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我在武魂殿做女帝》 第1章 商月 巴蜀，唐门。 鬼见愁。 “本座若死，尔等皆要陪葬！” 商月踩着一具尸骨，白色绣褐枝纹的劲装绽满血花。她冷然扫视眼前云聚而来的唐门弟子，如大雪中一株寒梅，睥睨天下。 “妖女，你已被暴雨梨花针洞穿身体百脉，不过一口气吊着性命，将死之人，也敢口出狂言！此处有我唐门子弟千百，便是全盛时期的你，也得把命留下！” “本座乃沧月门大长老，昆仑沧月，掌天下杀伐。小小的巴蜀唐门，凭借手中几两软铁，就想轻松取了本座的命？呵。” 昆仑沧月，满门杀手，门中子弟不单比武技、不只论计谋、允许明争暗斗，唯以手中性命分高下。 商月，沧月门历史上最年轻的大长老，在血腥的门中筛选和无数次任务中杀出重围，年仅二十四岁便独步武林。 传闻中，即使是沧月门现任门主，也不是她的对手。 因为门中子弟的任务需求，沧月门与巴蜀唐门多有交易往来。唐门提供暗器，沧月门承诺不对唐门弟子出手，凡是涉及唐门的悬赏单一概不接。 两门相安无事许久，未曾想在商月来取暗器之时，唐门数名长老突然出手，商月反杀对方数人，却也被暴雨梨花针射入体内，血绽白衣！ 商月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出手，事关死人的问题，她不屑去问。 女子掌心聚起一点银光，连点自己几处大穴，末了往心口一拍，逼出体内数十根银钉状的长针，挥手反射而出！ 唐门长老凭借鬼影迷踪避开银针，但他们身后的唐门弟子却七零八落倒了一片。见状，一老者气急，指着商月道：“妖女，你难道没有发现，跟随你来的沧月门弟子都不在此处了么？你空有实力，却不通人情世故，可知要你性命的另有人在！” “哼，本座知道。” 杀手么，既让世人崇敬，又让世人畏惧，既叫权贵心安，又叫权贵心惊胆颤。江湖上求她的人有多少，希望她死的人就有多少。 “本座才收手几日。” 商月冷笑，一把扯下染满血迹的外袍，内里玄紫色深衣看不出丁点衰败血迹。 一门长老，尤其是大长老，代表的是宗门的荣辱与尊严。今日唐门敢对她动手，难保明日不会联合别的宗门打压沧月弟子，打破沧月门傲视群宗的实力与地位。 商月可以死，沧月门不可受辱！ “沧月门的人听着，无论是谁在那个位置上，沧月，万古不衰！” 唐门高层做梦也不会想到，即使被暴雨梨花针命中，商月的杀伤力仍然恐怖。这个被江湖人称为“妖狐”的女人，实力恐怖到在飞瀑般的暗器中连穿一十三人，杀尽唐门所有长老！ 沧月门专门培养杀手，暗器，她会，毒药，她熟，杀人之术，她商月天下无双！ 商月洞穿了唐门门主的喉咙，而她自己的生机也在飞速流逝。 “本座答应先门主护佑沧月，说到做到。” 随着商月话音落下，蜂拥而来的唐门弟子便见这女子主动引爆了佛怒唐莲！唐门仅有的四朵佛怒唐莲，连带能够制作它的门主与长老们一起，在鬼见愁上化为齑粉，血雾飞扬！ 轰—— 爆炸产生的灼烧感让商月心口一片滚烫，热度逐渐蔓延，商月浑身都如火烧一般，热辣，疼痛。 又做梦了。 这是商月清醒后第一个想法。 本座在哪儿？ 这是商月第二个想法。 这群人抓本座是要下锅煮熟了当食物？！ 这是商月第三个想法，也是她睁眼后的第一个想法。 身下的大铁锅里正“咕噜咕噜”冒着水泡，扑面而来的水蒸汽将她的皮肤烫得通红。商月看着身下的铁锅，饶是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恍惚一秒。 没错，商月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成为了一群灾民眼中的口粮。 这里是星罗与天斗帝国边境，两国交战线附近。 在一片断壁残垣中，几根木棍架起一口铁锅，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大的孩子被麻绳吊在锅上。 有身材干瘦的男子在一旁反复摩擦着几块石头，打算升起火就将锅上的丫头片子煮了！ 围坐在铁锅附近的人无一不是面黄肌瘦，一众男女老少默然注视着正在生火的男子，而当他们的目光移到锅炉上方后，便仿佛看到了什么珍馐美味，忍不住吞咽起口水。 唯独一个怀抱着圆胖孩童的妇人眼神闪躲，哪怕没有人关注她，妇人依然将头颅低下。嗫嚅许久，她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要是她的哥姐回来找不到人，找我们寻仇怎么办？” “哼，寻仇？两个六岁的小崽子能寻什么仇？”生火的男子面露不屑。 “可、可是，他们的父母都是尊贵的魂师，保不准那兄妹俩能觉醒个武魂回来，到时候魂师大人要与我们寻仇，岂不是……” “小丫头片子运气不好，被野兽吃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男子一直生不起火，暗骂了一声“晦气”，他斜着一双三白眼，转过头看向那妇人，“再说了，我们一开始看中的可是你家的大胖小子，是你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才推了这个没二两肉的丫头片子出来。且不说邪月和胡列娜能不能觉醒武魂，就算走了狗屎运真的觉醒了，第一个找的也是你！” “我、我……”妇人缩了缩脖子，看着铁锅上的女孩，再不敢出声。 如果不吃了这丫头，她和儿子兴许活不过明天。邪月和胡列娜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等回来了，寻个由头糊弄过去就得了。 这里靠近森林，有野兽、魂兽出来觅食再正常不过。 在两人争论的时候，被吊在锅炉上的女孩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藏在白色碎发下的是一双罕见的银灰色眼睛，而此时，那双眼睛里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与杀意。 妇人看见女孩睁开的双眼，顿时惊呼出声：“啊！她，她醒了！” ----------------- 哎嗨宝子们，阿月终于和大家见面了～ 本文仍然是斗一背景，明确的武魂殿立场。上一本阿离和阳阳不是亲生姐妹，但这本商月是邪月和胡列娜的亲妹妹哈，亲生的！ 本文依旧是无cp，没有男主！ 阿月的身份背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复杂，所以这本的字数也会少一些，可能只有阿离那本一半左右。 相比起阿离，阿月的心智已经成熟，不会有很多成长过程，大抵是人狠话不多，目标明确，谁对她好，她不会表达，但会默默回报那种。 话少，心理活动不少，反差萌。 本文参考动漫和原着，有些原着没交代清楚的地方或者文中不太一样的地方，默认私设，不必过分考据。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感兴趣的宝子可以一看，不感兴趣退出就好。 写文是为了开心，看文也是为了开心，恶意抬杠极端找茬的叉出去再也不见！ 评论区不拉踩不引战，文明你我他，比心～ 第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在生火的男子转头瞧了一眼，“怕什么，一个丫头片子而已，醒不醒都要进老子的肚子！” 干瘦男子终于打着了火，他将火苗引到铁锅下，伸手去拉吊在锅上的孩子，也就是商月。 商月盯着他的动作，被捆在身后的指尖亮起微弱的银白色光芒，只待身上束缚一松，她果断劈在男子手臂上，趁对方吃痛松手的同时，腾身、掀锅、落地一气呵成！ “哗啦——嘭！” 半锅水被掀翻，男子的痛呼声随他一起被扣在铁锅之下。 给本座下蒙汗药，那么点儿剂量，喂猫呢？ 商月拔下男子尚未来得及取走的发簪，一截枯木捅进男子的喉管，顿时鲜血四溅！ “啊！杀人啦，杀人啦！”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小丫头敢反抗，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小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敢杀人！ 在一片慌乱的咒骂声中，商月眼神一扫，摸出藏在发辫里的银针，送围上来的男男女女归西。 她见自己的魂导器被人丢在柴火堆里，毫不犹豫伸手探入火中，取了回来。 商月还没有觉醒武魂，没有魂力用不了魂导器，但这是爹娘留下的东西，她不能丢。 长时间饥饿的人群动作有些迟缓，哪怕商月在击毙多人后停下来取东西，剩下的人也没能立刻靠近女孩。 更何况，地面上那一片尸体清晰地昭示着——这女娃是个怪物！ “啊！救命啊！杀人啦——” 抱着圆胖孩童的妇人本就心虚，谁知一抬头又对上商月冰冷的双眸，妇人抱着儿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呼救命。 对食物的渴望让很多人选择铤而走险，依旧有人朝商月的方向试探、打量。 身上的东西早就七零八落丢失了大半，商月往地上瞄了一眼，一脚踢在土堆上，转身就跑。 女孩眼神冷淡，丝毫不关心身后的动静。沙石灰尘纷纷扬扬，她目的明确地朝森林中跑去。 哥哥姐姐不在，她这具三岁大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和一群成年人较量。 想要活命，先跑为上。 …… 商月凭借特殊功法躲在一棵树上，但她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树上虽然相对隐蔽，但也并非绝对的安全。不仅许多猛兽都会爬树，在这个世界，野兽拥有魂力后还能进化为魂兽，无疑让森林更加危险。 手中流转起银色流光，商月运转心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这一具三岁大的身体实在比不上成人，她只好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轻风摇动树梢，枝叶摇动的声响让四周显得越发寂静，前世作为杀手的直觉让商月一瞬间绷紧了神经。心法急速运转，她干脆利落地跃离原地。 商月谨慎地没有落地，凭借轻功跳到了另一棵大树上。谁知这一跳，商月与一双蓝幽幽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是黑豹。 黑豹被商月吓了一跳，四条腿不受控制地乱扑腾。 豹子和猫类似，容易受惊，甚至会被自己的影子吓到。 商月冷静地给了对方一脚。 嘭！ 一米高的女孩成功把一米长的黑豹踹到了地上。 同一片森林中，在武魂殿教皇千寻疾的注视下，他追杀了许久的十万年魂兽蓝银皇献祭给了唐昊。 轰—— 天地被蓝金色笼罩。 在树梢上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商月心中直呼“要死”。这种场景时常与杀人灭口挂钩，她正想转身，追杀她的豹兄却已经堵住了去路。 好死不死，这大兄弟是魂兽，那一下没能把它摔死。 魂兽速度太快，商月扔出的暗器打偏了，没弄死不说，反倒激怒了对方。 五米外的树枝上，黑豹弓起脊背，蓝幽幽的眼睛紧盯商月，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这是非要和本座过不去？ 商月眉眼微动。 不管了，本座的命要紧。 商月提气轻身，做了一个假动作，在黑豹扑来的同时沿切线避开。 黑豹瞪大双眼，蓝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整只豹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向漆黑巨锤！ 豹：你不讲武德！ 砰！ 凌天一击砸出一团黑红色肉泥。 昊天锤的压力锁定消失，鬼魅怀里却多出一个孩子，他急忙化作黑影暴退到数十米开外。 商月瞅了一眼，随着两个中年男人对轰的最后一击，这场撼天动地的战斗终于结束。 黑豹的血肉粘了金甲男人满身，怀抱襁褓的中年男人自顾自离去了。 魂力的余波不可小觑，商月没有停止运转心法，她身上的银白色流光吸引了一众目光。 魂技对轰造成的阴霾散去，阳光斜斜地打在商月身上。阳光与银白色流光相辉映，映照出一双饱含上位者气势的银眸。 这是…… “神迹？” 千寻疾面上的阴郁一点点转变为惊喜，他的目光落在商月身上。 在下属的搀扶下，千寻疾艰难地走到商月面前。他带着满身豹子血，朝商月伸出手。 商月嫌弃地用内力隔开。 银白色光芒融入千寻疾体内，有股说不出的舒适与通透，他手臂上的伤势竟然在缓慢愈合！ 千寻疾有些怔愣。 见对方没有收手的意思，商月不禁感到莫名其妙。她看在男人的同伴救了自己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用内力帮对方梳理经脉。 千寻疾十分惊喜。 看啊！眼前这个白色头发的小姑娘，她那一双银灰色眼睛中仿佛蕴含着神性，即使面对一众封号斗罗，也丝毫不见怯懦！ 女孩看着眼前金色甲胄加身的人群，眼神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瘀血通了，商月收回手。 鬼魅看着救了自己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商月。” 商月指了指千寻疾身上的豹子血，解释，“不是我想来的。” 商月的意思是，她是被追杀到这里的。 然而方才的场面太过混乱，黑豹与鬼魅的幻影又十分相似，根本没有人注意那只倒霉催的豹子。 千寻疾误以为商月是来救他的。 鬼魅接着问：“你可有受伤？” 商月有心法护体，又在鬼魅的保护范围内，只是被震了下，并无大碍。于是她客气地回答：“小事。” 鬼魅震惊。 千寻疾大喜。 第3章 进入武魂殿 商月被一行人带走了。 她的家其实不在森林边，她住在天斗与星罗交界处的村庄里。 很不巧，哥哥姐姐去觉醒武魂，村庄却遭到流民洗劫，她和受托照顾她的妇人一起，被流民抓走了。 昏迷后不知道离开了多远，她自己没办法回去，又不可能一个人待在即将入夜的森林，这些人愿意带她走，她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流民洗劫村庄后一般不会再回去，哥哥姐姐觉醒武魂后也能领取生活补贴，活下去不是问题。 只要她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有机会找到哥哥和姐姐。 鬼魅给怀里的小姑娘擦干净脸颊，放轻声音问：“月月，想吃东西吗？” 商月没有感觉到饿，当然也可能是她饿过了头，已经没有感觉了。她摇摇头，脑袋往对方肩膀上靠了靠，“困，想睡。” 常年在尸山血海中行走，这种淡淡的死气反倒比光明更让她安心。 “那就睡。” 鬼魅身为封号斗罗，封号又是一个“鬼”字，很少有人敢亲近他，尤其是孩子。 他幼年的时候曾经死过一次，然而机缘巧合下，魂魄重新附体，成为了他的武魂，他也因此周身常年萦绕鬼气。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他是个活死人，可这个孩子却愿意亲近他。 商月重新解释过自己的遭遇，鬼魅也明白了，她是为了逃命才跑进森林里。 大概是同病相怜，鬼魅很想照顾这个孩子，想让她笑一笑。 月关的眼神止不住地往鬼魅怀里瞟，这白毛小丫头看起来可可爱爱，看得他心痒。奈何商月一直抓着老鬼不放，他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教皇冕下有亲生女儿，圣女也不是好相与的主，估计都不会把商月留在身边。 思及此，月关心思活络起来，他提议道：“哎，老鬼，你我孤身几十载，若是一起养个孙女也不错。” 是的，孙女，月关对自己的年纪很有自知之明。 鬼魅看着怀里小小的姑娘，也心动了。只是，“等回到武魂城，看教皇冕下如何安排，你我也做不了主。” …… 武魂城，供奉殿。 千道流目光平静，不急不缓地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女孩。 没有什么特别的。 想起千寻疾口口声声的“神迹”，千道流不禁怀疑自己的好大儿是不是被昊天锤锤傻了，什么人都往供奉殿里带。 抓捕十万年魂兽蓝银皇失败，千寻疾也因此受了伤，他没有多做停留，把人往父亲面前一送，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 他一走，月关和鬼魅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怀里的女孩，鬼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大供奉。” 尽管很想将商月留在自己身边，但鬼魅清楚，供奉殿能够提供的资源不是他一个长老能比的。如此想着，鬼魅又补上一句：“教皇冕下说，这个孩子很有神性。” 神特么有神性。 商月内心表示呵呵。但因为这句话，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商月索性从鬼魅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地面淡定地注视着这一切。 注意到大殿正中的天使神雕像，商月面上不显，心中却对所谓“神只”没有丝毫崇敬。她只相信她能切实握在手中的东西，她努力学会的本事，任谁也抢不走。 比起殿中人的心思各异，商月出奇的冷静。大不了被赶出去流浪，本座还能饿死不成？ 商月警觉地留意着周遭的一切，自然也注意到了从后殿走出的女孩。 那是一个身着白金色宫装的女孩，似乎是刚睡醒，紫色眼眸透露出一点未清醒的懵懂。五官精致可爱，金发柔顺地垂在脑后，整个人越发显得粉妆玉琢。 商月眼前一亮。 咳，什么老毛病。商月控制住自己。 金发女孩进入正殿后，天使神像骤然爆发出夺目金光，一时间，包括大供奉千道流在内的所有人都对着神像恭敬行礼。 蕴含着神圣气息的光芒一经释放，鬼斗罗瞬间感到不适，他后退几步隐藏在月关身后。 鬼魅的武魂是他自己的魂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鬼，鬼怪一类的武魂最怕六翼天使释放的这种神圣之光。 而商月也被这刺目的金光照得眼前一白，她抬起衣袖，挡在眼前。 什么东西，真烦人。 光芒散去，金发女孩已经走到商月身前。她被商月深邃的银眸吸引，星辰紫眸中倒映着璀璨星河。 “小雪？”千道流不解地唤了声。 千仞雪转身，克制着自己的兴奋，说：“爷爷，这个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不等千道流回答，她问：“是送来陪我的吗？” 千道流看着眼前沉稳的不像三岁孩童的商月，思考片刻，觉得一个小孩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留下陪小雪也无妨。 千道流点点头。 千仞雪笑起来，朝商月发出邀请：“你以后就留在这陪我，好不好？” 鬼魅和月关看着商月的背影，虽然有些不舍，却也知道留在供奉殿对商月的发展更好。 商月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这种天光大亮、无所遁形的地方，对一个杀手来说可不太友好。她摇了摇头，转身，牵住鬼魅的手。 鬼魅低头看向商月，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放弃留在供奉殿的意思。鬼魅讶然开口：“月月，你想跟我走？” 商月点头。 千仞雪有些失望，但她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 “既然她不愿意留在这里，鬼魅，带她离开。”千道流一只手牵着千仞雪，走向后殿。 鬼魅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如同一潭死水的心脏再次鲜活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商月，生怕自己伤到了她。 月关也没想到，商月居然会愿意跟着死气沉沉的老鬼，“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要跟着我们两个老家伙？” 商月无语地看着月关。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那个什么大供奉都让我走了，你还能把我送回去？ 鬼魅还按捺着心中的激动，月关却是装也不装，一走出供奉殿，他伸手就将商月抢了过去。 “哎呀，月月和我们有缘。商月，月关，合该是我的孙女！” 鬼魅怀里骤然一空，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菊花关！月月是选了我，不是选了你！那是我孙女！” 月关才不听他废话，封号斗罗级别的魂力运转，脚下几步挪移就没了踪影。 鬼魅气愤地释放出武魂，整个人融入黑影之中，眨眼间也消失在原地。 两个人为了争孙女使出浑身解数，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治疗的伤势。 不管了，孙女更重要！ 第4章 无父无母的前世与今生 夜半，商月睡不着，她坐在窗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鬼魅和月关要认她做孙女，也行，毕竟人在屋檐下。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讲究能屈能伸，万事以任务目标为先，非必要时不得逞凶斗狠，以免暴露身份和底牌。 这是上一世的教习师傅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上一世啊…… 上一世，我半生随狼群长大。 从记事起，我就跟随狼群生活，也跟随它们一起与一众野兽争食，争命。 草木枯了又长，野花开了又败。不知道在山林中生活了多久，我被门主捡回了沧月门，从狼群回归了人类世界。 那一年，门主说我骨龄十二。 她一边教我说话识字，一边教我功法修炼。 门主只给了我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我没有学会说话，不能将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便只有一个下场，死。 对于自幼脱离了人类社会的人来说，这并不容易。 然而我比门主想象中聪明，也比她想象中努力，我做到了，我活了下来。 我开始和门中的普通弟子一样修炼功法，学习人情世态。 教习师父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危险，诡谲，时刻会有风起云涌。 沧月门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宗门，门中等级制度严明，规矩森严，变相提高了门内弟子的竞争意识。 那段在狼群中夺食挣命的经历让我进步飞速，人命于我，不过草芥。 我日披白袍，夜着黑衣，一次次在门中筛选与刺杀任务中活了下来，代号心月狐。 无心无情，月下妖狐。 我并未停止杀戮。 百金、千金、万金，不过是为了请我出手一次。 我的价值越来越高，我手中的血从无有一日干涸，我知晓的秘辛越来越多……二十四岁，我成为门中最年轻的大长老，一时风光无两。 我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商月。 而这一世，我生在一个推崇魂力与魂师的世界，脚下的这片大陆名为，斗罗。 斗罗大陆也并不太平。星罗与天斗两大帝国一向摩擦不断，虽然两国边城已经习以为常，但连年的战火对边境附近的村庄却是致命打击。 壮丁被编入军队，房屋被战火摧毁，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 先前围聚在废墟周围的那群人是流民，因为战争失去了生活来源，被迫流亡外地。 生活没有着落，居无定所，不知要流浪到几时，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缺少食物，为了活命，他们洗劫了两国边境的一处村落。村落里也没有多少存粮，于是他们抓了一个孩子当口粮。 哦，那个倒霉的孩子就是我，商月。 宫商角徵羽，我是继哥哥邪月之后，家里的第二弯月亮。对了，我还有个姐姐，名叫胡列娜。父亲母亲意外离世后，一直是他们照顾我。 两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要养大另外一个孩子，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我还是好好地长大了，好好地长到了三岁。 只是今年他们年满六岁，要去武魂分殿觉醒武魂，只好将我托付给以前的邻居，一位心善的妇人。 妇人的丈夫死在了战场上，她一个人照顾两三岁大的儿子。 流民洗劫村庄，邻居本来把我和她的儿子一起藏了起来，可是，那群人的鼻子比狗还灵，寻找藏东西的地方比老鼠还在行。 还是被发现了。 那群人说不把我交出去，他们就吃了她的儿子。 为了儿子，妇人把我交了出去。 那群人熟练地给我喂了迷药，只是我常年修习心法，那药在我身上的效用大打折扣，我提前苏醒了。 他们的算盘落空了。 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让我跑了，到头来白白浪费一锅净水，还丢了自己的性命，可笑。 真可笑啊。 这世道。 …… 自己很难寻找哥哥姐姐，商月选择拜托鬼魅和月关。他们身为武魂殿长老，多少拥有一些权柄，人脉调动起来，寻找两个孩子不是难事。 次日一早，天色渐亮。银白色光芒逐渐隐没在体内，商月心中终于安定一些。 上清沧月诀终于渡过了前三重，运转功法时的光芒可以随心意收放自如，不会再轻易出现整个人冒光的情况。 跟人形蜡烛似的，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快来把我抓走。 离开供奉殿时，天色已经不早，住处来不及布置，但收拾的也还算妥当。干净整洁就行了，商月不是很挑。 沿着昨晚走过一遍的路，商月顺利找到鬼魅的住处。门关着，她就地一蹲，像个白毛团子。 “月月，怎么醒这么早，可是住得不习惯？” 还未迈出房门，缩成一团的小丫头映入眼帘。声音惊动了她，白色碎发下出现一双干净的眼，纯粹的目光让鬼魅下意识放轻声音。 “鬼爷爷，我的哥哥姐姐，你能找到他们吗？” 原来是想家了，这么小的孩子，思念亲人很正常。鬼魅把女孩拉起来，自己却蹲下，让商月不必仰视他。 “月月，最近大陆各地的孩子都在进行武魂觉醒，事情比较多，名单还没有统计完全，想要找到你的哥哥姐姐，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商月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根本不需要等整个大陆的名单，这样太浪费时间。 哥哥和姐姐去觉醒武魂的时候没有人陪，应该走不远。流民饥一顿饱一顿，应该也没有多少力气跑太远。 “鬼爷爷，您只需要以那片森林为中心，调查附近地区的名单就行了。” “爷爷知道，但是啊，月月，爷爷和那朵菊花最近比较忙，你耐心等一等，好不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告诉爷爷，有爷爷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这里很安全。” 其实也没多少人欺负她，就是运气不太好，被流民抓了。这种差点下锅的经历，人生能有几回呢？ 在内中吐槽了一通，商月很乖巧地点头。 想起昨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商月心中似乎有个小人在欢呼雀跃。尸山血海里趟出来，平日里喜好欣赏美人，这不过分？ 思及此，商月问：“鬼爷爷，昨天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第5章 合适的大腿 小美人叫千仞雪，是教皇千寻疾的女儿，大供奉千道流的孙女。 教皇代表武魂殿的最高权威，大供奉统领供奉殿，他们的后代，是个合适的抱大腿人选。 里外都漂亮啊。 商月心道。 找到亲人只是阶段性目标，找到他们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定下一个属于自己的长期目标。 武魂殿在魂师界有相当崇高的地位，既然进来了，先让自己留下，这是商月近期的目标。 鬼魅和月关看她可怜，起了同情心，但这同情心能维持多久？人心易变，商月要为自己寻后路，越多越好，越稳妥越好。 …… 有鬼魅和月关点头，商月获准进入武魂殿的藏书阁。 涉及核心机密的东西不会摆在公共区，商月也没想找机密的东西，来恶补一些魂师应该具备的知识而已。 毕竟是初来乍到，不作死就不会死。 藏书很丰富，所以不找书，先找人，负责管理书籍的人。在专业人士的指引下，找到一些有关武魂殿历史的书籍不是难事。 商月翻开一本书，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一页、两页、三页，完犊子，都是字，看不懂。 她两世都没有父母缘分，这一世虽然有哥哥和姐姐，但指望两个不到六岁的人天天教她识字，并不现实。商月觉得，她能活到现在，没饿死冻死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两世的文字体系并不相同，在只掌握了简单字词的前提下，商月无法顺畅地阅读书籍。她坐在地上思考片刻，很快敲定解决方案。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类幼崽无知又脆皮，却也有看起来软萌无害的优势。 在清闲的管理员中瞄定一个面容和善的阿姨，商月抱着一本书就过去了。 叮！有一个白毛团子向你求助。 大多数人都忙着修炼，藏书阁平日里都清闲得很，当然，人也少，冷冷清清。 从商月走进藏书阁的那一刻，多名管理员的注意力都被她吸走了。小姑娘生得着实可爱，明眸皓齿，面色红润，小小年纪鼻梁骨就那么优越，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当接收到小姑娘求助的眼神，那位管理员心底生出一种中奖的喜悦，笑得眉眼弯弯，乐呵呵地给商月解答疑问。 什么复杂的字眼啊，什么特定的名词啊，管理员是有问必答。 武魂殿现任教皇和供奉殿现任大供奉都是六翼天使魂师。 六翼天使武魂是神赐武魂，源于初代天使神。由六翼天使魂师组成的天使一族是武魂殿的实际管理者，比如供奉殿的最高管理者，大供奉，一定是六翼天使魂师。大供奉轻易不出面，但他管理的供奉殿有权对教皇进行罢免，这就说明，无论教皇是否出自本族，核心权柄都在他们手上。 接触千仞雪，这个目标是正确的。 小姑娘眨眨眼睛，银眸似有星河敛入，朝你望来，乖巧伶俐的样子能把人心给融化。 管理员大呼受不了，身体却很诚实。她朝商月展开双臂，把小姑娘抱起来，比抱着亲闺女都开怀。 折腾了许久，商月凭借人类幼崽的魅力把武魂殿有关的历史听了个遍。 知道了这一族的由来，不说事情会不会好办，最起码不容易出错。她对神只没有多少敬意，但要是无意中触犯了人家的信仰，那可全完了。 幸运的管理员获得了一名定时出现的乖巧“学生”。 小姑娘平时不吵也不闹，就爱问点“是什么”和“为什么”，哪里还有比这更懂事的小孩儿？看着小姑娘晶亮诚挚的眼神，管理员不由道：真是个乖崽。 同事们羡慕的目光简直是最好的护肤品，那名管理员满面春风，每一日都充满了期待和干劲儿。她还自费准备了识字本和需要的纸笔，无偿做起了老师，教商月读书识字。 正中商月下怀。 …… 定时定点当了许久的鱼饵，商月想要的鱼终于上钩了。 小美人依旧一身白金色，编了两股麻花辫，欣喜地朝自己走来。虽然已经到了知书知礼的年纪，举止娴雅，也会克制心事，但商月明明白白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 世人都说不要以貌取人，却少有人说不喜欢美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看见优越的皮囊总会客气几分。 就连我这堂堂大长老，也爱看美人。 商月注意到千仞雪身边的男人，乖巧的同时刻意流露出几分小孩应有的天真。 三岁的孩子过于沉稳，是一件反常的事情。早在来这里的第一天，进入那什么供奉殿的时候，商月就发现，这里的人很难搞，还是藏着点好。 只不过，跟在小美人身边的男人有些奇怪。 那人和自己一样，头发是白色的，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只是那人的左眼有一层类似于冰雪的东西，覆盖了小半张脸，像是蒙了一层眼罩，就连那只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个样貌，似乎是供奉殿的某位供奉，封号……光翎？ “月月。” 千仞雪走到商月身边，笑盈盈地问：“我记得鬼长老叫你月月，是不是？” “嗯，我叫商月。宫商角徵羽，我是家里的第二弯月亮。” “第二弯月亮？” 成功吸引了小美人的兴趣，商月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她顺势解释：“我和哥哥都是月夜出生的，爸爸姓邪，所以哥哥叫邪月，我叫商月。我还有个姐姐，和哥哥是双胞胎，但是姐姐随了妈妈的姓，名字叫胡列娜。” “哥哥姓邪，姐姐姓胡，那你姓什么？”光翎问。 这个问题，她没有考虑过。得知自己的名字和上一世相同，除了心里生出一点惊喜与怅然的情绪外，商月的想法只有：本座拼死拼活挣出来的名字，还好保住了。 借助蹙眉思考的姿态，心中迅速过了几种想法，商月回答：“爸爸妈妈很早之前就离开了，他们还没有确定我的姓氏。” 光翎好奇地问了句“去哪儿了”，商月抿唇看他，觉得这个人好喜欢八卦。 “他们都去世了。” 第6章 千仞雪：阿月不要走 父母都去世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怪可怜的。光翎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商月。 “你哥哥姐姐呢，他们多大了？” 能照顾妹妹，应该也十几岁了。 “六岁。” 乖乖啊，这是什么情况，都是孩子啊！光翎大为震惊，没有被冰雪覆盖的眼睛几乎瞪圆。 没有父母，这些比小雪还小的孩子们是怎么活下来的？看这个小姑娘，还没有小雪肩膀高，身上都找不出几两肉，这也太可怜了。 “月月，你的哥哥姐姐也在这里吗？” 面对小美人的问题，商月只得重新解释一遍，重温自己险些落入锅口的糟心经历。 出于现实考虑，被豹子追杀的经过就不说了，只说是被鬼魅所救，免得引起怀疑。长老殿和供奉殿是两个机构，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互通，他们大概不会当面去问。最近鬼魅和和月关都忙得脚不沾地，就算是想问，估计也找不到人。 “鬼爷爷说，只要哥哥姐姐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俗话说，一病不求二医，一事不烦二主，找人的事情已经拜托给鬼魅和月关，在他们给出答复之前，商月不打算请求千仞雪。找两个人而已，而且有迹可循，长老殿的权力足够了。若是鬼魅知道自己又找了别人帮忙，少不得会心里别扭。 千仞雪点头，她看着商月平静的面容，总觉得小姑娘是强装镇定，心里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 如此想着，她提议道：“月月，鬼长老和月长老有事要忙，最近顾不上你。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好不好？” 商月很顺从地答应了。 “月月，老夫给你扎个辫子，扎成和小雪一样的，怎么样？” 可怜的孩儿啊，看这头发扎的歪歪斜斜的。 在光翎心中，商月已经成了一个父母双亡、兄妹离散，无家可归、无人疼爱，明明很委屈却还一直乖乖巧巧不给人添麻烦的可怜小白菜。 闻言，商月急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辫，然后扬起一个笑脸，“好啊，谢谢您。” 自从可以自己够到头发，商月的辫子都是她自己扎的。对方眼中的歪斜也不是真的歪斜，而是她为了方便摸到辫子里的银针，刻意扎成这个样子。 不过对方既然想给自己扎头发，商月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银针收到袖子里，商月被抱到一张高脚椅上，任由对方摆弄自己的头发。 这边三人皆大欢喜，一直教商月识字的管理员却有些委屈。 她眼睁睁看着聪明伶俐的白毛团子被五供奉抱走，抬起一只手想要挽留，谁知五供奉却根本不理人。 月月啊，你可一定要记得阿姨啊！ 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光翎和千仞雪的注意力都在小姑娘身上，谁都没有注意身后还有一只无助的手。 商月看见了，她朝管理员阿姨展颜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成功安抚了对方失落的内心。 也是，才三岁的孩子怎么能天天坐板凳，该去和同龄人玩耍。月月聪明，最近认了不少字，再教下去她就该挠头苦恼教什么了。 算了，月月开心就好！ …… 商月每天都被光翎和千仞雪好一番收拾打扮，她像一只没有感情的木偶，任由对方提溜摆弄。 鬼魅和月关确实忙，两人只顾得上交代佣人好好照顾商月，至于照顾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每次询问，乖孙女都说很好，两人生怕商月是拘谨不敢开口，一有空就变着花样送东西塞礼物，好让孙女开心。 只是近来发现，宝贝孙女的衣着打扮总是一天换一个样，本以为是佣人上心，结果事情一天比一天不对。 这什么啊，什么水晶石头彩绳链子，这不是他们送的？ 鬼魅和月关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惊慌失措：谁啊！什么人跟他们抢孙女，有没有道德！ 商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得古怪，正在内心分析出了什么事情，就听见月关和鬼魅颤抖的声音，问她最近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鬼爷爷，菊爷爷，我最近遇到了供奉殿的姐姐，我们在一起玩呢。” 月关和鬼魅长舒一口气，他们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好不容易遇见月月，不是跟他们抢孙女就好。 “玩玩，月月放心，爷爷已经找到了和你哥哥姐姐有关的名单，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谢谢菊爷爷。” 只有他没有老鬼，月关心里乐开了花，朝鬼魅扬起一个得意的眼神。 说起来，“菊爷爷”这个称呼还是商月和两人来回拉扯的结果。自己叫商月，别人叫她月月，再叫月关“月爷爷”总觉得有些别扭。 商月本来说服自己，求人办事总要有点诚意，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对方开心，谁知这下鬼魅反倒不乐意了。 原因是，鬼魅觉得“月爷爷”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和商月是一家人，那他岂不是成了多余的那个？这怎么行！ 鬼魅提出，称呼月关为“关爷爷”，要么就叫“菊花爷爷”，月关哪里会答应。 最后实在没办法，眼见两人都要打起来了，商月急忙取了个折中，称呼月关“菊爷爷”，两个人勉强满意。 商月：这俩人怎么比她还像小孩，这行为怎么看怎么幼稚。 …… 今天光翎不在，只有商月和千仞雪两个人。 两人已经玩熟了，千仞雪一口一个阿月，商月明面上称呼对方小雪，自己在心里却是叫对方小美人。 商月：咳，本座怎么有点像登徒子。 因为功法需要，商月总是在月夜下坐着。千仞雪以为她喜欢数星星，提议今晚一起去屋顶。 算了，就当哄小孩了。商月没有拒绝。 星星其实没有多少，月亮倒是很圆很亮。千仞雪看着那一轮圆月，突然问了一句：“阿月，等你找到哥哥姐姐，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小雪希望我留下吗？” “当然。在你来之前，陪我玩的同龄人都是爷爷安排好的，她们都不把我当朋友，只把我当主子照顾。阿月，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第7章 阴谋的味道 目光从月亮上移开，商月的银眸依旧璀璨，“小雪，我也想陪着你。” 商月说的是真心话。 安稳的日子谁不想过，可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弱小本身并不是灾祸，可弱小的人会在意外到来之时最先成为弃子。前世被淘汰抹杀的沧月门弟子如此，今生被当成食物抓走的自己也是如此。 “如果我没有觉醒武魂，我还能留下吗？” 在零星一点微弱的记忆里，父亲母亲似乎都是魂师，那么自己能够觉醒武魂的概率将比普通人高许多。可这世上少有绝对的东西，万一结果糟糕，她得先为自己留好后路。 千仞雪的回答丝毫没有迟疑，“当然可以！阿月是我唯一的朋友，不管你能不能成为魂师，能不能成为强大的魂师，你都是我的朋友。虽然现在的我并不强大，但我会努力，努力成为像爷爷和爸爸那样强大的魂师。” “如果阿月可以觉醒武魂，我们就一起变强。如果阿月的天赋并不在此，我就连带你的那份一起努力！” 年少的友谊最是诚挚，小美人说得让本座这种人都有些感动。 “小雪的意思是，我可以抱大腿喽？”商月歪头浅笑。 千仞雪也开心地笑起来，她张开手臂，说：“给抱给抱，来抱！” 商月扑了过去，和千仞雪滚作一团，女孩们的笑声恰如今晚的月光，皎白纯洁，温柔缱绻。 …… 长老殿近来的气氛着实古怪，十分中透露着十二分不对。 上到长老，下到执事，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这样子不是被上面的人压榨，就是最近上司脾气古怪，万万不能得罪。 执事们也就罢了，位置不上不下的，闲来是个权力在手的小官，忙起来一样要干苦力。 只是鬼魅和月关贵为长老，还是执掌刑罚的长老，在殿里已经算最高掌权人，怎么也有些提心吊胆的？ 能找他们麻烦的人并不多，莫非是教皇殿那边有什么大事？ “月月。” 鬼魅行色匆匆地找到商月，来不及像平日里那样询问日常，言语中多是叮嘱，“月月，还记不记得爷爷说过的教皇殿？最近千万千万不要去那里，知道吗？” “我记住了。”商月点头。 现在明显不是多问的时候，鬼魅也是真的把自己当孙女疼爱，不管他说什么，先答应下来，等长老殿风声鹤唳的气氛过了，再查不迟。 “乖，爷爷知道月月不会乱跑，但爷爷和月关都不在的时候，最好不要离开长老殿。” 说着，鬼魅又想起什么，话锋突然一转，“不，月月，你最近去和供奉殿的姐姐一起玩，好不好？爷爷们都忙，顾不上照顾你，爷爷待会派人去和五供奉说明情况，你去和姐姐一起住几天。” 这么严重？就连鬼魅都不放心，想要借供奉殿的名头罩住自己，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真的是教皇殿那边…… 商月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不显，鬼魅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供奉殿，偏殿。 “来，月月，这是小雪的房间，接下来你们俩就住一起好了。缺什么直接和佣人说，老夫就在你们隔壁保护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哈！” 接到鬼魅的请求，光翎大手一挥，把商月安排进了供奉殿。 哎呀，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还另找什么房间，反正整天在一起玩闹，住一起正合适嘛！ 商月乖巧地跟在他身边，刚和小美人碰面，门外出现一个眼生的佣人。 那人低垂眉眼，一眼也不敢往房间内瞟，站在门外把此行的事情交代了：“五供奉，大供奉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急事。” “知道了，就来。” 光翎斗罗到底是五供奉，平日里虽然像个孩子王，但在正事面前比鬼魅还要淡定，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小雪，月月，你们先自己玩，容老夫去看看情况，晚些来看你们。” 光翎走后，商月转头去看千仞雪。 小美人似乎有些不开心，眉心还有蹙起后没有完全展平的痕迹。嘴角扬起的弧度尚无太大变化，但这提不起的眉眼很明显有问题。 笑容可以强装，但一个人的心力很难瞬间转变，小美人这明显是心中有事，没有气力控制自己的眉眼。 “小雪，你不舒服吗？” 千仞雪摇头，说自己没事。 可是阿月的目光好温柔，她是看出来什么了吗？父亲是武魂殿的教皇，涉及他的事情都是大事，自己不应该对外透露太多。但阿月是唯一的朋友，又生活在武魂殿，告诉她也没关系。 “阿月，我爸爸生病了，有些严重，我很担心他。” 小美人的父亲，教皇千寻疾？ 堂堂武魂殿教皇，又是封号斗罗，能有什么病？当时给千寻疾梳理淤血的时候明明探过对方的脉象，确实伤得不轻，但未及根本，以武魂殿的底蕴，好生养着，这么多天也该痊愈了，怎么会病重？ “小雪别太担心，武魂殿有那么多魂师，辅助系应该也有不少，不会有事的。” 千仞雪不语，只是看向商月的眼睛不自觉红了起来。就像是忍耐了许久的委屈，遇到了关心的人，终于可以宣泄出来。 多说多错，安慰一句，商月没有再说什么。她直截了当地抱住千仞雪，用具有安全感的动作表示宽慰。 微热的泪水从脖颈划过，商月轻轻拍着千仞雪的脊背，然而前世的经历让她忍不住发散思维。 方才那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那人看起来不算年轻，和小美人身边的佣人一对比，明显老成很多，应该不是新人。 已经在武魂殿任职许久，五供奉又是个和善的人，按理说不该如此慌张。 不是怕人，难道是怕事？ 长老殿噤若寒蝉，小美人忧心父亲，如今连供奉殿也被波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怎么有种阴谋的味道？ 武魂殿是独立于两大帝国之外的势力，如今所在的武魂城更是不在任何一个帝国管辖之内。抛开平日鲜少露面的供奉殿，已经没有人的权柄能够高于武魂殿教皇。 是什么人，又或是什么势力，能够对他产生威胁？ 第8章 十成十的阴谋！ 商月按照自己最近的见闻，一日日倒推回去，最终瞄定了一个人。 和教皇千寻疾对战的那个中年男人。 能够和教皇武力对轰的男人，无论是从自身实力考量，还是从背后势力的底蕴出发，在整个大陆上也不算多见。而且那一日险些砸到鬼魅身上的，似乎是一柄漆黑巨锤，拥有这种武魂的人，还敢和教皇硬碰硬……大陆第一宗门，昊天宗？ 不，不止于此，那一日自己最先看见的，明明是覆天盖地的蓝金色。 释放蓝金色光芒的是一个女人，武魂似乎是某种藤蔓，结合中年男人怀里的襁褓，她应当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等等，那一日千寻疾的脉象还算平稳，并不像是受了难以痊愈的伤势。这段时间以来，补品供着，治愈系魂师辅助养着，早该大好了。 按理来说，千寻疾近期的病与那场对战并无关系。 如果不是外因，莫非是内祸？可祸起萧墙这种事，会发生在能和一国皇帝媲美的武魂殿教皇身上吗？ 无论商月怎么想，现在的她只能把伤心的小美人哄睡着。 顾及供奉殿的那位大供奉，商月没有在这里修炼功法，她躺在千仞雪身边，强迫自己停止思考，渐渐睡去。 …… 教皇死了。 死因是追杀十万年魂兽时被昊天宗子弟唐昊重伤，不治身亡。 商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十成十的阴谋。 在这武魂城，教皇殿，谁有本事弄死教皇？教皇被杀了，寻仇还好说，万一是权力争斗，背后的人会不会找本座的麻烦？ 自己能进入武魂殿，除了鬼魅和月关，关系最大的就是千寻疾。没有教皇点头，身为下属的两人也不能随便把人带到大本营。 如今教皇死了，除了唐昊唯一碰过对方的就是自己，武魂殿的人不能宰了本座？ 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商月急忙将目光垂到地面。 别慌别慌，碰了一下而已，旁人也看不出什么。鬼魅和月关应该不会刻意提起这件事，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本座去死……可是，就算其他人不知道本座接触过教皇，却都知道本座是被教皇带回来的。教皇都被弄死了，本座这个被教皇捡回来的孩子能好过吗？ 怪不得鬼魅要本座来供奉殿避祸，上一世在死人堆里走了半辈子，这一世总不能死于早夭？这也太憋屈了。 还有，鬼魅，月关，千寻疾的左膀右臂，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鬼魅和月关没事。 千寻疾去世后，圣女比比东成为新任教皇，月关和鬼魅依旧是教皇的坚定追随者，地位不曾有丝毫变动。甚至因为两人大力支持比比东，他们在武魂殿的地位还有所上升。 不仅如此，千寻疾死后，武魂殿并没有发生剧烈动荡，也没有势力被肃清，自始至终死的只有千寻疾一个人。 这样来看，更像是仇杀。 仇杀好啊仇杀好，本座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提心吊胆了许久，商月的担忧终于随着鬼魅和月关舒展的眉头逐渐消散。 “老鬼，如今尘埃落定，咱们把月月接回来。虽说供奉殿有那位，可老家伙也多啊。他们一天天的可比咱们清闲多了，月月这么讨人喜欢，难保那些家伙不会看上。要是他们跟咱们抢孙女，你我加起来也不一定争的过啊。” 这一次，鬼魅的想法和月关一致。两人正想着怎么和五供奉开口要人，对方却主动把商月送了回来。 “鬼爷爷，菊爷爷！”商月一手拉住一个，把水端平，“我们回去。” 把人送到，佣人们自行退下。 商月拉着两人往屋内走，闭口不提供奉殿的姐姐。 这是怎么了？鬼魅有些摸不准情况，他看向月关，谁知月关也用同样的表情看向自己。得，都不知道，看也白看。 “月月，怎么了，和小雪姐姐闹矛盾了？”鬼魅蹲下身，试探着问。 商月抿唇，思考了片刻，低声说：“她被送走了。” 月关急忙打量周围，见门窗紧闭，四下无人，他也蹲下来，神色紧张地问：“被谁送走了？送哪儿去了？” “好像是大供奉，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知道，哪里会不知道。小美人悄悄地说了，要去天斗帝国。可是这件事被供奉殿瞒得严严实实，显然不希望透露出去，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谁知道隔墙是否有耳。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又有些扑朔迷离起来。要说小美人被送走和千寻疾身死一事没有关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若是仇杀，什么人连供奉殿都要忌惮？如果是仇杀，似乎留在供奉殿才更安全。 若以帝国论，皇帝身死，皇子皇女被送走，这只能说明，上位者容不下，新帝容不下。 新教皇容不下？！ 小美人从没提起过自己的娘亲，自己来武魂殿这么久，也没听人说起过小美人的娘亲，这个暂且不提。 如果说新教皇容不下，师父死了，自己上位，送走师父唯一的孩子，防止和自己争权夺势，似乎也合理。但若是往阴谋的方向考虑……细思极恐。 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商月微微叹了口气，做出遗憾的表情，“鬼爷爷，菊爷爷，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哥哥和姐姐，找到了吗？” 商月能想到的事情，月关和鬼魅两个局内人只会想得更多。他们也乖觉地闭口不提，顺着商月的话往下说。 “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天赋很好，都是先天满魂力。有下面的人担保推荐，他们即将作为教皇即位后的第一批天才前往武魂城，月月很快就能和他们团聚了。” 什么玩意儿，又和新教皇有关系？那自己是和他们相认还是不相认，小美人都被送走了，万一自己只是暂时安全，和他们相认岂不是害了他们。 可是不相认的话，自己这样貌，能和哥哥撇开关系吗？ 商月内心思绪万千，却不能表现出来，她扬起笑容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第9章 相似的眼睛 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好，太过担心反倒是杞人忧天。自己这具身体才三岁，三岁大的孩子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不知道才活得久。 离开供奉殿也好，晚上终于可以放心修炼心法，白天则是又回到了整日去藏书阁看书的日子。 “月月回来了！” 看见小姑娘重新回来，管理员简直开心到飞起，连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阿姨，我又来给你找事情做了。” 和对方打过招呼，商月熟门熟路地去找需要的书卷。 拥有成年人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学习常用字词后，商月现在已经能够独立阅读大部分书籍。偶尔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去问管理员阿姨就好了。 已经了解武魂殿和大陆上的有名势力，这段时间不如先研究武魂。哥哥和姐姐都觉醒了武魂，还是先天满魂力，按照魂师界的理论，自己大概率也能觉醒武魂，天赋应该也不会差。得赶紧学习起来，为以后修炼魂力打基础。 选了一本与武魂相关的书，翻开一页，一株小草图画映入眼帘。 “蓝银草。” 这个名字好熟悉。 “月月在看武魂啊。这个蓝银草算是大陆上最常见的植物了，遍地都是。”管理员见商月迟迟不翻页，以为她遇见了什么不易懂的地方，忍不住走过来给商月解答。 很常见吗，可是那一日见到的蓝银草却和这个不太一样。 嘶，十万年魂兽，蓝银皇。 商月记起被自己遗漏的信息点，当初千寻疾追杀唐昊不就是为了十万年魂兽？ 难道说，那个女人是魂兽？ 不明白的还是要问，但不能问的太直白。即将说出口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商月说：“阿姨，我听说这世上有很厉害的魂兽，能活十万年，你知道十万年魂兽吗？” “十万年魂兽可不是指活了十万年哦。”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管理员笑呵呵地解释，“十万年其实指的是修为。拥有十万年修为的魂兽会发生一次蜕变，无论是智慧还是实力都会大幅提高。当拥有十万年修为后，魂兽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化形成人……” 所以，那个释放蓝金色光芒的女人是十万年魂兽，只是化形成了人。 “变成人的魂兽还能变回去吗？” “变成人就不能变回去了。但是在获得第七枚魂环之前，这些化形的魂兽仍然属于幼生期，魂师依旧可以通过猎杀他们获得魂环，而且是十万年魂环……只有获取第七魂环后，步入成熟期，魂兽才算彻底变成人。这个时候他们就和人类没有区别，死亡后也不会再出现魂环和魂骨。” 听到这里，商月明白了，千寻疾之所以会和中年男人对轰，就是为了争夺十万年魂兽。一只还没有彻底变成人的十万年魂兽，不仅可以给魂师提供十万年魂环，还会产生一块稀有的魂骨。 但那天山谷大放光芒，女人似乎是自杀，那又是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商月没有问管理员。涉及刚挂掉的前任教皇，她准备回去悄悄问鬼魅和月关。 …… 几天后，藏书阁。 商月正在和管理员一起翻阅藏书目录，寻找合适的书籍。 知晓了魂兽献祭的概念，她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越发好奇。为了更快了解这个世界，也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必须尽可能多地掌握这个世界的信息。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商月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带着记忆转世轮回。但相比之下，她更担心的是，还有多少人如自己一样，保留了前世的记忆。 最重要的是，当日一起死在鬼见愁上的唐门众人，是否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清楚敌人在哪里，无法保证敌人的成长速度有多快，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再次相遇，也得做好应对的准备。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己绝不能因为鬼魅和月关的保护放弃成长。 翻了半天目录，终于挑出几本书。商月正要和管理员去拿，余光瞥见门外闪进一道幻影。 在她转身的同时，鬼魅低哑的声音已经响起：“第一批孩子到了，名单上有邪月和胡列娜，爷爷先带你去看看是不是他们。” 一个名字还有可能重名，两个名字都一样，那就是他们了。 “阿姨，麻烦你把书找一下，我明天再来拿。” 和管理员告别后，商月跟随鬼魅前往教皇殿。 在前往教皇殿的路上，商月一直在纠结是否要与邪月和胡列娜相认。得知两人到来，她内心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欢喜，千寻疾身死一事还没有查清楚真相，行事不得不谨慎。 小美人离开武魂城，虽然说是要去卧底，但让十岁左右的孩子潜伏，即使是沧月门也很少这么做。 商月认为，避祸的可能性更大。 两者联系在一起，武魂城，教皇殿，乃至供奉殿，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教皇殿。 今日的正事是教皇接见天才魂师，鬼魅没有上前，而是抱着商月站在大殿一侧，避免喧宾夺主。 鬼魅站的位置恰好在柱子附近，商月能够看清大殿正中，殿内的人却不会轻易发现他们。 一线阳光探入殿内，继而铺开一片金光。 月关走入殿内，两名执事跟在他身后，接着便是今年测出先天满魂力的小魂师。 邪月的白发太过显眼，商月一眼就看见了哥哥，继而在哥哥身边看见了姐姐。她咬住舌尖，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异常。 商月低声说了句“冷”，拉上了衣服的帽子。 鬼魅正要问有没有要找的人，殿中却响起执事的唱诺声：“教皇冕下驾到！” 那是一个身着紫金色华服的女人，紫金头冠与宝石权杖不过是她的点缀，即使再华丽的装饰也无法掩盖她的高贵与威严。 然而，让商月注目的，是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紫色的眼睛，尽管颜色偏粉，紫色有些浅淡，却足让商月想起千仞雪的紫眸。 她不是千寻疾的学生吗，怎么会和小美人这么像？ 第10章 武魂觉醒 那一日，商月没有和哥哥姐姐相认。 教皇比比东，这个人太奇怪了。或者说，她和千仞雪的样貌过于神似，让商月的大脑不自觉开始运转。 大供奉千道流的眼睛是金色的，千寻疾的眼睛也是金色。曾经了解武魂殿历史的时候，管理员阿姨也说，六翼天使一族，绝大多数族人都拥有一双金色眼眸。 这种瞳色在斗罗大陆并不常见，眼睛几乎和武魂一样，可以作为他们身份的象征。 父亲和爷爷都是金瞳，小美人的眼睛却是紫色，星辰紫眸，若非突变，那只能说明她继承了母亲的瞳色。 比比东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拥有紫色眼眸的人，两人的五官和脸型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整体却很像。 各种可能在心中闪过，商月逐渐接近了真相。 在和藏书阁的管理员们闲聊时，她有意无意地套出了一些话，结合管理员们闭口不言时交换的怪异眼神，商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前世见过了太多腌臜事，什么兄弟阋墙、同妻、扒灰、典妻卖女，甚至更肮脏恶心的事情，这些见闻使得商月能够非常迅速地理解、并接受这件事。 类似的事情她自己也遇见过，只是对方没有成功罢了。 清楚了事情的原因，对方应当也不会冲自己这个可怜小白菜发难，商月依旧没有急着与亲人相认。 新教皇比比东，能够隐忍十年不止，从阴暗的深涧中爬出来，这样的人，极其恐怖。 自己现在太弱小，哥哥姐姐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在成长起来之前，暂时避免与对方碰面。 …… 上清沧月诀是沧月门世代相传的内功心法，只有渡过前三重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正式弟子，执行门中任务。 心法共十二重，每一重分为下、中、上三个阶段。打通身体奇经八脉，才能达到四重下。 全身经脉被打通，心法运转时的流光不会轻易外显，呼吸间隔延长至半盏茶，这是成为沧月门弟子的基础。 内功心法绝不外传，沧月门也不养闲人。在前三个阶段，门内会无偿提供修炼所需的资源，包括打通全身经脉需要的辅助药物。如果到了二十岁仍然无法进入第四重，等待他们只有两条路：打上奴印，沦为杂役，亦或是死。 上一世，我花了两年时间进入第四重，这其中不乏有门主对我的指点和照顾。门主说我天赋极佳，加上她的帮助，即使我的年龄不占优势，也在十五岁那年成为沧月门正式弟子。 那是我开始快速成长的。 仅仅三年时间，我的修为就达到七重中，成为门中首屈一指的杀手。然而，那时的我仍然属于弟子行列，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二十四岁，九重上，门主说，我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有望冲击十重的奇才。 不对，是先门主。 先门主终其一生，修为达到九重中，她仙逝前将门主之位传给九重下的毕月乌，而我成为门中最年轻的大长老。 毕月乌和心月狐一样，都是代号，他虽早就有了自己的名字，但我不想提，恶心。 毕月乌略年长我几岁，然沧月门唯以修为实力论地位，就算他是门主，在我面前也只能自称师弟。 先门主的意思是，毕月乌实力足够，但后继无力，若能突破九重中已是难得，适合守成。而我需要做的是，以道驭杀，以杀卫道，冲击久无人至的后续境界。 我理解先门主的苦心，也答应她，会用一生护佑沧月门。 只是先门主没有想到，正是她这个决定，引发了后续一系列动乱。 “先门主……” 商月睁开双眼，夜色并没有妨碍她视物。只是看着天上明月，她呼出一口浊气，压下思绪。 孩子的身体最为纯净，即使没有药物辅助，自己也在三年前打通了经脉，成功步入第四重。可是如今又过去三年，心法却始终卡在五重上，迟迟不能突破第六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先天条件还不如上一世？ 敛眸思索片刻，商月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几个利落的腾跃，从窗户回到房间。 商月准备不收敛心法运转时的流光，再试一试。 修至上清沧月诀第五重者，黑夜视物如白昼。 修至第六重者，掌心浮现太阴星图，夜视可辨蚊蝇振翅，观人气血流转如见经脉星图，神识可视经脉暗伤。 继第四重之后，第六重又是一道难关。能否突破第六重，是沧月门弟子能否有能力平安隐退的关键。 但对商月来说，这只是她前进路上的一道障碍，必定能突破的障碍。 手掐太阴诀，向月君取气，银白色流光一如月华流转，环绕周身。内力流畅地运行大小周天，继而与流光呼应，牵引月华在体表流淌，如水涤尘埃。 几个时辰过去，月华渐淡，体内汇聚的气机似乎又要消散。 有上一世的经验，商月行事便大胆许多。她牵引内力在掌心汇聚，稍作停顿后方沿经脉散入体内。 体表流淌的月华被引入掌心，商月眉心微蹙，掌心相对，改捏上清诀。柔和的太阴气突然变得冷冽，如阴煞般冰冷刺骨。 商月要的就是这一份刺骨。 银白色回旋勾勒，在掌心烙印出微小但清晰的太阴星图。 感受着图腾逐渐闭合成型，商月将掌心的月华散去，内力恢复正常运转。然而，除了内力外，体内似乎多出了一股新的力量。 一股陌生的力量沿内力运转的轨迹冲向手掌，冰冷的气机刹那间被温热取代，体内似乎有活物即将破体而出！ 商月冷静地控制住这股力量，将其运行的速度放缓，顺着汇聚的方向感受，她似乎清楚了这是什么。 一对冷刃出现在左手，首尾交叠形如满月。 一只白狐出现在右手，淡然回眸如同活物。 白狐？ 商月抬起掌心，将手中的小狐狸放在月光下，她看见白狐的皮毛闪烁着银白色光芒，不由道：“银狐？” 商月仔细端详，又发觉这似乎不是银狐。 体表白色，月下流光，眉心一弯新月，这应当是，月狐。 第11章 双生武魂 鬼魅前几日才告诉自己，今年要和其他六岁的孩子一起，参加武魂觉醒仪式，那自己这行为算什么？ 内力与魂力平息，商月看着掌心出现的武魂，蓦地笑起来。 她觉醒了武魂，嗯，自己觉醒的。 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率能觉醒，但切实做到还是不一样，这让她的担心彻底消散，内心终于安稳了些。 “原本还想着会觉醒哪一个，这下好了，全都要。” 按照魂师界的理论，魂师会继承父母双方中更强大一些的武魂。哥哥觉醒了月刃，姐姐觉醒了妖狐，商月也期待过自己会拥有什么武魂，没想到，根本不用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够强才需要做选择。而她，全都要！ …… 天光大亮，洗漱过后，商月照旧去和鬼魅、月关一起吃早饭。 “鬼爷爷，菊爷爷！”商月的声音中都带着笑意，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月月今天很开心啊。”鬼魅在商月左手边坐下。 月关很自然地占据右侧的位置，笑问：“怎么了，月月今天这么高兴？” 掌心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商月笑得眉眼弯弯，“我的武魂觉醒了。” 鬼魅和月关对视，两人突然陷入静止，目光中尽是疑惑和震惊：这什么情况？ 两人齐齐一拍桌面，直愣愣地站了起来。也该庆幸，早饭还没有端上来，不然这一下怕是要重做。 “武魂觉醒难道不是好事吗？”商月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两人这是怎么了。 “月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月月，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两个封号斗罗手忙脚乱地释放魂力，查看商月的身体状况。确认一切良好，经脉没有创伤，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月关满脸喜色，看着商月手上的武魂说：“哎呀，我的孙女就是聪明，不需要外力牵引就能觉醒武魂。” 鬼魅也露出笑容，只是他没有月关那么轻松，叮嘱道：“月月，武魂觉醒不是小事，你该小心些。” 商月点头，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应下，看起来很乖巧，和昨晚冲击时的冷静果断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人。 “不过，月月是怎么做到自己觉醒的？” 这个问题，商月早有准备，她解释说：“菊爷爷，我这些年在藏书阁看了不少书，武魂觉醒这一块都快把书翻烂了。昨天晚上天气好，我就想试一下，试一下而已，谁知道就这么觉醒了。”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鬼魅和月关没有多想。 “月月的武魂和你姐姐差不多，我记得她走的是控制路线，那月月是不是……” 三年前，商月已经确认邪月和胡列娜是她的亲人。只是当时商月对鬼魅说，哥哥姐姐才六岁，需要专心修炼，自己太小，相认了也是给他们添麻烦。 商月把父母留下的魂导器交给鬼魅，让他带给哥哥或者姐姐，告诉两人自己还活着，只是目前不方便和他们见面。 鬼魅尊重她的想法，也没有多说什么。 把魂导器交给邪月后，他这几年对两人多有关注。一方面是爱屋及乌，照顾一下这两个孩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观察两人的发展路线，好为商月日后打算。 左手出现一对月刃，商月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鬼魅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他又去看月关，月关也在看他，两个人目光是如出一辙的呆愣。嗯，武魂嘛，一个也是武魂，两个也是武魂，不过是双生武魂罢了。 “双生武魂？！” 商月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等两人喊完了，她才笑道：“双生武魂并不常见，菊爷爷，鬼爷爷，是不是很惊喜。” 商月：这一世自己依旧天赋异禀！ 对鬼魅和月关来说，惊吓过后，蔓延出来的确实是喜。但对商月而言，喜之后，相继而来的却是惊吓。 鬼魅和月关要带她面见教皇！ 该来的还是逃不过，商月很快调整好心态，点头答应了。 …… 教皇很忙，上午说要见，然而一直到下午商月才进入教皇殿。 三年过去，这位教皇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大。上位者的威严融入行为举止，仅仅是一个抬眸，商月便从对方眼里看出审视的意味。 商月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淡定中夹杂着几分惶恐，这样反倒不会显露出异常。 “你是双生武魂？” 这位教皇比千寻疾难搞多了，怪不得能弄死千寻疾。商月没有多言，直接将武魂展示给对方。 双生武魂已经能代表天赋，但一旁的执事仍然送上一枚测试魂力的水晶球，这是谁的意思，不言而喻。 商月抬手，将魂力注入水晶球。 “咔！” 白光骤然涌现，那光芒连商月都觉得有些刺眼。然而碎裂声紧随其后，尽管她立即收回魂力，也没能阻止水晶球破裂。 商月眼睁睁看着水晶球碎成渣，掉落一地，心中不由浮现两个字：碰瓷？ 商月看向鬼魅，见对方愣神，又将目光移向月关，结果两人都在发呆。算了，两位老人家有时候不太靠谱，她还是自己随机应变。 “我不是故意的。” 见教皇冕下没说什么，眼前这个又是两位长老的宝贝孙女，执事急忙安慰：“啊，没事没事，这水晶球有年头了，该换了哈哈，该换了。” 哎，自己拿的明明是惯用的水晶球，测天使一族的先天魂力都没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执事心里嘀咕着，手上动作一刻不停，迅速翻找出另一颗水晶球，递给商月。 商月这次没有第一时间释放魂力，她运转第四重心法，压制内力气息，谨慎地抽出魂力，轻轻一点。 水晶球骤亮！ 还行，没碎。 生怕再出现异常，执事立刻抬起抬起双手，将水晶球举过头顶，“啊，先天满魂力！是先天满魂力！” 声音激情澎湃，犹如吟诵文章。 比比东挥手，示意执事退下。直到此刻，这位高贵威严的教皇终于想起来询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第12章 获取第一魂环 双生武魂不仅罕见，后续修炼也容易出现异常，鬼魅和月关就是怕商月自己修炼出了岔子，才带到教皇面前。 这位教皇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双生武魂，如今还顺利修炼到了封号斗罗境界，得她指点，对商月没有坏处。 如果对方愿意收商月做学生，那最好不过。 然而教皇冕下迟迟没有发话，月关和鬼魅不由交换一个眼神，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收养了一个孙女的事情，比比东早就知晓。方才询问名字不过是象征性地问一句，表示她已经知道有商月这个人。 不仅如此，比比东还调查了商月的来历，在得知对方的哥哥和姐姐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武魂时，她心中已经有过猜想。 如今亲眼见证双生武魂，比比东心道一声“果然如此”，却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一个天才能否成长起来，不仅取决于天赋，心性也很重要。 要不要收对方做弟子，比比东决定先观望一阵，看看这小姑娘是否如邪月和胡列娜一样努力刻苦。 “商月的天赋很好，如今也到了该和同龄人一起学习的年纪。菊长老，鬼长老，先带她去获取第一魂环，回来后可以去武魂殿学院学习。” “记住，先选择其中一个武魂赋予魂环，行事要小心，万不可大意。” 双生武魂到底罕见，比比东也怕出了岔子，交代商月先选择一个武魂修炼，等回来再传授后续修炼之法。 “去。” 三人刚走出教皇殿，月关立刻道：“老鬼，咱们去哪儿，星斗大森林怎么样？” 既然教皇冕下说，先带月月去获取魂环，那肯定事不宜迟啊！武魂城距离星斗大森林不算远，但也有一定距离，早点动身为好。 “上赶着投胎么？急什么。” 鬼魅瞥他一眼，转头询问商月：“月月，你想先修炼哪个武魂？” “月刃。” 藏书阁里有很多魂师修炼的参考案例，根据这些年的观察和积累，无论是兽武魂还是器武魂，前几个魂环的作用效果总是十分有限。 月狐可以走敏攻路线，也可以走控制路线，但百年魂环以及千年魂环赋予的魂技太过鸡肋，攻击力和控制力都没什么显着效果。 如果遇上魂力等级高出一个境界的，控制基本等于无效。 既然如此，不如选本身杀伤力就强大的月刃进行修炼，身法什么的，自己有沧月门的心法和武技，完全可以弥补兽武魂附体产生的差距。 “月刃好啊。”月关抚掌，“我见过邪月那小子的武魂，和我的武魂有点相似之处，正好，以后爷爷教你怎么操控武魂。” “怎么就相似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鬼魅不服气，“菊花关，碰瓷也该有个限度。” “老鬼，你又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等一下！” 眼见两人又要拌嘴，商月急忙打断，“鬼爷爷，菊爷爷，哥哥走的是什么修炼路线？我想参考一下。” “哼，死鬼。” 月关翻了个白眼，面对商月时立马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那小子啊，刚好两个魂环，一个是斩，一个是御。从魂技上看，是强攻的路子，但若是从身法上说，更像是敏攻系。” 商月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哥哥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先加强武魂的攻防属性，速度上可以依靠身法和使用的熟练度进行提升。 “第一魂环，我想加强攻击力，和哥哥一样。” “好啊，我就知道，月月早就想好了。你个死鬼还等等等，等什么等！” 这句话，鬼魅无法反驳。 两人早就发现，他们的孙女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仅乖巧懂事，还喜欢往藏书阁跑。他们原先还担心，是不是因为没有人陪孙女玩，才导致孙女整日往书堆里扎，后来发现，月月其实很有自己的主见，有什么想法都会主动和他们商量，省心又好带。 清楚了商月的想法，鬼魅懒得跟月关吵吵，抱起人转身就走。 他现在已经有经验了，孙女只有一个，手慢无！ “你要带我孙女去哪儿！”一眨眼的功夫，孙女就被老鬼抱走了，月关难以接受，急忙追上去。 …… 星斗大森林面积广大，魂兽的种类和数量也丰富，两人把商月带到这里，大手一挥，让商月随便挑。 “月月想要什么魂兽，需不需要爷爷帮你选？” 商月赶走眼前的小虫子，说：“我喜欢紫色。” 两人误以为她是要紫色的魂兽，不由嘀咕道：“紫色的有什么，灵猫，鬼虎，竹子，蜘蛛？” “猫和竹子就算了，要杀伤力强的……” 先前被惊飞的鸟雀重新落回树上，叽叽喳喳叫得热闹。枝头不时窜过一道棕色身影，是松鼠在寻粮。苍劲的树干上有条纹蠕动，暗色长蛇自以为隐蔽地藏进树丛，激起虫鸣喧嚣。 商月的目光在灌木丛中徘徊，蓦地出声说：“螳螂。” “爷爷们，螳螂好找吗，会不会太小了？蜘蛛也行，就是不如螳螂的前镰好使。” 猫儿灵动，鬼虎狡诈，竹子坚韧，各有各的好处，但都不是自己需要的。此行目的只有一个，增加月刃的攻击力。 以自己的身法，锋利的武器是最好的。 “螳螂？倒也不算难找，只怕遇不上合适的年限。”鬼魅说，“不过也不怕，咱们多找几天，应该能找到。” 月关点点头，补上一句：“蜘蛛也留意些，说不定有腿脚利索的。” “咱们走。” 商月不喜欢被人抱，她走在前面，虽然人小，但胜在脚步轻盈，速度并不算慢。 心法运转，眼前出现一层浅淡的光芒，因为和眼睛同色，并不明显。 上清沧月诀已经进入第六重，即使在夜晚也能辨蚊蝇振翅，商月视线一扫而过，沿途的景物便清晰收入眼底。 一般来说，拥有魂力的螳螂会变得大一些，但这玩意儿本身太小，万年以下修为的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三人踏入森林范围时，天色不过破晓，没想到一找就是半晌。 第13章 抗压能力与魂环年限 正午的森林反而比清晨更安静，昆虫的嘶鸣声渐渐止歇。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走在树荫下也能感受到空气在升温。 思及螳螂大多昼伏夜出，继续找下去也是徒劳，商月提议道：“这个时间虫子都不出来，我们等太阳落山再找。” 鬼魅和月关自然答应。 不过月关没有坐下休息，反而围着旁边的大树转悠。找到合适的树间距，他拍了拍树干，三下五除二绑上一张吊床，试了试结实程度，对商月说：“来，月月，找了一上午，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这番操作看得鬼魅一愣一愣，连商月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鬼魅：好你个菊花关，上哪儿学的这么多花样！ 商月习惯了席地而坐，但面对月关的好意，她没有不识好歹，而是笑道：“谢谢菊爷爷，不过这会儿还有件要紧的事，麻烦您先帮我测试一下身体的抗压能力。” 获取魂环总得先清楚适合自己的年限，在藏书阁翻阅案例的时候，商月见过不少魂环不合适的倒霉蛋，年限低一些也就罢了，爆体而亡才叫一个凄凄惨惨。 “抗压能力？” “爷爷们都是封号斗罗，用魂力试一下我能抗住多少级压力，应该不是问题？”商月笑着说，“爷爷们不觉得，魂师界现有的魂环年限理论太宽泛了吗？” 没记错的话，第一魂环的最佳年限似乎是四百多年。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自幼习武的和弱不禁风的岂能一概而论？ 自己虽然了解过不少理论知识，但还没有真正接触过魂力运用。这具身体的状态到底怎么样，还是让鬼魅和月关参照魂师标准测试一下，总比盲猜靠谱。 月关觉得道理没错，问题是，“哎老鬼，咱们从前怎么没想着这么干呢？和月月一比，武魂殿学院的那帮孩子纯靠运气啊。” 鬼魅正惊讶地看着商月，闻言瞥了月关一眼，“咱俩不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一路蒙过来的吗？” “说的也是。”月关摇摇头，不知是庆幸自己运气好，还是在为年少孤苦的自己和老友感叹。 就在月关走神的时候，鬼魅已经开始行动了。 “来，月月，爷爷给你试一下，承受不了一定要喊停。” 商月表示自己明白，还反过来让鬼魅放心，“没事儿，我觉得自己挺抗造的。” 可不得抗造吗，不抗造的话，估计当年在蓝银皇献祭的时候就嘎了。当时要不是自己身法敏捷，又有心法护体，八成得被唐昊那柄乌漆麻黑的昊天锤砸成肉泥。 鬼魅只当孙女在开玩笑，运转魂力时依旧谨慎。 他将魂力汇聚在掌心，试探着填充到商月身边，发现孙女并无不适后，开始用魂力制造类似微型领域的压力层。 五级、十级、十一、十二…… 每增加一级，鬼魅的动作都十分小心，他时刻关注着商月的状态，却见孙女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商月抬起双手打量片刻，随即看向鬼魅，疑惑的目光仿佛在问：正式开始了吗？ 一大一小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月关还以为老友态度不认真，催促道：“老鬼，你干嘛呢？倒是认真点啊。” “二十三级了。” 月关突然闭嘴，他这才发现，鬼魅的目光哪是疑惑，那分明是震惊！ “月月，感觉怎么样？” 已经从眼神看出两人的心理状态，商月将“没什么感觉”咽下，说了句“还行”。 哦，还行。 “什么，还行！” 鬼魅被这尖锐的声音打断，手一抖，急忙收回魂力。他无语地看向月关，皱眉问：“你喊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个老东西，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阴阳怪气的语气一出，商月颇为熟练地抬起双手，按了按空气，示意两人不要吵。 “鬼爷爷，方才多少级了？” “二十七。” 行，那就在这个基础上再加点。商月自己心里有数，为了防止两位老年人继续幼稚的争吵行为，她贴心地让两人好好休息，为晚上寻找魂兽保存实力。 …… 修炼不拘姿态，商月躺在吊床上，心法在体内运转。 上一世，自己已将上清沧月诀修炼至九重下，按理来说，在达到这个境界之前，重新修习不会有任何困惑不解之处。 然而自从三年前开始，自己的修为进境就显现出异常的缓慢。若说是这具身体的底子不好，也能理解，但前几天觉醒武魂的时候似乎又不是这样。 心法、武技、剑术，这些如果有童子功的基础，后续进境要比旁人快上不少，而且还不必担心根基不牢的问题。 自从发现上辈子的事没忘干净，自己就一直勤勤恳恳地重拾功法，就差没在娘胎里练了。 曾经十三岁起步，五年达到七重中，如今六年过去，才刚刚凝聚出太阴星图，步入六重下，怎么想怎么费解。 商月抬起手，掌心的太阴星图一现即隐，继而有银色光芒汇聚。 不是压制住了，怎么还会发光？ 商月凝神感受掌心的力量，恍然发现那是魂力在涌动。 魂力也有特定的色彩，每个人都不一样，而自己的魂力恰好与心法运转产生的光芒同色。 除了颜色，两者修炼的法门似乎也有相似之处。自己修行心法，魂力也跟着一起运转，修炼魂力，心法也……心法好像不能跟着魂力转，但可以带动后者。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竟然还不如上一世？ 意识到这一点，商月突然对猎杀魂兽失去了激情。这就好比捡到一本新的功法，原以为是什么大能留下的秘籍，兴高采烈地翻开一看，好家伙，是自己所习功法的低配版。 怪不得前几天的水晶球碎成了渣渣，现在看来，情有可原。 正想着自己错怪了水晶球，商月敏锐地察觉到身下传来轻微颤动，抬眼一扫，一条与吊床同色的细蛇正往自己脚腕上攀。 按在发簪上的手收回，脚腕交叠在一起，迅速压住蛇头。商月淡定地掐住蛇七寸，像拎发带一样拎在手中。 没毒没魂力的蛇，就是个小玩意儿，不怪鬼魅和月关没发现。 第14章 噬金断岳螳 作为封号斗罗，鬼魅当然发现了爬上吊床的小蛇，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自家孙女淡定地处理了，根本不用他帮忙。 看来自己低估了孙女的胆量。 商月抓着蛇七寸，任由对方微凉的身体缠上手腕。她盯着蛇看了半晌，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当年有这些东西饱腹，大抵还能有不少人能活，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差点下锅的境地。 随手给蛇打了个活结，商月把它丢到一边，见周围没有月关的身影，她询问鬼魅：“菊爷爷去哪儿了？” “他说自己好像记得哪里有螳螂，提前踩点去了。月月，中午被月关打断，要不要再给你测一下？” 商月没有答应，“不用了，鬼爷爷，我大概有数。” 中午才二十多级，两人就表现得那么夸张，这要是接着往下测，搞不好弄出个四五十级，岂不违背这个世界的常理？ 新教皇要是知道，万一给本座抓起来研究，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本座才不想变成前世那些药人。 “鬼爷爷，我能感受一下你前几个魂环的威力吗？” 外界有句话专门用来形容鬼斗罗，说他出手时“只见鬼影，不见魂环”。商月也没见过鬼魅的魂环，但现在月关不在，她只能通过鬼魅的魂技感受一下效果。 在商月的要求下，鬼魅依次调动前几枚魂环中的技能，没有完全释放，只是将能量汇聚起来，方便观察和感受。 果然，前三个魂环如同鸡肋，从第四个魂技开始，商月终于感受到能够影响自己的能量波动。 鬼魅已经无法保持淡定了。 和孙女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里，根本没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别说月月的哥哥姐姐，即使是二环防御系魂师，也不可能这么抗造啊。 莫非双生武魂的身体强度与正常人不同？除此之外，鬼魅想不到别的原因。 察觉到鬼魅的表情开始出现异样，商月丝滑地皱眉、吃惊、难受、收手，表现出强撑后的虚脱，“不行了，太强了。” 闻言，鬼魅收回魂力，安慰道：“月月已经很厉害了。” “月月醒了！” 硕大的奇茸通天菊绽放，从中走出月关的身影。 “正好，我方才找到了几处螳螂洞穴，咱们是等晚上，还是现在去？”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商月果断道：“现在走。” 在前行的路上，商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螳螂会挖洞？似乎从没在书上看到过会挖洞的螳螂啊，这小玩意儿不就喜欢藏在枝叶茂密的地方，哪里来的洞穴？ 月关带着两人往来时的方向走，没过多久又拐进一处岔路。茂密的植被逐渐变得稀疏，地面开始出现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月关扒开足有成人高的荒草，指着草后的山洞说：“就在里面。” 商月将视线落在洞穴侧壁，坑坑洼洼的石头表面分布着零散的红铜色，这似乎是一处废弃的矿洞。 “这座矿洞不是不让挖了吗，几年前就废弃了，你怎么想到来这儿的？” 听鬼魅的意思，这还是武魂殿废弃的矿脉？商月没出声，将两人的话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害，别提了，有次被老毒物的毒阴了，没撑到回武魂城，就在这儿过了一夜。” 说着，月关抬脚就要往里走，鬼魅怀里抱着商月，没跟。 “这种地方怎么能让月月进去，之前还塌过，太不安全了。有什么魂兽，你去打晕了带出来，别让月月进去冒险。” 这次，月关没和他拌嘴，“看我这脑子，等着。” 矿洞已经废弃，自然也没有什么矿灯照明，漆黑一片。商月的视线并不受影响，但随着月关的身影消失在洞穴拐角，她也没有再往里看的必要。 思及月关口中的“老毒物”，商月问：“鬼爷爷，老毒物是什么，是一个人吗？” “是一名封号斗罗，他的武魂具有很强的毒性，本人又喜欢和毒打交道，大陆上都称呼他‘毒斗罗’。” “菊爷爷和他有仇？” “也不算有仇。” 鬼魅的目光稍显复杂，他想了想，解释：“那人叫独孤博，武魂是碧磷蛇，以毒冠绝天下，是大陆上第一位出名的碧磷蛇魂师。” “他步入封号斗罗境界后，武魂殿曾试图招揽，但是被拒绝了。先教皇命我和月关追杀，谁知那老毒物运气好，被天斗的雪星亲王救下，我们没能得手。但自那以后，我们结下了梁子，月关偶尔会和那老毒物干一架，不是什么大事。” “菊爷爷打不过对方？那个独孤博魂力很强吗？” “月月，魂师之间的实力并不能单纯用魂力对比。论等级，老毒物比我们两人都低，但他的毒太棘手，即使等级比他高，也会吃亏。” “这样啊。”商月点头，记下了。 矿洞拐角处亮起微弱的蓝绿色磷光，月关两手各提一只黑色螳螂，朝两人走来。 那两只螳螂通体黑色，前镰足有身体三分之二长短，显得极为不协调。镰刃表面似乎有一层金属光泽，从视觉上就有种冷硬的感觉。 巨大的镰刃匹配的居然是一副纤细的躯体，两只螳螂的关节处都有刀锋状骨刺，前翅也如铡刀般锋锐。 “月月。”顺利抓到两只螳螂，月关面上也有些喜色，“这是噬金断岳螳，栖息在矿脉深处，以吞噬金属为生，防御力很强。当然，能破开矿石，切割力也很强。” 在魂力禁锢下，两只螳螂仍在振翅，用于飞行的薄翅表面布满螺旋状血纹。随着翅膀颤动，不断有星屑般的磷粉洒落，正是蓝绿色磷光的源头。 鬼魅打量片刻，问：“这大一点的才有我两个手掌大，多少年修为，合适吗？” “这是螳螂，你想要多大？这小的都有近千年修为，大的更是有五六千年，要不是它穷追不舍，我才不带出来。” 面对两只螳螂，毫无疑问，商月要大的。 商月一脸淡定，但两人怎么敢让她拿大的，正要劝告，女孩并指一点，小螳螂顿时升天。 “它太脆了。” 第15章 幻影千刃螳 这就是你口中防御力很强的螳螂？鬼魅用目光谴责对方的不靠谱。 月关表示自己很无辜。 示意鬼魅把自己放下来，商月就地捡起一块石头，干脆利落地敲晕大螳螂。等对方掉在地上，石头紧随其后，“咔嚓”一声，商月脚边升起一枚深紫色魂环。 一黄一紫两枚魂环摆在面前，商月重复自己早上说的话：“爷爷，我喜欢紫色。” 拗不过商月，鬼魅和月关只能眼睁睁看着乖孙女吸收那枚千年级别的魂环。商月但凡动一下手指头，都足以让两人提心吊胆。 这其实是是一枚七千年左右的魂环，比鬼魅的第四魂环年限还要高一些，对商月来说勉强合适。 还是稍微低了一点，但这玩意儿很难找到完全合适的，算了，凑合。 商月睁开双眼，银色流光一闪即逝。 日头已经偏西，天色渐暗，这让商月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 “哪儿难受，月月？” “我没事。”商月让两人不必紧张，“我只是觉得，魂力似乎又卡在了瓶颈上，可能还需要一枚魂环。” 饶是月关和鬼魅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两人对视，又是如出一辙的懵懂呆愣。 空气安静片刻，鬼魅喃喃道：“那位好像是先天二十级魂力。” 鬼魅口中的“那位”指的是千仞雪，但商月觉得自己的情况和小美人并不一样。 自己的魂力应该不是先天的，很可能是跟着上清沧月诀一起修炼起来的。只不过这个世界六岁才有武魂觉醒的说法，她也是前不久才尝试催动魂力，唤醒了自己的武魂。 上清沧月诀的存在不能对外宣扬，随两位老人家怎么想。 如今麻烦的是，自己不清楚心法和魂力如何换算，也摸不准自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什么水平。 根据鬼魅的测试来看，至少三十多级是有的。 第一次吸收魂环有些生疏，下次得压住自己的魂力，不能表现地过于异常。 千万不能被抓起来当药人，那可太凄惨了，生不如死啊！ 商月想了很多，月关和鬼魅也想了很多，但苦于无从验证，两人想也是白想。 “那咱们，找下一只？” 商月不语，只是一味点头。 …… 夜幕降临，三人并没有停下休息。与其在森林中过夜，不如尽快找到尽快返程。 螳螂大多不会在一起过群居生活，矿洞中能有两只已经是意外之喜。无论他们接下来的目标魂兽是否是螳螂，都得先转移位置，然后，碰运气。 渐渐进入后半夜，商月没有表现出任何疲倦和不耐烦。相反，这是为她自己寻找魂兽，商月还担心两位老人家吃不消。 不过好歹也是封号斗罗，熬个大夜应该没问题。 为了寻找虫类魂兽，三人经过的地方植物越来越茂盛，灌木丛足有小树般高大，就连杂草也能掩住商月的肩膀。 三人的位置有些分散，见孙女快要被埋进草丛，月关和鬼魅开始向商月的方向移动。 “月月，小心点。” 手中转起峨嵋刺，锋锐尖端将草叶削断，余下的堪堪达到自己腰间，潮湿的窒息感逐渐消退。 商月挥了挥空着的手，“我没事。” 杂草太过碍事，月关调动魂力，奇茸通天菊花瓣根根分明，如刀刃席卷四周。草叶在贴近地面处折断，几个呼吸间倾倒大片，风卷残云不过如此。 月关怕伤到孙女，便没有清理商月身边一两米范围的草丛，他刚说一句“月月，先出来”，地表弹起的幻影已经冲了过去。 那是一道半米左右长短的暗影，奇茸通天菊花刃紧随其后，却在即将斩杀的前一刻落空。 是一只螳螂，但似乎是没有前镰的螳螂。 蛰伏的草丛被斩断，那只螳螂下意识冲向能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商月所站的位置。 心法运转，凌空翻出草丛，同时拔下发簪，迅速甩出。轨迹判断正确，发簪却在接触对方的刹那被削成无数残片！ 暗影上下一振，前肢弹出一对近乎透明的刃镰。螳螂挥动双镰，高速连击产生的幻影留驻在空中，光线似乎都被扭曲！ “我要这个！” 即将刺向螳螂的花刃急忙侧转，钉入泥土。花刃围成一圈栅栏，将螳螂钳制在正中。 谁知那螳螂速度不减，化作暗影钻过花刃缝隙，以一种报复的姿态冲向商月。 两名封号斗罗在场，岂会叫一只魂兽撒野？月关的花刃落空，鬼魅已经凝聚魂力一掌拍出。 砰！ 两只前镰深深陷入泥土，但因为鬼魅留手，螳螂并没有被拍死，它振动翅膀还想动弹，峨嵋刺从天而降，当场了结！ 螳螂冲向自己，在鬼魅拍出一掌的同时，商月已经迅速闪避，从侧路逼近对方。眼见它受制，便立刻补刀，不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时机合适，果断出手，弄死再说。 商月的动作太快，直接从花刃与骷髅手臂的缝隙中滑了过去，下手又准又狠。碎发被风掀起，又因重力落下，银眸深邃，朝两人望来，露出些许笑意：“谢谢爷爷。” 说着，商月眨了下右眼，杀意被隐去，竟然有点俏皮。 月关直呼老天爷，“哎呀老鬼，我竟然被咱孙女帅到了。”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一把年纪没点正形。”鬼魅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几句话的功夫，商月手下已经出现一枚黑色魂环。 鬼魅目光微变，他觉得这枚魂环可能不太合适，提议道：“月月，这只不行，咱们再找找。” 商月垂眸。 这是一只墨绿色螳螂，背部生有暗金色纹路，尾部骨翼呈倒刺状，短距离飞行的速度极快。它的前镰透明又可隐藏，非常有利于出其不意地攻击猎物。 结合攻击时留下的幻影，商月记起了这只螳螂的名字：“幻影千刃螳。” 镰刃攻击时如幻影般难以捉摸，挥舞形成密集刀网，猎物避无可避。 月刃前五个魂技，斩、御、破、强、杀，斩有了，眼下这只正合攻杀一道。 “鬼爷爷，我就要这只，很合适。” 第16章 收获美人师父 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父母就双双意外身亡，关于武魂怎么修炼，哥哥姐姐也没比自己清楚多少。 这几年，自己翻遍了藏书阁的公开资料，才定下斩、御、破、强、杀，作为月刃前五个魂环的获取方向。 此行运气还算不错，顺利获得其中两个方向的魂技。 噬金断岳螳带来的第一魂技名为“亡月”，对应五个方向中的“斩”。 刚刚吸收的这只幻影千刃螳拥有一万七千年修为，产生的魂技名为“千劫”，对应“杀”。 吸收完这两枚魂环，自己的魂力便如开闸后的水流，汹涌地翻腾不止。幸而已经有了一次经验，这次用心法压制魂力进境，才没有出现接二连三突破的反常局面。 虽说魂环年限也超出了现有的记载记录，但这事关修行根基，就算表现地异常些，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什么能藏什么不能藏，商月分得很清楚。 女孩睁开眼睛，清冷月华落在她身上，月亮也不及她银眸璀璨灵动。 商月起身，一边伸展久坐后的身体，一边自然地问了句：“咱们回家不？” 眼见孙女顺利吸收魂环，没有出现什么异常，鬼魅的担忧刚刚散去，就听见这句“回家”，好像浮萍突然生长出根系，心中不自觉温暖起来。 “好……” “好嘞，咱们回家！” 来的时候被老鬼抢了先，这次月关也直接上手，不给鬼魅反应的机会。 魂力光芒一闪而过，空气中只留下月关夹杂着得意和炫耀的笑声，与飘扬的花瓣一起，甩了鬼魅满脸。 “菊、花、关！” …… 看见眼前闪动的一紫一黑两枚魂环，比比东的第一反应不是喜，而是惊。 作为封号斗罗，她无比清楚万年魂环中蕴含的力量。而现在，这种魂环竟然出现在一个刚刚完成武魂觉醒的六岁孩子身上，这足以给她带来惊吓！ 威严的目光扫过月关和鬼魅，比比东心中有些后怕。若是双生武魂出了什么岔子，无论是对武魂殿还是对她自己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思及此，比比东忍不住亲自查验商月的身体状况。她朝女孩抬起一只手，“你过来。” 上清沧月诀修炼至四重上者，内力可短暂散入经脉，用于躲避查探，效果由修炼者具体修为而定。 时刻运转的内力被迫中止，与经脉贴合在一起。 商月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她不清楚这样能否躲过教皇的查验，立即在心中构思用于分辨的理由。 躲过最好，躲不过，也得先想想怎么掰扯对方才会信。 至于紧张？这个时候她才没功夫紧张，在小命面前，情绪根本不值一提。 商月在宝座前两步处站定，与前方的紫眸对视。 这位教皇资历尚浅，目光中却透露着千寻疾无法比拟的睿智，仿佛能看穿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让所有伎俩与花招无所遁形。 若是换一个同样心有顾虑的人站在这儿，或许已经两股颤颤，无需查验就什么都交代了。 商月露出一个浅笑，把手放在对方伸出的手掌上。 这位教皇的魂力远比她的容貌霸道，不同于月关和鬼魅的小心翼翼，比比东的查验极为强横。商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体内游走，那是一种非常明显的，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商月立即稳固心神，敛眸压下想要反抗的本能。 比比东不说话，教皇殿便陷入长久的静寂。 月关和鬼魅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看着上方两个身影，不由为商月的未来捏了一把汗。 不会出什么事？ “好孩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比比东的目光中多了些温和的情绪，她拉着商月的手，对眼前这个孩子的天赋感到满意。 经过查验，比比东发现商月的身体并没有出现难以负荷的情况，能够容纳千年以及万年魂环的力量，或许与她贯通的奇经八脉有关。 奇经八脉天生贯通，经脉比常人拓宽一倍不止，双生武魂，先天满魂力，无论哪一条单拎出来都可以作为天才培养。 如今这些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的奇才，必须留在自己身边，决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和商月的天赋相比，同时获取两个魂环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五千年以上级别的第一魂环，足以帮助她跨越魂师境界。 因为喜爱，比比东已经不自觉地为商月找好理由，她甚至无暇去推敲这个理由能否站得住脚。 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含义，商月的眼神突然明亮。 小命保住的喜悦让她低垂的眉眼瞬间上扬，商月十分上道地叫了声：“师父。” 堂堂教皇，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地去教流水般的学生，既然对方说的是“弟子”，商月叫一声“师父”理所应当。 保住性命，商月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目光直白地看着对方，心道：不愧是母女，小美人漂亮，眼前的教皇更是绝代佳人，养眼的不得了。前有小美人，后有大美人，真是令人感到愉悦。 身前传来一声轻笑，比比东对她说：“叫我老师就可以。” “书上说，‘达者为师’，通晓学问的就是老师。藏书阁的管理员阿姨是我的老师，武魂殿学院的老师也是老师，但您和他们不一样。” 小姑娘笑起来很漂亮，比比东也多了些耐心，顺势问：“哪里不一样？” “您是独一无二的。” “月月也是独一无二的。” 此言一出，别说商月，就连月关和鬼魅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教皇冕下愿意教导，月月以后的路必将坦荡！ “月月，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武魂殿学院学习。学院每隔五天会有休息日，那时候，我会在教皇殿等你。有没有问题？” 比比东的意思是，每隔五天，她要查验商月的学习进度。 “一定让师父满意。”商月表示，这都是小问题。 等教皇交代完，鬼魅上前一步，询问：“教皇冕下，今年的武魂觉醒仪式还没有进行完，如今也不是学院的招生时间，月月应该……” “让她去插班，和她的哥哥姐姐一起学习。” 第17章 雪满山中，月明林下 和哥哥姐姐一起学习……果然，这位教皇什么都知道。 压下心中那点异样情绪，商月适当地表露出诧异与惊喜：“和他们一起？好啊，我会努力赶上学习进度，绝不给师父丢人。” 比比东笑着点头，“月月，明天就要去学院学习，你先回去准备。菊长老，鬼长老，你们留下。” 商月很顺从地离开，只是路过月关和鬼魅时，她带着担心停顿片刻。 越级吸收魂环并不是小事，比比东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却很有可能斥责月关和鬼魅的失职。 “爷爷……” “月月，你先回去。” 商月转身看向宝座，比比东目光中的温和已经消失殆尽，她点头，离开大殿。 …… “月月，教皇冕下说，你在武魂殿学院学习时，要住在学院宿舍。” 鬼魅和月关回来的时候，面上一片愁色，商月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问发生了什么，结果两人告诉她：要住在学院。 多大点事。 比起商月的随意，两位孤寡了半生的老人不免有些凄凄惨惨戚戚。 注意到两人的情绪，商月出言安慰：“学习的时候暂时住在学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每次离开五天，算起来只是四个晚上不回来住。” “学院就在武魂城里，离得又不远，菊爷爷，鬼爷爷，不用这么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月关和鬼魅仍然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月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朵菊花，一边摧残菊花的花瓣，一边幽幽道：“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就当是对我的历练嘛，而且住在学院里，上课也方便些，不用每天在长老殿和学院来回跑。” 安慰的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商月此时的内心却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座好难…… “月月说得有道理。” 鬼魅虽然有些愁绪，却没有夸张到月关那个地步。和孙女达成一致后，鬼魅转头，忍无可忍，“再念叨你那个破诗，让你真的菊花残！” 月关一把扔掉破败不堪的菊花，控诉道：“你个死鬼，竟然在月月面前膈应我！” “咳，那个，爷爷们，我明天就要走了。” 商月默念了一句忍住不要笑，再次打断两位老人家的幼稚吵闹，“在学院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我一会儿去准备。” 月关一秒变脸，换上和蔼的语气说：“没什么要特别准备的，学院有专门人员负责学生们的生活，被褥什么都一应俱全。如果月月有习惯用的东西，也可以带过去，爷爷之前不是给你一个魂导器吗，装里面就好了，那些老师不敢把你怎么样。” 父母留下的魂导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还给哥哥，也让两人转告了自己还活着的事。不久之后，月关专门寻来一个储物魂导器，给自己随身使用。 商月扯出衣领里的项链，笑道：“已经装好了。” “月月，这是教皇冕下给你的魂导器，说是给弟子的见面礼。”鬼魅取出一个月牙形的小巧物件，递给商月。 那是一枚衣襟扣，外观大体呈月牙形，细看周围又有微小的月魄石，组成星月交辉的模样。 果然，美人的审美要比一般人高出不少。 月关带回的五瓣梅花项链已经足够精致，和这枚衣襟扣相比，仍然有些相形见绌。 扣在衣襟上不方便拿取，商月将其别在腰侧，垂手就能摸到。 “雪满山中，月明林下，怎么样？” 经过几年相处，两人已经能迅速跟上商月的思路。 对于孙女取的名字，月关和鬼魅哪有不赞成的道理，边夸赞生动形象，边捧场地问有什么寓意。 商月笑了，有些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商月：上辈子看多了千奇百怪的尸体，本座也就这点爱好。 …… 次日天光破晓，商月已经站在武魂殿学院的大门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位怨气冲天的“煞神”。 昨天收到有新生入学的消息，后勤部老师特意一大早出来接人，毕竟赶早不赶晚嘛。 得知新来的学生是两位长老的孙女，教务处连夜安排了学籍，同时通知后勤部，让宿管阿姨整理出床铺，折腾到深夜才睡。 还有些睡眼惺忪，后勤老师搓了搓脸，抬头那刻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女孩发色银白，身量分明不高，却莫名给人一种敏捷灵动的感觉。目光深邃，唇边笑意浅淡，两名封号斗罗站在她身后，都仿佛成了陪衬。 等等，封号斗罗？ 老师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睡迷糊。他再次看去，立刻被吓得近乎灵魂出窍！ 菊长老！鬼长老！ 我滴个乖乖老天鹅！ 后勤部老师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冲。 天知道两位长老怎么起得这么早，送孩子就送孩子，至于两个人一起来吗？一起来就算了，大清早跟俩门神似的杵在那儿算怎么回事啊！ 哪怕心脏都快被吓出来，后勤老师仍然挤出一个笑脸，一边亲自上手打开大门，一边问候两位仿佛被人抄家抢了饭碗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长老。 “哎呀，菊长老，鬼长老，二位来得这么早啊哈哈。” 月关和鬼魅扫了眼学院，齐齐低头看向商月，心中哀怨不已：此去一别，要数日才能再见，乖孙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两位长老没有回应，后勤老师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中间，恍然记起这才是主角。他一拍脑门，急忙笑问：“是商月同学？” 商月也回了对方一个笑脸，“老师好。” “哎，同学好哈同学好，不愧是两位长老的孙女，说话条理清晰，一看就聪明伶俐。” 和商月说话的同时，后勤老师还不忘吹捧两位长老，仅仅凭借女孩说的三个字就把人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人中龙凤、天上明珠、星辰日月……常人难以企及。 商月异常淡定地听完对方这一通溜须拍马，既不骄矜也不怯懦。女孩抬眼，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老师，我能进去了吗？” 第18章 兄妹重逢 后勤老师突然噤声，感情他说了这半天，反倒是自己给自己施加了压力？ 再看两位长老，人家根本没打算多说什么嘛！ 老师嘴上说的是：“可以可以，哈哈，来，商月同学以后就是武魂殿学院的一员了，以后有什么事都来找老师哈，老师一定帮你解决！” 老师心里想的是：祖宗哎，可千万别来找我，千万别来！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鱼龙不相会，狭路不相逢，大水冲不着龙王庙，太岁头上不动土哈！ 商月早已看穿对方的真实想法，贴心地回了句：“了解。” 走进校内，她又转身对鬼魅和月关道：“爷爷们，我走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不用牵挂，你们做你们的事，一转眼我就能回去了！” 女孩一边稳稳地后退，一边对两个老人家交代，末了，颇为潇洒地摆摆手，“走了！” 转身远去。 留下一道月下青松般的背影。 以及两个驻足目送孩子的老人。 …… 教皇弟子的身份还没有对外宣扬，饶是如此，学院也不敢怠慢两位长老的孙女，给商月安排的是单人朝阳的寝室。 白天朝阳，那么晚上也朝月。 商月站在门边大致打量一眼，也没进去，往门上挂了个吊坠用于标记，跟老师前往教室。 武魂殿学院的年级规划标准并不是年龄，而是修为，所以才会有“插班”一说。 商月是大魂师修为，她的同学自然也是大魂师修为，比如说哥哥邪月，姐姐胡列娜，以及一众年龄在九岁、十岁以上的孩子。 从窗边走过，室内景象尽收眼底。 尽管还不是上课时间，教室已经坐满了大半，有人翻书有人整理笔记，一个赛一个地内卷上进。 “老师，每个人的位置是固定的吗？” “理论上来说并不是，但从现实来讲，基本上是这样。” 陪在商月身边的早已不是后勤部的老师，而是负责大魂师班级的班主任，庄琦君。 大魂师修为的魂师不少，教室内配置的是阶梯座椅，整整齐齐地向后方延伸。 庄琦君目光敏锐地发现了教室内的不安分子，不轻不重的呵斥声饱含威严：“第九排第七列！” 庄琦君没有叫对方的名字，也没有指出对方做了什么，一个位次序号足以清楚地表明：我发现了你的小动作，不点你的名字是给你留面子，尽快改正，不要不识好歹。 整顿完教室秩序，庄琦君继续方才的话题，她解释：“教室位置每月一换，换位的标准是考核排名。” “学院每个月都有集中考核，称为月考，每次月考的排名决定挑选座位的顺序，排名靠前者先进行挑选。” “座位并无好坏，只有个人喜好不同，能否选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取决于自身实力。当然，我并不排斥同学之间相互商议，如果人缘足够好，即使实力不足，也有机会坐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另外，还有一点，排名前十的同学拥有一个附加名额，可以为自己的好友预留位置，我称为‘带人’。想不想带，能否被带我都不会管，只看自身意愿。” 这就是在变相地鼓励竞争。 商月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 “学院每五个月为一学期，每两个学期为一学年。一学期共有四次月考，第四次月考结束一个月后，举行期末考核。” “除了平时的休息日，每次期末考核结束后都会有一个月的放假时间。每个假期安排都不一样，有没有任务要等放假前几天才知道……” 解释完学院的整体安排，庄琦君的目光落在商月身上。 “商月同学，我相信你已经清楚了学院的日常作息安排。除了你手中的时间安排表，我管理的班级还会有早自习，安排在正式上课前，希望你不要迟到。” 商月正要答应，庄琦君抬手一指走廊尽头，那里有几道身影正吭哧吭哧地蹲起跳跃。 “如果迟到，每超过一分钟，往返蛙跳一次。我想，这比跑步更有助于你们锻炼肌肉耐力。” 跑步跑不动了可以放慢速度，蛙跳跳不动了……摔个狗吃屎都算轻的。 商月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礼貌微笑。 这位庄老师并没有从语言神态上表现出异常严厉的状态，但班级的各种规定严明有序，偌大的班级，上百号人，没有明显的刺头和滑头，足以体现她平时的行事风格。 “我明白了，以后会严格遵守，谢谢老师。” 商月微笑着问：“请问庄老师，我应该坐在哪里？” “无论人在不在教室，他们的书籍都在自己座位上，空余的位置，你随意挑选。” 目光在教室内扫视一圈，商月从后门走进去，脚步放地很轻，几乎没有响动。 察觉到人影飘过，正在学习的同学也没有抬头。 商月在窗边坐下，除了过道外，与庄琦君所站的位置仅有一墙之隔。 也是这个时候，商月才看见了教室正前方张贴的自习标准：零抬头，无声音。 怪不得，教室里连翻书声都刻意放轻了不少。 商月已经深刻认识到，比起教室内的这群卷王，庄琦君庄老师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卷王。 催促学生卷，怎么不算是另一种卷？ 手上还没有教材，为了避免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商月从魂导器里取出自己摘录的笔记，温故而知新。 约莫一刻钟过去，蛙跳的学生终于回到教室，连呼吸都是在外面喘匀了才进来。 商月：大开眼界。 不知在窗外站了多久，庄琦君拍拍手，将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留下，“班长带几个人，去教务处领教材，其他人，自由活动。” 言毕，没有任何继续停留的意思，转身消失在窗边。 商月目送对方的身影远去，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师的管理方式：框架严格，却又将班级内部的管理放权给学生，不过分插手内部协调。 这样既有规矩，又能培养班级内部的凝聚力。 视线被挡住，窗边出现一道同样拥有银白发色的身影，商月起身，喊了声：“哥。” 第19章 愧疚，不敢面对 拿起纸张的手指突然收紧，银发少年微吸一口气，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连气息都在抖。 目光游移了片刻，似乎是想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奈何一滴眼泪砸落在纸上，邪月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自由活动时间，教室内的人一窝蜂般往外走，迈出教室的那一刻似乎被解开了封印，展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热闹与活泼。 商月的声音不大，刚响起就被淹没在人群喧嚣中，仿佛从未出现。 但她确信，哥哥听见了。 竟然不理我？ 难道是不想认亲？不能。 商月倚在窗边，敛眸思索自家哥哥到底什么意思。 方才分明在哥哥身上看见了父母留下的魂导器，这说明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达给他们，鬼魅应当也解释了暂时不方便见面的事，按理说不该不敢相认。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处事风格，拒绝自己的，她一定会让对方哭着跪着求自己回去，但是邪月不行。 不到三岁的孩子有多难养，她作为杀手都清楚。邪月和胡列娜也只是两个孩子，竟然能把最小的妹妹养大，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这一世没有夭折，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商月心中万分感激。 目光穿越大半个教室，看向另一边金棕色短发的少女。 班主任说可以自由活动，起身放松的学生已经离开教室，给这里留下一片安静的学习环境。 仍然在学习的人不少，商月没有过去打扰。她在窗边倚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喧闹声渐渐止歇，预备上课的铃声响起。 “来分一下，发书。” 邪月取出魂导器中的书籍，特意捡出几本与众不同的，递给一个生有红发的壮实男生，然后和主动上前的几名同学一起，开始分发课本。 自己的书被红发男生送来，商月笑着道了声谢。她扫了眼哥哥的面色，又转头看向姐姐，忽然明白了缘由。 …… 魂师以修炼为重，理论课程只安排在每天上午。 把最基础的几本书翻阅一遍，发现其中包含的知识点自己都已经了解过，商月放下书，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也在同时响起。 食堂的吸引力远超教室，到了饭点，早上学习再认真的人也都先后离开。 胡列娜婉拒同学的邀请，目光看向窗边，那里坐着一道让她和哥哥日思夜想的身影。 闲杂人全部离开，坐板都已经自动弹起，商月单手支着脑袋，藏在发中的手指飞快地将银针取下。 在沧月门，越强的杀手，身上的暗器越简单，更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机关，一根针、一片金属、一块石子，甚至几片柔韧的草叶，足矣。 杀手的任务往往会涉及潜伏，像唐门制造的那些机括类暗器，也只有境界低下的弟子当街刺杀才会用。 杀伤力更强的，且不说沧月门买不买，只怕唐门不敢卖。 来到武魂殿后，自己身上的暗器基本上都更换过一遍，银针也不再是当年那种粗糙的绣花针，隐蔽性更高，不收起来可能会误伤姐姐。 “月月。” 胡列娜穿越过道和座椅，来到窗边，轻轻地叫了商月一声。 女孩抬起头，神情中并无任何生疏，银白碎发下的眼眸仍如当年那般透露着亲近。 商月站起身，主动抱上去，“有没有想我啊，姐姐。” 毫无埋怨的亲近比带着怨恨的抗拒更让胡列娜自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又叫了一声“月月”，声音中带着哽咽。 “姐姐，我回来了。” 这句话顿时击垮她这些年强撑的信念，胡列娜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月月……” 如果月月没有遇到武魂殿的长老，如果月月没有被带回来，她的妹妹就会葬送在当年那群流民手里。 三年前的错误决定，险些让她彻底失去妹妹。 商月耐心地等她缓和情绪，耳边一声声哭泣、一句句道歉，都是上一世“无心无情”的商月，无法拥有的情感羁绊。 半生夺食挣命，半生血海挣扎，看似充满转折与起伏的一生，不过二十四年。 商月并非没有情感，只是被强制压缩的一生，让她没有机会唤醒自己的人性。 不是冷漠无情的杀手突然被亲情打动，不是求而不得的上位者恍然发觉情感羁绊更重要，只不过是，商月终于有机会，从尘封已久的人性中，挖掘出一个正常人类应该拥有的情绪和欲望。 沧月门从不禁止阴谋与争斗，门中弟子仅存的信任，大抵只存在于师徒传承与血脉至亲身上。 每当看见门中那些形影不离的双生子，饶是商月也得说一句，真好啊，他们还有人性。 只有一句感叹，从来不羡慕，因为她根本没有欲望。 沧月门大长老商月，是没有情绪和欲望的，妖女。 “姐姐，不要哭了，衣服要湿透了。” 抱紧的手臂终于松开，商月擦去她的眼泪，在胡列娜充满愧疚的目光中温和地笑了笑，说：“哥哥在躲着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邪月此时仍然坐在座位上，在商月身后。 商月在安慰胡列娜的时候也在等，等邪月主动过来，可是没有。 “哥哥他，他觉得亏欠你太多，这三年每一次安慰我，说你还活着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哥哥比我更愧疚。” 商月心中早已了然，她说出的话却是：“我以为哥哥不想认我呢，早上叫他都不答应。” 后退一步坐在桌面上，商月侧身笑了声：“哥，你确定还要坐在那儿吗？我和姐姐要走了。” 说着要走了，实际上却坐下了。 商月挽着姐姐的手臂，递给她一个带着狡黠的眼神。 胡列娜会意，开始继续戳破少年人的真实想法：“哥哥答应过爸爸妈妈，会照顾好我们，实际上却没有做到，他应当觉得，无颜见你。” “都说长兄如父，哥哥认为自己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所以总觉得亏欠。” “我曾和哥哥提过，趁着假期去找鬼长老，求他让我们跟你见一面，哥哥没有答应。他应当是觉得，你跟着长老，一定比跟着两个自顾不暇的弱小魂师更加幸福快乐。” 第20章 三年前的混乱 胡列娜说出来的，全是邪月的真实想法，可是这些话他自己绝不会说出口。 他会在每一个难眠的夜晚怨恨自己，怨恨自己做出将妹妹留下的错误决定，却无法将心中重复溃烂的伤口告诉两个妹妹。 少年人难以隐藏的情绪化作绷紧的身体，和控制不住的眼泪，一点一滴，是他觉得自己作为兄长却没有照顾好妹妹的自责，也是他对父母许下承诺，却没有做到的愧疚。 爱是常觉得亏欠，邪月对两个妹妹的关爱已经让他本能忽略，他自己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他不敢面对商月，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承受商月的那一声“哥”。 商月却笑了。 有这个态度就够了，她从来没有觉得，邪月和胡列娜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她能敏锐地发现事件背后的真相，她的杀意也只针对凶手。 她的仇，她自己已经报了。 和胡列娜对视一眼，商月靠在姐姐肩膀上笑，“哥，我要饿扁了，你真的不走吗？” 邪月立即起身，对上两个妹妹含笑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说：“走，我们一起。” 作为兄长，邪月没有和胡列娜一样抱上去，他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默默望着妹妹们的背影。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要变得更加强大，要保护好她们，要做到在爸爸妈妈灵位前，承诺的一切。 …… 发现妹妹不见了，邪月和胡列娜疯狂地寻找过。 完成武魂觉醒后，他们暂时婉拒武魂殿执事的邀请，回到居住的村庄。 两个人都觉醒了武魂，两个人都拥有优秀的天赋，不仅都可以成为魂师，也能给年幼的妹妹更好的生活。 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回家的路。 或许是因为拥有了魂力，同样的路竟然变得异常轻松，天地辽阔，一片光明。 村外的农田似乎有些不对劲。 村口倒塌的界碑比村民更早入目，在瘫倒在地的邻里提醒下，他们飞奔回家，视线中是破碎的围栏，七零八落的工具，凌乱的鸡鸭鹅羽毛，大开的门户，死寂一片的屋舍…… 妹妹和邻居都不见了。 哀嚎的村民根本顾不上回应他们，他们问了许久，求了许久，终于有人指出方向。 不顾老者的阻拦，他们沿着地面混乱的痕迹找到入夜，终于在森林边找到妹妹的发绳、大片将干未干的血迹、以及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 尸体旁有一堆细小的骨头，幼年人类的骨头。 眼泪糊住视线，朦胧一片，仿佛烟雾四起，重现出一片魑魅魍魉的身影。 两人忍住恐惧辨认，发觉那些骨头的大小和粗细似乎跟妹妹对应不上，才猛地喘上一口气，没有在悲痛和恐慌中溺毙。 “我们在河边找到了邻居阿姨，阿姨她……” 难堪的痕迹，难闻的气味，胡列娜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混乱肮脏的场景。 邪月轻拍她的脊背，主动接过话，解释：“阿姨说，你很敏捷，像夜猫子一样成功逃走了，你还活着。” “我们想去找你，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阿姨也不知道你跑向了哪里。一边是森林，一边是河道，我和娜娜找了半夜，遇上了几只魂兽……是我没用，没有能力接着找下去，只能带着娜娜逃回村庄。” “后来趁着白天，有几个村民跟我们一起去找，也没有找到。大概过了五六天，武魂殿来人要接我们走，村庄被洗劫，我们不走的话……” 邪月和胡列娜的无奈，商月全都明白，她宽慰两人：“我明白，哥，那群流民把能抢的都抢走了，你和姐姐离开才是对的。那时我已经被鬼爷爷带走，你们再找下去也找不到。” 自己当时是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被抢走的，邻居阿姨硬是追了上去，拼死也要抢回儿子。 女人有时候也是一种资源，壮丁不在村里，那群流民没有理会阻挡的老弱病残，却带走了几个女人，包括邻居阿姨在内。 面对二选一的抉择，是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无可厚非，商月也没有怨恨。 “只是，邻居阿姨还活着吗？” 邪月摇头，他沉重的表情已经能说明一切：邻居家的妇人死了。 “我们去的时候她就只剩一口气，从森林里跑出来后，她已经溺死在河边。” 商月逃跑了，那群人费劲寻找的食物没了，自然会将目光放在另一个孩子身上。丈夫死在战场后，那妇人孤身一人，终究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儿子。 那么小的孩子当然不够一群人分，地上还有现成的，他们也不会放过。 商月的接受能力很强，毕竟上辈子她就无比清楚，战乱造成的混乱，并不比天灾逊色。 了解了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商月靠在姐姐身边，笃定道：“你们当时肯定受伤了。” 自己白天躲进森林，都好死不死地撞上一只休憩中的黑豹，两人半夜往森林里跑，能活着出来，也值得夸一句“命大”。 两人眼神有些飘忽，都没有说话。 女孩的轻笑声像狡黠的精灵，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别装了，我都猜到了。 行，不想说就不说，沉重的话题该结束了。 “哥，姐，我也觉醒武魂了，猜猜是什么？” “月刃？” “月刃。” 商月伸展身体的动作做到一半，突然绷不住，趴在姐姐肩膀上笑：“为什么？” 双生武魂稀少，猜不到正常，但两个人竟然如此一致地猜出月刃，这让商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什么时候露出了异常。 胡列娜微微一笑，温柔地拨开商月脸边的碎发。 邪月解释：“月月，你更像我。” 藏不住啊藏不住，真是亲哥。 商月笑容中有些无奈。她并不喜欢被人看透，但血缘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比经历过千百次观察训练的杀手还要敏锐。 “算你们对了。”女孩语气中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摆烂。 “不过我觉得，我和姐姐也挺像，所以同样有只小狐狸，应当不算过分。” 第21章 要做就做头狼 “月月，你有没有，恨过我？” 非上课时间，除了不能离开学院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可以自由安排。 兄妹三人申请了一间自修室，门一关，就像在从前的小家一样，毫无所觉地，一待一下午。 原以为遗憾能够被亲情冲散，然而窗外的残阳恰如每一次梦魇时盈满视线的血，邪月发觉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还是过不去。 两姐妹依偎在一起，同时伸出一只手，一左一右拉住哥哥的手臂。 我们都在。 “哥，你看窗外那棵树，风一卷，叶子落一地。你说，叶子会不会怪树没有抓住自己？” “年年岁岁，总有疾风不可抵御，好运和灾难没人说得准，不如允许一切发生。往事不该困住自己，过去的存在只是为了汲取经验，无论遇见什么，都可以见招拆招。” 哪怕是上一世的自己，也不可能完美地控制所有。成为沧月门大长老的那段日子里，她逐渐明白，允许比控制更需要勇气和实力。 “哥，姐姐，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们。” “发生问题，解决就行了，不要为难自己。” 头发总是长得很快，零零碎碎的散下来，商月把眼前的发丝吹开，非常坦诚地说了句：“我也很强的，又不是小菜鸡。” 年龄摆在那里，这句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见哥哥明显不怎么相信，商月抬头看姐姐，目光中满满地都是真诚。 对视了很久，胡列娜突然笑着说：“月月的眼睛很漂亮。” 驴头不对马嘴。 哪怕自己拥有双生武魂，在亲哥亲姐眼中，自己还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可怜。 商月轻哼一声，心道：本座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短期目标不妨定为，月考第一。 上辈子能在十年左右干到大长老，商月的行事风格一向是：要争就争榜首，要做就做头狼。 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不然干脆别干。 月刃需要宽敞一些的环境才能施展开，思及此，商月转头就去申请了一间新的自修室。 面对哥哥和姐姐的询问，商月笑而不语。 别管！本座要用实力让你们打脸！ …… 学院月考分为两部分，理论知识和武魂运用。 在大魂师阶段，两者考核占比三七开，随着年级提升，理论部分的分数占比会越来越低。 过去三年，陪伴自己最多的除了月关和鬼魅，就是藏书阁的几位管理员。不说书看了多少，几位管理员头脑里的知识和阅历几乎被自己压榨地一干二净，这一点商月很有自信。 理论根本无须担心。 确认门锁已经锁好，商月召出左手的武魂。 月刃形如弦月，弧线极为流畅。顺着弯曲的弧度甩出，顿时化作银白圆环，在四周封闭的墙壁上来回反弹，不时有火花迸现。 铿锵作响。 自修室的墙壁由特殊材质打造，不用担心干出窟窿。商月将另一柄月刃甩出，与前一柄一起，在房间里回旋不止，声音如金石锵玉。 除了与墙壁碰撞发出的声响，月刃在回旋过程中划破气流，发出尖细的呼啸声。 商月并不觉得这声音刺耳，相反，她觉得这声音太顺畅了，极其悦耳。 眼疾手快地抓住手柄，月刃折射的寒光中映出一双意兴盎然的银眸。 太顺了，而且够锋利。 这就是顶级武魂的天然优势。 身处同一年级，魂力相差最多不过十级，用魂力压人或者凭借魂力抵抗的可能性不大。月刃的锋锐度匹配上精确的轨迹判断，即使不用魂技，她也有把握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啧，不行，这么玩容易把同年级的小家伙们玩废，还是得收敛一点。 …… 次日的理论课与第一日很不一样。 昨天来授课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先生，学生们听不听课他都不管，只要不干扰课堂秩序，哪怕趴桌子上睡觉都不会搭理你。 像商月一样翻书自学的也不少，老先生仿佛看不到他们一样，自顾自地讲课。 一上午下来，连和学生的对话都没几句，就好像教室里坐着的都是已经吃腻的大白菜，连个眼神都不配拥有。 “同学们好啊，一个假期不见，不知道各位的修炼进度怎么样了？” 今天的老师相对比较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一开口就可以听出，这是位能和学生们混得很熟的老师。 “哎呦，有几位新同学哈，老师还是再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喻，喻天行，魂帝修为，武魂是一种鹰。” 两根手指从眼前移向面前的学生，喻天行风趣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警告，“老师的眼神很明亮哈，不管你在干什么，我都可以看见。” “那位白色头发的女同学，好像是新面孔，来前面自我介绍一下。” 教室内不止一个白头发的人，商月又习惯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时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喻天行的第一个互动对象。 “窗户旁边那个女同学，银白色头发，你提醒一下她。” 前排的同学转身提醒自己，商月将目光投向讲台，不偏不倚地和喻天行对视，眼神中多少有点“为什么一上来就叫我”的疑惑。 “哎，同学终于看我了哈，来，不要害羞，上来自我介绍一下，也让同学们都认识认识新同学。” 所以，这位老师和班主任一样，是跟班的？ 今年晋升大魂师修为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上百号人里竟然能一眼认出新生，果然是鹰眼。 上辈子，沧月门的教习师傅从来不让学生自我介绍，毕竟都是杀手，自己介绍自己的行为简直反人类。 商月走向讲台，偏头将其余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都很淡定，原来正常的教学是这样的。 “喻老师好，我叫商月。” 刚说了一句话，喻天行就抬手示意稍等一下，“不是给我介绍哈，是给同学们介绍。” 商月神安气定地问了句：“怎么样才是给同学们介绍？” 难道她说的话，其他人听不见？ 喻天行挥舞手臂，做了个旋转的姿势，“转身面向大家嘛。” 商月：我谢谢你。 第22章 你话密了 商月上辈子、整整一辈子都没有让人这么注视过，就像是什么新奇的动物，等待被人观赏。 忍住想给对方一巴掌的冲动，商月保持微笑，缓慢转身，“我叫商月，武魂是月刃。” 美人师父说，在魂圣修为以前，不要对外宣扬自己是双生武魂。商月明白其中深意，只将左手的月刃展示出来。 其实也不是很想展示，实在是这位喻天行老师，过分地自来熟。 “月刃？这个武魂很熟悉哈，来给大家展示一下。” 两柄带有黑色暗纹的弦月状武器显现出来，喻天行呵呵一笑，抬手指向邪月，“班长，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毫无疑问，喻天行已经看出，邪月和商月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邪月起身的动作带着无法掩饰的僵硬，似乎也是有些难以招架喻天行的频繁互动。 看来哥哥也不太能应对自如，果然不是我的问题。 借助拨头发的姿势挡住眼神，商月此时无语又无奈：真是够了，这到底是不是在上课。 邪月不是很外向的人，突然被点名，思维还没有从混沌中转换过来，下意识说：“月刃，是一种……” 喻天行放下水杯，拍拍手，又指指商月，意思是解释人。 邪月低头整理思路，过了片刻，继续道：“月月她……” “嗷，月月——” “看来老师没猜错，真的是一家人啊。” 商月眼神凉凉地瞟了喻天行一眼：武魂是鹰是，这是吃了多少只鹦鹉，这么聒噪？本座劝你好自为之。 “邪月是我哥哥，胡列娜是我姐姐，我和哥哥一样继承了父亲的武魂，因为父母没有商量好我跟谁姓，所以按照‘宫商角徵羽’的顺序给我起名商月。” 商月一口气说完对方可能会询问的问题，微微一笑：“喻老师，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商月：再有问题，这边建议，晚上最好睁着眼睛睡觉。 对于商月想要刀人的眼神，喻天行仿佛没有接收到，自顾自地问：“商月同学是什么发展方向，也是强攻？” “敏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怎么能没有为什么？” 商月满头问号，心道：这位，这位！你想干什么？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专业素养让商月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喜欢，个人兴趣。” 正常回答可能是：我比较敏捷，速度比较快，适合走敏攻。 然而在人群面前不谈自己的优势，已经成为商月的本能。哪怕“敏攻”两个字已经能说明她有速度优势，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地承认。 至少要让信息差起到一定的作用，不然太亏了。 “这样啊，那商月同学有什么爱好或者特长？” 武技、心法、剑术、暗器、毒药……太复杂，不能露，商月在心中暗自总结，给出精准的两个字：“杀人。” 太过离谱的回答，越是一本正经，越不像真的。 喻天行笑问：“真的假的？” 商月顺势改口：“其实是杀鸡。” 从会走路开始，家里养的鸡十有八九都是她杀的。 姐姐不太敢下手，哥哥犹豫要选哪一个，商月手起鸡头落，完工。 教室似乎并没有因为“杀鸡”两个字产生太大的反应，但细看去，哥哥不远处，那个红头发的男生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肩膀颤动，脸也快变成头发的颜色。 想笑又不好意思当场笑出声。 视线转向身边，喻天行也在战术性喝水。 真想往杯子里下点药啊。 就在商月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喻天行又问：“哥哥更好看还是姐姐更好看？他们两个同时掉水里，你救谁呀？” 商月：你话密了。 “都好看，一起救。” “只能选一个。” “我觉得我更好看。”女孩仍然保持微笑，“如果掉水里，喻老师帮我同时救上来。” 本座要把你踹下去当浮木！ 喻天行还想假设，“那如果……” “没有如果。” “那假设……” “没有假设。” 喻天行一秒钟吐出七个字：“没有别人怎么办？” 商月就是不往坑里跳，“没有别人，喻老师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掉下去了？” 商月已经明白了，学期第一节课似乎并不太重要，喻天行完全是在和学生们开玩笑。只不过自己平静回应的态度让对方以为，自己很能开得起玩笑。 视线投向教室一侧，姐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商月回了一个“放心，小问题”的眼神。 本座就不信了，上辈子搞定那么多人，这次还搞不定一个喻天行？ 再看姐姐身边，哥哥似乎叹了口气，目光中都是，同情。 咳，本座，我，确实更像哥哥。 其实也有点绷不住了…… 一节课下来，喻天行已经成为商月最想回避的人物排行榜榜首。 据姐姐所说，这位喻老师其实很擅长纠正学生在武魂修炼中的偏差，课堂上的玩笑也只是一种拉近距离的方式，为的是让他们敢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样才能在修炼出现问题时尽快解决。 商月：大可不必。 邪月表示：“坐在下面看戏还行，只要我不上去。” 商月默默点头。 …… 今晚月圆，适合修炼心法，商月便没有去自修室。 月光透过窗户，恰好能照在床边。确认没有人偷窥宿舍区，商月安心坐下修炼。 对于修炼过上清沧月诀的人来说，晒月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月光好的时候，心法运转的速度也会提升。 与这个世界的魂力不同，上清沧月诀汇聚起的内力始终都在运转，只有刻意压制时才会停滞。 便于保持状态，随时随地击杀目标。 和心法一对比，商月觉得修炼魂力实在是……容易死。 每次使用武魂前都要先调动魂力，如果在释放的时候被人封住穴位，禁止魂力运行，岂不是封号斗罗也会挂？ 吐槽了一句，她将魂力调动起来，与内力一同运转，顺畅地运行大小周天。 渐渐地，月至中天，右手掌心似乎有些异样，商月凝神感受，不料月狐武魂竟然脱离控制，主动显露出形迹！ 第23章 武魂变异 在觉醒武魂的那一晚就发现，自己的月刃与藏书阁记载的并无太大差别，和哥哥的也很相似，而月狐武魂却是在妖狐武魂的基础上发生了变异。 垂眸打量，掌心活灵活现的银白色狐狸在月华下平添了几分温顺。 商月蹙起眉心，因为它的主动出现心生警觉。 盯着武魂观察许久，一时难以察觉到什么异常，但心中总有一种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武魂觉醒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月盘已至天幕最高处，光芒投射在地表，恍如白昼。 心法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内力流经四肢百骸，留下说不出的舒适与通透。面对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享受，商月却警觉地保持清醒，没有沉溺其中。 眼前忽然有火光一闪即逝，再看武魂，那眉心一点弯月已然变得火红！ 终于出现了。 终于等到预感中的异常浮出水面，商月冷静地注视着月狐眉心的红月，心道：月狐武魂，莫非该称为心月狐？ 心月狐乃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心为火，为苍龙第五宿，又名商月狐，也是自己上一世名字的由来。 传说中，心月狐是最古老的天狐之一，上清沧月诀与之也有一定的渊源。 商月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正想用内力探查自身是否出现变化，却在下一刻摔落在地，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暴露在月光中，视线中的一切都蒙上一层灰雾，氤氲不清。手臂撑在地面，商月想起身，然而极其微小的动作都会带动背后的脊柱，痛觉瞬间覆盖五感，肌肉在痉挛中叫嚣不堪重负，如同抽筋剥骨。 心知自己恐怕站不起来，商月一掌拍在床边，借力滚到窗下的视觉死角。 她无法形容这一下带来的后果，只觉得痛感已经快要压过所有感官，耳边响起尖细的嗡鸣声，又逐渐远去，带走她感知中的风声与虫鸣。 平时有锁门的习惯，但商月仍然在视线模糊前投去一眼，确认门上的吊坠没有异常。 遮光帘拉到一半，手臂无力地垂落。 商月想要思考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却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清，什么都记不起。 越是不清楚，她就越是要思考，可是越想越疼，哪怕指甲嵌入皮肉，微不足道的疼痛也无法唤醒理智，毫无作用。 她缩在墙壁与地面的夹角挣扎，直到适应痛苦，便踉跄着撑起上身，重新拉住遮光帘， “哗啦——” 房间彻底陷入漆黑，心跳声却不断放大。 她在窗户的反光中，看到了一个绯红的新月印记，一双拥有宝石光泽的银灰色眼睛，以及一对，尖尖的银色狐狸耳！ 商月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第一次进入人类世界，那种无法用未知形容的恐慌，足以在瞬息间颠覆她全部认知！ 她像孤独的幼狼，蜷缩在一角，亲眼见证自己十指生出尖利的指甲。 她不甘心地运转心法，压制住魂力，想要阻止身体发生异化，可是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她越是压制，变化地就越快，直至大脑感受到不属于人类的耳朵存在…… 身体和神经都逐渐麻木，她看着自己仍然光洁的皮肤，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本座还以为，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野兽，原来是，这样…… “武魂变异么？呵。” 商月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紧张。 额间的新月纹有些发烫，她却抬不起手，只能任由细密的汗珠往下滚，衣服从内到外，一层层湿透。 “砰！” 脊骨突然带动皮肉抽搐，在一息之间唤醒麻木的神经，新一轮剧痛铺天盖地！ 商月侧翻在地，一拳砸在地板上，无助又不甘心。 后腰好像被人开了一刀，有粘腻的液体流淌，骨骼咔哒的颤动紧随其后，一只手滑到背后，她摸到了尾巴。 从她身体里生长出的、还带着血的尾巴！ 那一刻，商月在脑海中过了无数种可能，包括像上辈子那样，回到森林里，和野兽一起，再做一个妖女。 被人畏惧，被人厌弃。 刚刚唤醒的人性，刚刚感知过亲情，等待自己的就是这么一条路么？ 我不甘心。 本座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商月调动自己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注入新生的指甲、耳朵和狐尾，勾连上感知与神经，然后控制它们回缩，让手指和耳朵恢复原样，让尾巴隐藏回体内。 她也不想管这样会不会难受，她攥着狐尾，盯着那尚且艳丽的血，无心又无情地笑：我的身体，本座的身体，要完全由心意掌控。掌控不了的，就算砍掉，也没资格留在身上！ …… 圆月如半透明的冰盘，挂在天上，若隐若现。 东方已经绽放出橙红色霞光，自地平线中跃出一个浴血的朝阳。 商月清醒地躺在地板上，仿佛感受不到身后的痛觉，一条腿曲起，血腥中带着几分悠闲。 天亮了，该去早读了。 捡起地上的匕首，连带被血浸染了大半的尾巴，一起塞进魂导器。 自己没有像哥哥一样的赤蝶花纹，却在月夜生出一道绯红色印记，但如今看向镜子里，那弯新月，已经被心法强行隐去。 耳朵和手指也恢复了正常，商月走进用于洗漱的小隔间，洗了把脸，随后将整盆水从头顶浇到身上，干涸的血迹被濡湿，淌了一地。 剥下被血黏连在一起的衣服，取出金创药，在后腰按了一会儿，用纱布缠上。 扫了眼地上的血，商月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瓷瓶，把药水倒在血迹里，清理干净。 遮光帘被“唰”一声拉开，她看了会儿唤醒万物的晨光，突然暗道一声：糟了，要迟到了！ 心法和魂力一同运转，速度瞬间拉到了最快。 教学区已经没有几个人影，商月远远地看见庄琦君，说实话，有点慌。 发现商月还没到，邪月站在门边，和胡列娜对视一眼，兄妹两人都摇了摇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敏捷的身影一闪而过，庄琦君看了眼时间，说了两个字：“关门。” 第24章 衣袍微脏 闪到自己座位上，商月掏出笔记本，平复呼吸。看着教室门在眼前关上，她勾了下嘴角，心道：爽。 一步之差，身后的同学被关在门外。蛙跳造成的轻微震动传到脚下，商月单手按了下后腰。 嘶，真爽啊。 比起昨晚的经历，腰上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移动中绷开的血口在金创药作用下重新凝结出血渣，又酥又麻。 掸了掸衣角，商月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痛到麻木了。 商月：不过是衣袍微脏。 “下次来早一点。” 庄琦君站在窗边，目光巡视一圈，又转回商月身上，“你昨晚突破了？” “没有，应该是昨晚修炼的魂力还没平复。”商月一本正经地回答，同时用心法隐藏部分气息，将魂力牢牢压制住。 自己才回过两次教皇殿，离获取魂环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要是再突破，就算大美人已经是师父，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庄琦君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随着庄琦君一声“自由活动”，早读终于结束。 商月趴在桌面上，像一条再也扑腾不动的鱼，一动不动。 邪月从讲台上离开，没有回自己的座位，径直走向窗边。 “头发怎么湿了？” 从臂弯里抬起头，商月毫不心虚地说：“睡得太晚，早上洗了头发，还没晾干。” 这是实话，只是隐去了部分事实罢了。 收拾残局多花了点时间，早上看太阳的时候，头发没来得及用内力完全蒸干。眼看着时间来不及，随手用发带绑了几下，一路风驰云走地就来了。 着实有点困，说了一句话，商月又趴下了。 邪月过来问，就是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按在商月腰上，问：“怎么受伤了？” 银眸突然睁开，商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企图蒙混过关。 在校的时候，必须穿武魂殿学院统一的制服，纱布缠了几圈就很明显。 学院里鼓励对练，也设有对战室，有学生受伤很正常，商月也没有刻意隐藏。 “我给你请假，让娜娜带你去医务室。” “也行。” 太困了，正好回去睡一觉。 邪月抬手一指，胡列娜也看见了商月后腰上微微凸起的痕迹。她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去扶妹妹，却发现商月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月月，我们去医务室。” 商月打起精神，跟胡列娜离开教室，没走几步就靠在姐姐肩膀上，说：“姐，你抱我行不行？我不想动了，好困。” 六岁的孩子本就轻巧，大魂师的身体素质也还算可以，胡列娜避开纱布缠绕的位置，轻松又熟练地把人抱起来。 医务室配备的是治疗系魂师，不用脱衣服也看不见伤，几个魂技下去，商月明显感觉到伤口愈合了大半。 无辜地眨眨眼睛，朝姐姐露出一个极具欺骗性的乖巧笑容，商月毫无心理负担地闭眼，睡觉。 …… 从医务室离开后，伤口没几天就彻底愈合。月圆那晚的异常变化仿佛一场幻梦，随着太阳升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无论是去教皇殿找美人师父，还是回长老殿看望两位老人，商月都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 根据这些年的观察和了解，如果是武魂变异，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不是武魂变异……商月认为，和上清沧月诀多少有些关系。 女孩坐在窗边，一只手支着脑袋，敛眸思考。 莫非是两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不同，不能互融？ 亦或是上清沧月诀带来的内力太强，自己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 又或者是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沉疴，不仅影响了心法的修炼速度，还导致武魂发生了变异？ 涉及心法，这个世界大抵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 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兽化是否会再次出现、出现后如何解决，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 之前给自己送书的男生叫焱，只有一个字，不知是名是姓。 焱的武魂很有意思，名为火焰领主，同时兼具极热、强攻、强防，三种属性。 是自己榜首道路上的一块，小石头。 焱经常和哥哥切磋，他的灵活性不如哥哥，奈何攻防兼具，虽然无法轻易击败哥哥，但哥哥想要赢过他，也不容易。 相比起来，倒是姐姐胜算大一些。 焱的精神力不强，如果两个控制魂技都能成功，姐姐放倒他不是问题。 前提是手里有武器。 不过最近几天，焱总是想跟自己对战，说是他已经打败了同年级中绝大部分人，在月考前只能找强一些的新生切磋。 这还要拜喻天行所赐，一定要展示武魂，自己一紫一黑两枚魂环就那么露出去了。 焱和哥哥关系不错，这个要求，也不是不能答应。 “哥，姐姐，你们在这里，不太安全？” 自修室四面封闭，但也没有别的的防护措施，并不适合观战。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焱活动着关节，解释：“没关系，商月，我之前跟你哥打的时候，旁边也有人在的。” 焱魂力中的爆裂性很强，哥哥和姐姐应该是担心自己会受伤，不在旁边看着不放心。 虽然武魂相同，自己的攻击方式却和哥哥不太一样，旁边有人在，多少有些不方便施展。 不过也没关系，收敛一些好了。 “来。” 焱调动魂力，火焰纹路瞬间蔓延满身，肌肉隆起膨胀，站在年龄本就小一些的商月面前，极具压迫性。 近身不占优势，远攻。 迅速判断出轨迹，划分出安全位置，银眸盯着对面的红色身影，月刃却被甩向右侧墙壁。 焱的视线下意识追随月刃移动，然而商月这一手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他偏头去看女孩，耳边却传来一声脆响。 叮—— 左侧袭来的银色武器在视线中放大，焱极有经验地侧身闪避，脚下第一魂环亮起。 “第一魂技，地……” “小心！” 连续两声碰撞，月刃已经先后弹过焱身后与右手边的墙壁，攻击方向，仍然是他！ 第25章 月刃是这么用的？ 与墙壁连续碰撞，月刃的攻击力有所下降。经由邪月提醒后，焱镇定地用自身防御弹开，在下一柄月刃到达之前发动攻击。 “地狱岩浆冲！” 地面被凭空出现的暗褐色岩石覆盖，炽热魂力从岩石上爆开，瞬间化为一列橙红色岩浆，汹涌喷薄！ 对面是邪月的妹妹，焱的攻击有所保留。他本想将攻击蔓延至对方脚下，抬眼却不见商月的身影。 头顶传来“噌”一声震响，第二柄月刃距离自己不过五米距离。本能反应快过大脑，焱立刻向一侧回避，然而盘旋中的月刃已经迫近体表，连防御都来不及！ 焱已经感受到眼前的空气被月刃切割，他有些搞不懂商月为什么比她哥还快。 “噌——” 皮开肉绽的前一秒，焱耳边再次响起破空声，一柄月刃从他身后飞出，与前者碰撞在一起，砰然爆出火光！ 两柄月刃一起砸进尚未平息的岩浆里，熔岩四溅，在几人面前绽了朵金花。 焱本以为是邪月救了他，又想起对方不在自己身后，顿时呆愣在原地，大脑不争气地想不出原因。 “哥……月刃是这么用的？”胡列娜有些无法理解月刃的轨迹，那两柄弦月未免也太听话了。 邪月默然片刻，解释：“不是我教的，我不知道。” 商月从焱身边走过，召回武魂的同时送给对方一句：“你没了。” 如果按照她上一世的行事风格，焱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消失的目标突然出现，焱被吓得浑身一激灵，险些原地起跳。他看了邪月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商月身上，下意识问：“你会瞬移？” “我会飞。” 商月的意思是：还瞬移，我说我会飞，你信不信？ 然而女孩的语气太过正经，焱信以为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嗷，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这么快。” “这话你也敢信？”邪月无奈扶额。 “难道不是吗？” 焱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直到看见商月收回武魂，他才一拍脑袋，难以置信地问：“器武魂也有飞行技能？” 邪月和胡列娜对视，两人欲言又止。 看在对方和哥哥关系不错的份上，商月解释：“你释放魂技的时候，有片刻低头没有看我。岩浆爆裂，却也占据了你的视线，我从旁边闪过，你没有发现。” 对方低头的片刻，商月将手中的月刃甩出，方向是自修室的天花板。 月刃速度虽快，但移动距离被刻意拉长，其中的时间差足够商月闪到焱身后。 当然，中间还接住了被焱弹开的另一柄月刃。 心法已经修炼至第六重，这么点距离，以商月的身法，一闪即过。 焱懂了，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这么快落败的事实，连对方一个魂技都没看到啊！ 他走向邪月，问：“你妹是不是喜欢吃鸡翅膀？” 怎么会有人蹿这么快？！ 邪月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焱智商感人，胡列娜已经无法直视他，单手挡脸，走向自家妹妹。 “月月很厉害，以你刚才的速度，应该没有同学是你的对手。”胡列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有对手才是不正常。 商月歪头笑了笑，那模样要多乖有多乖。 两姐妹说笑的时候，焱还在邪月旁边哀嚎：“完了，我凉了！离月考就剩下三天，我根本对付不了你妹这招！” 有点太吵了，邪月抬起一只手，示意焱淡定，“月考在露天校场，月月没办法像今天这样借助环境优势。” 商月也说：“我不会用这招的。” 随机应变，环境变，她的攻击自然也会变。 “月月，你的攻击方式……很特别，是谁教你的？” 商月答非所问：“菊爷爷的奇茸通天菊也很特别。” 原来是菊斗罗。 邪月见过对方，也有老师在理论课上着重介绍过对方的武魂，不算陌生。 走强攻路线的植物系魂师，还能修炼到封号斗罗境界，这种存在本身就很奇特，对方有点什么野路子，倒也正常。 邪月心道：既然攻击方式是菊斗罗教的，那月月的身法应该和鬼斗罗有关。鬼斗罗是魂师界有名的敏攻系魂师，月月跟着他修炼，没有坏处。 想清楚其中原因，邪月顿感压力山大。看来自己要加倍努力，才能拥有保护妹妹们的实力。 …… 月考分为两天，第一天考理论，第二天考实践。在这两天内，学生的自由时间被压缩，全天都要听候老师安排。 在教室写完理论考卷，商月浏览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递给在身边站了多时的喻天行。 按照学院的规定，谁监考谁批改，拿到试卷后，老师现场就可以改分。 终于有正事干，喻天行走向讲台，不再霍霍其他学生。 终于没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写考卷，商月周围的同学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对商月说了声感激。 考试时间还没有结束，商月坐在座位上，目光越过前排，观察喻天行的表情。 理论考试不算难，商月有自信，自己的客观题不会出错，最终得分就看主观题能拿多少了。 等对方翻过试卷，商月观察到喻天行明显眼前一亮，心知自己的大题也是十拿九稳，不由拿着写字笔在手中转圈。 试卷改完会统一发回，喻天行将商月的卷子放在一边，去接其他人的考卷。 时间差不多快要结束，交卷的同学越来越多，一个人收不过来，喻天行示意学生们自己放到讲台。 商月注意到，凡是看见她卷子的人，都会露出一个震惊的眼神，然后在路过自己时默默竖一个大拇指。 莫非，是满分？ 商月挑眉，心情有些愉悦。 然而这愉悦在下午拿到卷子的时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卷子正中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九十九”，商月下意识去看得分栏的分数，发现竟然是第一道主观大题没拿满分。 她翻到卷子背面，只见那道题的旁边用红笔写了三个字：有杀气。 第26章 字如其人，有杀气 “很不错，我本来以为你会跟不上进度，现在看，倒是我多虑了。” 试卷交给几名学生分发，喻天行走到商月旁边，负手笑道：“没想到你年龄不大，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 商月腕力很强，写出的字也显得很有力量，称得上一句铁画银钩。她本人身手又十分敏捷，字也带了些灵动，遒劲又不失飘逸。 喻天行看见这卷面的第一眼，也惊了一下，但随即就从中感受到一股锋锐的气息，像是能把人刀死。 “都说字如其人，老师怎么感受到一股杀气？” “大概是想到明天的考核，有些兴奋。”商月微笑以对，却默默在心中记下，以后写字要藏锋。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喻老师，我想知道，这一题为什么不是满分，知识点有遗露？” “那倒不是。”喻天行笑着解释，“这种带主观题的卷子，从来没有过满分，老师怕你骄傲，留了一分。” 你说什么？ 商月用眼神表示：你最好给我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当然，老师扣你一分，也是在规则范围之内的。商月同学，你的答案太简洁了，这种大题别人都写的满满当当，你这才几行字，老师不方便给你满分。” 人无语到极点真的会笑，商月指着卷子上的红字，幽幽道：“我还以为老师会说，因为我的字‘有杀气’。” 喻天行摆摆手，“哎呀，不要这么执着于分数嘛，无论是九十九还是一百，都一样，没有关系的。” “有关系。”商月微笑。 怎么会没有关系，缺一分就是不圆满，这能一样吗？ “按照学院的计算方式，你的卷面分换算到总分，是三十分满分。” 庄琦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给商月解释：“最终分数只保留整数，九十九和一百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商月将试卷夹到笔记本里，露出微笑，但那笑容面向喻天行时，多少有几分虚假。 喻天行大手一挥，一副“不用感谢我”的样子，深藏功与名。 商月：我真是、谢谢你！ …… 大魂师班级不止一个，哥哥说，月考结束后会根据班内所有人的排名，核算班级总分。 “这总分有什么用？” “学院会根据总分排出班级名次，排名在前的班级可以优先申请学院资源。” “武魂殿学院的资源难道不够分？”商月表示怀疑。 邪月停顿了一会儿，说：“那倒也不是，就是起到一个……激励学生的作用。” 那就是没什么用。 商月对此失去了兴趣。 见妹妹的小表情十分有趣，胡列娜笑得眉眼弯弯，安慰她：“个人分数高一些，往后会得到学院和武魂殿更多的资源倾斜，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往姐姐肩膀上靠了靠，商月问：“上一次的年级第一是谁啊？” “是哥哥。” “我是说大魂师年级，你们不也是前不久才吸收第二魂环？” “每学期初有开学考试，就在你入学前不久，第一名确实是哥哥。” 商月抬起头，下巴搁在姐姐肩膀上，看了眼哥哥，又问：“那第二名呢？不会是你，姐姐？” 胡列娜摇了摇头，“上一次是焱。” “考核不能使用外物。焱的武魂兼具火、土双属性，防御力很厚重，娜娜没有武器，开学的时候没能胜过他。” 思及妹妹此前没有参与过考核，邪月提醒道：“月月，明天的考核环境是开放式的，你前几天那种攻击方式恐怕行不通了。” 他本想教妹妹一些近战的攻防方法，但考虑到很快就是考核，这个时候转变攻击方式并不妥当。 时间这么短，如果新方法没磨合好，反倒会成为负担。近战的事情，等月考结束再说。 商月回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表示自己早有准备。 “哥，考核还有什么硬性规定吗？像我这种没有参与过以往考核的，怎么匹配对手？” “没有以往成绩的，会安排在最后，根据自身实力选择挑战对象。” 邪月解释，除了辅助系魂师以外，月考的武魂运用成绩会用实战排名换算。 实战是挑战制度，毕竟全年级几百号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打一场。 学院会按照上一次考核的排名，给出参考名单，由学生自行选择挑战对象。每人一次机会，成功则插入对手的位置前，失败则保持当前排名。 魂师的实战能力包含多方面因素，正确分析敌我实力也在考核的范围内，所以每个人只有一次主动挑战的机会。 新进班级的学生，一般来说魂力不会太占优势，默认排在最后。 思考了一会儿，商月问：“如果一个人被挑战多次怎么办？” “按照规定，打完一场会有至少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此期间，学院会安排辅助系老师提供场下恢复。按照以往的经验，每个人对战的次数一般不会超过三次，这几年我见过对战场次最多的人，也不过一天打了四场。” 听完哥哥的解释，商月明白了，自己只要等前面的人挑战完，直接挑战排名最高的同学就可以。 但排名最高的，岂不是哥哥？ 朝对方眨了下眼睛，商月笑道：“哥哥，看来我明天的对手，是你啊。” 已经见识过妹妹和焱对战时轻松的样子，邪月和胡列娜当然明白，自家妹妹还没有使出全力。 胡列娜用玩笑的语气说：“哥哥，你可要先替月月守住第一的位置。” 邪月失笑，有些无奈地摇头，“好，我会的。” 虽然沧月门鼓励同门相争，但亲人和同门怎么能一概而论？对商月来说，跟自家人动手，委实有些新奇。 她在脑海中思考明天的对战，同时不无俏皮地问：“跟哥哥动手，岂不是有些大逆不道？” “没关系，月月，考核就是要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不用因为我是哥哥而有所保留。” 妹妹这么快就能超越自己，邪月感受到了压力，但同时也为妹妹感到欣喜。 实力是魂师最大的资本，他希望两个妹妹都强大起来，实力越强越好，即使超过自己也没关系，这和他要保护妹妹们的初衷并不冲突。 “你能胜过我，我也会很开心。” 第27章 哥你竟然会变脸 实战考核进行的地点被学院称为“校场”。 校军之场，是军队操练或者比武的地方，学院这么称呼考核地点，可见其中深意。 四方的露天环境，刚走进就能看见正中的比武台，或者说是斗魂台。越过斗魂台，与正门相对的，是学院院长和一众裁判老师所在的检阅台。 斗魂台左右设有观战席，被隔墙分成多个区域。庄琦君带领班级进入校场后，径直走向右手边的中心区。 商月照旧坐在班级一侧，距离隔墙不远。 邪月作为班长被叫到前排，胡列娜陪着妹妹坐在一起，低声吐槽检阅台上的某位老师又比之前圆润了。 “光是坐在那里，就感觉防御力惊人，圆滚滚的肚子怕是能把对手撞飞出去……” 商月原本没想笑，但随着隔墙上的屏幕亮起，检阅台上的景象出现在身旁，能叫人清楚看见颤颤巍巍摇晃的肚腩，她嘴角一勾，和姐姐一起笑起来。 这种活动照例都会有院长或者武魂殿长老讲话，讲究一个面子工程，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点，听在商月耳中，跟王八念经没什么区别。 直到屏幕中出现月关的身影，商月才抬起头，朝检阅台投去一道目光。 看见乖孙女，月关毫不避讳地朝商月扬了扬手，接着吝啬地分给院长一个眼神，说了句：“可以开始了。” 屏幕一闪，圆润的肚子消失不见，隔墙上一列列出现所有在校大魂师的名字。 排在第一位的是邪月，往后依次是有往届成绩的学生。像商月这种还未参与过本年级考核的，名字被单列出来，排在屏幕最右端。 哪怕今天参与考核的只有二环魂师，其他年级另外安排时间，屏幕上也密密麻麻出现了将近五百个名字。 暗自计算起这么多人考核所要花费的时间，商月觉得一天时间恐怕不够用，但以往又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只能是部分学生放弃了挑战机会。 “姐姐，一般会有多少人进行挑战？” “一半左右。” 两百多人，那也不算少。 正想着时间安排，余光却看见学院老师在斗魂台附近又划分出四块斗魂场地。连带中央高台，五处同时进行斗魂，这么算，时间倒是差不多。 检阅台两边各架了一面巨锣，随着鸣锣声响彻校场，屏幕上的内容再次出现了变化。 不同于方才孤零零的名字，此时屏幕上一对一对出现了一百六十七对姓名，是昨天下午在各个教室统计的挑战名单。 其中不乏重复出现了两次甚至三次的人名，比如说哥哥。 焱，武魂火焰领主，挑战邪月。 孙传涛，武魂圆环巨刃，挑战邪月。 商月凑到姐姐耳边，笑道：“还有我。” 试音结束后，广播中响起一道温润的女声：“请各班辅助系同学前往测评区参与测评，请各班辅助系同学……” “嗯？” 面对妹妹询问的眼神，胡列娜抬手指向对面。观战席有一块没有坐人的地方，用于测评辅助系魂师的实际能力。 辅助系魂师离开后，从排名靠后的同学开始，依次有五对未出现重复名字的魂师被广播叫上斗魂场。 “孙传涛和焱的排名很近，哥哥要连着打两场吗？” 胡列娜看了一会儿屏幕，指着孙传涛的名字说：“没有人挑战他，他和哥哥的对战应该会安排在上午，焱和哥哥在下午。” “学院已经安排好合理的时间，叫到哪一对，去指定位置就可以了。” “月月，你的挑战对象会在中午的休息时间统计，记得多留一会儿。” 一般情况下，像商月这种被单列出来的学生，挑战的对象多是上午打完亦或者没有参与过斗魂的同学。中午统计名单，既可以让新生评估自己的实力，又能让被挑战的学生得到充分休息。 商月边点头边笑：“看来，哥哥下午要辛苦一点了。” “月月如果能赢，哥哥多半不会嫌累的。” 胡列娜刮了下妹妹的鼻尖，目光中不乏有宠溺的意味，“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笑得太开心，邪月若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妹妹们笑闹的样子让他多了些真实感，不再像过去三年一样，时常梦魇，时常觉得虚幻。 少年的表情蓦然变得柔和，他将视线转回斗魂台，也笑了。 看着哥哥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进入武魂殿之前的生活，商月低声问：“姐姐，你有跟哥哥对战过吗，我下不去手怎么办？” “把他当成别人，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谁输了谁替对方写理论作业。”胡列娜语气轻松。 “一闭一睁？姐，我也不是控制系啊。”商月捂脸，表示自己过不去。 “不用这么担心，你待会看哥哥打一场，到时候就不是下不去手，而是跃跃欲试了。” “真的假的？” …… 是真的。 哥哥站上斗魂台的那一刻，身上的气势都变了。 红色发尾与面上的赤蝶花纹相映衬，妖冶的色泽衬得目光越发严峻，和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竟然有几分凌然气势。 “嘶，这是……” 见多了内向温和的哥哥，商月也不曾把杀手的那一套识人作风用到亲哥亲姐身上，突然看见亲哥“变脸”，不免有些许惊讶。 目光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着五处斗魂场上的魂师信息。商月找到自家哥哥所在的斗魂台，瞄了一眼。 孙传涛，武魂圆环巨刃，魂力二十二级，强攻系。 邪月，武魂月刃，魂力二十四级，强攻系。 第一行信息属于发起挑战的魂师，第二行则是被挑战的魂师。 察觉到妹妹的目光，胡列娜解释：“圆环巨刃跟月刃有些许相似之处，孙传涛总喜欢挑战哥哥。” 商月只关心胜负，问：“赢过吗？” “没有。”胡列娜的回答很干脆，“月月，你别小瞧孙传涛，他的实力也很强，魂力才二十二级，综合实力已经排到年级前二十了。如果不是他一心挑战哥哥，开学的时候挤进前十也是有可能的。” 第28章 月狐武魂的异常 胡列娜善意地提醒妹妹，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同学。有些人的排名不靠前，并非自身实力不足，只是因为胜负欲太强，心气又高，所以一心挑战强者。 然而商月的回答十分无情：“那也是没赢过。” 过程是留给自己的，外人只看结果。无论这个人有多强，平时有多努力，拿不出成果就等于零。 就像在沧月门，哪怕是七重强者，任务屡次失败，一样会死。 斗魂台上传来武器碰撞的声音，商月抬眼，很快便明白，哥哥之前为什么会说自己的攻击方式很特别。 两柄月刃不像是被人握在手中，更像是从身体中生长出的器官，随心意而动。 刃锋流转，带动银辉如寒月乍现，骤然交错爆发出十字银芒，商月敏锐地捕捉到了气流被撕裂的声响。 自己前几天的攻击方式是不怎么挑武器的通用技巧，相比之下，哥哥使用月刃有种如臂使指的流畅感。 或许攻击效果并不差，但自己对武魂的掌控度明显有所不足。 从比赛输赢上来看，只要能赢，怎么运用武魂都没有问题。但从长期发展上分析，哥哥显然做得更好。 所以，亲哥口中委婉的“特别”是指：妹妹对自己的武魂还不太熟悉。 正如胡列娜所说，商月很快被激发出斗志。 她突然坐直身体，盯着斗魂台看得认真，“不行，我要看哥哥都有什么招儿。” 商月方才还在怕自己下不了手，这会儿已经变成：上辈子十八般武器就没有不会用的，本座还不信了，这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月刃！ 虽说中间差了三年的练习时间，但这重要吗？狭路相逢，谁管你练没练过，只看最后谁能获胜。 发现强者，学习强者，超越强者。 商月从来不怕遇到某方面比自己强的人，因为每当这时候，她会清晰地意识到，加强自己的机会到了。 中午休息时，商月在统计表上写下自己和哥哥的名字，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在自己身上消失已久的压力感。 上清沧月诀的存在像一个兜底的软垫，任由自己在上面来回折腾。 可若是这辈子还达不到上一世的境界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筹码决不能全压在一起。 这具身体的修炼速度本就不如上一世，与其等到某一天发现自己无法继续突破，慌张地寻找退路，不如趁危机到来之前，先抓一手保底。 …… 考核已经结束了将近一百组，暂时还没有叫到自己和焱，邪月走向后排。 “月月这是怎么了，什么表情？” 见小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试探着问：“紧张了？” “有点。”商月认真点头。 自从哥哥和孙传涛斗魂之后，她就在脑海中演练，如果站在哥哥对面的是自己，怎么样才能成功应对。 然而越是推理越是觉得，对方拥有的实力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半大少年能做到的。 自己前几天那种攻击方式，焱接不下，但哥哥应对起来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是自己亲哥，但也是接下来的对手，自己的榜首之路有夭折的可能，商月心中不免有些不甘。 对上自家哥哥询问的目光，她有些绷不住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问：“哥，你是怎么练的？” “慢慢摸索，熟能生巧。” 逐渐意识到问题所在，邪月安慰道：“月月，你刚觉醒武魂不久，不要有太大压力。月刃怎么使用，并没有固定的规范，你的攻击技巧也让我倍感压力。” “我会调整好状态。”商月应了一声，但接着又开始笑。 “哥，我一想到你变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对此，胡列娜深有同感。她和商月凑在一起，一边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一边艰难地克制自己的表情。 对于妹妹们奇奇怪怪的想法，邪月经常会感到迷惑，搞不懂她们的笑点在哪里。 邪月越是迷惑，两姐妹就笑得越开心。等到他终于明白两人在笑什么，也只是纵容又无奈地摇摇头，随她们去了。 屏幕上的字再次发生跳动，邪月出声提醒：“娜娜，该你上场了。” 张萍，武魂金腰飞燕，魂力二十二级，敏攻系。 胡列娜，武魂妖狐，魂力二十三级，控制系。 胡列娜起身的同时，班级前方站起一个黑色头发的女生。 “娜娜，我们走。” 张萍和他们是同班同学，与姐姐的关系也不错，商月目送她们有说有笑地走向指定场地。 见两人先后释放武魂，她本想和哥哥讨论月刃后续的练习安排，目光却不自觉停留在张萍手上。 作为敏攻系，张萍的武魂是一只灿金色飞燕。这本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但若是观察其他拥有兽武魂的学生，不难发现，别人的兽武魂都是出现在自己身后，唯有张萍的金腰飞燕，特立独行地出现在她手上。 “哥，张萍的武魂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她的武魂可以和植物武魂一样外显出来，无论是进攻还是干扰对手，都很灵活，算是有一点武魂变异的因素在。” “原来是这样。” 商月点头，嘴上说着自己明白了，却逐渐陷入沉默，没有和邪月继续聊下去。 金腰飞燕可以外显在手上，她的月狐武魂，也可以外显在手上。 意识到这一点，商月脑海中先后闪过武魂觉醒与武魂变异时的画面。 美人师父让自己选择一个武魂修炼，自己也只给月刃附加了魂环，月狐鲜少现于人前。因为不曾使用过，所以先前竟然忽略了月狐的特殊之处。 作为兽武魂，又不是什么小巧的动物，怎么会和月刃一样出现在掌心？ 而且武魂觉醒的那一日，自己分明看到，手中的小狐狸回眸看了自己一眼，就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 武魂是魂师修炼的根本，却也应当由魂师完全掌控。藏书阁那么多统计记录，有独立意识的武魂却寥寥。 如果，万一月狐拥有独立的意识，那自己的武魂变异是否和它有关？ 第29章 月刃对月刃 因为最后一个进入大魂师年级，商月的挑战被排在了最后。 眼看着一组又一组魂师走上斗魂台，她暂时按下心中的猜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哥哥。 哥哥和焱的斗魂还没有开始，这样下去，剩余的时间还够不够他恢复状态？ 沧月门培养出来的弟子，是一群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商月并没有多少规则意识，然而此次的行事目的并不是击杀任务目标，只是要取得一次月考的榜首罢了。 更何况，接下来的对手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血脉至亲，就不可避免地有所顾虑。 自检阅台上走下来一名老师，对庄琦君说了几句话，不时指点着手中的表格。 商月从并不清晰的对话中捕捉到“调换”、“提前”几个词，紧接着便看见班主任转身，朝后排招了招手。 “邪月，焱，你们两个过来。” 按照评委组老师们的意思，两人的斗魂被安排提前进行。在张萍和胡列娜分出胜负后，他们一起走向空出的斗魂台。 “姐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在与张萍的斗魂中，姐姐并非仅依靠她的魂技魅惑对手，反倒是凭借自身能力攻击占多数，魅惑只起到一个辅助作用。 思及两人斗魂的场面，商月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姐，你腿好长。” 和张萍分别后，胡列娜还未走回位置，就看见妹妹的笑脸。那双专注又明亮的银眸看得她心都软了，比自己赢下斗魂还要开心。 “控制系嘛，武力控制也是控制。” 刚在座位上坐下，妹妹就体贴地给自己擦去额头的汗珠，胡列娜心中直呼感动，忍不住抱着妹妹亲了一口。 她说：“我平时的切磋对象是哥哥，在都不使用武魂的情况下，我还赢过哥哥几次呢。” “原来你们也会打架。” 这和商月认知中的兄妹相处不一样，她以为兄弟姐妹之间始终都是很和睦的，要比试也会找外人。 胡列娜摇摇手指，“月月，这就是你见得太少了，别说龙凤胎，双胞胎也会经常打架。不论什么原因，切磋也好，有矛盾也好，反正干架少不了。” “对了，月月，上午那场和孙传涛的斗魂，哥哥并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待会儿他和焱的对战开始，肯定会用一些你之前没有见过的招式，记得观察仔细一些。” “哥哥苦练的招式轻易不会动用，没有准备很容易吃亏，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安全第一。” 哥哥的两个魂技是斩和御，自己的魂技是斩和杀，这都是曾在自修室施展过的。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月刃从未碰撞到一起。 姐姐的语气过于严肃，商月有些怀疑这是月考还是生死比赛，“苦练的招式，玩这么大？” 自己尚且因为对手是亲人而心有顾虑，亲哥难道能下死手不成？ 胡列娜回忆自己见过的攻击技巧，幽幽道：“几年不见，你已经不了解他了，哥哥的实力远远不是一个魂力等级能概括的。” 闻言，商月谨慎又仔细地分辨哥哥与焱的进攻方式，几乎像从前生死斗上观察对手那般严谨。 斗魂台上，月刃与花岗岩石碰撞，锋锐的刃锋将石块劈裂，寒光中现出邪月带着攻击性的眼眸。 月刃一前一后做出防御姿态，却在下一刻爆发出攻势，刹那间将对方的防御撕碎，锐不可当！ 沉吟片刻，商月问：“所以说，斗魂真就一点感情不讲？” 每月一次的斗魂，又不是沧月门那种惩罚制，为什么哥哥、姐姐、以及同学们都这么看重？ “可以这么说。” 怕妹妹不理解其中原因，胡列娜解释，“月月，这里的很多人在进入学院以前，生活环境、生活条件都和我们差不多，甚至还有孤苦伶仃连家都没有的人。对他们和我们来说，进入学院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未来如何，能否成为一名强大的魂师，都要仰仗武魂殿分拨的资源。根据考核排名分配资源，是最公平的，这也是绝大部分人能够抓住的机会。” 商月恍然，“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懂了。” 沧月门考核争的是命，武魂殿学院考核争的是修炼资源。在这个极为推崇魂师与魂力的世界，修炼资源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修为进境，也可能与日后的身家性命挂钩。 重视一些，并不过分。 …… 结束了和焱的斗魂，邪月被后勤老师叫到一旁，接连几个辅助魂技落在身上，状态立刻恢复了大半。 他回到班级所在的区域，和庄琦君打过招呼，走向后排。 “哥，你怎么样，还可以吗？” “我还好。”看出妹妹的担心，邪月露出一个笑，身上的凌然气势刹那间烟消云散，“不用担心，月月，我们的斗魂在最后一场，算上中午新加的场次，后面还有将近五十组，我肯定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邪月走到后排，本意是想告诉妹妹自己的攻击风格，让她保护好自己。然而刚开口，旁边就响起另一个妹妹的声音。 胡列娜微微一笑，说：“哥，你就放心，我叮嘱过月月，上了斗魂台，安全自己负责，别管对面是谁，干就完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怎么有种亲哥不值钱的感觉？ 邪月既好笑又无奈地说：“娜娜，要不要偏心得这么明显？” 胡列娜一把抱住商月，故作夸张地说：“我没有偏心，我的心全在月月身上。” 商月露出乖顺的笑，一副姐姐说什么都对的模样。 “好啊，你们两个小丫头。”邪月点了点两个妹妹的额头，却并没有生气。 “哥，我说的难道不对？你昨天不还交代我，一定要让月月注意安全？”胡列娜带着玩笑的语气，伸手做请，“您自己重新叮嘱？” 两人这一唱一和，明显是商量过的。商月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哥哥，期待对方说一些自己可能遗漏的注意点。 “月月，等走上斗魂台，不用把我当你哥，有什么招数，尽管发挥。” 银眸微微睁大，商月心道：这还真是没有想到。 “我听到了什么？”她故作震惊，抱着姐姐的手臂告状，“姐你看，一场斗魂而已，哥哥竟然让我别把他当哥！” 他们清楚彼此是在开玩笑，话音一落，都忍不住笑起来。 “看，你说得跟我也没有什么差别。” 笑了一会儿，邪月被她们按到一边休息，胡列娜继续道：“哥哥有防御魂技，你没有，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不只是让你用全力，哥哥也会全力以赴……” …… 天色渐暗，广播中终于响起兄妹两人的名字。 “月月，轮到我们了。”邪月已经站在台阶上，只等广播结束，他朝妹妹伸出一只手，“我期待，也期望你能打败我。” “哥，我会……” 商月站起身，隔墙后却突然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就像是上一世药师放错了药材，导致炉子炸了的感觉。 聒噪。 “最后一个挑战第一个，哪个新人这么勇？” “这兄弟、不是，这姐妹没事儿？” “哪个班的，她跟邪月是不是一个班的？” 诸位眼瞎否？ 转头看向屏幕，商月已经一眼看见自己的信息，难道其他班都看不见？ 商月，武魂月刃，魂力二十七级，敏攻系。 邪月，武魂月刃，魂力二十四级，强攻系。 “卧槽，怎么又来一对月刃，我完了，不是，孙传涛，你完了！” 这一声喊到破音，邪月往旁边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皱眉。 太吵了。 或许是因为被排在最后，或许是因为月关特意安排，亦或是二者都有，这一对内向的兄妹不情不愿地，在全年级同学的注视下走向中心斗魂台。 做惯了杀手，这种众人注目的感觉，商月并不习惯，也不喜欢。 偏头看向检阅台，见月关难掩兴奋地朝自己挥手，她顿时明白，这中心斗魂台就是对方故意安排的。 明明刚才只有三组魂师斗魂，非要让她留到最后打表演赛？ “肃静！” 略有些尖细的声音被魂力扩散，整个校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喧嚣都被迫淹没在菊长老的威势之下。 “月月，可以开始了。” 哪怕商月尽力用目光示意对方收敛，月关依旧毫不避讳地开口，有种只想炫耀却忽略了孙女死活的疯感。 商月扶额。 手掌移开后，女孩目光中再无笑意，她用眼神在对方身上标记攻击位置，只不过刻意避开了死穴。 别说不要把对方当哥，进入状态后，她甚至没把对方当成活人，眼中只有目标。 注意到妹妹眼神的变化，邪月十分欣慰地，召唤出武魂，一身气势骤变。 “你们真是……够了！” 从前只见过亲哥变脸，这下好了，妹妹也会变脸。胡列娜想要保持微笑，却控制不住气鼓鼓的脸，在心中道：好好好，原来这个家里，正常的只有我！ 商月抬眼，月刃破开气流，沿弧形飞跃斗魂台边缘。 一柄月刃脱手，动作却不曾停顿，她迅速闪向前方，手中另一柄武器毫不客气地甩向对面。 弧形轨迹将月刃牵引至邪月身后，直线轨迹却不偏不倚地冲向他面前，很明显的前后夹击。 与焱呆愣的状态完全不同，邪月的反应力超乎常人。 他面上不见丝毫慌张，迅速侧身回避，手中的武器也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毫不留手，呼啸着飞出。 直线前行的月刃被撞开，远方的月刃却未曾回归。眼神一扫，商月立即明白对方的目的：想要抓住我手中没有武器的空隙吗？ 虽然资料上写的是强攻，但兄妹两人都知晓，彼此的身法一如敏攻系魂师那般矫捷灵动。 哥哥已经从斜前方逼近，商月脚下一转，转瞬闪向另一侧，截住两柄因碰撞而斜飞的月刃，将它们握在手中。 哪怕其中有一柄并不属于她自己。 一家人何必见外。 飞旋的月刃已经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回旋的同时不断向斗魂台中心降落。 武器被收缴，邪月的表情不曾有丝毫变化。凌空侧翻，从旋转中的银轮上方闪过，手中的月刃却如弯钩一般插入银轮正中，让其按照自己的心意改变方向。 一个赛一个的不客气。 银色月刃在两人身前旋转，寒月虚影中透露出明显的锋锐与凌厉，先后映出暗含乖张的赤眸与清冷理智的银眸。 月关时刻留意着宝贝孙女的身影，在心中不断肯定今天来主持大魂师年级月考的正确性。 回去一定要告诉老鬼，月月的实力有多出色，让那个死鬼羡慕去！ 孙传涛瘫坐在观战席，心中一阵阵泛起无力感，感觉人生无望，不，绝望！他苦练至今，不仅没超越邪月，看今天这架势，头上还又压了个邪月他妹！ 本来就压了个他妹，如今又来一个，这一家子变态！ 喻天行不知何时出现在校场，哪怕被庄琦君一眼钉在原地，依旧嘻嘻哈哈地凑过去，“庄老师捡到宝了，这下前四都在你们班了。” “哎呦，我就说，商月同学不是凡物，昨天那卷子，写的真叫一个漂亮！” 庄琦君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挑明：“那你非要扣人家一分，平白添堵？” “戒骄戒躁，戒骄戒躁。” 喻天行摆摆手，余光却瞥见让他由衷感叹的一幕，“嚯！邪月可真敢下手！” 面对再次袭来的月刃，邪月脚下第一魂环闪亮，武魂交错，自身前爆发出十字银芒，出手快、准、狠。 砰—— 月刃被十字斩击压制，一同疾射而来。商月非但不躲，反而迎着攻击奔向前方，在气流破开护体魂力的前一瞬脚踏月刃，借力飞跃至半空。 喻天行感叹的却并不是这一回合，而是商月在半空发动攻击后，邪月朝妹妹甩出的那柄月刃！ 身体停滞在半空的刹那，商月将身体向后舒展成半圆，与月刃一起，构成圆满的魂力流转轨迹。 在她蓄力的同一刻，邪月旋身甩出的月刃也在急速迫近！ 第30章 月考第一，月狐的意识 校场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月关更是大惊失色，“噌”地站了起来。 女孩蓄力的同时，也将自己的身体毫无防御地暴露在月刃的进攻线上。如果月刃命中，商月必会重伤！ 邪月出手时自然知道后果，但眼看着武器逼近妹妹，心中也有些紧张。比起斗魂结果，他更希望妹妹躲过这一击。 最淡定的反倒是商月本人。 银白色魂力流转成圆满的轨迹，远比天边升起的弦月耀眼，耀眼到让她身边的万年魂环都为之失色。 第一魂技发动，月刃被银白魂力包裹形成“亡月”，骤然爆发！ 叮—— 砰！ 攻击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亡月攻杀而来，邪月心中喜、惊参半。他不敢低估这一击的力量，立刻驱动第二魂环进行防御。 极其相似的银白色魂力碰撞，荡开足以匹敌魂尊境界的气场，翛然四散！ 空中的身影不知凭借什么身法一闪而过，如流光般冲向地面，在斗魂台边缘折出一个小小的回环，眨眼间便靠近邪月。 用上了方才不曾使用的内力提速，商月在最后时刻爆发出的速度远超先前。她在斗魂台边缘回转的身法看似是冲过了头，实则是在哥哥身后挡了一下，防止他摔下高台。 哪怕对方不说，商月也清楚，哥哥和她一样，内敛一些，却也一样要体面。 她用半道截住的月刃在哥哥身前轻点一下，代表最终的结果。两双眼眸对视，冰冷化散，相视而笑。 输在商月手里，大抵是邪月最欣喜的失败。武魂一同消散，他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月月，你赢了。” 商月获胜，校场上响起的不是欢呼声，而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走到哪里都压制同阶的大魔王上面，又出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还让不让人活了！ …… 月关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欣慰，商月挥了挥手，极为迅速地和哥哥一起离开斗魂台。 一边走一边脱了制服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月月，热也不要脱衣服，会着凉。” “不是热。”商月微微摇头，拉着哥哥回到观战席。 胡列娜欢喜地迎上前，也想告诫妹妹不要胡乱脱衣服，鼻尖却嗅到一股血腥味，“谁受伤了？” 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姐姐不要出声。血流的不快，商月将手腕上的发绳多缠了两圈，绷紧止血。 月关在台上看着，如果知道了，大张旗鼓地叫医师就罢了，只怕他回去告诉鬼魅，两个老人家又要担心。 “没事，破了点皮。” 让妹妹在座位上坐下，邪月回忆方才的状况，问：“是不是升空前，被罡气划伤了？” “一点点。” 内力向来是杀人用的，若是用于月考斗魂，不仅大材小用，在一众大魂师中也显得过于突兀。 一手拉住哥哥，一手挽着姐姐，商月让两人不要紧张，坐下再说。 最终的成绩排名在整合统计，一时半会还走不了。胡列娜想帮妹妹包扎伤口，却见商月已经三下五除二给自己缠上纱布，衣袖一拉，利落中带着潇洒。 有些过分地熟练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变强，胡列娜不敢想，她和哥哥不在的时候，妹妹一个人都经历了什么。不管商月方才表现得多么出色，未来需不需要被保护，那都是她的妹妹。 妹妹越是笑着说没事，胡列娜就越是心疼，眼睛逐渐湿润起来。 欣慰和欣喜过后，邪月记起自己磨练月刃时的辛苦，结合商月今天的表现，不禁想到妹妹胜利背后的艰辛。 “月月，我方才，不是刻意为难你。我只是希望，比起以后送命，你能通过现在的伤不断变强。当年的事情，我总是后怕……” “哥，已经过去了，何必重复撕开伤口，让它愈合。” 邪月摇摇头，让商月听他说完，“月月，我想说的是，我在一日，娜娜在一日，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你，但我们总会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比起给你搭建一个无风无雨的温室，我想，我应该残忍一点，让你，还有娜娜，拥有自己保全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商月心中动容，“哥，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我们都要强大起来。” …… 正如班主任所说，卷面分换算后是满分三十。实战排名第一，换算为武魂运用成绩满分。综合下来，自己的成绩不仅是年级第一，据说也是史无前例的满分。 不过是正常操作。 比起月考成绩，还是月狐武魂更需要上心。 锁好门，拉上遮光帘，将魂力汇聚到右手，小巧玲珑的月狐出现在掌心。 目光垂落，冷淡中带着猜疑。 这只小狐狸看起来像是还没发育好，身形稍显圆润，耳朵还没有自己兽化后的狐耳尖。不过尾巴倒是硕大蓬松，几乎快要和身体一样长。 “死的活的？” 小狐狸淡然回眸，如同武魂觉醒那日般清冷高傲。它淡定地蹲坐下来，尾巴围在脚边，悠闲的样子无疑透露出：叫我干嘛？ 果然有意识。 对视了两秒，商月突然翻手，故意将它摔向地面。 月狐吸收了魂力，突然从巴掌大小变成一米长短，轻盈落地。 当然，这一米中尾巴占了一半。 它像是不服气，尾巴一甩抽在商月腿上，奈何没什么力气，像是在给人挠痒。 回身调整好枕头的角度，女孩斜斜地倚靠上去，给出两字评价：“废物。” 狐狸眼瞪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它屈膝一跃，想要跳上床，却在半道被踹了个仰倒。 一骨碌爬起来，小狐狸先是看了看床，又看向女孩泛着冷意的银眸，气得龇牙咧嘴，原地跳脚。 呜嗷呜嗷的声音听得商月直皱眉，见对方听得懂，她问：“会不会说人话？” 小狐狸停顿两秒，从吐槽变成了咒骂。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商月却从它的神态中观察出，这小狐狸就是在骂自己。秉持着先礼后兵的交涉理念，她耐着性子又问了句：“会不会狼语？” 上一世和狼群一起生活了许久，商月听得懂狼语，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狼叫声和上辈子是否一样。 “嗷？”小狐狸愣住了。 这就是不会的意思。 床上的女孩幽幽道：“连门外族语言都不会，你是真废物。” 月狐气了个仰倒。它在地板上躺了半天，朝商月怀里扑，未曾想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十分悲催地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真是又菜又爱玩。 掐住对方的喉咙，按在自己腿上，商月冷声问：“你什么时候生出的意识，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我兽化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月狐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呜嗷呜嗷想表达什么，却受限于语言不通，商月一句都听不懂。 但从小狐狸的态度来看，武魂变异的事情和它脱不开干系。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冰冷，月狐若有所感，不再挣扎，躺在女孩腿上装死。 “尾巴不错，可以做个手袋暖手。” 商月声音淡淡，见小狐狸果然睁开眼睛，不由勾出一个冷笑，神情中明明白白地透露出：本座有的是法子治你。 月狐比想象中淡定，商月见它歪头瞥了自己一眼，下一秒就将尾巴搭在自己手腕上，嗷呜一声，像是在挑衅。 谁怕谁啊，有本事你宰！ “你还挺有个性。” 月狐有独立的意识，但作为武魂，现在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商月不可能真宰了它。 虽然有魂力联系，精神力却勾连不上。沟通了大半夜，除了没感受到恶意外，商月还发现：这小东西又拽又傲娇，惯会气人。 …… 休息日，照旧先去教皇殿。 美人师父有公务，每次都是让自己先在后殿等。今日师父似乎格外地忙，最近几天的复盘都做完了，还没有人来叫自己过去。 正犹豫着是否要在此处修炼，一名执事前来传话，说是师父让自己去正殿。 “走。” 商月并不需要人领路，熟门熟路地走向正殿。然而在走进之前，却听见里面仍有人在进行汇报。 她果断止步，回头看向执事，“师父让我现在进去？” “是的，教皇冕下让您直接进去。” 没有从对方表情上看出什么异常，商月侧身，淡笑道：“执事大人先请。” 执事有些疑惑，却碍于女孩的身份，不敢反驳。 见人进去，商月不紧不慢地跟上。 几名红衣执事还没走，比比东察觉到商月的气息，招手让她来自己身边。 “昊天宗避世已有三年，虽然派出大量人手寻找，却实在寻不到踪迹，无从查起。前任教皇重伤，那唐昊未必能活，属下以为，无须……” “无须寻找？” 宝座上的人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红衣执事两股战战，大呼失言。 “命人接着查。”比比东挥手，“下去。” 虽然知道唐昊没死，商月却并未插话。无论自己先前的猜测有几分是真，她都不会在比比东面前提起有关千寻疾的任何事。 一句没死，又非确切的位置，说了未必有功，提了反倒麻烦。 殿门闭合，商月登上台阶，像以往那样说明了这几日的学习收获，顺带旁敲侧击地询问有关武魂外显的问题：“师父，我在月考的时候看见一只可以外显的武魂，叫金腰飞燕，觉得有些特别。” “可以外显的兽武魂，与普通武魂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你是说张萍？有利有弊，武魂外显的特点可以让她更为灵活地进行攻防，却无法像普通魂师那样进行武魂附体，失去了增幅身体强度的优势……” 师父说的和自己知道的信息一样，结合藏书阁的案例又问了几句，商月发现：哪怕是有独立意识的武魂，却也没有任何一个像自己的月狐一样……气人。 罢了，明天再去藏书阁问问几位管理员，或许能有些收获。 相比起面对红衣执事，比比东对商月的态度要温和许多，“月月，我听菊长老说，你的月考成绩很优秀。” 女孩笑容不变，回答不卑不亢，“虽然有点小插曲，但结果还算满意。” “庄老师说，你的表现一直很优秀，月考成绩也刷新了学院的记录。有付出就有回报，月月，想要什么奖励？” 闻言，商月突然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说：“师父，我想看看你的武魂。” 这个要求让比比东略感疑惑。 自己这个小弟子提出的要求不是不能答应，只是她有些猜不到商月想要做什么。 将权杖放在座椅上，比比东站起身，在释放武魂前不忘叮嘱一句：“月月，我的武魂有些特别，你要做好准备。” 美人师父是这世上另一个拥有双生武魂的魂师，商月早就想亲眼见识对方的两大蛛皇，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一次月考不可能换来太过离谱的东西，不如先把自己的想法实践了。 魂力涌动，色彩绚丽的魂环一圈圈浮现，在光影闪烁的间隙，比比东背后响起骨骼伸缩的细碎声响。 死亡蛛皇和噬魂蛛皇，被称为昆虫类魂兽中的帝王之尊，实力惊人地强大，只是外观令人不敢恭维。 死亡蛛皇的紫黑色长腿十分粗壮，却又被一层绿色绒毛覆盖，带着令人不适的粘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称得上一句狰狞。 “别碰，有毒，会腐蚀你的手。” 让商月退远些，比比东切换武魂。 与先前紫黑色的腿骨不同，这一次无论是魂力光芒，还是武魂本体，都呈现出晶莹的墨绿色，蜘蛛腿骨更是如长矛般锋锐。 商月在观察武魂，比比东也在观察她的表情。 比起月刃和月狐，两大蛛皇的外观太过狞恶丑陋，就连比比东自己都偶尔不喜，像商月这么大的孩子，被吓一跳都算正常。 锋锐的蜘蛛长腿在眼前伸展，商月能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强大力量。 女孩目光中没有任何喜恶情绪，满是对力量的渴望，“师父，你的武魂好强。” 第31章 对实力的渴望 两大蛛皇远比自己现在任何一个武魂都要强大，商月能感受到自己和美人师父的巨大差距。 绝对的实力差距。 平复魂力，收回武魂，比比东询问商月，为什么想看她的武魂，从外观上来说，两只魔蛛并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地方。 “师父，我从书上看到，剑客往往会对宝剑有独特的向往。两名剑客相遇，不仅会想与对方切磋，也会想观赏对方的武器。我们作为魂师，武魂就是一生相伴的武器，外观不重要，只要好用，就是宝剑。” 短短几句话，就让比比东清晰地感受到小弟子的特别之处。 她之前也从月关和鬼魅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商月的评价，诸如很特别、很有主见、喜欢扎在书堆里、偶尔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等。 在听见商月说，想要看自己的武魂时，比比东确实觉得小弟子的想法很奇怪，让人跟不上思路。而现在，商月的回答却让她再一次感叹：这果然是个好苗子。 很少能从一个人身上看见这么纯粹的渴望，对强大实力的渴望。 只要让她继续成长下去，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商月绝对是自己最合适的接班人。 …… 果不其然，月关早早地便将自己在斗魂台上的表现告知了鬼魅。 分享孙女的成长是其次，商月觉得，对方的表述更像是小孩子幼稚的炫耀行为。 月关总会以一种极其欠收拾的语气，在鬼魅面前来回作死。比如说：哎嗨嗨，老鬼，我亲眼看见了月月斗魂哦，相当精彩哦—— 毫无疑问，月关成功挑起了鬼魅的怒火，然后在自己面前上演两位老人家的相爱相杀。 商月只好再次端水，好不容易安抚完两位老人，天色已然变暗。 在回房间的路上，女孩突然脚步一转，走向了藏书阁。 夜色与困倦会让人放松警惕，藏书阁的值班管理员在晚上也会更加无聊，这个时候去唠嗑，或许能挖出一些不能在明面上讨论的东西。 比如说，美人师父的过去，以及小美人的身世。 深更半夜，人不知鬼不觉的，唠到就是赚到。 …… 今日值班的是位颇有资历的管理员，本想着资深人士知道的内幕更多，没想到这位管理员年纪太大了，唠到一半就撑不住打瞌睡。 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注意，呼噜声就已经富有节奏地响起。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有些人怎么能做到一秒入睡，第二秒就开始打呼噜。 算了，再问就太刻意了。 商月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美人的事没问出来，事关美人师父的事情确实有一件，还和武魂外显有几分关系。 出身蓝电霸王龙家族，却因为武魂变异无法突破三十级，只能转而研究武魂理论，和美人师父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的理论大师——玉小刚。 “武魂变异，龙变成了猪，还是狗？” 管理员年纪大了，唠嗑唠不动，藏书倒是有几本，就是内容很抽象。 不知道这书籍的作者是谁，连个封面都没有，画风更是清奇。商月看着图画上似猪似狗的东西，目光又扫到它奇葩的攻击方式，不由吐槽一句：“什么玩意儿，猪狗不如？” 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放屁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魂技？ 还有这“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敢问您自个儿又是何方神圣？ 这么稀奇古怪的存在，商月能坚持看下去，不过是因为对方那同样拥有独立意识的武魂。 类似于张萍的武魂外显，玉小刚的武魂也无法进行附体，只能独立释放在外。因为有独立的意识，对方的武魂还有个名字，叫“罗三炮”。 罗三炮的名字来源于它的叫声和攻击手段。它不仅通过放屁进行攻击，还只能攻击三次，再想继续只能喂食白萝卜来催屁。 “怎么美女总是爱上奇葩男。” 看完玉小刚的相关记录，商月发现，这书上关于罗三炮的特点描述一大堆，形成原因却没几句。 别说参考借鉴，她现在都担心自己的月狐会不会有什么奇葩行为。 折腾了大半夜，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小情侣被迫分离，美人师父杀死千寻疾的动机，又多一条。 …… 月考之后，哥哥开始时不时地教自己使用月刃，主要涉及近战和防御。 月刃的形态接近半月，弧度极为流畅，用于近战的杀伤力也很强，却极容易伤及自身。 饶是上一世摸遍了各种兵器的自己，上手时也不可避免地……一刀干出一条血口。 噌—— 眼见妹妹的月刃扎进她自己的肩膀，邪月急忙出手阻挡，“月月，你刚上手，不要转太快。” “我就是想让自己的身体记住正确的角度，但还是偏了一点。” 魂力收回，武魂在手中消散，商月不甚在意地按了下肩膀，结果一摸一手血。 她不由皱起眉头，对自己的进度感到不满。 看出妹妹的想法，邪月也收回武魂，宽慰道：“这才不到半个月，你就把我摸索了大半年的招数都学走了，还嫌慢？” “哥，你是自己摸索的，我是有人教的，能一样吗？” 随手抹掉掌心的血，女孩目光中写满了：不行，还得练。 商月自己毫无所觉，邪月却看见她背后的血迹晕染得越来越大，急忙喊停：“月月，就算不去医务室，也得先让娜娜给你包扎一下。” “算了，等会儿再……” 胡列娜手里拿着伤药和纱布，闻言轻喝一声：“再什么！” “我错了。” 接收到姐姐不赞同的目光，商月急忙举手投降。她随意地坐在地板上，丝毫不敢反抗。 邪月背对着妹妹们，提醒商月不要太着急，“什么事都不可一蹴而就，我也是练习了一年多，才勉强不会伤到自己。虽说是我自己摸索，却也实打实地练了三年，才能像今天这样熟练。” “月月，即使再有天赋的魂师，也要熬过时间的打磨。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你会比我更强大。” 第32章 再次兽化 “我明白，只是一想到现在的自己太过弱小，就想着多练一些。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怎么能不抓紧？” 回忆起师父的武魂，商月说：“哥，我之前见到了教皇的武魂，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大。所有执事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除了敬畏教皇的身份，不也是在畏惧教皇的实力？” 尽管妹妹从不喊疼，胡列娜也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慢慢擦干净血迹。 听到妹妹的话，她说：“月月，教皇冕下确实强大，可她也是耗费了数十年才成长到如今这样，中间的时间是无法跨越的。” 话虽如此，可在遇到敌人时，没有人会在意其中是否有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差距。 若是两个天赋相当的魂师相遇，其中一个因为缺少时间成长而落败，落在世人口中也不过一声“可惜”。 但自己不想因为这种可惜，导致失败与灭亡。 上清沧月诀是自己的底牌，焉知这世上没有其他同样有秘密的人。如果唐门的人也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有人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打造出孔雀翎、暴雨梨花针、佛怒唐莲，那又该如何抵挡？ 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至少要将心法修炼到七重，激发出内力的疗愈效果，自己才能多一分生机。 商月心中思绪万千，却无一可以说出口。 她压下思绪，轻笑着开口，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伤痛：“姐姐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 “少来，我可是发现了，你就会糊弄我。今天把我哄开心了，转头就我行我素，一点也不知道悔改。”胡列娜气鼓鼓地开口，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 被戳破想法，商月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或许是感受到了商月求助的目光，邪月在前方打趣道：“月月，你是不知道，娜娜这几年修炼出了察言观行的本事，尤其擅长看穿身边人的小心思。以后你可老实些，要是惹她生气了，我也要受牵连。” 商月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对，笑道：“不是，哥，我哪敢惹姐姐生气。我平时可都是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没有人比我更老实了。姐姐一跺脚，我都要原地站好听训。” 系好纱布，胡列娜轻哼道：“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我哪有这么凶！” 邪月语气中带着笑，“月月，还不认错。” 商月立刻改口：“是我失言，姐姐貌比天仙，最是温柔。” 胡列娜听出话中的玩笑，单手支在腰侧，故作生气：“你们兄妹俩，想干什么！” 察觉到妹妹起身的动静，邪月回身招了招手，用眼神示意快跑。 商月会意，麻溜儿地跟上哥哥的脚步，溜之大吉。 …… 提前到食堂占好位置，又替姐姐打好饭菜，商月乖乖坐在常坐的位置上等，企图用行动表衷心。 胡列娜刚到食堂，转头就看见兄妹俩如出一辙的无辜表情，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哥，你就是这么教月月的？” 和哥哥对视一眼，商月连忙起身，挽住姐姐的手臂，“姐姐，我错了，您请坐。” 胡列娜点点妹妹的额头，笑道：“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小滑头。” 商月笑容乖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了，娜娜，时候不早了，吃饭。”邪月出声提醒。 兄妹三人坐在食堂一侧，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夕阳余晖洒落，他们一起朦胧在浅淡的金光中。 “月月，这小羊排没熟，别吃了。” 因为拥有兽武魂，胡列娜的嗅觉比较灵敏，能够通过气味分辨出食物状态。她见妹妹毫无所觉，不由出言提醒。 “有吗？” 商月已经咬下一口，没有察觉出异常，反而觉得有些甘甜。她垂眸打量，在肉块正中发现了明显的血丝，甚至还有一些血水。 意识到甜味的来源，她不信邪地将剩下半块肉塞进嘴里，却在下一秒如遭雷劈。 为什么自己吃不出是生的？ 趁着哥哥和姐姐没看见，商月吞下半生不熟的肉，说：“应该是受热不均，有的熟了有的没熟。” “是吗？” 胡列娜犹豫地尝了一口，发现自己的没熟，果断放在一边。 邪月也没吃，他疑惑地看了眼商月，但思及妹妹说是受热不均，觉得或许真是熟度不一样，没有说什么。 …… 在咬下生肉的那一刻，商月突然意识到，今晚又是月圆之夜。 来不及思索味觉的变化，她借口肩膀的伤势，赶在月亮出现之前快步回到宿舍，反锁房门。 以往最期待的月圆之夜，成了最痛苦的兽化之夜，银眸盯着天边的月盘，凝望许久，拉上遮光帘。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月光最好的夜晚，就应该修炼心法。哪怕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商月依旧在兽化到来之前，争分夺秒地运转内力。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实力都是立足的根本。 月狐武魂有什么异常，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这是现在困扰她的难题，却不是阻碍自己变强的理由。 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最好，如果找不到，那就变强，至少要变得和师父一样强。等到自己能再一次独步武林的时候，或许很多事情都不再是困扰。 指尖开始缓慢生长，毛茸茸的狐耳带起一阵战栗般的刺痒，内力却流转地越发快速。 不知为何，月亮尚未抵达中天，身上的兽化就已经开始。 脊椎传来骤缩又抽长的刺痛，似乎有一双手紧握脊骨，一点点将骨髓抽出。 后腰再一次被尾骨顶破，粘腻的血液中生长出硕大毛绒的狐尾。 怎么会这样，不是被砍断了，为什么短短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狐尾生长的剧痛让她无法端坐，商月把自己埋在床上，手中攥紧被褥的边角。额头的绯红印记开始滚烫，视线中的画面逐渐模糊，环境越发寂静，意识开始摇摆朦胧…… 体内的魂力沿着经脉冲向手掌，商月却已经控制不住月狐武魂，任由它显露出身形。 第33章 本座要做教皇 手腕被踹了一脚，抬眼看向小狐狸，却见它来回摇晃，留下一团白色幻影。 巴掌大小的狐狸在枕头上漫步，不时弄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的无助。 “滚，再晃弄死你。” 这一声呵斥有些虚浮，但月狐总算消停了。 商月忍着血肉的刺痛，却又觉得那疼痛来自脊骨深处，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心法上。心中念着上清沧月诀纲要，让内力一遍遍冲刷身体百脉，她感受不到这样做是否减轻了痛苦，因为身体已经在疼痛中逐渐痉挛麻木。 纯净的月华之力自体外冲撞脉门，内力骤然停滞，顾不上念到一半的心法，喉间涌上的痒意让她接二连三呛出鲜血。 是月狐，撞了自己的脉门。 意识到这一点，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血腥气全数化为暴怒，商月一把掐住作乱的月狐，杀意翻涌。 在掐死小狐狸的前几秒，理智压过情绪，让她记起方才那股极为纯粹的力量。 属于上清沧月诀的力量。 抹掉唇边的血，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商月松了手上的力道，问：“你是跟着我，来到了这里？” 月狐收回想要咬人的动作，懒懒地分给女孩一个眼神，点头。 定定地看了小狐狸几秒，商月把它丢在枕头上，重新陷进被褥里，平复气息。尾巴好像全部长出来了，除了皮开肉绽的痛感，骨头已经不再抽搐。商月翻身，看着上方的天花板，慢慢控制住喘息声。 