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盛大老太太重生后》 第1章 重生 “红儿!我的红儿啊!我的孩儿!” 盛大老太太犹如魔怔了一般,哑声嘶叫道:“红儿!都是娘不好!娘没能护住你!”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过后,盛大老太太嘴里断断续续的嘶哑:“红儿,你放心,娘为你报仇了!那害了,害了你的贱婢,娘找到了!娘找去了几个府城终是找到了她!她还以为卷走了钱,就能快活了,哈哈哈,没门!娘把她卖到了最下贱的煤井窑子里去,她死后,挫骨扬灰!报仇了!报仇了。” “盛怀中!你宠妾灭妻,为色所迷,枉顾儿女性命,我到阎王爷那儿也要告你!”盛大老太太想起死去多年的丈夫,心里满是恨意。若不是盛怀中,若不是他,她也不会遭此生离之痛。 回光返照之际,盛大老太太的一生走马观花般的在自己的眼前过了一遍。她这一生的苦难都是在前半生,嫁人前闺房生活舒适,父母慈爱兄妹友善。一朝嫁入盛家也过得几年甜蜜日子,生下一儿两女,夫妻两人过了新婚的如胶似漆时光,几年间倒也平淡。 可能是好日子过的多了,上天总要来考验一把。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她会遇上那样的劫难。她年轻时末经难事便有些心慈手软,即使被丈夫的宠妾欺到头上,也在对方哭求和丈夫的袒护之下不去手整治,想着身为女子总是艰难不易,总以为自己有儿有女是正妻,只要自己多忍忍天长日久的红颜易老日子也就好了。 不成想却把自己的女儿命填了进去,直到抱着女儿僵硬的身体,她才明白别人要你死,你不能盼着别人看你忍让就放过你。可是一切都太晚了,红儿的一条命让她硬起了心肠,用尽办法处置了该死之人,带着弱子幼女把破落的家重新建了起来,更是将祖宅重新置办了回来。 她想尽办法找到那个害人的东西,将她送进了最低贱的地方。可是那又如何,就算把那人千刀万剐,她的红儿也回不来了。午夜梦回之际,她都没能盼到红儿入梦来相见,直到她快要死了,红儿才出现在她眼前。她唯一愧对遗憾的就是女儿,如果她能重来一回,她一定不要再心慈手软,她要护着自己的女儿红儿。 “我这是怎么了?”盛大老太太心里想,眼中酸涩眼皮沉重,像是哭了很久之后的样子。盛大老太太没睁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果然是微肿的。 哒哒哒,有脚步声进来,接着传来一句悦耳的女声:“大娘子,柳姨娘来了。” 盛大老太太听到柳姨娘这三个字,嚯得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抬头直直得盯着眼前出声的人,她看着眼前之人有了一些恍惚。眼前之人赫然是几十年前的春桃,盛大老太太记得她在盛家败落之时就赎身求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呢? 盛大老太太环顾四周,自己坐在红木雕花椅子上,这间屋子好似是主院的花厅,屋子里的摆设像极了盛家还没败落前的样子。她眼前的台子上摆着一柄汉白玉如意,盛大老太太记得这柄玉如意可是被盛怀中拿走当了去,当出的银钱都给了那贱婢。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袅袅婷婷的纤细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盛大老太太眯着眼看清进屋之人的面孔,猛的站起身来,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紧握,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第2章 柳姨娘 一声清脆软糯的声音响起:“给夫人请安。” 只见进门的女子身着桃色锦缎银线缠枝小袄,配着同色的绣花裙,戴着一套青玉头面,整张脸艳丽娇美。那女子敷衍的曲曲手就算行礼了,之后便不客气的坐在了左侧椅子上。 盛大老太太盯着眼前的女人,见她如此不规矩的行礼入座,满心的怒火就要发出来。可是转瞬便冷静了下来,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且坐下看看这贱婢在玩什么花样。 盛大老太太便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用茶盏盖沏着茶沫子,端坐在位子上并不言语。 柳姨娘见大娘子并不理睬她,便主动说起了来意:“姐姐,莫不是生气了,老爷日日夜夜要与妾身相对,妾身也毫无办法呀。眼看着红姐儿生辰就要到了,姐姐不若让妾身也跟着搭把手,好让老爷有空来看看姐姐。” 盛大老太太听了她的话,知道了现下是何时。 她记得前世这贱婢也来找过自己,当时自己已经三个月不曾见过盛怀中。盛怀中整日与柳姨娘厮混连孩子也不见,早起她就是为了此事哭了一阵子。 柳姨娘这时找上门来,盛大老太太想着怎么也要让维儿纭儿和红儿见见他们父亲,便答应了柳姨娘帮忙操办生辰宴。之后柳姨娘就借着有操办家宴的经验把手伸向管家权,背靠着盛怀中更是将整个盛家都把持在手中。 柳姨娘得到操办生辰宴的权利,便让盛怀中来正院。盛怀中倒是听柳姨娘的话,当日夜里盛怀中就过来用晚膳。只是用完饭就离开了正院,不曾过问孩子一句话,离开正院又去陪柳姨娘。 盛大老太太已经有了一儿二女,与盛怀中这两年来情分日益浅薄,并不很介意他留宿与否。只是看盛怀中对三个孩子都全不在意,当夜盛维回去前院,两个女儿各自睡去之后,盛大老太太看着睡着的女儿自己无声的又哭了一场。 盛大老太太不曾想这回的生辰宴成了红儿的亡命宴,柳姨娘借着宴席拼命搂银子,采买的菜色不新鲜,膳食里的好材料更是滥竽充数。 几个孩子一场宴席下来相继都病倒了,盛大老太太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三个孩子。红儿因着最是乖巧讨喜被盛怀中疼爱过,柳姨娘趁机将看病的大夫扣下,宴席上的病刚好,又来一场风寒之后便香消玉殒。 只需一包药便能救红儿,明明可以救活女儿,却被柳姨娘拦着耽误时间就那样死了。红儿死后盛怀中居然还是执迷不悟,想要休了盛大老太太扶正柳姨娘。盛大老太太想起往事心头就是一痛,她的红儿,还不满十岁就被贱婢害死。 “大娘子,您倒是说话呀。”见盛大老太太一直不说话,只盯着她出神,柳姨娘开口催促道。 柳姨娘原是青楼女子,姿容甚艳一身风流。一朝入了盛怀中的眼,便把盛怀中迷的非她不可非要纳回盛家。 盛怀中不顾盛老爷子的反对,清了自己的私库,当也好卖也好了凑了大把的银钱,奉上千金给柳姨娘赎了身契,柳氏这才入了盛家作了妾室成了柳姨娘。盛怀中原是要立柳姨娘为贵妾的,还是公爹盛老爷子站了出来制止才未能成。 盛老夫人早在前几年就仙去了,盛老爷子这几年多数时间久病在床。年轻时的盛老爷子走南闯北也吃了不少苦,年纪还轻就疾病缠身,盛老爷子并不能常出来走动。盛大老太太记得今年年底盛老爷子没熬过寒冬便撒手人寰,接着盛怀中便彻底再无顾及。自此柳姨娘背靠着盛怀中手握着管家权,撺掇着盛怀中休妻。 自盛老爷子去了之后,盛怀中头上再无长辈,二弟探花郎远在京中,三弟虽同在宥阳却也管不到他头上。若是盛老爷子多活些时日,盛怀中也不敢像前世般放肆,将整个家业都送给贱婢,盛怀中一死贱婢更是将祖宅都卖了出去。 盛大老太太想着前事,觉得自己无法与柳姨娘同处一室了。两人再这样坐着,她怕自己要伸出手徒手掐死这个贱婢了。柳姨娘进府没有签卖身契,现在还不能任着性子处置。盛大老太太站起来就往主屋走,边走边说:“就不劳柳姨娘操心了。” 柳姨娘见盛大老太太自顾自得离去,并不像平日那般,即便再怎么不爽快也要硬撑着与她打机锋。盛大老太太面团一样的软和人,明明红肿着眼,说话却没了平日的软和。柳姨娘若有所思的一个人坐着想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 第3章 又见红儿 盛大老太太进入内室之后,便问向随侍身侧的春桃:“红儿呢?” 春桃回道:“大娘子,大姑娘和三姑娘一道由刘妈妈带着在梢间书房习字呢,马上晌午了,过个两刻钟也该从书房回来了。” 盛大老太太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看着镜中明眸皓齿青丝乌黑的女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此刻的她看上去犹如花信年华,虽已然二十有八却因着并不太多操心之事,面相倒是看着年轻几岁。镜中的她完全不像几十年后的她,那时她脸上皱纹丛生眼眶凹陷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盛大老太太原是想着马上去见红儿,她是那么的想念着红儿,几十年都不曾见过红儿。可是,许是近乡情怯,她又生生的坐在绣凳上等着。她怕自己一旦出门,眼前的一切就都成了虚影。 盛大老太太醒过神来,便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三鲜汤和水晶糕。” 春桃应了下来,便退下去吩咐候着的小丫头去厨房。这时秋菊进了屋子走上前报信:“夫人,柳姨娘又向账房支银子二百两。” 盛大老太太无所谓的说:“让她支呗,老爷允的。” 秋菊为难的说:“可是账房那里也没有银钱周转了,这才月初柳姨娘就支了三回银钱,合起来都超过一千两了。” 盛大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这不要你操心,自有人来操心,难不成还指望着正头夫人填嫁妆给小妾去使?” 秋菊喃喃的说:“可是。。。” 盛大老太太知道秋菊想说什么,上一世秋菊哄着她把嫁妆陆续拿出来填到公账上,用的是为了孩子的借口,说是盛怀中见盛大老太太如此贤良,再怎么宠爱柳氏也不会让柳氏越到正妻的头上。盛大老太太当时身边也没有个出主意的人,一时就被迷了心窍,把自己的嫁妆拿了出来,结果都便宜了那贱婢。 秋菊同春桃一样都是盛大老太太出嫁时的陪嫁丫头,原是想着嫁过来后抬个通房的,只是盛怀中一直没有看上她。秋菊却以为是盛大老太太心眼子小,才让她没机会做盛怀中的姨娘,一直嫉恨在心,柳姨娘入门后秋菊与柳氏一拍即合,险些掏空了盛大老太太的嫁妆。 盛大老太太挥挥手让秋菊下去,想着等刘妈妈回来之后就找出秋菊的卖身契,早早将人发卖了,免得再被这背主的奴才算计。 “娘,娘!” 盛大老太太听着女儿家清灵的声音,转头望向门口。须臾间,两个一大一小的女童便出现在门口,大的那个长相清丽的女孩便是红儿,小的那个被大的牵着手圆圆的小肉脸满是稚气。 盛大老太太心中满满的都是酸胀的情绪,她死死的盯着走过来的红儿,生怕下一刻眼前之人就消失了。直到手被一双软软的小手拉上,盛大老太太才松下提起的一口气,她握紧红儿的手,伸出另一个胳膊把红儿一把抱住。泪如泉涌断线了一样不停的流了下来,一下子就打湿了薄薄的夏衫。 “娘,娘,别哭,别哭。”红儿软着身子由着盛大老太太抱着,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便急急的安慰道。 “哇哇哇。。。”盛大老太太听到声音,赶忙抬起来头,看到纭儿站在她身前大哭。连忙把纭儿拉到自己腿边,抽出丝帕子给纭儿擦泪珠子。自己脸上也传来轻柔的触感,是红儿拿着自己的小帕子给她擦泪痕。盛大老太太破涕而笑,抱起两个女儿,轻轻的摇了摇,小的已经止住了哭声,大的安静搂着她的脖子。 第4章 刘妈妈 “姑娘,这是怎么了。” 刘妈妈进屋看到母女三人抱着一道哭,心下一慌立马就就急了,急急的上前询问。 盛大老太太听到刘妈妈的声音笑容更加多了几分,盛大老太太是嫡次女,家中排行第四,出嫁前旁人总称自己是四姑娘,嫁入盛家之后就成了夫人,只有刘妈妈偶尔会叫自己姑娘。 刘妈妈原是娘亲身边原来的贴身大丫鬟,后来年纪到了家里给她定了亲事,娘亲便放了刘妈妈的身契。直到盛大老太太十岁时刘妈妈已经生下两子又入了府,因着刘妈妈做事利落内宅之事也颇有计较,娘亲便把刘妈妈给了盛大老太太,之后刘妈妈成了她的管事妈妈,刘妈妈从闺阁一路陪着她到了盛家。 刘妈妈一把抱起纭儿,着急的问道:“姑娘,可是三小姐有何过失?” 纭儿小小声的分辨道:“不,不是的。” 盛大老太太抱着红儿笑着说:“可不敢编排三小姐,这小家伙受不得委屈。” 纭儿听了之后,小小的身子缩在刘妈妈怀里,将小脑袋埋进去,把背留给盛大老太太。 盛大老太太逗趣纭儿,对刘妈妈说:“刘妈妈,我无事,好似眼睛迷了沙子,却招惹到了纭儿一起哭上了。” 刘妈妈听了总算放下心来,摇着怀里的纭儿说道:“小小姐莫要怪老奴,老奴是怕小小姐被娘亲责罚。” 纭儿抬起头,点了点头,继续窝在刘妈妈怀里。 盛大老太太贴了贴红儿的小脸,眼神温柔的说:“若不是有刘妈妈在,这一摊子事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刘妈妈搂着纭儿坐到一旁说话:“夫人自小性子便软和一些,谁不说姑娘良善知礼。只是老奴自进了盛家才明白,您做了当家主母,便要舍弃那些怜惜心软。尤其是对着那些个莺莺燕燕,若是个懂事的,给她些脸面平时叫声姐妹倒也无妨。若遇上那蹬鼻子上脸的货色,也不必与之客气。” 盛大老太太前世没少听刘妈妈说这些话,只是她没经过难事,便没能硬下心来,后来才能被那贱婢害了。 盛大老太太这回也像之前一样,听了刘妈妈的话点点头笑了笑。只是不再像从前般不言语,她以后行事总是要变的,刘妈妈一直在她身边,她的软性子总要找个机会舍弃掉。 盛大老太太目光飘远,轻声的说道:“旁人要害我,我总不能一直忍着,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刘妈妈看盛大老太太坚定的神情,知道这回姑娘终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连连说道:“好好好。”接着又说:“姑娘总算把老奴的劝告听了进去,这几个月来姑娘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倒也不晚,只要姑娘把规矩立起来,该惩治便惩治。姑娘可是有娘家给你做后盾,且不怕他们,难不成盛家真敢明着宠妾灭妻不成。” 盛家一门的风水也是让人无解,探花郎一朝功名在身,盛家便光耀了门楣,待李家也不似从前般客气。探花郎就是个宠妾灭妻之人,生生的把自己的嫡子给作没了。盛怀中也是有样学样,没消停的抬举青楼出身的妾室。 盛大老太太猛的想起,她的弟妹二房大娘子徐雯的嫡子下个月就会被妾室害死,她们两妯娌倒是同病相怜。盛大老太太也不敢再耽误,连忙放下红儿,让刘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去洗漱,过会儿用午膳。 盛大老太太静下心来想着怎么报信过去,至少要把那个嫡子给保住了。不能再让徐雯孤苦一生,身无半子傍身。 第5章 盛老夫人 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也就是盛大老太太的弟妹,出身金陵勇毅侯府,是名门千金。只从小看多了勋爵贵胄的好色行径,便想着找一清贫有才的文官。想着男人看在她出身贵重却自愿下嫁的份上,总会敬重怜惜几分,不做那为因美色而伤妻之事。不成想不管男人出身如何,只要一朝得势,便也会贪恋美色宠妾灭妻。 前世的徐雯最终成了盛老太太,无儿无女的她早年丧夫守寡,硬生生得把一个庶子拉扯成人教导成才。盛大老太太心里很是佩服自己的弟妹徐雯,前世这个弟妹可是帮了她不少的大忙,后来盛家大房能从败落中再起复,徐雯在其中可是出了大力的。 盛大老太太研好墨,提笔后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把上一世的事情一一写出来吗?盛大老太太又抬头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定下心来,一口气写下三张纸这才停了下来。 刚把信纸装好,刘奶奶就进来请她去用饭。盛大老太太吩咐刘妈妈将信用红漆封印好,叫可靠之人速速加急送往京城盛家二房。 盛大老太太这时才想起,以自己如今的年纪来说,已经不是几十年后的盛大老太太了,是盛家大房的大娘子。当然,不管她年纪如何变她的名字都不会变,她姓李名玉欣。 刘妈妈望着李玉欣一脸的慎重之色连忙应下送信之事,退下后去找了自家小子刘贵,嘱咐他一定要亲手把信交给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 李玉欣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让弟妹避开那场祸事,心里想着要不过完红儿的生辰,她就早早的往京城跑一趟。若现在柳姨娘不在盛家了,那她就立马起程,可是柳姨娘在,孩子她实在不放心,要么就把孩子托付给娘家吗?想想还是不行,维儿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下场院试,她也是走不开。 李玉欣想了想又招了刘妈妈进来,细细的和刘妈妈说:“信送到后问弟妹一句话,。。。。若是弟妹看过信之后,答案还是要当面处置,那便劝她带着儿子早些出发来宥阳,老太爷病重,一刻也不能耽误。” 刘妈妈慎重的应下,又与儿子刘贵好声交待下去,当日刘贵便搭上快船去往京城。 李玉欣一边用饭一边出神的想着,盛家一门三个儿子,两个都弄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不由的叹起气来。 忽然碗里被夹了一块排骨,李玉欣看着乖巧的红儿,笑起来说:“红儿乖,红儿夹的排骨最是香。不过,你自个儿好好用饭,莫要操心娘哦。” 红儿扬起大大的笑容,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笑着说:“娘,刘妈妈说多用饭方可长高。” 李玉欣摸摸红儿软软的头顶,又摸了摸纭儿的,三人有说有笑的用过了膳。饭后坐着用了些蜜水,三人便一道入了内室午歇。盛大老太太左手抱一个,右手也抱着一个,闻着小女儿身上的奶香味,心里全是满足。如今她得此际遇能够重生一回,抱着两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她觉得上苍实在怜她,来日定潜心拜佛。 两个小姑娘躺下没许久便沉沉睡去,李玉欣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晚膳便能见到维儿,心里十分激动。一会儿看看左边的红儿,一会儿望着右边的纭儿,怎么看都看不够,索性便贴着红儿的小脸蛋,忍不住的亲香上去。 第6章 盛怀中 母子三人睡醒已然是申时了,刘妈妈和春桃进来服侍,秋菊午饭前就被发卖出去了。有着卖身契的奴婢,主母真的想要打发了去,总能找出各种由头来。刘妈妈得命后,先是找出了秋菊的卖身契,随后带着两个婆子将人嘴一捂便拖出门去。人牙子就在后门外等着,把人交给人牙子刘妈妈就回来复命,余下的事就是人牙子来办了。秋菊家人还在李家做着下人呢,刘妈妈给李家报了信,明日秋菊全家一道发卖出去。 “夫人,秋菊不在了,你看大丫鬟让哪个顶上来呢。”刘妈妈边服侍纭儿边问。 李玉欣想了想,前世后来几十年间陪在她身边的吴妈妈,现在这时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倒是可以先找找人把她带进府来。 吴妈妈被黑心的继母差点卖到肮脏之地,所幸遇上了李玉欣,便被李玉欣买了做了贴身丫鬟。那时盛家破落不堪,李玉欣身边的人走的走,不剩几个人。吴妈妈虽然年纪小却很能吃苦,做事干净利索性子温和却不卑微,倒是与李玉欣很是合的来。 李玉欣说道:“先让翠枝补上来,以后有更合适的再动。” 刘妈妈应下来,正服侍着红儿梳洗的春桃脸上浮过不自在,像是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玉欣瞟了一眼并没理会她。 纭儿和红儿随着刘妈妈去做女红,李玉欣坐在外间翻着账本,春桃在一旁服侍着,翠枝被她打发下去取料子。 李玉欣看着账本上柳姨娘的银钱支出,满打满算不足三个月,柳姨娘就支了几万两银子。公账上早没有钱了,老太爷手里的银钱暂时还染指不上,下一步估计就是打她嫁妆的主意了。 李玉欣揉了揉眼角,阖上眼背靠着椅子,一只手不停的点在椅子扶手上。 “大娘子,用碗燕窝羹。”春桃接过小丫鬟端来的吃食,送到了李玉欣眼前。 李玉欣睁开眼看了过去,随后问道:“两位姑娘可都有?” 春桃回道:“有的有的,大娘子,小秀去厨房统统拿来三碗,路过梢间先送了两位姑娘处,方才将这碗拿来给大娘子” 李玉欣点点头,慢悠悠的用着燕窝羹,心里想着要如何收拾柳姨娘呢?还如前世般送去那腌臜地吗?想想前世盛怀中后来被柳姨娘卷走所有钱财,气的整个人大病一场,之后虽也没有什么大病,却也小病不断,时时靠着汤药子续命。 李玉欣心中最恨的就是盛怀中,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若不是他被美色迷了眼睛,将那么个玩意儿当成个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祸事,更不会让红儿早早的去了。 李玉欣心里知道,若不是家破银钱不足,若不是她后来把银钱都把在自己手里,盛怀中还能再抬回来一个新的受宠姨娘。这个不顾儿女性命的歹人,盛大老太太恨不得手刃了他。 李玉欣心里想着,盛怀中,你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半点不顾念着父子之情。阎王也知你罪孽深重,让她能重来一回索你的命。 第7章 盛怀中来了 李玉欣翻完账本便去找两个女儿,与女儿们一道做起了女红,申时三刻维儿从前院来了正院。李玉欣看着眼前挺拔俊秀的年轻男孩,暗自点点了头。维儿前世也被他爹盛怀中害了,若不是盛怀中把家给败光,维儿就能一路科举,而不是最后行商养家。士农工商,这个时代再多银钱也比不上功名来的光彩。盛大老太太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维儿供上举人之位。 刘妈妈通知晚膳准备好了,四人便一道往侧间走去。人才刚坐下还没端碗,外面就传来小丫鬟的请安声,一声声的大爷,盛大老太太便知道是盛怀中来了。 李玉欣没有像平日那样站起来迎他,垂下头掐着手心让自己静下心来。 “爹,爹,爹。” 三个孩子见到久不露面的父亲,一个个都笑着向盛怀中行礼问安,盛怀中脸上挂着浅笑,示意孩子入座。 盛怀中看向大娘子发现她垂着头并不理会他,还当她还在生气,盛怀中坐到李玉欣边上便要伸手拉她的手。李玉欣看着伸过来的手,躲了过去双手捧起汤盏,盛怀中悻悻的收回了手。 盛怀中赔笑着说:“欣娘,好容易今儿个有空来看你,你近来可好。” 李玉欣自顾自得喝着汤,极力的忍耐着生怕将手里的汤泼到他的脸上。 维儿看着爹娘间的动作,不由的开口道:“爹,孩儿好几个月不曾见过父亲,父亲不如考校一番儿子的功课罢。” 盛怀中不耐的训斥:“食不言寝不语,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维儿被父亲训斥后满脸痛红的低下头,李玉欣看盛怀中居然如此待维儿,啪的一声将汤盏放到桌子上。冷眼看向盛怀中:“有道是父慈子孝,几月父不见儿,一露面便先行斥责之言,圣人之言都忘到脑后了。你且自行离去,我们母子四人碍了你的眼,明日便都归家去。” 盛怀中看着盛怀中疾言厉色,不像从前那般温婉,满心的不耐,想到柳姨娘生生忍了下来。僵硬的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夫人何苦说此重话,为夫不过是为了维儿好才如此,你不爱听,我便不说便是。” 李玉欣看向刘妈妈:“领着维哥儿和两位姑娘下去用饭。”三个孩子齐齐向李玉欣告退,之后由刘妈妈领着去花厅用饭食。 等到内室只剩下盛怀中和自己后,李玉欣便把手中的筷子甩到桌子上。伸出长长的指甲一把抓花盛怀中的脸,盛怀中没想到自家大娘子会如此行事,急急的躲闪,却被盛大老太太连连得手,直到盛怀中使了力气把盛大老太太制住才罢手。 李玉欣想要如此行事许久了,前世年轻时性子软时不敢,后来家道中落性子改了却没根本没空,等盛家大房再起复后,年纪已经大了,盛怀中日日卧床不起,李玉欣也就放过他了。 李玉欣重重的咬上盛怀中的胳膊,盛怀中才放下制住她的手。盛怀中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大娘子:“大娘子,你何时变成这般泼妇!” 李玉欣心里痛快极了,看着盛怀中一张俊脸被挠花后淌着血,心中笑开了花脸上却一点没显。冷着脸说:“你不知之事多了去,往后无事莫要来正院。” 李玉欣想她前世无能软弱,红儿死后没能力给红儿报仇,反而被盛怀中和柳姨娘逼的带着维儿和纭儿避居乡下。重来一世,她才不要收敛性子,她都活了那么些年了,早就不是从前的自己的。 第8章 盛怀中离去 盛怀中摸着自己脸上的血,很想甩袖而去,可是想想楚楚可怜的柳沅儿。又厚着脸皮说道:“莫不是为夫多时不曾来看你,你醋了,今夜为夫好好服侍你一回,可好?” 李玉欣被盛怀中气笑了,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又抬起手要往盛怀中脸上招呼。盛怀中急急躲开,一边躲一边说:“大娘子,若你不肯便直说。为夫近来囊中羞涩,大娘子身为当家主母,拿些银钱与我。” 李玉欣心中了然,这男人被柳姨娘鼓动着来拿她的嫁妆,想得倒是美。李玉欣抄起放在一旁的扇子,拿起就打,一下一下的打到盛怀中的身上。力气不大,却也让盛怀中吃了痛,盛怀中一把夺过扇子扔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李玉欣,厉色的说道:“今日若是不拿出银钱,便将花厅的玉如意取来于我。” 李玉欣伸手一耳光,啪的一声,盛怀中脸上微红,抬手就要打过来。这时刘妈妈急急的跑进来喊道:“大娘子,你可安好。” 刘妈妈一边问一边打量着李玉欣上上下下,盛怀中讪讪的放下手,背手站在原处说道:“李氏,难不成你想被休回家。” 刘妈妈大骇,转头看向盛怀中说道:“大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何能说出这般言词!我家姑娘自嫁入盛家上侍长辈,下教儿女,敬重夫君友待亲朋,更是为老夫人守过三年孝。便是姑娘有再大过错也不能轻易说出休这个字,望大爷慎言。” 李玉欣心中冷冷的笑着,盛怀中哪里敢休了她,一事无成的废物。休妻,别说李家不答应,连老爷子都不会答应,更何况李玉欣娘家大哥很是出息。盛怀中不过是吓唬她罢了,若真是休了她,她倒乐意,她不像前世般害怕被休后回家活不成。她完全可以带着三个孩子过自己的日子,有嫁妆度日根本不愁。留在此地,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 盛怀中冷眼看了刘妈妈一会儿,刘妈妈将李玉欣护在身后。盛怀事动了动嘴没有再说话,之后冷着脸拂袖而去。 李玉欣知道自己不该此时便动手,至少等过了红儿生辰。可盛怀中实在欺人太甚,李玉欣一时倒是忘形了。 刘妈妈在一旁安慰着李玉欣,李玉欣连连摇头说道:“刘妈妈,我无事,那起子歹人喜新厌旧罢了。” 刘妈妈流着眼泪说道:“好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大爷再如何也不曾说出这般话,要不要老奴捎信给李家。” 李玉欣笑着说:“不过是气话,你竟也当真,无事,不必让父亲母亲大哥担忧。” 刘妈妈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夜里红儿和纭儿与李玉欣睡在一处,红儿小心的问道:“娘,爹是不是惹娘生气了?” 李玉欣摸摸红儿的眉间,小小人儿皱着小眉头,甚是可爱。李玉欣笑着说:“不是,红儿莫怕,爹爹心情不好,咱们不理他。” 红儿小大人般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哥哥很是伤心,我同小妹有宽慰哥哥哦。” 李玉欣赞许的拍拍红儿的身子,看了看已经入睡的纭儿,轻声对红儿说:“红儿最是乖巧,有你在娘亲甚是欣慰。” 红儿捂着小嘴痴痴的笑,之后被李玉欣轻拍着身子缓缓入睡。 第9章 生辰宴 因着只是红儿九周岁的生辰宴,便只请了些亲近之人一道聚聚,宥阳城中李玉欣交好的人家来了几个女眷,李玉欣的娘家嫂嫂也来了。与嫂嫂一同来的除了外甥女久姐儿,还另外带着几个婆子一起。生辰宴后便要收拾柳姨娘了,李玉欣怕自己人手不足会吃亏,便让刘妈妈带了信请娘家派几人过来。 这几日里柳姨娘截了正院几次吃食,燕窝和参汤都被柳姨娘跟前的小丫鬟黄花给端走了。李玉欣看着柳姨娘越发嚣张,盛怀中日日过来正院软硬兼施的索要银钱。李玉欣冷脸看着两人的行径,冷脸以对并不作声,更不准盛怀中拿走自己身上的一片叶子。库房派了人手日夜巡视,现在就等着生辰宴后算账。 前世好好的生辰宴被贱婢毁得一塌糊涂,这一世李玉欣想热热闹闹的补给红儿,这几日便由着柳姨娘与盛怀中四处蹦跶。 宴席采买交给负责厨房的采妈妈来办,采妈妈到底经验足,这回宴席同往日一样宾主尽欢,并不像前世那般吃过席便人人都不适。 一通吃喝完毕宾客散场,维儿去了前院歇息,红儿纭儿和久姐儿一处玩乐。 李玉欣和大嫂坐在内室里说话,大嫂关氏是名门之后,家道中落却教养极好,为人落落大方对小姑子们更是关爱。此刻大嫂肃着脸问道:“欣姐儿,到底是出了何事?” 李玉欣放下手里的茶盏,缓缓的回道:“盛怀中宠妾灭妻,纵的一个青楼妓子无法无天,更是想害我儿性命。”李玉欣也没想到只是不允柳姨娘插手宴席,柳姨娘便派人来下毒。前世柳姨娘是见死不救,生生拖死了红儿,这一世手段更加狠辣,竟敢在宴席下毒。这样也好,胆敢出手谋害嫡生子女,便是老爷子那里也容不下她。 关氏一脸惊讶说道:“盛姑爷这些年来不是与你夫妻融洽么,怎会闹成这样,莫不是一时被下贱之人迷了心智?” 李玉欣冷笑着说:“他便是一时快活,也不能全然不顾我们母子的死活,既然他不管我们,我们也不必在意他。” 关氏看着跪在屋里被抓现形的婢子,点了点头说道:“可要请父亲出面?” 李玉欣低头说道:“不必,母亲身体微恙,父亲事务繁忙,此事还没到通报长辈之时。” 刘妈妈把婢子黄花的所做所为现于纸上,抓起黄花的手重重按上手印,之后便把状词交于李玉欣。李玉欣看着手里的状词,心里想着还是不够,便开口说:“柳姨娘进府还没签下卖身契,妾室入府不该没了规矩。” 刘妈妈应着说:“是啊,大娘子,后院之事皆是主母打理,爷们儿知道什么呢?” 李玉欣拿着银签子插进台上摆着的瓜果,轻声的说道:“去,给柳姨娘把规矩做全了,人都带上莫吃了亏。” 刘妈妈应了是,带着五个婆子浩浩荡荡的出了正院。 大嫂关氏在一旁看着,也拿起银签子挑果子吃,果子入口前说道:“一个妾室处置了便是,欣姐儿心中莫要气着。” 李玉欣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笑着说:“嫂嫂放心,妹妹断不会为一个贱婢气着自己。” 李玉欣说完之后,两个人悠然的吃着瓜果,品着刘妈妈专门做的甜饮子闲话家常。 第10章 卖身契 刘妈妈一行人出了正院,穿廊过道急步向柳姨娘的秀丽苑走去,走到门口有人来拦,被一个婆子一把推开。刘妈妈首当其冲往明间闯去,门口的小丫鬟被后面婆子推开。 “大胆!你们怎可擅闯进来?”柳姨娘听到动静便走了出来,大声的呵斥着众人。 刘妈妈上前一把将柳姨娘制住,又一个婆子拿出手里的绳子,快两人配合着将人五花大绑。其间柳姨娘不停的咒骂:“老不死的,等老爷揭了你的皮,还不快放开我,来人呢!” 几个陆续过来的丫鬟不敢上前,这时一个穿着更好些的丫鬟从内室冲了出来。看到柳姨娘被绳子绑住,大呼一声想要扑上来,被婆子一脚踹翻在地。 丫鬟叫着:“你们是何人,敢来秀丽苑放肆!”第三个婆子上前啪啪啪给那丫鬟几个耳光,直扇的丫鬟头晕眼花哀哀求饶。 柳姨娘被捆好后扔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叫着,被刘妈妈一个耳光堵住了嘴。 刘妈妈坐到一边,开口说道:“柳沅儿,柳姨娘,既入了盛家,便要遵循盛家的规矩。你出身卑贱本不能入盛家门做妾室,若不是夫人心善,你早被一杯毒酒送走了。” 柳姨娘想说什么,看了看边上膀大腰圆的几个婆子,瞪圆了双眼垂下头不敢言语。 刘妈妈继续说:“做妾室便要侍候主母,不可日日夜夜的缠着爷们儿,还行那青楼妓子行径。今日便把你入府做妾的规矩给全了,好叫你安生的在盛家过活。” 刘妈妈拿出卖身契书,第一个婆子拿过印泥,将柳姨娘右手抬起按进印泥,之后拖着她往刘妈妈手里的卖身契按下去。柳姨娘挣扎着大叫:“叫李氏来,大爷不叫我签卖身契,大娘子怎可违背夫君之言。” 刘妈妈上前又是几个耳光,噼里啪啦打下来,柳姨娘双颊通红,满口白牙松了一大半。之后婆子抓起柳姨娘的手一把狠狠按在卖身契上,柳姨娘目眦龟裂恶狠狠的瞪向刘妈妈。 刘妈妈看着柳姨娘的狼狈样,连日来为夫人受的气才算松快些。刘妈妈又拿出了柳姨娘的贴身丫鬟黄花的状词,让柳姨娘过目。柳姨娘看着按了手印的状词,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刘妈妈满意的看着,高声说着:“妾室谋害嫡子其罪可诛,念及谋事未成,便按家规处置。来人,行家法!” 第四第五个婆子上前,一个拖着柳姨娘走,一个出门拿着手里的板子跟着一起走。不过一会儿,外面传来板子和声音,夹杂着柳姨娘的痛呼声。 刘妈妈看着跪倒在地的几个丫鬟,厉声说道:“盛家谁是主子,竟被你们这帮蠢货忘记了。胆敢帮着妾室算计主母,一个个的翻了天了。” 柳姨娘的贴身丫鬟连连说道:“求妈妈放过,奴婢不是自愿的。”其它人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求饶。 刘妈妈环顾这些人,没一个是无辜的,开口道:“挨过板子还活着的发卖出去,挨不过的就是你们的命。” 柳姨娘的贴身丫鬟敏儿尖叫道:“你不能处置我,我娘是外院的采办,大爷也幸过我了。” 刘妈妈根本没有理睬她,挥了挥手,两个婆子上前制住她之后也给绑了上。 第11章 处置柳姨娘 啪啪啪啪,屋外的板子声不断,渐渐的柳姨娘没了声音。要问盛怀中为何不出现阻止,说起来也是简单。宴席中一碗安神汤让盛怀中睡在了外院书房,此刻盛怀中梦里正会周公,哪里会在此多管闲事。 几个在屋里磕头的丫鬟被婆子拖出去看柳姨娘被打板子,其中两个受不住晕了过去。直到柳姨娘再无声息,婆子才停了板子,之后一团烂肉的柳姨娘被弄到一旁。还没晕过去的几人被眼前血肉模糊的样子惊的呕了起来,婆子并不理她们。四个婆子一人拖一个,一字排开,一人杖二十大把。柳姨娘的贴身丫鬟放在最后,五十大板要了她的命。杖刑之后这些丫鬟发卖的发卖,死掉的柳姨娘和贴身丫鬟被一道扔去乱葬岗。 接着刘妈妈和几个婆子开始清点秀丽苑的财物,光是银票就搜出十万两,更别提其它金银珠宝。值钱的物件都清点装到箱子里,其余的物件如用过的床帐之类的,一类揭掉送于乞丐。几人一行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正院,将一众财物交于李玉欣。 李玉欣没想到柳姨娘攒了如此之多的银钱,抄了一遍家还赚了不少,李玉欣喜滋滋的清点着银票。大嫂和久姐儿红儿纭儿一道歇息去了,待明日一早再回李家,大嫂实在不放心李玉欣。 李玉欣想了想说:“那些柳姨娘用过的珠宝首饰便都卖了银钱去,银票及金银归置到私库里。” 刘妈妈此时乐成一朵花,笑着应下,这一趟夫人可是奖励她一百两银子,儿子娶媳妇生子都够了。 不过刘妈妈有些担忧的问道:“姑娘,若是大爷醒来大发雷霆该当如何呀?” 李玉欣不屑得说道:“依家规行事,天王老子来了也无事,更何况是那人。” 刘妈妈看李玉欣一提盛怀中就脸色不耐,想着还是要劝劝,便说道:“姑娘,女人一旦入了夫家,便不能随着性子行事,总要顾着夫君的想法。从前夫人做的太好,被大爷伤到了心,可这次却有些过了,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行事。” 李玉欣知道刘妈妈担心自己得罪了夫君日子不好过,可她知道自己若不强硬些,盛怀中能放任那女人将他们母子四人都屠杀殆尽。人都要杀她了,她自是不能饶过别人,天理公道不是吗? 李玉欣正了正神色,对着刘妈妈说道:“刘妈妈,若今日不早防备,红儿就会撒手人寰。从前我总想着身为女子立身不易,青楼女子更是如此,她们多数并非自愿当妓,便多有忍让,想着与她和睦相处。可她看我心软怜惜,便蹬鼻子上脸来欺我,更是敢来害人。忍到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我不出手,这回死的是我儿,下回便轮到我自己了。” 李玉欣停了停又说道:“盛怀中宠妾灭妻,纵妾行凶。若他明日醒来,不是他找我事,而是我找他算账,妈妈莫要担忧。” 刘妈妈点点头,心里想着还是要带着婆子护住李玉欣,免得姑娘明日被盛怀中伤到。 第12章 发怒 “贱妇!”盛怀中暴怒的闯进来侧间,打断了众人用膳。盛怀中急步走到盛大太太面前,抬起胳膊就要打盛大太太。 “盛姑爷,你要作何!”大嫂关氏大声的呵斥着盛怀中。 盛怀中听到声音才发现李家大夫人也在,一张盛怒的脸扭曲着说道:“李玉欣居然敢趁我睡着将柳沅儿活活打死,今日我便要打死她,替柳沅儿偿命!” 关氏听了盛怀中的话,嚯得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问道:“盛怀中,你的圣贤书是读到狗肚子去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内宅之事岂容男子插手。更遑论你居然为了贱妾要灭杀嫡妻,我自看你行事,若你敢动欣姐儿一根手指头,我便立马接了她归家。” 盛怀中怒气渐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须臾便又硬着口气说道:“此妇善妒,残害妾室,今日我便休了她。” 盛大太太拦住还要与盛怀中说理的大嫂,之后开口了:“盛怀中,你可知你的爱妾要下毒谋害红儿?” 盛怀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了看坐在桌子前的红儿,别过脸说:“红儿不是好好坐在此处吗?” 盛大太太让刘妈妈把状词呈在盛怀中眼前,盛怀中看了一眼便黑下脸来,就要夺过状词,被刘妈妈躲过。盛怀中恼怒的问道:“就算她行了那事,也罪不致死,你怎得如此恶毒,生生将她打死?” 盛大太太坐在原地没有动,撩了撩眼皮,平静的说道:“她要害人,便要受罚。至于罚过之后没承受住死了,也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干。” 盛怀中指着盛大太太说道:“毒妇,这盛家容不下你了。拿笔墨来,休书一封给你,望你好自为之。” “混账!”一声嘶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接着拄着拐杖的老爷子被人扶着进了门来。 盛大太太赶紧起身相迎,大嫂关氏也起身行礼,盛怀中站在原地没有动。几个孩子和下人早就依次下去了,屋子里只有刘妈妈一个。 “孽障,还不滚过来!”老爷子坐定后,看着还杵在原地的大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盛怀中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刚过去就被老爷子一记拐杖打在腿前,生生跪了下来。盛怀中不服的说:“爹,李氏那毒妇竟活活打死妾室,您怎能只让我跪。” 老爷子咳嗽了两声之后开口:“你当家规是摆设?大儿媳妇按规矩行事有何不妥?” 盛怀中昂着头说:“那不是根本没有成事吗?死罪可免禁个足也就过去了,何苦伤人性命。” 老爷子又是一记拐杖,打在盛怀中的左肩,嗷的一声,盛怀中捂着肩膀哀叫。 老爷子满脸严肃的说道:“怀中啊,枉你自小读了那么许多圣贤书,难道不知规矩乃立家之本。若妾室谋害嫡生子嗣,不重罚轻轻揭过,那嫡系血脉如何存活?听说你为那青楼女子豪掷千金,公账上的银钱都被你与那妾室挥霍一空。你啊你,真真糊涂,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第13章 盛老爷子 不管盛老爷子怎么说,盛怀中心中还是不服。却也看出来了不管自己如何说,亲爹都不会向着自己,便悻悻的不再开口,只是梗着脖子只当没听到老爷子的话。 盛老爷子看着盛怀中的一脸我没错的样子,顿时气的胡子都直了,开口吩咐道:“宋管家,大爷纵妾行凶不知悔改,上家法,先杖刑二十大板。若行过家法后仍不知悔改,便押着去跪祠堂,何时知错了何时再出来。” 盛怀中一下子跳了起来,站起来梗着脖子对盛老爷子说道:“爹,您不可如此偏心,儿子有何之错,怎么让儿子守家法?” 盛怀中话刚说完就被宋管家拖了起来,盛怀中被拖着往外去,嘴里不停的说:“爹,你偏心,爹。。。” 李玉欣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此时心里十分痛快,宛若夏日炎炎饮下一杯冰镇酸梅汤般爽快。李玉欣拼命忍住笑意,僵硬着脸低着头,站在盛老爷子几步开外。 盛老爷子见李玉欣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便自行开口道:“儿媳妇,你做的对,宠妾灭妻乃乱家之象,冒头便要掐断。你也莫要害怕,老大不能休你,此事我会告知二房和三房并留下书信。日后若是老大乱来,凭书信稳做我盛家大房主母。” 李玉欣曲膝行礼,开口道谢:“儿媳谢过爹爹。” 李玉欣想了想,京城里的探花郎二弟也是个宠妾灭妻的货色,心里想着是否要和老爷子说说。 大嫂关氏开口了:“盛老爷,我李家女儿德容音功不说是样样顶尖,也是样样都通的。欣姐儿给老夫人守过三年孝,如何也不可再提休妻之事。” 盛老爷子点头应是,一脸愧疚的说道:“亲家嫂子,老头子在此给亲家赔不是了。盛家能娶得李家嫡女入门乃是荣光之极,休妻之事绝无可能。都是那孽障胡来,我定好好管教于他。” 关氏笑着说:“好在盛家有明理的长辈在,否则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今日之事多亏盛老爷出马,您不必赔罪,日后让姑爷亲自到我父母面前赔罪便是。” 盛老爷子连连称是,与关氏闲聊了一会儿李玉欣娘家的事,便有些疲倦了。 这时宋管家进来报信:“老爷,大爷晕了过去。” 盛老爷子摆摆手,说道:“拖去祠堂,若是进了祠堂还不醒,便想办法弄醒他。” 宋管家退下后,盛老爷子身体也坚持不久向关氏拱手告退,走之前嘱咐李玉欣:“过会儿宋管家会送些银钱过来,家里的银钱支取都由你来管。老大那里这两个月都不可支用银钱,你可明白。” 李玉欣点头称是,回道:“爹爹保重身子要紧,这些琐事媳妇儿明白。” 送走了盛老爷子,嫂子关氏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玉欣,说道:“欣姐儿,你糊涂!一个妾室何必亲自出手了结,只要签下卖身契,随时可找到机会处置。这下好了,闹到夫妻不和,欣姐儿你为何不与嫂嫂商量一二呢?” 第14章 回娘家 李玉欣知道大嫂担心自己,在婆家过日子最怕的就是与夫君有嫌隙,所以前世她一忍再忍。直到死前她才想明白,人这一生何其短暂。除了懵懂的前十年,和将死的十年,再除去夜里入睡的时间,不过短短二三十载,何苦来哉! 既然能够重来一回,她随性而为又如何,又不是收不了场。左右盛怀中总要找借口休妻,她便先下手为强,灭了柳姨娘祭旗先,也好叫盛怀中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免得伤不到他身上他便半点无所谓。红儿被柳姨娘害死,他都能轻轻揭过。 李玉欣已经决定要如何开心便如何行事,盛怀中既不占理也无甚本事,他想休妻可办不到。但是这话说给嫂嫂听的话,嫂嫂只会更加担心。 李玉欣想了想回道:“嫂嫂,我只是一直气极,险些红儿性命危矣,日后我定不再如此行事。” 大嫂关氏看着李玉欣认真的模样,便信了,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欣姐儿,这事儿我如何向父亲母亲交待啊,更何况你大哥。” 李玉欣笑着拉起大嫂的手,说道:“那我便陪嫂嫂一道回家看看母亲,我亲口向家里交待此事。” 大嫂无奈的看着李玉欣,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你啊,就会油嘴甜舌。” 姑嫂二人一阵说笑,便定下一同回李家。李玉欣吩咐刘妈妈留下看家,带着三个孩子和嫂子久姐儿一道出了门。 “娘,您看谁来了。”还没进内室,嫂嫂便欢快的问道。 李玉欣牵着红儿纭儿走在大嫂后面,最后是维儿跟着。李母躺在床上,转头看到进来的女儿和外孙,一下子就要起身,被大嫂按住这才作罢。 “我的儿,我的孙孙。”李母红着眼眶搂住了红儿和纭儿,两个女孩软着身子贴着外祖母,齐齐的叫着外祖母。 维儿站直向李母行礼问好:“请外祖母安。” 李母看着堂下的盛维,激动的说着:“不要多礼,乖孙快到近前,让外祖母好好瞧瞧。” 李母伸手摸着盛维的面孔,笑着说:“过年才见过,怎得一下子又长高一截子呀,像小青竹似的。” 李玉欣同样笑着说:“娘,您可得好好看看,这几个孩子见风就长,不定下回来看您,您就认不出了。” 李玉欣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李母见李玉欣如此,便使眼色给关氏。关氏开口:“久姐儿,陪着红姐儿纭姐儿和维哥儿去玩。” 孩子依次出了内室,关氏也跟着一起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李玉欣扑向李母怀里,接着便嚎啕大哭。李母搂着李玉欣,一脸的心疼眼泪也流了下来,轻抚着李玉欣的后背,温声的哄着:“欣姐儿这是怎么了,有何委屈说与娘听,娘替你作主。莫哭莫哭。” 李玉欣整整哭了一刻钟才渐渐停了下来,李母半边身子都被泪水洒湿。李玉欣不好意思的从箱笼里拿出衣服给李母换上,边换边说:“娘,盛怀中贪花恋色,被一个青楼妓子迷住,险些害死我的红儿。那贱婢被抓个现形,昨夜里就按家规处置了,公爹也站在我这一边。” 李母听了李玉欣的话,一下子冷下脸来,冷声的说:“亲家公可有处置姑爷?” 李玉欣打湿巾子擦了擦脸,说道:“自是有的,家法行了二十板子,之后拖去跪祠堂。” 李母脸色好了一些,点了点头,接过李玉欣打湿好的另一条巾子擦脸。须臾之后再次开口:“那女子可是没了?”李玉欣点点头。 李母平静的说道:“没了就好,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第15章 家人团聚 李母把李玉欣拉到身边一起坐下,说道:“你自小便不曾吃过苦,李家的姑娘只富养娇惯,为得是不被人用钱物骗了去,也是为着不会养成小家子气。现下想想倒是还缺了一样,内宅的阴私诡斗。平常人家只要人一多起来就多纷争,更遑论富贵人家,金玉其外多的是败絮其中。娘还以为欣姐儿遇上事儿会忍让不知如何处置,我的儿,你在盛家是吃了多少苦才变成如今模样。” 李母搂着李玉欣心中很是难受,一个娇娇女从未见过污脏之事,如何会手脚利落的处置呢。定是见多了见惯了,才能及时出手处置。 李玉欣窝在李母怀里,嗅着母亲的味道,轻轻的叹气。是啊,她前世吃了那么多的苦,到后来才能把事情都处置的干净利落还能不落人口舌。可她宁愿还如嫁人前一样天真,这样她的红儿就不会那么早逝。 两母女说了半个时辰的贴心话,外间传来父亲和大哥的声音。李玉欣听到声音便从李母怀里起来,冲到铜镜前查看仪容服饰。李玉欣稍做整理后,看到母亲已然收拾妥当,便上前打开内室的门。 “爹爹,大哥。”李玉欣开心的向父亲和兄长问好。 李父和李大哥笑着点头,李父慈爱的看着李玉欣,李大哥问道:“小妹,妹夫可一同来了?” 李玉欣回道:“并无,爹爹大哥这么久不曾见面,欣儿甚是挂念。” 李母走过来牵着李玉欣的手,几人一路往花厅走去。到了之后其它人都已经在了,李父和大哥拉起盛维去往侧间书房考校,李母则抱着纭儿逗趣。一家人坐下闲聊,直到热闹的晚膳上桌。 在娘家的生活总是快如白驹过隙,三日后,盛怀中上门来接李玉欣母子四人。来了之后被李父和李大哥请到书房一叙,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才一起出来。盛怀中到了花厅,便跪下向李父和李母赔罪,说道:“泰山大人,泰水大人,小婿言行有失在此赔罪,望长辈惩罚,小婿甘愿承受。” 李父摸着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贤婿啊,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母上前让盛怀中起身,笑着说:“姑爷莫说什么惩啊罚啊的,日后好好待欣姐儿我便知足了。” 李大哥在一旁哼了一声,想开口被李父瞪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李玉欣知道父母都是为了她好,不想她与夫婿生嫌隙,但她委实不愿再与此人虚与委蛇,只低着头不说话。 李母看李玉欣没有表态,就请了盛怀中入座,之后李父李母与盛怀中闲聊。李玉欣与李大哥坐在一旁当陪客,两人都坐着一言不发。 李玉欣最终还是带着孩子跟着盛怀中回了盛家,她后来想了想现在还不能想和离之事。维儿已经十二岁了,马上就要院试,女孩儿们也没几年就要出阁了。只要在儿女嫁娶前留盛怀中一命便可,其它的就看来日的造化。 第16章 盛二太太 “大娘子,宥阳老家来人了。”秋灵(以后的房妈妈)进来传信,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明兰祖母盛老太太)正看着儿子背功课,听到报信便吩咐让人在花厅等着。 二房大娘子徐雯进门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恭敬的向她行礼,之后便双手奉上封了红漆的书信。徐雯把信放到一旁,问道:“大夫人近来可好?” 刘贵恭敬的回道:“回夫人,大夫人一向都好,只是对您多有挂念。” 徐雯想起自己的大嫂,笑着说:“好,你先下去歇着,秋灵看赏。” 刘贵为难的说道:“回夫人,大夫人让奴才在您看完信后再问您一句话。” 徐雯倒是有些诧异,摆摆手让秋灵先领刘贵去往梢间稍作歇息。 三张薄薄的信纸,徐雯前前后后看了半个时辰,之后便让秋灵叫刘贵过来。徐雯问刘贵:“大夫人要问的是什么话?” 刘贵拱手回道:“大夫人让小的替她问您,若是您,您当如何?” 徐雯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飘忽的说道:“若是我,必会当着那人的面处置了那人。” 刘贵笑着说道:“大夫人让小的带话给您,人若没了反而天长日久的忘不掉,若是年的越发丑陋,他自己便先厌恶了。” 徐雯低下头整个人染上一层郁色,点了点头,之后问道:“大夫人可还有话带到。” 刘贵摇了摇头回道:“回夫人,没有了。” 刘贵退下后,徐雯靠向椅背呆坐着。一盏茶之后秋灵进来了,揉着徐雯的太阳穴,试着问道:“大小姐,可是有事?” 徐雯把手里的信拿给秋灵,不一会儿,秋灵急急的说道:“这大房大娘子怎得同大小姐一般,都遇上这等混人。大小姐,您是如何想的?” 徐雯说道:“想我大家闺秀出身名门,看够了权贵勋爵贪恋美色喜新厌旧,便深觉厌恶。探花郎才情出众不与女子纠缠,这才被我视为良人。却没想到他并非不与女子纠缠,而是势微之时无心与女子纠缠,一朝得志便猖狂,新婚不到三个月便领回一个美妾。” 徐雯出神的看着跳动的烛火,继续说道:“待字闺中之时,我常常入宫得静安皇后教诲。静安皇后美貌聪颖,入宫多载从不屑与众妃嫔相斗。这几年我喊打喊杀的拦着盛怀仁纳妾,可是那里有伤那些女人半分?她们不是个个吃好用好,怀上孩子的也都平安生了下来。” “静安皇后因着怜惜女子待人真诚才连遭算计,死了两个儿子女儿被抱走,之后便心灰意冷闭门不出。我亦对内宅之事深感疲倦,便也想着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我自认高傲刚烈不屑内宅争斗,却偏偏看走了眼,谁曾想与我姐妹相称的红姨娘竟是夫君的心尖上人,每每夫君要纳新人入门,她便在一旁撺掇着我与夫君闹。骂名与夫君的不喜由我担着,她倒是好得很,由我与她做比较,她越发被夫君看中,左右逢源好不快活。” 秋灵见徐雯面露哀伤,不由得在一旁劝慰。那起子惯会装柔弱的贱人,勾得爷们儿流连不说,还来大小姐面前求怜惜,秋灵恨不得划花那贱婢的脸。 第17章 盛纾 徐雯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今日宥阳大太太来信才把点醒我,正室妻子再是心灰意冷,也不可避开人过日子。大夫人不过性子软些,妾室便敢害她子嗣,我这一闭门户,根本落不得清静日子,只会成为别人算计的靶子。” 秋灵连连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很是,很是,大小姐关起门来是不想见那负心人。您是不屑与那起子卑贱之人争风吃醋,并非怕那些莺莺燕燕,可这偌大的府邸终是要当家主母打理,那些个下人见风使舵以为是主母避开宠妾,越发放肆无礼。若是小姐您再这般下去,都不用那贱人动手,这府里的下人们都可能会伤到小姐和小少爷。” 秋灵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大小姐,是不是查一查小少爷的身边人。” 徐雯见秋灵立马就想到了,很是欣慰,拍着秋灵的手说道:“要的,不论是哪一个,务必仔细探查,纾儿的事最是紧要。”秋灵连连应是。 徐雯问道:“我那好姐妹贺夫人先前给的药还在?” 秋灵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在的,一直收好的。” 徐雯望着台上的绣屏出神,想着那张柔弱的面孔,轻轻的说道:“红姨娘总是纤弱且楚楚可怜,可女子想要生育子嗣务必圆润些才是。她现下如何能帮夫君诞育孩儿,便让她多长些肉,好能怀上麟儿。不过,就算是圆润了,怀不上也是有的,她不能生旁人也没法子。” 又拿过青花瓷碗,饮下一口果子露,放下青花瓷碗才又开口:“夫君日日四更天便要起身准备上朝,夜里便要多多休息方才不耽误事体,若再把精力用在女子身上,天长日久的如何吃的消。” 秋灵听明白了意思,开口应了声:“是,大小姐。” 明明灭灭的烛火下是泪流不止的一张脸,徐雯抽出绣花巾子拭掉脸上的泪痕,片刻后她止住了眼泪,缓缓得笑了起来。勇毅侯府的嫡小姐,见过的阴私手段多了去,先前是不屑用这些手段,现下为了自保还是不得已为之了。一个从奴才爬床上位的妾室,枉想让侯府大小姐给她做排头兵,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受着。 “娘,娘。”小小圆圆的红衣胖娃娃由奶娘牵着,肉肉的小短腿努力想要自己迈过高高的门槛,离得好远就脆声叫着徐雯。 徐雯看向红色肉团子,眼神刹那间变得温柔,徐雯柔柔的笑着,起身走过去将胖团子抱了起来,贴着团子的小肉脸笑道:“我的儿,娘的宝。” 胖团子肉肉的藕节小肥胳膊挥的十分有力,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些单个字,咿咿呀呀的不停。肉团子被徐雯抱在怀里,小屁屁左扭扭右扭扭,一刻也不得闲。徐雯深深的吸了一口儿子的奶香之气,抱着儿子玩摇摇乐。母子二人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委实重量喜人,徐雯胳膊都酸了,抱着儿子进了内室。 第18章 徐雯 徐雯抱着儿子盛纾坐在床边逗趣,心中思绪不断,想着静安皇后的身体,越想心底越是害怕。深宅大院内眷之事从来都不是避开就可解,大嫂忍让妾室却险些让侄女丧命。 徐雯之所以闭门不出是对夫君冷了心,不愿见他更不愿意见那些个莺莺燕燕在眼前晃荡。可在外人眼里却并非如此,不说在那些下人眼里成了她这个正室妻子在避让妾室,那些个妾室恐怕也会如此想。一旦有了猜测,总要做些事情来试探真假,而试探的法子莫过于扎她的软肋。 徐雯贴着儿子的小肉脸,眼神越发锐利。若她猜错便罢,也能在府里留碗饭给她们用。徐雯不想再学静安皇后了,若是那些妾室真的敢来害她儿子,便让她们尝尝当家主母的手段。 静安皇后总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男人是原罪,无论出何事都不能怪女人。所以徐雯从不曾像母亲那般处置妾室,看出探花郎并非良人徐雯便收起所有情意,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并不为难那些使绊子的女子。可如今事实是你怜惜旁人,旁人却更要为难于你,静安皇后不就是被好姐妹算计的连失两子。 徐雯想着自己毅然决然的非要嫁给出身低微的探花郎,与勇毅侯府断了关系,心里就十分难过。她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金尊玉贵的长大成人,且不说府中耗尽多少山珍绫罗,父亲母亲兄长更是对她多有疼爱,她却因着一个负心之人舍了候府家人。她从前总认为自己没有错,现在经历种种才深觉自己错的离谱,可她终归放不下脸面回府认错,更怕认错后不再被接纳。正想的出神之际,秋灵小心翼翼的进来了。 “大小姐,春姨娘几日前刚产下一子。”秋灵小心的报信上来。 徐雯颌首默然,之后说道:“明日起恢复请安。” 秋灵眼见的高兴了起来,拍手称好:“大小姐想的对,正妻立规矩才是正道。” 徐雯抱着儿子想着,她终归做不成高山上的雪莲,为了儿子为了她自己,她也只能做一个俗世中的正头妻子。 秋灵下去通报,崔妈妈领着各路奴仆开始将屋里屋外清扫一遍,更是采买来艾叶洒水一遍。用崔妈妈的话来说:“明天小妖精们就要来了,咱这地儿可得好好先妨着点,妖气迷人眼,知道。” 徐雯想着盛怀仁妾室早已经有五位了,可是最得他心的却是自小一道长大的红姨娘,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再加上红姨娘惯会装可怜。徐雯在红姨娘手上吃了不少亏,更是让原来情分已经淡下的夫妻之情越发冷淡。徐雯从前被红姨娘的楚楚可怜给骗了,自认她亦是对盛怀仁用情颇深,兼之红姨娘自小便服侍着盛怀仁,两个人说起来同病相怜,都是良人爱美色自己被辜负。 徐雯听着秋灵传来的信,儿子的奶娘与红姨娘有交集,红姨娘身边的小丫鬟和奶娘来往甚密,已经结为干亲了。徐雯惊出一身冷汗,她不过避开几日,红姨娘就把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若儿子真的出事,依照她刚烈的性子必会当着盛怀仁的面活活将红姨娘打死。红姨娘生前给她使绊子,死后还能让她们夫妻之情荡然不存。 徐雯呆坐在椅子上一个时辰,随后将桌上的的茶盏重重的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冷笑,目光决然的扫向大门。 第19章 回府 回盛家的路上,盛怀中骑马在前,盛维也同骑小马驹一旁跟着,盛大太太和两个女儿坐在马车上随后,一行人回到盛府已经申时一刻。盛怀中进门后便将马鞭甩给下人,自顾自得的往前院走。盛维下马后向盛大太太行礼打招呼后,才转身向前院而去。 盛大太太无视盛怀中,原就不指着他过日子。前世为了将青楼妓子扶正多次要休她,没顾过夫妻情分,更不顾三个孩子的死活,如此行事之人她不屑与之纠缠。前世她性子太过软弱,有事也不告知娘家,被那贱婢控制在内院进出不得。 盛大太太出身耕读之家,其父其母均都识字,大哥更是秀才,只因不小心伤了右手,无法再进一步。当初盛大太太嫁入盛家之时也是门当户对,盛家老爷子并无功名,只是眼光独到挣下大笔家产,当初也是盛老爷子亲自上门求娶的盛大太太。只是后来盛怀仁金榜题名成了名动天下的探花郎,一下子盛家就光耀了起来。 盛大太太并非高嫁,当时向她提亲的官家也是有的,盛家一门当时并无人作官。前世盛大太太之所以躲到乡下,没有回去李家,也是怕李家被盛怀中迁怒。毕竟当时盛老爷子早就不能出来主事了,盛怀中成了盛家的主人,谁也不知道那个混人会做出何事来。 母女三人慢悠悠的往内院走去,一路上仆从纷纷恭敬行礼,盛大太太这回才明白了当家主母权威的要紧所在。在其位谋其政,当家主母一味的依着性子慈和忍让,根本没有任何威势可言,无势便不能服众,下人见了都会散漫三分。 刘妈妈早就在内院门口迎着,见到三人立马上前,纭儿还小被刘妈妈一把抱起往里走,盛大太太则牵着盛红的手慢慢的走着。 刚刚坐下,帘子就被掀起,春桃领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进来:“夫人,这就是您要找的丫头。” 小丫头跪下来磕头问安,之后抬起头来说道:“请夫人的安,奴婢贱命招娣。” 盛大太太看着眼前矮小瘦弱的小丫头,依稀能从稚气的面孔里见到吴妈妈的影子。她倒是有些记不清吴妈妈刚入府时的样子,那时她要大上一岁。 盛大太太温和笑着:“上前来,让我仔细瞧瞧。” 小丫头听话的上前,刚要再下跪被盛大太太拉住手。盛大太太仔细的看着小丫头的脸,接着开口说道:“先从洒扫做起,名字么,就改成南风。”取自《诗经》中的一篇诗作《西州曲》:南风知我意。 南风跪下谢恩:“谢夫人赐名。” 众人下去之后,盛大太太一人独坐了片刻,便进了内室梳洗,之后沉沉歇下,舟车劳顿即便现如今年纪轻也颇为受罪。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盛怀中依然我行我素,账上支不到银子便拿自己屋里的摆设典当。被老爷子知道后又是一顿板子加祠堂,终是让盛怀中有所收敛。前世盛怀中把家产败光之后便死了,盛大太太当时还在乡下,那贱婢趁着家里无人管辖将钱财和值钱东西全都搬空逃之夭夭。这一世盛大太太及早处置了贱婢,账上公用的银钱虽然亏空,铺子和田地出息年底就能补上,家产都还在,境况比之前世好太多了。 盛大太太看着与夫子谈笑风生的盛维,眼里闪过满意之色,盛家大房前世靠着盛维行商支应起来,今世盛维可以一展自己的抱负,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第20章 杀鸡儆猴 徐雯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大丫鬟秋枝在一旁服侍着,秋灵候在一旁说道:“那几位,才等了一刻钟便等的不耐烦来。大小姐之前太好性了,想当初咱们金陵候府,妾室不等个一两个时辰别想见到主母,主母也懒得见。由着管事妈妈给妾室安排,不是今日抄佛经,便是明日跪菩萨。” 徐雯一边用着碗里的糯米圆子一边笑,可不是么,她从前对那些女子太好了,纵得她们无法无天了。也不知道静安皇后是否和她一样,后悔自己怜惜她人却伤了自己。 外面传来喧哗之声,秋灵眼神一凛,撩起帘子便出去了。 秋灵看着门口的红姨娘,心里就是厌恶,当她看不出来她眼里的算计,若不是大小姐心善,这会儿她早去见阎王了。秋灵看着被拦在门外的红姨娘问道:“红姨娘,你有何事?何故擅闯主母正院?” 红姨娘一愣,之后便又恢复了楚楚之像,柔声说道:“秋灵姐姐,我来服侍夫人用膳。” 秋灵肃着脸回道:“主母末有通传,姨娘怎可在正院胡乱走动。主母何时要姨娘服侍,姨娘才能受命前来,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红姨娘面色一白,伸出手指了一下又放了下来,压着声音说:“夫人从前都是任我出入的,你这奴才倒是猖狂,竟敢拦我。” 秋灵不屑的说道:“姨娘,你是自行离去,还是被拖走,自己个儿想想清楚。” 红姨娘到嘴的话彻底堵了下去,甩袖翩然离去。 秋灵看着女人袅袅婷婷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请夫人安。”五个妾室,三个通房,见到徐雯进来便曲身行礼。 徐雯坐定之后,抬了抬手,妾室入座,通房站在其后。徐雯没有开口,红姨娘巴巴的开始说话:“姐姐,方才妹妹去找您,都没进得去门。莫不是妹妹哪里做错了,惹姐姐生气了?” 徐雯好笑的看着红姨娘,秋灵站了出来:“红姨娘,我家大小姐是勇毅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整个候府也只有一位姑娘,可没有什么妹妹。” 红姨娘尴尬的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之后又说:“夫人,若是妾身有错,还请夫人责罚。” 秋灵立马就说:“红姨娘你是贱妾之身,与夫人说话要自称卑妾。你今日自行擅闯正屋,乱了规矩,夫人也不与你计较从前的过错已是宽容。” 徐雯这时才开口下令惩罚:“红姨娘今日便回去跪着背女戒三十遍,派个小丫鬟陪着红姨娘。” 红姨娘急急的看着徐雯,明明先前待她如姐妹般好,现下这是怎么了,说罚就罚,莫不是那件事败露了?红姨娘想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眼朦胧的说道:“夫人,婢妾知错,请夫人饶了我。” 秋灵使了眼色,旁边的婆子捂嘴将地上的红姨娘直接拖了出去。 徐雯一直记得母亲的教导,想要在妾室仆妇那里保持威严。永远不可喜怒形于色,夸奖时要言简意赅。斥责时不要自己出面,让体面的媳妇婆子去开口,只管端坐上方,赏罚分明便是。 秋灵一通杀鸡儆猴,顿时整个花厅都安静如鸡。原来还懒散斜靠着的兰姨娘马上都挺直背低着头,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第21章 大房妾室 盛家大房这边的妾室现在乖巧的很,从前李玉欣性子柔弱,妾室请安真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亦无丝毫恭敬可言。如今没了一个柳姨娘,三个妾室一下子收起了随意,几个通房更是变身鹌鹑。李玉欣不乐意见她们,只让每五日卯时中过来请安,众人等足二刻钟李玉欣才出来受礼,受完礼之后便是刘妈妈代替李玉欣训话。 之后李玉欣才开口吩咐:“老爷子身体不佳,各位姨娘姑娘各自都抄上十卷经书为府中祈福。” “是。”众人齐齐回道。 李玉欣看着几人很是不耐烦,挥手让其都回去。众人退去之后,刘妈妈上前回话:“大爷昨日又是在春风楼度过的,听说那里有个叫云儿的,与那柳氏长的有五分像。” 李玉欣不甚在意的说:“只看好了府中财物即可,大爷不回家便不回。老爷子打也打了,长辈都管不了,更何况我一个并不得他喜爱的嫡妻。” 刘妈妈为难的说道:“只怕大爷被人引上歧途,近来跟着大爷的人报,大爷已经在赌坊扔了二千两银子了。” 李玉欣这才正视此事,想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往盛老爷子住的寿安院而去。一路走着吩咐刘妈妈待会儿要如何行事,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寿安院。 “夫人,老爷请您请进去。”通报的小丫鬟掀开门帘请一行人进去。 李玉欣缓步入内,距离上座的盛老爷子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之后屈膝行礼:“儿媳妇拜见爹爹。” 盛老爷子恹恹的坐在主位,摆摆手让李玉欣坐下,李玉欣坐好后问道:“爹爹今日可好?” 盛老爷子点点头,之后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来可有何事?” 李玉欣看了看四周,随侍的宋管家挥手让众人下去,直到屋里只剩下李玉欣主仆二人和盛老爷子主仆二人。李玉欣这才开口:“爹爹,想您也知道大爷近日的所为,儿媳妇倒不是为此而来,刘妈妈你把实情说与爹爹知道。” 刘妈妈行了个礼,之后便开口道:“老爷,大爷整日流连花楼倒也罢了。但这三日大爷被有心之人带上了赌桌,仅仅三日赢下上万两,后又输了二千两银子。” 盛老爷子听到这话一阵猛烈的咳嗽发出,过了片刻才停了下来,之后被宋管家服侍着用了蜜水后才开口:“知道了,你们下去。” 李玉欣起身行礼,和刘妈妈一道出了房门,刘妈妈倒是有些犹疑:“大小姐,老爷子这是何意呢?” 李玉欣前世侍疾盛老爷子,知道他话越少事情便越严重,这下有盛怀中受得。扶着刘妈妈的胳膊说道:“老爷子平时最恨赌博,若是自家子孙胆敢沾惹,打断两条腿都是轻的。” 刘妈妈捂着嘴直乐,开口狗腿的拍马:“姑娘神机妙算,任大爷是孙猴子也飞不出您的手掌。” 李玉欣轻轻哼了一声,回道:“孙猴子且有本事呢,大爷不过一个秀才功名,连捐官都难,两个如何能比。” 刘妈妈拍错马立刻认错,两个说笑着回去正院。 第22章 春桃 窗外一缕夕阳余晖散尽,夜暮渐沉,微风伴着丝丝燥热。 李玉欣正陪着两个女儿回顾今日的功课,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接着春桃掀开门帘子匆忙行个礼回道:“夫人,不好了,大爷被老爷拖到寿安院执行家法了。” 李玉欣给刘妈妈递了个眼神,刘妈妈将两个女孩带了下去,之后才问春桃:“一个月都有三回了,你这么急做什么?没看到两位姑娘在呢?” 春桃惶惶然的回道:“夫人,是奴婢一时糊涂了,可这次老爷吩咐要杖刑五十,这大爷如何承受的住呀!” 李玉欣好笑的问道:“倒不知道何时我屋子里的丫头如此关心大爷了?” 春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有些瑟缩的垂着头回话:“夫人,您别生气,奴婢也是为了夫人呀,求夫人不要怪罪。” 刘妈妈回来就听到春桃先前的话,上前就啪啪给了她两个耳光,厉声骂道:“小贱蹄子,打量旁人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夫人还好好的呢,哪里轮到你这贱货关心起爷们儿了。” 春桃听着刘妈妈的话,羞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刘妈妈您嘴下留情,我再也不敢了。” 刘妈妈看看李玉欣,看姑娘点了点头,便叉腰大骂:“不敢,越俎代庖的贱婢,就伤凭你也配。来人,拖下去明日一早就发卖出去。” 两个门外的婆子进门就拿出汗巾子把春桃的嘴堵上,两条粗壮胳膊伸手像是抓小鸡子一样,把呜呜咽咽的春桃拖了下去。 刘妈妈回头对李玉欣说道:“姑娘,这丫头有外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可别气着了。” 李玉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吩咐丫鬟服侍自己换一身素色衣衫,便带着刘妈妈一行去往寿安院。 寿安院里板子早都停了,盛怀中下身血肉模糊,虚弱的呻吟着。李玉欣一进门便急急的扑上前去,死死的压在盛怀中身上,盛怀中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李玉欣不管盛怀中如何反应,伸出手用力不断的摇着他,身子重重的压在他身上,嘴里不停的喊:“夫君,你没事。”直摇得盛怀中快要吐出来,李玉欣这才从盛怀中身上下来,身上的衣衫上早就已经都沾满了血,李玉欣心中畅快的都想高歌一曲。 扑通一声,李玉欣跪倒在盛老爷子面前,满眼是泪的求着:“爹爹,夫君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 盛老爷子铁青着脸,看到李玉欣一身的狼狈,这才缓和了脸色。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喝下宋管家递来的蜜水,这才开口:“儿媳妇呀,老大这回断了腿真是好事,若是由着他整日外出,这个家迟早被他败光。你可知他今日要把一处铺子给抵出去,真真是个孽障!亏得老子还在,若有一日我走了,你们谁能管得住他。” 李玉欣抬起头,哀哀的回道:“爹爹,夫君只是一时糊涂,只要您在一日,夫君总会有所收敛。维哥儿也渐渐大了,夫君总会有所顾及的。” 盛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个桌子,之后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说:“妇人之仁,若老大只是贪花恋色倒还好,只要沾上一个赌字,这个家那里还有宁日。” 李玉欣一脸为难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盛怀中啊盛怀中,看你以后整日卧床起不来身,还要怎么捧妓子败家产。 第23章 盛怀中卧床 李玉欣拿着帕子拭着眼角,一脸的不忍却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到了盛老爷子的苦心。 盛老爷子欣慰的看着李玉欣说道:“你身为正妻做的很好,老大做了那样的混账事你也不曾怨怼,还来给他求情,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起来,坐下说话。” 盛老爷子让李玉欣起来,吩咐宋管家:“把老大拖回前院书房,不准给他治腿,用汤药吊着只要人成活着不死就好。” 宋管家愕然的看着盛老爷子,小心的问道:“大爷的腿若是不立马医治,恐会落下后疾。” 盛老爷子摆摆手:“后半生躺在床上度日倒是给盛家积福了,好容易挣下的家当万万不能让这个败家子给霍霍干净。若是还由着他胡来,保不齐祖宅都保不住,以后我下黄泉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李玉欣都快笑出声了,盛家哪有什么列祖列宗。盛老爷子就是一个小乞丐出身,若不是趁战乱大挣一笔,如今还不知在那里讨饭吃呢。李玉欣用帕子捂着嘴,掐着手心终于把笑意给憋下去。 宋管家拱手退下,李玉欣也随即告退,说是要去给大爷安置。 出来看到两个小厮把盛怀中放在板子上,盛怀中嘴里哭爹喊娘的,看起来无一丝五十大板之后的虚弱。李玉欣跟在盛怀中一行人后面,到了书房内室坐在一旁看众人安置盛怀中。盛怀中看着悠闲的李玉欣,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着声问道:“李玉欣,有你这样做大娘子的吗?” 李玉欣冲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之后便捂着嘴巴坐在一旁,不吭声也不动作。盛怀中看着妻子如此做派,顿时气急一口老血从喉咙里喷出来,之后便晕了过去。李玉欣抖着肩膀捂着嘴无声的大笑,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刘妈妈还以为李玉欣被盛怀中训斥伤心,连忙上前安慰。李玉欣拍拍刘妈妈的手,吩咐道:“妈妈,你回去陪着两个孩子,大爷伤着了,我需在此伺候。” 刘妈妈看着垂着头的李玉欣,叹了一口气之后应是,便退下去了。 “娘,父亲这是怎么了?”