 三皇女好奇,不知道这小小铺子是如何惹到她的。 二皇女解释后,用手撑住了头:“所以啊,想到本王竟被这种商贾男子拒绝了不如直接绑回来玩玩。他能跟了本王,也倒是他的福气了。” 见姚念笙是动了真念头,三皇女微微皱眉,出言阻止:“皇姐何必和这种百姓计较?没能攀上您,是他自己没福气。待皇姐荣登大宝的那日,这男子还不得悔死了。” 二皇女被她哄得哈哈大笑,自是忘了要让沈昉文好看的事。 正欲催车前行,突然看到了老熟人——姜佩卓被一位男子拦在了店铺门口。姚念笙顿时来了兴致,叫人停稳了车仔细观看。 “有趣,这姜佩卓竟有如此魅力,这么多男子都争相和她亲近。” 三皇女内心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这位二皇姐心中怎么只有女男这点事,但嘴上还是附和着:“她哪里有皇姐您玉树临风。” “你可别捧我。”二皇女眯起了眼睛,嘴角往上翘着:“不管那个姓沈的商人了,这男子看上去更加年轻稚嫩啊” “这皇姐” 三皇女还欲再劝,可姚念笙已经打定了主意,抬手拦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会儿请他上来玩玩。” 三皇女没办法,只好妥协:“是” 与姜佩卓纠缠之人正是苏梓安,苏淮的继弟。 他像往常一样来铺子里碰碰运气,想着能见到姜佩卓还能拉近一些关系,仍然做着嫁进姜家享福的梦。 至于姜家布行他不敢去,他怕过去了显得他目的性太强,惹得姜佩卓厌烦。姜二哥的铺子刚刚好,老板都是男子,还是一家人,过去聊聊天没什么突兀的。 他见姜佩卓往店外赶,直接拦住了她,几日未见,存了很多话想对她说。 可见姜佩卓心事重重,面上也尽显疲色,瞬间十分心疼她的身子。看她没什么话想对他说,苏梓安便细细叮嘱让她好好休息后,侧身让出了道路。 待姜佩卓走后,他本想进店和二哥聊聊天。可听到身后有人喊着什么人。 他回头,见一架格外豪华高大的马车中有一位女子在喊人,而被叫的人正是他。 苏梓安瞬间感到受宠若惊,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了贵人青睐,赶忙走上前去回话。 “回您的话,我姓苏,名梓安,是姜小姐的夫郎家弟弟。” 听到这人居然还和姜佩卓有更深的关系,二皇女觉得不能只是“玩玩而已”了,她有一个更好的打算。 “上车回话。” 见车里面是两位女子,苏梓安刚开始有些胆怯,怕男子的名声毁掉。但旋即一想,倘若真能和这二位有什么交集他也能放下姜佩卓了。 狠狠心,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车里空间虽然很大,但终究是密闭空间,苏梓安脸羞得通红,双手紧张得不知道放在哪里。 二皇女最喜欢男子这幅羞涩无措的样子,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对方因惊讶而微微瞪大的眼睛,满意地笑了。 “苏公子,本王有件事要交于你办,不知你能否做到啊?” 苏梓安万万想不到与自己共乘一车的人竟是当今皇女,慌忙跪在车里,不住地磕头:“小人不知竟是皇女殿下,多有冒犯,求殿下恕罪!” 姚念笙很满意他的反应:“无妨,起来。” 苏梓安颤颤巍巍的在马车里艰难转身,转向三皇女,他不敢猜测,只是一味地垂着头发抖。 三皇女有些看不下去,抬手示意他起来:“皇姐都发话了,还不快起来,都说了不追究你失礼之事了,还不谢恩。” 这时苏梓安才反应过来,连忙磕头道谢。 “你和姜佩卓关系如何?见你们刚才在门口讲话,是很亲密吗?”三皇女开口。 “回殿下,只、只是说些家里话罢了。她是我嫂嫂关系不亲密、不亲密的。” 苏梓安十分紧张,他现在十分后悔上了马车。 皇女,可不是他能傍上的。 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把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相比之下,还是和姜佩卓在一起的时候更自在些。 “不亲密?呵,我看你都快贴到她身上了,还跟我说什么不亲密?”姚念笙不悦,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童女童男 “殿下息怒!”苏梓安腿一软,又跪下了。 “小人确对姜小姐倾心,但、但姜小姐一直对我无意,所以才说的不亲密。小人、小人万万不敢欺瞒殿下。” “也是,就姜佩卓那个样子,能看上你?”二皇女的话仍像刀子一样刺向苏梓安。 “说正事,皇姐。” “对,这次叫你来,是要给你个任务。若是完成了,你不是心悦她吗?待事成之后可以让她娶你。” 巨大的惊喜让苏梓安冲破了恐惧,抬起头问:“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二皇女笑了:“现在还不是时机,等到时候自会通知你。不用担心,不是很难,就是让她喝一杯茶就行。” 见跪着的男子将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二皇女补充:“不是杀了她,哈哈哈哈,要不然怎么让她娶你?连你一并杀了吗?” 她是开玩笑,但苏梓安不敢,又开始不住地磕头。 “真是无趣,怎么一副畏缩的样子。”二皇女皱眉,本想着和他玩玩,但看他这副样子,瞬间没了兴致。 “滚,到时候自会有人联系你。” 苏梓安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车厢,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双脚踩到地上,才有逃出升天的感觉。 也不想去找姜二哥说话了,他直接回了家。 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么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到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更何况他确实被二皇女开出的条件诱惑到了。倘若最终真能做姜佩卓的人,那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嫁给姜佩卓,自己就能带着阿父离开苏家了? 他可以和苏淮一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他阿父可以和苏淮阿爷一般,被接出苏家。住在哪里都好,不用再随时下跪就好。 迎着从家门中传来的阿父求饶声,苏梓安推开了门。 姜长姐的通商之行十分顺利,商队从进入西域的第一天,就被闻风赶来的居民们团团围住,希望能直接购买中原的物品。 但此次主要是同西域皇家交易。 当她们的皇帝看到来自中原的瓷器和面料时,均纷纷赞不绝口。 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姜长姐带着商队和很多西域物品班师回朝了。 当然,关于仙家之事她一个都没问。反正太女那边安排好了说辞,还不如把精力都放在挣钱上面。 在皇帝的期盼下,商队终于回到了京城。 为了庆祝皇帝陛下“得偿所愿”,大摆宴席,为姜长姐等人接风洗尘。 姜长姐率先下跪,高声道:“陛下福泽深厚,我等此次西行收获颇丰,替您寻来了您想要的物件。”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是不能明说仙家事。 皇帝喜出望外,一连赏赐了很多东西,甚至连带着姜佩卓和赵澄都赏了。 随后当场宣布,一个半月之后,就是她的通天大典,届时普天同庆,休沐三日。 宴会后,看向太女心事重重的脸,姜佩卓不由疑惑发问:“殿下,如今一切顺利,长姐此次的结果也比预计的要好很多,您为何看起来闷闷不乐?” 赵澄叹了口气,抢先说道:“你有所不知,陛下如今被人蛊惑,非要在通天大典上用童女童男的血做引” 她语气中尽是愤怒。 “我只不过是忙于炼丹之事,竟被人钻了空子。呵,看来之前给她们的教训还不够,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提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看着赵澄瞬间变得阴狠的表情,姜佩卓好像懂了为什么皇帝身边的道士看到赵澄总是颤颤巍巍的,原来是已经整治过了。 “童女童男?陛下怎能答应使用这种邪术?”姜佩卓只在电视剧中听过此法,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一切计划照旧。”太女下达了命令:“安排我们自己的人去大典办差,用猪血替换人血。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孩子们送回去。” 太女没想到母皇竟真能昏庸至此。 此次谋反必须做得再果决一些,决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国家决不能再让这种人继续统治。 想到因为无法交齐赋税而卖女卖儿的百姓,太女闭上了眼睛。 “殿下莫恼,大业实现就在近日了。孩子们有您的庇佑,定能平安无事。”姜佩卓劝着。 “罢了母皇她,是真的老了。”太女睁开了双眼,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之事。 “妻主,您看起来有心事,是公务不顺心吗?”谢君宴端来一碟糕点。 姜佩卓拿起一个放进嘴里:“还不是那人又要做丧尽天良的事。” 说罢,拉起谢君宴的手:“别急,你阿母很快就能回京了。” 谢君宴知道妻主是告诉他谋反之日就快到了,不由得紧张起来:“一切小心,妻主,安康最重要。” “妻主,这些天我的军职又提升了。”苏淮不知道要如何让妻主开心起来,只能努力找着之前妻主感兴趣的事讲。 姜佩卓本来因为知道一切就快结束了,因此也不是很难过,现在一听夫郎又晋升了,瞬间来了兴致,连忙让他讲讲发生的事。 听着听着,姜佩卓的笑挂在了脸上。 “妻主?” “太女可有跟你说过什么?”姜佩卓突然发问:“可有跟你说过关于‘通天大典’的安排?” 被妻主突然的严肃吓到,苏淮连忙回话:“没有啊,什么‘通天大典’的安排?” 意识到吓到了他,姜佩卓放缓了神色,但眉间仍是化不开的担忧。 “最近你晋升如此之快,不免让我有些担心。我知你能力强,让所有人都信服,但我害怕殿下安排你一同一同参加大业。” 姜佩卓另一只手拉住苏淮:“淮儿,此行凶险,我不愿你涉险。倘若太女安排你在大典上做什么,你、你就来寻我,我替你推掉。” “我不。”这是苏淮第一次拒绝姜佩卓:“妻主,我不。” 话虽短,但十分坚定。 违逆妻主的话让苏淮有些不安,但仍不肯妥协:“我怎可让妻主独自涉险?您都说了此行甚是凶险,那我更要陪在妻主身边。” 第一章 穿越女尊 “喜结良缘笑开怀,妻主携夫入门来。” 鞭炮声惊得姜佩卓突然回神,司仪高声唱诵还萦绕在她耳畔。 喜结良缘? 低头看到手中的红绸。好,看起来是她本人的婚礼现场。 可是,“妻主”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光穿越还不够,并且是进入了女尊世界吗? 朱红色大门边两排暖红色的灯笼将黄昏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人们层叠围在宅子两侧。鞭炮声仍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不断的道喜声。 姜佩卓没想到,她这个即将大学毕业正在认真决断未来方向的清澈愚蠢大学生,竟然真的穿越了,还是她心向往之的女尊世界。 难道,她就是尊贵的天选之人吗! 看到她因为未来而苦恼,决定拯救她于危难之中吗! 这简直太爽了! 手中红绸突然一动,原来是因为她愣神时间太久,另一个身穿婚服头戴盖头的人已经先一步往前走了。 诶呦,这就是命运之神发给她的亲亲夫郎了。 对方身量纤长而挺拔,双手交叠于身前,勾勒出紧实的身材曲线,红绸隐在宽大的袖口下,随着移动步步飘动,似在为这场喜事献舞。 姜佩卓紧走两步跟上眼前人的步伐,心中已经在放声大笑了。 哈哈哈!命运待我不薄真的待我不薄,我这单身二十多年一直没谈过恋爱的人终于获得了如同入室抢劫般简单粗暴的爱情。 心里美着,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拜堂去喽~~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正厅,用喜糖和铜板打发了堵在门口蹦跳着不肯离开的小姑娘们,里面坐着四位长辈。 姜佩卓发现其中一双父母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中除了喜悦还有有说不出的情绪。 还未等她细细体会那眼神到底有什么含义,已经随着礼官的唱词开始拜天地、跪母父。 妻夫对拜之时,姜佩卓感到对面之人有些许僵硬,手中的红绸也因为对方的行为而微微颤抖着,似乎对方是在暗中使着力。 举止虽有些许怪异,但好在礼数周全。鞠躬标准而优美,比姜佩卓鞠躬还要再低些,俨然一副臣服姿态。 按下心中的一丝奇怪的感觉,二人已经移步进了婚房之内。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姜佩卓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如打鼓般彰显着她的紧张与激动。 想赶紧看看夫郎,嘿嘿。 随着盖头被喜秤杆轻轻挑开,男子的脸映入姜佩卓的眼眸。 美人! 只见面前的男子骨相优越,皮肤偏黑,皓齿明眸,一双丹凤眼,眼位微微发红薄唇轻抿。喜冠因着动作而稍加摆动,金饰晃动反射着烛火让整个房间有了些许斑点。 许是眼前突然能看见光了,男子眼中有些泛红,看向姜佩卓,双手仍然规矩地合在一处。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男子眼睛慢慢浮上水雾,双手在袍子下面暗自握得更紧了,嘴唇抿得死死抿住,咬着牙欲说还休。 灯下看美人果然不同凡响,姜佩卓还沉浸在帅哥带来的美貌冲击中无法自拔,下意识地往前倾身,又迈了一小步,想要套套近乎。 仅仅一个微小的小动作突然让男子变得异常激动。他双手一下子举到胸前,袖子随着动作滑落下来,露出被绳子捆住的双手。 这双被捆得发红甚至有些出血的手还在颤抖。 对方的防御姿态让姜佩卓不由怔住。 美人用带有哭腔的声音高声道:“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我要不是我后爹逼迫,我才不肯嫁过来!嫁给你这个不懂孝悌不知廉耻之人!” 边说,男子的眼泪一边不停地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一颗接一颗,喜服上不一会儿便满是斑驳的泪痕。 不懂孝悌?不知廉耻? 敢情她这是强娶啊!! 强娶豪夺的戏码不仅在我身边,甚至是我本人。 又是穿越又是女尊,突然结婚还居然是游走在了违法犯罪的边缘。 诶嘿嘿,疯了算了。 好,还是先不能疯,眼前的男子还等着自己处理呢。 “姜佩卓,你你你最好别碰我,我苏淮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呜”他还在说着,只是声音渐渐没有了底气,颤音也越来越多。 “要不是没办法呜我根本不想嫁给你的” 原来他叫苏淮。 姜佩卓有些头疼,美人夫郎很害怕她啊,这可怎么办。她目前也没有原主的记忆,有些无所适从。 由于长久没听到姜佩卓的声音,苏淮悲从心头起: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听说姜佩卓前段时间突然犯浑,不仅辞去了官职,还甚至与母父断绝了关系,从家里搬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说好了曾经的娃娃亲婚约不作数,但不知为何,姜家又临时反悔了,他就被继父丢了过来。 思及此,苏淮脸色变得惨白。闭上眼睛将头垂向一边,一副决绝但无可奈何的样子,双手也不再做防御姿态,无力地垂落在了腿上。还有一颗眼泪,从眼角流到脖颈,再到衣服里面,带起一丝凉意。 也不知姜佩卓这畜生会如何对他。 姜佩卓不知苏淮心中绝望的想法,还在认真思考破局之法。 “那个”她刚一张口,苏淮就被吓得一哆嗦,睁开了眼睛但不敢看她。 “你你别怕哈”一边说,姜佩卓一边伸手想去解开紧紧捆绑的绳子。 她轻轻地握住被绳子绑住的地方,温柔又坚定地将苏淮的双手带到自己身前。 苏淮早在姜佩卓伸手的一瞬间就已经重新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找来卧房里的刀具,小心翼翼地割开了为了防止苏淮挣脱而绑成死结的绳子。 手上疼痛减轻,苏淮微微愣住。 眼前的人动作还是挺温柔的,希望一会儿也不用遭太大的罪。 见他还在发抖,姜佩卓又轻轻将男子双手放回原处,还把袖子整理到可以遮住双手的状态。 她说为什么婚礼从头到尾夫郎都是一副乖顺端庄的样子,都已经被绑住了还能怎么样呢? 看着眼前明明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但面对自己依旧恐惧的男子,姜佩卓越发想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对方如此乖顺,明明不愿到了极点,却只是闭上眼睛承受一切呢? 她低头放轻了声音:“你莫怕,我既知你不愿,便绝不会强人所难。” 第二章 夫郎害怕 女子刻意放缓的声音似水柔和,缓和了苏淮的绝望。他再次睁开眼睛,第一次认真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她瞳若点漆,眼神清澈,眉骨较高,水弯眉温婉绵长。中等身高,有结实且优美的肌肉线条,头发高高束起一丝不苟,看上去倒不似传闻中的混不吝,反而有些朝气与真诚。 苏淮深呼吸了几次,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开口协商道:“我嫁给你实属无奈,能不能最起码今天能不能先别” 攥住衣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眼泪成串流下。 “好好好,别慌别慌,我明白你意思。别担心,就按你说的来。” “我” “你不想嫁我也是人之常情,这几天刚办了酒席也不太好有别的动作,要不这样,你再等几天,还是实在不愿的话我就同你和离,给你自由。”姜佩卓一脸真诚道。 苏淮听到之后脸色更苍白了,和离,她竟拿这个来威胁他。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和离。男子一旦和离,就算不说官府的处罚,旁人的目光和口水也能让他身死魂销。 思及此,苏淮干脆一下子跪在了床上,双拳握了又握,手上青筋道道无不彰显着他的绝望。 “淮并未想要和离,求妻主放我一马” 似是觉得这么说没有说服力,苏淮语速变得更快:“我只求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即可,无论妻主是纳侍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都行,只求妻主莫要强迫于我” 这是打算和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意思啊,姜佩卓心里思忖。 不对,没有举案齐眉,应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更贴切些。 她也能理解这个世界男子的恐惧,遂答应下来:“那好,我们就相敬如宾,互不干扰可好?” 想到苏淮今日大婚本就礼节繁琐,更何况还被绑住了双手,恐怕此刻已经十分疲惫了,便想拿个糕点给他吃,并且催促他早些休息。 达成了目标的苏淮彻底松了一口气,不论眼前的人将来如何,最起码今日不会遭罪了。以后的日子只能以后再说了。 松懈下来只觉的浑身都疼,即使他是练武出身,手腕处的疼痛也是无法忽视。但他不敢吃对方手中的糕点,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放了别的东西。 正准备和衣而眠,却见姜佩卓叫小厮送了擦伤药进来。 姜佩卓将伤药递给他,思考着今晚的睡眠问题,他们应该怎么相处啊 无论如何先把外衣脱掉,最终睡哪里可以再和苏淮协商。 姜佩卓开始宽衣解带,反正婚服里面穿着的中衣也是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这婚服穿着实在厚重繁琐,压得人些许疲累。 可是她的手刚放在腰带上,还没动作,便听到颤抖得更严重的声音“你你要干什么” 苏淮已经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团躲在床尾。微低着头,眼睛红彤彤的直直看向她,眉毛紧紧簇在一起。 他心里苦笑,不是说好了今天不会对他做什么吗,马上就开始脱衣服,连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装吗?果真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过度紧张而握紧的拳头已将手心抠出血来,他死死盯着意图宽衣的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进行进一步沟通。 可是,他还有什么筹码? 不,他本身就身无一物,连一开始的相敬如宾的约定,也是妻主大发慈悲同意的。 在姜佩卓疑惑愣神之际,他飞快地捡起了放在床边的匕首,微微颤抖的刀尖指着姜佩卓。 这强烈的反抗让姜佩卓心里产生深深的疑惑:原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停下了解腰带的手,将衣襟拢了拢。 一边出声安慰着,一边抬手想去把苏淮手上的匕首拿过来。 虽然眼前的美人看上去身材不错,或许还是个习武之人,但是不确定是否会用刀,所以还是确保不要伤到他的好。 看到对方要动手了,苏淮也不敢真的伤人。 他知道的,他反抗不了。 如果硬来有用的话,他一开始就不用嫁进她们姜家。 他心一横,直接用匕首尖对准自己的喉咙,“别过来!!如果你再进一步” 手颤抖得很严重,他害怕到几乎说不出话。 姜佩卓吓傻了,频频摆手:“不不不不,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嘛。”还怕对方不放心,一边说一边后退了好几步。 二人拉开了距离,苏淮微微松了口气,看来眼前人也不是完全混不吝,也或许自己这条命现在还是有用的,不然为什么宁可毁约也要娶他进门呢? 苏淮不由得苦笑。 姜佩卓按照电视剧中的行礼方式,给苏淮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口:“苏公子,我并非恶意。你既如此不愿,那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床对面的小榻道:“我便睡在此处即可。还请公子莫怕。” 说罢就直接退到小榻边上和衣躺下,速度飞快。 也不知道行礼和称谓会不会完全与这个世界不同,被认为是精神出了问题。 姜佩卓正腹诽着,床上的苏淮看到此景也不由得怔住,双眸微微眯起,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她在对他行礼? 难道姜佩卓真的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吗? 不过,不论如何,作为夫郎的他,是万万不能将妻主赶到别处去睡的,这不合礼法。 又看了一眼躺在小榻上闭着眼、穿着厚厚喜服的人,他还是不忍。 “你上来睡”一句话细若蚊喃。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苏淮的脸已经红透了。 “我信妻主言出必诺。” 他绞着袖口的边缘,金线刺绣的花纹磨得手有些痒。 姜佩卓心中暗喜:看来这小郎君还挺心疼她嘛~而且这小榻确实太难受了,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我们二人既已达成了协议,那便不必以妻主夫郎相称,你就叫我姜小姐。” 为了让夫郎安心,姜佩卓特意提醒对方可以更改称呼,不必时时刻刻想起这并不令人满意的婚姻。 可这句话放在苏淮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苏淮听后身体不由得颤了颤,自己今夜实在闹得太过分,妻主已经剥夺了他的称呼 也罢,也罢。 这婚姻本就非他所愿。 姜佩卓捞起床头叠放的喜被,和衣贴着床边就躺下,闭上了眼。 刚才只不过是触碰到自己的腰带,夫郎就已经哭着寻死觅活了。如今躺在一张床上,只怕他会更害怕。 见眼前的人飞快地躺下,苏淮张了张嘴,想说让她把外衣脱了也好,但最终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害怕让她以为他是什么欲拒还迎,暗中勾引之人。 毕竟,这就是他的命运,妻主是家里的天,还是不要惹得妻主厌烦。尤其是,今夜他已经闹了如此大的动静,还把妻主逼到了小榻上。 想必妻主此刻一定已经生了他的气。 苏淮摇了摇头,也和衣躺下了,身子转向床的另一侧。 第三章 空间 听着身旁人有规律的呼吸声,苏淮在明灭烛火映衬的斑驳中,睁大了眼。 新婚当日,烛火不灭,这是规矩。 姜佩卓也没睡着,一跳一跳的烛光让她的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明暗变化。 她本来就睡不着,这下更清醒了。 姜佩卓不敢睁眼,也不敢有什么翻身的举动。就板板正正地躺着思考人生。 作为一名大四准毕业生,她本来应该在一边艰苦撰写毕业论文,一边奋力投简历找工作或者选择学校准备考研。 可是命运弄人。既来之则安之罢。 正巧原本世界的事情确实让她烦忧,穿越过来就当休假了。 姜佩卓十分乐观。 回忆着苏淮的话,看起来,“她”原来可不是什么好人。 慢慢的,她好像可以回忆起一些关于原来的她的事情。 原主也叫姜佩卓,在宫中内织染局当差,负责皇室和官员服装面料染织工作,还负责纹样设计。 姜佩卓乐了,这还真是目前来说最大的好事了。她大学专业就是服装设计,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但是,在一个月之前,原身突然决定辞去官职,也安置了自己的宅院,就是现在她和苏淮住的地方。甚至闹着和母父断绝关系,当时场面闹得很大,很难看,许多人都看到了。 也不怪原身的母父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原来的她做得也 那为什么又接受了明明已经拒绝掉的娃娃亲呢?姜佩卓百思不得其解。 是受了什么刺激?被恶人蛊惑?还是在她来之前已经有人先穿越过来了? 姜佩卓越想越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突然眼前变亮了,进入了意识世界。 哇塞,这意识世界长得和她的卧室一模一样,姜佩卓要激动得掉眼泪了。 画画用的工具,关于传统服饰的教辅书,制作服装的缝纫机等都在,甚至她的笔记本电脑也完好的摆在桌子上。 金手指!! 她就知道作为天选之人肯定有命运的优待! 或许命运就是让她来代替原来的姜佩卓在这个朝代干一些事情出来。 要不然怎么所有工具都是齐全的呢? 不过,还是没有那么对口。早知道要搞染织,她无论如何也要整几本染织相关的书回来啊 正这么想着,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中国传统染织集锦》。 我天! 想什么来什么吗? 姜佩卓立马在心里想:“给我一顿大餐!我想吃油炸大虾!” 睁开眼,卧室没有一点变化。 啧,看起来,还是得和专业相关才行。 这下真的是来搞事业的了。 她用意念叫了叫系统的名字,一般穿越都会有个系统帮忙,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叫了很多声,没有人理她。 好,没有系统也挺好的,自在。 这个空间和自己的卧室一模一样,大大缓解了她的思乡之苦。 她抱着阿贝贝美美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姜佩卓就按照原身的作息醒了。 偏头看看旁边还在睡着的苏淮,姜佩卓觉得有些头疼。 这一晚苏淮睡得并不安稳,旁边的人刚醒,他就也跟着醒了。 但是接下来怎么做呢? 是要服侍妻主宽衣吗?他也不是很情愿。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姜佩卓,索性继续装睡。 按照原身记忆,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差不多,只是男女身份颠倒。所以,今天是和母父敬茶的日子了。 姜佩卓下床,唤了小厮进来伺候洗漱。 正在思忖怎么叫醒苏淮,他已经自己起来梳洗打扮了。 小厮给他宽衣之时,苏淮身体有些僵硬。他还是不习惯已婚的身份。 察觉到苏淮的不自在,姜佩卓将身子背了过去。 苏淮心下一暖,但随即漫上了苦涩。 果然妻主还是不愿见他的。亏自己还因为当面宽衣而感到难堪,妻主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如果时间能倒回,他绝不敢在妻主面前那般放肆。 就算是想过相敬如宾的日子,好好说出口,妻主也是会应允的。不论怎样都比他新婚第一天就遭厌弃要好很多了。 在马车上苏淮不敢看姜佩卓,生怕从她的眼里读出不喜的情绪。低着头不去看,最起码可以骗骗自己。 眼前的人收起了昨天的悲伤与激动,姜佩卓稍稍放下心来。 看他有些局促,便出声安慰道:“母父都是好相处的人,你不必忧心。” 苏淮眼睛有些热,妻主明明已经厌弃他了,还愿意关照他的情绪。 “嗯,我晓得。阿母阿父待我是极好的。” 说罢抬头看了她一眼,略带羞涩地弯了弯唇。 姜佩卓内心发出尖锐爆鸣。老天待她不薄,有了这么一个美男! 昨天因为穿越冲击太大,她都没有仔细观察她的夫郎。 丹凤眼中略带怯意,属于男性的骨相美在苏淮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锋利的眉毛显示出少年意气。身上专门为敬茶穿的织金锦,与苏淮的美丽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回想起昨天的美人垂泪图,心里又是一阵爆鸣。 美,实在是太美了。 到了母亲府中。 姜佩卓顶着母父审视的目光,磕头下跪,找了理由解释过去的疯癫行为,并且再三保证今后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 阿父终究还是心软,上前将她扶起。 起身时,姜佩卓看到阿父眼角噙泪,阿母在后面端坐着,但也是一脸疼惜。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如今的“姜佩卓”改邪归正,她们一定能安心了。 姜佩卓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心脏,或许是原主也看到了此情此景难以放下。 “我会代你好好照顾母父的。”姜佩卓对“她”说着。 不一会儿,心里已然没有了憋闷之感。 正想着,头上突然挨了一下。 “你还知道回来!” 阿姐嘴上指责,实际上也红了眼眶。 姜佩卓在异世界感到了来自家人的关怀,也坚定了好好留下的决心。 看着姜家破镜重圆、和和美美,苏淮一个人垂手站在一旁,眼里都是羡慕。 想到自己的家庭,面上有一丝苦涩的笑容。 也罢,他如今已是姜家夫,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依靠。 敬茶结束,姜佩卓此刻提出希望重新赴任,不想草草荒废余生。母父听后很是欣喜,立即表明等婚假结束,便可以重新入职。 同时说让姜佩卓趁着放假,带夫郎好好熟悉一下家里,又说可以换一个大的房子住,让姜苏二人好不感动。 回家后,姜佩卓打算出门转转,了解一下风土人情,观察百姓的衣着特点。本想着按母父的要求,和夫郎苏淮一起出门。 但是想着昨天的场景,还是作罢了。 内心还是有些许遗憾的,毕竟这么好看的夫郎,没法陪她一起出门了。 苏淮看着收拾物品准备出门的妻主,心里也不由得带了一丝期待,妻主要去哪里?会和母父嘱咐那般带我一同出门吗? 但看到姜佩卓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而是专心致志规划着出门路线的时候,一颗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第四章 夫郎落泪 是啊,自己怎么敢奢求呢? 在自己家里尚且不能得到关爱,怎么能要求刚成婚的妻主呢? 苏淮越想越苦涩,连姜佩卓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知道。 初春的天已经渐渐回暖,路边柳树长出新芽,远看有淡淡的鹅黄色。路边空地处有几个孩子一起放纸鸢,姜佩卓深呼吸,感到空气如此的清新自由。 走到染春坊前停步,按照原主记忆,这便是京城之内最大的染坊之一了。 果然里面商品琳琅满目。姜佩卓发动大学专业技能,开始分析流行趋势。 这和自己实习的时候还挺像的,姜佩卓在认真观察之余还能抽出一丝念头怀念一下温馨的实习时光。 各种材质的布料铺满所有墙面空间,天青色的纯棉面料柔软细腻,极具诗意、散花绫斜纹提花面料反射着阳光,营造出波光粼粼的效果、纯白的绸缎在一众布料中脱颖而出,遗世独立。 没有繁复的图案。 姜佩卓有了这个重大发现。 布料不论是刺绣还是纺织工艺,都没有丰富的变化。 对比唐代的织金锦、宋代的缂丝和明朝的提花绢等,这里的面料简直透露着“古朴”二字。 她作为朝廷内染织局的二把手,身兼画缋官与载师官二者的统领之职。 也就是既负责宫廷中制衣所用衣料的绘画和刺绣装饰工艺,又负责掌管国内民间纺织业的生产和经营事项与审核。 所有纹样绘制、布料创新都要经她手审核批准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姜佩卓迈步出了染春坊,找一个没人的小角落暂时停下来,进入了意识空间准备用纸笔记录一下所见所得。 空间中,电脑已是打开的状态。 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她刚刚在染春坊所观察到的所有布料的图片。 这也太方便了,姜佩卓直接笑出声。 这下就可以以最高的效率,直接深入分析当朝的面料方向,并且准备投入工作了。 但姜佩卓不能确定自己进入意识空间的时候,外界是怎样的。 身体是和意识一同进入了吗? 还是身体依旧在外面,只不过是无意识状态? 拿不定主意,感觉无论是哪一种形式,在街道上都有点危险,于是姜佩卓草草浏览了一下电脑内容就赶紧退出了。 随后,姜佩卓接连赶往京城中其他两家面料店铺进行素材观察与收集。 一整天过去,一直到天空变暗,店家打烊,星星挂在天上,她才租了马车堪堪往家赶。 有了空间电脑的帮助,原本计划用两三天才能办完的事,仅仅一天就全都搞定了。 姜佩卓没有坐在马车里面,而是和车夫一并坐在车的前室。 初春的傍晚,微风已略带暖意,清新的空气中带有炊烟的味道。 姜佩卓微眯着眼,靠在车上,感觉到十分悠闲。 回家该吃饭了,她想。 今天忙了一整天,中午也没来得及怎么好好吃,现在她已经饥肠辘辘。 犬吠声声,小厮将姜佩卓迎进去。 家中已经用过晚饭了,厨房中有特意给她留出的晚饭。 姜佩卓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怎么面对她的夫郎大美人。 累了一天,她已经迫不及待赶紧回去了。 走到门边,姜佩卓的手将要推开卧房的门的时候,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叹息,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是苏淮。 门内,烛火通明,苏淮捧着绣品,正拿着针线刺绣。 他不擅长这个。 他爱的是刀,爱的是剑。 阿父在时,他可以肆意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 天赋异禀的他十分刻苦,能够赢得训练场上所有女兵的喝彩。 当时的他心中满是未来,全是保家卫国的希望。 即使他知道从古至今没有男子上战场的先例,但他仍坚持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军队中也定有他一席之地。 再者,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做镖师、做护院。无论如何都可以和阿父很好的生活。 天不遂人愿,阿父去世后,阿母另娶。 继父人前端庄守礼,待他极佳,但人后便是另一幅面孔。 他不再被允许舞刀弄枪,继父认为男子不该学这些,想赶快把他嫁出去。 所有人都明知和姜佩卓的这场婚约是不幸的,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可他的继父,欣然应允,还为了防止他逃跑,亲自吩咐将他捆住。 眼前全是之前在训练场的肆意,苏淮手指被扎破了都没发现,只是愣愣地看着鲜红从手上涌出。 突然一块手帕按在了出血的手指上。 苏淮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之后赶忙想行礼,但手指被那人抓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姜佩卓看到发愣的夫郎,知道他又在为这段婚姻发愁了。 她想,或许给苏淮找点事情做,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仔细想想,依稀记得他曾经学武,不知道现在还愿不愿意。 “你可愿找点事情做?还喜欢习武吗?” 想起继父的厌恶,苏淮不敢说实话。 “哪有已婚男子舞刀弄枪的道理呢?妻主莫要打趣我了。” “无妨,你只管说想或不想便是。”姜佩卓顺势轻轻握住了苏淮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苏淮滞住。 无妨吗?他能信吗?眼前这位妻主到底有何目的? 是在试探他吗? 可是他有什么价值? 这些问题搅得他脑子乱哄哄的,不觉眼泪便流了下来。 这下轮到姜佩卓懵了。 不是? 诶? 她就问了一句想不想继续习武,就把人气成这样? 真的要赶快学习一下这个朝代的基础知识了。 或许是苏淮认为她在羞辱他? 苍天可鉴,她真的只是秉着人道主义关怀想让他做喜欢的事啊。 不清楚状况的姜佩卓下意识松开了苏淮的手,正拼命在脑子里搜索能够安慰人的话语。 上一世她就不太擅长在情感方面给人安慰,现在更是两眼一抹黑。 看到姜佩卓松了手,苏淮来不及想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十分无措。 是他又惹得妻主厌烦了吗? 十分客套的敷衍回答,还有动不动就哭的毛病。 妻主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还任性着不好好回复。 苏淮手心冒汗,脸色惨白。 真惹得妻主生厌了,先不说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就说明日的回门,可能都不会有个好结果。 思及此,他站起来想要下跪。 下跪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最起码先熬过明日的回门,他不想在原来的家里受更多的欺辱了。 第五章 夫郎下跪 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撩袍欲跪,姜佩卓大惊,忙跟着起身去扶。 可怎料苏淮跪得太过坚定决绝,姜佩卓不仅没能阻止对方的行为,反而因着力道一并重重跪在了地上。 好痛呜呜呜,姜佩卓暗暗咬牙忍痛,毕竟被人带倒也蛮丢人的。 看到妻主阴沉着脸,他居然误伤了妻主,这下一定完了。苏淮不由得身体发颤,膝行退后两步,直接跪趴在地上。 他头抵在地上,身子俯得很低,做足了臣服姿态。 迎接他的会是拳打脚踢还是鞭子棍棒? 他不清楚。但他庆幸自己曾经锻炼体魄,现在无论如何也更耐打些。 只要不被打得太狠,就不会耽误明日的回门。 礼不可废,不论是何原因,只要他明日没有出现在家中,继父定会因此发难。男子名节便被毁了。 更何况,家中还有记挂他的祖父,他应该去让祖父放心,告诉祖父他现在过得很好。 姜佩卓皱眉看着眼前臣服的男人,再次在心里吐槽这个世界真是吃人。 她一把握住苏淮的手,不容拒绝地将他扶了起来,直接按着坐在床上。 从手被握住的那一刻开始,苏淮害怕到大脑一片空白,手心不住地出汗。 直到身下的柔软,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在苏淮开口之前,姜佩卓抢先说话:“莫要再跪了。许是我没说清楚,你若是依旧愿意习武我便给你请讲师来家里或者带你去武馆也可以你若不愿意便算了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怕苏淮又有什么误会,她不带停顿的一口气讲完所有话,停下来喘气。 两人的手还交叠在一起,渐渐生了暖意。 烛火噼啪。 苏淮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是在做梦吗? 妻主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误会了妻主之后,没有挨骂挨打,反而收到了解释? 这怎么回事? 姜佩卓,到底是怎样的人? 片刻怔愣后,他抬眼看向姜佩卓,扯出一抹笑,说道:“多谢妻主美意,苏淮只一心想着伺候妻主,绝无旁的念头。” 在确定对方真的不似传言般胡作非为之前,他还是谨慎些好。 姜佩卓知道短时间很难消除他的恐惧与隔阂,反正目前的目标就是缓和二人关系,今天也做到了。 看着夫郎低下去的头,姜佩卓轻轻拍了拍苏淮的手,“时候不早了,睡。”说罢便起身离开。 听到该就寝的苏淮抬起头准备服侍妻主更衣,但看到已经自己开始宽衣的姜佩卓,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他握了握微微出汗的手心,那里还有妻主的温度。忍下心中酸涩,也准备就寝事了。他早该想到的,自从昨夜说了那些话后,妻主便不认他这个夫郎了。 到现在还能对他礼待有加,只是因为妻主识大体、顾大局,不想将场面弄得太难看,也顾及着他这个夫郎那可笑的自尊心罢了。 想到这里苏淮的脸色更加苍白几分,咬着唇边软肉才得以冷静,手中黏腻的感觉更甚,不由得加快了更衣洗漱的速度。 妻主已如此体恤,他断不可再给她添乱。 可明日 明日该如何?妻主并未提起回门,她愿意陪自己回去吗?倘若妻主一如今日这般早出晚归他作为正夫,妻主在忙他是一定要体恤的。 “妻主,明日”思虑再三,苏淮还是开口了。 但只开了头就后悔了。 他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立场去问呢? 听到枕边人的低声呢喃,原本快睡着的姜佩卓醒了醒神,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回门事宜。 她本来今日一回来便是想同他讲的,只不过被夫郎突然的举动吓忘了。 “明日回门,你不必忧心,礼品我已经命人备好,衣服也已经备下了。你只需跟我回去便可。” 妻主竟主动和他解释! 听着姜佩卓因为困倦而变化的声音,苏淮明白这是将妻主吵醒了。是大忌。 妻主并未打骂,但自己不能不明事理。 苏淮赶忙起身跪在床上,面朝姜佩卓的方向,伏下身去。 此时等了一会儿的姜佩卓没听到美夫郎的回应,还以为是有什么要求想提但是抹不开面子,刚想出声询问,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有个影子跪了下来。 不对,这是在干吗?? 看来真的要赶紧补习这里的礼仪了,最起码学一下夫妻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总不能动不动就把人家吓到跪下啊。 跪着的黑影安安静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没发生一样。但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夜里格外明显。 苏淮不敢说话,已经将姜佩卓吵醒了,他怕再说话会让妻主更不快,只能安静地伏着身,希望妻主睡醒后能够忘掉晚上的不快。 看眼前人只跪着不说话,姜佩卓心里发毛,赶紧坐起来,“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便是,我头次结婚,如果哪里安排的不妥当还望你体谅。” 话音刚落姜佩卓就想打自己的嘴,她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头次结婚?还想着再结婚吗? 黑暗中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明显一滞,妻主她她竟认为自己是有事相求所以下跪相逼? 他,他没有,他不敢,他该怎么办? 苏淮心中苦涩蔓延,抿了抿唇。这一个晚上他犯了太多错,如今妻主竟真的不把他当夫郎了。旁的夫郎如果犯错,跪上一夜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阿父在世时,倘若阿母生气,阿父便自请下跪,跪上一夜阿母便也消气了,夫妻二人又能如往常般生活。 姜佩卓看着眼前这个低低的身影,开始有些头疼了。 在第一万次痛斥自己没有早早补习妻夫相处之道后,还是决定先把他扶起来再说。 双手落在男人低伏的肩膀上,感受到肩膀主人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以及微微颤抖的幅度。 苏淮抬起头,看到妻主并没有生气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仍因怕说错话而紧紧抿着唇。 “咳,那个” “妻主” 二人声音同时出现。 苏淮已直起身子,但依旧是跪在床上。听到姜佩卓也在说话,此刻略微冷静下来的他点头示意对方先说。 姜佩卓轻咳一声,“我昨日已经说过,你不必害怕,我会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我也知婚姻并非你所愿,所以,没有旁人时不必委屈自己一定叫我‘妻主’。另外,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说罢,姜佩卓还有点遗憾在心里,毕竟这种美人乖乖喊妻主的情况穿越前只能在手机里看,更何况是苏淮这种面貌好气质佳的大美人呢。 听到姜佩卓又一次提到不让他喊“妻主”,苏淮心里一苦,怪他,怪他听信谣言,在婚礼当天便让妻主下不来台。 如今他虽仍有些怕她,但从姜佩卓的言行来看,她确是个可托付的人。 他,有些后悔了。 后悔新婚夜反抗太突然太激烈,失去了妻主心中真正夫郎的位置,苏淮苦笑。 如果姜佩卓能听到苏淮的心声,一定会大喊:不是的不是的!我愿意听啊!我愿意!! 苏淮硬挤出一抹笑,说“妻咳,我并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多谢妻主体恤。” “至于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我不觉得委屈的。” 说罢便悄悄用余光注视着姜佩卓的表情,生怕她露出不快的神色。 姜佩卓此刻死死压住翘起来的嘴角,试图装的冷静一点,保持原来的人设,“好,那好。”想了想补充说:“若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给我说,不必,不必” 苏淮听到姜佩卓松口了,心里一喜,“是,妻主。就寝,妻主。” 真好,可以明目张胆地这样叫她了,这是她应允过的。 第六章 替他出头 次日清晨,姜佩卓便被小侍叫醒梳洗,毕竟是夫郎的回门日,必须得重视起来。 马车上,苏淮想到装聋作哑的母亲、佛口蛇心的继父还有嚣张跋扈的继弟,悲凉感涌上心头。 自从阿父去世,他也便没有家了。 此去一遭,还不知要面对什么,也委屈了妻主。苏淮头垂得更低了。 姜佩卓只当他出嫁后格外想家,近乡情怯,没有说话。 大道上两辆马车先后驶过,高头大马威风俊俏,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疾走间尽显力量。马车压在地上声音沉沉的,好似装了很重的东西。 苏府门前。 马车停稳,姜佩卓先行下车,看到的便是人烟稀少的府门,只有个小厮站在门外候着,甚至大门也是虚掩着的。 姜佩卓转头想去扶苏淮下车,但他毕竟曾习过武,又一心想着接下来会遭到的刁难,苏淮没等姜佩卓来搀便直接自己跳下马车。 守门的小厮看到自家公子连马车都是自己下,不由得哼了一声,轻蔑的态度更甚。 不得宠的前夫郎之子,还有声名极差好似患有失心疯的女郎,怎么看都是永不得翻身的人。没权没势,连和姜家的联系也切断了,自然没人愿意巴结讨好。 夫郎站到自己旁边,姜佩卓看着懒懒散散的小厮微微皱眉。 苏淮自是注意到了姜佩卓的不耐,自卑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是他,是他导致妻主受辱。 他手臂动了动,想去拽一下妻主的衣袖,但又好似没力气般,只抬起来一点点,便很快沉下去。 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姜佩卓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夫郎越来越白的脸色,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夫郎马车上的沉默并不是因为想家,而是因为预料到了此番难堪。 苏淮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让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想到新婚夜他决绝又绝望的眼神,姜佩卓的心抽痛了一下。 既然已做了她的夫郎,那她定会护着他。她倒要看看这苏家有什么幺蛾子。 姜佩卓将手伸过去,缓慢而坚定地牵住了苏淮的手。这一举动将沉浸在难堪中的苏淮吓了一跳,手上又出现了温暖的触感。 感受到夫郎手的颤抖,姜佩卓稍微用力握了一下,意在告诉苏淮别怕,她陪着他一起。 苏淮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二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牵手,垂眸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感觉脸微微发烫。尤其是在姜佩卓用力握了一下之后,苏淮脸红得更甚了。 与此同时,一阵跑步的声音传来,听到门里有人高呼“哥哥!哥哥——你回来啦!!” 门外的小厮听到喊声,连忙把大门推开,提前候着这人到来。 看到截然不同的差距,姜佩卓挑了挑眉。 苏梓安本想着看到继兄被恶毒妻主折磨的场景,但一出门便看到女娘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二人紧握的手,并在低声安慰着什么。 什么?这是阿父口中那个人品欠佳、暴躁易怒的女娘吗?他记得阿父再听说此人的风评之后,在接到姜家继续履行婚约的请求就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了。怎么如今看着并非如此呢? 不过他很快安慰好了自己,毕竟女娘是要脸面的,肯定是在外面装出来的温柔体贴。一定是这样的,私底下还不知道继兄挨了打没有呢。 想到这里,苏梓安脸上重新挂上笑脸,快步迎了出去。 “哥哥,哥哥,我好想你,你总算是回家来了。”接着视线扫到姜佩卓,又害羞似的飞快闪开,“嫂嫂你来了。”音量也降了下去,将忸怩与羞涩的度拿捏得十分到位。 但此时姜佩卓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摆出公事公办的笑容,说“这位便是阿淮的弟弟,我们刚到,正准备请人通传呢你便出来了。” 苏梓安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位嫂嫂,倒是不给人留情面呢。一上来就点明了要通传,还不是说他们苏家没有待客之道吗?别人家哪家回门还是要通传的,都是早早打开大门迎人进屋了。 不过有这种嘴上都不饶人的妻主,苏淮的日子绝对好过不了了。苏梓安努力将笑容固定在脸上。 三人刚进大门,苏淮的姐姐也赶到了,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跑进来。 面对苏家同辈没有在门口迎接的轻视举动,毕竟是在老丈母家,姜佩卓也不好有什么反应。只是冲苏姐点了点头示意。 苏姐却看起来有些愧疚,连连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务繁忙,难以脱身。” 对了,苏淮姐姐也是朝廷官员,和她四舍五入也算个同事。不过姜佩卓也不知道苏姐的职位是什么,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偏生需要现在处理。 看到姜佩卓淡淡的反应,苏姐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才反应过来要和苏淮打招呼。 “回来了。”苏姐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看到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一阵心酸。 自从阿父去世,这些年她也自顾不暇,更是忽略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感受到姐姐的异样情绪,苏淮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安慰姐姐,他也知道在继父的排挤下,姐姐生活得也很艰难,尤其是继父又有了一个小女儿,姐姐便要更努力了。 看到苏淮的笑容,苏姐的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她没能拦住弟弟的婚约,她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也无奈于阿母对弟弟的不在意。 也罢,倘若这弟媳真如传闻那般不近人情,她可以把工钱拿出来接济弟弟,让弟弟不至于过得太差。 一行人进入了前院正厅,继父已经端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四女儿。 苏母也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坐在了另一个主位上。姜佩卓心中皱眉,这一家子都在给她下马威啊。 心里如此想,但是礼不可少。姜佩卓规规矩矩地给二老行礼,待苏家寒暄过后,示意自家小厮将另一辆马车中的礼品抬进来。 继父和苏梓安在心中暗笑,不知道这个自愿与姜家割席的蠢人能拿出什么礼品。苏梓安又将背挺了挺,试图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眼瞧着姜家下人一趟一趟将箱子抬到院中,别说苏家人,就是苏淮也被吓到了,妻主将这么多东西带到苏家,姜父姜母会同意吗?想到妻主为了自己做到这般地步,不由得红了眼眶。 正准备将礼物好好介绍一番的姜佩卓看到眼眶红红的夫郎,心里一惊,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便先止住了话头,靠过去低声询问。 这一举动让场面安静了一瞬,也深深刺痛了苏梓安的眼睛。 怎么回事?苏淮的妻主怎么回事,居然为了苏淮而抛下苏家这么多人不理,专去理他一个人吗?苏淮也真是的,怎么一点都不顾大局,在这种时候摆脸色?苏梓安狠狠地抿了抿嘴。 第七章 继弟刁难 看到径直贴过来的姜佩卓,苏淮有些慌张,赶忙眨了眨眼睛,试图让其恢复到原有状态。 “怎么了,淮儿?” “没没事。” 好近!苏淮能闻到来人身上皂角的清香。 而且妻主叫了他阿淮! 虽然是因怕被听到落人口实才改口的,但是苏淮还是控制不住的开心。 “眼睛怎么红了?可是眯眼了?” “是。”苏淮声音越来越小,妻主实在太体贴了。他垂着头,说话产生的气体隐隐吹在他耳边,激起一阵涟漪。 眼瞅着面前的男人脸越来越红,姜佩卓唇角弯了弯,害羞的美人简直就是天菜!!! 随着姜佩卓的示意,小厮们将箱子全部打开。 黄金五十两、珍珠十两、花银四百两、各色纻丝三十二匹、大红罗二匹、生纱二匹、绢四十匹、绵胭脂一百个、金花胭脂二两、铅粉二十袋计十两重、美酒八十瓶、末茶十袋。 甚至包装都尽显礼数,用红绿纱销金袋、红绿纱罗销金束子包装。此等礼节仅仅次于皇室归宁礼。(参考明朝亲王礼节) 苏继父面上不显,但内心已十分震惊。为什么姜家女竟如此懂礼数?传言不是说她行为疯癫、举止无状吗?他还等着趁这次回门嘲讽一下姜家,养出了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女儿呢。 和苏继父相比,苏梓安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他紧紧咬着唇,双手掐住衣角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嫉妒。 凭什么?姜佩卓怎么能拿出这样的礼物?她不是和家里断交了吗?她怎么拿得出这种贵重的东西?难道她还有钱吗?那苏淮嫁过去岂不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苏继父留意到孩子的反应,轻咳一声,提醒苏梓安别表现得太明显,“听闻前些日子,姜姑娘、啊、是贤婿,与家中长辈” 无论如何,先探探虚实。万一姜佩卓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不好说。总不能是真重新认祖归宗了,姜大人大概也不会允许家中有如此儿戏。 姜佩卓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把之前原主做的事拿出来讽刺她,也是在试探她到底还有没有姜家这个靠山。 她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岳父大人,前些日子确实是我糊涂,闹了笑话。但幸而家母愿再给我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话头一转,转到了苏淮身上。她的小夫郎在这家受得起她还没忘呢,“家母家父也很喜欢淮儿,真是感谢岳母岳父将阿淮许配给我,我们姜家才能得到如此贤良的女婿。” 姜佩卓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话音落到苏淮耳中,格外甜蜜,他抿了抿嘴。 妻主愿意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即便是他母父还相爱时,阿母也不会在阿父忤逆她之后依旧顾及阿父的面子。有如此好的妻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对啊,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他之前又到底在不满意什么呢?想到这里,苏淮的脸上漫上了一丝苦笑。 “岳母大人、岳父大人,晚辈略备薄礼跟着淮儿回府探望,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您二位多多海涵。”姜佩卓要把礼数周全的人设做到底了。 表面上的姜佩卓:云淡风轻,谈笑风生。不仅有足够的礼数,态度还不卑不亢,任谁看都是一位值得托付的好妻主。 实际上的姜佩卓:紧张到手心冒汗也要强装镇定,同时在空间里用电脑疯狂搜索相关礼仪。 毕竟原主留下的记忆太模糊,而自己刚穿过来,不仅有很多人际关系要处理,还有事业上也不能放下,再加上太过于激动,就把学习回门礼仪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姜佩卓看到电脑中有一个软件图标是灰色的,点击后没反应。但在慌忙之中实在来不及去思考这是什么,便匆匆地去学习礼节了。 “我再也不要忘记任何事了啊啊啊!”姜佩卓在心里大喊。 另一边,待苏母苏父看清了姜佩卓命人抬过来的箱子里都有什么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不懂规矩的小辈啊,这回门礼的规格已经仅次于皇家亲王了。 苏梓安强行挤出一抹笑:“嫂嫂太过谦虚了,真是让梓安无地自容呢。此等礼节连我都能看得出是仅次于皇家的最高礼仪,怎么哥哥也不介绍介绍,帮嫂嫂一起说说话啊?”瞥了苏淮一眼,如预料一般看到了他愈加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怎么哥哥看起来脸色不好啊?是因为有什么不满吗?” 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惊慌地用手掩住嘴巴:“不会是因为我多说了几句话,哥哥嫌我不懂礼节?我、我只是看到哥哥的妻主,想着今后都是一家人了,想着多说说话,快些拉近距离罢了。” 姜佩卓看着故作姿态频频皱眉的继弟,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怎么在这个世界会有这么脸谱化的人啊?这绿茶味儿都溢出来了,一家人居然也没有一个认为他做得不对。又看向自己的夫郎,见他一切依旧如常,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小夫郎更加心疼了。常言说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只怕在嫁给自己前,苏淮过得只比今天的情况还要差。 看来自己还要对他再好点了,在让他不感到被冒犯的前提下。 姜佩卓的脸色越来越沉,苏母赶紧出来打圆场,口头上批评了苏梓安几句,指责他话多失礼。苏母也不是觉得苏梓安没做错,而是她也想趁此机会看看他的大儿子到底留住姜家女儿的心有几分。 作为官场老油条,虽是武将,但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于她来说,利益、与其他官员家庭的联系才是重要的,至于苏淮,一个男子罢了,没什么所谓。 既然看出姜家女对苏淮很重视,那她也应该表现得对他更加宠爱才好。毕竟姜家也是世代为官,尤其到了姜母这一辈,更是做官到了正二品,离着丞相之位仅差一步之遥。 姜佩卓虽仅仅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但年纪轻轻做到此等位置已然不易,更何况是姜家人,今后仕途定然扶摇直上啊。想到这里,苏母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但是姜佩卓不吃这套,从进门前的冷待无视,到进门后继弟说三道四的失礼行为,无不昭示着苏家对苏淮并不重视,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随着小厮来报饭菜已准备就绪,姜佩卓拉起苏淮的手便直接过去了,完全没看试图领路的苏梓安。 第八章 继父逼迫 被忽略的苏梓安绞紧了手帕。 苏继父看到如此失态的孩子,不由得叹一口气,还是太沉不住气。 但是他也清楚,若不是姜佩卓前段时间突然发疯,即便两家有曾经定下的婚约,姜家也是他们高攀不起的人家。既然自己的儿子也有意,不如 他暗暗看了妻主一眼,正好和苏母对视。二人眼波流转间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贤婿啊,来来来,快坐下。” “安儿,安儿,来,坐旁边,你们年龄相仿更聊得来些。” 姜佩卓就这么被苏家兄弟夹在当中,不知所措的她只能望向苏姐,看到苏姐报以苦笑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 看到这里,苏淮哪能不懂母父想要做什么。他的手紧紧地握住筷子,力道大到不住地发抖。 他不能说什么,他没有资格。本来女人三夫四侍就很正常,作为正夫的他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善妒,更何况、更何况他与她目前是表面妻夫,已经做好约定了,他不能 正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怎么手这样的冰?冷吗?” 姜佩卓示意自家小厮将披风递上来,亲自给苏淮披上,然后在他颈间将系带绑起来。 妻主细心的关切和亲昵的举动让苏淮心跳加速,披风系带轻轻扫在脖子上,有些痒,他控制不住地低声喘息。 三月初的天气已经不冷了,开着窗,风吹过来都是暖的,还带来院中的花香。苏淮只觉得现在他要热疯了,好怕妻主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妻主您” “怎么样,好些了吗?”姜佩卓一边为他整理披风,一边问道,就好像她这个举动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行为而已。 “妻主,您不必做这些这,这不合礼数。明明应该是作为夫郎的他来做的,怎么能麻烦妻主做这种小事呢?妻主的手是用来画图批注的。 “无妨,”姜佩卓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夫郎,捏着他的双肩,将他的身子转向饭桌,“多吃些。” 一旁观察二人亲密举动的苏继父不断给苏梓安使着眼色,苏梓安何尝不想被这般温柔对待的是自己呢?但刚刚自己试图领路都被忽略了,他还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青睐呢? 这边,姜佩卓还在照顾苏淮,为他布菜。羞得苏淮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拉住姜佩卓的袖子角,低声说:“妻主、妻主不必了不必了,淮可以自己来的。” 其实看着眼前人泛红的脸颊和因为激动而略带潮湿的双眸,姜佩卓有点发愣,她又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想到这里她赶忙看向周围,很担心在这个朝代因为自己思想不同的缘故,搞得夫郎在外面失宜。 但是看到苏母慈祥的表情、苏继父与苏梓安的咬牙切齿,以及苏姐苏妹磕到了的表情,她知道这种举动并没有越矩,只是夫郎面皮薄而已。 她看向苏淮,笑笑:“好,那你自己来,有够不到的菜跟我说,我再给你夹。” 苏淮这个时候已经几乎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了,只是一味地点着头,然后机械地往嘴里面夹菜。 苏梓安坐不住了,他必须做点什么,这般关爱夫郎的妻主他一定要得到。 他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嫂嫂,我敬您一杯。今日是我们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嫂嫂,希望今后咱们两家可以多多联系。” 姜佩卓直接看向他。苏梓安比苏淮小两岁,长相也算是标志,身量纤细,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稚气,但是她不喜欢藏在他眼底的算计和对苏淮的欺辱。 和姜佩卓目光相接的时候,苏梓安饶是已经知道这位嫂嫂样貌多么俊美,也愣住了。清澈的眼睛仿佛利刃扎进他心里,一时间让他忘了已经准备好的措辞,静静站在原地。 想着毕竟是自己夫郎的家里人,在不清楚夫郎的态度之前,自己在这种场合还是应该保持基本的礼貌,于是便也起身回敬。 “多谢弟弟,我既已做了淮儿的妻主,我们便已经是一家人了,今后自是要好好相处。”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淮儿的妻主这几个字印在苏淮的脑海里,好似放了烟花一般,是啊,他现在总算有一个安身之处,而且,这个安身之处还还很好。 同样的几个字在苏梓安那里的效果便天差地别,他表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暗地里已经恨不得把牙咬碎。为什么!为什么专门给自己说的话还非要提到苏淮?他苏淮到底能有什么好?让妻主这么袒护他?? 一顿饭结束,女郎们在外厅聊天,苏继父领着苏淮进到里屋,说要讲一些“体己话”。 刚一进屋,苏继父的脸便一下子冷下来,仗着里屋离着外院有一定的距离,里面说什么外面都听不到,便想摔碎茶杯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但是转念一想,苏淮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了,他现在是整个姜家都承认的夫郎。 但他即便调整好了态度,也做不到和颜悦色地说话,仅仅是不再骂苏淮而已。 苏继父坐在主位抿了一口茶水,将苏梓安叫到身前站着。苏淮远远地站在二人的对面,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你嫁进去以后,姜家女待你如何?” “回阿父,妻主待我极好” “别打马虎故意岔开话题,我问的是你们的方_事,你可已经成功了?” 这种极度露骨的问题让苏淮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咬着嘴唇,闭口不答。 苏继父再三询问,苏淮打定了主意要一言不发。继父气到不行但已经不好发火。 “爹爹,爹爹,你就别问他了,他这种贱人还不是遇到点机会就冲上去了吗?你快说最重要的啊~”见苏父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苏梓安有些着急。 见二人误会了自己已经和妻主苏淮竟觉得这是好事,最起码有了这种误会,二人更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了。 “咳”,苏父轻咳一声,想到接下来要苏淮办的事,强迫自己看起来慈祥一些,摆手叫苏淮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拍着。 “淮儿啊,你看你独身一人嫁到姜家,也没个相互照应的。你弟弟这也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苏淮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苏继父。 虽然兄弟二人伺候同一位妻主是很常见的事,但像这样在刚出嫁第三天就让他劝妻主将弟弟塞进家里的从来没有过。 苏继父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但苏淮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他们见到自己妻主的好了,他们后悔了,这般好的亲事又要被弟弟抢走了。 弟弟他确实比他要讨喜很多 第九章 马车逼问 苏淮不记得自己如何离开里屋,又是如何同妻主一起出门、登上马车的。 脑子里全是刚才苏继父的叮嘱,说他应该为整个苏家着想,仅凭他这种人不能留住妻主的心,到最后能不能留在姜府都两说。弟弟嫁过去,可以更好地笼络住姜佩卓,也能帮他说几句好话,不至于让妻主厌弃了他。 妻主厌弃了他想到这几个字,苏淮就心痛到有些窒息。手放在胸膛上轻轻拂动着,想让呼吸顺畅些。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后悔成亲那天自己太过于无礼,不分青红皂白将妻主骂了一番。 他这般好的妻主他舍不得 想着想着,眼角便有了晶莹的反光。 姜佩卓从苏淮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浑浑噩噩的,有心事。现在看到他难过得快要流泪了,终于忍不住询问。 “苏淮?” 苏淮听到妻主的这句话,本来要掉不掉的眼泪直接歘一下流下来,滑过脸庞,直直地掉在衣襟上。 果然,自己在苏家还是自欺欺人了,妻主怎么会对他动心呢?只是妻主人品好罢了。全怪自己,如果不闹得这么难看,今天也不需要妻主刻意的假装,二人本来就可以是一副和美的样子。 姜佩卓此刻内心有点割裂,一边是看到频频落泪的夫郎,十分的担心。 另一边是觉得,啊啊啊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更何况是这么貌美的男人! 但终究理智还在,“我是他的妻主,理应关心他一下,万一他被欺负了我也好替他出头,苏淮不会误会的。”姜佩卓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番后,坐得离着苏淮近了些。 “怎么了?有事同我说说好吗?我看你从里屋出来的感觉就不太对。”姜佩卓抬手想拍拍苏淮的背,但想到毕竟只是协议妻夫,动作上应该放得更尊重才对,于是又放下了。 听到妻主的关切询问,苏淮眼泪流得更凶了,不能不回话,不能让妻主等自己,他想赶紧讲话,但是由于流泪太多,开始抽泣。 苏淮更着急地想要讲话,急急拉住妻主衣袖,却因为动作太大,开始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妻主。” 姜佩卓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用手抚上他的背,轻轻地一下下顺着:“别着急别着急,慢慢说。是苏家人欺负你了吗?” 苏淮缓了缓:“妻主,我继父他想让我弟弟”嫁进来这三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声音越来越小。 结合今日饭桌上的事情,姜佩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声音沉了下来:“真是岂有此理!” 苏淮吓了一个激灵,也不顾马车空间狭小,起身就要跪下。他、他们苏家,确实让妻主生气了。 姜佩卓一把搀住扑通跪在车里的夫郎,她真的很生气,气苏家敢这么对苏淮,气苏母对这一切的默许态度,气把一个武将家的儿郎养成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性子。 她一用力将苏淮直接提到座位上,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我是说他们,他们竟敢这么对你。” “我不喜欢苏梓安,我会亲自用行动告诉他们别想了,至于你”姜佩卓顿了顿,感到手下的身躯微微颤抖,“我娶了你便理应为你负责,协议妻夫也应如此,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可以直接替我拒绝。” 看着眼前人抬起头来后露出的充满震惊的眼睛,姜佩卓失笑:“你是我的正夫,是苏梓安的哥哥,这种事情你自然应该拒绝。” 苏淮明白过来是妻主可能并不清楚亲兄弟嫁进一家的事情,毕竟也不会大肆鼓吹这种情况。但是他作为正夫,他应该同妻主解释清楚的。 “妻主平日里醉心于朝廷事务,恐怕对这些不太上心。坊间亲兄弟共侍一妻的情况也是十分常见的。” “”姜佩卓眨了眨眼,再次对穿到的这个朝代无语,到底是什么样朝代这么压迫? 当然了,她没有忘记一件事,那就是:回家就补习朝代基础知识!!! “那咳,那我很讨厌苏梓安,这下以后再用这种事找你,你总可以直接拒绝了。不过我不会再让他们私下找你了,如果他们找你,记得叫上我一起。不用害怕他们。” “是。” 太好了,妻主讨厌苏梓安,这下他不用担心继弟过来把他的一切抢走了。 他就知道,能遇见他的妻主,是他这么多年来受苦攒下的福报。 “别哭了,昂。”姜佩卓从袖中掏出手帕,沾了沾苏淮的眼角。 “谢、多谢妻主我、我、我自己来就行。”苏淮脸腾一下子红了,颤着手接过手帕,惹得姜佩卓轻声发笑。 哎,自己的小夫郎还是太胆小了,以后还是要好好待他才行啊。 一夜无话,次日姜佩卓直接去了姜府面见姜母。 经过前天的实地勘察,她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方向。想着问问姜母是否可行,可行的话,或许可以先从自己家的铺子开始试水。 “母亲。”姜佩卓单膝跪地向姜母行礼。虽然说原主有点不做人,但她母亲真的好到没话说,面对她的道歉,母亲说原谅就原谅了。 原主啊原主,这么好的母亲,以后由我来替你尽孝~ 寒暄过后,姜佩卓拿出自己昨天晚上在空间中绘制的几个面料图案。 “阿娘,我前些日子去城中所有面料铺子逛了逛,看到所有的面料都是简单的单色面料,最多就是增加了提花的效果,因此做衣服的时候需要用到很多不同种类、颜色的布料,进行裁剪与缝合,十分复杂。” 姜母慈爱地看着眼前人,好似知道她一定有新的点子一样。 “因此,我昨夜绘制了几款纹样,都是可以通过染色来达到的效果。如果采用了我说的染色技法,那么制作服装的时候便可以节省很多精力,刺绣也不再是平常百姓服装所必须的步骤。如此一来,既节省人力又节约面料,岂不两全其美吗?” 在姜佩卓滔滔不绝之时,姜母已经捧起了图纸细细观摩。 经过一番观察,姜母不由得心中震惊:居然能仅仅通过染色便将面料做出此等复杂的图案吗?这孩子果然天生聪颖。 只见一大朵复杂的花样盘踞在图案最中间,上面有清晰的花蕊、花瓣以及形状各异的枝条;在花样四周,等距分布着其他体型较小的简易花样,仅仅有花朵的轮廓。 此等疏密相间、栩栩如生的花纹,让姜母十分好奇到底眼前的孩子会怎么做。 第十章 事业初试 看到姜母正在仔细观察自己递过去的面料图案,姜佩卓心中突然有一种还在上学时候被老师查作业的紧张感。 “阿娘,您看我画得怎么样嘛~”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撒撒娇、像个小孩子一样讲话,那也是再正常无比了。 看到孩子这般做派,姜母觉得好笑,多大的人了,都成亲了,还一副小孩子家家的样子,但依旧耐心哄道:“好,卓儿画得很好,阿母觉得很棒。那卓儿打算怎么实现这种效果呢?” 如果姜佩卓听到姜母内心所想,一定要反驳:自己还没大学毕业呢,要不是穿越过来突然多了个夫郎,在自己的世界她这几年都才不用想结婚的事。 但是一说到正事,姜佩卓立马端正了姿态:“可以在两块木板上雕刻出同样的花纹图案,然后把他们紧紧夹在面料两面,然后浸泡在染液中。这样被木板夹住的地方就没有颜色,和其他的地方区别开来。” 姜佩卓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最开始用白布,那么染色出来就是彩地白花的效果。但如果先用浅色染料给面料染一个颜色,再使用木板,那么花纹就又是彩色的效果。” 看到姜母听得频频点头,姜佩卓信心大增:“宫中已经许久没有绘制出不同的新纹样了,而且改来改去也都是刺绣和布料拼接的方法” “所以你想着将这些进献到宫里去?”姜母抢先一步说道。 “嗯我想先做一做看看效果,如果还不错的话再进献到宫中。所以,咱家能不能开一个面料铺子让我试一试啊~~~” 看着眼前的孩子又在撒娇,姜母不由得感慨,真是很多年也没见姜儿这般姿态了,十分怀念啊。 毕竟姜佩卓提出的方案与拿出的图案十分有说服力,姜母二话不说便同意了开染织铺子做面料的想法。 姜佩卓:家里不缺钱的日子居然这么好过!店铺说开就开了。 姜佩卓差人回家告诉苏淮自己有要事要忙,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后,带上姜母安排的管家婶婶驱车直接去了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一路上感受到管家婶婶“孩子终于长大了有主见了”的慈爱眼神,姜佩卓只能报以十分尴尬的笑容 经过昨天晚上的试验,她发现空间是只有意识可以进入的,并且可以将空间中的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绘制的图案,带出空间。 所以现在她放心地一头扎进空间中,在继续研究图案设计的同时,也能躲一躲这种尴尬的时刻。 管家婶婶不愧是历经风霜的府里老人,看待事物的眼光独到且准确。 本来预计两三天才能选出的铺子,经管家婶婶的手后,仅仅半天就已经签好了契约,准备开始装修了。 看着条理清晰、指挥大家做事的管家婶婶,姜佩卓直接出现星星眼:实在是太酷了!!!她也想有朝一日可以这么快速高效地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趁着等待人员接洽的空隙,姜佩卓又拿出自己画的纹样图案,请管家婶婶过目,想着让她提一些建议,或者问问将来铺子发展的方向是否可行。 管家婶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的想法,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姜佩卓,心中暗自惊讶,居然小姐平日里对工作这般上心,能够做出如此突破。 “你这方法新奇有趣,倘若可以投入生产,一定可以极大程度地降低本钱的使用。并且,并且你这图案十分美观,一定大有市场的。” 说罢欣慰地拍了拍姜佩卓的手臂:“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您如此好的创意。” 另一边,姜佩卓家里。 苏淮听了来人传达的姜佩卓的话,心里跟喝了蜜一样:妻主怕他生等自己,怕他饿坏,特意差人来传信。 这是不是说明,跟习惯和别人同住一般,妻主心里也会渐渐接纳他,渐渐心里有他呢? 想到这里,苏淮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笑出来了,立马收起笑,环顾四周,生怕被看到,用手背贴了贴脸颊,让发烫的脸降下温来。 妻主为了事业如此努力,自己作为夫郎,自是要妇唱夫随的。苏淮决定等妻主回来便讨一些自己能够做的差事,也为妻主尽一份力。 饭吃得差不多了,他也没休息,直接要了新的布头和针线,回屋里练习刺绣去了。 这一绣便绣到了傍晚,听到院里传来人声,苏淮知道是妻主回来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急急忙忙起身出门迎接。 “妻主!” 苏淮想要行礼,但由于整个下午都在坐着绣花,腿有些麻了,一时没站稳,身子摇晃了一下,便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搀扶住了。 “当心些。”姜佩卓看着眼前人站定了后,“走,我们去吃饭。” 天知道姜佩卓有多想直接顺手牵过夫郎的手,带他去饭厅,但是,不行不行,不能做这种违背人家意愿的事,要慢慢来。 苏淮看到妻主松开自己胳膊的手,有些怅然,但很快被快乐取代,妻主今日能主动扶他,那明日便能牵他的手了。 二人心思各异,虽然对当下对方的情感分析有误,但是整体的期待完全一致,那就是——早日修得正果! 吃饭时苏淮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姜佩卓以为他又有什么委屈,便无比认真地握住他的手腕,带到自己身前,抬手将他手中的筷子摘去,轻轻转动他的手腕,细细查看是否有伤口。 “手怎么了?”姜佩卓一边观察着手腕一边问道:“是有什么旧伤,还是今日伤到的?” “不、不是,是我刺绣手艺不精,刺得手指上很多伤口,有些、有些握不住筷子才”苏淮不好意思将原因讲出来,作为一位男子,连针都拿不好用不惯,说出去实在是丢人。 姜佩卓看到苏淮指尖的血点,微微放下心来,上学的时候她自己也没少被针扎过,明天就能好个七八分了。 在查看他手上的伤的时候,姜佩卓的手一直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苏淮的手腕上,用指尖轻轻抓着。抓得苏淮心里痒痒的。 突然姜佩卓鬼使神差地朝着伤口吹了吹气,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脸腾地红了,自己这也太登徒子了。 苏淮被吓得直接将手抽回来,捂在心口上,试图压住砰砰乱跳的心。 “你,你,你” 看着自家妻主红了的脸,和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的话,苏淮发现妻主和自己一样紧张,一下子笑出声,知道妻主对他恪守礼节,开口安慰道:“妻主,无事的。多谢妻主为我治疗。” 第十一章 开业大吉 看到夫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姜佩卓感觉傍晚的天都要被映亮了。而且他还这么体贴,这么会讲话,实在是,完美! “咳吃饭、吃饭。” 苏淮用手掩住嘴唇,生怕再让妻主看到自己的笑而恼了。 妻主还挺可爱的。 几日后 经过紧锣密鼓地准备,姜佩卓决定先推出印有三款图案的新面料。 这三种图案中,一个是蛱蝶团花飞鸟纹,中间是团花纹,四周分布着方向相对的六只蛱蝶,疏密相间、大小相称,印在布料正中间。 一个是菱格朵花纹,满密地分布在布料上,两种不同造型的简易小花间隔排列,用波点斜向连接,不论从哪个方向看,图案都十分规矩严谨,在有序中带着活泼。 还有一个是结合了当下时兴的刺绣风向,制作的枇杷山雀纹。在枇杷枝头,一只山雀头向下试图吃到汁水充沛的果实。在树叶掩映间,静态的植物与动态的鸟儿形成对比,动静结合。 其实一下拿出这三种纹样,对于姜佩卓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因为这都是从她房间的《中国纹样集锦》中摘录下来的。 反正这个朝代和自己原来的时代完全不相通,而正巧自己手上就有丰富的资料,那么肯定是不用白不用,甚至可以用很久很久。 目前三种布料图案都是只展示了一种颜色。因为姜佩卓认为,此次的首要目的是向大家展示姜家与众不同的染布方法,为大家做衣服提供新的方向。至于其他的,等到下次再展示。 随着激烈的鞭炮声响彻整条街道,姜家布行就此开业了。 看着来来往往招呼客人们的伙计,姜佩卓站在门口旁边,不禁感慨,这是属于她自己的铺子,或许她也能在这个世界施展一番作为。 布行里面,百姓看到如此精美的图案,听说是印在布料上,而非是刺绣或者将不同颜色面料缝制上去的,纷纷表示不能相信,要求亲手摸摸才能确定。 伙计们犯了难,这般精美的布料,她们也不能做主直接取下来给大家摸,这一看就价值不菲,仅凭她们自己是赔不起的。 接收到伙计投来的请示眼神,姜佩卓直接大手一挥:“将所有展示的布料都取下来,让大伙儿亲自确认我们到底是不是将图案染在布料上的。”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担心弄坏了、弄脏了,开门做生意讲究的便是诚信二字,获得大家的信赖远比几块布要重要得多。” “老板大气!” “爽快啊掌柜的!要真是染上去的图案,就凭你这态度,我也要买回家几匹!” “快快快,摘下来了,快去摸摸。” 接下来人潮发出了更大更震惊的声音。 “居然真的是一整块布料!” “真的不是刺绣上去的,摸起来这么光滑。” “好像也不是画上去的,我看这块布上面的花是一模一样的,不可能有画师将所有花画得如此相似。” “我觉得也是!而且画上去的图案总有些灰暗,颜色和面料颜色会混在一起,这个看起来好干净!” “掌柜的,你这技术卖吗!!!” “怎么可能,老李你别说傻话了。” 被称作老李的大姐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了,这是人家挣钱的秘诀,怎么可能说卖就卖给自己了。 但是她依旧想知道这效果是怎么做到的,她妹妹家开着一个小铺子,如果有了这等技术,还怕赚不到钱吗? 姜佩卓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背着双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稳重。 一边的管家婶婶笑道:“小姐,您想笑就笑,毕竟全城铺子开业的时候,都没有咱们这么火爆。” “婶婶,您又拆穿我。”姜佩卓欲哭无泪。 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和年龄相仿的、真情实意的笑容。 在她和管家婶婶讲话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袍,中等身量的男子从布行中挤出来,走到门口时,又向里面看了一眼,随着他的转身,高马尾摆动着,在春风里尽显少年意气。 姜佩卓布行开业大吉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姜府,姜母即便早有预料,也被来人汇报的现场情况震惊到了,没想到孩子第一天就做得这么成功。 姜父笑呵呵地吩咐底下的人准备晚饭,差人送信给姜佩卓,让她一会儿直接回姜府吃饭,将苏淮也一并请过来。 等姜佩卓回到家,一屋子的人都已经坐好了在等她。 姜母姜父冲着姜佩卓点点头,表示肯定。姐姐和哥哥今日也抽出时间赶回家为妹妹庆祝,他们都认为小妹自己开铺子的第一天,无论什么结果都应该好好鼓励,更何况是这么好的情况。 苏淮走到姜佩卓身边,解下她的披风,递给旁边的小厮,然后行礼:“妻主,您回来了。今日可辛苦?” 看着这般贤惠体贴的夫郎,姜佩卓只觉得今日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不累,看到你就都不累了。” 不对!她怎么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看来真是累坏才这样的。 “妻主!”苏淮震惊抬眸。 姜佩卓看到对方听了个真真切切,也没办法辩解了,索性更为直接地从后面“揽住”苏淮的腰走向饭桌,实际上只是轻轻抚住了他的衣服。 感受到妻主的手实际上是虚虚放在衣服上、完全没碰到自己的身体,苏淮明白现在是要在大家面前展示妻夫的甜蜜。 在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免有一丝苦涩,明明他早就清楚妻主很难在几天内对他有改观。 随后便在想,今日自己的衣服可还柔软?妻主摸上去触感如何?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捏紧了衣袖,从来没觉得门口到饭桌的距离这么遥远。 姜佩卓将早已准备好的布料从小厮手中接过来,分别分发给各位。 她根据家人的性别、职业,分别选了适合大家的面料。比如母亲作为朝廷命官,平日里穿衣也较为严肃,就选择了菱格朵花纹,严谨的排列,结合体积较小的花朵,不论远看还是近看都不会失了身份。 哥哥风华正茂,正是想游四方的年纪,所以枇杷山雀纹这种动静结合十分灵动的纹样十分适合。 从姜佩卓拿出布料的时候,苏淮就在暗暗期待,这是妻主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一定要妥帖收藏才好。 但是,直到姜佩卓手上所有的面料都送出去了,也没有他的。看着妻主空空的双手,苏淮只觉得心脏有些痛,想笑但是脸已经僵硬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他的?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还是妻主其实一直没拿他当做过一家人? 第十二章 苏家嫉妒 姜佩卓单独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布,递给苏淮,示意他打开看看。 看着递到眼前的布,苏淮一下子从难过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妻主心里还是有他的,即便是逢场作戏也好,人前妻夫也罢,他都心甘情愿。 但是刚刚翻开一点,苏淮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阿父阿母他们的布料都是湛蓝色的,和他在家里看到妻主制作的布料颜色一模一样。怎么,他手上这块是胭脂红的呢? 唯一可能的原因,苏淮不敢去想,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随着布料全部展开,在座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同。 “诶?妹夫的布怎么和我们都不一样啊?”哥哥笑问。 本来十分紧张的苏淮,听到妻主哥哥的问话更慌了,不知道如何回答的他下意识望向了妻主。 此刻他坐着,眼睛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抬头仰视正站在他身边的妻主,眼神里都是不敢相信的惊喜之情。 姜佩卓只一眼,心便要化成水了,诶呦这夫郎,太可爱了啊啊啊!她要把他亲死(划掉)。 “那自然是特意为我夫郎准备的。我夫郎要穿的可得是和旁人都不同的颜色呢” “呦呦呦,你们这才结婚几天,已经恩爱至此了?”哥哥继续调笑。 “人家小两口恩爱如蜜啊。”姜父也感叹道。 此刻苏淮已经被姜佩卓的“特意”、“我夫郎”砸蒙了,幸福来得属实是太突然了,亏他还怀疑妻主没有给他准备,原来是单独给他准备了一份,单独放起来了。 “行了,快收起来,回去想做啥就找绣娘们给你做。”姜佩卓似是看透了苏淮内心所想,“不用省着,用完了我再给你染。” 苏淮此刻仿佛喝醉了酒,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羞涩的表情持续了整顿晚饭,家人们也都看破不说破,会心一笑。 看到二人相处如此和谐,姜母松了一口气,认为关于这桩婚事,自己做得还是很正确的,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姜家这边和和美美,喜气盈盈。 但是苏家这边却是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爹爹!我就要嫁给姜小姐!凭什么苏淮那个贱人能够嫁过去享福!他明明天生就是卑贱命!”苏梓安在家中哭闹。 姜佩卓布行开业当日便被哄抢一空、一布难求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苏家。 苏母坐在厅堂里,面色阴沉。她也没想到,姜家那个疯癫的居然还真能做出一番成绩。 苏淮身边伺候的下人来汇报姜佩卓的开业计划的时候,她还当笑话一样讲给大家听,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笑话。 此刻听着苏梓安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苏母只觉得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 “苏淮现在很受宠,你插不进去的。”苏母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 “不!我就要嫁过去!我哪里不比苏淮那个贱人优秀!我怎么插不进去!”苏梓安哭嚎的声音更大了,“当初嫁过去的人就应该是我!!!” “够了!” 随着苏母的怒吼,茶杯落地的声响终止了现场的吵闹。 摔碎的茶杯碎片飞溅到厅堂各处,有的溅在苏梓安手背上,留下一条红色的痕迹。苏梓安不动声色地将手缩进了衣袖中,阿母生气了,他必须会察言观色。 苏继父出来打着圆场:“妻主,梓安小孩子心性了。但他也是太想嫁过去了才”一边用手在苏母背后为她顺气。 苏母一个眼神,苏继父立马噤声,然后飞速跪了下去,丝毫没有在意地面上细小的碎瓷渣。 他始终记得苏母是如何对待苏淮的生父的,那个时候他是小侍,等到生父死了,他才靠着机灵与体贴升为了正房。 平日里苏母开心的时候,他便可以娇一点,苏母也会由着他,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违逆妻主的。毕竟,他可不想像那个贱人的生父一样一跪就跪一宿。 苏继父低着头,双手攀上妻主的衣摆:“梓安也是为了咱们苏家能更好嘛,他比苏淮机灵,更能为咱们家办事啊妻主~” 看着自己的阿父跪在碎瓷片上还要做出温柔小意的姿态,冲着女人说软话求饶,苏梓安死死咬住了牙,眼中的不满溢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表情,苏梓安忙慌乱地将头低下。还好此刻苏母正看着苏父,并没有注意他。 都怪苏淮抢了他的好姻缘。 既然是贱命,就该嫁过去乖乖受苦,就该按照他阿父计划的那样,有一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妻主不停地折磨他,就像折磨他生父一样。 看着苏淮受苦,他心中才能好受一点。 苏家正夫还在的时候,虽然隔三差五的被家主打骂,但在这个家也是能说上话的,当时苏淮就过得比他苏梓安好。 凭什么他可以去习武?凭什么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哪怕和一群女人厮混在一起。又凭什么他只能在家里学绣花弹琴,他不想学!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也都要嫁进姜家去。哪怕只能给他亲爱的哥哥添添堵也好啊。 苏梓安膝行上前:“阿母,阿母别生安儿的气了,安儿知错了。” 看着苏母已经消气了,才继续说道:“阿母让安儿也嫁进去,安儿做的一定比哥哥好”话锋一转,似是不小心地说,“上次阿父只是问哥哥和嫂嫂的感情怎么样,哥哥都不愿意说呢,让阿父好生难过。” 实际上,如若有人问他的方事问题,他也难以启齿。但是这也不妨碍他给苏淮在苏母这里上眼药。 “什么?这小子嫁过去还真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是。无论他是谁,他也都是苏家人!”苏母怒斥。 苏梓安一听,还是苏家人?那可不行,他和爹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他赶出苏家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哥哥定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 “但是安儿听话,安儿永远是您的安儿,永远是苏家人。”说罢,苏梓安冲着苏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可那天你也看到了,姜家那个对苏淮可是千娇百宠” 感受到苏母松口了,苏梓安赶忙说道:“阿母,我有些法子,但是还需要家里的帮忙,您且听我说” 片刻之后,苏府传出了女人高兴大笑的声音。 第十三章 苏家捣乱 几日后。 姜佩卓本来在家里猛猛设计不同的颜色搭配,听到伙计匆匆跑来汇报,有人说在她们家买的布穿了过敏,吵着要见老板,便赶忙放下染料赶去了布行。 离很远便看到了布行门口围了很多人,隐约间还能听到男子的哭声。 姜佩卓心道不妙,赶忙加快了步伐。 她就该猜到的,做生意哪有这么简单,轻轻松松没有任何波折地赚很多钱。 拨开重重人群,看到苏梓安站在布行门口的正中间,身上穿的正是布行的布料。 他双眼通红,泪痕在脸颊上十分清晰,要哭不哭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其中一只手一直捂住胸口的位置,看起来好不难过。 “嫂嫂,呜呜呜,我说我和你是一家人,我有事要见你,她们都不相信!”苏梓安看见姜佩卓赶来后,连忙冲上去告状。 话落,还转身用手指着同样站在布行门口的几位伙计,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说,我和你是不是一家人,我能不能来找你!” 姜佩卓感到头都大了,怎么又是这个人啊,他们苏家到底要干什么 她冷着一张脸说:“这是我的夫郎的弟弟,自然和我算是一家人。”她刻意提高了声音,不然男子哭闹着找上门来实在有损她的名声,而且万一她夫郎听到了风言风语,怕是也会不高兴。 “原来是主人夫郎家的弟弟啊,恕我们眼拙。”看到姜佩卓表态了,伙计们上来给苏梓安说着好话。 姜佩卓冲着她们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管他。伙计们都机灵,一下子领会了她的意思,便退到了旁边。 没想到布行开业以来的第一件事是关于苏家人的,而且这看起来明显是来找事了。如果是真的有事,为什么不去姜家找她,或者在布行里面等她来呢。 但是事情该解决还得解决,姜佩卓耐心地问道:“有什么事吗?怎么了?” 听着面前女人温柔的声音,苏梓安更加坚定了要嫁进姜家取代苏淮的心。 他咬了咬唇,做出一副纠结羞涩的表情,捂在胸口的手抓住了手下面的衣服,“这嫂嫂,这怕是不好在这里讲” 姜佩卓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想这块确实不适合讲话,便把苏梓安请进了她的办公室——其实就是她为自己单独规划的做活的地方。 心里已经在暴风哭泣,不知道他这一闹会不会影响客流量啊啊啊。 一同进入办公室的还有两个伙计,其余的都去招呼客人们了。 苏梓安依旧是那副惹人怜爱的表情:“嫂子,这有旁人,我我不能” 姜佩卓无奈,便让伙计去门口等着,但是阻止了伙计要把门帘放下来的动作。她的办公室其实和外面大家的工作间是通的,只不过加了一道门帘作为隔断。 苏梓安知道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也发现自己这位嫂子真的克己复礼,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对自己名誉不好,很尊重自己。 那,他更要把握住了。 苏梓安移步靠近姜佩卓,泪眼汪汪地告诉她,“嫂嫂,我本不该来给你添麻烦,但我穿了你布行的布料做的衣服”他深吸了一口气。 “嗯过敏得很严重,就觉得无论如何得过来告诉嫂嫂这个情况,省的其他人有类似的状况来布行里面闹。” 说罢,一张小脸已经红了个彻底。他小步地继续靠近姜佩卓,然后扯开自己的领口给她看:“嫂嫂,你看。” 白花花的一片直接闯入了姜佩卓的视线,躲闪不及,姜佩卓索性直接先将眼睛闭了起来,然后才转过身去。 发现姜佩卓根本不为所动,苏梓安又转到姜佩卓身前,用手拉住姜佩卓的袖子,摇晃着,催促她看看他过敏的情况。 没想到苏梓安来这一招,在回门宴上她拒绝得还不明显吗? 姜佩卓马上想到了在马车里因为苏家施压而流泪的夫郎,恼火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掉。听着身前一直央求的人,不耐更上升了一度,“还请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们的布让你过敏了真是抱歉,弟弟,我让他们把钱退你,再送你去医馆。”说完不等苏梓安反应,直接闭着眼靠感觉绕到苏梓安后面挡住他,冲门口的伙计大喊:“来人,拿银子来,送苏少爷去医馆!” 她生气归生气,但也不想拿男子的名节开玩笑。若是被伙计们看了身子,恐怕苏梓安只能求死了。 伙计们听到掌柜的大喊,赶忙冲进来,发现紧闭双眼的掌柜和身后眼睛红红的夫家弟弟,立马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但是主人家的人品她们很清楚,那就只能是面前的男子有别的心思了。她们赶忙上前,想带着苏梓安离开。 苏梓安在姜佩卓喊人来之前就已经把衣服整理好了。这个世道对男子的贞洁要求很高,他此番已是兵行险招,万不能被旁人看了身子。 回想着姜佩卓气到不行但依旧在喊人来之前挡在他身前,给他穿好衣服的时间,保证他不会被旁人看到身子,苏梓安有些沉默。 苏淮的妻主是个顶好的正人君子,苏淮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了,他真的很嫉妒。 但是,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他倾慕于她,从此刻起,不仅仅是对继兄的嫉妒,而是加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更加不能放手了,他想。 “苏公子说他穿了我们的布有些过敏,你们把钱退给他,再找个小哥带他去医馆瞧瞧,然后把我们的布再检查一遍,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卖主过敏。” 短短一句话,既妥帖地考虑到要让男子带他去看医,又通过“卖主”称呼,和他划清界限。 她怎么不说自己是一家人、不说自己是弟弟了。苏梓安心中突然很慌,是不是自己太过孟浪,惹得她不喜。 可自己也很美的,阿父阿母都这么说的。 更何况阿母在听到他的计划后,直接说倘若他愿意牺牲色相去引诱,没有不能被他拿下的女人。 怎么怎么一定是自己没有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她,没有再大胆点。他还是觉得阿母说得对,是他做的还不到位。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依旧紧闭双眼完全不想看他的姜佩卓,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十四章 误会解除 等走到大门口,他才回头高声道:“是我搞错了,根本和你家的布没关系,真是不好意思啊嫂嫂,我回头再来买布,今天我先回了。” 看到苏梓安又为她的店铺解释清楚了,姜佩卓稍微松了一口气,希望大家别误会她们质量不好而影响口碑。 但想到纠缠不休的苏梓安,姜佩卓刚松下来的气又马上提起来了,还是应该回去给苏淮解释一下,她可不想因为不相关的人的事,惹得她们妻夫不睦。 虽然现在二人也算不得妻夫,但是她这不是在努力了吗。 姜佩卓叹了口气,既然来到布行了,那就做些事情再回家。 她从空间里掏出做了一半的雕花镂空木板,上面是更新的新的图案。 她计划着每次推出新图案的时候,都仿照活字印刷术那样,出版一些图集册子,里面放上最新的图案以及新的配色,送到经常下大量订单的卖主家。 然后卖主可以仅凭借册子上的图画下订单,布行收到订单后,可以直接“配送”过去,这样不仅可以让卖主们体会到高级的服务,还能保证自己每次推出的新品都能被大家关注。 想到这里,姜佩卓不由得在心里感谢了一下《世界现代设计史》中的一位设计师,感谢他的灵感,现在她要直接拿过来用了。 读书还是有用的啊! 想到布行光明的未来,姜佩卓更加干劲满满。赶紧将从纹样集锦上的图案放大仿画下来,再贴到木板上,将木板们交给负责雕刻的木匠。 计划着下次先推出三个新的图案,要不然一下子给多了就不新鲜了。 但是在这之前,先推出点不同的颜色,再把此次的三个图案运用得彻底点。 尤其是胭脂红的颜色,她夫郎穿上可是真好看啊,映得人的脸色都好了很多。等到推出以后一定广受男子们的喜欢。 同时还要研究一下当今朝堂上适用什么风格的图案,仕途方向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等到忙完手上的事,已经半天过去了。 姜佩卓匆匆赶回家中,和苏淮吃饭。 回家的途中,姜佩卓一直在心中打草稿,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她的夫郎不误会自己和继弟的关系呢? 毕竟小夫郎好像一直有些怕她,要怎么样才能缓和关系呢? 家中。 吃完饭,姜佩卓就一直在找机会向夫郎开口。 苏淮这边也不太好受,从吃饭开始,他就能感受到妻主的目光一直往他这边瞟,现在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让他心里发慌。 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呢? 能让妻主这么犹豫的事情又和他相关,该不会是想把他休了? 虽然这几日和妻主的相处十分和谐,但,毕竟,他不像旁的男子那般讨喜妻主 苏淮瞳孔一缩,冷汗瞬间下来了,甚至感到胃里有些抽痛。 “妻主,您,您有什么事要同苏淮说吗?” 长痛不如短痛,主动去问还能给自己留一点点的体面。 听到夫郎主动发问,姜佩卓有点尴尬,自己的小动作一定是被发现了。 “咳,那什么,就是想说今天,苏梓安来布行找我了” 话才说一半,苏淮心如死灰地朝着姜佩卓跪了下来,果然,果然苏家人还没死心,又果然弟弟更讨喜。 苏淮将头磕在地上,发髻有些凌乱,散开的一缕头发随着动作也滑落到地上。 他努力克制住发抖的声音:“求妻主别把我休了。” 似是怕被姜佩卓打断,他说话越来越快:“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您别休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我我很耐打的,我之前习武,身子骨比旁的男子要好得多,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只求您别不要我” 说到最后,已经全是泣音了。 姜佩卓看着眼前虔诚匍匐的男人,放低了姿态甚至愿意挨打,只是为了请求能够留下来。到底苏家是怎么对他的!这个朝代又是怎么逼人的!才让一名男子宁可挨打也不愿离开。 苏家的事以后再说,趁着这件事先让夫郎好好放心下来。 姜佩卓走到苏淮面前,蹲下身,想将他扶起来。但是苏淮直起身后便一直跪着,怎么也不愿意起身,于是姜佩卓也蹲着和他讲话。 “苏咳,淮儿,自从你上次说了以后,我便从未想过同你和离。又怎么会打你呢,我们不是约好了做表面妻夫?你就安心住下就好,我会护着你的。”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应该再快点把话说清的,我想说的是今日苏梓安来布行找我,还是没有死心,被我打发走了,是怕你听到风言风语难过,才想着亲口告诉你,不要误会,我是不会要他的。” 什么?妻主竟然不是为了休他? 那那妻主今日支支吾吾的样子,居然只是因为怕自己生气吗? 可是从未有过女子怕男子生气的事情,尤其还是关于女男之事,怎么会 误会解开,苏淮提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只觉得胃痛得更加不容忽视了,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覆在了胃上,轻轻地按着。 “是,是苏淮越矩了。”苏淮轻轻地发着抖,一副乖顺的样子。 他不由得在心中嗤笑自己,明明在嫁来之前只求能有一席之地安身,但是现在又要奢求妻主的怜爱。 他想,他应该再乖一些的。 姜佩卓明显地发现苏淮这次的表现和之前不一样,在他再次磕头之前拦住了他。 “起来说话,我不想一直蹲着。” 姜佩卓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十分安静十分局促坐在床边的苏淮,看着他不停地扣着手指,几乎快要出血,连忙出声阻止。 “好了,今日也是误会” 姜佩卓呼了一口气:“你就安心住下就好,我们说好了不会和离,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信守承诺。” 说罢抬手将苏淮招到身边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也是这个家的家主。从你嫁我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姜佩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淮低着头,只觉得又羞又臊,不敢抬头。 姜佩卓觉得眼前人像一只等待安抚的小狗,放在肩膀上的手不由得移到了头上,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感受到面前人还在发抖,仔细一看面色也是依旧惨白,其中一只手还抚在胃上。 他不舒服? 第十五章 邀请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只是有点不适罢了,很快就好了,您不必担心。” 姜佩卓听到他客气的话,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拉开他抚在胃上的手,自己按了上去。 “嘶。”随着姜佩卓的动作,苏淮痛呼出声。 感受着手下的器官不停地跳动,“很痛吗?”姜佩卓仔细观察着苏淮的表情,眼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我去喊人请医师来!” 说罢赶紧起身要开门叫人,苏淮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了姜佩卓的衣袖,呼吸急促:“不!不用,不用这么麻烦,真的很快就好了,真的。” 他不敢再给妻主添麻烦,他不愿妻主嫌他麻烦、厌了他。 “听话,我嘱托她们请一位男医师来,可好?我们喝点药就好了。”姜佩卓一边说,一边用手替他揉着。 苏淮的睫毛不停地颤着,他舍不得这种关怀,哪怕很快就会因厌了他而消失,但眼下的情景真的很幸福。 苏淮最终点了头,一方面是享受着可能转瞬即逝的关怀,另一方面他还是不敢让妻主一直替他揉胃,能有短暂的关心他就已经知足了。 姜佩卓先喊了人来,然后一把抱起苏淮,轻轻放在了床上,顺势环住他,手还是替他揉着,希望他能好受点。 盯着他将药喝完,扶着人躺下,为他掖好被子,再三确认他确实不太痛了之后,姜佩卓才离开屋子,准备做一些布行的事情。 此刻姜府的小厮赶来,说苏母请她过去有事商议,二人便一道去了姜府。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苏淮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喝了汤药以后,胃里面安分了许多,暖暖的,好似是妻主的手还放在上面一样。 苏淮只觉得耳朵也红红烫烫的。 双手盖住了眼睛,掩饰住了流下来的眼泪,是庆幸。庆幸自己命不该绝,庆幸自己的妻主和旁人都不一样。 妻主说,这里也是他的家,他也是家主。 他有自己的家了,真好。 ----------------- 姜府。 姜母掏出了一封邀请函:“过些日子太女殿下组织了一场诗会,邀请了城内很多有头有脸的女子,其中就有咱们家的你和你姐姐。” 喝了一口茶:“你要不要去同去啊?” “太女?”姜佩卓经过熬夜补习朝代基础知识,对这位太女略有了解。 虽然当今皇帝没有雄才大略,但是她的大女儿,也就是太女殿下,是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人。 资料还记载,太女待人宽厚,从不滥杀、错杀,做事有理有据,在三位皇女中最为突出。 既然如此,姜佩卓想见见资料中显示的这位“神人”。 看到女儿犹豫,姜母开口:“太女殿下除了善政务外,诗词也是上手,组织的诗会定是高手云集。左右你大姐也去,你不妨一并去见见世面。” “是,母亲,到时候我和大姐一并去。” “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作诗的。你就当过去交交朋友、吃吃饭。”姜母叮嘱道。 这让姜佩卓想到在某书上看到一些研究生分享的,自己参加学术研讨会但一心直奔小蛋糕的事情。 果然,在哪里都不乏目标只有吃的人啊。 “既然要参加诗会,那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人。这样,晚饭你在家吃,然后让管家把人领来让你挑几个侍卫。” “娘亲,要不我回去吃了晚饭再来?主要是淮儿他有些不舒服,我放心不下。” 姜母听后摆了摆手,示意姜佩卓赶紧回去。心里暗笑,真是有了夫郎也知道着家了。 姜佩卓回家确认了一下苏淮的情况,知道他彻底没事后放下心来,吃过饭后,又盯着他把药喝光,再赶到姜府。 此时管家婶婶领来的侍卫们已经站满了整个院落,傍晚夕阳洒落在各位侍卫们的身上,显得更加肃穆威严。 经过一番挑选,姜佩卓最终选定了两个人做贴身侍卫。 “有名字吗?”姜佩卓把二人叫到身前,越看越喜欢。 二人都身量高挑,身材匀称,发髻高挽,十分干练。一身短打,护肘护腕一样不落,除了常用的佩剑,小腿处还绑有匕首。 “报告主子,我们只有代号,我是十,她是十五。”看起来年长一点的女子单膝下跪说道。 “但是您可以想叫我们什么就叫什么,一切由您心思来。” “那给你们起个名字,总是叫代号也不太好”姜佩卓思忖了片刻 “你们就跟着我姓,你叫姜阿琛”姜佩卓指指稍微年长的女子,然后冲着另一个人说:“你就叫姜阿珂。” 听到不仅仅有名字,主人家还把自己的姓赐给她们,二人都激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多谢主人赐名!” “起来,以后你们和她们一样,叫我小姐就行。” “是。” “是。” 随着二位起身,姜佩卓仔细看了二人的脸。二人年岁相仿,年长的女子看起来和自己同岁,年轻的女子则略显稚气,估摸着小两三岁左右。 自己身边也有了贴身保护的人,想到夫郎那边也该安排点知根知底的,不能总是用苏府派来的人了,毕竟苏淮看着和他们不熟,估计也不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 给苏母说了此事之后,差管家婶婶去挑选几个合眼缘的男仆小侍一并送到院中挑选。 但是姜佩卓的哥哥从外面回来,听说妹妹回家了,就连忙拉着她去给他专门设计一个纹样做衣服了。 美其名曰是也想要独一份的衣服。 姜佩卓知道是哥哥又拿上次单独给苏淮不同颜色的布开玩笑,也就由着他去了,差人跟管家婶婶说了明日把人送到她住的地方让苏淮挑人,就跟着哥哥一同去后院了。 “二哥想要个什么样的花纹?”姜佩卓笑嘻嘻地问,同时在空间里翻开了纹样集锦,时刻准备着。 “行了,说什么花纹的事,你好容易回家一次”二哥绞了绞手帕,“花纹随便搞一个带鸟的,我要飞鸟,飞起来的鸟。”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笑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察觉到二哥的情绪有些低落,姜佩卓加速翻阅着书,翻出一个十分灵动的图案,一边在宣纸上画着:“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第十六章 二哥独白 片刻之后,只见宣纸上赫然出现了一只正从枝头飞起的喜鹊,翅膀舒展,十分有力,似是马上振翅便能飞上最高的枝头。喜鹊边上是一簇桃花,花瓣圆润饱满,透过画纸可以闻到桃花花香。 象征着喜事的喜鹊,灵活地飞在桃花边上,并且还有向上腾飞的趋势,活灵活现。 看着这幅喜鹊闹春图,姜二哥满意地笑了,抬手抚摸上向上飞的喜鹊,摩挲着,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好看,真好看。” “那二哥也该跟我说说,谁惹你不开心了?”姜佩卓凑得近些。 姜二哥听到后,眼神暗了暗,抿着嘴,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故作轻松地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不想嫁人,但没有办法按照阿母的要求做出自己的成绩罢了。” 接着深吸一口气:“无非就是嫁人嘛,又怎么了呢?全天下男子谁不是这般?” 说到最后已经隐隐有了泣音。 姜佩卓想起原主的记忆中,姜二哥为了不嫁人,和姜母约定,在三年之内,在不求助母父的情况下,自己做生意做出名堂,可以为生活提供很好的保障,那便可终生不嫁。 如今,还有半年,就到了约定的三年时限。 但是这世道本就对男子不公,且不论投资方一看到是男子便敬而远之,就算是街边抛头露面做生意的男子,百姓们也都不会认为这是可靠的卖家。 姜二哥费心费力地努力了两年多,依旧只能是达到勉强糊口的状态而已。 “那,要不去求求娘亲,让她再宽限些时日呢?” 二哥先是轻笑一声:“也就是你还小孩子心性,称呼上也是和小孩子一般叫娘亲,你看有哪个成人不喊阿母的。” “阿母她算了,就算再宽限一两年,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做到不愁吃喝。”轻笑转变为了苦笑。 姜二哥不想在小妹面前过于丢人,但实际上他非常清楚,就算再来几年,凭他自己,完全达不到标准。 姜佩卓不想看到二哥因为这种事情而烦忧,脑子一转,瞬间便想到了对策,决定过几天就开始准备,等到时机成熟再拿出来。 “二哥,我支持你” 话音未落,姜佩卓便因为对面人眼含热泪而震惊地收了声,“我想到了办法帮二哥。娘亲只说了不靠母父,没说不能靠姊妹啊~” 姜佩卓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眼里还闪着精光:“但是现在先保密,等我准备好了、时机成熟了,我再拿给二哥。” 二哥心中感慨万千,妹妹决定帮他。他作为哥哥本不该让小孩为自己操心,尤其还是如此具有前景的生意,这是妹妹的心血,可他也是走投无路。 当今社会下,男子只能依靠妻主,钱财、名声,甚至身家性命,全托付在一人身上。 女子被千万人所尊重,生来就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事业,而男子就只能当做附属品,困在一方天地中,背负着沉重的评判标准。 他不敢赌,也不愿赌,赌自己的妻主私下里是怎么对待夫侍的。 想到小妹能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能这么支持他这个离经叛道的决定,他自己也应该坚强起来,他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 “好,小妹,哥哥等你的好消息。” “好了好了,哥哥不哭了。这图案你喜不喜欢?赶明儿我单独搞一块雕版给你染布可好?这个图案就单单你有,其他人都没法买到。” 二哥发自内心的笑了,“你设计出来的图案,我怎好一个人独占?那岂不是糟蹋了你的心血?” “我不管,说好了专门给二哥的,那就只有二哥一个人能用~” “你呀” ----------------- 次日。 管家婶婶带着一众小侍到达姜佩卓的小家时,姜佩卓和夫郎刚刚洗漱完,还没吃早饭。 姜佩卓用略带惺忪的睡眼和庭院中的数十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她的现代生物钟没办法适应古代的作息,所以连带着整个院子都是晚起的。 但是现在被管家婶婶抓包了。 苏淮从屋里出来,准备去饭厅,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人,有些害怕,靠得离姜佩卓近了些。 “咳这些都是供你选择的小侍,想着你嫁到这边,身边没个可信的人也不行,正好昨天我选侍卫,就也挑点小侍给你选选。” 姜佩卓冲着苏淮使了使眼色,“去,看看哪个合眼缘,挑几个都行。” 苏淮心中一喜,原来妻主这么细心,意识到自己身边除了苏家带来的,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还还特意带了这么多人来让他挑。 抬起头来已经是星星眼的苏淮:“是!妻主。” 最终苏淮挑了两名贴身小侍,起名叫做小柳和小榆。 是时候让苏家来的仆人离主院远一点了,姜佩卓想。 吃饭的时候,苏淮依旧很开心,连带着饭菜都觉得变香了不少。 “过几日,我去太女府上参加诗会,邀请函说可以带家眷,你可愿同去?”姜佩卓想着诗会上苏淮或许可以交到几个朋友,平日里也不至于无聊。 怕他紧张,又补充道:“不用非得作诗,我也不会,我们就过去瞧瞧,看看热闹。” “这” 苏淮心里犯了难,他也想和妻主一同出席,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妻主的夫郎。但但他不单单是字写得不秀气,甚至重要的礼节都完全不会。 他这种人,去了也是给妻主丢脸。 只有谢家三郎那般的人,才配被带到诗会上。 谢三郎的名声,在他一直被关在家中的日子里都略有耳闻,是远近闻名的才子,是众小姐想要求娶的对象。 “妻主,”苏淮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便不和您一同去了,我在家等您就好。” “既然如此,那如果遇到了什么好玩的,我就给你带回来。” “多谢妻主!” 苏淮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早日将礼仪补全,早日能和妻主一起出席。 “手上的钱可还够用?平日里也不见你出门转转。”说罢,姜佩卓掏出了自己的荷包,摆在桌面上。 “拿着,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直接让小榆小柳掏钱。你作为当家正夫,就算用不到,手上也是得有些钱的。” “妻主” “收下,听话。将来还需要你来管账呢,没摸过钱可不行。” 妻主给他钱,还让他以后管账?天大的惊喜砸得苏淮晕晕乎乎,双手捧着荷包,好似有千斤重。 妻主是真拿他做正夫! 第十七章 参加诗会 既然拿了妻主的荷包,那他自是应该还妻主一个的。 想到这里,苏淮的脸颊微微泛红。向来都是男子将绣好的荷包送给女子,以此表明心意。 只是妻主会觉得困扰吗? 苏淮又摇了摇头,安慰自己道,他们二人本就是妻夫,妻主不会多心的。更何况浆洗缝补、制衣做鞋,本来就是夫郎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他本就应该给妻主做一个荷包,让妻主日日戴在身上。苏淮捏紧了手中的荷包,直到手指微微泛红。 ----------------- 诗会当日。 姜佩卓和姜家大姐一同前往太女府。 此刻太女府门前已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景象,门庭若市,往来的人都是才女打扮,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头上簪花,手握折扇,之间相互拱手见礼。 进入庭院,姜佩卓被传统的园林设计震惊到合不拢嘴。 穿过月门洞,正前方是巨大的怪石作为屏障,两侧是由石块垒起的矮墙,将通往前方的路一分为三,又在院落中汇合。 怪石后是清澈见底的池塘,锦鲤成群结队,水面波光粼粼,池塘边的绿色植物与水中的水藻交相呼应。左右两侧的屋子姜佩卓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能跟着人群往前走。 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小侍们端着盘子来来往往,人群们站在庭院的各处谈笑风生。 太女府真的太美了,姜佩卓想,她以后挣了钱也要盖大房子。 上台阶穿过门楼,经过几棵参天大树,在树荫的掩映下,绕过方形的水池,登上了在石山上的凉亭,这里就是诗会的地方。 站在石栏杆边,姜佩卓手搭在柱子上远眺,碧水、绿树、蓝天、红墙青瓦,耳边是人声和鸟鸣,仔细听还有青蛙的叫声。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 姜佩卓正摸着手下精心雕刻的望柱头体会着权力带来的地位。望柱头像是两朵莲花背对背,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地拼接在一起。莲花的花瓣之间还刻有纹路,显然是工匠用心所做。 忽然听到石山下有争吵声,低头一看,水池边有一群人围着一个打扮光鲜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大声嘲讽着:“呦!这不是李家女吗?怎么,你一个商贾之女还有脸来这种地方?” 被嘲讽的李家女微微低头,似是没听到一般,安静地不答话。 听到她这么说,周围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我说怎么穿得这么富贵,原来啊,是没文化,不知道诗会看中的是才学,怕不是把所有珠光宝气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了。” “虽说她李家身为皇商,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毕竟是商人,就算收到了邀请,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 “对啊,谁愿意和商人一起参加诗会啊。” “邀请她是太女殿下仁慈,但没想到还真能舔着脸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此起彼伏的奚落声中,被围住的女子看起来更加局促了,想离开,但是越不过层层人群。 姜佩卓实在看不下去,给大姐打了招呼便直接下去,高声道:“要我说,大家来参加诗会居然看的是家世,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这声高呼引得大家侧目观看,姜佩卓越过人群,走到了中间,站在李家女身边。 她冲着为首的女子问道:“敢问这位小姐,为何认为商家女不能来诗会?” “那自然是她们身上的铜臭味儿会污了太女府的空气。” “就是啊,市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的。”其他人附和着。 姜佩卓眉头一皱:“那难道你上街采买从不付钱,只吃霸王餐吗?那么天理何在?” “又或者你的母亲在朝堂办事,一分月例都不拿吗?如此两袖清风的人,那我可务必要认识一下。还要问问太女殿下,认不认识这般一心为国、分文不取的贤臣啊!” 话落,在场安静了下来。 姜佩卓继续道:“各位仅凭世俗眼光去看待他人,要我说,你们自诩读书人,却和没读过书的市井百姓别无二致!” “怎么可能?我们寒窗十年” 那人还没说完,便被姜佩卓打断:“苦读十年?那书中是告诉你们金钱低贱?还是圣人教给你用偏见待人的方法?连书上所教导的意思是让大家不要过度追逐金钱都不能理解的人,我看还是回家继续读,再读十年也出不了头!” “哈哈哈!说得好!” 爽朗的笑声伴着鼓掌声传来,人群自动为来人让出一条路。 “太女殿下!” “见过太女殿下。” 大家纷纷行礼,在凉亭上的人也匆匆赶来。 太女并未理会,径直走向姜佩卓:“连圣人所教导的内容都不能理解,干脆回家再读十年书,说得好啊,说得好!” 随后转过身去看向其他人:“本王怎么不知道还有发了邀请函却不希望赴约的规定呢?怎么?你们很明白我的心思啊?” 率先围住李家女的几人吓得立马跪下:“太女殿下,诗会乃风雅事,这种商人这种商人怎么能做得出诗,这这这不是对诗会的侮辱吗?” “你的意思是,吾做错了?”太女殿下不怒自威。 答话的人开始不住地磕头:“没有,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太女摆了摆手:“罢了,赶出去,本王也没心情听你这种心性的人做的诗。” 说罢,马上有小厮上前来,将她拖了下去。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搭话,姜佩卓感觉太女殿下果真如史料上所记载的那样为人正直,但这种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不敢开口讲话。 “你们谁还和刚才那人想法一致的,自己请便。” “没有没有。” “太女殿下说的是。” 看厌了这些人的趋炎附势、卑躬屈膝,太女殿下对一同来的男子说了声走,便离开了。 同来的男子看了一眼姜佩卓,和姜佩卓的目光正好对上。 他身穿石青色暗纹圆领袍,内搭月白色的中衣,从衣领露出的图案看出是姜家布行的新布,一只竹簪将头发规规矩矩地束好。 发现和女子目光相对,男子抱歉地笑笑,转身欲跟上太女的步伐。 却不料想太女折返回来,对姜佩卓说道:“这位姑娘,一起走,请。” 姜佩卓内心:我? “是,殿下。”但面上镇定地向太女行礼。 “还有另一个,一并跟上。”太女又率先大步离开了。 姜佩卓和李家女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虑,但都加快步伐,跟上太女的脚步。 第十八章 高山流水 那个多谢你。”李家女小声对姜佩卓说,“之前也有这种情况,我都习惯了,你还是第一个帮我说话的。” “客气了李小姐,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她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一群蝇营狗苟之辈能有什么见解。” 听着姜佩卓的安慰,李家女笑了:“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我是李家嫡长女,李采荷。家母是商人,也为朝廷采购一些货物。” 说道自己的名字,李采荷有些不好意思:“见笑了,家母没读过什么书,生我的时候正值荷花盛放,家母又极爱荷花,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是姜家嫡次女,姜佩卓。” “原来你就是姜佩卓”李采荷惊讶感叹,话说出口想起来说得不是什么好名声,便赶紧止住了话头。 “哈哈,”姜佩卓干笑两声,心里吐槽原主可真是给她留了个好名声,“我倒是觉得李小姐的名字很好听,荷花本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何况还是母亲钟爱的花朵。” 这句诗一出口,身旁的男子侧目偷偷观察姜佩卓,心里思忖着。 对于姜佩卓的大名,他早有耳闻,突然六亲不认,不忠不孝,断亲停职自己去外面买了个小房子住。 但如今 李采荷愣住了:“出淤泥而什么?姜小姐竟有如此才华,出口成章!” 坏了。 姜佩卓给忘了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互通。 她在发现布料图案十分匮乏的时候就该意识到,这个世界也没有原世界的其他知识才对,她早该意识到的。 使用古代纹样这件事,首先是原主的工作,她接手以后也是迫不得已,再加上纹样并没有“作者”这回事,所以姜佩卓用起来也没什么愧疚感。 但是诗句就不一样了,流传下来的诗句都是有作者署名的,若是被她拿过来充当成自己的,她感觉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更何况《庆某某》中的范前辈,也只是“借用”,并没有冠上自己的名字。 此刻四人已经登上凉亭,周围人越来越多,姜佩卓也就没有再接话。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刚说的这句。”太女突然说道。 没想到太女殿下也听见了,姜佩卓欲哭无泪。她认为自己声音很小,前世她嗓门就很大,常常以巨大的声音说自认为的悄悄话,怎么穿过来后,还是个大嗓门啊? “你是姜家的?姜尚书的次女?” “是的,殿下。” “哈哈哈,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华啊?仅仅是听到荷花二字,就能写出此等诗句吗?“ “殿下谬赞了其实” 姜佩卓还没说完,“后面呢?还有其他句子吗?”太女追问道。 “其实这并非我做所,是早年间听一位云游诗人做诗后记了下来而已。”姜佩卓赶忙解释。 “至于后边的内容,也是记得的。”说罢,姜佩卓把《爱莲说》通篇背诵了一遍。 太女听后眯了眯眼睛,这姜家女说这是云游诗人所做“你口中的云游诗人姓甚名谁,是在何时何地和你相逢的啊?” 姜佩卓知道是太女起疑了,但只能硬着头皮说:“回殿下,诗人姓周,周敦颐。但具体何时何地时隔太久有些记不清了,殿下见谅。” “那你记性也倒是好,时间地点记不清楚,但是诗词的内容却可以通篇背诵。” 姜佩卓一身冷汗,不知道如何回复,但好在太女也无心追问。 “殿下,若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就是开布行的那个,”身旁的男子在这个时候很恰当地插话,“臣身上的衣服,就是从她家买布做的呢。” “你倒是有才。” 姜佩卓后悔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一下人际关系的处理,哪怕读读关于交往的书也好啊,不至于听不懂对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行礼,不说话。 男子看出了她的局促,冲她略施一礼道:“见过姜小姐,我乃谢家长子,谢君晏。” “你你你,你就是谢公子?” 还没等姜佩卓说话,一旁的李采荷先大惊起来。 “你就是那个传言从《仕男图》中走出来的那位谢公子?果真,我说怎么如此” “咳!”眼看李采荷说话越来越直白,姜佩卓赶紧咳嗽一声,制止住了她。 “谢公子。”姜佩卓行礼道。 诗会约定时间已到,凉亭上的人已经准备好。太女对姜佩卓说,“一会儿你坐我旁边。” 她还想听听此人还能不能说出什么妙句。 太女登上主位,单独坐在正面的中间,其他人在两侧分别坐下。姜佩卓按照要求坐在了太女右手边的第一张桌案上,她对面就是端庄娴静的谢君晏。 坐在后面的姐姐看到自家妹妹竟然坐在太女殿下的旁边,投过去了疑问的眼神。 姜佩卓接收到后,回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坐这里啊啊啊。 太女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觉得好笑,不由得对姜尚书的女儿更加感兴趣了。旁人都是想方设法地获得接近她的机会,就这位姜二小姐,好像巴不得离她八丈远一样。 姜佩卓心里苦啊,她只是有点紧张,i人属性大爆发。上学怕老师,实习怕领导,现在穿过来了怕太女,哈哈,她这害怕的一生(划掉)。 听着各位按照题目要求,作诗饮酒,姜佩卓有点困了。她不太会这些,自然没有主动请缨,还格外注意不和太女有眼神接触,万一真点她名那不就麻烦了。 中场休息时,谢君晏奉命弹琴一曲。 只见他手指快速拨动琴弦,传出铮铮琴音,低沉急促的声音好似描绘巍峨的高山。 他将节奏放缓,琴声柔和宁静,婉转动听,又好似山边溪流,缓缓向前,带起声声波涛。 一曲奏罢,满座哗然。 “真不愧是谢公子啊!琴艺高超。” “这是新曲子,谢公子,之前没听过。” “对对对,这新曲子叫什么?真好听,真悠扬。” “诶呀,真是美人奏美曲啊。” “你再读读,‘美曲’?没听说过这种词。” “好!!!” “这就是高山流水的感觉吗?”姜佩卓喃喃道,“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和钟子期当时也是这般吗?” 高山流水?确实是他演奏时所想。 那就叫这个名字! 第十九章 系统激活 “诸位大人,”谢君晏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诸位大人好耳力,此曲确是在下即兴创作。至于名字就叫‘高山流水’。” “听谢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是,铮铮如高山,缓缓如流水。” “谢公子,名字起得真好,可否赏脸一聚啊?” “谢公子,是我家先递的请帖,我仰慕你的才华很久了,给个见面的机会!” “谢公子” 谢君晏用余光观察着姜佩卓,这位率先听出曲中意的女子现在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喝一口杯中的茶,好似周围的喧闹都不值得在意。 姜佩卓不是认为周围不值得在意,而是听到谢君晏说了曲名之后,不能确认是不是自己的话被听到了,不敢抬头,只能喝口茶缓解尴尬。 看来自己也要尽快将学习提上日程了,用别人的成果总是心虚的。正好自己再研究一下空间电脑的使用方法。 姜佩卓正放空着,突然听到有人高呼:“听闻姜尚书之女也来参加此次诗会了,姜尚书素来以学术见长,想必她的女儿定深得她的真传啊!” 不儿?姜佩卓懵了。 这,这是怎么拐到她身上的啊? 在看到说话的人的时候,一切都清楚了。这人正是诗会开始前围观嘲讽李采荷的人之一,这是找她报仇来了。 先把她高高架起,这样不就跌得更狠吗? 谁不知道她姜佩卓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这就说明了她没什么才学。 见此情况,姜家大姐站出来,抱拳拱手,作诗一首夸赞当今社会海晏河清,引得大家频频称赞。 姜佩卓也在心里暗笑,是啊,在场的姜家女可不止她一人,大姐做的诗还这么“正确”,这下没人敢说什么了。 挑事的那人也没注意到姜家人来了两位,看到姜家长女作诗,愣了一瞬后,依旧不依不饶:“姜二小姐呢?刚还看到姜二小姐舌战群儒,才学非凡。您可愿赏脸也作诗一首啊?” 还赶紧冲着同伴使眼色,让其他人来捧场。 “是啊,姜二小姐,刚才您的言行我也看见了,十分想听您作诗啊!” 那人还生怕姜佩卓也做一首夸赞朝廷的诗来,这样她就没办法挑刺了,赶忙补充道:“刚才谢公子的曲子叫做‘高山流水’,要不姜二小姐就以此为题,做一首关于山水的诗。” 姜家大姐听后十分着急,自己的小妹是什么水平,她再清楚不过。学业上一直都是自己承担阿母的期待,小妹从小就只喜欢画画,所以才去了染织局当差。 谢君晏眉头一皱,知道对面特意强调一番,就是为了让姜佩卓下不来台。 他虽和姜二小姐并不熟识,但经过今天的事情,他认为她能作诗出来。 但是他也不赞同这种看人出丑的行为,更何况他也看出姜二小姐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愿出头。于是他打算说几句缓和场面的话,试图让事情揭过去。 他还没开口,姜佩卓已经先站了起来。 她心里不由暗笑,什么以“高山流水”为题,就是以山和水为题啊?明明这词是用来形容知己与伯乐的,连词的含义都没搞明白,连曲子都没听懂就来找她挑事了。 各位古代诗人们,她姜佩卓也是被架起来实在没办法了,先借用几首,等回头她一定自己好好学习,自己作诗! 可怎料她刚站起来,就有小厮按照对面人的意思,将纸笔呈上。 得,这是要将羞辱她进行到底啊。光说不行,还得写出来,可是,可是她作为现代人根本写不好毛笔字啊! 太女对此事提出者的意思也心知肚明,但她非常想知道姜佩卓还能做出什么诗,也就默许了,甚至还差人抬了大桌子来,方便姜佩卓写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姜佩卓在心里大喊一万遍。 僵硬着身体走到桌子前面,握住毛笔,沾了墨汁便停住了。 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落笔,认为出丑就出丑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系统已激活。” 什么声音? 什么系统? 嗯??系统??? 这不是她的亲亲金手指吗!!! “恭喜宿主获得能力——书法。” 说罢,系统就没了声音,姜佩卓在心里叫了他几声,也不敢耽误太久,就先不管了。 有了系统的技能加持,姜佩卓只觉得如有神助,轻轻松松在纸上写下一首标准的楷书。 “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 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 日照霓虹似,天清风雨闻。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因为写得太顺,落款差点写成《湖口望庐山瀑布水》,唐,张九龄。姜佩卓紧急停手,改成了“《高山流水》,姜佩卓”。 她还记得小范前辈的经验,选诗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带地名的诗句。这虽然是写庐山瀑布的,但是诗句并没有体现出名字,有山有水刚刚合适。 姜佩卓想了想,又写了一首。 写罢,小厮上前将姜佩卓写的诗句举起来,供大家观赏。 “这”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好诗啊,好诗!” “敢问这‘红泉’是?”有人发问。 “这‘红泉’,是因为瀑布在日光的照耀下会呈现灿烂的红色,就用红泉指代瀑布了。”姜佩卓解释道。 “妙极!” “小姜大人出口成章,实在是才华横溢啊!” 就连端坐的太女殿下也微微探身,发觉是绝妙佳句后几度想站起身更仔细地观摩。 纸上的诗句不仅言词精妙绝伦,字体更是工整大气,有一股书法大家的风范。 姜家大姐已经懵了,这还是她的小妹吗?她什么时候会这些了?? “还有另一首呢!” 观众已经不满于只看一首诗,有人吵吵着催促小厮将第二首诗展示出来。 “花想春风月想云,高山流水觅知音。 空有一壶多情酒,一生知己最难寻。” 听到有人朗读出声之后,谢君晏失态地将杯中的酒水撒了出来。 高山流水觅知音。 一生知己最难寻! 她! 她听得懂他的曲子,她说高山流水,他听懂了。 她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作为曲名的“高山流水”,已经不仅仅是对景色的形容,还有对知音的肯定。 谢君晏紧紧地盯着姜佩卓,一种别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十章 新订单 之前挑事的人张了张口,发现实在没得可挑。但仍旧不依不饶:“但你这第二首诗,可不是用了‘高山流水’这四个字就行的” “呵,”谢君晏忍不住出声,“这‘高山流水’四个字,既指得是曲子中的山和水,也指的是能听懂我曲子的知音。” 