感觉没有第一次那么痛苦，是因为身体开始适应，还是心法起了作用？ 内力可以全天运转，商月平时也没有中断心法的习惯。被月狐打断了片刻，她缓过一口气，重新运转大小周天。 月狐似乎愣了一下，接着竟然暴躁起来，在女孩身上来回蹦跳。看似杂乱的动作，每一下都准确踩在商月脉门上，片刻都不让她运功。 “你想死？！” 一掌拍在月狐身边，商月皱眉看着这只小东西，血液一股股冲得青筋直跳。 商月生气，月狐也很生气。它狠狠地跺着枕头，呜噜呜噜想说什么，却根本无法和女孩沟通。小狐狸气得追着自己的尾巴咬，在枕头上愤愤地转了几圈，突然一头冲向商月。 月狐融入体内，女孩身上奔涌出银白色微光，异化后的耳朵和新生的狐尾都不再难受，能够如手指般随意操控。 视线突然清明，混沌感也减轻许多，商月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喃喃道：“武魂附体？” 外显的武魂还能附体？这显然与现有的武魂研究结果不符。 罢了，不符就不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不了做第一个特立独行的魂师。 窗帘缝隙中投出一线月光，商月望着那一抹亮色，心中逐渐浮现出某种猜测：停止运转心法的时候，自己的痛苦似乎能减轻许多。 尝试再次唤醒内力，骨髓中同步出现尖锐的刺痛。 商月连忙掐断内力运转，识海中传来“嗷”一声叫唤，像是在提醒自己，终于猜对了。 没有欣喜，无比惊悚的感觉蔓延了整个脊背，商月心中罕见地出现慌张：为什么会这样，保命的心法难道不能使用了？明明白天还没有这种情况，之前用内力提速也没有任何问题……难道说，是晚上的月光太强了？上清沧月诀最佳的修炼时间，也是心法运转最快、内力最为充盈的时候，竟然不能修炼？！ 是这个世界的排斥，还是这具肉体对内力的排斥？ 此前六年都没有异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心法已经突破六重的时候，再告诉自己，前路不通？ “小东西，能不能听见？” 将意识沉入识海，商月看见了漂浮在精神之海里的月狐。思及方才出现的同源力量，她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缘由？” 点头点到一半，又向左右摇摆。落在商月眼里，就是小狐狸用脑袋转了几圈，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让人不知其所以然。 商月：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是或否给个话。 月狐：或。 一人一狐对峙许久，月狐先看不下去了。它用尾巴做出扫地的动作，催促商月回去收拾残局。 想要暗骂几声，一时却想不到该吐槽哪一点，还不得不把带着血的被褥甩到洗漱间。商月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床铺，有些不耐烦。 她走到窗户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凝望中天上的明月。 世人总说月亮寄托着无限的情思，盛衰消长，皎洁中又能反映世事无常。但对沧月门来说，月亮代表的反而是肆无忌惮的毁灭，以及源源不断的力量。 尖利的暗色指甲在月光中试探，给清冷月色添上几分晦暗的疯狂。 上一世，作为沧月门弟子，见证了无数阴暗与肮脏，在明月下被埋藏。那一轮月，是沧月门弟子的力量来源，是沧月门在武林中的地位与尊严，也是这人世间的错乱与癫狂。 它占据夜晚，震慑着夜幕下的一切，却又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理智强迫自己冷静，商月将慌乱的情绪从心中驱离。 月圆之夜不能修炼又何妨，只要自己还能变强，这路就还能走。月狐肯定知道点什么，只可惜暂时说不了话。没关系，武魂变异而已，就算兽化又能怎么样。 脑海中闪过师父的武魂，狰狞却锋锐的蜘蛛长腿，逐渐唤起商月心中别样的想法：若是不能改变自己，不如压制别人，就像天幕上凌驾一切的太阴星。 师父有不愿面对的过去，有无法心生喜爱的武魂，却无一人敢在她面前置喙。 因为她强大，因为她是教皇。 绝对的实力和地位差距，足以磨平一切想要遮掩的异常。 只要我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哪怕是不可逆转的兽化，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外貌。强大起来，拥有足够的权力与地位，终有一日，我能成为魂师界新的君王。 先门主，你错了，“一人之下”换不来尊荣，只会导致灭亡。 这一世，本座要做教皇。 第34章 历练，端水 兽化似乎并不是武魂变异，而是与上清沧月诀有关。 暂时找不到准确的原因，月狐也没办法表述，商月暂时压下自己杂乱的想法，专注地修炼起魂力。 虽然美人师父是现任教皇，但并不能保证，她之后不会有别的弟子。想要在教皇路上安稳地走下去，潜力和实力至关重要。 此前一直压制着魂力进境，又因为本能偏爱上清沧月诀，导致魂力等级始终没有明显进步。商月不敢突然放开对魂力的压制，只能参照哥哥和姐姐的修炼速度，逐渐放松桎梏。 …… 时间流逝与魂力进境一样飞速，五个月时间很快过去，自己在武魂殿学院的第一个学期也宣告结束。 第一次参加月考就达成年级第一的目标，自那以后，自己的魂力等级日渐提升，应对后面的测试与考核更是游刃有余。 另外，自从看过师父的武魂后，每次来教皇殿，美人师父都会让自己提前到正殿，明显是让自己旁听事务的意思。 武魂学习上很少有困惑，师父便在休息日的教导中逐渐加入一些涉及政治的问题，这与自己的期待不谋而合。 上辈子游走在权贵之间，政治嗅觉并不算差。有些东西，师父愿意教，自己更是得认真学，不然怎么坐上这张宝座。 商月坐在最高一级台阶上，身后就是教皇宝座，她侧身时不动声色地掠过座椅，看向比比东：“师父，学期结束后有一个月的假期，学院没有安排，我想去星斗大森林待半个月。”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星斗大森林并不适合现在的你去历练。” 比比东没有轻易答应，自己的小弟子天赋极佳，但在成长起来之前，她和别的大魂师一样脆弱，终究是需要保护的。 “我觉得学院的生活太过安逸，有点，缺少成长的动力？”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句话不太靠谱，商月思考片刻，又说：“我的魂力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达到二十九级，减去路上时间，在魂兽森林里历练半个月，差不多可以获取第三魂环。” 发现月狐可以附体的那一晚，因为失去心法压制，自己的魂力骤然突破到二十八级。哪怕后面及时刹住，也在两个月左右再次突破。 或许，只有等此前随内力修炼起来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自己的进境速度才能恢复到魂师的正常水平。 但这也不算坏事，脆皮期早点过去，也能更大程度上避免自己……夭折。 见美人师父陷入沉吟，商月丝毫不见外地倚靠在对方腿上，用干净的眼眸注视着比比东：师父，我只是想变强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弟子亲近的动作让比比东陷入恍惚，如果她自己的女儿也在，是否也会像商月一样亲近她？ 比比东心中升起的想法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不，她不会的，她身上有天使一族的血，像极了她的父亲。我不要女儿，不要孩子，有弟子就好，只要弟子就好。 商月注意到对方目光中的复杂情绪，爱恨交织，掺杂着慈爱与怨恨。 果然，师父曾经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的诞生，对她来说不是惊喜，而是一段无法掩盖的痛苦过往。 小美人，或许我应该替你说几句话，帮你缓和与你母亲之间关系。我会的，就当是回报你之前对我的信任和亲近，但不是现在。 至少要等我在武魂殿站稳脚跟之后，等到我手中有一定的权柄之后，我才有能力帮你说话，否则，只会是引火烧身。 “师父，我保证不往森林深处跑，你就让我去。鬼爷爷和菊爷爷最近不忙，让他们其中一个人陪我，足够安全了。” 模仿小孩子撒娇的语气实在有些为难，商月在心里不住地默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职业修养职业修养…… 比比东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架势，小弟子又实在乖巧聪慧，让她无法狠心拒绝，“好。” “不过，月月，一定要注意安全。星斗大森林深处的魂兽未必不会跑到外围，个别魂兽甚至拥有比肩封号斗罗的实力，即使有人照料，也万不可大意。” 商月以为还要磨上一会儿才能让对方答应，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松口，不由笑起来，眉眼间都是欢喜。 本就漂亮的小姑娘，不用干什么，安安静静地笑一笑，就已经足够乖巧，更何况内里还是商月这种惯会觉察人心的优秀杀手。 …… 哥哥和姐姐留在武魂殿学院修炼，和他们说明自己的去向后，商月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月关和鬼魅都是长老殿的中流砥柱，不可能全都围着自己转，但若是让其中一个陪自己去…… 这碗水，恐怕不好端。 “咳，那个，爷爷们，我想去星斗大森林历练，师父已经答应了。” 老哥俩儿对视一眼，很快答应：“那就去呗，我们现在去收拾东西，月月，你也准备准备。” 眼见两个人又要忙碌起来，商月急忙用手比了个叉号，“不用不用，爷爷们，要在外面待一个月，一个人陪我去就行了。你们要管理长老殿的大小事务，又要负责长老殿刑罚，都离开了不合适。” 商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只报备了一个名额，你们可千万不要擅离职守啊！不然显得自己事多又矫情，出去一趟还把两大长老全给扯走了。 月关不假思索地说：“那我陪月月去，我见过月月斗魂，比较了解她的武魂需求。” 商月难掩震惊：好家伙，一句话两个雷点。 鬼魅哪肯答应，三言两语地就开始拌嘴。眼看着马上要打起来，商月急忙劝和，身后却传来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 “月月？菊斗罗鬼斗罗，你们这是干什么？” 来人一头白发，眼覆冰雪，正是五供奉光翎。 第35章 月圆，光翎的想法 两大一小突然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来人。见是第五供奉，月关和鬼魅互瞪一眼，与对方见礼。 七大供奉轻易不会外出，但光翎似乎刚从山下回来。最近也没听到有什么大事发生，昨日在教皇殿，那些执事们也比往日清闲。堂堂第五供奉，这是去做什么了？ 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下山的方向，商月叫了声“光翎爷爷”。 光翎一如先前那般笑着答应，却未看见旁边两人震惊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老夫一过来就见你们在长老殿门口……嗯，不知道在干嘛。” 商月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就见光翎大手一挥，说：“老夫陪你去，正巧最近无事。” 自己和光翎有这么熟络吗？让一位供奉陪自己出门，师父如果知道了，恐怕会多想……不过五供奉向来行事洒脱，如果对方陪自己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省得头疼怎么在月关和鬼魅之间端水。 “光翎爷爷，我可能要在大森林待一个月，您有时间吗？” 光翎点头。 见这架势，月关和鬼魅急忙统一战线，表示：“怎么好麻烦供奉大人。” 他们两个吵归吵，但总有一个人有机会陪孙女出门，这要是让光翎参与，可就谁都捞不着了！再说了，那位不在，供奉殿的老家伙们可闲得很，万一把孙女拐跑了，他们两个岂不是又要变成孤寡老人？ “长老殿事务繁忙，你们自去忙你们的，有老夫在，不会让月月伤着。” 刚从天斗回来，小雪心中惦记着商月，交代了好几遍要照顾好她。既然如此，不如带小丫头出门转转，小小年纪，天天闷在房间里算怎么回事？ 此前照顾千仞雪，光翎比两人更会带孩子。随手点个执事去供奉殿传话，他拉起小姑娘就走，不给月关、鬼魅任何反驳的机会。 月关和鬼魅也不敢和供奉争论。 感受到他们不舍的目光，商月挥挥手，笑容温暖，“爷爷们，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很快就回来了。” 转身和光翎一起往山下走，商月自然没有看到身后飘零的菊花花瓣。 月关：菊花残。 鬼魅：满地伤。 两人：花落人断肠…… …… 虽然装作不知道更好，但想起小美人孤苦伶仃一个人前往天斗帝国，商月不免有几分担心。 太小了，十岁就去卧底，到今年也才十三四岁，在偌大的帝国中周旋，身边都是些圆滑世故、唯利是图的权贵政客，小美人怕是不好过。 “光翎爷爷，小雪她……” 提起千仞雪，光翎的神情有些落寞。见马车已经驶出武魂城，他往车夫的位置打量一眼，用魂力将车厢笼罩起来。 “她还好，就是，没有自由。” 哪怕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商月依旧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她倚靠在马车侧壁上，神情中也有几分担心。 无论是何人，无论男女，一入宫门便有太多身不由己。大供奉舍得送走亲孙女，除了避祸以外，恐怕图谋不小。小美人的卧底生涯短则数载，长则数十载，其中相距万里，不知要隔多少年才能再见。 若有一个人出差错，中间隔的就是一生。 光翎刚从天斗回来，不如请他带……不行，自己知道小美人的具体位置，这绝对不是供奉殿的人希望看到的，只能另寻机会。 但武魂殿学院的假期只有短短一个月，也不够自己在两地之间往来，更别提要瞒过师父。 意识到自己又在偏离正题，商月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把，理智回笼。 罢了，先将自己的事做完，怎么瞒过师父，日后再想办法。 …… 比起月关和鬼魅的小心翼翼，光翎更随性一些。和他一起进入星斗大森林，不仅锻炼的机会丰富不少，生活也更有意思。 晚上在森林里过夜，他既不拉吊床也不搭帐篷，反而倾向于和“原住民”一样生活。 一到晚上，不是找山洞就是找树洞，甚至有一次抢了巨型鸟魂兽在树枝上搭的窝，带着冰属性的魂力一封，就是完美的住所。 只不过……稍微有点冷。 今日抢了一只大松鼠的树洞，距离地面几十米，在森林中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看着松鼠凄凄惨惨戚戚的背影，按理该说声抱歉，但商月莫名有些想笑。 丛林法则，胜者为王，抢个窝在森林里其实不算罕见。只是住一晚而已，明天就还了，今晚你就自求多福。 “光翎爷爷，您是怎么想到这么有趣的地方？” 光翎手里把玩着硕大的榛子，闻言微扬下颌，露出一个带有几分傲娇的表情，“老夫当年行走大陆的时候，月关和鬼魅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这森林里有什么，哪里更好玩，他们可没我清楚。” “月月，你这几年待在长老殿，可没有小时候活泼了。那些老古板养孩子，就会把人往房间里一塞，只图安全省事，根本不懂什么才是孩子的天性。” “小雪跟着老夫上过山下过海，可怜的娃，你整日在长老殿待着，除了那座小山头，恐怕还没爬过山，更别提到雪峰看日照金山。” 光翎爱玩，阅历相当丰富。小美人不在，他不知道多久没拉着人一起出门，无聊的很，任何一个问题都能引申出各种各样的趣事。 起初商月还会替月关和鬼魅分辨几句，说是自己喜欢安静地待着，但到后面却发现，光翎斗罗其实是个傲娇的老小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怎么养孩子。 商月开始每日点头如捣蒜，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极其捧场。 光翎被哄开心了，一抛手里的坚果，准备将魔爪伸向松鼠的屯粮：“月月，咱们烤榛子。” 夜风扰乱林梢，虫鸣交响。月华斜斜地投进树洞，照亮两人脚下。 直径两米左右的树干，空间是够了，但在树洞里烤火，怕不是有一点危险。 商月不敢再像方才那样顺着光翎的意思，提醒道：“树洞里生火，和放火烧山……没什么区别？” 闻言，光翎的目光中顿时带上了同情：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没玩过，这么谨慎？ “有老夫的魂力在，烧不起来。” “那……行。” 带着寒意的魂力在脚边凝聚出碗状冰层，光翎升起火，随手抓了一把坚果往里扔。 商月留意着天边的圆月，没有注意对方的动作。直到受热后的果实变成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在爆炸声中四处投射，她才想起问：“没给坚果开口吗？” 这种果实内部的空气受热膨胀，能把鸟炸飞。 “没。”光翎突然有些尴尬，手忙脚乱地用魂力将冰层封起来，余光却瞥见手边出现一抹奇怪的阴影。 感受到魂力波动，光翎抬眼，却看见乖巧的小姑娘身后长出了一条银白色尾巴，在月光下摇晃。 “你、你、你……干嘛呢？” 看着尖锐的指甲，又摸了摸狐狸耳朵，商月一脸淡定地开口：“武魂变异。” 从提出要历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一天。本想着晚上在帐篷里，对方也不能进来看自己怎么了，谁知光翎这么不走寻常路。 比起虚假的没什么，商月选择半真半假的解释：“我的武魂发生了变异，在月圆之夜会自动附体，解除不了。” “武魂附体？老夫记得，你的武魂不是月刃吗？武魂附体，这狐狸尾巴……”光翎按住冰层，任由坚果在里面爆炸，目光却停留在小姑娘的耳朵和尾巴上。 身为第五供奉，光翎见过不少大场面，还算淡定地问了句：“你是双生武魂？” “是。” 经历两次月圆后，商月开始给自己配置一些止痛的药物，用于兽化时保持理智。月狐偶尔良心大发，也会和自己融合到一起，减轻身上的痛苦。 方才趁光翎的注意力在冰层上，吞了药丸，又召唤出月狐进行融合，商月如今还算清醒。 “光翎爷爷，你应该也知道，教皇收了我做弟子。双生武魂的事，师父不让我说出去，您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老夫明白，没问题。” 光翎移开目光，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被冰雪覆盖的左眼。 “你方才说，只有月圆之夜会变成这样？你的武魂变异成了什么？” “月狐。原本应该是和姐姐一样的妖狐，但我的武魂似乎融合了明月的力量，额头生出一弯月牙，就像我额头这种。” 商月拉开抹额，露出眉心绯红色的新月。 “平时是银白色，月圆之夜就会变成这种样子。” 目光顺着月色望向天幕，光翎轻轻拍打着自己被冰雪覆盖的左臂，陷入沉思。 商月的武魂……很不一般，虽说她已经成为比比东的弟子，但先前与小雪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她成长起来，或许能够缓和母女两人的矛盾，借此避免比比东和小雪兵戎相见。 老夫这几十年，与其说效忠武魂殿，不如说是效忠天使一族。小雪又是老夫一手养大的孩子……不如顺着小雪的意思，日后由供奉殿照看商月。 对小雪来说，多一个强大的朋友，身边也能多一个助力。 “月月，你知道你的武魂为什么会变异吗？” 已经注意到光翎的神色变化，商月自然明白，对方心中有些想法。但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是有什么顾虑？还是说，想以此换取什么回报？ “有些猜测，但无从考证。光翎爷爷，您见过不少魂师，难道遇见过和我情况类似的人？” 光翎笑起来，和平日里自在的笑容没什么两样。 然而商月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可怜的孩子的眼神，而是在看待……一个能让他满意的工具。 果然有所图谋。 声音中多了几分沉稳，光翎说：“月月，老夫大抵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变成这样。” 商月但笑不语，安静地等待对方的话，以及要求。 “月月，你觉得小雪怎么样，你喜欢和她做朋友吗？” “她是我第一个朋友，除了哥哥和姐姐，也是我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朋友。光翎爷爷，您是不是希望我能保护她？只要我强大起来，我会的，就像她拜托您照顾我一样，我也会尽力照顾她。” 或许这世上存在不劳而获的美餐，但这种好事从来不会降临在沧月门弟子身上。 商月无比清楚，自进入人类世界的第一天起，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无休止的权力争斗、政治漩涡、以及各种阴谋。 三年多以前，那短暂的相处并不值得光翎违背供奉殿的规则，顶着大供奉的责备带自己出来。能够让对方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他效忠的天使一族。 小美人，千仞雪。 “怪不得比比东这么早就收弟子，你确实很聪明，和小雪一样。” 小姑娘戳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光翎却并没有任何气愤和窘迫。他像游戏人间的少年，看似天真烂漫，但一路以来经历的风雨，早已让他拥有超出常人的坚韧和强大。 “只是一个想法，老夫不能保证一定与你的情况契合。但只要你答应，无论日后走到哪个位置上，都不会与小雪作对，老夫可以说服大哥，让供奉殿成为你的后盾。” “据我所知，师父和供奉殿的关系并不和谐。我才刚成为师父的弟子，就攀上供奉殿，恐怕不太合适。” 商月没有第一时间给对方肯定的答复，然而在光翎说话之前，她话音一转，又说：“无论有没有今天的承诺，我都不会伤害她，但前提是，她以同样的态度待我。这半个月承蒙您照顾，我明白了她的态度，日后也会同样回报。” “光翎爷爷，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供奉殿无关。” 商月的意思是，不希望把自己和千仞雪的情谊与利益挂钩。 光翎听明白了，虽然他觉得，这样的情谊未必牢靠，但孩子们的事情，他也不过多插手了。 “你的武魂变异，或许是因为，力量太强，导致身体无法承受。” 第36章 寻找第三魂环 身体无法负荷武魂的力量？不，对自己来说，应当不是武魂无法负荷，而是身体无法负荷上清沧月诀的力量。 从前只觉得是身体在排斥内力，却疏忽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遭受武魂反噬的魂师。 或许内力并不是直接导致身体无法负荷的缘由，但因为上清沧月诀而发生变异的月狐，其中蕴含的力量已经超出身体能够承受的界限。所以在月圆之夜，内力最充裕的时候，自己就会被迫兽化。 月狐不让自己运功，也是在帮助自己缓解力量反噬带来的影响。 虽然还有待验证，但这大概率就是兽化的原因。 如此看来，上清沧月诀迟迟不能进境，确实是因为身体的底子不行。 已经打通这具身体的经脉，居然还是无法负荷，这也太废了。 尖锐的指甲在月光中撩拨，银灰色眼眸一如烟云朦胧中的圆月，在明亮皎洁外设下重重迷障，让人看不透真实想法。 “或许是。”女孩面上带着浅笑，“除了月圆之夜无法解除武魂附体，也没有别的影响，是或不是都无妨。” …… 大抵摸清了兽化的原因，等有机会再问问小狐狸，若是它也这么想，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若真的是身体无法负荷月狐的力量，为了避免影响自己后续修炼，解决办法无外乎几种：提高魂力等级，借助药物调理，日久天长地改善体质，这是慢法子。或者像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一样，融合魂骨，借助外物分担压力，这是快法子。 内力也能潜移默化地增强体质，但现在显然是负面影响比较多，暂且放一放。 魂骨可遇不可求，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大魂师，天赋再出色，师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魂骨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接下来要去获取第三魂环，若是撞不上好运，爆不出魂骨，便只能回去勤加修炼魂力。 “距离武魂殿学院开学还有五六天，正好，老夫帮你寻一只魂兽，你吸收了魂环，也差不多该返程了。”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光翎爷爷。” 自那日之后，光翎再没提过让自己去供奉殿的事情。自己和小美人的事，彼此心照不宣，这便足够了。 “不过你这魂环年限，老夫倒是不好确定。” 手里把玩着手掌长短的冰蓝色箭矢，光翎看着小姑娘脚下一紫一黑两个魂环，有些犯难。 这第一枚魂环就达到了七千年左右，第二枚更是一万多将近两万年，摘出来做别人的四、五魂环都绰绰有余了，下一枚怎么找？ 月圆之夜快结束时，小姑娘解除武魂附体，那月狐武魂中蕴含的力量可不是寻常大魂师能拥有的。加上魂环年限也这么高，如今竟然还没爆体而亡，双生武魂的体质就这么好吗？ 参照鬼魅的魂环，商月已经给自己定好第三魂环的年限，也一并想好了说辞：“光翎爷爷，师父说，让我寻找一只三万年上下的魂兽，兼具速度和攻击力的最好。” 比比东已经确定好了？ 光翎微微舒展了下身体，语气中笑意与嘲讽参半：“她倒是上心。” 对弟子这么上心，也没见问问自己的亲生女儿。千寻疾那大侄子确实过分，但稚子何辜，人都死了，还要为难一个孩子……唉，可怜的小雪啊。 但既然小雪牵挂商月，老夫也得把事情办漂亮了。 “走，老夫带你去找找。” …… 光翎好玩，但算着时间有限，便一反常态，认真地寻找起魂兽。 三万年上下的魂兽已经无法在星斗大森林外围寻找，随着两人目标明确地深入魂兽森林，很快便进入森林的中间区域。 在外围还能时不时遇上几个人影，进入中间区域后，四周的植被越发茂盛，环境也安静下来，就连虫鸣都少了许多。 葱郁的树冠将天幕隔绝在外，只在褐色树干上留下一片绿海，架起另一方世界。 商月觉得自己实在是招豹子喜欢，没进来多久，便遇上一只体长在五尺开外的黄褐色花豹。 花豹把自己当成了猎物，却没发现收敛了气息的光翎。当极寒之气在它面前凝聚出一面冰盾，冰晶凝聚的箭矢一箭扎穿它的前肢，那豹子才发现黄雀在后，开始快速逃窜。 花豹在树冠中腾挪，行动间将树叶蹭落，大片大片地飘在地上，实在碍事。 月刃在手中绕了个圆，魂力驱动脚下的第二魂环，暗色光芒攀上武魂。商月预先判断好对方前进的路线，蓄力一甩，高速飞旋的刃轮斩断枝干，直奔豹影！ 在月刃靠近的瞬间，花豹身侧突然分化出三道残影，稍显凝实的本体在其中腾挪，前后连闪。 但让它没想到的是，半空骤然爆发出一股肃杀的魂力，冰冷的刃轮一瞬间分化出密密麻麻的环形光影，蜂拥而来，将它的分身与本体一同笼罩其中！ 此为千劫。 月刃在花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并未让它当场毙命，然而冰蓝色箭矢紧随其后，一箭穿爆它的心脏！ 花豹瞬间被冰雪覆盖，变成一尊冰雪雕塑，从树上轰然坠落。 “咔”一声脆响，冰层破碎，但花豹的血液已然被冻结，没有一丝一毫碎肉和液体涌出体外。 商月快步上前查看，却见这只所谓的豹子并非花豹，而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猫。 “这么大的狸花猫？” 足足有一米六七，身长都超过了自己的身高。等等，咳，身高这个话题跳过，跳过。 光翎瞥了一眼，表示：“不好看。” 他蹲下来，指尖点在大猫头上，一朵洁白的雪花旋转出现，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连两万年都不到，不合适。” 手掌移到狸花猫脖颈上，也未见多么用力，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骨骼似乎如寒冰般断裂。 淡定地看着大猫身上凝聚出黑色魂环，果然没有比自己的第二魂环高出多少，商月收回目光。 “下一个。”一大一小将武魂收回，潇洒离开。 第37章 流星追月，虎啸山林 入夜，树影密密匝匝地堆在脚下，皓白月光洒落，却只在地面留下零星几点斑驳光影。 距离地面十多米的树枝上，两人随意地坐着，相似的白发随叶片一起，在夜风中飘摇。 光翎身后背着他的长弓，箭矢在指尖肆意旋转，看似悠闲，实则蓄势待发。 商月低垂着眼睫，安安静静地等待，脑海中却从未停止喧嚣。 嗷，呜嗷嗷—— 之前勾连不上精神力，是因为月狐拒不配合。第二次兽化时，小狐狸可以在自己精神之海叫唤，这就说明自己也能用精神力向它下达指令。 譬如让它去当诱饵，然后通过精神力联络。 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就好像在问候自己十八代祖宗，商月很快明白，月狐成功吸引了新的魂兽。 先前两只能力属性不合适，只好驱逐，重新寻找，如今这只已经是月狐引来的第三只魂兽。 商月正要提醒光翎，就见身边的人站起身，反手抓住身后的长弓，手指搭上弓弦。 “来了。” 清爽的少年音方落，前方灌木丛中突然响起“哗啦”一声，银白色月狐一跃而出，四条腿交替倒腾到飞起。 “嗷——” 救命，救狐命！ 眸光一转，商月在几处树干上借力，飞身落地。 月狐纵身一跃，从一米长短缩小至巴掌大小，扑到女孩手臂上，大口喘气。 商月还未转身，一声虎啸催动疾风，瞬间将不远处的灌木丛荡平。草木催折，显现出植被后身逾三米的吊睛白额虎！ 镇定地选好借力点，心法极速运转，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重新落在树枝上，光翎的箭矢已经疾射而出。冰箭精准地落在白虎周围，寒气升腾，凝结成冰雪牢笼。 月光自树叶缝隙中洒落，照在白虎身上，一条又一条纹路如江上波纹荡漾，折射出粼粼微光，又似星河流淌。 放下弓，光翎观察了一会儿，说：“这只差不多。” 噌、噌，咔！ 白虎被突然出现的冰牢激怒，虎爪重重拍向冰层，带起一连串金属爆破声。牢固的囚笼被接二连三攻击，顿时溅起满天碎屑，在月光下散落如星。 白虎的攻击太过狂放，空气中都留下清晰的银色抓痕。见无法打破冰层，它后退半步，又突然暴起攻击，虎掌前方流转着凌冽寒光，一爪拍碎冰牢！ “还挺暴躁。” 魂技蓄力完毕，被冰雪覆盖的左眼睁开，定位心脏，“第五魂技，无间而至。” 感受到上方飞速接近的寒气，白虎后腿一蹬，快速逃离原地。然而冰箭带有气息锁定，无论它怎样逃窜，箭矢始终跟在脊背后方，极速追击。 “吼——” 不同于方才威风凛凛的怒吼，这一声虎啸中带着明显的不甘。声音未落，巨大的身躯已经摔落在地。 “流星追月，虎啸山林。” 白靴落地，光翎将小姑娘放下，缓步上前。他踩在虎头上，释放出封号斗罗级别的魂力，将其死死压制。 “虎爪的撕裂能力很强，与月刃也算匹配。月月，动手。” 被箭矢穿透的地方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商月释放出月刃，自白虎胸前穿过，彻底斩断它的心脉。 黑色光点汇聚成三万三千年的魂环，悬浮在女孩面前。 …… 白虎的攻击中带着强横的撕裂力量，产生的魂技恰好可以与月刃攻击方向中的“破”对应。 攻击时凝聚寒光如星，爆发后能轻易将岩石劈碎，技能名为，陨星。 不过魂骨果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三万多年的白虎依旧没能爆出一块。以后除了日常锻炼，以及时不时给自己配点药浴，想要改善体质只能靠自己勤勤恳恳地修炼了。 睁开双眼，自缝隙中窥探天光，群星隐没，已然拂晓。 “天亮了。” 为了防止血腥气吸引别的魂兽，白虎已经被光翎冻成冰雕。商月站起身，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光翎爷爷，我们走。” “时间过得真快，老夫又要回无聊的地方修炼了。” 光翎伸出一只手，牵着小姑娘往回走，“下一次出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是大哥和三哥天天催，真是不想回去。” …… 回到武魂城的第二天，学院又开始了新的教学周期。 因为已经获取第三魂环，回到学院后自动升入魂尊年级，不能再和哥哥、姐姐一起上课。 教材都在魂导器里装着，倒也不用再回去收拾，商月拉着姐姐的手告别，“姐姐，我走了。我在魂尊年级等你们。” 胡列娜抱了抱妹妹，“月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哥哥会努力修炼，尽快提高修为，不会让你孤单太久。” 见姐妹俩依依不舍的告别，邪月突然有些搞不懂，直言道：“不过是上午的上课地点变了，下午照常在一起修炼，又不是见不到了，也不用这么依依惜别？” 见姐姐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无语，商月小声提醒：“哥，这个时候大可不必说话。” 说多错多，怎么想的你别管，老实当背景板就行了。 意识到这一点，邪月将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 当哥的实在搞不懂，妹妹们开心就好。 …… 魂尊年级的理论课时比低年级缩短了不少，每五天中只有三天上课，考试占比也缩小至百分之二十五。 年级越高，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就越长，平日里除了和哥哥一起修习月刃，空余时间正好方便自己提高修为。 半个月后，又一次月圆，商月坐在床边，发觉兽化产生的痛苦果然减轻了不少。 摸了摸自己的尾巴，手感还不错。从枕头上捞起小狐狸，商月问：“武魂变异成月狐，是不是因为上清沧月诀的力量太强？是就点头。” 月狐蹲坐在女孩手上，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想要摇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脑袋。 “你犹豫什么？” 虽然小狐狸承认了，但商月没有忽略对方动作中的犹豫。 捏着尾巴将它提起来，银眸中透露出洞悉一切的清醒与睿智，“月狐变异是因为上清沧月诀的力量，但武魂拥有独立的意识，却是因为别的原因，所以你不敢肯定。” 被揪住尾巴，月狐有些羞愤地挣扎起来，但终究逃不过商月的掌控。气愤中又带着几分欣赏，它用力点点头，瘫在空中，默然不语。 “既然你现在是我的武魂，也能与我的精神力相连，为什么不能和我直接沟通？” 这个问题让小狐狸突然来劲，它睁开眼睛，扒拉着自己的手，像是要比划什么。然而比划了半天也没表达出个所以然，又像一条死鱼一样垂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 思考片刻，商月走到书桌旁，用碟子倒出一碟墨水，抽了纸张放在小狐狸面前。 看着那盘子墨水，月狐有些嫌弃地后退几步，却被一只手按住尾巴，钉在原地。它气得“啪叽”一下倒在桌上，闭上眼睛企图装死。 商月突然发现了小狐狸的弱点，坏笑着拿起墨碟，用边缘戳了戳它。 “再不起来，把你泡里面洗澡。” 月狐吓得险些弹起来，它惊恐地盯着墨水，看向女孩的目光再也没了欣赏，满是带着幽怨的控诉：你虐待狐！ 原来是个爱干净的小狐狸。 轻笑一声，按着它的爪子蘸了蘸墨水。在月狐难以置信、如遭雷劈、泫然欲泣的神情中，商月笑道：“再不老实，把你尾巴染成绿的。” 在纸上画了个圆圈，月狐悲痛欲绝地扑向笔洗盂，一边清洗前爪，一边“嗷嗷”地控诉商月，仿佛自己被眼前这个渣女夺走了清白。 一把扯过小狐狸，把它四只爪子全按进墨水里，商月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连个字都不写，想干什么？画个圈诅咒谁呢？” 在一阵尖细的、仿若杀猪般的叫唤声中，月狐眼睛中彻底失去高光，任由女孩摆弄。 幸而小狐狸的声音不大，不然这叫声一定会把隔壁吵醒。 努力回忆着前世的文字，商月从对方鬼画符一样的字迹中辨认出一个“环”字。结合纸张上的一个圆，她问：“什么环，你要魂环？” 小狐狸点头。 “要魂环干什么？写。” 月狐似乎认清了现实，商月让它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写什么就写什么。哪怕折腾到筋疲力尽，天都快亮了，它依旧画完了最后一个字。 “你是说，你的力量不够，要等拥有魂环之后，才能跟我沟通？” 月狐累瘫在桌子上，看向商月的目光仿佛在说：活祖宗啊，你终于明白了！ 唇边勾起笑，商月的目光依旧寒凉，她无视小狐狸目光中的控诉，幽幽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早说自己会写字，用得着我折腾这么久？” 第一次月圆不出现，被叫出来后折腾半宿都不解释情况，第二次月圆有力气在本座身上折腾，也不往书桌上跳，想干什么，找死？ 瞥了一眼天色，女孩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我今天没课，继续。” 第38章 先天满魂力的真相 月狐的意识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沧月门，上清宫。 沧月门立宗传承所在。 但问及来到这方世界的原因，它却表示不清楚，哪怕被整个泡进墨池，也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罢了，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另一个世界，连本座也想不出原因，何况是一只狐狸。再折磨下去，万一整出个郁郁而终，得不偿失。 用药水洗干净墨迹，商月把它丢在枕头上，凝神修炼。 修的是上清沧月诀。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月狐从恍惚中挣扎起来。意识到这人又在修炼内力，它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兽化的原因，怎么还在这里作死？ 都说了力量太强负荷不了，还练，想死吗？！ 气死狐了！！ …… 已经清楚兽化的原因，也寻到了解决之法，商月选择继续修炼内力。 魂尊级别的修为在魂师中仍然不够看，但内力却可以帮助自己击杀更强大的存在。作为代价，只是疼一晚上而已，不算什么。 更何况，心法提升到七重之后，自己就可以不依靠外物，通过内力治愈伤势。第八重和第九重不急，第七重心法还是尽早突破为好。 和月狐“友好交流”之后，商月明白了自己兽化的原因，同时也记起了另一件事。 先天满魂力。 先天满魂力代表天才，一家一个已是少见，但自己和哥哥、姐姐，三人全是如此，就显得不太正常。 即使昊天锤有天下第一器武魂之称，昊天宗子弟也并非人人都是先天满魂力。 若是有内力相助呢？ 自己的魂力修炼速度比正常魂师快了不是一星半点，但若是说具体快了多少，或许是五到六年。 修炼时间比同龄人多出五到六年。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自己修炼上清沧月诀的时间计算，自己的魂力应该相当于十一二岁的魂师，而非和自己同龄的魂师。 十一二岁的魂尊，放在这个世界，似乎还算合理。 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商月记起，在被流民抓走之前，自己曾经往哥哥和姐姐的身体里输送过内力。 夏日酷暑，冬日严寒，三个孩子缩在一起生活，没有被冻死热死，没有因为疾病夭折，甚至连生病都很少，不是因为上苍垂怜，是因为内力起到了保护作用。 不懂得修炼的人，体内的内力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失，但自己每天晚上都输送，多少能保留一些。 所以他们去觉醒武魂时，都测出了先天满魂力，就像自己一样。 而自己体内的力量早已超出十级甚至是二十级范畴，哪怕是测试天使一族魂力的水晶球，都会因为超出测试范围而爆碎。 在心中留存了半年多的困惑终于消散，商月心情愉悦地戳了戳小狐狸，在对方龇牙咧嘴的控诉声中，闭目修炼。 …… 或许是因为怕自己被供奉殿拐走，美人师父再也不让自己外出历练。假期除了完成学院布置的任务，只能留在师父身边修炼。 再一次前往星斗大森林，已经是两年后。 两年后，在两学期之间的假期时间，大魂师年级接到学院安排，组织排名靠前的二三十名同学前往星斗大森林外围历练，同时也为需要获取魂环的同学捕捉合适的魂兽。 假期安排一向是随机的，自己这两年就没遇上这种好事。 大魂师年级的活动，原本也没自己这个魂尊的份儿，然而哥哥姐姐表示，他们两人的修炼到了瓶颈，此行捕捉魂兽，他们是受益人之二。 亲哥亲姐需要获取魂环，这理由、不是，这不就到了自己出力的时候？ 理直气壮地在师父耳边念了几天，终于以随行助教的身份，如愿以偿地混进大魂师年级。 马蹄声响起，车队向武魂城外进发。 回想过去两年，商月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禁锢了羽翼的鸟，被绑住了腿脚的狼，空有修为实力，却没有半点施展的机会。 杀手，杀得越多才能越顺手。长久地停留在原地，很容易在下一次任务中死翘翘。 朝武魂殿学院说了声再见，商月将目光转向车厢内。 视线打量一圈，她看见不少熟人。除了亲哥亲姐，曾经的同班同学，比如焱、张萍，还有一个极其外向的老师，喻天行。 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商月选择无视喻天行和一众不熟悉的魂师，问：“哥，姐姐，你们大概需要什么样的魂兽？” 妹妹们一天天长大，有时候聊着聊着就会说一些让自己难以理解的东西，还是先不参与了。 邪月摆摆手，示意妹妹们先聊，自己一会儿再说。 两年过去，妹妹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漂亮。胡列娜看着妹妹灵动有神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露出慈母笑。 “我走的是控制路线，按照老师和长老们的建议，我之后的魂技可以和前两个魂技类似，将控制发挥到极致。” 和前两个魂技类似，那岂不是魅惑、魅惑、再加魅惑？ 这是要闹哪样？ 商月做出抹脖子的动作，问：“姐，你不攻击吗？” 姐姐这两年使用魅惑魂技，作用效果不过是控制对方的行动，让对方陷入静止，并不能做到让对手自裁。这样的魅惑，一个接一个地叠加，有什么必要？ 视线在马车中寻找，商月挑了个熟人，举例说明：“你说，要是焱用岩石把自己保护起来，就算你可以用声音释放魅惑效果，他也只是被控制在原地不能行动，你依旧无法打穿他的防御。” “你这两年打不赢他，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商月同学，不，助教老师说的有道理。”喻天行突然出声，笑呵呵地表示：“胡列娜同学，其实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发展方向。” “极致的控制是没错，但考虑到你的攻击力，以及自身安全，或许可以穿插几个攻击型、或者防御型魂技。对于团队来说，一个走极致控制的魂师当然好，但对个人发展而言，老师认为，你应该谨慎考虑。” 第39章 狼群伏击 魂师界现在有两个流派，极致流和均衡流。 前者主张将魂师某一方面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后者则认为魂师的能力应该均衡发展，追求攻守平衡。 受这两种理论影响，如今大陆上有很多单属性学院与宗门，追求单一方向的极致，同时也有综合属性学院，注重对学生进行全面培养。 然而两种流派各有优势与弊端，很多势力并非单一地选择其中一种，而是将二者进行融合。 比如炽火、天水、神风等学院，学院整体遵从单一属性，但团队内部成员却划分为控制、敏攻、强攻等方向，保障团队的综合发展。 武魂殿学院更倾向于均衡流，却也存在部分想法独特的老师。他们希望培养出极致加综合的团队：让魂师个人在某一方面走到极致，然后把这些魂师整合起来，打造一个综合且强大的团队。 姐姐显然受到了一些极致派老师的影响，期望放大妖狐武魂的魅惑效果，将其发展成极致的控制能力。 这样一来，姐姐在团队中发挥的效果是巨大的，个人发展却存在无法掩盖的弊端。随着魂力等级提升，她未来面对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强大，如果魅惑不能将敌人转化成傀儡，那么单靠魂力和武魂附体带来的效果，她可能无法对同境界魂师造成致命伤害。 “姐，你能保证，自己可以随时在战斗中拿出武器吗？” 胡列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看向哥哥，心中有些犹豫。 迄今为止，她还没有经历过长时间孤身一人的生活，妹妹的担忧是她不曾考虑到的。哥哥也说过，他在的时候会保护好妹妹们，但他不能保证自己每时每刻都在。 “别看他，看我。” 胡列娜下意识转头，视线对上一张稍显深沉的脸。心底的诧异还未升起，她又听见熟悉的、含笑的声音。 “姐姐，我比哥哥好看。” 嘴比脑子快，胡列娜下意识点头，“对。” “对什么，哪一句对？”商月挑眉，但思及对面不是自己的下属，她又露出笑：“姐，我和喻老师只是提供建议，你的发展路线还得由你自己决定。” “你看你平时训我一套一套的，怎么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犯糊涂？” “让我想想。” 胡列娜垂眸思考，片刻后回过神来，她生不起气，只觉得好笑：“月月，我什么时候训你了？还一套一套，不要往我头上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商月没有回答，摇头笑道：“姐姐，原来你的魅惑，不能免疫别人的魅惑。” 一句话要思考半天才能回神，这种反应力放在对抗中，早就凉透了。 “助教老师，这是你的责任。”喻天行煞有其事地开口，“是你的魅惑能力太强了，换个人一样反应不过来。” 微微一笑，商月毫不心虚地说：“喻老师从前讲过，魂师应该充分发挥自身优势。作为您曾经的学生，我自然要贯彻喻老师的教学理念。” 商月：本座只是美而自知罢了。 喻天行十分配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反倒是胡列娜尴尬地轻咳几声，没话找话地询问邪月：“这么看，前几个魂环的魅惑能力实在有些鸡肋，我还没有月月厉害。哥，你说是？” 突然被点名，邪月先后看向胡列娜和商月，觉得这个问题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对。 怎么说都会得罪其中一个。 唉，你们聊你们的，怎么又扯上他这个当哥的呢？ 就在邪月犹豫的时候，焱直白地问：“这么说的话，娜娜，你下一个魂环还要魅惑能力吗？” 闻言，邪月顿时松了一口气，目露感激：好兄弟，救我一命。 焱根本没发觉邪月顾虑的问题，他只是单纯询问下一个魂环的方向，好方便寻找魂兽。 “我想保留自己的控制优势，但可以在其中夹杂几个攻击技能，避免自己失去个人竞争优势。哥哥下一个魂环的方向应当是强攻，不如这样，我的第三魂环和哥哥寻找类似的魂兽，给妖狐增加攻击力。魂兽的属性类似，寻找起来更方便，也能给老师们减少一些负担。” 商月倒是不怕麻烦，姐姐说要什么，她多找几天总能找到，就是怕随行的老师精力不够。 这么二三十号人，才四个老师，外加自己这个助教，照应起来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喻天行捧场地拍了拍手，笑道：“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 几天后，一行人抵达星斗大森林。 在学生们历练期间，车队不会停留在原地等待。把人送到后，车夫们会驾车返回武魂城，等到了预定好的时间再来接人。 “这里是森林外围，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地势也开阔平坦，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来同学们，两人一组，把自己的帐篷搭好。” 两人一组指的是学生，商月作为助教，只能和老师们一样，自力更生。 拒绝了哥哥和姐姐的帮助，商月让两人先去忙自己的，“我自己可以，你们先和搭档搞完自己的，到时候谁帮谁还不一定。” 其实是一定的。 搭帐篷这种事，对商月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在别人还在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的时候，她已经三下五除二，搞定一切。 忙完自己的，商月突然福至心灵，往哥哥和焱的方向投去一眼，果然…… “焱，帐篷搭反了……哥，你竟然没看出来？” 两人直起身，后退两步观察自己和别人的帐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问题所在。 “有吗？”邪月有些不确定。 焱大手一挥，很有自信地开口：“怎么可能会反，我搭过很多次的，不就是这样吗?” 有时候真的挺佩服男人之间的迷之自信，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按下转头离开的冲动，商月深吸一口气，翻出防风扣所在的位置，问：“两位准备把防风绳系在哪里？莫非是打算往帐篷里面拉，方便晚上系在自己身上，好凭借厚重敦实的土属性抵御疾风？” 邪月早在自家妹妹动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但转头却看见好兄弟迷惑的眼神……他拍拍对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我来，月月，你去看看娜娜她们。” 无妨，反正也不是本座睡在这里。 商月面带微笑，毫无心理负担地转身，路过焱身边时，还不忘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佩服。 反观女孩子这边，明显要细心很多，细节都做到位了，只不过进度有些慢。 “姐姐，需要帮忙吗？” 胡列娜和张萍是一组，两人其实已经把帐篷搭了个八九不离十，只差固定防风绳。 “月月，你已经搭完了？这么快，我还想一会儿去帮你，没想到自己反倒落后了。我和张萍已经快完成了，就是防风绳的钉子不好固定……” 内力灌注在腿上，拉开防风绳，一脚到底。 张萍错愕地看向女孩，默默扯了扯胡列娜的衣袖，用目光表示：这是你妹？两年前还那么小一只，现在也没多大点，怎么这么喜欢大力出奇迹？ 你说她力气大，她那么小一个人。你说她力气不大，之前能一刀干碎焱的防御。 已经看出张萍的想法，商月淡定地挥挥手，深藏功与名。 等所有人都搭好帐篷，夕阳已经落山，领队的老师叮嘱道：“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同学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开始我们的历练和教学。一定要注意，晚上不要乱跑，离开帐篷要结伴，不要远离营地范围……” 坐在树枝上，将所有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商月观察到几个目露兴奋的学生，不由盯紧了他们。 总有一些人，极个别人，喜欢不撞南墙不回头。事先交代地再详细，也无法避免有人冒出一句“我以为”和“我觉得”。 商月不打算再去告诫他们，毕竟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 天边只有一弯月牙，细细弯弯的，连光芒也不大明亮。 商月在帐篷中修炼心法，精神力却敏锐地捕捉到附近有人走过的动静。银眸睁开，自光影中分辨出人数。 三个人结伴，应当不会落单。 思及营地外有守夜的老师，商月没有起身。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将外套穿好，继续修炼。 内力与魂力在体内运行大小周天，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去，察觉到相似的脚步声响起，清楚是方才三人返回，稍稍放下心，没有中断修炼。 看来是本座多虑了，武魂殿培养的魂师，还算知道轻重。 月色不佳，修炼的效果也不好。商月准备释放出武魂，逗小狐狸玩，却在下一刻皱起眉心：什么东西的气息，为什么这么熟悉？就像是朝夕相处过。 离开帐篷，跟值班的老师打过招呼，商月提气轻身，借力登上树梢。 天色不好，树林中的能见度很低，但有上清沧月诀在，夜色对视物几乎没有影响。 视野中没有发现异常，鼻尖却嗅到一股腥味，很奇怪的味道，莫名有些熟悉。 熟悉？今晚怎么接二连三感到熟悉？ “嗷呜，嗷……” 顺着幼兽的呜咽声，目光落在营地一角。额角暴露出鼓动的青筋，商月有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心法极速运转，银白色流光一闪即逝。在两名学生诧异的目光中，商月一把拉开帐篷，见男生怀里窝着一团灰影，她没功夫教训什么，只伸出手，说：“给我。” “你、助教老师，一只小狗而已，我们不会虐待它的，不要这么冷血……” “这是狼。” “啊，不是？啊！！！” 短暂的寂静过后，两名男生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一把将狼崽甩向商月，抱紧彼此，瑟瑟发抖。 “我们不知道啊！你快拿走，快拿走！” 听到动静，喻天行匆忙套上衣服，边跑边问：“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不要喊！”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不是明晃晃的吸引野兽吗？白天交代的注意事项，这群傻小子是一点不往脑子里记！ “商月？你在这儿干嘛，这里都是男孩子。” 手里抓着狼崽的后颈，提起送到喻天行眼前，商月只说了一个字：“狼。” “嗨，我当是什么，这么小的狼，估计还没断奶，别说咬人了，哈哈，你说是？你说，狼？！” 喻天行看了眼狼崽，又看向缩在帐篷一角的两个男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指着还在呜咽的幼兽问：“哪儿来的狼，你们抱回来的？” 两名学生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他们只是觉得小狗凄惨可怜，谁知道那是狼啊！ 喻天行气得两眼一黑。 “商月，快给我，我去处理。商月？” 转身不见商月的人影，喻天行顿时慌了：完了完了完了，那可是两位长老的孙女！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个月关都能把自己剁碎！ “所有人，集合！转移营地，快！” 营地中心传来领队老师的怒吼，喻天行心中再次咯噔一声。 坏了，还没断奶的狼崽子，身边至少有两只壮年狼守护，搞不好还有狼群在后，这些活祖宗怎么把这玩意儿带回来了？！ “老师，喻老师，你背后有星星，绿的……” 喻天行身后有一片灌木丛，枝叶摇晃，自缝隙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绿色星光，逐渐蔓延成一片星海，在静谧的夜晚搭建出别样风景。 是萤火虫，还是…… 尖尖的嘴筒顶开枝叶，健壮的前肢将灌木压倒。在喻天行僵硬的面色中，一对星光显现出完整身躯。 “快跑！是狼群！” …… 早在喻天行原地发愣的时候，商月已经通知另外几名老师。 狼群的报复性很强，更不必说狼崽子身上还有一股奶腥味。丢了奶娃，别说是狼，就是野猫野狗也能掀翻营地，必须转移位置。 若非哥哥和姐姐还在队伍里，以商月的性子，她早就跑了，提醒这些人一声都算仁至义尽。 但世上没有如果，哥哥姐姐在，这件事必须解决。 第40章 一线银芒一线血 手上提着狼崽子，商月丝毫没有迟疑，立即远离队伍的前进方向。 已经根据先前踩点时观察到的环境规划好路线，防止自己慌不择路陷入更凶险的境地。 身后传来领队老师的呼唤，她没有理会，沿着心中的路线迅速远遁。 根本无须在狼群面前试探，狼崽的气味足以吸引它们。 追得最凶的当属狼母，小崽子每一声叫唤都能让它提升速度。作为母亲的本能，已经让它超越肉体的极限，爆发出远超壮年狼的速度。疾驰中的身影缀在白发少女身后，如一件暗色披风。 狼群追着少女离开，却仍有四五只饿狼盯上营地，等老师们解决了这些凶残的野兽，视线中早已没有狼群的踪影。 “喻老师，你带着学生们拆除帐篷，赶紧转移，我去找商月。” 说话的是负责领队的老师，也是队伍中魂力修为最高的魂师，一名七十七级魂圣。 喻天行满头冷汗，闻言却自告奋勇，要去找人：“沈老师，还是我去，我的武魂是鹰，速度比较快。” 沈老师两眼一瞪，秀眉扬起，呵道：“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吗？那是狼群，不是孤狼，你连武魂真身都没有，去了干什么？” “行了，不要耽误时间，这一地的狼血，赶紧带学生转移。既然你速度快，等安全之后就回武魂城，将事情上报，看能不能请一位封号斗罗来。” 话音一落，她背后出现一道暗紫色蛇影，蛇尾一摆，瞬间融入夜色。 …… 拥有魂力的狼群，耐力远比想象中更强。 树木被不断甩在身后，只留下深绿、暗褐色的残影。背后扑来一阵腥风，少女脚下立即划出切线，避向一边。 回忆起上一世在狼群中的生活，商月试探着做出表示友好的动作。人类的语言不同，她不敢保证两个世界的狼语是否一致。 自己的体型绝对不足以对狼群产生威慑效果，如果沟通失败，只能不死不休。 狼母的脊背几乎绷成一张弓，看见少女的动作，它暂时静止在原地，等待时机。 不知道是世界差异还是习性不同，这群狼的数量已经达到三十多只，算得上规模超大的狼族群体。 绿莹莹的眼睛先后围聚上来，灰蓝色毛发下包裹着强健有力的身躯，组成一面灰扇，有试图包围的征兆。 几只体型健壮的巨狼占据最有利的扑杀位置，狼王的位置靠后一些，但它那超过两米五的身体依旧产生强烈的压迫性。 尖锐的狼牙将露未露，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仿佛盯着猎物。 不动声色地打量狼群，除了始终注视狼崽的狼母，包括狼王在内的所有狼，目光都盯着自己。 在狼崽脊背上安抚几下，一边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一边将它放在地上。 小狼嗅到母狼的气息，三步一晃地爬向对面。 母狼叼起幼崽，如释重负般望了狼王一眼，退到后方。 狼王却没有要退去的意思，狼群也没有。 目光落在它们干瘪的腹部，商月明白，已经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 这是一群饿狼。 右手垂下，魂力探入魂导器中。 耳边响起起此起彼伏的龇牙声，狼王喉中也发出轻微的低吼咆哮，眼见距离最近的巨狼已经有试图扑杀的微小举动，她立刻屏息抬手，迎面送上一把药粉。 在纷纷扬扬的粉尘中，月刃划出凛冽寒光。一线银芒一线血，十步杀伐十步绝！ 药粉被激发成大片烟雾，在朦胧不清的视线中，狼王警惕地捕捉声音与气息，然而人类的速度远超它想象，照面便是代表冷兵器的金属寒光！ 月刃的刃锋上带着温热的狼血，高速旋转的刃轮将血液溅在它眼前。哪怕第一时间闪躲，头颅依旧被划开一道寸长的血口！ 这个世界与上一世不同，野兽也能修炼，狼群也有魂力，必须赶在它们发动魂技之前，尽可能斩杀。 自月明林下中取出一把叶片般纤薄的利刃，手指错开三十六片，弹指间直奔狼王死穴！ 嗡—— 利刃被迫偏转，烟雾中爆出蓝白色光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其中充斥着不容小觑的毁灭气息，刹那间弹开一道雷环！ 雷电属性？ 雷狱啸天狼！ 没有犹豫，第二魂环骤亮，月刃一左一右划开弧形，飞向狼王身后。魂技千劫发动，数十近百道环形光影杀进狼群之中，上演了一出标准的先下手为强！ 灰蓝色毛发已经如松针般根根竖立，狼王双目迸发出更加深邃的幽绿色。它上前一步，四肢顿时腾起跳跃的电弧，脊背上环绕着一圈雷网，自其中不断迸发出火花！ 狼王背上的雷霆仿佛雷云环绕，放在前世，少说也与小宗长老突破的天劫相当。 雷环弹开，空气中的药粉全部湮灭，暴露出地面七零八落的狼尸。 片刻之间，包括凶悍的壮年狼在内，狼群已经有半数死在这个瘦小的人类手里。喉咙间响起呼噜呼噜的低吼，狼王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对面，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只有狼群的尸体，根本不见人类的身影。 不过一两个呼吸，跑到哪里去了？ 滴答、滴答…… 血液自上方滴落，狼王抬头，在一片葱茏的枝叶间，望见一双冰冷阴郁的眼眸。 那种强大的气势让它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就如幼年的它在盛年狼王面前退让，刚刚成长起来的它遇见更强大的王。 应该逃。 心底生出退缩之意，身后却传来呜噜一声，是饥饿的狼群在催促。 今日必有一方灭亡！ 狼王重重踏出一步，雷网突然腾起。长啸声如同战鼓，引动雷电升腾，在半空化作半径超过五米的雷狱，轰然释放！ 商月在行动前的刹那受到桎梏，银眸微暗，她感受到了压力锁定。 唇边勾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不屑。 在十余双眼睛的注视下，树冠连带半截树干都被雷狱电成焦炭，唯有人类少女消失不见！ 嗤—— 热血溅了满身，狼王回头，只见寒光一闪，尖刺射入双眼，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第41章 狼王的魂骨 上清沧月诀已经修炼至六重上，一只狼就想困住本座，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在雷网热量的激发下，撒开的药物已经充分挥发，就算狼王凭借深厚的魂力勉强抵挡，其余十几只狼也少不得要乖乖低头。 壮是挺壮，只是不巧，本座的蒙汗药，能放倒一二十头牛。 俯身一勾，月刃刺进脆弱的狼腹，血块中混杂着五脏六腑，少女面不改色地，将狼王开膛破腹。 具有群体意识的存在，杀就得杀绝。确认狼王死得不能再死，商月转身给余下的狼补刀。 狼母带着幼崽躲到了狼群最后，却因为魂力低下被一起放倒。从母狼身下拽出狼崽，商月盯着小狼看了两秒，身后突然响起“叮当”一声脆响。 偏头，她在漆黑的魂环附近，看到一块灰蓝色骨骼。 闪亮的蓝白色围绕，骨骼上似乎有微小雷网，甚至还有细微的电流在流淌。 提溜着狼崽，迅速将余下的雷狱狼收割，只留下殷切注视幼狼的狼母，以及紧紧依偎着狼母的另一只狼。 两千年上下，正好带回去。 转身，快步走到狼王身边，将魂骨塞进魂导器。商月注视着悬浮在空中的黑色魂环，暗道一声可惜。 如果全面放开内力压制，自己的魂力也差不多可以吸收第四魂环，只是时机不巧。 突破太快还在其次，如今的重点是，这满地血腥势必会引来新的野兽，没有封号斗罗在侧，自己绝对不可能现在吸收魂环。 这一枚五万年上下的魂环确实合适，与魂骨搭配，效果更佳。 然而吸收这枚魂环少说要大半个时辰，若是贪心，只怕会变成野兽腹中美餐。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当舍则舍。 …… 心急如焚地沿着狼群离开的方向追赶，负责领队的沈老师在心中不断祈祷，祈祷自己能看见活着的商月。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被二三十只饿狼追逐，想要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不可能了，但只要把命保住，别的都好说！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在心中祈求那一丝希望。 其他人不清楚，她负责领队，对商月的背景再清楚不过。 临行之前，庄琦君告诉她，商月背后不仅有长老殿的两位长老，还有武魂殿的最高领袖——教皇。 那可是教皇冕下的亲传弟子，唯一的弟子！ 如果商月有个万一，除了她的哥哥和姐姐能留下一条命，自己这条命，连带整支队伍，加在一起都不够陪葬！ 蛇尾飞快摆动，在地面划出“沙沙”的声响，但这点声音和心跳声相比，已经不算什么。 心脏已经快要跳到喉咙，沈老师希望自己能快些找到人，否则不用教皇处死，她自己很快就能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死！ 视野中出现一抹白色，蛇尾急停，险之又险地在白色狐狸面前停下。 下意识就想攻击，白狐后却响起一道轻灵含笑的女声，落在沈老师耳中，就像迷雾中的指引，混沌中的天籁：“且慢！沈老师，这是我的武魂，您可千万留它一命。” 少女侧身坐在狼背上，手中托着一只狼崽，两根长长的锁链随意缠上手腕。虽然腕骨偏瘦，却莫名透露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沈老师，这么着急，可是来寻我？” 音色温柔，银眸含笑。微风带起几缕发丝，随意又任性地飘荡，然而发尾艳丽的色泽像是尚未干透的血，将发丝黏连在一起，连垂下的弧度都透露着危险。 像是通往天堂路上的曼陀罗华，白色的彼岸花。 可是那发尾的红色又将它染成曼珠沙华，让人分不清眼前的路是通向天堂，还是通往地狱。 绝美又妖异。 又是一个被这个女人迷惑的笨蛋。 月狐嫌弃地翻着白眼，发出“嗷”一声叫唤，将对方的思绪拉回。 如梦初醒，沈老师用袖口擦了擦冷汗，讪讪地笑起来：“是啊，商月同学，不是……助教老师！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见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少女一指身边的狼，提议道：“要不您坐下歇会儿？” 虽然只有两千年修为，但个头不算小，背上坐一名成年女子也没问题。 “不不不，算了。” 沈老师急忙摆手，解除武魂附体，平复魂力。她努力撑起笑容，想说“我们回去”，转身时看见被锁链锁住的狼，恍然发觉不对：“等等，这、这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绑着两只狼？狼群呢？” 偏头又看见面带嫌弃的白狐，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心急，因此陷入了什么东西的幻境。 “不对，这怎么，哪儿来的狐狸？” 心情跌宕起伏，她已经忘记了商月口中的“武魂”二字，心头浮现出新的恐惧：坏了，不会真进幻境了？这狐狸，这狼，还有这轻松随意不像是被狼追杀过的少女，怎么看怎么不像真的！ 好歹是武魂殿学院的老师，接受能力不太行啊。 商月站起身，将带路的月狐收回。 她将狼崽往对方手里一塞，解释：“沈老师，狼群已经被我解决了，这两只狼，是我给哥哥和姐姐挑选的魂环。” “方才那小狐狸是我的第二武魂，可以外显，希望您不要说出去。师父的意思是，知道我是双生武魂的人，越少越好，希望您理解。” 少女的解释简单直接，却也将事情重点交代清楚。 抱着有实感的狼崽，沈老师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师父”，她急忙保证：“您放心！什么狐狸，我没有见过！”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教皇冕下千万不要杀我灭口…… 直到此刻，沈老师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的小命总算保住了。然而静下心来一想，少女话中却透露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抬眼看向对方的银眸，她越看越觉得，那其中写着“威胁”二字，仿佛只要自己说一个“不”，等待自己的就是教皇殿和长老殿的制裁。 装傻充愣方为安身立命之道，莫管莫问哈！ 第42章 吊诡的现实 学院队伍已经转移，先前的营地只剩下一地凌乱的草木、几具雷狱狼的尸体、以及正在啃食死尸的枭鸟与豺狗。 好在沈老师事先交代过转移的方向，顺着正确方向，在十几里外遇到了刚刚安顿下来的大部队。 喻天行的脖子几乎伸得和脑袋一般长，他站在营地边缘的树木上，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何为望眼欲穿。 远远地看见对方，对方也看见了自己。眼看着喻天行挥舞双臂，商月眼角一抽，觉得对方武魂附体后的样子实在像开屏的孔雀，兴奋地简直异常。 喻天行确实兴奋。 提心吊胆了许久，终于有惊无险地将学生们安全转移。如今唯一一个被狼群追逐的人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他们的小命得保，能不兴奋吗？ 看商月的状态，似乎还不错，身下的狼也威风凛凛，着实相配。 狼？！ 嘴角的笑刚咧起来，脑子突然陷入空白，喻天行怔愣地站在树上，根本想不起来知会邪月和胡列娜。 他看了看旁边目光呆滞的沈领队，开始思考眼前这一幕是真实还是幻象。 星斗大森林的魂兽种类不少，但在外围，应该不会有实力这么强大的精神类魂兽？虽然很不合理，但眼前这一幕也太逼真了。 还是说，是自己太过渴望见到她们，导致出现了幻觉？ “站这么高放哨，喻老师辛苦。” 回归队伍，少女将手腕上的锁链放松一些，目光淡定，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出门遛了圈狗。 然而她手上牵着的不是狗，她离开时骇人的场面也不像如今这么悠闲。 喻天行已经懵了，他与沈老师对视，两人脸上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月月！” 慌张的女声由远及近，见到妹妹回来，胡列娜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商月。 心底的慌乱让她忽略了脚下的树枝，胡列娜紧张地注视着妹妹，也没有看到自己前方的石头。脚下被绊到，身体突然无法保持平衡，扑向前方。 邪月与焱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帮忙，却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迅速闪身，赶在姐姐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前把人捞住。感受到对方的焦急和慌乱，她反倒有些愉悦，被人牵挂的愉悦。 “姐，小心点。” 胡列娜什么也没说，泪眼朦胧地将人抱住。 深吸一口气，邪月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但他微微抬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焱拍拍兄弟的肩膀，无声安慰。 人类静止了许久，母狼望着另一个人类手中的幼狼，想要挣脱桎梏，却被脖颈上的锁链拉扯，无法移动。狼崽呜咽一声，它顿时暴躁地甩了甩狼头，见无法摆脱，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上锁链，“嘎嘣”一声，牙齿被崩断，但它没有放弃，执拗地撕咬着。 商月回头，默然注视着母狼的动作，眼前的画面逐渐与前世重合。 感性企图与理性纠缠，然而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理智占据绝对的上风。弹指射出一根银针，迷药让满嘴是血的母狼陷入昏睡。 “哥，姐，你们的第三魂环。” 商月扬起手中的锁链，两人这才注意到，妹妹身后竟然还跟着两头狼！ “月月，你这是？” 邪月大步上前，一边解下妹妹手腕上的锁链，一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杀了狼王，见这两只年份差不多，应该适合你们，就带回来了。” 她没有明说自己杀了整个狼群，随他们怎么想，觉得是狼群四散也好，都死了也好，自己就不解释地太直白了，免得姐姐又大哭一场。 “这……” 胡列娜诧异地看着两只比成年人还壮硕的灰蓝色巨狼，不敢相信妹妹竟然能把它们带回来。可事实摆在眼前，她说服自己要相信妹妹的实力，却还是觉得这一幕有些荒诞。 后怕地抚摸着妹妹的后背，胡列娜突然摸到一手碎渣，她低头，看见满手凝结的血。 邪月也看到了，白发发尾的血褐色。 “月月，你受伤了？” “没事没事，狼血。” 让两人不要紧张，商月借口去搭帐篷，让他们自行挑选魂环，自己则是跑到不远处的河边，把头发洗干净。 …… 做错事的学生自有老师和学院处罚，无须自己操心。 坐在新搭好的帐篷前，朝抱回狼崽的人投去一眼，眼神淡淡的，没有喜怒，却能看见对面两人明显的瑟缩与心慌。 哥哥和姐姐在吸收魂环，旁边也有老师看顾，商月站起身，顺带拎起脚边的狼崽。 “学院以前没教过怎么辨认野兽？” 听到商月的声音，焱回头。他现在真的觉得这家人的天赋太过逆天，能从狼群的追逐下全身而退，这实力，连几位魂帝修为的老师都不一定能轻易做到。 “教是教过，但没有怎么亲眼见过，脑子里的知识和现实根本对不上号。” 这话倒是真实。 “我记得那两个人应该是兽武魂，也认不出来？他们的武魂是什么？” “好像就是狼，一个黑的一个棕色的。” 给狼崽顺毛的手突然停顿，商月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吊诡的现实。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形容词，她最终只说了一句：“人才。” …… 吸收完魂环，邪月和胡列娜的顺利步入魂尊境界。 次日一早，喻天行返回武魂城求援。 这一去一回，少不得要花去七八天时间，然而就在第四天傍晚，让众人无比熟悉的鬼影出现在营地外。 长老亲自前来，沈领队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行出五体投地的大礼。 “鬼、鬼长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商月在这里，来的不是鬼魅就是月关，这都不用想。 但长老大驾光临，她想着应该说些场面话，谁知对方只抬了下手，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鬼魅急着看孙女，根本顾不上其他。 喻天行已经将先前的事情都解释过，他本想着和月关一起前来，务必确保孙女，还有这些学生的安全，谁知道那个菊花关偏偏在前几天离开了武魂城，就为了去找老毒物干架。 真是不靠谱！ 第43章 融合，雷狱啸天左腿骨 鬼影闪过，商月看见来人，倒没有多么惊讶，抱着狼崽起身。 “鬼爷爷，您来得这么快。” “月月，喻天行说你被狼群追了，有没有受伤？菊花关那个家伙，偏偏这时候去找老毒物干架，早不去晚不去，真会挑时候。” 鬼魅心急火燎地赶到，亲眼看见孙女没事，心中的大石才算落地，顺便把月关拉踩了一波。 “我好好的，您就放心。想来菊爷爷也是无聊，才去找老对头过过招，这不是碰巧了，两件事撞一起了。” 等学院的几位老师都来见过礼，商月走向河边，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她取出魂导器中的魂骨。 存放了四五天，魂骨上的雷光依旧没有消散，灰蓝色的骨骼外笼罩着闪亮的蓝白色光芒。 “鬼爷爷，我把狼王宰了，从它身上掉下了一块魂骨。” 感受到魂骨中蕴含的力量，鬼魅很快辨别出这块魂骨的年限，进而想到那只狼王，以及孙女当日遭遇的凶险。 “五万多年？月月，你自己杀的，还是学院的老师一起？” 一手拿着魂骨，一手托着狼崽，腾不出手。她将幼狼挂在手臂上，指了指自己。 鬼魅倒吸一口冷气。 在对方震惊的神情中，商月淡定开口，又说出一句让他大感震惊的话。 “鬼爷爷，我记得你有一块右腿骨，这块是左腿魂骨，应当对你有用。” 商月的想法是，这些年的养育和庇护之恩，应当回报。魂骨虽然珍稀，但自己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再遇到。 魂师修为越高，等级越难提升，鬼魅已经在九十五级停滞了许多年，没有外物恐怕很难突破，这块魂骨对老人家更有帮助。 “不行，月月，你自己凭实力拿到的，就该归你，自己好好收着。” 鬼魅朝人群打量一眼，释放鬼影将此处遮掩起来。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不如让孙女现在吸收了为好。 “这样，月月，你现在就把它吸收了，正好我给你护法。之前的事情太危险了，你身上有块魂骨，以后面对危险也好多一份保障。” 闻言，商月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与对方，不料鬼魅却说，他的年纪在魂师中算不上高龄，至少比教皇殿的老家伙们年轻多了，不用担心这些。 “融合魂骨之前，我是不是应该先告知师父？” 万一美人师父有别的安排，自己无意之中打乱了，岂不是徒增芥蒂？ “无妨，这块魂骨的年份已经超过了五万年，就算教皇冕下给你准备了魂骨，也未必比它更好。接下来还要在这星斗大森林待半个月，你现在吸收了，我也放心些。” 自己想到的，鬼魅都想到了，也没有继续推脱的道理。 商月将狼崽放到一边，随它在草丛间打滚，自己毫不介意地席地而坐，融合魂骨。 …… 五万年雷狱啸天左腿骨，其中带有一个名为“天雷引”的技能，效果与狼王攻击中的雷域类似，范围也大差不差。 吸收完魂骨，无论情不情愿，自己的魂力等级一举达到了四十级。 对此，鬼魅感到十分欣喜，直言他这趟来的对，正好给孙女寻找新的魂环。 “不着急，鬼爷爷，先等两天，让我把修为稳固扎实。此行原本是为了给大魂师年级的学生获取魂环，历练也还要继续，途中多少会遇到一些魂力低下的魂兽，先给他们解决了，咱们再单独去大森林中围。” 鬼魅自然答应。 …… 魂力等级到了瓶颈，上清沧月诀也到了突破的关键点。 比起第四魂环，突破心法第七重显然更为重要。有鬼魅坐镇，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商月每日都早早地进入帐篷内修炼。 撑过这个月月中，大抵就能步入七重下。只要内力的疗愈效果出现，心法就可以放一放，转而着手提高修为，解决月圆之夜兽化的痛苦。 “月月，你在里面吗？” 听到姐姐的声音，商月立即收敛内力，快步上前掀开帐篷。 “姐，怎么了？” 胡列娜的表情有些着急，开口就问商月有没有止痛的药。 一边问着发生了什么，一边动作麻利的取出药瓶。听闻是张萍在河滩上摔了一跤，她放下心，把药递过去。眼看姐姐神情紧张，又想到张萍和姐姐关系不错，商月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你过来看一眼也好。” 只是摔了一跤，张萍也不好意思去找老师帮忙，只是实在疼的受不了，才开口问好友有没有止痛药。 胡列娜也没有内服的止痛药，她身上带着一些常用的伤药，但只能外用。想起妹妹总喜欢研究一些效用奇怪的药，便想着问一问，或许会有。 “张萍身上也没有伤口，我看只是手腕有些红肿，但她却说手臂使不上力气，疼得厉害。” 听见姐姐的形容，商月大抵已经知道为什么了。等见到人，她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介意让我检查一下吗？” 见来人是胡列娜的妹妹，张萍并不觉得她这么小的年纪会看伤病，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点头，将外套衣扣解开。 “不用脱。” 左手按在对方肩膀上，右手顺着骨骼移向下方，等触及错位的关节，商月抬眼，唇边带着笑。 张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对方，一晃神就被少女的银眸吸引。从前只觉得平淡的银灰色竟然如此璀璨，似有星云翻涌，不自觉深陷其中。 “好了。”商月起身。 “你怎么样，好点儿没？” 银眸已经从视线中消失，身旁传来好友的询问声，张萍突然回神，面上腾地如火烧一般。 竟然盯着好朋友的妹妹看了这么久，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不自在地活动肩膀，发觉手臂关节恢复如初，立刻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惊喜道：“我的手臂，好像没事了。” “真的？” 好友没事，胡列娜也开心起来。思及妹妹方才只是轻松的一推一拉，她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关节摔错位，脱臼了。” 第44章 不速之客第四魂环 脱臼了？怪不得方才那么痛。张萍急忙道谢，但同时不无疑惑地问，为什么复位这么快。 就算是学院医务室的老师，也要检查很久才有把握进行复位，对方只是在自己走神的那一会儿，三两下就弄好了？ 撩起帐篷的手停顿在空中，商月回眸，说：“我卸得更快，你要试试吗？” 沧月门培养出的杀手，对人体结构有足够的了解，接得快，卸得更快。 在张萍略有些惊愕的目光中，少女轻笑了声，掀起帐篷离开。白发如青松上的雪，偏瘦的背影莫名透露出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韧劲。 原来是开玩笑。 张萍拍了拍胸口，放松下来。 虽然对方停留不到半刻，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游刃有余的潇洒与闲适，她不自觉道：“娜娜，你妹好帅，连你哥都得往后排。” 胡列娜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我也这么觉得。” …… 圆月高挂，夜空无云，森林呈现出一片苍绿颜色。营地笼罩在月光中，不点火把也依旧能清晰视物。 鬼魅守了半宿，沈领队前来交接。 孙女营帐中的力量波动已经渐渐平息，想来是修炼结束了。他点点头，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 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照亮黑发少女毫无睡意的双眼。她望着那月光思考许久，侧身对身边的好友说：“娜娜，你说商月睡了没？” 胡列娜刚结束修炼，还未升起困意。按照她对妹妹的了解，月月不会比她睡得早。 “应该还没有，怎么了？” “休养了几天，我的胳膊已经完全好了，还要多谢你妹妹的伤药，扭伤的手腕也没事了。我总想着当面再向她道谢，可是这几天总是见不到她的身影，只能见她傍晚从森林里回来……我觉得，也只有睡前这一会儿能跟她说上话。” 胡列娜转头，看了好友一会儿。虽然对方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不太能理解，张萍为什么要大半夜去找月月道谢。 “月月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你谢不谢都没关系。但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现在去看一眼也行。” 张萍陷入纠结。 “你再思考下去，月月估计真的要睡了。” 闻言，张萍起身，掀开帐篷一角出去。 和沈老师打过招呼，她走向商月的营帐。 月光很亮，这里又和同学们的帐篷有点距离，没有被阴影遮挡，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 好像是坐着的，还没睡。 “商月，我是张萍，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没有回应，但人影动了，似乎是在朝自己招手？张萍踟蹰了一会，弯腰打开帐篷。 “商月，我……” 抬眼，少女整个人笼罩在银白色光晕里，额前的碎发间露出一抹绯红色月牙印记，异常妖冶。 尖化的耳朵上有一层银白色绒毛，和发色接近，却比发色更有光泽。硕大蓬松的狐尾自身后长出，尾巴末端还在轻轻颤动。 张萍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直在帐篷入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银眸睁开，似乎镀了一层高光，比以往更加明亮。而现在，那双眼睛中还有几分不清醒的迷离。 张萍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被少女一把扣住喉咙，彻底拖进帐篷。 迅速关闭门帘，商月将人死死按在地上，目光每清醒一分，就多一分杀意。 林间的月色比武魂城更好，上清沧月诀成功突破第七重。相应的，因为力量增强，月狐武魂产生的兽化反噬也变得更严重，即使吃了丹药，小狐狸也附体融合，仍然不可能避免地，有片刻被痛感麻痹五感神经。 就是这片刻，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看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冷汗几乎汇聚成水珠，再等上片刻就能滴落。商月压抑着身体的痛苦，冷漠地看着因窒息而面色涨红的女子，在心中思索杀了对方的可行性。 似乎不太行。 营地少一个人，太过明显。守夜的老师应该也看见她来自己的营帐，若是人不明不白地死了，脱不开干系。 从领口扯出梅花状魂导器，取出一个花纹瑰丽的瓷瓶。 单手取出里面唯一一颗丹药，不容置疑地塞进张萍嘴里。 “吞了它。” 张萍已经被吓懵了，因为缺氧，大脑一阵阵晕眩，即使听见耳边的命令，也无法回应。 “不吃，就死。” 银眸中过分清晰的杀意让人颤抖，张萍下意识吞咽，还未等说什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点了对方的穴道，商月借助心法步入第四重后隐匿气息的效果，强制隐去身上的光晕。 在月亮隐没、力量消散之前，兽化的痕迹无法回缩，看了看双手，取出抹额将红月遮住。 人回不去，恐怕姐姐还要来找，真是麻烦。 …… 没过多久，帐篷外又出现一道人影。 “月月，你睡了吗？” “姐，你进来。” 胡列娜弯腰走进，正要问张萍怎么还不回去，却看见自家妹妹坐在被褥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等等，这耳朵，这尾巴？！ “你、月月，你怎么了？” 胡列娜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她生怕妹妹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语气中都带着焦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你紧张什么，我在修炼，月狐附体了而已。”商月面不改色地解释，直言亲姐太过紧张，看见什么都以为要出事。 胡列娜松了一口气，在妹妹身边坐下。虽然觉得月月武魂附体的样子和自己不太一样，但双生武魂，总是有些特别的地方。 她没有多想。 “张萍怎么，睡着了？” 看见躺在被褥上的好友，胡列娜拍了拍对方，结果一点反应也没有，顿时感到不可思议：方才还那么清醒要来道谢，这怎么躺下睡得像……像猪一样。 “她说自己肩膀还有点不舒服，我给她松了松筋骨，她舒服得睡着了。” 眼神在对方脖颈上扫过，商月将被子往上拉，直到遮住对方小半张脸才罢休。 “啊？”胡列娜惊讶地看向张萍，但妹妹说是这样，那应该不会有错。 “姐，她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是回去睡，还是留在我这里？我今晚修炼，不准备睡了，你留下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商月笃定，姐姐不会留下。 “我、我回去，不跟你挤了。月月，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说她，真是，真是招笑。” 狐尾摇了摇，像是在说再见。 目送姐姐离开，眼神落回张萍身上，淡定地扬起微笑。 …… 次日一早，张萍悠悠转醒。 脑海中一片混沌，她揉了揉额头，却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 少女坐在不远处，目光含笑，带着慵懒的声线说了句早上好。 “商月？这是你的营帐，我怎么在这儿？” 张萍只记得自己好像和娜娜说，要来和商月道谢，然后，然后……她记起脑海中一点模糊不清的碎片，似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眼前摇晃，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不是来和我道谢吗？你说肩膀还有些乏力，我给你按了按，你就睡过去了。怎么，最近太累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张萍登时陷入窘迫，直呼自己怎么干出这种糗事。 “我我我，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过去……嗯，我记得，昨天似乎看见一条尾巴，是我记错了吗？” 商月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 张萍转头，看见一条狐尾抱枕，质感和真正的动物毛发差不多，只是里面填充了棉花。 她伸手摸了两把，又迅速收回手，为自己的失礼感到窘迫。没等商月说话，她再三道歉，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先走了。” 商月微笑点头。 人走后，她探身拿起狐尾，放在膝盖上抚摸。 这是第一次兽化时斩断的狐尾，自己的尾巴做成抱枕，这手感，真是奇妙。 上清沧月诀步入七重下，昨晚狐尾破体而出，产生的伤口已经开始自行愈合，至多一两天就能完全恢复。 接下来，精力可以放在提高魂力修为上。 将帐篷的门帘掀起，淡金色晨光照射进来，照亮少女疏离又温柔的脸，惊心动魄的美感中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朦胧。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帐篷外的一团灰影舒展身体，发出稚嫩的嚎叫。 取出小碗，倒上一碗羊奶，也不管它喜不喜欢喝，就那么摆在狼崽面前。 爱吃不吃，不吃饿死。 狼崽是真的饿了，也是真想活命，没有半分挑剔地埋头干饭。 虽然是自己给它喂了药，让它忘记了之前的事，但狼崽每次亲近自己，商月都会不无讽刺地想：小东西，我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为什么要把它留下……被人类养大的狼，就像前世被狼群养大的自己。 商月给自己找了一个参照物，每一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目标，不要忘记人类社会的真相。只有站到最高的位置上，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得到话语权、拥有自由。 杀了狼母，留下狼崽，这也是一种疯狂的方式，目的是让自己保持危机感。 商月对自己的药物很有信心，然而她也清楚，任何药物都有失效的可能。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足以强迫自己绷紧神经。 狼崽会一日日成长起来，终有一日成为新的狼王，而自己必须比它成长得更快，不能有任何松懈，才能提防对方复仇。 一碗羊奶并不足以让狼崽饱腹，面对幼狼的叫声，商月不予理会。 学院已经没有什么能教自己的东西，和这些学生们待在一起，人多眼杂不好施展，很多东西都得藏着掖着。 等获得第四魂环后，继续和魂宗年级的人在一起上课也没有必要，对自己来说，各种考核都没有丝毫难度可言。 或许，接下来应该想个理由说服师父，离开学院。 再这么待下去，本座的看家本领都要荒废了。 …… 在星斗大森林待了将近二十天，队伍中需要进境的大魂师都已经获得合适的魂环，顺利步入魂尊境界。 先前喻天行回来后，身边还跟着大魂师年级的班主任，庄琦君。 有五名老师看顾，接下来几天也要逐渐返回出发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把狼崽暂时托付给哥哥，商月和鬼魅一起，脱离队伍，前往森林中间地带寻找魂兽。 月刃的五个魂技方向中，斩、杀、破都已经获得，还剩下防御和强化没有技能匹配。 有狼王作参考，第四魂环的年限可以敲定在五万年左右。但想要找到相关属性的魂兽，即使有鬼魅这名九十五级封号斗罗在，也少不了费一番周折。 两山合抱，如巨臂相拥，在森林间隔绝出一处幽暗寂静的山渊地带。 爬山虎将岩壁覆盖，让人看不出山石原本粗犷而嶙峋的外貌，只留下满目郁郁葱葱的绿色。 轰隆—— 碎石崩塌，在一片尘土弥漫间滚落山渊。爬山虎的根系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撕裂，百米长宽的草叶被迫从岩壁上剥离，轰然坠落深涧。 造成这副场面的源头，是一只高度超过五米的猿类魂兽。 壮如小山的身躯看似笨重，实则灵活异常，一次弹跳几乎跨越近三十米，落地时震惊八方，声音隆隆如同地崩山摧。 骷髅鬼手破土而出，却被灵活躲过，只抓住一记虚空。 迅速避开巨猿的移动路线，商月在一处稳固的山壁处落地。 少女站在凸出的岩石上，将巨猿的全貌收入眼底。 高约五米的身躯被红褐色甲壳覆盖，外观像是一块巨大的火山岩石。背后有六处凸起的脊骨，状如龙脊，每一节都泛着暗褐色血光。 巨猿落地，在地表砸出深深凹陷，而那凹坑中竟然有大片焦痕，是土地被高温烧焦后的痕迹。 在脑海中回忆翻阅过的书籍，将不匹配的魂兽排除，商月抬眼，记起了与之对应的魂兽名称。 这是一只地渊龙脊猿。 第45章 地渊龙脊猿 地渊龙脊猿，听着像是生活在地底，其实只是喜欢待在群山脚下，丛林深处。 脊背上形似龙骨的凸起看起来像是背着一块岩石，却丝毫没有影响身体的灵活性。它依然如寻常猿类一样，双臂紧实有力，弹跳力惊人。 火山岩石一般的外表让它周身笼罩着旺盛的火气，哪怕与土地接触，也能留下一片烧焦的褐色痕迹。 不仅如此，身上的红褐色甲壳还为它提供了惊人的防御力，骷髅鬼手在它身上抓过，都只留下几道浅淡的划痕，连皮肉都没能划破。 强攻、防御，似乎对应哪一个方向都可以。 轰、轰—— 龙脊猿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为人类的目标，躲避鬼手的同时开始逃离山涧。 鬼魅不慌不忙地抬手，魂环闪烁，身体周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百鬼夜行！” 魂力骤然翻涌，黑气争先恐后地缠上巨猿。 巨猿奋力挣扎，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落入人类的“屠宰场”。双臂重重锤向地面，将土地震出纵横交错的裂痕，它口中发出充满怒气的嘶吼，土块与碎石一起，飞升至空中。 在魂力操控下，巨猿将土石砸向身后，不料脚下突然腾起暗光，一座直径达到五六十米的黑红色能量场，已经悄然成型。 在能量场覆盖范围内，黑色雾气逐渐幻化成数十、上百个与鬼魅相似的鬼影，在巨猿与土石附近快速移动。 巨猿分辨不出人类的本体所在，怒吼一声，背后的脊骨血光大放，控制土石就近砸向鬼影。 在一片噗嗤声中，鬼影接二连三地消散，又转瞬聚起，纵使巨猿在暴怒中挣扎到筋疲力尽，鬼影依旧纵横在黑红能量场中。 “第九魂技，地狱魍魉！” 能量场中探出无数只萦绕着黑雾的骷髅巨手，瞬间伸展至半空。一只鬼手将巨猿抓住，周围的骷髅立即围拢，将其死死钳制在半空。 “吼——” 无须提醒，白发在空气中划过，人影一闪即逝。商月在土石与鬼手之间借力，眨眼间跨越数十米距离，腾身翻上巨猿头顶。 魂力注入双臂，月刃末端凝聚寒光如星，精准刺入巨猿双目后骤然爆发出陨灭之势，沿骨骼缝隙劈碎颅骨！ 地渊龙脊猿浑身上下都有岩石一般的甲壳保护，头颅也不例外，但第三魂技陨星并非从外界斩破头骨，而是先刺入一点，继而以点破面，激发出能够摧毁陨石的爆破效果。 虽然修为年限相当，但这只地渊龙脊猿的综合实力绝对比雷狱狼王强大。如果没有鬼魅这一封号斗罗在，想要拿下这只五万多年修为的龙脊猿绝非易事。 而商月对时机的精准把控与利落补刀，也让鬼魅感到轻松许多，不然仅凭鬼手捏爆巨猿，不知要消耗多少魂力。 骷髅鬼手搭建出阶梯，商月会意，从半空走下，轻盈落地。 “鬼爷爷。” 鬼魅撤去魂力，黑红色能量场与鬼手一齐消散。他示意商月去吸收魂环，自己则看着孙女的身影，恍然发觉当年那个小小的三岁团子已经有了少年模样。 距离月月来到他和月关身边，已经过去了五六年。 孙女的成长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计，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商月乖巧点头，转身走向那一枚漆黑色魂环。 将地渊龙脊猿的魂环迁移到身边后，孙女身边已然围绕着四枚魂环。 “一紫三黑，已经是无数魂师的一生了。” 比起已经难见大机缘的自己，成长中的年轻生命带来的力量，足以和枯燥乏味的岁月对抗。自从孙女来到身边，鬼魅觉得，他和月关的生活总算有了新的盼头。 …… 地渊龙脊猿带来的魂技并非防御，而是一记强攻技能。 被鬼影干扰，巨猿脊背上曾亮起血红色亮光。吸收它的魂环后却发现，那是巨猿杀意奔涌的征兆。 第四枚魂环赋予月刃的技能名为葬月，魂技释放时能够将杀意凝成一线，攻击力量提升一倍。 不仅是一记强攻，也带来了力量优势。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虽然自己的腕力和臂力并不差，但商月很清楚，自己绝对无法和体型壮硕的魂师较量气力，力量并不是自己的优势。 将攻击力量增加一倍，虽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以此和力者较量蛮力，但可以增加自己一击制敌的概率。 譬如一击干穿胸骨，确保对方，必死无疑。 起身前看了一眼巨猿，没有魂骨，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和鬼魅一起离开。 或许是因为自己遇到的魂兽年限都算不上高，出现魂骨的概率也不高。雷狱啸天狼整个狼群中也只有狼王爆出一块魂骨，如今只有这一只巨猿，没有魂骨也在情理之中。 莫贪心莫贪心，只要自己的规划顺利进行，达到终极目标便是成功。计划之外的东西，得之我幸，不得也不必自扰。 吸收完第四魂环，魂力突破到四十二级半，将近四十三级，月狐的力量反噬应当能减轻一些。 接下来该想想，怎么和美人师父说不上学的事。 “鬼爷爷，我不想继续在学院上学了，能不能休学？” “休学？月月，怎么不想去了，在学院待得不开心？是有人排挤你，还是不喜欢学院的环境？” 一听孙女说休学，鬼魅瞬间想起，孙女之前被狼群追逐的事。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只追他孙女？难道真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没有，爷爷，学院挺好的，同学们也挺好，就是教学进度不适合我。” 看出对方的紧张和担心，商月解释，她只是想按照自己的进度学习修炼。学院的统一教学要兼顾大部分人，因为按照修为划分，也不存在跳级一说，所以休学或许是最合适的办法。 “爷爷，您也知道，魂师追求的是实力和修为，有没有学院毕业的一纸证明，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就是怕师父不同意，所以想问问，不退学的话，能不能办理休学。” 第46章 石破天惊，前世真相 鬼魅和月关应当会支持自己的想法，但美人师父并不会无条件纵容自己，必须有合理的缘由，才能说服对方。 “如果我能保证考核的成绩，能不能申请理论课免听？” 魂尊年级每五天只上三天课，魂宗年级会继续缩减，但两天课还是有的。倒不是觉得理论课程难以忍受，而是课程插在这五天中间，把完整的时间分割成两三个不连续的部分，自己很难潜心闭关。 一睁眼就要想今天有没有课，几点了，会不会迟到，这样的日子真是……一点也不想过。 鬼魅思考片刻，面色有些为难。 “武魂殿学院似乎并没有免听和休学的先例……实在不想去的话，我回去问问学院的老师。月月，虽然爷爷是武魂殿长老，但也不能公然违背了学院的规则，教皇冕下不会答应。” “我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觉得师父不会轻易同意。 …… 遇上地渊龙脊猿之前，在森林里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回到武魂城，武魂殿学院已经开始新的学期。 没赶上新学期初的开学考试。 少了一个和师父谈判的筹码，商月单手支着下巴，陷入思考。 执事来传话，她起身，前往正殿。 议事还没有结束，商月走到教皇宝座下方，做出乖巧的样子，朝师父笑了笑，然后在台阶上坐下。 我滴乖乖，小祖宗您怎么坐这儿了？！ 随行的执事见状，被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去看教皇的面色。见教皇冕下并无不悦，执事躬身，低声询问：“要不给您搬一张椅子，您坐旁边？” 商月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那，给您拿个垫子过来？您就这么坐台阶上，会着凉……” 抬眸笑了笑，表明自己知道对方的好意，但是不必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对方不要再说，影响议事。 最开始这么坐下，美人师父也问过，但是，习惯了。 无论是跟在狼群中，还是进入沧月门后，席地而坐已经成了习惯。这样也省得收拾，歇一会儿保持状态，随时都能起身干架。 坐了将近半个时辰，执事们先后退下。 比比东垂眸注视小弟子，如雪的长发总是让她心生恍惚。那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偏偏是，他的孩子。 闭了闭眼，将叹息压在心底，再睁眼，小弟子已经熟络地走上台阶，在腿边坐下。 感受到商月身上的魂力波动，比比东抛开心中的杂念，问：“月月，你的魂力又突破了？” “师父，鬼爷爷已经帮我获取第四魂环，一只五万多年的地渊龙脊猿。” 解释了第四魂环的来源、魂技效果，商月又主动说起学院队伍遇到了狼群，而自己斩杀了雷狱狼王的事情。没能赶上开学考试，也只能用这小小战绩向师父证明自己的实力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学院。 “狼王身上掉落了一块左腿魂骨，我已经融合了。” 学院队伍遭到狼群袭击的事，早在喻天行赶回武魂城求援的时候就已经上报。比比东听闻小弟子遭遇危机，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全身而退，担忧之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如今又听闻有一块魂骨，她毫不掩饰自己满意的笑容，却也叮嘱商月，万不能因此心生侥幸，忽视危机。 努力装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将师父的交代一一应下。等到对方说完了，商月终于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师父，我能不能休学？武魂殿学院的教学进度和教学方式都不太适合我，大众化的学院生活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帮助。” 听见弟子的想法，比比东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开始解释，她让商月住校的原因。 “以你的天赋和努力，学习修炼无须指导老师指引。月月，让你住校，不仅是为了让你融入学院生活，也是为了让你和同学们打好关系。” “武魂殿学院的学子，以后大概率都是魂师界的精英，在结业后会逐渐分布到武魂殿上下各级，遍布大陆的各个角落。” “自幼接受武魂殿学院培养，无须担忧他们是否忠心。但是，月月，如果他们的上级是从前的同袍，比起单一的效忠，他们的心思会更加活络。有这份情谊在，他们会想从你身上得到平步青云的助力，但同时，也会付出相应的回报，作为效忠的投名状。” “只要你学会掌控他们的欲望，他们能够带来的价值，远不是寻常下属能比的。” “把对武魂殿的效忠转变成对你的效忠，在未来，他们可以成为你在大陆上的眼睛。” “月月，你能明白吗？” 师父这番话，已然是将自己当做继承人在培养，这是先门主都不曾教导的。 世界被突然撕破一角，彻底暴露出真实。原以为的真相顷刻之间颠覆，商月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名为“惊愕”的情绪。 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好表情，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垂下目光。 功法秘籍，人情世态，原来从一开始，先门主就没打算让自己继承她的位置。教导自己成长，教导自己变得强大，教导自己在权贵中游走，却唯独不教导自己如何用人，从不点拨自己驭下之道，任由自己孤身一人，在一众妖魔鬼怪中周旋。 权力可以给，地位可以给，但最高的位置，休想。 是了，一个被狼群野兽养大的妖女，有什么资格继承门主之位？从一开始她就另有人选。 从一开始，自己就只是一把刀。 妖女，你空有实力，却不通人情世故，可知要你性命的另有人在！ 上辈子临死之前，唐门长老的一席话，自己竟然到今天才彻底领悟。 要我命的，原来不止江湖人士、朝堂权贵，原来不止毕月乌这一现任门主，还有先门主你！ 用性命庇护沧月门，原来就是门主你的用人之道…… 比比东的一番话不算多么高深，但其中包含的谆谆教诲之情，对商月来说如同石破天惊。 一世的坚持仿佛都成了笑话，商月攥紧衣角，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师父，我懂了，明天就回学院去，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教导。” 第47章 人心，兽化被发现 沧月门那种地方，何来的真情？自己竟然会相信，先门主是真心相待。 或许曾有一分怜悯，或许连一丝同情也无。可是，一生中见到的第一个同类，不相信她，我又能相信谁？ 离开教皇殿时，天色已晚。在回长老殿的路上，商月不自觉驻足，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 错乱、癫狂、光怪陆离，明月映照着一群魑魅魍魉。 可笑，真可笑啊。 到底是人心难测…… …… “月月，怎么了，教皇冕下不同意你休学？” 见孙女目光低垂，不像平日一样精神奕奕，鬼魅立刻在脑海中思考，出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休学？月月要休学？怎么了，月月不开心？那咱们不去了，爷爷带你出去玩……” 月关还没进门，远远地听见鬼魅的话，大老远就扯着嗓门喊起来。 呼出一口浊气，商月扬起笑。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往事转首成空，唯有当下方为真实。我会一步步走到最高的位置上，护真心待我者，杀阻滞挡路者，绝不再屈居人下。 “没事，今日在教皇殿听了一些议事，师父说了一些道理，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思考。鬼爷爷，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休学了，明天就回学院去。” 听到孙女的解释，鬼魅放下心。他看向门外，见月关面色发青，上前几步问：“你被老毒物阴了？” 月关这副样子，明显是中毒，商月目光一顿，快步上前。按住对方的脉门，凝神查探，发现并不致命后才放下心。 “菊爷爷，你怎么会中毒，是独孤博的蛇毒？” 一回来就有孙女关心，月关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还是乖孙女体贴，不像老鬼，就会嘴上蛐蛐。 “没事没事，独孤博那老毒物也就这点本事，魂力等级没我高，他的毒毒不死我。月月，是不是在学院不开心？我去找学院的老师，让你休息几个月？” 比起教皇冕下的责备，月关认为，还是孙女开心更重要。只要孙女开心，就算有责备，那也有老鬼一起扛不是？ “不用了爷爷，我之前觉得学院的教学进度慢，就想着休学后自己修炼。但今天听师父解释，才发现还有自己没考虑到的地方。” “那就好。月月，要是哪天不开心就直接回来，有爷爷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商月笑着答应。 看着月关惨白发青的面色，她在心中回忆关于独孤博的信息。碍于碧磷蛇皇的蛇毒，月关和对方较量时，就算胜了也会挂彩，着实恼人。 “菊爷爷，你能把蛇毒逼出来吗？我想研究研究，或许能解。” 解蛇毒？月关瞪大双眼，下意识看向鬼魅。 “月月，老毒物的蛇毒可不是闹着玩的，月关有封号斗罗修为都不敢大意，你可不能碰。” 鬼魅使了个眼神，示意月关别给。 “爷爷们，我不是要玩，是想研究克制的办法。碧磷蛇毒难解，万一以后我遇上了，你们不在身边，我又没有解药，岂不是要凉？” 商月两手一摊，端的是未雨绸缪。 “那、那好。” 无视鬼魅不赞同的目光，月关休息了片刻，将余下的蛇毒逼出，注入孙女递上的瓷瓶。 …… 回到学院后，先是将学籍转移到魂宗年级，又去教务处领取了新的教材，等上完理论课，已经到了饭点。 走进食堂，往常坐的位置投去一眼，见哥哥和姐姐都在，商月迅速去打好饭菜，走到窗边坐下。 “哥，姐姐，我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胡列娜放下筷子，一把搂住妹妹，笑问：“还顺利吗？第四魂环是什么？” “一只很壮实的猿猴，说真的，类似超大号的火焰领主。” 因为焱在场，商月的话有玩笑的成分在，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的新魂技是和力量有关？” “没错。”商月点头，“力量提升一倍。” “嚯，那你砍我岂不是和切瓜砍菜一样简单？邪月，你妹妹到底是不是人，这也太厉害了！” 邪月看向好兄弟，认真道：“月月现在是魂宗，不是一个年级，砍不着你。” “别别别，你这安慰还不如不说，太扎心了。” 一提修为，焱直呼被伤到，摆摆手示意自己退出话题，埋头干饭。 商月被逗笑，刚拿起筷子，又想到小狼崽子似乎还在哥哥那里。之前去找魂环不方便带着，自己现在已经回来，还是接回来为好。 “哥，狼崽在你那儿吗？我想把它抱回去。” “在喻老师那儿。我之前抱回宿舍，宿管不让养，只能先拜托喻老师照顾一段时间。等吃完饭，我带你去接回来。” “好。” 哥哥住的不是单人宿舍，不方便养，自己的宿舍就一个人，倒没那么多顾虑。 …… 在房间一角安置好狼崽，商月蹲在原地看了许久，起身。 取出装有蛇毒的瓷瓶，内力聚于指尖防护，将少许倒进药皿中。 月关身上残留的毒素确实霸道，尽管已经被魂力稀释过，浓度比不上初始状态的碧磷蛇毒，却也足够棘手。 想要配置出解药并不容易，但可以先准备克制蛇毒的药物，防患于未然。 纵使师父说明留在学校的目的，但自己最多再待上年罢了。过几年，还是要亲自走一遭大陆，才能切实了解大陆如今的局势，以及各方势力的底蕴。 碧磷蛇皇罕见，蛇类魂师却不少，指不定哪天就会遇上。宁可本座阴了别人，也不能被别人的蛇毒放倒。 …… 魂宗境界的理论课很少，白日里除了在自修室练习，商月有时会去对战室观战，在同学面前混个脸熟。 除了必不可少的考核，她几乎从不参与课外的对战。不是不屑，也并非懒得动手，只是面对同班同学，动手也要藏着收着，不如干脆不参与。 这些人日后都是魂师中的精英，武魂殿的人才、得力下属，不能像面对沧月门弟子一样下杀手。 魂宗年级的学生平均年纪比商月大了将近十岁，见到一个这么小的同学，虽有惊讶，却没有多少质疑。 学院的年级划分规则在那里摆着，是有多傻才会去挑衅一个明显有后台的修炼奇才？ 前程不要了？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商月在学院的生活倒也融洽，除了，月圆之夜的兽化。 克制蛇毒的药物有了进展，思及下一节课的老师不点名，商月将窗帘一拉，在宿舍埋头研究许久。直到圆月出现在天边，她才从药材中抬起头来。 上清沧月诀进入第七重后，内力自带疗愈之效，七日不眠亦无碍。 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几天，除了有点饿，身体状况倒也还好。 “嗷呜，嗷呜——” 偏头看向墙角，事先给狼崽准备的口粮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在魂导器中翻找半天，发现药材装得太多，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 走到狼崽面前，伸出一只手，灰蓝色幼狼很自觉地迈开短腿，往自己手上爬。 “忍一晚行不行？今晚不方便出门。” 狼崽可怜兮兮地趴在手臂上呜咽。 “我也饿着呢。” 幼狼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地抱着商月的手臂扒拉。 圆月刚刚升起，光芒还不算太亮，速去速回也好。叹了口气，取出一件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直奔食堂。 早就过了饭点，狼崽喂的也是生食。观察到四下无人，商月干脆利落地从窗户翻进后厨。 备好的食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食材区，在边缘取出一小块生肉，塞进魂导器，她站在原地，手掌在半空停顿许久。 闭了闭眼，克制住对血食的欲望，在水果区取了些水果。估摸着月华渐盛，迅速离开食堂。 拉低帽檐，一路避开人群，回到宿舍楼。 手掌搭上门把手，身后却响起一声“月月”。 胡列娜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包裹在披风中的身影，低声一叹，问：“月月，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姐？” 装作轻松的样子，商月笑了笑，反问姐姐为什么在这里。 “哥哥让我来看看你。他说，每当月中，月圆的时候，你都会有些不对劲。饭也吃不好，又总是躲着人，月月，你到底怎么了？” 商月避而不答，打开房门，说自己要喂狼崽。 胡列娜跟在她身后走进，关上门，望着商月的背影，默然不语。 一两个月大的狼崽已经能喂一些碎肉，商月蹲下身，慢慢撕开肉块。心中有事，她的动作有些慢，狼崽等不及，仰头去撕扯完整的肉。 少女蹲在原地，松开手，任由狼崽自己折腾。 她很清楚，姐姐专门来找自己，就是已经察觉到异常，自己再隐瞒也没有用。只是亲口说出自己会变成野兽，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月月，你瞒得很好，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如果不是哥哥提起，你这些年，似乎每个月都是如此，或许我们还要等很久才能发现这件事。” 墙角响起一声笑，轻轻地，有些自嘲，有些苦涩。 “哪件事？我怎么了，姐姐，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 “每当月圆，前后几天你都不能好好吃饭，一到晚上就回宿舍，连我和哥哥也躲着。月月，我明白，你不想让我们知道，不想让我们担心，但我和哥哥没有办法看着你这个样子。” “月月，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开了，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藏得再好，也不可能瞒我们一辈子。不能照顾好你，我和哥哥心中有愧。你一个人承受这些却不告诉我们，我和哥哥会觉得，你不信任我们。” “月月，是不是因为我们弄丢了你，所以你对我们很失望？” 攥着披风的衣角，一点点蹭干净手上的血水。 姐姐的每一句话都戳在自己心上，商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听到那句失望，她才开口说了句没有。 “怎么会，我没怪过你们，从来都没有。” “那你到底怎么了？月月，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姐姐，告诉哥哥，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姐，你别问了，我自己能解决。” 狼崽吃饱了，缩在小窝的边角，缩成小小的一团灰影，似乎这样就可以躲避外界的声音，安然入睡。 胡列娜急得快要哭出来，她上前抱住妹妹，商月单薄的身体让她心中发紧。 “月月，姐姐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在星斗大森林那晚，绝不是简单的武魂附体，武魂附体不是那个样子的，我闻到了血腥味，那是从你身体里长出来的。” 商月突然觉得自己很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酸涩的感觉从心脏一路蔓延到眼眶，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了泪意。 “我、你别问了，别管我，你让我自己解决行不行？” 商月拉低披风的帽檐，想把自己藏起来。她看着窗外的明月，希望它快点消失，快点让自己恢复原样。 眼泪一滴滴砸在披风上，声音被耳边的衣料放大，在披风包裹的空间中回荡。 “你别哭了，你哭什么？” 这声音让商月感到异常难受，比身体的锐痛还要难受。她不明白，明明痛苦的是她，为什么总是胡列娜在哭。 “月月，是不是很疼？” 是兽化变严重了吗，视线为什么这么模糊？ 抬起手，想揉眼睛，目光却落在窗外，她看见了另一道和自己相似的身影。 银发少年站在楼外，背对着这里，似乎在抬头凝望。夜风吹落楼外树木的叶子，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旁，他却没有动作，执拗地站在那儿。 是哥哥。 “你们干什么？你们……” 泪珠从眼眶中悄悄逃走，顺着衣襟滚落，随着少女低头的动作，又向着地面坠落。 一个小小的布偶被递到面前，她低头，看见手中的银发少女，抱着自己的尾巴，在笑。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早就猜到了…… “姐姐，我的武魂，变异了。” 第48章 诺丁城 “我的武魂，变异了。” 拉上窗帘，抬手解开披风的系带，露出兽化后的尾巴和狐狸耳。手里拿着小巧的、酷似自己的布偶，商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瞥了一眼狼崽，又垂眸看向布偶。 她不明白，不懂哥哥和姐姐的关心为何如此细致。 但似乎，自己从来都不清楚，正常的、平凡的人类家庭应该是什么样……是像今天这样，像他们这样吗？ 妹妹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胡列娜万分心疼，她帮妹妹理顺耳边的碎发，缓声道：“你终于愿意说出来了，月月。” …… 哥哥一直站在楼下，很晚了，也没有走。 重新披上披风，拉着姐姐下楼，商月准备把事情说清楚。 其实被发现了，她反倒比以往更轻松。武魂变异而已，就算在路上走一遭，被别人看见又能怎么样？只是现在还不能对外宣扬自己的双生武魂，学院内都知道自己的武魂是月刃，月狐暂且不能暴露。 申请了一间通宵自修室，锁好门，商月很随意地在地板上坐下。 “我的武魂变异成了月狐，每当月圆之夜，我的身体会部分兽化，就像现在这样。” 上清沧月诀的存在无法解释，自己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更是显得荒谬，只能先将造成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解释为武魂变异。 “味觉也受到了影响？” “嗯，有点。” 邪月早就摸清了妹妹说话时的弦外之意，她口中的“有点”，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就是难受到死去活来。 “教皇冕下也没有办法吗？还有菊斗罗和鬼斗罗，他们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没告诉他们。” 商月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无需麻烦他人的小事。 “整个武魂城，知道我是双生武魂的人很少，有师父在，他们知道也不敢宣扬出去。而这些人中，没有人知道我武魂变异的事，除了五供奉光翎。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告诉大供奉，但至少目前为止，这件事没有传出供奉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月月，我们是亲人，哥哥希望你变得强大，但你累的时候，可以放心依靠我们。” 因为心里别扭，因为上辈子就没被当成过“人”，因为那短短的二十四年，跌宕起伏的人生，我都是一个妖女。 没有依靠旁人的习惯，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随着魂力提升，武魂变异产生的影响在逐渐减弱，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将兽化控制自如。比起说出来，大家一起担心，不如直接解决问题。” 看着小妹倔强又执拗的样子，邪月想要说什么。他不舍得责备，又觉得言语上的安慰苍白无力，最终只能低声一叹，垂眸不语。 胡列娜的想法同哥哥一样，她抬起手，轻轻抱住妹妹。 手里摆弄着布偶，商月往姐姐的肩膀上靠了靠。 该过去了，她对自己说。是是非非都已经成为过往，不能把自己困在记忆里，新的人生，该有新的活法。 …… 在学期结束之前，商月成功配置出克制碧磷蛇毒的药物。但只是在中招前克制而已，若是不慎中毒，解毒还要另寻办法。 想要配置出解药，手上这点蛇毒根本不够。想要继续研究下去，只能等月关哪天兴致上来，再去和独孤博打一架，带回新的蛇毒。 除了克制蛇毒的药物，这学期还复现了不少上一世的秘药，之前消耗掉的药物也都补充完备。 学期结束，又是假期。 这次假期学院没有统一安排任务，正巧自己有些别的打算。 半年前组织学生前往星斗大森林历练，谁知竟然发生了意外。这次学院便没有安排历练，只让老师带领需要获取魂环的学生前往小型魂兽森林，捕捉合适的魂兽。 跟自己没有关系，哥哥和姐姐也无事。 “哥，姐姐，我想回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 自己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体内还有月狐这一拥有独立意识的存在，潜意识里觉得应该回去一趟，或许会有收获。 “六年了，回去看看也好。” 虽然生活过几年，但那个让他们失去了父母，又险些失去妹妹的地方，邪月和胡列娜并没有多少留恋。不过妹妹说想回去，他们也愿意陪着回一趟，就当是陪妹妹回去散散心。 和师父报备过，又和月关、鬼魅说明情况，把狼崽托付给两人，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出发了。 哥哥去租了马车，姐姐准备了食物，自己反倒清闲得很，只需要准备好换洗的衣物。 再拿上师父和两位老人家塞过来的金魂币。 “哥，咱们住的村子叫什么来着？我怎么记不清了。” “好像，没有名字。”思考了一会儿，邪月说：“我记得，几十里外好像有个叫圣魂村的村子，据说是曾经出现过一名魂圣。周围其他的村子，似乎都没有什么正经名字，称呼都是村民们口口相传下来的。” 天斗帝国西南，两国交界处，存在一些没有名字的小村落，因为不靠近城池，战火蔓延过去，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那离得最近的城池是哪座？村子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先去城里找个落脚的地方。” “是不是有个……诺丁城？”胡列娜有些不确定。 “应该，是？”邪月也记不太清了。 商月更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她压根没怎么出过家门。随意地抬了抬手，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说：“那就诺丁城。希望有这座城，不然我们只能荒野求生了。” 已经成为魂师，兄妹三人倒没有多少担心，一路说说笑笑，马车渐渐驶向诺丁城。 …… 几天后，马车停在诺丁城门外。 进出城门还要排队查验，车夫不打算费这个功夫，少收了几枚铜魂币，将三人放在城门外就自行折返了。 走到进城的队伍后面排队，商月提议：“咱们先去武魂分殿，师父让我到地方给她报备，顺便住处也有了，省得再找。” 邪月和胡列娜点点头，顺着妹妹的意思答应了。 第49章 十万年魂兽？ 诺丁城武魂分殿的接待执事名为马修诺，是一名两环大魂师。 取出前一日在马车上准备好的信件，递给对方，“麻烦您将信件传回武魂城。” 信封上有代表武魂殿身份的印记，马修诺仔细端详片刻，愕然发现那是属于教皇殿的标志。 教皇殿，那是多少魂师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的地方！ 震惊过后，马修诺不敢怠慢，急忙道：“这、这，您来自教皇殿？您放心，我一定派人送到。敢问大人还有什么指示，我这就派人安排。” “您不必紧张，我们只是离开武魂城，出门历练，长辈们特意叮嘱，不宜张扬。您给我们安排几间房间，暂时有个住处就可以了。” 马修诺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件，看了许久才郑重放在桌上。 “三位贵客，跟我来。” …… 马修诺今年已经有八十一岁，修为停留在两环境界，须发都已经苍白。 “马修诺爷爷，这几天城里似乎比之前热闹，是不是有什么活动要举行？” 六年过去，在边境线上挣扎的村落早已不存于世。方圆数十里内，除了靠近诺丁城的圣魂村，以及圣魂村附近的几座村落还过着恬淡的乡村生活，曾经被流民洗劫过的地方早已成为废墟一片，原来的村民也已经各奔东西。 诺丁城也不算大城，更是无法和武魂城相提并论，和哥哥姐姐在城里逛了几天，外出的兴致渐渐消散，转而开始留在武魂分殿里修炼。 在打算离开之前，商月观察到城中似乎变得热闹起来，不由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今年的武魂觉醒仪式已经进行完毕，她也看过诺丁城统计上来的魂师名单，除了一个名为唐三的蓝银草魂师拥有先天满魂力以外，其余的魂师天赋都很一般。 “是诺丁初级魂师学院要开学了。” 马修诺解释，诺丁城并不繁华，诺丁初级魂师学院是城中为数不多的，培养魂师的初级学院。 虽然武魂殿设有专门培养魂师的学校，但那只有加入武魂殿的专属魂师才能就读。城中觉醒出武魂的魂师，如果没有加入武魂殿，又想要上学，除了前往大城，便只能参加诺丁学院的招生。 不仅是诺丁城，方圆几十里的村落，凡是想要学习成为一名魂师的孩子，基本都要前往诺丁学院学习。 “原来是这样。马修诺爷爷，我记得今年只有一名先天满魂力的魂师，武魂殿似乎没有招揽？” “你说的是那个武魂为蓝银草的孩子。” 商月点头。 武魂是蓝银草，又姓唐，让她不由想到六年前的那一场对战。如果唐昊怀里的孩子活下来，今年也该觉醒武魂了。 十万年魂兽蓝银皇，昊天宗，这两者相遇，诞生的孩子又会拥有何种天赋？ 武魂会是蓝银皇，还是昊天锤？亦或是两者皆有？ “唉，那个孩子，倒是可惜。先天满魂力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天赋，偏偏落在了蓝银草这种废武魂上……” 最普通、最常见的蓝银草，在武魂殿的记载中，几乎没有能以此修炼出一番成就的魂师。但事无绝对，有先天满魂力加持，多少会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如果有机会，您可以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武魂殿。先天满魂力少有，说不准能有一番作为。” 先天满魂力少有，但师父即位的那一年，从大陆各地招揽了不少天赋极佳的魂师，派人专程送到武魂城集中培养。武魂殿学院里，先天六、七级以上的魂师不算罕见，先天满魂力的也不下一手之数。 对于这个名叫唐三的魂师，商月不过随口一提。若是能拉拢最好，若是无缘，倒也不必强求。 马修诺自然听懂了言下之意，客气地说了句记下了。 “马修诺爷爷，我去诺丁学院看看，如果哥哥和姐姐寻我，劳烦您转告他们，不用担心，日落前就回来。” …… 离开武魂分殿的时候已经算不上清早，但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 按照前几日在城中闲逛时记下的路线，商月在脑海中找到诺丁学院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往目的地走。 越是靠近诺丁学院，路上的行人就越多。不乏有领着孩子的成年人，步履匆匆地往前走，神情中难掩兴奋。 看来都是要送孩子入学的家长。 除了暗含兴奋的家长，还有一些目光平静的小魂师，似乎已经习惯了开学的气氛，但仔细观察，又能从他们眼睛中看到几分得意与张扬。 小小的孩子，小小的优越感，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商月的步子始终不紧不慢，不受身边的行人影响。等到她看见诺丁学院的大门，曾经擦肩而过的小魂师们早已奔入校园，只留下或紧张或随意的背影。 当然也有小插曲，比如方才有两个来自圣魂村的人，在大门外与门房起了争执。 一个约莫有六岁左右的男孩子三两下便将门房推倒在地，举止间能看出有练家子指点，出手干脆利落。 商月自问，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看见那个孩子干脆利落的手段，也起了上前攀谈的心思，只不过慢了一步。 学院里走出一名中年男人，将那个孩子带进去了。 罢了，如此便是无缘。 在大门附近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商月正打算转身，余光却瞥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往学院走。 小脸白里透红，粉粉嫩嫩，还挺可爱。 商月多看了两眼，因为接近月中，内力不自觉运转地更快，她的眼眸中逐渐显现出别样景象，是小女孩周身气血流转的经脉走向。 上清沧月诀修至第六重者，掌心浮现太阴星图，夜视可辨蚊蝇振翅，观人气血流转如见经脉星图，神识可视经脉暗伤。 这个小姑娘，她的经脉走向，周身气息，怎么不像是正常人，倒像是……魂兽。 双眸出现一层浅淡的银白光晕，在阳光下并不显眼，却足以让商月分辨清楚对方的经脉与气息。 蓦地，她眸光一顿，快步上前，在对方走向诺丁学院大门之前将人拦住。 “请等一下。” 第50章 柔骨兔小舞 小姑娘一双粉眸，被叫住后俏生生地看着来人。她打量着面前银发银眸的少女，脑海中并没有关于对方的记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叫我吗？” 来人展颜微笑，亲和中透露着几分蛊惑。这番作态的陌生人，多半不是好人，但她少女的模样和过分精致的容颜却让人莫名觉得，她没有恶意。 好漂亮的人。 小姑娘眨眨眼睛，正想问对方是谁，叫自己做什么，却听见来人说：“独自进入人类世界，太危险了。” 小姑娘愕然，粉眸微微睁大，有后退的趋势。谁知那人竟然一把抓住自己，眼睫微颤，眼眸中似有微光流转。 “你该和我一样，和家人一起才对，怎么能独自进入未知的世界？” 来人正是商月。 加快运转心法，银光笼罩眼眸，让她分辨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的真实身份——一只兔子。 曾经亲眼见证十万年魂兽献祭，这些年也翻阅过不少和魂兽有关的书籍和资料，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很可能也是一只化形的魂兽。 本着宁可错认、不可错过的观念，她出言试探，没想到这只魂兽这么不谨慎，一点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是疑惑，而是惊愕与紧张。 如此，七分怀疑便增加到了九分。 “我是狐狸，你是兔子吗？” 这个人，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十万年魂兽化形？可自己在星斗大森林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十万年修为的狐狸啊。 她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不可能是封号斗罗，那又是怎么看出自己的真身的？ “我来自极北，是一只月狐。” 原来是极北的魂兽，怪不得自己没见过。 转头看了看周围，除了诺丁学院的门房，似乎没有别人。拉着银发少女走到一处偏僻的墙角，小姑娘说：“我是柔骨兔。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魂兽的？我都没能看出你的真身，你为什么能看出我是兔子？” 商月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小姑娘感到疑惑，却见对方突然靠近，亮闪闪的眸子里带着深邃的吸引力，好闻的冷竹气息顷刻之间将自己笼罩，转瞬又变成清甜的气味，像是甘蔗的汁水。 周围充斥着甜腻腻的味道，大脑不自觉有些晕眩，迷迷糊糊地，听见对方在耳边笑了声：“我闻出来的。” “月下妖狐，你可以叫我阿月。你有名字吗？” 将迷药扩散开，商月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对方渐渐恍惚。 “我叫小舞，跳舞的舞。” “小舞，你很可爱。” 十万年修为，竟然只有这么点智商，傻乎乎的小兔子，真是蠢得可爱。不过诺丁城附近，并没有大型的魂兽森林，即使是蓝银皇献祭的那片森林，也算不上广大。这只小兔子是从哪里来的，星斗大森林？那可离得不近。 “小舞，你是从哪里来的，星斗大森林吗？极北虽然也有兔子，但它们灰不溜秋的，不像你一样，粉粉嫩嫩，真是可爱。” “嗯，我来自星斗大森林深处，生命之湖。” 在迷药作用下，小舞的思维逐渐变得迟钝，商月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生命之湖？这倒是有些陌生，武魂殿的记载里也没怎么提到，看来是尚未探索过的地方，怪不得能隐藏十万年级别的魂兽。 “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有家人陪着，孤身一人，很容易被人类魂师发现，万一遇上封号斗罗，被抓走就糟了！” 少女神情中多有紧张，拉着小姑娘的手，俨然一副温柔善良的贴心大姐姐模样。 “我妈妈已经去世了，弟弟们没有化形，只有我自己。” 还有弟弟……没有化形，莫非也是十万年魂兽？ “小舞，人类很危险，还是不要急着去学院了。不如这样，你先跟我回去，我带你见见我的家人，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小舞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她想不出所以然，只觉得或许是太阳出来，晒得自己太热了。晕乎乎的，又听见对方的声音，她觉得阿月不愧是狐狸，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挠的心里痒痒的。 “阿月，你说得对，我应该谨慎一些。” “你这么小，应该刚凝聚出第一魂环。进入人类世界后，我们修炼的速度会变得很快，我比你大几岁，已经拥有四枚魂环了。” 四环，魂宗？虽然头晕，但小舞依然清楚魂宗两个字代表的含义，面上浮现惊讶之色。 “我知道一个地方，对魂兽修炼帮助很大，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小舞下意识点头。 她上前一步，身前的少女却没有动作，不由疑惑地抬头，目露询问。 看小兔子的神情，迷药应该作用得差不多了，基本丧失了反抗之力。双手搭在小舞肩膀上，温和地笑了笑，下一秒却利落地翻转对方，捂住口鼻拖进怀里。 六岁的小姑娘，才到自己肩膀，抱在怀里根本动弹不了，不一会儿就被彻底迷晕，昏睡过去。 将人打横抱起，毫不避讳地走向街道，沿着最近的路线返回武魂分殿。 …… “月月，你这是？” 胡列娜站在武魂分殿大厅里，想着等一等，说不定妹妹会回来吃午饭。结果人是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 妹妹这小表情，怎么看着有点坏坏的？就像一个惯会忽悠人的街头骗子。 “姐姐，我捡回来一只小兔子。”商月心情不错，怀里抱着一个人，步伐依旧轻快。 “你在说什么，什么兔子？” 胡列娜好奇地打量着妹妹怀里的女孩。妹妹出门一趟，回来竟然多了一个人，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月月，这小姑娘是谁啊？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这是睡着了？你和人家玩，也不能这么把人抱回来啊，她的家里人会着急的。” “哎呀，姐姐，你不要担心了，我心里有数。哥哥呢？” “等你吃饭呢。” 胡列娜以为小姑娘是睡着了，伸手去接，谁知妹妹竟然抱着人不撒手。 商月俏皮地眨眨眼睛，“进房间再说。” 第51章 商·狐狸·月 亲眼见到教皇殿的印记，马修诺早已交代武魂分殿上下，千万千万不能得罪三位贵客。是以殿内的执事和佣人见到商月抱回一个孩子，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魂宗大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轮不到他们操心。 关上房门，把人放在床上，探了探脉象，确认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商月伸展身体，在哥哥姐姐困惑的目光中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哥，姐姐，吃完饭咱们就回武魂城。” “行。”这次来诺丁城也没有什么任务，单纯是陪妹妹出来玩，既然妹妹说想回去，那就回去。但看着睡着的小姑娘，邪月也很疑惑，“月月，你这，谁家的孩子，你怎么抱回来了？” 摇摇手指，商月笑得简直像真正的狐狸。 “她是魂兽。” 赶在哥哥和姐姐出声之前，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两人不要声张。 “我打算把人带回去，交给师父处置。我抱着她一路回来，也没见有人出面阻拦，想来城中并无同伴，但不能保证诺丁城附近有没有。咱们尽快回去，越快越好。” 胡列娜已经震惊到无言，她看向哥哥，瞪大的眼睛中似乎写着：什么情况？ 邪月也很懵，“什么魂……月月，你怎么知道她是？” “她都自己承认了。即使她不承认，十分里我也至少有九分把握。退一步说，就算她真的不是，带回去让她入学武魂殿学院好了。” 虽然曾经居住的村落没了，但捡回一只十万年魂兽，此行不亏。 …… 吃过午饭，让武魂分殿的白衣执事帮忙租了最快最好的马车，三人带着一兽返回武魂城。 思及对方口中的“大明”和“二明”，商月没有加大迷药的剂量，准备等小舞醒过来再套一套话。 “小舞，你醒了。” “阿月？我怎么睡着了，这是哪里啊？他们是谁？” 小舞迷茫地看了商月一眼，继而打量周围，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中，她顿时疑惑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说……你说什么来着？我怎么记不清了。” “我说，带你见一见我的家人。” 提醒了一句，商月靠在姐姐肩膀上，面不改色地说：“这是我姐姐，那是我哥哥，我们一家人都是狐狸。” 邪月眼皮一跳，轻咳两声掩饰自己不自在的面色，虽然无奈，但还是配合点头。 胡列娜抬手，帮妹妹将碎发别在耳后，一副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两人：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配合家里这只“小狐狸”表演。 小舞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评价：“还挺像。” 小舞看向窗外，发现马车在野外疾驰，心中顿感不妙。虽然马车里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诺丁学院的招生只有一天，错过了我怎么去上学？你快让我回去。” “小舞，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知道一个修炼的好去处，是你说要跟我走的。”商月抬起一只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悠闲又随意。 “是这样吗？”粉眸中满是困惑。 “嗯哼，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同类，我为什么要这么好心提醒你？” 比起商月的面不改色，邪月和胡列娜两人都在心中默默道：妹妹怎么变得蔫坏蔫坏的，这都是跟谁学的？ 扪心自问，他们可做不到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人，不，魂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生命之湖附近还有几只十万年级别的魂兽，怎么不化形呢？我们极北可是有很多化形的魂兽，大家一起来人类世界，互相做伴，才安全。” 闻言，邪月忍不住看了妹妹一眼，心道：就算是组团来了，遇上你这只小狐狸，恐怕也得团灭。 听对方说起家人同伴，小舞不由想到已经逝去的妈妈，神情中有些低落。见马车中只有兄妹，她不由问：“阿月，你和哥哥姐姐在一起，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不在了，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是哥哥和姐姐养大的。”商月亲昵地抱着姐姐的手臂，神情举止像只小狐狸。 “这样啊，那我们倒是很像。” 话题被岔开，小舞一时忘记了上学的事，开始聊起自己的弟弟们。 “大明和二明，它们不喜欢人类，也不想离开星斗大森林……它们体型巨大，在森林中算得上一方霸主，化形成人对他们来说，实力折损太大了，得不偿失。” 体型巨大？先前遇到的地渊龙脊猿，五万年修为，身高不过五米左右，若是十万年修为，体型或许能膨胀一倍。但那是猿，小舞的弟弟们，两只兔子，能长多大？ 难道说，她口中的大明和二明，并不是兔子？ “小舞，你们柔骨兔能长多大？怎么也没有我们狐狸大。我之前见到一只龙脊猿，也不过五米左右，柔骨兔难道能比猿猴更大？” 商月装作不相信的样子，伸出手比划，“我们极北有一种雪巨人，首领的身高能达到百米，你的弟弟们再巨大，也不可能比雪巨人还高大？” “他们不是兔子啊。大明是天青牛蟒，二明是泰坦巨猿，确实都要比龙脊猿高大啊。雪巨人的话，大明的身长应该不比雪巨人逊色。” 听到这里，商月笑容不变，心中却开始思索。 星斗大森林核心区的魂兽，十万年级别，还不止一只，这本来算得上好事。但现在对武魂殿来说，这些魂兽不仅属性未知，还拥有天然的体型优势，恐怕不好对付。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天色渐晚，马车内也逐渐昏暗下去。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效果在减弱，小舞恢复了些理智，恍然发觉到不对：“等下，阿月，你还没有说带我去哪里，你、你让我下去！” 见三兄妹没有回应，她作势去拉扯正对面的少女，谁知对方竟然又开始笑！ 少女纤长的手指探出，小舞只觉呼吸一滞，耳边的声音与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 她望着车厢侧壁，眼睛不受控制般渐渐闭合。 第52章 捡回武魂城 回到武魂城时恰好是清晨。 朝阳还未升起，稀薄的雾气笼罩在教皇殿上方，湿润的空气如烟雨般朦胧。 白发少女拾级而上，半扎半散的长发在身后飘动，恰似白衣的披风。 身着秘银甲胄的士兵整整齐齐立在两旁，虽然高大，却像是融入雾气中的背景。 少女尚无职位，不足以让护殿骑士躬身行礼，然而教皇殿前的画面是那么主次分明。 群星拥皓月。 怀中抱着女孩，她在殿门前停下脚步，偏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劳驾，开门。” 这么早，教皇冕下来正殿了吗？ 正殿大门旁，两名护殿骑士交换眼神，有些犹豫，但终究是不敢怠慢，为少女推开殿门。 比比东从后殿走出，还未走上教皇宝座，身后便传来殿门开启的声响。她回头打量，原本平静的目光突然凝重，手握权杖闪身移至门前。 “月月，你怎么抱回来一只魂兽？” 未经宣召便冒然闯入大殿，她本想斥责，转头看见小弟子，又觉得算了，谁知目光一转，落在弟子怀里，她竟然看见一只十万年魂兽？！ “你这是去做什么了，又跑到魂兽森林里去了？你不会进入星斗大森林核心区了？太危险了，怎么能一个人跑到魂兽巢穴去，可有受伤？” 比比东有些着急，连权杖都嫌碍事，被她暂时收到魂导器里。可她看着小弟子，却见商月一脸无辜，眼眸中满是：师父你冤枉我。 “师父，她叫小舞，是十万年柔骨兔化形成人，我从路上捡的。” 捡的？哪个魂师走在路上能捡到一只十万年魂兽？长老殿和供奉殿加起来，那么多封号斗罗，有谁能捡到化形成人的魂兽？ 就算是千寻疾那个混蛋，也只能去唐昊手里抢现成的，商月竟然能在路上捡到？ “月月，你不要和师父开玩笑，你说实话，是不是又跑魂兽森林里去玩了？师父不会怪你。” “真的是在路上捡的。” 商月将自己在诺丁城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隐瞒了心法的事，只说自己通过藏书阁的记载察觉到了异常，表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比比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垂眸观察自己的小弟子，觉得当初那个白毛小团子长大了，但怎么变成了黑心的大团子？ 是月关还是鬼魅，怎么养的孩子？ “月月，你这不叫捡，叫，抢……拐……骗……罢了，捡就捡。” 挥手打出一道魂力，关上殿门。比比东用魂力托起小舞，示意商月跟自己到后殿。 跟在美人师父身后，商月伸了个懒腰，轻松多了。 “这只魂兽还在昏迷吗，什么迷药，效果竟然这么好？” 将魂兽托在半空，比比东牵着小弟子坐下。饶是曾经见过不少魂兽，她看着这只柔骨兔，也有些难以置信：月月竟然就这么，“捡”回来一只魂兽？ “她只是睡着了，还没醒。” “你没有下药吗？这只魂兽这么老实，竟然愿意跟你回武魂城？” “她失忆了。” 瞥了一眼被自己点到睡穴的小舞，商月异常淡定，毫不心虚地说：“她半路想跑，跳下马车的时候摔到了头，失忆了。我跟她说，我们两个都是被坏人抓走的小可怜，好不容易被我哥哥和姐姐救出来，她就跟我回来了。” 有自己和哥哥姐姐在，哪有纵容她跳车跑路的道理。只不过整日喂迷药也不是事儿，能套出来的话都已经套出来，干脆换一颗药，清除了记忆省事。 和当初喂给张萍的药物有异曲同工之效，只不过这次的药效比较强，八成是忘干净了。 “她失忆前，曾提到自己有两个弟弟，天青牛蟒与泰坦巨猿，都是十万年级别的魂兽。它们生活在星斗大森林中心，生命之湖附近，属性未知，体型极其庞大，藏书阁似乎没有相关记载。” “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派人去森林中心探一探，等摸清了情况再说？” 这一字一句让比比东又惊又喜，她看小弟子的眼神已经不能说是看天才，简直是看气运加身的旷世奇才，天生的教皇！ “月月，你说得没错，是该这么做。这样，我先命人将这只柔骨兔关起来，以后给你做魂环。” “师父，她已经失忆了，也不一定要关着，先当正常人养着也行，反正也跑不出武魂城。” 十万年魂环在魂师界都稀少，其中珍贵之处自然不必多说。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自然要合理利用现有资源，不然自己也不会专门清除柔骨兔的记忆。 哪怕不要这只柔骨兔的魂环，以此换到她身后的那两只也行。 “还有，师父，她说她妈妈已经死了，十万年的柔骨兔，您有没有印象？不会是您前两年……” “应该是她。”比比东点头。 打量着悬浮在半空的女孩，她从脑海中搜寻到与之相关的记忆，解释：“她应当就是当年那只漏网之鱼。” 比比东本想说，即使失忆也有恢复的可能，应该好生看管，不能大意。但转念一想，月月短时间也无法吸收十万年级别的魂环，不如按照她的想法，先将这只柔骨兔养起来。 哪怕是魂兽化人，没有十年八年，也不可能突破魂圣境界。若是这只柔骨兔愿意主动献祭，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样，让她去武魂殿学院上学，我会交代武魂城上下，暗中看管……” “那我就不管了，我只管捡，接来下就交给您了。” 见弟子俏皮的样子，比比东忍不住笑起来，点着她的额头道：“有一只就不错了，你还想捡几只回来？” “可以给小雪一只嘛，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商月却时刻注意着美人师父的神色，见她面色淡淡，不想提起，便识趣得没有往下说。 “月月，奔波这么久，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好。” 小美人，本座尽力了。 你娘认不认你，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有机会再说。 第53章 小舞：阿月，我害怕 确认柔骨兔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记忆，比比东交代下去，命人暗中看管，不容有失。 经由比比东安排，小舞顺利在武魂殿学院注册了学籍，只待学院开学，便能和普通魂师一起学习。 人生地不熟，开学前这段时间，小舞每日都跟在商月身边，丝毫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同伴。 “阿月，我们真的是魂兽吗？” 得知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小舞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情越发紧张。她拉着商月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要哭出来，怎么看怎么委屈。 “不然呢？你能不能自己凝聚魂环，自己感受不到？你前几天已经看到过我的尾巴，你觉得我像是好人吗？” 小舞没有听出言外之意，亦步亦随地跟在商月身后，“那我们为什么要和人类魂师待在一起啊，我们不应该和魂兽一起生活吗？” “人有好人坏人，魂兽也分好坏，我只是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待在这里，至少你短时间内不会死。” “哦，你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也不要拉着我。” 在一堆药材中周旋，还要时不时拍掉跃跃欲试的兔爪子，商月有些无奈。然而小兔子实在粘人，就算缩回手，也要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 “张嘴。” “什么？”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球，小舞面带嫌弃，但还是乖乖张嘴吃了。 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商月言简意赅地交代：“在人类世界，我们要隐藏好身上的气息。这是隐藏气息的药，一个月一次，每个月月圆都要吃，能不能记住？” 小舞接过，手里捧着药瓶，虽然好奇，却也认真点头。想起月圆那晚，她问：“这是不是你月圆之夜吃的那种？” 商月面不改色：“差不多。” 反正都是药，外观看起来大差不差，小兔子也分不出来。 …… 从武魂城到诺丁城，一去一回本就耗费不少时间，将小舞带回城没多久，一个月假期已然过去。 “那，我、我去了哦。” 进入武魂殿学院的第一天，小舞不免有些忐忑，拉着商月的手低声哀求：“阿月，下课的时候，你能不能来接我？我一个人害怕。” 虽然小兔子很可爱，但商月依旧无情拒绝：“你已经不小了，六岁的兔子要学会生活独立，不要天天拉着一只狐狸撒娇，很丢兔子的脸。” “我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了，哪里还有兔子的脸？再说了，我是被你们带回来的，早就掉进狐狸窝了，丢不丢脸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兔认得我。” 小舞对着自己的手指，说话却很理直气壮。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你答不答应啊？你不来接我，万一有坏人把我拐跑了怎么办？” “我就是坏人。” 每当商月说出这种拒绝的话，小舞总会捂着耳朵摇头，表示自己不信不听。见商月不松口，她微微嘟嘴，拉着商月的衣袖摇晃，一副如果不答应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这种撒娇就免了，没有小美人好看。 商月抽回手，果断后退，嘴上却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哦，我等你！”小舞一蹦三尺，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奔向教室，生怕商月反悔。 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即使对方亲近，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混迹江湖，看谁棋高一着罢了。 道德底线太高，就不要做杀手。 …… 探查星斗大森林的事也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商月虽然在教皇殿旁听，却没有发表意见。 说了不管，她就真的什么也不管。 隐瞒了部分事实，自己已经掌握最多的信息，如今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这种小事只需要让下属去做，无须多费心。 执事们退下后，商月照常走到最高一级台阶，姿态随意地坐下。 “师父，我最近没有见到哥哥和姐姐，他们去哪里了？” 不仅是哥哥和姐姐，这几天学院少了很多魂师，包括焱和张萍在内。若非指导老师再三解释，他们没有危险，是教皇冕下的安排，自己简直要怀疑，是否有什么阴谋。 “他们报名参加了两年后的精英选拔赛，被集中起来培养，不算坏事。” “重要程度在精英大赛之上的，武魂殿精英选拔赛？” 精英大赛全称为“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每五年举办一次，由两大帝国主办、武魂殿协办。赛事耗时数月，届时会从全大陆选拔参赛队伍，是魂师界规模最盛大的武魂大赛。 但若是从参赛人员的实力衡量，武魂殿精英选拔赛的含金量还要在前者之上。 也是武魂殿最重视的赛事。 “没错，就是那个选拔赛。” 比比东解释，下一届武魂殿精英选拔赛安排在精英大赛前一年，届时会安排魂尊以上修为的魂师参加，为武魂殿选拔出精英人才。 当然，这些精英也会参加次年的精英大赛。不过比起武魂殿选拔的残酷程度，精英大赛不过是放松的游戏罢了。 因为武魂殿精英选拔赛后期，比赛中允许发生死亡。 “我也要参加。” 虽然有些担心哥哥和姐姐的安全，但“死亡”二字让商月意识到：终于不再是学院考核那种过家家了。 “你不能去，你还太小。集中训练要十二岁以上才能报名，正式比赛十四岁左右才能参加。” “师父，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商月企图走个后门。 比比东看着小弟子的模样，喜爱但不心软：“不行，这是规定。” “你也不用担心兄长和姐姐的安全，比赛进行到后期，赛场上只会留下魂宗境界及以上的魂师，对于魂尊和大魂师境界来说，不过是一次历练罢了。” “我是魂宗，我可以参加。” 商月再次出声，企图蒙混过关。 “不行。”比比东面色严肃，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小弟子冒着个险。 “你老实一点，我不会同意让你参加。届时几乎都是十五岁以上的魂师生死相争，你即便有魂力优势，身体的天然差距同样会让你吃亏。” 第54章 精英集训 师父的意思是，自己只是一个九岁的小萝卜头，去和一群十几岁的魂师竞争，体型差距太大。 好，重点也不是体型，是身高。 “师父，真的不可以吗？” 小弟子一向懂事，偶尔提出要求，总是让人不忍心拒绝，但比比东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能让步。历练是必要的，但双生武魂不能因为她自己过分强烈的上进心夭折。 “没得商量。” 得到这个回复，商月似乎看到自己眼前有两幅图画：左边是自己在学院里日复一日地修炼，还要每月应付无聊的考核，而右边则是可以让自己实践修炼成果的竞技场。可是现在，仿佛高山滚石、晴天霹雳，“轰”一声，把竞技场劈得渣都不剩。 哪怕美人师父解释了留在学院的原因，商月坚持半年后，仍然不可避免地生出行走江湖的憧憬。 一日日努力修炼，练了这么些年，却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没有积极的结果反馈，真是令人担心，自己的看家本领会不会就此荒废。 …… “月月，我们先前走的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短短几日不见，胡列娜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但她拉着妹妹的手，眼睛却异常明亮，炯炯有神。 “之前上理论课的时候，老师来统计报名的学生。我们本想课后来知会你一声，谁知刚一下课，老师直接让我们跟他走，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课上说的？怪不得自己之前不清楚，估计正好是自己翘掉的课。 但这才几天，姐姐就又瘦了，哥哥虽然变化不明显，手上的伤痕却是一道叠一道。观察到他们身上的变化，商月让两人先坐下休息。 “现在是休息日？和学院一样，每五天就能放假休息？” “并不是。”邪月摇头，“这几天是模拟训练，是为了让我们感受训练的强度。筛去了中途退出的人员，留下的人日后无法再轻易退出。今早刚敲定最终名单，老师让我们回来收拾行李。” 胡列娜拉着妹妹的手叮嘱：“月月，集中训练一个月才能休息一次，如果去野外拉练，可能几个月都回不来，以后我和哥哥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们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待在学院里，也没什么危险，你们去集训，更要照顾好自己。” 思及师父提起的武魂殿精英选拔赛，她问：“哥，姐姐，你们要一直训练到精英选拔赛开始吗？选拔赛之后呢？” “按照老师的说法，选拔赛之后，没有进入精英排名的人员，赛后可以申请退出集训。但根据往年的经验，更多的人会选择留下，继续准备下一次选拔。” “按照惯例，精英选拔赛是为了给武魂殿培养精英人才。但按照长老们的意思，教皇冕下即位不久，需要培养自己人才班底，所以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选拔出的精英都有机会进入教皇殿，用实力挣出一份光明前程。” 听着哥哥的解释，商月也理解了他们对精英集训的热情。 自己希望得到历练，他们也是如此。精英选拔是距离最近的机会，对没有背景的魂师来说，也是最公平的选拔，只要有能力，就能换来前程。 比起月关和鬼魅的爱屋及乌，他们更希望依靠自己的实力换来回报。 “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 …… 哥哥姐姐参加正式集训的第一个月，没有回来。 结束月考实战，排名毫无意外地继续高居榜首，商月没有什么成就感，也没有多少参与斗魂后的疲惫。 反倒有种宝剑被拿来砍瓜切菜的憋屈感。 或许是血缘间的牵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赶在月关离开之前，商月到他身边问：“菊爷爷，您知道精英集训的地点在哪里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月关以为孙女还没有放弃参与集训，不免有些为难，“月月，教皇冕下特意交代，不让你参与。” “我不参与，就是想看看哥哥和姐姐，我有点担心他们。爷爷，我知道轻重，保证不让你们为难。师父都说了不同意，我就算进去，你们也能把我丢出来不是？” “这倒也是。” 集训营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严格记录，月月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进去。更何况爹娘没了，亲兄妹之间有些牵挂，也是正常的。 “那这样，今天爷爷要去教皇殿汇报，明天一早，我和老鬼一起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商月点头。 不知道集训营里面有没有治愈系魂师照看，还是带些伤药进去。 当晚，商月在房间里准备了一堆瓶瓶罐罐，每一个都贴好标签，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装进魂导器里，准备第二天带进去。 按理说都准备齐全了，但坐在床上就是睡不着，莫名有种紧张感，就连上辈子参与宗门筛选都没出现过这种感觉。 紧张……其实应该是担心。 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所以从不担心。但现在不知道哥哥和姐姐的情况怎么样，就很担心他们。 无论是紧张还是担心，商月当晚都没有睡着。在床边坐到半夜，她压下心里的思绪，转而开始修炼。 身体融合了一块魂骨，又获取了第四魂环，月狐的力量反噬已经减轻许多。虽然月圆还是要承受狐尾破体而出的痛苦，但与先前的折磨相比，现在的疼痛已经是不吃药也能接受的范围。 上清沧月诀步入第七重后，内力也出现疗愈效果。哪怕目前的修复速度十分缓慢，但也不会再像先前一样，每次都晕染半身血。 内力带动魂力，在体内游走。 感受到内力对魂力的引导效果，商月突然生出一点想法：在内力影响下，自己和哥哥姐姐都测出了先天满魂力，有内力的修炼基础，自己魂力提升的速度也很快。 原本担心反噬效果出现在他们身上，便没有教哥哥和姐姐修炼心法。但现在自己的兽化反噬有所缓解，他们又已经步入魂尊境界，现在修炼起来，应该不会出现武魂负荷不了的情况。 第55章 地下竞技场 月考完没赶上休息日，但考核第一想要请假，并不是什么难事。 次日一早，月关和鬼魅一起来接孙女。 武魂殿学院在武魂城一角，精英集训的地点却在教皇殿所在山丘的背后。 教皇殿所在的山丘并不高大，集训营位于山脚下，采光并不受影响。从外面看，这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建筑，窗户明亮，毫无阴暗的感觉。 核验身份后，从正门走进，大厅窗明几净，阳光一束束照进来，甚至比武魂殿学院的宿舍楼还要舒适漂亮。 也是，武魂殿财力雄厚，建筑设计自然是一等一的优秀。 况且培养精英又不是培养杀手，倒也犯不着像沧月门那样设置铁栏囚笼，让弟子们厮杀挣扎，如同养育人蛊。 往上走了几层，商月逐渐察觉到不对：这里太安静了，最靠近楼顶的几层连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这里不是集训营吗，那些魂师们都去哪儿了？” 扫了眼周围，鬼魅解释：“月月，地上是宿舍区，现在应该是训练时间，他们都在地下。” 没等商月询问地上地下的差异，月关已经开始点评。他似乎是在对身边的执事说话，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这里设计得不错，孩子们还要长身体，早晚要晒晒太阳才能长个。” 商月：考虑得还挺周全。 “爷爷们，我能下去看看吗？” 两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月关和鬼魅对视，目光中都有些犹豫。 跟在侧后方的执事适时开口：“两位长老，这位小、大人，下面还在训练，怕是不方便进去。您要见什么人，属下去带出来，在上面见就是了。” “没错，月月，下面在训练，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咱们一起在上面等等，让他们把人带出来好了。” 训练时间，若说不方便也能理解，但看这执事的神情，自己怎么有种，到大牢里探监的感觉？ “也、行。” 暂且先不多问，等见到人，再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紫衣执事下去叫人，离开的速度并不慢，依稀有几分步履匆匆的感觉，然而足足过了一刻钟，也没见到返回的人影。 这么长时间，就算地下有二十层也该上来了，这是在搞什么？ 休息室门边候着两名执事，商月看向他们，问：“还没到吗？” 执事面上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头看向月关，却见他的目光有些游移，正要开口，又听鬼魅说：“月月，训练有专门的训练服，他们要上来，总要先换好衣服。不要着急，再等等。” 有道理？有问题？ 商月心中倾向于后者。 半刻钟后，哥哥和姐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外，月关和鬼魅一同起身，将空间让出来。 “不是说能回去，怎么第一个月就不放人？” 起身迎上前，手指熟练地搭上脉门，询问的同时已经开始查探他们的身体情况。 刚换好衣服，似乎也简单洗漱过，哥哥发丝上还有未干的水。姐姐头发稍长，没有洗，却也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从脉象看，身体有些疲惫，但也算不上有问题。 奇怪，是自己多想了？ 胡列娜笑了笑，却没有先前精神，“在这里要以训练计划为准，训练周期没有结束，这个月就没有休息日。” “别担心，我和娜娜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特意来看我们。”邪月的声音也透露着疲乏。 看这个样子，恐怕也没有时间再修炼心法。 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伤药，分别塞进他们的魂导器里。商月询问了几句，察觉到哥哥和姐姐着急回去，也没有强留，很快放了人。 目送他们离开，商月站在休息室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 “月月？” “师父说，训练期间没有生命危险，为什么有血腥味？” 少女垂眸，让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绪，言语中却透露出：我已经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不对，最好告诉我真相。 “月月。”鬼魅俯身，和商月保持平视，“训练中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他们还小，控制不好自己的攻击力，伤了对方或是伤了自己，都很正常。” “那我可以下去看看吗？” 商月面上带着微笑，说出的话却有些叛逆：“看不到想看的东西，我不可能放心。爷爷们，你们应该也不希望，我忤逆师父，半夜溜进这里？” 鬼魅欲言又止。 月关看不下去，拉过孙女，话里话外透露着疯癫的随意：“哎呀，老鬼，月月想看，就让她看看，你瞒着她干什么？” “菊花关！” “老古板。” 丢下这句话，月关拉起孙女就走。堵不如疏，越是瞒着越是容易出问题，还不如把真相告诉孙女，省得出现意外。 地下，一层又一层，是巨大的竞技场。 顶光明晃晃地照射下来，照亮直径将近百米、高两三米的圆形高台。数十名魂师分站在圆台各处，搏斗、抗衡，终极目的不过是让自己留到最后。 透过观察室的巨大落地窗，能够清晰看见圆台上的场景。单向玻璃让竞技场上的魂师变成等待挑选的孤狼，没有任何防护，武魂是他们唯一的武器。 “嘭！” 为了方便观察，单向玻璃距离圆台边缘很近，失败的魂师跌落高台都算正常，若是对手力量太强，就会像现在这样，径直砸在玻璃上。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身形尚且单薄，整个人呈“大”字铺展在玻璃上，也不过如一片树叶飘落水面，激不起多少涟漪。 唯有玻璃上鲜艳又干涸的血迹，昭示着曾经有人砸落在这里。 不会死，但会重伤。 参与集训的魂师本就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死亡太多，对武魂殿来说也是损失。但竞争是残酷的，如果失败，就要承受失败的后果。 许是怕商月执意参加，鬼魅劝道：“月月，虽然你的实力并不比他们逊色，可如果现在参与，硬条件吃亏，发挥不出你的全部实力。另一方面，你也会成为邪月和胡列娜最大的竞争对手。” 第56章 我有我的路 竞技场争斗只是集中训练的一部分，日常的体质锻炼必不可少，不时还有拟态环境训练、组队斗魂、异常压力场…… 但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自己不能参加，不仅是因为师父不允许，也是因为，不能因为自己可有可无的选择，阻挡哥哥和姐姐成长的路。 精英集训并不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没有可替代的选项。 鬼魅担心孙女会接受不了地下的环境，却见她异常淡定地转身，说了句“走”。 亲身经历过沧月门的死亡淘汰制，商月不会对武魂殿的选拔机制有任何异议。 对十几岁的魂师来说，竞技场很残酷，这是不可否认的，并不能因为沧月门更冷血而觉得这里的艰难微不足道。苦难是成长的必经之路，虽然不值得称赞，但战胜苦难、坚持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值得肯定。 这是他们的路，我，有我的路。 …… 在武魂殿学院生活了几个月，小舞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不再整日跟在自己身后。 将隐藏气息的药方交给师父，这只柔骨兔的未来，就暂且与自己无关了。 集训了一段时间，哥哥和姐姐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自顾不暇，一日日找到了适合他们的节奏，修习心法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月月，你这套修炼方法，是谁教给你的？” 面对哥哥的询问，商月面不改色地让死人背了锅：“前任教皇千寻疾，他临死之前教给我的。” 她煞有其事地以手捧心，说：“哥，姐姐，千寻疾虽然是师父的老师，但他们之间有些旧怨，你们日后千万不要提起这个人，就说是咱们家世代传承，毕竟小命要紧啊。” 邪月和胡列娜面面相觑，但妹妹这么说，他们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哥哥和姐姐的休息时间很少，自己一个学期过完，他们总共也不过休息了四五天。 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他们勉强记住了上清沧月诀的修炼要领，但想要正式步入内力的修炼境界，还需要一些时间。 只是，学院里十二岁以上的学生，有相当一部分都参加了精英集训，对自己而言，本就没什么难度的学院考核越发枯燥。 魂宗年级的魂师离开了大半，师父所说的发展人脉也不得不因此搁置。 除了时不时去集训地点送伤药，自己的生活就是修炼、修炼、修炼…… 或许是去得太频繁，美人师父忍不住说起这件事，自己干脆把伤药方子给了出去，由武魂殿统一调配、发放，这生活就越发单调。 月关已经很久没和独孤博干架，没有新的蛇毒，自己也没有办法研究解药。 学院的拟态环境早已经被自己摸透，巴掌大的地方，实在施展不开。 提起自己的看家本领，内功心法，总是不免思及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多一世的记忆，是保命底牌，也是困缚自己的枷锁。 若非自己上一世经历曲折，学习沧月门教导的杀人技之外，又修习了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多出的这一世经历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自出生起，自己的心态就一直在二十四岁的基础上增加，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年的阅历，却要困在方寸之间，如鹰折翼。 饶是再沉得住气，一年又一年过去，也会生出些恐慌，生怕自己成了温室里的娇花，雨打就落，风催就折。 有了先前的成就，也会担心，这一世到最后会不会还不如曾经。 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得太久了，等哥哥和姐姐的心法入了门，自己必须得走出去看看了。 …… 距离精英集训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 哥哥和姐姐的心法顺利进入第一重。 自己获取第四魂环，也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狼崽已经长成半大的狼，继续养在宿舍也不合适，只好趁着假期带回长老殿。 “鬼爷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师父答应让我单独出去历练几年？” 如今自己的魂力已经达到四十七级，上清沧月诀也已经步入七重中，若是继续留在学院，只能考虑挑战指导老师。 但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在学院，该算是学生，还是老师？ 课还怎么上？ “月月，你想去哪儿？” 早在商月提出休学的时候，鬼魅就已经发觉，孙女恐怕想往外跑。从修为来看，魂宗境界出去历练历练也好，但从年龄看，孙女今年也不过十岁，这要是出去，还处于会被人贩子拐卖的年纪。 这叫他怎么放心？ 商月试探着说了句：“往北走？往南也行。” 这意思就是，只要不留在武魂城，去哪儿都行。 鬼魅无可奈何，虽然不舍，却也不忍心让孙女一直困在这座城里。像他和月关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大陆上摸爬滚打过很多年，才有了今天。 “爷爷们都支持你，但教皇冕下是否同意，我也不能保证。月月，你还是去一趟教皇殿，和教皇冕下当面解释。” …… “历练？月月，你想去哪里历练，让菊长老或者鬼长老带你去就是，学院的假期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 小弟子提出要去历练，比比东已经很习惯了，只当她是又想跑去魂兽森林撒欢儿。 然而少女伸出一根手指，表示：“师父，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出去。” “去哪儿？” “流浪江湖，浪迹天涯。” 小弟子趴在自己膝盖上，比比东看着她明亮的双眸，觉得其中包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不由轻斥一声：“你今年几岁？不知天高地厚。” “师父——” 长老殿三年，学院四年，这座武魂城自己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比比东面上没了笑意，语气中带着严肃：“月月，不许胡闹。” 商月沉默。 暗自思索片刻，为了自由，她第一次没有顺着美人师父的意思，直言道：“师父处处为我着想，弟子心中感激。” “但师父如今，是在把我当成赏景花盆里的花来养吗？” 第57章 银月狼右腿魂骨 “师父，武魂分殿遍布大陆各处，如果我坚持不下去，自然会寻附近的分殿主教求救。不管需不需要帮助，我都会定期报平安，您就答应。” 说着，她还作死地嘀咕了一句：“小雪离开的时候，也不过是我如今的年纪，她去得，我也去得。” “放肆！” 商月说的有道理，但不应该提起千仞雪。比比东面色微沉，看着小弟子，却又生不起气。 “你是我的弟子，以你的聪慧，自然也清楚，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出去历练可以，但独自一人离开，武魂殿没有这个规矩。” “大供奉能舍得小雪，您怎么就舍不得我呢？” 商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她执意离开武魂城，并不只是为了历练。 自己在武魂城看似要地位有地位，要靠山有靠山，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一个官方身份。 没有对外公布的教皇弟子，也不过是在武魂城的执事们面前说得上话，教皇殿和长老殿的议事依旧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自己如今的一切特权，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 筹码不能全压在一起，将掌控权握在自己手里，给自己准备好退路，才有随时抽身的底气。 才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半生被人算计。 “师父，我不想继续被养在温室里。家养的狼，磨平了爪牙，终有一日也会像老狗一样被人宰杀。” “您当初选择的，是有主见的我。事事听从安排，除了一个双生武魂，我和旁人没什么两样。” 如今对自己而言，年龄是最大的障碍。只有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离开师父的掌控范围，自己才有可能抹去年龄造成的影响，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和势力。 “和旁人相比，你最大的优势，就是双生武魂。” 手指在宝石权杖上敲打，比比东目光中暗含警告，让商月不要恃宠而骄。 若是放了人离开，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焉知会出现什么事情。若是半路杀出一个臭小子，拐跑了商月，才是令人气愤。 一定不能让任何死猪，拱了自己辛苦培育的白菜。 比比东的面色越来越沉，但她看着小弟子，突然从自己的想法中惊醒。这种控制心理，和那个混蛋有什么两样？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师父，您不会希望我成为一个毫无主见的傀儡。”商月跪在台阶上，态度积极，但并不悔改。 自己必须离开。如今这般执拗，不是恃宠而骄，只是清楚师父的为人，一定不会将自己当成一个傀儡木偶。 商月看着师父深沉的紫眸，比比东也注视着小弟子倔强的银眸。 蓦地，比比东传唤执事，吩咐道：“来人，把她带下去。” “师父？！” …… 这几天一直被关在教皇殿偏殿，连月关和鬼魅都不能进来，只能在门外说几句话。 但说来说去，无外乎是让自己低头认错，不要和师父对着干。 这哪里是对着干，本座只是想换个地方成长。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把自己关在这里，按照她的行事风格，不应该这么干啊……师父若是希望自己悔改，也该每隔几天来传人问一句“知错了没有”，如今把自己丢在这里，不管不问的，难道是想让自己明白，自己并不是她的唯一选择？ 噔，噔噔—— “进来。” 佣人将餐盒放在桌上，低头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传话的迹象。 扫了一眼门外，几名护殿骑士守着房门。以自己的身法，想要离开不是难事，但这样一来，事情就从闹脾气这种小事，变成了忤逆教皇的罪过。 教皇下令，就算是画个圈让自己站进去，自己也不能随便离开。 单手支着下巴，用余光瞥了一眼桌子，毫无胃口。 那么多餐盒，是把自己当猪来喂吗？ 餐盒，盒子，箱子？ 注意到桌面上与众不同的小箱子，商月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闪到桌边，将精致的箱子打开。 刚刚掀开一道缝隙，还未看清里面的东西，已经有奇异的魂力波动缓缓荡开。 手指灵活地将箱盖拨开，入目是一块银色的骨骼。 大小和雷狱狼王留下的那块魂骨差不多，只是不同于狼王魂骨上流转的雷光，这块魂骨光晕内敛，整体呈现淡淡的银色，但魂力气息却比狼王的魂骨还要锋锐。 年份，似乎还在雷狱狼王的魂骨之上。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关起来，还给自己送魂骨？ 魂骨旁边躺着一张纸条，看字迹，应该是师父写的。 “六万年银月狼魂骨。” “为第二武魂获取魂环之前，先吸收魂骨，若是难以承受魂环的压力，将其疏散到魂骨里。” 原来是这个意思！ 打开旁边的餐盒，将它和装有魂骨的箱子都翻了个底朝天，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考虑到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先干完了饭，然后拿起魂骨，坐在床边将其吸收融合。 这是一块右腿魂骨，年份比狼王魂骨高出一万年，产生的魂技名为“银月劫”，能够将魂力化为银月状锋芒，具有强悍的撕裂能力，效果还在月刃的攻击技能之上。 除了特定的魂技，腿部魂骨一般自带一定的速度增幅，虽然效果远不如专门的增幅技能，但也聊胜于无。 师父将这块魂骨给自己，是怕自己冒险为第二武魂赋予魂环，提前让自己改善体质，未雨绸缪。 如果赋予魂环后，身体无法承受两个武魂的压力，很可能爆体而亡。 为第二武魂赋予魂环，肯定不是在这偏殿里，师父的意思是，同意自己外出历练。 武魂殿没有这个规矩，师父也没有明面上答应，但腿长在自己身上，自己可以溜出去。 吸收完魂骨，释放精神力向外查探，守在门外的护殿骑士早已离开。 看来自己的理解没错。 推开窗户，望向长老殿。师父没有在明面上答应，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回去告知两位老人家。 溜出去是自己的决定，后果一人承担，月关和鬼魅不知情，才不会有被牵连背锅的可能。 第58章 碧落古道 魂骨是中午收到的，人是下午走的。 太阳还未落山，马车已经驶出武魂城范围。商月坐在车厢里，手里拿着一块令牌把玩。 令牌整体漆黑，正面用宝石镶嵌出六种图案，是月关和鬼魅曾提到过的教皇令，象征武魂殿教皇的权威。 见教皇令如见教皇亲临，是武魂殿最高级别的令牌。 在明面上，教皇令只有三块，被武魂殿分别赠予七大宗门中的上三宗。算上历届教皇私下颁发的，整个大陆上应该也不会超过十块。 师父在箱子里放了这块教皇令，商月清楚，这令牌的用处是让自己保住自己的命，或者说，保住双生武魂魂师的命。 师父先前说过：和旁人相比，你最大的优势，就是双生武魂。 双生武魂就这么重要？ 不过也是，如今大陆上双生武魂的数量，还没有教皇令的数量多。物以稀为贵，这样看，确实是双生武魂更罕见一些。 收好教皇令，看向马车外。 离开武魂城，距离下一座城池还有很远的距离。杂乱无章的草木不断在视野中更迭，马车非但没有向人类城池行驶，反而越来越远。 因为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星斗大森林。 早在刚开始兽化不久，小狐狸就明确表达过，它需要魂环供给力量。 小狐狸的来处与沧月门有关，想要弄清楚它来到自己身边的缘由，必须让它开口。 不是为了沧月门，是为了自己。 自己对沧月门的感情，很复杂。若说归属感，多少还是有一些，但不妨碍自己厌恶那个地方。弄清楚小狐狸的来历，或许能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以及，还有多少人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自从意识到先门主在利用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唤出过小狐狸。 巴掌大小的月狐趴在自己膝盖上，不时瞥过来一眼，竟然有几分，幽怨。 就好似自己冷落了它，让它“独守空闺”一般。 察觉到少女的目光，月狐仰头看了一会儿，突然用力转过头，“嗷呜”一声，神情很像人类生气时的冷哼。 “哪来这么多戏？” 商月毫不客气地在它头上弹了下，语气中不无嘲笑。 “等给你找到合适的魂环，若是再不老实交代，本座不介意温习沧月门的审讯手段。” 一听这话，小狐狸马上从商月腿上跳起，愤愤地踩了几下，难以置信中又包含着对渣女的控诉：本狐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对狐！ 有没有道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商月勾出一个笑，考虑到正在驾车的车夫，她转而用精神力与小狐狸交流：“沧月门的人，哪儿来的良心？你既然来自沧月，难道不清楚门中弟子的为人？” “良心这种东西，售价几何？” 小狐狸眼睛瞪得溜圆，直挺挺地倒在车厢底板上，像是要被气死的前兆。 “我很怀疑，你这搞笑的性格，到底是不是来自沧月。” 少女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狐狸表演，非但没有愧疚，还有些被取悦的笑意 “上清宫是门中祭祀的地方，未曾听说有什么活物生活在里面。我既不是负责祭祀的弟子，又不是接受了立宗传承的一宗之主，你为什么会跟着我？” 小狐狸愤愤地在眼前的衣袍上咬了一口，一副不敢对眼前的人怎么样，只能拿对方的衣服撒气的憋屈样。 本狐跟了你，你不感恩戴德偷着乐，竟然还虐待狐！当初看上你，真是瞎了狐眼！ 狠咬了几口，咬破了衣料。小狐狸用前腿拍打着自己撕咬出的“环”字，一边拍打一边跺脚。 本狐，要、魂、环！ 少女嗤笑一声，提起它的尾巴，语调凉凉：“再咬，用你尾巴上的毛补。” 月狐歪头看她一眼，又生无可恋地将脑袋耷拉下去，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何谓无语：这个女人，真是存心气狐！ …… 无论面积大小，魂兽森林外一般都设有旅馆或是临时组队的地方，方便魂师为狩猎魂环做准备。 马车在星斗大森林几十里外停下，检查过面上的面具，确认不会轻易掉落，商月走出车厢，支付了租用马车的费用。 接下来不再需要马车，示意车夫随意，少女信步走向旅馆。 这里和星斗大森林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因为靠近森林而受到魂兽频繁袭击，又能为获取魂环的魂师提供歇脚的地方。 几十公里，对于魂师来说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在这里休息一晚，临时组个队，刚好合适。 以往进入星斗大森林，要么是和学院一起，要么是有封号斗罗陪同，自己还未曾一个人深入过。 虽然想独自潇洒，但不可否认的是，想要在魂兽众多的森林内部吸收魂环，必须有人在身边守护。不然魂环还未捂热，恐怕人已经升天。 旅馆门口站着两个体型健壮的中年大汉，像是两尊门神杵在两边。 但见来人走近，他们却不由而同地咧开嘴，笑着招呼：“欢迎大人光临碧落古道。” 两名大汉躬身做请，笑容满面，连带身上的肉膘都跟着乱颤。 这号称“碧落古道”的旅馆，从外观看只是一座三层小楼。或许是因为靠近星斗大森林，为了防范魂兽，在原本雅致的阁楼外加装了不少钢筋铁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扬了扬手，示意两人让开，商月面不改色地走进小楼。 进入旅馆，迎面见到的不是迎来送往的招待，也不是吃饭休息的魂师，而是拥挤的商贩。 一条木板架在正对大门的地方，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武器和铠甲，边缘还有一些适合在森林中行走的探险服装。 “您要点什么？” 木板后的小贩搓搓手，正想招呼，眼前的人已然转身走向别处。 绕开木板，两边各有四五处售卖药剂、甲胄、兽皮、大饼干粮等物资的商贩，有的像门口的小摊一样搭了条木板，有的干脆在地上铺了条毯子，把售卖的东西一股脑堆在上面，随来人挑选。 这随意的样子，好似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第59章 黑店？ 这里卖家不少，买家其实并不多。 一层楼本就算不上宽敞，又被商贩挤占了大半，过道里只站了零星几个像是要准备去狩猎魂兽的魂师，不时捡起摊位上的武器打量。 环视一圈，在靠近楼梯的地方发现了旅馆的柜台。商月走上前，问了句：“这旅店能否过夜？” 招待看起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体态圆润，面容憨厚，听见动静，抬头时像是懵懂的土拨鼠，呆呆地发出疑问：“啊？” “这碧落古道不是旅馆吗，难道不能住店？” 土拨鼠招待憨憨点头，“能是能的。” “怎么，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商月用面具遮掩了面容，虽然刻意模仿了美人师父的声音，但身量摆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女子。 没办法，为了方便行动，鞋里面不能垫太高。 按照哥哥和姐姐的经验，自己还得过个两三年才到身量抽长的年纪，现在只能尽量伪装成身材矮小的魂师，避免实际年龄引来麻烦。 就在商月以为自己来得不巧的时候，那人将账本一放，抬起发面馒头一般的手，搓了搓手指，“有点贵，你要住吗？” “住。” 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此一家旅馆，不住难道出去喝西北风？ 土拨鼠低头取了张兽皮，上面画着一层平面图，一格一格代表旅馆的房间，用红色标了价格。 图纸画得严谨，旁边还有标尺注明每一寸代表的实际大小。每一间房的大小都略有差异，价格也有所不同。 “二楼住满了，这是三楼的房间。划了记号的，已经有人住下，你选。” 随手指了一间，手腕一抖，袖子里落下几枚银魂币，放在柜台上。商月拿起房间钥匙，走向楼梯。 不知这旅店的房门用了什么材质，隔音效果出奇地好。走在楼梯上还没察觉到特别响亮的声音，谁知刚一推开楼梯口的隔门，嘈杂的声浪混杂着酒肉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二楼大厅内摆放了几张桌子，如今都坐得满满当当，连一个空位都插不进去。 四周的墙壁上延伸出一圈桌板，个人聚在一起，划拳喝酒。 墙壁上的桌板很窄，不如中间的桌子舒服，但不点鱼肉山珍，几个人喝点小酒也正合适。 大厅一角有一处楼梯口，不像身后的楼梯一样有隔门遮挡，而是明晃晃地将入口展示出来，不时有店小二端着餐盘上来。 二楼的大厅不算小，三面还有房间，加起来比一楼的面积大了一倍不止。方才还觉得一楼的面积和小楼的外观不符，原来除去摆摊的地方，还藏着旅馆的后厨。 这一层还有一处柜台，正对外人上楼的隔门。 柜台后的招待和楼下那位有七成相似，同样是圆头圆脑，眼睛和剥了皮的桂圆差不多大，只不过外貌年轻许多，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视线越过小土拨鼠，对方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块三米长、两米宽的黑色木板，上面用白色笔迹罗列了临时招揽魂师组队的名单。 目光在木板上停留片刻，商月走向柜台。 “这位小哥，我想组队，不知你身后的名单是个什么章程？” 酷似小土拨鼠的招待笑出一对板牙，解释：“要组队，你且看看现在有没有合适的队伍，名字凑在一起的，都是已经抱成团儿的，只是人数还不够。” 木板上不止写着魂师的名字，连带武魂、修为、以及房间号都列了出来，方便魂师私下里商议。 “要是不方便主动寻人，我将您的信息写上去也成，有意向的队伍自然会找您。” 现有的魂师队伍都算不上合适，看来只能在这里等两天了。 “我说，你写。” 报了自己的信息，看着招待写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劳烦小哥在后面注明，我只要魂宗及以上修为的同伴。” 小土拨鼠没有表达什么疑义，顺着客人的意思将信息都写上去。 “有劳。”话少但办事利索，商月对此感到满意，“小哥，这儿的餐食怎么算，先结还是后结？” “啊？”那人睁大了一双豆豆眼，似乎有些诧异。 “住店的客人餐饭不另收钱，已经算在房费里面了，您住几天，就管几天饭。” “行，送我房间。” 这种结算方式，其实带着一些强买强卖的意思，不管想不想吃店家的饭，钱都要照常付。如果放在别处，少不得有客人感到不满，但这是在星斗大森林附近，专门给魂师提供服务，也就没多少人在乎那几个子儿了。 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也有一道隔门，抬手推开，周围立刻清静下来，斗酒划拳的声音都被挡在身后。 进入房间，商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推窗户。然而正如在外面看到的那样，窗户几乎全被封死，只能打开一道巴掌宽的缝隙。 这里比以往进入森林的位置要更远一些，已经靠近森林西部，与武魂城所在的西南方向隔了数百里。 从前没往这边来过，总不至于第一次出门就进了黑店？自己的运气应当没有这么差…… 商月倚在窗边，垂眸打量着那道缝隙。感受到有人站在房门外，她没有回头，只道：“进来。” 敲门的手停在半空，门外的人开口先带三分笑意，像是竹林间潇潇落下的雨，透露出别样雅致：“魂师大人，您的晚餐。” 听声音，是一名青年男子。 “这是什么？” 鼻尖萦绕着一股异样的气味，商月偏头，视线落在桌面上。热菜冷盘总共摆了九道，最中间是一盆棒骨肉，汤底熬成了奶白色，香气和楼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过去养成的危机感让她下意识想起小楼外的两名壮汉，这碧落古道，有点儿意思。 “靠山吃山，客栈靠近星斗大森林，自然以森林里的兽肉为主。”这一次开口的是青年身边的女人，声音娇憨，让人不由想起寂静山林间突然出现的娇花。 “哦……可我没问桌上的肉。” 窗边的女子突然转身，笑了声：“这位姐姐，身上好重的药味。” 第60章 临时组队 女人身穿朱红色宽袖长袍，年纪看起来在三十岁上下，长发用树枝状发簪挽起，一双狐狸眼暗含风情。 从周身魂力波动来看，对方的魂力等级在自己之上，少说也是个魂王。 而一旁身着青衣的男子要年轻些，魂力等级和自己接近，是一名即将突破到下一境界的魂宗。 似乎是一对情人。 只是这两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端盘送菜的下人，更像是店主。 “药味？和妹妹身上的味道差不多呀。” 女人笑容不变，一甩朱红衣袖，上前几步，“这位妹妹既然懂行，莫坏我的事，安安稳稳地来，保你安安稳稳地走。可好？” 附近几十里范围内只有这一处旅馆，又因为靠近魂兽森林，想做点谋财害命的勾当，容易得很。 面具只遮住半张脸，商月扶着下巴，食指扫了扫鼻尖。 “好啊。” 清苦的药香在空气中扩散，气味逐渐厚重。女人轻挥衣袖，对窗边的少女升起好奇。 见对方手臂垂下，再无动作，她以为得手，作势去掀银发少女的面具，却在靠近时骤然被冷竹气息包裹。没等她反应，甜腻的气味翻涌上来，整个人仿佛陷进棉花里，有些飘飘然，又有些恍惚。 “绯云！” 女人脚下绵软，身体有些摇晃，青衣男子顿时紧张地喊了一声。 “呵呵，是我不好，冒犯了妹妹。”倒退几步，绯云一抖衣袖，掩面笑起来，已然回神。 虽然对方没有被迷晕，但商月也没有中对方的招。 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着，从外观到衣料都不算精致华丽，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打扮，并不像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难道是因为自己进门时没有和土拨鼠招待讨价还价？ 而且从魂力等级来看，对方选择楼下的魂尊下手胜算更大…… “店主人这是要谋财？” “方才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改主意了。”将两人之间的迷药挥散，绯云想要凑上前，又在少女尤为冰冷的目光中退开一步，甩袖拂过对方的面具。 “姐姐想劫色。” 这种话，商月早就听习惯了，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反倒是青衣男子欲言又止，有气又不敢撒。 “没有那功能，满足不了你。” 这回答和绯云想得不一样，她愣了一下，又笑呵呵地说：“那我换个要求。妹妹既然要魂宗，我二人都符合要求，不如你跟我们组队，明日前往星斗大森林，如何？” “碧落古道热闹，店主人寻我干什么？” 楼上楼下，身形健壮的魂师不在少数，魂宗也不止自己一个，更别提小楼门外还有两尊守门神，犯不着拉客人组队。 “碧落古道开了快十年，敛财早就敛够了，你放心，我不会为了钱财去干害命的勾当。店里的伙计得留下来看店，我只能从客人里挑几个有眼缘的。” 绯云在桌边坐下，从容道：“小妹妹，你年纪轻，魂力等级却不低，出门在外还带着面具，这是有身份的贵客。南来北往的，交个朋友，日后好见面。” “几个人？” “你也是要获取第五魂环，我们三个人就够了。我的武魂是三眼魔狐，魂力五十七级。他叫青泽，武魂翡翠青蛇，也缺一枚第五魂环。你若是觉得不稳妥，我下楼再找几个人就是。” “明早动身？” 魂王能够抵御万年魂兽，勉强也够了。修为越强的魂兽，群居的概率越小，自己吸收魂环时，只要有人在旁边看顾，驱逐一些魂力低下的魂兽就可以了。 “速去速回，我还要回来看店。” “走，明早见。” 绯云没想到眼前这人答应得这么爽快，下意识就想上前攀谈，但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明显不想再聊别的，她只好忍住开口的冲动。 “青泽，既然是给你获取魂环，不如你留下，今晚伺候妹妹。” 绯云说话带笑，听不出话中的语气是真是假。只是她拍拍青泽的肩膀，转身离开，竟然真的将人留下。 “绯云！” 青泽气得面色涨红，说了句“她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急匆匆地转身追人。 本座第一次出来浪，竟然被小情侣当成了调情的工具。 用内力关上房门，商月嫌弃地挥了挥手，不喜欢对方留下的气味。 什么劣质迷药，苦得熏人。 …… 次日一早，商月等在小楼下，昨日守在门口的两个壮汉还没有出来。 绯云和青泽也还没下楼，她却看见了昨日将自己送来的马车。 车夫没有离开，似乎也没有进过小楼，一直待在马车上。浑身被外袍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眼睛锐利得像鹰，但视线每每对视，对方都会立刻回避。 武魂城离得不近，想在回城的路上拉到别的乘客，可能性很小。 不过对方没来招惹自己，商月也不打算管闲事，无论对方想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妹妹起得好早。” 笑声从身后传来，商月侧身。对方面上似乎涂了脂粉，白里透红，气色比昨晚要好不少。 青泽从小楼里追出来，“绯云，你慢些。” 果然是情侣。 “我叫商月。” 昨天已经在二楼留下姓名，这人还一口一个妹妹，谁是你妹妹。 “商月妹妹，咱们走。” 绯云似乎没有听出言外之意，抬手做请，示意商月跟她一起登上马车。“真是巧了，我昨天还说去哪里寻两匹马来，正好这车夫没走，我就让他留下，今早送我们一程。” 三人先后走进车厢，绯云朝外面招呼了一声，马车掉头，往星斗大森林的方向行驶。 绯云懒散地倚进青泽怀里，对商月道：“妹妹要什么样的魂兽，咱们先列个章程出来，也好快些找到，我们快些回来。” “狐狸，和店主差不多的。” 上了马车，商月摘下面具，随手放在车座上。 不打算再回碧落古道，面具带与不带都无所谓。等为月狐赋予第一魂环后，自己就一路往北走，去天斗城找小美人。 第61章 胭脂软筋蟒 绯云听出话中玩笑意味，很快反应过来：“妹妹是想要一只三眼魔狐？” 她又不是魂兽，和她一样的狐狸，只能是武魂三眼魔狐。 “可以。”商月其实不爱笑，离了武魂城也不用天天挂个笑脸扮乖，自然怎么舒心怎么来。 “你们要什么？” “青泽的武魂是蛇，魂环自然也要蛇。”绯云拉过男子的手，在对方掌心画圈，“和蛇一样灵巧才好。” “绯云。” 青泽很容易害羞，一逗就脸红，更何况马车里还有一个不甚熟悉的年轻女子在，他忍不住提醒女朋友，收敛一点，不要现在说这些。 “不行就换。” 绯云似乎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青泽的面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讪讪地低下头。 “商月妹妹，姐姐是过来人，提醒你一句，找对象啊，年轻的好，过了三十岁身体就不行了，得换。”一句话，端的是风流不羁。 商月听笑了，“家里的不如外面的，外面的不如偷来的？” 这一句话说到了绯云心坎上，她突然坐直身体，抚掌笑道：“同道中人，有眼光！魂师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这日子无趣，自然越野越好。” 谁跟你同道中人。 商月眼底有几分嫌弃。 一个魂王一个魂宗，本来就不对等，更别说还差这几岁年纪。但当着情人的面说这些，也不怕半路散伙。 …… 无论是青泽还是商月，需要的魂兽都在万年修为以上，在森林外围下了马车后，三人便目的明确地往星斗大森林深处走。 一名魂王，两名即将晋级的魂宗，移动的速度很快，大半晌的功夫，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万年魂兽的踪迹。 魂兽森林里没有人为修建的道路，草地间依稀能看见人类行走的痕迹。被压倒的灌木枝叶，被踩过一脚的花草，如同被滚轮碾过的植被…… “等等。” 俯身查看被整齐碾压过的草木，附近还充斥着青草汁液的气息，似乎刚被摧残过，时间不久，汁液还没有干涸。 商月注意到了蟒蛇留下的痕迹，绯云和青泽也注意到了。 两人明显眼前一亮。 徒步前进了几个时辰，早就已经到了中午，但快速移动产生的燥热让他们吃不下东西，只想着快些找到适合的魂兽。 如今终于找到蟒蛇的踪迹，两人面上都有些喜色。 青泽的武魂是蛇，他对蛇类的了解也更多。观察了一会儿痕迹的宽度和深度，他推测道：“这条蛇的长度在十五米左右，对大部分蛇类而言，这个长度已经能达到万年修为。” 同时，他还注意到了草木上被腐蚀的叶片，提醒道：“这条蛇可能有毒，小心一点。” 绯云的面色严肃起来，“追。” 万年修为的蛇，自然是属于青泽的魂环。他迅速判断出前进的方向，看了绯云一眼，一个箭步了蹿出去。 魂环一圈圈铺展开，绯云身后出现一只紫色魔狐。在完成武魂附体的刹那，第三只眼睛出现在眉心，而她身后，却出现了五条魂力凝聚而成的尾巴。 “妹妹，你可要跟上了。” “我从上面追。” 说话的同时，商月已经选择好落脚点，在石块和树干上借力，眨眼间隐藏进繁茂的树冠里。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身边的巨树上却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响，若非对方提前打过招呼，绯云绝对不会注意到这种类似微风拂过的声响。 不愧是有背景的魂师，这等身法，可不像是寻常魂宗能摸索出来的。 绯云身为魂王，都无法自行觉察到商月的踪迹，更不要说还停留在魂宗境界的青泽。 他专注于寻找万年魂兽的行踪，并没有发觉有人已经超越了自己。 身后有魂力产生的波动，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青泽以为两人都跟在身后，还不忘提醒：“不要心急，小心打草惊蛇。” 草丛间的痕迹越来越明显，青泽放缓了速度，“应该就在这附近了。绯云，你的精神力比较强，你试着找找。” 在正事面前，绯云没有玩笑，慎之又慎地控制精神力向前方查探。 精神力传回一抹红色，她正要收束精神力观察，一轮圆月突然闯入查验范围，寒光扫平大片草叶，旋转着切向地面！ 白色身影点在草叶上方，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然而抬手间掷出一柄弧形兵刃，银白色残影中蕴藏着不可小觑的速度与力量！ 器武魂魂师，速度竟然这么快？！ “留心！” 声音被魂力裹挟着，从前方传来，青泽与绯云急忙回神。 那是一条足足有人类大腿粗细的蟒蛇，通体覆盖着胭脂色鳞片，蛇头深红，身体至尾部逐渐过渡为浅粉色。巨蟒背部似乎有一簇驼峰一样的凸起，在阳光下闪烁着红水晶般的光泽。 “是胭脂软筋蟒！”青泽立刻辨认出来，扬声喊道：“这种蛇极具灵性，身体柔韧有力，千万不要被它缠上！” 缠上？不存在的。 魂力冲向魂环，月刃在半空化作数十道环形光影，顷刻间将巨蟒笼罩。第二魂技千劫发动，密密麻麻的刃轮将蟒蛇从头到尾招呼了一遍，留下斑驳血痕。 一万七千年的魂环，对万年魂兽造成的伤害十分巨大。 没能躲开人类的攻击，身体前后已经皮开肉绽，胭脂软筋蟒很快意识到对方的危险，立刻冲向反方向。 绯云和青泽两人中间的方向。 在发现了巨蟒踪迹的那一刻，两人已经默契地拉开距离，与商月形成三角阵营，将这只魂兽拦在正中。 如今面对高速冲来的蟒蛇，绯云狐尾一摆，在空中轻巧地旋转身体，第三只眼睛浮现紫色光芒。 与此同时，胭脂软筋蟒的头部也出现一团紫光，速度骤降。 魂环闪亮，青泽身体周围升腾起翠绿色雾气。双手向前推送，翡翠青蛇顿时喷吐出一口绿液，正中红蟒双眼。 “嘶——” 蛇的视力本就算不上好，如今视线受损，愤怒要大于实际影响。蛇尾快速摆动，胭脂软筋蟒根据地面传来的震动，飞速冲向前方。 十几米的红蟒突然出现在身前，毒液的腥臭味已经逐渐扩散开，青泽不敢停顿，翡翠青蛇立刻避向一边。 脚尖点在地面，绯云调整身体的方向，纵身飞跃至巨蟒上方。 紫色爪影一道叠一道，顺着蟒蛇背上的血痕深入，眨眼便将蛇身斩破了三分之一。 但也仅仅是三分之一。 身体传来剧痛，胭脂软筋蟒发现自己被包围，不再和人类周旋，扭转蛇头，一头扎进茂盛的草丛中。 比起愤怒，保住性命更重要，不然怕是要成为人类的魂环！ 粗壮的蛇身在草丛中蠕动，呼啦啦压倒一片草叶。但不知为何，它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蛇尾无力地摊在地面，胭脂软筋蟒张了张口，蛇信还未探出，浑身一僵砸进草根里。 “你的蛇毒效果这么好？”绯云将信将疑地询问青泽。 “没、没。” “那它是在装死？” 蛇类是一种极为特殊存在，即使蛇头被斩断，只要大脑中的神经还在活跃，短时间内依旧可以攻击目标。 更何况这胭脂软筋蟒看起来还好好的。 两人站在原地，生怕有诈。 比起他们紧张的姿态，商月已经收回武魂，倚靠在一棵大树上解释：“我方才下了毒。” 第62章 六万年三眼魔狐 释放出魂技的刹那，带有毒素的银针紧随其后，月刃前一秒斩开血口，十余根银针已经在下一秒射入胭脂软筋蟒体内。 对人使用的药物，加大剂量，对动物一样有效。 能够免疫自身毒液的蛇不在少数，但能够完全免疫同类毒素的蛇却很稀少。若是换成其它毒，基本不可能抵抗。 更何况银针顺着创口直奔脊椎神经，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巨蟒体型太大，毒素彻底侵蚀需要时间，才让它多折腾了一会儿。 闻言，青泽迅速上前补刀，彻底斩断蛇头。一枚色泽浅淡的黑色魂环浮现，他朝绯云的方向望了一眼，席地而坐，开始吸收魂环。 “妹妹好利落的身手。” 释放出精神力将四周笼罩，确认方圆数百米内没有别的大型魂兽，绯云笑呵呵地走向银发少女。 见胭脂软筋蟒身体上方凝聚出黑色魂环，商月收回目光。面对绯云客套的恭维，她淡淡一笑，没有否认。 要给月狐赋予魂环，自己需要的魂兽不能比月刃的第四魂环年限低。先找到对方需要的魂兽，这在自己预料之内，但为了防止对方中途毁约，还是得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她说：“昨日在碧落古道，二楼酒香扑鼻，仅仅是衣服上沾染的香气，到如今都还没散。可惜店主送餐时没有带酒，未能品尝佳酿。如今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不知店主能否赠我一坛？” 绯云不动声色地打量少女，心中已经在思索对方的目的，“妹妹，不是姐姐吝啬，自家酿的酒烈，你实在年轻，恐怕喝不了。” “店主这么说，倒像是激将法，再烈的酒我也得尝了。” 这句话中满是少年人的肆意，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却不叫人讨厌。 “这么说，是我考虑不周了。” 绯云一手搭在手腕上，不多时，怀里出现用红布封口的酒坛。她抬手掀开红布，衣袖在坛口拂过，笑着递上前，“妹妹，你可别逞强。” 接过酒坛，往内部扫了一眼。凭借上清沧月诀第七重的目力，商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还未彻底融化的粉尘。 妙啊。 这般上赶着的人，也是少见。 在绯云的注视下抿了两口，少女笑道：“果然是美酒，如店主一样，不可小觑，美得惊人。” 蠢得过分。 昨晚能破你一招，今日照样破你第二招。 “哈哈哈，妹妹客气了。”绯云掩面而笑，笑对方的赞美，也笑对方的大意。 “我的酒量确实一般，还是先收着。” 从绯云手中接过红布，三下五除二重新封上。商月拍了拍手，又觉得这样不干净，转而在后腰上蹭了两下。 “店主可别忘了我的魂兽，要狐狸。” “自然。”绯云心情很好，笑问：“这胭脂软筋蟒修为在一万一千年左右，既然都是第五魂环，那就寻一只和它修为差不多的，如何？” 商月笑而不语，色泽深沉的魂环一圈一圈在脚下铺开。 千年第一环，三枚万年魂环，一个比一个硕大，共同组成绚丽的画面，展现在绯云面前。 方才光顾着对付胭脂软筋蟒，商月速度又太快，让她忽略了对方脚下的魂环。 可是这一紫三黑，是魂宗能拥有的？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竟然没被撑爆？ “你、你，中间少了仨环？” 绯云盯着那几枚魂环，大脑拼命运转，企图想出个所以然，但最终却不争气地宣告：超出认知，无法理解。 就算是天才，不也应该先有两黄、两紫，然后才能考虑万年魂环？ 这种身体强度，难道是哪个大宗的子弟？七大宗门也没有哪个是以月刃作为传承武魂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不世出的天才？！ “一万年恐怕不够。” 少女的声音响起，绯云理智回笼。她想起自己往酒里下的药，背后逐渐渗出冷汗。这要真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自己恐怕麻烦大了！ “妹、妹妹天赋这般优越，日后九环封号，可别忘了我这个故人。”绯云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同时问道：“妹妹此等天赋，不知令尊和令堂是哪两位大人物，若是有缘，我也好登门拜访。” “父母早亡，我是孤儿。一路自己摸索，走运罢了。” 无父无母？自己摸索？走运？ 这几个词在绯云脑海中不断回旋，她僵在原地，努力让自己理解其中的意思。 所以，这人并没有背景？虽然不排除隐藏身份的可能，但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咒自己爹娘死……若真是走了大运修炼到今天，能够在魂宗境界容纳万年魂环，这小姑娘身上，恐怕不简单。 多少得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比如说，一块上等魂骨……否则无法解释她如此妖孽的身体强度。 冷汗将将止住，绯云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心道：还好自己谨慎，方才的药没下错。 等青泽吸收完魂环，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他怕两人等急了，匆忙解释：“万年魂兽的精神力比较强，为防止灵魂发生震荡，多耗费了些时间。” 商月抬眼，声音平淡地说：“不妨事。” 在对方融合第五魂环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捕捉到一只妖紫魅影，对方身后一闪即逝的狐尾，似乎并不比绯云的尾巴数量少。 “我记得几年前曾见过一只三眼魔狐，两位陪我走一趟？若是还在，店主明日便可回去看顾旅店。” 即使吸收了第五魂环，青泽仍然不敢擅自答应，下意识去看绯云的脸色。 绯云绽开笑脸：“听妹妹的。” …… 深紫色皮肤上描绘着大片暗色纹路，眉心似乎是一块水滴状紫宝石，与绯云的武魂很像，应当是它的第三只眼睛。 六条蓬松的狐尾并未收拢，而是如孔雀开屏一般竖在身后，微微摇晃，如一把艳丽的孔雀羽扇。 六条尾巴，六万年修为，还算合适。 瞥了眼身边的两人，并不指望他们能发挥多少作用。只要不拖后腿，在自己吸收魂环时当个护卫，也就够了。 商月暗自思索，绯云也在细数精神力画面中的狐尾。 