盛维进来看到李玉欣便问了起来。 李玉欣看着自己俊秀的儿子,冲着盛维招招手,盛维走上前来后李玉欣说道:“维儿,你爹被祖父上了家法,可能要卧床一段时日。维儿莫要担心,你爹伤势不重,娘在此服侍着。维儿你只好好研读功课,为十日后的秋试做准备。” 盛维担心的问道:“爹爹这回比前两回要伤的重些,此时都还晕着。” 李玉欣差点笑出来,拿起桌上的彩釉茶盏转移了一下情绪,才这说道:“你爹爹是在气娘,刚刚训斥过娘自己晕了过去,大夫说无事,睡一觉便好。” 盛维一脸愕然,之后尴尬的说道:“哦,儿明白了,儿在此等爹爹醒来。” 李玉欣问道:“维儿可用了晚膳?” 盛维摇摇头,李玉欣站起来说道:“你爹爹不知何时才醒,咱们母子先行用饭。之后娘回来看你爹爹,维儿在外间写几张大字等着也可。”盛维听后点点头,两母子一道去往侧间用饭。 第24章 侍药 李玉欣捧着一本游记斜靠在黄梨木高背椅上,另一边书桌前盛维挺背端坐专注的挥墨于纸上,暖黄烛火下是一室的安静融洽。 隔着帘子的内间不时有人进出,丫鬟小厮大夫频频走动,倒是都放轻着脚步声。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大丫鬟翠枝走上前来,轻声的传信:“夫人,大爷醒了。” 李玉欣放下手里的游记,看到盛维已经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站了起来,正在由着陪读整理仪容。李玉欣用饭前就换下了那身带血的衣衫,这会儿翠枝前后忙着给她的衣衫理了理褶皱,直到两人都整理好了,前后一道去往内室。 书房的床不大,躺下盛怀中之后也就再能躺下半个人的样子,盛怀中正由丫鬟服侍着用汤药,见到两人进来撇开眼睛。李玉欣上前接过丫鬟的药碗,就要服侍盛怀中,盛怀中抬手就将药碗打翻,咔嚓一下满地的碎瓷片。李玉欣脸色都没变,站起来笑着对盛维说:“你爹爹还气着,你便先下去。” 盛维准备开口说话,又看了看盛怀中一脸的怒色,又看着李玉欣一脸的认真神情,便行了礼退下。 李玉欣见盛维离开,吩咐众人道:“还快些再煎碗药端上来,地上也清理干净,愣着做什么呢?” 下人们各司其职动作起来,李玉欣坐到一旁的绣墩上,面色一直都没变化。盛怀中开口讥讽道:“丈夫卧床你就是这样伺候的?” 李玉欣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柔声的说道:“夫君,你的腿还好吗?” 盛怀中气的双眼一翻险些又背过气去,指着李玉欣不停的说:“你,你,你。。” 人来人往的,李玉欣也没想多说什么,接过新端上来的药碗,一把掐住盛怀中的下巴,将一碗药直直的灌了下去。盛怀中一个不注意,被滚烫的药灌下呛的一阵咳嗽,咳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了下来。 恶狠狠的瞪着李玉欣,大声骂道:“贱妇,你要烫死我吗?你给我滚出去!” 李玉欣拿起帕子捂住脸,直接就往外跑。直到出了院子,才停了下来,慢悠悠的往内院走去。身后追来的翠枝看着李玉欣一脸淡然的神情,默默的闭上了想要开口说话的嘴。 李玉欣本就没想着要服侍盛怀中,看到他那张脸就心里不适。无情无义的东西,抛妻弃子毫无纲常,若不是顾及着维儿科举之路,李玉欣早就送他上路了。 丫鬟在前头打着灯笼,照亮昏暗的小径,李玉欣扶着翠枝的手,缓步走着并不着急。一行人路过小花园假山之时,却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男女的喘息和叫声。李玉欣愣了一下,之后递了一个眼神给翠枝,翠枝点点头后便带着婆子走了过去。 “啊!唔!”须臾之后,里面传来几声惊呼,之后便是死一样的寂静,草丛中的虫鸣声听的清清楚楚,还有衣料摩挲的声音。 李玉欣望了望天上的弯月,想着里面是个什么境况,夜半行路总能遇上一些稀奇古怪之事。李玉欣紧了紧身上的素锦披风,扶着小丫鬟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第25章 奸情 两个婆子拖着一个被缚住手的衣衫不整的男人,翠枝拉着一个身穿浅红衣裙头发蓬乱捂着脸的女人。婆子押着男人跪倒在地,翠枝将女子掼倒在地上,女子匍匐在地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脸。 李玉欣一脸兴味的看着地上的两人,莞尔一笑吩咐道:“将二人分开关起来,把人看好了,明日一早提到正院再审。” 夜都深了,李玉欣可没有熬夜审奸情的心情。回屋后李玉欣整个人浸到浴盆里,那股子恶心人的血腥味才彻底消散。 一夜无梦,窗外头叽叽喳喳的小鸟儿热闹的很,李玉欣看着花厅里的众女,少了一个杨姨娘。今日也不是请安的日子,她们的来意李玉欣自然明白。 李玉欣示意一直看着她的两人开口,周姨娘和如姨娘两个人相互看了看,之后如姨娘开口了:“夫人,大爷昨日伤得可重?是否安排我等去侍疾呢?” 李玉欣放下手里的红釉描花茶盏,温和得说道:“大爷伤的不重,老爷吩咐大爷在书房养伤。众位若是关心大爷,便各自每日颂上百遍阿弥陀佛经给大爷祈福,外院都是男子来往你等不便去。 ” 众女齐声回李玉欣:“是,夫人。”如姨娘咬了咬唇,看了看李玉欣,又看了看周姨娘,之后便闭上嘴。 众女退下之后,李玉欣浅饮着玫瑰花露,之后便吩咐将昨日关起来的两人带到廊下。李玉欣坐在丫鬟搬来的红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两人。男人个子不高倒是壮实,通身黝黑一看就是有力气的。女人这会儿灰败的瘫在地上,不发一言像是行尸一般。 刘妈妈上前问话:“说说,夫人慈和没对你们用刑,你们可要知道好歹。” 女人瑟缩着身子不说话,男人磕着头开口:“小人有罪,请夫人饶了我。” 刘妈妈上前踢了一脚,厉声说道:“少废话,把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憨厚的脸,小声的说道:“小人是杨姨娘的表兄,从小我们二人便订过亲事,只是杨姨娘被大爷看上了,她爹娘便把她送进了府里。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夫人从轻发落。” 刘妈妈看向李玉欣,李玉欣示意杨姨娘,刘妈妈上前捏着杨姨娘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刘妈妈不耐的说道:“快说,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在这里耗着。” 杨姨娘抽抽噎噎的开口:“夫,夫人,婢妾心里一直有表哥,表哥现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了,却一直等着婢妾。婢妾实在不忍心便犯了错,夫人要罚便罚我,与表哥无关。” 杨姨娘说着便砰砰的跪下磕头,一边磕着一边说道:“我宁愿一死,只求夫人发发善心放了我表哥。” 男人看杨姨娘头都磕出血来,扭动着被绑住的身子往杨姨娘那边去,嘴里叫着:“表妹,你莫要伤了自己,要死我去死。” 杨姨娘满眼是泪的看向男人,冲着男人灿然一笑,嘴里说着:“表哥保重。”杨姨娘突然站起来,带着决绝的姿态,眼看就要往廊下的柱子上撞去。 男人目眦龟裂的喊着:“表妹!” 第26章 一对有情人 李玉欣没想到这倒是一对有情人啊,看到杨姨娘就要撞柱殉情,立马喝了一声:“拦下。” 候在一旁的婆子几步上前将杨姨娘拦下,被杨姨娘冲撞的往后就是一个趔厥,险些头着了地,幸好另一个婆子扶了一把。几人站定后,杨姨娘被婆子箍住动弹不得,期期艾艾的向李玉欣问道:“夫人如何才肯放了我表哥?” 李玉欣一脸的平静看向杨姨娘:“家有家规,如何处置你们不是我说了算。刘妈妈,依照家规如何处置?” 刘妈妈颌首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回夫人,依据家规妾室通外男,杖刑后浸猪笼。” 李玉欣站起来说道:“按家规处置罢。” 杨姨娘听到李玉欣的处置,绝望的瘫软了身子,之后看向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过来的表哥,眼底又再浮上了坚定之色。柔声向着男人说道:“表哥,你我二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来世我们定当再续前缘。” 男人憨厚的脸上浮上了深情,粗粗的声音传出:“表妹,来世我必来娶你。” 二人被拖了下去,刘妈妈扶着李玉欣回屋,两人进屋后打发了众人。刘妈妈靠近李玉欣问道:“那二人真的就这样处置了?” 李玉欣轻吹着热茶,喝了一口之后,轻叹了一下,娓娓说道:“家有家规,若不处置,将来维儿的后院如何打理。” 刘妈妈也叹了一大口气想着说词,之后开口道:“也是一对苦命人,杨姨娘若是没有进府,这会儿就能和他表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虽然可能会清贫些,但夫妻之间只要和睦便是好日子。” 李玉欣眼神悠远的看着窗外,树枝上两只鸟儿嬉闹着,看起来好不快活。刘妈妈见李玉欣没有接话,便停下话来安静的候在一旁。 过了半晌,李玉欣这才开口:“让南风进来。” 刘妈妈应了是,随后退下去找南风。 午膳之后,李玉欣照旧与两个女儿一道午歇,三人躺下之后闲话片刻便都沉沉睡下。睡醒之时窗外滴滴答答的落着雨,倒是冲走了闷热,室内一片清爽。 先前处置完正院的事体,李玉欣便过去外院看盛怀中,又被他骂了出来。李玉欣也不生气,只是做着好妻子的样子,早起午后夜间都往外院跑着。盛维有时来的时候正碰上盛怀中粗言秽语,便会一把将李玉欣护在身后,盛怀中见儿子一脸的失望,悻悻的闭上嘴,吩咐众人都出去。 盛维看着红了眼眶的李玉欣,站定之后开口向李玉欣保证:“娘,儿一定用尽全力考上秀才,有儿在必不让娘再受苦。” 李玉欣欣慰的看着盛维,嘱咐道:“维儿,娘并不委屈,你爹爹伤了身子不适才会发脾气。你不必忧心,只管静下心来学习,娘相信维儿定能做好。” 李玉欣抬手拍了拍盛维的肩膀,看着娘亲眼里满满的信任,盛维闪着晶亮的眼眸,重重的点点头。 第27章 侍疾1 一早李玉欣便起身去往外院书房侍疾,交待红儿纭儿再多睡一会儿,到书房的时候天才大亮。盛怀中像一整夜都没能安睡,一夜的功夫双眼血红整个人似老了五岁,憔悴的还以为在外连赶了三天路回来呢。 众位下人见到李玉欣来了,像看到了救星,盛怀中不停的口吐污言,地上更是一堆被摔坏的瓷器碎渣。盛怀中见李玉欣来了,开口就骂:“贱妇!” 李玉欣像是没听到般,整个人一飞扑重重的落在盛怀中的身上。咔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嗷。。。是盛怀中呼痛的声音。 李玉欣在盛怀中反应过来之前使尽全力开始晃盛怀中的脑袋,直摇得他晕头转向,抬不起手来把李玉欣掀开。李玉欣一边晃一边大声的叫:“大爷,大爷,您莫不是中邪了?从前那般轻风细雨温和的君子,怎得一朝就变成这样啊!老天爷啊!我可怎么活呀!老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眼看盛怀中要吐出来了,李玉欣立马放开他随即下床退回三步远。 “呕。。。”盛怀中一天没用什么吃食,呕出一些黄水,一股子异味散开。李玉欣立马往外间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把屋里易碎的摆件都撤下,大爷的碗碟茶盏都换成木头做的,府里银子也不能再这样糟践下去了。”众人听令之后都纷纷退下各司其职。 李玉欣在侧间用完早膳,盛维就来了。两人一道又进了里间,盛怀中此刻再也没有先前的精神头了,整个人恹恹的躺在床上。李玉欣问道:“可服侍大爷用过早膳了吗?” 一旁的小厮和丫鬟面面相觑,贴身小厮吴强拱手回话:“回夫人,大爷用不下,送上来的膳食都,都被扫落一地。” 李玉欣摆摆手说道:“怎么可依着大爷的性子来呢?大夫可有交待忌口?” 吴强回道:“回夫人,大夫说忌食发物及大补之物。” 李玉欣颌首吩咐:“那便上碗好克化的粥来,我服侍大爷用上,汤药伤脾胃总要用了饭才好用服用。” 李玉欣又转头看向盛维:“维儿,给你爹爹行完礼便退下,再过几月你便又要参加乡试。你爹爹有娘侍候着无事的,若有事你离的近,过来也便利。” 盛维拱手开口:“娘亲,身为人子为父侍疾乃是人之常情,圣贤教导百善孝为先,儿子想在此服侍爹爹。” 李玉欣欣慰的对盛维说:“维儿,你也知百善孝为先,侍奉爹爹视为孝,难道听从母命就不是孝道吗?” 盛维连忙表态道:“娘亲,孩儿不敢,孩儿只是。。。” 李玉欣笑了笑说:“好孩子,盛家这一代你是孙辈里年纪最长的,老太爷和父亲母亲都对你抱着很大期待。老太爷身子骨日渐不好,若是你能乡试榜上有名,或许能让老太爷高兴高兴身体也康健些。自然,人生之事并非可预见,只是维儿,你当用心学业,这才是你现下能尽的最大孝道。” 盛维垂下头恭敬行礼:“娘亲,孩儿受教了,孩儿这就回去研读功课。” 李玉欣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盛维恭敬的向盛怀中行礼,盛怀中像个半死不活的人一点没反应。 第28章 侍疾2 盛维走后过了一刻钟,丫鬟端来一碗青菜鸡汤肉粥和一些小菜还有一碟花卷。李玉欣端成粥就要往盛怀中嘴里灌下,被吴强连连喊停:“夫人,夫人,粥刚熬好还很烫!” 李玉欣像是才发现一般,不舍的放下了那碗粥。吴强连忙拿过那碗粥细细的用汤勺搅拌吹凉,直到粥温温的了,吴强才双手递给李玉欣。李玉欣似笑非笑的接过粥,吩咐道:“制住二爷的双手。” 吴强有些不敢,没有立即上前,直到李玉欣冷眼扫过,这才小步上前。李玉欣见吴强虽然没用力,却也按住了盛怀中的双手。便同前次一般行云流水般的捏下巴,将粥灌了下去,只灌了一小半,盛怀中便开始挣扎。吴强不敢用力,被盛怀中挣脱,盛怀中就要打上李玉欣之际,李玉欣手里的大半碗粥砰得一下甩在盛怀中抬起的胳膊上。幸好粥已经不烫了,不然盛怀中又要嗷的一声叫起来。 因着盛粥的是木碗,粥撒了盛怀中一身碗当啷的掉在了地上。盛怀中许是喝了点粥有了气力,便又开始发泄:“贱人!你想杀夫吗?” 李玉欣温和的笑着说道:“二爷,你莫不是中邪了,明个儿我就去城外的青山寺找善信大师给您瞧瞧。” 盛怀中平生最爱面子,要是外人知道善信大师来给他驱邪,那他以后哪还有脸出门。盛怀中指着李玉欣狠狠的说道:“滚!” 李玉欣拂了拂衣摆,微微曲了下身子转身便出了屋子。刚走出来就遇到了小丫鬟将汤药端了过来,李玉欣向小丫鬟招招手,接过汤药又进了屋。边走边遮掩着把手里的药丸子丢到了碗里,药丸子遇水便化,进到屋里后都全然看不出来了。 盛怀中见李玉欣怒目瞪视她,李玉欣全然不在意,只把药碗给吴强,随后说道:“大爷用了药,我才愿离去。” 盛怀中瞪着眼前之人,随后接过吴强手里的汤药,试了一下温热,随后一口饮尽。李玉欣眼看着盛怀中将药全部咽下,又用了蜜水漱口,便放心的出了屋。背后传来的男人怒吼让李玉欣心情更是美妙,盛怀中,你的好日子这才开始。 李玉欣出了书房后就去了寿安院,老爷子昨日还是气着了,今日没能起床。李玉欣到的时候老爷子正要用药,李玉欣连忙接过王妈妈手里的药碗,上前仔细侍药。盛老爷子精神头不是很好,用完药漱了口便摆摆手让李玉欣下去。 王妈妈送盛大太出屋,两个闲聊了几句,说到了三爷一家几日后也该归家了。李玉欣想到三房便头疼,三爷盛怀风就是个笑面虎,三房大娘子性子倒也爽朗,却是给儿子盛绉娶的媳妇实在是看走了眼。盛绉媳妇一味的掐尖要强,前世不知打了多少大房的秋风,这倒还不是什么大事,要紧的是把几个孩子也教的见人手里有东西就要抢,平白的败坏了盛家女儿的名声。前世李玉欣碍着三爷一直健在,只能劝着盛维多多忍耐。 这会儿子王妈妈一提,李玉欣才想起也是这回三房回来后,三房大娘子的娘家亲戚就上门给盛绉说起了这门亲事。李玉欣想了想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兄弟间的事情也就罢了,几个孩子教成那般性子,后面婚嫁的结局都不好。李玉欣想着盛绉媳妇的行径可能有盛绉支持,若盛绉能约束一二,也不会如前世般闹腾。若能给盛绉找一门能管得住的厉害媳妇,同时这媳妇又明白事理不会无理闹三分,或许能让三房孩子少遭些罪。 第29章 来信 这日午后,正房堂间母女三人围坐一处。红儿手里做着女红,纭儿跟着刘妈妈学描花样子,李玉欣手上针线不停,缝着一套青衫。 “娘,这片叶子走针总也不对,娘您看一眼。”红儿捧着绣盆拿到李玉欣的眼前。 李玉欣放下手上的针线,接过绣棚细细的看着,搂过红儿让她近前些,随后指向绣棚上已经下过线的叶子,仔细的与红儿分说如何改进。 母女二人刚刚说完,还要再说旁的方法,翠枝进来通报:“夫人,刘贵回来了。” 刘妈妈听到之后激动的抬起头,李玉欣向刘妈妈招手,两人一道向屋外走去,留下翠枝陪着两个姑娘。 刘贵才走几日胡子都长出来了,应是急着赶回来,头发梳了衣裳也换了,就是没有净面和刮胡。刘贵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刘妈妈看到儿子,抹着眼泪往刘贵身边近了一些站着。刘贵见二人进来,便立马行礼:“请夫人安。” 李玉欣入座后,便开口问道:“二太太如何?” 刘贵拱手说道:“回夫人,二太太一切都好,托小的向您问好,另外还让小的给您带了一封信。”刘贵说完就从袖口掏出一封密封的书信,刘妈妈上前接过呈给李玉欣。 李玉欣拿到信,又问道:“二太太可还有话带到?” 刘贵摇了摇头,然后说:“回夫人,二太太除了书信外并无其它口信,只是特意吩咐小的将这个小盒子单独交予您。二太太的回礼随船还在卸货,小的急着回来报信,晚点行李会送进府中。”刘贵从他身旁桌上将小盒子递给刘妈妈。 李玉欣看向刘妈妈:“给贵哥儿看赏,刘妈妈今日便回家歇着,明日才来当差。” 刘妈妈笑着道谢,拉着刘贵的衣袖出了屋子,顺便将门给带上。 李玉欣拆开信来看,一刻钟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放下书信后,李玉欣拿着信中的钥匙将木盒子打开。看着非常普通的木盒子,无一丝雕花更不是什么名贵木材。盒子里有三个小瓶子,瓶身上贴着物名。李玉欣看着上面的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之后便将盒子锁好,放到内室暗格中。 李玉欣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想着二房大娘子徐雯的来信,前世那个害死弟妹嫡子的贱人这回倒是留下了性命,只是活着也别想好过罢了。 前世弟妹刚烈,查出嫡子之死与贱人有关,便当着二弟的面将贱人打死,闹的夫妻彻底离心。二弟不知是真的恋着那贱人,还是对嫡子之死有遗恨,此后郁郁寡欢三十五岁便英年早逝。 男人对子嗣的态度貌似取决于生母,若恋慕着孩子的生母,哪怕这个孩子并非亲生也会视若己出,如珠如宝的疼爱。若是厌弃生母,就算是亲子也不会爱护。多数男子敬重正妻,对嫡出子女也算过得去,也有一些会偏爱宠妾的子嗣,不过也不会越过了嫡出子嗣,像盛怀中这般混账不管嫡出子女死活的倒是万里挑一。 盛怀中从前也是疼爱几个孩子的,至少不会对盛维出口便训斥,如今却是冷淡非常。红儿纭儿去外院探病,盛怀中也没有给孩子一个笑脸。 李玉欣无法确定前世探花郎英年早逝,到底是为了那女人,还是为了逝去的嫡子。若真是为了那女人郁郁而死,李玉欣都要当面啐他一口,实在荒唐! 第30章 春姨娘 青铜福字小鼎飘出丝丝缕缕的清香,小鼎里面燃着驱除蚊虫的草木香薰,整个屋子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众人都抬头望向徐雯。 红姨娘扭着肥了一圈的身子,不安的动了动,看到徐雯投过来的视线,又安静的缩起来。 春姨娘还跪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痕哀求道:“夫人,綋儿也是您的儿子,求夫人发发善心让綋儿养在您膝下。” 徐雯用茶盖撇着茶沫子,并不开口。秋灵厉声怒斥道:“春姨娘,收起你这副柔弱样子。这里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儿,再不起身就等着婆子把你拖出去。” 春姨娘还是不起,又软着嗓子说道:“正妻不抚养庶子,夫人的名声还要不要,夫人不怕外人说笑吗?” 徐雯脸色和动作都不变,只是放下手里的天青色茶盏。吩咐秋灵:“送春姨娘和三郎到大庆庄子上去,吴顺媳妇一道跟着照应。” 春姨娘惊愕的抬起头,还没说出话就被婆子捂了嘴拖下去。 徐雯又端起茶盏,秋灵对着众女说道:“各位姨娘和姑娘都退下。” “是。”众女齐齐应下,行过礼匆匆离去。 红姨娘磨蹭着不肯离去,秋灵上前问道:“红姨娘可有何事?” 红姨娘巴巴的望着徐雯,见徐雯并不理睬于她,也顾不上其它了,起身就要向徐雯身边走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秋灵拦了下来:“红姨娘,正院之内不可无令随意走动。” 红姨娘握了握拳头,之后便回到位子上坐下,向徐雯说道:“夫人,从前咱们一道说笑多么快活,最近您这是怎么了呢?” 徐雯直直的望向红姨娘,放下茶盏起身离开,不发一言。 红姨娘看徐雯全不理睬自己,只好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秋灵,说道:“秋灵姐姐,二爷又要纳新的美人入府了,听说这回的美人倾国倾城。” 秋灵冷冷的看着红姨娘,似笑非笑的说:“红姨娘,多个姐妹多条路,你该好好谢谢二爷,夫人的事用不着你越俎代庖。” 红姨娘羞恼的看着秋灵,之后便甩开门帘离去。 秋灵看着红姨娘已经不再那般纤弱的背影,浓浓的嘲讽闪过眼底。 回屋秋灵看到徐雯又在把玩玉佩,知道自家大小姐又想候府家人了,秋灵上前劝道:“大小姐,若不然派奴婢去趟金陵?”徐雯手上没停,也没说话。秋灵知道大小姐还没想通,再劝的话也怕惹得大小姐不高兴了,便没再言语静候在一旁。 “二爷那边怎么样了?”片刻后徐雯问道。 秋灵往徐雯身边近了一些,轻声回话:“二爷不行了,纳新人进来或许是。。。” 徐雯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药都查清了吗?” 秋灵点点头说:“托了生面孔寻张太医看过了,只是让男的再无力寻美,并不会伤身损寿数。” 徐雯听了满意的颔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望向金陵的方向,一坐就是半个上午。 第31章 盛怀仁 夜里徐雯正准备用膳,外头报信说盛怀仁来了。徐雯放下筷子端坐着,并没有起身迎接盛怀仁。 门帘从外面掀开,走进来一个风流倜傥眉目俊美的男子,青松般挺拔的腰身,被一根玉带束着。直到此刻,徐雯见到他心中依旧起伏不断,只是自从两个月前,徐雯便放下了对他的爱慕之情。 盛怀仁笑意盈盈的入坐,今日倒像刚刚新婚之时,坐在了离徐雯很近的位子上,更是抬手盛了一碗鱼肉羹给徐雯。徐雯平静的接过,道了谢之后便动起筷子,并不多言。 盛怀仁拿起筷子又夹了排骨给徐雯,笑着说道:“夫人,好多用些。” 徐雯低头用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盛怀仁像是被噎到一般,咳了一声之后说:“夫人,今夜为夫便留下来陪你。” 徐雯头都没抬,平静的说:“二爷,我今日不适,便不留你了。” 盛怀仁像是不在意,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直惹的旁边服侍的小丫头红了脸。盛怀仁望着徐雯说道:“那为夫改日再来陪夫人。”停了一会儿,没听到徐雯说话,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夫人,春姨娘怎就送到庄子上去了?” 徐雯用帕子擦拭完嘴,又接过秋茗送过来的薄荷水漱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来,这才有空回话:“二爷,男主外女主内,内宅之事我自有主张。” 盛怀仁脸上的笑没了,挥退下人之后说道:“大娘子,你不可再善妒。那些不过妾室罢了,你看不惯便让她莫要出门,送到庄子上去作何,三郎在庄子上如何启蒙如何习文舞墨?” 徐雯没像从前般与她争论,浅笑着说:“送去庄子一是为免春姨娘母子分离之痛,二是为了府中的名声着想。春姨娘一个妾室,准许她自己养大孩子,她不但不感激,还要传出不利的传言出府,引外人议论府中之事。二爷如今刚刚升职,若二爷不怕这些流言,我又有何惧呢。” 盛怀仁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缘故,只是回府后被红姨娘一通告状,这才前来询问。盛怀仁拱拱手向徐雯说道:“为夫错怪夫人了。” 徐雯看着盛怀仁问道:“你今日过来是红姨娘向你告状了?” 盛怀仁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吃菜吃菜。” 徐雯一看盛怀仁的脸色就明了,红姨娘最爱使这种离间手段,以前她知道了也没有出声,这一回也该让她长长记性了。徐雯吩咐秋茗:“红姨娘犯了口舌之罪,随意污蔑主母,赏二十记耳光,禁足十天。” 盛怀仁满脸不忍的抬手就要制止,被徐雯似笑非笑的目光扫到又垂下头去。一场晚膳不欢而散,盛怀仁扒了几口饭便匆匆离去。 秋茗回来的时候,徐雯坐在梳妆台前由秋灵服侍着拆卸珠环。秋茗上前搭手,轻声的回着话:“夫人,红姨娘被婆子用木板子抽了二十记耳光,掉出二颗牙来吐了一嘴的血。刚刚上完家法,二爷便进来了,遣退了众人。” 徐雯颌着双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心中完全不在意。从前她连那个看旁人一眼都不高兴,现在那个就是带着人在她眼前恩爱,她是半分都不在意。她的性子刚烈,喜爱便喜爱,不喜爱了便真的不喜爱。 第32章 秋灵 自从收到宥阳的来信,徐雯就想入宫探望静安皇后,可静安皇后闭门不出谁都不见。托了几次信都无功而返,徐雯心中实在难安。静安皇后那么慈善的一个人,被那脏污的深宫伤的体无完肤,可一国之母避居一处总不是办法。后宫众妃虎视眈眈的盯着静安皇后,个个都恨不得咬下她的一块肉。 秋灵给徐雯揉着头,听到徐雯不住的叹气,就知道大小姐又在担心静安皇后了。秋灵想了想说道:“大小姐莫要心焦,一个月后的中秋宫宴,您找个机会去叩门,静安皇后总会愿意一见的。” 徐雯这才睁开眼,若不是秋灵提醒,自己倒是急的糊涂了。若是其它时候入宫倒不可随意走动,宫宴就能借着走错路来掩饰。 徐雯拍了拍秋灵的手,一脸笑容的说道:“秋灵呀,多亏有你,一时我倒是忘记了。”看着秋灵不好意思的脸,倒是想起一件事来:“秋灵,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前几年你说还早,今年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女人总要嫁人的,不妨你生完孩子再回来也好。” 秋灵扑通一声跪下,泪珠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哑着声音说道:“大小姐,奴婢从小随着您长大,不愿意离开您身边。您看看那些男人,不说有钱有势的后院一堆女人,就说平头老百姓,只要手里多一两银子,立马就想纳个小妾回来。奴婢自认无法与人共侍一夫,奴婢就这样一辈子服侍大小姐,求大小姐恩准。” 徐雯轻轻的拍拍秋灵的背,哽咽着说道:“都是我误了你,从前成日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倒把你一道给带偏了。世上夫妻不都是这样过的,我经了一场早忘了从前,你却记下了。秋灵,你再想想,你总要留个一儿半女的伴身呀。” 秋灵抹掉脸上的泪痕,神色坚定的说道:“大小姐,奴婢就在您身边带着哥儿,您以后若是再有儿子,奴婢也能带。奴婢会守着大小姐和孩子,请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徐雯拿出帕子给秋灵拭泪,没有应秋灵的话,将秋灵扶起来后,拉着秋灵的手说道:“也就这一个哥儿了,若你真的下决心了,以后哥儿便容养你。但我现如今不能应你,你再想想,年前我再问你。”秋灵感激的点点头破涕而笑。 秋灵是徐雯的陪房丫鬟,自小便跟在身边一道长大,秋灵家人都在金陵。徐雯想着放秋灵回金陵探探亲,自从入了京城,金陵便只在她梦里重现。 这几日里徐雯时常将娘亲送的玉佩拿出来把玩,偶尔拿出笔墨对着空白信纸却没有落下笔。 当年她那么决绝的要嫁,伤透了爹爹和娘亲的心,出嫁前还说出了断绝关系的话。现如今盛怀仁的所作所为,无不应验出父亲母亲的说法。 她知道自己选错了,却也不敢与家里联络。若她过的美满和乐,她倒是能回去炫耀一番,可现下,她知道她选错了,选了一个负心人。 第33章 姜氏 次日,徐雯正由秋灵服侍着梳洗,秋茗匆匆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夫人,昨日二爷新纳的妾室被一早发卖出去了。” 秋灵给徐雯插好最后一支玉簪,才缓缓的说话:“急什么,不过一个玩意儿,也值当急匆匆得跑来打扰夫人。” 徐雯看着雕花铜镜一直没说话,这时转过身子,扶着秋灵起身,往侧室走去。秋茗跟在二人身后,看徐雯坐下用早膳,便连忙上前服侍。桌子上的吃食倒是简单却都是她爱的金陵小吃,桌上摆着鸡汤小馄饨、桂花糯米圆子、蜜渍糖藕,小花卷和几道小菜。 一直到徐雯用过饭漱过口,徐雯坐回堂间后,秋灵这才发问:“二爷那边到底怎么了,仔细说清楚了。” 秋茗走近两步回话:“回夫人,昨日午后新入门的小妾姜氏,据说是富商献上的扬州瘦马,姿态风流生的一副艳若桃李的面容。夜里二爷一回府便去找姜氏,听说半夜里就闹了起来,二爷那般镇静之人,居然连连怒斥姜氏。天还没亮呢,二爷就出了院子让管家将姜氏灌了哑药发卖。” 秋灵听了再问:“可知姜氏何处冲撞了二爷?” 秋茗回忆了一会儿说道:“下人只听到二爷怒斥姜氏放荡不堪,莫不是姜氏不洁?” 徐雯和秋灵对视后均都了然,秋灵让秋茗退下,之后轻声的和徐雯说:“大小姐,您看” 徐雯吩咐道:“去找管家,吩咐他莫要把那姜氏卖到脏地,赔个老实汉子过日子罢。” 秋灵领命后退下,随后奶娘带着纾儿进来,徐雯带着儿子识字读文。 姜氏估计是看盛怀仁不行,便自己使了法子,结果还是不行。盛怀仁被人发现弱点,恼羞成怒便要狠狠惩治人。徐雯帮姜氏一把,不是因着姜怀仁不行与她有关,而是同为女子,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旁人将人卖到脏地儿。静安皇后曾说过,女人最不能做的事就是用污名节来羞辱女人,徐雯深以为然。 午歇醒来,纾儿由奶娘带去书房启蒙,徐雯翻着账本子查看田铺出息和公账上的进出。崔妈妈探亲回来了,带了一些特产送上,徐雯收下之后与崔妈妈闲聊片刻,便挥手让崔妈妈明日再来当差。 秋灵到底年纪轻一些,也没嫁过人,有些事自是不好出面,崔妈妈回来了,徐雯都觉得松快一些。 天刚蒙蒙亮,红姨娘一行人便陆续来到正院请安,崔妈妈没让众人进屋,时辰不到都站在院中等着。直到徐雯用过早膳,这才慢悠悠的进了花厅。 入座之后,徐雯先瞟了红姨娘一眼,哟,脸上肉都多了三斤。原来的瓜子脸成了鹅蛋圆脸,看着如今的走势,预计不到一个月就能变成苹果圆脸。上回掉的两颗牙,有一颗牙是在上门牙,一颗牙是在下门牙,倒是有些好笑。 众女恭敬的行礼请安,徐雯也没为难,崔妈妈给过了下马威。 兰姨娘看旁人都不开口,便自告奋勇的说道:“夫人,新入府的妾室昨日就被发卖出去了,是犯了什么忌讳吗?” 徐雯抬头止住要开口的崔妈妈,平静的说道:“此事不如兰姨娘问问二爷。” 兰姨娘惴惴的说:“婢妾不敢。” 徐雯环顾堂下众人,其它人也开口说道:“婢妾不敢。” 第34章 盛维院试 另一头李玉欣坐立不安的等着,这几日盛维参加院试,李玉欣除了头一日送盛维过去,这几日都没能出门。今日是最后一日,宋管家一早就出去接盛维了。盛老爷子难得精神头好了些,也坐在一旁等着。 盛怀中一条腿彻底好不起来了,前两日已经抬去了内院一处院子,两个姨娘并几个通房轮流服侍着。盛维院试整个盛家都等着,就是不见盛维有何动静。李玉欣早就死心并不在意,盛老爷子又被气了一场。盛维早在李玉欣的教导下并不计较盛怀中的冷淡,一身轻松的去往院试。 “娘,大哥准能考过,您就别再走来走去了,晃得我脑袋晕。”红儿和纭儿也在一旁等着,见李玉欣急的转了圈子,便劝解了起来。 李玉欣一把搂住红儿,让红儿依偎在自己身旁,点点她的小鼻子说道:“你个小大人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赶明儿中秋节试试你肚子里的墨水。” 红儿搂着李玉欣的脖子,嘻嘻的笑着直点头。纭儿也来凑热闹,贴到李玉欣另一边身子,抱着李玉欣的胳膊说道:“娘,纭儿也识好多字。” 李玉欣和纭儿贴贴脸,温和的笑着说:“是是是,我们家倒能出了两个才女呢。” 盛怀中有一个庶女,比红儿小一岁,整日病恹恹的从不出门。三年前有过一个庶子,生下没多久便夭折了。李玉欣倒也不在意庶子庶女,只是上回徐雯送来的药,她想了想还是给盛怀中用上了。子嗣多了纷争便多,有机会能把家产都给自己生的孩子为何不动手? “中了中了!”刘贵一路小跑进来报信,门外就听到他的声音。 李玉欣高兴的亲香了两个女儿,两个女儿站起身来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 刘贵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下向盛老爷子和李玉欣拱手行礼:“恭喜老太爷,恭喜大夫人,维少爷中了童生试,过会儿便回府。” 盛老爷子摸着胡子,也是一脸欣喜,说道:“看赏,老大媳妇儿今夜准备家宴给维儿庆贺一番。”李玉欣笑容满面脆声应下。 不过两刻钟,门外便通传维少爷来了,盛维先进来宋管家随后。盛维一进屋也扑通一声跪下,拱着手说:“孩儿谢祖父教导。”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之后转到李玉欣一边,也说道:“孩儿谢娘亲教导。”砰砰砰,又磕了三个头。 李玉欣连忙上前扶起盛维,抹着眼泪说道:“维儿,你这孩子,这一切多是你自己个儿用心于课业才成,很是不必如此行礼。” 盛难正色道:“娘,孩儿能静下心习文弄墨,全赖娘亲将内务都打理妥当。祖父给孩儿请来名师教导,孩儿方能领略书中释义。孩儿虽只中了童生,却也算入了科举之门,孩儿必要感谢长辈教导之恩。” 盛老爷子一脸欣慰,连呼三声:“好好好!”“此子必能延续我盛家荣光!”“宋管家把我库房里的徽墨拿出两块,澄纸拿出一刀来。”又顺手将手上的扳指摘了下来,拉过盛维的手放了上去。盛维脸上飞起红云,想要开口谢绝,被盛老爷子长辈赐不可辞给拦了下来。 第35章 三房归家 盛老爷子随后带着盛维去往书房,并派宋管家将盛怀中给抬去书房。李玉欣带着红儿纭儿回正院,两个女儿由翠枝带着在梢间做女红习字。刘妈妈带着南风和李玉欣一起准备晚上的宴席。说是家宴,可这样的喜事,摆宴也是有讲究的。宣了一众婆子小厮丫鬟到花厅叙事,交待清楚后众人退下忙活起来。整个盛家张灯结彩,透露出一股子喜气。 李玉欣之后取出笔墨给京城报信,同时也把盛怀中的事情一道报了去。前世盛怀中肆意妄为,盛维功课虽扎实却心中有事院试便没考过。之后家败银钱都没了,若不是徐雯扶持,还有李玉欣娘家送来银钱,母子三人肚子都填不饱。因弟家道败落,徐雯那边痛失嫡子,盛维再三考虑之后便放弃科考行起了商。 盛维前两年便想着下场的,硬是让盛老爷子压着到了今年才下场。盛维这个年纪的童生不算稀奇,可若是童试刚过几个月便乡试中了秀才,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玉欣刚写完信叫人进来,南风就进来报信了:“大娘子,三房归家了。” 李玉欣把信交待给南风,就往寿安院去。过去之时三爷向老爷子刚行礼问安完,看到李玉欣来了,两夫妻携着盛绉一道向李玉欣行礼:“请大娘子安。” 李玉欣上前扶起三房大娘子,上下打量之后:“嗯,清瘦了,三爷三弟妹快快入坐。” 三房大娘子随着李玉欣落座,开口恭贺道:“倒是让我赶上了,恭喜大嫂,维哥儿果然聪慧。” 李玉欣好笑的说道:“那可不,再过两年绉哥儿也好上场了,到时就换我来恭喜三弟妹了。” 三房大娘子眼神柔和的回道:“那我可借大嫂吉言了,夜里宴席上再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维哥儿。” 李玉欣斜睨了三房大娘子一眼,捂嘴笑道:“你何时少过维哥儿的好处了。” 两妯娌说笑了一会儿,便携手出了寿安院。男人们一道又去了书房,要到宴席开始才会出来。三房大娘子下去收拾行李,到时直接去宴席。李玉欣则又回到正院,盯着宴席准备。 三房有一个庶子两个庶女,这回都一道跟着去了三房大娘子的娘家。三房大娘子性子爽朗,待妾室和庶子都很宽和,但她同样眼里见不得沙子,敢犯上的她收拾起来也下的去重手,三房在三房大娘子的打理下倒是一片和睦。 这回是三房大娘子的长辈过世了,三爷陪着一道回去奔丧。原是想把庶子庶女留下给大房看顾,三房大娘子却没同意,一套说辞下去,就成一家子都出门,只留下几个姨娘通房在家。三房的姨娘通房许是被三房大娘子收拾怕了,这段时日都关起门过日子,没出来整幺蛾子。 李玉欣有时想着三房大娘子倒更像是大房媳妇,后来又想其实源头还是在男人身上。盛怀风十分敬重嫡妻,内宅之事从不插手,更没有特别宠爱那个小妾给妻子难堪。若盛怀风也是盛怀中那样的混人,三房估计也是一团乱。 第36章 家宴 酉时开宴,盛家大房三房陆续入席,男眷一桌设在寿安院东侧,置了屏风与女眷隔开。女眷人数就多了,两个正妻与孩子坐一桌,其余姨娘通房坐了两桌。盛老爷子身边现在就一个老姨娘早就不出院子了,大房现在妾室通房总共五个,三房人数就多一些。 开宴后男方那边先开始敬酒祝词,各位长辈饮下盛维敬的酒后就招呼着下人奉上礼物。盛维现在年纪还小,以茶代酒将几位长辈敬了一圈,长辈也都一一说些勉励之言。就连盛怀中也不似近日般冷淡,脸上挂着与荣有焉的神情,和蔼的不停嘱咐着盛维一些话。 盛家一脉原也没有先前的宗族在,只是在宥阳安居下来后,与当地的盛氏旁支挂上了关系。今日盛氏族中也送来了贺礼,有几位富商和常来往的人家也送上了贺礼,李玉欣一一按规矩回礼。 女眷这边刚入席之时也很是其乐融融,李玉欣和三房大娘子不时的说着闲话,孩子们个个也都乖巧,年纪小的由奶娘服侍着用饭,大点的像红儿与纭儿就会交头接耳的说些小话。 直到三房的庶女绒姐儿一声尖利的哭声打断了气氛,李玉欣循声看去,只见绒姐儿桌前的汤碗打翻了,弄湿了自己的衣裙。李玉欣使了个眼色,刘妈妈就要上前。这时坐在另一桌的如姨娘急急跑了过来,一把将绒姐儿从凳子上拉起来,就要将人拖走。刘妈妈止住了脚步,三房大娘子擦拭着嘴角,放下筷子呵住如姨娘:“如姨娘放开绒姐儿。” 如姨娘缩着身子放开了拉扯的手,三房大娘子向绒姐儿盛绒招了招手,绒姐儿向三房大娘子走了过去。绒姐儿走到了三房大娘子身前,三房大娘子扶着她的肩膀问:“绒姐儿,可有烫到?” 绒姐儿怯怯的摇了摇头,三房大娘子看向身边的丫鬟石榴,石榴上前拉着绒姐儿的手带离了宴席。如姨娘看到绒姐儿走了,心不在焉的坐回原位。 停了片刻宴席照常进行,三房大娘子笑着对李玉欣说:“都是我教导不周扰了大嫂安排好的宴席。” 李玉欣扑哧一笑:“你呀,何苦把错扯到自己头上,庶女就算是从小在你身边养大,难不成她做错一件事就都是你的过错了?正妻是要教养孩子,可也不是事事都成你的责任。再说了,孩子年纪还小,用饭有些磕磕碰碰的再所难免,那里称得上是错了。” 三房大娘子提起茶壶给李玉欣斟满之后回话:“多谢大嫂宽慰。唉,不放在自己个儿身边养,怕姨娘将孩子的性子养歪了。放在自己个儿身边,孩子一出错就都要怪嫡母管教不够。难啊!” 李玉欣想想也是,只是她没这样的苦恼。那个病怏怏的庶女?姐儿,只管着她的汤药补品不断就好,再多的她也没空操心,两个女儿都忙不过来呢。 女眷这边用过晚饭带着孩子就一道撤下了,男眷那边行酒令一直到亥时一刻方才陆续散去。 李玉欣回屋后想起和三房大娘子约好的上香事宜,便一一交待下去,后日一早带着红儿纭儿去上香。坐在里间擦头发的时候,南风轻轻的说道:“杨氏跟着她表哥已经坐船北上了。” 李玉欣看着镜中的南风,入府多日吃食充足,近几日更是加了不少补汤,南风瘦弱的小脸有了点肉,头发也不像刚入府时枯黄了。刘妈妈和翠枝知道李玉欣喜欢南风,便对南风十分客气,遇上要学的事物也都尽心教导。前世那么艰难的日子她们一起扛过来了,这回她们都不要再受苦,就好好享受清闲。 第37章 上香 一早将纭儿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红儿年纪大一些性子也乖巧,一叫便揉揉眼睛醒来被丫鬟服侍着洗漱。纭儿性子活泼好动,昨夜叽叽喳喳的闹到亥时三刻才睡去,此时正哼哼唧唧的睁不开眼。李玉欣想了想交待刘妈妈在家带纭儿,自己带着红儿和三房大娘子一行人去上香。 用过早膳,下人来通报三房大娘子已经在大门处等着了。李玉欣领着盛红一道出门,南风和翠枝并一行下人跟随。门房两辆马车,大房一辆,三房一辆分开坐。晃晃悠悠快一个时辰才到了城外的青山寺下,几人下了马车之后一道顺着台阶上去,又足足爬了一刻钟才到了寺门口。 一通跪拜行礼,李玉欣和三房大娘子又跪着念了一遍经,这才起身。李玉欣见南风递来的眼神便知道事情成了,接着就与三房大娘子一道出大殿。两人拿着手上的签子求解,坐在石桌后的和尚先看了李玉欣手里的签,眼神一凛说道:“施主好福气,溯回得愿,好!” 李玉欣心里如惊涛骇浪般翻涌,却没敢有一丝表情露出,笑着说:“多谢大师。” 大师将签子放回签筒,随即拿了三房大娘子的签子来看,接着大师开口道:“这位施主将有大劫,若三日内有人上门说亲,那门亲事不仅祸害你儿,还会延续后代。” 三房大娘子翻了个白眼,拉起李玉欣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大嫂,这个大师不准的,我家绉哥儿才多大呀?其它孩子更小,那里就到了说亲的时候!” 李玉欣莞尔一笑:“弟妹不如等三日再说,青山寺解签一向灵验的,若真的有人上门说亲,届时弟妹可要三思。” 三房大娘子根本就没听进去,点点头就当自己听到了。李玉欣也想过要强行干预这事,若三房大娘子能够听的进去不结那门亲,那三房定能比前世好一些,至少儿女会教导成了个好的。若是三房大娘子不听,那她也不再操心了,别人的事,她也不好过多干涉。 一行人在寺中用过素斋,捐了香油钱。午间在厢房歇息了一个时辰,又听了半个时辰的讲经,这才打道回府。 红儿一路上都十分开心,中午更是没歇息。翠枝带着她在寺里逛了个遍,直言下回还要来,李玉欣满口答应了。女儿家在闺中之时除了寺中上香外,也就上元节和中秋能出门子。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让女孩儿常常出门玩乐,所以李玉欣就想把纭儿一起带着,出门的机会难得。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纭儿熬夜醒不过来。 回程马车上红儿就累的睡了过去,小脑袋枕在李玉欣的腿上,身上披着披风睡的打起了小呼。李玉欣摸摸红儿睡着的小脸,想起了大师的解签:溯回得愿。死后复生这件事,若是说出去根本没人信。李玉欣望枕在膝上的红儿,心中万分感激上天让她又活了一回,与红儿重叙母女缘分。 若她重生,除了能挽回红儿的命,还能帮着旁人挽回一些遗憾,那她也算没有白白得上天眷顾。 第38章 应验 三日后,刚过了晌午,三房那边大娘子的娘家亲戚就上门了。李玉欣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膳之时。 三房大娘子急急忙忙的来正院找她,坐下后接过南风上的茶水,连喝了三盏茶才停下来说话。 三房大娘子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开口:“大嫂,这可如何是好呀?青山寺大师的话应验了,果然今天我娘家亲戚就上门了。” 没等李玉欣加话,三房大娘子又急急的说道:“对方姑娘听说很是伶俐,是我选媳妇的那一挂,大嫂,你说就真的不成吗?” 李玉欣盛了一碗玉米羹给三房大娘子,缓缓的说道:“弟妹啊,这也说不好。” 三房大娘子看了看周围,李玉欣给南风使了一个眼色,南风和几个服侍用膳的人陆续退下。 三房大娘子凑近了说:“大嫂,常言道宁可信其无,若是没有大师的批语,我定是就动了心思的。” 李玉欣不置可否的颔首,三房大娘子继续说:“大嫂你说要不要见一见那姑娘呀。” 李玉欣让三房大娘子喝羹汤,三房大娘子摆摆说:“这会儿哪里用得下去吃食呀。” 李玉欣笑着说:“又不是天大的事儿,你真的好奇想见就见,兴许等一段时间什么宴会上也能见到那姑娘。” 三房大娘子想想也是的,她已然不准备和那姑娘扯上什么关系了,没必要见人家。三房大娘子又提议道:“大嫂,我这也算是应验了大师之言,这两天想去还愿,大嫂不如一道去。” 李玉欣近来要好好照料盛维,不想出门走动,便婉言谢绝了。 三房大娘子说完话就开始埋头用饭,饭后还留在正院看了看红儿和纭儿,帮着姑娘们分线,直到黄昏人才离开正院。 李玉欣想着前世盛绉的大娘子,模样倒是标致,只是性子实在是没法说,还教的孩子也坏了性子。 李玉欣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害人还是救人了,三房大娘子离开后,李玉欣放下手里的针线坐在窗前发呆。直到被纭儿扑到了身侧拉住胳膊才醒过神来,李玉欣看着还坐在原处低头绣花的红儿,决定放弃思考这等事体。 三房大娘子的娘家亲戚次日又来了一趟,这回入府不足半个时辰便离去了。三房大娘子隔了一日便去了青山寺,回府后又来找李玉欣。 三房大娘子手里忙着嘴上也没闲着,这会说道了上回给他们解签的大师:“大嫂,昨日我去青山寺还愿,除了多添了五成的香油钱,还准备去找上回给我们解签的大师,你猜怎么着?” 李玉欣可猜不出:“莫要卖关子了,说。” 三房大娘子一副快问她的表情,听到李玉欣让她说,就将知道的说了出来:“大嫂,那位大师居然圆寂了,就在我们离寺之后。” 李玉欣心中一跳,隐下自己的想法:“阿弥陀佛。” 三房大娘子也说了一句法号,之后又说:“哎,大嫂,是不是好生可惜。还想着让大师再给解一下绉儿媳妇娶那一家能好些呢,或者问问三爷的前程。可惜呀。。。” 李玉欣点点头同意三房大娘子的想法,心底却如惊涛骇浪般震惊,那位大师实在好生厉害。李玉欣之前是让南风想法把姻缘不好的消息透露给三房大娘子,不成想那位大师的批语是真的。 第39章 庶女盛缥 “娘!娘!大姐姐。”纭儿由刘妈妈牵着进了屋,才半日不见纭儿像是被抛下几年般,亲热的扑到李玉欣怀里。李玉欣一抱接住纭儿,啵啵的亲香上去,惹的纭儿一下子羞红了脸咯咯直乐。红儿被翠枝扶下了马车,看上去睡眼朦胧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李玉欣搂着纭儿坐在堂间用银耳羹,再有半个时辰就要用晚饭了,陪着孩子稍用一些。红儿回了自己的屋子,李玉欣让她再睡一会儿。 夜里照旧母子四人一起用膳,红儿精神抖擞的和维儿纭儿说青山寺上香的事情,一片欢快的气氛被门外的哭叫声打断。 李玉欣不快的放下筷子,刘妈妈赶忙出去看,三个孩子也都放下了筷子。李玉欣看到孩子吃到一半,心里很是不痛快,吃个饭都不能安生。但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温和的笑着说:“外面的事不打紧的,你们好好用饭,娘亲出去看一下。” 刘妈妈一出屋子就把人制住捂住了嘴,拖到了廊下问话,等到李玉欣出屋子的时候,刘妈妈已经问清楚了缘由。原来是那个病恹恹的庶女病重了,庶女的生母早就没了,现在把也养在吴姨娘的名下。吴姨娘也没有生养过,再加上那庶女身体一直不好,吴姨娘也只做做表面功夫,并没有好好抚养。这回是病的人都糊涂了,服侍着庶女的小丫鬟没办法了才冲到正院。 李玉欣听了刘妈妈的话,吩咐找府医尽快过去,她和孩子们说了一声便去往庶女所在的叠翠阁。一行人急步走过去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刚要进屋就听到一声惊叫,刘妈妈在前头打开屋子,先进去看了一眼,之后李玉欣才进屋。 进屋一看,屋子里没有什么摆设,只一个小木床桌子并一个桌子和破箱子。李玉欣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感觉,她掌着管家权可是将每个人的份例都发齐了。至于为什么庶女盛缥的屋子里看着如此寒酸,那可和她没关系,甭管什么事儿都找正妻,正妻不得累死呀! 床上躺着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女娃,身子瘦弱头发枯黄小小的身子隐在被子里看不到起伏。边上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她们进来前的叫声就是出自她口,这会正抹着眼泪跪倒在地向刘妈妈上报:“奴婢是二小姐身边小丫鬟果儿,二小姐今天突然病重,刚刚,刚刚好像去了。。。” 刘妈妈听到这话立马近前去探盛缥的鼻息,手指探过去果然已经没了气息,又摸上了盛缥的脖颈按上了颈脉。刘妈妈回过头后冲着李玉欣点点头:“大娘子,二姑娘去了。” 果儿一下子哭出了声,之前去正院报信的梨儿也扑通一声跪下默默流泪。李玉欣上前看了看盛缥,正要吩咐刘妈妈处理盛缥的后事,就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投射过来的眼神不像是六七岁孩子的,更像是三四十岁,眼神里有沧桑疲惫和怨恨。 第40章 苛待 李玉欣愣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人阖上眼装作已经睡下了,眼珠子还咕噜咕噜的在转圈。李玉欣自己有重生的机遇,一下子就想到了恐怕此事不简单。她又想到前世庶女盛缥就是这个年纪夭折的,那应该不是重生。李玉欣打量着盛缥这具身体,正天马行空的乱想之际,刘妈妈上前问道:“大娘子,二姑娘的后事可要吩咐办吗?” 李玉欣听着两个小丫鬟低低的哭泣声,转过身说:“二姑娘醒了,大夫怎么还不来?”李玉欣落一落屋里几个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刘妈妈上前又去探鼻息,果然又有气了。刘妈妈正要说话,屋外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大夫进来了。 屋里连个能坐的地儿都没有,小丫鬟见盛缥又活了过来,都扑到床前破涕而笑。大夫按着手腕上的脉诊了一会儿,说道:“夫人,三小姐天生带有弱症,这一回像是突发了别的重疾,只是这会儿人已经没事儿。”大夫又看看李玉欣的脸色干干的说道:“夫人,三小姐需要补补身子。。。” 李玉欣听明白了意思,大夫还以为自己苛待庶女呢。平静的说:“大夫尽管开方。”随后又吩咐将吴姨娘带过来。养在自己身上的庶女命悬一线,都不见吴姨娘的影子,这可真是好呀。 李玉欣坐在小丫鬟搬来的凳子,余光瞟向床上躺着的人。片刻后吴姨娘匆匆赶来,进来就哭道:“缥姐儿,姨娘来了。”又恭敬向李玉欣行了礼,随后走到盛缥近前。 吴姨娘摸了摸盛缥的脸,随后问向果儿和梨儿:“缥姐儿怎么样了?” 梨儿眼神忿然却不得不回:“回姨娘,二姑娘刚瞧过大夫,这会儿就等姑娘醒了用药。” 吴姨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走到李玉欣面前辩驳:“夫人,婢妾身子不适刚刚才睡醒,平日里婢妾可是对二姑娘像亲娘一般。”吴姨娘说完果儿就愤愤不平的站起来想要说话,却被梨儿死死摁住了胳膊。 李玉欣向刘妈妈使了眼色,刘妈妈略过吴姨娘问向果儿:“平日里二姑娘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一五一十的说实话。” 果儿噗通一声跪下,扬着小脸泪珠子不断:“我家姑娘身体虽弱却也不是起不来身的大病,若是好好养着年岁大了身子也能如常人八分样。可是自从姑娘生身姨娘去了之后,姑娘被养到吴姨娘膝下,就被断了温补药材,别说什么人参了就连银耳都用不上。” 果儿还要再说,吴姨娘高声打断果儿:“小蹄子你敢攀扯我,夫人,婢妾从来都把二姑娘当亲生对待的。” 李玉欣面色都没变:“吴姨娘,这会儿你屋子里若是搜出一件二姑娘的东西,你就别想再出院子了。” 吴姨娘瘫倒在地,果儿继续讲:“夫人,姑娘这回发病也是因着吴姨娘来搬东西,姑娘一时气急就。。。平日里姑娘吃食都被克扣了一半,这些姑娘都说无妨自己也吃不了那么些。衣料那些更是没见过新的,月银自从吴姨娘养了奶娘后就再发放过。” 李玉欣点点头问翠枝:“二姑娘份例可按时发放了?” 翠枝上前回话:“夫人,二姑娘份例每月初都按时发放,账册上都有记,只是自一年前都是吴姨娘代领。” 李玉欣转头看向床上的人说:“今后不可代领,晚些回去你自去领罚。”看着瑟瑟发抖的吴姨娘说:“可要我吩咐下去把你院子搜上一搜?”吴姨娘泪眼婆娑摇着头:“婢妾知错了,望夫人宽恕。” 第41章 吴姨娘受罚 李玉欣眼神环顾四周:“拿了什么便双倍赔回来,自去领家法,禁足两年,其间每日跪拜菩萨两个时辰给二姑娘祈福。” 吴姨娘听了对她的惩处,拼命的砰砰砰磕头:“婢妾知错了,求夫人宽恕,求夫人。。。”刘妈妈见李玉欣不耐的神情,上前便给了吴姨娘两个耳光,让她安静了下来,之后拖着人出了屋子。 看着果儿和梨儿脸上都是大仇得报的表情,李玉欣对梨儿说道:“念在你救主心切,此次便免了惩罚,若下回再到正院哭闹,罪责加倍。” 梨儿砰砰向李玉欣磕了三个头:“多谢夫人来救二姑娘。”果儿也跟着一道磕头。 李玉欣接过翠枝递上的茶碗:“日后好好侍候二姑娘。” 床上的人一直都没再睁开眼,李玉欣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便离开了。走在回正院的路上,李玉欣交待翠枝:“往后缥姐儿这多看顾一下,张勇媳妇听说性子不错?” 翠枝扶着李玉欣回话:“回夫人,张勇媳妇先前是服侍过老夫人的,是个利落人性子说是温和却也没人敢欺负她。” 李玉欣停下来看着路旁的小池塘,看了一会儿说:“把张勇媳妇拨给缥姐儿,让她注意着缥姐儿。” 翠枝怕自己没听明白,便小心的问:“夫人,是要让张勇媳妇盯着二姑娘吗?”李玉欣缓缓的颔首,看着池塘像是出了神。 回到正院后李玉欣也没有再用一些吃食,只是泡着在浴桶里多泡了半刻钟。夜里李玉欣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最后被一双锐利的眼神惊醒。早膳时心不在焉,和两个女儿一道做着女红也频频扎手,没办法只能放下手里的活计,用着果饮子看两个女儿认真的穿针引线。 三日后,半晌午时张勇媳妇现在是张妈妈了,随着缥姐儿一道来了正院。李玉欣放上手里的账本,吩咐领着她们去侧间。 缥姐儿歪歪扭扭的行礼:“请母亲安。” 李玉欣抬手让她起来,张妈妈走到一旁扶着缥姐儿起身。李玉欣等缥姐儿站直身子后开口:“缥姐儿,到母亲身前来。” 缥姐儿的气度不一样了,之前是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现在这具身体看起来天真开朗,像是六七岁女孩子常有的样子。李玉欣眯了眯眼,握上缥姐儿的手,认真打量她。缥姐儿被拉住手并不在意,眼神闪了闪的看着李玉欣,眼底有些怜悯的情绪。 李玉欣看到缥姐儿的眼神,心中就是一突,却没有表现出来异样。和蔼的询问:“身体怎么样了?吃食药材上可有短缺?” 缥姐儿落落大方的回话:“回母亲,女儿一切都好,多谢母亲关心。” 李玉欣颌首拍了拍缥姐儿的手,让她入座用点心。问起了和张妈妈:“缥姐儿屋子里都归置好了吗?” 张妈妈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回夫人,二姑娘屋子里的摆设都按规制摆上了。这一季的新衣服今天也做好了,温补的药材和药膳都预备着。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好好侍奉二姑娘。” 张玉欣转头吩咐翠枝给张妈妈看赏,又问了缥姐儿一会儿话,端起茶盏翠枝送客。 缥姐儿和张妈妈走后,张玉欣坐在原处想了一刻钟,之后就又进书房看账册。张玉欣想起缥姐儿侧梳的流海,时不时的伸手往旁边撩头发,就觉得缥姐儿这个动作很是熟悉,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第42章 无情 这日晚膳盛怀中难得让人将他扶到了正院,盛怀中像是回到了从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温和细心的关心着三个孩子。红儿到底是被盛怀中娇宠过几年的,见盛怀中又似从前般关心,扬着小脸笑的见牙不见眼。纭儿也被盛怀中抱了一会儿,已经像从前般甜甜的叫起了爹爹。 盛怀中还特意考校盛维的功课,李玉欣看着盛维不卑不亢的对答如流。盛维对盛怀中突然的糖衣炮弹并不买账,李玉欣高兴的汤都多喝一碗。 一场久违的团圆饭用完,红儿和纭儿被刘妈妈带回房间,盛维回了前院,盛怀中跟着李玉欣进了正房。李玉欣见盛维这副样子就不痛快,在外间坐下就等着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盛怀中见李玉欣不进内室,在外间入座也从善如流的一起坐下。两人分别坐一侧,一时间屋子里再没声音。盛怀中看李玉欣不说话,只垂着头看桌上的天青色茶盏,便咳了一声开口:“欣娘,前段时间是我被人带歪了,为夫在这里向你赔罪。”盛怀中说完便拱拱手向李玉欣道歉,李玉欣倒是没想到盛怀中玩的是这样的花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盛怀中看李玉欣愣着不说话,继续说道:“欣娘,维哥儿也大了,马上就要乡试。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夫看着维哥儿日夜用功终于是醒悟了。欣娘,你放心,为夫再不做从前那样的混事。以后不管家里有多少个女人,你都是掌家的主母。” 李玉欣心里冷笑,还以为盛怀中浪子回头了,原来是要再抬女人进来,这有什么呢?还铺垫了一堆,差点就成了绝世好父亲。李玉欣平静的说:“大爷说的对。” 盛怀中嗓子一噎,没想到大娘子如今是油盐不进,索性不再装了,破罐子破摔的交待道:“三日后为夫要迎一位妾室进门,你准备一下。” 李玉欣想了想现在的盛家后院,一个姨娘被抓奸走了,一个姨娘禁足中,就剩下一个年岁大的姨娘,是老夫人赐给盛怀中的通房。妾室迎就迎,不过盛缥不能再养到吴姨娘膝下了,李玉欣想了想说:“都是我该做的,大爷放心。”“只是大爷屋里那个服侍多年的通房颜氏是不是提前做个姨娘,她性子倒是一直不错,也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倒是给养二姑娘。” 盛怀中换了一下姿势,他现在一条腿是彻底废了,坐一会儿就要换一个姿势。盛怀中不解的问:“二丫头不是给吴姨娘养了吗?” 李玉欣实在懒的说,就给一旁的南风使了一个眼色,南风就开口把吴姨娘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盛怀中听完脸色铁青:“欣娘,你还是太仁慈了,老子的种她竟敢如此怠慢!” 李玉欣不置可否,盛怀中觉得罚的轻就再加点呗。盛怀中见李玉欣并不作声,继续说:“吴姨娘几年下来身无半子,便发卖了出去。” 李玉欣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盛怀中:“大爷,前两年你可是盛宠过吴姨娘,妾室发卖可不会卖到什么好地方。” 盛怀中不屑的说:“能得我宠爱是她的福气。” 李玉欣也不是什么见人就发好心的人,盛怀中自己的妾室想怎么处置都行,只是她现在又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盛怀中的无情。 第43章 放妾 大房盛怀中要纳妾,二房的盛怀仁最近却再没有进过后院。几个姨娘见盛怀仁不来,就开始主动出击,又是送糖水又是送针线。开始两天盛怀仁收了东西并不言语,直到红姨娘被盛怀仁斥责放荡,并禁了红姨娘的足,这才消停下来。 屋里盛怀仁气呼呼的坐在主位,徐雯坐在左侧长背椅上,刚刚盛怀仁进来后就要发脾气,徐雯说了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盛怀仁想起徐雯的话,终于平静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要与大娘子缓和一下关系,便说:“大娘子,纾哥儿身强体健,识理有礼,都是你教导的好。” 徐雯听到儿子便缓和了脸色,微微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盛怀仁再接再厉:“整个二房的事务大娘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能娶到大娘子为夫深怀感激。”徐雯看着盛怀仁脸上的笑容,没有开口,总觉得他下面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盛怀仁见大娘子直笑着看他并不言语,硬着头皮说:“大娘子,为夫公务繁忙,家中妾室通房生生占着院子实在多余,不如都发卖了。” 徐雯听他这话一脸愕然,定神一想这肯定不行,就算旁人知道是盛怀仁不要小妾通房,善妒的名声也会落在徐雯头上。她可是决定要好好经营名声,将来给纾儿娶一个好媳妇。徐雯规劝道:“二爷莫要说这样莫名的话,那个男人不是一妻多妾,我可不是善妒之人,二爷别说了。” 盛怀仁看徐雯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身为探花郎难道不喜爱美人吗?若是从前,他还会一个一个的把美人都纳进来,再多也不嫌多。可他现在根本没法与女人云雨,一院子莺莺燕燕三天两头的给他下点料,他吃不消啊。 盛怀仁伸手就要摸上徐雯的手,徐雯抬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盏,盛怀仁伸出的手尴尬的落了个空。盛怀仁收回手说:“大丈夫当勤于公务,美色误人,为了盛家的光耀,为了给纾儿铺好路,大娘子就把这事办了。” 徐雯看着盛怀仁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心里满是讥讽面上却不显,淡淡的说:“二爷,身为女子本身艰难,已经破身的妾室通房发卖你知道是卖到什么地方吗?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郎君可是名动天下的探花郎,怎可如此行事?” 盛怀仁一脸憋屈的样子,徐雯看着心里很是爽快。 盛怀仁的念头动摇了一下,却又想起这几日酸爽的经历,强硬的说:“那就都禁足,陈氏李氏两个通房先发卖出去。” 徐雯没再劝,只要盛怀仁不是当下将人都发卖,就都随他的意。 盛怀仁才情卓越教导盛纾绰绰有余,以后这府里也就一个庶子盛纮,其余皆是姑娘,一副公中定例嫁妆打发了也就是了。盛纮那边若是能长到五岁就接回府中,该学文就学武,该习武便习武。 前世探花郎盛怀仁三十有五便去了,去之前已经是三品官员,这一世若他能好好活着,也能给纾儿好好铺路。 第44章 宁远侯府周岁宴 两人谈完后院的事,又说起了近日的宴请。当家主母不仅要上敬长辈下教儿孙,更要时常参加各种宴席与人走动,徐雯因着出身侯府一年中出席的宴会并不多。宁远候府却不能不去,宁远侯府供奉的丹书铁券上写着“开国辅运,与国同戚”,金陵的勇毅候府也比之要略低一分。宁远侯府的周岁宴,徐雯要和盛仁一道前往。 宁远侯府现在的世子顾堰开倒是位情圣,前些年娶了秦家的大小姐,屋里别说妾室了通房都没有一个,整整十年秦氏才产下一子。秦氏身体孱弱却生的花容月貌善诗词整日对窗赋诗弄词,因着身子骨不好到了年纪也没有合适的亲事,却被顾堰开一眼给相中了,娶回家后那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秦家虽说也是高门大户,与宁远侯府结亲却是高攀了。 说起秦氏也是城里的一段趣闻,秦氏说是身体孱弱却能整日与顾堰开吟诗颂对。一到侍奉公婆秦氏便会晕倒在地,三番四次之后顾老夫人也不敢让秦氏来服侍了。成亲三年秦氏还没喜讯,顾老夫人刚要给顾堰开赐妾室,秦氏就又晕倒还吐血了。最后顾堰开带着秦氏去了边关,直到去年秦氏生下嫡子,顾堰开才带着秦氏回京。秦氏这副做派成功的让秦氏一族还未婚配的女子无人问津,秦氏的小妹今年都一十有八了,依旧无人上门求娶,秦氏自己倒过的很是快活。 徐雯即便出身勇毅侯府下嫁给盛怀仁也曾侍奉过公婆两年,秦氏不过一个四品官员的嫡女却从不曾侍奉公婆。秦氏自己是痛快了,却连累的族中女子嫁不上什么好人家。徐雯想想儿子纾儿,要是纾儿娶回一个这样的女人,她气都要气晕了。 一早装扮华丽的徐雯坐上了去往宁远候府的马车,马车停下之后翠枝递上请帖,徐雯一行人被顾家四房的大娘子迎了进去。 徐雯倒是头一回来宁远候府,候府背靠山林占地极广,青砖铺地甬道宽阔,除了山林下的浅湖,还引了活水入园建了一处大池塘,宴席就设在池塘不远的沐宁堂。与勇毅侯府相比,宁远候府并不富丽奢华,却气派十足。宁远候府顾家几代从军,顾家更是开国功臣,并不需要金堆玉砌的显摆,自有傲气高华显现。 徐雯一行人绕过海棠垂花门走过游廊眼前豁然一亮,一众女眷已经到了一大半,徐雯落座后与相熟之人聊了起来。徐雯年少时并不与各家同岁的女郎相交,嫁人后与京中的手帕交也少有走动。成亲前她在金陵,偶尔来京也是入宫见皇后等宫中之人,成亲后又困在情爱里不常出门。 与徐雯一桌的有忠勤伯府的女眷,还有徐雯的手帕交林娇娘,林娇娘出身世家林父现任六部尚书,娇娘及笄后后被父亲许给了出门寒门的余书远。 徐雯与娇娘年少时就已经是手帕交,后来又有相似经历的夫婿,理所当然的感情更深一些。 娇娘名副其实一个娇字,是林家的嫡次女,她与姐姐林秀娘不同,性子纯真柔和不擅长打理家务。所幸嫁到余家后得夫君喜爱,又连生两子,有夫君护着婆婆也说不了她的坏处。余书远感念恩师的提携之恩,更是将爱女下嫁于他,知恩感恩之下对娇娘十分体贴。知道娇娘不擅长打理内宅事务便自己亲力亲为打理,这些年也没有纳妾恋美,羡煞旁人。虽然娇娘夫君没有妾室通房,但娇娘敬重婆婆对长辈十分孝顺,所以娇娘在外的名声还不错,并不像秦氏一般。 第45章 秦氏露面 顾堰开的嫡子生下来几个月后就回到京城,许是嫡子生下来身子便也孱弱,所以顾堰开回京后也并没有宴请众人,如今周岁了才开了宴席。 徐雯坐下后与桌上女眷打过招呼,便与娇娘说笑了几句,约好过两日一道去郊外龙岩寺上香。开席前徐雯见到了世子夫人秦氏,一副弱风扶柳的模样端的是楚楚动人的姿态。徐雯扫过在坐的众位女眷,看到大多数女眷看着秦氏眼里闪过不屑,徐雯脸上挂着浅笑只饮着手里的果子露。 秦氏身后的奶娘抱着一个被包好的娃娃,只露出一张瘦弱小脸,现下正是天热,还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徐雯与娇娘对视了一眼,同众人一样祝贺了一番,贺礼早就奉上了。 孩子姓顾名廷煜,是顾家大房的嫡子,在顾家平辈里却排到了小七。娃娃抱上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抱了下去,徐雯看着那孩子脸上肉都没有多少,心中一阵唏嘘。听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是药罐子,吃的药比吃的奶都要多。 秦氏只露了一面,居然就着娃娃一道走了,并不曾留下宴客,宴席里都是四房五房的大娘子在招呼着。 徐雯自己那么大胆的一个人也不禁佩服起秦氏,她不仅敢不敬长辈,拦着丈夫纳妾,还敢在儿子的生周岁宴上将众人抛下不闻不问。徐雯想起秦家末婚配的姑娘,又是一阵唏嘘。 宴席上倒无事发生,旁人也不敢在这种开国侯府里闹事。 宴席结束后,四房五房的大娘子又引着众人池塘边和林边小湖转了一圈,不愧是开国侯府,园子里各处都井井有条,花林丛生芳菲四溢。一行女眷边逛边赞叹,慢慢悠悠走了一个时辰这才逛完。湖边水榭设了点心和茶水,众人逛完园子坐下歇息了三刻钟,这才与主人告别。 徐雯与娇娘一道出的门,说了几句话后两人分开各自回府。娇娘的夫君余书远现任中侍大夫中正五品官员,寒门出身的他不如盛怀仁探花郎出身荣光,却也在官场上稳定上升,为官清正风评极好。盛怀仁对余书远也很是敬服,时常与之走动。 眼看又要秋试了,前些时日盛家大房报喜信来说盛维已经过了童生试,今年秋天下场乡试。徐雯记得盛维长相像极了盛怀中,性子稳重小小年纪说话做事都极稳妥。收到报信后盛怀仁便取了一些经义释义让徐雯一道发往宥阳,徐雯则准备了一些贵重药材和布料。 大房的来信还提到了盛老爷子的病情,盛怀仁定下三月后回宥阳探亲。盛老爷子自几年前老夫人过世便身体不好,徐雯回去宥阳侍奉过几个月老夫人的汤药,老爷子如今的病的越发厉害,兴许这次回宥阳徐雯也要侍奉一回老爷子。随即徐雯想起了自己的好友贺夫人,白石潭贺家倒是在去宥阳的途中,不若到时看看能否求到贺家老太医去给盛老爷子瞧瞧。 说到秋试,盛纾年纪还小,再早也要两年后才会下场,现下正刻苦研学。徐雯一点也不担心儿子的功课,盛纾自小便聪颖好学,功课从来都得师长和盛怀中的夸赞。 第46章 云儿入府 云纷轩今日迎来了新的主人,是盛怀中新纳进门的小妾。一抬粉红轿子将人从后门抬进来,当夜盛怀中大云纷轩闹了一夜。 第二日云姨娘来给李玉欣请安敬茶,下人看到与柳姨娘像了五分的云姨娘,个个都小心的把眼神瞟向李玉欣。 云姨娘长着一张鹅蛋蛋,细细的眉毛圆圆的杏眼,与柳姨娘不同的就是嘴巴和脸形,不过乍一看还是挺相似的。云姨娘身着桃红绣花小袄,下面配同色绣花裙,戴着红宝石的头面,看起来柔美中带着一丝妩媚。 李玉欣并没有管下人的小心思,接过云姨娘的茶抿了一口并不咽下,云姨娘接过礼物后起身入座。 由通房提上来的颜姨娘,在云姨娘之前敬茶收礼物。 敬茶过后,李玉欣温声的说道:“颜姨娘,云姨娘,入了盛家的大门便守好本分。规矩刘妈妈这两日都教给你们了,若是犯了错,都按规矩处置。” 颜姨娘和云姨娘双双曲身行礼:“婢妾自当铭记。” 李玉欣看着颜姨娘说道:“颜姨娘,你服侍老爷多年,膝下无子。二姑娘先前被吴姨娘养了一段时日,却并不尽心,被老爷发卖了出去。往后你们二人便一起做个伴,且记善待三姑娘。” 颜姨娘一脸的激动,泪珠子一下子落下,噗通一声跪下:“婢妾多谢夫人恩典,婢妾定将二姑娘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怠。”说完砰砰砰给李玉欣磕了三个响头。 刘妈妈上前将颜姨娘扶了起来,李玉欣又说:“把二姑娘带过来。” 翠枝应声退下去接二姑娘,云姨娘脸上一直挂着浅笑,坐在椅子上看桌上的茶盏,像是能看出一朵花一般。 片刻之后,翠枝掀开门帘,二姑娘盛缥进了屋,向李玉欣行礼问安:“请母亲安。” 翠枝引着二姑娘入座,李玉欣看盛缥坐好,便开口:“缥姐儿,见过两位姨娘,这位是颜姨娘,今后颜姨娘抚养你。”又指了另一边:“这是云姨娘。” 盛缥看了两人一眼,之后行礼:“见过两位姨娘。” 颜姨娘看着盛缥激动的整张脸像是老鼠进了米缸,不停的盯着盛缥打量。随后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子就要给盛缥,盛缥没有接,望着李玉欣说:“母亲,可否屏退众人,听女儿说几句呢?” 李玉欣看着盛缥坚定的眼神,点点头挥手让众人先下去,颜姨娘尴尬的收回递出玉镯子的手。 屋子里只剩下李玉欣和盛缥之后,盛缥走近李玉欣,撩了一下刘海:“母亲,女儿是否和从前不同了?”不等李玉欣说话,盛缥又接着说:“母亲,接下来我要讲的话,请您一定听完再说。” 盛缥侧过身子,眼神飘远看向窗外,似是陷入了回忆中。盛缥又撩了一下流海:“母亲,您相信前世今生吗?我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真的,我像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在前世我是盛家二房四姑娘。” 李玉欣心中一震,盛家二房四姑娘?莫非? 第47章 盛家四姑娘 整间屋子里只剩下李玉欣和盛缥之后,盛缥走近李玉欣,撩了一下刘海:“母亲,女儿是否和从前不同了?” 不等李玉欣说话,盛缥又接着说:“母亲,我这具身子从出生便有弱症,即便恢复了日常的吃穿用度,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盛缥又撩了一下刘海,李玉欣眼眸一闪,盛缥继续说:“母亲,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真的,不是发了癔症。” 盛缥侧过身子,眼神飘远看向窗外,似是陷入了回忆中。盛缥又撩了一下流海:“母亲,您相信前世今生吗?我自病中醒来之后就一直做一个梦,梦境是那么的真实,我像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在前世我是盛家二房四姑娘。” 李玉欣心中一震,盛家二房四姑娘?莫非? 盛缥没有等人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的说下去:“母亲,在前世我是盛家二房四姑娘盛墨兰。我有一个亲生哥哥,我们都是庶出子嗣。我小娘很受官人的喜爱,我从小吃穿用度与嫡女不相上下。可是。。。” 盛墨兰回头,脸上挂满泪痕,泪眼婆娑的说:“可是,因着庶女,我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我脑子一热出了昏招。虽然成功嫁入候府,成了候夫人,可我并不开心。午夜梦回之际,我总想,若我是嫡女养在主母名下,那我是不是就能有好的姻缘,而不是去算计一个坏姻缘。” 噗通一下,盛墨兰跪了下来,抬头哀求道:“母亲,能不能亲自教养我,我一定好好孝顺您,我发誓!” 李玉欣心中滋味难言,她当然知道盛家二房的四姑娘盛墨兰。只是没想到她会重生到盛缥的身上,一时之间李玉欣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盛墨兰被她小娘宠坏了,自小跟着林小娘学得是妾室的作派,根本做不了一个正妻。 盛墨兰见李玉欣并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言论可能吓到人了。可她再也不想养在妾室膝下了,她想找个好夫君做一个好妻子。 盛墨兰本想磕头再求求李玉欣,李玉欣开口了:“起来坐下。” 盛墨兰感激的看了一眼李玉欣,若是依照前世的性子,这会儿她准是会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可是经历了一生,她知道了,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李玉欣看着盛缥脸上的泪痕说道:“缥姐儿,我要想想,我不知道你今日所说是真是假,你先下去,过几日再来。” 