说道“知音”二字,谢君晏突然觉得有些面热。 虽然他是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在曲子方面肯定姜佩卓的理解,但她会误会吗?毕竟他是个男子 谢君晏一边说一边偷瞄姜佩卓,发现她面不改色,只有对他讲话的赞同时,轻轻出了一口气。 果然,小姜大人是正直的人。 这一点他早在诗会开始之前就见过了不是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位小姐,您只听出了山水的内容,却没能理解更深的含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爆发出笑声。 “这人什么都没听懂,还敢质疑人家小姜大人?” “不过谢公子的曲名起得真好啊,一语双关。” “对对,小谢公子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子啊!” 太女对姜佩卓的才华表示震惊,她既然有如此才能,为什么一直在藏拙呢? 本就对姜佩卓感兴趣的太女殿下现在更感兴趣了,决定等诗会结束一定要将人留下来好好交谈一番。 ----------------- 好容易挨到诗会结束,姜佩卓想着赶紧回家见亲亲夫郎,却被太女府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小姜大人,还请留步。太女殿下有请,还劳您大驾随我们过去。” 得,自己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拜托大姐给夫郎带话后,姜佩卓跟着小厮进入了太女府的里面。 经过重重走廊,最终停在了湖心亭。湖里有刚孵出来的小鸭子,还没褪去绒毛,排成一队向前游。 太女和谢君晏已经坐在凉亭里喝茶,一旁站着几位小侍负责端茶倒水。 姜佩卓拱手行礼:“太女殿下。谢公子。” 谢君晏也站起身回礼:“姜小姐。” 太女摆了摆手,招呼姜佩卓坐下说话。 坐定之后,小厮上前来给姜佩卓斟了一杯茶水。太女道:“小姜大人不仅有胆识、有见地,还如此有才华啊!” 姜佩卓露出了标准的尴尬笑容,脑子疯狂回想在领导夸你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太女殿下谬赞了” 刚说到一半,太女不想听她的客套话,直接说:“我很看好你,不知姜小姐可愿做我的幕僚?” 嗯? 这么直接? 这也太直接了? 电视剧里一般不都是再客套几集、相互认识一下之后,再发展的情节吗?怎么到了她这里这么的 而且,这就是传说中的党争站队,如果她站错了会对姜家有影响。还不知道姜母的打算,自己也不好直接决定。 “哈哈哈,姜爱卿不必慌张。我们仅是闲聊而已,闲聊而已。” “殿下,您就别拿小姜大人打趣了,您看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谢君晏解围道。 其实太女也没有为难姜佩卓的意思,也确实是想好好认识一下她。毕竟,她和大家口中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听说,你家开了个布行,十分火爆?还是你负责的?” “是的,殿下。” “有什么不同吗?” “臣发现城中的布料装饰方式仅有刺绣和拼布两种,感觉费时费力,便创新了一种染布方法,可以直接在染布过程中将图案一并制作。比较新奇,因此大家捧场。”姜佩卓的话说得十分谦虚。 “而且,我看到似乎谢公子穿的就是姜家布行的面料呢。” “我也是一早就留意到了他这衣服的不同,原来是用不同的染布方式导致的。谢公子,方便让我仔细观摩一下吗?” 这件衣服虽然对谢君晏来说不是里衣,但毕竟不是最外面的衣服,女男大防,一时间谢君晏也不知如何作答。 太女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主要是她一直将他当做幕僚而非“男子”,时间久了就会忽视他们的性别差异。 姜佩卓自然是不能让男子将衣服递过来,于是赶忙从空间里掏出之前制作的面料小样:“殿下,我随身携带着小块的成品,还请您过目。” “你还真是布痴啊,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为什么姜大人的女儿会只在染织局工作,原来是如此热爱。”太女接过面料小样,喜出望外。 经过仔细地观察,太女发现面料上的图案十分精美,花鸟栩栩如生,和一般刺绣图案的精美程度不相上下。 而且,倘若仅仅通过染布环节就能做出如此效果的布料,那投入生产之后,国家的成本就能大幅度下降了。 太女猛地抬起头,但理智还在,意识到这是姜家人的赚钱路子,就算她贵为太女也没有道理让她交给国家使用。 姜佩卓看出了她的纠结,不由得心里感慨:真的是好殿下啊。于是主动开口:“殿下,我在开铺子之前就同阿母商议过,此法本欲直接献于宫中,但怕效果不佳,于是才先在民间试用。” 迎着太女发光的眼神,姜佩卓继续道:“若是效果很好,那自是要将技术拿出来贡献给国家的。” “姜爱卿!”太女直接握住了姜佩卓的手,“有你是我们国家的福气啊!这可以节省多少人力多少物力!” 嗯太女确实是爱民如子,一心为百姓着想啊 她确实没看错人,姜佩卓想,把技术教给这种人她很放心。 姜佩卓从空间中掏出准备好的图集册子,递给太女:“这是我们布行接下来的新品,请殿下过目。” 图集册子是直接在宣纸上借助雕好的木板进行染色,十分方便。 这次计划推出的依旧是三款图案,但是不同的是,增加了其他颜色可供选择。 想着正值春天,就选择了嫩绿色、桃红色还有姜黄色三种,可以自由选择面料颜色,甚至还可以定制图案的颜色。 太女问:“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这是印有所有新品的册子,届时将提前差人送到大主顾们的家里,方便她们在家选购,只需要等付款后我们送过去即可。” 谢君晏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位女子的讲话,但在说到图集册子的时候眼睫微动。他很感兴趣,但不知如何开口,他之前没做过这种事。 第二十一章 系不上的荷包 犹豫再三,谢君晏还是没有开口,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姜佩卓看着一脸平静的谢君晏,认为不愧是被列为最想娶的男子排行榜的首名,一副超凡脱俗的姿态,好像世间没什么能够扰乱他的心神。 “姜爱卿,你设计的图案十分别致,不知”太女欲言又止。 “殿下,请讲。” “” 太女还是没讲话,姜佩卓先坐不住了,死脑子快想啊!现在这种情况到底什么意思? 等下! 这太女怕不是也想要一个图案 就和她哥哥一样? 然后,太女她,不好意思开口? 不会? 于是姜佩卓试探地问道:“殿下,您可有喜欢的风格,能为您设计图案也是我们姜家的荣誉。” 讲完这句话,姜佩卓觉得她的脑细胞暂时都死完了。 不过回过神来,她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直接和太女接触,从这里做突破口实在得来全不费工夫,还能以此探听皇室、朝廷适合的方向。 一举两得。 发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太女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向来洒脱不拘小节:“哈哈,姜爱卿,本王确是想拜托你为我设计一个图案至于风格么倒没有什么倾向,就是与众不同即可。” 与众不同?那龙纹凤纹岂不是正合适? 姜佩卓要来纸笔,一柱香的时间便将空间书中找的凤纹画了出来。 只见一只玄鸟振翅翱翔于九天之上,鸟的头上是如意形的冠,眼睛细长,长腿,散开的几条长尾弯曲着,身上除了羽毛还有鳞片。 玄鸟身边布满了祥云,栩栩如生。但,在座二人都没见过这种鸟类。 姜佩卓主动解释道:“此鸟名为‘凤凰’,是臣偶然梦中得见,当时神鸟停留在树上,百鸟朝拜。臣以为这是吉祥之物,遂记录下来。” 太女捧着画了凤凰纹的宣纸爱不释手。 但是在欢喜的表情之下,闪过一丝沉思。 姜家女竟然有这般本事。已经不仅仅是绘画才能,在一炷香之内能创造出如此超凡脱俗之物,还为其附上了政治色彩。 她虽未明说,但一句“百鸟朝拜”便足以让太女明白,这个纹样是代表了阶级与统治。 通过布料的图案来体现等级地位的差异,可以更好地为王权的稳定服务。姜家女能做到这个地步,却依旧不争功不炫耀。 她务必要把姜佩卓招到自己麾下。 “好!好!姜爱卿,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前面说的话,我时刻欢迎。” 发觉到姜佩卓的才能,太女对她的欣赏又上了一个台阶,连自称都不用“本王”了。 “是”姜佩卓还是想着回家先问过姜母的意见再议。 党争这种东西,她还是玩不来的。 ----------------- 小姜家。 苏淮捧着绣了几天的荷包,在屋里走来走去,坐卧不宁。时不时地仔细看看上面的针脚到底漂不漂亮,有没有线头是自己没剪掉的。 上午的时候,姜家长姐来告诉他,妻主被太女留下了,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他一边为妻主受到器重而高兴,一边又为自己需要等待的时间加长了而紧张。 妻主会收下这个荷包吗? 妻主会嫌弃自己的技术差劲吗? 但这已经是他不眠不休地练习后的结果了,他的衣橱里面堆满了练习的作品,每一个都不满意,终于在今天绣出来满意的一个。 自己应该怎么对妻主说呢?正在思量着,院里传出人来人往的喧闹声,是妻主回来了! 苏淮一下子站起来,握着手中的荷包出门迎接。 “妻妻妻主。”一看到姜佩卓,他在心底打的腹稿就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嗯,回来了。中午吃的什么?”姜佩卓只觉得还是家里自由自在,随意问着话。 说话间,二人走进了屋里,姜佩卓脱掉外衣便直接躺在了床上。 “您怎么了,妻主?” 看到妻主的反常行为,苏淮也顾不得要送出的荷包了,直接放在桌子上后,就赶到床边查看情况。 苏淮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他伸出手想摸一下妻主的额头,但是手伸出去了又再三犹豫。 姜佩卓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来来回回的手,干脆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的头上:“没事,放心,只是有些累而已。” “好那我差人去做一些桂花糕给您吃。”手腕上一片滚烫,苏淮只觉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真的多谢你。”姜佩卓盯着苏淮的脸,但是并没有松开手。 苏淮抽了几次手都没抽出来,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对面。 发觉妻主盯着自己笑,苏淮咽了咽口水,妻主好美。尤其是轻轻地但坚定地握着他的手,怕伤到他但是不想放开的动作,还有弯弯的眉眼,让他一时间忘了动作。 “妻主” “好了,去,不逗你了。” 在苏淮转身推门的时候,姜佩卓发现了桌子上的荷包。从细密的针脚可以看出,是非常用心缝制的。 苏淮发现妻主正拿着荷包观察,心道一声坏了,自己忘了收起来了。 跑到妻主面前,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想伸手挡住荷包。 姜佩卓将荷包握起来,问:“这荷包?” 苏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妻主会怎么说呢? “这荷包蛮好看的,是你自己绣的吗?”姜佩卓猜是给自己的,但是不敢问,万一不是的话自己多尴尬啊。 “!!!” 妻主夸他的手艺了,是不是说明妻主还挺喜欢这个荷包的? “是,是我做做给妻主的。”苏淮一鼓作气直接将话说了出来,“上次您将自己的荷包给了我,我就想着您没荷包用,就自作主张绣了一个,还希望还希望您收下!” 姜佩卓此刻心暖暖。 是谁这么幸福,有这么俊俏的夫郎不说,还这么的贤惠细心,专门为她绣荷包? 是她啊,哈哈! 而且绣的还是鸳鸯诶,是不是夫郎看到她的另一面以后就也不那么害怕她了? “好啊,那你来帮我带上~”姜佩卓把荷包递给他,然后张开手臂等着。 苏淮慢慢地靠近姜佩卓,近到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弯下腰伸手摸向她的腰带,呼出来的气体吹到苏淮耳朵上,他一下子变得很僵硬,系了好几次都没系上。 第二十二章 图集出版 次日一早,姜佩卓便神采奕奕地出了门。 今天是店铺上新品的日子。 如此重要的日子,她必须亲自到场。 在昨天下午,布行伙计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图集册子送去了上次购置大量布料的主顾家里。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昨天伙计们回来的时候,几乎都带了订单,并且说主顾们都对此赞不绝口,认为这样极大地节省了她们的时间与精力。 等今天上新结束后,就可以抽出人手安排给她们送货了。 吉时已到,店铺门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伙计的吆喝声穿透街巷,卖力地宣传。 “来瞧一瞧,看一看!姜家布行上新货了!” “这次我们不仅推出了新的图案,还有不同的颜色可以选择!” “甚至推出了定制服务,仅需多出二十文,就能定制自己的配色,可以选择面料纹样不同的颜色。” “这怎么定制啊?”有人发问。 “诶!这位客官问得好!所谓定制,可分为‘基本定制’和‘高级定制’两种。” “‘基本定制’就是根据店铺的已有颜色,进行第二次自己搭配。” “而‘高级定制’,是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进行调色,染出独一无二的、独属于您的面料。” “哇!姜老板又推出新方法了!”围观人群纷纷惊讶。 “上次我第一天就没抢到,这次我一早就来排队了。” “我也是,我家夫郎也吵着要买呢。” 姜佩卓在店里听到门外的喧闹声,笑得合不拢嘴。上天呐,真的是给了她一个赚钱的机会。 她看到铺子的对面街口有一位白袍高马尾打扮的年轻男子一直在向店铺里面瞅,身边的小侍在一边捧着茶水。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亲自来买布了? 虽然离得远,姜佩卓看得依旧真切,这人身上的白袍,可是由染春坊最贵的面料制作而成,经线纬线都选用的桑蚕丝,是仅次于皇室的规格。这些珍贵的桑蚕丝对于西域来说可是一票难求。 对面的男子和姜佩卓目光相对,看到自己被老板发现了,有些无措,招呼身边人表示想要离开。 小侍不解:“少爷,您不是一早就要来这边看新品吗?怎么连店都没进去就要回了?” “我诶呀,跟你说不清楚,走了走了。” “可您阿父也说希望能穿上她家的布料” 少爷被小侍问得无话可说:“你!我!我们染春坊什么面料没有?还要来别人店里买衣服?” 小厮知道这是少爷脸皮又薄了,他家少爷哪儿都好,就是面皮太薄,还不允许旁人说别的。于是顺着他道:“那咱们回去?少爷?” 白袍少爷简直要被气死了,回回回!回什么回?怎么手下的连个好话也不会说?索性不理人,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但因为太急而被呛得咳嗽。 小侍赶忙上前帮着顺背。 “她咳咳咳怎么又看我?她咳咳咳” 小侍心想,还能因为啥啊?不就是少爷您喝口水都能被呛到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吗? 但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估计是因为您头上抹额的宝石太亮了。” 少爷一边咳一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发饰:“咳我就说我这个咳咳咳宝石是家里最好的” 姜佩卓在店里看着,不由失笑。 旁边的账房看到姜佩卓正看着路对面的人,便凑上来介绍道:“东家,对面那位是染春坊的少爷,沈昉文。他家是咱们城里最大的布商。” “这前些天,布行刚开业的时候,我就看到他来咱们布行转了转,临走还站在店门口看了半天。没想到今天又来了,沈家不会派他来探听商业消息的?”伙计也过来凑热闹。 有意思,姜佩卓想,沈昉文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小一点,行为嘛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真的是作为商业对手来的吗? 但是这也不重要,她在大厅坐了一会儿,就跑到工作间去忙了。 毕竟她自己的事业也应该推进了,该准备一些献给朝廷的图案作为工作进度了。 而且,这染布方法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破解出来,到时候她也应该有应对之法才是。 根据现在的朝服样式,姜佩卓结合了中国古代官服上的“补子”的特点,准备设计一套新的官服图案。 这里的官府体系和古代差不太多,就是零星的官位有点不同而已,所以整体上还能参考古代体系,依旧是文官是禽鸟,武将是走兽。 姜佩卓正在认认真真画图,试图达到人笔合一的境界,先从九品小官的开始画,比较简单用来练练手。 刚把最中间的“练雀”上一层层的羽毛画完,伙计来报说,有人来想和她谈生意。 姜佩卓一抬头,和身着白衣的沈昉文对视上了。姜佩卓只觉得看到了女尊世界的“贾宝玉”,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相貌端正,在额头正中间还有一块镶着宝石的抹额,十分意气风发。 “咳,姜姜老板,我是沈家的我是染春坊的少爷,看你们布行生意很火,想和你谈谈合作。”沈昉文一张嘴就有且卡壳,紧张到手死死抓着衣角。 听说姜家布行的所有图案,甚至是这种全新的染布方法都是眼前的女子想出来的,沈昉文对她十分敬佩,十分崇拜。 沈昉文身边的小侍听了这话松下一口气来,天知道在少爷终于下定决心然后准备冲进店里的时候他有多紧张,他生怕少爷有些莽撞,像对他讲话那般对姜氏东家说话。 毕竟姜家这位他可早有耳闻,前段时间脾气大得很,再把他们主仆二人打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没想到,一向讲话直来直往甚至算得上“嚣张跋扈”的少爷,居然看起来有点忸怩是怎么回事? “谈合作?”姜佩卓看着对面紧紧攥住衣角的手笑了,这么紧张还敢来找她吗? “啊对!谈合作。”沈昉文眼睛盯着姜佩卓,在她笑了之后愣住了。 不是,也没人说,这位十分有才华的女子长得也这么好看啊?怎么笑起来这么好像一阵春风让花都含苞欲放了。 第二十三章 合作 “沈公子,请坐。” 随着姜佩卓的动作,身边的小厮已经飞快地将凳子拉开,并且斟好茶后又将茶杯往沈昉文的方向轻轻推了推。十分训练有素。 沈昉文眨了眨眼睛,乖顺地直接坐下:“姜老板,想必您对我们的染春坊略有耳闻,是全城最大的面料铺子。但同时我们也有成衣铺子,用料扎实,做工精细,我身上这件袍子就是成品之一,您可以看一下。” 没想到这人看着懵懵懂懂的,但是说到生意相关的方面竟然这么头头是道。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臂,姜佩卓只是将头凑过去观看,而没有用手触摸,虽然袖子宽大,完全不会碰到他的胳膊,她仍认为不妥。 做工是真的十分精美,袖口的针脚又密又美观,袖片上的刺绣用针精妙,色彩变化细腻自然,甚至绣线在阳光下泛着不同的光,堪称绝妙。 姜佩卓几度想摸上去感受一下,但都顾及着女男大防而将手放下了。 沈昉文看着对面女子举起又放下的手,知道他们的衣服打动了姜佩卓,也同时感动于姜佩卓对他的尊重。 自古都是女子从政经商,他最开始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支持他,并且和女子们打交道,难免遇到动手动脚的,虽然会有侍卫保护,但是毕竟小动作也没法上报官府,所以最开始常受委屈。 如果一开始遇到的人是姜佩卓就好了,沈昉文想。 “所以您方的意思是?”姜佩卓问道。 您?她一个女子对他用尊称? 沈昉文还是不可抑制地回想到自己面对的其他女人,无不是露出轻蔑的表情。就算面上恭敬,也会在私底下辱骂他一个男子做什么生意。 而且,女子们再怎么假装恭敬,也从来没有用过“您”这种尊称。 姜佩卓拿他当一个平等的合作对象,沈昉文想到这不由得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将手心掐出月牙。 “姜老板,您也看到了我们的成衣店铺的实力。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想和您合作,由您提供布料,我们负责成衣制作以及售卖的部分,到时候利润五五分。” “当然了,”沈昉文补充道,“倘若您对成衣的款式等有要求的话也可以和我们沟通,如果您的想法盈利更多,分成我们还可以再谈。” 经过这段时间对铺子的打理,姜佩卓也略懂一些商业知识,因此她知道对方是带足了诚意来的。 这个合作也正合她意,她确实也想在服装方面分一杯羹,但是毕竟她所学的和这个朝代的要求完全不同,有一个能在开始带着她的老牌子,可以让她少走很大的弯路。 但是她还有别的想法 “沈公子是是个敞亮人,我对您提出的合作很感兴趣,您的诚意我也看到了,但是” 毕竟沈昉文还是年轻,一听到对方委婉的拒绝,很委屈地直接大声问了出来:“为什么?姜老板,可是觉得对分成不满意?我们我们还可以再谈的!” 说的十分急切,他是真的很想和她做生意,于公于私他都很想。 “沈公子别急,我还没说完。”姜佩卓抿了一口茶,“并不是我不想和您合作,而是我这边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想要推荐给您。” 怎么会有比她更好更合适的人呢?沈昉文情绪低落下来,还是他看起来太莽撞了,让她感到自己不是一个可靠的合作对象吗?是他做得不好吗? “这个人就是我的哥哥,姜从安。”姜佩卓认真地介绍着哥哥,“他在两年前就去闯荡,有着丰富的经验,对经营方面也比我熟悉。我认为他比我更适合和您合作。” “您哥哥?所以,您不是不想和我们合作,而是真的推荐了一个人?”沈昉文直接问了出来。 姜佩卓不由失笑:“对啊,您的提议我很赞同,认为和您合作对我们也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这种好事我自然要抓住啊。” 沈昉文从没想过会这么顺利,毕竟之前看到他是男子,对面都会再三确认他可以做主,再三确认他到底懂不懂,反反复复才能决定。 他眼眶微红,嗓子里已经压抑不住颤抖:“您我是个男子” 姜佩卓疑惑:“我知道啊?” “那您为什么不再考虑考虑呢?” 姜佩卓彻底懵了,这沈公子到底什么意思啊?自己痛快的答应了之后,他居然不满意吗?“所以这两个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没没没!没有!那我们现在签合同吗?” 沈昉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姜佩卓居然完全没有把性别和能力联系到一起。他主动请缨过来谈合作还真是做对了。 这位女子,当真是和旁人都不同呢。 “这样,我差人回去请哥哥过来,您看您方便在这里等等吗?合同还是让具体负责的人来签,哥哥可以代表我的意思。” “啊,好,我们就在这等就好。” 姜佩卓招呼伙计回去请姜家二哥,又派人端上了一些点心。毕竟让人家干坐着,双方都很尴尬。 她实在想不出应该聊一些什么来缓解气氛,于是说了句请自便后,又继续完成她的创作。 沈昉文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眼前人,此刻她正在桌前画图,如此专注,氛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把心里的莫名悸动归为对她的崇拜,和谈成生意的激动。 姜佩卓画完一张图之后,算算时间二哥也快到了,就把纸笔收了起来。看到了沈昉文腰上挂的玩意十分独特,胭脂红的布条编织成结后垂落下来,上面还有珠串刺绣,和白色的袍子形成鲜明对比,十分耀眼。 于是她想到了自家夫郎,他好像没这种装饰品。虽然每次推出新的图案和颜色的时候,她都会直接找人做好衣服后给夫郎送过去,但确实忽略了装饰品。 她没提,苏淮也不敢说。 想象着夫郎带上之后的样子,姜佩卓问:“请问,您腰间这个挂的是什么?我看十分貌美,想着给我家夫郎也带一个回家。” 她家夫郎? 她已经成亲了? 第二十四章 衣结 那人做她的夫郎,肯定很幸福。她在外谈生意还能想起来给他带礼物。 沈昉文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涩,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由何而来。 “这是衣结,正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呢。用两条布编织一些绳结,然后留出多余的长度,让它垂下来会更好看。有的也会在上面绣一些珠子,就和我的一样,让它更丰富一点。” “这,不是买的吗?” “是的,一般都是男子自己学了自己做的。也有店家卖这些,但是毕竟不如自己做的精美。我这个也是做了很久呢。”沈昉文摸着自己的衣结,想着姜佩卓会说些什么。 “哇,那你真厉害,能教教我吗?” “你要亲自给他编??”沈昉文已经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如此的震惊了。 “我送他衣结,总不能还让他自己编。我夫郎他我怕他刺绣的时候扎到手。”看着自己的荷包,姜佩卓想到那天夫郎因为受伤而颤抖的手,不知道这个荷包是他用怎样的辛苦换来的,想着想着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好啊,那我来教你。”沈昉文心中酸涩感更甚,看着自己编的衣结,感觉也没那么好看了,怎么回事? 姜佩卓在穿越之前手就很巧,来了这边之后也是没有生疏,三两下就学会了打结的方法。手指上下翻飞,一个漂亮的绳结就打好了。 至于上面的装饰品姜佩卓手边没有合适的东西,灵机一动拔下一根头上的发簪,剪断了一部分珠串和掐丝花瓣,小心翼翼地将他们缝了上去。 手上的衣结上面有一朵初具雏形的花,是经过她的手制作的独一无二的衣结。姜佩卓表示很满意。 “小妹!”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动作。 只见二哥疾步赶来,头发有些凌乱,但是神色喜悦。 原主印象里的二哥虽然一直自由随性,但碍于礼教束缚,也很少有如此形象的时候。 “哥哥,慢些走。”姜佩卓起身过去迎接。一边走一边说:“哥哥,这位是沈家公子沈昉文,来跟咱们谈成衣生意。” 二哥看起来依旧难掩激动之情:“小厮来的路上已经给我说明了,我小妹,这种大生意交给我” “二哥!这两年你的努力我都知道,管家婶婶也给我说了你的能力有多强。”姜佩卓拍了拍二哥的肩膀:“时运不济罢了,世道不允许男子做出个名堂,这不是你的问题。二哥,这方面你比我强多了。” 姜从安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好!” 沈昉文看着兄妹二人,脑子里只有那句“世道不允许男子做出个名堂,不是你的问题。”心脏像是被狠狠一击,击出一个洞,将这些年受的委屈都流出来。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连他的阿父都不能理解他,虽然很心疼他,但也只是不停地劝说让他放下事业找个好女人嫁了。 姜佩卓居然理解。 沈昉文只觉得心脏中流出的东西要从眼角流下来了,赶紧用力眨了眨眼。 寒暄过后,两位男子谈论着生意问题,姜从安确认着其他事项,姜佩卓就在旁边专心致志地为衣结缝制花瓣。 沈昉文视线瞟到了全神贯注缝东西的女子身上,姜从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原来妹妹竟亲自在缝衣结,于是笑道:“卓儿她新婚燕尔,对她这个夫郎可是宠得很,心疼得不行。这不,刚开业的时候还专门给他染了不同颜色的布,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呢。” 听着姜佩卓二哥的话,沈昉文心中酸涩:“是吗?姜小姐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妻主呢。” 怕对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继续将话题扯回到合作身上。 终于,将所有细节确认下来,双方签字画押结束,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姜佩卓也做完了衣结,只等着回家看夫郎收到后的表情。 双方又客套了一番后,互相行礼告退。 在姜佩卓要登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沈昉文在后面叫住了她。 “姜老板,我对您的图案和染布方法都十分感兴趣,不知日后可否赏光同我探讨呢?” 姜从安不悦的皱起了眉,商业机密怎可外传,正要出声阻止。 沈昉文也意识到自己讲话有些歧义,连忙补充道:“啊,不不是问制作的具体方法,而是而是我很好奇姜小姐是如何想到的,以及姜小姐的灵感都从何而来,想要讨教一番罢了。” 说罢小心翼翼地看向姜从安:“姜公子莫要误会了” 姜佩卓笑笑:“讨教不敢说,欢迎您来共同探讨、共同进步。” “好,多谢姜老板。沈昉文松了一口气。” ----------------- 苏淮揉着跪痛了的膝盖,艰难的撑着地面站起来。 这是他学习礼仪的第七天了,依旧达不到老师的要求。老师严得很,除了罚跪就是打竹板,有的时候打在手心,有的时候直接抽在身上。 苏淮着急想要尽快学会礼仪,出门不给妻主丢脸,再加上他从小被打惯了,觉得忍忍就下来了。 教导男师在一旁冷眼旁观:“呵,就你这样还是当家正夫吗?真不知道姜家怎么看得上你这种人。” 看着苏淮站不稳的身子,嘲讽更甚:“苏公子,要我说您还是要加紧练习的,要不到时候丢的可是您妻主的脸。”还有后半句在心里没说出来,看到时候被休了还能不能享到这样的福气。 苏淮平静地看着他:“还请男师唤我一句‘姜夫郎’。” 男师的话如刀子一般刺痛了他的心,一想到妻主有可能厌弃他,他就心痛到喘不上气。 他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嘁,行行行,姜夫郎。”男师扬了扬手中的竹板,“继续,做不好管你是什么姜夫郎苏公子的,全都逃不了。” 苏淮咬住牙齿,继续用跪姿端住茶盏,一直到满头是汗手臂发抖,也不曾放下。 这位男师是他求了姜夫之后找来的,可能男师都是这般,严师出高徒他忍就是了。 算着快到了姜佩卓回来的时辰,男师让苏淮提前起来休息一下,看他走路基本正常,不仔细看瞧不出受伤,便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学礼仪 这种捧高踩低的事情他是做惯了的,只要不被主人家发现,他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 毕竟请礼仪男师的大都是家中不受宠的,具体怎么调教还是他这个老师说了算的。不受宠的夫侍们本就过的胆战心惊,更别提去给主人家告状了。 更何况,学生们表现得什么样子,是好是坏,还不就是他一张嘴的事,主人家们肯定更相信他这个男师的。 只要给敢反抗的学生定一个不敬师长、偷懒耍滑的罪名,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他们的妻主就已经将他们罚到不敢说什么了。 走到门口,男师回头看到勉强坐在椅子上、不断揉着膝盖的苏淮,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正夫请礼仪男师的,虽然主人家说的很好听,说是正夫主动请求的。但他都清楚,是他们为了面子才这么说的。 且看他怎么调教他这第一个正夫学生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姜佩卓到了府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门口的车辙印,但也没多想,以为是小厮们办事去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的夫郎了。 “苏淮。”刚进门她就呼唤着。 “哎,我在,妻主。”苏淮赶忙回应,想要赶紧往门外走,但是因为受罚的伤还没缓过来,有些焦急地捶了捶腿,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姜佩卓举起衣结,递到苏淮眼前:“苏淮!你看,这是什么!” 看着妻主递过来的衣结,苏淮有些不敢接。 他认出了这是这段时间城中风靡的装饰品,但,妻主这是什么意思?专门买给他的吗?还是说,这是布行的新品之一呢? “妻主,这是?”苏淮小心地问道,语气中带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万一是给他的呢。 “送给你的,听说是新流行起来的饰品。你不出门可能不太清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苏淮楞楞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生怕把他摸坏了。 这真是妻主送给他的! 苏淮抬起头,眼里都是热切:“多谢妻主,这,这真好看!我我一定好好保管!” “可是我想看你带着。” !!!妻主她! 苏淮手下意识地捏住了衣结,但是马上松开了。可千万不能弄坏了。 “可…我怕万一弄脏了或者弄坏了…” “那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给你做。” 什…什么? 妻主说…这是她亲自做的? 他… 他感觉眼前开始模糊,努力睁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此刻他只觉得手中小小的衣结有千斤重。 他从没听说有妻主会给夫郎做这些,他他他真的是修了八辈子福分才能够嫁给他的妻主? “多,多谢妻主,呜…”言语中依旧忍不住哽咽。 “哭什么。”姜佩卓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顺顺的,和他一样乖乖的。 被发现的苏淮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低下头去。 “来,我给你带上,过来些。” 看着乖乖靠近的苏淮,姜佩卓只觉心口一软,知道他受过太多苦,自己一定要好好待他。 自己小小的动作给苏淮带来了很大波澜。 苏淮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颤抖,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也有被珍视的一天。 他想,他可以忘掉新婚夜那天妻主和他的约定了,他是真的想要这个家。 姜佩卓直起身子,上下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漂亮。” 苏淮的耳朵竖了起来,妻主说的是他,还是说的是他亲手做的衣结呢? “说的当然是带上衣结的你啊。” 听到姜佩卓的回答,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直接问了出来,脸腾一下红透了。 但是莫名的他没有感到后悔,感觉听到妻主的肯定比什么都重要。 姜佩卓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问他在家做什么,讲讲自己在布行做了什么。她发现和美人聊天真的是一件放松的事,人美心情也美。 讲了很久的话,姜佩卓有些口渴了,苏淮想着按照今天学的内容,跪着给姜佩卓斟茶。 男师说,有教养的男子都该这么做。妻主是天,不能和妻主平起平坐,妻主作者坐着,他们只能站着或者跪着。 苏淮端起茶壶,刚要屈膝下跪,手臂一下子便被姜佩卓抓住。 有力的双手稳稳的把他搀起来,不给他一丝跪下的可能。 “你怎么了?”姜佩卓有些生气了,语气也染上了怒意。 她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又要下跪了。 “是姜家有人欺负你?”姜佩卓想不出其他原因,一想到她的夫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被下人欺负了也不敢说,她就怒从心头起。 一把被拎到椅子上的苏淮听出了妻主的怒意,知道是自己惹的妻主不悦,但是他不懂为什么。 大概是他学艺不精,不然怎么明明按照男师教的去做,还惹的妻主生气呢? “没有。”不管自己如何不解,还是要先回话。 看着夫郎疑惑的眼神,姜佩卓陷入了沉思。 不是姜家人,难道是苏家? “那,是你爹家人过来给你找麻烦了?” “也…也不是。”苏淮摇头。 姜佩卓叹了口气:“哎,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突然这样。”说完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夫郎这样做的原因。 “我是你妻主,有事你要告诉我的,你告诉我我才能给你解决。” 苏淮有些害怕,妻主的每个字都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妻主是因为他而生气的,因为他下跪吗? 他突然想起,之前妻主明确说过不喜欢他跪的,他居然只想着男师的话,而忘了妻主的吩咐。 怎么办,他又犯错了。 妻主已经生气了,会把衣结收回去吗? 想到这里,苏淮死死攥住衣结不撒手,他舍不得。 “妻主,没人欺负淮。”苏淮赶在姜佩卓再开口之前赶紧说:“是淮…读书时,看到书中说,书中说男子就应该这么做……” 他不愿告诉妻主实情,不然就瞒不住自己偷偷请讲师的事了,那他十分粗俗无礼的事也瞒不住了。 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像男师说的那样被厌弃。 第二十六章 酒楼小聚 “看书?《男德》那种书不必再看了,全都是糟粕!”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不好,姜佩卓顿了顿,柔声道:“听话,我不需要你像《男德》说的那样做。我只想看到最原本的苏淮,好吗?《男德》里面说的样子我都不喜欢。” “啊?奥奥,好。” 妻主居然不喜欢那个样子,还好今天知道了,不然不知道后面还要让妻主不高兴多少次,也该给男师说换一个教学内容了。 “怎么还攥着衣结呢?就这么喜欢吗?”姜佩卓换了话题。 苏淮猛地低头,发现确实自己的手从之前握上去就没松开过,只觉得自己好笑,还以为妻主要把它收回去。 “喜…喜欢。” “哈哈哈哈哈行!那往后再给你做。”姜佩卓很满意。 ………… 过了些日子。 姜佩卓收到太女的邀请,请她到光正楼吃饭小聚。 她立马有种被老师喊办公室的感觉。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像上学时的那样躲了,更何况,前几日已经和姜母谈过这件事,姜母也暗中表态,支持太女。 既然母亲都发话了,那她就也冲了。 “小姜大人。” 姜佩卓进入包厢后,只看到太女一人,并没有小厮跟随。 立马警惕,要讲什么话才需要屏退左右啊? 太女看出了姜佩卓的担忧:“小姜大人不必忧心,仅仅是聊一些私事,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对你来说倒是没事,姜佩卓腹诽。 但是面上还要一副恭谨的样子:“太女殿下说的是。” 寒暄过后,太女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哎,眼看母皇的生辰就要到了,但……” 姜佩卓也只能顺着太女的话往下说:“殿下,可是有烦心事?” 说出口只觉得自己成长了,已经可以接话了。真不知道等她穿回去,面对老师和领导会多么游刃有余。 哎,穿回去。会吗?还能穿回去吗? 算了算了,姜佩卓摇了摇头,把思绪都甩出去,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是啊,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实在是为母皇的生辰贺礼发愁。母皇素来爱玉,因此本王也特意派人去寻了上好的白玉……” 好像愁得过分,太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可谁知,等到真寻来,才发现那人阳奉阴违!送来的玉上竟有瑕疵!不是纯洁的白玉让本王如何献礼!” 好家伙,看起来是真生气啊。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叫她来? 似是能听到姜佩卓内心的想法,太女继续道:“上次见面就觉得小姜爱卿德才兼备,在创新方面颇有建树,所以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自己的“才能”被太女殿下各位注意到,姜佩卓不免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问:“敢问太女殿下,那白玉上是何种的瑕疵?” 然后拼命在脑海中检索玉相关的知识。 太女直接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精美的匣子,将一块未经雕琢的不太规则的方形玉块递了过来。 姜佩卓一看,嘿,天助她也! 上面的瑕疵是棕褐色的斑驳,其中有一大块在左下方的位置,其他的小块瑕疵或深或浅地分布在它的周围。 这不就是上学的时候学习的“俏色”吗? 当时刚学到的这个知识的时候,姜佩卓就对它印象深刻,能通过雕刻加工变废为宝,甚至价值更甚之前,对古人的超绝智慧深表叹服。 现在轮到她用这个方法了,不得不感叹学习是真的有用啊! 她还要学习一百年!(划掉) 压住嘴角因为庆幸而产生的笑意,姜佩卓将玉料轻轻放在手帕上面,抬头看向太女。 不出所料,看到的是一双带着期冀的眼睛。 “殿下,这事,确有可解之法。” “爱卿,请讲!”太女殿下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破解之法便是,让工匠在有瑕疵的部分雕刻图案,根据瑕疵形状设计图案,将瑕疵完美融入整体,才能做到保留此玉的价值。” “比如这个,”姜佩卓要来纸笔进行演示,“这块大的瑕疵根据其波浪式的形状可以设计成花朵,上面的斑驳刚好可以当作花纹来构成花瓣纹理。工匠再通过打磨,把瑕疵的边缘变得整齐美观,这样图案呈现的效果就更好了。” 接着继续在纸上勾勒出轮廓,“那么其他的小块瑕疵,就可以根据花朵的特点设计成飞舞的蝴蝶、蜜蜂。如此一来…” 姜佩卓还没说完,太女就激动得打断道:“如此一来,不仅仅使‘瑕疵’消失,还更巧妙的将其颜色变为作品的一部分,既增加了玉雕的丰富程度,还不浪费玉料!!!” 太女激动地拍案而起:“姜爱卿!果然,本王决定招募你为幕僚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到那时想到对面的人还没答应自己的邀请,太女殿下变得讪讪的。 看突然心虚的太女,姜佩卓这才感觉到太女殿下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情感的“人”,并不仅仅是由史书里记载的只言片语所构成。 而且,再加上姜母对她的暗示,她也觉得太女殿下是个可投靠之人,但毕竟事关重大,这种明确的话语还是少说。 “那这玉上的画……”太女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岔开了话题。 “我来我来。”姜佩卓毕竟决定要慢慢投靠过去,做事还是应该积极一点。 不过片刻,宣纸上赫然出现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片片饱满圆润,花蕊在花瓣的掩映中只露出来一点点,和大片的花瓣形成对比,使得画面更加和谐。 牡丹周围是自由飞舞的蜂蝶,仿佛被盛放的牡丹所吸引,久久不愿离去。 “殿下,牡丹国色天香,象征富贵吉祥、繁荣昌盛,作为寿礼来说再合适不过。更何况这其中还包含了您对陛下、对社会的祝愿,所以显得更加弥足珍贵,陛下也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看过手稿的太女殿下拍手叫好,脸上的喜悦愈发明显。 不仅仅是因为姜佩卓帮她解决了一桩难题,更因为她从这件事中看出姜佩卓为人坦荡,哪怕不愿投靠于她,有事相求后依旧会认真对待。 这种人对朝廷、对百姓实在是太重要了,对她也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姜佩卓心甘情愿的向她效忠。 第二十七章 二虎相争 如果姜佩卓知道太女殿下的所思所想,一定会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我是打算效忠你才这么毫无保留啊! “小姜大人,你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有什么想要的,本王可以满足你。”太女大手一挥道。 姜佩卓赶紧拱手抱拳行礼道:“殿下,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呢。” “诶!我听说你对你那夫郎很好,可以为他求点什么。”突然一道声音破空而来,伴随着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好似没看到二人紧盯的目光,来人继续道:“太女殿下慷慨,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您说是,皇长姐?” 太女冷笑道:“皇妹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不等对方回话,太女冷嗤一声,继续道:“三皇妹真是手眼通天啊!不仅知道本王的包厢位置,甚至连我们讲话的内容都清楚得很呐!” “皇长姐冤枉啊,我是刚到门口,碰巧听到皇姐的许诺,看这人迟迟不答,十分替皇姐着急。这才直接替您继续追问的啊。” “三妹妹真是善解人意、耳聪目明。”太女自然不信,也不再看向她。 三皇女见状也不再和太女虚与委蛇,直接冲着姜佩卓问:“那这位是?” “哈!姚书贤!”太女正要怒斥,但又想到外人在场,便又将语气放缓:“三妹妹,我想没必要问这种自欺欺人的问题?你连她对夫郎很好的事情都知道,然后现在装…咳还问她是谁这样的问题吗?” “皇长姐,长姐,”姚书贤缓慢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将他们反复咀嚼,想要狠狠撕碎:“长姐可真是沉稳持重。而且,我无论认不认识姜佩卓,给我介绍一下在场的人也是你需要做的?母皇知道你这般无礼吗?” 紧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改口道:“啊,是我失礼了,应该说‘母皇知道您这般无礼吗’。”并且着重强调了“您”字,讽刺太女的态度转变。 太女不再理三皇妹,也转向姜佩卓:“怎么样?想好要什么了吗?没想好的话可以慢慢想,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自然随时恭候。” 三皇女走近二人问:“怎么,小姜大人,你帮了太女什么大忙啦?” 不等姜佩卓张口,太女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记得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夹在中间的姜佩卓瑟瑟发抖,强装镇定但依旧能看出十分局促,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搓着,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身体下意识的靠向太女的方向。 姜佩卓:救命啊,这种皇权争霸赛能不能别捎带上她啊!她是真的没有做好准备啊! 姚书贤继续靠近:“诶,姚浔之的那块玉你怎么处理的?” 姜佩卓一脸警惕:“三皇女殿下何意啊?” 她也不太想知道太女殿下的名字,谁能放她走啊先! “你就别避着我了,我早知道她那个玉出了问题。”姚书贤一脸不屑,“还不是那个姚……” “姚书贤!” 看到太女真的把脸冷了下来,姚书贤也害怕了,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愤愤地闭上了嘴。 太女,也就是姚浔之,叹了口气对姜佩卓说:“抱歉,家妹有些失礼了,今日你先回,我们改日再约,下次我给你赔罪,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不送了。” 姜佩卓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那我就先回了,太女殿下、三殿下,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由于得走太急,姜佩卓没有注意身后安安静静,并没有之前争吵的声音。 等到姜佩卓回到家中,过了一会便收到了太女殿下差人送来的又一块玉料,说希望她也能拯救一下。 姜佩卓一边勤勤恳恳地干活,一边想着今天三殿下脱口而出的话。看来太女殿下的玉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让太女在生辰宴上出丑啊。 那因为她的帮忙导致事情原有的轨迹改变了,会有人盯上她吗? 姜佩卓突然感到背后发凉。 尤其今天的三皇女,突然提到她的夫郎,是什么暗示吗?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姜佩卓突然想到了她的系统,前几日诗会上突然激活的系统。 后面的几天她一直想着研究一下激发的原因,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来得及,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姜佩卓进入空间里面,看到电脑屏幕亮着,里面在第一次看到的那个不能被点击的app标志现在闪着光,吸引着姜佩卓的目光。 上面的标志名称就是“系统”。 原来之前点不开是因为还没有激活。 那么,系统是怎么激活的呢? 她在脑海里呼唤着系统,就和看过的小说中一样,期待着听到回应。 但是没有。 姜佩卓不语,姜佩卓疑惑。 不是已经激活了吗?怎么没反应呢?难道是还需要什么条件吗? 姜佩卓回想着诗会时的相关情节,当时是她被起哄不得已才站出来的,难道激活条件是“被逼无奈”吗? 那这样子想要预判什么时候可以借助系统的帮助就不好说了,毕竟“被逼无奈”的判定标准她也不清楚。比如今天,明明已经左右为难、形势紧急,系统依旧没有出来帮她,没有替她想一个好的应对方法。 所以姜佩卓猜测系统可以提供的帮助是“技能类”,也就是和“书法能力”类似的这种能力。而不是某件事情的解决办法。 那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来解决的,那么这次关于三皇女说的事情,也要她亲自处理了。 这样的话,她现在需要的就是找几个会武的侍卫,然后以防万一,自己再去校场学几招备用。 姜佩卓叫来姜阿珂,问哪里能找到武功很好的侍卫保护她。 姜阿珂恭恭敬敬道:“回小姐,我和姜阿琛都是自幼习武,我们都是奉命保护小姐安危的。是我们那里做的不好,让您感到我们没法保护您,才想着找新人来吗?”话音未落姜阿珂就双膝跪在了地上。 第二十八章 劝学 “不不不,不是的,你先起来。”姜佩卓很震惊,原来姜母如此替她着想,在那个时候就让她选了会武功的侍卫,既可以跑腿做事贴身伺候,又能在危机关头保护她。 “不敢,请小姐责罚。”姜阿珂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继续跪着自顾自地讲着话。 “诶呀,不是说你们做的不好,而是我不知道你们会武的这件事。我要早知道我就不找别人了。” 听到这话,姜阿珂才抬起头来,但是依旧跪得端正:“敢问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阿珂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姜佩卓见没法把人叫起来,索性自己动身去拉人:“没有没有,赴汤蹈火现在还不至于,没那么严重,我就是预防一下。奥对,不必告诉阿母了,没什么事,不必让她担心。” “是。”被架着的姜阿珂没办法,怕伤到小姐,不得不顺着她的力站起来。 小姐真奇怪,她想,主子是天,她们的命都是小姐的,小姐就是要让她们去死,她们也毫无怨言。但是,既然站起来是小姐的要求,那一切都应以要求为重,她自己懂不懂不重要。 “奥对了,我还想找个习武的地方,你替我选一个。”转头看到姜阿珂担忧的目光,补充道:“不许告诉我阿母!” “小姐,习武可以在城郊的兵营——天星营。我们的武师曾说认识那里的人,里面个顶个都是练家子。我们是在府里学的,但是小姐说不想让姜大人知道此事……” “ok……!!”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姜佩卓赶紧闭嘴,“啊那个,我是说,好,就按你说的办。但是你先等等,我再确认一些其他事情再通知你。” 姜佩卓想到自己的夫郎曾经说他之前习过武,如果他愿意一起的话,可以带他一并去。听下人说,苏淮平时并不喜出门,估计是没有喜欢的事情,如果可以习武,可能会好一些。 但是她有一点点疑问,毕竟,自己过去学习那姜家不也就知道了吗? 还是先问问苏淮。 ………… 小姜家。 “苏淮,前段时间你是不是说过你之前习过武啊?”晚上二人坐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姜佩卓问道。 话音刚落,姜佩卓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衣服和床面碰撞摩擦的声音,抬头一看,刚才还坐在她身边用被子盖着腿的苏淮已经连滚带爬地爬下了床。 “请妻主饶恕。”苏淮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我早已不再习武,也知道那不是男子该碰的东西。求妻主宽恕,淮真的不会再碰了。” 苏淮头依旧抵在地上,心一下子凉透了,上次惊慌中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事居然被妻主记住了,还一直记到了现在。继父说世上的女子都很厌恶男子习武,很厌恶男子变得壮壮的,因为这样不仅看起来很难看,抱起来也不舒服。 想到这些,苏淮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捏住,十分酸涩。他的妻主…还没抱过他,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也仅仅是在人前的牵手,他真的是…悔不当初。 “起来,淮儿。”姜佩卓听着这些话,瞬间感觉心疼不已,她不愿看到夫郎因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被世俗接受而惊慌失措的样子,说话间语气也变得柔和,称呼也更加亲密。 妻主的话他不敢不听,但是因为下床时动作太急促,磕碰到了身上男师体罚时留下的伤痕,脸色惨白地爬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姜佩卓实在看不下去,掀开被子冲到床下,一把扶住了身形摇晃的苏淮:“好了,没让你跪,又在跪什么。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吗?” 说话间,姜佩卓不容拒绝的把苏淮掺到了床上,还贴心的在他背后放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点。 苏淮还在因为恐惧发抖,他知道如果犯了大错,妻主的怜悯也对他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当感情褪去,或者是妻主遇到了新人,那他该何去何从呢? “你在抖?苏淮?苏淮?听得到我说话吗?”姜佩卓有些慌了。 “妻主,淮在听。”苏淮终于回过神来,定定地看向姜佩卓,“妻主,我我之前确实学过,但,但以后真的不会了。求您,求您不要讨厌我好吗?我真的不会再学了。”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抓住了姜佩卓的衣角。发觉姜佩卓没有躲开之后,便愈发用力地握住,手指尖都开始发白。 姜佩卓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余光看到了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手指:“你别慌,慢慢说,深呼吸好吗?” 姜佩卓越温柔耐心,苏淮心里越害怕,害怕这么好的妻主心里再也没有自己,手慌忙向上,攥住了姜佩卓更多的衣角:“妻主” “我并没有怪你,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有喜欢做的事情是很好的啊。我这次找你是想带你一起去习武的,听说城郊的天星营就很不错。” 感到手下的身躯又试图挣扎着起来,姜佩卓用力将他按在了床上,让他坐好:“是我自己想要学的,就想到你之前也学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可以陪我一起去,两个人一起学不会太无聊。” 姜佩卓最终和盘托出。 苏淮精准地捕捉到了姜佩卓话语里的谨慎,开口问道:“妻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为何凭白突然要习武?” 如果妻主面临危险的话,那他习武义不容辞。虽然不如阿珂阿琛二人技艺高超,但回个一招半式就能多帮妻主一点点。想到这里,苏淮渐渐坐直了身体。 “没什么大事,真的。”姜佩卓确实不会撒谎,想着赶紧略过这个话题:“就是单纯感兴趣而已。” “可惜了,本来还挺想看你打拳练剑的样子的,但是你说你再也不会学了” “妻主!” 看着苏淮如此急切,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姜佩卓感觉他不再害怕了,也就不再继续逗他:“所以你到底还想不想学?” 第二十九章 识破男师 又赶在苏淮张口之前说道:“我完全不认为男子习武会怎么样,恰恰相反,我觉得很好。既强身健体,又培养兴趣,一举两得。” 苏淮支支吾吾道:“可是我若习武后,身咳,身体就看起来看起来” 一张脸涨得通红,也最终没好意思说担心自己身材不好后被妻主厌弃的话。 姜佩卓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朝代的审美,明明男子有肌肉很养眼的好~ 稍微脑补了一下夫郎微微流汗打湿衣衫、隐隐的肌肉线条在练剑时时隐时现的样子,姜佩卓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怎么会呢?明明很好看啊。” “啊?” “咳,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无论怎样你都很好看啊,不用担心那么多,你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很美。” “妻主”苏淮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小狗一样望着姜佩卓,脸颊红红的看上去很好摸。 苏淮完全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妻主居然是这样想的,自己无论怎样都很好看吗?真的吗? 他呼吸声变得急促,眼前有些湿润,他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但是他忽略了他坐着姜佩卓站着的事实,抬起头来后,在姜佩卓看来更加楚楚动人。 姜佩卓用手帕沾了沾他的眼角,手下的人身躯一震,呼吸都停住了,姜佩卓温声道:“所以,淮儿,要和我一同去吗?” “我在回门那天就听你阿母说起你喜欢习武,前些年在练武场上挥剑如流水,英姿飒爽,在场所有人都敬佩你。” “我很希望自己的夫郎可以做他真正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别人眼中‘该做的’事。我不喜欢条条框框,也不会让这些束缚住我的家里人。” 姜佩卓顿了顿,看到夫郎更加热切的目光,继续道:“所以,去做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我更喜欢活生生的你。” 苏淮用力抓着姜佩卓的衣角,瞪大眼睛不想让眼泪再流下来,但是于事无补,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无声地打在被子上,被子出现深深浅浅的斑驳。 “妻主!”他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姜佩卓的怀里。 姜佩卓立马回抱住他,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姜佩卓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 他哭得更加剧烈,姜佩卓索性也环抱住他。明明苏淮更高的,但现在坐在床上窝在她怀里,显得小小的很需要被保护。 过了一会儿,苏淮终于哭够了,看到妻主的衣衫上都是他的泪水,害羞得不敢看姜佩卓的眼睛,视线左右飘忽不定。 “淮儿,可否先松开我的衣角,让我去给你拿个帕子擦擦脸可好?” 听到妻主略带调侃的话语,苏淮猛地低头,看到自己竟一直拉着妻主的衣角,赶紧松开手,自己抹了一把脸,心里暗骂自己真的好丢人,居然一直没意识到。 姜佩卓取来帕子,一手捧住他的脸颊,将头托起来,另一只手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亲密的举动,也让姜佩卓感到不自在起来。再加上自家夫郎红红的眼睛一直眨啊眨,姜佩卓的眼睛一时不知道看向何处。 擦完后,二人目光再次对视的瞬间,气温上升,姜佩卓一下子握住了苏淮的手腕。 但是苏淮吃痛,没忍住轻呼出了声:“嘶。” 姜佩卓立马松开了手,认为是自己太用力,将他伤到了。赶忙凑过去要看看手腕伤势如何,但苏淮一直支支吾吾,握住手腕的衣服不松开。 姜佩卓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不容拒绝地稍微用力将他的两个手分开,拉开一截衣袖,果然看到了一道一道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谁敢打你??”姜佩卓彻底生气了。 苏淮依旧不答,只是死死咬住嘴唇。 姜佩卓叹了口气,意识到是自己吓到了他:“没有凶你,我就是太担心了。告诉我是谁欺负你好不好?我去替你撑腰。” “没没人欺负我”苏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有些讨厌自己了,总是能把事情搞砸。明明今天这么温馨,妻主对他说了那么多关切的话,自己却偏偏没有把伤藏好,自己对礼仪一窍不通的事就要暴露了,可是还没学会多少呢,这可怎么办? 他动了动,但手腕依旧在妻主手上。妻主力气很大,叫他挣脱不开,但同时控制着力道也避开了伤痕的位置,所以他一点也不疼。 感受着手腕上的温热,看着妻主时不时查看是否避开伤痕的眼神,苏淮深呼吸了几次,觉得自己应该和盘托出,妻夫间最重要的是诚实,他也不想继续瞒下去了。 妻主这么好,会宽限他几日让他去学礼仪的,他想。而且就算他再也没法学礼仪,那他不去参加重大场合就行了,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妻主丢人的。 自我安慰一番过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抱歉妻主,是淮无用,淮根本根本不会宴会礼仪,怕给您丢人,才自作主张求了阿父,请了礼仪男师。” 姜佩卓知道他说的是诗会那天的事,没想到他竟然因为这种事一直担忧到今天:“这没什么可丢人的,但我问的是,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是是男师淮总是做不好,男师一气之下这才” 姜佩卓脸色一沉,叫门口小侍:“小柳、小榆。” 两个男小侍立马进屋,跪在她眼前。 “你们来说说,那男师是如何对你们主子的?”怕苏淮被吓到,期间姜佩卓一直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拍着。 果然,随着她的动作,苏淮身子不再僵硬。 “回家主,那男师对我们主子平日里非打即骂,我二人实在看不下去,但主子说怕出席宴会时给您丢人,怎么也不允许将男师换掉。” “是我逾矩了,妻主。”苏淮依旧没法挣脱开,只能稳稳坐在床上给姜佩卓说话。 “是我自作主张,认为您会带我去宴会上,所以才” “你是我正夫郎,是家里的正君,大场面我自然是要带你去的,又有何逾矩之说呢?但是” 苏淮屏住了呼吸。 第三十章 质问 “我知你着急,但是也应该给我知会一声啊。” 苏淮赶忙道:“苏淮知错,苏淮不该瞒着妻主!” 姜佩卓又道:“你告诉我以后,我可以替你去寻,又或者看看这男师到底如何。虽说严师出高徒,但是这么打人也是不行的。” 挥了挥手让小侍们下去,姜佩卓才继续问:“身上其他地方可还有伤?” “嗯除了手臂,还有后背和膝盖上”苏淮声音越来越小。 这么多?姜佩卓本就皱着的眉头更甚了。“让我看看。” 苏淮依旧是蚊子一样的声音:“妻主,这” 看到苏淮一脸为难的样子,姜佩卓反应过来,认为夫郎还没有完全接纳自己。 也是,毕竟成婚也不久,他又是被逼着嫁来的,肯定心里别扭。 “那,我给你请男医来给你上药,别怕。”说罢,轻轻拍了拍苏淮的肩膀就起身离开了。 只剩苏淮一个人手捏着被子坐在床上,用旁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其实,您看看也行的,给上药也可以” 妻主太尊重他的想法,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等到男医终于赶来,在看诊的间隙,姜佩卓把他叫了出去,仔细询问苏淮的状况。 看到苏淮伤势的男医吓得不敢和姜佩卓对视,只低着头回话:“尊夫郎、尊夫郎的伤实在太多手臂、后背上都是一道道的痕迹,膝膝盖也是大面积的伤痕” “建议您、您不要这么频繁地打,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很伤身体,可以等伤好些了再、再打。”说出口的话更加颤抖了。 姜佩卓: 姜佩卓:不是我啊,我也刚知道 但是毕竟家事没必要对外人讲太多,姜佩卓向男师点头致意:“那就拜托您了,麻烦用最好的药,别让他再痛了,价格不是问题。” 迎着男医疑惑不解的目光,姜佩卓让小柳去请礼仪男师了,还特意叮嘱不要说是她请的,就说是苏淮想要赶紧学会才去请的。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男医羞愧难当,弯腰行礼道歉:“这位小姐,实在对不住,是我先入为主了,误会了您。” “没关系,医者仁心,您也是为他着想才那么说的。”姜佩卓不以为意。 另一边,男师看到姜家又来人请他,说想要尽快学会礼仪,就高高兴兴带上戒尺出发了。 他很久没遇到这么好打的人了,旁人要不是哭天喊地,就是去找家主告状,他还要编造一番谎话骗人,闹得麻烦的很。 唯有这位苏淮正夫,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无论如何用力他都会乖顺的应下。 而且这么久了,苏淮好像比他还担心被别人发现,一直主动瞒得好好的,让他十分省心。 正好这段时间在其他家里受了气,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出出气了。想到苏淮被打得冷汗直冒但不敢吭声的样子,他心里就一阵舒爽。 男师哼着小调来到姜家门前,隐隐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他也没多想,毕竟苏淮做事很稳重,会算好时间,不会在姜家主快回家的时候请他来。 还没迈进主院,他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暴躁情绪,开始摆老师的架子,直接大声喊道:“苏公子!人呢?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为何不出来迎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见依旧没人回话,他嘴里骂骂咧咧:“你可别给我摆什么正夫的谱,像你们这种没脸没皮的我可见多了,仗着自己有家主的宠爱就不拘礼节,总有一天家主会厌了你然后休了你的,我看你怎么办!” 坐在院落中央的姜佩卓此刻脸已经黑得不像话了。 院中气压很低,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全部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生怕触了家主的霉头。 男师声音这么大,在屋里的苏淮自然也听到了,说着就要挣扎着出门去应付男师,总不能让妻主莫名其妙挨一顿骂。 医师制止了他,说:“姜夫郎,你且安心上药,你家妻主宠你宠得紧,生怕你痛,叮嘱我给你用最好的药呢。不会因为旁人这几句话就迁怒你的。” 苏淮听了后,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妻主竟爱护他到这般地步了。他脸颊红红的又坐回了床上。 医师一边上药,嘴也没停:“要我说,你家妻主是我见过最好的妻主了,我今天误会了她,要是旁人早该发怒了,但她只一心担心你的伤势。” 说罢冲着门口努努嘴:“这不,把人叫来给你出气了。” “妻主她确实对我很好。”苏淮咬着唇,只觉得身上的伤都不疼了,好想赶紧见到妻主。 门外,男师终于走到了门口。 一进门,就看到院子中央赫然坐着一位女子,正面目平静地看着他。 男师心里发慌,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安慰自己,肯定不是暴露了,不然这位就不会这么平静了。难道说是今天姜夫郎犯了大错,所以他妻主要和我这个老师问问情况? 那他可就要添油加醋地说一番了,谁叫苏淮没有提前告诉他今日的情况,害他刚进门的时候差点被吓到跪下。 “姜小家主。”男师上前先行一礼。 姜佩卓没说话,就只看着他。 迟迟没听到主人家让他起来的声音,男师的腰弯的发酸,但也不敢起身,只能悄悄抬起一点头,用余光看看现场情况。 看到姜佩卓还在盯着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行礼的姿势更加标准了。 直到男师的全身都开始因为酸痛而颤抖,姜佩卓才终于开口:“起来。” “男师,想问问我家淮儿近日表现如何啊?”问话间,姜佩卓恨不能把他盯出一个洞。 “这”经过刚才的行礼,男师这下也拿不准这家主的意思了。 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先说点漂亮的场面话,再见机行事:“尊夫郎态度积极端正,学礼仪也很快,做得很标准。不出个月定能学成,届时您就能把他带出去了。” 个月?姜佩卓冷笑。到时候还没学成怕不是已经被你打残了! “哦?您说他态度积极、学得很快?那他今日为何?” 男师一听,明白了肯定是苏淮做错了,害得他被叫过来兴师问罪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三十一章 替他出气 “啊,是这样,姜小家主。”男师清了清嗓子:“尊夫郎态度端正,进度虽在我这些学生中算快的,但依旧是需要我多次指点才能勉强做好。” 男师忙着给苏淮穿小鞋,完全没注意到姜佩卓越来越凝重的神色。 “尊夫郎对各种礼仪本就一窍不通,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我从头一点一点教。尤其是各种行礼方式,永远做不到位,练了很久还是动来动去!” 男师越说越生气,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位一心为学生的好老师一般。 但事实上,每次练习行礼都是一个时辰起步,中间也不允许休息。这让苏淮如何才能一动不动? 苏淮在屋中听得真切,妻主她,应该不会信,这男师都是瞎说的。 感觉到苏淮紧张的情绪,医师停下上药的手,安慰道:“你家妻主不会信的,这一听就是假的,连我都看得出你不是无礼之人,更何况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妻主呢。” 苏淮的心微微放下,但依旧兴致不高。因为他,给妻主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妻主是要干大事业的人,怎么能耗费精力处理这些琐事呢? “男师您很懂礼仪啊。”姜佩卓冷笑道:“但是好像没什么礼貌!” 姜佩卓的声音仿佛附上了一层冰,听得人心里发寒:“我话还没说完,您就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我倒是想问,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我家夫郎打成这个样子!浑身上下都是伤,这难道也是学习礼仪的过程之一吗!!” 男师知道自己会错了意,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冒,但他也只能一口咬定是苏淮的问题,不然自己滥用刑罚的事一旦捅出去,他的生意可全毁了。 “家主您有所不知啊,学礼仪是痛了才能长记性,不然,不然您带他出去后,他给您丢脸可如何是好啊?” “你口口声声说给我丢脸,可我从不认为他会给我丢人,面子是靠自己挣的,而不是靠身边的男人的举止!” 姜佩卓怒斥道:“既然你都说了,只有痛了才能学好礼仪。那便请男师您再给我们示范示范,我还真想看看您是如何长记性的!” 男师吓得直接跪下,叩头道:“冤枉啊,姜家主,真的是冤枉,自古以来都是这般教学啊。” “既是自古如此,那更要男师亲自体验了,来人!” 姜阿珂快步走上前来,手上拿着鞭子和一根长长的棍子。 男师已经吓傻了,没想到这位姜小家主居然要动手:“不!您不能打我!我是您阿父特意请来的!对,是您阿父请来的,你不能” 姜佩卓打断道:“您看您这话说的,这可是冤枉。我只不过是想看看您的行礼有多标准、您的这一套教育方式好不好用罢了。” 说罢,姜阿珂姜阿琛二人走上前来。 还不等二人动手,男师已经识趣的自己做好了行礼的动作。 但姜佩卓看着不过瘾,命人端了茶杯过来,里面还盛满了水:“如果水洒出来” 姜佩卓没说完,但男师已经听懂了。他咽了咽口水,不敢不从。 苏淮上好药后再也坐不住了,在医师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姜佩卓立马迎上去,从医师手中接过了苏淮:“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让你好好上药吗?” “妻主,已经上药结束了,我” “好,那辛苦医师了。”姜佩卓示意小厮将银子递过去,然后再对苏淮说:“还疼不疼?是想进屋休息,还是看看外面的情况?” 苏淮红着脸说:“我想和妻主一起。” 听到夫郎这么说,姜佩卓感觉天空的乌云都消散了,甚至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呜呜呜,夫郎终于愿意和她亲近了。 大美人,我来啦~~(不是) “再搬个椅子来。”姜佩卓指挥道。 将苏淮扶到椅子边坐下:“咱们可以先看一会儿,等你累了咱就进屋休息。” 说完抬眼看了看还跪着端住水杯的男师,他的手臂已经在不停发抖了,皱了皱眉,问苏淮:“淮儿,他就是这么对你的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姜佩卓沉声道:“姜阿珂,看看男师水杯的水洒了没,要是洒了老师可怎么喝水啊?” 姜阿珂上前检查:“小姐,有水流到外面了。” “那就按他自己说的办。” 姜阿珂举起棍子,直接抽在了男师的手腕上,男师发出了凄厉的喊声。 姜佩卓不高兴地看着姜阿珂,指责道:“怎么办事的,让他声音小一点啊,该把夫郎吓坏了。” 于是,男师的嘴被布团堵住了。 他的手腕肿起来一大块,再也端不住水杯,刚端起来,就因吃痛而将水杯摔落在地。 姜阿珂动作极快,马上用棍子抽到他身上、背上,男师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妻主,有您在旁边,我不怕的。”苏淮乖顺地说道,感觉心中一片快意。 原来有人这么在乎他的感受。 小厮将男师架起来,强行让他跪好,又端了碗来,放在他两个胳膊上。 男师完全做不到自己的要求,才挨了几下就已经跪不住了,手臂上的碗接连滚落了下来,一阵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诶,算了算了,别放碗了,太浪费。”男师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可以喘一口气。 “直接打。” “是!” 男师吓得晕死过去,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位姜小姐果真就是个混不吝,想干什么就敢干什么。 一盆水将他泼醒后,小厮们才继续“管教”。 一直打得他哀叫连连,姜佩卓表示听烦了,让还在院里的男师一并把他治了后,带着苏淮进屋休息了。 到了屋中姜佩卓才意识到,原主曾经的名声可很不好,别再让夫郎误会了她也是个暴虐的人,张口就要解释:“淮儿,我不喜欢打人的,我绝不会打你” 话音未落,苏淮便扑进了姜佩卓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妻主。我知道妻主对我最好了。” 苏淮将头埋在姜佩卓的颈窝处,鼻息让她感觉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第三十二章 工作进度 姜佩卓紧紧环抱回去:“好了,下次可别受了委屈自己吞了,我是你妻主,我还会嫌你不成?” “要说到不懂礼仪,我比你还不懂,咱俩也说不上谁更无礼呢。可千万别再说什么给我丢人的话了,谁敢说你我先去给她长长记性,就和今天一样。” 苏淮有点想他的阿父了。 他阿父也是这般,爱他护他。 该去阿父坟前看看了,他想。该告诉阿父他现在过得有多么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前几年因为过得不好,他一直没敢去阿父坟前,生怕被看出来后惹得他担心。 看苏淮没反应,姜佩卓以为苏淮还坚持着他自己的那一套道理,用手臂圈了一下苏淮,道:“记住没啊?” “记住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苏淮在心里说着。 -----------------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姜佩卓早早就收拾穿戴好,带上自己画的一系列朝服图案上朝去了。 她算是闲职,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不用去,甚至只要在规定日子前提交掉上头需要的内容就可以了。 这就是姜佩卓本人最渴望的工作,稳定体面有保障,工作轻松干活少,甚至不用坐班。 她找到染织局的上司,是一位姓周的主事。 “周主事,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姜大人。” “周主事,我这次来是有一个东西想请您过目。”说罢,姜佩卓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沓图纸。 周主事腹诽,不知道这尊大佛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前段时间突然要死要活的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了,这现在 不信归不信,毕竟是工作,她还得认真对待,于是便接过了稿子。 刚翻开,周主管的手就顿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这是你画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连忙继续翻着,只见宣纸上是一个大方框,框中有各种精美的图案,当中是绘画精细的兽,周围是与之相配的花朵、祥云等。 “这是?” “这是为官员朝服设计的新图案。上个月的朝会上,上头不是说要做一批新的官服吗,让咱们拿出新东西来。您看这行不行?” 姜佩卓从主事手中接过一张纸,开始解释起来。 “我叫这为‘补子’,绣在官服最中间的位置。不同的图案代表不同官员的层级,同时也用于区分文武官员。” 接着又从中翻出另一张,放在一起说着:“您看,文官是禽,武将用兽。如此一来,可以直接从朝服区别文武官。” 姜佩卓索性把所有的稿子拿过来,平铺在桌面上。各色各样的飞禽走兽栩栩如生,饶是刚刚已经翻阅过一遍的周主事,也被这景象震惊住了。 “其中,文官一品仙鹤纹、二品锦鸡纹、三品孔雀纹武将一品瑞虎纹、二品狮纹、三品豹纹”姜佩卓一一介绍着。 周主事震惊。 周主事不语。 周主事:“妙啊!” 她眯了眯眼,看向姜佩卓:“这些全部都是你一个人画的?” 姜佩卓面上不带一点心虚:“虽然借用了前人的智慧,但总体上是我一个人画出的。” 可不是她自己“画”出嘛,稍微根据补子改了改构成,就端了出来。 她竟有这般才能,周主事心中暗暗惊讶,难不成这姜佩卓突然有了上进心、想往上爬了不成?不然怎么会在皇上寿宴在即的时候提交这些? 看到对面人的目光,早已把皇上寿辰忘得一干二净的姜佩卓一脸懵。这,她这做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周主事,我这?”姜佩卓试探地问道。 这时周主事才发现自己沉思的时间太长了,一直忘了回复姜佩卓,有点尴尬地擦擦鼻子。 “姜大人,您这次设计的图案非常好啊,不仅形式多种多样,内容也是十分新颖。不需要我审批了,我这就呈报给宫中。” 说罢,不等姜佩卓动手,她已经飞快地收起来桌上的稿件,一边翻看一边快步离开了。 姜佩卓舒了一口气:好歹工作进度也没落下。 转身欲走,周主事一个回马枪又杀了回来:“姜大人公务方面,还望姜大人提携啊。” 姜佩卓:嗯?咱俩到底谁才是头头? 周主事笑得谄媚:“您以后有了什么点子,还望能指点我们一二,有官一起升、有钱一起赚嘛。” “您看您这话说得,到时候有了点子分享给您这还不是我该做的嘛,您客气了、客气了。”姜佩卓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官场用语。 以后没准还能开个讲座,姜佩卓在心里天马行空,最起码现在已经有谢君宴和周主事两个人了。 心里想着事,姜佩卓也就没能发现门口处有个阴影快速离开了。 另一边,周主事看画稿太沉浸,以至于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住,对不住。” 周主事一抬头,原来是同僚梁悦竹梁大人。 梁悦竹笑道:“周大人,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诶呀,这不是我手下提交了一些公务画稿嘛,我这正说着给交到上头去呢。”周主事也没多想,直接回答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的画稿,能让您都如此满意啊?” “说来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前段时间和家里闹得挺难看的那个。” 梁悦竹挑了挑眉:“就是姜大人家的小女儿?结婚后又乖乖上朝乖乖在家的那个?” “对对,是她。” 二人聊着,作为话题中心的姜佩卓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居然能坏得这么明显,还在做着开一个图案讲座的美梦。 这边对话还在继续。 梁悦竹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过去想要接过周主事手里的画稿仔细观看:“周大人,可否让我看看这让你称奇的画稿长什么样子啊?” 一说到具体的公务,周主事瞬间清醒了,不动声色地将画稿往身后放了放。 “梁大人,这毕竟是我们的重要公务,在定下来之前拿给外人看这怕是不妥。” “哈哈哈冒犯了、冒犯了,周大人您请。” 梁悦竹见看不成稿子,悻悻地走开了。 周主事暗笑,虽然二人不是负责同样的事情,但也保不齐姓梁的看了这稿子后,去请画师画出类似的前去邀功。 这种升官发财的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三十三章 为难 梁悦竹匆匆赶到酒楼的一间雅间,对屏风后的女人行礼。 “殿下,今日姜佩卓拿过去的是交给宫里的一些稿子。但,具体什么样子,属下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屏风后的人喝了一口茶,依旧侧身坐在窗边,欣赏窗外的鸟鸣。 “你说,她给长姐画的鸟,叫起来也这般动听吗?” “啊?” “没什么。知道了,你下去。”女人语气平静,隔着屏风冲她摆了摆手。 雅间里的人也被她都清了出去。 给姚浔之寿礼做手脚的事被姜佩卓搅黄了,还听说姚浔之在准备什么贺寿图,莫不是也和这人有关? 要会会她了,女人的眼眸里一片阴沉。 ----------------- 另一边,姜佩卓溜溜达达到了布行。 布行依旧是人声喧闹,一派生意兴隆的景象。 姜佩卓满意地点了点头,哼着小曲去了后院,开始今天的工作。 前几日她发现更换一种固色剂,可以让布料的颜色更加鲜艳、更加牢固。 虽然之前的固色剂也要比其他家的效果要好很多,但效果永远不嫌好嘛,自然要做到最好。 用了新的固色剂——明矾后,销量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几乎是翻了一倍。 所有见到如此鲜艳颜色的布的人,都啧啧称奇。 一传十,十传百,来布行的人越来越多,昨天她想离开布行回家去,都无法通过层层人群。 甚至沈昉文也差人来给她递拜帖,说请务必允许他的拜访。他无论如何也想观摩一下姜家的染布过程。 姜佩卓熟练地进入空间,打开电脑,选择里面的“明矾”,点击提取。 空间的桌子上便出现了一碗明矾。 虽然布行的人学习新东西很快,也十分值得信赖,但姜佩卓就是很享受染布的过程。 作为一名服装专业的学生,平时也很难有这么便利的染布条件。看着经自己手染出的布,她心中格外的满足。 姜佩卓先取出白色的布料,在清水中揉搓后浸泡,在等待的时间里,将植物放在大锅中,煮沸提取颜色。 然后取出浸泡好的白布,放到已经过滤好的染液里浸泡。 最后,放到明矾溶液里,15-20分钟就可以拿出来了。 在染布的过程中,姜佩卓偶尔拿着棍子在大锅里面搅搅。 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浣衣局的宫女,一会儿又觉得哈利某特里制作试剂的学生,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旁边的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去打扰姜佩卓的沉浸式染布,只能干看着东家亲自动手。 这边刚刚把染好的布从水中捞出,准备挂好晾起来,外面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吵闹,还伴随着拍桌子的声音。 姜佩卓带着小厮匆匆赶到前面查看情况,只见一名女子一手举着一团布,一手叉腰,在柜台前冲着伙计破口大骂。 “叫你们管事的给我出来!老娘我昨天刚在你家买了布,刚下水洗了一次,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掉色都掉成什么样了!” 说罢展开手里的布,向周围围观的人展示着。 看着掉色到近乎发白的布料,人群发出了讨论的嘈杂声。 “啊?怎么掉色成这样啊!” “还好我还没买,不然真的心疼死了。” “就是就是,买的比别家都贵,结果才洗一次就快掉成白色了,这谁敢买啊!” 也有理智的买家:“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毕竟没听到其他人也这么说。” 但人群中立马传出了一道更加高亢的声音:“亏你们还是城中高官开的店!!用残次品坑我们老百姓的钱!丧尽天良!!” 本来小声讨论、等待店家出来回复的人群,听到这话后瞬间爆发出愤怒的喊声。 “什么?竟然是高官的店?平日里克扣饷银也就算了,还骗钱直接骗到我头上了??” “退钱!!” “退钱!!” 眼看人群越来越激动,隐隐有集体冲破柜台的意思,姜佩卓让人去请更多的侍卫过来维持秩序。 无论如何,先保障店里人的生命安全,倘若造成踩踏事故,无论如何她这铺子都要受到重创了。 在刚才的争执中,姜佩卓一眼就锁定了罪魁祸首,就是她第一个把质量问题和她阿母的官位联系在一起的。 “姜阿珂,把那个穿墨蓝色袍子、头戴纱巾的女子给我带过来。”姜佩卓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越是这种时候,主事的越要冷静,给下人一个安心的信号。 人群还在高呼着向前冲,但店里的伙计们看到老板来了,瞬间有了主心骨。都看着姜佩卓,等待她下达命令。 既然这次是明显的挑事,那就很好处理了,首先把闹事的人先控制住。 眼看一开始说布料褪色的女子正欲挤出人群逃走,姜佩卓立马过去,小厮们护在一旁给她开路。 “且慢,这位姐姐,请留步。”姜佩卓十分客气。 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看到是大东家来了,又开始吵嚷。 “你就是高官?退钱!!!” “把我的血汗钱退回来!我在你家买了好几匹布!” “你凭什么把残次品卖给我们?” “我再也不信你们了,亏我还推荐给了我其他朋友。” 姜佩卓一个眼色,姜阿琛便率领店中的伙计站成一排。为首的姜阿琛虽没拿武器,但长时间习武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群又陷入了寂静。 “诸位,诸位。烦请诸位听我说。” 姜佩卓站在了递过来的小凳子上,这样所有人都能看到她。 “可否请您把手里的布给我,让我查看一下问题所在呢?如果是我们的质量问题,马上给您退款,并且提供补偿。” 那女子还想要争辩什么,死死地抓住手中的布,但听到还有补偿,便犹豫了。 毕竟她只是替人办事,而姜家的料子真的很好看,尤其是最新款,她想买好几天了都没买到。 姜佩卓伸手出去也握住布料,继续劝,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其他人听。 “如果我们的布料有任何的问题,我们不仅三倍赔偿,还可以让您选择喜欢的面料,我们直接送给您。” 姜佩卓眼睛紧紧盯着对方:“所以,还请您把布给我,让我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三十四章 巧破局 “这” “诶呀,你还犹豫啥。从她家买的布,那肯定是她家的问题,快给她让她看!” “就是,你快看看自己买的都是什么烂货,然后赶紧赔偿!” “就是!我也要退款!我也要赔偿!” 在人群的起哄声中,女子不得不将面料递到了姜佩卓手上。 她还抱有侥幸心理,毕竟一块布而已,又没写名字,她还真能认出这到底是不是她家布吗? “敢问您回家后是怎么做了以后发现布料掉色呢?”姜佩卓一边观察一边发问。 “就是简单地洗了一下!还能怎么做!”这人底气不足,只能靠提高嗓门为自己壮胆。 仅仅是过水清洗就敢说是这个效果?姜佩卓心里冷笑,这招数也太拙劣了。 “恕我直言,您这块布并非出自我们布行。” 这话一出口,人群更加沸腾,大家都认为姜佩卓为了推卸责任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大家稍安勿躁,请大家允许我为大家演示。” 姜佩卓端起提前命人准备好的两碗水:“大家请看,这里面,一碗加的是咱们之前常用的食盐,另一碗加的是我们新的秘制药品。” 姜佩卓将两种物品当面加进去,搅拌均匀,然后拿来了两块大小颜色都相同的布。 “这是从后院拿的刚刚染好色、还没进行固色处理的布料,现在我将他们同时放进去处理,等到取出来,各位自见分晓。” “前些天新上的面料我们还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想必各位都发现这次的布颜色与以往相比更加鲜艳。” 看到布行老板正在当众演示,百姓们都冷静了些,开始听姜佩卓讲话。 “这是因为我们最新研发的固色剂效果很好——与以往用的食盐不同,姜家独家秘制固色剂能让颜色更加鲜艳,也更加稳固。” 说话间,算着时间到了,小厮们上来,把布料分别捞出来,然后各自放在清水里浸泡、漂洗。 姜佩卓提高音量说道:“大家可以看到,用了我们秘制固色剂的布料,明显没有掉色迹象。” 说罢转向闹事的女子:“而这位顾客拿来的布料却几乎掉色成了白色,倘若仅仅是用了食盐水固色处理,颜色都不可能掉成这个样子。” “所以,”姜佩卓举着两块面料,环顾四周:“这位口口声声说是昨天刚买的新品,结果拿的根本就不是我家的布!你以次充好来布行挑事,是何居心!” “这这”那人惊慌失措,完全没料到姜家敢在堂前直接验证,更没想到居然固色效果差距这么明显。 她回头想找那个让她干活的人,但是人群中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呢? 看着“受害者”一言不发的样子,围观群众也明白了她们是被骗了、被人当枪使了,纷纷道歉。 “姜老板,对不住哈。” “姜老板,我们也是被她说的吓到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对对,哪有什么退钱的事啊,您家的布是最漂亮的。” 姜佩卓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各位,不必道歉,我也理解大家的想法。我们做商家的,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商品的质量,这次能直观地让大家看到我们的效果,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样,这场闹剧也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们深表歉意。今日的布料给大家八折作为补偿,实在抱歉了各位。” 大家非常不好意思,明明不是姜老板的问题,结果自己还受了优惠。 “诶呀姜老板,你这” “姜老板大气啊!” “误会您了,掌柜的,以后我都在您家买布。” “各位,还有一件事,烦请各位留步。带上来。” 此时姜阿珂将最开始拿姜母官职说事的人押了上来,去姜府搬救兵的人们也都到了店铺之外。 还有蠢蠢欲动的闹事者也不敢再有其他举动。 “就是你说我阿母德不配位,靠官职欺压百姓的??”姜佩卓怒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姜老板息怒啊,我们都没信她说的话。”说出口的话透露着心虚。 “是啊,姜大人爱民如子,怎么会做贪赃枉法的事呢?” “诸位,我虽是姜家人,但开布行仅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从头到尾家母都未曾插手,完全不存在家母授意偷工减料一说。” “另外,家母这些年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辛勤操劳,未曾有过一句怨言。我不想让家母的名声因为谣言而受到损害。” “来人!一并带去官府!”姜佩卓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继续冲着人群拱手道:“姜家布行如何,还请大家一同监督,倘若真有质量不过关的,您直接拿来,我们定会处理。同时,污蔑家母的言论,还请各位莫说莫信。” “好说好说。” “姜老板,这都不用你说,姜大人的所作所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是啊是啊。” 姜佩卓不由得在心里摇头,风向变得就是这么快,还好她有应对之策,还好最新的产品已经是用的很好的固色剂了。 不然事情一旦发酵,传出去,对布行甚至是对姜家都有不利影响。 所以这个人是谁呢? 是三殿下姚书贤?还是另有其人? 那天三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口中未说出的名字又究竟是谁呢? 哎,姜佩卓叹了口气,看着又在有序购买布料的人群,坚定了要抓紧习武的决心。 今天回去就先锻炼身体! “姜老板!!”一道气喘吁吁的男声传了过来。 沈昉文从马车上匆匆跳下,不顾身边人的搀扶,直接跑了进来。 “姜老板,您,您没事?” “沈公子您这是?” “我都听说了,”沈昉文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人来布行闹事,还试图牵扯到姜大人身上。” 看着这位合作伙伴如此为自己担心,姜佩卓笑了:“沈公子,放心,已经处理好了。” “啊对,以姜老板的能力处理这些定是绰绰有余的,我还担心,真的是闹了笑话。”沈昉文有些不好意思,眼神看着地板,声音也变小了。 “那也要谢过沈公子了,还特意亲自跑一趟来帮忙。既然您来了,正好我为您示范一下染布过程,您之前说想看看。” 一听到染布相关的话题,沈昉文瞬间抬起头,激动道:“真的吗?姜老板!” 第三十五章 姜老师小课堂 二人一同来到布行后院,沿途的伙计们看到东家来了,都纷纷暂停手上的活儿打招呼致意。 看出姜佩卓对身边跟着的公子礼待有加,众人也不敢怠慢。 “东家好,小公子好。” 由于不认识沈昉文,便只能用“公子”代称。 没想到姜佩卓店里的员工也会和他行礼,沈昉文有些受宠若惊,用余光瞥着姜佩卓。 发现她也完全没关注旁人给他行礼的事,好似这是无比正常的事一样。 沈昉文表面平静回礼,心里的思绪早已满天飞,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同其他女子一同出入铺子的场景,从没人如此待他。 到了地方,有人给她们搬来椅子,沈昉文踌躇着不敢坐下。 “请坐,沈公子,待我为您示范一下。”姜佩卓看到他这般,不由觉得好笑。 “但是具体的配方在下就不便告知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昉文赶忙道:“不过,是是您亲自操作吗?” 姜佩卓笑得更加明媚张扬:“毕竟我的染布技能在我们店是最好的。” 伙计们听了也纷纷附和:“是啊,小公子。我们东家的技术是最好的,我们都是跟着她学的呢!” 说到真才实学,姜佩卓还是很自信的,对着大家开玩笑说:“各位,请上眼。” 周围人也开始起哄。 “东家要亲自动手了!” “小公子您真是来着了,东家示范可清楚了。” “就是,您就瞧好。” 现场氛围十分轻松,让沈昉文不敢相信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东家和伙计,相处起来就好像朋友一般。 沈昉文犹豫再三也没敢坐下,毕竟工坊中男子就本不该出现,更何况是堂而皇之地坐着。 他不想给姜老板添麻烦。 姜佩卓一边演示,一边为他讲解,精确到了每一步的用时长短。 沈昉文听得入迷,不知不觉间和姜佩卓目光相对。 看着姜佩卓意气风发的双眸,沈昉文好似喝醉了酒般沉溺其中。 姜佩卓的嘴还在张张合合地讲着话,但沈昉文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脸颊也冒着热气,吓得他赶紧用手背贴了贴脸颊降温。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是病了吗? “沈公子?沈公子你还好吗?”姜佩卓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啊!好,我我很好。”但脸颊的温度不降反增,让他心虚的只敢看着地缝中的小野花。 “是身子不适吗?还是有些累了?”姜佩卓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让他更方便坐下。 “不不不,我是男子,男子不能” “哪有那么多规矩。”姜佩卓直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伙计,看茶,快。” “我” 话音未落就有人把热茶盛了上来,沈昉文接过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姜佩卓看他好些了,又继续开始演示。 到最后说道:“虽然这固色剂是我们不能外传的秘方,但用这套流程,即使是用常用的食盐做固色剂,效果也会比之前好一些。” 沈昉文赶忙站起身:“多谢姜老板不吝指教,我真的受益匪浅。染春坊也能更新技术了,真的多谢。” 姜佩卓则摆了摆手:“客气什么。” 沈昉文上前一步道:“姜老板,今天可否赏光酒楼一聚啊?” 似是怕被误会成轻浮之人,他连忙补充道:“您今日教了我们这么重要的技术,一定要请您吃饭表达谢意,还请您万万不要推辞。” “害,都是小事,沈公子不必挂怀。” “倘若没能好好感谢您,家母知晓了恐怕又要责怪于我了。”沈昉文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这么说,但他真的很想和姜佩卓再多待一会儿。 “沈公子,您的心意我领了,但今日确实不方便,家母喊我和夫郎回府用饭,恐是有事商议。” 沈昉文有些尴尬:“那,那就不打扰了。” “我们有缘再聚。”二人都站起身,“我送您。” 沈昉文直到登上了自家马车,还迟迟回不过神来。 身旁小侍担忧地问:“少爷,您怎么了?” “咳!我能怎么了?我没怎么!” 被看出异样的沈昉文虚张声势。 小侍也习惯了他家少爷因为脸皮薄而产生的激烈反应,毕竟少爷对他们都很好。 “少爷。”小侍继续往身前凑:“可是在想着姜家老板?” 沈昉文猛然看向他:“石青!你瞎说什么!” 但脸已经红得彻底。 小侍石青一看乐了:“少爷,您还说不是呢,您自己看看您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诶呀我说不是就不是!就不是!你!不许再说了!” 沈昉文捂住了脸。 脸颊的热气蒸得手烫烫的,他真的在想姜小姐吗? 那,那他也只是在想姜小姐刚刚传授他的染布方法罢了 但是她已经有夫郎了,自己过去也只能 !!! 他在想什么啊! 沈昉文赶紧拍了拍脸,死死地低着头。 石青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想着回府是不是要给主君汇报一下,少爷可能心里有人了。 ----------------- 姜佩卓刚下马车,苏淮就从府门口迎了出来。 “妻主。” 苏淮伸手去搀姜佩卓,却被姜佩卓一把握住了手。 “手有点凉,等很久了吗?” 提前半个时辰就在门口徘徊、望眼欲穿的苏淮抿了抿唇:“没、没有,我也是刚到。” “虽然现在天气转暖了,傍晚的风还是有点凉,你伤还没好,要注意身体。” 姜佩卓给他暖着手,二人一并进院子去了。 苏淮低着头跟在妻主旁边,嘴角收着笑容。 感觉自上次伤口被发现、妻主打男师给他出气后,她们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苏淮的手指微动,碰了碰姜佩卓的手心。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给妻主生一个宝宝呢?想到这里,苏淮有些不好意思,但身体贴得姜佩卓更近了。 “娘亲,爹爹,我们来了!”姜佩卓喊着。 姜父迎了出来:“你啊,还是小孩子心性。成了婚怎么也没见你稳重些。” 姜佩卓笑笑:“在阿父阿母这里,卓儿永远是小孩。” 姜父在看不见的地方稍微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招呼二人赶紧进屋。 第三十六章 寿礼筹备 “长姐,二哥。” 一家人都到齐了,其乐融融准备开饭。 姜佩卓看向二哥,发觉二哥的气色明显变好了很多。 估计是生意蒸蒸日上,看到了希望, 那今天二哥可要更加高兴了,姜佩卓想。因为她还要教给二哥一个新的赚钱的法子,从现代学的很火的法子。 饭桌上,姜母说起半月后的皇帝寿宴,问两个女儿是如何打算的。 姜佩卓就说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前些日子还听太女殿下说起来。虽说自己是小官,按道理是没有资格贺寿的,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是当朝大元,那作为家属也应同行。 姜母问姜佩卓可不可以专门做点布料贺寿,这样和她们准备的贵重物品相结合,既有价值,也很精巧。 姜佩卓一脸为难:“阿母,前段时间太女殿下找过我,让我给她设计了一款专门的图案。不知道太女殿下会不会也用作贺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有些重复就不好了,尤其还是相似的品类。” “是的娘亲,咱们打算送什么呢?” 姜母道:“也就是之前的换着花样送,皇上不是酷爱修仙吗?这次送的书画里面就有关于仙界的描绘。” 说罢叹了口气:“希望陛下能满意。” 但是姜母没有说的是,每年皇上都要在求仙问卜、修道炼丹上耗费巨额银两。 虽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姜母真的认为当今圣上不是一个好皇帝。 这也是她不反对女儿和太女建交的原因。太女殿下德才兼备、一心为国为民,倘若她继承大统,国家应该会好很多。 姜佩卓不懂母亲为何叹气,只当是担心选不出合适的礼物。 但作为通读《中国工艺美术史》的大学毕业生,这点事可难不倒她姜佩卓。 尤其还给出了这么明确的命题——修仙。 这时就不得不搬出那个甚至在考试中都作为重点的一件器物——博山炉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颇具实用性的熏香器具,上面的丰富的装饰还代表了仙家文化——海上仙山的传说。 层峦叠嶂的群山之间有飞禽走兽,还有祥云纹样表示吉祥。 在山峰之间有小孔,可以使燃烧的烟气从中冒出,更有“仙山”之感。 姜佩卓一边比划一边给大家讲清楚博山炉的概念,所有人纷纷称奇。 姜姐一脸欣慰地看着小妹:“小妹如今有这般想法,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算放心了。” 姜父也说:“是啊,卓儿的想法可真的是帮了咱家大忙,不然我和你母亲还不知道要为寿礼如何操心呢。” 人群中唯有姜母依旧神色平平。 “母亲,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姜母深深叹了口气:“卓儿,我知你年幼,也怜你天真,因此一直不舍你进入官场、站队党争。但,但你的东西拿出来后,这些就无法避免了。” “官场凶险呐。”姜母摸了摸姜佩卓的头。 姜佩卓此刻有些想哭。 她是有多么幸运,两世都能遇到如此为她着想的一家人。 眼中的氤氲又很快变成了决绝。如此好的家人,她一定会守护好,哪怕牵扯进皇权争斗。 既然本就难以避开,那还不如放手一搏。 姜佩卓站起身,郑重地冲着姜母行了一礼:“母亲,这是我作为姜家人该面对的。过去那么些年您和姐姐都将我保护的很好,现在也该轮到我加入进来,和你们一起保护咱们的家。” 一说到过去的年份,姜母眼睛也有些泛红。 “好孩子,来,坐,坐。” 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如今已经在学习独当一面,姜母内心无比感慨。 “那就按你说的做。毕竟如果送礼没能让陛下满意”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姜佩卓眉眼微皱,这皇帝,没想到都已经让大家人人自危到了这般地步,还真是昏庸无能啊! 她又想到了她那被逼无奈嫁给她、但无法承担和离后果而不得不委屈自己的夫郎。时至今日,她依旧忘不掉夫郎新婚夜那天绝望的眼神。 大家继续把酒言欢,姜佩卓默默在桌下攥住了苏淮的手。 “妻主?”苏淮小声惊呼。 “无事,我就是想想” 她想说什么呢?说再也不让他受委屈、说等将来让所有男子不再害怕和离? 她感觉说什么都显得太假太空,于是只紧紧地继续握着苏淮的手。 苏淮察觉到妻主些许低落的情绪,他不懂,但是他愿意陪着妻主。 也将手紧紧回握。 用罢晚饭,一家人坐在正厅里商议事情细节。 “娘亲,我刚说的博山炉制作起来有些复杂,我不清楚工匠是否能做到。所以,可能需要我一并参与制作。” “好,明日我找工匠给你。你就别去布行了,先在家里把寿礼准备好。” “是。” 姜母和长姐还在商量其他的礼单,姜佩卓转过身去对二哥小声说:“二哥,关于你的生意,我有了新的想法,你随我来。” 说罢就招呼着二哥往外面走。 但姜从安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 “小妹,家里的大事要紧,我这边比以前顺利了许多,你先不用替我操心了。” “不碍事” “小妹。”二哥沉声道:“听话。先把家里事忙完再说别的。” 姜佩卓顿了一下:“是,二哥。我这边很快就能完成,几日后我再来寻你。” 听到姜佩卓的承诺,姜从安这才笑了。 ----------------- 次日。 姜佩卓刚刚画完博山炉的图纸,这是她在空间里熬到三点,又画了一个早上才终于完成的。 正准备休息一下,等工匠来了再教给她应该怎样制作。 就看到苏淮急匆匆冲出了屋门,手里还握着小侍刚刚送进去的信,有些急切地吩咐下人们去备车。 “淮儿,出什么事了?” 发现自己还是打扰到妻主了,苏淮脸上出现抱歉的神色:“妻主,并无大事,只是家里来信说,阿爷身体抱恙,叫我赶紧回去看看。” “我和你一同去。” 说着姜佩卓就准备更换一套合适的衣服过去。 苏淮急急拉住了姜佩卓:“妻主!家里小事不敢劳烦妻主!” 姜佩卓拍了拍拉住她的手:“你的家事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更何况,回门那天我不就答应过你,以后都和你一起回家吗?” 第三十七章 又添新乱 “可” “别可是了,寿礼的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工匠来了就直接可以做,你不必担心这些。” “多谢妻主。” 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家”了,但这次有妻主的陪伴,苏淮一点也不害怕。 姜佩卓给工匠留了字条,告诉她要用蜡先雕刻出图纸的样子。 毕竟博山炉装饰复杂,用普通的修造技法是行不通的,只能先用蜡精雕细琢后,用泥浆浇筑,制成模具,再浇铜汁制作。 就凭博山炉的精细程度,估计工匠在雕刻蜡块这一步就要耗费几天的时间,所以姜佩卓也不担心因为别的事情而耽误这件事。 马车上,苏淮还在因为阿爷的病情担忧着。 嫁过来之前,他和阿爷彼此相依为命,当时的条件已是艰难。现在家里只有阿爷一人,他过得有多苦苏淮不敢去想。 忽然眼前出现一块糕点,是姜佩卓递来的。 “别担心了,我会帮你请最好的医师过来诊治的。” “嗯!”苏淮并没有直接去拿姜佩卓手中的糕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告诉妻主不用为他担心。 姜佩卓思考着一会儿应该怎么处事,也希望继弟苏梓安能够和前段时间一样,一直不再出什么幺蛾子。 马车停下,姜佩卓刚刚走下来,就听到门里传来苏梓安的呼声。 “哥哥!!你们来了!” “哥哥——” 然后一溜烟跑过来,虽口中叫的是苏淮,身子却直直冲着姜佩卓冲来,好似要和她撞个满怀。 姜佩卓有些嫌恶地往边上挪了一步,和苏梓安避开,同时心里叹气: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而且,虽然只有一句话,姜佩卓也听得真切。他说的是“你们”,但信上只叫了苏淮一人回去。 有点太明显了,苏家手伸得太长了。 姜佩卓眸色暗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回府之后如何清算苏家眼线,同时牵起苏淮的手,绕过苏梓安直接进门了。 苏淮有些不好意思,对苏梓安说:“辛苦小弟出来迎接了,阿爷他怎么样?可好些了?” 苏梓安瘪瘪嘴,心道:你阿爷哪有什么事,还不是阿母阿父骗你回来的借口罢了。 也都怪传信的人动作太慢,自己刚知道姜佩卓也一同回来,根本没时间好好梳洗打扮。 看来还要想办法多派几个人过去盯梢才行,现在这两个陪嫁小侍也太没用了。 苏梓安虽然心里不满,但当着姜佩卓的面还是不敢表现出来:“哥哥,阿爷喝药调理后好多了,就是一直说想你呢。” 苏淮听后红了眼眶:“都怪我没有常回来探望阿爷,才让他老人家病中都惦念着我。” 姜佩卓宽慰道:“别难过了,咱们这不回来了吗?这次我和你可以一起去看阿爷了,也让他老人家放心。” 看着二人如胶似漆,苏梓安差点咬碎了满口银牙。 苏淮怎么配过这种好日子的?! 他又凑上前去领路,走路间不停地朝姜佩卓那边靠近。 就在姜佩卓忍无可忍,终于要明说的时候,苏继父也迎出来了。 “诶呀淮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久没见,你过得好吗?” 苏继父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别扭,可他如果再不插话,苏梓安就真要凑到姜佩卓身上去了,姜家女明显要发火了。 “谢阿父惦念,淮这边一切都好。”苏淮平静回话。 “阿父,我和淮儿先去探望阿爷,回来再给您二位问安。” 姜佩卓示意苏淮带着他去后院找阿爷。 苏继父急了,赶忙拦住二人:“贤婿,且慢。既然来了还是先在正厅坐下喝喝茶、歇歇脚再过去。” 笑话,现在可千万不能放他俩过去。 那老头儿虽然没病,但那样子和有病的比也好不到哪去。 在眼线送来消息的第一时间,苏继父就派人去给老头儿收拾洗漱了。但毕竟生活环境太差,哪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收拾好的? “不必了,探病要紧,我和淮儿乘车来并不感到疲累,先告辞了。” 姜佩卓感觉不对,拉着苏淮就要离开。 苏梓安扑了上来:“哥哥,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他不停想着话题。 “你这衣结好好看,是从哪里买的啊?” 苏淮已经怒不可遏,看到二人推三阻四,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你给我起开!!!” 他一手推开苏梓安,直接就要往小院冲:“我阿爷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现在就要见我阿爷!” “都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苏母背着手从里屋走出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沉稳。 “我要见阿爷!他到底怎么了!” 苏淮虽然怕她,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阿爷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才不能和他相见,苏淮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痛。 “你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苏母摆出了大家长的姿态:“去。不过不在原来的院子了,你阿父看那里阳光不太好,就给阿爷换了一个更好更大的院子。” 苏母手指向另一个方向:“去去,别急坏了,好孩子。” 又冲着姜佩卓道:“贤婿,给你看笑话了,你们先去探病,我和阿父在正厅等你们。” 苏淮来不及多想,直接急匆匆往那边赶。 苏梓安还想跟上,被苏母一瞪,立马像一只鹌鹑一样站在了原地。 “妻主,这?” “哼,真是没用的东西。”姜佩卓已经不在眼前,她自然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听到妻主的冷嗤,苏继父只感觉从头凉到了脚,腿一软就要在院中跪下。 “算了,起来,外人还在像什么样子。” “阿母,那哥哥他们现在?”苏梓安过来解围。 “我让人把他搬到刚建好的院子里了。呵,等着你们办完事,黄花菜都凉了!” 苏继父从惊恐中稍微缓过劲来,赶紧附和:“妻主英明,咱们一家还都得指望您呢。” “哎,只是可惜,那个新院子我本来还有别的打算,现在先被这老东西糟蹋了!” “不妨事,等他们走了,我立马派人过去里里外外好好打扫一番。” 还有别的打算?苏继父冷笑,无非就是又看上了哪家少男,想要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罢了。 后院中除了他还有六位侧夫,她竟还不满足? 第三十八章 阿爷的怒气 另一边,二人匆匆赶到苏母说的新的院落。 一进院门,就看到阿爷坐在池塘边,静静地看着水中鱼儿游动,不发一言。 周围还有进进出出的下人,手中拿着各种东西,走得飞快。 “阿爷!”苏淮冲过去,扑在阿爷前面磕头。 “阿爷,是淮儿不孝,害您受了这么多苦。” 听到孙儿的声音,阿爷的眼睛才终于亮了起来:“淮儿回来了。” 抬头看到姜佩卓,问道:“这位就是你的妻主。”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起身。 姜佩卓连忙两步上前,搀扶住了阿爷,想慢慢扶他坐下。 “见过阿爷,我是淮儿的妻主——姜佩卓,您叫我小姜或者卓儿就好。没能早些来看您,是我们的不是,您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老者依旧不愿坐下:“淮儿,快去给妻主搬椅子。哪里有女子站着而男子先坐的道理。” 姜佩卓拦下了想要搬椅子来的苏淮:“阿爷,我既已和淮儿成亲,就都是您的孙儿。您是长辈,理应坐着。” 听了这话,阿爷先看向了苏淮。 活了这些年,他也从未听过这种话。于是下意识地想看看苏淮的表情,以此来判断这女子是不是场面话说得太过了。 但已经和姜佩卓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苏淮已经习惯了妻主的不同,感受到阿爷的目光,他笑了:“是啊,阿爷,您就先坐。我叫人再搬两个椅子来就是了。” “诶,好,好。” 看苏淮笑容不似作伪,阿爷稍微放下心来。 “阿爷,听他们说您病了?现在情况如何了?”苏淮看着阿爷身体矫健,但毕竟是家里来信说明情况,他不放心,问道。 “我?我一点事没有,身体好得很!谁给你说的我病了?”阿爷生气道。 “啊!我说呢!我说怎么今日急慌慌把我赶到这个院里来,原来是你们回来了,他们怕丢人啊!” 姜佩卓也意识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 但她没说下去,毕竟是夫郎家事,她不好多嘴。 “没事的阿爷,没事,现在我们来了。”苏淮声音有些哽咽,从衣袖中掏出几甸银子还有四五根发簪。 “阿爷,您拿着。我就该猜到,我出嫁以后他们会苛待您的,呜,我就该早想到的” 阿爷看到东西,瞬间慌了,立马怒斥道:“跪下!” 二人都被这一声惊得莫名。 阿爷看苏淮愣在原地,更是着急,用拐杖去敲苏淮的膝盖。 “你个臭小子!还不跪下!你竟敢私自从家里拿钱出来!你小子!” 他一边用拐杖打苏淮,一边偷偷观察姜佩卓的神色。 这小子太傻了,怎么能当着妻主的面把家里的银钱拿给外人呢?自己如果不动手,这小子回家怕不是要被打个半死。 苏淮看到了阿爷的目光,想起来自己拿钱出来的时候妻主就在一边看着。 瞬间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冲着姜佩卓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都怪自己一着急把什么都忘了。 上次妻主确实给了他很多银子让他花,这些发簪也都是妻主送的,但也没说可以花在别人身上。 像他今日这般把家里的银钱拿给外人用,妻主定会心寒。 “阿爷,阿爷!您消消气。” 姜佩卓还没明白情况,就已经手比脑子快的先去拦了。 她可舍不得这棍子敲在夫郎身上。 阿爷本就心疼孙儿,看到她拦下了,也就顺势收了力,但依旧装作一副气愤的样子:“这小子真的欠打,你别拦我,今日我定教他规矩!” “阿爷息怒,淮儿在家没有丝毫逾矩啊,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姜佩卓还是一头雾水,但是紧紧拽住了拐杖,生怕再落到夫郎的背上。 看姜佩卓是真没明白情况,阿爷叹了口气:“哎,是我对不住你啊,我这孙儿也是太担心我,才把您家的钱拿出来给我的,还请您莫怪啊。” 苏淮依旧不敢抬头,怕看到妻主失望的眼神。 自己都从家往外拿钱了,妻主居然还护着自己不挨打。他真是 “啊?我的钱就是淮儿的钱啊。”姜佩卓依旧没理解。 还甚至从袖中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元宝:“这是我临走前拿的,太过仓促,忘了给淮儿说一声,看来他也准备了一份。” 说罢,迎着爷孙二人震惊的表情,姜佩卓把袋子递了过去。 在姜佩卓说出第一句话后,苏淮猛地抬头,屏住呼吸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他还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起来不是梦。 他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了。 心像一块皱起来的纸,被妻主一句话就彻底抚平。 看着二人都没说话,姜佩卓有些着急了,上次男师罚的夫郎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能再跪了。 她直接把钱袋放在阿爷手上,快步走过去搀起苏淮,小声说:“膝盖的伤不是还没好全吗?怎么又跪?” 看着苏淮红红的眼睛和似哭非哭的表情,姜佩卓试探地问道:“或许是因为今日你拿来的钱?” 苏淮听到这,下意识的还想下跪道歉,全然忘了刚刚听到的妻主的话。 姜佩卓被他突然的动作带得一个踉跄,看起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姜佩卓持续疑惑:不儿?这朝代? 这谁定的规矩?怎么把出嫁的男子逼成这样? “坐。” 就一个字,带着命令的意味,苏淮不敢不听。 坐下之后只觉得双腿都有些酸软了。 看他坐好之后,姜佩卓才对阿爷说:“阿爷,您别生气,我知淮儿一片孝心。没提前跟淮儿说拿钱来的事是我不对,还请您莫怪罪他了。” 言辞恳切,听得老者怔愣在原地,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手中钱袋的重量在时刻昭示着孙儿的妻主带了很多钱来。 老者的手微微颤抖,他很欣慰,淮儿竟有这般福气,能跟着这么、这么好的人生活。 他也算彻底放下心来了。 他知道,自从自己的儿子去世后,孙儿便一直不受重视,整日里过得小心翼翼的。 如今啊,真是苦尽甘来了。 “卓儿、卓儿。”老人慢慢念着姜佩卓的名字,已然老泪纵横:“真是多谢你了。” “但,这钱我不能收。淮儿,你也把你拿来的收回去。” 第三十九章 请去布行自行购买 “为何?”苏淮发问。 明明阿爷过得很拮据,为何不收下? 而且明明妻主也发话了,这些就是专门给阿爷的。 “哎,你小子啊!” 老人气得直敲拐杖。 这次确实是他妻主同意了,但毕竟涉及到他这个外人,他不想日后给孙儿带来被厌恶的可能性。 见阿爷迟迟不动口,苏淮很着急,但无计可施。 姜佩卓悄悄拽了拽苏淮的衣袖,示意他一同到别的地方去,她有话要说。 “你阿爷是不敢收,怕收下后就影响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苏淮不敢接话,未来的事他也没把握。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阿爷的问题。 他正想张嘴求妻主,下一秒姜佩卓爽朗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我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怎么会被这种事影响啊。更何况,我们给长辈钱本就是应该的啊。” 声音里透露着轻快与肯定,让苏淮好像吹到了春天的风,浑身感觉都放松了下来。 妻主说他们感情很好。 苏淮睁着水灵的眼睛望向姜佩卓,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我们”这两个字。 对啊,他现在是有家的。 空气中流转着温暖的气息,苏淮整个人也暖暖的。 “嗯!”他用力点头。 姜佩卓被他这幅乖巧的样子逗笑了:“一会儿你去给阿爷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务必不要推辞。” “我一直在场的话,怕阿爷放松不下来。正好我去前厅会会其他人,你和阿爷好好说说话。” 说到苏家的其他人,苏淮无意识地掐住了指尖:“妻主,抱歉”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又要担心了。”姜佩卓笑着。 继续道:“这次他们骗你回家,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我先去替你探探口风也好,听话,别多想。” “嗯!妻主!”苏淮举起手想拉住姜佩卓,但因为不好意思,迟迟没有动作,又将手放下了。 姜佩卓见状,隔着衣袖握住了苏淮的手,稍微捏了捏:“去,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苏淮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妻主看到了,此刻被牵着手,他羞得不敢抬头,只是小声道:“好妻主” 姜佩卓转身去往前厅,苏淮还在原地看着刚才被牵住的手。 他其实很想抱抱妻主。 他真的无数次庆幸自己遇见了她,有她在身边,苏淮也不再害怕。 他想一辈子守在妻主身边,一直看着她、陪着她、为她料理家务。 想到对以后生活的憧憬,苏淮嘴角上扬,看妻主已经走远了,便也折回去陪阿爷聊天了。 前厅。 苏家人都坐在厅堂中,姜佩卓一来便感受到四道目光紧紧盯着她。 除了刚才的三人,苏家长姐也赶回来了。 姜佩卓不由暗笑,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家人如此兴师动众。 她也没客气,直接找了座位坐下:“诸位,淮儿现在走不开,有什么事直接给我说也是一样的。” 然后瞥了苏梓安一眼:“毕竟我们是妻夫。” 苏梓安在听到“淮儿”二字的时候就已经妒火中烧,更别提感受到姜佩卓警告的目光时了。 衣袖中的手死死地攥住,指甲将手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来。 苏梓安好像感受不到疼一般,只是在心里不断想着:只要嫁给她,就能结束这地狱般的生活;只要取代苏淮,他就能幸福。 苏母今天倒是没继续打着让二人共侍一妻的想法,因为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赶紧处理。 “啊哈哈哈,贤婿啊,你既如此说,那我也直说罢了。”苏母维持着“慈祥”的笑容。 “其实这次找淮儿来,也本就是为了你的事。这不是陛下的寿辰将至吗,各位官员都在准备寿礼,想必姜大人家也是如此。” 她身为武将,讲话做事不修边幅惯了,突然要以礼待人了,还是这么一个小辈,苏母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讲出的话也没经过打磨,十分直接。 “苏大人既已知晓又何必多问呢?” 苏母按捺住怒火:“我想借鉴借鉴姜大人家送礼的内容,我一个粗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寿礼。” 姜佩卓依旧不答:“我们送的也就是和往常一样的礼品罢了,谁又能想出什么新鲜点子。” “你说你没点子?你就守着布行呢你说没什么新礼品?”苏母急了。 姜佩卓一脸问号,你也知道是我的布行,那你又激动啥啊? 苏母持续输出着:“你既娶了苏淮儿,那你也是我们苏家人,就该帮衬帮衬我们。” “你那些个新的还没准备卖的布,拿出来给我们一点啊。新奇的玩意儿陛下总归是没见过的。” “这怕是不妥”姜佩卓还没说完,就被苏母直接打断。 “这有什么不妥的?我养苏淮养了多少年,现在你连这么一点不都不舍得给我?我看你真的是不懂感恩!” 姜佩卓此刻无比庆幸在现场面对这一切的人是她,苏淮什么都没听到。 这些人,也能称得上是“家人”吗? 完全不管苏淮嫁过去后过了什么样的日子,只能看到他可以提供的价值。 就和对待商品一样?! “你想要布,那好说啊。”姜佩卓声音冷了下来。 苏母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姜佩卓,喜出望外:“贤婿啊,这就对啦!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帮忙不算什么的。” “苏大人,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想要布,请您去布行自行购买。” “告辞!”说罢直接起身离开了。 苏梓安站起来想要挽留,但想到苏母的脾气,很快又坐下了。 都怪母亲连话都不会讲,不然也不会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 现在害得他根本没办法和姜佩卓讲话,那还谈什么替苏淮嫁过去啊! 他正独自气闷着,听到苏母恨铁不成钢的怒斥:“苏梓安!你倒是追上去啊?没见人都走了???” 苏梓安:? 搞不懂苏母的脾气,但这种好机会他自然是要抓住的,在听到苏母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冲了出去。 “嫂嫂,嫂嫂——” “嫂嫂留步。” 看见姜佩卓又往小院的方向走,他知道她还要去找苏淮。 真是的,就这么分不开吗? 在这里受了阿母的气还居然能叫上夫郎一起走? 她怎么这么好? 苏淮又怎么这么命好?? 第四十章 博山炉 苏梓安追得太紧,姜佩卓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苏少爷,有何贵干?” 苏梓安心抽痛了一下,怎么用如此疏离的称呼叫他。果真还是因为阿母生气了吗? 苏梓安小心翼翼挤出一抹笑:“嫂嫂息怒,阿母她心直口快您别放心上。” “想要布的话自己去布行买。” 见姜佩卓神色依旧冷冰冰的,苏梓安有些着急了:“不是的,我不是替阿母来劝说您的。我” 姜佩卓见他支支吾吾的,本就不耐的心变得更加烦躁。 她还想赶紧见她夫郎呢。 “没什么事就别挡路。”姜佩卓绕过他就要走。 很快又折了回来,迎着苏梓安亮亮的眼睛说:“麻烦转告你阿母,告诉她别再打着幌子叫淮儿回家给他安排差事。” 姜佩卓上前一步,幽幽地说:“我是说,任何差事。” 苏梓安惊出了一身冷汗,姜佩卓是怎么知道阿父给苏淮安排的差事的? 一定是苏淮那个贱人告状!苏梓安咬紧了嘴唇。 他紧紧盯着姜佩卓离去的方向,一脸愤恨。 姜佩卓过去的时候爷孙俩已经聊完了,苏淮乖乖坐在阿爷身边,笑得很开心。 好像平日里很少见他这么笑,姜佩卓想。 在回去的马车上,姜佩卓开口:“阿爷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苏淮还因为看到阿爷平安健康而高兴:“嗯,阿爷已经把钱收下了。谢谢妻主。” “我想,既然阿爷在苏家过得不顺意,不如把他接到咱们家来?” 姜佩卓想一直看到夫郎开心明媚的样子。 “!!!” 苏淮大惊:“这” 阿爷住在苏家本就不合规矩,当初是因为阿母需要阿父一家的支持,才不得已一并接受了阿爷的存在,同意阿爷搬进家里。 他是想守着阿爷尽孝的,可若是真把阿爷接到家里来,妻主会被旁人耻笑? 苏淮不知道如何决断,低下了头。 “或者我们在外面给阿爷买一个小院子,专门给阿爷住,这怎么样?” 看着犹豫的夫郎,姜佩卓知道是他又替她考虑了很多。 苏淮眼睛又冒出泪花来:“多谢妻主。” 也不顾什么羞涩,这一次终于主动握住了妻主的手。 他再也不要松开了。 姜佩卓心里雀跃不已,夫郎主动来拉她的手了 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苏淮的头发,软软的:“好了,快到家了,中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们还要去校场训练呢。” 姜佩卓行动力很强,再加上有三皇女言语间的推动,她很快就联系了校场,已经和夫郎开始了习武之旅。 但因为姜佩卓一点知识储备都没有,所以她现在只能进行基础的锻体训练。 而苏淮之前就会不少招式,所以在校场另一边和将士们一起操练。 当然,和妻主分开训练也是苏淮的本意。 他他还不想让妻主看到他并不温柔小意的另一面。 不停地流汗这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 工匠来到姜佩卓家的时候,被人告知主家今日有事,留下了图纸供他参考。 初听到这话时,她还有点不屑一顾。 作为城中收手艺最好的师傅,有什么是她没见过的,又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但是这幅胸有成竹的笑容在看到姜佩卓的图纸时彻底消失了。 这是什么? 这是铜器? 这是她这次要做的东西??? 她突然很庆幸,刚到的时候没说出什么自负的言论,不然她的脸真的要被打得啪啪响了。 待她仔细研究图纸之后,发现图纸的作者创意十分新奇,并且对器物的尺寸、加工工艺都有精确的标注。 这位小姜大人竟如此深藏不露? 她还认为这位大人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轻信流言,真是惭愧。 至于姜佩卓说的先用蜡块雕刻出形状,她不太了解,但依旧听话照做。 由于博山炉太过精细,一直到主家二人回来,她也才只做了不到八分之一。 看着进门来的姜佩卓,工匠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十分局促地汇报着上午的进程。 她向来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但没想到忙了这么久才做成这么一点点。 希望主家不要辞退她,这么优秀的图纸,她实在是太想亲手把它做出了。 “小姜大人,这是已经做好的部分,还请您过目。” 还不等姜佩卓讲话,她又连忙说道:“我知进度是慢了些,十分抱歉,如此精致的图纸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我保证后面肯定会加速制作,还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说得热切,姜佩卓也看出她的用心。 “师傅不必自责,您的进度已经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您的技术也是我信得过的。” 工匠师傅十分感动,追问了一些制作问题,包括为何在一开始用蜡块雕刻而不是直接做模型。 在得到姜佩卓的解答后,师傅感觉通透了许多,好像自己前半生都白干了一样。 这世上居然还能有如此技法。 “敢问大人,此法名为?” 姜佩卓笑笑,在脑海里把课本翻到固定的页码:“失蜡法。” ----------------- 如此这般一周之后,博山炉的大体总算是完工了。 接下来就差上面的鎏金部分,这也是让整件作品看起来仙气飘飘、精美绝伦的关键。 姜佩卓先给姜母看了半成品。 姜母看到后连连点头:“诶!此次寿宴一定成了!” “娘亲别急,这还是半成品,后面还有其他工序,等制作好了您再瞧。” 说罢便开开心心地端着博山炉出门去了。 姜佩卓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姜母笑容中的担忧。 对这个官场不甚了解的小女儿不清楚寿宴上要面对的是什么。 只希望此次寿宴也能平安度过。 老皇帝年事已高,疑心愈发重,脾气也更胜从前。一门心思想要长寿,想要这天下永远握在她的手里。 但她对仙家之法的追求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轻信奸臣、铺张浪费。 国家在这种人手里要怎样才能兴盛? 姜母暗自握拳,看来要和太女有更近一步的联系了。于公于私她都不该让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晚间的姜府进进出出了一些身影,但出奇的安静。 第四十一章 寿宴进行时 转眼间,寿宴已至。 姜佩卓带着博山炉,随姜母和长姐一同进宫。 一路上车架无数,险些造成拥堵。百姓已经被勒令在宫宴开始前不得出门,以免挡住各位大人进宫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感受着三步一停、两步一顿的姜佩卓疑惑地掀开了车帘,结果外面的景象让她震惊。 各大官员的马车分别排成一列,每一家除了专门坐人的车架外,后面无不跟着少则三辆、多则七八辆的马车。 马车上还用红绸装扮,整条街都被各家的红绸占领,好生气派。 这些全部都是进献上去的寿礼吗? 姜佩卓看向姜母。 姜母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然后看向姜佩卓,并没有说话。 姜佩卓也没有问,现在不是讲话的时机。 她垂着眸子,独自思量着。每年官员们都要准备如此厚重的寿礼,不仅需要价值还要考虑到新奇。 长此以往,劳心费力、劳民伤财。 倘若官员们都把精力放在准备寿礼上,那百姓的事情有多少可以被及时解决呢? 姜佩卓回想着在空间看到的对这个朝代的描写,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礼物。 随着马车离皇宫越来越近,钟鼓奏乐的声音越发明显。 沿路的官员都在忙着互相行礼问好,姜佩卓只看着自己手中的炉子。 姜母见状,不由得担心女儿的情况:“卓儿。” 姜佩卓抬头,眼睛里都是不满与迷茫。 “会好起来的。”姜母坚定地说。 其余的在尘埃落定之前,她不能说。不然可能会影响到卓儿的安危。 到了宫门口,所有人需要下车步行,礼物则由宫人登记后从小道拉进宫中。 人流浩浩荡荡地向宫内走去,姜佩卓看到了苏母一家。 苏母面露不虞,让姜佩卓想起昨日布行的大量订单,不由笑出了声。 用百姓能买到的现成品作寿礼,苏母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但是无所谓,反正她的布行收入了一大笔。 先拿这钱给夫郎买几身衣服、几个发簪再说。 见自己的笑声引来姜家人侧目,姜佩卓抿住了嘴,但笑容依旧从嘴角泄露。 姜母不知道女儿在笑什么,但总归她心情变好了就好。姜母也随之笑了出来。 此时一辆轿子分开人流向前,经过的人群纷纷噤声侧目。 姜佩卓不由疑惑:不是说进入宫殿后,所有人一律不得乘车坐轿吗?这又是? ----------------- 进入大殿,姜家人跟着姜母坐在了离皇帝最近的左手侧。 又一次离着主位这么近,姜佩卓撇撇嘴,想到了诗会上被迫坐在太女身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这到底和上学时坐在讲台两侧有什么区别?! 姜佩卓正在心里吐槽,目光和正对面坐着的太女殿下对上。 姜佩卓下意识地低头,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在课堂上,人情世故是她无论如何避免不了的课题。于是抬起头,冲着太女挤出一抹苦笑。 太女点头致意,随后目光移到了姜佩卓身旁的姜母身上。 姜佩卓忙着低头喝茶,没关注到身边人的表现, 但一道攻击性很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佩卓身上,让她不得不放下茶杯,到处巡视着。 在场和她认识的,除了太女也就是三皇女了。其余的同僚们都因为官职太低没资格参加寿宴。 这目光会来自谁呢? 忽然钟声响起,所有人起身,冲着里面扣头行礼。 皇帝伴随着庄严的钟声走了进来。眼眸中满是对生辰狂热的期待,她要牢牢把握住年龄,寿宴她要永远的办下去。 与她年龄不相匹配的是她已显苍老的面容,细碎的皱纹和已经发白的头发告诉她年华不再,让她每时每刻都在焦急。 她愿为了长生付出一切代价。 道士仙人不停地往宫里面请,吃丹药犹如吃饭一般。道观、寺庙也是筑了一座又一座,只不过最中间供奉的是她的塑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眼中又闪过狂热:“众爱卿平身。” 坐下后就开始寻找什么:“赵爱卿何在?为何不坐在前面?” 两侧人群骚动,从中走出一人:“陛下,臣在。” 皇帝见到她后缓和了不少:“赵爱卿,快坐在朕身边。”吩咐左右:“给她在贤儿身边摆好座位。” 独自一人坐的姚书贤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不但没有任何不满,还主动帮忙添加了碗筷。 姜佩卓不由震惊:这姓赵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皇帝亲自请她换位置,三皇女也能主动为她摆碗筷? “这是陛下的宠臣——赵澄。”姜家长姐小声给她解释着。“刚在宫道上,看到的坐轿子的人就是她。” 看姜佩卓还是不明所以,姜姐继续补充道:“这位擅长求仙问卜之术,甚至炼丹术高明到让所有道士不敢与之相比。” 懂了,用所谓“仙术”讨皇帝开心的宠臣。 姜佩卓不由咋舌,当今圣上还真是昏庸,竟格外重用这种人,而非对国家有功之人。 不过话说,这赵澄所擅长的各种仙术,在这个朝代是真实存在的吗? 赵澄要真会各种仙法,那她还要更小心行事才行,毕竟她穿越而来,算不算仙术之一还不好说,万一被认出来可就危险了。 另一边,赵澄被皇帝单独点名后依然十分平静,走到姚书贤身前略施一礼:“三殿下,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赵大人快坐。” 看着上次见面还敢冲着太女出言不逊的三皇女,如今面对赵大人也是礼数有加,姜佩卓探究的目光更甚了。 赵澄并没有坐,而是先看了外面的天象,对皇帝说:“吉时已到,陛下,可以开始了。” 站在皇帝身边的仙师连忙道:“赵大人说得对,吉时已到,现在开始寿宴最为吉利,上天也会感动于您的态度的。”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果然还是赵爱卿办事最为靠谱啊!开始!” 随着陛下一声令下,所有官员都齐齐起身,冲着外面双手合十念着什么。 姜佩卓再次被震惊到了,在人群中动作统一,但口中念的,是对她两世家人平安健康的祈愿。 第四十二章 献礼 进入了进献寿礼的环节。 首先三位皇女站了出来,一同叩头祝寿。 三皇女率先招呼宫人将一整面雕花屏风抬勒进来,上面雕刻着各种神仙道人图,木雕与彩绘的结合让画面栩栩如生。 再仔细观察,上面鎏金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甚至人物动物的眼睛、花蕊、祥云的中间都镶嵌了各色各样的宝石。 在屏风呈上来的瞬间,文武官员都倒吸一口气。这屏风价值不菲,她们自己准备的所有礼物加起来,可能抵不过三皇女的这一件礼物。 而且不成文的规矩是,当场只进献自己最满意的礼物,其余的只是列在礼单上供皇帝过目,东西则直接运进库房。 今年寿辰为何一上来就是这般大动干戈,没什么家产的官员已经在偷偷擦汗了。 希望陛下能够高抬贵手,体谅她们实在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了。 皇帝略带浑浊的眼睛看到如此精妙的屏风瞬间亮了,连忙吩咐宫人抬近些。 “好啊,好,贤儿也是长大了,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合我心意了哈哈哈。”