数到五时已经忍不住眼皮一跳，当发现对方第六条尾巴时，她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紧接着便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她的武魂虽然有五条尾巴，但魂王和六万年魂兽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如果真挑这只下手，恐怕不是他们猎杀魂兽，而是这只三眼魔狐来猎杀他们！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绯云心惊胆颤地传音入密：这、这、这不合适？六万年？！少说也能和魂圣媲美，咱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够它塞牙缝！ 大惊之下，绯云心神不稳，延伸到远处的精神力产生波动，立刻惊动了正在休憩的魔狐。 紫色狐狸眼睁开，三眼魔狐不紧不慢地望向精神力源头。 对六万年修为的魔狐来说，魂王的精神力属实有些不够看，所以它并不害怕，反倒有些玩味地看向来人。 这三人中，魂力最高的也不过相当于魂兽中一两万年修为的存在，就算加在一起，拢共也只能发挥出三万年魂兽的力量。 刚好是一顿美餐。 第63章 月狐的第一魂环，外附魂骨 妖紫色狐影几番闪烁，已经从数百米外移动到一百五十米范围，微微上扬的眼角昭示着它的愉悦。 没有犹豫，银白身影自灌木丛后跃起，月刃出现在掌心。她舒展身体，将双刃向后延伸，银白色魂力流转成圆形轨迹，第一魂技亡月发动！ 月刃高速旋转着奔向前方，魂力凝聚出的弦月表面覆盖着金属寒光，呼啸着划破魔狐的三尺外的护体魂力，却在即将触及狐狸身体时落空。 独属于魔狐的魂力光芒闪烁，一团亮丽的紫光中弹开七道幻影，眨眼间在半空拉开弧形紫幕。 分身？ 意识到这只三眼魔狐的棘手之处，商月迅速抬手掐诀，双目被浅淡的银白色亮光笼罩。 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上清沧月诀并不足以一眼识破幻象，但第六重心法可助自己观察对方周身的气血流转，从而在幻影中寻找出它的肉体。 七只魔狐分站七个方位，目光却统一看向银白色身影。 后腿猛蹬，开始在低空疾驰，七道身影不断变换角度，谨慎地将本体隐藏起来。妖艳的狐尾层出叠现，如绽放的紫色鸢尾花，将视野全部挤占。 银色流光一闪即逝，少女仿佛飘在草叶上，化作一股清风冲向前方。 月刃回旋而来，商月脚下的魂环也已亮起。她没有抓握月刃，而是用魂力牵引武器，在身边划出流畅的弧线，改变方向的同时，将月刃原本的速度再次提升！ 魂技千劫铺开一片银扇，细看去，组成银扇的分明是数十道环形光影，在肃杀银光中映照出魔狐刁钻狡猾的身影。 右手拂过月明林下，屈指错开三十六片薄刃。手腕极有技巧地一抖，形如叶片的利刃顿时射出，在落叶中穿梭。 银扇的攻击角度囊括七道狐影，柳叶飞刃却只有一个目标。 三眼魔狐的本体。 魔狐似乎没有想到，两名魂王不敢出手，这个只有四枚魂环的魂师竟然敢向它发动攻击。 七朵鸢尾花在空中停顿一瞬，又迅速向一侧集中。 狐尾一扫，三十六片飞刃全部震开，分身堆叠在本体身前，将攻击尽数挡下。 攻击没有命中，商月并不气恼。 等的就是这一刻！ 左腿荡开灰蓝色暗光，在魂力作用下腾起一圈雷网。右腿朝前一迈，重心点地，旋身踢出一团爆裂的蓝白色雷光，依稀有细小的电弧腾越其中。 雷光中不断迸发出火花，压力锁定魔狐本体，直径十米的雷狱轰然释放，妖紫狐影周围尽是刺目白光！ 轰—— 魂骨技能天雷引发动，雷狱边缘的电弧突然向压力中心集中，充斥着雷电的领域顷刻间塌缩成一米大小的雷球，骤然引爆！ 压力锁定在本体上，六道分身先赴后继地将本体围拢起来，进行抵御。 三眼魔狐不是防御型魂兽，雷球炸开，紫光瞬间爆碎一地，分身消散，随之生发出魔狐凄厉的尖啸。 啸声刚起，三尺银月锋芒迎面而来，“嗤”一声，狐血飞溅、脊柱断裂、锋芒透体而过！ 不同于狼王魂骨的范围性塌缩，六万年银月狼魂骨的技能只有一道，银月劫的撕裂能力非魔狐可以抵挡。 紫影不甘心地坠落，少女掌心却出现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狐，在天边新月的映照下，小狐狸毛发上泛起一层银白色光泽。 握住蠢蠢欲动的月狐，商月回头，没有忽略消失在树木后的袍角。 目光转向一红一青，她并不在意自己暴露出腿部的魂骨，淡定道：“店主且等我片刻，很快就好。” 不等两人回应，将魂力注入月狐，小狐狸化作一米长短，嗷嗷地扑向三眼魔狐。 准确来说，是魔狐身上浮现的魂环。 仿佛不是商月吸收魂环，而是月狐吸收魂环似的，小狐狸纵身一跃，黑色魂环停驻在它身周。 商月目光微变，却见银白色狐影与黑色魂环同时消失，又一起出现在自己身上！ 月狐融入体内，源自三眼魔狐的魂环稳稳停在脚下，完全不像前几次那样需要时间吸收，一瞬融合！ 青泽已经吓懵了。 望着少女的身影，目光瞥见银白色幼狐，绯云恍然意识到：商月竟然拥有双生武魂！ 这一发现已经压过少女斩杀魔狐带来的冲击，绯云只觉得头顶也出现一枚雷球，炸得她整个人发懵。 她呆呆地凝望着少女的背影，却见一团紫光出现在对方身后。 一块妖艳的紫色骨骼融入少女后腰，而后延伸出六条硕大蓬松的狐尾，如花盛放。 “这是……魂骨，外附魂骨！” 来自三眼魔狐的外附魂骨！天呐！ 一次又一次震惊过后，绯云心底生出浓浓的嫉妒。 外附魂骨与别的魂骨不同，它可以随着魂师的成长而成长。魂兽与武魂相同，爆出的魂骨将与魂师完美契合，产生的助益将难以估量！ 之前见到两块腿部魂骨，她还有些顾虑对方的实力，犹豫是否要下手。如今三眼魔狐产生魂骨，还是外附魂骨，她必须要得到！ 不甘与贪婪席卷大脑，她果断对青泽道：“杀了她，魂骨就是我们的！” 刚刚见证少女斩杀六万年魂兽，青泽有些畏缩，“可是……” “没有可是！趁着她融合需要时间，我们一起上，两名魂王还搞不定她一个魂宗吗？！” 绯云话音落下，前方却响起一声轻笑。 天色渐暗，弦月升起。月下一道银白身影，面容绝美，显得异常虚幻，让人不由怀疑这副场景的真实性。 若问自己出手有何特点，商月会清楚而直白地给出一个字：快。 然而，月狐融合魂环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吸收三眼魔狐的力量不过是眨眼之间，那浓郁的力量好似被月狐一口吞噬，几乎不需要等待。 清楚地捕捉到对方眼底的贪婪，商月勾起一个笑，抬起手，看了眼指尖。 仅有的一枚魂环亮起，保持武魂附体状态，踏出三步。 幻影闪动，念动魂咒如魑魅轻唱：“第一魂技，梦魇。” 第64章 卑微的洛尔迪亚拉 魂环颤动，三步之内分化出六道残影，真身藏于其中，组成七道惊心动魄的妖美身影，缓步而来。 看见三眼魔狐时，青泽尚且畏惧，如今击杀了魔狐的魂师朝自己走来，更让人心惊胆颤。双腿不受控制般向后挪动，仿佛有一阵阵寒气自脚底升起，令他脊背生寒。 “等等！商月姑娘，误会，这是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先别生气……” “闭嘴！我给她下了毒，你怕什么？”绯云厉喝一声，看见男友懦弱的举动，心底渐渐生出鄙夷，怒其不争。 青泽努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闻言劝道：“绯云，这样不好？” “这世道就是如此，你不争有的是人争！三眼魔狐的外附魂骨，对我有多少好处，你难道拎不清吗！”绯云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前方。 即使面对七道银白色身影，她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商月！我在那酒里下了毒，你若想活命，便自己剜下外附魂骨，看在今日我们联手的份上，或可留你一命！” “哦，下了毒啊。” 葱郁的树木将天幕遮蔽，只留下些许缝隙，让月光通行。夜色笼罩的森林向来寂静，唯有夜风摇晃树叶的轻响，晦暗又静谧。 但七道身影一同开口，美好的夜景顿时变得诡异，饶是绯云说话时中气十足，这会儿也有些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没有解药，你活不过十二个时辰。劝你早些想清楚，不然毒液渗透进脏腑，即使解毒也会留下不可逆的损伤！” 商月不怒反笑，她抬起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种低级的毒，只能说明，你不行。” 本体和分身一起抬手，但唯有本体指甲内嵌着药囊。内里的药物已经耗空，她偏头，露出淡笑，一切尽在掌控。 “敬酒不吃吃罚酒！”魂力疯狂涌动，绯云身后出现五条紫色狐尾。她怒瞪青泽，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动手。 三眼魔狐附体，尖啸一声冲向距离最近的少女，翡翠青蛇虽然犹豫，却也只能亦步亦随跟在女友身后。 幻影骤然化作流光四散，眨眼间转移到别处。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连碰撞也不曾有，绯云却发觉自己魂力的运行速度在变慢。心脉传来剧烈的绞痛，刚停下脚步便“哇”一声喷出一地黑血。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吐出的血液，想不明白对方是何时下的毒。 “绯云！”青泽连忙上前搀扶。 “你做了什么？！” 商月不喜欢解释，但思及藏在树后的魂师，她勉为其难地让绯云做个明白鬼：“店主在酒中下了毒，我看见了，无须再提醒。只是我抹在店主指甲上的药，似乎被店主吃进了嘴里。” 在马车上时便发现，绯云有咬指甲的习惯。魂师感官敏锐，但指甲上没有血肉，轻轻拂过不易被察觉。 “若是店主履行诺言，大家相安无事，那药物会在几天后自行消散。反之，我只需将另一种药粉激发成雾，店主吸入后，便是剧毒。” 两种药物分则无事，合则索命。 绯云还想说什么，却低估了剧毒发作的速度。女人的身体如枯木般衰败下去，僵硬地栽向地面，再起不能。 “绯云，绯云！”青泽慌了神，颤抖着伸出手指，却发现女友已经没了呼吸。 确认绯云失去生机，他红着眼眶起身。 “我杀了你！” 或许真是情深，或许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翡翠青蛇摆动蛇尾，怒喝一声冲向少女。 然而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魂力运转也已经受限，还没迈开脚步就扑倒在地面上，仿佛手脚中失去了筋脉。冲向大脑的热血瞬间冰凉，青泽发出一声怒吼，满是无力与不甘。 收回魂力，魂骨与武魂一同隐没。往地面瞥了一眼，商月收回目光。 方才自己站在风口上，药粉被风力吹向两人，极其细腻，无色无味。 绯云已经将指甲上的药物吃进腹中，吸入药粉后立即化作剧毒。青泽虽然没有中毒，却不知药粉本身便有阻滞内力运转、令筋脉疲软的作用。 早些年便发现，魂力与内力不同，需要时间调动。只要在魂师运转力量之前打断，别说和自己修为相差无几，就算是高出自己一两个大境界的魂师，也将在顷刻间失去反抗能力。 对魂师而言，最重要的除了武魂便是魂力，如今魂力施展不出来，空有武魂，与案板上待宰的鱼肉无异。 在身旁的灌木上摘下一片老叶，苍绿色叶片比嫩叶厚实许多，边缘生长着一圈小刺。 弹指飞出，扎进男子脖颈，当场割喉。 解决了这对男女，商月压制住魂力，确保月狐短时间内不会现身碍事。她转头看向一颗巨树，淡淡道：“需要我请你出来吗，洛尔迪亚拉？” 树干后转出一个人影，那人全身包裹在灰袍里，只露出目光凌厉的眼睛。 正是今早驾车的车夫。 不是将自己送至碧落古道的那个人，而是在昨晚取代了原本的车夫，和他们一起来到星斗大森林。 “谁派你来的，教皇冕下，还是菊斗罗？” 洛尔迪亚拉，金鹰武魂，八环魂斗罗，隶属于长老殿，多次跟随月关外出执行任务。 “是菊长老。”洛尔迪亚拉摘下伪装，微微躬身，“但教皇冕下也知晓。长老命属下暗中保护您的安全，所以属下只能一路跟随。方才本想出手，但见您已经击杀三眼魔狐，属下就没有打扰。” 商月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洛尔迪亚拉被盯得发毛，不知这位小祖宗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等了半天，她也不说话，就是看着自己。 这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菊长老和鬼长老的孙女，能自由出入教皇殿，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回武魂城复命，说我一切都好，让菊爷爷不用担心。” “不不不，不行啊！属下要是现在回去，菊长老会扒了我的皮的！”洛尔迪亚拉大惊失色，一想起菊斗罗黑得像锅底的面色就浑身打哆嗦。 然而一枚令牌怼在眼前，这位小祖宗和菊斗罗一样不管他人死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一刻钟内，你的魂力运转会部分受限，一刻钟后基本恢复。”少女转身，随性地挥了挥手，“我到下一座城池自会给武魂城传讯。” 黑色魂环浮现在脚下，转瞬化出六道分身，和本体短暂纠缠后散向不同方向。 七道流光消失在视野边缘，思及对方拿出的教皇令，洛尔迪亚拉欲哭无泪：大的打不过，小的不敢动，这就是牛马的卑微。 第65章 来历，月狐的过往 “接下来去哪里玩耍呀？”小狐狸悠闲地蹲在树枝上，询问接下来去哪里浪。 晨光熹微，为少女的银眸镀上一层浅淡金光，掩盖了眸中几分冷意，连面色都显得柔和。 获取三眼魔狐的魂环后，小狐狸沉睡了几日，再次出现已经能开口交流，说的竟然还是人话。 或许是憋了太久，它已经在自己耳边念叨了整整一个晚上。 若非心法进入第七重后可以改善身体状态，七日不眠亦无碍，自己绝对不会听它念经一样嘀咕一些没有意义的感叹。 “要你管？” 甩开洛尔迪亚拉后，从星斗大森林西部一路向北，最多再有个两三日，自己就能离开森林范围，进入天斗帝国境内。 “乖孙孙，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小狐狸傲首挺胸，傲娇地瞥了少女一眼，即使发现对方的目光逐渐暗沉，它依旧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若非本狐庇佑，沧月门哪里能延续千百年，你身为沧月弟子，怎么能不敬祖师？” “祖师？” 商月垂眸，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她冷淡的眼神中却分明写着：给你脸了？ 两根手指捏起小狐狸，丝毫不理会它的吱哇乱叫。 “沧月门传承已久，开宗立派的也是人族，且早已飞升，一只狐狸算哪门子长辈？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狐若非你的长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撒野！你要魂环本狐给你吸引魂兽，你月圆兽化本狐给你想办法，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小狐狸四条腿乱扑腾，想要变大，却无法在商月清醒时自行吸收魂力。少女控制着体内的力量，它没办法乱折腾，气得嗷嗷叫。 “本狐就是你的长辈，放手！快放手！” 商月没有放手。记起在江湖上遇到过的一味秘药，她在树枝上站起身，开始思索药方。 “啧，好话不听，非要试试深浅？好啊，满足你。” …… 在魂导器中翻出事先处理好的药材，用内力代替炉火淬炼。 两个世界的植物并非完全相同，虽然药效相似，也不免失败了次。 手里摇晃着药瓶，商月在一颗古树裸露出的根茎上坐下。 是药三分毒，小狐狸的体型太小，为了防止它被毒出个好歹，商月释放出一些魂力，让月狐变成一米长短。 月狐瞅了商月一眼，似乎在生闷气，冷哼一声转过头。因为沾染了晨露，地面上有些泥泞，它嫌弃地跳开，狐尾一摆坐在了商月伸出的腿上。 饶是商月也没想到它竟然会这么干，看了小狐狸两秒，抬脚踹开。 “放肆！” 月狐一头栽进草丛里，气愤地跺脚指责：“商月，你放肆！” 商月突然笑了。 小狐狸叨叨了一晚上，始终是雌雄莫辨的童音。如今变大后，说话的声音却变成了清冷的女声，和美人师父的嗓音有一拼。 “你是母狐狸啊？” “本狐是灵狐，才没有公母一说。”月狐甩了甩尾巴，将露水抖落。为了表达愤怒，它直勾勾地盯着商月，无论她问什么都不再回答，企图让眼前这个女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商月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 月狐身体很诚实地凑了过去。 “你放肆！！！” 在杀猪一样的凄厉嚎叫中，月狐被灌了半瓶药水。它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吐出来，却被商月掐住了命运的咽喉，完全无法反抗。 眼看月狐像醉汉般蹒跚踱步，商月开始问话：“你从哪儿来？在沧月门是什么身份地位，为什么会跟着我？” “本狐……”月狐懵懵懂懂地思索了一会儿，开始倒豆子一般吐露过往。 “本狐是沧月门立宗祖师的灵宠，年幼时被她从灵气富饶的地方捡回，一直在她身边陪伴，见证她纵横江湖，独步武林……” “一次顿悟后，她写下上清沧月诀纲要，就此开宗立派。” “建立沧月门数十载后，她悟道飞升，灵魂前往上界。安置好她的身躯，本狐留在上清宫，替她照看徒子徒孙。虽然体内也有内力流转，近千年后，本狐的身体依旧开始衰颓，便自行前往埋葬历代门主的地宫，将自己的身体封在其中。” “她在上清宫中留下众多天材地宝，本狐跟着她，也吃了不少灵丹妙药，精神力异常强大，灵魂得以留存在上清宫中，继续照看沧月门。” “沧月门历代门主都会在祭祀时见到本狐，他们的心法停滞不前时，也会寻本狐指点。” “照看沧月门的岁月里，本狐也在寻找天赋极佳的弟子，期望有人能像她一样飞升，也好替本狐传几句话，问问她过得好不好……” “然而末法时代，整个武林的实力都在下降，本狐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没能等到有望突破上清沧月诀十二重的天才。直到一次祭祀中，本狐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二十几岁的九重上，这天赋与她相比也不逊色，可是她竟然不是门主，只是门中长老。” “本狐思来想去，决定跟着那个名为商月的女人，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突破第十重。只要她能在三十岁之前突破第十重，本狐就有希望指点她，助她飞升。” “可是，可是……” 视线逐渐清明起来，月狐晃了晃脑袋，看见女人饶有兴味的目光，顿时浑身一哆嗦，意识到自己被阴了。 “商月，你竟然使诈！你竟然对本狐用这种手段！你简直没有心！” 已经从月狐的叙述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商月一手撑着下巴，大发慈悲地回应了一句：“恭喜你，猜对了。” 拍了拍狐狸脑袋，她用鼓励的语气道：“既然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接着说。” 月狐险些被气嘎过去，摇摇晃晃半天，最终选择嗷呜一口，咬在了女人的……衣角上。 压榨完月狐，商月心情十分愉悦，抱起生无可恋的小狐狸，笑道：“接下来，我们去天斗城，找小美人。” 第66章 猥琐男不乐 在星斗大森林渡过月圆之夜，次日傍晚，“索托城”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 终于见到另一座城市，商月却不打算在这里停留。 傍晚进城已经不方便住宿，临时找地方太容易被坑。看在洛尔迪亚拉惨兮兮的份上，稍后去武魂分殿传个口信，今晚就离开这里，明日一早刚好到下一座城市。 离开魂兽森林，人群中魂师的占比会下降很多，不必刻意地进行伪装。为了避免让自己看起来特立独行，商月没有继续佩戴面具。 穿了件宽松的浅灰色外衣，宽大的帽檐遮住小半张脸。接受城门守卫盘问时隐蔽地塞了几枚金魂币，得到武魂分殿的位置，接着便直奔目的地。 …… 从武魂分殿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街道上只剩寥寥几人。 思及昨夜兽化时已经能稍稍控制，商月心下安定许多，对于哥哥和姐姐修炼心法一事也放下心来。 年内，他们能突破心法第四重就算不错了，对于两个魂宗，甚至是魂王来说，武魂足够负荷上清沧月诀的力量。 自己可以放心去天斗，帮小美人立足。 已经离开索托城内的繁华区，确认没有人尾随跟踪，商月侧身倚靠在墙壁上，稍作休息。 小美人曾说，本座是她唯一的朋友。 无论我今后能否成为魂师，能否成为强大的魂师，这一点都不会有所改变。 “如果阿月可以觉醒武魂，我们就一起变强。如果阿月的天赋并不在此，我就连带你的那份一起努力……” 沧月门弟子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上一世的经验也教会自己明哲保身。但当年，面对一个没有展现出多少价值的三岁孩童，小美人是除了月关和鬼魅以外，唯一一个真心相待的陌生人。 光翎斗罗会额外关照自己，供奉殿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都是小美人在背后叮嘱。 不管这份情谊能否延续下去，仅凭过去这些作为，本座也得还她一份大礼。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你的家人呢？” 街巷前偶尔会经过几个路人，商月没有多做关注，但有人杵到自己面前，她懒散地瞥去一眼。 男的，修为比自己低一些，应该是个魂宗。 年龄大概在四十上下，皮肤偏黑，身高一米六左右，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凌乱的发型上压着一顶牛仔帽，猥琐的小眼睛下面露着两颗兔牙，脖颈间还有个带刺项圈。 黑眼圈很重，身体重心在下，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还不住往自己身上打量，看起来不像好人。 “不劳费心。” “诶，小姑娘，叔叔没有恶意的。天色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巷子，很容易遇到坏人。”男人板起脸，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我叫不乐，你可以叫我不乐叔叔，是这一带有名的热心肠。凡是遇到像你这样落单的小姑娘，叔叔都会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当然是自己的床上，嘿嘿嘿。 说出的话充满正义，不乐的眼神却从未在少女身上移开。 啧啧啧，这小萝莉真是极品，肤白貌美，腿长腰细，虽然上面的规模不够，但年纪小嘛，就不要求那么多了。 不过这张脸真是绝了，若是露出渴求的表情，那该有多诱人啊。 难道是老天知道我不乐已经许久没遇到过可心人儿，特意给我送来这个美人儿？ 不乐双眼都在放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口水，同时还在义正言辞地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这里太危险了，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乐？” 注意到对方双眼中的欲望，商月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垃圾。 “没错，天黑了，跟叔叔回家。”小姑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不乐也不恼，想到接下来的乐趣，他兴奋地搓了搓手。 见小姑娘没有动作，他掏出本来要付给风尘女子的钱币，大方地递出去，说：“小姑娘，叔叔请你吃糖好不好？这钱你拿着买糖果，今晚天色不好，咱们快些回家……” 捡起最上方几枚铜子儿，商月勾唇，在对方难以自控的目光中冷淡开口：“我送你去极乐可好？” “极乐？好啊，叔叔带你去极乐！” 不乐已经精虫上脑，没有意识到此“极乐”非彼“极乐”。他贪婪地吸着少女周围的香气，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入蓬松的天鹅绒中，即将进入极乐天堂。 啊，美人儿连身边的气味儿都是香甜的…… 抬手示意对方带路，少女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请。”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不乐有些口干舌燥，对少女招招手，抬脚往回走，“快，跟叔叔走。” 男人似乎不舍得移开眼睛，连走路都是倒退着移动。 不转身好啊，不转身，一次性露出这么多命门，本座很满意。 手中拨动铜魂币，将它们排列整齐，内力凝聚指尖，银眸在男人身上掠过，抬手挥出一片冷光。 魂币碰撞发出金属磕碰声，继而飞速嵌入不乐体内，浅层血管立即爆出粘腻的血液，深层动脉也在几秒之后涌出大片红色。 “丁零零——” 铜魂币被喷射的血液冲开，先后掉落在地面上，在小巷中激起清脆回响。 吸入大量迷药，神经已经麻木，不乐感受不到痛，只觉得身体有些飘飘然，不自觉地朝少女伸出手。 美人儿笑得可真好看。 手臂停在半空，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仍然执着地将目光抬起，到死仍然目光迷离地盯着少女。 外袍被溅上了血，商月嫌弃地瞥了眼，擦干净手后一把扯下，甩在男人身上。 扯出衣领里的魂导器，魂力探入，一个平平无奇的水囊出现在手中。水液浇在男人身上，立刻开始腐蚀，速度比野狗进食的速度还要快。 “哪里不好？本座觉得，今晚的天色很好。”少女迈开脚步，将一地腌臜抛在身后。 月盘高挂，留下一地冷光，曝光灰袍下的肮脏骷髅。 第67章 半人半兽，买卖活人？ 一向爱干净的小狐狸丝毫不顾油腻，埋头在汤盆中干饭，商月忍不住戳了戳它的肚子，“你是猪吗？” 离开索托城的次日，商月抵达下一座城池。寻了处客栈休息几个时辰，她将小狐狸放出来，谁知自己还没说饿，小狐狸竟然叫嚷起要吃饭。 理由是，上一世身体衰败后，它只剩下灵魂，从此只能看门中弟子吃香喝辣，再也没尝过人间美味。 “你现在是我的武魂，有内力和魂力供给，还需要吃东西？” 月狐从鱼汤中抬起脑袋，嘴里嚼嚼嚼，嚼了半天，回了一句：“吃饱了也能恢复力量，可以给你节省魂力。” 菜刚上齐，门一关，月狐就跳进了盆里，商月到现在一口都还没吃上。她支着下巴，不时还要用勺子捞一把，以防月狐被汤饭淹死。 “我现在没有消耗魂力，你也不需要恢复。” 月狐愣了一下，选择不接话，指使商月把自己送到肘子旁边。它嫌弃地看了眼肥腻腻的外皮，示意商月帮它把皮扒开，接着张开血盆狐口，“嗷呜”一口，整只狐栽进肉里。 得了，看这架势也没有询问的必要，这狐狸是纯馋。 方才也贴心地问过，要不要用魂力让它变大，月狐说不用。无论大小，它饭量不变，巴掌大小啃起肉来更爽。 吃进去的食物会变成魂力，也不用担心会撑死。 “你吃了，我没吃，但你待会儿还要回到我身体里，这算谁的？”看着餐盘和汤盆空了一个又一个，商月有些无奈，把小狐狸不吃的素菜端到自己面前。 “能吃是福，你饿了就吃，不饿，也吃点，看你瘦的。”月狐一口接一口，说是风卷残云也不为过，“光让你看着我吃，也不合适。” 苦战了半个时辰，又使唤商月帮自己清洗干净，小狐狸瘫倒在馒头旁，舒舒服服地趴在上面休息。 “商月，你吃饱了？” “嗯。”应了一声，商月看向小狐狸，若有所思，“你还要？再让人上一轮？” “不用了不用了，你这小身板，上多了容易引起怀疑。”月狐举了举爪，“吃饱了，上街转转，买点零食去。什么蜜饯果脯点心果子都来点，小姑娘家正是喜欢吃零嘴的年纪，别委屈了自己。” 虽然清楚小狐狸的意思，但商月故作不懂，轻笑一声逗它：“我不吃。” 本狐都说这么明显了，这个女人竟然还装傻？ 月狐瞪大双眼，但为了零嘴，它果断抛弃自己的狐脸，理直气壮地要求：“本狐要吃！你听本狐的声音，还是个幼崽，怎么能少了零食！” 站起身，额前碎发被轻风荡起，露出一双笑眼。商月伸出手，“走。” 月狐眼前一亮，飞快窜上少女的手掌，还不忘问：“你还有钱？” “想要什么？” “有钱那我可说啦。”清了清嗓，小狐狸好似回味了一番，开始往外报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 “行了闭嘴。” …… “你再这么吃下去，我真要被你吃穷了。” 天斗城外有一片小森林，少女白发白衣，怀抱一只身体一尺来长、尾巴硕大蓬松的银白色狐狸，懒散地倚坐在树枝上。 而她身后，也有一条狐尾，悠闲地垂在枝叶间。 离开星斗大森林已经有一个月，凌晨刚刚抵达这片树林。 以自己的速度，若是想，十天左右就能到天斗城。但赶路是一方面，观察各地的经济情况与人情风貌也在计划之中。 另外，还要养这只饭量堪比无底深涧的狐狸。 自从小狐狸有了魂环，能够开口讲话以后，它就整日在精神之海叨叨要吃的，一顿能塞十个它自己。 “我现在入不敷出，家底都快被你吃空了。” “你什么时候入过？不都是武魂殿的补贴，还有别人塞给你的钱。” 月狐毫不客气地揭露真相，“本狐不了解你，还不了解沧月门？沧月以培养自身能力为主，外物都是点缀，除了接悬赏单，门中上下就没几个会挣钱的。你那些药方子不能卖，药物更不能卖，你上哪挣钱去？” “这么了解情况，也没见你少吃一口。” “你！又欺负狐。”月狐自知理亏，哼唧两声埋头不语。 明日就可进城见小美人，虽说她身处皇宫，宫门内外戒备森严，但商月并不担心。 沧月门大长老若是连皇宫都进不去，沧月也没有立足武林的必要了。 明月高悬，内力运转地也很快，商月抱着小狐狸，耳边却警觉地捕捉到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人类，数量还不少。不过这深更半夜的，跑到城外做什么？这小森林也没几只魂兽。 考虑到今晚月圆，商月没有进城。在城外休息一日，等兽化之夜过去，再去寻人不迟。 身体的异化能够稍稍控制，却也仅限于自己能够像控制四肢一样控制尾巴，想要缩回还无法做到。 但武魂变异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离开武魂城后，只要对外宣称自己的武魂是狐狸，身上的异状也就能够解释清楚。 树枝隐隐约约地将少女身形遮蔽，商月转头看向来人，见不远处走过一队身着劲装的魂师。 身体上或多或少都有魂力波动，是魂师无疑。 而队伍正中，一人手里牵着铁链，锁链另一端却束缚着一只、不，是一个人，一个年幼的女孩。 身体的气血流转是人类，而非魂兽。只是女孩的样貌有些特殊，短发里藏着一对尖尖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猫尾。应当是真正发生武魂变异的魂师。 女孩不过六七岁，魂力似乎刚觉醒不久，还没有获取魂环。但她却比队伍中的魂师更加敏锐，准确地看向枝头。 救我，救救我！ 月狐也看见了那个猫女，偏头用精神力问：你要救她吗？ “你觉得，她对我有用吗？”微微挑眉，商月冷漠道：“本座是杀手，不是善人，她一个眼神，就要我去趟浑水？” 月狐懂了，这就是不会管闲事的意思。 然而，少女站起身，幽幽道：“不过本座觉得，顺手救了她也不是不可。” 麻烦已经找上门，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猫女求救的目光落入后方魂师眼中，队伍渐渐止步，看向枝头。 “那是？老大，你快看树上！”身着藏青衣袍的男人快步上前，激动地指着少女，“那个好像也是半人半兽，你看她那尾巴，比猫女还漂亮，一定能卖出大价钱！” 将手里的铁链交给手下，队伍中的老大眯眼打量，等看清了少女的模样，眼中顿时精光大放。 “不错，不错！卖进天斗拍卖场，少说值个一万金魂币！” 意识到自己牵连了对方，猫女眼中浮现惊惶。被人封了嘴，她只好朝少女拼命摇头，示意对方快跑。 “哇哦，你竟然，才值一万金魂币？”月狐故作夸张，摇摇尾巴，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月狐：哦吼，有好戏看了。 坐了太久，少女站在树枝上伸了个懒腰。只扎了一半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后，被风吹起，如银白色长袍。 “别急，他们若不来，我也不会滥杀无辜……呵。” 摆手示意手下准备捕兽网，老大转起三白眼，心道：看这身形，应该有个十来岁，保不准有个魂环，怕是不好对付。但遇上这种极品，岂有错过的道理？ 那脸蛋，那腰身，比秦楼楚馆最美的姑娘都靓，兽化的部分也比猫女更动人。看那狐狸耳，看那尾巴，皮毛油光水滑，真叫一个漂亮！ 卖相这么好，如果还是雏儿，别说一万，十万都能谈！ “大运临身，上赶着送钱，不捡对不起财神爷！只要干成这一笔，咱兄弟几个后半生的养老钱都有了！” 他从怀里摸出蒙汗药，递给身着藏青衣袍的男子，叮嘱道：“青鸟，她能窜到树上，腿脚肯定利索，你上点心，别让她跑了。” “放心老大，我知道轻重。”青鸟接过迷药，用力点头。 那可是一大笔钱，丢了裤子也不能丢了财神爷！ 青鸟背后出现一只青苍色鸟雀，瞬间完成武魂附体，脚步一转登上树干，藏进茂盛的枝叶中。 点了两个人看守猫女，老大脚下浮现两黄两紫四枚魂环，带人上前包围。 五人呈弧形迅速逼近，两人紧跟其后，双手拉开捕兽网。 拇指粗细的金属被锻造成环形，环环相扣，勾连成五米长宽的铁索网。两人颇有经验地拉开一边，以便随时出手。 “你是不是吃胖了？”屈指弹在小狐狸脑袋上，商月笑了声：“起来活动活动。” 哗啦—— 树冠中扑出一道青光，展臂压向少女，双眼中虽有惊艳，但更多的是对金魂币的渴望。 抛开月狐，重心压向左腿，旋身踢出一道银锋。三尺银月刹那间撕裂空气，带起一连串气流爆鸣！ 青光被冲击力砸向树梢，与葱茏树冠一起，瞬间折断！ 右腿落回树枝，几乎没有停顿，屈膝下压，借力飞身，皎皎明月下现出七道银白幻影。 少女轻身如燕，身后六道狐尾如花摇曳。 绝美中，杀机已现！ 第68章 猫女朔瞳 妖魅般的幻影在眼前连闪，猫女非人的瞳孔因震惊而竖起。 银白身影分明那么纤瘦，细皮嫩肉的模样似乎碰一下就会受伤，然而倒下的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些成年男子！ 看不清对方到底分成了几个人，也数不清那紫色的尾巴有几条，只觉得明月下鸢尾花相继绽放，铁索被拉扯地哗哗作响，那些男人未及反应便相继倒下。 鸢尾花越来越近，铺展开瑰丽画卷，强势占据全部视野。微光划过，前赴后继地向眼前集中，猫女下意识抬头，略一怔愣，突然对上一双银眸！ 银眸的气势太强，玩味中带着审视。 猫女浑身战栗，双腿颤抖着后退，有些惊恐，有些难以置信。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猫女意识到，眼前的银发女子根本不是人畜无害的少女，而是一个出手狠辣，杀人如切菜砍瓜的…… “姐姐！” 干脆利落地挑开束缚，垂眸打量猫女，商月还没开口问话，就见对方滑跪到地上，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角。 猫女其实想抱大腿，又怕弄脏了恩人的衣服，只好拉住边角。她泪眼汪汪地抬头，颤抖的声线中带着崇拜和感激：“姐姐！您救了我的命，以后我就是您的人！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哦吼。”月狐已经回到商月体内，在精神海拿腔作调：“姐姐~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奴家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闭嘴。” 猫女一愣，双手僵在半空。 商月是让小狐狸闭嘴，但猫女住口，她也没解释，直截了当地问：“多大了，会什么，有没有名字？” “我、我应该六、六七岁？”猫女有些不确定，“我，我会做饭、洗衣、做家务，缝缝补补也会一些，家里需要做的我都能干……” 月狐夹着嗓子道：“奴家什么都会~” “吱——” 青筋跳了跳，商月忍无可忍，让小狐狸现身，一把掐在掌心，任由对方吱哇乱叫。 看着猫女的竖瞳，商月淡定道：“继续。” “我的速度比较快。”猫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价值，话一出口，又想起对方的速度快到留下幻影，顿时改口道：“我的速度是村里最快的，爬树跳跃也没问题！” 看来武魂变异让她的身体拥有了一些猫的能力，敏捷性足够，也算有点用处。 “名字。” “我没有名字。” “武魂觉醒时怎么登记的？”商月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觉醒的武魂？” 漂亮的面孔突然带上攻击型，猫女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指搅在一起，弱弱地说：“半年前，武魂觉醒的时候，没人管我，我偷偷去看一眼，魂师大人临走前，顺手给我觉醒了武魂。” “可是武魂觉醒之后，我的身体发生变化，爹娘就都不要我了。他们说我是妖女，不让我留下，我就被赶出了村子……” 妖女？呵。 圆月西斜，身体兽化的部分渐渐隐没，恢复正常。商月起身，留给女孩一个眼神，朝天斗城的方向走。 猫女原以为自己遇到了同类，却眼睁睁看着恩人的尾巴缓缓消失。掐了自己一把，又揉揉眼睛，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会这样？！ 那尾巴给人感觉也不是武魂附体，恩人是怎么做到的？ 四下打量，转头时猛地对上一张目眦欲裂的脸，男人整张脸上都是惊愕与不甘，嘴角还有些未干涸的血沫。猫女被吓得原地起跳，直到这时才发现，那一队十人都已经死绝。 胸腔里响起鼓点般的跳动声，手脚有些发软，然而对求生的渴望盖过了恐惧，她小跑着上前，将一地尸首甩在身后。 察觉到猫女跟上来，商月微微一笑，没有回头。机会稍纵即逝，若是抓不住，可不关她的事。 “以后你就叫朔瞳。” “朔是初始，是新生，瞳是你的眼睛。过去已死，跟着我，要听话。” …… “站住！干什么的，把脸露出来！” 离开小森林，走到天斗城门外时已经天色熹微，入城的百姓渐渐排起长队。 自己的外袍对朔瞳来说有些大，足以让她将耳朵和尾巴包裹起来。然而入城要接受检查，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双手紧张地抓着衣服，很快被士兵发现异常。 “我……姐姐。” 或许是第一次进城，昨晚又被人当成货物一样对待，哪怕已经知道自己只是武魂变异，她仍然不知所措地看向商月。 大清早站岗本来就烦，见人没反应，士兵不耐烦地催促道：“姐什么姐，叫爹都没用。赶紧的，把帽子摘了，头抬起来，别让我动手！” “入城的人都要接受检查，不是针对你。” 淡淡地瞥了眼士兵，商月语气算得上温和，示意小姑娘自己把帽子摘下来。 朔瞳乖巧地点头。 姐姐说，武魂变异不是什么稀罕事，自己不是妖女，是正常人。应该，应该没关系的。 她鼓起勇气，缓缓抬手去摘帽子。 “你聋了啊！老子叫你摘帽子！” 已经等了一两秒，谁知这个要入城的土包子依旧慢吞吞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士兵失去了耐心，一边劈头盖脸地骂起来，一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刚掀起帽子，朔瞳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闭眼，呆立在原地。 一副已经被打怕了的样子。 哼，连个大人都没有，老子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了？士兵怒气冲冲地抡圆手臂，大掌狠狠落下。 然而斜刺里探出一只手，白皙纤瘦却筋骨分明，敲在士兵手臂的麻筋上，动作看似随意却又精准有力。 “啊！” 商月的动作很快，士兵绝对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但他根本懒得寻找原因，扶着胳膊喊道：“快来人，有人闹事！” 仗势欺人的事见多了，对此，商月毫不意外。 在朔瞳担忧自责的目光中，一块漆黑色铁牌飞向士兵，“啪”一声，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红痕。 “你！”士兵大怒，然而余光看见铁块上的标志，顿时一百八十度弯腰，捡起令牌又殷勤地擦去灰尘。 他挤出笑容，带着谄媚与讨好，双手奉还令牌，“原来是武魂殿的大人，哈哈，是小的不懂事，是小的眼瞎，小的该死！” 说着，还往自己脸上撂了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小的早上睡懵了，脑子不清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他的嗓门不算小，城门下的士兵队伍正要围拢过来支援，闻言立刻止住脚步，讪讪地退回原位。 武魂殿的大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得罪得起的。 这些人变脸的速度快得出奇，朔瞳看得一愣又一愣，还未回神怀里就被塞了一块铁疙瘩。 是方才那枚令牌。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商月平静地说了句：“走了。” 士兵顾不上擦冷汗，立刻让开位置，躬身做请，“您请，请，哈哈，大人走好！” “姐姐？”朔瞳举着令牌，急忙跟上。 “武魂殿的令牌，收好。” 不是师父给的教皇令，只是在一座武魂分殿顺来的主教令牌，应付这种无关紧要、看人下菜碟的小喽啰，足够了。 第69章 武魂圣殿，萨拉斯 进城后，街道两边渐渐出现各种店铺，新奇的商品和可爱的小物件，都是村子里不曾有的。 拘谨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好奇，朔瞳多看了几眼小摊上的糖人，一转头就见银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她急忙小跑着跟上。 姐姐的腿好长，走路都带风。 银白身影从容闲适，步伐不疾不徐，明明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丝毫不等人。 朔瞳提着稍长的衣摆，没有戴帽子，也顾不上捂耳朵。 察觉到行人投来的目光，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然而路人只不过打量了几眼，接着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周围的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猫耳朵，姐姐说得果然是真的。 我也是正常人！ 小姑娘的兴奋溢于言表，商月很轻易地从神情中察觉到她的想法，心道：大陆上少说也有几万名魂师，算上已经挂掉的那些，至少是几十万。即便是千分之一的概率，发生武魂变异的魂师也不下百人，长一对耳朵怎么了，长一条尾巴又怎么了？ 只要不穿一些奇装异服搔首弄姿，哪个正常人会把武魂变异往床上想？ 不过昨晚那些魂师，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物件，但他们口口声声都是把人卖到天斗拍卖场。 就算武魂发生变异，那也是活人。 能买卖活人，还敢放到拍卖会上正大光明地拍卖，这天斗拍卖场背后，怕是少不了权贵和纨绔支持。 商月在前面走，朔瞳努力在后面跟。 虽然身体有猫的灵活性，一走小半个时辰，朔瞳也有些跟不上了。但她没有问为什么，乖乖跟在后面，看向银发少女的目光中似乎有小星星，亮得出奇。 姐姐好厉害，姐姐真好看，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 进入天斗城，商月第一个目的地是城内的武魂圣殿。 上一次传信还是在索托城的时候，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哥哥和姐姐在集训，顾不上自己，但家里还有两个老人家牵肠挂肚。 美人师父心中应该也很牵挂？毕竟现在就自己一个弟子，多少也会有些担心。 还是再传个信，省得长老殿日日“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如今大陆上只有两处圣殿级别的武魂分殿，分别坐落于两大帝国首都。武魂殿又一向建在城市中最繁华的地方，以至于圣殿的外观堪比一座小型宫殿，金碧辉映，富丽堂皇，不可谓不宏伟。 但也只是一座大房子而已。 商月有意锻炼小姑娘的胆量，于是在圣殿不远处站定，朝朔瞳招了招手，“走，拿着方才那块令牌，进去。” 武魂圣殿外站着两排护殿骑士，秘银甲胄折射着寒光，让他们身后的圣殿看起来更加庄严肃穆。 双手捧着令牌，朔瞳看向高大的骑士，又转头去看商月的面色。 这种地方也是自己可以进去的吗？那里面可都是强大的魂师啊！可是姐姐的面色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城门口的士兵们似乎也称呼姐姐为魂师大人。 低头看着令牌，小姑娘一咬牙，给自己鼓气道：姐姐说能进去，就一定能进去！ 猫耳朵竖起，竖瞳中升起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朔瞳举着令牌，埋头冲向武魂圣殿。 见小姑娘一副要上刑场的架势，商月轻笑一声，缓步跟上。 索托城内的武魂殿配置为第三级的武魂主殿，自己顺来的令牌也是黑衣主教级别才能持有。朔瞳一个小不点拿着令牌，护殿骑士虽然疑惑，但确认无误后也只能放人进去。 小女孩才多大点，哪里来的主教令牌？诶，这个银发女子应该是一起的，说不定是她的令牌。 护殿骑士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询问，抬眼接收到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内里蕴含的气势让他放弃开口，闭上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护殿骑士：脑子是个好东西，还好我带了。 进入武魂圣殿，朔瞳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眼巴巴地等候商月指示。 “你做得很好。” 示意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商月取出教皇令，随手点了一位执事，“我要见萨拉斯。” “这位……长老？” 见教皇令如今教皇亲临，拥有教皇令的魂师，在武魂殿享有名誉长老待遇。 虽然荣誉大于实权，持有者的权力或许还不如手持长老令的内部长老，但教皇令这个噱头可不小。 哪怕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自己这个白金主教也得恭恭敬敬行礼。 确认对方手中的教皇令是真的，萨拉斯额头上生出一层薄汗，心中千回百转：也没听说哪个大人物要来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块教皇令？ 平日里被下属吹捧惯了，递还令牌后，萨拉斯不自觉在座椅上坐下。 下一秒，抬头看见一双冷淡的银眸，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心中直呼自己这老腿怎么这么不争气！ “您坐，长老请坐。敢问长老此行有何指示？” 略有些刻薄的面孔上挤出笑容，这观感着实不怎么样。 商月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嫌弃。 算了，不多待了，还是尽快去找小美人。 “给她安排一个住处，让人测好魂力，教会她修炼方法。”吩咐完萨拉斯，她又对小姑娘说：“朔瞳，我不在的时候，你留在这里修炼。下次见面，我要看到成果。” 姐姐要走了吗？ 朔瞳满眼不舍，却也懂事地答应：“我听姐姐的。” 姐姐有正事要做，我不能给姐姐拖后腿。我也有武魂，只要努力修炼，一定也能成为厉害的魂师，做一个对姐姐有用的人！ 让执事把人带下去，商月说起自己的事：“我从武魂城来，自有要事，不必多问。但你下次给教皇殿汇报的时候，记得帮我捎个信儿。” 萨拉斯连连应是，正准备拿纸笔记录，就听见少女洒脱地说了三个字：“还活着。” “什么？”萨拉斯不明所以。 如果对方手里没有教皇令，他一定会认为这个少女在戏耍自己。然而并没有如果，萨拉斯只能赔笑，让对方再说一遍。 商月只得换了个说法：“一切安好。” 第70章 天斗皇宫，重逢 小美人在皇宫卧底，身份似乎是雪夜大帝之子。 据萨拉斯所说，天斗皇帝膝下原本有四位皇子，但二皇子已死，如今活着的只剩下三人。从年龄来看，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年纪都不太能对得上，公主更是年幼。 正打算先去皇宫里溜达几圈，商月突然从脑海中回想起“雪清河”三字。 谁说的来着，好像是光翎？ 啧，供奉殿上上下下瞒得严实，自己一提小美人，师父就不高兴，若非跟光翎在星斗大森林潇洒过一个月，自己现在连小美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名字就好办多了，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商月也没问萨拉斯，街上随便找个人，几枚金魂币的事儿。 趁着日出时分，宫墙内的阴影比较多，商月活动活动手脚，干起了老本行。 与皇宫内的高手相比，自己的魂力不占优势，反倒容易暴露，不如不用。只有内力持续运转，但也被刻意压制了气息。 修为达到上清沧月诀第七重，足底生出绵劲，踏墙行走七步不坠。以自己的能力，亦可卸千斤巨力于地，踩水不沉，踏雪无痕。 前往天斗城的路上，早已将皇宫分布熟记于心。在心中规划好路线，商月将累赘的外袍塞进魂导器，提气轻身，踏墙而入。 银白身影一闪即逝，恰如黎明时分的微光，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 九岁那年离开武魂城，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 在自己正式取代雪清河的那一年，皇宫降生了一个小公主，名为雪珂。 与暗中较劲的皇子们不同，公主没有皇位继承权，雪珂又很亲近自己，千仞雪便默认了这个小妹妹的存在。 一起吃过早饭，千仞雪目送雪珂离开。对方那米白色的头发，不知让她第几次想起另一道身影。 银发银眸，漂亮的小团子，阿月。 压下思绪，挥手命宫人退下。千仞雪坐在书桌后，心中隐隐有些异样，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释放出精神力，将房间仔细探查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她放下手中的书卷，第六感仍觉得，这里有第二个人。 “一别数年，殿下近来可好？” 就在千仞雪坐立不安的时候，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带着微微的冷意。她下意识做出戒备姿态，然而那声音有些熟悉，千仞雪心中浮现一个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阿月远在武魂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千仞雪警惕地寻找来人，然而那声音缥缈，无处不在，哪里都不像声源。 “才几年不见，你身边竟然又多了好妹妹。”这一声清晰了许多，但声音冷得像是要结冰，带着几分不满。 千仞雪立刻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 用于小憩的躺椅上卧着一个少女，白发长长地垂下来，一直落到地上。她微微偏头，银色眼眸一如当年灵动璀璨，却又多了幼年时不曾表露的凛然气势。 “原以为你会孤单，未曾想到，殿下身边从不缺人。” 商月话中满是阴阳怪气，比小狐狸吃包子时的醋碟还酸。 她当然知道方才的女孩是谁，不就是那个小公主雪珂，雪清河名义上的妹妹。 但商月就是气。 九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潜入皇宫卧底，从此搅和进政治漩涡，不知归期，计划不成功便无法返回。 想着她一个人不容易，自己专程从武魂城跑来，连最有利的夜晚都没等就进入皇宫，结果就看着她和另一个女孩亲情满满，其乐融融？ 明知师父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她接触过多，连责备和责罚都没管就跑来了，结果就看见这一出？ “阿月？！” 千仞雪懵了，有些不真实感，但眼前的少女又那么真实，话里的不满清清楚楚。 “哼。”商月别过头，却没有离开，一副等着哄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千仞雪呆愣原地，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进来的？” “你管我？”有些不舒服，她支起一条腿，懒洋洋地卧在躺椅上，如一幅美人图。“我很生气，你哄不哄？不哄我走了。” “别别别，我错了。” 千仞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商月这么生气，但她现在顾不上其他，没什么诚意地道了歉，在躺椅边蹲下。 从前那个小团子长大了，还是那么漂亮，比地方进贡的玉石摆件还好看。 眼睛还像当年一样，眼睫又黑又长，像被人精心修饰过，卷翘的弧度恰到好处。鼻梁骨优越，秀气的鼻尖下，粉色唇瓣微抿，让人看不清形状。 像技艺最精湛的匠人捏出的瓷人儿。 千仞雪忍不住上手，揉揉脑袋，又伸手摸了摸少女偏瘦的手骨，“阿月，你怎么这样瘦，没有人照顾你吗？” 眼瞅着对方满脸都是慈母笑，蹲在旁边不知道傻乐什么，一句话没说竟然直接上手，商月有些难以置信。 “你干什么？” 千仞雪也很疑惑，“我怎么了？” 商月的气还没消，道歉没诚意就算了，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她想也不想，脱口道：“男女授受不亲！” “阿月，是我啊，我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千仞雪谨慎地没有说出“男人”两个字，但意思很明确：咱俩从前不就是这样相处的，现在有些不一样吗？ “你不是被他们收养了，怎么来这儿了？” 菊斗罗和鬼斗罗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贝，怎么舍得让她离开武魂城，还进了这天斗皇宫？ 不对，宫防森严，阿月一个人怎么可能进入皇宫？ “他们跟你一起来的？” 以两人的默契，不用说得太明白，她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定定地看了千仞雪两秒，商月冷哼道：“我惹怒了教皇，被赶出来了，你开不开心？” 第71章 “金屋藏娇” 阿月惹怒了比比东，被赶出了武魂城？提起那个女人，千仞雪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恼怒。 当年阿月不过三岁，懂事得让人心疼，如今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被赶了出来！天斗城距离武魂城那么远，阿月一个人流落至此，该有多危险！ 关心则乱，千仞雪一时没有想起商月还有哥哥和姐姐，她离开武魂城之前也没见过，所以没什么印象。 “光翎爷爷怎么没有让人知会我？我该让人去接你的。” 千仞雪皱着眉头，有些后怕，还不忘安慰商月：“没事了，阿月，以后你跟着我，我保护你。她的手还没那么长，伸不进这天斗皇宫。” 小美人还是这么贴心，算了，本座不计较了。 商月的气消了，展颜而笑。 察觉到小美人神情中的气愤，她撑起上半身，笑容又乖又甜，和方才冷淡的模样天差地别。 “小雪，逗你的。我确实惹怒了教皇，但她已经收我做弟子，不会把我怎么样，也不至于把我逐出武魂城。” 弟子？千仞雪有些意外。 得知商月和那个女人牵扯在一起，她心里也有些不自然，别扭得很，“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留在她身边，对你修炼有好处。” “那你呢？” 商月挑眉，神情中有些傲娇和得意：我不来，谁帮你？让你孤身留在皇宫，我怎么放心？ “我反正是跑出来了，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回去，你希望见到我也好，不希望也罢，我是不会走的。” 本座就赖在这儿了。 “好，留下，我养你。” 虽说是朋友，但两个人相差六岁，千仞雪早已将商月视为自己的妹妹。有个亲人陪在身边，千仞雪内心多了些底气，向来紧绷的心弦不自觉放松了些，开心地笑起来。 “咦，这话说得像大猪蹄子一样，不要跟我搞暧昧。”商月语气中带着调侃。 “你才多大点儿，暧昧什么暧昧。”确认商月的处境没有危险，千仞雪想起方才那带着酸味的话，抬手掐住对方白皙的小脸。 “吓唬我，还跟我闹脾气是不是？老实交代，你这一路上怎么来的，怎么进的皇宫？” “我也有武魂啊，怎么着也是个魂师，路不平干就完了，能有什么危险。”扒开小美人的手，果断放出小狐狸，塞给对方。 巴掌大小的狐狸异常精致，千仞雪本以为是玩偶，却见它坐卧打滚和活物没什么两样，新奇得很。 “我的武魂，月狐。” “因为发生了点变异，它可以外显，也可以变大。”将魂力输送过去，月狐顿时化作一尺多长，算上身后的尾巴，足有一米长短。 被商月塞到陌生人怀里，月狐下意识就想跳开。但观察到对方金纹银绣的衣衫，显然价值不菲，方才又听见什么皇宫，什么我养你，它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优质饭票。 为了今后的美餐，本狐就勉为其难，让你抱一抱。 摸了摸月狐顺滑的皮毛，余光注意到一枚漆黑色魂环，千仞雪心中一惊，“阿月，这是你的第一魂环？万年魂环？！” 震惊之下没有压住声音，商月急忙上手捂嘴，示意对方小点声。 “萨拉斯说，现在正是立储君的关键时刻，让人知道你金屋藏娇，大皇子的名声不要了？” 千仞雪还没说什么，月狐上赶着在作死的边缘横跳：“呦，金屋藏娇，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那个娇。” 变大后，虽然声音变成了颇有气质的女音，但小狐狸内心的八卦之火依旧熊熊燃烧。 “它还会说话？” 一记爆栗敲在狐狸脑袋上，商月面不改色地点头。 魂力被抽走，月狐又变回巴掌大小，卧在千仞雪掌心可怜兮兮：“你欺负狐！” 无视小狐狸的控诉，商月将它收回。抬起左手，一对冷刃出现，首尾交叠形如满月。“其实刚才那是我第五个魂环，月刃武魂还有四个环儿。” 一紫，三黑。 “你是双生武魂？！” 方才看见万年魂环，之所以震惊，是怕商月承受不住魂环的力量，对身体有危害。如今看见双生武魂，千仞雪立刻明白比比东收徒的原因。 大陆上极其罕见的双生武魂，这种天才放在那里都会被人追捧、争夺，比比东先下手为强，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她自己也是双生武魂，收阿月做弟子，也能指导阿月修炼。 专注地看着少女，千仞雪的眼神很亮：这是什么又美又强又贴心的大宝贝，还好早早地遇见了，若是把阿月让给别人，那可真是亏死了！ “我来帮你，当然有帮你的底气。”商月单手支着下巴，很满意对方的反应。 商月：本座一向清楚自己的实力。 “好，阿月真厉害。” 商月话中并没有玩笑的意味，但千仞雪仍然将她当成了小孩来哄。 阿月才十岁，哪里能舍得让她去干危险的事。只要跟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地长大就好了，别的事情自己另想办法。千仞雪如此想着。 然而，以商月的敏锐，她哪里不明白对方的心思。眸光一转，突然往千仞雪的方向靠近，少女生出一点捉弄的心思。 阿月突然笑得……好奇怪。 像是疏离，又像是吸引，两种矛盾的感觉掺杂在一起，她像是一只高傲的银狐，端坐月下，审视来人。明明能感受到危险，但总有一股莫名的牵引，让人移不开眼。 千仞雪看着眼前的银眸愣神，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笑，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又不让人觉得讨厌：“小雪，你走神了。” 骤然回神，千仞雪觉得自己有被捉弄到，报复般掐上商月的脸，却压根生不起气。想起方才那只小狐狸，她觉得，商月一定有魅惑魂技。 “好啊，你敢魅惑我。” “哪有，月狐第一个魂技是分身。“少女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满脸写着无辜，”只是我太好看，你看走神了而已。” 这副美而自知的模样让千仞雪顿感好笑，但她又拿对方没办法，索性破罐子破摔，宠着。 第72章 论杀人，我是专业的 笑也笑了，闹也闹够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天斗帝国太子之位。 商月时刻没有忘记正事，确认无人窥探，让千仞雪赶紧搬一张椅子坐下。她像是从前独步江湖时那样，说出的话随意又残忍：“二皇子已死，如今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三皇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跟上次一样，毒死他。” “不好？”少女蹙起眉头，敛眸思索片刻，表示：“两次用同样的手笔，这也太明显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弄死他，让他失去竞争力好了。” 阿月这是有想法？ 千仞雪顺势问：“比如？” “比如让他失去记忆，比如让他不思进取，比如让他变得和雪珂一样，失去继承权。” 游走在政客中许多年，千仞雪头一次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毒死对方比起来，这几个主意不算狠毒，却实在够损。尤其是最后一个，什么叫变得和雪珂一样？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该说的话吗？ “还是不好，把你摘出去只是最基本的，但这几个法子体现不了和善大度的储君形象，我再想想……你觉得三皇子遇险，大皇子爱护手足，舍身相救怎么样？” 这随意的语气好似争夺太子位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她解闷的小事，而她对自己的高要求必须让这件小事也做到最好。 “阿月，一国政治不是小事，朝堂上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你还是不要搅和进来了。我这两年一直和七宝琉璃宗接触，有宗主宁风致暗中支持，我有把握登上太子之位，弄死老三不过是为了铲除后患，让我成功的概率大一些。” 千仞雪这么说，是想让商月独善其身，待在宫里亦或是在天斗城内住下，先平平安安地长大。 即使是双生武魂，也得先成长起来再说其他。 “这样啊，那就不用大费周章了。等他什么时候出宫，我直接替你杀了他好了。” 抬手做出割喉的动作，商月面色认真，千仞雪却莫名看出一点俏皮。 “太危险了。”千仞雪拉着少女的手，心疼道：“你看你，都是她的弟子了，怎么还把自己养成这样。” 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商月收敛笑容，果断抽回手，回了一句：“减少阻力。” 若是脑子大差不差，自己和壮汉比不了力气，优势就在于速度。为了减少阻力，执行任务的时候连披风都很少穿，当然不能把自己养得一身肥膘。 想了想，为了防止自己被当成弱不禁风的人型骷髅，她不忘为自己解释：“我是练出来的，不是饿出来的。还有，论杀人，我可是专业的。” 沧月门大长老亲自出手，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哪有被嫌弃的道理？ “哦，真厉害。” 千仞雪觉得自己应该表示赞同，然而她的回应实在没有多少诚意。 商月不想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商月想让千仞雪好好反思自己说出的话，但没有想到的是，姐姐曾经说过的话，从千仞雪嘴里又说了一遍：“阿月的眼睛很漂亮。” 表示肯定，但肯定的不是实力。 商月：好得很。 …… 除掉三皇子势在必行，但也不急于一时，实在不必第一天来就去杀个人助兴。 千仞雪表示，先安心住下，休息几天再说，说不定三皇子脑子一抽，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商月用眼神表示：你觉得可能吗？ 为了给商月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千仞雪认为自己有必要出宫一趟。正巧快到中午，她命心腹准备马车，带商月出宫吃饭。 “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了。”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千仞雪顺嘴说了句“乖”，就像之前哄雪珂那样。 商月略有些无奈：“小雪……”不要像哄孩子一样对我。 “叫姐姐，哦不对，叫哥哥。” 千仞雪心道：其实很想有个妹妹，雪珂终归和自己不是一个阵营，阿月整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若是放松一些就好了。不过没关系，带在身边养一段时间，等阿月叫习惯了，心里就认同了。 少女倚在车厢侧壁上，没说话。 小美人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先有月关、鬼魅认孙女，后有小美人认妹妹，本座就这么像小可怜？ “阿月，你跟我，总要有个合理的身份。我不认你做义妹，难道要你去当侍女？宫里多得是捧高踩低的人，身份不合适，宫人们会看人下菜碟的。” 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千仞雪循循善诱：乖，先叫哥，后叫姐，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 瞟了对方一眼，商月有些无奈：小美人，你但凡把小心思藏起来点，我也不至于这么不情愿。 “哥。” “乖乖，咳，不是，妹妹！”千仞雪心花怒放，那短短的一个字，听在耳中简直是天籁！ 这么兴奋，有必要吗？ 许是实在看不下去，少女坐直身体，低声道：“姐姐，你但凡藏着点呢？” 姐姐！阿月叫我姐姐！ 千仞雪笑得两眼弯弯，手背抵在唇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兴奋。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在商月逐渐疑惑又稍显震惊的目光中，千仞雪伸手要抱，被她果断制止：“等等！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是个男人？你别乱来，要抱等你卸掉伪装，我再考虑。” “抱歉，我忘记了。” 商月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正事要紧：“事情宜早不宜迟，找个机会，我去杀了他，省的夜长梦多。义妹的事情先放一放，在除掉对方之前，暂且不要让人知道我和你有关。” “也好。”马车即将到达目的地，千仞雪深呼吸，让自己恢复稳重，“但还是我安排人去做，他身边有一名魂圣级别的魂师，不好对付，不然我也不会让他活到今天。” “十天。” 抬手比出数字，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商月淡定开口：“十天之内，让你看到结果。” “杀人不是比武，我不需要赢过魂圣，只需要避开对方，击杀目标。成与不成，十天之后自见分晓。” 第73章 天斗拍卖场 “月啊，你怎么会和一国皇子认识？早说你背后有人啊，本狐也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 随口问了一句，小狐狸抱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肉丸子，就一个字，炫！ 提前让人到酒楼订了雅间，千仞雪带着商月坐下不久，预订的菜品先后送上。 想着月狐可以外显，千仞雪提出，把小狐狸放出来。 商月非常严肃地声明，小狐狸不好养，饭量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她越是这么说，千仞雪就越是好奇，说什么也要见识一番。 于是乎，在千仞雪大感惊奇的目光中，月狐十秒一个红烧狮子头。巴掌大的身体在餐盘中风驰电掣，快到让人看不清哪里是嘴、哪里是腿。 转头去看商月，少女那平静到淡漠的眼神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怪不得，怪不得！ 原本还有些不明白，阿月怎么这样瘦，如今看小狐狸的阵仗，谁能从它嘴里抢下一块肉？ 雅间里的气氛安静到古怪，月狐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停嘴问：“你们怎么不吃呀，是不爱吃吗？” 单手支着下巴，商月嫌弃地转过头。若非是自己的武魂，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认识这只狐狸。 吃了睡，睡了吃，和投胎投错了物种似的，没有一点狐狸样子。 然而千仞雪生动地展现了什么叫“爱屋及乌”，不但没有嫌弃小狐狸，还贴心地用月狐不吃的食物搭了条梯子，方便小狐狸站在汤盆边大快朵颐。 一只巴掌大的狐狸能吃多少？先让它吃饱了，再投喂阿月不迟。 然而事实是，月狐的胃口就像是无底洞，无论吃进去多少都看不出一点膨胀，也不知道那一盘盘肉都塞进了哪里。 “别管它。” 瞥了小狐狸一眼，朝小美人伸出一只手，商月抿唇，殷切地看着对方。 千仞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看着那白皙却有薄茧的手，她脑子一抽，抬手拉住，问：“怎么了？” “出门在外注意身份。”商月果断缩手，“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小情人，请你注意一下。” “那你要什么？” “钱，我没钱了，全让小狐狸炫肚子里了。” 小狐狸装作没听见，正要磨“牙”霍霍向猪羊，突然福至心灵，噔噔噔跑到少女手边，真诚建议：“其实，以你的职业素养，应该什么身份都能应对自如。人家是大皇子哎，你委屈一下下又怎么了？” 只有在商月释放武魂时，它才能感知到外面的情况。不需要魂力的时候，月狐就自顾自地在商月的精神海沉睡。 所以并不知道眼前的大皇子其实是个女儿身。 月狐提醒道：“为了金魂币！” 商月微笑以对：“我弄死你更省事。” “当我没说！”月狐嗖地躲到大盘鸡后，确认自己没有危险，探出脑袋控诉：“你太暴力了！” 眼见少女目光渐沉，千仞雪急忙劝和：“没事没事，养得起养得起。咱家大业大，再来一只也养得起，别生气！” …… 吃过午饭，陪小美人待了一会儿，商月提出暂时离开。为了方便行动，她这几天住在皇宫外。 千仞雪觉得不着急，想让商月先在宫里陪她几天，等休息好了再去，却被少女无情拒绝。 作为专业杀手，本座要保持优良的职业素养。在完成任务之前，别的都先往后放一放。 “干我们这行的，最忌爱上客人。”商月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哄你的雪珂妹妹去。” 揣上天斗皇室人员的画像，少女一手捞起小狐狸，挥了挥手，如一阵烟云，眨眼消失在人海中。 站在原地，千仞雪望着少女的背影，有些凌乱：阿月这张嘴这是随了谁？ 远在武魂城的月关：阿嚏！一定是月月想我了…… 月狐舒舒服服地躺在精神海，揉着肚皮回味美餐。思及商月接下来的目标，它疑惑地问：“以你的本事，需要十天？十个时辰都算多了。” 没有理会小狐狸，一路观察周围的建筑，商月走向天斗拍卖场。 若说贵族有什么爱好，溜鸡逗鸟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烟花柳巷又太影响一国皇子的形象，但闲来无事，参加几场拍卖会就再合适不过了。 自觉高人一等的存在，平日里玩的用的，都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天文数字，不然怎么体现他们自诩高贵的身份？ 据小美人所说，三皇子几乎每个月都会到天斗拍卖场竞拍。他这个月被琐事缠身，还未来得及去，月底又忙，想来这几天就会出宫一趟。 这就是送上门来的时机。 “阿月，老三这点爱好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他敢大摇大摆地出宫，就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后手，更不必说他身边还跟着一名魂圣，这可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小美人如此说也有道理，可本座就是要反其道而行。 若是旁人都不敢挑这个时间下手，正好给本座留个清净。若是碰巧撞上另一队人马，本座就看一出螳螂捕蝉的好戏，然后做那在后的黄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时机都是好时机。一切看似是障碍的存在，不过是浮云。 …… “这位客人，您能否出示一下竞拍资格认证？” 天斗拍卖场是一座占地面积广大的圆形建筑，在繁华的天斗城中，乳白色墙壁与立柱支撑起一方独立的存在，隐隐有种低调的奢华。 与拍卖场相匹配的，四名身着制服、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正门外，负责迎送贵宾。 身姿娉婷，别有风韵，也是吸引客人的常见手段。 四名工作人员时刻绷紧神经，准备应对客人。见迎面走来一个少女，虽然身姿挺拔，动作不疾不徐，给人一种淡然从容的气质，但她那稍显稚嫩的面容，明显不过十来岁。 秉着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工作人员上前一步询问：“不知您是否有竞拍资格认证？” 认证当然没有，但进行认证的钱倒是刚到手。 右手拂过月明林下，摸出刚从小美人那里得来的金魂币储值卡，商月有种不挣钱不知挣钱难的随意：“现在办一个。” 身为一国皇子，又有供奉殿补贴，小美人的身家十分可观。虽然明面上的钱财不能轻易挪动，但她十分贴心地掏出了自己的小金库。 一张百万金魂币级别的储值卡。 小美人这些年不在武魂城，动用供奉殿的家底到底不方便，但也比自己身上的钱多多了。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竞拍资格认证新鲜出炉。一边迈步往拍卖场走，商月在心中感叹：果然，这就是抱对了大腿的好处。 离开武魂城时没有和月关、鬼魅打招呼，美人师父塞了魂骨却忘记给钱，导致自己进入天斗帝国没多久，便有些捉襟见肘。 当然，师父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每个月都有入账，不时还有他们三人补贴，应该花不了多少。 可平时用的药材要钱，随手飞出去的暗器不算精致，便宜量大，但也要钱。 更别提小狐狸，它实在是太能吃了。 要是今天见不到小美人，自己只能拿着教皇令，厚颜去武魂圣殿支取金魂币了。 戴上面具，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到黑色贵宾区，商月随意地拿着储值卡当扇子，悠闲地扇着风。 她不知道的是，这张卡里已经是千仞雪全部的私房钱，若是丢了，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第二张，不然肯定会好好收起来。 拍卖中心类似于武魂殿学院的阶梯教室，呈放射状向外排布。只不过后者是扇形教室，而拍卖中心则类似于环形，视野范围更开阔，也便于展示拍卖品。 最靠近展示台的无疑是红色贵宾区，黑色贵宾区靠后一些，却正好方便商月观察前排。 这里二十四小时循环拍卖，没有休息时间。 然而刚吃过午饭，正是拍卖场客人稀少的时候，座位只坐了不到十分之一。没多少有价值的客人，拍卖中心拿出的也都是一些品质不错，但算不上珍稀的东西。 久居武魂城，又频繁出入教皇殿和长老殿，商月的眼光早已被养刁了。坐了片刻，她的心态逐渐从不打算买什么东西，转变成这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工作人员倒是提前介绍过，每天夜晚才是拍卖极品宝物的时候。并且只有保证金超过一百万金魂币，才能获取参加极品拍卖的资格。 堂堂帝国皇子，白天的普通拍卖恐怕入不了他的眼，每晚两个小时的拍卖时间，才是他现身的时候。 蹲守猎物，商月一向有耐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整个人几乎融入昏暗的观众席中。 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奢华的展台上，那里的光线璀璨夺目，更不会有人注意到窝在座位上的少女。 时间还早，商月闭目养神，精神力却缓慢地向四周延伸，将拍卖中心纳入观察范围。 …… 主持人的声音逐渐高昂，拍卖厅内的气息越来越浑浊杂乱，贵宾席从红色到白色，大半都已经有人落座，少女睁开银眸。 旁人都在观察拍卖品，她虽面对展示台，余光和精神力却在打量周围的人。 尤其是红色贵宾区。 坐在那里的人不但要有百万金魂币作为保证金，还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有资格从特殊通道进入，并享受专业安保人员的保护。 观察红色贵宾区的同时，商月在脑海中回忆皇室人员的画像。 哪怕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通过分析骨相，再结合小美人的描述，她也有把握分辨出核心的几位皇室人员。 红色贵宾区，中间位置。男人身材消瘦，坐姿桀骜，发色花白，裸露的皮肤已经明显衰老……应当是亲王雪星。 雪星右手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但从身材框架看，年龄偏小，应该是四皇子雪崩。 另一边坐着一位中年男人，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位贵妇人，妇人身边跟着一个小萝莉……都不是自己要找的身影。 精神力从前方收回，转而向后方扩展。只可惜，商月并没有看到三皇子。 直到极品拍卖时间结束，三皇子也没有现身。 无妨，拍卖中心二十四小时始终有拍卖品，今天等不到，再等一日便是。如果十日之期过半，还见不到人，那就再走一趟皇宫。 不过是麻烦些，算不上什么大事。 …… 天斗拍卖场设有独立休息室，手持黑级认证，在拍卖场里休息几天，工作人员非但不会不满，相反，他们十分欢迎客人多待几日。 对拍卖场来说，黑级贵宾只要拍下一件宝物，他们就能获得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休息室的费用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在拍卖中心客人最少的时候，商月会前往休息室休息一两个时辰，然后再次返回。 第一晚没见人，第二晚没见人，第三晚天降暴雨，拍卖中心的入座率极低，干脆回休息室睡一晚，养好精神。 第四天夜晚，极品拍卖时间已经过半，猎物终于姗姗来迟。 三皇子身材清瘦，也不过十几岁，举手投足之间却比四皇子稳重许多。 时节已经入秋，天气渐凉，他手里仍然拿着一把折扇，前书“清风”，后画“明月”，潇洒又风流。 除了身材和习惯，跟在他身后的魂师也是让商月确认目标的关键。 那是一个雌雄莫辨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男不女。头发前短后长，像是短发少剪了一刀，又像是长发剪去了一半。前半个脑袋的发丝短，后脑勺的头发又很长。 面具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骨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宽肩窄腰，身前的弧度似有若无，令人疑惑。 小美人说，除了三皇子本人，没有人清楚他身后的魂圣是男是女。 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人的武魂是一把伞。 血色鲛绡织就伞面，黑色怨藤缠绕伞柄，阴毒诅咒，控人心神。 名为，冥煞蚀骨伞。 第74章 月下魅影，杀机藏于市井 三皇子落座后不久，贵宾通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发色与服饰和三皇子有些相似，却比他略年长一些。 是小美人。 她伪装成大皇子雪清河的模样，也跟来了拍卖场。 小美人的视线投向后方，似乎在找本座？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比起天斗皇室米白色的头发，银白发色更加稀少，在人群中也更显眼。但商月很有把握，小美人不会认出自己，因为她早就在休息室染黑了头发。 既然确认目标非死不可，那就没有犹豫的道理。对方是一国皇子，行动前做一些伪装是必要的。 看着千仞雪在前排坐下，商月以为她想明白了。谁知片刻之后，她自己的精神力竟然察觉到另一股力量，是小美人在用精神力查探。 商月气笑了。 小美人，就算你即将步入魂帝境界，能让你找到，本座也不用混了。 大庭广众之下，千仞雪没有动用头部魂骨。精神力返回的画面中没有自己要找的身影，她暗自松了口气。 老三身边那个蚀骨伞魂圣不好对付，阿月两个武魂加起来，一共只有五个魂环，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比起让三皇子即刻去死，还是阿月的安全更重要。 …… 拍卖中心内有拍卖场安排的安保人员，不方便动手。 极品拍卖时间结束，三皇子离开拍卖场，蚀骨伞魂师紧随其后。 待在拍卖场三四天，商月早已摸清红色贵宾通道的出口，见对方起身，她也随着离开的人群走出拍卖中心。 已经过了月中，圆月开始衰减，又被云层时而遮掩，本就不甚明亮的月色越发光影朦胧。 有魂圣随行，回的还是皇宫，三皇子没有让拍卖场的安保人员跟随，闲适地摇着折扇往回走。 忽然月光坠落，在道路中铺开一团白雾，他谨慎地停下脚步。 “什么东西，大半夜怎么会起雾？”收起折扇，往雾中一点，吩咐道：“你去看看。” 魂圣脸上覆盖着一张暗红色面具，绘有黑色藤蔓一样的纹路，即使离开拍卖场，也没有摘下。 嘶哑的声音应了一声，那人释放出武魂，尚未撑开的血伞如同长剑，垂向地面的尖端枯黄如骨，在夜色中有种阴森冷意。 白雾向四周扩散，已经不如方才那么浓郁，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魂圣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天斗城袭击皇子。怔愣一瞬后立即出手，黑色魂力冲向血伞，七枚魂环光芒大放！ 连质问都不曾有，魂环一闪，黑红色刺开白雾，露出其中同样佩戴了面具的身影。 正是商月。 月狐已经附体，外附魂骨延伸出六道狐尾。内力运转，在伞尖刺来的瞬间闪向一侧，魂技梦魇分化出幻影分身。 没有释放月刃，少女脚下仅有一枚漆黑色魂环，落在魂圣眼中，虽然诧异，却又显得异常可笑。 分身魂技确实少见，但仅凭一枚魂环，你以为自己能掀起多少风浪？ 不自量力。 冷哼一声，魂力运转，准备叫眼前这人认清现实。然而身前突然“哗啦”一声，还未完全消散的雾气中流光闪烁，毫无预兆地扯开一张铁索网，兜头盖下！ 不好！ 外物可比魂技蓄力快得多，三皇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此处离拍卖场距离不远，只要拐过前面的转角，就能叫拍卖场重新安排人员保护！ 天鹅武魂附体，耳边风声呼啸。虽然有些麻烦，但身为魂圣的下属挡住一个大魂师绰绰有余，只要自己拉开距离，不叫那人的分身捉住，下属拍死对方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天斗拍卖场的灯光将一条街映照得恍如白昼，前脚踏进光明地界，视线中出现拍卖场的美女招待。喜色刚刚浮现，却见四名招待花容失色，尖叫声划破夜色，抵达耳边。 滴答、滴答——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剧痛，他低头，发现自己身前有一道一尺长短的血口，自心口划到腰侧，滚烫的血液呈喷射状涌出！ 抬起手，想要迈开脚步，却发现下半身没了知觉。扑倒在地的前一秒，他仿佛看见魍魉鬼魅的背影，从头到脚漆黑一片。 “啊——” “杀人了！” 月刃第四魂技，葬月，能够将杀意凝成一线，力量提升一倍。五万多年的魂技，一击足以碎心断骨。 必死无疑。 视线转向拍卖场大门，零星几位富商正与权贵攀谈，注意到小美人诧异的目光，也没动用魂力，抬手甩出一柄月刃，直奔大皇子而去。 商月将月刃轨迹控制得十分精准，刃轮划破皮肉，血液染红肩头，看似严重，实则不过是皮外伤。 千仞雪有一瞬茫然。她很快被惊呼声唤回理智，立刻明白了商月的意思：大庭广众之下，死的不止三皇子，大皇子也是受害者。 拍卖场内涌出两队安保人员，蚀骨伞自身后袭来，逆风裹挟着腐朽的血腥味，商月头也不回地甩出另一柄月刃。 黑影连闪，诡异地遁入街巷，消失在众人眼前。 …… 锁链碰撞的声音压在头顶，蚀骨伞魂师发现，困住自己的是一张捕捉大型魂兽的铁索网。 被侮辱的怒气与保护主子的理智碰撞，她将血红伞面撑开，魂力疯狂注入，锋利的伞骨将铁索斩成无数铁块，散落一地。 算上魂技蓄力，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空气中还飘荡着些许雾气，方才几道幻影却完全没了踪影，她心中顿感不妙。 转身见三皇子已经跑到街头，正要追上，却见银白色刃轮透体而过，新鲜血液如爆裂的水球，在三皇子身前身后喷涌！ 这怎么可能？难道对方不止一个人，是团伙预谋，要置三皇子于死地？！ 迅速奔向前方，转头却见大皇子也倒在人群中，彻骨寒意瞬间席卷大脑：完了，若是两个皇子都死在这儿，雪夜大帝必然震怒，自己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该死的妖魅！ 手中转动伞骨，红罗伞面顿时脱离伞柄，如血轮射向黑衣人影！ 银环与伞骨碰撞，发现黑衣人只逃不战，她心中后知后觉地腾起怒火，没有丝毫停顿，转身追上黑影。 …… 在魂圣出手的瞬间，六道分身拉开铁索网，而本体早已飞身登上街边房顶。 出自同一只魂兽的外附魂骨，能够在魂技梦魇的基础上增强分身的力量。 虽然月狐只有一枚魂环，但商月体内的魂力却不是大魂师级别。一枚万年级别的魂环，以及两块魂骨，已经将她四十七级的魂力提升到魂王境界。 即使没有给月刃附加第五魂环，她的魂力也绝不逊色于任何一名魂王。六道分身一起，哪怕对方是魂圣，也能困住片刻。 而上清沧月诀第七重境界的速度，远比三皇子要快。先一步赶到灯火通明的街道，武魂切换成月刃，一击必杀！ 且无人发现月狐武魂。 除了冥煞蚀骨伞魂师。 对方紧紧追在身后，商月不慌不忙地拐进小巷，未有一丝慌张。 血案发生在天斗拍卖场门口，一队安保人员跟着蚀骨伞追杀而来。想起自己初来乍到，飞刃银针还没来得及补充，且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商月手中出现一把金魂币。 昨天刚从卡里取出来的金魂币，被她毫不心疼地当做武器，挥手洒向身后。 窄巷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奔跑，蚀骨伞追在最前方，察觉到前方的攻击，魂力在体表形成护体罡气，将金灿灿的钱币弹开。 正中商月下怀。 金魂币在两侧墙壁上反弹碰撞，攻击角度早已分散，魂圣级别的魂力释放，能够将她自己护住不假，却也给金魂币施加上更强大的推力。 一阵丁零当啷过后，拍卖场的安保人员先后挂彩，捂着伤口瘫坐在地。 没有击中命门，几枚金魂币造成的伤口并不严重，但拍卖场的人都是人精，顺势便放弃追逐。 安保人员：不过是拿钱办事，哪里值得这么卖命，死的既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儿子，意思意思得了。 蚀骨伞魂圣几乎被这副场面气炸，在小巷中再次拐弯后，不管黑衣人如何灵活，她怒喝一声飞身而起，手中罗伞血光绽放。 “第七魂技，武魂……噗！” 普通魂师的第七魂环也不过在五万年左右，汇聚的罡气被三尺银锋撕裂，魂技顿时中断，弓身喷出一口逆血。 第七魂技需要时间蓄力，美人师父给的魂骨却是瞬发。早说过修炼魂力容易死，这不就应验了？ 少女踏墙折返，内力汇聚指尖，连封对方三十六处致命穴位，散尽魂力。 唇边还滴着血，眼看对方脚下连一枚魂环都没释放，嘶哑的声音中透露着不甘：“不可能……” 黑色面具下，裸露出的唇瓣勾起气人的弧度：“我下了毒。” 无色无味的毒液被内力激发成雾，魂圣正常吸入并不至于当场暴毙。但她在雾气中运转魂力，气血疯狂流转，摄入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坚持到现在，只是影响了行动速度，商月赞许地拍拍对方肩膀：“是条汉子。” “噗！” 魂圣被气到吐血，喷出的血液果然不是正常颜色。 少女嫌弃地躲开，动作却很干脆利落：几枚银针扎进对方颈后，毫不顾忌是否疼痛，将对方最后一点反抗的可能封住。 少女速度飞快，颈后剧痛封住了魂力运转，蚀骨伞魂师依旧不肯放弃。细长的指骨抓向黑衣，她想凭借体术制服这个小豆丁。 没有护体罡气，魂圣也是脆皮。 商月抬手一针，轻松扎进对方心口，提醒：“我这针上也有毒，不想死，别动哦。” 其实没来得及抹毒，但绣花针很粗糙，疼是肯定的。 “你！”闻言，那人不敢赌，浑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 少女一边翻出绳索，一边淡淡评价：“听说冥煞蚀骨伞邪异非常，曾经一人杀穿武魂殿一支小队，造就十丈血尸。今日一见，一般。” 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捆住，那人不敢动，却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被气的。 “别吐了，再给自己吐死，我留你还有用。” 勒紧绳索，放出小狐狸，将另一头捆在狐身上。商月十分不见外，上手在魂圣胸前探了探虚实：“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是女人。” “滚，别碰我！” 掀了对方的面具，随手一丢，商月冷笑：“你该庆幸，本座行事，一向是同性招揽，异性，当场弄死。” “为什么？”看着自己身上的绳子，月狐不满地叫嚷：“干嘛让本狐当苦力！你自己来不行吗？” “闭嘴。” 月狐瞪大狐狸眼，怒气还未升起就被它自己压下：为了吃的，本狐忍！ 同样坐落在繁华区，武魂圣殿距离拍卖场并不远。思及一墙之隔的安保队伍，商月用精神力吩咐：把她拖去武魂圣殿。 月狐不情不愿地迈开腿，牵着女人离开。 许是听此处没了动静，安保人员探头探脑地上前查看，然而还未看清人影，迎面又是一把金币。 金魂币被刻意计算了角度，在窄巷间反弹，几人哀嚎一声，扭头狂奔。 “你……”月狐看呆了，难以置信地问：“那可是钱！你撒出去那么多钱，不要了？” 那一大把金魂币，得是多少只烤鸭，多少只羊腿，多少条鱼啊！ “都粘上血了，脏不脏。”少女扫了一眼，提议：“要不你去捡？” 小狐狸一身牛劲，拖着女人往回走，见金灿灿的钱币沾满了鲜血和尘土，顿时调转脚步，改口道：“你说的有道理。” 脏死了，别弄脏了本狐的皮毛。 被一条狐狸拖着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思及体内的毒素，女人敢怒不敢言，虚弱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少女还带着面具，闻言轻笑，在朦胧月色下如同妖魅幻影降临人间。 “你没有询问的资格。” 目标已死，任务圆满完成。小美人一直强调三皇子的护卫很危险，今日一见，是个人才。 若是魂师间对抗，赢过她还真不容易。但在专业杀手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了。 第75章 冥煞蚀骨伞，冥妃 云层逐渐厚重起来，空气沉闷，恐怕又要下雨。 精神力先人一步查探，确认没有第三个人，商月摆手，示意小狐狸将人拖向圣殿后门。 夜色中，武魂圣殿的轮廓依旧巍峨，女人看着那座建筑，突然停住脚步，无论月狐怎么拖拽都一步不动。 翻了个大白眼，月狐回头，当面吐槽：“你干什么，配合一点行不行？都是屈服于那个女人的蚂蚱，她还在呢，你蹦跶什么？” 说着，指着绳子表示：咱们现在拴在一条绳上，谁比谁高贵？ 见人依旧不为所动，月狐不信邪，低头咬住绳子。它简直使出了干饭的力气，四条腿拼命扑腾，却有种蚍蜉撼树的无力感，再也拖不动女人。 “放开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踏进武魂殿半步！” “和本狐有、什么、关、系！” 对方拒不配合，那个疯女人还站在旁边盯着，小狐狸气得跳脚：愚蠢的人类！懂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又不是本狐要为难你，干嘛跟本狐对着干？！ 察觉到怨恨的情绪，商月弹指飞出一片柳叶刃，将小狐狸身上的绳索斩断。 月狐栽了个四脚朝天，正要叫唤，一颗豆大的雨点啪叽掉在头顶，它顿时惊恐起来，飞速回到商月体内。 月狐：啊啊啊本狐的皮毛！！！ “听说你先前拒绝加入武魂殿，还惹怒了一位主教，不得已效忠天斗皇室。巧了，我现在也不想去那儿。” 盯着怪异的女人看了两秒，商月走上前，慢条斯理地割开绳索。 “有名字吗？” 不去武魂殿，魂圣的抗拒心理减弱了些，闻言丢给对方两个字：“冥妃。” 冥应该是冥煞的冥，第二个字，难道是王妃的妃？她是三皇子的女眷？绳子被割开一半，商月一把抓住断口，另一只手探向对方脉门，心道：好不容易有个入眼的人，还没收入麾下，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都是女人，你给我交个底，你和三皇子什么关系？” 这人有病，一上来就探脉象，这是生怕揣了崽？意识到自己被当成男人的附庸，冥妃怒道：“不是后妃，是女神！” “三皇子的爱好这么特别，让女神当侍卫？”商月不太明白。 “我说，我名字中的妃，是女神的意思，不是皇子妃！” 冥妃骨相优越，摘掉面具后隐约能看出是个女人。但此时，她双眸中满是怒火，就像当年遇上那个恶心的武魂殿主教，非要让她当情人，让她有种被侮辱的愤怒。 “嘘，深更半夜，别喊。” 腕骨用力，将绳索扯断，一脚踢在女人膝窝上，商月觉得舒服多了：抬头看人，真是累得慌。 “你……” 被迫跪倒在地，哪怕四下无人，跪在武魂圣殿宽阔的后广场上，冥妃依旧感到羞愤。正想控诉这个矮豆丁，却被对方一手捂住嘴，死死地按在地上。 小豆丁的手骨并不粗壮，力气却不像是这个身材该有的，肩膀上像是压了块石头，令人动弹不得。 管不了什么针不针、毒不毒的，抬手扯开对方的手，冥妃怒声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杀三皇子？！” 话一出口，颈后银针被人拨动，剧痛顺着脊骨蔓延开，冥妃疼得直抽抽。缓了半天，记忆中似乎也没有这个人，她忍不住想：这小豆丁难不成有什么大病，下手这么狠？我可没得罪过她，莫非是三皇子干过什么蠢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本来只是为了还人情，如今拿了小美人的卡，不替她扫除障碍，本座心里怎么过意的去？那可是几百万金魂币，如果没有小狐狸，后半辈子躺平都够用了。 “江湖规矩，不管不问保平安，别那么多问题。”商月心情愉悦，说话也多了些耐心，“方才也说了，本座现在缺人手。你实力不错，现在被我钳制，不如顺势改投明主，省得像三皇子那样，血溅三尺。” 商月：不想去武魂殿？没关系，效忠我就行。 “你杀了我前任主子，还想要我效忠？你是不是有病，我敢低头你敢用？不怕我哪天怒从中来，趁你睡觉的时候一刀捅死你？” “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当保护伞而已，哪来那么多感情？既然都是前任了，还不赶紧答应，不然你上哪儿找我这么优质的现任？非但不用你保护，说不定哪天还能顺手捞你一把，偷着乐。”无论是实力还是个人魅力，商月对自己一向有自信。 以往从没遇见过这种人，怒气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冥妃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要不要脸？” 仔细想想，这小豆丁的话也有道理。虽然魂力等级不如自己，但她的实力却超乎想象，听声音也还年轻，保不准是哪个大势力的子弟，不然也不敢对一国皇子下手。 已经知道自己和武魂殿有过节，还敢让自己效忠，这就是不怕的意思。 似乎是新主的好人选。 但自己好歹也是一国皇子的侍卫，岂能这么轻易向他人低头？ 心中有所动摇，但尊严围成的门槛堵在面前，冥妃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你跟我打一架，你赢了我就效忠你！” “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药物早已扩散开，不听话就用药控，十天半月给一次药，没有药就等死。沧月门的手段虽然阴损，但胜在好用。 “你给个台阶能死？” 前一秒还在宁死不屈，后一秒被气得当面提要求，冥妃觉得自己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落在这个小矮子手里！ “你害我丢了饭碗，还丢了正经编制，既然想让我跟你，道个歉不应该吗？” 商月感到新奇：这思路跳跃得真快。 熟练地取下银针，暂时没解穴位，商月低头，认真询问：“我给你新饭碗，给你新编制，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我谢你大爷！” “我没有大爷，谢我就行。” 愤怒逐渐褪去，冥妃眼神中带着三分震惊，三分怀疑，四分难以置信：这人到底靠不靠谱？ 第76章 商月：金主姐姐说的都对！ “回宫，有人给你安排新身份。记住一点，杀人的是我，报仇报怨，别找错了人。” 嘴里被塞进一粒药，喉咙被点了下，药丸混着血咽进肚子里，肺腑中火辣的疼痛开始缓解。身上一轻，冥妃踉跄着起身，周围却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想着耳边那句“我等着你”，冥妃惊出一身冷汗：这是笃定自己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可如果现在回宫，雪夜大帝迁怒，要了我的命怎么办？ 听她的意思，似乎有能力保住自己。二皇子早死，三皇子也没了，大皇子不知是死是活，她难道是四皇子的人？ 毒还没解，方才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冥妃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无力感。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下来，她试探着运转魂力，释放出武魂。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 撑开伞面，慌乱的心逐渐安定，她慢慢地向宫门移动。 …… 被人簇拥着送回皇宫，千仞雪心情有些复杂。 那一刀也太狠了，大庭广众之下，一刀送人升天，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艺高人胆大？ 可阿月行事怎么会这么狠辣，难道是因为比比东的教导？ 一同被送回的还有三皇子的尸体。 示意心腹去安排自己人，为了武魂殿的大业，千仞雪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然而心里想着别人，她实在有些演不下去，和前来的宫廷医师对视一眼，闭眼装晕。 反正身上有伤，干脆躲个懒，自有旁观者为自己分辨。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寝宫，心腹还在卖力地制造污水，带血的衣服都快被洗变色了。 千仞雪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见状提醒：“差不多行了，伤在肩膀，别整得像我要挂了一样。” 心腹正想去拿个搓衣板，再往里倒点红染料，闻言不情不愿地放下衣服，准备往外端水。 “等下，别倒！” 用植物染的黑色头发，被雨一淋，已经有滴墨水的征兆。商月用发带缠得严严实实，趁宫人慌乱，从窗户翻进室内。 见有现成的热水，她急忙挽留：“别动别动，让我把头发洗了。” 白发染成纯黑不太容易，商月只能尽力让发色看起来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发尾浸入水中，立刻晕染出又紫又红的颜色。 亲眼看着一头黑发逐渐变回白色，千仞雪惊呆了。她觉得这不像是比比东会教的东西，阿月这都是跟谁学的？ 端着浑浊的水出门，迎面撞上雪夜大帝派来的宫人，心腹急忙将人拦住，“大皇子殿下刚休息片刻，医师吩咐，不易打扰。” 三皇子意外去世，里面这位应该就是未来的太子，宫人不敢造次，赔着笑脸答应。 低头看见对方端出的水盆，黑紫中带着血红，宫人心中咯噔一声，急忙思索自己该怎么和陛下答复。 “这位姐姐，这是什么情况，大皇子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吗？” 心腹沉思三秒，急中生智：“贼人歹毒，殿下中毒啦！” …… 让小美人派人去宫门口接应冥妃，商月混着药水洗了三盆水，终于把头发洗干净。 “阿月，你这是？” “我这叫专业。”已经摘掉面具，少女眨了下右眼，俏皮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刚杀了人，“以后还要留在宫里，当然不能让人看出来。” 用内力将头发蒸干，随手从花瓶里拿出一枝花，挽住头发。见小美人从床上起身，商月急忙制止：“别过来，我身上有毒。” 确认暴露在雾气中的衣袍全都脱干净，商月将衣服装进空箱子里，等有时间处理掉。 她坐到床边，笑问：“圆满完成任务，金主姐姐满意吗？” 实话实说，卡里真的好多钱。 “满意，当然满意，阿月真厉害。”千仞雪被逗笑了。 虽然先前的场面有些血腥，但老三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远比被暗中毒杀来得划算。这其中能做的文章的太多了，还可以将这口黑锅扣在别人身上。 不过，阿月似乎喜欢钱？原先倒是没发现。看来自己日后得更加努力，收集情报的同时让属下多经营几处店面，才能把妹妹养好。 最好再从雪夜老头手里弄来几座矿，养妹妹就不愁了。 注意力转回少女身上，白发中簪着一朵花，就像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突然遇见一抹生机勃勃的亮色，千仞雪忍不住感叹：漂亮，真漂亮。 不同于千仞雪的放松，商月时刻都紧绷神经，敏锐地观察四周。 发现小美人肩膀的纱布缠了一道又一道，虽然自己下手有分寸，她也果断将内力聚于掌心。 内力已经有自我疗愈的功效，帮别人疗伤，虽然消耗大一些，效果却也立竿见影。 明显感受到疼痛减退，伤口在愈合，千仞雪惊奇道：“阿月，你有治愈魂技？” “没，家传的特殊功法。” 已经和哥哥姐姐通过气，商月面不改色地说：“这是一种特殊的修炼方法，感兴趣的话，有时间教你。” “好！” 进可杀人平路，退可教习功法，这是什么绝世好妹妹！ 再次肯定自己认下妹妹的正确性，千仞雪沉迷于妹妹的魅力无法自拔，直到瞥见对方单薄的衣衫，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上来，别着凉。” 伤口恢复得差不多，将内力收回。一手撑在床边，商月麻溜儿地翻到里侧，和小美人贴贴。 将人抱进怀里，千仞雪脸上浮现慈母笑。 有妹妹真好。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她急忙叮嘱：“阿月，我跟你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可千万擦亮眼睛，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惑！” 心里想着要努力挣钱，千仞雪说：“阿月，如果没有姐姐给你的钱多，一定不能答应！” 千仞雪只顾着担心半路杀出一个臭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在某种层面上和比比东达成了一致：一定不能让任何死猪，拱了自家的白菜！ 想起取钱时见到的一连串数字，商月乖巧地答应。 千仞雪：等我把国库都搬来，看谁能拐走我妹妹！ 商月：金主姐姐说得都对！ 第77章 殿下，你缺个太子妃 三皇子已死，一口黑锅扣在四皇子头上，障碍基本扫清，小美人的太子之位应该稳了。 下一步，可以着手收拢天斗城以及周围的势力，尤其是已经形成规模的势力，扎稳根基。 朝堂上的事情小美人自会处理，留给自己的，是那些并没有明确效忠帝国的存在。 天斗帝国境内，规模最大的非官方势力，当属七大宗门里的上三宗，如今昊天宗隐退，明面上只剩下蓝电霸王龙宗和七宝琉璃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诸如象甲宗、炽火学院、神风学院这样的魂师力量。 时间不等人，先抓重点，搞定七宝琉璃和蓝电霸王龙。 “小美人，你之前说宁风致已经在暗中支持你了？” 小美人？这是什么称呼？ 千仞雪有些懵，转头见阿月的表情丝毫没有异样，仿佛那一声是自己幻听了。 “你叫谁小美人？” “当然是叫你啊，美人姐姐。”商月十分熟练地卖乖，并不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如果不能叫，她压根不会保留这个称呼，谁知道哪天会不会顺嘴说出来。 千仞雪觉得有点不对，但又无法指明哪里不对，只好轻斥一声：“没大没小。” 然后趁机掐一把商月的脸，并在心中感叹：手感真好。 “别掐了，整的跟调情似的。说正事，七宝琉璃宗除了宗主宁风致，两名守护宗门的封号斗罗，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商月：搞事业啊，别跟本座整这一套有的没的！ 虽然不太理解阿月过分强烈的进取心，但快一些将各方势力笼络在手里，自己也能早一些拿下天斗帝国。爷爷和供奉爷爷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天使考核也还没有时间开启。 从慈母心态中切换出来，千仞雪变回了那个理智的天使少主。 “宁风致有个非常宠爱的女儿，宁荣荣。宁荣荣天赋极佳，不仅得到父亲疼爱，剑斗罗和骨斗罗也都将她当做亲孙女，养得极为娇纵。只是她尚且年幼，去年才觉醒武魂，还是个孩子，我和七宝琉璃宗有什么利益往来和人情接触，都还轮不上她。” “怎么轮不上？你是未来的太子，可以笼络的人情多着呢。” “你又想干什么？” 少女目光低垂，让人看不出具体情绪，但千仞雪就是察觉到一抹狡诈……刁猾……阴……总之就是不怀好意的笑。 “殿下，太子之位有了，太子老师有了，你还缺个太子妃。” 千仞雪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什、什么？” 微微挑眉，商月直言道：“太子妃的位置给宁荣荣，把七宝琉璃宗彻底拖上贼船。” 千仞雪再一次懵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外表白白净净，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黑心芝麻团，颤声说：“阿月，不要开这种玩笑，不好笑。” 不知道该嫌弃还是该恨铁不成钢，但对方是小美人，商月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是见过的阴损事太多，又死过一次，所以自己的道德底线并不高。 她低声道：“都走了这条路了，干脆一口气走到黑。大业在前，只要把胜利抓在我们手中，管他什么面子伦理道德是非，总好过畏手畏脚，最后一败涂地！” “你已经舍下尊严亲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不成功？万一老头活得久，非要你成家了再传位怎么办？不如现在自己挑一个合适呜——” 千仞雪听得眼皮直跳，她暂时无法接受这个建议，一把捂住商月的嘴，有些尴尬，有些震惊。 “这不好？怎么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 扒开小美人的手，商月淡淡地瞥她一眼，有些无奈。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成就大业者，脚下埋了多少人的尸骨，也没见那些人有多少愧疚。大业不成，搞不好会丢了命，感情有性命重要吗？” “再说了，这怎么叫玩弄，未来的一国帝后，身份有了，地位有了，对象也有了，还不用自己受罪，这还不好？你长得又不差。实在不行，不干涉她找情人，事成之后还她自由不就得了？” 说完，见小美人依旧为难，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老古板。” 千仞雪无言以对。 “算了，你不行，我亲自去。” “去干什么？” 花朵在眼前晃了晃，被人甩手一丢，落进五米外的花瓶里。千仞雪听见她心中乖巧可爱的好妹妹说：“去拿下她。” 言毕，商月一把扯过被子，躺进被窝里。 …… “休息了几日，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通过往日的人脉找了几日，没找到矮豆丁的身影，冥妃气愤地待在皇宫一角，坐立难安。 考虑到自己可能被耍了，正想着接下来何去何从，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平淡的女声，让她下意识觉得脊骨一抽，雨夜那晚的剧痛漫上心头。 仿佛被吓出了应激反应。 急忙转身，将脊背贴近墙壁，冥妃暗骂自己没出息。然而视线中的少女却从容得很，抱臂倚在墙边，精致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戏谑。 好像被嘲讽了。 身形对，声音也差不多，只是这一头白色长发似乎和那晚对不上，冥妃试探着问：“你、你是……” “我是你的现任……”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对方面色窘迫，商月微微一笑，“现任主上。” 什么玩意儿现任？真是让人无语。 冥妃敢怒不敢言，唯有一双眼睛克制不住，骂的很脏。 身为三皇子的贴身护卫，却让主子死在贼人手里，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先前的职位肯定守不住了。然而得知自己被安排去巡逻的那一刻，冥妃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好歹是一名魂圣，哪怕被安排去守宫门，也好过当一名巡逻的小兵！ 最可气的是，不仅同僚排挤，分了一间极为偏僻的房间给自己，巡逻安排里竟然也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彻底边缘化，好叫自己知难而退吗？ 小矮子什么意思，说什么新职位、新编制，结果就这？ 第78章 太子之位，七宝琉璃 “什么表情，专门让人给你安排的好职位，你还不乐意了？” 为了方便日后出宫，特意让小美人给对方安排一个闲职。明知女人在气什么，商月故意往她伤口上戳，还不忘勾起一个坏笑，明晃晃地告诉对方：不服？憋着。 “来，给你安排个任务。” 勾了勾手指，在对方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商月迅速闪身，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斜切到女人身后，轻松让人跪在身前。 “去查，昊天宗隐退前的位置，隐退后宗门可能存在的地方，有没有什么残余力量还活跃在大陆，以及，从前的附属宗门都去哪儿了。” 矮豆丁之前塞的那一粒药，治疗效果还不错，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然而体内的毒似乎还没解，虽然能释放出武魂，但魂力运行仍然受限。 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她制住？ 给自己找好台阶，冥妃按下心中的羞愤，问：“你跟昊天宗有仇？” 话音刚落，颈后被扎了一针，气血直冲头顶，疼得让人头皮发麻。她忍不住骂了一声，回应她的是，又一针。 “你……”有病？！ 话还没说完，被人从身后捂住嘴，接着是第三针，第四针……冥妃觉得，自己现在比横尸街头的三皇子还惨！ “还问吗？” 少女的声音中大有鼓励的意味，但冥妃真的疼怕了，一句也不敢问。 交代完任务，见人老实了，商月拍拍手，留下一袋金魂币，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冥妃急忙出声，又在少女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匆忙改口：“主、主上，我的毒，还没解，等、等我完成任务，能不能……” 能不能给我把毒解了啊！！！ “重要吗？”商月转身，“你的魂力会在三天内恢复，那些金魂币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等有时间给你开一张不记名储值卡。无论有没有结果，至少一个月汇报一次。下个月月圆，我在这里等你，见不到人……等着我去找你。” 微笑中带着威胁，冥妃觉得眼前的少女简直不是人，活脱脱一只狡诈的狐狸！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突然想起对方的脾气，正要用尊称补救，没想到少女根本不计较，还伸手把自己扶起来？ 目送对方远去，冥妃捡起地上的钱袋，逐渐凌乱。 这要求比以前还清闲，似乎，还不错？ 嘶，就是有点疼。 …… 三皇子死后，雪夜大帝悲痛不已，朝堂内外风声鹤唳。 自己膝下只剩下大皇子和四皇子，那夜刺杀一事又隐隐指向老四，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雪夜心中的天平依旧发生了倾斜。 更何况老大向来稳重，性情温和，勤勉上进，比起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老四，显然前者更适合做太子。 哎，这么一看，犹豫一秒都显得自己老糊涂了。 雪夜大帝亲笔御书，立大皇子雪清河为太子，不日举行祭天仪式。 “等仪式举行完，昭告帝国百姓，这事就尘埃落定了。”看完诏书内容，商月随手一丢，侍女急忙上前收起。 “阿羽，放书架上就好。” 一张诏书而已，千仞雪也不怎么在意，吩咐心腹放一边，她问商月：“你真要去七宝琉璃宗？” “那你娶了她。” 商月的意思是：我也不是非要去，还不是为了把他们彻底变成自己人？你不希望我去的话，你自己亲自来喽。 千仞雪迅速改口：“一路顺风，一切顺利。” …… “爸爸，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七宝琉璃宗大门外，年仅七岁的宁荣荣一身青色长裙，拉着少女的手走不动道。 哇，这人竟然有银色的眼睛，还有跟剑爷爷相似的白色头发，漂亮得像梅花上的雪，这也太不真实了！ 宁风致温和地解释：“这是商月姐姐，要在我们七宝琉璃宗住一段时间，荣荣不是说没有小伙伴吗，以后可以和姐姐一起玩。” 太子殿下说，商月是孤儿，半年前在天斗城周围体察民情时，不巧碰到流民，就是她帮忙化解了危机。见人聪明伶俐，武魂天赋也不错，便认作了义妹。只是如今他被立为太子，商月也一天天长大，一个女儿家留在他身边不太合适，暂时在七宝琉璃宗借住一段时间，等他忙完了，再给商月另外安排住处。 看起来倒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至于什么聪明伶俐，天赋异禀，宁风致认为，不过是雪清河的客套话，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商月的来历无从查证，但有太子作保，想来出不了什么大差错，留下就留下，就当给荣荣当个玩伴。 已经有宁风致出面解释，宁荣荣身后的两位老人似乎依旧不太放心。虽然年长，但身姿挺拔，气势惊人，看这架势，应该就是七宝琉璃宗的两位护宗斗罗，骨斗罗古榕，和剑斗罗尘心。 商月笑容乖巧，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十岁孩子，被宁荣荣拉过来扯过去，也没有一丝不耐。 “你是荣荣，殿下说，让我让着你些。”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着些？宁荣荣疑惑抬头，却抱着少女的胳膊没松手，仿佛自己抱的是个人形抱枕。 因为长辈宠爱，宁荣荣素有“小魔女”之称。眼前的少女比她收集的娃娃还精致，既然没有表现出抗拒，她就自然而然，得寸进尺地，抓着不放了。 商月的话不止让宁荣荣疑惑，宁风致也有些听不懂，尘心和古榕更是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小丫头要搞什么名堂。 “我会保护好你的。” 使出自己迷惑美人师父的手段，商月扬起堪称完美的笑。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愣神，她的笑容越发真挚。 最先忍不住开口的是古榕。 他没尘心忍得住气，有什么不明白就当面问了：“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说，荣荣是辅助系魂师，让我不要和她打架。”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天真，少女语气真诚：“毕竟万年魂环的威力太强，很容易伤到别人。” 第79章 尘心古榕：完了，被偷家了 如果说前几句话还被当做小孩子讨巧卖乖的把戏，少女最后一句“万年魂环”，简直像往鱼塘里丢了颗火药弹，有兴趣的没兴趣的一股脑全被炸了出来。 “哇！它好可爱！” 也没等人三催四请，商月将月狐武魂释放出来，小巧玲珑的狐狸窝在掌心，憨态可掬。 事先叮嘱过小狐狸好好配合，少女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女孩说：“你要摸摸它吗？” 看了一眼商月，宁荣荣选择直接上手。她没想到小狐狸还会动，毛茸茸的尾巴扫在掌心，乐得直笑。 宁荣荣的注意力在武魂本身，宁风致等人却惊奇地看着少女脚下的万年魂环。 本以为只是刚过万年，但看这颜色，这气息，这这这……少说也有五万年？第一魂环？难道是年纪大看花眼了？ “剑叔，骨叔，你们看见的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已经看见两位封号斗罗在窃窃私语，目光中透露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惊。宁风致明白了，他没看错，那就是一枚五万年以上的万年魂环！ 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她该不会是只十万年修为的狐狸化形？ 不对啊，她如果是魂兽，剑叔和骨叔早把她按下去，给荣荣当储备魂环了。 等等，她的武魂还能离体？！ 掌心捧着小狐狸，宁荣荣的心都要化了。她激动地跑向剑骨斗罗，抬起手炫耀：“剑爷爷，骨爷爷，你们看，阿月的小狐狸！” 虽然身体只有十岁，但以成年人的眼光看，小姑娘兴奋的样子让商月也感到开心，目光柔和。 在商月眼中看见“慈爱”，宁风致有些震惊。一宗之主的身份让他不得不保持稳重，但手杖在地上敲电报的声音出卖了他。 这武魂，这魂环，这温柔稳重识大体的模样！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宁风致有种想拐人的冲动：反正是义妹，自己也可以认个义女啊！好歹有个师生的名分，亲上加亲，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介意。 “风致。” 看那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个大魂师修为的小丫头，至于吗？ 嫌弃地瞥了眼，尘心轻咳一声提醒：“先带她进去，一直站在这儿也不合适。” 虽然没见过这种……特殊的存在，但区区一环大魂师，保不准日后能怎么样，尘心虽然惊讶，却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愕。 与封号斗罗相比，这小姑娘还差的远。 上清沧月诀隐藏了实际修为，商月动动手指，为小狐狸注入魂力。 “哇！” 发出欢呼声的依旧是宁荣荣。 魂力注入后，小狐狸在女孩面前变大，轻盈地落在地上。与巴掌大小相比，现在的月狐与真正的狐狸没有什么区别。 被好一番威逼利诱，它不情不愿地跟在女孩腿边，和众人一起进入七宝琉璃宗。 …… 七宝琉璃塔魂师几乎没有自保能力，需要强大的伴侣保护，所以直系弟子的配偶必须是战魂师。 即使不结为伴侣，七宝琉璃宗也一向对战魂师大力招揽，以增强宗门实力。 商月的武魂是月狐，虽然是控制系魂师，但太子殿下说她的战斗力不俗。 将人领进宗门后，又亲眼见到少女的分身魂技，宁风致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原本以为太子是在客套，没想到是真的天赋异禀。必须把人拐进，不，招揽进宗门！ 比起宁风致的激动，尘心和古榕见过的世面更多，尚且能保持淡定。看着正在陪宁荣荣玩的少女，两人传音入密交流了片刻。 古榕：我怎么觉着，这小丫头目的不单纯？一举一动都在吸引荣荣的注意力。 尘心：哼，我看也有些蹊跷。不过，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她能掀出什么风浪？ 古榕：嗯，看在她是个女娃的份上，留下就留下。要是个男孩，别说太子义弟，就算是皇帝的义子，也别想接近我家荣荣！ 两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想打荣荣的算盘！ 清楚自己可能瞒不过两位封号斗罗的眼睛，商月并不担心。她本来也没想干什么，让宁荣荣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当成好朋友，像古榕和尘心，亦或是鬼魅和月关那样就足够了。 本座可没兴趣管小女孩一辈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沧月门弟子间有句话怎么说的？美人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为了日后自由，眼下的蝇营狗苟不是不能忍。 只是如今少女仍算得上清闲，受罪的其实是那只把自己养得油光水滑的狐狸。 为了一口吃的，月狐可谓是忍辱负重，被小姑娘撸过来撸过去，也只敢幽怨地看商月一眼，用眼神表示：给本狐记着！你欠本狐一二三四五六顿大餐！ 商月笑得有点坏：看心情。 …… 青色衣裙飘过花丛，如一只蝶，扰得花枝乱颤。虽然额头跑出了汗水，眼睛却亮晶晶的，尤其是在看到树下的少女时，宁荣荣兴奋地招手。 “阿月，你休息好了吗？快来陪我玩！” 尘心跟在她身后，闻言和蔼地笑起来，伸出宽厚的手掌，“荣荣，爷爷陪你……” “不用了！有阿月陪我就够了。”宁荣荣拒绝的很干脆。 尘心有些错愕。 正巧古榕从前方走来，见状也笑：“来，荣荣，骨爷爷陪你去抓蝴蝶好不好？” “蝴蝶我早就玩腻了，还是让阿月陪我。” 古榕呆愣在原地。 这才几天，荣荣就一口一个“阿月”，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 古榕和尘心对视一眼，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像亲孙女一样疼爱的荣荣，会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拐走。 只是看着宁荣荣飞奔向商月的模样，他们清晰地意识到：完了，被偷家了。 刚过了晌午，商月正躺在树下午睡。 少女怀里抱一只月狐，身下一张青竹椅，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一两点光斑落在她身上，如诗如画。 看起来似乎不争也不抢，只是个温柔娴静的小女孩，但其实…… 心眼子多滴很！ 第80章 尘心古榕：好厉害，学到了 又又又一个被这个女人迷惑的笨蛋！ 小姑娘那兴奋的样子，月狐简直没眼看，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回到商月身体里。 “阿月……” 跑到商月身前，发现她还睡着，宁荣荣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直到银眸慢慢睁开，她才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 没错，扑了上去。 商月很自然地张开怀抱，把人接住。 武魂都已经释放出来，她怎么可能真睡着？不过是吸引小姑娘的把戏。 被扑过来的冲击力撞到，少女十分刻意地皱眉，又在对方道歉的时候露出笑，轻声说一句：“我没事。” “还早呢，这会儿太热，荣荣，让我再躺一会。” 长的好看，会的也多，总是能变出新奇的小物件，哪儿哪儿都在自己心巴上。面对自己偏爱的小伙伴，宁荣荣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好，我再等你一会儿。” 说着，她也挤进青竹椅，在少女让出的空间里躺下。 啊啊啊荣荣！！！ 古榕和尘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在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扑上去了？怎么就抱上了？！怎么就躺一块了！！！ 不敢去惹荣荣不痛快，老哥俩仿佛天塌了一般，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拼命摇晃，企图让自己从幻觉中挣脱出来。 然而转头再看，画面依旧是那个画面！ 尘心后怕道：“还好还好，商月是个女孩。” “不然一定打断她的腿！”古榕补充道。 …… 流光在竹林中闪过，轻飘飘地，似乎没有重量。 手持一把短刀，砍下几根青翠的竹子，三下五除二清理干净，只留下自己需要的部分。 在细竹筒上破开凹槽，前后打通。为了防止割伤手，她没有用切割下的竹片，而是选择一根更细但柔韧的青竹固定在凹槽后方，调整好长度，作为推力来源。 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放进凹槽，将青竹顶端弯曲。手一松，青竹回弹的力量顶开石子，嗖一声，瞬间穿透笋衣，钉进竹笋里。 是简易版的竹筒弓弩。 商月招了招手，示意宁荣荣可以过来。 宁荣荣看得眼前一亮又一亮，抬手接过，在商月的指导下，瞄准自己眼馋许久的小鸟。 察觉到小姑娘的意图，商月眼疾手快地换了软弹，饶是如此，一声破空声响起，鹅黄色鸟雀依旧悲催地从枝头摔落。 脚踏青竹借力，银白色身影腾身闪过半空，落地后伸出一只手，掌心躺着坠落的那只鸟。 “啾——” 一把抓过小鸟，玩了一会儿，宁荣荣失去了兴趣，随手一丢，捡起弓弩提议：“阿月，这个能打野兔吗？我们去抓兔子烤来吃！” “我调整一下，也不是不行。” 商月好脾气地接过竹筒，从魂导器里翻出几根绳子，开始改进。 宁荣荣坐在一边，不时戳一下鹅黄色小鸟，然后转头看一眼商月的进度，脑海中想的却是兔子哪里更好吃。 “荣荣喜欢这些？” 十几米外的大树后，两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出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尘心和古榕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小魔女喜欢这种东西。 蝴蝶不要，漂亮裙子不要，精致的玩具不要，要这种粗糙又不值钱的东西？ 不就是砍几根竹子，跟谁不会似的！ 敏锐捕捉到窃窃私语的声音，商月几不可见地勾唇，暗叹一声：吃惯了山珍海味，看见路边小摊也会觉得新奇。见多了珍奇宝物，值钱的东西反倒最无趣。 七宝琉璃宗娇宠的小公主，成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带她去再繁华的地方，也不如这些山林野趣让她觉得稀罕。 但她也只是觉得新鲜罢了，让她自己捣鼓肯定是不乐意的，只能本座亲自动手，做好了拿给她。 玩腻了一种就换一种，沧月门弟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就地取材的能力，权当逗孩子玩了。 毕竟捉鱼打鸟什么的，可比杀人轻松。 ……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躲藏在草丛后，竹筒末端对准圆滚滚的灰兔子。眼看它进入攻击范围，女孩拨动青竹，“啪”一声，兔子应声倒地。 “成功了！” 将弓弩随手塞到身边，宁荣荣兴奋地冲上前，提起明显是人为饲养的兔子，兀自笑得开心。 接过弓弩，将手里的石子丢开，商月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夸赞道：“荣荣真厉害。” 听见宁荣荣说要捉兔子的时候，商月眼皮一跳，心想：这小竹林不过是七宝琉璃宗种来装饰用的，上哪里找兔子？ 手上动作不停，她冷静地思索对策，最终想到：七宝琉璃宗这么大，厨房应该有些鸡鸭兔？ 趁着小姑娘吃点心，商月不动声色地朝尘心传音，说是宁荣荣要兔子，让封号斗罗亲自去后厨抢了只兔子出来。 为了让小魔女开心，两位封号斗罗专门商量过战术，由尘心观察时机，古榕动手将兔子送到女孩们身边。 眼见灰兔子一蹦一跳进入目标范围，老哥俩忍不住击掌，互道一声：干得漂亮！ 然而片刻之后，他们看见商月的操作，顿时目瞪口呆，险些惊掉了下巴：不是说让荣荣打兔子吗，你怎么悄悄动手呢？荣荣打偏了就让她接着玩啊，你补什么刀？ 如果商月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在心中嘲讽一句“你们不懂”，然后乖乖巧巧地解释：“荣荣是想验证竹筒弓弩的威力，一击绝杀才能体现弓弩的与众不同，以及她操纵弓弩的精准。” “然后就是想吃烤兔子，兔子怎么死的重要吗？她都饿的吃点心了，还让她自己动手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乎，商月趁着小姑娘起身查看的瞬间，内力聚于指尖，一块石子送灰兔升天。 宁荣荣抱着又肥又大的灰兔子，一句也不喊累，兴奋和喜悦溢于言表。 当然，最后处理兔子以及烤兔子，还是由商月负责。小姑娘给兔子撒点调料，就算是“亲自动手”了。 跟在两人身后观察半天，尘心和古榕不得不承认：好厉害，学到了。 第81章 万中无一，可望不可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商月那小丫头是真的会哄孩子。 尘心和古榕有些挫败感，然而面对宁风致想认义女的事情，他们依旧谨慎地表示：不着急，再等等。 “剑叔，骨叔，商月的天赋和能力你们也看到了，只要不出意外，那小姑娘未来大概率能成就封号斗罗，咱们七宝琉璃宗不正缺这种人才？我还想着该怎么和太子提这件事，既然她和荣荣玩得来，何不趁此机会，让她们义结金兰？” “风致，不是我们说你，那丫头才来咱们这里几天，你就这么上赶着认亲，显得咱们七宝琉璃宗很不值钱。”尘心摇摇头，没有松口。 这才认识几天，荣荣年纪小就罢了，堂堂一宗之主，怎么能没有点值钱样子？ 古榕也道：“商月那丫头的目的有多明显，你看不出来？这才半个月，她就把荣荣哄得非她不可，这幸亏是个姑娘，要是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不正说明她们俩合得来吗？” 宁风致认为，两个小姑娘玩得好再正常不过了，商月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 就自家小魔女那脾气，商月非但不抱怨，还把荣荣照顾得很好，他谢还来不及呢。 更别说她妖孽一般的能力和天赋。 这么一个万中无一的天才，不趁着年纪小、正单纯的时候笼络过来，等到她长大了，一堆王公贵族争着抢着要，到那个时候，他们七宝琉璃宗恐怕求都求不来人回头。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哪怕七宝琉璃宗是上三宗之一，宗门内也是辅助系占多数，其他魂师来了就是当劳力的份。 又不是人人如剑斗罗和骨斗罗一样，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当守护神。 站在一宗之主的立场，他必须为宗门打算。 “剑叔，骨叔，您二位已经护了七宝琉璃宗几十年，一心为宗门着想，但说句不好听的，往后还有多少个几十年？若是风致和您二位都走了，荣荣一个人怎么支撑宗门？趁着我还活着，得抓紧为荣荣找到助力才是。” “更何况，您二位敢说，自己没有因为荣荣冷落而迁怒商月吗？一大把年纪，别和人小姑娘过不去。” 被戳破了心思，尘心和古榕老脸一红，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一口咬定：必须再观察观察。 哼，再等等，看那个小丫头还有什么新花样！想我们年轻时走南闯北，还不信学不会那小丫头的手段！ 他们还真的学不会。 除了商月，这方世界又有谁懂得修炼上清沧月诀？当然，小狐狸除外，它不是人。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相应的，得到鱼不如学会钓鱼的方法。 跟在商月身后跑来跑去，渐渐地，宁荣荣也意识到，真正厉害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制作东西的人。 比起在一边干看着，她逐渐生出些学习的兴趣，想要成为像商月一样厉害的人。 “阿月，你会飞吗？为什么你可以轻飘飘地飞到这边，又飞到那边？剑爷爷飞行还要踩着剑，为什么你不需要？” “我又没有翅膀，怎么会飞呢？” 常年练习暗器和月刃，又在各种药材中揉搓，商月的掌心反倒不如手背细嫩。握紧手里的匕首，抬手挥出，寒光一闪，细竹折断。 “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瞒过别人的眼睛。我当然不会飞，只是，你没有看清我的动作。” 江湖上的轻功也好，沧月门的身法也罢，轻身是一方面，速度是另一方面。一个成年人再轻巧，也不可能轻过新生的婴儿，但只要速度够快，快到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快到草木来不及曲折，便可以踏叶而行。 再配合相应的法门，就能做到踩水不沉，踏雪无痕。 “阿月，你教我！” “学这些是很辛苦的，并不比你修炼魂力轻松。在你能够熟练运用之前，一样会感到枯燥乏味。” “那我要练多久，才能和你一样厉害？” 这个问题，商月听过太多遍，尤其是前世。艳羡成果，询问捷径，埋头苦修，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想要成功，勤勉与天赋，缺一不可。 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她想起前世，想到今生，然后微微一叹，语气中的沧桑让人心惊：“或许是五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生。” 又或许，终其一生，依旧可望不可及。 …… “阿月，是不是她让你来帮我的？”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会心甘情愿地主动来帮你？” 在七宝琉璃宗待了一个月，终于被小美人以太子的名义约出来。难得不用带孩子，商月侧身卧在美人榻上，打量雅间内的摆设。 这里是小美人私下开设的茶楼，算是自己的地盘，她放松了些。无视在桌子上大快朵颐的小狐狸，商月幽幽地叹了口气，算是替小美人笼络宁荣荣收取的利息。 “小美人，你真是让我伤心。” 两句话砸懵了千仞雪，她不知道自己该回应哪一句，连“小美人”这个没大没小的称呼都顾不上计较。 商月进入七宝琉璃宗后，她恢复了些理智，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只是不可避免地，会想起那个女人。 阿月现在是比比东的弟子，能离开武魂城，来到这儿，这其中有没有她的授意，或者默许？ 意识到自己在渴望什么，千仞雪按住太阳穴，有些苦恼。 “阿月，我不是，我只是……” “来帮你是我自己的主意，师父事先并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她确实挂念着你，如你一样。” 大美人小美人，都是不会张嘴的人，明明放不下，牵挂一丝一缕地生发出来，偏要嘴硬说，我不是，我没有。 “师父看我，有时看着看着就会愣神，眼底浮现怀念与憧憬，那是看女儿的目光。” 榻上的少女姿态慵懒，卧在那里没有多少棱角，但她说出的话却锋利地撕开假象，让人认清内心。 “她想你，如你一样，只是心里的坎儿，迈不过去。” 第1章 商月 巴蜀，唐门。 鬼见愁。 “本座若死，尔等皆要陪葬！” 商月踩着一具尸骨，白色绣褐枝纹的劲装绽满血花。她冷然扫视眼前云聚而来的唐门弟子，如大雪中一株寒梅，睥睨天下。 “妖女，你已被暴雨梨花针洞穿身体百脉，不过一口气吊着性命，将死之人，也敢口出狂言！此处有我唐门子弟千百，便是全盛时期的你，也得把命留下！” “本座乃沧月门大长老，昆仑沧月，掌天下杀伐。小小的巴蜀唐门，凭借手中几两软铁，就想轻松取了本座的命？呵。” 昆仑沧月，满门杀手，门中子弟不单比武技、不只论计谋、允许明争暗斗，唯以手中性命分高下。 商月，沧月门历史上最年轻的大长老，在血腥的门中筛选和无数次任务中杀出重围，年仅二十四岁便独步武林。 传闻中，即使是沧月门现任门主，也不是她的对手。 因为门中子弟的任务需求，沧月门与巴蜀唐门多有交易往来。唐门提供暗器，沧月门承诺不对唐门弟子出手，凡是涉及唐门的悬赏单一概不接。 两门相安无事许久，未曾想在商月来取暗器之时，唐门数名长老突然出手，商月反杀对方数人，却也被暴雨梨花针射入体内，血绽白衣！ 商月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出手，事关死人的问题，她不屑去问。 女子掌心聚起一点银光，连点自己几处大穴，末了往心口一拍，逼出体内数十根银钉状的长针，挥手反射而出！ 唐门长老凭借鬼影迷踪避开银针，但他们身后的唐门弟子却七零八落倒了一片。见状，一老者气急，指着商月道：“妖女，你难道没有发现，跟随你来的沧月门弟子都不在此处了么？你空有实力，却不通人情世故，可知要你性命的另有人在！” “哼，本座知道。” 杀手么，既让世人崇敬，又让世人畏惧，既叫权贵心安，又叫权贵心惊胆颤。江湖上求她的人有多少，希望她死的人就有多少。 “本座才收手几日。” 商月冷笑，一把扯下染满血迹的外袍，内里玄紫色深衣看不出丁点衰败血迹。 一门长老，尤其是大长老，代表的是宗门的荣辱与尊严。今日唐门敢对她动手，难保明日不会联合别的宗门打压沧月弟子，打破沧月门傲视群宗的实力与地位。 商月可以死，沧月门不可受辱！ “沧月门的人听着，无论是谁在那个位置上，沧月，万古不衰！” 唐门高层做梦也不会想到，即使被暴雨梨花针命中，商月的杀伤力仍然恐怖。这个被江湖人称为“妖狐”的女人，实力恐怖到在飞瀑般的暗器中连穿一十三人，杀尽唐门所有长老！ 沧月门专门培养杀手，暗器，她会，毒药，她熟，杀人之术，她商月天下无双！ 商月洞穿了唐门门主的喉咙，而她自己的生机也在飞速流逝。 “本座答应先门主护佑沧月，说到做到。” 随着商月话音落下，蜂拥而来的唐门弟子便见这女子主动引爆了佛怒唐莲！唐门仅有的四朵佛怒唐莲，连带能够制作它的门主与长老们一起，在鬼见愁上化为齑粉，血雾飞扬！ 轰—— 爆炸产生的灼烧感让商月心口一片滚烫，热度逐渐蔓延，商月浑身都如火烧一般，热辣，疼痛。 又做梦了。 这是商月清醒后第一个想法。 本座在哪儿？ 这是商月第二个想法。 这群人抓本座是要下锅煮熟了当食物？！ 这是商月第三个想法，也是她睁眼后的第一个想法。 身下的大铁锅里正“咕噜咕噜”冒着水泡，扑面而来的水蒸汽将她的皮肤烫得通红。商月看着身下的铁锅，饶是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恍惚一秒。 没错，商月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成为了一群灾民眼中的口粮。 这里是星罗与天斗帝国边境，两国交战线附近。 在一片断壁残垣中，几根木棍架起一口铁锅，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大的孩子被麻绳吊在锅上。 有身材干瘦的男子在一旁反复摩擦着几块石头，打算升起火就将锅上的丫头片子煮了！ 围坐在铁锅附近的人无一不是面黄肌瘦，一众男女老少默然注视着正在生火的男子，而当他们的目光移到锅炉上方后，便仿佛看到了什么珍馐美味，忍不住吞咽起口水。 唯独一个怀抱着圆胖孩童的妇人眼神闪躲，哪怕没有人关注她，妇人依然将头颅低下。嗫嚅许久，她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要是她的哥姐回来找不到人，找我们寻仇怎么办？” “哼，寻仇？两个六岁的小崽子能寻什么仇？”生火的男子面露不屑。 “可、可是，他们的父母都是尊贵的魂师，保不准那兄妹俩能觉醒个武魂回来，到时候魂师大人要与我们寻仇，岂不是……” “小丫头片子运气不好，被野兽吃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男子一直生不起火，暗骂了一声“晦气”，他斜着一双三白眼，转过头看向那妇人，“再说了，我们一开始看中的可是你家的大胖小子，是你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才推了这个没二两肉的丫头片子出来。且不说邪月和胡列娜能不能觉醒武魂，就算走了狗屎运真的觉醒了，第一个找的也是你！” “我、我……”妇人缩了缩脖子，看着铁锅上的女孩，再不敢出声。 如果不吃了这丫头，她和儿子兴许活不过明天。邪月和胡列娜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等回来了，寻个由头糊弄过去就得了。 这里靠近森林，有野兽、魂兽出来觅食再正常不过。 在两人争论的时候，被吊在锅炉上的女孩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藏在白色碎发下的是一双罕见的银灰色眼睛，而此时，那双眼睛里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与杀意。 妇人看见女孩睁开的双眼，顿时惊呼出声：“啊！她，她醒了！” ----------------- 哎嗨宝子们，阿月终于和大家见面了～ 本文仍然是斗一背景，明确的武魂殿立场。上一本阿离和阳阳不是亲生姐妹，但这本商月是邪月和胡列娜的亲妹妹哈，亲生的！ 本文依旧是无cp，没有男主！ 阿月的身份背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复杂，所以这本的字数也会少一些，可能只有阿离那本一半左右。 相比起阿离，阿月的心智已经成熟，不会有很多成长过程，大抵是人狠话不多，目标明确，谁对她好，她不会表达，但会默默回报那种。 话少，心理活动不少，反差萌。 本文参考动漫和原着，有些原着没交代清楚的地方或者文中不太一样的地方，默认私设，不必过分考据。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感兴趣的宝子可以一看，不感兴趣退出就好。 写文是为了开心，看文也是为了开心，恶意抬杠极端找茬的叉出去再也不见！ 评论区不拉踩不引战，文明你我他，比心～ 第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在生火的男子转头瞧了一眼，“怕什么，一个丫头片子而已，醒不醒都要进老子的肚子！” 干瘦男子终于打着了火，他将火苗引到铁锅下，伸手去拉吊在锅上的孩子，也就是商月。 商月盯着他的动作，被捆在身后的指尖亮起微弱的银白色光芒，只待身上束缚一松，她果断劈在男子手臂上，趁对方吃痛松手的同时，腾身、掀锅、落地一气呵成！ “哗啦——嘭！” 半锅水被掀翻，男子的痛呼声随他一起被扣在铁锅之下。 给本座下蒙汗药，那么点儿剂量，喂猫呢？ 商月拔下男子尚未来得及取走的发簪，一截枯木捅进男子的喉管，顿时鲜血四溅！ “啊！杀人啦，杀人啦！”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小丫头敢反抗，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小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敢杀人！ 在一片慌乱的咒骂声中，商月眼神一扫，摸出藏在发辫里的银针，送围上来的男男女女归西。 她见自己的魂导器被人丢在柴火堆里，毫不犹豫伸手探入火中，取了回来。 商月还没有觉醒武魂，没有魂力用不了魂导器，但这是爹娘留下的东西，她不能丢。 长时间饥饿的人群动作有些迟缓，哪怕商月在击毙多人后停下来取东西，剩下的人也没能立刻靠近女孩。 更何况，地面上那一片尸体清晰地昭示着——这女娃是个怪物！ “啊！救命啊！杀人啦——” 抱着圆胖孩童的妇人本就心虚，谁知一抬头又对上商月冰冷的双眸，妇人抱着儿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呼救命。 对食物的渴望让很多人选择铤而走险，依旧有人朝商月的方向试探、打量。 身上的东西早就七零八落丢失了大半，商月往地上瞄了一眼，一脚踢在土堆上，转身就跑。 女孩眼神冷淡，丝毫不关心身后的动静。沙石灰尘纷纷扬扬，她目的明确地朝森林中跑去。 哥哥姐姐不在，她这具三岁大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和一群成年人较量。 想要活命，先跑为上。 …… 商月凭借特殊功法躲在一棵树上，但她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树上虽然相对隐蔽，但也并非绝对的安全。不仅许多猛兽都会爬树，在这个世界，野兽拥有魂力后还能进化为魂兽，无疑让森林更加危险。 手中流转起银色流光，商月运转心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这一具三岁大的身体实在比不上成人，她只好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轻风摇动树梢，枝叶摇动的声响让四周显得越发寂静，前世作为杀手的直觉让商月一瞬间绷紧了神经。心法急速运转，她干脆利落地跃离原地。 商月谨慎地没有落地，凭借轻功跳到了另一棵大树上。谁知这一跳，商月与一双蓝幽幽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是黑豹。 黑豹被商月吓了一跳，四条腿不受控制地乱扑腾。 豹子和猫类似，容易受惊，甚至会被自己的影子吓到。 商月冷静地给了对方一脚。 嘭！ 一米高的女孩成功把一米长的黑豹踹到了地上。 同一片森林中，在武魂殿教皇千寻疾的注视下，他追杀了许久的十万年魂兽蓝银皇献祭给了唐昊。 轰—— 天地被蓝金色笼罩。 在树梢上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商月心中直呼“要死”。这种场景时常与杀人灭口挂钩，她正想转身，追杀她的豹兄却已经堵住了去路。 好死不死，这大兄弟是魂兽，那一下没能把它摔死。 魂兽速度太快，商月扔出的暗器打偏了，没弄死不说，反倒激怒了对方。 五米外的树枝上，黑豹弓起脊背，蓝幽幽的眼睛紧盯商月，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这是非要和本座过不去？ 商月眉眼微动。 不管了，本座的命要紧。 商月提气轻身，做了一个假动作，在黑豹扑来的同时沿切线避开。 黑豹瞪大双眼，蓝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整只豹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向漆黑巨锤！ 豹：你不讲武德！ 砰！ 凌天一击砸出一团黑红色肉泥。 昊天锤的压力锁定消失，鬼魅怀里却多出一个孩子，他急忙化作黑影暴退到数十米开外。 商月瞅了一眼，随着两个中年男人对轰的最后一击，这场撼天动地的战斗终于结束。 黑豹的血肉粘了金甲男人满身，怀抱襁褓的中年男人自顾自离去了。 魂力的余波不可小觑，商月没有停止运转心法，她身上的银白色流光吸引了一众目光。 魂技对轰造成的阴霾散去，阳光斜斜地打在商月身上。阳光与银白色流光相辉映，映照出一双饱含上位者气势的银眸。 这是…… “神迹？” 千寻疾面上的阴郁一点点转变为惊喜，他的目光落在商月身上。 在下属的搀扶下，千寻疾艰难地走到商月面前。他带着满身豹子血，朝商月伸出手。 商月嫌弃地用内力隔开。 银白色光芒融入千寻疾体内，有股说不出的舒适与通透，他手臂上的伤势竟然在缓慢愈合！ 千寻疾有些怔愣。 见对方没有收手的意思，商月不禁感到莫名其妙。她看在男人的同伴救了自己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用内力帮对方梳理经脉。 千寻疾十分惊喜。 看啊！眼前这个白色头发的小姑娘，她那一双银灰色眼睛中仿佛蕴含着神性，即使面对一众封号斗罗，也丝毫不见怯懦！ 女孩看着眼前金色甲胄加身的人群，眼神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瘀血通了，商月收回手。 鬼魅看着救了自己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商月。” 商月指了指千寻疾身上的豹子血，解释，“不是我想来的。” 商月的意思是，她是被追杀到这里的。 然而方才的场面太过混乱，黑豹与鬼魅的幻影又十分相似，根本没有人注意那只倒霉催的豹子。 千寻疾误以为商月是来救他的。 鬼魅接着问：“你可有受伤？” 商月有心法护体，又在鬼魅的保护范围内，只是被震了下，并无大碍。于是她客气地回答：“小事。” 鬼魅震惊。 千寻疾大喜。 第3章 进入武魂殿 商月被一行人带走了。 她的家其实不在森林边，她住在天斗与星罗交界处的村庄里。 很不巧，哥哥姐姐去觉醒武魂，村庄却遭到流民洗劫，她和受托照顾她的妇人一起，被流民抓走了。 昏迷后不知道离开了多远，她自己没办法回去，又不可能一个人待在即将入夜的森林，这些人愿意带她走，她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流民洗劫村庄后一般不会再回去，哥哥姐姐觉醒武魂后也能领取生活补贴，活下去不是问题。 只要她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有机会找到哥哥和姐姐。 鬼魅给怀里的小姑娘擦干净脸颊，放轻声音问：“月月，想吃东西吗？” 商月没有感觉到饿，当然也可能是她饿过了头，已经没有感觉了。她摇摇头，脑袋往对方肩膀上靠了靠，“困，想睡。” 常年在尸山血海中行走，这种淡淡的死气反倒比光明更让她安心。 “那就睡。” 鬼魅身为封号斗罗，封号又是一个“鬼”字，很少有人敢亲近他，尤其是孩子。 他幼年的时候曾经死过一次，然而机缘巧合下，魂魄重新附体，成为了他的武魂，他也因此周身常年萦绕鬼气。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他是个活死人，可这个孩子却愿意亲近他。 商月重新解释过自己的遭遇，鬼魅也明白了，她是为了逃命才跑进森林里。 大概是同病相怜，鬼魅很想照顾这个孩子，想让她笑一笑。 月关的眼神止不住地往鬼魅怀里瞟，这白毛小丫头看起来可可爱爱，看得他心痒。奈何商月一直抓着老鬼不放，他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教皇冕下有亲生女儿，圣女也不是好相与的主，估计都不会把商月留在身边。 思及此，月关心思活络起来，他提议道：“哎，老鬼，你我孤身几十载，若是一起养个孙女也不错。” 是的，孙女，月关对自己的年纪很有自知之明。 鬼魅看着怀里小小的姑娘，也心动了。只是，“等回到武魂城，看教皇冕下如何安排，你我也做不了主。” …… 武魂城，供奉殿。 千道流目光平静，不急不缓地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女孩。 没有什么特别的。 想起千寻疾口口声声的“神迹”，千道流不禁怀疑自己的好大儿是不是被昊天锤锤傻了，什么人都往供奉殿里带。 抓捕十万年魂兽蓝银皇失败，千寻疾也因此受了伤，他没有多做停留，把人往父亲面前一送，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 他一走，月关和鬼魅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怀里的女孩，鬼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大供奉。” 尽管很想将商月留在自己身边，但鬼魅清楚，供奉殿能够提供的资源不是他一个长老能比的。如此想着，鬼魅又补上一句：“教皇冕下说，这个孩子很有神性。” 神特么有神性。 商月内心表示呵呵。但因为这句话，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商月索性从鬼魅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地面淡定地注视着这一切。 注意到大殿正中的天使神雕像，商月面上不显，心中却对所谓“神只”没有丝毫崇敬。她只相信她能切实握在手中的东西，她努力学会的本事，任谁也抢不走。 比起殿中人的心思各异，商月出奇的冷静。大不了被赶出去流浪，本座还能饿死不成？ 商月警觉地留意着周遭的一切，自然也注意到了从后殿走出的女孩。 那是一个身着白金色宫装的女孩，似乎是刚睡醒，紫色眼眸透露出一点未清醒的懵懂。五官精致可爱，金发柔顺地垂在脑后，整个人越发显得粉妆玉琢。 商月眼前一亮。 咳，什么老毛病。商月控制住自己。 金发女孩进入正殿后，天使神像骤然爆发出夺目金光，一时间，包括大供奉千道流在内的所有人都对着神像恭敬行礼。 蕴含着神圣气息的光芒一经释放，鬼斗罗瞬间感到不适，他后退几步隐藏在月关身后。 鬼魅的武魂是他自己的魂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鬼，鬼怪一类的武魂最怕六翼天使释放的这种神圣之光。 而商月也被这刺目的金光照得眼前一白，她抬起衣袖，挡在眼前。 什么东西，真烦人。 光芒散去，金发女孩已经走到商月身前。她被商月深邃的银眸吸引，星辰紫眸中倒映着璀璨星河。 “小雪？”千道流不解地唤了声。 千仞雪转身，克制着自己的兴奋，说：“爷爷，这个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不等千道流回答，她问：“是送来陪我的吗？” 千道流看着眼前沉稳的不像三岁孩童的商月，思考片刻，觉得一个小孩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留下陪小雪也无妨。 千道流点点头。 千仞雪笑起来，朝商月发出邀请：“你以后就留在这陪我，好不好？” 鬼魅和月关看着商月的背影，虽然有些不舍，却也知道留在供奉殿对商月的发展更好。 商月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这种天光大亮、无所遁形的地方，对一个杀手来说可不太友好。她摇了摇头，转身，牵住鬼魅的手。 鬼魅低头看向商月，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放弃留在供奉殿的意思。鬼魅讶然开口：“月月，你想跟我走？” 商月点头。 千仞雪有些失望，但她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 “既然她不愿意留在这里，鬼魅，带她离开。”千道流一只手牵着千仞雪，走向后殿。 鬼魅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如同一潭死水的心脏再次鲜活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商月，生怕自己伤到了她。 月关也没想到，商月居然会愿意跟着死气沉沉的老鬼，“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要跟着我们两个老家伙？” 商月无语地看着月关。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那个什么大供奉都让我走了，你还能把我送回去？ 鬼魅还按捺着心中的激动，月关却是装也不装，一走出供奉殿，他伸手就将商月抢了过去。 “哎呀，月月和我们有缘。商月，月关，合该是我的孙女！” 鬼魅怀里骤然一空，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菊花关！月月是选了我，不是选了你！那是我孙女！” 月关才不听他废话，封号斗罗级别的魂力运转，脚下几步挪移就没了踪影。 鬼魅气愤地释放出武魂，整个人融入黑影之中，眨眼间也消失在原地。 两个人为了争孙女使出浑身解数，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治疗的伤势。 不管了，孙女更重要！ 第4章 无父无母的前世与今生 夜半，商月睡不着，她坐在窗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鬼魅和月关要认她做孙女，也行，毕竟人在屋檐下。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讲究能屈能伸，万事以任务目标为先，非必要时不得逞凶斗狠，以免暴露身份和底牌。 这是上一世的教习师傅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上一世啊…… 上一世，我半生随狼群长大。 从记事起，我就跟随狼群生活，也跟随它们一起与一众野兽争食，争命。 草木枯了又长，野花开了又败。不知道在山林中生活了多久，我被门主捡回了沧月门，从狼群回归了人类世界。 那一年，门主说我骨龄十二。 她一边教我说话识字，一边教我功法修炼。 门主只给了我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我没有学会说话，不能将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便只有一个下场，死。 对于自幼脱离了人类社会的人来说，这并不容易。 然而我比门主想象中聪明，也比她想象中努力，我做到了，我活了下来。 我开始和门中的普通弟子一样修炼功法，学习人情世态。 教习师父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危险，诡谲，时刻会有风起云涌。 沧月门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宗门，门中等级制度严明，规矩森严，变相提高了门内弟子的竞争意识。 那段在狼群中夺食挣命的经历让我进步飞速，人命于我，不过草芥。 我日披白袍，夜着黑衣，一次次在门中筛选与刺杀任务中活了下来，代号心月狐。 无心无情，月下妖狐。 我并未停止杀戮。 百金、千金、万金，不过是为了请我出手一次。 我的价值越来越高，我手中的血从无有一日干涸，我知晓的秘辛越来越多……二十四岁，我成为门中最年轻的大长老，一时风光无两。 我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商月。 而这一世，我生在一个推崇魂力与魂师的世界，脚下的这片大陆名为，斗罗。 斗罗大陆也并不太平。星罗与天斗两大帝国一向摩擦不断，虽然两国边城已经习以为常，但连年的战火对边境附近的村庄却是致命打击。 壮丁被编入军队，房屋被战火摧毁，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 先前围聚在废墟周围的那群人是流民，因为战争失去了生活来源，被迫流亡外地。 生活没有着落，居无定所，不知要流浪到几时，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缺少食物，为了活命，他们洗劫了两国边境的一处村落。村落里也没有多少存粮，于是他们抓了一个孩子当口粮。 哦，那个倒霉的孩子就是我，商月。 宫商角徵羽，我是继哥哥邪月之后，家里的第二弯月亮。对了，我还有个姐姐，名叫胡列娜。父亲母亲意外离世后，一直是他们照顾我。 两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要养大另外一个孩子，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我还是好好地长大了，好好地长到了三岁。 只是今年他们年满六岁，要去武魂分殿觉醒武魂，只好将我托付给以前的邻居，一位心善的妇人。 妇人的丈夫死在了战场上，她一个人照顾两三岁大的儿子。 流民洗劫村庄，邻居本来把我和她的儿子一起藏了起来，可是，那群人的鼻子比狗还灵，寻找藏东西的地方比老鼠还在行。 还是被发现了。 那群人说不把我交出去，他们就吃了她的儿子。 为了儿子，妇人把我交了出去。 那群人熟练地给我喂了迷药，只是我常年修习心法，那药在我身上的效用大打折扣，我提前苏醒了。 他们的算盘落空了。 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让我跑了，到头来白白浪费一锅净水，还丢了自己的性命，可笑。 真可笑啊。 这世道。 …… 自己很难寻找哥哥姐姐，商月选择拜托鬼魅和月关。他们身为武魂殿长老，多少拥有一些权柄，人脉调动起来，寻找两个孩子不是难事。 次日一早，天色渐亮。银白色光芒逐渐隐没在体内，商月心中终于安定一些。 上清沧月诀终于渡过了前三重，运转功法时的光芒可以随心意收放自如，不会再轻易出现整个人冒光的情况。 跟人形蜡烛似的，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快来把我抓走。 离开供奉殿时，天色已经不早，住处来不及布置，但收拾的也还算妥当。干净整洁就行了，商月不是很挑。 沿着昨晚走过一遍的路，商月顺利找到鬼魅的住处。门关着，她就地一蹲，像个白毛团子。 “月月，怎么醒这么早，可是住得不习惯？” 还未迈出房门，缩成一团的小丫头映入眼帘。声音惊动了她，白色碎发下出现一双干净的眼，纯粹的目光让鬼魅下意识放轻声音。 “鬼爷爷，我的哥哥姐姐，你能找到他们吗？” 原来是想家了，这么小的孩子，思念亲人很正常。鬼魅把女孩拉起来，自己却蹲下，让商月不必仰视他。 “月月，最近大陆各地的孩子都在进行武魂觉醒，事情比较多，名单还没有统计完全，想要找到你的哥哥姐姐，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商月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根本不需要等整个大陆的名单，这样太浪费时间。 哥哥和姐姐去觉醒武魂的时候没有人陪，应该走不远。流民饥一顿饱一顿，应该也没有多少力气跑太远。 “鬼爷爷，您只需要以那片森林为中心，调查附近地区的名单就行了。” “爷爷知道，但是啊，月月，爷爷和那朵菊花最近比较忙，你耐心等一等，好不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告诉爷爷，有爷爷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这里很安全。” 其实也没多少人欺负她，就是运气不太好，被流民抓了。这种差点下锅的经历，人生能有几回呢？ 在内中吐槽了一通，商月很乖巧地点头。 想起昨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商月心中似乎有个小人在欢呼雀跃。尸山血海里趟出来，平日里喜好欣赏美人，这不过分？ 思及此，商月问：“鬼爷爷，昨天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第5章 合适的大腿 小美人叫千仞雪，是教皇千寻疾的女儿，大供奉千道流的孙女。 教皇代表武魂殿的最高权威，大供奉统领供奉殿，他们的后代，是个合适的抱大腿人选。 里外都漂亮啊。 商月心道。 找到亲人只是阶段性目标，找到他们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定下一个属于自己的长期目标。 武魂殿在魂师界有相当崇高的地位，既然进来了，先让自己留下，这是商月近期的目标。 鬼魅和月关看她可怜，起了同情心，但这同情心能维持多久？人心易变，商月要为自己寻后路，越多越好，越稳妥越好。 …… 有鬼魅和月关点头，商月获准进入武魂殿的藏书阁。 涉及核心机密的东西不会摆在公共区，商月也没想找机密的东西，来恶补一些魂师应该具备的知识而已。 毕竟是初来乍到，不作死就不会死。 藏书很丰富，所以不找书，先找人，负责管理书籍的人。在专业人士的指引下，找到一些有关武魂殿历史的书籍不是难事。 商月翻开一本书，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一页、两页、三页，完犊子，都是字，看不懂。 她两世都没有父母缘分，这一世虽然有哥哥和姐姐，但指望两个不到六岁的人天天教她识字，并不现实。商月觉得，她能活到现在，没饿死冻死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两世的文字体系并不相同，在只掌握了简单字词的前提下，商月无法顺畅地阅读书籍。她坐在地上思考片刻，很快敲定解决方案。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类幼崽无知又脆皮，却也有看起来软萌无害的优势。 在清闲的管理员中瞄定一个面容和善的阿姨，商月抱着一本书就过去了。 叮！有一个白毛团子向你求助。 大多数人都忙着修炼，藏书阁平日里都清闲得很，当然，人也少，冷冷清清。 从商月走进藏书阁的那一刻，多名管理员的注意力都被她吸走了。小姑娘生得着实可爱，明眸皓齿，面色红润，小小年纪鼻梁骨就那么优越，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当接收到小姑娘求助的眼神，那位管理员心底生出一种中奖的喜悦，笑得眉眼弯弯，乐呵呵地给商月解答疑问。 什么复杂的字眼啊，什么特定的名词啊，管理员是有问必答。 武魂殿现任教皇和供奉殿现任大供奉都是六翼天使魂师。 六翼天使武魂是神赐武魂，源于初代天使神。由六翼天使魂师组成的天使一族是武魂殿的实际管理者，比如供奉殿的最高管理者，大供奉，一定是六翼天使魂师。大供奉轻易不出面，但他管理的供奉殿有权对教皇进行罢免，这就说明，无论教皇是否出自本族，核心权柄都在他们手上。 接触千仞雪，这个目标是正确的。 小姑娘眨眨眼睛，银眸似有星河敛入，朝你望来，乖巧伶俐的样子能把人心给融化。 管理员大呼受不了，身体却很诚实。她朝商月展开双臂，把小姑娘抱起来，比抱着亲闺女都开怀。 折腾了许久，商月凭借人类幼崽的魅力把武魂殿有关的历史听了个遍。 知道了这一族的由来，不说事情会不会好办，最起码不容易出错。她对神只没有多少敬意，但要是无意中触犯了人家的信仰，那可全完了。 幸运的管理员获得了一名定时出现的乖巧“学生”。 小姑娘平时不吵也不闹，就爱问点“是什么”和“为什么”，哪里还有比这更懂事的小孩儿？看着小姑娘晶亮诚挚的眼神，管理员不由道：真是个乖崽。 同事们羡慕的目光简直是最好的护肤品，那名管理员满面春风，每一日都充满了期待和干劲儿。她还自费准备了识字本和需要的纸笔，无偿做起了老师，教商月读书识字。 正中商月下怀。 …… 定时定点当了许久的鱼饵，商月想要的鱼终于上钩了。 小美人依旧一身白金色，编了两股麻花辫，欣喜地朝自己走来。虽然已经到了知书知礼的年纪，举止娴雅，也会克制心事，但商月明明白白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 世人都说不要以貌取人，却少有人说不喜欢美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看见优越的皮囊总会客气几分。 就连我这堂堂大长老，也爱看美人。 商月注意到千仞雪身边的男人，乖巧的同时刻意流露出几分小孩应有的天真。 三岁的孩子过于沉稳，是一件反常的事情。早在来这里的第一天，进入那什么供奉殿的时候，商月就发现，这里的人很难搞，还是藏着点好。 只不过，跟在小美人身边的男人有些奇怪。 那人和自己一样，头发是白色的，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只是那人的左眼有一层类似于冰雪的东西，覆盖了小半张脸，像是蒙了一层眼罩，就连那只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个样貌，似乎是供奉殿的某位供奉，封号……光翎？ “月月。” 千仞雪走到商月身边，笑盈盈地问：“我记得鬼长老叫你月月，是不是？” “嗯，我叫商月。宫商角徵羽，我是家里的第二弯月亮。” “第二弯月亮？” 成功吸引了小美人的兴趣，商月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她顺势解释：“我和哥哥都是月夜出生的，爸爸姓邪，所以哥哥叫邪月，我叫商月。我还有个姐姐，和哥哥是双胞胎，但是姐姐随了妈妈的姓，名字叫胡列娜。” “哥哥姓邪，姐姐姓胡，那你姓什么？”光翎问。 这个问题，她没有考虑过。得知自己的名字和上一世相同，除了心里生出一点惊喜与怅然的情绪外，商月的想法只有：本座拼死拼活挣出来的名字，还好保住了。 借助蹙眉思考的姿态，心中迅速过了几种想法，商月回答：“爸爸妈妈很早之前就离开了，他们还没有确定我的姓氏。” 光翎好奇地问了句“去哪儿了”，商月抿唇看他，觉得这个人好喜欢八卦。 “他们都去世了。” 第6章 千仞雪：阿月不要走 父母都去世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怪可怜的。光翎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商月。 “你哥哥姐姐呢，他们多大了？” 能照顾妹妹，应该也十几岁了。 “六岁。” 乖乖啊，这是什么情况，都是孩子啊！光翎大为震惊，没有被冰雪覆盖的眼睛几乎瞪圆。 没有父母，这些比小雪还小的孩子们是怎么活下来的？看这个小姑娘，还没有小雪肩膀高，身上都找不出几两肉，这也太可怜了。 “月月，你的哥哥姐姐也在这里吗？” 面对小美人的问题，商月只得重新解释一遍，重温自己险些落入锅口的糟心经历。 出于现实考虑，被豹子追杀的经过就不说了，只说是被鬼魅所救，免得引起怀疑。长老殿和供奉殿是两个机构，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互通，他们大概不会当面去问。最近鬼魅和和月关都忙得脚不沾地，就算是想问，估计也找不到人。 “鬼爷爷说，只要哥哥姐姐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俗话说，一病不求二医，一事不烦二主，找人的事情已经拜托给鬼魅和月关，在他们给出答复之前，商月不打算请求千仞雪。找两个人而已，而且有迹可循，长老殿的权力足够了。若是鬼魅知道自己又找了别人帮忙，少不得会心里别扭。 千仞雪点头，她看着商月平静的面容，总觉得小姑娘是强装镇定，心里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 如此想着，她提议道：“月月，鬼长老和月长老有事要忙，最近顾不上你。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好不好？” 商月很顺从地答应了。 “月月，老夫给你扎个辫子，扎成和小雪一样的，怎么样？” 可怜的孩儿啊，看这头发扎的歪歪斜斜的。 在光翎心中，商月已经成了一个父母双亡、兄妹离散，无家可归、无人疼爱，明明很委屈却还一直乖乖巧巧不给人添麻烦的可怜小白菜。 闻言，商月急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辫，然后扬起一个笑脸，“好啊，谢谢您。” 自从可以自己够到头发，商月的辫子都是她自己扎的。对方眼中的歪斜也不是真的歪斜，而是她为了方便摸到辫子里的银针，刻意扎成这个样子。 不过对方既然想给自己扎头发，商月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银针收到袖子里，商月被抱到一张高脚椅上，任由对方摆弄自己的头发。 这边三人皆大欢喜，一直教商月识字的管理员却有些委屈。 她眼睁睁看着聪明伶俐的白毛团子被五供奉抱走，抬起一只手想要挽留，谁知五供奉却根本不理人。 月月啊，你可一定要记得阿姨啊！ 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光翎和千仞雪的注意力都在小姑娘身上，谁都没有注意身后还有一只无助的手。 商月看见了，她朝管理员阿姨展颜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成功安抚了对方失落的内心。 也是，才三岁的孩子怎么能天天坐板凳，该去和同龄人玩耍。月月聪明，最近认了不少字，再教下去她就该挠头苦恼教什么了。 算了，月月开心就好！ …… 商月每天都被光翎和千仞雪好一番收拾打扮，她像一只没有感情的木偶，任由对方提溜摆弄。 鬼魅和月关确实忙，两人只顾得上交代佣人好好照顾商月，至于照顾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每次询问，乖孙女都说很好，两人生怕商月是拘谨不敢开口，一有空就变着花样送东西塞礼物，好让孙女开心。 只是近来发现，宝贝孙女的衣着打扮总是一天换一个样，本以为是佣人上心，结果事情一天比一天不对。 这什么啊，什么水晶石头彩绳链子，这不是他们送的？ 鬼魅和月关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惊慌失措：谁啊！什么人跟他们抢孙女，有没有道德！ 商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得古怪，正在内心分析出了什么事情，就听见月关和鬼魅颤抖的声音，问她最近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鬼爷爷，菊爷爷，我最近遇到了供奉殿的姐姐，我们在一起玩呢。” 月关和鬼魅长舒一口气，他们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好不容易遇见月月，不是跟他们抢孙女就好。 “玩玩，月月放心，爷爷已经找到了和你哥哥姐姐有关的名单，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谢谢菊爷爷。” 只有他没有老鬼，月关心里乐开了花，朝鬼魅扬起一个得意的眼神。 说起来，“菊爷爷”这个称呼还是商月和两人来回拉扯的结果。自己叫商月，别人叫她月月，再叫月关“月爷爷”总觉得有些别扭。 商月本来说服自己，求人办事总要有点诚意，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对方开心，谁知这下鬼魅反倒不乐意了。 原因是，鬼魅觉得“月爷爷”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和商月是一家人，那他岂不是成了多余的那个？这怎么行！ 鬼魅提出，称呼月关为“关爷爷”，要么就叫“菊花爷爷”，月关哪里会答应。 最后实在没办法，眼见两人都要打起来了，商月急忙取了个折中，称呼月关“菊爷爷”，两个人勉强满意。 商月：这俩人怎么比她还像小孩，这行为怎么看怎么幼稚。 …… 今天光翎不在，只有商月和千仞雪两个人。 两人已经玩熟了，千仞雪一口一个阿月，商月明面上称呼对方小雪，自己在心里却是叫对方小美人。 商月：咳，本座怎么有点像登徒子。 因为功法需要，商月总是在月夜下坐着。千仞雪以为她喜欢数星星，提议今晚一起去屋顶。 算了，就当哄小孩了。商月没有拒绝。 星星其实没有多少，月亮倒是很圆很亮。千仞雪看着那一轮圆月，突然问了一句：“阿月，等你找到哥哥姐姐，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小雪希望我留下吗？” “当然。在你来之前，陪我玩的同龄人都是爷爷安排好的，她们都不把我当朋友，只把我当主子照顾。阿月，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第7章 阴谋的味道 目光从月亮上移开，商月的银眸依旧璀璨，“小雪，我也想陪着你。” 商月说的是真心话。 安稳的日子谁不想过，可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弱小本身并不是灾祸，可弱小的人会在意外到来之时最先成为弃子。前世被淘汰抹杀的沧月门弟子如此，今生被当成食物抓走的自己也是如此。 “如果我没有觉醒武魂，我还能留下吗？” 在零星一点微弱的记忆里，父亲母亲似乎都是魂师，那么自己能够觉醒武魂的概率将比普通人高许多。可这世上少有绝对的东西，万一结果糟糕，她得先为自己留好后路。 千仞雪的回答丝毫没有迟疑，“当然可以！阿月是我唯一的朋友，不管你能不能成为魂师，能不能成为强大的魂师，你都是我的朋友。虽然现在的我并不强大，但我会努力，努力成为像爷爷和爸爸那样强大的魂师。” “如果阿月可以觉醒武魂，我们就一起变强。如果阿月的天赋并不在此，我就连带你的那份一起努力！” 年少的友谊最是诚挚，小美人说得让本座这种人都有些感动。 “小雪的意思是，我可以抱大腿喽？”商月歪头浅笑。 千仞雪也开心地笑起来，她张开手臂，说：“给抱给抱，来抱！” 商月扑了过去，和千仞雪滚作一团，女孩们的笑声恰如今晚的月光，皎白纯洁，温柔缱绻。 …… 长老殿近来的气氛着实古怪，十分中透露着十二分不对。 上到长老，下到执事，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这样子不是被上面的人压榨，就是最近上司脾气古怪，万万不能得罪。 执事们也就罢了，位置不上不下的，闲来是个权力在手的小官，忙起来一样要干苦力。 只是鬼魅和月关贵为长老，还是执掌刑罚的长老，在殿里已经算最高掌权人，怎么也有些提心吊胆的？ 能找他们麻烦的人并不多，莫非是教皇殿那边有什么大事？ “月月。” 鬼魅行色匆匆地找到商月，来不及像平日里那样询问日常，言语中多是叮嘱，“月月，还记不记得爷爷说过的教皇殿？最近千万千万不要去那里，知道吗？” “我记住了。”商月点头。 现在明显不是多问的时候，鬼魅也是真的把自己当孙女疼爱，不管他说什么，先答应下来，等长老殿风声鹤唳的气氛过了，再查不迟。 “乖，爷爷知道月月不会乱跑，但爷爷和月关都不在的时候，最好不要离开长老殿。” 说着，鬼魅又想起什么，话锋突然一转，“不，月月，你最近去和供奉殿的姐姐一起玩，好不好？爷爷们都忙，顾不上照顾你，爷爷待会派人去和五供奉说明情况，你去和姐姐一起住几天。” 这么严重？就连鬼魅都不放心，想要借供奉殿的名头罩住自己，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真的是教皇殿那边…… 商月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不显，鬼魅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供奉殿，偏殿。 “来，月月，这是小雪的房间，接下来你们俩就住一起好了。缺什么直接和佣人说，老夫就在你们隔壁保护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哈！” 接到鬼魅的请求，光翎大手一挥，把商月安排进了供奉殿。 哎呀，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还另找什么房间，反正整天在一起玩闹，住一起正合适嘛！ 商月乖巧地跟在他身边，刚和小美人碰面，门外出现一个眼生的佣人。 那人低垂眉眼，一眼也不敢往房间内瞟，站在门外把此行的事情交代了：“五供奉，大供奉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急事。” “知道了，就来。” 光翎斗罗到底是五供奉，平日里虽然像个孩子王，但在正事面前比鬼魅还要淡定，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小雪，月月，你们先自己玩，容老夫去看看情况，晚些来看你们。” 光翎走后，商月转头去看千仞雪。 小美人似乎有些不开心，眉心还有蹙起后没有完全展平的痕迹。嘴角扬起的弧度尚无太大变化，但这提不起的眉眼很明显有问题。 笑容可以强装，但一个人的心力很难瞬间转变，小美人这明显是心中有事，没有气力控制自己的眉眼。 “小雪，你不舒服吗？” 千仞雪摇头，说自己没事。 可是阿月的目光好温柔，她是看出来什么了吗？父亲是武魂殿的教皇，涉及他的事情都是大事，自己不应该对外透露太多。但阿月是唯一的朋友，又生活在武魂殿，告诉她也没关系。 “阿月，我爸爸生病了，有些严重，我很担心他。” 小美人的父亲，教皇千寻疾？ 堂堂武魂殿教皇，又是封号斗罗，能有什么病？当时给千寻疾梳理淤血的时候明明探过对方的脉象，确实伤得不轻，但未及根本，以武魂殿的底蕴，好生养着，这么多天也该痊愈了，怎么会病重？ “小雪别太担心，武魂殿有那么多魂师，辅助系应该也有不少，不会有事的。” 千仞雪不语，只是看向商月的眼睛不自觉红了起来。就像是忍耐了许久的委屈，遇到了关心的人，终于可以宣泄出来。 多说多错，安慰一句，商月没有再说什么。她直截了当地抱住千仞雪，用具有安全感的动作表示宽慰。 微热的泪水从脖颈划过，商月轻轻拍着千仞雪的脊背，然而前世的经历让她忍不住发散思维。 方才那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那人看起来不算年轻，和小美人身边的佣人一对比，明显老成很多，应该不是新人。 已经在武魂殿任职许久，五供奉又是个和善的人，按理说不该如此慌张。 不是怕人，难道是怕事？ 长老殿噤若寒蝉，小美人忧心父亲，如今连供奉殿也被波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怎么有种阴谋的味道？ 武魂殿是独立于两大帝国之外的势力，如今所在的武魂城更是不在任何一个帝国管辖之内。抛开平日鲜少露面的供奉殿，已经没有人的权柄能够高于武魂殿教皇。 是什么人，又或是什么势力，能够对他产生威胁？ 第8章 十成十的阴谋！ 商月按照自己最近的见闻，一日日倒推回去，最终瞄定了一个人。 和教皇千寻疾对战的那个中年男人。 能够和教皇武力对轰的男人，无论是从自身实力考量，还是从背后势力的底蕴出发，在整个大陆上也不算多见。而且那一日险些砸到鬼魅身上的，似乎是一柄漆黑巨锤，拥有这种武魂的人，还敢和教皇硬碰硬……大陆第一宗门，昊天宗？ 不，不止于此，那一日自己最先看见的，明明是覆天盖地的蓝金色。 释放蓝金色光芒的是一个女人，武魂似乎是某种藤蔓，结合中年男人怀里的襁褓，她应当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等等，那一日千寻疾的脉象还算平稳，并不像是受了难以痊愈的伤势。这段时间以来，补品供着，治愈系魂师辅助养着，早该大好了。 按理来说，千寻疾近期的病与那场对战并无关系。 如果不是外因，莫非是内祸？可祸起萧墙这种事，会发生在能和一国皇帝媲美的武魂殿教皇身上吗？ 无论商月怎么想，现在的她只能把伤心的小美人哄睡着。 顾及供奉殿的那位大供奉，商月没有在这里修炼功法，她躺在千仞雪身边，强迫自己停止思考，渐渐睡去。 …… 教皇死了。 死因是追杀十万年魂兽时被昊天宗子弟唐昊重伤，不治身亡。 商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十成十的阴谋。 在这武魂城，教皇殿，谁有本事弄死教皇？教皇被杀了，寻仇还好说，万一是权力争斗，背后的人会不会找本座的麻烦？ 自己能进入武魂殿，除了鬼魅和月关，关系最大的就是千寻疾。没有教皇点头，身为下属的两人也不能随便把人带到大本营。 如今教皇死了，除了唐昊唯一碰过对方的就是自己，武魂殿的人不能宰了本座？ 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商月急忙将目光垂到地面。 别慌别慌，碰了一下而已，旁人也看不出什么。鬼魅和月关应该不会刻意提起这件事，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本座去死……可是，就算其他人不知道本座接触过教皇，却都知道本座是被教皇带回来的。教皇都被弄死了，本座这个被教皇捡回来的孩子能好过吗？ 怪不得鬼魅要本座来供奉殿避祸，上一世在死人堆里走了半辈子，这一世总不能死于早夭？这也太憋屈了。 还有，鬼魅，月关，千寻疾的左膀右臂，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鬼魅和月关没事。 千寻疾去世后，圣女比比东成为新任教皇，月关和鬼魅依旧是教皇的坚定追随者，地位不曾有丝毫变动。甚至因为两人大力支持比比东，他们在武魂殿的地位还有所上升。 不仅如此，千寻疾死后，武魂殿并没有发生剧烈动荡，也没有势力被肃清，自始至终死的只有千寻疾一个人。 这样来看，更像是仇杀。 仇杀好啊仇杀好，本座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提心吊胆了许久，商月的担忧终于随着鬼魅和月关舒展的眉头逐渐消散。 “老鬼，如今尘埃落定，咱们把月月接回来。虽说供奉殿有那位，可老家伙也多啊。他们一天天的可比咱们清闲多了，月月这么讨人喜欢，难保那些家伙不会看上。要是他们跟咱们抢孙女，你我加起来也不一定争的过啊。” 这一次，鬼魅的想法和月关一致。两人正想着怎么和五供奉开口要人，对方却主动把商月送了回来。 “鬼爷爷，菊爷爷！”商月一手拉住一个，把水端平，“我们回去。” 把人送到，佣人们自行退下。 商月拉着两人往屋内走，闭口不提供奉殿的姐姐。 这是怎么了？鬼魅有些摸不准情况，他看向月关，谁知月关也用同样的表情看向自己。得，都不知道，看也白看。 “月月，怎么了，和小雪姐姐闹矛盾了？”鬼魅蹲下身，试探着问。 商月抿唇，思考了片刻，低声说：“她被送走了。” 月关急忙打量周围，见门窗紧闭，四下无人，他也蹲下来，神色紧张地问：“被谁送走了？送哪儿去了？” “好像是大供奉，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知道，哪里会不知道。小美人悄悄地说了，要去天斗帝国。可是这件事被供奉殿瞒得严严实实，显然不希望透露出去，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谁知道隔墙是否有耳。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又有些扑朔迷离起来。要说小美人被送走和千寻疾身死一事没有关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若是仇杀，什么人连供奉殿都要忌惮？如果是仇杀，似乎留在供奉殿才更安全。 若以帝国论，皇帝身死，皇子皇女被送走，这只能说明，上位者容不下，新帝容不下。 新教皇容不下？！ 小美人从没提起过自己的娘亲，自己来武魂殿这么久，也没听人说起过小美人的娘亲，这个暂且不提。 如果说新教皇容不下，师父死了，自己上位，送走师父唯一的孩子，防止和自己争权夺势，似乎也合理。但若是往阴谋的方向考虑……细思极恐。 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商月微微叹了口气，做出遗憾的表情，“鬼爷爷，菊爷爷，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哥哥和姐姐，找到了吗？” 商月能想到的事情，月关和鬼魅两个局内人只会想得更多。他们也乖觉地闭口不提，顺着商月的话往下说。 “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天赋很好，都是先天满魂力。有下面的人担保推荐，他们即将作为教皇即位后的第一批天才前往武魂城，月月很快就能和他们团聚了。” 什么玩意儿，又和新教皇有关系？那自己是和他们相认还是不相认，小美人都被送走了，万一自己只是暂时安全，和他们相认岂不是害了他们。 可是不相认的话，自己这样貌，能和哥哥撇开关系吗？ 商月内心思绪万千，却不能表现出来，她扬起笑容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第9章 相似的眼睛 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好，太过担心反倒是杞人忧天。自己这具身体才三岁，三岁大的孩子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不知道才活得久。 离开供奉殿也好，晚上终于可以放心修炼心法，白天则是又回到了整日去藏书阁看书的日子。 “月月回来了！” 看见小姑娘重新回来，管理员简直开心到飞起，连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阿姨，我又来给你找事情做了。” 和对方打过招呼，商月熟门熟路地去找需要的书卷。 拥有成年人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学习常用字词后，商月现在已经能够独立阅读大部分书籍。偶尔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去问管理员阿姨就好了。 已经了解武魂殿和大陆上的有名势力，这段时间不如先研究武魂。哥哥和姐姐都觉醒了武魂，还是先天满魂力，按照魂师界的理论，自己大概率也能觉醒武魂，天赋应该也不会差。得赶紧学习起来，为以后修炼魂力打基础。 选了一本与武魂相关的书，翻开一页，一株小草图画映入眼帘。 “蓝银草。” 这个名字好熟悉。 “月月在看武魂啊。这个蓝银草算是大陆上最常见的植物了，遍地都是。”管理员见商月迟迟不翻页，以为她遇见了什么不易懂的地方，忍不住走过来给商月解答。 很常见吗，可是那一日见到的蓝银草却和这个不太一样。 嘶，十万年魂兽，蓝银皇。 商月记起被自己遗漏的信息点，当初千寻疾追杀唐昊不就是为了十万年魂兽？ 难道说，那个女人是魂兽？ 不明白的还是要问，但不能问的太直白。即将说出口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商月说：“阿姨，我听说这世上有很厉害的魂兽，能活十万年，你知道十万年魂兽吗？” “十万年魂兽可不是指活了十万年哦。”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管理员笑呵呵地解释，“十万年其实指的是修为。拥有十万年修为的魂兽会发生一次蜕变，无论是智慧还是实力都会大幅提高。当拥有十万年修为后，魂兽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化形成人……” 所以，那个释放蓝金色光芒的女人是十万年魂兽，只是化形成了人。 “变成人的魂兽还能变回去吗？” “变成人就不能变回去了。但是在获得第七枚魂环之前，这些化形的魂兽仍然属于幼生期，魂师依旧可以通过猎杀他们获得魂环，而且是十万年魂环……只有获取第七魂环后，步入成熟期，魂兽才算彻底变成人。这个时候他们就和人类没有区别，死亡后也不会再出现魂环和魂骨。” 听到这里，商月明白了，千寻疾之所以会和中年男人对轰，就是为了争夺十万年魂兽。一只还没有彻底变成人的十万年魂兽，不仅可以给魂师提供十万年魂环，还会产生一块稀有的魂骨。 但那天山谷大放光芒，女人似乎是自杀，那又是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商月没有问管理员。涉及刚挂掉的前任教皇，她准备回去悄悄问鬼魅和月关。 …… 几天后，藏书阁。 商月正在和管理员一起翻阅藏书目录，寻找合适的书籍。 知晓了魂兽献祭的概念，她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越发好奇。为了更快了解这个世界，也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必须尽可能多地掌握这个世界的信息。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商月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带着记忆转世轮回。但相比之下，她更担心的是，还有多少人如自己一样，保留了前世的记忆。 最重要的是，当日一起死在鬼见愁上的唐门众人，是否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清楚敌人在哪里，无法保证敌人的成长速度有多快，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再次相遇，也得做好应对的准备。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己绝不能因为鬼魅和月关的保护放弃成长。 翻了半天目录，终于挑出几本书。商月正要和管理员去拿，余光瞥见门外闪进一道幻影。 在她转身的同时，鬼魅低哑的声音已经响起：“第一批孩子到了，名单上有邪月和胡列娜，爷爷先带你去看看是不是他们。” 一个名字还有可能重名，两个名字都一样，那就是他们了。 “阿姨，麻烦你把书找一下，我明天再来拿。” 和管理员告别后，商月跟随鬼魅前往教皇殿。 在前往教皇殿的路上，商月一直在纠结是否要与邪月和胡列娜相认。得知两人到来，她内心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欢喜，千寻疾身死一事还没有查清楚真相，行事不得不谨慎。 小美人离开武魂城，虽然说是要去卧底，但让十岁左右的孩子潜伏，即使是沧月门也很少这么做。 商月认为，避祸的可能性更大。 两者联系在一起，武魂城，教皇殿，乃至供奉殿，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教皇殿。 今日的正事是教皇接见天才魂师，鬼魅没有上前，而是抱着商月站在大殿一侧，避免喧宾夺主。 鬼魅站的位置恰好在柱子附近，商月能够看清大殿正中，殿内的人却不会轻易发现他们。 一线阳光探入殿内，继而铺开一片金光。 月关走入殿内，两名执事跟在他身后，接着便是今年测出先天满魂力的小魂师。 邪月的白发太过显眼，商月一眼就看见了哥哥，继而在哥哥身边看见了姐姐。她咬住舌尖，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异常。 商月低声说了句“冷”，拉上了衣服的帽子。 鬼魅正要问有没有要找的人，殿中却响起执事的唱诺声：“教皇冕下驾到！” 那是一个身着紫金色华服的女人，紫金头冠与宝石权杖不过是她的点缀，即使再华丽的装饰也无法掩盖她的高贵与威严。 然而，让商月注目的，是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紫色的眼睛，尽管颜色偏粉，紫色有些浅淡，却足让商月想起千仞雪的紫眸。 她不是千寻疾的学生吗，怎么会和小美人这么像？ 第10章 武魂觉醒 那一日，商月没有和哥哥姐姐相认。 教皇比比东，这个人太奇怪了。或者说，她和千仞雪的样貌过于神似，让商月的大脑不自觉开始运转。 大供奉千道流的眼睛是金色的，千寻疾的眼睛也是金色。曾经了解武魂殿历史的时候，管理员阿姨也说，六翼天使一族，绝大多数族人都拥有一双金色眼眸。 这种瞳色在斗罗大陆并不常见，眼睛几乎和武魂一样，可以作为他们身份的象征。 父亲和爷爷都是金瞳，小美人的眼睛却是紫色，星辰紫眸，若非突变，那只能说明她继承了母亲的瞳色。 比比东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拥有紫色眼眸的人，两人的五官和脸型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整体却很像。 各种可能在心中闪过，商月逐渐接近了真相。 在和藏书阁的管理员们闲聊时，她有意无意地套出了一些话，结合管理员们闭口不言时交换的怪异眼神，商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前世见过了太多腌臜事，什么兄弟阋墙、同妻、扒灰、典妻卖女，甚至更肮脏恶心的事情，这些见闻使得商月能够非常迅速地理解、并接受这件事。 类似的事情她自己也遇见过，只是对方没有成功罢了。 清楚了事情的原因，对方应当也不会冲自己这个可怜小白菜发难，商月依旧没有急着与亲人相认。 新教皇比比东，能够隐忍十年不止，从阴暗的深涧中爬出来，这样的人，极其恐怖。 自己现在太弱小，哥哥姐姐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在成长起来之前，暂时避免与对方碰面。 …… 上清沧月诀是沧月门世代相传的内功心法，只有渡过前三重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正式弟子，执行门中任务。 心法共十二重，每一重分为下、中、上三个阶段。打通身体奇经八脉，才能达到四重下。 全身经脉被打通，心法运转时的流光不会轻易外显，呼吸间隔延长至半盏茶，这是成为沧月门弟子的基础。 内功心法绝不外传，沧月门也不养闲人。在前三个阶段，门内会无偿提供修炼所需的资源，包括打通全身经脉需要的辅助药物。如果到了二十岁仍然无法进入第四重，等待他们只有两条路：打上奴印，沦为杂役，亦或是死。 上一世，我花了两年时间进入第四重，这其中不乏有门主对我的指点和照顾。门主说我天赋极佳，加上她的帮助，即使我的年龄不占优势，也在十五岁那年成为沧月门正式弟子。 那是我开始快速成长的。 仅仅三年时间，我的修为就达到七重中，成为门中首屈一指的杀手。然而，那时的我仍然属于弟子行列，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二十四岁，九重上，门主说，我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有望冲击十重的奇才。 不对，是先门主。 先门主终其一生，修为达到九重中，她仙逝前将门主之位传给九重下的毕月乌，而我成为门中最年轻的大长老。 毕月乌和心月狐一样，都是代号，他虽早就有了自己的名字，但我不想提，恶心。 毕月乌略年长我几岁，然沧月门唯以修为实力论地位，就算他是门主，在我面前也只能自称师弟。 先门主的意思是，毕月乌实力足够，但后继无力，若能突破九重中已是难得，适合守成。而我需要做的是，以道驭杀，以杀卫道，冲击久无人至的后续境界。 我理解先门主的苦心，也答应她，会用一生护佑沧月门。 只是先门主没有想到，正是她这个决定，引发了后续一系列动乱。 “先门主……” 商月睁开双眼，夜色并没有妨碍她视物。只是看着天上明月，她呼出一口浊气，压下思绪。 孩子的身体最为纯净，即使没有药物辅助，自己也在三年前打通了经脉，成功步入第四重。可是如今又过去三年，心法却始终卡在五重上，迟迟不能突破第六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先天条件还不如上一世？ 敛眸思索片刻，商月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几个利落的腾跃，从窗户回到房间。 商月准备不收敛心法运转时的流光，再试一试。 修至上清沧月诀第五重者，黑夜视物如白昼。 修至第六重者，掌心浮现太阴星图，夜视可辨蚊蝇振翅，观人气血流转如见经脉星图，神识可视经脉暗伤。 继第四重之后，第六重又是一道难关。能否突破第六重，是沧月门弟子能否有能力平安隐退的关键。 但对商月来说，这只是她前进路上的一道障碍，必定能突破的障碍。 手掐太阴诀，向月君取气，银白色流光一如月华流转，环绕周身。内力流畅地运行大小周天，继而与流光呼应，牵引月华在体表流淌，如水涤尘埃。 几个时辰过去，月华渐淡，体内汇聚的气机似乎又要消散。 有上一世的经验，商月行事便大胆许多。她牵引内力在掌心汇聚，稍作停顿后方沿经脉散入体内。 体表流淌的月华被引入掌心，商月眉心微蹙，掌心相对，改捏上清诀。柔和的太阴气突然变得冷冽，如阴煞般冰冷刺骨。 商月要的就是这一份刺骨。 银白色回旋勾勒，在掌心烙印出微小但清晰的太阴星图。 感受着图腾逐渐闭合成型，商月将掌心的月华散去，内力恢复正常运转。然而，除了内力外，体内似乎多出了一股新的力量。 一股陌生的力量沿内力运转的轨迹冲向手掌，冰冷的气机刹那间被温热取代，体内似乎有活物即将破体而出！ 商月冷静地控制住这股力量，将其运行的速度放缓，顺着汇聚的方向感受，她似乎清楚了这是什么。 一对冷刃出现在左手，首尾交叠形如满月。 一只白狐出现在右手，淡然回眸如同活物。 白狐？ 商月抬起掌心，将手中的小狐狸放在月光下，她看见白狐的皮毛闪烁着银白色光芒，不由道：“银狐？” 商月仔细端详，又发觉这似乎不是银狐。 体表白色，月下流光，眉心一弯新月，这应当是，月狐。 第11章 双生武魂 鬼魅前几日才告诉自己，今年要和其他六岁的孩子一起，参加武魂觉醒仪式，那自己这行为算什么？ 内力与魂力平息，商月看着掌心出现的武魂，蓦地笑起来。 她觉醒了武魂，嗯，自己觉醒的。 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率能觉醒，但切实做到还是不一样，这让她的担心彻底消散，内心终于安稳了些。 “原本还想着会觉醒哪一个，这下好了，全都要。” 按照魂师界的理论，魂师会继承父母双方中更强大一些的武魂。哥哥觉醒了月刃，姐姐觉醒了妖狐，商月也期待过自己会拥有什么武魂，没想到，根本不用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够强才需要做选择。而她，全都要！ …… 天光大亮，洗漱过后，商月照旧去和鬼魅、月关一起吃早饭。 “鬼爷爷，菊爷爷！”商月的声音中都带着笑意，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月月今天很开心啊。”鬼魅在商月左手边坐下。 月关很自然地占据右侧的位置，笑问：“怎么了，月月今天这么高兴？” 掌心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商月笑得眉眼弯弯，“我的武魂觉醒了。” 鬼魅和月关对视，两人突然陷入静止，目光中尽是疑惑和震惊：这什么情况？ 两人齐齐一拍桌面，直愣愣地站了起来。也该庆幸，早饭还没有端上来，不然这一下怕是要重做。 “武魂觉醒难道不是好事吗？”商月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两人这是怎么了。 “月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月月，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两个封号斗罗手忙脚乱地释放魂力，查看商月的身体状况。确认一切良好，经脉没有创伤，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月关满脸喜色，看着商月手上的武魂说：“哎呀，我的孙女就是聪明，不需要外力牵引就能觉醒武魂。” 鬼魅也露出笑容，只是他没有月关那么轻松，叮嘱道：“月月，武魂觉醒不是小事，你该小心些。” 商月点头，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应下，看起来很乖巧，和昨晚冲击时的冷静果断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人。 “不过，月月是怎么做到自己觉醒的？” 这个问题，商月早有准备，她解释说：“菊爷爷，我这些年在藏书阁看了不少书，武魂觉醒这一块都快把书翻烂了。昨天晚上天气好，我就想试一下，试一下而已，谁知道就这么觉醒了。”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鬼魅和月关没有多想。 “月月的武魂和你姐姐差不多，我记得她走的是控制路线，那月月是不是……” 三年前，商月已经确认邪月和胡列娜是她的亲人。只是当时商月对鬼魅说，哥哥姐姐才六岁，需要专心修炼，自己太小，相认了也是给他们添麻烦。 商月把父母留下的魂导器交给鬼魅，让他带给哥哥或者姐姐，告诉两人自己还活着，只是目前不方便和他们见面。 鬼魅尊重她的想法，也没有多说什么。 把魂导器交给邪月后，他这几年对两人多有关注。一方面是爱屋及乌，照顾一下这两个孩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观察两人的发展路线，好为商月日后打算。 左手出现一对月刃，商月眨眨眼睛，笑而不语。 鬼魅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他又去看月关，月关也在看他，两个人目光是如出一辙的呆愣。嗯，武魂嘛，一个也是武魂，两个也是武魂，不过是双生武魂罢了。 “双生武魂？！” 商月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等两人喊完了，她才笑道：“双生武魂并不常见，菊爷爷，鬼爷爷，是不是很惊喜。” 商月：这一世自己依旧天赋异禀！ 对鬼魅和月关来说，惊吓过后，蔓延出来的确实是喜。但对商月而言，喜之后，相继而来的却是惊吓。 鬼魅和月关要带她面见教皇！ 该来的还是逃不过，商月很快调整好心态，点头答应了。 …… 教皇很忙，上午说要见，然而一直到下午商月才进入教皇殿。 三年过去，这位教皇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大。上位者的威严融入行为举止，仅仅是一个抬眸，商月便从对方眼里看出审视的意味。 商月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淡定中夹杂着几分惶恐，这样反倒不会显露出异常。 “你是双生武魂？” 这位教皇比千寻疾难搞多了，怪不得能弄死千寻疾。商月没有多言，直接将武魂展示给对方。 双生武魂已经能代表天赋，但一旁的执事仍然送上一枚测试魂力的水晶球，这是谁的意思，不言而喻。 商月抬手，将魂力注入水晶球。 “咔！” 白光骤然涌现，那光芒连商月都觉得有些刺眼。然而碎裂声紧随其后，尽管她立即收回魂力，也没能阻止水晶球破裂。 商月眼睁睁看着水晶球碎成渣，掉落一地，心中不由浮现两个字：碰瓷？ 商月看向鬼魅，见对方愣神，又将目光移向月关，结果两人都在发呆。算了，两位老人家有时候不太靠谱，她还是自己随机应变。 “我不是故意的。” 见教皇冕下没说什么，眼前这个又是两位长老的宝贝孙女，执事急忙安慰：“啊，没事没事，这水晶球有年头了，该换了哈哈，该换了。” 哎，自己拿的明明是惯用的水晶球，测天使一族的先天魂力都没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执事心里嘀咕着，手上动作一刻不停，迅速翻找出另一颗水晶球，递给商月。 商月这次没有第一时间释放魂力，她运转第四重心法，压制内力气息，谨慎地抽出魂力，轻轻一点。 水晶球骤亮！ 还行，没碎。 生怕再出现异常，执事立刻抬起抬起双手，将水晶球举过头顶，“啊，先天满魂力！是先天满魂力！” 声音激情澎湃，犹如吟诵文章。 比比东挥手，示意执事退下。直到此刻，这位高贵威严的教皇终于想起来询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第12章 获取第一魂环 双生武魂不仅罕见，后续修炼也容易出现异常，鬼魅和月关就是怕商月自己修炼出了岔子，才带到教皇面前。 这位教皇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双生武魂，如今还顺利修炼到了封号斗罗境界，得她指点，对商月没有坏处。 如果对方愿意收商月做学生，那最好不过。 然而教皇冕下迟迟没有发话，月关和鬼魅不由交换一个眼神，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收养了一个孙女的事情，比比东早就知晓。方才询问名字不过是象征性地问一句，表示她已经知道有商月这个人。 不仅如此，比比东还调查了商月的来历，在得知对方的哥哥和姐姐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武魂时，她心中已经有过猜想。 如今亲眼见证双生武魂，比比东心道一声“果然如此”，却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一个天才能否成长起来，不仅取决于天赋，心性也很重要。 要不要收对方做弟子，比比东决定先观望一阵，看看这小姑娘是否如邪月和胡列娜一样努力刻苦。 “商月的天赋很好，如今也到了该和同龄人一起学习的年纪。菊长老，鬼长老，先带她去获取第一魂环，回来后可以去武魂殿学院学习。” “记住，先选择其中一个武魂赋予魂环，行事要小心，万不可大意。” 双生武魂到底罕见，比比东也怕出了岔子，交代商月先选择一个武魂修炼，等回来再传授后续修炼之法。 “去。” 三人刚走出教皇殿，月关立刻道：“老鬼，咱们去哪儿，星斗大森林怎么样？” 既然教皇冕下说，先带月月去获取魂环，那肯定事不宜迟啊！武魂城距离星斗大森林不算远，但也有一定距离，早点动身为好。 “上赶着投胎么？急什么。” 鬼魅瞥他一眼，转头询问商月：“月月，你想先修炼哪个武魂？” “月刃。” 藏书阁里有很多魂师修炼的参考案例，根据这些年的观察和积累，无论是兽武魂还是器武魂，前几个魂环的作用效果总是十分有限。 月狐可以走敏攻路线，也可以走控制路线，但百年魂环以及千年魂环赋予的魂技太过鸡肋，攻击力和控制力都没什么显着效果。 如果遇上魂力等级高出一个境界的，控制基本等于无效。 既然如此，不如选本身杀伤力就强大的月刃进行修炼，身法什么的，自己有沧月门的心法和武技，完全可以弥补兽武魂附体产生的差距。 “月刃好啊。”月关抚掌，“我见过邪月那小子的武魂，和我的武魂有点相似之处，正好，以后爷爷教你怎么操控武魂。” “怎么就相似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鬼魅不服气，“菊花关，碰瓷也该有个限度。” “老鬼，你又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等一下！” 眼见两人又要拌嘴，商月急忙打断，“鬼爷爷，菊爷爷，哥哥走的是什么修炼路线？我想参考一下。” “哼，死鬼。” 月关翻了个白眼，面对商月时立马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那小子啊，刚好两个魂环，一个是斩，一个是御。从魂技上看，是强攻的路子，但若是从身法上说，更像是敏攻系。” 商月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哥哥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先加强武魂的攻防属性，速度上可以依靠身法和使用的熟练度进行提升。 “第一魂环，我想加强攻击力，和哥哥一样。” “好啊，我就知道，月月早就想好了。你个死鬼还等等等，等什么等！” 这句话，鬼魅无法反驳。 两人早就发现，他们的孙女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仅乖巧懂事，还喜欢往藏书阁跑。他们原先还担心，是不是因为没有人陪孙女玩，才导致孙女整日往书堆里扎，后来发现，月月其实很有自己的主见，有什么想法都会主动和他们商量，省心又好带。 清楚了商月的想法，鬼魅懒得跟月关吵吵，抱起人转身就走。 他现在已经有经验了，孙女只有一个，手慢无！ “你要带我孙女去哪儿！”一眨眼的功夫，孙女就被老鬼抱走了，月关难以接受，急忙追上去。 …… 星斗大森林面积广大，魂兽的种类和数量也丰富，两人把商月带到这里，大手一挥，让商月随便挑。 “月月想要什么魂兽，需不需要爷爷帮你选？” 商月赶走眼前的小虫子，说：“我喜欢紫色。” 两人误以为她是要紫色的魂兽，不由嘀咕道：“紫色的有什么，灵猫，鬼虎，竹子，蜘蛛？” “猫和竹子就算了，要杀伤力强的……” 先前被惊飞的鸟雀重新落回树上，叽叽喳喳叫得热闹。枝头不时窜过一道棕色身影，是松鼠在寻粮。苍劲的树干上有条纹蠕动，暗色长蛇自以为隐蔽地藏进树丛，激起虫鸣喧嚣。 商月的目光在灌木丛中徘徊，蓦地出声说：“螳螂。” “爷爷们，螳螂好找吗，会不会太小了？蜘蛛也行，就是不如螳螂的前镰好使。” 猫儿灵动，鬼虎狡诈，竹子坚韧，各有各的好处，但都不是自己需要的。此行目的只有一个，增加月刃的攻击力。 以自己的身法，锋利的武器是最好的。 “螳螂？倒也不算难找，只怕遇不上合适的年限。”鬼魅说，“不过也不怕，咱们多找几天，应该能找到。” 月关点点头，补上一句：“蜘蛛也留意些，说不定有腿脚利索的。” “咱们走。” 商月不喜欢被人抱，她走在前面，虽然人小，但胜在脚步轻盈，速度并不算慢。 心法运转，眼前出现一层浅淡的光芒，因为和眼睛同色，并不明显。 上清沧月诀已经进入第六重，即使在夜晚也能辨蚊蝇振翅，商月视线一扫而过，沿途的景物便清晰收入眼底。 一般来说，拥有魂力的螳螂会变得大一些，但这玩意儿本身太小，万年以下修为的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三人踏入森林范围时，天色不过破晓，没想到一找就是半晌。 第13章 抗压能力与魂环年限 正午的森林反而比清晨更安静，昆虫的嘶鸣声渐渐止歇。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走在树荫下也能感受到空气在升温。 思及螳螂大多昼伏夜出，继续找下去也是徒劳，商月提议道：“这个时间虫子都不出来，我们等太阳落山再找。” 鬼魅和月关自然答应。 不过月关没有坐下休息，反而围着旁边的大树转悠。