盛墨兰知道李玉欣的意思,在盛家大房,她只能是盛缥,她不能是盛墨兰。 教养之事盛墨兰想着若是大娘子不答应,她便想办法求大娘子给她请个好的嬷嬷来教养她。无论如何她不要养在妾室名下,这具身体的小娘早就去了,虽然她身体年岁小,可她的里子早就已经几十岁了。 盛缥行了礼退下,不一会儿,南风通报颜姨娘还在侧间等着。李玉欣让颜姨娘进来,看着脸上挂着轻愁的颜姨娘,李玉欣温和的说:“颜姨娘,二姑娘像是被吴姨娘吓到了,抚养之事再说,你先回去。” 颜姨娘听了话脸上全是灰败,喃喃的张了张嘴,垂下头应:“是,夫人,婢妾告退。” 颜姨娘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屋子,出了正院之后,看到盛缥在不远处的路上站着,看到她出来后走了过来。 盛缥行礼后说:“颜姨娘,你莫要怪我,我害怕。” 颜姨娘看着盛缥哭过后微肿泛红的双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姑娘莫怕,就算姨娘不能抚养你,也不会怪你,若有事便来找我。” 盛缥走近颜姨娘,挽着颜姨娘的胳膊很是亲近。 颜姨娘看着盛缥依赖的靠着她,脸上的郁色终于退下,温柔的浅笑,送盛缥回了自己的院子。 颜姨娘没有看到背后盛缥的眼神,那是带着嫌弃鄙视和嘲讽的视线,只不过一闪而逝。 第48章 翠枝订亲 李玉欣失眠了,今日盛缥的一番话让她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直到四更天才入睡。一早醒来头疼欲裂,李玉欣靠在榻上难受,南风轻柔的给她按压头上的穴位。 同孩子一道用过早膳,李玉欣上床睡了一个回笼觉,便决定不再想了。她重生一回,不是为了旁人让自己不好过才重生的。 盛墨兰的根子好坏她很是怀疑,就算盛墨兰重生,李玉欣也不敢将她视为同伴。 想明白之后李玉欣便如平日般或与孩子相处,或查看着账册,打理店铺和生意上的事。前世盛维做的那些生意,李玉欣也参与不少。将来盛维杏榜有名进入官场也是需要不少银子打点,李玉欣慢慢的开始把前世的生意串连起来,再用几个月的功夫,便能理顺了这些生意。 刘妈妈的儿子刘贵,现在就被调到铺子上专门处理这些事体。刘贵人机灵现下刚刚接手一些活计,倒是做的有条有理。 前世刘妈妈在盛老爷子离世后不久也过世了,刘贵在盛家败落后一直没有离去,而是跟着盛维尽心服侍,前世生意中刘贵也帮了不少忙。 刘贵从小说了一门亲事,前世他就娶了订亲的姑娘,日子过得平淡和美。 说起亲事,李玉欣想到了翠枝,翠枝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早到了嫁人的年纪。、 午歇醒来后,翠枝给李玉欣梳头,李玉欣看着镜中清秀的人影问:“翠枝,该嫁人了。” 翠枝停下手中的梳子,红着脸说:“大娘子莫要打趣于我。” 李玉欣拉过翠枝的手说:“可有心仪之人?若有便说出来。” 翠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奴婢并不心仪之人,若大娘子要奴婢嫁人,奴婢便嫁人。” 李玉欣没想到翠枝这样讲,问道:“那我要是不想让你嫁呢?你就一生不嫁人?” 翠枝不停的点头:“是的,大娘子,若是您不让奴婢嫁,奴婢就一生不嫁服侍您。” 李玉欣没好气的说:“混说什么呢?你嫁人生完孩子就再回来,时日长久了将来也可做个管事妈妈。” 翠枝眼前一亮:“那大娘子您能给我赐婚吗?奴婢一直没有想嫁之人。” 李玉欣说:“这件事交给刘妈妈,到时你只要做个新嫁娘便是。” 翠枝满口答应,给李玉欣梳好头,便退下去找刘妈妈。 刘妈妈听完事情,很快就给了三个人选。一个是宋管家的小儿子宋军,一个是外院护卫张大强,第三个是针线铺上周老头的大孙子周行。 经过翠枝挑选之后,定下了护卫张大强,翠枝说给刘妈艰的原话是:“若是我爹像张大哥一样强壮,我娘也不会出事,若真的要嫁人便嫁能护住我的。” 翠枝选好成亲之人后,刘妈妈问了张大强的意思。隔天媒婆就来给翠枝说亲,婚期定在了半个月后。 翠枝嫁人要离开一段时日,南风这会儿彻底顶了上来。李玉欣还提了一个二等丫鬟绿水做大丫鬟。这之后李玉欣两个大丫鬟分别是南风和绿水,刘妈妈仍旧是管事妈妈。 第49章 盛墨兰 南风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很是得用了,兴许是因着前世两人相依的情分在,李玉欣对南风很是信重。 绿水年纪也轻,长相平常有些许微胖,干活却很利索。听到刘妈妈说以后可以服侍李玉欣,开心的转起了圈。 李玉欣忙着打理生意上的事,比之前还要忙一些。三天后,李玉欣正听着刘贵报告铺子上的事,刘妈妈进来通传三姑娘来了。 李玉欣让刘贵继续,直到刘贵将在讲的事情说完,李玉欣才说:“刘妈妈,让缥姐儿去侧间等着。” 刘妈妈退下后,李玉欣又同刘贵商议铺子上的事,直到快一个时辰后,刘贵带着李玉欣的吩咐退下了。 李玉欣接过绿水送上来的蜜水慢慢浅饮,用完蜜水后才往侧间走去。 “请母亲安。”里子是盛墨兰的盛缥恭敬的向李玉欣行礼。 李玉欣落座后挥手让她入坐,盛墨兰应是后入了座。坐下后开口:“母亲,这是女儿绣好的抹额,请母亲过目。” 绿水见李玉欣点头,便上前接过抹额呈给李玉欣,李玉欣看着抹额上的绣花,针脚密实配色得当倒是绣功不错。 李玉欣微微一笑:“缥姐儿女红做的不错,不过你现下年岁还小,夜里不可做这些活计。” 盛墨兰连忙说:“多谢母亲关心,女儿孝敬母亲是应当的。父亲那边女儿想着若有父亲的鞋码,想给父亲做双鞋子。” 李玉欣保持着笑容不变,点点头后没有再说话。 盛墨兰看着李玉欣的样子,鼓了鼓气说:“母亲,前几日里女儿说的话,母亲可同意了?” 李玉欣挥手让众人下去,望着盛墨兰说:“缥姐儿,前尘往事也好梦也罢,你都是盛家大房的二姑娘。” 盛墨兰握紧双手,颤声说道:“母亲,若是父亲知道了呢?” 李玉欣想起她上回去青山寺上香,她跪拜在佛前,心里想着这世完好的红儿,心中发誓若有能力必会帮人。可现下盛墨兰的咄咄相逼让歇下了心中的念头,旁人如何轮不到自己发善心,说不定她们有自己的机遇。 李玉欣回过神来说:“缥姐儿,若你执意要寻父亲,便去找,以后莫要再来正院。” 盛墨兰听到李玉欣的话,脸色一下子惨白,颤巍巍的跪下后说:“女儿错了,请母亲责罚。” 李玉欣摇头:“原是要找个宫中嬷嬷教养你,可现在看来你并不需要我来操心。”“你退下。” 盛墨兰紧咬着下唇,眼中是备受打击的样子,她看着李玉欣平静的脸,知道自己又做错了。只是她不能放弃,前世她能哄住爹爹,这一世,她也可以。 李玉欣目送盛墨兰离去,心中也有些许犹豫,要留着她成一个祸患吗?最终还是决定先不管,若是威胁到自己再出手。 李玉欣交待南风,以后二姑娘来正院不必通传,直接让她离去。 夜里和三个孩子用晚膳,李玉欣看着乖巧守礼的红儿,想着还是要让她知道世间的险恶。女子终是要嫁出别人家,自己家中都偶尔会遭算计,更别说与她陌生的婆家了。又看了看双颊塞满不停吃肉肉的纭儿,想着再让她玩两年。 随着离秋试时间越来越近,李玉欣越发的紧张,倒不是担心盛维秋试不过,而是秋试过后不久宫中就有一次动荡。 第50章 静安皇后 李玉欣记得前世秋试过去一个多月后,城里传出静安皇后过世的消息,当时她正带着维儿和纭儿在乡下庄子里度日。某日,庄子上的管事婆子坐在一处说话,她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做女红。 当时隐约听到静安皇后是被宫妃害死的,皇上杀了很多人。后来她和孩子们重新立起来后,在二房大娘子有次回祖宅之际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静安皇后闭门不出在自己院子里研制镜子,被她的好姐妹庄妃下毒给害了。下了整整三年的慢性毒药,若不是皇上一再要求太医院验尸,根本都查不出来。 皇上赐死了皇贵妃并诛全族,淑妃,丽妃自裁,庄妃打入慎刑司严刑拷打而死。高位妃嫔只逃出了一个贤妃一个王充仪,不过几年后也没落个好下场,一死一疯。 更是打杀了千余宫中奴婢太监,深宫血流成河成了修罗地狱。 妃嫔们的母家也都受了牵连,接连有官员被下大狱,抄家夺爵都是轻的,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这场动荡一直持续了三年,直到皇上沉迷上术士招魂之说,方才停歇。 李玉欣想着的静安皇后,此刻正在屋子里忙个不停。身上穿着细棉所缝制的布衣,黛眉轻皱脸上脂粉不施,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子将整头乌丝盘起。可是这样素净的装扮,非但没有让她的姿容减少半分,更是添了几分纯真。 静安皇后翻阅着手里的文稿,喃喃自语道:“是哪里出错了呢?不应该呀。” 门外宫女子妍轻轻叩了叩门,静安皇后听到后应了一声,子妍推门进到屋里禀报:“娘娘,庄妃如往常一样又带关糖水来了。” 静安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里面传来阵阵的痛感,吩咐道:“糖水端来,人就不见了,往后也不要放她进来了。” 子妍垂头应是,躬身退下轻轻将门掩住。 静安皇后看着被关上的门,眼神飘远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又坐回原位继续埋头翻阅。 一刻钟后子妍又进来了,手上端着一碗银耳羹,静安皇后接过后一饮而尽,挥手让子妍退下。 夜里静安皇后躺在奢华的拔步床上,盯着头上的天丝帐幔,脑海中想着她来到古代前的生活。 她来到这里已经三十七年了,在现代时她也不过只活到二十五岁。她入宫后越发的像个古代女子了,她以为自己不同,不会对一个脏了黄瓜的男人动心。是她低估了别人,高估了自己,连失两子之后她明白了,她外在再像古代人,内里还是个现代人。 她拒绝雌竟,认为女人之所以会闹到她面前,都是男人给她的胆子。出了事她都算到男人的头上,她看着宫中斗争的女人,总想着让她们都和平相处。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可是两个儿子接连死去,她才知道是她错的荒唐。因地制宜,她竟然忘了,这里从来不是她生活的和平年代。她怜惜女子不忍责罚,每每最多只让她们抄经,却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第51章 中毒 庄妃,静安皇后最好的姐妹,与她最为契合的好友。她以为庄妃与她有一样的想法,她们说着一样的话题,庄妃总能t到她的点,天长日久的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人心复杂,她从来都没有想到。 庄妃自从她闭门不出之后,每日就送来一盏甜品,不是糖水就是羹汤。刚开始她还不见,后来庄妃跪在门前跪了两个时辰,她才放了庄妃进门。 之后庄妃一通哭诉后,她准许了庄妃每日来看她。庄妃送来的甜品她每每都喝了下去,直到她的胸口开始泛痛。 这深宫之人都不可信,她找到了那个被她救过一命的欧阳太医。欧阳太医给她诊脉后,脸色铁青的说,她被人日日下毒,至少下了两年多。 欧阳太医验了那日庄妃送来的糖水,里面果然有毒,和她中毒症状吻合。 欧阳太医严肃的说必须立即停了毒,他想办法解毒,他一定有办法,只要给他几个月的时间定能让她康复。 静安皇后听了之后,摇摇头,笑着说:“我要去见两个孩子了。”她真实的内心想法是她如果死了,会不会回到现代呢,她想爸爸妈妈了。 静安皇后日夜不停的研制镜子,只盼着死前将镜子做出来,也算是她来过一回对这个世界最好的礼物,可是现在她再一次失败了。 每日只要她空闲下来,就会想到被皇贵妃抱走的女儿,她有三年不曾见过女儿了。女儿的小名叫家家,旁人都以为是佳节的家,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回家的家。 那个家,她的名字叫周书妍,所以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一个叫子书,一个叫子妍。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她在现代的名字叫周书妍。 皇上几天前又站在凤阳宫前面站了两刻钟,这三年来她也不曾再见皇上,临到大小宴会祭拜都由皇贵妃出面。 她闭门不娶皇贵妃也有一成原因,只有皇后病重或是不再立皇后才会立皇贵妃,可是皇上他偏偏不曾与她商议就立了皇贵妃。 她出身显赫是世家荣阳王氏的嫡长女,闺名是芳婷。曾几何时,她嫌弃这个名字太过老土,强烈要求改名字,却所求未能成。她的名字是祖母起的,长辈所赐不得辞。 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她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古代与现代的不同,在现代如果你说的理由,父母会考虑帮你改名字。在古代却完全不行,否则视为忤逆不孝。 可是她清醒的太晚了,三岁能诗五岁能画诗词歌赋张口就来,早就让她声名远扬。等她低调下来之时,就被选作了皇子妃,等待她的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 有时她就在想,要是让她重来一回古代,她绝对不拿着现代的东西在古代扬名。她若不嫁入皇家,遇上孩子被害,遭遇数不清的算计,完全可以与之和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闭门不出再无他法,皇家哪有和离的皇后,只有死去的皇后。 可她知道自己的内心,若是真有重生的机会,她更想回到现代。和爸爸妈妈平平淡淡的度日,努力工作闲时搞些小手工。 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处处都吃人不吐骨头,她不想在这里生活了,她想回家。 第52章 庄妃 庄妃是四品官员的嫡长女,长相清纯身形柔弱,只要微红着眼尾便像是被人欺负狠了一般。可是庄妃的长相并不合官家的心意,选秀入宫也是顶了自己妹妹的名号。 官家偏爱的是像静安皇后一般如富贵牡丹一样的华贵女子,庄妃入宫一个月就侍寝了一回。第二次侍寝是在和静安皇后交好后,也就是庄妃入宫的两年后。 庄妃刚入宫只是一个美人,入宫后因着不受宠,受过几回欺凌。之后,她便开始找靠山,其它妃嫔都欺凌过她,她恨透了她们,将目光瞄上了静安皇后。 静安皇后对待后宫妃嫔很是和蔼,责罚起人来不过是抄写经书。庄妃用了半个月时间观察静安皇后,发现这位皇后很是与众不同。 静安皇后从不与妃嫔争斗,聪颖异常自小便才情出众,而且,庄妃入宫后静安皇后从来不曾欺负她。她再是不受宠,属于自己的份例也都是齐的,不曾被克扣。 庄妃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是很感激静安皇后的,可是,她看到了静安皇后与官家的相处,那是她从来都不曾想象的。 一个帝王像寻常人家的夫君对待自己的皇后,他们相处起来是那样的和谐,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感情甚好的夫妻。 庄妃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开始嫉妒甚至仇恨静安皇后,也许是第一次见到静安皇后? 庄妃从凤阳宫回到自己的绯烟宫,独自一人坐在室内定定的望着桌上的摆件,那是静安皇后赏赐于她的。庄妃看了半晌,挥手将摆件一扫落地,清脆的破碎声引得妙春轻轻敲门询问:“娘娘,可要奴婢进来?” 庄妃收起眼中的狠辣,换上了与平日一样的浅笑:“进来。” 庄妃回到内室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害静安皇后,她按照皇贵妃的吩咐将飞絮放在二皇子寝室内,夜半二皇子僵硬的在床上死去。 庄妃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二皇子的遗体,他大睁着眼睛双手紧抓床帐,脸上是狰狞的挣扎之色。 静安皇后半覆在二皇子的身子上,哭的撕心裂肺直到昏厥。庄妃原本愧疚的心更加难受,她准备自裁以还二皇子的命。 可是,管家来了,他抱起昏厥的静安皇后,眼里满是担忧。像是周围人都不存在般,抱着静安皇后就冲去了侧间。 庄妃满心的愧疚和难过被官家生生打散,她收回望着官家背影的眼神,转头看向二皇子,心里居然迸发出痛快之意。 第一次行凶,所有线索都没有指向她。她忐忑的等了又等,可是等到静安皇后重新绽放笑颜,也没有人来追查她。 接下来,遇上妃嫔陷害静安皇后,她就顺水推舟。到后来看到官家为了静安皇后惩处妃嫔,她又开始害静安皇后的第二个儿子。 她借着与静安皇后的交好主动出击,得心应手的使出各种计谋来伤害静安皇后。仿佛只要静安皇后不痛快,她就能得到万分的痛快。 直到静安皇后连失两子,女儿被皇贵妃抱走,庄妃这才停了手。 可是,官家,你为何要独自站在凤阳宫外,一站就是一个时辰。你不知道你越是在意越是喜爱她,她就越会粉身碎骨吗? 庄妃连送了几年的慢性毒药,静安皇后一直没有起疑。可是今日,今日不一样了,她没有见到静安皇后就被打发回来。难道? 第53章 皇贵妃 皇贵妃端坐于黄花梨大靠背椅上了,刚刚送官家离开,皇贵妃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庞瞬间收起了笑意。 大宫女意浅轻轻进殿,上前行礼后禀报:“皇贵妃娘娘,官家这次没去凤阳宫,直接回了勤政殿。” 皇贵妃肃着的脸终于有所和缓,抬起凤眼眯了一下吩咐道:“带锦仪公主前来。” 意浅应声退下,富丽堂皇的宫殿只有淡淡的薰香幽幽的升起散开。寂静无声的气氛直到锦仪公主进来行礼才被打破,锦仪公主缓缓走到皇贵妃不远处停下:“儿臣给母妃请安。” 皇贵妃自从锦仪公主进来时脸上就挂起了浅笑,见锦仪公主行礼抬手:“快别多礼了,在母妃这里不必客气。快,给锦仪公主端她最喜爱用的酥酪。” 接着招手让锦仪公主走近,之后便拉着锦仪公主的手关心道:“如何,这两日可睡的好用的香?秋初还是炎热,但也不可贪凉,知道么?” 锦仪公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眼中全是儒慕之情,顺势依偎到皇贵妃的身侧,抱着皇贵妃的胳膊撒娇:“母妃,儿臣不是小孩子了,儿臣马上就要七岁了。” 皇贵妃轻轻点点锦仪公主的小鼻子,亲昵说:“哟,锦仪马上就要七岁了呀。你个小不点儿,小小的娃儿就嫌弃起了母妃啰嗦。” 锦仪公主捂嘴咯咯直笑,皇贵妃也笑的花枝乱颤,意清端了酥酪上来,锦仪公主接过青釉彩碗握着汤匙舀了一勺就要喂给皇贵妃。皇贵妃笑着吃了下去,锦仪公主靠着皇贵妃说:“母妃,咱们同吃一碗可好?” 皇贵妃垂下眼看着锦仪公主,贴着她的小脸点头,接下来两人边说边用下一碗酥酪。 两人坐了一会儿,皇贵妃领着锦仪公主去了院中的凉亭,两人对座各自执棋,一直杀棋到黄昏。锦仪公主自然而然的留下来用晚膳,晚膳时官家没有来,听宫人报说去了丽妃那边。 夜里锦仪公主从皇贵妃的长乐宫出来,缓缓的自己的怡月宫而去,夜色黑沉没有一丝月光,前方打灯带路的宫女都看不清锦仪公主的神情。 锦仪公主借着黑沉沉的夜终于往凤阳宫方向看了一眼,几年间她只看过几眼,没有去过宫门口,也没有提过凤阳宫里的静安皇后。 众人都以为她忘记了自己的亲娘,皇贵妃也以为她不记得了,所以,皇贵妃待她从刚开始的不冷不淡到如今的亲密。 可是,她怎么会忘呢?她有那么好的母亲,若不是为了护住她,母亲不会闭门不出都不见她一面。 锦仪公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原是要乘着轿子回怡月宫的,可是为了能看一眼凤阳宫,她多用了一碗饭,借着散步消化的由头,由宫人扶着散步回怡月宫。 锦仪公主离开后,皇贵妃坐在梳妆台前拆卸珠环,她摸着自己的脸,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铜镜照的并不很清楚,却还是让她瞧见了。皇贵妃拿起台上的一盒胭脂就摔到了地上,脸上满是狠厉。 随侍的宫人俱都跪了下来,意浅也跪下垂着头不敢说话。 第54章 锦仪公主 锦仪公主,静安皇后的小女儿,在锦仪公主之前静安皇后还育有三个皇子,两个皇子被人害死。剩下的小皇子被官家养在了身边,锦仪公主则被皇贵妃养在了膝下。 静安皇后是一国之母,身为皇后身为母妃的她明明在世,却母子分离不能抚养自己的子嗣。深宫斗争只有一丝心软连孩子都护不住,就连皇后也是如此。 锦仪如今不过七岁稚龄,却如静安皇后般聪慧,唯独没有静安皇后的心软性子。自从她要抱给皇贵妃抚养之时,她便像静安皇后教导过的那样,无论何时都要让自己过的舒适。她面带笑容的接纳皇贵妃,不惧怕皇贵妃探究的眼神,像个真正的女儿般与皇贵妃相处,三个月后皇贵妃就接纳了锦仪。 皇贵妃入宫十几年一直没有身孕,她是皇上登基之后选入宫的,出身虽然比不上静安皇后,却也差不太远。皇贵妃的祖叔就掌管着整个朝廷的钱袋子,皇贵妃的兄长手握重兵,入宫就是妃位,三年前被册封为皇贵妃。 锦仪公主入睡后屏退所有下人,坐在在床帐围起的千功拔步床上,从床侧的暗格中拿出一个静安皇后留给她的信物。信物是一个翡翠印章,印章上面刻着两个字---梦回。 锦仪公主把玩了一会儿印章,将印章放回了暗格,躺下后锦仪公主想着静安皇后的交待。若是哥哥或她有难,可凭此印章找宫中的暗线,暗线会护着他们离开皇宫。 锦仪公主想着静安皇后交待的话想的出神了,回过神来后闭上眼开始入睡。静安皇后常说小孩子一定要多吃多睡,这样才能长高长壮。锦仪公主想快点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昨日去过皇贵妃的长乐宫,这几日都可不用主动过去请安问候。锦仪公主如同平日一样,上午去宫中女院学习新的功课。 一同在女院学习的都是宫里的公主,除了锦仪公主有封号和食邑外,其它公主按序齿来称呼。连同锦仪公主一道学习的还有四位公主,分别是三公主、五公主、八公主和九公主,锦仪按序齿来算是第六位公主。 女院是静安皇后建立的,在女院里的公主不用学习女红针线女戒,女院的课程与皇子一样,只是多了一项如何与驸马相处。 静安皇后的原话是:身为公主应自尊自爱,除了在自己母妃和皇上面前外,到其它人面前都是君。所谓天地君亲师,没有公主嫁了人还要服侍公婆的道理。君永远在其之上。若是驸马不洁身自好,成亲后与女子纠缠,可按规矩处置。 只是自从静安皇后闭门不出之后,这一项课程就被停了下来。 丽妃殿下的八公主和锦仪公主只差了几个月的年纪,可是每每两人遇上之后,八公主总爱来挑衅她。而每一回都惨败收场,却完全不妨碍她屡败屡战。 锦仪公主看着幼稚的八公主,心里只觉得可笑,丽妃胆子可真大。 第55章 八公主 这不,八公主见锦仪公主有些出神,便尖着嗓子说:“师长,锦仪公主听讲功课不认真。”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师长见众人看向锦仪公主,便问道:“锦仪公主,为师刚刚所讲请公主讲一遍。” 锦仪公主站起来将师长所讲简单讲了一遍,师长拂了拂胡子:“公主所言无错。”师长又转向八公主:“八公主,何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八公主被师长问到,顿时涨红了脸,想了片刻摇摇头:“师长,我不知,请师长教导。” 接着八公主就看到其它的怪异的目光,八公主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垂下头就当没看到。 师长说道:“八公主,为师所问的刚刚亦教过。” 八公主被师长这样一说,泪珠子就流了下来,之后猛得站起来提着裙子就往外面跑。 锦仪公主余光瞟到八公主落荒而逃,垂首恭敬坐着等师长讲课。 她的母后静安皇后说过,什么都没有学习大。无论旁人要如何,要记得,学到你肚子里的学识会跟着你一辈子。 锦仪公主不知道在她后面坐着的三公主,也就是庄妃的女儿,盯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午膳前今日的功课教授完毕,午后师长布置了二十张大纸的功课。众女向师长行礼拜别后,三公主叫住了锦仪公主。 挂着笑容的一张清秀脸庞,温柔的和锦仪公主说:“五妹妹,明日几位姐妹一道赏荷,妹妹可不要迟到哦。” 锦仪公主可从来没有收到三公主或是其它的邀约,临近才通知她,她为何要去。 锦仪公主面色平静:“哦?三姐姐,锦仪并不曾答应过要一道赏荷。” 三公主走到淑仪公主近前想要拉锦仪的袖子,被锦仪给避开了。 从她懂事起,她就觉得庄妃不对劲,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却很是违和。 所以,她从小不曾与庄妃和三公主亲近,幸好母后并不计较她的对那两人的冷谈。 三公主提高声音说:“五妹妹,众姐妹都去赏荷,你却不给面子,莫不是你有封号就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人吗?” 锦仪公主觉得十分好笑且荒唐,她有封号和食邑自然与她们不同,既然三公主说到了,那就如了她的愿:“五公主,本宫身为嫡女又有封号和食邑,自然品阶比你们高。如按宫规来算,你见到我需行半礼。” 九公主站在不远处,往两人处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垂着头并不说话。 三公主看着锦仪公主严肃的表情,怔了一下,立马躬身行礼。 看着锦仪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九公主原本就不痛快的心情,更加糟糕。 锦仪公主稳稳的接了九公主的行礼,之后点点头就准备离开女院。 走到九公主面前时,九公主躬身向她行礼,锦仪公主抬了一下手示意她起身。 回到怡月宫的锦仪公主,屏退其它人,就留了书以在屋里,两个人足足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这才出来。 第56章 一心求死 三日后庄妃被皇上斥责教女无方,禁足且每日抄一百遍教儿经,三公主则被皇上训斥一通后禁足一个月。 三公主究竟做了什么呢?她被身边的管事姑姑引着去仿制了静安皇后的服饰,皇上看到静安皇后曾经最喜受穿的服饰出现在了三公主身上,直接摔了庄妃端上来的茶。 皇上倒还算理智,并没有说三公主不敬嫡母,对外的说法是三公主在女院上课不认真,辜负了师长的教导。 庄妃和三公主出事后,锦以的私库里又多了一对小金鸡。因着锦似是属鸡的,每回淑仪公主高兴了就会赏小金鸡,有时是一只,有一时是一对,并无规律。 而这时淑仪公主的母后静安皇后,又一次制镜失败。静安皇后啊的一声,瘫倒在贵妃软榻上,累觉不爱想要摆烂了。 从前静安皇后在现代年少时也曾迷恋过小说,书里穿越的女主基本都能将现代的事物一一搬到古代。 可能自己不是女主,静安皇后看看如今的宫里,庄妃倒是有些像女主。像那些入宫后表面上看起来不受宠的,实则是皇上的心尖之人。而皇贵妃是庄妃的挡箭牌,自己像是早逝的白月光。 子书听到静安皇后的叫声,立马轻轻推开门往里看。看到静安皇后披散着头发躺在贵妃软榻,便走上前问:“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吩咐吗?” 静安皇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听清子书的话,转头看向子书说:“再次准备所需材料,明日让他们送进来。” 子书垂头行应是,静安皇后摆摆手,子书便退了下去。 静安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口处的疼痛从一开始的一丝丝到如今已经加重了,现在她能感觉到胸口如一股绳子扯着般难受。可是她一点也不慌,反而开心的笑了。等会,静安皇后心里说道。 庄妃禁足后,就再也没机会亲自端加料的甜品来凤阳宫。可是几年如一日的下毒,如今毒早就深入到了静安皇后的心脉。 欧阳太医送上来的药,静安皇后都没有服用。昨日欧阳太医跪倒在地求着静安皇后速速用药,若是再晚上一两个月,他也没有办法了。 静安皇后只坐着看欧阳太医跪下,之后吩咐太监将人扶起来。静安皇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欧阳太医说:“莫要再将功夫废在我的病上,若这番病痛能带我见到两位皇子,我就再没有遗憾了。” 欧阳太医挣扎了一番之后,颓然软倒在地,眼眶红红的看向静安皇后说:“皇后娘娘,逝去之人你是要挂念着,可是还在宫里中的皇子和公主,难道你就不管了吗?” 静安皇后平静的说:“他们若是没了我这个母后,路更好走些。” 欧阳太医想说些什么,可是想起二位皇子的死因,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皇后自从做了皇子妃便很得皇上的喜爱,后来入住凤阳宫后,宫中虽然美色不断增加,却也不妨碍皇上一个月有十日都在皇后处,连风头正劲的皇贵妃也至多三天。 第57章 秀才公 “中了,中了,维少爷成秀才公了。”小厮一路小跑笑容满面到寿安院报喜。 盛维考中的喜讯让院中众人都喜上眉梢,在坐众人无一不喜乐。 盛老爷子这会儿也不咳嗽了,中气十足的说:“好好好,宋管家给这个小子发双倍红包。” 宋管家应下,小厮跪地谢恩后退下。 盛家大房官人盛怀中一条腿已经好了,另一条腿现在走起路来只能靠着拐杖。满脸青色一看就是纵欲无度,此刻抚着胡子说道:“维哥儿果然是个好的,为父没有白白教导他。” 盛家大房大娘子李玉欣低头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想着维哥儿幸亏没有跟你学,不然啊,呵呵。。。 三房盛怀风笑着恭喜盛怀中:“大哥,恭喜恭喜,到时席上咱们哥俩多喝两杯。” 盛怀中被人恭维,心情十分愉悦:“好嘞,你小子可别装醉。” 盛怀风笑着点点头,之后又拱手向盛老爷子说:“父亲,维哥儿如此出息,咱们可得多摆几天流水席,让乡亲们都沾沾喜气。” 盛老爷子连连点头,对李玉欣说:“大媳妇,这事儿就要你来操持了,银钱只管问宋管家支。”又转头看宋管家:“这回可得好好办差,不能出错了。” 李玉欣站起来曲身行礼应是,之后又回了座,三房大娘子笑着向李玉欣恭喜,两人在一旁小声说了一会儿话。 盛怀中看着盛怀风把他要说的话给说了,心里的愉快顿时没了味,瞪了盛怀风一眼后说:“父亲,维哥儿也十三了,该说亲了。” 盛老爷子摆摆手说:“维哥儿还小,且他这几年要将心思放在功课上,不能耽误。若是三年的维哥儿能中举,届时能选的亲家也多一些。” 随后想想盛怀中的作风,又警告了他一顿:“老大,你可不要喝几斤猫尿就胡乱给维哥儿应下什么亲事,要是你真敢做这种事儿,老子打断你另一条腿。” 盛怀中心中一痛,已经痊愈的腿也开始有了一丝痛意,脸色青中带白的回:“放心,父亲,儿子不敢。” 盛老爷子看着盛怀中没有出息的样子,心里很是不爽快。可是想想李玉欣的稳妥,又点了点头,对李玉欣说:“大儿媳,维哥儿的亲事还要你来把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来维哥儿的媳妇只有你点头了才能进门。” 李玉欣微微一笑:“是,父亲。” 前世盛维娶李氏之时盛怀中已经将家财败光。李氏的祖父李老太公为人厚道,记得与盛老爷子的情分,便要将嫡孙女嫁给盛维。但是李家大娘子舍不得自己亲生女儿吃苦,使了手段换成庶出女嫁入了盛家。 李玉欣想着前世盛维的大娘子李氏,李氏性子亲和与她也合的来。可是这一世盛维有了功名,要是想在官场上再进几步,就不能再和商户联姻了。 李玉欣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盛维前世对妻子敬重,后院三两只小猫也是很乖巧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第58章 献殷勤 寿安院一番说话后众人陆续离去,李玉欣原来是和三房大娘子一道走的,被走在后面的盛怀中叫住了,三房大娘子便行离去。 李玉欣看着拄着拐杖走的歪歪扭扭的盛怀中,心中就是一乐。 盛怀中气喘吁吁的走到李玉欣近前说道:“大娘子,缥姐儿你有好好照顾?” 李玉欣好笑的说:“官人,若是我不照顾她,她一个天生弱症的小人能好好在站在你面前?官人这么年来,看过她几回?关心过一回她的衣食住行吗?” 盛怀中被问住,脸色尴尬的说:“大娘子,缥姐儿很是乖巧,吃食用度上你多安排一些好的给她。到时她嫁到好人家不会忘了你的恩德,做为嫡母也有一个贤名不是吗?” 李玉欣不耐与他废话,直接说:“官人,盛家有自己的规矩,嫡庶不同规矩乱不得。缥姐儿想穿绫罗绸缎或是吃山珍海味,尽管向官人要就是。我膝下三个孩子实在忙不过来,官人就受累一下,将来缥姐儿若是嫁给好人家,总不会忘了官人的爱护。”说完李玉欣翻着白眼挥袖离去。 盛怀中气得仰倒,被身边的小厮扶住后,手抚着胸口喘着粗气狠狠的说:“行,缥姐儿就交给我来管。” 盛怀中刚到外院大门,就见到一个小小女童手里提着大食盒,细细的小胳膊都快要勒断了,连忙吩咐小厮接过缥姐儿的食盒。盛怀中温和的问:“缥姐儿,怎么不进去,在外面等着?” 盛缥也就是盛墨兰委屈巴巴的说:“爹爹,我想早点见到爹爹,所以就在门口等着,爹爹不会怪女儿。” 盛怀中一手柱着拐杖,一手拉着盛缥说:“乖女儿,爹爹怎么会怪你,就你最孝顺,小小年纪就会煲汤,爹爹欣慰还来不及呢。” 盛缥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心里想着盛怀中还真是没用,看样子又在大娘子那边没吃到好果子。看来靠盛怀中来收拾大娘子的计划要放一放了,还是想着法子多弄些银钱来使。 盛缥抬头眨巴着大眼睛,随后害羞一笑,甜甜的说:“爹爹,女儿定会好好孝顺爹爹,将来就算嫁人了,也会时常回家看望爹爹。” 两父女一唱一和,相互画着大饼,最后盛缥被大丫鬟秋香送回了院子,一道送回的除了食盒和空碗还有一千两银票和一枚水头很好的玉佩。 盛缥撩了一下刘流,看着铜镜里稚嫩的女童模样,啪的一下将手里的梳子扔在了地上。还要等七八年才能长大,小孩子的身体做什么都不方便。 盛墨兰对盛家大房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是模糊有印象是盛老爷子死后,盛家大房大娘子就被盛怀中逼到到乡下。她还记得小娘和她说过,有一个柳姨娘很厉害,一个贱籍出身的女人生生把盛家大房管家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这一世好像都变了。盛老爷子还在世呢,柳姨娘就被活活打死了。她试探了一遍,好像问题出现在嫡母大房大娘子那里。听颜姨娘说嫡母之前性子可是很软和,妾室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自从盛红生辰宴后就变得威严十足。 盛墨兰小小的身子在屋子里不停的转圈,突然,她想起来了一件事。 第59章 你也是对吧? 盛墨兰想起前世盛红不到十岁就死掉了,就是柳姨娘害死的。当时小娘无意间说起,还十分羡慕柳姨娘手段很高,连谋害嫡生女都敢做,盛怀中为了她连正妻都要休掉。 盛墨兰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这笑容在一个小小女童身上甚是违和。随后她拿起纸笔,写了一行字,让果儿交到正院大娘子手里。 李玉欣正在理铺子里的账,绿水就进来了:“大娘子,二姑娘让下人送来一封信。” 李玉欣很是纳罕,盛墨兰又出什么幺蛾子呢,接过信封撕开一看,立马将纸倒扣在桌上。沉声吩咐:“都退下。” 众人退下后,李玉欣将信纸翻过来又看了一遍,之后眼神凌厉的看向盛墨兰院子的方向。 李玉欣将那张信纸一把火烧掉后,叫来了南风。 两天后盛墨兰一场风寒丢掉了小命,还没来得及展示的各种本事都再没有机会了。 因着年幼夭折,所以盛家二姑娘入不了祖坟,草草的埋到荒郊野岭,一日便把丧事办完了。除了盛怀中和颜姨娘关心了一下,其它人根本不在意。 李玉欣也十分平静,不论盛墨兰有多大的机遇,只要她威胁到了自己,便不能再留了。 盛维归家之时已经是得中秀长功名后七天了,他去了恩师的老家拜见,在恩师家待了三天听从教导。 盛家这回设宴大摆流水席,与盛老爷子情分很深的李老太公第一时间就来了,同行有李家大房两夫妻和嫡子嫡女四人。 李家大房大娘子见到李玉欣就十分热情,三句话里一句夸盛维,二句夸她的嫡女李盼儿。李玉欣并不接招,前世她看不起盛维,不想让自己女儿吃苦人之常情。李玉欣也不怪她,要是盛红的未来夫婿是那样,她也会想办法不让女儿嫁。 可是,这一世盛维不一样了,不可能把亲事说到李家。 李家大娘子见李玉欣不接招,一味的说盛维年纪小,要把功夫放到功课上等等,心里很是着急。给李盼儿使了一个眼色,李盼儿会意道去找盛红盛纭一道玩。 李玉欣看李家大娘子换了策略,心里不以为然,她也想看看这回能不能让盛红长长心眼子。 李盼儿长相甜美,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因着年岁小,现下还有一些婴儿肥膘在身上,不过并不难看,反而看着娇憨惹人喜爱。很快就与盛红姐妹相称,约定以后相互拜访。 因是流水席,所以事情更是繁多,盛红今年十岁了,也被李玉欣派了一些活计。其中一项就是招待来客中的小女眷,还有一项就是护好自己和妹妹盛纭。 李玉欣派了刘妈妈跟在两人身边,自己则和南风一道处理各项宴席上的事务,直到三天后流水席结束,李玉欣累的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绿水在一旁给李玉欣按摩,李玉欣忽然坐了起来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绿水想了想之后小心的回答:“回大娘子,今天是八月十三日。” 李玉欣轻呼了一声继续躺下,心里思量不断。 第60章 进宫 中秋佳宴,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四更天就起来装扮,早早的用完早膳便起身上马车。盛怀仁如今越发的俊美,身上多了一种雌雄难辨的美感,他和徐雯同坐一辆马车。 入宫的路上已经有马车在排队了,距离宫门还有一里地他们的马车停了下来等待前面的马车前行。 盛怀仁看着桌上白胖的豆沙包,想起了红姨娘越发圆润的身子,捏起豆沙包对徐雯说道:“大娘子,府里女人的份例是不是减一半呢?” 徐雯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不解的问:“官人这话是何意呢?” 盛怀仁掰开豆沙包说:“你看看红姨娘,那里像个温柔妾室,那就是一个大白胖包子。” 徐雯捂嘴一笑:“官人,我看红姨娘很好,一脸福相,早日也能给官人再生个大胖小子。” 盛怀仁狠狠的咬了一口豆沙包说:“消受不起,这个月开始后院女人份例都减半,你和纾哥份例加五成。” 徐雯点点头,阖眼不再言语。盛怀仁用了一个豆沙包并一个春卷一碗羊乳就停了下来,也闭目养起了神。 一里路足足走了一刻钟才到宫门口,到了宫门口两人都下了马车。下人早就递上了身份证明和帖子,两人一前一后往内宫走去。 宫里的中秋宴会每年都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歌舞有变化外,座位摆设区别都不大。宴席进行到中途时徐雯借着方便的由头,沿着小路一路走到了凤阳宫。 叩叩,敲了一会儿的门后,里面有人打开了一点门缝。徐雯见状立马上前一撞,人就从门缝中间进去了,开门的宫人被撞的差点倒在地上。 徐雯进去后提着裙摆就往里面闯,后面的宫人追着她说:“什么人,敢擅闯凤阳宫!速速停下。。” 徐雯就当没听到,一路小跑躲闪着宫人来到了凤阳宫正殿。徐雯还没来得及说话,子妍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是徐雯,脸上的不悦神情消退,笑着问:“徐姑娘这是怎么了?” 徐雯一路跑急了,风进了肚子,这会儿一张口一声声的打着嗝。 随后子书从殿内出来传话:“徐姑娘,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徐雯一下子就停住了打嗝,浅笑着随子书进殿。进殿后远远的看到静安皇后一身素衣坐在主位上,徐雯眼圈一红噗通跪在地上请安:“皇后娘娘,您近来可好?” 静安皇后脸上挂着笑意,子书将徐雯扶了起来,徐雯入坐后静安皇后说:“我一切都好,你呢,纾哥儿身体可康健?” 徐雯用丝巾拭了拭眼角的泪,声音有些暗哑:“托娘娘的福,妾身和孩子都好。” 徐雯看子书下去了,殿中只剩下二人,便前倾身子说:“娘娘,其实我说假话了。我一点也不好,纾儿也差点没命。”说完泪珠子就下来了。 静安皇后连忙问道:“可是发生何事了?” 徐雯边掉泪边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错信了一个女人,害得我与夫君感情不睦。一味的纵容,让那女人心大的想要除掉纾哥儿。娘娘,你从前总说身为女子不易,女人不要为难女人。可是,娘娘,这宅院时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停止。” 第61章 换位 静安皇后没想到徐雯也和她一样信错了人,她突然想到自己两个儿子的死,难道和庄妃有关吗?从前她一直没有想到,今天徐雯来了,她才想到了这种可能。 静安皇后关切的问:“那如今呢,纾哥儿可还好好的?” 徐雯点点头说:“纾哥儿好着呢,被我及时发现那女的同伙,害纾哥儿的人都落了应有的下场。” 静安皇后眉头微皱,有些不赞成的说:“若他们只是预谋,不曾伤人,不可伤他们的性命。” 徐雯知道静安皇后和她们不一样,她们从小就明白阶级的不同。她们要打死一个奴才不需要这个奴才真的害人了。 而静安皇后与她们不同,她对人的惩罚是有分级的。哪怕是一个宫人也不能无故失了性命,静安皇后就是这样一个慈和之人。 徐雯对静安皇后说:“娘娘放心,妾身没有伤他们性命,只是让他们去劳作,也就是您提过的劳动改造。” 静安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徐雯又说起了盛家大房大娘子的事情,静安皇后听着若有所思,之后怔然了片刻后说:“手段凌厉了一些,不过。。。” 之后屋子里寂静一片,静安皇后内心有些动摇了。她一个现代人有着人人平等的观念,也有着基本法律的常识,她从来都不同意伤人性命。可是她想了想若她是盛家大娘子,那她是不是能保住两个儿子。 她是不是错了,一味的与这个朝代格格不入,所以护不住身边的人。 静安皇后出神的看着窗外,她记得有一回,二皇子小小的人儿在院子里玩耍,她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他,看了一个时辰,其间姿势都没有变,最后起身的时候腿都麻了。 可是现在他不在了,当时一直没有查出害二皇子的凶手,御医结论是年幼夭折,静安皇后当时都信了,可是此刻她开始怀疑了。 还有五皇子,怎么就染上了天花呢? 她原来是等死的,可是现在她没办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她起码要弄清楚两个儿子的真正死因,给他们报了仇才能死。 子妍送走徐雯回来,看到静安皇后出神的样子,放轻了脚步,正要立在不远处听候差遣时,静安皇后转头吩咐:“给宫外报信,查一查庄妃。召欧阳太医来诊脉。” 子妍一脸惊喜的抬起头,连连点头退下。 荣阳王氏是世家中的大族,世家本是不愿和皇室通婚的。毕竟流水的皇室,铁打的世家。可是这一辈王氏家族中实在没有出息的子嗣,最聪颖有学识的只有静安皇后一人。 也正是因此才同意了皇室的赐婚,静安皇后成为皇子妃后王氏一族就支持皇子登位,后来静安皇后入主中宫,又连生三子一女,成了整个荣阳王氏的荣耀。 只是自从几年前,宫中就开始不太平,静安皇后连两子。王氏一族还没将帮静安皇后固宠的姑娘送进宫,就得知了静安皇后闭门不出的消息。 静安皇后闭门的两年多时间内,王氏家族有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只是见静安皇后的小儿子被皇上养在身边,这才安分了下来。 第62章 查明 次日,子妍小心的进了静安皇后的工作室,静安皇后正在给铜镜上涂料,示意子妍直接说。 子妍惴惴的开口:“娘娘,庄妃,庄妃她。” 静安皇后放下手中的工具,抬头看向子妍,神情与以往不同:“说。” 子妍跪倒在地痛声说道:“庄妃她受了皇贵妃的指使,害死了二皇子,后宫高位妃嫔都有参与。五皇子的天花是庄妃自己吩咐人去办的,不过丽妃也有帮手。还有许多事情,都在这些纸上,您看。” 静安皇后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之时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把抓过子妍递过来的纸看了起来。越看她的眼睛越花,直到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到纸上。 静安皇后流了一会儿泪,接着忽然哈哈哈大笑:“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子妍连忙上前护住静安皇后,子书进来看到静安皇后激动的神情,连忙让她身后的欧阳太医进来。 欧阳太医让子妍和子书将静安皇后扶到一边的软榻上,拿出脉枕给静安皇后诊脉,之后脸色一黑,看着呆坐在软榻上的静安皇后说:“娘娘,您叫微臣来,可是要给您医治?” 静安皇后恍惚的转过头看欧阳太医,之后重重的点了点说:“治,要快,我要好好活着。” 欧阳太医听到静安皇后的话,眼睛就是一亮,之后黑着的脸一下子变的红润,笑着说:“微臣一定治好娘娘。” 随后的诊治煎药众人有条不紊的忙活着,静安皇后则静静的半靠在软榻上发呆。子妍递过来的药,她捧起碗一饮而尽,夜里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吓得子妍半夜去太医院找欧阳太医,欧阳知道静安皇后夜里会排毒,今日便申请留职。一路小路着到了凤阳宫,又给静安皇后诊了脉,所幸脉象与他所料并无出入。交待了忌口和最近几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后,欧阳太医退下了。 子妍看着静安皇后惨白的脸,一脸气愤的说:“娘娘,您对庄妃多好呀,若不是您她能生下公主?她竟敢恩将仇报。” 子书拉了拉子妍的胳膊说:“娘娘千万别动气,等您身子好了,要收拾庄妃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静安皇后莞尔一笑说:“是啊,莫生气,气坏身子谁来替。”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凤阳宫大门就被敲响,外面太监传话:“速速开门,皇上驾到。”守门的人像从前一般不理会,可这一回外面的人见里面不开门,就直接用砖头木将门撞开了进来。 守门的人幸亏没有站在门后,不然就交待了一条小命。 子书知道这事的时候,皇上已经快步走到了正殿,子书立马跪下请安。皇上没有理他,径直往内室走去,子妍看到进来的皇上跪下请安。 皇上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静安皇后,她脸色惨白带着微微青色,心中就是一痛。 皇上示意子妍不要说话跟着出来,随后在侧殿问起了话,跪在地上的子书和子妍都不开口。太监总管开口了:“还不快快招来,若是再不开口,可要上刑了。” 子书和子妍边磕头边说:“求皇上开恩,娘娘不准我们说,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说。” 皇上头痛的揉揉太阳穴说道:“你们死不要紧,就算死千个万个你们,朕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若是静安有事,你们九族都不得好死。” 子书子妍瑟瑟发抖的继续磕头,还是不说话,皇上挥手,两个太监进来将两人拖下去。 第63章 天子一怒 打了五个板子后静安皇后来了:“住手。” 皇上看着素衣不施脂粉的静安皇后,眼里全是迷恋。上前扶着静安皇后引她坐到位子上,之后陪着静安一道坐在软榻上。 皇上关切的问:“梓潼,你身子怎么样了?” 静安皇后自从昨天开始怀孕开始,就想好了如何与皇上相处。如今她没有拒绝皇上的亲近,垂着头说:“臣妾也不知晓,不如请太医来问。臣妾那两个宫女皇上放了她们,要问什么就问臣妾。” 皇上看静安皇后不像这几年一样拒绝自己,心中乐开了花,又担心静安皇后的身体吩咐太监总管道:“快传太医。” 太监总管周德发半跪受命:“喏。” 皇上脸上挂着笑容问道:“芳婷可用早膳了?”见静安皇后摇摇头,便提议道:“不如芳婷陪朕一道用膳。” 帝后二人携手入座用膳,皇上看着静安皇后比几年前更加清瘦的身子,不停的夹肉丁到静安皇后的碗中。两人气氛融洽的用过早膳,又一起回了侧殿见欧阳太医。 “禀皇上,皇后娘娘身中剧毒,且是三年来一点一点的下毒到娘娘娘的身上,娘娘此时已是积毒已久。”欧阳太医跪在地上回禀。 皇上铁青着脸,就要将手边的茶盏摔到地上。又想起静安皇后曾说过不喜人在她眼前摔东西,生生的放下了茶盏,随后一拳捶到桌子上砰的一声,厉呵道:“混账!岂有此理!”吩咐太监总管:“查,一定严查,无论是谁全都严办,一个都不能姑息。” 随后皇上问起静安皇后:“芳婷,这几年凤阳宫中之人可有变动?” 静安皇后笑着说:“臣妾一人闭门不出,宫人用度不多,比照从前应是少了五成。” 皇上气笑了,堂堂一国皇后,宫人少了一半,这帮狗奴才。怕吓到静安皇后,皇上生生压制自己的怒气,陪着静安皇后用完药,才借口有事有议离去。 皇上气冲冲的离开凤阳宫,走在路上遇到皇贵妃打扮的花枝招展娇羞的向他行礼,顿时火气就冒了上来:“身为宫妃不知所谓,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皇后此时病着你竟打扮的如此艳丽。滚回长乐宫去反省,另外罚三年月例。” 皇贵妃没想到皇上如此生气,当即跪地求饶,不想皇上理都不理她,直接甩袖离去。皇贵妃恨恨的瞪着凤阳宫的方向,默默的回了长乐宫。 皇上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所有在皇后闭门期间离去的宫人全都处死,一个都不留。”又接着说:“查明白皇后的毒到底是谁下的,若是查不明白,整个后宫都给皇后陪葬。” 皇上一路快步走回御书房宣了大理寺卿觐见,轿子皇上都不想坐,生怕自己一时气极摔在轿子上。 大理寺卿跪地行礼:“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挥手入座后接过茶灌了一杯开口:“朕宣你来只有一件事,把皇后身边的人都查清楚,谁害了她,九族都别想跑。” 大理寺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知道不该开口可是身为臣子还是要谏上一谏:“启禀皇上,若是有人真的敢谋害一国之母皇后,那确实是死罪一条,可是诛九族的话是否斟酌一下。” 皇上肃着脸说:“林渚,你不能干就回家荣养。” 大理寺卿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微臣不敢,微臣定会竭尽全力查出凶手。” 大理寺卿退下后,皇上又下了令:“后宫所有妃嫔自即日起都禁足院中不可外出,违令者杀。” 第64章 不知死活 太监总管冷汗直流,他就知道,只要遇上静安皇后,皇上就没有了理智。幸亏他机灵,皇后娘娘闭门这几年,他从来都不敢有一丝懈怠,不然,他现在就要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就不知道这后宫娘娘们,有几个能逃得过这一场祸事。 这边皇上大发雷霆,那边皇贵妃回到长乐宫也是气的摔了几套茶盏,摔完后心情平静下来没有一会儿,意浅就进来传皇上的旨令。 “什么?所有妃嫔全都禁足?”皇贵妃听完皇上的旨令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看到意浅点头,问道:“可知今日皇上有何异动?” 意浅凑到皇贵妃耳边说:“据咱们的桩子来报,皇上天不亮就去了凤阳宫,后来是一脸怒意的从凤阳宫出来。听说整个凤阳宫,除了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其它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皇贵妃颓然的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心里一阵惶恐,皇上从未发过这样大的火,莫非?皇贵妃不敢想了,吩咐意浅:“快快,想办法打听更多消息回来。” 意浅领命告退,皇贵妃招了意深进来,两人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意深才退下去。 另一边的庄妃面上平静的听着妙青回禀皇上发出的禁足令,听完妙青的话,庄妃挥退了所有人。坐在黄花梨木靠椅上,一直坐到天黑。 当天凤阳宫这三年里陆续离去的宫人,一个个都被赵刀砍了个干净。 天黑之时,大理寺卿林渚匆匆来到御书房求见:“微臣拜见陛下。。” 皇上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起来:“说进展,别废话。” 林渚抹了一把汗回禀:“陛下,微臣将凤阳宫所有宫人都查了一遍,近三年每日不落的给皇后送甜品的庄妃是最大的疑凶。宫女子妍保留了庄妃最后一回送来甜品的碗,经太医查验后确与皇后所中之毒一致。” 皇上嚯得一下站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林渚看着随皇上一道出去的太监总管,没敢一道过去,只默默的留在御书房里。 绯烟宫离御书房较远,皇上乘了马车前去,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进殿后,庄妃和一众宫人跪倒在地迎接皇上:“臣妾拜。。。” 庄妃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记窝心脚踢了上去,啊的一声,被踢到不远处。庄妃捂着胸口一阵咳嗽,眼泪汪汪的看着皇上。 皇上坐到主位上吩咐周德发:“问,不答就上刑。” 周德发上前问庄妃:“庄妃娘娘,您做了什么事情就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免得吃皮肉之苦。” 庄妃止住了咳嗽,微微一笑说:“皇上,臣妾不知道错在哪里,望皇上明察。” 皇上看庄妃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冷冷一笑:“贱人,不知死活的东西。”之后示意周德发上刑。 周德发领着两个小太监将庄妃按住,操起板子站在庄妃一旁说:“庄妃娘娘,您就瞧好,是您的嘴硬还是奴才的板子硬。” 第65章 庄妃,诛。 周德发既然选择了站在庄妃的对立面,就没想留她的性命。一板子下去庄妃嗷的一声痛呼,眼睛却还专注的看着皇上。 皇上不悦的示意周德发,周德发抽出自己的汗巾子把庄妃的眼睛蒙住。 啪啪,接连十个板子后庄妃身下一片血红。庄妃身边的大宫女妙春瑟瑟发抖的跪在一边,就快要失禁了。这个时候庄妃还一言不发,周德发又继续行杖刑。 妙春实在坚持不住,便磕头求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见皇上点头,妙青赶忙说道:“庄妃娘娘害死了二皇子和五皇子,奴婢有其它证人。” 皇上没想到庄妃还做过这样的恶事,站起来走到一身血的庄妃面前:“庄妃剥夺位份千刀万剐,诛九族,三公主送北疆和亲,即日起程。绯烟宫所有宫人,知道庄妃罪行的交待有功的留性命一条,送煤窑,其它的,杀。” 庄妃听到三公主要去北疆和亲,立马开了口:“皇上,皇上,臣妾知罪了,所有罪过臣妾一应承担。求皇上开恩,三公主才十三岁,怎么能去北疆和亲呢?” 皇上理都没理她挥袖离去,走出绯烟宫心中一痛,他要如何和芳婷交待两个孩子的死因呢?四十岁的皇上第一次有些茫然,他没有上马车,慢慢走向凤阳宫。 二皇子是他的嫡子,是他和芳婷的孩子,生下来时是那么的健康,却没想到一夜就夭折了。他和芳婷都因为孩子年纪小夭折,慢慢的接受了孩子离去的事实。可是今天,今天居然得知了真相,皇上身子一软,周德发连忙扶住了他。 皇上看着从小就侍候他的周德发问道:“小发子,皇后她该怎么办?” 周德发小心翼翼的回:“陛下,皇后娘娘有您在什么都能挺过去,您是皇后娘娘的依靠,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皇上点点头,看到前方不远的怡月宫,就换了方向去往怡月宫。 “儿臣拜见父皇。”锦仪公主跪倒在地行礼,皇上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拉着锦仪公主进了花厅。 两人入坐后皇上问道:“锦仪这几日可好?” 锦仪甜甜的笑着说:“父皇,儿臣一切都好,这两日在学习绣荷包,待会儿父皇看看儿臣的佳作。” 皇上被锦仪公主的乖巧平复了心情,屏退众人后说起了来意:“锦仪,父皇有事求你。” 锦仪公主愕然的看着皇上,随后问道:“父皇,有什么是儿臣能效劳的呢?” 皇上说起了庄妃的事情,锦仪公主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愤恨,最后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皇上喊住锦仪公主:“锦仪,她一个罪人全身脏污,不配你去见她。” 锦仪公主回头满脸是泪扑到皇上怀里:“父皇,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待母后,母后对她那样好,为什么呀!” 皇上抚着锦仪公主的头,沉声说道:“有人天生就不知恩,待她好与不好,她都会找到理由害人。”“锦仪,你母后若是知道此事,定会深受打击,锦仪和父皇一起想想是否让你母后知道此事。” 锦仪公主止住了眼泪,抬头看着一脸正色的皇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父皇,母后中毒三年,说不定。。。” 皇上捏紧锦仪公主的胳膊严肃的说:“不可能,你母后的毒能解,她会陪朕到百年。” 锦仪公主被皇上双手捏的生疼,脸色微微惨白:“父皇,伤害母后的不止一个庄氏,女儿不相信凭庄氏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害人。” 皇上放开了锦仪公主:“来人。” 第66章 一家四口 周德发很快进来听候吩咐,皇上吩咐他:“除了凤阳宫,其它各宫妃嫔的贴身宫人都抓到慎行司拷问,上大刑。” 周德发领命退下,锦仪公主心里长吁一声,提议道:“父皇,儿臣担心母后,父皇陪儿臣去看望母后。还有小八,也该见见母后了。” 皇上领着锦仪公主往凤阳宫去,到凤阳宫后锦仪公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扶着子书的手站了起来。走到静安皇后身前说道:“母后,儿臣来迟了。” 静安皇后向锦仪公主招招手,搂着锦仪公主痛哭,皇上瞪了一眼锦仪,上前安慰静安皇后:“芳婷啊,莫哭啊,孩子不是来了吗?你要保重好身子,孩子还小要你照顾着才行。” 锦仪公主抹了抹眼泪,抽出锦帕给静安皇后拭泪,两人依偎着靠在床头。皇上又瞪了锦仪公主一眼,锦仪公主装作没看见,关心的问道:“母后,您可有用药?” 静安皇后点点头,示意皇上出去。皇上摸了摸鼻子退出了屋子,并没有离开凤阳宫,而是去了侧殿。 侧殿里新调来的宫人给皇上上了茶就退了下去,周德发上前回癝:“癝皇上,刚刚皇贵妃身边的宫女招了,二皇子的死与皇贵妃也有关系。” 皇上手里拿着白瓷茶盏,轻轻的将茶盏放下说:“继续查,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恶。她的祖叔是掌管户部,也好好查查。” 皇上望着屋顶,想起了静安皇后刚嫁给他的日子,那时府里并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却是那么的快活肆意。后来陆续有了妾室,当了皇帝后每回选秀又进了一些人。皇宫这么大,人也这么多,可是这么样大和多却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他都四十了,没有几个皇帝能活的很久,那些万岁万万岁他自己都不信。看来这些人都不能留了,再留她们在宫里,下一回就要轮到八皇子和锦仪公主了。 晚膳时,一家四口聚齐了,八皇子满眼慕儒的看着静安皇后,被静安皇后牵手红着小脸蛋。皇上不满的看向八皇子,平时机灵的八皇子这会儿竟然没能接收到皇上的眼神,皇上狠狠的咬着凉菜里的牛蹄筋。 “母后,这个味道不错,您尝尝。”锦仪公主用公筷夹了一筷子三鲜时蔬给静安皇后。八皇子看到后就要动筷子,另外一边的皇上飞快的夹了一筷子松茸炖土鸡。 静安皇后笑意盈盈的说:“大家都专心用膳,莫要顾着我。” 八皇子顶着皇上不爽的眼神,默默的给静安皇后盛了一碗西湖牛肉羹。静安皇后谢过锦仪公主和皇上后,又谢了八皇子。 屋里气氛融洽和睦,站在屋外的周德发心里一上一下的落不了地,他也没想到,整个宫里就没有一个好的。都参与过静安皇后的事情,不是原凶就是帮凶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的。 周德发都能想象的到,他进去禀报后皇上的反应。可若不趁着这会儿皇上心情大好进去回禀,自己就会被那些疯子给牵累到。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就算他什么也没做,也免不了受点罚,他招谁惹谁了。 第67章 无一幸免 静安皇后瞥了一眼瞪着八皇子的皇上,拿起公筷给皇上夹了一筷子云腿丝,皇上原来不爽的眼神顿时变得亮闪闪,嘴角的弯起一个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轻咳一声:“梓潼,用膳。”说完之后快速将静安皇后夹的菜吃的一干二净,筷子也频频伸向那盘云腿丝。 周德发进来脚步轻轻的移近皇上,躬身行了礼之后就在一旁候着。皇上瞟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直到漱口清洁后,才使了一个眼色给周德发。 周德发进了侧殿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坐在正位上脸上还带着一丝温柔之色,见周德发跪下,正色后问道:“都查出什么了,尽数回禀。” “回皇上,皇贵妃指使庄妃残害二皇子,人证物证俱全,五皇子之死虽与皇贵妃无甚大关系,皇贵妃却也帮着庄妃将害人证据遮掩了去。还有。。。” 皇上原来柔和的脸,现下已经隐隐有了怒色:“接着说。” 跪在地上抹了一把冷汗的周德发继续讲:“静安皇上身中之毒是皇贵妃故意露给庄妃,不,露给庄氏的。此药极其昂贵,皇贵妃的族叔也就是户部郎中贪墨了三百万两银子,孝敬给了皇贵妃一百万两。” 呵,皇上脸上平静眼眸里是浓浓的杀意,周德发继续说:“淑妃丽妃也参与了五皇子的事,五皇子本是可以救活的,淑妃父兄买通了刘太医,丽妃家族有人在药材上动了手。” 周德发声音越来越轻:“除了贤妃和王充仪暂时没有查到有出手过,其余妃嫔都曾出手害过静安皇后和皇子们。” 皇上此刻平静的像是没有听到周德发的话,静静的坐在正位上,目光看向侧殿中间的福字纹青铜鼎上。周德发说完后也安静的跪在原处,一动不敢动。 直到两刻钟之后,皇上下令:“淑妃丽妃贬为庶人,赐鸠酒。”“皇贵妃,皇贵妃贬为庶人赐死,诛九族。”“三品以上妃嫔查实害人证据一律赐死,外家男子一同赐死,女子入教坊司。”“妃嫔中无辜者,品阶均贬为庶人,送皇家感恩寺剃发修行。”“服侍妃嫔的宫人,不论亲近与否,一律赐死。” 周德发瑟瑟发抖的应下,踉踉跄跄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躬身退下去找宣旨官。 一夜之间,后宫发生大地震。 静安皇后被皇上吩咐用了安神汤,次日醒来后天已经大亮,她是被外面的哭声吵醒的。子书听到里面的动静,进来掀开幔帐服侍静安皇后。 外面的哭声断断续续,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静安皇后的心不由的跳了跳问道:“子书,外面是怎么了?” 子书扶着静安皇后下了床,轻声回禀:“回娘娘,外面是八公主,奴婢马上就打发了她。” 静安皇后摇摇头,净面梳头后去了外间,人刚露面八公主就扑了上来,被子妍拦住后噗通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求你救救我的母妃,求求您了。” 八公主泪流满面眼睛肿得像个核桃,静安皇后没有弄清情况,也没法立马答应她,吩咐子妍:“快扶公主起身。” 子妍伸手扶八公主,却被她拍开手:“皇后娘娘,您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收到静安皇后眼神的子书说道:“娘娘,丽妃犯了大罪,已经被贬为庶人赐鸠酒,皇上下的令。” 静安皇后听到后不禁哑然,莫非丽妃害死了她的孩子吗? 第68章 昏倒 门外传来急步的声音,片刻后一道明皇的身影到了门口,太监的传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均都跪下行礼,静安皇后半曲着身子正要行礼,就被皇上扶着胳膊拉了起来,两人一起坐到正位上。 皇上入坐后对着众人说:“平身。” 八公主依然跪在地上,一脸是泪的抬头看皇上,看到皇上紧紧拉着静安皇后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恨毒。 八公主期期艾艾的看向皇上:“父皇,求您开恩,母妃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是无心的。”皇上重重的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她。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八公主又面向皇后砰砰砰的磕起头来,边磕边说:“皇后娘娘,求您放过我的母妃,求您了。” 皇上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道:“放肆!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她拉下去,再不滚下去,就先打二十大板。” 静安皇后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若丽妃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孩儿,一命抵一命倒也合理。不过她怕的是皇上将丽妃的族人也给发落了,她一个现代人,实在不能接受诛族这样的事情。 被拖走的八公主还被下了禁足令,不知不得出。 当殿内只剩下静安皇后和皇上后,皇上垂着头说道了妃嫔害人的事情。静安皇后从一开始的平静神色到最后脸色惨白,直到听道说女子入教坊司,捂着胸口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一晕,很久都没有醒来。 诺大的皇宫后院,除了公主外,现如今就只有一个静安皇后。其余的妃嫔死的死疯的疯,剃发修行的也有。静安皇后躺在床上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因着药材及针灸静安皇后的脸色越来越好,人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皇上时时刻刻的守在静安皇后身边,全然不顾朝廷上下。皇上用雷霆手段处死了妃嫔和其族人,震慑了一众官员及侯爵,这个时候人人自危,没人敢来唱反对调子。 京城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自从中秋宴会上回来就时刻关注着宫里的事情。一会听到静安皇后中毒的消息,一会儿又是妃嫔和宫人杀的血流成河,后来又听到静安皇后昏厥在床不起。 徐雯急的团团转,试着往宫里递了探望的帖子,都没有回应,只有默默的抄经祈福。 这日,宫里来人宣徐雯入宫,徐雯随着太监总管周德发一路走到了凤阳宫。进入正殿后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皇上,跪下行礼:“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瘦憔悴的皇上转头看了一眼徐雯抬了抬手示意徐雯起身,周德发小声的说:“盛夫人起身。” 徐雯提着裙摆由小宫女扶着起了身,站在原地看向挂着薄纱的床,床上一床被子底下是静静躺着的静安皇后。徐雯眼圈微微泛红,抽起丝帕拭着眼角。 过一会儿,皇上的声音传来:“盛夫人,皇后中秋之时见你都说了什么?” 徐雯回忆了一下立马回禀:“回皇上,皇后娘娘问了臣妇近怳,其它不曾多说什么。”徐雯想了想又说:“娘娘还是同从前一般慈和,娘娘有说一句话,若他们只是预谋,不曾伤人,不可伤他们的性命。” 皇上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静安皇后,片刻后喃喃自语:“不可伤他们性命。” 徐雯又在殿中待了三刻钟后,才被周德发送了出来。出殿后徐雯回头看了一眼凤阳宫,小心的问周德发:“周公公,不知道皇上玉体如何?” 周德发面色平缓的说:“皇后娘娘玉体安康,如今只是安睡几日罢了。”说完就让小太监继续送徐雯,自己则又往凤阳宫回走。 第69章 回到现代 “周书妍?”一声温和男声传来,静安皇后摸了摸微凉的胳膊,睁眼看向声音的来处。“后天一早的出差计划你安排好了吗?”男人问道。 静安皇后看着眼前戴着眼镜,明显一副现代人装扮的样子,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始环顾四周。而后她看着眼前有些面熟的男人,皱眉思索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 男人见她不回答,再次问道:“没准备好吗?这次项目可是和宋氏集团合作,不能马虎。小蒋,过来。” 随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过来,静安皇后看向来人,一下子想了起来,留着波波头喜欢画死亡芭比粉口红的蒋姐。那说话的这个男人就是,就是他们项目部的王经理。 她回来了吗?在古代生活了三十七年后,她又一次回到了现代。她不再是荣阳王氏嫡女芳婷,也不是皇宫里的静安皇后,而是现代的周书妍。 周书妍激动的心里怦怦直跳,完全没有听清其它两个人的轻言细语。直到王经理让两人回自己工位时,周书妍被蒋姐拉出门才清醒过来。 蒋姐温和的对周书妍说:“小妍啊,不要怕,宋氏集团所在的s市离我们也才一百公里远,当天就能来回。行李也不用特别收拾,把笔记本和文件带好就行。” 周书妍点点头,她前世现代那一世就准备过,只是人还没有到s市,就去了古代。回到工位上周书妍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一直到楼道间才停了下来。 周书妍拨通手机里的1号键之后,静静等了两秒钟,手机另一头接通了:“喂,乖女儿,怎么了?” 听着对面温柔的女声,周书妍心中一酸泪珠子就流了出来:“妈妈,我晚上想吃红烧肉。” 周母笑了笑说:“行,妈妈下班就去菜场买菜,让你老爸给你烧红烧肉。”之后停了停又问:“妍妍怎么了,怎么声音不太对啊!” 周书妍擦了擦泪回道:“没事,可能刚刚喝水呛了一下。” 两母女聊了一会儿,周母那边有人在叫她,就挂了电话。周书妍又拨了2号键,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通:“喂,妍妍啊,爸爸刚刚在开会,怎么了?乖女儿。” 周书妍这会儿已经哭不出来了,笑着说:“爸爸,晚上吃红烧肉呗,都一周没有吃了,想吃了。” 爽朗的笑声从另一端传来:“哎呦,没问题,晚上爸爸露一手。” 听着周父的笑声,周书妍脸上也不自觉挂上了大大的笑容,两人聊了两分钟就挂了电话。周书妍去了趟洗手间,用温巾将脸擦了一下,之后回到了工位。 周书妍所在的医疗公司朝九晚五双休很少加班,她们项目部也很少出差,一年也就一两回。平时也就是准备项目资料,偶尔会配合商务部一起投标。每天的工作并不忙碌,却也需要一些专业水准,周书妍入职一年多适应的不错。 5点50分时,旁边工位的人都开始准备下班了,蒋姐走过来又和周书妍说了一下这回项目的事情。6点一到,大家准备离开工位打卡。 周书妍坐上电梯时,久违的电梯下降失重感,让她懵懵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第70章 出差 “妈妈,我回来了。”周书妍打开门后,站在门口的鞋柜前和周母打招呼。周母从厨房出来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周书妍,又进了厨房。 周书妍换完鞋子放下包包,去了洗手间洗了洗手,随后也进了厨房。周父还没回来,周母在洗米准备晚饭。周书妍问道:“妈妈,有什么妍妍能够帮手的吗?” 周母笑着说:“喏,你能帮的就是等会儿多吃一碗饭。我可和你说了,才不到一百斤别学着人家减肥,什么a四腰什么竹竿腿,在我们周家不兴这一套。” 周书妍拿起旁边的豆角抽起了丝,点点头保证道:“妈妈,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女儿就算胖成球也不减。我好不容易吃胖了,吃了那么多好东西,为什么要减呀。” 两母女说说笑笑间,周父回来了。周书妍接过周父手里的水果,撒娇道:“爸爸,买了你女儿最爱吃的榴莲吗?” 周父边系围裙边说:“哎呦,这不是给忘了吗?” 周书妍把袋子放在冰箱旁头没回的说:“老爸,我都闻到味了,您就忽悠我。”一边说一边打开袋子将水果放好。 周父笑着进了厨房,一家三口忙活了半个小时,桌子摆上了四菜一汤。周书妍看着满满一盘的红烧肉口水直流,周母拉着她坐下:“小馋猫,快坐下吃,别一直咽口水了,像是饿了你三顿似的。” 周书妍心里想,那里只有三顿呀,明明是三十七年,她都不曾再吃过这个味道。