皇帝抚掌大笑。 “母皇谬赞了,儿臣还要多和赵大人学习,尽早能为母皇分忧。” “好好好,赵爱卿啊,老三的事就拜托你了。平时也让她学着点,给你打打下手。” 赵澄起身:“臣遵旨。” 赵澄的眼神往三皇女身上瞟着,为什么突然又提到她的名字呢?难不成是这三皇女为了争权,开始明着拉拢她这个“宠臣”了不成。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 不会有人在求仙问卜这方面比她更受宠,她也绝不会允许。 一旁的仙师看到赵澄阴暗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赶紧夸了几句皇帝和女儿母慈女孝的话,还顺便把赵澄一并好好夸了才算完事。 看着赵澄的目光已经看向别处,仙师脑海里还是止不住地回响当时和她初相识时的恐怖。 她咽了咽口水,看来自己接话,让皇帝不再说更多的让三皇女跟着赵大人学习的话,这算是做对了。 仙师顶着皮笑肉不笑的脸,招呼下一位皇女献礼了。 太女刚想说话,二皇女就站了出来:“母皇,我来献礼。我知不论是处理政事、与百官沟通,还是给母皇准备寿礼,儿臣都比不上皇姐。” 二皇女冲着太女笑了一下:“所以还是儿臣先来,省得一会儿比不过皇姐而出丑。” 太女也爽快地笑道:“皇妹啊,这是哪里的话,你平日里也和我一起为母皇分忧啊,何来‘比不上我’这一说呢?” “更何况,礼物本就在于心意,又何谈谁的礼物让另一个人出丑呢?” 实际上太女已经在暗暗握拳了。 这真没有让她省心的,一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拉拢皇帝宠臣,一个暗戳戳指出她和官员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就差把“太女拉拢官员想要谋朝篡位”直接说出来了。 “哈哈哈,我一直说不过皇姐的,还是赶紧请母皇看礼物。”二皇女避重就轻,见嘴上不占理,直接换了话题。 皇帝坐在高台上,也乐得看皇女们争斗。 只要不是哪一方过于强大,她们互相斗一斗,皇位坐得就更久更稳。 说话间二皇女的人已经将宝物抬了上来,大殿刹时间金光闪闪。 是一个很大的金如意。 纯金打造,上面有极为繁复的花纹和闪闪发光的宝石。所有的部分都是由细细的金线缠绕、拼接而成,尤其是在如意的两头,还有数百枚珍珠点缀。 姜佩卓震惊,这都快比宫中预防走水的铜缸还大了 这两样物品摆在殿中,感觉空间都变小了。 皇帝更是大喜过望:“苼儿,你有心了。” “念笙不敢忘母皇教导。但儿臣无心国事,只愿做个闲散亲王继续生活,长伴您左右就知足了。” 哈,太女气笑了。 你还无心国事? 那前些天我的人抓的都是鬼吗? 姜佩卓转头去看三皇女,果不其然也是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但是她嘴上还说着附和的话。 “二皇姐说的也正是小妹心中所想,儿臣亲王之位也不想要,就想能让母皇万寿无疆。” 皇帝笑得更开心了,夸两个女儿十分有孝心云云。 太女直接被两人架起来了,作为太女,她绝不能说自己也无心政事,那这个太女之位就要给旁人当了。 她也不能说自己对权力十分向往,若是说了,她今天都不能平安地踏出这个宫门。 太女亲自接过宫人捧着的盒子道:“二位妹妹送的礼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母皇且看,这是我专门为您上山求的上好白玉。传说能拿到山上白玉之人,定会受到上天庇佑。” “上天定是知我为您求玉,这才给予指点,让我没有空手而归。”太女言辞恳切,双手捧着玉,等仙师来取。 皇帝一边看着呈上的太女礼单,一边连连点头:“太女有心了,礼单上的其他物品也正是为母需要的。你作为大姐,也是给妹妹们做了表率。来,把玉呈上来我看。” 待皇帝从宫人手中把玉接过,脸色瞬间变了。 “这玉为何有其他颜色?” 她不得不承认,在拿到玉的时候确实被精巧的雕刻和对颜色的运用惊艳到了。 但毕竟吉利的象征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太女敢把瑕疵品送给她的话皇帝的眼神沉了沉。 而太女这边早就想好了说辞:“回母皇,这玉乃是千年难以得见的‘双色玉’,与平日里见的瑕疵玉完全不同。” “当日儿臣看到这块玉时也曾问过大师同样的问题,万万不敢将不够纯粹的玉进献给您。” 太女嗓音嘹亮,不带一丝心虚:“大师说,这是只有心诚之人才能求来的美玉,更何况此玉未经处理之时便是一副蝶恋花之态,大师说玉石会说话,她这个形态意在告诉世人今有明主,定能让百姓生活安居乐业。” “不敢违抗天命,我只命人将玉稍作打磨,便是您眼前这块栩栩如生的样子了。” 说罢,太女双膝跪地,双手交叠在额头前,行大礼叩头:“此玉现世,是大吉之兆,是上天下达的昭示。有此等美玉在母皇左右,母皇定能万寿无疆、得偿所愿!” 第四十三章 百鸟朝凤图 皇帝听她说得真切,便信了几分,又因为这是一个很好地昭告天下的理由,就也应承了下来。 而且这块玉确实好看,皇帝不由心动。 “浔之,你费心了,是我误会了。看来这玉是上天的昭示、是全天下少有的吉祥象征啊,哈哈哈哈。” 不管事实到底怎样,太女这番话说的漂亮,既点明了她作为皇帝备受上天信任,又借此形状传说以便她青史留名,该赏。 赵澄一边笑得玩味,这太女殿下比她还能瞎说。 她居然连什么大师、什么玉的形状会说话这种话都敢说。 皇帝也真敢接话,不怕天下人耻笑。 “太女寻玉有功,赏” “母皇,儿臣还有一物要献。”太女打断道。 随着宫人的动作,一副《百鸟朝凤》图便赫然出现在殿中。 图中凤凰昂首盘旋于空,羽毛光泽绚烂、片片饱满。周围是各类鸟儿俯首称臣,低着头甘心臣服。凤凰周围还有朵朵祥云,同时泛着金光,十分神圣。 刺绣工艺十分精湛,针脚细密到除非离的很近否则根本看不出来。用色过渡自然,还用串珠绣法绣上去很多珍贵珠宝,同时采用鎏金的手法,让祥云和凤凰散发着金光。 姜佩卓心中感慨:太女殿下对艺术的领悟能力可真是超出常人啊。 她那天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线稿,和一句“百鸟朝凤”的话,太女殿下竟能制作出如此精美的绣品。 感觉姚浔之不做太女,去做设计师也是很好的。(不是) “母皇,这是儿臣梦中得见的场景,此鸟是神鸟,名为‘凤凰’,梦里面它泛着金光来给我指引,盘旋在母皇您的寝殿之上,随后引来众鸟朝拜。感觉这也是上天的指示,于是连夜画出,给它起名叫《百鸟朝凤图》。” “《百鸟朝凤图》?有意思。”皇帝直起了身子。 她这个大女儿真的办事越来越漂亮了,为了讨她欢心,还特意编造设计了一个神兽,放在她寿宴上说。 一旁的二皇女三皇女牙都要咬碎了,她们竟不知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皇长姐竟能如此撒谎不眨眼?! 姜家的目光都落在姜佩卓身上。 姜佩卓笑笑:看,我就猜太女一定会把图献出来。 皇帝越看越满意:“太女殿下寻宝有功,赏金千两。另外,上次你提议的赈灾之策朕允了,以后这类事宜也都由你负责。” 太女叩谢恩典,满意地笑了。 总算是没白干,陛下又放了一点权力给她,这下她终于可以救更多的人了。 “浔之,老四呢?”皇帝看着殿内站着的三位女儿,微微皱眉:“这小子还在外面野?” “这”太女愣了一下。 “回母皇,四弟他在外实在脱不开身,但是礼物已经早就派人送了回来。四弟只是顽皮了些,但心里是尊敬您的。” “哼,也就是你会为他开拓。” 皇帝宠小儿子惯了,就算有些不高兴也并不在意。 男儿嘛,只要享乐就好了,不用操劳。 看着信中小皇儿的百般撒娇道歉,皇帝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作罢。 三皇女看不下这幅太女和皇帝母慈子孝的场景,决心再捅点事情出来。 “太女殿下,这凤凰到底是你梦到的,还是小姜大人去你梦里告诉你的啊?” 姜佩卓脑子嗡一声。 不是,这三皇女没事?怎么又扯到她身上? 她就是一个六品小官,如果不是家里人位高权重,她根本就不用来参加这种场合。 看皇帝不解,姚书贤补充道:“母皇,您有所不知。这小姜大人如今的布行可是风生水起啊。” 姚书贤边说边挑衅般地看了眼姜佩卓,皇帝的目光也顺着她到了姜佩卓身上。 “小姜大人设计的图案还有染布的方法,那可是前所未有,店门口怕不是都要被来抢着买布的人踩平了?” 姜佩卓:我谢谢你为我布行宣传(微笑脸) “陛下,此乃我小女儿姜佩卓,她平日里喜欢染染布、画画什么的,实在拿不到台面上来。”姜母示意姜佩卓出去磕头。 “参见陛下。”姜佩卓心里骂了一万句,表示回去就画一副三皇女失势图挂在家里解恨。 “你就是贤儿口中的小姜大人?”皇帝不怒自威。 “那贤儿口中说的凤凰一事,你作何解释啊?” 作何解释?姜佩卓依旧心里大骂。 你说我能作何解释?我承认了那我和太女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回陛下,此事臣女并不知情。” 姜佩卓依旧保持磕头的姿势,生怕自己一抬头被皇帝看到不忿的表情。 “三皇妹这是何意啊?你是说我蒙骗母皇不成?” 太女一副被造谣后十分生气的样子,但心里捏了一把汗,不知道姚书贤现在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清楚这凤凰图案的来历,那还有一位谢君宴谢三公子在场,她不可能不知道。姚书贤此举到底是要对谁开刀呢? 但姚书贤没按常理出牌,不仅完全没提谢君宴,还把话题想办法引到了姜佩卓“博学多才”上。 姜家人:原来是针对的我们。 皇帝越听越对姜佩卓感兴趣:“姜爱卿,既然贤儿如此称赞你,你这次带了什么前来啊?” 听到此话,姜佩卓保持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拿起桌面上装着博山炉的盒子,双手呈上:“陛下,此物名为博山炉,是平日里熏香的器具,请您过目。” 手中的炉子十分精致,不仅仅细节十分清晰,还有许多祥云仙兽。皇帝连连点头。 最让皇帝震惊的是,这种精妙程度的炉子,居然不是用软金属金、银制作,而是十分坚硬的铜。 “姜爱卿,你这炉子十分精妙嘛,只是朕实在不知你是如何将铜料做得如此细致的?姜爱卿,可愿讲述一二啊?” 哈哈,我不愿意能行吗? 在用简洁的语言讲述了制作过程后,姜佩卓又行一礼:“臣已将此法上报给造物处,想必不出几日,造物处的各位大人们就能自行制造其他物品了。”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种好东西,一个怎么够? 姜佩卓回座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尽是冷汗。 此刻,坐在谢家人中的谢君宴也为她松了一口气,轻轻用帕子擦了擦汗。 第四十四章 决心 只见姚书贤冲着姜佩卓俏皮地眨了眨眼。 姜佩卓: 姜母松了一口气,看来姜家这一遭算是过去了。虽然不知三皇女到底是何用意,总归是能过了寿宴再说。 接着百官开始献礼贺寿,听着宫人的唱词声,姜佩卓回想着今日的经过。无比庆幸这几日一直在锻炼身体,以便应对突发局面。 一说到习武训练 她夫郎真的好美嘿嘿嘿嘿 不不不,姜佩卓摇摇头,试图把苏淮绝美身姿摇出去。正事要紧,夫郎回头再想。 转眼间到了谢家献礼。 谢母一生为官清廉、乐善好施,根本没办法每年都拿出如此贵重的寿礼。 谢母孤身一人站在殿堂中央,捧着两幅字画和一个玉笔洗。 和周围的热闹相比,她格格不入。 皇帝看着并不值钱的东西面露不虞,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 谢母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大声道:“陛下,谢家献礼字画两幅、玉笔洗一个。” 两侧的官员都安静了下来,没人敢相信真有人只进献这些东西。 “没了?” “是,陛下。” 皇帝的眼神更加冰冷。 姜母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谢家为官清廉,甚至有时因为经费不够,会自掏腰包为朝廷办事。 可经过数十年的压榨,各家都已自身难保,还如何对她们施以援手呢? 姜母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 “呵,谢爱卿,你藐视皇权好大的胆子!”皇帝被谢母不卑不亢的姿态惹得火气大发。 “这么些年来的规矩都喂了狗不成?身为朝中高官,你只拿出这些寒酸的东西是在羞辱朕吗!” 谢母心中一阵悲凉,这些是她家最后能拿出来的东西了。是她祖上传下来的,如今献出去后,只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谢母双膝跪地:“陛下恕罪,陛下有所不知,此乃臣祖传之宝臣、臣实在拿不出更多东西了。”说着,谢母的头低了下去。 “祖传之宝?”皇帝冷嗤一声:“就这种东西你也敢拿来糊弄朕?往年也是你家态度最敷衍,朕念你劳苦功高不愿计较,但今日你实在太过分了。” 皇帝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倒了琉璃盏,摔在地上十分清脆,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人群中有人想站起来为谢家说话,却被身边人拦下。 这种情景下,谁出头,谁一并倒霉。 大殿安静得出奇。 谢母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展开了手上的画作,看着有年头的画纸微微泛黄、上面还有自家祖上盖的印。谢母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陛下!!!”谢母站得笔直,不再有刚才因拿不出礼物的犹豫。 谢君宴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拦住阿母,身边人死死将他按下。他不甘的眼神刺痛了姜佩卓的心。 “陛下可知为何我谢家拿不出寿礼?谢家世代为官清廉,俸禄也被用来填补拨款空缺,这些年来已然入不敷出,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为陛下准备寿礼!” “大胆!” 谢母将手中的画卷扬出去,也砸碎了玉笔洗。 “您每年寿辰都大肆铺张,劳民伤财!陛下!国库没有什么银子了,西边的灾荒还没有人去处理,您的子民每天都有人因为挨饿而丧命啊陛下!” 谢母字字泣血:“陛下应该节省开支,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不是让百姓背上更重的赋税、让各位官员倾家荡产人人自危啊!” “你你你!”皇帝气得发抖,用手指着谢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急了将桌案上的金碗狠狠砸向谢母。 纯金的碗很重,上面凸起的宝石划拨了谢母的脸。 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涓涓流下,染红了谢母已经洗到褪色的官服。 谢君宴挣扎得更激烈,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声。不知是想让谢母收回话语,还是在恳求皇帝饶阿母一命。 阿母铿锵有力的声音还回响在殿中,他眼泪不住流下。 姜佩卓看在眼里,正欲低头不忍再看,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姜姐握住了她的手。 “小妹。”姜姐十分担忧。 小妹年纪小,之前从未见过这等场景,别吓坏了。 姜佩卓实在挤不出哪怕一抹笑容,只能用力回握来表示自己还好。 皇帝接二连三地将桌上的东西砸向谢母,价值连城的瓷器也因为帝王震怒而碎成一片,再也无法使用。 眼看皇帝就要将人就地处决,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夺得了大家的注意。 “陛下息怒,今日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啊。”赵澄走了出来:“见血不吉利,恐有损您在上天那里的形象啊。” 赵澄虽然站得离谢母极远,但也是在场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 “不如容后再议,今日先将仙家礼仪做完,也不辜负您长久以来的努力。” 听到这番话,皇帝略微冷静了一点,叫人先将谢母押下去,今日暂不处置。 姜佩卓看向谢君宴,他早已不复初见那般冷静自持,一副绝望的样子,汗水泪水打湿了衣衫,也让他没有力气再挣扎半分。 又转而和太女对上视线,太女目光平静,但姜佩卓却觉得和寿宴开始前的眼神不一样了,好像在给她说着什么。 宫人鱼贯而入,很快将一地狼藉打扫干净。如果忽略地上无法擦净的血迹,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很快,大殿中又热闹起来。百官相谈甚欢,互相敬酒。舞郎随着钟鼓声翩翩起舞,一派其乐融融之相。 姜佩卓感到太女的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转头看向皇帝,如今已喝得醉醺醺,拉着仙师和赵澄继续算卦。 心中一直有道声音说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天地不仁,那何不推翻这天,另作立新天! 本对权力无追逐之心的姜佩卓还是下定了争权的决心,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清廉官员不再枉死,也为了她心中的正义。 “阿母,回去后,女儿有话想同您说。” ----------------- 一直到天黑,寿宴才结束。 姜家三人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一路无话。 第四十五章 谢君宴受罚 看氛围不对,姜父迎接之后便带着二哥姜从安进屋去了。 “阿母” “卓儿”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均怔愣了一瞬,随后姜母率先开口。 “卓儿可是觉得陛下昏庸、世道不公,清廉之人无故枉死,而投机之人直上青天?你看不惯这些,所以难受?” 最后一句明明是问句,但姜母言语中尽是肯定。 “是的,阿母。”姜佩卓用力握着茶杯,垂眸声音低低地说。 “我从未想过从未想过丧命的理由会是送礼不够,阿母” 说到最后,姜佩卓的声音带着颤抖。 姜母心疼地摸摸姜佩卓的头:“卓儿,你听好,水至清则无鱼,官场本就是这样的。” 姜佩卓猛地抬头:“可是随随便便决定一个人的性命,这也是十分正常的吗?阿母您告诉我,陛下如此这般作为,真的、真的您也觉得正常吗?”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这” 姜母思考了一下,一边说一边擦去女儿的眼泪。 “当然不是。” “当今陛下的昏庸程度,在整部史书上,都没有能超越她左右的。” “那您还?” “我只是想告诉你,卓儿。情况你没办法改变的时候,就应该学会接受。” “可我不想接受,阿母!”姜佩卓声音陡然提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官员们为了寿礼劳心费力,却终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倘若官场人人自危,那谁来去真正为百姓做事,谁又真的有精力有财力去为百姓做事!” “谢大人说,她甚至是用了自己的俸禄去填补朝廷拨款的空缺阿母,当今朝堂上又有几人能做到谢大人这般?” “阿母,我想” 刚被擦掉的泪痕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比之前更多。 姜母见状愣住片刻,旋即苦笑一声,好似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卓儿既然能有如此的想法那阿母也有话对你说。哎,卓儿真的长大了,能够、能够为天下苍生着想了。” 看到姜母这般,姜佩卓也失了刚才的气势,又小声说道:“阿母,我我也不是一定要现在怎么样我知道会牵连家里的,我就是、我就是我” 姜佩卓“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好了,卓儿,阿母也并未怪你什么。实际上” 姜母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女儿说,但最终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轻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我与太女殿下” 担心隔墙有耳,姜母并未说完,而是转而打了手势。 姜佩卓震惊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皇帝的耳目。 长姐此刻也开口道:“小妹,我与阿母在早些年便有你如今的想法,但当时你年纪尚小,不便与你多说。” “现如今,你既已长大成人,那合该一同做事了。” 姜佩卓吸吸鼻子,声音中还有些颤抖:“阿母、阿姐,我,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不哭了卓儿,再哭就要成小花猫了。你也不必为此事有很大的压力,还记得前些天阿母同你说的吗?太女是可交之人。” 姜佩卓回想起了当日情景,原来那时是姜母对她的暗示。 “我们已筹备了这些年,其实还要做的事情不多了,很快,估计很快就会变天了。” 姜姐担心姜佩卓害怕,补充道:“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卓儿想帮忙的话可以给我们出出主意好吗?我们卓儿最聪慧了。” 姜佩卓听着母亲姐姐的安慰,转泪为笑:“阿母,阿姐,我不害怕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尽管吩咐!” 姜佩卓的样子又逗笑了姜母姜姐,一家人其乐融融,一扫之前的担忧,好似一家人在一起就能无坚不摧、勇往直前。 姜府的烛火一直明明暗暗,直到深夜才熄灭。 ----------------- 隔天太女的请柬便送了过来,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话语,邀请酒楼小聚。 姜佩卓已经做好准备,带着从空间里学来的“丝绸之路”相关知识的笔记欣然赴约。 谁成想,刚到酒楼雅间坐定,还没寒暄两句,就被窗外的吵闹声打断了对话。 姜佩卓推开窗向外看,道路中间是浩浩荡荡的身着囚衣的囚徒,两边是为之痛哭挽留的百姓。 见姜佩卓不解,姚浔之好心地解释道:“这是流放谢家的队伍,陛下仁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大人被判了流放? 太女继续说着:“谢家连同其亲眷,女子流放,男子充入青楼。所以谢家诸多男丁为了保全贞洁,已经” 姜佩卓猛地握紧了拳头,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与世独立的身影,是谢君宴! 太女殿下自然也看见了他,叹息一声:“可惜了,谢公子也要被充入青楼,我身边少了一位客卿,谢公子也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人群中传来了刺耳的起哄声:“呦!这不是谢家公子吗?往日里你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今日进了这青楼,还不是要怎样就得怎样吗?” “哈哈哈哈哈!还说什么‘谢公子’?该让他想想给自己起个什么样的艺名喽!” “诶,谢公子,等我点了你,你可要好生伺候啊,哈哈哈哈哈!” 谢君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紧紧搂住幼弟,被迫停留在人群之中。 谢母听后目眦欲裂,挥动拳头想要教训这几个口出狂言之人,却被官差拦下。 “哎,谢大人您又是何苦呢?还没出京城您就当街打了人,不仅陛下饶不了您,我们负责押运的也要受牵连啊。” 谢母浑身颤抖,但怕再连累家里人到流放途中依旧受苦,还是将手放下了。 “阿母,无事的。”谢君宴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虽然身着囚服,但依旧有超凡外物的姿态。 他头发有些许凌乱,碎发在风中散开,让刚才还在辱骂的人也因为惊人的容貌而暂时住了嘴。 姜佩卓也无心谈论丝绸之路的事情:“殿下,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太女摇摇头:“流放是母皇亲自下的命令,谁敢反抗,那就是杀头的罪过不过” 第四十六章 救风尘 “不过,男子这边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母皇向来对男子并不在意。” 不然她的小皇弟也不会一直闹着要离开皇宫了,姚浔之心里想着。 “谢大人为国操劳,本就无罪,更何况是她的孩子们,殿下” 太女抬手打断了姜佩卓:“我不便出面,小姜大人,所以我才邀请了你啊。” “走,小姜大人。”太女扬眉,勾了勾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姜佩卓意识到太女原来早有打算,并且是要她来做这件事:“去哪儿?” “旁边就是青楼,你说去哪儿。” 太女大步离开,姜佩卓连忙跟上。心想这样也好,省得她自己想办法了。 青楼门外。 谢君宴正在和家人做最后的告别,他眼角含泪,也想过一死了之、保全清名,但他幼弟才刚刚总角年纪,他若离去,幼弟又该如何呢? 弟弟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拽拽哥哥的衣袖:“阿兄不哭,河清也不哭,我们回来再和阿母问安。” 听到谢河清稚嫩的童声,谢君宴费力压下情绪,声音嘶哑:“好,就听河清的,我们先走。” “走什么走?想走哪去?”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传来。 谢君宴立马将谢河清护进怀中,后退一步,警惕地看向来人。 看到姜佩卓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谢君宴心瞬间如坠冰窟,身子僵硬了一瞬,不敢相信。 她也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不然,不然为何来这青楼? 姜佩卓调整了半天,终于做出一个轻浮的表情,道:“公子好容貌啊。” 心里疯狂唾弃自己,啊啊啊自己在干什么!!太女能想出来的办法也就是这样吗?她姜佩卓的名声现在算是彻底扫地了呜呜呜 但救人要紧,姜佩卓一咬牙,伸手攥住了谢君宴的手腕,用力将人往自己怀中带。 谢君宴踉跄了一步,感到手腕传来的刺痛,心中的疼痛更甚了:“姜姑娘这是干什么?!” 姜佩卓好似没有看到对面人红红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说:“干什么?谢公子到了这般田地,竟还不知我要干什么吗?” 话语中的“干”字咬得格外用力,听懂的人发出嬉笑声,刺得谢君宴喘不上气来。 姜佩卓依旧攥着谢君宴的手腕,转头看向谢母:“谢大人,您这儿子我便笑纳了。”做足了落井下石的姿态。 说罢,不顾谢母的苦苦哀求,直接将人连拖带拽进了青楼。扔给鸨父一口袋银子,让他别来打扰。 鸨父看到这么多钱,眼都快笑没了,连连称是,将她领去了最好的雅间,还贴心的问需不需要什么道具解解闷。 道具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补药啊,无论如何她都还是个宝宝啊! “出去!”姜佩卓呵道。 鸨父乐呵呵地关上了门,听到门内人被抵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后,离开了。 门内谢君宴意图挣扎,姜佩卓情急之下将他的双手都按在了门边。 看着女子靠近的身躯,谢君宴挣扎不得,将脸转了过去:“小姜大人,能否能否先让家弟去别处” 谢君宴又怕又羞,呼出的气都带着泣音,脸颊也泛着红,看上去就像含苞欲放的花。 姜佩卓不由感慨,怪不得这位谢公子常年被列为最想求取的男子第一名啊,这容貌这身姿是真没的说啊。 不对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看姜佩卓一直没反应,谢君宴绝望地闭上了眼:“求您,大人求您,让我弟弟先离开,求您了。” 姜佩卓很是心疼,但担心隔墙有耳,依旧没有松口,而是将他往房间里带。 谢君宴双腿发软,走路踉踉跄跄,最终被姜佩卓“扔”到了床上。 知道自己躲不开,谢君宴也不再挣扎,只是闭着眼死死攥住衣袖,好像抓住他最后的尊严。 “河清别看你别看哥哥” 另一边姜佩卓已经牵过谢河清的手,让他乖乖坐在床边,还从衣袖里掏出糖果给他吃。 谢河清眨着眼睛,不懂明明糖这么好吃,哥哥却为什么要哭啊?他们在家的时候,也不被允许总吃糖的。 等了一会儿,发觉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谢君宴不解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便是这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号称京城第一才子的谢君宴此刻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他不懂,他不懂为何刚才意图对他的姜小姐现在却、却在喂他弟弟糖吃? 姜佩卓见他睁开了眼睛,递过去一条手帕,脸上是尴尬的笑容:“你我我” 不儿,太女也没告诉她把人救下来以后怎么说啊! 她她她自己是真的没有任何的经验啊!!! 谁来救救她 谢君宴机械地接过帕子,在手里团成了一团。 不过几息之间,他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看着姜佩卓这幅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起身就要行礼道谢。 姜佩卓按住了他的手腕,用表情告诉他切莫多言。 谢君宴此刻心跳得比刚才更剧烈了,感觉心已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看着按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回想起刚才,她也是这般,隔着衣服拉着他。谢君宴脸腾地红了,心中暗骂自己还没怎样就先失了分寸,竟如此不理智,冤枉了人家。 “谢公子,”姜佩卓压低声音道:“抱歉,时间仓促,只能出此下策,实在冒犯了。” “你别怕,一会儿殿下前来,帮你脱身。” 看着谢君宴脸上挂着泪珠,姜佩卓不由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替他擦拭,手已经到脸颊边,才反应过来此举不妥,又急急忙收回了手。 “你别哭了” 姜佩卓想打自己的嘴,这笨嘴,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好听的也说不出来。 姜佩卓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谢君宴:“多谢小姐出手相救,君宴不胜感激。” 谢河清在一边也一起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你这小孩,知道哥哥在谢什么吗?就跟着一起谢。” 谢河清吐了吐舌头:“略,姐姐好,给我糖吃,我就该谢谢姐姐。” 第四十七章 接他进门 谢君宴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想要看上去体面些。毕竟有女子在场,还是要穿戴整齐的。 看到他整理衣带,姜佩卓便转过身去坐着,盘算着一会儿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让场面觉得尴尬。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许久,太女终于赶到。 姜佩卓泪目:太女终于来了,再不来她真的要尴尬死了呜呜呜。 “你母亲我无能为力,但可以保证她在流放路上不会受很大罪。另外,你的情况我已经派人给她说明了,不用担心她为此担忧了。”太女开门见山。 “多谢殿下。”谢君宴虽身着囚服,但不卑不亢的样子令人敬佩。 他将来怎么办?这个问题谢君宴没有问出口,无非就是住在这烟花之地了此余生。如果太女殿下愿意护他,或许、或许还能有一力保住清白。 但清白对他这种人来说,不重要了。 “诶对了,小姜大人,我同谢大人说的是你将人带走了。”太女此刻眨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姜佩卓心里苦。 要让她说,那最好是等人群退去后,在潜入青楼将一切打点好,又或者是太女有什么安排可以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出来。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最开始就不该听姚浔之的! 为了不让姜佩卓为难,谢君宴开口:“殿下,小姜大人,君宴这边不给大人们添麻烦,家母也清楚现如今的情况,您二位不必再为我浪费精力了。” “呵,没人管你你怎么办?你出得了青楼吗?这姜佩卓带你进来的不带你出去吗?” 见姚浔之摆明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姜佩卓揉了揉眼,她感觉有点看不清了,被气得。 她怎么之前没发现太女还有这样顽皮的一面?? 这是点她呢? “那我” “小姜大人!!”谢君宴急急起身,却一头撞在了床柱之上,发出一声闷哼。 像是生怕姜佩卓被逼无奈说出什么话,他顾不得头上的痛楚,连忙道:“能受您照拂已是荣幸,岂敢再劳烦您后续之事。” 谢君宴礼行得很深,不想被二人看到失态的表情。如今已无尊严可说,总不能连最后的体面都留不住。 姜佩卓一直没说话,谢君宴就一直没敢起身。 直到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姜佩卓才轻叹一口气,将他搀了起来。 “谢公子不必拘礼,这都是姜某自愿的。谢大人一生为国操劳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帮不了她什么,但你还是可以保下的。我愿为谢公子寻一处小院供你和弟弟安置。” 太女又适时插话:“就凭谢公子这风靡全城的程度,你说倘若走漏了哪怕一丝风声” ???太女这是几个意思? 做媒人上瘾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姜佩卓已经对姚浔之有所改观了。发现她脱去太女的身份外,是一个也会表示爱恨嗔痴、喜怒哀乐的“人”。 但今日属实是让她又大开眼界了。 “也是,是我思虑不周了,请谢公子去我家中暂避,既能保证你的安全,也算是做戏做全套了。”姜佩卓想着刚才在青楼外的所作所为不禁咋舌,不知道家里那位会不会吃醋啊。 姚浔之在一旁含笑看着姜佩卓,想知道这么好脾气的人会妥协到什么地步。 况且,谢君宴是她很欣赏的客卿,姜佩卓也是。她觉得她们二人十分相配,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就是,你都在青楼门口那么做了,还有谁不知他谢君宴如今是你的人了。” “殿下慎言。”姜佩卓终是冷冷打断了太女的话:“事关男子清誉,殿下既作为知情人,就不该说这种毁人名声的话!” 姚浔之满意勾唇,这姜大人的女儿还真是克己复礼,将来合作的时候,人品这方面一定很令人放心。 谢君宴也勾唇,但与太女不同,他是十分用力才能做到的苦笑。他笑这世间怕也只有姜佩卓一人认为他还是有“清誉”的男子。 往日那个令人艳羡的谢家郎君,今日算是彻底消逝了,也罢。 “多谢小姜大人。”谢君宴用力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话,不愿让口中的颤抖泄露半分。 “来,河清,快来谢谢小姜大人。”他招呼着弟弟。 必须让谢河清做到受礼,自己已经给她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谢君宴不敢想姜佩卓的家人会怎么说。 而且小姜大人她早已婚配,听说二人恩爱有加 谢君宴不敢想下去。 一旁的谢河清还在开心的笑着:“是要去姜姐姐家玩吗?我和哥哥许久没去别人家做客了!” ----------------- 天已经黑下来,姜佩卓借着夜色将谢家二人接回家中,带他们进了刚收拾出的一座小院。 她早就传话回来,让下人们准备好,家里要接人进来暂住。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激起了苏淮的疑惑,本以为是妻主有什么吩咐过来,他也可以帮帮忙。 结果从下人口中听到家里来新人的消息,瞬间如遭雷击,好一会儿才扶着墙开始顺气。 今天听到的传言是真的 妻主她要带回来的人是谢公子 是那个人人都想求娶的、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的谢公子 他刚听到传言的时候,还在不停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妻主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妻主最是温和待人,绝不会、绝不会 渐渐失了力气,苏淮扶着墙蹲下,感觉心口有一块大石,压得他无法喘息。 直到小柳寻来,惊慌地问着他是否还好,苏淮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小柳搀扶了他好几次,才终于让他直起身。他甩开小柳跌跌撞撞向卧房跑去,好几次险些跌倒,又强撑着稳住了身形。 小柳不禁摇头,他知道他家主子用情至深,但哪个女人不是三夫四侍的。倘若主子一直接受不了,那未来可有他吃苦的时候了。 “您小心哭坏了身子!!”小柳还是跑着追了上去。 主子一直待他不薄,他也不能看着主子如此难过,还是要劝劝的,让他早日想开。 第四十八章 只能以身为报,还望不要嫌弃 姜佩卓介绍着小院的布置和家里的习惯,想着应该再差人送点日用品来。 “谢公子,这便是你的卧房了。只是时间仓促,只有这间院子能用,委屈你和弟弟挤一挤了。” 虽然姜佩卓言辞恳切,谢君宴依旧被这环境震惊到了。 姜佩卓口中只能委屈“挤一挤”的屋子,是他不敢想的奢华。 院中有两个卧房,刚好他们兄弟二人一人一个,就算是一间卧房也足够睡下他们二人,甚至房间里还有两个偏房用来安置下人。更别提院中的各色植物还有秋千类的装饰了。 阿母将俸禄几乎都用于填补拨款空缺,府中常常入不敷出。别提给院子增添装饰,就说吃食上,也常常是能省则省。 谢河清蹦跳着去看新的屋子了,正巧下人来报晚饭已经做好,请各位移步前厅。 “小姜大人您先请,我和河清还不饿,想先归置一下屋子。”谢君宴言辞间都是想让姜佩卓先行离开。 “啊好,那我差人给你送些糕点来,后面饿了可以吃。” 姜佩卓快走到院门口时,谢君宴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喊住姜佩卓:“小姜大人请您用过饭后再来一趟,我我、我有事想同您说。” 姜佩卓笑笑:“好啊。诶,你也别总是一会儿‘小姜大人’一会儿‘姜小姐’地叫我了,就叫我的名字。有什么事直接吩咐院里人就行,我就先走了。” 看着逐渐掩上的木门,谢君宴眼中是无奈与决绝。 ----------------- 叩叩叩 姜佩卓敲响了谢君宴的门。 “您直接进就好,”屋内响起了谢君宴平静的声音,想了想又补充道:“烦请您将门关上,小弟他、他已经歇息了” 姜佩卓还无法摆脱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而且谢君宴也说是有事商议,自然没觉得刚才这句话有多么的牵强。 姜佩卓刚将房门掩上,只听背后传来哑声呼唤:“姜小姐。” “你说————!!!” 姜佩卓回过头去,就看到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美得似谪仙一般的人衣衫半解、头发也散下来些许,顺着肩膀流到身上,他坐在床边,含笑看着姜佩卓。 “不?这”姜佩卓慌忙转过身去,声音里都是抱歉:“不知公子正在更衣,我我我我出去等您” 谢君宴扯了扯唇,这就把人吓到了?称呼连“您”都用上了。 事已至此,他咬了咬唇边软肉,继续柔声道:“姜小姐留步,烦请姜小姐、姜小姐看看我” 谢君宴努力搜寻着记忆里男倌的样子,话说得磕磕绊绊,话未说完,脸先红了个彻底。 姜佩卓此刻紧张万分。 这到底在干吗? 我我我该该怎么办啊??? 姜佩卓觉得可以听到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见来人没反应,谢君宴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留住她。毕竟,自己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为了弟弟,为了谢家,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比起靠女人的怜悯,这种关系虽然为人不齿但是更加保险,不是吗? “姜小姐。”谢君宴又开口。 他斥责自己的愚笨,再着急也说不出旁的动听话语,只能喊她的名字。 听着身后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颤抖,已经带上了恳求的意味,姜佩卓还是将身子转了过去。 坐在床边的谢君宴笑得很美,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洒在他的脸上。光影下,他已经轻轻地解开了外袍。 月光很亮,姜佩卓能看到他笑容中的僵硬。 谢君宴手不可控制地颤抖,他拼命保持镇静,将外袍放在床上。 外袍下是纯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隐约得见最里面的风光。 月光、白衣、美人。 美,实在是美。 如果不是发生在此时此刻的话。 谢君宴脸上依然挂着已经僵硬的笑,盯着姜佩卓,还欲继续解衣。 “姜小姐,让我来、伺候您,我我、很干净您知道的,青楼里没人碰我的” 谢君宴自以为控制的很好,但是脸颊已有泪痕划过。 “让我伺候您,我很干净的” 看姜佩卓皱起了眉,谢君宴只觉天都要塌了。是他做的不好,所以她嫌弃他了。 手哆嗦得更严重,甚至连里衣衣带都抓不住。 “别笑了。”别逼自己笑了。 “抱、抱歉,我再练练一定可以笑得好看的求您了”谢君宴嘴角动了动,但还是听话地收起了笑容。 “我是自愿的,我愿意服侍您的”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谢君宴声线突然提高:“我愿意的不敢求您心中有我,只愿在您身边哪怕做一个侍奴也好。” 他重新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只要有个安身之处就好,求您垂怜。” “可,不是已经许诺你可以住在这里吗?你又?”姜佩卓不解。 “您帮了君宴如此大忙,君宴只能以身为报,还望您不要嫌弃。” “不是你先别” 谢君宴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说着:“我知弟弟跟着我对您来说是个拖累,可可弟弟确实年龄尚小,您可先收了我,等再过几年河清成年了” 姜佩卓不敢再听下去了,生怕谢君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忙叫住他。 可他铁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 说了很多话,他身子已经平静下来了,不敢听姜佩卓说话,怕从她口中再听到什么拒绝,那他可真的就羞愤欲死了。 他深呼一口气,双手缓慢地挪到了衣领处,搓着衣领边缘,就要用力拉开,做此次最后的挣扎。 他看到姜佩卓快步向他走来,安心下来,看来今日的举动不算失败,自己也绝不后悔。 迎着谢君宴“早该如此”的眼神,姜佩卓快步过去,拉住他的衣领,迅速合了起来。 谢君宴到嘴边的话登时顿住。 他他都如此做了还不能被接受吗 他死死攥着领口,不再让一丝肌肤露出。今日已经搞砸了,自己如此的下贱,定让姜小姐看了笑话。 “是君宴造次了,是”他将嘴唇咬出血来。 觉得现在是有生以来最丢人的时刻。在青楼前被女子们调戏的时候他尚能装得镇定,可自己都快把衣服脱光了,却 第四十九章 妻主,您...还要我吗 他羞得抬不起头,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对面女子的神情是否有嘲弄。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眼睛,眼泪从指缝流出。 姜佩卓继续着为他整理衣服的动作,然后披上外袍,将人裹在里面。 “谢君宴,你不需要这么做。我知道你现在、现在经历这些后会觉得我也不可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苦。” 谢君宴泪眼朦胧,抬头望着姜佩卓,眼中是说不完的绝望。 他抬手去抓姜佩卓的衣衫,骨节分明的手动作缓慢,似是给姜佩卓的拒绝留足了时间。但是姜佩卓没有避开,他的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衣襟。 “可是,姜小姐,我如今没什么可给你的了。”他发出了抽泣:“谢家没了,我也不再是太女的客卿,我我不仅身无分文还带着一个男童。如今、如今也只剩下这幅身子可以” 姜佩卓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谢君宴!” 手下的身躯明显一颤,姜佩卓放缓了语气:“我不需要你做这些,许诺给你的都不会少,这也是太女的意思。” “况且,我也敬佩你的才华,将你接进家里,还正好方便了和你探讨交流,何乐而不为呢?” 姜佩卓将帕子递给他:“再说你弟弟咱们不谈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就更别提小朋嗯孩童了,我自始至终也没想过要和他怎么样。”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坚决不能对小朋友下手啊,犯法!!(加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河清认我做姐姐,以后姜家供他读书习字,送他出嫁。如此说起来也算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世。” “多谢小姐。”忍住酸涩,他问了最后的问题。 “您是厌弃我吗?不想收下我?”谢君宴小心翼翼地开口。 “现在不适合谈这个问题,”姜佩卓正色道:“等你什么时候不再觉得亏欠于我、不再因为外物而左右你的想法了再说。” “是”谢君宴只觉得好似劫后余生,终于放下包袱,放声痛哭了起来。 姜佩卓从未见过这般的谢君宴。 在她印象中,谢君宴应该是如谪仙一般,高高在上,不染尘埃,没什么能激起他的情绪。虽为男子,却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所有事情,从政也取得一般女子都到不了的高位。 但现在,眼前遭受生活重击的人,虽连痛哭都是压抑着,但大幅度抖动的身体让人无法忽视。 谢君宴向姜佩卓的方向不断靠近着,二人本就挨得极近,现在快是要靠上了一般。 姜佩卓轻叹一声,主动上前环抱住了谢君宴。 感受到温暖与力量将他包围,谢君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也伸出手,试探性地回抱过去,在发现对方并不反感后,逐渐用力,像是要把对方融入自己骨血一样。 让他再贪心片刻。 让他再享受一下这因为可怜才得来的片刻温情。 明明姜佩卓已将感情之事说得清楚,谢君宴依旧倔强的认为自己如今的身份配不上姜佩卓,不敢奢求她的爱。 姜佩卓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手也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不一会儿,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啜泣。 “受苦了,今日好好歇息。”姜佩卓为谢君宴顺着头发:“你经历的这些会过去的。” 姜佩卓压低了嗓音:“会很快过去的。” 在看不见的地方,她握紧了拳头。 谢君宴抬头看向这个拯救自己于水火却未乘人之危的女子,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什么在发生改变。 若说之前的种种皆为活命,那现在,他好像真的动心了 他睫毛微颤,忽然不敢看姜佩卓的脸,只能盯着面前她的衣服,眼睛不停地眨着。 姜佩卓托起他的脸,为他擦去泪痕。她动作十分温柔,但谢君宴却被激得呼吸急促,眼圈又红了。 “这几天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早些休息,院中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给下人说你弟弟那边,也不必忧虑,若想让他读书,送学堂或是请男师都行,等风头过去就能着手准备了。” “可” “不必觉得亏欠什么,以姜家的能力,养你和一个孩童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谢君宴终于笑了,姜佩卓也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休息了,毕竟今日被打断的事明日要尽快说给太女殿下商议。 姜佩卓转身欲走,发现自己的衣角还在谢君宴手里。 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松手,谢君宴面上有些挂不住,说话也磕磕巴巴:“您今晚”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求她留下的话语吞了回去:“可愿听一首曲再走?上次诗会的《高山流水》您可喜欢?” 姜佩卓想了想,觉得如果什么都不让谢君宴做,他可能还会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便应道:“好。” 看着屋里的琴,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这琴品质有限,比不上你所弹奏用的。” 谢君宴抚摸着琴,透过这把平平无奇的琴回看他这段人生:“姜小姐说笑了,谢家如今能有琴弹,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姜佩卓不由拍了下自己的嘴,真的是,怎么就忘了谢家流放,所有家产已经都充公了。 “那个咳,只要弹奏技术好,那、那琴是什么样的也不太重要。” 比起姜佩卓的反应,谢君宴反而十分镇定,只不过一把琴而已。应该说还好有一把琴,不至于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 姜佩卓回屋已经是到了就寝的时辰。 考虑到夫郎已经睡下,姜佩卓放轻了推门的动作。不想却看到苏淮守在灯前,呆呆地坐着,双眼空洞不含一丝情绪。 “怎么还没睡?” 听到来人的声音,苏淮立马从床边弹起,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欣喜。 “妻主!您您回来了?” 他变得无措起来:“我、我为您更衣,您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对,我给您脱鞋我给您去准备换洗的衣服去,然后、然后,”苏淮冲着院外喊:“小柳快打桶热水进来。” “我为您宽衣,妻主。”苏淮快步走到姜佩卓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外袍。 第五十章 终于修成正果 衣服上还有妻主的温度,当苏淮真的感到了温度时,他才“有妻主真的回来了”的实感。 姜佩卓一进屋就发现自己夫郎不对劲,拦住正忙着想给她脱鞋的苏淮,想拉他起身,但苏淮却固执地继续半跪在她脚边。 姜佩卓弯下腰:“淮儿,出什么事了?你怎么?” 苏淮心虚的眼神飘忽不定,双手互相揉搓,但还是笑着说:“妻主您怎么这么问,我我当然没事啊。” 小柳将热水桶端了进来打断了姜佩卓的询问。“快,放这。”苏淮招呼着。 说罢便依旧要亲自动手为她洗脚。 成婚以来姜佩卓从未让苏淮做过这些,第一次做的苏淮手忙脚乱,为她脱鞋的手也是费了好几次劲才做到。 姜佩卓按住苏淮的手:“淮儿,家里不需要你做这些。”结合今日之事,姜佩卓立马反应了过来:“是因为我把谢君” “妻主!”苏淮抓住姜佩卓伸下去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妻主您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那、那我、那我为您铺床,这个我在家的时候常做,您一定能满意还有,我我最近刺绣越来越好,给您绣了手帕和新的香囊您” “我心悦你。”姜佩卓一句话便让不停喃喃自语的苏淮安静了下来。 姜佩卓知道这是夫郎又在担心了,可今日用饭时自己已经给他解释清楚了在青楼外属是无奈之举,也说明了是太女的主意,再加上谢家确实冤枉。夫郎当时也表示理解和支持,怎么如今 但,不管了,让夫郎担惊受怕就是她的不是。于是她决定打直球,直接出击,用最直白的话语安抚他。 “妻主”刚才还强装微笑的苏淮终于流下泪来。 苏淮的手攀向姜佩卓的膝盖,膝行两步,整个身子都贴近姜佩卓的双腿:“妻主,我、我后悔了呜我错了” 姜佩卓:? 姜佩卓:!!! 不是,她怎么直接把人逼哭了?! 还后悔,后悔什么?不会是后悔嫁给她,想要和离??? 姜佩卓情急之下就要站起身,可她刚一动,苏淮的手就死死抱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苏淮声音中带着惊慌:“妻主您别走,求您别走。我真的知错了。” “我真的后悔了,我、我不该在新婚夜说您那样的话不该惹您厌烦”他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眼泪打湿了姜佩卓的衣服。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厌烦你?我疼你还来不及啊?”姜佩卓着实有些困惑了,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那您呜”苏淮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姜佩卓:“那您为何到如今都不和我、和我” 姜佩卓被夫郎的美貌再一次震惊到了,上次见他这么哭还是在新婚那天。没想到上次哭是为了远离她,而这次是是为了和她继续下去。 是她的疏忽,她将其他男子带进家中,夫郎难免不安。 姜佩卓看着苏淮张张合合的嘴,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直接弯腰亲了上去。 “唔”苏淮瞪大了眼睛,还未流出的眼泪随着动作全都流了下来。 姜佩卓微微停顿:“愿意吗?” 苏淮连忙擦了两把泪,鼓足了勇气:“愿意。” 姜佩卓又吻了吻他的唇,手提起他的肩膀,轻微喘息着:“起来些,别再跪着了。”不然她坐着还弯着腰真的好累。 苏淮只觉得身子都软了,哪还有力气起身,借着姜佩卓的力道才能勉强站起来一点。 他刚起身,就被姜佩卓的动作带着仰倒在了床上。 妻主的吻夺走了他所有的感官,他觉得呼吸困难,眼睛不自觉闭了起来。 突然感到身边人暂停了动作,苏淮有些疑惑地睁开了双眼,朦胧的视线里妻主有些犹豫,喘着气好像要问什么。 苏淮脸红得好似烧了起来,双臂环上妻主的脖子:“我愿意。” 四目相对之间,姜佩卓放心地吻了上去。 二人躺在床上,平复着乱掉的呼吸。 苏淮欣喜极了,伸手去拉妻主的手。姜佩卓立马回握,十指相扣间,两人对视后又各自修羞涩地移开了视线。 但手一直紧紧握着,不曾松开分毫。 “你还好吗?听说男子初次容易感到不适。”歇过劲的姜佩卓撑起身子问道,同时仔细观察夫郎的神色。 虽然她在过程中已经十分注意,但毕竟这个世界的男子在房事中更易受伤,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苏淮咬住唇,不知如何张口,没听过还要男子亲口说自己感受的。但看到妻主关切的目光,他也清楚妻主对他的疼爱,握紧了相交叠的手:“我没事的,妻主我我没有不适。” 毕竟亲口说出这些还是太令人害羞了,他将头埋进妻主怀里,不敢抬头。 姜佩卓看着怀中的人,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激得他浑身一抖,更加往她怀中贴了。 姜佩卓的笑声震得苏淮恨不得把耳朵也堵起来,妻主真是的但是嘴角却勾了起来。 二人相拥而眠,苏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清晨,姜佩卓先敲响了谢君宴的房门。 今日再看这开门之人,已然和昨天截然不同,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遗世独立的谢公子。 昨日的崩溃与低声下气消失的毫无踪影。 姜佩卓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嘛。 “殿下昨日话里话外都在说本来昨日议事之事你也应该在场,今日我要去拜访太女殿下,你如果休整好了,要一同去吗?” “我与殿下并无情愫,殿下只是看重我罢了。”谢君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先解释这些:“咳,我身为殿下的客卿,照理应该同去的,麻烦您了。” 二人正欲乘车离开,苏淮追着送了出来。 马车行驶,谢君宴回头和苏淮对视,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在这位正夫眼中看到任何的不甘与嫉妒。反而是心疼? 第五十一章 丝绸之路 二人到达茶楼时,太女已经在雅间中等候了,还是昨天那个临街靠窗的雅间。 看到二人一同前来,姚浔之丝毫不意外,甚至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见姜佩卓看到自己目光后是真的有些不悦了,才收起了笑容,正色着招呼二人落座。 其实姜佩卓也不是生气,只是担心谢君宴因此不安,万一回去后再重复昨天那一套,那才真是让人头疼。 “姜小姐不必挂怀,太女殿下向来如此,开玩笑罢了。”反而是谢君宴开口向姜佩卓解释。 太女也适时开口:“就是,平日里一直绷着脸,要是连私下小聚都不能放松了,那也太辛苦了。” 姜佩卓:行 姜佩卓:今日到底是不是来说事的啊?? 一脸无语的姜佩卓还是兢兢业业地从袖中拿出一副丝绸之路的图纸,平铺在桌上,顺便把桌面上的毛笔和砚台也摆好了位置。 太女和谢君宴对视一眼,太女无奈地耸耸肩,小姜大人还真是对待工作无比认真啊。 无可奈何的神情在看到桌上的图纸的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小姜大人,这是通商图?” “正是。”看到太女终于认真起来,姜佩卓松了一口气,开始解释:“我国地处中原、地大物博,周围有诸多小国家,他们的资源远不如我们丰富,由于气候咳,天象的原因,他们有许多作物无法生长,若想得到——” “只能靠通商!”太女抢答。 姜佩卓无比感谢她空间里的宝贝电脑,可以足不出户了解最全面最正确的情况。也还好,这个朝代的基本情况,还有周围国家的分布,和丝绸之路基本相像。 这样关于路线的设计,就不需要她再花费很多的精力。 “可以以都城为,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经过我国这些城市,然后到达西域的国家,将我们盛产的物品带过去。” “然后,在商队返程时,可以带回当地的特产,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十分稀有的。” 谢君宴点头:“如此一来,只需要一支商队,我们就可以将利润做到最大化,用中原常见的货品去换取稀有物,还能从中得利。” 说罢,他看向姜佩卓的眼神全是崇拜:“小姜大人,您,您竟能想到如此精妙的办法,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真是让人敬佩。” 太女满意地摸着图纸,嘴上带笑,眼睛却眯了起来。 看来姜佩卓已经决定要投效她了,寿宴那天确实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啊。姜大人应该也将她们之间的事情讲了,姜佩卓才能这般毫无保留地将东西直接给她。 手下人办事还算利落,太女点点头,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哈哈大笑。 “诶!姜佩卓,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啊!寿宴不提这个,就单说这‘丝绸之路’,就能解决我朝很大的财政问题,好好好!” “谢殿下、谢公子的夸赞。但臣毕竟对具体情况不够了解,只清楚他们奇缺丝绸面料,其他的物品还是得问过相关负责人才好定夺。” 姜佩卓觉得还是不能太过暴露实力,自己想到这般好主意已经足够引来目光了,决不能再看起来对时局清楚无比,不然定会招致祸事。 “殿下,我这只是粗略的规划,至于最终如何行进更为便利,还需商榷。” 看着姜佩卓神采奕奕地讲解通商之路的规划,谢君宴感到她好似在发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意气风发、为国为民,同时恪守原则,这不是他最想要的妻主的样子吗? 可惜倘若再早几个月,或许他还能勇敢一把。只要能嫁与心爱之人,为正为侧又有何重要呢? 思及此,他垂眸掩饰心中情绪的翻涌,如今他与她身份早已是云泥之别,他配不上她。 更何况,他谢君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的阿母,他的家人都还在流放途中受苦,他如今既已脱困,就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这一切。 等到、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倘若姜小姐不嫌弃到时再议 姚浔之正小心翼翼地卷着图纸,暗笑老二老三终还是慢她一步。 寿宴上她得到的赈灾权,足以让百姓对她感恩戴德,做到名利双收。而这一次的通商之法,既能让母皇另眼相待,又可以在百官中树立威信。 至于她两个皇妹,既然都亲口说自己无心朝政,那她姚浔之便真的什么机会都不给二人留了。 “小姜大人,你这提议我会在两日后的朝会上和母皇提及,如果顺利的话,当下便可敲定负责的人选” 太女给姜佩卓倒了杯茶水,看她没太大反应,又不由得无奈笑笑,看来这姜佩卓除了政事,心中还真没别的东西啊。 “人选么满朝上下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们姜家,把这事安排给你长姐可好?” 姜佩卓脑子里的警铃嗡一声响了,太女这话,不会又是什么来自皇权的试探 她稳住情绪:“殿下决断,臣不敢妄议。” 太女:都怪她最近总逗弄姜佩卓,现在自己说真心话,人家都要怀疑一番了。 “那好,那就安排给你长姐了,至于要注意什么,本王届时再与她传信。” “谢殿下。” 正事谈完了,也到了饭点,三人便一同去了酒楼。 “姜小姐!” 姜佩卓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险些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又被来人扶稳了。 姜佩卓抚着心口回头,见此人十分面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了,于是只好先戴好一副礼貌的微笑,同时疯狂回想这人是谁。 李采荷商人出身,从小就在生意场中长大,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自然也对表情十分敏锐。 她一看便知这位姜小姐是把她忘了,便拱手行礼道:“姜小姐贵人多忘事啊,我是李采荷,咱们之前在诗会见过。” “奥奥奥,原来是你啊。”姜佩卓终于想起来,当时有人嘲笑商家女不配参加诗会,她帮忙骂回去了。“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姜小姐有所不知,这酒楼是我家生意,有什么想吃的直接点,敞开了吃,您的饭我们不收钱。” “不过,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姜佩卓指指站在一旁的太女和谢君宴,然后及时的捂住了李采荷的嘴。 第五十二章 约饭庆祝 迎着李采荷惊恐的眼神,姜佩卓点头:“嗯,太女殿下。” 迎着李采荷疑惑到瞪圆了双眼的眼神,姜佩卓点点头:“嗯,谢公子。” “我们来这边用饭,烦请到雅间一叙。”太女见二人的反应觉得好笑,主动开口。 李采荷连连点头,姜佩卓也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三人跟着同手同脚的李采荷进了三楼最大的雅间。 一进屋,李采荷不等门关好就慌忙下跪磕头:“不知太女殿下前来,扰您用餐,实在是惭愧,请您宽恕。” 一想到自己这幅样子被谢君宴看到,李采荷想求死的心都有了。 “李小姐请起,此等小事,无需挂怀。” 姜佩卓和谢君宴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戏谑:殿下又端起来了。 李采荷掸掸身上的土,不敢看向谢君宴。她也听说谢家倒台,谢家女都被流放、男丁都充入青楼的事了,但无论如何,谢君宴在她心中还是不可高攀的天上月。 诶?不对? 这谢君宴不是应该在青楼吗? 怎么回事? 难道昨天关于姜佩卓青楼抢人的传闻是真的??? 她看向姜佩卓,又瞅瞅谢君宴,又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不儿?你能反应再大点吗?生怕别人看不明白你想法是 “多亏姜小姐鼎力相助,助我脱离苦海,我才得以得以、出来。”谢君宴主动解释,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话说得磕磕巴巴。 “啊、啊,这样啊,这样啊。”李采荷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话,话说得比谢君宴还磕巴。 “啊!谢公子如果金钱上需要” “不必了,多谢。”谢君宴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他不想和除了姜佩卓以外的其他女子有任何牵扯。至于太女殿下这边等一切结束,也就是时候道别了。 毕竟,一个干干净净毫无牵扯的人,会更容易被她接受。 被拒绝了的李采荷也不失落,毕竟这才是天上月该有的样子,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帮他的,自己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 “咳,那在下就不打扰各位用餐了,您各位有什么需求直接叫我,我先下去了。”和太女待在一个雅间中实在是太压抑了,李采荷决定先撤。 临走之前想起了什么:“姜小姐,我自上次一别我便很想和姜小姐交个朋友,但碍于身份,一直没敢向您递帖子。” “若姜小姐不嫌弃,还望有空一聚。”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当然可以。”姜佩卓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额,可以的话,那,那等你方便的时候我再与你联络。”李采荷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答应,毕竟她是商家女,读书人无论如何也会犹豫一下。 看到这一幕,谢君宴想起诗会那天,那也是他们初见的日子。姜小姐就是这般站在李采荷身边,自在地和她讲话,不顾身边的目光。 果然,谢君宴心头一暖,姜小姐就是这般品德高洁之人。 饭桌上,谢君宴和姚浔之商讨着通商路线的具体安排。 看着谢君宴不卑不亢、娓娓道来的样子,姜佩卓再次被他的才华所震惊。 他对时局的分析、对官员的了解,甚至是地理方面的学识,都十分全面到位。连沉浮官场很多年的太女殿下都要认真听取他的意见。 姜佩卓感觉,这才是他。 这样沉着冷静、于方寸间指点江山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不由得庆幸自己昨天还能保持理智,没有让谢君宴自降身份去做那些违背内心的事情。昨晚他那副强挤出笑容讨好的样子,她再也不愿看到。 感受到姜佩卓直白且欣赏的目光,谢君宴气息乱了一瞬,喝口茶水试图安抚砰砰跳动的心。 时间飞逝,转眼间春去夏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稳定前行。 长姐率领的丝绸之路已经走了半月,期间还传回过几次消息,都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自家的布行生意蒸蒸日上,每到上新日更是达到了“一布难求”的状态。 姜二哥的事业也是顺风顺水,姜母见儿子如此拼命并真取得了一定成果,也就不再催着他按部就班的成婚了。 为了庆祝二哥事业有成,生意伙伴约在李采荷的酒楼里吃饭,自然姜佩卓这个大东家也要到场。 姜佩卓和姜从安从马车上下来,正好碰到了也是刚到不多时的沈昉文。 数日未见,突然见到姜佩卓,沈昉文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他拍拍疯狂跳动的心脏,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行礼问好。 李采荷已经坐在雅间等候了,今日是她好朋友沈昉文请客吃饭的日子,又选在了她的酒楼,她作为东家也要表示表示。 她和沈昉文很早就认识了,虽然沈昉文是男子,但毕竟都是易被人轻视的商人,惺惺相惜,自然也就成了朋友。 “沈老板,别来无恙啊!这位是?”李采荷大大咧咧地问着好。 “呦!姜小姐也在?诶呀你怎么不说和你做生意的人就是姜小姐的家人啊?” 她热情地招呼着姜从安:“来来来,你是姜佩卓的哥哥,那就也是我哥!别客气别客气,赶紧坐,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这多谢小姐”从未见过这等架势的姜从安十分拘束。 “害,你看我这脑子,一开心什么都忘了。我是李采荷,沈昉文的朋友,和你妹妹也是好友,也是这酒楼的东家。哈哈哈见笑、见笑。” “嘁,什么和我是朋友。”沈昉文嘴已将弯了起来,却还是小声念着。 李采荷听了也不恼,拍拍沈昉文的肩膀:“哈哈哈哈我们自然是朋友。”转头对着姜佩卓说:“这男子啊就容易害羞,尤其是沈公子,哈哈哈哈哈。” 坐下后李采荷一边倒酒一边自顾自说着:“姜公子,我和你妹妹还算是有缘,当时要不是诗会上她来救场,那我就要被羞辱的体无完肤了。来,姜大哥,我敬你!” “诶,还提什么那么久之前的事儿,”姜佩卓拿过哥哥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哥不太能喝酒,还是咱俩来。” “哈哈哈,对!还是咱们喝着痛快!诶呀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这般渊源啊,你们两家一起做生意” 沈昉文在听到李采荷说当时姜佩卓为她解围的时候,便听不到她说的其他话了。 第五十三章 哥哥的开导 对啊,他怎么忘了,当时李采荷说过的,为她解围的就是姜佩卓。 他说这姜小姐怎么如此与众不同,原来在一早他就听说过她的事情了。霎时间觉得自己心跳更快了。 突然和姜二哥视线相对,他被吓得咳了一下,赶忙不停地吃饭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姜二哥看着故作镇定的沈昉文,又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向了姜佩卓,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自己妹妹那么优秀,被诸多男子中意是正常的。 这位沈小公子挺好,待人也算和善,生意场上帮了他很多,家事方面卓儿看起来也不在意背景。就是这沈家不知道舍不舍得自己家的小儿子来别人家做小了。 姜从安决定静观其变,毕竟这是妹妹的事,自己不好插手。但是他在心里支持沈昉文,这些天相处下来,觉得这是个可靠之人。 等两位女子出门去现场看菜,姜从安贴近沈昉文,低声问:“沈老板,你和我妹妹” “二哥你说什么呢!”沈昉文先羞红了脸。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自己居然叫他“二哥”?! 他他他,他还没嫁过去,不是,他和她八字都没一撇,怎么就顺着她的称呼也喊二哥了? 他才没喜欢姜佩卓呢,他也是励志终生不嫁的人,要和姜二哥一样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拼出一片天。 可是,姜佩卓真的看起来很好啊 沈昉文摇摇头,想把乱乱的思绪从脑袋中摇出去。一抬头,看到了姜二哥戏谑的神情:“我我我,姜公子我,你知道的,我想和你一样,也、也凭自己本事活着的!” 最后的话声音很大,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姜二哥觉得眼前的人幼稚得可爱,抬手帮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凭自己的本事活着,也可以成婚啊,又不是成婚后就不能做生意了。沈公子不必与我看齐,跟随你的内心就好,成婚与否都是自己的决定,能幸福最重要。” 沈昉文咬着唇上的皮:“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心悦她,我之前、之前从没心悦过旁人没经验。” 听到姜从安低低的笑声,他登时羞恼更甚,正欲说话却被姜从安打断:“那沈公子看到我家小妹是什么感受?” 果然还是年少,他和小妹年纪相仿,比小妹还要小上一两岁,小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贪玩的很。想到自家妹妹,姜二哥嘴角不自觉勾起。 这边沈昉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自己看到姜佩卓是什么感受? “就、感觉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姜从安的声音带上了疑惑。 “对,就是感觉心跳很快,心里难受,有点慌。”沈昉文手轻轻搭在心上,感受着。果然,一想到她的名字,心跳就莫名变快了。 “哈哈哈,那说明——” “说明什么?姜哥哥你快说呀。”沈昉文言语间不觉带上了撒娇的味道。 “还能说明什么?说明你中意我小妹。”姜从安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我!!” 这就是心悦吗? 他心悦她? 看到身边人由震惊转变到失落,姜从安十分关切:“怎么了,昉文?” 沈昉文重重叹了口气:“你说,姜哥哥,是不是男子主动去心悦某个姑娘就是不自爱的?我担心”担心她会觉得他轻浮、浪荡。 “怎么会呢?”姜二哥拍拍他的头:“不会的,我妹妹不会这么想的。况且,情爱本就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只能女子去表露也太不公平了。” 二哥想了想补充道:“但还是要讲求方式方法,最首要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你你干嘛跟我哥哥一样?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不会” “对,我的小妹我当然了解了,她不是那般人。” “那、那好,我再想想,我得再想想才能明白。”沈昉文终于不再垂着头。 这边话音刚落,姜佩卓二人便推门而入,还在说着:“李小姐,这师傅果然如你所说一般,刀工了得啊!我还没看清,就已经落刀结束了,而且十分精美,敬佩敬佩。” “姐妹儿能骗你吗?这人可是我母亲当时高价请来的,这技术全城独一份!”李采荷说得好像是她自己也会刀工一般骄傲。 说话间,突然看到沈昉文红透了的脸和二哥掩住嘴也盖不住的笑容,李采荷说话直接:“沈昉文,你咋了?喝酒了?” 姜二哥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昉文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诶呀!你!李采荷你才是喝酒了!” “对啊,我就是喝酒了啊?你咋问这种问题,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你!!!”沈昉文气得眼睛都红了。 姜佩卓小声问二哥这是什么情况,二哥笑着摆了摆手,没说话。 毕竟感情这条路,得他自己去走。 四人正聊得畅快,姜家人突然进来,在姜佩卓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姜佩卓表情瞬间变了,起身说了句:“抱歉,姜阿珂出事了,先告辞了。”就匆匆离去。 沈昉文不明白,这姜阿珂是她们家什么人啊?能让姜佩卓这么着急,肯定是什么亲人长辈? 姜从安看出了他的疑惑:“姜阿珂是小妹的侍卫之一。” “侍卫?”李采荷惊讶:“为了一个侍卫?怎么?那侍卫卷钱跑了?还是搞砸了什么大事让人这么重视?” 姜从安摇摇头:“估计不是的,如果是其他事,小妹就不会说是人出事了。”他还是很担心小妹的安危,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 “姜哥哥,你是说姜佩卓她仅仅因为侍卫有了危险,就这么着急地离开了?” “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会生气的。”姜二哥提醒道:“我这小妹和旁人可不一样,她对下人们赏罚有度,但很重视。” “是这样的吗” 沈昉文脑海中回荡着姜二哥那句“你心悦她”。 他目光移向窗外,看到姜佩卓利落飞身上马,一手持缰绳,抬手扬鞭打马飞奔而去。她的头发随着马儿的奔跑而来回甩动,人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不一会儿便沿着街道消失在视线中。 第五十四章 打马救人 他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低头喝了口茶仍不见好转。 沈昉文瘪瘪嘴,这姜佩卓也真是的,每次遇见她,他就不是心里难受,就是嗓子不舒服。 想着想着,他愣住了。 他觉得姜二哥说的对,他、他就是心悦她! 他想明白了! 他就是想嫁给姜佩卓为夫,嫁给不因他是男子就轻视他、礼貌自持、能力超群、十分可靠的姜佩卓! 回去他就要和阿父说,让阿父去姜家提亲。 沈昉文激动地看向姜从安,二哥一开始还有些疑惑,随着眼前人的目光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坚定,嘴角也扬了起来,他便明白了。 冲着沈昉文点了点头,用眼神鼓励他。 李采荷一脸疑惑: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这边姜佩卓匆匆下楼,同时问着时间地点等相关问题。 “阿珂姐今日辰时便去送货了,但眼看着饭点都过了还没回来,我们觉得不对,就赶忙来找您。” “去哪家了?“ “去的城东梁家。” “你速速回姜府叫上其他人一同过去,我先行赶去看看情况。” 姜佩卓吩咐完后,要来了小厮身上的短刀,骑马就往梁家赶。 一路上心中都有隐隐的不安,梁家,她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出到底是哪家。若是货物出了问题,那早就该去铺子里解决问题了,再不济也是差人回铺子汇报情况,无论如何,迟迟未归都十分可疑。 她只祈愿这段时间的训练能有些用处,自己最起码能够防身。至于那个只出现了一次就消失的系统,不能抱太大希望,不知道它判定的标准是什么。 姜佩卓努力使自己的心保持平静。自己先过去打探情况,如果不是特别要紧,她就找个地方等接应的人来了再作打算,她在心中不断默念着。 沿途一边打听一边赶路,很快到了梁府。 可此刻梁府门口冷冷清清,府门紧闭,门前连送货的车辙都没有。 这下姜佩卓可犯了难,她不会翻墙,贸然敲门只会打草惊蛇。 在梁府门前转了几圈,她决定去周围人家打听一番,敲开了邻居的房门:“向您请教,这梁家今日是不是收到从姜家布行订的布啊?这送货的人您可瞧见了?” 门中的女子未经思索:“对,今日很早便送来了,已经过去个把时辰了。梁家也真是幸运,才上的新货她就抢到了,我只能等过几天再去买了。” “早就送来了吗?”姜佩卓心道不妙:“那您可瞧见那送货的往何处走了吗?” 女子莫名:“人家早送完货了,你找她能做什么?” 姜佩卓心里焦急,面上却不能表现:“我是想着打点打点,这不快到家母寿辰了,算着时间就是姜家布行上新的日子。我想着托关系直接帮我提前订了,也好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你倒是孝顺,要是我女儿能有你一半我就知足了。”女子没做他想,手指向了更东边的一条小路:“哝,送货的本来把车停在梁家门口,不过一会儿便被带去梁家的仓库了。” 女子笑笑:“你也就是碰见我了,我今天一直盯着她们来这着。” 说完才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是姜家的新布,就难免多关注了下,哈哈哈。” 姜佩卓立马露出了“我懂”的表情,道过谢就要走。 “诶,那个,你要是成了的话,烦请也给我个信儿,我也想提前订。”女子拦住她补充道。 “好说好说,大姐多亏了你,这要是成了,到时候我直接送您一匹。” 听到这话,女子比姜佩卓还要着急,赶忙催着她离开了。 姜佩卓收起已经僵硬的笑容,沿着女子指的路向小道走去。 梁家本就几乎位于都城最东边了,仓库还要再往东走。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虽然烈日当头,姜佩卓依旧感到冷汗阵阵。 她骑马的速度放慢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观察。她在巷子口留了印记,侍卫们应该能看得懂。 十分庆幸自家布行的名气很大,才让邻居听到消息就能如此的关注,要不然想找到人就更费力了。 走到仓库周围,已经一户人家都没有了。 姜佩卓在心急之余,还有力气感慨这梁家可没少贪污。说是“仓库”,其实就是藏宝库。占地很大,大门也是精雕细琢,上面的醒狮门环锃亮,一看就是经常过来打理的。 姜佩卓屏气凝神,听着藏宝库中的声音。 确有一道声音,好似哭泣。但距离有点远,不是这高墙内传出的。 姜佩卓跟着这声音走了一小段路,绕到了藏宝库旁边,这是一个已经破败的仓库。 随着她越走越近,那人呜咽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好像在忍痛,同时还伴有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和击打声。 姜佩卓基本可以确认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了。姜佩卓将马停在稍远的位置,攥紧短刀的手全都是汗,屏气凝神走到仓库门前,顺着门缝往里瞧。 里面的场景只叫她目眦欲裂。 姜阿珂被绑着,不高不低地架着,站不得坐不得,只能靠手上的绳子吊在架子上,嘴被堵着。衣服上都是从地上沾来的灰。 面前有一位女子,正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往姜阿珂身上抽去。 随着棍子破空而来,姜阿珂也发出了嘶哑的呻吟。浑身因疼痛抽搐着,随即继续奋力挣扎,可绳子绑得很紧,双手手腕磨出了一圈圈的血痕,绳子都没松动半分。 姜阿珂用光了力气,停了下来。 女子见她不动了,嗤笑一声:“呵,怎么,累了?还是决定听我们的安排了?” 她手中继续甩着棍子,轻蔑地说:“只要你松口,按照我们主子的吩咐交代一些事情或者哪怕是‘承认’一些事情也好,我立马放了你。你说你何苦在这受皮肉之苦呢?” 回复她的只有姜阿珂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嘲讽。 女子彻底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高高扬起棍子冲着她的头就要劈下来。 只听见“咣!”的一声巨响,仓库门被人踹开,扬起一层尘土。 第五十五章 恶斗 姜佩卓再也忍不下去,直接踹开了木门。虽然心里默念了一万遍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当亲眼看到身边人浑身是伤在受苦,她真的怒发冲冠。 踹开门的姜佩卓有些气喘,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紧张。 但现场情景容不得她停歇,趁着那女子愣神之际,姜佩卓一个抬腿,猛地踹向她的腰腹,将她踢到撞向一旁的谷堆。陈年谷壳被震起来的气流轰得飘满了整个仓库。 见她还欲挣扎,姜佩卓顾不得先确认姜阿珂的情况,迈步上前,一脚踩住了她拿着木棍的手,用力碾压,趁她吃痛松手的瞬间,抬起短刀就往她的手臂刺去。 那女子猛地扭身,堪堪躲开短刀,但也被刀刃划破了皮肤。 她单膝跪在地上捂住手臂呵道:“来者何人?敢在梁家地盘撒野!” 姜佩卓深知自己二把刀的水平,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得一鼓作气打她个措手不及。也不接话,举刀朝她的面门刺去。 女子身形灵活,明显是练家子,在有了防备之后,轻轻一个俯身便躲了过去,同时伸手去拿地上的长棍。 姜阿珂在一旁焦急万分,口中不断发出呜呜声,拼了命地挣脱着束缚她的绳索,直震得木架晃动,手腕鲜血直流。 姜佩卓见她欲取武器,赶忙将它踢向远处,见她还要去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方向带。不能让她拿到棍子,不然自己定然没有胜算。 女子脱身不成,怒火中烧,撤步用肘猛地向后捅,捅得姜佩卓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便松了下来,她又向前赶去拿棍。 情急之中,姜佩卓顾不得胸口疼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短刀朝她掷出。力道很大,短刀扎进了那人的小腿,涓涓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那人因此跪扑在了地上。 但她也已拿到棍子,这些伤对于练家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她咬牙转身,颤抖着手抽出短刀,扔在地上,右手死死握住长棍,忽地向前刺去,直冲她的心口。 姜佩卓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只能咬牙坚持,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向左劈开木棍,右手握住棍头,欲抢过来。但奈何那人的力气实在是大,自己毫无胜算,快要被逼退到墙边。 姜佩卓见形势不妙,主动向后猛退,拉开与棍的距离,摸到腰间的马鞭,也顾不得许多,抽出马鞭向那人打去。 马鞭破空的声音唬到了那人,她连忙松开一只手握住了鞭头,二人又成了拉锯的架势。 虽受着伤,但那女子依旧不曾退让半步:“你究竟是何人?来救她的?” 说话间手臂发力,将人往她这边拖。 “呵,你也没学过什么招式啊,姜家派你来救人?我看她姜佩卓算是傻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佩卓来了兴致:“哦?你和姜家有恩怨?” 见对方终于搭话,女子冷笑一声:“这是主子的命令,你有命听,可没命说了。”说罢一个使力,猛地收紧手中的马鞭,姜佩卓力气耗尽,被扥过去,站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女子喘着粗气,慢慢瘸着腿走近:“呵,就这两下。可惜了,今日你不该见到这些,老娘现在就送你上路!!” 她高高举起棍子,朝姜佩卓的头砸下来。 姜佩卓双臂挡在头前,急急向一侧滚去。棍子砸在地上,将坚硬的土地砸出一个坑来,溅起的尘土险些眯了她的眼。 女子见一击不中,又高举长棍重新劈来,姜佩卓无奈再次闪身。但终归是实力悬殊,姜佩卓又在地上无法发挥,最终躲闪不及,大腿上重重挨了一下。 姜佩卓脸疼到发白,弓起身按住大腿,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她艰难地喘着气,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刚才被肘击的胸口随着剧烈的呼吸也开始产生明显的疼痛。 她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木棍一时半会打不死人,她先保护好要害再说。 她挪动着因疼痛而发抖的手臂,盖在了头骨部位,身子蜷缩起来,形成防御姿态,闭上了眼。 那女子见状笑了:“哈哈哈哈,你这都准备好赴死了?别担心,我下手很快。” 瞄准姜佩卓的头颅,长棍再一次被高高举起。 在这紧要关头,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有东西嗖的破空而来,准准的打在了女子高举的双手上,力道大的让她握不住棍子,直接脱手向后飞去。 还不等她看清来人,一匹马就踏碎门边的矮墙冲了进来,来人目光一下子锁定了蜷缩在地上的姜佩卓,对女子连看都没看,抬手掷出手中的长枪便急急下马。 长枪准准地扎在女子大腿上,将女子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妻主!!!”他焦急地叫道。 看着妻主躺在地上,苏淮只觉得心都在滴血,他不敢挪动姜佩卓,怕加重她的伤势,只敢在旁边一声声唤着。 听到有人喊自己,姜佩卓摇了摇头,睁开已经感觉发黑的眼睛,看到了眼眶红红单膝跪在她面前的苏淮。 “淮儿。”她欣喜地想要坐起身来,但身上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 苏淮小心翼翼地扶着妻主坐起来,让她靠着自己,坐得舒服些:“妻主,您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我这就带您去医馆可好。” 姜佩卓此时已经喘息过来,费力抬手想要拍拍苏淮,手刚抬起来就被苏淮抓住,姜佩卓不由失笑:“好了,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挨了两下过会就好了。哎,也是我学艺不精。” 说罢指指身边被苏淮钉在地上、正在无意识抽搐的女子:“要不然我也能和你一样,一招制敌。哈哈哈哈咳咳咳。” 姜佩卓想笑一下,但胸口还是疼得厉害。 看见苏淮还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眶里含着,低声安慰道:“你来的特别及时,我就知道我家夫郎最棒了。” “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快去看看姜阿珂怎么样了?”姜佩卓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场只来了苏淮一人。 “妻主,她们、她们都在后面,我听到妻主涉限就先赶来了。”苏淮吸吸鼻子,回答道。同时动作轻微地调整着姿势,希望妻主靠得更舒服些。 第五十六章 梁家的针对 果然,苏淮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 “小姐!!” “阿珂姐!” “快去看看姜阿珂,我这没事,你们快去。”姜佩卓撑着发号施令。 侍卫们有的解绳索,有的问伤势。嘴上着急,动作却轻。 姜阿珂被解下来后,完全没有站住的力气,两名侍卫架着她,准备带上马车送医馆。 姜佩卓此时也在苏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硬撑着走向姜阿珂,每走一步大腿就如撕裂般疼痛。 “怎么”样? 还不等姜佩卓问出口,姜阿珂挣开身边人的搀扶,执意要向姜佩卓下跪。她的衣服上全是被棍子抽裂的口子。对方想要姜阿珂为她们办事,就选得最“安全”的工具折磨她。 “谢谢小姐小姐大恩阿珂愿愿肝脑涂地。”长时间滴水未进,又受此酷刑,姜阿珂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又因使不上力,头直接狠狠撞在地上,发出闷响。 身边人担忧地想扶住她,她头还磕在地上,摆了摆手:“小姐救命之恩呜定当报还!” 姜阿珂平日里的嗓音本就比常人低,现在声音更是嘶哑,音调仿佛和男子一般深沉。 姜佩卓皱眉,正欲上前搀扶,又听跪着的人说:“请小姐切莫送我去医馆,涉及官场争斗,贸然就医恐、恐将事情闹大。小姐先带我回家。” 讲话时,姜阿珂一直在抽泣,能遇到这般舍命救她的小姐,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从小因饥荒家里人都去世了,只剩她一个人逃荒到这里,不得已选择了家养侍卫这条路。主家人虽好,但训练实在严苛,活到现在她也没受过什么关爱。 武师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他们挣的是买命钱,主家花钱养着她们,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们豁出性命办差。 她也清楚这是交易,因此在姜府生活十几年,也并未对那里产生归属感。 但姜小姐实在不同。她也终于说出了“带她回家”的话。从今往后,不论待遇如何,姜佩卓都是她的主子,是她拼上性命要保护的人。 姜佩卓见此人固执的要命,一副她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样子,只能说:“好,我们先回家。” 苏淮和姜佩卓一辆马车,姜阿珂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其他人骑马而行,拖着那位梁家侍卫,浩浩荡荡走在路上。 马车里,姜佩卓靠着苏淮,感到软软的很舒服。突然,姜佩卓笑出了声。 “妻主?”苏淮关切的问,不由得担心妻主是吓坏了才喜怒不定。 “我就是感觉,这段时间的武没白练啊。”姜佩卓活动了一下肩膀:“今天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拖住了一小会儿那个人,姜阿珂才没受到更大的伤害。” 话语间加重了“靠自己”几个字,果然,系统不如自己的能力靠得住。她倒是希望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严重到需要依靠系统的时刻了。 苏淮果然听不懂她话中隐藏的意思,看她笑得开心反而有些恼了:“妻主!你!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下人来报时有多害怕!我牵马的时候手都在抖,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多担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姜佩卓是真的感到有些抱歉。 “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除了练武场以外的地方看你出招,虽然也没看到,但是可以猜想一下,一定很帅。” “不是,妻主,我、我没想让您道歉,我我就是太担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今日我也不是临时起意才这般作的,已经安排人回去接应了,我也就是只需要拖住片刻便够了,没有危险的。” “更何况,淮儿。”姜佩卓眼神暗了暗:“她是因为姜家才受苦的,我都听到了。侍卫为了姜家坚守,我还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 苏淮自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他就是气不过妻主不顾自己的安危,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称是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姜佩卓转过身子,亲了亲他的嘴角:“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吗?有我的亲亲夫郎骑着马来救我,我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什么亲!!!”苏淮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骤然降低了嗓音,用嘴捂住唇“什么亲亲亲夫郎,您您您说什么呢?” 看着眼前人止不住的惊慌,姜佩卓意识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也没所谓了:“怎么,你不是我亲亲夫郎吗?我就想亲亲你呢。不行吗?” “行”苏淮的脸已经要烧起来了,完全不敢睁眼,只能死死闭着双眼,感受着脸上柔软的触感,从眼角,到脸颊,一直到嘴唇,他忍不住地颤抖。 姜佩卓抓紧时间享受着温馨时刻,她知道下了马车就要忙起来了。 看着紧闭双眼呼吸急促的夫郎,姜佩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淮儿终于骑上了马,从家里冲了出来,也是从被束缚的地方冲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明显感到夫郎的变化,明媚、开朗、勇敢,洞房夜那个胆怯的人好像已不知去向。 她的头窝在苏淮怀中蹭了蹭,也闭上了眼睛。 到了家中,姜佩卓不顾夫郎劝阻,去了姜阿珂的房间。 此刻姜阿珂也刚刚被侍卫们搀扶着进屋坐好。 打发出去其他人,姜阿珂严肃开口:“小姐,今日我去梁家送货,到了正门后,小厮说院中放不下,就带我去了库房,谁知刚一下马就被四周冲上来的家丁绑住,带到了废弃仓库中。” “她们刚开始还好言相劝,希望我为她梁家办事,先是让我承认您和太女殿下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见我不应,又想让我诬陷您经营中有非法行为,好让官府对布行进行查处。” 姜阿珂强忍不适,坚持把话讲完:“小姐,梁家不知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现既已将矛头对准姜家,小姐要小心行事啊。” “好,知道了。”姜佩卓想扶着她躺下:“你受苦了,快歇息,已经去请医师了,你再忍忍。” 谁知姜阿珂听到后一脸惊慌:“小、小姐!不必了!” 第五十七章 姜阿珂和小柳 姜佩卓还只当她是逞强:“怎么不必了?你伤得这么重必须赶紧就医,拖久了可就麻烦了。” 姜阿珂脸上的汗更多了,比她挨打时还要多,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着。 “我我真不需要看医师,我好得很快的,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 看她拒绝的样子不似作伪,姜佩卓半信半疑的开口:“那个给你医治,不需要你掏钱,知道的?” “嗯?嗯嗯,知道的知道的,那也不用医治,真的,我上了药很快就好了,小姐。” 眼看姜佩卓依旧没有答应的打算,可再拖医师就真要到了,她急急开口:“小姐,让、让小柳为我上药就行。” 姜佩卓的目光由疑惑变成了“原来如此”。 行,原来人家有进一步的打算啊,她还一直要请医师呢?那不是耽误人家二人见面嘛。 床上的姜阿珂说罢便低着头不敢直视姜佩卓,脸也慢慢涨红了,怕她不信,补充道:“我们二人自小一同长大,这些年一直、一直是他帮我上药。” ok,看来人家两人感情还挺好,姜佩卓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还是青梅竹马呢,得赶紧把人叫来。 到里屋,小柳正服侍苏淮用茶,嘴里还不断说着“莫要担心了”之类的话,不知道是说给苏淮听,还是说给她自己。 姜佩卓先制止了二人向她行礼的动作,然后对小柳开口:“姜阿珂受伤了,她” “什么??阿珂姐受伤了?!!”小柳惊呼,十分紧张。 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失礼,连忙下跪请罪:“小姐恕罪,我我太过担心阿珂姐,才有如此失礼之举,冒犯了主子。但” 他鼓起勇气,咽了下口水继续说:“但我实在是担心可否允我先去为她上药。” 姜佩卓一脸姨母笑,让她赶紧起来:“快去,先去库房取了最好的药再去,就说是我允的。” 小柳忙不迭的磕头,然后匆匆往库房赶去。 苏淮上前来搀扶住姜佩卓,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单膝跪地就要为她脱鞋。 “诶,不用你做这些,你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姜佩卓就想到谢君宴刚来那晚,夫郎小心翼翼的样子,难免一阵心酸。说着就要自己动手。 “妻主现在也不便自己来,那就先由淮代劳。”苏淮不容拒绝地握着姜佩卓的脚腕,温柔地替她把鞋子脱下来,拖着她的腿放到床上。 二人虽早已有过亲密接触,但还在白天就被夫郎直接“放到”床上,还是令姜佩卓耳根发红。 下一秒苏淮就开始解姜佩卓的衣带。 姜佩卓:!!! “你你你你,干什么!” 苏淮觉得好气又好笑,妻主明明疼得都站不住了,不仅不把这当一回事,还还想着那档子事儿 苏淮先轻柔的将姜佩卓的伤处露出来,再答话道:“妻主,你这伤” 说到一半,苏淮忽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妻主的大腿处淤青了一大块,最中心已经紫到发黑。 他不敢想当时妻主多么疼,要是疼得是自己就好了,苏淮眼睛漫上泪来。 看苏淮突然收声落泪,姜佩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直接把她也吓了一大跳。她作为21世纪好青年,从小到大就没打过架,更别提还用上了武器。伤处也后知后觉的又疼了起来。 “我去请医师!”不等姜佩卓安慰,苏淮先冲了出去。 “淮儿歇息,你真不用这样。”看着自从医师上药过后就一直围在她身边端茶倒水的苏淮,姜佩卓叹了口气。 苏淮完全没搭话:“妻主身上可还疼得厉害?现在是想喝茶还是用些点心?” 看着苏淮这幅样子,姜佩卓笑了,夫郎也是敢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了,还是现在的他更灵动些,她喜欢。 二人正说着话,下人来报,说谢君宴直接去了府里的偏院,就是关着那梁家下人的地方,来请示姜佩卓的意见,是否让他进去。 “让他进去。”姜佩卓点点头:“谢公子是请来的贵客,也是可信之人,不必拦着。” “妻主。”在人走后,苏淮忽地唤了一声:“此事事关重大,谢公子他” “淮儿不必担心,如今我们荣辱与共,这件事他既然插手了,那就定会做好。”姜佩卓往床边靠了靠:“这件事既然他去办了,那我也能休息下了。” 真好,有个全自动秘书的感觉真好。 苏淮替姜佩卓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听到妻主带着激动的声音:“淮儿,今日幸亏有你,不然最后那棍我是一定要挨了。你看,还好你会武。” 苏淮微微一笑:“这都是淮的分内事。可妻主当真不觉得我现在不好看吗?” 问完话苏淮立马就有点后悔了,努力把精力集中在其他地方,不敢听妻主的回答。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位女子喜欢看男子频繁出汗的样子和都是肌肉的身子。 妻主对他是宠爱,问这个问题他确实有些造次了。 但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心底里的那一丝丝期待,他总觉得妻主和别的人不一样。 果然,妻主一翻身直接从他怀中起身,一脸诧异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现在美极了!” 亲耳听到这话的苏淮,觉得瞬间陷进了妻主的眼神中,除了砰砰的心跳声,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姜佩卓还在说着:“刚成婚的时候就感觉你很美,现在嘛,自然是更美了。每次去看你习武都觉得、都觉得很迷人,咳,但怕你觉得我过于轻浮,才没说与你听。” “哎,没能看到你今日骑马破墙而入的样子,真的很遗憾啊。”姜佩卓故作难过地说。 “妻主若是觉得,淮可以演练给妻主看。”说这话的时候,因为羞涩,苏淮的头都埋到姜佩卓颈窝里去了。 姜佩卓幻想了一下夫郎扬鞭策马的样子,压不住扬起的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但又因为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直吸气。 第五十八章 是我拖累了你 她握住夫郎慌忙想要为她顺气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啊,淮儿,去做你真的喜欢的事。我也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苏淮被姜佩卓眼中的认真惊到了:“妻主。” 二人对视的目光逐渐变了味道,姜佩卓看向夫郎的唇,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卓儿!我的卓儿啊!”姜父的哭声吓得二人赶紧分开,姜佩卓猛地咳起来。 “就说了让你再稳重些,看看把女儿吓成什么样了?”姜母嘴上不赞同,可眼中的关切一点不少。 “阿母、阿父、二哥。”姜佩卓想要起身行礼,被大家同时伸手按在床上。 “你就老实地坐着,诶呦,女儿受苦了,听说你受伤了,伤了哪里,现在还疼吗?我这让人带了金疮药来。” 姜佩卓心里十分温暖:“阿父,不碍事的,就挨了两下,过几天就好了。”拍了拍苏淮:“都是靠淮儿救了我呢。” “好啊,好,你们妻夫互相扶持,好啊。”直到亲眼看到女儿神采奕奕,姜父才彻底松下一口气,除了好之外说不出别的话。 “这次太惊险了,小妹,可知是何人所为?”二哥眉头皱了起来。 “谢君宴已经去审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这方面姜佩卓倒是不担心:“行了,二哥,别哭了,你看,小妹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姜父也开始抹眼泪:“还好,还好,卓儿还好你没事,要是你也” “咳!”姜母咳了一声。 “前些天和太女见面之时,殿下便叮嘱这几日要小心,说其余两个皇女那边不安分,果然今日就找上门来了。你大姐传的信昨日刚到,也是说边境那边最近多了很多人,怕是有异动啊。” “您的意思是,这梁家是受皇女的指使?” 姜母点点头:“是啊,最近皇帝身体情况每日愈下,不停地进食丹药。朝堂里也传出来很多声音,殿下都按下了。” 一提到皇帝,姜佩卓心里冷嗤,就这种皇帝还是赶紧换了好。还吃丹药呢?都是重金属,嫌命长就多吃点。 姜佩卓的思绪从丹药又联想到了赵澄赵大人,丹药一事由她负责,如此重要的角色,她真的不属于任何一位皇女麾下吗? 上次谢大人的命也算是她保下的,毕竟如果她不插上一句,皇帝盛怒之下已经下旨将谢大人斩首了。 转日太女殿下又引着她去救谢君宴。她们二人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牵扯吗? 见女儿不讲话,姜母还以为是她又感到不舒服了:“卓儿,怎么不讲话了,在想什么?” 现在人多,不想让阿父他们也担心此事,姜佩卓决定等到无人时再同阿母说:“没什么,不过,您刚说阿姐在边境吗?那是不是阿姐快要回来了?” 由于是第一次外出贸易,路线只规划了最近的邻国,因此用时不长就能回来。从边境到都城,算着日子,约莫还有最多七日就能归来。 “是,就知道你惦念阿姐。那你可要赶紧养好身子,不然你阿姐回来看到可要心疼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母,我会好好修养的,让你们都不心疼。”在关爱的眼神中,姜佩卓不由得撒起娇来。 小柳从库房取了伤药后,片刻不停地冲到姜阿珂的门前。 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阿珂姐,我是小柳,现在是你一个人在吗?我方便进去吗?” 门里旋即发出哄笑声。 “诶呀呀,我说阿珂姐怎么一直推诿,不让我等帮忙呢?” “原来有佳人相约啊,那我们还真是打扰二位了哈哈哈哈哈。” “亏我们姐妹几个替你着急的很,你竟然提前约好让人家过来。” 姜阿珂忍痛挤出一抹笑意:“各位姐姐们就别调侃了,快让他进来。” 周围人见姜阿珂的伤有人上药,纷纷放下心来,开门往外走,和小柳擦肩而过:“行,不打扰二位了,小柳公子,请。” 小柳面对这么多位女子有些不敢抬头,行了礼就赶忙进屋了。 “阿珂姐,你伤得可重?” 姜阿珂摇摇头:“并无大碍。只是哎、只是委屈你了,今日之事是我拖累了你。” 小柳吸吸鼻子开始准备上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你受委屈了才对。” “我嘶。”姜阿珂喘了口气:“只是如今小姐也知道此事,她认为恐今后你” “这算什么?阿珂姐,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可你的名声——” “行了,你快老实坐着。反正在这姜府里也活得自在,主子们都好相处,其他姐姐哥哥的待我也很好,我巴不得一辈子就这么过呢。” 姜阿珂叹了口气:“小柳,不要说胡话。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小柳手下用力,疼得姜阿珂倒吸一口冷气:“哼,让你再说什么对不住我的话!当时要不是你,我能活到今天?” 虽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但依旧怕隔墙有耳,便只说着彼此才懂的话。 “轻些,轻些。我知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当年的那些你早就算还完了。” 很少见到姜阿珂这幅神情,小柳心中漫上酸涩:“你才是在说胡话呢,这么多年咱们不也都这么过来了?没问题的,今后也没问题的。倒是你,万事小心啊,今日倘若小姐发现” “我知道的,她不会发现的。”姜阿珂说这话时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犹豫。 直到傍晚,谢君宴才从偏院出来,敲响了姜佩卓的房门。 只是,他一想到可能姜佩卓正和她夫郎一起,就不由得握紧了衣袖。 “姜小姐,打扰了,今日之事已经审讯完毕,我来给您说一下情况。” “快快请进,苏淮,快去开门。” 谢君宴看到前来开门的苏淮,微微楞了一下,随即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行礼:“姜夫郎安。” “谢公子安,公子请进。”苏淮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谢君宴,即使脸上尽显疲态,也挡不住倾城之貌。 “我、我去请阿母来。”苏淮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找个借口想要出去冷静一下。 “不必了,姜夫郎。姜大人那边我已经差人去请了,约莫已经快到了。” 第五十九章 家里的爱 等姜母到了,姜佩卓这才对苏淮说:“淮儿,你先去前厅招待阿父和哥哥。” “是,妻主。阿母、谢公子,告辞。”说罢苏淮便低头离开了。 果然谢公子有天人之资,并且也能在正事上给妻主帮助,她们二人实在是登对。 苏淮擦了擦眼角,快步往前厅赶去。 谢君宴正色道:“姜大人,姜小姐,此人乃梁家家仆,声称是她家主子看姜家布行如日中天,心生妒忌,这才出此下策,想要栽赃于您。” “经审讯后,口供变成了梁家人看姜小姐不顺眼,认为现如今姜小姐官运亨通,受到太女甚至是皇帝陛下的赏识这才得以一路晋升,妒上心头,想拉您下马。” 是的,虽才短短数月,但姜佩卓由于其出色的能力与殿下的提携,连升三级,现在已经是正三品了。 她提出的丝绸之路被皇帝异常重视,皇帝希望能从西域找到不同的长生之法,因此也会偶尔私下召见她。一来二去,姜佩卓成了宫里的熟人,和那位“宠臣”赵澄也逐渐熟络起来,三皇女开始有意无意的表示出交好的意图。 朝堂上有很多声音暗地里议论,认为姜佩卓靠奉承上位,为读书人所不耻。 面对这些言论,姜佩卓的态度是:完全不在乎。 只要能达到目的,早日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海晏河清,她挨几句讽刺又怎么样呢? 姜佩卓眯起眼睛:“她后面说的倒不无道理,有说是何人主使吗?” “她说曾见三皇女的人夜半造访梁府,但,这一点仍需存疑。” “小谢公子说的没错,”姜母点头:“但能确认的是,此事与皇女争权脱不了干系。至于究竟是哪位皇女所为” 姜母沉思片刻转头问谢君宴:“梁家那边什么动向?” “她们没有任何反应,这人已是弃子。审讯期间她曾多次想要自尽,都被拦了下来。” “呵!”姜佩卓冷哼。 “不管怎么说都是和皇女有关了,那我也一个三品小官也束手无策啊。”姜佩卓撇撇嘴,声音散漫。 看着姜佩卓冷笑中带有一丝狡黠的表情,谢君宴好奇:“姜小姐,您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把这人送官,皇女的事情咱们可没法插手。” “可就算报官,一旦听到和皇女有牵扯,她们也不敢深究啊,顶多治梁家一个治下不严之罪,连‘无故监禁罪’都算不上,更别提什么设计陷害官员了。”谢君宴不解。 “她们不敢管那就更好了,过几天不就上朝了吗?我也刚刚好受伤了,怕是不能帮陛下完成寻仙之路的规划了。”姜佩卓说完伸了个懒腰,稍微牵动了胸口的伤,只能悻悻收力,老老实实坐着。 “至于究竟是哪位皇女所为真相也没那么重要,如果陛下愿意管此事,就让陛下定夺。”党争争到了自己头上,还是自家布行的头上,姜佩卓十分无语,她可没法做这种断案的活儿。 谢君宴看姜佩卓有些吃痛的表情,下意识就想上前搀扶,但想到姜母也在,就收回了刚伸出的手。 至于姜佩卓的打算,和他想的大同小异。既然知道当今圣上最痴迷的东西,那就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一点,把事情捅到明面上,这样也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有心人背地的小动作。 姜母看到谢君宴的小动作,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她女儿还真是一心扑在政务上,连身边人对她倾心至此都看不出来,真的是。 不知道这小孩何时能开窍,只是苦了谢家的小公子了,还得多等等她。 临走时,姜母叫住了谢君宴,怜爱的目光从眼里溢了出来。她看到谢君宴,就想到他阿母谢大人的冤屈。 “君宴,来家里也有几个月了,过得如何啊?” 谢君宴早在被姜母叫住的一瞬间,就已经紧张到将各种结果想了一遍:是姜大人嫌他住在家里有碍姜佩卓的名声?还是不想和他谢家有更深的牵扯?想要赶他走? 看着肉眼可见拘束起来的谢君宴,姜母意识到他误会了,对他的心疼又上了一个台阶:“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直接找卓儿,让她给你好好置办置办。” 迎着谢君宴惊讶的眼神,姜母继续开口:“宴儿,你就尽管住下。你阿母我无能为力,但她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受苦。卓儿把你接过来这件事,做得让我很满意。” “姜大人”谢君宴心中感觉满涨到酸涩。 “你这孩子,还叫我‘姜大人’啊?我和你阿母可是多年好友。” “姜婶婶”此话说出,谢君宴已经两眼含泪。 “阿母?谢公子?你们在这说什么呢?”姜佩卓看二人站着,感到好奇。 谢君宴忙擦净眼泪:“姜小姐。” “我告诉他,让他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你。”姜母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你年长卓儿几岁,也和她二哥一样,就叫她卓儿就行。” 谢君宴惊慌地连忙拱手行礼:“这不合礼数,姜大姜婶婶!” 姜佩卓将谢君宴揽到身后,自己朝姜母方向跨了一步:“阿母,您就别吓他了,我让他喊我名字他都不愿呢。好歹现在不再‘小姜大人小姜大人’那么喊了。” 听着母女两人的笑声,谢君宴眼眶又有些湿润了。这种和谐的氛围,他已经有数月没见到了,他和他阿母也分开了数月。不知阿母在那边过得可还好。 送走了姜母等人,姜佩卓、苏淮、谢君宴三人一同往里走。 发觉姜佩卓挽着苏淮,谢君宴看向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他如今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去渴望得到姜佩卓的垂青。 正看着,忽然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这只手骨节分明,指尖还有微微的薄茧。 “谢公子,一同回家。”苏淮笑道。 “啊好。”谢君宴有些恍惚,在苏淮友善的目光下,缓缓地回握住了他的手,再次点头:“嗯!” 晚上,姜佩卓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她不明白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仅仅是诗会上不让她尴尬,系统就自动激活,并且给了她书法的能力。 第二次,也就是今日,虽说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但情况也是相当危急。她的两处伤到现在还很痛,她几乎不敢移动身体。 所以,到底系统的出现标准到底是什么呢?姜佩卓想着想着就有些迷离。 第六十章 系统出现 迷迷糊糊间,面前出现一个虚影,一上来就急急问道:“你今日受伤了?” 姜佩卓有点莫名其妙,脑子里还乱乱的,一直在想白日里的事情。 见姜佩卓没搭话,虚影轻咳一声:“咳,我就是系统。” “系统”两个字直接对姜佩卓进行深度唤醒。 “!!!” “你就是系统?” “哼,正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受伤了,严重吗?” “是啊,今天挨了几下,但是不严重。我也有想问的,系统女士,你出现的标准是什么啊?为什么今日没出现啊?” “嗯” “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kpi啊?你今天不会是消极怠工了今日可比上次诗会的情况要危急多了。”看到了“高科技产物”,姜佩卓也打开了话匣子。 “克什么?但你说消极怠工那确实没有。”虚影处传来了有些疑惑的声音。 她补充道:“我知道你今日遇险,但主系统判定你今日无大碍,所以我也没有权力、啊,是权限去帮你什么。” “你是刚任职做系统吗?”姜佩卓吐槽道:“所以评判标准到底是啥啊?”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新手系统对执行标准也不清楚。 “其实我,也就是系统,最开始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 “但最近你适应这个社会的程度很好,你也在努力习武等,提升自己的能力,因此,系统判定你已经具备了单独在这里生活的能力,就将权限改成了‘当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再出现。” 姜佩卓欲哭无泪,她努力了也想走捷径啊555 似是看到姜佩卓撇着嘴的样子,系统也被逗笑了,声音都带了一丝笑意:“但看到你融入的这么好,我还挺开心的。” 姜佩卓:你最好是真的因为我融入了才开心,而不是看到我震惊的表情ok? “行,就当这是你对我的肯定了。”姜佩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现在呢?你怎么出现了?” 系统避而不答:“你觉得你阿、咳,爸爸妈妈对你怎么样?” “她们对我很好,还有阿姐和二哥,都对我很好。我还娶了夫郎,很幸福。”姜佩卓不假思索的回答。 但旋即想到了什么,语调又低沉下来:“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占了她的生活,这一切本应是她的” 姜佩卓没说“她”是谁,但系统懂了,马上就好像炸毛一样高呼着,虚影也在剧烈的动来动去。 “不是!你来都来了,那那那肯定是命运的安排啊,你就应该更安心一点,听到了吗?安!心!一!点!” 姜佩卓听到系统这么具有情感的话,低落的心情瞬间消散,感到安慰。 系统说的有道理,自己能来这里肯定是缘分所致,自己也要更好地回报她的新家人们才对。 “那”系统的声音带上了犹豫:“你阿母、阿父她们过得好吗?” 姜佩卓未作他想:“阿母阿父身体都挺健康的,尤其是阿父,看我和夫郎习武,没事儿也在家自己比划比划哈哈哈。阿母那边,就是为朝堂的事操心,但我也在努力为她分担了。” “哎,”姜佩卓深深呼了一口气:“要是能更快的为阿母分担更多就好了。” “阿姐最近在出差,去西域那边了,一直有传信回来,还挺顺利的,而且过几天就能回来了。二哥最近明显比之前开心了,因为终于做出了一番事业,阿母终于同意他能够一直不嫁人了。” 不知为何,姜佩卓很愿意给系统多说说现状。 “那你呢?你本人。” “我呀,我现在就像你刚说的那样,适应多了。自己的布行开得很顺利,大家都特别捧场。官场也还算顺利,就是觉得这个朝代有点过于黑暗了,我想,要是能做些什么就好了。” “你看,我就说你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才来这个世界的,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你!”系统十分激动。 “谢谢,我会的。”听到鼓励的姜佩卓更加坚定。 “等等,你夫郎只有一个吗?” 系统不解,系统恨铁不成钢:“你倒是多娶几个啊!不然怎么为姜家开枝散叶啊,你看谁家不是三夫四侍的” 姜佩卓翻个白眼,怎么系统也搞催婚这套?说的话和这个朝代的其他人一模一样 “诶,你听到没有啊?你别翻白眼啊,我说你” 随着系统声音越来越听不真切,姜佩卓听到了蝉鸣,原来她已经睡了一觉。 ok!今天就是!演员请就位之姜佩卓专属版。 姜佩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夫郎的搀扶下起了床。 没办法,实在恢复不了那么快。 拄着从库房翻出来的陈年老拐,登上了进宫上朝的马车。 官道上,各位看到拄着拐杖、步履维艰的姜佩卓议论纷纷。昨晚姜家报官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各家也都有了猜测,面对这位事件核心人物,都不敢凑得太近,更别提上前搀扶了。 姜佩卓内心无语,早知道自己被像看候一样围观,就等着阿母阿姐一起来了。 忽然身边走来一人,有力的手臂搀扶住了她:“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姜佩卓借着她的力,走路舒服了许多:“多谢赵大人,受了点小伤,哈哈。” 赵澄发出讥笑:“殿下没帮你?不知道小姜大人这脑子被打坏没有,要是连为何被打都不知道,那还是趁早辞官回家。” 姜佩卓在心里翻个白眼,到底有事没事总提太女干嘛?正欲开口讽刺两句回去,突然意识到她这句是话中有话。 她这是知道内情,不然怎么又提到太女,又提到被打原因。 “呵,比不得赵大人聪慧,没办法只因为求仙问卜之术被陛下直接提到如今的位置。” 面对姜佩卓的讥讽,赵澄微微一笑,继续馋着姜佩卓向前走:“要我说,小姜大人你还是去二殿下面前求求情,不然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还得去给你上香。” 随即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到时候只能给你烧点丹药过去,你也说了,我只会这些。” “少打趣我了,你说的二是什么意思啊?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已经到了大殿门口,二人也知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很有默契的都没再提此事。 第六十一章 帝疾无忧色 赵澄靠近姜佩卓的耳朵,一脸促狭:“要我说小姜大人还是小心些,别官没升太多,命先没了。” 姜佩卓嫌弃的往边上移了移:“彼此彼此。” 但因为重心不稳,她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赵澄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姜佩卓。 “陛下说,等散朝后让你我进殿议事。你撑得住吗?” 看赵澄表情认真起来,姜佩卓反倒笑了:“放心赵大人,不妨事。多谢大人关心。” 赵澄不自然的把脸扭向另一边,但手依旧紧紧地扶着姜佩卓的胳膊。 待朝中政事都商议完毕,皇帝终于忍不住问姜佩卓:“姜爱卿,你这是?” 姜佩卓要走出队列,到中间回话。一不小心拐杖被绊在了身旁同僚的衣服上,伤腿使不上力,直接摔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 百官: 姜佩卓:这倒也不必 看着匆忙扶她起来,但嘴角一直死死压着笑容的赵澄,姜佩卓想躺回地上。 “陛下,臣无事。”爬起来的姜佩卓拱手行礼。 “姜爱卿不必隐瞒,你这伤到底如何得来?”皇帝对姜佩卓的举动很满意,看来她不是挑事的性子。 皇帝话音刚落,姜佩卓就感到三位皇女关切的视线瞬间抵达她这里。 “回陛下,臣昨日去给梁大人送自家布行的布匹,谁知刚下马就被家丁抓住求陛下做主!”姜佩卓顺着皇帝的话接了下去。 “姓梁的”陛下做沉思状。 梁悦竹大跨步从人群中站出:“陛下,臣梁悦竹冤枉!求陛下明察!” 梁悦竹?皇帝想起来了,这是老二的人。 她冷冷地睨了二皇女一眼,姚念笙瞬间冷汗下来了。 母皇为何看她? 皇帝视线转回梁悦竹身上,盯得她心中打鼓,想看向二皇女找主心骨,但怕被陛下发觉,只得作罢。 姜佩卓怒斥:“梁大人,你为何对我下如此狠手?我与你何冤何仇?” “小姜大人,说话要有凭证” “我这一身伤还不是凭证??” 被打断的梁悦竹十分不悦:“昨日晌午我并不在家中,如何对你下手?不能随便找点伤口,就来陷害于我。” 姜佩卓:??? 姜佩卓:!!! 不怕对手坏,就怕对手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梁大人,我刚刚,并未提及时辰,您又如何得知我是晌午被打呢?” 二皇女的目光犹如一道利剑射向梁悦竹。后悔自己选错了人,不仅昨日做事莫名其妙,今日更是直接自己说漏嘴。 “这那自是听说的。昨日您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京城人尽皆知,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原委。”梁悦竹很快稳住了心神,将话圆了回来。 “至于您说的殴打您的下人,恐是有什么误会?我确是不知情,待回去了我定重罚她。” “梁爱卿,”陛下发话了:“好一个‘重罚’啊,难道你不知道这谋害朝廷命官之命是大罪吗?这是一句御下不严就能轻飘飘揭过的吗?” “陛下恕罪。”梁悦竹赶忙磕头请罪。 “陛下明鉴,她梁家意图夺我性命,若非有人来救,恐臣命危矣。”姜佩卓声情并茂本也想一同跪下,但是动了动发现很不方便,就干脆又站着了。 梁悦竹冤枉啊,她只是想诬陷姜佩卓,没有想着直接要她的命。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挑她的贴身侍卫下手了,这两个可是完全不同的罪过。 见姜佩卓一口咬死是想要取她性命,此刻梁悦竹已经方寸大乱。 其实昨天的事态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范围,她万万没想到姜佩卓会亲自救下那名侍卫,更没想到姜佩卓竟然有心计至此,甘愿以身入局。 倘若姜佩卓听到她内心所想,也会被此人丰富的想象力所震惊。 面对“如此心计”的对手,梁悦竹惊慌失措、口不择言:“你胡说!昨天根本就没打你,只是想找你侍卫说说话,要不是你胡乱冲上来会受伤吗?别血口喷人啊。” 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都知道梁悦竹危矣。 太女殿下此刻开口:“小姜大人的事情本王也略有耳闻,但,从始至终,小姜大人也没提过她的侍卫之事?” “没有?你昨日不是报官了?”梁悦竹懵了,她没想到姜佩卓报官居然没说侍卫被打之事?? “对啊,”姜佩卓点点头:“这与我的侍卫有何关系?我为何要提她?” “不对!昨日明明是动手打了你侍卫,你突然出现,这才不对,你是故意的?” 皇帝此时被她烦的不行,想赶紧结束朝会,听听姜佩卓和赵澄对下一次西域之行的安排。 满脑子都是长生之事的皇帝不耐烦的打断了还在说着什么的梁悦竹:“来人,梁悦竹设计陷害朝廷命官,压入大理寺。” 说罢,又一次深深地看向姚念笙,然后拂袖离开了。 姜佩卓等人从官道进了皇宫的偏殿。 皇帝看到殿中还有姚念笙的影子,呵斥道:“姚念笙,管好你的人。” 二皇女赶忙俯身跪下:“母皇这是何意,我、我并未在朝中结党,儿臣一心只愿母皇平安健康,绝无他念啊。” 皇帝冷笑一声:“呵,漂亮话骗骗自己就行了,别拿上来让朕也听到。” “还不赶紧滚出去?” 待二皇女走后,皇帝对执笔官吩咐道:“传令下去,二皇女姚念笙,帝疾无忧色,罚禁足半月,罚俸三月。” 虽罚得不重,但对于皇女来说是敲打,对于朝臣来说也是皇帝放出的风向标。 太女在旁边小声问姜佩卓的状况,姚书贤见状也凑上来问东问西。 这可苦了姜佩卓,她只想坐下,腿好痛呜呜呜。 皇帝挥挥手赶走了二位皇女,给姜佩卓和赵澄赐了座,开始问她最关心的事。 姜佩卓指着地图对皇帝讲道:“陛下,臣与地质官交谈过,西域这个国家——竺丘国,是仙教的发源地,下次倘若将路线安排至此,或许会有所收获。” “发源地这些也是地质官告诉你的?” “非也,陛下。这是臣在休沐时去乡间寻了一些民间方士、游侠,问了一些仙教方面的问题。” “哈哈哈哈,你倒是老实,不错!”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第六十二章 新的营销方法 姜佩卓:嗯?她就是想要工作留痕,怎么夸她老实了? 但皇帝对姜佩卓很满意,诚实本分,不居功,做了什么就说什么,不夸大。 姜佩卓和赵澄开始细细介绍,提供的方案让皇帝满意地连连点头,即刻表示下次出使西域便按这个路线进行,并对二人进行了赏赐,许诺依旧让姜家人负责通商之事。 出宫的路上,姜佩卓低头沉思,皇帝定通商路线,只想着自己的长生之事,完全没考虑国家的经济发展。 还好她最初定路线之时就早有考量,不然,她阿姐也只是被派出的寻仙官罢了。至于下一步的规划还得等阿姐回来后再议,信中不好细说。 和赵澄分开后,姜佩卓并不想赶紧回家。 自从她被殿下重用,家中就出现了来拜访的同僚,带着礼物来说一些共进步的话。现如今连升三级、备受皇帝信赖,门前的人就更加络绎不绝,有时一日能有位官员挂着谄媚的笑容请门童通报。 官场如战场,就算再嫉妒姜佩卓,该联络的还是一样不落,万一真被小姜大人提携了那不就赚了。 归根结底,她们也不是讨厌姜佩卓,只是讨厌飞速晋升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一想到此刻回家,门口可能就有等候她的官员,姜佩卓就感到头大。再加上近来夫郎白日里都在校场训练,不在家中。家里冷冷清清,门外吵吵嚷嚷,姜佩卓欲哭无泪。 最终一拍手,决定去哥哥的铺子里看看,很久之前说要给哥哥的赚钱之法到现在还没说。 对!她怎么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呢?必须现在去,还能换换脑子,从公务中短暂的离开一会儿。 找到过去的理由后,姜佩卓马不停蹄地往二哥那边赶去。 说来也怪,姜佩卓已经不觉得腿伤疼痛无比了,若不是手中的拐杖提醒,她都快忘了自己还受着伤。但她太着急想赶路了,完全没关注到这些。 一进店铺后院,院中坐着三位男子,看到姜佩卓都十分激动。 “小妹,你怎么来了?你还伤着怎么乱跑” “姜姜老板。” “嫂嫂。我来扶您。” 姜佩卓一一回礼??嫂嫂?苏梓安?? 姜佩卓用疑惑的眼神问二哥什么情况,二哥一脸苦笑,摇了摇头。 苏梓安对现场的氛围一无所知,还在为看到姜佩卓而高兴,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去,伸手就要搀扶住姜佩卓的手臂。 沈昉文本就因为前段时间同家中说了想要嫁与姜佩卓而闹得并不愉快而不悦,看到姜佩卓眉头都皱起来了他苏梓安还往上凑,更是怒上心头。 “苏家公子,想必姜老板突然到访,定是有生意上的事要同我们说,还请你回避。” “我”苏梓安有些尴尬。 沈昉文一步不让:“想必苏公子也是识大体的人,不会留在这里听别人的商业机密。” 看到苏梓安吃瘪的样子,姜佩卓插话道:“沈老板说的对,我来确有要事相商,你若无事的话,便先回家休息去。” 连姜佩卓都发话了,苏梓安没有理由留下,只得三步一回头地走了,临走还说改日要去姜佩卓家里探望哥哥。 姜佩卓:你补药来啊,你和你们家人都补药啊。 小院中寂静了一瞬,沈昉文想到姜佩卓说了有要事处理,不由得局促起来:“那那我也先、先走了?” 看着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人现在小心翼翼的讲话,姜佩卓不禁笑出了声来,明媚的笑容让沈昉文怔住了,下意识摸了摸有些泛红的脸颊。 “沈老板当然不用回避,我还希望能咱们两家能进一步合作呢。” 姜佩卓招呼着二人坐下:“来,坐。二哥,前些日子给说要给你的那个法子,今日我看就是开始的好日子。” 姜从安满口答应,心中却不由感慨。那时自己的生意尚无起色,又因着快到与阿母商议的截止时间,难免焦虑,但现如今他已得偿所愿,小妹还愿意给他帮助。 二哥低头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抬手示意小妹继续说下去。 “咳咳,”姜佩卓清清嗓子:“这个促销活动就叫——乌龟对、那个,找对子。” 迎着对面二人不解的目光,姜佩卓硬着头皮解释:“就叫‘找对子’,和乌龟没关系,哈哈哈、哈哈” 在她穿来这个世界之前的数月,对对碰活动都十分火爆,不仅玩法新颖,所买的产品也是“一本万利”,根据概率算,无论一单碰了多少对出去,商家都是稳赚不赔。 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应该拿过来给哥哥用一下。它不太能作为长久的卖点,但是是用来造势宣传铺子新品的不二选择。 “玩法很简单,卖家将买家购买的货品放于九宫格中,若有相同的颜色,就碰对后拿到外面,同时添加一个商品进来当做赠送,倘若一行三个都是相同色”姜佩卓解释着。 “确实是有意思,可是,姜老板,如此只要碰了就送一个货品,倘若送出去很多,那铺子不就亏本了吗?”沈昉文对新的营销方法很感兴趣,听得十分入迷。 一说到生意上的事,他面对姜佩卓也不再脸红心跳,而是一味地想搞明白新方法的盈利效果。 “沈老板问得好,只要售价制定合理,买家购买后,碰出的数量多少是符合概率的,我们不会亏本,买家也基本上都能得到一定数量的商品。” 姜佩卓此刻无比敬佩网络上用数学原理或python进行概率计算的人,让她也能明白个大概。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准备些成本低廉的小玩意做货品,毕竟大家也主要是为了体验新鲜。”姜从安说着:“或者,根据购买成衣的数量,把这个活动当做赠送体验?” 姜佩卓拍手称赞:“对!二哥,你说得对,就是这样的。” 沈昉文看姜二哥被夸赞了,也不甘示弱:“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衣结做起,最近几月衣结在城中越来越风靡。” 说着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姜佩卓:“可以用做衣服剩下的面料,还能说成是成套服饰的一部分。做法简单,成本低,时间短。” 姜佩卓眼睛亮了,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自己也想不出有什么商品比衣结更适合做对对碰的商品了。 “不愧是沈老板,真是我难以想到的点子。”姜佩卓毫不吝啬夸奖。 此刻沈昉文的脸又红了起来,一改当时讨论生意的昂首挺胸,而是小步慢慢挪到姜佩卓身边,小声说:“姜老板,我有事想拜托你” 第六十三章 争论 沈昉文上次酒楼分别后,回家就同阿母阿父说他有了心仪之人,想同她成婚。 阿父刚开始还满心欢喜,结果听到儿子的心仪之人居然已经娶了正夫,儿子嫁过去只能做小,急得快要拍桌子。 “你糊涂啊!商贾出身本就低人一等,现在你竟还要去上赶着给别人做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沈母面露不悦,但毕竟沈父说的也是实情,作为一名女子,行商中都受到诸多白眼,更何况是男子。 见阿父不同意,沈昉文耍起了脾气,当场就闹了起来,吵着叫来小侍石青,让他作证,证明姜佩卓真的和旁的人都不同。 沈父终究还是心疼大过于生气,听着儿子如此斩钉截铁地肯定她,他也有些动摇。 但不敢就这么把儿子的幸福赌出去,一直绷着脸没松口:“你!你但凡不是商贾之子,我绝不管去你做小!” 眼看局面越闹越僵,沈母终于发话了。 “文儿,你阿父说得对,我身为女子都受到如此轻视,害你阿父和我一起受苦,更何况你还是男子,”随即话音一转:“但倘若此人真如你所说一般,一视同仁,那也是个好归宿,我和你阿父也就不用再为你发愁了。” “阿母”沈昉文从未听过阿母说这些。 “更何况姜家世代为官,姜佩卓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此人不仅官路亨通,而且商业能力一流,若不是文儿同她合作,我们染春坊的生意都被她抢走了。” 沈母转过身去对沈父语重心长地说:“这般人做文儿的妻主,他做大做小又有什么关系呢?姜小姐是个能护住他的。” 谁知沈父听后勃然大怒,直接站了起来:“绝对不行!他去给人做小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别说不清楚!” “妻主,文儿是你的亲儿子啊!姜家无论是家世还是家境都很好,文儿过去要如何抬得起头来?还是、还是你想将文儿送做你攀高枝的凭借!” “胡闹!你也知道我是你妻主?这么多年我怎么对你的,你竟全忘了吗?我能让孩子过去受苦吗?就算过得再不好我也不会去卖儿子!!”沈母也生气起来。 看妻主如此生气,沈父气焰逐渐降了下来:“那、那你为何同意文儿过去做小?他这个小孩儿性子,如何争得过其他人?过去定是要受苦的。” 沈母知道夫郎是太过于担心文儿,才如此讲话。现在看他努力压着情绪,小心翼翼讲话的样子,心中涌上心疼。 “我我不是朝你发火。文儿和姜佩卓合作之后,我就私下打听了她的人品和家世,确实和文儿口中的符合,我这才觉得她是可托付之人。” 沈父有多爱孩子,她是知道的。 二人十分相爱,沈母担心沈父身子受损,虽然沈昉文是男儿,只要了这一个孩子。二人对他千娇百宠,让他养成了如今这个性子。 本想为他招赘,让他享乐余生。他想经商,二人万般担心最终也同意了,万万没想到他能提出为人做小这种事。 一旁的沈昉文害怕到忘了哭,只有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下来,连成了线。 母父平日里恩爱有加,一直没红过脸吵过架。今日是因为他因为他提出想要给人做小。 都怪他,不然母父也不会吵架,。 难道他和姜佩卓真的没有缘分了吗? 姜小姐和她的正夫十分恩爱,自己也从未想过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沈昉文死死咬住了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第一次厌恶自己的商贾身份。 沈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狼狈地低下了头:“抱歉,妻主,我我就是因为文儿要给别人做小,我实在是太着急了” 沈母牵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都知道的。此事我们再商议商议如何?毕竟这也是文儿第一次同我们说他心悦何人。” 沈父沾了沾眼角的泪:“妻主,是我太冲动了。既然妻主觉得她不错,那我也该接受才对。毕竟,妻主的眼光一直很好。” “我眼光要是不好,怎么娶到这么好的夫郎?”沈母偏头去看向沈父。 沈昉文更加不解,明明刚才在吵架,为什么现在又和好了? 这就是爱情? 他和姜小姐之间,也会这样吗?生气的时候也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沈父已经平息了情绪,看着失神的儿子,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二人目光对视,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沈父走上前去,拉住孩子的手,将人带到沈母旁边。 “文儿,给你一个争取的机会。你是商人,这没法改变。用你自己的方式,让她接受你。”沈母认真道。 “只要她接受了你,那嫁妆无论多少我们都会给你凑出来。”说这话时,沈母声音有些哽咽:“去做,届时阿母给你去提亲。” “阿母。”沈昉文瞪大了眼睛,又转向另一边,看到阿父肯定的冲他笑笑,“阿父” 旋即想到了什么,他又低下头去,低声说:“我不会和他夫郎争正夫之位的我,她们感情很好。所以嫁过去的话只能”做小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 沈父犹豫了一下,笑着叹息一声:“也罢,做大也好做小也罢,文儿你幸福就好。况且”沈父冲着沈母笑了一下:“况且你阿母不也说了,她们家境不错,嫁过去不论怎样过得应该都会不错。” “实在不行,我们再接你回来。咱们不听旁人怎么说的,不管他们。”沈母补充道。 “您二位同意了?阿母,阿父。”沈昉文又惊又喜,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关上门时候,他听到阿父愧疚地说他从未嫌弃过阿母商贾的身份,只是口不择言了,他又听到阿母温柔地说她都知道,她心里只有他。 沈昉文为自己刚才对商贾身份的厌恶而愧疚,他有这么好的阿母阿父,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他握了握拳,快步离开了。 “我是想拜托您,”沈昉文对姜佩卓说:“拜托您带我去城南一趟,我想去那边观察一下,看看百姓都穿什么、做什么,更方便后续的制衣。我阿母不放心我自己去所以才” 市场调研是,姜佩卓懂。 “没问题啊,什么时候?”上学的时候她可没少去服装店里面观察,记录款式、分析品牌规划的购物路线。因此在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请求有些不妥的时候,就已经应了下来。 “且慢。”姜佩卓反应过来。 第六十四章 肆意张扬 “就我们二人去吗?”