找到合适的树间距，他拍了拍树干，三下五除二绑上一张吊床，试了试结实程度，对商月说：“来，月月，找了一上午，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这番操作看得鬼魅一愣一愣，连商月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鬼魅：好你个菊花关，上哪儿学的这么多花样！ 商月习惯了席地而坐，但面对月关的好意，她没有不识好歹，而是笑道：“谢谢菊爷爷，不过这会儿还有件要紧的事，麻烦您先帮我测试一下身体的抗压能力。” 获取魂环总得先清楚适合自己的年限，在藏书阁翻阅案例的时候，商月见过不少魂环不合适的倒霉蛋，年限低一些也就罢了，爆体而亡才叫一个凄凄惨惨。 “抗压能力？” “爷爷们都是封号斗罗，用魂力试一下我能抗住多少级压力，应该不是问题？”商月笑着说，“爷爷们不觉得，魂师界现有的魂环年限理论太宽泛了吗？” 没记错的话，第一魂环的最佳年限似乎是四百多年。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自幼习武的和弱不禁风的岂能一概而论？ 自己虽然了解过不少理论知识，但还没有真正接触过魂力运用。这具身体的状态到底怎么样，还是让鬼魅和月关参照魂师标准测试一下，总比盲猜靠谱。 月关觉得道理没错，问题是，“哎老鬼，咱们从前怎么没想着这么干呢？和月月一比，武魂殿学院的那帮孩子纯靠运气啊。” 鬼魅正惊讶地看着商月，闻言瞥了月关一眼，“咱俩不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一路蒙过来的吗？” “说的也是。”月关摇摇头，不知是庆幸自己运气好，还是在为年少孤苦的自己和老友感叹。 就在月关走神的时候，鬼魅已经开始行动了。 “来，月月，爷爷给你试一下，承受不了一定要喊停。” 商月表示自己明白，还反过来让鬼魅放心，“没事儿，我觉得自己挺抗造的。” 可不得抗造吗，不抗造的话，估计当年在蓝银皇献祭的时候就嘎了。当时要不是自己身法敏捷，又有心法护体，八成得被唐昊那柄乌漆麻黑的昊天锤砸成肉泥。 鬼魅只当孙女在开玩笑，运转魂力时依旧谨慎。 他将魂力汇聚在掌心，试探着填充到商月身边，发现孙女并无不适后，开始用魂力制造类似微型领域的压力层。 五级、十级、十一、十二…… 每增加一级，鬼魅的动作都十分小心，他时刻关注着商月的状态，却见孙女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商月抬起双手打量片刻，随即看向鬼魅，疑惑的目光仿佛在问：正式开始了吗？ 一大一小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月关还以为老友态度不认真，催促道：“老鬼，你干嘛呢？倒是认真点啊。” “二十三级了。” 月关突然闭嘴，他这才发现，鬼魅的目光哪是疑惑，那分明是震惊！ “月月，感觉怎么样？” 已经从眼神看出两人的心理状态，商月将“没什么感觉”咽下，说了句“还行”。 哦，还行。 “什么，还行！” 鬼魅被这尖锐的声音打断，手一抖，急忙收回魂力。他无语地看向月关，皱眉问：“你喊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个老东西，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阴阳怪气的语气一出，商月颇为熟练地抬起双手，按了按空气，示意两人不要吵。 “鬼爷爷，方才多少级了？” “二十七。” 行，那就在这个基础上再加点。商月自己心里有数，为了防止两位老年人继续幼稚的争吵行为，她贴心地让两人好好休息，为晚上寻找魂兽保存实力。 …… 修炼不拘姿态，商月躺在吊床上，心法在体内运转。 上一世，自己已将上清沧月诀修炼至九重下，按理来说，在达到这个境界之前，重新修习不会有任何困惑不解之处。 然而自从三年前开始，自己的修为进境就显现出异常的缓慢。若说是这具身体的底子不好，也能理解，但前几天觉醒武魂的时候似乎又不是这样。 心法、武技、剑术，这些如果有童子功的基础，后续进境要比旁人快上不少，而且还不必担心根基不牢的问题。 自从发现上辈子的事没忘干净，自己就一直勤勤恳恳地重拾功法，就差没在娘胎里练了。 曾经十三岁起步，五年达到七重中，如今六年过去，才刚刚凝聚出太阴星图，步入六重下，怎么想怎么费解。 商月抬起手，掌心的太阴星图一现即隐，继而有银色光芒汇聚。 不是压制住了，怎么还会发光？ 商月凝神感受掌心的力量，恍然发现那是魂力在涌动。 魂力也有特定的色彩，每个人都不一样，而自己的魂力恰好与心法运转产生的光芒同色。 除了颜色，两者修炼的法门似乎也有相似之处。自己修行心法，魂力也跟着一起运转，修炼魂力，心法也……心法好像不能跟着魂力转，但可以带动后者。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竟然还不如上一世？ 意识到这一点，商月突然对猎杀魂兽失去了激情。这就好比捡到一本新的功法，原以为是什么大能留下的秘籍，兴高采烈地翻开一看，好家伙，是自己所习功法的低配版。 怪不得前几天的水晶球碎成了渣渣，现在看来，情有可原。 正想着自己错怪了水晶球，商月敏锐地察觉到身下传来轻微颤动，抬眼一扫，一条与吊床同色的细蛇正往自己脚腕上攀。 按在发簪上的手收回，脚腕交叠在一起，迅速压住蛇头。商月淡定地掐住蛇七寸，像拎发带一样拎在手中。 没毒没魂力的蛇，就是个小玩意儿，不怪鬼魅和月关没发现。 第14章 噬金断岳螳 作为封号斗罗，鬼魅当然发现了爬上吊床的小蛇，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自家孙女淡定地处理了，根本不用他帮忙。 看来自己低估了孙女的胆量。 商月抓着蛇七寸，任由对方微凉的身体缠上手腕。她盯着蛇看了半晌，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当年有这些东西饱腹，大抵还能有不少人能活，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差点下锅的境地。 随手给蛇打了个活结，商月把它丢到一边，见周围没有月关的身影，她询问鬼魅：“菊爷爷去哪儿了？” “他说自己好像记得哪里有螳螂，提前踩点去了。月月，中午被月关打断，要不要再给你测一下？” 商月没有答应，“不用了，鬼爷爷，我大概有数。” 中午才二十多级，两人就表现得那么夸张，这要是接着往下测，搞不好弄出个四五十级，岂不违背这个世界的常理？ 新教皇要是知道，万一给本座抓起来研究，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本座才不想变成前世那些药人。 “鬼爷爷，我能感受一下你前几个魂环的威力吗？” 外界有句话专门用来形容鬼斗罗，说他出手时“只见鬼影，不见魂环”。商月也没见过鬼魅的魂环，但现在月关不在，她只能通过鬼魅的魂技感受一下效果。 在商月的要求下，鬼魅依次调动前几枚魂环中的技能，没有完全释放，只是将能量汇聚起来，方便观察和感受。 果然，前三个魂环如同鸡肋，从第四个魂技开始，商月终于感受到能够影响自己的能量波动。 鬼魅已经无法保持淡定了。 和孙女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里，根本没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别说月月的哥哥姐姐，即使是二环防御系魂师，也不可能这么抗造啊。 莫非双生武魂的身体强度与正常人不同？除此之外，鬼魅想不到别的原因。 察觉到鬼魅的表情开始出现异样，商月丝滑地皱眉、吃惊、难受、收手，表现出强撑后的虚脱，“不行了，太强了。” 闻言，鬼魅收回魂力，安慰道：“月月已经很厉害了。” “月月醒了！” 硕大的奇茸通天菊绽放，从中走出月关的身影。 “正好，我方才找到了几处螳螂洞穴，咱们是等晚上，还是现在去？”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商月果断道：“现在走。” 在前行的路上，商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螳螂会挖洞？似乎从没在书上看到过会挖洞的螳螂啊，这小玩意儿不就喜欢藏在枝叶茂密的地方，哪里来的洞穴？ 月关带着两人往来时的方向走，没过多久又拐进一处岔路。茂密的植被逐渐变得稀疏，地面开始出现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月关扒开足有成人高的荒草，指着草后的山洞说：“就在里面。” 商月将视线落在洞穴侧壁，坑坑洼洼的石头表面分布着零散的红铜色，这似乎是一处废弃的矿洞。 “这座矿洞不是不让挖了吗，几年前就废弃了，你怎么想到来这儿的？” 听鬼魅的意思，这还是武魂殿废弃的矿脉？商月没出声，将两人的话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害，别提了，有次被老毒物的毒阴了，没撑到回武魂城，就在这儿过了一夜。” 说着，月关抬脚就要往里走，鬼魅怀里抱着商月，没跟。 “这种地方怎么能让月月进去，之前还塌过，太不安全了。有什么魂兽，你去打晕了带出来，别让月月进去冒险。” 这次，月关没和他拌嘴，“看我这脑子，等着。” 矿洞已经废弃，自然也没有什么矿灯照明，漆黑一片。商月的视线并不受影响，但随着月关的身影消失在洞穴拐角，她也没有再往里看的必要。 思及月关口中的“老毒物”，商月问：“鬼爷爷，老毒物是什么，是一个人吗？” “是一名封号斗罗，他的武魂具有很强的毒性，本人又喜欢和毒打交道，大陆上都称呼他‘毒斗罗’。” “菊爷爷和他有仇？” “也不算有仇。” 鬼魅的目光稍显复杂，他想了想，解释：“那人叫独孤博，武魂是碧磷蛇，以毒冠绝天下，是大陆上第一位出名的碧磷蛇魂师。” “他步入封号斗罗境界后，武魂殿曾试图招揽，但是被拒绝了。先教皇命我和月关追杀，谁知那老毒物运气好，被天斗的雪星亲王救下，我们没能得手。但自那以后，我们结下了梁子，月关偶尔会和那老毒物干一架，不是什么大事。” “菊爷爷打不过对方？那个独孤博魂力很强吗？” “月月，魂师之间的实力并不能单纯用魂力对比。论等级，老毒物比我们两人都低，但他的毒太棘手，即使等级比他高，也会吃亏。” “这样啊。”商月点头，记下了。 矿洞拐角处亮起微弱的蓝绿色磷光，月关两手各提一只黑色螳螂，朝两人走来。 那两只螳螂通体黑色，前镰足有身体三分之二长短，显得极为不协调。镰刃表面似乎有一层金属光泽，从视觉上就有种冷硬的感觉。 巨大的镰刃匹配的居然是一副纤细的躯体，两只螳螂的关节处都有刀锋状骨刺，前翅也如铡刀般锋锐。 “月月。”顺利抓到两只螳螂，月关面上也有些喜色，“这是噬金断岳螳，栖息在矿脉深处，以吞噬金属为生，防御力很强。当然，能破开矿石，切割力也很强。” 在魂力禁锢下，两只螳螂仍在振翅，用于飞行的薄翅表面布满螺旋状血纹。随着翅膀颤动，不断有星屑般的磷粉洒落，正是蓝绿色磷光的源头。 鬼魅打量片刻，问：“这大一点的才有我两个手掌大，多少年修为，合适吗？” “这是螳螂，你想要多大？这小的都有近千年修为，大的更是有五六千年，要不是它穷追不舍，我才不带出来。” 面对两只螳螂，毫无疑问，商月要大的。 商月一脸淡定，但两人怎么敢让她拿大的，正要劝告，女孩并指一点，小螳螂顿时升天。 “它太脆了。” 第15章 幻影千刃螳 这就是你口中防御力很强的螳螂？鬼魅用目光谴责对方的不靠谱。 月关表示自己很无辜。 示意鬼魅把自己放下来，商月就地捡起一块石头，干脆利落地敲晕大螳螂。等对方掉在地上，石头紧随其后，“咔嚓”一声，商月脚边升起一枚深紫色魂环。 一黄一紫两枚魂环摆在面前，商月重复自己早上说的话：“爷爷，我喜欢紫色。” 拗不过商月，鬼魅和月关只能眼睁睁看着乖孙女吸收那枚千年级别的魂环。商月但凡动一下手指头，都足以让两人提心吊胆。 这其实是是一枚七千年左右的魂环，比鬼魅的第四魂环年限还要高一些，对商月来说勉强合适。 还是稍微低了一点，但这玩意儿很难找到完全合适的，算了，凑合。 商月睁开双眼，银色流光一闪即逝。 日头已经偏西，天色渐暗，这让商月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 “哪儿难受，月月？” “我没事。”商月让两人不必紧张，“我只是觉得，魂力似乎又卡在了瓶颈上，可能还需要一枚魂环。” 饶是月关和鬼魅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两人对视，又是如出一辙的懵懂呆愣。 空气安静片刻，鬼魅喃喃道：“那位好像是先天二十级魂力。” 鬼魅口中的“那位”指的是千仞雪，但商月觉得自己的情况和小美人并不一样。 自己的魂力应该不是先天的，很可能是跟着上清沧月诀一起修炼起来的。只不过这个世界六岁才有武魂觉醒的说法，她也是前不久才尝试催动魂力，唤醒了自己的武魂。 上清沧月诀的存在不能对外宣扬，随两位老人家怎么想。 如今麻烦的是，自己不清楚心法和魂力如何换算，也摸不准自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什么水平。 根据鬼魅的测试来看，至少三十多级是有的。 第一次吸收魂环有些生疏，下次得压住自己的魂力，不能表现地过于异常。 千万不能被抓起来当药人，那可太凄惨了，生不如死啊！ 商月想了很多，月关和鬼魅也想了很多，但苦于无从验证，两人想也是白想。 “那咱们，找下一只？” 商月不语，只是一味点头。 …… 夜幕降临，三人并没有停下休息。与其在森林中过夜，不如尽快找到尽快返程。 螳螂大多不会在一起过群居生活，矿洞中能有两只已经是意外之喜。无论他们接下来的目标魂兽是否是螳螂，都得先转移位置，然后，碰运气。 渐渐进入后半夜，商月没有表现出任何疲倦和不耐烦。相反，这是为她自己寻找魂兽，商月还担心两位老人家吃不消。 不过好歹也是封号斗罗，熬个大夜应该没问题。 为了寻找虫类魂兽，三人经过的地方植物越来越茂盛，灌木丛足有小树般高大，就连杂草也能掩住商月的肩膀。 三人的位置有些分散，见孙女快要被埋进草丛，月关和鬼魅开始向商月的方向移动。 “月月，小心点。” 手中转起峨嵋刺，锋锐尖端将草叶削断，余下的堪堪达到自己腰间，潮湿的窒息感逐渐消退。 商月挥了挥空着的手，“我没事。” 杂草太过碍事，月关调动魂力，奇茸通天菊花瓣根根分明，如刀刃席卷四周。草叶在贴近地面处折断，几个呼吸间倾倒大片，风卷残云不过如此。 月关怕伤到孙女，便没有清理商月身边一两米范围的草丛，他刚说一句“月月，先出来”，地表弹起的幻影已经冲了过去。 那是一道半米左右长短的暗影，奇茸通天菊花刃紧随其后，却在即将斩杀的前一刻落空。 是一只螳螂，但似乎是没有前镰的螳螂。 蛰伏的草丛被斩断，那只螳螂下意识冲向能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商月所站的位置。 心法运转，凌空翻出草丛，同时拔下发簪，迅速甩出。轨迹判断正确，发簪却在接触对方的刹那被削成无数残片！ 暗影上下一振，前肢弹出一对近乎透明的刃镰。螳螂挥动双镰，高速连击产生的幻影留驻在空中，光线似乎都被扭曲！ “我要这个！” 即将刺向螳螂的花刃急忙侧转，钉入泥土。花刃围成一圈栅栏，将螳螂钳制在正中。 谁知那螳螂速度不减，化作暗影钻过花刃缝隙，以一种报复的姿态冲向商月。 两名封号斗罗在场，岂会叫一只魂兽撒野？月关的花刃落空，鬼魅已经凝聚魂力一掌拍出。 砰！ 两只前镰深深陷入泥土，但因为鬼魅留手，螳螂并没有被拍死，它振动翅膀还想动弹，峨嵋刺从天而降，当场了结！ 螳螂冲向自己，在鬼魅拍出一掌的同时，商月已经迅速闪避，从侧路逼近对方。眼见它受制，便立刻补刀，不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时机合适，果断出手，弄死再说。 商月的动作太快，直接从花刃与骷髅手臂的缝隙中滑了过去，下手又准又狠。碎发被风掀起，又因重力落下，银眸深邃，朝两人望来，露出些许笑意：“谢谢爷爷。” 说着，商月眨了下右眼，杀意被隐去，竟然有点俏皮。 月关直呼老天爷，“哎呀老鬼，我竟然被咱孙女帅到了。”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一把年纪没点正形。”鬼魅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几句话的功夫，商月手下已经出现一枚黑色魂环。 鬼魅目光微变，他觉得这枚魂环可能不太合适，提议道：“月月，这只不行，咱们再找找。” 商月垂眸。 这是一只墨绿色螳螂，背部生有暗金色纹路，尾部骨翼呈倒刺状，短距离飞行的速度极快。它的前镰透明又可隐藏，非常有利于出其不意地攻击猎物。 结合攻击时留下的幻影，商月记起了这只螳螂的名字：“幻影千刃螳。” 镰刃攻击时如幻影般难以捉摸，挥舞形成密集刀网，猎物避无可避。 月刃前五个魂技，斩、御、破、强、杀，斩有了，眼下这只正合攻杀一道。 “鬼爷爷，我就要这只，很合适。” 第16章 收获美人师父 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父母就双双意外身亡，关于武魂怎么修炼，哥哥姐姐也没比自己清楚多少。 这几年，自己翻遍了藏书阁的公开资料，才定下斩、御、破、强、杀，作为月刃前五个魂环的获取方向。 此行运气还算不错，顺利获得其中两个方向的魂技。 噬金断岳螳带来的第一魂技名为“亡月”，对应五个方向中的“斩”。 刚刚吸收的这只幻影千刃螳拥有一万七千年修为，产生的魂技名为“千劫”，对应“杀”。 吸收完这两枚魂环，自己的魂力便如开闸后的水流，汹涌地翻腾不止。幸而已经有了一次经验，这次用心法压制魂力进境，才没有出现接二连三突破的反常局面。 虽说魂环年限也超出了现有的记载记录，但这事关修行根基，就算表现地异常些，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什么能藏什么不能藏，商月分得很清楚。 女孩睁开眼睛，清冷月华落在她身上，月亮也不及她银眸璀璨灵动。 商月起身，一边伸展久坐后的身体，一边自然地问了句：“咱们回家不？” 眼见孙女顺利吸收魂环，没有出现什么异常，鬼魅的担忧刚刚散去，就听见这句“回家”，好像浮萍突然生长出根系，心中不自觉温暖起来。 “好……” “好嘞，咱们回家！” 来的时候被老鬼抢了先，这次月关也直接上手，不给鬼魅反应的机会。 魂力光芒一闪而过，空气中只留下月关夹杂着得意和炫耀的笑声，与飘扬的花瓣一起，甩了鬼魅满脸。 “菊、花、关！” …… 看见眼前闪动的一紫一黑两枚魂环，比比东的第一反应不是喜，而是惊。 作为封号斗罗，她无比清楚万年魂环中蕴含的力量。而现在，这种魂环竟然出现在一个刚刚完成武魂觉醒的六岁孩子身上，这足以给她带来惊吓！ 威严的目光扫过月关和鬼魅，比比东心中有些后怕。若是双生武魂出了什么岔子，无论是对武魂殿还是对她自己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思及此，比比东忍不住亲自查验商月的身体状况。她朝女孩抬起一只手，“你过来。” 上清沧月诀修炼至四重上者，内力可短暂散入经脉，用于躲避查探，效果由修炼者具体修为而定。 时刻运转的内力被迫中止，与经脉贴合在一起。 商月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她不清楚这样能否躲过教皇的查验，立即在心中构思用于分辨的理由。 躲过最好，躲不过，也得先想想怎么掰扯对方才会信。 至于紧张？这个时候她才没功夫紧张，在小命面前，情绪根本不值一提。 商月在宝座前两步处站定，与前方的紫眸对视。 这位教皇资历尚浅，目光中却透露着千寻疾无法比拟的睿智，仿佛能看穿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让所有伎俩与花招无所遁形。 若是换一个同样心有顾虑的人站在这儿，或许已经两股颤颤，无需查验就什么都交代了。 商月露出一个浅笑，把手放在对方伸出的手掌上。 这位教皇的魂力远比她的容貌霸道，不同于月关和鬼魅的小心翼翼，比比东的查验极为强横。商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体内游走，那是一种非常明显的，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商月立即稳固心神，敛眸压下想要反抗的本能。 比比东不说话，教皇殿便陷入长久的静寂。 月关和鬼魅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看着上方两个身影，不由为商月的未来捏了一把汗。 不会出什么事？ “好孩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比比东的目光中多了些温和的情绪，她拉着商月的手，对眼前这个孩子的天赋感到满意。 经过查验，比比东发现商月的身体并没有出现难以负荷的情况，能够容纳千年以及万年魂环的力量，或许与她贯通的奇经八脉有关。 奇经八脉天生贯通，经脉比常人拓宽一倍不止，双生武魂，先天满魂力，无论哪一条单拎出来都可以作为天才培养。 如今这些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的奇才，必须留在自己身边，决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和商月的天赋相比，同时获取两个魂环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五千年以上级别的第一魂环，足以帮助她跨越魂师境界。 因为喜爱，比比东已经不自觉地为商月找好理由，她甚至无暇去推敲这个理由能否站得住脚。 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含义，商月的眼神突然明亮。 小命保住的喜悦让她低垂的眉眼瞬间上扬，商月十分上道地叫了声：“师父。” 堂堂教皇，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地去教流水般的学生，既然对方说的是“弟子”，商月叫一声“师父”理所应当。 保住性命，商月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目光直白地看着对方，心道：不愧是母女，小美人漂亮，眼前的教皇更是绝代佳人，养眼的不得了。前有小美人，后有大美人，真是令人感到愉悦。 身前传来一声轻笑，比比东对她说：“叫我老师就可以。” “书上说，‘达者为师’，通晓学问的就是老师。藏书阁的管理员阿姨是我的老师，武魂殿学院的老师也是老师，但您和他们不一样。” 小姑娘笑起来很漂亮，比比东也多了些耐心，顺势问：“哪里不一样？” “您是独一无二的。” “月月也是独一无二的。” 此言一出，别说商月，就连月关和鬼魅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教皇冕下愿意教导，月月以后的路必将坦荡！ “月月，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武魂殿学院学习。学院每隔五天会有休息日，那时候，我会在教皇殿等你。有没有问题？” 比比东的意思是，每隔五天，她要查验商月的学习进度。 “一定让师父满意。”商月表示，这都是小问题。 等教皇交代完，鬼魅上前一步，询问：“教皇冕下，今年的武魂觉醒仪式还没有进行完，如今也不是学院的招生时间，月月应该……” “让她去插班，和她的哥哥姐姐一起学习。” 第17章 雪满山中，月明林下 和哥哥姐姐一起学习……果然，这位教皇什么都知道。 压下心中那点异样情绪，商月适当地表露出诧异与惊喜：“和他们一起？好啊，我会努力赶上学习进度，绝不给师父丢人。” 比比东笑着点头，“月月，明天就要去学院学习，你先回去准备。菊长老，鬼长老，你们留下。” 商月很顺从地离开，只是路过月关和鬼魅时，她带着担心停顿片刻。 越级吸收魂环并不是小事，比比东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却很有可能斥责月关和鬼魅的失职。 “爷爷……” “月月，你先回去。” 商月转身看向宝座，比比东目光中的温和已经消失殆尽，她点头，离开大殿。 …… “月月，教皇冕下说，你在武魂殿学院学习时，要住在学院宿舍。” 鬼魅和月关回来的时候，面上一片愁色，商月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问发生了什么，结果两人告诉她：要住在学院。 多大点事。 比起商月的随意，两位孤寡了半生的老人不免有些凄凄惨惨戚戚。 注意到两人的情绪，商月出言安慰：“学习的时候暂时住在学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每次离开五天，算起来只是四个晚上不回来住。” “学院就在武魂城里，离得又不远，菊爷爷，鬼爷爷，不用这么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月关和鬼魅仍然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月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朵菊花，一边摧残菊花的花瓣，一边幽幽道：“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就当是对我的历练嘛，而且住在学院里，上课也方便些，不用每天在长老殿和学院来回跑。” 安慰的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商月此时的内心却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座好难…… “月月说得有道理。” 鬼魅虽然有些愁绪，却没有夸张到月关那个地步。和孙女达成一致后，鬼魅转头，忍无可忍，“再念叨你那个破诗，让你真的菊花残！” 月关一把扔掉破败不堪的菊花，控诉道：“你个死鬼，竟然在月月面前膈应我！” “咳，那个，爷爷们，我明天就要走了。” 商月默念了一句忍住不要笑，再次打断两位老人家的幼稚吵闹，“在学院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我一会儿去准备。” 月关一秒变脸，换上和蔼的语气说：“没什么要特别准备的，学院有专门人员负责学生们的生活，被褥什么都一应俱全。如果月月有习惯用的东西，也可以带过去，爷爷之前不是给你一个魂导器吗，装里面就好了，那些老师不敢把你怎么样。” 父母留下的魂导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还给哥哥，也让两人转告了自己还活着的事。不久之后，月关专门寻来一个储物魂导器，给自己随身使用。 商月扯出衣领里的项链，笑道：“已经装好了。” “月月，这是教皇冕下给你的魂导器，说是给弟子的见面礼。”鬼魅取出一个月牙形的小巧物件，递给商月。 那是一枚衣襟扣，外观大体呈月牙形，细看周围又有微小的月魄石，组成星月交辉的模样。 果然，美人的审美要比一般人高出不少。 月关带回的五瓣梅花项链已经足够精致，和这枚衣襟扣相比，仍然有些相形见绌。 扣在衣襟上不方便拿取，商月将其别在腰侧，垂手就能摸到。 “雪满山中，月明林下，怎么样？” 经过几年相处，两人已经能迅速跟上商月的思路。 对于孙女取的名字，月关和鬼魅哪有不赞成的道理，边夸赞生动形象，边捧场地问有什么寓意。 商月笑了，有些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商月：上辈子看多了千奇百怪的尸体，本座也就这点爱好。 …… 次日天光破晓，商月已经站在武魂殿学院的大门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位怨气冲天的“煞神”。 昨天收到有新生入学的消息，后勤部老师特意一大早出来接人，毕竟赶早不赶晚嘛。 得知新来的学生是两位长老的孙女，教务处连夜安排了学籍，同时通知后勤部，让宿管阿姨整理出床铺，折腾到深夜才睡。 还有些睡眼惺忪，后勤老师搓了搓脸，抬头那刻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女孩发色银白，身量分明不高，却莫名给人一种敏捷灵动的感觉。目光深邃，唇边笑意浅淡，两名封号斗罗站在她身后，都仿佛成了陪衬。 等等，封号斗罗？ 老师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睡迷糊。他再次看去，立刻被吓得近乎灵魂出窍！ 菊长老！鬼长老！ 我滴个乖乖老天鹅！ 后勤部老师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冲。 天知道两位长老怎么起得这么早，送孩子就送孩子，至于两个人一起来吗？一起来就算了，大清早跟俩门神似的杵在那儿算怎么回事啊！ 哪怕心脏都快被吓出来，后勤老师仍然挤出一个笑脸，一边亲自上手打开大门，一边问候两位仿佛被人抄家抢了饭碗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长老。 “哎呀，菊长老，鬼长老，二位来得这么早啊哈哈。” 月关和鬼魅扫了眼学院，齐齐低头看向商月，心中哀怨不已：此去一别，要数日才能再见，乖孙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两位长老没有回应，后勤老师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中间，恍然记起这才是主角。他一拍脑门，急忙笑问：“是商月同学？” 商月也回了对方一个笑脸，“老师好。” “哎，同学好哈同学好，不愧是两位长老的孙女，说话条理清晰，一看就聪明伶俐。” 和商月说话的同时，后勤老师还不忘吹捧两位长老，仅仅凭借女孩说的三个字就把人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人中龙凤、天上明珠、星辰日月……常人难以企及。 商月异常淡定地听完对方这一通溜须拍马，既不骄矜也不怯懦。女孩抬眼，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老师，我能进去了吗？” 第18章 兄妹重逢 后勤老师突然噤声，感情他说了这半天，反倒是自己给自己施加了压力？ 再看两位长老，人家根本没打算多说什么嘛！ 老师嘴上说的是：“可以可以，哈哈，来，商月同学以后就是武魂殿学院的一员了，以后有什么事都来找老师哈，老师一定帮你解决！” 老师心里想的是：祖宗哎，可千万别来找我，千万别来！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鱼龙不相会，狭路不相逢，大水冲不着龙王庙，太岁头上不动土哈！ 商月早已看穿对方的真实想法，贴心地回了句：“了解。” 走进校内，她又转身对鬼魅和月关道：“爷爷们，我走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不用牵挂，你们做你们的事，一转眼我就能回去了！” 女孩一边稳稳地后退，一边对两个老人家交代，末了，颇为潇洒地摆摆手，“走了！” 转身远去。 留下一道月下青松般的背影。 以及两个驻足目送孩子的老人。 …… 教皇弟子的身份还没有对外宣扬，饶是如此，学院也不敢怠慢两位长老的孙女，给商月安排的是单人朝阳的寝室。 白天朝阳，那么晚上也朝月。 商月站在门边大致打量一眼，也没进去，往门上挂了个吊坠用于标记，跟老师前往教室。 武魂殿学院的年级规划标准并不是年龄，而是修为，所以才会有“插班”一说。 商月是大魂师修为，她的同学自然也是大魂师修为，比如说哥哥邪月，姐姐胡列娜，以及一众年龄在九岁、十岁以上的孩子。 从窗边走过，室内景象尽收眼底。 尽管还不是上课时间，教室已经坐满了大半，有人翻书有人整理笔记，一个赛一个地内卷上进。 “老师，每个人的位置是固定的吗？” “理论上来说并不是，但从现实来讲，基本上是这样。” 陪在商月身边的早已不是后勤部的老师，而是负责大魂师班级的班主任，庄琦君。 大魂师修为的魂师不少，教室内配置的是阶梯座椅，整整齐齐地向后方延伸。 庄琦君目光敏锐地发现了教室内的不安分子，不轻不重的呵斥声饱含威严：“第九排第七列！” 庄琦君没有叫对方的名字，也没有指出对方做了什么，一个位次序号足以清楚地表明：我发现了你的小动作，不点你的名字是给你留面子，尽快改正，不要不识好歹。 整顿完教室秩序，庄琦君继续方才的话题，她解释：“教室位置每月一换，换位的标准是考核排名。” “学院每个月都有集中考核，称为月考，每次月考的排名决定挑选座位的顺序，排名靠前者先进行挑选。” “座位并无好坏，只有个人喜好不同，能否选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取决于自身实力。当然，我并不排斥同学之间相互商议，如果人缘足够好，即使实力不足，也有机会坐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另外，还有一点，排名前十的同学拥有一个附加名额，可以为自己的好友预留位置，我称为‘带人’。想不想带，能否被带我都不会管，只看自身意愿。” 这就是在变相地鼓励竞争。 商月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 “学院每五个月为一学期，每两个学期为一学年。一学期共有四次月考，第四次月考结束一个月后，举行期末考核。” “除了平时的休息日，每次期末考核结束后都会有一个月的放假时间。每个假期安排都不一样，有没有任务要等放假前几天才知道……” 解释完学院的整体安排，庄琦君的目光落在商月身上。 “商月同学，我相信你已经清楚了学院的日常作息安排。除了你手中的时间安排表，我管理的班级还会有早自习，安排在正式上课前，希望你不要迟到。” 商月正要答应，庄琦君抬手一指走廊尽头，那里有几道身影正吭哧吭哧地蹲起跳跃。 “如果迟到，每超过一分钟，往返蛙跳一次。我想，这比跑步更有助于你们锻炼肌肉耐力。” 跑步跑不动了可以放慢速度，蛙跳跳不动了……摔个狗吃屎都算轻的。 商月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礼貌微笑。 这位庄老师并没有从语言神态上表现出异常严厉的状态，但班级的各种规定严明有序，偌大的班级，上百号人，没有明显的刺头和滑头，足以体现她平时的行事风格。 “我明白了，以后会严格遵守，谢谢老师。” 商月微笑着问：“请问庄老师，我应该坐在哪里？” “无论人在不在教室，他们的书籍都在自己座位上，空余的位置，你随意挑选。” 目光在教室内扫视一圈，商月从后门走进去，脚步放地很轻，几乎没有响动。 察觉到人影飘过，正在学习的同学也没有抬头。 商月在窗边坐下，除了过道外，与庄琦君所站的位置仅有一墙之隔。 也是这个时候，商月才看见了教室正前方张贴的自习标准：零抬头，无声音。 怪不得，教室里连翻书声都刻意放轻了不少。 商月已经深刻认识到，比起教室内的这群卷王，庄琦君庄老师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卷王。 催促学生卷，怎么不算是另一种卷？ 手上还没有教材，为了避免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商月从魂导器里取出自己摘录的笔记，温故而知新。 约莫一刻钟过去，蛙跳的学生终于回到教室，连呼吸都是在外面喘匀了才进来。 商月：大开眼界。 不知在窗外站了多久，庄琦君拍拍手，将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留下，“班长带几个人，去教务处领教材，其他人，自由活动。” 言毕，没有任何继续停留的意思，转身消失在窗边。 商月目送对方的身影远去，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师的管理方式：框架严格，却又将班级内部的管理放权给学生，不过分插手内部协调。 这样既有规矩，又能培养班级内部的凝聚力。 视线被挡住，窗边出现一道同样拥有银白发色的身影，商月起身，喊了声：“哥。” 第19章 愧疚，不敢面对 拿起纸张的手指突然收紧，银发少年微吸一口气，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连气息都在抖。 目光游移了片刻，似乎是想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奈何一滴眼泪砸落在纸上，邪月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自由活动时间，教室内的人一窝蜂般往外走，迈出教室的那一刻似乎被解开了封印，展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热闹与活泼。 商月的声音不大，刚响起就被淹没在人群喧嚣中，仿佛从未出现。 但她确信，哥哥听见了。 竟然不理我？ 难道是不想认亲？不能。 商月倚在窗边，敛眸思索自家哥哥到底什么意思。 方才分明在哥哥身上看见了父母留下的魂导器，这说明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达给他们，鬼魅应当也解释了暂时不方便见面的事，按理说不该不敢相认。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处事风格，拒绝自己的，她一定会让对方哭着跪着求自己回去，但是邪月不行。 不到三岁的孩子有多难养，她作为杀手都清楚。邪月和胡列娜也只是两个孩子，竟然能把最小的妹妹养大，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这一世没有夭折，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商月心中万分感激。 目光穿越大半个教室，看向另一边金棕色短发的少女。 班主任说可以自由活动，起身放松的学生已经离开教室，给这里留下一片安静的学习环境。 仍然在学习的人不少，商月没有过去打扰。她在窗边倚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喧闹声渐渐止歇，预备上课的铃声响起。 “来分一下，发书。” 邪月取出魂导器中的书籍，特意捡出几本与众不同的，递给一个生有红发的壮实男生，然后和主动上前的几名同学一起，开始分发课本。 自己的书被红发男生送来，商月笑着道了声谢。她扫了眼哥哥的面色，又转头看向姐姐，忽然明白了缘由。 …… 魂师以修炼为重，理论课程只安排在每天上午。 把最基础的几本书翻阅一遍，发现其中包含的知识点自己都已经了解过，商月放下书，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也在同时响起。 食堂的吸引力远超教室，到了饭点，早上学习再认真的人也都先后离开。 胡列娜婉拒同学的邀请，目光看向窗边，那里坐着一道让她和哥哥日思夜想的身影。 闲杂人全部离开，坐板都已经自动弹起，商月单手支着脑袋，藏在发中的手指飞快地将银针取下。 在沧月门，越强的杀手，身上的暗器越简单，更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机关，一根针、一片金属、一块石子，甚至几片柔韧的草叶，足矣。 杀手的任务往往会涉及潜伏，像唐门制造的那些机括类暗器，也只有境界低下的弟子当街刺杀才会用。 杀伤力更强的，且不说沧月门买不买，只怕唐门不敢卖。 来到武魂殿后，自己身上的暗器基本上都更换过一遍，银针也不再是当年那种粗糙的绣花针，隐蔽性更高，不收起来可能会误伤姐姐。 “月月。” 胡列娜穿越过道和座椅，来到窗边，轻轻地叫了商月一声。 女孩抬起头，神情中并无任何生疏，银白碎发下的眼眸仍如当年那般透露着亲近。 商月站起身，主动抱上去，“有没有想我啊，姐姐。” 毫无埋怨的亲近比带着怨恨的抗拒更让胡列娜自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又叫了一声“月月”，声音中带着哽咽。 “姐姐，我回来了。” 这句话顿时击垮她这些年强撑的信念，胡列娜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月月……” 如果月月没有遇到武魂殿的长老，如果月月没有被带回来，她的妹妹就会葬送在当年那群流民手里。 三年前的错误决定，险些让她彻底失去妹妹。 商月耐心地等她缓和情绪，耳边一声声哭泣、一句句道歉，都是上一世“无心无情”的商月，无法拥有的情感羁绊。 半生夺食挣命，半生血海挣扎，看似充满转折与起伏的一生，不过二十四年。 商月并非没有情感，只是被强制压缩的一生，让她没有机会唤醒自己的人性。 不是冷漠无情的杀手突然被亲情打动，不是求而不得的上位者恍然发觉情感羁绊更重要，只不过是，商月终于有机会，从尘封已久的人性中，挖掘出一个正常人类应该拥有的情绪和欲望。 沧月门从不禁止阴谋与争斗，门中弟子仅存的信任，大抵只存在于师徒传承与血脉至亲身上。 每当看见门中那些形影不离的双生子，饶是商月也得说一句，真好啊，他们还有人性。 只有一句感叹，从来不羡慕，因为她根本没有欲望。 沧月门大长老商月，是没有情绪和欲望的，妖女。 “姐姐，不要哭了，衣服要湿透了。” 抱紧的手臂终于松开，商月擦去她的眼泪，在胡列娜充满愧疚的目光中温和地笑了笑，说：“哥哥在躲着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邪月此时仍然坐在座位上，在商月身后。 商月在安慰胡列娜的时候也在等，等邪月主动过来，可是没有。 “哥哥他，他觉得亏欠你太多，这三年每一次安慰我，说你还活着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哥哥比我更愧疚。” 商月心中早已了然，她说出的话却是：“我以为哥哥不想认我呢，早上叫他都不答应。” 后退一步坐在桌面上，商月侧身笑了声：“哥，你确定还要坐在那儿吗？我和姐姐要走了。” 说着要走了，实际上却坐下了。 商月挽着姐姐的手臂，递给她一个带着狡黠的眼神。 胡列娜会意，开始继续戳破少年人的真实想法：“哥哥答应过爸爸妈妈，会照顾好我们，实际上却没有做到，他应当觉得，无颜见你。” “都说长兄如父，哥哥认为自己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所以总觉得亏欠。” “我曾和哥哥提过，趁着假期去找鬼长老，求他让我们跟你见一面，哥哥没有答应。他应当是觉得，你跟着长老，一定比跟着两个自顾不暇的弱小魂师更加幸福快乐。” 第20章 三年前的混乱 胡列娜说出来的，全是邪月的真实想法，可是这些话他自己绝不会说出口。 他会在每一个难眠的夜晚怨恨自己，怨恨自己做出将妹妹留下的错误决定，却无法将心中重复溃烂的伤口告诉两个妹妹。 少年人难以隐藏的情绪化作绷紧的身体，和控制不住的眼泪，一点一滴，是他觉得自己作为兄长却没有照顾好妹妹的自责，也是他对父母许下承诺，却没有做到的愧疚。 爱是常觉得亏欠，邪月对两个妹妹的关爱已经让他本能忽略，他自己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他不敢面对商月，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承受商月的那一声“哥”。 商月却笑了。 有这个态度就够了，她从来没有觉得，邪月和胡列娜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她能敏锐地发现事件背后的真相，她的杀意也只针对凶手。 她的仇，她自己已经报了。 和胡列娜对视一眼，商月靠在姐姐肩膀上笑，“哥，我要饿扁了，你真的不走吗？” 邪月立即起身，对上两个妹妹含笑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说：“走，我们一起。” 作为兄长，邪月没有和胡列娜一样抱上去，他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默默望着妹妹们的背影。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要变得更加强大，要保护好她们，要做到在爸爸妈妈灵位前，承诺的一切。 …… 发现妹妹不见了，邪月和胡列娜疯狂地寻找过。 完成武魂觉醒后，他们暂时婉拒武魂殿执事的邀请，回到居住的村庄。 两个人都觉醒了武魂，两个人都拥有优秀的天赋，不仅都可以成为魂师，也能给年幼的妹妹更好的生活。 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回家的路。 或许是因为拥有了魂力，同样的路竟然变得异常轻松，天地辽阔，一片光明。 村外的农田似乎有些不对劲。 村口倒塌的界碑比村民更早入目，在瘫倒在地的邻里提醒下，他们飞奔回家，视线中是破碎的围栏，七零八落的工具，凌乱的鸡鸭鹅羽毛，大开的门户，死寂一片的屋舍…… 妹妹和邻居都不见了。 哀嚎的村民根本顾不上回应他们，他们问了许久，求了许久，终于有人指出方向。 不顾老者的阻拦，他们沿着地面混乱的痕迹找到入夜，终于在森林边找到妹妹的发绳、大片将干未干的血迹、以及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 尸体旁有一堆细小的骨头，幼年人类的骨头。 眼泪糊住视线，朦胧一片，仿佛烟雾四起，重现出一片魑魅魍魉的身影。 两人忍住恐惧辨认，发觉那些骨头的大小和粗细似乎跟妹妹对应不上，才猛地喘上一口气，没有在悲痛和恐慌中溺毙。 “我们在河边找到了邻居阿姨，阿姨她……” 难堪的痕迹，难闻的气味，胡列娜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混乱肮脏的场景。 邪月轻拍她的脊背，主动接过话，解释：“阿姨说，你很敏捷，像夜猫子一样成功逃走了，你还活着。” “我们想去找你，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阿姨也不知道你跑向了哪里。一边是森林，一边是河道，我和娜娜找了半夜，遇上了几只魂兽……是我没用，没有能力接着找下去，只能带着娜娜逃回村庄。” “后来趁着白天，有几个村民跟我们一起去找，也没有找到。大概过了五六天，武魂殿来人要接我们走，村庄被洗劫，我们不走的话……” 邪月和胡列娜的无奈，商月全都明白，她宽慰两人：“我明白，哥，那群流民把能抢的都抢走了，你和姐姐离开才是对的。那时我已经被鬼爷爷带走，你们再找下去也找不到。” 自己当时是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被抢走的，邻居阿姨硬是追了上去，拼死也要抢回儿子。 女人有时候也是一种资源，壮丁不在村里，那群流民没有理会阻挡的老弱病残，却带走了几个女人，包括邻居阿姨在内。 面对二选一的抉择，是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无可厚非，商月也没有怨恨。 “只是，邻居阿姨还活着吗？” 邪月摇头，他沉重的表情已经能说明一切：邻居家的妇人死了。 “我们去的时候她就只剩一口气，从森林里跑出来后，她已经溺死在河边。” 商月逃跑了，那群人费劲寻找的食物没了，自然会将目光放在另一个孩子身上。丈夫死在战场后，那妇人孤身一人，终究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儿子。 那么小的孩子当然不够一群人分，地上还有现成的，他们也不会放过。 商月的接受能力很强，毕竟上辈子她就无比清楚，战乱造成的混乱，并不比天灾逊色。 了解了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商月靠在姐姐身边，笃定道：“你们当时肯定受伤了。” 自己白天躲进森林，都好死不死地撞上一只休憩中的黑豹，两人半夜往森林里跑，能活着出来，也值得夸一句“命大”。 两人眼神有些飘忽，都没有说话。 女孩的轻笑声像狡黠的精灵，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别装了，我都猜到了。 行，不想说就不说，沉重的话题该结束了。 “哥，姐，我也觉醒武魂了，猜猜是什么？” “月刃？” “月刃。” 商月伸展身体的动作做到一半，突然绷不住，趴在姐姐肩膀上笑：“为什么？” 双生武魂稀少，猜不到正常，但两个人竟然如此一致地猜出月刃，这让商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什么时候露出了异常。 胡列娜微微一笑，温柔地拨开商月脸边的碎发。 邪月解释：“月月，你更像我。” 藏不住啊藏不住，真是亲哥。 商月笑容中有些无奈。她并不喜欢被人看透，但血缘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比经历过千百次观察训练的杀手还要敏锐。 “算你们对了。”女孩语气中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摆烂。 “不过我觉得，我和姐姐也挺像，所以同样有只小狐狸，应当不算过分。” 第21章 要做就做头狼 “月月，你有没有，恨过我？” 非上课时间，除了不能离开学院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可以自由安排。 兄妹三人申请了一间自修室，门一关，就像在从前的小家一样，毫无所觉地，一待一下午。 原以为遗憾能够被亲情冲散，然而窗外的残阳恰如每一次梦魇时盈满视线的血，邪月发觉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还是过不去。 两姐妹依偎在一起，同时伸出一只手，一左一右拉住哥哥的手臂。 我们都在。 “哥，你看窗外那棵树，风一卷，叶子落一地。你说，叶子会不会怪树没有抓住自己？” “年年岁岁，总有疾风不可抵御，好运和灾难没人说得准，不如允许一切发生。往事不该困住自己，过去的存在只是为了汲取经验，无论遇见什么，都可以见招拆招。” 哪怕是上一世的自己，也不可能完美地控制所有。成为沧月门大长老的那段日子里，她逐渐明白，允许比控制更需要勇气和实力。 “哥，姐姐，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们。” “发生问题，解决就行了，不要为难自己。” 头发总是长得很快，零零碎碎的散下来，商月把眼前的发丝吹开，非常坦诚地说了句：“我也很强的，又不是小菜鸡。” 年龄摆在那里，这句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见哥哥明显不怎么相信，商月抬头看姐姐，目光中满满地都是真诚。 对视了很久，胡列娜突然笑着说：“月月的眼睛很漂亮。” 驴头不对马嘴。 哪怕自己拥有双生武魂，在亲哥亲姐眼中，自己还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可怜。 商月轻哼一声，心道：本座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短期目标不妨定为，月考第一。 上辈子能在十年左右干到大长老，商月的行事风格一向是：要争就争榜首，要做就做头狼。 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不然干脆别干。 月刃需要宽敞一些的环境才能施展开，思及此，商月转头就去申请了一间新的自修室。 面对哥哥和姐姐的询问，商月笑而不语。 别管！本座要用实力让你们打脸！ …… 学院月考分为两部分，理论知识和武魂运用。 在大魂师阶段，两者考核占比三七开，随着年级提升，理论部分的分数占比会越来越低。 过去三年，陪伴自己最多的除了月关和鬼魅，就是藏书阁的几位管理员。不说书看了多少，几位管理员头脑里的知识和阅历几乎被自己压榨地一干二净，这一点商月很有自信。 理论根本无须担心。 确认门锁已经锁好，商月召出左手的武魂。 月刃形如弦月，弧线极为流畅。顺着弯曲的弧度甩出，顿时化作银白圆环，在四周封闭的墙壁上来回反弹，不时有火花迸现。 铿锵作响。 自修室的墙壁由特殊材质打造，不用担心干出窟窿。商月将另一柄月刃甩出，与前一柄一起，在房间里回旋不止，声音如金石锵玉。 除了与墙壁碰撞发出的声响，月刃在回旋过程中划破气流，发出尖细的呼啸声。 商月并不觉得这声音刺耳，相反，她觉得这声音太顺畅了，极其悦耳。 眼疾手快地抓住手柄，月刃折射的寒光中映出一双意兴盎然的银眸。 太顺了，而且够锋利。 这就是顶级武魂的天然优势。 身处同一年级，魂力相差最多不过十级，用魂力压人或者凭借魂力抵抗的可能性不大。月刃的锋锐度匹配上精确的轨迹判断，即使不用魂技，她也有把握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啧，不行，这么玩容易把同年级的小家伙们玩废，还是得收敛一点。 …… 次日的理论课与第一日很不一样。 昨天来授课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先生，学生们听不听课他都不管，只要不干扰课堂秩序，哪怕趴桌子上睡觉都不会搭理你。 像商月一样翻书自学的也不少，老先生仿佛看不到他们一样，自顾自地讲课。 一上午下来，连和学生的对话都没几句，就好像教室里坐着的都是已经吃腻的大白菜，连个眼神都不配拥有。 “同学们好啊，一个假期不见，不知道各位的修炼进度怎么样了？” 今天的老师相对比较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一开口就可以听出，这是位能和学生们混得很熟的老师。 “哎呦，有几位新同学哈，老师还是再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喻，喻天行，魂帝修为，武魂是一种鹰。” 两根手指从眼前移向面前的学生，喻天行风趣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警告，“老师的眼神很明亮哈，不管你在干什么，我都可以看见。” “那位白色头发的女同学，好像是新面孔，来前面自我介绍一下。” 教室内不止一个白头发的人，商月又习惯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时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喻天行的第一个互动对象。 “窗户旁边那个女同学，银白色头发，你提醒一下她。” 前排的同学转身提醒自己，商月将目光投向讲台，不偏不倚地和喻天行对视，眼神中多少有点“为什么一上来就叫我”的疑惑。 “哎，同学终于看我了哈，来，不要害羞，上来自我介绍一下，也让同学们都认识认识新同学。” 所以，这位老师和班主任一样，是跟班的？ 今年晋升大魂师修为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上百号人里竟然能一眼认出新生，果然是鹰眼。 上辈子，沧月门的教习师傅从来不让学生自我介绍，毕竟都是杀手，自己介绍自己的行为简直反人类。 商月走向讲台，偏头将其余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都很淡定，原来正常的教学是这样的。 “喻老师好，我叫商月。” 刚说了一句话，喻天行就抬手示意稍等一下，“不是给我介绍哈，是给同学们介绍。” 商月神安气定地问了句：“怎么样才是给同学们介绍？” 难道她说的话，其他人听不见？ 喻天行挥舞手臂，做了个旋转的姿势，“转身面向大家嘛。” 商月：我谢谢你。 第22章 你话密了 商月上辈子、整整一辈子都没有让人这么注视过，就像是什么新奇的动物，等待被人观赏。 忍住想给对方一巴掌的冲动，商月保持微笑，缓慢转身，“我叫商月，武魂是月刃。” 美人师父说，在魂圣修为以前，不要对外宣扬自己是双生武魂。商月明白其中深意，只将左手的月刃展示出来。 其实也不是很想展示，实在是这位喻天行老师，过分地自来熟。 “月刃？这个武魂很熟悉哈，来给大家展示一下。” 两柄带有黑色暗纹的弦月状武器显现出来，喻天行呵呵一笑，抬手指向邪月，“班长，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毫无疑问，喻天行已经看出，邪月和商月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邪月起身的动作带着无法掩饰的僵硬，似乎也是有些难以招架喻天行的频繁互动。 看来哥哥也不太能应对自如，果然不是我的问题。 借助拨头发的姿势挡住眼神，商月此时无语又无奈：真是够了，这到底是不是在上课。 邪月不是很外向的人，突然被点名，思维还没有从混沌中转换过来，下意识说：“月刃，是一种……” 喻天行放下水杯，拍拍手，又指指商月，意思是解释人。 邪月低头整理思路，过了片刻，继续道：“月月她……” “嗷，月月——” “看来老师没猜错，真的是一家人啊。” 商月眼神凉凉地瞟了喻天行一眼：武魂是鹰是，这是吃了多少只鹦鹉，这么聒噪？本座劝你好自为之。 “邪月是我哥哥，胡列娜是我姐姐，我和哥哥一样继承了父亲的武魂，因为父母没有商量好我跟谁姓，所以按照‘宫商角徵羽’的顺序给我起名商月。” 商月一口气说完对方可能会询问的问题，微微一笑：“喻老师，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商月：再有问题，这边建议，晚上最好睁着眼睛睡觉。 对于商月想要刀人的眼神，喻天行仿佛没有接收到，自顾自地问：“商月同学是什么发展方向，也是强攻？” “敏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怎么能没有为什么？” 商月满头问号，心道：这位，这位！你想干什么？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专业素养让商月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喜欢，个人兴趣。” 正常回答可能是：我比较敏捷，速度比较快，适合走敏攻。 然而在人群面前不谈自己的优势，已经成为商月的本能。哪怕“敏攻”两个字已经能说明她有速度优势，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地承认。 至少要让信息差起到一定的作用，不然太亏了。 “这样啊，那商月同学有什么爱好或者特长？” 武技、心法、剑术、暗器、毒药……太复杂，不能露，商月在心中暗自总结，给出精准的两个字：“杀人。” 太过离谱的回答，越是一本正经，越不像真的。 喻天行笑问：“真的假的？” 商月顺势改口：“其实是杀鸡。” 从会走路开始，家里养的鸡十有八九都是她杀的。 姐姐不太敢下手，哥哥犹豫要选哪一个，商月手起鸡头落，完工。 教室似乎并没有因为“杀鸡”两个字产生太大的反应，但细看去，哥哥不远处，那个红头发的男生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肩膀颤动，脸也快变成头发的颜色。 想笑又不好意思当场笑出声。 视线转向身边，喻天行也在战术性喝水。 真想往杯子里下点药啊。 就在商月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喻天行又问：“哥哥更好看还是姐姐更好看？他们两个同时掉水里，你救谁呀？” 商月：你话密了。 “都好看，一起救。” “只能选一个。” “我觉得我更好看。”女孩仍然保持微笑，“如果掉水里，喻老师帮我同时救上来。” 本座要把你踹下去当浮木！ 喻天行还想假设，“那如果……” “没有如果。” “那假设……” “没有假设。” 喻天行一秒钟吐出七个字：“没有别人怎么办？” 商月就是不往坑里跳，“没有别人，喻老师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掉下去了？” 商月已经明白了，学期第一节课似乎并不太重要，喻天行完全是在和学生们开玩笑。只不过自己平静回应的态度让对方以为，自己很能开得起玩笑。 视线投向教室一侧，姐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商月回了一个“放心，小问题”的眼神。 本座就不信了，上辈子搞定那么多人，这次还搞不定一个喻天行？ 再看姐姐身边，哥哥似乎叹了口气，目光中都是，同情。 咳，本座，我，确实更像哥哥。 其实也有点绷不住了…… 一节课下来，喻天行已经成为商月最想回避的人物排行榜榜首。 据姐姐所说，这位喻老师其实很擅长纠正学生在武魂修炼中的偏差，课堂上的玩笑也只是一种拉近距离的方式，为的是让他们敢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样才能在修炼出现问题时尽快解决。 商月：大可不必。 邪月表示：“坐在下面看戏还行，只要我不上去。” 商月默默点头。 …… 今晚月圆，适合修炼心法，商月便没有去自修室。 月光透过窗户，恰好能照在床边。确认没有人偷窥宿舍区，商月安心坐下修炼。 对于修炼过上清沧月诀的人来说，晒月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月光好的时候，心法运转的速度也会提升。 与这个世界的魂力不同，上清沧月诀汇聚起的内力始终都在运转，只有刻意压制时才会停滞。 便于保持状态，随时随地击杀目标。 和心法一对比，商月觉得修炼魂力实在是……容易死。 每次使用武魂前都要先调动魂力，如果在释放的时候被人封住穴位，禁止魂力运行，岂不是封号斗罗也会挂？ 吐槽了一句，她将魂力调动起来，与内力一同运转，顺畅地运行大小周天。 渐渐地，月至中天，右手掌心似乎有些异样，商月凝神感受，不料月狐武魂竟然脱离控制，主动显露出形迹！ 第23章 武魂变异 在觉醒武魂的那一晚就发现，自己的月刃与藏书阁记载的并无太大差别，和哥哥的也很相似，而月狐武魂却是在妖狐武魂的基础上发生了变异。 垂眸打量，掌心活灵活现的银白色狐狸在月华下平添了几分温顺。 商月蹙起眉心，因为它的主动出现心生警觉。 盯着武魂观察许久，一时难以察觉到什么异常，但心中总有一种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武魂觉醒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月盘已至天幕最高处，光芒投射在地表，恍如白昼。 心法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内力流经四肢百骸，留下说不出的舒适与通透。面对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享受，商月却警觉地保持清醒，没有沉溺其中。 眼前忽然有火光一闪即逝，再看武魂，那眉心一点弯月已然变得火红！ 终于出现了。 终于等到预感中的异常浮出水面，商月冷静地注视着月狐眉心的红月，心道：月狐武魂，莫非该称为心月狐？ 心月狐乃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心为火，为苍龙第五宿，又名商月狐，也是自己上一世名字的由来。 传说中，心月狐是最古老的天狐之一，上清沧月诀与之也有一定的渊源。 商月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正想用内力探查自身是否出现变化，却在下一刻摔落在地，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暴露在月光中，视线中的一切都蒙上一层灰雾，氤氲不清。手臂撑在地面，商月想起身，然而极其微小的动作都会带动背后的脊柱，痛觉瞬间覆盖五感，肌肉在痉挛中叫嚣不堪重负，如同抽筋剥骨。 心知自己恐怕站不起来，商月一掌拍在床边，借力滚到窗下的视觉死角。 她无法形容这一下带来的后果，只觉得痛感已经快要压过所有感官，耳边响起尖细的嗡鸣声，又逐渐远去，带走她感知中的风声与虫鸣。 平时有锁门的习惯，但商月仍然在视线模糊前投去一眼，确认门上的吊坠没有异常。 遮光帘拉到一半，手臂无力地垂落。 商月想要思考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却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清，什么都记不起。 越是不清楚，她就越是要思考，可是越想越疼，哪怕指甲嵌入皮肉，微不足道的疼痛也无法唤醒理智，毫无作用。 她缩在墙壁与地面的夹角挣扎，直到适应痛苦，便踉跄着撑起上身，重新拉住遮光帘， “哗啦——” 房间彻底陷入漆黑，心跳声却不断放大。 她在窗户的反光中，看到了一个绯红的新月印记，一双拥有宝石光泽的银灰色眼睛，以及一对，尖尖的银色狐狸耳！ 商月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第一次进入人类世界，那种无法用未知形容的恐慌，足以在瞬息间颠覆她全部认知！ 她像孤独的幼狼，蜷缩在一角，亲眼见证自己十指生出尖利的指甲。 她不甘心地运转心法，压制住魂力，想要阻止身体发生异化，可是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她越是压制，变化地就越快，直至大脑感受到不属于人类的耳朵存在…… 身体和神经都逐渐麻木，她看着自己仍然光洁的皮肤，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本座还以为，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野兽，原来是，这样…… “武魂变异么？呵。” 商月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紧张。 额间的新月纹有些发烫，她却抬不起手，只能任由细密的汗珠往下滚，衣服从内到外，一层层湿透。 “砰！” 脊骨突然带动皮肉抽搐，在一息之间唤醒麻木的神经，新一轮剧痛铺天盖地！ 商月侧翻在地，一拳砸在地板上，无助又不甘心。 后腰好像被人开了一刀，有粘腻的液体流淌，骨骼咔哒的颤动紧随其后，一只手滑到背后，她摸到了尾巴。 从她身体里生长出的、还带着血的尾巴！ 那一刻，商月在脑海中过了无数种可能，包括像上辈子那样，回到森林里，和野兽一起，再做一个妖女。 被人畏惧，被人厌弃。 刚刚唤醒的人性，刚刚感知过亲情，等待自己的就是这么一条路么？ 我不甘心。 本座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商月调动自己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注入新生的指甲、耳朵和狐尾，勾连上感知与神经，然后控制它们回缩，让手指和耳朵恢复原样，让尾巴隐藏回体内。 她也不想管这样会不会难受，她攥着狐尾，盯着那尚且艳丽的血，无心又无情地笑：我的身体，本座的身体，要完全由心意掌控。掌控不了的，就算砍掉，也没资格留在身上！ …… 圆月如半透明的冰盘，挂在天上，若隐若现。 东方已经绽放出橙红色霞光，自地平线中跃出一个浴血的朝阳。 商月清醒地躺在地板上，仿佛感受不到身后的痛觉，一条腿曲起，血腥中带着几分悠闲。 天亮了，该去早读了。 捡起地上的匕首，连带被血浸染了大半的尾巴，一起塞进魂导器。 自己没有像哥哥一样的赤蝶花纹，却在月夜生出一道绯红色印记，但如今看向镜子里，那弯新月，已经被心法强行隐去。 耳朵和手指也恢复了正常，商月走进用于洗漱的小隔间，洗了把脸，随后将整盆水从头顶浇到身上，干涸的血迹被濡湿，淌了一地。 剥下被血黏连在一起的衣服，取出金创药，在后腰按了一会儿，用纱布缠上。 扫了眼地上的血，商月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瓷瓶，把药水倒在血迹里，清理干净。 遮光帘被“唰”一声拉开，她看了会儿唤醒万物的晨光，突然暗道一声：糟了，要迟到了！ 心法和魂力一同运转，速度瞬间拉到了最快。 教学区已经没有几个人影，商月远远地看见庄琦君，说实话，有点慌。 发现商月还没到，邪月站在门边，和胡列娜对视一眼，兄妹两人都摇了摇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敏捷的身影一闪而过，庄琦君看了眼时间，说了两个字：“关门。” 第24章 衣袍微脏 闪到自己座位上，商月掏出笔记本，平复呼吸。看着教室门在眼前关上，她勾了下嘴角，心道：爽。 一步之差，身后的同学被关在门外。蛙跳造成的轻微震动传到脚下，商月单手按了下后腰。 嘶，真爽啊。 比起昨晚的经历，腰上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移动中绷开的血口在金创药作用下重新凝结出血渣，又酥又麻。 掸了掸衣角，商月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痛到麻木了。 商月：不过是衣袍微脏。 “下次来早一点。” 庄琦君站在窗边，目光巡视一圈，又转回商月身上，“你昨晚突破了？” “没有，应该是昨晚修炼的魂力还没平复。”商月一本正经地回答，同时用心法隐藏部分气息，将魂力牢牢压制住。 自己才回过两次教皇殿，离获取魂环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要是再突破，就算大美人已经是师父，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庄琦君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随着庄琦君一声“自由活动”，早读终于结束。 商月趴在桌面上，像一条再也扑腾不动的鱼，一动不动。 邪月从讲台上离开，没有回自己的座位，径直走向窗边。 “头发怎么湿了？” 从臂弯里抬起头，商月毫不心虚地说：“睡得太晚，早上洗了头发，还没晾干。” 这是实话，只是隐去了部分事实罢了。 收拾残局多花了点时间，早上看太阳的时候，头发没来得及用内力完全蒸干。眼看着时间来不及，随手用发带绑了几下，一路风驰云走地就来了。 着实有点困，说了一句话，商月又趴下了。 邪月过来问，就是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按在商月腰上，问：“怎么受伤了？” 银眸突然睁开，商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企图蒙混过关。 在校的时候，必须穿武魂殿学院统一的制服，纱布缠了几圈就很明显。 学院里鼓励对练，也设有对战室，有学生受伤很正常，商月也没有刻意隐藏。 “我给你请假，让娜娜带你去医务室。” “也行。” 太困了，正好回去睡一觉。 邪月抬手一指，胡列娜也看见了商月后腰上微微凸起的痕迹。她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去扶妹妹，却发现商月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月月，我们去医务室。” 商月打起精神，跟胡列娜离开教室，没走几步就靠在姐姐肩膀上，说：“姐，你抱我行不行？我不想动了，好困。” 六岁的孩子本就轻巧，大魂师的身体素质也还算可以，胡列娜避开纱布缠绕的位置，轻松又熟练地把人抱起来。 医务室配备的是治疗系魂师，不用脱衣服也看不见伤，几个魂技下去，商月明显感觉到伤口愈合了大半。 无辜地眨眨眼睛，朝姐姐露出一个极具欺骗性的乖巧笑容，商月毫无心理负担地闭眼，睡觉。 …… 从医务室离开后，伤口没几天就彻底愈合。月圆那晚的异常变化仿佛一场幻梦，随着太阳升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无论是去教皇殿找美人师父，还是回长老殿看望两位老人，商月都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 根据这些年的观察和了解，如果是武魂变异，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不是武魂变异……商月认为，和上清沧月诀多少有些关系。 女孩坐在窗边，一只手支着脑袋，敛眸思考。 莫非是两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不同，不能互融？ 亦或是上清沧月诀带来的内力太强，自己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 又或者是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沉疴，不仅影响了心法的修炼速度，还导致武魂发生了变异？ 涉及心法，这个世界大抵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 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兽化是否会再次出现、出现后如何解决，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 之前给自己送书的男生叫焱，只有一个字，不知是名是姓。 焱的武魂很有意思，名为火焰领主，同时兼具极热、强攻、强防，三种属性。 是自己榜首道路上的一块，小石头。 焱经常和哥哥切磋，他的灵活性不如哥哥，奈何攻防兼具，虽然无法轻易击败哥哥，但哥哥想要赢过他，也不容易。 相比起来，倒是姐姐胜算大一些。 焱的精神力不强，如果两个控制魂技都能成功，姐姐放倒他不是问题。 前提是手里有武器。 不过最近几天，焱总是想跟自己对战，说是他已经打败了同年级中绝大部分人，在月考前只能找强一些的新生切磋。 这还要拜喻天行所赐，一定要展示武魂，自己一紫一黑两枚魂环就那么露出去了。 焱和哥哥关系不错，这个要求，也不是不能答应。 “哥，姐姐，你们在这里，不太安全？” 自修室四面封闭，但也没有别的的防护措施，并不适合观战。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焱活动着关节，解释：“没关系，商月，我之前跟你哥打的时候，旁边也有人在的。” 焱魂力中的爆裂性很强，哥哥和姐姐应该是担心自己会受伤，不在旁边看着不放心。 虽然武魂相同，自己的攻击方式却和哥哥不太一样，旁边有人在，多少有些不方便施展。 不过也没关系，收敛一些好了。 “来。” 焱调动魂力，火焰纹路瞬间蔓延满身，肌肉隆起膨胀，站在年龄本就小一些的商月面前，极具压迫性。 近身不占优势，远攻。 迅速判断出轨迹，划分出安全位置，银眸盯着对面的红色身影，月刃却被甩向右侧墙壁。 焱的视线下意识追随月刃移动，然而商月这一手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他偏头去看女孩，耳边却传来一声脆响。 叮—— 左侧袭来的银色武器在视线中放大，焱极有经验地侧身闪避，脚下第一魂环亮起。 “第一魂技，地……” “小心！” 连续两声碰撞，月刃已经先后弹过焱身后与右手边的墙壁，攻击方向，仍然是他！ 第25章 月刃是这么用的？ 与墙壁连续碰撞，月刃的攻击力有所下降。经由邪月提醒后，焱镇定地用自身防御弹开，在下一柄月刃到达之前发动攻击。 “地狱岩浆冲！” 地面被凭空出现的暗褐色岩石覆盖，炽热魂力从岩石上爆开，瞬间化为一列橙红色岩浆，汹涌喷薄！ 对面是邪月的妹妹，焱的攻击有所保留。他本想将攻击蔓延至对方脚下，抬眼却不见商月的身影。 头顶传来“噌”一声震响，第二柄月刃距离自己不过五米距离。本能反应快过大脑，焱立刻向一侧回避，然而盘旋中的月刃已经迫近体表，连防御都来不及！ 焱已经感受到眼前的空气被月刃切割，他有些搞不懂商月为什么比她哥还快。 “噌——” 皮开肉绽的前一秒，焱耳边再次响起破空声，一柄月刃从他身后飞出，与前者碰撞在一起，砰然爆出火光！ 两柄月刃一起砸进尚未平息的岩浆里，熔岩四溅，在几人面前绽了朵金花。 焱本以为是邪月救了他，又想起对方不在自己身后，顿时呆愣在原地，大脑不争气地想不出原因。 “哥……月刃是这么用的？”胡列娜有些无法理解月刃的轨迹，那两柄弦月未免也太听话了。 邪月默然片刻，解释：“不是我教的，我不知道。” 商月从焱身边走过，召回武魂的同时送给对方一句：“你没了。” 如果按照她上一世的行事风格，焱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消失的目标突然出现，焱被吓得浑身一激灵，险些原地起跳。他看了邪月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商月身上，下意识问：“你会瞬移？” “我会飞。” 商月的意思是：还瞬移，我说我会飞，你信不信？ 然而女孩的语气太过正经，焱信以为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嗷，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这么快。” “这话你也敢信？”邪月无奈扶额。 “难道不是吗？” 焱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直到看见商月收回武魂，他才一拍脑袋，难以置信地问：“器武魂也有飞行技能？” 邪月和胡列娜对视，两人欲言又止。 看在对方和哥哥关系不错的份上，商月解释：“你释放魂技的时候，有片刻低头没有看我。岩浆爆裂，却也占据了你的视线，我从旁边闪过，你没有发现。” 对方低头的片刻，商月将手中的月刃甩出，方向是自修室的天花板。 月刃速度虽快，但移动距离被刻意拉长，其中的时间差足够商月闪到焱身后。 当然，中间还接住了被焱弹开的另一柄月刃。 心法已经修炼至第六重，这么点距离，以商月的身法，一闪即过。 焱懂了，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这么快落败的事实，连对方一个魂技都没看到啊！ 他走向邪月，问：“你妹是不是喜欢吃鸡翅膀？” 怎么会有人蹿这么快？！ 邪月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焱智商感人，胡列娜已经无法直视他，单手挡脸，走向自家妹妹。 “月月很厉害，以你刚才的速度，应该没有同学是你的对手。”胡列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有对手才是不正常。 商月歪头笑了笑，那模样要多乖有多乖。 两姐妹说笑的时候，焱还在邪月旁边哀嚎：“完了，我凉了！离月考就剩下三天，我根本对付不了你妹这招！” 有点太吵了，邪月抬起一只手，示意焱淡定，“月考在露天校场，月月没办法像今天这样借助环境优势。” 商月也说：“我不会用这招的。” 随机应变，环境变，她的攻击自然也会变。 “月月，你的攻击方式……很特别，是谁教你的？” 商月答非所问：“菊爷爷的奇茸通天菊也很特别。” 原来是菊斗罗。 邪月见过对方，也有老师在理论课上着重介绍过对方的武魂，不算陌生。 走强攻路线的植物系魂师，还能修炼到封号斗罗境界，这种存在本身就很奇特，对方有点什么野路子，倒也正常。 邪月心道：既然攻击方式是菊斗罗教的，那月月的身法应该和鬼斗罗有关。鬼斗罗是魂师界有名的敏攻系魂师，月月跟着他修炼，没有坏处。 想清楚其中原因，邪月顿感压力山大。看来自己要加倍努力，才能拥有保护妹妹们的实力。 …… 月考分为两天，第一天考理论，第二天考实践。在这两天内，学生的自由时间被压缩，全天都要听候老师安排。 在教室写完理论考卷，商月浏览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递给在身边站了多时的喻天行。 按照学院的规定，谁监考谁批改，拿到试卷后，老师现场就可以改分。 终于有正事干，喻天行走向讲台，不再霍霍其他学生。 终于没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写考卷，商月周围的同学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对商月说了声感激。 考试时间还没有结束，商月坐在座位上，目光越过前排，观察喻天行的表情。 理论考试不算难，商月有自信，自己的客观题不会出错，最终得分就看主观题能拿多少了。 等对方翻过试卷，商月观察到喻天行明显眼前一亮，心知自己的大题也是十拿九稳，不由拿着写字笔在手中转圈。 试卷改完会统一发回，喻天行将商月的卷子放在一边，去接其他人的考卷。 时间差不多快要结束，交卷的同学越来越多，一个人收不过来，喻天行示意学生们自己放到讲台。 商月注意到，凡是看见她卷子的人，都会露出一个震惊的眼神，然后在路过自己时默默竖一个大拇指。 莫非，是满分？ 商月挑眉，心情有些愉悦。 然而这愉悦在下午拿到卷子的时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卷子正中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九十九”，商月下意识去看得分栏的分数，发现竟然是第一道主观大题没拿满分。 她翻到卷子背面，只见那道题的旁边用红笔写了三个字：有杀气。 第26章 字如其人，有杀气 “很不错，我本来以为你会跟不上进度，现在看，倒是我多虑了。” 试卷交给几名学生分发，喻天行走到商月旁边，负手笑道：“没想到你年龄不大，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 商月腕力很强，写出的字也显得很有力量，称得上一句铁画银钩。她本人身手又十分敏捷，字也带了些灵动，遒劲又不失飘逸。 喻天行看见这卷面的第一眼，也惊了一下，但随即就从中感受到一股锋锐的气息，像是能把人刀死。 “都说字如其人，老师怎么感受到一股杀气？” “大概是想到明天的考核，有些兴奋。”商月微笑以对，却默默在心中记下，以后写字要藏锋。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喻老师，我想知道，这一题为什么不是满分，知识点有遗露？” “那倒不是。”喻天行笑着解释，“这种带主观题的卷子，从来没有过满分，老师怕你骄傲，留了一分。” 你说什么？ 商月用眼神表示：你最好给我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当然，老师扣你一分，也是在规则范围之内的。商月同学，你的答案太简洁了，这种大题别人都写的满满当当，你这才几行字，老师不方便给你满分。” 人无语到极点真的会笑，商月指着卷子上的红字，幽幽道：“我还以为老师会说，因为我的字‘有杀气’。” 喻天行摆摆手，“哎呀，不要这么执着于分数嘛，无论是九十九还是一百，都一样，没有关系的。” “有关系。”商月微笑。 怎么会没有关系，缺一分就是不圆满，这能一样吗？ “按照学院的计算方式，你的卷面分换算到总分，是三十分满分。” 庄琦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给商月解释：“最终分数只保留整数，九十九和一百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商月将试卷夹到笔记本里，露出微笑，但那笑容面向喻天行时，多少有几分虚假。 喻天行大手一挥，一副“不用感谢我”的样子，深藏功与名。 商月：我真是、谢谢你！ …… 大魂师班级不止一个，哥哥说，月考结束后会根据班内所有人的排名，核算班级总分。 “这总分有什么用？” “学院会根据总分排出班级名次，排名在前的班级可以优先申请学院资源。” “武魂殿学院的资源难道不够分？”商月表示怀疑。 邪月停顿了一会儿，说：“那倒也不是，就是起到一个……激励学生的作用。” 那就是没什么用。 商月对此失去了兴趣。 见妹妹的小表情十分有趣，胡列娜笑得眉眼弯弯，安慰她：“个人分数高一些，往后会得到学院和武魂殿更多的资源倾斜，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往姐姐肩膀上靠了靠，商月问：“上一次的年级第一是谁啊？” “是哥哥。” “我是说大魂师年级，你们不也是前不久才吸收第二魂环？” “每学期初有开学考试，就在你入学前不久，第一名确实是哥哥。” 商月抬起头，下巴搁在姐姐肩膀上，看了眼哥哥，又问：“那第二名呢？不会是你，姐姐？” 胡列娜摇了摇头，“上一次是焱。” “考核不能使用外物。焱的武魂兼具火、土双属性，防御力很厚重，娜娜没有武器，开学的时候没能胜过他。” 思及妹妹此前没有参与过考核，邪月提醒道：“月月，明天的考核环境是开放式的，你前几天那种攻击方式恐怕行不通了。” 他本想教妹妹一些近战的攻防方法，但考虑到很快就是考核，这个时候转变攻击方式并不妥当。 时间这么短，如果新方法没磨合好，反倒会成为负担。近战的事情，等月考结束再说。 商月回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表示自己早有准备。 “哥，考核还有什么硬性规定吗？像我这种没有参与过以往考核的，怎么匹配对手？” “没有以往成绩的，会安排在最后，根据自身实力选择挑战对象。” 邪月解释，除了辅助系魂师以外，月考的武魂运用成绩会用实战排名换算。 实战是挑战制度，毕竟全年级几百号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打一场。 学院会按照上一次考核的排名，给出参考名单，由学生自行选择挑战对象。每人一次机会，成功则插入对手的位置前，失败则保持当前排名。 魂师的实战能力包含多方面因素，正确分析敌我实力也在考核的范围内，所以每个人只有一次主动挑战的机会。 新进班级的学生，一般来说魂力不会太占优势，默认排在最后。 思考了一会儿，商月问：“如果一个人被挑战多次怎么办？” “按照规定，打完一场会有至少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此期间，学院会安排辅助系老师提供场下恢复。按照以往的经验，每个人对战的次数一般不会超过三次，这几年我见过对战场次最多的人，也不过一天打了四场。” 听完哥哥的解释，商月明白了，自己只要等前面的人挑战完，直接挑战排名最高的同学就可以。 但排名最高的，岂不是哥哥？ 朝对方眨了下眼睛，商月笑道：“哥哥，看来我明天的对手，是你啊。” 已经见识过妹妹和焱对战时轻松的样子，邪月和胡列娜当然明白，自家妹妹还没有使出全力。 胡列娜用玩笑的语气说：“哥哥，你可要先替月月守住第一的位置。” 邪月失笑，有些无奈地摇头，“好，我会的。” 虽然沧月门鼓励同门相争，但亲人和同门怎么能一概而论？对商月来说，跟自家人动手，委实有些新奇。 她在脑海中思考明天的对战，同时不无俏皮地问：“跟哥哥动手，岂不是有些大逆不道？” “没关系，月月，考核就是要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不用因为我是哥哥而有所保留。” 妹妹这么快就能超越自己，邪月感受到了压力，但同时也为妹妹感到欣喜。 实力是魂师最大的资本，他希望两个妹妹都强大起来，实力越强越好，即使超过自己也没关系，这和他要保护妹妹们的初衷并不冲突。 “你能胜过我，我也会很开心。” 第27章 哥你竟然会变脸 实战考核进行的地点被学院称为“校场”。 校军之场，是军队操练或者比武的地方，学院这么称呼考核地点，可见其中深意。 四方的露天环境，刚走进就能看见正中的比武台，或者说是斗魂台。越过斗魂台，与正门相对的，是学院院长和一众裁判老师所在的检阅台。 斗魂台左右设有观战席，被隔墙分成多个区域。庄琦君带领班级进入校场后，径直走向右手边的中心区。 商月照旧坐在班级一侧，距离隔墙不远。 邪月作为班长被叫到前排，胡列娜陪着妹妹坐在一起，低声吐槽检阅台上的某位老师又比之前圆润了。 “光是坐在那里，就感觉防御力惊人，圆滚滚的肚子怕是能把对手撞飞出去……” 商月原本没想笑，但随着隔墙上的屏幕亮起，检阅台上的景象出现在身旁，能叫人清楚看见颤颤巍巍摇晃的肚腩，她嘴角一勾，和姐姐一起笑起来。 这种活动照例都会有院长或者武魂殿长老讲话，讲究一个面子工程，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点，听在商月耳中，跟王八念经没什么区别。 直到屏幕中出现月关的身影，商月才抬起头，朝检阅台投去一道目光。 看见乖孙女，月关毫不避讳地朝商月扬了扬手，接着吝啬地分给院长一个眼神，说了句：“可以开始了。” 屏幕一闪，圆润的肚子消失不见，隔墙上一列列出现所有在校大魂师的名字。 排在第一位的是邪月，往后依次是有往届成绩的学生。像商月这种还未参与过本年级考核的，名字被单列出来，排在屏幕最右端。 哪怕今天参与考核的只有二环魂师，其他年级另外安排时间，屏幕上也密密麻麻出现了将近五百个名字。 暗自计算起这么多人考核所要花费的时间，商月觉得一天时间恐怕不够用，但以往又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只能是部分学生放弃了挑战机会。 “姐姐，一般会有多少人进行挑战？” “一半左右。” 两百多人，那也不算少。 正想着时间安排，余光却看见学院老师在斗魂台附近又划分出四块斗魂场地。连带中央高台，五处同时进行斗魂，这么算，时间倒是差不多。 检阅台两边各架了一面巨锣，随着鸣锣声响彻校场，屏幕上的内容再次出现了变化。 不同于方才孤零零的名字，此时屏幕上一对一对出现了一百六十七对姓名，是昨天下午在各个教室统计的挑战名单。 其中不乏重复出现了两次甚至三次的人名，比如说哥哥。 焱，武魂火焰领主，挑战邪月。 孙传涛，武魂圆环巨刃，挑战邪月。 商月凑到姐姐耳边，笑道：“还有我。” 试音结束后，广播中响起一道温润的女声：“请各班辅助系同学前往测评区参与测评，请各班辅助系同学……” “嗯？” 面对妹妹询问的眼神，胡列娜抬手指向对面。观战席有一块没有坐人的地方，用于测评辅助系魂师的实际能力。 辅助系魂师离开后，从排名靠后的同学开始，依次有五对未出现重复名字的魂师被广播叫上斗魂场。 “孙传涛和焱的排名很近，哥哥要连着打两场吗？” 胡列娜看了一会儿屏幕，指着孙传涛的名字说：“没有人挑战他，他和哥哥的对战应该会安排在上午，焱和哥哥在下午。” “学院已经安排好合理的时间，叫到哪一对，去指定位置就可以了。” “月月，你的挑战对象会在中午的休息时间统计，记得多留一会儿。” 一般情况下，像商月这种被单列出来的学生，挑战的对象多是上午打完亦或者没有参与过斗魂的同学。中午统计名单，既可以让新生评估自己的实力，又能让被挑战的学生得到充分休息。 商月边点头边笑：“看来，哥哥下午要辛苦一点了。” “月月如果能赢，哥哥多半不会嫌累的。” 胡列娜刮了下妹妹的鼻尖，目光中不乏有宠溺的意味，“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笑得太开心，邪月若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妹妹们笑闹的样子让他多了些真实感，不再像过去三年一样，时常梦魇，时常觉得虚幻。 少年的表情蓦然变得柔和，他将视线转回斗魂台，也笑了。 看着哥哥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进入武魂殿之前的生活，商月低声问：“姐姐，你有跟哥哥对战过吗，我下不去手怎么办？” “把他当成别人，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谁输了谁替对方写理论作业。”胡列娜语气轻松。 “一闭一睁？姐，我也不是控制系啊。”商月捂脸，表示自己过不去。 “不用这么担心，你待会看哥哥打一场，到时候就不是下不去手，而是跃跃欲试了。” “真的假的？” …… 是真的。 哥哥站上斗魂台的那一刻，身上的气势都变了。 红色发尾与面上的赤蝶花纹相映衬，妖冶的色泽衬得目光越发严峻，和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竟然有几分凌然气势。 “嘶，这是……” 见多了内向温和的哥哥，商月也不曾把杀手的那一套识人作风用到亲哥亲姐身上，突然看见亲哥“变脸”，不免有些许惊讶。 目光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着五处斗魂场上的魂师信息。商月找到自家哥哥所在的斗魂台，瞄了一眼。 孙传涛，武魂圆环巨刃，魂力二十二级，强攻系。 邪月，武魂月刃，魂力二十四级，强攻系。 第一行信息属于发起挑战的魂师，第二行则是被挑战的魂师。 察觉到妹妹的目光，胡列娜解释：“圆环巨刃跟月刃有些许相似之处，孙传涛总喜欢挑战哥哥。” 商月只关心胜负，问：“赢过吗？” “没有。”胡列娜的回答很干脆，“月月，你别小瞧孙传涛，他的实力也很强，魂力才二十二级，综合实力已经排到年级前二十了。如果不是他一心挑战哥哥，开学的时候挤进前十也是有可能的。” 第28章 月狐武魂的异常 胡列娜善意地提醒妹妹，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同学。有些人的排名不靠前，并非自身实力不足，只是因为胜负欲太强，心气又高，所以一心挑战强者。 然而商月的回答十分无情：“那也是没赢过。” 过程是留给自己的，外人只看结果。无论这个人有多强，平时有多努力，拿不出成果就等于零。 就像在沧月门，哪怕是七重强者，任务屡次失败，一样会死。 斗魂台上传来武器碰撞的声音，商月抬眼，很快便明白，哥哥之前为什么会说自己的攻击方式很特别。 两柄月刃不像是被人握在手中，更像是从身体中生长出的器官，随心意而动。 刃锋流转，带动银辉如寒月乍现，骤然交错爆发出十字银芒，商月敏锐地捕捉到了气流被撕裂的声响。 自己前几天的攻击方式是不怎么挑武器的通用技巧，相比之下，哥哥使用月刃有种如臂使指的流畅感。 或许攻击效果并不差，但自己对武魂的掌控度明显有所不足。 从比赛输赢上来看，只要能赢，怎么运用武魂都没有问题。但从长期发展上分析，哥哥显然做得更好。 所以，亲哥口中委婉的“特别”是指：妹妹对自己的武魂还不太熟悉。 正如胡列娜所说，商月很快被激发出斗志。 她突然坐直身体，盯着斗魂台看得认真，“不行，我要看哥哥都有什么招儿。” 商月方才还在怕自己下不了手，这会儿已经变成：上辈子十八般武器就没有不会用的，本座还不信了，这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月刃！ 虽说中间差了三年的练习时间，但这重要吗？狭路相逢，谁管你练没练过，只看最后谁能获胜。 发现强者，学习强者，超越强者。 商月从来不怕遇到某方面比自己强的人，因为每当这时候，她会清晰地意识到，加强自己的机会到了。 中午休息时，商月在统计表上写下自己和哥哥的名字，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在自己身上消失已久的压力感。 上清沧月诀的存在像一个兜底的软垫，任由自己在上面来回折腾。 可若是这辈子还达不到上一世的境界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筹码决不能全压在一起。 这具身体的修炼速度本就不如上一世，与其等到某一天发现自己无法继续突破，慌张地寻找退路，不如趁危机到来之前，先抓一手保底。 …… 考核已经结束了将近一百组，暂时还没有叫到自己和焱，邪月走向后排。 “月月这是怎么了，什么表情？” 见小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试探着问：“紧张了？” “有点。”商月认真点头。 自从哥哥和孙传涛斗魂之后，她就在脑海中演练，如果站在哥哥对面的是自己，怎么样才能成功应对。 然而越是推理越是觉得，对方拥有的实力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半大少年能做到的。 自己前几天那种攻击方式，焱接不下，但哥哥应对起来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是自己亲哥，但也是接下来的对手，自己的榜首之路有夭折的可能，商月心中不免有些不甘。 对上自家哥哥询问的目光，她有些绷不住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问：“哥，你是怎么练的？” “慢慢摸索，熟能生巧。” 逐渐意识到问题所在，邪月安慰道：“月月，你刚觉醒武魂不久，不要有太大压力。月刃怎么使用，并没有固定的规范，你的攻击技巧也让我倍感压力。” “我会调整好状态。”商月应了一声，但接着又开始笑。 “哥，我一想到你变脸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对此，胡列娜深有同感。她和商月凑在一起，一边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一边艰难地克制自己的表情。 对于妹妹们奇奇怪怪的想法，邪月经常会感到迷惑，搞不懂她们的笑点在哪里。 邪月越是迷惑，两姐妹就笑得越开心。等到他终于明白两人在笑什么，也只是纵容又无奈地摇摇头，随她们去了。 屏幕上的字再次发生跳动，邪月出声提醒：“娜娜，该你上场了。” 张萍，武魂金腰飞燕，魂力二十二级，敏攻系。 胡列娜，武魂妖狐，魂力二十三级，控制系。 胡列娜起身的同时，班级前方站起一个黑色头发的女生。 “娜娜，我们走。” 张萍和他们是同班同学，与姐姐的关系也不错，商月目送她们有说有笑地走向指定场地。 见两人先后释放武魂，她本想和哥哥讨论月刃后续的练习安排，目光却不自觉停留在张萍手上。 作为敏攻系，张萍的武魂是一只灿金色飞燕。这本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但若是观察其他拥有兽武魂的学生，不难发现，别人的兽武魂都是出现在自己身后，唯有张萍的金腰飞燕，特立独行地出现在她手上。 “哥，张萍的武魂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她的武魂可以和植物武魂一样外显出来，无论是进攻还是干扰对手，都很灵活，算是有一点武魂变异的因素在。” “原来是这样。” 商月点头，嘴上说着自己明白了，却逐渐陷入沉默，没有和邪月继续聊下去。 金腰飞燕可以外显在手上，她的月狐武魂，也可以外显在手上。 意识到这一点，商月脑海中先后闪过武魂觉醒与武魂变异时的画面。 美人师父让自己选择一个武魂修炼，自己也只给月刃附加了魂环，月狐鲜少现于人前。因为不曾使用过，所以先前竟然忽略了月狐的特殊之处。 作为兽武魂，又不是什么小巧的动物，怎么会和月刃一样出现在掌心？ 而且武魂觉醒的那一日，自己分明看到，手中的小狐狸回眸看了自己一眼，就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 武魂是魂师修炼的根本，却也应当由魂师完全掌控。藏书阁那么多统计记录，有独立意识的武魂却寥寥。 如果，万一月狐拥有独立的意识，那自己的武魂变异是否和它有关？ 第29章 月刃对月刃 因为最后一个进入大魂师年级，商月的挑战被排在了最后。 眼看着一组又一组魂师走上斗魂台，她暂时按下心中的猜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哥哥。 哥哥和焱的斗魂还没有开始，这样下去，剩余的时间还够不够他恢复状态？ 沧月门培养出来的弟子，是一群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商月并没有多少规则意识，然而此次的行事目的并不是击杀任务目标，只是要取得一次月考的榜首罢了。 更何况，接下来的对手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血脉至亲，就不可避免地有所顾虑。 自检阅台上走下来一名老师，对庄琦君说了几句话，不时指点着手中的表格。 商月从并不清晰的对话中捕捉到“调换”、“提前”几个词，紧接着便看见班主任转身，朝后排招了招手。 “邪月，焱，你们两个过来。” 按照评委组老师们的意思，两人的斗魂被安排提前进行。在张萍和胡列娜分出胜负后，他们一起走向空出的斗魂台。 “姐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在与张萍的斗魂中，姐姐并非仅依靠她的魂技魅惑对手，反倒是凭借自身能力攻击占多数，魅惑只起到一个辅助作用。 思及两人斗魂的场面，商月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姐，你腿好长。” 和张萍分别后，胡列娜还未走回位置，就看见妹妹的笑脸。那双专注又明亮的银眸看得她心都软了，比自己赢下斗魂还要开心。 “控制系嘛，武力控制也是控制。” 刚在座位上坐下，妹妹就体贴地给自己擦去额头的汗珠，胡列娜心中直呼感动，忍不住抱着妹妹亲了一口。 她说：“我平时的切磋对象是哥哥，在都不使用武魂的情况下，我还赢过哥哥几次呢。” “原来你们也会打架。” 这和商月认知中的兄妹相处不一样，她以为兄弟姐妹之间始终都是很和睦的，要比试也会找外人。 胡列娜摇摇手指，“月月，这就是你见得太少了，别说龙凤胎，双胞胎也会经常打架。不论什么原因，切磋也好，有矛盾也好，反正干架少不了。” “对了，月月，上午那场和孙传涛的斗魂，哥哥并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待会儿他和焱的对战开始，肯定会用一些你之前没有见过的招式，记得观察仔细一些。” “哥哥苦练的招式轻易不会动用，没有准备很容易吃亏，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安全第一。” 哥哥的两个魂技是斩和御，自己的魂技是斩和杀，这都是曾在自修室施展过的。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月刃从未碰撞到一起。 姐姐的语气过于严肃，商月有些怀疑这是月考还是生死比赛，“苦练的招式，玩这么大？” 自己尚且因为对手是亲人而心有顾虑，亲哥难道能下死手不成？ 胡列娜回忆自己见过的攻击技巧，幽幽道：“几年不见，你已经不了解他了，哥哥的实力远远不是一个魂力等级能概括的。” 闻言，商月谨慎又仔细地分辨哥哥与焱的进攻方式，几乎像从前生死斗上观察对手那般严谨。 斗魂台上，月刃与花岗岩石碰撞，锋锐的刃锋将石块劈裂，寒光中现出邪月带着攻击性的眼眸。 月刃一前一后做出防御姿态，却在下一刻爆发出攻势，刹那间将对方的防御撕碎，锐不可当！ 沉吟片刻，商月问：“所以说，斗魂真就一点感情不讲？” 每月一次的斗魂，又不是沧月门那种惩罚制，为什么哥哥、姐姐、以及同学们都这么看重？ “可以这么说。” 怕妹妹不理解其中原因，胡列娜解释，“月月，这里的很多人在进入学院以前，生活环境、生活条件都和我们差不多，甚至还有孤苦伶仃连家都没有的人。对他们和我们来说，进入学院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未来如何，能否成为一名强大的魂师，都要仰仗武魂殿分拨的资源。根据考核排名分配资源，是最公平的，这也是绝大部分人能够抓住的机会。” 商月恍然，“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懂了。” 沧月门考核争的是命，武魂殿学院考核争的是修炼资源。在这个极为推崇魂师与魂力的世界，修炼资源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修为进境，也可能与日后的身家性命挂钩。 重视一些，并不过分。 …… 结束了和焱的斗魂，邪月被后勤老师叫到一旁，接连几个辅助魂技落在身上，状态立刻恢复了大半。 他回到班级所在的区域，和庄琦君打过招呼，走向后排。 “哥，你怎么样，还可以吗？” “我还好。”看出妹妹的担心，邪月露出一个笑，身上的凌然气势刹那间烟消云散，“不用担心，月月，我们的斗魂在最后一场，算上中午新加的场次，后面还有将近五十组，我肯定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邪月走到后排，本意是想告诉妹妹自己的攻击风格，让她保护好自己。然而刚开口，旁边就响起另一个妹妹的声音。 胡列娜微微一笑，说：“哥，你就放心，我叮嘱过月月，上了斗魂台，安全自己负责，别管对面是谁，干就完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怎么有种亲哥不值钱的感觉？ 邪月既好笑又无奈地说：“娜娜，要不要偏心得这么明显？” 胡列娜一把抱住商月，故作夸张地说：“我没有偏心，我的心全在月月身上。” 商月露出乖顺的笑，一副姐姐说什么都对的模样。 “好啊，你们两个小丫头。”邪月点了点两个妹妹的额头，却并没有生气。 “哥，我说的难道不对？你昨天不还交代我，一定要让月月注意安全？”胡列娜带着玩笑的语气，伸手做请，“您自己重新叮嘱？” 两人这一唱一和，明显是商量过的。商月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哥哥，期待对方说一些自己可能遗漏的注意点。 “月月，等走上斗魂台，不用把我当你哥，有什么招数，尽管发挥。” 银眸微微睁大，商月心道：这还真是没有想到。 “我听到了什么？”她故作震惊，抱着姐姐的手臂告状，“姐你看，一场斗魂而已，哥哥竟然让我别把他当哥！” 他们清楚彼此是在开玩笑，话音一落，都忍不住笑起来。 “看，你说得跟我也没有什么差别。” 笑了一会儿，邪月被她们按到一边休息，胡列娜继续道：“哥哥有防御魂技，你没有，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不只是让你用全力，哥哥也会全力以赴……” …… 天色渐暗，广播中终于响起兄妹两人的名字。 “月月，轮到我们了。”邪月已经站在台阶上，只等广播结束，他朝妹妹伸出一只手，“我期待，也期望你能打败我。” “哥，我会……” 商月站起身，隔墙后却突然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就像是上一世药师放错了药材，导致炉子炸了的感觉。 聒噪。 “最后一个挑战第一个，哪个新人这么勇？” “这兄弟、不是，这姐妹没事儿？” “哪个班的，她跟邪月是不是一个班的？” 诸位眼瞎否？ 转头看向屏幕，商月已经一眼看见自己的信息，难道其他班都看不见？ 商月，武魂月刃，魂力二十七级，敏攻系。 邪月，武魂月刃，魂力二十四级，强攻系。 “卧槽，怎么又来一对月刃，我完了，不是，孙传涛，你完了！” 这一声喊到破音，邪月往旁边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皱眉。 太吵了。 或许是因为被排在最后，或许是因为月关特意安排，亦或是二者都有，这一对内向的兄妹不情不愿地，在全年级同学的注视下走向中心斗魂台。 做惯了杀手，这种众人注目的感觉，商月并不习惯，也不喜欢。 偏头看向检阅台，见月关难掩兴奋地朝自己挥手，她顿时明白，这中心斗魂台就是对方故意安排的。 明明刚才只有三组魂师斗魂，非要让她留到最后打表演赛？ “肃静！” 略有些尖细的声音被魂力扩散，整个校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喧嚣都被迫淹没在菊长老的威势之下。 “月月，可以开始了。” 哪怕商月尽力用目光示意对方收敛，月关依旧毫不避讳地开口，有种只想炫耀却忽略了孙女死活的疯感。 商月扶额。 手掌移开后，女孩目光中再无笑意，她用眼神在对方身上标记攻击位置，只不过刻意避开了死穴。 别说不要把对方当哥，进入状态后，她甚至没把对方当成活人，眼中只有目标。 注意到妹妹眼神的变化，邪月十分欣慰地，召唤出武魂，一身气势骤变。 “你们真是……够了！” 从前只见过亲哥变脸，这下好了，妹妹也会变脸。胡列娜想要保持微笑，却控制不住气鼓鼓的脸，在心中道：好好好，原来这个家里，正常的只有我！ 商月抬眼，月刃破开气流，沿弧形飞跃斗魂台边缘。 一柄月刃脱手，动作却不曾停顿，她迅速闪向前方，手中另一柄武器毫不客气地甩向对面。 弧形轨迹将月刃牵引至邪月身后，直线轨迹却不偏不倚地冲向他面前，很明显的前后夹击。 与焱呆愣的状态完全不同，邪月的反应力超乎常人。 他面上不见丝毫慌张，迅速侧身回避，手中的武器也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毫不留手，呼啸着飞出。 直线前行的月刃被撞开，远方的月刃却未曾回归。眼神一扫，商月立即明白对方的目的：想要抓住我手中没有武器的空隙吗？ 虽然资料上写的是强攻，但兄妹两人都知晓，彼此的身法一如敏攻系魂师那般矫捷灵动。 哥哥已经从斜前方逼近，商月脚下一转，转瞬闪向另一侧，截住两柄因碰撞而斜飞的月刃，将它们握在手中。 哪怕其中有一柄并不属于她自己。 一家人何必见外。 飞旋的月刃已经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回旋的同时不断向斗魂台中心降落。 武器被收缴，邪月的表情不曾有丝毫变化。凌空侧翻，从旋转中的银轮上方闪过，手中的月刃却如弯钩一般插入银轮正中，让其按照自己的心意改变方向。 一个赛一个的不客气。 银色月刃在两人身前旋转，寒月虚影中透露出明显的锋锐与凌厉，先后映出暗含乖张的赤眸与清冷理智的银眸。 月关时刻留意着宝贝孙女的身影，在心中不断肯定今天来主持大魂师年级月考的正确性。 回去一定要告诉老鬼，月月的实力有多出色，让那个死鬼羡慕去！ 孙传涛瘫坐在观战席，心中一阵阵泛起无力感，感觉人生无望，不，绝望！他苦练至今，不仅没超越邪月，看今天这架势，头上还又压了个邪月他妹！ 本来就压了个他妹，如今又来一个，这一家子变态！ 喻天行不知何时出现在校场，哪怕被庄琦君一眼钉在原地，依旧嘻嘻哈哈地凑过去，“庄老师捡到宝了，这下前四都在你们班了。” “哎呦，我就说，商月同学不是凡物，昨天那卷子，写的真叫一个漂亮！” 庄琦君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挑明：“那你非要扣人家一分，平白添堵？” “戒骄戒躁，戒骄戒躁。” 喻天行摆摆手，余光却瞥见让他由衷感叹的一幕，“嚯！邪月可真敢下手！” 面对再次袭来的月刃，邪月脚下第一魂环闪亮，武魂交错，自身前爆发出十字银芒，出手快、准、狠。 砰—— 月刃被十字斩击压制，一同疾射而来。商月非但不躲，反而迎着攻击奔向前方，在气流破开护体魂力的前一瞬脚踏月刃，借力飞跃至半空。 喻天行感叹的却并不是这一回合，而是商月在半空发动攻击后，邪月朝妹妹甩出的那柄月刃！ 身体停滞在半空的刹那，商月将身体向后舒展成半圆，与月刃一起，构成圆满的魂力流转轨迹。 在她蓄力的同一刻，邪月旋身甩出的月刃也在急速迫近！ 第30章 月考第一，月狐的意识 校场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月关更是大惊失色，“噌”地站了起来。 女孩蓄力的同时，也将自己的身体毫无防御地暴露在月刃的进攻线上。如果月刃命中，商月必会重伤！ 邪月出手时自然知道后果，但眼看着武器逼近妹妹，心中也有些紧张。比起斗魂结果，他更希望妹妹躲过这一击。 最淡定的反倒是商月本人。 银白色魂力流转成圆满的轨迹，远比天边升起的弦月耀眼，耀眼到让她身边的万年魂环都为之失色。 第一魂技发动，月刃被银白魂力包裹形成“亡月”，骤然爆发！ 叮—— 砰！ 攻击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亡月攻杀而来，邪月心中喜、惊参半。他不敢低估这一击的力量，立刻驱动第二魂环进行防御。 极其相似的银白色魂力碰撞，荡开足以匹敌魂尊境界的气场，翛然四散！ 空中的身影不知凭借什么身法一闪而过，如流光般冲向地面，在斗魂台边缘折出一个小小的回环，眨眼间便靠近邪月。 用上了方才不曾使用的内力提速，商月在最后时刻爆发出的速度远超先前。她在斗魂台边缘回转的身法看似是冲过了头，实则是在哥哥身后挡了一下，防止他摔下高台。 哪怕对方不说，商月也清楚，哥哥和她一样，内敛一些，却也一样要体面。 她用半道截住的月刃在哥哥身前轻点一下，代表最终的结果。两双眼眸对视，冰冷化散，相视而笑。 输在商月手里，大抵是邪月最欣喜的失败。武魂一同消散，他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月月，你赢了。” 商月获胜，校场上响起的不是欢呼声，而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走到哪里都压制同阶的大魔王上面，又出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还让不让人活了！ …… 月关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欣慰，商月挥了挥手，极为迅速地和哥哥一起离开斗魂台。 一边走一边脱了制服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月月，热也不要脱衣服，会着凉。” “不是热。”商月微微摇头，拉着哥哥回到观战席。 胡列娜欢喜地迎上前，也想告诫妹妹不要胡乱脱衣服，鼻尖却嗅到一股血腥味，“谁受伤了？” 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姐姐不要出声。血流的不快，商月将手腕上的发绳多缠了两圈，绷紧止血。 月关在台上看着，如果知道了，大张旗鼓地叫医师就罢了，只怕他回去告诉鬼魅，两个老人家又要担心。 “没事，破了点皮。” 让妹妹在座位上坐下，邪月回忆方才的状况，问：“是不是升空前，被罡气划伤了？” “一点点。” 内力向来是杀人用的，若是用于月考斗魂，不仅大材小用，在一众大魂师中也显得过于突兀。 一手拉住哥哥，一手挽着姐姐，商月让两人不要紧张，坐下再说。 最终的成绩排名在整合统计，一时半会还走不了。胡列娜想帮妹妹包扎伤口，却见商月已经三下五除二给自己缠上纱布，衣袖一拉，利落中带着潇洒。 有些过分地熟练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变强，胡列娜不敢想，她和哥哥不在的时候，妹妹一个人都经历了什么。不管商月方才表现得多么出色，未来需不需要被保护，那都是她的妹妹。 妹妹越是笑着说没事，胡列娜就越是心疼，眼睛逐渐湿润起来。 欣慰和欣喜过后，邪月记起自己磨练月刃时的辛苦，结合商月今天的表现，不禁想到妹妹胜利背后的艰辛。 “月月，我方才，不是刻意为难你。我只是希望，比起以后送命，你能通过现在的伤不断变强。当年的事情，我总是后怕……” “哥，已经过去了，何必重复撕开伤口，让它愈合。” 邪月摇摇头，让商月听他说完，“月月，我想说的是，我在一日，娜娜在一日，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你，但我们总会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比起给你搭建一个无风无雨的温室，我想，我应该残忍一点，让你，还有娜娜，拥有自己保全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商月心中动容，“哥，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我们都要强大起来。” …… 正如班主任所说，卷面分换算后是满分三十。实战排名第一，换算为武魂运用成绩满分。综合下来，自己的成绩不仅是年级第一，据说也是史无前例的满分。 不过是正常操作。 比起月考成绩，还是月狐武魂更需要上心。 锁好门，拉上遮光帘，将魂力汇聚到右手，小巧玲珑的月狐出现在掌心。 目光垂落，冷淡中带着猜疑。 这只小狐狸看起来像是还没发育好，身形稍显圆润，耳朵还没有自己兽化后的狐耳尖。不过尾巴倒是硕大蓬松，几乎快要和身体一样长。 “死的活的？” 小狐狸淡然回眸，如同武魂觉醒那日般清冷高傲。它淡定地蹲坐下来，尾巴围在脚边，悠闲的样子无疑透露出：叫我干嘛？ 果然有意识。 对视了两秒，商月突然翻手，故意将它摔向地面。 月狐吸收了魂力，突然从巴掌大小变成一米长短，轻盈落地。 当然，这一米中尾巴占了一半。 它像是不服气，尾巴一甩抽在商月腿上，奈何没什么力气，像是在给人挠痒。 回身调整好枕头的角度，女孩斜斜地倚靠上去，给出两字评价：“废物。” 狐狸眼瞪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它屈膝一跃，想要跳上床，却在半道被踹了个仰倒。 一骨碌爬起来，小狐狸先是看了看床，又看向女孩泛着冷意的银眸，气得龇牙咧嘴，原地跳脚。 呜嗷呜嗷的声音听得商月直皱眉，见对方听得懂，她问：“会不会说人话？” 小狐狸停顿两秒，从吐槽变成了咒骂。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商月却从它的神态中观察出，这小狐狸就是在骂自己。秉持着先礼后兵的交涉理念，她耐着性子又问了句：“会不会狼语？” 上一世和狼群一起生活了许久，商月听得懂狼语，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狼叫声和上辈子是否一样。 “嗷？”小狐狸愣住了。 这就是不会的意思。 床上的女孩幽幽道：“连门外族语言都不会，你是真废物。” 月狐气了个仰倒。它在地板上躺了半天，朝商月怀里扑，未曾想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十分悲催地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真是又菜又爱玩。 掐住对方的喉咙，按在自己腿上，商月冷声问：“你什么时候生出的意识，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我兽化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月狐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呜嗷呜嗷想表达什么，却受限于语言不通，商月一句都听不懂。 但从小狐狸的态度来看，武魂变异的事情和它脱不开干系。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冰冷，月狐若有所感，不再挣扎，躺在女孩腿上装死。 “尾巴不错，可以做个手袋暖手。” 商月声音淡淡，见小狐狸果然睁开眼睛，不由勾出一个冷笑，神情中明明白白地透露出：本座有的是法子治你。 月狐比想象中淡定，商月见它歪头瞥了自己一眼，下一秒就将尾巴搭在自己手腕上，嗷呜一声，像是在挑衅。 谁怕谁啊，有本事你宰！ “你还挺有个性。” 月狐有独立的意识，但作为武魂，现在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商月不可能真宰了它。 虽然有魂力联系，精神力却勾连不上。沟通了大半夜，除了没感受到恶意外，商月还发现：这小东西又拽又傲娇，惯会气人。 …… 休息日，照旧先去教皇殿。 美人师父有公务，每次都是让自己先在后殿等。今日师父似乎格外地忙，最近几天的复盘都做完了，还没有人来叫自己过去。 正犹豫着是否要在此处修炼，一名执事前来传话，说是师父让自己去正殿。 “走。” 商月并不需要人领路，熟门熟路地走向正殿。然而在走进之前，却听见里面仍有人在进行汇报。 她果断止步，回头看向执事，“师父让我现在进去？” “是的，教皇冕下让您直接进去。” 没有从对方表情上看出什么异常，商月侧身，淡笑道：“执事大人先请。” 执事有些疑惑，却碍于女孩的身份，不敢反驳。 见人进去，商月不紧不慢地跟上。 几名红衣执事还没走，比比东察觉到商月的气息，招手让她来自己身边。 “昊天宗避世已有三年，虽然派出大量人手寻找，却实在寻不到踪迹，无从查起。前任教皇重伤，那唐昊未必能活，属下以为，无须……” “无须寻找？” 宝座上的人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震得红衣执事两股战战，大呼失言。 “命人接着查。”比比东挥手，“下去。” 虽然知道唐昊没死，商月却并未插话。无论自己先前的猜测有几分是真，她都不会在比比东面前提起有关千寻疾的任何事。 一句没死，又非确切的位置，说了未必有功，提了反倒麻烦。 殿门闭合，商月登上台阶，像以往那样说明了这几日的学习收获，顺带旁敲侧击地询问有关武魂外显的问题：“师父，我在月考的时候看见一只可以外显的武魂，叫金腰飞燕，觉得有些特别。” “可以外显的兽武魂，与普通武魂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你是说张萍？有利有弊，武魂外显的特点可以让她更为灵活地进行攻防，却无法像普通魂师那样进行武魂附体，失去了增幅身体强度的优势……” 师父说的和自己知道的信息一样，结合藏书阁的案例又问了几句，商月发现：哪怕是有独立意识的武魂，却也没有任何一个像自己的月狐一样……气人。 罢了，明天再去藏书阁问问几位管理员，或许能有些收获。 相比起面对红衣执事，比比东对商月的态度要温和许多，“月月，我听菊长老说，你的月考成绩很优秀。” 女孩笑容不变，回答不卑不亢，“虽然有点小插曲，但结果还算满意。” “庄老师说，你的表现一直很优秀，月考成绩也刷新了学院的记录。有付出就有回报，月月，想要什么奖励？” 闻言，商月突然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说：“师父，我想看看你的武魂。” 这个要求让比比东略感疑惑。 自己这个小弟子提出的要求不是不能答应，只是她有些猜不到商月想要做什么。 将权杖放在座椅上，比比东站起身，在释放武魂前不忘叮嘱一句：“月月，我的武魂有些特别，你要做好准备。” 美人师父是这世上另一个拥有双生武魂的魂师，商月早就想亲眼见识对方的两大蛛皇，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一次月考不可能换来太过离谱的东西，不如先把自己的想法实践了。 魂力涌动，色彩绚丽的魂环一圈圈浮现，在光影闪烁的间隙，比比东背后响起骨骼伸缩的细碎声响。 死亡蛛皇和噬魂蛛皇，被称为昆虫类魂兽中的帝王之尊，实力惊人地强大，只是外观令人不敢恭维。 死亡蛛皇的紫黑色长腿十分粗壮，却又被一层绿色绒毛覆盖，带着令人不适的粘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称得上一句狰狞。 “别碰，有毒，会腐蚀你的手。” 让商月退远些，比比东切换武魂。 与先前紫黑色的腿骨不同，这一次无论是魂力光芒，还是武魂本体，都呈现出晶莹的墨绿色，蜘蛛腿骨更是如长矛般锋锐。 商月在观察武魂，比比东也在观察她的表情。 比起月刃和月狐，两大蛛皇的外观太过狞恶丑陋，就连比比东自己都偶尔不喜，像商月这么大的孩子，被吓一跳都算正常。 锋锐的蜘蛛长腿在眼前伸展，商月能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强大力量。 女孩目光中没有任何喜恶情绪，满是对力量的渴望，“师父，你的武魂好强。” 第31章 对实力的渴望 两大蛛皇远比自己现在任何一个武魂都要强大，商月能感受到自己和美人师父的巨大差距。 绝对的实力差距。 平复魂力，收回武魂，比比东询问商月，为什么想看她的武魂，从外观上来说，两只魔蛛并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地方。 “师父，我从书上看到，剑客往往会对宝剑有独特的向往。两名剑客相遇，不仅会想与对方切磋，也会想观赏对方的武器。我们作为魂师，武魂就是一生相伴的武器，外观不重要，只要好用，就是宝剑。” 短短几句话，就让比比东清晰地感受到小弟子的特别之处。 她之前也从月关和鬼魅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商月的评价，诸如很特别、很有主见、喜欢扎在书堆里、偶尔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等。 在听见商月说，想要看自己的武魂时，比比东确实觉得小弟子的想法很奇怪，让人跟不上思路。而现在，商月的回答却让她再一次感叹：这果然是个好苗子。 很少能从一个人身上看见这么纯粹的渴望，对强大实力的渴望。 只要让她继续成长下去，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商月绝对是自己最合适的接班人。 …… 果不其然，月关早早地便将自己在斗魂台上的表现告知了鬼魅。 分享孙女的成长是其次，商月觉得，对方的表述更像是小孩子幼稚的炫耀行为。 月关总会以一种极其欠收拾的语气，在鬼魅面前来回作死。比如说：哎嗨嗨，老鬼，我亲眼看见了月月斗魂哦，相当精彩哦—— 毫无疑问，月关成功挑起了鬼魅的怒火，然后在自己面前上演两位老人家的相爱相杀。 商月只好再次端水，好不容易安抚完两位老人，天色已然变暗。 在回房间的路上，女孩突然脚步一转，走向了藏书阁。 夜色与困倦会让人放松警惕，藏书阁的值班管理员在晚上也会更加无聊，这个时候去唠嗑，或许能挖出一些不能在明面上讨论的东西。 比如说，美人师父的过去，以及小美人的身世。 深更半夜，人不知鬼不觉的，唠到就是赚到。 …… 今日值班的是位颇有资历的管理员，本想着资深人士知道的内幕更多，没想到这位管理员年纪太大了，唠到一半就撑不住打瞌睡。 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注意，呼噜声就已经富有节奏地响起。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有些人怎么能做到一秒入睡，第二秒就开始打呼噜。 算了，再问就太刻意了。 商月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美人的事没问出来，事关美人师父的事情确实有一件，还和武魂外显有几分关系。 出身蓝电霸王龙家族，却因为武魂变异无法突破三十级，只能转而研究武魂理论，和美人师父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的理论大师——玉小刚。 “武魂变异，龙变成了猪，还是狗？” 管理员年纪大了，唠嗑唠不动，藏书倒是有几本，就是内容很抽象。 不知道这书籍的作者是谁，连个封面都没有，画风更是清奇。商月看着图画上似猪似狗的东西，目光又扫到它奇葩的攻击方式，不由吐槽一句：“什么玩意儿，猪狗不如？” 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放屁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魂技？ 还有这“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敢问您自个儿又是何方神圣？ 这么稀奇古怪的存在，商月能坚持看下去，不过是因为对方那同样拥有独立意识的武魂。 类似于张萍的武魂外显，玉小刚的武魂也无法进行附体，只能独立释放在外。因为有独立的意识，对方的武魂还有个名字，叫“罗三炮”。 罗三炮的名字来源于它的叫声和攻击手段。它不仅通过放屁进行攻击，还只能攻击三次，再想继续只能喂食白萝卜来催屁。 “怎么美女总是爱上奇葩男。” 看完玉小刚的相关记录，商月发现，这书上关于罗三炮的特点描述一大堆，形成原因却没几句。 别说参考借鉴，她现在都担心自己的月狐会不会有什么奇葩行为。 折腾了大半夜，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小情侣被迫分离，美人师父杀死千寻疾的动机，又多一条。 …… 月考之后，哥哥开始时不时地教自己使用月刃，主要涉及近战和防御。 月刃的形态接近半月，弧度极为流畅，用于近战的杀伤力也很强，却极容易伤及自身。 饶是上一世摸遍了各种兵器的自己，上手时也不可避免地……一刀干出一条血口。 噌—— 眼见妹妹的月刃扎进她自己的肩膀，邪月急忙出手阻挡，“月月，你刚上手，不要转太快。” “我就是想让自己的身体记住正确的角度，但还是偏了一点。” 魂力收回，武魂在手中消散，商月不甚在意地按了下肩膀，结果一摸一手血。 她不由皱起眉头，对自己的进度感到不满。 看出妹妹的想法，邪月也收回武魂，宽慰道：“这才不到半个月，你就把我摸索了大半年的招数都学走了，还嫌慢？” “哥，你是自己摸索的，我是有人教的，能一样吗？” 随手抹掉掌心的血，女孩目光中写满了：不行，还得练。 商月自己毫无所觉，邪月却看见她背后的血迹晕染得越来越大，急忙喊停：“月月，就算不去医务室，也得先让娜娜给你包扎一下。” “算了，等会儿再……” 胡列娜手里拿着伤药和纱布，闻言轻喝一声：“再什么！” “我错了。” 接收到姐姐不赞同的目光，商月急忙举手投降。她随意地坐在地板上，丝毫不敢反抗。 邪月背对着妹妹们，提醒商月不要太着急，“什么事都不可一蹴而就，我也是练习了一年多，才勉强不会伤到自己。虽说是我自己摸索，却也实打实地练了三年，才能像今天这样熟练。” “月月，即使再有天赋的魂师，也要熬过时间的打磨。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你会比我更强大。” 第32章 再次兽化 “我明白，只是一想到现在的自己太过弱小，就想着多练一些。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怎么能不抓紧？” 回忆起师父的武魂，商月说：“哥，我之前见到了教皇的武魂，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大。所有执事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除了敬畏教皇的身份，不也是在畏惧教皇的实力？” 尽管妹妹从不喊疼，胡列娜也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慢慢擦干净血迹。 听到妹妹的话，她说：“月月，教皇冕下确实强大，可她也是耗费了数十年才成长到如今这样，中间的时间是无法跨越的。” 话虽如此，可在遇到敌人时，没有人会在意其中是否有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差距。 若是两个天赋相当的魂师相遇，其中一个因为缺少时间成长而落败，落在世人口中也不过一声“可惜”。 但自己不想因为这种可惜，导致失败与灭亡。 上清沧月诀是自己的底牌，焉知这世上没有其他同样有秘密的人。如果唐门的人也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有人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打造出孔雀翎、暴雨梨花针、佛怒唐莲，那又该如何抵挡？ 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至少要将心法修炼到七重，激发出内力的疗愈效果，自己才能多一分生机。 商月心中思绪万千，却无一可以说出口。 她压下思绪，轻笑着开口，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伤痛：“姐姐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 “少来，我可是发现了，你就会糊弄我。今天把我哄开心了，转头就我行我素，一点也不知道悔改。”胡列娜气鼓鼓地开口，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 被戳破想法，商月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或许是感受到了商月求助的目光，邪月在前方打趣道：“月月，你是不知道，娜娜这几年修炼出了察言观行的本事，尤其擅长看穿身边人的小心思。以后你可老实些，要是惹她生气了，我也要受牵连。” 商月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对，笑道：“不是，哥，我哪敢惹姐姐生气。我平时可都是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没有人比我更老实了。姐姐一跺脚，我都要原地站好听训。” 系好纱布，胡列娜轻哼道：“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我哪有这么凶！” 邪月语气中带着笑，“月月，还不认错。” 商月立刻改口：“是我失言，姐姐貌比天仙，最是温柔。” 胡列娜听出话中的玩笑，单手支在腰侧，故作生气：“你们兄妹俩，想干什么！” 察觉到妹妹起身的动静，邪月回身招了招手，用眼神示意快跑。 商月会意，麻溜儿地跟上哥哥的脚步，溜之大吉。 …… 提前到食堂占好位置，又替姐姐打好饭菜，商月乖乖坐在常坐的位置上等，企图用行动表衷心。 胡列娜刚到食堂，转头就看见兄妹俩如出一辙的无辜表情，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哥，你就是这么教月月的？” 和哥哥对视一眼，商月连忙起身，挽住姐姐的手臂，“姐姐，我错了，您请坐。” 胡列娜点点妹妹的额头，笑道：“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小滑头。” 商月笑容乖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了，娜娜，时候不早了，吃饭。”邪月出声提醒。 兄妹三人坐在食堂一侧，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夕阳余晖洒落，他们一起朦胧在浅淡的金光中。 “月月，这小羊排没熟，别吃了。” 因为拥有兽武魂，胡列娜的嗅觉比较灵敏，能够通过气味分辨出食物状态。她见妹妹毫无所觉，不由出言提醒。 “有吗？” 商月已经咬下一口，没有察觉出异常，反而觉得有些甘甜。她垂眸打量，在肉块正中发现了明显的血丝，甚至还有一些血水。 意识到甜味的来源，她不信邪地将剩下半块肉塞进嘴里，却在下一秒如遭雷劈。 为什么自己吃不出是生的？ 趁着哥哥和姐姐没看见，商月吞下半生不熟的肉，说：“应该是受热不均，有的熟了有的没熟。” “是吗？” 胡列娜犹豫地尝了一口，发现自己的没熟，果断放在一边。 邪月也没吃，他疑惑地看了眼商月，但思及妹妹说是受热不均，觉得或许真是熟度不一样，没有说什么。 …… 在咬下生肉的那一刻，商月突然意识到，今晚又是月圆之夜。 来不及思索味觉的变化，她借口肩膀的伤势，赶在月亮出现之前快步回到宿舍，反锁房门。 以往最期待的月圆之夜，成了最痛苦的兽化之夜，银眸盯着天边的月盘，凝望许久，拉上遮光帘。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月光最好的夜晚，就应该修炼心法。哪怕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商月依旧在兽化到来之前，争分夺秒地运转内力。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实力都是立足的根本。 月狐武魂有什么异常，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这是现在困扰她的难题，却不是阻碍自己变强的理由。 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最好，如果找不到，那就变强，至少要变得和师父一样强。等到自己能再一次独步武林的时候，或许很多事情都不再是困扰。 指尖开始缓慢生长，毛茸茸的狐耳带起一阵战栗般的刺痒，内力却流转地越发快速。 不知为何，月亮尚未抵达中天，身上的兽化就已经开始。 脊椎传来骤缩又抽长的刺痛，似乎有一双手紧握脊骨，一点点将骨髓抽出。 后腰再一次被尾骨顶破，粘腻的血液中生长出硕大毛绒的狐尾。 怎么会这样，不是被砍断了，为什么短短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狐尾生长的剧痛让她无法端坐，商月把自己埋在床上，手中攥紧被褥的边角。额头的绯红印记开始滚烫，视线中的画面逐渐模糊，环境越发寂静，意识开始摇摆朦胧…… 体内的魂力沿着经脉冲向手掌，商月却已经控制不住月狐武魂，任由它显露出身形。 第33章 本座要做教皇 手腕被踹了一脚，抬眼看向小狐狸，却见它来回摇晃，留下一团白色幻影。 巴掌大小的狐狸在枕头上漫步，不时弄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的无助。 “滚，再晃弄死你。” 这一声呵斥有些虚浮，但月狐总算消停了。 商月忍着血肉的刺痛，却又觉得那疼痛来自脊骨深处，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心法上。心中念着上清沧月诀纲要，让内力一遍遍冲刷身体百脉，她感受不到这样做是否减轻了痛苦，因为身体已经在疼痛中逐渐痉挛麻木。 纯净的月华之力自体外冲撞脉门，内力骤然停滞，顾不上念到一半的心法，喉间涌上的痒意让她接二连三呛出鲜血。 是月狐，撞了自己的脉门。 意识到这一点，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血腥气全数化为暴怒，商月一把掐住作乱的月狐，杀意翻涌。 在掐死小狐狸的前几秒，理智压过情绪，让她记起方才那股极为纯粹的力量。 属于上清沧月诀的力量。 抹掉唇边的血，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商月松了手上的力道，问：“你是跟着我，来到了这里？” 月狐收回想要咬人的动作，懒懒地分给女孩一个眼神，点头。 定定地看了小狐狸几秒，商月把它丢在枕头上，重新陷进被褥里，平复气息。尾巴好像全部长出来了，除了皮开肉绽的痛感，骨头已经不再抽搐。商月翻身，看着上方的天花板，慢慢控制住喘息声。 感觉没有第一次那么痛苦，是因为身体开始适应，还是心法起了作用？ 内力可以全天运转，商月平时也没有中断心法的习惯。被月狐打断了片刻，她缓过一口气，重新运转大小周天。 月狐似乎愣了一下，接着竟然暴躁起来，在女孩身上来回蹦跳。看似杂乱的动作，每一下都准确踩在商月脉门上，片刻都不让她运功。 “你想死？！” 一掌拍在月狐身边，商月皱眉看着这只小东西，血液一股股冲得青筋直跳。 商月生气，月狐也很生气。它狠狠地跺着枕头，呜噜呜噜想说什么，却根本无法和女孩沟通。小狐狸气得追着自己的尾巴咬，在枕头上愤愤地转了几圈，突然一头冲向商月。 月狐融入体内，女孩身上奔涌出银白色微光，异化后的耳朵和新生的狐尾都不再难受，能够如手指般随意操控。 视线突然清明，混沌感也减轻许多，商月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喃喃道：“武魂附体？” 外显的武魂还能附体？这显然与现有的武魂研究结果不符。 罢了，不符就不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不了做第一个特立独行的魂师。 窗帘缝隙中投出一线月光，商月望着那一抹亮色，心中逐渐浮现出某种猜测：停止运转心法的时候，自己的痛苦似乎能减轻许多。 尝试再次唤醒内力，骨髓中同步出现尖锐的刺痛。 商月连忙掐断内力运转，识海中传来“嗷”一声叫唤，像是在提醒自己，终于猜对了。 没有欣喜，无比惊悚的感觉蔓延了整个脊背，商月心中罕见地出现慌张：为什么会这样，保命的心法难道不能使用了？明明白天还没有这种情况，之前用内力提速也没有任何问题……难道说，是晚上的月光太强了？上清沧月诀最佳的修炼时间，也是心法运转最快、内力最为充盈的时候，竟然不能修炼？！ 是这个世界的排斥，还是这具肉体对内力的排斥？ 此前六年都没有异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心法已经突破六重的时候，再告诉自己，前路不通？ “小东西，能不能听见？” 将意识沉入识海，商月看见了漂浮在精神之海里的月狐。思及方才出现的同源力量，她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缘由？” 点头点到一半，又向左右摇摆。落在商月眼里，就是小狐狸用脑袋转了几圈，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让人不知其所以然。 商月：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是或否给个话。 月狐：或。 一人一狐对峙许久，月狐先看不下去了。它用尾巴做出扫地的动作，催促商月回去收拾残局。 想要暗骂几声，一时却想不到该吐槽哪一点，还不得不把带着血的被褥甩到洗漱间。商月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床铺，有些不耐烦。 她走到窗户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凝望中天上的明月。 世人总说月亮寄托着无限的情思，盛衰消长，皎洁中又能反映世事无常。但对沧月门来说，月亮代表的反而是肆无忌惮的毁灭，以及源源不断的力量。 尖利的暗色指甲在月光中试探，给清冷月色添上几分晦暗的疯狂。 上一世，作为沧月门弟子，见证了无数阴暗与肮脏，在明月下被埋藏。那一轮月，是沧月门弟子的力量来源，是沧月门在武林中的地位与尊严，也是这人世间的错乱与癫狂。 它占据夜晚，震慑着夜幕下的一切，却又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理智强迫自己冷静，商月将慌乱的情绪从心中驱离。 月圆之夜不能修炼又何妨，只要自己还能变强，这路就还能走。月狐肯定知道点什么，只可惜暂时说不了话。没关系，武魂变异而已，就算兽化又能怎么样。 脑海中闪过师父的武魂，狰狞却锋锐的蜘蛛长腿，逐渐唤起商月心中别样的想法：若是不能改变自己，不如压制别人，就像天幕上凌驾一切的太阴星。 师父有不愿面对的过去，有无法心生喜爱的武魂，却无一人敢在她面前置喙。 因为她强大，因为她是教皇。 绝对的实力和地位差距，足以磨平一切想要遮掩的异常。 只要我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哪怕是不可逆转的兽化，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外貌。强大起来，拥有足够的权力与地位，终有一日，我能成为魂师界新的君王。 先门主，你错了，“一人之下”换不来尊荣，只会导致灭亡。 这一世，本座要做教皇。 第34章 历练，端水 兽化似乎并不是武魂变异，而是与上清沧月诀有关。 暂时找不到准确的原因，月狐也没办法表述，商月暂时压下自己杂乱的想法，专注地修炼起魂力。 虽然美人师父是现任教皇，但并不能保证，她之后不会有别的弟子。想要在教皇路上安稳地走下去，潜力和实力至关重要。 此前一直压制着魂力进境，又因为本能偏爱上清沧月诀，导致魂力等级始终没有明显进步。商月不敢突然放开对魂力的压制，只能参照哥哥和姐姐的修炼速度，逐渐放松桎梏。 …… 时间流逝与魂力进境一样飞速，五个月时间很快过去，自己在武魂殿学院的第一个学期也宣告结束。 第一次参加月考就达成年级第一的目标，自那以后，自己的魂力等级日渐提升，应对后面的测试与考核更是游刃有余。 另外，自从看过师父的武魂后，每次来教皇殿，美人师父都会让自己提前到正殿，明显是让自己旁听事务的意思。 武魂学习上很少有困惑，师父便在休息日的教导中逐渐加入一些涉及政治的问题，这与自己的期待不谋而合。 上辈子游走在权贵之间，政治嗅觉并不算差。有些东西，师父愿意教，自己更是得认真学，不然怎么坐上这张宝座。 商月坐在最高一级台阶上，身后就是教皇宝座，她侧身时不动声色地掠过座椅，看向比比东：“师父，学期结束后有一个月的假期，学院没有安排，我想去星斗大森林待半个月。”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星斗大森林并不适合现在的你去历练。” 比比东没有轻易答应，自己的小弟子天赋极佳，但在成长起来之前，她和别的大魂师一样脆弱，终究是需要保护的。 “我觉得学院的生活太过安逸，有点，缺少成长的动力？”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句话不太靠谱，商月思考片刻，又说：“我的魂力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达到二十九级，减去路上时间，在魂兽森林里历练半个月，差不多可以获取第三魂环。” 发现月狐可以附体的那一晚，因为失去心法压制，自己的魂力骤然突破到二十八级。哪怕后面及时刹住，也在两个月左右再次突破。 或许，只有等此前随内力修炼起来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自己的进境速度才能恢复到魂师的正常水平。 但这也不算坏事，脆皮期早点过去，也能更大程度上避免自己……夭折。 见美人师父陷入沉吟，商月丝毫不见外地倚靠在对方腿上，用干净的眼眸注视着比比东：师父，我只是想变强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弟子亲近的动作让比比东陷入恍惚，如果她自己的女儿也在，是否也会像商月一样亲近她？ 比比东心中升起的想法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不，她不会的，她身上有天使一族的血，像极了她的父亲。我不要女儿，不要孩子，有弟子就好，只要弟子就好。 商月注意到对方目光中的复杂情绪，爱恨交织，掺杂着慈爱与怨恨。 果然，师父曾经有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的诞生，对她来说不是惊喜，而是一段无法掩盖的痛苦过往。 小美人，或许我应该替你说几句话，帮你缓和与你母亲之间关系。我会的，就当是回报你之前对我的信任和亲近，但不是现在。 至少要等我在武魂殿站稳脚跟之后，等到我手中有一定的权柄之后，我才有能力帮你说话，否则，只会是引火烧身。 “师父，我保证不往森林深处跑，你就让我去。鬼爷爷和菊爷爷最近不忙，让他们其中一个人陪我，足够安全了。” 模仿小孩子撒娇的语气实在有些为难，商月在心里不住地默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职业修养职业修养…… 比比东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架势，小弟子又实在乖巧聪慧，让她无法狠心拒绝，“好。” “不过，月月，一定要注意安全。星斗大森林深处的魂兽未必不会跑到外围，个别魂兽甚至拥有比肩封号斗罗的实力，即使有人照料，也万不可大意。” 商月以为还要磨上一会儿才能让对方答应，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松口，不由笑起来，眉眼间都是欢喜。 本就漂亮的小姑娘，不用干什么，安安静静地笑一笑，就已经足够乖巧，更何况内里还是商月这种惯会觉察人心的优秀杀手。 …… 哥哥和姐姐留在武魂殿学院修炼，和他们说明自己的去向后，商月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月关和鬼魅都是长老殿的中流砥柱，不可能全都围着自己转，但若是让其中一个陪自己去…… 这碗水，恐怕不好端。 “咳，那个，爷爷们，我想去星斗大森林历练，师父已经答应了。” 老哥俩儿对视一眼，很快答应：“那就去呗，我们现在去收拾东西，月月，你也准备准备。” 眼见两个人又要忙碌起来，商月急忙用手比了个叉号，“不用不用，爷爷们，要在外面待一个月，一个人陪我去就行了。你们要管理长老殿的大小事务，又要负责长老殿刑罚，都离开了不合适。” 商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只报备了一个名额，你们可千万不要擅离职守啊！不然显得自己事多又矫情，出去一趟还把两大长老全给扯走了。 月关不假思索地说：“那我陪月月去，我见过月月斗魂，比较了解她的武魂需求。” 商月难掩震惊：好家伙，一句话两个雷点。 鬼魅哪肯答应，三言两语地就开始拌嘴。眼看着马上要打起来，商月急忙劝和，身后却传来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 “月月？菊斗罗鬼斗罗，你们这是干什么？” 来人一头白发，眼覆冰雪，正是五供奉光翎。 第35章 月圆，光翎的想法 两大一小突然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来人。见是第五供奉，月关和鬼魅互瞪一眼，与对方见礼。 七大供奉轻易不会外出，但光翎似乎刚从山下回来。最近也没听到有什么大事发生，昨日在教皇殿，那些执事们也比往日清闲。堂堂第五供奉，这是去做什么了？ 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下山的方向，商月叫了声“光翎爷爷”。 光翎一如先前那般笑着答应，却未看见旁边两人震惊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老夫一过来就见你们在长老殿门口……嗯，不知道在干嘛。” 商月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就见光翎大手一挥，说：“老夫陪你去，正巧最近无事。” 自己和光翎有这么熟络吗？让一位供奉陪自己出门，师父如果知道了，恐怕会多想……不过五供奉向来行事洒脱，如果对方陪自己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省得头疼怎么在月关和鬼魅之间端水。 “光翎爷爷，我可能要在大森林待一个月，您有时间吗？” 光翎点头。 见这架势，月关和鬼魅急忙统一战线，表示：“怎么好麻烦供奉大人。” 他们两个吵归吵，但总有一个人有机会陪孙女出门，这要是让光翎参与，可就谁都捞不着了！再说了，那位不在，供奉殿的老家伙们可闲得很，万一把孙女拐跑了，他们两个岂不是又要变成孤寡老人？ “长老殿事务繁忙，你们自去忙你们的，有老夫在，不会让月月伤着。” 刚从天斗回来，小雪心中惦记着商月，交代了好几遍要照顾好她。既然如此，不如带小丫头出门转转，小小年纪，天天闷在房间里算怎么回事？ 此前照顾千仞雪，光翎比两人更会带孩子。随手点个执事去供奉殿传话，他拉起小姑娘就走，不给月关、鬼魅任何反驳的机会。 月关和鬼魅也不敢和供奉争论。 感受到他们不舍的目光，商月挥挥手，笑容温暖，“爷爷们，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很快就回来了。” 转身和光翎一起往山下走，商月自然没有看到身后飘零的菊花花瓣。 月关：菊花残。 鬼魅：满地伤。 两人：花落人断肠…… …… 虽然装作不知道更好，但想起小美人孤苦伶仃一个人前往天斗帝国，商月不免有几分担心。 太小了，十岁就去卧底，到今年也才十三四岁，在偌大的帝国中周旋，身边都是些圆滑世故、唯利是图的权贵政客，小美人怕是不好过。 “光翎爷爷，小雪她……” 提起千仞雪，光翎的神情有些落寞。见马车已经驶出武魂城，他往车夫的位置打量一眼，用魂力将车厢笼罩起来。 “她还好，就是，没有自由。” 哪怕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商月依旧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她倚靠在马车侧壁上，神情中也有几分担心。 无论是何人，无论男女，一入宫门便有太多身不由己。大供奉舍得送走亲孙女，除了避祸以外，恐怕图谋不小。小美人的卧底生涯短则数载，长则数十载，其中相距万里，不知要隔多少年才能再见。 若有一个人出差错，中间隔的就是一生。 光翎刚从天斗回来，不如请他带……不行，自己知道小美人的具体位置，这绝对不是供奉殿的人希望看到的，只能另寻机会。 但武魂殿学院的假期只有短短一个月，也不够自己在两地之间往来，更别提要瞒过师父。 意识到自己又在偏离正题，商月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把，理智回笼。 罢了，先将自己的事做完，怎么瞒过师父，日后再想办法。 …… 比起月关和鬼魅的小心翼翼，光翎更随性一些。和他一起进入星斗大森林，不仅锻炼的机会丰富不少，生活也更有意思。 晚上在森林里过夜，他既不拉吊床也不搭帐篷，反而倾向于和“原住民”一样生活。 一到晚上，不是找山洞就是找树洞，甚至有一次抢了巨型鸟魂兽在树枝上搭的窝，带着冰属性的魂力一封，就是完美的住所。 只不过……稍微有点冷。 今日抢了一只大松鼠的树洞，距离地面几十米，在森林中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看着松鼠凄凄惨惨戚戚的背影，按理该说声抱歉，但商月莫名有些想笑。 丛林法则，胜者为王，抢个窝在森林里其实不算罕见。只是住一晚而已，明天就还了，今晚你就自求多福。 “光翎爷爷，您是怎么想到这么有趣的地方？” 光翎手里把玩着硕大的榛子，闻言微扬下颌，露出一个带有几分傲娇的表情，“老夫当年行走大陆的时候，月关和鬼魅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这森林里有什么，哪里更好玩，他们可没我清楚。” “月月，你这几年待在长老殿，可没有小时候活泼了。那些老古板养孩子，就会把人往房间里一塞，只图安全省事，根本不懂什么才是孩子的天性。” “小雪跟着老夫上过山下过海，可怜的娃，你整日在长老殿待着，除了那座小山头，恐怕还没爬过山，更别提到雪峰看日照金山。” 光翎爱玩，阅历相当丰富。小美人不在，他不知道多久没拉着人一起出门，无聊的很，任何一个问题都能引申出各种各样的趣事。 起初商月还会替月关和鬼魅分辨几句，说是自己喜欢安静地待着，但到后面却发现，光翎斗罗其实是个傲娇的老小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怎么养孩子。 商月开始每日点头如捣蒜，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极其捧场。 光翎被哄开心了，一抛手里的坚果，准备将魔爪伸向松鼠的屯粮：“月月，咱们烤榛子。” 夜风扰乱林梢，虫鸣交响。月华斜斜地投进树洞，照亮两人脚下。 直径两米左右的树干，空间是够了，但在树洞里烤火，怕不是有一点危险。 商月不敢再像方才那样顺着光翎的意思，提醒道：“树洞里生火，和放火烧山……没什么区别？” 闻言，光翎的目光中顿时带上了同情：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没玩过，这么谨慎？ “有老夫的魂力在，烧不起来。” “那……行。” 带着寒意的魂力在脚边凝聚出碗状冰层，光翎升起火，随手抓了一把坚果往里扔。 商月留意着天边的圆月，没有注意对方的动作。直到受热后的果实变成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在爆炸声中四处投射，她才想起问：“没给坚果开口吗？” 这种果实内部的空气受热膨胀，能把鸟炸飞。 “没。”光翎突然有些尴尬，手忙脚乱地用魂力将冰层封起来，余光却瞥见手边出现一抹奇怪的阴影。 感受到魂力波动，光翎抬眼，却看见乖巧的小姑娘身后长出了一条银白色尾巴，在月光下摇晃。 “你、你、你……干嘛呢？” 看着尖锐的指甲，又摸了摸狐狸耳朵，商月一脸淡定地开口：“武魂变异。” 从提出要历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一天。本想着晚上在帐篷里，对方也不能进来看自己怎么了，谁知光翎这么不走寻常路。 比起虚假的没什么，商月选择半真半假的解释：“我的武魂发生了变异，在月圆之夜会自动附体，解除不了。” “武魂附体？老夫记得，你的武魂不是月刃吗？武魂附体，这狐狸尾巴……”光翎按住冰层，任由坚果在里面爆炸，目光却停留在小姑娘的耳朵和尾巴上。 身为第五供奉，光翎见过不少大场面，还算淡定地问了句：“你是双生武魂？” “是。” 经历两次月圆后，商月开始给自己配置一些止痛的药物，用于兽化时保持理智。月狐偶尔良心大发，也会和自己融合到一起，减轻身上的痛苦。 方才趁光翎的注意力在冰层上，吞了药丸，又召唤出月狐进行融合，商月如今还算清醒。 “光翎爷爷，你应该也知道，教皇收了我做弟子。双生武魂的事，师父不让我说出去，您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老夫明白，没问题。” 光翎移开目光，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被冰雪覆盖的左眼。 “你方才说，只有月圆之夜会变成这样？你的武魂变异成了什么？” “月狐。原本应该是和姐姐一样的妖狐，但我的武魂似乎融合了明月的力量，额头生出一弯月牙，就像我额头这种。” 商月拉开抹额，露出眉心绯红色的新月。 “平时是银白色，月圆之夜就会变成这种样子。” 目光顺着月色望向天幕，光翎轻轻拍打着自己被冰雪覆盖的左臂，陷入沉思。 商月的武魂……很不一般，虽说她已经成为比比东的弟子，但先前与小雪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她成长起来，或许能够缓和母女两人的矛盾，借此避免比比东和小雪兵戎相见。 老夫这几十年，与其说效忠武魂殿，不如说是效忠天使一族。小雪又是老夫一手养大的孩子……不如顺着小雪的意思，日后由供奉殿照看商月。 对小雪来说，多一个强大的朋友，身边也能多一个助力。 “月月，你知道你的武魂为什么会变异吗？” 已经注意到光翎的神色变化，商月自然明白，对方心中有些想法。但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是有什么顾虑？还是说，想以此换取什么回报？ “有些猜测，但无从考证。光翎爷爷，您见过不少魂师，难道遇见过和我情况类似的人？” 光翎笑起来，和平日里自在的笑容没什么两样。 然而商月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可怜的孩子的眼神，而是在看待……一个能让他满意的工具。 果然有所图谋。 声音中多了几分沉稳，光翎说：“月月，老夫大抵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变成这样。” 商月但笑不语，安静地等待对方的话，以及要求。 “月月，你觉得小雪怎么样，你喜欢和她做朋友吗？” “她是我第一个朋友，除了哥哥和姐姐，也是我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朋友。光翎爷爷，您是不是希望我能保护她？只要我强大起来，我会的，就像她拜托您照顾我一样，我也会尽力照顾她。” 或许这世上存在不劳而获的美餐，但这种好事从来不会降临在沧月门弟子身上。 商月无比清楚，自进入人类世界的第一天起，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无休止的权力争斗、政治漩涡、以及各种阴谋。 三年多以前，那短暂的相处并不值得光翎违背供奉殿的规则，顶着大供奉的责备带自己出来。能够让对方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他效忠的天使一族。 小美人，千仞雪。 “怪不得比比东这么早就收弟子，你确实很聪明，和小雪一样。” 小姑娘戳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光翎却并没有任何气愤和窘迫。他像游戏人间的少年，看似天真烂漫，但一路以来经历的风雨，早已让他拥有超出常人的坚韧和强大。 “只是一个想法，老夫不能保证一定与你的情况契合。但只要你答应，无论日后走到哪个位置上，都不会与小雪作对，老夫可以说服大哥，让供奉殿成为你的后盾。” “据我所知，师父和供奉殿的关系并不和谐。我才刚成为师父的弟子，就攀上供奉殿，恐怕不太合适。” 商月没有第一时间给对方肯定的答复，然而在光翎说话之前，她话音一转，又说：“无论有没有今天的承诺，我都不会伤害她，但前提是，她以同样的态度待我。这半个月承蒙您照顾，我明白了她的态度，日后也会同样回报。” “光翎爷爷，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供奉殿无关。” 商月的意思是，不希望把自己和千仞雪的情谊与利益挂钩。 光翎听明白了，虽然他觉得，这样的情谊未必牢靠，但孩子们的事情，他也不过多插手了。 “你的武魂变异，或许是因为，力量太强，导致身体无法承受。” 第36章 寻找第三魂环 身体无法负荷武魂的力量？不，对自己来说，应当不是武魂无法负荷，而是身体无法负荷上清沧月诀的力量。 从前只觉得是身体在排斥内力，却疏忽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遭受武魂反噬的魂师。 或许内力并不是直接导致身体无法负荷的缘由，但因为上清沧月诀而发生变异的月狐，其中蕴含的力量已经超出身体能够承受的界限。所以在月圆之夜，内力最充裕的时候，自己就会被迫兽化。 月狐不让自己运功，也是在帮助自己缓解力量反噬带来的影响。 虽然还有待验证，但这大概率就是兽化的原因。 如此看来，上清沧月诀迟迟不能进境，确实是因为身体的底子不行。 已经打通这具身体的经脉，居然还是无法负荷，这也太废了。 尖锐的指甲在月光中撩拨，银灰色眼眸一如烟云朦胧中的圆月，在明亮皎洁外设下重重迷障，让人看不透真实想法。 “或许是。”女孩面上带着浅笑，“除了月圆之夜无法解除武魂附体，也没有别的影响，是或不是都无妨。” …… 大抵摸清了兽化的原因，等有机会再问问小狐狸，若是它也这么想，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若真的是身体无法负荷月狐的力量，为了避免影响自己后续修炼，解决办法无外乎几种：提高魂力等级，借助药物调理，日久天长地改善体质，这是慢法子。或者像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一样，融合魂骨，借助外物分担压力，这是快法子。 内力也能潜移默化地增强体质，但现在显然是负面影响比较多，暂且放一放。 魂骨可遇不可求，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大魂师，天赋再出色，师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魂骨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接下来要去获取第三魂环，若是撞不上好运，爆不出魂骨，便只能回去勤加修炼魂力。 “距离武魂殿学院开学还有五六天，正好，老夫帮你寻一只魂兽，你吸收了魂环，也差不多该返程了。”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光翎爷爷。” 自那日之后，光翎再没提过让自己去供奉殿的事情。自己和小美人的事，彼此心照不宣，这便足够了。 “不过你这魂环年限，老夫倒是不好确定。” 手里把玩着手掌长短的冰蓝色箭矢，光翎看着小姑娘脚下一紫一黑两个魂环，有些犯难。 这第一枚魂环就达到了七千年左右，第二枚更是一万多将近两万年，摘出来做别人的四、五魂环都绰绰有余了，下一枚怎么找？ 月圆之夜快结束时，小姑娘解除武魂附体，那月狐武魂中蕴含的力量可不是寻常大魂师能拥有的。加上魂环年限也这么高，如今竟然还没爆体而亡，双生武魂的体质就这么好吗？ 参照鬼魅的魂环，商月已经给自己定好第三魂环的年限，也一并想好了说辞：“光翎爷爷，师父说，让我寻找一只三万年上下的魂兽，兼具速度和攻击力的最好。” 比比东已经确定好了？ 光翎微微舒展了下身体，语气中笑意与嘲讽参半：“她倒是上心。” 对弟子这么上心，也没见问问自己的亲生女儿。千寻疾那大侄子确实过分，但稚子何辜，人都死了，还要为难一个孩子……唉，可怜的小雪啊。 但既然小雪牵挂商月，老夫也得把事情办漂亮了。 “走，老夫带你去找找。” …… 光翎好玩，但算着时间有限，便一反常态，认真地寻找起魂兽。 三万年上下的魂兽已经无法在星斗大森林外围寻找，随着两人目标明确地深入魂兽森林，很快便进入森林的中间区域。 在外围还能时不时遇上几个人影，进入中间区域后，四周的植被越发茂盛，环境也安静下来，就连虫鸣都少了许多。 葱郁的树冠将天幕隔绝在外，只在褐色树干上留下一片绿海，架起另一方世界。 商月觉得自己实在是招豹子喜欢，没进来多久，便遇上一只体长在五尺开外的黄褐色花豹。 花豹把自己当成了猎物，却没发现收敛了气息的光翎。当极寒之气在它面前凝聚出一面冰盾，冰晶凝聚的箭矢一箭扎穿它的前肢，那豹子才发现黄雀在后，开始快速逃窜。 花豹在树冠中腾挪，行动间将树叶蹭落，大片大片地飘在地上，实在碍事。 月刃在手中绕了个圆，魂力驱动脚下的第二魂环，暗色光芒攀上武魂。商月预先判断好对方前进的路线，蓄力一甩，高速飞旋的刃轮斩断枝干，直奔豹影！ 在月刃靠近的瞬间，花豹身侧突然分化出三道残影，稍显凝实的本体在其中腾挪，前后连闪。 但让它没想到的是，半空骤然爆发出一股肃杀的魂力，冰冷的刃轮一瞬间分化出密密麻麻的环形光影，蜂拥而来，将它的分身与本体一同笼罩其中！ 此为千劫。 月刃在花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并未让它当场毙命，然而冰蓝色箭矢紧随其后，一箭穿爆它的心脏！ 花豹瞬间被冰雪覆盖，变成一尊冰雪雕塑，从树上轰然坠落。 “咔”一声脆响，冰层破碎，但花豹的血液已然被冻结，没有一丝一毫碎肉和液体涌出体外。 商月快步上前查看，却见这只所谓的豹子并非花豹，而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猫。 “这么大的狸花猫？” 足足有一米六七，身长都超过了自己的身高。等等，咳，身高这个话题跳过，跳过。 光翎瞥了一眼，表示：“不好看。” 他蹲下来，指尖点在大猫头上，一朵洁白的雪花旋转出现，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连两万年都不到，不合适。” 手掌移到狸花猫脖颈上，也未见多么用力，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骨骼似乎如寒冰般断裂。 淡定地看着大猫身上凝聚出黑色魂环，果然没有比自己的第二魂环高出多少，商月收回目光。 “下一个。”一大一小将武魂收回，潇洒离开。 第37章 流星追月，虎啸山林 入夜，树影密密匝匝地堆在脚下，皓白月光洒落，却只在地面留下零星几点斑驳光影。 距离地面十多米的树枝上，两人随意地坐着，相似的白发随叶片一起，在夜风中飘摇。 光翎身后背着他的长弓，箭矢在指尖肆意旋转，看似悠闲，实则蓄势待发。 商月低垂着眼睫，安安静静地等待，脑海中却从未停止喧嚣。 嗷，呜嗷嗷—— 之前勾连不上精神力，是因为月狐拒不配合。第二次兽化时，小狐狸可以在自己精神之海叫唤，这就说明自己也能用精神力向它下达指令。 譬如让它去当诱饵，然后通过精神力联络。 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就好像在问候自己十八代祖宗，商月很快明白，月狐成功吸引了新的魂兽。 先前两只能力属性不合适，只好驱逐，重新寻找，如今这只已经是月狐引来的第三只魂兽。 商月正要提醒光翎，就见身边的人站起身，反手抓住身后的长弓，手指搭上弓弦。 “来了。” 清爽的少年音方落，前方灌木丛中突然响起“哗啦”一声，银白色月狐一跃而出，四条腿交替倒腾到飞起。 “嗷——” 救命，救狐命！ 眸光一转，商月在几处树干上借力，飞身落地。 月狐纵身一跃，从一米长短缩小至巴掌大小，扑到女孩手臂上，大口喘气。 商月还未转身，一声虎啸催动疾风，瞬间将不远处的灌木丛荡平。草木催折，显现出植被后身逾三米的吊睛白额虎！ 镇定地选好借力点，心法极速运转，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重新落在树枝上，光翎的箭矢已经疾射而出。冰箭精准地落在白虎周围，寒气升腾，凝结成冰雪牢笼。 月光自树叶缝隙中洒落，照在白虎身上，一条又一条纹路如江上波纹荡漾，折射出粼粼微光，又似星河流淌。 放下弓，光翎观察了一会儿，说：“这只差不多。” 噌、噌，咔！ 白虎被突然出现的冰牢激怒，虎爪重重拍向冰层，带起一连串金属爆破声。牢固的囚笼被接二连三攻击，顿时溅起满天碎屑，在月光下散落如星。 白虎的攻击太过狂放，空气中都留下清晰的银色抓痕。见无法打破冰层，它后退半步，又突然暴起攻击，虎掌前方流转着凌冽寒光，一爪拍碎冰牢！ “还挺暴躁。” 魂技蓄力完毕，被冰雪覆盖的左眼睁开，定位心脏，“第五魂技，无间而至。” 感受到上方飞速接近的寒气，白虎后腿一蹬，快速逃离原地。然而冰箭带有气息锁定，无论它怎样逃窜，箭矢始终跟在脊背后方，极速追击。 “吼——” 不同于方才威风凛凛的怒吼，这一声虎啸中带着明显的不甘。声音未落，巨大的身躯已经摔落在地。 “流星追月，虎啸山林。” 白靴落地，光翎将小姑娘放下，缓步上前。他踩在虎头上，释放出封号斗罗级别的魂力，将其死死压制。 “虎爪的撕裂能力很强，与月刃也算匹配。月月，动手。” 被箭矢穿透的地方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商月释放出月刃，自白虎胸前穿过，彻底斩断它的心脉。 黑色光点汇聚成三万三千年的魂环，悬浮在女孩面前。 …… 白虎的攻击中带着强横的撕裂力量，产生的魂技恰好可以与月刃攻击方向中的“破”对应。 攻击时凝聚寒光如星，爆发后能轻易将岩石劈碎，技能名为，陨星。 不过魂骨果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三万多年的白虎依旧没能爆出一块。以后除了日常锻炼，以及时不时给自己配点药浴，想要改善体质只能靠自己勤勤恳恳地修炼了。 睁开双眼，自缝隙中窥探天光，群星隐没，已然拂晓。 “天亮了。” 为了防止血腥气吸引别的魂兽，白虎已经被光翎冻成冰雕。商月站起身，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光翎爷爷，我们走。” “时间过得真快，老夫又要回无聊的地方修炼了。” 光翎伸出一只手，牵着小姑娘往回走，“下一次出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是大哥和三哥天天催，真是不想回去。” …… 回到武魂城的第二天，学院又开始了新的教学周期。 因为已经获取第三魂环，回到学院后自动升入魂尊年级，不能再和哥哥、姐姐一起上课。 教材都在魂导器里装着，倒也不用再回去收拾，商月拉着姐姐的手告别，“姐姐，我走了。我在魂尊年级等你们。” 胡列娜抱了抱妹妹，“月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哥哥会努力修炼，尽快提高修为，不会让你孤单太久。” 见姐妹俩依依不舍的告别，邪月突然有些搞不懂，直言道：“不过是上午的上课地点变了，下午照常在一起修炼，又不是见不到了，也不用这么依依惜别？” 见姐姐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无语，商月小声提醒：“哥，这个时候大可不必说话。” 说多错多，怎么想的你别管，老实当背景板就行了。 意识到这一点，邪月将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 当哥的实在搞不懂，妹妹们开心就好。 …… 魂尊年级的理论课时比低年级缩短了不少，每五天中只有三天上课，考试占比也缩小至百分之二十五。 年级越高，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就越长，平日里除了和哥哥一起修习月刃，空余时间正好方便自己提高修为。 半个月后，又一次月圆，商月坐在床边，发觉兽化产生的痛苦果然减轻了不少。 摸了摸自己的尾巴，手感还不错。从枕头上捞起小狐狸，商月问：“武魂变异成月狐，是不是因为上清沧月诀的力量太强？是就点头。” 月狐蹲坐在女孩手上，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想要摇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脑袋。 “你犹豫什么？” 虽然小狐狸承认了，但商月没有忽略对方动作中的犹豫。 捏着尾巴将它提起来，银眸中透露出洞悉一切的清醒与睿智，“月狐变异是因为上清沧月诀的力量，但武魂拥有独立的意识，却是因为别的原因，所以你不敢肯定。” 被揪住尾巴，月狐有些羞愤地挣扎起来，但终究逃不过商月的掌控。气愤中又带着几分欣赏，它用力点点头，瘫在空中，默然不语。 “既然你现在是我的武魂，也能与我的精神力相连，为什么不能和我直接沟通？” 这个问题让小狐狸突然来劲，它睁开眼睛，扒拉着自己的手，像是要比划什么。然而比划了半天也没表达出个所以然，又像一条死鱼一样垂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 思考片刻，商月走到书桌旁，用碟子倒出一碟墨水，抽了纸张放在小狐狸面前。 看着那盘子墨水，月狐有些嫌弃地后退几步，却被一只手按住尾巴，钉在原地。它气得“啪叽”一下倒在桌上，闭上眼睛企图装死。 商月突然发现了小狐狸的弱点，坏笑着拿起墨碟，用边缘戳了戳它。 “再不起来，把你泡里面洗澡。” 月狐吓得险些弹起来，它惊恐地盯着墨水，看向女孩的目光再也没了欣赏，满是带着幽怨的控诉：你虐待狐！ 原来是个爱干净的小狐狸。 轻笑一声，按着它的爪子蘸了蘸墨水。在月狐难以置信、如遭雷劈、泫然欲泣的神情中，商月笑道：“再不老实，把你尾巴染成绿的。” 在纸上画了个圆圈，月狐悲痛欲绝地扑向笔洗盂，一边清洗前爪，一边“嗷嗷”地控诉商月，仿佛自己被眼前这个渣女夺走了清白。 一把扯过小狐狸，把它四只爪子全按进墨水里，商月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连个字都不写，想干什么？画个圈诅咒谁呢？” 在一阵尖细的、仿若杀猪般的叫唤声中，月狐眼睛中彻底失去高光，任由女孩摆弄。 幸而小狐狸的声音不大，不然这叫声一定会把隔壁吵醒。 努力回忆着前世的文字，商月从对方鬼画符一样的字迹中辨认出一个“环”字。结合纸张上的一个圆，她问：“什么环，你要魂环？” 小狐狸点头。 “要魂环干什么？写。” 月狐似乎认清了现实，商月让它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写什么就写什么。哪怕折腾到筋疲力尽，天都快亮了，它依旧画完了最后一个字。 “你是说，你的力量不够，要等拥有魂环之后，才能跟我沟通？” 月狐累瘫在桌子上，看向商月的目光仿佛在说：活祖宗啊，你终于明白了！ 唇边勾起笑，商月的目光依旧寒凉，她无视小狐狸目光中的控诉，幽幽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早说自己会写字，用得着我折腾这么久？” 第一次月圆不出现，被叫出来后折腾半宿都不解释情况，第二次月圆有力气在本座身上折腾，也不往书桌上跳，想干什么，找死？ 瞥了一眼天色，女孩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我今天没课，继续。” 第38章 先天满魂力的真相 月狐的意识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沧月门，上清宫。 沧月门立宗传承所在。 但问及来到这方世界的原因，它却表示不清楚，哪怕被整个泡进墨池，也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罢了，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另一个世界，连本座也想不出原因，何况是一只狐狸。再折磨下去，万一整出个郁郁而终，得不偿失。 用药水洗干净墨迹，商月把它丢在枕头上，凝神修炼。 修的是上清沧月诀。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月狐从恍惚中挣扎起来。意识到这人又在修炼内力，它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兽化的原因，怎么还在这里作死？ 都说了力量太强负荷不了，还练，想死吗？！ 气死狐了！！ …… 已经清楚兽化的原因，也寻到了解决之法，商月选择继续修炼内力。 魂尊级别的修为在魂师中仍然不够看，但内力却可以帮助自己击杀更强大的存在。作为代价，只是疼一晚上而已，不算什么。 更何况，心法提升到七重之后，自己就可以不依靠外物，通过内力治愈伤势。第八重和第九重不急，第七重心法还是尽早突破为好。 和月狐“友好交流”之后，商月明白了自己兽化的原因，同时也记起了另一件事。 先天满魂力。 先天满魂力代表天才，一家一个已是少见，但自己和哥哥、姐姐，三人全是如此，就显得不太正常。 即使昊天锤有天下第一器武魂之称，昊天宗子弟也并非人人都是先天满魂力。 若是有内力相助呢？ 自己的魂力修炼速度比正常魂师快了不是一星半点，但若是说具体快了多少，或许是五到六年。 修炼时间比同龄人多出五到六年。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自己修炼上清沧月诀的时间计算，自己的魂力应该相当于十一二岁的魂师，而非和自己同龄的魂师。 十一二岁的魂尊，放在这个世界，似乎还算合理。 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商月记起，在被流民抓走之前，自己曾经往哥哥和姐姐的身体里输送过内力。 夏日酷暑，冬日严寒，三个孩子缩在一起生活，没有被冻死热死，没有因为疾病夭折，甚至连生病都很少，不是因为上苍垂怜，是因为内力起到了保护作用。 不懂得修炼的人，体内的内力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失，但自己每天晚上都输送，多少能保留一些。 所以他们去觉醒武魂时，都测出了先天满魂力，就像自己一样。 而自己体内的力量早已超出十级甚至是二十级范畴，哪怕是测试天使一族魂力的水晶球，都会因为超出测试范围而爆碎。 在心中留存了半年多的困惑终于消散，商月心情愉悦地戳了戳小狐狸，在对方龇牙咧嘴的控诉声中，闭目修炼。 …… 或许是因为怕自己被供奉殿拐走，美人师父再也不让自己外出历练。假期除了完成学院布置的任务，只能留在师父身边修炼。 再一次前往星斗大森林，已经是两年后。 两年后，在两学期之间的假期时间，大魂师年级接到学院安排，组织排名靠前的二三十名同学前往星斗大森林外围历练，同时也为需要获取魂环的同学捕捉合适的魂兽。 假期安排一向是随机的，自己这两年就没遇上这种好事。 大魂师年级的活动，原本也没自己这个魂尊的份儿，然而哥哥姐姐表示，他们两人的修炼到了瓶颈，此行捕捉魂兽，他们是受益人之二。 亲哥亲姐需要获取魂环，这理由、不是，这不就到了自己出力的时候？ 理直气壮地在师父耳边念了几天，终于以随行助教的身份，如愿以偿地混进大魂师年级。 马蹄声响起，车队向武魂城外进发。 回想过去两年，商月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禁锢了羽翼的鸟，被绑住了腿脚的狼，空有修为实力，却没有半点施展的机会。 杀手，杀得越多才能越顺手。长久地停留在原地，很容易在下一次任务中死翘翘。 朝武魂殿学院说了声再见，商月将目光转向车厢内。 视线打量一圈，她看见不少熟人。除了亲哥亲姐，曾经的同班同学，比如焱、张萍，还有一个极其外向的老师，喻天行。 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商月选择无视喻天行和一众不熟悉的魂师，问：“哥，姐姐，你们大概需要什么样的魂兽？” 妹妹们一天天长大，有时候聊着聊着就会说一些让自己难以理解的东西，还是先不参与了。 邪月摆摆手，示意妹妹们先聊，自己一会儿再说。 两年过去，妹妹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漂亮。胡列娜看着妹妹灵动有神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露出慈母笑。 “我走的是控制路线，按照老师和长老们的建议，我之后的魂技可以和前两个魂技类似，将控制发挥到极致。” 和前两个魂技类似，那岂不是魅惑、魅惑、再加魅惑？ 这是要闹哪样？ 商月做出抹脖子的动作，问：“姐，你不攻击吗？” 姐姐这两年使用魅惑魂技，作用效果不过是控制对方的行动，让对方陷入静止，并不能做到让对手自裁。这样的魅惑，一个接一个地叠加，有什么必要？ 视线在马车中寻找，商月挑了个熟人，举例说明：“你说，要是焱用岩石把自己保护起来，就算你可以用声音释放魅惑效果，他也只是被控制在原地不能行动，你依旧无法打穿他的防御。” “你这两年打不赢他，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商月同学，不，助教老师说的有道理。”喻天行突然出声，笑呵呵地表示：“胡列娜同学，其实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发展方向。” “极致的控制是没错，但考虑到你的攻击力，以及自身安全，或许可以穿插几个攻击型、或者防御型魂技。对于团队来说，一个走极致控制的魂师当然好，但对个人发展而言，老师认为，你应该谨慎考虑。” 第39章 狼群伏击 魂师界现在有两个流派，极致流和均衡流。 前者主张将魂师某一方面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后者则认为魂师的能力应该均衡发展，追求攻守平衡。 受这两种理论影响，如今大陆上有很多单属性学院与宗门，追求单一方向的极致，同时也有综合属性学院，注重对学生进行全面培养。 然而两种流派各有优势与弊端，很多势力并非单一地选择其中一种，而是将二者进行融合。 比如炽火、天水、神风等学院，学院整体遵从单一属性，但团队内部成员却划分为控制、敏攻、强攻等方向，保障团队的综合发展。 武魂殿学院更倾向于均衡流，却也存在部分想法独特的老师。他们希望培养出极致加综合的团队：让魂师个人在某一方面走到极致，然后把这些魂师整合起来，打造一个综合且强大的团队。 姐姐显然受到了一些极致派老师的影响，期望放大妖狐武魂的魅惑效果，将其发展成极致的控制能力。 这样一来，姐姐在团队中发挥的效果是巨大的，个人发展却存在无法掩盖的弊端。随着魂力等级提升，她未来面对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强大，如果魅惑不能将敌人转化成傀儡，那么单靠魂力和武魂附体带来的效果，她可能无法对同境界魂师造成致命伤害。 “姐，你能保证，自己可以随时在战斗中拿出武器吗？” 胡列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看向哥哥，心中有些犹豫。 迄今为止，她还没有经历过长时间孤身一人的生活，妹妹的担忧是她不曾考虑到的。哥哥也说过，他在的时候会保护好妹妹们，但他不能保证自己每时每刻都在。 “别看他，看我。” 胡列娜下意识转头，视线对上一张稍显深沉的脸。心底的诧异还未升起，她又听见熟悉的、含笑的声音。 “姐姐，我比哥哥好看。” 嘴比脑子快，胡列娜下意识点头，“对。” “对什么，哪一句对？”商月挑眉，但思及对面不是自己的下属，她又露出笑：“姐，我和喻老师只是提供建议，你的发展路线还得由你自己决定。” “你看你平时训我一套一套的，怎么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犯糊涂？” “让我想想。” 胡列娜垂眸思考，片刻后回过神来，她生不起气，只觉得好笑：“月月，我什么时候训你了？还一套一套，不要往我头上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商月没有回答，摇头笑道：“姐姐，原来你的魅惑，不能免疫别人的魅惑。” 一句话要思考半天才能回神，这种反应力放在对抗中，早就凉透了。 “助教老师，这是你的责任。”喻天行煞有其事地开口，“是你的魅惑能力太强了，换个人一样反应不过来。” 微微一笑，商月毫不心虚地说：“喻老师从前讲过，魂师应该充分发挥自身优势。作为您曾经的学生，我自然要贯彻喻老师的教学理念。” 商月：本座只是美而自知罢了。 喻天行十分配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反倒是胡列娜尴尬地轻咳几声，没话找话地询问邪月：“这么看，前几个魂环的魅惑能力实在有些鸡肋，我还没有月月厉害。哥，你说是？” 突然被点名，邪月先后看向胡列娜和商月，觉得这个问题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对。 怎么说都会得罪其中一个。 唉，你们聊你们的，怎么又扯上他这个当哥的呢？ 就在邪月犹豫的时候，焱直白地问：“这么说的话，娜娜，你下一个魂环还要魅惑能力吗？” 闻言，邪月顿时松了一口气，目露感激：好兄弟，救我一命。 焱根本没发觉邪月顾虑的问题，他只是单纯询问下一个魂环的方向，好方便寻找魂兽。 “我想保留自己的控制优势，但可以在其中夹杂几个攻击技能，避免自己失去个人竞争优势。哥哥下一个魂环的方向应当是强攻，不如这样，我的第三魂环和哥哥寻找类似的魂兽，给妖狐增加攻击力。魂兽的属性类似，寻找起来更方便，也能给老师们减少一些负担。” 商月倒是不怕麻烦，姐姐说要什么，她多找几天总能找到，就是怕随行的老师精力不够。 这么二三十号人，才四个老师，外加自己这个助教，照应起来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喻天行捧场地拍了拍手，笑道：“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 几天后，一行人抵达星斗大森林。 在学生们历练期间，车队不会停留在原地等待。把人送到后，车夫们会驾车返回武魂城，等到了预定好的时间再来接人。 “这里是森林外围，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地势也开阔平坦，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来同学们，两人一组，把自己的帐篷搭好。” 两人一组指的是学生，商月作为助教，只能和老师们一样，自力更生。 拒绝了哥哥和姐姐的帮助，商月让两人先去忙自己的，“我自己可以，你们先和搭档搞完自己的，到时候谁帮谁还不一定。” 其实是一定的。 搭帐篷这种事，对商月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在别人还在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的时候，她已经三下五除二，搞定一切。 忙完自己的，商月突然福至心灵，往哥哥和焱的方向投去一眼，果然…… “焱，帐篷搭反了……哥，你竟然没看出来？” 两人直起身，后退两步观察自己和别人的帐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问题所在。 “有吗？”邪月有些不确定。 焱大手一挥，很有自信地开口：“怎么可能会反，我搭过很多次的，不就是这样吗?” 有时候真的挺佩服男人之间的迷之自信，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按下转头离开的冲动，商月深吸一口气，翻出防风扣所在的位置，问：“两位准备把防风绳系在哪里？莫非是打算往帐篷里面拉，方便晚上系在自己身上，好凭借厚重敦实的土属性抵御疾风？” 邪月早在自家妹妹动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但转头却看见好兄弟迷惑的眼神……他拍拍对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我来，月月，你去看看娜娜她们。” 无妨，反正也不是本座睡在这里。 商月面带微笑，毫无心理负担地转身，路过焱身边时，还不忘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佩服。 反观女孩子这边，明显要细心很多，细节都做到位了，只不过进度有些慢。 “姐姐，需要帮忙吗？” 胡列娜和张萍是一组，两人其实已经把帐篷搭了个八九不离十，只差固定防风绳。 “月月，你已经搭完了？这么快，我还想一会儿去帮你，没想到自己反倒落后了。我和张萍已经快完成了，就是防风绳的钉子不好固定……” 内力灌注在腿上，拉开防风绳，一脚到底。 张萍错愕地看向女孩，默默扯了扯胡列娜的衣袖，用目光表示：这是你妹？两年前还那么小一只，现在也没多大点，怎么这么喜欢大力出奇迹？ 你说她力气大，她那么小一个人。你说她力气不大，之前能一刀干碎焱的防御。 已经看出张萍的想法，商月淡定地挥挥手，深藏功与名。 等所有人都搭好帐篷，夕阳已经落山，领队的老师叮嘱道：“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同学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开始我们的历练和教学。一定要注意，晚上不要乱跑，离开帐篷要结伴，不要远离营地范围……” 坐在树枝上，将所有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商月观察到几个目露兴奋的学生，不由盯紧了他们。 总有一些人，极个别人，喜欢不撞南墙不回头。事先交代地再详细，也无法避免有人冒出一句“我以为”和“我觉得”。 商月不打算再去告诫他们，毕竟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 天边只有一弯月牙，细细弯弯的，连光芒也不大明亮。 商月在帐篷中修炼心法，精神力却敏锐地捕捉到附近有人走过的动静。银眸睁开，自光影中分辨出人数。 三个人结伴，应当不会落单。 思及营地外有守夜的老师，商月没有起身。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将外套穿好，继续修炼。 内力与魂力在体内运行大小周天，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去，察觉到相似的脚步声响起，清楚是方才三人返回，稍稍放下心，没有中断修炼。 看来是本座多虑了，武魂殿培养的魂师，还算知道轻重。 月色不佳，修炼的效果也不好。商月准备释放出武魂，逗小狐狸玩，却在下一刻皱起眉心：什么东西的气息，为什么这么熟悉？就像是朝夕相处过。 离开帐篷，跟值班的老师打过招呼，商月提气轻身，借力登上树梢。 天色不好，树林中的能见度很低，但有上清沧月诀在，夜色对视物几乎没有影响。 视野中没有发现异常，鼻尖却嗅到一股腥味，很奇怪的味道，莫名有些熟悉。 熟悉？今晚怎么接二连三感到熟悉？ “嗷呜，嗷……” 顺着幼兽的呜咽声，目光落在营地一角。额角暴露出鼓动的青筋，商月有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心法极速运转，银白色流光一闪即逝。在两名学生诧异的目光中，商月一把拉开帐篷，见男生怀里窝着一团灰影，她没功夫教训什么，只伸出手，说：“给我。” “你、助教老师，一只小狗而已，我们不会虐待它的，不要这么冷血……” “这是狼。” “啊，不是？啊！！！” 短暂的寂静过后，两名男生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一把将狼崽甩向商月，抱紧彼此，瑟瑟发抖。 “我们不知道啊！你快拿走，快拿走！” 听到动静，喻天行匆忙套上衣服，边跑边问：“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不要喊！”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不是明晃晃的吸引野兽吗？白天交代的注意事项，这群傻小子是一点不往脑子里记！ “商月？你在这儿干嘛，这里都是男孩子。” 手里抓着狼崽的后颈，提起送到喻天行眼前，商月只说了一个字：“狼。” “嗨，我当是什么，这么小的狼，估计还没断奶，别说咬人了，哈哈，你说是？你说，狼？！” 喻天行看了眼狼崽，又看向缩在帐篷一角的两个男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指着还在呜咽的幼兽问：“哪儿来的狼，你们抱回来的？” 两名学生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他们只是觉得小狗凄惨可怜，谁知道那是狼啊！ 喻天行气得两眼一黑。 “商月，快给我，我去处理。商月？” 转身不见商月的人影，喻天行顿时慌了：完了完了完了，那可是两位长老的孙女！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个月关都能把自己剁碎！ “所有人，集合！转移营地，快！” 营地中心传来领队老师的怒吼，喻天行心中再次咯噔一声。 坏了，还没断奶的狼崽子，身边至少有两只壮年狼守护，搞不好还有狼群在后，这些活祖宗怎么把这玩意儿带回来了？！ “老师，喻老师，你背后有星星，绿的……” 喻天行身后有一片灌木丛，枝叶摇晃，自缝隙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绿色星光，逐渐蔓延成一片星海，在静谧的夜晚搭建出别样风景。 是萤火虫，还是…… 尖尖的嘴筒顶开枝叶，健壮的前肢将灌木压倒。在喻天行僵硬的面色中，一对星光显现出完整身躯。 “快跑！是狼群！” …… 早在喻天行原地发愣的时候，商月已经通知另外几名老师。 狼群的报复性很强，更不必说狼崽子身上还有一股奶腥味。丢了奶娃，别说是狼，就是野猫野狗也能掀翻营地，必须转移位置。 若非哥哥和姐姐还在队伍里，以商月的性子，她早就跑了，提醒这些人一声都算仁至义尽。 但世上没有如果，哥哥姐姐在，这件事必须解决。 第40章 一线银芒一线血 手上提着狼崽子，商月丝毫没有迟疑，立即远离队伍的前进方向。 已经根据先前踩点时观察到的环境规划好路线，防止自己慌不择路陷入更凶险的境地。 身后传来领队老师的呼唤，她没有理会，沿着心中的路线迅速远遁。 根本无须在狼群面前试探，狼崽的气味足以吸引它们。 追得最凶的当属狼母，小崽子每一声叫唤都能让它提升速度。作为母亲的本能，已经让它超越肉体的极限，爆发出远超壮年狼的速度。疾驰中的身影缀在白发少女身后，如一件暗色披风。 狼群追着少女离开，却仍有四五只饿狼盯上营地，等老师们解决了这些凶残的野兽，视线中早已没有狼群的踪影。 “喻老师，你带着学生们拆除帐篷，赶紧转移，我去找商月。” 说话的是负责领队的老师，也是队伍中魂力修为最高的魂师，一名七十七级魂圣。 喻天行满头冷汗，闻言却自告奋勇，要去找人：“沈老师，还是我去，我的武魂是鹰，速度比较快。” 沈老师两眼一瞪，秀眉扬起，呵道：“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吗？那是狼群，不是孤狼，你连武魂真身都没有，去了干什么？” “行了，不要耽误时间，这一地的狼血，赶紧带学生转移。既然你速度快，等安全之后就回武魂城，将事情上报，看能不能请一位封号斗罗来。” 话音一落，她背后出现一道暗紫色蛇影，蛇尾一摆，瞬间融入夜色。 …… 拥有魂力的狼群，耐力远比想象中更强。 树木被不断甩在身后，只留下深绿、暗褐色的残影。背后扑来一阵腥风，少女脚下立即划出切线，避向一边。 回忆起上一世在狼群中的生活，商月试探着做出表示友好的动作。人类的语言不同，她不敢保证两个世界的狼语是否一致。 自己的体型绝对不足以对狼群产生威慑效果，如果沟通失败，只能不死不休。 狼母的脊背几乎绷成一张弓，看见少女的动作，它暂时静止在原地，等待时机。 不知道是世界差异还是习性不同，这群狼的数量已经达到三十多只，算得上规模超大的狼族群体。 绿莹莹的眼睛先后围聚上来，灰蓝色毛发下包裹着强健有力的身躯，组成一面灰扇，有试图包围的征兆。 几只体型健壮的巨狼占据最有利的扑杀位置，狼王的位置靠后一些，但它那超过两米五的身体依旧产生强烈的压迫性。 尖锐的狼牙将露未露，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仿佛盯着猎物。 不动声色地打量狼群，除了始终注视狼崽的狼母，包括狼王在内的所有狼，目光都盯着自己。 在狼崽脊背上安抚几下，一边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一边将它放在地上。 小狼嗅到母狼的气息，三步一晃地爬向对面。 母狼叼起幼崽，如释重负般望了狼王一眼，退到后方。 狼王却没有要退去的意思，狼群也没有。 目光落在它们干瘪的腹部，商月明白，已经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 这是一群饿狼。 右手垂下，魂力探入魂导器中。 耳边响起起此起彼伏的龇牙声，狼王喉中也发出轻微的低吼咆哮，眼见距离最近的巨狼已经有试图扑杀的微小举动，她立刻屏息抬手，迎面送上一把药粉。 在纷纷扬扬的粉尘中，月刃划出凛冽寒光。一线银芒一线血，十步杀伐十步绝！ 药粉被激发成大片烟雾，在朦胧不清的视线中，狼王警惕地捕捉声音与气息，然而人类的速度远超它想象，照面便是代表冷兵器的金属寒光！ 月刃的刃锋上带着温热的狼血，高速旋转的刃轮将血液溅在它眼前。哪怕第一时间闪躲，头颅依旧被划开一道寸长的血口！ 这个世界与上一世不同，野兽也能修炼，狼群也有魂力，必须赶在它们发动魂技之前，尽可能斩杀。 自月明林下中取出一把叶片般纤薄的利刃，手指错开三十六片，弹指间直奔狼王死穴！ 嗡—— 利刃被迫偏转，烟雾中爆出蓝白色光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其中充斥着不容小觑的毁灭气息，刹那间弹开一道雷环！ 雷电属性？ 雷狱啸天狼！ 没有犹豫，第二魂环骤亮，月刃一左一右划开弧形，飞向狼王身后。魂技千劫发动，数十近百道环形光影杀进狼群之中，上演了一出标准的先下手为强！ 灰蓝色毛发已经如松针般根根竖立，狼王双目迸发出更加深邃的幽绿色。它上前一步，四肢顿时腾起跳跃的电弧，脊背上环绕着一圈雷网，自其中不断迸发出火花！ 狼王背上的雷霆仿佛雷云环绕，放在前世，少说也与小宗长老突破的天劫相当。 雷环弹开，空气中的药粉全部湮灭，暴露出地面七零八落的狼尸。 片刻之间，包括凶悍的壮年狼在内，狼群已经有半数死在这个瘦小的人类手里。喉咙间响起呼噜呼噜的低吼，狼王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对面，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只有狼群的尸体，根本不见人类的身影。 不过一两个呼吸，跑到哪里去了？ 滴答、滴答…… 血液自上方滴落，狼王抬头，在一片葱茏的枝叶间，望见一双冰冷阴郁的眼眸。 那种强大的气势让它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就如幼年的它在盛年狼王面前退让，刚刚成长起来的它遇见更强大的王。 应该逃。 心底生出退缩之意，身后却传来呜噜一声，是饥饿的狼群在催促。 今日必有一方灭亡！ 狼王重重踏出一步，雷网突然腾起。长啸声如同战鼓，引动雷电升腾，在半空化作半径超过五米的雷狱，轰然释放！ 商月在行动前的刹那受到桎梏，银眸微暗，她感受到了压力锁定。 唇边勾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不屑。 在十余双眼睛的注视下，树冠连带半截树干都被雷狱电成焦炭，唯有人类少女消失不见！ 嗤—— 热血溅了满身，狼王回头，只见寒光一闪，尖刺射入双眼，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第41章 狼王的魂骨 上清沧月诀已经修炼至六重上，一只狼就想困住本座，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在雷网热量的激发下，撒开的药物已经充分挥发，就算狼王凭借深厚的魂力勉强抵挡，其余十几只狼也少不得要乖乖低头。 壮是挺壮，只是不巧，本座的蒙汗药，能放倒一二十头牛。 俯身一勾，月刃刺进脆弱的狼腹，血块中混杂着五脏六腑，少女面不改色地，将狼王开膛破腹。 具有群体意识的存在，杀就得杀绝。确认狼王死得不能再死，商月转身给余下的狼补刀。 狼母带着幼崽躲到了狼群最后，却因为魂力低下被一起放倒。从母狼身下拽出狼崽，商月盯着小狼看了两秒，身后突然响起“叮当”一声脆响。 偏头，她在漆黑的魂环附近，看到一块灰蓝色骨骼。 闪亮的蓝白色围绕，骨骼上似乎有微小雷网，甚至还有细微的电流在流淌。 提溜着狼崽，迅速将余下的雷狱狼收割，只留下殷切注视幼狼的狼母，以及紧紧依偎着狼母的另一只狼。 两千年上下，正好带回去。 转身，快步走到狼王身边，将魂骨塞进魂导器。商月注视着悬浮在空中的黑色魂环，暗道一声可惜。 如果全面放开内力压制，自己的魂力也差不多可以吸收第四魂环，只是时机不巧。 突破太快还在其次，如今的重点是，这满地血腥势必会引来新的野兽，没有封号斗罗在侧，自己绝对不可能现在吸收魂环。 这一枚五万年上下的魂环确实合适，与魂骨搭配，效果更佳。 然而吸收这枚魂环少说要大半个时辰，若是贪心，只怕会变成野兽腹中美餐。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当舍则舍。 …… 心急如焚地沿着狼群离开的方向追赶，负责领队的沈老师在心中不断祈祷，祈祷自己能看见活着的商月。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被二三十只饿狼追逐，想要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不可能了，但只要把命保住，别的都好说！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在心中祈求那一丝希望。 其他人不清楚，她负责领队，对商月的背景再清楚不过。 临行之前，庄琦君告诉她，商月背后不仅有长老殿的两位长老，还有武魂殿的最高领袖——教皇。 那可是教皇冕下的亲传弟子，唯一的弟子！ 如果商月有个万一，除了她的哥哥和姐姐能留下一条命，自己这条命，连带整支队伍，加在一起都不够陪葬！ 蛇尾飞快摆动，在地面划出“沙沙”的声响，但这点声音和心跳声相比，已经不算什么。 心脏已经快要跳到喉咙，沈老师希望自己能快些找到人，否则不用教皇处死，她自己很快就能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死！ 视野中出现一抹白色，蛇尾急停，险之又险地在白色狐狸面前停下。 下意识就想攻击，白狐后却响起一道轻灵含笑的女声，落在沈老师耳中，就像迷雾中的指引，混沌中的天籁：“且慢！沈老师，这是我的武魂，您可千万留它一命。” 少女侧身坐在狼背上，手中托着一只狼崽，两根长长的锁链随意缠上手腕。虽然腕骨偏瘦，却莫名透露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沈老师，这么着急，可是来寻我？” 音色温柔，银眸含笑。微风带起几缕发丝，随意又任性地飘荡，然而发尾艳丽的色泽像是尚未干透的血，将发丝黏连在一起，连垂下的弧度都透露着危险。 像是通往天堂路上的曼陀罗华，白色的彼岸花。 可是那发尾的红色又将它染成曼珠沙华，让人分不清眼前的路是通向天堂，还是通往地狱。 绝美又妖异。 又是一个被这个女人迷惑的笨蛋。 月狐嫌弃地翻着白眼，发出“嗷”一声叫唤，将对方的思绪拉回。 如梦初醒，沈老师用袖口擦了擦冷汗，讪讪地笑起来：“是啊，商月同学，不是……助教老师！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见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少女一指身边的狼，提议道：“要不您坐下歇会儿？” 虽然只有两千年修为，但个头不算小，背上坐一名成年女子也没问题。 “不不不，算了。” 沈老师急忙摆手，解除武魂附体，平复魂力。她努力撑起笑容，想说“我们回去”，转身时看见被锁链锁住的狼，恍然发觉不对：“等等，这、这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绑着两只狼？狼群呢？” 偏头又看见面带嫌弃的白狐，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心急，因此陷入了什么东西的幻境。 “不对，这怎么，哪儿来的狐狸？” 心情跌宕起伏，她已经忘记了商月口中的“武魂”二字，心头浮现出新的恐惧：坏了，不会真进幻境了？这狐狸，这狼，还有这轻松随意不像是被狼追杀过的少女，怎么看怎么不像真的！ 好歹是武魂殿学院的老师，接受能力不太行啊。 商月站起身，将带路的月狐收回。 她将狼崽往对方手里一塞，解释：“沈老师，狼群已经被我解决了，这两只狼，是我给哥哥和姐姐挑选的魂环。” “方才那小狐狸是我的第二武魂，可以外显，希望您不要说出去。师父的意思是，知道我是双生武魂的人，越少越好，希望您理解。” 少女的解释简单直接，却也将事情重点交代清楚。 抱着有实感的狼崽，沈老师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师父”，她急忙保证：“您放心！什么狐狸，我没有见过！”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教皇冕下千万不要杀我灭口…… 直到此刻，沈老师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的小命总算保住了。然而静下心来一想，少女话中却透露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抬眼看向对方的银眸，她越看越觉得，那其中写着“威胁”二字，仿佛只要自己说一个“不”，等待自己的就是教皇殿和长老殿的制裁。 装傻充愣方为安身立命之道，莫管莫问哈！ 第42章 吊诡的现实 学院队伍已经转移，先前的营地只剩下一地凌乱的草木、几具雷狱狼的尸体、以及正在啃食死尸的枭鸟与豺狗。 好在沈老师事先交代过转移的方向，顺着正确方向，在十几里外遇到了刚刚安顿下来的大部队。 喻天行的脖子几乎伸得和脑袋一般长，他站在营地边缘的树木上，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何为望眼欲穿。 远远地看见对方，对方也看见了自己。眼看着喻天行挥舞双臂，商月眼角一抽，觉得对方武魂附体后的样子实在像开屏的孔雀，兴奋地简直异常。 喻天行确实兴奋。 提心吊胆了许久，终于有惊无险地将学生们安全转移。如今唯一一个被狼群追逐的人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他们的小命得保，能不兴奋吗？ 看商月的状态，似乎还不错，身下的狼也威风凛凛，着实相配。 狼？！ 嘴角的笑刚咧起来，脑子突然陷入空白，喻天行怔愣地站在树上，根本想不起来知会邪月和胡列娜。 他看了看旁边目光呆滞的沈领队，开始思考眼前这一幕是真实还是幻象。 星斗大森林的魂兽种类不少，但在外围，应该不会有实力这么强大的精神类魂兽？虽然很不合理，但眼前这一幕也太逼真了。 还是说，是自己太过渴望见到她们，导致出现了幻觉？ “站这么高放哨，喻老师辛苦。” 回归队伍，少女将手腕上的锁链放松一些，目光淡定，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出门遛了圈狗。 然而她手上牵着的不是狗，她离开时骇人的场面也不像如今这么悠闲。 喻天行已经懵了，他与沈老师对视，两人脸上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月月！” 慌张的女声由远及近，见到妹妹回来，胡列娜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商月。 心底的慌乱让她忽略了脚下的树枝，胡列娜紧张地注视着妹妹，也没有看到自己前方的石头。脚下被绊到，身体突然无法保持平衡，扑向前方。 邪月与焱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帮忙，却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迅速闪身，赶在姐姐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前把人捞住。感受到对方的焦急和慌乱，她反倒有些愉悦，被人牵挂的愉悦。 “姐，小心点。” 胡列娜什么也没说，泪眼朦胧地将人抱住。 深吸一口气，邪月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但他微微抬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焱拍拍兄弟的肩膀，无声安慰。 人类静止了许久，母狼望着另一个人类手中的幼狼，想要挣脱桎梏，却被脖颈上的锁链拉扯，无法移动。狼崽呜咽一声，它顿时暴躁地甩了甩狼头，见无法摆脱，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上锁链，“嘎嘣”一声，牙齿被崩断，但它没有放弃，执拗地撕咬着。 商月回头，默然注视着母狼的动作，眼前的画面逐渐与前世重合。 感性企图与理性纠缠，然而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理智占据绝对的上风。弹指射出一根银针，迷药让满嘴是血的母狼陷入昏睡。 “哥，姐，你们的第三魂环。” 商月扬起手中的锁链，两人这才注意到，妹妹身后竟然还跟着两头狼！ “月月，你这是？” 邪月大步上前，一边解下妹妹手腕上的锁链，一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杀了狼王，见这两只年份差不多，应该适合你们，就带回来了。” 她没有明说自己杀了整个狼群，随他们怎么想，觉得是狼群四散也好，都死了也好，自己就不解释地太直白了，免得姐姐又大哭一场。 “这……” 胡列娜诧异地看着两只比成年人还壮硕的灰蓝色巨狼，不敢相信妹妹竟然能把它们带回来。可事实摆在眼前，她说服自己要相信妹妹的实力，却还是觉得这一幕有些荒诞。 后怕地抚摸着妹妹的后背，胡列娜突然摸到一手碎渣，她低头，看见满手凝结的血。 邪月也看到了，白发发尾的血褐色。 “月月，你受伤了？” “没事没事，狼血。” 让两人不要紧张，商月借口去搭帐篷，让他们自行挑选魂环，自己则是跑到不远处的河边，把头发洗干净。 …… 做错事的学生自有老师和学院处罚，无须自己操心。 坐在新搭好的帐篷前，朝抱回狼崽的人投去一眼，眼神淡淡的，没有喜怒，却能看见对面两人明显的瑟缩与心慌。 哥哥和姐姐在吸收魂环，旁边也有老师看顾，商月站起身，顺带拎起脚边的狼崽。 “学院以前没教过怎么辨认野兽？” 听到商月的声音，焱回头。他现在真的觉得这家人的天赋太过逆天，能从狼群的追逐下全身而退，这实力，连几位魂帝修为的老师都不一定能轻易做到。 “教是教过，但没有怎么亲眼见过，脑子里的知识和现实根本对不上号。” 这话倒是真实。 “我记得那两个人应该是兽武魂，也认不出来？他们的武魂是什么？” “好像就是狼，一个黑的一个棕色的。” 给狼崽顺毛的手突然停顿，商月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吊诡的现实。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形容词，她最终只说了一句：“人才。” …… 吸收完魂环，邪月和胡列娜的顺利步入魂尊境界。 次日一早，喻天行返回武魂城求援。 这一去一回，少不得要花去七八天时间，然而就在第四天傍晚，让众人无比熟悉的鬼影出现在营地外。 长老亲自前来，沈领队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行出五体投地的大礼。 “鬼、鬼长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商月在这里，来的不是鬼魅就是月关，这都不用想。 但长老大驾光临，她想着应该说些场面话，谁知对方只抬了下手，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鬼魅急着看孙女，根本顾不上其他。 喻天行已经将先前的事情都解释过，他本想着和月关一起前来，务必确保孙女，还有这些学生的安全，谁知道那个菊花关偏偏在前几天离开了武魂城，就为了去找老毒物干架。 真是不靠谱！ 第43章 融合，雷狱啸天左腿骨 鬼影闪过，商月看见来人，倒没有多么惊讶，抱着狼崽起身。 “鬼爷爷，您来得这么快。” “月月，喻天行说你被狼群追了，有没有受伤？菊花关那个家伙，偏偏这时候去找老毒物干架，早不去晚不去，真会挑时候。” 鬼魅心急火燎地赶到，亲眼看见孙女没事，心中的大石才算落地，顺便把月关拉踩了一波。 “我好好的，您就放心。想来菊爷爷也是无聊，才去找老对头过过招，这不是碰巧了，两件事撞一起了。” 等学院的几位老师都来见过礼，商月走向河边，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她取出魂导器中的魂骨。 存放了四五天，魂骨上的雷光依旧没有消散，灰蓝色的骨骼外笼罩着闪亮的蓝白色光芒。 “鬼爷爷，我把狼王宰了，从它身上掉下了一块魂骨。” 感受到魂骨中蕴含的力量，鬼魅很快辨别出这块魂骨的年限，进而想到那只狼王，以及孙女当日遭遇的凶险。 “五万多年？月月，你自己杀的，还是学院的老师一起？” 一手拿着魂骨，一手托着狼崽，腾不出手。她将幼狼挂在手臂上，指了指自己。 鬼魅倒吸一口冷气。 在对方震惊的神情中，商月淡定开口，又说出一句让他大感震惊的话。 “鬼爷爷，我记得你有一块右腿骨，这块是左腿魂骨，应当对你有用。” 商月的想法是，这些年的养育和庇护之恩，应当回报。魂骨虽然珍稀，但自己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再遇到。 魂师修为越高，等级越难提升，鬼魅已经在九十五级停滞了许多年，没有外物恐怕很难突破，这块魂骨对老人家更有帮助。 “不行，月月，你自己凭实力拿到的，就该归你，自己好好收着。” 鬼魅朝人群打量一眼，释放鬼影将此处遮掩起来。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不如让孙女现在吸收了为好。 “这样，月月，你现在就把它吸收了，正好我给你护法。之前的事情太危险了，你身上有块魂骨，以后面对危险也好多一份保障。” 闻言，商月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与对方，不料鬼魅却说，他的年纪在魂师中算不上高龄，至少比教皇殿的老家伙们年轻多了，不用担心这些。 “融合魂骨之前，我是不是应该先告知师父？” 万一美人师父有别的安排，自己无意之中打乱了，岂不是徒增芥蒂？ “无妨，这块魂骨的年份已经超过了五万年，就算教皇冕下给你准备了魂骨，也未必比它更好。接下来还要在这星斗大森林待半个月，你现在吸收了，我也放心些。” 自己想到的，鬼魅都想到了，也没有继续推脱的道理。 商月将狼崽放到一边，随它在草丛间打滚，自己毫不介意地席地而坐，融合魂骨。 …… 五万年雷狱啸天左腿骨，其中带有一个名为“天雷引”的技能，效果与狼王攻击中的雷域类似，范围也大差不差。 吸收完魂骨，无论情不情愿，自己的魂力等级一举达到了四十级。 对此，鬼魅感到十分欣喜，直言他这趟来的对，正好给孙女寻找新的魂环。 “不着急，鬼爷爷，先等两天，让我把修为稳固扎实。此行原本是为了给大魂师年级的学生获取魂环，历练也还要继续，途中多少会遇到一些魂力低下的魂兽，先给他们解决了，咱们再单独去大森林中围。” 鬼魅自然答应。 …… 魂力等级到了瓶颈，上清沧月诀也到了突破的关键点。 比起第四魂环，突破心法第七重显然更为重要。有鬼魅坐镇，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商月每日都早早地进入帐篷内修炼。 撑过这个月月中，大抵就能步入七重下。只要内力的疗愈效果出现，心法就可以放一放，转而着手提高修为，解决月圆之夜兽化的痛苦。 “月月，你在里面吗？” 听到姐姐的声音，商月立即收敛内力，快步上前掀开帐篷。 “姐，怎么了？” 胡列娜的表情有些着急，开口就问商月有没有止痛的药。 一边问着发生了什么，一边动作麻利的取出药瓶。听闻是张萍在河滩上摔了一跤，她放下心，把药递过去。眼看姐姐神情紧张，又想到张萍和姐姐关系不错，商月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你过来看一眼也好。” 只是摔了一跤，张萍也不好意思去找老师帮忙，只是实在疼的受不了，才开口问好友有没有止痛药。 胡列娜也没有内服的止痛药，她身上带着一些常用的伤药，但只能外用。想起妹妹总喜欢研究一些效用奇怪的药，便想着问一问，或许会有。 “张萍身上也没有伤口，我看只是手腕有些红肿，但她却说手臂使不上力气，疼得厉害。” 听见姐姐的形容，商月大抵已经知道为什么了。等见到人，她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介意让我检查一下吗？” 见来人是胡列娜的妹妹，张萍并不觉得她这么小的年纪会看伤病，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点头，将外套衣扣解开。 “不用脱。” 左手按在对方肩膀上，右手顺着骨骼移向下方，等触及错位的关节，商月抬眼，唇边带着笑。 张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对方，一晃神就被少女的银眸吸引。从前只觉得平淡的银灰色竟然如此璀璨，似有星云翻涌，不自觉深陷其中。 “好了。”商月起身。 “你怎么样，好点儿没？” 银眸已经从视线中消失，身旁传来好友的询问声，张萍突然回神，面上腾地如火烧一般。 竟然盯着好朋友的妹妹看了这么久，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不自在地活动肩膀，发觉手臂关节恢复如初，立刻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惊喜道：“我的手臂，好像没事了。” “真的？” 好友没事，胡列娜也开心起来。思及妹妹方才只是轻松的一推一拉，她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关节摔错位，脱臼了。” 第44章 不速之客第四魂环 脱臼了？怪不得方才那么痛。张萍急忙道谢，但同时不无疑惑地问，为什么复位这么快。 就算是学院医务室的老师，也要检查很久才有把握进行复位，对方只是在自己走神的那一会儿，三两下就弄好了？ 撩起帐篷的手停顿在空中，商月回眸，说：“我卸得更快，你要试试吗？” 沧月门培养出的杀手，对人体结构有足够的了解，接得快，卸得更快。 在张萍略有些惊愕的目光中，少女轻笑了声，掀起帐篷离开。白发如青松上的雪，偏瘦的背影莫名透露出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韧劲。 原来是开玩笑。 张萍拍了拍胸口，放松下来。 虽然对方停留不到半刻，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游刃有余的潇洒与闲适，她不自觉道：“娜娜，你妹好帅，连你哥都得往后排。” 胡列娜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我也这么觉得。” …… 圆月高挂，夜空无云，森林呈现出一片苍绿颜色。营地笼罩在月光中，不点火把也依旧能清晰视物。 鬼魅守了半宿，沈领队前来交接。 孙女营帐中的力量波动已经渐渐平息，想来是修炼结束了。他点点头，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 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照亮黑发少女毫无睡意的双眼。她望着那月光思考许久，侧身对身边的好友说：“娜娜，你说商月睡了没？” 胡列娜刚结束修炼，还未升起困意。按照她对妹妹的了解，月月不会比她睡得早。 “应该还没有，怎么了？” “休养了几天，我的胳膊已经完全好了，还要多谢你妹妹的伤药，扭伤的手腕也没事了。我总想着当面再向她道谢，可是这几天总是见不到她的身影，只能见她傍晚从森林里回来……我觉得，也只有睡前这一会儿能跟她说上话。” 胡列娜转头，看了好友一会儿。虽然对方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不太能理解，张萍为什么要大半夜去找月月道谢。 “月月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你谢不谢都没关系。但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现在去看一眼也行。” 张萍陷入纠结。 “你再思考下去，月月估计真的要睡了。” 闻言，张萍起身，掀开帐篷一角出去。 和沈老师打过招呼，她走向商月的营帐。 月光很亮，这里又和同学们的帐篷有点距离，没有被阴影遮挡，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 好像是坐着的，还没睡。 “商月，我是张萍，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没有回应，但人影动了，似乎是在朝自己招手？张萍踟蹰了一会，弯腰打开帐篷。 “商月，我……” 抬眼，少女整个人笼罩在银白色光晕里，额前的碎发间露出一抹绯红色月牙印记，异常妖冶。 尖化的耳朵上有一层银白色绒毛，和发色接近，却比发色更有光泽。硕大蓬松的狐尾自身后长出，尾巴末端还在轻轻颤动。 张萍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直在帐篷入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银眸睁开，似乎镀了一层高光，比以往更加明亮。而现在，那双眼睛中还有几分不清醒的迷离。 张萍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被少女一把扣住喉咙，彻底拖进帐篷。 迅速关闭门帘，商月将人死死按在地上，目光每清醒一分，就多一分杀意。 林间的月色比武魂城更好，上清沧月诀成功突破第七重。相应的，因为力量增强，月狐武魂产生的兽化反噬也变得更严重，即使吃了丹药，小狐狸也附体融合，仍然不可能避免地，有片刻被痛感麻痹五感神经。 就是这片刻，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看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冷汗几乎汇聚成水珠，再等上片刻就能滴落。商月压抑着身体的痛苦，冷漠地看着因窒息而面色涨红的女子，在心中思索杀了对方的可行性。 似乎不太行。 营地少一个人，太过明显。守夜的老师应该也看见她来自己的营帐，若是人不明不白地死了，脱不开干系。 从领口扯出梅花状魂导器，取出一个花纹瑰丽的瓷瓶。 单手取出里面唯一一颗丹药，不容置疑地塞进张萍嘴里。 “吞了它。” 张萍已经被吓懵了，因为缺氧，大脑一阵阵晕眩，即使听见耳边的命令，也无法回应。 “不吃，就死。” 银眸中过分清晰的杀意让人颤抖，张萍下意识吞咽，还未等说什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点了对方的穴道，商月借助心法步入第四重后隐匿气息的效果，强制隐去身上的光晕。 在月亮隐没、力量消散之前，兽化的痕迹无法回缩，看了看双手，取出抹额将红月遮住。 人回不去，恐怕姐姐还要来找，真是麻烦。 …… 没过多久，帐篷外又出现一道人影。 “月月，你睡了吗？” “姐，你进来。” 胡列娜弯腰走进，正要问张萍怎么还不回去，却看见自家妹妹坐在被褥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等等，这耳朵，这尾巴？！ “你、月月，你怎么了？” 胡列娜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她生怕妹妹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语气中都带着焦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你紧张什么，我在修炼，月狐附体了而已。”商月面不改色地解释，直言亲姐太过紧张，看见什么都以为要出事。 胡列娜松了一口气，在妹妹身边坐下。虽然觉得月月武魂附体的样子和自己不太一样，但双生武魂，总是有些特别的地方。 她没有多想。 “张萍怎么，睡着了？” 看见躺在被褥上的好友，胡列娜拍了拍对方，结果一点反应也没有，顿时感到不可思议：方才还那么清醒要来道谢，这怎么躺下睡得像……像猪一样。 “她说自己肩膀还有点不舒服，我给她松了松筋骨，她舒服得睡着了。” 眼神在对方脖颈上扫过，商月将被子往上拉，直到遮住对方小半张脸才罢休。 “啊？”胡列娜惊讶地看向张萍，但妹妹说是这样，那应该不会有错。 “姐，她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是回去睡，还是留在我这里？我今晚修炼，不准备睡了，你留下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商月笃定，姐姐不会留下。 “我、我回去，不跟你挤了。月月，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说她，真是，真是招笑。” 狐尾摇了摇，像是在说再见。 目送姐姐离开，眼神落回张萍身上，淡定地扬起微笑。 …… 次日一早，张萍悠悠转醒。 脑海中一片混沌，她揉了揉额头，却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 少女坐在不远处，目光含笑，带着慵懒的声线说了句早上好。 “商月？这是你的营帐，我怎么在这儿？” 张萍只记得自己好像和娜娜说，要来和商月道谢，然后，然后……她记起脑海中一点模糊不清的碎片，似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眼前摇晃，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不是来和我道谢吗？你说肩膀还有些乏力，我给你按了按，你就睡过去了。怎么，最近太累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张萍登时陷入窘迫，直呼自己怎么干出这种糗事。 “我我我，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过去……嗯，我记得，昨天似乎看见一条尾巴，是我记错了吗？” 商月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 张萍转头，看见一条狐尾抱枕，质感和真正的动物毛发差不多，只是里面填充了棉花。 她伸手摸了两把，又迅速收回手，为自己的失礼感到窘迫。没等商月说话，她再三道歉，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先走了。” 商月微笑点头。 人走后，她探身拿起狐尾，放在膝盖上抚摸。 这是第一次兽化时斩断的狐尾，自己的尾巴做成抱枕，这手感，真是奇妙。 上清沧月诀步入七重下，昨晚狐尾破体而出，产生的伤口已经开始自行愈合，至多一两天就能完全恢复。 接下来，精力可以放在提高魂力修为上。 将帐篷的门帘掀起，淡金色晨光照射进来，照亮少女疏离又温柔的脸，惊心动魄的美感中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朦胧。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帐篷外的一团灰影舒展身体，发出稚嫩的嚎叫。 取出小碗，倒上一碗羊奶，也不管它喜不喜欢喝，就那么摆在狼崽面前。 爱吃不吃，不吃饿死。 狼崽是真的饿了，也是真想活命，没有半分挑剔地埋头干饭。 虽然是自己给它喂了药，让它忘记了之前的事，但狼崽每次亲近自己，商月都会不无讽刺地想：小东西，我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为什么要把它留下……被人类养大的狼，就像前世被狼群养大的自己。 商月给自己找了一个参照物，每一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目标，不要忘记人类社会的真相。只有站到最高的位置上，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得到话语权、拥有自由。 杀了狼母，留下狼崽，这也是一种疯狂的方式，目的是让自己保持危机感。 商月对自己的药物很有信心，然而她也清楚，任何药物都有失效的可能。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足以强迫自己绷紧神经。 狼崽会一日日成长起来，终有一日成为新的狼王，而自己必须比它成长得更快，不能有任何松懈，才能提防对方复仇。 一碗羊奶并不足以让狼崽饱腹，面对幼狼的叫声，商月不予理会。 学院已经没有什么能教自己的东西，和这些学生们待在一起，人多眼杂不好施展，很多东西都得藏着掖着。 等获得第四魂环后，继续和魂宗年级的人在一起上课也没有必要，对自己来说，各种考核都没有丝毫难度可言。 或许，接下来应该想个理由说服师父，离开学院。 再这么待下去，本座的看家本领都要荒废了。 …… 在星斗大森林待了将近二十天，队伍中需要进境的大魂师都已经获得合适的魂环，顺利步入魂尊境界。 先前喻天行回来后，身边还跟着大魂师年级的班主任，庄琦君。 有五名老师看顾，接下来几天也要逐渐返回出发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把狼崽暂时托付给哥哥，商月和鬼魅一起，脱离队伍，前往森林中间地带寻找魂兽。 月刃的五个魂技方向中，斩、杀、破都已经获得，还剩下防御和强化没有技能匹配。 有狼王作参考，第四魂环的年限可以敲定在五万年左右。但想要找到相关属性的魂兽，即使有鬼魅这名九十五级封号斗罗在，也少不了费一番周折。 两山合抱，如巨臂相拥，在森林间隔绝出一处幽暗寂静的山渊地带。 爬山虎将岩壁覆盖，让人看不出山石原本粗犷而嶙峋的外貌，只留下满目郁郁葱葱的绿色。 轰隆—— 碎石崩塌，在一片尘土弥漫间滚落山渊。爬山虎的根系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撕裂，百米长宽的草叶被迫从岩壁上剥离，轰然坠落深涧。 造成这副场面的源头，是一只高度超过五米的猿类魂兽。 壮如小山的身躯看似笨重，实则灵活异常，一次弹跳几乎跨越近三十米，落地时震惊八方，声音隆隆如同地崩山摧。 骷髅鬼手破土而出，却被灵活躲过，只抓住一记虚空。 迅速避开巨猿的移动路线，商月在一处稳固的山壁处落地。 少女站在凸出的岩石上，将巨猿的全貌收入眼底。 高约五米的身躯被红褐色甲壳覆盖，外观像是一块巨大的火山岩石。背后有六处凸起的脊骨，状如龙脊，每一节都泛着暗褐色血光。 巨猿落地，在地表砸出深深凹陷，而那凹坑中竟然有大片焦痕，是土地被高温烧焦后的痕迹。 在脑海中回忆翻阅过的书籍，将不匹配的魂兽排除，商月抬眼，记起了与之对应的魂兽名称。 这是一只地渊龙脊猿。 第45章 地渊龙脊猿 地渊龙脊猿，听着像是生活在地底，其实只是喜欢待在群山脚下，丛林深处。 脊背上形似龙骨的凸起看起来像是背着一块岩石，却丝毫没有影响身体的灵活性。它依然如寻常猿类一样，双臂紧实有力，弹跳力惊人。 火山岩石一般的外表让它周身笼罩着旺盛的火气，哪怕与土地接触，也能留下一片烧焦的褐色痕迹。 不仅如此，身上的红褐色甲壳还为它提供了惊人的防御力，骷髅鬼手在它身上抓过，都只留下几道浅淡的划痕，连皮肉都没能划破。 强攻、防御，似乎对应哪一个方向都可以。 轰、轰—— 龙脊猿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为人类的目标，躲避鬼手的同时开始逃离山涧。 鬼魅不慌不忙地抬手，魂环闪烁，身体周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百鬼夜行！” 魂力骤然翻涌，黑气争先恐后地缠上巨猿。 巨猿奋力挣扎，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落入人类的“屠宰场”。双臂重重锤向地面，将土地震出纵横交错的裂痕，它口中发出充满怒气的嘶吼，土块与碎石一起，飞升至空中。 在魂力操控下，巨猿将土石砸向身后，不料脚下突然腾起暗光，一座直径达到五六十米的黑红色能量场，已经悄然成型。 在能量场覆盖范围内，黑色雾气逐渐幻化成数十、上百个与鬼魅相似的鬼影，在巨猿与土石附近快速移动。 巨猿分辨不出人类的本体所在，怒吼一声，背后的脊骨血光大放，控制土石就近砸向鬼影。 在一片噗嗤声中，鬼影接二连三地消散，又转瞬聚起，纵使巨猿在暴怒中挣扎到筋疲力尽，鬼影依旧纵横在黑红能量场中。 “第九魂技，地狱魍魉！” 能量场中探出无数只萦绕着黑雾的骷髅巨手，瞬间伸展至半空。一只鬼手将巨猿抓住，周围的骷髅立即围拢，将其死死钳制在半空。 “吼——” 无须提醒，白发在空气中划过，人影一闪即逝。商月在土石与鬼手之间借力，眨眼间跨越数十米距离，腾身翻上巨猿头顶。 魂力注入双臂，月刃末端凝聚寒光如星，精准刺入巨猿双目后骤然爆发出陨灭之势，沿骨骼缝隙劈碎颅骨！ 地渊龙脊猿浑身上下都有岩石一般的甲壳保护，头颅也不例外，但第三魂技陨星并非从外界斩破头骨，而是先刺入一点，继而以点破面，激发出能够摧毁陨石的爆破效果。 虽然修为年限相当，但这只地渊龙脊猿的综合实力绝对比雷狱狼王强大。如果没有鬼魅这一封号斗罗在，想要拿下这只五万多年修为的龙脊猿绝非易事。 而商月对时机的精准把控与利落补刀，也让鬼魅感到轻松许多，不然仅凭鬼手捏爆巨猿，不知要消耗多少魂力。 骷髅鬼手搭建出阶梯，商月会意，从半空走下，轻盈落地。 “鬼爷爷。” 鬼魅撤去魂力，黑红色能量场与鬼手一齐消散。他示意商月去吸收魂环，自己则看着孙女的身影，恍然发觉当年那个小小的三岁团子已经有了少年模样。 距离月月来到他和月关身边，已经过去了五六年。 孙女的成长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计，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商月乖巧点头，转身走向那一枚漆黑色魂环。 将地渊龙脊猿的魂环迁移到身边后，孙女身边已然围绕着四枚魂环。 “一紫三黑，已经是无数魂师的一生了。” 比起已经难见大机缘的自己，成长中的年轻生命带来的力量，足以和枯燥乏味的岁月对抗。自从孙女来到身边，鬼魅觉得，他和月关的生活总算有了新的盼头。 …… 地渊龙脊猿带来的魂技并非防御，而是一记强攻技能。 被鬼影干扰，巨猿脊背上曾亮起血红色亮光。吸收它的魂环后却发现，那是巨猿杀意奔涌的征兆。 第四枚魂环赋予月刃的技能名为葬月，魂技释放时能够将杀意凝成一线，攻击力量提升一倍。 不仅是一记强攻，也带来了力量优势。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虽然自己的腕力和臂力并不差，但商月很清楚，自己绝对无法和体型壮硕的魂师较量气力，力量并不是自己的优势。 将攻击力量增加一倍，虽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以此和力者较量蛮力，但可以增加自己一击制敌的概率。 譬如一击干穿胸骨，确保对方，必死无疑。 起身前看了一眼巨猿，没有魂骨，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和鬼魅一起离开。 或许是因为自己遇到的魂兽年限都算不上高，出现魂骨的概率也不高。雷狱啸天狼整个狼群中也只有狼王爆出一块魂骨，如今只有这一只巨猿，没有魂骨也在情理之中。 莫贪心莫贪心，只要自己的规划顺利进行，达到终极目标便是成功。计划之外的东西，得之我幸，不得也不必自扰。 吸收完第四魂环，魂力突破到四十二级半，将近四十三级，月狐的力量反噬应当能减轻一些。 接下来该想想，怎么和美人师父说不上学的事。 “鬼爷爷，我不想继续在学院上学了，能不能休学？” “休学？月月，怎么不想去了，在学院待得不开心？是有人排挤你，还是不喜欢学院的环境？” 一听孙女说休学，鬼魅瞬间想起，孙女之前被狼群追逐的事。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只追他孙女？难道真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没有，爷爷，学院挺好的，同学们也挺好，就是教学进度不适合我。” 看出对方的紧张和担心，商月解释，她只是想按照自己的进度学习修炼。学院的统一教学要兼顾大部分人，因为按照修为划分，也不存在跳级一说，所以休学或许是最合适的办法。 “爷爷，您也知道，魂师追求的是实力和修为，有没有学院毕业的一纸证明，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就是怕师父不同意，所以想问问，不退学的话，能不能办理休学。” 第46章 石破天惊，前世真相 鬼魅和月关应当会支持自己的想法，但美人师父并不会无条件纵容自己，必须有合理的缘由，才能说服对方。 “如果我能保证考核的成绩，能不能申请理论课免听？” 魂尊年级每五天只上三天课，魂宗年级会继续缩减，但两天课还是有的。倒不是觉得理论课程难以忍受，而是课程插在这五天中间，把完整的时间分割成两三个不连续的部分，自己很难潜心闭关。 一睁眼就要想今天有没有课，几点了，会不会迟到，这样的日子真是……一点也不想过。 鬼魅思考片刻，面色有些为难。 “武魂殿学院似乎并没有免听和休学的先例……实在不想去的话，我回去问问学院的老师。月月，虽然爷爷是武魂殿长老，但也不能公然违背了学院的规则，教皇冕下不会答应。” “我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觉得师父不会轻易同意。 …… 遇上地渊龙脊猿之前，在森林里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回到武魂城，武魂殿学院已经开始新的学期。 没赶上新学期初的开学考试。 少了一个和师父谈判的筹码，商月单手支着下巴，陷入思考。 执事来传话，她起身，前往正殿。 议事还没有结束，商月走到教皇宝座下方，做出乖巧的样子，朝师父笑了笑，然后在台阶上坐下。 我滴乖乖，小祖宗您怎么坐这儿了？！ 随行的执事见状，被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去看教皇的面色。见教皇冕下并无不悦，执事躬身，低声询问：“要不给您搬一张椅子，您坐旁边？” 商月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那，给您拿个垫子过来？您就这么坐台阶上，会着凉……” 抬眸笑了笑，表明自己知道对方的好意，但是不必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对方不要再说，影响议事。 最开始这么坐下，美人师父也问过，但是，习惯了。 无论是跟在狼群中，还是进入沧月门后，席地而坐已经成了习惯。这样也省得收拾，歇一会儿保持状态，随时都能起身干架。 坐了将近半个时辰，执事们先后退下。 比比东垂眸注视小弟子，如雪的长发总是让她心生恍惚。那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偏偏是，他的孩子。 闭了闭眼，将叹息压在心底，再睁眼，小弟子已经熟络地走上台阶，在腿边坐下。 感受到商月身上的魂力波动，比比东抛开心中的杂念，问：“月月，你的魂力又突破了？” “师父，鬼爷爷已经帮我获取第四魂环，一只五万多年的地渊龙脊猿。” 解释了第四魂环的来源、魂技效果，商月又主动说起学院队伍遇到了狼群，而自己斩杀了雷狱狼王的事情。没能赶上开学考试，也只能用这小小战绩向师父证明自己的实力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学院。 “狼王身上掉落了一块左腿魂骨，我已经融合了。” 学院队伍遭到狼群袭击的事，早在喻天行赶回武魂城求援的时候就已经上报。比比东听闻小弟子遭遇危机，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全身而退，担忧之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如今又听闻有一块魂骨，她毫不掩饰自己满意的笑容，却也叮嘱商月，万不能因此心生侥幸，忽视危机。 努力装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将师父的交代一一应下。等到对方说完了，商月终于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师父，我能不能休学？武魂殿学院的教学进度和教学方式都不太适合我，大众化的学院生活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帮助。” 听见弟子的想法，比比东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开始解释，她让商月住校的原因。 “以你的天赋和努力，学习修炼无须指导老师指引。月月，让你住校，不仅是为了让你融入学院生活，也是为了让你和同学们打好关系。” “武魂殿学院的学子，以后大概率都是魂师界的精英，在结业后会逐渐分布到武魂殿上下各级，遍布大陆的各个角落。” “自幼接受武魂殿学院培养，无须担忧他们是否忠心。但是，月月，如果他们的上级是从前的同袍，比起单一的效忠，他们的心思会更加活络。有这份情谊在，他们会想从你身上得到平步青云的助力，但同时，也会付出相应的回报，作为效忠的投名状。” “只要你学会掌控他们的欲望，他们能够带来的价值，远不是寻常下属能比的。” “把对武魂殿的效忠转变成对你的效忠，在未来，他们可以成为你在大陆上的眼睛。” “月月，你能明白吗？” 师父这番话，已然是将自己当做继承人在培养，这是先门主都不曾教导的。 世界被突然撕破一角，彻底暴露出真实。原以为的真相顷刻之间颠覆，商月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名为“惊愕”的情绪。 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好表情，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垂下目光。 功法秘籍，人情世态，原来从一开始，先门主就没打算让自己继承她的位置。教导自己成长，教导自己变得强大，教导自己在权贵中游走，却唯独不教导自己如何用人，从不点拨自己驭下之道，任由自己孤身一人，在一众妖魔鬼怪中周旋。 权力可以给，地位可以给，但最高的位置，休想。 是了，一个被狼群野兽养大的妖女，有什么资格继承门主之位？从一开始她就另有人选。 从一开始，自己就只是一把刀。 妖女，你空有实力，却不通人情世故，可知要你性命的另有人在！ 上辈子临死之前，唐门长老的一席话，自己竟然到今天才彻底领悟。 要我命的，原来不止江湖人士、朝堂权贵，原来不止毕月乌这一现任门主，还有先门主你！ 用性命庇护沧月门，原来就是门主你的用人之道…… 比比东的一番话不算多么高深，但其中包含的谆谆教诲之情，对商月来说如同石破天惊。 一世的坚持仿佛都成了笑话，商月攥紧衣角，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师父，我懂了，明天就回学院去，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教导。” 第47章 人心，兽化被发现 沧月门那种地方，何来的真情？自己竟然会相信，先门主是真心相待。 或许曾有一分怜悯，或许连一丝同情也无。可是，一生中见到的第一个同类，不相信她，我又能相信谁？ 离开教皇殿时，天色已晚。在回长老殿的路上，商月不自觉驻足，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 错乱、癫狂、光怪陆离，明月映照着一群魑魅魍魉。 可笑，真可笑啊。 到底是人心难测…… …… “月月，怎么了，教皇冕下不同意你休学？” 见孙女目光低垂，不像平日一样精神奕奕，鬼魅立刻在脑海中思考，出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休学？月月要休学？怎么了，月月不开心？那咱们不去了，爷爷带你出去玩……” 月关还没进门，远远地听见鬼魅的话，大老远就扯着嗓门喊起来。 呼出一口浊气，商月扬起笑。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往事转首成空，唯有当下方为真实。我会一步步走到最高的位置上，护真心待我者，杀阻滞挡路者，绝不再屈居人下。 “没事，今日在教皇殿听了一些议事，师父说了一些道理，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思考。鬼爷爷，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休学了，明天就回学院去。” 听到孙女的解释，鬼魅放下心。他看向门外，见月关面色发青，上前几步问：“你被老毒物阴了？” 月关这副样子，明显是中毒，商月目光一顿，快步上前。按住对方的脉门，凝神查探，发现并不致命后才放下心。 “菊爷爷，你怎么会中毒，是独孤博的蛇毒？” 一回来就有孙女关心，月关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还是乖孙女体贴，不像老鬼，就会嘴上蛐蛐。 “没事没事，独孤博那老毒物也就这点本事，魂力等级没我高，他的毒毒不死我。月月，是不是在学院不开心？我去找学院的老师，让你休息几个月？” 比起教皇冕下的责备，月关认为，还是孙女开心更重要。只要孙女开心，就算有责备，那也有老鬼一起扛不是？ “不用了爷爷，我之前觉得学院的教学进度慢，就想着休学后自己修炼。但今天听师父解释，才发现还有自己没考虑到的地方。” “那就好。月月，要是哪天不开心就直接回来，有爷爷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商月笑着答应。 看着月关惨白发青的面色，她在心中回忆关于独孤博的信息。碍于碧磷蛇皇的蛇毒，月关和对方较量时，就算胜了也会挂彩，着实恼人。 “菊爷爷，你能把蛇毒逼出来吗？我想研究研究，或许能解。” 解蛇毒？月关瞪大双眼，下意识看向鬼魅。 “月月，老毒物的蛇毒可不是闹着玩的，月关有封号斗罗修为都不敢大意，你可不能碰。” 鬼魅使了个眼神，示意月关别给。 “爷爷们，我不是要玩，是想研究克制的办法。碧磷蛇毒难解，万一以后我遇上了，你们不在身边，我又没有解药，岂不是要凉？” 商月两手一摊，端的是未雨绸缪。 “那、那好。” 无视鬼魅不赞同的目光，月关休息了片刻，将余下的蛇毒逼出，注入孙女递上的瓷瓶。 …… 回到学院后，先是将学籍转移到魂宗年级，又去教务处领取了新的教材，等上完理论课，已经到了饭点。 走进食堂，往常坐的位置投去一眼，见哥哥和姐姐都在，商月迅速去打好饭菜，走到窗边坐下。 “哥，姐姐，我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胡列娜放下筷子，一把搂住妹妹，笑问：“还顺利吗？第四魂环是什么？” “一只很壮实的猿猴，说真的，类似超大号的火焰领主。” 因为焱在场，商月的话有玩笑的成分在，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的新魂技是和力量有关？” “没错。”商月点头，“力量提升一倍。” “嚯，那你砍我岂不是和切瓜砍菜一样简单？邪月，你妹妹到底是不是人，这也太厉害了！” 邪月看向好兄弟，认真道：“月月现在是魂宗，不是一个年级，砍不着你。” “别别别，你这安慰还不如不说，太扎心了。” 一提修为，焱直呼被伤到，摆摆手示意自己退出话题，埋头干饭。 商月被逗笑，刚拿起筷子，又想到小狼崽子似乎还在哥哥那里。之前去找魂环不方便带着，自己现在已经回来，还是接回来为好。 “哥，狼崽在你那儿吗？我想把它抱回去。” “在喻老师那儿。我之前抱回宿舍，宿管不让养，只能先拜托喻老师照顾一段时间。等吃完饭，我带你去接回来。” “好。” 哥哥住的不是单人宿舍，不方便养，自己的宿舍就一个人，倒没那么多顾虑。 …… 在房间一角安置好狼崽，商月蹲在原地看了许久，起身。 取出装有蛇毒的瓷瓶，内力聚于指尖防护，将少许倒进药皿中。 月关身上残留的毒素确实霸道，尽管已经被魂力稀释过，浓度比不上初始状态的碧磷蛇毒，却也足够棘手。 想要配置出解药并不容易，但可以先准备克制蛇毒的药物，防患于未然。 纵使师父说明留在学校的目的，但自己最多再待上年罢了。过几年，还是要亲自走一遭大陆，才能切实了解大陆如今的局势，以及各方势力的底蕴。 碧磷蛇皇罕见，蛇类魂师却不少，指不定哪天就会遇上。宁可本座阴了别人，也不能被别人的蛇毒放倒。 …… 魂宗境界的理论课很少，白日里除了在自修室练习，商月有时会去对战室观战，在同学面前混个脸熟。 除了必不可少的考核，她几乎从不参与课外的对战。不是不屑，也并非懒得动手，只是面对同班同学，动手也要藏着收着，不如干脆不参与。 这些人日后都是魂师中的精英，武魂殿的人才、得力下属，不能像面对沧月门弟子一样下杀手。 魂宗年级的学生平均年纪比商月大了将近十岁，见到一个这么小的同学，虽有惊讶，却没有多少质疑。 学院的年级划分规则在那里摆着，是有多傻才会去挑衅一个明显有后台的修炼奇才？ 前程不要了？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商月在学院的生活倒也融洽，除了，月圆之夜的兽化。 克制蛇毒的药物有了进展，思及下一节课的老师不点名，商月将窗帘一拉，在宿舍埋头研究许久。直到圆月出现在天边，她才从药材中抬起头来。 上清沧月诀进入第七重后，内力自带疗愈之效，七日不眠亦无碍。 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几天，除了有点饿，身体状况倒也还好。 “嗷呜，嗷呜——” 偏头看向墙角，事先给狼崽准备的口粮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在魂导器中翻找半天，发现药材装得太多，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 走到狼崽面前，伸出一只手，灰蓝色幼狼很自觉地迈开短腿，往自己手上爬。 “忍一晚行不行？今晚不方便出门。” 狼崽可怜兮兮地趴在手臂上呜咽。 “我也饿着呢。” 幼狼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地抱着商月的手臂扒拉。 圆月刚刚升起，光芒还不算太亮，速去速回也好。叹了口气，取出一件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直奔食堂。 早就过了饭点，狼崽喂的也是生食。观察到四下无人，商月干脆利落地从窗户翻进后厨。 备好的食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食材区，在边缘取出一小块生肉，塞进魂导器，她站在原地，手掌在半空停顿许久。 闭了闭眼，克制住对血食的欲望，在水果区取了些水果。估摸着月华渐盛，迅速离开食堂。 拉低帽檐，一路避开人群，回到宿舍楼。 手掌搭上门把手，身后却响起一声“月月”。 胡列娜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包裹在披风中的身影，低声一叹，问：“月月，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姐？” 装作轻松的样子，商月笑了笑，反问姐姐为什么在这里。 “哥哥让我来看看你。他说，每当月中，月圆的时候，你都会有些不对劲。饭也吃不好，又总是躲着人，月月，你到底怎么了？” 商月避而不答，打开房门，说自己要喂狼崽。 胡列娜跟在她身后走进，关上门，望着商月的背影，默然不语。 一两个月大的狼崽已经能喂一些碎肉，商月蹲下身，慢慢撕开肉块。心中有事，她的动作有些慢，狼崽等不及，仰头去撕扯完整的肉。 少女蹲在原地，松开手，任由狼崽自己折腾。 她很清楚，姐姐专门来找自己，就是已经察觉到异常，自己再隐瞒也没有用。只是亲口说出自己会变成野兽，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月月，你瞒得很好，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如果不是哥哥提起，你这些年，似乎每个月都是如此，或许我们还要等很久才能发现这件事。” 墙角响起一声笑，轻轻地，有些自嘲，有些苦涩。 “哪件事？我怎么了，姐姐，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 “每当月圆，前后几天你都不能好好吃饭，一到晚上就回宿舍，连我和哥哥也躲着。月月，我明白，你不想让我们知道，不想让我们担心，但我和哥哥没有办法看着你这个样子。” “月月，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开了，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藏得再好，也不可能瞒我们一辈子。不能照顾好你，我和哥哥心中有愧。你一个人承受这些却不告诉我们，我和哥哥会觉得，你不信任我们。” “月月，是不是因为我们弄丢了你，所以你对我们很失望？” 攥着披风的衣角，一点点蹭干净手上的血水。 姐姐的每一句话都戳在自己心上，商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听到那句失望，她才开口说了句没有。 “怎么会，我没怪过你们，从来都没有。” “那你到底怎么了？月月，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姐姐，告诉哥哥，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姐，你别问了，我自己能解决。” 狼崽吃饱了，缩在小窝的边角，缩成小小的一团灰影，似乎这样就可以躲避外界的声音，安然入睡。 胡列娜急得快要哭出来，她上前抱住妹妹，商月单薄的身体让她心中发紧。 “月月，姐姐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在星斗大森林那晚，绝不是简单的武魂附体，武魂附体不是那个样子的，我闻到了血腥味，那是从你身体里长出来的。” 商月突然觉得自己很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酸涩的感觉从心脏一路蔓延到眼眶，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了泪意。 “我、你别问了，别管我，你让我自己解决行不行？” 商月拉低披风的帽檐，想把自己藏起来。她看着窗外的明月，希望它快点消失，快点让自己恢复原样。 眼泪一滴滴砸在披风上，声音被耳边的衣料放大，在披风包裹的空间中回荡。 “你别哭了，你哭什么？” 这声音让商月感到异常难受，比身体的锐痛还要难受。她不明白，明明痛苦的是她，为什么总是胡列娜在哭。 “月月，是不是很疼？” 是兽化变严重了吗，视线为什么这么模糊？ 抬起手，想揉眼睛，目光却落在窗外，她看见了另一道和自己相似的身影。 银发少年站在楼外，背对着这里，似乎在抬头凝望。夜风吹落楼外树木的叶子，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旁，他却没有动作，执拗地站在那儿。 是哥哥。 “你们干什么？你们……” 泪珠从眼眶中悄悄逃走，顺着衣襟滚落，随着少女低头的动作，又向着地面坠落。 一个小小的布偶被递到面前，她低头，看见手中的银发少女，抱着自己的尾巴，在笑。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早就猜到了…… “姐姐，我的武魂，变异了。” 第48章 诺丁城 “我的武魂，变异了。” 拉上窗帘，抬手解开披风的系带，露出兽化后的尾巴和狐狸耳。手里拿着小巧的、酷似自己的布偶，商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瞥了一眼狼崽，又垂眸看向布偶。 她不明白，不懂哥哥和姐姐的关心为何如此细致。 但似乎，自己从来都不清楚，正常的、平凡的人类家庭应该是什么样……是像今天这样，像他们这样吗？ 妹妹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胡列娜万分心疼，她帮妹妹理顺耳边的碎发，缓声道：“你终于愿意说出来了，月月。” …… 哥哥一直站在楼下，很晚了，也没有走。 重新披上披风，拉着姐姐下楼，商月准备把事情说清楚。 其实被发现了，她反倒比以往更轻松。武魂变异而已，就算在路上走一遭，被别人看见又能怎么样？只是现在还不能对外宣扬自己的双生武魂，学院内都知道自己的武魂是月刃，月狐暂且不能暴露。 申请了一间通宵自修室，锁好门，商月很随意地在地板上坐下。 “我的武魂变异成了月狐，每当月圆之夜，我的身体会部分兽化，就像现在这样。” 上清沧月诀的存在无法解释，自己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更是显得荒谬，只能先将造成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解释为武魂变异。 “味觉也受到了影响？” “嗯，有点。” 邪月早就摸清了妹妹说话时的弦外之意，她口中的“有点”，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就是难受到死去活来。 “教皇冕下也没有办法吗？还有菊斗罗和鬼斗罗，他们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没告诉他们。” 商月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无需麻烦他人的小事。 “整个武魂城，知道我是双生武魂的人很少，有师父在，他们知道也不敢宣扬出去。而这些人中，没有人知道我武魂变异的事，除了五供奉光翎。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告诉大供奉，但至少目前为止，这件事没有传出供奉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月月，我们是亲人，哥哥希望你变得强大，但你累的时候，可以放心依靠我们。” 因为心里别扭，因为上辈子就没被当成过“人”，因为那短短的二十四年，跌宕起伏的人生，我都是一个妖女。 没有依靠旁人的习惯，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随着魂力提升，武魂变异产生的影响在逐渐减弱，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将兽化控制自如。比起说出来，大家一起担心，不如直接解决问题。” 看着小妹倔强又执拗的样子，邪月想要说什么。他不舍得责备，又觉得言语上的安慰苍白无力，最终只能低声一叹，垂眸不语。 胡列娜的想法同哥哥一样，她抬起手，轻轻抱住妹妹。 手里摆弄着布偶，商月往姐姐的肩膀上靠了靠。 该过去了，她对自己说。是是非非都已经成为过往，不能把自己困在记忆里，新的人生，该有新的活法。 …… 在学期结束之前，商月成功配置出克制碧磷蛇毒的药物。但只是在中招前克制而已，若是不慎中毒，解毒还要另寻办法。 想要配置出解药，手上这点蛇毒根本不够。想要继续研究下去，只能等月关哪天兴致上来，再去和独孤博打一架，带回新的蛇毒。 除了克制蛇毒的药物，这学期还复现了不少上一世的秘药，之前消耗掉的药物也都补充完备。 学期结束，又是假期。 这次假期学院没有统一安排任务，正巧自己有些别的打算。 半年前组织学生前往星斗大森林历练，谁知竟然发生了意外。这次学院便没有安排历练，只让老师带领需要获取魂环的学生前往小型魂兽森林，捕捉合适的魂兽。 跟自己没有关系，哥哥和姐姐也无事。 “哥，姐姐，我想回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 自己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体内还有月狐这一拥有独立意识的存在，潜意识里觉得应该回去一趟，或许会有收获。 “六年了，回去看看也好。” 虽然生活过几年，但那个让他们失去了父母，又险些失去妹妹的地方，邪月和胡列娜并没有多少留恋。不过妹妹说想回去，他们也愿意陪着回一趟，就当是陪妹妹回去散散心。 和师父报备过，又和月关、鬼魅说明情况，把狼崽托付给两人，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出发了。 哥哥去租了马车，姐姐准备了食物，自己反倒清闲得很，只需要准备好换洗的衣物。 再拿上师父和两位老人家塞过来的金魂币。 “哥，咱们住的村子叫什么来着？我怎么记不清了。” “好像，没有名字。”思考了一会儿，邪月说：“我记得，几十里外好像有个叫圣魂村的村子，据说是曾经出现过一名魂圣。周围其他的村子，似乎都没有什么正经名字，称呼都是村民们口口相传下来的。” 天斗帝国西南，两国交界处，存在一些没有名字的小村落，因为不靠近城池，战火蔓延过去，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那离得最近的城池是哪座？村子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先去城里找个落脚的地方。” “是不是有个……诺丁城？”胡列娜有些不确定。 “应该，是？”邪月也记不太清了。 商月更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她压根没怎么出过家门。随意地抬了抬手，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说：“那就诺丁城。希望有这座城，不然我们只能荒野求生了。” 已经成为魂师，兄妹三人倒没有多少担心，一路说说笑笑，马车渐渐驶向诺丁城。 …… 几天后，马车停在诺丁城门外。 进出城门还要排队查验，车夫不打算费这个功夫，少收了几枚铜魂币，将三人放在城门外就自行折返了。 走到进城的队伍后面排队，商月提议：“咱们先去武魂分殿，师父让我到地方给她报备，顺便住处也有了，省得再找。” 邪月和胡列娜点点头，顺着妹妹的意思答应了。 第49章 十万年魂兽？ 诺丁城武魂分殿的接待执事名为马修诺，是一名两环大魂师。 取出前一日在马车上准备好的信件，递给对方，“麻烦您将信件传回武魂城。” 信封上有代表武魂殿身份的印记，马修诺仔细端详片刻，愕然发现那是属于教皇殿的标志。 教皇殿，那是多少魂师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的地方！ 震惊过后，马修诺不敢怠慢，急忙道：“这、这，您来自教皇殿？您放心，我一定派人送到。敢问大人还有什么指示，我这就派人安排。” “您不必紧张，我们只是离开武魂城，出门历练，长辈们特意叮嘱，不宜张扬。您给我们安排几间房间，暂时有个住处就可以了。” 马修诺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件，看了许久才郑重放在桌上。 “三位贵客，跟我来。” …… 马修诺今年已经有八十一岁，修为停留在两环境界，须发都已经苍白。 “马修诺爷爷，这几天城里似乎比之前热闹，是不是有什么活动要举行？” 六年过去，在边境线上挣扎的村落早已不存于世。方圆数十里内，除了靠近诺丁城的圣魂村，以及圣魂村附近的几座村落还过着恬淡的乡村生活，曾经被流民洗劫过的地方早已成为废墟一片，原来的村民也已经各奔东西。 诺丁城也不算大城，更是无法和武魂城相提并论，和哥哥姐姐在城里逛了几天，外出的兴致渐渐消散，转而开始留在武魂分殿里修炼。 在打算离开之前，商月观察到城中似乎变得热闹起来，不由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今年的武魂觉醒仪式已经进行完毕，她也看过诺丁城统计上来的魂师名单，除了一个名为唐三的蓝银草魂师拥有先天满魂力以外，其余的魂师天赋都很一般。 “是诺丁初级魂师学院要开学了。” 马修诺解释，诺丁城并不繁华，诺丁初级魂师学院是城中为数不多的，培养魂师的初级学院。 虽然武魂殿设有专门培养魂师的学校，但那只有加入武魂殿的专属魂师才能就读。城中觉醒出武魂的魂师，如果没有加入武魂殿，又想要上学，除了前往大城，便只能参加诺丁学院的招生。 不仅是诺丁城，方圆几十里的村落，凡是想要学习成为一名魂师的孩子，基本都要前往诺丁学院学习。 “原来是这样。马修诺爷爷，我记得今年只有一名先天满魂力的魂师，武魂殿似乎没有招揽？” “你说的是那个武魂为蓝银草的孩子。” 商月点头。 武魂是蓝银草，又姓唐，让她不由想到六年前的那一场对战。如果唐昊怀里的孩子活下来，今年也该觉醒武魂了。 十万年魂兽蓝银皇，昊天宗，这两者相遇，诞生的孩子又会拥有何种天赋？ 武魂会是蓝银皇，还是昊天锤？亦或是两者皆有？ “唉，那个孩子，倒是可惜。先天满魂力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天赋，偏偏落在了蓝银草这种废武魂上……” 最普通、最常见的蓝银草，在武魂殿的记载中，几乎没有能以此修炼出一番成就的魂师。但事无绝对，有先天满魂力加持，多少会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如果有机会，您可以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武魂殿。先天满魂力少有，说不准能有一番作为。” 先天满魂力少有，但师父即位的那一年，从大陆各地招揽了不少天赋极佳的魂师，派人专程送到武魂城集中培养。武魂殿学院里，先天六、七级以上的魂师不算罕见，先天满魂力的也不下一手之数。 对于这个名叫唐三的魂师，商月不过随口一提。若是能拉拢最好，若是无缘，倒也不必强求。 马修诺自然听懂了言下之意，客气地说了句记下了。 “马修诺爷爷，我去诺丁学院看看，如果哥哥和姐姐寻我，劳烦您转告他们，不用担心，日落前就回来。” …… 离开武魂分殿的时候已经算不上清早，但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 按照前几日在城中闲逛时记下的路线，商月在脑海中找到诺丁学院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往目的地走。 越是靠近诺丁学院，路上的行人就越多。不乏有领着孩子的成年人，步履匆匆地往前走，神情中难掩兴奋。 看来都是要送孩子入学的家长。 除了暗含兴奋的家长，还有一些目光平静的小魂师，似乎已经习惯了开学的气氛，但仔细观察，又能从他们眼睛中看到几分得意与张扬。 小小的孩子，小小的优越感，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商月的步子始终不紧不慢，不受身边的行人影响。等到她看见诺丁学院的大门，曾经擦肩而过的小魂师们早已奔入校园，只留下或紧张或随意的背影。 当然也有小插曲，比如方才有两个来自圣魂村的人，在大门外与门房起了争执。 一个约莫有六岁左右的男孩子三两下便将门房推倒在地，举止间能看出有练家子指点，出手干脆利落。 商月自问，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看见那个孩子干脆利落的手段，也起了上前攀谈的心思，只不过慢了一步。 学院里走出一名中年男人，将那个孩子带进去了。 罢了，如此便是无缘。 在大门附近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商月正打算转身，余光却瞥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往学院走。 小脸白里透红，粉粉嫩嫩，还挺可爱。 商月多看了两眼，因为接近月中，内力不自觉运转地更快，她的眼眸中逐渐显现出别样景象，是小女孩周身气血流转的经脉走向。 上清沧月诀修至第六重者，掌心浮现太阴星图，夜视可辨蚊蝇振翅，观人气血流转如见经脉星图，神识可视经脉暗伤。 这个小姑娘，她的经脉走向，周身气息，怎么不像是正常人，倒像是……魂兽。 双眸出现一层浅淡的银白光晕，在阳光下并不显眼，却足以让商月分辨清楚对方的经脉与气息。 蓦地，她眸光一顿，快步上前，在对方走向诺丁学院大门之前将人拦住。 “请等一下。” 第50章 柔骨兔小舞 小姑娘一双粉眸，被叫住后俏生生地看着来人。她打量着面前银发银眸的少女，脑海中并没有关于对方的记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叫我吗？” 来人展颜微笑，亲和中透露着几分蛊惑。这番作态的陌生人，多半不是好人，但她少女的模样和过分精致的容颜却让人莫名觉得，她没有恶意。 好漂亮的人。 小姑娘眨眨眼睛，正想问对方是谁，叫自己做什么，却听见来人说：“独自进入人类世界，太危险了。” 小姑娘愕然，粉眸微微睁大，有后退的趋势。谁知那人竟然一把抓住自己，眼睫微颤，眼眸中似有微光流转。 “你该和我一样，和家人一起才对，怎么能独自进入未知的世界？” 来人正是商月。 加快运转心法，银光笼罩眼眸，让她分辨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的真实身份——一只兔子。 曾经亲眼见证十万年魂兽献祭，这些年也翻阅过不少和魂兽有关的书籍和资料，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很可能也是一只化形的魂兽。 本着宁可错认、不可错过的观念，她出言试探，没想到这只魂兽这么不谨慎，一点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是疑惑，而是惊愕与紧张。 如此，七分怀疑便增加到了九分。 “我是狐狸，你是兔子吗？” 这个人，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十万年魂兽化形？可自己在星斗大森林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十万年修为的狐狸啊。 她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不可能是封号斗罗，那又是怎么看出自己的真身的？ “我来自极北，是一只月狐。” 原来是极北的魂兽，怪不得自己没见过。 转头看了看周围，除了诺丁学院的门房，似乎没有别人。拉着银发少女走到一处偏僻的墙角，小姑娘说：“我是柔骨兔。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魂兽的？我都没能看出你的真身，你为什么能看出我是兔子？” 商月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小姑娘感到疑惑，却见对方突然靠近，亮闪闪的眸子里带着深邃的吸引力，好闻的冷竹气息顷刻之间将自己笼罩，转瞬又变成清甜的气味，像是甘蔗的汁水。 周围充斥着甜腻腻的味道，大脑不自觉有些晕眩，迷迷糊糊地，听见对方在耳边笑了声：“我闻出来的。” “月下妖狐，你可以叫我阿月。你有名字吗？” 将迷药扩散开，商月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对方渐渐恍惚。 “我叫小舞，跳舞的舞。” “小舞，你很可爱。” 十万年修为，竟然只有这么点智商，傻乎乎的小兔子，真是蠢得可爱。不过诺丁城附近，并没有大型的魂兽森林，即使是蓝银皇献祭的那片森林，也算不上广大。这只小兔子是从哪里来的，星斗大森林？那可离得不近。 “小舞，你是从哪里来的，星斗大森林吗？极北虽然也有兔子，但它们灰不溜秋的，不像你一样，粉粉嫩嫩，真是可爱。” “嗯，我来自星斗大森林深处，生命之湖。” 在迷药作用下，小舞的思维逐渐变得迟钝，商月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生命之湖？这倒是有些陌生，武魂殿的记载里也没怎么提到，看来是尚未探索过的地方，怪不得能隐藏十万年级别的魂兽。 “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有家人陪着，孤身一人，很容易被人类魂师发现，万一遇上封号斗罗，被抓走就糟了！” 少女神情中多有紧张，拉着小姑娘的手，俨然一副温柔善良的贴心大姐姐模样。 “我妈妈已经去世了，弟弟们没有化形，只有我自己。” 还有弟弟……没有化形，莫非也是十万年魂兽？ “小舞，人类很危险，还是不要急着去学院了。不如这样，你先跟我回去，我带你见见我的家人，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小舞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她想不出所以然，只觉得或许是太阳出来，晒得自己太热了。晕乎乎的，又听见对方的声音，她觉得阿月不愧是狐狸，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挠的心里痒痒的。 “阿月，你说得对，我应该谨慎一些。” “你这么小，应该刚凝聚出第一魂环。进入人类世界后，我们修炼的速度会变得很快，我比你大几岁，已经拥有四枚魂环了。” 四环，魂宗？虽然头晕，但小舞依然清楚魂宗两个字代表的含义，面上浮现惊讶之色。 “我知道一个地方，对魂兽修炼帮助很大，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小舞下意识点头。 她上前一步，身前的少女却没有动作，不由疑惑地抬头，目露询问。 看小兔子的神情，迷药应该作用得差不多了，基本丧失了反抗之力。双手搭在小舞肩膀上，温和地笑了笑，下一秒却利落地翻转对方，捂住口鼻拖进怀里。 六岁的小姑娘，才到自己肩膀，抱在怀里根本动弹不了，不一会儿就被彻底迷晕，昏睡过去。 将人打横抱起，毫不避讳地走向街道，沿着最近的路线返回武魂分殿。 …… “月月，你这是？” 胡列娜站在武魂分殿大厅里，想着等一等，说不定妹妹会回来吃午饭。结果人是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 妹妹这小表情，怎么看着有点坏坏的？就像一个惯会忽悠人的街头骗子。 “姐姐，我捡回来一只小兔子。”商月心情不错，怀里抱着一个人，步伐依旧轻快。 “你在说什么，什么兔子？” 胡列娜好奇地打量着妹妹怀里的女孩。妹妹出门一趟，回来竟然多了一个人，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月月，这小姑娘是谁啊？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这是睡着了？你和人家玩，也不能这么把人抱回来啊，她的家里人会着急的。” “哎呀，姐姐，你不要担心了，我心里有数。哥哥呢？” “等你吃饭呢。” 胡列娜以为小姑娘是睡着了，伸手去接，谁知妹妹竟然抱着人不撒手。 商月俏皮地眨眨眼睛，“进房间再说。” 第51章 商·狐狸·月 亲眼见到教皇殿的印记，马修诺早已交代武魂分殿上下，千万千万不能得罪三位贵客。是以殿内的执事和佣人见到商月抱回一个孩子，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魂宗大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轮不到他们操心。 关上房门，把人放在床上，探了探脉象，确认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商月伸展身体，在哥哥姐姐困惑的目光中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哥，姐姐，吃完饭咱们就回武魂城。” “行。”这次来诺丁城也没有什么任务，单纯是陪妹妹出来玩，既然妹妹说想回去，那就回去。但看着睡着的小姑娘，邪月也很疑惑，“月月，你这，谁家的孩子，你怎么抱回来了？” 摇摇手指，商月笑得简直像真正的狐狸。 “她是魂兽。” 赶在哥哥和姐姐出声之前，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两人不要声张。 “我打算把人带回去，交给师父处置。我抱着她一路回来，也没见有人出面阻拦，想来城中并无同伴，但不能保证诺丁城附近有没有。咱们尽快回去，越快越好。” 胡列娜已经震惊到无言，她看向哥哥，瞪大的眼睛中似乎写着：什么情况？ 邪月也很懵，“什么魂……月月，你怎么知道她是？” “她都自己承认了。即使她不承认，十分里我也至少有九分把握。退一步说，就算她真的不是，带回去让她入学武魂殿学院好了。” 虽然曾经居住的村落没了，但捡回一只十万年魂兽，此行不亏。 …… 吃过午饭，让武魂分殿的白衣执事帮忙租了最快最好的马车，三人带着一兽返回武魂城。 思及对方口中的“大明”和“二明”，商月没有加大迷药的剂量，准备等小舞醒过来再套一套话。 “小舞，你醒了。” “阿月？我怎么睡着了，这是哪里啊？他们是谁？” 小舞迷茫地看了商月一眼，继而打量周围，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中，她顿时疑惑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说……你说什么来着？我怎么记不清了。” “我说，带你见一见我的家人。” 提醒了一句，商月靠在姐姐肩膀上，面不改色地说：“这是我姐姐，那是我哥哥，我们一家人都是狐狸。” 邪月眼皮一跳，轻咳两声掩饰自己不自在的面色，虽然无奈，但还是配合点头。 胡列娜抬手，帮妹妹将碎发别在耳后，一副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两人：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配合家里这只“小狐狸”表演。 小舞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评价：“还挺像。” 小舞看向窗外，发现马车在野外疾驰，心中顿感不妙。虽然马车里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诺丁学院的招生只有一天，错过了我怎么去上学？你快让我回去。” “小舞，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知道一个修炼的好去处，是你说要跟我走的。”商月抬起一只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悠闲又随意。 “是这样吗？”粉眸中满是困惑。 “嗯哼，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同类，我为什么要这么好心提醒你？” 比起商月的面不改色，邪月和胡列娜两人都在心中默默道：妹妹怎么变得蔫坏蔫坏的，这都是跟谁学的？ 扪心自问，他们可做不到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人，不，魂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生命之湖附近还有几只十万年级别的魂兽，怎么不化形呢？我们极北可是有很多化形的魂兽，大家一起来人类世界，互相做伴，才安全。” 闻言，邪月忍不住看了妹妹一眼，心道：就算是组团来了，遇上你这只小狐狸，恐怕也得团灭。 听对方说起家人同伴，小舞不由想到已经逝去的妈妈，神情中有些低落。见马车中只有兄妹，她不由问：“阿月，你和哥哥姐姐在一起，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不在了，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是哥哥和姐姐养大的。”商月亲昵地抱着姐姐的手臂，神情举止像只小狐狸。 “这样啊，那我们倒是很像。” 话题被岔开，小舞一时忘记了上学的事，开始聊起自己的弟弟们。 “大明和二明，它们不喜欢人类，也不想离开星斗大森林……它们体型巨大，在森林中算得上一方霸主，化形成人对他们来说，实力折损太大了，得不偿失。” 体型巨大？先前遇到的地渊龙脊猿，五万年修为，身高不过五米左右，若是十万年修为，体型或许能膨胀一倍。但那是猿，小舞的弟弟们，两只兔子，能长多大？ 难道说，她口中的大明和二明，并不是兔子？ “小舞，你们柔骨兔能长多大？怎么也没有我们狐狸大。我之前见到一只龙脊猿，也不过五米左右，柔骨兔难道能比猿猴更大？” 商月装作不相信的样子，伸出手比划，“我们极北有一种雪巨人，首领的身高能达到百米，你的弟弟们再巨大，也不可能比雪巨人还高大？” “他们不是兔子啊。大明是天青牛蟒，二明是泰坦巨猿，确实都要比龙脊猿高大啊。雪巨人的话，大明的身长应该不比雪巨人逊色。” 听到这里，商月笑容不变，心中却开始思索。 星斗大森林核心区的魂兽，十万年级别，还不止一只，这本来算得上好事。但现在对武魂殿来说，这些魂兽不仅属性未知，还拥有天然的体型优势，恐怕不好对付。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天色渐晚，马车内也逐渐昏暗下去。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效果在减弱，小舞恢复了些理智，恍然发觉到不对：“等下，阿月，你还没有说带我去哪里，你、你让我下去！” 见三兄妹没有回应，她作势去拉扯正对面的少女，谁知对方竟然又开始笑！ 少女纤长的手指探出，小舞只觉呼吸一滞，耳边的声音与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模糊。 她望着车厢侧壁，眼睛不受控制般渐渐闭合。 第52章 捡回武魂城 回到武魂城时恰好是清晨。 朝阳还未升起，稀薄的雾气笼罩在教皇殿上方，湿润的空气如烟雨般朦胧。 白发少女拾级而上，半扎半散的长发在身后飘动，恰似白衣的披风。 身着秘银甲胄的士兵整整齐齐立在两旁，虽然高大，却像是融入雾气中的背景。 少女尚无职位，不足以让护殿骑士躬身行礼，然而教皇殿前的画面是那么主次分明。 群星拥皓月。 怀中抱着女孩，她在殿门前停下脚步，偏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劳驾，开门。” 这么早，教皇冕下来正殿了吗？ 正殿大门旁，两名护殿骑士交换眼神，有些犹豫，但终究是不敢怠慢，为少女推开殿门。 比比东从后殿走出，还未走上教皇宝座，身后便传来殿门开启的声响。她回头打量，原本平静的目光突然凝重，手握权杖闪身移至门前。 “月月，你怎么抱回来一只魂兽？” 未经宣召便冒然闯入大殿，她本想斥责，转头看见小弟子，又觉得算了，谁知目光一转，落在弟子怀里，她竟然看见一只十万年魂兽？！ “你这是去做什么了，又跑到魂兽森林里去了？你不会进入星斗大森林核心区了？太危险了，怎么能一个人跑到魂兽巢穴去，可有受伤？” 比比东有些着急，连权杖都嫌碍事，被她暂时收到魂导器里。可她看着小弟子，却见商月一脸无辜，眼眸中满是：师父你冤枉我。 “师父，她叫小舞，是十万年柔骨兔化形成人，我从路上捡的。” 捡的？哪个魂师走在路上能捡到一只十万年魂兽？长老殿和供奉殿加起来，那么多封号斗罗，有谁能捡到化形成人的魂兽？ 就算是千寻疾那个混蛋，也只能去唐昊手里抢现成的，商月竟然能在路上捡到？ “月月，你不要和师父开玩笑，你说实话，是不是又跑魂兽森林里去玩了？师父不会怪你。” “真的是在路上捡的。” 商月将自己在诺丁城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隐瞒了心法的事，只说自己通过藏书阁的记载察觉到了异常，表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比比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垂眸观察自己的小弟子，觉得当初那个白毛小团子长大了，但怎么变成了黑心的大团子？ 是月关还是鬼魅，怎么养的孩子？ “月月，你这不叫捡，叫，抢……拐……骗……罢了，捡就捡。” 挥手打出一道魂力，关上殿门。比比东用魂力托起小舞，示意商月跟自己到后殿。 跟在美人师父身后，商月伸了个懒腰，轻松多了。 “这只魂兽还在昏迷吗，什么迷药，效果竟然这么好？” 将魂兽托在半空，比比东牵着小弟子坐下。饶是曾经见过不少魂兽，她看着这只柔骨兔，也有些难以置信：月月竟然就这么，“捡”回来一只魂兽？ “她只是睡着了，还没醒。” “你没有下药吗？这只魂兽这么老实，竟然愿意跟你回武魂城？” “她失忆了。” 瞥了一眼被自己点到睡穴的小舞，商月异常淡定，毫不心虚地说：“她半路想跑，跳下马车的时候摔到了头，失忆了。我跟她说，我们两个都是被坏人抓走的小可怜，好不容易被我哥哥和姐姐救出来，她就跟我回来了。” 有自己和哥哥姐姐在，哪有纵容她跳车跑路的道理。只不过整日喂迷药也不是事儿，能套出来的话都已经套出来，干脆换一颗药，清除了记忆省事。 和当初喂给张萍的药物有异曲同工之效，只不过这次的药效比较强，八成是忘干净了。 “她失忆前，曾提到自己有两个弟弟，天青牛蟒与泰坦巨猿，都是十万年级别的魂兽。它们生活在星斗大森林中心，生命之湖附近，属性未知，体型极其庞大，藏书阁似乎没有相关记载。” “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派人去森林中心探一探，等摸清了情况再说？” 这一字一句让比比东又惊又喜，她看小弟子的眼神已经不能说是看天才，简直是看气运加身的旷世奇才，天生的教皇！ “月月，你说得没错，是该这么做。这样，我先命人将这只柔骨兔关起来，以后给你做魂环。” “师父，她已经失忆了，也不一定要关着，先当正常人养着也行，反正也跑不出武魂城。” 十万年魂环在魂师界都稀少，其中珍贵之处自然不必多说。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自然要合理利用现有资源，不然自己也不会专门清除柔骨兔的记忆。 哪怕不要这只柔骨兔的魂环，以此换到她身后的那两只也行。 “还有，师父，她说她妈妈已经死了，十万年的柔骨兔，您有没有印象？不会是您前两年……” “应该是她。”比比东点头。 打量着悬浮在半空的女孩，她从脑海中搜寻到与之相关的记忆，解释：“她应当就是当年那只漏网之鱼。” 比比东本想说，即使失忆也有恢复的可能，应该好生看管，不能大意。但转念一想，月月短时间也无法吸收十万年级别的魂环，不如按照她的想法，先将这只柔骨兔养起来。 哪怕是魂兽化人，没有十年八年，也不可能突破魂圣境界。若是这只柔骨兔愿意主动献祭，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样，让她去武魂殿学院上学，我会交代武魂城上下，暗中看管……” “那我就不管了，我只管捡，接来下就交给您了。” 见弟子俏皮的样子，比比东忍不住笑起来，点着她的额头道：“有一只就不错了，你还想捡几只回来？” “可以给小雪一只嘛，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商月却时刻注意着美人师父的神色，见她面色淡淡，不想提起，便识趣得没有往下说。 “月月，奔波这么久，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好。” 小美人，本座尽力了。 你娘认不认你，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有机会再说。 第53章 小舞：阿月，我害怕 确认柔骨兔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记忆，比比东交代下去，命人暗中看管，不容有失。 经由比比东安排，小舞顺利在武魂殿学院注册了学籍，只待学院开学，便能和普通魂师一起学习。 人生地不熟，开学前这段时间，小舞每日都跟在商月身边，丝毫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同伴。 “阿月，我们真的是魂兽吗？” 得知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小舞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情越发紧张。她拉着商月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要哭出来，怎么看怎么委屈。 “不然呢？你能不能自己凝聚魂环，自己感受不到？你前几天已经看到过我的尾巴，你觉得我像是好人吗？” 小舞没有听出言外之意，亦步亦随地跟在商月身后，“那我们为什么要和人类魂师待在一起啊，我们不应该和魂兽一起生活吗？” “人有好人坏人，魂兽也分好坏，我只是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待在这里，至少你短时间内不会死。” “哦，你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也不要拉着我。” 在一堆药材中周旋，还要时不时拍掉跃跃欲试的兔爪子，商月有些无奈。然而小兔子实在粘人，就算缩回手，也要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 “张嘴。” “什么？”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球，小舞面带嫌弃，但还是乖乖张嘴吃了。 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商月言简意赅地交代：“在人类世界，我们要隐藏好身上的气息。这是隐藏气息的药，一个月一次，每个月月圆都要吃，能不能记住？” 小舞接过，手里捧着药瓶，虽然好奇，却也认真点头。想起月圆那晚，她问：“这是不是你月圆之夜吃的那种？” 商月面不改色：“差不多。” 反正都是药，外观看起来大差不差，小兔子也分不出来。 …… 从武魂城到诺丁城，一去一回本就耗费不少时间，将小舞带回城没多久，一个月假期已然过去。 “那，我、我去了哦。” 进入武魂殿学院的第一天，小舞不免有些忐忑，拉着商月的手低声哀求：“阿月，下课的时候，你能不能来接我？我一个人害怕。” 虽然小兔子很可爱，但商月依旧无情拒绝：“你已经不小了，六岁的兔子要学会生活独立，不要天天拉着一只狐狸撒娇，很丢兔子的脸。” “我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了，哪里还有兔子的脸？再说了，我是被你们带回来的，早就掉进狐狸窝了，丢不丢脸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兔认得我。” 小舞对着自己的手指，说话却很理直气壮。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你答不答应啊？你不来接我，万一有坏人把我拐跑了怎么办？” “我就是坏人。” 每当商月说出这种拒绝的话，小舞总会捂着耳朵摇头，表示自己不信不听。见商月不松口，她微微嘟嘴，拉着商月的衣袖摇晃，一副如果不答应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这种撒娇就免了，没有小美人好看。 商月抽回手，果断后退，嘴上却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哦，我等你！”小舞一蹦三尺，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奔向教室，生怕商月反悔。 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即使对方亲近，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混迹江湖，看谁棋高一着罢了。 道德底线太高，就不要做杀手。 …… 探查星斗大森林的事也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商月虽然在教皇殿旁听，却没有发表意见。 说了不管，她就真的什么也不管。 隐瞒了部分事实，自己已经掌握最多的信息，如今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这种小事只需要让下属去做，无须多费心。 执事们退下后，商月照常走到最高一级台阶，姿态随意地坐下。 “师父，我最近没有见到哥哥和姐姐，他们去哪里了？” 不仅是哥哥和姐姐，这几天学院少了很多魂师，包括焱和张萍在内。若非指导老师再三解释，他们没有危险，是教皇冕下的安排，自己简直要怀疑，是否有什么阴谋。 “他们报名参加了两年后的精英选拔赛，被集中起来培养，不算坏事。” “重要程度在精英大赛之上的，武魂殿精英选拔赛？” 精英大赛全称为“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每五年举办一次，由两大帝国主办、武魂殿协办。赛事耗时数月，届时会从全大陆选拔参赛队伍，是魂师界规模最盛大的武魂大赛。 但若是从参赛人员的实力衡量，武魂殿精英选拔赛的含金量还要在前者之上。 也是武魂殿最重视的赛事。 “没错，就是那个选拔赛。” 比比东解释，下一届武魂殿精英选拔赛安排在精英大赛前一年，届时会安排魂尊以上修为的魂师参加，为武魂殿选拔出精英人才。 当然，这些精英也会参加次年的精英大赛。不过比起武魂殿选拔的残酷程度，精英大赛不过是放松的游戏罢了。 因为武魂殿精英选拔赛后期，比赛中允许发生死亡。 “我也要参加。” 虽然有些担心哥哥和姐姐的安全，但“死亡”二字让商月意识到：终于不再是学院考核那种过家家了。 “你不能去，你还太小。集中训练要十二岁以上才能报名，正式比赛十四岁左右才能参加。” “师父，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商月企图走个后门。 比比东看着小弟子的模样，喜爱但不心软：“不行，这是规定。” “你也不用担心兄长和姐姐的安全，比赛进行到后期，赛场上只会留下魂宗境界及以上的魂师，对于魂尊和大魂师境界来说，不过是一次历练罢了。” “我是魂宗，我可以参加。” 商月再次出声，企图蒙混过关。 “不行。”比比东面色严肃，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小弟子冒着个险。 “你老实一点，我不会同意让你参加。届时几乎都是十五岁以上的魂师生死相争，你即便有魂力优势，身体的天然差距同样会让你吃亏。” 第54章 精英集训 师父的意思是，自己只是一个九岁的小萝卜头，去和一群十几岁的魂师竞争，体型差距太大。 好，重点也不是体型，是身高。 “师父，真的不可以吗？” 小弟子一向懂事，偶尔提出要求，总是让人不忍心拒绝，但比比东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能让步。历练是必要的，但双生武魂不能因为她自己过分强烈的上进心夭折。 “没得商量。” 得到这个回复，商月似乎看到自己眼前有两幅图画：左边是自己在学院里日复一日地修炼，还要每月应付无聊的考核，而右边则是可以让自己实践修炼成果的竞技场。可是现在，仿佛高山滚石、晴天霹雳，“轰”一声，把竞技场劈得渣都不剩。 哪怕美人师父解释了留在学院的原因，商月坚持半年后，仍然不可避免地生出行走江湖的憧憬。 一日日努力修炼，练了这么些年，却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没有积极的结果反馈，真是令人担心，自己的看家本领会不会就此荒废。 …… “月月，我们先前走的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短短几日不见，胡列娜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但她拉着妹妹的手，眼睛却异常明亮，炯炯有神。 “之前上理论课的时候，老师来统计报名的学生。我们本想课后来知会你一声，谁知刚一下课，老师直接让我们跟他走，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课上说的？怪不得自己之前不清楚，估计正好是自己翘掉的课。 但这才几天，姐姐就又瘦了，哥哥虽然变化不明显，手上的伤痕却是一道叠一道。观察到他们身上的变化，商月让两人先坐下休息。 “现在是休息日？和学院一样，每五天就能放假休息？” “并不是。”邪月摇头，“这几天是模拟训练，是为了让我们感受训练的强度。筛去了中途退出的人员，留下的人日后无法再轻易退出。今早刚敲定最终名单，老师让我们回来收拾行李。” 胡列娜拉着妹妹的手叮嘱：“月月，集中训练一个月才能休息一次，如果去野外拉练，可能几个月都回不来，以后我和哥哥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们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待在学院里，也没什么危险，你们去集训，更要照顾好自己。” 思及师父提起的武魂殿精英选拔赛，她问：“哥，姐姐，你们要一直训练到精英选拔赛开始吗？选拔赛之后呢？” “按照老师的说法，选拔赛之后，没有进入精英排名的人员，赛后可以申请退出集训。但根据往年的经验，更多的人会选择留下，继续准备下一次选拔。” “按照惯例，精英选拔赛是为了给武魂殿培养精英人才。但按照长老们的意思，教皇冕下即位不久，需要培养自己人才班底，所以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选拔出的精英都有机会进入教皇殿，用实力挣出一份光明前程。” 听着哥哥的解释，商月也理解了他们对精英集训的热情。 自己希望得到历练，他们也是如此。精英选拔是距离最近的机会，对没有背景的魂师来说，也是最公平的选拔，只要有能力，就能换来前程。 比起月关和鬼魅的爱屋及乌，他们更希望依靠自己的实力换来回报。 “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 …… 哥哥姐姐参加正式集训的第一个月，没有回来。 结束月考实战，排名毫无意外地继续高居榜首，商月没有什么成就感，也没有多少参与斗魂后的疲惫。 反倒有种宝剑被拿来砍瓜切菜的憋屈感。 或许是血缘间的牵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赶在月关离开之前，商月到他身边问：“菊爷爷，您知道精英集训的地点在哪里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月关以为孙女还没有放弃参与集训，不免有些为难，“月月，教皇冕下特意交代，不让你参与。” “我不参与，就是想看看哥哥和姐姐，我有点担心他们。爷爷，我知道轻重，保证不让你们为难。师父都说了不同意，我就算进去，你们也能把我丢出来不是？” “这倒也是。” 集训营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严格记录，月月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进去。更何况爹娘没了，亲兄妹之间有些牵挂，也是正常的。 “那这样，今天爷爷要去教皇殿汇报，明天一早，我和老鬼一起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商月点头。 不知道集训营里面有没有治愈系魂师照看，还是带些伤药进去。 当晚，商月在房间里准备了一堆瓶瓶罐罐，每一个都贴好标签，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装进魂导器里，准备第二天带进去。 按理说都准备齐全了，但坐在床上就是睡不着，莫名有种紧张感，就连上辈子参与宗门筛选都没出现过这种感觉。 紧张……其实应该是担心。 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所以从不担心。但现在不知道哥哥和姐姐的情况怎么样，就很担心他们。 无论是紧张还是担心，商月当晚都没有睡着。在床边坐到半夜，她压下心里的思绪，转而开始修炼。 身体融合了一块魂骨，又获取了第四魂环，月狐的力量反噬已经减轻许多。虽然月圆还是要承受狐尾破体而出的痛苦，但与先前的折磨相比，现在的疼痛已经是不吃药也能接受的范围。 上清沧月诀步入第七重后，内力也出现疗愈效果。哪怕目前的修复速度十分缓慢，但也不会再像先前一样，每次都晕染半身血。 内力带动魂力，在体内游走。 感受到内力对魂力的引导效果，商月突然生出一点想法：在内力影响下，自己和哥哥姐姐都测出了先天满魂力，有内力的修炼基础，自己魂力提升的速度也很快。 原本担心反噬效果出现在他们身上，便没有教哥哥和姐姐修炼心法。但现在自己的兽化反噬有所缓解，他们又已经步入魂尊境界，现在修炼起来，应该不会出现武魂负荷不了的情况。 第55章 地下竞技场 月考完没赶上休息日，但考核第一想要请假，并不是什么难事。 次日一早，月关和鬼魅一起来接孙女。 武魂殿学院在武魂城一角，精英集训的地点却在教皇殿所在山丘的背后。 教皇殿所在的山丘并不高大，集训营位于山脚下，采光并不受影响。从外面看，这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建筑，窗户明亮，毫无阴暗的感觉。 核验身份后，从正门走进，大厅窗明几净，阳光一束束照进来，甚至比武魂殿学院的宿舍楼还要舒适漂亮。 也是，武魂殿财力雄厚，建筑设计自然是一等一的优秀。 况且培养精英又不是培养杀手，倒也犯不着像沧月门那样设置铁栏囚笼，让弟子们厮杀挣扎，如同养育人蛊。 往上走了几层，商月逐渐察觉到不对：这里太安静了，最靠近楼顶的几层连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这里不是集训营吗，那些魂师们都去哪儿了？” 扫了眼周围，鬼魅解释：“月月，地上是宿舍区，现在应该是训练时间，他们都在地下。” 没等商月询问地上地下的差异，月关已经开始点评。他似乎是在对身边的执事说话，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这里设计得不错，孩子们还要长身体，早晚要晒晒太阳才能长个。” 商月：考虑得还挺周全。 “爷爷们，我能下去看看吗？” 两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月关和鬼魅对视，目光中都有些犹豫。 跟在侧后方的执事适时开口：“两位长老，这位小、大人，下面还在训练，怕是不方便进去。您要见什么人，属下去带出来，在上面见就是了。” “没错，月月，下面在训练，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咱们一起在上面等等，让他们把人带出来好了。” 训练时间，若说不方便也能理解，但看这执事的神情，自己怎么有种，到大牢里探监的感觉？ “也、行。” 暂且先不多问，等见到人，再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紫衣执事下去叫人，离开的速度并不慢，依稀有几分步履匆匆的感觉，然而足足过了一刻钟，也没见到返回的人影。 这么长时间，就算地下有二十层也该上来了，这是在搞什么？ 休息室门边候着两名执事，商月看向他们，问：“还没到吗？” 执事面上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头看向月关，却见他的目光有些游移，正要开口，又听鬼魅说：“月月，训练有专门的训练服，他们要上来，总要先换好衣服。不要着急，再等等。” 有道理？有问题？ 商月心中倾向于后者。 半刻钟后，哥哥和姐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外，月关和鬼魅一同起身，将空间让出来。 “不是说能回去，怎么第一个月就不放人？” 起身迎上前，手指熟练地搭上脉门，询问的同时已经开始查探他们的身体情况。 刚换好衣服，似乎也简单洗漱过，哥哥发丝上还有未干的水。姐姐头发稍长，没有洗，却也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从脉象看，身体有些疲惫，但也算不上有问题。 奇怪，是自己多想了？ 胡列娜笑了笑，却没有先前精神，“在这里要以训练计划为准，训练周期没有结束，这个月就没有休息日。” “别担心，我和娜娜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特意来看我们。”邪月的声音也透露着疲乏。 看这个样子，恐怕也没有时间再修炼心法。 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伤药，分别塞进他们的魂导器里。商月询问了几句，察觉到哥哥和姐姐着急回去，也没有强留，很快放了人。 目送他们离开，商月站在休息室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 “月月？” “师父说，训练期间没有生命危险，为什么有血腥味？” 少女垂眸，让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绪，言语中却透露出：我已经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不对，最好告诉我真相。 “月月。”鬼魅俯身，和商月保持平视，“训练中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他们还小，控制不好自己的攻击力，伤了对方或是伤了自己，都很正常。” “那我可以下去看看吗？” 商月面上带着微笑，说出的话却有些叛逆：“看不到想看的东西，我不可能放心。爷爷们，你们应该也不希望，我忤逆师父，半夜溜进这里？” 鬼魅欲言又止。 月关看不下去，拉过孙女，话里话外透露着疯癫的随意：“哎呀，老鬼，月月想看，就让她看看，你瞒着她干什么？” “菊花关！” “老古板。” 丢下这句话，月关拉起孙女就走。堵不如疏，越是瞒着越是容易出问题，还不如把真相告诉孙女，省得出现意外。 地下，一层又一层，是巨大的竞技场。 顶光明晃晃地照射下来，照亮直径将近百米、高两三米的圆形高台。数十名魂师分站在圆台各处，搏斗、抗衡，终极目的不过是让自己留到最后。 透过观察室的巨大落地窗，能够清晰看见圆台上的场景。单向玻璃让竞技场上的魂师变成等待挑选的孤狼，没有任何防护，武魂是他们唯一的武器。 “嘭！” 为了方便观察，单向玻璃距离圆台边缘很近，失败的魂师跌落高台都算正常，若是对手力量太强，就会像现在这样，径直砸在玻璃上。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身形尚且单薄，整个人呈“大”字铺展在玻璃上，也不过如一片树叶飘落水面，激不起多少涟漪。 唯有玻璃上鲜艳又干涸的血迹，昭示着曾经有人砸落在这里。 不会死，但会重伤。 参与集训的魂师本就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死亡太多，对武魂殿来说也是损失。但竞争是残酷的，如果失败，就要承受失败的后果。 许是怕商月执意参加，鬼魅劝道：“月月，虽然你的实力并不比他们逊色，可如果现在参与，硬条件吃亏，发挥不出你的全部实力。另一方面，你也会成为邪月和胡列娜最大的竞争对手。” 第56章 我有我的路 竞技场争斗只是集中训练的一部分，日常的体质锻炼必不可少，不时还有拟态环境训练、组队斗魂、异常压力场…… 但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自己不能参加，不仅是因为师父不允许，也是因为，不能因为自己可有可无的选择，阻挡哥哥和姐姐成长的路。 精英集训并不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没有可替代的选项。 鬼魅担心孙女会接受不了地下的环境，却见她异常淡定地转身，说了句“走”。 亲身经历过沧月门的死亡淘汰制，商月不会对武魂殿的选拔机制有任何异议。 对十几岁的魂师来说，竞技场很残酷，这是不可否认的，并不能因为沧月门更冷血而觉得这里的艰难微不足道。苦难是成长的必经之路，虽然不值得称赞，但战胜苦难、坚持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值得肯定。 这是他们的路，我，有我的路。 …… 在武魂殿学院生活了几个月，小舞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不再整日跟在自己身后。 将隐藏气息的药方交给师父，这只柔骨兔的未来，就暂且与自己无关了。 集训了一段时间，哥哥和姐姐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自顾不暇，一日日找到了适合他们的节奏，修习心法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月月，你这套修炼方法，是谁教给你的？” 面对哥哥的询问，商月面不改色地让死人背了锅：“前任教皇千寻疾，他临死之前教给我的。” 她煞有其事地以手捧心，说：“哥，姐姐，千寻疾虽然是师父的老师，但他们之间有些旧怨，你们日后千万不要提起这个人，就说是咱们家世代传承，毕竟小命要紧啊。” 邪月和胡列娜面面相觑，但妹妹这么说，他们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哥哥和姐姐的休息时间很少，自己一个学期过完，他们总共也不过休息了四五天。 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他们勉强记住了上清沧月诀的修炼要领，但想要正式步入内力的修炼境界，还需要一些时间。 只是，学院里十二岁以上的学生，有相当一部分都参加了精英集训，对自己而言，本就没什么难度的学院考核越发枯燥。 魂宗年级的魂师离开了大半，师父所说的发展人脉也不得不因此搁置。 除了时不时去集训地点送伤药，自己的生活就是修炼、修炼、修炼…… 或许是去得太频繁，美人师父忍不住说起这件事，自己干脆把伤药方子给了出去，由武魂殿统一调配、发放，这生活就越发单调。 月关已经很久没和独孤博干架，没有新的蛇毒，自己也没有办法研究解药。 学院的拟态环境早已经被自己摸透，巴掌大的地方，实在施展不开。 提起自己的看家本领，内功心法，总是不免思及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多一世的记忆，是保命底牌，也是困缚自己的枷锁。 若非自己上一世经历曲折，学习沧月门教导的杀人技之外，又修习了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多出的这一世经历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自出生起，自己的心态就一直在二十四岁的基础上增加，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年的阅历，却要困在方寸之间，如鹰折翼。 饶是再沉得住气，一年又一年过去，也会生出些恐慌，生怕自己成了温室里的娇花，雨打就落，风催就折。 有了先前的成就，也会担心，这一世到最后会不会还不如曾经。 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得太久了，等哥哥和姐姐的心法入了门，自己必须得走出去看看了。 …… 距离精英集训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 哥哥和姐姐的心法顺利进入第一重。 自己获取第四魂环，也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狼崽已经长成半大的狼，继续养在宿舍也不合适，只好趁着假期带回长老殿。 “鬼爷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师父答应让我单独出去历练几年？” 如今自己的魂力已经达到四十七级，上清沧月诀也已经步入七重中，若是继续留在学院，只能考虑挑战指导老师。 但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在学院，该算是学生，还是老师？ 课还怎么上？ “月月，你想去哪儿？” 早在商月提出休学的时候，鬼魅就已经发觉，孙女恐怕想往外跑。从修为来看，魂宗境界出去历练历练也好，但从年龄看，孙女今年也不过十岁，这要是出去，还处于会被人贩子拐卖的年纪。 这叫他怎么放心？ 商月试探着说了句：“往北走？往南也行。” 这意思就是，只要不留在武魂城，去哪儿都行。 鬼魅无可奈何，虽然不舍，却也不忍心让孙女一直困在这座城里。像他和月关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大陆上摸爬滚打过很多年，才有了今天。 “爷爷们都支持你，但教皇冕下是否同意，我也不能保证。月月，你还是去一趟教皇殿，和教皇冕下当面解释。” …… “历练？月月，你想去哪里历练，让菊长老或者鬼长老带你去就是，学院的假期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 小弟子提出要去历练，比比东已经很习惯了，只当她是又想跑去魂兽森林撒欢儿。 然而少女伸出一根手指，表示：“师父，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出去。” “去哪儿？” “流浪江湖，浪迹天涯。” 小弟子趴在自己膝盖上，比比东看着她明亮的双眸，觉得其中包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不由轻斥一声：“你今年几岁？不知天高地厚。” “师父——” 长老殿三年，学院四年，这座武魂城自己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比比东面上没了笑意，语气中带着严肃：“月月，不许胡闹。” 商月沉默。 暗自思索片刻，为了自由，她第一次没有顺着美人师父的意思，直言道：“师父处处为我着想，弟子心中感激。” “但师父如今，是在把我当成赏景花盆里的花来养吗？” 第57章 银月狼右腿魂骨 “师父，武魂分殿遍布大陆各处，如果我坚持不下去，自然会寻附近的分殿主教求救。不管需不需要帮助，我都会定期报平安，您就答应。” 说着，她还作死地嘀咕了一句：“小雪离开的时候，也不过是我如今的年纪，她去得，我也去得。” “放肆！” 商月说的有道理，但不应该提起千仞雪。比比东面色微沉，看着小弟子，却又生不起气。 “你是我的弟子，以你的聪慧，自然也清楚，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出去历练可以，但独自一人离开，武魂殿没有这个规矩。” “大供奉能舍得小雪，您怎么就舍不得我呢？” 商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她执意离开武魂城，并不只是为了历练。 自己在武魂城看似要地位有地位，要靠山有靠山，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一个官方身份。 没有对外公布的教皇弟子，也不过是在武魂城的执事们面前说得上话，教皇殿和长老殿的议事依旧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自己如今的一切特权，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 筹码不能全压在一起，将掌控权握在自己手里，给自己准备好退路，才有随时抽身的底气。 才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半生被人算计。 “师父，我不想继续被养在温室里。家养的狼，磨平了爪牙，终有一日也会像老狗一样被人宰杀。” “您当初选择的，是有主见的我。事事听从安排，除了一个双生武魂，我和旁人没什么两样。” 如今对自己而言，年龄是最大的障碍。只有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离开师父的掌控范围，自己才有可能抹去年龄造成的影响，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和势力。 “和旁人相比，你最大的优势，就是双生武魂。” 手指在宝石权杖上敲打，比比东目光中暗含警告，让商月不要恃宠而骄。 若是放了人离开，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焉知会出现什么事情。若是半路杀出一个臭小子，拐跑了商月，才是令人气愤。 一定不能让任何死猪，拱了自己辛苦培育的白菜。 比比东的面色越来越沉，但她看着小弟子，突然从自己的想法中惊醒。这种控制心理，和那个混蛋有什么两样？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师父，您不会希望我成为一个毫无主见的傀儡。”商月跪在台阶上，态度积极，但并不悔改。 自己必须离开。如今这般执拗，不是恃宠而骄，只是清楚师父的为人，一定不会将自己当成一个傀儡木偶。 商月看着师父深沉的紫眸，比比东也注视着小弟子倔强的银眸。 蓦地，比比东传唤执事，吩咐道：“来人，把她带下去。” “师父？！” …… 这几天一直被关在教皇殿偏殿，连月关和鬼魅都不能进来，只能在门外说几句话。 但说来说去，无外乎是让自己低头认错，不要和师父对着干。 这哪里是对着干，本座只是想换个地方成长。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把自己关在这里，按照她的行事风格，不应该这么干啊……师父若是希望自己悔改，也该每隔几天来传人问一句“知错了没有”，如今把自己丢在这里，不管不问的，难道是想让自己明白，自己并不是她的唯一选择？ 噔，噔噔—— “进来。” 佣人将餐盒放在桌上，低头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传话的迹象。 扫了一眼门外，几名护殿骑士守着房门。以自己的身法，想要离开不是难事，但这样一来，事情就从闹脾气这种小事，变成了忤逆教皇的罪过。 教皇下令，就算是画个圈让自己站进去，自己也不能随便离开。 单手支着下巴，用余光瞥了一眼桌子，毫无胃口。 那么多餐盒，是把自己当猪来喂吗？ 餐盒，盒子，箱子？ 注意到桌面上与众不同的小箱子，商月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闪到桌边，将精致的箱子打开。 刚刚掀开一道缝隙，还未看清里面的东西，已经有奇异的魂力波动缓缓荡开。 手指灵活地将箱盖拨开，入目是一块银色的骨骼。 大小和雷狱狼王留下的那块魂骨差不多，只是不同于狼王魂骨上流转的雷光，这块魂骨光晕内敛，整体呈现淡淡的银色，但魂力气息却比狼王的魂骨还要锋锐。 年份，似乎还在雷狱狼王的魂骨之上。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关起来，还给自己送魂骨？ 魂骨旁边躺着一张纸条，看字迹，应该是师父写的。 “六万年银月狼魂骨。” “为第二武魂获取魂环之前，先吸收魂骨，若是难以承受魂环的压力，将其疏散到魂骨里。” 原来是这个意思！ 打开旁边的餐盒，将它和装有魂骨的箱子都翻了个底朝天，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考虑到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先干完了饭，然后拿起魂骨，坐在床边将其吸收融合。 这是一块右腿魂骨，年份比狼王魂骨高出一万年，产生的魂技名为“银月劫”，能够将魂力化为银月状锋芒，具有强悍的撕裂能力，效果还在月刃的攻击技能之上。 除了特定的魂技，腿部魂骨一般自带一定的速度增幅，虽然效果远不如专门的增幅技能，但也聊胜于无。 师父将这块魂骨给自己，是怕自己冒险为第二武魂赋予魂环，提前让自己改善体质，未雨绸缪。 如果赋予魂环后，身体无法承受两个武魂的压力，很可能爆体而亡。 为第二武魂赋予魂环，肯定不是在这偏殿里，师父的意思是，同意自己外出历练。 武魂殿没有这个规矩，师父也没有明面上答应，但腿长在自己身上，自己可以溜出去。 吸收完魂骨，释放精神力向外查探，守在门外的护殿骑士早已离开。 看来自己的理解没错。 推开窗户，望向长老殿。师父没有在明面上答应，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回去告知两位老人家。 溜出去是自己的决定，后果一人承担，月关和鬼魅不知情，才不会有被牵连背锅的可能。 第58章 碧落古道 魂骨是中午收到的，人是下午走的。 太阳还未落山，马车已经驶出武魂城范围。商月坐在车厢里，手里拿着一块令牌把玩。 令牌整体漆黑，正面用宝石镶嵌出六种图案，是月关和鬼魅曾提到过的教皇令，象征武魂殿教皇的权威。 见教皇令如见教皇亲临，是武魂殿最高级别的令牌。 在明面上，教皇令只有三块，被武魂殿分别赠予七大宗门中的上三宗。算上历届教皇私下颁发的，整个大陆上应该也不会超过十块。 师父在箱子里放了这块教皇令，商月清楚，这令牌的用处是让自己保住自己的命，或者说，保住双生武魂魂师的命。 师父先前说过：和旁人相比，你最大的优势，就是双生武魂。 双生武魂就这么重要？ 不过也是，如今大陆上双生武魂的数量，还没有教皇令的数量多。物以稀为贵，这样看，确实是双生武魂更罕见一些。 收好教皇令，看向马车外。 离开武魂城，距离下一座城池还有很远的距离。杂乱无章的草木不断在视野中更迭，马车非但没有向人类城池行驶，反而越来越远。 因为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星斗大森林。 早在刚开始兽化不久，小狐狸就明确表达过，它需要魂环供给力量。 小狐狸的来处与沧月门有关，想要弄清楚它来到自己身边的缘由，必须让它开口。 不是为了沧月门，是为了自己。 自己对沧月门的感情，很复杂。若说归属感，多少还是有一些，但不妨碍自己厌恶那个地方。弄清楚小狐狸的来历，或许能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以及，还有多少人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自从意识到先门主在利用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唤出过小狐狸。 巴掌大小的月狐趴在自己膝盖上，不时瞥过来一眼，竟然有几分，幽怨。 就好似自己冷落了它，让它“独守空闺”一般。 察觉到少女的目光，月狐仰头看了一会儿，突然用力转过头，“嗷呜”一声，神情很像人类生气时的冷哼。 “哪来这么多戏？” 商月毫不客气地在它头上弹了下，语气中不无嘲笑。 “等给你找到合适的魂环，若是再不老实交代，本座不介意温习沧月门的审讯手段。” 一听这话，小狐狸马上从商月腿上跳起，愤愤地踩了几下，难以置信中又包含着对渣女的控诉：本狐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对狐！ 有没有道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商月勾出一个笑，考虑到正在驾车的车夫，她转而用精神力与小狐狸交流：“沧月门的人，哪儿来的良心？你既然来自沧月，难道不清楚门中弟子的为人？” “良心这种东西，售价几何？” 小狐狸眼睛瞪得溜圆，直挺挺地倒在车厢底板上，像是要被气死的前兆。 “我很怀疑，你这搞笑的性格，到底是不是来自沧月。” 少女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狐狸表演，非但没有愧疚，还有些被取悦的笑意 “上清宫是门中祭祀的地方，未曾听说有什么活物生活在里面。我既不是负责祭祀的弟子，又不是接受了立宗传承的一宗之主，你为什么会跟着我？” 小狐狸愤愤地在眼前的衣袍上咬了一口，一副不敢对眼前的人怎么样，只能拿对方的衣服撒气的憋屈样。 本狐跟了你，你不感恩戴德偷着乐，竟然还虐待狐！当初看上你，真是瞎了狐眼！ 狠咬了几口，咬破了衣料。小狐狸用前腿拍打着自己撕咬出的“环”字，一边拍打一边跺脚。 本狐，要、魂、环！ 少女嗤笑一声，提起它的尾巴，语调凉凉：“再咬，用你尾巴上的毛补。” 月狐歪头看她一眼，又生无可恋地将脑袋耷拉下去，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何谓无语：这个女人，真是存心气狐！ …… 无论面积大小，魂兽森林外一般都设有旅馆或是临时组队的地方，方便魂师为狩猎魂环做准备。 马车在星斗大森林几十里外停下，检查过面上的面具，确认不会轻易掉落，商月走出车厢，支付了租用马车的费用。 接下来不再需要马车，示意车夫随意，少女信步走向旅馆。 这里和星斗大森林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因为靠近森林而受到魂兽频繁袭击，又能为获取魂环的魂师提供歇脚的地方。 几十公里，对于魂师来说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在这里休息一晚，临时组个队，刚好合适。 以往进入星斗大森林，要么是和学院一起，要么是有封号斗罗陪同，自己还未曾一个人深入过。 虽然想独自潇洒，但不可否认的是，想要在魂兽众多的森林内部吸收魂环，必须有人在身边守护。不然魂环还未捂热，恐怕人已经升天。 旅馆门口站着两个体型健壮的中年大汉，像是两尊门神杵在两边。 但见来人走近，他们却不由而同地咧开嘴，笑着招呼：“欢迎大人光临碧落古道。” 两名大汉躬身做请，笑容满面，连带身上的肉膘都跟着乱颤。 这号称“碧落古道”的旅馆，从外观看只是一座三层小楼。或许是因为靠近星斗大森林，为了防范魂兽，在原本雅致的阁楼外加装了不少钢筋铁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扬了扬手，示意两人让开，商月面不改色地走进小楼。 进入旅馆，迎面见到的不是迎来送往的招待，也不是吃饭休息的魂师，而是拥挤的商贩。 一条木板架在正对大门的地方，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武器和铠甲，边缘还有一些适合在森林中行走的探险服装。 “您要点什么？” 木板后的小贩搓搓手，正想招呼，眼前的人已然转身走向别处。 绕开木板，两边各有四五处售卖药剂、甲胄、兽皮、大饼干粮等物资的商贩，有的像门口的小摊一样搭了条木板，有的干脆在地上铺了条毯子，把售卖的东西一股脑堆在上面，随来人挑选。 这随意的样子，好似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第59章 黑店？ 这里卖家不少，买家其实并不多。 一层楼本就算不上宽敞，又被商贩挤占了大半，过道里只站了零星几个像是要准备去狩猎魂兽的魂师，不时捡起摊位上的武器打量。 环视一圈，在靠近楼梯的地方发现了旅馆的柜台。商月走上前，问了句：“这旅店能否过夜？” 招待看起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体态圆润，面容憨厚，听见动静，抬头时像是懵懂的土拨鼠，呆呆地发出疑问：“啊？” “这碧落古道不是旅馆吗，难道不能住店？” 土拨鼠招待憨憨点头，“能是能的。” “怎么，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商月用面具遮掩了面容，虽然刻意模仿了美人师父的声音，但身量摆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女子。 没办法，为了方便行动，鞋里面不能垫太高。 按照哥哥和姐姐的经验，自己还得过个两三年才到身量抽长的年纪，现在只能尽量伪装成身材矮小的魂师，避免实际年龄引来麻烦。 就在商月以为自己来得不巧的时候，那人将账本一放，抬起发面馒头一般的手，搓了搓手指，“有点贵，你要住吗？” “住。” 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此一家旅馆，不住难道出去喝西北风？ 土拨鼠低头取了张兽皮，上面画着一层平面图，一格一格代表旅馆的房间，用红色标了价格。 图纸画得严谨，旁边还有标尺注明每一寸代表的实际大小。每一间房的大小都略有差异，价格也有所不同。 “二楼住满了，这是三楼的房间。划了记号的，已经有人住下，你选。” 随手指了一间，手腕一抖，袖子里落下几枚银魂币，放在柜台上。商月拿起房间钥匙，走向楼梯。 不知这旅店的房门用了什么材质，隔音效果出奇地好。走在楼梯上还没察觉到特别响亮的声音，谁知刚一推开楼梯口的隔门，嘈杂的声浪混杂着酒肉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二楼大厅内摆放了几张桌子，如今都坐得满满当当，连一个空位都插不进去。 四周的墙壁上延伸出一圈桌板，个人聚在一起，划拳喝酒。 墙壁上的桌板很窄，不如中间的桌子舒服，但不点鱼肉山珍，几个人喝点小酒也正合适。 大厅一角有一处楼梯口，不像身后的楼梯一样有隔门遮挡，而是明晃晃地将入口展示出来，不时有店小二端着餐盘上来。 二楼的大厅不算小，三面还有房间，加起来比一楼的面积大了一倍不止。方才还觉得一楼的面积和小楼的外观不符，原来除去摆摊的地方，还藏着旅馆的后厨。 这一层还有一处柜台，正对外人上楼的隔门。 柜台后的招待和楼下那位有七成相似，同样是圆头圆脑，眼睛和剥了皮的桂圆差不多大，只不过外貌年轻许多，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视线越过小土拨鼠，对方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块三米长、两米宽的黑色木板，上面用白色笔迹罗列了临时招揽魂师组队的名单。 目光在木板上停留片刻，商月走向柜台。 “这位小哥，我想组队，不知你身后的名单是个什么章程？” 酷似小土拨鼠的招待笑出一对板牙，解释：“要组队，你且看看现在有没有合适的队伍，名字凑在一起的，都是已经抱成团儿的，只是人数还不够。” 木板上不止写着魂师的名字，连带武魂、修为、以及房间号都列了出来，方便魂师私下里商议。 “要是不方便主动寻人，我将您的信息写上去也成，有意向的队伍自然会找您。” 现有的魂师队伍都算不上合适，看来只能在这里等两天了。 “我说，你写。” 报了自己的信息，看着招待写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劳烦小哥在后面注明，我只要魂宗及以上修为的同伴。” 小土拨鼠没有表达什么疑义，顺着客人的意思将信息都写上去。 “有劳。”话少但办事利索，商月对此感到满意，“小哥，这儿的餐食怎么算，先结还是后结？” “啊？”那人睁大了一双豆豆眼，似乎有些诧异。 “住店的客人餐饭不另收钱，已经算在房费里面了，您住几天，就管几天饭。” “行，送我房间。” 这种结算方式，其实带着一些强买强卖的意思，不管想不想吃店家的饭，钱都要照常付。如果放在别处，少不得有客人感到不满，但这是在星斗大森林附近，专门给魂师提供服务，也就没多少人在乎那几个子儿了。 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也有一道隔门，抬手推开，周围立刻清静下来，斗酒划拳的声音都被挡在身后。 进入房间，商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推窗户。然而正如在外面看到的那样，窗户几乎全被封死，只能打开一道巴掌宽的缝隙。 这里比以往进入森林的位置要更远一些，已经靠近森林西部，与武魂城所在的西南方向隔了数百里。 从前没往这边来过，总不至于第一次出门就进了黑店？自己的运气应当没有这么差…… 商月倚在窗边，垂眸打量着那道缝隙。感受到有人站在房门外，她没有回头，只道：“进来。” 敲门的手停在半空，门外的人开口先带三分笑意，像是竹林间潇潇落下的雨，透露出别样雅致：“魂师大人，您的晚餐。” 听声音，是一名青年男子。 “这是什么？” 鼻尖萦绕着一股异样的气味，商月偏头，视线落在桌面上。热菜冷盘总共摆了九道，最中间是一盆棒骨肉，汤底熬成了奶白色，香气和楼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过去养成的危机感让她下意识想起小楼外的两名壮汉，这碧落古道，有点儿意思。 “靠山吃山，客栈靠近星斗大森林，自然以森林里的兽肉为主。”这一次开口的是青年身边的女人，声音娇憨，让人不由想起寂静山林间突然出现的娇花。 “哦……可我没问桌上的肉。” 窗边的女子突然转身，笑了声：“这位姐姐，身上好重的药味。” 第60章 临时组队 女人身穿朱红色宽袖长袍，年纪看起来在三十岁上下，长发用树枝状发簪挽起，一双狐狸眼暗含风情。 从周身魂力波动来看，对方的魂力等级在自己之上，少说也是个魂王。 而一旁身着青衣的男子要年轻些，魂力等级和自己接近，是一名即将突破到下一境界的魂宗。 似乎是一对情人。 只是这两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端盘送菜的下人，更像是店主。 “药味？和妹妹身上的味道差不多呀。” 女人笑容不变，一甩朱红衣袖，上前几步，“这位妹妹既然懂行，莫坏我的事，安安稳稳地来，保你安安稳稳地走。可好？” 附近几十里范围内只有这一处旅馆，又因为靠近魂兽森林，想做点谋财害命的勾当，容易得很。 面具只遮住半张脸，商月扶着下巴，食指扫了扫鼻尖。 “好啊。” 清苦的药香在空气中扩散，气味逐渐厚重。女人轻挥衣袖，对窗边的少女升起好奇。 见对方手臂垂下，再无动作，她以为得手，作势去掀银发少女的面具，却在靠近时骤然被冷竹气息包裹。没等她反应，甜腻的气味翻涌上来，整个人仿佛陷进棉花里，有些飘飘然，又有些恍惚。 “绯云！” 女人脚下绵软，身体有些摇晃，青衣男子顿时紧张地喊了一声。 “呵呵，是我不好，冒犯了妹妹。”倒退几步，绯云一抖衣袖，掩面笑起来，已然回神。 虽然对方没有被迷晕，但商月也没有中对方的招。 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着，从外观到衣料都不算精致华丽，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打扮，并不像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难道是因为自己进门时没有和土拨鼠招待讨价还价？ 而且从魂力等级来看，对方选择楼下的魂尊下手胜算更大…… “店主人这是要谋财？” “方才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改主意了。”将两人之间的迷药挥散，绯云想要凑上前，又在少女尤为冰冷的目光中退开一步，甩袖拂过对方的面具。 “姐姐想劫色。” 这种话，商月早就听习惯了，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反倒是青衣男子欲言又止，有气又不敢撒。 “没有那功能，满足不了你。” 这回答和绯云想得不一样，她愣了一下，又笑呵呵地说：“那我换个要求。妹妹既然要魂宗，我二人都符合要求，不如你跟我们组队，明日前往星斗大森林，如何？” “碧落古道热闹，店主人寻我干什么？” 楼上楼下，身形健壮的魂师不在少数，魂宗也不止自己一个，更别提小楼门外还有两尊守门神，犯不着拉客人组队。 “碧落古道开了快十年，敛财早就敛够了，你放心，我不会为了钱财去干害命的勾当。店里的伙计得留下来看店，我只能从客人里挑几个有眼缘的。” 绯云在桌边坐下，从容道：“小妹妹，你年纪轻，魂力等级却不低，出门在外还带着面具，这是有身份的贵客。南来北往的，交个朋友，日后好见面。” “几个人？” “你也是要获取第五魂环，我们三个人就够了。我的武魂是三眼魔狐，魂力五十七级。他叫青泽，武魂翡翠青蛇，也缺一枚第五魂环。你若是觉得不稳妥，我下楼再找几个人就是。” “明早动身？” 魂王能够抵御万年魂兽，勉强也够了。修为越强的魂兽，群居的概率越小，自己吸收魂环时，只要有人在旁边看顾，驱逐一些魂力低下的魂兽就可以了。 “速去速回，我还要回来看店。” “走，明早见。” 绯云没想到眼前这人答应得这么爽快，下意识就想上前攀谈，但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明显不想再聊别的，她只好忍住开口的冲动。 “青泽，既然是给你获取魂环，不如你留下，今晚伺候妹妹。” 绯云说话带笑，听不出话中的语气是真是假。只是她拍拍青泽的肩膀，转身离开，竟然真的将人留下。 “绯云！” 青泽气得面色涨红，说了句“她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急匆匆地转身追人。 本座第一次出来浪，竟然被小情侣当成了调情的工具。 用内力关上房门，商月嫌弃地挥了挥手，不喜欢对方留下的气味。 什么劣质迷药，苦得熏人。 …… 次日一早，商月等在小楼下，昨日守在门口的两个壮汉还没有出来。 绯云和青泽也还没下楼，她却看见了昨日将自己送来的马车。 车夫没有离开，似乎也没有进过小楼，一直待在马车上。浑身被外袍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眼睛锐利得像鹰，但视线每每对视，对方都会立刻回避。 武魂城离得不近，想在回城的路上拉到别的乘客，可能性很小。 不过对方没来招惹自己，商月也不打算管闲事，无论对方想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妹妹起得好早。” 笑声从身后传来，商月侧身。对方面上似乎涂了脂粉，白里透红，气色比昨晚要好不少。 青泽从小楼里追出来，“绯云，你慢些。” 果然是情侣。 “我叫商月。” 昨天已经在二楼留下姓名，这人还一口一个妹妹，谁是你妹妹。 “商月妹妹，咱们走。” 绯云似乎没有听出言外之意，抬手做请，示意商月跟她一起登上马车。“真是巧了，我昨天还说去哪里寻两匹马来，正好这车夫没走，我就让他留下，今早送我们一程。” 三人先后走进车厢，绯云朝外面招呼了一声，马车掉头，往星斗大森林的方向行驶。 绯云懒散地倚进青泽怀里，对商月道：“妹妹要什么样的魂兽，咱们先列个章程出来，也好快些找到，我们快些回来。” “狐狸，和店主差不多的。” 上了马车，商月摘下面具，随手放在车座上。 不打算再回碧落古道，面具带与不带都无所谓。等为月狐赋予第一魂环后，自己就一路往北走，去天斗城找小美人。 第61章 胭脂软筋蟒 绯云听出话中玩笑意味，很快反应过来：“妹妹是想要一只三眼魔狐？” 她又不是魂兽，和她一样的狐狸，只能是武魂三眼魔狐。 “可以。”商月其实不爱笑，离了武魂城也不用天天挂个笑脸扮乖，自然怎么舒心怎么来。 “你们要什么？” “青泽的武魂是蛇，魂环自然也要蛇。”绯云拉过男子的手，在对方掌心画圈，“和蛇一样灵巧才好。” “绯云。” 青泽很容易害羞，一逗就脸红，更何况马车里还有一个不甚熟悉的年轻女子在，他忍不住提醒女朋友，收敛一点，不要现在说这些。 “不行就换。” 绯云似乎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青泽的面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讪讪地低下头。 “商月妹妹，姐姐是过来人，提醒你一句，找对象啊，年轻的好，过了三十岁身体就不行了，得换。”一句话，端的是风流不羁。 商月听笑了，“家里的不如外面的，外面的不如偷来的？” 这一句话说到了绯云心坎上，她突然坐直身体，抚掌笑道：“同道中人，有眼光！魂师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这日子无趣，自然越野越好。” 谁跟你同道中人。 商月眼底有几分嫌弃。 一个魂王一个魂宗，本来就不对等，更别说还差这几岁年纪。但当着情人的面说这些，也不怕半路散伙。 …… 无论是青泽还是商月，需要的魂兽都在万年修为以上，在森林外围下了马车后，三人便目的明确地往星斗大森林深处走。 一名魂王，两名即将晋级的魂宗，移动的速度很快，大半晌的功夫，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万年魂兽的踪迹。 魂兽森林里没有人为修建的道路，草地间依稀能看见人类行走的痕迹。被压倒的灌木枝叶，被踩过一脚的花草，如同被滚轮碾过的植被…… “等等。” 俯身查看被整齐碾压过的草木，附近还充斥着青草汁液的气息，似乎刚被摧残过，时间不久，汁液还没有干涸。 商月注意到了蟒蛇留下的痕迹，绯云和青泽也注意到了。 两人明显眼前一亮。 徒步前进了几个时辰，早就已经到了中午，但快速移动产生的燥热让他们吃不下东西，只想着快些找到适合的魂兽。 如今终于找到蟒蛇的踪迹，两人面上都有些喜色。 青泽的武魂是蛇，他对蛇类的了解也更多。观察了一会儿痕迹的宽度和深度，他推测道：“这条蛇的长度在十五米左右，对大部分蛇类而言，这个长度已经能达到万年修为。” 同时，他还注意到了草木上被腐蚀的叶片，提醒道：“这条蛇可能有毒，小心一点。” 绯云的面色严肃起来，“追。” 万年修为的蛇，自然是属于青泽的魂环。他迅速判断出前进的方向，看了绯云一眼，一个箭步了蹿出去。 魂环一圈圈铺展开，绯云身后出现一只紫色魔狐。在完成武魂附体的刹那，第三只眼睛出现在眉心，而她身后，却出现了五条魂力凝聚而成的尾巴。 “妹妹，你可要跟上了。” “我从上面追。” 说话的同时，商月已经选择好落脚点，在石块和树干上借力，眨眼间隐藏进繁茂的树冠里。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身边的巨树上却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响，若非对方提前打过招呼，绯云绝对不会注意到这种类似微风拂过的声响。 不愧是有背景的魂师，这等身法，可不像是寻常魂宗能摸索出来的。 绯云身为魂王，都无法自行觉察到商月的踪迹，更不要说还停留在魂宗境界的青泽。 他专注于寻找万年魂兽的行踪，并没有发觉有人已经超越了自己。 身后有魂力产生的波动，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青泽以为两人都跟在身后，还不忘提醒：“不要心急，小心打草惊蛇。” 草丛间的痕迹越来越明显，青泽放缓了速度，“应该就在这附近了。绯云，你的精神力比较强，你试着找找。” 在正事面前，绯云没有玩笑，慎之又慎地控制精神力向前方查探。 精神力传回一抹红色，她正要收束精神力观察，一轮圆月突然闯入查验范围，寒光扫平大片草叶，旋转着切向地面！ 白色身影点在草叶上方，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然而抬手间掷出一柄弧形兵刃，银白色残影中蕴藏着不可小觑的速度与力量！ 器武魂魂师，速度竟然这么快？！ “留心！” 声音被魂力裹挟着，从前方传来，青泽与绯云急忙回神。 那是一条足足有人类大腿粗细的蟒蛇，通体覆盖着胭脂色鳞片，蛇头深红，身体至尾部逐渐过渡为浅粉色。巨蟒背部似乎有一簇驼峰一样的凸起，在阳光下闪烁着红水晶般的光泽。 “是胭脂软筋蟒！”青泽立刻辨认出来，扬声喊道：“这种蛇极具灵性，身体柔韧有力，千万不要被它缠上！” 缠上？不存在的。 魂力冲向魂环，月刃在半空化作数十道环形光影，顷刻间将巨蟒笼罩。第二魂技千劫发动，密密麻麻的刃轮将蟒蛇从头到尾招呼了一遍，留下斑驳血痕。 一万七千年的魂环，对万年魂兽造成的伤害十分巨大。 没能躲开人类的攻击，身体前后已经皮开肉绽，胭脂软筋蟒很快意识到对方的危险，立刻冲向反方向。 绯云和青泽两人中间的方向。 在发现了巨蟒踪迹的那一刻，两人已经默契地拉开距离，与商月形成三角阵营，将这只魂兽拦在正中。 如今面对高速冲来的蟒蛇，绯云狐尾一摆，在空中轻巧地旋转身体，第三只眼睛浮现紫色光芒。 与此同时，胭脂软筋蟒的头部也出现一团紫光，速度骤降。 魂环闪亮，青泽身体周围升腾起翠绿色雾气。双手向前推送，翡翠青蛇顿时喷吐出一口绿液，正中红蟒双眼。 “嘶——” 蛇的视力本就算不上好，如今视线受损，愤怒要大于实际影响。蛇尾快速摆动，胭脂软筋蟒根据地面传来的震动，飞速冲向前方。 十几米的红蟒突然出现在身前，毒液的腥臭味已经逐渐扩散开，青泽不敢停顿，翡翠青蛇立刻避向一边。 脚尖点在地面，绯云调整身体的方向，纵身飞跃至巨蟒上方。 紫色爪影一道叠一道，顺着蟒蛇背上的血痕深入，眨眼便将蛇身斩破了三分之一。 但也仅仅是三分之一。 身体传来剧痛，胭脂软筋蟒发现自己被包围，不再和人类周旋，扭转蛇头，一头扎进茂盛的草丛中。 比起愤怒，保住性命更重要，不然怕是要成为人类的魂环！ 粗壮的蛇身在草丛中蠕动，呼啦啦压倒一片草叶。但不知为何，它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蛇尾无力地摊在地面，胭脂软筋蟒张了张口，蛇信还未探出，浑身一僵砸进草根里。 “你的蛇毒效果这么好？”绯云将信将疑地询问青泽。 “没、没。” “那它是在装死？” 蛇类是一种极为特殊存在，即使蛇头被斩断，只要大脑中的神经还在活跃，短时间内依旧可以攻击目标。 更何况这胭脂软筋蟒看起来还好好的。 两人站在原地，生怕有诈。 比起他们紧张的姿态，商月已经收回武魂，倚靠在一棵大树上解释：“我方才下了毒。” 第62章 六万年三眼魔狐 释放出魂技的刹那，带有毒素的银针紧随其后，月刃前一秒斩开血口，十余根银针已经在下一秒射入胭脂软筋蟒体内。 对人使用的药物，加大剂量，对动物一样有效。 能够免疫自身毒液的蛇不在少数，但能够完全免疫同类毒素的蛇却很稀少。若是换成其它毒，基本不可能抵抗。 更何况银针顺着创口直奔脊椎神经，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巨蟒体型太大，毒素彻底侵蚀需要时间，才让它多折腾了一会儿。 闻言，青泽迅速上前补刀，彻底斩断蛇头。一枚色泽浅淡的黑色魂环浮现，他朝绯云的方向望了一眼，席地而坐，开始吸收魂环。 “妹妹好利落的身手。” 释放出精神力将四周笼罩，确认方圆数百米内没有别的大型魂兽，绯云笑呵呵地走向银发少女。 见胭脂软筋蟒身体上方凝聚出黑色魂环，商月收回目光。面对绯云客套的恭维，她淡淡一笑，没有否认。 要给月狐赋予魂环，自己需要的魂兽不能比月刃的第四魂环年限低。先找到对方需要的魂兽，这在自己预料之内，但为了防止对方中途毁约，还是得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她说：“昨日在碧落古道，二楼酒香扑鼻，仅仅是衣服上沾染的香气，到如今都还没散。可惜店主送餐时没有带酒，未能品尝佳酿。如今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不知店主能否赠我一坛？” 绯云不动声色地打量少女，心中已经在思索对方的目的，“妹妹，不是姐姐吝啬，自家酿的酒烈，你实在年轻，恐怕喝不了。” “店主这么说，倒像是激将法，再烈的酒我也得尝了。” 这句话中满是少年人的肆意，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却不叫人讨厌。 “这么说，是我考虑不周了。” 绯云一手搭在手腕上，不多时，怀里出现用红布封口的酒坛。她抬手掀开红布，衣袖在坛口拂过，笑着递上前，“妹妹，你可别逞强。” 接过酒坛，往内部扫了一眼。凭借上清沧月诀第七重的目力，商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还未彻底融化的粉尘。 妙啊。 这般上赶着的人，也是少见。 在绯云的注视下抿了两口，少女笑道：“果然是美酒，如店主一样，不可小觑，美得惊人。” 蠢得过分。 昨晚能破你一招，今日照样破你第二招。 “哈哈哈，妹妹客气了。”绯云掩面而笑，笑对方的赞美，也笑对方的大意。 “我的酒量确实一般，还是先收着。” 从绯云手中接过红布，三下五除二重新封上。商月拍了拍手，又觉得这样不干净，转而在后腰上蹭了两下。 “店主可别忘了我的魂兽，要狐狸。” “自然。”绯云心情很好，笑问：“这胭脂软筋蟒修为在一万一千年左右，既然都是第五魂环，那就寻一只和它修为差不多的，如何？” 商月笑而不语，色泽深沉的魂环一圈一圈在脚下铺开。 千年第一环，三枚万年魂环，一个比一个硕大，共同组成绚丽的画面，展现在绯云面前。 方才光顾着对付胭脂软筋蟒，商月速度又太快，让她忽略了对方脚下的魂环。 可是这一紫三黑，是魂宗能拥有的？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竟然没被撑爆？ “你、你，中间少了仨环？” 绯云盯着那几枚魂环，大脑拼命运转，企图想出个所以然，但最终却不争气地宣告：超出认知，无法理解。 就算是天才，不也应该先有两黄、两紫，然后才能考虑万年魂环？ 这种身体强度，难道是哪个大宗的子弟？七大宗门也没有哪个是以月刃作为传承武魂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不世出的天才？！ “一万年恐怕不够。” 少女的声音响起，绯云理智回笼。她想起自己往酒里下的药，背后逐渐渗出冷汗。这要真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自己恐怕麻烦大了！ “妹、妹妹天赋这般优越，日后九环封号，可别忘了我这个故人。”绯云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同时问道：“妹妹此等天赋，不知令尊和令堂是哪两位大人物，若是有缘，我也好登门拜访。” “父母早亡，我是孤儿。一路自己摸索，走运罢了。” 无父无母？自己摸索？走运？ 这几个词在绯云脑海中不断回旋，她僵在原地，努力让自己理解其中的意思。 所以，这人并没有背景？虽然不排除隐藏身份的可能，但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咒自己爹娘死……若真是走了大运修炼到今天，能够在魂宗境界容纳万年魂环，这小姑娘身上，恐怕不简单。 多少得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比如说，一块上等魂骨……否则无法解释她如此妖孽的身体强度。 冷汗将将止住，绯云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心道：还好自己谨慎，方才的药没下错。 等青泽吸收完魂环，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他怕两人等急了，匆忙解释：“万年魂兽的精神力比较强，为防止灵魂发生震荡，多耗费了些时间。” 商月抬眼，声音平淡地说：“不妨事。” 在对方融合第五魂环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捕捉到一只妖紫魅影，对方身后一闪即逝的狐尾，似乎并不比绯云的尾巴数量少。 “我记得几年前曾见过一只三眼魔狐，两位陪我走一趟？若是还在，店主明日便可回去看顾旅店。” 即使吸收了第五魂环，青泽仍然不敢擅自答应，下意识去看绯云的脸色。 绯云绽开笑脸：“听妹妹的。” …… 深紫色皮肤上描绘着大片暗色纹路，眉心似乎是一块水滴状紫宝石，与绯云的武魂很像，应当是它的第三只眼睛。 六条蓬松的狐尾并未收拢，而是如孔雀开屏一般竖在身后，微微摇晃，如一把艳丽的孔雀羽扇。 六条尾巴，六万年修为，还算合适。 瞥了眼身边的两人，并不指望他们能发挥多少作用。只要不拖后腿，在自己吸收魂环时当个护卫，也就够了。 商月暗自思索，绯云也在细数精神力画面中的狐尾。 数到五时已经忍不住眼皮一跳，当发现对方第六条尾巴时，她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紧接着便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她的武魂虽然有五条尾巴，但魂王和六万年魂兽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如果真挑这只下手，恐怕不是他们猎杀魂兽，而是这只三眼魔狐来猎杀他们！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绯云心惊胆颤地传音入密：这、这、这不合适？六万年？！少说也能和魂圣媲美，咱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够它塞牙缝！ 大惊之下，绯云心神不稳，延伸到远处的精神力产生波动，立刻惊动了正在休憩的魔狐。 紫色狐狸眼睁开，三眼魔狐不紧不慢地望向精神力源头。 对六万年修为的魔狐来说，魂王的精神力属实有些不够看，所以它并不害怕，反倒有些玩味地看向来人。 这三人中，魂力最高的也不过相当于魂兽中一两万年修为的存在，就算加在一起，拢共也只能发挥出三万年魂兽的力量。 刚好是一顿美餐。 第63章 月狐的第一魂环，外附魂骨 妖紫色狐影几番闪烁，已经从数百米外移动到一百五十米范围，微微上扬的眼角昭示着它的愉悦。 没有犹豫，银白身影自灌木丛后跃起，月刃出现在掌心。她舒展身体，将双刃向后延伸，银白色魂力流转成圆形轨迹，第一魂技亡月发动！ 月刃高速旋转着奔向前方，魂力凝聚出的弦月表面覆盖着金属寒光，呼啸着划破魔狐的三尺外的护体魂力，却在即将触及狐狸身体时落空。 独属于魔狐的魂力光芒闪烁，一团亮丽的紫光中弹开七道幻影，眨眼间在半空拉开弧形紫幕。 分身？ 意识到这只三眼魔狐的棘手之处，商月迅速抬手掐诀，双目被浅淡的银白色亮光笼罩。 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上清沧月诀并不足以一眼识破幻象，但第六重心法可助自己观察对方周身的气血流转，从而在幻影中寻找出它的肉体。 七只魔狐分站七个方位，目光却统一看向银白色身影。 后腿猛蹬，开始在低空疾驰，七道身影不断变换角度，谨慎地将本体隐藏起来。妖艳的狐尾层出叠现，如绽放的紫色鸢尾花，将视野全部挤占。 银色流光一闪即逝，少女仿佛飘在草叶上，化作一股清风冲向前方。 月刃回旋而来，商月脚下的魂环也已亮起。她没有抓握月刃，而是用魂力牵引武器，在身边划出流畅的弧线，改变方向的同时，将月刃原本的速度再次提升！ 魂技千劫铺开一片银扇，细看去，组成银扇的分明是数十道环形光影，在肃杀银光中映照出魔狐刁钻狡猾的身影。 右手拂过月明林下，屈指错开三十六片薄刃。手腕极有技巧地一抖，形如叶片的利刃顿时射出，在落叶中穿梭。 银扇的攻击角度囊括七道狐影，柳叶飞刃却只有一个目标。 三眼魔狐的本体。 魔狐似乎没有想到，两名魂王不敢出手，这个只有四枚魂环的魂师竟然敢向它发动攻击。 七朵鸢尾花在空中停顿一瞬，又迅速向一侧集中。 狐尾一扫，三十六片飞刃全部震开，分身堆叠在本体身前，将攻击尽数挡下。 攻击没有命中，商月并不气恼。 等的就是这一刻！ 左腿荡开灰蓝色暗光，在魂力作用下腾起一圈雷网。右腿朝前一迈，重心点地，旋身踢出一团爆裂的蓝白色雷光，依稀有细小的电弧腾越其中。 雷光中不断迸发出火花，压力锁定魔狐本体，直径十米的雷狱轰然释放，妖紫狐影周围尽是刺目白光！ 轰—— 魂骨技能天雷引发动，雷狱边缘的电弧突然向压力中心集中，充斥着雷电的领域顷刻间塌缩成一米大小的雷球，骤然引爆！ 压力锁定在本体上，六道分身先赴后继地将本体围拢起来，进行抵御。 三眼魔狐不是防御型魂兽，雷球炸开，紫光瞬间爆碎一地，分身消散，随之生发出魔狐凄厉的尖啸。 啸声刚起，三尺银月锋芒迎面而来，“嗤”一声，狐血飞溅、脊柱断裂、锋芒透体而过！ 不同于狼王魂骨的范围性塌缩，六万年银月狼魂骨的技能只有一道，银月劫的撕裂能力非魔狐可以抵挡。 紫影不甘心地坠落，少女掌心却出现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狐，在天边新月的映照下，小狐狸毛发上泛起一层银白色光泽。 握住蠢蠢欲动的月狐，商月回头，没有忽略消失在树木后的袍角。 目光转向一红一青，她并不在意自己暴露出腿部的魂骨，淡定道：“店主且等我片刻，很快就好。” 不等两人回应，将魂力注入月狐，小狐狸化作一米长短，嗷嗷地扑向三眼魔狐。 准确来说，是魔狐身上浮现的魂环。 仿佛不是商月吸收魂环，而是月狐吸收魂环似的，小狐狸纵身一跃，黑色魂环停驻在它身周。 商月目光微变，却见银白色狐影与黑色魂环同时消失，又一起出现在自己身上！ 月狐融入体内，源自三眼魔狐的魂环稳稳停在脚下，完全不像前几次那样需要时间吸收，一瞬融合！ 青泽已经吓懵了。 望着少女的身影，目光瞥见银白色幼狐，绯云恍然意识到：商月竟然拥有双生武魂！ 这一发现已经压过少女斩杀魔狐带来的冲击，绯云只觉得头顶也出现一枚雷球，炸得她整个人发懵。 她呆呆地凝望着少女的背影，却见一团紫光出现在对方身后。 一块妖艳的紫色骨骼融入少女后腰，而后延伸出六条硕大蓬松的狐尾，如花盛放。 “这是……魂骨，外附魂骨！” 来自三眼魔狐的外附魂骨！天呐！ 一次又一次震惊过后，绯云心底生出浓浓的嫉妒。 外附魂骨与别的魂骨不同，它可以随着魂师的成长而成长。魂兽与武魂相同，爆出的魂骨将与魂师完美契合，产生的助益将难以估量！ 之前见到两块腿部魂骨，她还有些顾虑对方的实力，犹豫是否要下手。如今三眼魔狐产生魂骨，还是外附魂骨，她必须要得到！ 不甘与贪婪席卷大脑，她果断对青泽道：“杀了她，魂骨就是我们的！” 刚刚见证少女斩杀六万年魂兽，青泽有些畏缩，“可是……” “没有可是！趁着她融合需要时间，我们一起上，两名魂王还搞不定她一个魂宗吗？！” 绯云话音落下，前方却响起一声轻笑。 天色渐暗，弦月升起。月下一道银白身影，面容绝美，显得异常虚幻，让人不由怀疑这副场景的真实性。 若问自己出手有何特点，商月会清楚而直白地给出一个字：快。 然而，月狐融合魂环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吸收三眼魔狐的力量不过是眨眼之间，那浓郁的力量好似被月狐一口吞噬，几乎不需要等待。 清楚地捕捉到对方眼底的贪婪，商月勾起一个笑，抬起手，看了眼指尖。 仅有的一枚魂环亮起，保持武魂附体状态，踏出三步。 幻影闪动，念动魂咒如魑魅轻唱：“第一魂技，梦魇。” 第64章 卑微的洛尔迪亚拉 魂环颤动，三步之内分化出六道残影，真身藏于其中，组成七道惊心动魄的妖美身影，缓步而来。 看见三眼魔狐时，青泽尚且畏惧，如今击杀了魔狐的魂师朝自己走来，更让人心惊胆颤。双腿不受控制般向后挪动，仿佛有一阵阵寒气自脚底升起，令他脊背生寒。 “等等！商月姑娘，误会，这是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先别生气……” “闭嘴！我给她下了毒，你怕什么？”绯云厉喝一声，看见男友懦弱的举动，心底渐渐生出鄙夷，怒其不争。 青泽努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闻言劝道：“绯云，这样不好？” “这世道就是如此，你不争有的是人争！三眼魔狐的外附魂骨，对我有多少好处，你难道拎不清吗！”绯云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前方。 即使面对七道银白色身影，她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商月！我在那酒里下了毒，你若想活命，便自己剜下外附魂骨，看在今日我们联手的份上，或可留你一命！” “哦，下了毒啊。” 葱郁的树木将天幕遮蔽，只留下些许缝隙，让月光通行。夜色笼罩的森林向来寂静，唯有夜风摇晃树叶的轻响，晦暗又静谧。 但七道身影一同开口，美好的夜景顿时变得诡异，饶是绯云说话时中气十足，这会儿也有些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没有解药，你活不过十二个时辰。劝你早些想清楚，不然毒液渗透进脏腑，即使解毒也会留下不可逆的损伤！” 商月不怒反笑，她抬起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种低级的毒，只能说明，你不行。” 本体和分身一起抬手，但唯有本体指甲内嵌着药囊。内里的药物已经耗空，她偏头，露出淡笑，一切尽在掌控。 “敬酒不吃吃罚酒！”魂力疯狂涌动，绯云身后出现五条紫色狐尾。她怒瞪青泽，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动手。 三眼魔狐附体，尖啸一声冲向距离最近的少女，翡翠青蛇虽然犹豫，却也只能亦步亦随跟在女友身后。 幻影骤然化作流光四散，眨眼间转移到别处。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连碰撞也不曾有，绯云却发觉自己魂力的运行速度在变慢。心脉传来剧烈的绞痛，刚停下脚步便“哇”一声喷出一地黑血。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吐出的血液，想不明白对方是何时下的毒。 “绯云！”青泽连忙上前搀扶。 “你做了什么？！” 商月不喜欢解释，但思及藏在树后的魂师，她勉为其难地让绯云做个明白鬼：“店主在酒中下了毒，我看见了，无须再提醒。只是我抹在店主指甲上的药，似乎被店主吃进了嘴里。” 在马车上时便发现，绯云有咬指甲的习惯。魂师感官敏锐，但指甲上没有血肉，轻轻拂过不易被察觉。 “若是店主履行诺言，大家相安无事，那药物会在几天后自行消散。反之，我只需将另一种药粉激发成雾，店主吸入后，便是剧毒。” 两种药物分则无事，合则索命。 绯云还想说什么，却低估了剧毒发作的速度。女人的身体如枯木般衰败下去，僵硬地栽向地面，再起不能。 “绯云，绯云！”青泽慌了神，颤抖着伸出手指，却发现女友已经没了呼吸。 确认绯云失去生机，他红着眼眶起身。 “我杀了你！” 或许真是情深，或许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翡翠青蛇摆动蛇尾，怒喝一声冲向少女。 然而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魂力运转也已经受限，还没迈开脚步就扑倒在地面上，仿佛手脚中失去了筋脉。冲向大脑的热血瞬间冰凉，青泽发出一声怒吼，满是无力与不甘。 收回魂力，魂骨与武魂一同隐没。往地面瞥了一眼，商月收回目光。 方才自己站在风口上，药粉被风力吹向两人，极其细腻，无色无味。 绯云已经将指甲上的药物吃进腹中，吸入药粉后立即化作剧毒。青泽虽然没有中毒，却不知药粉本身便有阻滞内力运转、令筋脉疲软的作用。 早些年便发现，魂力与内力不同，需要时间调动。只要在魂师运转力量之前打断，别说和自己修为相差无几，就算是高出自己一两个大境界的魂师，也将在顷刻间失去反抗能力。 对魂师而言，最重要的除了武魂便是魂力，如今魂力施展不出来，空有武魂，与案板上待宰的鱼肉无异。 在身旁的灌木上摘下一片老叶，苍绿色叶片比嫩叶厚实许多，边缘生长着一圈小刺。 弹指飞出，扎进男子脖颈，当场割喉。 解决了这对男女，商月压制住魂力，确保月狐短时间内不会现身碍事。她转头看向一颗巨树，淡淡道：“需要我请你出来吗，洛尔迪亚拉？” 树干后转出一个人影，那人全身包裹在灰袍里，只露出目光凌厉的眼睛。 正是今早驾车的车夫。 不是将自己送至碧落古道的那个人，而是在昨晚取代了原本的车夫，和他们一起来到星斗大森林。 “谁派你来的，教皇冕下，还是菊斗罗？” 洛尔迪亚拉，金鹰武魂，八环魂斗罗，隶属于长老殿，多次跟随月关外出执行任务。 “是菊长老。”洛尔迪亚拉摘下伪装，微微躬身，“但教皇冕下也知晓。长老命属下暗中保护您的安全，所以属下只能一路跟随。方才本想出手，但见您已经击杀三眼魔狐，属下就没有打扰。” 商月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洛尔迪亚拉被盯得发毛，不知这位小祖宗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等了半天，她也不说话，就是看着自己。 这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菊长老和鬼长老的孙女，能自由出入教皇殿，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回武魂城复命，说我一切都好，让菊爷爷不用担心。” “不不不，不行啊！属下要是现在回去，菊长老会扒了我的皮的！”洛尔迪亚拉大惊失色，一想起菊斗罗黑得像锅底的面色就浑身打哆嗦。 然而一枚令牌怼在眼前，这位小祖宗和菊斗罗一样不管他人死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一刻钟内，你的魂力运转会部分受限，一刻钟后基本恢复。”少女转身，随性地挥了挥手，“我到下一座城池自会给武魂城传讯。” 黑色魂环浮现在脚下，转瞬化出六道分身，和本体短暂纠缠后散向不同方向。 七道流光消失在视野边缘，思及对方拿出的教皇令，洛尔迪亚拉欲哭无泪：大的打不过，小的不敢动，这就是牛马的卑微。 第65章 来历，月狐的过往 “接下来去哪里玩耍呀？”小狐狸悠闲地蹲在树枝上，询问接下来去哪里浪。 晨光熹微，为少女的银眸镀上一层浅淡金光，掩盖了眸中几分冷意，连面色都显得柔和。 获取三眼魔狐的魂环后，小狐狸沉睡了几日，再次出现已经能开口交流，说的竟然还是人话。 或许是憋了太久，它已经在自己耳边念叨了整整一个晚上。 若非心法进入第七重后可以改善身体状态，七日不眠亦无碍，自己绝对不会听它念经一样嘀咕一些没有意义的感叹。 “要你管？” 甩开洛尔迪亚拉后，从星斗大森林西部一路向北，最多再有个两三日，自己就能离开森林范围，进入天斗帝国境内。 “乖孙孙，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小狐狸傲首挺胸，傲娇地瞥了少女一眼，即使发现对方的目光逐渐暗沉，它依旧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若非本狐庇佑，沧月门哪里能延续千百年，你身为沧月弟子，怎么能不敬祖师？” “祖师？” 商月垂眸，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她冷淡的眼神中却分明写着：给你脸了？ 两根手指捏起小狐狸，丝毫不理会它的吱哇乱叫。 “沧月门传承已久，开宗立派的也是人族，且早已飞升，一只狐狸算哪门子长辈？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狐若非你的长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撒野！你要魂环本狐给你吸引魂兽，你月圆兽化本狐给你想办法，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小狐狸四条腿乱扑腾，想要变大，却无法在商月清醒时自行吸收魂力。少女控制着体内的力量，它没办法乱折腾，气得嗷嗷叫。 “本狐就是你的长辈，放手！快放手！” 商月没有放手。记起在江湖上遇到过的一味秘药，她在树枝上站起身，开始思索药方。 “啧，好话不听，非要试试深浅？好啊，满足你。” …… 在魂导器中翻出事先处理好的药材，用内力代替炉火淬炼。 两个世界的植物并非完全相同，虽然药效相似，也不免失败了次。 手里摇晃着药瓶，商月在一颗古树裸露出的根茎上坐下。 是药三分毒，小狐狸的体型太小，为了防止它被毒出个好歹，商月释放出一些魂力，让月狐变成一米长短。 月狐瞅了商月一眼，似乎在生闷气，冷哼一声转过头。因为沾染了晨露，地面上有些泥泞，它嫌弃地跳开，狐尾一摆坐在了商月伸出的腿上。 饶是商月也没想到它竟然会这么干，看了小狐狸两秒，抬脚踹开。 “放肆！” 月狐一头栽进草丛里，气愤地跺脚指责：“商月，你放肆！” 商月突然笑了。 小狐狸叨叨了一晚上，始终是雌雄莫辨的童音。如今变大后，说话的声音却变成了清冷的女声，和美人师父的嗓音有一拼。 “你是母狐狸啊？” “本狐是灵狐，才没有公母一说。”月狐甩了甩尾巴，将露水抖落。为了表达愤怒，它直勾勾地盯着商月，无论她问什么都不再回答，企图让眼前这个女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商月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 月狐身体很诚实地凑了过去。 “你放肆！！！” 在杀猪一样的凄厉嚎叫中，月狐被灌了半瓶药水。它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吐出来，却被商月掐住了命运的咽喉，完全无法反抗。 眼看月狐像醉汉般蹒跚踱步，商月开始问话：“你从哪儿来？在沧月门是什么身份地位，为什么会跟着我？” “本狐……”月狐懵懵懂懂地思索了一会儿，开始倒豆子一般吐露过往。 “本狐是沧月门立宗祖师的灵宠，年幼时被她从灵气富饶的地方捡回，一直在她身边陪伴，见证她纵横江湖，独步武林……” “一次顿悟后，她写下上清沧月诀纲要，就此开宗立派。” “建立沧月门数十载后，她悟道飞升，灵魂前往上界。安置好她的身躯，本狐留在上清宫，替她照看徒子徒孙。虽然体内也有内力流转，近千年后，本狐的身体依旧开始衰颓，便自行前往埋葬历代门主的地宫，将自己的身体封在其中。” “她在上清宫中留下众多天材地宝，本狐跟着她，也吃了不少灵丹妙药，精神力异常强大，灵魂得以留存在上清宫中，继续照看沧月门。” “沧月门历代门主都会在祭祀时见到本狐，他们的心法停滞不前时，也会寻本狐指点。” “照看沧月门的岁月里，本狐也在寻找天赋极佳的弟子，期望有人能像她一样飞升，也好替本狐传几句话，问问她过得好不好……” “然而末法时代，整个武林的实力都在下降，本狐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没能等到有望突破上清沧月诀十二重的天才。直到一次祭祀中，本狐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二十几岁的九重上，这天赋与她相比也不逊色，可是她竟然不是门主，只是门中长老。” “本狐思来想去，决定跟着那个名为商月的女人，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突破第十重。只要她能在三十岁之前突破第十重，本狐就有希望指点她，助她飞升。” “可是，可是……” 视线逐渐清明起来，月狐晃了晃脑袋，看见女人饶有兴味的目光，顿时浑身一哆嗦，意识到自己被阴了。 “商月，你竟然使诈！你竟然对本狐用这种手段！你简直没有心！” 已经从月狐的叙述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商月一手撑着下巴，大发慈悲地回应了一句：“恭喜你，猜对了。” 拍了拍狐狸脑袋，她用鼓励的语气道：“既然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接着说。” 月狐险些被气嘎过去，摇摇晃晃半天，最终选择嗷呜一口，咬在了女人的……衣角上。 压榨完月狐，商月心情十分愉悦，抱起生无可恋的小狐狸，笑道：“接下来，我们去天斗城，找小美人。” 第66章 猥琐男不乐 在星斗大森林渡过月圆之夜，次日傍晚，“索托城”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 终于见到另一座城市，商月却不打算在这里停留。 傍晚进城已经不方便住宿，临时找地方太容易被坑。看在洛尔迪亚拉惨兮兮的份上，稍后去武魂分殿传个口信，今晚就离开这里，明日一早刚好到下一座城市。 离开魂兽森林，人群中魂师的占比会下降很多，不必刻意地进行伪装。为了避免让自己看起来特立独行，商月没有继续佩戴面具。 穿了件宽松的浅灰色外衣，宽大的帽檐遮住小半张脸。接受城门守卫盘问时隐蔽地塞了几枚金魂币，得到武魂分殿的位置，接着便直奔目的地。 …… 从武魂分殿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街道上只剩寥寥几人。 思及昨夜兽化时已经能稍稍控制，商月心下安定许多，对于哥哥和姐姐修炼心法一事也放下心来。 年内，他们能突破心法第四重就算不错了，对于两个魂宗，甚至是魂王来说，武魂足够负荷上清沧月诀的力量。 自己可以放心去天斗，帮小美人立足。 已经离开索托城内的繁华区，确认没有人尾随跟踪，商月侧身倚靠在墙壁上，稍作休息。 小美人曾说，本座是她唯一的朋友。 无论我今后能否成为魂师，能否成为强大的魂师，这一点都不会有所改变。 “如果阿月可以觉醒武魂，我们就一起变强。如果阿月的天赋并不在此，我就连带你的那份一起努力……” 沧月门弟子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上一世的经验也教会自己明哲保身。但当年，面对一个没有展现出多少价值的三岁孩童，小美人是除了月关和鬼魅以外，唯一一个真心相待的陌生人。 光翎斗罗会额外关照自己，供奉殿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都是小美人在背后叮嘱。 不管这份情谊能否延续下去，仅凭过去这些作为，本座也得还她一份大礼。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你的家人呢？” 街巷前偶尔会经过几个路人，商月没有多做关注，但有人杵到自己面前，她懒散地瞥去一眼。 男的，修为比自己低一些，应该是个魂宗。 年龄大概在四十上下，皮肤偏黑，身高一米六左右，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凌乱的发型上压着一顶牛仔帽，猥琐的小眼睛下面露着两颗兔牙，脖颈间还有个带刺项圈。 黑眼圈很重，身体重心在下，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还不住往自己身上打量，看起来不像好人。 “不劳费心。” “诶，小姑娘，叔叔没有恶意的。天色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巷子，很容易遇到坏人。”男人板起脸，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我叫不乐，你可以叫我不乐叔叔，是这一带有名的热心肠。凡是遇到像你这样落单的小姑娘，叔叔都会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当然是自己的床上，嘿嘿嘿。 说出的话充满正义，不乐的眼神却从未在少女身上移开。 啧啧啧，这小萝莉真是极品，肤白貌美，腿长腰细，虽然上面的规模不够，但年纪小嘛，就不要求那么多了。 不过这张脸真是绝了，若是露出渴求的表情，那该有多诱人啊。 难道是老天知道我不乐已经许久没遇到过可心人儿，特意给我送来这个美人儿？ 不乐双眼都在放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口水，同时还在义正言辞地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这里太危险了，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乐？” 注意到对方双眼中的欲望，商月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垃圾。 “没错，天黑了，跟叔叔回家。”小姑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不乐也不恼，想到接下来的乐趣，他兴奋地搓了搓手。 见小姑娘没有动作，他掏出本来要付给风尘女子的钱币，大方地递出去，说：“小姑娘，叔叔请你吃糖好不好？这钱你拿着买糖果，今晚天色不好，咱们快些回家……” 捡起最上方几枚铜子儿，商月勾唇，在对方难以自控的目光中冷淡开口：“我送你去极乐可好？” “极乐？好啊，叔叔带你去极乐！” 不乐已经精虫上脑，没有意识到此“极乐”非彼“极乐”。他贪婪地吸着少女周围的香气，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入蓬松的天鹅绒中，即将进入极乐天堂。 啊，美人儿连身边的气味儿都是香甜的…… 抬手示意对方带路，少女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请。”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不乐有些口干舌燥，对少女招招手，抬脚往回走，“快，跟叔叔走。” 男人似乎不舍得移开眼睛，连走路都是倒退着移动。 不转身好啊，不转身，一次性露出这么多命门，本座很满意。 手中拨动铜魂币，将它们排列整齐，内力凝聚指尖，银眸在男人身上掠过，抬手挥出一片冷光。 魂币碰撞发出金属磕碰声，继而飞速嵌入不乐体内，浅层血管立即爆出粘腻的血液，深层动脉也在几秒之后涌出大片红色。 “丁零零——” 铜魂币被喷射的血液冲开，先后掉落在地面上，在小巷中激起清脆回响。 吸入大量迷药，神经已经麻木，不乐感受不到痛，只觉得身体有些飘飘然，不自觉地朝少女伸出手。 美人儿笑得可真好看。 手臂停在半空，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仍然执着地将目光抬起，到死仍然目光迷离地盯着少女。 外袍被溅上了血，商月嫌弃地瞥了眼，擦干净手后一把扯下，甩在男人身上。 扯出衣领里的魂导器，魂力探入，一个平平无奇的水囊出现在手中。水液浇在男人身上，立刻开始腐蚀，速度比野狗进食的速度还要快。 “哪里不好？本座觉得，今晚的天色很好。”少女迈开脚步，将一地腌臜抛在身后。 月盘高挂，留下一地冷光，曝光灰袍下的肮脏骷髅。 第67章 半人半兽，买卖活人？ 一向爱干净的小狐狸丝毫不顾油腻，埋头在汤盆中干饭，商月忍不住戳了戳它的肚子，“你是猪吗？” 离开索托城的次日，商月抵达下一座城池。寻了处客栈休息几个时辰，她将小狐狸放出来，谁知自己还没说饿，小狐狸竟然叫嚷起要吃饭。 理由是，上一世身体衰败后，它只剩下灵魂，从此只能看门中弟子吃香喝辣，再也没尝过人间美味。 “你现在是我的武魂，有内力和魂力供给，还需要吃东西？” 月狐从鱼汤中抬起脑袋，嘴里嚼嚼嚼，嚼了半天，回了一句：“吃饱了也能恢复力量，可以给你节省魂力。” 菜刚上齐，门一关，月狐就跳进了盆里，商月到现在一口都还没吃上。她支着下巴，不时还要用勺子捞一把，以防月狐被汤饭淹死。 “我现在没有消耗魂力，你也不需要恢复。” 月狐愣了一下，选择不接话，指使商月把自己送到肘子旁边。它嫌弃地看了眼肥腻腻的外皮，示意商月帮它把皮扒开，接着张开血盆狐口，“嗷呜”一口，整只狐栽进肉里。 得了，看这架势也没有询问的必要，这狐狸是纯馋。 方才也贴心地问过，要不要用魂力让它变大，月狐说不用。无论大小，它饭量不变，巴掌大小啃起肉来更爽。 吃进去的食物会变成魂力，也不用担心会撑死。 “你吃了，我没吃，但你待会儿还要回到我身体里，这算谁的？”看着餐盘和汤盆空了一个又一个，商月有些无奈，把小狐狸不吃的素菜端到自己面前。 “能吃是福，你饿了就吃，不饿，也吃点，看你瘦的。”月狐一口接一口，说是风卷残云也不为过，“光让你看着我吃，也不合适。” 苦战了半个时辰，又使唤商月帮自己清洗干净，小狐狸瘫倒在馒头旁，舒舒服服地趴在上面休息。 “商月，你吃饱了？” “嗯。”应了一声，商月看向小狐狸，若有所思，“你还要？再让人上一轮？” “不用了不用了，你这小身板，上多了容易引起怀疑。”月狐举了举爪，“吃饱了，上街转转，买点零食去。什么蜜饯果脯点心果子都来点，小姑娘家正是喜欢吃零嘴的年纪，别委屈了自己。” 虽然清楚小狐狸的意思，但商月故作不懂，轻笑一声逗它：“我不吃。” 本狐都说这么明显了，这个女人竟然还装傻？ 月狐瞪大双眼，但为了零嘴，它果断抛弃自己的狐脸，理直气壮地要求：“本狐要吃！你听本狐的声音，还是个幼崽，怎么能少了零食！” 站起身，额前碎发被轻风荡起，露出一双笑眼。商月伸出手，“走。” 月狐眼前一亮，飞快窜上少女的手掌，还不忘问：“你还有钱？” “想要什么？” “有钱那我可说啦。”清了清嗓，小狐狸好似回味了一番，开始往外报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 “行了闭嘴。” …… “你再这么吃下去，我真要被你吃穷了。” 天斗城外有一片小森林，少女白发白衣，怀抱一只身体一尺来长、尾巴硕大蓬松的银白色狐狸，懒散地倚坐在树枝上。 而她身后，也有一条狐尾，悠闲地垂在枝叶间。 离开星斗大森林已经有一个月，凌晨刚刚抵达这片树林。 以自己的速度，若是想，十天左右就能到天斗城。但赶路是一方面，观察各地的经济情况与人情风貌也在计划之中。 另外，还要养这只饭量堪比无底深涧的狐狸。 自从小狐狸有了魂环，能够开口讲话以后，它就整日在精神之海叨叨要吃的，一顿能塞十个它自己。 “我现在入不敷出，家底都快被你吃空了。” “你什么时候入过？不都是武魂殿的补贴，还有别人塞给你的钱。” 月狐毫不客气地揭露真相，“本狐不了解你，还不了解沧月门？沧月以培养自身能力为主，外物都是点缀，除了接悬赏单，门中上下就没几个会挣钱的。你那些药方子不能卖，药物更不能卖，你上哪挣钱去？” “这么了解情况，也没见你少吃一口。” “你！又欺负狐。”月狐自知理亏，哼唧两声埋头不语。 明日就可进城见小美人，虽说她身处皇宫，宫门内外戒备森严，但商月并不担心。 沧月门大长老若是连皇宫都进不去，沧月也没有立足武林的必要了。 明月高悬，内力运转地也很快，商月抱着小狐狸，耳边却警觉地捕捉到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人类，数量还不少。不过这深更半夜的，跑到城外做什么？这小森林也没几只魂兽。 考虑到今晚月圆，商月没有进城。在城外休息一日，等兽化之夜过去，再去寻人不迟。 身体的异化能够稍稍控制，却也仅限于自己能够像控制四肢一样控制尾巴，想要缩回还无法做到。 但武魂变异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离开武魂城后，只要对外宣称自己的武魂是狐狸，身上的异状也就能够解释清楚。 树枝隐隐约约地将少女身形遮蔽，商月转头看向来人，见不远处走过一队身着劲装的魂师。 身体上或多或少都有魂力波动，是魂师无疑。 而队伍正中，一人手里牵着铁链，锁链另一端却束缚着一只、不，是一个人，一个年幼的女孩。 身体的气血流转是人类，而非魂兽。只是女孩的样貌有些特殊，短发里藏着一对尖尖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猫尾。应当是真正发生武魂变异的魂师。 女孩不过六七岁，魂力似乎刚觉醒不久，还没有获取魂环。但她却比队伍中的魂师更加敏锐，准确地看向枝头。 救我，救救我！ 月狐也看见了那个猫女，偏头用精神力问：你要救她吗？ “你觉得，她对我有用吗？”微微挑眉，商月冷漠道：“本座是杀手，不是善人，她一个眼神，就要我去趟浑水？” 月狐懂了，这就是不会管闲事的意思。 然而，少女站起身，幽幽道：“不过本座觉得，顺手救了她也不是不可。” 麻烦已经找上门，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猫女求救的目光落入后方魂师眼中，队伍渐渐止步，看向枝头。 “那是？老大，你快看树上！”身着藏青衣袍的男人快步上前，激动地指着少女，“那个好像也是半人半兽，你看她那尾巴，比猫女还漂亮，一定能卖出大价钱！” 将手里的铁链交给手下，队伍中的老大眯眼打量，等看清了少女的模样，眼中顿时精光大放。 “不错，不错！卖进天斗拍卖场，少说值个一万金魂币！” 意识到自己牵连了对方，猫女眼中浮现惊惶。被人封了嘴，她只好朝少女拼命摇头，示意对方快跑。 “哇哦，你竟然，才值一万金魂币？”月狐故作夸张，摇摇尾巴，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月狐：哦吼，有好戏看了。 坐了太久，少女站在树枝上伸了个懒腰。只扎了一半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后，被风吹起，如银白色长袍。 “别急，他们若不来，我也不会滥杀无辜……呵。” 摆手示意手下准备捕兽网，老大转起三白眼，心道：看这身形，应该有个十来岁，保不准有个魂环，怕是不好对付。但遇上这种极品，岂有错过的道理？ 那脸蛋，那腰身，比秦楼楚馆最美的姑娘都靓，兽化的部分也比猫女更动人。看那狐狸耳，看那尾巴，皮毛油光水滑，真叫一个漂亮！ 卖相这么好，如果还是雏儿，别说一万，十万都能谈！ “大运临身，上赶着送钱，不捡对不起财神爷！只要干成这一笔，咱兄弟几个后半生的养老钱都有了！” 他从怀里摸出蒙汗药，递给身着藏青衣袍的男子，叮嘱道：“青鸟，她能窜到树上，腿脚肯定利索，你上点心，别让她跑了。” “放心老大，我知道轻重。”青鸟接过迷药，用力点头。 那可是一大笔钱，丢了裤子也不能丢了财神爷！ 青鸟背后出现一只青苍色鸟雀，瞬间完成武魂附体，脚步一转登上树干，藏进茂盛的枝叶中。 点了两个人看守猫女，老大脚下浮现两黄两紫四枚魂环，带人上前包围。 五人呈弧形迅速逼近，两人紧跟其后，双手拉开捕兽网。 拇指粗细的金属被锻造成环形，环环相扣，勾连成五米长宽的铁索网。两人颇有经验地拉开一边，以便随时出手。 “你是不是吃胖了？”屈指弹在小狐狸脑袋上，商月笑了声：“起来活动活动。” 哗啦—— 树冠中扑出一道青光，展臂压向少女，双眼中虽有惊艳，但更多的是对金魂币的渴望。 抛开月狐，重心压向左腿，旋身踢出一道银锋。三尺银月刹那间撕裂空气，带起一连串气流爆鸣！ 青光被冲击力砸向树梢，与葱茏树冠一起，瞬间折断！ 右腿落回树枝，几乎没有停顿，屈膝下压，借力飞身，皎皎明月下现出七道银白幻影。 少女轻身如燕，身后六道狐尾如花摇曳。 绝美中，杀机已现！ 第68章 猫女朔瞳 妖魅般的幻影在眼前连闪，猫女非人的瞳孔因震惊而竖起。 银白身影分明那么纤瘦，细皮嫩肉的模样似乎碰一下就会受伤，然而倒下的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些成年男子！ 看不清对方到底分成了几个人，也数不清那紫色的尾巴有几条，只觉得明月下鸢尾花相继绽放，铁索被拉扯地哗哗作响，那些男人未及反应便相继倒下。 鸢尾花越来越近，铺展开瑰丽画卷，强势占据全部视野。微光划过，前赴后继地向眼前集中，猫女下意识抬头，略一怔愣，突然对上一双银眸！ 银眸的气势太强，玩味中带着审视。 猫女浑身战栗，双腿颤抖着后退，有些惊恐，有些难以置信。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猫女意识到，眼前的银发女子根本不是人畜无害的少女，而是一个出手狠辣，杀人如切菜砍瓜的…… “姐姐！” 干脆利落地挑开束缚，垂眸打量猫女，商月还没开口问话，就见对方滑跪到地上，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角。 猫女其实想抱大腿，又怕弄脏了恩人的衣服，只好拉住边角。她泪眼汪汪地抬头，颤抖的声线中带着崇拜和感激：“姐姐！您救了我的命，以后我就是您的人！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哦吼。”月狐已经回到商月体内，在精神海拿腔作调：“姐姐~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奴家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闭嘴。” 猫女一愣，双手僵在半空。 商月是让小狐狸闭嘴，但猫女住口，她也没解释，直截了当地问：“多大了，会什么，有没有名字？” “我、我应该六、六七岁？”猫女有些不确定，“我，我会做饭、洗衣、做家务，缝缝补补也会一些，家里需要做的我都能干……” 月狐夹着嗓子道：“奴家什么都会~” “吱——” 青筋跳了跳，商月忍无可忍，让小狐狸现身，一把掐在掌心，任由对方吱哇乱叫。 看着猫女的竖瞳，商月淡定道：“继续。” “我的速度比较快。”猫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价值，话一出口，又想起对方的速度快到留下幻影，顿时改口道：“我的速度是村里最快的，爬树跳跃也没问题！” 看来武魂变异让她的身体拥有了一些猫的能力，敏捷性足够，也算有点用处。 “名字。” “我没有名字。” “武魂觉醒时怎么登记的？”商月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觉醒的武魂？” 漂亮的面孔突然带上攻击型，猫女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指搅在一起，弱弱地说：“半年前，武魂觉醒的时候，没人管我，我偷偷去看一眼，魂师大人临走前，顺手给我觉醒了武魂。” “可是武魂觉醒之后，我的身体发生变化，爹娘就都不要我了。他们说我是妖女，不让我留下，我就被赶出了村子……” 妖女？呵。 圆月西斜，身体兽化的部分渐渐隐没，恢复正常。商月起身，留给女孩一个眼神，朝天斗城的方向走。 猫女原以为自己遇到了同类，却眼睁睁看着恩人的尾巴缓缓消失。掐了自己一把，又揉揉眼睛，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会这样？！ 那尾巴给人感觉也不是武魂附体，恩人是怎么做到的？ 四下打量，转头时猛地对上一张目眦欲裂的脸，男人整张脸上都是惊愕与不甘，嘴角还有些未干涸的血沫。猫女被吓得原地起跳，直到这时才发现，那一队十人都已经死绝。 胸腔里响起鼓点般的跳动声，手脚有些发软，然而对求生的渴望盖过了恐惧，她小跑着上前，将一地尸首甩在身后。 察觉到猫女跟上来，商月微微一笑，没有回头。机会稍纵即逝，若是抓不住，可不关她的事。 “以后你就叫朔瞳。” “朔是初始，是新生，瞳是你的眼睛。过去已死，跟着我，要听话。” …… “站住！干什么的，把脸露出来！” 离开小森林，走到天斗城门外时已经天色熹微，入城的百姓渐渐排起长队。 自己的外袍对朔瞳来说有些大，足以让她将耳朵和尾巴包裹起来。然而入城要接受检查，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双手紧张地抓着衣服，很快被士兵发现异常。 “我……姐姐。” 或许是第一次进城，昨晚又被人当成货物一样对待，哪怕已经知道自己只是武魂变异，她仍然不知所措地看向商月。 大清早站岗本来就烦，见人没反应，士兵不耐烦地催促道：“姐什么姐，叫爹都没用。赶紧的，把帽子摘了，头抬起来，别让我动手！” “入城的人都要接受检查，不是针对你。” 淡淡地瞥了眼士兵，商月语气算得上温和，示意小姑娘自己把帽子摘下来。 朔瞳乖巧地点头。 姐姐说，武魂变异不是什么稀罕事，自己不是妖女，是正常人。应该，应该没关系的。 她鼓起勇气，缓缓抬手去摘帽子。 “你聋了啊！老子叫你摘帽子！” 已经等了一两秒，谁知这个要入城的土包子依旧慢吞吞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士兵失去了耐心，一边劈头盖脸地骂起来，一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刚掀起帽子，朔瞳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闭眼，呆立在原地。 一副已经被打怕了的样子。 哼，连个大人都没有，老子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了？士兵怒气冲冲地抡圆手臂，大掌狠狠落下。 然而斜刺里探出一只手，白皙纤瘦却筋骨分明，敲在士兵手臂的麻筋上，动作看似随意却又精准有力。 “啊！” 商月的动作很快，士兵绝对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但他根本懒得寻找原因，扶着胳膊喊道：“快来人，有人闹事！” 仗势欺人的事见多了，对此，商月毫不意外。 在朔瞳担忧自责的目光中，一块漆黑色铁牌飞向士兵，“啪”一声，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红痕。 “你！”士兵大怒，然而余光看见铁块上的标志，顿时一百八十度弯腰，捡起令牌又殷勤地擦去灰尘。 他挤出笑容，带着谄媚与讨好，双手奉还令牌，“原来是武魂殿的大人，哈哈，是小的不懂事，是小的眼瞎，小的该死！” 说着，还往自己脸上撂了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小的早上睡懵了，脑子不清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他的嗓门不算小，城门下的士兵队伍正要围拢过来支援，闻言立刻止住脚步，讪讪地退回原位。 武魂殿的大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得罪得起的。 这些人变脸的速度快得出奇，朔瞳看得一愣又一愣，还未回神怀里就被塞了一块铁疙瘩。 是方才那枚令牌。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商月平静地说了句：“走了。” 士兵顾不上擦冷汗，立刻让开位置，躬身做请，“您请，请，哈哈，大人走好！” “姐姐？”朔瞳举着令牌，急忙跟上。 “武魂殿的令牌，收好。” 不是师父给的教皇令，只是在一座武魂分殿顺来的主教令牌，应付这种无关紧要、看人下菜碟的小喽啰，足够了。 第69章 武魂圣殿，萨拉斯 进城后，街道两边渐渐出现各种店铺，新奇的商品和可爱的小物件，都是村子里不曾有的。 拘谨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好奇，朔瞳多看了几眼小摊上的糖人，一转头就见银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她急忙小跑着跟上。 姐姐的腿好长，走路都带风。 银白身影从容闲适，步伐不疾不徐，明明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丝毫不等人。 朔瞳提着稍长的衣摆，没有戴帽子，也顾不上捂耳朵。 察觉到行人投来的目光，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然而路人只不过打量了几眼，接着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周围的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猫耳朵，姐姐说得果然是真的。 我也是正常人！ 小姑娘的兴奋溢于言表，商月很轻易地从神情中察觉到她的想法，心道：大陆上少说也有几万名魂师，算上已经挂掉的那些，至少是几十万。即便是千分之一的概率，发生武魂变异的魂师也不下百人，长一对耳朵怎么了，长一条尾巴又怎么了？ 只要不穿一些奇装异服搔首弄姿，哪个正常人会把武魂变异往床上想？ 不过昨晚那些魂师，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物件，但他们口口声声都是把人卖到天斗拍卖场。 就算武魂发生变异，那也是活人。 能买卖活人，还敢放到拍卖会上正大光明地拍卖，这天斗拍卖场背后，怕是少不了权贵和纨绔支持。 商月在前面走，朔瞳努力在后面跟。 虽然身体有猫的灵活性，一走小半个时辰，朔瞳也有些跟不上了。但她没有问为什么，乖乖跟在后面，看向银发少女的目光中似乎有小星星，亮得出奇。 姐姐好厉害，姐姐真好看，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 进入天斗城，商月第一个目的地是城内的武魂圣殿。 上一次传信还是在索托城的时候，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哥哥和姐姐在集训，顾不上自己，但家里还有两个老人家牵肠挂肚。 美人师父心中应该也很牵挂？毕竟现在就自己一个弟子，多少也会有些担心。 还是再传个信，省得长老殿日日“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如今大陆上只有两处圣殿级别的武魂分殿，分别坐落于两大帝国首都。武魂殿又一向建在城市中最繁华的地方，以至于圣殿的外观堪比一座小型宫殿，金碧辉映，富丽堂皇，不可谓不宏伟。 但也只是一座大房子而已。 商月有意锻炼小姑娘的胆量，于是在圣殿不远处站定，朝朔瞳招了招手，“走，拿着方才那块令牌，进去。” 武魂圣殿外站着两排护殿骑士，秘银甲胄折射着寒光，让他们身后的圣殿看起来更加庄严肃穆。 双手捧着令牌，朔瞳看向高大的骑士，又转头去看商月的面色。 这种地方也是自己可以进去的吗？那里面可都是强大的魂师啊！可是姐姐的面色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城门口的士兵们似乎也称呼姐姐为魂师大人。 低头看着令牌，小姑娘一咬牙，给自己鼓气道：姐姐说能进去，就一定能进去！ 猫耳朵竖起，竖瞳中升起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朔瞳举着令牌，埋头冲向武魂圣殿。 见小姑娘一副要上刑场的架势，商月轻笑一声，缓步跟上。 索托城内的武魂殿配置为第三级的武魂主殿，自己顺来的令牌也是黑衣主教级别才能持有。朔瞳一个小不点拿着令牌，护殿骑士虽然疑惑，但确认无误后也只能放人进去。 小女孩才多大点，哪里来的主教令牌？诶，这个银发女子应该是一起的，说不定是她的令牌。 护殿骑士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询问，抬眼接收到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内里蕴含的气势让他放弃开口，闭上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护殿骑士：脑子是个好东西，还好我带了。 进入武魂圣殿，朔瞳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眼巴巴地等候商月指示。 “你做得很好。” 示意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商月取出教皇令，随手点了一位执事，“我要见萨拉斯。” “这位……长老？” 见教皇令如今教皇亲临，拥有教皇令的魂师，在武魂殿享有名誉长老待遇。 虽然荣誉大于实权，持有者的权力或许还不如手持长老令的内部长老，但教皇令这个噱头可不小。 哪怕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自己这个白金主教也得恭恭敬敬行礼。 确认对方手中的教皇令是真的，萨拉斯额头上生出一层薄汗，心中千回百转：也没听说哪个大人物要来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块教皇令？ 平日里被下属吹捧惯了，递还令牌后，萨拉斯不自觉在座椅上坐下。 下一秒，抬头看见一双冷淡的银眸，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心中直呼自己这老腿怎么这么不争气！ “您坐，长老请坐。敢问长老此行有何指示？” 略有些刻薄的面孔上挤出笑容，这观感着实不怎么样。 商月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嫌弃。 算了，不多待了，还是尽快去找小美人。 “给她安排一个住处，让人测好魂力，教会她修炼方法。”吩咐完萨拉斯，她又对小姑娘说：“朔瞳，我不在的时候，你留在这里修炼。下次见面，我要看到成果。” 姐姐要走了吗？ 朔瞳满眼不舍，却也懂事地答应：“我听姐姐的。” 姐姐有正事要做，我不能给姐姐拖后腿。我也有武魂，只要努力修炼，一定也能成为厉害的魂师，做一个对姐姐有用的人！ 让执事把人带下去，商月说起自己的事：“我从武魂城来，自有要事，不必多问。但你下次给教皇殿汇报的时候，记得帮我捎个信儿。” 萨拉斯连连应是，正准备拿纸笔记录，就听见少女洒脱地说了三个字：“还活着。” “什么？”萨拉斯不明所以。 如果对方手里没有教皇令，他一定会认为这个少女在戏耍自己。然而并没有如果，萨拉斯只能赔笑，让对方再说一遍。 商月只得换了个说法：“一切安好。” 第70章 天斗皇宫，重逢 小美人在皇宫卧底，身份似乎是雪夜大帝之子。 据萨拉斯所说，天斗皇帝膝下原本有四位皇子，但二皇子已死，如今活着的只剩下三人。从年龄来看，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年纪都不太能对得上，公主更是年幼。 正打算先去皇宫里溜达几圈，商月突然从脑海中回想起“雪清河”三字。 谁说的来着，好像是光翎？ 啧，供奉殿上上下下瞒得严实，自己一提小美人，师父就不高兴，若非跟光翎在星斗大森林潇洒过一个月，自己现在连小美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名字就好办多了，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商月也没问萨拉斯，街上随便找个人，几枚金魂币的事儿。 趁着日出时分，宫墙内的阴影比较多，商月活动活动手脚，干起了老本行。 与皇宫内的高手相比，自己的魂力不占优势，反倒容易暴露，不如不用。只有内力持续运转，但也被刻意压制了气息。 修为达到上清沧月诀第七重，足底生出绵劲，踏墙行走七步不坠。以自己的能力，亦可卸千斤巨力于地，踩水不沉，踏雪无痕。 前往天斗城的路上，早已将皇宫分布熟记于心。在心中规划好路线，商月将累赘的外袍塞进魂导器，提气轻身，踏墙而入。 银白身影一闪即逝，恰如黎明时分的微光，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 九岁那年离开武魂城，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 在自己正式取代雪清河的那一年，皇宫降生了一个小公主，名为雪珂。 与暗中较劲的皇子们不同，公主没有皇位继承权，雪珂又很亲近自己，千仞雪便默认了这个小妹妹的存在。 一起吃过早饭，千仞雪目送雪珂离开。对方那米白色的头发，不知让她第几次想起另一道身影。 银发银眸，漂亮的小团子，阿月。 压下思绪，挥手命宫人退下。千仞雪坐在书桌后，心中隐隐有些异样，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释放出精神力，将房间仔细探查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她放下手中的书卷，第六感仍觉得，这里有第二个人。 “一别数年，殿下近来可好？” 就在千仞雪坐立不安的时候，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带着微微的冷意。她下意识做出戒备姿态，然而那声音有些熟悉，千仞雪心中浮现一个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阿月远在武魂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千仞雪警惕地寻找来人，然而那声音缥缈，无处不在，哪里都不像声源。 “才几年不见，你身边竟然又多了好妹妹。”这一声清晰了许多，但声音冷得像是要结冰，带着几分不满。 千仞雪立刻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 用于小憩的躺椅上卧着一个少女，白发长长地垂下来，一直落到地上。她微微偏头，银色眼眸一如当年灵动璀璨，却又多了幼年时不曾表露的凛然气势。 “原以为你会孤单，未曾想到，殿下身边从不缺人。” 商月话中满是阴阳怪气，比小狐狸吃包子时的醋碟还酸。 她当然知道方才的女孩是谁，不就是那个小公主雪珂，雪清河名义上的妹妹。 但商月就是气。 九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潜入皇宫卧底，从此搅和进政治漩涡，不知归期，计划不成功便无法返回。 想着她一个人不容易，自己专程从武魂城跑来，连最有利的夜晚都没等就进入皇宫，结果就看着她和另一个女孩亲情满满，其乐融融？ 明知师父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她接触过多，连责备和责罚都没管就跑来了，结果就看见这一出？ “阿月？！” 千仞雪懵了，有些不真实感，但眼前的少女又那么真实，话里的不满清清楚楚。 “哼。”商月别过头，却没有离开，一副等着哄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千仞雪呆愣原地，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进来的？” “你管我？”有些不舒服，她支起一条腿，懒洋洋地卧在躺椅上，如一幅美人图。“我很生气，你哄不哄？不哄我走了。” “别别别，我错了。” 千仞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商月这么生气，但她现在顾不上其他，没什么诚意地道了歉，在躺椅边蹲下。 从前那个小团子长大了，还是那么漂亮，比地方进贡的玉石摆件还好看。 眼睛还像当年一样，眼睫又黑又长，像被人精心修饰过，卷翘的弧度恰到好处。鼻梁骨优越，秀气的鼻尖下，粉色唇瓣微抿，让人看不清形状。 像技艺最精湛的匠人捏出的瓷人儿。 千仞雪忍不住上手，揉揉脑袋，又伸手摸了摸少女偏瘦的手骨，“阿月，你怎么这样瘦，没有人照顾你吗？” 眼瞅着对方满脸都是慈母笑，蹲在旁边不知道傻乐什么，一句话没说竟然直接上手，商月有些难以置信。 “你干什么？” 千仞雪也很疑惑，“我怎么了？” 商月的气还没消，道歉没诚意就算了，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她想也不想，脱口道：“男女授受不亲！” “阿月，是我啊，我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千仞雪谨慎地没有说出“男人”两个字，但意思很明确：咱俩从前不就是这样相处的，现在有些不一样吗？ “你不是被他们收养了，怎么来这儿了？” 菊斗罗和鬼斗罗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贝，怎么舍得让她离开武魂城，还进了这天斗皇宫？ 不对，宫防森严，阿月一个人怎么可能进入皇宫？ “他们跟你一起来的？” 以两人的默契，不用说得太明白，她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定定地看了千仞雪两秒，商月冷哼道：“我惹怒了教皇，被赶出来了，你开不开心？” 第71章 “金屋藏娇” 阿月惹怒了比比东，被赶出了武魂城？提起那个女人，千仞雪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恼怒。 当年阿月不过三岁，懂事得让人心疼，如今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被赶了出来！天斗城距离武魂城那么远，阿月一个人流落至此，该有多危险！ 关心则乱，千仞雪一时没有想起商月还有哥哥和姐姐，她离开武魂城之前也没见过，所以没什么印象。 “光翎爷爷怎么没有让人知会我？我该让人去接你的。” 千仞雪皱着眉头，有些后怕，还不忘安慰商月：“没事了，阿月，以后你跟着我，我保护你。她的手还没那么长，伸不进这天斗皇宫。” 小美人还是这么贴心，算了，本座不计较了。 商月的气消了，展颜而笑。 察觉到小美人神情中的气愤，她撑起上半身，笑容又乖又甜，和方才冷淡的模样天差地别。 “小雪，逗你的。我确实惹怒了教皇，但她已经收我做弟子，不会把我怎么样，也不至于把我逐出武魂城。” 弟子？千仞雪有些意外。 得知商月和那个女人牵扯在一起，她心里也有些不自然，别扭得很，“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留在她身边，对你修炼有好处。” “那你呢？” 商月挑眉，神情中有些傲娇和得意：我不来，谁帮你？让你孤身留在皇宫，我怎么放心？ “我反正是跑出来了，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回去，你希望见到我也好，不希望也罢，我是不会走的。” 本座就赖在这儿了。 “好，留下，我养你。” 虽说是朋友，但两个人相差六岁，千仞雪早已将商月视为自己的妹妹。有个亲人陪在身边，千仞雪内心多了些底气，向来紧绷的心弦不自觉放松了些，开心地笑起来。 “咦，这话说得像大猪蹄子一样，不要跟我搞暧昧。”商月语气中带着调侃。 “你才多大点儿，暧昧什么暧昧。”确认商月的处境没有危险，千仞雪想起方才那带着酸味的话，抬手掐住对方白皙的小脸。 “吓唬我，还跟我闹脾气是不是？老实交代，你这一路上怎么来的，怎么进的皇宫？” “我也有武魂啊，怎么着也是个魂师，路不平干就完了，能有什么危险。”扒开小美人的手，果断放出小狐狸，塞给对方。 巴掌大小的狐狸异常精致，千仞雪本以为是玩偶，却见它坐卧打滚和活物没什么两样，新奇得很。 “我的武魂，月狐。” “因为发生了点变异，它可以外显，也可以变大。”将魂力输送过去，月狐顿时化作一尺多长，算上身后的尾巴，足有一米长短。 被商月塞到陌生人怀里，月狐下意识就想跳开。但观察到对方金纹银绣的衣衫，显然价值不菲，方才又听见什么皇宫，什么我养你，它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优质饭票。 为了今后的美餐，本狐就勉为其难，让你抱一抱。 摸了摸月狐顺滑的皮毛，余光注意到一枚漆黑色魂环，千仞雪心中一惊，“阿月，这是你的第一魂环？万年魂环？！” 震惊之下没有压住声音，商月急忙上手捂嘴，示意对方小点声。 “萨拉斯说，现在正是立储君的关键时刻，让人知道你金屋藏娇，大皇子的名声不要了？” 千仞雪还没说什么，月狐上赶着在作死的边缘横跳：“呦，金屋藏娇，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那个娇。” 变大后，虽然声音变成了颇有气质的女音，但小狐狸内心的八卦之火依旧熊熊燃烧。 “它还会说话？” 一记爆栗敲在狐狸脑袋上，商月面不改色地点头。 魂力被抽走，月狐又变回巴掌大小，卧在千仞雪掌心可怜兮兮：“你欺负狐！” 无视小狐狸的控诉，商月将它收回。抬起左手，一对冷刃出现，首尾交叠形如满月。“其实刚才那是我第五个魂环，月刃武魂还有四个环儿。” 一紫，三黑。 “你是双生武魂？！” 方才看见万年魂环，之所以震惊，是怕商月承受不住魂环的力量，对身体有危害。如今看见双生武魂，千仞雪立刻明白比比东收徒的原因。 大陆上极其罕见的双生武魂，这种天才放在那里都会被人追捧、争夺，比比东先下手为强，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她自己也是双生武魂，收阿月做弟子，也能指导阿月修炼。 专注地看着少女，千仞雪的眼神很亮：这是什么又美又强又贴心的大宝贝，还好早早地遇见了，若是把阿月让给别人，那可真是亏死了！ “我来帮你，当然有帮你的底气。”商月单手支着下巴，很满意对方的反应。 商月：本座一向清楚自己的实力。 “好，阿月真厉害。” 商月话中并没有玩笑的意味，但千仞雪仍然将她当成了小孩来哄。 阿月才十岁，哪里能舍得让她去干危险的事。只要跟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地长大就好了，别的事情自己另想办法。千仞雪如此想着。 然而，以商月的敏锐，她哪里不明白对方的心思。眸光一转，突然往千仞雪的方向靠近，少女生出一点捉弄的心思。 阿月突然笑得……好奇怪。 像是疏离，又像是吸引，两种矛盾的感觉掺杂在一起，她像是一只高傲的银狐，端坐月下，审视来人。明明能感受到危险，但总有一股莫名的牵引，让人移不开眼。 千仞雪看着眼前的银眸愣神，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笑，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又不让人觉得讨厌：“小雪，你走神了。” 骤然回神，千仞雪觉得自己有被捉弄到，报复般掐上商月的脸，却压根生不起气。想起方才那只小狐狸，她觉得，商月一定有魅惑魂技。 “好啊，你敢魅惑我。” “哪有，月狐第一个魂技是分身。“少女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满脸写着无辜，”只是我太好看，你看走神了而已。” 这副美而自知的模样让千仞雪顿感好笑，但她又拿对方没办法，索性破罐子破摔，宠着。 第72章 论杀人，我是专业的 笑也笑了，闹也闹够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天斗帝国太子之位。 商月时刻没有忘记正事，确认无人窥探，让千仞雪赶紧搬一张椅子坐下。她像是从前独步江湖时那样，说出的话随意又残忍：“二皇子已死，如今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三皇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跟上次一样，毒死他。” “不好？”少女蹙起眉头，敛眸思索片刻，表示：“两次用同样的手笔，这也太明显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弄死他，让他失去竞争力好了。” 阿月这是有想法？ 千仞雪顺势问：“比如？” “比如让他失去记忆，比如让他不思进取，比如让他变得和雪珂一样，失去继承权。” 游走在政客中许多年，千仞雪头一次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毒死对方比起来，这几个主意不算狠毒，却实在够损。尤其是最后一个，什么叫变得和雪珂一样？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该说的话吗？ “还是不好，把你摘出去只是最基本的，但这几个法子体现不了和善大度的储君形象，我再想想……你觉得三皇子遇险，大皇子爱护手足，舍身相救怎么样？” 这随意的语气好似争夺太子位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她解闷的小事，而她对自己的高要求必须让这件小事也做到最好。 “阿月，一国政治不是小事，朝堂上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你还是不要搅和进来了。我这两年一直和七宝琉璃宗接触，有宗主宁风致暗中支持，我有把握登上太子之位，弄死老三不过是为了铲除后患，让我成功的概率大一些。” 千仞雪这么说，是想让商月独善其身，待在宫里亦或是在天斗城内住下，先平平安安地长大。 即使是双生武魂，也得先成长起来再说其他。 “这样啊，那就不用大费周章了。等他什么时候出宫，我直接替你杀了他好了。” 抬手做出割喉的动作，商月面色认真，千仞雪却莫名看出一点俏皮。 “太危险了。”千仞雪拉着少女的手，心疼道：“你看你，都是她的弟子了，怎么还把自己养成这样。” 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商月收敛笑容，果断抽回手，回了一句：“减少阻力。” 若是脑子大差不差，自己和壮汉比不了力气，优势就在于速度。为了减少阻力，执行任务的时候连披风都很少穿，当然不能把自己养得一身肥膘。 想了想，为了防止自己被当成弱不禁风的人型骷髅，她不忘为自己解释：“我是练出来的，不是饿出来的。还有，论杀人，我可是专业的。” 沧月门大长老亲自出手，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哪有被嫌弃的道理？ “哦，真厉害。” 千仞雪觉得自己应该表示赞同，然而她的回应实在没有多少诚意。 商月不想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商月想让千仞雪好好反思自己说出的话，但没有想到的是，姐姐曾经说过的话，从千仞雪嘴里又说了一遍：“阿月的眼睛很漂亮。” 表示肯定，但肯定的不是实力。 商月：好得很。 …… 除掉三皇子势在必行，但也不急于一时，实在不必第一天来就去杀个人助兴。 千仞雪表示，先安心住下，休息几天再说，说不定三皇子脑子一抽，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商月用眼神表示：你觉得可能吗？ 为了给商月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千仞雪认为自己有必要出宫一趟。正巧快到中午，她命心腹准备马车，带商月出宫吃饭。 “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了。”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千仞雪顺嘴说了句“乖”，就像之前哄雪珂那样。 商月略有些无奈：“小雪……”不要像哄孩子一样对我。 “叫姐姐，哦不对，叫哥哥。” 千仞雪心道：其实很想有个妹妹，雪珂终归和自己不是一个阵营，阿月整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若是放松一些就好了。不过没关系，带在身边养一段时间，等阿月叫习惯了，心里就认同了。 少女倚在车厢侧壁上，没说话。 小美人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先有月关、鬼魅认孙女，后有小美人认妹妹，本座就这么像小可怜？ “阿月，你跟我，总要有个合理的身份。我不认你做义妹，难道要你去当侍女？宫里多得是捧高踩低的人，身份不合适，宫人们会看人下菜碟的。” 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千仞雪循循善诱：乖，先叫哥，后叫姐，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 瞟了对方一眼，商月有些无奈：小美人，你但凡把小心思藏起来点，我也不至于这么不情愿。 “哥。” “乖乖，咳，不是，妹妹！”千仞雪心花怒放，那短短的一个字，听在耳中简直是天籁！ 这么兴奋，有必要吗？ 许是实在看不下去，少女坐直身体，低声道：“姐姐，你但凡藏着点呢？” 姐姐！阿月叫我姐姐！ 千仞雪笑得两眼弯弯，手背抵在唇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兴奋。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在商月逐渐疑惑又稍显震惊的目光中，千仞雪伸手要抱，被她果断制止：“等等！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是个男人？你别乱来，要抱等你卸掉伪装，我再考虑。” “抱歉，我忘记了。” 商月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正事要紧：“事情宜早不宜迟，找个机会，我去杀了他，省的夜长梦多。义妹的事情先放一放，在除掉对方之前，暂且不要让人知道我和你有关。” “也好。”马车即将到达目的地，千仞雪深呼吸，让自己恢复稳重，“但还是我安排人去做，他身边有一名魂圣级别的魂师，不好对付，不然我也不会让他活到今天。” “十天。” 抬手比出数字，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商月淡定开口：“十天之内，让你看到结果。” “杀人不是比武，我不需要赢过魂圣，只需要避开对方，击杀目标。成与不成，十天之后自见分晓。” 第73章 天斗拍卖场 “月啊，你怎么会和一国皇子认识？早说你背后有人啊，本狐也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 随口问了一句，小狐狸抱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肉丸子，就一个字，炫！ 提前让人到酒楼订了雅间，千仞雪带着商月坐下不久，预订的菜品先后送上。 想着月狐可以外显，千仞雪提出，把小狐狸放出来。 商月非常严肃地声明，小狐狸不好养，饭量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她越是这么说，千仞雪就越是好奇，说什么也要见识一番。 于是乎，在千仞雪大感惊奇的目光中，月狐十秒一个红烧狮子头。巴掌大的身体在餐盘中风驰电掣，快到让人看不清哪里是嘴、哪里是腿。 转头去看商月，少女那平静到淡漠的眼神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怪不得，怪不得！ 原本还有些不明白，阿月怎么这样瘦，如今看小狐狸的阵仗，谁能从它嘴里抢下一块肉？ 雅间里的气氛安静到古怪，月狐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停嘴问：“你们怎么不吃呀，是不爱吃吗？” 单手支着下巴，商月嫌弃地转过头。若非是自己的武魂，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认识这只狐狸。 吃了睡，睡了吃，和投胎投错了物种似的，没有一点狐狸样子。 然而千仞雪生动地展现了什么叫“爱屋及乌”，不但没有嫌弃小狐狸，还贴心地用月狐不吃的食物搭了条梯子，方便小狐狸站在汤盆边大快朵颐。 一只巴掌大的狐狸能吃多少？先让它吃饱了，再投喂阿月不迟。 然而事实是，月狐的胃口就像是无底洞，无论吃进去多少都看不出一点膨胀，也不知道那一盘盘肉都塞进了哪里。 “别管它。” 瞥了小狐狸一眼，朝小美人伸出一只手，商月抿唇，殷切地看着对方。 千仞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看着那白皙却有薄茧的手，她脑子一抽，抬手拉住，问：“怎么了？” “出门在外注意身份。”商月果断缩手，“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小情人，请你注意一下。” “那你要什么？” “钱，我没钱了，全让小狐狸炫肚子里了。” 小狐狸装作没听见，正要磨“牙”霍霍向猪羊，突然福至心灵，噔噔噔跑到少女手边，真诚建议：“其实，以你的职业素养，应该什么身份都能应对自如。人家是大皇子哎，你委屈一下下又怎么了？” 只有在商月释放武魂时，它才能感知到外面的情况。不需要魂力的时候，月狐就自顾自地在商月的精神海沉睡。 所以并不知道眼前的大皇子其实是个女儿身。 月狐提醒道：“为了金魂币！” 商月微笑以对：“我弄死你更省事。” “当我没说！”月狐嗖地躲到大盘鸡后，确认自己没有危险，探出脑袋控诉：“你太暴力了！” 眼见少女目光渐沉，千仞雪急忙劝和：“没事没事，养得起养得起。咱家大业大，再来一只也养得起，别生气！” …… 吃过午饭，陪小美人待了一会儿，商月提出暂时离开。为了方便行动，她这几天住在皇宫外。 千仞雪觉得不着急，想让商月先在宫里陪她几天，等休息好了再去，却被少女无情拒绝。 作为专业杀手，本座要保持优良的职业素养。在完成任务之前，别的都先往后放一放。 “干我们这行的，最忌爱上客人。”商月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哄你的雪珂妹妹去。” 揣上天斗皇室人员的画像，少女一手捞起小狐狸，挥了挥手，如一阵烟云，眨眼消失在人海中。 站在原地，千仞雪望着少女的背影，有些凌乱：阿月这张嘴这是随了谁？ 远在武魂城的月关：阿嚏！一定是月月想我了…… 月狐舒舒服服地躺在精神海，揉着肚皮回味美餐。思及商月接下来的目标，它疑惑地问：“以你的本事，需要十天？十个时辰都算多了。” 没有理会小狐狸，一路观察周围的建筑，商月走向天斗拍卖场。 若说贵族有什么爱好，溜鸡逗鸟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烟花柳巷又太影响一国皇子的形象，但闲来无事，参加几场拍卖会就再合适不过了。 自觉高人一等的存在，平日里玩的用的，都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天文数字，不然怎么体现他们自诩高贵的身份？ 据小美人所说，三皇子几乎每个月都会到天斗拍卖场竞拍。他这个月被琐事缠身，还未来得及去，月底又忙，想来这几天就会出宫一趟。 这就是送上门来的时机。 “阿月，老三这点爱好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他敢大摇大摆地出宫，就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后手，更不必说他身边还跟着一名魂圣，这可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小美人如此说也有道理，可本座就是要反其道而行。 若是旁人都不敢挑这个时间下手，正好给本座留个清净。若是碰巧撞上另一队人马，本座就看一出螳螂捕蝉的好戏，然后做那在后的黄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时机都是好时机。一切看似是障碍的存在，不过是浮云。 …… “这位客人，您能否出示一下竞拍资格认证？” 天斗拍卖场是一座占地面积广大的圆形建筑，在繁华的天斗城中，乳白色墙壁与立柱支撑起一方独立的存在，隐隐有种低调的奢华。 与拍卖场相匹配的，四名身着制服、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正门外，负责迎送贵宾。 身姿娉婷，别有风韵，也是吸引客人的常见手段。 四名工作人员时刻绷紧神经，准备应对客人。见迎面走来一个少女，虽然身姿挺拔，动作不疾不徐，给人一种淡然从容的气质，但她那稍显稚嫩的面容，明显不过十来岁。 秉着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工作人员上前一步询问：“不知您是否有竞拍资格认证？” 认证当然没有，但进行认证的钱倒是刚到手。 右手拂过月明林下，摸出刚从小美人那里得来的金魂币储值卡，商月有种不挣钱不知挣钱难的随意：“现在办一个。” 身为一国皇子，又有供奉殿补贴，小美人的身家十分可观。虽然明面上的钱财不能轻易挪动，但她十分贴心地掏出了自己的小金库。 一张百万金魂币级别的储值卡。 小美人这些年不在武魂城，动用供奉殿的家底到底不方便，但也比自己身上的钱多多了。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竞拍资格认证新鲜出炉。一边迈步往拍卖场走，商月在心中感叹：果然，这就是抱对了大腿的好处。 离开武魂城时没有和月关、鬼魅打招呼，美人师父塞了魂骨却忘记给钱，导致自己进入天斗帝国没多久，便有些捉襟见肘。 当然，师父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每个月都有入账，不时还有他们三人补贴，应该花不了多少。 可平时用的药材要钱，随手飞出去的暗器不算精致，便宜量大，但也要钱。 更别提小狐狸，它实在是太能吃了。 要是今天见不到小美人，自己只能拿着教皇令，厚颜去武魂圣殿支取金魂币了。 戴上面具，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到黑色贵宾区，商月随意地拿着储值卡当扇子，悠闲地扇着风。 她不知道的是，这张卡里已经是千仞雪全部的私房钱，若是丢了，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第二张，不然肯定会好好收起来。 拍卖中心类似于武魂殿学院的阶梯教室，呈放射状向外排布。只不过后者是扇形教室，而拍卖中心则类似于环形，视野范围更开阔，也便于展示拍卖品。 最靠近展示台的无疑是红色贵宾区，黑色贵宾区靠后一些，却正好方便商月观察前排。 这里二十四小时循环拍卖，没有休息时间。 然而刚吃过午饭，正是拍卖场客人稀少的时候，座位只坐了不到十分之一。没多少有价值的客人，拍卖中心拿出的也都是一些品质不错，但算不上珍稀的东西。 久居武魂城，又频繁出入教皇殿和长老殿，商月的眼光早已被养刁了。坐了片刻，她的心态逐渐从不打算买什么东西，转变成这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工作人员倒是提前介绍过，每天夜晚才是拍卖极品宝物的时候。并且只有保证金超过一百万金魂币，才能获取参加极品拍卖的资格。 堂堂帝国皇子，白天的普通拍卖恐怕入不了他的眼，每晚两个小时的拍卖时间，才是他现身的时候。 蹲守猎物，商月一向有耐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整个人几乎融入昏暗的观众席中。 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奢华的展台上，那里的光线璀璨夺目，更不会有人注意到窝在座位上的少女。 时间还早，商月闭目养神，精神力却缓慢地向四周延伸，将拍卖中心纳入观察范围。 …… 主持人的声音逐渐高昂，拍卖厅内的气息越来越浑浊杂乱，贵宾席从红色到白色，大半都已经有人落座，少女睁开银眸。 旁人都在观察拍卖品，她虽面对展示台，余光和精神力却在打量周围的人。 尤其是红色贵宾区。 坐在那里的人不但要有百万金魂币作为保证金，还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有资格从特殊通道进入，并享受专业安保人员的保护。 观察红色贵宾区的同时，商月在脑海中回忆皇室人员的画像。 