嗯,入口软烂没有一丝土腥味,鲜香间带着微微的甜味,还有一种别人怎么也做不出来的味道,可能这就是家里的味道。 一下子干完两碗米饭,周书妍摸着圆圆的小肚子,心满意足的微微一笑。周父周母看着周书妍满足的样子,互相看了看随后放心一笑。 “当天就能来回吗?几个人去呀?”周父问道。 饭后一个小时后周书妍嘴里塞着榴莲,和周父周母说起了出差的事情。咽下嘴里的榴莲周书妍回道:“我们部门两人,还有另一个部门一人,一共三人去。” 周父点点头交待道:“记得在外地要随时跟着人,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要是遇上事情随时打电话。把银行卡装好了,记住,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大不了舍钱保命。” 周母拍了周父一下,没好气的说:“呸呸呸,乌鸦嘴,哪里那么危险了。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周父讪讪的笑着说:“对对对,妍妍别往心里去。” 默默点着头的周书妍想着要不坐高铁去吗?一个是方便,一个也快呀,高铁二十多分钟就到s市了。 夜里躺在床上的周书妍闭上眼就想起了锦仪公主和八皇子,摸摸自己的心口,泪从脸上划过。 她这一走,两个孩子再也没有母后了,从前她想着离开,觉得把孩子都安排好了,就可以放心的走了,这是真的回到了现代,却是根本放不下心来。 第71章 是他? “啊。。”周书妍一身冷汗的被梦惊醒,借着窗外微微的月光,她收紧了一下被子。 那个黑暗无边的梦里,一直有人在喊她古代的名字。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最后忽然出现一双嗜血的眼睛,那样恐怖的血红的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悲伤。 周书妍拥着被子睁着眼睛看向窗外,一直到天光大亮才从床上起来,此时手机上的时间是七点半。匆匆用完早饭后,周书妍骑上小电驴就去公司上班。 上午周书妍看到王经理来公司了就过去敲门,进去后周书妍问道:“王经理,去s市有可能从开车改成坐高铁吗?” 王经理坐在老板椅上一脸的莫名问她:“小周啊,你是晕车吗?” 周书妍没想到王经理给她找好借口了,随后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王经理思索了一会儿说:“既然晕车那你就单独坐高铁,票要提前定好,按时在宋氏集团大楼下汇合。” 周书妍本来是想让大家都坐高铁,避免那场事故,可是看着王经理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周书妍连忙称是,随后退出了王经理的办公室。 高铁票在手机上订好后,周书妍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好像是从古代回来后她就不一样了,不会再想着救人,只是自私的想着自保。 次日,周书妍被周父送到了高铁站。电脑和资料由王经理一起带着放在汽车上,周书妍就提了一包周母准备的吃食。才二十多分钟,又是水果又是零食,周书妍拒绝无效,只能提着上了高铁。 中国的高铁在世界上都是领先的,又快又平稳,周书妍觉得比她之前坐飞机的体验要好很多。高铁检票也很快,很容易就能找到座位,坐在位子上也不累。 下车拎着一包吃食的周书妍直接在高铁站转乘了地铁去往宋氏集团,不过十分钟就到站了。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周书妍在宋氏集团旁边的咖啡厅坐下等待王经理一行人。 捧着咖啡坐在窗边的周书妍,落在了一旁车子上的男人眼里,男人深邃的眼神闪了闪,之后叫停了司机,从后座走了下来。 “女士,请问这里有人吗?” 周书妍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来人。手里的咖啡杯脱手掉落,啪的一声,地上的咖啡洒了一地。 “女士,你没事。”男人看着慌张的周书妍,立马近前就要拉她起来。周书妍呆呆的看着男人,直到胳膊被拉了起来,才缓过神来要挣脱男人的手。 男人松开了钳制周书妍的手,之后解释道:“我是怕你被烫伤了。” 周书妍摇摇头,打量着男人的脸。剑眉星目眼神柔和,肤色有些苍白,这样的他像极了年轻时的皇上,那个时候他还是个皇子。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男人看周书妍并不开口,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宋宁,怎么称呼女士呢?” 周书妍收回打量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服务员说:“你好,这边需要赔偿吗?” 服务员走过来看了一下说:“不用的小姐,不如你们移步到另一边,我来收拾一下。” 周书妍谢过服务员,拿起包包就走。男人看着落在位子上的一包吃食,眯了眯眼睛,目送周书妍离开。 第72章 宋宁 快步走出咖啡厅的周书妍被外面的热风一吹,转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咖啡厅。此刻周书妍脑子里混沌的很,迈着沉重的脚步挪向了宋氏集团。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手里提着她的那袋吃食,跟在她身后一同走进了宋氏集团。 随后在得知她是医疗公司今天来拜访的人员,就随手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周书妍被请到了会客室,坐下后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停了一会儿后她给王经理发一个已经到达的微信,五分钟之后王经理回复知道了。 周书妍松了一口气,前世他们几人才刚上高速就遇上了车祸,这个时间距离前世车祸发生时间早就过去了,算算路程他们应该快到s市了。也就是说王经理他们没有遇上车祸,周书妍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一个人坐在会客室,周书妍不免想起了刚刚的那个男人。他怎么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呢?咖啡厅那么多的空位,要问她这一桌有没有人。 莫非?应该不是的,他的眼神里只有一丝惊艳,并没有与她相识的意味。只是,为什么他的长相和皇上一样呢? 周书妍想了一会儿就不再想了,随它去,她都不在古代了。 之后周书妍打开手机里存着的文件看了起来,过一会儿的会议上她有可能会发言,需要再把项目熟悉一下。 半小时后,王经理一行人也被领到了会客室。几人谢过领他们进来的人,之后就开始会议前的准备。三人有条不紊的准备好资料和投影,坐着等了十分钟会客室的门被敲响了。 众人站起来看向会客室的门,门推开后先进来一位混血的美女,美女后面跟着进来两个男的,最后进来的男人是周书妍熟悉的面孔。 众人相互打过招呼过后,周书妍便知道了宋宁的身份,他居然就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 两个小时的会议很是成功,双方签了备忘录,一周后正式签约。 宋氏集团随后安排了中午的饭局,周书妍的位子和宋宁挨到了一起。周书妍默默的坐了下来,宋宁含笑说了一句:“好巧。” 拿着茶杯的周书妍对着宋宁笑了笑没有说话,之后她低着头看手里的杯子。 一场午饭用了一个多小时,王经理和另外一个同事都被灌了酒,回程是没法开车了,宋氏集团又给安排了酒店安置两个人。 周书妍早在饭前就和王经理说自己坐高铁回去,王经理点头同意了。 周书妍是被混血美女lisa送到的高铁站,下车前lisa拿出一个熟悉的包递给周书妍。周书妍拿过来一看,是周母准备的那些吃食。 周书妍脑子里想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可能把包落在咖啡店了,而捡了她包的除了宋宁没有别人。 lisa是宋宁的助理,这个包应该是宋宁让lisa交给自己的。上车后周书妍打开包看了一眼,东西一样不少都是齐的,只是包里多了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名字赫然是宋宁。 周书妍握着手里的名片,直到高铁报站的声音响起,周书妍才把名片往自己的背包里一塞就下了车。 这天夜里,周书妍又做起了那个梦,梦里到处都是黑暗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芳婷,芳婷,你快醒醒。。。”只是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她古代的闺名,她听到一个声音不停的呼喊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周书妍迷茫的站在黑暗中,静静的站在原处不动,直到那双眼睛又出现。 更加血红的眼睛,却并不可怕,只是带着浓浓的伤感。 第73章 白氏 周书妍回到了现代,古代皇宫这边却是一片寂静,宫人行走的声音比从前都轻了三分。宫里除了凤阳宫偶尔有太医不停进出,或是皇上大怒的训斥声外,其余之处均都噤若寒蝉。 宫外各府都是水深火热,因着宫中妃嫔出事她们的外家都遭到了牵连。别说京中的官员了,公伯侯府也是各有各的祸事。 皇贵妃族叔分掌的户部亏空三百万两银子,都是有爵位的人家欠下的。其中宁远侯府就欠了八十八万两银子,皇上发了大怒,勒令半年内不还清欠银便夺了宁远侯府的爵位。 偌大的宁远侯府一片愁云惨雾,府中祖产家当清算了一遍却还是堵不上欠银。听说今日荣国公府一府被抄,全家夺爵从高高在上的公侯成了庶人。 此时的顾候爷急的团团转,其它几房的人也都凑到一块等着顾候爷拿主意。顾偃开也坐在下面皱着眉头也在思索,直到他被顾侯爷点到名字。 站起身来的顾偃开拱手问:“父亲,可有何吩咐?” 顾候爷站着说出了决定:“老大,如今侯府有难,只能靠你了。” 不明所以的顾偃开不解的看着顾候爷,顾候爷摸了摸胡子说道:“若你迎娶盐商之女便能解了侯府之难。” 一个踉跄再次站稳的顾偃开不可置信的说:“父亲,儿媳秦氏正有身孕,孩儿。。。” 他话还没有说完,顾候爷摆摆手说道:“秦氏不堪为冢妇,整日只知风花雪月,待她产下腹中之子府中会留一个院落给她。” 对秦氏一往情深的顾偃开如何肯依,跪下来就磕头求道:“父亲,孩儿心中只有秦氏,望父亲莫要拆散我们。那白氏迎了进来做贵妾都行,万万不能取代了秦氏的正妻之位。” 这段时间像是老了十岁的顾候爷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开国侯府娶一个商户之女做正妻,外人眼里这就是侯府的丑事。可是一时之间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救急的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个白家,且表明了只有一个女儿只做正妻。 父子两人僵持了三天,没想到怀着身孕的秦氏听到了此事,忧思加重居然难产而亡。失了挚爱的顾偃开浑浑噩噩的守在秦氏的丧礼上,顾候爷却派人去了南方白家提亲。 “小姐,宁远候府的人递了拜帖,说午后就要来咱们府上。”丫鬟兰草进来回禀。 坐在书桌前的白氏轻轻嗯了一声,头也没抬起来一下,专注在手上的账本上。等到丫鬟下去之后一会儿后,白氏才抬起头看向书房墙上的一幅画。 她是一个月前回来的,回来后三日里她都是茫然无措的,直到白父说起顾远侯府之事,白氏这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个威风的侯府,将她当成耻辱一般的存在。因着出身是士农工商里最低贱的商户,即便她带着上百万两银子嫁到侯府,也不被侯府认可,她的夫君更是恨透了她。 陷入回忆里的白氏正想的出神,白父进来了,笑呵呵的说道:“囡囡,宁远侯府今日午后应该是来提亲。你嫁入侯府指日可待,这下子为父也就没有遗憾了。” 她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将最好的吃穿用度都花在她身上,更是费尽心思为她找了一户高门亲事。拳拳的父爱之情,她没办法辜负。亲事已定,她也拒绝不了了。白氏脸上挂起笑意:“父亲,女儿定会好好过日子,让父亲放心。” 第74章 改变 白氏想起前世她在侯府里的处境,必须要做些改变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公平。哪有用了别人一大小钱财,却不承认别人正妻身份,万般手段来羞辱人的。 秦氏自己身子弱本就不能冒险孕育子嗣,自己还忧思过度,这才失了性命,为何要把这事扣在她的头上? 扶着白父入坐的白氏说起自己的忧虑:“父亲,侯府现在需要银钱救急,自是对咱们态度和善。可我们毕竟是商户出身,一个开国侯府居然要娶一个商户女子做继室,且不说外人如何评论,那侯府之事处理好了,还会看得上女儿吗?” 身子发福的白父坐到黄花木大背椅上回道:“怎么会呢?侯府定会感念你的雪中送炭之举,好好待你。” 坐到一旁的白氏问道:“能与侯府结亲的都是人家呢?说起门当户对便是公伯侯爵家的嫡女,庶女都是少的。再有就是世家嫡女,就连一般的三品大员嫡女都是高攀了,五六品官的嫡女也就配给侯府做个妾。”接着说:“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能嫁给五六品官家做正妻就是高嫁了,如何攀的上侯府。这亲事来的这么容易,怕不是其中有诈,父亲常年做生意,定能看明白。” 喝了一盏茶的白父靠到椅子上思索了一刻钟后说:“经囡囡这么一说,咱们确实有趁火打劫之嫌。等侯府不缺银子了,咱们的银子也就没了用处。” 随后一脸懊恼的白父嗡声道:“若不然为父退了这门亲事。” 白氏不赞同的摇头:“虽说侯府现下有难,却也是高高在上的天,咱们如何得罪的起。只是若要咱们出银子,什么事情都要白纸黑字的说清楚了,女儿不能不明不白的嫁入侯府,一切都得按侯府娶亲的规矩来。该宴请该请封一个都不能少,否则侯府后面一旦翻脸不认账,女儿或许连顾家宗祠都进不去。”“听说侯府如今已经分了家,既然分了家那其它几房就该搬出侯府。顾世子常年戍边在外,女儿一个新妇进了侯府,少与其它几房日日来往才是正理。” 没想到女儿考虑的如此全面,白父把先夫人已经过世的消息说了出来,白氏不置可否。 两人坐下聊了半个时辰,随后一道去了饭厅用午食。午后白氏没有像往常般回房午歇。而是坐在书房里习字。那个人爱极了诗书歌赋样样都通的女子,白氏前世没少跟着学,最后反倒成了东施效颦。 这一世,白氏不会再去学那些东西,一个侯府的主母该学的她会学,与夫君闺房帐中诉情的事物她都不会再碰。 顾偃开既然心里只有秦氏,那便一辈子都装着秦氏。她一点也不在乎,白父送出的这些银钱陪嫁,她不会再轻易的就交给侯府。 一大家子靠着她吃香喝辣却半点不曾感恩,她哪怕将这些银子抛到江中随水离去,也不愿意白白的给他们花用。 侯府至少还有三四十万两银子的资产,明明可以先还国库一半,却都不愿意交出,反而将银钱分了一些出来给四房五房以防万一。 第75章 嫁入侯府 捏着手里的几张契约,白氏心里终于踏实了。看得出来宁远侯府很是急切,连如此苛刻的条件都能答应。只要契约在手,白氏就不怕再重蹈覆辙。 只是这一世好像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宫里的静安皇后没有像前世那样薨逝,而是长睡不醒。可是皇贵妃等一众妃嫔的结局还是同前世一样,宁远侯府也是一样选了白家。 和宁远侯府的婚期定在了两个月后,原本是要像前世一样十日内成亲的,白父问清了成亲的流程后不答应。按侯府原本的计划,更像是纳了个妾室进门,不设宴席不告众亲就是府里摆几桌就完了。 前世白氏不就是这样嫁人的吗?不然怎么会被人看不起呢?说她是侯府的偏房,为了做正妻生生逼死了秦氏。 呵,这就是堂堂侯府,陷入绝境不想别的法子保爵位,用一个侯夫人的位子的来换银钱。拿了银钱爵位保住了,却看白氏百般不顺眼,觉得白氏就是侯府的一个耻辱标志。 这一世的聘礼是前世的双倍,迎娶按侯府迎娶侯夫人也就是秦氏一样的规格来办。白父还以为侯府不会同意,没想到来提亲的四房大娘子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还保证了到时顾偃开会来迎亲,白父高兴的连连称好。 再次坐上喜轿的白氏没想到顾偃开会亲自来迎亲,一路上轿下轿上船下船再上轿下轿,将近十日才到了宁远侯府。一路上顾偃开虽然没有与白氏见过一面,却也偶尔会送来一些岸边府城的稀罕玩意儿。 “礼成,送入洞房。” 一手拉着红绸缎一手被常儿(前世的常妈妈)扶着往嘉禧堂走去,盖头下的白氏脸色平静,没有一丝即将成亲的喜悦之情。 眼前一亮她的盖头被揭开,对上了一双平静的双眼,白氏看了一眼垂下头。顾偃开放下秤杆交待道:“夫人,你先歇息片刻,我出去应酬一下稍后便回。” 白氏轻轻颌首,顾偃开便走了屋子。白氏招呼着常儿帮她拆卸首饰钗环,常儿连忙应下过来服侍。 夜里顾偃开没有再回来,和前世一样,顾延煜身子不舒服,顾偃开就能抛下新娶进门的大娘子不顾。白氏没像前世那样枯等一夜,而是用了吃食后好好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便躺在床上入睡。 次日一早顾偃开倒是来了,面色尴尬的解释道:“夫人,实在抱歉。煜哥儿生来身子便不好,往后你也要好好的照应着。” 坐在桌子上用早食的白氏没有开口,身边的常儿说话了:“世子,我家小姐也不是大夫。您洞房花烛夜将我家小姐抛下,想必是极会照顾小少爷的,我家小姐就不和您抢功了。” 脸色难看的顾偃开指着常儿怒斥道:“贱婢,竟敢如此多嘴,来人。” 啪的一声,白氏将筷子摔到桌子上,声音温和的说道:“世子,这是要做什么?我白家的下人自有我来管,世子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顾偃开看着一脸认真的白氏,刚要发火又想起白家的银钱还没拿到手,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忍耐。稍侯顾偃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夫人,怎么会,为夫陪夫人一道用饭。” 白氏伸出手常儿过来扶着她站了起来,她站着对顾偃开说:“我已经用好了,世子慢慢用。” 第76章 要银子?用什么来抵? 正厅里白氏接过宁远候爷送的红宝石头面见面礼,之后白氏一一向众位长辈行礼。轮到晚辈时,白氏看着眼前被奶娘抱着,瘦弱的像个小猫一样的顾延煜,微微一笑着将见面礼送上。 长辈和晚辈都见过礼后,候爷带着众人去往祠堂将白氏的名字上了祖谱,白氏跪在祠堂外面心里满是讽刺。 成亲三日后,此时的正厅室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坐在红木扶椅上的白氏就这样笑着看向宁远侯,像是等着他的回复。 “白氏,你太过分了。”按耐不住的顾偃开率先发话,宁远侯皱着眉头眼神锐利。 抽出丝帕捂住嘴笑了一声之后白氏又重复了一遍:“以物换银钱,说到天上也是理所当然。要银子,你拿什么来抵?” 涨红了脸的顾偃开不屑的说道:“白氏,别以为你有些铜臭银子就能在侯府肆意妄为。” 一脸正色的白氏问向宁远候:“侯爷,您也觉得一百万两白银就能买来一个侯府正妻的位子?” 眼看顾偃开走了几步抬手就要往白氏的脸上招呼,宁远候厉喝一声:“住手!”之后对着白氏问道:“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白氏抬头看了一眼顾偃开还停在原处的手回道:“小女所求不过是名正言顺的在这侯府中生存,若是凭白将银子奉上,岂不是说堂堂侯府世子的正妻之位用银子就能买到?”“若是儿媳为了将来的孩子,心甘情愿的拿出嫁妆银子解侯府的危机。而侯府为了感念儿媳的一片赤诚之心,索性将部分祖产记到儿媳孩子的名下,那也是一段佳话不是吗?” 顾偃开默默的放下抬了许久的手,宁远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氏,挥挥手说:“你先下去。”白氏曲身行礼离去。 夜里白氏正在内室泡着热水澡,顾偃开砰的一声将门踢开。白氏心里一沉,披上外衫就出了浴桶。 常儿站在白氏前面双手张开护住白氏,顾偃开一手将常儿往边上一推,常儿就被大力推到了地上。 不顾自己摔了的常儿立马就要站起来拦顾偃开,白氏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处吩咐道:“常儿,没事的,你退下。” 走近白氏的顾偃开眼里闪着一丝怒气,还不等他动作,白氏就开口问道:“先夫人离世还不满七七四十九天,您不用给先夫人守着吗?” 马上就要抓住白氏肩膀的顾偃开,闻言收回了自己的手,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摔门离去。 守在门外的常儿看到顾偃开离去,马上就进门来上下打量白氏,白氏对常儿招招手说:“再换一桶热水来。” 服侍着白氏重新泡澡的常儿,小脸紧绷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小姐,姑爷怎么这样啊,一来就甩脸子,咱们白家可是救了侯府的。” 白氏被常儿捏着肩膀,舒服的喟叹道:“救?他们才不这样想呢,心里只怕想着咱们挟恩以报。等过了这个槛,只会觉得小姐我是一个碍眼之物,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什么,这起子白眼狼,银子哪有那么好赚,那一两银子不是老爷吃尽苦头才赚回来了。得一便宜卖乖,什么玩意儿!”常儿愤愤不平道。 手指点点常儿的额头,白氏笑道:“呵,可不是嘛,什么玩意儿。” 第77章 搬出侯府 宁远侯想了一天一夜,最后决定将先前分出来的家产拿出一半给白氏的子嗣,言明必须子嗣是男子方可继承这些家产。 清点着侯府拿出来的铺子田产及宅院,白氏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这些产业的价值并不能全部抵上她要拿出来的银子,甚至连一半都没有。可对于她这样的商户出身,这些产业即使有钱也置办不上。 一百万两银子换契约,加上侯府给的聘礼,白家算是送出了四十万两银子给宁远侯府。 白氏带来的外院管事抖着手接过产业的契书,对白氏的敬仰之情又提了一截。 白家的小姐能拿到这些侯府祖产,白老爷那边也能因着这些被人高看一眼,以后的生意只会更加的顺利。 四房五房还不肯搬出侯府,白氏可不会任由他们行事。 请人传了消息出来说是即便侯府还了银子,也消不了皇上的火气,等到银子送去户部之日就是侯府被清算之时。 四房五房一听这个消息,当天连夜搬出了侯府,宁远侯越是挽留他们越是跑的快。 前世白氏的不堪都是他们传出来的,白氏在他们手上也吃过不少的亏。白氏目前想先眼前清静清静,随后再找机会收拾这些人。 三日回门之日,侯府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派了侯爷的亲近之人押送往南方白家。前世可是没有这一出的,还是白氏自己准备了礼物由镖局送回了白家。 顾偃开对白氏的态度比前世更加冷淡,可是白氏并不在乎,前世她就知道了自己再如何也走不进顾偃开的心。若不是难产死去,她定是如这一世般与顾偃开平淡的相处。 如今的白氏也不急着孕育子嗣,她出嫁前特意请了出宫的太医给自己诊治。太医交待她若是想避免难产,最好晚几年身子骨再长长才好有喜。 重活一世的白氏也开始做些表面功夫,清晨早早的就起来去向侯爷请安。请完安就马不停蹄的去看顾廷煜,每每都细心关怀细细叮嘱着奶娘和下人要服侍好煜哥儿。 已经一岁多一点的顾廷煜还像几个月的婴儿般大小,身上都没有什么肉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看着就像是早夭之像。 可是白氏知道这侯府有的是法子将他的命吊住,前世直到她死之时,顾廷煜也活的好好的,虽然每日汤药不离身,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给夫人请安。”秦氏死前留下来膈应白氏的人来了。 端坐在主位上的白氏没有喊她起身,这个秦氏的大丫鬟在秦氏死后成了姨娘,后来生下了顾偃开的庶长女顾廷烟。 这个夏姨娘可不简单,每每顾偃开思念秦氏之时,她都能恰如其分的出现,只是生下女儿之后忽然就被顾偃开冷落了。 看了眼前的人一会儿,白氏轻声说:“敬茶。” 夏姨娘低眉顺眼的接过小丫鬟端来的茶,小心翼翼的递给白氏,柔柔的嗓音说道:“请夫人喝茶。” 接过茶盏后碰了一下嘴唇,白氏将茶盏放下,之后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玉镯子说道:“既然是先夫人纳进门的,便莫要给先夫人脸上抹黑,恪守规矩你可记得。” 磕了一个头的夏姨娘颤颤巍巍的回道:“是,婢妾谨记在心。” 第78章 红姨娘有孕 京城这边因着宫中之事人人自危,宥阳这边的盛家却是喜气洋洋。 离京几百里虽然知道京城的消息,却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盛家大房大娘子李玉欣正忙着给盛维缝制冬衣,府里是有绣娘,可是身为娘亲李玉欣到了冬夏两季还是会给三个孩子缝制一身新衣。 近来红儿已经跟着李玉欣开始打理家事,京城盛家二房大娘子帮着牵线找了一位宫中出来的嬷嬷,再有几日就要到宥阳了。 届时盛家将给这位林嬷嬷养老送终,林嬷嬷则负责教导红儿和纭儿规矩及礼仪。 纭儿对女儿不是很感兴趣,刚开始还随着李玉欣和红儿玩过一段时日,后来被针扎了几回便哭着再也不想要动针线了。 李玉欣也没有强求,只是让她自行选择自己喜爱之事,目前来看纭儿似乎对丹青很感兴趣。 小花猫一样脸上一块黑一块红的纭儿,拿起桌上画好的画递给李玉欣看:“娘亲,您看看,女儿画的可好?” 接过纭儿画的李玉欣快要憋不住笑了,这画的都是什么呀,叶子不像叶子花不像花的。 不过秉承着多夸少训的原则,李玉欣点点头说:“不错,走笔顺畅配色合适。” 马上就要憋不住笑的李玉欣放下手里的画又说:“娘亲还有事。”接着就快步离开了室内,走到一处无人处看了看四周,扶着南风笑的前仰后俯。 京城盛家二房后院正房里,红姨娘胖了六十斤的身子颤巍巍的窝在梨花靠椅上,已经入秋的天气红姨娘还穿着夏日的薄衫。 一盏龙井茶入口,红姨娘拿起了桌桌子上摆放的牛乳酥。还没有入口呢,红姨娘就呕的一声半弯下身子不停的干呕。 大娘子徐雯站起来就往屋外走,边走边交待:“请府医给红姨娘诊治。” 刘妈妈跟在徐雯跟前凑近问道:“大小姐,这。。。” 徐雯挥挥手说道:“是不是都无碍。” 盛怀仁都不能生了,红姨娘若是这会儿查出身孕,那倒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徐雯有些期待呢。 府医很快被请了来,徐雯坐在侧间等着,不一会儿府医来报:“回夫人,姨娘已经有喜,已经两个月了。” 徐雯挥挥手让府医退下,秋灵跟着府医出去询问细节。 屋子门被秋灵带上,里面就徐雯一个人,哈哈哈,徐雯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直到徐雯笑够了,才喊人:“来人。” 绿水进来行礼听候吩咐,徐雯吩咐道:“去,到大门口迎二爷,只要见到二爷就把他请过来。” 绿水应下后就退下了,徐雯捧起杯子喝着有些温凉的汤饮,心里委实开怀。 她都没想到红姨娘如此大胆,不过盛怀仁不行的话,红姨娘应该知道啊,她怎么会这样大胆呢? 刘妈妈又被徐雯招了进来,去往红姨娘的住处将下人都控制住,好问个清楚明白。 里间的红姨娘则一脸兴奋的坐着,想要起身被南风拦了下来。刚想要怒斥南风,就想起了徐雯的手段,悻悻的坐在位子上摸着肚子一个人激动。 第79章 默认绿帽 半个时辰后,坐在外间的徐雯等到了回府的盛怀仁。比之前更加女相柔美的盛怀仁,匆匆进屋后问道:“大娘子,可有何事找为夫。” 唔,盛怀仁连声音都从原来的厚重变的尖利了一些,这样的人想要让女人怀孕实在太难了。 红姨娘从里间出来了,晃着浑圆的身子一脸娇羞的向盛怀仁请安:“二爷,您回来了啊,婢妾给您请安了。”圆圆的身子半曲不下身子,被身边的两个丫鬟扶着点了一下头就站了起来。 盛怀仁撩起袍子入坐,没有理会红姨娘,看向徐雯等她的回答。 红姨娘率先向盛怀仁走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盛怀仁说道:“二爷,婢妾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呢。” 才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盛怀仁脸色铁青的摔了手里的茶盏,之后站起来就要训斥红姨娘:“你。。。” 刚说出一个字就忽然变了主意,嘴角往上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红姨娘招招手:“过来。” 用力箍着红姨娘的胳膊,盛怀仁一字一字的说:“好,很好,非常好。” 被箍得生疼的红姨娘眼泪都要下来了,却不敢动弹,她一直很善于察言观色,此刻的盛怀仁明显看的出来并不高兴。 之后盛怀仁吩咐身边人:“好好送红姨娘回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盛怀仁和徐雯后,盛怀仁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抓起桌上的茶盏就要再摔,被徐雯拦了下来:“二爷,这套茶盏可是我的陪嫁,如果二爷心里不痛快,回外院去撒泼。” 捏紧手里的茶盏,盛怀仁喘着粗气问道:“红姨娘的身边人你都给找出来。” 徐雯拍拍手之后,刘妈妈押着红姨娘的贴身丫鬟蓝田进来了。盛怀仁觉得很没脸,低下头对徐雯说:“这事儿可否容为夫来处理。” 不置可否的徐雯点点头,之后扶着刘妈妈出了侧间。徐雯出来后在门口站了片刻,直到里面传来女人哭声和男人的怒吼声才缓缓离去,一路上刘妈妈将事情一一道来。 “大小姐,您是不知道,红姨娘真是胆大包天呢。竟敢去寺里求子,据蓝田交待,连去了三回。”刘妈妈小声的说着。 徐雯有些愕然,去寺中求子怎么就能真的有喜呢。想到便问了出来:“那个寺这么灵验的吗?” 刘妈妈尴尬的红着脸说:“当然灵验,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寺庙。那个。。。”刘妈妈贴近徐雯轻语:“寺里的都是假和尚,有女人求子,就给她们用上迷药,几次后就。。。” 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徐雯虽说从小生在公侯家,见过不少的肮脏事,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 两人相携着回到了明间内室,等到徐雯洗漱过后准备入睡之时,秋灵进来报信:“大娘子,红姨娘院落里的下人都被发落了,贴身服侍的两个丫鬟被灌了哑药卖去了窑子。” 徐雯轻轻颌首,秋灵继续说:“红姨娘被二爷禁在了院子里,到生产都不可出院。” 盛怀仁这是想要做什么呢,居然默认了一顶绿帽子,徐雯想不明白便不想了,秋灵服侍着徐雯入睡。 第80章 招魂 宫里锦仪公主服侍着静安皇后净面,八皇子乖乖的坐在一旁满眼都是担心。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心里下了决定。 这几日青山寺的一位僧人被举荐入宫,皇上原先是不准备行事的,现如今却是想试试了。静安皇后都躺了这么久,说不定就是僧人说的离魂之症。 八皇子随着皇上一道出了凤阳宫,皇上去了养心殿召见僧人,八皇子则去往上书房上课。 一身佛气的僧人立在堂下,单手打了一个佛印,之后说道:“阿弥陀佛。” 正襟危坐的皇上坐在龙案前打量着僧人,一言不发。 两人对峙了两刻钟后,皇上开口问道:“高僧有几成把握将皇后的离魂请回来?” 僧人打着佛家手势的手伸出来竖起了食指,随后回道:“禀陛下,贫僧仅有一成把握。” 闻言心里凉了一截的皇上不耐烦的说:“十成,就十成,若是皇后没有回来,你也去陪皇后。” 僧人口里念了一句佛号,垂下头不再言语。 陪同僧人的两位小僧跟随师傅去了天机殿,僧人盘坐下来打坐,两位小僧各自忙碌着准备法事前的事宜。 一天的诵吟在日落之时停了下来,僧人望向窗外最后一缕斜阳,开口吩咐道:“开始。”两位小僧进了天机殿正殿了内室,床上赫然躺着静安皇后。皇上拉着静安皇后的手,陪坐在一旁。 “陛下,法事开启,请陛下暂避。”其中一个小僧向皇上说道。 皇上放下静安皇后的手,帮她掖紧被子,摸了摸静安皇后的脸,随后才站起来缓缓离去。殿外锦仪公主和八皇子也来了,父子三人站在殿外等候。 待时辰一到,僧人拿起金杖身披袈裟,口里不停的念着经文,在正殿内不停的走动。一个时辰后,床上的静安皇后依然没有动静。 等在外面的锦仪公主担心的问道:“父皇,母后她。。。” 皇上盯着正殿的门头也没回的说:“你母后一定会回来。” 僧人这边不停的做法,而下班回家的周书妍饭都没有用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她觉得自从下了小电驴后自己就困到不行。 睡着后的周书妍很快就进入了那个黑暗的梦,这回没有人再喊她的名字,而是有无数的佛印金光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处多久,直到她又有了一种脱离身体的感觉。周书妍心中一惊,试图清醒过来,可是那些佛印金光像是有什么引力一般将她生生的困住了。 随着一声惊雷般的阿弥陀佛,周书妍眼前全部变黑后失去了意识。 “母后,母后。。。”锦仪公主焦急的呼喊着静安皇后。 周书妍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她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一个模糊的影子凑近了她。直到手被人抓起,周书妍眼前的世界才清晰过来。 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周书妍一个激灵连忙看了看周围。很好,她像是又回来了,她身边的三人都是古代的家人。 第81章 回到古代 皇上一脸欣喜的看着她问:“芳婷,可有不适?”随后转头吩咐:“太医,快来。” 锦仪公主叽叽喳喳的说了许多:“母后,您都睡了快两个月了,感觉怎么样?您不知道这两个月父皇都没有好好睡过,要么就是困极了伏在您的床边睡上一会儿,要么就是长时间不睡累的晕过去。母后,你不要抛下女儿、小八和父皇。” 静安皇后另一只手伸出来碰了碰锦仪公主的小脸,哑着声音说道:“不走,不抛下。”小八委屈巴巴的挤了过来,锦仪公主没拦着,任由静安皇后的手从她脸上下来放在了小八的脸上。 几个太医进来后,一一给静安皇后诊脉,随后由太医院正回话:“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无大碍,解毒方子再用上五副,届时再换温补药膳。” 坐在一旁的皇上一直看着静安皇后,仿佛眨眼间静安皇后就会消失似的,听到太医的诊断后问道:“此毒可会影响寿数?” 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额头冒着冷汗的太医院正拱手说道:“回禀皇上,因着是长年一点一滴下的慢性毒,对凤体影响颇深,日后好好调理或能有所缓解。” 脸上温和笑容的皇上变了脸色,刚要怒斥太医被静安皇后拍了拍手,还没冲出口的话便咽回了肚子,摆摆手让太医们下去。 瞥了一眼锦仪公主和八皇子,皇上温声说道:“芳婷,你放心,你的身子日后慢慢就调理好了,不必担心。” 静安皇后点点头,锦仪公主端了一碗蜜水就要服侍静安皇后饮下。皇上连忙挤到静安皇后身边,一只手扶起静安皇后让她半靠着床头,然后接过锦仪公主手里的蜜水,舀一汤匙蜜水送到了静安皇后的嘴边。 八皇子给锦仪公主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站起身来悄悄的离开内室。 用了半碗蜜水后,静安皇后推了一下碗,皇上便停了下来。拿起桌边准备好的热巾子就要服侍静安皇后净面,静安皇后连忙阻止,却阻止无效。 随后子书端来了好克化的粥点,皇上还要端成碗喂静安皇后。静安皇后这才开口说:“皇上,您再这样臣妾恐怕用了膳都不好消化。”皇上这才作罢,看着静安皇后小口的用起了膳食。 出了内室的公主和皇子心照不宣的都没有离去,而是在外间坐着。宫人们陆续送来茶水和点心,两人一口都没有动,不约而同的盯着内室不眨眼。 用过汤药后,静安皇后将皇上赶出了内室,子妍和子书一道给静安皇后擦身。现下静安皇后的身子还很虚弱,不宜即刻沐浴。 皇上走出内室看到乖乖坐在外间的锦仪公主和八皇子,心中愉快的说:“你们陪父皇一道用膳。” 等到静安皇后再次入睡,父子三人又进来内室看静安皇后。一刻钟后,锦仪公主和八皇子被皇上打发各自回宫,皇上则留下后上了床揽住静安皇后沉沉睡下。 第82章 还能回去吗? 躺在床上的静安皇后直到锦仪公主和八皇子离去还没睡着,直到被皇上搂在怀里才进入了梦乡。这回她仿佛看到了现代的她,早上上班之时周母进房喊她起床,却怎么也叫不醒。之后她被送到了医院。 周父同母愁眉苦脸之际,宋宁出现在了医院,直接将她移到了私人病院的病房。周父是不同意的,后来周书妍的上司陪着宋宁一道来,解释说宋宁只是为了做慈善,让老两口为了周书妍的身体着想,就接受。 率先同意的周母,后来周父也被说服了。周书妍在医院做了各项检查,还有国外的专家被请了过来,最后的检查结果是周书妍经受了某种刺激,从而导致脑部活动减少从而成了植物人。 现在的医疗条件只能等周书妍自己醒过来,在此期间可以在医院疗养,或是在家安排医疗条件,回家养着等待醒来。 静安皇后还想继续看下去,却被一条胳膊压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眼前的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放大的中年俊脸。浓密的眉毛微皱着,长长的睫毛挂在眼皮上,高挺的鼻子和微微泛白的嘴唇,让整张脸显的有些憔悴。 费力将搭在她身上的胳膊抬起就要甩到一边,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随后那人就将静安皇后紧紧的箍住。轻叹了一声说道:“芳婷,你回来了,真好。” 微僵着身子的静安皇后,在他怀里慢慢的软和了下来,闭着眼睛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昨日子书把近来的一应事体都讲了静安皇后。若是从前她早就深受自责恨不得死了才好,那么多的人命啊,人生来平等,她哪里就尊贵到要那么多人赔命。 可是,她好像不一样了,不知道是被同化了,还是生生死死几回让她舍弃了一些东西。冲冠一怒为红颜,她倒是在中年时期体会到了。 两个儿子再也回不来,如今这样也好,宫里再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少了利益相争,至少能保住锦仪公主和八皇子的命,也能保住其它皇子和公主的命。 放任自己被皇上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周德发小声的禀告:“皇上,快到上朝的时辰了。”这时静安皇后才说话:“皇上,该上朝了。” 两位至高之位一道用了早膳,皇上满面笑容的出了凤阳宫去上早朝。锦仪公主和八皇子过了一会儿一道过来请安,才说了几句话,宫里其它的皇子公主都派宫人送来了礼物,全是恭贺静安皇后醒来的。 没有召见他们也不敢擅自过来请安,静安皇后吩咐一一回礼,并嘱咐他们各自守好规矩,无事便待在自己宫里。 早膳时皇上和静安皇后商量立八皇子为太子之事,静安皇后当时并没有同意。这会儿让锦仪公主退下,单独与八皇子说话:“皇儿,你可有意东宫?” 圆圆小胖脸的八皇子声音稚嫩却坚定的说:“母后,儿臣有意,儿臣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招招手让八皇子近前些的静安皇后轻声说道:“皇儿,东宫之位是世上最危险的位子。天子守社稷,而太子除了护百姓更要护住自己。” 满眼慕儒的八皇子点点头:“母后,儿臣不怕,儿臣的两个兄长没能做到的,儿臣想要帮兄长完成。” 提到两个已经薨逝的皇子,静安皇后眼里泛起了泪花,搂住小小的八皇子终于痛哭了出来。 八皇子软软的身子被静安皇后搂着,却像一株小小的松树,虽然还矮小却挺立于山峰间,任由风吹雨打并不会倒下。 第83章 再见静安皇后 京城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满脸欣喜的直呼阿弥陀佛,静安皇后醒来的消息被盛怀仁带回了府。连日来乌云满面的盛怀仁终于放柔了脸色,还叮嘱徐雯:“若是宫中宣旨请你入宫,务必好好的拜见。” 难得给了盛怀仁一个笑脸,徐雯浅笑着说:“官人就放心,妾身必会谨守规矩。”两人谁都没有提红姨娘,盛怀仁陪徐雯、盛纾用完晚膳就离开了正院。 三日后宫里来了旨意,静安皇后召见徐雯入宫。次日,徐雯早早的就换上入宫的品阶服饰,坐上马车出府。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徐雯敛起裙摆跪地请安,随后就被静安皇后叫起。抬眼看了静安皇后一眼,静安皇后脸色虽然还不红润,却也精气神十足,徐雯这才放下心来,随着子书的引领入坐。 坐在上位的静安皇后和善的笑着问道:“你今些时日可好?纾哥儿身子还好?” 徐雯身子微微前倾回道:“娘娘,臣妾和纾哥儿一切都好。娘娘病了许久,现在身子如何了?” 锦仪公主这时候进来了,徐雯站起来见礼,锦仪公主微微侧身收了半礼,之后锦仪公主坐在了静安皇后的一侧。 静安皇后先回了徐雯的话:“你莫要挂心我,我身子好多了,日后啊,你多入宫来陪我说说话。” 徐雯连忙称是,静安皇后转向锦仪公主问道:“今日早晨你是有功课的,怎会来母后这里。” 乖乖坐好的锦仪公主回道:“女儿功课很快就做完了,听说盛夫人入宫,便来瞧一瞧。” 嗔了锦仪公主一眼,静安皇后和徐雯说:“你看看,她倒是像要来看热闹似的。” 重新坐下的徐雯笑着说道:“公主好奇罢了,从前臣妾倒是有幸抱过一回公主,那时公主还是在襁褓之中。” 两人说起了锦仪公主小时候的事,锦仪公主歪头坐在一旁,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也不插话就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 午膳前子妍送了徐雯出凤阳宫,锦仪公主留下等着一道用午膳。菜才刚上齐,皇上同八皇子来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用膳。 午后躺在榻上午歇的静安皇后又看到了现代的景象,现代的她也就是周书妍躺在病床上,床边坐着宋宁。看窗外天都黑了,墙上的时钟显示是九点钟。宋宁的视线就没有离开周书妍,过了一会儿他拉住了周书妍的手,嘴里轻轻的喊着妍妍。 一阵心悸之后静安皇后从榻上醒来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皇上关切的问道:“芳婷,怎么了?” 还处于恍惚中的静安皇后摇摇头,随后就被皇上揽在怀里细细的查看。直到子书送进来热帕子,皇上这才放开静安皇后。 静安皇后不知道的是,皇上坐在旁边看着她入睡之时,突然一阵心悸。那种感觉仿佛像是有那么一刻他又要失去静安皇后了,皇上心里无端的闪过一丝害怕。 陪着静安皇后下了几盘棋后,皇上离开凤阳宫去了天机殿。 第84章 夙世姻缘 天机殿中的僧人比前几日明显苍老了三十岁,他盘腿坐在佛前默默诵经。推门而入的皇上走到僧人身旁问道:“为何朕心里总有一种感觉,皇后随时可能会离开。” 停下诵经的僧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即便他睁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了。僧人嘶哑着声音回道:“阿弥陀佛,施主,本就该离去的人被你强求回来,该离开的时候便由她去。” 皇上盯着殿中的佛像沉声说道:“朕是真龙天子,朕便是强求也会将她留住。” 僧人睁开空洞的眼睛,感叹了一声之后:“施主,夙世姻缘终有重逢之日,为了天下的百姓,求陛下莫再强求。” 摔袖离去的皇上没看到僧人口鼻鲜血涌出,先前还有几分生机的面孔全都是衰败之色。两个小僧进殿后,红着眼圈默默的帮僧人打理干净。 身上越发沉重的僧人跪拜在佛前喃喃自语,殿中慈眉善目的佛像似是表情更加悲悯了。 心中有气的皇上回到御书房坐下批阅奏折,看到宁远侯的请罪折子和折子上已经还清欠银的内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批了个已阅。 宁远侯府到底是开国辅运的侯爵,现下还用得上顾偃开,便先放过他们。 宁远侯府里白氏此刻正坐在煜哥儿的屋里,她看着奶娘细心的给煜哥儿喂食,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心里却并不是很舒服。 煜哥儿许是天生聪慧,前世在他三岁时就能用几句话让顾偃开冷落了白氏。那时顾偃开许是念着白氏生育有功,不说对她有多亲近,至少偶尔会给她个笑脸。 常年戍边在外的顾偃开,每年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可每每有些变好的关系就被煜哥儿三言两语给打回冰点。 对孩子白氏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害人之心,可是煜哥儿,有他在一日,白氏和她的孩子日子只怕不会太平。 从煜哥儿的院子出来,白氏慢慢的往嘉禧堂走去,路上看到夏姨娘的背影匆匆的往外院的方向跑。白氏给柳儿使了一个眼色,柳儿跟着夏姨娘而去。 近些日子白氏除了请安和看煜哥,就是在屋里查看账册和梳理手里的产业。白父昨日回了信,信上说生意比从前更加好做了,让白氏在侯府不要担心家里。 看完两本账册,柳儿回来回话:“夫人,夏姨娘她。。。” 合上账册的白氏面色平静的吩咐柳儿:“你只管照实说。” 柳儿垂着头说:“夏姨娘去了外院世子的书房,听相熟的小兰说侯爷在屋里思念先夫人,夏姨娘过去之后就进了屋子没再出来。” 陪在一旁的常儿气呼呼小声骂了一句:“骚狐狸!” 白氏瞥了常儿一眼,挥挥手让柳儿下去。之后告诫常儿:“你啊,咱们现下不是在白府,也不是在商户人家了,公侯之家一句话可能就会丧了命。以后啊,你无论去哪里都莫要独自一人。” 常儿连连点头,递上一盏白茶给白氏。 第85章 戍边 次日,顾偃开来到正院交待白氏好好打理侯府,他要再回边关。白氏想起了夏姨娘问道:“侯爷此次戍边可要带上夏姨娘。” 顾偃开似是没想到白氏会问这个问题,从前他只有秦氏一个夫人,什么妾室通房通通都没有。成亲后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现在倒是不一样了。 白氏无疑是美丽的,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再美丽的江南女子顾偃开也觉得比不过与他心意相通的秦氏。 眼下秦氏才去世不久,顾偃开虽说已经娶妻纳妾了,但他也要守妻孝。顾偃开摆摆手说:“边关之地女子不便去。”全然忘了他自己把秦氏带去边关好几年。 白氏原就是随口问一句,顾偃开要不要带夏姨娘她都无所谓。两人说完就没话可说了,顾偃开喝了一口茶后说了一句:“我走了。”没等白氏的回应大步走出了厅堂。 硕长挺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白氏脸上的淡笑换成了平静,她知道顾偃开一旦离开。四房五房就会登堂入室的找她麻烦,今时不同往日,白氏倒是有些期待。 顾偃开离开那天,天还是灰蒙蒙的,出府前他去宁远侯院里磕了三个头,转身就出了府。他的行装白氏完全没有插手,前世白氏准备过一回,顾偃开连看一眼都没看。 夏姨娘又适时的出现在了顾偃开必经之路,将手里的衣衫送上说是秦氏画的花样子绣的花,顾偃开伸手就接过了装着衣衫的包袱。白氏早起听到常儿的报信,一点也不惊讶。夏姨娘果然是秦氏留的后手,总有法子来膈应白氏,但又让人抓不到错处。 前世白氏没有发现夏姨娘有害过她,所以这一世白氏并不准备对夏姨娘如何。只要她守着自己的本分,白氏就当她不存在。 白氏给宁远侯请安之时四房五房就到了,四房的太夫人率先发难:“我说白氏,偃开去边离府你送都不送,夏姨娘还送上了针线,你这个大娘子是怎么做的。” 恭敬行完礼的白氏,没有入坐就站在厅里回道:“回婶娘,原是大郎不让我去送的,并非是侄媳惫懒不去送。夏姨娘送的是先夫人的心意,若是拿侄媳与先夫人比较,侄媳怕是比不上。 没想到小小的商户女竟然敢说一句就顶一句,四房太夫人厉色的训斥道:“夫为妻纲,白氏你出身卑微,更要好好侍奉自己的官人,不可懈怠。” 收起脸上的笑容,白氏肃着脸说:“婶娘,我是如何成了这宁远侯府世子的正妻,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嫌弃我的出身,当初就不该来白家提亲。” 四房的太夫人瘪瘪嘴,示意五房的开口。五房太夫人眼睛盯着手里的青釉茶盏,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并不回应四房太夫人。 坐在正位上的宁远侯发话了:“都回去。” 四房五房太夫人先出了屋子,白氏随后跟上。等出了宁远侯的院子,五房太夫人站在白氏必经的路上,像是在等人。 白氏经过时朝五房太夫人点点头,之后就要继续走,却被五房太夫人喊住了:“侄媳妇,等等。” 第86章 为利 停下来转身的白氏看向五房太夫人,之后就被太夫人拉住手。 太夫人凑近白氏说道:“侄媳妇,婶娘可是见人就夸你敬老爱幼,以后我们常常走动走动。” 微微挣脱开五房太夫人的手,白氏莞尔一笑道:“好呀,长辈之意晚辈怎能拂之,若太夫人驾临侄媳自当好好招待。” 两人寒暄一番后朝着不同方向离去,陪在一旁的常儿问道:“小姐,五房太夫人真的要常来往吗?” 手搭在常儿胳膊上,白氏站在湖边感受着微凉的秋风说道:“自然,以后啊,要和四房五房常来常往。”说完之后白氏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最贪财的五房太夫人前世也这样和白氏说过话,后来顺利拿到了一笔银子之后,却往后开始传扬白氏的不堪。什么商户女为了坐上侯府正妻之位逼死原配,什么白氏其实是偏房。白氏先前还以为是四房太夫人传出来的,死之前才知道是五太夫人先开始传,四太夫人见外人议论也附和了起来。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白眼狼,只是这一世五房太夫人别想再从白氏身上得到一个子儿。白氏回到正院就看到夏姨娘跪在在廊下,她就当没有看见,自顾自得进了正院的厅堂。 柳儿见白氏回来,连忙过来禀报:“夫人,夏姨娘两刻钟前一进正院就跪倒了廊下,奴婢拦都拦不住。” 直接往内室走的白氏吩咐道:“夏姨娘为世子祈福,你们不可打扰她,什么时候她祈福完了,什么时候将她送回自己个儿的院子里。对了,送回去后和她说一声,妾室在府里不光要侍奉官人,也要服侍主母。官人有的衣衫也得给大娘子准备上,且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捂嘴偷笑的常儿接到白氏瞟过来的眼神,瞬间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服侍着白氏。 午膳时夏姨娘被自己的丫鬟搀扶着离开了正院,她垂着头看起来受尽委屈,没人看到的眼睛里全是狠厉之色。 “哟,侄媳妇,这可是东海的珍珠,个头可真大,荧光闪闪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五房太夫人带着五房的大娘子一道来了嘉禧居,看到白氏头上脖子上戴着的珍珠头面,眼前霍然一亮,白氏都能看到她吞咽口水的动作。 招呼着两人入座,白氏坐在下位这才开口:“婶娘,这都不算什么的。南边东西比咱们京城船运便利些,所以啊,各地的首饰价格都颇为公道。您知道吗?一模一样的首饰,京城的价钱能在南方买到一套半呢。” 白氏嘴里不停的说着各种好东西,看着五房太夫人垂涎的眼神,就是不露出一个要送人的口风。五房太夫人也是官员之妇,似是家中生活清贫,一看到金银珠宝就爱不释手。 眼看着五房太夫人的手就要够到白氏的珍珠项链上,五房大娘子轻咳了几声。五房太夫人这才将手举高,之后往头上的金钗拂了一下之后端坐在了椅子上。 第87章 晦气 眼见两人首饰都说了三刻钟了,白氏还是没有点要送人东西的意头。五房太夫人不顾儿媳的眼色,张开就来要求上了:“侄媳妇,眼看就要腊八过年了。我们五房和四房孤身在外,难免有些萧条。若是能有晚辈孝敬上来的好东西,这年哪,也能好过些。侄媳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圆润大颗的珍珠,白氏眯着眼睛说道:“哎呦,这个侄媳不大知道呢。从前也不在侯府里过日子,侯府什么定例让侄媳召管事娘子过来问一问。” 心里暗恨白氏明知道却在这里装糊涂,五房太夫人捏紧手里的手绢讪笑道:“规矩是规矩,晚辈的心意却是另外一码事了。” 端成茶盏的白氏平静的问道:“是吗?”“可是侄媳虽是商户出身,却也知道铜臭之气一般高门人家都不想沾染的。平白无故的拿出珍宝就送人,别人可能会耻笑侄媳无事献殷勤。” 五房太夫人听着白氏的话,知道白氏是想你来我往的交易,并不想白拿好东西出来。心中思量片刻后说:“是这个理儿,年前京城里有几场宴会,我这个婶娘来引你去见见世面。” 听了这话白氏笑的前仰后俯,边笑边说:“那就多谢婶娘引路了。” 坐在一旁充当背景的五房大娘子站了起来,面色紧绷的说道:“嫂嫂,我们还有些事,先行告退。”随后曲身福了一下,之后便拉着五房太夫人出了厅堂。 低着头不停翻着白眼的常儿见五房太夫人离去,这才小声的嘟囔道:“占便宜没个够,又不是穷亲戚,没事就想来打秋风。小姐,我去院外撒把盐,去去晦气。”常儿说完见白氏没有反对,扭过身子就冲了厅堂。 放下手里茶盏的白氏脸上还有着笑意,轻声的说了一句:“晦气。” 高门大户就是喜欢惺惺作态,说话都要绕着弯子,这样也方便了白氏,只要她装作不懂,谁也拿她没办法。除非他们愿意舍下自己尊贵的面子,开口直言索要。不过就算他们索要,也不能白白的就得了好处。 白家有的是银钱,白父把女儿嫁到京城侯府为的是让白氏后半生有个依靠。白父也就白氏一个女儿,白氏又生的花容月貌,自古以来过盛的美色需要权贵方能护住。 加之白父又没有兄弟帮衬,与侯府结亲外人可能觉得白父有趁火打劫之嫌,却并非如此。白父更多的是看到顾偃开对秦氏一往情深,想着这样的女婿必不会亏待了白氏。若不然这么一大笔银钱,京城里侯府娶继续填房多了去了,也不一定要选宁远侯府。 只是白父没想到顾偃开的一往情深并不是好事,顾偃开将情意都给了秦氏。白氏受尽冷落的同时,也因着出身太低前世的白氏在侯府里步步维艰。 只是这一世不一样了,白氏豁得出去,死过一回的人了,无需顾及那些细枝末叶。 想着前世,白氏摸了摸平平的小腹,她的烨哥儿和末出生的那个孩子,心中升腾起莫名的酸楚。 白氏记得顾偃开戍边明年年底前会回来复命,前世就是那个时间里他们圆了房,生下了烨哥儿。这一世白氏想再等等,至少三年后她过了二九年华再和顾偃开圆房。 第88章 回宥阳 临近十一月,宥阳祖宅的盛老爷子一场病躺下后,三天都没有醒来。盛家大房大娘子连忙的往京城发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不到两日京城这边盛家二房就收到消息。 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先行回宥阳,盛怀仁因着公务上的事情,还要三日后才能出京。一路上船行的颇急,原来不晕船的徐雯生生吐了两日,直到秋灵把酸梅子想法子买到了,这才缓解了徐雯身子的不适。 下船后,盛家三房盛怀风前来接人。两人相酸寒暄过后徐雯坐上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的去向盛家祖宅。 “父亲,儿媳来迟了。”徐雯被盛怀风引着进了寿康院正院的内室,一进去之后徐雯就急步上前行礼。 一旁服侍着盛老爷子的李玉欣放下手里的汤药碗,三房大娘子给盛老爷子拭了拭嘴角。盛老爷子精神看着十分的不好,灰败的脸上隐隐有了一丝死气,他摆摆手示意徐雯不要多礼。 徐雯与李玉欣并三房大娘子相互行礼后说道:“父亲,二爷因着公务还要几日才能回来。纾哥儿由婆子陪着晚两日就到,您老万万保重身子啊。” 盛老爷子刚刚用完汤药,无精打采的摆摆手,李玉欣引着两个妯娌出来内室。盛怀中在堂间的榻上侧躺着,盛怀风坐在堂间的大靠背红木椅子上。见到徐雯出来后,盛怀中被人扶着坐直了身子,徐雯上前与盛怀中行礼。 行礼后徐雯面露关切的问道:“大爷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 一道入坐的李玉欣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盛怀中轻咳了一声回道:“不碍事,养养就好了,老毛病了。” 徐雯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李玉欣之前的信中早就说过了,现在不过是面上走了过场罢了。 随后徐雯问起了盛老爷子的病情,盛怀风和三房大娘子并李玉欣一道看向盛怀中。盛怀中见众人指望着他开口,索性直言道:“怀仁媳妇,父亲这边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竟然这般严重了,徐雯想起了白石潭贺家。离宥阳也近,若是快马加鞭的赶,说不定能有一二好消息。徐雯想到后就说出了口:“我有一好友嫁入了白石潭贺家,贺家几代行医,倒是一些不外传的方子,兴许能。。。” 坐着难受的盛怀中听了之后,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我看行,不管能否有医治的办法,能请来给父亲看看也是好的。”其它人几人也连连点头。 李玉欣引着徐雯去了书房,徐雯写下一封信吩咐送信的人一定将信送到贺家大房大娘子的手里。 接着李玉欣和徐雯坐在书房的小榻上说起了话,李玉欣好奇的问道:“京里现下是何情况?” 徐雯侧靠在榻角没什么精神的说道:“京城宫里这回大动荡,想必你在宥阳也有所耳闻。现下皇上发落了几个公侯伯爵,说是人人自危都不为过。”“别的想来你也知道的七七八八,我也就比你多知道那么一点。” 靠近徐雯的李玉欣目光灼灼的问道:“那么一点可能说与我听?” 没好气的徐雯眯着眼说:“那可不行,除非呀,晚上我能吃过你做的芋泥酥。” 伸出手给徐雯捏肩膀的李玉欣连连点头,随后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第89章 救不回来 徐雯接过汤药碗服侍着盛老爷子用药,盛老爷子这会儿像是已经认不清人了,迷茫的眼神无神的睁着,倒是配合着用药。 守在边上的女人们都红着眼眶,三房大娘子用丝巾拭着眼角,李玉欣转过头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孩子们晚膳后来看过盛老爷子,待了半个时辰被大人们送了出去。 今天晚上轮到盛怀中和李玉欣守夜,徐雯说要守夜的,只是众人见她舟车劳动委实不肯。最后说好了等徐雯今天夜里休息好,明天换她来守。 夜深了,众人陆续离去。 随着屋子里只剩下大房夫妇二人,盛怀中感慨的说道:“大娘子,老爷子有你照顾为夫很是安心。前几年才送走母亲,现下父亲。。。” 心中不是滋味的李玉欣瞥了一眼盛怀中,并不回应他,默默的坐在床侧的黄花梨木凳子上。 一个人感慨半天的盛怀中见李玉欣并不接话,悻悻的转过头拿起茶盏猛灌。 四更天时李玉欣实在熬不住了,被南风扶着歪在了屋里的软榻上。盛怀中倒是瞪着眼睛一直守着盛老爷子,半夜时还服侍盛老爷子方便了一回。 天刚蒙蒙亮,李玉欣就惊醒了过来。徐雯先过来了,三房大娘子不久后也来了寿安院。李玉欣打着哈欠又看了一眼盛老爷子这才离去,盛怀中还在屋子里坐着没有走。 早膳时孩子们都来了正院,李玉欣安抚着孩子,心里却十分担心,一顿饭吃的不是滋味。 刚过晌午李玉欣正走在去往寿安院的路上,背后传来一阵急步声,李玉欣转过来头来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竟这样的快?”李玉欣拉上了贺夫人的手问道,两人边走边说。 贺夫人脸上带着急色:“人命关天,收到信后,我就催促官人马上启程,希望来的及。” 徐雯收到下人的报信,到门口来迎贺夫人:“总算盼到你来了。”说着拉过贺夫人的手就往里面带。 坐下诊脉的贺大夫,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面露难色的摇摇头:“这,委实晚矣。” 室内一片寂静,直到徐雯问起:“用些好药材也。。。”见贺大夫点头,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李玉欣靠在徐雯肩膀上,她的泪珠子不听使唤似的掉个不停。徐雯红着眼尾看着贺夫人问:“还有,还能多久。” 贺夫人见贺大夫竖起三根手指,轻声说了两个字:“三日。” 三房大娘子被盛怀风揽在怀里,哭出了声来。盛怀中坐在一旁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全是痛苦之色,拳头攥的紧紧的。 之后贺大夫开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至少能让盛老爷子走之前舒坦一些。贺夫人还没开口,徐雯就谢道:“多谢你连夜赶来,让老爷子能松快些,千言万语不抵谢意,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心中有丝愧疚的贺夫人回道:“莫要说谢了,你我之间太客气就生疏了。往后啊,有事无事都会开口的。只是,这回没能帮上忙,我这心里啊,委实有些不痛快。” 微肿着眼睛的徐雯安慰道:“这世上之事本就有定数,就是神医来了该如何还如何。我先领你去休息,来了就待上几天,咱们也好说说话。” 第90章 去金陵 人常说医者父母心,但凡有一丝可能,有医德的大夫没想过不救人的。盛老爷子原就被太医诊过,现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贺夫人随着徐雯去了客人住的客院,两人边走边说话。说起了贺夫人要给儿子相看妻子之事。徐雯倒是有些惊讶:“远哥儿不才十岁出头吗?怎么就要说亲了。” 放慢脚步的贺夫人说道:“还不是太夫人的意思么,说是那曹家多好多好。虽然儿女亲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长辈的意思也不能全然反驳了去。且那曹家女娘我看过一回,倒是个软性子,想来日后与我也起不了什么龌龊。” 看来已然都要定下来了,徐雯也不好说什么了,问起了曹家姑娘的相貌与出身。两人说完远哥儿,又说起了纾哥儿,一直到徐雯送完贺夫人离开客院。 次日午后,一脸疲色的盛怀仁到了。前一日晚膳前纾哥儿和婆子们先到了,到了之后过去见盛老爷子时,倒是被盛老爷子给认了出来,还抱了抱纾哥儿才睡下。 盛怀仁一进内室就撩起袍子,先是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急步走到床前关切的问道:“大娘子,父亲如何了?” 见徐雯摇摇头,盛怀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一旁的盛怀风给扶住了。盛怀仁稳住身子后,按住盛怀风的胳膊问道:“怎么回事,快快道来。” 被自己二哥死死按住的盛怀风连忙回道:“父亲衰竭之相,除了请了太医瞧过,还另外请了几个宥阳医术精妙的大夫。昨日白石潭贺家的也来瞧过了,都说。。。” 无力的放开盛怀风,盛怀仁脑子里一片空白,环顾四周后走到徐雯面前问道:“大娘子,金陵城里可有什么好的大夫?” 徐雯没想到盛怀仁会提出这个想法,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似是没有比贺家更好的大夫了。徐雯摇摇头说:“记忆里像没有。” 眼见盛怀仁灰败了脸色,徐雯也揪起了心,若是有神医她定会想方设法的请来,盛老爷子对她的关怀有几分像她的父亲。 这时随侍在一旁的秋灵小声问道:“大小姐,可要奴婢去一趟金陵,宥阳离的也不远,坐船明日就能赶回来。” 徐雯还没说话,盛怀仁就吩咐道:“快去快回,让宋刚同你一道去。”徐雯想了一下使了一个眼色和秋灵出了屋子。 两人来到梢间,徐雯嘱咐道:“若是去了金陵,想法子回府一趟,书信就先不送上,母亲她。。。”说到一半之后徐雯心酸的再说:“若是母亲赶你走,你莫要赖在侯府。” 泪盈于睫的秋灵摇摇头:“大小姐,不会的,侯夫人怎么会赶奴婢走,奴婢会见机行事。” 让秋灵多带着盘缠,还要再说话,丫鬟进来通报外面的宋刚催促着要赶船。这下子两人就停了话头,秋灵给徐雯行了一礼退下了。徐雯站在窗前看着秋灵远去的背影,脑中全是以前她在金陵勇毅侯府的日子。 第91章 离世 当夜,盛老爷子病情加重,有两次都闭过气去没有了反应,被贺大夫行了针后又缓了过来。 众人全都忐忑的陪在床边,这回没有人离去,连几个孩子也聚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守着。 贺夫人早就被徐雯劝了回去,贺大夫就歇在侧间,一有动静便会赶过来。 只是盛老爷子终究没能熬过去,三更时分,盛老爷子突然面色红润,声音变得洪亮,喊了一声盛老夫人的名字。把陪在床侧的众人都看了一遍,之后拉过三个嫡孙,对着几个儿子交待道:“盛世即将至矣,盛家就交给你们了。等我去了你们三房便分家过,分家文书在宋管家那里,衙门那里也存有一档,且记,虽分家却不分心。” 盛老爷子说完这些话,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咳出一滩血,眼神涣散的同时,身子陡然往后栽倒。三个女人连忙将孩子的眼睛捂住,叫来婆子将孩子移到侧室。 贺太夫被下人叫了过来,等他摸上没有脉搏的手腕,又探了探盛老爷子的脖颈,之后朝众人摇摇头。 一阵痛哭声从三房大娘子的嘴里发出,徐雯和李玉欣默默的流着眼泪,三兄弟齐齐红着眼眶聚到了盛老爷子的身边。 盛怀中扑到盛老爷子的身上大喊:“父亲,父亲。。” 盛怀仁则拉着盛老爷子的手低着头身体颤抖,盛怀风呆呆的坐在一旁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接连七日,李玉欣不曾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在与众人对丧礼的诸多事宜,就是招待来到盛家致哀的来客。直到盛老爷子下葬,李玉欣还处于恍惚中,纭儿依偎在李玉欣身上,红儿坐在一旁一道陪着李玉欣。 徐雯与三房大娘子这会儿也各自在屋子里缓神,痛失长辈再加上近日来的劳累,几人一模一样的憔悴加木然。夜里徐雯睡了个天昏地暗,不知道三房大娘子和盛怀风大吵了一架。 今日贺夫人一行人要离开了,晚上盛家三房并贺家聚到一处,算是办了送别宴。宴席将要结束之时,盛怀中像是喝多了整个人痛哭流涕嘴里不停喊着父亲母亲。李玉欣无奈的吩咐下人将盛怀中扶走,之后跟上前去。 这边三房大娘子心里憋着气,眼见盛怀风大步往前走,并不理会她。回顾四周也就只有她身边的人,便停下来大喊一声:“盛怀风,你停下。”下人见三房大娘子要发威,连忙齐齐后退几步背过身子站着。 离去十步远的盛怀风听到大娘子的大呵声,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并不回话,就站在原处似是在等大娘子自行过去。 三房大娘子握了握拳头,急步走到盛怀风面前说:“究竟赌输了多少银钱?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原来我还看了大嫂的笑话,你现在竟让我成了笑话。” 仰头看天的盛怀风不屑的说道:“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大哥继承祖产,二哥是大官,我什么都没有,还不能有些爱好打发时间?” 听了盛怀风的话,三房大娘子惊愕的站在原地,似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盛怀风一样。半晌后,盛怀风不耐的就要离去时,三房大娘子伸手拉住盛怀风的手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输了多少。” 甩开三房大娘子的手,盛怀风云淡风轻的说道:“不过区区两万两银子罢了,急什么?” 惊天霹雳一般炸在了三房大娘子的头顶,什么叫不过区区两万两银子,她的嫁妆也才三千两银子。 第92章 吃喝嫖赌 盛家三房大娘子一直以为自己过的日子比旁人都好些,因着官人待她十分敬重,内宅之事从不过问,也不会让妾室爬到她的头上。可是自从盛老爷子病重后,盛家三房大娘子才无意间得知盛怀风吃喝嫖赌一样不缺。 此刻,盛家三房大娘子看着盛怀风远去快要消失的背影,脸上划过眼泪。 若是盛老爷子还在她还有法子,现下谁能管得住盛怀风呀。大爷盛怀中先前就因着沾了赌被盛老爷子打断了腿,定是指望不上的。不对,盛怀仁应该可以的。想到此,盛家三房大娘子转了方向匆匆去往徐雯的院子。 坐在铜镜前被绿水服侍着的徐雯有些惊讶的问道:“三房大娘子这个时候来找我?”随后吩咐道:“头发随意扎起就好。” 从内室出来走到堂间的徐雯,连忙将要曲身行礼的三房大娘子扶了起来:“不要多礼,快坐。” 入座后的三房大娘子看了看徐雯身边的人,徐雯使了一个眼色,秋灵带着众人退下了。三房大娘子这才开口道:“二嫂,我实在是无法了,这才深夜前来叨扰。” 徐雯摆摆手说:“不打紧,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若是我也帮不了你,咱们就一道想想法子。” 抽出丝巾拭着眼角的三房大娘子哽咽道:“都是,都是三爷,三爷近来似是因着父亲的离世变了性子。这几日我。。。”说说停停,一会儿三房大娘子的泪珠子都沾温了半片丝巾。 掏出怀里的丝巾默默递给三房大娘子的徐雯问道:“三弟怎么了?” 接过丝巾三房大娘子尴尬的说:“赌,已经输了两万两银子,再这样下去我们三房要怎么活呀。” 心里思量着的徐雯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只能问明三房大娘子的来意:“弟妹来找我,可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三房大娘子凑近徐雯提议道:“现下父亲不在了,几个兄弟中就是二爷最为出息,若是二爷出面劝说一二,或能让三爷断了赌钱这个念头。” 哦,原来三房大娘子是这个意思,徐雯点了一下头说:“既然弟妹找过来了,我自是能帮就帮,二爷那边我会与他提起此事。至于是否能让小叔不再赌,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总有法子能帮到三弟。” 两人又说一会儿话,眼见夜深达到目的的三房大娘子提出告退,徐雯叫了一个婆子一道送三房大娘子回院。 次日,李玉欣洗漱过后听到南风的报信。坐着思索二房和三房有何事呢,大半夜的三房大娘子还去找徐雯。 晌午时,李玉欣便知道了前因后果,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前世盛怀风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之人,只是一直藏的深,盛老爷子在世时外人一直都不知道盛怀风的嗜好。 前世盛老爷子死之前也是给三房分好了家,盛怀中将祖宅弄没了之时,盛怀风就已经传出好赌的传闻。到后来盛维将盛家的生意又做了起来后,吃喝嫖赌成性的盛怀风没有了一丝顾忌,整日派三房大娘子到大房来讨要银钱。 李玉欣不小心给忘记了盛怀风的习性,若是早点想起来的话,盛老爷子还在世就能治一治盛怀风了。李玉欣想起这事心里就有些烦闷,后来又放下了,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拿旁人的事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第93章 第二个盛怀中 “跪下。”两兄弟站在祠堂里,背着手站在前面的盛怀仁厉喝一声。 站在后面的盛怀风眼里划过一丝不耐,不过还是乖乖的跪倒在地。不等盛怀仁说话,盛怀风就知道他二哥为何这样对他了,心里对大娘子的不满更多了几分。 余光瞟到盛怀风跪在地上,盛怀仁背着手训斥道:“三弟,父亲早年就定下了规矩,凡是盛家之人皆不可沾柒赌字,你怎么如此糊涂!?”等盛怀风回答,盛怀仁继续说道:“难不成赌博成性家破人亡之事你听的少吗?大哥就去了几回被父亲发现,你看看如今大哥是何模样。” 说完两句话的盛怀仁转过身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糊涂!” 盛怀风心中不服,却并不敢反驳,只垂着头不说话来沉默的反抗。 见盛怀风不说话,盛怀仁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声尖利的斥责响起:“知不知错了!” 盛怀仁刚吼完自己先惊了一下,之后见盛怀风抬起头瞧他,心中更加恼怒。冲祠堂外的宋管家吩咐道:“当日父亲如何处置大爷,也给三爷来一样的,不可手下藏私。” 见宋管家点头,之后他身后的两个强壮小厮就要来拖自己,盛怀风一下子弹跳起来:“二哥,咱们三房都分家了,我如何行事你且管不着。” 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盛怀仁直直看着盛怀风道:“今日就让你瞧瞧我管不管得着你。”说完就示意宋管家快些动作。 “二哥,二哥,我错了。。。”被拖出去的盛怀风嘴里喊着错了,实际上心里面全是不服。不过任凭他如何喊叫,盛怀仁都背对着他立在祠堂中间并不回头。 拖到院子里的盛怀风眼看着拄着拐杖的盛怀中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急切的叫道:“大哥,快救救弟弟,快。。。” 