姜佩卓问。 她是不愿意和他一同出门吗?沈昉文不敢往下想,赶忙道:“不是的,还有石青,我们一起。等这次铺子上新结束再去。” 姜佩卓沉思着,就算有下人,这孤男寡女的单独出门也不太合适。主要是男子的名声格外珍贵,很容易就被“毁了”。倘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对不起沈昉文? “二哥也一同去?总不能只有沈老板一个人去实地勘察,我们一起?” 姜从安满意地点点头,自家小妹办事越来越妥帖了。沈家公子还是年龄稍小,没能意识到这世道有多吃人,不知道很多人都死死盯着身边哪怕不认识的男子的贞洁。 三人更仔细地商量了找对子的具体细节,定好了大致方案,姜佩卓也就没理由再待在铺子里了。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姜佩卓隐隐感觉把如此现代化的活动搬到古代,是不是有些弊端。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想了很久也没有思绪,最终决定就先这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再让他们行事注意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将帘子放了下来,挡住了刺眼的烈日,也挡住了从姜从安铺子出来后往另一个方向飞身而去的身影。 待姜佩卓回到家中,发现夫郎已经在家中等她了。 姜佩卓又惊又喜:“淮儿?你怎么回来了?” 苏淮挽过姜佩卓伸来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但大着胆子说:“训练结束得早,我思念妻主了,就就先回来了。” “妻主也想你了。”姜佩卓停下来,抬头亲了亲苏淮的脸颊,低低地笑了。 “妻主!”苏淮用另一只手反手捂住被亲的地方,惊慌地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冲他眨了眨眼:“自己家怕什么?我都看过了,周围没人。” 苏淮这才把手放下来。 他刚放下来,姜佩卓又连着亲了好几口,一脸得逞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 苏淮羞得只顾着往前走,但走得再急也没有松开妻主的手。 苏淮直接将她带到里屋院中在树荫下的椅边,示意她坐下。 看姜佩卓不明所以但听话照做后一脸疑惑的表情,苏淮压住嘴角的笑意,什么都没说,先进屋去了。 姜佩卓:诶?人呢?她在这坐着干啥? 没过一会,屋门被推开,苏淮换了一身暗红色窄袖束身衣,手腕处有黑色皮质护臂,衣摆下隐隐能看到束腿布一圈圈紧密缠绕。站在台阶上看向姜佩卓,十分挺拔,在夏日夕阳中,好比青松。 迎着妻主热切的目光,苏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咽了下口水。 姜佩卓是真的激动了,从来没见过夫郎穿这种衣服,平日里都是端庄沉稳的大袖衫,暗红色也很衬他,袖口处被束起来也太帅了。 她在看到夫郎的一瞬间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热地盯着苏淮。 苏淮拿起长剑:“妻主,昨日您说没见到我进门的样子有些遗憾,今日专门给您、给您舞剑。”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但在举起剑的瞬间,苏淮气质陡然变化,冷静、沉着、挺拔。 右手挽着剑花在身子周围肆意转着,剑身反着夕阳的光,随着他转身而不断地闪耀。手中的剑好似已与他合为一体,上下翻飞,劈砍挑刺,灵动至极。 苏淮表情认真,眼神炯炯。随着他的动作,剑尖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他侧身手臂带动手腕,剑又挥了出去。 姜佩卓只觉得夫郎一会儿像天上火红的云彩,一会儿又好像置身于滔滔水波中,粼粼的光闪啊闪。 她感到有些鼻酸,险些落下泪来。这般肆意潇洒,才是苏淮本来的样子。之前他在苏家受了很多的苦,如今终于可以继续拿起剑。 她很想抱抱他。 苏淮一舞刚刚结束,姜佩卓就冲了过去,张开了双臂。 看到妻主走过来,他连忙收好剑快步迎了过来,用力回抱:“妻主,你还伤着,千万当心啊。” 姜佩卓靠在他怀中愣了一下,对哦,她不是上朝的时候还稍微一动就疼得不行吗?怎么如今几乎没感觉了? 好像从去二哥的铺子那时,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说什么没有权限、只能保证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姜佩卓压不住笑意,抬头看了一眼天,就当是看了眼系统。 “谢了。”她在心里说。 她贴着他的心脏,听着急促的砰砰声,感受着夫郎起起伏伏的胸膛,感到无比的安心,头轻轻地蹭了蹭。 “苏淮,真的很美。” 她抬起头,直直盯着苏淮的脸:“真的很美。” 苏淮本就因运动而发红的脸现在已经要烧起来,甚至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 姜佩卓还继续说着:“我很喜欢,真的,我想亲你。” 这次不等姜佩卓主动,苏淮先低头吻上了妻主的唇。 他感到心中好似有一团火苗,妻主每说一句,火苗就长大一分,烧的他心里痒痒的。 苏淮怕姜佩卓站久了伤口疼,双臂用力将她稍稍撑了起来。二人呼吸逐渐急促,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投入。 最终二人分开时,都是气喘吁吁,恋恋不舍。 姜佩卓看苏淮又不敢看她的目光,调笑道:“怎么?现在害羞了?刚才你可是,唔” 苏淮羞恼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飞快地凑过去亲了她脸颊一口,又飞快地转身进屋了。只是走到一半,想起来妻主还有腿伤,又十分僵硬地转过身来扶她。 看着想偷偷跑掉却因惦念她又折返回来的夫郎,姜佩卓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空着的手偷偷摸了摸夫郎通红的耳朵,激得人一个颤栗,姜佩卓笑得更大声了。 用过晚饭后,二人互相靠着坐在小院里听蝉鸣。 皎洁的月光映得苏淮的脸更加立体,他靠在姜佩卓肩上,闭上了眼。 “妻主,”他突然说:“能嫁给您,真的是淮三生修来的福分。” 姜佩卓偏头吻了吻他的头顶:“怎么突然这么说?能和你成婚也是我的荣幸。” 苏淮吸了吸鼻子:“没遇到您之前,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那个样子,被后父卖给不知道什么人,然后为她打理家务、开枝散叶,一辈子就在院子里,再也不能” “是啊,你新婚夜也是这么担心的。”姜佩卓笑笑。 苏淮头往她怀中蹭了蹭,撒娇道:“别提那天了,妻主。” 过了一会儿,苏淮闷闷开口:“妻主,谢公子他” 第六十五章 你劝我娶其他人? 姜佩卓瞬间精神了:“怎么?” “没有,想问妻主有了谢公子以后,也一定不会抛下我的?”他声音很平静,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咳咳!!”姜佩卓被口水呛到:“咳咳咳,怎么、怎么这么问?” 苏淮用手给她一下下顺着气,却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妻主,不会抛下淮的,对。” 这这这什么情况啊?她和谢君宴清清白白,夫郎这是吃醋了?但她还是先回答着:“当然,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爱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淮准确的捕捉到了妻主说的是“爱人”,而不是仅仅一个“夫郎”的身份,他在姜佩卓怀中翘起了嘴角,在夏夜的风中满意地闭上眼睛:“那就好。” 姜佩卓却坐不住了:“淮儿,怎么会这么问?是苏家人又来说什么了吗?你别听他们瞎说。” “没有,只是我听说了谢公子家的事情,同为男子我知道他的不容易。而且,现在他一直住在家里,我知是无奈之举,但确实有损男子名声。” 苏淮从姜佩卓怀中翻身起来:“妻主要不把他收下?谢公子才貌无双,娶了他,妻主可以得到更大的助力,谢公子也不必继续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等等等等! 姜佩卓懵了,不儿?? 她感觉自己好像没睡醒,不然怎么听到自己的夫郎在劝她娶别的男人呢? “你你生气了?他确实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才”姜佩卓试探开口。 现在轮到苏淮懵了:“啊?我我怎么会生气呢?”随后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还是妻主认为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不是,”姜佩卓忙解释:“当然不是,我就是有些奇怪。” “你是我的夫郎,但,你在劝我娶其他人?” 夫郎不爱自己?不应该啊? 苏淮听了后反倒笑了,又一头扎进姜佩卓的怀里:“因为我知道妻主肯定不会抛弃我。” 听到这,姜佩卓鼻子又有些发酸了。她还记得回门那天,夫郎因为怕她看上苏梓安后把他休了而十分恐惧的样子。 苏淮还在说着:“最开始看到谢公子,我觉得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妻主但现在妻主心里无论如何都定有我的位置,我不担心被取代。”他又笑了起来。 姜佩卓心疼地紧紧抱住苏淮,低声道:“傻子真是” 过了许久,姜佩卓才继续说:“他对我无意,现在住下也只是权宜之计,是不得已而受的委屈罢了。我也知道他受了很多苦,但倘若我在这种时候提,也有逼迫之嫌。”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对谢君宴的感情。 “但是,”姜佩卓提高了音量:“你有句话说的对。” “哪句?”苏淮好奇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那就是——我真的很爱你。” 说罢一个用力就将苏淮带起身来,拉着他进了卧房:“淮儿,我们是时候该休息了,不说别人的事了,听话。” 房间里,看着夫郎不停颤动的睫毛,姜佩卓再一次俯身贴了上去。 数日后,姜府。 “阿姐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早就在姜府等候着的姜佩卓看到长姐就冲了上去。 “小妹身子可好全了?” “好全了好全了。”姜佩卓在心里说其实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阿姐怎么知道的,明明刚到家。” “阿母传信给我,我也才知道不久。”长姐一把抱起姜佩卓,带着她走向屋里。 姜佩卓感到有些窘迫,挣扎着想要下来:“阿姐,这、这,我真好全了,快放我下来。这家里面很多人呢。” “哈哈哈哈,都是一家人你怕什么?小妹还是好好养养,怎么这么轻。” 于是大家看到了快步走进来的姜家长姐,和用手捂住脸被抱进来的姜佩卓。 “妻主!!”苏淮急忙起身,以为是姜佩卓又受了伤。 直到看到脸通红的妻主跳到地上,又飞快坐下,他才意识到妻主只是害羞了。 “你又逗卓儿了,来,快坐。”姜父招呼着。 “西域之行还顺利阿姐?” “确实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她们果真对我们的丝绸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小妹你的染布方法,快被她们誉为仙术了。” 阿姐喝了一口茶:“哪怕是普通麻布,只要用了你的染布方法,就有人抢着来买。”话语间全是骄傲。 “还有吗?她们还有什么其他感兴趣的东西呢?”姜佩卓要为下次的通商做准备了。 “还有就是陶瓷器了,他们那边并不如中原开化,达不到烧制所需要的工艺。很多西域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陶瓷。” “她们那边皮质物品很多,十分精美,并且珠宝、金银器很有特色。” 姜佩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来这个朝代中的西域和原世界的相似度很高,那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帝要的长生之法呢?可有进展?。”姜母问道。自家两个女儿都负责长生仙法之事,她不得不为此忧心。 不等长姐说话,姜佩卓先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十分精美的木质雕花小盒子。打开,是一枚仙丹。 “这?” “阿母,阿姐,这是昨日赵澄差人送来的。她什么都没说,但定是和阿姐回京之事相关了。” 和阿母的目光相聚,她点了点头:“赵澄果真也是太女党,在她插话保住了谢大人的性命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 “阿姐,”姜佩卓转头对长姐说:“此次进宫陛下定要问你许多,尤其是仙家事,长姐可准备好如何解释这枚仙丹了吗?” 如姜佩卓所料,此次行程几乎没有任何和仙术相关的成果。毕竟只有西域的竺丘国和仙术相关,而且,她们出使的目的也根本就不是仙术。 长姐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嗯,回程的路上我便想好了,如今有这枚丹药,就更好解释些。” “好,这枚丹药来人当面验毒过一次,我又私下请人来验,确定没问题。”无论如何弑君之罪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落在姜家头上。 第六十六章 是阿母的信 姜家长姐用过饭后便匆匆赶向皇宫,二哥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新活动的开展,姜佩卓也忙着根据长姐提供的具体消息准备下一轮通商的物品。 吃完饭后三位孩子马上离开,姜母姜父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欣慰而又略带担忧的笑意。 次日,是姜从安铺子上新的日子。 他赶到铺子的时候,发现沈昉文已经到了,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姜哥哥,”沈昉文迎了上去:“今日就是推行姜老板说的活动的日子了,我刚检查了,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鞭炮声响,活动拉开序幕。 这次活动造势很足,哪怕对新活动还不了解,现场也已经人山人海,只等掌柜的出面讲解。 姜从安如今面对这种大场面已经毫无惧色,他站在店铺最中间,首先对此次的新品服装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人群中传来惊叹的声音。 洪亮清晰的声音从铺子里传出来,让走到门口的姜母怔愣了片刻。 然后姜从安讲解了“找对子”活动的参与方法。 一共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购买三件及以上的衣衫,赠送一次体验机会。 另一种是不购买衣服,花钱选择不同数量的选项进行体验。 最后,姜从安再次强调,不论数量有多少,只要是对对碰后得到的货品,全部可以带走。 “姜老板大气啊!!” “这听着有意思啊,姜老板!” “我先来体验一把二十文的。” “借光,我要去里面买些衣衫。” 人群四散开,姜从安听着大家口中的“姜老板”微微出神,他也终于得到了这个称呼。 轻叹一声,笑自己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却还因为一个称呼而有清晰波动。他微微抬头,眨眨眼,隐去了眼中的湿润。 随即,他看到了在人群对面的阿母。 阿母来铺子里了?姜从安瞬间有些慌乱。 之前阿母从没亲自来过,这次难道是找他有事情?还是认为他只是做好幕后工作就行了,不应该如此人前抛头露面? 他赶忙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 姜母迎着他的视线走近:“有适合我穿的衣服吗?劳烦推荐一下,姜老板。” “阿母”姜从安的眼泪从阿母说第一句话时就在眼眶打转,听到她口中的“姜老板”后再也忍不住,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滑落。 “哭什么。”姜母笑了,看到儿子这般反应,心疼大过于欣慰。他受的苦她全都看在眼里。 姜从安摇摇头,用力擦擦眼泪,想赶紧去给阿母介绍衣服。可是眼泪越擦越多,姜从安捂住了眼睛呜咽着。 姜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儿,做得很好。” “今日你在人前的样子我都看到了,很棒,继续去做安儿。” “阿母”在闹哄哄的买卖声中,姜从安靠着阿母的肩膀,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终于得到了阿母的肯定。 店铺外面的姜家两姐妹互相对视,姜佩卓耸耸肩,感觉现在进去有点不合适,就在门口找了石阶坐下聊天。 “一群废物!!!” 伴着茶杯砸在地上的声音,二皇女痛骂着跪在她面前的掌柜。 “赌场开了这么多年,结果你告诉我今日的生意被一个成衣铺子比下去了??你说什么胡话?!” 掌柜跪在地上不敢解释,碎瓷片刺伤了膝盖也不敢移动半分,只是哆哆嗦嗦的请她息怒:“东家息怒、东家息怒啊,这这我们也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闭嘴!你怎么办事的?连个男子都比不过???再这样小心你的脑袋!”二皇女仍气不过,又扔了两个杯子过去。 其中一个不偏不倚砸中了掌柜的头,鲜血瞬间涌出。掌柜仿佛没感到痛楚般,反而开始不住地磕着头。 “罢了,”姚念笙叹了口气:“说说,对面什么来头?” “回、回东家,这店铺的主人是姜从安和沈昉文。” “姜从安?”二皇女沉思,感觉名字很耳熟。 “是的,此人就是姜大人的儿子,姜佩卓的哥哥。” “呵。”二皇女轻笑了一下。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上次姜佩卓害她禁足,到现在都不能出门,只能日日听手下人前来禀报。这次是她哥哥来搅黄了她家生意。 还有那个姓姜的老女人,她堂堂二皇女拉下脸面对她再三邀约,都被无一例外的拒绝。 好好好,既然她们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姚念笙眯起了眼睛,细细盘算着。 想到昨日下人来报,四弟已经回到京都,再结合老四回京的原因,她嘴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抬手示意小厮传令去了。 姜佩卓家中,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家中:“谢公子,谢公子!有你的信。” 谢君宴疑惑地打开信后,手指骤然捏紧了信纸,平静的表情被打碎,他死死地盯着信件,像要把它盯出洞来一样。 “哥哥,你怎么了?”谢河清看着失态的哥哥,关切的问。 “阿母,是阿母的信。” 谢君宴声音颤抖,手中的信纸也在抖动着:“阿母说,她们已经平安到了,大家都安康,让我们放心。” “好诶!太好了!”谢河清开心道:“那阿母有说何时回来吗?好久不见阿母,我都想她了。” 童言无忌,却让谢河清眉头微微一皱。 信上说,是太女一路派人护送,让谢家不至于在流放途中丧命。告诉他谢家一切都好,让他不要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而给自己太大压力,别把申冤的责任揽在自己头上,谢家不需要他去额外做什么,让他能够好好生活就好。 “此外,宴儿,听说你近来同一位女子关系密切,正是在青楼前为你解围的那位小姐。你的眼光阿母是信得过的,若她是可依靠之人,那不妨去把握住。” “如今一切暂时已尘埃落定,宴儿也合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阿母回来给你补嫁妆。” 看到最后,谢君宴早已泪流满面。阿母在流放途中竟也对他如此惦念,信中这位絮絮叨叨将劝慰的话反复说的人,和记忆中总是对他严加管教的阿母样貌逐渐重合。 他将被攥皱的信纸抚平。 片刻后已经恢复了往常冷静自若的形象。“我会的,阿母。”他在心里说。 第六十七章 山匪 转眼间,到了与沈昉文一同实地考察的日子。 沈昉文看着坐在马车对面闭目养神的姜佩卓,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虽说今日是出来办事,他心中一直把这当出游来对待的。 突然感到身旁有一道目光,转头看去,是姜二哥对他举措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去,脸止不住地发烫。 今日本应他们单独一架马车自行出门,但在临行前,忽然在城门口聚集了很多车架,说是也去城南外游玩。 正好顺路,姜佩卓就答应了一道而行的请求。 马车缓缓向前走去,一路上蝉鸣阵阵、微风徐徐。其他车架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让沈昉文听后十分羡慕,也想和姜佩卓多讲讲话。 可是看到姜佩卓略显疲态的脸,又放弃了主动讲话的机会,让她好好休息。 姜佩卓本来在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连着做了好几天陶瓷的实验,仅仅凭借理论她还没办法保证做出想要的效果。 听到外面忽然间的喧闹声,刚开始姜佩卓还认为是大家凑在一起大声聊天,结果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有马蹄声和哭泣声啊? 姜佩卓猛地睁开了眼。 此刻沈昉文和姜二哥也反应了过来。沈昉文强行保持镇定,但瞪圆的眼睛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 “你们在马车里不要动,我去看看情况。” 姜佩卓匆匆放下一句话,就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倘若车队出了事,他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果然,外面已经被山匪包围了。 随着一声呼哨,山匪们同时策马冲上来,各个提着大刀,直奔着马匹砍来。 车夫们一看有匪,连忙弃车而去。 给姜家驾车的车夫还坐在车上,就被车夫们拉着逃命去了。 山匪们最初只是为了劫财,但不知是恶趣味还是怎地,到后面不论眼前人是否给了钱,她们都抡刀就砍。 霎时间,痛呼声、悲泣声,马嘶声还有山匪们得逞的笑声在官路上回荡。 姜佩卓掏出绑在小腿处的匕首,狠了狠心,侧身站在马车门边,紧紧贴着车厢,时刻关注着车帘的动向。 她是有点害怕的,毕竟她习武才数月,实力不够站出来去救所有人。但是作为车里唯一一名女子,她应该保护好这二位。 她想紧紧攥住匕首,但冷汗在手心里打转,几乎让她握不住。 有一个山匪已经解决了前面的人,正在朝她们的马车走来。 时间紧迫,她一边死死地盯着山匪的动作,一边迅速的用刀割下一片衣服,将手和刀柄绑在一起,用牙咬紧绳结。 眼看山匪越走越近,姜佩卓已经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还有三步 两步 一步 在伸手掀帘子了! 姜佩卓瞅准时机,一手将她猛地扥进马车,另一只手精准的捅向她的喉咙。 血崩裂出来,溅满了马车内壁,也溅了姜佩卓一身。 她用袖子摸了一把脸,此刻竟意外的冷静。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恰恰相反,这是开始的信号。 姜二哥看着满脸是血的小妹吓坏了,倒吸一口冷气,但强压着没有发出声音。 姜佩卓依旧透过门帘缝隙往外看着,同时朝哥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们也不要担心。 如姜佩卓所料,有人看到她马车里流出的血,立刻高呼着,其他人都关注到了她们的马车,纷纷甩开手中的人,朝这边走来。 她们有的人的刀上还在往下滴着血。 一个高大的女子直接将刀透过马车壁捅进了车里,姜佩卓手疾眼快,拼了命的将沈昉文拉开。由于力道太大,沈昉文直接撞进姜佩卓的怀里,二人随着惯性撞在了马车的另一边,让整个车子都晃了晃。 “有人!!”车外的女子高呼。 随后有人跳上马车,举起刀奋力劈砍,马车开始摇摇欲坠。 姜佩卓见实在反抗不过,只得将二人死死圈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当做最后一道防线。 很快,马车顶被拆了下来,木屑纷纷飘落,随之传来的还有山匪们的笑声。 “诶呦呵!这里的好看!” “一个女的抱着两个男的?左右拥抱两个大美人,艳福不浅啊姐妹!” “哈哈哈哈哈!” “看着是个有钱的,带走!” “带上去,等老大爽完了,不知道能不能,嘿嘿……” 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姜佩卓抬手分别堵住了二人的一只耳朵:“别听。” “头儿,这女的怎么处理?” 被称为头儿的女子仔细端详了一下姜佩卓的脸,又看了看印有姜家印记的马车,随即又看了看姜佩卓:“一并带走!” 姜佩卓:?怎么确认这么多遍?看啥呢?? 三人被暴力扯开,沈昉文被人按得很痛,哭着喊姜佩卓的名字,想要她去救他。 但是姜佩卓此刻也是难以自保,被三个山匪同时按在地上,只觉得整条手臂都要断掉了,咬紧牙关才没让呻吟声泄露出来。 姜佩卓艰难地看向二哥。 二哥也被吓得不轻,眼眶通红,但是因为他是男子,所以只有一个人抓着他,不至于太难受。 看到了妹妹的目光,二哥轻微摇了摇头,让妹妹不要冲动。 她们所有人被带到山上的牢里关了起来。 分牢房时,山匪想把他们三人分开。 沈昉文从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躲在姜佩卓身后,低着头不停地发抖。姜二哥也不想和小妹分开,一个男子在都是陌生人的牢里,后果不堪设想,他也小步往姜佩卓身边靠着。 现在不是强来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姜佩卓陪着笑脸道:“各位姐姐,这两位都是我家里人,可否让我们同住一间牢房?我们的赎金很快就能送来了。” 谁知头儿看到是姜佩卓,冷笑一声:“赎金?” “你说他们是你家里人,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哪位是大哪位做小啊?”山匪中有人起哄,带起了很多人的笑声。 “这位是我二哥,这位…”是我弟弟…… 不等姜佩卓开口,头儿突然说道:“我认得你,布行的老板是?这个是你哥,确实。” 然后冲着姜佩卓挑挑眉,等着听她对沈昉文的介绍。 第六十八章 上药 姜佩卓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这位…是我夫郎…”眼看头儿又要开口,她连忙补充道:“已经更换了庚帖,双方已查了八字、见过了长辈、送了聘礼,就只差拜堂这一个环节了。” 见姜佩卓说得笃定,头儿未做他想。只当是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全,挥挥手同意了她的请求。 牢房中,姜佩卓带着歉意对沈昉文说:“抱歉啊沈公子,这、情急之下我才…口不择言。” 沈昉文又怕又累,但回想起刚才姜佩卓说的话依旧难以抑制激动:“姜老板,不必挂怀。还要多谢您,您要不这么说,我就要被带到别处去了。” 还有一句话他并不敢说,他希望能再从姜佩卓的口中听到承认他是她的夫郎。 看沈昉文面色苍白,姜佩卓也顾不得女男大防,贴近他问道:“还好吗,沈公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听姜佩卓这么一问,沈昉文才觉得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嘶…疼…” 姜佩卓见他用手虚虚捂着后背,说了声冒犯,绕到了他身后。 在看到只有一小块血迹以后,她放下心来。这伤应该是被那人刺穿马车的时候躲闪不及,还是被刺伤了一点。 “忍一忍,我去讨些药来。”说着姜佩卓就要起身,却被沈昉文拉住了。 “姜小姐,不必了,我…不碍事。” 他不想再让姜佩卓那么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女子的尊严怎能用在这种地方? 若是求药就必须让姜佩卓弯腰,那他宁可疼着! 看他这么坚定,姜佩卓决定先看看二哥的情况再做决定。 她刚确认完二哥无事,突然一个男子朝她跑来,站立不稳,姜佩卓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 他牢牢握住姜佩卓的手:“小姐…” “求小姐救我,我…我我只有一个人,被她们带到这里,我谁也不认识,呜…”即使强装镇定,他也一直抖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是她们将你和同行人分开了?”如果是这样,姜佩卓可以帮他去和山匪交涉。 “……没有同行人。”他艰难开口:“我是离家出走逃出来的…” 想到了自己的家事,他看上去更难过了:“阿母想将我卖给有钱的老女人,我跑出来才得以逃过一劫。” 看他这副样子,姜佩卓想起了夫郎曾经也是这般,被家里人送到了姜家。 当时的姜佩卓名声很差,送过来就是想要了苏淮的命。 姜二哥看出小妹的不忍,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们便作伴。” 那人听后满眼都是不敢相信:“真的吗?小姐,可以吗?” 直到姜佩卓点点头,他才兴高采烈地跑到姜佩卓身边坐下。 姜佩卓从空间里拿了碘伏出来,笑自己真的都快活成古人了,连碘酒这种日常用品都忘了可以从空间里取用。 她凑到沈昉文耳边轻声说:“沈公子,我这有些伤药,去寻一个地方,把伤口处理一下。” 姜佩卓本想拜托二哥去给他上药,但看那男子正靠着二哥发抖,便摇了摇头,亲自带沈昉文到了牢房角落。 “这…沈公子…,你、你自己不便涂药,要不、要不我来?”等到真的到了角落,姜佩卓才意识到二人离得多近。 “好好。” 说着他就要把衣摆撩起来。 沈昉文脸红红的,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 “且慢。”姜佩卓先把外袍褪下,盖在沈昉文的腿上,才重新坐下,轻轻撩起他后背的布料。 感到背部一阵凉意,沈昉文抓紧了姜佩卓的外袍。 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沈昉文竟渐渐不再害怕,身前的衣衫尽是姜佩卓的味道。 想到对方不仅对自己十分关心,还能想到他将衣衫撩起后的情况,把外袍给了他遮羞,他觉得此刻的心跳比刚才遇到山匪时跳得还快。 “唔!”感到后背一阵刺痛,沈昉文不由得闷哼出声。 “很痛吗?那我再轻些。”说着姜佩卓更放轻了动作,她稍稍凑近,看得更加仔细。 “嗯”沈昉文感到姜佩卓的呼吸打在身上,不自觉地向前躲去,呼吸越来越急促。 姜佩卓却误以为是他依旧感到疼痛难忍,于是更加小心仔细。 等上药结束,沈昉文早已眼含泪光,面色羞红,看上去好不可怜。 男子竟对痛感这般敏感吗?看到他这幅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姜佩卓感到更愧疚了:“咳,上好药了,伤口不大,但也要注意不要碰到。” 沈昉文赶忙用手抹了抹眼睛:“麻烦您了,姜老板。” “那个”姜佩卓支支吾吾。 “姜老板,还有什么事吗?”沈昉文倒是没见过她这般张不开口的样子,好奇问道。 “这几日我们的称呼还是改一下为好,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未婚妻夫。”姜佩卓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着。 沈昉文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只能听到“未婚妻夫”四个字。 “那如何称呼?”会让我叫她妻主吗,沈昉文暗暗握紧了拳。 “叫‘姜老板’太过官方,就叫我‘姜小姐’。这个称呼比较稳妥。” “啊好,姜小姐。”沈昉文稍微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来,不急于一时,他会让姜佩卓见到他的好的。 二人交谈间,姜佩卓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目的性很强。但当她环视四周的时候,只和刚才加入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对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姜佩卓也点头致意。 但当她和沈昉文继续交谈,尤其是为了商量称呼而凑得很近的时候,被盯住的感觉又回来了。 “姜小姐,怎么了?”察觉到姜佩卓的动作,沈昉文也紧张起来。 “没事,许是错觉。”没有依据,姜佩卓决定先不说出来让他人平白担忧了。 见二人归来,那男子欲起身行礼,被姜二哥拉住了。 “刚刚受了惊吓,歇息,现在不必讲究那些虚礼。”然后对姜佩卓二人介绍道:“这位公子姓司,单名一个锦字,京都人士。” 第六十九章 若救不下他 姜佩卓抱拳:“司公子,二哥说得没错,不必拘礼了,好生歇息才是要紧事。” 四人都坐在牢房中,牢房中也有不少其他人,听到她们的抱怨和担忧,姜佩卓感觉空气中都充斥着焦虑的味道。 怎么就沦落到只能坐在地上了,姜佩卓苦笑。 怀念空间里的大床 姜佩卓撇嘴 姜佩卓不满意 但姜佩卓没办法 山匪进来,带走了一批人。 在山匪刚打开牢房门的时候,司锦害怕得钻进姜佩卓的怀中,头紧紧靠着姜佩卓的胸膛。 姜佩卓见他这么害怕,没忍心请他保持距离,任他这么抱着。 沈昉文见状,从另一边也钻进姜佩卓的怀里。 姜佩卓:嗯? 被迫左拥右抱的姜佩卓转头看向二哥:“哥哥,你往我身后躲躲。” 许是姜佩卓的表情太过无奈,姜二哥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听小妹的。” 山匪已经离去,敬姜佩卓对怀中的人小声开口:“司公子,人已经走了。司公子?” 司锦仿佛没听到一般。 早早从姜佩卓怀中起身的沈昉文咬着嘴唇,盯着依旧害怕到不敢睁开眼的司锦,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姜小姐这般好的人,任何人都很想依靠她? 况且那位司公子看起来确实更害怕一点。自己也没身份去吃醋,更没权力去限制她身边的人。 越想眼睛越酸,索性转过身去,恰好撞进了姜二哥的视线。 “姜哥哥。”出口的话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姜从安揽住沈昉文的肩,轻声安慰着。 姜佩卓听到身后的动静,对沈昉文很是挂念,动作轻柔但坚定地推开了怀中的人,告诉他山匪已经离开,不必害怕了之后,急急去看沈昉文的状况了。 司锦眼睛眨了眨,因为被推开了而有些震惊。 沈昉文吸吸鼻子抬起头来,发现姜佩卓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还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他瞬间手足无措,还因为吃醋的样子被看到而很尴尬,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了。 姜佩卓看向二哥,二哥冲她笑笑。 姜佩卓:? 司锦一直盯着这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第一批被带走的人已经被扔了回来。 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添了新伤,最严重的那个几乎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姜佩卓眼里都在冒火,这群人简直是视人命为草芥! 明明就是为劫财而来,为何还要对她们严刑拷打?轻则打骂,重则用刑。天子脚下怎么会容许这种地方存在? 为首的山匪在牢里转了一圈,哼着小曲告诉大家,今日的钱已经赚够了,其余的人明日再说。 视线转到姜佩卓这边的时候停住了,山匪将刀交到左手上,缓步走来,眼神一直上下打量着沈昉文。 姜佩卓站出来,将沈昉文揽到身后。 看有人不配合,原本站在原地看热闹其他山匪都纷纷走了过来。 为首的山匪手臂绕过姜佩卓,直接扯出她背后的沈昉文,眼神中都是满意:“这位小公子样貌甚是标致啊。” 姜佩卓上前想要拦住山匪,其他山匪迅速围上来,一个狠狠按住了姜佩卓的肩膀。 为首的看到姜佩卓的怒容,笑得更加放肆:“明日审你,在审讯之前,得赶紧趁着身子完好,让我爽快爽快啊,哈哈哈哈!” 说着,脸贴近沈昉文的脖颈嗅了嗅,随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看向姜佩卓,眼神挑衅。看姜佩卓挣扎不得,更加得意,手搂上了沈昉文的腰,还掐了一把。 吓得沈昉文轻呼一声,浑身一激。 “声儿也甜。行了,省着点嗓子,一会儿再叫。” 这话说得暧昧,山匪们都大笑了起来。其中不乏提出等她用完了也给自己爽爽的人。 姜佩卓气急,奋力挣扎着,直到手腕红肿,关节处好似要断掉也不停下。 但终究好女难敌四手,姜佩卓腿被人从身后猛踢,让她跪倒在地,同时两人上来按住她的手臂压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沈昉文不忍再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他轻声开口:“姜小姐妻主,算了,您保重身体,当心受伤。我左右也是能活下来的,她们定是要赚沈家的钱的。” 说罢,沈昉文连一个苦笑都挤不出来,只能机械地牵动嘴角。 姜小姐不该再受他的牵连,如此高洁的人合该立于高堂,受万人尊敬,而不是为了救他被按在地上、被人轻贱。 姜佩卓完全听不得这种话,继续挣扎着,冲他吼道:“瞎说什么!不许再说了!” 眼看沈昉文要被带走,姜佩卓知道凭自己的能力一定无法挣脱了,稍微卸下力来。 心中不停地呼唤着系统:“系统!如果你不帮我救下他,我就立马自裁!听到了吗!?” 系统不是说,会保证她的生命吗? 那她就以生命做要挟呢? 姜佩卓怎么也忘不了说最后那番话时沈昉文的表情,如果救不下他,她定会愧疚余生的。 不过须臾,脑海里出现了熟悉的“叮”的一声。 “已激活‘武术’技能,已激活‘力量’。” 姜佩卓感受到身体里磅礴的力量后松了一口气。 系统在说到激活力量时有些迟疑,姜佩卓知道这不属于“技能”类的激活范围,是系统为她开的小灶。大概是害怕她真的求死。 她来不及在心中道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 巨大的力气让两位压住她的山匪束手无策,姜佩卓站起身朝沈昉文走去,途中面对来拦路的山匪,她一味地主动攻击。 对方不知为何,明明手中有武器,却并没有对姜佩卓下死手。反倒是看到她真的不要命一般向前,都纷纷退后了。 她三拳两脚就打倒了数人。 为首的山匪见状,也有些犹豫,不耐烦的小声骂着:“啧,主子不是说任我处置吗?” 姜佩卓走到她们面前也没有半分停下交涉的意思,抬手握拳冲着面门打去,对方闪躲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向后倒去。 姜佩卓怕伤到沈昉文,上前拉住那人握着沈昉文那边的手腕,保证沈昉文不被带倒,然后狠狠用力,疼得那人大叫,连忙松开了对沈昉文的钳制。 第七十章 验证猜想 看沈昉文已经被松开,姜佩卓瞅准时机冲着她的腰腹猛地踹上去,随即俯身上前,趁她因力道太大而从地上弹起,掐住她的脖子往地上摔去。 见她已经晕了过去,姜佩卓也不恋战,不再理会,而是冲着沈昉文跑去。 姜佩卓冲过去将沈昉文搂住,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静静的,没有反应。 姜佩卓轻声哄道:“不怕了,没事了。” 然后抬起头,盯着在场其他山匪,冷声道:“滚,别再动歪心思。” 山匪们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没挨打的人赶忙三三两两架着被打伤的走开了。被打晕的山匪也被她们七手八脚抬出了牢房。 “沈昉文,她们都走了,没事了啊。”姜佩卓一直环抱着他,用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 沈昉文机械地抬起头,四下看看,发现山匪们真的全部离去,而自己没被带走之后,终于痛哭出声。 哭声在牢房中回荡,姜佩卓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安抚着。 沈昉文哭了很久,一直到声音沙哑才渐渐停下。 姜佩卓看着抽抽搭搭的沈昉文,抬手轻轻地替他擦去了挂在眼角的眼泪:“口渴了,喝些水?” 沈昉文定定地看着她,双手依然死死抓住她的衣服不放,好像他一松手姜佩卓就会离他而去一样。 看他还没缓过劲来,姜佩卓将他的头又按回她的肩膀,摸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缓缓地顺着。 沈昉文的呼吸也渐渐被顺得平息,从她怀中抬起头,盯着这个又护住了他的人。此刻他感觉不到周围其他人的存在,眼中只能看到姜佩卓一人。 “好些了?” “咳咳嗯,姜小姐,我无事咳,无事了。” 姜佩卓搀着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拿出空间中存起来的水囊递到他嘴边:“喝些水润润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用过,这是新的。” 沈昉文乖乖地捧着水囊喝水,偶尔还会哭喘一下,姜佩卓避开他受伤的地方为他顺着背。 “姜小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你受伤了吗?” 姜佩卓没想到沈昉文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反驳道:“怎么会是添麻烦,这种话别再说了,听话。我没受伤,不必担心。” 怕他多想,姜佩卓放柔了声音解释道:“不要再说什么给我添麻烦之类的话了,不论是与你一同出行,还是刚才不让你被带走,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有,刚才那种话也切莫再说了。” 沈昉文知道说的是他让姜佩卓放弃救他的话,心里好像燃起一把火,暖暖的。 “嗯!”他重重点头,眼泪又不自觉随着动作滴落到衣衫上。 晚上,姜佩卓倚着墙壁坐下,两侧的肩膀供二哥和沈昉文靠着休息。 姜佩卓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停地琢磨着这一日的事情。 先是和旁人一同结伴而行,然后是在官路上碰到了山匪,将马车洗劫一空后又把她们都带上了山。 怎么想怎么蹊跷啊。 姜佩卓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山匪在砍完旁人后不停的滴血的刀,再结合一直安静的系统 按理说,就算山匪未存杀意,被砍伤后,失去那么多血也有丧命的风险。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就好像是,有人专门为她做的局一样。 姜佩卓继续回想,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摸着。无名指上的一小块潮湿让她提起了精神。 刚才自己想去找被审问的人探探风声,对面十分抗拒,对此避之不谈,说话间她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伤口,而对方却好似无知觉一般。 当时姜佩卓并没有注意到,但现在想来,恐怕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做出来的戏罢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在牢房中用视线审视着。 黑暗中传来脚步声。 次日,轮到姜佩卓被带走审讯。 这次的山匪明显比上次客气了许多,就连姜佩卓提出想独自前去,让两位男子留下休息这种要求,她们也答应了。 姜佩卓跟着她们到了主厅,坐在中央的就是昨天山下碰到的头儿。 姜佩卓开门见山,似笑非笑:“就是你说让手下随便怎么对待我夫郎都行的?” 看着姜佩卓的眼神,头儿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摇头:“怎么、怎么可能我”她干笑了一声:“哈哈,大概是她理解错了,哈哈哈。” 看姜佩卓依旧面无表情,头儿尴尬地闭上了嘴。 “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虽然两位男子在牢房里作伴,牢中还有其他人,但她依旧有些不放心。 头儿象征性的问了几句话,还表达了对姜母的敬佩之情,言语间全是对姜母为国为民操劳的感激。 说到兴起处,头儿还叫人上了茶。 又从姜母说到了姜佩卓本人,包括她从开布行起,到后面献宝、提供丝绸之路的丝路等,她竟都有所了解。 姜佩卓眯了眯眼睛,回忆着昨晚的猜想。 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不顾阻拦往牢房赶去。 果然,离着牢房还有数米距离,姜佩卓便听到从牢房中传来的调笑声。 她抬腿直接踹开了重重的牢房门,砰的一声巨响,牢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牢中没有山匪模样的人,都是昨日被抓进来的同行者,她们围成一个圈,将姜二哥和沈昉文围起来。 姜二哥站在前面,将沈昉文护在身后。 但同行者的目标只有沈昉文一人。 有人将姜从安拉去别处,人群中只剩沈昉文一人,他害怕地蹲在了地上。 姜从安试图回到沈昉文身边,但奈何力气不够,只能在人群外干着急。 司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面,看不清表情。 等姜佩卓冲进来的时候,为首的同行者已经摸上了沈昉文的脸颊,脸上的邪笑还没收起来,就被姜佩卓一脚踹在胸口,撞倒了数人,摔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血。 姜佩卓一言不发,追上去,骑在她身上,握拳左右开弓,直揍得她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后方才喘着气停手。 她仔细一看,这人正是昨晚被她摸到“伤口”但毫无察觉的人。 第七十一章 为何芳心暗许? 姜佩卓深吸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一圈,被看到的人都不住的往后退去。 姜佩卓将沈昉文拉起来,牵过他的手往外走去。 人群纷纷自动避让。 姜佩卓走到司锦面前:“四皇子,到此为止。” 说着继续环视四周,没有忽略他人眼中的震惊:“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 司锦很紧张,扯唇露出一个笑容:“姜小姐,您您说什么?莫拿我打趣了。” 姜佩卓无动于衷,只是将沈昉文又往身后拉了拉。 看到姜佩卓的动作,司锦眼神暗了下来。见已经骗不过去,索性不装了:“哈哈哈哈,姜小姐,果真聪慧啊,怎么发现的?” “卓儿。”姜从安拨开人群赶到姜佩卓身边,他还没从司锦就是当今四皇子的震惊中脱离。 他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司锦。 司锦被这目光刺了一下,但继续笑着:“不错,我就是想和姜小姐结识,才开了个玩笑罢了。” 他耸耸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姜佩卓此刻另一只手慢慢握拳,脑海里盘算着殴打皇子的后果她是否能承受得起。 姜从安见状,不着痕迹的往前侧身,挡住了小妹的手。 她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二哥,表示自己会冷静处理的,然后将二哥也拉到了身后。 看着对方如此防备的动作,司锦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一般。 尤其是想到昨天对他礼貌相待的姜佩卓,那个看他实在“害怕”就任他抱着的女子,如今竟是一副同他一刀两端的样子,他有些喘不过气,死死地克制住才没有皱起眉头。 他故作轻松地走到姜佩卓身边,贴近她:“你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要做你夫郎。” 姜佩卓被他的话震惊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看她这幅样子,司锦笑了:“我说——我要做你夫郎。怎么,这回可听清了?” “四皇子,莫要再玩笑了。”姜佩卓彻底沉下脸来。 “这么说,就是你不同意的意思了?” 姜佩卓当然不能接受这种事,她在心里吐槽了一万句才勉强维持住了表情。 “恕我不能接受。” 虽然已经料到结果,但当真的亲耳听到姜佩卓如此直接的拒绝,司锦心中酸涩,倔强的继续坚持。 “司公子”姜二哥犹豫道:“嗯四皇子,既卓儿无意,那不如” “哼,带走。”四皇子打断姜二哥的话,不敢再听下去,直接吩咐左右将人绑回府去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得很急,生怕慢了一步就又听到姜佩卓的拒绝。 马车上,只有姜佩卓一人被绑着。 沈昉文见状红了眼眶:“姜小姐,绳子绑得好紧,你会受伤的。”说着就要上手为她松绑。 “沈公子,抱歉啊,是我牵连你了。”姜佩卓阻止了他的动作,声音中满是歉意,她已经猜到了现场不止一位男子,但“山匪”只针对沈昉文的原因。 四皇子把他当做了假想敌,所以大家都去针对他。 司锦,不,现在应该叫他“姚思锦”了。 姚思锦坐卧不宁,问小侍:“姜佩卓那边有说什么吗?” 问了数次,小侍都说并无之后,姚思锦烦躁地挠挠头。他不明白明明就是按照二姐的吩咐做的,怎么姜佩卓对他这么反感? 一会儿还要再差人过去问问二姐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姜佩卓为二人解释着,说了自己发现的疑点,包括对方未下死手、一开始就认识她还有假的伤口。 “刚才我被叫过去,头儿一直在和我说阿母的事,几乎都是和朝堂有关。若真是山匪,那不可能对朝中大事了如指掌,因此我推测是有官员的插手。” “但结合司锦咳、四皇子的行为,仔细想想山匪们一直对他礼待有加,再加上前些日子听到了下人同太女汇报说四皇子回了京都找人,就不难猜出问题所在了。” 姜佩卓微微皱眉:“但还有一个问题,四皇子平日里不在京都,他手下的人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所以你猜测?” “定是他身后还有其他人。” 看到二人担忧的表情,姜佩卓笑了笑想缓解一下氛围:“一会儿我去问问他能不能送你们先回家,这两日累坏了,回去休息休息。” 至于她自己,先顺着他走一步看一步,这也不是说躲就能躲过的。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摸一摸底,主动出击。 马车停在四皇子府。 “四皇子,请您留步。” 姚思锦压下心中的激动,这还是表明身份后她第一次叫他。 “既然您是为我而来,那烦请您将二人送回” “不行,顶多把二哥送回家。”姚思锦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顺着姜佩卓的称呼去叫姜从安,继续道:“至于这位尚未过门的夫郎,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能让你如此怜爱。” 说罢扬长而去,徒留姜佩卓一脸黑线站在原地。 “嗯抱歉,牵连你太多了。” “无、无妨的,姜小姐,我愿意陪你去。”沈昉文一想到在他人看来,他二人是一对妻夫,他就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至于不能先行回家只要能陪着姜佩卓,去哪里他都不害怕。 一想到还能和姜佩卓继续相处,沈昉文连最后一点犹豫都没有了,主动牵起了姜佩卓的衣袖:“走。” “哎,也好。”姜佩卓看他并不害怕,稍稍松了口气:“二哥,回去之后烦请给我夫郎也打个招呼,莫让他着急担心。告诉他我定安然回去,在家等我就好。” 早早走远的姚思锦看到她不仅没跟上,还被旁的男子牵着衣袖,瞬间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折回去,想要打落沈昉文的手。 但他的气势最终还是输给了姜佩卓的眼神。在姜佩卓审视般的注视下,他慢慢放下了扬起的手:“你!你那个,快些走” “是,四皇子。” 姜佩卓没有忽略姚思锦听到称呼时失落的眼神,但她不明白为何四皇子会对她芳心暗许。而且,按照从太女哪里听来的消息,这四皇子此次回京就是为她而来。 第七十二章 他做错了吗 姚思锦吩咐下人好生对待姜佩卓后便径自回了寝殿。 其实他作为尚未出嫁的皇子,本是不能独自住在宫外的,可他实在不服管教,一来二去,皇帝也感到疲惫,于是同意了他住在宫外的想法。 他回想着姜佩卓在发现他身份后对他态度的变化,越想越委屈,一拳砸在锦被上。 凭什么,最开始不是已经接受他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对他避之不及? 最开始不是听到他的家世对他很是可怜吗?可是他说的就是实话啊,他本就是要被母皇因国库空虚而想要送给某个十分有钱的大臣的,他本就是要被当做商品卖掉的。 是皇长姐告诉母皇,作为臣子怎可吝啬钱财,劝着母皇用强硬的手段朝那人征收钱财,他才暂时幸免于难的。 他怕再一次被当做随时可以售出的商品,在其他两位皇姐的帮助下逃出宫来,而皇帝目前不需要他来卖钱,也就暂时由他去了。 为什么现在不再可怜他了? 是因为他做错了吗? 他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不明白自己为何惹人厌烦。明明自己就是按照母皇平日对待父后们的样子做的,甚至还没有真的做什么。 姜佩卓真讨厌,他再也不要喜欢她了,他要让母皇治她的罪!他愤愤地继续锤着被子。 不过他好像看到姜佩卓的手腕被麻绳磨破了 他现在就要过去,让她姜佩卓看看自己真的是好男儿,她不该那么冷淡的对他! 另一边,姜佩卓被礼貌但不容拒绝的“请”进了房间。 小厮们笑着:“姜小姐,请。” “您这是我们主子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子。” 姜佩卓:不,别这么说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您是我们总裁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总裁好久没这么笑过了。”(串台划掉) 姜佩卓不由得接话:“那他笑过不,没什么,”随即干笑两声:“哈哈、哈哈,那个我就住这里是” 小厮看她心情似乎不错,笑容更加真切:“这位小姐,您且安心住下,主子待人不薄,定不会亏待了您。” “是啊是啊,主子虽然行事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但对您很上心,特意叮嘱我们对您再仔细些。” 姜佩卓:打住,搞得跟我入赘了一样 姜佩卓叹气。 把绳子解开后,两位小厮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姜佩卓一人。 她环视四周,房间中的一切木制家具都有精雕细琢的花纹,屏风上绣着她最初布料上印的花鸟图,为花鸟图增添了许多细节,鸟儿栩栩如生,神采奕奕。 卧房里连花瓶都是御用的等级,里面插着今早刚换上的鲜花。如此布置,可见房间主人的用心。 可此时姜佩卓根本无心欣赏精美的布置,她一心想解决陶瓷烧制的问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烧出的瓷器花纹颜色暗淡。 姜佩卓并不担心自己何时能出去的问题,唯一在乎的就是会不会耽误下一次通商的进度。 毕竟这一趟行程,可以做手脚的地方不少,这也是太女殿下想让姜家负责的原因。太女也暗示姜家要加快筹钱的进度了,恐是过些日子要有大举动。 她正想着,听到有人叩门,以为是小厮要进来,就直接让人进了。 结果推门进来的却是四皇子。 姜佩卓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 姚思锦想让她别这么对他,别一副礼数周全的样子。可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我带了伤药来。” 听到姚思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姜佩卓有些疑惑。 “过来。”姚思锦生硬地说着。 见姜佩卓没反应,他咬咬牙主动走过去,想牵起她的手查看情况,却被姜佩卓躲过。 这是姚思锦第一次主动面对心悦之人,他明显有些无措,脸憋得涨红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姜佩卓看他不说话但又一直想抓她的手,更加疑惑了。但随即看到了自己手腕上被麻绳勒出的红痕,他不会是想给自己上药? 她有些拿不准对面的心思,毕竟能想出装成受害者跑过去专门住在牢房中这种点子的皇子,想法实在是难猜。 她犹豫开口:“四皇子,您是要为我上药?” 他点点头:“没错,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手给我伸过来!你再躲我可就要罚你了。” 姜佩卓心中翻着白眼,但还是听话的将手腕送了出去。毕竟一会儿还想问问沈昉文的情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伸手过去的同时,姜佩卓还有些担心,这四皇子不会是什么有点虐待属性的人?不会狠狠的给她上药就为了看她的反应。 想到了在牢房中,在四皇子的允许下“山匪”们对沈昉文的欺辱,姜佩卓眼神又暗了下来。 可谁知对面的人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弄痛了她,上完药后还轻轻地吹气,整个过程姜佩卓没有一丝不适。 姜佩卓:嗯? 姜佩卓:不儿?难道把我带过来还真是想和我结婚??? 看着对方忙的差不多了,姜佩卓开口:“多谢您,四皇子。我有事想求您。” 姚思锦唇边带笑,用赏赐的语气:“说,还没什么是本皇子办不到的,只要你乖乖留在这” “我想见见沈昉文。” “不行!”姚思锦将药瓶重重拍在桌子上,死死地瞪着姜佩卓。 哈,他真傻,还认为姜佩卓突然低头是愿意妥协了,结果竟是为了要见旁的男子。 “绝对不行!你既进了我王府的门,就该老老实实听我的,早日把你夫郎都休了,乖乖做我的妻主。”一气之下,姚思锦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姜佩卓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让她休了苏淮,转头娶他?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不知道这世道男子生存有多难吗?成亲当晚,夫郎跪下求她不要和离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姜佩卓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心中的火。 “我和他没关系,他也不是我夫郎,请您放他回家。” 姚思锦急得眼睛都红了:“你竟护他至此?为了保住他,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就这么在乎他!” 第七十三章 心酸 见解释不通,姜佩卓索性认下:“是的,四皇子,倘若他出了什么事情,我绝不独活。” 姚思锦手死死握在一起,指尖几乎渗出血来,咬紧牙关来压抑心中的酸涩,用力地瞪着眼睛,怕眼泪掉下来惹她厌烦。 绝不独活?她不一直是这么做的吗? 在被掀开车顶的马车里抱住那人,以身做盾、在他要被带走时拼命挣扎,手臂快断掉也不停下、给他上药不仅找了角落还为他披了衣服 桩桩件件,姚思锦嫉妒得眼睛发酸。 僵持许久,一句妥协从姚思锦的口中挤出:“可以但,但你必须要听我的,不然我就” “可以。”不等他说完,姜佩卓就答应道。 姚思锦勾唇,明明得到了想要的承诺,但为何心里还是如此难受? “除了和离、除了和离都可以。”姜佩卓补充道:“您可能不知,男子若被休弃,便只剩死路一条。” 姚思锦深深叹了口气,最终点了头。 二皇女姚念笙听着下人的汇报笑了:“居然还把姜佩卓的哥哥放回去了?这世上也有他不愿得罪的人?” 下人陪着笑:“看来四皇子是真的对姜小姐动了心,这才让她家人先回去的。” “呵。”姚念笙冷笑。 没想到四弟最终也就是请她的人过去演一场戏,把人抓了回去,居然就没下文了? 就这样的手段也好意思自称是皇家人? 要她说,不从就打到姜佩卓从了为止。有那么多办法,四弟居然选了最笨最慢的一个。 姜佩卓:还好遇到的不是你 二皇女盘算着,若是四弟真的拿下姜佩卓,这对她也是好事。四弟虽顽劣,但对国事一窍不通,还得听她这个姐姐的。 最起码把姜家的生意都揽到自己名下,这几日生意亏损厉害,姚念笙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赌场的生意能被成衣店的活动抢走。 若是其他两位皇女听到姚念笙此刻所思所想,定是要翻个白眼。三位皇姐对这个小弟都很好,最终小弟听谁的还不好说呢。 姜佩卓:喂?别现在就把我和姚思锦直接归成一波 姜佩卓等了半天,结果姚思锦就这么直接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上面的花纹出神。 她没空陪皇子玩什么感情游戏,她还有很多正事要做。让小厮去通报,希望四皇子能来提提要求,这样她也好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回家。 结果没过多久,小厮来报,四皇子公务繁忙,没空见她,还说她乖乖住下就是他唯一的要求。至于她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 不儿?没这么强留人的? 但已经到此地步了,先住着。 她朝小厮们要来了颜料,决定先研究一下陶瓷烧造颜色问题。毕竟,在哪儿工作不是工作呢? 姚思锦听小厮汇报,姜佩卓直接在小院里开始了陶瓷研究,看起来确实没打算离开。但他心中并不感到快意。 又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和母皇对他的态度一样。 他指甲渐渐嵌进掌心,面上依然平静,眼底的悲伤却浮了上来。 在知道姜佩卓每天的日常就是研究颜料和问沈昉文的情况后,姚思锦不敢过去见她,怕见到她厌恶的眼神,也怕从她的口中听到对另一位男子的关心。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 姚思锦终于忍不下去,推开姜佩卓的院门冲了进去:“姜佩卓!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姜佩卓从一堆材料中艰难抬起头。 “你!!”姚思锦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带起的气流将姜佩卓研磨好的粉末吹散了些。 “当然是做我妻主的事啊!我不让你休了其他人了还不行吗?” “四皇子,您何必” 听姜佩卓又要拒绝,姚思锦举起脚边的瓷器,说着就要砸下去。 但终究还是轻轻放下了。 他知道这是她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每天都有人为姜佩卓送来最新出窑的瓷器,然后姜佩卓根据效果对颜料进行进一步调整。 他不忍心毁了她的心血。 看着明明十分生气,却控制着脾气的人,姜佩卓叹了口气:“您别戏弄于我了,我们之前并不相识。您有何其他要求还望尽快提出,我久未回家,家里人定要担心。” “我怎么戏弄你了?我、我” 姚思锦“我”了半天,始终不好意思说出他早就关注到她的心思。 是的,从姜佩卓布行刚有起色的时候他就关注到了她,不论是她对商人一视同仁的言论,还是她为谢家保下了两名男子的行为,他都令人打探到了。 如此一位品行高洁、德才兼备的女子,叫他如何不倾心呢? 她姜佩卓哪里都好,只是对他无意。 他想着前日,是第一次同二姐发了火。 二姐让他再直接点,带了药来,说只要下到姜佩卓的茶盏中,此事定成。 他不想再用手段去接近姜佩卓,说着说着心中便起了火气。 若是最开始没听二皇姐的建议,选一个更加正常的方式和姜佩卓相识,他们之间会不会更有可能一点。 苏淮摩挲着衣服上挂的衣结,这是妻主为他亲手制作的第一个礼物,他日日带在身上。 如今妻主身不由己,已经数日未曾归家,他帮不上忙,只能在家干着急。 “姜夫郎。” 谢君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姜夫郎可是在担忧姜小姐之事?今日朝堂上姜大人同陛下提了此事。” “陛下如何说的?”苏淮下意识站了起来。 “陛下”谢君宴轻叹了声:“陛下说,让太女殿下给四皇子传信,告诉姜小姐尽早差人送来仙家器具制作图纸。” 苏淮缓缓坐下,手紧紧的攥着,骨节微微泛白,脊背挺得笔直。 片刻后,他望向谢君宴:“谢公子,随我去见阿母,我想去接妻主回家。” 谢君宴自是明白他口中的“接”是什么意思,伸手握住了他紧握的拳:“且等等,听二哥的意思,姜小姐目前安全。而且,她应该也想探究一下此事背后的原委。” “对,你说得对。”苏淮卸了力气,看起来有些疲惫:“我不能去给妻主添麻烦。” 第七十四章 别再叫我四皇子了 “姜大人去找了太女殿下商议,殿下认为,仅凭四皇子的能力做不到调动这么多人为他办事,所以,她和姜小姐的推测一样。” 苏淮接话:“四皇子背后还有其他皇女的推动?” 谢君宴点点头,更加用力地握着苏淮。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不想让苏淮更加担忧。 姜佩卓忙完了事情,回到卧房中想喝口水,结果被呛到不住地咳,越咳越激烈,生生将眼泪咳出来。 门被砰的推开,姚思锦发疯般冲进来,夺过她手中尚未来得及放下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瞬间炸开,向四周溅去。 他用力掐住姜佩卓的肩膀,用近乎沙哑的声音嘶吼:“你就思念他至此?!” 他通红的双眼中簌簌地流下泪水:“那想必定厌恶极了这个害你们二人分开的我?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说罢他低低地笑了,笑声中尽是对自己的嘲讽。笑着笑着就发出了泣音,整个身躯一抖一抖,只是双手始终没有松开姜佩卓的肩膀。 姜佩卓被他抓得很痛,但她现在没有精力去感受。 看着面前失态的男子,姜佩卓还没从他歇斯底里的崩溃中缓过神来,就又被他的眼泪打蒙了。 “你” 姚思锦不敢看她,一味地偏着头,眼泪颗颗顺着脸颊滚落。 过了很久,姚思锦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松开了手,声音中是难掩的疲惫:“罢了。” 他摇摇头:“罢了,你走。” 他想离开,后退的时候身形不稳,倒退了几步,撞上了桌子才堪堪停住。 “沈公子一会儿你们都离开。”姚思锦转过身去,背对着姜佩卓,希望挽回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谢四皇子”姜佩卓生硬道谢。 “让你走我也是有条件的,之前不是说有要求吗?我现在提。” “请讲。”姜佩卓集中注意力,想听听最后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会是什么事,会和哪一位皇女有关。 “别再叫我四皇子了行吗?也唤我‘姚公子’,行吗” 姜佩卓听出了他压抑的哭声:“好姚公子。” 姚思锦听到后,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 徒留姜佩卓一人留在原地。 她这是被放了? 四皇子行事还真是跳脱,都是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事情办了。 只是姚思锦的哭声哭得她心里发酸。 “姜小姐!”听到沈昉文的呼声,姜佩卓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抹身影朝她冲来,姜佩卓张开双臂接住他,二人重重撞在一起。 “怎么样?可受苦了?”姜佩卓着急道:“这几日我一直打探你的消息,只不过连下人都不肯透露。” 听到姜佩卓对他如此关心,沈昉文笑了:“我这几日过得安稳,四皇子并未为难于我,只是不让我离开而已。” 随即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只是,我还见到了一个人我们回去再说。” “好,你无事就好,我们先回去。” 姜佩卓微微松开手臂,看沈昉文气色比前几日竟还要好上一些,看着门口徘徊的衣角微微皱眉。她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位四皇子的想法了。 刚上马车,沈昉文便迫不及待开口:“来见我的人是二皇女。她想同我谈合作。” 说罢他苦笑:“说什么合作,就是想强占我的铺子罢了。” “二皇女?她想强占染春坊?” “不是,”沈昉文摇摇头:“她想要二哥铺子的收益。她说我们的铺子影响了她的生意,让我听她的话,把盈利分给她大头。” 沈昉文声音里都是怒意:“她如此轻视我们商贾,我怎能如她的意?” 看样子沈昉文没受委屈,姜佩卓笑问:“你怎么做的?” 沈昉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除了解释铺子的所有权不在我这之外,就是支支吾吾二皇女本就觉得我一个男子成不了事,被我弄烦了就离开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姜佩卓鼓励:“不论是之前的生意,还是这次对二皇女的反应,你都做得很好。很多事,女子做得,男子也做得。” 沈昉文知道她是怕他因为受到了轻视而难过,可是他已经不是数年之前的沈昉文了,如今他遇到了真的尊重他、承认他成绩的人。 “你且回家去,母父一定急坏了。我们过几日再见面,这几日我可能会有很多事要办。”姜佩卓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嗯,我等你。”沈昉文郑重点头。 “我回来了!”姜佩卓兴致冲冲地推开家门,一瞬间两名男子齐齐起身。 “妻主!!!” 苏淮扑进姜佩卓怀中,仿佛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妻主,这几日过得如何,饿不饿?累不累?我扶您去休息?” 姜佩卓安抚地拍了拍苏淮的背:“好了好了,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这几日过得不错,吃好喝好。” 抱着苏淮,姜佩卓感到了久违的舒心。天知道这几日她多想他。 “姜小姐。”谢君宴小声开口。 想到身边还有旁人,苏淮赶紧松开了意犹未尽的姜佩卓,后退了一步。 姜佩卓知道夫郎面皮薄,也松开了手臂:“谢公子,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 谢君宴上前一步,想牵住姜佩卓的衣袖,但还是收回了手,让姜佩卓赶紧进院休息。 姜佩卓看着忙着端茶倒水、差人送糕点来的谢君宴,又看看并无意外反应的苏淮,有点不明白自己不在家的几天发生了什么。 往常这些都是苏淮来做的,尽管姜佩卓重复了许多次不需要他来做这些小事,苏淮都坚持认为伺候妻主是夫郎应做的。 怎么如今却让别人来做了? 姜佩卓抿了一口谢君宴泡的茶,低头思索着。 “小姐,小姐您回来了。” 姜阿珂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姜佩卓的思考。 数日未见,姜阿珂清减了许多,眼底有藏不住的疲惫。 见到姜佩卓便跌跌撞撞冲过来,不顾地上的石子直接猛地跪下,紧接着头不停地磕在地上,一下一下,很快地上出现了红色的印记。 第七十五章 小日子 “属下办事不利,求小姐责罚。” “属下没能救小姐出来,求小姐责罚。” 姜阿珂好似没听到姜佩卓让她起来的话一样,不住地用力磕头,将这几日的愧疚全都磕在地上。 前些日子听说小姐被人劫走,她就发了疯般向城南赶,等到赶到时仅有被掀开车顶的马车留在原地。 姜阿珂强撑着身体,才没有因失力而坐在地上。 她的手用力地抓着马车车舆,在上面掐出道道痕迹。是她没有保护好小姐,要是她坚持跟随出行,是不是小姐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她让旁人先去回府禀报情况,自己独身循着脚印找到了山匪的藏身处。 可等她到了以后,她们却早已人去楼空,徒留一地狼藉。姜阿珂看着打开的牢房门,一想到小姐竟被关在这种地方,就感到喘不过气。 如今小姐完好的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简直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自从上次小姐救她一命后,她就发誓对小姐肝脑涂地。 姜佩卓见眼前人似是真要把自己磕死在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蹲下,伸手,捏着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将人带得站起来。 “行了,我都拦不住你了是。” 血顺着姜阿珂的脸滑下来:“小姐息怒,请小姐” “别说什么责罚的话了,小柳把药拿来,伤口处理一下。”姜佩卓赶忙打断她。 见姜阿珂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姜佩卓觉得好笑,同时心里生出一股暖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正巧小柳拿着伤药过来,她便给二人留出独处空间,也就忽略了姜阿珂被拍肩膀时变红的脸颊。 夜里,灯下看美人,姜佩卓只觉得喉咙一阵干燥,不由得贴了过去。 苏淮在感受到妻主注视的目光时,就已软了身子,数日未见,他主动搂上了妻主的腰。 烛火一直燃到了深夜。 次日,姜佩卓是被急促的呼吸声吵醒的。 睁开眼是夫郎苍白的脸,姜佩卓瞬间清醒,从床上弹了起来。 “淮儿?淮儿你感觉如何?” “疼”苏淮捂着小腹,冷汗连连,身子蜷缩着,不住地发出喘息。 “肚子疼?”姜佩卓脑子里嗡的一声:“是是我昨日太不知节制,我我去请医师,你且忍一忍。” 说着她抓起外袍就要冲出去。 苏淮艰难地拦住了她,此刻他已没什么力气讲话:“妻主,无碍的,只是到日子了而已,妻主莫要去请医师了。” 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到日子了? 姜佩卓想起,这个朝代的男子每月都会有和“生理期”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他们并不会流血,而是都要承受发育的疼痛。 每人疼痛的程度不尽相同,但共同点是都会感到不适。 但是想到夫郎前几个月也并没有这种情况,姜佩卓不由得担心:“淮儿,你之前也是这般疼吗?” 她摸向夫郎的额头,上面已都是汗水。 “之前在苏家的时候月月如此,嫁过来之后,嗯便好了很多。这次、这次不知为何又”他闷哼着,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想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难受。 “但是真的没事的,不用为这等小事去请医师,男子都要承受这些” 姜佩卓在他脸上揉了一把,轻哄着:“这可不是小事,我们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好吗?” 姜佩卓怕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而让夫郎更难受,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抚摸着他的脸颊,给他抚慰。 “听话。” “是”苏淮最终还是松口了。他没想到,妻主竟连这种小事都这么在乎。 男医诊断一番后,也表示是正常现象,几天之后自会痊愈。 姜佩卓问导致疼痛的原因,苏淮怕男医说是他劳累所致,从而导致妻主不再允许他习武,抢先一步开口:“我这不是累的,妻主。” 男医点点头:“您夫郎身子不适,是郁结于心、难以纾解所致。劳累确并非原因。” 看妻主神色中带上了歉意,苏淮忙说:“我真的没事嗯” 可是话没说完就再一次被疼痛的闷哼打断。 姜佩卓十分焦急:“医师,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的?” 男医倒是对此事见怪不怪:“只需用力揉腹即可。” 说着就伸手按了上去。 苏淮登时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从床上猛地弓起身子,又重重摔回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快速上下滚动着,手紧紧攥住了床单。 “慢着!”姜佩卓顾不得什么女男大防,猛地攥住了男医还欲向下按压的手。 “他为何如此?不是说可以缓解吗?”姜佩卓手上用力,让男医的手无法动弹。 苏淮的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更加惨白,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再泄出一分痛呼。 男医的疑惑不比姜佩卓少:“您的意思不是想让夫郎快些结束小日子吗?只需用力揉腹,加快其发育进度,即可缩短时间。” 他一头雾水,旁人都是这般做的。 男子到了小日子,既不能同房,也不能伺候妻主其他的事,还因疼痛而让妻主厌烦。很多女子都会选择通过用力揉腹的方式,让夫郎快速度过小日子。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佩卓看着浑身冷汗的夫郎,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我说的是让他缓解,不让他这么疼。” “这这,”男医小心翼翼地说:“只需轻轻揉腹即可缓解,还有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就、就行。不建议用药,这段时间男子较为虚弱,用药产生的副作用大。” 姜佩卓这才松开手,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好,多谢医师。” 随即将手搓热,抚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揉按着,看夫郎确实脸色稍缓才放下心来。 疼痛减轻,苏淮轻声说:“妻主,我用些红糖水即可,不劳烦您照顾我了。” “这怎么行” 还不等姜佩卓说完,苏淮便红了眼眶,将头扭到一旁。 “是红糖也不是什么便宜之物不喝也没关系的。” “一会儿午饭叫她们炖只鸡来,再用些牛乳鸡蛋嗯?”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淮知自己误会了妻主,敏感的情绪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索性用被子蒙住头不再讲话。 第七十六章 谋反进程 看着平日里稳重的夫郎有了小脾气,姜佩卓欣慰的同时十分心疼,知他定是难受得狠了才这么敏感。 她轻轻拽拽被子:“淮儿?淮儿?小心闷坏了。” 苏淮还在被子中不愿露头,隔着被子发出闷闷的声音:“妻主。” “好了,我不笑你,得吃些好的才行啊,光喝红糖水可不行。来,出来,我再替你揉揉。” 被子底下露出了一张通红的脸,姜佩卓费尽全力压住笑意,继续轻轻揉按着:“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缓解多了。”苏淮摇了摇头,可脸色依旧苍白。 “这几日就在家休息,不会阻止你去训练的,只不过还是身体最重要,歇息几天好吗?” “好”苏淮心里一暖,语气也带上了撒娇意味:“我我想让妻主抱抱我。” 姜佩卓顺势躺下,将夫郎圈进怀里,轻轻吻着他的耳侧,直到激得怀中人身子不住的颤栗,她才满意地笑了。 吃饭的时候,谢君宴看着姜佩卓不断为苏淮夹着菜、忙前忙后的样子,想到自己依旧没名没分的住在她家中,不由得心中酸涩。 在听到姜佩卓为了照顾夫郎而打算推掉太女的邀约之时,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姜小姐,由我来照顾姜夫郎就好,您且去办事。” 怕被误解,他继续补充着:“您刚从四皇子那里回来,恐怕殿下有很多事找您商议。” 姜佩卓担忧地看向苏淮,见他也点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谢君宴为苏淮端来热牛乳,眼睫低垂:“姜小姐对你真是令人羡慕。” 苏淮意有所指:“别急,那天你说的我都记在心上,我会帮你的。” 谢君宴感激笑笑,刚想说些什么,看苏淮又皱起眉头,手按上小腹,便赶忙将他扶到了床上。 “小姜大人,实在抱歉,四弟他属实是顽劣了些。” 姜佩卓苦笑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看四弟确实倾心于你,不知小姜大人”太女更进一步。 “殿下!”不等太女殿下说完,姜佩卓急急打断:“这几日我已有了烧制颜色暗沉的破解之法。” 太女自是听出了姜佩卓的拒绝之意,不由得替小弟摇了摇头:“你在四皇子府里研究的?” 对上太女不可置信的神情,姜佩卓坦然承认。 太女扶额,老四,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啊 不过终归是正事最重要,太女殿下连忙问起通商的事。 姜佩卓将两种颜料掏出,呈给殿下。表示烧造效果同颜料中的钴料质量有关系,钴料质量越精良,烧造的青花颜色越呈现深蓝色。 同时,以油调色,再控制烧造温度至700度,烧出的效果清雅秀丽,细腻润泽,效果远胜未用油调色的图案。 太女被成品对比震惊到了,抬眼看向姜佩卓,她竟能用短短几天的时间,解决长久以来的颜色问题,甚至还能创意性的加入油来改善绘画质地效果。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在诗会那天就有将她纳入麾下的打算。不然,倘若此等人才被老二挖走了,那才是大麻烦。 这些成就对姜佩卓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她只是按照书上说的进行了实验罢了,理论都是现成的,她直接就是一个借鉴。 “殿下,可将此法公之于众,倘若百姓中也能有人参与制作,那不仅通商货品来源更加广泛,余下的还能投入日常生活所用。” 太女点点头,思考片刻:“就按你说的办。而且,免去参与陶瓷制作的人家中的税务如今赋税确实重了些。” 姜佩卓在心底里认可这是一位好主君,任何事都能先想到百姓。 如今可通过通商获得更多的钱财,对百姓的赋税可以适当减轻,这些年来为了皇帝的修仙大业,每年加重的赋税让百姓喘不过气。 “那殿下记得下令限制每家每户参与的人数,不然可就没人种田了。”外面传来赵澄的声音。 迎着二人的目光,赵澄嘿嘿一笑:“刚看二位聊得兴起,就没好意思打扰。” 她捅捅姜佩卓:“你这想法真不错啊,怎么,还真是在四皇子府上想出来的?” 姜佩卓翻个白眼:“你少说两句,四皇子他啧,反正就是想出来了,别问了。”想到姚思锦最后的神情,姜佩卓有些烦躁。 “行行行,”见她真的不高兴了,赵澄不再去触她的霉头:“我这次也有要事禀报。” 随即转向太女,丝毫不在意还有别人在场:“殿下,下毒之事按部就班,十分顺利。” 姜佩卓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她惊恐地看向赵澄。不儿?什么话都往外蹦是? 太女见到姜佩卓惊慌失措的神情,笑得合不拢嘴,赵澄顺着太女目光看去,也是哈哈大笑。完全没有讨论谋反之事的自觉。 太女收敛了神色:“本也是该同你讲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赵澄说得这么直接。” “这也是这次找你来的原因之一,三个月后是陛下的通天大典。” 姜佩卓咽了下口水:“我们在当天动手?” “差不多,能和平解决自是最好,若是老二老三捣乱,迫不得已也要用一些武力。因此,此次通商结果至关重要,我们只等这次的结果来做最后的资金了。” “是,殿下,我这就安排下去,不出数日便能得到数量可观的货品。”姜佩卓正色道。 “所以你和四皇子?”赵澄凑过来。 姜佩卓忽视她,直接行礼出了太女府,身后传来赵澄被忽略后的气急败坏。 姜佩卓摇摇头,让自己不再想姚思锦的事,打马去了制造司。 接下来几日,除了陶瓷烧造之事,还有一件事令姜佩卓头疼无比。 谢君宴自她回来以后,好似变了个人一般,跟她对视时含情脉脉,吃饭时不停地为她布菜,讨论政事时跟她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他不会又在担心被她赶出去后无处可归之事? 想起刚接他进来那天谢君宴的出格举动,姜佩卓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去给他说清才好,也省的他不断担忧。 第七十七章 谢君宴的心意 “谢公子。”傍晚时分,姜佩卓敲响了谢君宴的门。 谢君宴看到她来了,十分欣喜,将人往里请,顺势就要关上门,却被姜佩卓拦了下来。 “谢公子,我就说两句话便走,门就不必关了。” 听出姜佩卓话语中的疏离之意,谢君宴努力忽略心中酸涩,开口问姜佩卓的来意。 姜佩卓犹豫片刻:“近来你咳,总之,无论何时你都可以随意住在这里,不必为此忧心。” “是我给您带来困扰了吗?”谢君宴心口一滞,笑容有些许僵硬,桌面下的手已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等待姜佩卓说话的过程中,他的呼吸都变轻了。 “嗯我就是不想让你再担心无处可归的事。和之前说得一样,你不用非去做些不愿意做的事,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那姜小姐是如何得知我做的事都是我不愿意的呢?”谢君宴提高了音量,些许失控。他不愿从姜佩卓口中听到这些疏离的话。 “抱歉,姜小姐,我我的意思是,我并非不愿,我” 姜佩卓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没能做出反应。 谢君宴有些慌了,他不知所措地绞着衣袖:“姜小姐,您生气了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没事,是我该说抱歉才对,不该随意猜测你的想法。” 谢君宴手微微发抖,片刻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枕下拿出了阿母的信。 “姜小姐,这是阿母的来信阿母说她们已经平安到达,说感谢您对我的收留,还说还说” 他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再抬起脸时眼中已满是坚定:“阿母还说,希望我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去做真的想做的事。” “那很好啊,你也不必再为谢大人的事担心了。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 “姜小姐。”谢君宴轻声打断她。 “我想做的事,就是和心悦之人相守白头,我想让她明白我的心意,我想做她的夫郎,和她相伴一辈子。” 姜佩卓被他眼中的炙热烫了一下,呼吸下意识放轻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谢君宴往前踏了一步:“这个人,就是你。你、你愿意做我的妻主吗?” 说完以后,谢君宴的脸已红得不成样子,却倔强地盯着姜佩卓,想从她嘴里听出一个答案。 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事了,他想。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现在他要为了自己而越过这些规矩。 谢君宴的真诚让姜佩卓心脏不住地跳动,感觉下一瞬就要跳出来了般,她手抚在胸口上,轻轻喘息着。 “我愿意。”姜佩卓的手握成了拳,攥住了领口的衣服,强装镇定:“应该是我来问,你愿意做我的夫郎吗?” 谢君宴的眼睛微微瞪大,显得十分可爱,片刻后他猛然回神,连忙道:“愿意!我愿意的。” 姜佩卓想到了最初来的那天他眼中的羞耻与无助,和眼前这个真诚炙热的人判若两人。 她伸手去牵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拉,将他带到身前。看着他因羞涩而不停闪动的睫毛,姜佩卓想一直保护他,再不让他面对那种绝望的局面。 “此事是不是应该同长辈请示一下?” “妻主。”谢君宴终于叫出了这个称呼,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不必了,阿母早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阿母她认为你是可托付之人,说,若我愿意,让我勇敢些,等她回来给我补嫁妆。” 姜佩卓轻笑,捏了捏他的手:“那就好,我会让谢大人,阿不、阿母放心的。” “妻主。”谢君宴感觉有些眩晕,视线里只能看到姜佩卓一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手攀上了姜佩卓的肩,又游走到她的衣领处。 姜佩卓一只手抬起,握住了在领口处作乱的双手。那双手有些慌乱,想要挣扎着离开,手的主人也面露尴尬之色。 姜佩卓微微用力,按住了那双手,让他不能动弹。 谢君宴羞得眼泪都要流下来,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想,却又被拒绝了,他简直无颜面对姜佩卓。 她会认为他是轻浮不自爱之人吗? “别动。”姜佩卓继续在衣领处抓着谢君宴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抬起,让他面对她。 他的脸有些烫,姜佩卓抹去了挂在他眼角的泪滴,拇指顺着脸颊滑到嘴唇,轻轻摩挲了一下。 谢君宴一动不敢动,呼吸都放轻了,如同一只惊慌的小鹿,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姜佩卓盯着他的唇,缓缓靠近,闭着眼睛亲到了自己的拇指上。 两个人离得极近,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姜佩卓又啄了啄自己的手,捏了捏谢君宴的脸,示意他睁开眼:“这一切要等礼成了再做,我会给你一场礼数周全的婚礼,从纳彩到迎亲,三书六礼。” 姜佩卓知道,谢君宴最是守礼,她不想让他重要日子草草度过。 谢君宴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按照礼数走完的婚礼,双手在姜佩卓手下交握成拳。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无比庆幸自己能遇到可托付终身的人。 阿母说得对,他选对了人。 “哭什么。”姜佩卓替他拭去泪滴,捋了捋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头顶,软软的,和上次一样。 “妻主?” “嗯?” “妻主。” “嗯。” “妻主” “嗯。”姜佩卓轻声笑着。 他说一句,她答一句。 谢君宴抽出双手,缓缓地抱住了姜佩卓,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姜佩卓感到脖颈处传来凉意,在他后背不断拍着。 “妻主。”谢君宴闷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我并非自轻之人” “还求您别嫌我,我我很干净的,求您。” 姜佩卓想看看他的脸,他却死死地埋住,不愿抬头,双手也紧紧抓着姜佩卓的衣服。 “怎么会呢,我从没那么认为过。”姜佩卓继续捋着谢君宴的头发:“我知你最是知礼,后面若有大场合需要我参加,我还得向你请教呢。” 听到这,谢君宴才吸吸鼻子,从姜佩卓身上离开。 “姜夫郎苏公子也是知情的,这几日的举动都是他点头过的。” 第七十八章 围困 历来的规矩是只有正夫才能在饭桌等场合伺候妻主,旁人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说这话时,谢君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怕姜佩卓认为自己失礼了。 “我以后不会再失礼的。” 他很感激苏淮,在看到他捧着信件流泪时过来询问情况,听了后竟主动为他出谋划策,讲了妻主的喜好,也允许他暂时“僭越”去直接服侍姜佩卓。 听到苏淮的名字,姜佩卓无奈摇头。 “阿母快回京了是吗?”姜佩卓问谢君宴信上是如何说的:“太女殿下的大业快到日子了。” 她拉起谢君宴的手,让他坐到床上:“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你愿意等到阿母回京的日子吗?不会很久。” “嗯。”谢君宴点头:“我想让阿母亲眼看到我出嫁。” “那好,咱们这边先行筹备着,等阿母回来就能进行了。” 回到主卧,苏淮还因不适而躺在床上。 见妻主回来了,他就要起身迎接,被姜佩卓扶住了,轻轻扶回床上。 “好生躺着。今日感觉如何?还痛吗?” 苏淮看着这几天一直对他小心仔细的妻主,再也忍不住笑意:“哪有那么娇贵,到今日已经快好全了。算算日子,明日就过去了。” “好,你受苦了。”姜佩卓趴在苏淮肩上:“今日” “谢公子得偿所愿了?”不等姜佩卓思考应该怎么说,苏淮率先开口:“真好,他终于有家了。” “他说,这几日他主动做的事都是你允许过的。”姜佩卓声音闷闷的。 “是我想着他这么做了妻主能多关注到他一点。您生气了吗?”听姜佩卓语气不对,苏淮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想要坐起身来。 姜佩卓将他按回床上,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傻子” 苏淮捉住妻主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正巧和抬起头来的姜佩卓四目相对,瞬间空气都变得安静。 姜佩卓盯着他红润的嘴唇,情不自禁地贴近,鼻息打在夫郎的脸上,距离越来越近。 苏淮微微抬头,主动吻上姜佩卓的唇,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妻主贴紧自己。感受到滚烫的身躯,他腰身有些发软:“妻主,我想” 感受到夫郎迷离的视线,姜佩卓咽了咽口水,吻了他一会儿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正沉浸其中的苏淮揽着姜佩卓的脖子追了上来,但被姜佩卓伸手轻轻拦住了,他不解地睁开了眼睛:“妻主?” 姜佩卓克制自己不再去看他动情的样子:“不行今日不行。” “为什么?”苏淮有些焦急,双臂一个用力,把姜佩卓又揽到他的身上。 姜佩卓只觉得口干舌燥,闭了闭眼:“今日你小日子还没过,不行,现在做你会不舒服。” 看着妻主克制的模样,苏淮亲上了她的脖颈:“不碍事的,已经快要过去了。我想” “不行不行,我问了医师,会很难受。”姜佩卓从他怀里起身,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喘了几息后,才重新躺下,紧紧搂住夫郎:“我抱着你睡,听话,明日、等明日。” 她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苏淮,还是说给自己听。 感受着妻主不断升温的身躯,苏淮抬手摸上揽在他腰际的手,轻轻握住,身子也贴过去,满意地笑了。 “二哥,如何?” 姜从安摇摇头:“沈公子还是不肯见我。他这几日都不曾来过铺子。” 姜佩卓紧皱着眉头,她去沈家拜访了数次,都被用各种理由搪塞回来了。没想到二哥也是如此。 “小妹别急,既回到了家中,便不会出事的。恐是心里一时难以接受,还需要时间缓一缓。” “但愿如此。”姜佩卓回想起分别那天,沈昉文神色些许疲倦,但并无异常。 哎,还是抽空再去拜访,好好问问到底如何。 姜佩卓心事满满的从铺子里往家走,想溜达溜达,来舒缓担忧的情绪。毕竟沈昉文已经数日未曾出门了,她实在是担心他的状态。 此刻刚过亥时,大多数人都已歇下了,道上只剩月光照亮。 姜佩卓听着蝉鸣,感受着难得的清凉,在一棵大树下徘徊,思忖着明日多带些礼物是不是就能进沈家的门。 耳边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姜佩卓起初并未在意,但随着声音越来越响,激起了她的警觉。 手中摩挲着刚摘下的野花,姜佩卓静静地听着,判断声音同自己的距离。 对方听上去有数人,脑海中依旧没有系统的危险提示,姜佩卓眯了眯眼睛。这又是谁想将她“请”过去? 可是她最讨厌这种“待客之道”。 一道哨声划破夜空,树上的人跳下来,冲着姜佩卓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姜佩卓一个闪身,格挡,轻而易举地夺下了其中一人的武器,冷静地和她们对质。 周旋数招,对面依旧没法拿下姜佩卓,于是往天上放了信号要搬救兵。 姜佩卓见形势不对,转身翻墙欲走,却被人直接拉住脚踝拽下。她在落地前用另一条腿绞住那人的手臂,才得以脱身,没有直直摔在地上。 双拳难敌四手,姜佩卓可以自保,但迟迟无法离开。 远处传来火光,越来越近。 她们的救兵到了,姜佩卓对手更多了,她盘算了一下,今日是难脱身了。感觉十分对不起淮儿,刚因她担忧了很多天,现在她又无法归家了。 人群靠近,为首身着华服的女子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小姜大人,许久不见啊。” 她继续贴近:“害本王被禁足了许久,你就安心走在这路上吗?” “二殿下。”姜佩卓没有被团团围困的自觉,动作依旧冷静自若。 “今日恐怕你得随我走一趟了,你的法子让我很不满意。姚浔之就等这批货来筹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能让你们如愿啊。” “殿下,如今这局面也非我能掌控的。如今颜料之密已传授给百姓,几乎各家各户都在制作。您抓我走也无法影响大局。” 第七十九章 可愿从军 二皇女一拳锤在墙上:“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前脚抢了我的生意,后脚就给姚浔之出了这么好的点子。我看你是铁了心与我作对啊。” 姜佩卓不敢说话,只能在心中吐槽:不然呢?争权都快进行到最后了你才发现? 姚念笙摆摆手,手下人一股脑涌上,将姜佩卓五花大绑,扔在马背上强行带走了。 姜佩卓:就没有体面一点的离开方式吗? 在马背上被颠得一晃一晃的姜佩卓终于接受了事实,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都要把她抓起来,有事就直接谈不好吗? 两个人架着姜佩卓进屋,扔在了椅子上,疼得她咧了咧嘴。 二皇女缓步走近,看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人,满意地笑了:“小姜大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殿下想让我投效于您?”姜佩卓开门见山。 “那是自然,倘若你把颜料改进之法给了本王,本王绝不会像我那满嘴仁义道德的皇姐一般,把此法传授世人。” “这种精妙的东西,自是应该由皇家垄断,只有皇室才能用这种精美的瓷器,百姓怎可与皇室比肩?” 她越说越起劲:“还有,她居然要为了这个去免除赋税?百姓拿得出钱,她为何不收?如此下去,国库该如何是好?” “姜佩卓,你转投到我的门下。不用等日后,就现在,有什么想要的随便提。金银珠宝还是传世书画,都行。” 说罢便盯着姜佩卓的表情,笃定了姜佩卓一定会为此动心。 姜佩卓微微一笑,抬头对上二皇女的目光,平静开口:“二殿下,恕难从命。” “我可许你高官厚禄!给你加官进爵,让你封王拜相!” “二殿下,”姜佩卓声音好似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有些东西不是金钱能买到的。” “你不从?” “恕难从命。” “你以为我会像四弟一样心软?”二皇女周身气息变得危险,她双手撑在姜佩卓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俯身靠近,语气阴森。 “这由不得你,不从便杀了你。”说着她低低地笑了:“总不能放你出去继续同我做对。” 姜佩卓也笑了,原本被绑着的双手此时松开,一只手捏着刀片,按在姚念笙脖子上。 二皇女倒吸一口冷气,姜佩卓挑挑眉,语气里满是愉快:“别动。” “你你哪来的刀?” 姜佩卓叹了口气,这朝代的暗器也没有普及吗?或许她也能在这种地方再赚一笔? 自从三殿下说了那番话后,姜佩卓不仅开始习武,还在每件衣服袖口处藏了刀片。没想到,没防到三皇女,先用在二皇女身上了。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舒展被绑痛了的地方,站了起来:“今日我便不多留了,在下这便要回家去了。” 二皇女此刻仰着头,呼吸都不敢用力,只得随着姜佩卓的动作狼狈地走着。 姜佩卓一手扯住二皇女的衣袖,另一只手稳稳抵在她颈动脉上,拽着她向外走去。 一路上十分顺畅,都不用姜佩卓开口,二皇女的惊呼声早已响彻了整个皇女府。 就这样走到府门口,姜佩卓已经感到有些累了。二皇女的腿完全不听使唤,她要用很多力气才能带着她一同走。 姜佩卓靠在府门口沉思,从这里回家还要很久,她就这么走回去真的会被累死 要不回去牵匹马 她正倚着墙沉思,远处传来马蹄阵阵,骏马疾驰至眼前,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嘶鸣。 “妻主!” “淮儿!”姜佩卓十分惊喜:“你怎么找到这的?” 太帅了,太帅了! 这下完全弥补了上次她没见到苏淮骑马破墙而入的遗憾。 姜佩卓眼睛闪着光,盯着稳稳坐在马背上朝她伸出手的苏淮。 二皇女惊慌地大喊着,求求姜佩卓别再随便动了。 太女殿下也亲自驾马而来,身后跟随着数十人。姜阿珂也在其中,还有不少姜家侍卫都在。 姜佩卓心头一暖,冲殿下打了招呼,扔下二皇女,握住夫郎的手一个用力,随着他的力气翻身上了马。 苏淮的身躯紧紧贴着她,呼吸打在她耳畔:“妻主,我来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是?” “妻主,见您迟迟未归,我和谢公子担心出事,便自作主张去寻了太女殿下。殿下想起天上的信号,便推测是二皇女带走了您。” 姜佩卓也看见了刚刚乘车赶来的谢君宴,冲他点头致意。 姜佩卓甚至还来得及回头看向二皇女,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用口型又说了一遍“恕难从命”,在她的骂声中驾马离开了。 她在心中肯定自己,今天也是不为五斗米折腰了。(点头) 到了姜家,把太女殿下请进去,姜佩卓郑重道谢。 太女不以为然:“你可是接下来的重要人物,可容不得闪失。” 随后直接转向苏淮:“你就是她夫郎?” 苏淮在皇家人面前有些不自在:“回殿下,正是。” “不必紧张,哈哈哈哈。”太女满意道:“姜佩卓,你真是娶了个好夫郎啊。” “担心你担心得不行,赶到我那里的时候脸都白了。刚听说你在老二那儿,直接驾马飞奔而去,连我都赶不上他。”话语中尽是赞赏。 可苏淮却慌了,他确和平常男子不同,会给妻主丢脸吗?他连忙看向姜佩卓。 察觉到夫郎不安的目光,姜佩卓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是啊殿下,上次被二皇女的人打伤,也是淮儿第一个赶来的。” 听着姜佩卓对夫郎的称呼,太女只觉得牙酸,冲着苏淮道:“我看你身手矫健,对马匹的习性也甚是了解,不知你可愿去军中任个职位?” “这”苏淮下意识先看向妻主,询问她的意见。 但他毕竟是男子,现在已经很抛头露面了,再去军营里实在是不成体统。 “还是太女慧眼识珠。”姜佩卓提到夫郎,毫不谦虚:“淮儿去你那儿做个将军都绰绰有余。” 苏淮瞬间红了脸,小声阻止妻主继续拿他打趣。 “你练得如此之好,不去军中效力岂不是浪费了?”太女继续问着。 第八十章 贞洁 姜佩卓知道他心中的顾虑,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去就去,淮儿,有旁人敢说什么,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闭嘴。” 苏淮的目光从姜佩卓身上转向太女:“殿下,我愿效力。” 姜佩卓欣慰地看向夫郎,目光里尽是满意。 谢君宴也为苏淮高兴:“苏公子,今后我们就算同僚了。” 看到二人关系如此好,太女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但很快掩饰了起来。 “好!那过几日便去军营,先从校尉做起,免惹得非议。”她转头看向姜佩卓。 “你真舍得?” 姜佩卓无语:“我夫郎有自己的事业,我为他骄傲还来不及。” “你倒是奇怪。”太女摇头轻笑。 姜佩卓为苏淮理了理衣袍,叮嘱道:“今日第一天当差,别紧张,肯定没问题。” 谢君宴笑着说:“淮哥儿定是可以的。” 苏淮点点头,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这是他从小的愿望。 他衣袖下的手攥起了拳,阿父,您看到了吗?淮儿真的做到了。 直到苏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姜佩卓二人才登上进宫上朝的马车。 一进宫门,便看到了面色黑如墨的二皇女,和一旁幸灾乐祸的三皇女。 看到姜佩卓进宫,三皇女示意她过来:“听说你前日狠狠下了二皇姐的面子?就对姚浔之这么死心塌地?” “不劳三殿下费心。”姜佩卓眼睛却看向二皇女。 姚念笙被她的目光刺得一怔,旋即拉下脸来冷笑一声。 三皇女听到后也不恼,反倒笑嘻嘻地搂住了姜佩卓的肩膀,将她拉到身前:“话不能这么说啊,二姐能给你更多的封赏,你跟谁不是跟呢?” 她语气轻松,可神情中却有一瞬的认真没藏住。 “道不同不相为谋,三殿下莫要再劝了。”姜佩卓神色依旧平静。 “那”三皇女挑眉:“你为我办事,也是一样的。待二姐有朝一日她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定不会怪罪于你。” 姜佩卓:这俩人怎么听不懂话? 见姜佩卓没答话,二皇女开口讥笑:“行了,人家对姚浔之死心塌地。前日甚至亲自去我王府接人了。” 听到这,三皇女松开了姜佩卓的肩膀,撇撇嘴:“真可惜。” 姜佩卓行礼后离开了。 身后三皇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朝堂上。 皇帝亲自安排姜家长姐今日启程,再三下令要带回西域仙家秘法。 赵澄冲姜佩卓使了个眼色,姜佩卓耸耸肩。皇帝自己着急催自己上路,她也没办法。 但姜佩卓内心还是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谋反啊,不是,是第一次如此伸张正义,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情况。 待到下午,苏淮也从军营回来。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听苏淮说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姜佩卓还是很担心的,毕竟军营里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怕是难以服众。倘若有几个挑事的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她怕她的夫郎因此受挫。 但好像她低估了苏淮的能力。 看着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苏淮,姜佩卓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其实今日一开始确是不太顺遂的。但后来她们就变得听话了。” 姜佩卓看到这么谦虚的夫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苏淮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演武场上,以武服人,我和不服之人过了几招。” 说罢,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姜佩卓:“妻主我,和旁人没有不该有的接触” 眼看夫郎又在乱想了,姜佩卓赶紧拉住他的手:“我自是信你的,更何况演武场上情况复杂,无论怎样都是正常的,我信你。” 苏淮急切地望向姜佩卓的眼睛:“是真的!我真的没有!” 姜佩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十分认真地盯着他开口。 苏淮也被姜佩卓的认真吓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 “淮儿,贞洁从不会因为这些而消失,我不会误会,因此你不必为此担心。” “更何况,”姜佩卓补充:“这本就是对男子的规训,我不认。我不认这狗屁规矩,淮儿,谁不服,你就用你的方法解决,接触到了又怎样?” “若有人拿这个来压你” “如何?”苏淮从未听过此等言论,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自然是把她打服为止!最讨厌这些用所谓贞洁约束他人的畜生!”姜佩卓想到了原世界中的一部分人的言论,怒火中烧。 “不要被这种话困住,淮儿。” 苏淮眼中闪起了光,紧紧握住妻主的手,好像握住了最为坚实的后盾。 “你也是。”姜佩卓转头对谢君宴说:“宴儿。” 没想到妻主还能想起自己,谢君宴的眼里满是不敢相信。随后立马懂了妻主依旧担心他因为谢家男丁曾被充入青楼之事而感到羞耻。 姜佩卓拉住二人的手,合到一起。 “你们二人可都听清了?”她故作严肃。 “是。” “听清了,妻主。” 随后三人相视而笑,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 姜佩卓感觉这几日沈昉文在躲她。 倘若前几日是母父阻拦,那这几日还是无法见到沈昉文,便是他自己不愿见她。 前些天,她在街上遇到了沈昉文,叫了他的名字,本意是想让他等她赶过去说话。 谁知,沈昉文听到姜佩卓的声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佩卓还以为是对方没听到,还提高了声音。 沈昉文跑得更快了。 直到那时,姜佩卓才意识到沈昉文不愿见她,慌乱涌上心头。 一瞬间她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否应该追上去问个明白。 然而就是这片刻时间,沈昉文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当从二哥口中得知沈昉文终于去了铺子的消息时,姜佩卓立刻马不停蹄地驾马赶了过去。 无论如何也要说个明白,况且,沈昉文不是这么做的人,分别时他眼中的光她到现在还记得。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赶到的时候,沈昉文刚好在铺子门面中指点。 “沈公子!”姜佩卓急急开口。 果不其然,见到了沈昉文瞬间惊慌的脸。 第八十一章 上车回话 姜佩卓三步并作两步,攥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离去。 “沈公子,这几日我一直在寻你。” 沈昉文不敢看她,姜佩卓独自继续说着:“可是我有地方做得不妥?为何你不肯见我?是怪我隔了些日子才去府上拜访吗?但这也是咱们当时说好” “姜老板”沈昉文依旧低着头,手臂轻微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 “姜老板我,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之前的种种是我冒犯了,还请您切莫当真。” 姜佩卓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手下意识用了力,直到身前人吃痛地发出声音,她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力气。 “沈公子,这发生了什么?才让你我如此疏远?” 沈昉文一个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依旧死死低着头:“姜老板,从此我们还是保持合作关系家里面会给我安排好最、最适合我的妻主。” 说罢便进了店铺后院,徒留姜佩卓一人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她看到了沈昉文离去时眼角滑落的泪滴,也没有忽略他愈发哽咽的声音。 想着回去找同为男子的谢君宴和苏淮商议一下,她也不想逼迫沈昉文必须见她,叹了口气,还是转身离去了。 在后院的沈昉文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终于离开,失了力气,顺着墙边滑落到地上。 姜佩卓一定生他的气了,他这么无理取闹,定惹人厌烦。 他绝望地捂住了脸,颗颗泪水从指缝滑落。怕被旁人发现,他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抱歉,这次是他食言了。 他确有难言之隐。 门外马车辘辘,二皇女和三皇女的车驾路过店铺门口。 二皇女看着成衣铺面,想到了被抢走的生意和被沈昉文拒绝的请求,神色冷了下来。 “呵,皇妹,如今看这铺子还真是不爽啊。” 三皇女好奇,不知道这小小铺子是如何惹到她的。 二皇女解释后,用手撑住了头:“所以啊,想到本王竟被这种商贾男子拒绝了不如直接绑回来玩玩。他能跟了本王,也倒是他的福气了。” 见姚念笙是动了真念头,三皇女微微皱眉,出言阻止:“皇姐何必和这种百姓计较?没能攀上您,是他自己没福气。待皇姐荣登大宝的那日,这男子还不得悔死了。” 二皇女被她哄得哈哈大笑,自是忘了要让沈昉文好看的事。 正欲催车前行,突然看到了老熟人——姜佩卓被一位男子拦在了店铺门口。姚念笙顿时来了兴致,叫人停稳了车仔细观看。 “有趣,这姜佩卓竟有如此魅力,这么多男子都争相和她亲近。” 三皇女内心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这位二皇姐心中怎么只有女男这点事,但嘴上还是附和着:“她哪里有皇姐您玉树临风。” “你可别捧我。”二皇女眯起了眼睛,嘴角往上翘着:“不管那个姓沈的商人了,这男子看上去更加年轻稚嫩啊” “这皇姐” 三皇女还欲再劝,可姚念笙已经打定了主意,抬手拦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会儿请他上来玩玩。” 三皇女没办法,只好妥协:“是” 与姜佩卓纠缠之人正是苏梓安,苏淮的继弟。 他像往常一样来铺子里碰碰运气,想着能见到姜佩卓还能拉近一些关系,仍然做着嫁进姜家享福的梦。 至于姜家布行他不敢去,他怕过去了显得他目的性太强,惹得姜佩卓厌烦。姜二哥的铺子刚刚好,老板都是男子,还是一家人,过去聊聊天没什么突兀的。 他见姜佩卓往店外赶,直接拦住了她,几日未见,存了很多话想对她说。 可见姜佩卓心事重重,面上也尽显疲色,瞬间十分心疼她的身子。看她没什么话想对他说,苏梓安便细细叮嘱让她好好休息后,侧身让出了道路。 待姜佩卓走后,他本想进店和二哥聊聊天。可听到身后有人喊着什么人。 他回头,见一架格外豪华高大的马车中有一位女子在喊人,而被叫的人正是他。 苏梓安瞬间感到受宠若惊,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了贵人青睐,赶忙走上前去回话。 “回您的话,我姓苏,名梓安,是姜小姐的夫郎家弟弟。” 听到这人居然还和姜佩卓有更深的关系,二皇女觉得不能只是“玩玩而已”了,她有一个更好的打算。 “上车回话。” 见车里面是两位女子,苏梓安刚开始有些胆怯,怕男子的名声毁掉。但旋即一想,倘若真能和这二位有什么交集他也能放下姜佩卓了。 狠狠心,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车里空间虽然很大,但终究是密闭空间,苏梓安脸羞得通红,双手紧张得不知道放在哪里。 二皇女最喜欢男子这幅羞涩无措的样子,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对方因惊讶而微微瞪大的眼睛,满意地笑了。 “苏公子,本王有件事要交于你办,不知你能否做到啊?” 苏梓安万万想不到与自己共乘一车的人竟是当今皇女,慌忙跪在车里,不住地磕头:“小人不知竟是皇女殿下,多有冒犯,求殿下恕罪!” 姚念笙很满意他的反应:“无妨,起来。” 苏梓安颤颤巍巍的在马车里艰难转身,转向三皇女,他不敢猜测,只是一味地垂着头发抖。 三皇女有些看不下去,抬手示意他起来:“皇姐都发话了,还不快起来,都说了不追究你失礼之事了,还不谢恩。” 这时苏梓安才反应过来,连忙磕头道谢。 “你和姜佩卓关系如何?见你们刚才在门口讲话,是很亲密吗?”三皇女开口。 “回殿下,只、只是说些家里话罢了。她是我嫂嫂关系不亲密、不亲密的。” 苏梓安十分紧张,他现在十分后悔上了马车。 皇女,可不是他能傍上的。 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把身家性命都赔进去。 相比之下,还是和姜佩卓在一起的时候更自在些。 “不亲密?呵,我看你都快贴到她身上了,还跟我说什么不亲密?”姚念笙不悦,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童女童男 “殿下息怒!”苏梓安腿一软,又跪下了。 “小人确对姜小姐倾心,但、但姜小姐一直对我无意,所以才说的不亲密。小人、小人万万不敢欺瞒殿下。” “也是,就姜佩卓那个样子,能看上你?”二皇女的话仍像刀子一样刺向苏梓安。 “说正事,皇姐。” “对,这次叫你来,是要给你个任务。若是完成了,你不是心悦她吗?待事成之后可以让她娶你。” 巨大的惊喜让苏梓安冲破了恐惧,抬起头问:“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二皇女笑了:“现在还不是时机,等到时候自会通知你。不用担心,不是很难,就是让她喝一杯茶就行。” 见跪着的男子将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二皇女补充:“不是杀了她,哈哈哈哈,要不然怎么让她娶你?连你一并杀了吗?” 她是开玩笑,但苏梓安不敢,又开始不住地磕头。 “真是无趣,怎么一副畏缩的样子。”二皇女皱眉,本想着和他玩玩,但看他这副样子,瞬间没了兴致。 “滚,到时候自会有人联系你。” 苏梓安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车厢,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双脚踩到地上,才有逃出升天的感觉。 也不想去找姜二哥说话了,他直接回了家。 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么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到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更何况他确实被二皇女开出的条件诱惑到了。倘若最终真能做姜佩卓的人,那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嫁给姜佩卓,自己就能带着阿父离开苏家了? 他可以和苏淮一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他阿父可以和苏淮阿爷一般,被接出苏家。住在哪里都好,不用再随时下跪就好。 迎着从家门中传来的阿父求饶声,苏梓安推开了门。 姜长姐的通商之行十分顺利,商队从进入西域的第一天,就被闻风赶来的居民们团团围住,希望能直接购买中原的物品。 但此次主要是同西域皇家交易。 当她们的皇帝看到来自中原的瓷器和面料时,均纷纷赞不绝口。 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姜长姐带着商队和很多西域物品班师回朝了。 当然,关于仙家之事她一个都没问。反正太女那边安排好了说辞,还不如把精力都放在挣钱上面。 在皇帝的期盼下,商队终于回到了京城。 为了庆祝皇帝陛下“得偿所愿”,大摆宴席,为姜长姐等人接风洗尘。 姜长姐率先下跪,高声道:“陛下福泽深厚,我等此次西行收获颇丰,替您寻来了您想要的物件。”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是不能明说仙家事。 皇帝喜出望外,一连赏赐了很多东西,甚至连带着姜佩卓和赵澄都赏了。 随后当场宣布,一个半月之后,就是她的通天大典,届时普天同庆,休沐三日。 宴会后,看向太女心事重重的脸,姜佩卓不由疑惑发问:“殿下,如今一切顺利,长姐此次的结果也比预计的要好很多,您为何看起来闷闷不乐?” 赵澄叹了口气,抢先说道:“你有所不知,陛下如今被人蛊惑,非要在通天大典上用童女童男的血做引” 她语气中尽是愤怒。 “我只不过是忙于炼丹之事,竟被人钻了空子。呵,看来之前给她们的教训还不够,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提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看着赵澄瞬间变得阴狠的表情,姜佩卓好像懂了为什么皇帝身边的道士看到赵澄总是颤颤巍巍的,原来是已经整治过了。 “童女童男?陛下怎能答应使用这种邪术?”姜佩卓只在电视剧中听过此法,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一切计划照旧。”太女下达了命令:“安排我们自己的人去大典办差,用猪血替换人血。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孩子们送回去。” 太女没想到母皇竟真能昏庸至此。 此次谋反必须做得再果决一些,决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国家决不能再让这种人继续统治。 想到因为无法交齐赋税而卖女卖儿的百姓,太女闭上了眼睛。 “殿下莫恼,大业实现就在近日了。孩子们有您的庇佑,定能平安无事。”姜佩卓劝着。 “罢了母皇她,是真的老了。”太女睁开了双眼,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之事。 “妻主,您看起来有心事,是公务不顺心吗?”谢君宴端来一碟糕点。 姜佩卓拿起一个放进嘴里:“还不是那人又要做丧尽天良的事。” 说罢,拉起谢君宴的手:“别急,你阿母很快就能回京了。” 谢君宴知道妻主是告诉他谋反之日就快到了,不由得紧张起来:“一切小心,妻主,安康最重要。” “妻主,这些天我的军职又提升了。”苏淮不知道要如何让妻主开心起来,只能努力找着之前妻主感兴趣的事讲。 姜佩卓本来因为知道一切就快结束了,因此也不是很难过,现在一听夫郎又晋升了,瞬间来了兴致,连忙让他讲讲发生的事。 听着听着,姜佩卓的笑挂在了脸上。 “妻主?” “太女可有跟你说过什么?”姜佩卓突然发问:“可有跟你说过关于‘通天大典’的安排?” 被妻主突然的严肃吓到,苏淮连忙回话:“没有啊,什么‘通天大典’的安排?” 意识到吓到了他,姜佩卓放缓了神色,但眉间仍是化不开的担忧。 “最近你晋升如此之快,不免让我有些担心。我知你能力强,让所有人都信服,但我害怕殿下安排你一同一同参加大业。” 姜佩卓另一只手拉住苏淮:“淮儿,此行凶险,我不愿你涉险。倘若太女安排你在大典上做什么,你、你就来寻我,我替你推掉。” “我不。”这是苏淮第一次拒绝姜佩卓:“妻主,我不。” 话虽短,但十分坚定。 违逆妻主的话让苏淮有些不安,但仍不肯妥协:“我怎可让妻主独自涉险?您都说了此行甚是凶险,那我更要陪在妻主身边。” 第八十三章 大典 “你!” 姜佩卓看着呼吸有些急促,但仍死死盯着她的夫郎,深深叹了一口气。 “罢了,看样子你也不会听我的” 不等姜佩卓说完,苏淮听到妻主的话,脸色瞬间变白,从座位上直直跪了下去,手还握着妻主,生怕被放开,愈发用力。 “诶?你怎么又跪下了。”姜佩卓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 “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为我好吗?早就知道你武功多好,今日是我关心则乱了。” “妻主,您不生气了?”苏淮小心翼翼的问。 “我生气了你就能听我的不参与大业吗?”姜佩卓觉得好笑,故意问道。 “不不会。” 苏淮抬起的头重新低下去,声音好似蚊呢。 姜佩卓轻轻拍拍苏淮握住她的手,示意他松开。苏淮挣扎了一会儿后,还是乖乖松手了,只是头垂得更低。 姜佩卓将手放在他腋下,直接一个用力,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边提边笑:“我何时生气了?有这么一个担心我的夫郎我高兴还来不及。” “妻主!”苏淮小声惊呼。 “好了,没生你气。”姜佩卓又拍拍他的头,毛茸茸的:“到时候你跟紧我,我们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是,妻主。”笑容重新回到苏淮脸上。 一个半月时间很快过去。 已经是“通天大典”的正当日。 此时的姜佩卓却格外的平静,没有预想中的紧张与不安。 看着她沉着的眼神,谢君宴闭上了想要叮嘱的嘴,苏淮则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谢君宴一直目送着进宫的车架,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小侍劝他回屋休息,如今已是初秋,风有些凉了。 谢君宴摇摇头,又在府门口站了很久。 他很紧张,这是唯一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这件事不仅关乎着谢家能否洗清冤屈,阿母能否免除刑罚,还关乎着他妻主的安危。 他手紧紧扣着门边,依旧望向妻主离去的方向。 姜佩卓看到赵澄露出了激动到有些变形的笑容,问发生了什么,让她有这种表情。 赵澄咧嘴扯出一个笑容:“看见那个道士了吗?” 姜佩卓顺着她的手看去,有一位道士站在皇帝身边,不停地讲着什么。她点点头。 “呵,她能活到大典结束。”赵澄狠狠地咀嚼着每一个字。 “这就是提议用童女童男的道士?”姜佩卓心中了然。 “我费尽心思爬到这里,结果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轻贱人命呵。” 姜佩卓只觉得浑身一寒,赶紧去忙自己的事了。 见到姜佩卓,皇帝愈发浑浊的眼睛露出了光,询问着大典进程。 姜佩卓低头行礼:“回陛下,如今已到‘请神’,接下来过了‘通明’后,便是您入场的时候了。” 皇帝望向高台上正挥舞着布条等口中念念有词的人,再次确认道:“一切都完备了?大典上用的鲜血,还有丹药?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是对上天的大不敬,朕都要受你们连累的。” “陛下放心,一切都是太女殿下亲自督办,定当顺遂。” 此刻,天空的乌云十分配合地飘了过来,挡住了太阳,天色暗下来,起了风。 皇帝见状哈哈大笑:“好啊,好,皇女如此孝顺,等大典结束,当赏!” 姜佩卓依旧低着头盘算着时间,嘴上应付着:“陛下洪福齐天,殿下又如此有孝心,国运定当昌盛,百姓定当安居乐业、感念圣恩。” 同时腹诽道:是会安居乐业,但是感念的就不是你这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的了。 通通通,三声锣响。 皇帝缓缓登上高台。 身边宫人早已备好了通天物品。姜佩卓看到是太女身边熟悉的面孔,呼吸加速。 终于要开始了。 按照安排,在道士念完最后一句话,高台周围突然冒出许多雾气。 皇帝认为是上天的旨意,是对她长生之事的许可。哪怕在众人面前,都无法克制自己激动的表情。 她接过宫人递来的满满一碗血,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接过丹药,先冲天跪拜,念出敬辞,在越来越多的烟雾中,吃下了计划中的最后一颗“仙丹”。 正如计划的那样,刚咽下去,皇帝立马觉得无法呼吸,心口疼痛,四肢也僵硬。 想要呼救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直挺挺地倒在了高台上。 此时,烟雾弥漫,已经漫过了高台。 无人能看到高台上的情况,自也就不知帝王已经昏厥。 随着代表礼成的锣声响起,百官叩首,祝贺皇帝受上天庇佑,得偿所愿。 姜佩卓也在跪拜的人群中,面无表情的一同跪下,但是头并没有磕在地上。 到目前为止十分顺利,希望能在其他两位皇女发现异常之前,让皇帝把皇位“交到”太女手上。 姜佩卓逆着人流走到了宫中,天空已经慢慢放晴,宫墙上出现斑驳,姜佩卓走到了阳光下。 等她赶到皇帝寝殿门口时,赵澄等人已经守在了门口。 太女在寝殿中,依旧态度恭敬:“母皇,您身子可好些了。” 紧接着传来皇帝暴怒的声音:“咳咳逆女!你、你是要弑君!谋反!咳咳咳” 身体在经年累月的用药中已经受损严重,如今皇帝想要发火也失去了威严。 如今皇帝的亲信已被掌控住,寝殿外都是太女的人。 皇帝见高呼了几声后,门外依旧十分安静,便无力地躺回了床上,试图同太女谈亲情讲道理。 “浔之,朕一直把你当做下一个帝王来培养,你又如此的孝顺,此次通天大典事事亲力亲为为何要如此着急,这皇位本就是你的。” 见太女没讲话,她赶忙劝说着:“咳咳如今也是时候了,朕你将内执笔找来,朕现在就拟旨,让你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浔之咳咳,将人传唤来,还有内阁大臣们,朕当众宣布。” 姚浔之凑近了些,盯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母皇,您是不是糊涂了?今日有发生什么事吗?您好生歇着,儿臣先退下了。” 随后下令:“陛下与天人相通后,正在商议正式通天升仙之日,需保持肃静,任何人不得闯入。” “违者,就地斩首。” 第八十四章 我要见母皇 身后传来皇帝的怒吼:“姚浔之!母皇哪里对你不好?你要如此绝情,在今日将我软禁在此” 姚浔之好似没听到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行人走到寝殿正门口,太阳已经彻底从乌云后面出来,姚浔之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苏淮守在门口,见她们出来,过来行礼。 “苏将军,今日并无异动?”太女问。 苏淮抱拳拱手:“回殿下,今日二皇女在大典结束后提出要见陛下,但被内侍官拦回了。” 赵澄又恢复了往常嬉皮笑脸的状态,对着姜佩卓挤眉弄眼。 “诶,你夫郎都做到将军了?那等殿下荣登大宝,还不得做‘大将军’吗?” “如今这种局面,你敢在宫里说这种话,也不怕殿下治你的罪。”姜佩卓揶揄。 “殿下知道我就这样,她不会怪罪于我的。”赵澄依旧不加收敛:“倒是你,万一夫郎官位比你还高了,看你脸上挂不挂得住。” “妻主。” 苏淮过来见礼,正巧听到这句话,面上有些尴尬。 “小姜大人,你这夫郎可真是俊俏,这架势看着就是练武的好手啊!” 赵澄说着就要伸手去拍苏淮的肩膀,被姜佩卓攥住手腕拦了下来。 她本还想调侃几句,但看到面色并不好看的姜佩卓,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姚浔之见状,凑过来道:“我劝你别给姜佩卓开这种玩笑,她在意的很。上次我不过说了几句谢君宴的事,她竟直接让我收声。” 二人在一旁笑开,姜佩卓无语,转头问夫郎的情况,却见他神色不虞。 “她吓到你了?” “我不知道她要摸我。”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佩卓凑近,快速摸了摸他的脸,安抚道:“她没个正行,吓到你了吗?一会儿我会同她说的,让她放尊重些。” “没没有,妻主没生气就好。别因为我坏了你们同僚关系。” 被摸了脸,苏淮有些面热。 “我生你什么气?本也不是你的问题。”姜佩卓泄愤般捏了一下脸颊。 毕竟是在外面,顾虑到夫郎面皮薄,姜佩卓很快收回了手。 另一边,赵澄问太女殿下为何还站在此处。 太女向远方眺望:“不急,一会儿还有人来,见了她再走。” 果然,不过片刻,门口出现争执之声。 “放她进来。”太女下令。 二皇女挤开侍卫,冲进了大门,看着站在寝殿正门口台阶上的姚浔之,气不打一处来,抬头叉腰高声道。 “我要见母皇!” “母皇正与仙人对话,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女冷冷道。 “你!姚浔之,你还真以为那些狗屁道士总之,你别拦着我!” 说着就要往里闯。 苏淮上前去,挡在二皇女身前,让二皇女丝毫没办法越过一步。 二皇女气急败坏:“你给我让开!姚浔之,让我看看母皇!” 太女走了下来,轻轻拨开苏淮,面对着二皇女一步步走去。 看她因害怕而后退的步伐,姚浔之冷笑,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姚念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母皇这次突然要喝孩童鲜血也是你的人干的?你做得太过了。” 被点明后,二皇女有一瞬间的慌神,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皇姐说什么笑话呢?怎么会、怎么会同我有关?” “别装了,母皇身体如今能到这个情况,我知道也有你出的一份力。到时候给你论功行赏。” 二皇女被这番阴阳怪气气歪了鼻子,不顾什么礼节,直接指着姚浔之的鼻子就要骂,但被苏淮带人来拉下去了。 边走她边骂着:“给我论功行赏?你算个什么东西” 姚浔之好似没听到一般,对着各位说:“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赵澄好奇,想知道太女是如何得知二皇女一次不成,还要再来见皇帝的。 “这次通天大典也有老二的手笔,她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太女笑了一声:“但她没想到,我们会在大典途中动手。” “您的意思是,二皇女本也打算在大典后动手吗?” “那位妖言惑众的道士就是老二的人,今早在她的道袍内搜到了迷药还有老二的信,她们打算趁举国休沐的时候对皇帝下手。” 一提到那位道士,赵澄脸上又露出了恐怖的笑容,行礼后匆匆往宫中道观赶去了。 看她那个架势,定是要道士好看。姜佩卓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是认为道士死有余辜。 “殿下,那如今” 姜佩卓看了眼寝殿,用眼神询问。 “如今,等三日休沐结束,就让母皇休息,她也老了,可以多花些时间研究长生之术。” 休息姜佩卓腹诽,等皇帝真“休息”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吃仙丹。 一想到还有三天,姜佩卓又打起了精神。 回到家中,姜佩卓看到沈昉文站在府门口不停地徘徊。 “沈公子。”姜佩卓赶忙下了马车。 沈昉文神色不太好,看到姜佩卓后眼睛瞬间变得红红的。他不敢看向苏淮,只是低头福身行了礼,就不再讲话。 苏淮知道这位是妻主前段日子提到的男子,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于是先行进去了,给妻主和他留出空间。 一进门就看到谢君宴站在门内。 不等苏淮问,他就先开口:“这位沈公子一早就来了,我让他进来坐坐,在屋里等妻主回来,他不肯。” “还有他听到我也喊‘妻主’后,脸色瞬间就白了” 苏淮摇摇头,和谢君宴一同进屋了。 门外。 姜佩卓无论是提议去马车上说,还是另寻个茶楼一叙,都被沈昉文拒绝了。 看他十分不自在,姜佩卓最终提议去铺子里说:“沈公子,我们不妨去铺子里讲话,如何?还是你更想在此地?” 沈昉文也觉得在门外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但是他不知为何,连着拒绝了姜佩卓提议的两个地方。 好似同自己较劲般,低着头也不看她,只是抓着衣摆。 听到姜佩卓说可以去铺子说,沈昉文终于松口了。 面对姜佩卓提出共乘一车前往的想法,沈昉文将手都扣红了才说出拒绝的话。然后好似怕自己反悔一般,赶忙叫上小侍进了自家马车。 第八十五章 沈昉文的约见 石青将少爷的反应看在眼内,心疼地搀住了沈昉文的手臂。 看着递过来的帕子,沈昉文狠狠道:“我才没哭。” 但是哽咽的声音甚至都骗不过自己。 “少爷,您何必瞒着主子来见姜小姐?明明” “不必说了,就是再见她一面罢了,说清楚后,我们便再无瓜葛。”沈昉文只觉得心口刺痛。 “姜小姐姜老板,我同你说完话,你便离开。”进了后院,沈昉文道。 “沈公子,发生什么了?你我为何要如此生疏?” 沈昉文强忍眼泪:“我如今要许给别的人家了。谢谢你那天救我,也终是我违约了对不起你,所以、所以你要店铺利润的话,我们也能再商量。” 他倔强地抬着头,不肯滴下眼泪来。 姜佩卓愣了,怎么就要许人了?不是说要等她去拜访吗?为何把她阻在门外,却要嫁给别人了? 看沈昉文的样子,不像是自愿的。姜佩卓小心开口:“可是有什么难处?说与我听,或许我可以帮忙。” 沈昉文狠狠用袖子抹净了眼泪,想要做出一番无理取闹的样子来解释这场对话,但终归是失败了。 他失力般坐在了椅子上,睫毛不住地颤着。 姜佩卓试探性地走过去,见他没有别的反应,才挨着他坐下,继续柔声道:“你定是受了委屈,给我说说好吗?” “姜小姐。”听到姜佩卓这话,沈昉文再也克制不住,抽泣起来。 “我我,不用你对我负责,不是救了我就非要娶我的,况且、况且,我不想让你被迫娶自己不喜欢的人呜呜呜” 姜佩卓笑了,抬手摸向他的头:“谁说我不想娶你了?去你家拜访不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吗?” “啊?”沈昉文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一时间忘了哭,眼泪挂在睫毛上,泛着晶莹的光。 但他仍旧躲开了姜佩卓给他擦泪的帕子。 “但是依旧不必了阿母说,此事涉及到皇室争端,我们是商贾人家,不能被卷进去,所以所以我们有缘无分,阿母正在与我说亲了。” 听到姜佩卓也对他动心,他吸吸鼻子,感觉今天偷着见她,就算挨打也值了,依旧故作坚强道。 “总有人不嫌我的,之前那位李采荷李姑娘,就不嫌弃,明日阿母就要带庚帖上门提亲了。” “好歹我们也做过未婚妻夫,我也就知足了。” 强行挤出的笑容里流出一行眼泪,从眼角,滑到脸颊,最终停在了姜佩卓指尖。 姜佩卓为他轻轻拭去泪水,问:“是因为四皇子?” “不,是二皇女,是因为她。” 姜佩卓眉心微蹙,想起来那时确实听他说过二皇女找过他:“她后来又找你了?” “没有,但阿母听说后,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我们商人所以,为了保全沈家,阿母这才” 听到是因为二皇女,姜佩卓稍稍松下一口气,问沈昉文:“你只管告诉我你,可愿嫁我?二皇女那边,我会处理。” 沈昉文眼睛瞬间瞪大,马上低下了刚刚抬起的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姜佩卓见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直白,男子不好意思直说。 便将手递过去:“倘若你愿意,就将手放上来。不愿我绝不纠缠。” 沈昉文挣扎再三,看向姜佩卓伸出的手。这只手曾经将他护在身后,手腕上还隐隐有上次挣扎留下的伤疤。 最终,一只手稳稳地放在了姜佩卓掌心。 姜佩卓笑了,双手将沈昉文的手合握起来,微微用着力。 听到姜佩卓的笑声,沈昉文更是不敢抬头,却也并未将手收回。 “你你你笑什么?” “我高兴,高兴你愿意嫁我,也高兴你能把这一切都说与我听。” 姜佩卓握紧了他的手:“二皇女那边我虽不能对你详说,但可以告诉你她也无几日可威风了。” “所以,所以我今日去拜访你阿母可好?将话说清,或许她能放心将你交于我。” 沈昉文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点了点头。 沈家。 沈母和李采荷正在前厅议事。 说完了生意往来,沈母叹息:“李小姐,上次同你说的婚事你考虑得如何啊?” 怕李采荷直接拒绝,沈母补充道:“嫁妆我们一分不会少。我和夫郎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所有的家产也自然都是他的。” 李采荷为沈母倒上一杯茶,抚慰她的情绪:“沈姨,我与沈昉文自幼相识,咱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文儿那边” 她没说完,但沈母心知肚明。 为了阻止他和姜佩卓见面,沈母愣是狠了心,硬生生将他关在家中一月有余。 中途姜家人多次前来拜会,也都被沈母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姜家是好人家,姜佩卓从这件事看,也是值得托付之人。救了她的儿子,她很感激,但终归是家族安危要紧。 至于姜佩卓那边待一切尘埃落定,文儿和姜家再没半点牵扯之时,她定重金奉上。 “文儿最近一切都好,平日里也能去铺子转转,打理生意了。” 李采荷不忍看着曾经走南闯北都不曾弯腰的沈母,如今为了儿子的婚事冲她挤着笑容。 “好,只要文儿愿意,婚事即可定下。” “可” “沈姨,让我见见文儿可好?我去劝劝他,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或许有用。前些日子我在铺子里见过他一回,他瘦了很多。” “哎,也好。他估摸着很快就从铺子回来了。” 正说着,看到沈昉文从正门进来,沈母赶紧开口。 只是话还没说一半,看到儿子身后的姜佩卓,又生生被堵了回去。 沈母只觉得脑袋发晕,眼前一片黑,重新坐回椅子上,独自顺着气。 见到家中的李采荷,沈昉文死死地攥着拳。 他知道阿母为了他的事操心了许久,只是没想到,今日会在家中见到为他选定的妻主。 “阿母。”沈昉文开口。 “你还知道我是你阿母!咳咳” 沈母气得直咳,李采荷连忙将茶水递上。 第八十六章 文儿 目光和姜佩卓对上,李采荷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认为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姜佩卓的婚事,更何况人家儿子还不愿意同她结亲,一时有些尴尬。 她对沈昉文不算心悦,只是念在一并长大、互相知根知底,想着以后相处起来也方便罢了。 更何况,李采荷本身就对婚姻无意,娶谁都没有差别。但是她李采荷只要娶了沈家公子,就定会对他好。 姜佩卓也有些尴尬,当着人家面去抢婚,确实有些难做。 