哪怕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通过分析骨相，再结合小美人的描述，她也有把握分辨出核心的几位皇室人员。 红色贵宾区，中间位置。男人身材消瘦，坐姿桀骜，发色花白，裸露的皮肤已经明显衰老……应当是亲王雪星。 雪星右手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但从身材框架看，年龄偏小，应该是四皇子雪崩。 另一边坐着一位中年男人，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位贵妇人，妇人身边跟着一个小萝莉……都不是自己要找的身影。 精神力从前方收回，转而向后方扩展。只可惜，商月并没有看到三皇子。 直到极品拍卖时间结束，三皇子也没有现身。 无妨，拍卖中心二十四小时始终有拍卖品，今天等不到，再等一日便是。如果十日之期过半，还见不到人，那就再走一趟皇宫。 不过是麻烦些，算不上什么大事。 …… 天斗拍卖场设有独立休息室，手持黑级认证，在拍卖场里休息几天，工作人员非但不会不满，相反，他们十分欢迎客人多待几日。 对拍卖场来说，黑级贵宾只要拍下一件宝物，他们就能获得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休息室的费用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在拍卖中心客人最少的时候，商月会前往休息室休息一两个时辰，然后再次返回。 第一晚没见人，第二晚没见人，第三晚天降暴雨，拍卖中心的入座率极低，干脆回休息室睡一晚，养好精神。 第四天夜晚，极品拍卖时间已经过半，猎物终于姗姗来迟。 三皇子身材清瘦，也不过十几岁，举手投足之间却比四皇子稳重许多。 时节已经入秋，天气渐凉，他手里仍然拿着一把折扇，前书“清风”，后画“明月”，潇洒又风流。 除了身材和习惯，跟在他身后的魂师也是让商月确认目标的关键。 那是一个雌雄莫辨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男不女。头发前短后长，像是短发少剪了一刀，又像是长发剪去了一半。前半个脑袋的发丝短，后脑勺的头发又很长。 面具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骨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宽肩窄腰，身前的弧度似有若无，令人疑惑。 小美人说，除了三皇子本人，没有人清楚他身后的魂圣是男是女。 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人的武魂是一把伞。 血色鲛绡织就伞面，黑色怨藤缠绕伞柄，阴毒诅咒，控人心神。 名为，冥煞蚀骨伞。 第74章 月下魅影，杀机藏于市井 三皇子落座后不久，贵宾通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发色与服饰和三皇子有些相似，却比他略年长一些。 是小美人。 她伪装成大皇子雪清河的模样，也跟来了拍卖场。 小美人的视线投向后方，似乎在找本座？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比起天斗皇室米白色的头发，银白发色更加稀少，在人群中也更显眼。但商月很有把握，小美人不会认出自己，因为她早就在休息室染黑了头发。 既然确认目标非死不可，那就没有犹豫的道理。对方是一国皇子，行动前做一些伪装是必要的。 看着千仞雪在前排坐下，商月以为她想明白了。谁知片刻之后，她自己的精神力竟然察觉到另一股力量，是小美人在用精神力查探。 商月气笑了。 小美人，就算你即将步入魂帝境界，能让你找到，本座也不用混了。 大庭广众之下，千仞雪没有动用头部魂骨。精神力返回的画面中没有自己要找的身影，她暗自松了口气。 老三身边那个蚀骨伞魂圣不好对付，阿月两个武魂加起来，一共只有五个魂环，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比起让三皇子即刻去死，还是阿月的安全更重要。 …… 拍卖中心内有拍卖场安排的安保人员，不方便动手。 极品拍卖时间结束，三皇子离开拍卖场，蚀骨伞魂师紧随其后。 待在拍卖场三四天，商月早已摸清红色贵宾通道的出口，见对方起身，她也随着离开的人群走出拍卖中心。 已经过了月中，圆月开始衰减，又被云层时而遮掩，本就不甚明亮的月色越发光影朦胧。 有魂圣随行，回的还是皇宫，三皇子没有让拍卖场的安保人员跟随，闲适地摇着折扇往回走。 忽然月光坠落，在道路中铺开一团白雾，他谨慎地停下脚步。 “什么东西，大半夜怎么会起雾？”收起折扇，往雾中一点，吩咐道：“你去看看。” 魂圣脸上覆盖着一张暗红色面具，绘有黑色藤蔓一样的纹路，即使离开拍卖场，也没有摘下。 嘶哑的声音应了一声，那人释放出武魂，尚未撑开的血伞如同长剑，垂向地面的尖端枯黄如骨，在夜色中有种阴森冷意。 白雾向四周扩散，已经不如方才那么浓郁，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魂圣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天斗城袭击皇子。怔愣一瞬后立即出手，黑色魂力冲向血伞，七枚魂环光芒大放！ 连质问都不曾有，魂环一闪，黑红色刺开白雾，露出其中同样佩戴了面具的身影。 正是商月。 月狐已经附体，外附魂骨延伸出六道狐尾。内力运转，在伞尖刺来的瞬间闪向一侧，魂技梦魇分化出幻影分身。 没有释放月刃，少女脚下仅有一枚漆黑色魂环，落在魂圣眼中，虽然诧异，却又显得异常可笑。 分身魂技确实少见，但仅凭一枚魂环，你以为自己能掀起多少风浪？ 不自量力。 冷哼一声，魂力运转，准备叫眼前这人认清现实。然而身前突然“哗啦”一声，还未完全消散的雾气中流光闪烁，毫无预兆地扯开一张铁索网，兜头盖下！ 不好！ 外物可比魂技蓄力快得多，三皇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此处离拍卖场距离不远，只要拐过前面的转角，就能叫拍卖场重新安排人员保护！ 天鹅武魂附体，耳边风声呼啸。虽然有些麻烦，但身为魂圣的下属挡住一个大魂师绰绰有余，只要自己拉开距离，不叫那人的分身捉住，下属拍死对方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天斗拍卖场的灯光将一条街映照得恍如白昼，前脚踏进光明地界，视线中出现拍卖场的美女招待。喜色刚刚浮现，却见四名招待花容失色，尖叫声划破夜色，抵达耳边。 滴答、滴答——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剧痛，他低头，发现自己身前有一道一尺长短的血口，自心口划到腰侧，滚烫的血液呈喷射状涌出！ 抬起手，想要迈开脚步，却发现下半身没了知觉。扑倒在地的前一秒，他仿佛看见魍魉鬼魅的背影，从头到脚漆黑一片。 “啊——” “杀人了！” 月刃第四魂技，葬月，能够将杀意凝成一线，力量提升一倍。五万多年的魂技，一击足以碎心断骨。 必死无疑。 视线转向拍卖场大门，零星几位富商正与权贵攀谈，注意到小美人诧异的目光，也没动用魂力，抬手甩出一柄月刃，直奔大皇子而去。 商月将月刃轨迹控制得十分精准，刃轮划破皮肉，血液染红肩头，看似严重，实则不过是皮外伤。 千仞雪有一瞬茫然。她很快被惊呼声唤回理智，立刻明白了商月的意思：大庭广众之下，死的不止三皇子，大皇子也是受害者。 拍卖场内涌出两队安保人员，蚀骨伞自身后袭来，逆风裹挟着腐朽的血腥味，商月头也不回地甩出另一柄月刃。 黑影连闪，诡异地遁入街巷，消失在众人眼前。 …… 锁链碰撞的声音压在头顶，蚀骨伞魂师发现，困住自己的是一张捕捉大型魂兽的铁索网。 被侮辱的怒气与保护主子的理智碰撞，她将血红伞面撑开，魂力疯狂注入，锋利的伞骨将铁索斩成无数铁块，散落一地。 算上魂技蓄力，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空气中还飘荡着些许雾气，方才几道幻影却完全没了踪影，她心中顿感不妙。 转身见三皇子已经跑到街头，正要追上，却见银白色刃轮透体而过，新鲜血液如爆裂的水球，在三皇子身前身后喷涌！ 这怎么可能？难道对方不止一个人，是团伙预谋，要置三皇子于死地？！ 迅速奔向前方，转头却见大皇子也倒在人群中，彻骨寒意瞬间席卷大脑：完了，若是两个皇子都死在这儿，雪夜大帝必然震怒，自己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该死的妖魅！ 手中转动伞骨，红罗伞面顿时脱离伞柄，如血轮射向黑衣人影！ 银环与伞骨碰撞，发现黑衣人只逃不战，她心中后知后觉地腾起怒火，没有丝毫停顿，转身追上黑影。 …… 在魂圣出手的瞬间，六道分身拉开铁索网，而本体早已飞身登上街边房顶。 出自同一只魂兽的外附魂骨，能够在魂技梦魇的基础上增强分身的力量。 虽然月狐只有一枚魂环，但商月体内的魂力却不是大魂师级别。一枚万年级别的魂环，以及两块魂骨，已经将她四十七级的魂力提升到魂王境界。 即使没有给月刃附加第五魂环，她的魂力也绝不逊色于任何一名魂王。六道分身一起，哪怕对方是魂圣，也能困住片刻。 而上清沧月诀第七重境界的速度，远比三皇子要快。先一步赶到灯火通明的街道，武魂切换成月刃，一击必杀！ 且无人发现月狐武魂。 除了冥煞蚀骨伞魂师。 对方紧紧追在身后，商月不慌不忙地拐进小巷，未有一丝慌张。 血案发生在天斗拍卖场门口，一队安保人员跟着蚀骨伞追杀而来。想起自己初来乍到，飞刃银针还没来得及补充，且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商月手中出现一把金魂币。 昨天刚从卡里取出来的金魂币，被她毫不心疼地当做武器，挥手洒向身后。 窄巷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奔跑，蚀骨伞追在最前方，察觉到前方的攻击，魂力在体表形成护体罡气，将金灿灿的钱币弹开。 正中商月下怀。 金魂币在两侧墙壁上反弹碰撞，攻击角度早已分散，魂圣级别的魂力释放，能够将她自己护住不假，却也给金魂币施加上更强大的推力。 一阵丁零当啷过后，拍卖场的安保人员先后挂彩，捂着伤口瘫坐在地。 没有击中命门，几枚金魂币造成的伤口并不严重，但拍卖场的人都是人精，顺势便放弃追逐。 安保人员：不过是拿钱办事，哪里值得这么卖命，死的既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儿子，意思意思得了。 蚀骨伞魂圣几乎被这副场面气炸，在小巷中再次拐弯后，不管黑衣人如何灵活，她怒喝一声飞身而起，手中罗伞血光绽放。 “第七魂技，武魂……噗！” 普通魂师的第七魂环也不过在五万年左右，汇聚的罡气被三尺银锋撕裂，魂技顿时中断，弓身喷出一口逆血。 第七魂技需要时间蓄力，美人师父给的魂骨却是瞬发。早说过修炼魂力容易死，这不就应验了？ 少女踏墙折返，内力汇聚指尖，连封对方三十六处致命穴位，散尽魂力。 唇边还滴着血，眼看对方脚下连一枚魂环都没释放，嘶哑的声音中透露着不甘：“不可能……” 黑色面具下，裸露出的唇瓣勾起气人的弧度：“我下了毒。” 无色无味的毒液被内力激发成雾，魂圣正常吸入并不至于当场暴毙。但她在雾气中运转魂力，气血疯狂流转，摄入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坚持到现在，只是影响了行动速度，商月赞许地拍拍对方肩膀：“是条汉子。” “噗！” 魂圣被气到吐血，喷出的血液果然不是正常颜色。 少女嫌弃地躲开，动作却很干脆利落：几枚银针扎进对方颈后，毫不顾忌是否疼痛，将对方最后一点反抗的可能封住。 少女速度飞快，颈后剧痛封住了魂力运转，蚀骨伞魂师依旧不肯放弃。细长的指骨抓向黑衣，她想凭借体术制服这个小豆丁。 没有护体罡气，魂圣也是脆皮。 商月抬手一针，轻松扎进对方心口，提醒：“我这针上也有毒，不想死，别动哦。” 其实没来得及抹毒，但绣花针很粗糙，疼是肯定的。 “你！”闻言，那人不敢赌，浑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 少女一边翻出绳索，一边淡淡评价：“听说冥煞蚀骨伞邪异非常，曾经一人杀穿武魂殿一支小队，造就十丈血尸。今日一见，一般。” 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捆住，那人不敢动，却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被气的。 “别吐了，再给自己吐死，我留你还有用。” 勒紧绳索，放出小狐狸，将另一头捆在狐身上。商月十分不见外，上手在魂圣胸前探了探虚实：“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是女人。” “滚，别碰我！” 掀了对方的面具，随手一丢，商月冷笑：“你该庆幸，本座行事，一向是同性招揽，异性，当场弄死。” “为什么？”看着自己身上的绳子，月狐不满地叫嚷：“干嘛让本狐当苦力！你自己来不行吗？” “闭嘴。” 月狐瞪大狐狸眼，怒气还未升起就被它自己压下：为了吃的，本狐忍！ 同样坐落在繁华区，武魂圣殿距离拍卖场并不远。思及一墙之隔的安保队伍，商月用精神力吩咐：把她拖去武魂圣殿。 月狐不情不愿地迈开腿，牵着女人离开。 许是听此处没了动静，安保人员探头探脑地上前查看，然而还未看清人影，迎面又是一把金币。 金魂币被刻意计算了角度，在窄巷间反弹，几人哀嚎一声，扭头狂奔。 “你……”月狐看呆了，难以置信地问：“那可是钱！你撒出去那么多钱，不要了？” 那一大把金魂币，得是多少只烤鸭，多少只羊腿，多少条鱼啊！ “都粘上血了，脏不脏。”少女扫了一眼，提议：“要不你去捡？” 小狐狸一身牛劲，拖着女人往回走，见金灿灿的钱币沾满了鲜血和尘土，顿时调转脚步，改口道：“你说的有道理。” 脏死了，别弄脏了本狐的皮毛。 被一条狐狸拖着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思及体内的毒素，女人敢怒不敢言，虚弱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少女还带着面具，闻言轻笑，在朦胧月色下如同妖魅幻影降临人间。 “你没有询问的资格。” 目标已死，任务圆满完成。小美人一直强调三皇子的护卫很危险，今日一见，是个人才。 若是魂师间对抗，赢过她还真不容易。但在专业杀手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了。 第75章 冥煞蚀骨伞，冥妃 云层逐渐厚重起来，空气沉闷，恐怕又要下雨。 精神力先人一步查探，确认没有第三个人，商月摆手，示意小狐狸将人拖向圣殿后门。 夜色中，武魂圣殿的轮廓依旧巍峨，女人看着那座建筑，突然停住脚步，无论月狐怎么拖拽都一步不动。 翻了个大白眼，月狐回头，当面吐槽：“你干什么，配合一点行不行？都是屈服于那个女人的蚂蚱，她还在呢，你蹦跶什么？” 说着，指着绳子表示：咱们现在拴在一条绳上，谁比谁高贵？ 见人依旧不为所动，月狐不信邪，低头咬住绳子。它简直使出了干饭的力气，四条腿拼命扑腾，却有种蚍蜉撼树的无力感，再也拖不动女人。 “放开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踏进武魂殿半步！” “和本狐有、什么、关、系！” 对方拒不配合，那个疯女人还站在旁边盯着，小狐狸气得跳脚：愚蠢的人类！懂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又不是本狐要为难你，干嘛跟本狐对着干？！ 察觉到怨恨的情绪，商月弹指飞出一片柳叶刃，将小狐狸身上的绳索斩断。 月狐栽了个四脚朝天，正要叫唤，一颗豆大的雨点啪叽掉在头顶，它顿时惊恐起来，飞速回到商月体内。 月狐：啊啊啊本狐的皮毛！！！ “听说你先前拒绝加入武魂殿，还惹怒了一位主教，不得已效忠天斗皇室。巧了，我现在也不想去那儿。” 盯着怪异的女人看了两秒，商月走上前，慢条斯理地割开绳索。 “有名字吗？” 不去武魂殿，魂圣的抗拒心理减弱了些，闻言丢给对方两个字：“冥妃。” 冥应该是冥煞的冥，第二个字，难道是王妃的妃？她是三皇子的女眷？绳子被割开一半，商月一把抓住断口，另一只手探向对方脉门，心道：好不容易有个入眼的人，还没收入麾下，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都是女人，你给我交个底，你和三皇子什么关系？” 这人有病，一上来就探脉象，这是生怕揣了崽？意识到自己被当成男人的附庸，冥妃怒道：“不是后妃，是女神！” “三皇子的爱好这么特别，让女神当侍卫？”商月不太明白。 “我说，我名字中的妃，是女神的意思，不是皇子妃！” 冥妃骨相优越，摘掉面具后隐约能看出是个女人。但此时，她双眸中满是怒火，就像当年遇上那个恶心的武魂殿主教，非要让她当情人，让她有种被侮辱的愤怒。 “嘘，深更半夜，别喊。” 腕骨用力，将绳索扯断，一脚踢在女人膝窝上，商月觉得舒服多了：抬头看人，真是累得慌。 “你……” 被迫跪倒在地，哪怕四下无人，跪在武魂圣殿宽阔的后广场上，冥妃依旧感到羞愤。正想控诉这个矮豆丁，却被对方一手捂住嘴，死死地按在地上。 小豆丁的手骨并不粗壮，力气却不像是这个身材该有的，肩膀上像是压了块石头，令人动弹不得。 管不了什么针不针、毒不毒的，抬手扯开对方的手，冥妃怒声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杀三皇子？！” 话一出口，颈后银针被人拨动，剧痛顺着脊骨蔓延开，冥妃疼得直抽抽。缓了半天，记忆中似乎也没有这个人，她忍不住想：这小豆丁难不成有什么大病，下手这么狠？我可没得罪过她，莫非是三皇子干过什么蠢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本来只是为了还人情，如今拿了小美人的卡，不替她扫除障碍，本座心里怎么过意的去？那可是几百万金魂币，如果没有小狐狸，后半辈子躺平都够用了。 “江湖规矩，不管不问保平安，别那么多问题。”商月心情愉悦，说话也多了些耐心，“方才也说了，本座现在缺人手。你实力不错，现在被我钳制，不如顺势改投明主，省得像三皇子那样，血溅三尺。” 商月：不想去武魂殿？没关系，效忠我就行。 “你杀了我前任主子，还想要我效忠？你是不是有病，我敢低头你敢用？不怕我哪天怒从中来，趁你睡觉的时候一刀捅死你？” “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当保护伞而已，哪来那么多感情？既然都是前任了，还不赶紧答应，不然你上哪儿找我这么优质的现任？非但不用你保护，说不定哪天还能顺手捞你一把，偷着乐。”无论是实力还是个人魅力，商月对自己一向有自信。 以往从没遇见过这种人，怒气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冥妃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要不要脸？” 仔细想想，这小豆丁的话也有道理。虽然魂力等级不如自己，但她的实力却超乎想象，听声音也还年轻，保不准是哪个大势力的子弟，不然也不敢对一国皇子下手。 已经知道自己和武魂殿有过节，还敢让自己效忠，这就是不怕的意思。 似乎是新主的好人选。 但自己好歹也是一国皇子的侍卫，岂能这么轻易向他人低头？ 心中有所动摇，但尊严围成的门槛堵在面前，冥妃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你跟我打一架，你赢了我就效忠你！” “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药物早已扩散开，不听话就用药控，十天半月给一次药，没有药就等死。沧月门的手段虽然阴损，但胜在好用。 “你给个台阶能死？” 前一秒还在宁死不屈，后一秒被气得当面提要求，冥妃觉得自己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落在这个小矮子手里！ “你害我丢了饭碗，还丢了正经编制，既然想让我跟你，道个歉不应该吗？” 商月感到新奇：这思路跳跃得真快。 熟练地取下银针，暂时没解穴位，商月低头，认真询问：“我给你新饭碗，给你新编制，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我谢你大爷！” “我没有大爷，谢我就行。” 愤怒逐渐褪去，冥妃眼神中带着三分震惊，三分怀疑，四分难以置信：这人到底靠不靠谱？ 第76章 商月：金主姐姐说的都对！ “回宫，有人给你安排新身份。记住一点，杀人的是我，报仇报怨，别找错了人。” 嘴里被塞进一粒药，喉咙被点了下，药丸混着血咽进肚子里，肺腑中火辣的疼痛开始缓解。身上一轻，冥妃踉跄着起身，周围却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想着耳边那句“我等着你”，冥妃惊出一身冷汗：这是笃定自己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可如果现在回宫，雪夜大帝迁怒，要了我的命怎么办？ 听她的意思，似乎有能力保住自己。二皇子早死，三皇子也没了，大皇子不知是死是活，她难道是四皇子的人？ 毒还没解，方才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冥妃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无力感。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下来，她试探着运转魂力，释放出武魂。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 撑开伞面，慌乱的心逐渐安定，她慢慢地向宫门移动。 …… 被人簇拥着送回皇宫，千仞雪心情有些复杂。 那一刀也太狠了，大庭广众之下，一刀送人升天，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艺高人胆大？ 可阿月行事怎么会这么狠辣，难道是因为比比东的教导？ 一同被送回的还有三皇子的尸体。 示意心腹去安排自己人，为了武魂殿的大业，千仞雪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然而心里想着别人，她实在有些演不下去，和前来的宫廷医师对视一眼，闭眼装晕。 反正身上有伤，干脆躲个懒，自有旁观者为自己分辨。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寝宫，心腹还在卖力地制造污水，带血的衣服都快被洗变色了。 千仞雪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见状提醒：“差不多行了，伤在肩膀，别整得像我要挂了一样。” 心腹正想去拿个搓衣板，再往里倒点红染料，闻言不情不愿地放下衣服，准备往外端水。 “等下，别倒！” 用植物染的黑色头发，被雨一淋，已经有滴墨水的征兆。商月用发带缠得严严实实，趁宫人慌乱，从窗户翻进室内。 见有现成的热水，她急忙挽留：“别动别动，让我把头发洗了。” 白发染成纯黑不太容易，商月只能尽力让发色看起来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发尾浸入水中，立刻晕染出又紫又红的颜色。 亲眼看着一头黑发逐渐变回白色，千仞雪惊呆了。她觉得这不像是比比东会教的东西，阿月这都是跟谁学的？ 端着浑浊的水出门，迎面撞上雪夜大帝派来的宫人，心腹急忙将人拦住，“大皇子殿下刚休息片刻，医师吩咐，不易打扰。” 三皇子意外去世，里面这位应该就是未来的太子，宫人不敢造次，赔着笑脸答应。 低头看见对方端出的水盆，黑紫中带着血红，宫人心中咯噔一声，急忙思索自己该怎么和陛下答复。 “这位姐姐，这是什么情况，大皇子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吗？” 心腹沉思三秒，急中生智：“贼人歹毒，殿下中毒啦！” …… 让小美人派人去宫门口接应冥妃，商月混着药水洗了三盆水，终于把头发洗干净。 “阿月，你这是？” “我这叫专业。”已经摘掉面具，少女眨了下右眼，俏皮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刚杀了人，“以后还要留在宫里，当然不能让人看出来。” 用内力将头发蒸干，随手从花瓶里拿出一枝花，挽住头发。见小美人从床上起身，商月急忙制止：“别过来，我身上有毒。” 确认暴露在雾气中的衣袍全都脱干净，商月将衣服装进空箱子里，等有时间处理掉。 她坐到床边，笑问：“圆满完成任务，金主姐姐满意吗？” 实话实说，卡里真的好多钱。 “满意，当然满意，阿月真厉害。”千仞雪被逗笑了。 虽然先前的场面有些血腥，但老三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远比被暗中毒杀来得划算。这其中能做的文章的太多了，还可以将这口黑锅扣在别人身上。 不过，阿月似乎喜欢钱？原先倒是没发现。看来自己日后得更加努力，收集情报的同时让属下多经营几处店面，才能把妹妹养好。 最好再从雪夜老头手里弄来几座矿，养妹妹就不愁了。 注意力转回少女身上，白发中簪着一朵花，就像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突然遇见一抹生机勃勃的亮色，千仞雪忍不住感叹：漂亮，真漂亮。 不同于千仞雪的放松，商月时刻都紧绷神经，敏锐地观察四周。 发现小美人肩膀的纱布缠了一道又一道，虽然自己下手有分寸，她也果断将内力聚于掌心。 内力已经有自我疗愈的功效，帮别人疗伤，虽然消耗大一些，效果却也立竿见影。 明显感受到疼痛减退，伤口在愈合，千仞雪惊奇道：“阿月，你有治愈魂技？” “没，家传的特殊功法。” 已经和哥哥姐姐通过气，商月面不改色地说：“这是一种特殊的修炼方法，感兴趣的话，有时间教你。” “好！” 进可杀人平路，退可教习功法，这是什么绝世好妹妹！ 再次肯定自己认下妹妹的正确性，千仞雪沉迷于妹妹的魅力无法自拔，直到瞥见对方单薄的衣衫，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上来，别着凉。” 伤口恢复得差不多，将内力收回。一手撑在床边，商月麻溜儿地翻到里侧，和小美人贴贴。 将人抱进怀里，千仞雪脸上浮现慈母笑。 有妹妹真好。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她急忙叮嘱：“阿月，我跟你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可千万擦亮眼睛，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惑！” 心里想着要努力挣钱，千仞雪说：“阿月，如果没有姐姐给你的钱多，一定不能答应！” 千仞雪只顾着担心半路杀出一个臭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在某种层面上和比比东达成了一致：一定不能让任何死猪，拱了自家的白菜！ 想起取钱时见到的一连串数字，商月乖巧地答应。 千仞雪：等我把国库都搬来，看谁能拐走我妹妹！ 商月：金主姐姐说得都对！ 第77章 殿下，你缺个太子妃 三皇子已死，一口黑锅扣在四皇子头上，障碍基本扫清，小美人的太子之位应该稳了。 下一步，可以着手收拢天斗城以及周围的势力，尤其是已经形成规模的势力，扎稳根基。 朝堂上的事情小美人自会处理，留给自己的，是那些并没有明确效忠帝国的存在。 天斗帝国境内，规模最大的非官方势力，当属七大宗门里的上三宗，如今昊天宗隐退，明面上只剩下蓝电霸王龙宗和七宝琉璃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诸如象甲宗、炽火学院、神风学院这样的魂师力量。 时间不等人，先抓重点，搞定七宝琉璃和蓝电霸王龙。 “小美人，你之前说宁风致已经在暗中支持你了？” 小美人？这是什么称呼？ 千仞雪有些懵，转头见阿月的表情丝毫没有异样，仿佛那一声是自己幻听了。 “你叫谁小美人？” “当然是叫你啊，美人姐姐。”商月十分熟练地卖乖，并不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如果不能叫，她压根不会保留这个称呼，谁知道哪天会不会顺嘴说出来。 千仞雪觉得有点不对，但又无法指明哪里不对，只好轻斥一声：“没大没小。” 然后趁机掐一把商月的脸，并在心中感叹：手感真好。 “别掐了，整的跟调情似的。说正事，七宝琉璃宗除了宗主宁风致，两名守护宗门的封号斗罗，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商月：搞事业啊，别跟本座整这一套有的没的！ 虽然不太理解阿月过分强烈的进取心，但快一些将各方势力笼络在手里，自己也能早一些拿下天斗帝国。爷爷和供奉爷爷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天使考核也还没有时间开启。 从慈母心态中切换出来，千仞雪变回了那个理智的天使少主。 “宁风致有个非常宠爱的女儿，宁荣荣。宁荣荣天赋极佳，不仅得到父亲疼爱，剑斗罗和骨斗罗也都将她当做亲孙女，养得极为娇纵。只是她尚且年幼，去年才觉醒武魂，还是个孩子，我和七宝琉璃宗有什么利益往来和人情接触，都还轮不上她。” “怎么轮不上？你是未来的太子，可以笼络的人情多着呢。” “你又想干什么？” 少女目光低垂，让人看不出具体情绪，但千仞雪就是察觉到一抹狡诈……刁猾……阴……总之就是不怀好意的笑。 “殿下，太子之位有了，太子老师有了，你还缺个太子妃。” 千仞雪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什、什么？” 微微挑眉，商月直言道：“太子妃的位置给宁荣荣，把七宝琉璃宗彻底拖上贼船。” 千仞雪再一次懵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外表白白净净，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黑心芝麻团，颤声说：“阿月，不要开这种玩笑，不好笑。” 不知道该嫌弃还是该恨铁不成钢，但对方是小美人，商月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是见过的阴损事太多，又死过一次，所以自己的道德底线并不高。 她低声道：“都走了这条路了，干脆一口气走到黑。大业在前，只要把胜利抓在我们手中，管他什么面子伦理道德是非，总好过畏手畏脚，最后一败涂地！” “你已经舍下尊严亲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不成功？万一老头活得久，非要你成家了再传位怎么办？不如现在自己挑一个合适呜——” 千仞雪听得眼皮直跳，她暂时无法接受这个建议，一把捂住商月的嘴，有些尴尬，有些震惊。 “这不好？怎么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 扒开小美人的手，商月淡淡地瞥她一眼，有些无奈。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成就大业者，脚下埋了多少人的尸骨，也没见那些人有多少愧疚。大业不成，搞不好会丢了命，感情有性命重要吗？” “再说了，这怎么叫玩弄，未来的一国帝后，身份有了，地位有了，对象也有了，还不用自己受罪，这还不好？你长得又不差。实在不行，不干涉她找情人，事成之后还她自由不就得了？” 说完，见小美人依旧为难，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老古板。” 千仞雪无言以对。 “算了，你不行，我亲自去。” “去干什么？” 花朵在眼前晃了晃，被人甩手一丢，落进五米外的花瓶里。千仞雪听见她心中乖巧可爱的好妹妹说：“去拿下她。” 言毕，商月一把扯过被子，躺进被窝里。 …… “休息了几日，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通过往日的人脉找了几日，没找到矮豆丁的身影，冥妃气愤地待在皇宫一角，坐立难安。 考虑到自己可能被耍了，正想着接下来何去何从，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平淡的女声，让她下意识觉得脊骨一抽，雨夜那晚的剧痛漫上心头。 仿佛被吓出了应激反应。 急忙转身，将脊背贴近墙壁，冥妃暗骂自己没出息。然而视线中的少女却从容得很，抱臂倚在墙边，精致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戏谑。 好像被嘲讽了。 身形对，声音也差不多，只是这一头白色长发似乎和那晚对不上，冥妃试探着问：“你、你是……” “我是你的现任……”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对方面色窘迫，商月微微一笑，“现任主上。” 什么玩意儿现任？真是让人无语。 冥妃敢怒不敢言，唯有一双眼睛克制不住，骂的很脏。 身为三皇子的贴身护卫，却让主子死在贼人手里，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先前的职位肯定守不住了。然而得知自己被安排去巡逻的那一刻，冥妃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好歹是一名魂圣，哪怕被安排去守宫门，也好过当一名巡逻的小兵！ 最可气的是，不仅同僚排挤，分了一间极为偏僻的房间给自己，巡逻安排里竟然也没有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彻底边缘化，好叫自己知难而退吗？ 小矮子什么意思，说什么新职位、新编制，结果就这？ 第78章 太子之位，七宝琉璃 “什么表情，专门让人给你安排的好职位，你还不乐意了？” 为了方便日后出宫，特意让小美人给对方安排一个闲职。明知女人在气什么，商月故意往她伤口上戳，还不忘勾起一个坏笑，明晃晃地告诉对方：不服？憋着。 “来，给你安排个任务。” 勾了勾手指，在对方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商月迅速闪身，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斜切到女人身后，轻松让人跪在身前。 “去查，昊天宗隐退前的位置，隐退后宗门可能存在的地方，有没有什么残余力量还活跃在大陆，以及，从前的附属宗门都去哪儿了。” 矮豆丁之前塞的那一粒药，治疗效果还不错，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然而体内的毒似乎还没解，虽然能释放出武魂，但魂力运行仍然受限。 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她制住？ 给自己找好台阶，冥妃按下心中的羞愤，问：“你跟昊天宗有仇？” 话音刚落，颈后被扎了一针，气血直冲头顶，疼得让人头皮发麻。她忍不住骂了一声，回应她的是，又一针。 “你……”有病？！ 话还没说完，被人从身后捂住嘴，接着是第三针，第四针……冥妃觉得，自己现在比横尸街头的三皇子还惨！ “还问吗？” 少女的声音中大有鼓励的意味，但冥妃真的疼怕了，一句也不敢问。 交代完任务，见人老实了，商月拍拍手，留下一袋金魂币，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冥妃急忙出声，又在少女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匆忙改口：“主、主上，我的毒，还没解，等、等我完成任务，能不能……” 能不能给我把毒解了啊！！！ “重要吗？”商月转身，“你的魂力会在三天内恢复，那些金魂币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等有时间给你开一张不记名储值卡。无论有没有结果，至少一个月汇报一次。下个月月圆，我在这里等你，见不到人……等着我去找你。” 微笑中带着威胁，冥妃觉得眼前的少女简直不是人，活脱脱一只狡诈的狐狸！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突然想起对方的脾气，正要用尊称补救，没想到少女根本不计较，还伸手把自己扶起来？ 目送对方远去，冥妃捡起地上的钱袋，逐渐凌乱。 这要求比以前还清闲，似乎，还不错？ 嘶，就是有点疼。 …… 三皇子死后，雪夜大帝悲痛不已，朝堂内外风声鹤唳。 自己膝下只剩下大皇子和四皇子，那夜刺杀一事又隐隐指向老四，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雪夜心中的天平依旧发生了倾斜。 更何况老大向来稳重，性情温和，勤勉上进，比起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老四，显然前者更适合做太子。 哎，这么一看，犹豫一秒都显得自己老糊涂了。 雪夜大帝亲笔御书，立大皇子雪清河为太子，不日举行祭天仪式。 “等仪式举行完，昭告帝国百姓，这事就尘埃落定了。”看完诏书内容，商月随手一丢，侍女急忙上前收起。 “阿羽，放书架上就好。” 一张诏书而已，千仞雪也不怎么在意，吩咐心腹放一边，她问商月：“你真要去七宝琉璃宗？” “那你娶了她。” 商月的意思是：我也不是非要去，还不是为了把他们彻底变成自己人？你不希望我去的话，你自己亲自来喽。 千仞雪迅速改口：“一路顺风，一切顺利。” …… “爸爸，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七宝琉璃宗大门外，年仅七岁的宁荣荣一身青色长裙，拉着少女的手走不动道。 哇，这人竟然有银色的眼睛，还有跟剑爷爷相似的白色头发，漂亮得像梅花上的雪，这也太不真实了！ 宁风致温和地解释：“这是商月姐姐，要在我们七宝琉璃宗住一段时间，荣荣不是说没有小伙伴吗，以后可以和姐姐一起玩。” 太子殿下说，商月是孤儿，半年前在天斗城周围体察民情时，不巧碰到流民，就是她帮忙化解了危机。见人聪明伶俐，武魂天赋也不错，便认作了义妹。只是如今他被立为太子，商月也一天天长大，一个女儿家留在他身边不太合适，暂时在七宝琉璃宗借住一段时间，等他忙完了，再给商月另外安排住处。 看起来倒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至于什么聪明伶俐，天赋异禀，宁风致认为，不过是雪清河的客套话，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商月的来历无从查证，但有太子作保，想来出不了什么大差错，留下就留下，就当给荣荣当个玩伴。 已经有宁风致出面解释，宁荣荣身后的两位老人似乎依旧不太放心。虽然年长，但身姿挺拔，气势惊人，看这架势，应该就是七宝琉璃宗的两位护宗斗罗，骨斗罗古榕，和剑斗罗尘心。 商月笑容乖巧，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十岁孩子，被宁荣荣拉过来扯过去，也没有一丝不耐。 “你是荣荣，殿下说，让我让着你些。”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着些？宁荣荣疑惑抬头，却抱着少女的胳膊没松手，仿佛自己抱的是个人形抱枕。 因为长辈宠爱，宁荣荣素有“小魔女”之称。眼前的少女比她收集的娃娃还精致，既然没有表现出抗拒，她就自然而然，得寸进尺地，抓着不放了。 商月的话不止让宁荣荣疑惑，宁风致也有些听不懂，尘心和古榕更是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小丫头要搞什么名堂。 “我会保护好你的。” 使出自己迷惑美人师父的手段，商月扬起堪称完美的笑。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愣神，她的笑容越发真挚。 最先忍不住开口的是古榕。 他没尘心忍得住气，有什么不明白就当面问了：“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说，荣荣是辅助系魂师，让我不要和她打架。”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天真，少女语气真诚：“毕竟万年魂环的威力太强，很容易伤到别人。” 第79章 尘心古榕：完了，被偷家了 如果说前几句话还被当做小孩子讨巧卖乖的把戏，少女最后一句“万年魂环”，简直像往鱼塘里丢了颗火药弹，有兴趣的没兴趣的一股脑全被炸了出来。 “哇！它好可爱！” 也没等人三催四请，商月将月狐武魂释放出来，小巧玲珑的狐狸窝在掌心，憨态可掬。 事先叮嘱过小狐狸好好配合，少女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女孩说：“你要摸摸它吗？” 看了一眼商月，宁荣荣选择直接上手。她没想到小狐狸还会动，毛茸茸的尾巴扫在掌心，乐得直笑。 宁荣荣的注意力在武魂本身，宁风致等人却惊奇地看着少女脚下的万年魂环。 本以为只是刚过万年，但看这颜色，这气息，这这这……少说也有五万年？第一魂环？难道是年纪大看花眼了？ “剑叔，骨叔，你们看见的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已经看见两位封号斗罗在窃窃私语，目光中透露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惊。宁风致明白了，他没看错，那就是一枚五万年以上的万年魂环！ 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她该不会是只十万年修为的狐狸化形？ 不对啊，她如果是魂兽，剑叔和骨叔早把她按下去，给荣荣当储备魂环了。 等等，她的武魂还能离体？！ 掌心捧着小狐狸，宁荣荣的心都要化了。她激动地跑向剑骨斗罗，抬起手炫耀：“剑爷爷，骨爷爷，你们看，阿月的小狐狸！” 虽然身体只有十岁，但以成年人的眼光看，小姑娘兴奋的样子让商月也感到开心，目光柔和。 在商月眼中看见“慈爱”，宁风致有些震惊。一宗之主的身份让他不得不保持稳重，但手杖在地上敲电报的声音出卖了他。 这武魂，这魂环，这温柔稳重识大体的模样！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宁风致有种想拐人的冲动：反正是义妹，自己也可以认个义女啊！好歹有个师生的名分，亲上加亲，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介意。 “风致。” 看那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个大魂师修为的小丫头，至于吗？ 嫌弃地瞥了眼，尘心轻咳一声提醒：“先带她进去，一直站在这儿也不合适。” 虽然没见过这种……特殊的存在，但区区一环大魂师，保不准日后能怎么样，尘心虽然惊讶，却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愕。 与封号斗罗相比，这小姑娘还差的远。 上清沧月诀隐藏了实际修为，商月动动手指，为小狐狸注入魂力。 “哇！” 发出欢呼声的依旧是宁荣荣。 魂力注入后，小狐狸在女孩面前变大，轻盈地落在地上。与巴掌大小相比，现在的月狐与真正的狐狸没有什么区别。 被好一番威逼利诱，它不情不愿地跟在女孩腿边，和众人一起进入七宝琉璃宗。 …… 七宝琉璃塔魂师几乎没有自保能力，需要强大的伴侣保护，所以直系弟子的配偶必须是战魂师。 即使不结为伴侣，七宝琉璃宗也一向对战魂师大力招揽，以增强宗门实力。 商月的武魂是月狐，虽然是控制系魂师，但太子殿下说她的战斗力不俗。 将人领进宗门后，又亲眼见到少女的分身魂技，宁风致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原本以为太子是在客套，没想到是真的天赋异禀。必须把人拐进，不，招揽进宗门！ 比起宁风致的激动，尘心和古榕见过的世面更多，尚且能保持淡定。看着正在陪宁荣荣玩的少女，两人传音入密交流了片刻。 古榕：我怎么觉着，这小丫头目的不单纯？一举一动都在吸引荣荣的注意力。 尘心：哼，我看也有些蹊跷。不过，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她能掀出什么风浪？ 古榕：嗯，看在她是个女娃的份上，留下就留下。要是个男孩，别说太子义弟，就算是皇帝的义子，也别想接近我家荣荣！ 两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想打荣荣的算盘！ 清楚自己可能瞒不过两位封号斗罗的眼睛，商月并不担心。她本来也没想干什么，让宁荣荣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当成好朋友，像古榕和尘心，亦或是鬼魅和月关那样就足够了。 本座可没兴趣管小女孩一辈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沧月门弟子间有句话怎么说的？美人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为了日后自由，眼下的蝇营狗苟不是不能忍。 只是如今少女仍算得上清闲，受罪的其实是那只把自己养得油光水滑的狐狸。 为了一口吃的，月狐可谓是忍辱负重，被小姑娘撸过来撸过去，也只敢幽怨地看商月一眼，用眼神表示：给本狐记着！你欠本狐一二三四五六顿大餐！ 商月笑得有点坏：看心情。 …… 青色衣裙飘过花丛，如一只蝶，扰得花枝乱颤。虽然额头跑出了汗水，眼睛却亮晶晶的，尤其是在看到树下的少女时，宁荣荣兴奋地招手。 “阿月，你休息好了吗？快来陪我玩！” 尘心跟在她身后，闻言和蔼地笑起来，伸出宽厚的手掌，“荣荣，爷爷陪你……” “不用了！有阿月陪我就够了。”宁荣荣拒绝的很干脆。 尘心有些错愕。 正巧古榕从前方走来，见状也笑：“来，荣荣，骨爷爷陪你去抓蝴蝶好不好？” “蝴蝶我早就玩腻了，还是让阿月陪我。” 古榕呆愣在原地。 这才几天，荣荣就一口一个“阿月”，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 古榕和尘心对视一眼，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像亲孙女一样疼爱的荣荣，会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拐走。 只是看着宁荣荣飞奔向商月的模样，他们清晰地意识到：完了，被偷家了。 刚过了晌午，商月正躺在树下午睡。 少女怀里抱一只月狐，身下一张青竹椅，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一两点光斑落在她身上，如诗如画。 看起来似乎不争也不抢，只是个温柔娴静的小女孩，但其实…… 心眼子多滴很！ 第80章 尘心古榕：好厉害，学到了 又又又一个被这个女人迷惑的笨蛋！ 小姑娘那兴奋的样子，月狐简直没眼看，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回到商月身体里。 “阿月……” 跑到商月身前，发现她还睡着，宁荣荣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直到银眸慢慢睁开，她才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 没错，扑了上去。 商月很自然地张开怀抱，把人接住。 武魂都已经释放出来，她怎么可能真睡着？不过是吸引小姑娘的把戏。 被扑过来的冲击力撞到，少女十分刻意地皱眉，又在对方道歉的时候露出笑，轻声说一句：“我没事。” “还早呢，这会儿太热，荣荣，让我再躺一会。” 长的好看，会的也多，总是能变出新奇的小物件，哪儿哪儿都在自己心巴上。面对自己偏爱的小伙伴，宁荣荣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好，我再等你一会儿。” 说着，她也挤进青竹椅，在少女让出的空间里躺下。 啊啊啊荣荣！！！ 古榕和尘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在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扑上去了？怎么就抱上了？！怎么就躺一块了！！！ 不敢去惹荣荣不痛快，老哥俩仿佛天塌了一般，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拼命摇晃，企图让自己从幻觉中挣脱出来。 然而转头再看，画面依旧是那个画面！ 尘心后怕道：“还好还好，商月是个女孩。” “不然一定打断她的腿！”古榕补充道。 …… 流光在竹林中闪过，轻飘飘地，似乎没有重量。 手持一把短刀，砍下几根青翠的竹子，三下五除二清理干净，只留下自己需要的部分。 在细竹筒上破开凹槽，前后打通。为了防止割伤手，她没有用切割下的竹片，而是选择一根更细但柔韧的青竹固定在凹槽后方，调整好长度，作为推力来源。 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放进凹槽，将青竹顶端弯曲。手一松，青竹回弹的力量顶开石子，嗖一声，瞬间穿透笋衣，钉进竹笋里。 是简易版的竹筒弓弩。 商月招了招手，示意宁荣荣可以过来。 宁荣荣看得眼前一亮又一亮，抬手接过，在商月的指导下，瞄准自己眼馋许久的小鸟。 察觉到小姑娘的意图，商月眼疾手快地换了软弹，饶是如此，一声破空声响起，鹅黄色鸟雀依旧悲催地从枝头摔落。 脚踏青竹借力，银白色身影腾身闪过半空，落地后伸出一只手，掌心躺着坠落的那只鸟。 “啾——” 一把抓过小鸟，玩了一会儿，宁荣荣失去了兴趣，随手一丢，捡起弓弩提议：“阿月，这个能打野兔吗？我们去抓兔子烤来吃！” “我调整一下，也不是不行。” 商月好脾气地接过竹筒，从魂导器里翻出几根绳子，开始改进。 宁荣荣坐在一边，不时戳一下鹅黄色小鸟，然后转头看一眼商月的进度，脑海中想的却是兔子哪里更好吃。 “荣荣喜欢这些？” 十几米外的大树后，两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出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尘心和古榕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小魔女喜欢这种东西。 蝴蝶不要，漂亮裙子不要，精致的玩具不要，要这种粗糙又不值钱的东西？ 不就是砍几根竹子，跟谁不会似的！ 敏锐捕捉到窃窃私语的声音，商月几不可见地勾唇，暗叹一声：吃惯了山珍海味，看见路边小摊也会觉得新奇。见多了珍奇宝物，值钱的东西反倒最无趣。 七宝琉璃宗娇宠的小公主，成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带她去再繁华的地方，也不如这些山林野趣让她觉得稀罕。 但她也只是觉得新鲜罢了，让她自己捣鼓肯定是不乐意的，只能本座亲自动手，做好了拿给她。 玩腻了一种就换一种，沧月门弟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就地取材的能力，权当逗孩子玩了。 毕竟捉鱼打鸟什么的，可比杀人轻松。 ……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躲藏在草丛后，竹筒末端对准圆滚滚的灰兔子。眼看它进入攻击范围，女孩拨动青竹，“啪”一声，兔子应声倒地。 “成功了！” 将弓弩随手塞到身边，宁荣荣兴奋地冲上前，提起明显是人为饲养的兔子，兀自笑得开心。 接过弓弩，将手里的石子丢开，商月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夸赞道：“荣荣真厉害。” 听见宁荣荣说要捉兔子的时候，商月眼皮一跳，心想：这小竹林不过是七宝琉璃宗种来装饰用的，上哪里找兔子？ 手上动作不停，她冷静地思索对策，最终想到：七宝琉璃宗这么大，厨房应该有些鸡鸭兔？ 趁着小姑娘吃点心，商月不动声色地朝尘心传音，说是宁荣荣要兔子，让封号斗罗亲自去后厨抢了只兔子出来。 为了让小魔女开心，两位封号斗罗专门商量过战术，由尘心观察时机，古榕动手将兔子送到女孩们身边。 眼见灰兔子一蹦一跳进入目标范围，老哥俩忍不住击掌，互道一声：干得漂亮！ 然而片刻之后，他们看见商月的操作，顿时目瞪口呆，险些惊掉了下巴：不是说让荣荣打兔子吗，你怎么悄悄动手呢？荣荣打偏了就让她接着玩啊，你补什么刀？ 如果商月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在心中嘲讽一句“你们不懂”，然后乖乖巧巧地解释：“荣荣是想验证竹筒弓弩的威力，一击绝杀才能体现弓弩的与众不同，以及她操纵弓弩的精准。” “然后就是想吃烤兔子，兔子怎么死的重要吗？她都饿的吃点心了，还让她自己动手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乎，商月趁着小姑娘起身查看的瞬间，内力聚于指尖，一块石子送灰兔升天。 宁荣荣抱着又肥又大的灰兔子，一句也不喊累，兴奋和喜悦溢于言表。 当然，最后处理兔子以及烤兔子，还是由商月负责。小姑娘给兔子撒点调料，就算是“亲自动手”了。 跟在两人身后观察半天，尘心和古榕不得不承认：好厉害，学到了。 第81章 万中无一，可望不可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商月那小丫头是真的会哄孩子。 尘心和古榕有些挫败感，然而面对宁风致想认义女的事情，他们依旧谨慎地表示：不着急，再等等。 “剑叔，骨叔，商月的天赋和能力你们也看到了，只要不出意外，那小姑娘未来大概率能成就封号斗罗，咱们七宝琉璃宗不正缺这种人才？我还想着该怎么和太子提这件事，既然她和荣荣玩得来，何不趁此机会，让她们义结金兰？” “风致，不是我们说你，那丫头才来咱们这里几天，你就这么上赶着认亲，显得咱们七宝琉璃宗很不值钱。”尘心摇摇头，没有松口。 这才认识几天，荣荣年纪小就罢了，堂堂一宗之主，怎么能没有点值钱样子？ 古榕也道：“商月那丫头的目的有多明显，你看不出来？这才半个月，她就把荣荣哄得非她不可，这幸亏是个姑娘，要是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不正说明她们俩合得来吗？” 宁风致认为，两个小姑娘玩得好再正常不过了，商月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 就自家小魔女那脾气，商月非但不抱怨，还把荣荣照顾得很好，他谢还来不及呢。 更别说她妖孽一般的能力和天赋。 这么一个万中无一的天才，不趁着年纪小、正单纯的时候笼络过来，等到她长大了，一堆王公贵族争着抢着要，到那个时候，他们七宝琉璃宗恐怕求都求不来人回头。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哪怕七宝琉璃宗是上三宗之一，宗门内也是辅助系占多数，其他魂师来了就是当劳力的份。 又不是人人如剑斗罗和骨斗罗一样，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当守护神。 站在一宗之主的立场，他必须为宗门打算。 “剑叔，骨叔，您二位已经护了七宝琉璃宗几十年，一心为宗门着想，但说句不好听的，往后还有多少个几十年？若是风致和您二位都走了，荣荣一个人怎么支撑宗门？趁着我还活着，得抓紧为荣荣找到助力才是。” “更何况，您二位敢说，自己没有因为荣荣冷落而迁怒商月吗？一大把年纪，别和人小姑娘过不去。” 被戳破了心思，尘心和古榕老脸一红，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一口咬定：必须再观察观察。 哼，再等等，看那个小丫头还有什么新花样！想我们年轻时走南闯北，还不信学不会那小丫头的手段！ 他们还真的学不会。 除了商月，这方世界又有谁懂得修炼上清沧月诀？当然，小狐狸除外，它不是人。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相应的，得到鱼不如学会钓鱼的方法。 跟在商月身后跑来跑去，渐渐地，宁荣荣也意识到，真正厉害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制作东西的人。 比起在一边干看着，她逐渐生出些学习的兴趣，想要成为像商月一样厉害的人。 “阿月，你会飞吗？为什么你可以轻飘飘地飞到这边，又飞到那边？剑爷爷飞行还要踩着剑，为什么你不需要？” “我又没有翅膀，怎么会飞呢？” 常年练习暗器和月刃，又在各种药材中揉搓，商月的掌心反倒不如手背细嫩。握紧手里的匕首，抬手挥出，寒光一闪，细竹折断。 “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瞒过别人的眼睛。我当然不会飞，只是，你没有看清我的动作。” 江湖上的轻功也好，沧月门的身法也罢，轻身是一方面，速度是另一方面。一个成年人再轻巧，也不可能轻过新生的婴儿，但只要速度够快，快到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快到草木来不及曲折，便可以踏叶而行。 再配合相应的法门，就能做到踩水不沉，踏雪无痕。 “阿月，你教我！” “学这些是很辛苦的，并不比你修炼魂力轻松。在你能够熟练运用之前，一样会感到枯燥乏味。” “那我要练多久，才能和你一样厉害？” 这个问题，商月听过太多遍，尤其是前世。艳羡成果，询问捷径，埋头苦修，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想要成功，勤勉与天赋，缺一不可。 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她想起前世，想到今生，然后微微一叹，语气中的沧桑让人心惊：“或许是五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生。” 又或许，终其一生，依旧可望不可及。 …… “阿月，是不是她让你来帮我的？”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会心甘情愿地主动来帮你？” 在七宝琉璃宗待了一个月，终于被小美人以太子的名义约出来。难得不用带孩子，商月侧身卧在美人榻上，打量雅间内的摆设。 这里是小美人私下开设的茶楼，算是自己的地盘，她放松了些。无视在桌子上大快朵颐的小狐狸，商月幽幽地叹了口气，算是替小美人笼络宁荣荣收取的利息。 “小美人，你真是让我伤心。” 两句话砸懵了千仞雪，她不知道自己该回应哪一句，连“小美人”这个没大没小的称呼都顾不上计较。 商月进入七宝琉璃宗后，她恢复了些理智，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只是不可避免地，会想起那个女人。 阿月现在是比比东的弟子，能离开武魂城，来到这儿，这其中有没有她的授意，或者默许？ 意识到自己在渴望什么，千仞雪按住太阳穴，有些苦恼。 “阿月，我不是，我只是……” “来帮你是我自己的主意，师父事先并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她确实挂念着你，如你一样。” 大美人小美人，都是不会张嘴的人，明明放不下，牵挂一丝一缕地生发出来，偏要嘴硬说，我不是，我没有。 “师父看我，有时看着看着就会愣神，眼底浮现怀念与憧憬，那是看女儿的目光。” 榻上的少女姿态慵懒，卧在那里没有多少棱角，但她说出的话却锋利地撕开假象，让人认清内心。 “她想你，如你一样，只是心里的坎儿，迈不过去。” 第82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她能有什么坎？”千仞雪突然恼怒，口不择言，“她杀了我父亲，杀了自己的丈夫，她能有什么坎？！” 当年的猜想被彻底证实，商月稍稍扬眉，没有多少意外，反倒故意指点千仞雪：“哦，原来你不知道啊。” “什么不知道？” “事出有因，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总不能说，看人不耐烦，一刀给人宰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呦，急了？小美人，你想不想杀了我？” 这奇怪的脑回路让人跟不上，千仞雪心里一上一下，被磨得没了脾气，无奈地说：“阿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你？” “你看，我们并没有相处多久，我激怒你，你尚且舍不得杀我。他们师徒一场，呵，如你所说，又夫妻一场，师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杀人？” “当然是为了权势，为了教皇之位！” “哦，身为圣女，魂师界罕见的双生武魂，就她没脑子，就她心急，等不到老师传位就杀人。” 商月面上带着讽刺，毫不掩饰。 “和自己的学生做夫妻，你爹是真行。若是真的爱，你爹怎么不直接退位，把教皇之位让给他心爱的女人？” 千寻疾死后，世人评价褒贬不一。 自己没怎么接触过对方，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却清楚美人师父是什么秉性。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下杀手。 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破碎了。千仞雪突然打了个冷战，询问自己：对啊，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杀了父亲？ “那是为什么？”千仞雪茫然地问。 “我怎么知道，我才几岁？我又不姓千。” 千寻疾被人害死是自己推测出来的，师父和小美人是母女是自己猜出来的，师父杀人的缘由，更是一种阴谋论。商月自问，她自己掌握的信息根本无法证实事情的真相，怎么能随口乱说？ “那么多有资历有地位的人，你有时间问去呗，我哪儿知道。”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这次出来还有事要做，很忙的。” 前些日子将上清沧月诀纲要教给了宁荣荣，指点她修炼了小半个月，也算有模有样了。趁着这次离开七宝琉璃宗，和冥妃见面是其一，教朔瞳和小美人功法是其二。 “你不是说，想学我的功法，趁着今天有时间，你学不学？不学我去教别人了。” “阿月，我心里正乱着。”千仞雪觉得自己头都快裂开了，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 “那下次，你慢慢理解，我先走了。” 小狐狸还在狼吞虎咽，被一只手拎起，难以置信中夹杂着无法将美食全部吃光的心痛。 月狐：别了，我的羊羔我的腿儿…… 将小狐狸收回体内，少女回头提醒：“以后我和冥妃见面的地点就定在这儿了，下面的人，你知会一声。” 千仞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知道了。” …… “姐姐，你来了！” 再次见到商月，朔瞳一蹦一跳地凑上前，猫咪一样的竖瞳里满是仰慕和信任。 时隔一个月，从小姑娘身上已经看不出多少怯懦可怜，反倒有一种新生的朝气，蓬勃旺盛。 “怎么样？” 这句话是在问执事，朔瞳的先天条件怎么样。 “回长老的话，上个月给她测试魂力，大概是六级过半、不到七级的样子，距离她觉醒武魂已经过去几个月，想来多少有些进境……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先天魂力应该在六级左右。” 眼前的人年岁也不大，奈何手持教皇令，执事不敢得罪，说话也尽量捡好听的讲。 “虽然谈不上天才，但先天条件不算差，只要日后勤加修炼，不说魂圣以上，达到魂帝境界还是有希望的。” 六级，不上不下，但胜在年纪小，还有时间成长。 垂眸打量小姑娘，她那对猫耳朵实在可爱，商月有些手痒，忍不住伸手。 朔瞳没有躲，还主动凑上前，贴着耳边的手歪了歪脑袋，有种不自知的可爱。 商月笑了，不带丝毫锋芒。 “朔瞳，我教你一种新的修炼方法，想不想学？” “只要是姐姐教的，我一定认真学！” …… 小姑娘很乖巧，相比之下，另一个人就显得有些欠收拾。 因为年纪小，倒还用不上药物辅助，交代朔瞳记下心法纲要，少女再一次翻越了宫墙。 像是翻自家后院一样随意。 “我要被你吓死了，能不能别每次都从背后出现？” 面对矮自己一大截的少女，冥妃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像供祖宗一样供着对方。如今魂力已经完全恢复，她自持魂圣修为，行为举止又开始随意起来。 至于身体里的毒？担心归担心，对方还指望自己给她办事，在找到新的下属之前，总不至于把自己给弄死。 “别废话，说重点。” 倚靠在墙边，听女人说起昊天宗现在的境况，商月没有急着立规矩。 先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人什么时候都能收拾。 昊天锤素有天下第一器武魂之称，攻击力相当强悍。凭借这种强攻系武魂，昔日的昊天宗在魂师界隐隐有傲世群雄之势，不乏有小宗门前来投诚效忠。 比如说单属性四大宗族。 只是七年前那场大战，让昊天宗与武魂殿彻底对立。千寻疾身亡后，昊天宗断臂求生，关闭山门，就此消失在世人眼前。 原先的附属宗门也已脱离昊天宗，自立门户，分散到大陆各处。 “天斗城有力之一族的活动痕迹，但宗门的具体位置，我还没查清楚。” 冥妃解释，“时间太紧了，我赶着去昊天宗旧址，又要按时回来，很多事情才刚摸到一角，还没来得及深入调查。” 商月点头，表示理解。 叮嘱她以后去茶楼碰面，商月递出一张新的不记名储值卡，“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能用钱摆平的，不用耗费太多精力。” 这语气倒像是个少有的好主子，但想起先前的悲惨经历，冥妃后退半步，心有余悸。 “扔过来，我不想靠近你。” 墙边响起似有若无的笑声，卡片旋转飞出，落进女人手里。冥妃刚想松一口气，迎面撞进一双银色的眼睛里。 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自己明明比她高出那么多，怎么总是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你、你想干什么？”冥妃有些紧张，“小姑娘家家，别天天拿针扎人，好好相处不行吗？” 没有接话，抬手按住女人的脉门，察觉到对方身体逐渐僵硬，商月皱了皱眉头。 “怎么受伤了？” 意料之外的关心，冥妃很不适应，“执行任务，正、正常。” 少女语气温和：“没事就好。”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方为用人之道。 第83章 宁荣荣：我肯定能养得起你！ “阿月，这些是什么，是药吗？” 青色长裙上配着同色蕾丝边，耳后编了两股小麻花辫，夹着灵动的蝴蝶发卡。宁荣荣整个人也像一只精致的小蝴蝶，追着银白身影跑过来跑过去。 应了一声，商月整理好橱柜上的药瓶，提醒道：“荣荣，不要一直跟着我，万一打翻了药，泼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这么多，都是什么药啊？” “大部分都是补药，还有一些治跌打损伤的常用药。” “补药？我可以吃吗？” “不可以，这些基本都是给男人吃的，你用不着。” “那好。” 跟在商月身后将近一年，宁荣荣早已经明白，阿月虽然温柔耐心，却不会像剑爷爷和骨爷爷一样事事顺着自己，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即使自己撒泼打滚也无法换来她让步。 “阿月，你卖药做什么？我以为你开铺子是要卖你做的那些弓弩什么的，那些多有趣啊，卖药有什么特别的，天斗城里又不是没有药店。” “这些更挣钱。” 七宝琉璃宗的事进展不错，冥妃那边也传回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来天斗城近一年，也该有个挣钱的路子。 自己的开销一直很固定，小狐狸渐渐吃够了人类食物，不再像之前那样饿虎扑食，但冥妃那边的费用却节省不了。 当初看上冥妃，不仅是看中她的实力，也考虑到她曾是三皇子的侍卫，跟在三皇子身边，多少有些人脉关系，调查什么事都方便一些。 即使没了原先的职位，拿上足够的金魂币，门路也能走通。 冥妃在各地奔波，加上偶尔雇一些人走访，每个月的开销不算小。自己这个做主上的，宁可多给也不能少给，必须得想想怎么挣钱。 一直刷小美人的卡也不合适。 像迷药，毒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方子都不能拿出来卖，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寻常的药物也挣不到几个钱，这药铺里最多的，是给男人补肾壮阳的药。 胭脂水粉什么的太麻烦，比起卖一些养颜美容的东西徒增焦虑，不如从达官贵人，尤其是无所事事的王公贵族手里掏钱。 又菜又爱玩，成天养尊处优鲜少锻炼，还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寻医问诊，这些补药就能派上用场了。 只要效果到位，卖贵一些也不碍事。 比起价钱，那些有钱人只怕无处寻药。 更何况，玩一次要多少钱呢？自己作出来的毛病可别嫌药贵。 “天天弄这些多辛苦啊，你缺钱的话，我让爸爸每个月给你打钱好了，你要买什么，我给你报销。” 宁荣荣坐在小箱子上，双手捧着脸，开口就是七宝琉璃宗不缺钱。 “死水有限，活水无穷。” 放上最后一瓶药，交代看店的伙计打理好店铺，商月坐到小姑娘对面，见她两手托腮，小脸白白嫩嫩十分喜人，忍不住笑起来。 “荣荣，我有很多事要做，要花很多很多钱的。” “那我就让爸爸给你转很多很多钱。”小姑娘声音清脆，掷地有声，言语中满是傲娇和天真，“我们家宝贝可多了，我肯定能养得起你！” 商月被逗笑了，连束起的马尾辫都跟着颤。 …… “出事了，风致，出大事了！” 一柄长剑飞进大殿，尘心面上罕见地带了些惊疑的神色，仿佛见到了什么让他极为震惊的事。 “怎么了剑叔，什么事竟然让您这么惊讶？” 无论是七宝琉璃宗还是别的宗门，正殿向来是商议大事的地方。大殿庄严肃穆，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宗门的威严，哪怕剑斗罗在七宝琉璃宗地位尊贵，也鲜少会直接御剑飞入这里。 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尘心激动道：“荣荣的魂力突破到二十级了！” “这不是好事吗，你嚷嚷什么，慌里慌张急着去投胎？” 古榕毫不客气地损了一句，话一出口，他恍然意识到不对：荣荣今年才八岁，两年前才刚觉醒武魂，获取第一魂环后也不过十二三级左右，这才一年多，怎么就二十级了？ 辅助系魂师的修炼速度一向缓慢，怎么可能在两年内跨越一个大境界？ 宁风致突然坐不住了，噌一下从座位上起身。 “荣荣贪玩，修炼一向懈怠，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提升五六级？” 作为父亲，他对女儿的性子再了解不过，平时都是他们哄着催着，小魔女才肯修炼一会儿，这怎么突然就二十级了？ 难道转了性子不成？ 等等，一年？商月进入七宝琉璃宗，差不多也有一年了，难道是她做了什么？ 其实太子早就提出要把人接走，打算在天斗城买个宅子安置，还是自己以荣荣和她投缘为由，一拖再拖，才把人留到现在。 若真是商月做了什么……莫非是她教给荣荣的功法起了作用？ “风致，你说，该不会是商月那丫头的功法有问题？”尘心和宁风致想到了一块儿去。 商月刚来七宝琉璃宗那会儿，特别会哄荣荣开心，本来他和老骨头跟在后面偷学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荣荣开始和那小丫头窝在房间里，半天也不出门。 他们生怕出了什么事，悄悄地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荣荣竟然在发光！ 一层银白色的光！ 荣荣解释说，她在修炼商月家传的功法。 这一听还了得，功法岂是能随便修炼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他们当即检查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商月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也还活蹦乱跳的，他们也不好阻止。 和风致提起，他思索许久，也表示不用阻拦。 再次提起这件事，宁风致大喜过望，“看来我所想不错，商月那万年魂环，天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很有可能与她家传的功法有关！” “先别这么急着下定论。” 不清楚荣荣现在的身体状况，古榕有些不放心，“能在短期内大幅提升魂力的功法确实存在，但那都是一些邪门歪道，是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的邪功！” 一盆冷水泼下来，宁风致和尘心瞬间转喜为忧。 第84章 宁风致：月月，你要负责！ 短短一年时间，宁荣荣的内力就突破到了第二重。 虽然魂力和内力并不相通，但有修炼的底子，加上她年纪小，自己不时投喂几枚丹药疏通经脉，宁荣荣的修炼速度算得上快。 相比之下，朔瞳修炼更加刻苦，但或许是先天条件不足，如今内力才突破一重上，和宁荣荣差了一个小境界。 不过也不着急，她年纪还小，自己又没有多少时间看顾她，能取得这个成果已经十分不易。 沧月门正式弟子的修炼速度也不过如此了。 在二十岁之前突破第四重，才有成为沧月门正式弟子的资格。 这并不代表前三个境界容易跨越，相反，算上自幼修炼的那些，能够在二十岁之前成功突破的，预备弟子里十不存一。 在抵达第四重境界之前，能够一年突破一个大境界已然不俗，苦修十年仍然无法成为正式弟子的大有人在。 而且越到后面，内力提升的速度就越慢。离开武魂城近一年，自己也才从七重中提升到七重上，一个小境界而已。 和前世的修炼速度根本没得比。 十三岁开始修炼，二十四岁九重上，若非……罢了，往事已矣。 …… 尘心和古榕心惊胆颤地赶来，再次检查宁荣荣的身体状况。 再三确认没有异样，两人长舒一口气，眼神却逐渐开始发亮。 内力突破的同一天，宁荣荣的魂力等级提升到了二十级，可以获取新的魂环。在自己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了，两个封号斗罗为何如此紧张？ 商月有些莫名其妙。 除了尘心和古榕，片刻之后，宁风致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三人好一番窃窃私语，突然齐刷刷地转身，那眼神就像刨人祖坟时突然发现了古墓一样。 既兴奋又有点心虚。 “怎么了爸爸，你们有什么事情吗？”宁荣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咳咳，那个。” 尘心轻咳一声，用目光示意宁风致开口。既然商月是真心帮助荣荣，他和古榕一致认为，宁风致先前的提议可以同意。 认义女也好，直接让荣荣和商月结拜也罢，总之，一定要把人留下！ “爸爸找商月姐姐有点事，荣荣，你先去一边玩，好不好？” 支开宝贝女儿，宁风致在心中梳理思路，温声开口，只是说出的话却和方才讨论的不一样：“月月啊，那个，叔叔也知道，你教荣荣修炼功法是好意，但是，这个……” “宁叔叔，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顿了顿，不知是给自己打气，还是在心里唾弃自己不要脸皮，宁风致一咬牙，顺着方才的话说了下去。 “荣荣是我看中的下一任接班人，从小就精心培养，生怕有什么闪失。修炼功法是大事，如今能熟练掌握的只有你一个，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只有你能解决……所以，月月，你得为荣荣后半生负责啊！” 饶是商月也没想到，堂堂一宗之主，竟然会说出这种没脸没皮、纯属碰瓷的话，一时陷入沉默。 商月：你自己听听，这对吗？ 尘心和古榕看向彼此，原本疑惑不解的目光逐渐变成了肯定和赞赏：不得不说，风致这小子是有点头脑在的，一见面就想认义女，如今又要商月负责，这实在是……干得漂亮！ “月月啊，你也不要太担心，只要荣荣没事，你就是我们七宝琉璃宗的贵客！我和老骨头都会把你当成亲孙女，一切待遇都和荣荣一样！” 尘心似乎忘记了自己先前的偏见，亲切的语气像是对待自家小辈。 被抢了话，古榕面色一沉，又飞快扬起笑脸，慈爱地看向少女，以示肯定。 倒也不必。 想起远在武魂城的月关和鬼魅，商月心道：两个老人家平日里都要拌嘴吵架，再加两个还怎么得了？这水可没法端了。 “宁叔叔，您是认真的？” 自己分明是来拐人的，但看这架势，怎么像是自己折进去了？商月有些难以置信，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自然是认真的。” 宁风致有些窘迫，声音也有些不自在，但一想到荣荣和七宝琉璃宗的未来，他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只要能把人留下，这脸不要也罢，今天豁出去了！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叔叔就觉得和你有缘。如果你不嫌弃，从今以后你就是荣荣的义姐，我宁风致的义女，出门在外自有七宝琉璃宗做你的后盾！” 欲扬先抑，想留人却偏偏先找个理由恐吓，宁风致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少女保持微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七宝琉璃宗乃是上三宗之一，声名在外，我一介孤女，怎么敢和贵宗结亲？太子殿下让我在贵宗小住，按理说有什么事都该知会兄长一声，若是我擅自答应，恐怕……” 搬出太子雪清河，商月这次还真不是要以退为进。 自己来天斗的初衷是为了帮小美人，等她前路安稳了，自己可能就去别的地方了，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要是让师父知道自己找了个爹，月关和鬼魅知道自己多了个好大儿，亲哥和亲姐知道自己给他们拐个了妹妹又找了个义父……这可不好交代。 今天的事太突然，得先想想对策。 “无妨无妨，清河那边，我去和他商量便是。”宁风致大手一挥，一副等我为你扫清障碍，谁都不能耽误你加入七宝琉璃宗的模样。 “来，荣荣，和姐姐好好玩，爸爸出门一趟。” 宁风致：赶紧收拾收拾去找太子，眼瞅着要煮熟的鸭子，可千万不能飞了！ “好哦！” 小姑娘开开心心地扑过来，一把将人抱住，“阿月姐姐，你陪我去抓魂兽！” 少女回神，脑袋上隐隐冒出一个问号：不是，怎么就姐姐了？我答应了吗？ 暗地里给宁风致比了个大拇指，两名封号斗罗相视一笑，半点不提方才叮嘱荣荣叫姐姐的事。 负手站在不远处，尘心和古榕满意地看着两个丫头融洽相处，深藏功与名。 第85章 商星心月狐，赤魇鬼面枭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怎么样，玩脱了。” 听宁风致主动提起要认亲，千仞雪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清楚，一定是商月做了什么，引起了七宝琉璃宗的兴趣，才让对方生出爱才之心。 可借口将人约出来后，阿月的解释实在搞笑，自己竟然没发现，七宝琉璃宗宗主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居然让阿月对宁荣荣负责？虽说眼光毒，但这要求也太损了！ 千仞雪乐不可支，在自己的茶楼里笑得开怀。 “你都答应了，还笑。” “这不正是我们的目的吗，为什么不答应？” 义父什么的就算了，但宁荣荣这个义妹还是可以认的。一宗之主都找上门来了，哪儿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阿月，你该相信自己的魅力才是，人家小姑娘才多大，你说要去拿下，这不就拿下了？哈哈哈……” 越熟悉的人，嘲讽起来越精准。 “那可真是谢谢你。”轻哼一声，面色似有不满，商月缓缓放下茶杯，忍住了将茶水泼过去的冲动。 想起这次出来的目的，她看了眼窗外。冥妃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劲装，半脸面具像是焊在了脸上，整个人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心法纲要你都记清楚了吗？没什么事我走了。” 小美人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上清沧月诀再不练就太晚了。像是冥妃这样早已过了二十岁的，即使有魂力修炼的基础，再修习心法也没有多少效果。 “都记住了。你真是，一天天操不完的心，笑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我哪有？” 话音未落，她已经遵从本心，抓起桌上的橘子砸了过去。 抬手截住，千仞雪仍然在笑：“气急败坏了。” 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少女果断起身。 “万事小心。” “知道了。” …… 宁荣荣先前说的抓魂兽其实是“挑选”魂兽。 作为七宝琉璃宗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她的第二魂环早已备好，只待有需要就派人送到面前，挑一只最合适的供她吸收。 相比之下，自己才是真的需要去抓魂兽。 心法步入七重上，一个小境界的提升，已然超过跨越整个第六重带来的影响，原本因为月狐第一魂环而得到控制的兽化，又开始严重起来。 离开武魂城后，只有朔瞳亲眼见过自己兽化的模样，除她之外，还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在月圆之夜发生异变。 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揭露出来，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所以得去为月狐附加新的魂环。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双生武魂？怪不得小小年纪这么有底气。” 落日大森林距离天斗城不算远，上午出发，到达森林外围时天色尚且明亮，可以先寻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落脚。 在古树枝头固定好帐篷，刚钻进去就听见冥妃揭自己的底，商月眼神中有些许无奈。 上午刚被千仞雪取笑过，下午又让这个女人点评上了。 一把将人扯进帐篷，少女面带警告：“可以说事实，不要带评价。” 摘下面具，冥妃一脸无所谓。 都相处一年了，就算是主上又能把自己怎么样？顶多疼两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是双生武魂，管好自己的嘴，敢说出去弄死你。” 自己的月刃武魂不方便暴露，若是七宝琉璃宗的人在，光是讨论魂兽年限就得耽误不少时间。相比之下，不如带自己人出来，既不影响自己活动手脚，冥妃一个魂圣，挡挡魂兽也足够了。 “呵，都一年了，还来威胁这一套。” 女人不怎么在意，反倒提起另一件事，语气有些急切，“我都跟你一年了，身上的毒也该给我解了？帮你抓完魂兽，你给我解毒！” “你是不是傻？” 终于轮到自己嘲讽，少女倚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笑容戏谑。 “什么意思？” “什么毒能在你体内留存一年？你当你是蛇啊，还有个储存毒素的地方？一年了都没事，你以为是自己命硬吗？” 在女人不注意的时候，毒早就解了。若非如此，毒素在血肉里流转一年，产生的损伤基本无法逆转。 冥妃沉默片刻，觉得是这个道理。但她心中依旧气愤，就像是自己被眼前的少女戏耍了整整一年。 好气，想打人！ 不行，不能动手。深吸一口气，冥妃再三告诫自己，对方现在还是自己的主子，不能对主子动手，这是身为侍卫的基本职业操守。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然而看见少女懒懒散散地倚在一边，冥妃还是没有忍住，对觊觎已久的白毛伸出了手。 好长的头发，保养的好就算了，还是白色的！这吸引力，就算是少女的脸也比不上。 这让她怎么忍得住不下手？ “你干什么？” 一只爪子伸向自己头顶，商月下意识挡住，搞不懂这女人想要做什么。哪有人会像她一样，随随便便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撒野？ “你的头发太好看了，摸一下而已，别那么小气。” 还成了本座的问题？ 商月简直要被气笑了，把辫子甩到身前，问对方：“发尾不能摸？你往我头上按什么？” 冥妃笑而不语，又怕真的惹毛了少女，只能退而求其次，顺着发尾感受一下手感。碰到对方的腿骨，她鬼使神差地探了探少女的骨龄，继而愕然抬头。 这怎么还不到十二岁？！ 是这个世界癫了还是我疯了？自己之前竟然被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拿捏了？ 眼前的震惊已经超过被对方制裁的恐惧，冥妃直接上手，再次查探少女的骨龄。 一定是自己探错了！ “唉你干嘛？别碰我！”一脚把人踹开，商月捂紧衣服，看女人的目光已经带上惊疑。 这女人不会喜欢女人？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待在她身边，岂不是有些危险？以自己的优秀程度，被人爱上可太正常了！ “我警告你，守好自己的本分，牢记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爱我可以，但绝对没有结果！” 少女面带嫌弃，女人脸上也渐渐带上嫌弃之色。 冥妃心道：小小年纪，这么自恋？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这个小豆丁，蹦起来都未必有我高！ “早睡早起多喝牛奶，你先长高点。” 商月面色一僵，怒道：“你给我滚！” “年纪不大气性不小。”不怕死地评价一句，女人又问：“你叫什么，到底是谁的人？这么久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不合适？” “商月。” “商星心月狐？” 应了一声，商月拉紧衣领，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自己才是主上，哪有躲着下属的道理？这女人真是……欠收拾。 虽然少女不说，冥妃其实也猜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太子雪清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事情扑朔迷离，不妨直接寻找最终得利的那个人，那大概率就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才十几岁就给太子办事，干的还是刺杀这种杀手的行当，胆子可真大。你可千万活久点儿，别把自己作死了，不然我一个当下属的没事，主上反倒成了高危职业，以后可不好找下家。” “你下半辈子都归我了，还想找下家？” 收敛笑意，少女突然压下眉眼，冷声警告：“知道我是双生武魂，就该清楚自己没有反悔的机会。要么乖乖给我办事，要么把命给我，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找别人？” 从前跟在三皇子身边，好歹见过不少大场面，冥妃并没有被吓住。 “小姑娘，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年龄说不定比你母亲还大，几句话就想威胁我，未免也太天真了。” 四十岁减去十一，二十九，是比自己大几岁，但也只是几岁而已。 屈指一弹，针尖贴着女人面颊飞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商月语调凉凉：“你似乎忘记了什么。” 心里想着太子好手段，余下的注意力又在白毛上，冥妃一时不察，回神时已经来不及躲闪。那针太细，从脸上划过几乎没有感觉，连血都挂在破开的皮肉上，根本不足以凝聚成血珠。 是警告的意思。 “行，你厉害。” 明白自己阴不过对方，冥妃只能寻求精神胜利：跟一个半大孩子计较什么，就当哄闺女了。反正找也找不到比她事少又钱多的主家，跟谁干不是干？ 把主上和闺女等同起来，再开口就心安理得多了。 “是我错了，主上别生气。” “赶了半天路，主上累不累？今晚我守夜，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找魂兽，得养足精神才是。” “我带了几床新被褥，主上喜欢什么颜色？帐篷不比屋舍，晚上盖好被子，千万别着凉。” 女人突然变得殷勤起来，商月逐渐疑惑：这怎么跟被夺舍了一样，脑子没坏？那眼神里怎么有种……母爱？莫非是自己磋磨得太狠，把人折磨疯了？ “冥妃，你没生病？” “我正值盛年，哪里会生病？主上，你还是早点睡，不然恐怕长不高。” 趁着少女困惑不解，冥妃飞快地揉了把白毛的发顶，见商月竟然没反抗，她不禁暗叹一声：真乖，看来哄孩子这套放到哪里都适用。 …… 感受到月华渐盛，商月睁开双眼。 她晚上一向不会睡得太死，下午又被冥妃的举动惊到，也有些不太敢睡。那个女人的脑回路一向清奇，谁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图谋不轨。 拉开帐篷，轻身落在对面的树枝上，商月看了一眼女人，示意对方可以回去休息。 “不用了，你赶紧睡，不然长不高了。”冥妃面上带着几分慈爱，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突然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商月又气又感到好笑，“有病是？来，我给你治治。” “好意心领了，但还是算了。” 心有戒备，冥妃飞快地后退，落在另一棵大树上。 耳边传来枭鸟的鸣叫，她没有在意。森林里奇奇怪怪的鸟太多了，有声音婉转像唱歌一样的，也有鬼哭狼嚎像是死了爹的，都很正常。 “主上，气大伤身，你还是……” “小心！” 脚下魂环骤亮，魂力注入第二魂环，密密麻麻的幻影随月刃一同高速旋转，呼啸着飞向女人。 “嘎啊——” 商月视线中出现一只翼展超过五米的巨大阴影，悄无声息地袭向冥妃身后。 魂技千劫瞬间发动，月刃划到女人身后，在肃杀的银光中分化出数十上百道光影，刹那间将阴影笼罩。 虽然阴影的轮廓像一只大鸟，但它双翼上的羽毛却如同液态熔岩，在空气中划过，晦暗的橙红色几乎要流淌下来。 双目升腾着幽蓝色火焰，如两盏鬼火，与橙红双翼同时出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然而更古怪的是它的面孔，如骷髅般惨白狰狞的鬼面骨甲，前方却延伸出尖锐弯曲的长喙，状如镰刀，直奔冥妃后心！ 月刃攻向怪鸟，那阴影却灵活地在空中回避，甚至没有振翅，只是一个念头便让身体违背惯性，丝滑地在空中回旋。 “咔咔”两声，利爪与月刃碰撞，竟然爆出一两点火光，留下刺耳的金属剐蹭声。 血色罗伞出现在手中，冥妃脸上没了笑意。 略一皱眉，枯骨伞尖刺向后方，在碰撞到怪鸟时骤然开伞，喷发出猩红毒雾。 魂环闪亮，伞骨上的黑色藤蔓如活物生长，争先恐后地缠上怪鸟双爪。 树冠中枝叶摇晃，窸窣轻响，银白身影突然出现在罗伞上方。脚下第三魂环骤亮，身前凝聚一点如星寒光，魂技陨星裹挟着劈山碎岩的爆破力量，精准命中那形如镰刀般的尖长鸟喙。 咔嚓！ 尖锐的鸟喙从根部断裂，鸟嘴中却喷涌出大团鬼火，商月一脚蹬在鬼面骨甲上，纵身翻越到罗伞后方。 高温火焰被伞面隔绝，绽开的火花却向四周奔涌，似乎给暗红罗伞镶了一圈蓝色花边。 “是赤魇鬼面枭，小心些！” 提醒一句，商月突然记起，这只魂兽并非速度型魂兽，而是……精神系！ 第86章 魂环被抢 冥煞蚀骨伞扩散出的红雾似乎有腐蚀性，在赤魇鬼面枭身上留下不少溃烂创口。 枭鸟受痛，终于拍打起那对橙红色翅膀，如乌鸦般嘎嘎乱叫。 橙红色顺着羽毛流淌下来，接触藤蔓时分明没有火焰，焚毁力量却比蓝焰还强。一阵“噼里啪啦”过后，黑色怨藤只剩下一点可怜的根系，不得不缩回伞骨上。 “嘎啊——” 在摆脱束缚的前一秒，三尺银锋迎面而来，不偏不倚地劈在鬼面骨甲上，爆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脚步一转，拉着冥妃避开鬼面枭的攻击范围，商月提醒：“它是精神系，可能有控制技能，别中招。” “控制？我也有控制。” 将伞面举过头顶，一股魂力拍在伞柄上，冥妃脚下魂环闪烁，目光却紧盯着枭鸟的方向。罗伞飞离掌心，伞下却幻化出一个黑影，或者说是鬼影，撑起罗伞向着鬼面枭挪移而去。 小美人似乎说过，冥妃擅长阴毒诅咒，控人心神。 正因为知晓这一点，自己先前才刻意不给她出手的机会，以至于时至今日，都没有亲眼见过她的真本事。 只是这一个鬼影，能怎么诅咒，怎么控人心神？ 察觉到罗伞靠近，鬼面枭谨慎地在空中盘旋回避。然而伞面上的血色鲛绡突然脱离出来，伞骨与伞柄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红布，紧追不舍。 似乎带有气息锁定。 鲛绡笼罩在鬼面枭上方，撑伞的鬼影也化作一团怨气，围绕枭鸟高速旋转，共同形成一座牢笼，将其困在正中。 牢笼中鬼影攒动，似乎在对鬼面枭进行围杀，只是鬼影外渐渐腾起蓝色火焰，一对火焰组成的大眼正对女人！ 意识到鬼面枭在酝酿精神攻击，无论是冥妃还是商月，都暂时无暇回避。 这一魂技是冥妃的第六魂技，又是控制技能，必须全神贯注。 精神力瞄定目标，少女左腿荡开一圈雷光，在鬼影与鲛绡之外勾勒出直径十米的雷狱电网。蓄力完毕后，刺目白光向着压力中心塌缩，雷电碾过的爆鸣声响彻半空！ 正面接下一记银月劫，又硬抗了第六魂技与天雷引，赤魇鬼面枭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一边颠簸地滑翔，一边向着地面坠落。 “赤魇鬼面枭，五米以上，翼展将近六米……差不多。” 凭借在一次次任务中磨练出的记忆力，商月能记住自己看过的大部分资料。估算着年份还算合适，她迅速敲定，让这只精神属性的魂兽成为月狐的第二魂环。 招手示意女人跟上，商月提气轻身，快速追向坠落点。 …… 赤魇鬼面枭倒在湿润的泥土里，眼窝中的蓝焰只余下微弱火苗，在轻风中颤颤巍巍，即将熄灭。 确认这只魂兽的年限合适，商月上前几步，提起月刃，准备彻底了结它。 身后突然掀起一股逆风，她想也没想，重心移至右腿，弓身仰面，伞尖枯骨在上方一扫而过。 单手撑地，将仰面的姿势改换成腾身侧翻，月刃挑开伞骨，又立即俯身扫向冥妃下盘。数个动作丝滑地连贯到一起，毫不相干的招式被少女衔接成一套连招，令女人措手不及。 然而商月毫无停顿，一手甩出月刃，将鬼面枭的脖颈斩断，调整好自身重心后再次出击。银白幻影赶在女人开伞前一秒截住对方，注意到被蓝光笼罩的眼睛后，立即改刺为推，一掌拍在冥妃心口。 幸而冥妃的防御力不强，更多依靠罗伞阻挡进攻，商月一掌没能伤到她，却也没被魂圣的护体魂力震飞。 少女正要继续，正巧鬼面枭彻底咽气，蓝光消失，冥妃急忙出声：“等等，醒了！” 银针急停在皮肤一寸之外。 有些后怕地退了两步，冥妃有些尴尬，有些窘迫，低声认错：“我没想到它的精神力那么强，都快挂了还能坑我一把……” “小事，以后注意。” 将银针插回发辫里，少女摆摆手，在浅笑中丢出一句：“说过会捞你的。” 冥妃没忍住，无语望天：刚有那么点感动，就被她的自信打散了。 但想到她年岁还不大，冥妃又觉得不该苛求她时时成熟稳重，毕竟这种年少轻狂再正常不过。年轻人是该有几分风流意气，那是属于少年人独特的生命力。 “能把我控住，这枭鸟得有个五六万年修为，能行吗？你可别逞强，灵魂震荡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少女走向赤魇鬼面枭，冥妃忍不住提醒，却听见周围响起轻灵细碎的声音，回荡在森林里，有种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像是微风吹过，风铃在响。 “什么声音？” 商月也注意到这怪异的声响，在刚刚成型的魂环前停下脚步。 铃声中夹杂着一点细微的气流呼啸，似乎有什么破空而来，她下意识甩出月刃。没有魂技加持的武魂被几股苍绿色藤蔓包裹，商月眼睁睁看着对方如强盗般扯走了自己武器！ 没来得及跟那些藤蔓计较，新一波绿藤涌出，密密麻麻如乱蜂离巢，上下翻飞直奔身前！ 果断离开原地，商月切换武魂，被裹走的月刃自行消散。 强盗般的藤蔓干的也是强盗行径，少女刚退开几步，它立刻卷起赤魇鬼面枭的尸体，当着商月的面，连魂环带尸首一起抢了就跑！ “什么玩意儿，这么不要脸？” 精神力铺开，商月看见那些藤蔓飞速回缩，卷着鬼面枭的尸体陷进淤泥里。藤蔓往里缩，鬼面枭也逐渐下陷，仅仅几个呼吸就只剩下小半个身体。 商月看见了，冥妃作为魂圣自然也看见了。 “折腾半天，给它做了嫁衣，这能忍？” 撑开伞面，红伞旋转着飞向前方，带起的罡风将灌木丛斩断，露出几十米外的沼泽地。冥妃将伞面悬停在鬼面枭的尸体上面，低头问：“魂环你还要不要？” 商月连连点头，“要啊！” 从前只有本座抢别人，如今竟然被一株植物抢了魂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家的藤蔓，报上名来！ 第87章 千目魔芋花 冥煞蚀骨伞悬在沼泽上方，暗红色魂力光芒将漆黑魂环笼罩。伞柄上的黑藤钻进淤泥里，拉住鬼面枭的尸体，和绿蔓展开拉力战。 然而沼泽中伸出的藤蔓远比伞柄上的黑藤粗壮，数量也更多，即使冥妃有魂圣级别的魂力支撑，一来二去也没讨到半分便宜。 女人有些怒气，哪怕魂环不是她需要的，那也是辛苦了半天的成果，怎么能拱手让给一株植物？ 沼泽中不断探出绿藤，沿着罗伞下方的藤蔓蜿蜒而上，逐渐攀上伞面，似乎要将红伞一同拉进烂泥里。 冥妃逐渐感到吃力，不得不问：“如果，万一抢不过它怎么办？” “把魂环和那玩意儿一起炸了！” 要么给本座送回来，要么，谁也别想要！ 这答案似乎很符合冥妃的胃口，她罕见地露出笑，催动武魂。蚀骨伞释放出带有腐蚀效果的雾气，伞面上藤蔓逐渐枯萎、退缩。 商月也没闲着。 终于在泥泞中分辨出藤蔓的根源，少女腾身闪到一棵巨树上，也没有换回月刃武魂，右腿在空气中横扫，释放出一弯银月，攻向藤蔓根系！ 银锋陷入沼泽里，魂力与杀气爆发出锋锐而凌厉的撕裂力量，在柱状物体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 似乎有紫红色汁液融进淤泥里。 风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商月站在距离沼泽最近的大树上，被一阵又一阵声浪袭击，眼前的画面有一瞬间扭曲。 什么运气，连一株植物都是精神系？ 刺了自己一针，将银针再次塞进辫子里。后腰浮现紫色暗光，外附魂骨出现，六道狐尾摇曳出瑰丽幻影。 虽然不是头部魂骨，但凭借三眼魔狐本体的精神魅惑能力，也带来了一些聊胜于无的抵抗力。 盯着那沼泽中的植物，将精神力收束成一股，商月想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一株什么样的植物。 抢东西抢得这么理直气壮。 “好大一朵花。” 月狐在精神海吐槽了一句，继而兴奋道：“是魔芋吗？月啊，你宰了它，把魔芋给本狐收拾收拾呗，这玩意儿挺好吃的。” “你能看见？”商月将信将疑。 自己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小狐狸待在精神海，连个尾巴都没出来晃一下，就知道那是一朵魔芋花？ “本狐的精神力很强的！好歹活了上千年，你以为饭是白吃的？看不起谁啊。” “借给我。” “你说啥？”月狐有点懵逼。 “我说，把精神力借给我。” 为了防止武器又被抢走，商月再次释放魂骨技能。苍郁古树上绽放出一弯月光，银月劫斜切而过，将纠缠蚀骨伞的绿藤斩断，再次钻进淤泥里。 “本狐试试，不包成功哦。” 月狐附体，魂骨隐没，少女身上逐渐异化出利爪与狐耳，身后出现一条银白色狐尾。 与月圆之夜的兽化有所不同，武魂附体带来的只是力量虚影，能够提升本体属性，能够用于攻击，却不会像兽化一样撕裂皮肤。 商月望向沼泽。 或许是银月劫激怒了魔芋花，或许是蚀骨伞产生的腐蚀力量让它感受到了威胁，铃声越来越急促，沼泽中的藤蔓如触手般纠缠蠕动。 根系连结的地方，一朵紫红色巨型花苞探出淤泥。淡紫色肉穗花序如成人大腿粗细，花序侧面，椭圆形鼓包形如人眼，镶嵌在花瓣外侧，密密麻麻看得人头发发麻。 随着主体现出身形，空气中回荡的风铃声瞬间清晰起来，依稀可以看见那些眼睛在颤动摇晃。 千目魔芋花。 观察了几秒，商月心中浮现这株植物的名字，立刻提醒冥妃：“别靠近，别看它的眼睛！” 女人止住上前的冲动，侧身躲在树干后面，凭借自身和武魂之间的联系进行操控。 在武魂殿的记载中，千目魔芋花拥有“千手千眼”，花冠硕大绮丽，会用藤蔓将魂兽拖进沼泽中，腐化成养料供给根系。从这一点来看，它似乎应该属于控制系植物，但它的本体上的“眼睛”却拥有强大的致幻能力。 记载中似乎写着，直视千目魔芋花数秒，魂师会陷入强制僵直，任由魔芋花拖拽而无法反抗。 不同于其他魂兽，这种植物常年隐匿在沼泽中，被发现的数量很稀少，参考案例也寥寥无几。记载中并没有任何克制方法，只有重点标注的“危险”二字。 虽然刚借了小狐狸的精神力，但商月仍然理智地分析局面，没有因此冲动行事。 若是这魔芋花真如记载中那么危险，赤魇鬼面枭的魂环，不要也罢。 已经陷进沼泽里，还要和魔芋花对抗，这种巨大的对抗力根本不是冥妃能承受的，搞不好还会一起栽在这里。 自己的命，冥妃的命，远比一枚魂环重要。 铃声还在响，商月不再观察魔芋花，转身远离，同时喊了声：“不要了，走！” ----------------- 战斗场面有点费脑细胞，还差一点没有写完，重复部分很快替换，明早刷新就是正常章节 宝子们早点睡，滑跪qaq 观察了几秒，商月心中浮现这株植物的名字，立刻提醒冥妃：“别靠近，别看它的眼睛！” 女人止住上前的冲动，侧身躲在树干后面，凭借自身和武魂之间的联系进行操控。 在武魂殿的记载中，千目魔芋花拥有“千手千眼”，花冠硕大绮丽，会用藤蔓将魂兽拖进沼泽中，腐化成养料供给根系。从这一点来看，它似乎应该属于控制系植物，但它的本体上的“眼睛”却拥有强大的致幻能力。 记载中似乎写着，直视千目魔芋花数秒，魂师会陷入强制僵直，任由魔芋花拖拽而无法反抗。 不同于其他魂兽，这种植物常年隐匿在沼泽中，被发现的数量很稀少，参考案例也寥寥无几。记载中并没有任何克制方法，只有重点标注的“危险”二字。 虽然刚借了小狐狸的精神力，但商月仍然理智地分析局面，没有因此冲动行事。 若是这魔芋花真如记载中那么危险，赤魇鬼面枭的魂环，不要也罢。 第88章 幻境，毁灭魔芋花 “商月，本座交代的事，可都了结了？” 上一秒还在藤蔓中挣扎，下一秒，绿藤封锁视线，带着泥泞的苍绿色在眼前化作一幅屏风，绘着江上明月图。 死侍身穿暗银纹蟒袍，分立两边，不仅没带来一分人情慰藉，反倒令并不宽阔的寝殿越发冰冷肃穆。 乌压压的人头在身后跪了一片，商月盯着眼前的屏风，有一瞬晃神。 “商月？” 气浪中带着冷意与警告，大脑还没做出回应，身体已经按照无数次肌肉记忆，毫不迟疑地跪了下去。 商月听见自己说：“回门主，全部妥当，确认无误。” 屏风后传出一声低叹，好似全部心愿都已经了结。继而有侍女从屏风后转出，带起一阵香风，扑了人满面。 商月立刻屏息闭气。 “大长老，门主传您进去。” 大长老，沧月门？ 这似乎是，先门主预感大限将至，最后一次召集众长老那日。 绕过屏风，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早已跪在床榻前，听见动静，转头的那一眼里隐隐有些快意。 是毕月乌，先门主钦定的继任者。 正要按照规矩跪听教诲，床榻上的女人却抬起手，作出一副怀念的神态，好似看着的不是门中长老，而是她一手养育的晚辈。 “让开，不要挡你师姐的路。” 毕月乌眼神中有些错愕，似乎没有想到，此时此刻还要被门主以外的人压一头。 但这都不重要了，接下来要说的，无外乎是往日恩情，殷切期盼，而后感叹当年的小丫头已然能独当一面，她有多么欣慰，有多么骄傲，有多么……不舍。 在床榻边坐下，商月毫不掩饰地打量四周，或者说，打量这处以假乱真的幻境。 谁能想到，一株魔芋花，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精神能量，能够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复刻出一方幻境，将人困在其中。 商月突然明白那些魂师是怎么死的了：哪里是强制僵直，分明是再一次面对心中的执念，若是无法挣脱，就会在睡梦中被千目魔芋花吞噬。 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若是被拖进沼泽里，就算没有魔芋花阻挠，想要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床榻上的女人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没有看见商月明目张胆的僭越举动，如一尊傀儡，按部就班地表演自己的戏份。 “商月，我时日不多了，答应我，继续守护好沧月门。” 早已明白这副面孔后的虚情假意，商月心中有些讽刺。可当看见对方沧桑的眉眼，脑海中又想起她当年捡回自己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商月突然发现，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根本无法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 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无论她心中想的是让自己冲击心法第十重，还是企图让自己用性命守护沧月、给毕月乌做保命符，过去十几年的指引与教导蜷缩在记忆一角，一直都在。 即使再来一次，自己依旧会给门主肯定的答复，与毕月乌无关，只为了她和沧月门。 商月原以为自己怨恨先门主，其实并没有。 沧月门算不上什么好去处，满是杀手的地方，并不自己值得留恋。无法轻易放下的，不过是自己苦修得来的一身本事，和那年将自己捡回沧月的门主罢了。 站起身，扫了一眼等候在屏风附近的男人，商月对他说了一句话，用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平静语气。 “在其位，谋其事，门主之位给你，便负起你该负的责任。” 扪心自问，商月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大度。哪怕是幻境，她第一反应也是在这里宰了毕月乌，就像当初在鬼见愁上杀穿唐门一样，睚眦必报。 只是出口恶气和保住现实中的性命相比，显然是后者更为重要。 精神力沉入身体，触动左腿处的骨骼，脚下立即腾起一团蓝紫、银白交织的雷光。雷电扭曲跳跃，勾连出的雷网形成一处雷电领域，将自己完全包裹。 商月一直都很清醒，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杀光这里所有人都无法改变事实。 力量不应该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现在最该死的…… “轰——” 直径十米左右的雷狱骤然向中心塌缩，全方位覆盖领域内的一切。缠杂不清的藤蔓、如风铃般叮铃作响的花苞、甚至连带银白色身影一起，都被充斥着毁灭力量的雷电一寸寸碾过。 被雷电劈过的绿藤在蓝紫光芒中迅速枯萎，又化作黑褐色灰烬粉碎。 少女大半个身体已经落入铃铛状花苞中，以她自己为中心的雷狱恰好将魔芋花完全包裹。 植物很难承受雷电的高温与毁灭性，但如果在被困的第一时间释放天雷引，也不过是粉碎它部分藤蔓罢了。魂骨技能二次发动需要时间等待，若是来不及释放第二次，绿藤卷土重来，恐怕仍然是等死的份儿。 必须判断出最合适的时机，攻击它核心处的根茎与花蕊，一击绝杀！ 雷光在少女脸上留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电流在她身体中肆虐，叫嚣着企图麻痹大脑和理智。 “月啊，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本狐还不想死啊！！！” 月狐刚刚找到破解幻境的方法，还没来得及呼唤商月，就见她直接开始酝酿攻击，仿佛对幻境视而不见，一味地对着自己和魔芋狂轰乱杀。 大有一种即便是死，也得让千目魔芋花死在自己前面的疯感。 一弯弦月挂在天边，上清沧月诀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少女垂眸，平静地看着花瓣逐渐枯黄萎缩，看着绿藤灰飞烟灭，密密匝匝的藤蔓绿潮向着沼泽坠落，留下一地衰败的枝叶。 却没有她要找的身影。 不知是魂力还是内力，一股浑厚的力量炸开，银白色微光与气浪一同震荡，断枝残叶中现出女人暗红色的衣角。 千目魔芋花的枝蔓与古树枝干倾倒在沼泽表面，暂时减缓了人体下降的速度，但冥妃依旧被卷进了淤泥里。 一根绳索系在女人腰间，往自己手腕上卷了两道，商月飞身落在古树上，将人拖了出来。 虽然关切，但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第89章 双重灵魂震荡 强大的精神力冲击切断了本体和武魂的联系，受创后又陷进千目魔芋花的幻境，以至于魂圣修为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武魂真身都还没来得及施展，就险些成了花肥。 收回最后一根银针，见女人幽幽转醒，商月忍不住感叹一句：本座明明是个杀手，不过是收了个下属，结果一天天干的都是救人的活。 “商、咳咳咳……” 咳出两口淤血，冥妃还未看清周围的环境，率先询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少女微微一笑，“你说了我的词。” 这就是没事的意思。 抬起手，想擦掉唇边的血，却见自己手上满是泥浆。混沌的脑海逐渐清醒，冥妃记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画面，神情中有明显的悲伤。 哪怕她飞快压下，商月仍然注意到了。 取出水袋，简单清理了身上的泥泞，冥妃嫌弃地将外袍丢在地上。目光触及枯枝残叶，她误以为赤魇鬼面枭的魂环已经消失，有些苦恼。 “等我缓两天，咱们再去找一只合适的。” 少女挑眉，明知故问：“找什么？” “鬼面枭的魂环被毁了，不得重新找一只？沼泽地里藏着一朵花，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这些传言里的画面都是海市蜃楼呢。” 话音未落，少女掌心出现一只白狐，接着便是一圈、两圈、三圈魂环？！ 刚喝的水混着血丝喷出来，冥妃不信邪地闭眼，再次睁开。 三个，还都是黑的。 这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还在幻境中？这细胳膊细腿，一下子安上两枚万年魂环，竟然没有爆体而亡？就算身体能承受，可是这魂环哪儿来的？ 冥妃有些怀疑人生，不确定地问：“我睡了几天，你自己去猎杀魂兽了？” “半个时辰。我弄死了魔芋花，连带鬼面枭的魂环一起吸收了，反正都是精神系，还挺合适。” 这语气，好像在说来者不拒。 冥妃有些担心，却没能从少女身上找到任何不对劲，甚至忘记思考在半个时辰内吸收两枚魂环的可行性。 收回武魂，商月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要相信你主上的实力。” “我还是相信你的运气，别给自己玩儿死。” 刚想反驳，却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商月转身，轻声咳了几下，未曾想血腥气突然涌上，全身脱力栽向地面。 …… 风铃声逐渐清晰，掺杂着枭鸟的怪叫，在耳边回荡。 还未睁开眼，手边多了一团熟悉的触感，商月低头，发现是小狐狸。 “这是，我的精神之海？” 月狐点点头，视线却对准前方一花一鸟，如临大敌。 “这两只魂兽都是精神系，修为还都在五万年以上，精神力很强。方才融合魂环的时候，它们没来得及反应，但是灵魂还没有湮灭，恐怕是想临死之前反咬你一口。” “灵魂震荡“是高级魂兽在死亡后，灵魂尚未消散之前所产生的特殊能力，只有万年以上的魂兽才会具备。灵魂震荡将会对人的精神世界进行破坏，极有可能把人变成白痴。 ----------------- 对不起宝子们，又卡点了\/\/滑跪 重复部分写完就替换，不会影响正常字数 强大的精神力冲击切断了本体和武魂的联系，受创后又陷进千目魔芋花的幻境，以至于魂圣修为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武魂真身都还没来得及施展，就险些成了花肥。 收回最后一根银针，见女人幽幽转醒，商月忍不住感叹一句：本座明明是个杀手，不过是收了个下属，结果一天天干的都是救人的活。 “商、咳咳咳……” 咳出两口淤血，冥妃还未看清周围的环境，率先询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少女微微一笑，“你说了我的词。” 这就是没事的意思。 抬起手，想擦掉唇边的血，却见自己手上满是泥浆。混沌的脑海逐渐清醒，冥妃记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画面，神情中有明显的悲伤。 哪怕她飞快压下，商月仍然注意到了。 取出水袋，简单清理了身上的泥泞，冥妃嫌弃地将外袍丢在地上。目光触及枯枝残叶，她误以为赤魇鬼面枭的魂环已经消失，有些苦恼。 “等我缓两天，咱们再去找一只合适的。” 少女挑眉，明知故问：“找什么？” “鬼面枭的魂环被毁了，不得重新找一只？沼泽地里藏着一朵花，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这些传言里的画面都是海市蜃楼呢。” 话音未落，少女掌心出现一只白狐，接着便是一圈、两圈、三圈魂环？！ 刚喝的水混着血丝喷出来，冥妃不信邪地闭眼，再次睁开。 三个，还都是黑的。 这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还在幻境中？这细胳膊细腿，一下子安上两枚万年魂环，竟然没有爆体而亡？就算身体能承受，可是这魂环哪儿来的？ 冥妃有些怀疑人生，不确定地问：“我睡了几天，你自己去猎杀魂兽了？” “半个时辰。我弄死了魔芋花，连带鬼面枭的魂环一起吸收了，反正都是精神系，还挺合适。” 这语气，好像在说来者不拒。 冥妃有些担心，却没能从少女身上找到任何不对劲，甚至忘记思考在半个时辰内吸收两枚魂环的可行性。 收回武魂，商月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要相信你主上的实力。” “我还是相信你的运气，别给自己玩儿死。” 刚想反驳，却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商月转身，轻声咳了几下，未曾想血腥气突然涌上，全身脱力栽向地面。 …… 风铃声逐渐清晰，掺杂着枭鸟的怪叫，在耳边回荡。 还未睁开眼，手边多了一团熟悉的触感，商月低头，发现是小狐狸。 “这是，我的精神之海？” 月狐点点头，视线却对准前方一花一鸟，如临大敌。 “这两只魂兽都是精神系，修为还都在五万年以上，精神力很强。方才融合魂环的时候，它们没来得及反应，但是灵魂还没有湮灭，恐怕是想临死之前反咬你一口。” “灵魂震荡“是高级魂兽在死亡后，灵魂尚未消散之前所产生的特殊能力，只有万年以上的魂兽才会具备。灵魂震荡将会对人的精神世界进行破坏，极有可能把人变成白痴 第90章 过往，冥妃的诚意 应对灵魂震荡时，自己的意识无法控制身体，直接昏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冥妃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 商月对旁人的私事没有兴趣，但要将冥妃留在身边，她的底细必须摸清楚。除了先前查到的，难道冥妃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旧事？ “你的武魂怎么样了，能不能联系上？” “问题不大，休养几天就好了。反倒是你，脉象除了虚弱一些，也没有什么紊乱的迹象，怎么突然昏迷了？” “灵魂震荡。” 冥妃的修为已经达到魂圣境界，自然知道万年魂兽会对魂师进行精神攻击，闻言也没多问，只叮嘱：“精神力至关重要，身体损伤还能修复，灵魂创伤可不是小事。明知是两只精神系魂兽，还敢同时吸收，你可真是……” 商月没有反驳。 当时两枚魂环悬浮在沼泽上，融合鬼面枭的魂环后并没有排斥反应，自己便将魔芋花的魂环一起赋予给月狐，却没有想到，它们竟然懂得蛰伏，然后联手攻击自己。 六七万年修为的魂兽已经诞生出些许智慧，只是与先前猎杀的魂兽相比，这两只精神系魂兽的灵智要更强大，甚至超过了幼年人类的智慧。 虽然有小狐狸帮忙，也足足耗费了数个时辰才彻底灭杀它们。 “好了，不提了。” 在女人脸上看到明显的担心，商月垂眸，稍作思索后询问：“冥妃，你还有没有什么亲人？不如一起接来，在天斗城里买一处宅院安置。你跟着我少不得要忙碌，住近些，探望他们也方便。” “你是想问我的底细。”冥妃直白地说，“我没有亲人，她已经死了。” 不提早年经历，就凭跟在三皇子身边这几年，她早已学会分析各种话术背后隐藏的含义。从商月第一句话开始，她就已经明白，对方无非是想要一个完全为自己所用的下属。 “商月，昨晚你救我一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想要一个忠心的下属，好，从今以后，我效忠你，但也仅仅是你，无关太子和你背后的势力。” “好啊。”少女笑了声，有些漫不经心，“可我凭什么信你？冥妃，你这效忠，实在没什么诚意。” 冥妃有一瞬怔愣，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女会如此谨慎。 好歹也算一起经历了生死危机，若是换一个人，早就惺惺相惜真心相待了，可她竟然还是这么冷淡，像她衣领里那朵梅花一样。自己以为的关心，不过是她鲜亮的表象，无论看起来有多么热烈，她始终站在冰天雪地里，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你应该已经查了我的背景，没查到什么，对不对？” 在心里叹了口气，冥妃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还在关心，下一秒就拉开距离，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 “商月，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吗？因为我这张脸，很漂亮。” 冥妃是很漂亮，但在确认对方没有威胁之前，商月并不关心她的样貌。 自己确实喜欢美丽的事物，但前提是，不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商月笑了笑，抬手做请。这大陆上并不缺魂师，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关紧要，如果冥妃不愿意交代，再找就是了。 “世人总说女儿像父亲，可我没见过父亲，我只知道，他的武魂是鲛绡红罗伞。我长得像我母亲，但从来没有人说我幸运，因为我母亲曾是青楼的头牌。” 冥妃说得坦然，商月也没有什么异样表情，似乎只是听见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职业。 因为她一向清楚，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 “我母亲年轻时，也曾凭借出众的样貌轰动一方，头牌的名号在她身上保留了很多年，直到她遇上一个男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传奇的爱情故事，只是我母亲觉得，她年岁渐长，得为自己后半生打算。趁着自己还年轻，趁着自己还没染上什么脏病，如果有人愿意替她赎身，就算只是给达官贵人做一个小妾，就算年老色衰之后不再受宠，也好过日后病死在楼里。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几乎是所有青楼女子的命运。”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我父亲，我只知道她压错了筹码，因为我一出生，就是在那座青楼里。” “母亲交出了所有积蓄，才保住我的命。” “在我六岁那年，楼里的姨姨们可怜我，也同情我母亲，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偷偷送我去觉醒武魂。如果我能成为魂师，就不用像她们一样，被迫迎来送往。” “我不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我母亲相信，值得我母亲身在青楼也要生下他的孩子，但我知道他的武魂很厉害。” “我的先天魂力是八级。” “其实我很早就加入武魂殿了。武魂觉醒之后，姨姨们不让我回去，在武魂分殿的执事询问时，她们替我做了决定，让我留在那里。” “她们说，只要我努力修炼，成为武魂殿的执事，就能救出母亲。她们回去之后，也会把这个好消息带给我母亲，让我母亲好好活着，等着我去救她。”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姨姨们回去的当天，我母亲就自缢了，为了不让人知道，我是青楼头牌的孩子。” “她妄图用她的命保全我的名声，可是她没有想到，即使我成为魂师，依旧因为和她相似的外貌被人盯上。” 冥妃是因为惹怒了一位主教，才选择效忠天斗皇室。记起这一点，商月问：“所以你厌恶武魂殿，是因为有执事看上了你，但你并不愿意？” “是。” “那人是谁？” 冥妃感到疑惑，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女人讲述经历的时候，商月已经将衣服穿戴整齐，拿起桌上的魂导器，重新扣在衣角。闻言，她平静地告诉冥妃：“我要去武魂殿一趟。” 第91章 更新记录，武魂殿不收垃圾 哪怕冥妃坦白了厌恶武魂殿的原因，商月依旧选择告诉对方，自己要去武魂殿。 冥妃无法理解。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理解不了商月的行为，她明明可以隐瞒，明明可以不告诉自己，却偏要在自己刚讲述完过去的时候，直截了当地说，她要去武魂殿。 “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少女淡然的语气让冥妃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经历转变态度，依旧和从前一样冷淡。 商月是武魂殿的人，她又是在替太子做事，那太子岂不是和武魂殿勾结在了一起？想到这里，冥妃觉得自己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刀，只要自己拒绝，下场只有死。 如果自己拼死抵抗，或许商月杀不死自己，但等待自己的无疑是武魂殿和太子的追杀。 看似是选择题，其实，根本没有退路。 “不是要效忠我？怎么，说这句话之前没有想过我的背景？冥妃，你要清楚从属关系，我不会因为你而改变选择，但你必须为了我，改变你的立场，这才叫效忠。” 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冥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因为商月的年龄而轻视她，她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清醒。 也更冷漠。 “我去太子的茶楼等您，主上。” …… 回武魂圣殿不是为了见朔瞳，而是要把千目魔芋花的详细信息记入档案，更新相关记录。 千目魔芋花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它风铃一般的精神干扰，以及制造幻境的能力。但迄今为止，武魂殿的记录里仍然是防范它的“眼睛”，如果不更新记载，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成为这种魔芋花的养料。 自己有上清沧月诀保底，身边还跟着一名魂圣，尚且被千目魔芋花摆了一道，若是寻常魂师遇上，恐怕是九死一生。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冥妃再一次被影响了认知。 商月没有隐瞒，她不会让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演变成下属背叛自己的缘由。 “我不否认武魂殿现有的不足，仗势欺人的主教一定存在，但是现在除了武魂殿，没有任何一个大型势力会将辛苦统计的资料公布出来。” “凭借手中的权力作威作福的人，天斗帝国和星罗帝国的官员里也有不少，王公贵族更是普遍。但如果我把昨夜的见闻上报给天斗帝国，你觉得，这件事会有多少人知道？是会被当做笑柄在权贵中流传，还是作为参考案例在皇家学院里流传？” “我已经命人将资料传回最高级别的武魂殿，不出数月，有关千目魔芋花的记载会全部更新，并放置在公共区域警示魂师。” “冥妃，你告诉我，除了武魂殿，哪一个组织能做到？” 冥妃眼神闪躲，不敢和商月对视，更无法反驳，因为对方一字一句，都是事实。 “冥妃，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出众的外貌并不是你被骚扰的根本原因，那名主教的劣根性才是。肮脏填满心脏，哪怕你平平无奇，他依旧会选择下手，只不过是早一些和晚一些的区别。” “如果非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比起隐藏自己的容貌，我想，你要做的是变强。” “为何要退出武魂殿？你应该成为比他等级更高的主教，然后告诉他：武魂殿不收垃圾，从今往后不准踏进武魂殿半步，被我发现你骚扰别人，我一定会废了你。” ----------------- 重复部分稍后替换 又卡点了，给宝子们表演一个滑跪\/\/orz 如果自己拼死抵抗，或许商月杀不死自己，但等待自己的无疑是武魂殿和太子的追杀。 看似是选择题，其实，根本没有退路。 “不是要效忠我？怎么，说这句话之前没有想过我的背景？冥妃，你要清楚从属关系，我不会因为你而改变选择，但你必须为了我，改变你的立场，这才叫效忠。” 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冥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因为商月的年龄而轻视她，她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清醒。 也更冷漠。 “我去太子的茶楼等您，主上。” …… 回武魂圣殿不是为了见朔瞳，而是要把千目魔芋花的详细信息记入档案，更新相关记录。 千目魔芋花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它风铃一般的精神干扰，以及制造幻境的能力。但迄今为止，武魂殿的记录里仍然是防范它的“眼睛”，如果不更新记载，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成为这种魔芋花的养料。 自己有上清沧月诀保底，身边还跟着一名魂圣，尚且被千目魔芋花摆了一道，若是寻常魂师遇上，恐怕是九死一生。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冥妃再一次被影响了认知。 商月没有隐瞒，她不会让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演变成下属背叛自己的缘由。 “我不否认武魂殿现有的不足，仗势欺人的主教一定存在，但是现在除了武魂殿，没有任何一个大型势力会将辛苦统计的资料公布出来。” “凭借手中的权力作威作福的人，天斗帝国和星罗帝国的官员里也有不少，王公贵族更是普遍。但如果我把昨夜的见闻上报给天斗帝国，你觉得，这件事会有多少人知道？是会被当做笑柄在权贵中流传，还是作为参考案例在皇家学院里流传？” “我已经命人将资料传回最高级别的武魂殿，不出数月，有关千目魔芋花的记载会全部更新，并放置在公共区域警示魂师。” “冥妃，你告诉我，除了武魂殿，哪一个组织能做到？” 冥妃眼神闪躲，不敢和商月对视，更无法反驳，因为对方一字一句，都是事实。 “冥妃，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出众的外貌并不是你被骚扰的根本原因，那名主教的劣根性才是。肮脏填满心脏，哪怕你平平无奇，他依旧会选择下手，只不过是早一些和晚一些的区别。” “如果非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比起隐藏自己的容貌，我想，你要做的是变强。” “为何要退出武魂殿？你应该成为比他等级更高的主教，然后告诉他：武魂殿不收垃圾，从今往后不准踏进武魂殿半步，被我发现你骚扰别人，我一定会废了你。” 第92章 商月：有点做贼心虚 涉及冥妃和小狐狸，在落日森林的经历不太方便全盘拖出，稍作思考，商月选择直接释放魂环，指着脚下多出的魂环表示：“还算顺利。” 三枚万年魂环，一环更比一环黑。 嗨，又是万年魂环，正常，正常。 不过前几天不是只有一枚魂环吗，这怎么突然多了两个环儿，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宁风致再一次怀疑，是否是自己年纪大了，但死寂一般的大殿无疑表明：相信自己，你没看错！ 大殿中静默了几秒，宁风致率先起身，神情中难掩激动，然而说出的话却让人预想不到。 “月月啊，荣荣这几天修炼内力的时候不太顺利，恐怕是功法有些问题，你得再指点指点她。” 宁荣荣疑惑地问：“有吗？” “有！”宁风致面不改色地肯定，用眼神示意女儿赶紧配合，不然可不一定能留住你商月姐姐！ 各种可能在心中过了一遍，宁风致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心中止不住地想：对女儿来说，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衣服随时能换，手足可不能马虎！ 负责！必须负责！！必须让商月对我女儿、对七宝琉璃宗的未来负责！！！ “咳咳。那个，月月，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次性多了两枚魂环？” 尘心轻咳两声，提醒宁风致收敛一点，不要丢了七宝琉璃宗的脸，然而他自己的声音中也有些克制不住的惊奇和兴奋。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达到了瓶颈。因为月狐武魂变异的原因，别人可能看不出我的实际修为，但早在遇见荣荣之前，我就已经可以获取第二魂环，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捕捉魂兽。” 早已想好对策，商月说起这些话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样子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这次在落日森林遇到两只很合适的魂兽，获取第二魂环后，带来的提升刚好能让我融合第三枚魂环。既然专程跑到落日森林一趟，干脆一起解决了，省得再跑一次。” “啊，也对！你比荣荣大了几岁，按理来说，确实该步入魂尊境界了。” 宁风致感叹一句，觉得理应如此：有荣荣的先例在前，商月又是自幼修习家传功法，这个修炼速度很合理。 看着少女脚下三枚漆黑的魂环，古榕负手思索许久，忍不住问：“这几枚魂环的年限似乎都达到了六万年，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有家传功法，修炼速度比旁人快就算了，但体质总不能一下子跨越这么大？这些魂环做普通魂师的第七魂环都绰绰有余了！ 察觉到古榕的真实想法，商月迅速做出反应，选择将身上的魂骨展露出一块，借此转移注意力。 紫光涌动，六条硕大的狐尾出现在少女身后。 素净的银白画布突然被妖紫闯入，本就引人注目的容貌又增添了一抹惑人心神的绮丽，仿佛自带魅惑技能。 除了在施展魂环技能时对分身进行增幅，三眼魔狐带来的外附魂骨确实有魅惑效果。几个呼吸过后，确认在场众人已经看清楚，商月控制魂骨隐没。 “月狐的第一魂环来自一只三眼魔狐，它不仅赋予我分身魂技，还产生了一块外附魂骨。自从获得这块魂骨后，我觉得身体的抗压能力，似乎比以往强了一些。” “魂骨确实能够提升魂师的身体强度，外附魂骨可以跟随魂师一同成长，想来助益更多。” 七宝琉璃宗底蕴深厚，魂骨虽然珍贵，却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儿，古榕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场的人都能克制自己的想法，唯独一个人例外。 眼前出现鸢尾花一样的狐狸尾巴，宁荣荣的视线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抬起白嫩的小手就想抓。奈何魂骨消失得太快，她没能如愿。 “阿月姐姐，你竟然有尾巴！我可以摸摸吗？” 被小姑娘扑过来的动作撞得一个踉跄，商月稳住身体，飞快地瞟了宁风致一眼。 虽然自己不会伤害宁荣荣，但接近她是为了拿下七宝琉璃宗，目的终究不单纯。如今成功将人笼络住，反倒有点做贼心虚。 “荣荣，等、等回去再给你看，这么多人呢。” 宁荣荣顿时欢呼一声：“好哦！” …… 冥妃照旧去查昊天宗的事，朔瞳和宁荣荣的修炼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晃便过去了几个月。 去武魂圣殿报了个平安，顺道去药铺看了一眼，然后熟门熟路地翻越宫墙，溜进太子寝宫。 手里有太子令牌，其实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走正门，但商月认为，平淡的生活应该有点刺激感，自己的看家本领也得不时温习一下。 当然，更重要的是，得维护一下小美人的名声。 要是让人知道，总有女儿家出入太子宫殿，这个人还不是天斗皇室的女性，太子可就声名狼藉了。 “阿月？你怎么又走窗户。” 虽然神色无奈，千仞雪身体却很诚实地上前迎接，领着人在桌边坐下。方才还头疼的事被她抛在脑后，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好妹妹，大有一副“昏君”做派。 “小美人……姐姐。” 商月顺嘴叫了一声，又在千仞雪半是控诉半是警告的目光中改口。 算了，药铺才刚回本，金主不能得罪。 “姐姐，你知不知道天斗拍卖场拍卖活人的事？” 千仞雪愣了下，没想到商月会提起这件事。她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我之前救过一个被人拐卖的小姑娘，名叫朔瞳。她因为武魂变异，身体有部分兽化，长出了和武魂一样的耳朵，以及尾巴。当时那些人的意思是，要把她卖进天斗拍卖场，而且这种发生武魂变异的人，似乎价值不菲。” “我原以为这只是个特例，今早去武魂圣殿时却听见，天斗拍卖场在几天前卖出了一名兔女郎。仔细想想，既然有人拐卖，那就说明有势力收购，并且有渠道售卖。” “怎么，拍卖活人这种事，天斗没有法律约束吗？” 第93章 商月：把我送给雪星 千仞雪正想解释，就听少女又说：“也对，毕竟天斗皇室也是拍卖场的常客，尤其是雪星亲王，最喜欢参与这种拍卖兽化人的活动。” “我那药铺开了才几个月，店里的伙计都往亲王府送了不下十次特效药，这还是在定期提供补药的情况下。” “又菜又爱玩，补都补不及啊。” 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商月话中的阴阳怪气，千仞雪觉得自己也被一起嘲讽了。 真是的，为老不尊的东西，一天天败坏皇室声誉。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天斗太子，名声都被这种人连累了！ 还有那个雪崩，好歹也是四皇子，闹市跑马，当街打人，说是纨绔都是抬举他了。要不是穿着那身天斗皇室的衣服，简直就是个混不吝的地痞流氓！ “太子殿下，您不管一管？” 凉凉的语气让千仞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急忙点头，向少女保证：“管！肯定管！回头我就写奏折，上朝的时候命人请奏，一定把法律修订完善！” 收回想要刀人的目光，商月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了句极其狂妄的话：“以后都是自家的领地，你上点心，该整顿的整顿，省得到时候还要收拾一堆烂摊子。” “你说得对。”千仞雪发自内心地赞同。 见人又懒懒散散地窝在靠枕里，千仞雪忍不住凑了过去，心道：自己在天斗待了这么多年，都错过了阿月最可爱的时候，以后她一天天抽条长高，自己可就没什么挼团子的机会了。 见少女要说话，千仞雪眼疾手快塞过去一块水果，堵住自己被拒绝的可能。 一边投喂，一边挼白毛，人生乐事不过如此。 “阿月，你觉得，我要不要除掉雪崩？他现在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威胁，但雪夜死前，他仍然有和我竞争的机会。” “可我又觉得，这几年先后除掉了老二和老三，紧接着就除掉老四，有些引人怀疑。毕竟雪夜就这么几个皇子，有继承权的都被除掉，剩下的那个显得很有问题。” “有继承权的不止你们俩。” 挡住小美人的手，商月飞快地嚼嚼嚼，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 “先不提女性没有继承权这一条规定是否严格，单说皇室里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男性就不止你和雪崩。” “还有谁？” “雪星啊，他是亲王，雪夜的亲兄弟，上一任皇帝的儿子，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假设雪夜驾崩，如果他膝下没有皇子，那么雪星继承皇位也是名正言顺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说过，天斗皇家学院是雪星在管理？这么看，他不仅没有被雪夜大帝忌惮，还拥有一定的实权。” “当了这么多年亲王，好好活到现在都没有被皇帝除掉，说明雪夜还挺信任这个兄弟。比起羽翼未丰的雪崩，他才是威胁更大的那个。” 这么一通分析下来，不仅是千仞雪神色渐渐凝重，就连商月也有些不放心。 雪星的年纪比雪夜小很多，就算雪夜大帝寿终正寝，他再当个一二十年皇帝也是有可能的。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谁知道这老东西会不会使什么阴招？ 更别提天斗拍卖场拍卖活人的时候，雪星可是兴致勃勃，听说那兔女就是被他成功拍下。 商月对这个老色批更加没什么好印象。 当然，就算对方是个正人君子，挡了武魂殿吞并帝国的大业，一样得死。 “找个机会，我去宰了他。” 这话说得像是待会儿要吃什么一样，轻松随意又理所当然。千仞雪手一抖，险些打翻果盘。 “阿月，你认真的？” “不然？”将盘子按住，银眸中反倒有些疑惑，“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既然除掉雪崩容易引起怀疑，正好让同样有可能继承皇位的雪星挡挡视线，把杀人动机从皇子争斗转移成谋害皇室。” “那、那我派人去？”千仞雪有些气势不足。 雪星作为亲王，手下有不少成熟的势力，他的亲王府一定戒备森严。但阿月出入皇宫如过无人之境，亲王府的守卫也不一定能拦得住她。 可万一他身边有高手贴身守护，阿月可不一定能顺利脱身。 千仞雪有她的顾虑，商月也有自己的考量。 仔细想了想，商月突然问：“小美人，既然你都有那么多私房钱，雪星当了这么多年亲王，是不是也会有私库什么的？” “明面上分拨的皇室资源都不少，他私底下再做点生意，干点贪污受贿的事儿，私库里少说也有个几百万金魂币？” “你太小看亲王的底蕴了。”千仞雪插了一句，“他可比我富多了，千万也有可能。” 银眸如同狐狸一般转了两圈，少女低声说了几句话，惊得千仞雪当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不不不，这不行！阿月，如果你觉得有困难，我安排人就是了，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可以徐徐图之。” 商月方才说的是：你把我送给雪星。 “快要月中了。” 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窝在软枕里的少女突然笑起来，如春风化雪，陌上花开。 身体表面仿佛有月华流转，她微微蹙眉，银灰色眼睛似乎点缀了高光，长发中缓缓探出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身后的尾巴油光水滑，远望仿佛绸缎般泛起一层银白色光泽。 最令千仞雪震惊的，当属少女眉心一弯绯红色新月，如行走在大雪中，突然撞见一枝红梅。 ----------------- 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窝在软枕里的少女突然笑起来，如春风化雪，陌上花开。 身体表面仿佛有月华流转，她微微蹙眉，银灰色眼睛似乎点缀了高光，长发中缓缓探出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身后的尾巴油光水滑，远望仿佛绸缎般泛起一层银白色光泽。 最令千仞雪震惊的，当属少女眉心一弯绯红色新月，如行走在大雪中，突然撞见一枝红梅。 第94章 早有预谋的礼物 抬手示意小美人别急，商月异常淡定地解释，自己身上发生了武魂变异，不过如今已经能够控制。 “一国亲王，手中的势力和底蕴或许超乎我们的想象。把我送给雪星，不单单是为了除掉他，趁着这次机会，你要尽可能换取最大的利益，为了武魂殿，也为了你自己。” 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商月轻描淡写地表示：“往少了说，我怎么也值一座矿脉。” “不行，不可以！这怎么能行？”千仞雪着急地说，“阿月，我怎么能把你当成一个物件送出去？更何况，你怎么能、怎么能让他……” “呵。” 不同于千仞雪的紧张，商月无所谓地笑了笑，再抬眼时，整个人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和凌厉。 “千仞雪，你在这里待了快九年了，还打算待多久？你这些年除了拿到太子之位，又做了什么？培养了多少势力，朝堂渗透了几成？杀人都只能想到下毒，我真的，有些失望。” 少女分明坐着，千仞雪却觉得自己隐隐被压了一头，就好像坐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位高贵的教皇比比东。 这就是她的弟子吗？ 千仞雪有些心惊。 “雪星死后，明面上的势力会被雪夜大帝收回，他私下的势力却会被下属瓜分。除了私库里价值有限的死物，我们得不到什么。” “怎么在把我送出去之前和他拉扯，怎么在送出之后的有限时间内得到更多利益，能不能从他手里抢到资源和人脉，这是你要考虑的。” “至于怎么保全自己，怎么杀了他，怎么安全脱身，这是我的本事。” 眼前的娇花突然变成食人花，千仞雪已经被吓到魂儿都快飞了，只顾着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外面有心腹守着，商月虽然压低了声音，说出口的话却没有顾忌。 “我记得光翎斗罗说过，你的天赋很好，若是开启天使神考，保底也在八考以上，传承九考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狠不下心，我姑且可以认为，这是未来天使神的慈悲。” “这些肮脏的东西你不碰也可以，不要脏了天使神的羽翼。反正我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杀孽多一分少一分，于我而言，无关紧要。”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千仞雪忍不住问。 商月突然陷入沉默。 为什么？没有想过。或许是为了还人情，或许，只是遵从本心罢了。 “阿月，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哪怕从来没有过要掌控对方的想法，千仞雪此时也有种事情超出预计的惊慌。 不是怕商月对她不利，只是不明白，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她自己也当成筹码。 不自觉地，千仞雪又想起商月的过去，险些被人当成食物丢进铁锅的时候，那个小孩子该有多害怕？ 所以阿月这些年一刻都不敢停下，是怕再次落入那样的境地吗？ “你身在天斗，却让光翎照顾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减缓内力运转的速度，控制身体恢复正常。商月很轻易地看出对方的心思，如同当年在武魂城一样。许是见气氛有些严肃，她又忽然笑起来，惯有的谨慎中透露出一点厌倦般的玩世不恭。 “如果你是在可怜我，那我也是在可怜你。如果你是真心待我，那我亦然。” “我一向觉得自己颇有耐心，可以为了等待一个时机蛰伏九天、九十天，若是价值足够，我也可以考虑九个月。可是千仞雪，九年了，你还有多少个九年？按照你现在的进度，还不如回去专心修炼，来日你我平推大陆。” 如非必要，商月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可能是被拍卖场的事弄得有些厌烦，她很不客气地把平时不会说出口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再犹豫，我只能让你看到，有关我的帝国通缉令” “等等！我答应，我会尽快接触雪星。” 千仞雪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商月，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她切瓜砍菜一样宰了一个又一个，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终于听到满意的答复，商月脑海中的计划也已经成型，愉悦地抬了抬手。 “事成之后，明面上得到的势力归你，雪星的私库归我。” …… 面对太子突如其来的示好，雪星谨慎地持怀疑态度，心中却在猜测，是否是自己让雪崩伪装藏拙一事走漏了风声。 然而一连数次接触，他逐渐咂摸出了这位太子的目的。 有了太子的头衔，雪清河这小子胃口大了，想往手里攥一些实际的权力，却又不敢直接去和他的父皇讨要，只能放低了身段，来自己这个皇叔门前拜访。 此时，他打量着太子带来的箱子，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箱子不大，半米长，宽度和深度都在一尺左右，比前几次的箱子都小，似乎装不了多少稀罕玩意儿。 千仞雪伪装成雪清河的模样，看向箱子的目光有些复杂，只将锁扣的钥匙递给对方，接着转头看向别处。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雪星将信将疑地打开箱子，入目是锦缎一般的长发。 少女蜷缩在箱子里，顺着光亮抬头，露出妖娆妩媚的眉心印记，偏偏那双眼睛懵懂又纯净。 纯金打造的手镣让尖利的指甲失去攻击性，箱子里的少女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随着兽化的耳朵与尾巴暴露出来，雪星呆了呆，浑浊的双目突然精光大放。 是狐女！ 世间竟有这般绝色！ “哈哈哈，贤侄有心了！”雪星一改疏离的态度，看向雪清河的目光明显热切起来。 和商月对视，千仞雪快步上前，按着脑袋将人塞回去。但为了不让老东西怀疑，她深吸一口气，将箱子重新锁上，命人送到雪星的亲王府。 “叔叔，我们先前聊的事，您看……” “哈哈哈——” 拍拍太子的肩膀，雪星快意道：“好说，好说！” 第95章 金矿到手！ 一只平平无奇又十分特殊的箱子被送进亲王府。 由雪星亲王的心腹亲自搬运，箱子一路通过重重守卫，却没有任何人清楚，那里面有什么。 他们只知道，太子和雪星亲王近来相谈甚欢。 入夜。 雪星带着些许醉意回到寝殿，看着被摆放在地毯上的箱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口闷了提前准备的特效药，他用自己那双已经生出褶皱的老人手在箱子表面来回抚摸，似乎已经透过箱体，看见了里面的少女。 鼻尖飘过一阵阵香风，雪星以为是墙角的香薰炉在散发香味，没有在意。 将钥匙插进锁眼，小心翼翼地打开，准备拥软玉入怀，然而随着视线投入，箱子里却空空如也。 雪星有些难以置信，额上的青筋因为暴怒而充血，逐渐跳动起来。鼻孔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一脚将空箱踹开，怒喝道：“怎么办事的，人呢？！” 话音一落，细碎的风铃声在整座寝殿回响。 没有人回答，侍女却歪七扭八倒了一地，雪星意识到不对，想要惊呼，却听见干净的女声自墙角响起：“你在找我吗？” 少女重新出现，雪星面色转晴，被酒精和药物麻痹的大脑逐渐混沌，满心只有最原始的欲望。 一边苍蝇搓手，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上前，痴痴地看着少女傻笑：“哈哈哈，宝贝儿，今晚我会好好疼你的……” 看见自己药铺里的瓶子，商月毫不掩饰地笑出声，甚至拍了拍手，为眼前这上赶着送死的老东西感到好笑。 雪星的心腹将箱子送到后，不敢试探里面有什么，自然不会发现箱底并没有钉死。 自己开设的药铺，药方里有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参照特效药里的药材，提前配好需要的药物投入香薰炉，即使事后有人查验，不将二者联系到一起，也查不出什么。 见人脸上带着醉意，目光迷离，商月微微一笑，继千目魔芋花之后，源于赤魇鬼面枭的魂环技能发动。 月狐第二魂技，摄魂引，对视三息可使目标失神，精神力薄弱者当场受控。 月狐第三魂技，锁魂铃，蕴含精神力的铃声会唤醒意识中最在乎的人和画面，精神力低下者如同入梦，长睡不醒。 相比起侍女，雪星的魂力和精神力都要高出一些，然而粘在少女身上的目光早已为他的下场埋好伏笔。 摄魂引可以控制对方的行动，却不能让对方主动交代自己想要的信息。 略一思索，商月取出曾经忽悠小狐狸的药，用命令的语气道：“喝了它。” 被摄魂引控制，雪星一举一动如同提线木偶，依言照做。 手里把玩着黄金打造的手铐，少女悠闲的模样仿佛回到了自己家，开口就直入正题：“我且问你，你的私库，存放在何处？” …… 次日，亲王雪星暴毙。 得知此事，雪夜大帝哀痛不已，命御医前往亲王府检验，最后却得出一个令天斗皇室颜面扫地的结论：精尽人亡。 消息传进太子寝宫，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千仞雪依旧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去。 “阿羽，御医真是这么说的？” 心腹阿羽认真点头，忍俊不禁。 “阿月，你干了什么？” 凌晨就已经脱身回到皇宫，刚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商月此时正面不改色地扒拉雪星的小金库。 她似乎没有听见千仞雪的问题，像寻宝一样整理东西：不记名储值卡一堆，房契一堆，地契一堆，甚至连养马场都有几处。 最后，在小皮箱的最里层，商月地惊喜发现了一张压箱底的宝贝：“金矿！他的私产里竟然有矿脉，还是金矿？！” 将金矿的文书递到小美人面前，商月着实有些激动：本座再也不是连小狐狸都养不起的穷光蛋了！ “说好的，私库归我对不对？这金矿最多分你一半哦。” 小财迷还记得分我一半，真是不容易。 千仞雪失笑，接过文书，翻看了几页，然后不得不和少女一起感叹：不愧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东西，私底下收敛的财富几乎赶上小半个国库。 眼见两人一起被金矿迷了眼，阿羽有些心痒，十分好奇地询问雪星亲王到底怎么回事。 “商月大人，御医的诊断，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从金魂币中抬起脑袋，少女露出狡黠的笑，朝阿羽招了招手，解释：“我往香薰炉里丢了些好东西，放大了补肾壮阳药的药性，变成了烈性春药……” “可是也没听说亲王府有侍女死亡呀。” “啧，霍霍女孩子干嘛，他的心腹兼贴身侍卫不挺好的吗，宽肩窄腰的，也没委屈他。” 阿羽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惊讶地捂住嘴，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目光中难掩震惊：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摆摆手，示意阿羽低调一些。只是雪星的身家有些过分地厚实，饶是商月也忍不住发出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天斗城的贵族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易子而食的惨剧。” 大笔财富摆在眼前，又有几人知道，自己曾经是个险些被流民下锅的小可怜？ “小美人，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天斗皇家学院的管理权。” 皇家学院掌握着帝国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将教育掌握在手里，武魂殿吞并天斗的大业就算迈进了一大步。 干得漂亮！ 然而看着一堆地契文书，商月突然想到，单凭自己恐怕无法接手雪星的私产，得有权有势的人出面才行。 “太子殿下，美人姐姐，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千仞雪突然浑身一激灵，有些不适应。但不可否认的是，面对商月撒娇般的语气，她心中十分受用，也没问什么事，大手一挥直接答应下来。 阿羽：昏君就是这么养成的。 “姐姐，记得帮我安排人，接手雪星的产业。”商月眨眨眼睛，将专业素养发挥到极致，根本不像前几天才凶了对方的样子，小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阿月：啊，我也想当昏君！ 第96章 下一站，极北 雪星死后，从前由他负责管理的皇室产业只得移交给他人，小美人身为太子，理应接管其中大半。 如今距离雪星身亡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小美人的太子之位逐渐坐稳，自己也已经在天斗城停留了两年，历练之旅该前往下一站了。 “月啊，你真的想好了，要去那鸟不拉屎的极北？” 一想到接下来要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月狐默默打了个哆嗦，即使有些吃不下去，也抱着最后一顿的心态继续胡吃海塞。 答应了一声，看见小狐狸埋头苦战的样子，商月微蹙眉心，忍不住出言制止。 “吃不下就别塞了，我给你带一些放魂导器里。” 猛地从餐盘里抬头，小狐狸大为感动，嗷嗷地叫唤：“月啊，本狐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温柔体贴了！和当初虐待狐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是吗？” 少女笑了声，不以为然。在对待身边人这件事上，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在意和不在意的区别罢了。 在水盆里洗干净污渍，小狐狸趴在窗台上晒太阳。 瞅着桌案边侧颜如玉的少女，月狐觉得她眼眸中总藏着一抹思绪，无论是喜是怒，都让人看不清。 “月啊，你不开心吗？” 往窗边瞥了一眼，商月没说话。没什么会让她特别开心，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开心。 今早离开皇宫后，先去了一趟武魂圣殿，不仅给武魂城报了平安，也给朔瞳留下一份修炼上清沧月诀的参考记录。 朔瞳仍然是那么懂事，不吵也不闹，抱着书册乖得不像个孩子，也没有惹过一点麻烦。 商月总是不自觉对她缓和语气，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的速度很有优势，等我回来之后，教你新的身法。” 小姑娘眼睛忽地亮起来，语气中带着雀跃：“我会努力修炼，以后成为像姐姐这样厉害的人。姐姐一路平安，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哎呀，不是狐说你，你在七宝琉璃宗告别的时候也太心狠了，小姑娘都哭了你也不哄哄。还有金主姐姐那里，你说走就走，好歹多说几句解释一下，日后才好相见不是？” 小狐狸指的是前些天宁荣荣抱着商月不让她走的事，以及今早商月丢下一句“我走了”就离开天斗皇宫的行为。 那一日在七宝琉璃宗，商月同宁风致解释说，她要出门历练，大抵要离开几年。有关上清沧月诀后续修炼的方法，以及可能存在的问题，都已经详细记录成文字，宁荣荣的功法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宁风致自然极力挽留。 然而商月心意已决，便不会被任何人影响，只是在离开前告知他们一声罢了。 宁荣荣拦在门前，先是撒娇后是恳求，委屈地抱着商月不让人出门，少女却只是淡淡垂眸，用这个年纪少有的凉薄语气说：“荣荣，松手。” 宁荣荣嘴一瘪，哭得梨花带雨。 商月冷静地释放出小狐狸，往对方怀里一塞，说：“哭，哭完了，我就该走了。” 小姑娘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当场愣在原地。 回想起宁荣荣的可怜模样，月狐幽幽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本狐早就说了，你就是个渣女。” 商月不置可否，仿佛别人说什么她都无所谓。 “我选的路我自己承担后果，旁人给出的建议只是建议，没有人会为我的未来负责，除了我自己。” 至于小美人，路都给她平了，剩下的看她自己的本事。 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本座也不会为任何人的未来完全负责。 …… 佣人撤走了餐盘，又在茶楼等了小半个时辰，暗红色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听商月说要离开天斗城，前往北方历练，冥妃自知没有资格阻拦，但言语间仍然有些犹豫。 “昊天宗的旧址和附属宗门我都已经查清楚了，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也有了眉目，你确定要现在走吗？” “查清楚了？昊天宗隐退后的位置你都能摸出来，这倒是比我预想中要快。” 虽然有些意外，但商月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 武魂殿和昊天宗的恩怨，大陆人尽皆知。这座宗门不可能像七宝琉璃宗一样被外力动摇立场，日后武魂殿和昊天宗之间必有一战。 正因如此，自己必须尽快变强。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冥妃问。 “不用，你留下。昊天宗的事先放一放，附属宗门等我回来再处理，我不在的时候，你暂且跟在太子身边，替我管理产业。” 自己手下的产业除了天斗城中的药铺，如今还有雪星的部分私产。 其实早已交给小美人一同管理，现在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迷惑视线，让冥妃忠心。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拥有魂圣修为，但过去的复杂经历导致她时常没有安全感，归属感更是淡薄。 自己此去短则数月，长则几载，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得留好后手，万一她被别的势力笼络去，损失将难以估计。 少女垂下眼眸，片刻后又扬起笑，带些意味不明的情绪蛊惑道：“原本想着，有你跟在身边，我也能睡得安稳些，可我又不放心把这些产业交给别人，只能交给你去做。” “冥妃，我此去归期不定，产业全数移交给你。你记得，即使跟在太子身边，也不要全然信任，涉及利益，妖魔鬼怪多得很。” 冥妃虽然猜出雪清河与武魂殿有脱不开的关系，却不可能知道，那副太子皮囊下其实是个女人。 将她放在小美人身边，既是对小美人的提醒，同时也是对冥妃的监控。 “全都交给我？” 少女说得认真，冥妃一时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前从没有人会让自己一个侍卫接手产业，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做好，单说这些涉及身家根本的东西，商月怎么敢全都交给自己管理？ 察觉到对方的想法，少女面不改色地说：“信任是相互的，你已经对我效忠，这些当然要交给你。” 第97章 极北雪域 极北之地，层云遮日，天地苍白。 积雪在风中狂舞，飘到人脸上，化成雪水，又转瞬成冰，仿佛是极北最独特的勋章。 白茫茫大地中，依稀可见成群的魂师身影，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深刻印记。 常年飘雪的地界，连雪松都被蒙上一层素白，然而那直挺挺指向天际的树木并不愿陷入背景般的朦胧，始终倔强地在雪原上伸展出绿色。 雪松下，素净的身影几乎融入大地，呈现出如冰雪般冷白的颜色。 少女白发银眸，挺拔的姿态像一棵小松，正是来到极北之地一年之久的商月。 十三岁的少女身高已经抽长到一米七左右，本就偏瘦的身体越发显得她身量高挑。雪原上北风几乎能摧垮一切，她眉眼间的锐利却未因风雪有丝毫衰减。 若不主动坦白，几乎没有人能够通过外表看出她的真实年龄。 少女脚边还有只银白色狐狸，此时正双爪抱着一只羊腿啃咬，奈何这滴水成冰的地方早就把肉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它险些磕碎了牙，那羊腿儿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月狐气冲冲地将羊腿一甩，前爪蹭着积雪擦洗干净，主动回到少女身体中，开始用精神力哀嚎：“月啊，咱们都在这里待了一年了哇，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猎杀完魂环就走。” “真的？”小狐狸惊喜道，“你终于选好魂兽了？” 商月应了一声。 武魂殿的魂兽图鉴几乎囊括了大陆上绝大部分魂兽，唯独这极北之地的情况不甚清楚。 关于此地魂兽的相关资料，有些还算详细，有些却十分笼统，想来与环境极端恶劣，难以深入探索有关。 冰封万里，雪落如棉，即使以武魂殿的人力和物力，想要将这里完全查探清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这也正是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如今大陆上规模最大的魂兽森林当属星斗大森林，其次是落日森林。这两大森林里有什么魂兽，只要不是极其罕见的，自己心中大致都有数。 不过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太满意。 太寻常的，用几次就被人看出底细，不好。 相比之下，这极北之地雪原广袤，其中或许有些并不广为人知的存在，说不定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魂兽。 虽然至今还没有给武魂附加新魂环，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 在这里待了一年，自己时而跟随猎杀魂兽的临时队伍一起行动，时而独自在冰原上探索，见识到不少书本上没有的魂兽，也选定了几种作为魂环备选。 如今心法终于进入第八重，也是时候让魂力修为更进一步了。 …… “组队猎杀防御型魂兽，魂宗以上，还差三人！” “组队猎杀速度型魂兽，全员魂宗，来一位魂王！” 大陆上除了天然的魂兽森林，还有一些人为圈养魂兽的地方，然而前者太过危险，后者需要申请手令才能进入。 极北之地不受任何人类势力管辖，虽然危险系数并不比魂兽森林低，但对于大陆北部的魂师来说，这里的魂兽不仅种类丰富，还不需要繁琐的申请流程。 只要不过分深入，组团猎杀魂兽，也未必真的那么危险。 于是每隔一段距离，雪域边缘都会有一处类似集市的地方，或是售卖一些武器、护具、食物，或是收购魂师带回的兽皮兽骨，同时也是魂师临时组队的地方。 虽说是集市，商贩们却不怎么吆喝，反倒是魂师中气十足的声音此起彼伏。 比如说，身边这位大兄弟。 “猎杀冰翼雪龙，魂王以上，魂帝更优，还差一位！报酬丰厚，报酬丰厚，再来一个！！！” 正在掏钱的手一顿，商月暗自思索，是不是自己给多了，这吆喝的兄弟也太有激情了！ 但事先已经讲好价，也约定好先给三成定金，队伍都快组成了，这个时候反悔也不合适。 无所谓了，反正手里有座矿。 自己看中的那只雪龙修为还不太确定，但应该在五万年以上。雪域温度极低，实力多少会有些受限，先前在落日森林的遭遇也算是前车之鉴，应该再谨慎一些。 “商月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五万年的龙属魂兽，你可想清楚了？” 队伍中唯一一名魂圣是位中年男性，武魂极域猎隼，复姓欧阳，是这次猎杀魂兽的主力之一。 “欧阳大哥，这定金都付了，马上要进雪原，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心里有数就好。”闻言，欧阳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五万年的魂兽，一名魂圣单独对上也会有些吃力。欧阳看了看周围的几人，除了雇主商月，还有一名魂帝和三名魂王，心情没那么紧张，却也不算轻松。 这商月看起来也不像是能获取第七魂环的样子，也不知道要五万年的魂兽做什么。 不过她给的报酬倒是不少，干完这一次也能好好休息个把月。费点劲就费点劲，要是再来个魂帝就最好不过了。 “你们还缺一个？” 英气十足的声音穿透过来，即使在嘈杂的环境中也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顺着声源的方向，商月看见一个女人。对方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白色长发，整齐地收拢在一起，扎成马尾。只是对方的眼瞳是深色的，五官带着久经风霜的锐利，剑眉星目，远望也能感受到她的一身正气。 一看有戏，负责吆喝的大兄弟主动上前攀谈，然而没说几句话，面上就有些为难。 “那个，大家伙，这位，额，有点特殊……” 意识到对方不是负责人，女人往队伍中扫了一眼，目标明确地走向商月。 “我的魂力是七十级，想和你们一起组队，但我也需要获取一枚魂环，所以……” “所以？”商月挑眉，示意女人把话说完。 “我需要一只两万年左右的魂兽作为第七魂环，现在只有你的队伍中有魂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加入进来？” 第98章 星罗武将龙凌云 “我凭什么答应你？你有这个耐心，不如多等半天，再组一支队伍。” 猎杀万年级别的魂兽，对整支队伍消耗都很大，更何况还是在冰天雪地的地方，商月没有答应。 “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你需要的魂兽年限不会比我高，我可以先帮你获取魂环，然后再找我的魂兽。” 说着，女人又想起队伍中的其他人，语气依旧沉稳：“她支付的雇佣金你们五人分，我不参与，而且会另付一份，按照她出的价格，翻倍。我要的魂兽也是龙种，对你们来说，不会太过麻烦。” 女人的实力本就不俗，又愿意支付高额报酬，无论是魂圣欧阳还是其他四人，都有些心动。只是商月作为雇主不发话，他们也不好直接答应。 “我要提醒你两点，第一，我要的魂兽修为不会低于五万年，无论先获取谁的魂兽都不简单。第二，我支付的雇佣金是平均价格的三倍，在这个基础上再翻一倍，你确定？” 女人的瑞凤眼有一瞬暗沉，似乎在思考。然而她很快垂眸看向少女，微微挑眉，“我确定。” 七十级的魂师愿意加入，其实也是件好事。商月没有继续阻拦，抬起一只手，示意女人和其他人商议。 “我可以先支付一部分定金，几位能否辛苦些？我的时间不算充裕，怕是很难再等一支合适的队伍。” 谁会跟钱过不去？欧阳等人毫无意见，只等商月点头便连声答应。 …… 女人名叫龙凌云，来自星罗帝国。 队伍中只有两名女性，休息时不免会离得近些。观察到对方手上生长的薄茧，联系女人特别的气场，商月意识到，这人很可能是星罗的军人。 师父隐隐有扩张武魂殿的意思，小美人在天斗卧底也是为了拿下天斗帝国。 冥妃已经查到昊天宗附属宗门的位置，除了力之一族在北方，另外三座宗门都位于星罗帝国。 自己在北方待了许久，无论是从环境考虑，还是为了日后筹谋，都需要一个和星罗有关的突破口。 “凌云姐姐是星罗人，怎么会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星斗大森林不是更方便？” 看着凑过来的白发少女，龙凌云笑了笑，似乎已经察觉到话中的目的。 “我的武魂是狐龙，极北的魂兽更适合我。而且，小姑娘，我比你年长二十岁，你该叫阿姨。” 对方顺手就摸了自己的骨龄，商月没有拒绝，却没想到这人突然来这么一句。她面不改色地笑道：“二十岁而已，凌云姐何必把自己说老了。” “我有个妹妹，性子倒是和你像，名字也有缘，她叫狩月。” 龙凌云，龙狩月？这一家子这么狂？ 时间有限还专程跑到极北来，看气势也不像是别人刁难过，难道是星罗那几个有名的武将世家之一？ “我听说，星罗边境有龙九子镇守，九人是亲兄妹，出身星罗龙家，在两国边关有‘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之称，凌云姐莫非和那个龙家有关系？” 女人笑了，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锋芒，笑容也遮掩不住周身气势。 “我行二。” 龙家九子之二，龙凌云，星罗的武将。 盯着女人的脸，商月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很久没有转得这么快过。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做好决定：送到眼前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这个人必须拿下！ 果然，人就该多出门走走，指不定哪天运气就来了。 “姐姐，你看我怎么样，能不能参军？” “你也是星罗人？” 少女摇摇头，开始声情并茂地重温幼年，尤其是被流民抓走的经历。 在女人有些愕然的目光中，商月用无辜可怜又真诚的语气道：“姐姐，我自小就没了家，哥哥和姐姐跌跌撞撞地把我养大，要不是有好心人出手相救，我早就成了一锅肉汤。” “一想到两国摩擦不断，年年有如我一样的孩子遭难，我就会在心里想，这大陆什么时候能彻底太平。听说星罗军力强大，若是哪一日能一统大陆，是不是就不会再打仗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国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哪国愿意要我，姐姐，我跟你走好不好？” 出身于武将世家，年少从军，龙凌云心中常存一股正气，最见不得百姓疾苦。眼前的少女又和自己有缘，一头白发比家中的妹妹更像亲妹妹，声泪俱下的模样让她不禁有些心软。 “那你哥哥和姐姐呢？” “三岁那年和他们走丢了，两个爷爷把我捡回了家，可是他们现在年纪大了，顾不上我。” 和妹妹失散的邪月和胡列娜：唉，月月一走这么些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年纪大了顾不上孙女”的月关和鬼魅：阿嚏！一定是月月想我了，乖孙女你何时归家啊…… 龙凌云沉吟片刻，虽然心生同情，却还保留着一分警惕，“小姑娘，你看着可不像无家可归的模样。” 且不说召集队伍时的三倍雇佣金，单看这白净的样貌就不像是吃过苦的。 商月幽幽地叹了口气：“爷爷们膝下无子，把我当成亲孙女养大，吃穿住行都紧着最好的。一年年过去，他们生怕日后没有人照顾我，虽然舍不得我离开，却也只能让我出来闯一闯，说不定就能和故人重逢呢？” “可是我至今没有做成一件像样的事情，怎么有脸面回去见他们？” 少女说得真诚，没有一句假话，只不过颠倒一下顺序，改变一下措辞，听在女人耳中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 龙凌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无声安慰。 “跟我走也好，可是，军中条件艰苦，你年纪还小，怕是坚持不下去。而且你已经被人收养，想要参军也要和家人商议过才是。” 第99章 捕捉魂兽，冰翼雪龙 “五万年魂兽，是你的第四魂环？” 震惊之下，龙凌云没有收住声音，将欧阳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定定地看了两秒，她不知道该说合理还是不合理，只觉得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而她远比自己想象中渺小。 常年镇守边关，修炼速度被拖慢了不少，但自己也在去年突破到七十级，只不过今年才有时间脱身前来极北。原以为在这种条件下，三十二岁达到魂圣修为已然超越了世上绝大多数魂师，可这十三岁的小姑娘怎么就魂宗了？ 魂宗的魂环怎么就五万年了？ “你这些魂环，都是多少年限，怎么看起来颜色这么深？”女人的声音已经不如方才沉稳淡定。 摆手示意欧阳等人不要紧张，这边没什么事。商月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在雪地上写了三个数字：六、六、七。 盯着那几个字，龙凌云突然想到，这小姑娘说的其实是五万年以上的魂兽，并非五万年魂兽。她有些动了心思，想把这个好苗子带回去，如此一来，用不了多少时候，边疆又能多一位少年将军。 可是，她还这么小，比自己从军的年纪还要小，还是再等等，再观察观察。 几乎所有人都会在看到商月的魂环时提出质疑，认为正常人类不可能承受如此庞大的力量，龙凌云也不例外。 对此，商月只说了一句话：“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个意外。” 如果没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又凭什么能活到今天？ …… 在组队之前就已经确认过目标魂兽的位置，商月和龙凌云、欧阳等人抵达雪山时，天边罕见地出现了太阳。 然而即使是阳光也无法融化极北之地的冰雪，地面散发的寒气反倒比往日更加刺骨。 阳光的存在大抵只是为雪山蒙上一层金纱，让屹立在冰原上的山石显得更加巍峨神圣。 在这座外表神圣的雪山脚下，有一种冰翼雪龙。 这种龙并非五爪盘龙，外形更像背生双翼的巨大蜥蜴。身长三米开外，龙瞳恰似一对幽蓝宝石，周身覆盖着深蓝色鳞片，背后那双巨大的骨翼仿佛冰晶堆砌。 从巨石后探出脑袋打量片刻，欧阳出声询问：“商月姑娘，是这一只吗？” “不是。”商月的回答毫不犹豫，“这只修为还不到三万年，不是我看中的那只。” 自己先前选中的那只体长已经接近十米，远比这只半大的雪龙威武健壮。 “那、那这只，作为龙姑娘的第七魂环怎么样？冰雪属性的龙种，应该合适？”欧阳试探着说了一句，但还没等龙凌云回答，他又尴尬地看向商月。 出发前原本说好了，要先给商月捕捉魂兽。可是这都遇上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龙凌云的目光在雪龙身上停留了许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中透露着满意。 观察到女人的面色，商月顺势卖了个人情，对欧阳等人说：“那先帮凌云姐拿下这只，多一名魂圣，再捉下一只也轻松些。” 因为时间确实有限，龙凌云没有推辞，认真道了声谢，从魂导器中取出一把长剑。虽然不是武魂，但手中拿一把武器已经成为她的习惯，用了几十年的随身佩剑，比武魂还要顺手。 商月突然顿住了。 曾经自己也喜欢用剑，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武魂城几乎人人修习武魂，冷兵器反倒只能在那些护殿骑士手里见到。 活了十几年，这辈子还没摸过一把剑。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剑，目光一时有些移不开。 商月想伸手，又觉得有些冒昧，只好按下心中的悸动，打算等猎杀完雪龙再跟人打个商量，看能不能上手试试。 龙凌云察觉到身边的目光，也没回头，用剑鞘点了下少女的手臂，提醒：“留神。” 欧阳和另外四人已经释放出武魂，商月身边也多了只白狐。 雪龙是给月狐的第四魂环准备的，至于月刃的魂环，她另有打算。 虽然小姑娘魂环年限奇高，但毕竟只有三环，龙凌云有些不放心，嘱咐道：“你保护好自己，若是危险就不要上前，我们去就够了。” 作为雇主，给的钱也不少，即使商月不出力，欧阳等人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五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跟年轻的姑娘计较。 抬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商月用精神力锁定雪龙，直截了当地说：“我的魂技主控制，等它受制，你们出手。” 话音未落，风铃声已然悠悠回荡在山脚下，欧阳等人不明所以，却见不远处的冰翼雪龙渐渐停止动作，仿佛原地打起了盹。 “我去压制住它，龙姑娘，你趁机动手。” 意识到控制魂技起了作用，极域猎隼长啸一声，已然闪向前方。第七魂环亮起，欧阳化身成一只翼展达到七米的巨型飞鸟，凌空扑向雪龙。 龙凌云迅速跟上，身后出现一只通体雪白的五爪盘龙。 白龙龙身纤长、龙爪遒劲有力，但背脊上却生出一对布满绒毛的白色羽翼。 奇怪，五爪盘龙基本不生羽翼，这人的武魂怎么和蜥蜴龙一样长了翅膀？ 第三魂技锁魂铃发动，商月分神控制住冰翼雪龙，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 队伍中的一名魂帝与三名魂王也先后上前，绚丽的魂技接二连三释放。在武魂真身压制下，三米多长的雪龙也如幼龙般失去反抗能力，滚烫的龙血流落，在体表凝聚成红色水晶般的痕迹。 龙凌云纵身腾跃到龙首上方，长剑对准雪龙脖颈。 然而就在剑身刺入的前一秒，雪山前凭空出现一股飓风，刹那间冰雪呼啸，方圆百米仿佛陷入一座极寒领域！ 无论是龙凌云还是欧阳的武魂真身，都仿佛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突然停止了动作。 商月刚从巨石后起身，又被迫退回原地。 视线被风暴遮蔽，精神力向四周铺开，却听半空炸响一声龙吟。声浪如滚雷阵阵，仿佛雪山苏醒，古神长吟！ 第100章 外附魂骨，雪龙骨翼 雪花如大朵棉絮，被风旋卷入半空，冰晶在寒风中高速旋转，化作锋锐的冰刃。 呼啸声与龙吟交杂，暴风雪中现出一对纯白骨翼。 那是一只远比地面的雪龙更加庞大的存在，十米上下的身躯如一座微型雪山，除了蓝宝石般的龙眼，以及背脊处连接骨翼的冰晶，这只魂兽已然化作名副其实的雪龙！ 龙首上喷吐出两股极寒龙息，欧阳的武魂真身上瞬间凝结出一层霜雾，被雪龙俯身冲撞，极域猎隼顿时如风筝断线，径直倒飞出去！ 巨石后，银眸睁开，商月看着精神力传回的画面，很快意识到：这只才是自己看上的雪龙！ 怪不得同一个地方会出现两只雪龙，原来是一起的。 猎隼从头顶飞过，少女骤然化作七道妖紫幻影，闪身闯入风暴正中！ 三枚魂环依次亮起，分神、摄魂、锁魂齐出。风铃声阵阵仿佛与寒风交响，外附魂骨摇曳出瑰丽幻影，妖紫与雪白共舞。 上清沧月诀进入第八重者，可短时爆发三倍移速。 将莫名僵直的女人推离龙首，顺手接过长剑，巨龙自头顶压下，商月却不躲不避。 分身与本体同时发动第二魂技，银眸闪现幽蓝色火光，赤魇鬼面枭带来的摄魂技能释放。七道身影共同凝望巨龙双眼，在逐渐被压缩的空间中争分夺秒。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过后，少女与巨龙之间只剩下不到两米距离。本体镇静地从幼龙身上滑下，落地的刹那抗住身体惯性，回身一剑，银锋没入巨龙腹中！ 巨龙的修为并不比鬼面枭逊色，商月无法操控它的行为，只能让它陷入短暂僵直。 骨翼停止挥舞，雪山前的龙卷顿时消散，雪花簌簌飘落，巨龙轰然砸在地面。 龙血溅在脸上，尚且温热，却又很快凝固成冰。 二、三魂技对魂力的消耗很大，来不及交代旁人，六道分身一拥而上，目标明确地攻向巨龙骨翼。 因为月狐还没有极其有效的攻击魂技，也无法动用魂骨，商月本体蓄力魂技，六道分身则凭借自身武技折断巨龙双翼。 “碰、碰、咔——” 此起彼伏的碎骨声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欧阳被撞飞出去，离得最近的就成了龙凌云和另外一名魂帝。 眼见雪龙的风暴领域消散，两人立刻发动第六魂技，与商月发动的银月劫一起形成三方压制，合力破开了巨龙的防御！ ----------------- 啊啊啊卡点了，给宝子们表演一个滑跪qaq，重复部分稍后替换，明早刷新一下就是正常章节，不会影响正常字数 正在码字替换g，宝子们早点睡，晚安~ ----------------- 雪花如大朵棉絮，被风旋卷入半空，冰晶在寒风中高速旋转，化作锋锐的冰刃。 呼啸声与龙吟交杂，暴风雪中现出一对纯白骨翼。 那是一只远比地面的雪龙更加庞大的存在，十米上下的身躯如一座微型雪山，除了蓝宝石般的龙眼，以及背脊处连接骨翼的冰晶，这只魂兽已然化作名副其实的雪龙！ 龙首上喷吐出两股极寒龙息，欧阳的武魂真身上瞬间凝结出一层霜雾，被雪龙俯身冲撞，极域猎隼顿时如风筝断线，径直倒飞出去！ 巨石后，银眸睁开，商月看着精神力传回的画面，很快意识到：这只才是自己看上的雪龙！ 怪不得同一个地方会出现两只雪龙，原来是一起的。 猎隼从头顶飞过，少女骤然化作七道妖紫幻影，闪身闯入风暴正中！ 三枚魂环依次亮起，分神、摄魂、锁魂齐出。风铃声阵阵仿佛与寒风交响，外附魂骨摇曳出瑰丽幻影，妖紫与雪白共舞。 上清沧月诀进入第八重者，可短时爆发三倍移速。 将莫名僵直的女人推离龙首，顺手接过长剑，巨龙自头顶压下，商月却不躲不避。 分身与本体同时发动第二魂技，银眸闪现幽蓝色火光，赤魇鬼面枭带来的摄魂技能释放。七道身影共同凝望巨龙双眼，在逐渐被压缩的空间中争分夺秒。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过后，少女与巨龙之间只剩下不到两米距离。本体镇静地从幼龙身上滑下，落地的刹那抗住身体惯性，回身一剑，银锋没入巨龙腹中！ 巨龙的修为并不比鬼面枭逊色，商月无法操控它的行为，只能让它陷入短暂僵直。 骨翼停止挥舞，雪山前的龙卷顿时消散，雪花簌簌飘落，巨龙轰然砸在地面。 龙血溅在脸上，尚且温热，却又很快凝固成冰。 二、三魂技对魂力的消耗很大，来不及交代旁人，六道分身一拥而上，目标明确地攻向巨龙骨翼。 因为月狐还没有极其有效的攻击魂技，也无法动用魂骨，商月本体蓄力魂技，六道分身则凭借自身武技折断巨龙双翼。 “碰、碰、咔——” 此起彼伏的碎骨声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欧阳被撞飞出去，离得最近的就成了龙凌云和另外一名魂帝。 眼见雪龙的风暴领域消散，两人立刻发动第六魂技，与商月发动的银月劫一起形成三方压制，合力破开了巨龙的防御！ 二、三魂技对魂力的消耗很大，来不及交代旁人，六道分身一拥而上，目标明确地攻向巨龙骨翼。 因为月狐还没有极其有效的攻击魂技，也无法动用魂骨，商月本体蓄力魂技，六道分身则凭借自身武技折断巨龙双翼。 “碰、碰、咔——” 此起彼伏的碎骨声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欧阳被撞飞出去，离得最近的就成了龙凌云和另外一名魂帝。 眼见雪龙的风暴领域消散，两人立刻发动第六魂技，与商月发动的银月劫一起形成三方压制，合力破开了巨龙的防御！二、三魂技对魂力的消耗很大，来不及交代旁人，六道分身一拥而上，目标明确地攻向巨龙骨翼。 因为月狐还没有极其有效的攻击魂技，也无法动用魂骨，商月本体蓄力魂技，六道分身则凭借自身武技折断巨龙双翼。 “碰、碰、咔——” 第101章 大雪崩山 巨龙修为已经超过七万年，若非少女身上也有魂骨加持，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拿下，爆出魂骨也在情理之中。 可在它之前出现的小龙竟然也爆出一块魂骨！ 哪怕小龙拥有五六万年修为，这概率也称得上一句罕见，完全无法用走运形容。 简直是天上掉魂骨！ 这要是还不动手，实在对不起这当头鸿运！ 欧阳在背后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跟自己一起动手。只要拿下这两个女人，且不说魂骨到手，她们身上的魂导器里恐怕还有一大笔金魂币！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商月仍然忍不住冷笑，暗道一声：找死。 抬手握住魂骨，凭借对龙属性魂兽的了解，龙凌云脑海中浮现“龙有护心鳞”五字，她意识到，这应当是一块外附魂骨，护心龙骨。 现在并不是欣赏魂骨的好时候，龙凌云上前几步，走到商月身边。女人一身气势饱含威严，只是充满正气的面色却带上了些冷厉。她将少女挡在身后，即使面对修为高出自己的魂圣也不见怯懦。 “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动手，可不是明智的选择。诸位若是看上了我手里的魂骨，大不了离开雪原，我们打一场，谁赢了，这魂骨就归谁。” 欧阳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可心思一旦动了，欲望是无止境的。他现在不仅想要护心龙骨，也想要方才那一对骨翼。 “那商月姑娘的呢，不如也和龙姑娘一样，我们比武定胜负？” “呵，我杀的龙，我拿到的魂骨，凭什么给你？”圆滑处事不代表要忍气吞声，商月自问，她从来不是个受了气还像个软包子的性子，是她的就是她的。她当然有把握打败对方，可她凭什么拿自己的东西作赌注？ “一群壮汉欺负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要打我跟你打，扯上她，你好意思？”龙凌云说话也毫不客气。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欧阳神色倨傲，做了个进攻的手势。就算有魂骨又怎么样，威力越强消耗越大，方才已经连着用过两次，她一个魂宗又能使多少次？ 反倒是他们一直在恢复魂力，如今魂圣、魂帝、再加三名魂王，弄不死这俩女人就是见鬼了！ “第七魂技——” 身上魂力狂涌，欧阳周身开始出现极域猎隼的庞大虚影，隐隐有利刃一般的尖啸声划破空气。与此同时，龙凌云身后的白龙也发出一声龙吟，比冰翼雪龙的咆哮声更多了几分威严。 商月不语，只是干净利落地劈出一道银锋，银月弦刃裹挟着真正能撕裂气流的爆鸣声，迅捷又锋锐，三尺银光直奔男人下丹田！ 五万年的第七魂环与六万年银月狼魂骨，孰胜孰败毫无悬念。 你不防御，就别怪我打断蓄力。 当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带上了错愕。 没有人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女人下手如此狠毒，他们也从未见过，有人竟然会在斗魂中打断对手蓄力。 不是应该双方各自发动技能，然后拼一把绚丽的魂技吗？ 不是应该两名魂圣释放武魂真身来一把巅峰对决，然后他们这些魂力低下的魂师缠斗在一起吗？ 这是谁家的小辈，懂不懂规矩，能不能把魂师之间的尊严和荣誉当回事啊！ 回应他们的，是被迫消散的猎隼虚影，以及年轻女子唇边毫不掩饰的戏谑微笑，带着玩世不恭的风流意气。 她像是一众朝圣者里的逆行人，自雪山之巅走下，穿越了时间的荒芜，再也没有什么规矩能够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亦正亦邪，放纵不羁。 比起几个男人，龙凌云才是最惊愕的那个。 武将世家培养出的女将军行事向来正派，一身浩然正气既是自我约束，也是世家骄傲，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顽劣小辈。 商月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一味地在脑海中夸赞美人师父：师父给的魂骨就是好用！怪不得肯让我溜出武魂城，几乎不需要蓄力的单体攻击型魂骨简直是攻敌利器！ 锁魂铃响，通体雪白的有翼巨龙缓缓具现。 虽然有些违背了心中的原则，但形势比人强，龙凌云并没有因为对方战力受损而放弃凝聚武魂真身。 这几人明显是要杀人夺宝，在生与死面前，什么规矩道义，见鬼去！ …… 白龙在雪山前搅动风雪，威严低沉的龙吟声仿若山神降临。 寒风掀翻冰翼雪龙的尸体，商月面不改色地在龙腹中取出长剑。已经死亡的雪龙逐渐变得僵硬，血液也被冻结，可是长剑却像是没有受到阻力般，被她轻而易举地抽了出来。 不是力气大不大，是这剑……即使放在上一世，也是一把可遇不可求的宝剑！ 突然又想起雪龙身上的防御力，她眼中更多了一抹惊奇。 即使腹部防御力薄弱，但雪龙的护体魂力还在，这一把连魂技都不是的铁器竟然能破入巨龙的身体，难道是藏书阁记载中的攻击型魂导器？ 精神力监视着身后的局面，商月此时远比得到魂骨兴奋，她甚至想用方才得到的外附魂骨去换这把宝剑。 可是剑身上铭刻着“凌云”二字，无疑说明这是龙凌云的随身佩剑，就像上一世剑客的本命剑，几乎不可能赠予旁人。 商月心中闪过遗憾。 丹田受创，欧阳无法凝聚武魂真身，余下几人加在一起也不是白龙的对手。 龙凌云显然见惯了杀戮，在对方表露恶意后便没有一丝犹豫，雪地上接二连三出现鲜红血迹。 注意力从长剑上离开，商月看向垂死挣扎的男人，正要补一刀了结，却见他提起一口气力撞向雪山。 “一起死！” 西域猎隼展开双翼，逐渐凝聚的光团灿若星子，扰动周遭气机疯狂汇聚！ 轰隆隆—— 如同闷雷轰然炸响，雪层被颠起又落下。似白蟒般翻涌的雪流碾过松林，裹挟着雪山冻土倾泻而下！ 撼天动地，大雪崩山！ 第102章 绝处逢生 轰鸣声在头顶震颤，地崩山摧般的声响震得耳膜生疼，仿佛整座山脉都在翻腾。 魂圣自爆产生的冲击力远比他的魂技强大，那是所有魂环魂力压缩到一起施展的最后一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引动积雪崩塌！ 在场没有人能抗住魂圣自爆带来的伤害，也无法撼动屹立了千万年的雪山，两者碰撞产生的后果无疑是恐怖的，哪怕是商月此时也只有一个想法。 快逃！ 有多快跑多快！ 自身融合魂骨需要的时间远比给月狐附加魂环的时间要久，还没来得及融合骨翼，商月此时最快的速度便是心法步入第八重后能够爆发出的三倍移速。 可是人类的速度如何与高山滚雪抗衡？ 冲击力余波横推而来，体内气血骤然翻涌，内力运转出现迟滞，速度骤降！ 耳畔的风声败给了滚雪声。 …… 千钧一发时，阻止对方自爆反倒成了错误选择。 如果在欧阳撞向雪山的第一时间跳跑，武魂真身状态下的白龙完全可以逃出生天。可是世上没有如果，男人刻意选好了时机，饶是龙凌云速度再快，最终也是一线之差。 白龙真身被冲击力震散，女人凭借超乎常人的反应力甩出一件防御护盾，在武魂消散的瞬间挡在本体前，才勉强没有当场死亡。 被冲击力掀飞出去，余光看见同样被卷入雪流中的白色身影，龙凌云毫不犹豫地将人护在了怀里。 自十五岁起便戍守边疆，守护百姓、保护弱小是她铭刻在骨血中的责任与担当。 在这极北之地遇见和自己相似的白发白衣，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在她心里，幼失怙恃的商月还只是个孩子，比她最小的九妹还要小。哪怕自己葬身雪山，她也想让这个小姑娘多一分生机。 商月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善意，以命换命，完全无私，不求回报，竟然会出现在一个相处不过一天的陌生人身上。 不是因为自己有多特殊，是因为这位将军，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 被雪层吞没只在瞬息之间，但她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死在这儿？ 立即驱动狐尾魂骨，六道硕大的紫色狐尾将两人包裹进去。魂力和内力同时流转，银白色光芒与妖紫狐尾共同作用，在高速翻滚的身体外形成保护层。 雪山脚下本就是个斜坡，被移动的雪层裹挟着移动，不出片刻就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 等到移动的速度终于降下来，身下的积雪却开始迅速消失，刺骨的冷意贴上脊背，白雪簌簌地下陷，然后融化。 突然被人转换了位置，商月在狐尾包裹的缝隙中看见了水流。 高山积雪融化，雪山不远处确实有河道流过，但是……劫后余生的兴奋还未升起，脑海中已经复原出河道的走向。如果没有记错，这条河道会流经断崖！ 已经无暇考虑河道为什么没有被冰封，刚刚平稳下来的速度骤然加快。像是在印证心中的想法，压在身上的厚重雪层突然向一侧坠落，而她们的身体也发生了倾斜！ 落差数百米的断崖已经不是简单的瀑布，如果从这里坠落下去，受到的水面张力堪比撞上铜墙铁壁，瞬间就能粉身碎骨！ “松开！” 龙凌云也发现了此时糟糕的状况，立刻让商月松开狐尾。 幸而她们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杀手，在极端条件下尚能保留部分理智。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在分离的瞬间抓住了河道中的石头。 可是河面上持续飘来积雪，很快在石块前堆起雪墙。厚实的御寒外衣吸足了冰水，在水流的冲击力作用下像沉重的铁甲。 石块已经被冲刷得光滑无比，根本无法让她们与多重压力对抗。 意识到无法再坚持多久，龙凌云沉声道：“二十米左右有处洞穴，敢不敢赌一把？” 先前在寻找魂兽时来过这里，商月也记起断崖上的有处凹陷。虽然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路，但空间应该足够二人容身。 “这不叫赌，这叫换条路。” 用精神力确认过洞穴的位置，保证内力能够正常运转，商月摸出一把匕首，扎进石壁缓冲下坠的速度，先一步坠向下方。 饶是再冷静，这种疯狂的求生方式也让心脏开始狂跳。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随时做好准备释放月狐分身。 不是她不想用月刃，且不说武魂只能在同一时间释放出一个，身上沉重的衣袍也使行动大幅受限。 积雪堆在河道上像堵墙，仅仅是左右移动都无比艰难。 下降了十米左右，月狐第一魂技释放，六道分身排成一列，分别抓住上方身体的脚腕，连成一线。 本体与最末端的分身调换，洞穴已然出现在身边。 第103章 狐龙武魂，洞穴探险 血红色光点一对接着一对，仿佛暗夜中的红色星海。在呼啦啦的翅膀扇动声中，一群黑色红眼蝙蝠自洞穴深处飞出。 仅仅是身体都有成年人两个手掌大小，展开的翅膀更是身体大小的数倍，如狂蜂乱涌，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知道不可能这么顺利，却没想到现实比自己预料中还要恶心。 石壁内的通道高度不过两米，左右宽度也不到一米半，大约是一扇门的大小，哪怕是独自施展起来都有些受限，更别说使用分身。 血红光芒迅速逼近，翅膀每扇动一下都像是在倒计时，腐臭气息顺着气流飘到面前，狭隘的空间中却突然升腾起大片寒气。 咔、咔—— 极寒雾气不断涌出，在接触到石壁的瞬间凝结出冰霜，商月加大魂力输出，清晰的冰层凝结声一路蔓延到洞穴深处。 这是冰翼雪龙带来的第四魂技，极域冰息。 效果与雪龙出现时喷吐的龙息类似，白色霜雾能将触及的物体瞬间冻结，同时冰封魂力流动数秒。以月狐目前的魂环数量，冰封魂力的效果可以持续四秒，但冰层不会自行融化。 蝙蝠形冰块纷纷坠落，砸在石洞地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只可惜极域冰息的制敌之处在于冰封魂力流动，凝结的冰层并不够厚重，无法将洞口冰封。 几乎没有停顿，捡起地上浸满了冰水的棉袍，挥手一甩，铺展的大小勉强覆盖了大半个洞口。外袍被寒气侵袭，很快凝结成一道厚度在五公分左右的冰墙。 得益于内力的治愈效果，商月自身的状况恢复得差不多，先前猎杀雪龙消耗的魂力也因为融合第四魂环完全恢复。 虽然刚释放过两个魂技，但魂力还有三分之二以上，除了冷了点，整体状态还算良好。 龙凌云的状况就有些糟糕了。 距离爆炸源过近，免不了被冲击力震伤腹内脏器，哪怕用内力给她治伤，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的。 现在没功夫和一群蝙蝠计较。 想了想，虽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她还是把女人又冷又硬的外袍脱了。穿着难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给冰墙加固。 还有就是，很好奇这种修习正统武艺的人，身体素质和自己这个杀手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看着并不壮，但按照她的说法，十五岁从军，至今十八载，腹肌应该有的？ 本座哪里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要给人治伤罢了。 “哇哦，月啊，你可真是继承了沧月门的优良传统~” 商月没有收回月狐武魂，小狐狸瞥见她的动作，故作惊讶地叫唤了一声，又开始在少女耳边碎碎念：“也不怪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之常情嘛……” “呵，传统？” 淡淡地笑了声，商月没有反驳它，反倒是面不改色地说：“这可不是本座变态，见过那么些零零碎碎粘粘糊糊难以形容不堪入目的尸首，换你，你也喜欢看美人。” “美人就算是死，也比旁人死得好看些。” 思索两秒，小狐狸煞有其事地说：“有道理。” 给人治伤消耗的是内力，与魂力是两种力量体系。许是觉得有些冷清，商月便任由小狐狸窝在腿边，没有将它收回体内。 “月啊，你好歹穿几件衣服，这样单薄会着凉的。” “还湿着，怎么穿？” 如今救人都费劲，哪儿还有多余的内力烘干里衣。但小狐狸的话并没有错，内侧一道冰墙，外侧一道水帘，可真是个……冷藏保鲜的好地方。 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女人终于醒了。 商月再也忍不住，从魂导器里翻出一堆御寒的冬衣，直接把自己埋进衣服里，开始用内力给身体回温。 小狐狸露出一个饱含同情的目光：可怜的孩儿啊。 龙凌云幽幽转醒，混沌的意识和僵化的身体都是死了一遭，又被人生生给拽了回来。目光环视周围，她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向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龙凌云声音虚浮：“你救了我。” 自己要冻成冷鲜肉了，商月哪里还顾得上管她，连根手指都懒得抬，只想快点烘干衣服，用外衣和斗篷把自己裹成人形肉粽。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如非必要，以后这极北是再也不想来了！ 又是雪崩又是悬崖，随便一个洞穴里都有黑蝙蝠，烦死了！ 极北的白天很短，折腾许久，天色早已昏暗。微弱的光线又被水帘阻挡，里面早已漆黑一片。 凭借上清沧月诀第八重的修为，商月的视力并不受黑夜白天影响。不过石洞里出现一点亮光，她还是很乐意的。 狭小的空间内挤进一条白龙，幽蓝色火光将石壁照亮。 体内的魂力还有一半左右，龙凌云缓缓起身，掌心也多了一团蓝焰。 “你的武魂不是雪龙？” “不是，是狐龙。”龙凌云温声解释，“龙家的武魂一向是五爪盘龙。只是我们家族的武魂品质到底比不上位列上三宗之一的蓝电霸王龙家族，我的武魂受到母亲武魂的影响，发生了一些变异。” “那你母亲的武魂，难道是白狐？” 龙凌云点了点头，又听见少女说：“你母亲应当是个很厉害的魂师，能影响龙，说明她的武魂品质也不差。” “如果她还在，听见你这句话，一定会很开心。”龙凌云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商月没有再说下去，默默穿好衣服。 龙家九子，还都是亲兄妹，一听就不像是一位夫人能做到的。龙家在星罗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世家，龙家家主更不可能只娶一人。 要么三妻四妾，要么就是，新人替旧人。 极域冰息凝结的冰墙并不稳固，除去衣服，冰层也不过几公分厚，很快被狐龙的火焰融化。好在两人都已经恢复了不少，即使再有蝙蝠群袭击，分分钟就能解决。 她们站在水帘不远处，目光却都看向了洞穴深处。 商月：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会有点机缘在。 龙凌云：虽然时间不宽裕，但两三天还是有的，进去一趟应该来得及。 两人：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以后未必有机会回来。 第104章 青莲洞天 “还愣着干啥，想进就进去呗。” 方才一直没狐什么事儿，它早就用精神力往里面探过，大概往里走七百米左右，会有一处开阔的空间。 “里面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的东西，就是一个莲花池子，长了好多莲花。空间比外面开阔了不少，进去休息休息也成。” “你能看见？”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武魂变异并不罕见，虽然这小狐狸能说话，龙凌云也只是觉得新奇了点。可如今自己凭借魂圣修为，精神力尚且无法成功探入，这不过是一个实体化的武魂，怎么可能看清里面有什么？ 商月也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距离太远看不清，而是几百米外有一道类似屏障的存在，精神力一旦触及就像被屏障吞噬了，完全没办法继续深入。 月狐瞪大了双眼。 “你们不要忽悠狐，本狐不可能给你们开路嗷！这一地蝙蝠，先是冻又是烤，太脏了！” 意识到小狐狸真能看见，商月一把将它抱了起来。 “里面有多深？” “大概，七百多米的通道，加上一处直径五百米左右的空间？好像是地下温泉，有好多花。”月狐受宠若惊，稍稍愣了下，继而十分爽快地给商月解释。 “月啊，你不会真看不见？这么点儿距离，以你的精神力，不应该啊。” 商月抿唇，没说话。 七百米外，大概就是雪山的正下方。如果说里面有地热形成的温泉，那么地上的河道没有结冰，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好多花……怎么看，怎么像前世的那种藏宝地。 “凌云姐，我想进去看看，你要一起吗？” “走。” …… 商月抱着小狐狸，迈过一地蝙蝠尸体。 内部通道似乎越来越窄，两人并排行走有些拥挤，龙凌云退了一步，跟在少女身后。 大概行走了三百米，她们面前出现了第一具骷髅骨架。 骨头纤长，从断裂的部分来看，似乎是中空的。身体两端各延伸出两三根细长的骨架，形状不像是人类，应该是某种鸟类魂兽的遗骸。 骨头上有密密麻麻的啃食痕迹，只一眼，商月就能在脑海中重现蝙蝠围堵啃食的画面。 长腿轻而易举地迈过，商月面不改色地往里走。 自己移动的速度还算均匀，周围的石壁却像是在升温，狭小的甬道里充斥着潮湿的气息，比入口处还要湿润。 滴、滴答—— 五百米后，顶部的青苔已经湿润到汇聚起水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像是在下小雨。 走到这里，似乎已经路过近百具尸体。起初还是以平均三到五米的间隔分布，越是往里，骨架越是密集。 虽然会影响部分听力，但商月还是戴上了帽子。 水滴落在厚厚的布料上，像细碎的鼓点，逐渐与心跳重叠。 还剩下最后三四十米，各种鸟兽的骨架与人类的头骨堆砌在一起，将路封得严严实实。 在几米外定下脚步，还未说话，身后飞出绚烂的蓝色火焰。火苗不大，落在骷髅堆里，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枯骨吞噬殆尽。 扫了一眼脚边漆黑的骨骼，商月提醒了一声：“小心，有毒。” 把小狐狸收回体内，却没有屏蔽它与外界的联系。给自己塞了一丸药，又顺手往身后塞了一粒，转身就看到通道尽头的屏障。 像是一团光挡在了路口，并不耀眼，氤氲翻涌着青色气团，似雾非雾，不像是实体。 精神力铺展过去，有种迎面压进水中的推拒感，虽然澄净，却让人感到窒息。 右手拂过月明林下，掏出一枚铜铃丢向前方。铃铛飞过狭长的通道，哗啦一声穿过青光，而后“啵”一声，没了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商月用精神力询问。 “放轻松啦，铃铛掉进水池里了。”即使在商月的精神海里，小狐狸依旧能看清光幕后的情景。不同于商月和龙凌云的紧张，它觉得那光幕后毫无危险，语气中透露着轻松和悠闲。 “水池上有很多雾，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掉水里哦。” 商月抱着小狐狸，迈过一地蝙蝠尸体。 内部通道似乎越来越窄，两人并排行走有些拥挤，龙凌云退了一步，跟在少女身后。 大概行走了三百米，她们面前出现了第一具骷髅骨架。 骨头纤长，从断裂的部分来看，似乎是中空的。身体两端各延伸出两三根细长的骨架，形状不像是人类，应该是某种鸟类魂兽的遗骸。 骨头上有密密麻麻的啃食痕迹，只一眼，商月就能在脑海中重现蝙蝠围堵啃食的画面。 长腿轻而易举地迈过，商月面不改色地往里走。 自己移动的速度还算均匀，周围的石壁却像是在升温，狭小的甬道里充斥着潮湿的气息，比入口处还要湿润。 滴、滴答—— 五百米后，顶部的青苔已经湿润到汇聚起水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像是在下小雨。 走到这里，似乎已经路过近百具尸体。起初还是以平均三到五米的间隔分布，越是往里，骨架越是密集。 虽然会影响部分听力，但商月还是戴上了帽子。 水滴落在厚厚的布料上，像细碎的鼓点，逐渐与心跳重叠。 还剩下最后三四十米，各种鸟兽的骨架与人类的头骨堆砌在一起，将路封得严严实实。 在几米外定下脚步，还未说话，身后飞出绚烂的蓝色火焰。火苗不大，落在骷髅堆里，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枯骨吞噬殆尽。 扫了一眼脚边漆黑的骨骼，商月提醒了一声：“小心，有毒。” 把小狐狸收回体内，却没有屏蔽它与外界的联系。给自己塞了一丸药，又顺手往身后塞了一粒，转身就看到通道尽头的屏障。 像是一团光挡在了路口，并不耀眼，氤氲翻涌着青色气团，似雾非雾，不像是实体。 精神力铺展过去，有种迎面压进水中的推拒感，虽然澄净，却让人感到窒息。 右手拂过月明林下，掏出一枚铜铃丢向前方。铃铛飞过狭长的通道，哗啦一声穿过青光，而后“啵”一声，没了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商月用精神力询问。 “放轻松啦，铃铛掉进水池里了。”即使在商月的精神海里，小狐狸依旧能看清光幕后的情景。不同于商月和龙凌云的紧张，它觉得那光幕后毫无危险，语气中透露着轻松和悠闲。 “水池上有很多雾，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掉水里哦。” 第105章 我等了你一万三千年 小洞天里似乎是一片完整的水塘，除了靠近边缘石壁的地方有一尺宽的石道，再也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荼白、淡粉、鹅黄，碗口大的莲花在莲叶的簇拥下挤了满池，在弥漫的水雾中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然而钟乳石剑下的重瓣青莲，才是当之无愧的莲皇。 淡青色花瓣玲珑剔透，如精雕细琢的薄玉，被匠人精心安置在一起。灿金色花蕊安然林立，一如前世最极品的灵丹，袅袅生香。 暖黄色莲台大约三尺六寸，端坐在水中像个莲花小桌，商月心中只剩下两个字：想要。 清冽幽香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屏息闭气，却被追上来的女人撞了一个踉跄。 水面迅速逼近，隐约有几尾银鱼游弋，在幽蓝色火光映照下折射出细碎鳞光。 内力拍下，水面激荡出一圈圈涟漪。游鱼飞快藏进莲叶深处，水面只剩下倒影中的自己，恍惚间似乎和莲影交融在一起。 商月心中闪过诡异的安宁感，直到被女人拉起来，她才发现倒影深处躺着一块人类头骨，空洞的眼眶与大张的下颌骨正对着自己！ 内力聚于双眼，水底的枯骨渐渐清晰。骷髅身体早已陷进淤泥深处，只有一块头骨还执拗地注视着来人。交错堆叠的骸骨自身前一直铺砌到数十米开外，终点，正是水塘中央的莲皇。 结合通道里已经发黑的骨骼，这座水塘里一定还藏着什么毒物。 没等商月专心观察这里的环境，龙凌云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 “怎么不走？” “没路，走去哪儿？” 身旁抬起一只手臂，龙凌云一本正经地问：“这不是路吗？” 手指末端正对水中的尸骨，饶是商月也有些被吓到了：这人没被震坏脑子，这也敢走？ 往旁边让了一步，她看向龙凌云，想知道这女人是在坑人还是真的把这玩意儿当路。然而商月却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和自己相似的疑惑，她眼睁睁看着女人踏进水池，一脚踩在骷髅头骨上！ 水面已经没过脚裸，龙凌云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地往重瓣青莲的方向走，“山洞里怎么还这么多雾，路都看不清了。” 商月头顶出现一排问号。 莫非武将比杀手的心理素质还强大？等等，不对劲，她怎么连一点防备的意识都没有？ “快拦住她，有蛇！” 小狐狸突然厉声咆哮，商月立刻手腕一抖，甩出一条绳索，将女人拦腰拴住。重心下压，将人奋力拽向自己，龙凌云迅速脱离水面，却听水中哗啦一声，破出一条纤长的银光，刹那间将女人团团缠住！ 是一条成人大腿粗细的银纹水蟒！ “啊啊啊怎么突然这么多蛇！！！” 小狐狸在精神海吵得脑壳疼，商月忍不住把它扔了出来，丢在石壁前的窄道上。 也正是这一声咆哮，让商月意识到不对劲：几百米大小的空间，无论是自己还是龙凌云都能轻松用精神力笼罩，可是自己看不清莲塘深处，龙凌云似乎连水面都看不见！ 似乎不是精神力强弱的问题，而是，被什么东西刻意筛选过。 是那条银蟒？ 小狐狸比月刃更重要，商月只好取出还没来得及还给女人的凌云剑，轻身踏过莲叶，一剑刺向蟒蛇七寸！ “噌”一声仿佛金石铿锵，震得手腕发麻。 蛇头上一对尖尖的凸起恰似犄角，受痛转过头来，尖利的蛇牙上沾染着瘆人的墨绿色。它定定地看着少女，蟒身不断收紧，却没有发动攻击。 商月冷静地站在荷叶上，见银蟒竟然不攻击自己，瞬间脊背发凉。 内力快速运转，银白身影快到留下幻影，在银蟒面前一闪即逝。 身后响起接二连三的破水声，商月在石壁前急停，原地留下一道虚影，而真身极速向侧方闪避。 上清沧月诀步入第八重，内力越发浑厚，不仅可以短时爆发三倍移速，也能在急停处留下虚影，用于诱敌。 小狐狸说的是“突然这么多蛇”，那就说明不只一条。 这群水蛇应当都是守护青莲的魂兽。 月关给自己的五瓣梅花魂导器可以收纳活物，先收了莲皇，回到甬道里，再多的蛇也不可能同时追上来。 第四魂环亮起，极域冰息发动，极寒雾气与莲池水汽纠缠在一起，凝结出无数细小冰晶。 水池被寒气冻结，莲花与莲叶尽数化作冰雕，还未入水的蛇蟒都被短暂冰封了魂力，即使是最粗壮的银蟒都在嘶鸣声中逐渐僵化。 龙凌云面色还算平静，只是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就先砍了莲皇，再用控制魂技合力操控银蟒。 调动内力，将冰晶吸引到身边。 碎冰被捏合成手指粗细的冰锥，在内力作用下横向悬浮。精神力定位目标，浑厚的内力在周身翻涌。 就在商月发动攻击的刹那，月狐突然大叫一声“住手”，一袭青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青影出现地毫无预兆，商月也没打算收手，不仅释放了冰锥，身体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攻击。 “嘭！” 被又准又狠地扣住脖颈，砸在身后的石壁上，无论是身后的剧痛，还是落败的现实，都足以令商月头脑发昏。 仅仅是两个呼吸，所有攻击都被化解，这怎么可能？ 哪怕自己的内力不及前世，身法武技却毫不逊色。即使是先门主和教习师傅也不可能轻易胜过自己，更别说这么轻松地化解！ 就算是这斗罗世界的封号斗罗，也做不到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就算是天外有天，也得对方才的招式无比熟悉，否则，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禁锢住自己！ 究竟是什么东西！ “花花！快放开她，不能伤她啊！！！” 月狐仿佛被吓丢了三魂七魄，尖叫着冲向商月，却被青影一甩衣袖，“啪”一声砸进莲池里。 