一条腿不好使的盛怀中老远就听到了盛怀风的惨叫,他不着急,继续慢悠悠的往这边走。等到他走到盛怀风跟前,盛怀风腿上已经挨了两杖,正咬牙切齿的怒骂着。 脸上带着幸灾乐祸表情的盛怀中,就这样站到不远处看着盛怀风受刑。直到余光瞥到盛怀仁从祠堂里面走出来,这才一脸平静的站直了身子。 盛怀仁走到盛怀中身边说道:“大哥,小弟这回逾矩了,望大哥莫怪。”见盛怀中摆摆手,盛怀仁继续说:“大哥,要下人搬张椅子过来吗?” 一脸尴尬的盛怀中说道:“不用,我去祠堂里上炷香就离开。”被打断看热闹,盛怀中心里并不痛快。可想想盛怀仁官越做越大,日后必是要仰仗他的,就暂且忍了他这个二弟。 被小厮扶着进了祠堂,盛怀中恭敬的叩拜后上了三炷清香。挥退了小厮后,盛怀中喃喃自语道:“先祖在上不孝孙盛氏怀中叩拜,盛家竟然又出一个盛怀中,望先祖有灵能教化怀风一二。”盛怀中听着外面一声一声的杖刑声,仿佛回到了自己被打断腿的那日。 自从一条腿彻底不好了之后,盛怀中似是明白了父亲的用心。往后不管日子如何,他决心不再沾染赌博。 第94章 都怪你 “二哥,手下留情啊!”正在行杖的几人被三房大娘子生生拦了下来,一边拦一边大声向盛怀仁求饶。 三娘大娘子见自己官人腿上全是血,心疼的满脸都是泪,此刻她觉得自己做错了。继续哀求道:“二哥,官人他知道自己错了,请二哥放了他。往后他再也不会去赌了,二哥啊!” 瘫在地上的盛怀风身上腿上疼的要命,被三房大娘子的尖叫声刺的更加难受,没好气的嘶哑道:“滚!” 盛怀仁给宋管家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婆子上前就要将三房大娘子拖走,三房大娘子狼狈的被拖着,嘴里还不停的说道:“二哥,大哥,官人不会再犯了,就饶了他。。。”直到她被拖远了,声音才消失。 盛怀风这边晕了过去,被一盆水泼醒后继续杖刑,直到行完五十杖,这才奄奄一息的将他抬出祠堂外院。 等到外面没有动静了,盛怀中才从祠堂里面出来,与盛怀仁点了点头之后,便拄着拐杖慢慢的离去。 背对着祠堂的盛怀仁站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才离开,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盛家的祠堂牌位。 眼皮红肿衣衫脏污满脸泪痕的三房大娘子挣脱开婆子的手,狠狠瞪了两个婆子一眼,之后匆匆的往徐雯的院落而去。进院后听小丫鬟说徐雯去了正院李玉欣那里,又马不停蹄的去往正院。 喘着粗气的三房大娘子进到厅堂后就扯着嗓子叫:“二嫂,二嫂,快。。。” 正说着话的李玉欣和徐雯抬起头看,被三房大娘子的样子惊了一跳,两人站起来李玉欣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的狼狈,南风,带大娘子进内室梳洗一番。” 南风还没来的及领命,三房大娘子连忙摆摆手说道:“大嫂,我无事。”转向徐雯的方向说道:“二嫂,您可得帮我呀,二哥把官人打的半死,这我可怎么活呀。”说完伸手就要抓住徐雯的手。 徐雯侧了身子躲过三房大娘子的手,平静的问:“弟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要说出来,大家才能想解决的法子呀。” 一脸急切的三房大娘子皱着眉头回道:“还不是因为二嫂吗?二嫂和二哥说了官人赌博的事,二哥就把官人带到祠堂在那里上家法。二嫂,不能再墨迹下去了,再不过去官人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 真是好心当成驴干肺了,明明是三房大娘子自己求的徐雯,现下却成了徐雯的不是。性子一向刚直的徐雯可不会背这个锅:“弟妹,昨夜你深夜过来求我,让我与你二哥说三弟赌博之事。你来求我之时就该想到届时会有什么样的惩罚,若你不来检举三弟,三弟那里会有今日之事。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如何就如何,这事你求我我也无法。” 眼看三房大娘子还要闹,都准备扑到地上撒泼,这时三房的大丫鬟进来行了礼报信:“大娘子,三爷已经被抬回了正院。”三房大娘子一听,立即稳住身子扶着大丫鬟的手就出了厅堂。 第95章 旧人相叙 随着三房大娘子离开,徐雯和李玉欣两人面面相觑,随后李玉欣拉着徐雯坐下,宽慰道:“许是她太着急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徐雯摇摇头说道:“也就这一回了,我常年不在宥阳,过两日也要回京了。倒是没想到帮人一场却反被怪罪,实在是没想到。” 是啊,不遇上事谁又知道谁哟,李玉欣在心里默默的想,却也没有说出口。 两人又坐了片刻,之后就一道去梢间看红儿纭儿学习规矩。林嬷嬷性子比较冷淡,但教起女孩们却是很温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红儿已经算是学成了,纭儿因着年纪小还需要再慢慢教。 现下二人更多的是学一些接人待物与宴席上的事宜,倒也轻松只需多练几回即可。林嬷嬷是徐雯介绍过来的,徐雯回到宥阳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给母亲请安,给婶娘请安。”两个妙龄少女,一高一矮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的人眼前一亮。 李玉欣见的多了倒不稀奇,徐雯倒是眼热的说:“大嫂,你两个女儿可得送我一个,看看这小模样,真真是招人怜。”说着将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子褪下后分别递给红儿和纭儿。 红儿和纭儿见李玉欣点头,便欣然收下,之后又行了谢礼:“多谢婶娘赐礼。” 之后徐雯与林嬷嬷在里间坐下说起了话,李玉欣和红儿纭儿去到外间坐下。 “嬷嬷在宥阳可待的习惯吗?”徐雯拉着林嬷嬷的手,两人一道坐在屋里的软榻上。 林嬷嬷平日里冷淡的脸上这会儿竟然挂上了浅笑,温和的回:“自是习惯的,大房大娘子安排的甚是妥当。两个姑娘懂礼有天赋,我呀,倒是轻松自在。” 顿了一下后林嬷嬷问道:“听说前几日你派人去了金陵,如何了?” 徐雯原来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低下头声音有些轻颤的说:“是派人去金陵,只是去找大夫。” 年少之时的徐雯就林嬷嬷有旧,林嬷嬷怎么会不知道徐雯的心思,安慰道:“天下哪有记仇的父母,你若是不急着回京,不如亲自回一趟金陵。” 眼尾泛红的徐雯摇摇头:“回不去了。”见林嬷嬷还要再劝,徐雯岔开了话题:“嬷嬷不是还有一个侄子吗?要不要让人去找一找。” 这下轮到林嬷嬷摇头了:“早就没了亲缘,我有银钱傍身,从没指望过老了以后靠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她们两人在宫中相识,这么多年了还有交情,便是因着两人的性子太像了。都是刚烈执拗的,看对方就像看镜子一样。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携手出了里间,出来后看到李玉欣三母女还在等着,就坐在一处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各自散开。 回院子的路上,扶着徐雯的秋灵欲言又止,最后使了眼色给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等到人都退在不远处后,秋灵才凑近徐雯说道:“大小姐,都怪奴婢。要不奴婢再去一趟金陵,上一回没有见到夫人,说不定不是夫人和老爷的意思,只是那个女人挑拨离间。” 没停下脚步的徐雯摇摇头,最后轻叹了一句说道:“不必了。” 第96章 发热 秋灵眼里含着泪,扶着步子微微有些踉跄的徐雯回了院子。后日盛家二房一行人就要起程回京,今日也要开始收拾行装了。 徐雯回到卧房内室躺在床上,秋灵帮着掖庭好被角,嘱咐秋茗好好服侍,便出了内室。没人的角落里,秋灵一个人默默的捂嘴痛哭。 这一回是这十几年里大小姐第一次让她去勇毅侯府,可是她在金陵三天都没能见到侯夫人,只见到了大爷的夫人金氏。想起金氏那些伤人的话,秋灵心里就难受。若不是顾及着小姐等她早日回来报信,她一定日日守在侯府门前,直到见到侯夫人为止。她一点也不信侯府真的与大小姐断绝关系,她自小就在侯府长大,眼里看到的都是侯府众人对大小姐的疼爱。 哭了好一会儿,秋灵才拿到棉布巾子擦了擦脸,眼神坚定的秋灵暗暗发誓,日后一定会亲自到侯夫人面前打听个清楚明白。 “这是怎么了?”秋灵微微红肿着眼睛进了院子,却看到秋茗慌乱的往外跑,连忙拉住秋茗要问个明白。 焦急万分的秋茗看到秋灵眼前就是一亮:“秋灵姐姐,大娘子发烧了,我想赶快去找大夫。” 一听到大小姐生病了,秋灵什么都顾不上了,催促绿水道:“快,赶紧去。” 随后一阵风似的秋灵跑着进了内室,婆子和小丫鬟正在一旁服侍。秋灵进来就接过小丫鬟温水后的冰巾子,小心的给徐雯散热。 大夫被秋茗看着袖子气喘吁吁的进了屋,喘了一会气大夫将脉枕拿出来。小丫鬟在脉枕上搭上丝帕,又将徐雯的手腕放在脉枕上,之后在徐雯的手腕上又放了一条丝帕。一切准备就绪,大夫才摸着山羊胡须给徐雯诊起了脉。 片刻后,大夫抬眼说道:“郁结于心引起的高热,先行散热再用药,汤药三副用完后也就好了。” 大夫说完就接过丫鬟端过来的笔墨纸砚开起了方子,另一个小丫鬟则将徐雯的手腕放好,将脉枕拿了起来。 陪在一旁的秋灵心中暗恼自己,为何自己只说真话就不能骗一骗大小姐。虽然大小姐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对家人的思念,可是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跟在大小姐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大小姐姐的心思呢。好了,这回大小姐病倒了,秋灵暗暗的心里给自己来了几个大嘴巴子。 大夫接过脉枕还没离去,大房大娘子李玉欣就来了,关切的问道:“你家大娘子这是怎么了?” 陪在一旁的秋灵起来回话:“回夫人,娘子她发了热症。” 李玉欣摆摆手让秋灵继续陪着徐雯,自己问起了大夫:“杨大夫,二夫人病情如何,可有要紧。” 杨大夫整理好药箱回道:“无事,用过汤药就好了。”随后大夫被小丫鬟送出了门。 屋里的徐雯需脱了衣服擦拭身子,李玉欣便出来到堂间坐着,坐了有两刻钟盛怀仁来了。听过丫鬟的禀报,盛怀仁来堂间谢过了李玉欣,之后去了外间坐着等。 第97章 春姨娘回府 直到徐雯用完汤药,李玉欣又进去看了一眼,被宋管家有事请走了。 夜里徐雯本来用完汤药后恢复的身子又烧了起来,半夜里秋灵将杨大夫又拉了过来。最后杨大夫行了几针,徐雯这才昏沉着睡了过去。 次日,李玉欣早早的就过去看徐雯,见她不再发热这才放下心来。直到李玉欣都回了正院在和两个女儿一道做女红之时,三房大娘子才去看了徐雯一眼。 统统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房大娘子就离开了。秋灵瞪着三房大娘子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因着是女眷,盛怀中和盛怀风不能前去看望,也都送了薄礼。 盛怀仁公务在身,定好的船期改不了,只能将徐雯托付给了李玉欣。他原是想带着盛纾一道回京的,盛纾却不愿意,直言母亲病中孩儿不能不孝。盛怀仁见盛维孝心十足,拍着盛维的肩膀夸赞了一通之后离去。 自此盛纾白日里就候在徐雯床边,粥食和汤药都是盛纾亲手服侍着徐雯用。三副汤药用完徐雯果真是好了,时间却已经过去了三天。 现下马上就要进入十二月了,若是再不走冬日里冰封了江水年前就回不去了。徐雯刚能起床就张罗着要回京,李玉欣原是想劝的,后来没有劝下来,只能又派了一些家丁护送。 送走徐雯后,一下子盛家就变得空空落落的。盛维有时起来还会问起盛纾,直到腊八后才慢慢的不问了。 刚刚痊愈后就起程的徐雯这回倒是没有再晕船了,冬日里外头冷风凛冽,船里的小屋里却很温馨。 病了一场徐雯觉得值了,她的纾哥儿年纪小小就懂的孝顺,也将孝顺落到了实处。徐雯手里做着冬日里的棉花耳套,她一旁的桌子前坐着挺直背膀书写的盛纾。这一刻,徐雯觉得困扰她多日的酸楚感终于消了一大半,胸口一直瘀滞的感觉也松快了一些。 冬日的船行的要慢一些,回到京城已经是腊八节后了。回府后徐雯就感觉到了不同,不动声色的示意崔妈妈出去打听,自己则回内室梳洗了一番。 秋灵用棉巾子给徐雯擦拭着头发,崔妈妈躬身进来后禀报:“回夫人,是春姨娘回来了,带着綋哥儿一道回来的。” 挑了挑眉的徐雯问道:“是她自己回来的,还是官人命她回来的。” 崔妈妈回道:“回夫人,是春姨娘自己回来的,回来时很是狼狈,说是活不下去了。” 哼,徐雯轻笑一声后不再说话,刘妈妈行了个礼退下。秋灵边擦头边问:“大小姐,要不要现在把春姨娘叫来。” 徐雯摆摆手,不在意的说:“先不管她,你和刘妈妈一起查查,这府里有多少人给春姨娘报信。哦,还要记得待会去过问一下红姨娘如何了。” 放下手里棉布巾子的秋灵应下后退了出去,随后秋茗进屋来,她拿起手里的桃木梳子给徐雯通头。 看着镜中不施粉黛也颜色美好的自己,徐雯嘲讽一笑。 第98章 綋哥儿 次日用完早膳,徐雯没管外面等着的莺莺燕燕,坐在内室听崔妈妈打听来的事:“门房的张婆子突然阔绰了起来,一番摸查后发现她收了春姨娘五十两银子。其余四个有的在车马处,有的在庄子上,咱们院子里就一个夏莲。” 才离开几日京城盛家的魑魅魍魉就冒出来了,其它人也就罢了,这个夏莲是谁,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见徐雯神色茫然,刘妈妈说起了夏莲:“回夫人,夏莲是今年新补上来的丫头,是外院的洒扫。老子娘和张婆子有些亲戚关系,这回,似是红姨娘也掺合了一道。” 漱过口后徐雯扶着秋灵去了堂间,打眼一瞟,春姨娘居然也来了。 “给夫人请安。”众人向徐雯行礼,徐雯入座后抬手叫起。 红姨娘本就胖成一个球,现在肚子也大了,整个人被两个丫鬟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像是马上就要滚起来。徐雯看着眼前红着脸一脸狼狈的红姨娘,心里的不快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众人起身后没人说话,几个姨娘通房打量着春姨娘,又偷偷的观察徐雯的神情。一柱香之后,春姨娘站了出来要告辞:“夫人,婢妾要回去看綋哥儿,先行一步。”说完就躬身行礼准备离去。 徐雯看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高声叫人:“来人,把春姨娘拿下。” 话音刚落两个婆子就进了屋子,就要上前将春姨娘拿下,春姨娘惊愕的尖叫:“夫人,我。。。”话还没说完的春姨娘被婆子捂着嘴拖了出去。 红姨娘捂着肚子瑟瑟发抖,几个姨娘和几个通房低着头不敢吭声。春姨娘拖出去后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这时徐雯才开口:“都回去。” 两刻钟后刘妈妈进来回话:“回夫人,春姨娘被送回庄子了。”随后接着说:“那几个通风报信放人回来的下人,都发卖出去了。” 点了点头的徐雯问道:“綋哥儿呢?” 刘妈妈不安的说:“綋哥儿被老爷身边的宋刚带走了。” “哦?”盛怀仁居然跳出来了,徐雯靠向椅背,缓缓说道:“等老爷下朝后,请老爷过来。” 半晌午时盛怀仁被刘妈妈请来了正院,徐雯正一个人执黑白子对弈,见盛怀仁进来起身曲了一下身子就坐回原处。 接过秋灵端来的乌龙茶,盛怀仁饮了一盏之后问道:“大娘子叫为夫所为何事?” 手执黑子的徐雯说道:“春姨娘不经同意便私自回府,今日已经送回庄子去了。”见盛怀仁点点头并不异议,徐雯继续说:“为免母子分离,綋哥儿也一道跟着回去庄子。” 盛怀仁微微一顿,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綋哥儿到底是个男孩,天长日久的见不到父亲怕移了性子,还是留在府里。” 放下黑子又拿起一枚白子的徐雯问道:“綋哥儿留在府里由谁照料,我是没有空闲的。且綋哥儿生母还在,也不能交给其它姨娘抚养。” 沉默了一会儿,盛怀仁求道:“夫人,就看在为夫已经三十多岁,才得两子的份上把綋哥儿一道养大。” 徐雯嘲讽一笑:“官人何苦为难我,让我落一个拆散母子的坏名声。”“眼看纾哥儿明年就要童生试了,这个时间官人多替纾哥儿想想。” 第99章 谁能想到 次日,綋哥儿被宋刚护送去了庄子上。 整个盛家二房经过这一件事,比先前更加安静。连肚子越来越大的红姨娘都闭上嘴巴,乖乖待在院子里不出来走动了。 而回到大庆庄子上的春姨娘还没高兴半天,就见到了被宋刚送回来的綋哥儿。綋哥儿身子倒是健壮,来回赶路也不见有丝毫不适。 春姨娘咬牙切齿的谢过宋刚,关上房门看到咧嘴笑着的綋哥儿上前就拧在了他的屁股上。之后春姨娘捂着綋哥儿的嘴不让他哭出声来,一连捏了四回,春姨娘心里的火气消了一点后才放开綋哥儿。小小的綋哥儿脸上挂满泪痕,下意识的往墙边躲了躲。 放下綋哥儿的春姨娘坐在屋里的铜镜前撩了一下刘海,心里思量着如何抓住盛怀仁的心,好把自己给接回府里。春姨娘眼见的和先前不一样了,衣服箱笼里多了一些颜色鲜亮的衣裙,春姨娘从小到大只有进府当时才穿过一回桃红色的裙衫,现下她的身上衣裙却是一套茜红色的。 随着夜深,春姨娘又撩了一下刘海,笑颜如花的轻喃:“爹爹,谁能想到女儿竟成了你的生母。” 睡的正香的徐雯莫名的感觉到身上有一丝微凉,皱眉小声叫人:“冷,再加床被子。”随后值夜的秋灵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薄一些的被子给徐雯搭上,观察到徐雯脸色和缓,便放下床上的床帐窝回床侧的榻上。 “娇姐姐,我来看你了。”徐雯这日听闻林娇娘卧病在床,便趁着采买年货之际来到余府探病。 面色微微憔悴的林娇娘眼里带着笑意:“可算把你盼来了,都快一个月不见了。节哀啊,盛老爷子能少受些病痛也是好的。” 扶着林娇娘半靠在床边,徐雯有些伤感的说:“公爹一样待我亲厚,没能时常尽孝心中实在愧疚。” 林娇娘伸出手拍了拍徐雯的手安慰道:“你莫要多想了,好好将纾哥儿养大,就算进大孝了。” 这时林娇娘的儿子余嘉行和余嘉德进来给两人行礼,两个小子长的虎头虎脑,徐雯心里那些伤感也消了大半。徐雯拿出两个荷包送给两人,两人看林娇娘点头便拱手谢过后接过了赠礼。 等到两人离去,徐雯一脸羡慕的说:“姐姐可是有福气,两兄弟看着就康健,日后兄弟齐心相互帮衬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林娇娘嗔道:“你可比我还小呢,许是还能再给纾哥儿要个弟弟,莫要眼馋我家的小子。” 脸上害羞的徐雯心里却是知道,纾哥儿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亲兄弟了。庶弟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将来是助力还是绊脚石。 林娇娘就是着凉得了风寒,实则并不严重,只是她官人余书远担心,所以才卧了床。此时徐雯来了,两人便在软榻上对弈了几盘。直到下人禀报余书远回来了,林娇娘才从软榻上跳下来钻回了床上。 徐雯看着作怪的林娇娘,不禁莞尔一笑。她是羡慕林娇娘的,同样是嫁了寒门子弟,林娇娘遇上了给她一生一世的男人,而徐雯却选错了人。 第100章 话本子 从余府出来,徐雯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发起了呆。一旁随侍的秋茗静静的跪坐在一旁,昨夜是秋灵值的夜,陪不徐雯去余府的就成了秋茗。 马车行至一半,徐雯吩咐秋茗道:“叫车前面停一下。” 等到马车缓缓停下后,秋茗扶着徐雯下了马车,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停在了金陵食府的前面。随后的小厮上前去要了一个包间,之后徐雯上二楼进了包间。 一碟一碟的金陵小食上了桌子,有盐水鸭、蟹黄包、糖藕和鸡汤小馄饨,徐雯吩咐众人退下后,一个人拿起汤匙默默的用了起来。味道虽然有些差距,却也有五分金陵本地的味道,徐雯用了一小半后,停下陷入了回忆。 就在徐雯快要掉泪之时,包间的门被秋茗敲响了。伤感之情被打断的徐雯收起情绪平静的让秋茗入内。眼见秋茗有一些慌乱的进来,徐雯好奇的问:“发生何事了?” 关上门走进徐雯的秋茗行礼后回禀道:“回夫人,奴婢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说是。。。” 徐雯放下手里的蜜水:“尽管讲。” 低着头的秋茗缓缓说道:“奴婢刚刚在外头听人说起了最近一个话本子,越听越觉的说的就是夫人您。” 眯着眼睛的徐雯示意秋茗继续讲,秋茗忐忑的说:“话本子讲侯府小姐下嫁探花郎,成亲后与探花郎感情不睦。不仅如此侯府小姐容不下一个生了庶子的小妾,将小妾和庶子送到了庄子上,小妾想要回府却被侯府小姐各种刁难。。。” “呵,她倒是有些能耐,看来庄子上的生活还是太滋润了。”说完后徐雯站起来吩咐:“回府。” 扶着徐雯的秋茗没敢讲话本子后面的话,后面小妾被探花郎迎回府,两人过上了神仙般的快活日子。话本的结局更是离谱,侯府小姐居然被休,自己的孩子不认侯府小姐,侯府也不认这个女儿,侯府小姐无家可归死于荒郊。 秋茗也知道春姨娘的事,却没想到春姨娘居然敢这样行事。 回府后徐雯招来了崔妈妈说话,随后如同往日一样与盛纾一道用了晚膳,秋茗看徐雯的脸色并不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直到秋茗夜里将事情说给秋灵,秋灵听完说了一句话:“作死的玩意儿,明明能活的好好的,非要作死。”秋茗这才明白徐雯脸上没异样才是真的发火了。 入睡前盛怀仁来到正院,坐了三刻钟后盛怀仁一脸沉重的离去。 第二日京城里话本子就传出了不一样的版本,直听的人为侯府小姐打抱不平。 聚友阁里几位书生坐在一桌,聊着聊着就谈论起了最近京城里多人传诵的话本子。青衣书生率先说道:“先前传的是小妾如何如何的温柔脆弱,在下恨不得将那美妾收回房里好好疼爱。” 坐于西侧的玄衣书生大冬天的摇着扇子附和道:“可不嘛,娇滴滴的人儿受尽欺辱,怎么能不让人怜惜。”说完剩下二人也点头附和。 第101章 惩治 玄衣书生见几人都赞同,便又说了起来:“有人说这话本子讲的是真事,几位可知道说的是哪一家吗?” 一身贵气的红衣书生亮着眼睛说:“这哪有不知道的,当的名动天下的探花郎,高娶了金陵勇毅侯府的嫡小姐,这事京城里谁人不知啊。” 青衣书生凑近问道:“啊,在下前十年都在江南,倒是不知,可否给在下解惑。” 不等红衣书生说话,玄衣书生啪的一下打开扇子说道:“不就是盛家嘛。” 随后众人讨论了一会儿,之后说起了今日传起的另一个版本。一直没说话的蓝衣书生开口了:“在下不才,倒觉得今日的说辞更贴切一些。一个大家小姐且还是侯府出身,怎会同一个贱妾一般计较。若是真想害人,有的是手段将小妾和庶子一道打杀了。” 其余三人各自看了看对方,最后一致点了点头。青衣书生笑着说:“那位盛夫人还是性子太软了,竟然由着妾室散布这样的话本子出来。” 蓝衣书生点头赞同:“是极是极。”剩下二人则并没有附和。 几人谈论的同时,宫里也收到了坊间的传闻。静安皇后招手喊来子书吩咐道:“前上几日皇庄上的暖房里是不是进献了甜瓜?取出半筐来,再取两盆莓果一道赐给盛夫人。” 子书行礼领命退下,子妍给静安皇后按着头,小声的说道:“娘娘您真疼爱盛夫人,统共才一筐子甜瓜,就送去了半筐去。盛夫人天大的体面,这坊间的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闭着眼睛的静安皇后微微一笑:“若不是盛夫人,本宫。。。”之后的话并没有说出口,若不是盛夫人,静安皇后或许早就死了,哪里还有现如今的日子。 盛家二房的院子里更加寂静了,连下人行走都踮着脚,生怕扰到了徐雯。盛怀仁一脸愧疚的坐在主位上,沉着脸提议道:“若不然将春姨娘发卖远远的,綋哥儿就交给兰姨娘来抚养。” 垂着眼坐在左侧的徐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切都听从官人的。” 盛怀仁见徐雯脸上并无怒色也无怨怼,满意的夸赞道:“大娘子甚好,有娘子在为夫也能好好专于仕途。” 之后盛怀仁陪着徐雯与盛纾一道用过了晚膳,晚膳后考校了一番盛纾的功课,这才父子两人一道出了后院去往前院。 远在庄子上的春姨娘梳洗打扮好,原来有些黯淡无光的面容被脂粉一番粉饰后倒是有些动人。门外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春姨娘心中激动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推门而入的人。 砰的一声,门被外面的人一脚踢开,坐在椅子上的春姨娘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眼看眼前的两个婆子和两个小厮目露凶光,春姨娘扯着嗓子喊道:“你们竟敢不敲门就闯进来,该当何罪。” 声音尖利却隐隐有一丝颤抖,春姨娘握着发抖的拳头撑着站的笔直。花婆子上前拉过春姨娘的胳膊,另一个婆子拿出汗巾子将春姨娘的嘴塞住,之后不顾春姨娘的反抗就将人往屋外扯。 春姨娘想惊声尖叫却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身子拼命的想要挣扎却根本挣不开一丝。 第102章 逃脱 拖到院里后的春姨娘,无力反抗的被推到一个人跟前。眼见着一个吊眼猴腮的年轻媳妇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打量完之后那人向一个小丫头招手,小丫头端上了一碗药。 婆子将春姨娘嘴里的汗巾子摘出,捏紧她的下巴。直到被滚烫的药灌下,春姨娘才明白过来,她这是被发卖了。 春姨娘身体里早就换了芯子,此时那个芯子无比后悔的想,自己为何就要去争呢。庄子上有吃有喝衣料首饰也不断,好好的把盛綋养大,说不定将来能有机会请封诰命。她重来了一回又一回,到底都在做什么呀? 灌完药后的春姨娘被年轻媳妇拉着出了庄子,直到浑浑噩噩的坐上了牛车,春姨娘这才醒过神来。张嘴试了一下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春姨娘眼里发狠,就想要跳车撞倒地一死。 一直没收回眼神的年轻媳妇,见春姨娘眼神变了,立马死死的拉紧春姨娘,坐在一旁的小丫头也拉着春姨娘的另一边。身上被布条捆着的春姨娘被两人死死拉住,哪里还能跳车,她试着咬自己的舌头,却最终没狠下心来。 花婆子将盛綋抱起,其余人收拾起了屋里的行装,没过半个时辰众人就带着盛綋离开了庄子。 地上跪着兰姨娘,恭敬的给徐雯磕头,磕完头后感激道:“多谢夫人将二少爷交给奴婢抚养,奴婢必会竭尽全力一丝不怠的照顾二少爷。” 坐在主位的徐雯点点头,告诫道:“綋哥儿还小,望你真心待他。一年后若綋哥儿与你相处和睦,便会将綋哥儿记到你名下。” 激动不已的兰姨娘喜极而泣的回道:“婢妾谨记在心,多谢夫人。” 多日不曾进后院的盛怀仁,在兰姨娘看来已经指望不上了,没想到春姨娘自己走了死路,倒是便宜了兰姨娘。 喜滋滋离开的兰姨娘现在心里还没有想那么多,直到日后盛綋展露出读书的天赋,那时兰姨娘才起了别的心思。 牛车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口停了下来,春姨娘睁着大眼想要找人救自己出去,却根本没法子。话都说不出来的自己,身子还被绑着,春姨娘灰白着脸颓然软倒。 年轻媳妇将春姨娘交到了一个猥琐中年男人的手里,接过男人递过来的五两银子转身离去。 猥琐中年男人见人离开,提起春姨娘就走,走到无人处伸出粗硬的大手摸了一把春姨娘,惊的春姨娘一头撞向男人。倒霉的男人被这一撞歪了身子,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后倒去,砰的一声之后男人倒在一块石头上脑袋后面殷出一片血迹。 春姨娘见此慌忙逃走,先前男人想要欲行不轨将她身上的布条扯了开来,这会儿倒是方便春姨娘逃离。 跟在春姨娘不远的一个小厮,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喊人,跑近看了一眼地上没气的男人,之后紧紧的跟上了春姨娘。 连跟了大半日,天黑之前见春姨娘借宿到一处道观,小厮这才悄然离去。 第103章 消失 听着秋灵的回禀,徐雯平静的脸上泛起了笑意:“不曾想春姨娘倒是有着好运气,继续跟着先不出手,待几日后再说。那个丢命的男人,怎么样了?” 秋灵回道:“已经引了官府的人去,牙行那里也会去官府举报,春姨娘这回。。。” 春姨娘只是违背了府里正妻的命令,并不会伤她性命。徐雯原想着将她接回府里禁足不出,再将月银减半,不让她见綋哥儿,想来也能让她知道错了。不过盛怀仁提出将春姨娘发卖,徐雯就没有推辞的道理。 有儿子的姨娘与其它后院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徐雯没想过要伤她性命,却也不会好心的留她在府中享福。没想到处置春姨娘之事一波三折,徐雯倒想看看春姨娘能有什么造化。 花婆子小心的将盛綋交给兰姨娘,领了赏之后就退下了。兰姨娘入府前抱过自己的侄子,这会儿抱起盛綋倒是得心应手,盛綋被兰姨娘抱着也没有哭闹,反而咧着小嘴对着兰姨娘呵呵直笑。 原来有些膈应的兰姨娘一下子就被盛綋的小模样拿住了,旁边的丫鬟小艳也恭维道:“姨娘,看来小少爷与你天生有母子缘分,若不然那里会一见姨娘就笑呢。” 兰姨娘点点头,坐到椅子上之后,小心的贴向盛綋的小脸。感受着孩子软软的身子,兰姨娘心里有了做母亲的感觉。 更加意外的是盛怀仁,夜里他居然来到兰姨娘的院子来看她了,不过看完盛綋后盛怀仁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抱着盛綋目送盛怀仁远去的背影,兰姨娘双眼放光的轻语:“看来綋哥儿还是个福宝呢,老爷这都多久不曾进后院了,听说正院老爷去过几回也不曾留宿。”说完话的兰姨娘轻哼着乡间小调抱着盛綋回了内室。 春姨娘睡在道观的厢房里根本睡不踏实,眼前总是浮现男人一脸血的向她扑来。几回惊醒之后,春姨娘瞪着眼睛一直到天将要亮。 晨起后春姨娘寻到道观大殿,进到大殿后她就跪在三清像前长跪不起,嘴里发不出话来,春姨娘在心里默默的求道:“求仙长救救小女,小女已经轮回了几世,却一世比一世难过。” 跪了一天的春姨娘,天黑之前慢慢的从地上起来,此时她已经不再满眼期盼,漂亮的圆眼里全是仇恨。 随后她指着三清像在心里暗暗发誓道:“盛家三世都欺辱于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小女在此发誓,定要让盛家家破人亡。” 藏在殿外的小厮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狗尾草,对殿中之情景一无所知。直到过一会儿见春姨娘踉踉跄跄的从殿里走出来,小厮这才远远的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日子,春姨娘像是认命似的,白日里帮着道观打水烧火浆洗,夜里拿了纸笔抄写经书。 小厮跟了一个月,眼见年都过了,就以为无事发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直到上元节后的一天,进了大殿跪拜的春姨娘直到天黑都没有出殿。小厮进去找了一圈,却没能找到人。 第104章 德哥儿夭折 海捕文书刚发,春姨娘就消失不见,倒是时机巧妙。徐雯找了崔妈妈吩咐道:“春姨娘的画像给府里众人都好好看看,全都记住了,若是有相似之人混进府里,见到就绑起来。” 崔妈妈领命退下,秋茗拿了一封信进来,说是贺夫人的。 徐雯展信一看,才知道大嫂李氏也与贺夫人聊了贺家哥儿的亲事。原定的曹家姑娘被贺夫人给推掉了,定了贺夫人娘家那块知府的嫡次女。 曹家徐雯也不甚了解,不知道大嫂与贺夫人说了什么,让贺夫人改了想法。徐雯将近日来的趣事写到纸上回了贺夫人的信,之后又给宥阳老家去了一封信。 桌子上果盘里摆着苹果,是前几日静安皇后又赐下的。徐雯想着年后还不曾入宫,便让崔妈妈去准备帖子,这两日进宫拜见一下静安皇后。 因着静安皇后对徐雯三番两次的赏赐,京城里原本喧嚣的流言就散的一干二净。年前宫中事物繁多,静安皇后赏下果子时就让宫人带话,不必单独进宫谢恩,有空会召她进宫一叙。 除夕夜宫宴时徐雯入宫也只来的及给静安皇后行礼,眼看静安皇后忙碌的各方应酬,徐雯也不好上前打扰。 这日午后,秋灵急匆匆的进来回禀:“夫人,不好了,余家出事了。” 放下手里的账册,徐雯抬头询问:“出了何事,快说!” 秋灵一脸惋惜的说道:“余家二少爷去了。” 听闻噩耗的徐雯犹如盆凉水兜头泼下,不由自主的说:“不可能。”随后吩咐秋灵拿素净衣服给她更衣。 进院就听到一声声的哭声,徐雯快步进屋后,哭红眼睛的林娇娘痛苦的说:“阿雯,这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德哥儿,我的德哥儿。” 快步走过去站在一旁环着林娇娘,徐雯安抚道:“娇姐姐,你要保重,行哥儿还要你护着才行,你且不能倒下了。” 坐在一旁一脸痛色的余书远站了起来,对徐雯说道:“盛夫人,我家大娘子交给你一会儿,等我处理好手下的事再回来。” 见徐雯点头应下,余书远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去。 娇娘的眼泪很快打湿了徐雯的衣衫,屏退下人后,徐雯拉起林娇娘去了内室。端小丫鬟退下前送上的蜜水,徐雯递到了林娇娘的嘴边:“多少饮下一些,你哭了许久身子该受不住了。” 林娇娘抬手就要推开徐雯递来的碗,被徐雯强硬的递到嘴边:“喝!” 性子本就柔软的林娇娘,在徐雯严肃的目光下,委屈的喝了几口蜜水。喝完后继续哭道:“死了倒好,能去陪我的德哥儿。” 皱着眉头的徐雯不知道前世她有过这样的哭泣,后来还是林娇娘带着行哥儿一直守了她三天,她才放弃了要随纾哥儿一道去了的念头。 徐雯见自己无法宽慰林娇娘,便对着门外叫人:“来人。” 之后大丫鬟玖儿进来行礼听命,徐雯吩咐道:“去,将行哥儿叫来。” 第105章 凶手 “母亲,儿子给您请安。”脸上还带着泪痕的行哥儿,乖巧的进来屋子后就行礼。 坐在床上流泪的林娇娘,看着与德哥儿有几分相像的行哥儿,哭的更大声了。徐雯拉起要给她行礼的行哥儿说道:“你母亲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这几日里无论何时你都要陪在你母亲身边,明白吗?” 稚嫩的圆脸小童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随后走到床边,用自己的袖子给林娇娘擦眼泪。林娇娘感受到软软的小手,心里痛苦的快要死去的那种情绪瞬间淡了下去。她抬头看着一脸担扰她,满脸上泪痕都没有净面的行哥儿,心中一震抱着行哥儿哭了起来。 只是这回,林娇娘觉得自己哭出来后心里松快了一些。一刻钟后,徐雯上前说道:“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当着孩子的面哭也就罢了,那能抱着孩子一道哭。赶紧把行哥儿放下,孩子身子再健壮也是娇弱的,如何能哭这样长的时间。” 听到徐雯话的林娇娘放开了行哥儿,看着眼睛红肿还在微微抽泣的行哥儿,心里一酸叫起了人:“玖儿,拿热巾子进来。” 等到下人送来了两个热巾子,林娇娘先拿起热巾子给行哥儿净面,边净面边说:“儿啊,都是娘不好,娘以后都不会如此了。” 小小的行哥儿摇摇头说:“母亲,孩儿无事的。母亲哭出来人能好受些。”随后行哥儿捂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孩儿心中难受,弟弟不在了,孩儿实在想念他。” 眼见林娇娘又要哭起来,徐雯拿起热巾子捂到了林娇娘的脸上:“快快净面。” 晚膳前徐雯离开了余府,她答应了余书远明日再来。回去的路上,秋灵说道:“余大人之前出去发落了不少人,听说二少爷是被奶娘丢到池塘里才。。。” 这件事情估计不简单,一个奶娘若有幸养大了府里的少爷,后半生不出意外会是无忧的生活。除非给了她天大的好处,否则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秋灵倒也没有打听到细节,徐雯也没有让秋灵刻意去打听此事,以后娇姐姐若是想说,自会将实情告知于她。 三日内徐雯每日都早起就去往余府,晚膳前才回盛家。盛怀仁得知此事后让徐雯放心去,自己也借着去接徐雯回府的由头,去了一趟余府与余书远在书房里聊了一个多时辰。 因着德哥儿年幼夭折,府里的丧事并没有大办,只是撤下了艳色的装饰,亲近之人到余府致哀送上丧仪。 林娇娘在德哥儿下葬当日又痛哭了一回,之后病了一场后就不再整日流泪。病愈后的林娇娘对行哥儿更加关心,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行哥儿身边。 后来的某天,林娇娘说起了德哥儿夭折的原凶。竟是余书远同乡的一个女子,那女子不知道从那个婆子嘴里得知余书远被高门女子压着不能纳妾,许是有其它想法,女子设法混进余府。 当日趁着德哥儿在池塘边上逗留之际,下手将德哥儿推到了水里。 林娇娘说完脸上淡淡的又说了一句:“这是官人讲与我听的。” 徐雯听着此话,就知道事情估计还有内幕,只是余书远不想让林娇娘知道。 第106章 不见了 三月初春,行哥儿和纾哥儿约着一道外出踏青,林娇娘和徐雯两人跟着一道去了郊外。踏青之地离大庆庄子坐马车也就一刻钟的功夫,晚上几个就没回城留在了庄子上。 白日里两个哥儿四处疯跑,放完纸鸢又跑去与庄子附近的男孩们一道玩耍,晚饭才刚用完两个哥儿就都点着脑袋昏昏欲睡。 林娇娘和徐雯一道抱着半大小子去厢房,帮着孩子脱了鞋子盖好被子,看到孩子已经打起了小呼噜,两人相视一笑出了厢房。 两个孩子住一个厢房,林娇娘和徐雯也住到了一处,洗漱过后林娇娘招呼徐雯对月畅饮。 徐雯欣然应下,两人喝了两杯果酒后,林娇娘眯着眼睛说道:“阿雯,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无用。” 不等徐雯开口,林娇娘又灌下一杯酒继续说:“我有出身却从不善管家理事,真的很没用。若是我有我妹妹的一半能干,这会儿德哥儿说不定还在呢。”说着林娇娘就流下了眼泪。 捧着酒杯的徐雯看着天上的半轮明月说道:“事上之事那万全,你天生性子纯真心性又软,不擅内宅之事并不为过。德哥儿之事原是害人的凶手之过,与你何干,怎好将别人的过错按到自己的头上。” 又灌了两杯果酒的林娇娘,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哽咽道:“可是真凶也不能给我儿偿命啊。” 心里想着那女人不是已经处死了吗,又一想或许真正的幕后之人没办法拿他如何。徐雯没有开口问,林娇娘说完前面一句话,也就不再说了,只一杯一杯的灌酒。 直到林娇娘双颊通红,徐雯才将酒壶里的酒换成了茶水。半夜里林娇娘醉酒后不适又闹了一会儿,直到四更天徐雯才在另外一间厢房里睡下。 朦朦胧胧间徐雯似是听到了纾哥儿的声音,可是睡的太晚现下眼睛还睁不开,迷迷糊糊间徐雯又睡了过去。直到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外头天已经大亮。 等到洗漱过后坐在桌前用早膳之时,徐雯才问起了纾哥儿,秋灵回道:“大小姐,少爷早起和余家少爷一道去田间了,这会儿似是要快回来了。” 用膳到一半时,林娇娘过来了,脸色羞红的和徐雯打招呼。 徐雯看着林娇娘不自在的样子,就说:“娇姐姐,今日这早膳的拌野菜很是新鲜,快尝尝。”说完就将盘子拿起放到了离林娇娘最近的位置。 恢复常态的林娇娘笑了笑,安静的用起早膳。直到中午日头高挂,徐雯和林娇娘已经对弈五盘了,纾哥儿和行哥儿还没回来。 徐雯心中一突,连忙吩咐道:“崔妈妈,秋灵,快,将人全部派出去找两个哥儿。” 坐在对面的林娇娘见徐雯一脸紧张的表情,一下子也慌了神,啪的一声,她手里的白子落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后同时站了起来,一起携手去了院门外,又等了两刻钟,远远的看到崔妈妈急步往这边赶。徐雯心跳的厉害,若不是林娇娘扶着她,她都要晕过去了。 第107章 赵四婆娘 徐雯心里念着纾哥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林娇娘的胳膊缓缓的站直身子,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崔妈妈小跑着到了近前,一脸慌乱的回话:“夫人,夫人,两个哥儿似是出事了。” 直直立在那里的徐雯此时异常的清醒,冷静的问:“说清楚。” 喘了两口开气,崔妈妈扶着脑袋说:“两个哥儿早起先是去田前看了农人如何耕种,后来又跟着两个庄户小子去了小河边。原来都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了,庄户小子在河里摸鱼之时一眨眼的功夫,岸边上的两个哥儿就不见了,那两个陪着的庄户小子马上就押过来。” 跟在徐雯身边的林娇娘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幸好崔妈妈身子矫健,连忙上前扶住了林娇娘,和林娇娘的丫鬟一道将人送回了厢房。 站在原处的徐雯给不远的护卫下令:“拿了拜帖去找顺天府报案,顺便给老爷和余大人一起报个信。府里的家丁婆子全都点来,给我把这庄子围起来搜。” 护卫拱手领命,片刻后庄头和几个成年男子拽着两个半大小子来到了庄子门口。见到徐雯后全都跪了下来,庄头领头回道:“回主家,这两个就是陪着大爷们一道的小子,您看如何处置。” 徐雯手扶在小丫鬟胳膊上问:“你们两个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不要遗漏了一丝。” 个子高点的小子忐忑的回道:“夫人,小子听从大爷们的吩咐跟着服侍,小子对天发誓绝无一丝害大爷之心。” 见徐雯皱了眉头,高个小子又说:“起先两位大爷让小子引路看牛如何犁地,后来听说不远处的河里鱼肥肉鲜,就让小子们带着过去摸鱼。小子那敢让大爷下水,就自告奋勇的下了河,等摸到第二条鱼的时候,小子往岸边一看,大爷们竟然都不在了。” 庄头给了高个小子脑袋一巴掌,讪笑着对徐雯说:“庄户小子不会说话,请夫人恕罪。” 徐雯摇摇头又问:“可有见到什么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讲。” 高个小子掰着指头说道:“犁地的时候老周牵着牛,去河边的路上遇上赵四,嗯。。。好像就这两个。” 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小子低声的说了一句:“赵四婆娘。” 声音太小徐雯没有听过,他身边的高个小子听到了,眼前一亮高声说道:“对,还有赵四婆娘。” 徐雯的视线投向庄头,庄头连忙回话:“主家,赵四婆娘是一个月前赵四从外面捡回来的,说是长的丑陋,整张脸用布巾子包着,谁都没有见过她正脸。” 徐雯转头就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吩咐:“将几人都带过来,马上。” 庄头应下叫了四个一道来的男人一起退下,两个小子还跪在原地不敢动,徐雯也没有叫他们起身。 大夫来后给林娇娘掐了一下人中,将人从昏迷中弄醒来。醒来的林娇娘看着进来的徐雯急切的问:“如何了,可找到两个哥儿了?” 见徐雯摇头,林娇娘就要下床出去找,被丫鬟和崔妈妈拦了下来。徐雯饮下一盏蜜水后将刚刚问出来的事说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的坐在这里。 第108章 约见 “大小姐,一个小丫头送来的纸条。”秋灵匆匆进来,一手拿着一张发黄的纸,一手拎着一个四五岁的瘦小丫头。 徐雯示意秋灵将纸条打开,随后秋灵念出了上面的话:“未时一刻后山。”念完将纸条在徐雯面前展开。 崔妈妈上前将丫头拉过来问话:“是谁给你的纸条?” 小丫头进来时的懵懂表情褪下,这会儿被崔妈妈一问扯起嗓子大哭,崔妈妈将人拉到了院子里问话。 林娇娘拿过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抬起头问道:“阿雯,咱们这会儿要去后山吗?” 徐雯看向院子,目光飘远,过了一会儿说道:“等。” 院里的小丫头在桂花糖的诱惑下终于不哭了,细细的嗓子说的句子并不连贯:“头布包着,给你们,铜板。” 崔妈妈问了几遍都是一样的说词,无奈之下崔妈妈向徐雯回话:“夫人,小丫头似是还不懂事,您说她说的什么意思呢?” 颌上双眼的徐雯解惑的说道:“一个头上包着布巾的女子,给了小丫头铜板,让她带信给我们。”崔妈妈眼见她拉着的小丫头连连点头,知道小丫头话的意思了。 徐雯心里一片恐慌,最坏的情况出现了,都是她一时心软,这才让春姨娘有机会来害人。徐雯问了小丫头一句:“拿信给你的女人可有说话?” 小丫头摇摇头,说道:“指你们给我。” 这下子徐雯确定了那个不敢见人就是春姨娘,到处都是海捕文书她倒是想到一个藏身的法子。 庄头很快带来了老周和赵四,满脸不安的说:“主家,赵四媳妇今日说是进山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徐雯给崔妈妈使了个眼色,崔妈妈上前问道:“谁是赵四,先将你媳妇的事说说清楚。” 跪在地上流里流气的青年男子拱手回道:“在下正是赵四,我媳妇是镇上捡回来了,是个哑巴。她不会害人的,平时连鸡都不敢杀。” 庄头瞪了赵四一眼提醒道:“别废话,把你媳妇的事一一说清楚。” 赵四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媳妇以前应该是绣娘,她绣的花送到镇上铺子里能换不上银钱呢。样貌嘛,脸上有一大块疤痕,像是烫伤的。”之后又接了一句:“哦,我媳妇是识字的。” 他话刚说完,护卫带着家丁婆子前来复命:“夫人,府里的人都到齐了,请夫人下令。” 秋灵扶着徐雯站了起来,徐雯脸色郑重的吩咐道:“院子里留下两个家丁和两个婆子,其余人都往后山去。” 说完徐雯就要在前面带路,林娇娘喊了一声,徐雯回头吩咐道:“两个婆子把余夫人看好了,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离开她身边。”之后不管林娇娘的叫喊,出门后上马就往后山赶去。 徐雯在前面骑马,护卫头领的几个护卫一道骑马跟上,剩下人急步跟在后面。马儿急速前进,徐雯心中默念着,千万不要出事。纾哥儿,等着为娘! 第109章 拷问 京城里得知消息的盛怀仁和余大人一道骑马向城外赶去,不愧是名动天下的探花郎,一副芝兰玉树的书生模样,却能骑在马上急行而毫不费力。 徐雯骑马到了山脚下,看到向山上只有一条小路,马是上不去了,就放下马沿路走了上去。边走边吩咐护卫长:“你们远远的掩藏着前行,若是看到两个孩子的踪迹,立马出来迎救。留一半人将其它路口都堵死了,谁也不要放他过去。” 没一会儿,整条小路上就剩下了徐雯一个人,其它众人都沿着路边的树和草丛悄声跟上。走到半山腰时,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放着一块鲜艳的布条,徐雯拿棍子将布条挑下来。布条上赫然写着:一个人,往西边走。 棍子一挑,将布条弄到路边的树枝上,徐雯往西边分叉的小路上走去。大概走了一里地的样子,徐雯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山洞,山洞前站着一个将头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的人。 “你终于来了。”春姨娘见只有徐雯一个人,便揭开头上的布条,露出一张完好的脸。看来先前什么脸上有疤痕,根本就是假的。春姨娘嗓子坏了,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看了一眼山洞的徐雯问道:“两个孩子呢?” 啊啊啊,笑的瘆人的春姨娘,笑够了在地上写道:“孩子,你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你为何如此狠心?” 眼见徐雯脸上一直平静,春姨娘继续写:“想要孩子,行啊,你跪下来给我磕头,什么时候磕够了,什么时候就放了他们。” 春姨娘估计不知道勇毅侯府的来历,更不知道一个侯府千金也有两下子功夫。徐雯不和她废话,上前一耳光扇的春姨娘脸别到一边,之后迅速将她的手反剪起来。 一边用布条将春姨娘的手腕绑起来,一边问:“说,孩子是不是在山洞里?” 又是摇头又是脚上动作不停挣扎的春姨娘啊啊直叫,用手指了指山洞。 不远处的树林里护卫长冲了过来,徐雯将春姨娘丢给护卫长,随后吩咐跟来的护卫:“进山洞查看。”转头看向被按在地上的春姨娘说道:“林护卫,你使出自己的本事,让她交待清楚,要快。” 护卫长领命后将春姨娘带到一边拷问,春姨娘早在发卖之时就被除了名号,护卫没有任何的顾忌,直接动起手来。刚开始春姨娘还嘴硬,后来受了三种刑罚后,实在撑不住指了指自己的嘴,之后用棍子写道:“我说,我说。” 见护卫长放开她,春姨娘又耍起了小心思,在地上写:“让夫人过来,我只说给夫人听。”护卫长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拿起手里的鞭子又准备拷问。 身上已经被抽了几鞭子的春姨娘连忙又写道:“两个公子在赵四家的柴房里关着。”看着护卫长明显不信的表情,春姨娘棍子写的飞起:“赵四从来不进柴房,要是我不去柴房拿柴烧火,那间房几个月都没有人进去。” 收回鞭子的护卫长走过徐雯跟前回话:“回夫人,她招了,两位少爷在赵四家的柴房。” 第110章 找回 拷问春姨娘之时,几个进山洞的护卫已经把山洞搜了一遍,里面并无两个孩子的踪迹,地面上倒是放了几个捕兽夹。 几人猜测,春姨娘故意把徐雯引到山洞前,可能是想忽悠着徐雯进山洞,而捕兽夹就是为徐雯准备的。 徐雯暂时没有空理会这些,带着众人下了山,在山脚下遇上赶过来的盛怀仁和余大人。两个得知两个孩子在赵四家后,又调转马头由护卫长引着去向赵四家。 被绑着的春姨娘眼见盛怀仁骑马而来,整个人激动的啊啊直叫,盛怀仁却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 一行人急行着赶到了赵四家,进院后护卫试着敲了敲柴房的门,里面没有动静。看着上面的新锁,也不敢一脚踹开,怕伤到两个孩子。只能把春姨娘拖了出来,护卫刚拿出鞭子,春姨娘就指了指地上,之后护卫给了她一根棍子,看她在地上写道:“钥匙在院子花盆下面。” 吱呀,门被拉开后,柴房角落里两个孩子依偎着躺在一起。徐雯上前探了一下鼻息和脉搏,之后松了一口气。 不等徐雯动作,盛怀仁上前和徐雯说道:“你先出去,我把孩子抱出来。”将盛纾抱了出来,和余大人说:“去,把行哥儿抱出来。” 孩子被抱着回到了庄子,懂医的婆子上前先给两个孩子把了脉:“回老爷夫人,少爷这是中了迷药,预计晚膳前少爷就能醒来。” 闻言几个同时松了一口气,徐雯问道:“迷药可会对人身体有何影响?” 婆子拱身回道:“老婆子所学不精,不敢妄言。” 盛怀仁摆摆手让婆子下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盛纾和余嘉行,轻声说道:“太医很快就到,大娘子莫要忧心。” 随后盛怀仁和余大人走出屋子,林娇娘捏着手绢拭着眼角也安慰道:“阿雯,没事的,我相信两个孩子定能否极泰来。” 半个时辰后杨太医来了,给两个孩子诊完脉后说道:“药下的不重,孩子睡醒就无事了。若是你们担心,我开几副滋养的方子。” 几人谢过太医,崔妈妈送太医出门,秋灵将方子拿去配药。 四人刚坐下,秋茗就进来通报:“夫人,顺天府的大人来了。” 徐雯站起来吩咐道:“请大人到花厅说话。” 林娇娘留在屋里,徐雯和盛怀仁、余大人一行三人去往花厅。 “李大人亲自过来,盛某不盛荣幸。”盛怀仁和余大人与顺天府李大人相互拱手行礼,徐雯曲身行了一个福礼。 入坐后,盛怀仁说道:“劳烦李大人跑一趟,实在感激不尽。” 小丫鬟上了茶,李大人回道:“这是本官应该的,两个孩子如何了?” 盛怀仁回道:“午后两个孩子被找到了,杨太医过来给诊过脉,孩子无事。”之后尴尬的说道:“说来惭愧,今日之事原是家祸。” 屏退下人后盛怀仁这才继续说:“本是发卖出去的一个姨娘,不曾想她心有不甘,竟然做出这样的恶行来。”然后从袖子里将供词拿了出来,走过去递给了李大人。 接过供词看了一遍,李大人摸着胡子说:“若是家事,本官倒不好插手了。”转头过去吩咐手下下去提审春姨娘。 第111章 押走 听到李大人的说辞,盛怀仁并没有异议,接着和余大人一起与李大人寒暄起来。 过了一刻钟后,坐在一旁的徐雯这时开口了:“李大人,若这姨娘伤了外人性命呢?” 拿起刚刚放在放在桌上供词李大人问道:“盛夫人这话何意?” 坐在不远的盛怀仁和余大人也看向徐雯,徐雯不慌不忙的回话:“具体的细节妾身也不太清楚,需要将知情之人传来。” 李大人点点头:“那本官就在此等候片刻。” 几人坐了一盏茶时间,之前跟着春姨娘的那个小厮就被带了进来。 小厮进来就扑通跪下:“小的刘用见过各位老爷,见过夫人。” 眼见天都要黑了,李大人开门见山的问道:“刘用,春姨娘的事情,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刘用恭敬应下,随后回道:“回大人,小的原是被管事的派出跟着春姨娘,直到春姨娘出京为止。不曾想春姨娘竟然把买她的汉子给杀了,就在城外三里地。” 听着刘用说起之事,李大人有些熟悉的感觉,身旁的同僚凑到李大人跟前轻声说道:“莫不是去年城外三里地那个死去的汉子?” 哦,倒是对上了。李大人问道:“说详细些。” 小厮刘用回忆了一番说:“回大人,春姨娘被牙人卖给一个黑脸汉子,汉子身高约六尺,拿了五两银子给牙人。黑脸汉子买到人后带着春姨娘就往没人处去,要行。。。春姨娘不肯,推了一把黑脸汉子,黑脸汉子就倒地破了头。”“小人当时急着要跟上春姨娘,沿路放出消息,让别人去了现场。” 李大人同僚点点头,确实是个黑脸的汉子。李大人想起来好似当时就问过牙人,后来还发过通缉令。那这就不是家事了,要将人带回顺天府。 李大人坐着拱手向盛怀仁说道:“下官恐怕要将春姨娘,哦,现在是江氏,带回顺天府。” 盛怀仁闻言拱手说道:“都随李大人安排,且江氏早已经不是我盛府之人。” 谢绝留饭的李大人,匆匆押着春姨娘江氏离开了庄子。 晚膳前,两个孩子陆续醒了过来。睡醒后的盛纾声音有些嘶哑,用过蜜水后问道:“娘亲,我这是怎么了?” 徐雯上前抱住盛纾说:“无事,你们两个玩累了,就睡到了现在。” 红着小脸的盛纾害羞的说道:“娘亲,儿子今年就要下场了,您不能再动不动抱儿子了。” 一旁的盛怀仁也点头附和,徐雯抱的盛纾更紧,柔声说道:“臭小子,就算你将来做爷爷了,娘还是想抱就抱。” 埋在徐雯怀里的盛纾心里很是温馨,嘴里也不再说什么了。盛怀仁问道:“纾哥儿身子如何了?可有不适?” 盛纾抬起头不解的问:“父亲,孩儿无事,只是睡了一觉罢了。” 自知失言的盛怀仁笑着说:“儿大避母,还不快坐直了。” 眼见盛纾被盛怀仁说的不自在,徐雯放开盛纾,对着盛怀仁说道:“你莫要多管闲事,儿子不与你亲近,是你平日里对他关心不足。” 盛怀仁想要辩解,想了想还是算了。 第112章 秋后问斩 两家人一道用了晚膳,饭后林娇娘和徐雯各自回了院子。盛怀仁和余大人带着两个男孩去了书房,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放孩子出房。 孩子离开后,余大人拱手夸道:“不愧是探花郎,把儿子教的十分不错。下个月的童生试,我看对于纾哥儿简直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脸冒红光心里十分得意的盛怀仁也夸起了行哥儿:“余老弟,行哥儿才是聪慧有天赋。我看行哥儿对释义有些理解,我都不曾想到,余大人后继有人啊。” 两人夸来夸去,最后生出来同一个心思。后悔都生的是儿子,若有个女儿倒是能结成儿女亲家。不过倒也不难,等纾哥儿和行哥儿下一辈,说不定有机会能结个亲。 次日,天还黑着,盛怀仁和余大人就结伴往城里赶,今日还要上朝万万耽误不得。女眷和孩子则在用过早膳之后出发,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回了城。 午歇醒来后,秋灵进来报信:“大小姐,春姨娘杀人人证物证俱全,上午开堂判了秋后问斩。她,她被拖下公堂时说要见大小姐一面。” 用着热巾子擦脸的徐雯说道:“不见。” 晚上接到宥阳来的信,徐雯这才知道大房大娘子和贺夫人聊过两回,没想到无意间的话让贺夫人放弃了和曹家结亲的念头。 宥阳的信后面又说起三房的事,三房盛怀风现在也是一条腿不利索,三房大娘子还向李玉欣抱怨过一回徐雯的不是。 放下信,徐雯心里没有什么想法,三房大娘子以后与她少来往就是。 徐雯这边看完信,静安皇后也拿起了信、锦仪公主半个月前出宫说要去江南,皇上不同意。后来锦仪公主求了静安皇后,皇上这才应允。 这不,从江南寄来的信静安皇后正细细看着,坐在下位的八皇子也伸着脖子,想知道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皇上驾到。”室外太监尖利的传报声响起。 静安皇后放下手里的信件,和八皇子一道向进门的皇上请安:“参见皇上。”“参这见父皇。” 一身明黄的皇上连忙上前扶住静安皇后:“快别多礼,朕早就和你说了,在这皇宫里,你不用对朕行礼。”随后看了一眼行礼的八皇子说道:“皇儿快起。” 皇上拉着静安皇后入坐,看到桌上的信纸问道:“可是锦仪的来信?” 椅子上坐好的静安皇后点点头,拿起信纸给皇上:“她呀,这一趟出去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鸟,我都怕逮不回来了。” 接过信件,皇上安抚道:“放心,只要锦仪在本国领土上,不怕她不回来。”“哦,锦仪人在扬州了,现在正是时候。人们常说烟花三月下扬州。” 说完继续看,皇上又说道:“锦仪还要去苏杭啊,都是好地方。” 看完信件后,皇上看着眼睛出神的静安皇后,想起从前在皇子府时,静安皇后对苏杭的向往,想开口承诺又张不开口嘴。 转过头看向坐在下座的八皇子,皇上勉励道:“小八啊,功课上你要多心,御书房里的事你多看多想,有不明白的就问父皇。” 从椅子上站起来,八皇子恭敬的回道:“是,父皇。” 随后八皇子放下恭敬,表现的像个普通人家的儿子一样问道:“父皇,可否将阿姐的信给儿子一看。” 皇上点点头,小太监拿起信件递到八皇子的手上。 第113章 缘分 宫里三人这边看着锦仪公主的信件,远在扬州的锦仪公主正坐在茶楼上品茶听书。 出门在外的锦仪公主身边明着跟有两个护卫,她自己也着了男子的装扮,细心的将耳洞也堵上了。现在天气还凉爽,高领子袄子一穿,不是特意观察的话,打眼看着就是一个小少年模样。 说书先生正说着扬州这边近来热门的故事,就是讲一个穷书生一朝被富家小姐看上,入赘成了上门女婿。不过三年穷书生就接过了富户的生意,富家小姐的长辈相继离世,穷书生就把自己的表妹接进了门。等到表妹有喜了,富家小姐也过世了。 故事还没说完,锦仪公主就觉得此事蹊跷。这穷书生像极了静安皇后有时说起的白眼狼凤凰男,穷的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有本事让富家小姐看上。最后占了富家小姐的家产,还将富家小姐给害死。 锦仪公主吩咐身边的阿大:“去,派人把这个书生的事情调查清楚。” 立在一旁的阿大拱手领命:“是。” 阿大出去吩咐手下办事,吩咐完回来时经过旁边的包间,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从包间里走出来。两人同时侧身给对方让路,少年见阿大执意要让,便拱手谢过离去。 夜里锦仪公主来到湖边看夜灯,正看的热闹,就听到一声抓贼的叫声。锦仪公主定睛一看,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往她这边跑来。锦仪公主吩咐道:“抓住他。” 阿大护着锦仪公主,阿二快步上前挡住小贼。小贼见阿二虽然个子高却看起来没什么肉,便掏出小刀耍了起来,小贼还没嚣张就被阿二三两下反剪双手按到了地上。 哒哒哒,小贼来的方向跑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分明就是白日里与阿大相让的俊朗少年。少年跑到跟前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壮士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请壮士留下姓名,在下必会重谢。” 阿二从怀里抽出绳子将小贼绑好,开口说道:“不必谢我,都是我主子吩咐的。” 少年拱手问道:“可否引见?在下要拜谢你家主人。” 站起身来的阿二见锦仪公主摇头,便说:“不方便,区区小事不必挂怀。”说完将绑好的小贼推到少年的身边。 少年身边的随从连忙将小贼拉住,从他怀里搜出了被偷的荷包。少年见阿二与阿大和锦仪公主同行,便拱手对着他们的背影高声道谢:“多谢。” 渐渐走远的锦仪公主之所以不让阿二说出她,也是因为静安皇后,静安皇后讲过好多女人救男人,然后就被各种虐的故事。锦仪公主想着刚刚也算是救人了,可千万别扯出故事来才好。她可不会像那些救人的女子,莫名其妙的被男人虐。 少年并不知道锦仪公主的想法,打听过后得知府衙并不远,便同随从一道去了府衙。随从递上拜帖将小贼送进了衙门,拜帖的落款上赫然写着勇毅侯府。 第114章 太湖船菜 在苏州已经待了十天,游园探馐锦仪公主玩的不亦乐乎。江南气候适宜物产丰富,更是鱼米之乡。锦仪公主觉得比之京城,江南更合她的心意,若是能一直长久的居住在江南,那该多好呀。 这日,锦仪公主坐船行于太湖之上,品尝有名的太湖船菜。太湖有名的几道特产分别是莼菜、银鱼和鳙鱼,由这几道特产做成的菜当真是珍馐,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锦仪公主都不免心中赞叹。 用过船菜船行回程,站在船头看到湖边大片已经渐露新叶的荷花,阿二说起了刚刚吃过的桂花糖藕。锦仪公主听着阿二的话,突然想起了偶尔会见到的盛夫人。 盛夫人是金陵勇毅侯府出身,偶尔听到她与母后谈论金陵小吃,那时候锦仪公主就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去看看。 想到便要付诸行动的锦仪公主问道:“阿二,我们在苏州待了几日?” 听到问话的阿二,抬指一算回道:“回禀主子,已经待有十日了。” 苏州已经待了十日了?锦仪公主想着反正离的不远,不如去一趟金陵看看。开口吩咐道:“去金陵。” 阿二听到吩咐连忙拱手领命退下,阿大继续站在锦仪公主身边保护。之后众人船都没下,直接调头就往金陵而去。 船行一日,眼见金陵城的就在眼前,锦仪公主忽然觉得心中大定,似是找到了归宿一般。 大船很快就靠岸,等锦仪公主从船上下来后。她乘坐的船后有一艘船停在不远处等待靠岸。 就在锦仪公主四处游玩之时,京里的盛纾过了童生试,已经有了考取功名的资格。盛怀仁勉励盛纾:“求学之路切忌急躁,漫漫文海要想航行长久,需得日日勤学不坠。往日里的骑射也不可懈怠,将来科场考试必有助益。” 正襟危坐的盛纾连连点头,拱手道谢:“孩儿多谢父亲教诲,必当铭记于心。” 这边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被静安皇后召进宫里说话,听到静安皇后的问话,徐雯感激的回道:“臣妾怎么会不同意呢?能让纾哥儿做八皇子伴读,是纾哥儿天大的福分。” 合掌而笑的静安皇后问道:“可有和纾哥儿一道玩的同伴?若是有的话,便一道入宫。男孩子年少时的友人能陪着他们一辈子,八皇子虽有众多兄弟,却都不甚亲近。” 坐在下位的徐雯知道静安皇后是将她当成自己人才说这样的话,徐雯笑着回:“娘娘可还得林尚书的嫡女娇娘?我与她是闺中好友,她的大儿子行哥儿,倒是与我家孩儿颇为投契。” 静安皇后想了想,开口问道:“可是那个下嫁余进士的娇娘?” 见徐雯点头,静安皇后笑眯眯的说:“怎会不记得,只是这些年来大家都叫她余夫人。她倒是找了一个好夫婿,一心一意的待她。” 徐雯心想还不是林尚书眼光毒辣吗?不过在徐雯看来,两个人相处,是天生的缘分。有的人就算长的再美性子再好家世再优越,男的就是不喜爱。 第115章 入宫伴读 京城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正殷殷叮嘱盛纾:“娘亲刚刚所说你可记明白了?入宫后不可一人独行,有宫人要引你去别处,不可轻信。。。。” 被徐雯关切着的盛纾含笑点头,徐雯说的话他都记得了。徐雯有些事交待了好几遍,盛纾也乖乖的听着,心中没有一丝不耐。 坐在一旁的盛怀仁等徐雯说完,这才开口:“你娘交待过的,为父就不再多说。只有一点,你一定切记,除了八皇子,其余几位皇子,不可与之相交甚密。” 盛纾听后应下:“是,父亲。” 另一边余府里,林娇娘坐在一旁听余大人交待儿子:“在皇子身边随侍,切记小心谨慎,入口贴身之物不可沾惹。。。” 余嘉行乖乖坐在下位,直着身子认真听父亲的教导。 林娇娘想着要准备好大礼送给徐雯,若不是徐雯,行哥儿哪有机会入宫给皇子伴读。八皇子可不是一般的皇子,是唯一的嫡子,现在皇宫后院也只有静安皇后一个女人。林娇娘激动的捏着帕子,余书远和行哥儿说着话,偶尔余光看一眼自己的夫人。 次日,盛纾与余嘉行和各自的父亲一道出门进宫,两人在宫门口与长辈分开而行。长辈们去上朝,他们两人则被八皇子的贴身太监带去上书房。 “拜见八殿下。”两人被带到八皇子跟前,双双行礼拜见。 虽还年少脸有稚气却也英姿勃发的八皇子抬手叫两人起身:“快快请起,往后啊,咱们还要长日相处,不必拘谨。” 两人起身手拱手回道:“多谢八殿下。” 之后两人又被太监引着拜见其它皇子,尚书房现在只有四个皇子。除了八皇子外,最大的是三皇子,排在他后面的是六皇子,还有一个十一皇子。 三皇子今年娶皇子妃,按理说娶亲前皇上都要给皇子加封号,可是再有两个月就要娶亲的三皇子,至今为止还没有收到皇上的加封。 端坐于位子上的三皇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请起,日后有你们伴读,八皇弟的功课定会越发精进。” 一来就给盛纾和余嘉行埋了一个大坑,要是八皇子功课上不精进,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盛纾和余嘉行互相看了看对方,同时回道:“多谢三殿下,小民不敢,能够入宫伴读实乃我等福分。” 坐在三皇子右边的六皇子说道:“三哥,这两人的年纪也就比十一弟大个三岁,要是他们能让八弟功能精进,岂不是神童?”六皇子的生母与林家有亲戚关系,此刻就站出来护上了。 三皇子看了看十一皇子,十一皇子捧着圆脸说道:“啊,你们比本皇子还大啊,本皇子又成最小的了。” 三皇子的笑意掠过,继续说道:“给皇子伴读,要是在学业上不能给八弟助益,八弟不发落你们,本皇子也要为弟弟主持公道了。” 坐在三皇子后面的八皇子笑着说:“还不过来坐下,你们啊,是来陪本皇子读书的,其它的事无需费心。” 八皇子话言刚落,盛纾和余嘉行就急步走向八皇子旁边的书桌。 而坐在前座的三皇子,袖子底下的手死死的握紧,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没变。 第116章 风波 入宫三日相安无事,这日出宫之时,盛纾和余嘉行两个相偕着走在出宫的路上。走到一个偏僻之处,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宫女,两人齐齐后退。 小宫女像是扑了一个空,趴在上转头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楚楚动人的求救:“两位公子,我们公主掉到池塘里了,请两位公子速速前去相救。” 余嘉行听完就要上前,盛纾死死的拉住,之后问向小宫女:“你是哪个宫的?你说的公主是哪一位?为何不大声呼叫,或是叫婆子?” 继续趴着的小宫女泪眼汪汪的回道:“奴婢是怡景宫兰草,八公主是奴婢的主子。”说完见两人还呆在原处,兰草站起来就要上前拉住余嘉行的手。 盛纾拖着余嘉行躲开兰草,一脸认真的说道:“还不速速去请婆子,公主落水总要有婆子给送上衣衫。你告知我们池塘所在,我们马上就去。” 兰草见盛纾说的认真,眼珠子转了转后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随后一溜烟的钻回花木里,一眨眼就不见人影。 眼见兰草没影,余嘉行急着挣脱盛纾的手,就要往池塘方向而去。盛纾叹了一口气后跟上去说:“此乃皇宫后院,你我二人岂能擅闯。我记得出宫之路上有一处巡逻哨岗,我们去往那边通报,岂非比我们过去更加合礼。” 余嘉行回头想了想有理,便调转步子跟着盛纾沿原路而去。在他们背后一处大树后探出一个脑袋,那张脸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兰草。眼见二人又沿着出宫大路而去,兰草从树后出来跺了跺脚离开。 两人急步走到哨岗前,余嘉行向侍卫拱手报信:“侍卫大哥,我等二人经过前方遇到一位叫兰草的宫女,她说八公主在池塘落水了。我等末经传召不敢擅闯,特赶来将此事告知。” 今日之事委实蹊跷,几日来接送他们二人出入宫的八皇子贴身太监,送他们到半途被人叫走,又遇上了八公主的宫女兰草。盛纾觉得今日之事像极了娘亲在入宫前给他的叮嘱,不论如何在皇宫里他要小心为上。 黄侍卫听到两人的报信,立马打了一个手势,之后就从哨岗里出来了四人:“立马前往东边池塘,若公主遇险,尽快营救。” 四人离去后,黄侍卫转头和两人说道:“还需烦请两位公子在此等候。” 两人不置可否的站在哨岗前等待,直到一刻钟后,接送两人的太监找了过来,两人才被黄侍卫放走。 出宫前太监对二人说道:“二位公子不必担心,一切无事。” 看来八皇子已经知道此事了,两人向小太监告辞,之后出宫回府。 皇宫里,黄侍卫派去的四个侍卫在池塘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快要离开时却听到扑通一声,几人往声音方向赶去,只见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 “啊!”被冷水泼醒的宫女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后,抬头看到四个侍卫围着她。她坐在地上问:“几位侍卫大哥有何事呢?” 领头的侍卫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在此?” 宫女闪了闪眼睛说:“奴婢是怡景宫的二等宫女,名字是兰草。奴婢路经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侍卫再问:“为何你衣衫不整,还晕倒在路上?” 闻言低头一看,兰草慌忙转过身整理上衣,背对着几个侍卫,兰草心里有些慌乱,却强装镇定的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还要回去听从主子吩咐,先行告退了。” 第117章 兰草投井 兰草理好衣衫,站起来就要走,侍卫将其拦下:“话还没有问完,站住。” 眼见着几人一脸严肃,兰草往后退了一步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快问,要是耽误了主子的事情,你们谁能承担?” 任凭兰草如何说,几个都立在原处不放行,领头侍卫再问:“今日可是你随侍八公主?八公主可来了池塘?” 一听池塘,兰草捏紧袖子声音有些轻颤的问:“侍卫也能打听公主的行踪吗?” 经验丰富的侍卫见兰草对他的问询不敢正面回答,一挥手两个侍卫上前将兰草压制住,就要将人拖去宫内问询。兰草见此连忙就要呼叫,还没发出声就被眼疾手快的侍卫用巾子堵住了嘴。 送到宫里慎刑司的兰草,进去之后没熬过一刻钟就要招供,可是还不等兰草说话,八公主就来到慎刑司要人。慎刑司长使没有办法,只能将人交给八公主。回到怡景宫后,当夜兰草就投井而亡。 次日,盛纾和余嘉行再次入宫伴读。午膳时八皇子让两人一道用膳,用过膳后八皇子才说:“昨日之事都是一场乌龙,仲齐、云锋莫要挂怀。”两个入宫后分别被赐了字,仲齐是盛纾的字,云锋是余嘉行的字。 两人齐齐拱手回道:“小民谢八殿下挂心。” 之后说起了后日的马球赛,几位皇子及伴读都要参加,到时几位公主也会到场。马球盛纾和余嘉行都很熟悉,只是两个年岁尚小,与其它几位皇子的伴读相比,个子就整整矮了一个头。 昨日回府后盛纾将宫里发生之事讲给徐雯和盛怀仁听,徐雯问过细节后告诉盛纾莫要担心,盛怀仁则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来日或许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人们常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纾哥儿才去了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盛怀仁摇摇头,心里想着要如何护着盛纾。 后宫之主静安皇后当夜也得知了此事,随后便命宫里人查清楚事情前因后果。查到兰草明面上投井自尽,实则是被八公主的手下打破头后扔到了井里。 次日一早就召来了八公主,静安皇后难得冷着脸下了惩处令:“八皇女,先是设计陷害八皇子伴读,后又草菅人命。剥夺其公主一应待遇,禁闭于怡景宫,三年不得出。” 三年?八皇女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三年不得出,到时她的及笄礼都办不了。八皇女跪地求饶:“皇后娘娘,女儿一时迷了心窍,并非故意要害人,求娘娘从轻发落。” 见平日里从来慈和静安皇后不为所动,八皇女又说道:“女儿已经没有了生母,求皇后娘娘怜惜。” 真是遇事出昏招了,八皇女不说她的生母丽妃倒好,她一说静安皇后就想起了两个皇子的死,脸上更冷摆摆手让人将八皇女带下去。 八皇后离开后,子妍眼见着静安皇后脸上不快,送上一盏热牛乳奶茶轻声安慰道:“娘娘,锦仪公主又从南方送来了好玩意儿,您瞧瞧。” 听到锦仪公主,静安皇后的思绪回来了,脸色和缓道:“送上来,我倒要瞧瞧这丫头又弄来了什么稀罕货。” “是。”