沈母还在训斥沈昉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怕李采荷见状就不愿再娶他了,只得继续斥责。 但她又何尝不知儿子的心一直都在姜佩卓身上呢? “沈姨,小辈姓姜名佩卓,现如在朝中任职,今官及三品。家母、家姐均在朝廷当差。今来求见,是想商议沈公子的事。” 见姜佩卓说得如此诚恳,沈母再次感叹他儿子真的选了一个不错的人。 虽然她意已决,但还是想听听姜佩卓能怎么说。 沈母略带愧疚的看向李采荷:“李小姐,犬子无状,让你见笑了。” 李采荷倒是毫不介意,一挥手:“沈姨,您这说得什么话。这位姜小姐和我也算旧相识了,她的人品我是了解的。文儿选上了她这倒不奇怪。” “你们认识?” “是啊,沈姨。这位就是春日诗会上替我解围的那位小姐。”李采荷如今提起来还是十分激动。 姜佩卓摆摆手:“李小姐,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沈母将一切联系到了一起,她看向姜佩卓,愈发赞同儿子的眼光。 “沈姨,我知我无权过问您家之事,只是,我确实对沈公子倾心,想再争取一下。” 沈母挑眉,这人倒是坦荡直率。 姜佩卓继续说着:“我知您最大的顾虑是什么,如今我虽不便多说,但能同您保证,那件事能够解决,而且时间不会很久。倘若解决了您心中的顾虑,不知您可否考虑一下我?” 见姜佩卓将姿态放得如此低,丝毫没有作为官员高高在上的傲人态度,沈母确实动了心思。 沈昉文有些着急了,见沈母不语,急急开口:“阿母,您倒是” “沈公子,让我来说。” 姜佩卓对沈昉文小声说道:“别闹得你们母子不悦,交由我来讲。” 沈昉文迅速闭上了嘴,看得沈母气笑出声来。她从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儿子。 “既然你说近期就能解决,那你为何不等解决了再来找我?” “听沈公子说,您明日就要为他议亲了。我实在是焦急,就唐突前来。”姜佩卓也知道自己没法给出具体的保证,手指轻轻摩挲着,有些窘迫。 “我、我知在此事上我没法给您满意的保证,甚至连具体时限也无法确定。所以,所以您不选择我,我绝不纠缠” 说到最后,姜佩卓声音低了下去。 李采荷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姨,你就信她!姜小姐的人品我最知道了,只要是她答应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哈哈哈哈。” 姜佩卓:? 姜佩卓:咱俩现在是竞争关系? 沈母也被这一嗓子搞得啼笑皆非,这李采荷连事情是什么都不清楚,竟也能如此相信姜佩卓吗? 但是,沈母也十分清楚,扳倒皇女这种事绝不简单吗,所以姜佩卓不能给出准确时间,反倒是正常的。 倘若姜佩卓真的为了娶文儿而故意编造,那她才要好好犹豫一番。 沈母不由觉得自己好笑。 明明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文儿嫁给她的,可是经过接触,竟是对她满意了起来。 “哎。”沈母叹息一声:“我信你,就按你说的办。等一切尘埃落定,让沈家无后顾之忧了,你再来娶文儿。” “是!” “阿母!”沈昉文激动道。 他万万不敢想,阿母竟真的同意了。他、他还以为此生与姜佩卓无缘了。 “沈公子,莫哭了。”姜佩卓递去帕子,示意沈昉文擦擦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 “还叫‘沈公子’呢?虽婚期未定,但这人可是定下来了,你这?” “是,文、文儿。”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沈昉文更是红了整张脸。 “阿母。”姜佩卓冲着沈母跪地行礼:“您放心,等一切妥当了,我马上前来下聘。” 沈母十分动容,将她搀起:“好孩子,好孩子,文儿就托付给你了。”说着竟有些哽咽。 沈母现在面对李采荷更是惭愧了,刚把人请来说了好话商议婚事,结果还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婚事安排给了别人。 李采荷看着沈母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朋友定下了喜事,十分开心:“沈姨,您可别感觉愧疚,确实姜小姐是文儿更好的选择。我一直拿他当亲弟弟对待,如果真和我结了婚,我还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呢。” 沈昉文撇撇嘴:“谁要做你弟弟了”嘴角却压不住笑意。 李采荷只当没听见,继续高声说着:“等到你们大喜之日,尽管来酒楼喝酒吃肉,一切免单,庆祝我弟弟和我朋友喜结连理哈哈哈!” 姜佩卓:怎么我要成婚了这位看起来更高兴啊? “那先谢过李小姐了。”姜佩卓拱手道谢。 “姜小姐,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该喊我一声姐姐了?”李采荷凑过来,一脸期待。 沈昉文坐不住了,直接起身:“谁会叫你姐姐啊!” 沈母看着乐作一团的小辈们,在注意不到的地方沾了沾眼泪。 还好,还好文儿终能嫁给心悦之人,还好沈家全家终能平安无事。 今晚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郎了,不然他又要为文儿操心,这几日不知流了多少泪。 三日后,朝会。 本应是皇帝坐镇,此刻百官看着站在最上面的太女,纷纷猜测情况。 “诸位,”太女高声道:“如今母皇与天人议事,正讲到兴起,便命本王来管理朝堂之事。诸位有本启奏。” “这殿下,陛下她当真” 太女睨了发言的人一眼,冷冷道:“这位大人好似不信本王啊?那你不妨亲自去陛下寝殿一看究竟?” 第八十七章 夺权 那人被太女的气势吓得跪倒在地:“不、不了,臣自是信殿下所言嗯陛下洪福齐天嗯如今能与天人相通也算、也算美事一桩” 看着抖如筛糠的官员,太女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起开。 “诸位,哪位还有疑义的,尽可去找母皇,亲自问个清楚。不过” 太女话音一转:“母皇若是被无端打扰,恐是会震怒。届时,母皇要各位的命,本王可保不下。”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说话。 太女殿下的意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不信则死。她们叩头表示忠心。 二皇女见状,气到握断了手中的护板。但她也不敢说话,前些天太女的警告如在耳畔,她不会选择这么明显的地方和太女作对。 一旁三皇女问着:“二皇姐,你就真忍得住让这姚浔之骑到你头上?我们计划了那么久,成果就真让她夺去了?” 见二皇女不语,三皇女更是来了力气:“你能忍,我可不能,我现在就要当着百官的面,揭露这件事的真实情况!” 说着就要向前动身争辩,被二皇女一把拉了回来。 二皇女狠狠压住心中的火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皇妹:“你做事之前能不能三思?嗯?你现在点明真相,那我们的计划不也就一并暴露了??” “我自是不能容她在上面作威作福。”二皇女愤恨地看了一眼站在龙椅旁的太女:“但此事需从长计议,目前不是好时机。” 三皇女一听,还要等很久才能行动,瞬间不满:“你能等你去等,现如今母皇已被太女控制在手中,我们再没动作,皇位就要真不知不觉的送到她手上了!” 听到这番话,二皇女开始沉思。 确实,如今本就是太女兼国,官员们都听从她的指令。若是再得到陛下旨意谁又敢怀疑旨意的真假呢? “对,你说得对,我们需要尽快行动了。” 三皇女得偿所愿,终于露出了笑容。 朝会结束,二皇女便匆匆离开了。 太女等人进了皇帝寝殿,此时,内执笔等官已经在此候着了。 皇帝的状况早已大不如前,如今只能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艰难地抬眼看向姚浔之。 “我咳、同同意,同意将皇位传给你别让她们再给我喂药了咳咳” 太女见到母皇这幅样子,难免些许动容,但终究还是无法忘掉她曾做的那些荒唐事。 姚浔之冷冷道:“母皇,这不是你平日里最爱的仙丹吗?哪怕需要百姓上缴更多的赋税,哪怕要杀童取血都要吃的仙丹吗?怎么如今反而不愿了?” 刚才说的话已经耗尽了皇帝的力气,现在只能低头喘息。 “母皇,您知道吗?让您饮血的道士,是老二的人。她要给您下的药更毒,要不是被我拦下,您早就成了死尸一具。” 太女走到床边,贴心的将皇帝扶正,让她躺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母皇,儿臣知您身子不适,您瞧,旨意儿臣都已经拟好了,只需要您盖个印,就礼成了。”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早已拟好的传位圣旨。特意展开让皇帝仔细观看。 皇帝本就身体亏空,再加上知道两位女儿都想害她性命,还看到了她“亲自”写的圣旨,呼吸一滞,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太女大惊,然后,紧急收回了圣旨。 细细观看有没有沾上血污。 皇帝看到后更气了,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姚浔之,口中好像在念着什么。 但是姚浔之毫不在意,看着手指伸到了她面前,索性借着吐出的鲜血,将手指拽过来强行按在了圣旨上。 盖完指印后,姚浔之十分满意。 “如此便妥了,真是省了很多事。” 说罢将圣旨递给宫人,宫人十分自觉地去桌案上寻玉玺盖印了。 皇帝见连身边最亲近的宫人也已成了太女的手下,也清楚了这是太女筹谋已久的篡位,而自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太女看过加盖了玉玺的圣旨,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传令下去,改换新皇。 内侍领旨出去后,寝殿中的人都跪了下来。 姜佩卓和赵澄站在最前面,率先高喊着“参见陛下”下跪行礼。 一时间,臣服之声响彻了寝殿。 突然兵器相接的声音传了进来,刺耳且密集。 有人推开寝殿大门闯了进来,手提长剑高呼:“姚浔之,我和二姐都已杀将进来,速速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老皇帝见状,不停地叫着三皇女的名字,希望唯一乖顺的女儿可以救自己。 谁知三皇女姚书贤只是浅浅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皇帝,就又提起了长剑指向姚浔之。 三皇女不断往里走着,苏淮提枪站到姚浔之身前,面目冷峻,沉着应对。 姜佩卓见状十分担心,但终是忍着没发出声音。不能在这种时候让夫郎分心,她从小腿处掏出绑着的匕首,绕到了三皇女身边。 门口又一阵骚动,二皇女率队冲了进来。 “皇妹,别跟她废话。面前是个男子,还能挡住你吗?还不快去?”二皇女吼道。 “二姐,还是小心应对为妙,这位最近在军中连升数级,一路坐到了将军之位,定是不容小觑。” 虽然此刻十分危急,姜佩卓依旧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 不得不说,三皇女还是很有眼力的。 僵持间,姚浔之安排的援兵赶到。 两拨人站在寝殿中,让原本宽阔的房间瞬间变得拥挤。 老皇帝流下了眼泪,倘若此刻四儿子在,定会先来关心她这个母亲。 但是此刻的寝殿中,无人在意老皇帝究竟怎样。双方都剑拔弩张,等待着时机。 突然,对方一人拔剑向姜佩卓砍去,不等姜佩卓提匕首格挡,一边的赵澄一脚踹在她心口上,将她直直踹向了柱子。 姜佩卓也不甘示弱,握住另一个侍卫打来的手,先顺着她的力将人带到身前,然后右手托住她的下巴猛地向上用力。 松手后,那人直直倒下。 一旁保护着新皇的苏淮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妻主最近武功提高了很多,自保完全没问题,可他依旧关注着妻主的动向。 第八十八章 苏大将军 赵澄吃惊:“你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好了?” 姜佩卓一击干掉一个敌人后,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回头再聊行不?” 二皇女气急,亲自加入了斗争。 苏淮怕妻主受伤,在姚浔之说她自己没问题,让他去应战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赶了过去,站到了姜佩卓身边。 太女看着三妹,从剑鞘里抽出了自己的宝剑。 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见姚浔之那边有自己人,二皇女便冲苏淮杀来。擒贼先擒王,当然也包括战斗主力。 她提剑照着苏淮的额头劈来,苏淮闪身躲过,弃枪换剑,行云流水,横着扫去。剑尖挑断了二皇女的腰带。 姜佩卓看苏淮应战,匆匆解决了眼前的人,便也赶了过去。 二皇女难敌二人攻势,眼看长剑被苏淮一剑挑飞,胸口也挨了姜佩卓一掌,现在疼得口中感到微甜。 眼看马上手臂就要被抓住了,她猛地扭身挣脱。 从怀中掏出匕首,向姜佩卓刺来。 见迎面而来的匕首虎虎生风,姜佩卓毫无惧色。在刺来的瞬间,左手向外格挡,猛地向下扭动她的手臂,右手反握武器冲着二皇女颈间扎去。 二皇女用手臂格挡,但姜佩卓力道很大,直接刺穿了护臂,鲜血瞬间如柱流下。 二皇女吃痛,匕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狼狈捂住伤处,转身欲逃。 其余人见状,纷纷围上来,抓住了二皇女,准备将她绑起来听罚。 二皇女见已无力回天,身子也被多人抓住,无法逃脱。万念俱灰间,她挣扎着脱出右手,猛地夺过身边人的武器,冲着姚浔之方向掷去。 姚浔之此刻正打到兴起,背对着这边。 姜佩卓暗道一声不好,连忙飞身赶去,但跑步哪有武器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刀冲着太女心口飞去。 “长姐当心!” 在短刀即将刺入姚浔之身体的前一瞬,三皇女冲她扑来,抱住姚浔之齐齐摔在了地上。 短刀擦身而过,插进了墙里。 二人躺在地上,对视一眼,大笑出声来。 二皇女早已被牢牢捆住,连同其余人被押进了大牢。 姚浔之喘着气笑:“小妹你也太冒险了,万一刀扎到你怎么办?” 三皇女无所谓地笑笑:“那又如何,皇姐。奥不对,该叫你陛下了。” 她翻身趴在地上,冲着姚浔之方向倾身:“所以啊陛下,能不能封给我一个吃喝不愁的世袭王位啊?” 太女用手臂挡住眼睛,被三皇女的话逗笑了:“那是自然,从龙之功、护君之功,哪个不够你封个王位的?” 侍卫们有序离开,寝殿中只剩下她们几人。 姜佩卓和赵澄面面相觑。 “殿陛下,三殿下她?” “陛下,三殿下是您的人,这种重要的事您居然不提前告诉我们?” 姜佩卓捅捅赵澄,让她嘴上有个把门的。 三皇女撇撇嘴:“没办法喽,赵姐姐,万一走漏了风声,那我还怎么在老二那边待啊?” 一句“赵姐姐”叫的赵澄心花怒放:“诶呀三殿下,您可有受伤啊?这段时间针对您也并非我的本意啊” 姜佩卓: 不过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三皇女一开始就想要接近她,为什么将她推到皇帝面前,又为什么对她不断地试探。 姚浔之嫌弃地看了一眼已经聊得火热的二人,拍拍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喊进门口的内侍,宣布:“二皇女姚念笙,袭击皇帝意图谋反,打入大牢即日受审。” 三皇女还在笑着:“还好我今日百般劝说,才让她决定今日就动手。不然等下次想抓她的错处可就难了。” 姜佩卓表示她好累,她只想回家。 姚浔之转头对着已经吓呆的老皇帝:“至于您,给您养老是我应做的。从今日起,您便移驾启云宫。” 一句话,定了老皇帝后半生的路。 启云宫,是整个皇宫内最小的殿。 老皇帝如今也能顺应自己的意思,整日潜心修道、颐养天年了。 出了宫门,姜佩卓才感觉这个世界重新真实起来。 自己刚刚竟参与了一场谋逆,并且又镇压了一场谋逆? 见姜佩卓站住不动,苏淮还以为是她受了伤,连忙拉过她上下看着。 姜佩卓被拉得回了神:“好了,我没受伤,就是有点累了。你呢、你还好吗?” “您没受伤就好,我也没事”苏淮欲言又止。 “有事说,怎么了?”姜佩卓好奇。 苏淮深吸一口气,站得离姜佩卓更近:“妻主,您累了,我背您出宫可好?” 距离宫门停放马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走着还需一些时间。 姜佩卓本想拒绝说不必了,自己还没累到那个地步。但是看着夫郎紧张又期待的眼神,觉得偶尔省省力气,让夫郎背着走也挺好的。 见妻主笑得开心,苏淮心领神会,转过身去,微微俯身,稳稳接住跳到他背上的姜佩卓,向马车走去。 苏淮边走边向四周看着:“妻主,我不会让旁人看见的,倘若有您的同僚,我就可将您放下不会让您因此被笑的。” 姜佩卓头枕在苏淮肩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我才不管她们呢,真遇到了也不用放。我乐意让所有人看到我有夫郎背我。” “可是” “好了,你是妻主我是妻主?那还不得听我的?” 苏淮嘴上没回话,心里却笑开了。 “对了,”姜佩卓抬起头,贴近他的耳朵:“陛下刚刚跟我说,明日上朝你也一同来。估计是要给你升官了。” “往后我们便能一同上朝了,苏大将军。” 气流打在苏淮耳朵上有些痒,妻主对他的称呼也让人脸红。 苏淮想躲,可人就在她背上,一时间十分局促。 姜阿珂远远就看到小姐是被背着回来的,以为小姐受伤了,连忙赶过去。 到了才发现原来只是因为累了,放下心来的同时,又略带羡慕地看了一眼苏淮,随即飞快扭开视线,替二人摆好马镫,撩起帘子。 精神高度紧张的姜佩卓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了过去。 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妻主,苏淮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吵醒她,转而摸了摸她的发梢。 第八十九章 举起笏板抽了过去 次日一早,三人都早早收拾完备,准备进宫上朝。 姜佩卓看向仔细整理衣衫的二人,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欣慰:“今后我们三人便能一同上朝了。” 谢君宴抿嘴弯唇,昨日妻主便告诉她,太女殿下大业已成,已经下令让阿母等人即刻返程。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便能真的成为妻主的人了。 姚浔之作为新皇,处理完政事后便开始论功行赏,封姜佩卓为太女太傅,其夫郎苏淮为辅国大将军。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躁动起来。 百官顾不得朝堂秩序,激烈地对苏淮的军职讨论了起来。 “陛下,三思啊!男子岂可入朝为官?” “您让男子从军已是对他开恩,怎可授予他此等高的职位,让他和女子一同上朝?” “是啊,怎可让男子如此抛头露面?” “陛下!臣不和男子做同僚!” 甚至有人直接高声喊话姜佩卓:“小姜大人,您有如此夫郎,不觉得丢脸吗?” “哈哈哈哈小姜大人要和夫郎平起平坐了。” 姜佩卓看到手足无措低头不敢看她的夫郎,顿时怒火中烧,正准备站出来替夫郎说话,一道暴躁的声音抢先一步发出。 只见赵澄紧走两步,走到议论得最大声的官员面前,举起笏板冲她的嘴抽了过去。 “人家夫郎受封,你在这说什么东西?” 她边说边打:“危急时刻你不在,现在却跳出来说三道四?我看你好、大、的、脸!” 打到兴起,赵澄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拦住她想要逃走的动作,继续抽打。 一时间,一道道清澈的巴掌声响彻大殿。 “妻主” “无无妨。”姜佩卓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能磕磕巴巴说出两个字来安抚夫郎。 姚浔之倒是见怪不怪,并未出言制止,任由赵澄继续。 等赵澄打够了,大殿中也就没有哪怕一个人敢提出反对意见,只是眼中依然表示不忿。 苏淮自然也意识到此举不能完全服众,在征得妻主同意后,他跨了一步站出来,冲着各位拱手抱拳。 “诸位同僚,官职升降自是以功绩论短长。淮虽不才,但也是为陛下出生入死。诸位倘若仅因性别便认为在下不配此职,那恕在下不能信服。” 苏淮看向周围,看到姜佩卓和赵澄满意地点头,他眼神愈发坚定:“若哪位依旧对我表示不满,认为男子无权上朝处事,尽管报上名来,淮愿受指教。” 话虽说得礼貌,但其中的含义所有人都听懂了。她们只是不服“男子”,但苏淮的本事就摆在那里,自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当面对质。 姜佩卓看见在人前昂首争辩的苏淮,心中是说不出的欣慰。 “军功比不上苏大人,政事处理又不及小谢大人,也就只能拿‘男子’说事了。”姜佩卓幽幽道。 她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无言以对,纷纷低下了头。 赵澄却来了兴致,胳膊肘捅捅姜佩卓,凑近道:“朝廷上仅有的两位男子都在你家,你真是唔!!” 姜佩卓面无表情地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在朝堂之上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三皇女,现在是安亲王,也在一旁帮腔:“皇姐,我看朝廷中有些人就是吃干饭的。正好你刚刚登基,新官上任,不如就烧烧这些朝廷的蛀虫。” 姚浔之感觉小妹说话实在是直接,但依旧点点头,顺道公布了今后实行的新的审查制度。 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混吃等死,仅仅做些符合皇帝心意的事情就能为官做宰,百官人人自危,再也无暇去管苏淮的事情。 姚浔之宣布今日举办晚宴后,便离开了。 徒留殿中官员交头接耳,讨论着应该怎么好好处理公务才能不被降职的问题。 “晚宴?我听说四皇子也要来?”赵澄装作不经意地说着,眼神却一直往姜佩卓脸上瞟。 果然,姜佩卓听到这话后身子僵了僵,想起了和四皇子相处的日子。 赵澄见她这样,不想被姜佩卓发现,转过头去抿唇偷笑,但身体晃动的幅度出卖了她。 “你也有被男子难住的时候。”赵澄索性不装了,戏谑道。 姜佩卓深深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你能不能有点正行?” “诶呀,你也别太上火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必有路。哈哈哈” 见姜佩卓挑起了眉,袖中的手微微动着,赵澄咽了咽口水:“那个,我想起还有些公务未处理,苏大人、小谢大人,你们忙” 说罢急急离去。 谢君宴看出了妻主不悦,柔声劝慰着:“妻主,宫宴人多,届时可能您二位都见不到对方的面,宫宴就结束了。” “哎,无妨,无妨,我们走。”姜佩卓摇摇头,不再去想晚宴的事,她还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四皇子姚思锦。 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四王公”了。 太阳逐渐西斜,皇宫中早已点上了灯火。 宫人们鱼贯而入,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盘子。 大殿也一改往日的庄严肃穆,换上了平静祥和的氛围。 官员们已经陆续到场,互相说着恭祝升迁等的吉祥话,有的还在为早朝时公布的章程而着急。 姜佩卓和姚浔之正在书房商议要事。 新皇登基,百废待兴,许多事务都要重新制定规则章程。几人已经连着忙了数个时辰,几案上仍有堆积成山的奏章。 姜佩卓一边干活一边心中吐槽老皇帝的不作为。现在这般拼命,让她回想起了大学赶ddl的美好时光。那时也是这般,一组的队员们一起疯狂加班。 谁能想到穿越到了古代,还能有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如此紧急的任务等着她去做呢 真是怀念呢(并不) 姚浔之正问着宫人晚宴的进度,丝毫不知姜佩卓丰富的心理活动。 赵澄在一旁直挠头,索性丢了手中的书简,一并听宫人汇报进度,权当休息片刻。 在场只有谢君宴一人不急不躁,十分从容地处在书堆当中,不紧不慢地批改注释。姜佩卓看看他,重新投入了政务当中。 “报——陛下!四王公不见了!” 第九十章 听说是楼中新人 听到侍卫的禀报,姚浔之瞬间坐直了身躯。 “细细报来。” “陛下,王公府的下人来报,说四王公突然消失在府中,应该是被人绑走了。” “往什么方向去了?可查清是何人所为??”姚浔之的焦急都写在了脸上。 虽然姐妹之中争权夺利,但姚浔之对她这个弟弟是百般宠爱。 尽管知道弟弟对姜佩卓做的出格事情,她对皇弟也只是进行了口头批评,并且替他道了歉,甚至还希望姜佩卓能够如姚思锦的意娶他。 皇弟平时虽然顽劣,但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顶多是游山玩水,逃避联姻罢了。 姚浔之思来想去,最近和她发生冲突的也就只有她的二皇妹姚书贤了。 她赶忙待人赶到了大牢中。 姚书贤看着一行人匆匆赶来,刚开始还调侃着怎么新皇登基还有空来看看她,结果听到姚思锦不见了的消息,瞬间笑不出来。 她猛地爬起来抓住大牢铁栏:“姚浔之!你什么意思??你说小弟他怎么了?” 姚浔之看她的担心不似作伪,心中更加疑惑:“四弟在府中被人绑走,难道不是你狗急跳墙,差人将他绑了来同我谈判的?” “我呸!四弟消失了你不去找人,来我这兴师问罪了?”姚书贤气到破口大骂。 “找人?我倒是想找人,一点线索没有我怎么找?锦衣卫已经去四弟府上搜证了,我除了来找你还能如何?四弟平时除了同你联系,根本不会和其他人有往来。” 姚书贤粗喘着气,手指扣着铁栏,力气大到发抖。 “你一共抓了我手下多少人?”她好似放弃了什么一般,问道:“如果没抓全的话可能是她们有人破罐破摔” 姚浔之报了几个名字,姚书贤摇摇头,又说了几个名字出来,这都是没被抓住的手下。 “按照名字去查这样还能快些。思锦他一个男子”姚书贤垂着头,语气平静,但用力到发抖的双手昭示这她的愤怒。 随后,她泄力般松了双拳,深深看向眼前这个这些年一直压她一头、如今更是最终赢家的皇姐,催促道:“快去。” 姚浔之微微一怔,下意识摸向腰间玉佩——那是成年之日,每个皇女都会有的礼物。幼时姚书贤还同她争抢过。 “你是个好姐姐。” 姚浔之留下一句话就要带人离开。 “慢着,”姚书贤在背后叫住了她:“找到罪魁祸首后,能交给我处理吗阿姐” 姚浔之并没有回头,身躯僵硬了一瞬,回道:“可以。” 她没回头,自然就没看到姚书贤在得到她的回答后失力地顺着铁栏滑在了地上。 希望姚浔之能保小弟平安,不然能力这么差的话,这皇位还不如交由她来做。 好,说笑的。皇姐一直比她强,肯定能更快找到四弟。 这声“阿姐”,也有数年没说出口了。如今已落得如此田地,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 “姜佩卓带人去皇子府查看锦衣卫的调查结果,然后去抓礼部侍郎。赵澄,你直接去殿中,把已经到了的那三位全部抓紧大理寺审问。” “是!” “是!” 二人领旨后匆匆离去,周围的侍卫也跟去了大半。 姚浔之独自回了书房,神色不虞。不知道是在担心小弟,还是因为二皇女的那声“阿姐”。 只是,成王败寇。皇家女的争斗,最终都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二皇女听到小弟被抓的反应,姚浔之闭上了眼睛,揉着太阳穴。 姜佩卓一行人驾马奔向四王公府,和从里面出来的锦衣卫在府门口碰上。 “如何了?” “回大人,屋中并未挣扎痕迹,初步猜测是多人作案。同时她们很快从府中离开,似是向北去了,因此推测是早有预谋。” “可知礼部侍郎何在?” 二皇女剩下的手下,只有这一位不在宫宴中,想必和她脱不了干系。 “礼部侍郎刚刚从府中出发,现已在前往宫中的路上。” “抓起来审。” 姜佩卓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事情,主谋不至于亲自到场,应该都是安排下人去做。 北边,不如她先过去找找。 “北边有什么建筑吗?”姜佩卓问着,思索着一般绑架会把人带到哪里。 “北边是商区,许多商贩都在那边叫卖,甚是杂乱不过,再往北走有个青楼” 涉及皇家事,锦衣卫不敢乱说,声音降了下去。 青楼? 姜佩卓瞬间想到谢家男丁就是要被充入青楼的,握紧了缰绳。 “情况紧急,分头行动。” 姜佩卓快速做好了部署。她独自前去青楼,其余人分别在北边街巷中挨家寻找,剩下的去抓礼部尚书审问,然后速速将结果报与她知。 说罢,姜佩卓双腿用力夹了下马腹,战马昂首嘶鸣,迅速向北冲去。 她安排自己独自去青楼,就是担心万一姚思锦真被绑到青楼少一个人看见,姚思锦的脸面便能多保住一分。 姜佩卓盯着老鸨,看他眼神飘忽,口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便不同他废话,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逼问人到底在哪里。 老鸨不认识姚思锦,哪能想到这事还能惊动了当朝大元啊。他不敢隐瞒,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见姜佩卓着急地向二楼跑去,老鸨惊魂未定,坐在地上已经在思考自己会如何去死了。 他恨死那两位把人带到青楼中的蒙面女子了,他还以为是她们想把人卖了换酒钱,又见这男子生的十分俊俏,就和往常一样痛快答应了。 包厢门外,女子的调笑声和男子的呜咽声传出,姜佩卓攥紧了拳,一手摸向小腿处的匕首。 门内似是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个哈哈大笑着:“美人儿!都到如此境地了,你便从了。” “你听话些,待会儿我也轻些。” 另一位忙不迭地说:“姐姐你快些,听说这位是个新人儿,我还等得着急呢。” 男子呜咽的声音骤然提高,听得姜佩卓心中一痛。 她抬腿猛地踹开房门,巨响之后,门竟连同门框一并倒了下来,压倒了门内的桌子。 第九十一章 救 入目是一张挂着帷帐的大床,姜佩卓先一刀解决了坐在桌边、已经被吓傻了的女子。 随后抓住覆在他身上的女子的后领口,猛地将人提了起来,向后快速退了几步,右手挡在她脖颈前,左手提着匕首横向抹去。 鲜血溅了满手,但好在没溅到姚思锦身上。姜佩卓看着手上的鲜红,面无表情地将血蹭在了那人身上,然后向后扔去。 两道尸体躺在一处,地上红得刺眼。 幔帐中,姚思锦双手被绑在一起,拉起来被固定在床头的木头上,绳子很紧,手腕处已有涓涓血迹。因为双手举过头顶时间有些久,他看起来有些力竭。 口中塞着一大团布,无法讲话,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眼神已是难以聚焦,虚虚地看着半空,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淌到床单上,形成一块块潮湿。 衣衫领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但好在穿着完备,只是有些凌乱。 看起来姜佩卓来的正是时候。 姜佩卓小心翼翼地拿下了他口中的布团。姚思锦也因为这动作而回过神来。 看到来人是姜佩卓,他下意识的露出求救的表情,随后又很快将头扭到别处,甚至开始扭动双臂,希望能转过身去,不再平躺在床上,面对着姜佩卓。 “别动了,我为你解开,我轻一些,但可能还是有些痛。”姜佩卓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腕,心痛道。 说罢,用匕首小心地割开了紧紧困住的绳子,一边吹着气,将绳子轻轻地拿下。手下的身躯不断颤抖着。 刚解开绳子,姚思锦便用双手捂在了脸上,用近乎绝望的语气哭着:“我求你了,你别看我求你了。” 姜佩卓也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柔声安慰道:“不怕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担心真的。” 姚思锦声音中绝望更甚:“别看我现在的样子,真的求你我” 他试图弓起身子,将头埋在身子里,但双腿丝毫不能动弹。 直到这时,姜佩卓才发现他的腿也被分别绑在了床尾特意造出的两块木头上。 姜佩卓浑身都气到颤抖,她不敢说什么,怕刺激到姚思锦,只能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尾,克制住颤抖的手,将绳子解了下来。 感到腿上一轻,姚思锦知道被绑起来的腿也被姜佩卓看到了。他忽地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感觉已经足够丢脸。 自己倾慕的人,却在这种时候见到了如此狼狈的他 被绑得一动不能动,只能平躺在床上等着别人前来想做什么自己都只能承受。 想到那人覆在自己身上对自己他羞愤欲死。 他姚思锦终究与她无缘了。 姜佩卓从来没见过这般低迷的姚思锦,他侧躺在床上,弓着身子,双手挡在胸前,但不再呈防御姿态。只有眼泪不住地淌下,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 她不敢触碰,好似只要有轻微的动静,面前的人就会片片破碎。 姜佩卓割下一块帷帐,系在眼前。 “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可以吗?” 姚思锦看到蒙着眼睛的姜佩卓,苦笑一声,伸出手去,但在触碰到她眼睛的前一秒将手收了回去。 谁知却被姜佩卓握住,拦下了他的动作。 姚思锦挣扎着,哀求道:“别碰我我脏” 姜佩卓抬起另一只手,包住他的手,用力地握着,一字一顿道:“不脏。别这么说自己,一点也不脏。” 说罢,低头吻了吻自己手。 虽然中间隔着姜佩卓的手,姚思锦依旧感到一片滚烫。 他怔怔地看向姜佩卓,一时间忘了哭泣。 姜佩卓也在静静地等他,等他缓过来,等他不再害怕。 过了很久,姜佩卓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姚思锦坐了起来,和她面对面,二人的手依旧交握着。 姚思锦咬着唇,看向她被盖住的双眼,几息之后,抬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抱歉,我不该冲你闹脾气的抱歉。” “带我走,姜小姐。” 姜佩卓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说了声好,就准备蒙着眼睛带他离开。 这个举动引得姚思锦破涕为笑,抬手为她把布解下:“行了,还真打算蒙着眼带我走啊?怎么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 姜佩卓配合地笑笑,这才睁开了眼睛。 对面的人强行挤出一抹笑容,眼底中仍是恐惧和疲倦,但努力做出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 他的小心翼翼刺痛了姜佩卓的心,她轻轻摸了摸姚思锦的头。 “受苦了。别怕,我们很快就出去。” 听着她的的安慰,姚思锦眼角沁出了泪花。 他不住地瞪大眼睛,直到干涩了也不敢停下。他不愿让眼泪流下现在的他,早已没了骄纵的底气,他更不想让她连对他最后一点同情都消失殆尽。 姜佩卓抬手挡在他的眼前:“哭,我看不见。” 姚思锦又累又怕,终于忍不住,大声呜咽起来,肩膀剧烈的抖动,声音沙哑,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用眼泪发泄出来。 姜佩卓思考了片刻,终是将他揽进了怀里,让他的头靠着她的胸膛,手在他后背一下一下抚着,口中不断低声安慰。 “带我离开!你带我离开!我不要在这里!”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好,我们离开。” “先把衣服系好,好吗?然后我马上带你回家。”姜佩卓哄着。 姚思锦从姜佩卓怀中退出来坐定,眼睛红红的,乖乖整理着衣服。 只是情绪太激动,手依旧不住地发抖,扣了很多次还是没扣上哪怕一颗扣子。 姜佩卓认命般在心中轻叹一声,凑近了些,帮他理着衣服。 感受到身前人的呼吸,姚思锦觉得心跳更快了,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之前最渴求的事情发生在现在这种不堪的时候,他只能低着头,死死掐住手心,咽下难以言说的情绪。 一切打理妥当,姜佩卓刚刚准备将姚思锦抱起来带回宫中,屋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嗤。 “呵。” 一位男子的冷嗤。 第九十二章 钱够了我自会守口如瓶 “呵,这位是个大人物?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声音冷冷地,略带凶狠。 姜佩卓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在床上挂的层层叠叠的薄纱后面,还有一位男子。 只是这位男子 姜佩卓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男子全身赤裸,双手被分开,高高地吊起。头发凌乱的披在身上,这是他唯一的“衣服”,身上各处尽是让人无法直视的红痕。 下身隐藏在幔帐堆叠中,但仍然不难看出未着寸缕。 他虽被吊着坐在床上,脸上尽显疲态,但眼神却格外幽深。 见姜佩卓注意到了他,男子费力地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发生了什么我全看见了,给我几锭金子,我可以考虑替他保密。” “这世道男子没了清白你知道会怎样。”他连挑眉都耗费着力气:“给钱,给够了我自会守口如瓶。” 他已经竭尽全力装成一副可恶的样子了。 这么可恶,那女子定然生气。 他因为官匪勾结被陷害至此,朝廷几个月前突然明令禁止男妓自尽,否则祸及家人。 所以他就一直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每天不停的接客,难免遇到下手狠的,他也只能忍着。 既没家世,又无银钱,鸨父欺他势弱,便把难伺候的都安排给他。只有伤得狠了,才施舍的扔来一些便宜的药品,其他时候挨挨就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觉得躯体残破,再也无法愈合,他是家里的耻辱,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活下去。 不能自尽,不能自尽,他每天给自己念着。 不然,家里的阿父怎么办?小妹年龄尚小,又该如何承受得住官家刑罚。 可实在是太疼了 他真的撑不住了 这位女子的手法他见到了,下手又快又准。倘若能将她激怒,借她之手了结自己的性命,这样既不违反政令,又能结束痛苦。 只是委屈了这位公子。 他也不想说出这种话,但是他真的 姜佩卓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回床上,安抚性的替他理了理衣服,拿着匕首向那名男子靠近。 男子低头敛下眼底的羡慕,最后关头只觉得释怀。 怕姜佩卓心软,他继续讲着“利欲熏心”的话:“呵,怎么?拿不出钱就想杀人封口吗?你以为我怕你” 费尽全力才说出的话语,在感到手腕疼痛消失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姜佩卓侧头看向别处,借助余光用匕首割断了吊住他手臂的绳子。 去割断另一边绳子的时候,需从他身前经过,他没有感受到如旁人那般聚焦在他身上贪婪的目光。 女子轻闭着双眼,直直地摸向绳子。 男子喉咙发紧,他知道了结自己就在此刻,身上各处的疼痛都在告诉他,他必须再说些什么,这苦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但他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睛和喉咙开始火辣辣的疼。 姜佩卓犹豫片刻,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了男子身上,替他遮挡。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口问道:“多少钱?” “要多少钱,才能让你守口如瓶。” 面前的男子嘴巴张张合合,手死死捏住衣襟边缘不肯松开,不停地将已经合拢的衣服继续拢着,重复地做着他之前想了无数次的动作。 “不不要钱”他声音恍若蚊呢。 “什么?”姜佩卓并没有听清。 “我说,”男子依旧低着头,抿了下唇:“不要钱了衣服就已经够了。” 说来可笑,这是他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 捏住衣襟的手指传来钝痛,但这种痛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姜佩卓。”一旁的姚思锦突然说话。 他开始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镯子有些紧,他像感受不到疼般不停地用着力。拿下了镯子,手腕处一片通红。 然后从凌乱的头发上摸到了一根簪子,他将这些一并递向那位男子,看了眼姜佩卓后迅速低头。 “我要赎他。” “是他救了我。” “若没有他那样的人,就是我了。” 他一句一句,说得缓慢。 姜佩卓大惊,原来不是她来得正巧而是,而是这名男子替他挡下了一切。 所以他身上才有如此多的伤痕吗? 姜佩卓握紧了拳头,用力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此刻她有些后悔如此轻易地了结了那二人的性命,应该丢进大牢受遍刑罚再斩。 “好,我会派人去做的。”她郑重点头。 “这位公子,”姜佩卓转头对他说:“还请稍待片刻,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接你。至于衣服也会一并带来。” 男子用力咬着唇,盯着这一切。 他没有去拿身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首饰,脑海中都是刚才两人的话语。 他要被赎身了? 有人称呼他为“公子”? 这个称呼自他进楼之日就再也没听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嘲讽和侮辱的代号。 “敢问怎么称呼?”不知道名字没法同手下仔细交代,虽然觉得或许有些不合时宜,姜佩卓依旧问道。 “您叫我娇儿就行。”男子讲着这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名字。 “我是说,你的名字。” 男子抬起头,撞上姜佩卓毫无调侃之色的眼神,他颤着声音:“元凡我、我叫元凡。” 眼泪随着声音一同泄出,泪水划过脸上的伤痕,出乎意外,这次并不疼。 “元凡,镯子发簪你拿好,总要有银钱傍身的至于出来以后,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手下做事。”姚思锦道。 “是大人。” “谢大人!”元凡头重重磕在床上。 “你且收拾一下对了,”姜佩卓似想起什么般:“这楼过段时间会封,不会有人再、再受此等苦。” 她声音有些哽咽。 姜佩卓抱起姚思锦,转身离去。 “姜佩卓,”姚思锦轻声说:“我想见见沈公子。” 不等姜佩卓接话,他怕被误会,赶忙继续说着。 “我想同他道歉。我才明白这究竟多可怕我、我不该在牢房里对他做那种事我想道歉。”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姜佩卓:“可以吗?” 第九十三章 你检查一下 姜佩卓用力抱住他:“好,等回了宫,你伤好了,我去问问沈昉文。不急,好吗?” 姚思锦点点头,靠在姜佩卓肩膀昏睡了过去,手依旧抓着她的衣服,斑斑眼泪打在姜佩卓身上。 经过老鸨时,他还呆坐在地上。 姜佩卓睨了她一眼:“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清楚。” “是是是!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老鸨从地上滚起来,不住地磕头。 “我这” 姜佩卓并不打算听他解释,直接打断道:“楼上的元凡娇儿公子,去给他送件像样的衣服。” “还有,你这楼里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别试图阳奉阴违,不然你知道下场。” 说罢,不愿再看地上跪着的人,直接抱着人离开了。 不能着急,不能立马将楼查封,不然姚思锦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再等两日,等风头过去。 姜佩卓眯起了双眸,心中盘算着。 皇宫中。 看着如此憔悴的小弟,姚浔之气得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在哪儿?” 重刑都快上遍了,依旧没人松口。 “青楼。” 涓涓鲜血滴落在地上。 姚思锦昏睡中的眉头依旧是皱着的,姚浔之心疼地想抚平褶皱,但怕自己的动作将他吵醒,只得作罢。 “此事多谢你了。”她压抑着怒火。 “陛下,言重了。派人去悄悄把老鸨绑来,是何人所为,一审便知。” 赵澄收起了往日游戏人间的态度,一脸严肃地主动接过任务,独自前去了。 “陛下,先准备宫宴。”姜佩卓劝道:“这里有我就行了,一会儿我叫苏淮过来帮忙。” 姚浔之也知道如今她必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前去主持大局,才能将这件事彻底压下去。 “好,那小四就拜托你了。” 姜佩卓怀中的人儿身子动了动,姚浔之便不敢再言,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殿。 不一会儿,姚思锦幽幽转醒。 看着熟悉的宫殿,他掉下泪来,抓着姜佩卓的衣衫,小声问道:“阿姐呢?” 阿姐为什么不在? 是觉得他给皇家丢脸了吗? 或许他一早就该自戕的,可、可他确实没被 姜佩卓抬手替他拭去眼泪:“阿姐等你平安回来便去主持宫宴了,她放心不下你,想必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到这,姚思锦才稍稍放下心来。 “姜佩卓,你说我是不是给皇家丢脸了?是不是、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我不干净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寻姜佩卓的手,将自己的脸贴过去:“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我可以洗的,可以洗的,洗到你认为干净了为止。” 眼泪流到姜佩卓的手心,一片滚烫。 “没有。” 姚思锦绝望地闭了闭眼:“我真的没被她们你是看到了的,对不对?你会替我同阿姐解释的,对不对?” “嗯,你没有,我会。”姜佩卓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认为自己笨嘴拙舌,可她看到姚思锦绝望的目光,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顺着他的力,将手覆在他的脸颊。 “姜佩卓,”姚思锦缓缓松开了她的手,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襟。 领口处因为用力拉扯导致变了形,歪歪扭扭的。 他缓缓抬手抓住了衣领,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双手颤抖着将他拉开:“你看看,我是真的没有,我身上没有痕迹的。” 在胸前露出更大面积的雪白前,姜佩卓攥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放得更轻,生怕惊扰了他。 “我知道的,你很干净。真的,不必如此。” 姜佩卓本想说,不要困于“贞洁”二字,他无论怎样都干净。 但看眼前人的状态,感觉他听后定会多想,所以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姚思锦突然高声喊着,手下愈发用力,试图将衣服扯开。 “你不知道!!你看一下,你检查一下你就明白了,我求你了!” 姜佩卓见没法止住他的动作,索性直接拥住他,手在他后背一下下轻抚着。 被抱住的姚思锦愣了片刻,也不再高声哭喊,只是口中一味地喃喃,让姜佩卓亲自看看他真的没有。 姜佩卓将他抱得更紧,姚思锦头抵住她的胸膛,蜷缩在她怀里。 姚浔之回来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姜佩卓有些尴尬,但抱着人,无法起身,一时手足无措。 “陛下。” 姚思锦听到是自己一直想见的阿姐赶来看她,下意识地往姜佩卓怀里钻,不愿让阿姐看到他的样子,他害怕。 姚浔之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前蹲下,抬起手来又放下:“锦儿,锦儿,阿姐来了。” 姚思锦浑身都在颤抖,拼了命地贴住姜佩卓,不愿转身。 见状,姜佩卓只好又环抱住他,手上继续安抚着,冲着姚浔之摇了摇头。 “陛下四王公他,只是被吓坏了。臣女赶去及时,一切都没发生。” 姚浔之赶忙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我知道,锦儿定安然无恙的。” 姚思锦从姜佩卓怀中探出头来,双手依旧死死攥着姜佩卓胸前的衣衫不肯放:“阿姐” 看到眼都哭红了的小弟,姚浔之心中一阵刺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另一只手在衣袖下早已颤抖得不成样子。 “乖,阿姐在,不怕了。” 姚思锦看到了阿姐逐渐发红的眼睛,再也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姚浔之将他从姜佩卓那里接过来,不断哄着,心中则是暗暗下定决心要整顿一番风气。 像小弟这般莫名被卖身到青楼的人,看起来不算少数,数年间,不知道有多少良家男子受到此等侮辱。 而且自从上次多位谢家男丁为贞洁自尽于家中,老皇帝便发了怒,下令禁止男妓自尽,否则祸及家人。 本想着过段时间再处理的,看起来需要加快进度了。姚浔之目光幽深,眯起了眼睛。 闻着阿姐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姚思锦渐渐平息下来,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一阵绝望。 明明说好了自己再也不闹了 看到小弟身体僵硬了一瞬,姚浔之猜出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但替他开口道歉。 “姜佩卓,小弟刚刚的举动” 不等她说完,姜佩卓打断:“我知道的,陛下。四王公刚受到惊吓,无论怎样都是正常的。” 姚思锦听后放下了心,却又因为充满疏离的称呼感到些许委屈:“阿姐,我不舒服”他小声开口。 第九十四章 有好戏看了 姚浔之赶忙上下看着,想看看小弟是哪里受伤了。 姜佩卓听到后也站了起来,担心地望过去。 见到二人如此重视,姚思锦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感觉身上脏,想、想沐浴更衣。” “对对,是阿姐疏忽了,阿姐这就叫人来。”说罢,便唤了内侍进来准备。 “姜佩卓”姚思锦小声喃喃着。 “是,臣这就回避。”说罢她便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走。”见人都快走到门口了,姚思锦急急出声。 姚浔之不明白,但姜佩卓的表情瞬间变了,生怕姚思锦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让她继续检查清白的话。 那她和姚思锦之间的关系才真是不清白了。 看姜佩卓的表情有些僵硬,姚思锦抓着姚浔之的衣袖,微微上前一步:“我也不是之前那个意思。你说过相信我的对。” 姜佩卓点头称是。 屋中没人讲话,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姚思锦努力想着话头:“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是,沈昉文那边我会去问问的。” “那、那另一件事也别忘了。” “王公,元凡早已被接出青楼,现下应在医馆。您当时正睡着,便没打扰您。” “你说好了不这么叫我的”姚思锦的表情露出一丝幽怨。 “这”姜佩卓看到姚浔之冲她点点头,无奈道:“姚公子。” 姚思锦这才露出笑颜,随后又在脑海中不停搜着话题。 姚浔之看出小弟的心思,她也认为姜佩卓实为良配,有意撮合,但现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小弟惊魂未定,需要太医来检查一番才好。 “姜佩卓,等小弟梳洗完毕之后,我再差人喊你过来。” 在姜佩卓她们面前,姚浔之从不用“朕”自称。 转头对着小弟劝道:“阿姐都知道,等你休息一下再让她来陪你说话。但现在身子要紧,先让太医检查一下可好?” 一想到要检查身体,姚思锦紧张得攥住了双手,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事,呼吸下意识地变得急促,眼神也有些涣散。 “四姚公子,莫怕,太医也有男子。等你检查之后我再来找你。”看着神色紧张的姚思锦,姜佩卓终是说了软话,安抚他的情绪。 姚思锦吸吸鼻子,点点头,看起来倒是有一丝乖巧。 宫人准备好了洗漱的物品,太医也已前来候诊,二位女子不便在内,一同走到了门外。 星光点点,远处殿中还传来钟鼓奏乐之声。 在烛火的照耀下,姚浔之看到了姜佩卓复杂的神情。 “姜佩卓,你对锦儿当真无意吗?” 姜佩卓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轻笑一声:“陛下这是要卸磨杀驴了?现如今便想罢了我的官,让我做个驸马闲职?” 姚浔之差点被气笑了:“怎么可能,你说什么呢?” 她万万没想到姜佩卓竟面对她的小弟,没有半点别的意思,第一反应居然是做了驸马便无实权了? “你娶了他,照样可以上朝,职位照旧。”姚浔之没好气地说。 姜佩卓却沉默了,她确实感觉对姚思锦的看法有些改变,看到他受委屈,自己也十分着急。 但毕竟涉及皇家,更何况,她作为一家之主也要考虑后院的是否相处和谐。 姚思锦他,毕竟是从小被娇宠到大的小殿下。自己院里那几个又是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的性格她没办法不担心。 姚浔之见她不言,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姜佩卓的领子:“你嫌他” “不干净”这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毕竟是被拐到了那种地方,还是在床上被救下的她有些别的想法,姚浔之也能理解。 但依旧很是生气,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况且不是还什么都没发生吗? 姜佩卓叹一口气,将姚浔之的手推开:“您又在说什么?没有的事,我说了,我去得还好及时。” “那你为何?”姚浔之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是因为上次那事,我让他给你道歉。” 姜佩卓还是第一次见到姚浔之这个样子,被她紧张的态度逗笑:“陛下,还是等我和四王公亲自谈谈。” “等过几日再谈,今天他受了不轻的惊吓,睡着的时候也很不安稳。”她补充道。 姚浔之轻叹一声:“也是,毕竟是你二人的事我还没见过小弟这副看人眼色的乖顺样子。你你若拒绝他,也别说得太难听,或者、或者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谈。” 想到小弟的一片痴心,她捏了捏太阳穴。 姜佩卓差点大笑出声:“陛下,别说得我这么没有情分更何况,我需要和他谈谈,我也觉得他很好。” 感觉她都可以挟姚思锦以令当今陛下了,当然这句话她不敢说。 听到姜佩卓松口,姚浔之才松了一口气,但仍装作不甚在乎的样子:“你知道就好,小弟除了偶尔骄纵了些,其他的都是顶好的。” “对了,小弟刚同你说的那个被接出来的人是什么人?” “陛下”姜佩卓不知如何开口。“在元公子的帮忙下,四王公他才得以逃脱,才能撑到我赶过去。” 姚浔之点点头:“既如此,我多给些封赏。”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接那人离开青楼,是小弟的意思?” 在听到姜佩卓肯定的回答后,她神情诧异:“小弟竟变得如此懂事,那我今后也能放下心来了。” “四王公处事很是妥帖。”迎着太女不敢相信的目光,姜佩卓开口:“他还将随身佩戴的首饰给了元公子,让他有些银钱傍身。并且,还说倘若他愿意,可以去四王公府当差。” 姚浔之面露不忍,看来今日之事对小弟的影响很大,能让他有如此改变。 “陛下,今日之事可有结果了?是何人所为?” “刚刚已经审讯出来,主谋就是礼部侍郎。”姚浔之脸上露出凶狠之色:“随我去一趟大牢,有好戏看了。” 刚到大牢门口,姜佩卓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后退了一步。 第九十五章 伤口上药 随着太女挥手下令,姚念笙的牢房门被打开,推进一个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人。 虽然没人说话,但姚念笙自是明白这就是罪魁祸首,冲她猛地扑了上去。 口中骂着:“你个畜生!敢动我弟弟,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那人被掐得直咳血,双手不住地拍打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哀求道:“殿下,殿下饶命,咳咳,我就是气不过您被抓走,想着为您出气。” 姚念笙停下了动作,看着她,随后挥拳向她打去,拳拳到肉。 “你算个什么东西?替我出气?把心思打在小弟头上你算什么女人!” 听着那人哀求声逐渐变小,姚浔之开口:“人我给你带到了,先走了。” “慢着。”姚念笙拦住了她。 “把人带走,总不能烂在我这。”那人已完全没了气息,姚念笙一边擦手一边说。 她顿了顿,犹豫道:“小弟呢他还好吗?可伤到了?” “你还有脸说这个?”提到这,姚浔之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去猛地隔着铁笼抓住了姚念笙的肩膀。 “你知道他被带到哪里了吗!青楼!青楼啊那可是!你知道如果我的人再晚到一步”姚浔之双眼猩红,手用力到发抖。 姚念笙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 小弟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敢想,还好一切都没发生,不然她就是千古罪人。 不,她现在已经没脸见他了。 “你告诉他了?是我的人做的。”她被姚浔之抓住,没想着挣脱,只是低着头。 姚浔之叹了一口气,送开了双手,姚念笙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没有。” 迎着姚念笙惊讶的目光,姚浔之轻咳一声:“咳小弟那么依赖你,要是知道了该多么难过。” 姜佩卓等人早已退了出去,在场只有二位曾为了皇位争来争去的人。 “哈,谢了。”姚念笙坐在了地上,靠着栏杆:“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她语气轻飘,好像对此完全不在意。 姚浔之思索了片刻,也席地而坐:“不杀你,让你去边境流放受苦去。” 牢房中传出姚念笙的笑声,一声大过一声,笑到最后,她脱力般倒在地上。 “要不我说你心软,做不了帝王。” 姚浔之也来了兴致:“那你说呢?” “要我说,定是杀了。”说的干脆利落,完全没在乎她本人就是这个可能要被杀之人。 “奥对了,”她补充着:“要是我做皇帝,先把那个姓姜的送进四弟府里,让她们喜结连理。” 姚浔之:“这次救你弟弟的就是姜佩卓。” 姚念笙沉默了片刻,不在意般耸耸肩:“那更要让她娶他了,这么好的人我能放过?” 姚浔之低笑出声:“果然是你一贯的风格。” 二人不再争斗,享受着难得的和平时光。 “我什么时候走?” “明日。” “明日?这么急?我还能见小弟一面吗?” 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姚念笙继续躺到地上:“罢了,我现在这幅样子,不见他或许是好事。” 姚浔之起身,低头看了看她,片刻后离开了:“会替你带好的。” 身后传来姚念笙的大声道谢,但她并没有回头。 赵澄守在大牢门口,倚着门框,目光时不时偷偷瞥向姚浔之。 姚浔之白了她一眼,示意她有话赶紧说。 她嘿嘿一笑:“这不是怕您手足情深,一时难以释怀嘛。” “别废话,跟上。” 姚浔之说罢抬腿往寝殿方向走去。 一行人刚走到寝殿门口,内侍们慌慌忙忙冲出来,齐齐跪在了地上,个个都在发抖,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都砍了。 “陛陛下,四王公不肯上药,这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请您开恩。” 为首的内侍仗着胆子说完,便不住地磕头。 姚浔之皱了皱眉,感觉这是她小弟能办出来的事情,有力气闹,看起来是感觉好些了。 “不治你们的罪,都起来。还有,我不会和母皇一样,你们没必要这么害怕。” 留下一句话,她匆匆进了寝殿。 赵澄在门口冲姜佩卓挑挑眉:“还不快进?没准就等着你哄呢。” 姜佩卓一看她这幅样子就来气,刚想说让她嘴上注意点,就听到殿内传来男子呼唤她的声音。 瞬间泄了气,在赵澄戏谑的目光中,认命般地走了进去。 看姜佩卓吃瘪,赵澄乐坏了:“看我干嘛?又没叫我,快去快去,我守门。” “你你说过要来看我的,怎么不进来?”姚思锦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充满着委屈。 “听闻您在殿中上药,我是女子,自然不能随意进入。” 一听到说上药的事,姚思锦也听到了内侍们在门口说的话,他没想到姜佩卓竟也这么快回来。 他脸色发白,搓着手下的锦被,低下头去。 “我没闹。” 姜佩卓知道他一直在意之前胡闹的事情,放缓了声音道:“没说你闹,只是伤口不上药怎么能好?还是以身体为重啊。” 听到这话,姚思锦更委屈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疼” 他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姜佩卓的眼睛:“上药好疼,我、我有些怕。” 姚浔之看看小弟,又看看姜佩卓,叹了口气,说道:“那让姜佩卓陪你上药可好?” 姚思锦抬起了头,眼睛亮了亮,但旋即又暗了下去:“阿姐,医师下手太重了,我我怕疼。” 身旁随即发出响亮的噗通声,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公说的话,他不敢反驳。 但他真的已经很小心了,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被陛下治罪。 姚浔之已经不记得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她冲着医师摆摆手:“行了,这没你的事了。锦儿他身子如何?可有大碍?” “回、回陛下,”得了令,太医仍不敢随意起身,依旧跪着回话:“四王公只受了些皮肉伤,上些药便无碍了。至于受到了惊吓这方面” 太医咽了咽口水,不愿回想刚才发生的事:“臣可开具药方,有安神助眠之效。” “行” “阿姐!!我不喝!!!” 不等姚浔之说话,姚思锦便先闹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他就听你的话 姚浔之捏了捏眉心。 是了,小弟一直害怕喝药,每次总是哭闹着想逃过去, 但今日确实该喝,不然怕他会做恶梦。 “锦儿,乖一些,就喝一副药可好?” 当着姜佩卓的面,姚思锦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靠安静来做自己最后的反驳。 姚浔之看他这幅样子,知道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他,索性直接下了命令,让太医去熬药过来。 眼看姚思锦的眼圈红了,姜佩卓忙在中间说着软话。 “姚公子,我们先上药好吗?我来帮你?” 回想起在牢中姜佩卓为沈昉文上药的样子,姚思锦觉得心里痒痒的,面上止不住的发热,忙点点头表示应允。 看太医几乎连滚带爬地离开,姚浔之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姜佩卓的肩膀,随后去书房批折子了。 希望姜佩卓不要被一会儿的鸡飞狗跳吓到。小弟是被娇养惯了的,平时有了小磕小碰都会闹脾气,更何况是如今这种手腕上都是血的情况。 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办法,姜佩卓将事情揽过去正合她意。 赵澄一脸不解:“陛下,怎么就您一人出来?她姜佩卓?” “走,我们该去处理政事了。至于里面,姜佩卓的人品你还不了解?” 赵澄耸耸肩,说了句“也是”后,便一同往书房走去。 寝殿中只剩她们二人,姚思锦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只能僵硬地坐在床上,眼神飘忽。 姜佩卓走近,坐在他边上,拿起了上药的器具。 果不其然,姚思锦看到便瑟缩了一下。但他很快又凑了上来,将手腕举到姜佩卓眼前。 姜佩卓轻握住他的手,细细地观察起来。 有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呈现暗红的颜色。深深浅浅的红色在姚思锦白嫩的手腕上显得格外突兀。 姚思锦已经完全没精力去想伤口有多痛,他现在只觉得手腕处无比滚烫,姜佩卓的目光好像有温度,他无助地动了动手指。 这种滚烫感在姜佩卓轻轻吹气时达到了顶峰,他骤然浑身一震,从嘴角泄出了一丝喘息。 姚思锦眼睫不住颤着,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 “很痛吗?那我一会儿会再小心些。” 姜佩卓说话间,气流打在手上,让姚思锦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半闭着眼睛,咬着牙道。 “没没事,开始” “好,痛的话就告诉我,停下来缓一缓会好些。” 说罢,姜佩卓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涂在伤口处。 疼痛袭来,姚思锦死死咬住嘴唇,用尽一切力量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将手抽回来的冲动。 不行,不能太娇气。不然她会讨厌的。 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但他打定了主意不吭一声。 上药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结束后,姜佩卓抬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含泪图。 姚思锦的脸色都已痛到发白,鬓边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他闭着眼睛,睫毛不住地抖动。 姜佩卓心下一软,捏了捏他的手:“姚公子,已经结束了。” 姚思锦这才睁开眼睛,瞬间,眼泪随着动作流下。 他想擦眼泪,但手上都是伤药。只能用力吸吸鼻子,将头转过去。 “我没哭” “好,知道你没哭。来,转过来。”姜佩卓替他拭去眼泪,用帕子在眼角沾了沾。 “姜佩卓,我真的不会再闹了。你看,我上药都乖乖的。”姚思锦感觉嗓子发干。 “所以,你能不能,别讨厌我了?” 姜佩卓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酸,揉了揉他的头:“放心,不讨厌你。” 姚思锦瞬间像得了糖的孩子,笑了起来。 姜佩卓第一次观察他的笑容,和在山上牢里见到的不同,十分纯粹、美好。 在他的感染下,姜佩卓也笑了出来。 姚浔之端着药进来,发现殿中一片祥和,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陛下,您这是?” “还不是放心不下他?怕不是我亲自过来送药他就耍性子不喝。” 姚浔之看到了小弟已经上好药的手腕,对姜佩卓露出同情的目光。 “辛苦你了,姜佩卓。” “陛下,何出此言啊?您实在言重了,臣实在担不起一句‘辛苦’。” 姚浔之露出了比姜佩卓还不解的表情:“你是说你直接就把药上好了?没什么别的?” 姜佩卓不悦,正色道:“陛下明鉴,我姜佩卓绝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情,还请陛下切莫拿臣打趣!” 见姜佩卓误会了,姚浔之赶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讲话不够清楚。我是想问,小弟他就没为难你?” “四王公怎么会为难臣?”见姚浔之一脸歉意,仍然听不明白的姜佩卓皱起了眉。 姚浔之哈哈大笑,一边感叹终于有人能治住这小子了,一边将药碗递到姚思锦手边。 姚思锦并不想接过来,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替他接过药碗,伸到他嘴边,哄着:“我看陛下特意备了梅子,喝了药吃个梅子牙牙苦,会好受些。” 姚思锦已经完全沉浸在姜佩卓的轻声细语中,眼一闭心一横,就着她的手,直接三下五除二大口吞下了一整碗药。 他被苦得直皱眉,姜佩卓赶忙递过一颗梅子,他匆匆张嘴,不小心含住了姜佩卓的手指。 姚思锦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嘴微微张着,觉得这是他喝过最甜的药,不,是吃过嘴甜的梅子。 “多、多多谢。”姚思锦依旧僵着身子。 姜佩卓倒是没太在意,将药碗递到了宫人手中。 姚浔之此刻死死盯着小弟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眼前如此乖顺的人不是她的四弟。 “你刚刚上药时也是如此?” “正是。” “行,那明天的药也就拜托你了。”姚浔之看她有些许不悦,开口解释道:“我没法让他喝药,他就只听你的话。” “是。”姜佩卓转向姚思锦:“正好,等休息好了,明日我有话同你讲。” 姚思锦似是想到了什么,嘴唇轻颤:“明天我要休息,能不能别明天说。” 第九十七章 私塾 闻言,姜佩卓点点头:“也是,是我欠考虑了,那后天如何?” 姚思锦眼中的哀求快要变成实质:“后天、后天我头疼,也不能说话。” 姜佩卓笑出声来,存了心逗弄他:“行,那便再过几日。” “再过几日我有别的事,我、我能不能别说我不是很乖吗?” 见姚思锦话中带了泣音,姜佩卓歇了继续逗他的心:“行了,别瞎想,同你谈的是正事。” “好好。” “你今日的确很乖。”姜佩卓有些受不住他哀求的眼神,顺着他的话夸着。 姚思锦瞬间神采奕奕,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姜佩卓。 他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能叫我一声“锦儿”吗?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怕扰了这难得的温馨氛围。 “没、没事。”他垂头道。 “好,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姚思锦点点头,随后羞得直接扎进了埋进了臂弯中。 姚浔之: 姚浔之:不儿,你是我俩谁弟弟? 她拍了拍姜佩卓的肩膀:“明日你一定要来。” 不然喂药的重任可就要落到她头上了,到时候她就不只是不住地叹气这么简单了。 走出宫门时,天色已经很晚。 宫门口的马车吸引了姜佩卓的目光。 听到了动静,苏淮和谢君宴纷纷从马车上下来迎接她。 姜佩卓一手拉住一人,向马车上走着:“不是已经差人给你们传过话,说今日我有些事,让你们先行回家休息吗?” “妻主,我们放心不下您” “是啊,妻主,君宴分析此次事情可能和二殿下的余党有关,担心您独自回府会不会碰到什么人。” 姜佩卓心下一暖,将二人手握得更紧。 睡梦中,是姚思锦布满泪痕的脸。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次日很早便醒了。 谢君宴适时地端过一碗姜汤,递至姜佩卓唇边:“妻主可是身子不适?阿淮说昨晚看您睡觉并不安稳,怕您受了风寒。用些姜汤暖暖身子,或许会感觉好些。” 苏淮今日校场有重要操练,他一早便离开了。想必是放心不下她,便喊了谢君宴过来伺候。 听谢君宴这么一说,姜佩卓确实感到喉咙有些不适。 想来或许是昨日将外袍给了元凡,又吹了秋风所致。 她握住谢君宴的手,低头小口喝着,瞬间感觉一股暖流流向全身。 姜汤很热,姜佩卓却微微皱起了眉。 谢君宴还以为是由于姜汤辛辣,妻主喝了感到不快,赶忙递过了一杯温水,示意姜佩卓张口。 姜佩卓轻轻推开了茶杯,将他拉到榻上,仔细瞧着他的神色。 谢君宴被姜佩卓敲得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等姜佩卓说话,他的脸先红到了耳根。 “你平日并不会这么早起床,近来是有烦心事?” 自从进了姜家,谢君宴的作息便同姜佩卓靠拢了,白日里会多睡一会儿。 谢君宴没想到妻主如此细心,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同我说说。”姜佩卓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妻主” 谢君宴在政事上可以侃侃而谈,但面对姜佩卓,他好像总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犹豫着,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动着,姜佩卓感觉手心痒痒的。 谢君宴确实不知如何开口,眼看阿母回京之日将近,可妻主好像忘了筹备婚礼之事或许是要等阿母回来再议吗?那他又要再多等三个月。 他不敢问,前两次的主动让他怕妻主认为他放荡。 可他又实在想尽快和她成为真的妻夫。 愁丝爬上眉头,又被姜佩卓轻轻抚平。 “是担心昨夜的事?”姜佩卓试探道。 谢君宴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看来不是。 姜佩卓难得看到谢君宴因为一件事如此犹豫,她知他不愿说,只能在心中不断搜寻着线索。 “谢大人七日后便能回到京都” 谢君宴手指颤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了平静,但依旧被姜佩卓发现了端倪。 她换上了胸有成竹的微笑,将他的手拉得更紧:“婚礼安排在何时符合礼数?若是在谢大人回京当天便举办,是不是让谢大人过于疲惫了?” “妻主,您还”谢君宴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姜佩卓,眼底有藏不住的欣喜。 “我当然记得,”姜佩卓戳了戳他的脸颊,佯装生气:“怎么,你认为我忘了?” 被戳中心思的谢君宴看到妻主这番样子,羞涩和惊慌消失得无影无踪,看起来这几日为婚礼着急的不止他一人。 他含笑道:“不敢。” “还说不敢,我都看出来了,你这是欺瞒。”姜佩卓再也抑制不住笑意,一只手将他拉近、不允他逃脱,另一只手去捏他的脸颊。 谢君宴无处躲闪,只得乖乖任由妻主动作。 他装得平静,脸颊却越来越烫。 姜佩卓也不敢将人逗得太过,看着差不多了,就摸摸他的头:“好了,我是绝不会忘的。婚礼需要用的东西早就差人准备了,原是想给你惊喜,但现在看来反倒让你忧心,我该早些同你讲的。” 谢君宴平复着乱掉的呼吸:“能嫁给妻主,宴三生有幸。” 姜佩卓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搞得有些面热:“我、我也是那个,对,河清怎么样了,新的私塾还适应吗?” 姚浔之登基第一日,就下令开办男子私塾,聘用男讲师授课。让男子可以随意读书,不用担心在求学过程中遭遇揪心事。 姜佩卓也在谢君宴的提议下,为他的弟弟谢河清更换了私塾。 原来的私塾虽好,但毕竟是男女同堂。中间虽有帘子隔开,男子们也难免由于旁人说三道四而终止学业。 谢河清也同家里说过几次,有人说他一个男子和那么多女子一同读书,是不检点的表现。 但谢君宴告诉他不必在乎旁人的想法,身正不怕影子斜。 因此,到了后面,班里只剩谢河清一位男子,他依旧风雨无阻,每日早早到学堂温习功课。 当然,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姜佩卓自是一个个找到,用些友善的方法让她们乖乖闭嘴了。 第九十八章 老皇帝 “河清说新私塾的讲师和同学们都很好,他在里面感觉自在多了。多谢妻主。” 姜佩卓听他道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应该早些为他请讲师来家中上课的。” 谢君宴摇摇头:“男子立世本就不易,更何况谢家曾出了那样的事。倘若事事都要看旁人眼色,那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可,河清还小,不必如此严厉。” “不早了,妻主,我幼时也是如此。” 谢君宴本想再说些什么,让妻主打消愧疚感。可谁知下一秒被拉进了温暖的怀抱中。 “宴儿,今后不用再如此了。”姜佩卓十分心疼。 “今后我绝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那些。陛下对男子之事十分重视,很快天下其他男子便不必同女子同堂,河清也一样。” 想到了原世界的制度规则,姜佩卓声音有些哽咽。 “或许,将来终有一日,女男同堂学习再也没人会去非议,学生们可以随意交谈,不必再困于狗咳贞洁。” 当着谢君宴这般人,姜佩卓总是不好意思讲粗话的。 谢君宴没想到妻主竟对他如此心疼,一颗眼泪流到了姜佩卓的颈窝处,激得姜佩卓微微一怔。 姚思锦起得也很早。 姚浔之放心不下他,昨夜便留他在宫中偏殿休息。 见到姚思锦时,他看起来恢复了些精神。 “我想去见母皇。”他看向姚浔之,眼中情绪复杂。 “好,我与你同去。”姚浔之点头。 她看小弟的表情一直不是很好,现在想去见阿母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母皇一直对他不是很好,他仍会依赖母皇吗? 保险起见,她决定同去。 姚思锦努力笑笑,表示不必担心,他现在没事。 但笑容实在太过勉强,让姚浔之微微皱起了眉。 一路上,她都在旁敲侧击地问,想从小弟只言片语中分析出此行的目的。 但奈何姚思锦守口如瓶,被问到什么都是垂眸不语。 终于七拐八拐走到了关押老皇帝的住所,姚浔之并没有同意他独自进去的请求,但答应他其他人都在院中候着,他可以单独进入寝殿。 待姚思锦进去不多时,屋中便传来了他的哭声。 姚浔之握住了身侧的长剑,眼眸低垂。 老皇帝认为小儿子是来看她的,激动地从床上撑起身:“儿啊,你来看阿母了?你阿姐也在门口吗?你能不能去告诉她,让她再给阿母送些丹药来?” 姚思锦看向些许疯魔的老皇帝,反倒有种意料之中的释然。 他没接话,兀自开口:“阿母,我昨日被一些人绑走了。” 老皇帝没听到想要的回答,怔愣一瞬,继续道:“丹药就和之前一样就行,阿母不挑。” 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在真的被如此忽视时,姚思锦的心还是感到一阵刺痛。 “阿母,你眼中从来都没有我。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男子吗?” 老皇帝诧异:“怎么会没有你?现在不是在吩咐你办事吗?” 姚思锦嘴角颤抖着,再也维持不住平和,几乎是哭喊着质问:“为什么你当初想把我卖给老女人换取钱财?为什么阿姐们能学六艺,而我却只能不停地跳舞刺绣?” “还能因为什么?男子本就难当大任,你能有为国家赚钱的机会,那是你的荣耀。” 老皇帝面露不满:“朕怎么会有如此自私胆怯的儿子。” “说谎!根本不是为国家赚钱,分明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分明就是你炼丹炼到国库亏空,却要把我推出去来解决一切!!” 姚思锦想到当时在山匪大牢中,他对姜佩卓的一番说辞。 除了具体人物不同,其他的种种都是他亲身经历。 他到现在还记得姜佩卓那心疼同情的目光。 此刻不由得感到好笑,他冷嗤一声。连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听到他的经历时都能面露同情,而他的阿母却对他的痛苦嗤之以鼻。 “行了,最后你不也没嫁吗?现在在这说什么?别告诉朕你就是为了这种小事而来。” 姚思锦的指尖狠狠掐入手心,恨恨瞪着榻上之人,好像要把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这是小事?若是没有三位阿姐,我早死在了那次出逃里面!” “我恨你!我恨你把我养成这幅样子!我恨你因阿父生下了我这个男子,就随便找个由头赐死!你不配做我的阿母!” 姚思锦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哭到后面,近乎力竭。 直到姚浔之进来,将他强硬的抱走,他才渐渐从情绪中抽离,身体还无法缓过来,不住地大口喘息。 “阿姐,我是不是做错了?”姚思锦泪眼汪汪地看向摸着他头的人:“我是不是太胡闹了?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也、也让姜佩卓厌恶我。” 姚浔之心疼地摸摸他的脸颊,顺便替他擦去泪水:“说什么呢?你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我们疼你还来不及,你看,二姐要出远门,听说了你的事,还特意托我问候你。” “至于姜佩卓,她昨晚还同我夸你,想必定是不厌恶你的。听话,别这么说自己。” “二皇姐?她,她出远门吗?” 虽从小被三位阿姐娇宠长大,但毕竟是皇家人,有对这种事情的敏锐。 长姐刚刚登基,二姐又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 “二姐会活着吗?” 听到小弟如此直白的问话,姚浔之哽住一瞬,随即在心中摇摇头,感觉小弟长大了,不好骗了。 “会,她今日出发,你要去看她吗?” “她对你的担心是真的。”姚浔之赶紧补充。 姚思锦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了,阿姐,我还是不去了。我去了也是徒让二姐难过,而且也会让阿姐难做?。” 姚浔之摇摇头:“她虽不能来看你,但你可以去瞅上她一眼。若是不知说什么,可以只远远地看。” 姚思锦低着头,不再讲话。 姜佩卓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一幕。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没在门口好好观察一下再进来,不知道现在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姜佩卓,你你来了。” 来不及了 第九十九章 召见元凡 “这是?”姜佩卓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正好和眼睛红红的姚思锦目光相对,姜佩卓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 “姚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姜佩卓岔开了话题。 “嗯好、好多了。” “你来得正好,赶紧让他把药喝了,随后有事要与你商议。”姚浔之开口。 看着小弟在姜佩卓面前听话的样子,她哭笑不得。 另一边,皇帝书房。 见到谢君宴推开了房门,赵澄激动地冲了上去。 “你终于来了,谢大人啊!” 谢君宴被吓得退了一步:“赵大人,出什么事了?” 看她一副崩溃的样子,谢君宴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说着就往几案方向走去。 赵澄扯住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她们都不干活儿,昨夜我一个人处理公务到了深夜,你妻主倒是早早走了!” 谢君宴皱着眉将袖子从她手中拽回,自己居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而着急,竟忘了眼前人就是这么个性格。 “赵大人,”谢君宴整理完衣服,施施然坐下:“陛下昨夜将卷宗搬到偏殿批改了,并非只有您一位在处理公务。” 见谢君宴面露不虞,赵澄也不敢继续玩笑,只得撇撇嘴,轻哼一声:“那姜佩卓不还是没干活。” 谢君宴摇摇头,并不接话,翻开了卷宗开始批示。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妻主马上过来,现如今去了偏殿。” 赵澄也不再继续闹腾,垂头丧气地回到位置上,提起了笔。 果然,不过多时,姜佩卓和姚浔之便双双出现在了书房。 姜佩卓看到谢君宴的眼神,便猜到又是赵澄说了什么胡闹的话,一个眼神扫过去,把赵澄吓得一激,登时低下了头。 姚浔之张口阻断了她们的小动作。 “锦儿的事整改青楼之事迫在眉睫。各位爱卿都有何见解啊?” 姜佩卓知道彻底关闭此项产业,对现在这个朝代来说完全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 “陛下,青楼中私自的人口买卖现如今看来,已是十分猖獗,这些年间,不知有多少良家男子被拐到青楼,无法逃离。” “此外,官商勾结,那些无权无势的男子一旦进入,便永无翻身之日。” 姜佩卓脸色阴沉:“倘若陛下想听实情细节,除了对老鸨严加审问之外,臣这里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陛下可愿采纳?” 姚浔之向前倾身:“姜爱卿速速道来。” “那位公子,臣命他在宫门处候着,只要您下令召见,便可即刻入宫。” “宣。”姚浔之点点头,她也想见见这位舍身救了她弟弟的人。 元凡万万没想到昨日和他同塌之人竟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昨晚刚被带到王公府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 随后,当天夜间被叫到大人面前问话,才知为他披衣之人竟是当朝太女太傅。 他还没进门便跪在了地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姜佩卓的书房。 在姜佩卓让他坐下说的时候,他也只敢虚虚地坐着,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姜佩卓轻叹一声,示意小厮为他添茶,告诉他不必紧张,只是寻常的问话罢了。 元凡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眼瞧着对面的大人面色沉了下去,他想到自己那番无比贪婪而又冒犯的话,腿一软,再也坐不住,膝盖直挺挺砸在了地上。 “大人求大人恕罪,奴今日、奴、奴” 越是着急,元凡越说不出一句托词。 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府,如今竟和皇室有了牵扯,他头抵在地上,冷汗一身一身地冒。 “元公子,”姜佩卓起身,亲自将他搀扶回了座位:“不必惊慌,你是四王公的救命恩人,就连陛下也是要感谢你的。” “不敢、不敢。”元凡手足无措。 “况且,你也是被人所害,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我又怎会怪罪于你?” 姜佩卓垂眸:“你受苦了。” 元凡回想起当时身上温热的外袍,捏了捏拳头,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 “奴不敢有所隐瞒,那老鸨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楼中还有数位兄弟如奴一般,都是被无凭无据地卖进楼的。” “甚至、甚至有时,鸨父看中了哪家有姿色的男子,便直接派人去抢。”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姜佩卓还是不可抑制地问出了那个问题:“官府就没人管吗?” 元凡扯出一抹笑容:“奴家中唯有老父和幼妹二人,阿父不识字,跪在衙门口半日便撑不住了” 他衣衫下的手微微发抖:“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告诉他说需要状纸,阿父便出钱请人写状后,敲响了登门鼓。” 元凡似是说不下去,猛地喘息了一口:“随后随后官差出来看到敲鼓的是衣衫破旧的老人便打了五棍杀威棍丢了出来。” “可、可阿父那般年纪,如何受得住?写状纸的银子也白花了,急火攻心便病了。” “难过的话就先不说了。”姜佩卓实在是看不下去,将手帕递了过去。 元凡并没有接,他知道没人看得起男妓,还是不去玷污这帕子了。 “大人救我性命,恩情无以为报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大人需要了解实情,那奴定是要细细说来。” 他缓了下情绪,继续开口道:“阿父觉得愧对奴,又花了数两银钱,才换得见奴一面的机会。最后是奴说,在楼里过得还算不错,阿父才流着泪离开了。” 他叹了一口气,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能让阿父和幼妹好好活着,奴便知足了。” 姜佩卓将帕子强硬地塞进他的手中:“你如今已是良籍。” 看元凡不明白她的意思,继续开口:“今后不必再以‘奴’自称了。” “是。”元凡用力瞪着手中洁白的帕子,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不敢去摸它,今日已经弄脏了大人的衣袍,还要再弄脏它吗?帕子上的荷花高雅亮洁,他 “我会亲自追查的,定还你一个清白。”姜佩卓声音低了下去,脑海中暗暗搜寻着相关人物。 第一百章 大胆,不许跪! 姜佩卓看着抬起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人,将帕子拿过来,按在了他的眼睛上。 “明日我欲与皇帝讲述此事,你可愿进宫面圣?” 元凡吓到打翻了手边的茶杯,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四散溅去。 他不知应先回话,还是先收拾自己搞出的乱子,慌忙蹲下,试图用手直接捡起瓷片。 姜佩卓止住了他的动作,唤小厮拿了工具进来打扫:“当心些。” 待他坐定之后,姜佩卓这才接着开口:“抱歉,吓到你了吗?陛下定不会为难于你。倘若你不愿,那” “我愿意的,大人!”元凡急急开口:“只要能帮到大人,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既如此,明日你同我一道去宫中,在门口等待召见。届时陛下问话,实话实说便可,旁的不必担心,陛下定会重视此事。” 元凡随着宫人的指引,一路走到了书房外,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颤上一颤。 走到书房门口时,听到了屋中姜佩卓的声音,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不敢直视,只能低着头走到屋中,撩袍下跪:“奴草民叩见陛下。” “平身,就是你救了我弟弟?想要什么赏赐?” “草民不敢妄想什么赏赐,草民只求一个公道。”元凡也不知自己的勇气从何而来,竟然敢说这样一番话。 姚浔之早就猜到元凡是蒙冤受辱:“将你所知细细道来,朕定为你主持公道。” 元凡不敢站着回话,便又跪了下来,将昨夜讲过的话又讲了一遍。 饶是见过天家争斗的姚浔之也黑了脸,没想到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会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当。 她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元凡不住地磕头。 “你且平身。”见把人吓坏了,姚浔之强压怒气缓声道。 元凡由于跪久了,腿使不上力,一时无法起身,就僵在了原地。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天子面前失仪可是重罪。窘迫如潮水般袭来。 在姜佩卓的眼神示意下,谢君宴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搀了起来。 姚浔之示意宫人搬了椅子:“坐,一会儿锦儿会来见你。” 元凡坐立不安,手不停地扯着衣角。自己毕竟是男妓出身,如今虽得了良籍,但仍旧是在楼里待过的。 自卑与恐惧将他压得喘不过气,直到一声清脆的“元凡”将他从情绪中拉出。 姚思锦在宫人的簇拥下来了书房,一推门便看到了自己的恩人,甚是开心。 元凡也很激动,但礼不可费,他迅速跪下行礼,口中称着“参见四王公。” “大胆元凡!!” 姚思锦的一声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姚浔之看看姜佩卓,又看看赵澄,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元凡更是惊慌失措,不知哪里得罪了王公,不敢说话,又开始一味地磕头。力道大到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姚思锦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将他提起来:“大胆!你竟敢跪我!” 姜佩卓:? 姚浔之:? 赵澄:? 谢君宴:? 赵澄小心开口:“或许您的意思是‘元公子你不必跪我,快快请起’?” 姚思锦睨了她一眼,手中依旧提着元凡的领子:“正是!” 低头对元凡说:“还不快起来?小心我治你的罪。” 姚浔之哭笑不得:“锦儿,不可这般说话。元公子会被你吓到的。” 果真,元凡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冷汗顺着鬓边流下。 姚思锦有些手足无措,慌忙松开了他,没了禁锢的元凡向下倒去,姚思锦蹲下身接住了他。 “阿姐” 接收到小弟投来的求助目光,姚浔之紧忍笑意:“元公子请起,小弟他不会讲话,他的意思是你是恩人,不必行礼。他平日里如此讲话惯了,还望你莫怪。” “谢陛下,谢王公。”元凡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如做梦一般。 “坐。”姚思锦道。 元凡还有些惊慌,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姚思锦见他这幅样子,直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我让你坐!” 元凡被迫坐下,一脸惊慌。 姜佩卓忍笑道:“您再不好好说话的话,小心把人家吓跑了。” 见自己心悦之人也如此说,姚思锦有些委屈,低下了头。 “谢王公。” “你不许叫我王公!”姚思锦脱口而出。 但随后便降低了气势,声音也变小了:“你也叫我姚公子,嗯王公多生疏啊。” 说罢抬眼看向姚浔之,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姚思锦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姚思锦贴着他坐下,二人开始聊起天来。一旁四人在商讨如何整顿不良风气之事。 他凑到元凡耳边,问他的伤情。 元凡不敢以姓称呼,也不敢继续忤逆他的意思叫他王公,索性去掉了称呼:“幸得大人医治,草民已无碍。”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昨日真是吓到我了,她们”说了一半,姚思锦猛地收了声。 他记得当时情况的惨烈,元凡的叫声渐渐变得凄厉,开始不住地求饶,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得。 他不该在现在让元凡想起难过事的。 元凡笑笑:“事情都过去了,您不必介怀。” “你的伤都无碍了?那处也?”姚思锦还是小孩子心性,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 “这”元凡脸红了个彻底。 这种事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但还是头次在人前提起。 对上姚思锦关切的眼神,元凡认命般低声道:“还还没,但也也也上了药,就快好了。” “那就行,那我就放心了。”姚思锦点点头:“我放下的簪子镯子你可都拿了?” 话题变换太快,元凡反应了一瞬才答话:“嗯,都拿了的大人也给了我些傍身钱,还给我安排了容身之所,说具体的安排等见了您再商议。” “大人?你说得可是她?” 顺着姚思锦的手看去,正是姜佩卓的脸。 元凡忙点点头:“正是,就是昨日那位大人。” “你觉得她如何?”姚思锦用手肘捅了捅元凡,抿了抿唇,表情羞涩。 第一百零一章 逃跑 “这位大人对草民有大恩,平易近人,定、定是极好的。”元凡说得磕磕巴巴,悄悄红了脸。 “这位大人姓姜,正是我仰慕之人。”姚思锦听到他夸赞姜佩卓,高兴得不得了。 但旋即想到了什么,抬起的头又低下了。 “可我如今不知道还配不配得上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呢!”元凡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昨日您完好无损,大人也是瞧见的,怎么会嫌您?” “更、更何况,大人对我这种人都没有轻视之意,您比草民高贵多了。” 姚思锦看向他,听着他不自觉自轻自贱的话,伸手握住了他,带了不容拒绝的坚决,无视元凡不断挣脱的动作。 “你救了我,”他盯着元凡的眼睛:“有什么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官位” 姚思锦顿了顿:“官位不太行了,现在是我阿姐掌国,不像母皇那般轻易了。” “总之,你想要的尽管说!” “王公,草民想要的唯有公道。”元凡低下头去,不看他炙热的目光。 姚思锦闹着让他说一个其他的,这个是阿姐答应过的,他想做一个阿姐不曾办过的:“你平日里在家做什么活计?要不来我府上办事?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多一份钱,妹妹就多一份学费嘛。” 元凡感激地笑笑:“我小妹她没钱上学。” 姚思锦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只知母皇对政事并不上心,但没成想这世道竟还有此等事。 他拍了拍元凡的肩膀:“以后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了,我给她安排最好的学府!” 元凡最担心的就是妹妹的事,连忙不住地道谢。 “这几日你便在我那里住下,等你身子大好了后,想要回家再回去。”姚思锦下了命令。 看着两位男子时不时将头凑到一起的交流,姚浔之欣慰地笑笑,继续和大家讨论着新的政策。 赵澄比较直接,希望直接查封城中所有的秦楼楚馆,不论是画舫、教坊还是青楼,通通先封起来。 大规模的进行审问,既能起到震慑效果,又能在最短时间最快的完成任务。 然后有见不得光的勾当的场所直接拆除,将其掌柜打入大牢,无罪的地方解除封禁,重新营业。 但是姜佩卓提出了相反的建议。 她认为如此兴师动众的查封,很容易造成恐慌,尤其是在新皇登基之时,倘若人人自危,恐言论上会处于下风。 “陛下,臣以为应拿昨日的‘烟月楼’开刀,先将其拆除,将违法事件公之于众,再发布政令,宣布严查,自首者可酌情减刑,举报者经核实可得赏银。” “如此一来,既能做到肃清不正之风,又能减少错抓的几率。” “此外,臣以为”姜佩卓的语气骤然变冷:“和青楼勾结的官员定要重罚,砍头抄家都不为过!倘若她们尽到了监管之责,这世上又该少多少无故被卖身的男子!” 谢君宴担忧地看向妻主,他很少见到妻主发这么大的火。想伸手安慰,但毕竟是在陛下面前,他手动了又动也没有伸出去。 姜佩卓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小动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继续向姚浔之说着自己的看法。 赵澄在一边冲着谢君宴挑挑眉,谢君宴只当没看见一般,将头低了下去,盯着刚被妻主拍过的地方。 “谢君宴,你认为呢?”姚浔之问。 “陛下,”谢君宴缓声开口:“臣赞同小姜大人的方法,青楼之事不是最重要的,首先应该严惩渎职官员。官商勾结,让无权无势之人如何活在这世上?” 姚浔之点点头,看向赵澄。 赵澄也认为姜佩卓的方法比她好,但不愿承认,只得扭头轻哼一声,不知道是表明不服还是表达勉为其难的赞成。 姚浔之本想宣布会议到此为止时,侍卫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报——陛下,二亲王她逃了!” 侍卫冲进书房,跪了下来:“二亲王还有余党,囚车走到城郊之时,杀将出来,将二亲王带走,我方死伤惨重,请陛下指示!” 书房中的温度骤降,姚浔之面色低沉,思考了一瞬,吩咐道。 “追,死生不论。” 姚浔之眯起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搓着。 她这妹妹果然没那么简单,既然能为了四弟将其余名单交出,说明今日的同伙当时并不在京城,会是谁呢?她们又会去哪儿呢? 不过有一点二妹说对了,她果然还是太心软。 姚思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知道皇位当前,一切都是虚妄,至亲之人也会因此自相残杀。 况且长姐已经给了她活命的机会,是二姐自己不珍惜。 见众人都起身散去,姚思锦拉着元凡也离开了,丝毫不顾元凡口中说的‘不合礼节’。 “什么礼节不礼节的?我就是礼节!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姚思锦头都不回。 突然面前出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姚思锦登时顿住,元凡差点因此撞在他身上。 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有没有被姜佩卓听到,姚思锦心虚地笑笑,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但依旧没有松开拉住元凡的手。 姜佩卓倒觉得能说出这番话的才叫姚思锦,这两日当着她的面,他乖得不像话,反而让姜佩卓感觉有些别扭。 “元公子,住处可安排好了?” 不等元凡开口,姚思锦抢着答道:“安排好了的,这几日先随我住在王公府,等伤好了想回家再回去。” 姜佩卓点点头:“那让医师便直接去王公府为你医治。” “不、不用了,大人。”元凡有些窘迫,另一只手攥住了衣襟:“奴草民自己来就好。” “昨日医师说你伤得不轻,还是、还是让医师再诊治一番为好。”毕竟面前是男子,说道这些话题,姜佩卓有些脸热。 “是。”一声回答宛如蚊呢。 姚思锦开心道:“那我就先带元凡去府里选屋子了,姜佩卓你记得去看我啊,还能也看看元公子。” 第一百零二章 二皇女的后手 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姜佩卓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好,等得空了就去看你。记得要好好吃药” 听着姜佩卓的叮嘱,姚思锦不明白明明说得是自己往日最讨厌的事情,为何此刻自己却这么高兴。 他忙不迭地点头,随后拉着元凡离开了。 “大人她对你真好。”元凡轻声道。 听到这话,姚思锦瞬间来了兴致:“是吗!你也觉得她对我好!我上次把她绑了,她打了那么多人都没对我动手。” 元凡表情终于还是裂开了。 皇家辛秘他并不想知晓,而且,好像,嗯 姚思锦还在滔滔不绝:“你都不知道,她当时气到不行,其实也是我做错了,但” 元凡只想着赶紧找个住处休息。 最好赶紧把伤养好了,先回家看看,让阿父他们放心。 姚念笙坐在飞驰的马车上,幽幽地靠在了带有软垫的靠背上,发出了舒适的叹息。 长姐想必已经气坏了。 一想到姚浔之气急败坏的样子,她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同车之人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开心之事?您因何发笑啊?” 姚念笙只摇了摇头:“做得漂亮,程书墨。” 程书墨惶恐低头抱拳:“主子谬赞,书墨不敢居功。” 姚念笙低低地笑了,摆了摆手,让她不必如此拘束。随后手指在桌上不断地敲着,一下一下,尽显她的愉快。 “还好我身边还有个你啊,能连夜从关外赶来。”一边说,她一边满意地点头。 “也还好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不然连你的名字我也要交出去了。” 想到了手下人的自作聪明,姚念笙黑了脸。 程书墨试探地问道:“小殿下如何了?还、还安全吗?” 姚念笙在马车上翻了个身,侧着靠在车厢壁上,轻啧一声:“好,好得很!被自己心悦之人救了,现在估计正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呢!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个姐姐。” “那您现在要去见小殿下吗?” 她们的马车正绕道从小路往城里赶。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皇帝定然认为她们会往关外逃去,肯定想不到她们绕个圈又回来了。 主子说了,现如今并不是反击之时,先好好躲一阵子,待养精蓄锐之后,再给皇帝致命一击。 当然了,最好是能抓住皇帝的错处,这样师出有名,史书上记录的也会好看些。 程书墨看着倚在壁上的姚念笙,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和消瘦的双颊,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是被主子从难民堆里救出的,主子说喜欢她的眼神,说好似圣人一般循规蹈矩地活着,只做吩咐下去的事情。 只不过她的行事作风有点像主子的长姐,这让主子有些不爽,于是没过几年便打发她去关外做事。 主子救了她的命,那她的命就是主子的。 她眼中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对错,凡是主子吩咐的,一定是对的。凡是主子想做的,她拼了性命也要替主子开道。 她悄悄提起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已经睡着的姚念笙身上。 主子睡了,她就静静候在一旁,反正离着进城还有很长时间,她等着主子醒来后进行吩咐。 “过了多久了?”姚念笙幽幽转醒。 大牢的生活还是太差了,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迷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 “回主子,已过了一个时辰。” “一会儿进城了,先送我去苏府。”姚念笙整理着衣衫。 程书墨欲劝:“主子,您刚受了苦,如今又舟车劳顿,不如” “不必,时间不等人啊,得先安排好了,我才能放心。”姚念笙打断道。 进了城,果然城门并未戒严。 在姚念笙的指挥下,马车稳稳停在了苏府门前。 程书墨欲跟着进去,却被姚浔之拦了下来。 “此刻苏大人应在宫中执勤,家中只有两位男丁和一位幼女,有何可惧?” 说罢,便推门进府。 屋中,苏梓安听小侍来报说前厅有位女子要见他,还以为是姜佩卓来了,匆匆打扮一番便急急赶去。 他脸上的笑容在见到姚念笙的瞬间被彻底粉碎。 姚念笙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她兀自坐下,甚至还招呼苏梓安一并坐好。 姚浔之唤下人准备了茶具,还要来了热水,自顾自的开始沏茶,宛如自家一般。 只是苏家的茶具实在不堪,姚念笙一边皱着眉一边完成了动作。 热茶终于入口,她才看向已经僵硬不堪的苏梓安,笑道:“苏公子见到本王,好像不太高兴啊?” 苏梓安挤出一个笑容:“怎、怎么会呢?您有何吩咐” 他心里发慌,没想到二皇女亲自找到家里来了。 回想着上次马车中的经历,眼前人的喜怒无常让他恐惧。 苏家并非高官之家,因此苏梓安只知新皇登基之事,并不知眼前人已是在逃重犯。 “是有事交给你办,但依旧不是现在。我来,就是看看你是否还听话。” 苏梓安低头咬唇,手心里全是汗,端不住茶杯:“当然,我当然听您的话,您许我金银珠宝,我定是听话的。” 一句话被他翻来覆去的说,姚念笙看出了他的紧张,十分满意他的态度。 “放心,无论成与不成,好处都是少不了你的。这几个月别离开都城了,方便我随时给你安排任务。” 说罢,留下了一锭金子,施施然离开了。 苏梓安盯着桌上的金子,感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喘不上气。 那金子面前好似有一道深渊,他只要向前一步,便会坠入悬崖、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他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走得这一步到底是对是错。 “这是什么?安儿你哪来的这些钱?” 阿父的声音传来,苏梓安吓得一激灵,手磕在了桌子上,刺痛袭来。 他握着伤处起身行礼,将事情原委从头到尾对阿父说了。 他害怕为苏家添麻烦。 想着同阿父商议后再作打算。 毕竟他什么都还没做,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一百零三章 飞黄腾达 听到儿子所说的事情,苏父大骇。 “儿你糊涂啊!皇家斗争岂是你我这种人能参与的?” 苏梓安还欲争辩:“二皇女也没说是和争权有关” 头被苏父打得猛地偏向一侧,听到了他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她二皇女,不,二亲王办不到的?还需要你来做?你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被当成必死之棋竟还在沾沾自喜?” “我没” 苏父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只觉得眼前发黑:“她还问了你和姜佩卓的关系,那定是要从姜家下手。姜家是什么人?一家子都是当朝重臣啊?连苏淮那个贱人都位至大将军。这定不是小事啊!” 一边说着,苏父一边狠狠用手去戳儿子的头。 见儿子不言语了,苏父又气又心疼,打完了人又替儿子擦眼泪。 “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事已至此,等你阿母回来再作打算。为父认为此事你万万不能接手,否则” 苏父嘴唇颤了又颤,手按在了苏梓安的额头上:“否则一旦出了事情,你你你定是苏家弃子,你阿母不会保你。” 后半句话他没忍心说出来。妻主不仅不会保他,甚至会推他出去?让他与苏家割席,便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苏家。 “是,阿父,儿子也认为此事有些不妥”苏梓安抽抽搭搭,低着头,掐着那锭金子。 他还有心暗暗嘲讽一下自己,真是有贼心没贼胆,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听到阿父还在一旁不住地念叨,说自己是个男子,所以做不了什么主,说他也是个男子,所以很难做到这些事情。 他终于爆发了委屈。 “为什么他苏淮就可以?他明明也是男子?凭什么他行我就不可以!” 苏父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嘴巴张了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傍晚时分,苏母回到家中。 苏父赶忙讨好地将儿子的所作所为讲了,还不停地骂着苏梓安,希望妻主听到后可以消消气,别再动手了。 可谁知苏母听后不怒反笑。 苏父惊慌失措,忙问妻主何意。 苏母摆摆手,让跪在地上的苏梓安快快起身,将他拉到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哈哈哈我儿啊,做得好!” 迎着苏梓安受宠若惊的表情,苏母不掩自己的满意:“你能凭自己的本事攀上二皇女,我们苏家要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苏父硬着头皮跪了下去,双手抚在妻主的膝盖上,讨好地笑笑:“妻主,安儿他年纪小,岂能当此重任?妻主还是莫让他前去搅局了。” 苏母不耐地睨了他一眼,随后抬腿踹在他心口处,直到看到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方才满意地继续同苏梓安说话。 “安儿,你可知这是一个好机会?现如今太女当政,姜家平步青云,苏淮的位置甚至高过了我这个当母亲的,你说这合适吗?” “不不合适。”苏梓安摇摇头,咽了下口水。 “就是啊!这小皇帝完全不懂礼数!”苏母气愤的猛拍大腿:“要我说,这太女这般行事,皇位终是坐不稳的。还不如趁早改投到二殿下麾下,这样也能混个开国将军当当。” 苏母还在做着封侯拜相的美梦,不愿承认她口中的“太女”,早已成了新皇,而“二殿下”已是在逃重犯。 苏梓安听了阿母的话,不住喘息着。 他的确嫉妒苏淮,不仅能有这么好的妻主,甚至还能得到太女的青眼,作为武将为国效力就算了,如今竟官位比阿母还高。 受到阿母的鼓舞,他也开始幻想自己备受皇帝重视,姜佩卓因此对他青眼有加,向他提亲的事了。 苏梓安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黄金,闪闪金光将他的眼睛烫了一下。 “是,阿母。可”苏梓安犹豫着。 苏母忙着哄住苏梓安,问还有何顾虑,想着对症下药。 “可,万一孩儿没做成或者二殿下她、她失败了苏家会被牵连。” 苏母大手一挥:“不会的,儿啊,你就听话去做!不用担心家里,哈哈哈哈。” 刚才还抱有幻想的苏梓安此刻仿佛被一盆凉水浇醒了,明明是初秋,可他冷到不住地发抖。 果真,果真和阿父说的一样,阿母眼中只有飞黄腾达,没有他这个儿子的性命。 倘若事情败露,苏家怎会不受牵连,这可是谋逆之罪。 唯一的解释就是,真有那么一天,苏梓安就是苏家被推出的挡箭牌。 可看着阿母激动到略带病态的眼神,他知道他没有回头路了。 “是。”他答道。 苏父听到后,好似脱力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若苏梓安现在不答应,想必都不用等到谋逆失败的那天,现在他就会被逐出苏家,或者受到其他严厉的惩罚。 苏母拿着金子,口中哼着小调离开了。 苏梓安连忙搀起阿父。苏父抱着他痛哭不止,恨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得了失心疯,竟敢接下二皇女的事。 散朝之后,赵澄抱臂靠着墙,口中啧声不断:“姜佩卓竟成了太女太傅了。” 听着她酸溜溜的声音,姜佩卓无奈叹息一声:“赵大人,你也不差啊。殿阁大学士,和我一样的品级。” “嘁,”赵澄撇撇嘴:“你这官职听着就更位高权重,还能给太女授课,从小培养下一代的帝王啊。” “莫要乱说,陛下才刚登基不久。”姜佩卓皱眉阻止她大逆不道的言论。 姚浔之听到后并不在意,反而调侃起赵澄好比三岁孩童,竟还因为官职名称而不满。 赵澄无差别攻击:“陛下,您有女儿吗?就先安排了这个职位。不如说,您有夫郎了吗?” 说到这,她笑了:“这位姜大人可有一位贤夫坐镇,还有谢大人等着嫁给她呢。” “我皇弟也”姚浔之想到了姚思锦的两幅面孔,表情也沉了下来。 姜佩卓:不敢言语。 她只能打着哈哈:“陛下英姿让人仰慕,赵大人少年意气,这想娶夫还不是手到擒来,嗯板上钉钉,万人空巷” 姚浔之憋着笑对赵澄说:“行了,别再调侃了,没看见我们太傅已经胡言乱语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 谢家归京 “你打算何时迎谢大人进门啊?”赵澄捅捅姜佩卓的手臂。 “虽然他总是看我不爽,但一想到真的要与他告别,还有点不舍。毕竟这样的话,公务就会少一个人处理,交到我头上的活儿就更多了。” 算着谢大人回京的日子,姜佩卓脸上露出笑意:“快了,待谢大人归京,我就去下聘。其余的事物都已准备就绪,不出几日便能成婚。” “不过,”姜佩卓话音一转:“你说的公务少一个人处理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成婚后谢君宴就要被我关在家里?” 赵澄拍了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诶我真是忘了,苏大将军就是你夫郎。那还挺好诶,谢大人处理公务的速度可是一绝,他还在我就会轻松很多。” 姚浔之:“你眼里只有公务是” “辅佐陛下就是我唯一的人生大事,”赵澄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至于旁的还真没考虑过。” “那你阿母不催你?” 赵澄扯出一个邪笑:“那我也得听话才行啊。” 姜佩卓和姚浔之已经脑补出赵澄母亲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姜佩卓,等谢君宴母亲回京,朕亲自为她平反,为她们洗去冤屈。” “谢陛下。”姜佩卓想到很快就要与谢君宴成婚,心里竟有些紧张。 五日后,谢家返京,百姓有事先得到消息的,纷纷自发出门迎接。 一时间万人空巷,还有人放起了鞭炮。 姚浔之亲自站在城门前,听着百姓的欢呼,心中五味杂陈。 她分不清百姓们到底是在为谢家高兴,还是在为老皇帝终于失势高兴。 但终究,权力到了她手上,之前的种种将不复存在。 “谢大人!” “欢迎回京!” “恭祝谢大人洗去冤屈。” “谢大人一生为国为民,现在终于沉冤得雪,可喜可贺啊?” “姐妹们,为了庆贺谢家归京,我家饭庄今日半价,各位都去捧个场!” 谢君宴遥遥看着一行人马越来越近,激动得无法抑制自己的呼吸。 一双温热的大手安抚住了他的颤抖,苏淮冲他关切笑笑,他用力回握。 渐渐能看到人的轮廓,谢君宴下意识往前走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姜佩卓搀住了他的手臂:“走。” 苏淮在另一边冲他点点头:“我们与你一同前去。” 队列为首的便是骑在马上的谢母,与出发时的落魄不同,此刻她衣冠楚楚,不怒自威。 “阿母!!” 谢君宴声音中带着委屈,冲着骏马方向下跪磕头:“孩儿孩儿迎阿母回家!” 一旁的姜佩卓和苏淮拱手行礼。 谢母翻身下马,先搀起了哭得不成样的儿子,疼惜地替他擦净了泪水。 “莫哭了,阿母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她看着儿子比数月前分别时还稍稍圆润的脸颊,目光转向了一旁长身玉立的姜佩卓。 这位将她的儿子养得很好。 谢君宴顺着阿母的目光望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口声音卡在喉咙里。 姜佩卓主动上前一步:“谢大人安,小辈姜佩卓,这位是我的夫郎,苏淮。” 看姜佩卓行礼标准不急不躁,谢母对她的满意程度又上了一个阶段。 “多谢你保全了宴儿,照顾了他这么多日子。”谢母对她深鞠一躬。 离京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这两个儿子,他们如何受得住卖身之苦。 但正是眼前人挺身而出,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所以这一礼姜佩卓担得起。 但这个举动可吓坏了姜佩卓,这可是自己未来的母亲,怎能让长辈对自己行礼,急急忙忙将谢母扶起来,口中不停说着这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谢母不必如此。 谢君宴抿着唇扯了扯谢母的衣角,面色发红,眼神不知看向何处。 谢母哈哈大笑,问道:“你们二人可商量好了?” 姜佩卓不明所以,但谢君宴听后,红晕蔓延到了耳根,微微点头,声音极轻。 谢母满意地拍拍姜佩卓,又拍拍谢君宴:“待我进宫见过陛下,再同你们一叙。” 说罢她四周环视了一番:“河清呢?” “回阿母,河清如今在私塾念书,待散学后便会归家看望阿母。” “哈哈哈,好!这才是我谢家孩儿的样子!”谢母笑着就要往城门内走去。 “谢大人”姜佩卓出言拦住了谢母的脚步。 迎着谢母不解的目光,她伸出手指向身后之人:“陛下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谢母这才看到姜佩卓身后不远处的姚浔之,大骇,连忙大跨步走过去,撩袍双膝下跪,高喊着“谢主隆恩”。 姚浔之望着这位为国鞠躬尽瘁的老人,内心五味杂陈,双手将她搀了起来:“谢大人,何必多礼。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谢母面色一沉:“陛下,礼不可废。” 随后结结实实行了一礼,方才站起身来。 姚浔之看向谢君宴,谢君宴点了点头,意思是,阿母向来如此,陛下不必再劝。 说到流放的日子,谢母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抓住姚浔之滔滔不绝:“陛下,在流放途中,臣观察了沿途民生状况,发现了多处政策不合理之处” 姚浔之被她的认真深深地感动,但此处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搀着谢母:“谢大人,待你我进宫去再议如何?” “啊!对对对,怎能在此处聊政事,陛下恕罪,臣实在有些糊涂了。” 赵澄远远地冲着姜佩卓做口型,表达自己的震惊。 自从见了谢大人,赵澄也不觉得自己每日忙来忙去有多么苦了。 人家谢大人在流放途中都能为国家办事,她到底还能有什么理由懈怠呢? 谢母转头看到了脸上歪七扭八的赵澄,经过她的时候狠狠地哼了一声。 赵澄:呜呜呜 姚浔之有些尴尬:“谢大人,这赵大人如今、如今也算改邪归正,为国家出了不少的力啊。” 听到这话,谢母这才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澄。 赵澄竟有一种幼时被讲师检查功课的紧张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放缓了呼吸。看到姜佩卓三人在谢母背后偷笑,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了。 第一百零五章 重办一次吧 谢母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和姚浔之一起离开了。 在谢母走后,赵澄失力般猛喘一口气,冲她们三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谢君宴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对不住,赵大人,阿母为人刚正了些,平日里遇到不平之事定是要插上一脚的,更何况是您这种的人。” 谢君宴隐去了对她的形容,赵澄自己清楚当时的她是个什么形象。 无非就是媚上欺下、为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大奸臣嘛。 所以被谢大人厌恶也是理所应当。 赵澄无奈地摆摆手:“小谢大人言重了,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形象,谢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我都知道。” 姜佩卓:要不你把脸上失落的情绪藏一藏再说呢? 紧接着,内侍前来宣旨,当众宣布谢大人无罪,是被冤枉的。 一时间人人高呼称赞帝王明察秋毫,还谢家一个清白。 谢君宴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感到坐立不安。 一直很期盼嫁给妻主,但当这一天真的快要来到,他又无比的紧张。 姜佩卓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安抚地顺了顺他的背,轻声道:“莫急,等阿母从宫中出来,我便直接带着聘书上门。” 谢君宴从刚才开始,脸上的温度便一直就没下去过,如今听姜佩卓说的这一番话,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是妻、妻主” 姜佩卓凑近调笑:“怎么?宴儿平日不是一口一个妻主叫的清楚,怎么到如今反而磕磕巴巴了?” “这这,是” 苏淮见状笑道:“妻主,您莫逗他了。大婚当前,男子难免紧张些。” 好似赞同苏淮的话一般,谢君宴抬眼嗔了她一下,就这一下,姜佩卓感觉心都酥了,强压着嘴角说是她的错。 回到家后,姜佩卓拉着苏淮便进了屋。 “妻主?”苏淮一边看她的脸色,一边帮她脱去外袍。 “别做这些了。”姜佩卓扯过苏淮的胳膊,按着他坐到床上。 她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地蹭了蹭。 “妻主?” 感受着妻主的沉默,苏淮意识到妻主此刻有些不开心。想要从她怀中退出来看看她的脸,却被姜佩卓又按回了胸膛。 挣脱不开,他索性环抱回去,将自己贴得和妻主更紧。 过了一会儿,姜佩卓闷闷的声音传来。 “刚才你说,男子成婚前都会很紧张我想到了咱们的那次婚礼,抱歉当时你并不想同我成婚,不仅吓到了你,还让你受伤了抱歉。” “妻主?您说什么呢?”苏淮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挣扎着从她怀中抬起头。 看到姜佩卓愧疚的表情,他心下一暖:“我还庆幸有这场婚礼,我才能遇见这么好的妻主。” 见姜佩卓没反应,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苏淮有些急了,他不愿看到妻主难过的样子。 “您别这样我、我都是自愿的,我当时也不害怕,我” 姜佩卓被他的强词夺理逗笑了,将他松开,将他的捉过来,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有些痒,苏淮下意识地扭了扭手腕。 “别动。” 手腕上面早已光洁如新,完全不见伤口的踪影。 姜佩卓拇指轻轻划过原来勒痕的位置,激得对方不住瑟缩。 再抬起头来,对面的男子已在咬唇忍耐。 姜佩卓也坐在床上,同他面对面,将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双手包住他的手,紧紧攥住。 “淮儿,不如我们再办一次婚礼,重新风风光光地办,让你开开心心出嫁,可好?” 苏淮被她这番话吓得不轻:“妻主,莫要拿淮打趣了,这种事情怎可办两次?” “可人生中只有一次的事情,当时你并不开心。”姜佩卓急急道。 看妻主是真的有此打算,苏淮有些着急道:“可自古以来就没有二嫁的规矩,这这不合礼数,而且、而且我要从姜家出嫁,还是回到苏家再出来呢?” 姜佩卓也意识到是自己太过天马行空,再办一次婚礼,只会让夫郎陷入舆论焦点,引得他坐立不安罢了,并不能有任何好的效果。 “是我昏了头才说的这番话,你莫往心里去,我不会那么做的,不用担心。” 姜佩卓松开了紧握的手,想要去小院中吹吹风,清醒一番。 谁知刚一松手,立马被苏淮反握住,和刚才正好相反,她的双手被包进了掌心。 苏淮讨好地笑笑:“妻主可是生气了?” 姜佩卓感到有些难堪,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明明是我考虑不周。” “那就好,”苏淮摩挲着妻主的手:“妻主还能想到淮,淮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我认为婚礼其实没那么重要,结果是对的,就是最好的。” “而且” 看着夫郎欲言又止的表情,姜佩卓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苏淮好像鼓起了所有勇气,咽了下口水:“而且妻主能不能别再提婚礼当天的事了,真的好丢人啊” 他幽怨的表情让姜佩卓忍俊不禁:“好好好,不提了,我以后就忘掉当初你十分害怕的样子,只记得现在的样子可好?” “妻主您又提!”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姜佩卓笑着将人再次揽进怀中。 陛下书房中。 姚浔之第一次见识到了传说中谢大人的名不虚传之处。 她已经被拉着聊了数个时辰的政务了,如今早已过了饭点,眼前的老臣依旧神采奕奕,声音中气十足。 好像还有说不完的问题等着反馈给姚浔之。 姚浔之咽了下口水,看着自己记录得满满三大页问题,全都是谢大人流放途中观察到的官员问题。 她为谢大人斟好了茶,硬着头皮重新提起了笔。 臣子都能这般为国家鞠躬尽瘁,她作为帝王还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在看不到的地方,姚浔之揉着已经发酸发痛的手腕。 眼看着日落西山,谢君宴叹了一口气,对着正在屋中来回踱步,为一会儿的见面而担心的姜佩卓说。 “妻主,早些歇息,明日您再去谢府就好。” “也是,太晚了前去拜会总归是不合适的。” 第一百零六章 彻夜长谈 谢君宴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时间,阿母估计是有很多的话要同陛下说。我刚问了谢家其他人,都说阿母一路上都在不停记录着什么,估计都是一些不合理之处。” 姜佩卓点点头:“谢大人果真爱民如子,竟在此等时刻都能依旧为百姓考虑。” “那你我可用进宫同帮陛下分担?”姜佩卓想了想,问道。 谢君宴摇摇头:“我们若去了,陛下才是真的感到疲惫。届时阿母怕不是要拉着我们三人细细讨论一番了。” “好、好,你也早日歇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姜佩卓忙问:“那你今日宿在哪里?” “谢家回来了,那自然是住在谢家。” 看着姜佩卓怅然若失的表情,谢君宴莞尔:“更何况,未婚妻夫在婚礼前互不见面是习俗。” “好,那我让姜阿珂送你,带上河清一起,这样他明日便能直接见到阿母了。” “那我们还能见面吗这几日?”姜佩卓有些头疼,不会这段时间都无法见面?再怎么加速,也要个七八日才行。 谢君宴轻笑:“那是自然,政务可不等人。” 苏家门前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姓谢的那个老顽固居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而且皇帝太女亲自去迎接?她凭什么?”苏母气得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我听说谢家那小子不日也要嫁给姜佩卓了,有了谢家的助力,姜家不就要过得更好了?那苏淮也要沾姜家的光。” 一说到这个,苏母便怒从心头起,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将跪在地上的苏梓安拎了起来。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没能嫁进姜家?” 说罢,将人向后扔去。 要不是苏父接住了他,苏梓安便要倒在一地的碎瓷片上。 他定了定神,迅速跪在地上:“阿母息怒,现如今已有二皇女做靠山,咱们苏家还用靠她姜佩卓吗?” 虽强装着镇定,但颤抖仍从口中泄出。 一听到二皇女的名号,苏母眼神清明了一瞬,她点点头,嘴里满是酒气。 “是是!还有二皇女这个靠山。不过姜姜家这边也不能放,你自己看着办” 苏父实在是担心儿子再受到伤害,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妻主,您醉了,早些歇息可好?” 苏母直接挑住了苏父的下巴,勾唇一笑,另一只手向下伸去。 苏父只觉得脸要烧起来了,儿子还在旁边跪着。但他不敢反抗,只得一边冲着苏梓安使眼色,一边去握苏母的手。 “妻妻主,回回屋、回屋我伺候您。” 片刻之后,苏母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身后跟着满头是汗的苏父,往里屋走去。 苏梓安远远地望着大厅的方向,看到阿父走出来了才放下心来。 他死死地攥着从地上捡来的瓷片,仿佛失去了痛觉。 眼睁睁看着鲜血滴落到地上,苏梓安反倒低声笑起来。 眼泪混着鲜血一同砸落,苏梓安认为自己早就该明白,他从来都没有退路。 次日,姚浔之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从书房里出来。 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她用手撑起了一片阴凉,眯着眼睛远眺。 身后跟出来的是神采奕奕的谢母。 昨夜同陛下聊了很多,她认为有如此勤于政务的陛下,国家繁盛指日可待。 她冲姚浔之深鞠一礼:“陛下,臣便不叨扰了,告辞。” 姚浔之压住上翘的嘴角,连忙安排宫人送她出宫去了。 不等她坐下喝口茶润润喉,姜佩卓等人便按照规定时辰来书房报到了。 姚浔之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制定的规则了,怎么就没给自己安排个休沐。 她手揉着太阳穴,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姜佩卓明知故问:“陛下,昨夜休息得可好啊?” 谢君宴拉了拉姜佩卓的衣袖,但这并没有阻止到姜佩卓继续说下去的决心:“和谢大人聊得如何?怎么今日不见谢大人啊?” 姚浔之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闷闷道:“姜佩卓,别调侃我了” 谢君宴行礼道:“陛下,我等进宫途中遇到了阿母,想必您二位进行了彻夜长谈。陛下如今身子如何?需要休沐一日吗?” 姚浔之睁开了眼睛,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可不等她搭话,赵澄率先大踏步走进来。 “陛下怎会是丢下我等独自休息之人?陛下又怎会忍心让我们孤零零在此处理政事啊?” 姜佩卓看她把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几个字都写在了脸上,戳戳她:“你可知陛下昨日同谢大人彻夜长谈,直至天明,谢大人刚刚才离开。” 赵澄哈哈大笑:“那正好陛下马上便可以同我们继续议事,多么合理的安排,我们时间刚刚好错开。” 姚浔之: 姚浔之指着桌案上层层叠叠如小山一般的宣纸堆,那都是昨夜姚浔之的记录。 “你们先看看那些,都是昨夜商讨的结果。我休息一会儿我们便开始今日的政务处理。” 赵澄看到那么多条记录转身欲走,被姜佩卓抓着领子拎回来,放到了座位上。 无视了她幽怨的目光,深呼吸后,分走了一沓宣纸,抱到自己桌子前,提起了笔。 越看姜佩卓越对谢大人心生敬畏。 桩桩件件,针针见血。 从州府官员的不作为,到县衙官吏的欺上瞒下,甚至还有一些同农牧相关的问题,如田地产量和上缴赋税之间的矛盾问题。 姜佩卓越看越起劲,到最后竟是如入忘我之境,连谢君宴唤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看着妻主如此认真,谢君宴想的却是,阿母定会对她很满意,但见面之时还是少讨论公务为好。 不然可能永远也说不到婚嫁的话题了。 谢君宴清清嗓子:“妻主,妻主。已经过了数个时辰了,您该休息一下了。” 姜佩卓抬起头,不等她自己动作,谢君宴的手便抚上了她的肩膀,替她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姜佩卓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停下:“你也很累了,我没关系的。快到官员的回府时间了,我们也出发。” 谢君宴清晰地听到自己如鼓般的心跳响起。 第一百零七章 聘书 笃笃笃 不等姜佩卓叩门的手放下,门便从里面迅速打开了。 门后是谢母略显严肃的脸。 “来了?那就进来。”说罢便转身往里走去。 在阿母面前,谢君宴不敢再私自同姜佩卓讲话,只得看了她一眼后,便低头跟上,随后很自然地站在了谢母身后。 姜佩卓微微皱眉,谢君宴为何不坐? 谢大人竟对礼节严格至此吗? 仅仅是她们三人的会面,也要遵守所谓的规矩。 姜佩卓大步走进去,冲着谢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毕竟是面对未来的阿母,难免有些紧张。 “坐。”谢母下令。 姜佩卓坐下后,目光一直在谢君宴方向徘徊,欲言又止。 谢母挑眉:“小姜大人,有何不妥么?” 姜佩卓忙拱手行礼:“谢大人切莫如此称呼在下,您唤我小姜便好。今日我不是以同僚的身份来拜会的,而是” 迎着谢母鼓励的目光,姜佩卓继续道:“而是以小辈之名前来求娶谢君宴谢公子。” 说完这句话,姜佩卓感觉世界都清明了。 谢母点点头,等着她说不妥之处。 “这谢公子为何站着?” 听到姜佩卓的疑问,谢母有些意外:“这女子议事,男子若定要在场,便只能站着侍候,这是规矩。” “况且”谢母话音一转:“宴儿嫁到你们家也只能做小,到时候也是一样站着伺候,还是让他提前习惯为好。” “谢姨,非也。”姜佩卓正色道:“待谢公子嫁与我做夫郎后,也绝不会让他站着,而我们坐着的情况。” 谢母垂眸思索着,向后瞥了一眼十分紧张的谢君宴,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儿大不由人。 谢君宴表面垂眸站定,实际上眼神一直在偷偷看向对面的妻主。 阿母不知为何看起来些许不悦,不是早就在信中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了吗? 妻主她会因阿母的举动而发怒吗?还会想娶他吗? 事情走向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谢君宴有些紧张,攥住衣袖的手微微出汗。 “小姜啊,”谢母终于张口:“你保下了宴儿,我很是感激,谢家没什么家产,这院里你看上什么,便可拿走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姜佩卓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 不等她开口,谢母声音十分平静,继续开口:“绝非是你救了宴儿,我们宴儿就必须要嫁给你的。被救之后以身相许?我们谢家没这个规矩。” “阿母。”谢君宴在后面低声唤着。 谢母回过头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 怎么就这么着急? 她作为阿母,还不得再进一步替他把把关? 轻飘飘答应下来,万一她对宴儿不好可怎么办? “谢公子,我来说。”姜佩卓站了起来。 “谢姨,我绝无挟恩图报之意,谢公子才貌双全,定是有很多人求娶,他有很多的选择,我尊重他的想法,绝不强求。” 说罢对谢君宴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奈何在相处过程中,我对谢公子甚是倾心,无论是人品心性,还是办事能力,亦或是身姿容貌,都令我心向往之。” “因此动了求娶的念头,但,一切未定下来前,我万万不敢有一丝逾矩。” “今日前来,便是希望您能放心地将谢公子交于我,我定会护他无忧。” 虽知晓妻主这话是将一切都揽到了她的身上,但听到“心向往之”等词时,谢君宴下意识抿了抿唇,面色微红。 “你心悦他?” “正是。” “那你可知,宴儿能够入朝为官是耗费了多少心血、承受了多少旁人的冷嘲热讽?” 不等姜佩卓回答,谢母便自顾自继续道:“倘若与你成婚后便要抛下一切,深居于宅院之中,那、那我定是不同意的!” 声音很大,但充满了不安。 谢母衣袍下的手不自在地摩挲着,提出这种要求,她心中也没有底气。 谢家不比旁人,没法给宴儿那么丰厚的嫁妆傍身。 倘若都不能帮他保住他此生最看重之事,那她真是无颜做她的阿母。 谢母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偷偷的看了一眼姜佩卓,见她面色奇怪,心中更打起了鼓。 姜佩卓很快便反应过来,谢母离开京城数月,自是不知道淮儿已经入朝为官的事。 当时整个朝堂上还只有谢君宴一位男子。 正欲开口,姜佩卓看到谢母用力捏着手中的茶杯,指尖已然泛白,不由失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谢姨,您今日在城门口见过我的正夫,他便是我朝辅国大将军。” 谢母抬头,正对上姜佩卓含笑的双眸。 她回想了一番,确实有这么个人,但当时自己见到孩儿太过高兴,又忙着同陛下汇报沿途所见,着急了些,竟忽略了那男子竟身着铠甲。 “他?” “他是在您离京后才得了官职,因此您并不知情。他从校尉做起,一直在陛下身边做事,前些日子刚刚被提拔为大将军。” 谢母明白了她的意思,眼泪不由得在眼圈打转。 “因此,我定不会阻止谢公子继续为朝廷办事,相反,有许多政务上的事情,我们都需要过问谢公子的意见呢。” 谢母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她招呼姜佩卓到身前来,握住了她的手。 “小姜,卓儿,我这儿子自小学习礼仪就吃了很多苦,长大后入朝为官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你你今后可要好好待他啊。” 声音中带着哽咽,谢母将头偏过去,不让二人看到自己的脸。 “是!阿母!” 姜佩卓反应极快,立刻下跪磕头行礼。 谢君宴眼眶也红红的,走到谢母身前,缓缓地将头磕到地上。 “好孩子,”看着双双跪在身前的人,谢母抬手将二人扶了起来:“快些起来。” “宴儿也坐。”谢母指着一旁早就备好的椅子。 姜佩卓从衣袖中掏出聘书和聘礼清单。 “这是孩儿提前早早备下的,请您过目。若有不妥之处,我马上改正。” 说到这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孩儿想尽快娶到谢宴儿,因此时间安排上可能紧凑了些,但,但是,礼节绝对不会遗漏!” 第一百零八章 凌晨的热汤 谢母看着附在后面的日程安排,确实紧了些。 但看儿子的表情,她如何不知这定是宴儿心急,姜家才会如此安排。 她点点头,端详起了聘礼单。 这一看可不得了,上面的物品价值连城,光是金银便有三大箱,还有丝绸布匹、陶瓷器具等,数不胜数。 “这这事姜大人可知晓?”谢母有些担心这是小孩子之间的约定,长辈们并不知晓,不然怎会允许出这么多钱娶夫? “回阿母,家母不仅知晓,这聘礼还是阿母的主意。”姜佩卓改口很快,声音变得轻快。 谢母的疑惑已经写在了脸上。 她不过才离开京城几个月时间,京城的规矩变化这么快? 旁边传出谢君宴的轻笑,他倒是从没见过阿母这幅样子。 聘礼单他没见过,不知道阿母怎会仅仅是看个单子便震惊至此。 “宴儿,你可看过礼单了?”谢母将礼单递过去。 谢君宴看完再抬眼时,目光里已没了往日的镇定自若。 他下意识地看向阿母,随后又求助般看向妻主:“这” “这不合规矩,没有人聘小还出这么多钱。”