意识即将陷入混沌，商月却听见耳边响起一声笑，扣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不轻反重，满是微凉的怨念。 “我等了你，一万三千年。” 第106章 混沌青莲，花泠 青莲光芒大放，冰锥先后撞在无形屏障上，好似蚍蜉撼石柱，顷刻间碎成齑粉。 魂力、精神力、甚至是内力，都被青影压制，商月看不清对面的人长什么样，余光中只有一袭青衣，依稀能分辨出，是个女人。 “谁？” 脖颈上的手指松了几分，刚缓过一口气，视线里闯进一张脸，清冷美绝，风华绝代、不可方物……脑海中闪过各种美好的形容词，却仍觉得无法和眼前的人匹配。 那是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所有美人都无法企及的容颜。 来不及细看对方的眉眼，视线刚落在眉心那片莲花状金箔上，就被突然收紧的手指掐到近乎窒息。 商月向来自信，无论是实力还是容貌，然而在这个女人面前，却觉得自己像是被雌鹰压迫的幼崽，有种还未成长起来的无力感。 “这毛病是一点也没改。” 青衣女子的语气凉得冻人，像是把一池的寒气都融进了声线里，似笑非笑，看向少女的目光里饱含愠怒。她慢条斯理地拨开白发，让少女看清自己。 “还记得我吗，商月？” “青、青莲？” 青衣女子似乎被逗笑了，轻轻地笑了几声，又迅速低沉下来，“废话。” 商月实在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即将窒息的痛苦让她顾不上防范异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清苦的味道包裹，像是莲子的冷香。 “咳、咳咳，花泠，你放开她……” 在冰水里连扒拉带扑腾，月狐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毛发，有气无力地瘫在冰面上，从内到外都透露着“命苦”两个字。 想把小狐狸收回体内，被禁锢的力量却已经运转不了分毫。商月茫然地想：花泠是谁？ “花、花泠？” 发现商月根本不记得自己，花泠被气笑了，抬手一甩，将人和被银蟒困住的女人一起，砸进莲花池里。 嘭！哗啦—— “你干什么？！”月狐要气疯了。 花泠看着还在维护商月的小狐狸，再也笑不出来。莲步轻移，她叹了口气，颤抖的声线像是要哭一样。无处诉说的委屈让她失去了计较的力量，想骂几句，最后摇摇头作罢。 “你倒是好运气，和她的武魂连在了一起。你知道吗，我被时空乱流卷到这里，等了她整整，一万三千年。” “一、一万三千年？”月狐愣住了，视线无措地瞥向别处，不敢和花泠对视，“可、可是，时空混乱也不是她的错，我们都是被迫来到这里的。” “我不管，忘了我，就是她的错。” …… 被砸进冰池里，本就不够坚固的薄冰瞬间粉碎，银蟒飞快地逃离莲池中心，冰凉粘腻的触感让商月直犯恶心。 龙凌云似乎又昏迷了，被冰冷的水液包裹也没有一点动静。 将人拖到水面，破碎的冰层不堪重负，“咔咔”裂成了碎片。怒气自心底窜上来，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跳，商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拽着女人往岸边游。 轻薄的裙角翩然闪过，花泠站在前方的冰面上，冷声说了两个字：“道歉。” 发丝被冰水浸湿，狼狈地贴在脸上，却没有挡住商月震惊又怀疑的眼神。 你谁啊？ 商月没有来得及说出这句话，被同样狼狈的小狐狸低声提醒：“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管，快认错。” 力量被封锁，她实在拖不动龙凌云，朝花泠伸出一只冷白的手，专业素养发挥到了极致：“姐姐，我错了。” 都是沧月门的人，搁这儿跟谁演呢？ 随意地抬了抬手，昏迷中的女人被青光托起，安置在石壁旁的窄道上。花泠垂眸，看见少女茫然的样子就来气，“错哪儿了？” 商月无言以对，用目光紧急求助：她到底是谁？ 月狐瑟瑟发抖：是狐惹不起的人。 莫名其妙。 商月翻了个白眼。 “花泠是上清宫里供奉的混沌青莲。”月狐小声提醒，“别惹她嗷，她的精神力早就强的没边儿了，惹不起的嗷。” ……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商月坐在混沌青莲的莲台上，仍有些茫然。 沧月门历代门主似乎都热衷于捡东西。 自己是被先门主从狼群里捡回的妖女，小狐狸是被初代门主捡到的灵狐，就连花泠也是初代门主捡回宗的千万件宝物，之一。 洪荒时期遗留的一枚莲子，蕴养数万年后重新生长出莲体，被初代门主捡回后，一直供奉在上清宫，是沧月门的镇宗秘宝。 “那你为什么不待在上清宫？” 小狐狸跟着自己，是看中了可能突破上清沧月诀第十重的潜力，结果没想到自己因为意外身亡，便一起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花泠是被历代门主供奉的宝物，自己似乎见都没见过，它不好好待在上清宫，跑到斗罗世界做什么？ 这座位面的力量体系可还不如上一世。 “你跟我结了血契，却忘了我是谁？”花泠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水面，随时都能掀起惊涛骇浪。 商月很无辜：“除了门中祭祀，我没进过上清宫。” 这话算是往好听了说，若是直白些，商月大抵会不客气地表示：我知道崇拜我的人很多，但也没有你这么碰瓷的。 第107章 青莲献祭 因为时空混乱，不仅自己和小狐狸的灵魂被卷进另一个世界，花泠更是因为自身庞大的能量被迫经历了错乱的时空，一万三千年。 刚好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历经时间的一万倍。 商月有种被人安排了命运的失控感，头疼地问：“不知会我一声就给我结血契，你之前怎么不说？” “哇哦，月啊，你可别不情愿，当时可是为了帮你疗伤，狐才费尽心思帮你牵了线。而且狐要靠你成神的嘛，当然要给你安排多多的机缘，你不成神，狐怎么再次见到她？” 月狐满心都是它的主人，已经飞升的沧月门初代门主。看看少女，又看看青莲，它默默把“灵魂契约”几个字咽了回去。 月狐：可不敢说，说了八成要被弄死。 “血契还在，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嘛？花花的精神力可强了，你看，都凝聚出实体了，就连狐也不及！” “狡诈的狐狸。” 花泠咬牙切齿，“要不是结了那个契约，我也未必会来到这里。先是被你忽悠着选了性别，又结了这鬼契约，真是让你坑惨了！你个惯会骗人的狐狸，离了你主人就不能活吗，肉身都没了还想着去找她？” “狐不骗人，你不就是朵花吗？”月狐倔强道，“反正是你趁她昏迷时结下的契约，若你不想结，狐也不能逼你。” 花泠被气狠了，抬手指着月狐，本体的莲花瓣儿都跟着颤。 看了一眼墙边窄道，确认龙凌云没有危险，商月偏头，注视青莲的眸光有些复杂。 花泠被卷进来是因为契约，但契约是她自己结的，她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缔结了血契，本座不跟她计较就不错了。 可一万三千年，实在是很漫长的时间。 商月试探着问：“花泠，如果你等不到我……” “离了你我就不能活吗？” 商月立刻闭嘴。 “哦吼，花花，这话就见外了。如果你们没有缔结契约，或许毕月乌也不会那么记恨商月，还联合沧月和唐门要了她的命，你得为她负责嗷。” “月啊，如果没有这个契约，可能你在鬼见愁上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根本没有来到这里重新做人的机会，你要感谢花花嗷。” “大家和谐相处嘛！” 摇头晃脑地说完，月狐越发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好事，迈开短腿就想登上莲台。 月狐：还好狐当初及时清醒，没有被商月用药套走全部秘密，不然狐命堪忧啊！ 小狐狸不说，她们还真不一定能想到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莲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花泠一甩衣袖，再次将月狐掀进了冰水里。 “我的莲台，你不配。” 花泠正在气头上，却听身边人话中带着戏谑笑意，似是在取笑自己：“不喜欢小狐狸，喜欢我？” 商月神色中带着笃定，一个“我”字咬得很重，因为重点并不是喜欢和欣赏，而是：你在乎的是我，所以待我不同。 “你要不要脸？我不过是看你无法站冰面上而已！” 挑眉看向更加脆弱的荷叶，商月笑了笑，没有反驳。试着运转内力和魂力，发现已经没了桎梏，直接将小狐狸收回体内。 前世肉身已毁，如果契约还在，只能是藏在了灵魂里。然而在精神之海探索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类似印记的存在。 “花泠，我怎么感受不到契约？” “你现在太弱了。” “这样啊。” 确认契约真实存在，她懒懒散散地支起一条腿，单手撑在脸侧，又自然地用空闲的手臂撑在莲台上。三尺六寸的莲台不算大，因为坐姿不正，商月挤占了大半空间，虽然声音平淡温和，姿态却有些强势。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了花泠的样貌。 青莲好像感受不到冷，只穿着和花瓣一样轻薄的青衫，在微弱的同色霞光映照下，衣裙浮动着一层流水般的光泽。 在这处狭隘的空间里，孤独地度过了一万三千年，那张清绝的面容虽然沉静，却隐隐透露着难以言说的，岁月积淀的温柔与哀愁。 “花泠，我若是不来，你该怎么办？”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花泠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激怒成火莲，猛地一转头，却对上一双含笑眼。在小洞天里唯一的光源上，银眸里融了数不清的波光潋滟，还未出口的指责都被这双眼睛堵了回去。 她温声解释：“你现在力量不够，等达到和前世一样的级别，应该就能感受到我的存在。虽然会晚一些，但你，应该会来的。” 笑着点点头，商月话中带着有恃无恐：“既然结了契约，那往后，我算不算你的主人？” 手指拨开衣扣，白皙的皮肤上有明显的指痕，很显然，是方才被花泠掐出的印记，已经青紫一片。 在青莲讶异的神色中，她轻轻笑了声：“负责。” 哪怕精神力是眼前这女子的数倍不止，花泠也被扰乱了思维，脑海里空白一片。 商月特别清楚自己的优势，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你在沧月门少说也待了上千年，怎么，没见过我这样的？也对，毕竟我在沧月门，也是无人否认的奇才。” 被掐伤了喉咙，少女的声音带着沙哑，却没有妨碍她用缱绻的语气，迷惑这久不见天日的混沌青莲。 无论有没有契约，本座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手。 “你、你算哪门子主人？契约是相互的，你当是单方面奴印吗？” 话是这么说，可方才教训那只坏狐狸是理所应当，被自己掐了个半死的商月却显得十分无辜。 瞟了一眼自己掐出的淤青，花泠心里清楚，是自己理亏，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底气不足。但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实在恼人，好像出现在她面前的任何事物，都逃不脱她的掌控。 就算是十死无生的境地，她也要让对方比自己惨上十倍、百倍。 花泠大抵明白了，为什么她能在二十四岁达到九重上，为什么坏狐狸会选中她，为什么毕月乌宁可自毁根基也不敢留她…… 温柔又狠辣，理智又疯狂，多重矛盾的结合体与毫无拘束的放纵姿态，被一同被收纳在这副躯壳里。 掌握了绝世利器，却偏偏是个疯批。 还是个美疯批。 “你想怎么样？”花泠弱弱地问。 “借你的莲台吸收魂骨，替我护法。”商月突然坐正身体，语气也严肃正经起来，“龙凌云是被你弄晕了？看着点儿，别让蛇咬她。” 这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得这么快？ 花泠已经懵了，完全跟不上思路，只能看着银发女子闭目入定，不自觉地按照她说的话去做。 从青莲的神态和语气里里察觉到退让与动摇，商月十分满意，却不打算一鼓作气地忽悠下去。 留出时间让花泠想清楚，让她清楚自己并不是非她不可，但她却没有别的选择，清醒地、主动地跟自己走。 这叫，欲擒故纵。 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也得先融合雪龙骨翼，这样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有保全自身的余地。 …… 雪龙骨翼是背部外附魂骨，自带飞行能力与极寒气息，能够如冰翼雪龙一般，召唤出半径百米的暴风雪领域。 在风雪覆盖范围内，敌方速度降低百分之四十，冰属性魂技威力翻倍。随着月狐魂环数量增加，速度削减效果随之增强。 睁开眼，洞天内依旧漆黑，花泠坐在银蟒拱起的脊背上，安静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惆怅。 “怎么了？”商月问。 “坏狐狸不是说，你被人算计了？早知道我应该和它一样，留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因为这种事送了命。它那点儿精神力没用，我在的话，肯定能护住你。你一身本事，好不容易才在沧月门挣出命，眼看着再也没有人能指使你，谁知道沧月竟然出了那么个心胸狭隘的门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怪你，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伸出一只手，示意花泠上前来，商月笑问：“你是本体来的，还是只有灵魂？” “本体，我的修为还在。” “那你要不要跟我离开这儿？” 坐在莲台边，花泠明显心动了，却因为本体无法移动而感到苦恼：“我的本体是植物，我试过，没办法自行离开。当初我被捡回沧月门的时候，还是一朵小莲花，现在本体这么大，把这里铲平了也带不走我的根系。” 倒也未必，或许可以用魂导器试试。 扫了一眼莲塘里的尸骨，又记起通道内漆黑的遗骨和凌乱血痕，商月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花泠，这里的尸骨是怎么回事？” “都是来探险的魂兽和魂师，有的被外面的血蝙蝠吸干了血，有的被云蛟和它的子孙吃了。” 花泠招了招手，头顶生有犄角的银蟒缓缓游到莲台边，温顺地低下头。 “我刚来的时候，它还只是一条不到万年修为的小银蛇，一直跟在我身边修炼，吸食我散发出的能量。大约三千年前，它进化成蛟，虽然体型算不上庞大，但只要再过几千年，就有望突破十万年修为，进化为龙。” “这般迅速的进境，其实与它吞噬魂师脱不开干系。” “我也算不上良善，在你之前进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商月，如果你一直不来，还会有更多人死在这儿。” “我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莲子，虽然不比真正的混沌青莲，却也有几分混沌元力，若非被天道忌惮，也不会与一个人类结契。本想着你能飞升，带我一起去更高层次的位面，谁知阴差阳错，沦落至此。” “怎么，认命了？” 少女银白的发丝在脸侧垂落，花泠怔怔地看着她，听见她对自己说：“既然你将自己的命压在我身上，哪怕重来一次，我也能带你证道成神。不想被拘束，那我就许你日后，永生、自由。” 这一万三千年磨平了自己的傲气，花泠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追逐什么永生大道，可没想到，当初她自己选中的，是一个从不认命的人。 既然生死联系到一起，自己和商月在一处才是最安全的。若是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无论是自己这朵青莲，还是商月这个还未成长起来的魂师，都会成为彼此的软肋。 在斗罗世界里，自己应该算是魂兽。魂兽与前世的灵兽不同，修为再高也无法获得神位，没有神位就不能飞升，永远困在这方狭隘的世界。 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献祭给商月，好歹是自己选中的人。 做好了决定，花泠郑重道：“商月，你一定要惜命，你记得，你死，我亦亡！” 青影化作光点消散，硕大的青色莲花瞬间亮起金光，将整座洞天照亮。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银眸中浮现错愕，商月还没来得及说话，薄玉般的莲花瓣迅速收拢、闭合，遮蔽了自己的视线。 感知中只剩下花瓣外朦胧的金光，与莲台上的袅袅清香。 整个人被收拢在花苞里，她下意识陷入怀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直到莲台上聚起浓郁的力量，厚重到几乎凝成实质，商月才恍然意识到，青莲要献祭。 本座还有一堆话没说完，怎么突然就要献祭？难道是小狐狸当年还许了她别的东西？ “花泠？” 上清沧月诀习来的内力无法与魂力互通，混沌青莲的力量如何能与这方世界的力量相互转换？本座也只是想用魂导器把她带走而已。 “都是天地间的力量，云蛟能吸收，你也可以。商月，我的力量与上古洪荒有关，远比你想象中庞大，如果你承受不住，记得唤我。” “等等，花泠！洪荒妖兽尚可转换形态，你难道不能直接转换成人形？”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一万三千年？”空间内静默了许久，青莲中再次响起花泠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嫌弃。 “这座位面等级太低，化形的力量被封锁了，而且……我不想努力了。” 第108章 自爆危机，魂骨进化！ 沉寂了上万年的力量在刹那间倾泻出来，终点，是被混沌青莲包裹的银白身影。 孤独混沌的岁月，等待了太久，花泠满心都是自己如何离开这个狭小闭塞的地方，却忘记替商月的身体考量。 初入体时是轻柔的，但混沌青莲的力量太过浩瀚，花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却不知道魂师的身体素质难以承受这庞大的力量。 一次性塞了太多过来，就像是随手抓了一团干燥的水草，看似轻巧，却不清楚沾水后会膨胀到什么地步。 融合了雪龙骨翼，体内的魂力早已饱和，这突如其来的献祭让商月毫无准备，等待她的只有濒临崩溃的身体，以及内心深深的无奈。 果然，都是来自沧月的存在，都只会为了自身考虑。 尽管在第一时间努力炼化青莲的力量，商月依旧有些力不从心：上清沧月诀才到第八重，这莲花以为自己还像上一世那样抗造吗？ 不过片刻，被包裹在莲花里的身影已经大汗淋漓，裸露的皮肤上清晰可见蛛网般皲裂的痕迹。 撕裂，又在内力的自我疗愈作用下愈合，然后再次撕裂，直到上清沧月诀的效果跟不上血肉破碎的速度。 深吸一口气，嘶哑声线里的颤抖压都压不住：“你想让我死在这儿吗，花泠？” 武魂重新释放，月狐逐渐感知到外界的情况，吓得“嗷”一声叫唤：“花花你谋杀！本狐还不想死啊！” 月狐：报复！一定是报复！！ 一丝又一丝血线流淌到莲台上，在凹凸不平的台面上汇聚成小小血洼。 原本还在憧憬自己尚未见过的世界，被月狐一嗓子拉回现实，花泠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慌张地收敛力量。 花苞里的人有些不好，看起来像是要碎了一样，青莲止不住地心虚：“你、还可以吗？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你身上还有我的命呢……” 花泠：不想努力不代表我想死啊！ 压抑的喘息声中夹杂着无可奈何的苦笑，商月调息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花泠，你太心急了。” 献祭也并非万全之策，如果力量与承受上限差距过大，依旧可能爆体而亡。更何况，花泠并非全身心地献祭，她始终保留着属于自己的，独立的意识，等待日后重塑身躯。 肉身孱弱，只保留灵魂，飞升至更高层次的位面后重新打造肉身，这在前世的古籍记载中不算罕见。 沉默两秒，花泠无情吐槽：“你比我想象中弱。” “咳、咳咳——” 突然呛了一口血，商月已经无力跟一朵花计较。青莲不懂事，自己能跟着一起不懂事吗？命可是自己的！ “花花，你是要夺舍吗？”小狐狸实在看不下去，出来当和事佬，“这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行的，你配合一点呀！别忘了你们现在同生共死，你就算再嫌弃也没有别的选择，快来和狐融为一体！” …… “狐不行了，月啊，救命！快救狐命，狐承受不了了！” 不同于前四次近似吞噬的极速融合，这次就连小狐狸也无法承受花泠的力量，瘫倒在莲台角落，浑身抽搐。 青色魂环忽隐忽现，这一次，灿灿金光不再是渴求的力量，而是催命符咒。只要出现一点崩溃的迹象，等待它和自己的，无疑是灭亡！ 商月神色凝重。 花泠一改漫不经心的状态，全心全意地配合商月融合。 然而她似乎也错估了这些年积攒下的力量，即使临时封存部分，已经释放出去的能量也足以撑爆魂圣、魂斗罗、乃至更高境界的存在。 可商月如今，只是一个还没有第五魂环的魂师！ 青色虚影悬浮在花苞上方，哪怕是精神力凝聚而成，神情也带着明显的紧张。 “商月？” 商月没有回答，她在给自己寻找生路。 雷狱啸天狼、银月狼、三眼魔狐、冰翼雪龙，已经融合的四块魂骨全部出现，替身体分担难以负荷的力量。 在师父和自己之前，斗罗大陆上还出现过一位双生武魂的魂师。因为没有掌握正确的修炼方法，那名魂师在吸收魂环的过程中爆体而亡。 离开武魂殿之前，师父特意让自己融合右腿魂骨，不仅是为了给弟子一个保命底牌，也是怕自己冒然修炼第二武魂，落得和那名魂师一样的下场。 “为第二武魂获取魂环之前，先吸收魂骨，若是难以承受魂环的压力，将其疏散到魂骨里。” 四块魂骨中，最具成长力的显然是两块外附魂骨。而狐尾与龙翼相比，前者跟随自己的时间更久，与身体的融合度也更好。 将魂力引向魔狐六尾，几乎没有缓冲，“呲”一声仿佛血肉撕裂、骨骼爆响，魔狐魂骨进化至七万年，而身后的六条妖紫狐尾也变成了七尾！ 八万年、九万年，魂骨年限每增加一万年，与魂骨相连的狐尾就会多一条。 而当魂骨顺利越过十万年大关，迎来飞跃般的提升时，那狐尾却没有再多出一条。九道狐尾齐齐一颤，自根部浮现月华般的银光，缓缓流淌至尾尖。 仿佛返璞归真，妖艳的深紫色迅速褪去，只留下纯净的白，勾勒着月亮一样神秘的银纹。 与之同时出现的，是十万年魂骨的新技能。不同于先前的增幅分身、附加魅惑，新魂技的作用效果十分明确。 一条狐尾一条命，神级以下，抵消致命伤害，恢复间隔为一个月。 如果九条尾巴全部耗尽，想要完全恢复，需要等上九个月。 发现这个方法有用，花泠比商月本人更兴奋。 这一万多年，进入小洞天探险的人不算少，花泠早已从他们的记忆里得知斗罗世界的修炼规则，也清楚外附魂骨和普通魂骨的区别。 可成长性。 发生成长的不只狐尾，还有雪龙骨翼。只是这两块魂骨加在一起，也不够分担本体承受的压力。 接下来，腿部魂骨吗？不，商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武魂上。 小狐狸承受不了这枚魂环产生的压力，那，再加一个武魂呢？ 第109章 自体武魂融合！ 正常情况下，双生武魂不能同时出现，更无法同时使用。 但与眼下即将自爆的形势相比，逼出一个武魂不过是小事。 “月啊，你要干嘛？你不要吓狐啊！” 有外附魂骨分担压力，月狐缓和了不少，正想对少女表示鼓励，谁知一抬头就看见冒着森然寒光的月刃！ 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怕承受不住痛苦，要拿月刃自我了断？ “你不要做傻事啊！狐的命，花花的命，可都系在你身上了哇！” “闭嘴。” 如果说月狐和自己的魂力联系是一条无形绳索，那么新出现的月刃就是完全相反方向的锁链，二者像极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对头，一左一右避之不及。 处于两条锁链中心的自己，仿佛是它们争夺的领地，被来回拉扯，直到劈裂成两半，它们才会罢休。 可是这世上不是有种独特的存在，名为武魂融合技吗？只要武魂契合，心意相通，两个人也能融为一体，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既然如此，自己的月狐和月刃也可以融合。 都是我的武魂，自然契合。 我与我心意相通，凭什么不行？ 又强又疯啊，这也称得上前无古人了。花泠如是想着。 比起让自身的两个武魂融合，商月做了一件更加疯狂的事。 她妄图将一枚魂环，附加在两个武魂上，借此将月狐与月刃连结在一起，辅助进行自体融合。 小狐狸安静地悬浮在莲台上，两弯月刃首尾相接，恰好将它圈在中间。花泠渡来的力量已经相当于魂兽的数十万年修为，这庞大的力量足以将二者捏合在一起。 “花泠，再给我十万年，剩下的力量暂且封印起来。” 如今的情况只有商月能掌控，根本由不得自己插手。花泠默默分离出力量，同时给自身施加封印，准备将灵魂安置在商月的精神海。 但她也很好奇：一只狐狸，和一对月刃，能融合出什么东西？ 除了魂环带来的能量以外，月狐自身还拥有不逊色十万年魂兽的精神力，远比月刃的能量庞大，武魂融合自然要以月狐为主。 融合成什么，九尾？ 可心月狐本身就是一种上古天狐，若是化成九尾白狐，无异于倒反天罡。 商月将目光转向石壁附近，那里还躺着一个女人。 龙凌云，狐龙。 这座位面最强大的兽武魂，应当是龙，只要和龙沾边，再弱也弱不到哪儿去。龙这种存在，就算放在前世也是极其强大的。 既如此，化龙！ …… 直径五百米左右的空间恰似一枚巨大的石蛋，而白龙就在这独特的空间里孕育而生。 三十六片青玉花瓣被外力冲开，莲台上腾起一道洁白无瑕的龙影。白龙低沉的咆哮声令云蛟瑟缩颤抖，无数蛇子蛇孙争先恐后地藏进淤泥里。 那是一只体长在十二米左右的五爪盘龙，龙身纤长，四肢与龙爪遒劲有力，通体雪白，与龙凌云的武魂真身有几分相似。 不一样的是，龙凌云的武魂是白狐与龙结合而生，属于龙的变种，而月狐与月刃施展的武魂融合技却是纯粹的力量体现。 力量过分庞大，龙形只是表象。 龙吟声在小洞天里喧嚣了近半个时辰，随着力量消耗渐渐平息。 解除武魂融合状态，商月落在混沌青莲遗留下的莲台上，长身玉立。此时脚下除了月狐的四枚黑色魂环，新融合的第五枚魂环呈现出独特的青色，带着不明显的金色纹路。 花泠将自身修为封印了一半，虽然魂环是青色染金，暂时却只能发挥出五十万年左右的力量。 头部魂骨也是如此。 手指点在青色莲花状魂骨上，商月试探着唤了声：“花泠？” 精神之海传来一道平淡的女声：“我在，何事？” “没事，单纯想喊你一声。” 花泠似乎感到无语，沉默了几秒才提醒少女查看其他几枚魂环。 “武魂融合的时候，我的部分力量被挤压进月刃里，似乎对月刃的魂环产生了一定影响。” 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商月笑容中透露着了然，也没有释放月刃，明知故问：“你又做了什么？” “前几枚魂环的年限也太低了，我把月刃前三枚魂环都提升到了三万六千年，一共补了五万年左右，也算给坏狐狸分了些压力。” “魂环也能补？”哪怕已经有预感，也不妨碍商月为此感到惊讶，“为什么是三万六千年？” “哼，没给你卡到两万五就不错了，少管我。赶紧把我的东西收拾了，带我离开这儿。” “因为你是三十六瓣青莲花。” 自问自答了一句，商月没急着走，反倒是在莲台上坐了下来。 等到莲台里残余的力量散尽，这朵硕大的莲花就会自然枯萎。只是看着一枚枚浑元饱满的莲子，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想把它抠出来的冲动。 “花泠，你的莲子能吃吗？” “你！你怎么连吃带拿？” 这人怎么这样，力量都给她了，还想着要吃莲子？莲台好歹是自己曾经的身体，就算要榨干一切价值，也不至于这么干！ “我说给你收起来，不是你说养不活，要丢在这里任其枯萎？这一共也就十二枚莲子，我拿走了哦。” 不过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商月早就想对莲子下手了。花泠话还没说完，一枚拳头大小的莲子就已经新鲜出炉。 简直要被气死了！ 花泠气愤地跺了跺脚，发现无法对少女产生任何伤害，突然脚步一转，将魔爪伸向了休憩中的小狐狸。在小狐狸凄惨的控诉声中，她用力揉搓了几把，将其揉圆搓扁。 花泠：都怪你这只坏狐狸！一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坑我！ “别忘了莲台下的伴生莲花，还有那只云蛟，一块儿打包带走！” 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藏匿在池底淤泥里的银蛇，商月记起先前滑腻的触感，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带一条蛇干什么？” “你是不是傻，那么大个魂环你不要？”花泠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我都献祭给你了，我养出来的宠物还想逍遥自在？” 第110章 神匠楼高，再入雪域 失去花泠的力量控制，阻挡精神力的青光已经自行消散。 问及自己先前无法清楚探查小洞天的缘由，以及小狐狸能够看清楚的原因，花泠没好气地说：“我乐意。” 行，看在魂环魂骨的份上，可以忍。 不是很情愿地朝云蛟招手，莲池水面波纹荡开，露出长着一对尖尖凸起的蛇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吐着信子。 很难不嫌弃。 即使化蛟，银蛇的体型也不算庞大，盘踞在一起倒是能塞进魂导器。摸出五瓣梅花，确认自己的药物已经归纳整理好，她深吸一口气，把云蛟收在空闲的花瓣里。 莲子掏干净了，大莲蓬砍走入药，这玲珑剔透的花瓣也甚是好看，一起端走。 花泠提起自身周围有伴生莲花，混沌青莲被塞进魂导器，莲台下的十二瓣莲花便显露出踪迹。 青、红、紫、金、黑……最耀目的当属灿金色宝莲，然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烈火一般的莲花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火、红莲？花泠，你的家底儿可真不少啊。”语气有些感慨，但商月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看见了就敢要。 不拿白不拿。 “不然呢，你当雪山里的温泉是天然形成的？没有火莲，我的根系都要冻烂了。上古洪荒有多少宝物，你该清楚，虽然远远不如洪荒时期的业火红莲，放在这座位面，也称得上一句仙品。” “借花献佛你介不介意？” “什么？” “拿你的宝贝给我换人情。”商月说得很直白。 “随你。”花泠见怪不怪，还不忘调侃一句：“有我的力量滋养，这里的东西都沾了点儿稀奇，你要不要把莲藕也挖出来？” “不要，我的眼光被你养刁了，已经看不上了。”商月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实话是，莲藕都在淤泥里，不想干苦力。但好话谁不会说，刚收了青莲，也该哄两句。 将业火红莲连根拔起，整座小洞天的温度骤然下降。等往魂导器里一塞，莲池瞬间逸散出寒气，水面逐渐凝结成冰。 花泠阴阳道：“你可真是沧月门的优秀弟子。” 商月依旧面不改色：“你说得对。” …… 河道冰封，飞瀑渐绝，坠落的碎冰在日光下晕出浅浅虹光。 离开小洞天，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借助雪龙骨翼，将龙凌云带到极北边缘的一处旅店，顺手给武魂殿递了消息：活着，勿念。 “商月？” 龙凌云记得自己和商月一起走进了一处小洞天，里面漆黑一片，空气中还浮动着许多雾气，导致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只是刚走了不久，印象中似乎有银光闪过，接着就……眼前黑得更彻底了。 “凌云姐，你醒了。”见人苏醒，商月主动开始解释，“我们已经离开冰原，这里是一家旅店。”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把我带回来的？”龙凌云按了按太阳穴，思维仍有些混沌。 “那洞里有条银蛇，我们中了精神幻境，好在我的武魂拥有精神属性，没有被放倒。我融合了雪龙骨翼，带你从绝壁上飞了出来，现在那里面应该已经被冰封了。” 商月语气真诚，因为单拎出来没有一句假话，然而实际意义和真实情况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了一眼少女，龙凌云垂下眼眸，开始思考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自己的武魂，狐龙，也拥有精神属性，自身修为还比这小姑娘高出三个大境界，结果她没事，自己被放倒了？ 这要是真的，光是想想都觉得丢人。 “凌云姐在想什么？不会是我太优秀，你被打击到了？”少女倚在床边，眨了下右眼，笑容带着这个年纪还未褪去的俏皮与自信。 龙凌云回神，不由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出门在外，没有点本事怎么行？我敢跑出来，自然有底牌。嗯，告诉你也无妨，我有头部魂骨，”刻意犹豫了片刻，只为了让对方感受到自己传达出的亲近，日后好相见。 女人没有再说什么，问了一句时间，发现并没有耽误太久，准备第二天启程返回星罗。 “凌云姐，你的佩剑。” 虽然很想据为己有，但商月清楚随身佩剑的重要性，将其还给龙凌云。 这不代表她不想要，相反，这么好的一把剑，刺穿过雪龙，砍过云蛟，剑身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真是让人眼馋。 “凌云姐，你的剑可是专门请人打造的？敢问是哪位大师的杰作，我也想要一把。” 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凭借对自身的掌控度，商月十分清楚，自己现在一定像是看见了猫薄荷的狸花猫，满眼都写着喜欢。 无须否认，是真想要。 遇见同道中人，龙凌云很爽快地指明了锻造师：“你知道金属之都吗？是铁匠协会的总部，那里有一位名为‘楼高’的大师，人称神匠。” “我曾在庚辛城驻守过一段时间，有幸请他锻造了这把佩剑。” 庚辛城，神匠，楼高？怪不得。 这就好比是在问考核第一的答卷为什么分高一样，人都是第一了，能不高、能不好吗？ 原以为哪里出了一位隐居世外的大师，如今看来，只能等日后去星罗的时候再说了。 次日一早。 “商月，我得走了，需不需要顺路送你回去？”说着，龙凌云压低了声音，“你身上的魂骨容易引人忌惮，一定藏好了，不要再轻易说出来。” 商月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住了，却没有答应对方的提议。 “我还有事没做完，暂时还不能走。凌云姐一路平安，百战百胜，说不定过几年，我们还会再见。” “好，我等你。” 龙凌云点点头，取出一块刻有龙纹的令牌，递到少女手里。 “我们龙家军的令牌，若是日后仍打算从军，星罗边境找人问一声，会有人照顾你。”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她笑道：“小姑娘，我走了，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别让家里人担心。” 目送对方离开，却不打算现在返回天斗。 接下来，得再去一趟雪域。 第111章 十万年雪狐：老娘自愿献祭！ 除了冰翼雪龙，自己之前还看中一只魂兽，原本是给月刃的第五魂环准备的。 现在青莲的魂环同时笼罩住两个武魂，原先看好的那只魂兽……只能做第六魂环了。 三年前离开武魂城时，银月狼右腿魂骨已经让自己的魂力提升至五十级。这些年又融合了不少魂环魂骨，获得花泠的魂环后，魂力便一举突破到了六十级。 体内过分饱和的魂力需要时间消化，但找到那只魂兽也需要时间，这次不组队，独自前去，就当是给身体一个适应的时间。 推开房门，商月立刻察觉到房间内多出了一件东西。 自己的外套下面被人放了一个盒子，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却隐隐感受到一股魂力波动，无论是属性还是气息，都与雪龙骨翼十分相似。 难道是…… 快步上前，打开明显是临时购置的新盒子，商月看见了先前引发争端的导火索。 另一只冰翼雪龙的魂骨，护心龙骨。 银眸明显呆滞了，她简直搞不懂这人想干什么，直到抽出魂骨下方的纸条，看见上面矫若游龙的字迹。 “萍水相逢，共经患难，来日方长，顺遂平安。” 在原地愣了半天，商月心中浮现出一句话：真是个好人。 很难相信，这弱肉强食的世道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人，好到本座不忍心算计。可是这样一身正气的将军，偏偏是统一大业上的对手，若是能收为己用，那才是最大的乐事。 会有机会的，龙凌云，你和你背后的龙家，终究是太狂妄了。 …… “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和狐共侍一主？” 翻越雪山，进入极北之地的更深处，每一步都是能被大雪掩埋膝盖的程度。好在凭借自己的身法和内力，已经能踏雪而过，且几乎不留痕迹。 看中的另一只魂兽是真正的雪狐，十万年级别的魂兽，在过去一年里曾有过一次交手。 它将小狐狸当成了同类，想来搭讪，却发现月狐身边还站着自己这个人类，于是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精神攻击，准备溜之大吉。 送上门来的魂兽，岂能把它放走？ 可惜当时对极北的环境还不太适应，暂时让它跑了，这不又专门回来找。 月刃的发展方向是敏攻，月狐的发展方向更倾向于控制。只是小狐狸前三枚魂环的控制效果已经足够，接下来的控制应该转变为武力控制，这才想着去猎杀冰翼雪龙。 眼前这只雪狐虽然是精神属性，如果将它的魂环附加在月刃上，或许也会有出乎预料的效果。 没记错的话，当初它可是隔空操控了一枚巨石，险些来个高山滚石，将自己和小狐狸砸成肉泥。 要不是遇上一只二十多米高的雪域魔熊，才不会让它跑了。 冰翼雪龙还能组队去猎杀，十万年级别的魂兽，还是精神属性魂兽，武力作用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有了经验，这次不如试试智取。 这不有只狡诈的“坏狐狸”，既然能忽悠花泠，那就再用它那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忽悠另一只狐狸。 “你的精神力与我不相上下，脑子抽了，认一个人类为主？真是丢尽了狐脸。” 雪狐傲娇地睨了一眼人类少女，对眼前这只小狐狸恨铁不成钢。放着好好的狐不做，去给一个人类当魂环，怎么想的？ “你错了，她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她是比狐还要狡诈的人类。”小狐狸摇头晃脑，“你知道她上一枚魂环是什么吗？雪山下的青莲，修为三十六万年！” “三十六万年！你知道三十六万年是什么概念吗？上次让你跑了是我们准备不充分，这次你要是还能跑，你是这个。” 小狐狸伸爪，在雪地上画了个大拇指，意思是：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你能跑就怪了！ “别看她现在一脸慈爱地看着狐，发起疯来连狐都怕，你可千万别惹她！识时务者为聪明狐，她已经盯上你了，与其被虐一顿，不如老老实实献祭，省得受苦哇！” “切，说大话谁不会，这方圆万里你去打听，老娘怕过谁！” 雪狐瞥了商月一眼，满腹怀疑。 这么年轻的人类，身子骨也不像健壮的，还三十六万年？只怕三万六千年都不得了了，超过十万年也不怕被撑爆。 对啊，人类融合年限太高的魂环，是会出现自爆风险的，这人不会是无法自行吸收高年限魂环，所以来忽悠魂兽献祭，好规避风险的？ “上次见面你不过是个魂尊，小小年纪就想要老娘的魂环，做你的白日大梦去！” 银眸似笑非笑，商月平静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吗？” “废话！老娘吃饱了撑的，放着潇洒日子不过，去给你当魂环？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儿上，识相点早点走，不然等老娘饿了，先拿你开荤！” 混沌青莲头骨浮现，银眸中汇聚起青色光晕，没有再解释什么，头骨第一技能，破妄瞳，发动！ 凝聚浩瀚的精神力量，勘破一切虚妄幻境，发动精神冲击。 雪狐顿时僵直在原地。 像是站在雪山脚下，对方的精神力如崩山大雪，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避无可避。 “你真的不愿意吗？”商月平静地重复。 都把刀架老娘脖子上了，你问老娘愿不愿意？雪狐也是气笑了。 可是没道理啊，这个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精神力？她这块魂骨至少出自一只和自己同级别的魂兽，十万年级别，有谁愿意主动献祭？ 将极北的魂兽筛选一遍，雪狐仍然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没骨气的玩意儿竟然向人类献祭？ “我有一个问题，你的魂骨哪儿来的？” 驱动魂力，硕大的青色魂环落在脚下，在雪地上映照出大片青色，间或有金光点缀其上。少女用含笑的语气，温柔解释：“当然是，青莲自愿献祭给我的。” 直面混沌青莲的威压，雪狐吓得腿肚子险些抽了筋。看了眼魂环，又看了眼不怀好意的小狐狸，逐渐认清现实：这是打好了窝，就等老娘上钩呐！ “老娘、我，我自愿献祭！” 第112章 雪狐：你当老娘是许愿池？ “害，早说嘛，你的精神力如此强大，我也不会把你当成江湖骗子了。”雪狐露出讨好的笑容，“不就是要魂环嘛，我给你就是了。” 一只魂兽脸上竟然能看出谄媚之色，商月心中暗笑：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以为几句好话就能打消警惕？ 精神力锁定雪狐，魂力驱动第五魂环，青色光点在半空汇聚成一朵同色莲花。与混沌青莲的外观相似，却不如前者盛大，约莫只有二十四瓣。 青莲被手掌抓握，顿时化作一柄暗色长剑。 剑长三尺六寸五分，通体缠绕青色莲花纹路，名为，青萍剑。 花泠封印了魂环的大半力量，如今第五魂环只能发挥出两个魂技，青萍剑就是其中之一，余下两个魂技要等封印解开之后才能使用。 虽然月狐和月刃平分四个技能，但因为第五魂环的特殊性，硬生生凭借强大的力量锁住了两个武魂，导致使用该魂环时，无视当前释放的武魂，可以随意释放任意一个魂技。 哪怕释放的是月狐，也可以使用月刃的防御。释放月刃，也可以使用属于月狐武魂的青萍剑。 仅限第五魂环，想使用其他魂环技能，仍需切换武魂。 剑尖点在雪狐眉心，耳边传来巨石重新陷入雪地的声音，商月目光含笑，隐约有种说不出的慈爱与温柔，平静地注视着它。 感受到长剑中蕴含的力量，似乎能一剑把自己穿成串儿，雪狐浑身一激灵，欲哭无泪。 人类女子的精神力无孔不入，将四周完全封锁，别说跑，发动攻击都做不到！还有这剑剑剑……好一个“剑人”！ “都说了自愿献祭，我献祭就是了，把剑放下嘛。” 雪狐：看这架势，老娘是彻底栽了！这人能准确地找到自己，指不定还有什么阴损法子用于定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再被她追杀个几天几夜，老娘这数万年来的名声都丢尽了！ “你把武魂放出来，老娘献祭！” 朝小狐狸招了招手，将其收回，商月抬起左手，把月刃递到雪狐眼前，似笑非笑：“乖。” 本以为自己也要成为倒霉狐狸中的一员，却见少女收回了武魂，转而放出一对弯弯的、像月亮一样的兵器，这是要搞哪样？ 雪狐有些懵，盯着月刃没有动作，直到在脑海深处挖掘出有关人类魂师的传言，突然“嗷”一声叫唤，难掩激动。 “你有俩武魂？双生武魂，竟然真的有人类是双生武魂！阁下莫非是天才，不，奇才！气运之子啊！” 几万年来，成神的人类不只一位，但就算是神，似乎也没听说哪一位有两个武魂。再看这女子，哪里是阴险狡诈厚颜无耻的人类，分明是封号斗罗之资、成神的潜力股嘛！ “咳咳，是老、不是。”雪狐清了清嗓，语气矫揉造作：“是我有眼无珠，没有透过表象看出您的优秀，是我浅薄了，向您道歉~” “敢问您有没有成神的想法？” “如果您有计划成神的宏图伟业，您看，我主动献祭，能不能把我的灵魂留下，以后您成为至高无上的神只，小狐还能继续侍奉您~” “如果您暂时还没有，那您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有！咳咳，一定要有哦~” 在这个年轻的人类面前，雪狐突然体会到何谓江河遇汪洋，哪怕是十万年修为，放在她面前也不够看。 或许日后，她还会拥有许多个十万年。 江河汇聚起来，形成新的大海，而自己，不过是入海的河流之一。 雪狐：突然不想努力了，老娘要躺平！ 成神？商月扬眉，但笑不语。 别废话，献祭。 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含义，雪狐身体一僵，却没觉得生气，反倒自然而然地想：天纵之才就是这脾气，老娘退让就是了！ “我要头部魂骨。” 正要调动力量，头顶又砸下来一句话，雪狐属实有些想开骂。 你当老娘是许愿池？ 然而剑在眉心，到底是敢怒不敢言，雪狐一脸卑微：“您不是有头部魂骨了嘛，还要头部魂骨干嘛呀~” 雪狐是精神属性魂兽，防御力不强，速度也算不上顶尖，只有头部魂骨发挥出的威力最大。 自己已经有五块魂骨，哥哥和姐姐却一直留在武魂城训练，几乎接触不到外界。他们近几年内需要的魂环年限都不高，爆出魂骨的概率约等于零，还是自己来。 无论心中有多少想法，商月不会和一只魂兽解释，语气幽幽地问：“你只需要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真是活祖宗啊！ 雪狐卑微到了极致：“您说行，不行也得行！” …… 将头部魂骨收进魂导器，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商月没有急着返回，转而开始运行体内另一股力量。 上清沧月诀。 其实花泠献祭带来的最大助益并非魂环魂骨，而是，内力突破。 或许是自身强度跟上了，或许是小狐狸体内蕴藏的能量得到全部释放，又或许是，自己和花泠融为一体后，契约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无论是哪一点起到了作用，最终产生的结果是，内力修为一举突破到了第九重！ 自从武魂觉醒时突破第六重后，自己的内力修为进境越发缓慢，到如今几乎是一两年才能突破一个小境界，一个大境界则需要三年甚至四年时间才能跨越。 自己来到极北后才抵达八重下，未曾想，花泠的到来让上清沧月诀一瞬跨越了第八重境界，进入九重下。 三花聚顶，可逆转气血运行，暂时改变经脉走向，化解致命攻击！ 虽说还比不上曾经，却让自己感受到了久违的底气。 哪怕身处异世，哪怕孤身踏雪，哪怕魂兽修为十万年……未必能全方位压制，规规矩矩的战斗不一定能赢，但可以，杀死对方。 献祭之前，雪狐问了一个好问题，要不要成神？ 如果这世间最强者为神，那我便成神。若是神不唯一，本座，要成为最强的那个。 第113章 千仞雪：你又去偷别人家了？ 计划全部完成，在极北之地的历练也随之结束，商月踏上了回程。 不同于曾经外出历练时的不紧不慢，这一次，无论是前往极北，还是离开，她都尽可能选择了最快的赶路方式。 因为，真的还有很多事要做。 离开武魂城那个小天地后，亲身涉足大陆势力，自己的规划也越来越清晰。身后渐渐多了长辈友人托举，当年抬头望月立下的理想，到如今也只不过是阶段性目标。 出了那座城，越发明白天地广大，一城、一殿，终究狭隘。 小美人图谋天斗，自己也该想想，如何拿下星罗，如何扩张武魂殿，如何，吞并大陆。 …… 离开雪原后，同月的某个夜里，银白色身影悄然翻越宫墙，潜入天斗帝国的太子寝宫。 二皇子和三皇子身死，皇室血脉凋零。亲王雪星私欲放纵身亡，四皇子雪崩越发纨绔，当街纵马不学无术。 朝堂重担和皇室内务大半积压在太子身上，但凡帝国内出了任何天灾人祸，千仞雪都会忙得昏天黑地。 别说修炼，就连好妹妹她有时都忘记想。 只有到了深夜，终于卸下一身枷锁和伪装，她才安心陷入柔软的被褥里，在意识昏沉之前：好想抱着那白团子睡觉。 白发比其他颜色的头发更软，更好摸，阿月发量又多，摸起来就像她留下的狐尾抱枕，手感好得惊人。 就像，就像这样。 半睡半醒间，千仞雪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抱了个什么东西，不是抱枕，有点硌得慌。 她伸手探了探，突然被扣住了手腕。 什么东西！ 背后一凉，千仞雪几乎被吓丢了魂儿，用力抽回手，毫无形象地连滚带翻，险些栽到地上。 被吓醒了。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床上的人影，才艰难地将惊呼声压下。 “你干嘛，要睡好好睡，不要半夜觊觎我的身子。” 刚睡着就被人弄醒，商月不情不愿地坐起身，银眸中带着困倦和幽怨：哪有人半夜往别人身上乱摸的，还喜欢摸头！睡前刚洗完，整齐梳理好的头发都被弄乱了！ 千仞雪却以为自己做梦了。 哪有人半夜往别人床上钻的，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然而月色中白发吸引力太强，清醒过来后，她又忍不住上手了。至于谴责？已经被毫无原则地抛在脑后。 作为姐姐，要对妹妹多点包容。 千仞雪如是想着。 “阿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两个时辰前，我洗澡了，阿羽知道。” 看了一眼天色，商月思索两秒，瞥了千仞雪一眼，再次躺回床上：别问了，困。 突然见到好妹妹，兴奋之情足以压过困倦，千仞雪想拉着人碎碎念，就见商月像是八百年没睡觉，砰一声倒在床上。 怎么跟上次半夜偷亲王府一样，倒头就睡？ 不止状态像是偷了亲王府的私库一样，收获也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到商月终于睡醒，天色早已大亮。 ----------------- 今天开组会回来晚了，这一章写了一半，宝子们先睡，我写完就替换更新，不会影响正常字数 ----------------- 计划全部完成，在极北之地的历练也随之结束，商月踏上了回程。 不同于曾经外出历练时的不紧不慢，这一次，无论是前往极北，还是离开，她都尽可能选择了最快的赶路方式。 因为，真的还有很多事要做。 离开武魂城那个小天地后，亲身涉足大陆势力，自己的规划也越来越清晰。身后渐渐多了长辈友人托举，当年抬头望月立下的理想，到如今也只不过是阶段性目标。 出了那座城，越发明白天地广大，一城、一殿，终究狭隘。 小美人图谋天斗，自己也该想想，如何拿下星罗，如何扩张武魂殿，如何，吞并大陆。 …… 离开雪原后，同月的某个夜里，银白色身影悄然翻越宫墙，潜入天斗帝国的太子寝宫。 二皇子和三皇子身死，皇室血脉凋零。亲王雪星私欲放纵身亡，四皇子雪崩越发纨绔，当街纵马不学无术。 朝堂重担和皇室内务大半积压在太子身上，但凡帝国内出了任何天灾人祸，千仞雪都会忙得昏天黑地。 别说修炼，就连好妹妹她有时都忘记想。 只有到了深夜，终于卸下一身枷锁和伪装，她才安心陷入柔软的被褥里，在意识昏沉之前：好想抱着那白团子睡觉。 白发比其他颜色的头发更软，更好摸，阿月发量又多，摸起来就像她留下的狐尾抱枕，手感好得惊人。 就像，就像这样。 半睡半醒间，千仞雪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抱了个什么东西，不是抱枕，有点硌得慌。 她伸手探了探，突然被扣住了手腕。 什么东西！ 背后一凉，千仞雪几乎被吓丢了魂儿，用力抽回手，毫无形象地连滚带翻，险些栽到地上。 被吓醒了。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床上的人影，才艰难地将惊呼声压下。 “你干嘛，要睡好好睡，不要半夜觊觎我的身子。” 刚睡着就被人弄醒，商月不情不愿地坐起身，银眸中带着困倦和幽怨：哪有人半夜往别人身上乱摸的，还喜欢摸头！睡前刚洗完，整齐梳理好的头发都被弄乱了！ 千仞雪却以为自己做梦了。 哪有人半夜往别人床上钻的，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然而月色中白发吸引力太强，清醒过来后，她又忍不住上手了。至于谴责？已经被毫无原则地抛在脑后。 作为姐姐，要对妹妹多点包容。 千仞雪如是想着。 “阿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两个时辰前，我洗澡了，阿羽知道。” 看了一眼天色，商月思索两秒，瞥了千仞雪一眼，再次躺回床上：别问了，困。 突然见到好妹妹，兴奋之情足以压过困倦，千仞雪想拉着人碎碎念，就见商月像是八百年没睡觉，砰一声倒在床上。 怎么跟上次半夜偷亲王府一样，倒头就睡？ 不止状态像是偷了亲王府的私库一样，收获也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到商月终于睡醒，天色早已大亮。 第114章 功德金莲；你去进货了？ “你跑到天寒地冻的地方，去威胁魂兽献祭，它还真答应了？” 这超出了千仞雪的认知，她看商月的目光比看莫名其妙的奏折还要迷惑。十万年魂兽都这么好说话吗，威胁一番，说献祭就献祭？ 要真是这样，供奉殿岂不应该人人都有十万年魂环？ 回过神来，又想到雪崩一事，千仞雪再三叮嘱：“大雪崩山，太危险了，阿月，你可不能有侥幸心理，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 商月也不反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往嘴里塞点心和水果，一边在心里点评：果然，皇宫的厨子手艺都不差。 察觉出商月心不在焉的状态，千仞雪有种管不住孩子的无奈感，即欣慰又头痛。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这个点心好吃，再来一盘。” 千仞雪气得抓起镇纸，如惊堂木一般“啪”一声敲在桌面上。 听到动静，心腹阿羽进门询问，商月自然而然地让人去给自己端点心。转过头来，她还不忘提醒：“那镇纸是玉的，别摔坏了，值不少钱呢。” 千仞雪无力反驳。 “好了，别念经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正好趁着还没获取第六魂环，赶紧把你的身体素质提上去。” 擦干净手，商月从领口勾出魂导器，取出一朵灿金色莲花。 即使是白日，金莲花瓣依旧笼罩着一层璀璨华光，稍稍靠近一些，便能感受到莲花散发出的温暖和光明气息。 功德金莲。 当然不是上古洪荒的那朵功德金莲，与花泠的本体类似，都是洪荒时代遗留下来的莲子生长而成，只不过没有花泠蕴含的能量庞大。 约莫相当于此方世界三万年修为的仙草。 “天使神主导光明正义，这朵莲花生而蕴含防御、净化、以及功德之力，应该对你有帮助。” “什么？” 看着那朵宝莲，千仞雪再次疑惑：阿月的意思是，她出去一趟，不仅捞了仨魂环，还薅了朵绝非凡品的金莲花回来？ 这是去历练了，还是去进货了？ “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商月无情吐槽，“如果我没看错，两年过去，你的内力才到第二重。虽说殿下公务繁忙，但我记得告诉过你，上清沧月诀进入第四重后，内力圆融流畅，无须刻意驱动便可自成周天。” “魂力修为被耽误，但内力一定要练，只要进入第四重，即使你无暇修炼，内力也会自然增长。如果你能熟练运用，让魂力跟随内力一同运转，或可弥补一些被耽误的岁月。” “我说过这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千仞雪眼皮一跳，这下更是无话可说。 见小美人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念叨自己，商月十分满意：自己的修为都没顾好，还来说我，哼！ …… 冥妃将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索性接着把担子丢给她。 朔瞳在武魂圣殿认真修炼了三年，不仅内力抵达第三重，魂力也步入大魂师境界。 按照计划，商月将她接出武魂殿，带在身边传授身法。 小姑娘速度很快，身手也很敏捷，虽然有武魂变异的因素在，她自己的天赋和刻苦也起到关键作用。 一个努力上进，又听话懂事的小姑娘，让人很难不喜欢。 原本打算先处理昊天宗附属的事，但小美人马上要获取第六魂环，权衡之下，商月认为给她打好修炼根基更重要。 虽说潜伏拼的是脑子，玩儿的是政治，但也难保哪天不会窜出来一个试图“清君侧”的宗室子弟，自身的武力值也很重要。 万一让人进了身，太子伪装被戳穿，一切玩儿完。 “天天泡水，都泡了将近三个月了，到底还要泡多久？” 被硬按进浴桶里，千仞雪随手抓起一把药材，着实有种药膳炖自己的微妙感觉。 “这是药浴，辅助打通经脉的。你若是不泡，经脉柔韧度不够，我怕你到时候经脉寸断，暴毙而亡。换个人，我才不费这么多精力管他。” 撸起袖子，商月亲自动手，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按过去。 “让你给教皇殿传信，你写了没有？” 提起那个女人，千仞雪沉默片刻，不答反问：“你平时就丢一句‘还活着’，要我写什么？” “哇，那你可真是傲娇，跟自己母亲都无话可说、无字可写？光翎斗罗已经在天斗城等了两个多月，你要不直接问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 千仞雪沉默，千仞雪不语。 手上用力，听见浴桶里的人忍痛吸气的声音，商月一把将人按回去，语气中毫无感情，满是对事业的严谨。 “终有一天要回去，无论真情还是假意，总不能让场面太难看。若是供奉殿和教皇殿出了嫌隙，你说，我们怎么统一大陆？” 商月：这大陆你若是不想要，我要！有没有感情不重要，就算是装，也不能妨碍本座的统一大业！ 感觉自己要被按晕过去，千仞雪急忙退让：“我写，我写总行了！你让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嘶，轻点儿，我是活的！” …… 服用功德金莲后，又泡了近三个月的药浴化散药性、强劲身体脉络，小美人经脉的韧性终于勉强满足要求。 “接下来，我会用我的内力，帮你提升到第四重。不要反抗，顺着我的力量，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 上清沧月诀抵达第九重后，对内力的熟悉度和掌控度大有进益，可以用自己的修为辅助境界低下者提升。 然而这种行为的风险很高，一旦出了差错，很容易对自己和他人的修为境界产生影响，很少有人会、也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在沧月门那种人性淡薄的地方，这种辅助方式向来被束之高阁。 既是杀手，又怎么会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帮助另一个杀手？ 可小美人年岁渐长，已经无法寄希望于让她自己提升，只能用外力辅助。但只要她能顺利拿下天斗，就算有风险，也可当做是替未来规避风险。 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宏图伟业，在开始之前，商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一句：“若是日后当不上天斗皇帝，我弄死你哦。” 第115章 业火红莲，附属四宗族 奇经八脉贯通，内力运转流畅，以往修炼时出现的银光尽数内敛，整个人都轻快通透了许多。 魂力境界依然卡在六十级，但千仞雪觉得，自己的魂力一定也有进境。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她终于明白，商月的叮嘱有多么重要。 阿月的考量和谋划，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明智。即使中间离开一年，她来到天斗城后，对自己的助益也隐隐超过了自己前七年的进展，直接从准备期推动到了守成期。 只要后面没有大差错，天斗帝国，必定是武魂殿的囊中之物！ 空气有些过分安静，千仞雪侧身看向后方。 少女斜斜地倒在坐榻上，单薄的衣衫几乎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她像是睡着了，却又睡得不安稳，眉心紧蹙，气息微弱。 “阿月？阿月！” …… 圆月悬在窗外，不辞辛苦地将光芒洒在少女身边。 身体还有些内力亏空的不适感，商月闭目缓了一会儿，在脑海中回忆昏迷前的事情。 自己对内力的熟悉度和掌控度并无不妥，但从二重中提升至四重下，这个跨度还是太大了，哪怕拥有九重下的实力，帮助小美人提升时也被掏空了内力。 即使掏空了也有些不够，若非内力输出的同时也在迅速恢复，恐怕自己就不是昏迷这么简单了。 很有可能会跌落至第八重。 借着旺盛的太阴之力，内力运转速度加快。 确认内力修为稳在了九重边缘，商月心下微松，睁开双眼。 半长不短的墨发垂落手边，床榻附近坐着一个身穿暗红衣袍的女人，面具一如既往地“焊”在脸上。 自己身在太子寝宫，如今又是半夜，这个时候看见冥妃，商月多少有些困惑。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给太子递消息，发现你昏迷了数日，我有些不放心。”冥妃解释，“太子是男人，他整日守在你床边到底不妥，我留在这儿，照顾你也方便些。” 冥妃在宫里有正式编制，自己在极北的一年中，她也少不了在宫内宫外来回奔波，对太子寝宫很熟悉，只是还不清楚小美人的真实身份。 坐起身，似乎仍有些头疼，商月无精打采地望着月亮。 今日是月圆，昏迷那日应当是初九，竟然睡了这么多天。 “太子现在怎么样？” “睡在书房，政务一如既往地繁忙，但状态不错。” “朔瞳呢？” “她在偏殿，每日照常修炼，不曾懈怠。” 商月偏头，看清面具下的疲惫，问：“那你呢？” 冥妃不假思索地回答：“各个店铺照常营业，每月末审查一次。金矿有太子打掩护，做得很隐蔽。先前你让我暂停调查昊天宗，但为了防止消息中断，探子和眼线还留着，每个月会固定支出一笔费用……” “我在问你，冥妃。” 虽然很满意对方办事的稳妥，但商月也怕把人累出问题，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可以替代她的人。 找出自己的魂导器，红色火光将女人的面具照亮。 正红色莲花，正是埋藏在极北雪山下的业火红莲，保障了花泠在极寒之地顺利生长一万三千年。 ----------------- 重复部分稍后替换，不会影响正常字数~ 再也不想卡点了\/\/滑跪 …… 圆月悬在窗外，不辞辛苦地将光芒洒在少女身边。 身体还有些内力亏空的不适感，商月闭目缓了一会儿，在脑海中回忆昏迷前的事情。 自己对内力的熟悉度和掌控度并无不妥，但从二重中提升至四重下，这个跨度还是太大了，哪怕拥有九重下的实力，帮助小美人提升时也被掏空了内力。 即使掏空了也有些不够，若非内力输出的同时也在迅速恢复，恐怕自己就不是昏迷这么简单了。 很有可能会跌落至第八重。 借着旺盛的太阴之力，内力运转速度加快。 确认内力修为稳在了九重边缘，商月心下微松，睁开双眼。 半长不短的墨发垂落手边，床榻附近坐着一个身穿暗红衣袍的女人，面具一如既往地“焊”在脸上。 自己身在太子寝宫，如今又是半夜，这个时候看见冥妃，商月多少有些困惑。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给太子递消息，发现你昏迷了数日，我有些不放心。”冥妃解释，“太子是男人，他整日守在你床边到底不妥，我留在这儿，照顾你也方便些。” 冥妃在宫里有正式编制，自己在极北的一年中，她也少不了在宫内宫外来回奔波，对太子寝宫很熟悉，只是还不清楚小美人的真实身份。 坐起身，似乎仍有些头疼，商月无精打采地望着月亮。 今日是月圆，昏迷那日应当是初九，竟然睡了这么多天。 “太子现在怎么样？” “睡在书房，政务一如既往地繁忙，但状态不错。” “朔瞳呢？” “她在偏殿，每日照常修炼，不曾懈怠。” 商月偏头，看清面具下的疲惫，问：“那你呢？” 冥妃不假思索地回答：“各个店铺照常营业，每月末审查一次。金矿有太子打掩护，做得很隐蔽。先前你让我暂停调查昊天宗，但为了防止消息中断，探子和眼线还留着，每个月会固定支出一笔费用……” “我在问你，冥妃。” 虽然很满意对方办事的稳妥，但商月也怕把人累出问题，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可以替代她的人。 找出自己的魂导器，红色火光将女人的面具照亮。 正红色莲花，正是埋藏在极北雪山下的业火红莲，保障了花泠在极寒之地顺利生长一万三千年。 第116章 光翎：你莫不是在戏耍老夫？ “朔瞳，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不适应？”远远地看见一条猫尾巴，商月笑着招手。 假山后探出一双猫瞳，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也没有走下山石，而是跳到山顶，一跃而下，跳跃的距离几乎超过了两丈。 弹跳力惊人。 原本害怕小姑娘摔了，结果见她一蹦一跳地奔向自己，三两下便跳了面前。商月终于体会到，从前教习师傅教出一名得意弟子时，有多么欣喜。 “姐姐！”朔瞳止住脚步，身后的猫尾巴摇啊摇，“姨姨说你状态不好，需要休息，让我自己修炼。姐姐，你生病了吗？” 朔瞳口中的姨姨，应当是冥妃。 “我没事，不用担心。” 从见到朔瞳的第一面，就能发现小姑娘身上带着不服输的韧劲，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想拼命抓住。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初入沧月时的自己。 不肯认命，不甘心一辈子都在底层挣扎，所以要争，与人争，与天争，自己给自己挣出一条活路。 揉了揉朔瞳的猫耳朵，商月越看越喜欢。 天气晴朗的早晨，鸟雀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叫。偏头看了眼从空中飞过的麻雀，商月用眼神示意：试试？ 已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小姑娘从树干或者假山石上借个力，应该就能抓住飞过的小鸟。 朔瞳点点头，目光追着一只麻雀，大致判断出轨迹。几秒后，她从原地径直起跳，伸手一抓，轻盈落地，动作干脆利落。 跳跃的高度比一层楼还高几分，竟然能原地起跳？她连武魂都没释放！ 饶是商月也呆滞了几秒，难以置信地问：“你不用借力？” “我忘记了。”朔瞳突然有些拘谨，以为自己做错了，没有按照姐姐教的办法去做。 “我没有说你做错，只要适合你的身体状态，你可以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出手。我是问……你怎么能跳这么高？” “内力进入第三重后，我的跳跃力比以前又强了一些，就变成这样了。”手里抓着小麻雀，朔瞳满脸认真。 按照这架势，岂不是连踏墙都不需要，一层楼直接就能上？这跳跃力，堪比真正的猫魂兽。 天赋异禀，这就是天赋异禀！ “走，朔瞳，跟我走。” 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但接下来还要去见光翎斗罗，商月深吸一口气，拉着小姑娘一起登上马车。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从一上马车，阿月就看着朔瞳笑，眼神像是在看一块金矿，又带着几分慈爱。千仞雪觉得这目光十分熟悉，思索几秒，恍然记起，这就是自己以前看阿月的眼神！ 搂过小姑娘的肩膀，商月无比认真地解释：“天赋异禀，可塑之才。” 简直是培养成杀手的绝佳人选！ 面前是当今太子殿下，身份高贵，朔瞳很拘谨，被夸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低下头。 看着那对猫耳朵，千仞雪抬手想摸，却被对面一把拍掉了手。 商月眼神警告：注意身份！ 千仞雪感到无奈：这也太谨慎了？ 商月：是你太不谨慎了！ …… “小雪！月月也在啊，你离开这么久，长老殿可是怨声载道，别说执事，老夫看见那俩人都想绕道走。” 光翎专程来此，本是为了给小美人获取第六魂环，但因为打通全身经脉的事耽搁了三个月。自己没醒之前，小美人一直没有离开皇宫，这件事就又延后了几天。 这段时间，光翎一直住在小美人的茶楼里，平日无事就在城里闲逛，要么就是去落日森林提前踩点。 但接下来，他注定要更费时费心了。 “什么，去极北？” 闲聊了片刻，光翎正想说自己已经替小雪选好了魂兽，谁知商月说，应该带小雪去极北猎杀更合适的魂兽？！ “小雪的武魂又不是冰雪属性，去极北做什么？天寒地冻路程又远，一来一去要耽搁不少功夫。老夫在落日森林选好了一种光明属性的魂兽，两万多年，不是很合适？极北的冰疙瘩能比这个更合适？” 千仞雪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轻易下结论，只好将目光也投向商月。 “两万年不够，可以试试十万年。” 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光翎睁开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你莫不是在戏耍老夫？ 一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商月直接释放月刃武魂，用四黑一青一红六枚魂环秀对方一脸。 在光翎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她淡定地复述了自己在极北的经历，真诚建议对方可以去威胁魂兽试试。好歹也是九十五级以上的超级斗罗，无论是言语说服，还是武力征服，都要比自己更有威慑力。 威胁魂兽？逗老夫玩呢？ 可是这十万年魂环做不了假，青色魂环里的能量也确实比红色魂环还要庞大，光翎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商月用眼神示意千仞雪：你自己说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接收到眼神，千仞雪表示：“爷爷，阿月应该是跟您开玩笑呢，十万年魂兽太夸张了，我觉得，先去选一只五万年左右的魂兽就差不多了。” 一般情况下，魂师的第六魂环年限在两万年左右，第七魂环年限在五万年左右。 虽然自己接下来要去获取的是第六魂环，但千仞雪认为，自己的身体素质足以融合五万年左右的魂环。 见光翎不相信，她便将自己修炼了上清沧月诀，并且已经打通全身经脉的事完完本本讲述了一遍，顺带一指商月，用这个活蹦乱跳的鲜明例子进行佐证。 “你不要曲解我的话，我没有开玩笑。” 从听第一句话开始，商月的目光已经暗沉下去，心道：这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 忍到小美人把话说完，她直言：“第一，如果你们真的能成功说服一只十万年魂兽，在它献祭的前提下，你基本不需要考虑自身问题，放心，你一定能承受得住。” “第二，如果说服不了，你的身体状况足以融合五万年以上修为的魂兽，大胆一点，七八万也可以。” 第117章 宁风致：幸好商月没跑路 “最后，不要你觉得我觉得，你能承受多少修为的魂环，直接让光翎爷爷试一下你的抗压年限。猜过来猜过去，非但不一定准确，有这个功夫，测都测完了。” 这段“最后”无疑带着吐槽属性。 商月属实是觉得，魂师修炼体系诞生这么些年，能想到用水晶球测试魂力修为，怎么就没想到发明一种仪器，在猎杀魂兽前测一测自己的抗压能力？ 不行，太蠢了，待会儿去武魂圣殿，一定得让萨拉斯往武魂城传个消息，顺便把自己在极北之地的见闻一并收录到魂兽图鉴里去。 敛眸思索了一会儿，光翎说：“若真是这样……也用不着去极北，落日森林也有七八万年修为的魂兽。” 递给对方一张图纸，商月解释：“我在极北的这一年，大概摸清了一小部分区域，在当地购买的图纸基础上修订出新的魂兽分布区划。” “极北环境恶劣，不比星斗大森林和落日大森林，前去猎杀魂兽的魂师要少很多。冰原面积广大，还有很多人类没有探索清楚的地方，存在一些未知的魂兽。整体而言，极北之地的魂兽平均修为很高，比较容易找到高年限魂环，十万年魂兽的存在相对也多一些。” “当然，机遇和危险并存，大雪、山崩、雪巨人什么的也很常见。不过有光翎爷爷看顾，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我记得三供奉的武魂是青鸾神鸟，速度很快，若是觉得不稳妥，可以传讯让他一同前去。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传信给师父，让她派出灵鸢斗罗。” 建议和安排都给到了，光翎看着手中的图纸，逐渐动心。 这一趟极北之旅可以有，小雪天天在皇宫处理一堆破事，正好趁此机会带她出去玩儿一段时间。 对，就这么办！ “小雪，你找个理由，老夫带你去极北啊。一会儿我去给三哥传个信儿，让他去北边找我们。” 千仞雪点头答应。 事情了结，商月毫不犹豫地提出告辞，带着朔瞳一起离开。 …… 回到武魂圣殿，朔瞳轻松多了，神色又欢快起来。 按照先前的想法，写了一封有关于测试魂师身体抗压年限的实施建议，并且在结尾报了平安。想了想，商月又提笔补上一句话：“菊爷爷，鬼爷爷，有时间我会回去看望你们，照顾好自己，勿念。” 无他，不过是看长老殿的执事们可怜罢了。 将极北之地的图纸和魂兽情况一起封到箱子里，让萨拉斯派人传回武魂城，商月准备再教朔瞳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说，“人体大约有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一百零八个是要害穴。在这些要害中，有七十二个并不容易致命，你要记住的是剩下三十六个致命穴，也就是死穴。” “软麻、昏眩、轻和重，每种皆有九个穴位，熟记它们，无论对手是普通人还是魂师，你的胜算都会大幅提高。” “平日也要留意，无论是刻意还是无心，都不要让人触碰你的死穴。” “头颈、四肢、胸腹比较容易防御，你要尤其留心难以防范的腰背，比如命门穴，冲击脊椎，可破气机，易截瘫。气海俞穴，可冲击肾脏，阻血破气……” 朔瞳听得认真，用力点头，“我一定会牢记！” “朔瞳，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和冥妃有重要的事，都没有时间来看你，你自己待在武魂圣殿修炼。先前给你的执事令牌要收好，若是有人为难你，能解决的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先忍忍，等我回来。” 接下来要去七宝琉璃宗维护关系，还要着手招揽御之一族，少不了要忙上几个月。 “好，我等姐姐回来！” …… 离开极北后，一直待在皇宫给小美人调理身体，已经有一年半时间没有去七宝城。 再次进入七宝琉璃宗，城里没有什么变化，人也是。 “阿月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荣荣好想你！” 刚走进七宝城没多久，不知是谁去报了信，商月还没到宗门大殿，腰上已经挂了一个蓝色衣裙的姑娘。 宁荣荣年纪还小，商月又正好到了长个子的时候，一年多没见，身高差距反而更大了。 抱孩子一样单手把人抱起来，商月异常淡定地走向七宝琉璃宗正殿。 一回生二回熟，与其尴尬，不如快点结束。 “爸爸，你看谁回来了！” 宁荣荣难掩兴奋，一进殿就朝宁风致等人挥手，同时拉着商月大步往前走。 再次见到商月，除了感叹一句少女长身玉立，宁风致更多的还是欣喜，内心长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商月之前走得毫不犹豫，他还以为人嫌弃七宝琉璃宗，忍不住跑路了。 要不是太子再三保证不会，他简直想安排门中弟子去极北寻人。除了在场的人，七宝琉璃宗跑了谁都行，跑了商月那是万万不行！ 看着自家女儿如此亲近商月，宁风致忍不住想：如果商月是个男孩就好了，直接把荣荣许配给她，两人青梅竹马最是合适。可惜了，实在是可惜…… 拥有同样想法的不只宁风致，还有两位护宗斗罗，尘心和古榕。 感受不到对方的修为，尘心只好出言询问：“月月，你现在已经是魂宗修为了？” “第四魂环又是几万年啊？”古榕补充道。 少女露出谦逊的笑容，只释放月狐武魂。花泠的魂环将两个武魂同时笼罩，但好在不会把月狐和月刃同时显露出来，不然这双生武魂的秘密可捂不住了。 “第四魂环来自一只七万多年修为的冰翼雪龙，这第五魂环，说来话长。” 听到“献祭”两个字就这么被人轻松地说出来，尘心和古榕对视一眼，光明正大地利用传音入密窃窃私语：三十六万年？还是主动献祭，只是多大的气运啊！ 古榕：住皇宫里的那几位，连带太子在内，加一起也未必有这种机遇。 古榕：住皇宫里的那几位，连带太子在内，加一起也未必有这种机遇。 第118章 这难道是老天追着喂饭？ “魂王！”肉眼可见地，宁风致眼神都明亮了。 尘心和古榕尚且在交流发生了什么，宁风致现在想都不带想，商月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别问，别怀疑，问到最后还要怀疑自己的脑子和认知，干脆随遇而安，人爱干嘛干嘛！ 只要不危害七宝琉璃宗，咱就顺着来，不要随便干涉人家的想法。 博伽茹在宇宙并不是只有一只，不过厉害的就希卡利追杀的这只，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星球生命，总之奥特之星的通缉榜山，这家伙绝对排的上前一百。 一阵风吹来，他觉得冷如刀割，割在他肩头。低下头，才发现肩上已被割破条四寸长的伤口。那一剑一钩来势之迅急凶险，若非身历其境，绝对没有人能想像。 不过，在他心灵感应之中，这些阵法，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妨害，也不会引起心血来潮，凭他如今的本事，一剑斩去，就可以破除。 显然他也知道，无论之前苏耶在哪里，狼啸而后警钟起来了之后，负责斥候和巡逻防守的苏耶都必然会出现在那边，除非他已经做好了被白狼大人责罚甚至是斩杀的准备了。 描述：光明的代表，黑暗终结者，它手中的弓箭能够破开一切黑暗。 攻击型的战争器具，兑换价格普遍要高于封印型，王牧一路看下来，没有找到合适的图纸。 战旗增幅。一个曾经只在训练时体验过一次的难忘感觉，虽然只体验过一次，但那种几乎完全没有后遗症的变强手段但凡是尝试过的人都不可能说会忘记掉的。 “因此我们需要等那边发动了之后，才能出手。”蔡旭沉声说道。 “王牧，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冥刻星有很大的概率，存在一座强大的古遗迹。 看着她一副正经的吃烤串还特么的振振有词，不免感到有些搞笑。 茂密的森林覆盖了山脉，枝叶的上下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几只惊鸟冲出荫蔽，飞到林海之上，热烈的阳光被清晰地呈现。 乐冰感觉上官飞身上，好似一瞬间万花都开了，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还是公的。 奥兰特后面的话全被扇了回去，脸上火辣辣的疼，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不光衙役官差们焦躁，连后面等待的各色人等也是急躁，对于等待的那些人来说，蒙古马队的威胁依旧存在，晚一刻或许就有杀身之祸，看着前面在磨蹭，如何能不着急。 云层深厚，漫长的几分钟过去，午后灿烂的阳光稀薄地只剩一点金黄的轮廓，早早黯淡下来的天光色调让人回忆起冬天的寒冷，十二月就在眉头。 鸣人艰难地抬起头，半睁着眼睛，努力不让沉重的眼皮合上。褪去妖异不详的红，蓝色的湖面里流露出的，是平时紧紧捂住，用外衣包裹起来的怯生希冀。 向伯来叫门朱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喊他，而是在喊自己的父亲朱石头。 的确，刚才一剑捅死了凌风，这会刑天宇手上胳膊上沾了不少血，再加上他那惊恐的神色，任谁都看出事情不对劲了。 “脸皮呢”她打了他一下，“我还是打个电放给学长。”她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包，将手机拿出来。 而此时陈天更是借此机会直接向前跑去，金凯瑞见其充来，也是直接一脚踹了过来。 第119章 你想重建沧月门？非也 “收服御之一族？”这话题毫无预兆，宁风致突然跟不上思路。 他还以为商月只是要点魂环魂骨，再不然就是些金银财富，毕竟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谁曾想一出口就要一个宗族？ 这是要做什么？ “上清沧月诀的威力，宁叔叔已经亲眼目睹，无须我多言。其实不仅您想将心法传授下去，我也这样想过。” “心法世代相传，哪怕长辈仙逝，我也不该毁了传承。可我一己之力，又能留下多少血脉？不如重建一处宗门，将上清沧月诀继续传承下去，还请宁叔叔成全。” 商月眼中饱含追忆与哀愁，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惆怅，让人为之动容。 “哦，是这样。”宁风致觉得自己能理解。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同属上三宗之一，旧日也有往来，曾经归属昊天宗门下的势力他还是清楚的。 昊天宗隐退已有十来年了，这些附属宗门早已不复当年。御之一族还算过得安稳，像什么敏之一族，那可是穷得叮当响。 若是七宝琉璃宗直接出面招揽，不免有吞并他宗势力的嫌疑。 商月就不一样了，她不仅与荣荣交好，背后还有太子雪清河支持。若是建立起新宗门，对七宝琉璃宗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以商月的天资与气运，若是未来有所成就，那新宗门就是七宝琉璃宗的盟友。若是管理不当，她召集起来的势力也可以由七宝琉璃宗直接接手，权当增加一些战力。 左右都能受益，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御之一族如今的族长，泰坦，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哪怕七宝琉璃宗有心相助，这成功的概率也不见得有多少。 宁风致面有难色，言语却很真诚：“月月，虽然七宝琉璃宗有上三宗之一的名号，却也不能做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宁叔叔可以帮你出面游说，但御之一族答不答应，我不能保证。” 宁风致的考量，商月心中有数，目的不纯不要紧，肯出力就好。 她笑道：“只要宁叔叔肯借七宝琉璃宗的名号，我自有说服他们的方法。事成之后，从入门开始的心法纲要，必定双手奉上。” “你心中有数便好，七宝琉璃宗这边随时为你出面。”宁风致也扬起笑，只是忍不住感到心惊。 商月只比荣荣年长三岁，可是这思维，这种谋算，再给荣荣三十年也未必能学会。如此云淡风轻、胸有成竹，她怕是早已为今天的局面布好先手。 这真的是这个年纪能有的城府？还是说，背后有太子的指示？ 未来的一国之君，如果对这些魂师势力有图谋，雪清河恐怕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尔雅。若是他起了扩张帝国的心思，那这大陆格局，还有七宝琉璃宗的未来，都要随之改变了。 “月月，这件事，清河知道吗？” “殿下不知，义兄知情。” 那位知道，但这是私事，与天斗皇室无关。 宁风致大致明白了，客套了几句，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宗门。 …… “商月，你莫不是想在这里重建一个沧月门？” 早在商月和宁风致说话的时候，花泠就已经心生疑惑，只是场合不对，不方便出声打扰。等两人的对话一结束，她马上开始询问。 “谁要建沧月门，建一个属于我的势力罢了。” 沧月门是什么好地方吗？要是有的选，谁会过命不由己的日子？本座自己都不想当个杀人工具，建什么杀手宗门，跟有病似的。 再说了，在斗罗大陆建一个沧月门，是生怕仇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和位置？ 当初在鬼见愁上一起升天的唐门众人，说不定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如今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捣鼓破铜炼铁。 花泠被时空乱流卷到一万三千年前，那些家伙也有可能比自己活得更久，万一已经造出佛怒唐莲，“沧月门”三个字岂不是把自己的命送到他们面前？ 嫌活的太舒坦，找死呢？ “那你还答应宁风致，要把心法传授给所有年轻弟子？” 花泠着实不明白，商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早早地就把心法传给了外人，这不是上赶着把底牌露出去吗？ “说说而已，你以为我真的会把上清沧月诀全部公布于众？” 商月话中带着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玩世不恭的肆意，什么伦理道义都不放在心上。 “在二十岁之前修炼到第四重境界，沧月门预备弟子里十不存一，那还是有教习师傅指导的结果。” “宁荣荣能有今天的修炼速度，也有我暗中帮她疏理经脉。” “等收服御之一族，将宗门建立起来，我根本不会留在七宝琉璃宗，更别说教导他们。如今只是把心法纲要交给宁风致，没有人指导，你觉得心法大成的能有几个？” 早在传授宁荣荣心法的那一刻，商月已经考虑到各种情况，包括今天宁风致的要求。 与其说是临时起意，在冥妃的调查结果上助推一把，倒不如说，她早就有以此交换利益的打算。 “花泠，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我说给他们心法纲要，从入门开始，可没说到哪儿结束。” 上清沧月诀的修炼法门，可以给到第九重，可以给到第六重，也可以，只留下四重。 就算是全给出去，又能怎么样？ 单论修习上清沧月诀，商月并不觉得这个大陆上能有人超越自己。就像当初，江湖忍受不了如索命魍魉般的存在，让他们日日不得安眠，却也只能想方设法地算计，无一人敢与本座决一胜负。 “我在这里已经修炼了十三年，想超越我，至少也要付出十三年。” “而等到十三年后，花泠，我必定成神。” 这堪称狂妄的话，反倒让花泠舒心顺意，她也不再计较被商月败坏的名声，笑声穿透了一万三千年的孤独与凄凉。 “好！我等你。” 第120章 力之一族，泰坦 炼化业火红莲之后，冥妃的修为顺利抵达八十级。 纵使心中仍有些介意，听见商月一句“我等你回来帮我”，她咬牙接过教皇令，与武魂圣殿出动的执事们一起，前往魂兽森林猎杀魂环。 这一去一回，与七宝琉璃宗的约定的日子，也快到了。 “七宝琉璃宗的宗主？你不是武……” 看清少女眼底的深沉，以及妖魅般的玩味笑意，冥妃立刻收声，换了一个话题。 “虽然昊天宗隐退，力之一族与武魂殿也一向不对付，你确定要招揽他们？若是那老猩猩得知你的来历，恐怕要大发雷霆。”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商月用眼神表示：做事要懂得变通。 “我只不过是太子的义妹，借的还是七宝琉璃宗的名头，怎么会和武魂殿联系到一起？” 行，这胆子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冥妃暗自摇头，心道：这姑娘鬼精鬼精的，凡是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这次还不知用什么办法请来七宝琉璃宗出面，力之一族，恐怕是要栽跟头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记起自己被商月盯上后的凄惨遭遇，一边暗道又有人要遭殃了，同时却又有种幸灾乐祸的怪异想法。 “冥妃，你现在的修为是多少？” “八十二级，怎么了？” “我记得，力之一族的族长泰坦也是魂斗罗修为，你对上他，有没有把握？”商月单手支着下巴，玩笑道：“力之一族是出了名的性情冲动，脾气火爆得很，万一他要揍我怎么办，你能不能保护我？” 大力猩猩一族是出名的纯力量型魂师，族长泰坦的魂力更是敦实厚重，并不好对付。 冥妃没有夸口，一转头，对上少女干净纯粹、不带一点阴郁的目光，她突然说：“放心，有我在，就算是泰坦也伤不着你。” 泰坦是纯力量型，而自己倾向于控制，同为魂斗罗，对上他也未必不能取胜。 虽然慈母心占了上风，冥妃仍保留了一丝理智，提醒道：“我能保住你，但前提是你不要过分地挑衅他。一个人我能应付，若是被整个宗族围殴，那可不是小事。” 不用怀疑，只要商月想，她绝对有激怒整个力之一族的本事。 这家人体型都很壮硕，站在人群里就像他们的武魂“大力猩猩”，如果被一群壮实的金刚猩围殴……那画面，想想都头痛。 看着冥妃一会儿一变，面色异常精彩，商月被逗笑了。她随意地摆摆手，说了句放心，“我又不傻。” “对了，我是双生武魂的事，你记得帮我保密。无论到时候出现什么状况，都不要一怒之下随口说出去。” 师父刻意叮嘱过，不要轻易暴露双生武魂。哪怕被人一时轻视，也要先把命保住，报仇什么的，先记着，日后再算。 冥妃知道轻重，点头答应。但她也很好奇，商月到底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等拥有魂圣修为再说。” …… “宁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宁风致以七宝琉璃宗的名义递了拜帖，是日，力之一族的族长亲自带人出门迎接。 一排巍峨的身躯像是临时建了堵墙，哪怕商月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七，站在他们面前也像是弱不禁风的孩童。 人群打头的是一名身形魁梧的老者，须发皆白，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但身为一族之长，他的目光仍然深邃，身躯挺拔，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正是泰坦。 “老猩猩，别来无恙。” 今天跟随宁风致出面的是骨斗罗。 虽然泰坦是在和宁风致客套，古榕依旧大刺刺地走上前，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姿态随意。 “老家伙还是这么壮实。” 与宁风致颔首致意，泰坦皮笑肉不笑地说：“老骨头，你今日来，是打算跟我掰掰手腕么？” 说着，他抬起一只胳膊，展示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下次，今日来是有正事。” 古榕侧身，露出身后的银白身影，介绍道：“这是商月，天斗太子的义妹，也是我们七宝琉璃宗的贵客，今日她才是主角。” “泰坦前辈，久仰大名。” 商月上前半步，姿态从容，神情语气却比往日多了些锋芒，即使站在封号斗罗身边，气势也不落下风。 一副当惯了上位者的模样。 “嗯。” 闷闷地应了一声，泰坦眯眼打量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虽然气势不俗，但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看起来经不住一记拳头，似乎还是个女娃。 样貌过分娇贵了些，但这一头白发倒是有辨识度。 “你是剑道尘心的孙女？” “不是。”商月微微摇头，正要说下一句话，对方却已经将目光移开，望向了自己身侧。 “你不是三皇子身边那个护卫么，主子死了，竟然还有人愿意收你？” 这句话无疑是对冥妃说的。 冥妃出门向来带着一张半脸面具，暗红色面具几乎成了她着装的一部分，哪怕被商月说过，她也不曾改变。 泰坦性格豪爽，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说话也很直接：“你到底是男的女的？看着娘们唧唧，还跟了三皇子那么久，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指骨一点点收紧，冥妃看了商月一眼，忍下了这口气。 见人不说话，泰坦眉头一皱，作势就往前迈步，却被一道强势的身影挡住了。 哪怕和冥妃相差了小半个头，也不妨碍商月将人掩在身后。她看着高大壮硕的老家伙，面不改色地开口：“泰坦前辈，我的人性格腼腆，您莫要为难。” 哼哼笑了两声，少女护短的姿态倒是合了泰坦胃口，他也没继续追究，直言道：“你个小女娃，找老夫何事？” “泰坦族长，此处人多眼杂，我们还是进去再说。” 老猩猩是出了名的不客气，脾气又急，宁风致忍不住出言提醒。 “也好。” 七宝琉璃宗宗主的面子，泰坦还是给的。他让出道路，同时大手一挥，高声道：“来人，上酒！” 第121章 我说的是，力之一族入我门下 “什么！你要我力之一族认你为主？”泰坦拍案而起，一巴掌拍的桌子震天响，整间大堂都震了震。 “你个老猩猩急什么？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古榕撂了酒碗，不客气道。 “老骨头，我看在你和宁宗主的面子上，本不该与这女娃娃计较，你倒是听听她在说什么？”咣咣地拍着桌子，泰坦怒道：“你这女娃，莫不是过得太舒坦，来我力之一族寻衅取乐？” 依依不舍地放下酒坛，商月不紧不慢地理好衣袖，面对怒气冲天的老猩猩依旧不卑不亢。 “力之一族原本是昊天宗的附属宗门，也曾名扬大陆。可如今主宗关闭山门，力、破、御、敏四宗族也被驱逐，分散在大陆上自力更生，声名地位大不如前，泰坦族长难道就没想过，重振四族威名？” “你说什么？” 感情这女娃不只要他们力之一族，连其他三族也想一并收入囊中？这口气，真是狂妄的……还挺有个性。 不知哪句话戳中了泰坦的笑点，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白衣少女道：“你这女娃娃，胆量不小哇！” 重新坐回位上，泰坦一把拂开倒酒的小碗，抄起酒坛猛灌几口，目光炯炯有神。 若是要一族还有可能是羞辱，这一张嘴就要四族……必须得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可惜老山羊和老犀牛他们不在，不然还能哥儿四个合计合计。 “女娃娃，你多大了，是哪家的小辈，修为如何？” 我多大了来着？ 许久没碰过酒，在冥妃惊疑的目光中灌下小半坛，商月谨慎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把思绪理清楚。 十三、四？差不多，但没必要实话实说。 “前辈应当记得骨斗罗的话，我便不复述了。今日借了七宝琉璃宗的名义，又借了太子殿下作背景，但实际上，想要收下力之一族的是我。” 少女起身，过分精致的眉眼也被一身凛然气势盖住，站在大堂正中，如月下雪松，琼枝玉树。 “我幼失怙恃，如今虽然不到二十岁，却已经在大陆上行走多年。” “暗河淌过，雪山爬过，皇宫进过，极北之地也去过。躲过流民谋杀，遇见过临阵反目，大雪崩山、绝壁断崖，一路摸爬滚打，如今也算，修行有成。” 与话音一同落地的，是硕大的青色魂环，混沌青莲的威压盈满一室。 “咣当！” 泰坦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也顾不上跌落的酒坛，大手颤抖着指向少女脚下。 “你你你……” “哈哈哈，怎么，老猩猩，这就傻眼了？四宗族一散，你的消息闭塞了，一点世面也没见过！”宁风致对外要保持儒雅的宗主形象，古榕可没那么多讲究。如今又喝了酒，脾气上来，拍案嘲讽一个不落。 古榕：从前只有我们七宝琉璃宗震惊三连，现在终于轮到别人傻眼了！ 他指着商月脚下的魂环，语气中满是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与有荣焉，炫耀道：“三十六万年的魂环，见过没？没见过！哈哈哈——” “三、三十六万年？乖乖……” 大堂里接二连三响起吸气声，泰坦回神，看向儿子和孙子的眼神中尽是嫌弃：看看人家，不到二十岁的魂王！再看看你们，一个两个吃的不少，长那么壮实的个子，一把年纪了才魂王！还有你，泰隆，你才魂尊！ 泰诺与泰隆不敢吭声，默默抱紧酒坛。 泰坦越看越心热，心情激荡之下已经下定决心，哪怕宁风致在场，他也要想方设法把人留下！ 这年岁，这做派，这前途不可限量！ “商月，这样，你加入我们力之一族如何？虽然我这儿孙不成器，但族里也有大把青年，随你挑选，一个配不上，你挑两个也成！只要你加入我们力之一族，无论族长是谁，这第二把交椅铁定是你的！” 不知是喝酒喝上头了，还是心里真的这么想，泰坦豪迈的话把在场众人都惊到了。 宁风致和古榕：干什么干什么，这几个意思，当面抢人？有没有把我七宝琉璃宗放在眼里？ 冥妃：老东西要不要脸，什么歪瓜裂枣也敢往我女、不是，往我姑娘身边塞！没听见这是太子的义妹，一个两个五大三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想打她的主意！ 相比之下，商月单手搁在身后，手里把玩着酒碗，有些过分地淡定。 “前辈莫不是喝多了，记差了在下的提议？” 遥遥举杯，她直视泰坦，在对方愕然的面色中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我说的是，力之一族入我门下。” 第二把交椅？呵，本座只要正中的位置！ “这怎么行？这不行！”泰坦摆摆手，没有答应，“这不行，女娃，你到底年岁浅，我这一族可是世代积蕴，哪怕昊天宗关闭山门，我们也不能轻易认他人为主！” “是不能，还是不敢？” 手腕一抖，酒碗轻巧地落回桌上。溢出的酒液顺着下颌流落，肆意中显现少女扬起的嘴角。 陪着老猩猩喝了半天，看样子也是半醉了，趁着酒意，商月顺势提出赌约：“前辈可敢与我打个赌？” 泰坦一拍桌案，高声道：“什么赌？你且说来！” 第122章 对赌，大力神之威 泰坦到底见多了风浪，凭借自身丰富阅历，还未冲动到被人三言两语就激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虽说酒过三巡，已经有些醉意，但他看着大堂正中的年轻人，也咂摸出了对方的意思。 看来这女娃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收下我力之一族！且不说此事与她背后的太子是否有关，单看她年纪轻轻却能叫七宝琉璃宗宗主作保，便知其手段了得。 主人已经十年杳无音讯，我族也久不与昊天宗往来，如今被人寻上门来，却也没有不敢应战的道理！ “有何不敢，这个赌约，我应下了！” “既然两位达成一致，在下便厚颜，以七宝琉璃宗的名义做一回见证，不知泰坦族长意下如何？” 见人答应，宁风致的喜色并不比商月少。他很清楚，商月敢提出赌约，便一定有获胜的办法，如今泰坦接下赌约，收服此族一事便有了至少七成把握。 既如此，再添一把火，不能叫这老猩猩半途毁约。 “也好！”泰坦眼中精光大放，然而扫了一眼儿孙，眉心深深地蹙起来，“不过这对赌内容不妥，还得再改改。” 内容不妥？ 微微扬眉，商月并无异色，抬手做请，“前辈请讲。” 别说青年弟子百人，就算加上在场的三只大猩猩，本座也有全胜的把握。不用武魂是怕你们输得太惨，可不是我投机取巧。 怒目瞪了儿孙一眼，泰坦鼻腔里呼出两股粗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力之一族根本找不出一百个能和商月过招的年轻人。 泰隆已经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对上商月那是毫无胜算。若是叫泰诺上场，对上那枚三十六万年魂环，也是必输无疑。更何况他年纪摆在那儿，叫他这一辈的人上场，别说一百个，十个都嫌丢人！ 涉及这个力之一族的未来，不可大意，却也不好表现得小家子气，像是赌不起一样。 “叫一百人太过麻烦，这样，女娃，我以族长的身份与你赌，只我们两个人。” 闻言，商月还没说什么，古榕先坐不住了。指节敲着桌案，他一脸鄙夷地开口：“呦呵，老猩猩，你什么修为，她什么修为，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不敢赌就认怂，别搁这儿拐弯抹角的。” “谁不敢赌？！”大掌擂在桌子上，泰坦怒道：“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一把老骨头，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目光转向商月，他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言道：“我看你身形纤瘦，武魂又是只白狐，大抵是敏攻或者控制一路，这样，我也不占年轻人的便宜，与你比比速度。” “我这儿有一坛百年好酒，将它放在这桌案上。你我就以此处大堂为界，一柱香内，只要你能顶住我的压力，喝到这坛酒，便算你胜！如何？” 说是比速度，实际上是要与泰坦释放的威压对抗。 作为纯力量型魂师，泰坦素有“大力神”之称，或许还有压力场之类的魂技。侧身扫了一眼正门，距离泰坦的酒桌大概有三十米距离，一柱香内走过…… “敢问前辈，是否使用武魂和魂技？能否彼此发动攻击？” “哼哼，女娃，你切莫大意，我儿子也是魂王修为，他都未必能扛住一柱香，我若是使用武魂，你必输无疑！” 取出酒坛，安放在桌案正中，泰坦摆摆手，表示：“我不释放武魂，也不对你发动攻击，单用魂力威压。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只要一柱香内从门前走到此处，喝到酒，便是你赢！” 这倒是轻松许多。 拱手行了个江湖礼，商月淡笑开口：“既如此，晚辈也不使用武魂，请前辈赐教。” 收回魂环，她转身，朝宁风致欠了欠身。接收到冥妃担忧的目光，商月眨了下眼睛，勾唇一笑，施施然走到门边。 泰坦也移步到案前。 “赌约已成，我七宝琉璃宗作为见证。”宁风致点燃一根线香，交由古榕保管，“可以开始了。” 力之一族走的是单一路线，据说泰坦的魂环全部来自同一种属性的魂兽，将力量发挥到了极致。纵使如今只有魂斗罗修为，单拼力量的话，封号斗罗也少有人能够超越他。 古榕或许能和他较量较量，像月关和鬼魅，力量必然是不及的。 曾经感受过鬼魅释放的压力，也曾直面师父双生武魂的威力，但这大力猩猩和以往遇到的师长都不一样。 线香一燃，便如无风起浪，平静海面凭空腾起怒浪狂澜。又如那日大雪崩山，汹涌狂暴的力量顺着气浪与地面传导至身前，轰然显现出不可逾越的威势！ 只一瞬，商月便将全部魂力调动至身前，为自己构造出一面屏障。 压力一阵接一阵荡来，大堂正中的空间随之扭曲，“哗啦”一声，酒坛碗盏四分五裂，就连桌案都被压塌了腿脚！ 无论是左侧的泰诺与泰隆，还是右侧的宁风致与冥妃，都在这巨大的压力下连退数步，避开压力所在。 唯有古榕手持线香，站在原地波澜不惊。 看了眼冥妃，商月几不可见地蹙眉，一时却没有动作。 “女娃娃，若是撑不住，趁早开口！”刚喝了酒，被魂力一催，泰坦整个人都有些亢奋。少女紧握的手骨落在眼中，便是少年人的傲气与倔强，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好一个女娃！若是自家孙辈，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不过，也差不多了，过了这片刻时间，商月就是力之一族的人了！ “哈哈哈，年轻人心中要有数，切莫伤到自己！” 压力与笑声一同激荡，压到商月面前，将可能前进的路线一并封锁。 老猩猩话说得好听，释放的威压却只强不弱，哪里有传言中说得那么冲动火爆，分明谨慎得很。 发现商月面色不好看，冥妃紧张地攥紧手指，魂力汇聚在掌心，准备随时出手。 注意力全在少女身上，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掌心一片滑腻。 燃过的香灰一点点飘落，冥妃瞥了一眼，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寒气息，几乎将空气凝结。 抬眸，唯见银光闪过，一瞬穿越堂前！ 第123章 宗门之名，明堂 凭借魂力抵挡大力神的威压，显然无法穿越如巨垒石墙般厚重的压力场。 随着泰坦施加的压力提升，原本如波纹荡漾的气流逐渐变得急促，似傍晚的潮水，一涌而来，似要退却，又在下一刻叠加了新的力量，前赴后继。 银眸囊括堂中一切景物，上清沧月诀产生的内力似灵蛇在身体百脉中游走，绵绵不绝。 压力场内，无论是人是物，都被泰坦的巨力牢牢压制在原地，无法移动。就连古榕身边的烟雾，也在触及压力的瞬间被震散。 高束的白发却飘扬起来。 硕大的白色骨翼在发丝间徐徐展开，带来的极寒气息令此处温度骤降。与泰坦的威压同时作用，便仿佛有雪域巨龙压制在大堂正中。 哪怕是泰坦本人，此刻也有些心惊。 上清沧月诀修至第七重者，足底生绵劲，可卸千斤巨力于地，踩水不沉，踏雪无痕。修为至第八重者，短时爆发三倍移速，急停处留虚影诱敌，真身……绕后锁喉。 看不清是骨翼飞行还是少女自身爆发的移速，视线中只见幻影般的银白色穿堂而过，在大堂正中留下一道张扬的虚影，而本体已经移动到泰坦身后。 指尖触及坛封红布，利落掀开，却没急着饮酒。 腕间转出一柄匕首，瞬息间划出三十六道银月痕，目标直指身体大穴。沧月门培养出的杀手，每个人都解剖过人体，哪里是经脉，哪里是死穴，闭眼都能摸清楚。 少女仿佛无视压力，像小鬼儿一样飘过了压力场，泰坦正觉惊奇，身后竟然袭来锋锐的杀气。 刁钻的技巧，富有规律的攻击顺序，每一道月痕都正巧落在魂力运转的关键穴位上，连护体罡气都被阻滞刹那！ 哪怕只是弹指般的一刹那，在这种强度的对抗中足以撼动局面。 “爹！” “爷爷！” 没有往身后施加压力是一方面，少女的手段诡异也是一方面。 在儿孙大惊失色的呼喊声中，冷刃贴上脖颈，泰坦一愣，身后传来似笑非笑的提醒，与寒气一起，无孔不入。 “前辈，我赢了。” 单手提着酒坛，在对方转身时赞了声好酒。商月后退两步，手上加重力道，将匕首扎进桌案里，转身时却往冥妃的方向扔了个瓷瓶。 是伤药。 随手一抛，扔完也没看一眼，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你这是，外附魂骨？” 诡异的身法和残影已经足够令人吃惊，转身又看见少女背后一对骨翼，泰坦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惊呼。 怪不得，怪不得能如此轻松地穿越压力场，原来是有外附魂骨！ 那双羽翼通体雪白，骨骼分明的外观大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气势，却与少女的气场无比契合，连带她精致的眉眼都不再像狐，而是蛰伏已久的龙！ 龙相？ 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拥有的？ 片刻之间，形势调转，泰诺和泰隆已经被现实惊得说不出话，连少女示威的举动都没意识到。 冥妃攥着药瓶，眼神复杂。 宁风致也呆了呆，随之而来的是大喜过望：成了，竟然成了！ 线香还在燃烧，滚烫的香灰落在手上，古榕恍然惊醒。 赢了？真赢了？ 这么快！ “老猩猩，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可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今日栽了跟头！以后力之一族就要归入商月门下了，哈哈哈——”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中未燃尽的香，再次提醒泰坦。 认清现实老猩猩！ 一族之长，泰坦并非输不起的人，但被古榕一番取笑，不由冷哼一声，涨红了脸，“好！说话算话，今后力之一族效忠……咱们的新宗门叫什么名儿？” 话说一半，泰坦看着主桌前的身影，目露询问。 突然被问住，商月也愣了。 光想着拿下力之一族，说“入我门下”时倒是气势十足，却忘记给新势力取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她面不改色地说：“容我想想。” 泰坦傻了眼。 这丫头方才还看着心有成算，这会儿怎么有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商月这一停顿，也让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雪龙骨翼上。 力之一族不清楚，宁风致和古榕却见过狐尾魂骨。如今又加上一对骨翼，两人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述，目光中唯有震惊、震惊、震惊…… 不止如此，传言中十万年魂兽必出魂骨，若是所想没错，那三十六万年修为的青莲献祭，应当还为商月带来了一块魂骨。 这就是至少三块魂骨！ 震惊之余，他们又有种理应如此的怪异感觉：就算体质再好，也不可能轻松承受如此庞大的压力，必定有魂骨分担。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察觉到视线，商月也没解释，从容收回骨翼。 释放外附魂骨，只是为了转移视线，掩盖内力的威力罢了。若是让宁风致见识到上清沧月诀的真实效果，怕是又要打后续心法的主意。 心中有了想法，她故意将目光落在暗红色身影上，在女人疑惑的视线中，说了一个字：“冥。” 冥妃整个人都僵住了，搞不懂她又想干什么。 冥妃：不会是要拿我的名字取名？这有点太随意了，而且，在她心里，我有这么重要吗？ “哪个字？” 泰坦性子急，听见少女说话，立刻开始追问。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他也认清了现实。虽然有些丧气，但自己亲口定下的赌约不可能不作数，更别提这老骨头八百年不来一次，今日突然造访，明摆着是来看戏的！ 还有这宁风致，平日里圆滑得像只狐狸，竟然肯借出七宝琉璃宗的名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罢了罢了，这年轻人图谋不小，又有实力，跟着她何愁没有未来？就算她不行，背后还有七宝琉璃宗和天斗太子，总归坏不到哪儿去。 这一次，商月说了两个字：“明堂。” 话音一落，满堂皆静。 没听懂的愣了，听懂的已经唇齿大张，目瞪口呆：这两个字这么重，她怎么敢的？年轻人可以狂，但你怎么能这么狂？ 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 喻指帝王。 第124章 慢一秒都是都是对黄金的不尊重！ “这碗酒敬泰坦前辈，携力之一族，入我明堂。”商月端起一碗酒，语气郑重，毫无玩笑意味。 明堂是商星心月狐的别名，往事已矣，沧月门已成过去，恒久存在的是我，未来，也属于我。 “好，好。” 明堂不仅指代心宿，也代表帝王。泰坦当然知道其中深意，看了眼宁风致的面色，和自己同样骇然，那就说明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他方才还以为女娃或许不清楚明堂的意思，但看这架势，明显清楚得很。天斗城附近，天子脚下，敢立一处明堂，这胆量，这底气…… “泰坦敬宗主！” 横竖背后有太子担着，心一横，泰坦一口闷了酒。 泰诺和泰隆跟着喝下一碗，从头到尾大气不敢喘。今天这事儿，换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做，更别提宗门大名，跟当面叫雪夜大帝“皇帝老儿”有什么区别？ 当事人并不觉得有什么，淡定从容地倒满酒碗，走到宁风致身前。 “宁宗主，今后明堂，仰仗七宝琉璃宗照顾。” 这不过是客套话，真要照顾，排第一位的肯定是她名义上的义兄，帝国太子雪清河。 只是这碗酒敬的不单单是明堂的未来，也是对今日之事的心照不宣。 联手给力之一族挖了坑。 宁风致心领神会，略一颔首，饮下碗中酒水。 就当所有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商月又端起一碗酒，走向了冥妃。 暗红色面具都掩饰不住神情中的惊愕，冥妃看着眼前的酒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日后我名下产业，全数转入明堂。冥妃，宫里的职位，辞了。” 说完，主动碰了冥妃手里的酒碗，一饮而尽。 先干为敬，是尊重，也是嘱托。 在场众人，除了冥妃，没有人知道商月其实是武魂殿的人。这句话里隐藏的含义，也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懂：以后不必再与太子共事，产业分离出来，我们单干。 这种尊重是从来都未体会过的，按捺着心中的悸动，冥妃深吸一口气，给出承诺：“好。” 从今往后，跟你一条路走到黑。 …… “宁叔叔，今天的事，多谢您，还有骨爷爷。” “我们不过张了张嘴，此事能成，关键在于你的实力和魄力。月月啊，你当真是让我惊喜……” 离开力之一族的府邸，宁风致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不该把商月当成和荣荣一样的孩子看待，她分明是太子的同类，通晓世故的政客与野心家。 好在，她不是七宝琉璃宗的敌人。 “好了，月月，宗门兴建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今日你劳心费神，早些回去休息，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和叔叔开口。” 一出门就收敛了身上的锐气，商月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得很好，哪怕对方已经见识到自己的真面目，也不妨碍她装出温润的样子，向对方道谢。 “不必谢我，有时间，回来看看荣荣就好了。” 上清沧月诀前四卷心法已经交给七宝琉璃宗，目送宁风致和古榕离开，商月回了茶楼，冥妃跟她一起。 茶楼作为千仞雪的私产，如今已经快成了商月的外宅，不在七宝琉璃宗的时候，不是住皇宫就是来茶楼顶层。 “那些店面都好说，唯独矿产不好交接，也要一起转入明堂？” 建立明堂一事势在必行，除了今日招揽力之一族，还要将名下的产业一并整顿妥当。 矿产，尤其是金矿，一向是帝国集中管控的资源，私人想要拥有，光是办理手续就很麻烦，担保人名单都写了满满一整页。 若非有太子出面，她们未必能吞下雪星的这座金矿。 这些事商月知道一些，但具体的经营管理都是冥妃在办。麻烦归麻烦，该转移的必须转移。 “我打算，日后将宗门驻扎到星罗帝国，这件事你多费点心，太子那里我去解释。” “好。”冥妃点头，没有多问。 瞥了一眼女人小臂上的伤，商月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说好要护我，结果连你自己都没护住。” 泰坦的释放的威压将酒坛酒碗震得粉碎，宁风致有古榕保护，冥妃却因为分心被飞溅的碎片划伤。 这种反应力可不行。 “以后留点神，就算我好看，你也不能一直看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冥妃的目光中就充斥着满满的“母爱”，虽然觉得无法理解，商月却并不抗拒。 无论是什么情感，只要对我忠诚，目的就算达到了。 陪泰坦喝了不少酒，尽管吃了醒酒药，这会儿也有点头晕。斜倚在靠枕上，她笑道：“副宗主，明堂的经济大权，可是交在你手里了。以后宗门是穷是富，就看你能挣多少了。” 冥妃内心一震。 纵使清楚这副皮囊下的谋算，她也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卖了。 不就是管理产业和调查昊天宗，干呗，一个月干不完那就两个月、三个月，总有干完的时候。要实在不行，从前三皇子那些幕僚，全抓过来干苦力！ “放心，交给我。” …… “金矿？！”泰坦看着手里的文书，有种没见过世面的激动，“这真是金矿？” 他原本想着，虽然商月是孤儿，但她身后有太子和七宝琉璃宗支持，如今举族加入明堂，就当给族人找个靠山。 但今日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拿来一堆地契文书，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抱了个大腿。 这一张两张三张，可都是钱，而且比力之一族现在干的锻造业务利润更高！ 翻到最后，矿脉旁赫然写着“黄金”二字，泰坦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屋子灿灿发光的金魂币，整个人幸福得像是掉进了钱堆里，兴奋溢于言表。 “这些全都是宗主的产业？” 冥妃点头。 大部分都是从雪星那儿得来的私产，其余是商月自己经营的几家店铺，因为做的是贵族的生意，利润不低，收益也很可观。 “嚯，咱宗主还是个隐藏的富豪啊！” 加入新宗门竟然有这种好事，早说啊！早知道有金矿，那还比什么，慢一秒都是都是对黄金的不尊重！ 第125章 十万年，千仞雪的第六魂环 根基未稳，力之一族加入明堂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甚至连大门牌匾都还没更换。 等把另外三族一并收入门下，明堂正式转移到星罗帝国，再另选地址驻扎，兴建宗门。 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连带矿产在内的事务终于处理完毕，小美人也回到了皇宫。 “怎么样，第六魂环是什么年限？” 自己刚觉醒武魂时就有六重修为，根本分不清是内力作用效果还是体质差异。 如今费了那么大劲帮小美人改善体质，修为境界都险些跌下九重，若是没这么显着效果，感觉都对不起那三个月的操劳。 语气罕见地有些急切，但商月是真的很好奇，打通全身经脉后带来的提升能有多少。 “你猜。” 光翎没有进皇宫，千仞雪坐在桌案后，哪怕面对满桌待处理的政务，依旧精神奕奕，神清气爽。 “我不想猜，给我看。” 魂力气息荡开，千仞雪脚下铺展开一圈圈魂环，两黄、两紫、一黑先后显现，第六圈赫然是血红色！ 十万年！ 早有预料，但不妨碍商月为之欣喜：本座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下好了，就算之后离开天斗帝国，也不用担心小美人应付不来。 本座可以放心去星罗帝国，开疆拓土！ “阿月！” 旁人尚且兴奋，更何况千仞雪本人。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人抱住，“爱死你了！你都没见到光翎爷爷当时的样子，比我还要开心，像个小孩儿一样在雪堆里乱蹦。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青鸾爷爷，这次都笑得合不拢嘴！” 笑着拍了拍小美人的后背，商月也将自己建立宗门的事告知对方。 “明堂？是我想的那个明堂？”哪怕已经见识过商月的胆量和做事风格，千仞雪依旧为之震惊，目光中透露着：天子脚下，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反正天斗皇位迟早有一天是你的，你不跟我计较，我怕什么？”商月语气随意。 “也是。” 但说起力之一族，千仞雪显然也想到昊天宗和武魂殿的旧怨，提醒道：“力之一族与其他三族不同，他们不仅是昊天宗的附属宗族，据说也是唐昊的坚定追随者。那一战之后，父亲重伤，唐昊却不知所踪，万一他没死，你得想好应对的法子，防止此族临阵倒戈。” “背叛者，杀了就是。”商月一脸无所谓。 昊天宗避世已有十年，虽说魂师寿命比普通人长久，十年也足以发生很多事，改变很多人的态度和想法。 如今心系旧主的大多是半辈子生活在昊天宗余威下的长者和老者，新生代却不见得有多少归属感。自家长辈隔三代都未必记得叫什么名字，一个关闭山门，对附属宗族不管不顾的主宗，有什么值得年轻魂师信服？ 凭借强大的武魂，还是曾经七大宗门之首的地位？ 昊天宗也未必人人都是天才，他们的武魂和旁人也没有多少关系。崇拜有什么用，难道能把自己的武魂变成昊天锤？ 这些年不仅自己在查，师父也在查找昊天宗的具体位置。等知晓山门所在，看武魂殿干不干他。 至于唐昊？若是泰坦那么心系旧主，不妨一起上路。 “我记得，当年那一战，唐昊怀里有个小孩子，如今大概也有十岁，你记得留意。若是过几年出现一个武魂为昊天锤，亦或是蓝银皇的新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蓝银皇？”千仞雪不解。 “当年你爹不是在追杀十万年魂兽吗？唐昊一直和那只魂兽在一起，孩子娘除了那只魂兽，还能是谁？” “行，我记下了。” 说起新宗门，不免会提到近期的产业变动，商月随口提了一句，千仞雪也没放在心上，随她去了。 拿起一本奏折，她感叹道：“说实在的，雪星的家底儿是真厚啊，不仅给你送了产业，我这两年接手天斗皇家学院，还和一名封号斗罗搭上了线。” 封号斗罗？ 商月在脑海中回忆身在天斗的封号斗罗，问：“谁啊？” “毒斗罗，独孤博。” “老毒物？！” 语气有些激动，不像是商月会有的反应，千仞雪懵懂地询问：“怎么了？” “菊爷爷和他有仇，被他的毒阴过不止一次。” 除了自己亲眼见到的那次，当年去获取第一魂环的时候，他还提起过：因为中了独孤博的毒，没能赶回武魂城，被迫在废弃的矿洞里过了一夜。 商月面色不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处理这个老家伙，“他对你有没有用？” 言外之意是，如果对你没用，我想办法除掉他。 独孤博之所以和月关结仇，是因为拒绝武魂殿招揽，被千寻疾下令追杀。谁知他运气不错，被雪星的车队救下，但也就此与武魂殿、以及月关等人结下梁子。 以毒闻名的控制系封号斗罗，独孤博的碧磷蛇毒冠绝天下，素有“天下第一毒魂师”的称号。在世的封号斗罗里，他无疑是最擅长群攻的那个。 已经和武魂殿结仇，成功招揽的概率不大，若是对小美人没有利用价值，尽快除掉为好。 若是统一大业被此人横插一脚，势必会对武魂殿造成无法估计的损失。 “阿月，他可是封号斗罗，你、你别冲动……” 这仿佛冒着森森寒气的嗓音，让千仞雪忍不住浑身一激灵，心道：不会，阿月又要开始宰人如切瓜了？ 但理智告诉她，这次必须得拦住。 封号斗罗，而且是以毒闻名的控制系封号斗罗，独孤博的手段非常人能及。如果没有同阶实力，恐怕还未近得他身，就已经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他有一个孙女，名叫独孤雁，我这两年管理皇家学院，对她和一众优秀魂师多有照顾，如今与独孤博也算说得上话。阿月，我觉得此人虽然性情孤僻，但做事很有原则，我们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方法，未必不能将人收为己用。” “这样，过几日皇家学院有一场交流会，独孤博也在受邀之列，我带你去看看？” 第126章 独孤博：找老夫何事？ 天斗皇家学院位于天斗城外，与首都相距不过二十公里，风景秀丽，依山傍水。 为了修建完善的修炼设施，比如各种拟态修炼环境，天斗皇家学院占据了整座山头。前有湖泊碧水，后有森林植被，这种好地方别说修建学院，拿来建设风景区也能吸引大批游客。 这座学院与其说是皇家学院，不如直接称为贵族学院，校内学生基本都是皇室和贵族子弟。 近几日的交流会，邀请的主要对象是炽火、天水、神风、雷霆等单一元素学院的学员。除了天水，这几所学院也都是天斗城附近知名的贵族学院。 “独孤博晚一些才会来，你先跟我去开个会。” 确认自己的伪装没有破绽，千仞雪走出马车，顺手扶了商月一把。 “开会是你的职责，我为什么要去？” 太子莅临学院，天斗皇家学院的校领导已经在大门口站了一排，笑容堆了满脸，注意力全都在太子身上。见状，商月刻意避嫌，挡开小美人的手，轻盈落地。 对于参会邀请，商月无情拒绝。 最烦这种没有多少有用信息的无聊会议，要开校领导去开，别扯学生，更别拉上我这个编外闲散人员。 “我又不是学院领导，开会交流与我无关，我要去玩儿。” “对了，茶歇甜点在哪儿？” 裙装影响发挥，商月没有穿小美人安排的宫装长裙，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银白劲装，随时都能跑路。 比如现在，她就想趁着学院老师还没围上来，光明正大地溜走，拒绝在大门口当人形雕塑，听一些毫不走心的恭维废话。 “阿月，回来。” 示意下属把人拦住，千仞雪没有纵容商月开溜。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无聊又虚伪，好不容易才把人哄过来陪自己，连大门都没进，怎么能让她跑了？ 这一打岔，天斗皇家学院和四所元素学院的领导们都到了眼前。当人面跑路有点不合适，商月飞了个眼刀子，不情不愿地站在千仞雪身边。 “太子殿下亲临指导，我等有失远迎。”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天斗皇家学院教委会首席，梦神机，一名控制系魂斗罗。 虽然他才是学院的实际负责人，但来者可是帝国太子，负责审批学院的一切活动与费用开支，万万不能得罪。 “前辈客气了，学院能有如此浓厚的学习氛围，每年为帝国培养大批魂师人才，全都仰仗各位教委呕心沥血，清河不过担了个虚名罢了。” 千仞雪笑容真挚，却并非是满意教委的恭维，而是，成功按住了商月。 千仞雪：别跑，留下陪我。 商月扬起虚假的笑容。 循着太子的目光，众人先后发现了一身银白，干净又利落的少女。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扬起亲和的笑脸，恭维道：“这位姑娘品貌非凡，神清骨秀，一看便非寻常。殿下，不知这位是？” 能光明正大地带在身边，定然不是恋人、侍女之类，太子也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莫非是哪位鲜少露面的皇室子弟？ “是我的义妹，商月。还未来得及为她请封爵位，诸位当她是寻常晚辈就好。” 千仞雪敢这么说，梦神机等人可不敢傻傻地把人晾一边，组团秀了一把词汇量。哪怕商月一句话没说，他们也面不改色地夸赞为龙章凤姿、秀外慧中。 察觉到千仞雪轻松愉悦的表情，商月明白了：敢情是拿我当靶子？ “正巧今日是学院交流会，商月姑娘可以与学员们交流交流，若是感兴趣，不妨日后来皇家学院学习。”梦神机笑容和蔼。 提起学习，千仞雪恍然发觉，商月已经三四年没有在学院上学。虽然妹妹的魂力修为已经没有学习的必要，但与同龄人脱离太久，恐怕不利于身心发展。 “阿月，要不要给你办理学籍，你日后……” 商月似有震惊之色，话都没让千仞雪说完，坚定地表达拒绝：“我不上！” 上学？好不容易求得师父同意，从武魂殿学院脱出身来，你竟然想让我上学？有什么好上的，我去当学生还是当老师？你别忘了，我的修为比你高，咱俩谁更需要上学？ 看懂了妹妹的眼神，千仞雪急忙安抚：“好，不上就不上，我不提了。” 把商月塞进去，未必利于她的身心发展，但肯定不利于学院师生的身心健康。一天天不走寻常路，遇上心脏不好的，容易把人吓出问题。 然而教委会众人不知内情，面色顿时有些尴尬。 “是我考虑不周了，我这妹妹已经拥有魂……魂王修为，已经达到学院的毕业要求，今天来也是以交流观摩为主。” “魂帝”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考虑到商月隐藏的武魂，千仞雪只说了月狐武魂的魂环数量。 但这足以引起教委们的兴趣，他们再次将目光移到这个年轻女子身上，双目灼灼，越看越惊奇。 太子殿下才二十岁左右，既然是义妹，这姑娘也就十几岁，看起来还没有学院里的学员年纪大，魂王？真的假的？ 分明连魂力都没感受到啊！ 但太子说她是魂王，也不可能有假，不管魂环配置如何，五个环肯定是有的。 若说方才的热情都来自对太子的恭维，那么教委们现在的兴奋点，无疑是对少年魂王的热切。 “商月姑娘今年多大，修为如何啊？平日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修炼方式，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您是怎么做到的？” “皇家学院正缺您这样的人才，不如这样，您来学院当老师，一切待遇从优！” “若是不方便，咱们也可以签名誉合同，有空的时候来开个座谈会，激励一下学员们就成！” 眼看着事情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千仞雪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商月微微挑眉，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没时间。 “其实，我今日是慕名而来，想见识一下毒斗罗前辈的风姿。” “哦？女娃，你找老夫何事？” 第127章 丑人多作怪 来人面无表情，五官僵硬，偏偏顶了一头绿发，即使在发色各异的魂师界，也十分清奇。 身材瘦长，须发墨绿，一双眼睛更是呈现出毒蛇一般锐利的寒光，视线定在人身上，无端有种脊背生寒的危机感。 与月关口中的老毒物一模一样。 “素闻独孤博前辈以毒控人，乃是当世群攻第一人。正巧在下也是控制系，对毒斗罗前辈多有仰慕，今日特意跟兄长前来，期望能得前辈，指点。” 哪怕心里想得是怎么挖个坑把这条毒蛇埋了，商月依旧笑意盈盈，乖巧无害。 独孤博眯眼打量少女，嗯了一声，朝太子略一颔首，没有当回事。 千仞雪欠了欠身，以示尊重。 独孤博身后还站着一名米白色头发、身着鹅黄色校服的少年男子，他朝商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对一旁的太子视若无睹。 眸中闪过惊艳，但碍于是雪清河的人，雪崩故作不屑：“父皇只有雪珂一个女儿，我也只有她一个妹妹，你算哪根葱，称呼太子为兄长？我怎么不知道，皇室多了你这个野种？” “雪崩！”千仞雪呵斥一声，“身为皇子，注意你的言辞！” “我哪句话说错了，皇兄大可指出来！据我所知，皇室玉牒上可没有这个小狐媚子，怕不是皇兄想收佳人，又不敢叫父皇知道，才编个了兄妹出来。” “你！放肆！” 千仞雪有心给商月请封，无论是以魂王修为赐下子爵，还是按照义妹的身份封个郡主，都好对外有个说法。 然而三皇子和雪星亲王先后身死，皇室动荡许久，不是提这件事的好时机。等到太子之位坐稳，却没想到阿月行事洒脱，不受拘束，孤身一人跑到了极北去，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 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开始为自己的第六魂环做准备，以至于时至今日，爵位的事也没有敲定，叫雪崩寻到了把柄。 涉及皇室，梦神机等人面面相觑，不敢插嘴。 对于两人之间争锋相对的气氛，独孤博充耳不闻，仿佛没有看到。 一个是近几年示好的太子，一个是早几年便受雪星嘱托，要格外关照的四皇子，偏帮谁都不合适。反正是兄弟俩，吵架拌嘴都是常事，只要没动手，就不用在意。 商月淡定一笑，上前几步。 “你想干什么？”雪崩心里没底，强装镇定。 嘲讽归嘲讽，他方才可是听见了“魂王”两个字，不过是仗着毒斗罗在身边才敢出言不逊。自己如今才三环修为，若是这个狐媚子真的是五环，那可只有单方面挨揍的份儿。 拿我当靶子，这下不好收场了？看你干的好事。 瞪了千仞雪一眼，没有理会雪崩，商月迈步向前。 “宁叔叔，剑爷爷。” 七宝城距离天斗城不算远，七宝琉璃宗也在今日的受邀之列。 听见商月的声音，宁风致将目光转到人群里，会心一笑，“月月也在，这倒是巧了。来，荣荣，早上不是还吵着要见你阿月姐姐，别犯困了，快起来。” 继宁风致之后，尘心从马车里抱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 “阿月姐姐！” 宁荣荣睡眼惺忪，却在看见银白身影的那一刻突然精神起来，从尘心怀里滑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扑了上去。 少女与七宝琉璃宗相熟，这一幕令梦神机等人越发摸不着头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姑娘绝对不简单，就算与皇室没有关系，那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独孤博神情微动，终于认真地看向银发女子。 千仞雪也松了一口气。 唯独雪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皇家学院门口，毒斗罗和教委会在侧，他不怕与这个女人发生争执，谅她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谁曾想，这个小狐狸精竟然把本皇子当空气？这漫不经心的样子衬得本皇子像个小丑！ 气氛有些古怪，宁荣荣茫然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商月随意道：“丑人多作怪。” 手牵手走向学院，在路过人群时，宁荣荣无意间瞥到了雪崩狰狞的表情，童言无忌：“哇哦，真的好丑，怪不得一天天那么多事。” 雪崩大怒，呵斥已经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人撕裂了，嘶哑难耐，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转头求助毒斗罗，谁知他已经被七宝琉璃宗的剑斗罗拉走，根本顾不上自己。教委们簇拥着雪清河以及宁风致，没有任何人朝自己看一眼。 后知后觉地，雪崩终于意识到，自己得罪错了人。 …… “阿月，你不去和独孤博交流交流吗？虽然在封号斗罗里，他的魂力等级不算高，但价值还是有的。” “不需要，他自会来找我。” 第128章 琉璃塔进化（宝子们看一眼作话） 阿月总是能将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原本说的是招揽独孤博，现在却让人主动来寻她。 虽然手段有些阴损，但胜在好用。 宁荣荣睡醒了，千仞雪借口带两个小姑娘去吃午饭，避开几所学院的酒局。但饭还没吃到嘴里，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已经闯进了视线。 “你叫商月？雪崩的毒可是你下的？” 毒？宁荣荣打了个哈欠，看向身旁。 不紧不慢地挑着鱼刺，商月头也没抬，回了四个字：“礼尚往来。” 心里窝火，但这件事确实是雪崩有错在先。独孤博被堵住了嘴，可一想到那难以形容的模样，他并指一点，不容易质疑地吩咐：“跟我走！” 千仞雪正想打圆场，身边却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你是谁啊，凭什么跟你走？正吃着饭呢，你能不能有点眼色？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不会说话就让剑爷爷的剑跟你说！” 七宝琉璃宗“小魔女”的称号岂是空穴来风，这小公主可比天斗的雪珂公主还娇贵。 但此情此景，千仞雪忍不住给宁荣荣比一个大拇指，努力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将剔好刺的鱼肉放在宁荣荣面前，商月也被小魔女的话逗笑，并且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她还不忘指指对面的位置，对老人表示尊敬：“您要不要坐下一起吃点儿？下的不是毒，死不了人。” 同样是纨绔，有人只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有人却将马鞭挥向路人。无论雪崩是不是在藏拙，皇子的身份都不应该用来欺压平民。 他的亲皇叔雪星，生前素来喜欢拍卖场拍卖的兽女，亲王府也是夜夜笙歌。和这种人走得近，雪崩又能是什么好鸟？不宰了他只是为了避嫌，防止“雪清河”引起众多朝臣怀疑，不代表怕了他皇子的身份。 抛开这些不谈，今日之事只是给个教训，没让他下去陪老三就不错了。 独孤博气得胡子抖了抖，偏又拿这女子没办法。再次确认不会伤及性命，他冷哼一声，接过千仞雪递的筷子。 女娃动作挺利索，挑鱼刺都不带停顿的，这七宝琉璃宗的女娃吃得都没她挑得快。 怪不得，连老夫也没察觉到她出手。 …… “就这么简单，你没戏耍老夫？”听清药方中的几味药材，独孤博将信将疑。 “我人就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治不了回来找我。”商月面带微笑，“记得在冷水里泡上三个时辰，学院旁边的湖就不错。” 冷水里泡三个时辰，人不得大病一场？ 独孤博刚升起的几分信任再次消散。 “一国皇子，就读于师资力量雄厚的皇家学院，如今也该是人中龙凤。三个时辰而已，不能这么废？” 商月笑意盈盈，宁荣荣在一旁煞有其事地点头。 独孤博气得手都在抖。 这两个小丫头倒没什么好畏惧的，关键在于她们背后的势力。太子还好说，这要是动了七宝琉璃宗的命根子，尘心那家伙怕不是要来和老夫拼命！ 惹不起，老夫还躲不起吗？ 一甩衣袖，独孤博双手背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往回走，却听见身后人说：“前辈的孙女真是如花似玉，可惜成也在毒，败也在毒，不知还有几年可活。” 这一句话连千仞雪都惊住了，不仅因为话中的含义，还有商月这胆大到像是在咒人死的语气。 “你什么意思？你竟然诅咒我家雁雁！” 幸好皇家学院设施完善，几人身在食堂顶层的小包间，不然独孤博这一声怒吼转眼就能传遍整座学院，不出几日，“惊！封号斗罗在天斗皇家学院大发雷霆”的话题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晚辈只是仰慕碧磷蛇皇威名，比旁人多留意了几分。您也不必气恼，是真是假，毒斗罗前辈心中有数。只是好好一个美人，因为武魂反噬丢了命，岂不是可惜？” 先是雪崩又是雁雁，独孤博哪里还不明白，这女娃分明是冲自己来的！ “你想如何？” “没想干什么，给您提个醒罢了。”摊了摊手，商月一副我很无辜，请不要诬陷我的模样。 “蛇有毒囊，人却没有，毒素只能随着修炼融入身体。您好歹是封号斗罗，日日关照雪崩，却忽略了自家孙女，事到如今，难道还不打算给她寻一块魂骨之类的东西，用来储存毒素？” 独孤博已经做好了被威胁的准备，却没想到这小姑娘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指出问题，还把解决办法摆到了明面上，这反倒叫他看不透了。 看向坐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太子，他有几分怀疑。 千仞雪再次披上温润如玉的太子外衣，从中调解：“我这妹妹向来无拘无束，说话直接了些，独孤前辈莫与她计较。阿月只是对‘天下第一毒魂师’好奇，并非有意窥探雁雁的情况。” “无妨。”这算是给了台阶，独孤博也不好驳了太子的颜面，顺道就下了。 雁雁的身体确实有问题，老夫亦是如此，若是这女娃的办法真的有用，也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人家从一见面就说对碧磷蛇皇感兴趣，反倒是老夫端着架子不理人，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商月是，老夫看你和雁雁也差不多大，都是年轻人，以后常在一起聚聚。老夫别的没有，就是有个药园子，你既然对药物有见地，让雁雁带你来玩儿。” “老夫还有事，先走了。” “药园子？”作为七宝琉璃宗宗主之女，宁荣荣岂会不明白这一出好戏中的微妙气氛，不过是懒得理会。但独孤博一句药园子，却引起了她的兴趣。 “阿月姐姐，什么药园子，我可以去玩儿吗？” 商月也不清楚，带着疑惑看向千仞雪。 “别看我，我也没去过，你还是去问独孤雁。”千仞雪说，“对了，你今天见到独孤雁了？” “没有。”商月摇头，“你不是说独孤雁紫发绿眸？我诈他的。” 独孤博周身腥臭逼人，观其气血流转也阻滞不畅，明显是毒入血肉的征兆。封号斗罗都无计可施，他那外貌奇异的孙女又能好到哪里去？ 千仞雪扶额，无言以对。 …… 什么药园子先不着急，在交流会进行的这几天里，商月见到了紫发绿眸的独孤雁。 “你这眼睛，天生的银眸？白发也是天生的？” 或许是独孤博叮嘱过，或许是太子素有贤名，又或许，独孤雁也对美人更感兴趣，商月还没发力，已经被拉着叫姐妹了。 “孤儿？你都长成这样了，谁会忍心把你给扔掉？”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去世了。” 独孤雁静止片刻，将人按进怀里，“乖，姐姐抱。” 猛地后撤几步，商月对这种行为表示拒绝。不是她反应剧烈，一次两次倒还好说，就这片刻功夫，独孤雁已经快把她身上摸了个遍，这算什么？ 职业素养再好，那也是卖艺不卖身！动手动脚干什么？难不成，这也是受了碧磷蛇武魂的影响？ 绿色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暧昧，独孤雁勾着少女的下巴，戏谑道：“抱一下而已，害羞什么？” “你不是有男朋友，抱我干什么？” 独孤雁理所当然地说：“白毛手感好。而且，你长得太乖了，让人想欺负。” 这副样貌素来是最好的伪装，然而直到今天，商月终于感受到其中隐藏的弊端。她微笑以对：“再动手，我揍你哦。” “来，往这儿揍。”点了点唇，见少女愣住，独孤雁心情大好，坐在沙发上笑得开怀。 商月克制着自己，却听见精神海传来花泠的笑声：这是不是人类口中的报应，风水轮流转？你撩别的小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商月：别说了，我现在怀疑，这是不是独孤博那老家伙故意的，专门让他孙女来治我。 “不逗你了，走，爷爷让我带你去他的药园转转。”独孤雁笑够了，从沙发上起身，拉着商月往外走。 不情不愿地被人拖走，还未抵达学院大门，一声“阿月姐姐”仿佛穿透了空间，听在商月耳中有如天籁。 “我在家里好无聊啊，你跟我回七宝琉璃宗好不好？”宁荣荣撒娇道，“陪我玩几天嘛。” 见状，独孤雁勾唇笑道：“不跟我走吗？” 一左一右拉住了自己的手，商月连思考都没有，果断选择宁荣荣，“请转告独孤博前辈，我改日再去看他，改日！你先回去，让前辈给你寻一块魂骨，我就不去叨扰了！” 麻溜儿地挣脱独孤雁的手，少女果断跑路。 …… 许是在极北时，云蛟那冰凉滑腻的触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商月现在对独孤博的药园毫不关心，只求别让她再遇见蛇一样的独孤雁。 借着宁荣荣的邀约，在七宝琉璃宗躲了好一阵清净，顺便在小姑娘抱怨心法难以进境时，用自身内力帮她提升到了四重下。 宁荣荣自身境界已经达到三重中，比小美人高出一个大境界，她年纪又小，经脉的柔韧性还在，这一次助推并没有太费工夫。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刻意选在月圆之夜进行，如此一来，只是疲惫了几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导致昏睡。 但商月依旧在房间闭关数日，直到身体状态恢复正常，才走出房门。 若是在上辈子，她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在没有人守护的情况下，别说疲惫几日，就算是半日，也有可能导致无法预估的后果。一旦走漏风声，便是无数仇人追杀。 但眼下只要能维系好与七宝琉璃宗的关系，疲惫几日而已，很划算。 “月月！月月啊，你终于出来了！” “哎呀，休息得怎么样，哈哈，缺什么一定要说，爷爷让人去准备。”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医师来看看？” 天气很好，沿着石子小路走到七宝琉璃宗花园，商月正想搬个竹椅晒太阳，剑斗罗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来到了自己身边。 “剑爷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副架势，比宁荣荣魂力突破二十级那次还要夸张，好似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又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值得这位封号斗罗如此关注。 尘心几乎维持不住自己世外高人的冷傲形象，故作神秘地摆摆手，和蔼地笑道：“这不好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纵使心中疑惑，商月依旧微笑点头，被对方以封号斗罗级别的速度带到了宗门正殿。 “月姐姐！”宁荣荣飞扑上前，抱着银白身影不撒手，眨巴着眼睛撒娇卖萌，“我好崇拜你，你是专门来帮我的神女吗？” 商月心中默默浮现问号。 宁风致步履匆匆地走下宗主宝座，眼神热切，“月月，你这心法大成之后竟然有如此奇妙的功效，却还愿意将修炼方法赠予我们，是我们七宝琉璃宗捡了便宜。” 这眼神怎么像是在看什么宝贝，我最近做了什么吗？ 心法大成？我自己心法还未大成，七宝琉璃宗能有人一举干到十二重？ 商月的困惑已经逐渐表现在脸上。 古榕解释：“荣荣的奇经八脉都已经贯通，哪怕她是辅助系魂师，日后的修炼速度也未必会比别的魂师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不是日后，早在宁荣荣开始修炼上清沧月诀的那一刻，经脉间的桎梏逐渐放松，她的修炼速度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突破第四重后，经脉贯通只是其一，月华光芒内敛是其二，最重要的是，内力自成周天。 这些效果商月再了解不过，闻言只是略一点头，不明白哪里值得他们如此兴奋。 在父亲的提醒下，宁荣荣后退两步，释放出武魂。 隐约有一层银白色流光荡开，恰如月圆之夜的皓彩，又迅速收拢，笼罩在华光璀璨的琉璃塔上方。在宝塔顶端，一抹格外耀眼的光芒恍如塔上宝珠，中天明月，熠熠生辉。 商月还在观察，清脆娇俏的声线已然响起，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月姐姐，我的琉璃塔进化了！” 第129章 九层宝塔 视线落在琉璃塔武魂上，商月的注意力被塔顶明月吸引，一时并没有发现别的变化。 直到宁荣荣一句武魂进化，她才开始观察塔身。 “月姐姐，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宁荣荣举了举武魂，满眼都是期待。 七宝琉璃宗，七宝琉璃塔，而现在，宁荣荣的武魂似乎有，九层？ “荣荣的塔，多了两层？”虽然表情波澜不惊，脸上还挂着微笑，但其实就连商月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沧月门所在的世界，并没有武魂一说。 宗门世代流传的上清沧月诀，确实是一部完整的修炼体系，修行大成后便可如初代门主一般飞升至上界。 心法一共十二重，每突破一重便会有显着提升。而第四重确实是一个关键节点，若无外力作用，百人里或许只有寥寥几人可顺利渡过。 即使在一代代摸索中发现，可以用药物辅助、九重以上强者助推来提高突破概率，最后能顺利抵达上境的弟子也不及十分之一。 每一代核心弟子二十余人，现役杀手百余，沦为杂役者数千，就此构成了沧月门庞大的杀手架构，与主从体系。 宁荣荣说她两年就突破到了第三重，但近两年却只能一年突破一个小境界，四年才到三重中。 前两年是因为自己身在七宝琉璃宗，不时会出手指点，还有丹药投喂。后面脱身前往极北，这修炼速度便骤然下降，不足为奇。 可突破第四重会导致武魂进化…… 七宝琉璃塔进化，让商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武魂。 月狐。 怪不得，怪不得妖狐武魂会变异，怪不得月圆之夜会兽化。当年觉醒武魂时恰好突破第六重，如此庞大的能量，不变异才是见鬼了。 “月月，你也未曾提到心法效果如此强大，若是早知如此，我必然要以万金、百万、千万厚礼送上！”极度兴奋之下，宁风致的声音都在颤抖。 九宝琉璃塔，这可是九宝琉璃塔！ 传说中，如果有特殊机遇，七宝琉璃塔方可进化为九层宝塔，不但能让魂师本身的根基增强，未来也将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原来是这样吗，打通奇经八脉，再无阻滞沉疴，才能拥有进化武魂的希望？ 可是这难度也太大了，人体经脉之中不乏有死穴与大穴，稍有不慎便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伤。若是没有商月家传的功法，即使知道这种进化方式，也未必能再次复刻。 不，不能这么想，逆天而行必遭反噬。一座宝塔进化是机缘，十座琉璃塔一起进化，怕是要引起腥风血雨。 不该如此贪心。 “宁叔叔，咱们先前便说好了，我送上修炼方法，您帮我收服力之一族。如今交易已经完成，各取所需，双方都不必有心理负担。” 话中多有洒脱之意，商月也确实这么想。 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无论卖高卖贱，都是自己当时的选择。 “我的武魂从妖狐进化为月狐，也是因此发生了变异，荣荣的武魂进化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身体没有大碍，后续修炼也会继续顺利下去。宁叔叔不必担心反噬，我现在还活得很好。” 最后一句话显然有玩笑的意味，宁风致与剑骨二人也都笑起来。 只是互相交换眼神，无论是宁风致还是两位封号斗罗，目光中不乏有：这下好了，根本不是人情能够概括的问题，这可是七宝琉璃宗的恩人！ 只要心法在手，九宝琉璃塔就不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转而变成了实际的目标，哪怕这个目标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依旧遥不可及。 却也是理想到现实的转变！ 太子可真是捡了个好妹妹！ 虽说是帮商月收服力之一族，可除了递上拜帖，和骨叔一起动了动嘴，七宝琉璃宗根本没付出什么。 宁风致心中有些负担，思索片刻，决定帮助明堂发展建设。 “这样，月月，你那明堂还在发展之中，正是缺钱的时候，以后七宝琉璃宗的收入，拨出一成支持明堂建设。只要宗门有九宝琉璃塔魂师存在，这个扶持就不会断。至于明堂内务，七宝琉璃宗绝不插手！” 宁风致满怀豪情地一挥手，言语中都是七宝琉璃宗财大气粗。 要知道，七宝琉璃塔魂师自带鉴宝能力，宗门向来富可敌国。七宝琉璃宗一成的收入，对于现在的明堂来说，也是相当丰厚的一笔收入！ “宁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一成的收入，实在……”太多了。 “不够吗？不够我再给你加……” “不不不，够了够了，这太多了。”哪怕是商月也笑得合不拢嘴，真心实意地表示够了。 四年了，这绝对是自己离开武魂城的四年里，最意外、却也是最高额的一笔收入。 还是持久性的！ 眼看着父亲和阿月姐姐说完了话，宁荣荣也俏皮地插了一句：“月姐姐，你是荣荣最喜欢的姐姐，也是唯一的姐姐。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商月笑弯了眼，“那我日后可要好好分辨前路，不能把荣荣带入歧途。” …… 在七宝琉璃宗躲了大半个月的清净，原以为独孤雁不会再来找自己，没想到溜进皇宫的第一天，小美人就说独孤博有事相商。 “说实话，不是很想去，这一名封号斗罗，也不是非要不可。” 刚得到七宝琉璃宗财务支持的商月：我现在有点挑。 “群攻，群攻啊！阿月你想清楚，这种属性的封号斗罗，就连武魂殿都少有。” 千仞雪锲而不舍地劝说，不仅是为了收服这名封号斗罗，同时也是怕商月一个冲动，又冒出一句：我去杀了他。 这可是封号斗罗，真当切瓜砍菜呢？有时候真怕她哪天分析失误，给自己玩儿死。 无奈地看着对方窝在躺椅上，千仞雪突然福至心灵，问道：“阿月，你那明堂是不是打算瞒着教皇殿？” “嗯。”商月没有否认。 “那你宗门里，不正缺一个镇场子的？”千仞雪提醒。 商月：好有道理。 第130章 初入冰火两仪眼 独孤博近些天一直在落日大森林，出于好奇，也没让小美人把人叫来天斗城，还是自己去他那药园子看看。 此前为了获取月狐的魂环，跟冥妃来过一次落日森林，只是那次经历实在算不上美好，也没顾得上往森林深处探索。 按照小美人的说法，独孤博就隐居在森林中心的一座山脉里，可现在出现在面前的，分明是一片雾。 绿色的，毒雾。 这应当就是独孤雁口中的毒阵，建立在独孤博一身恐怖毒功的基础上，凭借碧磷蛇皇毒素布设下的毒阵。 独孤博的毒功十分霸道，即使是万年魂兽也不敢涉足，魂圣级别以下，魂师一旦进入，必死无疑。 “头骨第二技能可以净化。” 没有屏蔽过花泠的精神力，她显然也发现了外界的毒雾。 察觉到商月止步不前，花泠出声提醒：“动作快些，穿过去，用魂骨技能净化身体，死不了。” “不用担心，我研究过，有药。” 先前月关与独孤博干架，中了碧磷蛇毒，当时就用毒血研究过。只是苦于样本不够，只配置出防范的药物，解毒的药还没有。 如今只是穿越这座毒阵，防范的药物已经足够了。 精神力覆盖了大半座山头，商月发现了独孤雁的身影，犹豫两秒，寻了过去。 “好巧，你也在。” 商月：是我来的不巧了，没想到她也在。 “我爷爷的住处，我当然……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见商月孤身一人进入这里，独孤雁并没有感到惊喜。她看着少女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逐渐浮现惊愕。 山外的毒阵有多霸道，她再清楚不过，即使她自己同样是碧磷蛇魂师，凭借现在的修为也抵抗不了。商月第一次来，也没提前知会一声，贸贸然闯进来，这不是找死吗？ “快，跟我走，让爷爷给你解毒！” 不等商月说话，独孤雁拉起人就跑，步履匆匆，大有一种慢一步就会死的架势。 “哎，我没事！”商月匆忙解释。 “怎么可能没事？”独孤雁显然不相信，“等你一会儿化成脓水，长得再好看也白瞎！” 独孤博正在悬崖边打坐，被孙女的惊呼声打扰，他也没生气，一脸慈爱地起身。正想问发生了什么，被拖拽着来到此处的白发少女已经映入眼帘。 “呦，是商月啊，老夫正找你呢，赶巧你自己就来了，哈哈……哈？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我破了你的毒阵，开不开心？ 压下心中的想法，商月乖巧解释：“我有净化技能。” “啊？你能净化，早说啊，累死我了。”还以为这人要死了，方才跑得简直飞起。听闻人没事，独孤雁扶着膝盖直喘气。 商月微微一笑：说了没事，是你自己不信的。 “太子殿下说，前辈找我有事，这不刚离开七宝城，便来此处听候前辈指点。”少女语气和缓，给足了独孤博面子，但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指点谈不上，谈不上！”独孤博大手一挥，久违地有种求人办事的拘谨感。 “那个，商月啊，其实是老夫有事请教你。” “前辈请讲。” “你之前说，让我给雁雁寻一块魂骨，如今已经有了。只是老夫有些拿不准，不敢轻易叫她运功逼毒，这才托太子知会你一声。既然你能看出雁雁的身体状况，不如替她诊断一番，摸清楚情况再进行下一步。” “原来你这么厉害，能看出我的身体状况？”独孤雁感到惊奇。 她没把自己当外人，或者说没把商月当外人，直接把手递到对方面前，示意商月查探自己的身体。 独孤雁：长这么漂亮，还是白发银眸，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看着眼前的手腕，商月挑眉，内力聚于指尖，按住脉门。面色依旧淡定，却在心中暗笑：把脉门递到一个杀手面前，你是真不怕死。 内力在独孤雁体内运转一周，心中已经有数。 见人收回手，独孤博有些急切地问：“怎么样？” “年纪尚轻，武魂还没有成长起来，毒素未入骨髓。只是经脉受阻，给她配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就行了，小问题。” 比起独孤博毒入骨髓，他孙女身上的问题不算严重。 商月说得很直白，要求也一样直白：“独孤博前辈，已经诊断完毕，这药您自己配也行，我来配也行。但，能否向您讨一份诊金？”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已经接受了好处，哪怕这女娃明显有备而来，独孤博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不答应。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只要老夫能办到，帮你揍雪崩一顿也成，但不能伤他性命。” 独孤博：亲孙女和四皇子，孰轻孰重老夫还是分得清的。 谦逊地笑了笑，商月抬手一指，爷孙两人的目光都跟着转了过去。 在悬崖下方，两色泉眼附近，生长着一朵花冠硕大的菊花。花瓣呈现瑰丽的紫色，中心处的花蕊则闪耀着浅淡金光，明显不凡。 “我要那朵花。” 奇茸通天菊，和月关的武魂一模一样，带回去给他当礼物。 “奇茸通天菊？” 虽然这里自然生长的很多药草，老夫都不怎么认识，但这朵奇茸通天菊还是认得的。 药性中正，食之可气运四肢，血通八脉，也是菊花关那家伙的武魂。虽然药效不凡，但对老夫来说没什么用处，这女娃想要，给她就是了。 “既然你认得，那你拿去。先说好，女娃，你可得把雁雁的问题彻底解决，不然即便有太子给你撑腰，老夫也定不饶你！” 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商月的目光却落在悬崖下方的泉眼上。 一眼双生，两仪互克，这不是冰火两仪眼吗？ 沧月门后山，昆仑深处也有类似的一处泉眼，没想到这方世界也有，这倒是巧了。 关于冰火两仪眼，江湖上素有“聚宝盆”之称。它可以催化附近植被的生长，若是拿来种植药材，无疑事半功倍。 怪不得这里生长着这么多药材。 第131章 凝气为针，大长老的手段！ 不知道是不是在躲懒，配个活血化瘀的药而已，独孤博自己竟然不愿意干。 在商月略显怀疑的目光中，独孤博解释：“哎呀，关心则乱，老夫怕自己拿不准药效，还是你来。” “也行。”商月答应下来，“不过，前辈自己身上的问题，难道不打算解决了？虽然您年岁已高，化解毒素之后至少还有几十年可活。” 武魂还没有成长起来的独孤雁：总感觉被嘲讽了。 年岁已高的独孤博：感觉这女娃在当面蛐蛐老夫。 “爷爷，您的武魂已经蜕变为碧磷蛇皇，实力强悍，但毒素反噬定然比我更严重，您可不能因为自己魂力深厚就不当回事！”独孤雁拉着自家爷爷的手臂撒娇，“我还没成家呢，您不在，谁给我撑腰啊……” “爷爷知道，爷爷一定会看着雁雁出嫁。” 看着孙女尚且稚嫩的面容，独孤博心中惆怅。虽然想亲眼见证孙女成家，未来幸福美满，但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毒入骨髓，想要治愈，恐怕会化去一身毒功，武魂大幅受损，就连封号斗罗级别的修为也未必保得住。 已经这把年纪了，没有修为维系，身体会迅速衰老。 与毒素侵蚀相比，指不定哪一条路死得更快。 他不敢赌。 只要修为还在，至少没人能欺负雁雁，饶是玉天恒那小子出身自蓝电霸王龙宗，也不敢怠慢。 “商月，你还是……” 独孤博想说，让商月着手准备药方，却猛然发现隐藏在姣好皮囊下的深思与谋算，仿佛胸有成竹。 果然有备而来。 “老夫的问题，你也能解决？” 对视一眼，商月收回目光，又变成了温和谦逊的模样，“本想请教前辈的碧磷蛇毒，没想到偶然发现了雁子身上的问题，倒是在前辈面前卖弄了。” “前辈身上的问题，虽然麻烦一些，却也不是不能解决。” 哪怕已经察觉到这女娃目的不纯，独孤博却无法断言拒绝。他垂眸打量自身，虽然饱受毒素折磨，却也舍不得数十年苦修得来的修为。 事到如今，不管这女娃有什么目的，只要能在不损害老夫修为的基础上，解决剧毒反噬，让她开价又如何。 若是没有雁雁，老夫早已是孤家寡人，又有什么值得这女娃图谋？ “这样，雁雁，那药方还需仔细调配，你先去歇一会儿。” 借口支开独孤雁，他面色稍沉，直白地问：“是太子指使你这么做的？” “不是，我与殿下也只是合作关系。”商月解释，“我有我的宗门，要为宗门未来打算。虽然意外您身有沉疴，但依然想邀请您，成为我宗客卿长老。” “你不是七宝琉璃宗的人？”独孤博再一次感到惊讶。 能叫宁风致处处维护，竟然不是七宝琉璃宗的人？仅凭太子义妹的身份，那精通世故的宁宗主可不会如此偏袒。 商月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七宝琉璃宗血脉相传，如今已有剑、骨二位斗罗坐镇，哪有我立足之处？” 游走于皇室与大宗之间，却又如此清醒。这老成的处事风格，倒像是老鬼夺了新皮，不像个年轻女娃。 属实叫人心惊。 “女娃，你这般年纪，怕是还没有我孙女年长。如此步步算计，就不怕哪天行差踏错，尸骨无存？” 淡定一笑，她说：“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也不在年高，您又何必执着于我的年龄？” …… 在见识到商月的手段之前，独孤博不敢贸然下决断。 一身毒功是他立世的根本，决不能大意。先盯着她治好雁雁，再谈交易不迟。 “其实，这活血化瘀的药方，不配也成。” 按着独孤雁的脉门，商月突然改口，叫爷孙俩都摸不着头脑。 没等独孤博出言质问，她突然震腕，手指捏合，似乎捏了什么东西在手，刺向独孤雁手腕。 感受到针刺般的触觉，独孤雁惊奇地看向手腕，满目震惊。 “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见？” “别动，我在行针。” 修为深厚到一定地步，无须外物传导，可直接用内力疏通对方脉络。更有甚者，能够凝气为针，直通患处。 这种手段若是医师来用，便是济世妙手。若是杀手来用，也可弹指间取人性命。 不仅独孤雁惊奇，独孤博也看得一愣一愣。 若非孙女有感觉，他简直要以为这人在装腔作势，捏几个花手就想唬人。可这下针之处不但精准，也着实大胆，涉及大穴，还没等他出言阻止，这女娃已然行及下一处。 世间竟然还有这般手段，妙啊，妙啊！ 别看这手段唬人，消耗也不小。 商月凝神行针，不多时便已经生出薄汗。更何况独孤博在侧，她没有让独孤雁脱去衣服，隔着布料行针，对穴位和力道的把控要求更高，更需要全神贯注。 小半个时辰过去，她忽然改变手势，在独孤雁耳后划出一道指甲长短的血口，内力探入，缓缓提出一根墨色血线。 浅淡银光附着其上，血线没有中断，被商月拖拽出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如蛇毒一般墨绿的色泽。 而包裹在血线外的血液，也不是正常颜色，暗红发紫，和独孤雁的碧磷紫毒十分相似。 独孤雁不敢动，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独孤博却早已目瞪口呆。 这这这，天呐，这是哪个隐世医圣的后人！ 这般手段，不仅要对人体经脉穴位了如指掌，还要拥有以气行针的修为与底气。这女娃果然非同凡响，怪不得太子和七宝琉璃宗都对她亲厚有加！ 将血线搁在一边，商月平复气息，默念上清沧月诀纲要，让内力在体内完整地流转周天，恢复状态。 用内力行针，不仅是通过刺激穴位改善血液循环，同时也是借助内力的疗愈效果，修复独孤雁体内受损的血肉与脉络。 效果远非寻常药物能及。 “感觉怎么样？” 听见商月询问，独孤雁回神，尝试运转魂力。仅仅几个呼吸过后，她突然从原地弹了起来，面露惊喜。 “魂力运转流畅了许多，我感觉整个人都轻巧了！” 第132章 独孤博的谢礼与承诺 “女娃，不，商月丫头啊，你这手段是从何处得来习来，老夫行走大陆多年，也未曾见过啊！” 查探过孙女的身体状况，果然比从前好转不少，独孤博又惊又喜。待回过神来，他忍不住询问商月的师承。 这般神奇的行针方式，到底是哪位圣手开创的独门秘诀？不说偷师，结识一番也好多一个保命底牌啊！ 闻言，商月突然换上一副哀痛的表情，语气中有怀念也有不舍：“传我法门之人，已经驾鹤西去。” 这话并非作假，毕竟先门主她，上辈子就死了。 “传授之时，她刻意交代，出门在外不要提她的名号，免得惹出祸事，给她丢脸。” 这话也是真的。 大家都是杀手嘛，自己惹祸自己承担，别连累旁人。若是真落得被人逼问师承的地步，那可不仅丢脸，搞不好还要丢命。 “若是如此，那便是老夫无缘了。”独孤博有些可惜。 “那雁雁她，这就是了结了？只要日后把多余的毒素转移到魂骨里，就没有后患了？” “前辈，您也太心急了。”商月当面吐槽，“雁子她自幼被毒素浸没，虽然武魂反噬不严重，但也至少得行针三次，这才一次而已。” 十几年的毛病还想一次治愈，真当我是神仙，一个法术就万事大吉？ “一次效果就这么明显？商月，你竟然这么厉害，做我女朋友。”身体轻松，心情也愉悦起来，独孤雁又开始调戏小姑娘。 已经有了经验，商月整理好衣袖，淡定道：“错了，你现在应该下跪叩头，求我收你为徒。” 独孤雁也没生气，玩笑道：“话本子上不是这么写的，救命之恩应该以身相许。” “你这叫恩将仇报。”商月又补一刀。 “长得这么漂亮，嘴怎么这么毒？”装作生气的模样跺了跺脚，独孤雁最终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拉着商月笑弯了腰。 …… “商月丫头，老夫这身毛病，你有几成把握？先说好，若是要化去我这一身毒功，那就不必治了。” 行针耗费精力，无法不间断地进行。独孤博专程回去给太子递了消息，让商月留在落日森林小住几日。 间隔了两天，今日已经完成第二次行针，雁雁可以开始将多余的毒素转移到魂骨中。 眼看孙女明显好转，独孤博心中也有了希望。说不定，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能多活几年，不必每月承受毒素反噬的痛苦。 抬手指向悬崖下的泉眼，商月笑道：“您这宝地有冰火两仪眼在内，何愁剧毒无解？” “冰火两仪眼？”独孤博不解其意，“何谓冰火两仪眼？” 独占宝地，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贝，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仔细观察独孤博的面色，发现他真的不了解冰火两仪眼的用处，商月突然看向泉眼周围的药草。 “那下面这些药草，您认不认得？是您自己种下的，还是天然生长在这里的？” “靠近泉眼的植物基本上都是自然生长的，不怕你笑话，老夫只认得十之一二，别的都不知道是药材还是杂草。” 虽说自己素来研究毒药，但对于药材，也和医师类似，讲究对症下药。不清楚功效的东西，自己留着也没用。 若是商月知道怎么用，叫她拿去配药也算物尽其用了。 将一地药草收入眼底，除了还没采摘的奇茸通天菊，其余的，商月倒没有多少兴趣。 但做事没有平白出力的道理，有来有往才是交易。 “独孤博前辈，若是我将你的问题彻底解决，且不损害你一身毒功，你该如何谢我？” 少女笑容温和，但莫名有些……奸诈。 独孤博无奈地笑笑：“你不是说，要老夫做你宗门的客卿长老吗？古榕和尘心能庇护偌大的七宝琉璃宗，老夫好歹有封号斗罗修为，保住你的小宗门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这还不算谢礼？”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老夫，你那宗门的名号是什么，如今又驻扎在何处？” “宗门嘛，跑不了的，您不必着急知道。” 交易没有谈成，明堂的存在还不能叫独孤博知晓，免得坏事。 “客卿长老一事，你我双方都有好处，我宗借您的名号，您也倚仗我宗的势力。哪怕封号斗罗强者，也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有个宗门做退路，出门在外也不用担心晚辈无人照料，难道不是吗？” 商月十分清醒，并没有被独孤博三言两语唬住，反而笑道：“各取所需的事，算什么谢礼？” 独孤博一怔。 自从修为抵达封号斗罗境界，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虽然话中带着敬词，语气中却并无崇敬与畏惧，言行举止从容不迫，还敢，和老夫谈条件。 “哈哈哈，商月丫头，你可真是、真是不简单呐！” “害，老夫早知你有备而来，可那又如何？如今有求于你，便是吃亏些，也得认了。更何况，老夫除了一身修为与毒功，也就这么一处药园子，也不怕你算计。” 行走大陆多年，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女娃的心思？ 摆摆手，独孤博望着脚下的两色泉眼，洒脱道：“这些东西，有许多我也不认识。只要你治好雁雁，尽力为老夫缓解痛苦，这些药材，拿去也无妨！” 商月没有一口答应，反而笑起来，像是在说：你猜错了我的心思。 “前辈，客卿长老一事，答不答应咱们日后再谈，如今说的是诊金。我想向您讨要几个承诺，以独孤雁的性命发誓，不可违背。” 纵使平日里言出必行，但提到自家孙女，独孤博依旧迟疑了几秒，“你说。” “第一，无论您是否担任客卿长老，不得与我宗为敌，不得妨碍我宗行事，更不能伤害我宗人员。” “第二，无论我是什么人，您要保证，不以各方势力的立场评判我的立场，同样的，我保证，无论今后做什么，不会伤害雁子。” “第三，您不能伤害与我的亲友，比如说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及照顾我长大的长辈。” 第133章 幽香绮罗仙品与雪色天鹅吻 第一个条件是为了明堂发展，第二个条件是为了防止自己给别人背锅，第三个条件则是为了月关和鬼魅考虑。 武魂殿追杀独孤博，这是千寻疾下达的命令，身为下属，月关和鬼魅只能执行，但他们自身和独孤博并没有多少深仇大恨。 月关每次回来，虽然嘴上厌恶，但同为封号斗罗，早年又都在大陆上摸爬滚打过，他对老毒物还是有几分惺惺相惜。说起来恨得牙痒痒，问他为什么不杀了独孤博，他又觉得不至于取人性命。 凭借两极静止领域，以及长老殿的人手，月关和鬼魅未必弄不死一条碧磷蛇，除非他们不想下杀手。 如今因为自己，这三个人有了共同的联系，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还是先声明条件，避免他们三人打起来。 “就这三个条件，没有别的了？” “是，就这三个条件，作为我医治您和雁子的诊金。等治疗结束的那一日，便是您履行承诺的开始，若有违背……” 少女笑得温柔，说话却狠辣：“违背的代价，我亲自来取。” “老夫才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独孤博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商月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不用付出什么。说来说去，只是保证日后不会与她为敌而已。 但这第二点，却有些莫名其妙。 独孤博问：“第一条和第三条都绝无问题，但你这第二条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以各方势力的立场评判你的立场？” “简单，就是说，和我出身一处的人做的事，你不能算在我头上。比如说，如果哪一天你和太子闹掰了，你不能来寻我的麻烦。” 又比如说，千寻疾干的好事，本座不背锅。 “你倒是思虑周全，好，老夫答应就是！但你得先告诉老夫，你想如何医治？你这女娃精明得很，老夫得防着些，万一你要下黑手，岂不是赔了孙女又丢命？” 最后一句，独孤博说得很小声，但商月仍然听见了。 她望了会儿天，压下无语的感觉，纵身跃下悬崖。没有使用魂力，没有释放武魂，甚至没有驱动雪龙骨翼，她像一只矫健的羚羊，在岩石上来回腾跃，稳稳落在冰火两仪眼旁边。 内力步入第九重境界，跃下这悬崖不算什么。 就算是当初在极北遇到的断崖，如今也有保全自己的把握。当然，前提是不要被冰雪冻结衣物，那种状态着实限制行动。 “听说你的武魂是狐狸，狐狸有这么敏捷？比兔子蹦得还利索。” 独孤博也从悬崖上飞身落地，一边嘀咕一边负手走向泉眼。见少女朝泉水中打量，他正要提醒，就见一团银芒落入水中。 泾渭分明的泉水被外力提出一线，似游蛇般纵横，在空气中留下些许极寒与炽热交杂的水汽。 泉水悬浮在掌心，商月看着一地药草，突然来了兴趣，笑道：“前辈，我们再做个交易如何，无关解毒一事。” “你又想干什么？”独孤博眼皮一跳，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前辈请看，此花名为幽香绮罗仙品，那株白色仙草名为雪色天鹅吻。前者虽然不能解毒，却能中和毒素，起到克制毒性的作用。而后者，则能够千百倍放大毒性。” 先后指点了两株药草，又言明它们的功效，商月笑着看向独孤博，笑容突然多了几分古灵精怪的味道。 “我可以告诉你这两株药草的功效，同样的，也可以将其余药材的功效一并说清楚，包括冰火两仪眼的妙用，都可以告诉前辈。” “作为交换，我要这两株草药。” 其实，就算她直接表示想拿走，独孤博也不会拒绝。如今搞这一出，反倒叫人摸不着头脑。 “前辈考虑清楚，余下的药材或许比这两株珍贵，又或许，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两种。您是换，还是不换？”少女眨眨眼睛，端的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却偏爱给人出难题。 独孤博几乎没有犹豫，十分好笑地摆摆手，“换，老夫换！拿走拿走，你这丫头。” 一株克制毒素，可以进一步规避碧磷蛇毒产生的威胁。一株千百倍放大毒素，和毒药掺一起，岂不是杀人利器？ 一蹦一跳地在药园中穿梭，商月逐一解释药效，顺便把自己要的三株植物塞进魂导器。 手指勾着五瓣梅花，她突然想到，里面还塞着一条蛇。 云蛟还在里面！ 花瓣之间的空间相互独立，不必担心它霍霍自己的东西，可是这么久没喂食，那么大一条蛇，会不会被饿死？ “死不了，云蛟体内的能量足够它休眠百八十年，一枚魂环而已，不用这么上心。” 花泠淡淡地解释一句，语气中带着和商月如出一辙的冷漠。 死不了就行。 商月松了一口气。 要是一条蛇死魂导器里，整个魂导器都不想要了。 …… “原来老夫这药园里，藏着这么多宝贝。” 独孤博摸着胡子感叹，突然瞥见毫无欲望的银眸，他忍不住问：“哎，这么多药草，你就拿三朵，别的不要了？” 商月伸了个懒腰，也问：“可以开始了吗？” 讲解药材功效的同时，已经将治疗方法一并说明。 与先前凝气为针的手段类似，借助内力的疗愈效果疏通经脉，依旧是主要手段。 但独孤博体内的毒素沉积已久，早已侵入骨骼，想要最大程度治愈，还需要借助冰火两仪眼，以及八角玄冰草和烈火杏娇疏的药性。 再次将内力推入泉水中，提起一线，水蛇蜿蜒徜徉，忽而分化成两股，飞速接近冰火两仪眼岸边的草药。 炽热阳泉围绕着烈火杏娇疏徘徊，吸收少许汁液，并未损伤植株本身。 不是不能摘，现用现取不好吗？多新鲜。 阴泉泉水也卷回八角玄冰草的汁液，与阳泉重新融合。在银色光芒笼罩中，裹挟着药草汁液的泉水逐渐分化成大小均匀的水滴，又被内力拉伸成细长的针状水流。 一共七十二根，悬浮在独孤博面前。 第134章 独孤博：尘心你个外人莫操心 虽然已经知晓治疗方案，但这冰火两仪眼的泉水加上两大极端药材，让独孤博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真的不会治死吗？ 内力控制针状水滴悬浮，商月捏住一根，解释：“一次七十二针，大约九次可以根治。每次行针都会消耗我的精力，所以……” 给独孤雁治疗的场面，独孤博是见识过的。那种精准的把控度，他自认难以望其项背，更别说凝气为针。并非做不到，而是这种方式，他根本想不到。 如今竟然又来一个……水针？ 思及商月话中的含义，他试探道：“一个月一次？” 一月一次，也只需要九个月。几十年都熬过来了，九个月而已，不算什么。 商月幽幽道：“也是三天一次。” 九个月？一个月都嫌长了，谁要在这山沟沟里待上九个月？很忙的好不好，还有一堆事等着要做，没功夫跟你耗！ “哦哦好。但既然是用那俩药材，直接吃掉不成吗，用得着这么麻烦？”独孤博罕见地虚心请教。 商月突然换上微笑脸，在独孤博和冰火两仪眼之间来回打量，但笑不语。 但那双包含嫌弃的眼睛，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请问，你是打算直接喝岩浆和冰碴子，还是打算一口八角玄冰草冻成冰雕，再来一口烈火杏娇疏解冻？ 刚说了直接吃会化去一身毒功，才多长时间又来问？ 先中和药效才能吃，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嗷嗷！看老夫这脑子。”独孤博尴尬地站在原地，像个犯了错挨训的小孩儿，眼神飘忽。 …… 一个月后，不仅给独孤雁完成最后一次行针，独孤博的治疗也宣告结束。 杀手转行干医师，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救一个人的功夫，足够完成十几件任务，真是费神。 “前辈记得履行承诺，不然，雁子的命就归我了。” 独孤博郑重点头。 一手搭在白衣肩头，独孤雁无所谓道：“命就算了，人给你要不要？” “不要。”商月拒绝得很果断，“赔本买卖我才不干。” “切，姐姐的好，你不懂。” “无福消受。”少女依旧冷漠。 独孤雁翻了个大白眼。看着一地药材，思及部分药草极为不凡的药效，她心思活络道：“商月，你说这一地药材，有没有我能吃的？” “八瓣仙兰，固本培元。绮罗郁金香，吸天地精华，日月光辉。水仙玉肌骨，润筋补骨，气通七经八脉……你自己挑呗。”商月语气随意。 察觉到独孤雁陷入纠结，她又提议：“相思断肠红，鉴别一下你的爱情？” “我的爱情我说了算，不需要一朵花见证。” 说着，独孤雁当着自家爷爷的面，将相思断肠红连带根系下方的乌绝石一同捡起，塞给商月。 “来来来，给我挑一株，再给玉天恒挑一株，这是交易的筹码，祝你早日寻得真爱，不用谢！” 还没成家，胳膊肘就向外拐，真是……哼！ 轻哼一声，独孤博傲娇地别过头，提醒自家孙女：心里只有那个臭小子，把你爷爷放到哪里去了？ 独孤雁眼神求救。 商月顿感好笑，思索片刻后回答：“那不如，前辈服用八瓣仙兰，雁子你，绮罗郁金香。至于那个玉天恒，墨玉神竹，增强武魂殿强度，柔韧且刚强，适合他的蓝电霸王龙。” 独孤雁立刻抚掌赞成：“好主意！” …… 在落日森林里待了一个多月，冥妃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心中牵挂明堂，说明几株药草的服用方法后，商月提出告辞。 独孤博想说不用急着走，但转念一想，一个女娃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待了这么久，继续留人也不合适，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留人的理由。 有些舍不得放走这么好一个苗子，但太子和七宝琉璃宗，两边都不是好得罪的。 他没话找话道：“这里的药材，你真不要别的了？” “对我无用。如果我真的想要，大可以在治疗途中杀死你，这里全都是我的。当然，我还想请你做我宗门的客卿长老，杀了你并不划算。” 这大胆的语气，让独孤博无言以对。 “就算现在已经给你解了毒，以你的岁数，怎么活也活不过我。等你死了，这里一样是我的。” 独孤博再次感到无语，摆手道：“走走走，雁雁，送客！” “送什么客啊，老毒物？” 凌厉的剑气自天际滑下，带起一阵劲风。古朴长剑上立着一大一小，正是尘心和宁荣荣。 据太子那边说，商月已经在独孤博的隐居地停留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不仅七宝琉璃宗没见到她的人影，就连太子也不清楚商月的情况。 加上荣荣吵着要来老毒物的药园子玩儿，权衡之下，不如亲自走一遭，看看老毒物到底在搞什么鬼。 七杀剑从空中飞入山中，恰好避开毒阵所在，在独孤博面前轻巧落地。 “尘心？”见到七宝琉璃宗的护宗斗罗，独孤博不由看了眼白衣少女，狐疑道：“你来老夫的住处做什么？” 这才多久，七宝琉璃宗就这么急着来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抢了他们的宝贝。 “月姐姐，你有没有事？” 一落地，宁荣荣就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拉着商月的手臂询问。直到亲耳听见“没事”两个字，她才松了一口气，分心观察四周。 确认商月状态良好，尘心收回目光，负手道：“带孩子来串门，怎么，有意见？” “哼，串门？早八百年也没见你来串过门，早不来晚不来，依老夫看，你是怕商月回不去？” 独孤博也背着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干的却是和人斗嘴的幼稚行为。 “月月是我们七宝琉璃宗的贵客，还是荣荣的义姐，我来看一眼怎么了？这么年轻的魂王，你想找都没处找去！” 魂王？ 被尘心这么一提醒，独孤博突然想起来，商月还是个魂王来着。 凭借早年行走大陆的经验，他十分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果断道：“老夫已经答应，做她宗门的客卿长老，你个外人操什么心？” 第135章 又是诡异的认亲局 一句客卿长老，不仅尘心愣了，商月和独孤雁也目露怀疑，同步疑惑：你何时说过这话？ 摆摆手示意自家孙女别拆台，独孤博脸不红心不跳，向商月解释：“其实老夫在心里已经答应了，忘记和你说而已。” 当初在皇家学院门口听了一耳朵，他也没当回事，但尘心也说这女娃是魂王，那应该不会有假。 十四岁的魂王啊！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商月有多少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再加上魂王修为……独孤博的目光突然微妙起来，自动忽略宁荣荣，在自家孙女和商月身上来回打量。 比起天赋和出身，雪清河比玉天恒那小子更胜一筹，但太子妃这位置不是好坐的，还是算了。 商月和雁雁相差四岁，也不算差得太多，可惜两人都是女娃，不能……但既然七宝琉璃宗能想出结拜的法子，雁雁为什么不可以？ 多个姐妹也不错，日后好有个依靠。 商月的觉察力何其敏锐，一眼就能看穿老毒物的想法。正因为看得明白，她才觉得诡异，直言道：“你不会想让我娶了你孙女？” 宁荣荣大惊失色，噌一下挡在白衣身前。 “你个老毒物想干什么？和我们七宝琉璃宗抢人啊！”对于这种不正当竞争行为，尘心下意识制止，却止不住地震惊：怎么会有人比风致还大胆？ “胡说八道什么？老夫没有！” 独孤博吹胡子瞪眼，刻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借此掩盖自己心虚的事实：这女娃小小年纪眼睛这么毒，以后老夫在她面前，岂不是毫无秘密？罢了罢了，雁雁和她相处得不错，就当为孙女日后铺路。商月不能骂，这老剑人倒是能蛐蛐几句。 “抢人怎么了？尘心，你别仗着背后有七宝琉璃宗就和老夫对着干！” “老夫这是想让她们结拜！结拜懂不懂？心脏，看什么都脏。” “再说了，老夫受邀去做客卿长老，现在和商月是同一阵营，到底是谁在抢人？” 掀了掀眼皮，尘心目光中多有睥睨之色，对于独孤博的控诉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说：“哼，反正商月是荣荣的姐姐，管你结不结拜，先来后到懂不懂？别以为你会玩儿毒就怎么样，不提宗门也能跟你对着干，怕你不成？来，比划比划，我让你一只手！” 两位老人家简直不要太幼稚。 趁他们拌嘴的时候，独孤雁已经一手一个小姑娘，拉着两人来到冰火两仪眼旁边。 她先是夸了一句宁荣荣“怎么这么可爱”，又熟稔地玩笑道：“要娶也应该是我娶你，商月妹妹。” 身旁响起一声似笑非笑的气音，像是在说：不怕死你就来。 看看商月，又看看独孤雁，宁荣荣突然语出惊人：“我记得，你不是有男朋友？你要让那个蓝电霸王龙做小？”她不记得玉天恒的名字，只能用武魂指代。 莫名其妙丢了名分的玉天恒：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突然意识到会带坏小朋友的两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话题不能深入，再进行下去就有些少儿不宜。左看右看，独孤雁又把目光落在商月身上，问：“你的武魂是什么？放出来让我看看，这一个多月都没见你用武魂。剑斗罗前辈说你是魂王，真的假的，你才多大就魂……魂王？！” 四黑一青，五枚魂环，如假包换。 银眸淡淡地望着两仪泉眼，只在听见惊呼时偏过头，笑容浅淡。 青衣小姑娘一脸欣喜地接过白狐，朝着硕大蓬松的狐狸尾巴下手，听见动静也只是抬了抬头，像没事人一样专注地挼狐毛。 好似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独孤雁满眼都是：黑的黑的黑的黑的，怎么这么多黑的？青色又是什么玩意儿，个人定制款？ “你说这个啊，只有三十六万年。” 这随意的语气，还带着点嫌弃，就像在说这西瓜不甜，往后还有更好的。 亲耳听见“三十六万年”，大脑还不争气地运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独孤雁以手捧心，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还打算娶吗，雁子？”单手支着下巴，商月微微挑眉。 “不不不，不敢。” 别说开玩笑，独孤雁这会儿几乎不敢往旁边看，生怕一句话说错就会原地升天。 …… “这是给狐干哪儿来了，沧月门后山？” 屈服于商月的“淫威”，月狐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宁荣荣揉圆搓扁，不一会儿就晕头转向。但它还算没丢了脑子，知道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口吐人言，只好用精神力和商月交流。 商月解释：“斗罗世界也有一处冰火两仪眼，看着相似罢了，不是同一个地方。” “嗷，这样啊。” 看着面前红红的泉水，月狐突然起了坏心思，怂恿道：“进去泡个澡？多好的温泉啊！” “你想死？” “哎，哪里的话！八角玄冰草和烈火杏娇疏还在，吃了再进去玩儿呗！” 不想理会小狐狸，商月冷漠地转过头。突然想起月狐的贪吃属性，她又提醒：“不是我的药园子，别乱吃，吃了你自己抵债。” “不会不会，狐早吃腻了。”月狐突然摇头晃脑，语气十分傲娇，“想当年，狐跟在初代门主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沧月门后山的草药都是狐吃剩下的，这里的药材算什么？若非早些年吃了不少天材地宝，狐的意识早消散了，哪儿还会和你一起来这个鬼地方。” “嘿嘿嘿，月啊，你真不打算进去泡个澡吗？” 见人不说话，它继续怂恿：“你得了好处，也能反哺在武魂上，什么‘水火不侵，百毒辟易’，身为大长老，你应该懂的哇。对你来说虽然鸡肋，但也聊胜于无不是？” “反哺？那不如把你丢进去淬炼，等你练出金身，反哺在宿主身上，我也能得好处。” 瞥了小狐狸一眼，银眸笑里藏刀：“反正是武魂，没了还能恢复，不过是耗费一些魂力。” “哎呀，月啊，干嘛这么上纲上线，狐知道你看不上的，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第136章 师父，我回来了 独孤博答应成为明堂名誉长老，算是一件好事，但他说的什么结拜就算了。 认个妹妹倒没什么，哪有往上认姐的，自家亲姐还在武魂城，要什么义姐？ 趁机把爷孙俩一起忽悠进明堂，商月潇洒地拍拍手，将一切交给冥妃处理，自己当了甩手掌柜。 懒懒散散地在竹椅上晒太阳，不知第几次在心中感叹：本座的眼光就是好，给自己选了个好下属。 “宗主，宗主！” 前有金矿与商铺，后有七宝琉璃宗财政支持，明堂每天都像在印钱，一睁眼就是金魂币到账的声音。这才多久，宗主又拐回来一位封号斗罗充门面，这可真是喜上加喜，前途一片光明坦荡！ 泰坦如今连走路都带风，春光满面。 “宗主啊，正巧你回来了，四宗族聚会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您要不先准备准备？” 说好的是要收服四族，可不能只逮着力之一族霍霍，必须让那几个老家伙也知道知道厉害！ 心里暗戳戳地想着怎么坑兄弟，但说实话，泰坦其实是舍不得几个老兄弟。 兄弟四个也算穿一条裤子长大，在一起共事了几十年，突然一朝分散，坐落于大陆各处，每两年才能聚会一次，着实恼人，也着实想念。 明堂不仅背靠七宝琉璃宗，还有太子支持，也算是得到天斗帝国的支持。只要不被武魂殿打压，未来不是没有机会成为新的七大宗门之一。 商月又护短，主宗驱逐他们的概率也小，是个稳定的去处。 如今有机会重新聚集在一起，泰坦无疑是亢奋的，只盼着赶紧把老兄弟打包塞进来。 “泰坦族长，您是想让我将四族重新聚合在一起？”商月眉眼带着笑。 “被宗主看穿了，哈哈——” 见人没有不耐烦，泰坦心知有戏，坦言道：“宗主，我们老兄弟几个在一处惯了，相处起来没有隔阂，您也不必费心整顿。只要兄弟几个心往一处想，明堂发展必定蒸蒸日上！再者，不怕您笑话，我也有些私心，想把老白鸟他们一块儿招进宗门。” “老白鸟？可是敏之一族？” 不同于力、破、御三族各有技艺傍身，敏之一族最大的长处在于自身速度。 可速度又不能换钱当饭吃，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技术，这一族恐怕生计艰难。 果然，泰坦不大好意思地解释道：“老白鸟族里生活拮据，我想着把他们一块儿收入明堂，也能照顾照顾老兄弟。但宗主您放心，他们一族不会吃白食，尖尾雨燕打探消息最是方便，以后消息传达、刺探情报都不在话下！就算，就算您不需要这些，他们族里的份额，您从我们三族里扣也成……” “您多虑了，敏之一族很有用，我也想将他们招揽进来。” 正如泰坦所说，敏之一族可以为明堂传达讯息，保障各地商铺与势力的沟通往来。 待到一统大陆之时，他们就是绝佳的探子。消息情报快人一步，机会也多几分，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真是太好了！”泰坦性格豪爽，兴奋都表现在脸上，“这样，我先与您说说其他三族的近况。那三个老家伙也都是性格倔强之辈，少不得您亲自出手，说服也好，揍服也罢，只要兄弟四个再聚一起，老白鸟别被饿死，我就心满意足了！” …… 此次聚会的地点在龙兴城，御之一族的驻扎地。 龙兴城位于两大帝国边境，从天斗城出发，乘坐马车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抵达。而泰坦提前一个月就提起这件事，多少还是为了老兄弟们考虑，希望自己顺利将其余三族收入门下。 既然是一路向南，不如顺路回武魂城一趟。 当年一别，如今也有四年时间未曾回去。无论是师父还是哥哥姐姐，都该回去看望看望，更不必说日日惦念的两位爷爷。 武魂城也在两大帝国之间，与龙兴城相距不算太远，最多几日的功夫就能往返。 只要先一步前往武魂城，在聚会开始之前到龙兴城会面，就不会耽误什么。 商月一向不是墨迹的性子，做好决定便开始行动。 先是入宫和小美人知会一声，自己后续几年可能都不会在天斗久留，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然后和冥妃说明情况，叫她打好掩护，到时候带着朔瞳一起，和泰坦等人前往龙兴宗会面。 而明堂则有多方看顾，无须担心。 借口太子有事需要自己去做，商月与泰坦约好，一个月后龙兴城见，当晚便孤身一人前往武魂城。 …… 独自出发，做什么都方便些。加之自身能够七日不眠，一路紧赶慢赶，七日未到，武魂城城门便已经出现在眼前。 太阳快落山了，无心观察城中变化，商月手持教皇令，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教皇殿前。 抬手示意护殿骑士不要声张，她有些忐忑，与身后的阳光一起，推开教皇殿的殿门。 暖融的橙黄光线先一步挤进大殿，在昏暗的空间里投下一道光束。 被殿门开启的声音惊醒，比比东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清醒，抬眼，一道高挑的身影踏光而来。她逆着光，看清已然长身玉立的少女。那总是盛满星河般璀璨的银眸，那熟悉的发色与面容，让她无比惦念，却又不免有几分陌生。 当年执拗地孤身远去，如今再次踏入教皇殿，那个小姑娘竟然成长得如此迅速。 仅仅四年，她仿佛褪去了所有稚嫩，多了不少棱角。饶是藏得再好，也不似当年那样温软乖巧，带了不少锋芒。 小弟子本就比同龄人沉稳，对视的刹那，比比东从她身上看见了成熟稳重，像个青年人。 就像是捡起了失去多年的底气，褪去了温顺，隐隐多了分从容。 在台阶前站定，商月望向最高处，微微扬起笑，一如当年。她并非如比比东所想那般生出傲骨，忽然一笑，褪去风霜，冰雪消融，她还是她。 “师父，我回来了。” 第137章 能救命的小祖宗回来了！ 许久不曾听见“师父”二字，比比东有些晃神。 她试图将眼前的少女与当年的小姑娘对应起来，但下一刻，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恭顺姿态令她回神。比比东甚至顾不上拿起宝石权杖，任由其从扶手边滑落，“当啷”一声，惊醒整座大殿。 运转魂力，一瞬来到阶下。 比比东慈爱地扶起弟子，抚摸那已经及膝的长发。小孩子总是长得快，转眼四年不见，个头几乎赶上自己。她眉眼间透露着自信与从容，似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月月，你长高了，快赶上师父了。” “师父，长得再高也是您的弟子，您还能不要我不成？” 这俏皮的话才显得她是个少年人。 “哪里是我不要你，只怕你想不起还有个师父。”比比东略显无奈。 小弟子每次传信回来，不是一句直白的“还活着”，就是传回在外的所见所闻。这段时间在落日森林，过段时间又跑去极北之地，什么千目魔芋花，什么冰翼雪龙，看得人心惊胆颤，还要担心会不会收不到下个月的消息。 每次拿到新的信件，月关和鬼魅都要先拜上三拜才敢打开，生怕又看到什么骇人的信息。 最后还要祈祷，下个月的信一定要准时送达。 若不是传讯地点变换得快，离开武魂城就收不到信，只怕两位长老根本待不住，早早地就想出去找人了。 “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怎么还是这样瘦，你是只长个子了吗？”懒得去拿权杖，索性先扔在原地。比比东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领着人走向后殿。 “怎么可能，我还长了修为，月刃已经有六枚魂环了。” “魂帝修为？也对，你走时修为已经临近魂王境界，四年过去，也该是这个修为。不过，你也给月狐武魂附加魂环了？”惊讶之余，比比东听出了弟子的言外之意，示意商月释放魂环，“来，让我看看。” 商月笑容乖巧，还贴心地提醒师父不要太惊讶。 惊讶是真的，惊吓也是真的。 仔细数了数魂环数量，又听她解释了青莲献祭一事，比比东心里一阵后怕：“月月，你的身体承受得住吗？” 纵然有跨越两个武魂的青色魂环，算起来也是多了六枚魂环。一年增加一枚还要多，魂环数量长得比年龄还快，哪有人敢这么干？ “你是觉得自己命很硬吗？” “我这不是还活着，命就是很硬啊。”明显带着关心的责备，商月不仅没有半点反思，反倒嬉皮笑脸地卖乖，“师父不用担心，除了一堆魂环，我还融合了很多魂骨，很抗造的。” 魂环是一堆，魂骨是很多。 这些令魂师趋之若鹜的东西，放在她嘴里，连数量词都不一样。 “人体一般有六处融合魂骨的位置，很多是多少，难不成你遇见了外附魂骨？”话还没说完，带着青光、雪光、银光的魂骨先后出现，算上之前两块腿部魂骨，总共就是一二三四五。 比比东即将出口的“难道你想上天”，也在背后那对雪白翅膀出现时，默默咽了回去。 很好，果然有外附魂骨，还是两块。 背上一块，腰上一块，原来还能这么安排……比比东突然觉得自己的认知不够了。 乖乖地转了一圈，让师父看清楚魂骨外观。商月没有说的是，自己手里还有两块：源自雪狐的精神属性头骨，以及龙凌云留下的护心龙骨。 哦对了，魂导器里还有一枚储备魂环。 收获满满。 …… 在教皇殿待到将近半夜，师父总算放了人。 天色已晚，老人家会不会已经睡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深夜去打扰，走到长老殿前才发现，大殿内竟然灯火通明。执事们在殿中站了两列，灵鸢长老正在上首训话。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了竟然找不到昊天宗的位置，有没有用心？还能不能干！” 一声怒吼中气十足，声源竟然是那位看起来最温柔的灵鸢斗罗。 当然，这个看起来最温柔，仅限于长老们之中。 商月突然后退一步，左顾右盼，企图寻找一个藏身之处。然而殿门大开，灵鸢一眼就看见了门外的白衣人影，当场厉喝一声：“进来！” 执事们纷纷回头。 殿门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虽然面容有些生疏，但白发银眸是那么熟悉，这不正是让他们朝思暮想的身影？！ 能救命的小祖宗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灵鸢是火属性魂师，脾气暴躁的时候有多凶，商月是见识过的。哪怕被人叫住，她也打算先跑路，避开这个不恰当的见面时机，避免引火烧身。可是，可是这些执事们都看我干什么？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本座！ 执事们内心疯狂尖叫：快快快，快进来，救救我们这群牛马！！！ 好，再救你们一次。 有些尴尬地迈进大殿，顶着灵鸢幽怨的目光，商月笑道：“灵鸢阿姨，许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尽职尽责，精力充沛……” “少贫嘴。”灵鸢突然打断，咬牙切齿，“我在替月关和鬼魅的班。” 突然理解了对方满眼幽怨的原因，商月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两位爷爷怎么了？” 挥挥手，示意执事们都下去。灵鸢冷哼一声，双手捧住少女的脸揉搓，“忧思成疾，无心理事，夜班全推给了我！小丫头，你还知不知道回来？再不来，我还不知道要替他们干多少活！” 原来都是被压榨的苦命人。 商月赔笑道：“我几个月前不是传过信，有时间会回来的。” “还不是光翎那老小子，在外面待了几个月，专程跑到长老殿炫耀。本来那两人还好好的，这下好了，一被刺激，连值班也不想干！” 灵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在内心疯狂谴责光翎。 商月：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亦步亦随地跟着灵鸢走上阁楼，在长老殿侧面，靠近明月的位置，一道暗色人影负手凝望云天。 另一道人影坐在围栏上，手中一朵凋零了大半的菊花，可怜的花瓣被人为扯下，凄凄惨惨地飘落满地。 “菊花开，菊花残。赛雁高飞人未还……” 第138章 奇茸通天，灭世黑莲 月关和鬼魅全然一副“留守老人”的凄苦模样，灵鸢简直没眼看，拍拍少女的肩膀，转头就走。 封号斗罗的觉察力何其敏锐，可是他们心不在焉，灵鸢又同样拥有封号斗罗修为，月关和鬼魅并未发觉有人来过。 上清沧月诀第九重的隐匿能力，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商月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月关和鬼魅也不是外人想象中那样，地位尊崇、实力强大、人生圆满。 孤单寂寥的身影，带着对晚辈的担忧和牵挂，他们也只是两个半生孤苦的老人。 他们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关心自己。 上前几步，刻意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商月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菊爷爷，鬼爷爷，我回来了。” …… “爷爷们，我当时走的急，师父也不太赞同我离开武魂城，只能偷溜出去，没能给你们提前打声招呼。” “说这些干什么，人回来就好。” 只要孙女平安回来，两人哪顾得上责备。 月关满心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喜悦，激动地简直要哭出来，还不忘在心里蛐蛐光翎。 光翎那个老小子，不就是陪孙女出去玩了一圈，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家孙女自己就知道回来！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要出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走得还那么远。”相比之下，鬼魅情绪要内敛一些，但感叹一点不比月关少，“同样的年纪，旁人还躲在长辈的庇护之下，我们的孙女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默默听两位爷爷念叨完，商月默默地，掏出了一朵奇茸通天菊。 花蕊绽放出淡淡金光，似夜色中的萤火，被送到月关面前。 “菊爷爷，给你带的礼物，应该和你的武魂一样。” 目光落在明显不是凡品的菊花上，月关和鬼魅同时失声。 鬼魅：这玩意儿，不是月关找了好多年的仙品吗，就这么被孙女带回来了？ 月关：我和老鬼在大陆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几十年连个花瓣都没看见，竟然被孙女找到了？真的假的！ 尖细的声线里透露着难以置信：“月月，你这是哪里来的？” “从老毒物的药园子里摘的。”商月淡定地解释。 老毒物？独孤博！ 虽然奇茸通天菊的吸引力很强，但月关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慌张道：“你怎么会遇上老毒物，还跑到他的药园子里去了？那老东西阴得很，月月，你有没有事，没被他伤着？” “小事而已，不用这么担心，碧磷蛇皇毒我已经破解了。” 当初月关和独孤博干架，沾染了毒素的血液已经足够让自己研制出防范药物，有机会在冰火两仪眼停留一个月，怎么可能不趁机研制碧磷蛇毒的解药？ 从独孤博身体里抽出的毒血，无疑是绝佳的研究样本。和他用来攻击的魂技相比，浓缩后的毒素只强不弱，借此配置的解药，何愁解不了蛇毒？ “你解了老毒物的蛇毒？”月关下意识看向鬼魅，想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 鬼魅也很怀疑人生，毕竟对方也是一名实打实的封号斗罗，他引以为傲的毒功能这么轻易被破解？ “是的是的。” 不破解哪敢把人收进宗门，出了什么乱子谁能按住他？ 商月边点头确认，边在魂导器里翻找，不多时，又捧出一朵黑色莲花。 莲花在黑暗中绽放出冷艳华光，世间罕见的黑色花瓣仿佛吸纳了无尽阴煞气息，又将强大的力量收敛，只映照着出一片寂静与虚无。 灭世黑莲。 她曾犹豫过，这朵莲花应该给鬼魅，还是应该给哥哥。 洪荒传说中，灭世黑莲吸纳了黑暗之渊的阴煞之气，蕴含着毁灭万物的力量，曾为魔祖罗睺所有。 即使并非洪荒中那朵黑莲，其中也蕴含着不可忽视的阴暗气息，若是给哥哥，恐怕不太合适。 鬼魅的武魂本就是鬼魂，他本人又经过几十年岁月沉淀，能够更顺利地容纳灭世黑莲的力量。哥哥还年轻，没有多少阅历，加之月刃的威力已经很强，此时得到黑莲，对他算不得好事。 若是心智不足，难以掌控毁灭之力，只怕最后弄巧成拙，损害自身。 “鬼爷爷，这是给您的。” 瞥了眼月关手里的菊花，鬼魅有些怔愣，接过孙女手里的黑莲，问：“这也是你从老毒物的药园子里摘的？” 老毒物有这么大方？ “这个不是，这个是我在极北之地得到的，也算是万年级别的仙草，药效不比奇茸通天菊差。”商月努力端水，力求公平公正。 自始至终，她的语气都是那么轻松，好像自己出门散步，顺手摘了朵花回来，万年级别的仙草也只是某个散步地点的纪念品。 “月月，你别这么随意，爷爷们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惊吓。” 孤身一人跑到极北，可不是惊吓吗？！ 可是，手里的仙品又让他们隐隐觉得，停滞了多年的修为有了突破的可能。哪怕是那座神圣的供奉殿，终有一日也能光明正大地涉足。 …… “哥，姐！有没有想我？” 在执事的带领下，商月顺利找到哥哥和姐姐的训练场。与昨日的心情完全不同，见到亲哥亲姐，她心中毫无负担，只有随心所欲的轻松。 长长的发尾在身后甩动，银白身影多了些灵动，毫不客气地扑到胡列娜怀里。 “月月！” 胡列娜笑着接人，却没想到妹妹个子长得这么快，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稳住。 邪月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抬手在小妹额头上轻敲了下，语气和从前一样纵容：“又闹。” “哥哥，你看，月月跟我一般高了。”胡列娜又惊又喜，一手揽着妹妹，让哥哥来观察，“再过几年，岂不是要超过我了？” 往姐姐肩膀上一趴，商月理所当然道：“长高了保护你们呀。” 两个妹妹都已经亭亭玉立，邪月眼中的温柔藏都藏不住。一别多年，毫无讯息，他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没有办法，他还不够强大，所以只能和娜娜一起，刻苦修炼。 “你不在的日子，我和娜娜修炼出了武魂融合技。月月，我们以后也能保护你了。” 第139章 造化蓝莲；龙兴城 武魂融合技？这不是巧了！ 执事离开时，已经贴心地关上休息室房门。商月再次确认，此处没有外人，悄咪咪地趴在姐姐耳边说：“我也有。” “有什么？” 胡列娜很懵，看看妹妹，又看向同样迷惑的哥哥，无法把这句“我也有”和武魂融合技联系到一起。 “当然是有进步啊。” 四年对魂师来说，并不算很长的时间，有时甚至不足以提升到下一个大境界。自己这些年的提升速度，放在魂师界有些过分迅速，自体武魂融合技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告诉师父。 亲哥亲姐当然不打算瞒着，只不过此处难以施展，找机会再给他们看。 “哥，我记得三年前有一届武魂殿精英选拔赛，你们参加了吗？” 精英选拔赛在自己离开武魂城的次年举行，哥哥和姐姐的修为应该处于魂尊巅峰，亦或是新晋魂宗。算起来时间有些尴尬，他们的修为不上不下的，名次也会受到影响。 邪月点点头，却没有展开讲述，沉默地在小妹另一边坐下。 开口解释的是胡列娜，“参加了，只是不巧，我和哥哥的修为正好卡在三十九级。虽然有心在选拔赛开始之前提升到四十级，但修为突破哪是那么顺心遂意的。我还好，在选拔赛结束之后提升到了四十级，哥哥他……” “哥哥虽然在比赛开始之前达到了四十级修为，突破时间却是开赛前一晚，没有来得及获取魂环，成绩也不太理想。” “一年之后，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开始，因为选拔赛排名不够靠前，我们只得到替补的名额。我和哥哥一起商量，放弃了这个名额，留在训练场专注提升我们的能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心无旁骛地修炼，加上往日积累，我们成功磨合出了武魂融合技，妖魅。” 有时并非努力就能换来坦途，时机与运气也很重要。若是哥哥和姐姐年长几岁，必定榜上有名，若是年轻几岁，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等待下一届大赛，唯独现实这种情况，得不到结果。 “哥哥。” 商月凑过去，用一种无条件相信的语气道：“距离下次比赛也没两年了，你们还在规定的年龄范围内，还可以再来一次嘛。无论是武魂殿精英选拔赛，还是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冠军必定哥哥的囊中之物！” “在学院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哥是最厉害的。如今再加上武魂融合技，你们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同龄人中完全没有对手！” 邪月被逗笑了，只是他看了胡列娜一眼，两人突然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向商月。 “月月，下次比赛你也能参加了，这冠军是谁的，还真说不准。” 胡列娜也笑着解释：“武魂殿主要选拔精英个人，全大陆精英大赛则以团队赛为主。等月月加入进来，我们组队参加团队比赛，一定能拿到好名次。只是精英个人的冠军，我们恐怕争不过你啊。” 在外面浪了几年，商月都快把这事儿忘了。 当初磨了师父好久，师父都不同意让自己参赛，如今再提起来，反倒没什么兴趣了。 对自己来说，一个冠军头衔意义不大，争大陆、争权力难道不香吗？ “姐姐，其实我还是要走的，这次回来只是来看你们。我还有事没做完，待半个月就要离开了，后面能不能赶回来参加比赛，还真的说不准。” “所以，哥哥，姐姐，你们加油，拿下冠军！” …… “这难道是……魂骨？月月，你从哪儿得来的？” 手里的头部魂骨还波动着奇特的魂力气息，胡列娜隐隐觉得，这魂骨的年限，恐怕会超出自己的认知。 “是一块精神属性的头部魂骨，哪儿来的不重要，反正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自修室墙壁由特殊材质打造，能够屏蔽魂力气息。 拉着哥哥姐姐申请了一间自修室，商月开始扒拉自己的魂导器。翻完了月明林下又翻雪满山中，塞给姐姐一块魂骨，又递给哥哥一朵蓝色莲花。 与黑莲一样光华内敛，却比曾经拿出的三朵莲花更加梦幻神秘，蕴含造化神力与超凡智慧。 造化蓝莲。 冷静，理智，对哥哥来说，这朵莲花更合适。 “头骨来自一只十万年修为的雪狐，是精神属性，很适合姐姐。哥，以后有合适的魂骨，我再拿给你，这莲花大抵是万年级别的仙草，你先凑合一下。” 护心龙骨也没有吸收，但另有他用，暂时先不拿出来了，以后想办法给哥哥找一块更好的。 胡列娜看着魂骨，心情复杂：开心是开心，可十万年魂骨，就连长老殿的长老们也未必拥有，月月这是干什么去了？ 得知手里的莲花并非凡品，邪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凑合”二字，忍不住眼皮一跳，不得不怀疑，小妹是不是打家劫舍去了。 可就算偷了两大帝国的国库，也未必能这么随便地拿出十万年魂骨？还有这种仙品，肯定不会生长在安全且平平无奇的地界，必定位于什么高山绝壁之类的危险地域！ 同样惊愕的目光对视，两人一左一右把人按住，异口同声：“老实交代，你去哪儿浪了？！” …… “商月！你竟敢一个人跑到雪山去！再过几年，你是不是要上天？” 商月蹲在墙角，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抬头，入目是眉心紧蹙的哥哥，和单手支腰、霸气侧漏的姐姐。 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把鸡毛掸子出现在面前。 早就知道，没有人喜欢听真话，半真半假对大家都好，不然就会面临血脉压制、双人会审、严厉警告，搞不好还会挨一顿揍。 不能还手的那种。 “知道后果，你还一五一十地交代，之前应付别人的机灵劲儿呢？”花泠在精神海嘲笑。 “这是我哥和我姐，亲的！”商月用精神力回复。 谨慎归谨慎，面对血脉至亲如何能隐瞒？更何况，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姐姐总是拥有神奇的第六感，能精准判断出哪句话是在忽悠她。 瞄了一眼姐姐，严厉的目光中透露着洞悉，不敢惹不敢惹。 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哥哥，却得到一句：“别看我，娜娜生气，我拦不住。” 银眸充满难以置信。 想本座在外威风凛凛，回家还是要被姐姐训…… 紧急交代自己琢磨出了自体武魂融合技，企图向姐姐大人证明：我有保命的本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作天作地！ “自体武魂融合技？” “是啊姐姐，两个武魂我都有，你们能融合，我也能融合。反正都是将两个武魂的力量融合到一起，差不多的。”商月乖巧解释。 估摸着自修室够大，她立即表示，现在就可以施展出来。 似乎有一道青色莲花虚影绽放，消散时将原地的少女一并隐去，转而扩散出强势霸道的威压。体长十二米的白龙几乎将空间完全占据，仅仅移动了一下身体，地面的震颤竟持续延伸至楼层尽头。 邪月和胡列娜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妹妹。 强悍有力，锋芒毕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会将这庞大的五爪盘龙与小妹联系到一起。在两人印象里，妹妹还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团子，一张不大的棉被就能完全包裹，抱在怀里又轻又软，像只刚出生的小狐狸。 可是一转眼，她就这么大了。 同样是武魂融合状态，妖魅站在白龙面前，还没有龙首巨大。可一抬头，白龙似乎笑了，将脑袋低垂下来，姿态亲昵。 妖魅抬起手，拍了拍白龙的额头，“月月，你早已比我们更加强大，但哥哥和姐姐会一直保护你，无论你能走多高，无论你想走多远。” “纵使山陵崩塌，烈阳坠落，别怕，大胆走，我们都在你身后。” …… 先前带回来的十万年柔骨兔终究没能与人友善相处，据说她试图掀翻食堂的烤肉窗口，因为厨师推出了招牌麻辣烤兔。 兔兔这么可爱，不吃多可惜，尤其是麻辣兔后腿。 听说她一番大闹，险些在学院里爆出魂兽身份，被师父强制关押起来。 无所谓，还没有彻底蜕变成人类的魂兽，在魂师眼中不过是魂环罢了。当年将她骗回来，看中的也是十万年魂兽的身份。 有师父处理，这小兔子是死是活，无关紧要。 亲眼看着姐姐融合头部魂骨，哥哥炼化了造化蓝莲，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或许是因为曾经往他们体内输送过内力，五年过去，哥哥和姐姐的心法已经自行提升到第四重。虽然后续进境会越发困难，但只要过了这个坎儿，身体经脉被打通，至少修炼魂力会比从前顺畅轻松。 三年前晋升到魂宗境界，如今有造化蓝莲和头部魂骨加持，他们的魂力顺利提升到五十级。 内心很想陪他们一起去星斗大森林捕捉魂兽，但与泰坦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必须动身前往龙兴城，收服其余三大宗族。 回家的半个月飞一般结束，商月望着夜色下的武魂城，默默说了一声“再见”。 这次依然没有当面道别，但给每个人留下了信件。 与四年前的心态有些不同，从前急着走，想去更自由广阔的天地，如今却是不敢面对一双双饱含深情的眼睛。越是真挚的情感，越是叫人畏惧，因为那是能栓住一个人的无形枷锁，甚至让人心甘情愿地留下。 可我不能留下，我得走，要变得强大，就不能停下。 …… 龙兴城位于武魂城以东，星罗帝国北部，是一座边境城市。 这座城池并非由星罗帝国直接管辖，而是隶属于一座附属王国。虽然城池面积远不如天斗皇城，更无法与武魂城媲美，但得益于天然的地理优势，城中贸易极为繁华。 哪怕两国边境时有摩擦，龙兴城的商贸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商月的速度很快，“龙兴城”三个大字已经出现在眼前，距离约定的时间却还有一两日功夫。 先找个住处稍作调整，如果泰坦和冥妃还没到，或许能在城门附近遇见，也省去独自上门的麻烦。 “喂，你到底要不要进城，想进城就交钱！”值守士兵呵斥道。 