子妍开心的和子书使了一个眼色,子书上前随侍在侧,子妍出去招呼着将锦仪公主送到宫里的箱子抬进来。 第118章 人在金陵 两个大箱子被抬到了堂间,子书子妍并几个宫女一道上前开箱,静安皇后也站了起来,走到近前向两个箱子瞧去。 眼见着一个箱子里是衣料和成衣,另外还有一些团扇、荷包等小绣品。另一个箱子里放着几个小箱子,小箱子里面是成套的首饰或是样式别致的单个首饰,另外还有一些小摆件。 摸着手里料子更加丝滑的苏绣,静安皇后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锦仪比之其它的女儿更加贴心。静安皇后看着两箱子的衣饰,起了玩闹之心,吩咐道:“都搬到卧房去,本宫要一件一件的试。” 之后就开始了换装表演,衣衫和首饰不停的换着。这会儿换上一套正红的汉服再搭上一套红宝石首饰,正站在一个高的铜镜前照着,就听到外面太监的传报声:“皇上驾到。” 其余众人都跪下行礼,静安皇后在皇上进门后转头回眸一笑,将刚进门的皇上惊艳的立在门口停了下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太监总管抬头瞧着帝后二人的模样,使了一下眼色,众宫人接到示意都悄然退下,卧房里只剩下帝后二人。 顿了片刻的皇上反应过来后,急步走向静安皇后,一把握住静安皇后的手说道:“芳婷,刚刚我像是见到了神仙妃子。”说完后又搂住了静安皇后,有些心慌的说:“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这是皇上第一次没有说朕,他像是感觉到了静安皇后将要离去。 被搂着的静安皇后默默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近来又开始能看到现代的生活,像是在做梦,梦里长的像皇上的宋宁,日日陪在她身边,不停的叫着她现代的名字。她心里隐隐有感觉,自己可能不久后就能回到现代,而且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晚膳时,八皇子也来了,用过膳后被皇上早早的赶走。 夜里,皇上搂着静安皇后入睡,半梦半醒间像是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他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坐在一个速度极快的黑匣子里,他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最后他跟着那个人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进去后看到年轻时的静安皇后睡在一张小小的床上。他急步上前就想要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在这时他眼前的画面却消失不见。 嚯的一下,皇上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子后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还搂着静安皇后,皇上心中的不安这才落下,之后他搂紧静安皇后,不眨眼的看着静安皇后,直到周德发在外面喊上朝,这才揉了一下眼睛起身。 从凤阳宫出来,皇上没有去往养心殿,而是去了天机殿。天机殿正殿里躺着一个骨瘦嶙峋之人,即便是无法起身他也眼睛极亮的望着殿里的佛像。 看着地上的僧人,皇上不确定的问:“这是远悟师父?” 跟随着皇上的周德发连忙回道:“是的,陛下。” 走近僧人后皇上问道:“高僧,朕昨夜梦到了不一样的国家,那里似是有着与我一样的人,那里还有皇后。你可知是何意?” 僧人念了一句佛号:“阿弥佛陀,施主,多施仁政惠及百姓,自会达成心中所愿。”说完后僧人就闭上眼睛没有了呼吸。 第119章 高僧圆寂 “师父圆寂了。”两个小僧难过的回禀道。 不得其意的皇上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僧人吩咐道:“将远悟师父送回到他来的地方,封远悟师父为金禅法师,厚葬。” 周德发领命后吩咐手下去办,之后随着皇上去养心殿上朝。退朝后,皇上坐在御书房里发呆。案子上的奏折堆成一堆,连动都没动。 站在不远处随侍的周德发看着皇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暗猜测,莫不是静安皇后又有什么事了? 一个时辰后醒过神来的皇后吩咐道:“将八皇子叫来。”周德发领命退下吩咐手下去办。 “儿臣拜见父皇。”八皇子进门就跪下行礼。 皇上抬手叫起:“起来。”随后说明了叫八皇子的来意:“皇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给父皇分担的时候。来,今日你就坐在这边将这些奏折一一给批了。” 闻言的八皇子心中一惊,抬起头怔怔的问:“父皇,儿臣无论何事都听父皇的。只是论年纪的话三哥更合适,儿臣斗胆一问。” 看着八皇子并无一丝喜悦和兴奋,而是想将此事推给旁人,皇上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儿子。一脸欣慰的说:“你来批。” 八皇子领旨谢恩:“谢父皇给儿臣派差事,儿臣定会尽力一试。” 随后八皇子被周德发带到龙案下面的书桌前,几个小太监进来将龙案上的奏折一一放到了八皇子面前。八皇子坐下后拿起一封奏折,快速看完后知道是一封请安折子,但他并不敢随意就批,只能站起身来请示:“父皇,儿臣不太明白要如何批阅。” 皇上从龙案后起身走了过来,向八皇子交待奏折的分类和如何批阅,最后说道:“若遇上你也无法决策之事,便再报给父皇。” 受教的八皇子连连点头,在皇上的眼睛下批发三个请安折子,皇上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一份分类为兵部之事的折子拿了起来,看过一遍后递给八皇子。 接过奏折后八皇子认真阅读,之后问向皇上:“父皇,顾统领的这份折子,儿臣以为可行,不知道父皇您的意思?” 立在一旁的皇上:“哦?你之见地说出来给父皇听听。” 不骄不躁的八皇子字字平稳的说:“父皇,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顾统领常年戍边对军中之事颇有见地。儿臣前几日与师长讨论时政,这才得知军中用度之要紧。” 看着八皇子侃侃而谈思路清晰,皇上不由的点点头:“孺子可教,朕与皇儿所想一致。” 两父子一整日都待在御书房,除了一些无事上奏请安的着折子,还有十几本是与民生边关息息相关,八皇子都一一与皇上相商后才敢批阅。午膳是在御书房旁边的侧厅用的,饭桌上皇上亲自盛了一碗汤给八皇子。 晚膳时,两父子从御书房出来后去往凤阳宫。用过晚膳漱过口后,皇上就给八皇子使了一个你快走的眼神。八皇子只能无奈的向静安皇后告退,随后被子书送出了凤阳宫。 第120章 富家小姐后续 来到金陵三天,锦仪公主收到了扬州书生与富家小姐的后续。 在扬州时,阿大手下半晌的功夫就查到了书生的老底。原来富家小姐的双亲都是被书生伙同表妹亲爹给害死的。 知道实情后,锦仪公主就决定要帮帮这位富家小姐。可是没想到将证据都交给富家小姐,富家小姐还是不相信。反而将锦仪公主找来的事情告知了书生,书生得知后安抚了一通富家小姐。之后请人要给锦仪公主一个教训。 结果自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场就将书生送到了扬州知府衙门。人证物证俱在,书生与姨夫害了两条人命,自古杀人偿命,当堂判了斩立决。 锦仪公主还以为帮了那位富家小姐,没想到富家小姐听到书生要被砍头,她自己竟然上吊自尽殉情了。 原是想着救一个可怜女子,不想别人根本就不需要你救,正是因着这件事,让锦仪公主很快就从扬州走了。 这会儿阿大报了后续:富家小姐死后,书生的表妹挺着肚子就要将富户家的财产给卖了。可是那有那么容易啊,她肚子里的孩子与富户家也没有关系。富户是有宗族的,闹到最后书生的表妹小产后丧命了。 听完后续,锦仪公主一阵唏嘘。她实在不懂富家小姐的心思,父母被书生害死,她不想着报仇,却对人证物证视而不见。书生要死她就要陪着一起死,锦仪公主觉得自己理解不了。想想富家小姐的爹娘,若是在黄泉遇上了,会不会想掐死富家小姐呢? 阿二见锦仪公主不开心,提议道:“主子,听说鸡鸣寺求签很是灵验。” 锦仪公主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去趟寺里也行。刚好给两位老人家点盏灯,无故枉死的人,身后连个给点长明灯的人都没有。 眼下三月底,正是各色桃李杏开花之季。徒步上山进寺,沿路风景宜人,锦仪公主一行人走走停停,走到鸡鸣寺正门已经快晌午了。 寺中倒是游人如织,提前一天阿大就安排好了厢房,锦仪公主被小僧人带着去往了点长明灯的殿中。跪在殿中诚心诵经后,锦仪公主看着小僧人为富家小姐的父母点上了长明灯。 午膳时,锦仪公主在厢房里用了寺里的素斋。用过膳食后锦仪公主并不想午歇,便由阿大护着去往了寺庙后山看风景。 行至途中,听到古琴与箫合奏,锦仪公主调转步子闻声而去,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半山腰亭子里坐着两个男子,红衣男人执手弹琴,而另一个背对着人的玄衣男子正在奏箫。 锦仪公主没有再上前,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吹奏,直到曲子结束,就带着一行人转身离去。 红衣男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离去的锦仪公主,对玄衣男子说:“一个女娃娃带着几个功夫了得的护卫,身份不简单啊。” 玄衣男子收回玉萧,转过来头往红衣男子望着的方向看去。转过头的玄衣男子,赫然是先前锦仪公主在扬州时帮着抓贼的男子。 第121章 勇毅侯侯夫人 下山离开鸡鸣寺,锦仪公主坐在马车上将金陵这几日的见闻事无巨细的写到信上,下车时交给阿大送往京里。和信一同送出的还有锦仪公主准备的一些吃食和小玩意儿,母后十几年来深困宫中,锦仪公主想让母后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好玩。 “公主,今日拜帖里多了几个权贵府里的,您要看看吗?”小太监跪在地上询问道。 洗漱过后正沉无聊的锦仪公主招招手,小太监将拜帖递出,阿二上前接过放在案几上,之后先拿起最上面一个拜帖递给锦仪公主。连看了三封拜帖,有宗室郡主的,有掌管金陵府的江宁知府家眷。这几个看过就算了,宫人们会一一回帖,锦仪公主也不准备见。 第四封拜帖打开后,看到落款是勇毅侯府,锦仪公主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将拜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捏着拜帖的锦仪公主笑着说:“本宫倒是对勇毅侯府颇为好奇,宣来一见罢。”随后摆摆手说:“其它的都不看了。” 小太监接回拜帖磕头退下,阿二和小太监一道退下。阿大一直站着随侍在侧,一动不动屋里的柱子没什么两样。 “妾身拜见公主,公主万仪。”身着品阶大妆的勇毅侯侯夫人和儿媳金氏跪下给锦仪公主请安。 端坐主位的锦仪公主抬抬手:“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两人连忙谢道:“多谢公主。”随后金氏搀扶着侯夫人站起来,两个随着宫人的指引落座。 满脸笑意的锦仪公主让两人放缓了神色,锦仪公主说道:“夫人莫要紧张,本宫原就是微服出游。接到侯府送来的拜帖,想着见一见侯夫人,回京后也能与盛夫人聊一聊。” 听到盛夫人三个字,侯夫人脸上一震,之后眼里划过一丝痛楚,瞬间眼尾泛红。而坐在下位的金氏脸上则闪过慌乱,心里有些慌张。 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侯夫人面上缓和了神色,才这回话道:“公主驾临金陵府,乃是金陵一府的喜事,臣妾有幸得见公主,深感荣幸。”说完后身子前倾问道:“说起来不怕公主笑话,二十年前我儿非要下嫁探花郎,当时算是断亲了。” 锦仪公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接着听侯夫人说:“当娘的,哪能抛下自己的孩儿。若是,若是公主回京,可否帮臣妾带一句话?” 自然原意的锦仪公主点头道:“自然,本宫会将夫人的话原原本本的带到。” 抹了抹眼角,侯夫人说:“烦请公主对我儿说,桂花糕年年都会做新的。”说完就停了下来,嘴巴动了动最后没有说出口,笑了一下说:“就这一句话罢。” 接了差事的锦仪公主虽然不明白侯夫人的意思,却也点头应下。之后有着盛夫人的话题,两个间越聊越投契。等到接见结束后,锦仪公主和侯夫人约好三日后去勇毅侯府参观。 一直坐在下位插不上嘴的金氏,心里一直乱跳,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对小姑子的丫鬟说的话,总觉得不好的事就要降临。还有这么多年来,自己做的一件事,要是被翻出来,那可能会被休回家。 第122章 勇毅侯府 不愧是江宁府金陵,侯府的院子占地极广,比之京城里的宁远侯府也不遑多让。金陵身处南方,又与苏州相临,是以府中亭台楼阁林立,假山活水造景让人见之不禁惊叹。 自小在宫中长大,又去过苏州不少园子的锦仪公主,被金氏带着游侯府,看着雕廊画栋功夺天工的各处,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句,果然是富裕江宁。 适才锦仪公主刚到侯府门口,侯府众人全都到齐跪地请安。之后入府后锦仪公主接见了女眷,并不曾多看男子。在她没注意的地方,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跪在地上抬头怔怔的望着她。 陪伴锦仪公主身侧,金氏得意的笑着说个不停,直到被锦仪公主带着的宫女不动声色的挤开。金氏这才尴尬一笑,闭上了嘴巴。 从金氏的说辞里,锦仪公主知道了勇毅侯嫡出子女有三个,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就是远嫁京城的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大儿子是侯府世子也就是金氏的夫婿。而小儿子今年才二十出头,暂时没有婚配。其余庶子庶女加起来接近十人,姨娘有六个。 想想宫里后院只有母后一人,锦仪公主觉得这侯府不过如此。那家姑娘要是嫁进侯府,估计也是乌烟瘴气的过日子。 坐在水榭里用着茶点,隔着几条路的庶女三姑娘徐霞被拦在了原处。脸上涨红的徐霞提高声音问道:“为何拦我?后院之中那里是我去不得的地方?” 宫女平静的说:“勿要扰了公主的雅兴。” 被看穿目的徐霞脸上的红晕更重了,低头轻喃道:“我是怕大嫂一个人招呼不全公主,这才想着过去服侍的。” 还是原本表情的宫女回道:“请姑娘回。” “哼!”娇呵了一声后,徐霞跺跺脚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勇毅侯夫人那天回府后就发烧病倒了,今日还躺在床上不宜见客,所以这日就成了金氏来招待锦仪公主。锦仪公主一见金氏就不喜欢,金氏的性子像极了丽妃。看完侯府,用了一盏茶后锦仪公主就提议去看侯夫人。 “原谅臣妾衣衫不整,臣妾给公主请安。”床上躺着的侯夫人就要起身行礼,被锦仪公主一把按下。 看着脸色已经没有了红润,短短三天瘦了一圈的侯夫人,锦仪公主挥退众人才这问道:“夫人,您这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本宫宣太医来给你诊治。” 被锦仪公主按下的侯夫人,心感不安的说:“公主,规矩不能不全,请公主受臣妾的礼。”见侯夫人认真的神色,锦仪公主只能依她。 行过礼后,侯夫人用帕子捂住嘴巴咳嗽了一会儿,换了一张帕子捂嘴说:“臣妾无事,只是偶感风寒,臣妾多谢公主关心。” 锦仪公主觉得侯夫人的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她看着病容明显的侯夫人,想起母后前几个月身上发生的事。转身对外喊道:“来人!” 阿大推门而入,进来后跪地领命:“属下在。” 握着侯夫人的手,锦仪公主吩咐道:“去,将吴太医带来。” 第123章 相克之物 一边坐着诊脉,一边皱着眉头的吴太医,诊了一会儿脉之后转身回禀:“微臣回禀公主,侯夫人似是被相克之物伤了。幸亏被公主发现不对,若是长久下去,不出一个月,恐怕就会。。。” 相克之物?听了太医的话,侯夫人一脸不明所以的问:“ 请问太医,可知是那些东西相克吗?” 吴太医拱手回道:“这需老朽将夫人屋里所用之物一一验看方能知晓。” 太医刚回完话,门外就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夫人,世子夫人来了,请问要否放世子夫人进来?” 看看时辰到了每日喝补汤的时候,侯夫人吩咐道:“让她进来。” 丫鬟端着一个精致的汤盅,金氏在前进了屋,进屋后给公主行礼后,又向侯夫人行礼。见床边摸着胡子的老人,金氏心中一突,伸手就要将丫鬟端着的汤盅打翻。不料却被丫鬟躲了过去,众人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屋子里噤若寒蝉。 过了片刻,半躺着的侯夫人嘶哑的说道:“把那碗汤给太医看看。” 听闻此话的金氏,扑通一声跪下来说:“娘,今日的汤没熬好,是儿媳的错,儿媳马上下去再熬一碗。” 侯夫人闭上眼睛不看金氏,阿大接过丫鬟手里的托盘,放到床边的案几上。太医上前将汤盅打开,闻了闻气味的,又伸手沾了一点伸出舌头尝了一下。之后放下汤盅,漱口后说道:“这碗汤便是相克之物,夫人屋里常年燃着檀香,檀香点燃之时不能在室内再摆莲花,更不能饮用莲花所制之物。而这碗汤里的莲花香露,乃是大忌。” 跪在地上的金氏,低着头静静的跪着,长长的指甲掐着手心,心中大恨。 侯夫人听完太医的话,眼前一阵眩晕,之后就晕了过去。身边服侍的侍女叫道:“太医,您快来看看,夫人晕过去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侯夫人被针扎醒了,醒来后用了几口蜜水后对锦仪公主说道:“公主,今日府里阴私让您见笑了。” 站在床边的锦仪公主回道:“无事,夫人好好养病,本宫来日再来探望。” 侯夫人向侍女招手,生生从床上下来恭送锦仪公主离去。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满脸病容的侯夫人吩咐道:“杨妈妈,将金氏关到侧室,待老爷回府后再行处置。” 闻言金氏这才有了动静,嚎啕大哭道:“娘,是儿媳一时糊涂,儿媳怕您发现截信的事,这才做了糊涂事。”金氏说完就捂着嘴巴后退。 身子微微颤了颤的侯夫人头都没回,又对杨妈妈说:“这事你来办,务必让她把话说明白了。” 杨妈妈屈身领命,上前一把将金氏的嘴堵住,之后反剪着金氏的胳膊就往外拖去。金氏嘴里唔唔唔的叫,心里想着都怪自己大意了。 金氏被拖出去后,侯夫人歪了歪身子,被侍女扶稳。站了片刻后转身回到床前,看着案几上的汤,眼神坚定了起来。 第124章 成了 走出侯府后,锦仪公主回头看了一眼侯府的牌匾。心里想着无论是宫里还是宅子里,似乎永远都斗争不止,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处清净之地吗? 次日阿二过来回禀:“回主子,侯府世子夫人突发急症,昨日夜里离世了。” 闻言锦仪公主点点头,吩咐道:“按规制送上丧仪,再给侯夫人送一些补品。” 说完后,锦仪公主就坐上马车往江宁织造赶去。接下来几日里,锦仪公主日日都往织造局跑。看着织造局里的每一道工序,锦仪公主脑海中的想法日益成形。 几日后宫中子书拿着信件敲门,屋里的静安皇后轻声让进,子书进门后看到低头在研制镜子的静安皇后,走近静安皇后轻声禀报:“娘娘,锦仪公主从金陵发来的信。” 静安皇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子书退下。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静安皇后手上的事情才忙完。她看着桌上的半成品,心里想着若是这次不成,又要重头再来一回。 坐直身子后,静安皇后对外叫人:“来人呐。” 被服侍着净手换好衣服,静安皇后坐下用了一盏血燕后,这才坐下拆信来看。信读到一半时,静安皇后笑着吩咐子妍:“明日宣盛夫人入宫。” 次日一早,子书慌乱的进屋来报:“娘娘,镜,镜子。。。” 静安皇后正在被宫人服侍着梳头,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子书影子,摆摆手梳头的宫人停下手来站到一旁。静安皇后转过头问子书:“镜子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 子书脸上除了慌乱还有一丝惊奇,上前回静安皇后的话:“娘娘,镜子像是成了,奴婢脸上居然有那么多斑点。” 听到这话,静安皇后一下子就从绣凳上站了起来,之后想起来了头还只梳到一半。坐回梳妆台前吩咐:“去,快将镜子拿过来。”而后又对梳头的宫女说:“梳简单点,快!” 片刻后,子书捧来一个盒子。静安皇后从铜镜里模模糊糊的看着,拭了一下眼角,朝子书招招手。 看着眼前圆形的小镜,静安皇后摸了摸镜中之人的脸。照的这样清晰,没错了,这就是现代的镜子。她费心研究了这么久,终究是成了。 众人一起恭贺静安皇后:“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恭贺完后子妍拿着热巾子送到了静安皇后手边,静安皇后将镜子立在铜镜前。接过热巾子照着自己研制出来的镜子,仔细的用热巾子擦脸。三十八岁的女人,哪怕日日吃着养颜的高级补品,用着宫中的养颜脂粉,眼角还是有了纹路。 刚开始研制镜子,静安皇后还以为会很快就能研制出来。没想到四年了,这才成功。看来她并不是穿越女主,其中一样的现代手艺,她都要琢磨这么多年。 子妍接过静安皇后用好的热巾子,无意看了一眼镜子,顿时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嘴里喃喃自语:“这,这。。。”子书连忙扶住她,自己第一眼看这个镜子,反应和子妍差不了多少,差点都把手里的镜子丢到地上。 看着子妍的反应,静安皇后轻笑道:“莫怕,原前大家一直用磨出来的铜镜,着实不清晰。现在啊,这样清晰是要时间来适应的。”随后又说道:“今日大喜,晚上准备烤全羊和烤串庆祝一下。” 第125章 帝后散步 晚膳时,因着高兴多吃了一些的静安皇后被皇上扶着在宫中散步,皇上看着露出小女儿神态的静安皇后,心中划过一丝热流。握紧静安皇后的手说:“芳婷啊,你不仅是我的贤妻,是百姓敬仰的皇后,还是精益求精的匠人。” 看着静安皇后害羞的表情,皇上贴近静安皇后说:“你研制出来的镜子将会带给百姓更好的生活,那些富裕人家买一块镜子的银子,就能养活一家五口人三年。” 被环着身子静安皇后之所以研制镜子,也是因着这样的原因。她胎穿的这个朝代,像是历史上的朝代,却又不太像。在她闺中之时也时常听闻何处遭灾了,何处有流民,归根到底都是大家没饭吃了。她发动了农户筛选粮种,可是难度很大,也就是王氏一族将这项增产的法子给学去了。 出嫁成为皇子妃后,静安皇后年少一头扎进了深宅大院的婚后生活里。十几年间生儿育女,又赶上皇上登基,深宫里数不清的斗争。直到她关闭了门户,这才有大把的时间来研制镜子。 回望目光灼灼的皇上,静安皇后笑着说:“妾身能研制出来镜子,都是大家的功劳,几年间各项材料与技术,都有宫里司造局的参与。这镜子真能让百姓日子好过,那臣妾也就没有白费这些功夫。” 月色洒满整个御花园,诺大的后宫花园只有帝后二人的身影。宫人远远的跟随着,护卫则在暗中保护。 皇上知道静安皇后不会贪功,可是静安皇后这么多年的努力,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想了想皇上说:“芳婷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定会为你实现。” 看着被月光映帝的小路,芳婷轻喃道:“我想要的你应该给不了。” 说的很小声,皇上没有听清,连忙问道:“我没有听清,芳婷你再说一遍。” 转过头的静安皇后说:“臣妾只盼着陛下与孩儿们平安喜乐。” 点点静安皇后的额头,皇上轻笑道:“我是问你想要什么,你倒是给我和孩子求了。我想想,不如先举行一个鉴赏镜子的宴会。之后,我带你出宫玩一趟。怎么样?” 都行啊,静安皇后心里想着,嘴里却说:“但凭陛下安排。” 夜里安歇后,静安皇后闭着眼睛想,何时才能回现代呢?她躺在病床上,她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啊。可是又想想年幼的八皇子和还没有招驸马的锦仪公主,静安皇后放下了这个想法。都是她的亲人,都没有办法舍弃。 睡前静安皇后又想起白日里入宫的徐雯,徐雯接过静安皇后递出的信,看到勇毅侯府后眼泪就涌了出来。看完信的徐雯哽咽着对静安皇后道谢:“多谢娘娘能让臣妇阅信,娘娘时常挂念于臣妇,臣妇甚是惶恐。” 招手让宫人送来热巾子净面,静安皇后拉着徐雯的手说:“天下没有成仇的父子,这么多年你们之间一封信也没有过,怎么想也有些奇怪。” 第126章 截信 徐雯听了静安皇后的话,这才注意到了问题,可能是当局都迷旁观者清。 其实刚刚成亲后,徐雯因着盛怀仁对她的体贴,觉得自己嫁对了人,有给金陵去过信。后来盛纾生下来后,也给金陵报过信。可是金陵那边一封信也没有回过,渐渐的徐雯以为侯府真的与她断了关系,这才放弃了通信。 她从来没有想过京城与金陵的通信可能出了问题,这会儿经静安皇后这么一提,徐雯心头划过一个念头,可是没有抓住就散了。 徐雯接了热巾子回道:“您也知道,我刚到京城给金陵送了封信,都没有回信。以前没有想过,现在经您这样一提,倒是觉得可疑了。” 静安皇后点点头说:“是不是有人截了你与侯府的通信,不然回府后查一查。” 想到有这可能的徐雯点点头,之后两人说了一会儿金陵的衣食,直到子妍报八皇子来了,徐雯才报了告退。给八皇子行完礼,徐雯出了凤阳宫。站在幽深的甬道上,徐雯呆怔了半天,之后随着宫女的指引出宫。 回府后,徐雯招来了秋灵、刘妈妈和崔妈妈,把事情交待了一下去。晚膳前崔妈妈拖着一个人跪倒在正院的院子里。 之后徐雯就收到了信,原来车马处送信的人收了侯府世子夫人的银钱,截了十多年来的信件。徐雯窝在软榻上,怔怔的发着呆,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娘,儿子回来了。”盛纾从宫中回府,刚进府就被刘妈妈请了过来。看到徐雯的样子,盛纾不顾儿大避母,上前扑到徐雯怀里抱着徐雯说:“娘亲,儿子在呢。” 被盛纾抱着,徐雯渐渐回了神,徐雯眼皮红肿却没有再流泪,笑着对盛纾说:“纾哥儿,回来了啊。” 一旁的刘妈妈和秋灵抹了抹眼角,终于放下心来。 等到用过晚膳,送走盛纾后,坐在里间的徐雯吩咐道:“车马处的奴才乱棍打死,供词按好手印放着。他的家里人发卖到西北,越远越好。” 刘妈妈领命退下,徐雯问起了一旁的秋灵:“上一回你去金陵,到底发生何事,如实说来。” 秋灵扑通一声跪下回道:“奴婢的错,奴婢上回根本没有见到夫人,只见到少夫人。被少夫人一顿讽刺指桑骂槐后,奴婢就出了侯府。” 徐雯心里想,怪不得了。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一个外嫁女妨碍到嫂子什么了,竟能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看着跪地的秋灵,徐雯说道:“原不是你的错,不要跪着了,起来。” 听到话的秋灵摇摇头说:“大小姐您还是罚一下奴婢,不然奴婢心里实在难受。若是奴婢当时就在府里等着,想着办法见到夫人,大小姐您也不会白白伤心这么久,还病了一场。” 徐雯摇摇头说:“莫要把旁人的错怪到自己头上,这话是大房大娘子说给我听的。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承担责任。秋灵啊,你先起来,我有事情要你去做。” 第127章 赶走奶娘 大小姐吩咐,秋灵只敢拒绝一回,不敢再次不听话,闻言便站了起来。 向秋灵招招手,等秋灵近前后,徐雯拉着秋灵的手说:“恐怕还要你再去一趟金陵了,拿上供词交给我娘,看娘亲怎么处置。”想了想说:“除了补品和礼物外,将皇后娘娘赏赐的明镜一道带去。” 啊,就那么一块镜子,大小姐宝贝的整日抱着。不过秋灵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连忙屈身领命。徐雯将镜子送过去,也是想着这么多年自己做的不对,想要弥补的意思。 李玉欣坐在软榻上发呆,宥阳盛家大房大娘子李玉欣则脸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上。刘妈妈站在一旁问话:“说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在夫人面前支支吾吾的。” 下首坐着兰姨娘,她怀里抱着綋哥儿,地上跪着綋哥儿的奶娘。奶娘听着刘妈妈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兰姨娘,战战兢兢的回话:“夫人明查,奴婢绝对没有任何害二公子心。奴婢对天发誓,如有害二公子之心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坐在椅子上的兰姨娘捂着綋哥儿的耳朵,不悦的说:“发誓就能证明你的清白?綋哥儿莫名发热,除了你还会是谁?” 奶娘含泪看了一眼被兰姨娘抱在怀里的綋哥儿,突然站起来眼决绝的就要向柱子上撞,刘妈妈一个健步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眼看着奶娘嚎啕大哭,李玉欣怒斥道:“够了,请府医。两人都给瞧瞧,再把兰姨娘院子里的人都问一遍。若是做了坏事,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说完话的李玉欣瞟了一眼兰姨娘,兰姨娘接到李玉欣的眼神身子缩了一下,之后就恢复常态说道:“一切都请夫人做主。” “行,知道了,你退下。”府医给綋哥儿和奶娘诊完脉后,徐雯打发府医退下。 府医下去后,李玉欣看着满脸尴尬的兰姨娘说道:“我知道你为娘心切,可也不能随意就定人的罪。念在你是为綋哥儿才行了错事,罚你三个月月银,禁足一个月,你可服?” 兰姨娘抱着綋哥儿曲身行礼回道:“婢妾心服口服,婢妾日后定不再犯。”说完后看向奶娘问道:“不知夫人如何处置这奶娘?” 跪在地上沉冤昭血的奶娘哀求的看着李玉欣,李玉欣吩咐刘妈妈:“刘妈妈,奶娘以死证清白倒也贞烈,赏她三个月月银,放了身契送出府。” 奶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雯问道:“夫人,奴婢无错,您刚刚也听府医说了,是兰姨娘怕綋哥儿冷,加多了衣裳被子这才让綋哥儿发了热呀。为什么奴婢要被赶走啊,这不公平呀。” 刘妈妈厉声呵道:“夫人下令自有主张,为主家做事便是福气,你觉得不公就离去。”说完后走过去拉起了奶娘,呆愣的奶娘一声不吭的被刘妈妈拖了出去。 眼看一直跟着的奶娘被赶走了,兰姨娘心中得意,却不敢表现出来。笑颜如花的对徐雯说:“多谢夫人做主,婢妾感激不尽。” 端起茶盏的李玉欣,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对兰姨娘说道:“既然你对綋哥儿如此尽心,那明日新奶娘的挑选就由你来做。” 惊喜从天而降,兰姨娘抱着綋哥儿曲身行礼:“婢妾谢过夫人。”说完后见徐雯放下茶盏,兰姨娘知趣的告退。 看着兰姨娘抱着綋哥儿的背影,李玉欣心里思量了一会儿,扶着南风的手进了里间。 第128章 再入侯府 再次见到勇毅侯夫人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侯夫人脸上恢复了三分血色,向锦仪公主行礼后,两人坐下说话。 侯夫人先开口道:“臣妾多谢公主相救,若不是公主有有察觉,说不定臣妾。。。”之后又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一躬后说:“往后公主在金陵无论有何事都可吩咐臣妾来办,臣妾义不容辞。” 摆摆手之后,锦仪公主说道:“夫人不必多礼,盛夫人与母后交好,咱们也算是亲近之人。我年纪轻,当不得救命这个说法,夫人且且不要再提。往后啊,在金陵地界上若是遇上事,我自会来寻夫人。” 锦仪公主一番话说出来,侯夫人不禁觉得熨帖。心里想着若不是远嫁的女儿积福,如今她都被人害死了。听说锦仪公主来金陵后就接见了她们一府之人,更是有幸登门过来看她。侯夫人感动的说道:“公主莫要妄自菲薄,您与臣妾有恩,臣妾不敢忘怀。承蒙公主看得起臣妾,日后臣妾便厚着脸皮多与公主走动。” 头次锦仪公主登门,侯夫人还想着让自己的嫡孙女与锦仪公主交好,毕竟年纪相同。可是万万没想到,金氏截了十来年的信和最后谋害她,都是为了那个嫡孙女。说什么要是徐雯回来了,整个府里的人都要宠爱于她,而冷落了嫡孙女。侯夫人不信这样荒唐的害人理由,命婆子审了又审,直到用嫡孙女来威胁金氏,金氏还是没有改口。 先前勇毅侯夫人有多疼那个长的像她女儿五分的嫡孙女徐清,现在就有多么的想要远离她。这几日徐清来正院几次,侯夫人都没有再见她。 侯夫人与锦仪公主正说着话呢,就见陈妈妈匆匆进了屋来。陈妈妈对着公主和侯夫人行完礼后报信道:“夫人,京城大小姐派人来了。” 似是耳鸣般,侯夫人听完陈妈妈的话,直接愣神一刻。之后顾不上锦仪公主就大声吩咐道:“快,快请人进来。” 见陈妈妈匆匆出去请人,侯夫人才清醒过来,连忙曲身致歉:“臣妾失礼了。” 锦仪公主摆摆手说道:“人之常情夫人莫要多想,本宫有事先走了。” 送锦仪公主出门,在门口看到了秋灵,秋灵见到人就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拜见公主,公主万安。”锦仪公主抬手之后对着秋灵点点头离去。 “夫人,奴婢给您请安了。”锦仪公主离开后,秋灵一连磕了三个头,还要再磕就被陈妈妈给扶了起来。 侯夫人看着样子变了几分的秋灵,走近些打量了一番后说:“人长开了,你离府时还是个小丫头呢。现在这样很好,样子也出挑,看来在京里并没有受苦。” 被扶起身的秋灵,眼含热泪听完侯夫人的话,随后哽咽着说:“夫人还同从前一样。”侯夫人莞尔一笑摆摆手,上前拉住秋灵的手将人带向屋里。 锦仪公主刚刚交待道不用送她,侯夫人急着想要知道女儿的情况,也不与公主客气,便让陈妈妈去送锦仪公主出府。 第129章 吐血 入座后,让秋灵用完茶,侯夫人拉着秋灵的手说:“秋灵啊,你快快和我说说姑娘的事。” 红着眼眶的秋灵,简单将这十来年的事讲了一遍,之后关切的问道:“大小姐担心夫人的身体,奴婢看着夫人面色不如从前红润,可是有病在身吗?” 听着秋灵的讲述,侯夫人的眼泪沾湿了两条帕子。收到秋灵的关切,侯夫人摇摇头说:“我无事。”眼见陈妈妈就要说话,侯夫人瞪了陈妈妈一眼,陈妈妈便退回原位。 接着侯夫人问秋灵的来意:“这么多年姑娘派你回府,可是有什么难事,你尽管说来。” 看着屋里就她们三人,秋灵手伸到袖子里将供词拿了出来,呈给侯夫人看。侯夫人接过供词后,秋灵说道:“夫人,您要给大小姐作主啊。大小姐无时不刻的念着您,念着侯府众人。奴婢当年就亲手送出过不十封信,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秋灵抹了一把眼泪再说:“大小姐当时生产完身子虚弱也要起身写信给回府,没能收到侯府的回信,月子里大小姐身子都没有养好,现如今膝下也就只有纾少爷一个孩子。上回奴婢从金陵回去后,大小姐听闻侯府不愿见她,更是大病一场。” 听着秋灵的字字控诉,侯夫人心如刀割。不停的捶着胸口,陈妈妈见了连忙上前抚着侯夫人的后背给她顺气。边顺气边对秋灵说道:“姑娘不好过,夫人这些年更是不过好。亲生女儿要与她断关系,嫁去外地整整十来年没有一封信,夫人哭了多少个夜晚。从前夫人手里还拿着绣花针呢,现在看书本上的字都模糊了。身体也是。。。” 陈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侯夫人就打断她的话:“陈妈妈,不要说了。我只恨便宜了那贱人,生生让我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往后,清姐儿再来都不必报。” 说完话,侯夫人心里又是一疼,冷汗从额头上落了下来。陈妈妈急急的叫道:“快传府医!” 话刚落下,杨太医就被请了进来。进来后看侯夫人的状况,立马放下医药箱,让人将侯夫人送到软榻上,净手后拿着金针行起了针。 见侯夫人的状况,秋灵吓的跪倒在地上。眼睛急切的看着榻上的侯夫人,心里又恨自己不问清楚就把话都说出来。 噗,侯夫人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秋灵吓的身子一软泪如雨下。 却见杨太医不紧不慢的将金针拔出说道:“好了。” 服侍在侧的陈妈妈焦急的问道:“怎么就好了?夫人都吐血了!” 杨太医边收拾药箱边回话:“侯夫人心有瘀滞,这番刺激下将脏污之血吐出来,往后好好养养,身子会逐渐好转。”说完后又交待了一句:“万不可给夫人用大补之物,温养即可。” 闻言心放了下来的陈妈妈舒然一笑:“麻烦太医了,可否请您开个方子呢?” 拿起药箱的杨太医点点头说:“不麻烦,公主的交待,微臣照办而已。” 心情大起大落的秋灵,听到是公主找来的太医,便对锦仪公主心存了万分感激。 第130章 跪祠堂 午膳时,秋灵在厅堂见到了侯府众人,有现任勇毅侯侯爷,侯府世子和二少爷。只有两个嫡出的儿子,其余庶出的一类不在。 侯府世子徐霆原本端坐在位子上,脸上平静的用着膳食。见到秋灵进来后不再沉稳着脸,而是急切的问起了徐雯的事。 秋灵看了一眼侯夫人,见侯夫人点头,便将徐雯十来年间的事细细讲了一番。听到红姨娘买通奶娘差点害了盛纾,徐霆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之后便接到侯爷的眼神,收起拍的发麻的手恢复正襟危坐。 二少爷徐霖也捏紧了拳头面露不悦,侯夫人抹着眼角被陈妈妈安抚着。 直到秋灵说到上回到金陵却被金氏拦下,徐霆猛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侯爷沉声说道:“坐下,听完再说。” 背对着众人的徐霆实在没脸在这里坐着,常人说背后教妻,都是他没教好妻子,才犯下这等错事。徐霆翁声瓮气的说:“儿子去跪祠堂,教妻不严,都是儿子的过错。” 侯夫人声音嘶哑着:“霆儿啊,雯姐儿知道了也不会怪你,若你真的想跪,等雯姐儿回来后你再跪。” 转过头,徐霆看着侯夫人说:“娘,小妹不会怪我吗?可我怪自己,若是我早点察觉身边之人的恶行,娘也不会身子越来越差,小姐也不会伤心这么多年。” 端坐着的侯爷说道:“要跪就去跪,别废话,今夜就跪一夜。明日还要巡视内城,莫要耽误了。” 接到侯爷的指令,徐霆立直身子行礼退下。 侯夫人看着侯爷对她摇头,用帕子擦擦眼尾不再说话,之后眼神示意秋灵继续讲。秋灵拿出供词递给侯爷,讲起了来金陵前的事情。 皱着眉头看完供词,侯爷原本就冷的脸更冷了。低头平静了一下情绪对侯夫人说:“不如派人送秋灵回京城,当面瞧瞧雯姐儿。” 闻言侯夫人点点头,她也有此意:“不如我去京城见见女儿?” 见几人都摇头,侯夫人不解的问道:“为何不可?” 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的二少爷徐霖说道:“娘亲,您的身子还没痊愈,还要好好的温养才是,您如今的状况也不宜远行。”顿了一下提议:“不如让儿子前往京城探望阿姐,一来儿子身子康健,二来离秋试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就当儿子提前入京备考。听说姐夫是名动天下的探花郎,儿子这次去也能让姐夫指点一二。” 听到探花郎,侯爷和侯夫人齐齐冷了脸。对于这个女婿,两人还是不能接受。再加上听闻此人近几年来竟然敢宠妾灭妻,更是对他反感。 看着父母齐齐变脸,徐霖摸摸自己的下巴,轻咳了一声后说:“儿子过去给阿姐主持公道,必将那不良人教训几顿,给阿姐出气。” 听了这话,侯爷脸色和缓,站起身背着手说:“随我来。”心里想着要多教儿子几招,到时好好的收拾盛怀仁。 第131章 巧合还是阴谋? 被侯爷拉到校场,当场传授了一套收拾人的狠招。徐霖看着招招狠辣的招式,心里不禁想着,好姐夫,你准备好了没? 直到三更天,爷俩才从校场下来。徐霖还精神着,勇毅侯更是如同刚刚睡醒般精神,不愧勇毅二字。 秋灵被侯夫人留在府里,原是想着七日后让徐霖和秋灵一道回京的。不曾接到锦仪公主的信,说是她要回京了,若是秋灵要回京便一道回去。 锦仪公主接到京里的来信,得知母后研制了几年的镜子终于研制成功了,拿着信激动的跳了两下。之后就通知下去尽快回京,又想到侯府的秋灵,便给侯府送了信。 送信回来的宫人进来回禀:“回禀公主,侯夫人说感激公主的盛情邀请,只是这次回京不仅有秋灵,还有侯府的二少爷,怕有不便特向公主请示。” 收到回禀的锦仪公主想了一下吩咐道:“让他们不必拘礼,回去的船颇大,男客与女眷是分开而住,不会不便。” 宫人退下后,锦仪公主回想了一下,对这个二少爷没有什么印象。招手问向阿二:“可知道勇毅侯府的二少爷?” 阿二一脸你不是知道的表情看向锦仪公主,嘴里乖乖的回话:“回主子,您见过几回二少爷了。头一回是扬州帮二少爷抓小贼,第二回是鸡鸣寺后山,前一回二少爷在侯府前给您请安。” 完全没想到的锦仪公主,微张着小嘴惊愕的说:“这么巧吗?是真的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阿二心里翻着白眼,嘴上说着:“主子放心,在下都查过了,真的是巧合。从上回二少爷在侯府前请安,在下就将二少爷之事都查了一遍。二少爷这回应该是进京赶考,二少爷现在还没有婚配。” 环着胳膊的锦仪公主微微一笑道:“是吗?很好,阿二你做的很不错。这样,后日我们就要出发,你将马厩里的马都好好的刷一遍,晚膳前要完成哦。” 苦着脸的阿二连忙应下,生怕下一秒锦仪公主有更恶劣的法子来整他。 看着阿二退下,锦仪公主问向一旁的阿大:“你说二少爷一次次的与我巧遇,是巧合还是阴谋?” 立在一旁装柱子的阿大,闻言拱手回道:“回公主,属下以为再调查一番才能得知。”说完又成了柱子。 缓缓入坐的锦仪公主,把玩着裙子上缀着的玉佩,半晌后说:“不用调查,若是下回再遇,拿刀子试试就成。”阿大应下后又恢复成站柱。 另一边的勇毅侯府,侯夫人和秋灵一道坐着挑选桃花,准备临行前做一份桂花糕让秋灵带去京城。侯夫人边挑边温柔的和秋灵说话:“秋灵啊,你今年快二十五了。”见秋灵点头,侯夫人接着问:“为何还没嫁人呢?要不要在侯府里选一个夫婿?” 闻言,秋灵停下手里的动作,就要起身下跪。侯夫人连忙拉住她的手说:“咱们在这屋里就不要顾及身份了,一道好好说说话。” 被按回位子的秋灵垂着头回话:“回夫人,是秋灵不想离开大小姐,这才没有嫁人,大小姐答应奴婢等二十五岁才说。” 第132章 忠仆 侯夫人听着秋灵说出来的话,心中对秋灵的喜爱更加深了一分。她放下手里的桂花,对秋灵说道:“秋灵啊,我是把你当女儿来看的,这么些年我们都不在雯姐儿身边。倒是你,为了照顾雯姐儿宁愿不嫁,你让我如何感谢你才好呢?” 秋灵听了这样的话,连忙摇头道:“奴婢照顾大小姐是应当的本分,夫人这话折煞奴婢了。” 见秋灵一脸的惶恐,侯夫人不再强求,对秋灵道:“雯姐儿如今有夫有子,算是有了依靠。只是你这样一直不嫁,除了苦了自己,也让雯姐心里不安,她可能会想是不是自己耽误了你。” 咽咽口的秋灵,听到这话一怔,问向侯夫人:“夫人,大小姐真的会不安不舒服吗?”见侯夫人点点头,秋灵急忙说道:“那我嫁,我回去就嫁人。” 侯夫人笑了笑说道:“傻丫头,嫁人也不能急着就嫁,要相看好人,下了定礼才能成亲。你若是愿意,侯府里的管家儿子也能让你来挑。” 秋灵摇摇头说:“奴婢的亲事由大小姐来定,就算奴婢嫁人了,也会回去服侍大小姐的。” 看秋灵一脸虔诚的模样,侯夫人点点头说:“好,不过你也可以先看看,回去后若是雯姐选了侯府里的人,也能先见见模样。不管是雯姐给你找,还是侯府,总归人要你满意才是。” 红着脸的秋灵喃喃说道:“不,不必了,奴婢多谢夫人。” 之后的一日,秋灵频频与男子相遇,直到遇到第四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秋灵红着脸跑回了客房。回到房里的秋灵用冷水净面,之后坐在椅子上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直到离开侯府那天,秋灵也没有说看上了哪一个。侯夫人一脸失望的瞪了一眼侯爷,侯爷悻悻的别过头,假装看不见。 起程前一晚,侯府给徐霖和秋灵办了送别宴。秋灵借口要早睡,用了一点吃食后就退下。 次日,天还没亮,徐霖和秋灵就来到了驿馆前等待锦仪公主的御驾。直到天光大亮,锦仪公主的轿子才从驿馆抬出。之后锦仪公主换马车,叫了秋灵上去,徐霖骑马跟在马车后面。 上船后锦仪公主和秋灵住在上层,徐霖被安排在了下层。 公主出行果然与常人不同,船比秋灵来时坐的要大上三倍之多。坐在船上一点也不晃荡,站在船上如同站在平地一样,秋灵不禁心里默默感叹。 上船后,锦仪公主就交待秋灵不要多礼,更不要来服侍自己。有空的话,会召见秋灵过去,秋灵乖巧应下。 住在下一层的徐霖向引他入住的人道谢:“多谢指引。”随后欲言又止的看着眼前的阿二,徐霖怎么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呢? 阿二将徐霖送到后,就准备离去,不过看着徐霖的表情,想了想说道:“没错,咱们见过。”说完这句话阿二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懵的徐霖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第133章 多年不见 一路上船行平稳,偶尔锦仪公主会召秋灵说话。 这日午后,两人正坐于一处说话,船尾方向传来悠远的箫声。锦仪公主撑着下巴听了一会儿说:“君子六艺,侯府二公子在乐方面倒是造诣颇深。” 秋灵自认身份低微,却也落落大方的与锦仪公主相处,听公主的话秋灵回道:“奴婢回侯府后听说二公子奏箫已经有十六年之久,五岁就握箫不肯松手。” 听闻秋灵的话,锦仪公主笑着说:“倒是个痴人。” 很快入京,锦仪公主先行下船,被宫人抬轿下船再送上马车。 徐霖和秋灵拜别锦仪公主,与接他们回府的盛家人汇合。 原是徐雯要亲自过来的,不想盛纾这两日身体不适,就没有前来,来接人的是刘妈妈同府里的管家。 下人们见到徐霖全都跪下请安:“奴婢(奴才)给二公子请安。”下人起身后,刘妈妈接秋灵上了马车,管家则带着徐霖骑马而行。 头一回入京的徐霖,骑马游街被几个小娘子扔了荷包和帕子,徐霖目不斜视的骑马加速离去。 “阿姐,弟弟来了。”进门后,徐霖看着眼前与娘亲三分像的女人,恭敬的屈身行礼。 眼含热泪的徐雯连忙扶起徐霖,仔细的打量着徐霖的样子说道:“我出嫁时你还小,倒是有些认不出了,只是眉眼间有父亲的影子。”说完拉着徐霖入座。 入座的徐霖浅笑着说:“阿姐同娘亲长的也像,一见到阿姐,弟弟就知道是阿姐。” 两人寒喧片刻后,徐雯问起了娘亲和父亲的身体,徐霖想了想说:“娘亲身子先前有些不适,现下已然是好了,不过需要需要调养几月。父亲身体康健,平日赤手对战十人不成问题。” 听着徐霖的话,徐雯想起了出嫁前的娘亲,是那么的温柔。父亲几十年如一日的勇猛,不愧为勇毅侯。 随后二人说起了盛纾,徐雯便带着徐霖去看盛纾。宫里马球赛上,盛纾险遭黑手。许是头回遇上狂徒,盛纾虽然当天没事人一样,夜里却发起了高烧。 这会儿已经退烧了,被徐雯压在了床上不准起身。 直到徐霖过来,盛纾知道了这是自己的二舅舅,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下床后恭敬的向徐霖行晚辈礼,徐霖抽出腰上的玉佩送上:“纾哥儿早日康复,待你痊愈后,舅舅带你去钓鱼。” 看着通体翠绿的玉佩,盛纾为难的看向徐雯,见徐雯点头,盛纾这才接过玉佩谢道:“外甥多谢舅舅赐礼,外甥这会子已经好了。” 看着作怪的盛纾,徐霖摸摸他的头顶说道:“医经上有热症后七日不得出房的说法,你是听你娘亲的,还是听医经上的。” 摸摸了小下巴,盛纾叹了一口气说:“外甥还是听娘亲的。” 徐雯和徐霖看着作怪的盛纾,齐齐笑出了声。 盛纾上床靠着床躺下,徐霖坐在一旁考校了几道题,听着盛纾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徐霖心里想,名动天下探花郎果然不凡,外甥日后定能蟾宫折桂。 第134章 收拾盛怀仁 午膳前,盛怀仁回府见到了徐霖:“舅弟,一向可好?” 安置到前院客房里的徐霖,行了一个平礼后说:“盛大人安好。” 看着徐霖的脸色,明显对自己有意见,盛怀仁有些心虚的开口:“一切都是托大娘子的福。” 端正入座的徐霖,直直盯着盛怀仁说:“盛大人十几年来真是忙碌,竟然都不曾一见。” 心里打了一个寒颤,盛怀仁抹抹额头的冷汗说道:“这。。。”当初明明说断了关系的,要不堂堂侯府,他身为姑爷自然不会十几年都不登门。 心里诽诽着,嘴上却说:“都是盛某的错,来日我必登门赔罪。在此先向舅弟赔不是了。”说完话的盛怀仁拱手行礼,之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眼看盛怀仁就想把这事轻飘飘的揭过去,徐霖微微一笑道:“听说盛大人在骑射上也颇为精进,不若今日我们一起切磋一下,盛大人以为如何?” 侯府二公子要和你切磋,你还能如何,更何况还是自己夫人的弟弟。盛怀仁艰难的点头,深知逃不过一顿收拾,扯出一丝笑:“盛某自当奉陪。” 啪!一掌拍下,桌子上凹了一个手印。徐霖大笑着站起来,又啪啪啪的拍了盛怀仁几下肩膀,直拍的盛怀仁一个趔厥。徐霖眯了眯眼睛说:“那么未时外院正门口会合。” 说完话,秋灵过来请徐霖过去用饭,盛怀仁也跟着一道去。午膳设在待客的花厅,桌子上摆满了京城的名菜。徐雯笑盈盈的招呼着徐霖,全程没有理会跟着来的盛怀仁。 徐霖一边吃着阿姐夹的菜,一边咬牙切齿的盯着盛怀仁。盛怀仁到底是当了十几年的官,这会儿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扬着浅笑,招呼着徐霖用菜。 用完午膳后,徐霖和徐雯说了与盛怀仁切磋之事,徐雯看着一脸护着他的弟弟,微笑着点头默许。 嘭嘭,啪啪,校外空无人处,徐霖不停的揍着盛怀仁。骑马射箭盛怀仁再怎么精通,还是比不上以武起家的勇毅侯府。徐霖三岁就被徐父逼着扎马步,用的是手段来收拾盛怀仁。 “啊!啊!别打了,我不是认输了吗?为何还要打人?”盛怀仁捂着脸问。 打的正起劲的徐霖嗤笑:“认输?我怎么没听着。告诉你,我的规矩就是打的你起不来,这才算是认输。” 接着嘭嘭,啪啪啪。。。徐霖的双拳和两条腿对着盛怀仁就没停下来过。 两刻钟后,察觉到盛怀仁哀叫声音越发微弱,徐霖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揍人。 停下来看了一眼地上鼻青脸肿的盛怀仁,徐霖欣赏了一会儿,之后拉起盛怀仁一条腿拖着往两匹马旁边走。拖到半路上盛怀仁后背疼痛让他醒了过来,痛苦的哼了一声后,盛怀仁睁开眼睛看着前面拖行的徐霖。嘶哑的求饶:“舅弟,舅弟。。。” 拖着盛怀仁的徐霖回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哼着小歌将盛怀仁的腿放了下来。之后转过身环着胳膊看着盛怀仁说:“盛大人莫非想自己走?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上马拉过缰绳一气呵气,之后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骑马离去。 全身动都动不了的盛怀仁,眼中含泪的看着徐霖飞速离开,费力抬起胳膊嘴里喊着:“别,别走啊。” 第135章 你姐夫呢? 晚膳时,徐霖回府后净了面后就去了花厅。见到已经下地活动的盛纾,笑着问盛纾的病情。徐雯见只有徐霖回来,看着神清气爽的徐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嘴上还是问了一下:“你姐夫呢?” 接过丫鬟盛好的汤,徐霖垂着头说:“盛大人有事,可能晚归。” 瞟了一眼徐霖,徐雯转过头笑眯眯对盛纾说:“你才病愈,荤腥之物不可用。” 接到娘亲的关心,盛纾含笑回道:“是,多谢娘亲关心儿子。” 吃着大肘子的徐霖慢条斯理的说:“我这个弟弟是没有人关心呢。” 闻言后,盛纾用公筷夹了一大块鲈鱼肉给徐霖:“小舅舅,您多吃点。” 哭笑不得的徐雯对徐霖说:“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比。诺,你爱吃的醉虾。” 见徐雯给她夹菜,徐霖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的说:“阿姐,没想到这么多的年了,你还记得。” 放下汤碗,徐雯拭了一下嘴角说:“自然记得,你喜醉虾,那时你不小不能多吃,没少闹。大哥喜葱烧鳝段,咱们还一道去逮过鳝鱼。娘,娘喜食鱼圆,爹钟意灼肉。”说着说着,徐雯眼里泛起了泪花。 眼看阿姐就要落泪,徐霖赶忙岔开话题,说起了自己科考前的安排。三个其乐融融的用了晚膳,之后又坐在水榭旁用了茶点。 这边瘫在郊外的盛怀仁,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慢慢动起了手脚。狼狈不堪的慢慢支起身子,看着天色渐暗几里地荒无人烟的四周,盛怀仁踉踉跄跄的慢身站了起来。慢慢的挪着往马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觉得自己的腰可能断了,顺手捡了一根木棍撑着走了三刻钟这才靠近马。 这时天都黑透了,靠着黑马站了一会儿,盛怀仁用着还能使力的左手扶着马鞍爬上了马。骑在马上慢慢往城里方向走去,全程盛怀仁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盛怀仁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咬牙切齿的想,总要找到机会来收拾一通徐霖。 赶到城里时就差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关闭城门了,一身是伤的盛怀仁进城后松了一口气,之后在城门口招人将自己抬回了盛府。夜里府医和外面的大夫在前院不停的进进出出,直到三更天盛怀仁被灌了一碗安神汤后入睡。明日的早朝早就给上司请假不能去了,盛怀仁睡前恨恨的想着,打人不打脸,这小舅子太欺负人了。 次日一早徐雯过来看盛怀仁,看着盛怀仁脸上的青紫,帕子捂着嘴角直笑,对着下人一通嘱咐过后,徐雯走出了盛怀仁的房间。 出门遇上了来看盛怀仁的兰姨娘,徐雯一个挑眉,身边的秋灵凑到徐雯耳边说:“前一日刚刚禁足到期。” 抱着盛綋的兰姨娘恭敬的给徐雯请安:“婢妾给夫人请安。” 眼见徐雯并没有为难于她,只是摆摆手让她起身便离开了。兰姨娘心中一松,看着徐雯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转身抱着盛綋进屋看盛怀仁。 第136章 回宫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锦仪公主回宫后迫不及待的来到凤阳宫给静安皇后请安。 看着回来后长高一截的锦仪公主,静安皇后上前将女儿扶了起来:“回来就好。” 拉着锦仪公主入坐后,静安皇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儿。看了一会儿之后,见锦仪公主除了身子抽条长高了一些外,并无其它异样,静安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锦仪公主用完一盏银耳莲子羹后,静安皇后才问道:“回来可有去给你父皇请安?” 浅笑着的锦仪公主回道:“儿臣想念母后便先过来,父皇待会儿肯定会来凤阳宫,女儿总能见到父皇的。” 静安皇后半搂着锦仪公主说道:“你父皇虽说疼爱你,可却仍是君主,君主唯我独尊,日后你切记得要将父皇放在首位。”见锦仪公主点头,静安皇后问起了锦仪公主外出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虽说每隔三天能收到一封信,却也不如此刻锦仪公主在自己耳边亲口说起来的明白。 乖巧窝在静安皇后怀里的锦仪公主就从第一站扬州说起,说到富家小姐之事,静安皇后并没有说责怪锦仪公主的话,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毕竟是几条人命,就算那个小姐不查,她的宗族就要来管的。可怜了那家的父母,养出这样的女儿。” 锦仪公主点点头,她知道母后同她一样想,却也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困惑:“女儿是否好心办错事了,若是女儿不管此事,那小姐也不会死去。” 摸摸锦仪公主的头顶,静安皇后顿了片刻说:“你的出发点是对的,只是没有预估到人性,不知道在那个女人心里爱情大过天。”之后又说:“她也不是因你而死,她是为爱而死,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殉情。” 之后两母女就窝在软榻上说话,直到外面太监传报:“皇上驾到。” “臣妾(儿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两人屈身行礼,静安皇后被皇上一把拉起。 之后皇上笑着对锦仪公主说:“还不快起,回来不先来见父母,倒是跑来你母后这里。” 见锦仪公主又要屈身行礼道歉,皇上这才走过去拉起锦仪公主说:“在父皇这里不要这么多礼,出去一趟怎么变得拘谨了。” 被皇上拉起,锦仪公主娇笑着说:“女儿这不是长大了吗?虽说父皇慈爱,可是身为人子,女儿总是要尽孝的。这见长辈行礼,做错事了赔罪,也是尽孝道。” 放开锦仪公主,皇上拥着静安皇后上座,坐好后打量了一番锦仪公主说道:“是,看起来倒是比出宫前长高了一些。日后就我们一家四口之时,不要多礼,显的生分。” 锦仪公主欣然应下,之后眼睛亮亮的说:“父皇,儿臣在外一刻也不敢忘怀您的关怀。出宫一趟儿臣多有收获,这就借花献佛敬给父皇,以表儿臣对父皇的敬爱。” 皇上笑着对静安皇后说:“看看,不愧是你生的女儿,就是会讨人喜欢。”转头对锦仪公主说:“好,父皇就开开眼,看看女儿给父皇的礼物。” 第137章 女子的梦想 三人正看着锦仪公主带回来的礼物,八皇子就来了。八皇子进来后对着三人各自行礼后,也上前看带回的东西。 倒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有的是小玩意,有的是样式特别的摆件,最多的是江宁织造的各种布匹。静安皇后摸着比宫里还样式多料子好的布匹,对锦仪公主说:“这些料子怕是产量不足,不然不会没有上供。” 锦仪公主知道母皇睿智,连连点头说:“母后您手上拿的这块料子,要三个绣娘三个月才能织出一匹来。”之的又拿起一匹轻如蝉翼的料子说:“这匹料子要十个绣娘三个月才能织出来。” 见静安皇后点头,锦仪公主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料子若是儿臣没有身份,根本拿不到。儿臣听说这料子半尺,就能换白银二十万两白银,买这料子的是红头发绿眼睛的异邦商人。儿臣就想着若是能像前朝一样,将这些布匹运往海外售卖,国库空虚是否就能缓解。” “哦?”站在一旁的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锦仪何时担扰起了国库?” 放下手中的布匹,锦仪公主拱手恭敬的回皇上道:“回父皇,儿臣外出这些时日,虽时常于热市闹景中穿梭,却也偶尔经过一些萧条之地。儿臣在那种地方才知道了,原来富饶的江南也有吃不上饭饿死之人。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因为水灾后国库无钱拨款,而没了粮种耕种才遭此横灾。”“儿臣虽为女子,却也身受百姓的供奉,从前在深宫中眼不见自当不知。现在,儿臣新眼所见之事,必要尽些心意。” 皇上摸摸胡子夸赞道:“不错,锦仪确实长大了,这一趟出行知道了什么是与民同苦。只是,你年纪尚小,你若要远赴海外,父皇不放心你母后更是舍不得。” 看着女儿意气风发,像是找到人生梦想的样子,静安皇后觉得自己从前对女儿的教导很是成功。古代女子就算是公主,也多是受着相夫教子深宅度日的教导。自己的女儿她想飞出去,出外更加广阔的天地,静安皇后想支持,却又想到如今并不发达的海运。 见静安皇后并没有点头附和皇上,锦仪公主上前抱着静安皇后的胳膊问道:“母后,您可是支持儿臣的决定?” 定下神来的静安皇后,看着满脸认真的锦仪公主说:“母后自然支持你,只是,现在你的确太小了。不若这样,这两年里先派熟悉外邦的人先行过去几趟。等到航线稳定后,你也能嫁人了,到时再去不迟。”“海上的环境并不像你来回江南,风浪随时能将一条大船掀翻。母后明白你的想法,却也是真的担心你。” 听完静安皇后的话,锦仪公主点点头说:“儿臣也不是马上就要出去,只是有这样的想法,想提前和您和父皇商量一下。” 皇上点点头说:“泉州有个番外司,明日父皇就召司长来京。今年你是别想再出宫了,明年可以去泉州玩玩。” 听到皇上的话,锦仪公主跳起来笑着说:“太好了,父皇,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一直坐在一旁的八皇子求助的看向静安皇后,静安皇后默默挪开视线,不给儿子求她的机会。身为下一任继承人,可怜的八皇子这辈子能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 第138章 八皇子想出宫 一脸憋屈的八皇子,眼看着锦仪公主高兴的跳起来,心里想着能不能沾沾阿姐的光也出一趟宫。没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看向母后,却被母后躲开了。 小可怜一样的八皇子蔫蔫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锦仪公主不停的拿起礼物和皇上说东西的来处。想了想站起身来挪到锦仪公主身边问:“阿姐,坐船和坐马车有区别吗?” 转过头看向八皇子,锦仪公主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说:“没有坐过船的人会晕船,上吐下泻说不定会要命。” 听着锦仪公主的话,八皇子知道自己阿姐也不会带他。随后扯着笑说:“那阿姐不晕船吗?阿姐这回下江南,也是头一回坐船啊。” 笑眯眯的锦仪公主对八皇子说:“可能天生就注定要在海上飘,我上船后一点感觉也没有。”之后弹了一下八皇子的额头,眼神危险的警告八皇子不要来惹她。 两个黑芝麻汤圆短暂的交锋后,各自又恢复成了父母面前乖巧模样。 次日下课后的八皇子,无精打采的撑着下巴坐在桌前发呆。盛纾和余嘉行收拾好书包后走过来,盛纾问道:“八殿下可是有什么难题吗?” 叹了一口气,八皇子说起了自己未来的出宫计划。盛纾和余嘉行看了看对方,余嘉行提议道:“若是殿下想要出宫在京城里走一趟的话,在下倒是能有主意。出宫下江南或是远航海外,在下。。。” 听余嘉行说的话,八皇子眼前一亮问:“只要能出宫都行,那怕在京城里逛一下也好。你不知道,本殿下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出过这皇宫。眼看着就宫里和宫外隔一道门,却不知道外面的景象。” 盛纾听到余嘉行的话就想打断他的,可是没来的及。这会儿见余嘉行就要张口说自己的主意,盛纾连忙说道:“八殿下,您只要等到成年就能出宫别居,到时可以日日在宫外生活。” 瞥了一眼盛纾,八皇子想说自己怕是要做储君了,哪里还有机会出宫,可是这话要说出来就等着被人整。只好盯着余嘉行说:“别管仲齐这小子,云锋有什么主意快快道来。就算最后不成出不了宫,本殿下也不怪你,更不会把你供出来。” 八皇子都这样说了,盛纾也不能再拦着了。看了看盛纾的余嘉行拱手说:“殿下正是求学之时,于农桑上总要眼见为实,如能亲力亲为更能了解百姓之苦。” 啪,八皇子猛拍了盛纾的大腿一下,盛纾感觉自己大腿肯定红了。之后八皇子站起来说:“不错,农桑之事乃国之根本,眼见为实身体力行。” 想了想,八皇子轻拍了拍余嘉行的肩膀说道:“不错,云锋。”拿起桌上的扇子递给余嘉行:“赏你了。” 扫过赏的余嘉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求助的看向盛纾,盛纾垂着头看自己的大腿,不给余嘉行眼神。心里想着,拦不住啊,实在拦不住。 第139章 达成心愿 晚膳之时,八皇子将想要体验农桑之事的想法提了出来。坐在一旁的静安皇后和锦仪公主没有发表意见,八皇子只能看着皇上。 用帕子拭了嘴角后,皇上问道:“你可知皇子出行要调多少侍卫护送?” 提前做过功课的八皇子回话道:“回父皇,若是亮明身份出行,则需三百护卫相送。可若是像阿姐一样微服出行,出宫在京城,有十余人足矣。” 听到答案,皇上点点头问向静安皇后:“芳婷,儿子要出宫,你可同意?” 看着八皇子投过来的哀求眼神,静安皇后点了点头说:“臣妾以为倒是可以让皇儿出去走走,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皇儿是没有机会行万里路了。身为皇子到百姓中看看真正的百姓生活,也是应当应分的。” 接到弟弟眼神的锦仪公主也附和道:“是极是极,弟弟都十多岁了,还没有出过一回宫呢。” 看着眼巴巴的八皇子,皇上笑道:“行,既然是于民有利之事,那父皇也不会阻拦。只是,你年纪还小,护卫至少要三十人才行。” 听闻父皇同意自己的提议,八皇子连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道:“儿臣多谢父皇,多谢母后,谢阿姐。” 皇上抬手让八皇子起身,交待皇八子道:“用过晚膳你随我去书房。” 八皇子点点头应下:“是。” 晚膳后,皇上和八皇子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其间不停的交代八皇子出行注意事项。也和八皇子说起年轻时自己体验农桑之事的过程,说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回到自己宫里,八皇子兴奋的睡不着觉。在院子里练了近半个时辰的武艺,回房后交待贴身太监李亮:“明日本殿出宫几日,你跟着一起,宫里的事交给小喜子。” 太监李亮屈身应下:“是,主子。” 一直到三更天,八皇子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全是自己出宫后各种惊奇的经历,睡梦中的八梦子嘴角扬起美美的做了一个好梦。 次日,盛纾和余嘉行就要像往日一般入宫伴读,却在宫门口遇上了出宫的八皇子,随后两人就成了陪伴八皇子出游的好友。 八皇子说了自己的出游计划,两人连忙让手下去通知府里接驾,八皇子先去了离皇宫较近的盛家。 徐雯带着徐霖及下人迎接八皇子,跪地请安道:“给八殿下请安,殿下万安。” 抬手让徐雯起身,八皇子走在前头进了盛府。一通参观后,八皇子和盛纾、余嘉行在外院书房坐下。几人讨论了这几天的出游计划,最后定下来今日先在京城里逛逛下馆子,明日一早去郊外庄子上去。 “几位贵客楼上请。”樊楼伙计招呼着三人上楼。 三人之中,八皇子先行而上,盛纾和余嘉行随后。看着宾客如织的酒楼,八皇子满意的点点头。包厢里入座后,八皇子问道:“看酒楼大堂都坐满了,你们是怎么要到包厢的?莫不是仗势欺人?” 一头冷汗的盛纾回道:“这包厢是在下父亲早就定好的,原是父亲招待舅舅之用。” “哦。。。”八皇子摸摸鼻子说道:“不若让你舅舅也一道来?” 盛纾摇摇头说:“舅舅到底年长我等几岁,有些许不便。殿下尽管放心用膳,包间下回再约就是。” 第140章 樊楼之行 得知盛纾舅舅准备科考,还要京城待几个月,八皇子就不再说什么了。用着果酿,听着包厢外隐约的鼎沸人声,八皇子让侍卫将窗子打开。 开窗后,八皇子才发现酒楼外飞桥相通,坐于三层包厢里,能见到京城里热闹的街市。 盛纾见八皇子好奇,便讲起了樊楼的实力。樊楼最高处有五层,站在最顶处能看到皇宫大殿。不仅装饰耀眼,服务周到有礼,菜品更是繁多。来过樊楼的人都称不虚此行,也有人说不愧为樊楼,吃食真真繁多。 这话勾起了八皇子的兴趣,八皇子挑了眉头问:“果真能看到皇宫大殿?” 见盛纾艰难的点点头,八皇子站起身来说:“那本殿倒要瞧瞧了。”说完就带着护卫出了包厢。 盛纾和余嘉行连忙追出来,跟着八皇子上了顶楼。 日头正中,正值夏日晒的人一身热气。站在顶楼的八皇子看着面向皇宫的一角,嗤笑道:“这哪里是皇宫大殿?不过是外门的过道。” 盛纾和余嘉行连连点头,盛纾心里想着,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皇宫大殿了,谁有那胆子将皇宫大殿尽收眼底啊。 站了片刻后,八皇子说:“回,让本殿来尝尝樊楼的吃食。” 几人回来后,吃食陆续上桌。先前刚入坐就有爽口小菜呈上,现在这时上的是“香菜”,是为了吊足食客的胃口。所谓“香菜”不仅色香俱全,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只能看不能吃。看完后,再上来正餐。 闻着香气扑鼻的“香菜”,听着小厮的讲解,八皇子拍手叫好:“好,赏!” 小厮谢过赏后,招手让人请“香菜”撤下,之后开始上正菜。三人点了十二道菜,陆续上来了炸蟹、三鲜笋炸鹌鹑、莲花鸭签、炙羊肉。太监试毒后,八皇子动起了筷子。尝了几品后,八皇子点点头说:“不错。” 之后又陆续上了三荤二素一汤一羹,等用完午膳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因着几人年纪小,还不能用樊楼有名的“眉寿酒”与“和旨酒”,只能浅饮几盏果酿来佐餐。 几个半大小子,竟然将满满一桌菜吃的干干净净,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余嘉行摸着后脑勺笑着说:“殿下莫怪,都是我太能吃了,在吃就要吃三碗饭。” 知道就是余嘉行在揽事,八皇子往椅子上靠,懒慵的问:“哦?那今日你可吃饱了?要不要再叫上三碗饭?” 没想到八皇子会这样说,余嘉行摸着脑袋说:“在下已经吃饱了。” 一旁的盛纾笑道:“云锋,殿下和你玩笑呢。”随后三人笑了一通。 午后,几个去了一趟余府,之后返回盛府安歇。余嘉行也一道留在了盛府外院,夜里与徐霖住在同院。 晚膳时,八皇子特意交待盛府不必特别招待,如同平日般上菜即可。因着是男眷,徐雯只请了安便下去。盛怀仁和徐霖一道入席接待八皇子,席上盛怀仁脸上敷着脂粉遮面,离远点的话倒是看不出痕迹。 与徐霖交谈过之后,八皇子眼前仿佛有了金陵风貌画卷。心里不由产生了对江南的向往之情,可是冷静下来想到父皇近些日子对他的要求,只能将江南之行的想法默默放下。 第141章 全鱼宴 哒哒哒哒,三个少年郎天一亮就骑马出城,一路飞速疾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郊外的庄子。三人没有立即下马进庄子,而是骑马绕庄子边一周之后,才慢慢骑马进庄子。 “奴才给三位公子请安。”庄子管事刘老头天不亮就候在了庄子外二十米处,见到三个骑马少年过来,连忙带着庄子上的下人请安。 这个庄子是徐雯的陪嫁庄子,占地面积最大,盛纾骑在马上让众人起身:“都起来。”接着下马将绳绳递给一旁的小厮,接过八皇子手里的缰绳,引着其余二人进庄子。 “若是三四月份来,这片全是桃花,足足有三亩地。”盛纾前方领路,带着八皇子和余嘉行到庄子里参观。 大致瞧了瞧后,三人坐在池塘边的水榭处用茶。待了片刻后,盛纾提议一起钓鱼。八皇子的余嘉行点头附和,不久后下人就送来了钓竿和饵料。 除了八皇子,盛纾和余嘉行先前都钓过鱼,很快就纷纷下钩。八皇子看着两人亲自动手上饵,头皮发麻的也学着,触手的滑腻感觉险些让他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之后试过几回后,倒是慢慢适应了。 “唉唉,上钩了,上钩了!”才下饵下去,余嘉行手里的钓竿就有了反应,他连忙将钓竿拉起来,却是空空如也。 其余两人哄堂大笑,余嘉行摸摸头说道:“啊,这鱼儿太精明了。” 坐在八皇子另一侧的盛纾难得开玩笑:“唔,莫不是要学姜太公才行。正好,现下你的钓竿上正好没有饵料,何不一试?” 手里正在上饵的余嘉行转头好笑的问:“谁要学姜太公?仲齐吗?” 坐在两人中间的八皇子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午膳的鱼,还要靠你们二人才可。” 随后三人你说我笑,从功课说到最近的时局,又从时局说到近日里城里的新鲜事。最后说起了科考,说到科考盛纾倒是很平静,余嘉行就垂头丧气的说:“明天才童生试,三年又三年,不苦读个十年,是别想参加科举了。” 坐在他旁边的八皇子和盛纾两人对视了一下,八皇子勉励道:“好男儿自要寒窗苦读求取功名,大丈夫生来便需熬得住岁月。” 等到午膳前,果真只有盛纾和余嘉行钓到鱼。盛纾钓到一条三斤重的草鱼,还有几条不到一斤的黑鱼。余嘉行倒是钓到了几条鲫鱼,并一条一斤多重的鲢鱼。 见八皇子一无所获,二人还想着怎么来缓解,八皇子却收起钓竿说道:“今日是本殿下头一回钓鱼,只享受其乐趣,莫要在意其结果。” 午膳差不多是全鱼宴了,黑鱼小也弄不来两吃,做成五彩灼鱼片。鲫鱼烧汤加上清蒸鲢鱼,还有农家炖草鱼和鱼丸子。三个人将桌上的吃食用的七七八八,余嘉行更是肚子都挺了起来。 一边摸着小肚子,余嘉行一边感叹道:“好,自己钓鱼做的菜就是香,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 漱完口的盛纾心里想着,前两回钓鱼后你也这么说。八皇子听着余嘉行的话点点说:“不错,君子敬其在已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是以日进也。” 第142章 别庄惊魂 午歇后,三人换上棉布短袄和长裤,一道去庄子田地里动手稼墙之事。