他小声呢喃着。 姜佩卓失笑,伸手替他合上聘礼单子,笑道:“在我心里,这便是规矩,宴儿莫拿金钱衡量自己,能娶到你是我的运气。” 谢君宴紧紧捏着礼单,感觉心剧烈地跳动着,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般。他只低着头,不敢看妻主,也不好意思看向阿母。 谢母十分感动,感觉自己真是没看错人。但想到谢家的情况,她有些迟疑。 “但谢家实在拿不出于此等价的嫁妆” 对旁人开口诉说家中困难之事她还是头次做,感觉实在抬不起头来。 “阿母您言重了,您能同意他嫁与我做夫郎,我们姜家便很是满意了。要不这样,您为他准备些平日里常用的,其余的东西姜家来准备,这样婚礼上也好看些。” 说着,她递出了另一份礼单,里面是姜家替他备下的嫁妆。 “这这这不妥,这” 往日里说道政事滔滔不绝的谢大人,此刻张了张嘴,竟什么也说不出。 “家母向来对宴儿十分欣赏,一度起了要收他为义子的念头。”姜佩卓开口解释:“现如今他要嫁人,虽非‘义子’,但今后也是一家人了,家母便说也想要为他添妆。” 姜佩卓说得真情实感,但谢母知道这一切都是托词,是怕送亲途中宴儿因无甚嫁妆受人口舌,也是保全了谢家的名声。 谢母点点头:“那,这聘礼等礼成了你们再派人取回。真心相爱不需要用金钱来衡量。” “阿母,这聘礼您且收着,谢家刚回京,想必有很多用钱的地方,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眼看谢母还想说什么,姜佩卓再次开口:“您或许知道我开了铺子,收益还算可观,您不必担心我这边。” 但终归是失败于谢母的固执,商量了很久,最终定下来姜家将礼金取回一部分,谢母这才满意作罢。 看向谢母饱经风霜、因未曾好好歇息而略显疲惫的脸,姜佩卓心里五味杂陈。 “阿母,”姜佩卓坚定开口:“从前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新皇登基,万象更新。” 谢母想到昨日与陛下的畅谈,露出了最真挚的笑容。 日子很快过去,之前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婚礼仍有很多事情要办,姜佩卓忙得团团转。 夜里,姜佩卓在书房整理审问出来的证词,苏淮推门而入,将热汤放到几案上,为妻主披上了袍子。 感到身上一暖,姜佩卓抬头,看到了苏淮十分关切的眼神。 她笑笑,抬手抚向了他的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苏淮轻叹一声,将姜佩卓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本想直接放到桌案上,来表示自己对她不顾身子的不满。 但摸到妻主发凉的手,终是将她另一只手也牵过来,包进自己掌心,为她暖着。 看夫郎迟迟不言,姜佩卓有些心虚:“怎怎么了,你不开心?” 苏淮轻哼一声:“淮哪里敢。” 坏了,这定是生气了。 姜佩卓扯出一个笑:“我马上处理完公务就去陪你可好?这几日确实太忙了,忽略了你,是我的不对。” 看妻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因何生气,苏淮表情更沉了。 平日里看惯了他温柔小意的样子,突然看到夫郎阴沉着脸,姜佩卓还真不习惯,想抬手把他的眉头抚平,但抽了几次都没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妻主,你还要处理公务!”苏淮回错了意,以为姜佩卓是要提笔继续批注,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您该休息了。” 看夫郎如此生气,姜佩卓讪讪的笑着:“就要处理完了,就要处理完了,马上就去休息。” “您已经连续数日都是直至凌晨了才就寝,您今日必须快些休息。” 话刚说出口,苏淮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 自己竟然在干涉妻主的行为,甚至还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他平日里不能帮妻主的忙,替她分忧就算了,他明知妻主压力很大,却依然提出了如此无理的要求,他真是 看着对面的人面色变了又变,姜佩卓便猜到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苏淮的表情在姜佩卓强硬地将手抽出来的瞬间裂开,他双手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好像只要他不动,妻主的手就一直同他相握一般。 为了不让夫郎继续胡思乱想,姜佩卓直接捧住了他的脸颊,凑上去猛地亲了一口。 随后就看到夫郎的脸颊迅速由白到红,眼神也充满了震惊。 达到了预期效果,姜佩卓满意地笑了,又捧着他的脸亲了几口,才将他放开。 苏淮此刻安安静静,乖顺地坐在桌边,再也讲不出一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笔架山,好似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姜佩卓将他拉到自己这边,笑问:“怎么?认为我生你的气了?刚才脸色怎么那么不好?” 发现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苏淮也顾不得害羞,忙不迭开口:“妻妻主,淮并无指责之意。” 第一百零九章 大婚 “我我只是看您最近神色疲惫,才想着让您早些休息的,我、我我怎敢干涉您的想法。” 看着夫郎委屈的表情,姜佩卓将他直接揽到怀中,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上。 她轻笑着,肩膀随着身子微微颤动,怀中的人也随之晃动着。 苏淮不解地抬头,又被姜佩卓按了回去。 “我知道啊,淮儿定是为我好的,今后我定早些休息,如何?” 看着妻主反过来安慰自己,苏淮抿唇,将头靠得更紧,抓着身前妻主的衣襟。 姜佩卓低头吻了吻他的头顶:“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们这就去休息。” 发现妻主真的按照自己刚才劝得做了之后,苏淮反倒有些犹豫。 “这会不会耽误您的安排。”说罢他将头埋进姜佩卓怀中:“我什么也不懂,无法为您分忧,还给您添乱我” “不会的,本来剩的事情就不多了,早些休息也好,”姜佩卓假装打了个哈欠:“我也倦了。” “至于你说的给我添乱——” 姜佩卓迟迟不语,苏淮一直竖着耳朵。 “你如何添乱了?我怎么没看见?”说罢,姜佩卓便不住地笑。 听到妻主调侃的声音,苏淮终于放下心来。又被妻主笑得脸热,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假装听不到。 终于笑够了,姜佩卓站起来,将夫郎重新揽到身前。 一个用力,苏淮踉跄了一下,撞进姜佩卓怀里。 苏淮脸已经红了个彻底,他支支吾吾:“妻主这、这是书房。” “那我们就回去再说。”姜佩卓揽着人大踏步往卧房走去。 姜家再次响起了鞭炮声。 火红的绸缎挂满了院子,下人们忙进忙出,来访的客人早已候在了前院,看热闹的百姓也将姜家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佩卓身着大红色婚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她推开院门,冲着各位拱手:“诸位,在下前去结亲,请诸位稍候片刻。” 说罢,在一片叫好声中,飞身上马,越过长长的聘礼队伍,走到了前面。 随着礼官一声令下,鞭炮齐鸣,队伍开始行进。 沿途皆是庆贺之声。 “小姜大人,祝贺!” “家中又添新人啊!真是令人艳羡。” “谢家郎君是个有福气的,能嫁给小姜大人,这下能过好日子了。” “诶,我早就看出她们二人暗生情愫了,救命之恩,谢公子如何能不心动啊?” “就是就是,我若是个男子,也想嫁给姜姑娘。” “可惜了,谢公子这下有了妻主,会伤了城中多少女子的心啊!” 姜佩卓听着道边的道喜声,握紧了缰绳。想要见到谢君宴的心更急切了。 一想到宴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家中等着她去接,姜佩卓的笑容便再也压不住了。 路边人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又是一番起哄的声音。 终于到了谢府门口,姜佩卓跳下马来,整理了一番衣袍,才踏进门去。 院中早已摆满了前些日子姜家提前送来的“嫁妆”。 下人们都是满脸喜气,各个冲着姜佩卓鞠躬套赏,口中不断地说着吉祥话。 姜佩卓倒也爽快,来者不拒,每个都分得了银钱。 下人们拿着银子,吉祥话如倒豆子般不停地讲着,一时间热闹非凡。 “阿母。”姜佩卓走向站在房门前的谢母,冲她恭敬行礼:“在下来接宴儿回家。” 谢母掩去眼底的悲伤之色,点点头,亲自为姜佩卓推开了房门。 姜佩卓还没进去,便已经看呆了。 谢君宴端坐在屋子中间,双手规矩地交叠在一起,身上的婚服几乎看不到一处褶皱。他盖着盖头,静静地等妻主来接他。 听到门口传来热闹的人声,他知道是妻主来了,手捏住了衣襟,随后又很快松开,不能将衣服弄皱了,那样就不好看了。 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谢君宴只觉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能失了仪态。 姜佩卓此刻也屏住了呼吸,愣在了一旁。 眼前的人如此娴静美丽,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就能牵动她的心弦。 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姜佩卓反而有些胆怯,不敢走上前去,怕惊扰了这美好的一幕。 “小姐,小姐?”身后的姜阿珂小声地唤着。 听到了声音,姜佩卓才好似惊醒一般,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谢君宴身前。 “宴宴儿,我来接你了。”姜佩卓感觉口中有些干涩,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看谢君宴依旧坐着不动,姜佩卓有些懵了,努力回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忘掉了。 谢母看不下去了,不由得在心中吐槽年轻人就是太容易紧张,她快步走到了她们身边。 将放在一旁的红绸拿起,塞进姜佩卓手中。 姜佩卓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道谢。 谢母则摆摆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姜佩卓将红绸的一头递出去,交到谢君宴手上,他这才跟着站起身来。 一行人往门外走去,经过门槛时,姜佩卓扭头提示着,看谢君宴仍有些犹豫,便伸手握住了他被衣袖覆盖的手腕,将人稳稳地扶了过去。 随后便立刻松开了手。毕竟二人还不算正式妻夫,在人前有过多的接触总归是不妥的。 谢君宴微微转动手腕,盖头下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 走到谢府正门口,夕阳正浓,好像给二人的婚礼喝彩。 在橘色夕阳的掩映下,姜佩卓只觉得眼前人更美了。 谢母送到了门外,手中牵着谢河清,身后跟着谢家一众人等。 谢河清看到是姜佩卓,便跑了过来,站在了姜佩卓旁边。 “姜家姐姐,你来了。” “河清,今后啊,你可要叫我嫂嫂了。”姜佩卓微微一笑。 “太好了!”谢河清蹦蹦跳跳:“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嫂嫂,今后我还能去你家玩吗?” “当然了,”姜佩卓摸了摸他的头:“可要常来啊,来找我,还有你哥哥。” 听到阿母等人送到了门口,谢君宴再也忍不住不舍的情绪,落下泪来。 虽然只有一滴,但仍被姜佩卓准确捕捉到了。 第一百一十章 红红火火 送亲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口,算着吉时现在就要出发了。 姜佩卓手下微微用力,将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同时离得谢家人更近。 “还有什么想同家里人说的?”姜佩卓小声开口。 谢君宴攥了攥手中的红绸,张张口没说出话来。 按照礼数,男子出嫁当天要保持安静,尤其是在盖头下面,定要少言。这代表着娶了贤夫,家中少口舌。 “没事儿,咱们不管那些虚礼传说,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现在说。”姜佩卓还在小声念着。 见他不语,姜佩卓知道眼前人又在考虑什么礼法问题了:“或者等你想回家的时候再回来看看?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你随时都能看望家人。” 看着盖头下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姜佩卓这才牵起红绸向前走去。 走到轿子前,她转过身,冲着谢母又鞠了一躬。 这次她看到了谢母眼中的晶莹。 “阿母请放心,我定好好待宴儿。”说罢,翻身上了骏马。 骏马脖子上绑着红花,扬蹄嘶鸣一声,向前踏去。 看着队伍已经离去,谢母往前追了两步,流下两行清泪。 谢河清不知道为何家里人会如此难过:“阿母,您为何哭了?今日不是哥哥的喜事吗?” 谢母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是,阿母这是太高兴了。” “那哥哥一会儿什么时候回家?河清写好了功课,还等着哥哥检查呢。” 看着一脸童真的小儿子,谢母心中酸涩,但面上仍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你哥哥他今日不回家。功课阿母给你看,如何?” “他今后也不回家了,河清想他的话,可以去姜嫂嫂家看他。” “阿母骗人,嫂嫂刚说了哥哥可以随时回家。”谢河清咯咯笑着跑开了。 谢母看着年岁尚小、蹦蹦跳跳的儿子,笑了,随后往家中走去。 虽然灯火通明,夕阳几乎将傍晚照如白昼,谢母依旧觉得家中冷清了些。 但是骑在马上的姜佩卓和谢母恰恰相反,她有好几次都想着再走得快些,快些到家中行礼。但顾虑着整个队伍的速度,她依旧稳步前行。 此刻的秋风好像都变得暖了起来,姜佩卓感觉神清气爽。 在一众欢迎叫好声中,姜佩卓小心翼翼地将谢君宴从马车上搀下来,牵着红绸,带着人往家里走去。 谢君宴只能看到脚下的一小块地面,走得较为缓慢,因此显得十分端庄。 身旁传来夸赞之声。 “你看看,真不愧是谢家公子啊,这仪态真的没得说。” “哎,我的心要碎了。” “在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个?闭嘴。”一旁的人用手肘捅了捅她。 到了夸火盆的环节,火越大,象征的吉祥越多,生活越红火。 看到熊熊燃烧的火苗,谢君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随后立刻稳住了身形。 他微微喘着气,脸色发白,身旁还有人不断地催促声。 “新夫郎,快啊,大家都等着看呢!” “跨过火盆,日子红红火火啊。” 甚至有人还调侃起来:“姜小姐,你这夫郎胆子小啊,还不如我家的呢,腿上烧了一块愣是一声不吭。” 随后周围传来笑声,虽不带恶意,但也足够让谢君宴感到窘迫。 他闭了闭眼,心一横便抬起了腿。 谁知下一秒,眼前旋转,他被稳稳地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险些惊呼出声。 姜佩卓看出了他的胆怯,也听不得旁人的调笑,直接将红绸系在腰带上,双手稍稍用力便将人横抱了起来。 抱住后还颠了一下,环视四周:“各位,见笑了,夫郎怕火,在下便代劳了。” 耳旁传来谢君宴小声惊呼,让她多加小心。姜佩卓微微一笑,大跨步迈过火盆,随后稳稳地将人放下。 周围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喧闹。 “姜小姐不愧是女子!” “威武啊!” “女子又怎么了?女子又怎么了?我明日就去向姜小姐毛遂自荐!!” 说话之人正是刚才说倘若是男子定要嫁与她之人。 旁人听了她的话,送了一个白眼。 “你看看人家二位夫郎哪个不是容貌俊美?就你这样的?”话没说完,但表达的意思足够清楚。 “况且,人家二人,一人能文,一人善武,你这” 那位女子仿佛受了重大打击:“别别说了” 跨过火盆就到了拜堂环节了。 姜母姜父早已坐定,一侧站立着长姐和二哥,苏淮站在另一边,苏梓安躲在苏淮的身后。 随着礼官唱词声响起,姜佩卓牵着谢君宴走到屋子中央,双双站定,手中的红绸成为二人互相连接的唯一桥梁。 周围闹哄哄,盖着盖头又看不到外面的状况,谢君宴难免有些心慌。 但一想到妻主就握着红绸的另一端,便感觉舒心了许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热闹的氛围中,二位新人终于礼成。 有不了解情况的人发出疑问:“怎么谢公子的阿母不在场啊?” 身旁的人为她解惑,说因为是娶侧夫,纳小是不需要男方长辈在场的。 一番话点醒了数人,大家纷纷表示震惊。 “什么?纳侧夫竟然阵仗如此大吗?” “就是啊,我还以为是娶正夫。” “谢公子文采斐然,竟甘心给人做小?” “姜小姐的正夫以后不好过了?有这么优秀的侧夫在旁边候着,二人不会天天争斗?就和我家那几个一样。” 其他人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情?姜小姐的正夫是当今辅国大将军啊,怎么可能怕谢公子?” “啊那就是谢公子要没好日子过了” 几人正说着,已经到了给正室行礼的环节,她们纷纷住嘴,目不转睛的看着,希望能看到精彩的情节。 但事实终归是不能如她们所愿。 谢君宴规规矩矩地鞠躬到底,苏淮忙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搀了起来,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谢君宴微微点头。 二人之间的氛围格外和谐,让大家惊呆了眼。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入洞房 “这?” 刚才讲话的人纷纷对视,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不忿的羡慕:“凭什么她姜佩卓福气这么好啊?!” 不去管旁人如何说的,所有礼节结束后,姜佩卓带人去了小院,也就是最后的“送入洞房”环节。 姜佩卓想和谢君宴说说话,可怎奈何整条路上都是贺喜的人,姜佩卓只能不停地回礼道谢。 甚至连谢君宴小院中,也有提前过去候着想要见见新夫郎的人。 好不容易把谢君宴送到了屋里,姜佩卓忙将人扶着坐下。 今日双方都累坏了,尤其是谢君宴,提前早早就起床梳洗准备。 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姜佩卓想着先替他摘下盖头,让他吃点东西,透透气。 但谢君宴出声阻止:“妻主,盖头是等到晚上才能掀的” 明明之前已经叫过无数声“妻主”,但今日真的和她结为了妻夫,谢君宴反倒有些叫不出口。 一句话说出口,谢君宴觉得秋季的夜晚居然格外的燥热,还好有盖头作为遮掩,妻主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可”姜佩卓有些犹豫:“你这样不舒服?要不我去给你拿些吃的,端杯水来?” 听到这话,谢君宴连连摆手,快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般着急;“不不不,您是妻主,怎能为我做这种事?理应理应是我服侍您的。” 姜佩卓将他稳稳地按回床上,从桌上端来一碟糕点,又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他眼前,放到床边的小凳上。 她轻轻拍拍床的一侧,用声音示意东西放在了这边。 “宴儿,东西都放在这里了,我先出去敬宾客们,不舒服了就自己掀开盖头吃点东西,掀开一小会儿的话也不算违反礼节的。” 盖头上透出妻主的凑近产生的阴影,谢君宴抿唇:“是您出去敬酒,这里我一个人就行,别让宾客等急了,倒显得咱们失礼。” “好。”姜佩卓低低笑了,想摸摸他的头,又担心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他头上的冠看起来分量不轻,自己别不小心伤到他。 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吓得谢君宴身子一颤。 “抱歉,我忘了你看不到外面。” 谢君宴此刻感到十分丢人,没想到自己仅仅因为一个小小的触碰,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去,于是连忙出声催着姜佩卓赶紧出去敬酒。 “好,我尽快回来。” 姜佩卓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门口几乎围满了人,吓得她后退了一步。 迎着周围人戏谑的眼神,姜佩卓笑着招呼大家去前面喝酒。 李采荷笑嘻嘻地凑过来:“姜佩卓,怎么?在屋子里那么久才出来?送人进去坐下,需要这么久吗?” 周围人纷纷附和,笑姜佩卓是被美人迷了心,竟是一会儿都不舍得和夫郎分开。 姜佩卓坦荡点头:“确实,所以今天我得早点回去。” 引得唏嘘声一片。 李采荷拍拍姜佩卓的肩膀:“上次碰见你们,就看着谢家公子的眼神不一般,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了,祝贺啊。” 姜佩卓笑着拦住李采荷,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一同往前厅走去。 天色渐晚,观礼结束后,男子们便纷纷回到家中,现场只剩下了女子。 看姜佩卓正事忙完了,姚浔之和赵澄这才走向前来,和姜母敬酒。 看到姜佩卓从后院回来,赵澄挑眉笑笑:“呦,还舍得出门呢?今夜美人在侧嗯!” 姚浔之面上笑着,暗地里猛地捅向赵澄的腰窝,小声低语着,警告她姜佩卓的长辈还在场,让她注意言行。 赵澄捂住发痛的腰,冲着姜母挤出一个笑容,连连鞠躬,表示自己无意冒犯。 姜母无心听小辈们斗嘴,寒暄了几句,又找姜佩卓问了问具体情况,便和姜父回家去了。 徒留赵澄呲牙咧嘴地捂着腰呻吟。 姜佩卓早已见怪不怪,拱手道:“多谢二位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前来参加婚礼。” 赵澄没好气道:“要不是因为你要成婚,我们也不至于‘百忙’!这倒好,一下子少了两个人!” 姚浔之虽也认为没有姜佩卓和谢君宴一同商议,令自己有些疲惫,但不像赵澄那般直白。 “为你二人放五日婚假,好好相处。五日后再来宫中办差。” “陛下!!”赵澄在一旁苦着脸。 不顾赵澄在一旁掰着手指头算自己需要多做多少公务,姜佩卓冲着姚浔之行礼道谢:“谢陛下,我们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后,尽量早日回去,我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容不得耽搁时间。” 姚浔之欣慰地笑了,真好,她身边还好有姜佩卓,要都是像赵澄那般的人 够了,她不敢想。 周围人见姚浔之气度不俗,都不敢过来打扰。姜佩卓向二人告辞后便去同其他人敬酒了。 姚浔之看着不断敬酒的姜佩卓,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多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只酒杯碰了过来:“怎么,您也心有所属,想为朝廷娶个君后回来?” “大业未定,岂敢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姚浔之喝了一口酒,入口辛辣,摇了摇头。 看着还欲张口打趣的赵澄,姚浔之突然笑了:“你若是再打趣我,我便差人送给你阿母一本适龄男子的册子——” “你!”赵澄气得连陛下都不叫了:“你明知她最近正催我成家!” “我不说了便是。”赵澄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呛得咳嗽。 终于送走了所有宾朋,姜佩卓晃晃脑袋,往后院走去。 手搭在门上的瞬间,姜佩卓屏住了呼吸。 “宴儿,我回来了。” 推开门,谢君宴还如刚进屋时一般坐着,好像一直不曾有任何动作般。 姜佩卓心疼地快步向前:“如何?累不累?” “回妻主,宴不累。端坐着等您回来,也是图个吉利、图个安心。”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屋中只有蜡烛噼啪。 姜佩卓咽了下口水,伸手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秤杆,缓缓走向谢君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只是别不要我 秤杆轻轻挑起红盖头,露出了盖头下的俊美容颜。 姜佩卓稳住手上的动作,将盖头揭下来,放到一旁的床上。 随后她有些手足无措。 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烛火刺得谢君宴眸子眯起了一瞬,他抬头看向身前的人。 如他想象的一般,妻主穿着婚服的样子,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谢君宴一时有些出神。 直到姜佩卓的手抚上了他的脸,谢君宴才如惊醒般回过神来。 “妻主,我我伺候您更衣。”说着他便要站起来。 “坐。” 姜佩卓将他按回去,示意他安心坐着,开始帮他摘头冠。 她动作很轻:“头冠这么重,戴了一天,现在感觉还好吗?” 气息喷到谢君宴脸上、耳后,谢君宴忘了要回话,只是一味地颤着睫毛。 看他如此紧张,姜佩卓低低地笑了。捧起他的脸颊,让他抬头看她。 谢君宴感觉脸颊温度瞬间升高,烤得他昏昏沉沉的。 “妻主”他不自觉开口。 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衣带。 动作很快,好像怕姜佩卓如前两次般,再次出声阻止一样。 很快婚服脱落,里面是红色的里衣,在烛火的掩映下,为谢君宴覆上了一层柔和。 谢君宴攥紧了衣摆,缓缓站起身,贴近姜佩卓。 他摸到姜佩卓的腰带的时候,手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明明是略带凉意的衣服,谢君宴不知为何感到指尖被烫到了。 迎着妻主略带侵略性的目光,他将头低下去,替妻主缓缓褪去了外袍。 二人离得很近,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姜佩卓看着身前为她宽衣之人,感到心中一阵燥热,呼吸也加重了。 这些日子,谢君宴清瘦了些,如今穿着柔软的里衣,竟有种人在衣中晃的感觉。 她在谢君宴的牵引下坐在了床边,看着谢君宴半跪在床前,一手托起她的小腿,另一只手为她褪去鞋袜。 姜佩卓突然感到口渴。 被他托着的小腿处痒痒的,姜佩卓想自己来收拾,谢君宴微微用力,阻住了她的动作。 他抬头看向妻主,莞尔一笑:“能为妻主做这些事情宴很知足。” 说罢,羞涩地低下了头,声音放得更轻:“如今终于有身份替您做这些了。” 梳洗结束后,姜佩卓坐在床上整理着枕头,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 “我们、我们这就休息嗯?你” 等她再抬眼,发现之前只是半跪的谢君宴,如今乖顺地跪在她身前的地上,抬手抚上了她的膝盖。 不知为何,姜佩卓竟在往日的清冷美人眼中看到了一丝娇媚? 感觉这么想有些亵渎他了,姜佩卓晃晃脑袋,想拉他起来。 “妻主。” 微凉的手握住了姜佩卓,指尖在她手心中摩挲着。 姜佩卓被他这一声叫的有些脸热,由着他继续。 谢君宴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妻主,我我来伺候您。” 眼前人呼吸急促,姜佩卓下意识将手按上了他的唇峰。 轻轻揉着,搅乱了他的呼吸。 谢君宴眼睫眨得更剧烈,另一只手也抚上了姜佩卓的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好似在乞求妻主能够停下现在的动作,又好像希望能得到更多。 他的头也在微微动着,一下一下蹭着姜佩卓手心。 过了片刻,他似是鼓起了勇气,引着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衣带。 为了让妻主更轻易地触摸到,他还向前挺了挺身子。 这动作的暗示意味太强烈,谢君宴完全不敢睁眼。 姜佩卓见状反倒停下了动作。 谢君宴感到手中动作受阻,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向姜佩卓,眼神中不仅有乞求,还有惊慌和无助。 为什么又停下了? 妻主、妻主不愿? 是他哪里没做好吗? 看到姜佩卓眼中恢复了清明,谢君宴更慌了。 他拽了拽她的手,没拽动。 知道妻主现在并不想继续,他自是不敢违背。 心中的绝望再也掩饰不住,握住她手腕的手颤抖着。 但谢君宴仍用力挤出一抹笑:“怎么了妻主?是是宴哪里做得不好吗” “都是我的错,让您失了兴致,我、我您想如何对我都行,只是别、别不要我。”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哽咽,怕惹得妻主厌烦:“真的,您想做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 姜佩卓确实不想这么继续。 她不明白为什么谢君宴现在不在床上,而是跪在地上。 她还没恶趣味到让人在地上解决这一切。 手腕翻转,姜佩卓反握住了谢君宴的手,一片冰凉。 “哎,”姜佩卓叹了口气:“你看看手都凉成什么样了,快起来。” 姜佩卓的叹息激得谢君宴发抖,他继续维持着讨好的笑容,可声音中已带上了哭腔。 “宴不冷,您嫌我手凉的话,我、我可以让它变热,很快的,真的很快的。您别让我起来,求求您别让我起来” 说罢,直接从姜佩卓手中挣脱出来,两只手不停地搓着。 直到手心泛红,也没有停下。 姜佩卓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脚踩在地上。 谢君宴突然停了手中的动作,将鞋捧过来:“妻主,地上凉,您穿鞋。” 看到已经递到脚边的鞋子,姜佩卓感到有些头疼。 怎么人和在朝堂上完全两模两样? 但他这幅样子,确实取悦到了姜佩卓。随着酒劲上涌,姜佩卓只觉得眼前人更加迷人了。 她没管地上的鞋子,揽住谢君宴的腰,直接一个用力,将他稳稳地放在床上。 许是喝了酒,力道没控制好,她听到谢君宴轻声闷哼。 “疼吗?”姜佩卓转过谢君宴的身子,却看到了他满脸通红,眼角含泪的脸。 “是不是我刚才太用力了?抱歉,手上有些没轻没重的。” “不是的,”谢君宴求助般抓住了姜佩卓的衣袖:“不疼的,妻主。” “那你” “妻主为何不愿让我侍寝?”谢君宴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 好像怕听到什么回答,刚问完,便直接低下头去,松开了妻主的衣袖,还想着爬下床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可以...尽兴 姜佩卓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长臂一揽,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连续在他脖颈处啄了好几下。 再将人拉起来,看他的反应。 果然,怀中的谢君宴不再慌着要下床,而是愣愣地摸着刚被妻主吻过的地方。 姜佩卓轻笑一声:“谁说不让你侍寝了?” “您、您让我起来。”谢君宴好似受了大委屈,眼睛红红的,就是不看向姜佩卓。 “这可是冤枉啊,你在地上怎么” 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说,又将人搂进怀里,手轻轻拍着。 “可可侧夫都该是这般的”谢君宴将头埋进妻主怀里,声音闷闷的。 姜佩卓感觉身前有些冰凉,是谢君宴的眼泪。 姜佩卓想赶紧看看谢君宴的脸,可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头扎进去后就再也不出来。 不等他想出一个哄人的方法,谢君宴便自己听话抬起了头。 妻主在哄他,他知道。 所以他要更听话些才好。 谢君宴望向姜佩卓,看到她眼睛里面没有厌烦没有生气,只有溢出来的笑意。 心中又开始咚咚地打鼓,他抬手抚上了胸口。 “妻主。” 谢君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姜佩卓一手托腰,一手扶肩,按在了床上。 直到枕在柔软的枕头上,谢君宴还觉得自己好似做梦一般。 不,不该是这样的。 侧夫怎能? 看他还要挣扎着起身,姜佩卓直接吻了下去。 两唇相接的瞬间,姜佩卓感到身下之人瞬间软了下去,腰间攀上了他的双手。 一吻结束,谢君宴已经气喘吁吁,眼角微红,看得姜佩卓心中动念,便又欲倾身上前。 谢君宴却抬手抵住了妻主的胸膛。 姜佩卓不解,却依旧停下了动作,看着他的眼睛。 身下人眼中闪过纠结,他又歪头看了眼床前的地上,艰难开口。 “妻主,侧夫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说罢,姜佩卓拉开他的手,按在床上,又吻了上去。 待二人准备继续时,谢君宴撑起身,不敢看姜佩卓:“妻主,我成婚的年纪比旁的男子都大一些,因此,身子也更好些。” 看姜佩卓认真的表情,他就知道妻主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他咬了咬唇,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我是说,妻主可以尽兴。” 说到最后,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 妻主一直在顾及着他的感受,他想让妻主高兴。 感受到妻主滚烫的手抚上了他的小腹,谢君宴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还在重复着刚才的话。 夫郎这幅样子,实在令姜佩卓着迷。 她缓缓靠近,将他的呜咽尽数吞下。 次日,姜佩卓带着餍足醒来。 看到夫郎乖乖的躺在自己身边,不枉自己昨天在那么累的情况下,都要再三叮嘱切他莫早起服侍。 她将人拽过来搂住,轻吻着他的额头。 “如何?现在感觉还好吗?累不累,再睡一会儿。” 谢君宴大着胆子回吻:“妻主,今日要去给阿母敬茶。” 看着妻主不愿起床的样子,他小声道:“妻主若想回来后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姜佩卓“腾”的一下飞身下床。 以此来证明,她只是有些赖床,不是随时随地都想 “咳,”姜佩卓故作严肃:“起来,我们该准备一番了。” 看着妻主害羞的反应,谢君宴并不打算点明,低低地笑着,也准备起身。 可他刚一动作,便皱起了眉头。 “嘶” 姜佩卓正在穿衣,听到声音连衣带都没顾得上,连忙快步走到床边,扶住了夫郎的身子。 他脸上的不适不似作伪,姜佩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表情。 谢君宴手覆在小腹上,随着妻主的力气缓缓坐了起来。 抬头看到妻主自责关切的表情,他心中一暖,点了点姜佩卓的脸颊。 “妻主,我无碍的。” 姜佩卓完全不信,夫郎看起来面色愈加苍白了:“这怪我,我该早些察觉的。” 说着,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扶着他靠住。 “很疼吗?” 姜佩卓的手轻轻地摸上了夫郎覆在小腹上的手,怕弄痛他,只轻轻碰到便收回了。 “我去差人给阿母说,我们今日不去了。” “妻主!嗯” 谢君宴着急去拦,一时牵动了痛处,发出一声闷哼。 将人拽回来,谢君宴呼吸了几次才开口:“怎么会是您的错,男子都是这般的,真的无碍。” 见他再三解释,姜佩卓勉强相信了他并无大碍,唤了小侍进来替他梳洗,并且强调若有任何不适,定要告知于她。 苏淮早早便等在马车前面。 见到二人前来,苏淮先对姜佩卓福身行礼,随后直接转向谢君宴,稳稳地扶着他的手臂,将他搀到了车前。 苏淮先跳上马车,然后转身弯腰,揽住谢君宴,将他几乎是提到了马车上。 谢君宴没想到苏淮竟有如此力气,坐下后,冲着他笑笑。 仔细观察了一番,看谢君宴只是有些疲惫之色,苏淮这才放下心来。 但还是凑近了问道:“如何?难受得紧吗?” 谢君宴微微低头,也凑过去:“无碍的,只是稍有不适。” 苏淮点点头:“若有不适,定要告知于我,我带你去医馆,或者请医师来。” “你怎么说的和妻主一样,”谢君宴笑了,身子放松下来,靠在苏淮身上:“放心,真无碍的。而且若是因为这事去请医师,那也太” “那也没什么的。”姜佩卓登上马车。 见自己的悄悄话被妻主听到,二人有些脸热,纷纷低下头去。 看二人的反应,姜佩卓也就没继续说下去。 姜府。 姜长姐和姜二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远远看到马车前来,便迎了出来。 “长姐!二哥!”姜佩卓开心地跳下马车。 “你啊,”长姐戳了戳她的头:“还笑呢,就因为你娶了两个,阿母现在又在为我着急了。” 姜佩卓吐吐舌头,不敢说过段时间还有一个要娶回来。 “阿姐,你不是一直也有心悦之人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美人配美景 长姐戳她头的力度更大了:“不要乱说,坏人家清誉。” 姜佩卓抱头逃窜。 什么嘛,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阿姐这就先维护上了。 几人府里走着,姜佩卓还在一旁八卦阿姐的感情问题。 “阿姐,听说他也心悦于你啊?为何不往下进行一步呢?” 前段时间阿姐身上突然出现的衣结,姜佩卓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长姐叹了口气:“一切尚未有定数,又怎敢误了人家。” “未有定数?”姜佩卓疑惑:“现如今不都大局已定吗?姜家也势头正盛,阿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妹,长姐继续叹气。 “可别再说什么‘势头正盛’的话了,若让旁人听去了,难免落人口实。” 她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我现如今可能连续数月不在家,娶了他也只能让他独守空房,又何必让人家平白吃这苦?” 姜佩卓试图偷偷溜走。 突然觉得有些愧对长姐了,她数月不着家都是因为姜佩卓提出通商之路需要人负责 长姐看出了小妹的心虚,摸摸她的头,笑了:“好了,这幅样子做什么?我又不曾怪你。国家待兴,正直用人之际,做这些是我自愿的。”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开心点一会儿就要见阿母了。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时机到了我定会前去下聘的。” 听长姐这么说,姜佩卓心中的愧疚烟消云散,但是也是时候发掘一些信得过的新人了,自己总要帮长姐稍微解决一下问题。 姜佩卓抬手示意谢君宴过来。 “阿母阿父很好说话的,别紧张。”姜佩卓拍了拍他的手。 谢君宴此刻身子依旧有些不适,但强忍了下去,不让妻主察觉:“是。” 见他不怎么讲话,姜佩卓以为是他紧张所致,便没再多言。 苏淮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走到他身边,托住了他的胳膊,让谢君宴走得省力些。 谢君宴刚进大堂就看到已经摆好的软垫。 敬茶改口后,姜父怜爱地看着谢君宴,将人招到身前,细细地看着。 “谢家终于沉冤得雪,你和卓儿也修成了正果,这些日子你不容易啊。” 说着,姜父险些落下泪来。 姜母推了他一下:“大喜的日子,你看你哭什么?” 然后对着谢君宴说:“宴儿,别怪你阿父,他就是太高兴了。我一直想收你为义子,如今真成为了一家人,我的愿望也是实现了。” 谢君宴垂眸轻笑,又唤了声“阿母阿父”。 身旁又传来姜父的哽咽声:“你这孩子过得苦,从小就没了阿父,是谢大人将你们拉扯大。今后、今后我便是你阿父” 姜母无奈地看了自己夫郎一眼,嘴上嫌弃,却将帕子递了过去。 “你真是高兴糊涂了?从昨日起,你就已经是他阿父了。” “啊对,你看我真是糊涂了。来,好孩子,这个给你。”说着,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到了谢君宴手上。 “这、这我” “阿父给的,你且收下。”姜佩卓上前,将镯子戴在了夫郎手腕上,转过头对姜父笑道:“真是多谢阿父了。” 姜父一边用帕子沾着眼角的泪,一边笑骂:“你倒是坦荡。” 看着礼节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姜佩卓担心谢君宴的身子,便找了个借口,提前带着人走了。 回去的马车上,因为行礼时站立时间有些长,谢君宴手按在小腹上,独自一人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下马车时,姜佩卓将人抱了起来,直到进了府门也没有放下。 谢君宴有些不自在,毕竟他是侧夫,被如此对待,有些受宠若惊。 他看向身后的苏淮,微微蹙眉,神情有些不自在。 苏淮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放心地跟着妻主进去即可。 一直到将人放在床上,姜佩卓才开口:“还很难受吗?我” 谢君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妻主唇上:“我真的好多了,妻主莫要再担心了。” 感受着唇上的冰凉,姜佩卓眼眸幽深,握住了他的手腕。 只见对面之人脸瞬间红了,不自然地将头瞥向一侧。 姜佩卓笑了,捧着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眼前人的睫毛动的幅度更大了。 盯着人把热汤喝完,姜佩卓勒令夫郎必须好好卧床休息,驳回了他想要替她分忧出门办事的请求。 “你呀。陛下特意为我们准了五天婚假,这几日我们在家好好休息。” 姜佩卓替他掩好了被角,关好门离开了。 突然闲了下来,姜佩卓还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决定还是趁现在再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务。 路过主院时,看到苏淮在练剑,衣袂翩翩,姜佩卓旋即更改了目的地,差人将几案抬到院外,决定在院子中办差,同时还能欣赏欣赏美景。 美人配美景,美上加美。 她抬手示意苏淮不必理会她自己,让他继续舞剑。 秋日的阳光并不强烈,姜佩卓自己搬了小凳来,坐在阳光下,品着茶先欣赏了一番,然后才坐到几案前,提起了笔。 被妻主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淮感觉天气突然变热了,太阳烤得他有些口干舌燥。 练剑暂时告一段落,苏淮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笑着看向妻主。 随着妻主的招呼,他快步走过去,率先抢过桌上的茶壶,替二人都倒了茶水,双手恭恭敬敬将茶杯捧给妻主。 姜佩卓不由失笑,掏出帕子来替夫郎擦汗,忽然发现自己忙于公务,很久都没看他练剑了。 稍作休息后,苏淮提着剑走到了院子中央,随着秋风起势,挑、劈、刺、砍,行云流水。 姜佩卓后悔决定在将办公地点改为院子了,美人当前,她又如何看得下去公务? 转念一想,反正她正在放假,于是没做任何思想斗争,姜佩卓直接将奏折合上,靠在椅子上,安心地看着苏淮的翩翩身姿。 秋高气爽,看着夫郎轻盈的动作,姜佩卓感到有些困倦了。 忽然耳畔传来铮铮琴音,让姜佩卓一下子苏醒过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就是有些热了 回头看去,谢君宴坐在他身后不远处正抚着琴。 苏淮听到琴声也停了下来。 感受到二人的目光,谢君宴也暂时停下了抚琴的手,琴音余韵环绕在小院中。 “妻主。”谢君宴有些心虚,只一味地看着手下的琴弦,轻轻拨弄着。 见妻主不语,谢君宴更是不敢抬头,不自觉地一下下掐着指尖。 又过了片刻,姜佩卓无奈叹息一声,用力分开了他将自己掐到泛白的手。 “这是做什么。” 谢君宴还以为是姜佩卓在质问他为何不听话地跑到院子中弹琴:“妻妻主,我已然好全了,无碍了。” “我问的是你掐自己干什么?你看都留印了。” 迎着谢君宴惊讶的目光,姜佩卓将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好些了就好,一同坐着歇一会儿。” 谢君宴感受到指尖痒痒的,让他不住地想动一动。 “好,妻主,我为阿淮弹琴奏曲。” 说罢,他看向苏淮。苏淮领会他的意思,提起剑来,屏息准备着。 悠长沉稳的声音响起,苏淮缓缓开始了动作,随着剑身挥舞愈来愈快,琴音也加快了速度,铮铮而鸣,有如破空之势。 姜佩卓已经看呆了,直到二人双双停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好,好美,好听。” 她还在回味着。 苏淮的脸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红红的十分诱人,再结合刚练完剑的微微喘息姜佩卓捂住了脸。 “妻主,您怎么了?”谢君宴见状,焦急地凑上前去,想要查看妻主的情况。 本就起心动念的姜佩卓,眼前如今又出现了另一张俊脸,这让她捂脸的手按得死死的,不肯随着谢君宴的力道放下。 见实在挣脱不开,姜佩卓在心中祈祷一万遍对方别看出什么端倪后,认命般松开了手。 谢君宴捧着她的脸细细检查着:“妻主,您是哪里不适?除了脸有些红之外,看不出别的问题。要不然还是去请医师来看看。” “不!不必了!”姜佩卓连连拒绝。 从谢君宴手中挣脱出来后,她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我没事,就是有些热了,真的。” 在终于被迫解释清楚一切后,姜佩卓生无可恋地坐在饭桌前,只是一味地扒拉着眼前的饭。 实在是有些丢人 不!是太丢人了! 被美色迷惑就算了,竟还被本人瞧见 “妻主?”耳边传来谢君宴关切的声音,随之一块肉夹到了她的碗中:“多吃些。” 姜佩卓机械点头,依旧是不断地吃着。 谢君宴和苏淮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妻主。” 苏淮突然开口,吓得姜佩卓差点被呛到,咳了好几下。 意识到吓到了人,苏淮连忙站起来,走到姜佩卓身边为她顺着背。 “抱歉妻主,淮不该突然说话的。” 姜佩卓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有事赶紧说。 “下个月三号是营中的比武日,比武结束后安排了晚宴” 看着苏淮一脸期待,姜佩卓笑了。 “去,注意安全。” 谁知苏淮听后,面上带了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向前挪了半步。 “还有何事?” “这妻主可愿同去?此次晚宴众将士均可带亲属一同参加。” “你也想让我去?”姜佩卓来了兴致,挺直了腰背。 她还从没见过夫郎在军营中的样子呢。 “可可以吗?倘若是会耽误您的公务,那便不必、不必” “当然,”姜佩卓打断他:“夫郎从军后的第一个晚宴,我定是要去见见世面的。” 听到妻主同意,苏淮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阿宴也能同去吗?” “那是自然。” 次日醒来,谢君宴已经早早候在一旁了。 “妻主,您醒了,我伺候您更衣。”见她醒了,谢君宴递来了热帕子。 姜佩卓睡得迷迷瞪瞪,任由他摆弄。 “怎么不多睡会儿诶?” 突然想起今日是夫郎的归宁日,姜佩卓不由得怪自己睡得太香,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她猛地清醒,想从夫郎手中接过衣物,快些收拾好。 但谢君宴拦下了她拿衣服的手,自顾自的开始为她穿衣。 “妻主莫急,今日时辰还早,您且歇着,我来做就好了。” 姜佩卓忙摇头:“不不,今日是归宁日,我该再早些起来准备的。” 谢君宴笑了,替妻主规规矩矩的将衣袍整理平整,系上腰带:“我这边已经收拾妥当,您不必着急。” 一想到要见谢母,姜佩卓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临出发前,姜佩卓拿了一包糖递给谢君宴。 看他不懂,她解释道:“给河清的。” 提到弟弟谢河清,谢君宴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将糖果攥在手心,想象到小弟看到糖果的样子,笑了。 “妻主,您有所不知河清他,并非我阿父所生。”谢君宴道。 姜佩卓怔愣了一瞬。 昨日回姜府的时候,确实听到姜父说他从小便没了阿父,但姜佩卓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想想,谢河清的年龄确实是小了些。 “他是几年前,阿母办差途经饥荒之地,见他被襁褓包着,四周荒无人烟,想必是被人丢掉了,阿母便将他捡了回来,悉心照拂。” 说到动情之处,谢君宴叹了口气,眼中尽是心疼:“那户人家恐是实在无奈,当时灾荒眼中,几乎易子而食。河清又是男子,更是” 姜佩卓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用力。 感受到安慰的谢君宴看向姜佩卓,微微笑了一下:“妻主,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河清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谢府。 明明只是两天没见到阿母,谢君宴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他快步走上前去,还在门外就要冲着谢母下跪行礼,被谢母拉住了。 “你妻主也在,现在这样在外面就行礼成何体统?” 虽是斥责的话,谢母面上带笑。 “哥哥——嫂嫂——”谢河清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跑过来。 不知为何,谢河清感觉今日嫂嫂对他格外的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也会这般? “河清看看嫂嫂哥哥给你带什么了?”谢君宴晃了晃手中的糖果包,引得小孩子蹦跳着去拿。 “是糖!”谢河清眼中满是惊喜,激动地看向姜佩卓:“谢谢嫂嫂!谢谢哥哥!” 正准备将糖块放进嘴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紧急收住了动作,看着谢母,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谢母被他的眼神逗笑,告诉他今日可以吃,但平日里要注意少用。 谢河清毕竟是小孩子,只听到了“今日可以”,便开心的将糖果一下子放进嘴里,随即露出幸福的表情。 看他这么高兴,姜佩卓怜爱地摸摸他的头:“今后嫂嫂也给你带,好不好?” 谢河清却摇摇头:“不了嫂嫂,阿母平日不让吃这些,我有这一包就够了。” “好,那给你些糕点,这下阿母总归会同意?” 说着,一行人往府中走去,谢母看到姜佩卓对小儿子这么好,更加放下心来。 看起来她不是个重女轻男的,就算宴儿生的是儿子,应该也能得到善待实在不行,她再将儿子接回家便是。 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话都听过,还怕旁人的议论吗 不对不对,谢母摇摇头,嘲笑自己关心则乱。 现在宴儿的妻主不是表现得很好吗?自己怎么如此胡乱操心。 “阿母。” “嗯,妻主待你如何?” 姜佩卓知道二人有话要讲,打个招呼便同谢河清去别处玩了。 “妻主她对我很好,很是体贴。”想了想,他补充道:“姜家正夫也很好。” “对了,阿母,孩儿还没同您讲,我的婚事如此顺利,还有正夫郎的帮助呢。” 谢母确实不明白具体的情况,只是以为是正夫纳小时的大度:“倘若他阻止,是犯了男戒,要被逐出家门或者受到严重刑罚的。” “不是的,阿母。”谢君宴知道阿母并不了解实情,索性仔仔细细将一开始苏淮对他的关心,到后面为他出主意,允许他越过正夫去照顾妻主。 桩桩件件,说着说着,谢君宴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他还邀请我下月去军营中一同参加晚宴呢。” 看着在自己面前兴致勃勃讲话的儿子,谢母不由得感慨,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开心的儿子了。 之前不是因为银钱问题,就是由于自己宁折不弯得罪了很多人,家里大事小情不断,宴儿都忙于处理各种事情,整日疲惫,全无小时的无忧之态。 如今看到他的笑容重现在脸上,谢母突然很想见见他的妻主,再好好聊聊是怎么将人养得这么好的。 谢君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讲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阿母,孩儿讲到兴起之处,忘了时辰。” “无妨,能看到你过得这么好,阿母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结了。” 过了一会儿,姜佩卓领着谢河清回到了正厅。 “阿母!哥哥!刚刚嫂嫂带我去外面的市集玩了。”谢河清摆弄着手上的小玩意。 谢君宴看着妻主出神。 等她们有了孩子妻主也会这般吗? 想着想着,不由得面上发烫起来,他急急低下了头。 “阿母。”姜佩卓冲着谢母行礼。 二人刚开始还讲着客气话,后面不知怎地,聊着聊着便说到了治国之策。 听到丝绸之路正是眼前之人提出,并且还研发出了陶瓷的新型绘制方法,让许多百姓免于繁重的赋税,谢母激动地几乎要站起来讲话。 她早就听说,朝廷出了些有才华的小辈,没想到提出这两件事的竟是同一人。 看着自己被用力握住的手,姜佩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是聊到了谢母最感兴趣的地方。 看着夫郎很珍惜在谢家的时光,姜佩卓决定多聊一会儿政务,让夫郎在这里多休息片刻。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姜佩卓确实感到有些疲惫,口干舌燥。 谢母发现居然拉着儿子的妻主聊了这么久公务,有些不好意思,忙留下二人在家吃饭。 但话说出口的瞬间,谢母就后悔了。 家里没什么好酒好菜招呼客人,不知道姜佩卓会不会觉得被轻视。 谢母的担心在姜佩卓坐到饭桌上的一刻便消失了。 姜佩卓不仅对饭菜毫无嫌弃之色,还会替宴儿夹他够不到的菜。 眼前的妻夫和睦景象,让谢母差点老泪纵横。 回府的马车上。 “妻主,您累坏了?同阿母聊了那么久。”谢君宴替姜佩卓捏着肩。 姜佩卓确实是太疲惫了,用过饭后,二人又根据新政商讨了很久,久到姜佩卓以为自己在宫里加班。 聊到关键之处,谢母叫上谢君宴一同参加商议,还命人拿来了纸币,当场开始写奏折。 谢君宴看向妻主,见她眼中并无愠色,才微微放下心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二人才刚刚坐上回家的马车。 姜佩卓靠在夫郎怀里,感受着太阳穴上一下一下的揉按,感觉脑海中清明多了,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声。 过了片刻,姜佩卓拉住夫郎的手:“别按了,你也累了一天,还写了那么多字,歇着。” “妻主,我不累。”谢君宴反手握住姜佩卓的手,回想着今日的情景。 好像只要有妻主在,他就不会感到疲累。 姜佩卓轻笑:“净说这些哄我。”说罢,替他轻轻揉捏着手腕。 她没旁的心思,可对方却不见得了。 手腕上细密的触感传来,谢君宴不可抑制的回想到成婚那夜的情景。 当时,妻主也是这般 还吻了他的手腕 待姜佩卓回头时,眼前人已经红着脸一动不动了。 姜佩卓伸手向他额头探去:“怎么脸这么红?发热了?” 妻主的手贴在额头上,引得他一阵颤栗。 “没没。” 说罢,不自然地动动,想要离开这令人沉迷的触碰。 姜佩卓却偏偏不想如他的意,他越躲,姜佩卓的手越是紧紧地贴着,甚至还趁乱摸了一把他通红的脸。 正好马车已经停稳,不等谢君宴说话,姜佩卓直接将人抱起,快步走向了小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和稀泥 姜佩卓将人放在榻上,俯身凑近,欣赏了一番夫郎害羞闪躲的样子,问道。 “身子如何了?” 谢君宴自是明白妻主不只是问这个,毕竟妻主的手已经暗暗抚上了他的小腹。 “早早就好了,在昨日午时便好了许多。我都说了好多了,昨夜您还”说着说着,竟露出些娇嗔之态。 看夫郎这幅样子,姜佩卓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既然人已经无事,那她也就放心了。 她亲自前去吹了灯,屋中由星月照亮。 夫郎的脸在银白色月光的掩映下,更加俊美无瑕。身上穿的白色里衣,一如他刚来姜家那晚的样子。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月光,屋中二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次我会再小心些。” 姜佩卓用气音贴着夫郎的耳边说道。 五日休沐时间很快过去,姜谢二人按时出现在皇宫书房中。 赵澄激动地冲来,抱住姜佩卓痛哭流涕。说自己这几天十分辛苦云云,表示她真的不能没有姜佩卓。 姜佩卓一脸无语地奋力挣脱开:“这不是回来了吗?这几日谢大人递交的奏折如果你看了,那就应该知道这五天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折子?”赵澄懵了:“什么折子?” 姜佩卓疑惑:“谢大人这几日没向陛下递交奏折吗?我们那日聊了许久,谢大人写了好几封折子来记录。” 一旁的谢君宴插话:“妻主,恐是阿母不愿居功。” 当时的很多构想确实是姜佩卓所提出,但没想到谢大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更何况,具体细节都是二人商议所定,功劳也绝不是姜佩卓一个人的。 赵澄倒是依旧很惊讶:“你可别说归宁日那天,你和夫郎阿母聊的都是公务” 看着姜佩卓一脸肯定的样子,赵澄眨了眨眼败下阵来。 人家结婚都能抽空为国家办事,她还有什么资格抱怨劳累?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赵澄瞬间觉得丢人无比,讪讪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谢君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丧气的赵澄,掩唇轻笑。 赵澄听到后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按照往常的样子讽刺两句,低着头握住了笔。 虽然她平日里有些混不吝,可她一直将谢大人当做自己的榜样。 这也是当时在寿宴上她选择救人一命的原因。 如今谢大人对她还抱有些偏见,她定要将自己的形象扭转过来! 看着刚才还略显疲态的人此刻突然斗志昂扬,姜佩卓和谢君宴对视一眼,出门去寻姚浔之了。 “要是碰见谢大人,记得帮我带好!” 身后传来赵澄的呼声,二人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姚浔之果然同几位大臣在朝堂议事。 待宫人通报后,姜佩卓二人也进入了大殿。 “陛下。”姜佩卓行礼道。 不等姜佩卓继续说话,姚浔之略带怒气的声音率先响起:“姜爱卿,你来得正好!你来替朕决断!” “数月之后番邦来朝。张尚书说应彰显我大国风范,番邦小国本就粗俗野蛮,因此无论她们有何种举动,我国给予对方丰厚的回礼。” “而岳尚书则主张我朝天家威严不容侵犯,倘若对方有何失仪之处,立刻诛之。” 说罢,姚浔之捏捏眉头,紧闭双眼:“姜爱卿,你来说,你来说!就这么个问题,争论了如此久,竟都没个结果出来??” 一旁有一位大臣颤颤巍巍地举了一下笏板:“陛下臣说的是将他们逐出中原,太过分的话,在诛” 不等她说完,姚浔之便抬手让她收声,表示不愿再听。 全场目光汇聚在姜佩卓身上。 姜佩卓: 她想征求一下谢君宴的意见,但此刻夫郎秉持着不能抢妻主风头的理念,老老实实地将头低下去,在一旁垂手而立。 “那个”姜佩卓刚一开口,就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视线。 尤其是刚才姚浔之话语中的“张尚书”、“岳尚书”,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盯出个洞来。 “在臣看来,二位大人所说均有道理。番邦小国本就不如我们重礼,因此在一定程度中的失礼是我们应该包容的,但若做得实在过分,有损我国声誉,那确实应该诛逐出去。” 说了又好像没说,姜佩卓开始和稀泥。 毕竟,这在她看来确实没什么可争的,就是一个“折中”问题。 既不要太纵容,也不要太严苛就是了。 明明这番话什么都没说,姚浔之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姜爱卿所言极是啊,那就按照姜爱卿说的办。” “陛下!国家颜面不容侵犯啊!她们不懂我国礼仪,就该去学习” “陛下!两国贸易当以和为贵!我们当显大国雅量,不要在细枝末节耗费过多心神啊,重点是商议进一步的贸易往来问题” “姓张的,你竟敢说我朝颜面是细枝末节!你是何居心!?” “你少信口雌黄,岳守宏!一介武夫能有什么见地??” 双方说着说着,火药味愈发冲了。 其他大臣看到另一方丝毫无退后之意,纷纷加入了这场骂仗。 姜佩卓本欲开口劝阻,但看到姚浔之越来越黑的脸色,直接闭上了嘴,甚至拽着谢君宴往边上挪了挪。 大殿传来一声清脆的拍案声。 姚浔之忍无可忍,将手中的奏折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朕说,就这么、定、了。”她再也维持不住表情,一字一顿。 声音不大,却没一个人敢忽视。 瞬间,大殿陷入了死寂。 片刻后,群臣反应过来,新皇的手段她们还没见过,不能为了争论而闹得太过,纷纷下跪请罪。 姚浔之看起来疲惫极了,直接站起身离开了。 临走时,看到在一旁小声安慰夫郎不要害怕的姜佩卓,她气不打一处来。 “姜佩卓,还不跟上?” 姜佩卓冲着群臣行礼后,匆匆带着夫郎跟上了姚浔之的步伐。 看着姚浔之黑如碳的脸色,姜佩卓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妻主。”谢君宴在一旁小声唤着,怕妻主惹得陛下恼怒。 姚浔之四下看看,见已经走远,周围没有臣子的身影,也随着姜佩卓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抄家 只不过笑容里还带了一丝苦涩的意味。 “陛下,党争如今可是愈发严重了。” 姚浔之叹了一口气:“哎,可不是吗?还好你来了,不然今日定是要闹得不欢而散了。” 不欢而散? 怕不是陛下“不欢”,然后臣子“散” “你就说她们,这简直是为了斗争而斗争啊!双方都快把目的写在脸上了,是真觉得朕是盲的吗?” “陛下消消气,这恐是前朝遗风,待您整治一番后,应该会好很多。” 姚浔之无奈扶额,坐在了御花园的长椅上。 姜佩卓见她疲惫,便没再说话,拉着夫郎走到亭边,看逐渐泛黄的柳叶。 “和您初相识时,柳叶才刚刚冒头呢。”谢君宴感受着手下干枯的触感,回想到了从前。 姜佩卓念他今日站立时间过久,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了石凳上。 姚浔之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二人言笑晏晏的样子,瞬间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累 索性姜佩卓心中还装着家国大事,片刻后便和谢君宴谈论起了刚才朝堂上的事情。 “妻主有所不知,近几年的风气均是如此。之前是根据各位皇女分成了不同的党派,现如今陛下继位,原来的‘太女党’便分裂成了多个不同党派。” 听着谢君宴的介绍,姜佩卓逐渐满脑子问号。 她们斗来斗去的目的是什么啊? 最开始不是同心协力吗? 怎么大业已成后,反而分道扬镳了? 诶,等下?那那些来她家里拜访的人? “是的,妻主,她们都是来拉拢您的。毕竟您是当朝大元,最为纯粹的太女党。”谢君宴看穿了妻主的心思,主动开口解惑。 “更何况,拉拢了您,也就算是拉拢到了姜大人。”思忖一番,谢君宴补充道:“还有我和阿淮。” 但好在姜佩卓因为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不得已拒绝了所有人的来访。 怪不得后面再碰见,那些人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呢。 谢君宴忍不住笑意:“估计她们都觉得您是孤臣呢。” “那赵澄呢?看得出她属于哪一派吗?同样是陛下近臣,她定也是炙手可热啊。”说道八卦,姜佩卓压低了声音。 “这”谢君宴有些犹豫。 “之前赵大人的形象在百官心中着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所以、所以没人敢去拉拢” “哈哈哈哈哈!”姜佩卓从没想过竟还有这种理由。 “也是,”姜佩卓道:“就姓赵的那人的性格,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二人开始谈论关于番邦来朝的事宜,姚浔之休息妥当,慢慢睁开了眼。 结果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姜佩卓为谢君宴摘取头上落叶,谢君宴报以莞尔一笑的场景。 姚浔之:不是在议事吗? 她还是走上前去,一边走一边怀疑这男子到底是不是谢君宴本人。 和他相识这么多年,姚浔之从未见过谢君宴会有这么多的笑容。 见姚浔之前来,二人也纷纷起身。 “您休息好了?刚好我找您有要事汇报,是谢大人同臣一起商议的结果。”说着,姜佩卓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奏折。 归宁第二天她就这讨论的内容,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只待谢大人递交折子后,她去进行一些补充说明。 “你别告诉我你归宁日和谢大人一直在处理政事。” 姚浔之说了和赵澄一模一样的话。 谢君宴听后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应该拦住阿母的,妻主也不会被大家笑了。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同谢大人讲那么多话,谢大人可真是令人敬佩,不知不觉中,数个时辰便过去了。”姜佩卓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好。” 姚浔之挠了挠头,往书房走去。 明明自己从未离开过京都,怎么朝堂变成了她看不懂的样子呢? 原来齐心协力的同僚们开始了互相争斗。 刚休婚假结束的臣子提交了一份很长的议事奏折。 算了,政事要紧。 细细看完折子的姚浔之不由得啧啧称奇,她记得距离谢母汇报此事才不过数日时间,她们二人便能准备出如此完备的方法。 感受到姚浔之突变目光的姜佩卓:?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收到了陛下安排的新任务——负责与番邦的对接等具体事项。 姚浔之提出了要求。 首先是准备好之前西行贸易中最受欢迎的货品,作为通商的主要部分。 其次 看陛下有些犹豫,姜佩卓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陛下,与其纠结要送出什么特殊的物品可以彰显我朝制造之精巧,不如选择让其臣服后赐予其象征权力的印章、图腾等,同时给予她们一些许诺。” “让对方直接看到我国之国力,更能让对方起臣服之心。比起武力征服,臣更建议采用平和的手段。” “嗯,有理。”姚浔之点头:“母皇连年增加赋税,又将其全部用在炼制丹药上,国库如今亏空严重啊” 姜佩卓想到了谢君宴说的灾荒之景,沉默着。 倘若国库中能有更多的钱财,在遇到灾荒的时候,便能拨出更多的钱款来赈济灾民。 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下一个被丢在野外的谢河清了。 姜佩卓眯了眯双眸:“陛下,除了通商贸易,您好像忘了来钱最快的一条路——” “——抄家。” 姚浔之猛拍大腿,正好刚因姚念笙等人谋反而抓住了一批反贼。 她光想着如何她们本人,竟忘了要同时处置她们的家产! 这可真是不应该。 就光是二皇女府,就值不少的银子。 这笔钱倘若用在扩充军队上,那军力定要加倍涨上一涨,到时候还用得着担心外邦来犯吗! 看着对面人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姜佩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姜佩卓。” “啊?”姚浔之突然开口,把姜佩卓吓了一跳。 “明日唤苏大将军来书房议事。” 姜佩卓知道自己的提议起了效果,在心中默默为被抄家的官员默哀后,点头称是。 当天晚上,程书墨家。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抄家?我的府邸?姚浔之她疯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您可是那位大人? “殿下,节哀。”程书墨将一杯热茶呈到她手边。 姚念笙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将茶杯摔碎解气,毕竟这程府实在是寒酸,所有的东西她都看不上眼。 手中的茶杯还是经她指示后程书墨特意去买的。 她气得将茶一饮而尽,随后将茶杯稳稳地放在桌上,用手指着程书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啊,你的钱呢?” 看着程书墨站起来转身就走,姚念笙摸不着头脑:“站住,我问你话呢你去哪儿?” “回殿下,我的钱都在那里。” 顺着程书墨的手看过去,一旁的桌子上有个木匣子,里面放的是这几年程书墨所有的财产。 姚念笙感觉自己有点头晕,但人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利用了。 “回来,没问你这个我是想说啊,你做官也做了这么久,就没想着贪污那个,不是,多拿一些钱财自用吗?” 程书墨摇摇头:“不曾,您不曾下令,属下便并未想到。” 随即刚刚站着的人立马跪了下去:“请殿下责罚。” 姚念笙深深地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你、起来,我算了。” “现如今还能回府看看吗?保不齐还能捡些什么东西回来。”姚念笙真的欲哭无泪,她本想着等再过几天,局面彻底稳定下来,她再带着人偷偷潜进去,拿些之前的玩意儿出来。 没想到姚浔之动作这么快。 “应该不行,殿下。抄家的人不会留下任何” “闭嘴!” 与此同时。 看着记载得满满当当的抄家内容,姚浔之脸上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继续。” 姜佩卓这一日破天荒的申请了早退,赵澄见状立马凑了上来。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姜佩卓笑笑:“夫郎军营宴会,今日我过去一同参加。多谢你关心。” 赵澄摆摆手:“谁关心你了,我就是想问问有什么热闹可看。” “嗯,我这边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 “你听我说话了没有啊?谁打算帮你啊!”赵澄嘴上嫌弃,脸上却挂上了笑容:“快去,今日” 一旁的谢君宴开口催促:“走妻主,莫要误了时辰。” 二人赶到校场,此刻已经人山人海。 “妻主!阿宴!” 只见苏淮身披盔甲,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身骑白马而来。 “妻主。”苏淮飞身下马,激动道。 这是妻主第一次在他从军后来军营见她,为此,他还特意换上了一套新的盔甲,将胸前的护心镜擦了又擦。 姜佩卓虽不是第一次见他身穿铠甲的样子,但今日的造型依旧让她眼前一亮。 “军营嘈杂,妻主见谅。” 感觉夫郎整体的气质都变了,姜佩卓眼中带上了一丝兴趣。 随着苏淮往里走,沿途中遇到很多将士,纷纷向苏淮打招呼。毕竟今日算休沐,胆子大的还会因身后跟着妻主而调侃几句。 “苏大将军安。” “见过大将军。” “将军,这就是您妻主吗?” “将军年少有为,妻主风华正茂,般配啊!” “般配啊将军,怎么不早些带给将士们看看!” 还有直接同姜佩卓讲话的。 “这位娘子好生俊俏。” “苏大将军令人敬佩,我们都对将军忠心耿耿。” 苏淮有些不好意思了,努力拉下脸来:“都说什么呢,今日训练都做完了吗?” 将士们完全没被吓到,表示今日休沐,所有的训练在上午便都做完了。 将苏淮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助地看向妻主,希望她不会感到冒犯。 姜佩卓认为这一场面甚是有趣,看到夫郎和大家关系这么好,她放心了下来,开始主动同将士们讲话。 其中一位的家里人在朝廷当差,自然也知道些朝堂之事。 “这位姑娘,您可姓‘姜’?”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双手不自然地交握着。 身旁的人看她这幅样子,很是着急,让她赶紧说说到底怎么了,这位姜姓姑娘到底有何来历。 那人冲着姜佩卓深鞠一躬,口中连连道歉:“抱歉,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小人并无冒犯之意。” 见她这样,众人纷纷打趣。 “这人平日里仗着自己家里有人脉,高傲惯了,竟还会有这幅样子?” “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她如此紧张啊?” “姜小姐,您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她如此弯腰?” “都住嘴!”那人不敢直起身来:“这位乃当朝太女太傅——姜大人。” “什么?” 众人再也没有了嬉笑的表情,纷纷鞠躬致歉,有的胆小的已经跪下了。 自己竟然当着当朝太傅的面去同她的夫郎玩笑,保不齐要连累家里了。 “今日休沐,我只是苏淮的妻主而已,各位不必拘礼。”姜佩卓看着前后两幅面孔的将士,哭笑不得。 有人对朝廷之事更加了解:“您您是那位提出通商贸易,并且让百姓们可以通过制作瓷器来免除一定赋税的大人吗?” 她声音中充满颤抖。 要不是眼前这位大人的提议,她们一家人恐怕要饿死在数月之前了。 对面之人突然下跪不住地磕头,把姜佩卓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免除赋税是当今圣上所提,并非是我。” 那人却执意不愿起身:“是您提出了通商之法,也是您愿意将精妙之法公开于世,不然我们也没有可以免除赋税的机会。”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若不是这项政策,我们一家老小便要饿死在下次上缴赋税的时候,当时家中真的拿不出余粮了。好在小妹手巧,学会了新方法,我们才得以苟活下来。”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 起初是对朝廷大元的恐惧,到后面就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我也是,大人,我家就是因为能够免除赋税,我才得以参军,实现我的愿望。” “大人!我家两位姐姐都在瓷窑干活儿,甚至还能领到一些补贴,阿父也能吃些肉了。” “大人” 第一百二十章 击鼓奏乐 姜佩卓不由得湿了眼眶,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权力的恐怖之处。 它既可以救上万人于水火,也可以轻易夺走她们的性命。 “好了,你们的谢意妻主已经收到了,你们认真训练,今后惩奸除恶、保家卫国,就不枉朝廷为你们做这些事。” “是!!” 待人都走后,苏淮对姜佩卓开口:“妻主,刚跪地那人是新升上来的参将,她叫项舟。” “一直听说项舟家里很穷,之前常常请假回家务农,后面突然了命的训练,在我上任之后,她也很快被升为了参将。” 听到这些话,姜佩卓不由发问:“之前经常请假,不会受处罚吗?” 毕竟她们是士兵,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倘若人人都能随意请假,那军队岂不是岌岌可危? 苏淮叹了一口气:“当时还是太上皇当政,军队中管的没现在严格。上头也可怜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这才同意她三番两次请假归家。” “既然她经常回去帮忙,为何还是没有余粮?” “妻主有所不知,这粮食收成本就顺应天意。更何况她家的田地,被县令吞了几亩,本就没多少收成,这下更加缺乏了。”苏淮说到这,声音也降了下来。 被官员侵吞田产。 这像一道惊雷炸进了姜佩卓脑海中。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谢大人回京后汇报的第一件事。 之前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地带,没想到就发生在天子脚下。 姜佩卓眸色幽深,暗自握紧了拳头。 看来惩奸除恶之事还要加大力度才行。 此事不容小觑,回去定要速速同陛下汇报。倘若士兵的田产无法保障,她们还怎么忠君?又怎么能够尽心保护家国? 但眼下还是夫郎宴会最重要。姜佩卓想到刚才在人前,苏淮义正言辞的样子,感觉他更加迷人了。 受不住妻主不曾离开半分的眼光,苏淮不得不主动开口:“妻主,是、是有什么事吗?” 见姜佩卓不语,苏淮更加坐立难安,手不自觉地整理着盔甲,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够妥帖。 姜佩卓终于笑了,她靠近夫郎,慢慢道:“我发现,今日夫郎格外不同、格外俊美啊。” 苏淮脸腾一下红了,眼神闪躲。 逗得姜佩卓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看四下无人,快速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拍拍已经僵住的夫郎,催促他赶紧去赴宴。 该就坐时,苏淮犯了难。 他是军营中地位最高的,按理应坐在最高位,也就是大帐前面最居中的位置。 但妻为夫纲,自己又怎能越过妻主,坐在主位呢? 苏淮纠结着,迟迟不曾坐下。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问问妻主的意思时,回头发现妻主已经自己先稳稳地坐在了他的下手位。 这!! 苏淮急急走过去,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让旁人坐军中主位,恐会引来口舌 “淮儿,怎么了,为何迟迟不坐啊?”经批准不明白他的意思。 “妻主,阿淮恐是担心位置问题。”谢君宴看苏淮难以开口,主动替他讲道:“毕竟您是妻主,理应坐在我们的上位才是。” “对,但在军中”苏淮接话道。 姜佩卓看他支支吾吾,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就只是座位问题。 她大手一挥:“不必纠结,我就坐在这里便好,一切以军中为先,别让将士因此对你有微辞。” 众将士陆陆续续地携家属进帐。 看到将军下手位坐着的一位女子,没有一个人不震惊。 平日里便听闻将军有妻主,将士们还私下调侃,说将军定是唬人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比女子还强大的男子。 结果今日还真见到了,并且女子居然心甘情愿的居于下手位,真是破天荒了。 她们确实对苏淮心服口服,甘心坐在下面。 但,她们是被打服的啊。 谁家校尉刚任职就对手下拳脚相加啊? 将士们的目光太过炙热,姜佩卓实在难以忽视,只能冲着她们点点头。 直到项舟进来,对大家低声讲了什么,那股带着探究的视线才从姜佩卓身上消失。 姜佩卓冲项舟点头示意,项舟连忙拱手回礼。 帐内空间有限,只能坐下军中有任职的人,其余的士兵便在帐外支起了桌子。 酒过三巡,有人提出想要再次一睹苏大将军的风采。 周围人也都开始起哄。 苏淮下意识看向了姜佩卓,见她并无不满之意,便站起身来,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他缓步走到大帐中央,听到帐外士兵们起哄的声音。 “将军,我们也想看。” “请将军到帐外舞剑。” “对!请将军亲自示范一下舞剑要领。” 苏淮今日十分高兴,见大家都已吃好,索性带领一众将士走出了营帐。 见将军真的来到了帐外,将士们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寻到一处空地,上有月光照亮,周围是烛火照明,将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啧啧,他妻主也是真放心啊,让男子当着这么多女子的面舞剑。” 突然,人群中传来这么一句话。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没控制好音量,声音直接传到了姜佩卓耳中。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淮也尴尬地站在人群中,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被夫郎的目光刺了一下,她不想看他因为人言而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阴沉着脸迈步走了过去。 刚才说话那人现在还在说着:“项舟!你捂我嘴干嘛?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本来就是,娶了个如此厉害的夫郎,那女子恐也没拿他当男子?唔!!” “你!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就说了两句实话而已,怎么,还是说你也倾心于将军” 姜佩卓不愿再听,递给了苏淮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了一旁的战鼓面前。 战鼓有一人多高,姜佩卓仰视着它,无比的威严。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鼓锤,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分量,又在空中做了几个击鼓的动作试试手感。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请赐教 苏淮的心跳声比打鼓还响。 妻主这是要为他击鼓伴奏? 其实那些话没什么的,他早都听惯了,已经不觉得委屈了,妻主不必如此的。 话虽这么说,苏淮的眼前稍微漫起了雾。曾经听惯了的话,如今竟也变得刺耳起来。 真奇怪,明明早就习惯了的。 姜佩卓敲敲手中鼓锤,木头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诸位,我是苏淮的妻主,今日击鼓给各位助兴!” “好——” “姜大人威武——” “苏将军威武——” 人群爆发出呐喊。 那人刺耳的言论瞬间被淹没在震天响的呼声当中,连同争执声一并消失。 终于不用再听那种话,姜佩卓满意地笑了。 接收到妻主询问的眼神,苏淮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姜佩卓高高举起了鼓锤。 咚咚的战鼓声有节奏的响起,穿过夜色,闯进了云里。 苏淮随着鼓点猛地出剑,就像上次在主院为妻主舞剑一般,他渐渐放松了下来。 动作一会儿急如风,一会儿又缓如水。急时发出剑身发出铮铮之鸣,慢时剑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众人已然看呆在原地。 就连那位口出不逊者,也不得不感慨只有苏将军才能将剑舞得如此精彩。 霎时间,只能听到战鼓声和利剑破空声,人群静悄悄,生怕打扰了这一幕。 鼓声渐停,舞剑动作也渐慢下来。 随着收势,鼓锤的最后一下敲在鼓面上。 瞬间的安静过后,人群爆发出了比刚才还激烈的欢呼声。 “苏将军苏将军!!” “刚才谁说的话,自觉滚出去啊!” “就是,差点害得我们没法看到这么精彩的示范了。” “诶呦,我完全入迷了,忘了跟着学习。” 姜佩卓转过身去看向苏淮,看他满头是汗汗、轻微喘息着看过来,满意地点点头。 嗯,现在的目光对了。 不等姜佩卓招手,苏淮便主动快步走了过来。 姜佩卓下意识地想要掏出帕子替他擦汗,但想起来这是在众人面前,举起来的手又生生收回了。 苏淮从妻主手中拿过帕子,在头上轻轻沾着。 此刻,周围好像变得寂静无比,只能听见妻主的关切,和他心脏的砰砰声。 不等二人进一步讲话,苏淮的副将走了上来。 打扰到妻夫二人的交谈,副将有些不好意思,但今日确实是个好机会,她并不想放过。 “将军。”副将恭恭敬敬冲苏淮抱拳行礼。 “不知您今日能否赏光”副将顿了顿,在心中思忖着更佳的话术:“为属下指点一二?” 说是“指点”,其实就是想着切磋一番。 “刚好我也早就想同副将切磋了,”他转头对姜佩卓说:“妻主,您且稍坐,淮去去就归。” 苏淮神采奕奕,完全不见丝毫疲惫。 “好,当心些。” “是,妻主放心。” 副将看着二人情意绵绵,不由感慨将军竟也有如此温柔小意的一面。往日里,苏淮都是秉公办事,不苟言笑,因此众人都对他有些畏惧。 虽然苏将军平日里并无责骂之意,待人谦和有礼,但周身不怒自威的气质也让众将士望而生畏。 副将常常忘掉将军其实是一位男子的事实,直到看着他和妻主在一起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他并非女子。 看到苏淮答应了二人的比试,众人十分羡慕。将军除了第一天略带教训性的与众人切磋了一番后,都没有再答应过私下的比试。 有人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先一步说话,后悔自己为什么碍于脸面,不肯向男子主动请战,这才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还有人暗暗摩拳擦掌。今日将军看起来心情很好,一会儿自己也要上去试试,碰碰运气。 毫无悬念,片刻后,副将倒地认输。 虽然摔得浑身是土,看起来狼狈极了,但副将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将军留步!”副将急急叫住苏淮,恳切道:“将军,刚才的最后一式还望您指点。” 苏淮今日心情格外的好,他赢得很漂亮,在妻主面前露了脸。 听到副将的请求,便折了回去,亲自指导。 这可把周围人羡慕红了眼。 往日里哪有这种好事?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她怎么还不下来?我正等着上去切磋呢。” “你等着呢?将军答应过你了?” “那倒没有,但答应了一个就可能答应第二个,我去试试。”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要是将军,我都不屑于跟你比试。” 二人拌着嘴,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盯着场上的二人,仔仔细细地看着将军的动作。 苏淮动作很有分寸,用剑柄挑起对方动作做得不到位的手,但依旧担心妻主会不会介意,抬眼向姜佩卓方向看去。 副将感受到将军有一瞬间的怔楞,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了将军的妻主。 这下副将心里也没底起来,虽说将军平日里便是这般同她们相处,但毕竟妻主在前,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会不会害了将军。 随即她猛地眨了眨眼,好像看到将军妻主在对着将军笑? 她看错了? 寻常女子见到夫郎同旁的女子相处,定是要发怒的,更有甚者还会对夫郎当场责罚。 她本来都在想,若是将军妻主要责罚将军,她愿代为受过。毕竟这不是男子一人之事,是她一时冲动,忘了女男大防。 副将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便停下了动作,冲着姜佩卓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是主动请罚,就有欲盖弥彰之嫌了。 看着副将站在原地,姜佩卓眨了眨眼。 干啥? 不会是想和她也切磋切磋? 拿不定主意,决定先等对方开口再做决断。但所有人就这么瞪着眼看着还是有些尴尬,姜佩卓带头鼓起掌来。 随着她的动作,将士们渐渐激动起来。 “你行不行啊,还学不学了?” “就是,不学快下来,我也想和将军切磋。” “愣着干嘛?” 姜佩卓的掌声和周围的喧闹让副将反应了过来,冲着姜佩卓深鞠一躬,随后冲着不断催促的众人挑眉一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祝二位百年好合 “催什么?等着。” 说完后便继续同苏淮请教起招式方法。 她挑衅的言语让众人气了个够呛,但都忙着赶紧继续学习,实在来不及回骂,只能在心里记了一笔账,等她下来再说。 虽然嘴上那么说,副将也不敢耽误将军太久的时间,请教完招式就回到了边上。 旁人跃跃欲试。 看到将军妻主站了起来,她们又坐下了。 她们不能给将军添麻烦。 可谁知,将军妻主只是走过去为将军擦了擦汗,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又坐到了一旁,用眼神示意各位可以继续了。 众人面面相觑。 这将军妻主是什么意思啊? 不等众人讲话,苏淮主动开口:“还有想切磋的尽管上来。” 话音未落,有一人蹭的跳到了空地中央。 姜佩卓认得她,这是人群中第一个认出她身份的那位。 唐羽铮听到将军的话后完全是下意识地跳了出来。 直到真的站在了空地上,她才反应过来,明明刚才还在思量在将军妻主面前如此是否不太合适,怎么还没考虑好就直接上来了? 唐羽铮咽了咽口水,反正人都上来了,索性不管那么多,快步走向苏淮。 她阿母在朝中任职,看她游手好闲,实在看不过去,就把她扔到军营里历练历练。 她刚到此地时,谁也不服,虽然她没怎么学过招数,但有得一身蛮力,平日里没少同旁人打架,所以在军营里也没受太多委屈。 苏淮刚到时,她唐羽铮就是最大的刺头。 一个男子,凭什么训练她们? 这是唐羽铮从接到苏淮要前来任职的消息后,她最常说的话。 苏淮来的当天,虽然其他不服的人都被苏淮打得落花流水,也没让唐羽铮信服半分。 她吵吵嚷嚷地跳上擂台,表示自己不服男子做统领,有本事就和她也比上一比。 苏淮来者不拒。 当然,结局就是她被苏淮轻轻松松三两下从擂台上扔了下去。 当她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虽然浑身都很痛,但打心底里服气。 她从地上滚起来,直直冲着苏淮鞠了一躬,十分干脆地表示她从今往后认他当老大,听他的话。 而苏淮却摇摇头,垂手而立,完全看不出刚刚动手的痕迹,他沉声开口:“不是认我当老大,而是要听军令、服从指挥。” 唐羽铮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狼狈。等回到营帐休整,才发现自己不仅浑身是土,脸上和手臂上也被擦出了口子。 她无视了同伴的嘲笑,梗着脖子嘲讽:“你们懂什么?我这虽败犹荣。反正我服了咱们这新来的校尉了,以后他说啥我听啥。” 身旁人笑得更大声。 “谁敢不服啊!” “哈哈哈哈那也不妨碍你现在狼狈的可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咱们不可一世的唐大小姐从擂台上嗖一声飞下来。” “什么飞下来啊?那是被扔下来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羽铮听不进去听她们的对话,自顾自的擦着身上的土,满脑子都是当时被直接扔下去的样子。 苏校尉好强。 后来她一直想着再和他比一次,但苏校尉平日里忙于公务,后来得了太女殿下重用,一路晋升,常常去宫里护驾,到现在,直接从将军升到了辅国大将军。 唐羽铮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但难免有些遗憾,毕竟今后很难再见到将军的面了。 回忆结束,唐羽铮看向眼前的男子。 一月不见,他变得更加沉稳了,眼底都是势在必得的从容。 “问将军安。”她恭恭敬敬行礼:“请您赐教。” “唐羽铮,开始。”苏淮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唐羽铮有些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将军还记得她这个小人物的名字。 如果苏淮能听到她的心声,则会表示他没法不记住。这人实在是太扎眼了,仿佛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营里谁人不知她的名号啊? 看对面已经拉开了架势,苏淮也沉下了呼吸,做好了准备。 虽然这段时间唐羽铮一直在训练,但是还是差的太远。 依旧是不出几下,就被苏淮一手拎住领子,一手拎住衣服。 可能是比武交流要保持体面,苏淮犹豫了一下,调整了姿势,没有将她扔出去,而是扫腿将她按在了地上。 唐羽铮感受到对方的犹豫,趁着停手的间隙,身子向后扭,用手肘去击打苏淮的手臂,但是收效甚微。 她被苏淮扶起来,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苏淮看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轻笑了一下,开口道:“有进步。” “将军您别安慰我了,几个月前就是在您手上不出三招就被扔下去了,和这次也没区别” “不是的,”苏淮摇摇头:“你的基本功扎实了很多,技巧也比之前娴熟了。” 他想了想继续道:“能够把握住时机进行反击,这是上次你没有做到的。想必假以时日,定能进步更多。” 唐羽铮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将军的夸奖是真心的。 “是!!”她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 “谢将军指点!属下心服口服!祝愿将军和妻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白首不分离!” 突如其来的祝福听得姜佩卓合不拢嘴,苏淮也微微勾唇。 “唐小姐,多谢你的祝福。”姜佩卓开口,冲她举起了酒杯。 当朝太傅竟然冲她举杯?? 唐羽铮慌忙跑回去,从自己位置上一把抄起酒杯回敬。 动作慌忙到将酒水撒了些出来都没发觉。 姜佩卓觉得这人坦荡有趣,便招呼她过来说话。 尤其是看夫郎对她赞许有加,姜佩卓便更想与她结识。 “听说你家里有为朝廷效力的,敢问是何人啊?” “回、回大人,阿母在朝中任右军都督,在京卫所当差,负责京中治安维护。” 能跟姜大人搭上话,唐羽铮十分激动,但聊到家世问题还是有些发憷,怕自己行事不当连累了家人。 右军都督?姜佩卓回想着。 苏淮的阿母现任左军都督一职,与她算是同僚。 身旁的谢君宴轻咳一声,引起了姜佩卓的注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并无揣测之意 “妻主,”谢君宴低声道:“此人阿母左右逢源,但并未明确表示是何‘党派’。” 能在二位皇女争斗之时,不明确立场却还能安然无恙,唐母定是有些本事的。 毕竟当时不仅仅是两位皇女在争权,她们手下的官员也互相斗争,诬告、陷害,手段层出不穷。 如此有能力的母亲,却有一位如此胡闹的女儿,定是让她操够了心。 姜佩卓看她有些紧张,出声安慰道:“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而已,不用紧张。” 一听说大人想和她认识,唐羽铮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在盘算着回营以后如何不着痕迹地炫耀一番。 她们还没说几句话,苏淮便朝她们这边走来,还差人去叫上了项舟一起过来。 周围人看着苏淮离开的身影低声抱怨着,希望将军能再和她们比试一局。 “妻主。”苏淮出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唐羽铮一看是将军来了,赶忙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苏淮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后直接坐在了姜佩卓身旁。 “妻主,项舟一会儿会过来。” “项舟?” “项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唐羽铮的声音多了些气急败坏。 “她过来是”姜佩卓问,还以为是夫郎找她有事。 苏淮思忖了片刻,目光停留在了姜佩卓身边的唐羽铮身上,意味深长。 姜佩卓立马明白了夫郎的意思,冲他眯着眼睛笑了笑,心中感慨淮儿真是甚得她心,与她相处久了,便越来越能猜到她做事的深意。 感受到将军的视线停留在了自己身上,唐羽铮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为何不回答他妻主的问题。 唐羽铮自己也很好奇,为何将军要叫上那个穷酸无比、不可一世、清高孤傲的项舟过来。 没钱没权,她都没说嫌弃,这项舟竟然还先嫌弃上她了? 怎么,是想看项舟和她来一段堂前对峙吗? 唐羽铮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将军、大人。” 项舟来了,对着二人恭敬行礼,神色平静,完全没有唐羽铮听到对方名字时的那种震惊。 与之恰恰相反,项舟就好像没看见她一般,从始至终并未对她说过一句话,有过一个眼神。 唐羽铮气得握紧了刚刚准备打招呼的手,暗自发誓自己再也不要理她了。 二人的小动作姜佩卓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失笑:“你二人这是之前有过龃龉?” “不曾。” “没有!” 这时候二人格外的有默契。 听到对方同样的回答,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迅速撇开头去。 姜佩卓看向苏淮,得到的是夫郎同样不解的眼神。 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那姜佩卓就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和她们套套近乎,拉拉家常。顺便了解一下她们在营中的处境、人际关系等等。 唐羽铮心直口快,听到问题后便将自己事情全都和盘托出。反正大人要是想搞她,她无论如何回避问题也没有用。 项舟则谨慎许多,随着姜佩卓越问越多,她的回答变得愈加小心。 她可不信是自己初见时的举动引得大人对她感了兴趣。 听出了项舟话语间的回避,姜佩卓也不恼,反而更加起了兴致。 谈话结束,姜佩卓热情的表示很期待二人来姜家做客,后挥着手目送二人回去。 看着身边步伐轻快、开心地哼着小曲的人,项舟烦得闭了闭眼睛:“蠢材。” “乡巴佬,你什么意思?”唐羽铮一点就着。 “你在高兴什么?” 唐羽铮用同情的眼光看了过去,年纪轻轻的,竟然如此健忘。 “刚才我们同姜大人一起谈话,感觉姜大人对我们爱重有加,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呵。”项舟口中挤出一声轻蔑的笑,无视她直接扬长而去。 唐羽铮叫了她好几声,见她都不为所动,气得在后面直跺脚。 真不知道姜大人和将军看上了她哪一点?项舟明明为人孤傲又无趣。 一想到自己和她住在同一个营帐,唐羽铮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迈开了腿。 “淮儿,你为何将那项舟带来?”姜佩卓明知故问。 “妻主,淮看您挑选了看似纨绔却十分天真的唐羽铮,并对她愈加感兴趣,结合她的家世背景便猜测您是想寻些家世清白之人加以培养。” “便私自做了决定,叫了身世同样清白、并且对您感恩有加的项舟前来。” 说罢,观察着姜佩卓的神情:“妻主,淮可做对了?” 姜佩卓抚掌:“岂止是‘对’,你做得非常好,看得也很透彻。” “妻主”听了她的夸奖,苏淮反倒有些许不安:“淮并无揣测您内心的意思,淮不敢的只是想着能为妻主分忧。” 见人又紧张起来,姜佩卓握住了他的手:“好,是我说得不对,应该说你的做法深得我心。怎么样,现在还会感觉我在指责你吗?” “没没。”刚刚握过剑的手还有着微微的汗水,不知妻主会不会嫌弃。 “没有就好,”姜佩卓在他掌心轻轻抓了抓:“你能猜到我的意思,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指责你呢?” 姜佩卓说着挑了挑眉:“而且,这怎么能叫‘揣测’,应该是你我妻夫同心,心有灵犀才对。” “是。” 苏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妻主认为她们二人心有灵犀 “朝廷正直用人之际,而党争频发,内斗严重,想挑选为我所用之人便难上加难,索性从你的手下开始,先培养着,等到需要用的时候再说。” “诶?那我这是在培养自己的一党吗?”姜佩卓后知后觉,呆呆发问。 谢君宴被逗笑了,话语中是他压不下的笑意:“当然不是了,妻主。党争是为了自己能够得到更多、更稳固的权力,您为朝廷鞠躬尽瘁,怎么又能算是培养党羽呢?” 姜佩卓一时也有些脸热,暗暗后悔上学的时候应该再好好学学历史算了,大学四年之后,该忘的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愿意嫁给我吗 “哈哈,那个,回家。”姜佩卓干笑两声。 回到家中,三人围坐在书房的方桌前,分析着局势。 “妻主,目前朝堂上原‘太女党’的人占了很大比重,其余皇女党派的人,见大势已去,便纷纷倒戈。” “官员们分为两个党派,分别是以张灵汐为主的‘张派’,和以岳守宏为首的‘岳派’。” 姜佩卓在心中逐渐将人名对上了号。 谢君宴蹙眉轻叹:“其实张、岳二位大人的争斗并非是从新帝登基后才刚刚开始的,二人早就明争暗斗了一段时日,只不过当时大敌当前,二人目标一致对外,内斗得没这么严重。” 回想着当时二人争吵的情景,姜佩卓打了个冷战,那架势,看起来是想要把对方撕碎。 “和您刚才说得一样,现如今朝堂之上三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投靠到不同党派之下。而三品以下的官员” 谢君宴顿了顿。 “三品以下的官员如果不能听命于上司,按照她的意愿投靠,那就很难有晋升之法。” 姜佩卓不由得皱起了眉,新帝登基后,万象更新,不应该是气氛良好吗?怎么如今看起来 看出妻主所思所想,谢君宴开口道:“其实现在已经比先皇时好了很多。” “当时争斗一直十分严重,只不过那时您还在忙别的事情,没有关注到这里。” “现在最起码面对举足轻重的大事时,双方可以放下成见共同议事。像外邦来朝这种与国运无关的事,二位便要争着压对方一头。” 姜佩卓神色稍缓,点了点头。 但有一点她并不认同。 外邦来朝并非小事,可以借机将我朝盛况宣扬出去,形成声势之后,或许还能进一步做到大一统! 华国血脉觉醒时刻! “妻主?”看着姜佩卓逐渐得意的表情,谢君宴小声开口。 发觉自己表情可能太过于明显,姜佩卓有些尴尬,她僵笑两声:“哈哈,想到朝廷的未来,有点太高兴了,哈哈。” 姜佩卓约沈昉文来她的成衣铺子见面一叙。 有段日子不曾好好聊过天了,姜佩卓对他还有些思念。 听到外面有马车辘辘声,姜佩卓便迎了出来,谁知看到的便是沈昉文带着愤怒的脸。 “文儿” 不等姜佩卓说完,沈昉文便自顾自地走进了铺子,徒留姜佩卓一人呆站在门口。 石青看到自己主子这般举动,在心里为他捏了把汗,同时也可怜要为他善后的自己。 他冲着姜佩卓抱歉地笑笑,用手势比划着什么,怕被少爷发觉,不等姜佩卓看清,石青便飞快地跟了上去。 不管石青如何呼唤,沈昉文愣是不曾回头一下,但脚步却是渐渐放慢了。 “怎么样,姜佩卓人呢?”沈昉文坚决不回头看,梗着脖子问道。 “我在这呢。”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了沈昉文,他嗔怪地看向身旁的女子。 不行,不能看不能看,一看他便生不起气来了。 本来他是打算好好发火的。 谁叫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和他见面?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啊?真的是 余光看到了略带笑意的姜佩卓,看着她慢慢凑近,沈昉文再也绷不住,红着脸向边上躲去。 “你!你干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生气了?”姜佩卓凑过去看向他的脸。 “没有!”沈昉文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努力拉下脸来,身子也往另一边扭了扭。 见对面人这番做派,姜佩卓知道是自己让他受了委屈。 双臂一个用力,将沈昉文坐着的椅子直接转了过来,让他正对着她。 看自己被搬了过来,沈昉文的内心已经在砰砰的打鼓,虽然面上还欲保持不悦的样子,可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这是男子使的小性子。 “哼!”沈昉文轻哼一声。 “生气了?”姜佩卓继续贴近。 眼看着对面人的脸迅速泛红,姜佩卓按住椅子扶手,用双臂圈出一个围栏,让沈昉文避无可避。 想跑的心思被看穿,沈昉文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没有!我没生气!” “那看起来是真生气了。”姜佩卓眼神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盯得沈昉文手心直冒汗。 他攥了攥手下的衣服,保持镇定:“我哪敢生你姜大人的气啊?没生气!” 姜佩卓不由心中发笑,寻思着给他倒杯茶,让他消消气,便起身欲走。 沈昉文慌了,立马按住了姜佩卓的手。 “诶,你去哪儿?” 他眼神中带着委屈与后悔:“你生气了?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久没见你,我” 被沈昉文按住的手感觉炙热无比,姜佩卓又回过身来,将另一只手重新撑在椅子扶手上。 轻笑一声,用他刚说的话去逗他:“没有,我怎么敢生你沈老板的气啊——” 沈昉文气得直拍姜佩卓的肩膀。 “好了,我直说了,我就是——嗯?” 姜佩卓伸出手指点在他的唇上,软软的,但因着天冷而有些凉:“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早日找你的。” “才不是,你该!你”沈昉文索性闭上了眼睛:“你该早点娶我的!” “至于见不见我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我又不是不懂礼数,只是一为知道胡闹的小孩子了” 姜佩卓轻笑起来,引得沈昉文大声质问,问她到底在笑他哪一句话。 “今日约你来,就是想同你说此事的。”逗够了人,姜佩卓声音认真了起来。 “现在我认为总算是做到了你阿母所要求的程度,大部分事情都已有了定数,之前找过你的二皇女如今再无复起之势。” 看着姜佩卓越来越认真的神色,沈昉文猜到了她后面要说的内容,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姜佩卓将他的双手轻轻分开:“别掐自己。”继续道:“我想,是时候给你个正式的回复了。” “愿意嫁给我吗?” 沈昉文只觉得心中好似有过年时放的烟花,让他听不见周围一切的声音,只有强烈的心跳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并无私情 “愿意”沈昉文感觉自己声音轻飘飘的,一点都不像自己。 声音这么小,她听得见吗? 别因为听不见误会我不愿意。 “我愿意!”思及此,沈昉文大喊一声,措不及防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见他反应这么强烈,姜佩卓笑了起来,将手按在了他的头上。 “好,听到了,听到你愿意了。” 见姜佩卓又不讲话,沈昉文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见面的时候一直想着,等到见了面,就好好问问她姜佩卓到底是如何安排她们的婚期的,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结果等到真的见面后,这话仿佛重有千斤,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不想把人逗得太过,姜佩卓便主动开了口:“我又怎会忘了文儿呢?如今一切稳定下来,我便第一时间叫你过来了。” “至于具体的事项还是我同你阿母细细商议如何?”姜佩卓摸着沈昉文的头,毛绒绒的。 “好好。”沈昉文被她温暖的手摸得脑子一片空白,愣愣点头道。 姜佩卓还是忍不住笑意,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见到手下人露出幽怨的眼神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不许笑我了。”沈昉文不敢抬头,小声道。 “我是觉得你有趣。” “哼。”沈昉文轻哼一声,不再言语,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二人在后院正聊着,忽听有小厮叩门通报,说有一位自称李老板的人求见。 沈昉文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姜佩卓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沈昉文摇了摇头,希望是自己的错觉,眉头依旧皱着:“近些天你都在铺子里吗?今日你过来,除了我还告知旁的人了?” “今日是这段时日第一次过来,我也只请了你一位。”姜佩卓还以为是他认为自己同时叫了别人过来,有些不高兴了。 “今日要同你讲这些事,怎会还约了旁人呢?” 听到姜佩卓这般解释,沈昉文眉头皱得更紧,面上也不复刚才的愉悦。 迎着姜佩卓担忧的目光,他眼神闪躲,最终又低下了头去。 “李老板会是李采荷吗?她她前日来我家寻阿母,听到了你约我来铺子的消息” 看他自责的样子,姜佩卓安抚道:“恐是有要事相商,不然也不会来得如此匆忙。” 姜佩卓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神色:“若是你实在不喜,那今日便请她回去,明日我再将她请来便是。” 听到这,沈昉文面色终于缓解:“不是我是担心担心” 对上姜佩卓愈发关切的目光,沈昉文声音中竟隐隐带了哭腔。 “我是担心你认为我和她还有私下联系,认为、认为我不干净,然后就不要我了。” 他越说越委屈:“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之前只是阿母的想法,我并不愿意的。” 说着,沈昉文伸手去够姜佩卓的衣袖:“我与她只是从小相识,绝无私情,平日联络也都是因为生意上” 不等他说完,姜佩卓便站起身来,弯腰俯身,亲在了他的脸颊上,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嘴里。 本来是想直接亲一下嘴,这样效果更好。但是考虑到毕竟还未成婚,如此做会唐突了他,便作罢了。 沈昉文猛地捂住被亲过的脸颊,怯怯地看向姜佩卓。 姜佩卓以为他被吓到了,忙开口:“吓到了吗?我” 不料却被沈昉文抱住,他的脸紧紧贴着姜佩卓的腰腹,声音中满是窃喜,与紧张散去的喘息。 “我我真担心你因为这个不要我了。” 姜佩卓告诉门外的小厮,先请李采荷在前院稍坐。随后捧起了沈昉文的脸,拇指轻轻划过脸颊,替他擦去脸上泪痕。 “看来是真要早些结婚了,”姜佩卓喃喃道:“不然你总这么担心可如何是好。” 沈昉文感觉脸被接触到的地方都要烧起来了,挣脱了几下,发现无法移动丝毫,便老老实实地将头靠在姜佩卓手心。 “既然决定娶你,我又怎会疑你呢?更何况——” 沈昉文竖起了耳朵。 “更何况我早就知晓你做生意有多艰辛,又岂会因为她是女子就对你莫名约束呢?” “妻主”沈昉文不自觉地便喊出了这个称呼。 姜佩卓满意地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颊:“心情好些了?那现在是请李老板进来,还是?” 想到李采荷还等在前院,沈昉文用了力气,从姜佩卓手中挣脱出来,用袖子快速地抹了抹眼泪,想要赶紧消除哭过的痕迹。 “让、让她进来。”沈昉文道:“只要、只要你知道我和她并无私情就好,人不是我叫来的。” “好,知道了。”姜佩卓伸手替他整理着头发,小声道:“你的情谊,我自是知晓的。” 看着沈昉文又红起来的脸,姜佩卓哈哈笑着喊人去请李采荷过来一叙。 李采荷看到后院中的沈昉文,并不奇怪,反而面上带了愧疚的神色。 “抱歉,姜大人,我、小的不敢再次登您的府门,便只能如此叨扰了。” 她居然如此客气?姜佩卓愣住了片刻,没有开口。 刚想着调侃两句,问问李采荷怎么突然文绉绉了起来。 对面的李采荷便因为没听到回复,直接冲着姜佩卓深鞠一躬,继续说着抱歉的话。 这下姜佩卓可真懵了,这人到底怎么了? 她连忙起身去搀,可李采荷看到她就好似看到了什么鬼怪,往后猛地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这并不礼貌后,生生止住了脚步,又站了回来。 但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没移动分毫。 “李采荷,李老板,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见死活扶不起来,姜佩卓气笑了,在一旁插着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倒是要看看她今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采荷有些摸不准姜佩卓的意思,小心翼翼道:“姜大人,实在抱歉,小人不该前些日子多次登门,实属失礼,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宽恕我这一回。”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误会 看她言辞恳切,神情竟真的带上小心翼翼,与之前的样子不搭分毫,姜佩卓终于重视了起来。 “你刚说什么多次登门?” “大人,小人不该” 姜佩卓掐住李采荷的肩膀,一个用力将她直接扶了起来,也打断了她的话。 “直起身来说话,”姜佩卓思忖着:“你是说前段时间你去找我了,但没见到我,就认为是我不想见你,所以你今日才找到铺子来了,是吗?” “嗯?不是吗?” 被姜佩卓拎了起来,李采荷感觉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姜佩卓捏捏眉心:“我这段时间真的忙得脚不沾地了,平日里一直在宫中办差,很晚才会回到家中。” “但、但你您的小厮说,所有主人都不在家,所以我才认为您不愿见我。” “行了,别总‘您’来‘您’去了。”姜佩卓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平日里不是机灵的很吗?怎么今日反而犯了糊涂?” 见姜佩卓一脸调笑,李采荷知道是误会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姜佩卓继续解释着:“我和我夫郎们都在朝廷当差,平日里他们也不在家,甚至正夫郎有时回家比我还晚呢。” “至于我为什么后来没去寻你”说到这里,姜佩卓挠了挠头,总不能直说是她听小厮汇报后,以为又是前来拉帮结派搞党争的人,所以便没再多过问 “事情太忙,属实是疏忽了。” 姜佩卓勉强找了个其他理由。 听到她说夫郎都在朝中任职,李采荷第一反应是看向了沈昉文。 平日里和沈母闲聊时便说过相关话题,担心沈昉文将来的妻主会对他多加限制,像文儿这般的性格会受委屈。 如今看来,自己倒是多虑了。 察觉到自己不该当着正主的面,盯着她的夫郎太久,李采荷移开了视线。 “既是误会”李采荷不放心,又抬头确认了一下姜佩卓的表情,才继续开口:“那我也就没必要如此了!” 听着对面之人瞬间变化的语气,姜佩卓笑得直不起腰:“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嗯哈哈哈哈!” “行了,诶呦,别笑了。刚才很狗腿是!”李采荷摆摆手,不愿再回想。 不由得暗骂自己为何不再确认一番,就直接认为唐突冒犯了她。明明姜佩卓不是这样的人。 看来是自己因为有事要求她,所以过于着急了。 李采荷挠挠头,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刚靠着椅背坐好,又想到自己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找她,立马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姜佩卓失笑:“你这又是做什么?还不信我?” “那倒不是。”李采荷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姜佩卓,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 “呦呵,还有什么是你李大老板办不到的?说来听听。” 姜佩卓觉得她这幅强装正经的样子实在好笑。 “是这样的,姜大人” “诶!你等等。” 不等李采荷开口,姜佩卓便出言打断了她:“你要是再叫我‘姜大人’,就别开口了。” 沈昉文在一旁笑出了声,随即马上捂住嘴巴,用眼神瞟着那边,希望自己没有被发现。 李采荷自己也笑了,狠狠松了一口气道:“好,姜佩卓,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我就直说了,朝廷同西边通商的事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通融?你是指?” 不得不说,李采荷的生意头脑十分发达。 通商之路才走了两次,她就已经抓住了这个风口。 但姜佩卓毕竟不是生意人,对她想要的东西不甚了解,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现如今百姓们被允许参与通商货品制作,我就在想能不能朝廷带队出发的时候也带上我呢?让百姓也参与进通商的过程中去。” “哈哈哈说什么‘百姓’?我看说的就是你自己?”姜佩卓毫不留情的拆穿。 “不过,”姜佩卓声音慢了下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此事涉及众多,还需要再细细商议才行。” “诶,没那么麻烦,就只便宜我一家就行,我自己去,只要一人一车足矣。”李采荷已经在想通商过程中挣大钱的场景,笑得合不拢嘴。 姜佩卓摇头笑笑:“你可以做第一批,这样可以?毕竟你家是皇商,最先参与进来倒也合理。” “嗯嗯,合理合理。”李采荷频频点头。 “合理合理,哈哈哈哈哈。”沈昉文再也忍不住,模仿起来她的话语:“李采荷,你笑得都见牙不见眼了!” “文儿,你莫笑我了。”李采荷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于喜形于色:“不过,你家没想着分一杯羹吗?她不是你妻主吗?” “不要,”沈昉文坚定摇头:“我不给妻主添麻烦。” “文儿,不是麻烦,李采荷说得很中肯。倘若朝廷允许百姓们自行前往,那更多的人便能有更好的生活。” “妻主,商人轻贱,朝廷会允许我们私自前往吗?”沈昉文提醒道。 要是再多征收一部分税收的话,姚浔之同意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但这话不能当着旁人说,姜佩卓只能找了些理由先搪塞过去,只说会同陛下禀报此事。 临走时,姜佩卓看向李采荷带来的礼物:“赔礼道歉?这么重的礼?” 李采荷颇为肉疼,呲牙咧嘴:“可不是吗?毕竟你是大官,要是得罪了你,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看李采荷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姜佩卓笑道:“我送你登车,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 “那怎么行?我李采荷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李采荷有些着急。 “小心到时候御史言官参我们一本,说我们官商勾结,收受贿赂,那可就难办了。现在谁人不知陛下正严查此事啊?” “这可” 李采荷不想给她添麻烦,但又觉得面上过不去,十分犹豫。 “采荷姐,今日你便将它们带回去,等我们二人结婚时,你再随些份子好了。”沈昉文替她出主意。 “嘿,你看你这话,你结婚,我定是要好好随礼啊,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对待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想见他吗 听到李采荷情真意切的话,沈昉文低下了头。 往日里可以同她多聊上几句,但如今面对着自己的妻主,他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有些犹豫的沈昉文,李采荷自是明白他的处境,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打着哈哈扯到了别的事情上。 沈昉文感到有些愧疚,但是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笑笑,偶尔插两句话,不让场面冷下来。 姜佩卓见状,拉起了沈昉文的手,和他一同走到了李采荷面前,三人离得更近。 “好啊,那我们的婚礼定第一个给你发请柬。”姜佩卓笑道,拉着沈昉文的手动了动:“文儿,还不谢谢采荷姐。” “采荷姐,妻主,我”沈昉文定定地看向姜佩卓,得到的是她肯定的笑容。 沈昉文稳了稳心神,也露出了笑意:“好,谢谢采荷姐。” “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亲姐姐一般” 李采荷也松下一口气来,哈哈一笑:“既如此,那我定要好好准备才行。还有啊,‘采荷姐’这个称呼,文儿你叫叫就算了,姜佩卓你可别这么喊我。” 说着她搓了搓手臂:“感觉一身鸡皮疙瘩,你就按照原来的称呼就好。” 姜佩卓看了一眼沈昉文,见他已经不再垂着头:“怎么?那天你不是还吵着让我这么称呼你吗?哈哈哈哈哈。” “诶呦,我那是过过嘴瘾,如今你真这么叫我了,反而很别扭。” 沈昉文明白妻主的意思,握住她的手偷偷地用了些力气,引得姜佩卓往这边看过来。 “那行,今儿我就先走了,等你们的好消息!”李采荷冲姜佩卓拱手:“也等着你给我通商的好消息。” 说罢,她抬起手,想像往常那般拍拍沈昉文的肩膀,但手伸出去后便定住了,稳稳停在了沈昉文身边。 她一时也拿不准怎么办更合礼数,暗自嫌弃自己动作太快,让文儿为难。 姜佩卓轻轻将沈昉文向前推了一下,正好他的肩膀和李采荷的手相接触,随后笑着同她道别。 李采荷反应很快,仅仅愣住一下,便明白了过来,在沈昉文肩膀上拍了拍,就像之前一直做的一样。 “文儿,我又不是什么老古板,不要给自己立那么多规矩。” 李采荷走后,姜佩卓拉着人在前院坐下。 沈昉文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指节,思考了一会儿:“可《男戒》说” “别管它说什么。”姜佩卓反手握住他的手,稍稍收紧。“你二人本就无越矩的举动,不必处处谨小慎微。” “况且你二人今后还少不了生意往来,怎么,也要因为你嫁人了就放弃经营多年的生意吗?” 沈昉文低头默不作声,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住。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一双手。 这双手温暖有力,从容但坚决的握着他。 他眨眨眼,抬起头:“是,妻主。” 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想他明白今后应该如何去做了。 “笑什么?” 沈昉文不语,只是紧握住妻主的手。他才不想告诉她,他这是不知道第几次感慨自己的幸运,能够遇见这般好的妻主呢。 “少爷,时辰不早了,该回了。” 石青出现在旁边,将沈昉文吓了一跳,松开了交握的手。 感受到自家少爷的怒视,石青有些不明所以,他并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见他一脸迷茫,沈昉文叹了口气:“好,备车去。” 姜佩卓将人送到了门外,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文儿。你可还记得四皇子,也是如今的四王公?” 沈昉文止住了登车的脚步,听到这个称呼,面色发白。 “你说的是、是司锦?”沈昉文随即摇了摇头:“不,他不是司锦,是姚思锦。我我自是记得的。” 看着他逐渐握紧的拳头,姜佩卓开口:“他想同你道歉,因此拜托我过来约你见面。” “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力,不想见就不见。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有太大的压力。” “他当真要同我道歉?”沈昉文不敢相信:“这是他自己提的?” “是的,他说他很抱歉曾经那般对你,希望能有个道歉的机会。”姜佩卓想要了结二人的心事,劝道。 “你想见他吗?” 沈昉文点头:“好,我见。” 说罢冲着姜佩卓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因为他皇家身份才答应的,我也想听听他如今会怎么做。” “况且,”沈昉文笑意更甚:“妻主您是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对?” “那是自然,到时候感觉不舒服了也可以带你离开。”姜佩卓帮他摘去了落在头上的落叶。 苏梓安紧紧握住手上的信笺,力道大到将它几乎扯裂开来。 耳畔都是刚才阿母“语重心长”的拒绝:“安儿啊,这二皇女殿下让你独自前去,你又怎能携带护卫呢?成大事者怎能因此害怕恐惧?听话,自己去,别再说什么要带个护卫同去的话了。” 阿母每次触碰都让他感到恶心无比,阴冷黏腻的触感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但他当时还不得不露出温顺的笑容,表示自己会听从阿母的教诲。 回到小院,他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干呕起来。 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他又生生止住了动作,擦擦眼角咳出来泪水,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这幅样子若是被下人汇报上去,自己和阿父都没有好果子吃。 “阿兄?” 来人是他的小妹,苏墨雪。 她刚从学堂回来,就看到了眼角红彤彤的哥哥站在小院门口。 苏墨雪虽然年幼,但能看出阿父阿兄在府里举步维艰。 现如今阿兄样子一反常态,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阿兄无事,只是风迷了眼罢了。”苏梓安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带着妹妹往屋中走去:“今日在学堂听课可认真?功课做好了没?” 苏墨雪嘴上回复着哥哥的话,心中思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梓安接过小妹肩上的挎包,放在几案上,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孩子别瞎想,总是皱着眉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发抖 “阿兄,”苏墨雪拂开他的手:“别总拿我当小孩子了,我明年就要束发了。都可以参加童试了。” “好,那我们雪儿将来拿个状元回家可好?” “阿兄,你少拿这些话搪塞我,明明也只比我大了两岁而已。”苏墨雪喃喃道,声音中都是不满。 见实在瞒不过去,苏梓安无奈妥协:“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无非是我想要个侍卫,但是阿母不同意。是阿兄想要的太多,没旁的事。” 苏墨雪看不下去哥哥强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我知道阿父和你的难处,哥哥。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子,阿父这么些年不容易,如今担子该落到我肩上了。” 在苏墨雪眼里,“家”里自是不包括阿母和正阿父生的孩子们的。 苏梓安看着这个比他还矮上一头的妹妹,心中酸涩,示意小妹坐在他身边。 “要是哥哥能再有用点,和苏淮一样就好了,小妹你就不用承受这些。”苏梓安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一提到苏淮,苏墨雪的表情变化:“其实和淮哥哥没太大关系,你别总因为他生气。” “要不是他嫁过去,好日子就该轮到我了!”苏梓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到时候就可以把你们都接到姜家去,就会有和那个老头一样待遇了!” 苏墨雪知道现在不是劝说的时机,替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边。 “抱歉,小妹,我不是要冲你发火。”苏梓安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怔怔道。 “没关系的,我知道。”苏墨雪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下去,驱散了周身的寒冷:“那现在阿兄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梓安从袖中掏出了被捏得皱皱巴巴、甚至还有破损的信纸。 “二皇女来信,让我明日傍晚到她那边去。” 他深吸一口气:“我我不敢独行,便去求阿母,希望能派个侍卫和我一同前往。” “但是阿母因为信上说了让你独自前往,就驳回了你的要求?”苏墨雪已经猜到了阿母的反应。 苏梓安点点头,手死死地互相掐着,好像不觉得疼似的。 “这有什么的?”苏墨雪装出轻松的样子:“我陪哥去不就好了?” “这怎么成?!”苏梓安气得站了起来:“你少往危险的地方去!” “你去得,我就去不得?她还能草菅人命不成?” 二人争执不下时,苏父推门进来。 他听到了二人争论的全过程,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又何尝不知,儿子此去会多容易遭受非议呢?年轻未婚的男子在傍晚时分单独去女子的家中恐怕不出三日,这消息会便传得全城皆知了。 可雪儿是他拼了命才生下的女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 苏父不敢怨恨妻主,只能将一切都怪在苏淮头上。 都怪那个小贱人。若是他真的用心去劝说姜佩卓,那安儿还愁嫁不进去吗? “阿父。” “阿父。” 见他进来,二人纷纷站起身行礼。 苏父伸手接过已经破烂不堪的纸,皱着眉,暗骂妻主也太小心谨慎了。二皇女明明没有旁的意思,那句话也只是告诉安儿不要向旁人通风报信罢了。 但,妻主一直如此,他又能怎么办呢? “阿父,我自行前去便是。”怕阿父担心,苏梓安抢先道:“二皇女还不至于看上我,我现在也还算有用,会平安无事的。” 苏梓安又何尝不知,阿父是不会愿意让小妹一同前往的。 小妹是女子,金贵得很。 他是男子 “好,万事小心。倘若实在做不到,便同殿下认真赔罪,殿下应当不会为难于你的。” 在小妹开口前,苏父先开口定下了此事。 “要不,阿兄去找淮哥哥问问呢?他在朝中当差算了”都不用二人反驳,苏墨雪自己便住了嘴。 她回想起来阿母对苏淮的态度,若被她知晓此事,阿父定逃不过一顿毒打。 还是要快些长大,赶紧考取功名,然后分家分出去,最好把阿父也带走才好。 次日傍晚,苏梓安心怀忐忑地敲响了程府的大门。 随着下人的指引,苏梓安低着头往里走,脑海中不断思考着一会儿的应对之策。 结果不小心撞在了什么人身上。 那人身子很硬,撞得苏梓安额头很痛。 但他不敢揉按,因为只看衣服便知对面是个有官职的女子。 他连忙鞠躬赔罪,身子弯得很低,声音中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大大人恕罪,我小人实在没注意,求您开、开恩。” “起来。” 他听到对面的人声音冷冷的,猜不出喜怒。 但不敢违抗命令,苏梓安哆哆嗦嗦地站直了身体,看到的是一位严肃无比、冷若冰霜的女子,正死死盯着他。 苏梓安感到一阵腿软,说着就要跪下去。 “我说让你站着,墨迹什么?” 女子的话语让他不敢不从,只是苏梓安需要扶住发软的腿,才能让自己看起来站得更稳一点。 女子上下扫视了一番:“你就是殿下请来的苏梓安?” “回大人,正是。” “独自来的?” “是是,”苏梓安有些怕她:“自己来的,不曾有任何人同行。” 女子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男子办事和她一样严谨,居然连个侍卫也没带,明明殿下不是这个意思,连她都听懂了。 这下殿下再也不能说她好似个木头了,女子唇角微勾,明明这男子才最是死板。 “行,跟我进去。” 走到门口,女子叮嘱道:“一会儿见了殿下老实点,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让你干什么就干什” “书墨,莫要吓他了,他是个胆小的。”二皇女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程书墨瞥了苏梓安一眼,果然看到他在微微发抖。 男人真麻烦,她腹诽道。 但她依旧好心的扶了她一把,打开门将人带到了殿下面前。 要不是她帮忙,这男子抖成这个样子,走进去都要很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会乖乖听话的 程书墨还在心中夸着自己,就见眼前的男子发抖得更厉害了,眼泪直直滚落下来,怯怯地看着自己。 “大人呜” 泣音传到程书墨耳中,好似有小猫在不停地抓,痒痒的。 异样的感受让她不自觉皱了眉。 苏梓安的慌乱源源不断地从心底涌了上来,在看到女子皱眉后陡然加剧。 自己到底是何处得罪了这位大人? “大人我、我会乖乖听话的,求大人饶、饶命” 眼泪一颗颗落到程书墨“扶”住他的手上,感觉有些烫,程书墨微微松了力气。 是自己把他弄疼了? 不然自己明明是好心,他为何求饶? 感受到手臂上被挟住的力气小了,苏梓安猜测是眼泪起了作用,于是流得更欢,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砸在对面人的手上。 “我”程书墨反应过来,猛地松了手。 她好似被吓到了,接连退了两步。 看着还没开始就已经哭到近乎说不出话的人,姚念笙感觉自己需要医师来治疗自己的头痛。 “程书墨,你,现在出去。”她捏着眉心,下达了最终命令。 “是!”听到主子的指示,程书墨立马忽略了心中的那点怪异,直接大步出了屋子。 等到程书墨彻底走出了大门,苏梓安大口地喘息着,手抚上了胸口。 “过来坐。”姚念笙还是感到头痛:“你你别怕她,她就那副样子。” 下次要换个人去接应了,不然把人吓成这样,真的很是麻烦。 她一点都不想看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烦得很。 “哭够了就闭嘴。” 姚念笙端起茶杯,用盖子刮在杯口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是、是,殿下。”苏梓安拎得清事情轻重缓急,立马走到她身边坐好:“您这次是有什么指示吗?” “不错。”姚念笙点点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刚得到消息,过段时间会有宫宴,甚至还有番邦使者参加,该给她们送点礼物了。” 看着二皇女阴险的表情,苏梓安暗道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给他安排了任务。 “你阿母是朝廷中人?那带你进宫应该不难,这就省的我再安排了。” “殿下,我”苏梓安刚张口,就被姚念笙的眼神吓得紧紧闭上了嘴。 “你不是心悦姜佩卓吗?”姚念笙挑眉轻笑:“这次给你个机会接近她。” 看到苏梓安陡然瞪大的双眼,姚念笙知道自己的诱惑起了效果,但心中不爽的情绪同时升起。 她姜佩卓到底有什么好啊? 怎么一个两个都心悦她? 这人好生不识抬举,她小弟看上她是给她面子,姜佩卓竟到现在都不肯听从四弟的话,迎她进府,实在是该罚。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将姚浔之和姜佩卓二人都整治一番,也好出她心头一口恶气。 不过,该怎么做呢 她虽然想将皇位占为己有,但也不愿将脸丢到异国番邦去。 不如就先小小的闹一下,就当给她们敲个警钟了。 一想到她们为了不出丑而做的各种举动,姚念笙的嘴角就压不下去。 也让小弟清醒一下,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姜佩卓这一个女子,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殿下,我该如何做?” 一说到能与姜佩卓有接触的机会,苏梓安也不感到害怕了,甚至还有勇气主动开口询问。 姚念笙从袖口掏出一个宣纸包住的小包,递给了苏梓安。 “到时候我的人会去接应你,给你安排一间屋子,届时你便” 二皇女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到苏梓安耳中,他感到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这实在有悖礼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 但 只要自己成了,那,嫁进姜家指日可待。 他捏紧了手中的纸包,眯了眯双眸。 姚念笙看他这幅样子,不担心他不答应,只是笑着说宫宴当天会有人和他联系,便放他离去了。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程书墨的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 苏梓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在看清这人正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掐着他、将他临近屋子的人后,苏梓安又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姚念笙撑着头在后面坐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程书墨这人向来呆板,今日竟守在门口不曾离去。 别告诉她是因为担心苏梓安行刺才一直守在门口的。 看到男子接连向后退了两步,程书墨的不满情绪又涌了上来,来势汹汹,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走,送你到门口。” “是。”苏梓安依旧不肯动身:“小人自己会乖乖走的,绝不乱看,更更不会乱跑。所以、所以您能别掐我了吗?很痛。” 掐他? 程书墨差点以为他说的人不是自己了。但对面人的表情不似作伪,难道自己真的伤到他了? “你受伤了?” “不不曾。” “给我看看。” “这大人”苏梓安死死捏住了袖口的衣物。 男子在女子面前撩起袖子袒露手臂,这成何体统? 更何况他是要嫁给姜佩卓的,不清清白白的,还怎么被她看上? 见男子没有动作,程书墨不解,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还有亲自上手查看的意思。 她的本意是想看看他伤的情况,毕竟自己可能下手没轻没重。稍微吓吓就流眼泪的男子,受了伤还不知道要哭多久呢。 但她的举动吓坏了苏梓安,他想后退,却碍于二皇女的身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只能不住地摇头,希望对面人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书墨,够了。”姚念笙开口:“他是男子,终要注意些女男大防。” 被提醒后,程书墨如梦初醒。 看着眼前被她吓到瑟瑟发抖,但连流泪都是安静的男子,她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向来不喜突如其来的东西,但这次她竟不讨厌。 “抱歉,唐突了你。”程书墨拱手行礼道歉:“军中皆为女子,一时间忘了女男大防。在这向你赔罪了!”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出。 第一百三十章 这人真有趣 苏梓安的眼泪留在了眼角。 这人,好生奇怪。 “不碍事,大人,那那我先告退了。” 说罢他低头欲走,但仍被女子拦住了去路。 “我送你。” 苏梓安无奈,只得顺从答应:“是,那便多谢大人了。” 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用袖子沾去了脸颊上的泪痕。 “走。”程书墨清了清嗓子,总感觉感觉痒痒的。 一路无话,二人之间有挥之不去的寂静。 “那个,你的伤”程书墨突然开口,吓了苏梓安一跳。 “我我、我不碍事,只是有些疼罢了,就、就不劳烦大人惦记了。” 看苏梓安下意识的摸向了被自己“掐”过的地方,程书墨有些过意不去。 但她也清楚不能再要求看看伤势如何,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大人?” “诊费。” 对面女子惜字如金,苏梓安却好像摸到了窍门。 “什什么诊费?”他佯装被吓到,继续流泪 果然,看到他的眼泪,程书墨虽未曾言语,却又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将两块合在一起,再次递了出去。 苏梓安暗暗笑了。 这人真有趣。 面上仍一副可怜的样子,连伸出去的手都带上了颤抖:“多、多多谢大人。” 从她手中拿过银子时,苏梓安的指尖从她掌心划过。看到女子眼睛不自在地眨了又眨,苏梓安心中乐开了花。 要说刚开始遇到她时被吓得不轻,那他现在可是一丁点都不害怕。 “程大人,多谢您,梓安告退了。”到了大门口,苏梓安冲着程书墨福身行礼道。 “嗯。”