龙兴城规定，外来人员入城需要缴纳人头税，每人一枚金魂币。 一枚金魂币足够普通人生活很久，尽管对商月而言并不算多，但不代表这个价格合理，在天斗帝国就没遇见这么高额的税收。 初来乍到，并不想惹麻烦，她说了句“稍等”，同时在魂导器里翻找现成的金魂币。 倒不是没带钱，只是在天斗城刷卡刷习惯了，平时又用不到金魂币，随身只有一些零散的铜币和银币。 哪怕是前世，随身带铜钱和散银的不少，带银票的也有，可有几人会把金子带身上？除非现场从装饰品上掰。 财政大权在冥妃手里，身上除了储值卡，似乎还真的没有金魂币。 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正想着要不要拿出一块金矿石来抵，下一句呵斥已经到了耳边。 “小娘皮，看你打扮也不像没钱的模样，一枚金魂币拿不出来？你这脸蛋，这身段，哼，该不会是做勾栏生意的？”见少女态度和缓，士兵嘿嘿一笑，语气中多有调戏之意，“不如陪老子玩玩，这入城的税收就免了，不然，老子定治你一个居心不良、恶意逃税之罪！” 行走江湖，言语交恶实在常见，这种程度的污言秽语简直是三岁小儿打闹，商月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外来人员入城，缴纳费用天经地义，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隶属于武魂殿的魂师。 可以先进城，回头让武魂分殿的人来补税。 令牌已经握在手中，城门内却响起不怒自威的女声：“放肆！” 抬眼，熟悉的白发与凛然正气入目，商月毫不犹豫，立刻将令牌塞回魂导器，一秒切换表情，朝来人笑道：“凌云姐。” 好险，差点暴露了身份。 第140章 御之一族，牛皋 “凌云姐，没想到第一次来星罗，正巧就到了你驻守的地方。” 在这里看见龙凌云，虽然意外，但细想想，她作为星罗帝国的武将，又常年镇守边关，在此处任职十分合理。 不用思考，这是位一身正气又肯舍己为人的将军，必定不会纵容下属污言秽语、滥用职权。大半年前在极北之地相遇，也算共经患难，只要没触犯星罗法令，她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机不可失，趁机攀点交情，日后好拐人。 “我也是刚调任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整顿下属，你受委屈了。以后我在的地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再次见到商月，龙凌云发现，自己竟有种看见自家妹妹的喜悦感。 家中兄妹共九人，虽然同父，却没有任何人与自己同母。无论是性情，还是外貌，都仿佛与他们格格不入。大哥早早从军，自己也在十五岁那年离家，一别将近二十年，手足之间早已生疏。 反倒是这小姑娘，挺有缘分。 抬手落在对方梳拢的白发上，龙凌云眼含关切，“你莫非又是一个人离开家，跑到这里历练来了？从极北到龙兴，跨越半个大陆，你家里真的放心？这一路可有遇见什么危险，身上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看起来太乖，龙凌云自动忽略了她一击打断魂圣蓄力的事，心中只有对小姑娘孤身离家的担忧。 商月恍然发觉，自己好像很容易触发年长女性的慈母心，这关切的语气简直和亲姐一模一样。 为什么？ 白发的吸引力就这么大？ 将目光落在龙凌云身上，她很快给自己肯定的答复：没错，白发的吸引力就是很大，本座也喜欢。 “凌云姐，我这次是和家里人一起来谈生意的，只不过我单独溜出来了。可惜财政大权不在我手里，早知道要入城要交现金，我就和他们一起来了。” 无奈地摊了摊手，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虽然内里蔫坏，但不妨碍她扮乖。 “你还小，长辈不放心也正常。”龙凌云失笑。看了眼天色，她招来一名士兵，嘱咐要严明律下，继而询问商月：“你家人到了吗，有没有约好在哪里见面？” “还没。” “那先跟我走？”揽过小姑娘的肩膀，龙凌云说，“你家里人有没有什么鲜明特征，比如商队的印记之类，我让人帮你留意着。” 银眸突然明亮，商月立即点头。 …… 来的还算巧，到龙兴城的第二日，冥妃和泰坦等人便到了。 一身暗红色衣袍，标志性的同色半脸面具，绘制着黑色藤蔓一样的纹路，雌雄莫辨，不像个好人。 冥妃的辨识度，简直无人能及。 和龙凌云告别后，商月揽着冥妃，悄声提醒：“穿这么黑，未免也太好认了，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想忽略都难。以后换一件嘛，像我一样，白天穿浅色，晚上办事才换暗色，行不行？” 先是确认商月没事，既没有受伤，精神状态也极佳，冥妃转头，在龙凌云身上停留许久，似乎想看出她和商月之间的关系。 看着像是早就认识，但对方分明是星罗的武将，怎么会和武魂殿的人熟识？ 难不成，商月又有什么坏主意，想把人拐回来当手下？ 上次还是皇子随从，这次就把主意打到正儿八经的军队将领身上，每次都跟帝国抢人，这胆子是怎么练出来的？ 听见询问的声音，她收回目光，也问：“这是命令，还是建议？” “建议。” “那我不换。” 命令要服从，建议可以拒绝。 商月笑了声，也没计较，牵过朔瞳的手。两人没和泰坦乘坐同一辆马车，她走到车队前方，询问接下来的行程。 “我们直接去御之一族的府邸，今年的聚会由他们主持，住处什么的也都由他们来安排，我们不用操心。”接收到提醒的眼神，泰坦没有暴露彼此之间的身份关系，语气随意，“每次聚会也不过是喝酒吃肉，聊聊大家的近况，都是老兄弟，犯不着搞什么你吹我捧的那一套。” “咱们趁早去，老白鸟和老山羊应该还没到，先说服老犀牛，争取逐个击破。以后老兄弟们又能像从前那样，日日相见，吵架斗嘴，谁也看不上谁，哈哈哈——” 马车再次行驶，很快抵达御之一族。 御之一族的武魂为板甲巨犀，专精防御，擅长建筑。 此族族人的身形也十分健壮，虽然没有大力猩猩那么夸张，但两方人马站成两排，依旧有种这山望那山的阻隔感。 两堵人墙。 隐隐约约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除了迎接的宗门子弟，还没看见内里走出人影，泰坦已经扯开嗓门朝里喊：“老犀牛，兄弟来看你，还不出来迎接！” “去你个老猩猩，当着小辈的面叫我绰号，还是那么烦人！” 御之一族的族长，牛皋，看起来要比泰坦年轻些，眼神却和泰坦相似，深邃有神，浑身透露着见惯风霜的强势气质。 果然，一族之长，性情再豪爽，阅历和能力都非常人能及。 观察完来人，正想打量御之一族的建筑，却听见“碰”一声闷响，像是在极北时，极域猎隼拼死撞向雪山的动静，轰然作响。 商月下意识闪到一边，拉开朔瞳。 冥妃立刻挡在她们身前。 声音的来源是牛皋和泰坦，两人撞在一起，张开大手紧紧拥抱。手臂上鼓胀的肌肉像是牛腱子，一拳就能干断人肋骨。 “哈哈哈，别害怕，这是我们老哥们见面的仪式！” 看见了女孩们闪躲的动作，牛皋反倒放声大笑，拉着老兄弟的手臂，询问这几个女娃是什么人。 想到接下来老犀牛要吃瘪，泰坦暗自发笑，神秘兮兮地表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先进去，别在大门口丢人现眼！” 许是怕自己粗犷的样貌吓到人，牛皋也没执意询问，只拉着泰坦斗嘴：“我家大门口，我丢什么脸？走！喝酒去，今天非得喝到你爬回去！” 第141章 与人争，与天争 “来，宗主，您先坐，我去看看老犀牛有什么好酒，今天喝他个底儿朝天！” 走到大厅内，泰坦也不藏着掖着了，抬手请商月坐在客席首位，自己熟门熟路地去御之一族的藏酒处。 牛皋不由一愣，看了白发年轻人一眼，大步追上泰坦。 “老猩猩，你叫她什么？什么宗主，她是哪个宗门的宗主，你不声不响的，瞒着兄弟干什么去了？” “哈哈，你急什么，谁也跑不了，今儿个就是收你来了！” 畅快的笑声从厅外响起，转瞬充满整座大厅。 作为力之一族未来的继任者，泰坦的孙子，泰隆也一起跟来了。他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提醒：“宗主，御之一族的酒烈，您少喝点。” “行，我有数，你坐。” 观察完厅内摆设，商月叮嘱道：“朔瞳，你还不能喝酒，自己坐远一点。一会儿照顾好自己，若是发生什么记得躲开。” 朔瞳点头，走到最远的位置坐下。虽然仍有些拘谨，动作却很轻盈，像只真正的猫。 冥妃已经拥有魂斗罗修为，又是掌管财政大权的副宗主，挨着商月落座。因为熟悉，她说话也很简洁：“你还喝？” 年纪轻轻喝什么酒，能跟一群老家伙一样吗？还记得提醒朔瞳不能喝酒，真以为你自己有多大？ “你不喜欢喝就算了，别管我。”商月勾唇，语气十分任性。 不多时，泰坦抱着酒坛子走进来，神色满意。将坛子放在大厅上首，他拉着牛皋解释：“我已经带领族人加入明堂，这是我们明堂的宗主，以后大家一起话事，和从前差不离！” “去你的，我答应了吗？” 没好气地砸过去一拳，牛皋咋摸着“明堂”二字，又看向起身上前，过分秀气的年轻人，面色古怪。比起这个小姑娘，他更愿意相信，旁边这个阴柔的家伙是宗主。 虽然看不出男女，但好歹和自己一样，都是魂斗罗修为，年纪也不会特别年轻。 可这小姑娘，一看就十来岁，还没老猩猩的孙子年纪大，周身没有一点魂力波动，真的靠谱吗？ 难不成她这个宗主，玩的不是武力，是脑子？ “牛皋前辈，久仰大名，在下商月。”主动上前问好，也是变相承认，自己确实是明堂之主。 姓商？大陆上有姓商的家族？ 牛皋满腹疑惑，暗自思忖：这白头发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能叫老猩猩心甘情愿地低头，该不会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不死？ 可看这小松树一样的姿态，也不像是个老家伙。 虽然陌生，但面对漂亮的小姑娘，牛皋也不好意思叫人难堪，轻声细语地问：“你是哪个大家族的晚辈，出来独立门户了？” 拱手一礼，商月开口，仍带着上一世的江湖气：“原是无根之人，给自己谋个生路。” 没有根系，身世不明，不知自己从何处而来，于世间漂泊无靠，唯有依靠自己，方能寻得一席之地。 只能依靠自己。 短短六字，横贯前世与今生，被商月无数次用来警醒自己。必须往前走，往高处走，与人争，与天争，不能停。 “谋个生路？呵呵。”牛皋被这话逗笑了。 又是“明堂”又是谋个生路，这小姑娘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什么江湖大侠，整这么一套有的没的。 说的好像有谁要害她一样。 “哼哼，老犀牛，这就是你浅薄了。”泰坦哪里看不出老兄弟的心思，大发善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小心一会儿打脸，宗主才不是你想象中的小姑娘，她可是、她可是……算了，栽了跟头你就知道厉害了！” 自知词汇量匮乏，形容不出商月的厉害，泰坦干脆不说了。 他毫不客气地越过牛皋，以主人家的姿态招呼道：“坐坐坐，都坐。” 两个老兄弟一起在上首落座。 “你这神秘兮兮的，到底要搞什么，弄得我连酒都喝不下了！”话是这么说，牛皋一口灌下小半坛酒水，终于想起问重点：“小姑娘，商月？你今年多大了，建立宗门干什么？” “不到二十岁。” 用自己的计算方式四舍五入了一下，商月略过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解释：“如今大陆分为天斗与星罗两大帝国，但魂师力量却大半掌握在武魂殿手里。除七大宗门以外，如果不慎与武魂殿交恶，岂不是在魂师界难有立足之地？敢问前辈，您觉得这种情况合适吗？” 师父是教皇不假，可她上面还有一座能够罢免教皇的供奉殿，也就是天使一族和那些供奉。 若是有朝一日必须竞争，手里没有底牌，如何争过天使少主？虽然师父也非天使族人，可她名义上是千寻疾的弟子，私下也是千仞雪的母亲，且同辈中没有出色的天使族人与她争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别看如今供奉殿不与自己为难，等到要从天使少主手里抢资源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放任自己壮大。 帮小美人是为了还人情，防千仞雪是为了保自己的命。 一码归一码。 此言一出，最先变了脸色的是冥妃。她转头看向商月，面具也挡不出惊疑的眼神。 我的活祖宗，你不是武魂殿的人吗？手里还有教皇令，白金主教都要点头哈腰，你现在什么意思，要防着武魂殿？搞什么啊！ “哈哈哈，说得好！”牛皋一拍桌案，举止豪迈，“好胆色！你说得对，凭什么魂师界都要畏惧武魂殿！我就不服他们，怎么着，有种来灭了老子！” 冥妃面色又一变，幸而有面具掩饰，没叫人看出来。她心道：你知道你面前坐着的是什么人吗？ 人刚从武魂城出来！ 眼看商月又在喝酒，冥妃欲言又止，默默把“你还在长身体”咽回肚子里。 算了，这祖宗，惹不起。 “正是如此，晚辈才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宗门。若是武魂殿以礼相待，大家相安无事，若是武魂殿发难，也不会怕了他们。” 端起一碗酒，商月站起身。 “晚辈商月，在此邀请御之一族，入我明堂！” 第142章 牛皋的条件 听到“入我明堂”一句，牛皋的笑声戛然而止。 厌恶武魂殿不假，可他也没说要加入这小姑娘的宗门啊。年纪轻轻的，长得又秀气，万一把族人们带沟里了，骂都不好骂。 老猩猩是昏了头吗，跟着这么一个年轻人胡闹？ “那个，商月啊，此事不急，容我考虑考虑。” 加入宗门是大事，事关御之一族的未来发展，万万不能马虎。得先打听打听这明堂的经济情况如何，要是没有什么正经营生，还要像现在这样，完全靠自己挣钱吃饭，那加入宗门有什么必要？ 老白鸟他们还吃不上饭呢，要是再上缴一部分，岂不是赔本买卖？ 思及此，他放下酒坛，用手肘杵了杵泰坦，低声问：“明堂主要是做什么生意，收入如何？你怎么想的，加入这小女娃的宗门，舒舒服服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起开，你杵什么！”泰坦大手一挥，与商月相视一笑，“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 明面上超凡脱俗，实际一想起闪瞎眼的金矿，做梦都能笑醒。 更不用说七宝琉璃宗每个月的财政支持，毫不夸张，能抵得上帝国一个省份的税收！ 从前依附在昊天宗门下，昊天宗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来自力之一族。而现在，宗主不仅不要求力之一族上缴财物，对老弱妇孺还有额外补贴。 干的活也和从前差不多，钱包却一天天鼓起来，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泰坦故意不说，要坑老兄弟一把，商月也没说什么，微微一笑，放下酒碗。 “晚辈带着十分诚意，特意从天斗城赶来。牛皋前辈谨慎一些无妨，但还请列出个章程，有什么要求，如何才能加入明堂？” 哪里听不出牛皋语气中的敷衍，但收服他们势在必行，趁着其余两族未到，尽快拿下才是。 “您只管提，晚辈必定让您看到诚意。” “这可是你说的！我提了，你若是做不到，可别说我欺负小姑娘！”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牛皋也不好意思继续推脱，随口扯了个自认为离谱的要求。 “第一，既是宗门，必须要有稳定收入，不得要求附属宗门出钱供养！族中子弟凡有因公事受伤，不便劳动者，宗门必须无条件承担生活开销，直到痊愈为止！” 既是从属，借主宗威名行事，便要年年上供。就好比帝国下属的附属王国，必须定期缴纳财物，供养帝国。 和外来人员入城要缴纳税务一样，是理所应当的。 在牛皋看来，提出不供养主宗已经是一件十分过分地要求，更不必说承担伤者生活开销。 放在从前，简直是天方夜谭！ 商月淡定一笑，“可以。” “瞧你那点儿出息！”泰坦嘲笑道，“宗主不但不要求我们交钱，每个月还会下发补贴，养育老弱妇孺！哈哈哈，羡不羡慕？赶紧加入，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牛皋有些意外，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带领全族臣服。摆手示意别急，他灌了口酒，再次开口。 “第二，宗门有任何变动，必须事先告知，即使面对重大变故，要断尾求生，也必须对附属宗门负责！要么事先给我们安排好退路，要么，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不得义气行事！更不能因为一人之私牵连全宗！” 这一条无疑是在针对从前的主宗，昊天宗。 当年昊天宗为了避祸，选择封闭山门，舍弃四宗族，导致他们被武魂殿迁怒，举步维艰。 “商月！这一条，你能不能做到？” “既是要建立宗门，无论是已经加入的力之一族，还是前辈带领的御之一族，都将是明堂的中流砥柱，岂有舍弃的道理？” 凡入我门下者，便没有反悔的机会，想要脱离，唯有一个可能。 死。 “我知四宗族往事，也清楚前辈的顾虑。”商月没有坐下，依旧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却仿佛有安定人心的能力。 “我可以保证，除非明堂与武魂殿公开对抗，否则，不会有任何魂师势力威胁到明堂的存在。不会，也不敢。” 同样的话，听在不同人耳中，就有不一样的含义。 譬如冥妃想的是：别说教皇令，能自由出入武魂城，吩咐白金主教像吩咐小弟一样，保不准真和那位教皇有关系。打压你的宗门，岂不是在打武魂殿的脸？ 而泰坦则笑道：“我们明堂与七宝琉璃宗是盟友，背后还有天斗帝国皇室支持，老犀牛，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这下，牛皋明显有些意动了。 可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发号施令，总觉得不太保险。 “先等等，我没说完！既然是一宗之主，你总要有些真材实料，驾驭一个宗门岂是儿戏？你至少要、要……要击破我的防御！” 如果说泰坦有力压山河之威，作为御之一族的族长，牛皋无疑有不动如山的本事。 即便是寻常的封号斗罗，想要击破他的防御力，也绝非易事。 商月还在思考可行性，泰坦已经一拍桌案，“噌”一声站起身来。 “好你个老犀牛，莫非是在戏耍我们！御之一族专精防御，你还是族长，若是能击破你的防御，还要你们御之一族干什么？提出这种要求，和战胜你有什么区别？你多大岁数，我们宗主多大岁数，堂堂魂斗罗，你也好意思！” 不用泰坦提醒，话一出口，连牛皋自己也感到难为情，面色逐渐涨红。 “那这样，叫牛奔来，只要你能击破他的防御，我们御之一族就加入明堂！” 牛奔？ 见商月目露疑惑，泰坦出面解释：“牛奔是老犀牛的儿子，四十多岁，如今是五环防御系战魂王。那小子天赋不错，用不了几年就能突破魂帝境界。” “没错，牛奔如今是魂王修为。”牛皋肯定道，“商月，纵使你年纪尚轻，我也不能再退让了。如果你们击破他的防御，那我们御之一族就加入明堂，否则，免谈！” 大厅里突然响起女子的轻笑，将紧张的氛围刺破一角。 “牛皋前辈，还是您来。只有魂王修为，伤到他就不好了。” 第143章 青萍剑破魍魉域 这小姑娘说什么，牛奔只有魂王修为，会伤到他？牛皋瞪大双眼，又偏头看了看老猩猩，用眼神询问：我没听错？ “等等！” “不可！” 低哑女声与浑厚男声一同响起，冥妃和泰坦都忍不住出言制止。 单比力量，力之一族魂王修为的魂师，几乎能和魂圣较量，御之一族的防御力同样如此。 如今牛奔正处于魂王巅峰，不日就能突破魂帝境界，像是防御力薄弱的控制系和敏攻系，即便魂圣来了也未必比他抗揍。 更何况他的武魂是板甲巨犀，一听名字就知道，不仅防御力强，力量也不容小觑。 若是牛奔不攻击还好，他一出拳头，力道不比大力猩猩逊色多少。别说月狐是控制系，就凭宗主这身量，恐怕接不住一击。 泰坦正想着怎么说服老兄弟，叫牛奔那小子不要进攻，免得伤了宗主，冥妃已经忍不住起身相替。 “牛皋前辈，我是明堂的副宗主，我与你比试如何？” 商月才十四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期出了问题，无论是伤了骨头还是撕裂了韧带，都不是小事。一个不慎，恐怕后半生都会受到影响。 “实不相瞒，我为宗主做事，是因为我败给了她。若我胜了前辈，宗主也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好！你我干一架，你若是能赢，我一样认！” 牛皋匆忙答应，不为别的，只怕商月硬要和自己比试。老兄弟有多重视这所谓的明堂宗主，他算是看明白了，万一小姑娘伤了碰了，都会叫老猩猩为难。 至于这个怪异的女人，虽不知底细，但好歹有魂斗罗修为，她自己就该知道分寸。 方才说的什么输给了商月，多半是给她宗主铺的台阶，当不得真。 “你认真的？” 察觉到冥妃的紧张情绪，商月既没生气，也没阻止，只问她有没有把握。 “红莲业火，应该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商月心中了然。 洪荒时代有业火红莲、功德金莲、灭世黑莲等十二品宝莲，各自蕴含不同属性的强悍威能。除此之外，十二品莲台皆为防御至宝，端坐莲台时号称绝对防御。 冥妃已经将业火红莲炼化，自然融合了业火与莲台的攻防属性。 花泠与其伴生莲花，到底继承了洪荒时代几分实力，尚且难以定论。既然冥妃有心，不妨趁此机会，见识见识这些万年仙草的威力。 “花泠，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混沌青莲，反倒像解体后遗留下的那朵三十六品青莲？” 混沌青莲本为一百零八品，存在于混沌未分之时。后来分化天地，青莲凋零，遗留下七枚莲子散落世间，除去一朵三十六品净世青莲外，还有六朵十二品莲花。 先前在青莲洞天发现了六朵宝莲不假，可那朵三十六品青莲去哪儿了？ 若花泠是混沌青莲，十二品莲台与她一同存在，这合理吗？ 用精神力询问花泠，却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精神海一片静寂。正想再唤一声，轻灵缥缈的声线终于响起，夹杂着几分愠怒：“滚。” “你好凶啊，花花。” 即使是精神力，也透露出商月特有的风流意气。 顿了顿，精神海再次响起花泠的声音，带着与月狐类似的控诉：“别撩我，你个渣女。” “哪个字撩你了？总是这么说我，我很无辜啊。” …… 御之一族的大厅虽然开阔，却也容不下两名魂斗罗对抗。牛皋大手一挥，先一步走到厅外空地。 此次斗魂也非生死比斗，冥妃与牛皋约定，都不使用武魂真身，防御先被破者为负。 板甲巨犀一经附体，厚重的黑色角质层瞬间出现，牛皋整个人如一座敦实堡垒，挥舞拳头虎虎生风。 释放武魂后，冥妃周身并没有明显变化，唯有手中多了把红罗伞。 “我与冥妃交过手，她的冥煞蚀骨伞委实有几分邪性，能破了老犀牛的防御也未可知，宗主不必担心。” 在空地一旁站定，听见泰坦这么说，商月有些意外。 “您跟她交过手？” “那时宗主应该在七宝琉璃宗，我见她每日无声无息地，像做鬼一样，忍不住跟她比划比划。早些年她还跟着三皇子的时候，虽然只有魂圣修为，凭借她那邪门的武魂，也挡过几个魂斗罗级别的挑衅者。据说……” 泰坦压低声音，吐槽道：“她一出手，阴得很。” “虽然她等级低了些，却真有几分本事，我也没讨到便宜。接触了一段时间，她人也还行，没有传言那么古怪，就是不爱说话，性子比较冷淡。不过这个副宗主，我们也认了。” “对了，宗主，她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赢过她？” 不只泰坦好奇，泰隆和朔瞳也都转过头，一副想听八卦的表情。 “其实……” 商月思考着措辞，最后坦诚道：“我比她更阴，她就跟着我了。” 真的假的？ 三人一个赛一个地表示怀疑：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干坏事的人啊。 你们还不了解我。 商月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冥妃的伞，似乎比以前更华丽了。” 冥煞蚀骨伞由血色鲛绡织就伞面，原本红色并不均匀，斑驳的痕迹像是不同时期沾染的污血。而现在，伞面色彩分布地十分有规律，似乎是一朵暗色莲花纹样，每每与牛皋的魂力碰撞，伞面都会浮现出一层金红色华光。 枯骨伞柄已经化为干净的白色，就连缠绕在上面的黑色怨藤都鲜活了不少。 怀里揽着朔瞳，为了不让她紧张，商月笑道：“你冥妃姨姨，比以前更厉害了。” “那现在是姨姨更厉害，还是姐姐更厉害？”小姑娘的关注点十分清奇，“姐姐现在还能赢吗？” “你想看我跟她打？” 朔瞳认真点头。 “那你冥妃姨姨可要伤心了。”凑到小姑娘耳边，商月低声笑，“我不阴她，你姨姨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我就知道！” 朔瞳多少有点不管冥妃死活，一味地表达崇拜，“姐姐是最厉害的！” 宗主竟然这么有底气？得到这个答案，泰坦眼前一亮，已经开始想象明堂日后的宏图伟业。 泰隆低头看看自己，又看了眼爷爷，默默躲远。 板甲巨犀踩踏出的震颤一直蔓延到脚下，商月抬头，入目是手持红伞的女子身影。伞面已经被重新收拢，冥妃手握伞柄，白骨尖刺如同利剑。 牛皋面色酡红，低喝一声，一拳迎上伞尖。 厚重的魂力气息碰撞，轰然荡开气浪。 作为控制系，冥妃的力量并不强，被重拳击退数步，堪堪在下一击袭来时稳住重心。 控制住牛皋或许不难，若想打穿他的防御，那可要费一番功夫。 “姐姐，如果你跟他比，应该怎么破开他的防御？他的护体魂力那么强，就算想攻击魂力运转的穴位，也得先突破体表罡气，可他……” 朔瞳悄声说：“黑犀牛的皮也太厚了。” “如果双方都不使用武魂，内力又足够深厚，仍然可以找到阻滞对方魂力的机会。如果你的魂力和内力都比对方低下，可以试着聚杀机于一点，一击制敌。但使用这种办法，要确保攻击的位置有效，不然失了先机，必输无疑。” 余光瞥见牛皋的面色，商月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但还是解释：“如果双方都使用武魂，他有板甲巨犀的防御加持，那就，一剑破万法。” 伞面突然被深红火焰包裹，迎风展开，火光如妖艳红莲。 魂环闪烁，蚀骨伞尖端刺向前方，火焰却先一步抵达，翻腾着将牛皋吞没。得益于业火红莲，深红火焰并不属于魂技，而是依附于武魂本身。魂环亮起，伞面骤然喷薄出猩红毒雾，如附骨之疽，蚕食巨犀的护体魂力。 也不知是红莲业火先一步烧穿角质，还是伞面毒雾先一步破开防御，牛皋只感受到火辣的疼痛。仿佛被人一刀破开皮肉，又兜头倒了一盆辣椒水，火烧火燎。 先前灌下的烈酒尽数散入血肉，魂力大肆运转，醉意自头颅内部发号施令，让人忘却了身在何处。 “哼哼，我就说她够阴，谁知道一把伞还会喷毒？”感叹一句，泰坦察觉到老兄弟面色不对，突然大喝一声：“他醉昏头了，躲开！” 板甲巨犀第七魂环早已大亮，壮硕的身躯扩张出幻影，在女人身前如山岳一般雄壮。 大张的伞面恰恰遮蔽了视野，冥妃下意识仰头，入目只有狰狞的黑犀牛头，一根独角如绝峰刺向天幕！一脚蹬在伞柄上，丝毫不理会被压塌的武魂，立刻闪到十米开外。 巨犀四蹄撑地，视线中是摇晃的红影，它晃晃脑袋，低头一刺，顿时破开地面，土石翻腾！ “老犀牛，醒醒！” 牛皋已经听不见泰坦的呼唤，踩着癫狂的脚步在庭院中独舞。 “爸！你干什么呐！” 牛奔被人喊到前厅，抬眼就是自家老爹变成一只黑犀牛，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他立刻大喊一声，内心哭笑不得：您好歹是一族之长，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在这里表演踢踏舞，合适吗？ 好大儿的呼唤似乎让牛皋找到了一点方向，鼻孔喷出两股粗气，嚎叫一声冲向牛奔。 “爸！我错了！你别杀人灭口啊，我可是亲生的！”牛奔撒腿就跑，嘴里大喊“泰坦伯伯救命”。 三言两语之间，板甲巨犀已经顶向人群，泰坦匆忙武魂附体，根本来不及释放武魂真身，一把抱住老兄弟的牛蹄。 “老犀牛！” 嘭—— 大力猩猩被一蹄子撂开，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饶是商月在第一时间调动魂力，三十六万年魂环也无法在瞬息间催动。御之一族的弟子四处奔逃，即将成型的防御魂技被迫消散。 精神力锁定牛皋，魂力再次涌上。 “金莲望月，太阴功德界！” 金色阵盘在板甲巨犀身下悄然成型，灿金色莲花自下而上收拢，将巨犀牢牢锁住！ 这本是附加在月刃上的防御魂技，以十二瓣金莲构成防御结界，而两柄月刃则围绕金莲高速旋转，攻守相生。 然而内部爆发的蛮力与攻击，无疑让金莲的防御效果大打折扣。 “好你个老犀牛，说好的不用武魂真身，一喝酒就满地乱爬！” 仿佛印证了刚见面时吐槽的话，老哥俩中确实有一个爬着回去，却不曾想，这个人不是泰坦，而是牛皋。 顾不上满身泥土，泰坦面色涨红，看着费力收拢的莲花，头痛不已。 金莲占据了大半个庭院，却仍有膨胀的预兆，板甲巨犀每冲撞一次，金莲就被撼动一分。高速旋转的银光似乎是一对武器，泰坦不由偏头，却没在商月身边看见狐影，她本人也没有任何武魂附体的迹象。 这是什么情况？ 泰坦不明所以，冥妃却知道，这是商月另一个武魂，月刃。 顾不得先前的约定，第七魂环闪亮，罗伞暴涨。血红伞面遮蔽整片空地，伞骨一如古树树干，投下诡异暗影。 器魂真身。 伞柄正对金莲，黑藤蜂拥而下。月刃适时退避，任由藤蔓将花瓣团团围住，密密匝匝。 “两种情况，魂力耗尽，或者被迫解体。” 低哑的声音一响，泰坦回神，连忙点头肯定。庭院已经被金莲挤占，不剩多少下脚的地方，若是此时施展大力猩猩真身，恐怕只能站到大街上去，这事可就闹大了。 泰坦心有顾虑，却不知晓身边站着的两个女人，行事风格有多果断。 “泰坦族长，替我转告一声，得罪。” 年轻女声方落，猩红雾气骤然下降，自金莲缝隙中渗进魍魉鬼影。 第五魂环再次闪烁，青色莲花成型，在商月手中化作一柄暗色长剑，通体缠绕莲花纹路。银白身影突然化作同色流光，以刁钻的角度闪过黑藤与鬼影，自金莲上方斜穿而下！ 青萍剑破魍魉域，一剑碎甲！ 第144章 兄弟快来！有福同享！ 板甲巨犀消散，地面出现一名体型壮硕的醉汉，被泰坦和牛奔一左一右扶起，连拖带拽拉回大厅。 “都散了！散了散了，今天的事不许往外说，给我爸留点面子！” 泰坦伯伯在场，也出不了什么事。牛奔强忍笑意，叮嘱族人们不要对外宣扬，不然叫杨无敌和白鹤两位前辈知道，老爹的脸就丢大发了！ 迅速收回武魂，商月转身询问：“冥妃？” “我没事。” 巨树一般的伞骨消散，冥妃上前几步，低声问：“你的武魂？” “不碍事。” 牛皋拥有魂斗罗修为，施展武魂真身时，周身盈满护体罡气，银月狼魂骨技能也未必能打断蓄力。 方才怀里抱着朔瞳，前方又有御之一族的子弟阻挡，已然失去先机。纵使自己能够阻止对方施展武魂真身，一击攻向丹田亦或心脉，牛皋必定重伤，别说招揽，不结仇就不错了。 虽说月狐拥有控制魂技，却未必能够控制住武魂真身状态下的魂斗罗，一次释放魂技的机会，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第五魂环。 第五魂环不受武魂限制，但无论释放哪一个武魂，太阴功德界之外，两柄月刃是藏不住的。 金莲望月，武魂与金莲一体，才是完整的魂技。 御之一族不清楚月狐武魂的存在，泰坦和泰隆虽然知道，但今日之事也能看出他们的态度，叫他们知道自己是双生武魂也没什么。 “是我大意了，不该叫他施展出武魂真身。” 冥妃觉得，自己也是控制系魂师，若是果断使用第六、第八魂技，或许今天就不会上演这一出闹剧。 “好了，不用这么较真。你要是用上第八魂技，看着像来砸场子的，虽然我并不反对武力征服。” 招手示意朔瞳来自己身边，商月语气轻松，反过来宽慰冥妃：“此行只要收服敏之一族，就算达成目的，其它两族权当锦上添花。我明堂的副宗主，比御之一族重要。” 女人脚步微顿，沉默片刻，低声回复：“知道了。” “来，朔瞳，带你姨姨去换身衣服。” 嘱咐完小姑娘，商月信步回到大厅，将一地狼籍抛在身后。 看见从容不迫的银白身影，泰坦欲言又止。 牛皋已经被他儿子拖下去换衣服，泰坦丢下外袍，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犹豫再三，缓步挪到商月面前。 “宗主，我方才看见一对武器，那难道是……” “您眼神真好，那是我的另一个武魂，被您看出来了。” 商月随意地像是在闲话家常，即使看见泰坦惊喜交加的眼神，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徒留对方原地站桩，震惊又凌乱。 四枚万年魂环，一枚青色魂环，竟然还是双生武魂？！ 哪怕没有看见另一个武魂的魂环配置，也足够令人怀疑，自己和眼前的少女是不是一个种族。 她简直不是人！ “宗主，你这双、这个武魂的情况，能不能叫老犀牛知道？若是那憨货知道了，也用不着整什么攻破防御那一套，必定上赶着加入咱们明堂！别看他倔得像头牛，对于有实力的魂师还是很信服的。” 嫌弃地扫过泰隆，泰坦心头一片火热，恨不得当场揪着兄弟的牛角，把人拽进明堂。 “如果您能保证御之一族加入，那自然可以，反之，恐怕不太行。” 本以为泰坦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只是思索了两秒，随即大步奔向后堂，口中高呼“老犀牛快来”！ 兄弟快来！有福同享！ 过分兴奋的背影，不免让商月感到莫名其妙，直到泰隆解释了两位老人的过去，她才逐渐理解。 据泰隆所说，泰坦和牛皋关系极好，曾经有着过命的交情。 从私心出发，泰坦自认年岁已高，起起伏伏几十载，未来很希望和好兄弟生活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小辈们不清楚过去的艰辛，那些风雨飘摇的年月，也只存在于他们闲暇酒后的回忆里。 虽然目前还没想到，该如何发挥御之一族的作用，但若是把他们一起招揽进来，可以让这些前辈们安心追随自己，那就一起加入。 …… 御之一族在建筑上确实有出众的优势，行动力也很强。 才喝了一盏茶，板甲巨犀刨出的沟壑已经被铺平，翻腾的石板被陆续归位，破碎的部分也有专人统计，从库房搬来新的板块替代。 等到冥妃与牛皋先后回来，庭院里已经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商月，商宗主，对不住，是我喝过了头，让诸位看笑话了。”牛皋明显不似方才那般豪迈，跟在泰坦身边，像个犯了错的弟弟。 “您客气了。冥妃武魂中的雾气带着毒性，如果有需要，您尽管吩咐，晚辈自当为您解毒。” 青萍剑斩在板甲巨犀背脊上，不过是皮肉伤，以牛皋的身体素质，休养几日便能痊愈。相比之下，毒雾才是需要重点关注的。 虽说从前独来独往惯了，如今建立宗门，还是要替自己人兜底，谁叫本座是宗主？姑且算是能者多劳。 “宗主不必担心，老犀牛不碍事！就是擦破了点皮，那毒素还没侵入体内。”泰坦面带喜色，拍了拍老兄弟的臂膀，笑道：“老犀牛已经答应，带领御之一族加入我们明堂，如果有什么不适，他自己就会找宗主报备，还能趁机躲几天懒！哈哈哈。” 没好气地瞪了泰坦一眼，牛皋有些不自在，语气却很真诚。 “说到底，方才是我输了，愿赌服输，以后我们御之一族听从宗主号令！但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商宗主答应。” “您请讲。” 正等着对方提出福利要求，没想到牛皋突然像做贼一样，低声问：“能否让我见识一下宗主的武魂？” 好奇怪的要求。 但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宝剑，商月突然又理解了。 牛奔有眼色地关上厅门，一回头，满目都是黑、黑、黑…… 一圈荷叶一样青翠的魂环落地，他正不明所以，眼前突然出现一枚认知内的巅峰。 血红色，十万年魂环！ 第145章 破之一族与敏之一族 “十、十万年魂环？！” 牛皋看着那妖异的血红，惊呼声与好大儿重叠，大脑已经陷入一片空白。 泰坦一拍脑袋，正要说什么，又想起青色魂环的年限，随即无比丝滑地将手臂背在身后，一副早知如此的世外高人模样。 兄弟面前，还是表现得深沉一点，不能丢了老大哥的风范。 “老犀牛，你叫唤什么，不过是一枚十万年魂环，你且瞧瞧那枚青色的，认不认识？知道那是什么吗，三十六万年！” 冥妃突然眉头一皱，觉得这话有几分熟悉，偏头看向商月，当事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冥妃：这不是古榕说过的话吗？ 泰坦：别管，现在轮到我说了！ “三十六万年？你是石头做的吗，这都没被撑爆？” 牛皋险些惊掉了下巴，却还粗中有细，没有忘记魂师界的常识，“不是，这，就算你能找到三十六万年的魂兽，没有两名封号斗罗也拿不下，它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让你吸收？” 泰坦显然也没想到这一点，被牛皋提醒，终于想起来问怎么回事。 不止是他们，就连冥妃和朔瞳也好奇地看过来，商月万分真诚地说了句“她献祭的”，然而所有人的目光仍集中在自己身上，明显不信。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精神力呼唤花泠：“花泠，出来见见人？” “凭什么？我不要。” “都是自己人，总有一天要见面，早一点而已。你总不想以后被人误会，说我复活了一个死人，而你，死了十几年又诈尸了？” “你才诈尸了！” 这一声突然从头骨外响起，商月不得不后退半步，连声表示“我错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位绝代佳人，古色古香的青色衣裙，玉芙蕖一般的容颜，就算脑海中想着“这是不是鬼”，也要惊叹一声真美。 花泠飘在半空，抬手指着嬉皮笑脸的少女，莲花状的装饰品被气得乱颤，像是被风吹池塘惊醒的莲女。 “姨姨！” 朔瞳年纪小，明显被吓到了，嗖地躲到冥妃身后，扯着暗红色衣袖问：“她是什么东西？” 听到陌生的声音，花泠突然缩手，下意识藏到商月身后，面色带了些惊恐。移动的速度不比朔瞳慢多少，似乎也是被吓到了。 看不出来，花泠竟然还是朵内向的青莲。 商月感到好笑，故意问：“朔瞳问你是什么东西，你不回答一下？” 隔三差五就会被花泠吐槽一句“渣女”，偏偏自己拿了人家的魂环，自认理亏不能还嘴。如今也只能趁着众目睽睽，花泠不会当场发飙，才敢戏谑几句。 花泠没有说话，适应了一会儿，逐渐拉开距离，似乎对白发少女很嫌弃。 “她、她是……” 泰坦和牛皋等人早已目瞪口呆，无法理解突如其来的大变活人。 这是从宗主身体里出来的，还是从魂导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里出来的？随身带个大活人，这癖好实在小众哈。 “她就是那个……献祭给我的青莲。” “傻白甜”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商月默默咽回去，不然精神海怕是要被炸翻天。 “我是混沌青莲，不是普通青莲。”花泠补充道。 事关沧月门的事自然不能透露，顶着青莲的凝视，商月向几人解释，花泠献祭给自己，是因为一个约定。但此事说来话长，暂时不方便透露。 “啊，约定？” 不管这女子是什么莲，得知自家宗主用一个约定拐回来一只魂兽，泰坦和牛皋已经佩服得五体投体。 现在的年轻人，真狂啊，连魂兽都敢忽悠。 …… 抵达御之一族的第二天，敏之一族和破之一族先后到来。 不是他们两族来的晚，距离四宗族聚会正式开始，还有一天时间，但泰坦有心要把四族重新聚集在一起，事先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先把最好的兄弟拉拢过来，再齐心协力说服最难搞的老山羊。 至于老白鸟？无需多言，只要告诉他新宗门有座金矿，足够诱惑敏之一族。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在饿死和被黄金淹死之间，只怕老白鸟宁可选择后者，更不必说现在是活着分黄金。 “宗主，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破之一族的族长，杨无敌，旁边这位就是敏之一族的白鹤族长。” 没等两人询问，牛皋先声夺人，开口就是一句“宗主”，听得杨无敌和白鹤眉头紧皱。 这老犀牛莫不是一头撞在石头上，摔坏了脑子？一把年纪，竟然对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叫宗主，语气还如此的谄媚！ 牛皋内心暗笑：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对黄金的尊重！ 昨天听见老猩猩介绍明堂产业，天知道他有多兴奋。什么供养主宗，什么救济兄弟，通通都是过去式了！以后迎接御之一族的，只有黄金铺砌的辉煌大道！ “老犀牛，你说什么呢！莫不是想在聚会之前戏弄我们一番？” 杨无敌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与他的样貌一样，粗犷中带着傲气。 身形要比泰坦和牛皋瘦长不少，神色却有些阴沉。如果说前两位族长是历经沧桑的锐利，这破之一族的族长却无端有些阴鸷。 不像是山羊，倒像是冰冷阴森的饿狼。 若非泰坦族长说，杨无敌爱好炼药，想要找到他的破绽还真不容易。 按下思绪，商月微微一笑，起身上前。 “什么戏弄你，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和老猩猩都已经加入新宗门，日后都属于明堂的一份子，这位就是我们明堂的宗主！” 一夜之间，牛皋已然被泰坦同化，言语之间多用“我们明堂”指代，似乎与有荣焉。 “明堂？”对着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杨无敌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么小的宗主，你御之一族不想混了？” 第146章 一箭双雕，收服两族 一听又要打赌，别说杨无敌答不答应，商月这个当事人已经是强忍笑意。 泰坦本人就输在赌约上，如今竟然理直气壮地搬出这一套来坑兄弟。哪怕他心中是好意，就不怕日后哥几个提起来，轮流戳他的脊梁骨？ “赌什么，赌这小姑娘能不能躲开我的破魂枪么？”杨无敌面带不屑，“这细胳膊细腿，别说和我比试，我把枪给她，能抬起来都算她有本事！” 昨日，牛皋持怀疑态度尚且只是觉得商月年纪小，而今杨无敌却是明明白白地表示轻蔑。 “可不敢这么说！” 商月虽然潜力无限，却也才认识一日，牛皋并没有因此和杨无敌争吵，但还是被老山羊毫不顾忌的话吓得瞪大牛眼。 可不兴这么说话，当心老猩猩跟你急！抛开老大哥不谈，你也不瞧瞧商月身边站着什么人，那么大一个魂斗罗，难道是摆设？ 天斗城可还有个名誉长老候着！ 冥妃早在第一时间上前，一手护着商月，另一只手随时准备释放武魂。一身暗红如干涸血液，阴郁的气质丝毫不比杨无敌逊色，仿佛下一秒就能试试，谁先在谁身上捅个窟窿。 都是狠角色。 杨无敌不以为意，轻蔑地嗤笑一声，却见暗红色衣袍后探出一角银白，将面具遮脸的怪人拂到身后。 “久闻八尺长枪破敌如龙，想来说得便是杨无敌前辈。在下本该讨教，无奈场合不对不便施展，改日定要试试，拿不拿得起前辈的破魂枪。” 虽然年轻，白发女子却异常淡定，四两拨千斤，给彼此都递上台阶。 有礼，但毫无畏惧。 杨无敌反倒不好再说什么，继续针对一个小姑娘，显得他一把年纪咄咄逼人。可一个看不出魂力修为的女娃，竟然敢和自己这魂斗罗叫板，怎么看怎么像轻视。 杨无敌实在扬不起好脸色，冷哼一声，被牛皋按到座位上。 “一把年纪还是这个臭脾气，坐下你！” …… “早说如此，我便与商宗主好好商议，用得你们两个老家伙给我挖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杨无敌前辈现在觉得，我这明堂可还是儿戏？” 杨无敌为人高傲，刚愎自用，绝非实力就能征服。真要动手，不仅泰坦没有把握取胜，就连牛皋的防御也不足以抵挡他那个“破”字。 但性情极端之人执念也深，纵使昊天宗避世已有十余载，他对主宗驱逐四族一事依旧满怀怨念。 既如此，何不将明堂的立宗理念摆到明面上谈？ 自身实力无须证明，明堂好与不好，也不怕叫人评判。 虽然底蕴还比不上已经立宗数十、上百年的宗门，但无论从经济还是背景衡量，明堂的潜力和发展空间都远超四族。 纵使有一天和小美人站在对立面，该收拢的资源早已收拢。 只要利用好现有资源，哪怕有朝一日七宝琉璃宗撤去资助，明堂也能独自站稳脚跟。 或许有朝一日，自己来自武魂殿的身份也会暴露出来，但那又何妨，四宗族这么多人，总有一部分会因为功名利禄动摇。 背靠一座大山是限制，背靠多座大山，只要山脉不同时崩塌，又何必畏惧？ 毕竟宗主我最会借力打力。 “是我浅薄了！”杨无敌坦然道，“若是早说要和武魂殿对着干，我必定第一个加入！什么昊天宗，什么天下第一宗门，都是虚的，叫我族人过得舒坦才是真的！” 杨无敌的声音明显不似先前那般冷硬，就连嚣张的气焰也收敛许多。 这种改变，不仅仅是因为明堂独树一帜的优厚待遇，更多的，还是花泠魂环产生的威慑。三十六万年，再嚣张的魂师也要改变态度。 罢了，被骂几句就骂几句，好用就是了。 商月换上惯有的微笑，像是戴了一层假面，问：“既然如此，先辈这是答应，要加入我明堂？” “老猩猩和老犀牛都答应了，便说明你这明堂有些特殊之处，按理说我也该答应，只是我这还有一位兄弟。” 杨无敌正要答应，余光看见身边老白鸟，突然话锋一转，谈起了条件。 “老白鸟是敏之一族的族长，虽然他们族中战力不强，却也有旁人无法取代的优势，那就是速度。你若答应叫敏之一族一同加入，我现在就能叫你宗主，你若是不收留老白鸟，那咱们也免谈！” 因为泰坦和牛皋的关系，力、御两族要格外亲近些，而破之一族则是和敏之一族来往密切。 据泰坦所说，这些年对敏之一族提供的支援，当属破之一族最多。别看杨无敌外表粗犷，对兄弟的情义却都体现在行动上。 就比如说当下。 “哈哈哈，那还等什么，老山羊，快叫宗主！” 早在天斗城时便商议过，泰坦当然清楚此行的主要目标，正是坐在角落里，存在感不高的敏之一族。本想着搬出明堂的具体产业，拿金矿砸人，谁知还没说到这方面，老山羊就把人送上了门！ 还以为要像昨天一样，打一架才能把人拿下，没想到宗主三言两语就戳中了老山羊最在乎的地方，刚解释完明堂的立宗理念，就遇上“买一送一”，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不就是不服武魂殿吗？ 不就是看不惯昊天宗吗？ 不就是不想再受气吗？ 来明堂啊！ “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鹤终于出声，鹤发下的眼睛满是疑惑。 这什么意思，商宗主这是答应了？ “实不相瞒，白鹤前辈，招揽敏之一族才是我专程赶来龙兴城的目的。如果您愿意加入明堂，尖尾雨燕全族的开销，由宗门一力负责。” “我身边这位就是明堂的副宗主，财政大权在她手里，敏之一族缺什么，您尽管找她要。” 从座位上起身，商月从容上前，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玩笑意味，令厅内气氛都为之清净。 “真的？” 眼神肉眼可见地明亮了，白鹤想起嗷嗷待哺的族人们，几乎没有思索，端起酒碗道：“既然商宗主如此看得起我们敏之一族，那我们日后就跟着您了！” 第147章 朔瞳与白沉香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47章 朔瞳与白沉香 “你不觉得，破、敏两族来得有些太容易了吗？” 御之一族的客房虽然足够，但出于安全考虑，商月、冥妃、以及朔瞳三人住在一起。 眼见商月又要入定修炼，冥妃不由出言提醒。至少在她看来，这两族加入明堂太过顺利，完全不似力、御二族那般，既要讲理又要动武。 这样轻易得来的魂师力量，叫人不敢完全信任。 “我知道。”商月平静开口，“但无论是艰难还是容易，这两族都无法全然信任，你别忘了，泰坦与我们说过什么。” 唐昊和千寻疾大战后，昊天宗封闭宗门，四宗族却受到武魂殿打压。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替昊天宗挡了刀，所以对曾经的主宗颇有怨念。直接施加伤害的武魂殿，更是被四族怨恨已久。 相对而言，破之一族是四族中损失最严重的。 杨无敌唯一的儿子惨死，弟弟杨无双也被武魂殿俘虏，宗族损伤近半，元气一直没能恢复。 再加上杨无敌有些极端的性情，他对武魂殿的憎恶无法轻易撼动。 刚愎自用的人，骨子里的自我坚持是改不掉的。 血海深仇也是抹不去的。 而敏之一族缺乏攻击力，虽然惨死的族人不多，这些年的生活却一直拮据窘迫，对武魂殿的怨恨与之一同存在。更不必说白鹤本人，算起来还是唐昊的舅舅，他更不会对武魂殿有多少好感。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泰坦和他的族人曾经奉唐昊为主，力之一族也有些隐患在。” “那你还……”招揽他们。 冥妃站在床边，脑子几乎要转冒烟，也无法理解商月的思路和行为。 “工具人而已，好用就行，不能用就换，别想那么多。你看如今这几位族长，一个个头发花白，又能支撑几年？年内，把四族的骨干换一番，让四位族长颐养天年就是。” 商月笑了声，轻松又随意，顺手拍了拍身边的小姑娘。 “朔瞳，敏之一族来了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你可有注意到？” “白沉香？我今天和她聊了会儿天，我们年纪差不多，她目前是两环大魂师，等级比我低一些。”朔瞳回忆道，“她是白鹤族长的孙女，天赋似乎还算不错，如果我没有修炼心法，修为不一定比她高。” “就是她，大抵也是敏之一族未来的继承者。”微微一笑，商月露出鼓励的眼神，“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停留一年时间，这一年里，拿下她，能不能做到？” 朔曈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十分严谨地问：“怎么样才算拿下她？” “就像四位族长一样，将彼此当做最好的兄弟，能够影响对方的判断。” 明确任务目标，朔瞳点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颇有几分商月的影子。 “好，我可以。” 可以？你竟然是这样的小猫咪？ 在冥妃心中，朔瞳是个很乖的小姑娘，今日却突然发现，她和商月一样无所顾忌，顿时有种大坏蛋教出了一个小坏蛋的既视感。 而她自己，则是被大坏蛋带上了贼船的帮凶。 可是眼前这两人一拍即合，反倒是自己这个看起来最像坏人的人，跟不上思路。 真是叫人头疼。 …… “这是药方？你，额，宗主手里怎么有这么多药方？” 随口一问，杨无敌捧着笔迹尚新、明显是刚书写不久的纸张，越看越入迷。 “祖上传下来的方子，一直记在心里。之前听泰坦族长提起，破之一族擅长制药，便想着写下来拿给您看看，说不准能派上用场。” 这些部分是沧月门弟子日常使用的药物，部分是行走江湖时偶然得到的方剂，以补药和伤药居多，夹杂几种能够破解的毒药。 明堂下辖的药堂里也在售卖药物，除了毒药不能销售，别的都是根据这些药方改良而来，用本土药材替代了上一世独有的植物。 拿给杨无敌，让他和破之一族负责配制，然后运往各地药店售卖，也能给自己省下不少麻烦。 反正都是亲自改良的药方，毒药也都确保能解，不怕泄露出去。 “这、这些真的都给我了？” 杨无敌自认见过不少药方，别出心裁的也遇见过不少。可如今一次性这么多，对自己而言还都是新方子，光是研究就能研究个几年，更别说还能从中获取新的灵感，稳赚不赔！ “听闻破之一族从前也是依靠售卖药物度日，以后在明堂，也要干老本行了。”商月笑道。 “好说好说！哈哈哈，不就是制药吗，什么药材原料产地的，我之后告诉副宗主，您只管叫她采买个几百上千斤，我们最不怕的就是制药！” 几十张纸，被杨无敌一张张仔细翻阅，企图将上面的字迹刻进大脑，生怕再被商月要回去。 “哈哈哈，老犀牛，快给我准备房间，我要炼药！老猩猩，给我打造个好使的炼药炉来！哈哈哈——” 前两日还摆个臭脸，如今却笑得花一样灿烂，牛皋和泰坦不由感到莫名其妙，嘴里嘀咕着，“老山羊是不是疯了”？ 将制药这种体力活分派出去，商月也心情大好，抬手正要伸展身体，一阵疾风袭过，而后看见了白沉香紧追不舍的身影。 朔瞳？ 看清方才闪过的人影，商月虽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却再一次为朔瞳的速度感到惊讶。抓鸟就算了，这还溜上飞行类魂师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场面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朔瞳的身法才练习了一年左右，上清沧月诀也只修习了四年而已，这种进步速度，委实让人吃惊。哪怕先天魂力不算高，若将身法修炼到极致，未来的魂师界未必没有她一席之地。 “嚯，朔瞳丫头速度这么快，还真是跟猫一样，连老白鸟的孙女都追不上。” 感叹了一句，泰坦上前，询问正事：“宗主，咱们明堂确认要驻扎在龙兴城吗？若是您决定好了，我这就回去组织族人迁徙！” 商月点头，“龙兴城地理位置很好，无论去哪里都比较方便，明堂的根基就扎在这里。” (本章完) 第148章 被抓包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 warng<\/b>: file_t_ntents(\/\/jn): failed to open strea: no such file or directory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7<\/b> warng<\/b>: array_n expects parater 1 to be array, null given d:\\root\\api\\xx\\ntenphp<\/b> on le 10<\/b> 第148章 被抓包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 力、破、御、敏四族作为四个分部并入明堂，原四族族长也都改换称呼，统一称为宗门长老。 明堂的主宗定在龙兴城，宗门驻地则是在御之一族的府邸上扩建而成。 为此，冥妃特意去了一趟城主府洽谈，回来就收购了附近几条街道的房屋，用于建设其他三族的活动区域。 龙兴城贸易繁荣，即便是住宅区的地皮也不便宜，好在七宝琉璃宗提供的支持及时到账，不然冥妃也要头疼，上哪里调配这么多流动资金。 虽然主宗建设在龙兴城，天斗城内，力之一族的府邸却并未拆除。 “泰坦长老，我打算保留天斗城的宅基地，用来建设一座分堂。毕竟太子殿下还在天斗，独孤博长老也有孙女要看顾，不便转移到星罗。我们在天斗皇城保留一座分堂，无论是监管天斗地区的产业，还是作为消息的中转站，都很合适。” “宗主考虑得是。” 泰坦肯定道，“皇城不仅消息灵通，土地也寸土寸金，若是卖了力之一族的住宅，我还有点不太舍得！” “既然保留分堂，天斗那边倒也不必大动干戈，我将大半族人迁来，凭借老犀牛派遣过去的族人，足够修缮建筑，咱们只管把龙兴城这边顾好便是！” 星罗帝国的皇城靠北，与龙兴城相距不算遥远。 星罗这边暂时还没有可靠的人脉，明堂就不舞到皇帝眼皮底下去了，有龙兴足够。 敏之一族没有多少家当，府邸留着也没什么必要。反倒是破之一族，府上种着不少药材，可以改为一处种植园，顺带作为一个据点保留。 早就和小美人知会过，商月便安心留在龙兴，监督府邸扩建的同时，也在规划怎么拐人。 …… 府邸规划建设由专业人员负责，确认施工效果图无误，商月拍了拍冥妃的肩膀，嘱咐一句能者多劳，潇洒远离施工现场。 杀手嘛，建房子并非业务所在，拨款也不用自己负责。作为一宗之主，站在哪儿都会给御之一族带来无形压力，还是出门转转。 有了进城交税的经验，这次特意和冥妃讨要了现金，确保不会重现先前的尴尬场景。 许久没让小狐狸撒过欢，正想着可以找一处酒楼饭店让它过瘾，商月却敏锐地嗅到了酒香。 好香的陈酿，似乎还有几丝清新的果香，有果酒？ 这一世的身体虽然算不上千杯不醉，但有内力在，可以分离酒精，还有醒酒药保底，去看看也不妨事。 酒馆的位置不算显眼，但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店内的客人并不少。 探头探脑地瞄了几眼，正要进店，门内却走出一位招待，伸手挡在门前。 女招待穿着一身得体的素色衣衫，头巾缠头，颇有几分稻香野趣。她面色温和，笑容也十分温柔，出言询问：“这位客人，小店有规定，十八岁以下不得入内消费。请问，您满十八岁了吗？” 什么店，竟然有这种规定？ 第一次遇见这种限制，商月顿了一秒，随即面不改色地笑：“您看我像是没有十八岁的样子吗？” 反正身高在这里摆着，一米七几的个子，我说我十八，那就是十八！ 若是算上前世二十四年，如今本座已经满三十八岁，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为什么不能进？ 当然能进！ “方便测一下骨龄吗？不到十八岁，需要家长陪同哦。” 不知从何处找到了破绽，亦或是觉得气质不符，女招待伸出一只手，示意商月配合。 咳，这个…… 内力聚集在手骨附近，企图蒙混过关。然而在接触对方的前一秒，商月突然收手，转而释放出魂力气息。 “这位姐姐，我如今已经有魂王修为，您觉得，我像是不满十八岁？天生丽质而已，理解一下。” 半真半假的话张口就来，听在女招待耳中，多少有些诧异。 她一会儿看看眼前过分年轻的脸，一会儿又感受货真价实的魂力气息，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在魂师界，二十岁以下的魂宗都是天才，拥有魂王修为，少说也得二十几了？ 莫非真是长得年轻？ 应该没错了。 侧身让出台阶，招待抬手做请，“感谢配合，您请进。” 酒馆大小适中，布景却很雅致，中心处摆一座微型假山石景，模仿出小桥流水的韵味。四周悬挂红、白黍米和金黄水稻，与招待的衣着相得益彰。 与早年经过的碧落古道不同，这里并没有多少吵杂喧闹，交谈声都在正常范围，时而响起几声欢笑，也会迅速收敛，不扰旁人。 男客桌前多摆深坛海碗，女客桌前则是以各色果酒为主。 纠结着要选哪种酒水，手捧托盘的店小二从身前走过，又倒退几步，停在眼前。 商月抬眸，就听对方笑呵呵地开口：“您是来找人的？” 顺着店小二的手指看去，店内一角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生着与自己相似的白色长发，因为这发色不常见，被当成熟人也正常。 遇上熟人，还是知道自己实际年龄的熟人，还是不相认的好。 商月连连摆手，示意小二不要声张，谁知对方爽朗一笑，招呼道：“行，那我不打扰您了，您自个儿过去。” 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吗？ 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一瞬，耳边已经传来龙凌云传音入密的声音：过来。 怎么带钱了还是这么尴尬？ 忍住扶额苦笑的冲动，商月走向角落，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态。 “你又偷跑出来，还学会来这种地方？” 被边关风沙磨砺出锋锐气势，再配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让人感到严肃。虽然神色中略有无奈，却还是像抓住逃课弟子的教习师傅，自带气场。 罕见地生出被抓包的窘迫，商月连念三遍“专业素养”，硬挤出一个笑：“凌云姐，好巧。” 虽然有拐人的计划，倒也不必这么上赶着送机会。 无论什么时候，被抓包都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 这种时机，大可不必！ (本章完) 第147章 朔瞳与白沉香 “你不觉得，破、敏两族来得有些太容易了吗？” 御之一族的客房虽然足够，但出于安全考虑，商月、冥妃、以及朔瞳三人住在一起。 眼见商月又要入定修炼，冥妃不由出言提醒。至少在她看来，这两族加入明堂太过顺利，完全不似力、御二族那般，既要讲理又要动武。 这样轻易得来的魂师力量，叫人不敢完全信任。 “我知道。”商月平静开口，“但无论是艰难还是容易，这两族都无法全然信任，你别忘了，泰坦与我们说过什么。” 唐昊和千寻疾大战后，昊天宗封闭宗门，四宗族却受到武魂殿打压。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替昊天宗挡了刀，所以对曾经的主宗颇有怨念。直接施加伤害的武魂殿，更是被四族怨恨已久。 相对而言，破之一族是四族中损失最严重的。 杨无敌唯一的儿子惨死，弟弟杨无双也被武魂殿俘虏，宗族损伤近半，元气一直没能恢复。 再加上杨无敌有些极端的性情，他对武魂殿的憎恶无法轻易撼动。 刚愎自用的人，骨子里的自我坚持是改不掉的。 血海深仇也是抹不去的。 而敏之一族缺乏攻击力，虽然惨死的族人不多，这些年的生活却一直拮据窘迫，对武魂殿的怨恨与之一同存在。更不必说白鹤本人，算起来还是唐昊的舅舅，他更不会对武魂殿有多少好感。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泰坦和他的族人曾经奉唐昊为主，力之一族也有些隐患在。” “那你还……”招揽他们。 冥妃站在床边，脑子几乎要转冒烟，也无法理解商月的思路和行为。 “工具人而已，好用就行，不能用就换，别想那么多。你看如今这几位族长，一个个头发花白，又能支撑几年？年内，把四族的骨干换一番，让四位族长颐养天年就是。” 商月笑了声，轻松又随意，顺手拍了拍身边的小姑娘。 “朔瞳，敏之一族来了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你可有注意到？” “白沉香？我今天和她聊了会儿天，我们年纪差不多，她目前是两环大魂师，等级比我低一些。”朔瞳回忆道，“她是白鹤族长的孙女，天赋似乎还算不错，如果我没有修炼心法，修为不一定比她高。” “就是她，大抵也是敏之一族未来的继承者。”微微一笑，商月露出鼓励的眼神，“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停留一年时间，这一年里，拿下她，能不能做到？” 朔曈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十分严谨地问：“怎么样才算拿下她？” “就像四位族长一样，将彼此当做最好的兄弟，能够影响对方的判断。” 明确任务目标，朔瞳点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颇有几分商月的影子。 “好，我可以。” 可以？你竟然是这样的小猫咪？ 在冥妃心中，朔瞳是个很乖的小姑娘，今日却突然发现，她和商月一样无所顾忌，顿时有种大坏蛋教出了一个小坏蛋的既视感。 而她自己，则是被大坏蛋带上了贼船的帮凶。 可是眼前这两人一拍即合，反倒是自己这个看起来最像坏人的人，跟不上思路。 真是叫人头疼。 …… “这是药方？你，额，宗主手里怎么有这么多药方？” 随口一问，杨无敌捧着笔迹尚新、明显是刚书写不久的纸张，越看越入迷。 “祖上传下来的方子，一直记在心里。之前听泰坦族长提起，破之一族擅长制药，便想着写下来拿给您看看，说不准能派上用场。” 这些部分是沧月门弟子日常使用的药物，部分是行走江湖时偶然得到的方剂，以补药和伤药居多，夹杂几种能够破解的毒药。 明堂下辖的药堂里也在售卖药物，除了毒药不能销售，别的都是根据这些药方改良而来，用本土药材替代了上一世独有的植物。 拿给杨无敌，让他和破之一族负责配制，然后运往各地药店售卖，也能给自己省下不少麻烦。 反正都是亲自改良的药方，毒药也都确保能解，不怕泄露出去。 “这、这些真的都给我了？” 杨无敌自认见过不少药方，别出心裁的也遇见过不少。可如今一次性这么多，对自己而言还都是新方子，光是研究就能研究个几年，更别说还能从中获取新的灵感，稳赚不赔！ “听闻破之一族从前也是依靠售卖药物度日，以后在明堂，也要干老本行了。”商月笑道。 “好说好说！哈哈哈，不就是制药吗，什么药材原料产地的，我之后告诉副宗主，您只管叫她采买个几百上千斤，我们最不怕的就是制药！” 几十张纸，被杨无敌一张张仔细翻阅，企图将上面的字迹刻进大脑，生怕再被商月要回去。 “哈哈哈，老犀牛，快给我准备房间，我要炼药！老猩猩，给我打造个好使的炼药炉来！哈哈哈——” 前两日还摆个臭脸，如今却笑得花一样灿烂，牛皋和泰坦不由感到莫名其妙，嘴里嘀咕着，“老山羊是不是疯了”？ 将制药这种体力活分派出去，商月也心情大好，抬手正要伸展身体，一阵疾风袭过，而后看见了白沉香紧追不舍的身影。 朔瞳？ 看清方才闪过的人影，商月虽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却再一次为朔瞳的速度感到惊讶。抓鸟就算了，这还溜上飞行类魂师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场面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朔瞳的身法才练习了一年左右，上清沧月诀也只修习了四年而已，这种进步速度，委实让人吃惊。哪怕先天魂力不算高，若将身法修炼到极致，未来的魂师界未必没有她一席之地。 “嚯，朔瞳丫头速度这么快，还真是跟猫一样，连老白鸟的孙女都追不上。” 感叹了一句，泰坦上前，询问正事：“宗主，咱们明堂确认要驻扎在龙兴城吗？若是您决定好了，我这就回去组织族人迁徙！” 商月点头，“龙兴城地理位置很好，无论去哪里都比较方便，明堂的根基就扎在这里。” (本章完) 第147章 朔瞳与白沉香 “你不觉得，破、敏两族来得有些太容易了吗？” 御之一族的客房虽然足够，但出于安全考虑，商月、冥妃、以及朔瞳三人住在一起。 眼见商月又要入定修炼，冥妃不由出言提醒。至少在她看来，这两族加入明堂太过顺利，完全不似力、御二族那般，既要讲理又要动武。 这样轻易得来的魂师力量，叫人不敢完全信任。 “我知道。”商月平静开口，“但无论是艰难还是容易，这两族都无法全然信任，你别忘了，泰坦与我们说过什么。” 唐昊和千寻疾大战后，昊天宗封闭宗门，四宗族却受到武魂殿打压。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替昊天宗挡了刀，所以对曾经的主宗颇有怨念。直接施加伤害的武魂殿，更是被四族怨恨已久。 相对而言，破之一族是四族中损失最严重的。 杨无敌唯一的儿子惨死，弟弟杨无双也被武魂殿俘虏，宗族损伤近半，元气一直没能恢复。 再加上杨无敌有些极端的性情，他对武魂殿的憎恶无法轻易撼动。 刚愎自用的人，骨子里的自我坚持是改不掉的。 血海深仇也是抹不去的。 而敏之一族缺乏攻击力，虽然惨死的族人不多，这些年的生活却一直拮据窘迫，对武魂殿的怨恨与之一同存在。更不必说白鹤本人，算起来还是唐昊的舅舅，他更不会对武魂殿有多少好感。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泰坦和他的族人曾经奉唐昊为主，力之一族也有些隐患在。” “那你还……”招揽他们。 冥妃站在床边，脑子几乎要转冒烟，也无法理解商月的思路和行为。 “工具人而已，好用就行，不能用就换，别想那么多。你看如今这几位族长，一个个头发花白，又能支撑几年？年内，把四族的骨干换一番，让四位族长颐养天年就是。” 商月笑了声，轻松又随意，顺手拍了拍身边的小姑娘。 “朔瞳，敏之一族来了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你可有注意到？” “白沉香？我今天和她聊了会儿天，我们年纪差不多，她目前是两环大魂师，等级比我低一些。”朔瞳回忆道，“她是白鹤族长的孙女，天赋似乎还算不错，如果我没有修炼心法，修为不一定比她高。” “就是她，大抵也是敏之一族未来的继承者。”微微一笑，商月露出鼓励的眼神，“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停留一年时间，这一年里，拿下她，能不能做到？” 朔曈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十分严谨地问：“怎么样才算拿下她？” “就像四位族长一样，将彼此当做最好的兄弟，能够影响对方的判断。” 明确任务目标，朔瞳点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颇有几分商月的影子。 “好，我可以。” 可以？你竟然是这样的小猫咪？ 在冥妃心中，朔瞳是个很乖的小姑娘，今日却突然发现，她和商月一样无所顾忌，顿时有种大坏蛋教出了一个小坏蛋的既视感。 而她自己，则是被大坏蛋带上了贼船的帮凶。 可是眼前这两人一拍即合，反倒是自己这个看起来最像坏人的人，跟不上思路。 真是叫人头疼。 …… “这是药方？你，额，宗主手里怎么有这么多药方？” 随口一问，杨无敌捧着笔迹尚新、明显是刚书写不久的纸张，越看越入迷。 “祖上传下来的方子，一直记在心里。之前听泰坦族长提起，破之一族擅长制药，便想着写下来拿给您看看，说不准能派上用场。” 这些部分是沧月门弟子日常使用的药物，部分是行走江湖时偶然得到的方剂，以补药和伤药居多，夹杂几种能够破解的毒药。 明堂下辖的药堂里也在售卖药物，除了毒药不能销售，别的都是根据这些药方改良而来，用本土药材替代了上一世独有的植物。 拿给杨无敌，让他和破之一族负责配制，然后运往各地药店售卖，也能给自己省下不少麻烦。 反正都是亲自改良的药方，毒药也都确保能解，不怕泄露出去。 “这、这些真的都给我了？” 杨无敌自认见过不少药方，别出心裁的也遇见过不少。可如今一次性这么多，对自己而言还都是新方子，光是研究就能研究个几年，更别说还能从中获取新的灵感，稳赚不赔！ “听闻破之一族从前也是依靠售卖药物度日，以后在明堂，也要干老本行了。”商月笑道。 “好说好说！哈哈哈，不就是制药吗，什么药材原料产地的，我之后告诉副宗主，您只管叫她采买个几百上千斤，我们最不怕的就是制药！” 几十张纸，被杨无敌一张张仔细翻阅，企图将上面的字迹刻进大脑，生怕再被商月要回去。 “哈哈哈，老犀牛，快给我准备房间，我要炼药！老猩猩，给我打造个好使的炼药炉来！哈哈哈——” 前两日还摆个臭脸，如今却笑得花一样灿烂，牛皋和泰坦不由感到莫名其妙，嘴里嘀咕着，“老山羊是不是疯了”？ 将制药这种体力活分派出去，商月也心情大好，抬手正要伸展身体，一阵疾风袭过，而后看见了白沉香紧追不舍的身影。 朔瞳？ 看清方才闪过的人影，商月虽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却再一次为朔瞳的速度感到惊讶。抓鸟就算了，这还溜上飞行类魂师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场面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朔瞳的身法才练习了一年左右，上清沧月诀也只修习了四年而已，这种进步速度，委实让人吃惊。哪怕先天魂力不算高，若将身法修炼到极致，未来的魂师界未必没有她一席之地。 “嚯，朔瞳丫头速度这么快，还真是跟猫一样，连老白鸟的孙女都追不上。” 感叹了一句，泰坦上前，询问正事：“宗主，咱们明堂确认要驻扎在龙兴城吗？若是您决定好了，我这就回去组织族人迁徙！” 商月点头，“龙兴城地理位置很好，无论去哪里都比较方便，明堂的根基就扎在这里。” (本章完) 第148章 被抓包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 力、破、御、敏四族作为四个分部并入明堂，原四族族长也都改换称呼，统一称为宗门长老。 明堂的主宗定在龙兴城，宗门驻地则是在御之一族的府邸上扩建而成。 为此，冥妃特意去了一趟城主府洽谈，回来就收购了附近几条街道的房屋，用于建设其他三族的活动区域。 龙兴城贸易繁荣，即便是住宅区的地皮也不便宜，好在七宝琉璃宗提供的支持及时到账，不然冥妃也要头疼，上哪里调配这么多流动资金。 虽然主宗建设在龙兴城，天斗城内，力之一族的府邸却并未拆除。 “泰坦长老，我打算保留天斗城的宅基地，用来建设一座分堂。毕竟太子殿下还在天斗，独孤博长老也有孙女要看顾，不便转移到星罗。我们在天斗皇城保留一座分堂，无论是监管天斗地区的产业，还是作为消息的中转站，都很合适。” “宗主考虑得是。” 泰坦肯定道，“皇城不仅消息灵通，土地也寸土寸金，若是卖了力之一族的住宅，我还有点不太舍得！” “既然保留分堂，天斗那边倒也不必大动干戈，我将大半族人迁来，凭借老犀牛派遣过去的族人，足够修缮建筑，咱们只管把龙兴城这边顾好便是！” 星罗帝国的皇城靠北，与龙兴城相距不算遥远。 星罗这边暂时还没有可靠的人脉，明堂就不舞到皇帝眼皮底下去了，有龙兴足够。 敏之一族没有多少家当，府邸留着也没什么必要。反倒是破之一族，府上种着不少药材，可以改为一处种植园，顺带作为一个据点保留。 早就和小美人知会过，商月便安心留在龙兴，监督府邸扩建的同时，也在规划怎么拐人。 …… 府邸规划建设由专业人员负责，确认施工效果图无误，商月拍了拍冥妃的肩膀，嘱咐一句能者多劳，潇洒远离施工现场。 杀手嘛，建房子并非业务所在，拨款也不用自己负责。作为一宗之主，站在哪儿都会给御之一族带来无形压力，还是出门转转。 有了进城交税的经验，这次特意和冥妃讨要了现金，确保不会重现先前的尴尬场景。 许久没让小狐狸撒过欢，正想着可以找一处酒楼饭店让它过瘾，商月却敏锐地嗅到了酒香。 好香的陈酿，似乎还有几丝清新的果香，有果酒？ 这一世的身体虽然算不上千杯不醉，但有内力在，可以分离酒精，还有醒酒药保底，去看看也不妨事。 酒馆的位置不算显眼，但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店内的客人并不少。 探头探脑地瞄了几眼，正要进店，门内却走出一位招待，伸手挡在门前。 女招待穿着一身得体的素色衣衫，头巾缠头，颇有几分稻香野趣。她面色温和，笑容也十分温柔，出言询问：“这位客人，小店有规定，十八岁以下不得入内消费。请问，您满十八岁了吗？” 什么店，竟然有这种规定？ 第一次遇见这种限制，商月顿了一秒，随即面不改色地笑：“您看我像是没有十八岁的样子吗？” 反正身高在这里摆着，一米七几的个子，我说我十八，那就是十八！ 若是算上前世二十四年，如今本座已经满三十八岁，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为什么不能进？ 当然能进！ “方便测一下骨龄吗？不到十八岁，需要家长陪同哦。” 不知从何处找到了破绽，亦或是觉得气质不符，女招待伸出一只手，示意商月配合。 咳，这个…… 内力聚集在手骨附近，企图蒙混过关。然而在接触对方的前一秒，商月突然收手，转而释放出魂力气息。 “这位姐姐，我如今已经有魂王修为，您觉得，我像是不满十八岁？天生丽质而已，理解一下。” 半真半假的话张口就来，听在女招待耳中，多少有些诧异。 她一会儿看看眼前过分年轻的脸，一会儿又感受货真价实的魂力气息，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在魂师界，二十岁以下的魂宗都是天才，拥有魂王修为，少说也得二十几了？ 莫非真是长得年轻？ 应该没错了。 侧身让出台阶，招待抬手做请，“感谢配合，您请进。” 酒馆大小适中，布景却很雅致，中心处摆一座微型假山石景，模仿出小桥流水的韵味。四周悬挂红、白黍米和金黄水稻，与招待的衣着相得益彰。 与早年经过的碧落古道不同，这里并没有多少吵杂喧闹，交谈声都在正常范围，时而响起几声欢笑，也会迅速收敛，不扰旁人。 男客桌前多摆深坛海碗，女客桌前则是以各色果酒为主。 纠结着要选哪种酒水，手捧托盘的店小二从身前走过，又倒退几步，停在眼前。 商月抬眸，就听对方笑呵呵地开口：“您是来找人的？” 顺着店小二的手指看去，店内一角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生着与自己相似的白色长发，因为这发色不常见，被当成熟人也正常。 遇上熟人，还是知道自己实际年龄的熟人，还是不相认的好。 商月连连摆手，示意小二不要声张，谁知对方爽朗一笑，招呼道：“行，那我不打扰您了，您自个儿过去。” 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吗？ 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一瞬，耳边已经传来龙凌云传音入密的声音：过来。 怎么带钱了还是这么尴尬？ 忍住扶额苦笑的冲动，商月走向角落，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态。 “你又偷跑出来，还学会来这种地方？” 被边关风沙磨砺出锋锐气势，再配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让人感到严肃。虽然神色中略有无奈，却还是像抓住逃课弟子的教习师傅，自带气场。 罕见地生出被抓包的窘迫，商月连念三遍“专业素养”，硬挤出一个笑：“凌云姐，好巧。” 虽然有拐人的计划，倒也不必这么上赶着送机会。 无论什么时候，被抓包都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 这种时机，大可不必！ (本章完) 第148章 被抓包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 力、破、御、敏四族作为四个分部并入明堂，原四族族长也都改换称呼，统一称为宗门长老。 明堂的主宗定在龙兴城，宗门驻地则是在御之一族的府邸上扩建而成。 为此，冥妃特意去了一趟城主府洽谈，回来就收购了附近几条街道的房屋，用于建设其他三族的活动区域。 龙兴城贸易繁荣，即便是住宅区的地皮也不便宜，好在七宝琉璃宗提供的支持及时到账，不然冥妃也要头疼，上哪里调配这么多流动资金。 虽然主宗建设在龙兴城，天斗城内，力之一族的府邸却并未拆除。 “泰坦长老，我打算保留天斗城的宅基地，用来建设一座分堂。毕竟太子殿下还在天斗，独孤博长老也有孙女要看顾，不便转移到星罗。我们在天斗皇城保留一座分堂，无论是监管天斗地区的产业，还是作为消息的中转站，都很合适。” “宗主考虑得是。” 泰坦肯定道，“皇城不仅消息灵通，土地也寸土寸金，若是卖了力之一族的住宅，我还有点不太舍得！” “既然保留分堂，天斗那边倒也不必大动干戈，我将大半族人迁来，凭借老犀牛派遣过去的族人，足够修缮建筑，咱们只管把龙兴城这边顾好便是！” 星罗帝国的皇城靠北，与龙兴城相距不算遥远。 星罗这边暂时还没有可靠的人脉，明堂就不舞到皇帝眼皮底下去了，有龙兴足够。 敏之一族没有多少家当，府邸留着也没什么必要。反倒是破之一族，府上种着不少药材，可以改为一处种植园，顺带作为一个据点保留。 早就和小美人知会过，商月便安心留在龙兴，监督府邸扩建的同时，也在规划怎么拐人。 …… 府邸规划建设由专业人员负责，确认施工效果图无误，商月拍了拍冥妃的肩膀，嘱咐一句能者多劳，潇洒远离施工现场。 杀手嘛，建房子并非业务所在，拨款也不用自己负责。作为一宗之主，站在哪儿都会给御之一族带来无形压力，还是出门转转。 有了进城交税的经验，这次特意和冥妃讨要了现金，确保不会重现先前的尴尬场景。 许久没让小狐狸撒过欢，正想着可以找一处酒楼饭店让它过瘾，商月却敏锐地嗅到了酒香。 好香的陈酿，似乎还有几丝清新的果香，有果酒？ 这一世的身体虽然算不上千杯不醉，但有内力在，可以分离酒精，还有醒酒药保底，去看看也不妨事。 酒馆的位置不算显眼，但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店内的客人并不少。 探头探脑地瞄了几眼，正要进店，门内却走出一位招待，伸手挡在门前。 女招待穿着一身得体的素色衣衫，头巾缠头，颇有几分稻香野趣。她面色温和，笑容也十分温柔，出言询问：“这位客人，小店有规定，十八岁以下不得入内消费。请问，您满十八岁了吗？” 什么店，竟然有这种规定？ 第一次遇见这种限制，商月顿了一秒，随即面不改色地笑：“您看我像是没有十八岁的样子吗？” 反正身高在这里摆着，一米七几的个子，我说我十八，那就是十八！ 若是算上前世二十四年，如今本座已经满三十八岁，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为什么不能进？ 当然能进！ “方便测一下骨龄吗？不到十八岁，需要家长陪同哦。” 不知从何处找到了破绽，亦或是觉得气质不符，女招待伸出一只手，示意商月配合。 咳，这个…… 内力聚集在手骨附近，企图蒙混过关。然而在接触对方的前一秒，商月突然收手，转而释放出魂力气息。 “这位姐姐，我如今已经有魂王修为，您觉得，我像是不满十八岁？天生丽质而已，理解一下。” 半真半假的话张口就来，听在女招待耳中，多少有些诧异。 她一会儿看看眼前过分年轻的脸，一会儿又感受货真价实的魂力气息，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在魂师界，二十岁以下的魂宗都是天才，拥有魂王修为，少说也得二十几了？ 莫非真是长得年轻？ 应该没错了。 侧身让出台阶，招待抬手做请，“感谢配合，您请进。” 酒馆大小适中，布景却很雅致，中心处摆一座微型假山石景，模仿出小桥流水的韵味。四周悬挂红、白黍米和金黄水稻，与招待的衣着相得益彰。 与早年经过的碧落古道不同，这里并没有多少吵杂喧闹，交谈声都在正常范围，时而响起几声欢笑，也会迅速收敛，不扰旁人。 男客桌前多摆深坛海碗，女客桌前则是以各色果酒为主。 纠结着要选哪种酒水，手捧托盘的店小二从身前走过，又倒退几步，停在眼前。 商月抬眸，就听对方笑呵呵地开口：“您是来找人的？” 顺着店小二的手指看去，店内一角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生着与自己相似的白色长发，因为这发色不常见，被当成熟人也正常。 遇上熟人，还是知道自己实际年龄的熟人，还是不相认的好。 商月连连摆手，示意小二不要声张，谁知对方爽朗一笑，招呼道：“行，那我不打扰您了，您自个儿过去。” 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吗？ 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一瞬，耳边已经传来龙凌云传音入密的声音：过来。 怎么带钱了还是这么尴尬？ 忍住扶额苦笑的冲动，商月走向角落，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态。 “你又偷跑出来，还学会来这种地方？” 被边关风沙磨砺出锋锐气势，再配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让人感到严肃。虽然神色中略有无奈，却还是像抓住逃课弟子的教习师傅，自带气场。 罕见地生出被抓包的窘迫，商月连念三遍“专业素养”，硬挤出一个笑：“凌云姐，好巧。” 虽然有拐人的计划，倒也不必这么上赶着送机会。 无论什么时候，被抓包都是一件令人窘迫的事。 这种时机，大可不必！ (本章完) 第149章 龙家覆灭，龙凌云危 四族重新凝聚在一起，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 这一年里，明堂的主宗和分堂都已经建设完成。随着产业逐步扩张，大陆各地也在陆续建立大、小据点，用于消息中转和传递。 出于隐蔽考虑，同时也结合实际资金状况，商铺和产业区扩张得并不快。但只要平稳发展下去，年内，明堂便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信息网。 “冥妃，你自己手下的探子和眼线，不要与敏之一族混杂在一起，有些事情，不方便交给他们去做。” “知道了。” 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冥妃看着一桌子账册，不知是头更疼，还是手更疼。翻完最后一页，饶是魂斗罗也不得不趴在桌子上叹气，浑身上下透露着生无可恋。 商月突然意识到，自己交给冥妃的事太多了。 又是财务又是暗探，还要负责对外接洽和各部监管，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干了一年，她竟然也没说一句不行。 久违地想起“良心”两个字怎么写，商月认为，有必要给副宗主分担一下压力。 万一哪天累坏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都落回自己这个宗主身上了？到时候连个人自由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冥妃，你手底下那些人，提拔几个上来干活，别都自己扛着，这多累啊。别的不说，账本何必一个人看，多找些人，不过是每月一块黄金的事，何必累着我明堂的副宗主？” 冥妃抬头，用眼神询问：找别人看账，你能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多找些人，多轮核对，随时抽查不就行了？” 商月提醒道：“建立宗门是为了多些人干活，而不是自己给宗门当牛做马。你要是一年比一年忙碌，那我这宗门建得有什么意思？” “核心秘密掌握在我们手里，其余任务分出去就是。” 窗户被人推开，新鲜空气涌进，冥妃突然有种解脱的轻松感。 抬眼，白发少女倚在窗边，身姿颀长，早已不是初见时的稚嫩模样。但她的内心似乎从未改变，与从前一样清醒，坚定。 原以为这一生不过蝇营狗苟，不曾想因为一个小姑娘，余生彻底发生改变。不知不觉已然相识五年，也算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青葱小树成长为月下清松。 终有一日，会见证她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 明堂已经走上正轨，不必日日看顾。 算起来，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龙凌云。和冥妃一起去小酒馆坐了坐，店内的伙计却说，近来都不曾看见白头发的客人。 这倒是有些奇怪，难道龙凌云被调走了？ 可即使调任，也不至于一声招呼都不打，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回到宗门，见商月陷入思索，冥妃提议：“要不让人去城主府问问？” “也行。” 眼见一天天熟络起来，人还没拐到手，突然断了联系，商月并不甘心。 答应了冥妃的提议，还没等到拜访城主的人回来，一道身影从屋檐上翻下，轻盈落在身前。 在地上翻滚一圈卸力，朔瞳直截了当地开口：“星罗城传信，龙家三子叛国，皇帝下令斩首。龙凌云劫法场未果，被收押在天牢。” 茶杯被撂在桌上，“咯噔”一声，和心跳一样。 朔瞳不会说谎，也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商月企图将龙凌云和叛国联系在一起，最终却重新问了一遍：“叛国，谁？” “龙家有九子，第三、第四、第七子早已死在战场，第五、六、八，三子被人检举，上月被押回皇城等候调查。不久之后，有司得出结果，三人罪行证据确凿，按叛军之罪论处，几日前已经问斩。” 若非商月格外关注龙凌云，敏之一族未必会特意将这件事传回。 朔瞳比同龄人早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由眉头紧锁，面带疑惑。 她解释：“从局外人的眼光看，这件事十分刻意，但尖尾雨燕传回来的消息就是这么说的。龙家家主更迭，一个多月后被查出三子叛军，不杀有碍国本，皇帝亲自下令处死。” “行刑之前，龙家仅存的三兄妹多次上奏陈情，被全数驳回。龙凌云劫了法场，却不敌监斩官，如今被关押在天牢。” “姐姐，你先前说，龙家过分狂妄，这件事是不是与之有关？” 龙家九子守边疆，在军队中积威甚重，龙家军在偏远边城更是当得起一句只手遮天。 身为武将，当以国土百姓为重，龙凌云却敢跨越半个大陆前往极北，只为了获取最合适的魂环。这种行为放在魂师身上无可厚非，可坏就坏在，她是龙家人。 商月摸出一块刻有龙纹的令牌，想起在极北时，龙凌云说过的话：我们龙家军的令牌，若是日后仍打算从军，星罗边境找人问一声，会有人照顾你。 龙凌云自信，身有傲气，却远达不到自负的程度。她尚且敢如此行事，龙家的其他人又该狂妄到什么地步？ “叮当”一声，令牌被丢到地上。 “不过是君要臣死。” 冥妃扫了一眼，见怪不怪。考虑到商月对那个白发女人的态度，她问：“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插手？” “不，明堂迁来星罗不久，根基未稳，还不能和皇权对抗。” 商月起身，替朔瞳拍干净身上尘土，顺便让自己想清楚，龙凌云这个人值不值得救。 “还给人留着魂骨，你不就打算收下她吗，还等什么？去晚了，人恐怕就没了。”花泠淡淡道。 是，护心龙骨是留给她的。 从极北分别起，自己就在等这一刻，等这个雪中送炭的机会。只是如今，事情的严重程度有些超出预料。 想过龙家失势，却没想到，星罗皇帝做得这么绝。 如此看来，天斗国力输给星罗，输得不冤。 至于护心龙骨，如果当年龙凌云自己融合，说不定能从法场上脱出身来。不说救人，她至少能保住自己。 可她偏偏，把魂骨送了人。 “姐姐？” 银白身影走向门外，只留下素净的背影，并一句话：“等我回来。” 明堂不能趟浑水，那就一个人去。 (本章完) 第149章 龙家覆灭，龙凌云危 四族重新凝聚在一起，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 这一年里，明堂的主宗和分堂都已经建设完成。随着产业逐步扩张，大陆各地也在陆续建立大、小据点，用于消息中转和传递。 出于隐蔽考虑，同时也结合实际资金状况，商铺和产业区扩张得并不快。但只要平稳发展下去，年内，明堂便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信息网。 “冥妃，你自己手下的探子和眼线，不要与敏之一族混杂在一起，有些事情，不方便交给他们去做。” “知道了。” 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冥妃看着一桌子账册，不知是头更疼，还是手更疼。翻完最后一页，饶是魂斗罗也不得不趴在桌子上叹气，浑身上下透露着生无可恋。 商月突然意识到，自己交给冥妃的事太多了。 又是财务又是暗探，还要负责对外接洽和各部监管，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干了一年，她竟然也没说一句不行。 久违地想起“良心”两个字怎么写，商月认为，有必要给副宗主分担一下压力。 万一哪天累坏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都落回自己这个宗主身上了？到时候连个人自由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冥妃，你手底下那些人，提拔几个上来干活，别都自己扛着，这多累啊。别的不说，账本何必一个人看，多找些人，不过是每月一块黄金的事，何必累着我明堂的副宗主？” 冥妃抬头，用眼神询问：找别人看账，你能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多找些人，多轮核对，随时抽查不就行了？” 商月提醒道：“建立宗门是为了多些人干活，而不是自己给宗门当牛做马。你要是一年比一年忙碌，那我这宗门建得有什么意思？” “核心秘密掌握在我们手里，其余任务分出去就是。” 窗户被人推开，新鲜空气涌进，冥妃突然有种解脱的轻松感。 抬眼，白发少女倚在窗边，身姿颀长，早已不是初见时的稚嫩模样。但她的内心似乎从未改变，与从前一样清醒，坚定。 原以为这一生不过蝇营狗苟，不曾想因为一个小姑娘，余生彻底发生改变。不知不觉已然相识五年，也算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青葱小树成长为月下清松。 终有一日，会见证她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 明堂已经走上正轨，不必日日看顾。 算起来，似乎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龙凌云。和冥妃一起去小酒馆坐了坐，店内的伙计却说，近来都不曾看见白头发的客人。 这倒是有些奇怪，难道龙凌云被调走了？ 可即使调任，也不至于一声招呼都不打，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回到宗门，见商月陷入思索，冥妃提议：“要不让人去城主府问问？” “也行。” 眼见一天天熟络起来，人还没拐到手，突然断了联系，商月并不甘心。 答应了冥妃的提议，还没等到拜访城主的人回来，一道身影从屋檐上翻下，轻盈落在身前。 在地上翻滚一圈卸力，朔瞳直截了当地开口：“星罗城传信，龙家三子叛国，皇帝下令斩首。龙凌云劫法场未果，被收押在天牢。” 茶杯被撂在桌上，“咯噔”一声，和心跳一样。 朔瞳不会说谎，也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商月企图将龙凌云和叛国联系在一起，最终却重新问了一遍：“叛国，谁？” “龙家有九子，第三、第四、第七子早已死在战场，第五、六、八，三子被人检举，上月被押回皇城等候调查。不久之后，有司得出结果，三人罪行证据确凿，按叛军之罪论处，几日前已经问斩。” 若非商月格外关注龙凌云，敏之一族未必会特意将这件事传回。 朔瞳比同龄人早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由眉头紧锁，面带疑惑。 她解释：“从局外人的眼光看，这件事十分刻意，但尖尾雨燕传回来的消息就是这么说的。龙家家主更迭，一个多月后被查出三子叛军，不杀有碍国本，皇帝亲自下令处死。” “行刑之前，龙家仅存的三兄妹多次上奏陈情，被全数驳回。龙凌云劫了法场，却不敌监斩官，如今被关押在天牢。” “姐姐，你先前说，龙家过分狂妄，这件事是不是与之有关？” 龙家九子守边疆，在军队中积威甚重，龙家军在偏远边城更是当得起一句只手遮天。 身为武将，当以国土百姓为重，龙凌云却敢跨越半个大陆前往极北，只为了获取最合适的魂环。这种行为放在魂师身上无可厚非，可坏就坏在，她是龙家人。 商月摸出一块刻有龙纹的令牌，想起在极北时，龙凌云说过的话：我们龙家军的令牌，若是日后仍打算从军，星罗边境找人问一声，会有人照顾你。 龙凌云自信，身有傲气，却远达不到自负的程度。她尚且敢如此行事，龙家的其他人又该狂妄到什么地步？ “叮当”一声，令牌被丢到地上。 “不过是君要臣死。” 冥妃扫了一眼，见怪不怪。考虑到商月对那个白发女人的态度，她问：“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插手？” “不，明堂迁来星罗不久，根基未稳，还不能和皇权对抗。” 商月起身，替朔瞳拍干净身上尘土，顺便让自己想清楚，龙凌云这个人值不值得救。 “还给人留着魂骨，你不就打算收下她吗，还等什么？去晚了，人恐怕就没了。”花泠淡淡道。 是，护心龙骨是留给她的。 从极北分别起，自己就在等这一刻，等这个雪中送炭的机会。只是如今，事情的严重程度有些超出预料。 想过龙家失势，却没想到，星罗皇帝做得这么绝。 如此看来，天斗国力输给星罗，输得不冤。 至于护心龙骨，如果当年龙凌云自己融合，说不定能从法场上脱出身来。不说救人，她至少能保住自己。 可她偏偏，把魂骨送了人。 “姐姐？” 银白身影走向门外，只留下素净的背影，并一句话：“等我回来。” 明堂不能趟浑水，那就一个人去。 (本章完) 第150章 劫天牢 “搅和进这种事情里，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大长老。” 精神海里，花泠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这一句平淡到不算提醒的话，只是为了告诉商月：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早已不是什么大长老。”商月回复。 凭借自己的身法和速度，就连冥妃也追不上，更别说朔瞳这个小姑娘。 赶在天黑前出了城，商月在城外山林间止步，打算先规划好此行路线，以及到达星罗城后的行动计划。 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 精神海响起一声银铃般的笑，随即是明明白白的取笑：“那平日里不自觉冒出的一句‘本座’，是你在暗恋曾经的自己？” 青色衣裙在山林间具现，花泠浮在半空，衬得荒芜夜色如山水墨画。 “我选中的是你，便不会强行改变你的性格，亦或是轻易左右你的想法。但我必须提醒一句，我的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要惜命。” “你要保全谁我不管，你要把温柔关爱带给谁，我也不管，但你不能忘记属于我的那一份。任何人，不能排在我前面。” “这是我应得的。” 银眸定定地看着青影，既没有被冷漠刺痛的悲凉，也没有充斥着愧疚的凄苦，只是含着笑。 “直接说要求，你想做什么，或者说，要我做什么？”商月淡定道，“优雅高贵的混沌青莲，活了上万年，提要求不会？跟我绕什么弯子，我会吃你这一套？” 装高冷未果的花泠：这个女人！这个渣女！气人气狐还气莲花！ 眼里的光暗淡下去，眉心的金箔就更显眼。在眼前晃了晃，商月听见她说：“让云蛟献祭。” “你说什么？” “献祭！那女人是魂圣都没跑掉，你一个魂帝有几条命？让云蛟献祭给你，先提升到魂圣修为再去。”花泠气鼓鼓地开口，停顿两秒，又补充道：“生死相连，你可别害死我。” “我大概有十条命，死不了。” 三眼魔狐的魂骨在压力下进化，说是一条狐尾一条命也不为过。 商月的语气十分正经，徒留花泠原地苦恼，思索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确认龙兴城的方向，她准备动身，示意花泠回到精神海，顺便解释一句：“我的魂力才六十六级，还没到融合新魂环的时候。” “你等等！献祭与自主吸收不同，理论上可以无视等级限制，我再将自身封印放松一部分，足够你突破。” 这么执着？商月没说话，眼神带着狐疑。 “我在关心你，你听不出来？”花泠又一次被气到，“非要装傻，叫人求着你收下？” “这样啊，可来自沧月门的关心，属实有点不太习惯。” …… 心法作用下，不眠不休地赶路，很快抵达星罗皇城。 敏之一族对这里的熟悉度还不够，联系他们也没用。出于现实考虑，商月果断前往星罗城内的武魂圣殿。 头发已经染成深紫发黑的颜色，但瞳色难以改变，稍稍拉低帽檐，防止被认出来。有精神力开道，也不需要用眼睛观察，一路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凭借教皇令直面白金主教。 事出紧急，商月来不及客套，张口要了皇城地图、城防图、以及天牢的大致情况。 “您这是要……劫大牢？” 白金主教试探着问，“这位长老，这，劫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天牢那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呐！龙家那个老二也只能劫法场，没有封号斗罗修为，只怕有去无回！” 看见教皇令，白金主教胆颤心惊。 意识到对方有进大牢抢人的架势，白金主教更是提心吊胆。 “非常时期，牢狱周围更是有重兵把守，您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属下没办法和教皇大人交代啊！” 一枚教皇令还不足让自己这个白金主教点头哈腰，可这位大人是从武魂城的教皇殿来，这枚教皇令的含金量无疑翻倍提升。 “做好你的事，别的不用管，责任也不用你担。” 商月没有久留，将图纸印在脑海中，确定好路线便要离开。余光注意到白金主教不知所措的神态，她刻意留下一句：“我会在三天后动手，现在就去准备，随时替我打掩护。” …… 抵达星罗城的当晚，天牢。 龙凌云稍稍活动僵硬的手脚，从琵琶骨垂下的铁索叮铃咣啷地响。她素来偏好素色衣衫，如今却布满浑浊色彩，添上斑驳血迹，便像一幅昏黄的沙场征战图。 只可惜，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再上战场了。 天牢与别的牢狱不同，这里关押的犯人大多是皇亲国戚，亦或是权贵重臣，基本都是皇帝亲自下诏定罪之人。 环境相对整洁，守卫却比普通大牢森严，别说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能逃出去。 为了维护皇家尊严，天牢里的犯人相对体面，自己这个因劫法场而被关押的人，大抵是唯一一抹血腥的痕迹。 “二姐，你疼吗？” 一道稍显稚嫩，还带着些微颤抖的女声从墙后响起。为了安抚同样被关押的九妹，龙凌云缓缓调整呼吸，回了一句“我没事”。 将死之人，有什么疼不疼的。 只可惜，皇帝老儿做的局，恐怕没有机会替他们翻案了。 温热的血自肩胛流淌，滑到掌心，一片粘腻。 闭上眼，脑海中已经开始上演走马灯，龙凌云回忆许久，也没能在三十五载岁月里，找到多少值得怀念的幸福记忆。 十五岁前是闺房、校场，十五岁后是军营、沙场，她好像没有多少日子在为自己而活。 忍不住微微蹙了眉，龙凌云脸上浮现自嘲，直到回忆里划过一道银白，她才终于说服自己，露出笑。 望着窗隙挤进的清冷月色，她知道，自己没机会和小姑娘喝酒了。 希望商月，不要怪罪自己的不告而别。 隐隐约约地，听见什么人在叫嚷，奈何琵琶骨被穿，一身魂力聚不起来，也没办法凝神分辨。 直到一股冷竹香在空气中荡开，与少女独特的淡笑声一同袭来，龙凌云猛然睁眼。 “凌云姐，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第150章 劫天牢 “搅和进这种事情里，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大长老。” 精神海里，花泠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这一句平淡到不算提醒的话，只是为了告诉商月：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早已不是什么大长老。”商月回复。 凭借自己的身法和速度，就连冥妃也追不上，更别说朔瞳这个小姑娘。 赶在天黑前出了城，商月在城外山林间止步，打算先规划好此行路线，以及到达星罗城后的行动计划。 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 精神海响起一声银铃般的笑，随即是明明白白的取笑：“那平日里不自觉冒出的一句‘本座’，是你在暗恋曾经的自己？” 青色衣裙在山林间具现，花泠浮在半空，衬得荒芜夜色如山水墨画。 “我选中的是你，便不会强行改变你的性格，亦或是轻易左右你的想法。但我必须提醒一句，我的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要惜命。” “你要保全谁我不管，你要把温柔关爱带给谁，我也不管，但你不能忘记属于我的那一份。任何人，不能排在我前面。” “这是我应得的。” 银眸定定地看着青影，既没有被冷漠刺痛的悲凉，也没有充斥着愧疚的凄苦，只是含着笑。 “直接说要求，你想做什么，或者说，要我做什么？”商月淡定道，“优雅高贵的混沌青莲，活了上万年，提要求不会？跟我绕什么弯子，我会吃你这一套？” 装高冷未果的花泠：这个女人！这个渣女！气人气狐还气莲花！ 眼里的光暗淡下去，眉心的金箔就更显眼。在眼前晃了晃，商月听见她说：“让云蛟献祭。” “你说什么？” “献祭！那女人是魂圣都没跑掉，你一个魂帝有几条命？让云蛟献祭给你，先提升到魂圣修为再去。”花泠气鼓鼓地开口，停顿两秒，又补充道：“生死相连，你可别害死我。” “我大概有十条命，死不了。” 三眼魔狐的魂骨在压力下进化，说是一条狐尾一条命也不为过。 商月的语气十分正经，徒留花泠原地苦恼，思索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确认龙兴城的方向，她准备动身，示意花泠回到精神海，顺便解释一句：“我的魂力才六十六级，还没到融合新魂环的时候。” “你等等！献祭与自主吸收不同，理论上可以无视等级限制，我再将自身封印放松一部分，足够你突破。” 这么执着？商月没说话，眼神带着狐疑。 “我在关心你，你听不出来？”花泠又一次被气到，“非要装傻，叫人求着你收下？” “这样啊，可来自沧月门的关心，属实有点不太习惯。” …… 心法作用下，不眠不休地赶路，很快抵达星罗皇城。 敏之一族对这里的熟悉度还不够，联系他们也没用。出于现实考虑，商月果断前往星罗城内的武魂圣殿。 头发已经染成深紫发黑的颜色，但瞳色难以改变，稍稍拉低帽檐，防止被认出来。有精神力开道，也不需要用眼睛观察，一路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凭借教皇令直面白金主教。 事出紧急，商月来不及客套，张口要了皇城地图、城防图、以及天牢的大致情况。 “您这是要……劫大牢？” 白金主教试探着问，“这位长老，这，劫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天牢那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呐！龙家那个老二也只能劫法场，没有封号斗罗修为，只怕有去无回！” 看见教皇令，白金主教胆颤心惊。 意识到对方有进大牢抢人的架势，白金主教更是提心吊胆。 “非常时期，牢狱周围更是有重兵把守，您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属下没办法和教皇大人交代啊！” 一枚教皇令还不足让自己这个白金主教点头哈腰，可这位大人是从武魂城的教皇殿来，这枚教皇令的含金量无疑翻倍提升。 “做好你的事，别的不用管，责任也不用你担。” 商月没有久留，将图纸印在脑海中，确定好路线便要离开。余光注意到白金主教不知所措的神态，她刻意留下一句：“我会在三天后动手，现在就去准备，随时替我打掩护。” …… 抵达星罗城的当晚，天牢。 龙凌云稍稍活动僵硬的手脚，从琵琶骨垂下的铁索叮铃咣啷地响。她素来偏好素色衣衫，如今却布满浑浊色彩，添上斑驳血迹，便像一幅昏黄的沙场征战图。 只可惜，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再上战场了。 天牢与别的牢狱不同，这里关押的犯人大多是皇亲国戚，亦或是权贵重臣，基本都是皇帝亲自下诏定罪之人。 环境相对整洁，守卫却比普通大牢森严，别说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能逃出去。 为了维护皇家尊严，天牢里的犯人相对体面，自己这个因劫法场而被关押的人，大抵是唯一一抹血腥的痕迹。 “二姐，你疼吗？” 一道稍显稚嫩，还带着些微颤抖的女声从墙后响起。为了安抚同样被关押的九妹，龙凌云缓缓调整呼吸，回了一句“我没事”。 将死之人，有什么疼不疼的。 只可惜，皇帝老儿做的局，恐怕没有机会替他们翻案了。 温热的血自肩胛流淌，滑到掌心，一片粘腻。 闭上眼，脑海中已经开始上演走马灯，龙凌云回忆许久，也没能在三十五载岁月里，找到多少值得怀念的幸福记忆。 十五岁前是闺房、校场，十五岁后是军营、沙场，她好像没有多少日子在为自己而活。 忍不住微微蹙了眉，龙凌云脸上浮现自嘲，直到回忆里划过一道银白，她才终于说服自己，露出笑。 望着窗隙挤进的清冷月色，她知道，自己没机会和小姑娘喝酒了。 希望商月，不要怪罪自己的不告而别。 隐隐约约地，听见什么人在叫嚷，奈何琵琶骨被穿，一身魂力聚不起来，也没办法凝神分辨。 直到一股冷竹香在空气中荡开，与少女独特的淡笑声一同袭来，龙凌云猛然睁眼。 “凌云姐，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第151章 征鞍二十载，浮沉不由己 只有一声笑，没有看见人影，龙凌云以为自己幻听了，可逐渐浓郁的冷竹香做不了假。 “狩月，龙狩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呼唤了小妹几声，却没得到回应。因失血而虚弱沙哑的女声在天牢中回荡，昏暗的牢房越发寂静。 没有脚步声，却有接二连三倒地的声音。鼻尖的冷竹气息逐渐变得甜腻，龙凌云再一次听见清晰的、熟悉的女声。 “晁荡迷沧海，空明迫广寒。” 这个声音，是商月？是她，一定是她。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龙凌云想起身，却发现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凭借常年驻守边境的直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毫无疑问，来人带着肃杀与锋芒。 “第六魂技，广寒惊弦。” 魂咒吟诵在通道尽头，尖锐的破空声在同一时刻响起。 银光飞驰如明月坠落，特殊材质打造的铁栏也在瞬间断裂。在牢房内盘旋一圈，银光飞回走廊拐角，却在下一刻变为一对，再次呼啸而来！ 飞刃一击穿透围栏，在眼前徘徊不坠，龙凌云怔怔地看着那对兵器，鼻尖似乎闻到了甘蔗汁水的味道。 清甜的气味，仿佛能抚慰伤口的痛楚，带着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清香逐渐浓郁，却不刺鼻，像是贵族子弟身上的昂贵香料。但龙凌云清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香薰，恐怕是一种特制的迷药。 眼前逐渐朦胧，硬撑起的意识濒临崩溃，眼前终于出现暗色银纹衣角。 玄紫深衣涉足昏暗空间，仿佛悄然出现的魍魉鬼魅，不知是来杀人，还是来渡人。 高挑的身材分辨不出年龄，指节分明的手骨透露出难以忽视的力量。 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瓶子，似乎装着酒，走进牢房时还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两弯月牙形冷刃簇拥在她身边，刃锋沾染了几滴殷红鲜血，恍惚中似乎与面具下的唇色一般妖艳。 黑色的头发？ 不，除去发色，这双淡漠的银灰色眼睛，这闲适从容的姿态，在天牢中仍漂亮得像琼枝玉树，只能是她。 “商月，你怎么会来这儿？” 刑罚导致的失血与迷药共同作用，龙凌云的声音已经透露出无法掩饰的虚浮，可她偏偏还在用超越常人的意志力，试图对抗。 所过之处，守卫狱囚尽数倒在迷雾中，这天牢中唯一一个伤重的人，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商月有些意外，随即灌了一口酒，打量眼前被铁钩穿了琵琶骨的女人。 那一头白发，以往总是梳拢得一丝不苟，如今却也披散下来，杂乱不堪。脸上倒没有多少伤痕，脖颈里几道飞溅的血线，蜿蜒着与衣服上的血洞重叠。 已经用铁钩限制，却还在手腕脚腕栓了铁索，合共六道铁链固定在墙上，比手臂还粗，这是生怕她跑了。 女人坐在墙边，因为失血而面色惨白。但她的脊骨，却没有因为不该承担的重量产生任何曲折。 站在满室铁锈与血腥中，商月脑海中浮现的，是龙兴城里，那家小桥流水的酒馆。 …… “你又偷跑出来，还学会来这种地方？” 龙凌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穿戴甲胄，一身简单素净的天青色长袍，却掩不住浑然天成的气势。 她并非每次都束高马尾，像今天这样，简单用发带扎成一股，就显得十分利落。 每次看见这个女人，商月都觉得她是“一身正气”的具象化，与自己这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冥妃身上那股阴柔狠戾的气质天差地别。 即使站在一处，也似两个世界。 “凌云姐，好巧。” “好巧？我倒是从没想过，会遇见这种巧合。” 抬手指向对面的座椅，示意商月坐下，龙凌云借助喝酒的姿势，挡住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 就像看着管不住的孩子，偷溜出学堂的学子，按理是该责备，可商月身上莫名有种乖孩子的气质，总让人觉得情有可原。 哪怕出现在酒馆里，龙凌云也觉得，她可能只是好奇。 “凌云姐今日不用任职？” 在女人对面坐下，商月没话找话，企图打破这种尴尬。她很少会有不自在的时候，在这个女人面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体验。 只是想喝酒而已，又不是犯了星罗国法，怎么总是遇见这么尴尬的场景？ 刚在女招待面前蒙混过关，就被这人逮住。 或许将军与杀手天然拥有对峙感，但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都把这种对峙当回事，依旧出入皇宫如郊游散步。唯独面对龙凌云，总是会有一种对方行事很正派的感觉，莫名觉得，不该冒犯。 不行，什么冒犯不冒犯，趁早拐回去，给冥妃当帮手才是正事。 本座的宏图大业，尚缺一个能稳定军心的人，龙凌云的气质十分相配，就她了。 入座前点了杯果酒，刚闲聊几句，店小二笑呵呵地送上精心装饰过的杯盏。 透明酒杯摆在面前，明显是给自己的，商月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一口下去就是小半杯。 既不是自家师父，也不是亲哥亲姐，还装什么乖。 不对，怎么没有半点酒水的味道？果酒也不该这么淡。 见少女盯着杯中饮品，面带疑惑，龙凌云解释：“是果汁。” 十几岁的小姑娘，喝酒还为时过早。方才看见人，她便让店小二去和调酒师商量，用装果酒的杯子盛一杯果汁，不掺任何酒液。 酒馆雅致，也有带小辈来休息的客人，这种要求并不罕见。 店小二以为自己火眼金睛，认出了一家人，来送果汁都笑得一脸灿烂。 端着杯盏看了半天，商月想的却是：那我方才点的酒，还给我上吗？总不能直接换掉了。我可是闻着酒香一路寻过来的，怎么能白跑一趟？ 正想着要不要再点杯酒，同一名店员端着托盘，再次上前。 颤抖的嘴角似乎想笑，又强忍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干什么坏事。 商月有些莫名其妙。 透明酒杯中传来酒水的香醇，和新鲜果香交织在一起，令人眼前一亮。 在银眸注视下，果酒被放置在桌案正中间。店小二抱着托盘，朝龙凌云告状：“这是您家这位姑娘点的酒！” 同样生有白发的两人对视，空气越发安静。 唯有店员潇洒转身，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龙凌云看向桌上的酒水，商月看着手里的果汁，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是你点的？” “你给我点的？” 相似的话，同样震惊的语气。 前者因为小姑娘点酒而惊讶，后者因为龙凌云专门给自己点杯果汁而难以置信。 同时提出疑问，明显也回答了彼此的问题。视线从手掌移到桌案中心，商月果断伸手，赶在女人阻止之前端走。果汁都没来得及放下，另一杯已经送进口中。 果然好喝。 看着小姑娘满足的表情，龙凌云回忆起在极北时摸出的骨龄。算算时间，商月如今也才十四岁，这么小就喝酒，像话吗？ 一个没注意，果酒已经见底。 想着让她偶尔尝尝也行，却见人抬手招呼店员，还指着自己面前的酒碗说：“再来两坛。” “商月！你想干什么，还记不记得自己今年几岁？” 世家子弟自幼家教森严，在龙凌云心里，容忍一次已经是纵容。若是看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酗酒，便是违背了心中尊老爱幼的道德准绳。 忍了又忍，她实在没忍住，轻声呵斥一声，又缓声制止：“方才进门，招待有没有提醒，十八岁以下不能饮酒？” “没有。” 小二已经去拿酒，商月微微一笑，钻了语言的空子：“她说十八岁以下不得入内消费，未满十八岁需要家长陪同，没说不能饮酒。” “凌云姐，这不是有你在，出不了事。”眨了下眼睛，少女语气真诚，“我酒量很好，还没有喝醉过。” 垂眸看向手边的烈酒，龙凌云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直到被人哄着，喝了一碗又一碗，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才意识到，商月说的是真的。 商月很清醒，醉的是自己。 …… 强撑着问了一句为何来此，龙凌云觉得头脑逐渐发昏，整个人晕乎乎的，对面的人终于开口。 “当然是来找你。” 假山石景的流水声远去，墙上的水稻与黍米也被铁链取代，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容皱了眉。 自从在酒馆相遇，之后的一年里，自己时常与龙凌云对饮，也不邀约，遇见了就是缘分。可上一次坐在酒馆里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副场景，还是在天牢这种地方。 上一次龙凌云还说，愿以自身百年守边疆、护百姓，与眼前被洞穿的琵琶骨一相对比，着实讽刺。 “一个人喝酒实在无趣，凌云姐，跟我走。” 看了眼酒瓶，手上突然用力，“哗啦”一声，瓶身与酒水一起四分五裂。内力注入残片，手腕一震，精准射向女人手脚，镣铐应声而断。 残片被控制得十分精准，既能与铁索对抗，又不会误伤女人身体。 商月迅速上前，谨慎又迅速地取下铁钩，喂了迷香的解药，用银针帮对方止住血。 月刃的第六魂技之一，广寒惊弦，由精神属性的雪狐赋予。释放这一魂技时，可将精神力化为无形弦，操控月刃震动方圆三十丈。 如今月刃还悬浮在半空，银眸看向一侧墙壁，准备破墙而出。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天牢内的通道错综复杂，比起带着重伤的龙凌云七弯八拐，不如直接抄近路。 “等等。” 龙凌云提起一口气，按住商月的手。 她不是死板的人，清楚此事已经无法转圜，继续留在这里不过等死而已。可如今大哥和小妹同在牢中，不将他们一起带走，恐怕日后没有机会再来救人。 自知性命全都仰仗商月，龙凌云不得不出言恳求：“我大哥，和小妹狩月，都在牢中，能不能救下他们，和我们一起走？龙家覆灭，我只剩这两个亲人……我大哥也是魂圣修为，伤势不重，只要把魂力桎梏解开，他的武魂真身可以把我们全都带走。” “我凭什么救他们？” 手上在帮龙凌云修复伤势，商月说出口的话却冷漠到极致：“凡事都有代价，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从再次相遇的开始，她就带着目的，始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杀手学的是利弊权衡，江湖义气却需要性命来填，两者绝不会同时出现。需要这个人，来救，不需要，便会冷眼旁观。 “代价？” 从看见飞来的银光时，龙凌云便觉得不对劲。 商月今日杀气太重，便是在极北之地，她也不曾如此锋芒毕露。年仅十五岁，便有进天牢如入无人之境的本事，这样的手段，让人骇然，也让人无比陌生。 后知后觉地，龙凌云意识到：这个小姑娘，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 窗缝的月光送来夜风，吹得脊背一片寒凉。身上的伤口在逐渐愈合，她却从银眸里看见了似笑非笑。 “交易也好，利益互换也罢，总要你来我往。极北雪域你护我一次，我亦救了你；你送我护心龙骨，我如今来天牢寻你。接下来的，你要拿什么换？” 商月的语气很平静，而意思无外乎是：我可以把人都救出去，但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龙凌云听懂了。 商月是在趁人之危吗？不，谈不上，她本可以不来，这件事也与她无关。 天牢是什么地方？奉御旨关押囚犯的大牢。这里戒备何其森严，她却有自信把三个人全都带走……龙家的罪名翻不了案，自己兄妹三人也将不日问斩，她愿意来，救一人也好，救三人也罢，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左右。 耳边渐渐响起脚步声，龙凌云明白，自己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带他们一起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笑着应了声“好”，暗色衣袍里甩出两丸药。泛着银光的冷刃呼啸而过，混乱中响起商月自信从容的声音。 “走，杀出去。” 第151章 征鞍二十载，浮沉不由己 只有一声笑，没有看见人影，龙凌云以为自己幻听了，可逐渐浓郁的冷竹香做不了假。 “狩月，龙狩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呼唤了小妹几声，却没得到回应。因失血而虚弱沙哑的女声在天牢中回荡，昏暗的牢房越发寂静。 没有脚步声，却有接二连三倒地的声音。鼻尖的冷竹气息逐渐变得甜腻，龙凌云再一次听见清晰的、熟悉的女声。 “晁荡迷沧海，空明迫广寒。” 这个声音，是商月？是她，一定是她。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龙凌云想起身，却发现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凭借常年驻守边境的直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毫无疑问，来人带着肃杀与锋芒。 “第六魂技，广寒惊弦。” 魂咒吟诵在通道尽头，尖锐的破空声在同一时刻响起。 银光飞驰如明月坠落，特殊材质打造的铁栏也在瞬间断裂。在牢房内盘旋一圈，银光飞回走廊拐角，却在下一刻变为一对，再次呼啸而来！ 飞刃一击穿透围栏，在眼前徘徊不坠，龙凌云怔怔地看着那对兵器，鼻尖似乎闻到了甘蔗汁水的味道。 清甜的气味，仿佛能抚慰伤口的痛楚，带着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清香逐渐浓郁，却不刺鼻，像是贵族子弟身上的昂贵香料。但龙凌云清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香薰，恐怕是一种特制的迷药。 眼前逐渐朦胧，硬撑起的意识濒临崩溃，眼前终于出现暗色银纹衣角。 玄紫深衣涉足昏暗空间，仿佛悄然出现的魍魉鬼魅，不知是来杀人，还是来渡人。 高挑的身材分辨不出年龄，指节分明的手骨透露出难以忽视的力量。 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瓶子，似乎装着酒，走进牢房时还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两弯月牙形冷刃簇拥在她身边，刃锋沾染了几滴殷红鲜血，恍惚中似乎与面具下的唇色一般妖艳。 黑色的头发？ 不，除去发色，这双淡漠的银灰色眼睛，这闲适从容的姿态，在天牢中仍漂亮得像琼枝玉树，只能是她。 “商月，你怎么会来这儿？” 刑罚导致的失血与迷药共同作用，龙凌云的声音已经透露出无法掩饰的虚浮，可她偏偏还在用超越常人的意志力，试图对抗。 所过之处，守卫狱囚尽数倒在迷雾中，这天牢中唯一一个伤重的人，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商月有些意外，随即灌了一口酒，打量眼前被铁钩穿了琵琶骨的女人。 那一头白发，以往总是梳拢得一丝不苟，如今却也披散下来，杂乱不堪。脸上倒没有多少伤痕，脖颈里几道飞溅的血线，蜿蜒着与衣服上的血洞重叠。 已经用铁钩限制，却还在手腕脚腕栓了铁索，合共六道铁链固定在墙上，比手臂还粗，这是生怕她跑了。 女人坐在墙边，因为失血而面色惨白。但她的脊骨，却没有因为不该承担的重量产生任何曲折。 站在满室铁锈与血腥中，商月脑海中浮现的，是龙兴城里，那家小桥流水的酒馆。 …… “你又偷跑出来，还学会来这种地方？” 龙凌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穿戴甲胄，一身简单素净的天青色长袍，却掩不住浑然天成的气势。 她并非每次都束高马尾，像今天这样，简单用发带扎成一股，就显得十分利落。 每次看见这个女人，商月都觉得她是“一身正气”的具象化，与自己这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冥妃身上那股阴柔狠戾的气质天差地别。 即使站在一处，也似两个世界。 “凌云姐，好巧。” “好巧？我倒是从没想过，会遇见这种巧合。” 抬手指向对面的座椅，示意商月坐下，龙凌云借助喝酒的姿势，挡住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 就像看着管不住的孩子，偷溜出学堂的学子，按理是该责备，可商月身上莫名有种乖孩子的气质，总让人觉得情有可原。 哪怕出现在酒馆里，龙凌云也觉得，她可能只是好奇。 “凌云姐今日不用任职？” 在女人对面坐下，商月没话找话，企图打破这种尴尬。她很少会有不自在的时候，在这个女人面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体验。 只是想喝酒而已，又不是犯了星罗国法，怎么总是遇见这么尴尬的场景？ 刚在女招待面前蒙混过关，就被这人逮住。 或许将军与杀手天然拥有对峙感，但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都把这种对峙当回事，依旧出入皇宫如郊游散步。唯独面对龙凌云，总是会有一种对方行事很正派的感觉，莫名觉得，不该冒犯。 不行，什么冒犯不冒犯，趁早拐回去，给冥妃当帮手才是正事。 本座的宏图大业，尚缺一个能稳定军心的人，龙凌云的气质十分相配，就她了。 入座前点了杯果酒，刚闲聊几句，店小二笑呵呵地送上精心装饰过的杯盏。 透明酒杯摆在面前，明显是给自己的，商月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一口下去就是小半杯。 既不是自家师父，也不是亲哥亲姐，还装什么乖。 不对，怎么没有半点酒水的味道？果酒也不该这么淡。 见少女盯着杯中饮品，面带疑惑，龙凌云解释：“是果汁。” 十几岁的小姑娘，喝酒还为时过早。方才看见人，她便让店小二去和调酒师商量，用装果酒的杯子盛一杯果汁，不掺任何酒液。 酒馆雅致，也有带小辈来休息的客人，这种要求并不罕见。 店小二以为自己火眼金睛，认出了一家人，来送果汁都笑得一脸灿烂。 端着杯盏看了半天，商月想的却是：那我方才点的酒，还给我上吗？总不能直接换掉了。我可是闻着酒香一路寻过来的，怎么能白跑一趟？ 正想着要不要再点杯酒，同一名店员端着托盘，再次上前。 颤抖的嘴角似乎想笑，又强忍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干什么坏事。 商月有些莫名其妙。 透明酒杯中传来酒水的香醇，和新鲜果香交织在一起，令人眼前一亮。 在银眸注视下，果酒被放置在桌案正中间。店小二抱着托盘，朝龙凌云告状：“这是您家这位姑娘点的酒！” 同样生有白发的两人对视，空气越发安静。 唯有店员潇洒转身，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龙凌云看向桌上的酒水，商月看着手里的果汁，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是你点的？” “你给我点的？” 相似的话，同样震惊的语气。 前者因为小姑娘点酒而惊讶，后者因为龙凌云专门给自己点杯果汁而难以置信。 同时提出疑问，明显也回答了彼此的问题。视线从手掌移到桌案中心，商月果断伸手，赶在女人阻止之前端走。果汁都没来得及放下，另一杯已经送进口中。 果然好喝。 看着小姑娘满足的表情，龙凌云回忆起在极北时摸出的骨龄。算算时间，商月如今也才十四岁，这么小就喝酒，像话吗？ 一个没注意，果酒已经见底。 想着让她偶尔尝尝也行，却见人抬手招呼店员，还指着自己面前的酒碗说：“再来两坛。” “商月！你想干什么，还记不记得自己今年几岁？” 世家子弟自幼家教森严，在龙凌云心里，容忍一次已经是纵容。若是看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酗酒，便是违背了心中尊老爱幼的道德准绳。 忍了又忍，她实在没忍住，轻声呵斥一声，又缓声制止：“方才进门，招待有没有提醒，十八岁以下不能饮酒？” “没有。” 小二已经去拿酒，商月微微一笑，钻了语言的空子：“她说十八岁以下不得入内消费，未满十八岁需要家长陪同，没说不能饮酒。” “凌云姐，这不是有你在，出不了事。”眨了下眼睛，少女语气真诚，“我酒量很好，还没有喝醉过。” 垂眸看向手边的烈酒，龙凌云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直到被人哄着，喝了一碗又一碗，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才意识到，商月说的是真的。 商月很清醒，醉的是自己。 …… 强撑着问了一句为何来此，龙凌云觉得头脑逐渐发昏，整个人晕乎乎的，对面的人终于开口。 “当然是来找你。” 假山石景的流水声远去，墙上的水稻与黍米也被铁链取代，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容皱了眉。 自从在酒馆相遇，之后的一年里，自己时常与龙凌云对饮，也不邀约，遇见了就是缘分。可上一次坐在酒馆里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副场景，还是在天牢这种地方。 上一次龙凌云还说，愿以自身百年守边疆、护百姓，与眼前被洞穿的琵琶骨一相对比，着实讽刺。 “一个人喝酒实在无趣，凌云姐，跟我走。” 看了眼酒瓶，手上突然用力，“哗啦”一声，瓶身与酒水一起四分五裂。内力注入残片，手腕一震，精准射向女人手脚，镣铐应声而断。 残片被控制得十分精准，既能与铁索对抗，又不会误伤女人身体。 商月迅速上前，谨慎又迅速地取下铁钩，喂了迷香的解药，用银针帮对方止住血。 月刃的第六魂技之一，广寒惊弦，由精神属性的雪狐赋予。释放这一魂技时，可将精神力化为无形弦，操控月刃震动方圆三十丈。 如今月刃还悬浮在半空，银眸看向一侧墙壁，准备破墙而出。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天牢内的通道错综复杂，比起带着重伤的龙凌云七弯八拐，不如直接抄近路。 “等等。” 龙凌云提起一口气，按住商月的手。 她不是死板的人，清楚此事已经无法转圜，继续留在这里不过等死而已。可如今大哥和小妹同在牢中，不将他们一起带走，恐怕日后没有机会再来救人。 自知性命全都仰仗商月，龙凌云不得不出言恳求：“我大哥，和小妹狩月，都在牢中，能不能救下他们，和我们一起走？龙家覆灭，我只剩这两个亲人……我大哥也是魂圣修为，伤势不重，只要把魂力桎梏解开，他的武魂真身可以把我们全都带走。” “我凭什么救他们？” 手上在帮龙凌云修复伤势，商月说出口的话却冷漠到极致：“凡事都有代价，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从再次相遇的开始，她就带着目的，始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杀手学的是利弊权衡，江湖义气却需要性命来填，两者绝不会同时出现。需要这个人，来救，不需要，便会冷眼旁观。 “代价？” 从看见飞来的银光时，龙凌云便觉得不对劲。 商月今日杀气太重，便是在极北之地，她也不曾如此锋芒毕露。年仅十五岁，便有进天牢如入无人之境的本事，这样的手段，让人骇然，也让人无比陌生。 后知后觉地，龙凌云意识到：这个小姑娘，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 窗缝的月光送来夜风，吹得脊背一片寒凉。身上的伤口在逐渐愈合，她却从银眸里看见了似笑非笑。 “交易也好，利益互换也罢，总要你来我往。极北雪域你护我一次，我亦救了你；你送我护心龙骨，我如今来天牢寻你。接下来的，你要拿什么换？” 商月的语气很平静，而意思无外乎是：我可以把人都救出去，但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龙凌云听懂了。 商月是在趁人之危吗？不，谈不上，她本可以不来，这件事也与她无关。 天牢是什么地方？奉御旨关押囚犯的大牢。这里戒备何其森严，她却有自信把三个人全都带走……龙家的罪名翻不了案，自己兄妹三人也将不日问斩，她愿意来，救一人也好，救三人也罢，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左右。 耳边渐渐响起脚步声，龙凌云明白，自己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带他们一起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笑着应了声“好”，暗色衣袍里甩出两丸药。泛着银光的冷刃呼啸而过，混乱中响起商月自信从容的声音。 “走，杀出去。” 第152章 我要你的命 “坏了，有人闯进天牢！”越过歪倒一地的下属，守卫长匆忙赶往天牢最深处。 天牢最血腥的地方，关押着龙家那位狐龙，陛下特意下旨，要严加看管，可千万千万不能出什么闪失！ 素闻龙凌云在军中颇有威望，隐隐超过了她那位新继任家主之位的兄长，料想过会有人来救她，却没想到，两倍的兵力都没拦住！ 这一个两个，脑袋都快保不住了，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连踹一脚出气都来不及，守卫长大步越过地面，率领一队士兵往里赶。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通道又长又窄，不时还要改道拐弯。 随着最后一间牢房出现在眼前，断裂的围栏与洞开的墙壁无疑在宣告：人跑了，要完蛋了！ 一声怒喝穿过破损的墙洞，在天牢外炸响：“警戒，有人闯天牢！” 眼神往左右一扫，他立刻发现，关押在隔壁的龙立川和龙狩月也被一同救走。视线落回新开凿出的“门洞”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深更半夜闯天牢也就罢了，要救人就悄悄的，干嘛砸我们的墙？ 搞这么大阵仗，已经不是守卫失不失职那么简单，简直是对星罗帝国的蔑视！ “龙凌云身受重伤，还没跑远，快，跟我追！” 精神力传回的画面中，天牢守卫七零八落倒了一地，不知是昏迷还是身死。 七道相似的身影簇拥着龙家三子，已经移动到守卫覆盖范围的边缘。意识到情况不妙，守卫长立即释放武魂，一对褐色羽翼在身后浮现。 鹰鸣声划过夜幕，锐利的鹰眼锁定目标。 眼见白发女人已经落入魂技攻击范围，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突然转身。眼眸上笼罩着诡异的蓝色火光，不过短短几个呼吸，身体就有僵直的趋势。 急促的风铃声乍响，脑海越发混沌。人影在视线中远去，夜色下却窜出一条银纹巨蟒！ 厚重雾气编织出潮湿牢笼，银色蟒蛇在雾气中徘徊，转瞬缠上武魂真身。缠绕着巨鹰的蛇尾不断缩紧，一声尖啸过后，两根毒牙嵌入褐色羽翼。 银蟒纤长的身体逐渐消散，化作瘆人的墨绿色，在水雾中荡开。 …… 明月已至中天，以往这个时候，就算是武魂圣殿也该进入安眠。可白日一枚教皇令，实在让人无法平心静气。 身为白金主教，已经多少年没有遇见过这种破事，不，稀奇事。 如此年轻的名誉长老，最多也就二十岁，竟然敢一个人跑去劫天牢？乖乖呦，怕不是在武魂城活得太安稳，非要整点新鲜事找刺激。 叮嘱圣殿上下打起精神，准备好随时配合那位行动。 眼看着时候不早，对方给出的时间也是三日后，不如先养足精神，再看看这位祖宗想干什么。 如此想着，他正打算回休息室凑合一晚，路过圣殿大厅时，余光不经意地扫向楼下。 欧呦，这一身黑，搞得像江湖杀手。 年轻人啊，就是有活力。 平静地收回目光，白金主教走向楼梯口。在抬脚的一刹那，因困倦而迟钝的大脑突然清醒。 方才那是、那是、那不是龙家人吗？！ 他不信邪地回头，甚至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白发女人依旧站在大厅正中，身上还穿着血迹斑驳的衣服！ 视线往左，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新任龙家家主，龙立川。 视线往右，一个年轻女人，应该是龙家的第九子，龙狩月。 大脑有些不堪重负，白金主教继续偏头，视线和摘下面具的年轻女子对上，冷如寒星的眸子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来真的？真去大牢抢人了！ 白金主教被吓得一激灵，彻底清醒，步履匆匆地飞奔下楼，一边跑一边直呼“长老大人”，只差没当面叫祖宗。 不是说三天后吗，怎么今天就动手了？ 感受到玄紫深衣释放出的煞气，这句话终究没问出口。招手示意执事们上前搀扶，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长老大人，敢问您这是？” “今晚月色很好，我突然改了计划。” 随口扯了个理由，商月单手扶着身边的人，没有理会龙凌云的抗拒。 这个时间，城中已经戒严，就连城门都未必开放，想连夜出城无疑是难如登天。敏之一族的斥候也躲不开帝国搜捕，唯有这处武魂圣殿，就算是帝国士兵也不能随意搜查。 至于什么三天后，不过个幌子，防止心思活络的人去和星罗帝国报信罢了。 “你是武魂殿的人？！” 看着少女的银眸，龙凌云不知是该惊愕，还是应该气愤。 什么凄惨童年、亲人离散、被人收养，通通是胡言乱语！ 离开家闯一闯？只怕是在为武魂殿打探情报！ 质问还没说出口，一句平淡的“先保住命，别的日后再说”，就云淡风轻地，把即将出口的话全都挡了回来。 龙凌云不由蹙紧了眉头。 若是放在往日，她绝不会与武魂殿的人为伍，可如今来救自己的，偏偏是自己最厌恶的一类人。 “龙凌云，算计你的是谁，心里有没有数？孰黑孰白，你分得清吗？” 注意到女人的神色，商月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提醒对方认清现实。 “人我救了，等风头过去，他们两个会被送到武魂城。放心，绝对比这里安全。别忘了自己许下的承诺，我想，你应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凌云姐。” 龙立川和龙狩月被人带走，龙凌云站直身体，移开半步。 眼前的少女和自己印象中没有半分重合，最后一句“凌云姐”，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武魂圣殿的大门重新闭合，在白金主教提醒下，商月先一步走向休息室。 龙凌云犹豫一瞬，跟上玄紫色背影。 龙家风头太盛，引起皇帝忌惮，最终落得全族覆灭的下场。与救下自己的武魂殿相比，帝国，究竟算什么东西？ 帝国的存在，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龙椅上的那位君王？ 思绪乱成一团，涨得人头痛。看着闲庭信步的少女，她忍不住问：“商月，你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闻言，商月捏着面具转身，淡淡一笑，早有预谋。 “我要你的命。” 第152章 我要你的命 “坏了，有人闯进天牢！”越过歪倒一地的下属，守卫长匆忙赶往天牢最深处。 天牢最血腥的地方，关押着龙家那位狐龙，陛下特意下旨，要严加看管，可千万千万不能出什么闪失！ 素闻龙凌云在军中颇有威望，隐隐超过了她那位新继任家主之位的兄长，料想过会有人来救她，却没想到，两倍的兵力都没拦住！ 这一个两个，脑袋都快保不住了，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连踹一脚出气都来不及，守卫长大步越过地面，率领一队士兵往里赶。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通道又长又窄，不时还要改道拐弯。 随着最后一间牢房出现在眼前，断裂的围栏与洞开的墙壁无疑在宣告：人跑了，要完蛋了！ 一声怒喝穿过破损的墙洞，在天牢外炸响：“警戒，有人闯天牢！” 眼神往左右一扫，他立刻发现，关押在隔壁的龙立川和龙狩月也被一同救走。视线落回新开凿出的“门洞”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深更半夜闯天牢也就罢了，要救人就悄悄的，干嘛砸我们的墙？ 搞这么大阵仗，已经不是守卫失不失职那么简单，简直是对星罗帝国的蔑视！ “龙凌云身受重伤，还没跑远，快，跟我追！” 精神力传回的画面中，天牢守卫七零八落倒了一地，不知是昏迷还是身死。 七道相似的身影簇拥着龙家三子，已经移动到守卫覆盖范围的边缘。意识到情况不妙，守卫长立即释放武魂，一对褐色羽翼在身后浮现。 鹰鸣声划过夜幕，锐利的鹰眼锁定目标。 眼见白发女人已经落入魂技攻击范围，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突然转身。眼眸上笼罩着诡异的蓝色火光，不过短短几个呼吸，身体就有僵直的趋势。 急促的风铃声乍响，脑海越发混沌。人影在视线中远去，夜色下却窜出一条银纹巨蟒！ 厚重雾气编织出潮湿牢笼，银色蟒蛇在雾气中徘徊，转瞬缠上武魂真身。缠绕着巨鹰的蛇尾不断缩紧，一声尖啸过后，两根毒牙嵌入褐色羽翼。 银蟒纤长的身体逐渐消散，化作瘆人的墨绿色，在水雾中荡开。 …… 明月已至中天，以往这个时候，就算是武魂圣殿也该进入安眠。可白日一枚教皇令，实在让人无法平心静气。 身为白金主教，已经多少年没有遇见过这种破事，不，稀奇事。 如此年轻的名誉长老，最多也就二十岁，竟然敢一个人跑去劫天牢？乖乖呦，怕不是在武魂城活得太安稳，非要整点新鲜事找刺激。 叮嘱圣殿上下打起精神，准备好随时配合那位行动。 眼看着时候不早，对方给出的时间也是三日后，不如先养足精神，再看看这位祖宗想干什么。 如此想着，他正打算回休息室凑合一晚，路过圣殿大厅时，余光不经意地扫向楼下。 欧呦，这一身黑，搞得像江湖杀手。 年轻人啊，就是有活力。 平静地收回目光，白金主教走向楼梯口。在抬脚的一刹那，因困倦而迟钝的大脑突然清醒。 方才那是、那是、那不是龙家人吗？！ 他不信邪地回头，甚至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白发女人依旧站在大厅正中，身上还穿着血迹斑驳的衣服！ 视线往左，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新任龙家家主，龙立川。 视线往右，一个年轻女人，应该是龙家的第九子，龙狩月。 大脑有些不堪重负，白金主教继续偏头，视线和摘下面具的年轻女子对上，冷如寒星的眸子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来真的？真去大牢抢人了！ 白金主教被吓得一激灵，彻底清醒，步履匆匆地飞奔下楼，一边跑一边直呼“长老大人”，只差没当面叫祖宗。 不是说三天后吗，怎么今天就动手了？ 感受到玄紫深衣释放出的煞气，这句话终究没问出口。招手示意执事们上前搀扶，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长老大人，敢问您这是？” “今晚月色很好，我突然改了计划。” 随口扯了个理由，商月单手扶着身边的人，没有理会龙凌云的抗拒。 这个时间，城中已经戒严，就连城门都未必开放，想连夜出城无疑是难如登天。敏之一族的斥候也躲不开帝国搜捕，唯有这处武魂圣殿，就算是帝国士兵也不能随意搜查。 至于什么三天后，不过个幌子，防止心思活络的人去和星罗帝国报信罢了。 “你是武魂殿的人？！” 看着少女的银眸，龙凌云不知是该惊愕，还是应该气愤。 什么凄惨童年、亲人离散、被人收养，通通是胡言乱语！ 离开家闯一闯？只怕是在为武魂殿打探情报！ 质问还没说出口，一句平淡的“先保住命，别的日后再说”，就云淡风轻地，把即将出口的话全都挡了回来。 龙凌云不由蹙紧了眉头。 若是放在往日，她绝不会与武魂殿的人为伍，可如今来救自己的，偏偏是自己最厌恶的一类人。 “龙凌云，算计你的是谁，心里有没有数？孰黑孰白，你分得清吗？” 注意到女人的神色，商月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提醒对方认清现实。 “人我救了，等风头过去，他们两个会被送到武魂城。放心，绝对比这里安全。别忘了自己许下的承诺，我想，你应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凌云姐。” 龙立川和龙狩月被人带走，龙凌云站直身体，移开半步。 眼前的少女和自己印象中没有半分重合，最后一句“凌云姐”，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武魂圣殿的大门重新闭合，在白金主教提醒下，商月先一步走向休息室。 龙凌云犹豫一瞬，跟上玄紫色背影。 龙家风头太盛，引起皇帝忌惮，最终落得全族覆灭的下场。与救下自己的武魂殿相比，帝国，究竟算什么东西？ 帝国的存在，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龙椅上的那位君王？ 思绪乱成一团，涨得人头痛。看着闲庭信步的少女，她忍不住问：“商月，你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闻言，商月捏着面具转身，淡淡一笑，早有预谋。 “我要你的命。” 第153章 屠人满门，血债血偿 “你要我的命？可以。”救了自己，又要自己的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龙凌云依旧打算履行承诺。 从衣领里翻出一枚素白的龙牙戒指，魂力涌动，凌云剑落入手中。她平举长剑，送到商月面前。 看着眼馋许久的宝剑，商月默然片刻，没心思跟对方开玩笑。 “我要活的。” 抬手按下凌云剑，银眸满是无奈。 “从龙兴城跑到星罗城，又亲自去天牢找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杀你？身份背景就那么重要，发现我是武魂殿的人，就要当场割席，划清界限？” “龙凌云，你我先前的交情，难道全都是逢场作戏？” 虽然相差二十岁，两个人的身高却没有相差多少。商月上前半步，手指敲打着面具一角，直视对方的眼眸，面色严肃。 只是冷硬的面色并没有维持几秒，她忽然笑起来，瞬间变回龙凌云熟悉的模样。 “我缺人，缺帮手。凌云姐，来帮我，与武魂殿无关。” …… 龙凌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商月一开口，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回龙兴城？” “没错，回我的宗门。” 写了一封信报平安，顺带解释了有关龙家的事，商月将信件和龙家的另外两人一起，托付给白金主教。 连人带信，一起送往武魂城。 去年顺路回去过一趟，再次离开后便一直没有报平安。无他，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 如今要塞两个人质回去，正事之外，不得不添上一句“平安，勿念”。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用，但她还是写了，权当给老人家的心理安慰。 “你的宗门？龙兴城有什么宗门，不是只有一个擅长建筑的御之一族吗？” 下意识询问一句，龙凌云又道：“不对，你是武魂殿的人，怎么会有自己的宗门，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也没有多少，出门在外，多几重身份才能保住小命。” 商月语气轻松，龙凌云却不敢傻乎乎地相信，仔细回忆龙兴城内的变化，她突然想起御之一族扩建一事。 “御之一族似乎改投了宗门，好像叫，明堂？你是明堂的人？” 明堂是近一年内出现在龙兴城的新兴宗门，一经现世便已成气候，规模碾压绝大多数中小型宗门，甚至还有持续扩张的势头。 原以为御之一族火眼金睛，抱了哪位大人物的大腿，谁曾想，竟然还和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有关？ 商月来自武魂殿，龙兴城距离武魂城也不算遥远，难不成，这是武魂殿暗中建设的宗门？可没有理由啊，武魂殿已经掌握了大陆上的大半魂师力量，为何还要兴建一处宗门？ “明堂与武魂殿无关，是我一手建立。实不相瞒，在下正是明堂宗主。” 商月已经将发色洗净，坐在晨色熹微的阳台上吹风。长发随轻风荡起，平白增添了几分飘逸洒脱。 她的话却让人不敢恭维。 就好像一位游方老道，突然说了句自己是仙人。 像，也不像。 但结合她随意吩咐白金主教的情景，龙凌云又有种这是实话的怪异感觉。魂斗罗修为的武魂殿主教，也要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言听计从，这只能说明，商月的背景超乎想象。 说不定和武魂城的教皇殿有关。 拥有这种背景，却还缺人，缺帮手……或许是身上的伤没好全，龙凌云此时身心俱疲，靠在窗边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急，跟我回去，会让你明白的。” …… 在武魂圣殿休养了小半个月，星罗城终于不再风声鹤唳。 城中日夜搜查的场面告一段落。 有自己的内力帮助修复，又有治愈系魂师辅助，龙凌云身上的伤，包括琵琶骨在内，都已经完全恢复，是时候启程返回龙兴城了。 她的大哥龙立川，以及小妹龙狩月，已经在前几日前往武魂城，无需再费心。因为并非一母所生，龙凌云和他们也不算亲近，只不过，这世上最后一点相连的血脉，总会有几分时有时无的亲情。 她愿意用自己的命，为不相熟的大哥和小妹换一条生路，虽然令人诧异，却也在情理之中。 来的时候没日没夜地赶路，回去时就轻松许多，只不过，龙凌云的新身份还没办理好，暂时不能走官道。 沿着荒野小路赶了一日，天色渐晚。 两人都不怎么计较住处，随手指了一棵大树，一前一后跃上树冠，就算是找到了今晚过夜的地方。 “这么明显的局，你为什么不留在龙兴城避风头？或者直接出境，进入天斗帝国也可。天高皇帝远，你还拥有魂圣修为，他们抓不到你。” 背后靠着树干，一条腿在空气中晃荡，商月直白地问出心中所想，如从前对饮时一般，丝毫不绕弯子。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在猜想，觉得无外乎是一些忠孝礼义之类，没想到龙凌云却说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两个字。 “报仇。” “报仇，找谁报仇？星罗皇帝不还好好在皇宫里待着。怎么，你们龙家还得罪了别的人？” “检举龙家的人。”龙凌云望着残阳，语气充满杀伐和残忍，“捏造莫须有的罪名，向皇帝检举龙家，想用我龙家遗骨铺他的青云路……呵，我屠了他满门。” 听见屠人满门，商月突然来了精神。 原以为龙凌云只会一板一眼地请奏陈情，没想到，印象中正气凛然的将军，竟然也会干出屠人满门的事。 她好奇地问：“这是皇帝做的局，你早就清楚，为何对检举者动手？” “皇帝做局又如何，主犯该死，从犯难道就无罪吗？”龙凌云闭了闭眼，视线落在虚处，恨意却越发凝实，“只要我能做到，能力范围之内，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只不过，我暂时还杀不进皇宫，只能一个一个来。” “若有一日，我能寻到机会，必定让形势颠倒，让皇帝老儿，血债血偿！” 第153章 屠人满门，血债血偿 “你要我的命？可以。”救了自己，又要自己的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龙凌云依旧打算履行承诺。 从衣领里翻出一枚素白的龙牙戒指，魂力涌动，凌云剑落入手中。她平举长剑，送到商月面前。 看着眼馋许久的宝剑，商月默然片刻，没心思跟对方开玩笑。 “我要活的。” 抬手按下凌云剑，银眸满是无奈。 “从龙兴城跑到星罗城，又亲自去天牢找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杀你？身份背景就那么重要，发现我是武魂殿的人，就要当场割席，划清界限？” “龙凌云，你我先前的交情，难道全都是逢场作戏？” 虽然相差二十岁，两个人的身高却没有相差多少。商月上前半步，手指敲打着面具一角，直视对方的眼眸，面色严肃。 只是冷硬的面色并没有维持几秒，她忽然笑起来，瞬间变回龙凌云熟悉的模样。 “我缺人，缺帮手。凌云姐，来帮我，与武魂殿无关。” …… 龙凌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商月一开口，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回龙兴城？” “没错，回我的宗门。” 写了一封信报平安，顺带解释了有关龙家的事，商月将信件和龙家的另外两人一起，托付给白金主教。 连人带信，一起送往武魂城。 去年顺路回去过一趟，再次离开后便一直没有报平安。无他，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 如今要塞两个人质回去，正事之外，不得不添上一句“平安，勿念”。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用，但她还是写了，权当给老人家的心理安慰。 “你的宗门？龙兴城有什么宗门，不是只有一个擅长建筑的御之一族吗？” 下意识询问一句，龙凌云又道：“不对，你是武魂殿的人，怎么会有自己的宗门，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也没有多少，出门在外，多几重身份才能保住小命。” 商月语气轻松，龙凌云却不敢傻乎乎地相信，仔细回忆龙兴城内的变化，她突然想起御之一族扩建一事。 “御之一族似乎改投了宗门，好像叫，明堂？你是明堂的人？” 明堂是近一年内出现在龙兴城的新兴宗门，一经现世便已成气候，规模碾压绝大多数中小型宗门，甚至还有持续扩张的势头。 原以为御之一族火眼金睛，抱了哪位大人物的大腿，谁曾想，竟然还和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有关？ 商月来自武魂殿，龙兴城距离武魂城也不算遥远，难不成，这是武魂殿暗中建设的宗门？可没有理由啊，武魂殿已经掌握了大陆上的大半魂师力量，为何还要兴建一处宗门？ “明堂与武魂殿无关，是我一手建立。实不相瞒，在下正是明堂宗主。” 商月已经将发色洗净，坐在晨色熹微的阳台上吹风。长发随轻风荡起，平白增添了几分飘逸洒脱。 她的话却让人不敢恭维。 就好像一位游方老道，突然说了句自己是仙人。 像，也不像。 但结合她随意吩咐白金主教的情景，龙凌云又有种这是实话的怪异感觉。魂斗罗修为的武魂殿主教，也要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言听计从，这只能说明，商月的背景超乎想象。 说不定和武魂城的教皇殿有关。 拥有这种背景，却还缺人，缺帮手……或许是身上的伤没好全，龙凌云此时身心俱疲，靠在窗边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急，跟我回去，会让你明白的。” …… 在武魂圣殿休养了小半个月，星罗城终于不再风声鹤唳。 城中日夜搜查的场面告一段落。 有自己的内力帮助修复，又有治愈系魂师辅助，龙凌云身上的伤，包括琵琶骨在内，都已经完全恢复，是时候启程返回龙兴城了。 她的大哥龙立川，以及小妹龙狩月，已经在前几日前往武魂城，无需再费心。因为并非一母所生，龙凌云和他们也不算亲近，只不过，这世上最后一点相连的血脉，总会有几分时有时无的亲情。 她愿意用自己的命，为不相熟的大哥和小妹换一条生路，虽然令人诧异，却也在情理之中。 来的时候没日没夜地赶路，回去时就轻松许多，只不过，龙凌云的新身份还没办理好，暂时不能走官道。 沿着荒野小路赶了一日，天色渐晚。 两人都不怎么计较住处，随手指了一棵大树，一前一后跃上树冠，就算是找到了今晚过夜的地方。 “这么明显的局，你为什么不留在龙兴城避风头？或者直接出境，进入天斗帝国也可。天高皇帝远，你还拥有魂圣修为，他们抓不到你。” 背后靠着树干，一条腿在空气中晃荡，商月直白地问出心中所想，如从前对饮时一般，丝毫不绕弯子。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在猜想，觉得无外乎是一些忠孝礼义之类，没想到龙凌云却说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两个字。 “报仇。” “报仇，找谁报仇？星罗皇帝不还好好在皇宫里待着。怎么，你们龙家还得罪了别的人？” “检举龙家的人。”龙凌云望着残阳，语气充满杀伐和残忍，“捏造莫须有的罪名，向皇帝检举龙家，想用我龙家遗骨铺他的青云路……呵，我屠了他满门。” 听见屠人满门，商月突然来了精神。 原以为龙凌云只会一板一眼地请奏陈情，没想到，印象中正气凛然的将军，竟然也会干出屠人满门的事。 她好奇地问：“这是皇帝做的局，你早就清楚，为何对检举者动手？” “皇帝做局又如何，主犯该死，从犯难道就无罪吗？”龙凌云闭了闭眼，视线落在虚处，恨意却越发凝实，“只要我能做到，能力范围之内，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只不过，我暂时还杀不进皇宫，只能一个一个来。” “若有一日，我能寻到机会，必定让形势颠倒，让皇帝老儿，血债血偿！” 第154章 幽冥灵猫朱竹清 “两大世家一死一残，恐怕正中星罗皇帝下怀。你这么做，岂不是给他当了屠刀？” “我知道。”龙凌云说，“弟弟妹妹们死在我眼前，这仇，不可能不报，得利者休想逍遥。” 风吹树林，窸窸窣窣地响。 商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了许久，也没说话。这件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会比龙凌云做得更狠、更绝。 抬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她看着曾经被铁钩穿透的位置，毫无缘由地问了一句：“你当时，什么感觉？” 人心是不可直视之物，帝王之心更是无法揣摩。 龙腾万里，立川凌云。 掌握实权的武将，无疑是最容易引起皇帝忌惮的存在。心中落下这颗不安的种子，过往功绩尽数化为烟云四散，只余下让他辗转反侧的恐惧。 所以，龙家必须死。 “我曾征战沙场，与数万手足兄弟，视身后百姓如我骨肉至亲。” “我曾纵横江河山川之上，心有凌云志，不让寸土势要山河安在。” “可我视为手足之人，杀了我的手足。”龙凌云说，“我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就像本座在鬼见愁上那样。 残阳终于落下，明月自天际升起。 商月问她：“我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有没有兴趣，一起？” …… 月亮升起不久，云层汇聚，突然下起了细雨。 刚喝到微醺状态，两人摆烂地坐在枝叶间，除了依靠头顶葱郁的树叶，没有任何避雨的打算。 鼻尖萦绕着潮湿与泥土的气息，雨夜将不可告人的声响遮蔽。 混乱的脚步踏过水坑，两人转头，看见暗紫色炫光如盛夏闪电，骤然间将雨幕割裂。身着黑色皮衣的少女利落腾身，屈指成爪撕开数道紫色光刃。 箭矢从背后没入肩胛，两枚黄色魂环在雨水中飘摇。 蒙面黑衣人接二连三逼近，她来不及停顿，足尖点过积水，波纹骤然炸开。 “第二魂技，幽冥百爪！” 凭借惊人的柔韧度闪过攻击，少女厉喝一声，将攻击和对手一起撞碎在夜雨里。 幽冥灵猫？ 手里提着酒，商月扬眉，用传音入密向龙凌云询问：星罗城，朱家的人？ 龙凌云点头肯定。 朱家是星罗帝国的大家族，比龙家声名更盛。因为幽冥灵猫能与皇家武魂，邪眸白虎，一起施展武魂融合技，所以朱家女向来是星罗皇后的最佳人选。 对皇室忠诚，且拥有其他世家无法取代的价值，幽冥灵猫家族始终在星罗帝国屹立不倒。 然而星罗皇室崇尚竞争，与皇子联姻的朱家女也因此陷入权力的漩涡，你争我斗，不死不休。 无论是暗中刺杀，还是雨夜追杀，都不稀奇。 为了权力对手足痛下杀手，这是与龙家九子并存截然相反的价值观。龙凌云清楚朱家的竞争理念，而她此时，也没有心力去管别人的死活。 血水溅在泥潭里，少女的隐忍的痛呼响在耳边。 树枝被晃动，“哗啦”一声，繁茂的树冠里飞出两个酒瓶，一前一后砸向蒙面刺客。 夜幕中突然出现两道白衣，混杂在黑衣人里，极其显眼。 凌云剑一击割喉，月刃在雨水中绽出银色光影。来不及询问，热血喷薄而出，黑衣人先后倒在泥泞里，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早就关注过星罗皇室的成员，商月依稀记得，有位未来的皇子妃和眼前人十分相似，所以出手救人。 月刃悬浮在身边，看着少女惊疑不定的表情，她询问龙凌云：“你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 确认没有血迹沾染，龙凌云收起配剑。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大，十来岁左右。她已经离家二十年，别说朱家人，自家小辈都不一定认得。 当然，现在一起化成灰，更不认得。 “凌云姐还是心善。” 笑着说了一句，见皮衣少女没有攻击的预兆，商月收回武魂，上前几步，将人从泥水里拉起来。 “怎么样，还能不能走路？” “我、我还好，谢谢。”少女声音清脆，但因为刚经历过追杀，声线隐隐有些颤抖。她看着两个白发女子，视线突然停在龙凌云身上，不由后退半步，目露惊愕。 “你、你是……” “她是你救命恩人。”商月挡在两人中间，银眸含笑，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幽冥灵猫家族的人，十二岁，你是朱竹清？” 被人一语点破身份，朱竹清像只受惊的猫，下意识就想收回手。奈何她低估了对方的力气，连续抽了两下，硬是没能挣脱。 “我们刚救了你，怕什么，我看起来很凶？” “没，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朱竹清低声解释。 …… 雨不大，离开凶杀现场四五公里，便有停歇的趋势。 为了照顾朱竹清，她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边走边说，商月大致摸清了情况。 朱竹清的未婚夫是星罗三皇子，戴沐白。 几年前，二皇子身亡，戴沐白愤而离开皇室，一去不回。她在星罗城等了许久，始终等不到人。随着年岁增加，姐妹之间的争斗一天天激烈起来，便想暂时离开家族，去找戴沐白。 无论对方是什么态度，是否还有争夺皇位的打算，她都想当面问一句，要个结果。 “有一就有二，渣男有什么好问的，你就不怕他再坑你一次？” 商月走在两人中间，扶着朱竹清的手臂，淡笑开口：“世上的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竹清不如跟我走，等来日修为提升，大可杀回去报仇，有没有那个戴沐白都不重要。” 察觉到商月话中拐人的意味，龙凌云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心道：又开始了，小小年纪这么会忽悠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出来的。 “可是，我还是想去见他一面，当面问清楚。”朱竹清眼神游移。 虽然对方说的有道理，可她和帝国通缉犯相识，与自己也不过一面之缘，怎么会这么好心？ “你见不到他的，他已经死了。” 第154章 幽冥灵猫朱竹清 “两大世家一死一残，恐怕正中星罗皇帝下怀。你这么做，岂不是给他当了屠刀？” “我知道。”龙凌云说，“弟弟妹妹们死在我眼前，这仇，不可能不报，得利者休想逍遥。” 风吹树林，窸窸窣窣地响。 商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了许久，也没说话。这件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会比龙凌云做得更狠、更绝。 抬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她看着曾经被铁钩穿透的位置，毫无缘由地问了一句：“你当时，什么感觉？” 人心是不可直视之物，帝王之心更是无法揣摩。 龙腾万里，立川凌云。 掌握实权的武将，无疑是最容易引起皇帝忌惮的存在。心中落下这颗不安的种子，过往功绩尽数化为烟云四散，只余下让他辗转反侧的恐惧。 所以，龙家必须死。 “我曾征战沙场，与数万手足兄弟，视身后百姓如我骨肉至亲。” “我曾纵横江河山川之上，心有凌云志，不让寸土势要山河安在。” “可我视为手足之人，杀了我的手足。”龙凌云说，“我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就像本座在鬼见愁上那样。 残阳终于落下，明月自天际升起。 商月问她：“我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有没有兴趣，一起？” …… 月亮升起不久，云层汇聚，突然下起了细雨。 刚喝到微醺状态，两人摆烂地坐在枝叶间，除了依靠头顶葱郁的树叶，没有任何避雨的打算。 鼻尖萦绕着潮湿与泥土的气息，雨夜将不可告人的声响遮蔽。 混乱的脚步踏过水坑，两人转头，看见暗紫色炫光如盛夏闪电，骤然间将雨幕割裂。身着黑色皮衣的少女利落腾身，屈指成爪撕开数道紫色光刃。 箭矢从背后没入肩胛，两枚黄色魂环在雨水中飘摇。 蒙面黑衣人接二连三逼近，她来不及停顿，足尖点过积水，波纹骤然炸开。 “第二魂技，幽冥百爪！” 凭借惊人的柔韧度闪过攻击，少女厉喝一声，将攻击和对手一起撞碎在夜雨里。 幽冥灵猫？ 手里提着酒，商月扬眉，用传音入密向龙凌云询问：星罗城，朱家的人？ 龙凌云点头肯定。 朱家是星罗帝国的大家族，比龙家声名更盛。因为幽冥灵猫能与皇家武魂，邪眸白虎，一起施展武魂融合技，所以朱家女向来是星罗皇后的最佳人选。 对皇室忠诚，且拥有其他世家无法取代的价值，幽冥灵猫家族始终在星罗帝国屹立不倒。 然而星罗皇室崇尚竞争，与皇子联姻的朱家女也因此陷入权力的漩涡，你争我斗，不死不休。 无论是暗中刺杀，还是雨夜追杀，都不稀奇。 为了权力对手足痛下杀手，这是与龙家九子并存截然相反的价值观。龙凌云清楚朱家的竞争理念，而她此时，也没有心力去管别人的死活。 血水溅在泥潭里，少女的隐忍的痛呼响在耳边。 树枝被晃动，“哗啦”一声，繁茂的树冠里飞出两个酒瓶，一前一后砸向蒙面刺客。 夜幕中突然出现两道白衣，混杂在黑衣人里，极其显眼。 凌云剑一击割喉，月刃在雨水中绽出银色光影。来不及询问，热血喷薄而出，黑衣人先后倒在泥泞里，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早就关注过星罗皇室的成员，商月依稀记得，有位未来的皇子妃和眼前人十分相似，所以出手救人。 月刃悬浮在身边，看着少女惊疑不定的表情，她询问龙凌云：“你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 确认没有血迹沾染，龙凌云收起配剑。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大，十来岁左右。她已经离家二十年，别说朱家人，自家小辈都不一定认得。 当然，现在一起化成灰，更不认得。 “凌云姐还是心善。” 笑着说了一句，见皮衣少女没有攻击的预兆，商月收回武魂，上前几步，将人从泥水里拉起来。 “怎么样，还能不能走路？” “我、我还好，谢谢。”少女声音清脆，但因为刚经历过追杀，声线隐隐有些颤抖。她看着两个白发女子，视线突然停在龙凌云身上，不由后退半步，目露惊愕。 “你、你是……” “她是你救命恩人。”商月挡在两人中间，银眸含笑，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幽冥灵猫家族的人，十二岁，你是朱竹清？” 被人一语点破身份，朱竹清像只受惊的猫，下意识就想收回手。奈何她低估了对方的力气，连续抽了两下，硬是没能挣脱。 “我们刚救了你，怕什么，我看起来很凶？” “没，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朱竹清低声解释。 …… 雨不大，离开凶杀现场四五公里，便有停歇的趋势。 为了照顾朱竹清，她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边走边说，商月大致摸清了情况。 朱竹清的未婚夫是星罗三皇子，戴沐白。 几年前，二皇子身亡，戴沐白愤而离开皇室，一去不回。她在星罗城等了许久，始终等不到人。随着年岁增加，姐妹之间的争斗一天天激烈起来，便想暂时离开家族，去找戴沐白。 无论对方是什么态度，是否还有争夺皇位的打算，她都想当面问一句，要个结果。 “有一就有二，渣男有什么好问的，你就不怕他再坑你一次？” 商月走在两人中间，扶着朱竹清的手臂，淡笑开口：“世上的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竹清不如跟我走，等来日修为提升，大可杀回去报仇，有没有那个戴沐白都不重要。” 察觉到商月话中拐人的意味，龙凌云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心道：又开始了，小小年纪这么会忽悠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出来的。 “可是，我还是想去见他一面，当面问清楚。”朱竹清眼神游移。 虽然对方说的有道理，可她和帝国通缉犯相识，与自己也不过一面之缘，怎么会这么好心？ “你见不到他的，他已经死了。” 第155章 史莱克？什么野鸡学院 戴沐白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我前几日还接到消息，他如今正在史莱克学院求学！” 看着朱竹清明显惊疑的双眸，商月面不改色地忽悠：“史莱克学院？不就是索托城外那个，连官方资格都没有的杂牌学院。院长拥有魂圣修为又如何，你觉得，他们能挡住来自星罗皇室的杀手？” 前几个月收到七宝琉璃宗传信，说是宁风致要把荣荣送到什么史莱克学院去。 没听说过的学院，似乎也不在天斗城附近，便让敏之一族查了学院的底细。 史莱克学院由弗兰德创立，他曾经是黄金铁三角之一的飞翔之角，和师父的前男友是好兄弟。 学院老师的实力虽然不算差，但每年招生人数极少。打着怪物学院的旗号，声称能够毕业的学员都有成为精英的潜质，综合实力非常优秀。 但学院不收普通人，只收怪物。 换句话说，就是天资出众或者有独特之处的魂师。 宁风致的意思是，荣荣还不到十二岁，却已经拥有魂尊修为，自然当得起“怪物”的称号。他想把人送到那个野鸡学院去，可剑斗罗和骨斗罗都不同意，所以来信征求一下意见。 意见？自己能有什么意见，无外乎是两个字：不行！ 笑话，天才在正规学院，一样是天才。 犄角旮旯里的学院，人少就罢了，环境还不怎么样，让荣荣去那种地方，和把女孩子送到山沟里有什么两样？ 学院坐落在村庄附近，穷得连大门都修不起，更别说给学生提供拟态修炼环境。学员资质相同的情况下，天斗皇家学院不比史莱克强十倍、百倍？ 脑子抽了才去那破学院！ 饶是自己向来不爱写信，也让冥妃代写了一封万字长书，严厉制止宁风致这种不靠谱行为。 加上剑骨斗罗合力阻拦，终于打消了对方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敏之一族传来讯息，说是史莱克学院如今只有三名学员，分别是戴沐白、奥斯卡、以及什么马红俊。 戴三皇子也在其中。 说他已经死了，不过是忽悠朱竹清的话。但既然如今捡到小猫咪，他离死也不远了。 根据皇室竞争规则，星罗皇帝一般不会有亲兄弟在世。老皇帝膝下只有三子，二皇子已死，只要除掉三皇子，他就只剩下戴维斯一根独苗。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戴维斯失去危机感，懈怠修炼，也可以为自己日后图谋星罗做准备。 拆掉一个敌对的武魂融合技不说，只要除掉戴沐白，除掉戴维斯，再弄死老皇帝，这么大一片地，都是本座囊中之物！ 小美人乐意卧底，本座可不乐意，至于什么扶持傀儡？没兴趣。 “他真的，已经死了？” 听见对方准确说出史莱克学院的位置信息，朱竹清心中的坚持动摇了。 如果戴沐白已经死了，那自己以后怎么办？没有武魂融合技，拿什么和大姐竞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孤身一人离开家族，难道要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竹清，别太担心，你的未来一片坦荡。”察觉到小姑娘的心思，商月突然停下脚步。 双手扶着少女的肩膀，她鼓励道：“竹清，对魂师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是实力。提升实力需要努力修炼，需要合适的魂环，最好能遇见懂事的魂兽，送来几块魂骨。” “魂环难找，魂骨更难得，但两条腿的男人，随处可见。” “失去武魂融合技又如何，只要你足够强大，没有什么差距是抹不平的。更何况，幽冥白虎直系血脉稀少，旁支却活得很安逸，你若是想要武魂融合技，大不了去挑几个乖孩子，从小培养，哪个优秀选哪个。” “男人不够还有女人，只要你足够强大，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办法总是有的。” “是、是这样吗？” 一字一句，这大胆的言论不仅让朱竹清目瞪口呆，就连龙凌云也面带震惊。她看着一脸温柔的商月，联想到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恍然意识到：别看她人是白的，里面却是黑心的！ 自己这是跟了一个什么人？龙凌云无奈扶额。 “当然是这样。” 商月拉着小姑娘的手，一脸慈爱地说：“我比你年长三岁，如今是魂帝修为，前不久刚参观过星罗城的天牢，救了被冤枉的朋友” “旁人说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事实却是，只要够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 此行前往星罗城，不但拐回了龙凌云，路上还捡到一只幽冥灵猫。 十二岁，二十七级敏攻系魂师。 和朔瞳年龄相仿，魂力等级也不相上下，两个小姑娘正好做伴。 让冥妃带两人去安顿，示意朔瞳跟自己来书房。心里想着戴沐白，商月关上房门，说：“朔瞳，现在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做。” 拿下白沉香的目标已经完成，朔瞳竖起耳朵，十分期待新的任务。 “去帮我杀个人，敢不敢？” 朔瞳愣了一会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正想着怎么让她克服恐惧，迈出第一步，就听小姑娘冷静又认真地说：“姐姐，目标长什么样子，需要我多久完成，要不要带回来什么部位用于验证？” 第155章 史莱克？什么野鸡学院 戴沐白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我前几日还接到消息，他如今正在史莱克学院求学！” 看着朱竹清明显惊疑的双眸，商月面不改色地忽悠：“史莱克学院？不就是索托城外那个，连官方资格都没有的杂牌学院。院长拥有魂圣修为又如何，你觉得，他们能挡住来自星罗皇室的杀手？” 前几个月收到七宝琉璃宗传信，说是宁风致要把荣荣送到什么史莱克学院去。 没听说过的学院，似乎也不在天斗城附近，便让敏之一族查了学院的底细。 史莱克学院由弗兰德创立，他曾经是黄金铁三角之一的飞翔之角，和师父的前男友是好兄弟。 学院老师的实力虽然不算差，但每年招生人数极少。打着怪物学院的旗号，声称能够毕业的学员都有成为精英的潜质，综合实力非常优秀。 但学院不收普通人，只收怪物。 换句话说，就是天资出众或者有独特之处的魂师。 宁风致的意思是，荣荣还不到十二岁，却已经拥有魂尊修为，自然当得起“怪物”的称号。他想把人送到那个野鸡学院去，可剑斗罗和骨斗罗都不同意，所以来信征求一下意见。 意见？自己能有什么意见，无外乎是两个字：不行！ 笑话，天才在正规学院，一样是天才。 犄角旮旯里的学院，人少就罢了，环境还不怎么样，让荣荣去那种地方，和把女孩子送到山沟里有什么两样？ 学院坐落在村庄附近，穷得连大门都修不起，更别说给学生提供拟态修炼环境。学员资质相同的情况下，天斗皇家学院不比史莱克强十倍、百倍？ 脑子抽了才去那破学院！ 饶是自己向来不爱写信，也让冥妃代写了一封万字长书，严厉制止宁风致这种不靠谱行为。 加上剑骨斗罗合力阻拦，终于打消了对方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敏之一族传来讯息，说是史莱克学院如今只有三名学员，分别是戴沐白、奥斯卡、以及什么马红俊。 戴三皇子也在其中。 说他已经死了，不过是忽悠朱竹清的话。但既然如今捡到小猫咪，他离死也不远了。 根据皇室竞争规则，星罗皇帝一般不会有亲兄弟在世。老皇帝膝下只有三子，二皇子已死，只要除掉三皇子，他就只剩下戴维斯一根独苗。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戴维斯失去危机感，懈怠修炼，也可以为自己日后图谋星罗做准备。 拆掉一个敌对的武魂融合技不说，只要除掉戴沐白，除掉戴维斯，再弄死老皇帝，这么大一片地，都是本座囊中之物！ 小美人乐意卧底，本座可不乐意，至于什么扶持傀儡？没兴趣。 “他真的，已经死了？” 听见对方准确说出史莱克学院的位置信息，朱竹清心中的坚持动摇了。 如果戴沐白已经死了，那自己以后怎么办？没有武魂融合技，拿什么和大姐竞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孤身一人离开家族，难道要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竹清，别太担心，你的未来一片坦荡。”察觉到小姑娘的心思，商月突然停下脚步。 双手扶着少女的肩膀，她鼓励道：“竹清，对魂师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是实力。提升实力需要努力修炼，需要合适的魂环，最好能遇见懂事的魂兽，送来几块魂骨。” “魂环难找，魂骨更难得，但两条腿的男人，随处可见。” “失去武魂融合技又如何，只要你足够强大，没有什么差距是抹不平的。更何况，幽冥白虎直系血脉稀少，旁支却活得很安逸，你若是想要武魂融合技，大不了去挑几个乖孩子，从小培养，哪个优秀选哪个。” “男人不够还有女人，只要你足够强大，手里有足够的筹码，办法总是有的。” “是、是这样吗？” 一字一句，这大胆的言论不仅让朱竹清目瞪口呆，就连龙凌云也面带震惊。她看着一脸温柔的商月，联想到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恍然意识到：别看她人是白的，里面却是黑心的！ 自己这是跟了一个什么人？龙凌云无奈扶额。 “当然是这样。” 商月拉着小姑娘的手，一脸慈爱地说：“我比你年长三岁，如今是魂帝修为，前不久刚参观过星罗城的天牢，救了被冤枉的朋友” “旁人说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事实却是，只要够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 此行前往星罗城，不但拐回了龙凌云，路上还捡到一只幽冥灵猫。 十二岁，二十七级敏攻系魂师。 和朔瞳年龄相仿，魂力等级也不相上下，两个小姑娘正好做伴。 让冥妃带两人去安顿，示意朔瞳跟自己来书房。心里想着戴沐白，商月关上房门，说：“朔瞳，现在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做。” 拿下白沉香的目标已经完成，朔瞳竖起耳朵，十分期待新的任务。 “去帮我杀个人，敢不敢？” 朔瞳愣了一会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正想着怎么让她克服恐惧，迈出第一步，就听小姑娘冷静又认真地说：“姐姐，目标长什么样子，需要我多久完成，要不要带回来什么部位用于验证？” 第156章 双魂帝，月狐的第六魂环 “凌云姐，这是什么意思，拿剑指着我？” 看着距离脖颈只有寸许的凌云剑，商月有能力躲开，却没动作，只是一边思索发生了什么，一边将目光转向龙凌云。 “有事说事，深更半夜，动静闹大了不合适。” 今日回到龙兴城，已然是傍晚。 以明堂如今的势力，带几个人进城不是难事，哪怕其中有人是星罗帝国的通缉犯。 改换发色，稍作伪装，又有敏之一族的探子接应，只要不是一模一样，就算是城主在场，也不敢与明堂为难。 只是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凌云剑，竟然会指向自己。 月华渐盛，四合小院亮如白昼。 这处院落是属于明堂宗主的住处，如今住在这里的，只有宗主，副宗主，以及还没来得及介绍给一众长老的，龙副宗主。 冥妃将朱竹清送到几个小姑娘的院子，安顿好，刚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看见院内对峙的两人。 魂斗罗级别的魂力运转，暗红色衣袍护在商月身前。武魂带起的疾风掀起白色长发，尖锐的伞骨堪堪停在持剑女人眼前。 一句话也没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没事，别动用武魂，放下。” 冷静地让冥妃收手，商月坐在石桌旁，将装酒的瓷瓶搁在剑身上。云淡风轻的姿态，似乎笃定了龙凌云不会动手。 因为刚刚用内力帮朔瞳突破，还有些疲惫，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人打一架。 上清沧月诀，朔瞳修炼了有五年，一直卡在三重上，迟迟无法自行突破。虽然不担心她的实力，但朔瞳比戴沐白少一枚魂环，万一对方在生死关头拼死一搏，受伤就不好了。 让她的心法突破到第四重境界，自己也好放心些。 商月不在意，冥妃却时刻盯着寒光凌厉的剑尖，冷声道：“把剑放下。” 看着剑上的酒瓶，龙凌云犹豫了。 但想起惨死的族人，她将手腕一抖，瓷瓶砸向暗红色身影。 剑鞘压在少女身前，剑身横在脖颈上，形成夹角，将人限制在石桌前。 “龙家的事，有没有你的手笔？” 极北苦寒之地相遇，值守城池重逢，听闻有难便孤身前往天牢相救。这世上真有这种巧合，有这种情义？ 见识过商月忽悠幽冥灵猫的一本正经，也见过她手里那枚能够驱使白金主教的教皇令，双生武魂，十五岁双魂帝，明堂之主，还有旁边这个，一身阴煞之气的魂斗罗追随…… 龙凌云想起今晚看见的那个眼神，半脸面具下的戏谑，分明在说：终于到手了，终于把人带回来了！ “商月，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是不是？龙家覆灭，有没有你暗中推波助澜，有没有明堂的参与？你很厉害，但我也不是小姑娘，被你耍的团团转！” “没有，龙家的事与我无关。” 商月没有笑，认真地看着龙凌云。有时候身份太多，又不能全盘托出，边边角角拼凑在一起，便容易引起误会。 在边境战场成长起来的将军，排兵布阵游刃有余，分析形势与敌情也是慎之又慎，若是没有怀疑，反倒显得愚蠢。 看中了她的能力，也考虑过会有这种场景，只是，她的反应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 “我行事算不上不正派，但这和卑鄙，是两码事。你我无怨无仇，明堂与龙家也没有利益冲突，我为何要做？” “明堂没有冲突，那武魂殿，有没有冲突？毁了龙家，毁了帝国根基，大陆就是你们的！” 一声声质问，压抑着怒火，在月色里格外清晰。 看着银眸一点点染上无辜与茫然，龙凌云突然冷静。背景非个人意愿能够左右，往日相处不是假的，算计归算计，只要顾念一点情分，没有人会使出这种狠毒的手段，更何况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强迫自己从仇恨中挣脱出来，她后退半步，唤回理智。 眼见冷刃与商月拉开距离，冥妃突然出手，扣住持剑的手腕，另一只手拉住龙凌云衣领，毫无预兆地提膝攻击。 膝盖与骨骼碰撞，发出“碰”一声闷响。 冥妃眼含怒色，一把将人甩开。 但和商月说话时，她的语气蓦然温和起来：“夜深了，别喝了，不然明天又会头疼。前两日下了雨，你是不是又没躲雨？房里有热水，去洗个澡，早点睡。” 自知理亏，龙凌云没有还手，默默收起佩剑。 听见冥妃沙哑却温柔的声音，她突然怀疑，这个女人和商月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说话有种哄孩子的既视感，好似下一句就是：你还在长身体，再不睡要长不高了。 怪不得这么生气。 …… 被催着回房休息，商月不情愿地把酒放下，回去洗漱。 内力消耗不少，正慢悠悠地蒸干头发，冥妃已经拿起吸水布巾，开始辅助擦干。 “冥妃，你这样会把我养得越来越懒。” “不赶紧擦干，你小心以后头疼。” 这种稀奇古怪的言论，商月已经听过不少，但还是感到好笑：“我可是魂师，双魂帝。” “魂师也会生病。”冥妃说。 想着月狐和月刃的魂环数量，她问：“双魂帝，你给月狐附加了新魂环？怪不得这么久才回来，你中间去星斗大森林捕捉魂兽了？” “没有，是我魂导器里那只云蛟。” 动身去星罗城之前，花泠提议，让云蛟献祭，同时解开第五魂环的部分限制，为月刃赋予第七魂环。 但她忽略了一点：云蛟是即将突破十万年修为的魂兽。 哪怕是通过吸收花泠身边的力量，才飞速地成长起来，那也实打实修炼了几万年，怎么可能愿意主动献祭？ 先前有青莲镇压，云蛟不得不蜷缩在魂导器里。 突然重获自由，花泠又没了本体，它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银纹巨蟒蛇尾一摆，眨眼就窜出几十米，若非自己速度奇快，又有雪龙骨翼加持，还真有可能让它跑了。 花泠匆忙用精神力压制云蛟，才让它在山林深处停下。 献祭是不可能了，只好将它就地处死，成为月狐的第六魂环。 第156章 双魂帝，月狐的第六魂环 “凌云姐，这是什么意思，拿剑指着我？” 看着距离脖颈只有寸许的凌云剑，商月有能力躲开，却没动作，只是一边思索发生了什么，一边将目光转向龙凌云。 “有事说事，深更半夜，动静闹大了不合适。” 今日回到龙兴城，已然是傍晚。 以明堂如今的势力，带几个人进城不是难事，哪怕其中有人是星罗帝国的通缉犯。 改换发色，稍作伪装，又有敏之一族的探子接应，只要不是一模一样，就算是城主在场，也不敢与明堂为难。 只是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凌云剑，竟然会指向自己。 月华渐盛，四合小院亮如白昼。 这处院落是属于明堂宗主的住处，如今住在这里的，只有宗主，副宗主，以及还没来得及介绍给一众长老的，龙副宗主。 冥妃将朱竹清送到几个小姑娘的院子，安顿好，刚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看见院内对峙的两人。 魂斗罗级别的魂力运转，暗红色衣袍护在商月身前。武魂带起的疾风掀起白色长发，尖锐的伞骨堪堪停在持剑女人眼前。 一句话也没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没事，别动用武魂，放下。” 冷静地让冥妃收手，商月坐在石桌旁，将装酒的瓷瓶搁在剑身上。云淡风轻的姿态，似乎笃定了龙凌云不会动手。 因为刚刚用内力帮朔瞳突破，还有些疲惫，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人打一架。 上清沧月诀，朔瞳修炼了有五年，一直卡在三重上，迟迟无法自行突破。虽然不担心她的实力，但朔瞳比戴沐白少一枚魂环，万一对方在生死关头拼死一搏，受伤就不好了。 让她的心法突破到第四重境界，自己也好放心些。 商月不在意，冥妃却时刻盯着寒光凌厉的剑尖，冷声道：“把剑放下。” 看着剑上的酒瓶，龙凌云犹豫了。 但想起惨死的族人，她将手腕一抖，瓷瓶砸向暗红色身影。 剑鞘压在少女身前，剑身横在脖颈上，形成夹角，将人限制在石桌前。 “龙家的事，有没有你的手笔？” 极北苦寒之地相遇，值守城池重逢，听闻有难便孤身前往天牢相救。这世上真有这种巧合，有这种情义？ 见识过商月忽悠幽冥灵猫的一本正经，也见过她手里那枚能够驱使白金主教的教皇令，双生武魂，十五岁双魂帝，明堂之主，还有旁边这个，一身阴煞之气的魂斗罗追随…… 龙凌云想起今晚看见的那个眼神，半脸面具下的戏谑，分明在说：终于到手了，终于把人带回来了！ “商月，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是不是？龙家覆灭，有没有你暗中推波助澜，有没有明堂的参与？你很厉害，但我也不是小姑娘，被你耍的团团转！” “没有，龙家的事与我无关。” 商月没有笑，认真地看着龙凌云。有时候身份太多，又不能全盘托出，边边角角拼凑在一起，便容易引起误会。 在边境战场成长起来的将军，排兵布阵游刃有余，分析形势与敌情也是慎之又慎，若是没有怀疑，反倒显得愚蠢。 看中了她的能力，也考虑过会有这种场景，只是，她的反应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 “我行事算不上不正派，但这和卑鄙，是两码事。你我无怨无仇，明堂与龙家也没有利益冲突，我为何要做？” “明堂没有冲突，那武魂殿，有没有冲突？毁了龙家，毁了帝国根基，大陆就是你们的！” 一声声质问，压抑着怒火，在月色里格外清晰。 看着银眸一点点染上无辜与茫然，龙凌云突然冷静。背景非个人意愿能够左右，往日相处不是假的，算计归算计，只要顾念一点情分，没有人会使出这种狠毒的手段，更何况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强迫自己从仇恨中挣脱出来，她后退半步，唤回理智。 眼见冷刃与商月拉开距离，冥妃突然出手，扣住持剑的手腕，另一只手拉住龙凌云衣领，毫无预兆地提膝攻击。 膝盖与骨骼碰撞，发出“碰”一声闷响。 冥妃眼含怒色，一把将人甩开。 但和商月说话时，她的语气蓦然温和起来：“夜深了，别喝了，不然明天又会头疼。前两日下了雨，你是不是又没躲雨？房里有热水，去洗个澡，早点睡。” 自知理亏，龙凌云没有还手，默默收起佩剑。 听见冥妃沙哑却温柔的声音，她突然怀疑，这个女人和商月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说话有种哄孩子的既视感，好似下一句就是：你还在长身体，再不睡要长不高了。 怪不得这么生气。 …… 被催着回房休息，商月不情愿地把酒放下，回去洗漱。 内力消耗不少，正慢悠悠地蒸干头发，冥妃已经拿起吸水布巾，开始辅助擦干。 “冥妃，你这样会把我养得越来越懒。” “不赶紧擦干，你小心以后头疼。” 这种稀奇古怪的言论，商月已经听过不少，但还是感到好笑：“我可是魂师，双魂帝。” “魂师也会生病。”冥妃说。 想着月狐和月刃的魂环数量，她问：“双魂帝，你给月狐附加了新魂环？怪不得这么久才回来，你中间去星斗大森林捕捉魂兽了？” “没有，是我魂导器里那只云蛟。” 动身去星罗城之前，花泠提议，让云蛟献祭，同时解开第五魂环的部分限制，为月刃赋予第七魂环。 但她忽略了一点：云蛟是即将突破十万年修为的魂兽。 哪怕是通过吸收花泠身边的力量，才飞速地成长起来，那也实打实修炼了几万年，怎么可能愿意主动献祭？ 先前有青莲镇压，云蛟不得不蜷缩在魂导器里。 突然重获自由，花泠又没了本体，它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银纹巨蟒蛇尾一摆，眨眼就窜出几十米，若非自己速度奇快，又有雪龙骨翼加持，还真有可能让它跑了。 花泠匆忙用精神力压制云蛟，才让它在山林深处停下。 献祭是不可能了，只好将它就地处死，成为月狐的第六魂环。 第157章 明堂的专属城池 除去花泠和雪狐献祭的两枚魂环，云蛟的魂环年限是最高的，产生的灵魂震荡也不容小觑。 但论单体精神力，云蛟的精神冲击已经无法对自己产生伤害，更不必说，精神海中还有青莲和小狐狸。 吸收魂环时，花泠将封印限制解开部分，不仅让第五魂环的年限提升到五十万年，也帮助新吸收的魂环突破至十万年级别。 虽说第五魂环比较特殊，但月狐和月刃也算都拥有了六枚魂环，自己也成就了双魂帝。 只是如今该头疼的是，上哪里去找新的魂环。 毕竟，一枚十万年魂环，加上十四万年修为，再加一块十万年级别的外附魂骨，自己原本六十六级的魂力，想不突破都难。 “怪不得魂师界都说，十万年魂兽必出魂骨，你看，我又多了三条命。” 心口出现一块手掌大小的魂骨，与护心龙骨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龙骨通体玉色，而云蛟产生的这块魂骨更像鳞片，如勾勒着银纹的云。 或许是因为临时被推上十万年，又或许是技能效果太过少见，这块护心银麟只有一个技能。 保护心脉，神级以下绝对防御，作用时间为，十秒。 十秒，和多了一条命有什么两样？ 一天三次，那就是每天多出三条命。加上进化后的魔狐狐尾，就算是星罗大森林核心区，也能浪一浪。 “好看，和你很配。”冥妃看着魂骨，笑了。 “但你也不能大意，若是遇上封号斗罗，转瞬释放多轮攻击也是常事，消耗你三次，更是轻而易举。等给你找到第七魂环，拥有武魂真身，才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商月点头。 看着镜子里，已经摘下面具的冥妃，黑色长发柔顺垂下，她露出温和的笑。 好像，多了点家的感觉。 …… “副宗主？她不是龙兴城的护城统领吗？” 看着站在商月身边的白发女人，泰坦瞪大双眼。不是反对副宗主的任命，而是不明白，为何星罗帝国的武将，竟成了明堂的副宗主。 “星罗皇帝容不下龙家，我已经不是什么护城统领。”龙凌云简单解释了一句，负手站在主座旁边，面色沉静。 想了一晚上，她越发为自己的冲动心生愧疚。商月救了自己，又救了龙立川和龙狩月，按照承诺，自己这条命已经属于她，昨晚竟然还拔剑相向。 真是昏了头。 从早上见面到现在，冥妃更是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哪怕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她想刀人的表情。 默默看了一眼厅外，龙凌云默默垂下目光。 “宗主，按理说，我们四个不该阻拦，可是星罗帝国的通缉令已经贴满大街小巷，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避避风头？” 这一次开口的是牛皋，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最久，对龙兴城也更熟悉，语气不无担忧。 “无妨，和我一样，戴着面具便是。” 冥妃从厅外走进，手里拿着几本账册，以及一张白色面具。在商月身边站定，她将面具递给龙凌云，语气神情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商月沉默抬头。 之前说让冥妃摘面具，她不乐意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将这个习惯传染给别人？ 想着应该出声制止，但看了一眼账册，顿时暗道一声：算了，不要得罪掌管财政大权的副宗主。 “这是什么身份标志吗？” 面对冥妃，龙凌云突然有些没底气，说话的同时已经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当着明堂众人的面，冥妃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传音入密道：你和我一样，都已经将性命交付给她。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你自己，她需要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 龙凌云呆滞了一瞬，手臂僵在半空，但也仅仅是一秒，她就点了头，戴好面具。 “好了，别站着了，冥妃，你快坐。” 传音入密的话，商月自然听不到。接过账册，随手搁在腿上，示意两人入座。 今日除了宣布龙凌云为副宗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牛皋长老，作为曾经上三宗的旧人，您应该知道，七宝琉璃宗在天斗独占了一座城池，名为七宝城。” 七宝琉璃宗富可敌国，又与天斗皇室关系密切，宁风致也是天斗帝国的支持者。在天斗皇帝默许下，他们在皇城附近独占了一城，作为宗门驻址。 这事不仅牛皋清楚，在场众人对此都不陌生。 只是宗主突然提起这件事，难不成是想效仿七宝城，为明堂兴建一座专属城池？ “宗主，你的意思是，给咱们明堂也建一座城？这主意是好，可星罗不比天斗，皇帝的权威大得很，他能答应吗？”杨无敌直白地问。 “这件事，我考虑过。” 手指点了点账册，商月向众人讲述自己的设想。 “龙兴城位于两国边境，又是附属王国辖下，与中央直接管辖的城池相比，这里受到的约束比较少。” “为了保障贸易通畅，龙兴城内汇集了天斗与星罗两国的文化，来往通商者数不胜数，百姓的归属感也没有那么强。” “经济、政治、文化，我们可以先从经济和文化入手，一步步渗透到龙兴的各个角落。” “比如定期派遣宗门弟子，无偿修缮公共设施，加固龙兴城墙。比如设定我们明堂独有的节日，定期举办庆典，发粮送物，强化百姓对明堂的认同感。” “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去办，只要潜移默化地，让两国百姓将明堂与龙兴城捆绑在一起，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大半。” “换句话说，星罗皇帝的认可并不重要，只要用文化让百姓认可，就足够了。” “至于驻扎在龙兴城的官员，以及武魂分殿的主教……贪者贿，强者逐，拉上城中富商一起，用经济蚕食龙兴城的政治。” “若是星罗帝国问责，大可将责任推卸给天斗帝国。若两国发生纠纷，我们就封城避祸，供养百姓，等到再次打开城门……” “龙兴城，就是我明堂的专属城池。” 第157章 明堂的专属城池 除去花泠和雪狐献祭的两枚魂环，云蛟的魂环年限是最高的，产生的灵魂震荡也不容小觑。 但论单体精神力，云蛟的精神冲击已经无法对自己产生伤害，更不必说，精神海中还有青莲和小狐狸。 吸收魂环时，花泠将封印限制解开部分，不仅让第五魂环的年限提升到五十万年，也帮助新吸收的魂环突破至十万年级别。 虽说第五魂环比较特殊，但月狐和月刃也算都拥有了六枚魂环，自己也成就了双魂帝。 只是如今该头疼的是，上哪里去找新的魂环。 毕竟，一枚十万年魂环，加上十四万年修为，再加一块十万年级别的外附魂骨，自己原本六十六级的魂力，想不突破都难。 “怪不得魂师界都说，十万年魂兽必出魂骨，你看，我又多了三条命。” 心口出现一块手掌大小的魂骨，与护心龙骨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龙骨通体玉色，而云蛟产生的这块魂骨更像鳞片，如勾勒着银纹的云。 或许是因为临时被推上十万年，又或许是技能效果太过少见，这块护心银麟只有一个技能。 保护心脉，神级以下绝对防御，作用时间为，十秒。 十秒，和多了一条命有什么两样？ 一天三次，那就是每天多出三条命。加上进化后的魔狐狐尾，就算是星罗大森林核心区，也能浪一浪。 “好看，和你很配。”冥妃看着魂骨，笑了。 “但你也不能大意，若是遇上封号斗罗，转瞬释放多轮攻击也是常事，消耗你三次，更是轻而易举。等给你找到第七魂环，拥有武魂真身，才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商月点头。 看着镜子里，已经摘下面具的冥妃，黑色长发柔顺垂下，她露出温和的笑。 好像，多了点家的感觉。 …… “副宗主？她不是龙兴城的护城统领吗？” 看着站在商月身边的白发女人，泰坦瞪大双眼。不是反对副宗主的任命，而是不明白，为何星罗帝国的武将，竟成了明堂的副宗主。 “星罗皇帝容不下龙家，我已经不是什么护城统领。”龙凌云简单解释了一句，负手站在主座旁边，面色沉静。 想了一晚上，她越发为自己的冲动心生愧疚。商月救了自己，又救了龙立川和龙狩月，按照承诺，自己这条命已经属于她，昨晚竟然还拔剑相向。 真是昏了头。 从早上见面到现在，冥妃更是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哪怕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她想刀人的表情。 默默看了一眼厅外，龙凌云默默垂下目光。 “宗主，按理说，我们四个不该阻拦，可是星罗帝国的通缉令已经贴满大街小巷，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避避风头？” 这一次开口的是牛皋，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最久，对龙兴城也更熟悉，语气不无担忧。 “无妨，和我一样，戴着面具便是。” 冥妃从厅外走进，手里拿着几本账册，以及一张白色面具。在商月身边站定，她将面具递给龙凌云，语气神情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商月沉默抬头。 之前说让冥妃摘面具，她不乐意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将这个习惯传染给别人？ 想着应该出声制止，但看了一眼账册，顿时暗道一声：算了，不要得罪掌管财政大权的副宗主。 “这是什么身份标志吗？” 面对冥妃，龙凌云突然有些没底气，说话的同时已经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当着明堂众人的面，冥妃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传音入密道：你和我一样，都已经将性命交付给她。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你自己，她需要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 龙凌云呆滞了一瞬，手臂僵在半空，但也仅仅是一秒，她就点了头，戴好面具。 “好了，别站着了，冥妃，你快坐。” 传音入密的话，商月自然听不到。接过账册，随手搁在腿上，示意两人入座。 今日除了宣布龙凌云为副宗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牛皋长老，作为曾经上三宗的旧人，您应该知道，七宝琉璃宗在天斗独占了一座城池，名为七宝城。” 七宝琉璃宗富可敌国，又与天斗皇室关系密切，宁风致也是天斗帝国的支持者。在天斗皇帝默许下，他们在皇城附近独占了一城，作为宗门驻址。 这事不仅牛皋清楚，在场众人对此都不陌生。 只是宗主突然提起这件事，难不成是想效仿七宝城，为明堂兴建一座专属城池？ “宗主，你的意思是，给咱们明堂也建一座城？这主意是好，可星罗不比天斗，皇帝的权威大得很，他能答应吗？”杨无敌直白地问。 “这件事，我考虑过。” 手指点了点账册，商月向众人讲述自己的设想。 “龙兴城位于两国边境，又是附属王国辖下，与中央直接管辖的城池相比，这里受到的约束比较少。” “为了保障贸易通畅，龙兴城内汇集了天斗与星罗两国的文化，来往通商者数不胜数，百姓的归属感也没有那么强。” “经济、政治、文化，我们可以先从经济和文化入手，一步步渗透到龙兴的各个角落。” “比如定期派遣宗门弟子，无偿修缮公共设施，加固龙兴城墙。比如设定我们明堂独有的节日，定期举办庆典，发粮送物，强化百姓对明堂的认同感。” “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去办，只要潜移默化地，让两国百姓将明堂与龙兴城捆绑在一起，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大半。” “换句话说，星罗皇帝的认可并不重要，只要用文化让百姓认可，就足够了。” “至于驻扎在龙兴城的官员，以及武魂分殿的主教……贪者贿，强者逐，拉上城中富商一起，用经济蚕食龙兴城的政治。” “若是星罗帝国问责，大可将责任推卸给天斗帝国。若两国发生纠纷，我们就封城避祸，供养百姓，等到再次打开城门……” “龙兴城，就是我明堂的专属城池。” 第158章 屯兵守城，帝国设想 无视帝国，独占龙兴，打造专属城池！ 这一字一句，分开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怎么就是有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四位长老自认，过去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依旧被这大胆的设想震惊到，个个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低头翻着账册，商月继续道：“明堂弟子为龙兴城做事，对外是无偿劳动，但在内部，宗门会按照每一位弟子的收入情况，发放双倍补贴，不会平白消耗任何人的时间。” 没有足够的好处，即使名义上是宗门弟子，也不会专心为明堂做事。 与其因为金魂币导致内部分歧，影响明堂扩张，不如防患于未然，破财消灾。 明堂现在的支出，主要用于敏之一族的资源供给，以及每月发放的弱势群体补贴，其他三族的壮年能够做到自力更生。 不需要向宗门缴纳财赋，明堂也不用供养他们。 财政有冥妃管理，借助天斗皇室的人脉和资源，她每月的投资基本有利无亏。除了原有的药铺、房产地产、养马场等，如今还有一些酒楼、黄金、当铺之类。 加上七宝琉璃宗的支持，整体来看，收入十分可观。 “补助、节庆、以及定期散财，都是单方面支出。但以明堂如今的产业规模，收入完全可以支持。诸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商月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都不反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泰坦等人互相交换眼神，没有拒绝的理由，纷纷表示赞成。 冥妃神安气定，似乎早就知情。 唯有龙凌云，坐在五位魂斗罗之间，十分拘谨。 她突然想起，那晚下雨前，商月说她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 如今有宗门明堂傍身，势力已经初步建立起来。若说占据龙兴城是第二步，那之后，岂不是要招兵买马、培养魂师力量、然后对外扩张？ 十五岁，别的魂师还在为修为和魂环发愁，自己也才初入行伍，她竟然想当皇帝？ 这是她的想法，还是冥妃的想法？ 大脑有些发懵，龙凌云咋舌不已。与少女一对比，自己二十年沙场归来，竟然仍像个新兵蛋子。 看了商月一眼，又默默将目光转向冥妃。 暗红面具下的眼神依旧带着阴郁，冷淡地对视一秒，她说：“除了经济、政治和文化，我们还要预先准备防御工事，以及足够的魂师力量，防范帝国突然发难。” 除此之外，冥妃还提出，应该提前准备战马。 虽然明堂拥有几处养马场，但按照战马的标准衡量，合格马匹数量仍然不足。无论是加紧培育马种，还是从各地买马，都要开始着手。 不仅要避免短时间、大规模的马匹买卖，还要为这些战马开辟一块合适的养育地…… “此事不急。” 给冥妃递去一个眼神，商月解释：“就算拿下龙兴城，一座城池也不足以隐藏上万匹战马与数万魂师，我们没有必要和帝国比拼兵力。” 与分散在各地的商铺不同，魂师和战马聚集起来，太过引人注目，根本不可能完美隐藏。 别说树大招风，光是供养这些人和马，需要的资源就远非明堂能够负担。比起魂师，马匹更难养，战马更是需要大量资源供给，就算有座金矿，也禁不起这般消耗。 “我们不求多，只求精。” 龙兴城如今的守卫兵力也不过数千人，想要守住这座城池，大概只需要五百精骑，三千步兵，一千弓弩兵，加上数百装甲兵团，合共五千人。 附近没有大型江河，水兵暂时不用考虑，后勤辎重也有明堂负责。 只要配上最好的装备，加固好城墙，事先囤积粮草和铁矿金属，龙兴城就足够安全。 解释完自己的构想，商月看向龙凌云，笑问：“凌云姐更有经验，你觉得，这些兵力可够？” “足够了。”龙凌云点头。 龙兴城是边境城市，位于两国之间，事前埋好关系网，往北往南都可求援。除非两大帝国同时发兵攻打，不然，仅凭一方，谁也无法轻易拿下龙兴。 “那就好。” 不等几人提问，商月又说：“如今明堂下有力、破、御、敏四分部，分别有四位长老负责。” “财务权限在冥妃手里，日后你接着替我管理。” “为了着手准备兵力，凌云姐，你从四族中抽选青年，先培养三百精兵。对外就说训练的是守卫，为了给明堂看家护院。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是问题？” 龙凌云没想到，自己刚进入明堂，就一跃成为副宗主。 她更没想到，商月一上来就让自己练兵！ 虽然觉得此事有些棘手，但自己的命都归对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刚答应一句，就听商月笑吟吟地说：“龙家军声名远扬，虽然不为星罗皇帝所容，但想来还有些余威。” “立川将军和狩月统领，我不太熟悉，不如凌云姐多费点心，将残余旧部收拢起来。多了不说，一两千人总是有的。加上明堂子弟，三千步兵已经有着落。” 说话的同时，一块让龙凌云无比熟悉的令牌，在少女手中上下翻转。 视线凝固，手指逐渐收紧，龙凌云只觉脊背生寒。 怪不得，怪不得她要将龙立川和龙狩月送往武魂城。安全是其次，实际上却是为了掌控龙家旧部，特意扣押的人质！ 她听见自己说了声“好”，声音颤抖，仿佛不是活人。 “那就有劳凌云姐。” 商月满意地笑起来，表情温和，内心却理智到冷漠。 为了日后图谋，除了五千精兵，或许还可以培养少量精英刺客。但此事并不急迫，可以往后放一放。 当务之急，是要准备粮草和大量金属。 粮食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想暗中囤积也算不上困难，让冥妃着手准备就是。 但加固城池、打造武器和装甲，各种金属必不可少，或许应该往金属之都走一趟，顺便试试，能不能把神匠楼高拉拢过来。 而自己眼馋了许久的神兵宝剑，也可提上日程。 第158章 屯兵守城，帝国设想 无视帝国，独占龙兴，打造专属城池！ 这一字一句，分开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怎么就是有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四位长老自认，过去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依旧被这大胆的设想震惊到，个个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低头翻着账册，商月继续道：“明堂弟子为龙兴城做事，对外是无偿劳动，但在内部，宗门会按照每一位弟子的收入情况，发放双倍补贴，不会平白消耗任何人的时间。” 没有足够的好处，即使名义上是宗门弟子，也不会专心为明堂做事。 与其因为金魂币导致内部分歧，影响明堂扩张，不如防患于未然，破财消灾。 明堂现在的支出，主要用于敏之一族的资源供给，以及每月发放的弱势群体补贴，其他三族的壮年能够做到自力更生。 不需要向宗门缴纳财赋，明堂也不用供养他们。 财政有冥妃管理，借助天斗皇室的人脉和资源，她每月的投资基本有利无亏。除了原有的药铺、房产地产、养马场等，如今还有一些酒楼、黄金、当铺之类。 加上七宝琉璃宗的支持，整体来看，收入十分可观。 “补助、节庆、以及定期散财，都是单方面支出。但以明堂如今的产业规模，收入完全可以支持。诸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话都说到这份上，商月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都不反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泰坦等人互相交换眼神，没有拒绝的理由，纷纷表示赞成。 冥妃神安气定，似乎早就知情。 唯有龙凌云，坐在五位魂斗罗之间，十分拘谨。 她突然想起，那晚下雨前，商月说她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 如今有宗门明堂傍身，势力已经初步建立起来。若说占据龙兴城是第二步，那之后，岂不是要招兵买马、培养魂师力量、然后对外扩张？ 十五岁，别的魂师还在为修为和魂环发愁，自己也才初入行伍，她竟然想当皇帝？ 这是她的想法，还是冥妃的想法？ 大脑有些发懵，龙凌云咋舌不已。与少女一对比，自己二十年沙场归来，竟然仍像个新兵蛋子。 看了商月一眼，又默默将目光转向冥妃。 暗红面具下的眼神依旧带着阴郁，冷淡地对视一秒，她说：“除了经济、政治和文化，我们还要预先准备防御工事，以及足够的魂师力量，防范帝国突然发难。” 除此之外，冥妃还提出，应该提前准备战马。 虽然明堂拥有几处养马场，但按照战马的标准衡量，合格马匹数量仍然不足。无论是加紧培育马种，还是从各地买马，都要开始着手。 不仅要避免短时间、大规模的马匹买卖，还要为这些战马开辟一块合适的养育地…… “此事不急。” 给冥妃递去一个眼神，商月解释：“就算拿下龙兴城，一座城池也不足以隐藏上万匹战马与数万魂师，我们没有必要和帝国比拼兵力。” 与分散在各地的商铺不同，魂师和战马聚集起来，太过引人注目，根本不可能完美隐藏。 别说树大招风，光是供养这些人和马，需要的资源就远非明堂能够负担。比起魂师，马匹更难养，战马更是需要大量资源供给，就算有座金矿，也禁不起这般消耗。 “我们不求多，只求精。” 龙兴城如今的守卫兵力也不过数千人，想要守住这座城池，大概只需要五百精骑，三千步兵，一千弓弩兵，加上数百装甲兵团，合共五千人。 附近没有大型江河，水兵暂时不用考虑，后勤辎重也有明堂负责。 只要配上最好的装备，加固好城墙，事先囤积粮草和铁矿金属，龙兴城就足够安全。 解释完自己的构想，商月看向龙凌云，笑问：“凌云姐更有经验，你觉得，这些兵力可够？” “足够了。”龙凌云点头。 龙兴城是边境城市，位于两国之间，事前埋好关系网，往北往南都可求援。除非两大帝国同时发兵攻打，不然，仅凭一方，谁也无法轻易拿下龙兴。 “那就好。” 不等几人提问，商月又说：“如今明堂下有力、破、御、敏四分部，分别有四位长老负责。” “财务权限在冥妃手里，日后你接着替我管理。” “为了着手准备兵力，凌云姐，你从四族中抽选青年，先培养三百精兵。对外就说训练的是守卫，为了给明堂看家护院。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是问题？” 龙凌云没想到，自己刚进入明堂，就一跃成为副宗主。 她更没想到，商月一上来就让自己练兵！ 虽然觉得此事有些棘手，但自己的命都归对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刚答应一句，就听商月笑吟吟地说：“龙家军声名远扬，虽然不为星罗皇帝所容，但想来还有些余威。” “立川将军和狩月统领，我不太熟悉，不如凌云姐多费点心，将残余旧部收拢起来。多了不说，一两千人总是有的。加上明堂子弟，三千步兵已经有着落。” 说话的同时，一块让龙凌云无比熟悉的令牌，在少女手中上下翻转。 视线凝固，手指逐渐收紧，龙凌云只觉脊背生寒。 怪不得，怪不得她要将龙立川和龙狩月送往武魂城。安全是其次，实际上却是为了掌控龙家旧部，特意扣押的人质！ 她听见自己说了声“好”，声音颤抖，仿佛不是活人。 “那就有劳凌云姐。” 商月满意地笑起来，表情温和，内心却理智到冷漠。 为了日后图谋，除了五千精兵，或许还可以培养少量精英刺客。但此事并不急迫，可以往后放一放。 当务之急，是要准备粮草和大量金属。 粮食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想暗中囤积也算不上困难，让冥妃着手准备就是。 但加固城池、打造武器和装甲，各种金属必不可少，或许应该往金属之都走一趟，顺便试试，能不能把神匠楼高拉拢过来。 而自己眼馋了许久的神兵宝剑，也可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