平日里坚持练武的八皇子和盛纾默默埋头苦干,并无任何不适。余嘉行这个平日里马步都少扎的人,锄头还没锄完一条地洼,两只白嫩的手就起了水泡。 感觉到手里的不适,余嘉行抬手一看,就扔下锄头跑到盛纾面前把手给盛纾看,一脸急切的问道:“仲齐,看,我活干的多辛苦。” 眼见盛纾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就低头继续忙落,余嘉行追着盛纾说:“你看到没有啊?” 盛纾头都没有回淡淡的说:“看到了,好辛苦,晚上你多吃一碗饭。” 余嘉行撇撇嘴说:“我那里是要多吃饭啊!”见盛纾根本没空理他,余嘉行看了看旁边也低头干活的八皇子,悻悻的回去了原处。 夜里果真多吃了一碗饭的余嘉行,喝完消食茶就回房间入睡了。 三更时分,睡在床上的盛纾忽然觉得周身阴冷,不自觉得裹紧被子。直到他被一双小手给拉住,盛纾才惊醒的睁开眼睛。眼看着拉着他手的一又惨白小手,盛纾强压着心里的惊疑,看向了伸手之人。不看不要紧,一看实在是吓一跳。 一头黑发披到脸上,看不见脸的小孩子,嘴里发出咳嗽声,咳咳咳。。。 用力甩开小孩子的手,盛纾强装镇定呵斥道:“那里来的人,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无情了。” 话刚说完,还在咳嗽的小孩就停住了哭声,嘴里发出呵呵呵的阴森笑声。盛纾拿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小孩被枕头砸的趔厥了一下,侧着身子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盛纾一个弹跳起身,上前三两下制住小孩,拿起洗脸架子上的巾子,就将小孩的手绑了起来。 看着地上被绑脸披头发的小孩,盛纾穿好衣服上前用窗户撑竿将她的头发拨过。黑发下露出一张稚气的黑瘦脸颊,看起来像是女孩的长相。盛纾放下撑竿问道:“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地上的小孩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似是没有听到盛纾的声音,盛纾上前轻踢了一脚重复问话。 这时,屋里的温度似乎更低了。呼。。。一阵风将窗户吹开,屋里的烛火被熄灭。盛纾正要上前关窗,地上的小孩却身体咯吱咯吱的发出怪声。 借着朦胧的月光,盛纾呆呆的看着眼前身体扭曲的小孩。地上的小孩像是一个傀儡娃娃一样,四肢极度扭曲,头都快转到背后了,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盛纾,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就在盛纾快要晕倒之际,外面的门被撞了开来,八皇子带着护卫冲了进来。见到带刀的护卫,头已经扭到背后的小孩,突然惊声尖笑了一声。之后她的身子就软软的倒在地上,似乎是恢复了正常模样。 八皇子上前询问盛纾的情况:“怎么样?” 见到进来的人,盛纾心下终于放松,扶着桌角回皇子道:“殿下,在下无事,只是现在手脚委实不听使唤,等在下缓缓再给您请安。” 将手里的刀放回刀鞘,八皇子点点头。之后回头对护卫吩咐道:“带下去,好好审问清楚。”八个护卫跪下领命,很快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第143章 女娘兰儿 站直身子手脚恢复的盛纾,恭敬的给八皇子行礼请安:“八殿下安。” 坐在主位的八皇子抬手让他起身,让他入座。盛纾入座后,八皇子说:“原是护卫发现你屋子外有异常,只因我已经入睡,这才晚来了。” 坐在椅子上盛纾拱手说道:“多亏殿下相救,若不然在下可能魂都要飞走了。”说完抹抹头上的冷汗。继续说:“在下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殿下以为这是什么东西?” 摸摸下巴的八皇子说:“据本殿的观察,这人似是中邪的症状。” 闻言,盛纾想了想点头说:“应当是了,常人那里能将头转到背后,委实吓人。”见时间不早了,盛纾提议道:“殿下,今日时日太晚,不若让在下送殿下回房。” 八皇子看盛纾虽然脸色依然惨白,神色却再无惊惶之色,点点头道:“不用送,你早些安歇。” 送八皇子到院外,盛纾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道:“诡异。” 天蒙蒙亮之际,床上的盛纾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大喘着气环顾四周,之后盛纾叹了一口气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也有这样一天。”净面时的盛纾想起梦里那黑漆漆的眼睛,心中总觉得似曾相识。 用过早膳,八皇子叫盛纾过去一趟。昨日睡的天昏地暗的余嘉行闻言并不在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跪着的护卫向八皇子回话:“回殿下,这个女娘是庄子上佃户的女儿,女娘名叫兰儿,今年八岁。昨天白日里都是好好的,只是夜里说是起夜上茅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昨夜里女娘的父母和邻居找了一夜女娘,人都在外头候着呢。” 坐于一旁的盛纾向八皇子问道:“殿下,可否容在下问护卫大哥几个问题。” 见八皇子点头,盛纾问道:“佃户的住处离庄子有五里地,一个女娘是如何半夜走到庄子上。到了庄子上又是如何进门的,进门后又是怎样进到这院子的。” 护卫低着头回道:“回盛公子,卑职拷问过女娘,女娘却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自己睡前还在家,又问这会儿自己是哪里。” “哦?不记得了?”盛纾听明白后若有所思。 等到把女娘提上来后,盛纾看着眼前站着的女孩,又觉得十分的眼熟。女娘恭敬的上前请罪:“两位公子,都是小女的错,如果要责罚便责罚于小女,小女的家人是无辜的。” 看着满眼惶恐不安的女娘,盛纾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八皇子看着盛纾退却的模样,沉声问道:“昨夜之事,你一点也想不起来?” 缩了缩脖子就要退后一步的女孩回道:“公,公子,小女实在不知。” 旁边的护卫回道:“查过女娘的鞋子,上面干干净的,不像是走了十里路人的鞋子。” 女娘兰儿连连点头道:“请公子明鉴,小女胆子再大也不敢私闯庄子,更何况是庄子里主家的住处。” 八皇子眯了眯眼问:“你可有识字?” 兰儿点头道:“学过三字经,会说,会写的少。” 第144章 赏镜宴 放走兰儿后,八皇子问盛纾:“怎么就把人放了?昨天你可是受到惊吓了。” 看着门口方向的盛纾回道:“回殿下,在下惭愧确实惊到了。放她离开,也是看出她也不是有意的。” 到了晚上,余嘉行才知道昨夜的事,急急跑到盛纾房间关切的问道:“仲齐,你怎么样?今日一天你都没有和我讲这个事。” 盛纾正写着字,放下笔后抬头说:“无事,不过一些小误会。” 走近前的余嘉行歪头打量盛纾,问道:“误会?听说那女娘半夜进你屋里把你吓的都尿了。” 叹了一口气的盛纾,揉了揉眼睛阖眼轻斥:“胡说。” 余嘉行围着盛纾转了圈后摇摇头:“不行,咱们得去寺里去去晦气。我听着昨夜那事心里都发毛,你说她是怎么从十里地脚不沾灰的来庄子里,还能跑到你屋子里。坐马车,不可能,那是怎么来的呢?” 两人讨论的兰儿此刻正坐在灶堂前烧火,垂着眼睛烧火的兰儿,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容。随后就被一阵咒骂打断思绪,翻了一个白眼后兰儿甜甜的回话:“吃食马上就好。” 三人在庄子上待了七天,八皇子被皇上一道旨意传回了京城,盛纾和余嘉行跟着一起回了京城。 回京后得知静安皇后研制出来的镜子,在静安皇后和锦仪公主的努力下已经能小批量的生产了。三日前刚制出一批三十样镜子,有小有大,大一些的如同窗户一般。八皇子回来后的一天就要举办赏镜宴了,届时这些镜子都可被买走。 皇上似是见静安皇后一日忙个不停,这才下旨将八皇子抓了回来。美其名曰:功课不得荒废。 赏镜宴设在午后,徐雯早早就被静安皇后召入宫帮忙,她带着林娇娘一起。多年的心血,静安皇后看着眼前摆放别致的镜子,这一刻,她有一种似是放下心中遗憾的感觉。 这回的宴席同往日的赏花宴和节日宴不同,除了只招女眷入宫外,还提前泄露了宴席的流程。宗室侯爵官员的女眷陆续入场,之后便惊叫连连。她们如同子书子妍一样,头一回见如此清晰的镜子,从镜子里看清楚自己的妆容,很多都捂起了脸。 到底是古代,技术相比于现代实在落后。再天然名贵的用料制成的脂粉也无法完全贴合皮肤,再加上铜镜模糊不清,所以很多女眷的妆容都有些斑驳了。 到底是宴席,不是让来客出丑的,在宫人的解释下。女眷很快就被宫人带着进入了内场,内场里一排排的宫人出列。每个宫人领着一个女眷入座,之后拿出热巾子帮她们净面再上妆,之后领着众人去往大镜子前观看。 这时的众女眷从刚开始的惊叫,到现在的惊喜。随后甘将军的夫人就率先问起:“不知这镜子我可有机会用到,脂粉那里能采买?” 众人齐齐看向先前一直引路的徐雯,徐雯含笑说道:“夫人们,我也不知,且待片刻,自会知晓。” 第145章 香氛阁 之后众人落座后,静安皇后才带着锦仪公主进场,接受过拜见后,静安皇后拉着锦仪公主入座。一场开场舞蹈结束,子书上前报道:“众位夫人,女娘,接下来便是香氛阁的表演,请大家观看。” 接着上场了十位女娘,她们不同以往般上台表演歌舞,而是一人坐一人站的演起了如何上妆。等到众人看傻了眼,十位女娘表演结束后,其中一位红衣女娘上前说道:“本次宴席脂粉皆为香氛阁提供,店址位于东大街八号。”说完几人鞠躬离去。 这场歌舞落幕后掌声不断,位子上的女眷们,三三两两的和相熟之人聊起了同去香氛阁之事。其中与四房太夫人一道来的白氏,一人孤零零独坐在桌前,心中却是思量万千。 随后一位擅长琵琶的乐女上台演奏,演奏中途,静安皇后举杯向众位女眷道:“众位,但愿今日你们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本宫满饮此杯,诸位随意。”说完后静安皇后满饮杯中酒。 坐于下位的众女眷齐声谢恩:“谢皇后娘娘凤恩。” 一场敬酒结束后,静安皇后便扶着锦仪公主退出了宴席。众位女眷起身恭送静安皇后和锦仪公主:“恭送皇后娘娘,恭送锦仪公主。” 宴席结束后,徐雯和林娇娘一道出了宫门。余大人早早的就在宫门伺候着了,惹的众女眷羡慕不已。盛怀仁也跟着一起来了,徐雯瞧了他一眼,盛怀仁的姿色更胜从前。 见盛怀仁来接徐雯,几位与徐雯相熟的夫人打趣道:“哟,盛夫人,盛大人也来接了啊。”徐雯回头笑了笑,转身便上了马车。 次日,听说香氛阁店门口天不亮就围个水泄不通,订单一直排到了三个月后。 宁远侯府的白氏昨夜回府后,就早早的写了一封信给白父,说了京城中镜子与香氛阁之事。虽然白家是盐商,却也有其它的产业。不必说南方各处几倾十几倾的土地,这女子用的脂粉铺子白家也有几处。当夜,白氏也试了香氛阁的脂粉,一下子就知道了什么叫一个天一个地。 这香氛阁一看就是与静安皇后有关,虽然没有明说,却在静安皇后的宴席上单独表演上妆。白氏自知白家与静安皇后根本没有可比较之处,只能把消息最快的传回南方,依着白父生意上的精明,总有法子来应对。 这脂粉现在是有来处了,可是这清晰的镜子,直到宴席结束,众人都不知道要从何处采的。宴席上倒是有胆子大的宗室郡主问了锦仪公主,锦仪公主只是不卑不亢的回道:“此乃工部协助研制之物,待批量产出后,自有采买之处。” 一时间京城里,满城议论的都是镜子和香氛阁。而闻风而动的商人早就摩拳擦掌,必要早早的抢到采购名额,好能拿着镜子献给权贵。 京城里的消息,快马加鞭三日就送到了白家。白父接到信后,一条条指令发了下去。捏着信纸的白父,遥遥的看着京城的方向,嘴里喃喃的道:“好囡囡,爹爹。。。” 第146章 邀请 宥阳这边接到京城里的邀请信,信上说金陵二公子到京城准备科考,盛纾入宫伴读,问李玉欣愿不愿意将盛维带到京城一道求学。 俗话说三人必有我师,再加上京城里的师资及对时局的了解,比之宥阳好的太多了。徐雯还问盛红和盛纭要不要也一道去京城小住,自己膝下就一个儿子,倒是想看看花一样的女孩。 李玉欣知道徐雯的意思,出身勇毅侯府的大小姐,如果能教养上一两年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出嫁也能往好一些的家世上找。虽然说宫里的嬷嬷教导规矩也不错,可到底于身份上还是侯府大小姐更加拿的出手。 看着已经有几分亭亭玉立的盛红,李玉欣抹了抹眼角,心里坚定的想,一定要给女儿最好的。 七日后,宥阳前往京城的船上,李玉欣和盛红盛纭站在船头看两岸的风景,盛维则坐在船舱里习字。宥阳祖宅大房就剩下盛怀中和他的妾室们,至于盛家的中馈则交给了三太太与刘妈妈一道打理。 再有几年就要及笄的盛红,如今已经是行止规矩有礼的闺秀,盛纭的小胖脸也慢慢的少了一些肉肉。盛纭看着飞速向前的船,叽叽喳喳的问李玉欣不少问题,比如说:“娘,为何岸边的人那么小呀?”“娘,这船行的多快呀,比八百里加急还快吗?”“娘,还要多久能到京城啊,二婶娘会喜爱我吗?” 一手牵一个女儿的李玉欣,嘴角含笑的回答着盛纭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看着一旁不语垂眸的盛红问道:“红儿,可是有什么事?若是行船不适,要即刻与娘说。” 转过头的盛红,抬头看李玉欣小心的问道:“娘,爹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说着,凑近李玉欣道:“会不会,过几年再无我们容身之处。” 点了点盛红的小脑袋,李玉欣完全不在意的说:“红儿啊,尽管放心。你要知道家里银钱娘早就要做好了安排,女人最重要就是看到自己的嫁妆和家里的财物。虽说银钱是铜臭之物,可这世间没钱却是寸步难行。” 顿了一会儿,李玉欣又说:“再说还有你哥哥呢,只要维儿上进,你爹爹再怎么也要顾及他。” 听完李玉欣的话,盛红点点头笑着说:“都是女儿多事了。” 摸摸盛红的头,又摸摸盛纭的头,李玉欣说:“倒是没有多想,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父子亲缘乃是这世上割也割不断的,可是有时做子女的也要先为自己打算。所谓父慈子孝,也是教导为人父母要先慈爱,子女才会孝顺。若是父母不慈爱,自可以先保重其身。” 盛红张着嘴,愣愣的看着李玉欣。站在一旁的盛纭问道:“娘,父亲去年就不慈爱,纭儿好久都没有见过父亲。今年倒是又变成从前的父亲了,父亲倒还慈爱,女儿会孝顺父亲的。” 到底是小几岁,不知事的年纪。盛纭虽然记得盛怀中有段时日待她不好,可小孩子记性差,一哄也就好了。盛纭与盛红不同的是,盛红已经是知事的年纪了,盛怀中宠妾灭妻都做了什么,盛红一直都记得。虽然,盛红没有说对盛怀中到了怨恨的阶段,却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了。 第147章 盛家大老太太的遗憾 码头上接到李玉欣一行的徐雯,拉起盛红和盛纭手满脸笑意的说:“瞧瞧,两个花骨朵可被我盼来了。” 领着两个姑娘,徐雯看向盛维说:“维哥儿又长高了些,纾哥儿倒是矮了你一头呢。” 盛维恭敬的向徐雯请安,站在一旁的盛纾也恭敬向李玉欣几人请安,请安后对盛维说:“大哥,咱们同住一院,到时我介绍好友给你认识。” 两个堂兄弟就说起了话,一边说一边往马匹的方向走去。 徐雯带着女眷往马车方向走,边走边问李玉欣:“嫂嫂,这回坐船可顺利?” 与她一道的李玉欣笑道:“顺利,一路上风平浪静。还要多谢弟妹相邀,不然啊,我这一辈子恐怕都入不了一回京城。” 牵着红儿与纭儿的李玉欣莞尔一笑:“那感情好,这一回不然就留下来。我啊,在京城里给两个姑娘找婆家,你以后就跟我一道过。” 拿起帕子捂嘴笑的李玉欣嗔道:“你倒是想的美,一个女儿都不留给我,都要哄到京城里。” 徐雯闻言看向红着脸垂头的盛红说道:“哟哟,就知道你舍不得。”侧着头又说:“林嬷嬷倒是教不错,两个姑娘规矩礼仪都十分得体。这样好的姑娘,不留在京城里,回去宥阳你也舍得?” 上了马车的李玉欣搂着盛红说:“我的红儿自是希望她千好万好的,若是有好姻缘,我,我也只能。。。” 说着话的李玉欣倒是泪珠子滚落而下,吓的一旁的徐雯和两个女儿一跳。徐雯连忙轻声道歉:“嫂嫂,你切莫生气,都怪我多嘴了。” 盛纭站起来扑到李玉欣身上,小鼻子一皱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娘,女儿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留在您身边。” 小女儿这一哭,李玉欣心里的酸涩和上一世的痛苦就消失掉了。低头看着泪水连连默默看着她的盛红,李玉欣破涕而笑道:“娘是高兴的,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来到京城,一时喜极而泣。” 说完话的李玉欣拿出帕子给盛纭拭泪,徐雯已经给盛红在拭泪了。李玉欣看着徐雯的动作,不好意思的说:“弟妹,一时未能自控,是我的不是。” 搂着盛红的徐雯不由感叹道:“红姐儿年岁还少,你现在就如此伤心,再过几年可如何是好。” 被揄挪的不好意思的李玉欣搂着盛纭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盛红开口低声道:“娘,女儿会一直陪在娘身边,娘莫要伤心。” 摇摇头的李玉欣道:“红儿啊,你要嫁一个如意郎君生儿育女,这一辈子娘才不会有遗憾。若是将来红儿有了女儿,娘再好好带她。”这是前世身为盛家大老太太的李玉欣唯一的遗憾。 泪盈于睫的盛红坚定的点点头,之后红着眼睛道:“娘,女儿听您的话,您放心。” 之后,徐雯岔开话题说起了金陵来的徐霖。李玉欣早就收到过信了,信中有说徐雯与勇毅侯府的误会已经解除。现在又听了一遍徐雯说起娘家来人,十几后一家人冰释前嫌,不禁又为徐雯高兴。 记得上回徐雯病好后,坐在院子里一直盯着金陵的方向发呆。十几年不见的家人,离的那么近却见不了面,该是多么的难受。 第148章 家学 晚膳时,男眷一桌女眷一桌,给李玉欣一行人接风。 京城里的盛家二房从来都没有如此热闹过,公子现在就有三个,姑娘有两个。 头一次吃到京城菜肴的盛纭,吃的小肚子圆圆的,嘴里塞的满满的。李玉欣吓的连忙将她拉过来查看,吩咐南风上消食汤。徐雯招呼着盛红用饭,越看越喜欢。 回头看到盛纭的样子,笑着说:“纭姐儿,倒是吃的惯京菜,很好。” 用过膳食后,男眷一道去了外院,女眷则被徐雯带着去花园散步。盛纭倒是没事,原本是想着让她消化一下的,走到半路上盛纭却睡着了。原本的散步之行匆匆结束,徐雯领着母女三人回了沁雅苑。 两个姑娘上床安歇后,徐雯和李玉欣一道去了院子里的亭子坐下。秋灵和南风送来了果酒与小菜,两个说说笑笑的喝下了两壶酒。 从前那些莺莺燕燕还会出来,最近这几个月除了兰姨娘,别的姨娘除了来给徐雯请安,基本上都不出门。今日兰姨娘还问过一回,要不要抱着盛綋出来见客,被徐雯给拒绝了。兰姨娘听到李玉欣的打算,也没有再问,抱着盛綋退出了正院。 等到李玉欣一行人安顿后好已经是三天后了,盛维与差不多同龄的余嘉行很快就熟悉起来。徐霖年长两人几岁,偶尔倒是会坐下一起论道。宫里的八皇子也知道了宥阳盛家大房的盛维来了,随手送了一方砚台给盛维做做见礼,让盛纾带了回去。 知道此事的李玉欣捧着砚台,细细的打量手里的砚台。嘴里直呼多谢八殿下,还领着盛维向皇宫的方向磕头谢恩。 这日,余书远下朝后与盛怀仁走在一起,无意中提起:“盛家儿郎个个读书用功,不如请个好些的师长来办家学。” 闻言就起了心思的盛怀仁,回府后就来找徐雯说了此事。徐雯从前倒是没想到,先前整个盛家二房就盛维一个嫡子,庶子还小。现在不一样了,不说今年就要科考的徐霖,就说一起伴读的余嘉行,还有同龄的盛维,是该请一个好些的师长。 不过一时半会的,徐雯也记不清有哪位资历不错的师长了。徐雯直截了当的问向盛怀仁:“官人可有好的师长人选?” 端着茶盏的盛怀仁像是就等着徐雯的话,轻笑着说道:“为夫倒是有一个人选,余大人也与之相熟,请来府中倒不会太过艰辛。”准备卖关子的盛怀仁,看着徐雯似笑非笑的表情,乖乖道:“余大人岳丈林大人的师弟孟立章。” 一脸了然的徐雯问道:“可是山西孟家?” 捋着胡子的盛怀仁点头道:“是极,孟兄文采出众,大我一岁。是林大人师长的关门弟子,当年若他要求取功名,那现如今不是尚书也是个侍郎。” 顿了一顿后,盛怀仁继续说:“孟兄这回来京是为了给儿子孟晖求医,林大人那边早就将太医请好了。听闻孟兄准备在京城待上五年,直至孟晖身子痊愈,这五年里孟兄总要找点事情做。” 坐着听盛怀仁说话的徐雯问道:“那照理来说应是林大人那里更便利些,怎么就轮到我们盛家了。” 看了看四周,盛怀仁凑近徐雯道:“那还不是林府不方便嘛,家宅不宁嫡庶不分。” 这事徐雯倒是有所耳闻,林大人这样的人物怎么也压制不住几个儿子间的争斗,徐雯倒是有些好奇,那些市井流言总有不实之处。 第149章 招待孟夫人 见徐雯好奇,盛怀仁指了指天说道:“林大人如今的位子,要是没有弱处,势必会引来旁人攻击。况且,上面也不放心啊” 官场向来如此,都说官场黑暗,从古至今都如此。身处高位没有一丝不足之处,旁人自会日日盯着他找错处。与其无时无刻的防备旁人,不如在内宅演上一演。 后宅嫡庶不分,也算是家宅不宁。有这么个短处,一方面避免被人整日盯着,一方面也能让上位之人放心。至于后宅之事是真是假,那实情也少有人知。 两人说好了招待孟立章夫妇之事,盛怀仁顺势留下来用午饭。盛纾现在整日与盛维一道吃穿住,最近都在外院用饭。 “孟夫人,快请入府。”徐雯招呼着孟立章之妻洛氏进府。 洛氏长的一副高挑身段,长相略带英气,周身却全是书卷之气。脸上挂着浅笑的洛氏说道:“您莫客气。” 先带着徐雯到了后院花厅里用茶点,坐了一会儿之后,徐雯提议道:“不如由我带着夫人去府里逛逛。” 孟夫人洛氏欣然应下,之后就随着徐雯在盛家走了走。最后二人走到了外院的雅院,徐雯介绍道:“这个院子将来就是家学的位置了,前临水后傍山,您瞧瞧。” 两人将院子看了一圈后,孟夫人看了看给孟立章准备的午歇之处,满意的点点说道:“盛夫人果然打理周到,真是没有一处不合适的了。” 午膳时,徐雯单独招待孟夫人,孟立章则在外院与盛怀仁和几个小子一道用饭,李玉欣和两个女儿在自己院子里用饭。 这几日徐雯日日都会与盛红盛纭相处,今日本是想带着盛红一道招呼孟夫人的。可是盛红许是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就没有出门。 送走孟夫人,徐雯去了李玉欣的院子看盛红。盛红小脸有些苍白,用过汤药后在床上安睡。 看过盛红后出了屋子,徐雯问向李玉欣:“红姐儿可好些了?” 李玉欣点了点头说:“原本就是有些不适罢了,是弟妹莫关心则乱。要是在宥阳,我都不会让她用汤药,是药三分毒。” 拉着盛纭的徐雯莞尔一笑道:“关心则乱?我看你嘴里说着不担心,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红姐儿。出了屋子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红姐儿的房间,不如你回去照顾着,我带着纭姐儿。” 不好意思笑了笑的李玉欣道:“那就拜托弟妹了,纭姐儿你先待几天,等红姐儿好了我再来接她。” 站在一旁的盛纭甜甜的说道:“娘亲,您放心,我会乖乖待在婶娘身边。你好好照顾姐姐,我每日都会来看娘亲和姐姐。” 见盛纭乖巧的模样,徐雯心里稀罕到不行。蹲下身子捏了捏盛纭的小脸,笑着说:“纭姐儿真是懂事。”盛纭被捏的害羞捂着小脸。 李玉欣也蹲下,摸着盛纭的头发叮嘱道:“夜里早点睡觉知道吗?吃饭时不能挑食,不能只吃肉不吃菜。” 盛纭听后不住的点头,拉着徐雯的手就要走。 第150章 拜访孟府 次日,徐雯带着盛纭去了孟家如今的住处。这个住处是孟家在京城的院子,二进的院子位置比不上盛家,却也比其它一些小官住处好太多了。 昨日就约好了今日的拜访,马车刚到孟府外,就有官事娘子上前询问是否是盛府。确认过后,官事娘子就上前引着徐雯一行人进府。 孟家在山西也是诗书传家,祖上甚至出过皇后。只是近些年来后继无人,渐渐有了颓势。孟立章能与林大人同一师门,本身才学就十分出众。可是人有旦夕祸福,那年,正要入京科举之时孟立章却路遇匪徒,伤了一条腿没能治好,这才与官场无缘。原是在山西书院里教书的孟立章,要不是为了给儿子治病,也不会出现在京城里。 入府后,孟夫人已经在半路上迎了过来,两人相互行礼后就进了正院花厅。寒暄了一会儿后,孟夫人带着徐雯去看孟子舟。 看着床上清俊的少年,带着一丝病容更让人怜惜。见到徐雯进来,孟子舟坐直上身恭敬的向徐雯行礼。 之后,徐雯问孟子舟的身体,孟子舟答的十分妥帖。徐雯心中暗暗想着,这少年若是有一副康健身子,说不定日后一飞冲天。 关切了一番孟子舟之后,怕他病体劳累,徐雯就提起了改日再来看孟子舟。孟子舟又恭敬行礼送徐雯,徐雯随着孟夫人在府里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捏着孟夫人送的澄泥砚问李玉欣:“婶婶,孟哥哥什么时候能起来玩呀?” 搂着盛纭的徐雯回道:“快了,孟哥哥不出几个月就能出来玩了。” 盛纭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孟哥哥长的和我大哥有几分相似,到时就能让大哥看看孟哥哥的样子。” 徐雯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像的,不解的问道:“长的像吗?婶婶怎么没看出来呢?” 抬起头的盛纭眼睛里亮闪闪的说道:“像,可像了,都一样好看。” 没想到小小的盛纭要是知道什么是好看的男子,徐雯心里想着要带盛纭多看看男子,免得像她一样被美色所惑。 回府后,又去看了盛红。今日盛红已经不再难受了。只是小病了一场,到底还有些恹恹的。盛纭一见到盛红就叽叽喳喳的给她说今日所见,盛红耐心的听着盛纭说话。 坐在一旁的徐雯和李玉欣说起了宥阳来信,信里说到三房大娘子想独占中馈,被刘妈妈给撅了回去。盛怀中这会儿倒是知道轻重,成了刘妈妈的靠山,还直言道:“两房早就分家了,各管各的。” 原来让三房大娘子过来大房是怕盛怀中败家,想着让她看着点,没想到真正该防的三房大娘子。李玉欣揉揉头对徐雯说道:“倒是防错人了。” 捂嘴偷笑的徐雯说道:“这谁能想到呢。” 出嫁前徐雯就知道不少奇葩妯娌之事,二房一直独居京城,平日里也鲜少与妯娌打交道。上回徐雯帮着三房大娘子,却被倒打一耙后,徐雯就没想过再和她有所交际。李玉欣这次来京,三房大娘子还想让自己儿子盛绉也跟上,被李玉欣给拒绝了。 第151章 长辈 同样带病不起的还有宁远侯府的顾廷煜,白氏再也不像前世一样日夜服侍不休,而是每日早起看一眼就成了。偌大的侯府没有了四房五房,白氏雷厉风行的将侯府的中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下人里有刺头的,留不到七日就会被发卖,几次之后,众人见到白氏也都恭恭敬敬的了,不再瞧不起这个商户出身的世子夫人了。 这日,四房太夫人和五房太夫人又上门了,说是来看顾廷煜的,其实还是想打点秋风。白氏很不耐烦与她们周旋,可是客人上门还是近亲,只能见了。 寒暄几句话,四房太夫人就说话了:“侄媳妇,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婶娘想着是不是办一场宴席。中秋嘛,也是一家团聚之时,想到去年几房人还在一处吃饭团聚,今年,你看看侯府里主子就三个人,多荒凉啊。” 低头翻着白眼的白氏平静的说道:“夫君的先夫人丧期还不满一年,侯府不好热热闹闹的举办宴席,怎么也要满三年。” 五房太夫人连忙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有长辈避着晚辈的道理。再说妻孝顺最多也就守个一年,没有守三年的说法。我说啊,侄媳妇,要是守三年,你可别想要孩子了。” 白氏还真想让顾偃开守上三年妻孝呢,闻言回道:“夫君对先夫人一往情深,侄媳实在感动。若是夫君守三年妻孝,侄媳也并不异议。” 一番话说的四房和五房太夫人都没话说了,她们能不知道顾偃开对秦氏的情深吗?从前她们也找过秦氏的麻烦,结果刚说一句话,秦氏就晕倒在地,她们可没少被顾偃开话里话外质问。以四房太夫人看来,那秦氏和吸人精气的妖精不差什么,迷的男人颠三倒四的。 这白氏也是的,身为商户出身入了侯府,居然就真的当起了家。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们好过,四房和五房太夫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四房太夫人说道:“侄媳妇,侯府可不比商户,这日常人情往来都是在宴席上。我好心提醒你,若是不好好办起来,恐怕会让在外的偃开不好过。” 招数真是多,这会儿又来吓唬白氏了,白氏轻描淡写的问道:“侯府从来都不是靠着人脉才屹立不倒,而是顾家上百年来无数人的鲜血而铸成的。” 见招不管用,四房太夫人不悦的对白氏怒斥道:“白氏,今日你竟敢不敬长辈,长辈说一句,你就敢回怼一句,看来要好好教你规矩了。”说完见白氏一脸平静的表情,四房太夫人对身边的嬷嬷说道:“你,过去教教白氏规矩。” 嬷嬷领命后上前就要伸手,被白氏一个茶盏砸中额头,顿时鲜血直流。常儿护在白氏身前,旁边服侍着白氏的宫嬷嬷上前按住四房太夫人的嬷嬷说道:“你这老奴才,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来撒泼,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被压着身子的嬷嬷挣扎着说:“长辈教晚辈规矩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出不是来。” 啪啪,两个耳光甩上去后,宫嬷嬷说道:“什么长辈?分家的远亲罢了,长辈在正院歇着呢,由不得谁来充什么长辈。” 第152章 教养 见自己人被白氏的人制住,四房太夫人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就怒了。站起来就骂道:“放肆!还不快放人,你没有教养?” 白氏冷了脸直勾勾的盯着四房太夫人说道:“商户出身自然不如小官出身的有教养,只是从来没听过来管分家侄子家事的规矩,这就是太夫人的教养吗?” 被气个仰倒的四房太夫人指着白氏不停的说着:“你,你。。。” 差点就一个趔厥的四房太夫人被五房太夫人扶住,之后五房太夫人说起了圆场话:“嫂嫂,侄媳妇,都是一家人,不好闹的不愉快,咱们都各退一步。” 见白氏听而不闻没个反应,五房太夫人捏了捏自己的手又说:“侄媳妇,先把人放了。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再怎么说也是长辈的贴身服侍之人,不好这样制着不放。” 常儿翻着白眼就要反驳,被白氏拉住了,白氏冷冷的说:“倒是不知侯府的新规矩,奴才能到主子面前耍威风了,对主子不敬,拖下去打二十板子长长记性。” 话音一落,宫嬷嬷就拖着嬷嬷出了屋子。四房太夫人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五房太夫人扶不动了,一起落了地。常儿接到白氏的眼神,上前就狠狠的掐起四房太夫人的人中。嗷~~,人中都被掐出血来,四房太夫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越来越微弱的哭叫声,四房太夫人流下一道眼泪,招手向丫鬟说道:“咱们回府。” 白氏可不会让她们二人就这副惨样回去,吩咐道:“两位太夫人样子实在不成体统,好好打理一番,给她们戴上幔笠再送回去。” 脚上一崴,五房太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白氏,心里莫名的发颤。 四房太夫人的嬷嬷被打个半死抬了回去,常儿拿出半罐盐往她们刚坐的位子上洒,洒完后又沿路洒了一遍。边洒边说道:“去晦气,去晦气。” 洒完盐后,常儿进屋里和白氏说:“小姐,那两位还会再来吗?” 站起身来的白氏说道:“自然会来,我有银钱时,就是她们的聚宝盆。等那时没了银钱,那就是她们的出气对象。” 从小没见过这种人的常儿不禁说道:“世上怎么有如此无赖之人,真是开眼了。” 是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什么高门大户深宅大院,进来了才知道全是恶臭。想着想着想起了戍边的顾偃开,他和前世一样出去快一年了,也没有寄来只言片语。白氏也没有寄过信给他,倒是夏姨娘每月都寄去书信和衣物。 白氏走进内室,看着两箱衣物吩咐兰草道:“去,让夏姨娘每月多做四套衣服给煜哥儿。”之后又和常儿说:“把这两箱衣物挂到成衣铺子去,日后让夏姨娘再多做些衣服来,花样子让成衣铺子送一些过来。” 捂着嘴笑的身子轻颤,等笑够了常儿才说道:“小姐倒是好心,还给夏姨娘找了一份这样好的活计,免得她整日无事做些糊涂事。” 第153章 放身契 直到兰草离开,夏姨娘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掩在袖子下的双手被指甲死死掐着,都已经掐出血来了。 当时秦氏卧床,听说侯府要娶江南白氏女进门,急的找了两个丫鬟出来。一个是夏姨娘一个是润雨。夏姨娘因着资色不如润雨,又看起来懦弱,所以被秦氏选中了。 当时的夏姨娘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就按秦氏的想法伪装自己。她还以为商户出身的白氏不敢作贱她,到时她作为秦氏指给顾偃开的妾室,那宠爱还不招手就来吗?没想到白氏连四房五房长辈都敢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一个连身子都没有破的姨娘。看来以后她要暂停向世子献殷勤,还是把功夫放在顾廷煜身上好了,免得总是被白氏盯着不放。 白氏倒不是为了顾廷煜才收拾夏姨娘,而是夏姨娘作为后院姨娘实在逾矩了。正头娘子还没有动手呢,她倒是做的比妻子还妥帖,仿佛把自己当成是正妻似的。就算她自己没有那种心思,可在旁人看来就是白氏的笑话一桩。先前都警告过一回,夏姨娘还是不知道收敛。 常儿从成衣铺子回来后,双颊绯红活脱脱一个娇羞女郎模样。被白氏抓住问话,常儿才支支吾吾的说遇上同乡了。白氏看常儿的那副模样,觉得可不止同乡那样简单。 随后白氏找出卖身契书给常儿,同她说道:“你抽时间去消了身契,若是哪天想成亲了,就同我讲,我给你备着好嫁妆呢。” 常儿落着眼泪回道:“奴婢不走,奴婢要一直服侍小姐。” 也被招的落泪的白氏安抚道:“我自是不会放你走的,只是女人总是要成家的。到时你生完孩子再回来,做个管事嬷嬷也是好的。只是为了后代着想,这身契还是收回。” 两主仆抱着哭了一场,兰草进来也跟着一道哭了起来。前世兰草在烨哥儿生下没多久就去了,诊出是急症不治而亡。希望这一世兰草能好好的活下去,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虽然兰草不如常儿贴心,却也算稳重妥帖。 一直病怏怏的顾廷煜就没有一天是不用汤药的,两岁多的孩子瘦的没有什么肉,看着都有些吓人,大大的脑袋下面瘦瘦的身子。侯爷也很少去看顾廷煜,总怕那天顾廷煜去了又有了感情徒惹伤心。知道白氏没有贴身照顾顾廷煜,也没有说白氏什么。一方面自己见顾廷煜见的少,一个月也就一回。另一方面,侯爷也发现这个儿媳妇不好对付,简直就是那种横的无所顾忌。他们这样的高门人家,最是忌惮这样的人物。 已经会说一些话的顾廷煜,偶尔会喊白氏母亲,还会看着白氏笑的甜甜,白氏从来没有当真。前世被这小模样糊弄住了,当成亲儿子一样照顾。可是到头来没落到一样好,还经常因着顾廷煜被顾偃开训斥。 顾廷煜有些方面像极了秦氏,比如对诗词的喜爱。可是一个这样的人,却娶了不通文采的邵氏,也是稀奇事一件。 第154章 曼娘 “兰儿,还有多远啊,我快走不动了。”才三岁的曼娘被兰儿拖着往山里走,她实在走不动了。 拉着曼娘的兰儿根本不放手,仗着年纪大力气更多一些,甚至开始拖着曼娘往山里走。 上回从庄子回来后,兰儿在家整日忙个不停。想她堂堂一个大家小姐,何时做过这么多活,试过反抗的她知道了庄户人家的粗鲁。从那以后兰儿开始央求家里的奶奶弄些绣活来,自从第一个绣帕卖了铜板之后,兰儿终于从忙碌的活计中抽出身来。不过每天都要安静绣花,每个月要交够绣品才行。 等她忙过一个月后,在集上突然听到有人叫曼娘,这才和朱曼娘相识了。没想到两人所在的村子竟然很近,一来二去的,两个倒是成了好友。 这个时候的朱曼娘还是很天真可爱的,不像后来心机颇深爱慕虚荣。 从知道曼娘就是朱曼娘的那一刻起,兰儿就知道了自己在做什么。前世她一直羡慕明兰,明兰没有了生母,却能教养于祖母膝下,还能嫁给侯爷得专宠。一个明明处处不如她的人,却过的比她好,虽然后来两人有了孩子后释怀了,可是如今兰儿却重新开始嫉恨起来。 嘤嘤嘤。。。被抓疼的朱曼娘开始放声大哭,回忆出了神的兰儿回过头看着朱曼娘的脸,又看了看四周。伸出手就是几个耳光将朱曼娘甩到了地上,之后拿起旁边的石头就砸了上去。嘭嘭嘭嘭,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地上朱曼娘一点气息也没有了,脸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 抱着石头的兰儿,先是呆呆的看了朱曼娘一会儿。之后就放声大笑,笑着笑着躺在地上说:“明兰,没有了朱曼娘,还有我。这一世,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喃喃自语个不停的兰儿,躺在地上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停下。之后她用鞋子将地上的血蹭了蹭,等到地上没有多少血迹之后才拖着曼娘的一条腿走。走了两刻后到了山崖边上,看着不低的山崖,兰儿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成人形的曼娘说:“这下子你就不用再过那些苦日子了。” 将死掉的曼娘推入山崖后,兰儿站在原处半天才下山。 嘭嘭,晚上正在屋里绣花的兰儿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她动都没动一下,手里仍然捏着绣花针。直到她的房门被敲响,兰儿才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来。 “兰儿,曼娘家里人找过来了。”进门的是兰儿这具身体的生母姜氏。 闻言兰儿点点头,随着姜氏一道出门。院子里站着朱曼娘的哥哥朱磊,还有朱曼娘的娘。见到兰儿出来,朱磊上前问道:“兰儿,今日你与曼娘去哪里了?为何曼娘一直未归?” 成了农女的兰儿已经没有了行礼的习惯,直接回话道:“曼娘?今日没有见过她啊,不信的话,你问下村子里的人。我一直在屋里绣花,没有出过房门。” 朱曼娘的娘连忙上前说道:“可是曼娘说今日来找你,我才放她一个人出来的。” 第155章 死了 站在前面的朱磊生气的问道:“我告诉你,要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揭了你的皮。” 听着威胁的话,兰儿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一个农家汉子,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看来他活的不耐烦了。兰儿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们不信我的话,随我去四邻那里问问,看我今日是否出门了,曼娘是否有来找我。我这几日都没有见过曼娘,更没有约她今日见面。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我说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通誓言发下来,朱家两人再也没话说。之后问过兰儿家附近几户人家,都说今日没有看到兰儿出门。朱母不好意思的向兰儿道歉,朱磊带着朱母悻悻而归。走到村口时,朱磊看向村子旁边的山,突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却被朱母打断了思绪。 七日后,朱家一家正在地里干活,村长却走了过来,说出一个晴天霹雳之事。等到朱家一家去到山崖下,已经是午后的事情了。朱母一路跌跌撞撞的扑上去,看到和女儿一样的衣衫,扑到地上痛哭流涕。朱磊则攥紧拳头红着眼睛,朱父看着朱母的样子问道:“是曼娘吗?” 边哭边点头的朱母说道:“当天,曼娘就是穿这身衣服出门的,料子我都认识,是我嫁妆里的料子。” 朱父抹了一把脸对朱磊吩咐道:“脱了外衣,将曼娘的尸身捡回去。” 闻言,朱母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朱磊则默默脱了外衣,蹲下身子捡碎掉的身体。 等到朱父和朱磊将附近的尸身捡完了,朱母已经哭的晕了过去。下山路上,朱父背着朱母,朱磊则抱着曼娘的尸身。 因着是年幼夭折,朱曼娘连葬礼都没有,一板薄薄的棺材匆匆下葬。兰儿听说这事时,已经是下葬三日之后了。 坐在院子里绣花的兰儿手上都没有停,耳朵里听着院子里几个村民讨论朱曼娘的事情。朱三家的婶子和几个妇人说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到一旁的兰儿,就问兰儿道:“兰儿,先前还看到曼娘来找过你几回,你说说曼娘怎么会在我们村后面的山里啊?” 抿了一下线的兰儿抬头平静的回话道:“婶子,曼娘也就来过我家一回,那里就有好几回了。她过来拿花样子,还没把花样子还我呢。”顿了一下后,兰儿又说道:“婶子,你说说曼娘怎么会去那山里啊。” 朱三家的婶子凑近兰儿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个我们几个想过,估计是被人贩子掳了,不小心给扔到山崖下了。” 一脸钦佩的眼神看赂朱三家的婶子,兰儿敬佩的夸道:“婶子,这还得是你们啊,要是旁人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这些的。” 听到兰儿的好话,朱三家的婶子嘴都咧到耳根子后了,笑着对兰儿说:“那可不,婶子可和你说,这村里村外没有你婶子不知道的事。以后,有什么事就来问婶子。” 兰儿点点头继续绣花,不再言语了。 第156章 有朝一日 解决了朱曼娘,兰儿对将来的日子更加期待。她自然不会落入贱籍与顾廷烨相识,想想自己比顾廷烨要大上好几岁,兰儿决定到时先把岁数改一下。 先前给家里的绣品都是次品,兰儿将好的绣品都留着找机会卖给绣楼,渐渐的兰儿倒是攒了一笔银子。虽然这笔银子放在前世连件正经成衣都买不到,却也能养活一般庄户一家人好几年了。 趁着中秋之时,兰儿与家人走散,坐上了进城的牛车准备去宁远侯府碰碰运气。这个时候顾廷烨还没有出生,可是白氏应该已经嫁过来了。要是运气好碰上白氏和她说说话,指不定能从小就与顾廷烨一道长大。 兰儿这边坐在马车上惦记着宁远侯府里的白氏,白氏则看着从江南送来的贺礼笑的一脸高兴。白父送了一船的贺礼,都惊动了整个京城。看着一车车送进来的贺礼,四房五房馋的口水直流。 这些贺礼除了日常用的布料首饰,更多的是一些舶来品,其中就有光亮可鉴的镜子。只是这镜子远不如静安皇后研制出来的优质,按盐商的说法,这个镜子像是三等货。 同样拿着镜子的徐雯,这几日一直笑眯眯的照镜子。徐霖二甲六名进士及第,比预期的成绩更好一些。侯府子弟殿试也是没机会做状元探花榜眼,徐霖功名在身后可能要回江南任职。侯府早就把徐霖的官场之都安排好了,可是计划远不及变化快,未来的徐霖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这边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进城,查看过路引后才放行。因着兰儿年纪小,倒是躲过去了。下了马车之后,兰儿找了力车将她送到了宁远侯府前面,她就站在侯府门口不远处等着。直到天黑也没有见人出来,倒是看到四房五房进去又出来。 一连等了两天,这天兰儿就被侯府的侍卫逮住问话了。侍卫甲问道:“说,你在侯府门口转悠两天是要做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挣扎不开的兰儿气呼呼的说道:“我找世子夫人,我有事找她,她姓白。” 侍卫乙冷哼一声:“小屁孩,再胡闹,小心把你抓起来。” 被打了两板子放走的兰儿,转头远远的看着宁远侯府的牌匾,心里恨恨的想着: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堂堂正正的走进去。 这件事都没报到内院,两个侍卫说说笑笑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再次坐上牛车的兰儿心里有些茫然了,她这都是重活几回了,一次比一次的境况更差,她到底错在那里了?她不过是想过上好日子,想成为嫡女,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罢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直到天都黑了才到村口,两板子打在身上倒也没有很疼。可是兰儿却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发誓要报此仇。 “你个死丫头,跑去那里了?”一进门就被阮母拧住耳朵质问。 也不作任何挣扎,兰儿平静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娘走掉了,要不是好心人收留我两天,早就被人卖到外地去了。” 许是因为兰儿平日里温顺,阮母听到她的话便放开了她的耳朵。捏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后问道:“什么人收留你的,那个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眼含泪珠的兰儿哽咽道:“一个婆婆救了我,被人打了两板子,好疼呀。” 坐在一旁的阮父清了清喉咙说道:“烧些热水给娃洗洗,再蒸个鸡蛋。” 接到阮父的命令,阮母连忙应下,拉着兰儿往屋里走去。 第157章 高中进士后的意外 同样拿着镜子的徐雯,这几日一直笑眯眯的照镜子。徐霖二甲六名进士及第,比预期的成绩更好一些。侯府子弟殿试也是没机会做状元探花榜眼,徐霖功名在身后可能要回江南任职。侯府早就把徐霖的官场之都安排好了,可是计划远不及变化快,未来的徐霖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京城盛家给徐霖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席上孟立章、余书远也来了。饮过谢师酒后,孟立章笑言道:“我这是白捡了个入门弟子啊。” 一旁的余书远附和道:“是极是极,孟兄,你这个弟子可不得了,一试便蟾宫折桂。” 陪在一旁的盛怀仁满脸喜色的客气道:“舅弟能有如此成绩,与孟兄这段时日的教导密不可分,切不可妄自菲薄了。” 坐于下首的徐霖再次举杯道:“恩师,弟子在此多谢恩师教导之恩。” 闻言,孟立章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说完话,孟立章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之后同个把酒言欢,闹至二更方才陆续停下。余书远留下来和盛怀仁抵足同眠,孟立章则被扶到了家学中的休息室内。徐霖酒量不错,至宴席结束时人也只是微醺而已。 这日,徐霖接到了八皇子的召见旨意,被太监引入宫中后除了见到了八皇子,还见到了皇上和泉州府的府尹。 一一见礼后,徐霖于下首恭敬入座。皇上先是问了泉州府尹江大人的几项事宜,江大人躬身恭敬回话。之后,皇上说到了海运之事,说了几句后问向了徐霖:“徐进士于策论中倒是对海运有几分不同看法,不如再细细讲来一听。” 被点到名的徐霖,连忙拱手回话道:“回陛下,小民便厚颜一抒对海运的浅见。小民以为先前海运不济之因有三,一为途中损耗颇重,不仅是船只的沉没,还有粮食人员及战马的损失。其二国内航运以南北钱粮调拨为主,河运有着上千年的历史,较海运更加方便安全和快捷。最后一点便是利,河运支撑着百万之众的生计,若是贸然要大规模组织海运,那么势比会有众多人站出来反对。” 见皇上和江大人点头,徐霖最后说道:“小民以为,百年前的万国来朝,足以证明我泱泱大国是各国中的佼佼者。别国派人来到我国,势必或多或少的学一些我国的技艺回去,而我国却并不知别国的情况。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是否也到了该走出去的时候,多看看别国的风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民记当年有不少小国是从海上而来,而小民身在金陵也多有听说海上有众国。” 捋着胡须的江大人点点头,皇上开口道:“不错,朕也有此意,万不可做井底之蛙。”随后示意江大人将皇上对徐霖的调令说出来。 接到示意的江大人,转首看向徐霖说道:“徐霖,你出身江南自幼水性极好,关于今科策论中海运一事也写的颇有见地,你是否愿意跟随我去往泉州共创海运之计。” 一个大大的意外砸到了徐霖的头上,闻言后徐霖拱手道:“若朝廷有此意,小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赞赏徐霖道:“此子可教也!”徐霖连忙跪下谢恩。 太监总管周德发上前领旨,将皇上口谕传给中书舍人,再由吏部报旨上来。皇上亲封徐霖为泉州府知州兼市舶司提举,一月后到马上任。 第158章 徐雯回金陵 这一趟下任之行,还有一个意外等着徐霖,只是,现在的徐霖还一无所知。 回府后,得知徐霖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向泉州赴任,徐雯连忙帮他收拾行装先回一趟金陵。想了半夜,次日,徐雯带着盛纾一道回了金陵。 一路行船飞快,给了双倍的银子,船家加了一倍人力日夜赶船,终于在第四日见到了金陵码头。下船之时,徐雯还有一丝恍然,直到被一个熟悉气息的人抱在怀里,徐雯潸然泪下的同时,也终于清醒过来了。 “我的儿啊!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侯夫人徐母抱着徐雯轻拍她的背,一边拍一边泪流不止。勇毅侯爷眼圈微红的看着徐雯,见她脸上并无一丝不好,顿时略微安心。 世子徐霆陪在旁边问徐霖:“一路上可顺利?可有不妥之处?” 被冷落的徐霖终于有人搭理他了,忙不迭回道:“大哥,小弟无事,一切都顺利。” 瞥了一眼徐霖,徐霆不客气的说道:“我是问小妹路上可有不妥之处,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操心的。” 心中仿佛被击了一箭的徐霖,捂着胸口怏怏的答话:“阿姐并无不妥,路上一切都好。” 得到答案的徐霆就看向徐雯,一点眼神也不留给徐霖,满脸苦笑的徐霖心里安慰自己道:“十几年不见了,这也正常,不要计较,不要计较。” 等到一行人起程回府,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徐雯给侯夫人拭泪,侯夫人帮徐雯抹泪痕。等到收拾妥当之后,徐雯恭敬的给几人请安。 “不孝女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小妹给大哥请安了。”刚屈身下去后就被侯夫人扶了起来。 眼巴巴看着徐雯的勇毅侯爷开口道:“好,回来就好,只要回来就好。”见徐雯泪又盈眶,连忙摆手道:“快回府。” 回府的路上,勇毅侯爷生生挤上了马车。看着两母女不停的叽叽喳喳说着十几年来事,一直冷峻的脸如春雪消融般变的十分温和。这就是他的女儿,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要不是盛怀仁那个臭小子,他的女儿肯定是嫁在金陵,不时的就能看一眼。想到这里,勇毅侯爷也有一些懊悔,要是自己强硬一些去京城看女儿,早就能看到女儿了,不用相隔这么多年。 说到底,还是怕女儿生他们的气,不愿意相见。当初说是断绝关系,其实谁又当真,只是见女儿决绝的脸,实是不敢进京。 和娘亲说了一会儿话,见父亲面色有些落寞。徐雯大着胆子,拉过父亲的手问道:“父亲,您这些年身体可好?可还有日日晨练?那把您说要送给女儿的匕首,可还在吗?” 被女儿拉住手,勇毅侯爷瞬间像是回到了女儿小时候。那时的徐雯还年幼,他时常背着或抱着她到处走。骑马射箭投壶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女儿,那个时候他们父女是那样的亲密。 一把年纪热泪盈眶的勇毅侯爷点点头道:“那把匕首为父日夜带在身边。”说完后,一只手将腰包拉起,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匕首。 第159章 失而复得 接过缀满各种宝石的小巧匕首,徐雯泪珠滚落,微微哽咽道:“就是这把匕首,是我画样子,父亲亲手制成的匕首。是我想了十几年的。。。”话没说完,徐雯就扑到父亲怀里痛哭。 她这一哭,把侯夫人也给惹哭了,侯夫人上前抱着徐雯的后背,无声的流着眼泪。 一生都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勇毅侯爷,一泡眼泪就这样落下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可是这回的眼泪却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泪。 最后还是勇毅侯爷轻咳了一声说道:“快别哭了,回来是喜事,可不兴一直哭。”又拍了拍侯夫人的背说道:“不是一直盼着雯雯回来吗?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这话一出,侯夫人瞬间止住了泪水,抬头红着眼睛凶勇毅侯爷:“胡说,女儿回来我自然高兴,这是太高兴了好不啦。” 被父亲母亲这番话给打破了气氛,徐雯也哭不出来了。从父亲怀里出来,靠到母亲身侧依偎着说道:“是女儿的不是,见到父亲母亲不由的就觉得委屈,像是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其实,就是回家了,有了靠山变的娇气了。” 听到受委屈,勇毅侯爷眼睛就是一瞪:“可是那个臭小子给你委屈受了?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身上被侯夫人轻拍了一下,勇毅侯爷这才反应过来,之后改口道:“可是那个臭小子给你委屈受了?为父去打断他的腿!” 徐雯连忙说:“没有,没有,您的女儿可不是吃素的,没人让我受委屈,小弟这回去京城还教训了一顿他呢。” 摸着胡子的勇毅侯爷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小二干的不错,回府后我取一块徽墨给他。” 就知道父亲有在背后教小弟,徐雯好笑的和侯夫人说:“娘亲,您女儿有这样的父兄,是一点亏也不会吃呢。” 点点徐雯的鼻子,侯夫人说道:“不吃亏才好,说什么吃亏是福,都是骗人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受气吃亏做什么。” 听话的连连点头,两母女又说起了女儿家的话。勇毅侯爷则笑着看两母女说话,时不时的倒些茶水送上些点心。 马车不久后就停了下来,门外的下人报话:“主子,侯府到了。” 勇毅侯爷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就先下了马车。接着侯夫人的女使上来掀开车帘子,扶侯夫人下车,之后秋灵上来接徐雯。 侯府门口整整齐齐的站着二十来号人,有勇毅侯爷的姨娘和子女和世子的姨娘并子女。众人见到徐雯后,都屈身行礼。随后,勇毅侯爷领着侯夫人同三兄妹就要往侯府里走。 背后却传来异样的声音,世子的嫡女徐清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姑姑,我代娘亲给您赔罪了。” 侯夫人脸色难看极了,给身边的嬷嬷使了眼色,嬷嬷上前就将徐清捂嘴制住。几个下人跟上前围成一圈,将两个人的样子挡住。 徐雯脸色不变,拉着侯夫人往府里走,心里却有一些唏嘘。金氏的女儿果然像她,脑子有些不好使。 第160章 一切都没有变 进府后,勇毅侯爷带着世子徐霆和徐霖去正院书房。侯夫人则带着徐雯去了她出嫁前的院子,进院子后徐雯看着同她离开时一样的的各处,心里暖暖的。环着侯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亲,你对女儿真好,能成为你的女儿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被自己娇宠的女儿撒娇,哪个老母亲能拒绝的得了。侯夫人飘飘然的笑道:“哈哈哈,你这张小嘴啊,甜的像桂花糕一样。” 屋里的摆设没有动,只是加了一些新的。侯夫人拉着徐雯介绍道:“你看,这个丑丑的瓷碗,是你父亲自己捏出来送你的双十生辰礼。”看着造型奇特完全看不出是瓷碗的东西,徐雯拿起来细细的打量起来。 随后,侯夫人又指着床头放着的红珊瑚摆件说道:“这是你二十又五的生辰礼,你父亲亲自去往沿海采买的。”顿了一顿后侯夫人说:“这里每年都会添置几份生辰礼。” 转过头搂住侯夫人,徐雯依恋的说道:“娘亲,不如我回府住。自从出嫁,女儿才知道家里的好。” 侯夫人心里想着那感情好,可是嘴上却不能应下,只能抚着徐雯的头发说道:“那就多住些时日。” 这会儿,侯夫人又想起了盛纾,这才问道:“不是说孩子一道回来吗?怎么没见到啊!” 徐雯想起儿子,坐直身子回道:“船行太快,纾哥儿身子吃不消。由崔妈妈陪着坐在后一趟船上,可能明天就能到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在北方长大的。就算平日里再怎么习武强身,也不能马上就适应船上的颠簸。侯夫人点头后开始催徐雯去洗漱:“给你准备了许多爱吃的,娘在外头等你。” 侯夫人去了外间喝茶,秋灵同秋茗服侍着徐雯卸妆洗漱。半个时辰后,换好衣衫的徐雯出了里间。 家宴前,徐雯见了徐霆的儿子徐江,还年幼的徐江才五岁,笑的十分可爱。肉嘟嘟的小脸红润润的,一看就被养的很好。徐江行礼后,徐雯送上了见面礼。 这场家宴只有嫡出一脉,其余的庶房都不曾让他们入席。 勇毅侯府的妾室,很多都是皇上和各地藩王送来的,身为侯爷有几个妾室也无可指责。只是侯爷也很少去后院,更多的还是和侯夫人同处。后院的姨娘,有了孩子后就再也没见过侯爷进院。 平日里,侯夫人也很少见后院的女人。也就十日见一回,让她们请过安就回。日常的衣食住行都按规矩派发,并不曾为难或是克扣。 对于庶子庶女,侯爷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庶子到了岁数就送到书院,庶女则跟着自己的姨娘。 上回想结识锦仪公主的庶女徐霞正与自己的姨娘抱怨:“姨娘,怎么姐姐回来宴席都不让我们上桌的。” 手里做着女红的修姨娘垂着头说:“总有见人的时候,你呀,到时可要乖巧一些。若是能让大小姐喜爱,那你嫁到京城说一门好亲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跑到铜镜前的徐霞点点头道:“姨娘放心,我自然会乖巧讨姐姐欢心。只是,姨娘啊,姐姐也只嫁了一个商户出身的小官,她能有什么好的亲事给我啊。” 抬起头的修姨娘露出一张倾城之色,秀眉微皱着说:“你怎么忘记了锦仪公主为何要来我们府上,大小姐虽然下嫁,却和宫里的静安皇后一直有来往。你想想,你和大小姐是姐妹,那静安皇后还不对你另眼相看啊。” 听到这话,徐霞脸冒红云支着下巴畅想着往后的日子。 第161章 考校 抬起头的修姨娘露出一张倾城之色,秀眉微皱着说:“你怎么忘记了锦仪公主为何要来我们府上,大小姐虽然下嫁,却和宫里的静安皇后一直有来往。你想想,你和大小姐是姐妹,那静安皇后还不对你另眼相看啊。” 听到这话,徐霞脸冒红云支着下巴畅想起往后的日子。 而修姨娘重新低下头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这神情转瞬而逝。 徐霖回到侯府后,先在书房将自己赴任之事交待清楚。之后用过宴席就被带着去祠堂,敬过祖宗后又去拜见族中长辈。后面又抽出时间拜访师长与同窗,因着时间紧急,便没能举行宴席,待来日返回金陵再行宴饮。统共在家待了两天,就又要起程前往泉州赴任。 起程当天,江宁府府尹前来相送,另有几个好友并同窗也纷纷前来。加上侯府众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把徐霖送上了船。侯夫人和徐雯纷纷打湿了帕子,眼含不舍的看着大船远去。 送走徐霖之后,盛纾才到金陵。小脸有些微微苍白却精神不错,见到接他的长辈,一一恭敬行礼。不说侯夫人见到盛纾眼前一亮,就连勇毅侯爷见到盛纾也是连连夸好。 等到回府之时,勇毅侯爷带着盛纾骑马而行。侯夫人直呼:“还没进门呢,就和我抢外孙了。” 眼见盛纾翻身上马很有经验,勇毅侯爷称赞道:“不愧是我老徐家的血脉,等回府再瞧瞧你射箭的本事。”说完之后就打马急行,盛纾连忙跟上前去,随后的是盛霆。 坐在马车上的母女话题自然离不了盛纾,得知盛纾已经是童生,明天参加乡试,侯夫人夸赞徐雯教的好。 回府后,盛纾见到了表弟徐江,送上了自己准备的见面礼。一场午膳后,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就相熟了起来。 午后,勇毅侯爷带着盛纾和徐江去往校场。别看徐江只有五岁,却已经能拉弓了,虽然射出的箭有些偏移,身姿板正屡败屡试。盛纾年长几岁,自然十射八中,引的勇毅侯爷连连直呼:“好好好!” 纠正了一些盛纾拉弓时的细节,又讲了一些技巧给徐江听,三人在射箭场待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离开。 随后,勇毅侯爷又查看起盛纾的功夫。只见蹲马步半个时辰盛纾也游刃有余,不禁大手拍下盛纾的肩膀说道:“可惜了,纾哥儿要走文官之路,要是习武该多好。”说完后,勇毅侯爷长叹了一口气。 朝廷上重文轻武,以武起家的侯府,早就没了从前的荣耀。像宁远侯府那样几代人鲜血挥洒战场的开国辅勋都不得官家赏识,更何况只是战了几场的勇毅侯府了。学文也好,看盛纾侃侃而谈的模样,日后也是一条顺遂路。 徐江到底年幼,不到三刻钟就腿软了,马步站不稳就停了下来。勇毅侯爷也不曾发火,拉过徐江和他说:“莫急,功夫不是一日就能成,细水长流每日勤练,天长日久的就成了。” 满脸稚气的徐江点头受教,脆声回道:“祖父,孙儿必日日勤学不坠,将来上战场杀敌。” 摸摸徐江毛茸茸的头顶,勇毅侯爷点头道:“好,说的好!” 第162章 明镜司 京城这边工部之下设了明镜司,专门制镜售镜。先前静安皇后制出的镜子已经被宗族高价拍走,所得均被静安皇后拨到专设金库。 明镜司日夜赶工,在赏镜宴会十五日后,对外开售第一批镜子,全是大小一样的梳妆镜。这些镜子的制成,还要多亏前朝的琉璃夫人,若不是她将琉璃研制出来,这镜子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售镜消息一经传出,立马就被抢订一空。若不是限制一府只能购得一张镜子,那可能这镜子都被早得消息的工部侍郎之妻给订走了。随后,工部开始接受预订,当天预订的单子就排到了三年后。 而静安皇后这边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制镜工作,从国外传进来的舶来品镜子质量远远比不上自己做的。静安皇后准备将手上的一批镜子,运送到海外赚取外汇。锦仪公主知道了外汇的意思后,也日日跟着静安皇后一起制镜。等到镜子装箱后装满半条船时,锦仪公主随着泉州府尹坐船离开京城。 等锦仪公主到泉州之时,徐霖已经上任七天了。听闻要接驾公主,徐霖心中不免一叹,两人倒是先后脚的都来了泉州。 “恭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在场众人,除了公主,全都跪倒在地请安。 一路上没有任何不适的锦仪公主,面色红润的开口请大家起身:“众位请起。” 锦仪公主环顾一圈后在人群中看到了徐霖,朝他点了点头。之后,锦仪公主就上了马车去往驿馆。 有察言观色灵敏之人,瞧着二人的互动,心中不免有些猜想,却也不敢多看。 夜里举行接风宴,徐霖身为泉州府知州兼市舶司提举自然陪宴其中。因着公主是女眷,陪宴的各位大人都带着各自的夫人前来,只有徐霖一个光棍坐于一张桌子很是显眼。 先是府尹敬锦仪公主,欢迎公主远道而来。之后公主回敬众人道:“各位不必拘礼,本宫到此只为出海之事。身在其位则谋其政,其余之事本宫自不会干涉。”顿了顿之后说道:“头回来到泉州,本宫在此敬各位一杯,谢各位相迎之意。” 公主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谢恩,之后都满饮杯中酒。 敬过酒后,听了一支曲子后,锦仪公主便率先离席。众人起身相送后,又坐回了原处。府尹夫人则跟在锦仪公主身后,一直将公主送上了马车。 同在泉州,又都是做海运之事,锦仪公主和徐霖不免的就常有来往。有时锦仪公主会传召徐霖过去议事,有时徐霖会主动上报出海之事。直到二十天后,带着江宁织造织物和镜子的大船就要起程了。 劝了无数遍后,静安皇后又来信相劝,才把锦仪公主给劝住暂不出海。 两人站在码头上,看着载货大船渐渐远行,锦仪公主有些遗憾的说道:“若是我在船上就好了。” 转头敛目的徐霖答道:“回公主,万万不可。” 第163章 古代催婚 以前看徐霖还以为是个纨绔子弟,或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可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锦仪公主才看明白徐霖。他性子开朗心思缜密,为人真诚文采也好。只有一点就是功夫不好,明明出身勇毅侯府却并不擅武。 因着徐雯两人倒是渐渐成了友人,明明相差了五岁,沟通起来却没有任何的障碍。有次外出时,一个渔村的婆婆还以为两人是夫妇,得知二人并不是夫妻后,直说两人明明有夫妻相。闹了一出好尴尬,这事两人倒是都没放在心上。 大船离去后,再返回来少说也要一两个月了。锦仪公主没有离开泉州,而是在此收集来,自各国的舶来品。静安皇后常说这世界是圆的,世界上的国度数不胜数,可能有的国家很多技术都远超我国了,永远不要自得,要虚心学习。 虽然锦仪公主并不觉得世界是圆的,也听不懂地球的动行规则,却知道自己母后说的应该是对的。这次能来泉州,已经是母后给的最大权限,等待上一年后,锦仪公主就要回宫相看驸马了。 在嫁人这件事上,静安皇后并不干涉锦仪公主,可是锦仪公主后面还有公主。皇室也没有前面姐姐没嫁,后面妹妹就能嫁的前例。而父皇早就挑好了几个人选,也和男子的父母通过气了,只等锦仪公主回宫后挑选。 有时,锦仪公主站在船来船往的码头,就想着跳上其中一条船就这样随船离去。她还远远没想过嫁人的事情,锦仪公主总觉得只有远行她才能找到自己的路。 而另一个也被催着成亲的人就是徐霖了,他马上就要二十有一的人了,很多这个岁数的人孩子都开始入学了。他的好友同窗也都娶妻了,先前徐霖还借口功名不取哪里能娶妻,如今说公务繁忙也得不到侯夫人的认同。 侯夫人几乎三四天就来一封信 ,有时信里还会夹上画像让徐霖相看。甚至从来都不开口的,勇毅侯爷也破天荒的来了一封催亲信。 某次谈话中,徐霖无意说起了来信的内容。锦仪公主也不禁感叹起来,这时两人才知道两个人居然同病相怜,倒是无意中又多了一项话题。 刚刚上任的徐霖哪里会想要成亲,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只有去见锦仪公主之时是放松的。他这时把锦仪公主当成知己般相待,自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敢逾矩。偶尔看着眉目精致的锦仪公主,徐霖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涟漪。只是从来不曾动情的男子,根本不懂这时的心意,以致于后来差点就错失大好姻缘。 三月后,新年前夕,京城里早就银装素裹冷风袭人。而泉州这边还是如同深秋一样,白日也只是微凉,偶尔海风大起来才会觉得有些冷。 “公主,回来了,船回来了!”大宫女妆云小跑进来报信。 坐在桌前写信的锦仪公主听到消息,愣了一下后,放下手中的狼毫笑道:“回来的好!”说完后吩咐道:“快,给本宫更衣,宣人到花厅等着。” 出屋前,锦仪公主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半封信,之后抬腿出了内室。 第164章 银矿 “参见公主殿下。”几人听到外面的传报声,立马跪地请安。 锦仪公主急步而入,抬手叫起后,就急忙问道:“快将出海之事细细报来。” 带头出海的正使站出来回话道:“微臣幸不辱命,借用公主提供的航线图此次出海顺利。所截货物均已经卖出,货值远远超出我等预想,比之先前设想的银钱数整整多十倍之多。”顿了顿继续说道:“微臣按公主的交待带回了一批海外的舶来品,请公主稍后过目。” 之后正使又说起了海上之行所遇之事,又提及了海外路经几国的奇闻。其中有一个单独细说了出来:“回公主,微臣在那片岛屿停留时,无意中拿出荷包里的银锭。当地之人似是说这银锭在岛上到处可见,像石头一样多。”看锦仪公主的脸色后,咽了咽口水又说:“许是语言不太通所致听岔了也有的。” 听了这话,锦仪公主想起静安皇后说的银矿之事。静安皇后一直想将流球收回,说那上面有许多的银矿,而那些银矿将来会成为攻打过来的资本。还说过在海外也有无数的银矿,如能开采运回来,那会是好事。要是外族人占了银矿,大笔的银子流入市井,将会是很大的灾难。 一脸正色的锦仪公主下令道:“将此岛屿位置标出,待我命令后派人上岛。”正使听到连忙应下。 问过话后,正使退下,徐霖还坐在原处。锦仪公主与徐霖商议再次出海之事,并让其招募采矿之人。徐霖走后,锦仪公主知道去往海外的时机来了,连忙回去将那半封信续上,重点写了银矿之事。 三日后,接到信的静安皇后立马叫来了皇上,两人一番商量之后,还是不想让锦仪公主一人出海。随后想起了远在泉州的徐霖,虽然徐霖身兼两职,却也有副官协助。一来徐霖通水性知海运,二来徐霖也算可信之人。事情紧急下,最终决定让徐霖陪锦仪公主一起出海。 等接到旨意时,采矿之人已经安排了五十人。上回所赚颇丰,将所得全都上缴了国库。这回随着圣旨一道来的,还有出海的拨款及两船镜子。等到出海之时,江宁织造府的织物占了一船,两船镜子加上一船专人,并四个大船一组成一行出海。原是还要再加两船瓷器的,只是时日实在紧急,就只能等下回再带了。 站在船上意气风发的锦仪公主,她不知道此刻的朝廷上满是反对之声。几百年来的内海运输,牵动的是近百万人数的生计。自从海运归来所得钱物上缴后,主管漕运的漕运总督就联合户部仓场等一批官员参奏海运,直言前朝海运就损失过多,不可再启海运劳民伤财。 在这一片反对声中,皇上顶住各项压力将锦仪公主送了出去。若是大批的银矿能顺利运回,那这片反对声也会渐渐消失,反之则是一场官场大乱。稍不注意,也可能会让民间大乱。 金陵这边的勇毅侯府也被人频频找上门来,甚至江宁府尹也上门来劝说让侯爷想法把徐霖给召回来。 来了几拨人之后,侯夫人就生病关了府门谢绝来访。徐霆则被一道旨意派去了漕运上,握兵两万主管漕运械斗之事。其实是为了防止漕运官员煽动百姓出乱子,提前在各处都分派了兵力。 第165章 险象环生 此次出海之日是个大吉日,黄历上写着宜出行。同行的除了锦仪公主和徐霖,还有护卫三十人及五十矿工。 吉时到,船员起锚扬帆。随着一声响亮的起字,装载着货物与人的几条大船陆续起航。站在船头的锦仪公主,吹着海风舒服的谓叹道:“海上乘风游,烟波万里航。” 站在一旁的徐霖眼神柔和的看着锦仪公主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两人相视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离的泉州土地。 船行三日倒还风平浪静,让人觉得这趟出行很顺利。这夜却无端刮起了大风,船越往前行风便越大。船员们还来不及转航,船头迎面一波大浪掀了过来。 感觉到船体颠簸的锦仪公主,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要起身,船就侧翻了过来。外面人声杂乱,锦仪公主所在的舱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正是阿大和阿二。 两人护着歪倒在一旁的锦仪公主,徐霖这边扒在船上的柜子边。船长带船员不停的转帆甩尾,在损失了四个船员后,终于离风浪越来越远。护卫们抽出了十人,在船长的指挥下将船摆正,并驶离风浪处。 从风浪来袭到船行恢复,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锦仪公主被颠簸的终于吐了出来,这时她才知道海运的险处。徐霖在船行恢复后就连忙跑来找锦仪公主,被阿二拦在了舱外。 当时船遇险情,徐霖心中不由的一慌,不是害怕自己丧命,而是害怕锦仪公主出事。这时不让他亲眼见到锦仪公主,他肯定不答应,第一次徐霖冷着眼怒斥道:“本官受陛下之托守护公主,你怎可拦我?” 抱着剑的阿大不满的说道:“徐大人,这可是深夜,你一个男子想要夜闯香闺?” 被阿二的说话羞红脸的徐霖,声音微微带着恼意说道:“胡总,本官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看过公主一眼后就离开。” 阿二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徐霖正要据理力争,阿大走了出来。拱手对徐霖说道:“徐大人请回,公主已经歇下了。” 阿大说完话就进了船舱并不多与徐霖说话,徐霖动了动嘴,刚准备离开时。