程书墨依旧惜字如金,但苏梓安就是感觉到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刚见面时不一样。 苏梓安抬头看过去,正好和她望过来的视线相对。先行闪开的居然是程书墨,她有些不敢看男子眼神中的恐惧。 当然了,如果她再“敢”一点,就会发现眼前人的眼中此刻没有一丝恐惧,全是看穿她内心的喜悦与狡黠。 在转身的同时,苏梓安收起了那副怯怯的表情,叹了口气,挑了挑眉。 看来今天还有意外之喜啊。 二皇女如今的亲信意外的好懂,而且看起来似乎十分纯情? 竟然会在意他的眼泪。 这种感觉很奇妙。说起来,这女子还是真心在意他眼泪的第一个人。 虽然苏梓安从小就擅长用眼泪为自己争取什么,比如从苏淮那里抢东西的时候。但旁人都是因为过于不耐,而草草命令苏淮将物品让出罢了。 都不是对他的心疼。 苏梓安摸了摸跳动的心脏,冷笑一声。没办法,他要活下去啊。 如果今后还有机会遇到程书墨的话他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与来的时候不同,回去的路上,他竟哼起了小曲。 远远的看见苏府大门虚掩,里面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往这边不住地张望着。 苏梓安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小妹。” 与苏梓安的喜悦不同,苏元雪脸上尽是担忧:“阿兄你可算回来了,可受了什么委屈?” “不曾不曾,今日很是顺利。”苏梓安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愉快:“殿下交代给我一项任务,完成后大概就能如愿以偿了。” 关于程书墨的事,他并未提及。毕竟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还不确定呢。 听着哥哥轻快的话语,苏元雪不由得皱眉。 如愿以偿? 阿兄说的不会是能够如愿嫁给姜佩卓? 这? 但看到许久未露出笑容的苏梓安,苏元雪怎么也说不出劝说的话。 “阿兄,阿母还在正厅等你,快去。” 听到阿母的消息,苏梓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很快调整了过来,他不想让小妹担心:“好,我这就去。” 苏母换上了一副慈爱的样子,看到苏梓安走进来,便招呼他来身边坐下,甚至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苏梓安端着已经冷掉的茶杯,却觉得无比烫手。 茶水已经冷了,说明阿母在这里等了他许久。 希望阿母听到接下来的消息后,能够开心一些,不再计较等了他这么长时间的事。 “阿母,”不等苏母开口,苏梓安便主动讲道:“今日二皇女对孩子很是客气,想必等她荣登大宝后,定会对苏家格外重视。” 虽然知道孩子说的是吉祥话,苏母依旧喜笑颜开,连忙让他说说今日发生之事。 苏梓安格外突出了他被程书墨“刁难”后,二皇女开口替他解围的事情,引得苏母不断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哎,儿啊,苦了你了。”苏母难得有些愧疚:“吓坏了?等苏家享荣华富贵的那天,定然少不了你的。” 说罢,对着大厅中其他人哈哈大笑道:“上天有眼,待我苏家不薄啊!谁说男子无用?我看我儿子厉害得很。” 苏父笑得勉强,他在听到有女子掐住儿子手臂将他扯进屋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地查看安儿身上到底有没有受伤。 其实他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对安儿如此担心,是担心他真的受了伤会痛,还是担心他被欺负后再难高嫁。 但,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梓安掏出了纸包:“殿下将这个交给我,让我到时候” 苏母看到后,面色阴沉了一瞬:“不会是让你去毒杀朝廷大元?” “虽然她姜佩卓确实不懂事了些,但直接毒杀她难免会对我苏家有些影响。” 况且她还指望着淮儿有朝一日能幡然醒悟,回来拿着姜家的钱好好孝敬她呢。 不过这话苏母没当着众人的面讲,感觉面上有些挂不住。 “不是的,阿母。”苏梓安连连摆手,脸上再次挂上了他已经无比熟悉的乖顺面孔:“安儿怎么会不懂这些呢?安儿无论如何也不会置苏家于不义之地。” 姚念笙吩咐他做的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他涨红了脸也说不出具体要求,只能委婉道:“殿下说此行只是给她们开开玩笑罢了,不会有什么对苏家不利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想到他 看他这幅样子,苏母猜到了大概,于是转怒为喜,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苏梓安的后背,装模做样地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安儿。” “阿兄!” 苏父和苏妹赶忙起身走到他身边。 苏父一脸心疼,但终究没说话,手用力地捏住了椅背。 “阿兄,这种事不想做便不做,别委屈自己。”苏元雪怒道:“她竟敢提这种要求?实在不行,我带着你和阿父偷偷离开。我、我会赚钱的。” “雪儿,小妹。”苏梓安此刻异常的平静,看向那个为他担忧的妹妹,轻轻笑了:“这是阿兄决定的事。” “听起来很不道德是。”他自己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但是这是唯一的出路,不是吗?” 苏元雪感觉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男子。 他哥哥不是那个抢不到东西就不停地哭、平时叽叽喳喳的但是一有不满就会闹的人吗? 眼前这个平静无比的人是谁? 明明是被阿母推出去用身体扶持家庭向上爬的“物品”,阿兄居然不感到委屈。 许是苏元雪的目光探究性太强,苏梓安僵硬地转过头来,抬起手,在她头上摸了两下,然后笑了:“哥哥没事,去玩。” “阿父,您也去休息,时候不早了。”苏梓安劝道。 苏父有些担忧,但知道不能让妻主久等,叮嘱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望着阿父离去的身影,苏梓安叹了一口气,开始期待着宫宴的到来。 姚念笙斜靠在矮塌上,挑眉看向刚刚送人回来的程书墨。 “你觉得他如何?” “回主子,那人是主子请来的人,属下不敢妄议。” 姚念笙摆摆手,一副势必要问出个结果的架势:“问的不是这个,你本人是如何看他的?” 程书墨思考了片刻:“烦。” “娇气。” 她又补充道,许是想起了她搀扶他时,害他流下的眼泪。 听到这些评价,姚念笙从矮榻上撑起身来。 程书墨认为是她要下来,立马蹲下去为她拿鞋子。 “你也坐,”姚念笙拍拍矮榻另一边:“正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 “是。” 见主子没有起身的意思,程书墨将鞋整齐的放回原位,在她刚刚拍过的地方坐下。 “你觉得他娇气?看你那架势,我还以为你终于铁树开花了呢。” 听不到八卦的姚念笙有些无聊,她不想这么快就开始办公,索性又躺了回去。 “大业未成,属下怎敢考虑女男私情?”程书墨一脸认真,从中找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 观察半天并未发现端倪的姚念笙彻底泄了气:“没意思。” 她伸了伸手,摸到了桌上的空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着。 见程书墨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姚念笙不得不喊住她:“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回主子,去请戏班子。” “你请戏班子干嘛?!” “您说无聊” “你给我回来!”姚念笙气得直接坐了起来。 “我当时捡你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一并把你的脑子捡回来了?”她将茶杯拍在案上:“怎么蠢成这样?” 程书墨一脸委屈,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原位。 看她这幅样子,姚念笙有气无处撒,只得又愤愤躺下,捶了一下床边,自己却很痛,于是更生气了。 “我看就你这个木头样子,该如何娶得上夫郎!” 听着主子的训斥,程书墨破天荒的没有为自己辩解,脑海中竟都是那男子的一颦一笑。 她赶紧甩甩头,希望能将这奇怪的情景甩出去。 结果姚念笙认为是她在偷偷表示反对,于是迎接她的又是一顿训斥。 程书墨:好 姚念笙自己气了一会儿,在心中安慰自己说这人就是这般木讷后,又爬了起来:“可我看你对他挺不一样的,还以为你对他一见钟情呢。” “主子可见过我同旁的男子如何?”程书墨一针见血。 “?”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下午刚收到的信拿过来给我看!”姚念笙一脚蹬在她的腰上,将她踹了起来。 主子的心思实在是越来越难猜了,程书墨去取信的路上想着。 许是担心接下来的夺权事宜,压力太大了。那自己作为属下,应当好好为主子分忧才是。她才不会像那苏梓安一般,动不动就抖成一团 不对,怎么又想到他了 姜佩卓去军营探望了苏淮,顺便同项舟和唐羽铮二人交谈了几句。 回到宫中后,赵澄脸上是久违的严肃。 “姜佩卓,你是不是这段时日同军中的人有来往?” “是啊,新认识了两个淮儿的手下,还挺不错的。”姜佩卓并未多想,想要走到自己的桌子前面,却被赵澄拦住,拉到了门外角落。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是孤臣,并未接受任何一方党派的邀约,陛下才能对你这般放心的?” 见姜佩卓还有些懵,她更气了,手指用力戳着姜佩卓的肩膀:“你动动脑子!你是太傅,你正夫是大将军,侧夫更是一直在朝中当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姓姜呢!” “可不敢乱说啊。”姜佩卓捂住了赵澄的嘴。 赵澄奋力挣脱:“你也知道害怕?嗯?你也知道害怕?” 她用力攥住姜佩卓的手腕:“那你告诉我,你平白去军中找人交谈是在干什么?陛下认为你也要开始拉帮结派了你待如何自处?!” “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最近你去军营的次数越来越多,任何人都能看出一些端倪?将女男私情排在第一位,这可不是你姜佩卓的风格!” 看她这么生气,姜佩卓心中泛起一道暖意。 “你还笑?!”赵澄气急,攥住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今日陛下问宫人你的去处时,你知不知道我要担心死了?!” 看到姜佩卓微微皱眉,赵澄还是松了手上的力道,但仍怒目而视。 “嘶有些痛。”姜佩卓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怎么?平日里没看出来你这么担心我。” 赵澄见状,气得索性直接拎起了姜佩卓的领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和我平日里一样不着调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产 “你先把我放下,好好说、好好说。”姜佩卓拍着她的手腕道。 “此事说来” 见姜佩卓面露难色,赵澄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你不会真打算?” “不是不是!”在赵澄胡思乱想之前,姜佩卓打断了她的想象:“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告诉你陛下早已知晓这件事罢了。” “奥,陛嗯???” 赵澄瞪大眼睛凝视过去:“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何不与我讲?陛下怎也不同我说此事?” 姜佩卓挠挠头,也收起了刚才玩笑的意味:“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你刚好同谢大人讲话去了。后来培养新人这件事本身就需要很长的时间,就一时忘了通知你。” 听到她的解释,赵澄虽气,却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做了一个深呼吸,看向一副做错了事般低着头的姜佩卓,气笑了。 “你!你算了,无事便好。” “此事是我的疏忽,待到书房后,我同你细细讲述此事。”姜佩卓正色道。 片刻寂静后,姜佩卓捅了捅赵澄。 “赵大人竟对我如此关切,卓真的是十分感动,无以为报啊!” “此情谊真是感天动地,激励后人” 见姜佩卓还在不停地说着,赵澄已经想把耳朵堵起来了。 陛下早就知晓此事,而自己还把这事当个重大事件,甚至将人拉出书房才开口。 赵澄捂住眼睛,希望姜佩卓能忘掉刚才的事情。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姜佩卓拍拍赵澄捂住眼睛的手:“赵大人?赵大人?今日下职后我请你吃饭如何?” 赵澄又做了一个深呼吸,快速放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书房。 留下的话语独自飘散在空中:“再议。” 姜佩卓笑笑,揉着手腕缓缓跟了上去。 见书房氛围不对,谢君宴不解地看向妻主,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话时赵大人一直低着头,不敢同妻主对视呢? 姜佩卓耸肩,正想告诉谢君宴发生了什么,却被赵澄一记眼刀堵在了喉中。 姚浔之从朝堂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她不由得在心中叹一口气,当做没看见般直直走到了几案前坐定。 喝着宫人斟的茶,姚浔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完全忽视了赵澄投过来的目光。 “陛下,朝堂上依旧是党争不断吗?”见她如此疲累,姜佩卓关切道。 “可不是吗。”姚浔之咬牙切齿:“我感觉朝中甚至还有老二的余党,真的是逃跑了都不消停!” “那陛下可是要将她们找个由头罢官?” 姚浔之摇摇头,又靠了回去:“不行啊,抓不到她们的错处,若是直接罢免,朝中人又该怎么看待朕呢?” 听她开始用“朕”称呼自己,姜佩卓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言,转头处理起眼前的公务。 “姜大人——姜大人——您快去军营看看,苏将军他” 看着气喘吁吁的宫人,姜佩卓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站起来冲到宫人身前:“如何?!” “苏将军他、他,小产了。” !!!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让姜佩卓近乎呆在原地。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向诸位打了声招呼就要往门外走。 “去上驷院骑我的马。”姚浔之急急叮嘱。 姜佩卓来不及道谢,直接往上驷院方向奔去。 是了,最近这段时间淮儿确实有些疲累,她该早些察觉的。 快些,再快些,她在心中催促。 她不敢想淮儿会有多疼,手心里不住地冒汗。 赶到上驷院,却发现马匹都并未佩戴马鞍缰绳等。 陛下用的马,平日里需要悉心照料,因此只有在使用前才会佩戴马鞍,其余时刻都是放养状态。 可是姜佩卓实在等不及为它穿戴了,直接拽过搭在一旁的缰绳,套在了马头上,牵出来便跳上了马。 她在宫道上驾马飞奔,惊扰到了几个端着东西的小侍。 待她气喘吁吁终于赶到时,军营中仍是闹哄哄的场景。 “苏将军何在?”姜佩卓跳下马抓住一个人问道。 “姜大人?姜大人随我来。” 身旁传来项舟的声音,姜佩卓跟着她急匆匆冲向营帐。 营帐外面有进进出出的人,不乏提着药箱的医者,但营帐屏风后面却是寂静一片,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姜大人,苏将军便在屏风后歇息。” 项舟停在了营帐门口,女男有别,即使隔着屏风,她也不该再往里一步。 “多谢。”姜佩卓头也不回地迈了进去。 营帐中是刺鼻的药味,走到一半,姜佩卓突然胆怯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往里走,不敢看夫郎现在的样子。 用力攥住了拳头,姜佩卓连呼吸都放轻了,悄悄走了进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在看到苏淮眼神空洞地躺在小榻上时,姜佩卓的心还是像针扎一般疼。 “淮儿,怎么不闭目养神?”怕惊扰了夫郎,姜佩卓柔声道。 听到声音,苏淮眨了眨眼,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妻主。” 姜佩卓心疼的想摸摸他的头,但看自己手上脏污,又带着寒气,便将手收了回来。 苏淮看到妻主伸出又收回的手,心中酸涩,但仍强压下情绪。 “妻主怎么来得这样急,您看您头上都是汗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桌上的帕子。 这可把姜佩卓吓了一跳:“淮儿!淮儿不动,好好躺着,我自己来。” 苏淮扯了扯嘴角:“妻主多虑了,淮并无大碍。” 姜佩卓将手指擦得干干净净,不停地相互搓着,直到手微微发热,才再次覆在了苏淮的额头上。 苏淮垂眸,看不出情绪。 “淮儿现在感觉如何?我去叫军医来问问,怎么摸着你额头有些烫,是发热了吗?” 说着,她起身欲走。 “妻主别走!”苏淮猛地抓住了她放在头上的手。 知道夫郎现在需要陪伴,姜佩卓在床边坐了下来,将苏淮的手握在手中暖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妻主...哭了? “妻主可以陪我一会儿吗?”苏淮眼睫轻颤:“就一小会儿就行。” “好,我就在这陪你,哪儿也不去,好不好?”姜佩卓一下下抚摸着他的手,有些烫。 “但是你现在不舒服,我们需要吃些药,吃了药就好了,我叫医师过来,行吗?” 一提到医师,苏淮眼神闪躲,也抽出了被包在姜佩卓手中的手。 “淮儿?” 苏淮想要将身子侧向另一边,奈何实在是使不上力,只能勉强将头转过去,还闭上了眼。 “妻主不必担心,医师已经看过了。已经都看过了。” “好,那药淮儿?” 姜佩卓看到苏淮眼角一闪而过的晶莹,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她清了清嗓子:“难过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因为小产?先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的。” 姜佩卓轻轻拍着他的背。 听到妻主的安抚,苏淮更是不敢睁开眼睛,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妻主,淮的意思是衣服也是医师们帮忙更换的。” “啊?奥,我一会儿出去好好感谢医师们,淮儿这些不用你来操心,你就好好休” “妻主!”苏淮骤然提高了音量。 但气势旋即又低了下去:“里衣里衣也是。” 说出口后,苏淮感觉心中的一股气散了,他也不再紧闭双眼,而是空洞地看向远方。 藏在被子中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此刻他无比庆幸身上盖着被子,能够将他的慌乱与无助隔绝开来。 姜佩卓已经明白了夫郎的意思。 按理说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还在考虑清白,姜佩卓应该感到生气。但此刻她除了心疼,什么也感受不到。 她轻轻按住苏淮的肩膀,俯下身去,不容分说地吻上了他的脸颊。 姜佩卓细细地吻着,听到了夫郎的轻声抽泣,她的手抚上了他的后颈。 “妻主” 苏淮有些受不住了,带着颤音开口。 “终于愿意看我了?”姜佩卓笑了一下,手依旧在后颈处揉捏着。 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了苏淮眼角的泪滴。 “哭什么?你好好的就是我唯一希望的事情。” “妻主,您、您不嫌弃我脏了吗?” 姜佩卓皱眉,手指点在了他的唇上:“我不喜欢听,不许再说了。” 说罢又觉得自己太过严肃,会吓到夫郎,便放柔了声音道:“没什么是比生死更重要的。更何况,早就同你讲过,男德这种东西,我是不认同的。” “所以,你也别在意了,好吗?” 苏淮看向妻主的眼睛,里面只有关切,丝毫没有别的情绪。 他垂下眼眸,低声道了句好。 姜佩卓拇指轻轻碾过他的眉,抚平他皱着的眉心:“现在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苏淮刚想摇头表示自己无碍,就看到屏风后有一个身影在往里面张望,应该是医师要跟妻主将一些自己的情况。 于是点点头,闭上眼睛假寐。直到听到妻主走出帐外的声音才睁开双眼。 “多谢医师,我夫郎情况如何?” 医师冲着姜佩卓拱手行礼:“将军是同手下过招时被击中了小腹方才小产的,索性月份很小,对将军身子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说罢,话语又转了个弯,好似怕姜佩卓听到此话便真的一点不怜惜苏淮一样。 “但,小产之事仍不容小觑,近期还是要多加休息,房事也要过些日子才行。” 看医师好似还有话要讲,姜佩卓问道:“好,我都记下了,医师还有什么事要叮嘱吗?” 医师犹豫再三,向姜佩卓方向迈了一步,倾身过去,小声道:“将军的身子从小便受了寒,虽现在看似与常人无异,但” “您但说无妨。” “这,得过寒症,如今又受击后小产这、这,恐尊夫郎以后子嗣艰难” 姜佩卓下意识地看向苏淮。 营帐中屏风后的身影仍安静的躺着,许是没听到这些,姜佩卓松了一口气,向医师问着调养之策。 医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又开了方子后便离开了。尽管很担心将军的情况,但这些事不是她能帮上忙的。 希望将军的妻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不会因为这些而轻待将军。 医师走后,姜佩卓理了理衣襟,装作轻快地走进营帐。 “医师说你今日便可回府歇息,我已请人回府传信,马车一会儿便到。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便回家。” “是,听妻主的。”苏淮平静道。 姜佩卓感觉眼前人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妻主如何来的?怎么这般快?” 看到夫郎主动找了话题,姜佩卓压下心中疑虑:“借了陛下的马,这才能尽快赶到你身边。” “让妻主担心了。” 姜佩卓握住了他的手,将这只手也放到被子中,替他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说得什么话。” 怔愣了片刻后,姜佩卓方才开口:“抱歉,淮儿” 听到妻主的道歉,苏淮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心中泛起了一阵压不下的心慌。 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姜佩卓按回了床上。 “这段时间你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平时也有疲累的情况,我我该早些察觉的,那样你就不用受这些罪。” 苏淮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险些不能喘息,他不停地摇着头:“妻主,都是淮的错,淮不该不该” 他不该什么呢?他不该的太多了。 他不该抛头露面,他不该进军营同一众女子厮混,他不该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不该没有及时发现异常并且请医师来看,他不该今日上场亲自搏斗 但他不敢说。 他怕妻主真厌了他。 同时又无比唾弃自己,唾弃自己竟做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还有脸占着正夫的位置。 忽然,一滴冰凉落在脸上,苏淮猛地抬眼。 妻主竟然哭了? “淮儿,你现在还疼不疼?”姜佩卓的眼泪簌簌落下,她一看到面容苍白的夫郎,便控制不住情绪。 苏淮挣扎着将手从被子中抽出,用尽了力气抚上了妻主的脸,想要替她擦干眼泪。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愿和离 “不疼了,不疼了的,早就不疼了。”苏淮无助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妻主的眼泪滚烫至极,烫得他手不住地颤抖。 姜佩卓捧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心里指责自己不该在现在控制不住情绪,让夫郎徒增担忧。 “妻主,我们回家好不好?我现在就能走回去的。” 看着夫郎这幅样子,姜佩卓笑了,但是眼泪依旧一直流,好像怎么也收不住。 “回家,但是等马车来了再走。”姜佩卓吸吸鼻子,侧过脸去擦眼泪。随后用帕子细细地将夫郎的手擦净,紧紧地握住。 “妻主,求您千万不要自责,我” “那我们都不自责了好吗?尤其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身心愉悦,好好休息。” 姜佩卓盯着夫郎的脸,挤出一个笑容:“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回了家吩咐他们去做。” 其实苏淮现在胃中翻江倒海,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但为了不让妻主担心,他仍选了一些好克化的食物。 姜佩卓将这些记在心里,伸手再去探他的额头。 “还好,温度降下来了一些,看来药效很快。” 回去的路上还得差人去药铺中取些药来,姜佩卓想着。 又待了片刻,帐外有人来报,说姜府马车已在门口候着,请二位移步。 苏淮刚想坐起身来自己走出去,却被姜佩卓直接隔着被子抱起,稳稳地走向帐外。 妻主的步子又稳又缓,苏淮心下一暖,感觉胃腹都好受了许多。 “冷吗?”营帐外秋风阵阵,姜佩卓用身子挡住吹来的风,稍稍加快了脚步。 “不冷。”苏淮摇摇头,甚至感觉现在是最温暖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没有这种感受。 到了马车前,苏淮表示自己登车即可,怕累到妻主。 姜佩卓手不曾泄力半分,踩着姜阿珂摆好的马櫈,稳稳地将人抱上了马车,轻轻放在座位上。 “又不舒服了吗?怎么脸这样红?” 姜佩卓被苏淮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是吹了风所致,为他拢了拢被子便要下车请医师来看。 苏淮腾不出手拉她,只得开口阻止:“妻主,淮无事。” 看着一脸严肃地告诫他不能讳疾忌医的妻主,苏淮无奈低头。 “您别去请医师,淮这是羞的。” “什么?”姜佩卓有些没听清。 但看到夫郎越来越红的脸,和微微颤抖的眼睫,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低声笑着搂住了苏淮的肩膀。 “妻主,莫、莫笑了。” 姜佩卓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没有不适就好,回家!” 马车颠簸,饶是垫了软垫,又靠在妻主怀里,苏淮依旧白了一张脸。 眉头紧紧皱着,有些头晕,但他只是将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角度,并未提及半句不适。 “马车走得慢些。”姜佩卓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常,开口吩咐道。 同时在苏淮后背上一下下轻抚着,希望能缓解他的不适。 苏淮抬起头,露出了笑容:“妻主,我” “别逞强了,好生歇着。” 早就猜到苏淮要这么说,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姜佩卓对他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按着他的头靠了回去。 苏淮闭目养神,格外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 “淮儿,到家了。”姜佩卓轻轻拍着苏淮的背,等他醒过来。“我抱你进去。” 无论是喂药还是用汤婆子暖腹,亦或是取了帕子沾着清水擦身,姜佩卓事事亲力亲为。 “妻主,您不必如此。”苏淮咽下去最后一口汤药,皱了皱眉:“您这一日也很是疲劳,让下人来就行,您歇息。” 姜佩卓递过去一颗糖,放到他嘴边:“我不累,自己做着也放心些。” 听到这话,苏淮垂下眼帘,眸中情绪看不真切。 口中的糖品不出甜味。 一直忙到了晚上,苏淮突然开口:“您今晚能留下吗?” “当然,”姜佩卓坐到了苏淮身边:“我定是要陪你的啊。” 姜佩卓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温度彻底降下来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淮摇摇头,借着妻主的力缓缓躺下,盯着妻主为他盖好被子,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一直盯着我?”姜佩卓盖完被子的手滑到他脸上捏了一把。 苏淮依旧不多言语,姜佩卓只是当他身子不适,躺在他身边,搂住他闭上了眼。 片刻后,苏淮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滴。 还要再贪心吗? 他问自己。 次日一早,姜佩卓睁开眼睛,发现夫郎的目光瞬间从她脸上移开。 “抱歉,我起晚了。”姜佩卓揉着眼睛就要坐起来:“你醒了多久?我应该再早起一些的。” 苏淮笑笑:“今日休沐,妻主可以多睡会。” “那怎么成?你该喝药了。” 望着妻主下床的身影,苏淮放在被子里的手攥了又攥,最终还是泄了力气,松松地摊开。 喝过药,他没有吃下妻主递来的糖,靠坐在床上,低下头去,嗓子发干。 “妻主,我想好了。” 话说出口,苏淮都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声音。竟然如此沙哑。 “嗯?想好什么了?”姜佩卓只顾着他沙哑的嗓音,要去给他倒些水来,却被他抓住了衣袖。 “我愿同妻主和离。”他声音很轻:“若若妻主怜惜,赏我做个侧夫、男侍也是好的,还能伺候妻主便是我最大的福分。” 说罢,他想笑一下缓解气氛,但是无论怎样也做不到扯一下嘴角。 姜佩卓愣了,她细细端详着夫郎的神色:“你” “毕竟,无法为您延续香火,我又怎能一直占据正夫之位不让呢?那岂不是太过自私。也会牵连您受旁人耻笑。” “你你都听到了” 苏淮并未接话,自顾自说着。 “昨日淮便在想,能过上这般好的日子,已经是千年修来的福分。如今这幅样子,只能说明我终究没有这个缘分。” 姜佩卓要去捉他的手,却被他利落躲开。 “苏淮!!” 姜佩卓怒斥:“你竟还敢做我的主?” 姜佩卓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没想到这人竟一直想着和离。 看来柔声细语的劝说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只能用点强硬的态度来下一剂猛药。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您消气 “妻主,我” 姜佩卓强迫自己无视夫郎惊慌失措的样子,咬咬牙,继续怒道。 “几次三番置我的话于不顾,你好大的主意!” “我没” “我说过多少遍我不在乎旁人的言论,你竟还敢逆着我讲话?要不这个家换你来当!我今后的仕途也由你来做主!!” 苏淮本就昏昏沉沉,再加上从未被妻主呵斥,突如其来的惊慌让他无法平定住心神。 根本没听到前半句话,只剩妻主的怒斥在脑中不断盘旋着。 他是真的慌了,他没想让妻主生气,他、他更不敢做妻主的主啊 他不敢忤逆妻主,他不敢啊! “妻主!”苏淮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重重跪下,头不住地磕在床上:“妻主息怒,妻主息怒,淮不敢、淮不敢” 在反应过来之前,姜佩卓的手已经搀住了他的手臂。 看他这幅样子,姜佩卓皱起了眉。 刚刚小产,这般下跪磕头身子受得住吗? 看来一会儿还要赶紧请医师过来诊治一番。 至于和离罢了,让他改变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待他好些再说,最起码别让情绪影响恢复。 见妻主一言不发地按着他让他躺回床上,苏淮浑身都在发抖。 他猛地抱住姜佩卓的手臂,又想起来自己刚惹她生气,现在定是被厌烦了,便转而扯住了她的衣袖。 “妻主,妻主,我不躺下,我我错了,求您消气” 看夫郎泪眼汪汪,姜佩卓这气还如何生得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抬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但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完。 “好了,不哭了,再哭又该难受了。”姜佩卓再也装不出严肃的样子,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语气是强压下的平静。 苏淮感到心脏好像被针扎那样的疼痛。都怪自己,不能为姜家绵延香火,现在甚至也不能让妻主开心。 苏淮伸手去抓姜佩卓的手,姜佩卓并没有躲闪,任他抓着,只是不再多言语半分。 “妻主,可是我没用了,我怎么还有脸留下” 姜佩卓越听越生气,感受到手上越来越重的力道,但她依旧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愿讲。 她怕脱口而出的还是斥责,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适合说这些。 见姜佩卓一直不讲话,苏淮慌了:“妻主,您您别不说话,您理理我” 姜佩卓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夫郎冷静下来。 “妻主,求您说句话。”苏淮支着手臂坐了起来。 “躺好。” “可是。”苏淮抿了抿唇,又躺了回去。他必须要更听话才行。 姜佩卓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人,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医师说坐着易压迫小腹,要平躺才易于恢复,长时间坐着你会不舒服的。” 终于听到妻主讲话,苏淮激动得不成样子,连忙开口:“是,是,我听话的妻主、我听话的。” 没想到自己的话对夫郎的影响这么大,姜佩卓怪自己没能控制好脾气,叹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但是姜佩卓现在想起来刚才夫郎的话,依旧无法平息下来。 他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要提出和离?他怎么能用那般话语去形容自己? “妻主,您还生气是不是”苏淮小心翼翼道:“您、您可以打我出气,都是淮不好,淮再也不敢胡乱讲话了。” 姜佩卓直接被气笑了,刚才做的思想工作全部功亏一篑。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姜佩卓猛地站起身来,反手抓住苏淮的手向上按在了床上。 “你为何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你现在如何如何还受得住别的?我说让你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你真当耳旁风了是?” 苏淮被按在床上,挣扎不得,只能愣愣地看着生气的妻主。 妻主是因为他的身体才生气的 豆大的泪滴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你”看到夫郎的眼泪,姜佩卓松了力气:“抱歉,现在不说别的了,你好生休息。” “求您别走。”苏淮立马求道。 姜佩卓往后坐坐:“没打算走,在这陪你。” 看夫郎一直盯着这边,姜佩卓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闭上眼睛休息,现在哭的话对身体不好。” 姜佩卓看到苏淮明显十分不情愿,但犹豫一番后还是闭上了眼。 他手死死地抓着被子边缘,好像在抓住已经要消散的感情。 他的那双手因用力而微微泛着青筋,引着姜佩卓握了上去。 “妻主!”感受到双手被握住,苏淮有些高兴,但仍牢记刚才妻主的吩咐,不敢睁开眼睛。 姜佩卓不断捏着他的指节,平静道:“我不愿同你和离,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香火。比起不曾见过面的孩子,我更在意你、更关心你的身体。” “我自认为成婚后我已将情谊表达的清清楚楚,我心悦你,愿与你共白头。所以今日你提和离我很难过,淮儿。” “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依旧很难过。难过于一旦出了事情,你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离开,而不是依靠我。我是你的妻主啊,淮儿。” 苏淮眼睫不断颤动,直到感受到妻主的手抚摸了他的眉,他才敢试探性地睁开。 “妻主,我” “想要和离的话不必再提。”姜佩卓打断他的话:“我不同意。” 妻主话语中的坚定宛如一道惊雷,劈进苏淮心里,将他一切恐惧炸的粉碎。 “可” “‘你没用了’的这类话也不准再提!” 看苏淮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姜佩卓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眉心。 “淮儿,你一直很厉害,能做到许多我做不到的事。你救过我,现在还在朝中任职,是第一个男将军,官位甚至比其他女子都高。” “所以啊,”姜佩卓声音有些哽咽,手不断抚摸着他的脸:“不要再说自己没用之类的话了,听到没!” “我很厉害?”苏淮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当然了!不然你是如何做到如此高位的?”姜佩卓笑道:“靠运气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补偿 看夫郎神色平静了下来,姜佩卓捧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淮儿很棒的,不要再说些自贬的话了,我心疼。” “是妻主。”苏淮终于露出笑颜。 可旋即又露出悲悯:“可孩子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孩子还可以再有啊,你平安就是最好的。”看夫郎心情还不能恢复,姜佩卓干脆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唇。 “更何况,现在百废待兴,我们都很忙,如今也并非合适的时机。再等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再调养调养如何?” 苏淮点点头,手抚上了小腹,轻声道:“能遇到您真是我的福分。” “妻主,总是躺着腰有些不适,我可以坐起来吗?”苏淮小心观察着姜佩卓的神色。 “不舒服?”姜佩卓赶忙将他扶起,在他腰后垫了一个软垫,手在后面轻轻揉按着。 看妻主这般关心自己,苏淮笑了一下:“坐起来便好多了,并无大碍的。” “你如今还想不想和离了?” 苏淮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了,想一辈子跟着妻主不论什么身份。” “啧,”姜佩卓不满,捏着他的脸亲了上去:“你就是现在这个身份,永远不会变。” 一直亲得眼前人泪眼汪汪,姜佩卓才将人放开。 看着苏淮不住地喘息,姜佩卓凑了过去,将头轻轻靠在他的颈窝处,故作伤心道:“夫郎如今不难过了?可今日一早便听到和离的事情,为妻可是还难过得很呢。” 耳边传来夫郎惊慌的声音,腰腹处被紧紧搂住,不停地说希望姜佩卓能抬头让他看上一看。 姜佩卓被抱得心痒痒的,但打定了主意不抬头,声音闷闷的讲话,听夫郎说了许多好话。 她才缓缓开口:“淮儿定要补偿于我。” “如何补偿?”苏淮喉咙有些干,声音听着不真切。 “我刚亲了淮儿那么久,淮儿就没些表示吗?” 话刚说出口,就感到眼前人因笑声而有的抖动,随后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姜佩卓的脸捧了起来。 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闭着眼睛等待着夫郎的行动。 等了片刻,她感到夫郎的双手微微发颤,姜佩卓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苏淮惨白的脸。 “淮儿!”姜佩卓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但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更痛。 苏淮皱着眉喘息着,片刻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安慰:“无无事,医师说腹痛是正常现象,熬过去就好了。” 但看着眼前人冷汗直冒的样子,姜佩卓完全不能放心。 “姜阿珂!姜阿珂!快去请医师!” 阵痛过去,苏淮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看向姜佩卓:“刚刚没能补偿妻主,您如今可还生气。” “说什么生气?那都是逗你的。”姜佩卓忙说着,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坐着难受吗?要不要躺下?” 苏淮摇摇头:“如今感觉好多了,不想躺下。” “好,不躺就不躺。”姜佩卓又为他多垫了些软垫在周围,让他靠着更舒服些。 医师很快就到了,为苏淮诊过脉后,表示不必忧心,这是小产后每个男子都要经历的,只能开些药进行缓解。 送走了医师,派人按照方子抓药后,姜佩卓才发现并没见到姜阿珂的身影。 “小柳,姜阿珂呢?” 小柳一脸犹豫:“阿珂姐她从昨晚就身子不适,今日说迟一些过来,托我替她伺候您二位。” 姜佩卓一边替苏淮揉腹一边问:“姜阿珂病了?可有请医师过来看看?诶,正好医师还没走远,快去把人请回来。” 姜阿珂平日里从没因病缺席,哪怕有的日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即使是姜佩卓主动开口允许她休沐,也会被她坚定拒绝。 今日迟到了这么久,定是病得很严重。 “不!不用!”小柳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强压住情绪:“阿珂姐说不碍事,只需要休息片刻便好。” “好,”苏淮替姜佩卓答道:“小柳,那今日也准你一日假,去照顾她。” “那怎么成,您如今身边正需要人伺候。”小柳低下了头。 苏淮轻笑:“可以叫旁人过来帮忙,更何况还有妻主陪我,但姜阿珂那边只有你最熟悉,不是吗?” 看着小柳连连道谢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苏淮望向妻主:“妻主,淮刚才又替您做主了,我” “你呀,”姜佩卓点点他的头:“我那是听到你说要和离,气得我口不择言了。至于这个家的主,你当然做得。” 苏淮垂眸思忖片刻,开口道:“妻主有没有觉得姜阿珂有点不同?” “是吗?”姜佩卓眉头皱了起来:“她是阿母亲自挑选、在姜家悉心培养的,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看姜佩卓没反应过来,苏淮低低地笑了:“她身份无疑,这您不必担心。” “那你刚才说”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能这就是他的秘密。” 看夫郎一脸神秘,姜佩卓将脸凑了过去:“那夫郎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啊?” “淮没有。”苏淮笑着揽住了她的腰,快速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随后直接将头埋进了姜佩卓的颈窝。 “补偿。”他小声道。 看着眼前脖颈都变红了的夫郎,姜佩卓险些看直了眼。但想到医师的再三叮嘱,她忍了又忍。 感受到妻主呼吸幅度越来越大,苏淮疑惑抬头,冷不防撞进了妻主饱含深情的眼中。 明白了妻主的意思,他主动将唇贴了上来,却被姜佩卓轻轻推开。 “不行不行不行,现在肯定不行。”姜佩卓不知是对苏淮说,还是在告诉自己。 苏淮心中发笑,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勇气,将妻主的手拨到一旁,又亲了上去。 脸颊、脖颈。 随着他的动作,能感受到妻主的颤抖。 他正欲继续,耳边传来了姜佩卓隐忍的声音:“玩够了吗?” 苏淮摇摇头,看着妻主幽怨的表情,随即又点点头。 姜佩卓无奈的把人搂进自己怀里,手在他背上一下下顺着。感觉才短短一天,夫郎就瘦了。 看来接下来几餐要做得更丰盛才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拜访 入夜休息时,苏淮躺在姜佩卓怀里,小声道:“妻主,接下来我不去军营了,就好好在家修养。” 姜佩卓借着月光望向夫郎,伸手在他背上拍着。 “为何?是有些累了吗?” “或许自古以来男子不该抛头露面是对的,我若一直在家这孩子又怎会?”苏淮摇摇头,有些说不下去。 “这次是意外,”姜佩卓吻了吻他的脸颊:“下次咱们再当心些便是了。常请医师来诊个平安脉,这样就能放心了。” “可” “淮儿,你跟我说,你当真不愿再去军营了吗?你当真愿意辞去所有职务一直待在家里吗?”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没有谁是必须要为了家庭去放弃最爱的东西的。我依旧支持你继续做下去,淮儿。” “我们今后再当心些、再仔细些,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不是吗?” 怀中的人往她这边靠了靠,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姜佩卓顺势将人揽过来,手轻轻拍着,不再说话闭上了眼。 夫郎有多珍惜这份事业,姜佩卓是知道的。 她不愿他委屈自己。 夜深了,窗外只听到秋虫的鸣叫。 屋中突然响起一道非常轻的声音:“多谢妻主。” 姜佩卓请了几日假,寸步不离地陪着夫郎。 本还有些担心公务该如何是好,谢君宴主动揽下了一切:“妻主多陪陪阿淮,这些我来做便好。” 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姜佩卓心中泛起浓浓的心疼:“辛苦你了,你留下一部分公务,待淮儿睡下后我再去处理。不然你身子定是吃不消的。” 谢君宴还欲再劝,却被姜佩卓摆摆手拒绝。 这几日,姚浔之和赵澄都派人送来了大批的补品。 甚至赵澄还亲自登门探望。 姜佩卓以为她还要抱怨一番宫中走了一个人,因此她任务量加重了云云。 可谁知赵澄不但没提及分毫,反而收起了往日没正行的样子,认真告诉姜佩卓让她安心在家陪夫郎,宫中的事宜她会去解决。 顶着姜佩卓无比震惊的眼神,赵澄无奈叹气:“怎么?我不催你回去你反而不习惯了?眼下你夫郎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我再催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姜佩卓轻笑,问她要不要去看一眼苏淮,也能让她放心些。 赵澄摇头:“想必他应不愿让旁人见到如今的样子,我便不叨扰了。” 想到夫郎最近一日好过一日的状态,姜佩卓正想着说些什么,忽听到一声问候。 “赵大人别来无恙。” “淮儿。” “姜夫郎?你你怎么” 姜佩卓迎上去,扶住正在向外走的苏淮。 自己明明已经好多了,妻主却仍不放心他独自活动。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苏淮低头抿唇,压下了笑意。 赵澄手忙脚乱的为他搬来了椅子:“这、我我我,你赶紧坐,本想着不多叨扰了,没想到还是打扰你了。” “您客气了,淮如今好多了,哪有不来露面的道理?” 姜佩卓在一旁帮腔:“是啊,医师也说淮儿比旁人恢复得要快些。” 随后转头对着苏淮道:“那你也不能自己出来,知道了吗?下次想出来要同我说,或者让小柳扶着你才行。” 看着妻主的两幅面孔,苏淮低低地笑了:“是,妻主。” 没想到在外不苟言笑的苏将军,在家竟是这样一幅乖顺温柔的模样,赵澄真有几分羡慕起姜佩卓来。 不敢让苏淮久坐,赵澄说了几句话便赶紧离开了,临走前还多次叮嘱要多吃补品,吃完了她还会再送过来。 二人正在小院中散步,下人来报沈公子求见。 随后,看到沈昉文提着很多东西踉踉跄跄地走进来,口中不断催促着身后提着更多东西的石青。 石青有口难言,只得加快了步伐。 “淮哥哥!”沈昉文看见苏淮便红了眼眶。 将东西放下,直接跑了过来。却不敢触碰苏淮,只能举着手呆呆站在原地。 苏淮握住了他的手,沈昉文被吓了一跳,想抽出来又怕伤到他:“我手凉,淮哥哥,你放开。” 苏淮笑道:“不碍事,你冷不冷?小柳,去拿个披风来。” 看着二人进一步的问候,姜佩卓有些疑惑。 他们二人是何时这般熟识的? “外面凉,进去说话。”姜佩卓开口。 “淮哥哥你怎能现在就下地?我扶你去榻上休息。”随后转向姜佩卓:“男子小产后不能这么早就出门,更何况现在是秋天,秋风多凉啊?” 听着沈昉文的指责,姜佩卓没有半点不悦,解释说是医师的意思,说淮儿恢复得很快,可以偶尔出来透透气了。 见自己误会了她,沈昉文小心地看向姜佩卓,见她确实没生气后,才继续同苏淮说着话。 苏淮确实有些累了,就顺着他的意思躺回了榻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沈昉文絮絮叨叨的讲这几日身边发生的故事。 接下来几日,沈昉文每日都过来看望苏淮。 听着屋中二人的笑声,姜佩卓也笑了出来。 转眼间七日过去,看着屋中下人进进出出的搬着东西,刚送客回来的姜佩卓愣在了原地。 “淮儿你这是?” 苏淮莞尔:“什么都不做感到有些无聊,就让营中的人送了些卷宗来。” “妻主放心,累了我会好生歇息的。”不等姜佩卓说话,苏淮便堵住了她的嘴。 事已至此,姜佩卓只得悻悻同意。 看着靠在榻上目不转睛阅读卷宗的夫郎,一股深深地自我怀疑涌上了姜佩卓的心头。 夫郎不需要自己陪伴了吗? 啊?? 许是姜佩卓目光太过热烈,苏淮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来。 看到妻主一脸幽怨,苏淮不由得笑出了声:“妻主,您不高兴?” “没有,夫郎身子如今大好,我自是高兴的。”姜佩卓梗着脖子不愿承认。 只得装作没听到苏淮阵阵笑声一般,机械地给自己倒杯茶喝。 “妻主,我渴。” 趁着姜佩卓将茶杯递过来,苏淮抓住了她的手:“淮自是想要妻主陪的,可妻主已经陪了淮许久,淮已经知足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游 “若是妻主气淮的自作主张的话——” “我没” “若妻主生气的话,淮今晚可以补偿妻主。”苏淮摩挲着姜佩卓的手心:“今日是第七日了。” 姜佩卓身子被激得一震,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抽了出来。 她丝毫不敢看夫郎的眼睛,怕看了就容易做出什么兽行,只得死死盯着床上的卷宗。 “淮儿你又这样,七日是医师说的最短时间,再再等等,再过上几日。” “那妻主也去处理公务,见不到妻主,淮便不想了。” 反应过来这才是夫郎的原本目的,姜佩卓叹了口气,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你不需要这么懂事的,这些日子根本没落下多少事宜,你” 苏淮手指拂过姜佩卓的眉头:“妻主这几日都没休息好,若是白日里也能工作,就不用夜间偷偷溜出去加班了。” “你都知道?吵醒你了吗?”姜佩卓诧异。 “没有,只是偶尔醒来发现妻主不在身边,而门口亮着烛火罢了。” 姜佩卓有些尴尬,但看到夫郎坚定的样子,便无奈点了头。 看到姜佩卓重新出现在宫中,姚浔之二人有些吃惊。 “你怎么来了?你怎能抛下夫郎独自出门?”赵澄义正言辞。 姜佩卓白了她一眼,不愿讲话。 姚浔之笑了:“不会是被夫郎赶出来了?” “什么赶出来?!”姜佩卓恼羞成怒:“是他算了,同你们说这些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被赶嗯你瞪我做什么”赵澄心虚抿嘴。 “诶,正好你回来了,有件事情交给你做。”姚浔之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新政推行已有数月,想看看效果,但怕派出的官吏欺上瞒下、党争内斗,于是就派你亲自去周边看看情况。” “姚浔之,你这不地道啊。”赵澄出言阻止:“人家夫郎还需要人照顾,你把她派出去出差?” “就一日而已!况且,就当让她顺便出去散散心了。” “奥,还让她打着休沐的名义,假意出去游玩,实际为你体察民情是?”赵澄毫不留情地拆穿。 “出游?我要去!”一道男声传来,伴随着大门被大力推开的声响。 姚思锦开心的笑容在见到门内姜佩卓的一刻停在了脸上。随即神情变化堪比精彩的表演,先是惊喜,随后又马上变为担忧,最后老老实实地站定,换上了乖顺的样子。 姚浔之: “何时出游?可以带上我吗?” 看着乖巧发问的弟弟,姚浔之表情耐人寻味:“是啊,姜佩卓明日去城外转转,你想一起吗?” “姜佩卓,你、我可以带上我吗?” 姜佩卓轻叹一口气:“我明日是去考察,不是出游,如何带你?” 赵澄在一旁抱着手臂看戏。 “我觉得锦儿说得对,带上旁人一同出门,才更像是出游。”姚浔之假装看不到赵澄审视的目光。 “那太好了,你就带我,带上我。”姚思锦上前扯住了姜佩卓的衣袖,眼睛滴溜溜转着:“正好,你不是说沈昉文愿意见我吗?叫上他一起,我同他赔罪,然后好好一起聊聊天。” 不等姜佩卓再开口,姚思锦便得了姚浔之的许可,开心地冲了出去,派人去通知沈昉文了。 “陛下。”姜佩卓无奈。 “诶呀,你就好人做到底,带他去。这段时日他没少在我耳边念叨你的名字。”姚浔之罕见地露出了恳求的表情。 “好呀!你果真和姚念笙是亲姐妹!手段都几乎如出一辙!” 相比于赵澄的激愤,姜佩卓十分平静。 她十分担心独自在家的夫郎,对旁的事无心争执。 看她独自安静地坐着,争吵中的二人也安静了下来。 赵澄走过去拍拍姜佩卓的肩膀:“莫担心了,前几日你夫郎不就好了很多吗?如今既是他亲自发话,应该无碍才是。” 姜佩卓点点头,心中算着散职的时间。 钟声一响,姜佩卓便带着谢君宴上了出宫的马车,留下其余两人大眼瞪小眼。 途经一些商铺,看着里面的玩意儿很是可爱,便让谢君宴先行回去,她跳下马车进店挑选。 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布老虎,还顺便买了些夫郎们爱吃的零嘴,一并带回家中。 在仔细端详苏淮脸色并不不妥后,姜佩卓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将藏在袖中的布老虎掏了出来。 苏淮失笑:“妻主,我又不是小孩子,如何用得上这些?” 姜佩卓将布老虎摆在床头,安抚地摸着苏淮的头,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告诉他明日的安排。 此刻苏淮却开口道:“妻主明日要驾车出行,今日要早些休息才是。” 看着姜佩卓惊讶的表情,苏淮继续道:“是阿宴告诉我的。他还说今日妻主在宫中有些不快,是因为我吗?” “我不该找借口催妻主过去。”苏淮声音降了下来。 “没有不悦,放心不下你罢了。” 苏淮握住姜佩卓的手,认真道:“妻主不必担心我,明日您只管放心出门,我身边还有小柳等那么多人呢。” 看着夫郎体贴的样子,姜佩卓将人搂进了怀中。 次日一早,姜佩卓悄悄起身,不想打扰夫郎安睡。 “妻主,我为您更衣。”苏淮的声音传来。 姜佩卓转过身将人按回床上,再三叮嘱要好好休息后,飞快的自己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苏淮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怎么躺着都不舒服。 瞥到了床头摆放的玩偶,将他揽进了怀中,这才渐渐睡去。 姜佩卓走到门外,发现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姜佩卓!”马车中传来姚思锦惊喜的呼声。 “妻姜小姐。”沈昉文不好意思在人前用“妻主”称呼她。 姜佩卓点点头:“等了很久吗?走。” “不久不久,等你多久我都觉得很开心。”姚思锦感觉今天的空气都格外好闻,不由得哼起了小调。 “姚阿锦已经同我道过谦了,”沈昉文嘴角上扬:“我也已经不生气了。” “之前确实是我不对,阿文,今后我定好好对你!” 看着二人和和睦睦,姜佩卓感到周身轻快了许多,对此次“出游”也生出些期待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的不是我 “主子,沿途百姓看起来生活得还不错。前些日子我经过这边,这户人家还没这片土地呢。”车外传来姜阿珂的声音。 姜佩卓撩起帘子向外看,出城的路上看起来比之前不知道繁华多少。 家家户户院中都堆着蔬菜,还有正在腌制的肉类。 甚至有的墙边还开满了鲜花。 “看来京都知府已经认真实行新政了。”姜佩卓放心地靠在车厢上,松了一口气。 想起来谢大人所反馈的当时出城沿路景象,姜佩卓心中无比担忧。 还好,现在已经开始好转了。 受到氛围感染,姚思锦和沈昉文彻底开始闲聊起来,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拘束。 “阿文,你知道吗,过段时间宫里要举办宴会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带你进去,一同参加。” 提到宫宴,沈昉文听的满眼向往:“哇,我还从没去过,不过是有什么节日吗?不然为何要举办宫宴。” 姚思锦一副神秘的样子,贴近了沈昉文的耳朵:“因为,番邦要来咱们这里通商,我阿姐要接待她们,才设下的宫宴。” “番邦?!”沈昉文露出了姚思锦意料之中的惊讶神情:“她们是不是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听说还茹毛饮血呢!”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宫宴上那么多食物,你就不用担心会被吃掉了。诶?姜佩卓,你笑什么?!” 接下来还要去城外的村子视察,一行人继续走着。 忽然马车外面响起阵阵嘈杂。 人声、马嘶声此起彼伏。 “车里的人出来!留下买路财,饶你们不死!” 姜佩卓:又来? 沈昉文:又轮到我?? 姚思锦连连摆手:“这次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马车继续向前平稳的行驶,丝毫不曾停顿。外面的嘈杂声却渐渐消退了。 看着姚思锦发红的眼眶和不断摇晃的头,姜佩卓将帕子递了过去:“没说是你,哭什么。” “外面的人呢?怎么?” 姜佩卓嗤笑一声,一脸不爽:“自然是已经被解决了,同样的错误怎么能犯第二遍。” 沈昉文依言向外看去,果然匪徒们都已倒下,身边站着多位拿着武器的“游客”,正在收拾残局。 “放心,特意从宫中选的人。”姜佩卓解释道,同时放下了撩起来的窗帘:“别看了,当心吓到。” “你生气了?对吗?”姚思锦此刻死死捏着姜佩卓刚递过来的帕子,豆大的泪珠颗颗滚落。“这次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不知情的。” “不信、不信你们可以带我下去对质!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他害怕被姜佩卓误会,害怕被厌恶。 遇到匪徒他十分害怕,却不敢靠近姜佩卓一分。他怕因为他的靠近,提前让姜佩卓厌恶他,以至于失去了解释的机会。 “来,坐过来些。”姜佩卓招呼着。 “没说是你干的,我信你,莫哭了。”姜佩卓一边拿过帕子替他拭泪,一边柔声安慰着:“是不是刚才吓到了?没事的,不会有危险的。” 姚思锦此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到姜佩卓怀中放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上次不该随便开玩笑,没想到会这般吓人,对不起,我知错了。” 一旁的沈昉文递过来一颗糖:“阿锦莫哭了,我也信你。” 见他不接,沈昉文干脆替他剥开,塞进了他的嘴里:“而且不用害怕,她会保护好我们的。” 说罢,目光看向姜佩卓,随即又很快移开。 想到上次被她护在身下的样子,依旧令他面红耳赤。 甜味在姚思锦口中散开,他抽抽搭搭地抬头:“那那你刚才皱眉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姜佩卓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帮他整理粘在脸上的碎发:“我那是因为她们才不高兴的啊,我不希望咱们的出行被她们打扰,也不希望推行新政后,在京城依旧有匪徒出没。” “真的不是生我的气吗?”姚思锦抹了一把眼泪,从姜佩卓怀中坐了起来。 “当然。” 随后转头看向沈昉文:“文儿,吓到了吗?”姜佩卓怕他联想到上次的经历而更加害怕。 沈昉文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害怕。 不知为何,在不知道身后跟着侍卫的时候,明明也是危急的情况,自己这次却一点也不害怕。 是因为姜佩卓坐在身边吗? 看沈昉文还露出一个笑容,姜佩卓放下心来。 马车突然向前猛蹿。 姜佩卓反应及时,迅速将二人护在怀中,后背狠狠地撞在了车厢上,发出一声闷哼。 “主子,马惊了!当心!是暗器。” 姜阿珂在前方用尽了全力,却仍无法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正中马身,让马带着一行人飞快向前冲去。 将身后的侍卫远远甩开。 “姜佩卓,我害怕,这是要去哪儿?” “妻主,您没事?”沈昉文焦急询问,他听到了混乱中姜佩卓的闷哼。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称谓,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姜佩卓将人往怀中按了按,稳住声线:“没事,马惊了而已,等它跑累了自会停下。” 实际上心里已经高声骂了起来。 不儿,这些匪徒没完了? 就非得从她们车上抢点啥呗??? 马车跑出去很远,姜佩卓都不用看就知道后面的侍卫一时半会是跟不上了。 她的眼神暗了下来,将二人搂得更紧。 看来,这些人有备而来啊。 知道敌不过侍卫,就设计让她们分开。 这次是为了什么呢? 在姜佩卓思忖之际,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还好姜佩卓有准备,她们才没有撞到前面的车厢。 “主子,劫匪,有巨石。”姜阿珂眯着眼睛审视着拦路的一群人。“有组织。” 巨石挡路,马车再无了去处。 巨石前是一行举着大旗早早候着的人。 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大刀弯似新月,背后背着一张长弓。 见人终于到了,冲旁边吐了口吐沫,狠声道:“终于来了,还挺不好搞的,有那么多侍卫,家中定是非富即贵。” 她圈马走出了队列,走到最前面,将刀扔给手下,从背后拿出了长弓,拉弓搭箭。 “下车!” 第一百四十章 二选一的狗血剧情? “有弓。” 姜阿珂向马车中汇报着情况。 感到这次的劫匪有些不一般,两位男子吓到说不出话。 姚思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沈昉文情况好上许多,呼吸声渐重,盯着车厢一动不动。 “知道了,你当心。”姜佩卓吩咐着。 不等姜佩卓思考应对之策,只听利刃破空之声,一支箭直直钉在了车厢上。 那人力道极大,箭头直接穿透了车厢硬木扎了进来。 “诶!”姜佩卓低声惊呼。 “我的车!” 姚思锦忘了害怕:“嗯?” 他眨眨眼,和同样疑惑的沈昉文对视。 这种情况下,应该担心的是车吗? 二人的视线转到姜佩卓脸上,看到了她一脸心痛。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修车又要花费很多银子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马车。” 为了让出游显得更加逼真,三人乘坐的是姜府的马车,也是姜佩卓本人上朝时所乘坐的。 “没没事,我替你出银子。”沈昉文吓到声音不稳,却还在安慰着姜佩卓。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让自己不给姜佩卓添乱,也尽量不表现出害怕。 “滚出来,不然让人掀了你的车顶!” 姜佩卓:? 一个两个都掀车顶干嘛 心疼归心疼,眼下安全问题才是最该考虑的。 “不怕啊,没事,你们先在车里坐着,我出去看看情况。” 不等姜佩卓将话说完,车厢便传来被暴力劈开的破裂声。 眼前瞬间涌入光线,随之看到的是围在马车周围的五六个高壮女子。她们协力将车顶扔到一边,准备强行拆开车厢侧壁。 姜佩卓看着被随意扔在地上、震了几下的车顶,终于心如死灰。 沈昉文则惊讶自己此刻竟还能有心思去想,等回去了要送姜佩卓一个什么样的马车比较好。 “别动粗,我们下车便是。” 毕竟身边跟着两位男子,若是对方同时动手,双拳难敌四手。能保住他们性命,但很难让他们不受一点伤害。 看里面的女子牵着两位男子出来,为首之人冲他们吹了个口哨,上下打量着三人的衣着。 “行,好好好,这次可遇见个肥的。”见三人衣服皆是细细缝制的精密布料,女子点点头,挥手示意手下先把值钱的东西带走。 这人孤身一人,还带着两名男子,怎么想都是任她们摆布。 有人狞笑着将手伸向了姚思锦,一把将人扯了过来:“小公子,我看你玉佩很值钱啊!” “啊!痛!你放开我!”姚思锦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人将手伸向自己的衣襟处。 姜佩卓捏了捏眉心,怎么又遇到这种事。 她一个箭步跨到姚思锦身前。 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人抱进怀里。 另一只手握住那人的脖子,猛地用力。 只听“咔”一声脆响,姚思锦被掐住的手臂感到轻松了许多。 “你将他杀了?”听到躯体倒地的沉闷声,姚思锦浑身都在抖。 姜佩卓将他眼睛蒙上,往旁边带了一步。 “没有,她困了。” 出乎意料,片刻喘息后姚思锦主动将姜佩卓的手拿了下来。 “沈昉文!沈昉文呢!” “别怕,他一直跟着我,就在身边。”姜佩卓将吓蒙了的姚思锦转了个身,看到了身边的沈昉文。 他扑过去抱住了沈昉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 眼看姜佩卓和她们打了起来,沈昉文回抱住姚思锦,鼓起勇气大喊:“要钱的话,我家有!都住手!” 声音中带了哭腔,只不过他自己并未察觉。 听到这话的首领哈哈大笑:“你家有钱?那更是不能放你走了。” “先让她们住手,钱的事好商量。”沈昉文盯着头目,一字一句道。 “你倒是有趣,”首领思忖了片刻:“可是我最恨你们这种人。” 眼看自己的手下倒下的越来越多,首领这才重视了起来。 “住手。”她道。 同时再次举起了弓箭。 知道眼前之人力气很大,姜佩卓不敢轻举妄动,将二人快速揽到身后,转身面对首领方向。 其余劫匪看到老大拉弓,纷纷喝彩,吵着要看一箭穿三人的表演。 听着周围人的欢呼声,姜佩卓皱起了眉。 “你杀了我们,可就没钱可拿了。还是说,有人在背后指使?” “哈哈哈哈!你们算什么东西?还要别人单独指使取你性命?”首领不屑撇嘴。 “至于钱么到时候拿着你们的脑袋,去朝你们家里要钱,还怕她们不买你们全尸下葬用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 “老大英明!” “这女人在做什么梦?哈哈哈哈哈,还想跟老大谈判?” 人群爆发出哄笑。 看着眼前人将两名男子皆护在身后,首领眼睛转了转,有了新的主意。 她举起弓,对准姜佩卓,左右瞄准着,冷声开口。 “二选一,选一个活命。” 姜佩卓:??? 姜佩卓:你没事? 姜佩卓:我是真没空陪你们闹了。 怎么这种狗血的剧情也让她碰上了! 听到这话,姚思锦不假思索,用力挣开了姜佩卓的手,向旁边迈了一步,拉开了与她们的距离。 “选选阿文。上次,是我对不住他,我也不想让你为难选他。” 许是觉得自己命数将尽,姚思锦也顾不得害怕,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不后悔,就是有些遗憾。我当真心悦你,可惜不能嫁你为夫了。我听到他喊你妻主了,真好,你们已经定下婚事了——诶?” 看着他面色苍白、连站直身体都费力,还强撑的样子,姜佩卓手臂一揽,将人直接揽回怀中。“说什么死不死的。” 旋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好了。” “哦?你要选这个人是?”首领笑道,对这种偏心举动见怪不怪。 拉弓瞄准了沈昉文:“那我先送另一位小公子上路!” 空气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弓弦被用力拉开的声音。 “错了,”姜佩卓轻笑。“我选你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愿意 话音未落,随着姜佩卓的动作,周围人看到了手腕处随衣衫滑落而露出的袖箭。 袖箭支支反射着冰冷的光,直直对着首领面门。 “呵,现在该你们选了。”姜佩卓轻嗤:“是要钱,还是要她的命呢?” 见到袖箭的瞬间,首领眼睛便眯了起来。 这东西她见过! 是前段时间的新东西! 虽然体型小,可速度与力量均是一绝。尤其听江湖人所说,现在的袖箭经过某位神秘人士的改装,威力更上一层楼。 “是袖箭?!” “老大?!”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得到此等武器!” 人群乱成一团,但都忌惮袖箭的威力,无人敢上前交涉。 “选啊!”姜佩卓催促道:“不是喜欢选择题吗?” 随后将袖箭偏了半寸:“不如换个问题,你是选你的手臂,还是选大腿呢?” 姜佩卓此刻无比烦躁,算着剩下的路程,表情又沉了下来。 她必须在今天赶回去。 淮儿身子刚刚大亏,如今是经不住惊吓的。 都是眼前之人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想到这里,姜佩卓眼中带了杀意。 “我”首领放下了弓箭,眼神飘忽,像是真的在思考二选一的问题。 姜佩卓有些不耐烦了,这种情绪在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达到顶峰。 “姜阿珂!” 话喊出口的瞬间,首领只觉得膝盖剧痛,瞬间跪在了地上。 脖颈处也被抵上了冰冷的匕首。 姜佩卓同时转身蹲下,快速从小腿处抽出匕首,向来人小腹刺去。 “偷袭未免太没道德了。”姜佩卓将匕首在那人身上蹭了蹭,擦掉了血迹。 姜阿珂:心虚jpg 不是主子暗示她去后面埋伏的吗 不过她没动手,应该不算偷袭? 转头看到沈昉文的衣摆被溅上了血迹,她快步走过去蹲下,掏出手帕沾在血迹上。 “抱歉,文儿,害你衣服脏了。” “妻主,妻主您快起来。”沈昉文拍着她的肩膀不断催促,声音抖着:“您受伤没有?” 姜佩卓依着他的动作原地转了个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有,放心。” “姜佩卓。”姚思锦可怜兮兮地来拉她的衣角。 刚才被姜佩卓抱在怀中的瞬间,姚思锦如做梦一般,感觉所有嘈杂都被隔绝在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如雷的心跳。 “吓坏了?没事了,已经结束了,我们这就回去。”姜佩卓将他的手包进掌中。 想着刚才眼前人的行为,姜佩卓的心中酸涩无比。 没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和之前肆意妄为的样子判若两人。 “姜佩卓,我没死。”姚思锦民乐抿唇:“所以,刚才那些话,你能不能当做没听到?” 他低下头去,不敢看姜佩卓的眼睛:“我没想逼你娶我的,我、我刚以为是最后的遗言,才那般说的。” “你没考虑好就多考虑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我我不急的,你再考虑考虑行不行?” 姚思锦手紧紧攥着姜佩卓,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眼前人跑了,再也听不到他的解释。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姜佩卓心中很不是滋味,想将人抱在怀中安慰,但又顾及到周围还有很多人,便只是将人拉近了些,贴到他耳边轻语。 “我早就考虑好了。” 压住姚思锦挣扎的手,她继续道:“上次就想告诉你,我愿意娶你。” 姜佩卓看了看身边人的神色,满是激动与不敢相信,姜佩卓又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笑道。 “可惜啊,上次你不让我讲话,这次若不是我执意要讲,恐怕又被你堵住嘴了。” 看着他几乎要掉泪,姜佩卓以为逗人逗过头了,忙说着:“逗你的,这次就算你依旧不愿听,我也会说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说了吗?” “不是的。”姚思锦眼泪颗颗滚落,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不是不愿听,我、我是害怕听到你的拒绝。” “好了,先别哭了,我们回”去。 想到刚刚被拆下来的车顶,姜佩卓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中。 看着实在狼狈的马车,姚思锦和沈昉文哈哈大笑。 不知是笑今日的经历有惊无险,还是笑自己终于得偿所愿,与心爱之人修成正果。 “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但是我先说好,京城中的姜大人,知道?是我大姐。我若有什么闪失,她定不会放过你的!” 首领跪在地上,梗着脖子大吼。 姜大人? 姜佩卓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疑惑。 这是她理解的那个人吗?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姜大人可是朝中” “正是!”首领一看眼前人似是知道朝廷之事,瞬间打起了精神:“当朝正一品!太傅!怕了!怕了就赶紧把你姥姥松开!” 谁知这段话并没有吓到眼前之人,反倒是自己狠狠挨了一脚,被勒令老实一些。 姜佩卓纳闷了,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姜佩卓索性将人绑上,再好好询问一番。 首领欲挣扎,但面对姜阿珂完全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她摆布。 “罢了,要杀要剐随你,但能不能让她们回去。”首领泄了力气,用眼神指向她的手下们。“她们并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姜佩卓来了火气:“打家劫舍也能叫做‘没做什么’?” 手下们纷纷不满,争着不愿独自离开。 “老大,和她们废什么话?” “我们怎能留您一个人在这里!!我绝不走!” “我也是!” “我也是!” “这群只知享乐的人如何能懂我们的处境?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众人正吵着,只听马蹄声阵阵。 是被甩开的侍卫们跟了上来。 这下劫匪们全都安静了,只顾着拔刀迎敌。 首领见状都快气到昏厥过去:“一群蠢货!我就说让你们先行撤退!现在好了,谁也别跑了,等死!” 随后便坐在了地上,一副认命的样子。 姜佩卓被她逗笑了,并没有忽略她们话语中的内容,问道:“你们可是有苦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敢问您是? “跟你这种富贵人家没话说!”首领完全不往姜佩卓这边看:“你就算把我送官也没关系。” 听着她轻快的话语,姜佩卓皱起了眉。 这是官匪勾结? 还敢顶风作案?? “哦?听你这意思,官府中有你们的人?”姜佩卓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副打算细细倾听的样子。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冲着侍卫们吩咐:“先把二位公子送回去。” “妻主,我想陪你,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在此处。” “我不回我不回!”姚思锦使起了小性子:“我要等你一同回去,直接去找我皇阿姐去说那件事!不然你不认账可怎么办!” 衣袖也被人抓住,姜佩卓无奈,反正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想在这待着,就待着。 见姜佩卓无奈点头,二人开开心心从马车中取了软垫出来,双双坐在姜佩卓身旁。 姜阿珂露出了一瞬羡慕的神色,随即垂下了眼眸,将匕首握得更紧。 “呵,出游还要带两个男子陪同,败你这种人手上真是耻辱!!” 听着首领的怒斥,姜佩卓不明所以:“停,你为什么先入为主就认为我们定是贪图享乐之辈。” “还有,你和官府到底有何关系?” “这条路我们待了很多年,路过的除了穷苦百姓,就是贪官、蛀虫!” 首领恶狠狠呸了一口:“这条路只能通向山野间的农田,你以为会有人专门去那边办事吗?还不是你们这群吃饱了撑得的人要去那边赏玩?” “我告诉你们,趁早回去!那边没什么好看的,也省的你们过去糟蹋庄稼!” 姜佩卓垂下了眼眸:你还真别说,我就是专门过去办差的 “至于官府”首领洋洋得意:“我们前段时间已经被招安了,现在也算是为朝廷做事,她们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 “那你说的姜佩卓呢?”姜佩卓捏了捏眉心。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她的名字?” 陡然变大的声音让沈昉文浑身一颤,姜佩卓握住了他的手以表安慰。 “老娘向来只劫富济贫!我迟早要认姜大人做大姐的。”说到最后,她的气势渐渐低了下去。 可惜啊,还没等到能面见姜大人,她的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诶?这劫匪想见你干什么?”姚思锦问道。 他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 首领猛地抬头,目光扫到了一旁的马车。 角落里赫然一个“姜”字。 她倒吸一口冷气:“敢问阁下是?” “问别人姓名前,要先自报家门!”姚思锦撇撇嘴:“姜佩卓,这般无礼之人,你可千万不要和她做朋友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娘姓李,单名一个兴字。” “她姓李,不会和采荷姐是一家人。”沈昉文凑到姜佩卓耳边小声道。 “敢问!”李兴重新改为跪姿,向前膝行两步:“您真是姜佩卓姜大人吗?” “就是她,”姚思锦得意洋洋:“你连人家的样子都不知道,还说她是你大姐,切。” 姜佩卓点点头,表明自己的身份。 只听嗷一声痛哭,李兴已经拜倒在她面前,周围人听了姜佩卓的大名后,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这?姜佩卓,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姚思锦有些手足无措。 他冲着李兴抱怨道:“本、本来就是,你连她就是姜佩卓都不知道,还把我们拦住要抢劫我哪里说错了。” “公子您说得对,我真是眼盲心瞎,竟然惊扰了您各位的大驾。还好您并未受伤,不然我真是死不足惜!” 看她这幅诚恳的样子,姚思锦没了话说。 “李兴。”姜佩卓念着她的名字。 “诶!大人我在!” “你为何落草为寇,要细细说来。” “是!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快,去给大人搬个座位!” 听了李兴的解释,姜佩卓想起来了谢君宴的弟弟也是在一场灾荒中被谢母收养的。 灾年加上愈发加重的赋税,百姓确实看不到生路。 姜佩卓长叹一声,就这一点来看,她并没有资格指责她们什么。 “那现在明明政策有所改变,你们为何还做这些?” “大人,我们已经被招安了啊。”李兴忙解释着:“至于不去做别的我家里人都死光了,田地也没有了,没别的可做。”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姜佩卓不知说些什么。 “大人,您别觉得我们可怜。在山上吃香的喝辣的,不知比原来快活多少倍!” 迎着姜佩卓的目光,李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我们从未对穷苦人家下手啊!请您明鉴!都是去抢一些官员富商的钱。” “今天这事”李兴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是您要出城办差,正好经过此地呢?平日里这块儿都几乎没人的。” “我知你们的意思。”姜佩卓缓缓开口:“可你们如何才能得知自己所劫之人真是罪有应得呢?” 她将目光放在沈昉文身上:“这位公子,家中确有银钱,但,是他母父拼搏半生所得。而且他家灾年施粥捐粮并不在少数,这也是你们所劫的对象吗?” “这” 李兴倒也爽快,意识到自己之前做得确实不妥,冲着沈昉文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这位公子,是我错了!” “妻主。”沈昉文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扯住了姜佩卓的衣袖。 “罢了。”姜佩卓摇摇头,她作为旁观者,又怎能切身体会到她所经历的苦呢:“今后小心行事便是了。” “这个您放心!我们自从招安之后,就不再做这些了,今天纯属意外,纯属意外。”李兴打着哈哈。 “你应对这一片十分了解,那我问,你来答。”说着,去马车里掏出了纸笔。 一旁的沈昉文开始主动研墨。 姜佩卓下令将人松绑,细细地问着这几个月来,周围的变化。 没法亲自去看了,找个人问一问也是好的。更何况按照她对此地的了解情况,可能问出来的比自己看的还精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不也是三夫四侍 许久,姜佩卓揉着发酸的手腕站了起来,将写得满满的纸张递给沈昉文保管。 “回去。”姜佩卓道,带着人走向侍卫的马车。 “请您留步。”李兴忙站了起来,向这边紧走两步,被姜阿珂拦住才停下。 “眼看着到了饭点,您看要不去山上凑合凑合?”李兴搓着手:“我们定拿好酒好肉招待您。” 见姜佩卓犹豫,李兴展现了自己的超绝口才,配上真挚的情感,忽悠得姚思锦连连点头。 见状,姜佩卓点了头,带着一行人跟她们上了山。 “那就叨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姜大人的大名我等早有耳闻,老大将您的名字常常挂在嘴边啊。” “这车实在抱歉,姐妹几个今天定给您修好了!您就等着。” 看姜佩卓待人谦和有礼,刚才不敢说话的手下们纷纷开始搭话。 李兴不语,只是一味地傻笑。偶尔背过身去摸一下眼睛。 寨子说是在山上,其实更像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 鸟鸣阵阵,溪水潺潺,看起来十分温馨。 “阿母!” “阿母回来了!” “今天是有人来做客吗?” 一群小孩子冲了过来,将李兴团团围住。 李兴从衣兜内掏出一把糖,挨个分发出去,用大手摸着其中一个的头,笑道:“是啊,今天有贵客前来,快去告诉阿父们,多备些菜来。” “哼,还说姜妻主出游带着两位男子呢,你这不也是三夫四侍的?”姚思锦撇撇嘴:“这都是你的孩子?” 眼前这一群唧唧喳喳的孩子,少说也得有八九个。年龄从大到小各个阶段都有,最小的还需要大孩子领着才能走路,嘴里咿咿呀呀的。 “是啊!这些都是我的孩子。”李兴承认得很痛快。 得了指示的孩子们一溜烟跑走了,蹦蹦跳跳的去找她们的阿父。 “阿父!阿父——阿母回来了!” “阿父!阿母说有客人,让多做些好菜呢!” 孩子稚嫩的声音逐渐远去,手下中这才有人小声对姜佩卓说:“姜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老大收养的小孩。” “收?!收养?”姚思锦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如何能收养这么多孩童?” “您各位有所不知,前些年赋税重,许多百姓养不起孩子,又不忍亲自就丢在道边,我们老大遇到就会带回来。” “久而久之,有的人会直接将孩子送过来让老大养着。” “所以我们才总是没钱,这几个还只是一部分呢,还有其他好多孩童。” “够了,别说了。”李兴打断道:“进了寨子就是我的人,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被训斥的手下摸了摸鼻子:“老大,我我没别的意思,我的钱也都拿来给孩子们买书了” 姚思锦低下了头。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够不幸了,但有的孩子竟连活着都成问题。 他握紧了衣袍下的手。 “怎么了,锦儿?”姜佩卓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凑过来低声说。 “没什么,”姚思锦摇摇头:“只是觉得,和他们一比,我以为的痛苦好像不值一提。” 姜佩卓将他的手捞起来,根根展开,在他手心放了一颗糖:“锦儿,痛苦是不能比较的,不要因为他人更可怜就认为曾经的自己小题大做。” “甜吗?”看着他将糖块送入口中,姜佩卓问道。 “嗯!”姚思锦点点头,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余光突然瞥到石头后面有个小小的身影,姚思锦开口将人唤来。 男孩儿依言走了过来,只是一直低着头,不言语,也不看他。 “你为什么独自躲着?”姚思锦放柔了声音,但还是有一股质问的感觉。 小孩吓得将头低得更甚。 “诶呀,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刚吐槽寨子中花销大的手下打着哈哈快步赶了过来,将人揽在了身后。 “阿竹不爱讲话,还请大人们莫怪、莫怪,哈哈哈哈哈。他定不是有意要扰了您的眼的,我这就让他回去。” “起来。”姚思锦拂开眼前人,向前一步,蹲在小孩面前。 “你叫阿竹?” 小孩点点头,没言语,把身子转向了另一边。 “大人,阿竹他”手下还在旁边劝着。 虽然不知这位男子是何身份,但能跟在姜大人身边,定是备受青睐。自己和阿竹都是得罪不起的。 “喂,你抬头,这个给你。”姚思锦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镯子,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竹果真被泛着光的镯子吸引了目光,犹豫再三,跟着姚思锦的动作抬起了头。 姚思锦刚想笑这男孩果真从小就喜欢闪亮的首饰,笑容却在看到他脸庞的瞬间僵住。 阿竹的眼睛只有一只。 另一只被用粗布包着。虽然布料粗糙,缝制却是细密,边上还绣了一朵小花作为装饰。 在姚思锦愣神之际,阿竹的手已经攀上了镯子。 “阿竹,你这孩子!”手下赶忙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晃着,想让他松手。 “快,快松开。我们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阿父怎么教你的?” “给阿父。”阿竹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不言语所致。 “给阿父,”他重复着:“卖钱。” 随后,阿竹的目光转向姚思锦:“你说的,会给我。” “啊?啊对!”姚思锦反应了过来,将镯子套在他手腕上。 手下见状还要摘下来还回去,却被姚思锦阻止了。 “一个镯子而已,不碍事,让他拿去。” 听到此话,阿竹将手镯摘下来,迅速包进帕子中,紧紧捏住,快步走开了。 “多谢大人。”手下眼睛有些热:“阿竹这孩子因为眼睛的问题一直有些孤僻,但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镯子定是给他阿父,让他卖了换钱,就不必日日刺绣了。” “这孩子也是?” “正是,阿竹就是因为一只眼睛不能视物,才被丢掉的。” “出什么事了,阿竹怎么匆匆走了?”担心出问题,李兴快步走了过来。 “老大,是”手下不知自己没阻拦是对是错:“是这位公子送了阿竹一个镯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同嫁 “这,这、这不合适,大人,我现在就去把阿竹叫回来。” “不必了,你连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想劫走,还差个镯子吗?”姚思锦扭开头,掩饰了眼底的晶莹。 “这是小人的错!”被姚思锦的话吓了一跳,李兴忙鞠躬道歉。 “锦儿不是这个意思,”姜佩卓一手扶起李兴,一手握住了姚思锦的手:“这是锦儿自愿送的,阿竹这孩子孝顺,可别朝他要回来了。” “是、是,谢大人,谢公子!”李兴深鞠一躬。“各位大人,快请进。” 沈昉文挥手与眼前的小孩子道别。 真可爱,他想。自己和妻主也会有这般可爱的宝宝吗? 想着,他快步跟了上去。 饭桌上没那么多规矩,女男老幼都在桌子上坐着。 一张张桌子占据了大厅。 担心姜佩卓不喜,李兴想着让男子们稍后再用,却被姜佩卓拦了下来。 用过了饭,姜佩卓等人被客客气气送下山。 果真,她们的手艺很好,被拆开的马车已重新修好。被利箭射穿的车厢如今也看不出痕迹。 她们摆手相送,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冲着姚思锦小心翼翼地挥了挥手。 “妻主!看,是阿竹!”姚思锦激动地扯着姜佩卓的衣袖。 “是啊,他在同你道别呢。”姜佩卓看着眼前不住挥手的人,摸上了他的头。 回去的路上,姚思锦执意要贴着沈昉文坐。 二人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偶尔还互相看对方一眼,随后露出一个难测的神情。 姜佩卓好奇发问,二人也毫无告知的打算。 看二人关系越发好,姜佩卓便由他们去了。 马车停稳在姜家门前。 姚思锦跳下了车,冲着沈昉文摆摆手,又眨眨眼。随后顶着姜佩卓好奇的目光,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府去了。 “阿锦今日先来找的我,用他的马车送我来的。” “那我送你回去,姜阿珂” “妻主。”沈昉文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妻主不好奇我和阿锦说了什么吗?” 姜佩卓想了想,摇摇头:“毕竟是你们男子的话题,我总是不便过问的。” 看沈昉文的眼睛眨了又眨,姜佩卓试探开口:“那我应该问一下?” 沈昉文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那我便告诉妻主——” “我想和阿锦一同嫁给您。” 姜佩卓端正了神色,细细看着沈昉文的表情:“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哪有同嫁之理?” 看着妻主沉下来的脸,沈昉文鼓起勇气拉住了她的衣角:“可是,我就是想” “文儿”姜佩卓叹了一口气,回想着马车上的情景。“是锦儿的主意,是不是?” 马车上主要是姚思锦在讲话,沈昉文听得频频点头,偶尔附和一两句。 她捏了捏眉心:“锦儿他比你还要年幼一些,再加上他未曾常与人接触,许多想法都是天马行空。” “你不必因为他王公的身份而顺从他。给你的婚礼,定当是如你所愿才对。” “文儿,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锦儿如此要求于你?”姜佩卓反手握住沈昉文的手,柔声问着:“他平日里讲话就听起来有些冲,想必此次定非命令你。你不愿,我便亲自去同他说,如何?” 看沈昉文依旧低着头,姜佩卓更感觉是二人间有了误会。 伸手抚向了他的背,一下下安抚着:“婚姻之事还是遵循祖制比较好,我先娶你。” 沈昉文抬眼快速看了一眼姜佩卓。 姜佩卓接收到目光后,向他的方向凑了凑,以为他有话要说。 感受到妻主愈发关切的眼神,沈昉文再也忍不住,笑个不停。 “妻主可是认为我是被逼无奈?”沈昉文笑道:“刚听阿锦的话时,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但转念一想,阿锦只是讲话比较直接而已。果然,经我一问,他反倒被我吓坏了,连连说着是征求我的意见,他绝不敢自己做主的。” “所以妻主,”沈昉文眉目含情:“此事是我愿意的。还请妻主成全。” 姜佩卓打量着他的表情,确实没有半分不愿:“那你阿母又岂会同意?” “阿母阿父向来疼我,这件事只要妻主同意便是了。” 见姜佩卓有松口的趋势,沈昉文直接靠进了她的怀中央求道:“好不好,妻主。我与阿锦如今是好友,两人一起场面也热闹。” “不然不然我一个人定是要害怕的。” 看着沈昉文一眨一眨的眼睛,姜佩卓将人搂得更紧:“好,都听你的。” 谁知话刚说出口,上一秒还乖乖靠在怀中的人,下一秒便直接弹了起来。 “多谢妻主!我这就去告诉阿锦!”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我先送你回去,改日再同他说。” 沈昉文手已经搭在了马车门上,转头冲着姜佩卓笑笑:“妻主快回去陪阿淮哥哥,阿锦他就在拐弯的巷子里等我呢,我要快点把好消息告诉他才行!” 说着,未踩蹬车小凳,直接跳了下去,冲着小巷跑去。 姜佩卓:好 “淮儿,我回来了。” 刚进大门,姜佩卓便开口唤着,匆匆走向里屋。 “妻主?”苏淮起身迎接,走到身前却迟疑下来。 “妻主今日可还顺利?”苏淮一边问,一边想替她脱去外袍。 姜佩卓怎能让他在现在做这种事,按下了他的手,自己将袍子挂在一旁,牵起他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当然顺利了,今日看到百姓们安居乐业,我也就放下心来了。” “是吗?”苏淮盯着姜佩卓:“那为何妻主身上有血腥味呢?” 看着夫郎沉下来的脸,姜佩卓咽了下口水。 按理说没溅上血啊? 动手的时候,她已经多加小心了。 回来之前,还特意里里外外翻着衣服看了,确保都是干净的才进了家门。 “这”姜佩卓不敢看夫郎的眼睛:“就就遇到些小事,不打紧。你也知道我带了很多侍卫,安全得很。” 苏淮依旧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姜佩卓,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早就知晓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早就知晓 “诶,你别生气啊。”手中一空,姜佩卓心道不好。“就是动了几下手,过了过招,真的没事。” 见对方干脆转过了身去,姜佩卓赶忙道:“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真的,今日很是顺利。” 夫郎肩膀不住耸动着,随即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姜佩卓更慌了,想要将人转过来面对她。 奈何夫郎不从,姜佩卓又不敢用力,只得自己跑到夫郎另一边坐下。 “淮儿。” “妻、妻主,您是不是觉得淮没用了?呜”泪水如珠落下,苏淮不敢抬头,只得死死咬着唇。 “怎么会呢!”姜佩卓情急之下将人揽进了怀里。“怎么会呢淮儿。” 苏淮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开,便靠在她怀中流泪。 “确实遇到些麻烦,但是我带了袖箭,还有姜阿珂同行。所以没有危险这句话不是骗你的。”姜佩卓手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 “况且你刚恢复不久,我又怎能让你再为我担心?” 说罢,姜佩卓感觉胸口处的衣服些许冰凉,还带着潮湿。 眼看这么哄并不起作用,姜佩卓吻上了他的额头。 “妻主,刚见到您时,那些血腥味真的把我吓坏了。”苏淮声音中充满了哽咽,将头在她怀中蹭了蹭。 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苏淮,姜佩卓生怕人因情绪波动太大而再出些问题,将人抱得更紧。 “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不该瞒你。”姜佩卓不断安抚着:“不哭了,好不好?” “妻主您没事就好都是我不好,您遇到危险了还要考虑我的情绪,我要是” 姜佩卓将人从怀中拎起来,用力堵上了他的嘴。 片刻后二人分开,苏淮气喘吁吁,再没了哭的力气。 又被姜佩卓重新按到怀里。 “好了,不许说自己。你忘了前些日子我是怎么说的了吗?” “没没有。”苏淮还在顺着气,殷红的嘴唇张张合合。 姜佩卓笑道:“那等我们淮儿恢复了,日日守着我可好?这样就不会再担心了。” 她低头往怀中看去,刚好看到一颗泪从夫郎脸庞划过,直直掉在她的衣襟上。 被看到的苏淮有些不好意思,用力吸了吸鼻子:“妻主莫要打趣我了。”他声音闷闷的。 “来,快抬头让我看看,淮儿还哭不哭了?”姜佩卓有意逗他,轻轻推着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靠得更紧,头全都埋了进去,幽怨道:“妻主” 姜佩卓低低地笑了,身躯阵阵颤着,连带着苏淮也一并颤起来。 待姜佩卓笑够了,刚想同夫郎说些什么,只听耳边传来他愈发沉重的呼吸。 “淮儿?” “嘶,妻主”苏淮抽着气,声音带上了颤抖。“无妨,只是有些腰痛。” 说这话的时候,苏淮的情绪很低落。 自己往日行动干净利落,动辄将数十斤的兵器舞得呼呼生风,怎的如今久坐片刻便如此狼狈? 姜佩卓将手放在他痛处,轻轻打圈揉着。力道伴随着温度传了进去,让疼痛减轻了不少。 “淮儿这是特殊情况,待再养些日子,定能和往日无异。”姜佩卓出声安慰。 又过了片刻,疼痛彻底缓解,苏淮将头靠在妻主肩上,盯着姜佩卓的侧脸发呆,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妻主,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苏淮轻声道。 姜佩卓笑笑:“怎的又这么讲?” “当初刚成亲之时,听闻了妻主的一些、嗯与众不同的举动,当时我还十分害怕。”说起这个,苏淮有些不好意思。 “阿父特意来寻了我,跟我说让我别害怕你,说你已经与往日不同了。既然嫁过来了,让我就安安心心地跟着你过日子。我当时还不明白,如今一看,果真是与之前不同呢。” 苏淮还在念着之前的事,姜佩卓却已经愣在了原地。 “你说”她感觉喉咙无比干涩:“阿父在成婚后同你说过这些?什么时候?” “就是第二日回姜府时,你与阿母去了里屋,阿父和我在大厅中讲的。您看,当时阿父还送了我镯子呢。”说着,苏淮将手腕举起来晃了晃。 “那,淮儿还记得我当时?”姜佩卓有些不敢往下问,只觉得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紧,喘不过气。 “记得啊,当时妻主同阿母出来后,便对着二位承诺自己定改头换面,与之前” 姜佩卓脑子里嗡的一声。 自己当时并未表现出任何改正的真实行动。 阿父为何? 不对,不对! 她还记得,成婚那天,还有回家那天,阿母阿父的神情都十分异常。 有疼惜,还有不舍? 姜佩卓猛地抓住了苏淮的手腕,将人吓了一跳:“妻主,您还好吗?” 姜佩卓此刻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 她眼眶通红,努力压抑着呼吸,但收效甚微。她胸膛起伏愈加强烈,隐隐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妻主?”苏淮见情况不对,坐直了身子。 “淮儿,阿父还有说什么吗?关于我的?”姜佩卓问得急切。 “阿父他当时就是说了你定不再是之前那个样子,让我安心” “淮儿!”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过激动,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颤抖着说出一句。 “淮儿,我我有事要回趟家里,你一个人可以吗?” 苏淮不明所以,但看到妻主的样子,依旧点了点头。 替苏淮整理被褥时,姜佩卓手都在抖。 苏淮表示让她赶紧回去,但姜佩卓依旧替他在腰后垫上软垫、又掖好了被子后才大步离开。 出门的瞬间,姜佩卓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她们早就知道,是不是? 她们早就知道。 我不是她。 骏马飞驰过街巷,带起阵阵尘土。 姜佩卓不断抹着眼睛,才能在模糊中寻到一片清明。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双亲,亲口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了姜府,姜佩卓匆匆跳下马,却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她在地上蹲了片刻,刚巧遇到下朝归家的阿姐,姜佩卓忍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阿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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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卓儿?”长姐看到小妹满脸泪痕地蹲在府门前,着实被吓了一跳。 快步走过来将姜佩卓搀起:“怎么了卓儿?遇到什么事了?” 眼看姜佩卓眼泪流得更凶,这可急坏了长姐。 “是有人欺负你了?卓儿不怕,阿姐帮你。” “阿姐,我是不,我不是不,不对”姜佩卓挠了挠头,感觉脑子有些混乱,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这小孩说什么是不是的?”长姐眨了眨眼,依旧扶着她的手臂。 “阿姐,”姜佩卓吸吸鼻子:“阿母阿父呢?” “阿父一直在家,阿母与我一同下朝,但有旁的事要处理,便让我先行归家了,想必片刻后就能回来了。” “我想见阿父。” “好、好,阿父就在家里,还能拦着你不让你见吗?好端端的哭什么?” 二人一同往里走,姜佩卓心中实在焦急,走着走着便小跑了起来。 长姐眼眸微眯。 小妹向来聪慧,想必定是察觉了什么。不然绝不会如此失态。 “小妹,等一等。”长姐开口拦住了姜佩卓匆匆的脚步。 二人停在了竹林边,秋风吹过,吹起了姜佩卓因快马加鞭赶过来而略有凌乱的头发。 长姐替她将散发往耳后捋了捋,轻轻笑了一下:“这幅样子定是要吓坏阿父了,缓一缓再进去。” “是”姜佩卓努力平复着呼吸,“阿姐说的是。” “好了,去。”长姐拍拍姜佩卓的肩膀。 “对了,小妹。你是我的妹妹。” 姜佩卓僵硬的转过身,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她张了张口,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小妹这幅样子,长姐笑了。她抹了下眼睛,催着小妹快些进屋。 姜父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口中还念叨着这孩子终于还记得回家看看。 直到姜佩卓冲过去跪倒在他身前,姜父才留意到大女儿不自然的神情和眼角的泪滴。 “这卓儿?”姜父轻声唤着。 “阿父,您也知道,是不是?” 姜父扯出一个笑容,想将孩子从地上拉起来,但抵不过姜佩卓的执拗,只得作罢。 “知道什么?卓儿是不是没睡好,做噩梦了?来,跟阿父进屋坐着说。” 姜母到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长姐冲着她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姜母心下了然,快步走了过去,和姜父一起搀起了姜佩卓。 待一行人坐定,姜佩卓早已泣不成声。 “阿母。” “来,坐过来些。”姜母招呼着,伸手摸向了她的头。 “我儿是如何察觉的?”姜母想不出,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感受着额头上的触感,姜佩卓抽抽搭搭道:“是、是卓儿,卓儿讲了阿父同他说的话。” “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才会在结婚第二日便断定我与她不同。” 见实在瞒不过去,姜母也说了实话。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卓儿的主意。”她语气好似指责,面上却流露出骄傲的神色:“这孩子主意大得很,一声不吭就把事情办了。” 姜母握住姜佩卓的手,不断摩挲着。 “她那段时间突然举动反常,一会儿要辞官,一会儿又要分家出去。果真,后来一问才知,是她自知寿数将尽,怕我们伤心过度,才” 饶是如姜母这般历经风霜,提及此事依旧红了眼眶。 一旁的阿父更是手帕从未放下。 姜母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有一日,有个道士拜访,说了好些怪力乱神的话。刚开始我们还不信,直到她说出卓儿的种种反应皆是因为不忍离别,我等才重视起她的话来。” “刚听说卓儿愿意让你过来代替她做‘姜佩卓’的时候,我是不愿的。” “卓儿说了很多,说你在另一边最近遇到了些麻烦,说是什么毕业,正焦头烂额。正巧她要离开了,让你过来,一是能代替她向我们尽孝,二是也让你暂时离开原来的环境,松快一些。” “我们也是存了私心。刚开始看见你,就好像卓儿还在身边一样” “阿母。”姜姐出声阻止。 “诶,还没说完呢,你莫急。”姜母继续道:“但自你来了以后,我们是把你当亲孩子的。” “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是怕你心里有压力。”姜母说完最后一句,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是啊,小妹,在阿姐这你就是我的妹妹。” 姜佩卓想要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但是手抖得厉害,连带着杯子一同晃着,差点将水洒出来打湿衣襟。 “这件事是她决定的?”姜佩卓有的时候还会觉得是她鸠占鹊巢,占据了原主本来美好的人生,要不是系统劝她 系统! 她太久不出现,姜佩卓都快把她忘了。 系统之前莫名其妙的提问,以及对她要求的纵容,桩桩件件如鼓锤打在鼓上,一下下十分急促,让姜佩卓猛地捂住了额头。 “卓儿!”姜母见状,焦急地站了起来。 “阿母,她她在哪儿?”姜佩卓死死抓住姜母的衣袖,想要问个明白。 姜母怜爱地为她擦去眼泪:“她已经离开了,就在你来的时候。” “不对,她在。”姜佩卓在脑海中不停呼唤着系统的名字,大声询问着得不到回应的问题。 看小妹状态不对,长姐将人抱进怀中,轻声安抚着,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小妹的错,无论如何她都是她们的家人。 直到怀中人渐渐冷静,她才将人放开。 “或许她会给你留下什么,但她没同我们讲,恐怕是想当成你们二人的秘密。”姜母将藏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后,仿佛卸下了担子,讲话也轻快了许多。 姜佩卓止不住地流泪,尽管大家都在拦,也没拦住她跪在地上的动作。 她不住地磕着头,口中尽是感谢。 再抬起头来,额头已是一片通红。 这可心疼坏了姜父,赶紧差人去将药箱取来,要为她上药。 一家人闹了半天,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姜佩卓才终于缓过神来。 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颇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手攥着衣角发愣。 ? ?感谢潋迟的推荐票~~~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早就知晓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早就知晓 “诶,你别生气啊。”手中一空,姜佩卓心道不好。“就是动了几下手,过了过招,真的没事。” 见对方干脆转过了身去,姜佩卓赶忙道:“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真的,今日很是顺利。” 夫郎肩膀不住耸动着,随即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姜佩卓更慌了,想要将人转过来面对她。 奈何夫郎不从,姜佩卓又不敢用力,只得自己跑到夫郎另一边坐下。 “淮儿。” “妻、妻主,您是不是觉得淮没用了?呜”泪水如珠落下,苏淮不敢抬头,只得死死咬着唇。 “怎么会呢!”姜佩卓情急之下将人揽进了怀里。“怎么会呢淮儿。” 苏淮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开,便靠在她怀中流泪。 “确实遇到些麻烦,但是我带了袖箭,还有姜阿珂同行。所以没有危险这句话不是骗你的。”姜佩卓手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 “况且你刚恢复不久,我又怎能让你再为我担心?” 说罢,姜佩卓感觉胸口处的衣服些许冰凉,还带着潮湿。 眼看这么哄并不起作用,姜佩卓吻上了他的额头。 “妻主,刚见到您时,那些血腥味真的把我吓坏了。”苏淮声音中充满了哽咽,将头在她怀中蹭了蹭。 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苏淮,姜佩卓生怕人因情绪波动太大而再出些问题,将人抱得更紧。 “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不该瞒你。”姜佩卓不断安抚着:“不哭了,好不好?” “妻主您没事就好都是我不好,您遇到危险了还要考虑我的情绪,我要是” 姜佩卓将人从怀中拎起来,用力堵上了他的嘴。 片刻后二人分开,苏淮气喘吁吁,再没了哭的力气。 又被姜佩卓重新按到怀里。 “好了,不许说自己。你忘了前些日子我是怎么说的了吗?” “没没有。”苏淮还在顺着气,殷红的嘴唇张张合合。 姜佩卓笑道:“那等我们淮儿恢复了,日日守着我可好?这样就不会再担心了。” 她低头往怀中看去,刚好看到一颗泪从夫郎脸庞划过,直直掉在她的衣襟上。 被看到的苏淮有些不好意思,用力吸了吸鼻子:“妻主莫要打趣我了。”他声音闷闷的。 “来,快抬头让我看看,淮儿还哭不哭了?”姜佩卓有意逗他,轻轻推着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靠得更紧,头全都埋了进去,幽怨道:“妻主” 姜佩卓低低地笑了,身躯阵阵颤着,连带着苏淮也一并颤起来。 待姜佩卓笑够了,刚想同夫郎说些什么,只听耳边传来他愈发沉重的呼吸。 “淮儿?” “嘶,妻主”苏淮抽着气,声音带上了颤抖。“无妨,只是有些腰痛。” 说这话的时候,苏淮的情绪很低落。 自己往日行动干净利落,动辄将数十斤的兵器舞得呼呼生风,怎的如今久坐片刻便如此狼狈? 姜佩卓将手放在他痛处,轻轻打圈揉着。力道伴随着温度传了进去,让疼痛减轻了不少。 “淮儿这是特殊情况,待再养些日子,定能和往日无异。”姜佩卓出声安慰。 又过了片刻,疼痛彻底缓解,苏淮将头靠在妻主肩上,盯着姜佩卓的侧脸发呆,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妻主,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苏淮轻声道。 姜佩卓笑笑:“怎的又这么讲?” “当初刚成亲之时,听闻了妻主的一些、嗯与众不同的举动,当时我还十分害怕。”说起这个,苏淮有些不好意思。 “阿父特意来寻了我,跟我说让我别害怕你,说你已经与往日不同了。既然嫁过来了,让我就安安心心地跟着你过日子。我当时还不明白,如今一看,果真是与之前不同呢。” 苏淮还在念着之前的事,姜佩卓却已经愣在了原地。 “你说”她感觉喉咙无比干涩:“阿父在成婚后同你说过这些?什么时候?” “就是第二日回姜府时,你与阿母去了里屋,阿父和我在大厅中讲的。您看,当时阿父还送了我镯子呢。”说着,苏淮将手腕举起来晃了晃。 “那,淮儿还记得我当时?”姜佩卓有些不敢往下问,只觉得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紧,喘不过气。 “记得啊,当时妻主同阿母出来后,便对着二位承诺自己定改头换面,与之前” 姜佩卓脑子里嗡的一声。 自己当时并未表现出任何改正的真实行动。 阿父为何? 不对,不对! 她还记得,成婚那天,还有回家那天,阿母阿父的神情都十分异常。 有疼惜,还有不舍? 姜佩卓猛地抓住了苏淮的手腕,将人吓了一跳:“妻主,您还好吗?” 姜佩卓此刻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 她眼眶通红,努力压抑着呼吸,但收效甚微。她胸膛起伏愈加强烈,隐隐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妻主?”苏淮见情况不对,坐直了身子。 “淮儿,阿父还有说什么吗?关于我的?”姜佩卓问得急切。 “阿父他当时就是说了你定不再是之前那个样子,让我安心” “淮儿!”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过激动,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颤抖着说出一句。 “淮儿,我我有事要回趟家里,你一个人可以吗?” 苏淮不明所以,但看到妻主的样子,依旧点了点头。 替苏淮整理被褥时,姜佩卓手都在抖。 苏淮表示让她赶紧回去,但姜佩卓依旧替他在腰后垫上软垫、又掖好了被子后才大步离开。 出门的瞬间,姜佩卓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她们早就知道,是不是? 她们早就知道。 我不是她。 骏马飞驰过街巷,带起阵阵尘土。 姜佩卓不断抹着眼睛,才能在模糊中寻到一片清明。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双亲,亲口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了姜府,姜佩卓匆匆跳下马,却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她在地上蹲了片刻,刚巧遇到下朝归家的阿姐,姜佩卓忍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阿姐。” ? ?感谢潋光、芳芳芳芳芳、书友_da、刘洋的推荐票~~~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早就知晓 “诶,你别生气啊。”手中一空,姜佩卓心道不好。“就是动了几下手,过了过招,真的没事。” 见对方干脆转过了身去,姜佩卓赶忙道:“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真的,今日很是顺利。” 夫郎肩膀不住耸动着,随即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姜佩卓更慌了,想要将人转过来面对她。 奈何夫郎不从,姜佩卓又不敢用力,只得自己跑到夫郎另一边坐下。 “淮儿。” “妻、妻主,您是不是觉得淮没用了?呜”泪水如珠落下,苏淮不敢抬头,只得死死咬着唇。 “怎么会呢!”姜佩卓情急之下将人揽进了怀里。“怎么会呢淮儿。” 苏淮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开,便靠在她怀中流泪。 “确实遇到些麻烦,但是我带了袖箭,还有姜阿珂同行。所以没有危险这句话不是骗你的。”姜佩卓手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 “况且你刚恢复不久,我又怎能让你再为我担心?” 说罢,姜佩卓感觉胸口处的衣服些许冰凉,还带着潮湿。 眼看这么哄并不起作用,姜佩卓吻上了他的额头。 “妻主,刚见到您时,那些血腥味真的把我吓坏了。”苏淮声音中充满了哽咽,将头在她怀中蹭了蹭。 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苏淮,姜佩卓生怕人因情绪波动太大而再出些问题,将人抱得更紧。 “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不该瞒你。”姜佩卓不断安抚着:“不哭了,好不好?” “妻主您没事就好都是我不好,您遇到危险了还要考虑我的情绪,我要是” 姜佩卓将人从怀中拎起来,用力堵上了他的嘴。 片刻后二人分开,苏淮气喘吁吁,再没了哭的力气。 又被姜佩卓重新按到怀里。 “好了,不许说自己。你忘了前些日子我是怎么说的了吗?” “没没有。”苏淮还在顺着气,殷红的嘴唇张张合合。 姜佩卓笑道:“那等我们淮儿恢复了,日日守着我可好?这样就不会再担心了。” 她低头往怀中看去,刚好看到一颗泪从夫郎脸庞划过,直直掉在她的衣襟上。 被看到的苏淮有些不好意思,用力吸了吸鼻子:“妻主莫要打趣我了。”他声音闷闷的。 “来,快抬头让我看看,淮儿还哭不哭了?”姜佩卓有意逗他,轻轻推着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靠得更紧,头全都埋了进去,幽怨道:“妻主” 姜佩卓低低地笑了,身躯阵阵颤着,连带着苏淮也一并颤起来。 待姜佩卓笑够了,刚想同夫郎说些什么,只听耳边传来他愈发沉重的呼吸。 “淮儿?” “嘶,妻主”苏淮抽着气,声音带上了颤抖。“无妨,只是有些腰痛。” 说这话的时候,苏淮的情绪很低落。 自己往日行动干净利落,动辄将数十斤的兵器舞得呼呼生风,怎的如今久坐片刻便如此狼狈? 姜佩卓将手放在他痛处,轻轻打圈揉着。力道伴随着温度传了进去,让疼痛减轻了不少。 “淮儿这是特殊情况,待再养些日子,定能和往日无异。”姜佩卓出声安慰。 又过了片刻,疼痛彻底缓解,苏淮将头靠在妻主肩上,盯着姜佩卓的侧脸发呆,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妻主,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苏淮轻声道。 姜佩卓笑笑:“怎的又这么讲?” “当初刚成亲之时,听闻了妻主的一些、嗯与众不同的举动,当时我还十分害怕。”说起这个,苏淮有些不好意思。 “阿父特意来寻了我,跟我说让我别害怕你,说你已经与往日不同了。既然嫁过来了,让我就安安心心地跟着你过日子。我当时还不明白,如今一看,果真是与之前不同呢。” 苏淮还在念着之前的事,姜佩卓却已经愣在了原地。 “你说”她感觉喉咙无比干涩:“阿父在成婚后同你说过这些?什么时候?” “就是第二日回姜府时,你与阿母去了里屋,阿父和我在大厅中讲的。您看,当时阿父还送了我镯子呢。”说着,苏淮将手腕举起来晃了晃。 “那,淮儿还记得我当时?”姜佩卓有些不敢往下问,只觉得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紧,喘不过气。 “记得啊,当时妻主同阿母出来后,便对着二位承诺自己定改头换面,与之前” 姜佩卓脑子里嗡的一声。 自己当时并未表现出任何改正的真实行动。 阿父为何? 不对,不对! 她还记得,成婚那天,还有回家那天,阿母阿父的神情都十分异常。 有疼惜,还有不舍? 姜佩卓猛地抓住了苏淮的手腕,将人吓了一跳:“妻主,您还好吗?” 姜佩卓此刻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 她眼眶通红,努力压抑着呼吸,但收效甚微。她胸膛起伏愈加强烈,隐隐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妻主?”苏淮见情况不对,坐直了身子。 “淮儿,阿父还有说什么吗?关于我的?”姜佩卓问得急切。 “阿父他当时就是说了你定不再是之前那个样子,让我安心” “淮儿!”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过激动,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颤抖着说出一句。 “淮儿,我我有事要回趟家里,你一个人可以吗?” 苏淮不明所以,但看到妻主的样子,依旧点了点头。 替苏淮整理被褥时,姜佩卓手都在抖。 苏淮表示让她赶紧回去,但姜佩卓依旧替他在腰后垫上软垫、又掖好了被子后才大步离开。 出门的瞬间,姜佩卓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她们早就知道,是不是? 她们早就知道。 我不是她。 骏马飞驰过街巷,带起阵阵尘土。 姜佩卓不断抹着眼睛,才能在模糊中寻到一片清明。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双亲,亲口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了姜府,姜佩卓匆匆跳下马,却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她在地上蹲了片刻,刚巧遇到下朝归家的阿姐,姜佩卓忍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阿姐。” ? ?感谢潋光、芳芳芳芳芳、书友_da、刘洋的推荐票~~~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卓儿?”长姐看到小妹满脸泪痕地蹲在府门前,着实被吓了一跳。 快步走过来将姜佩卓搀起:“怎么了卓儿?遇到什么事了?” 眼看姜佩卓眼泪流得更凶,这可急坏了长姐。 “是有人欺负你了?卓儿不怕,阿姐帮你。” “阿姐,我是不,我不是不,不对”姜佩卓挠了挠头,感觉脑子有些混乱,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这小孩说什么是不是的?”长姐眨了眨眼,依旧扶着她的手臂。 “阿姐,”姜佩卓吸吸鼻子:“阿母阿父呢?” “阿父一直在家,阿母与我一同下朝,但有旁的事要处理,便让我先行归家了,想必片刻后就能回来了。” “我想见阿父。” “好、好,阿父就在家里,还能拦着你不让你见吗?好端端的哭什么?” 二人一同往里走,姜佩卓心中实在焦急,走着走着便小跑了起来。 长姐眼眸微眯。 小妹向来聪慧,想必定是察觉了什么。不然绝不会如此失态。 “小妹,等一等。”长姐开口拦住了姜佩卓匆匆的脚步。 二人停在了竹林边,秋风吹过,吹起了姜佩卓因快马加鞭赶过来而略有凌乱的头发。 长姐替她将散发往耳后捋了捋,轻轻笑了一下:“这幅样子定是要吓坏阿父了,缓一缓再进去。” “是”姜佩卓努力平复着呼吸,“阿姐说的是。” “好了,去。”长姐拍拍姜佩卓的肩膀。 “对了,小妹。你是我的妹妹。” 姜佩卓僵硬的转过身,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她张了张口,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小妹这幅样子,长姐笑了。她抹了下眼睛,催着小妹快些进屋。 姜父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口中还念叨着这孩子终于还记得回家看看。 直到姜佩卓冲过去跪倒在他身前,姜父才留意到大女儿不自然的神情和眼角的泪滴。 “这卓儿?”姜父轻声唤着。 “阿父,您也知道,是不是?” 姜父扯出一个笑容,想将孩子从地上拉起来,但抵不过姜佩卓的执拗,只得作罢。 “知道什么?卓儿是不是没睡好,做噩梦了?来,跟阿父进屋坐着说。” 姜母到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长姐冲着她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姜母心下了然,快步走了过去,和姜父一起搀起了姜佩卓。 待一行人坐定,姜佩卓早已泣不成声。 “阿母。” “来,坐过来些。”姜母招呼着,伸手摸向了她的头。 “我儿是如何察觉的?”姜母想不出,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感受着额头上的触感,姜佩卓抽抽搭搭道:“是、是卓儿,卓儿讲了阿父同他说的话。” “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才会在结婚第二日便断定我与她不同。” 见实在瞒不过去,姜母也说了实话。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卓儿的主意。”她语气好似指责,面上却流露出骄傲的神色:“这孩子主意大得很,一声不吭就把事情办了。” 姜母握住姜佩卓的手,不断摩挲着。 “她那段时间突然举动反常,一会儿要辞官,一会儿又要分家出去。果真,后来一问才知,是她自知寿数将尽,怕我们伤心过度,才” 饶是如姜母这般历经风霜,提及此事依旧红了眼眶。 一旁的阿父更是手帕从未放下。 姜母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有一日,有个道士拜访,说了好些怪力乱神的话。刚开始我们还不信,直到她说出卓儿的种种反应皆是因为不忍离别,我等才重视起她的话来。” “刚听说卓儿愿意让你过来代替她做‘姜佩卓’的时候,我是不愿的。” “卓儿说了很多,说你在另一边最近遇到了些麻烦,说是什么毕业,正焦头烂额。正巧她要离开了,让你过来,一是能代替她向我们尽孝,二是也让你暂时离开原来的环境,松快一些。” “我们也是存了私心。刚开始看见你,就好像卓儿还在身边一样” “阿母。”姜姐出声阻止。 “诶,还没说完呢,你莫急。”姜母继续道:“但自你来了以后,我们是把你当亲孩子的。” “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是怕你心里有压力。”姜母说完最后一句,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是啊,小妹,在阿姐这你就是我的妹妹。” 姜佩卓想要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但是手抖得厉害,连带着杯子一同晃着,差点将水洒出来打湿衣襟。 “这件事是她决定的?”姜佩卓有的时候还会觉得是她鸠占鹊巢,占据了原主本来美好的人生,要不是系统劝她 系统! 她太久不出现,姜佩卓都快把她忘了。 系统之前莫名其妙的提问,以及对她要求的纵容,桩桩件件如鼓锤打在鼓上,一下下十分急促,让姜佩卓猛地捂住了额头。 “卓儿!”姜母见状,焦急地站了起来。 “阿母,她她在哪儿?”姜佩卓死死抓住姜母的衣袖,想要问个明白。 姜母怜爱地为她擦去眼泪:“她已经离开了,就在你来的时候。” “不对,她在。”姜佩卓在脑海中不停呼唤着系统的名字,大声询问着得不到回应的问题。 看小妹状态不对,长姐将人抱进怀中,轻声安抚着,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小妹的错,无论如何她都是她们的家人。 直到怀中人渐渐冷静,她才将人放开。 “或许她会给你留下什么,但她没同我们讲,恐怕是想当成你们二人的秘密。”姜母将藏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后,仿佛卸下了担子,讲话也轻快了许多。 姜佩卓止不住地流泪,尽管大家都在拦,也没拦住她跪在地上的动作。 她不住地磕着头,口中尽是感谢。 再抬起头来,额头已是一片通红。 这可心疼坏了姜父,赶紧差人去将药箱取来,要为她上药。 一家人闹了半天,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姜佩卓才终于缓过神来。 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颇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手攥着衣角发愣。 ? ?感谢潋迟的推荐票~~~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信 “愣着做什么?”长姐拿她打趣:“累了?不哭了?” 姜佩卓摇摇头:“不哭了。” 随后又补上了一句:“阿姐。” 听到姜佩卓的话,长姐露出了一个笑容,似是想说什么,但只是摸了摸她的脸。 “时候不早了,卓儿饿了?在家吃饭,今日见你回来,你管家婶婶定做了你爱吃的菜。”姜母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道。 “阿母,阿父,我回来了诶?小妹?”二哥的声音传来。 “小妹,今日可安好啊?哥哥许久未见你了小妹?你?” 姜从安快步赶过来,走近了才看清小妹脸上没有擦净的泪痕。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还是有人欺负你?”姜从安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告诉哥哥,让你阿姐去给你出气。” 听到这话,姜佩卓和长姐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阿兄,多谢你。” “怎么突然这么说”姜从安看向周围人,片刻后便明白了过来。 他声音中也带上了哽咽:“小妹,我早就拿你当我亲妹妹般了,我们之间,不谈‘谢’字。” “嗯!阿兄。”姜佩卓重重点头。 一顿饭很快过去,姜佩卓心中想着原主的事,稍坐片刻便回家去了。 姜佩卓走后,姜母搂住了姜父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妻主。” “妻主。” 苏、谢二人候在门口迎接姜佩卓回家。 见到二人站在门前,姜佩卓催马快走了两步,跳下来赶紧将披风解下,披在苏淮肩上。随后牵起二人的手向里面走去。 “不是差人回来告诉你们我不在家用饭吗?怎么还等着?你们可用过饭了?” 谢君宴开口道:“妻主,听淮儿说您匆匆离去,我们很担心您,用过饭后便想着等您回来。” “我一直坐着的,见到您我才站起来。”苏淮赶忙补充着,同时示意姜佩卓特意放在门边的躺椅。 “好好好,让你们担心了,没事了。”姜佩卓不知如何解释,只是闷头拉着二人往里走。 三人闲聊了几句,姜佩卓脑子不住回想着姜母说的话,说她可能给自己留了东西。 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书房几案上有个锁住的小木匣,因为一直没有钥匙,姜佩卓就没有去动它。 里面会是她留给她的东西吗? 思及此,姜佩卓匆匆奔向书房。 谢君宴看她着急,站起身来想跟她一同去,却被苏淮按住,坐回了原地。 苏淮冲他摇摇头:“让妻主自己去处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苏淮感觉到这件事妻主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他就不去问。 木匣上的锁头精致无比,但是姜佩卓翻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出对应的钥匙。 对着烛火细细瞧着,薄的地方透露出里面有纸张。 看来就是这个匣子没错。 姜佩卓从小腿处掏出绑住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在匣子边缘撬开了一个小缝。 啪嗒一声,木匣应声而开。 入目的是一张被叠了很多次的宣纸,透过纸背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一个玉吊坠,没有绳子,端正的躺在一边。 姜佩卓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鼓起了勇气掏出了纸张。 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姜佩卓”对她的叮嘱。 随着泪一滴滴落下,她赶忙将宣纸挪开,生怕把它弄脏。 “见信如晤,姜姓姐妹。” “听闻你正逢难事,恰巧吾寿命将尽,便自作主张将你请来,一是为了………” 信上说的与姜母别无二致,一个赤诚、细腻的女子形象在姜佩卓面前展开。 “说来惭愧,当时刚知不久于世,生怕家人难过,便想出了个蠢法子,在各处大闹一场。认为这样她们就不会对我有过多的感情。” 信纸到这里有些模糊,似是写信时控制不住的泪滴打落所致。 “抱歉,让你一来就处理这种头痛的情况。苏淮我也打听过了,是个好相与的。这门婚事是长辈所定,想必人品定是极好。” “没什么能够留给你的,唯有此玉。” 姜佩卓将玉坠拿起来细细端详。 晶莹剔透,小巧精致。一看就是上品料子。 “这是我最喜欢的玉坠了,在寺庙开过光,定是能保人平安的。现在将它赠与你,祝你平平安安,在这边能够过得舒心。” 落款:姜佩卓 姜佩卓抚摸着这三个字,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好像透过纸张和另一个人心意相通般。 思索片刻,姜佩卓提起了笔。 在纸上将这些日子的近况细细写下,包括二哥的铺子如今已如日中天、长姐有了心仪的男子但不敢表明心意。 回想着这段时间的过往,姜佩卓写着写着露出笑容。 “叮——” 脑中声音响起。 姜佩卓屏住了呼吸。 “姜佩卓,你比我料想的要早知道些。”声音透露着佩服,还有一丝洒脱:“你如今对这边也已经足够熟悉了,和家里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我倒是多虑了。” “你还会一直在吗?”姜佩卓小心发问:“上次你问我家里的事,如今我细细告诉你可好?” 脑中传来一声轻笑:“不必了,你书写的东西我都已经看到了。如今时机已到,我也要去我应该去的地方了。” “有缘我们或许还能再见面。至于你原本的世界,时机成熟便自然可以回去看看。” 声音中带了笑意:“天机不可泄露啊。” 姜佩卓被她逗笑,擦去了眼角滑落的泪痕:“好,有缘再会。我会照顾好这里的多谢你。”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淮的身子早已大好,在经过医师反复确认后,重新回了军营。 姚思锦和沈昉文偶尔寻过来,讲着这段时间又为婚礼准备了什么东西。 番邦来朝的日子逐渐逼近,朝中在姚浔之的努力下终于统一了风向,开始筹备一应事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程书墨按照吩咐,去殿下和苏梓安约定好的酒楼传话。 途经一条小巷,听到里面传来男子呜咽的声音,夹杂着两三句求饶。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信 “愣着做什么?”长姐拿她打趣:“累了?不哭了?” 姜佩卓摇摇头:“不哭了。” 随后又补上了一句:“阿姐。” 听到姜佩卓的话,长姐露出了一个笑容,似是想说什么,但只是摸了摸她的脸。 “时候不早了,卓儿饿了?在家吃饭,今日见你回来,你管家婶婶定做了你爱吃的菜。”姜母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道。 “阿母,阿父,我回来了诶?小妹?”二哥的声音传来。 “小妹,今日可安好啊?哥哥许久未见你了小妹?你?” 姜从安快步赶过来,走近了才看清小妹脸上没有擦净的泪痕。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还是有人欺负你?”姜从安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告诉哥哥,让你阿姐去给你出气。” 听到这话,姜佩卓和长姐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阿兄,多谢你。” “怎么突然这么说”姜从安看向周围人,片刻后便明白了过来。 他声音中也带上了哽咽:“小妹,我早就拿你当我亲妹妹般了,我们之间,不谈‘谢’字。” “嗯!阿兄。”姜佩卓重重点头。 一顿饭很快过去,姜佩卓心中想着原主的事,稍坐片刻便回家去了。 姜佩卓走后,姜母搂住了姜父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妻主。” “妻主。” 苏、谢二人候在门口迎接姜佩卓回家。 见到二人站在门前,姜佩卓催马快走了两步,跳下来赶紧将披风解下,披在苏淮肩上。随后牵起二人的手向里面走去。 “不是差人回来告诉你们我不在家用饭吗?怎么还等着?你们可用过饭了?” 谢君宴开口道:“妻主,听淮儿说您匆匆离去,我们很担心您,用过饭后便想着等您回来。” “我一直坐着的,见到您我才站起来。”苏淮赶忙补充着,同时示意姜佩卓特意放在门边的躺椅。 “好好好,让你们担心了,没事了。”姜佩卓不知如何解释,只是闷头拉着二人往里走。 三人闲聊了几句,姜佩卓脑子不住回想着姜母说的话,说她可能给自己留了东西。 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书房几案上有个锁住的小木匣,因为一直没有钥匙,姜佩卓就没有去动它。 里面会是她留给她的东西吗? 思及此,姜佩卓匆匆奔向书房。 谢君宴看她着急,站起身来想跟她一同去,却被苏淮按住,坐回了原地。 苏淮冲他摇摇头:“让妻主自己去处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苏淮感觉到这件事妻主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他就不去问。 木匣上的锁头精致无比,但是姜佩卓翻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出对应的钥匙。 对着烛火细细瞧着,薄的地方透露出里面有纸张。 看来就是这个匣子没错。 姜佩卓从小腿处掏出绑住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在匣子边缘撬开了一个小缝。 啪嗒一声,木匣应声而开。 入目的是一张被叠了很多次的宣纸,透过纸背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一个玉吊坠,没有绳子,端正的躺在一边。 姜佩卓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鼓起了勇气掏出了纸张。 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姜佩卓”对她的叮嘱。 随着泪一滴滴落下,她赶忙将宣纸挪开,生怕把它弄脏。 “见信如晤,姜姓姐妹。” “听闻你正逢难事,恰巧吾寿命将尽,便自作主张将你请来,一是为了………” 信上说的与姜母别无二致,一个赤诚、细腻的女子形象在姜佩卓面前展开。 “说来惭愧,当时刚知不久于世,生怕家人难过,便想出了个蠢法子,在各处大闹一场。认为这样她们就不会对我有过多的感情。” 信纸到这里有些模糊,似是写信时控制不住的泪滴打落所致。 “抱歉,让你一来就处理这种头痛的情况。苏淮我也打听过了,是个好相与的。这门婚事是长辈所定,想必人品定是极好。” “没什么能够留给你的,唯有此玉。” 姜佩卓将玉坠拿起来细细端详。 晶莹剔透,小巧精致。一看就是上品料子。 “这是我最喜欢的玉坠了,在寺庙开过光,定是能保人平安的。现在将它赠与你,祝你平平安安,在这边能够过得舒心。” 落款:姜佩卓 姜佩卓抚摸着这三个字,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好像透过纸张和另一个人心意相通般。 思索片刻,姜佩卓提起了笔。 在纸上将这些日子的近况细细写下,包括二哥的铺子如今已如日中天、长姐有了心仪的男子但不敢表明心意。 回想着这段时间的过往,姜佩卓写着写着露出笑容。 “叮——” 脑中声音响起。 姜佩卓屏住了呼吸。 “姜佩卓,你比我料想的要早知道些。”声音透露着佩服,还有一丝洒脱:“你如今对这边也已经足够熟悉了,和家里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我倒是多虑了。” “你还会一直在吗?”姜佩卓小心发问:“上次你问我家里的事,如今我细细告诉你可好?” 脑中传来一声轻笑:“不必了,你书写的东西我都已经看到了。如今时机已到,我也要去我应该去的地方了。” “有缘我们或许还能再见面。至于你原本的世界,时机成熟便自然可以回去看看。” 声音中带了笑意:“天机不可泄露啊。” 姜佩卓被她逗笑,擦去了眼角滑落的泪痕:“好,有缘再会。我会照顾好这里的多谢你。”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淮的身子早已大好,在经过医师反复确认后,重新回了军营。 姚思锦和沈昉文偶尔寻过来,讲着这段时间又为婚礼准备了什么东西。 番邦来朝的日子逐渐逼近,朝中在姚浔之的努力下终于统一了风向,开始筹备一应事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程书墨按照吩咐,去殿下和苏梓安约定好的酒楼传话。 途经一条小巷,听到里面传来男子呜咽的声音,夹杂着两三句求饶。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求你别说出去 程书墨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以往也不是没遇过到这种情况,但她都会直接离开。 但今日她在巷口边停住了脚步。 这声音,和那位哭哭啼啼的苏公子好像。 是他吗? 不应该,毕竟他应该早早等在主子所通知的包房了才对。 但万一呢? 程书墨双腿不受控制般,向街道深处走去。 忽然传来男子的痛呼声,程书墨下意识走得更快了。 不管了,就算不是苏公子,她也要去看看。 更何况万一真是那人,自己如果不帮忙,一会儿见面又要不停地哭,烦、烦得很。 程书墨在心中点点头,认为自己真是考虑周全。 走到近处,男子背对着巷子口,被另一位女子抓住手腕不停地向小巷连接的后门扯去。 力道很大,尽管隔着些距离,程书墨依旧看清了那人雪白手臂上的道道红痕。 看着他因挣扎导致衣袖滑落而露出的半截小臂,程书墨感觉有些口渴。 眼看就要被拖进小门中,男子拼死挣扎,程书墨看清了他转过来的侧脸。 脸颊上面道道泪痕,就是苏梓安无疑。 程书墨怒从心头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感觉那女子的手格外让人厌烦,一个用力,将其从小臂处折断。 苏梓安被撕心裂肺的喊声惊得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只见一位高大的女子挡在了他身前,自己已经看不见歹人的身影。 苏梓安彻底松下一口气来,小臂处已经红到发紫,他不敢触碰,轻轻吸着气。 听到身后人的抽气声,程书墨不知为何心中异常烦躁,看着眼前的女人格外的碍眼。 那人转身欲走,程书墨皱眉,盯着刚才抓住苏梓安的那只手,抬腿踹在她膝盖窝上,将人直直踹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程书墨走了过去,脚踩在那只手上碾着,心里思忖着一会儿要怎么哄人才好。 但她突然反应过来,并没有听到男子的哭声,于是疑惑转头,见苏梓安紧紧盯着这边,眼睛虽然红红的,但并没有流下泪水,只是看起来灰暗了很多。 程书墨愣了,随即抽出腰间宝剑,从女子脖子上毫不留情的抹过。 鲜血四溅。 苏梓安并没有躲。 血溅在脸上也恍若未觉。 程书墨皱了眉。 他不住地哭,她不喜欢。如今他不哭了,她竟也感到烦躁。 她挠了挠头,走上前去,掏出手帕想为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干。 直到手帕递到了眼前,苏梓安才好似刚刚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扯了扯嘴角,又皱了皱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表情。 刚才那名女子狠厉的表情还萦绕在他眼前。 差一点,差一点一切就都完了。 如果今日没有遇到程书墨呢? 他被拖进小门后 苏梓安额上汗水不断滑落。 这导致程书墨看起来略显狼狈。 帕子刚按在脸颊的血迹上,额上的汗便流了下来,她便拿起帕子去擦。但看到帕子上的血迹,担心弄脏了他的脸,只能用手抹去。 不过片刻,汗水又流了下来,她又抬手去擦,另一只手的帕子差点滑落。 苏梓安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程书墨听到后,略有不满地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随即想到上次把他弄痛的事情,力道又松了下来。 结果,还是看到了苏梓安的眼泪。 程书墨撒手的动作极快,好似要将人甩开。她看了看苏梓安的眼泪,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略带懊恼。 “我、我没用力了。” 苏梓安抹了下眼睛:“多谢你” “求你不要说出去,今日的事。” “为何?”程书墨不解。这是什么秘密吗?她杀了人都不觉得要保密。 “因为、因为,”苏梓安紧紧咬住嘴唇,连出血了都毫无察觉:“被旁人知晓了,我的名声就毁了。被一个女子摸了我、我、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起来。后怕宛如潮水,将他淹没,让他窒息。 “没了清白脏了就、就、一切都没了,呜呜呜”苏梓安抽抽搭搭地说着。 看眼前人泪如泉涌,程书墨本想帮他擦净的,但想到他刚说的被女子摸了便如此难过,她又将已经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程书墨虽然听话,但依旧不能理解,看人已经不哭了,便开口问道:“为何?为何被女子触碰便脏了?洗净了不就好了?” 苏梓安一瞬间分不清她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调笑他,气得他忘了眼前人的身份,用拳捶了上去。 “清白!你懂不懂什么叫清白!” 随着手上疼痛传来,苏梓安瞬间清醒。 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得捂着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眼前人能够徒手将人的小臂掰断,更何况对付自己这样一个男子? 看人后退,程书墨不解地往前走了几步,重新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可这人已经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苏梓安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还有你知道呢?要不为什么我要求你别说出去呢? 这人怎么看起来跟个木头一样? 但他不敢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了,生怕眼前人一个不高兴再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见他不说话,程书墨的目光移到了他的手上:“很痛?” 随后从怀中掏出药膏,递了出去。 “刚才打我,见你皱眉了。”程书墨解释道:“打在肌肉上,恐怕你的手会痛。” 苏梓安试探地伸手去接,谁知那人直接将药膏扔了过来,差点砸到苏梓安的脸。 面对苏梓安皱起的眉头,程书墨更加疑惑了。 “你不是说,被女子碰到就会失去清白?我、这样就不会碰到了。” 苏梓安直接被气笑了。 他愤愤打开盖子,将药膏抹在手臂上。 程书墨被红痕刺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人痛到发抖,便主动接过了为他上药的重任。 手指接触到药膏的瞬间,她反应过来,如此一来不又会接触到他吗?手在伤口上方生生停了下来。 气得苏梓安抬手又想打她。 “你还愣着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求你别说出去 程书墨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以往也不是没遇过到这种情况,但她都会直接离开。 但今日她在巷口边停住了脚步。 这声音,和那位哭哭啼啼的苏公子好像。 是他吗? 不应该,毕竟他应该早早等在主子所通知的包房了才对。 但万一呢? 程书墨双腿不受控制般,向街道深处走去。 忽然传来男子的痛呼声,程书墨下意识走得更快了。 不管了,就算不是苏公子,她也要去看看。 更何况万一真是那人,自己如果不帮忙,一会儿见面又要不停地哭,烦、烦得很。 程书墨在心中点点头,认为自己真是考虑周全。 走到近处,男子背对着巷子口,被另一位女子抓住手腕不停地向小巷连接的后门扯去。 力道很大,尽管隔着些距离,程书墨依旧看清了那人雪白手臂上的道道红痕。 看着他因挣扎导致衣袖滑落而露出的半截小臂,程书墨感觉有些口渴。 眼看就要被拖进小门中,男子拼死挣扎,程书墨看清了他转过来的侧脸。 脸颊上面道道泪痕,就是苏梓安无疑。 程书墨怒从心头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感觉那女子的手格外让人厌烦,一个用力,将其从小臂处折断。 苏梓安被撕心裂肺的喊声惊得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只见一位高大的女子挡在了他身前,自己已经看不见歹人的身影。 苏梓安彻底松下一口气来,小臂处已经红到发紫,他不敢触碰,轻轻吸着气。 听到身后人的抽气声,程书墨不知为何心中异常烦躁,看着眼前的女人格外的碍眼。 那人转身欲走,程书墨皱眉,盯着刚才抓住苏梓安的那只手,抬腿踹在她膝盖窝上,将人直直踹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程书墨走了过去,脚踩在那只手上碾着,心里思忖着一会儿要怎么哄人才好。 但她突然反应过来,并没有听到男子的哭声,于是疑惑转头,见苏梓安紧紧盯着这边,眼睛虽然红红的,但并没有流下泪水,只是看起来灰暗了很多。 程书墨愣了,随即抽出腰间宝剑,从女子脖子上毫不留情的抹过。 鲜血四溅。 苏梓安并没有躲。 血溅在脸上也恍若未觉。 程书墨皱了眉。 他不住地哭,她不喜欢。如今他不哭了,她竟也感到烦躁。 她挠了挠头,走上前去,掏出手帕想为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干。 直到手帕递到了眼前,苏梓安才好似刚刚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扯了扯嘴角,又皱了皱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表情。 刚才那名女子狠厉的表情还萦绕在他眼前。 差一点,差一点一切就都完了。 如果今日没有遇到程书墨呢? 他被拖进小门后 苏梓安额上汗水不断滑落。 这导致程书墨看起来略显狼狈。 帕子刚按在脸颊的血迹上,额上的汗便流了下来,她便拿起帕子去擦。但看到帕子上的血迹,担心弄脏了他的脸,只能用手抹去。 不过片刻,汗水又流了下来,她又抬手去擦,另一只手的帕子差点滑落。 苏梓安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程书墨听到后,略有不满地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随即想到上次把他弄痛的事情,力道又松了下来。 结果,还是看到了苏梓安的眼泪。 程书墨撒手的动作极快,好似要将人甩开。她看了看苏梓安的眼泪,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略带懊恼。 “我、我没用力了。” 苏梓安抹了下眼睛:“多谢你” “求你不要说出去,今日的事。” “为何?”程书墨不解。这是什么秘密吗?她杀了人都不觉得要保密。 “因为、因为,”苏梓安紧紧咬住嘴唇,连出血了都毫无察觉:“被旁人知晓了,我的名声就毁了。被一个女子摸了我、我、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起来。后怕宛如潮水,将他淹没,让他窒息。 “没了清白脏了就、就、一切都没了,呜呜呜”苏梓安抽抽搭搭地说着。 看眼前人泪如泉涌,程书墨本想帮他擦净的,但想到他刚说的被女子摸了便如此难过,她又将已经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程书墨虽然听话,但依旧不能理解,看人已经不哭了,便开口问道:“为何?为何被女子触碰便脏了?洗净了不就好了?” 苏梓安一瞬间分不清她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调笑他,气得他忘了眼前人的身份,用拳捶了上去。 “清白!你懂不懂什么叫清白!” 随着手上疼痛传来,苏梓安瞬间清醒。 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得捂着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眼前人能够徒手将人的小臂掰断,更何况对付自己这样一个男子? 看人后退,程书墨不解地往前走了几步,重新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可这人已经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苏梓安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还有你知道呢?要不为什么我要求你别说出去呢? 这人怎么看起来跟个木头一样? 但他不敢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了,生怕眼前人一个不高兴再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见他不说话,程书墨的目光移到了他的手上:“很痛?” 随后从怀中掏出药膏,递了出去。 “刚才打我,见你皱眉了。”程书墨解释道:“打在肌肉上,恐怕你的手会痛。” 苏梓安试探地伸手去接,谁知那人直接将药膏扔了过来,差点砸到苏梓安的脸。 面对苏梓安皱起的眉头,程书墨更加疑惑了。 “你不是说,被女子碰到就会失去清白?我、这样就不会碰到了。” 苏梓安直接被气笑了。 他愤愤打开盖子,将药膏抹在手臂上。 程书墨被红痕刺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人痛到发抖,便主动接过了为他上药的重任。 手指接触到药膏的瞬间,她反应过来,如此一来不又会接触到他吗?手在伤口上方生生停了下来。 气得苏梓安抬手又想打她。 “你还愣着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生气 见他举起了手,程书墨身子稍微转了一下。 “若是打到肩膀,你的手会更痛,换一个地方。” “我、我刚刚打你,你不生气吗?”苏梓安抿了抿唇,小声道。 “不生气,毕竟不疼。”程书墨实话实说:“而且,我没有愣着,是你说不能被女子摸的,我也是女子。” 苏梓安用力推了眼前人一把,声音中尽是无奈:“我说这两个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快些,我疼得厉害。” 经过这番争执,如今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到程书墨的这幅样子,苏梓安勾起了唇。 手臂处传来疼痛,苏梓安并未掩饰,轻轻地吸着气。 果真,听到他的声音,程书墨手上动作放轻了许多。 苏梓安觉得有意思,又故意嘶了一声。 眼前人果然手足无措起来,摸向他伤处的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 程书墨抬起头,抱歉道:“很痛吗?我手上没轻没重的,不如还是找个医师来?” “那该如何同医师解释我这手臂上的伤痕?”苏梓安撇撇嘴,将手向前伸了伸:“快些继续。” 程书墨低头继续为他涂着伤药,嘴里小声嘟囔着:“为什么要解释?怕人乱说,直接杀了便是。” 苏梓安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眼前人顿了顿,动作放得更轻。 上药结束后,她抬头看看天色,皱眉道:“快些走,时候不早了。” “去哪儿?” “自然是今日约好的酒楼。” “我们都在这里见面了,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苏梓安惊讶于此人的木头程度。 “还是去包房里讲,此地不是说话之所。而且”程书墨眼睛瞟向了他的手臂:“坐着你也能舒服些。” 听着眼前人的关切,苏梓安有些得寸进尺。他摸上了自己因挣扎而凌乱的头发,撇撇嘴,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可、可我头发如此之乱,要如何见人啊?而且这幅样子还被你看到了” 程书墨生怕再从他口中听到“没脸见人”了之类的话,忙问他要如何。 苏梓安举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可怜兮兮道:“如今我也无法自己束发了,你得帮我才行。” 眼看程书墨有些犹豫,苏梓安垂眸皱眉。 果然,下一秒温热的大手便握住了他的头发。 苏梓安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这人太好懂了! 今天这一遭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他回头看去,那人正皱着眉拢着他的头发,表情颇为不耐。 苏梓安咬着唇:“惹您不悦了吗?抱歉,我” 一看到他这幅样子,程书墨就感到头疼。将人摆正,无奈叹气。 “没有。” 最终,她成功地将人领进了酒楼。 姚念笙选的酒楼高档大气,一进门酒香扑鼻,还能听到古琴铮铮与男子的嬉笑声。 苏梓安从未进过这种地方,从刚进门开始便瞪大了眼睛,一直到在包房坐定,也没能从繁华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忽然一张菜单被推了过来,苏梓安抬头看去,是程书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点。” 苏梓安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咽了下口水,将菜单推了回去。 程书墨皱眉:“没有喜欢的?” 这也太难伺候了 “不是的,”苏梓安乖巧摇头:“这些太贵了,阿母不允许我拿钱出门,这些我点不起的。” “我喝水便好。”他眼神闪躲,目光最终落在桌子的一角。 程书墨摸了摸袖中的银钱,叹了口气,再次将菜单推了过去。 “点,我来付钱。” 她决定回去便向殿下请示,希望接下来能够换一个档次低一些的酒楼安排接头。不然真的支付不起账单了。 更何况殿下现如今手上也没钱 不过不能提这个,不然殿下又要发火。 听了程书墨的话,苏梓安眼睛亮亮的,将菜单看了又看,最终只谨慎地点了一盘普通的糕点。 当程书墨问起为何不多点一些时,苏梓安露出一个拿手笑容。 “这些便足够了。” 苏梓安的笑让她心口热热的,呼吸乱了一拍。 “十日后就是番邦来朝的日子了,你应知晓?殿下改了主意,不在接风宴上动手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苏梓安停下了吃糕点的动作,面露不解之色。 不儿?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这么大费周章呢? 让通知我见面的人直接告诉我多好啊 许是他表情太过明显,程书墨主动开口解释道:“此事并未让旁人知晓,因此不便派下人传话。” 苏梓安点点头,继续吃着手上的糕点。 程书墨看着眼前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苏梓安怯怯抬眼,将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程书墨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推了回去,犹豫片刻,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我讲给你。” 回想着刚刚在巷子里发生的事,程书墨突然感觉张不开口。 眼前人听到殿下的计划,会不会被吓哭呢? 但经过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完成殿下交代的事情,将具体的任务细节告诉他。 这次的安排对比上次姚念笙的三言两语,细致了很多。从时间、地点,到何人引领他去,还有从开始到事发的时间长短,都有着详细的安排。 出乎程书墨意料,苏梓安在听到消息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糕点也不吃了,不断追问着细节。 “我和姜佩卓独处的时间有多久?” “你说的那个偏殿中景色可美?女子可喜欢?” “端给她的杯盏需要我自己带进宫吗?还是宫中有更精美的杯子?” 烦闷的情绪在程书墨胸膛中炸开。 不是讨厌女子的触碰吗? 为何、为何这种事情却如此开心? 是因为那人是姜佩卓吗? 见程书墨拉下脸来,苏梓安尽管不明所以,但并不害怕,他已有了应对之法。 他挤出两行泪水,怯怯低下头去:“是是我话多了,我不问了” 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女子的声音,一一为他解答着刚才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生气 见他举起了手,程书墨身子稍微转了一下。 “若是打到肩膀,你的手会更痛,换一个地方。” “我、我刚刚打你,你不生气吗?”苏梓安抿了抿唇,小声道。 “不生气,毕竟不疼。”程书墨实话实说:“而且,我没有愣着,是你说不能被女子摸的,我也是女子。” 苏梓安用力推了眼前人一把,声音中尽是无奈:“我说这两个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快些,我疼得厉害。” 经过这番争执,如今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到程书墨的这幅样子,苏梓安勾起了唇。 手臂处传来疼痛,苏梓安并未掩饰,轻轻地吸着气。 果真,听到他的声音,程书墨手上动作放轻了许多。 苏梓安觉得有意思,又故意嘶了一声。 眼前人果然手足无措起来,摸向他伤处的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 程书墨抬起头,抱歉道:“很痛吗?我手上没轻没重的,不如还是找个医师来?” “那该如何同医师解释我这手臂上的伤痕?”苏梓安撇撇嘴,将手向前伸了伸:“快些继续。” 程书墨低头继续为他涂着伤药,嘴里小声嘟囔着:“为什么要解释?怕人乱说,直接杀了便是。” 苏梓安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眼前人顿了顿,动作放得更轻。 上药结束后,她抬头看看天色,皱眉道:“快些走,时候不早了。” “去哪儿?” “自然是今日约好的酒楼。” “我们都在这里见面了,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苏梓安惊讶于此人的木头程度。 “还是去包房里讲,此地不是说话之所。而且”程书墨眼睛瞟向了他的手臂:“坐着你也能舒服些。” 听着眼前人的关切,苏梓安有些得寸进尺。他摸上了自己因挣扎而凌乱的头发,撇撇嘴,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可、可我头发如此之乱,要如何见人啊?而且这幅样子还被你看到了” 程书墨生怕再从他口中听到“没脸见人”了之类的话,忙问他要如何。 苏梓安举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可怜兮兮道:“如今我也无法自己束发了,你得帮我才行。” 眼看程书墨有些犹豫,苏梓安垂眸皱眉。 果然,下一秒温热的大手便握住了他的头发。 苏梓安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这人太好懂了! 今天这一遭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他回头看去,那人正皱着眉拢着他的头发,表情颇为不耐。 苏梓安咬着唇:“惹您不悦了吗?抱歉,我” 一看到他这幅样子,程书墨就感到头疼。将人摆正,无奈叹气。 “没有。” 最终,她成功地将人领进了酒楼。 姚念笙选的酒楼高档大气,一进门酒香扑鼻,还能听到古琴铮铮与男子的嬉笑声。 苏梓安从未进过这种地方,从刚进门开始便瞪大了眼睛,一直到在包房坐定,也没能从繁华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忽然一张菜单被推了过来,苏梓安抬头看去,是程书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点。” 苏梓安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咽了下口水,将菜单推了回去。 程书墨皱眉:“没有喜欢的?” 这也太难伺候了 “不是的,”苏梓安乖巧摇头:“这些太贵了,阿母不允许我拿钱出门,这些我点不起的。” “我喝水便好。”他眼神闪躲,目光最终落在桌子的一角。 程书墨摸了摸袖中的银钱,叹了口气,再次将菜单推了过去。 “点,我来付钱。” 她决定回去便向殿下请示,希望接下来能够换一个档次低一些的酒楼安排接头。不然真的支付不起账单了。 更何况殿下现如今手上也没钱 不过不能提这个,不然殿下又要发火。 听了程书墨的话,苏梓安眼睛亮亮的,将菜单看了又看,最终只谨慎地点了一盘普通的糕点。 当程书墨问起为何不多点一些时,苏梓安露出一个拿手笑容。 “这些便足够了。” 苏梓安的笑让她心口热热的,呼吸乱了一拍。 “十日后就是番邦来朝的日子了,你应知晓?殿下改了主意,不在接风宴上动手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苏梓安停下了吃糕点的动作,面露不解之色。 不儿?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这么大费周章呢? 让通知我见面的人直接告诉我多好啊 许是他表情太过明显,程书墨主动开口解释道:“此事并未让旁人知晓,因此不便派下人传话。” 苏梓安点点头,继续吃着手上的糕点。 程书墨看着眼前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苏梓安怯怯抬眼,将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程书墨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推了回去,犹豫片刻,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我讲给你。” 回想着刚刚在巷子里发生的事,程书墨突然感觉张不开口。 眼前人听到殿下的计划,会不会被吓哭呢? 但经过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完成殿下交代的事情,将具体的任务细节告诉他。 这次的安排对比上次姚念笙的三言两语,细致了很多。从时间、地点,到何人引领他去,还有从开始到事发的时间长短,都有着详细的安排。 出乎程书墨意料,苏梓安在听到消息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糕点也不吃了,不断追问着细节。 “我和姜佩卓独处的时间有多久?” “你说的那个偏殿中景色可美?女子可喜欢?” “端给她的杯盏需要我自己带进宫吗?还是宫中有更精美的杯子?” 烦闷的情绪在程书墨胸膛中炸开。 不是讨厌女子的触碰吗? 为何、为何这种事情却如此开心? 是因为那人是姜佩卓吗? 见程书墨拉下脸来,苏梓安尽管不明所以,但并不害怕,他已有了应对之法。 他挤出两行泪水,怯怯低下头去:“是是我话多了,我不问了” 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女子的声音,一一为他解答着刚才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章 与番邦的合作? “好的。”苏梓安立马转悲为喜:“烦请您告诉殿下,我拼尽全力也会完成任务!” 其实不想做便可以不做,做不到也不必勉强。这句话在程书墨口中转了好几个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殿下怎的突然改了主意?”苏梓安好奇道。 “嗯前些日子,有自称是番邦的人前来拜访殿下。她走后,殿下便立马改了主意。” 几日之前,姚念笙刚从玉石铺子中回到程府,嘴里不停念叨着看上了某个吊坠,奈何手上并无银钱。 顺道把姚浔之也一并骂了。 刚坐定没几分钟,便听有人叩打门扉。 下人来报,说她自称来自番邦,想要求见贵人。 姚念笙玩心大起。番邦?谁人不知还有数日才能抵京? 她立马宣人进来,她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求见之人一身中原打扮,连头发与眉毛都按照中原样子进行了修理。 倘若不细细端详,便发觉不出此人的怪异之处。 姚念笙盯着她蓝色的眸子发愣。 世上还竟真有人有如此晶莹的眸子,一如刚刚看上的玉坠。 来人秉明了身份,亮出了象征身份的腰牌。说她是如今大皇女手下的重臣,唤作贡靖行之,此次先来中原为主子探探路。 听着她的名字,姚念笙皱起了眉。 贡靖行之? 和姚浔之的名字这般相像。 可真是个难听的名字。 那人是个伶俐的,在发觉自己将名字讲出后,眼前人便拉下了脸,便断定是自己的名字惹了对方不快,忙问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忌讳,呵。”姚念笙端起了茶杯细细端详:“贡靖行之,你这名字后两个字,可真有帝王之相呢。” “我哪能有那般气度呢?您真是抬举我了。若是不嫌弃,您唤我‘贡靖’便好。” 来人的态度让姚念笙十分满意,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挥挥手表示让她诉说前来的意图。 “主子让我先行探路,那我自是要同诸位亲王请示一番的” 姚浔之坐直了身体:“亲王?你如何得知我是亲王?” 虽然这个称呼她并不喜欢。每次提到亲王称谓,就好像在提醒她皇位如今被别人霸占一样。 看眼前人来了兴致,贡靖行之知道自己说对了话,忙就着威严的气度与行动坐卧间从容的帝王相来夸赞对方。 果然,她听后哈哈直笑,连连夸赞贡靖行之有眼色。 贡靖行之在心里撇撇嘴。 她们的人从第一次通商后便潜入了京城,她的消息自然全都是从这里得来的。 贡靖行之不由得嗤笑一声,笑此人真是愚蠢至极。 倘若自己真是才到京都不久,如何能将样貌与服饰都做得与汉人无异? 说了很多捧人的话后,贡靖行之清清嗓子,开始说正事。 她们的大皇女丘林端对中原的物资垂涎有加,此行表面上是通商,实际则是一场入侵。 听闻二位皇女因为皇位之事争个不停,丘林端便命她过来对这位二皇女进行拉拢、如此一来,就有了看起来更加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 可谁知,刚才还笑脸相迎的二皇女,在听到了她们的计划后,瞬间变脸,将茶壶直直摔在了她脚下。 贡靖行之懵了,不是说二位皇女水火不容吗?怎么面对如今这大好机会,竟如此气愤? “也不是一定要平分江山,您到时候和我们主子商量商量,您六我们四也是可以的。”贡靖行之还想再挣扎挣扎。 “滚!!!”门里传来姚念笙暴怒的声音。“程书墨,把人带走!” 贡靖行之被丢出门外时,还在疑惑到底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才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主子?”程书墨担忧地看向姚念笙。 姚念笙还在独自顺着气,想喝杯水平静一下,看到了被扔在地上,四散成碎片的水壶,更生气了。 “番邦小国,竟还有脸过来和我商议夺权之事??”她愤愤开口:“我们大好江山,岂能被那种人所占领?!” “我姚念笙就算一辈子屈居于她姚浔之之下,也不会和异族番邦合作!” “殿下,您如今确实屈居在陛太姚浔之之下,而且,我们还不能确定夺权定能成功。”程书墨小心提示。 看到主子面露笑容,她还在感慨,主子真是喜怒不形于色啊,刚刚十分生气,现在就能和自己谈笑风生。 “你也滚!” 下一秒便听到主子的怒吼。 程书墨二话不说便向门外走去,手刚刚碰到房门,便被姚念笙叫了回来。 “不许私自联系刚才那人,听到没有?这是底线!” 程书墨不太明白,但看主子如此坚定,依旧点了头。 “还有,去找苏梓安,让他把计划改到送别宴去做。不能在接风宴上让我们丢人。至于送别宴”姚念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时候就谈不上什么丢不丢人的问题了。” 苏梓安撇撇嘴,没想到这个二皇女还有这么高尚的一面呢? 不过反正都和他没关系了,不论谁当政,他都会嫁给很好的妻主,过上苏淮现在的这种好日子。 想到这,他又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糕点。 临走之时,小厮递过来一盒打包好的糕点,递到了他的眼前。 “这?”苏梓安下意识抬头看向程书墨。 被他眼里的无措打动,程书墨别开了脸,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给你的” 苏梓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家的经济状况他能看出一二,好像还没他们苏家手头宽裕呢。 但程书墨放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苏梓安只好提上糕点小跑着跟上她的步伐。 出了酒楼的大门,程书墨便停下了。身后人躲闪不及,直直撞在了她的背上。 “抱歉。”不等苏梓安开口,程书墨便转过了身来查看他的情况:“很痛吗?” 看她一脸认真,苏梓安有些不好意思逗她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随后冲她笑笑,感谢她送的糕点。 “走,送你回去。”程书墨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 第一百五十章 与番邦的合作? “好的。”苏梓安立马转悲为喜:“烦请您告诉殿下,我拼尽全力也会完成任务!” 其实不想做便可以不做,做不到也不必勉强。这句话在程书墨口中转了好几个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殿下怎的突然改了主意?”苏梓安好奇道。 “嗯前些日子,有自称是番邦的人前来拜访殿下。她走后,殿下便立马改了主意。” 几日之前,姚念笙刚从玉石铺子中回到程府,嘴里不停念叨着看上了某个吊坠,奈何手上并无银钱。 顺道把姚浔之也一并骂了。 刚坐定没几分钟,便听有人叩打门扉。 下人来报,说她自称来自番邦,想要求见贵人。 姚念笙玩心大起。番邦?谁人不知还有数日才能抵京? 她立马宣人进来,她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求见之人一身中原打扮,连头发与眉毛都按照中原样子进行了修理。 倘若不细细端详,便发觉不出此人的怪异之处。 姚念笙盯着她蓝色的眸子发愣。 世上还竟真有人有如此晶莹的眸子,一如刚刚看上的玉坠。 来人秉明了身份,亮出了象征身份的腰牌。说她是如今大皇女手下的重臣,唤作贡靖行之,此次先来中原为主子探探路。 听着她的名字,姚念笙皱起了眉。 贡靖行之? 和姚浔之的名字这般相像。 可真是个难听的名字。 那人是个伶俐的,在发觉自己将名字讲出后,眼前人便拉下了脸,便断定是自己的名字惹了对方不快,忙问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忌讳,呵。”姚念笙端起了茶杯细细端详:“贡靖行之,你这名字后两个字,可真有帝王之相呢。” “我哪能有那般气度呢?您真是抬举我了。若是不嫌弃,您唤我‘贡靖’便好。” 来人的态度让姚念笙十分满意,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挥挥手表示让她诉说前来的意图。 “主子让我先行探路,那我自是要同诸位亲王请示一番的” 姚浔之坐直了身体:“亲王?你如何得知我是亲王?” 虽然这个称呼她并不喜欢。每次提到亲王称谓,就好像在提醒她皇位如今被别人霸占一样。 看眼前人来了兴致,贡靖行之知道自己说对了话,忙就着威严的气度与行动坐卧间从容的帝王相来夸赞对方。 果然,她听后哈哈直笑,连连夸赞贡靖行之有眼色。 贡靖行之在心里撇撇嘴。 她们的人从第一次通商后便潜入了京城,她的消息自然全都是从这里得来的。 贡靖行之不由得嗤笑一声,笑此人真是愚蠢至极。 倘若自己真是才到京都不久,如何能将样貌与服饰都做得与汉人无异? 说了很多捧人的话后,贡靖行之清清嗓子,开始说正事。 她们的大皇女丘林端对中原的物资垂涎有加,此行表面上是通商,实际则是一场入侵。 听闻二位皇女因为皇位之事争个不停,丘林端便命她过来对这位二皇女进行拉拢、如此一来,就有了看起来更加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 可谁知,刚才还笑脸相迎的二皇女,在听到了她们的计划后,瞬间变脸,将茶壶直直摔在了她脚下。 贡靖行之懵了,不是说二位皇女水火不容吗?怎么面对如今这大好机会,竟如此气愤? “也不是一定要平分江山,您到时候和我们主子商量商量,您六我们四也是可以的。”贡靖行之还想再挣扎挣扎。 “滚!!!”门里传来姚念笙暴怒的声音。“程书墨,把人带走!” 贡靖行之被丢出门外时,还在疑惑到底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才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主子?”程书墨担忧地看向姚念笙。 姚念笙还在独自顺着气,想喝杯水平静一下,看到了被扔在地上,四散成碎片的水壶,更生气了。 “番邦小国,竟还有脸过来和我商议夺权之事??”她愤愤开口:“我们大好江山,岂能被那种人所占领?!” “我姚念笙就算一辈子屈居于她姚浔之之下,也不会和异族番邦合作!” “殿下,您如今确实屈居在陛太姚浔之之下,而且,我们还不能确定夺权定能成功。”程书墨小心提示。 看到主子面露笑容,她还在感慨,主子真是喜怒不形于色啊,刚刚十分生气,现在就能和自己谈笑风生。 “你也滚!” 下一秒便听到主子的怒吼。 程书墨二话不说便向门外走去,手刚刚碰到房门,便被姚念笙叫了回来。 “不许私自联系刚才那人,听到没有?这是底线!” 程书墨不太明白,但看主子如此坚定,依旧点了头。 “还有,去找苏梓安,让他把计划改到送别宴去做。不能在接风宴上让我们丢人。至于送别宴”姚念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时候就谈不上什么丢不丢人的问题了。” 苏梓安撇撇嘴,没想到这个二皇女还有这么高尚的一面呢? 不过反正都和他没关系了,不论谁当政,他都会嫁给很好的妻主,过上苏淮现在的这种好日子。 想到这,他又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糕点。 临走之时,小厮递过来一盒打包好的糕点,递到了他的眼前。 “这?”苏梓安下意识抬头看向程书墨。 被他眼里的无措打动,程书墨别开了脸,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给你的” 苏梓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家的经济状况他能看出一二,好像还没他们苏家手头宽裕呢。 但程书墨放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苏梓安只好提上糕点小跑着跟上她的步伐。 出了酒楼的大门,程书墨便停下了。身后人躲闪不及,直直撞在了她的背上。 “抱歉。”不等苏梓安开口,程书墨便转过了身来查看他的情况:“很痛吗?” 看她一脸认真,苏梓安有些不好意思逗她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随后冲她笑笑,感谢她送的糕点。 “走,送你回去。”程书墨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你出嫁 “不必” 不等苏梓安说话,程书墨便自顾自地扯住她的袖子大步离开。 苏梓安只得踉踉跄跄地跟上。 “走,省得再碰上什么该死的人,打乱殿下的计划。” 苏梓安被扯得有些站立不稳,但依旧死死地盯着只是拽住他袖子的手。 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 苏府门前,小厮一早候在门口,看到少爷回来了,便立刻去禀报苏母。 完全没有迎接苏梓安的打算。 程书墨皱了皱眉,但毕竟是旁人家事,并未说什么。 反倒是苏梓安看起来十分窘迫,冲她笑了笑:“抱歉,下人没规矩,怠慢了您。” “你在家中”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后半句话程书墨咽了回去,摇了摇头表示无碍,看他进门后便离开了。 苏梓安快步往正厅走去。 一进门,他便直直跪了下去。 正巧,一只茶杯碎在他脚边。 溅起的碎瓷渣险些划破他的脸。 苏梓安头垂在阴影中,说着请罪的话,心中轻笑。 他在答应程书墨送他回家时,便已预想到了这个结果。 但他并没拒绝。 他膝行至苏母面前,双手攀上了她的膝盖,抬头露出一个常用的甜美笑容,柔声开口。 “阿母,您消消气,儿子并未让她碰到,还是干净的呢。” “您放心,儿子的身子是要给姜佩卓的,儿子明白轻重缓急,您莫要动怒了。” 苏母听他这么说,消气了许多,但仍板着脸问:“这女子是谁?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阿母,这是二皇女手下的程大人。”苏梓安笑容更加甜美:“您二位或许还认识呢。” “二皇女的人?”苏母瞬间缓和了脸色,将苏梓安从地上拉了起来。 “诶呀,那阿母就不必担心了,二殿下的人定是信得过的。阿母还担心你被有心之人伤害呢,现在看来,是阿母多虑了。” 苏梓安忍住恶心,压下想吐的欲望,反手握住了苏母的手。 “多谢阿母关爱,儿子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家族的事情。” 苏母假惺惺地说了一番叮嘱的话后,便离开了。 苏母前脚刚走,小妹苏元雪便溜了进来。 “阿兄,今日可还顺利?” 苏梓安笑着拉住小妹的手,往门外走去:“顺利的很,今日还给小妹带了糕点,想不想吃啊?” 苏元雪摇摇头:“不想吃,阿兄,我什么都不想吃。” 苏梓安好似没听到般,将藏好的点心翻出来,交到小妹手上。 “里面的桃花酥很是可口,杏仁酥也不错。” 看着手上颇有分量的点心包裹,苏元雪叹了口气。 “怎么不吃?很香的。”见妹妹迟迟不动,苏梓安催促道。 苏元雪放了一块糕点在口中,但尝不出味道。 “阿兄,”苏元雪纠结片刻,开口问道:“今日听闻是一位女子送你回府的。” “小妹也觉得阿兄是傍上了旁人吗?阿兄不是自甘下贱的人,今日这位是” “阿兄!!”苏元雪怒道:“我怎会是这个意思?!” 看着被不小心捏碎的糕点,苏元雪愣了片刻:“阿兄觉得那女子如何?” “她请你吃了糕点,又送你回来,你觉得她如何?” 苏梓安皱起了眉,让她有话直说便好。 “若是这女子对你不错,阿兄不如随她走” “住口!这种话以后切莫再提!”苏梓安黑着脸大步迈出了房门。 到花园石凳上坐定,苏梓安掐住了自己的手。 小妹的话不停萦绕在耳边,他也觉得这程书墨确实 不。 他摇摇头。 还是姜佩卓最好,程书墨一点钱都没有,还呆得要命,平时看起来凶凶的 不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四王公府内可谓是热闹非凡。 姚思锦抱住沈昉文的手臂,轻轻晃着:“阿文,真的不能让你今日在我家住下,明日一并从我家接亲吗?” 明日,是二人大喜的日子。 这段时间姚思锦休息得很差,闭上眼就是大婚的情景,完全睡不着。 如今,一想到明日便能得偿所愿,成为姜佩卓的人,他就激动不已。 沈昉文摇摇头:“不行的,此事要遵循祖制,哪有新夫郎在别处被妻主接走的?” “那好。”姚思锦低下头去。 “我们明日又能见到了,你何苦这幅样子。”沈昉文忍不住想笑。 “阿文,明晚” “明、明晚”说到明日,沈昉文脸也红了个彻底,和姚思锦一样低下头去。 他哪能不知道阿锦说的是什么事情? 但他怎好意思接话。 “阿文,”姚思锦低头绞着手指:“明日你先。我我等以后。” 迎着沈昉文惊讶的目光,他继续开口:“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如今理应让你先来。” 他露出一个笑容:“毕竟你如今是我阿兄嘛。” 沈昉文眼睛眨了又眨,涨红了一张脸也只从嘴里挤出一个“好”字。 看他这般羞涩,姚思锦笑得直不起腰。 沈昉文更加不敢抬头,想瞪他也没有办法。 送走了沈昉文,入夜,姚思锦独自躺在床上,流下了眼泪。 好奇怪,明明是应该开心的事情。 姚思锦抹着眼睛想着。 “阿锦,可睡下了?”外面传来叩门声。 “阿姐!阿姐你来了!” 姚思锦跳下床去为姚浔之开门,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我、我还以为阿姐你不会来了呢。” 想到别的新夫郎都有母父相送,而他只孤零零一个人,就难以抑制眼角酸涩。 “当然了。”姚浔之揉了揉他的头,迈步进了屋子:“门外凉,快些进来,小心吹风。” “我当然要来啊,明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这个长姐怎能缺席?” “还有我!小弟!”姚书贤从门口闪了进来。 “三姐!”姚思锦惊喜道。:“你们怎么都” 姚书贤将人按在椅子上坐好,看着挂在一旁的婚服出了神。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今晚就住在厢房,明日我们送你出嫁。”姚浔之道。 “对对对,”姚书贤缓过了神:“送你出嫁。”哎,小弟真是长大了,如今都是要有妻主的人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你出嫁 “不必” 不等苏梓安说话,程书墨便自顾自地扯住她的袖子大步离开。 苏梓安只得踉踉跄跄地跟上。 “走,省得再碰上什么该死的人,打乱殿下的计划。” 苏梓安被扯得有些站立不稳,但依旧死死地盯着只是拽住他袖子的手。 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 苏府门前,小厮一早候在门口,看到少爷回来了,便立刻去禀报苏母。 完全没有迎接苏梓安的打算。 程书墨皱了皱眉,但毕竟是旁人家事,并未说什么。 反倒是苏梓安看起来十分窘迫,冲她笑了笑:“抱歉,下人没规矩,怠慢了您。” “你在家中”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后半句话程书墨咽了回去,摇了摇头表示无碍,看他进门后便离开了。 苏梓安快步往正厅走去。 一进门,他便直直跪了下去。 正巧,一只茶杯碎在他脚边。 溅起的碎瓷渣险些划破他的脸。 苏梓安头垂在阴影中,说着请罪的话,心中轻笑。 他在答应程书墨送他回家时,便已预想到了这个结果。 但他并没拒绝。 他膝行至苏母面前,双手攀上了她的膝盖,抬头露出一个常用的甜美笑容,柔声开口。 “阿母,您消消气,儿子并未让她碰到,还是干净的呢。” “您放心,儿子的身子是要给姜佩卓的,儿子明白轻重缓急,您莫要动怒了。” 苏母听他这么说,消气了许多,但仍板着脸问:“这女子是谁?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阿母,这是二皇女手下的程大人。”苏梓安笑容更加甜美:“您二位或许还认识呢。” “二皇女的人?”苏母瞬间缓和了脸色,将苏梓安从地上拉了起来。 “诶呀,那阿母就不必担心了,二殿下的人定是信得过的。阿母还担心你被有心之人伤害呢,现在看来,是阿母多虑了。” 苏梓安忍住恶心,压下想吐的欲望,反手握住了苏母的手。 “多谢阿母关爱,儿子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家族的事情。” 苏母假惺惺地说了一番叮嘱的话后,便离开了。 苏母前脚刚走,小妹苏元雪便溜了进来。 “阿兄,今日可还顺利?” 苏梓安笑着拉住小妹的手,往门外走去:“顺利的很,今日还给小妹带了糕点,想不想吃啊?” 苏元雪摇摇头:“不想吃,阿兄,我什么都不想吃。” 苏梓安好似没听到般,将藏好的点心翻出来,交到小妹手上。 “里面的桃花酥很是可口,杏仁酥也不错。” 看着手上颇有分量的点心包裹,苏元雪叹了口气。 “怎么不吃?很香的。”见妹妹迟迟不动,苏梓安催促道。 苏元雪放了一块糕点在口中,但尝不出味道。 “阿兄,”苏元雪纠结片刻,开口问道:“今日听闻是一位女子送你回府的。” “小妹也觉得阿兄是傍上了旁人吗?阿兄不是自甘下贱的人,今日这位是” “阿兄!!”苏元雪怒道:“我怎会是这个意思?!” 看着被不小心捏碎的糕点,苏元雪愣了片刻:“阿兄觉得那女子如何?” “她请你吃了糕点,又送你回来,你觉得她如何?” 苏梓安皱起了眉,让她有话直说便好。 “若是这女子对你不错,阿兄不如随她走” “住口!这种话以后切莫再提!”苏梓安黑着脸大步迈出了房门。 到花园石凳上坐定,苏梓安掐住了自己的手。 小妹的话不停萦绕在耳边,他也觉得这程书墨确实 不。 他摇摇头。 还是姜佩卓最好,程书墨一点钱都没有,还呆得要命,平时看起来凶凶的 不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四王公府内可谓是热闹非凡。 姚思锦抱住沈昉文的手臂,轻轻晃着:“阿文,真的不能让你今日在我家住下,明日一并从我家接亲吗?” 明日,是二人大喜的日子。 这段时间姚思锦休息得很差,闭上眼就是大婚的情景,完全睡不着。 如今,一想到明日便能得偿所愿,成为姜佩卓的人,他就激动不已。 沈昉文摇摇头:“不行的,此事要遵循祖制,哪有新夫郎在别处被妻主接走的?” “那好。”姚思锦低下头去。 “我们明日又能见到了,你何苦这幅样子。”沈昉文忍不住想笑。 “阿文,明晚” “明、明晚”说到明日,沈昉文脸也红了个彻底,和姚思锦一样低下头去。 他哪能不知道阿锦说的是什么事情? 但他怎好意思接话。 “阿文,”姚思锦低头绞着手指:“明日你先。我我等以后。” 迎着沈昉文惊讶的目光,他继续开口:“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如今理应让你先来。” 他露出一个笑容:“毕竟你如今是我阿兄嘛。” 沈昉文眼睛眨了又眨,涨红了一张脸也只从嘴里挤出一个“好”字。 看他这般羞涩,姚思锦笑得直不起腰。 沈昉文更加不敢抬头,想瞪他也没有办法。 送走了沈昉文,入夜,姚思锦独自躺在床上,流下了眼泪。 好奇怪,明明是应该开心的事情。 姚思锦抹着眼睛想着。 “阿锦,可睡下了?”外面传来叩门声。 “阿姐!阿姐你来了!” 姚思锦跳下床去为姚浔之开门,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我、我还以为阿姐你不会来了呢。” 想到别的新夫郎都有母父相送,而他只孤零零一个人,就难以抑制眼角酸涩。 “当然了。”姚浔之揉了揉他的头,迈步进了屋子:“门外凉,快些进来,小心吹风。” “我当然要来啊,明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这个长姐怎能缺席?” “还有我!小弟!”姚书贤从门口闪了进来。 “三姐!”姚思锦惊喜道。:“你们怎么都” 姚书贤将人按在椅子上坐好,看着挂在一旁的婚服出了神。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今晚就住在厢房,明日我们送你出嫁。”姚浔之道。 “对对对,”姚书贤缓过了神:“送你出嫁。”哎,小弟真是长大了,如今都是要有妻主的人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会跟我一起去的 姚浔之推了她一把:“大喜的日子,叹什么气啊!” 姚思锦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和睦的阿姐们,转过身去抹了下眼睛。 二人看到了,但都并未言语,和之前一样讲着话。 次日姚思锦早早便醒了,看着忙里忙外为他梳洗打扮的下人们,他感到格外精神。 “主子,您看这发钗想带哪根?”一旁传来元凡的声音。 姚思锦仔细挑选了一番,然后盯着为他戴钗之人,开口道:“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对。” 元凡低头轻笑:“是的,主子,我会跟着您。” “一直说让你别叫我‘主子’了,到现在都不听的。”姚思锦撇撇嘴,说不出心中的情绪。 好像越临近吉时,他越紧张。 元凡俯下身为他整理着发尾:“主子可是紧张了?您这般的好,嫁过去定是会享福的。我会一直跟着您、伺候您的。就算嫁过去了也不会感到不习惯的。” 这番话让姚思锦焦躁的内心有些许的缓解,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元凡笑道:“我还担心主子嫁过去便不需要我了。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怎么可能。”姚思锦皱起了眉:“以往都没人能一直陪我的,阿姐们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你可要一直跟着我。” 听着说话声音带上了颤抖,元凡赶紧将话题扯到了一旁,不愿看到主子掉泪。 沈昉文那边则是热闹许多。 不仅阿父阿母一直看着他打扮,连李采荷也赶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你不应该在那边等着吗?” “我是你阿姐啊,我得过来送嫁。”李采荷声音还是那般洒脱,眼睛却有些发酸。 “诶对了,采荷姐,你知道吗?那天我们出游,碰到了一个也姓李的人”沈昉文不断找着话题,一直絮絮叨叨讲述着身边的事。 沈父不断擦着眼泪,无论沈母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哪怕搬出来“让小辈看了笑话”这种理由,他依旧控制不住情绪。 眼看沈昉文也要落下泪来,李采荷说,听说出嫁当日流的泪越少,男子嫁过去便过得越轻松。沈父才努力控制住了泪水。 迎着沈母赞许的目光,李采荷挠挠头,冲着沈昉文道:“那啥,文儿弟弟,你嫁过去了也是我的弟弟,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知道了阿姐。”沈昉文控制着声音,不让他颤抖的过于明显。 李采荷感到现场氛围有些低落,忙笑道:“好久没听你喊“阿姐”了,之前都是‘采荷姐、采荷姐’那般叫的。来,再喊声听听。” 在听到沈昉文的轻嗤后,李采荷哈哈大笑:“等你嫁过去了,有啥好事也要记得你阿姐啊!姜大人那边,帮我多美言两句,尤其是上次” 看她越说越开心,沈昉文出声打断了她:“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看我心情。” “别啊,帮帮忙呗,我认你当哥哥行不行?” 大家纷纷笑起来,刚才低沉的氛围一扫而光。 待太阳西斜,沈昉文已经带好了盖头,静静地等着姜佩卓来接他。 鞭炮声由远及近,沈昉文紧张地握住了拳。 忽然感到手上一片冰凉,沈昉文下意识想要抬头看,却被李采荷出声阻止。 “吃颗梅子?饿不饿?” 沈昉文摇摇头,今日哪里还来得及感到饥饿? “那吃块糖?” 另一个物体落到了他的手心。 沈昉文品尝着口中的甜味,长长吐出一口气。 听到了妻主和阿母寒暄的声音。 听到了妻主推门进来的声音。 听到了妻主给他讲话的声音。 沈昉文拉着红绸,跟着姜佩卓向外走去。 一瞬间他有些想哭,想再跟阿母阿父说几句话,但是这不合礼制。 忽然,他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所包围,耳畔传来妻主的轻语。 “文儿莫难过,后日我们便回来了,好吗?平日里想家了我也陪你回来看看。” 沈昉文手指微动,点了点头。 妻主的笑声让他耳朵酥酥麻麻的,他忙低下了头。 在妻主拜别阿母阿父的声音中,他被搀上了马车。 听着旁边哒哒的马蹄声,沈昉文有些意动。 原来妻主就在他旁边,和他并排前行。 “文儿。”他听到妻主唤他。“别怕,采荷姐也在旁边跟着呢。” 沈昉文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他重重点头:“嗯!” 迎亲队伍转了个弯,向王公府走去。 酒楼包房中,姚念笙撇了撇嘴。心道这人还算有些眼光,终于看到她小弟的好了。 这还差不多,不然等她夺权之后,先把这姜佩卓赐给小弟玩几天再说别的。 “都准备好了?”姚念笙目光瞥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程书墨。 “是!您让我通知的消息都已写在了纸上,只等宴会之上偷偷塞给她便是。” “行行行,事情你去办就行,我看到姜佩卓就行心烦。诶???你关窗干嘛?” 程书墨犹豫:“不是您说?” 姚念笙捏着眉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次算她好心,要不是怕姚浔之那人太蠢太傻,她才不会告诉她番邦有异动之事呢。 就算输,姚浔之只能输在她的手下! 异族番邦算什么东西?! 这消息就当是给小弟的新婚贺礼了,毕竟旁的礼物她实在是拿不出来。 直到迎亲的队伍消失在街道尽头,姚念笙才离开了酒楼。 姚思锦是被姚浔之带出来的。 看姜佩卓来了,姚浔之便去里屋,亲自将小弟牵了出来,交到了姜佩卓手上。 姜佩卓的手心炙热,烫的他下意识抽回了手。又在周围一片笑声中将手重新递了回去。 元凡递过来红绸,一端交给姜佩卓,一端放在自家主子手上。 “走,文儿已经在等你了。” “好,那我走了,阿姐。”姚思锦小声道。 姚浔之想着叮嘱姜佩卓几句,但回想着她平日的所作所为,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只是定定地看着姜佩卓。 姜佩卓冲她拱手:“阿姐放心,我定会好好待锦儿。” 听到姜佩卓的一句“阿姐”,姚浔之这才笑了,连连说好。 姚思锦也因为这一句“阿姐”羞红了脸。 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会跟我一起去的 姚浔之推了她一把:“大喜的日子,叹什么气啊!” 姚思锦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和睦的阿姐们,转过身去抹了下眼睛。 二人看到了,但都并未言语,和之前一样讲着话。 次日姚思锦早早便醒了,看着忙里忙外为他梳洗打扮的下人们,他感到格外精神。 “主子,您看这发钗想带哪根?”一旁传来元凡的声音。 姚思锦仔细挑选了一番,然后盯着为他戴钗之人,开口道:“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对。” 元凡低头轻笑:“是的,主子,我会跟着您。” “一直说让你别叫我‘主子’了,到现在都不听的。”姚思锦撇撇嘴,说不出心中的情绪。 好像越临近吉时,他越紧张。 元凡俯下身为他整理着发尾:“主子可是紧张了?您这般的好,嫁过去定是会享福的。我会一直跟着您、伺候您的。就算嫁过去了也不会感到不习惯的。” 这番话让姚思锦焦躁的内心有些许的缓解,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元凡笑道:“我还担心主子嫁过去便不需要我了。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怎么可能。”姚思锦皱起了眉:“以往都没人能一直陪我的,阿姐们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你可要一直跟着我。” 听着说话声音带上了颤抖,元凡赶紧将话题扯到了一旁,不愿看到主子掉泪。 沈昉文那边则是热闹许多。 不仅阿父阿母一直看着他打扮,连李采荷也赶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你不应该在那边等着吗?” “我是你阿姐啊,我得过来送嫁。”李采荷声音还是那般洒脱,眼睛却有些发酸。 “诶对了,采荷姐,你知道吗?那天我们出游,碰到了一个也姓李的人”沈昉文不断找着话题,一直絮絮叨叨讲述着身边的事。 沈父不断擦着眼泪,无论沈母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哪怕搬出来“让小辈看了笑话”这种理由,他依旧控制不住情绪。 眼看沈昉文也要落下泪来,李采荷说,听说出嫁当日流的泪越少,男子嫁过去便过得越轻松。沈父才努力控制住了泪水。 迎着沈母赞许的目光,李采荷挠挠头,冲着沈昉文道:“那啥,文儿弟弟,你嫁过去了也是我的弟弟,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知道了阿姐。”沈昉文控制着声音,不让他颤抖的过于明显。 李采荷感到现场氛围有些低落,忙笑道:“好久没听你喊“阿姐”了,之前都是‘采荷姐、采荷姐’那般叫的。来,再喊声听听。” 在听到沈昉文的轻嗤后,李采荷哈哈大笑:“等你嫁过去了,有啥好事也要记得你阿姐啊!姜大人那边,帮我多美言两句,尤其是上次” 看她越说越开心,沈昉文出声打断了她:“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看我心情。” “别啊,帮帮忙呗,我认你当哥哥行不行?” 大家纷纷笑起来,刚才低沉的氛围一扫而光。 待太阳西斜,沈昉文已经带好了盖头,静静地等着姜佩卓来接他。 鞭炮声由远及近,沈昉文紧张地握住了拳。 忽然感到手上一片冰凉,沈昉文下意识想要抬头看,却被李采荷出声阻止。 “吃颗梅子?饿不饿?” 沈昉文摇摇头,今日哪里还来得及感到饥饿? “那吃块糖?” 另一个物体落到了他的手心。 沈昉文品尝着口中的甜味,长长吐出一口气。 听到了妻主和阿母寒暄的声音。 听到了妻主推门进来的声音。 听到了妻主给他讲话的声音。 沈昉文拉着红绸,跟着姜佩卓向外走去。 一瞬间他有些想哭,想再跟阿母阿父说几句话,但是这不合礼制。 忽然,他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所包围,耳畔传来妻主的轻语。 “文儿莫难过,后日我们便回来了,好吗?平日里想家了我也陪你回来看看。” 沈昉文手指微动,点了点头。 妻主的笑声让他耳朵酥酥麻麻的,他忙低下了头。 在妻主拜别阿母阿父的声音中,他被搀上了马车。 听着旁边哒哒的马蹄声,沈昉文有些意动。 原来妻主就在他旁边,和他并排前行。 “文儿。”他听到妻主唤他。“别怕,采荷姐也在旁边跟着呢。” 沈昉文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他重重点头:“嗯!” 迎亲队伍转了个弯,向王公府走去。 酒楼包房中,姚念笙撇了撇嘴。心道这人还算有些眼光,终于看到她小弟的好了。 这还差不多,不然等她夺权之后,先把这姜佩卓赐给小弟玩几天再说别的。 “都准备好了?”姚念笙目光瞥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程书墨。 “是!您让我通知的消息都已写在了纸上,只等宴会之上偷偷塞给她便是。” “行行行,事情你去办就行,我看到姜佩卓就行心烦。诶???你关窗干嘛?” 程书墨犹豫:“不是您说?” 姚念笙捏着眉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次算她好心,要不是怕姚浔之那人太蠢太傻,她才不会告诉她番邦有异动之事呢。 就算输,姚浔之只能输在她的手下! 异族番邦算什么东西?! 这消息就当是给小弟的新婚贺礼了,毕竟旁的礼物她实在是拿不出来。 直到迎亲的队伍消失在街道尽头,姚念笙才离开了酒楼。 姚思锦是被姚浔之带出来的。 看姜佩卓来了,姚浔之便去里屋,亲自将小弟牵了出来,交到了姜佩卓手上。 姜佩卓的手心炙热,烫的他下意识抽回了手。又在周围一片笑声中将手重新递了回去。 元凡递过来红绸,一端交给姜佩卓,一端放在自家主子手上。 “走,文儿已经在等你了。” “好,那我走了,阿姐。”姚思锦小声道。 姚浔之想着叮嘱姜佩卓几句,但回想着她平日的所作所为,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只是定定地看着姜佩卓。 姜佩卓冲她拱手:“阿姐放心,我定会好好待锦儿。” 听到姜佩卓的一句“阿姐”,姚浔之这才笑了,连连说好。 姚思锦也因为这一句“阿姐”羞红了脸。 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妻主!不可! 拜堂时,看到坐在高堂上的阿母阿父,姜佩卓流下了眼泪。 旁人不晓得其中关键,只当是姜大人娶到了爱慕之人,情不自禁了,纷纷开口笑道。 “诶呦,这姜大人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啊。” “我也想嫁给姜大人。” “好生羡慕她的夫郎啊,还没过门,就能被妻主这般重视。” “姜大人,流什么眼泪啊!哈哈哈哈哈!” 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用喜服沾了沾眼角,冲周围拱手示意。 表示自己失态了,让大家看了笑话。 姜佩卓的这番话在大家看来,无疑是坐实了难掩激动之情的事实,一时间起哄声更甚。 沈昉文虽不知具体原因,但他能感觉到妻主的状态有些许不对。 借着盖头下的空隙,他看见了妻主的手。 试探性地牵了上去,想要安抚姜佩卓。 但这在沈昉文看来是小动作,在众人眼中则是明晃晃的大动作。 “这是哪位夫郎啊?如此体贴!” “呦呦呦,姜大人可莫要流泪了,不然把夫郎心疼坏了可怎么办啊?”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更有甚者,直接不顾场合地喊。 “这就等不及了?小郎君未免太心急了些。” 沈昉文没想到自己的动作竟带来这么大的反响,羞得他无地自容,直接将姜佩卓的手甩开,死死缩进了袖子里,再也不肯露出半分。 姜佩卓不由失笑:“诸位诸位,烦请诸位口下留情啊,我这夫郎面皮薄。” 坐在一旁的苏淮知道妻主是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故而落泪。 他面上和旁人一起笑着,实则用眼神询问妻主是否无碍。 感受到夫郎目光的姜佩卓回应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同旁人打着哈哈。 眼看现场热闹非凡,礼官赶紧趁着这大好氛围指挥着拜堂行礼。 送入洞房之时,估计是有人知道了姚思锦的身份,在旁人想要跟随过去时拦住了大家。 故而没有人敢跟着三人进后院。 这也方便了三人讲话。 “累坏了,”姜佩卓一手拉着一位,声音轻快:“一会儿进去了就好生歇着。” 二人的小院是挨着的,也方便了姜佩卓将两位分别送到房间里。 在要分别时,姚思锦摸索着抓住了姜佩卓的衣袖。红盖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听到说话声。 姜佩卓静静地等着,不曾催促。 这话让男子亲口说出,实在太过羞涩。饶是大胆如姚思锦,也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捏着妻主衣袖的手因用力而抖着。 “妻主我和阿文商议了一下,今日、今夜您如果愿意的话,去阿文哥哥那边。” 姚思锦的脸已经红得如同盖头一般。 片刻后没听到妻主的声音,姚思锦有些慌了,忙确认着自己手中攥的是不是妻主的衣服,看看妻主还在不在。 “妻主”他声音发紧:“妻主可是恼我们自作主张?” 姚思锦后知后觉,他们怎么敢自己商量后做好决定的? 尤其是这种事,应该是全听从妻主的安排才是。 一想到自己刚刚过门,就因为做错了事,要惹得妻主厌烦,姚思锦就一阵阵的委屈。 “妻主” “好了。”妻主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上。“没生气,就是在想,我们锦儿何时这般懂事了。” 姚思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头轻轻向上蹭着姜佩卓的手,委屈道。 “妻主不讲话,锦儿都吓坏了。” 听着人声音中真有些颤抖,姜佩卓忙想着撩开盖头看看他的状态。 谁知手刚碰到盖头的边缘,眼前人便猛地向后躲去。 “妻、妻主!不可!” 姚思锦紧紧抓住盖头边缘,咽了下口水:“盖头是晚上才能揭的。” “好,”姜佩卓低低笑了:“等晚上回来,先给锦儿掀盖头,如何?” 许是碍于姚浔之的威严,今日并没有人敢像上次那般不停地敬酒。 姜佩卓也乐得自在。 李采荷醉醺醺地揽住了她的肩,打了个酒嗝。 “文儿是我唯一的弟弟,我阿父们只有女儿,我是老大,文儿是我唯一的弟弟。” 听着她讲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姜佩卓不由笑道:“今日我娶亲,怎么你喝的比我还多啊?采荷姐?” 一声“采荷姐”恨不得拐八个弯,听得李采荷酒都醒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盯着姜佩卓的眼睛:“你会好好对他的,对?” 看到对方如此认真,姜佩卓也收敛了笑容:“定是如此。” “好啊,好。”李采荷拍拍姜佩卓的肩膀:“沈姨她们放心不下,但又不能亲自前来观礼,便叮嘱我一定要” 后半句李采荷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若是贸然讲话,就算姜佩卓再相信二人之间并无私情,但万一呢? “烦请采荷姐回去告诉二老,我姜佩卓定会好生待文儿,不让他受委屈。铺子还跟之前一样,交由他全权打理。” 姜佩卓知道李采荷本来想说什么,见她有些犹豫,姜佩卓便主动开了口。 李采荷不住点头,二人又讲了几句,便踉踉跄跄离开了。 “呦,可真是大忙人啊,姜大人。” 赵澄酸溜溜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后面跟着姚浔之和姚书贤二位。 姜佩卓同赵澄碰杯:“若是你再这般阴阳怪气,明日我便要去好好拜访一下赵姨了。” 赵澄紧紧闭上了嘴,不愤的情感从眼中流露。 “咳,姜佩卓。”姚浔之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若是小弟今后有什么顽劣之处,你将他交给我,我定好好罚他。” “我不舍得罚他,你放心。”姜佩卓知道姚浔之此番话是何用意,不由得感叹帝王讲话竟也有旁敲侧击的时候。 被识破的姚浔之摸了摸鼻子,坚持道:“我说真的,小弟向来娇气,若是你笑什么?” 姜佩卓笑得合不拢嘴:“他一直懂事的很,你这做姐姐的就放心。”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你且放心。” 看着姜佩卓认真的神情,姚浔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妻主!不可! 拜堂时,看到坐在高堂上的阿母阿父,姜佩卓流下了眼泪。 旁人不晓得其中关键,只当是姜大人娶到了爱慕之人,情不自禁了,纷纷开口笑道。 “诶呦,这姜大人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啊。” “我也想嫁给姜大人。” “好生羡慕她的夫郎啊,还没过门,就能被妻主这般重视。” “姜大人,流什么眼泪啊!哈哈哈哈哈!” 姜佩卓有些不好意思,用喜服沾了沾眼角,冲周围拱手示意。 表示自己失态了,让大家看了笑话。 姜佩卓的这番话在大家看来,无疑是坐实了难掩激动之情的事实,一时间起哄声更甚。 沈昉文虽不知具体原因,但他能感觉到妻主的状态有些许不对。 借着盖头下的空隙,他看见了妻主的手。 试探性地牵了上去,想要安抚姜佩卓。 但这在沈昉文看来是小动作,在众人眼中则是明晃晃的大动作。 “这是哪位夫郎啊?如此体贴!” “呦呦呦,姜大人可莫要流泪了,不然把夫郎心疼坏了可怎么办啊?”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更有甚者,直接不顾场合地喊。 “这就等不及了?小郎君未免太心急了些。” 沈昉文没想到自己的动作竟带来这么大的反响,羞得他无地自容,直接将姜佩卓的手甩开,死死缩进了袖子里,再也不肯露出半分。 姜佩卓不由失笑:“诸位诸位,烦请诸位口下留情啊,我这夫郎面皮薄。” 坐在一旁的苏淮知道妻主是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故而落泪。 他面上和旁人一起笑着,实则用眼神询问妻主是否无碍。 感受到夫郎目光的姜佩卓回应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同旁人打着哈哈。 眼看现场热闹非凡,礼官赶紧趁着这大好氛围指挥着拜堂行礼。 送入洞房之时,估计是有人知道了姚思锦的身份,在旁人想要跟随过去时拦住了大家。 故而没有人敢跟着三人进后院。 这也方便了三人讲话。 “累坏了,”姜佩卓一手拉着一位,声音轻快:“一会儿进去了就好生歇着。” 二人的小院是挨着的,也方便了姜佩卓将两位分别送到房间里。 在要分别时,姚思锦摸索着抓住了姜佩卓的衣袖。红盖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听到说话声。 姜佩卓静静地等着,不曾催促。 这话让男子亲口说出,实在太过羞涩。饶是大胆如姚思锦,也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捏着妻主衣袖的手因用力而抖着。 “妻主我和阿文商议了一下,今日、今夜您如果愿意的话,去阿文哥哥那边。” 姚思锦的脸已经红得如同盖头一般。 片刻后没听到妻主的声音,姚思锦有些慌了,忙确认着自己手中攥的是不是妻主的衣服,看看妻主还在不在。 “妻主”他声音发紧:“妻主可是恼我们自作主张?” 姚思锦后知后觉,他们怎么敢自己商量后做好决定的? 尤其是这种事,应该是全听从妻主的安排才是。 一想到自己刚刚过门,就因为做错了事,要惹得妻主厌烦,姚思锦就一阵阵的委屈。 “妻主” “好了。”妻主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上。“没生气,就是在想,我们锦儿何时这般懂事了。” 姚思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头轻轻向上蹭着姜佩卓的手,委屈道。 “妻主不讲话,锦儿都吓坏了。” 听着人声音中真有些颤抖,姜佩卓忙想着撩开盖头看看他的状态。 谁知手刚碰到盖头的边缘,眼前人便猛地向后躲去。 “妻、妻主!不可!” 姚思锦紧紧抓住盖头边缘,咽了下口水:“盖头是晚上才能揭的。” “好,”姜佩卓低低笑了:“等晚上回来,先给锦儿掀盖头,如何?” 许是碍于姚浔之的威严,今日并没有人敢像上次那般不停地敬酒。 姜佩卓也乐得自在。 李采荷醉醺醺地揽住了她的肩,打了个酒嗝。 “文儿是我唯一的弟弟,我阿父们只有女儿,我是老大,文儿是我唯一的弟弟。” 听着她讲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姜佩卓不由笑道:“今日我娶亲,怎么你喝的比我还多啊?采荷姐?” 一声“采荷姐”恨不得拐八个弯,听得李采荷酒都醒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盯着姜佩卓的眼睛:“你会好好对他的,对?” 看到对方如此认真,姜佩卓也收敛了笑容:“定是如此。” “好啊,好。”李采荷拍拍姜佩卓的肩膀:“沈姨她们放心不下,但又不能亲自前来观礼,便叮嘱我一定要” 后半句李采荷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若是贸然讲话,就算姜佩卓再相信二人之间并无私情,但万一呢? “烦请采荷姐回去告诉二老,我姜佩卓定会好生待文儿,不让他受委屈。铺子还跟之前一样,交由他全权打理。” 姜佩卓知道李采荷本来想说什么,见她有些犹豫,姜佩卓便主动开了口。 李采荷不住点头,二人又讲了几句,便踉踉跄跄离开了。 “呦,可真是大忙人啊,姜大人。” 赵澄酸溜溜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后面跟着姚浔之和姚书贤二位。 姜佩卓同赵澄碰杯:“若是你再这般阴阳怪气,明日我便要去好好拜访一下赵姨了。” 赵澄紧紧闭上了嘴,不愤的情感从眼中流露。 “咳,姜佩卓。”姚浔之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若是小弟今后有什么顽劣之处,你将他交给我,我定好好罚他。” “我不舍得罚他,你放心。”姜佩卓知道姚浔之此番话是何用意,不由得感叹帝王讲话竟也有旁敲侧击的时候。 被识破的姚浔之摸了摸鼻子,坚持道:“我说真的,小弟向来娇气,若是你笑什么?” 姜佩卓笑得合不拢嘴:“他一直懂事的很,你这做姐姐的就放心。”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你且放心。” 看着姜佩卓认真的神情,姚浔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五十四章 莫要紧张 “咳,妻主您来了” 姚思锦听到声音,立马坐直了身体,两只手规矩地贴在一起,放在腿上。 眼前渐渐有了光亮,姚思锦看到了妻主带着笑意的脸。 妻主身穿红衣,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也带上了红色,如今笑着看过来,让姚思锦心跳瞬间加速。 妻主怎么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好看啊? 看着眼前人的脸逐渐攀上了红色,引得姜佩卓不由自主抚上了他的脸颊。 姚思锦还没从羞涩中缓过神来,突然的触感将他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是妻主的手后,又将脸凑了回来。 “妻主,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妻主,你今日喝的酒多不多,难不难受?” “妻主,” 姜佩卓俯身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还没吐出来的话。 一边吻着,姜佩卓想到了姚浔之口中那个“顽劣不堪”的男子。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不住喘息仍不愿分开的人,和那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二人分开时,姚思锦面上潮红,双手也已攀在了姜佩卓的肩上。 都怪妻主,姚思锦想着。 想必定是妻主喝了太多的酒,要不为何他还未饮酒便觉得已有了醉意? “诶,喝慢些。当心呛到。” 姚思锦拨开姜佩卓的手,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妻主莫要小看我,我常”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收了声音。 都怪酒太烈,导致他脑子转不过来,竟什么话都往外说。 妻主会认为他是个不守男德的男子吗? 姚思锦小心看去,却看到的是姜佩卓关切的脸。 “那也该小心才是,尤其今日还没怎么吃东西,喝太猛了会不舒服的。” 姜佩卓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唇角,将酒渍擦去。 “妻主,我再也不会常饮酒了,其实本来也不是经常的” 虽然姜佩卓并未说些什么,姚思锦认为还是坦白从宽。 “哦?这样啊”姜佩卓起了逗弄的心思,故作为难道:“那我今后想饮酒时,便不叫你一起了——” “妻主!” 姜佩卓的话还没说完,姚思锦便扑了上来,拉住姜佩卓的手,恳求道:“要叫我一起的。” “那你刚刚还说” “不是的,我我”反应过来是姜佩卓在逗他,姚思锦轻轻推了一下姜佩卓的肩膀:“别作弄我了,妻主” 姜佩卓将人搂进怀中,哈哈大笑。 片刻后,姚思锦主动从姜佩卓怀中退了出来。 “妻主,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阿文哥哥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知道了。”姜佩卓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喊了元凡进来为他梳洗更衣。 一切完毕后,姚思锦躺在床上,听着红烛噼啪作响的声音,睁大了眼睛盯着房梁。 阿文哥哥和妻主就在旁边的院子里,姚思锦猛地坐起身来,竖着耳朵想要听一听声音。 旋即又猛地躺回去,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自己在想什么啊? 到底想听什么声音啊?! 不行不行!! “主子?主子?您还好吗?”小门外传来元凡关切的声音。 “我没事,你不用管。”姚思锦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 没有命令,元凡不敢擅自进屋,只得在门口轻声追问着。 “元凡你进来陪我。” “这” “快些!我一个人害怕!” 元凡轻轻推开小门,将门外的被褥搬了进来,铺在了床边。 “主子莫怕,睡。今夜本也是我守夜,我就守在门口的。” 听着元凡的声音,姚思锦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片刻后便传来了深深的呼吸声。 “文儿,久等了。” 姜佩卓替他理了理衣袖,坐在了床边上。 因看不见事物,沈昉文的听觉此刻格外敏锐。 听到妻主的阵阵呼吸声,他下意识攥住了衣袖。 姜佩卓为他掀开了盖头,看到了盖头下羞涩动情的脸。 “文儿真美。”姜佩卓笑道。 以往见面叽叽喳喳的沈昉文,此刻竟无比的安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姜佩卓凑近他,低声问着。 眼前人果然被这一举动弄得脸红无比,想要向后退开,却被姜佩卓揽住腰搂了回来。 许是动作太大,沈昉文的脸蹭在了姜佩卓的唇上。 感受到脸颊柔软的触感,沈昉文噌的一声从脸红到了耳根。 “妻、妻、妻” 看夫郎紧张到讲不出话,姜佩卓压下心中的笑意,手抚了抚他的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沈昉文没想到自己会这般紧张,听着自己磕磕巴巴的声音,他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姜佩卓索性将人按在自己的肩上。 “很紧张吗?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再说话。” 听着妻主的呼吸声,沈昉文终于缓过来了些许,他试探性地牵住了妻主搂住他腰的手。 姜佩卓怕吓到眼前人,缓缓回握。 “妻主。”沈昉文道。 “不害怕了?”姜佩卓不由发笑。 沈昉文摇摇头,再次靠回了她的肩上,也笑出了声。 “让您见笑了,我、我也没想到为何会这般紧张。”沈昉文拨弄着姜佩卓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姜佩卓觉得夫郎这幅样子可爱极了,不知不觉呼吸逐渐加重,但因拿不准他的状态,仍端坐着。 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渐渐粗重,沈昉文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僵硬了一瞬,从姜佩卓怀中坐了起来。 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手搭上了姜佩卓的衣带。 “妻主,我来。” 姜佩卓一只手便将他的两只手圈住,微微用力阻止了他的动作,细细盯着他的脸看。 沈昉文被盯得不敢抬头,手也挣脱不开,僵在了原地。 二人僵持了片刻,沈昉文好像反应了过来。 他勾勾姜佩卓的手心,倾身将嘴唇贴了上去。 感受着夫郎不得章法的吻,姜佩卓松开了对他手的禁锢,开始回应他。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外袍已被脱下,眼前人也正往地上跪去。 “等等!”姜佩卓从情欲中抽离。 看着同样沉浸的夫郎,姜佩卓手上一个用力,扶住他的腰向后躺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莫要紧张 “咳,妻主您来了” 姚思锦听到声音,立马坐直了身体,两只手规矩地贴在一起,放在腿上。 眼前渐渐有了光亮,姚思锦看到了妻主带着笑意的脸。 妻主身穿红衣,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也带上了红色,如今笑着看过来,让姚思锦心跳瞬间加速。 妻主怎么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好看啊? 看着眼前人的脸逐渐攀上了红色,引得姜佩卓不由自主抚上了他的脸颊。 姚思锦还没从羞涩中缓过神来,突然的触感将他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是妻主的手后,又将脸凑了回来。 “妻主,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妻主,你今日喝的酒多不多,难不难受?” “妻主,” 姜佩卓俯身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还没吐出来的话。 一边吻着,姜佩卓想到了姚浔之口中那个“顽劣不堪”的男子。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不住喘息仍不愿分开的人,和那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二人分开时,姚思锦面上潮红,双手也已攀在了姜佩卓的肩上。 都怪妻主,姚思锦想着。 想必定是妻主喝了太多的酒,要不为何他还未饮酒便觉得已有了醉意? “诶,喝慢些。当心呛到。” 姚思锦拨开姜佩卓的手,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妻主莫要小看我,我常”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收了声音。 都怪酒太烈,导致他脑子转不过来,竟什么话都往外说。 妻主会认为他是个不守男德的男子吗? 姚思锦小心看去,却看到的是姜佩卓关切的脸。 “那也该小心才是,尤其今日还没怎么吃东西,喝太猛了会不舒服的。” 姜佩卓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唇角,将酒渍擦去。 “妻主,我再也不会常饮酒了,其实本来也不是经常的” 虽然姜佩卓并未说些什么,姚思锦认为还是坦白从宽。 “哦?这样啊”姜佩卓起了逗弄的心思,故作为难道:“那我今后想饮酒时,便不叫你一起了——” “妻主!” 姜佩卓的话还没说完,姚思锦便扑了上来,拉住姜佩卓的手,恳求道:“要叫我一起的。” “那你刚刚还说” “不是的,我我”反应过来是姜佩卓在逗他,姚思锦轻轻推了一下姜佩卓的肩膀:“别作弄我了,妻主” 姜佩卓将人搂进怀中,哈哈大笑。 片刻后,姚思锦主动从姜佩卓怀中退了出来。 “妻主,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阿文哥哥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知道了。”姜佩卓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喊了元凡进来为他梳洗更衣。 一切完毕后,姚思锦躺在床上,听着红烛噼啪作响的声音,睁大了眼睛盯着房梁。 阿文哥哥和妻主就在旁边的院子里,姚思锦猛地坐起身来,竖着耳朵想要听一听声音。 旋即又猛地躺回去,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自己在想什么啊? 到底想听什么声音啊?! 不行不行!! “主子?主子?您还好吗?”小门外传来元凡关切的声音。 “我没事,你不用管。”姚思锦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 没有命令,元凡不敢擅自进屋,只得在门口轻声追问着。 “元凡你进来陪我。” “这” “快些!我一个人害怕!” 元凡轻轻推开小门,将门外的被褥搬了进来,铺在了床边。 “主子莫怕,睡。今夜本也是我守夜,我就守在门口的。” 听着元凡的声音,姚思锦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片刻后便传来了深深的呼吸声。 “文儿,久等了。” 姜佩卓替他理了理衣袖,坐在了床边上。 因看不见事物,沈昉文的听觉此刻格外敏锐。 听到妻主的阵阵呼吸声,他下意识攥住了衣袖。 姜佩卓为他掀开了盖头,看到了盖头下羞涩动情的脸。 “文儿真美。”姜佩卓笑道。 以往见面叽叽喳喳的沈昉文,此刻竟无比的安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姜佩卓凑近他,低声问着。 眼前人果然被这一举动弄得脸红无比,想要向后退开,却被姜佩卓揽住腰搂了回来。 许是动作太大,沈昉文的脸蹭在了姜佩卓的唇上。 感受到脸颊柔软的触感,沈昉文噌的一声从脸红到了耳根。 “妻、妻、妻” 看夫郎紧张到讲不出话,姜佩卓压下心中的笑意,手抚了抚他的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沈昉文没想到自己会这般紧张,听着自己磕磕巴巴的声音,他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姜佩卓索性将人按在自己的肩上。 “很紧张吗?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再说话。” 听着妻主的呼吸声,沈昉文终于缓过来了些许,他试探性地牵住了妻主搂住他腰的手。 姜佩卓怕吓到眼前人,缓缓回握。 “妻主。”沈昉文道。 “不害怕了?”姜佩卓不由发笑。 沈昉文摇摇头,再次靠回了她的肩上,也笑出了声。 “让您见笑了,我、我也没想到为何会这般紧张。”沈昉文拨弄着姜佩卓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姜佩卓觉得夫郎这幅样子可爱极了,不知不觉呼吸逐渐加重,但因拿不准他的状态,仍端坐着。 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渐渐粗重,沈昉文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僵硬了一瞬,从姜佩卓怀中坐了起来。 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手搭上了姜佩卓的衣带。 “妻主,我来。” 姜佩卓一只手便将他的两只手圈住,微微用力阻止了他的动作,细细盯着他的脸看。 沈昉文被盯得不敢抬头,手也挣脱不开,僵在了原地。 二人僵持了片刻,沈昉文好像反应了过来。 他勾勾姜佩卓的手心,倾身将嘴唇贴了上去。 感受着夫郎不得章法的吻,姜佩卓松开了对他手的禁锢,开始回应他。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外袍已被脱下,眼前人也正往地上跪去。 “等等!”姜佩卓从情欲中抽离。 看着同样沉浸的夫郎,姜佩卓手上一个用力,扶住他的腰向后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喘息 二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沈昉文瞬间清醒,扶着妻主的胸膛,想要赶紧下床,却被姜佩卓双手掐住腰间,动弹不得。 姜佩卓躺着看着身上的人,露出一个笑:“咱们家没那些规矩,不许学。” “是” 看着妻主一张一合的嘴唇,沈昉文感觉有些口干,俯身便吻了上去。 姜佩卓托住他的脖颈,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妻主!”沈昉文惊呼。 “害怕吗?”姜佩卓喘着气问。 沈昉文双手攀上了她的肩:“不怕。” 话音刚落便抬着头又吻了上去。 等到真正开始,沈昉文才惊觉这跟自己在图册上学的差别竟这么大。 他的腰猛地弓起,又脱力般倒回床上。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再也压抑不住口中的呻吟。 沈昉文大口喘息着,手背捂住眼睛,想挡住其中的情欲。 但手很快被姜佩卓拉开,按在头顶。 沈昉文挣扎不得,情欲无处遁行,一时间紧张、羞涩全部涌上心头,眼泪涓涓流出,打湿了枕头。 姜佩卓见状,立刻停下了动作,轻声问:“让你难受了吗?” “不”沈昉文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不等沈昉文继续讲话,姜佩卓便彻底停了下来,为他擦去脸上的泪,哄到:“好,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好吗?我们休息。” “不” 沈昉文还在喘息着,眼看自己的意思被妻主误会,他有些焦急,声音带了哭腔。 “这么难受?”这可吓坏了姜佩卓,赶紧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想要坐起身子,查看他的情况。 看妻主要走,沈昉文拽住了她的手腕,此刻终于缓过了气,忙道:“不是!” “不是难受,不是”沈昉文被快感弄得有些害怕,只觉得眼前有些眩晕。但仍紧紧抓住姜佩卓,生怕她真的离开。 姜佩卓盯着他的脸观察了许久,见确实没有难受的神色,才放下心来,吻了吻他的嘴唇。 一感受到唇上的温度,沈昉文便急切地揽住了她的脖子进行回应。 “文儿,你唔” 姜佩卓的话被堵回了口中,只得顺着夫郎的动作继续着。 次日清晨,姜佩卓悠悠转醒。感觉手心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 她侧头看去,沈昉文正认真地描摹着她的手指。 他的手轻轻拂过姜佩卓的掌心,又将每个指节都按了一遍。 姜佩卓突然动作,将他的手攥在了手里。 听着眼前人被吓到的惊呼声,姜佩卓满意地笑出了声。 “妻主您醒了。”沈昉文钻进了姜佩卓的怀里。一想到昨夜的种种,他的脸便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还好吗?”姜佩卓吻着他的额头。 怀中人并未言语,只是点点头,随后将头埋得更深。 听着妻主不住的笑声,沈昉文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轻轻推着姜佩卓,想让她别再笑了。 此事毕竟马虎不得,姜佩卓笑够了便继续问着。 知道他害羞,姜佩卓也正了神色。 沈昉文从她怀中探出头来,眼睛眨了眨:“真的没事的,我没有不适的感觉。” “妻主,我们快去给阿母阿父敬茶唔!” 沈昉文刚刚坐起身来,便不受控制的倒了回去。 还好姜佩卓眼疾手快,将人稳稳托住。 “怎么回事?”沈昉文捂住小腹,声音中都是紧张。 姜佩卓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揉按着。 “动作要轻些,”她叮嘱着:“有什么感觉吗?” 听沈昉文描述了一番,姜佩卓放下心来,安慰道:“这些都是正常反应。你今日便好生躺着,我去跟阿母阿父敬了茶便回来陪你。” “不不行,妻主,嘶” 沈昉文想赶紧起身,但用不上力气,只能躺在姜佩卓怀里,任她摆弄着。 熟悉结束,在沈昉文的强烈要求下,姜佩卓带上他一同回了姜家。 马车上,姚思锦竟是最紧张的那个。 一上马车,他便低下头去,不敢抬头,也不讲话。 兀自红了一整张脸。 阿文哥哥的状态连他都看出来了端倪。 今日便要轮到他了吗? 敬茶结束,回到家中。 苏淮和谢君宴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沈昉文的重任。 “别怕,明日便会缓和许多。” 沈昉文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册子上学过的。” 看眼前人如此羞涩,苏、谢二位不由得低笑出声。 “阿锦怎么一直低着头?”苏淮关切道。 突然被点名的姚思锦如惊弓之鸟,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我我我没事啊?阿、阿淮哥哥怎么这么问。” “哈哈哈哈阿锦,你嗯” 沈昉文刚想笑他,便被腹中的疼痛夺去了注意力。 “莫笑了,要小心些才是。”谢君宴为他轻轻揉着小腹,叮嘱道。“尤其你年岁较轻,反应重些也是正常的。” “阿文哥哥,你很难受吗?”姚思锦看他不舒服的样子,担心道。 沈昉文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张口便红了脸,于是索性不讲话了,只是摇头。 姜佩卓看他们四个和和睦睦,也没有自己插嘴的地方,便独自一人去检查第三日回门的礼单了。 明日有两家要去,不容得任何差池,姜佩卓匆匆离去。 刚进书房,姜佩卓便看到几案上有一个被叠了很多下的纸条。 唤姜阿珂进来询问情况后,方才得知是下人收拾屋子时,看到落在地上的纸条,不敢擅自处理,便送到了姜佩卓的桌子上。 看到凭空出现的纸条,姜佩卓的记忆回笼。 昨天在最后散场时,确实有个人撞了她一下。 对方连连道歉,自己便没有过多在意。 如今想来,便是那个时候塞到自己衣服上的。 打开纸条,姜佩卓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连时刻谨记自己身份、从不多嘴的姜阿珂都不由得询问发生了什么。 一炷香后,姜佩卓艰难的从一堆“猪脑子”、“无能”等词语中找出了关键信息:番邦来犯。 她扯了扯唇。 这姚念笙还真是嗯 第一百五十五章 喘息 二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沈昉文瞬间清醒,扶着妻主的胸膛,想要赶紧下床,却被姜佩卓双手掐住腰间,动弹不得。 姜佩卓躺着看着身上的人,露出一个笑:“咱们家没那些规矩,不许学。” “是” 看着妻主一张一合的嘴唇,沈昉文感觉有些口干,俯身便吻了上去。 姜佩卓托住他的脖颈,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妻主!”沈昉文惊呼。 “害怕吗?”姜佩卓喘着气问。 沈昉文双手攀上了她的肩:“不怕。” 话音刚落便抬着头又吻了上去。 等到真正开始,沈昉文才惊觉这跟自己在图册上学的差别竟这么大。 他的腰猛地弓起,又脱力般倒回床上。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再也压抑不住口中的呻吟。 沈昉文大口喘息着,手背捂住眼睛,想挡住其中的情欲。 但手很快被姜佩卓拉开,按在头顶。 沈昉文挣扎不得,情欲无处遁行,一时间紧张、羞涩全部涌上心头,眼泪涓涓流出,打湿了枕头。 姜佩卓见状,立刻停下了动作,轻声问:“让你难受了吗?” “不”沈昉文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不等沈昉文继续讲话,姜佩卓便彻底停了下来,为他擦去脸上的泪,哄到:“好,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好吗?我们休息。” “不” 沈昉文还在喘息着,眼看自己的意思被妻主误会,他有些焦急,声音带了哭腔。 “这么难受?”这可吓坏了姜佩卓,赶紧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想要坐起身子,查看他的情况。 看妻主要走,沈昉文拽住了她的手腕,此刻终于缓过了气,忙道:“不是!” “不是难受,不是”沈昉文被快感弄得有些害怕,只觉得眼前有些眩晕。但仍紧紧抓住姜佩卓,生怕她真的离开。 姜佩卓盯着他的脸观察了许久,见确实没有难受的神色,才放下心来,吻了吻他的嘴唇。 一感受到唇上的温度,沈昉文便急切地揽住了她的脖子进行回应。 “文儿,你唔” 姜佩卓的话被堵回了口中,只得顺着夫郎的动作继续着。 次日清晨,姜佩卓悠悠转醒。感觉手心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 她侧头看去,沈昉文正认真地描摹着她的手指。 他的手轻轻拂过姜佩卓的掌心,又将每个指节都按了一遍。 姜佩卓突然动作,将他的手攥在了手里。 听着眼前人被吓到的惊呼声,姜佩卓满意地笑出了声。 “妻主您醒了。”沈昉文钻进了姜佩卓的怀里。一想到昨夜的种种,他的脸便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还好吗?”姜佩卓吻着他的额头。 怀中人并未言语,只是点点头,随后将头埋得更深。 听着妻主不住的笑声,沈昉文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轻轻推着姜佩卓,想让她别再笑了。 此事毕竟马虎不得,姜佩卓笑够了便继续问着。 知道他害羞,姜佩卓也正了神色。 沈昉文从她怀中探出头来,眼睛眨了眨:“真的没事的,我没有不适的感觉。” “妻主,我们快去给阿母阿父敬茶唔!” 沈昉文刚刚坐起身来,便不受控制的倒了回去。 还好姜佩卓眼疾手快,将人稳稳托住。 “怎么回事?”沈昉文捂住小腹,声音中都是紧张。 姜佩卓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揉按着。 “动作要轻些,”她叮嘱着:“有什么感觉吗?” 听沈昉文描述了一番,姜佩卓放下心来,安慰道:“这些都是正常反应。你今日便好生躺着,我去跟阿母阿父敬了茶便回来陪你。” “不不行,妻主,嘶” 沈昉文想赶紧起身,但用不上力气,只能躺在姜佩卓怀里,任她摆弄着。 熟悉结束,在沈昉文的强烈要求下,姜佩卓带上他一同回了姜家。 马车上,姚思锦竟是最紧张的那个。 一上马车,他便低下头去,不敢抬头,也不讲话。 兀自红了一整张脸。 阿文哥哥的状态连他都看出来了端倪。 今日便要轮到他了吗? 敬茶结束,回到家中。 苏淮和谢君宴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沈昉文的重任。 “别怕,明日便会缓和许多。” 沈昉文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册子上学过的。” 看眼前人如此羞涩,苏、谢二位不由得低笑出声。 “阿锦怎么一直低着头?”苏淮关切道。 突然被点名的姚思锦如惊弓之鸟,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我我我没事啊?阿、阿淮哥哥怎么这么问。” “哈哈哈哈阿锦,你嗯” 沈昉文刚想笑他,便被腹中的疼痛夺去了注意力。 “莫笑了,要小心些才是。”谢君宴为他轻轻揉着小腹,叮嘱道。“尤其你年岁较轻,反应重些也是正常的。” “阿文哥哥,你很难受吗?”姚思锦看他不舒服的样子,担心道。 沈昉文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张口便红了脸,于是索性不讲话了,只是摇头。 姜佩卓看他们四个和和睦睦,也没有自己插嘴的地方,便独自一人去检查第三日回门的礼单了。 明日有两家要去,不容得任何差池,姜佩卓匆匆离去。 刚进书房,姜佩卓便看到几案上有一个被叠了很多下的纸条。 唤姜阿珂进来询问情况后,方才得知是下人收拾屋子时,看到落在地上的纸条,不敢擅自处理,便送到了姜佩卓的桌子上。 看到凭空出现的纸条,姜佩卓的记忆回笼。 昨天在最后散场时,确实有个人撞了她一下。 对方连连道歉,自己便没有过多在意。 如今想来,便是那个时候塞到自己衣服上的。 打开纸条,姜佩卓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连时刻谨记自己身份、从不多嘴的姜阿珂都不由得询问发生了什么。 一炷香后,姜佩卓艰难的从一堆“猪脑子”、“无能”等词语中找出了关键信息:番邦来犯。 她扯了扯唇。 这姚念笙还真是嗯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先缓缓 她都不知道这封信是否应该亲自让姚浔之过目。 估计陛下看到后要被气到冒烟 想了想,还是将此信销毁。 在姜佩卓铺平信纸时,一个更小的纸团掉了出来。 姜佩卓:不敢看了 做足了心理准备,生怕打开之后又是满篇挑衅与辱骂的话语,姜佩卓还是打开了纸团。 出乎意料,是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里面包裹着一条很细的金手链。 姜佩卓不由得愣住。这手链是前些日子姚思锦一直念叨的钉沙工艺制成,整条手链在日光下格外璀璨。 她知道二皇女府被抄,姚念笙现在看起来不是有钱的状态。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姚念笙还真是个好姐姐啊。 当然了,如果姜佩卓知道姚念笙计划中当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赐给姚思锦的话 想必就不会再这么认为了。 入夜,姜佩卓推开门,看到的便是紧张地候在床上的姚思锦。 看着同手同脚过来迎接她的人,姜佩卓笑着将人拉到床边,按坐在床上。 姚思锦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接下来就该办那事了。 元凡教过的。 结果看到姜佩卓从袖中掏出了一条闪闪发光的金手链。 “妻主!”姚思锦眼睛瞬间亮了:“这是妻主给我的吗?” “这就是我前些日子念过的工艺制作的手链!”姚思锦捧着手链,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这链子细了些,但、但这是妻主的心意!他定日日戴着! “不是。”姜佩卓实话实说:“这是姚念笙为你送来的贺礼。” 姚思锦的表情没有维持住:“二姐?二姐她来了??二姐她怎么样了?” “她没来,是旁人塞到我衣服上的,我今日才发现。”姜佩卓想了想,安慰道:“想必她定是不便出面的,毕竟” 姚思锦明白,他点了点头,将手链攥得更紧。 看着姜佩卓递过来的银票,姚思锦感觉眼睛酸酸的,问他二姐可有留下什么话。 姜佩卓有一瞬的僵硬,只说为朝廷通报了些消息,自动省略了那些污言秽语。 想必锦儿也不愿听到那些话 看妻主没有旁的事要讲,姚思锦手心沁出了汗水。 回想着元凡递给他的册子,他站了起来,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向姜佩卓的衣带。 姜佩卓笑着将人按了回去,再三叮嘱不许跪着后,方开始了动作。 在手摸到对方衣带的瞬间,姜佩卓感到了他的僵硬。 但并未多想,只当是男子初次的紧张。 直到褪下外袍时,手下的身躯开始大幅度的发抖,姜佩卓才惊觉有异。 她停了下来,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只见姚思锦双眸死死闭着,呼吸急促,眼角沁出泪来,口中小声不断说着什么。 姜佩卓俯身贴过去听,听见他说的是“放开我”和“不要”。 姜佩卓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刚想安抚两句,姚思锦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距离无比近的女子,姚思锦喘息着将人推开,向后挪了几下,依旧无法平复乱掉的呼吸。 “不要不要,不行” 姜佩卓连呼吸都放轻了:“锦儿,锦儿不怕,是我,姜佩卓。” “锦儿。” 在姜佩卓的轻声呼唤下,姚思锦回过了神。 看着自己退出去很远的距离,姚思锦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声音里都是哽咽。 “对对不起,我没想这样的。” 看着他还在自责,姜佩卓恨不得将人抱在怀中细细安抚,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过程很顺利,在姜佩卓终于要抱到夫郎的时候,姚思锦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浑身开始发抖。 姜佩卓连忙退开很大的距离,坐在床角看着姚思锦。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你阿姐可知晓?” 姚思锦摇摇头,压抑着声音中的哭腔:“我就要好了,妻主别嫌我,我可以的,可以的。” 话虽这么说,他伸向衣带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别动了。”姜佩卓皱眉道:“没嫌你,真的,没嫌你,你先别动。” “对不起妻主,我不知道为何总是想到那天那个人在我身上我”姚思锦将头蜷缩到身体里。 “怪我,该早点问问你的情况的。”姜佩卓声音中充满了自责。“我今夜宿在小榻上便好,你若还是害怕,我就” “别走!不许走!”姚思锦抬起了头,神情尽是绝望:“我不想一个人!” “好、好,不走,你先缓缓,我去小榻。” 姜佩卓慢慢起身,往小榻方向移着。不由得苦笑,感觉此情此景有些眼熟啊 果然,上次没睡成的小榻,今天要体会一番了。 姚思锦见状,想要过来拉住她,但因床下得匆忙,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他瘪瘪嘴,将眼泪咽了回去。 “我扶你起来,好吗?”姜佩卓试探地问:“保证不做别的事情。” 见姚思锦点了头,姜佩卓才缓缓移过去,将他稳稳地扶回了床上。 刚想拉开些距离,衣袖却被姚思锦抓住,让姜佩卓动弹不得。 “我我不怕你的。”姚思锦忙说着:“你是我妻主,你、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都是对的,都是” “锦儿,今夜我们先歇息,等你什么时候好些了,我们再提别的,好吗?” 再三确认妻主并无愠色后,姚思锦方才点了头。 “那妻主不要在小榻上睡,不舒服。”姚思锦躺在床上,将身子扭向一边。 “好。”没想到今天也不用体验小榻,姜佩卓的声音带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快。 但姜佩卓刚一坐在床上,就看到姚思锦的后背开始发抖。 姜佩卓叹了口气:“锦儿” “你不许嫌我!不许!”姚思锦直接坐了起来,冲着姜佩卓急急道:“我我会好的,你再等等,求您再等等,真的会好的” 说到最后,姚思锦的声音降了下去,充满了无助。 姜佩卓缓慢但坚定地将人拥入怀中,手放在他的后腰处,不再动弹。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先缓缓 她都不知道这封信是否应该亲自让姚浔之过目。 估计陛下看到后要被气到冒烟 想了想,还是将此信销毁。 在姜佩卓铺平信纸时,一个更小的纸团掉了出来。 姜佩卓:不敢看了 做足了心理准备,生怕打开之后又是满篇挑衅与辱骂的话语,姜佩卓还是打开了纸团。 出乎意料,是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里面包裹着一条很细的金手链。 姜佩卓不由得愣住。这手链是前些日子姚思锦一直念叨的钉沙工艺制成,整条手链在日光下格外璀璨。 她知道二皇女府被抄,姚念笙现在看起来不是有钱的状态。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姚念笙还真是个好姐姐啊。 当然了,如果姜佩卓知道姚念笙计划中当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赐给姚思锦的话 想必就不会再这么认为了。 入夜,姜佩卓推开门,看到的便是紧张地候在床上的姚思锦。 看着同手同脚过来迎接她的人,姜佩卓笑着将人拉到床边,按坐在床上。 姚思锦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接下来就该办那事了。 元凡教过的。 结果看到姜佩卓从袖中掏出了一条闪闪发光的金手链。 “妻主!”姚思锦眼睛瞬间亮了:“这是妻主给我的吗?” “这就是我前些日子念过的工艺制作的手链!”姚思锦捧着手链,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这链子细了些,但、但这是妻主的心意!他定日日戴着! “不是。”姜佩卓实话实说:“这是姚念笙为你送来的贺礼。” 姚思锦的表情没有维持住:“二姐?二姐她来了??二姐她怎么样了?” “她没来,是旁人塞到我衣服上的,我今日才发现。”姜佩卓想了想,安慰道:“想必她定是不便出面的,毕竟” 姚思锦明白,他点了点头,将手链攥得更紧。 看着姜佩卓递过来的银票,姚思锦感觉眼睛酸酸的,问他二姐可有留下什么话。 姜佩卓有一瞬的僵硬,只说为朝廷通报了些消息,自动省略了那些污言秽语。 想必锦儿也不愿听到那些话 看妻主没有旁的事要讲,姚思锦手心沁出了汗水。 回想着元凡递给他的册子,他站了起来,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向姜佩卓的衣带。 姜佩卓笑着将人按了回去,再三叮嘱不许跪着后,方开始了动作。 在手摸到对方衣带的瞬间,姜佩卓感到了他的僵硬。 但并未多想,只当是男子初次的紧张。 直到褪下外袍时,手下的身躯开始大幅度的发抖,姜佩卓才惊觉有异。 她停了下来,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只见姚思锦双眸死死闭着,呼吸急促,眼角沁出泪来,口中小声不断说着什么。 姜佩卓俯身贴过去听,听见他说的是“放开我”和“不要”。 姜佩卓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刚想安抚两句,姚思锦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距离无比近的女子,姚思锦喘息着将人推开,向后挪了几下,依旧无法平复乱掉的呼吸。 “不要不要,不行” 姜佩卓连呼吸都放轻了:“锦儿,锦儿不怕,是我,姜佩卓。” “锦儿。” 在姜佩卓的轻声呼唤下,姚思锦回过了神。 看着自己退出去很远的距离,姚思锦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声音里都是哽咽。 “对对不起,我没想这样的。” 看着他还在自责,姜佩卓恨不得将人抱在怀中细细安抚,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过程很顺利,在姜佩卓终于要抱到夫郎的时候,姚思锦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浑身开始发抖。 姜佩卓连忙退开很大的距离,坐在床角看着姚思锦。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你阿姐可知晓?” 姚思锦摇摇头,压抑着声音中的哭腔:“我就要好了,妻主别嫌我,我可以的,可以的。” 话虽这么说,他伸向衣带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别动了。”姜佩卓皱眉道:“没嫌你,真的,没嫌你,你先别动。” “对不起妻主,我不知道为何总是想到那天那个人在我身上我”姚思锦将头蜷缩到身体里。 “怪我,该早点问问你的情况的。”姜佩卓声音中充满了自责。“我今夜宿在小榻上便好,你若还是害怕,我就” “别走!不许走!”姚思锦抬起了头,神情尽是绝望:“我不想一个人!” “好、好,不走,你先缓缓,我去小榻。” 姜佩卓慢慢起身,往小榻方向移着。不由得苦笑,感觉此情此景有些眼熟啊 果然,上次没睡成的小榻,今天要体会一番了。 姚思锦见状,想要过来拉住她,但因床下得匆忙,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他瘪瘪嘴,将眼泪咽了回去。 “我扶你起来,好吗?”姜佩卓试探地问:“保证不做别的事情。” 见姚思锦点了头,姜佩卓才缓缓移过去,将他稳稳地扶回了床上。 刚想拉开些距离,衣袖却被姚思锦抓住,让姜佩卓动弹不得。 “我我不怕你的。”姚思锦忙说着:“你是我妻主,你、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都是对的,都是” “锦儿,今夜我们先歇息,等你什么时候好些了,我们再提别的,好吗?” 再三确认妻主并无愠色后,姚思锦方才点了头。 “那妻主不要在小榻上睡,不舒服。”姚思锦躺在床上,将身子扭向一边。 “好。”没想到今天也不用体验小榻,姜佩卓的声音带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快。 但姜佩卓刚一坐在床上,就看到姚思锦的后背开始发抖。 姜佩卓叹了口气:“锦儿” “你不许嫌我!不许!”姚思锦直接坐了起来,冲着姜佩卓急急道:“我我会好的,你再等等,求您再等等,真的会好的” 说到最后,姚思锦的声音降了下去,充满了无助。 姜佩卓缓慢但坚定地将人拥入怀中,手放在他的后腰处,不再动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少饮些酒 “算了,我允许你去旁人那里,左右今日我我”姚思锦闭上双眼,想让声音带上些许轻快,但却未果。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锦儿。”姜佩卓打断道。 怀中的人抖了片刻,终于放松了下来。头靠在姜佩卓怀中低低地哭着,越哭声音越大,最后变成嚎啕。 “没事的,我不嫌你,会好的。”姜佩卓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怎么会嫌锦儿呢?” 感到腰间被一双手搂住,姜佩卓这才轻轻拍着怀中人,口中继续轻声安抚着。 许久,抱住她腰的手松了力道,怀中传来阵阵平稳的呼吸。 姜佩卓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想着明日定要找元凡来问个清楚,方好对症下药。 看自己的袖子仍被他紧紧扯住,姜佩卓不由得失笑,并未更衣,躺在了他的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二人是被下人的叫早声叫醒的。 今日要回门,耽搁不得。 姜佩卓伸了个懒腰,发现不知何时,姚思锦已经钻到了她的怀中,此刻正抬着头看她。 “锦儿” 话还没说,姚思锦的眼圈先红了:“对不起,我瞒了你。” “想亲你,可以吗?” 听到这种问题,姚思锦忘掉了难过,脸腾的一下红了,拼尽全力点了点头。 姜佩卓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啄。 “你我妻夫本是一体,你应当多依靠我些的。” “我今日便不怕了,我们今夜便继续。”姚思锦鼓起勇气道。 姜佩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笑道:“我们不急,先让我抱抱你。” 姚思锦没再说话,感受着妻主身上的气息,之前压在心中的紧张好像确实消散了不少。 二人温存了一番,推开门三人已等在了门口。 看着妻主的三位夫郎,姚思锦扭扭捏捏不肯出来。 苏淮还以为是因为身子不适而产生的羞涩,二话不说便要将人抱起来带走。 随着姚思锦的惊呼,姜佩卓将他的动作按下,拉着苏淮的手带头走在了最前面。 “阿锦,阿锦,你还好吗?”沈昉文赶忙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直到看到他除了面色羞红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沈昉文不由得皱起了眉。 “阿锦,你和妻主” 姚思锦抿唇摇了摇头,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谢君宴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是不是和妻主闹了矛盾。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思忖片刻便明白了原因。安慰他说妻主不会因为这个便与他产生嫌隙的,让他放下心来。 姚思锦点点头,面色稍缓。 行至马车前,姜佩卓转过身来扶他上车。姚思锦别别扭扭地将手放在妻主手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苏淮问明白了事情经过,能理解姚思锦此刻心情,隔着帘子递过去一颗梅子。 看马车渐行渐远,苏淮回过头去扶住了谢君宴。 “身子如何?还难受得紧吗?” 谢君宴手抚上了小腹,轻轻按着,摇了摇头:“此次的小日子倒还算温和,反应不太强烈,阿淮不必担心了。” 他又何尝不想将自己的感受讲给妻主,然后靠在妻主怀中休息呢?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尤其阿锦还有这般情况。 他应该懂事些,不去给妻主添麻烦才是。 “好生歇着,午饭我差人给你送进来,在屋内吃便好。”苏淮面露不忍。 谢君宴捂住小腹,面色苍白地靠坐着,努力平复着呼吸。 沈父看见孩子,虽然才离别了两日,但感觉过了一年那么久,泪眼汪汪地便迎了上来。 什么身份,什么礼节,统统抛到脑后。 看着相拥的沈家父子,姚思锦想装作若无其事,但眼眶偷偷红了。 他忙转过身去。 “这位便是文儿口中的‘阿锦’公子,来来来,快进屋说话。” 沈父看到了单独站在一旁的姚思锦,忙招呼着。 “啊?奥奥好!”姚思锦有些受宠若惊,很久没有听过男性长辈这般对他讲话,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姜佩卓则同沈母寒暄着。 用罢了午饭,沈家还欲再留,但还要进一趟皇宫,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姜佩卓便推拒掉了。 “文儿,可想家?”马车上,姜佩卓握住了沈昉文的手。 沈昉文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才不会呢,我现在有两个家,一点也不孤单。” “沈家是我的家,姜家也是我家,以后我就有更多的家里人了。”沈昉文开心道。 到了宫中,姚浔之竟亲自迎了出来。 姚思锦知道沈昉文从未进过皇宫,怕他紧张,便拉着他一起进殿,主动为他讲解着宫殿布局。 姚浔之看看小弟,又看看姜佩卓,悄悄招手,将人叫了过来。 “诶,这人是我弟弟?”姚浔之小声道。 姜佩卓不明所以,但依旧点了点头。 姚浔之谨慎地回头看了看,确保姚思锦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才继续凑到姜佩卓耳边。 “怎么锦儿一和你接触,变化就这么大?”姚浔之还是很难相信面前这个会顾及旁人感受的人,竟是他娇惯成性的小弟。 “陛下”姜佩卓无奈。 “妻主、阿姐,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快进来啊?” 听到姚思锦的呼唤,二人往殿内走去。 “姜佩卓,我知你人品,因此知你绝不会亏待了锦儿。”姚浔之举起了酒杯:“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请!” 二人对坐饮起酒来。 一旁的姚思锦见状皱了皱眉,安置好沈昉文便快步走了过来。 他扯了扯姚浔之的衣袖:“阿姐,你莫让妻主再饮酒了,她晌午在沈家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会不舒服的。” 姚浔之的脸色堪比调色盘,一边震惊于自己的弟弟竟能如此关心一个人,真的是长大了;一边难过于他关心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姜佩卓不由得笑出了声,伸手将姚思锦拉了过来:“这些酒不妨事的,听话,你先和文儿到一旁去转转。” 她话音刚落,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姚思锦点点头,立马离开了。 姚浔之: 姚思锦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阿姐也要少饮些酒,不然公务繁忙身子要吃不消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少饮些酒 “算了,我允许你去旁人那里,左右今日我我”姚思锦闭上双眼,想让声音带上些许轻快,但却未果。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锦儿。”姜佩卓打断道。 怀中的人抖了片刻,终于放松了下来。头靠在姜佩卓怀中低低地哭着,越哭声音越大,最后变成嚎啕。 “没事的,我不嫌你,会好的。”姜佩卓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怎么会嫌锦儿呢?” 感到腰间被一双手搂住,姜佩卓这才轻轻拍着怀中人,口中继续轻声安抚着。 许久,抱住她腰的手松了力道,怀中传来阵阵平稳的呼吸。 姜佩卓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想着明日定要找元凡来问个清楚,方好对症下药。 看自己的袖子仍被他紧紧扯住,姜佩卓不由得失笑,并未更衣,躺在了他的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二人是被下人的叫早声叫醒的。 今日要回门,耽搁不得。 姜佩卓伸了个懒腰,发现不知何时,姚思锦已经钻到了她的怀中,此刻正抬着头看她。 “锦儿” 话还没说,姚思锦的眼圈先红了:“对不起,我瞒了你。” “想亲你,可以吗?” 听到这种问题,姚思锦忘掉了难过,脸腾的一下红了,拼尽全力点了点头。 姜佩卓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啄。 “你我妻夫本是一体,你应当多依靠我些的。” “我今日便不怕了,我们今夜便继续。”姚思锦鼓起勇气道。 姜佩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笑道:“我们不急,先让我抱抱你。” 姚思锦没再说话,感受着妻主身上的气息,之前压在心中的紧张好像确实消散了不少。 二人温存了一番,推开门三人已等在了门口。 看着妻主的三位夫郎,姚思锦扭扭捏捏不肯出来。 苏淮还以为是因为身子不适而产生的羞涩,二话不说便要将人抱起来带走。 随着姚思锦的惊呼,姜佩卓将他的动作按下,拉着苏淮的手带头走在了最前面。 “阿锦,阿锦,你还好吗?”沈昉文赶忙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直到看到他除了面色羞红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沈昉文不由得皱起了眉。 “阿锦,你和妻主” 姚思锦抿唇摇了摇头,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谢君宴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是不是和妻主闹了矛盾。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思忖片刻便明白了原因。安慰他说妻主不会因为这个便与他产生嫌隙的,让他放下心来。 姚思锦点点头,面色稍缓。 行至马车前,姜佩卓转过身来扶他上车。姚思锦别别扭扭地将手放在妻主手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苏淮问明白了事情经过,能理解姚思锦此刻心情,隔着帘子递过去一颗梅子。 看马车渐行渐远,苏淮回过头去扶住了谢君宴。 “身子如何?还难受得紧吗?” 谢君宴手抚上了小腹,轻轻按着,摇了摇头:“此次的小日子倒还算温和,反应不太强烈,阿淮不必担心了。” 他又何尝不想将自己的感受讲给妻主,然后靠在妻主怀中休息呢?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尤其阿锦还有这般情况。 他应该懂事些,不去给妻主添麻烦才是。 “好生歇着,午饭我差人给你送进来,在屋内吃便好。”苏淮面露不忍。 谢君宴捂住小腹,面色苍白地靠坐着,努力平复着呼吸。 沈父看见孩子,虽然才离别了两日,但感觉过了一年那么久,泪眼汪汪地便迎了上来。 什么身份,什么礼节,统统抛到脑后。 看着相拥的沈家父子,姚思锦想装作若无其事,但眼眶偷偷红了。 他忙转过身去。 “这位便是文儿口中的‘阿锦’公子,来来来,快进屋说话。” 沈父看到了单独站在一旁的姚思锦,忙招呼着。 “啊?奥奥好!”姚思锦有些受宠若惊,很久没有听过男性长辈这般对他讲话,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姜佩卓则同沈母寒暄着。 用罢了午饭,沈家还欲再留,但还要进一趟皇宫,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姜佩卓便推拒掉了。 “文儿,可想家?”马车上,姜佩卓握住了沈昉文的手。 沈昉文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才不会呢,我现在有两个家,一点也不孤单。” “沈家是我的家,姜家也是我家,以后我就有更多的家里人了。”沈昉文开心道。 到了宫中,姚浔之竟亲自迎了出来。 姚思锦知道沈昉文从未进过皇宫,怕他紧张,便拉着他一起进殿,主动为他讲解着宫殿布局。 姚浔之看看小弟,又看看姜佩卓,悄悄招手,将人叫了过来。 “诶,这人是我弟弟?”姚浔之小声道。 姜佩卓不明所以,但依旧点了点头。 姚浔之谨慎地回头看了看,确保姚思锦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才继续凑到姜佩卓耳边。 “怎么锦儿一和你接触,变化就这么大?”姚浔之还是很难相信面前这个会顾及旁人感受的人,竟是他娇惯成性的小弟。 “陛下”姜佩卓无奈。 “妻主、阿姐,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快进来啊?” 听到姚思锦的呼唤,二人往殿内走去。 “姜佩卓,我知你人品,因此知你绝不会亏待了锦儿。”姚浔之举起了酒杯:“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请!” 二人对坐饮起酒来。 一旁的姚思锦见状皱了皱眉,安置好沈昉文便快步走了过来。 他扯了扯姚浔之的衣袖:“阿姐,你莫让妻主再饮酒了,她晌午在沈家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会不舒服的。” 姚浔之的脸色堪比调色盘,一边震惊于自己的弟弟竟能如此关心一个人,真的是长大了;一边难过于他关心的人竟然不是自己。 姜佩卓不由得笑出了声,伸手将姚思锦拉了过来:“这些酒不妨事的,听话,你先和文儿到一旁去转转。” 她话音刚落,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姚思锦点点头,立马离开了。 姚浔之: 姚思锦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阿姐也要少饮些酒,不然公务繁忙身子要吃不消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不是在信里骂我了?! “这小子真的是”姚浔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断感慨着。 “陛下。”姜佩卓放下了酒杯。“姚念笙有了消息。” 随后,姜佩卓将纸条上的消息细细讲给了姚浔之,包括信中对番邦那人,也就是贡靖行之的样貌描写。 还有送给姚思锦的贺礼,姜佩卓都讲述的很详细。 听完后,姚浔之叹了口气,面上有些不忍,问姜佩卓:“那信何在?” “这”姜佩卓目光转向了别处:“哈哈哈,要什么信啊,哈哈哈哈知道内容就行了嘛哈哈哈” 看姜佩卓犹犹豫豫的样子,姚浔之眼眸微眯,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是还有什么要事不便明说吗?”姚浔之思忖着:“不对!” 她突然道。 “不对!姜佩卓,你实话跟我说,这姓姚的是不是在信里骂我了?!” “哈哈,陛下,您看您话说的,您不是也姓姚吗?哈哈哈”姜佩卓顾左右而言他。 看姜佩卓这幅样子,姚浔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直拍桌子。 她就不该在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对她这位好皇妹有一丝一毫的怀念之情! 这人倒好,还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骂她的机会啊! 看着眼前视线飘忽不定的人,姚浔之更来气了:“姜佩卓,你就应该把信纸给我,让我亲眼看看她如何说的,然后好写封信骂回去!” “陛下,息怒、息怒。”姜佩卓压低了声音:“当心吓到锦儿啊。” 姚浔之知道这是托词,但仍旧放低了声音,继续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在姜佩卓再三强调自己连送信人的脸都没看到,更别说知道姚念笙的藏身之处后,姚浔之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所以这番邦之事” “知道了,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姚浔之沉声打断,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贡靖行之?大皇女?她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插手我朝之事? 姜佩卓看着表情阴测测的姚浔之,不由得感慨她和姚念笙真不愧是亲姐妹,看法是一模一样。 马车上,姚思锦轻轻拽了一下姜佩卓的衣袖:“妻主你们吵架了吗?因为我吗?” “是我今日多嘴了?还是别的事情不听话了?”姚思锦越说语速越快。 “不是不是。”姜佩卓忙开口打断:“和锦儿没关系,说的是朝廷中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吵架,只是情绪激动了些罢了。” 看妻主表情不似作伪,姚思锦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沈昉文手中一直攥着出宫前姚浔之给的发簪。 发簪工艺精细,上镶嵌着各种华丽的珠宝玉石,在昏暗的马车中仍熠熠生辉,闪得沈昉文有些睁不开眼。 良久,他将发钗递了出去:“妻主,这给您,我不能带。” “为何?” “为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就说阿姐别随随便便送,应该问清了你的喜好再说的,或者是干脆让你自己挑,”姚思锦眉头皱在了一起。 沈昉文露出一个笑容:“不是的,阿锦。我很喜欢。” “那你为何?” “陛下给你的,你就放心去戴便好。不会有人说你不合礼制的。”姜佩卓将发钗推了回去。 沈昉文此刻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眼睛盯着发钗不停地端详着,眼里的光比宝石还要亮。 “是,妻主。” 忽听“啪嗒”一声。 是石子砸在车厢上的声音。 在夜色中格外引人注意。 姜佩卓并未在意,只当是路过碾起的碎石击打所致。 但紧接着又是“啪嗒啪嗒”两声。 姜阿珂拉紧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有人。” “诶诶诶,是我是我,李兴啊!”李兴从小巷中闪了出来,冲她们摆着手:“是我是我,千万别动手啊!” “李姑娘?你有事吗?” 姜佩卓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连头和脸全部包起来的人,嘴角抽了抽。 她实在想不出李兴拦马车的理由。 “姜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李兴在马车前单膝跪下,拱手行礼。 姜佩卓见她如此认真,也严肃了起来:“上车说话,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姜大人,我等在城郊种地时,发现有两拨人鬼鬼祟祟。”说着,李兴看了看坐在马车上的两位男子,欲言又止。 “无妨,他们都是我的夫郎,没什么不能听的。” “是!”李兴继续道:“其中一波远离城墙,在很远的林中歇脚,是是异族打扮。另一波才数人,是我朝将士,但并未进城,反而在城边走来走去。” “小的愚昧,认为这些将士定有些异常,但实在猜不透,就想着赶紧同您报信。” 番邦这件事姜佩卓倒是知晓。 只不过没想到她们竟提前都准备就绪了,人都已经到了城外。 但是这另一边的人会是谁的人呢? 姜佩卓眯起了眼睛。 “奥对,穿着我朝将士衣服的人,她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都是骑马的,好像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李兴补充道。 姜佩卓猛地抬头,不会是姚念笙的人! 按照她的性格,定然不服输。 而且信中尽是对姚浔之统治的不满 无论如何还是尽快上报才是。 “性命要紧,你们切莫和她们发生冲突,我会对陛下禀明此事。”姜佩卓叮嘱着。 却看到李兴一脸难言的神色。 “这大人息怒,我等已经和番邦” 姜佩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的人如何了?番邦尚不知实力” “就、就起了点冲突过了几招她们就去林子里住了”李兴恨不得将头埋到车厢里:“除了这个就真没别的了!” ? 什么叫“去林子里住?” 这叫被打跑了 姜佩卓认真的审视着眼前头垂得低低的人,眼神中带了探究。 “哇!你们好厉害!这些异族竟敢有此野心,就该打得她们落花流水!”姚思锦在一旁帮腔。 “公子您谬赞了,我们就是碰巧打过了,哈哈哈哈哈”李兴言语上客气,实际嘴角已经压不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不是在信里骂我了?! “这小子真的是”姚浔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断感慨着。 “陛下。”姜佩卓放下了酒杯。“姚念笙有了消息。” 随后,姜佩卓将纸条上的消息细细讲给了姚浔之,包括信中对番邦那人,也就是贡靖行之的样貌描写。 还有送给姚思锦的贺礼,姜佩卓都讲述的很详细。 听完后,姚浔之叹了口气,面上有些不忍,问姜佩卓:“那信何在?” “这”姜佩卓目光转向了别处:“哈哈哈,要什么信啊,哈哈哈哈知道内容就行了嘛哈哈哈” 看姜佩卓犹犹豫豫的样子,姚浔之眼眸微眯,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是还有什么要事不便明说吗?”姚浔之思忖着:“不对!” 她突然道。 “不对!姜佩卓,你实话跟我说,这姓姚的是不是在信里骂我了?!” “哈哈,陛下,您看您话说的,您不是也姓姚吗?哈哈哈”姜佩卓顾左右而言他。 看姜佩卓这幅样子,姚浔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直拍桌子。 她就不该在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对她这位好皇妹有一丝一毫的怀念之情! 这人倒好,还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骂她的机会啊! 看着眼前视线飘忽不定的人,姚浔之更来气了:“姜佩卓,你就应该把信纸给我,让我亲眼看看她如何说的,然后好写封信骂回去!” “陛下,息怒、息怒。”姜佩卓压低了声音:“当心吓到锦儿啊。” 姚浔之知道这是托词,但仍旧放低了声音,继续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在姜佩卓再三强调自己连送信人的脸都没看到,更别说知道姚念笙的藏身之处后,姚浔之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所以这番邦之事” “知道了,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姚浔之沉声打断,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贡靖行之?大皇女?她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插手我朝之事? 姜佩卓看着表情阴测测的姚浔之,不由得感慨她和姚念笙真不愧是亲姐妹,看法是一模一样。 马车上,姚思锦轻轻拽了一下姜佩卓的衣袖:“妻主你们吵架了吗?因为我吗?” “是我今日多嘴了?还是别的事情不听话了?”姚思锦越说语速越快。 “不是不是。”姜佩卓忙开口打断:“和锦儿没关系,说的是朝廷中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吵架,只是情绪激动了些罢了。” 看妻主表情不似作伪,姚思锦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沈昉文手中一直攥着出宫前姚浔之给的发簪。 发簪工艺精细,上镶嵌着各种华丽的珠宝玉石,在昏暗的马车中仍熠熠生辉,闪得沈昉文有些睁不开眼。 良久,他将发钗递了出去:“妻主,这给您,我不能带。” “为何?” “为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就说阿姐别随随便便送,应该问清了你的喜好再说的,或者是干脆让你自己挑,”姚思锦眉头皱在了一起。 沈昉文露出一个笑容:“不是的,阿锦。我很喜欢。” “那你为何?” “陛下给你的,你就放心去戴便好。不会有人说你不合礼制的。”姜佩卓将发钗推了回去。 沈昉文此刻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眼睛盯着发钗不停地端详着,眼里的光比宝石还要亮。 “是,妻主。” 忽听“啪嗒”一声。 是石子砸在车厢上的声音。 在夜色中格外引人注意。 姜佩卓并未在意,只当是路过碾起的碎石击打所致。 但紧接着又是“啪嗒啪嗒”两声。 姜阿珂拉紧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有人。” “诶诶诶,是我是我,李兴啊!”李兴从小巷中闪了出来,冲她们摆着手:“是我是我,千万别动手啊!” “李姑娘?你有事吗?” 姜佩卓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连头和脸全部包起来的人,嘴角抽了抽。 她实在想不出李兴拦马车的理由。 “姜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李兴在马车前单膝跪下,拱手行礼。 姜佩卓见她如此认真,也严肃了起来:“上车说话,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姜大人,我等在城郊种地时,发现有两拨人鬼鬼祟祟。”说着,李兴看了看坐在马车上的两位男子,欲言又止。 “无妨,他们都是我的夫郎,没什么不能听的。” “是!”李兴继续道:“其中一波远离城墙,在很远的林中歇脚,是是异族打扮。另一波才数人,是我朝将士,但并未进城,反而在城边走来走去。” “小的愚昧,认为这些将士定有些异常,但实在猜不透,就想着赶紧同您报信。” 番邦这件事姜佩卓倒是知晓。 只不过没想到她们竟提前都准备就绪了,人都已经到了城外。 但是这另一边的人会是谁的人呢? 姜佩卓眯起了眼睛。 “奥对,穿着我朝将士衣服的人,她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都是骑马的,好像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李兴补充道。 姜佩卓猛地抬头,不会是姚念笙的人! 按照她的性格,定然不服输。 而且信中尽是对姚浔之统治的不满 无论如何还是尽快上报才是。 “性命要紧,你们切莫和她们发生冲突,我会对陛下禀明此事。”姜佩卓叮嘱着。 却看到李兴一脸难言的神色。 “这大人息怒,我等已经和番邦” 姜佩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的人如何了?番邦尚不知实力” “就、就起了点冲突过了几招她们就去林子里住了”李兴恨不得将头埋到车厢里:“除了这个就真没别的了!” ? 什么叫“去林子里住?” 这叫被打跑了 姜佩卓认真的审视着眼前头垂得低低的人,眼神中带了探究。 “哇!你们好厉害!这些异族竟敢有此野心,就该打得她们落花流水!”姚思锦在一旁帮腔。 “公子您谬赞了,我们就是碰巧打过了,哈哈哈哈哈”李兴言语上客气,实际嘴角已经压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