船又是一阵猛烈的抖动,外面传来船员的声音:“不好了,是大鱼。” 阿二一把拉住徐霖往船舱里走,进去后站在锦仪公主身边。徐霖踉跄着往锦仪公主而去,嘭的一声,船舱里的人也感觉到船像是被什么巨物给撞了一下。 徐霖摔倒在地,抬头看向床上的锦仪公主,关切的问道:“公主可还好吗?” 见锦仪公主点头,徐霖微微一笑道:“臣一定护好公主。” 床上的锦仪公主被逗笑了,看着趴在地上的徐霖笑眼弯弯的说道:“徐大人还是顾好自己。” 船被连撞了几下后,外面传来惊呼声:“露水了!” 阿大连忙护着锦仪公主就要往外跑,阿二先出门去查看。确定那巨物已经游走了,阿二拎起徐霖就往船尾而去。十几个护卫将船尾的备船放下去,护着锦仪公主登上了船,徐霖也被阿二扔到了船上。 第166章 发现新物 眼见这条船就要沉了,剩下的护卫分别去锦仪公主和徐霖的船舱打包起行李。等到船沉之际,锦仪公主已经登上了另一艘船。 似是受到了上天的垂怜,一直到下船之后,剩余的四条船都好好的。将一批人放下,船员依旧沿航线去往别国,将船上的货物卖出。 而五十名矿工一行则由锦仪公主领头在银矿岛下了船,下船后护卫先行探路,剩下的人则在原地整理行装。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阿二领着几个岛上的人回来了。一个常年出海的向导和岛上之人一番比划之后回话道:“回公主,岛的东西南方向都有银矿。这:“几人会带路,要求我们留下食物。” 锦仪公主问道:“为何他们不采银矿?” 向导拱手回道:“当地人还在以物换物,并无货币。有的天然银坨子被他们当成是石头垒墙头的也有。” 剩下的事情由徐霖和阿二出面,众人很快找到驻地搭起了住处,天黑前要让锦仪公主住进不露风露雨的帐子才行。 这个岛上蚊虫十分吓人,幸亏静安皇后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驱蚊之物。坐在阴凉处的锦仪公主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头一次觉得出海远行并不是好事,离父皇母后太远了。 时间过的很快,不过七天的时间,已经在东面开始开采了,天然形成的银坨子就有不少。岛上村民家里有的,也被阿二给收集了过来。 整个岛上大概有五百来人,少年和成年男人有一百来号人,渐渐的这些人也加入了开采活计之中。粮草准备的很足,足够二百号人吃上两个月了。再加上岛边还有无数的海上鱼类,每日的伙食还是挺不错的。 这几日里,锦仪公主除了去看银矿的进展,还会由阿大护着在岛上四处走。这岛上有千奇百怪的水果,岛民们还会吃一种有些臭的果子。有一次经过树下,差点被一大个果子给砸中。后来阿二尝过那果子后就对很多人说好吃,只不过一连吃了两个的阿二,当夜就上火的流鼻血。 刚开始锦仪公主还没反应过来,有一天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静安皇后说的榴莲。这才让阿二摘了一棵来试,长满尖刺硬硬的外皮,打开后一股子臭味,和静安皇后说的一模一样。捏着鼻子试了一口的锦仪公主,吃到了无比香甜的味道。 接着锦仪公主就停不下来了,连吃了三块后被阿二给制止了:“公主,不可多用,此物上火。” 想起静安皇后说这榴莲一只相当于三只老母鸡,锦仪公主心里想三只老母鸡可是大补啊,要不怎么会上火呢? 从那之后,锦仪公主身边的人都一一吃起了榴莲,除了阿大。阿大连试都不试,每次都一言难尽的看着锦仪公主等人吃的香甜。 徐霖可没有锦仪公主的闲事,整日整夜忙着调度安排,花了十几天才把整个挖掘工程安排妥当。经过大半个月的挖掘,岛东边表面上天然形成的银坨子已经差不多被挖没了。正在转向南边时,四条货船回到了岛上。 第167章 返程 又一次满载而归,锦仪公主松了一大口气。她虽然不接触朝堂上的事,却也从各方信息上知道此次出海并不受大家支持。这下子货物收获丰富,而银矿也确认了可挖掘,是时候返程了。 留下数十位护卫监工,锦仪公主和徐霖坐上了返程的船。船上除了银坨子还有许多旁人没见过的水果。尤其是榴莲,锦仪公主摘了整整十大筐,准备回去后快马加鞭的送回京城。 回程航行经过几场小风浪倒也算顺利,远远的看到泉州的码头,锦仪公主笑着含泪说道:“真好,我们都回来了。”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徐霖伸出手想安抚锦仪公主,却又顿在了半空中。之后假装挠头道:“是啊,回来了,是不是很高兴?” 被徐霖这么一问,原本的气氛完全没有了,锦仪公主嗔了徐霖一眼道:“高兴,马上就要回京了,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徐大人要一人在泉州了,莫要伤心才是。” 心里微微涩然的徐霖,想扯出一个笑却扯不出来,转头看向渐渐清晰的码头道:“臣于泉州任职,公主且多保重。” 锦仪公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码头。 “恭迎公主殿下。”船刚停好,一众官员就赶了过来,齐齐跪地行礼。 锦仪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走下船,抬抬手道:“众位请起。” 上马车前,锦仪公主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里被包围的徐霖,之后低头上了马车。被团团围住的徐霖若有所感的看了回来,却只看到起步的马车。 次日,锦仪公主等了两刻钟也没等到徐霖,便上了回京的马车。公主起程,原是要官员女眷携手相送的,只是时间紧急,锦仪公主准备自行离去。 等到马车走到城外时,后面传来马儿的急碲声。阿二骑马往后一看,嘿嘿直笑道:“这小子,倒是赶上了。” 依然冷脸的阿大没有回话,默默的骑马护在公主马车边上。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锦仪公主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后看去。玉树临风的男子,身着玄衣骑着一匹黑马急行而来。看着男子的脸,锦仪公主突然觉得有些害羞,红着脸急急放下了帘子。 吁~~~,勒马停下的徐霖一个漂亮的下马动作着了地,之后便走到停下的马车边,对着马车拱手道:“公主,臣来送你了。” 羞红着脸的锦仪公主捂着脸轻轻嗯了一声,又怕徐霖听不到,轻了轻嗓子道:“知道了。” 没看到锦仪公主出来,徐霖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强求。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平安符说道:“这是臣连夜从妈祖庙求来的平安符,请公主收下。” 给宫女妆梦使了一个眼色,妆梦掀开车帘子上前伸出手。徐霖顿了一下之后,将手里的平安符交给了宫女。 拿到平安符后,锦仪公主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蛋,悄悄打开半截帘子准备偷看一眼徐霖。结果刚掀开就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锦仪公主连忙放下帘子说道:“徐,徐大人再会。” 之后就对妆云吩咐道:“起程。” 第168章 刺杀 站在原地的徐霖,看着远去的车队,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直到整个车队都没了影子,徐霖才拉过身后马儿说道:“公主,再会。” 回京路上锦仪公主居然遭到了刺杀,马车行到码头后,就上了回京的船。船行半路时,又是黑夜突然一条船就起了火。 而锦仪公主的船舱还被下了迷烟,要不是阿大阿二警觉性强,真的就会出事了。两人将锦仪公主送到了安全之处,阿大护着锦仪公主,阿二则带着护卫出去御敌。 其实阿大的功夫比阿大强上一截,可是每次不到紧要关头,阿大都是不能出手的。阿大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用自己的命来护住公主。 外面打斗了好一阵子,窝在箱子里的锦仪公主完全不知道。 直到天蒙蒙亮之时,江上才恢复了平静。时不时的江上冒出一个人的尸首,水浅的地方能看到一片红色。 阿二一身血的回来了,阿大看了他一眼。胳膊上有明显的伤口,胸口腿上倒是只有小划伤。阿二冲阿大点点头,阿大这才打开了箱子,将公主抱了出来。 等锦仪公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全身酸疼的锦仪公主觉得不对劲,问起了妆云:“可是本宫睡着时有事发生?” 宫女妆云立马上前回话道:“回公主,奴婢醒来后知道昨夜有人行刺。护卫们已经将人收拾了,公主莫要担心。” 居然行刺她?锦仪公主脑子都是懵的。想了想后吩咐道:“让阿二进来。” 之后就起身由宫女服侍着洗漱,等用早膳时,锦仪公主招了阿二问话。阿二在外候了许久,进来后听到锦仪公主的问话,连忙开口将昨夜之事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还留了几个活口,公主可要看看。” 拭了一下嘴的锦仪公主摆摆手道:“你们审问便是,死活不论,要他们把幕后之人找出来。”从来都不是娇娇女的锦仪公主,可不是不敢见那些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后面行船就再没出过事,回京入宫后,锦仪公主直接去了御书房,见到皇上就哭诉道:“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啊!儿臣险些就见不到父皇了。” 一把眼泪的锦仪公主扑到皇上跟前,吓的皇上连忙问道:“发生何事?朕的女儿也有人敢欺负,活的不耐烦了!” 锦仪公主哽咽着说:“儿臣从未得罪过别人,真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刺杀儿臣。儿臣还被下了迷香,要不是阿大阿二在,儿臣说不定。。。。” 嘭的一下,皇上拍响了桌子,目眦龟裂道:“放肆!”顿了顿问道:“可有受伤?” 见锦仪公主摇摇头,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问道:“可有活口?审出来是受谁的指使了吗?” 锦仪公主对阿大使了一个眼神,阿大上前回道:“回陛下,五个活口严刑审问过后,确定是漕帮领头下令刺杀公主。” 冷笑了一声,皇上冷冷的说道:“好的很,胆子倒是不小。” 第169章 试探 离开御书房,锦仪公主就往凤阳宫而去。静安皇后早就在院门外等着了,见到远远而来的轿辇,扶着子书的手就急急的迎了上去。 “母后,母后,儿臣回来了。”跳下轿辇的锦仪公主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向静安皇后扑过去。 原来还有些感怀的静安皇后看到孩子气的锦仪公主,一下子笑了出来。揽住扑进她怀里的锦仪公主,静安皇后笑着说道:“可算回来了。” 窝在静安皇后怀里的锦仪公主嗯嗯了几声,之后抬头笑道:“母后,儿臣送回的水果您收到了吗?” 说到这个 ,静安皇后将锦仪公主从怀里薅出来,点点她的鼻子说道:“你呀,也不捎一封信来,那堆水果差点惊到了你父皇。” 说着就拉着锦仪公主往宫里走去,边走边说道:“有几个熟透的榴莲味道特别大,你父皇和我一起接的礼。掀开筐子后,那股子味就直冲鼻子而来,把你你父皇惊的连忙护着我就往后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锦仪公主想着那画面,也不客气的笑了起来。两人携手一道慢慢的往凤阳宫正殿走去,边走边说着这段时间里的事情。 静安皇后听着锦仪公主说话,十句话里徐霖必会出出八句。看了看已经快要二八年华的女儿,心里若有所思。 进屋后,两人吃着香甜的榴莲和菠萝蜜。过了一会儿,子妍端了一份榴莲酥上来。锦仪公主连忙拿起榴莲酥尝了起来,天哪,这也太好吃了! 看着女儿吃的香,静安皇后拿起帕子给锦仪公主拭了一下嘴角,轻声劝道:“仪儿先少用一些,一日不可多食。” 咽下嘴里的榴莲酥,锦仪公主点点头道:“母后,女儿知道了。” 见锦仪公主停下了,静安皇后试探问道:“前几回寄去的信你都收到了?可有瞧中的男子?” 锦仪公主闻言双颊泛起了红晕,娇嗔道:“母后,女儿还小。” 徐霖倒是不错,只是不在京城任职,出身倒是能配的上锦仪公主。听八皇子提过徐霖,说是功夫不错才学也好。就是年纪有点大了,这个年纪的古代男子,若是没有成亲,也一般都有通房妾室了。 没有打听清楚情况下,静安皇后也不想把事情给挑明出来。见锦仪公主也没有说出口,便不再追问了。 半下午的时候,八皇子也来了凤阳宫,和锦仪公主叽叽喳喳说了半天的话。用完晚膳之后,两姐弟携手一道离去。 皇上留下来说了锦仪公主遇刺之事,静安皇后急的就要让人把锦仪公主给带回来,最后被皇上给制止住了。揽着静安皇后保证道:“芳婷,你放心,不管主谋是谁,朕身为天子必会给女儿报仇。” 心中一阵害怕微微惶恐的静安皇后颤着声问道:“他们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仪儿不过一个弱小女子罢了。” 是啊,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海运两趟满载而归,仅损失了一条船,还运回了无数的银子,这表示海上远洋是更加便捷的来钱路子。 一旦国家要大力发展海运,势必会影响内陆漕运的生计。本国沿海的有很长的海岸线,若是海运发展起来后。完全可以比最南边出船发到最北边,海运远离岸边,不会被吃拿卡扣,再想从中牟利就困难许多了。海运并不如漕运好控制,且运输成本更低了。 第170章 天子一怒为爱女 隔日,漕运总督和户部仓场一众官员被皇上骂的狗血淋头,当众罢官两人。漕运二把手不仅被罢官还送进了大牢,等查实其全部罪状数罪并罚。 京城里皇上开始整顿官场,连连罢了十几个官员,其中有四个官被杀头,家人流放。其余的罢官的罢官,抄家的抄家。一时间官场噤若寒蝉,众人像是回到了两年前静安皇后出事的时候。 漕运则是甘将军领着近五万兵力,将漕帮围困在了扬州地界。十日围困后,漕帮首领的首级被手下献了出来。自此,漕帮由漕运总兵接手,归属于漕运总兵署。 天子一怒为红颜后,又传出了天子一怒为爱女,这下子锦仪公主在民间的身价更高了几级。原来还对成为驸马不是很乐意的家族,纷纷走路子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锦仪公主的驸马。 而远在泉州的徐霖听到京城和漕运的事后,忍不住写了一封关心的信件送往了京城。 锦仪公主回来后,第二天静安皇后就招了徐雯入宫说话。刚回京三天的徐雯正要进宫呢,就接到静安皇后的传召,一大早就入宫觐见了。 和徐雯说话静安皇后也不兜圈子,拉着徐雯入坐后,直接问起了徐霖的情况。 徐雯被问到时也有些讶然,反应了一下后以为有人看上徐霖,想让静安皇后作媒,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后还问静安皇后道:“娘娘,可是那家的闺女啊?” 知道徐霖洁身自好,屋里没有通房更没有妾室,静安皇后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来,突然想起了现代某些情况,立马又问道:“这二公子可有关系亲近的好友?服侍的小厮长相如何?” 这个徐雯还真的不知道,两姐弟见面时间不长,也没有听过阿弟有什么比较亲近的好友。小厮?想了想跟在徐霖身边五大十粗一脸憨厚长相的水生,徐雯回道:“应是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知己,小厮长的跟个庄稼汉一样。” 这下子静安皇后联想到了别处去,思维发散了一会儿后说道:“这庄稼汉可有婚配?” 见徐雯点了点头,静安皇后长舒了一口气后不好意思的说:“也不怕你笑话,现在这话说的可能有些早了。但二公子年纪也大了,这话我不提前说,恐怕你们不知情办错了事。”顿了顿之后,静安皇后硬着头皮说道:“不若你写信问一问二公子可有心上人,若是有,让他尽快说与长辈。” 听了这话,徐雯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徐霖在泉州做了什么被锦仪公主发现了。满脸羞愧的屈身赔不是道:“请娘娘息怒,这小子天性不坏,就是心定不下来。我定会好好的问他,请娘娘放心。” 见徐雯想岔了意思,静安皇后也说不清。总不能说我女儿似是喜欢你弟弟了,将来咱们怎么论辈啊?唉,这事情弄的越来越乱了,静安皇后叹了一口气后说:“倒不是二公子犯错了,只是二公子已然到了婚娶的年纪,早做打算是好的,却也要顾及他的心意。” 第171章 现实 徐雯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弟弟出息了,敢肖想锦仪公主。两人等于差着辈份呢,徐雯想到 敢往那方向想。出宫后一回到府里,徐雯就叫秋灵研墨,坐下就开始写信。 等信拿下去寄出后,徐雯又写了一封信回金陵。盛怀仁又赔着笑来了正院,徐雯没时间应付他,打发了秋灵说自己身体不适。 自从徐霖来了之后,盛怀仁原先那种一家之主的气势就萎靡了下去。后来徐雯回了一趟金陵,带了两船的回礼入京,盛怀仁一下子就变回了刚刚成亲时的样子。 男人啊,永远这么的现实。女人娘家关系不亲近,他就敢不顾及夫妻之情宠妾灭妻。见到背景强的娘家并没有真的断了关系,还特别维护着徐雯,一下子背就弯下来了。什么情啊爱啊的,只要娘家背景硬男人就不敢太过分。 盛纾在金陵与徐江玩的很好,两个表兄弟还约好,再过几年就在京城相聚。听说徐雯要往金陵寄信,自己也写了一封信要寄给徐江。 晚膳是和李玉欣母女三人一起吃的,盛纾早就不来后院用饭了。男孩子一旦有了同龄的玩伴,老母亲就没法常见到他了。 见盛红不过十岁出头却越发亭婷玉立,徐雯也动起了说亲的念头。那好男儿都是早早的就被定下了,可不能慢慢等到及笄了才给盛红找婆家。虽然盛家前身是商户,可经过盛怀仁的改换门庭,之后盛维又中了秀才。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盛家已经可以说是诗书传家了。盛红要是嫁到京城里,倒是能嫁个四五品官员的嫡子。再说盛红性子温婉却又不软弱,做当家主母绰绰有余。 晚膳后,徐雯坐在一旁梳理起了熟人的儿子们,想来想去想到了余家。余嘉行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没一处不好的,年龄也对的上。虽说现在还没去考功名,才学方面却只比盛纾略逊一筹。 想好之后,徐雯又想起李玉欣三母女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参加过宴会。便让秋灵把最近的帖子拿了过来,翻了翻帖子,看到其中有襄阳侯府办赏花宴的帖子,徐雯便决定三日后参加这个宴会。让秋灵回了帖子,想着明日把宴会之事说给李玉欣。 “襄阳侯府?”次日,李玉欣得知徐雯想带她们母女去参加宴会襄阳侯府,有一些惊讶。 想起前世襄阳侯府嫡女被太后认女儿,封了个有名无实的平宁郡主。平宁郡主嫁到了齐国公府,生下名动京城的齐小公爷。李玉欣记得前世徐雯说过齐小公爷想娶明兰来着,后来一波三折的也没成。这个襄阳侯府就是平宁郡主的娘家? 徐雯见李玉欣惊讶,就和她说起了襄阳侯府的事情,说到了现在襄阳世子只有一个女儿时,李玉欣肯定了心中的答案。听说平宁郡主架子很大,仗着能自由出入宫廷为人十分傲慢。李玉欣倒是有些好奇,现在还没被封郡主的平宁郡主是何模样。 第172章 平宁郡主 又听徐雯说襄阳侯府也是顾姓,与宁远侯府是同宗同祖,李玉欣不禁感叹这世界真的好小啊。李玉欣想起前世,明兰嫁给顾廷烨,按辈份上算的话,那不就成了齐衡的舅母? 哦,说起明兰,李玉欣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明兰的生父盛綋这世不在徐雯的膝下教养,连生自己的姨娘也被官府下令处死了。不知道这样的盛綋还能不能像前世一样考中进士,迎娶王家女当上三品大员。 定下赴宴之后,徐雯就带着李玉欣和红儿、纭儿一起选首饰和衣料。几人忙了一上午,一起用过膳食后,同在正院午歇。 近日来,家里的大小事,徐雯都会带着红儿和纭儿一起打理。除了让两个姑娘知道如何打理内务,也是想让女孩多长长见识。在宥阳见到的事物,远远不如京城,京城里有最好的一切。 红儿也开始了记账打理铺子,偶尔会问一些如何经营的问题。这点上李玉欣可比徐雯有经验多了,不时的就给女儿上小灶。而徐雯呢,不时的就带着两个女孩看自己的私库,教女孩认识高门侯府的好东西。 一方面两个姑娘学会了人情世故与打理嫁妆,另一方面也增长了不少见识与学识,不会出门闹什么笑话。 赏花宴当天,从盛府出来两辆马车,徐雯和李玉欣一辆车,红儿和纭儿的马车紧跟其后。离府老远处就排起了队,停车后等了一刻钟马车才缓缓到了襄阳侯府门口。 递上帖子之后,徐雯一行人被嬷嬷迎了进去。进门后院子倒是有些气派,只是经过徐雯的培养后,红儿一眼就看出襄阳侯府恐怕只是面子光。 被人迎到宴会场所,襄阳侯世子夫人连忙上前招呼徐雯。得知她带着盛家大房来,也热情的与李玉欣打招呼,更是拿了两个玉镯子送给了红儿和纭儿。 李玉欣见襄阳侯世子夫人神色认真,也就给女儿递了一个可收的眼神,红儿和纭儿屈身谢过襄阳侯世子夫人后接过了玉镯子。 片刻后,襄阳侯世子夫人对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孩招手,等女孩走过来后就向红儿和纭儿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馨姐儿,今年一十有一了,你们年纪相仿便一道玩儿罢。” 日后傲慢目中无人的平宁郡主,和现在满脸笑意的馨姐儿完全不一样。甜甜的和红儿、纭儿打招呼,并领着两人往旁边花厅去。 李玉欣余光打量着馨姐儿,看了一会儿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就不再看了。见几个女孩要去花厅,便示意身边的刘妈妈跟上。 馨姐儿见到红儿就喜欢,自来熟的拉着红儿问道:“不知是称呼你姐姐还是妹妹了。” 感觉到馨姐儿的真诚,红儿扬着小脸笑道:“我也是一十有一了,生辰是六月底。” 看红儿并不排斥自己,馨姐儿笑的更加甜美道:“那我是姐姐了,我是三月的生辰。” 两人不一会儿就姐妹相称了,一旁的纭儿被冷落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小心的牵着红儿的手。 第173章 墨菊 花厅里早就坐了十几个少女,其中一个长相明艳的少女见到有人进来,就对着红儿和纭儿不断打量。馨姐儿见此站在红儿身前叉腰怒道:“三妹妹,不可对客人如此无礼。” 明艳少女吐了吐舌头道:“二姐姐,我只是想知道这没见过的姑娘是哪家的,能引的姐姐如此维护。姐姐可从来不曾这样对妹妹啊,妹妹有些难过呢。” 被茶了一波的馨姐儿气呼呼的说道:“你要是少作妖,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好好坐着多吃点,少说那些废话。” 被怼的明艳少女又准备表演茶艺时,红儿挽起馨姐儿的胳膊说道:“姐姐,头一回到你家不如带我参观一下。” 馨姐儿连忙说好,带着红儿、纭儿就往花厅里面走。馨姐儿一走众人就散了,见没了观众明艳少女也不表演了。 襄阳侯府占地面积远不如宁远侯府,若说逛完宁远侯府要一个半时辰,那么襄阳侯府半个时辰也就逛完了。 人丁也单薄,到世子这一代,只有馨姐儿一个女儿,世子纳的妾室通房都无所出。刚才那个明艳少女是馨姐儿的堂妹,经常来侯府里打秋风。 如今已经入冬了,襄阳侯府这回的赏花宴全是各色菊花。别的倒不稀罕,就是有一株墨菊通身绒光呈莲花型,颇为少见,一经展出后引的众人连连赞叹。 红儿凑近看着墨菊,不禁念起了颂扬墨菊的诗句:“墨衣林下去,标致更凄清。” 馨姐儿站在一旁点头后也念道:“朵朵如拳深墨色,秋风舞罢斗寒霜。”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退下将位置让给后方之人。 明艳少女在两人前头看的,站在一旁听两人的对话,撇了撇嘴就要开口,被一个中年美妇给拦了下来。 纭儿正被李玉欣搂着坐在水榭里,徐雯带着李玉欣与几个侯夫人说话。自知身份不足的李玉欣很少主动说话,若是别人问起倒是落落大方的与之对答。身份不同不必强融,听大家说京城里的趣事也挺不错的,出门赴宴不就是如此嘛。 “小姐,这是您吩咐的酥酪。”一个瘦小的丫鬟端着点心呈了上来,将点心放好后,便屈身退下了。一个平常的丫鬟,所有人都没在意。 馨姐儿招呼着红儿用点心,赏花宴一般都没有正经的饭食,也就上一些茶点。赏完花了,如果有才艺比试的就再看看比试,没有的话相熟的人说说话用用茶点,也就陆续离开了。 此时的两人在馨姐儿的院子里用茶点,用完茶点后两人写了两张字,相互点评了一番后,红儿就向馨姐儿告辞了。两人约好了时常通信,等方便的时候,馨姐儿去盛府拜访。 送红儿出府的时候,刚刚上酥酪的丫鬟也跟在了馨姐儿的背后。其它人都往前看着红儿上马车,而那个丫鬟则死死的盯着盛府的另一辆马车。 送别红儿后,馨姐儿带着丫鬟婆子回院子。进院后,大丫鬟对刚刚那个异样的丫鬟吩咐道:“兰儿,小姐要的帕子花样画好了就送过来。”听到吩咐的丫鬟屈身应是。 第174章 相中 回府后,李玉欣问起红儿与侯府大小姐相处如何,得知两人才认识就一见如故,也不 知是喜是忧。虽然与弟妹徐雯相处起来很愉快,可是到底出身有高低。李玉欣有时看着徐雯头上戴着名贵之物,心中也会不禁感叹到底不同。倒也不是嫉妒,而是深刻的认识到了阶级的不同。 带两个女儿来京城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高门世家一样东西都让人知道其底蕴。家里可以没有那些好东西,却也不能没见过不认识,显的小家子气。 这一世大房的生意比前世还要做的好,却也只能见一些市面上的普通物件。那些真正好的物件,哪里轮得到平民百姓入眼。 徐雯这样不遗余力的教导两个女儿,李玉欣十分的感激,也想着要是红儿嫁到京城里,倒是能时常探望徐雯。只是她有一点不舍,上一世红儿早早的就不在了,这一世没几年就要嫁人了。 这日,徐雯和李玉欣在府里散步,趁着天还没有入冬,两人都准备在外面多走走活动活动。路上遇见了盛纾、盛维和余嘉行,三人十分识礼的躬身向二人行礼。从家学出来回住处的几人,行过礼后就退下了。 徐雯倒是看着三人背影说道:“行哥儿不错,将来那家女儿嫁给他,日子也能过和安稳些。”之的和李玉欣说起了余家的事。 知道余大人对林娇娘的一心一意,李玉欣心中有了一丝想法。试探的问起:“这余大人可是要给行哥儿找个高门女?” 眼见李玉欣动心了,徐雯不紧不慢的说:“这倒是没有,娇娘最近看的女孩里面也没有什么高门女。想找一个性子温和能持家的,娇娘自己是不沾中馈的。” 这个好,不沾中馈的婆婆,这世上太少见了。有的是媳妇进门三十年了,都做祖母了,婆婆还把着中馈不松手的。再加余大人对余夫人十几年如一日的专情,不说让行哥儿学余大人只有一个大娘子正妻,那行哥儿时常看父母之间的相处,对自己的妻子也会尊重一些。 心里想法越发真实的李玉欣抬头一看,这下子知道了,自己弟妹这是逗人玩呢。伸手轻拍了一脸笑意的徐雯道:“说,什么时候给红儿瞧中的?” 看李玉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徐雯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也不久,你就说合适不合适。”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从前就看行哥儿性子开朗也踏实能学,现在知道余府的事情后,更是对行哥儿满意。李玉欣也不和徐雯绕圈子,点点头道:“行哥儿我见过几回,觉得这孩子踏实好学,性子也不错。”顿了顿又说:“要是行哥儿能学余大人一般待妻子,那把姑娘嫁给他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徐雯拉着李玉欣问道:“见你上回很是不舍,若是红儿真嫁到京城,你岂不是日日夜夜垂泪到天明?” 提起前事,李玉欣不好意思的说:“女大不中留,以后我想红儿了,就时常来京打扰。我也想通了,要是嫁到那好人家,多的是机会见。要是嫁给那不好的人家,就算离的近,也难见一面。” 第175章 喜事成双 这边和纭儿一起练字的红儿连打了几喷嚏,好好的一张字半张被墨水给污了。纭儿连忙踮脚站起要摸红儿的额头,红儿见状弯腰低头让纭儿摸。 纭儿摸完红儿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说道:“不烫啊。” 站直身子的红儿好笑道:“并非只有发热才会打喷嚏,这有时背后有人念你也会打喷嚏哦。” 小小的纭儿微皱着小眉头道:“念人也会打喷嚏,那是谁在念姐姐。” 红儿根本没当回事,完全不知道自己亲娘和婶娘已经给她订好了未来夫婿。 练完字后,红儿拿过馨姐送来的信,想了想之后,拿出信纸写起了回信。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完全不会想门第不同的事情,两人自赏花宴后已经通过两回信了。 说起信,这边徐雯正等着徐霖的回信,这一回倒是比往日里隔的时间长。信都寄去十来天了,也不见徐霖回信。正在徐雯想寄第二封时,秋茗拿了信进来。 展信后,徐雯都惊呆了,她这个弟弟也太胆大了。二页信徐雯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后,徐雯突然想起了当天静安皇后的话和表情,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之后在屋里转起了圈,等转了有三圈后,徐雯才眉开眼笑道:“好你个臭小子。” 随即就吩咐秋灵给宫里递信,明日入宫拜见。 一早入宫的徐雯很快就见到了静安皇后,锦仪公主也陪在一旁。寒暄了一会儿后,锦仪公主接到静安皇后的眼色,起身告退了。 徐雯深知侯府这是高娶了,姿态放低先拉了一个话头,开口说道:“公主刚从泉州回来,臣妾那不成器的弟弟也在泉州赴任呢。” 见静安皇后笑眯眯的点头,徐雯继续说道:“唉,臣妾也是愁啊,你说一个大小伙子都二十有一了还是个光棍,真是愁死人了。娘娘,这实在是没办法了,臣妾只能求到您这里了。” 公主下嫁姿态自然要高,静安皇后挺直了背说道:“不知这徐大人想找个什么样的大娘子,总要有个参照,本宫才好给他瞧上一瞧。” 徐雯心里想什么样啊,不就是锦仪公主那样的吗?嘴里却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他放肆,不过,若是那女子能有锦仪公主的十分之一,臣妾也就放心了。娘娘教导出来的女儿那是顶顶好的,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个郎君能让公主瞧上下嫁,真是十世修来的好福气。” 面露满意的静安皇后回道:“徐大人少年功成,倒也是不错的夫婿人选。只是,到底是年长了仪儿几岁。” 闻弦知意的徐雯连忙说道:“娘娘,男子大个几岁更会疼人,这年纪小的不知事。” 见静安皇后微微颔首,徐雯送上了徐霖的画像和他的亲笔书画。对静安皇后道:“常言道字如其人,娘娘不嫌弃的话,可分辨分辨。” 子妍接过徐雯手里的东西,转身递到静安皇后面前的案几上。接下来两人说起了别的话题,心里也都知道了此事差不多落定了。 第176章 赐婚 远在泉州的徐霖刚收到升职的旨意,心中却一点喜悦之情也没有。每日睡前徐霖习惯的拿起锦仪公主回过来的封信细细的看,十天几天一封崭新的信被徐霖揉的都发毛了。 回宫后的锦仪公主就不再出宫了,她有些明白自己可能在宫中待不了多久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从前厌恶的深宫也觉得亲切了些。 只是身在皇宫就有争斗,不是今天这个公主过来说闲话,就是明天那个公主闹事。静安皇后罚了一回后,能消停个几天,之后又开始了。 直到八公主送来的点心让锦仪公主上吐下泻,皇上才将末出嫁的公主都送到了宫外宗正家,且言明到了年纪出嫁时只按规矩给嫁妆。 等到锦仪公主身子好了时,静安皇后才说起了徐霖的事,先是说侯府在给他相看了,见锦仪公主面色一下子变了。之后才说徐霖都拒绝了,然后又说起盛夫人入宫请静安皇后赐婚的事。 盯着案几上的木头小人,锦仪公主颤了颤睫毛道:“女儿,女儿有意。。。”最后两个字说的轻如蚊呐。 望着锦仪公主害羞的样子,静安皇后揽过她道:“若是心仪,娘会给你们赐婚。只是你年纪还小,最少要二九年华才能嫁,知道吗?” 小脸通红的锦仪公主羞恼道:“母后,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听到静安皇后的笑声,锦仪公主埋在静安皇后怀里羞得抬不起头。 当天晚上,皇上知道锦仪公主驸马选中的是勇毅侯府的嫡次子,也是泉州府知州徐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倒是能配的上,只是将来还是要回京才好。” 这边勇毅侯府收到徐雯的信,才得知自己那大龄儿子干的好事。勇毅侯夫人想起见过的锦仪公主对这亲事十分满意,勇毅侯直呼徐霖好小子。勇毅侯连夜写信给徐霖,交待他务必将来要好好待公主不可胡来。勇毅侯夫人则写了一页叮嘱徐霖保重身体的信,和勇毅侯的信放在一起寄出。 上元节前勇毅侯府一家入京参加宫宴,这是十几年来头一回。侯府在京城也有府邸,徐雯早早的就安排人打扫好等着人来。 盛怀仁当天朝都没上,专门请假去接勇毅侯一家。见到岳丈岳母后,盛怀仁连忙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小婿拜见泰山大人泰水大人。” 两人身子都没有动,直直的受了盛怀仁的礼。盛霆则等盛怀仁行完礼后,过去拉盛怀仁起身。只是拉人时盛霆的手劲大的不得了,捏的盛怀仁险些叫起来。 不出意外的,安顿下来后,盛霆又找借口收拾了一顿盛怀仁。 上元节宫宴,太监当场宣旨。是皇后发的赐婚懿旨,将最疼爱的锦仪公主嫁于勇毅侯府嫡次子徐霖。 勇毅侯代徐霖接赐婚圣旨,跪地恭敬谢恩。几个早就筹划许久没能得愿的高门,嘴上道着恭喜,心里却是骂骂咧咧。 公主成亲礼本就要准备上一年半载的,约定的成亲日子在锦仪公主双九生辰之后,倒也不违和。 第177章 一刀结果了小妾 李玉欣瞧上余嘉行这个女婿后,又怕红儿对余嘉行无意,余嘉行也并不喜爱红儿。毕竟是想让两人如同余大人余夫人般恩爱,咬了咬牙也不顾及礼仪规矩了,想办法让红儿和余嘉行偶遇了几回。 余嘉行为人端风,几次偶遇也只是守礼的问好。直到一回无意间听到红儿与馨姐儿的对话,余嘉行心里才泛起了涟漪。 那天,馨姐儿终于来到盛府做客。见过长辈行过礼,收到了徐雯和李玉欣送出的礼。和长辈说了一会儿话后,红儿就带着馨姐儿往自己院子去。两人下棋纭儿在一旁学,下了几盘棋后,三人去往花园游逛。 馨姐儿和红儿说起了近来英国公夫人的事,皇上因着英国公只有一个女儿,怕其后继无人,就想着要赐个小妾让其延绵子嗣。没想到英国公夫人直接拎着两把菜刀站在侯府门口,直言只要那个小妾敢进门,她就一刀结果了小妾,另一刀结果了自己给小妾偿命。 这皇上也是无事生非,自己后宫的妾室一个都没有,现在只守着静安皇后过日子,却要闲来管别人的事。被静安皇后训了一顿后,皇上正要将那小妾收回来。却听到英国公夫人闹的这一出,当即就发了火。英国公连忙入宫趴在大殿外面求皇上,皇上有了台阶下,让英国公跪了一天就放他回府了。 皇上赐的小妾形同贵妾,旁的妾室只要有身契,总有法子收拾。可是皇上赐的这种小妾,那当家主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打不是骂不是,更不能给她人立规矩,不然就是打了皇上的脸。这哪里是小妾啊,是请了一个抢自己丈夫的祖宗回家。 馨姐儿说起这事气的不行,和红儿说道:“若是我,才不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先杀了那小妾,再杀那负心汉。” 红儿先是劝慰了馨姐儿,之后和馨姐儿说:“人生在世若是为了旁人犯罪,岂非如了他人的意。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男人靠不住咱就不靠,没必要为了他要死要活的。” 倒是没想到红儿这样想,馨姐儿不由问道:“你怎么如此想的开啊?” 转过头望向池塘的红儿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啊。” 有时盛红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条命是娘亲捡回来的。她永远记得当时的柳姨娘有多猖狂,而且盛红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柳姨娘会害了她。 两人说着话,不知道抱着小狗的余嘉行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话。直到馨姐儿和红儿离去,余嘉行才抱着小狗站出来。看着远去的两人,余嘉行对这个几次遇到的少女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林娇娘再次见到红儿时,比从前更加亲近了。当听说徐雯给红儿找婆家时,林娇娘就想起了自己家的儿子。她见过几次红儿,性子好不说规矩也好,更是在盛家见过红儿持家的样子。这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之人,不正好适合自己那个傻儿子吗? 后来和徐雯一打听,得知李玉欣对自家儿子没啥意见,立马就和徐雯说了自己的想法。双方真可谓一拍即合,约定来年行纳采之礼,提前把信物都交换好了。 第178章 不放在心上 盛府接连两件喜事,气氛十分和谐。而宁远侯府嘉禧堂却是一片寒意,顾偃开过年时从边关回京述职。从回府到离开也没有在白氏所在的嘉禧堂留宿过,几乎每天都和儿子顾廷煜待在一处。 偶尔夏姨娘也偷偷的过去,拿一些秦氏给她的物件和顾偃开一起怀念秦氏。而离府前的一夜,顾偃开居然在祠堂里哀嚎痛哭直呼秦氏的名讳。这事知道的人不少,虽然如今没人敢看白氏的笑话,可也心里觉得白氏实在不得夫君的心。 从头到尾白氏也没吭声,顾偃开回边关当天又是四更天就出门,白氏还是没有去送,自己在被窝里睡的香甜。 早起洗漱时,常儿红肿着眼睛心里不停的骂着顾偃开。白氏看了一眼常儿,挥退众人后拉着常儿说道:“我都不气,你气什么?两人过日子有甜如蜜的,也就有那冷如冰的。旁人如何你不放在心上,便不能伤你半分。放在心上了,那就是给自己个儿找不痛快。” 见常儿眼泪汪汪的,白氏叹了一口气道:“你想想,我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能成为这高门侯府的主母,已然很了不起了。人呢,一辈子的福气都是相对的,若是既高嫁又得夫君疼爱,那说不定会影响了寿数也不一定。我啊,这辈子可是要好好活着的。” 常儿听了这话,连忙呸呸两声后说道:“才不会呢,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呢。等小姐生下哥儿和姐儿,奴婢才不会为了。。。不会为小姐担心。” 拿起帕子给常儿拭了脸上的泪,白氏想起前世那个未出生的女儿,心中一痛。阖眼道:“是啊,生个哥儿,再生个姐儿。” 年前常儿的亲事定下来了,是她的那个同乡。同乡家中略有薄产,见常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送上了厚厚的聘礼。并且言明若是成亲后,还允许常儿到府中服侍。倒是十分开明,同乡与常儿也有互相有意。 白氏和常儿说好了,等常儿孩子一岁了,再回府里来。到时就从管事媳妇做起,看以后能不能做个管事娘子,又从二等丫鬟里提了一个香云上来补常儿的位置。 香氛阁的脂粉果然影响到了白家在京城的胭脂铺,坚持一个月后,白氏将胭脂铺改成了成衣铺子。白氏如今除了打理侯府的中馈,和每天的请安和看望外,余下的时间里都用来画成衣的样子。江南很多的衣服京城里没有,白氏自小就喜欢剪裁,很快就打造出一个完全江南风格的成衣铺子。 四房五房偶尔过来找茬,却也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侯爷平日里沉迷在兵书里,白氏即便去请安,也时常只是对着正房行礼见不到侯爷的影子。 顾廷煜如今说话已经很流利了,不愧是秦氏的儿子,一样的身子弱才学敏。原来这回顾偃开是准备回来后与白氏同房的,没想到被顾廷煜一句话就给打消了念头。一个常年戍边在外的大汉,不仅柔情似水的怀念起秦氏,之后更是抱着秦氏的东西哭的死去活来。 第179章 来找白氏 白氏有时就在想,到底是顾偃开真的爱秦氏到死去活来,还是因为秦氏死在了最好的时候。红颜未老便逝,怎么能让人不怀念。要是再过十年,秦氏一脸皱纹了,白氏不相信顾偃开还会这样深情。 就是不知道自己前世死后,顾偃开有没有想过一次自己。白氏想应该没有,自己不过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娶来的,娶自己是为了银子,为了侯府的丹书铁券罢了。 不过,想这些做什么呢?前世还没有吃够教训吗?有这时间,不如想想还要再给常儿的嫁妆里再添点什么。还有兰草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能顶替兰草的是远香雾还是香雨呢? 夏姨娘偷偷去了两回顾廷煜的院子,被顾偃开拉着手怀念秦氏,当时心里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糟心。白氏这个商户女真会糟践人,自己的手都被扎成漏勺了。抹了一把眼泪,夏姨娘在荧黄的烛光下继续飞针走线。 这日,白氏收到了襄阳侯府的拜帖,想了想去年的赏花宴自己没有去,这人都要上门了,自己不能不接待。白氏只能回了帖子,吩咐周妈妈准备招待贵客。 这顾氏宗祖里同宗同祖的知道白氏是商户女根本不会给她帖子,也只有襄阳侯府发过两封帖子。白氏前世也与襄阳侯世子夫人打过交道,那是一个性子豪爽的女人,不像旁人总用一种鄙视的眼神掠过自己。而襄阳侯世子夫人的女儿馨姐儿,白氏也很喜欢,小姑娘比她小不了几岁,待她也很有礼。 站在侯府门口迎人的白氏,眼见马车驶过来了,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上前迎接襄阳侯府世子夫人。因着顾偃开年长,所以襄阳侯府世子夫人周氏称白氏为嫂嫂,从马车上下来后,周氏就上前曲身行礼道:“嫂嫂好。” 白氏也行了一个平礼,见到后面跟着的馨姐儿笑道:“这玉雪可人的女娘便是馨姐儿?” 馨姐儿上前行了晚辈礼:“侄女顾氏馨儿拜见婶娘。” 白氏连忙将馨姐儿扶起,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通体莹白水头极好的和田玉镯子,对馨姐儿说道:“长者赐不可辞。” 馨姐儿见周氏点头,双手接过玉镯子后谢道:“多谢婶娘。” 迎着两人入府,馨姐儿记事后还是头回来宁远侯府,见到比自己家气派不少的宁远侯府,馨姐儿被周氏牵着手看呆了。周氏看着女儿难得的呆样笑着对白氏说:“让嫂嫂见笑了,这丫头啊小时候也来过的,这还是她记事后头一回来,难免被侯府的气派给镇住了。” 白氏看馨姐儿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摆摆手道:“别说馨姐儿一个小姑娘啊,我刚入门时也是会被镇住。虽然这侯府并不像有的府里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气派。” 被说的馨姐儿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微红着小脸,进到花厅入坐后。抬头看到屋子里的摆设比自己家的要精巧许多,可见襄阳侯府比宁远侯府差远了。 第180章 什么高门大户 两人入坐后,喝着茶寒暄了一阵后,周氏给白氏使了一下眼色,白氏明白周氏有话要单独说。便吩咐香云道:“不是有新做的点心嘛,带小姐去堂间里用。” 周氏摸摸馨姐儿的头说道:“去。” 室内只剩下两人后,周氏一脸为难的说道:“嫂嫂,本来这事是不能来找您的,只是思来想去,只有您能帮我了。” 前世白氏可不记得周氏有找过自己帮忙,当时自己在侯府没有话语权,连个下人都瞧不起自己,手里的银钱大多都贴补给了侯府用。周氏好似也来找过自己一回,只是喝了一口茶就去给侯爷请安,之后还去看了顾廷煜。 白氏面色不变的说道:“你莫要急,虽我初来乍到对京城之事不熟,可是,若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我绝对会帮。”心里却想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咱们也不熟,有什么事别开口好吗? 周氏听白氏的话,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可是事到临头总要试试。周氏鼓起勇气道:“听说嫂嫂娘家是盐商,我这里有一笔买卖想做。” 随后两人在室内聊了一个时辰之久,才从花厅出来。之后跟着白氏一起去给宁远侯爷请安,又去看了顾廷煜一眼,最后离开的周氏脸上明显有达成所愿的意味。 送走周氏和馨姐儿后,白氏连忙进书房写信,交待白父给的外院小厮亲手将信送到江南。白氏都没想到襄阳侯府有这样的路子,要是这笔生意谈成了,不仅襄阳侯府往后每年有大笔的进项,白父的盐商之路也会更上一层楼。 回府路上的马车里,馨姐儿问周氏:“娘亲,为何咱们府里没有那些好看精致的摆件呢?” 手一僵的周氏扯不出一个笑,只能尴尬的回道:“你父亲崇尚简约,这府里的摆设不能像别府一样。不过啊,再过几个月,娘亲能给馨姐儿的房里摆上好看又精致的摆件。” 馨姐儿点点头后,拿出白氏送的镯子道:“娘亲,这个镯子是不是比我原来的这个好啊?” 这都没法比,周氏心里想,嘴上却对馨姐儿说:“这产地不一样,料子自然不同。再等等,以后娘亲会教你认识更多的料子。” 在馨姐儿看不到的地方,周氏抹了把眼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堂堂侯府千金连样好东西都没有。那些个小官的女儿都比馨姐儿吃用的好,投身到襄阳侯府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上回的赏花宴,明明府里都揭不开锅了,襄阳侯还硬着头皮非要办。什么高门大户,周氏真想让大家知道知道这侯府里的苦日子。公账上早就没钱了,周氏自己的嫁妆都用的差不多了。这些年来,为了给世子求子,纳了那么些个女人回来。天天吃着那些苦药汤子来补身子,也没见这十几年来有人再给世子生个一儿半女。 周氏感怀了一会儿,看着无忧无虑的馨姐儿,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要给女儿挣出嫁妆来。 第181章 并无师傅 馨姐儿回到院子里后,拿出白氏给玉镯子瞧了一会儿,就将其放进了首饰匣子最里层。母亲以为自己不知道家中的状况,可是看看常来常往同龄少女的吃穿用度,哪里还看不出来呢。躺在软榻上,馨姐儿想起了前几日那个小丫鬟,针线倒是做的不错。 “奴婢兰儿,给小姐请安。”丫鬟兰儿进门后跪下行礼道。 坐于正位的馨姐儿问道:“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兰儿抬头回道:“奴婢今年七岁了,家里有父亲母亲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才七岁,绣技就这样出众,还是出身农家。馨姐儿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嗯,你的绣技不错,师从何处啊?” 心中一个咯噔,兰儿面色平静的答道:“奴婢并无师傅,只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好能入小姐的眼。” 上下打量兰儿一番后,馨姐儿微微一笑道:“你年岁小,倒不好过多劳累,以后就在屋里伺候。” 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兰儿磕头谢道:“多谢小姐抬举。” 馨姐儿心里却有了更多的疑惑,一个小小农女的礼仪堪比官员之女,莫不是出身有异? 大丫鬟带着兰儿到了新的住处,收拾妥当后对兰儿说:“以后啊,白日里你就在屋里做些针线。小姐要什么你就做什么,少不了你的好处。” 兰儿心里十分不舒服,却也只能忍着点头应是。现在自己年纪小,只能先忍着了。将来长大一些后,只要待在馨姐儿身边,等她成了平宁郡主嫁入齐国公府后,自己也就熬出头了。不管是从小陪着小公爷一起长大,还是找机会和顾二发生点什么,都是出头之路。 大丫鬟安顿好兰儿后,回来向馨姐儿报信:“小姐,一切都安置好了。” 闻言,馨姐儿抬头交待道:“看着点儿。”大丫鬟应是退下。 今天是十五,那帮子莺莺燕燕又要来烦娘亲。从前自己年纪小还能替母亲出头,现在自己马上也要议亲了,只能憋屈的待在院子里。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生不出来还一堆一堆的弄回府里,搞的府中乌烟瘴气不说,公账上全是窟窿。 要是将来自己成亲了,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夫妻二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多好,非要弄那么些外人来膈应人。馨姐儿又想了想最近的议亲人选,有齐国公府的次子,还有东昌侯府的嫡子,宗室里也有人选。馨姐儿往后靠在椅背上,想事情想的出了神。 等到外在日头西落,大丫鬟轻轻敲门,馨姐儿才揉了揉眼睛恢复过来。大丫鬟手里拿着一条抹额,馨姐儿接过后看了看针脚,越发觉得兰儿不同寻常。 晚膳,馨姐儿陪着母亲一道用,襄阳侯自然不在,他忙着宠幸新进门的秀才之女。听说那秀长之女有四个哥哥二个弟弟,近亲和旁亲也都人丁兴旺。一入门,那女人是良妾,襄阳侯还说只要那妇人诞育下子嗣就马上立为贵妾。 许是这种事情多了,母亲从一开始的垂泪到天明,到如今浑然不在意了。 第182章 鸳鸯佩 自从上一回余嘉行无意偷听之后,再与盛红相遇之时,余嘉行就觉得同往常不同了。从前自己都很落落大方,如今却觉得心中有一些扭捏。只是就算心中有异,也还是会忍不住的回头看盛红的背影。 这日从盛家家学回府,余嘉行就被母亲叫到了正院。见父亲母亲同在,余嘉行行礼后问道:“父亲,母亲,可有何事需问孩儿吗?” 林娇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捏着帕子说道:“行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俗话说先成家再立业,娘亲给你相看了一门好亲事。” 才一十有二的余嘉行被这话震了一下,想反驳的时候,忽然心头滑过一抹盛红的背影。余嘉行便不自然的问道:“不知娘亲给孩儿相看的是哪家的女娘?” 帕子捂嘴直笑的林娇娘开口道:“你是见过的,就是盛家大房嫡长女。” 盛家大房嫡长女,说的不就是盛红吗?这个惊喜实在太大了,年纪还轻的余嘉行一下子跳了起来,眉开眼笑道:“孩儿亲事但凭娘亲做主。” 林娇娘和余书远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均都哈哈大笑。这臭小子,看他高兴那样,倒是把亲事说到他的心坎上了。这样也好,同自己喜爱的过起日子来也顺心些。 随后,林娇娘拿出一块玉佩说道:“别蹦了,再蹦地上都有坑了。看,这是你们俩人的信物,是一对的鸳鸯佩。” 闻言,余嘉行连忙接过玉佩仔细打量起来,越看越是喜欢。咧着嘴对林娇娘说道:“孩儿多谢娘亲。”说完后,躬身行了个大礼。 逗的林娇娘骂道:“平日也不见你如此多规矩,定下亲事倒是长大了。”说完后抹了抹眼角,想起了早夭的余嘉德。 余嘉行见娘亲伤感,便知道娘亲想起了德儿。正要上前开口安慰,就见自己亲爹使了一个眼色,意味很明显,赶紧滚。摸了摸鼻子后,余嘉行行礼告退。 不用回头看都知道,自己亲爹已经将娘亲搂起来哄了。 余嘉行出了正院后,看着远处的斜阳。心里想着将来成亲后,一定要好好待自己的妻子,就像父亲待母亲一样。 回到前院后,余嘉行拿着玉佩仔仔细细又看了好一会儿。听说说亲后的男女都要互送礼物表心意,余嘉行环顾四周后看到博古架子上的一块紫檀木,便拿起笔来细细的描了一个钗子的样式。若说心意,余嘉行觉得还是自己亲手做的更能表达。 次日,挂着青眼眶的余嘉行浑浑噩噩的起身,等用过早膳才清醒了过来。熬了一夜,手上伤了几处,这檀木钗还真是不好做啊。 等午后去往盛家之时,站在府门口的余嘉行突然觉得有些害羞,踌躇了片刻后才抬步入府。上课时余嘉行有些魂不守舍,直到被夫子叫起来答题,这才找回了神。结果自然是不知其意,被要求抄写五十遍。 小小年纪的余嘉行,心中不免一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第183章 花了不少心思 而远在泉州的徐霖也同余嘉行一样,夜里不睡手里雕着东西。不过徐霖手里的是翡翠,需要更加仔细一些。白日里政务繁忙,夜里才有空的徐霖用了整整大半个月才将手里的翡翠变成了一个玉钗。 等到这玉钗送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了。锦仪公主早就做好了荷包腰带这些,只是不见徐霖送礼过来,女子也不能太过主动了。接到玉钗后,锦仪公主就知道是徐霖自己 雕出来的,当即就让宫女给自己梳了一个适合的发髻来插这个玉钗。 等晚上陪静安皇后用膳时,锦仪公主不时的摸摸头上的玉钗。静安皇后早在她第二回摸头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故意装没看到。等晚膳结过时,静安皇后才打趣了一句:“这玉钗倒是看着挺别致的,做这钗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锦仪公主不出意外的满脸通红,挽着静安皇后的胳膊撒娇道:“母后,怎么样?好看吗?” 静安皇后仔细瞧了瞧说道:“应当是头次做钗环,有些地方打磨的并不仔细。”话音刚落就收到女儿的娇哼。 点点锦仪公主的鼻子,静安皇后无奈的说道:“这还没出门子呢,就护上了,将来啊,不知道要把他宠成啥样了。” 母女二人笑闹了一场之后,静安皇后细细的和锦仪公主说起女子成亲后都会遇到什么,要如何解决矛盾。两人一直说到了二更天,锦仪公主被皇上赶出了凤阳宫。 坐在轿辇上的锦仪公主看着长长的宫道,不禁怀念在海上乘风破浪惊心动魄的日子。夜里,锦仪公主梦到和徐霖再次出海,只是这回两人带着一个小女孩。 同为皇上和静安皇后的孩子,八皇子要苦的多了。皇上如今连奏章都不批了,除非遇上重大事件,一切都交给八皇子做主。原本的伴读也都取消了,根本没空去上课,整日忙于各种政务。 又一天忙到忘记用晚膳时,八皇子决定不顾皇上的眼色,去和静安皇后告状。自己母后自然会心疼儿子,哪里像父皇一样把儿子当驴使。 到底是少年了,八皇子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扑到静安皇后怀里。风尘仆仆赶来凤阳宫后,顶着父皇刀子般的眼神,八皇子恭敬行礼后说:“母后,儿臣有话想单独和母后说。”说完后吞了吞口水,父皇的眼神好可怕。 静安皇后也很意外,儿子多久不曾单独和自己相处了,连忙对皇上说道:“陛下,您不如移步书房片刻?” 见皇上不情不愿的离去后,八皇子连忙凑近静安皇后开始诉苦道:“母后,救命啊!儿臣再这样忙下去很可能像您说的过劳死啊!” 一听如此严重,静安皇后连忙拉住八皇子手问道:“什么?快细细说来。” 接下来整整两刻钟里,八皇子嘴不停歇的将自己平日要忙的事都说了一遍,直到嗓子干的不舒服才停下来饮了一盏果子露。见静安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八皇子垂着头乐呵。父皇啊父皇,看,母后会为儿子出头。 第184章 父子交锋 半晌后,静安皇后拍拍八皇子的手道:“皇儿莫怕,母皇为你作主。”说完后细细打量了一番八皇子又说:“是瘦了,怪不得近日不见你来宫里用膳。” 这皇上真的太任性了,儿子还不满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里能做那么多事。也是自己太忙了,没有时刻关心皇儿。 为了给国库增加收益,静安皇后除了宫中一处制镜处要管,还有香氛阁要打理,静安皇后觉得自己可以将手上的事情分出去了。这一国皇后不能一味的做这些生意上事,让专业的人去打理这些。 八皇子退出来后,不出意外的被周德发喊住了:“八殿下,皇上有请。” 早有准备的八皇子温和的说道:“嗯,前面带路。” 进屋后就感觉到了冷意,明明天气已经暖和了,八皇子缩了一下脖子后又挺直了背。屈身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端坐于书桌后面的皇上并不叫气,一双眼睛锐利的射向八皇子。八皇子心中一叹,自己的父皇连自己儿子的醋也要吃。 屈身了半刻钟后,皇上冷声说道:“怎么,还不起身,是想再和你母后告一状?” 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八皇子站直身子回道:“回父皇,儿臣不敢。” 重重的冷哼一声后,皇上招招手让八皇子上前。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了两步后,八皇子停下来,之后挂上谄媚的笑容道:“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皇上冷冷的说道:“都和你母后说什么?一字不漏的给朕说出来。” 眉开眼笑的八皇子回道:“回父皇,儿臣只是许久不曾请安才去母皇那里的,请父皇明鉴。”打死也不敢说自己真去告状了,不然这回是达到目的了,下回父皇定会设个大大的坎给自己跳。 观察了一会儿八皇子,看不出心虚的表情,皇上这才缓了脸色道:“儿大避母,无事莫要去凤阳宫。” 八皇子听了这话,心里直呼好家伙。防备自己亲生儿子到这地步了,父皇妥妥的恋爱脑啊。心里吐槽不断,脸上不敢换表情,只点点头道:“儿臣除了按规矩给母皇请安,不会无事就去凤阳宫打扰母后。” 见皇上脸色越发和缓,八皇子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话也就说说罢了,到时再被父皇抓到,就提前和母后串通好就是了。父皇也真的是,听说上回自己阿姐也被半夜从凤阳宫给赶出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最近朝政上的事,皇上便让八皇子退下,回自己宫去。 从凤阳宫出来,八皇子没有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去了阿姐锦仪公主的宫里。两姐弟倒是经常见面,锦仪公主时不时的会关心八皇子。那几年两人都不能与静安皇后相见,两人的感情相处的更深一些。 知道阿姐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了,八皇子十分不舍。虽然见过徐霖当时觉得人不错,可是一旦徐霖成了要娶阿姐的人,八皇子就觉得徐霖不是个东西,里面都是毛病。 第185章 算计 时间如流水,转眼就到了锦仪公主出嫁前夕。成亲礼在京城里面办,锦仪公主宫外的公主府年前就已经修缮完成。 徐霖今日从泉州回到了京城,回京后先入宫拜见了皇上和皇后。出宫时在小路上见到了阿二,阿二引着徐霖绕过宫殿,在假山处见到了锦仪公主。 两年未见,再见面已经是即将要成亲的对象了,锦仪公主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徐霖咽了咽口水,轻咳了一声拱手道:“公主,多日不见,您一切可都安好?” 一片红云飞上锦仪公主的双颊,她微微点点头,轻语道:“徐大人呢?” 眼见心仪之人羞怯的神情,徐霖不由僵硬着身子,暗哑道:“微臣一切都好,只是,只是时常惦念公主。” 锦仪公主抬头看了一眼徐霖,便很快又垂下头,轻笑道:“怎的白面书生变成铜面大汉了?” 身处沿海又时常外出,徐霖从前在金陵养出的皮子早就晒成了古铜色。见锦仪公主并不嫌弃,只是好奇。徐霖玩笑道:“微臣变了样子,公主可是不喜了?” 闻言,锦仪公主连忙摇头说:“没有。” 随后听到徐霖的轻笑声,锦仪公主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徐霖手里,提起裙摆就跑。 怔怔望着锦仪公主远去的方向,徐霖看了半天后,才打开手看锦仪公主塞过来的东西。捏了捏手里的荷包,徐霖微微一笑,轻喃道:“我带的礼物还没送出手呢。” 出宫后,徐霖就往盛府而去。勇毅侯府金陵的几口人还有两天才到,今日徐雯没去接徐霖却准备了接风宴。 而盛府里的盛红刚收到从登州寄来的信件,正在细细的看着。襄阳侯府前两年得了差事,去往登州任职,馨姐儿也一道跟着过去了。两人离的远了,也没有断了信件往来。 接风宴上,两位今年要下场的盛纾和盛维对徐霖回来很是激动,听说今年科试要考的可能是海运方面的时政。徐霖在泉州就是主管海运,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女眷一桌,男眷一桌,因着是家宴,余嘉行并没有参加。不过按李玉欣的话来说:“马上都是姑爷了,哪里不是一家人了。” 一顿家宴,女眷很快离场,男子这一桌则一直讨论到二更天才散场。徐霖也没有回侯府在京的宅子,而是留宿在了外院。 没想到就这一晚,差点出了大事。 因着多日行船的疲劳还有桌上被灌酒,徐霖被人送回房后就沉沉睡去。睡到半夜时,就感觉有人在摸自己,还往自己的下人游走。 长年的练武之人的警觉,让徐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一把抓住那只手,徐霖锐利的目光射向了手的主人。没想到那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将身子靠了过来。 一阵香风袭来,徐霖闻到了味道,顿时觉得不好。没有任何犹豫,咔嚓咔嚓,徐霖将人的两条胳膊卸下来,拎着人就打开门扔了出去。站在门口喊道:“来人,有刺客!” 第186章 奴婢被您占了身子 一直以来,徐雯治家都很严。徐霖在这个院里住过好几个月都没事,这回怎么就出事了。 徐霖觉得自己身上阵阵发热,下方也不对劲,知道要速战速决。见到来人后吩咐道:“将人嘴堵上绑起来送到后院正房。” 说完话,徐霖就觉得自己要出丑了,立马进屋锁门自己动手解决身上问题。 一直到这会儿,地上的女人这才开口道:“公子,奴婢被您占了身子,您不能就这样对奴婢啊!” 头一个小厮看了看女人,止住了上前的步子。后面来的徐霖贴身小厮上前就给了女人一个耳光,边堵女人嘴边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趁小爷去端醒酒汤的功夫爬床,我们公子也是你贱婢能沾惹的?” 绑好女人后,小厮又踢了女人两脚道:“小爷肯定少不了一顿板子,你等着,不要了你命,小爷名字倒着写。” 从前也是只有他一人守着公子,这院子里也不会有女人敢动心思。这女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重要的是连累了自己,想想即将要受的皮肉之苦,小厮恨透了这女人。 四更天,正房里灯火通明,徐霖肃着脸坐在主位上,右手不停的点着椅扶手。院子里那个叫梅花的女人正在被严刑拷问,梅花也没有坚持多久,不到一刻钟就招了。 徐霖听着秋灵报上来的缘由,捏了捏眉间道:“天亮后就给宫里送信。” 秋灵应下后,出房吩咐小厮:“谁指使的,指使她做什么,给了她什么,都一一写清楚了,让她按手印。”顿了一下继续道:“人看好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来问话。” 一年前,皇上正式册立八皇子为太子。徐霖以为夺嫡之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现在才是开始吗?幸亏徐霖机灵没让梅花得逞,不然,这门亲事不仅会不稳,可能还会影响锦仪公主。 天刚大亮,徐雯接到入宫的传召,早就准备妥当的徐雯连忙出府。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徐雯跪下行礼,被子妍扶了起来。 装扮简单的静安皇后眼神里有一丝急切,屏退众人后问道:“徐大人没被伤到?” 徐雯连忙回道:“回娘娘,霖弟无事。都是臣妾治家不严,请娘娘责罚。” 摆了摆手,静安皇后说道:“那里就是你的错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人没事就好。” 停了片刻后静安皇后问道:“是那女子自己所为,还是受人指使?” 从袖子里拿出供词,徐雯递给了静安皇后道:“这是那婢子的供词,应是受人指使,请娘娘过目。” 接过供词看了一遍,静安皇后捂着胸口呆了一刻后和徐雯说:“徐大人是受了牵累,本宫赐一些补药给他养养。” 徐雯明白静安皇后的意思,这事说白了就是皇室斗争。在皇家面前他们都是炮灰,静安皇后想自己处理,不让盛家做出头鸟。 收到静安皇后的好意,徐雯点点头道:“娘娘,那个婢子还关着呢,若是要提审可过府要人。” 见静安皇后心不在焉的点头,徐雯起身告退。 第187章 没得到点教训就是学不乖 等锦仪公主知道此事时,已经是半晌午的时候了。静安皇后觉得不能瞒着女儿,她看过那些电视和小说里,男人虐恋都是因着各种误会。 听完事情经过后,锦仪公主冷着脸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可这些人还是不消停。”心里对三皇子的不满已经快溢出来了。 这两年,三皇子不时的出来蹦跶,都是母后心慈手软才让他只是禁足。现在看来没得到点教训就是学不乖,锦仪公主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午后,阿二拿了一封信进来,锦仪公主见上面的字就知道是徐霖。虽然昨夜徐霖并没有失身,可是锦仪公主还是有些别扭。听说那个奴婢还用了迷情粉,不知道徐霖是怎么解决的? 阿二见锦仪公主并不接信,就将信放在一案几上就退下了。阿大依然做着房里的柱子,一动不动的站着。 一会儿看明镜司和香氛阁的账册,一会儿用茶点,甚至还和阿大来了一盘棋。最后,锦仪公主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打开了徐霖送来的信。 看了几行字后,锦仪公主脸上就挂上了笑意。之后挥挥手让阿大出去,自己抱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锦仪公主这边在看信,三皇子府迎了宣旨的太监,宣完旨后太监扬长而去。跪在地上的三皇子低着头咬牙切齿,心里都快气炸了。父皇居然把自己分到最偏远荒凉的西北,还无召不能回,更是让两个儿子留京。 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父皇就如此的偏心。就因为八皇子是嫡子,是静安皇后的儿子?三皇子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三皇子妃抱着两个儿子哭着求三皇子:“殿下,您去求求皇上,求皇上不要将我们母子分开啊。”见三皇子皱眉看她很是不悦,放下儿子就要往外冲,边冲边说:“臣妾去求皇后娘娘,娘娘一向仁慈绝不会看我们母子分离。” 可是冲到院子门口就被护卫拦住了,三皇子妃上前就给护卫一记耳光,怒斥道:“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三皇子妃。你敢拦我?给我滚!” 护卫脸都没变,不卑不亢的拱手回道:“请皇子妃莫要为难小人,任何人不得出府是陛上的命令,皇子妃回去。三日后,往西北出发。” 原本还一脸怒色的三皇子妃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问道:“父皇下的令?不准出府?” 见护卫点头,都拦在面前,三皇子妃踉跄了一下,摇摇晃晃的转身回去。 三皇子见她去而复返,不屑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三皇子妃过去抱起孩子,走过三皇子时说道:“父皇下令不准任何人出府。” 原来就怒火冲天的三皇子,闻言厉呵一声,一脚将院子里的花盆踹倒,之后连踹了几盆绿植。随后在院子里转起了圈,陪在他身边的幕僚小心的上前提议道:“殿下,不若送信出去?” 被一言点醒的三皇子,冲幕僚点点头道:“快!” 第188章 准备 既然父皇给自己留了三天的时间,那自己就给父皇送一份礼物。看过幕僚写好的信,三皇子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幕僚退下后,三皇子想起被父皇赐死的母妃,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对皇上愈发不满。抬头对贴身小厮吩咐道:“去,将人都叫到书房。” 一整夜,三皇子府外院书房的灯烛都没有熄灭。 而三皇子妃则抱着两个儿子哭了一夜,想到要与这么小的儿子分离,三皇子妃的心就和刀割般疼。 府外收到三皇子信的蒋大人,一人坐在屋里坐了许久,最后还是回了信。天亮后,蒋大人对自己夫人说道:“你不是总说要回娘家一趟吗?不如明日就带着几个孩子回去一趟。” 蒋夫人也是官员之女,听着话就觉得不对,试探的问道:“是皇子妃有什么事吗?” 看着还没听到消息的蒋夫人,蒋大人摇摇头道:“皇子妃那里会有事,有我在,女儿自不会受欺负。” 见蒋大人说的斩钉截铁,蒋夫人相信了。又觉得明日起程太匆忙了,便说道:“不然七日后再起程,明日出发太匆忙了。” 蒋大人拉过夫人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岳母的生辰,若是七日后出发,可能会赶不上生辰。”蒋大人这么一说,蒋夫人这才想起来,母亲的生辰的确很近了。 害羞一笑的蒋夫人莞尔一笑道:“官人,你对妾身实在太好了,妾身多谢官人。” 蒋大人垂下头,眼中划过一丝不舍,随后又换成坚毅。抬头对蒋夫人说:“娘子,为夫能娶到你,真的很满足。”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蒋夫人就忙着去收拾行装了。蒋大人回到书房,叫来两人交待了事宜后,坐在书桌前直到天黑才起身。 三皇子府里,三皇子妃也在收拾行装。这两日里,她不管在何处都带着儿子,今日也不例外。可是三皇子却派人过来要将两个儿子接走,三皇子妃心里本是不愿意的。可是想想马上就要去远地了,三皇子估计也是舍不得儿子,便点头同意了。 可是,直到天黑,三皇子也没有把儿子送回来。三皇子妃急的在屋里打转了一会儿后,就往外院走去。外院似是同平日不同了,走来的路上到处灯火通明,将整个外院照的像白昼一样。 外院正房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儿子,问了人也都说不知。在书房外面,三皇子妃被拦了下来。 过了片刻后,三皇子从书房里出来问道:“你来做什么?” 三皇子妃温声回道:“回殿下,妾身不见孩儿回来,便找了过来。” 背着手的三皇子不悦的斥道:“回你的院子去,莫要出来。”说完就转身准备回书房。 没得到答案的三皇子急切的问道:“殿下,两个孩儿呢?臣妾带孩子回去,不在此打扰您。” 转地头的三皇子冷冷看了一眼三皇子妃道:“孩子在安全的地方,你不必再找了,回去。” 什么安全的地方?三皇子妃心里一下子嘭嘭直跳。想到一种可能后,三皇子妃看着眼前已经关上的门,心如死灰。 第189章 逼宫 深夜,由蒋大人带领的士兵们从一侧宫门陆续入了宫。走在顺畅的宫道上,蒋大人却心中不停的打鼓。 一路上甚至都没遇到半个太监,越发靠近养心殿,蒋大人心里越发的没底。 突然,四周房顶亮起了火把,一排排的弓箭全都对着蒋大人一行。三皇子隐在士兵中,此刻心中那种兴奋感一下子消失了。 双方对峙片刻后,养心殿的大门打开了。周德发走在最前面,后面是皇上和太子。周德发大声喊道:“缴械不杀!” 话音落下后,房顶上的弓箭又拉满了两分。蒋大人的余光往自己右后方看了一眼,举起手里的刀说:“给我上!” 皇上冷冷看了一眼蒋大人,三皇子缩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皇上看了一圈眼前的士兵,抬头挥了一下。 下一刻,前排士兵冲了上来,还没迈出去两步就被弓箭穿透了身体。弓箭如暴雨般从天而降,一小半人倒地后,后面的士兵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跪在地上求饶。 蒋大人身中三箭,早就倒地没了气儿。三皇子被身前的贴身小厮护倒在地,拼命遮住脸后,三皇子捂着嘴生怕被人发现。可是还不等他清醒,就被人给拉了出来。 “三皇子,忤逆逼宫,罪大恶极屡教不改。剥夺皇子身份贬为庶民,三皇子府女眷除三皇子妃全都入铁杵庵,幕僚门客及下人全都处死。” 说完后,皇上看了一眼地上浑身是血的蒋大人下令道:“蒋氏一族成年男子斩立决,幼子及女眷入贱籍。” 轰轰烈烈的逼宫皇帝梦,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三皇子疯了一样吼道:“父皇,你不公!同为皇子,你为何只偏心八弟,我也是你的儿子啊!”边说边痛哭,似是十分伤心。 皇上只是冷冷看着三皇子,三皇子哭着哭着笑了起来。哈哈大笑了一阵后,三皇子颓然道:“父皇,孩子是无辜的,皇子妃也不知道我的计划,请父皇好好待他们。” 话音落下后,三皇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皇上。从小厮身上拔箭下来,一箭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皇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急步向前走了两步,大喊道:“来人,太医,快叫太医。” 还是太迟了,三皇子将箭拔了出来,双的捅了两箭后彻底咽气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是被逼宫,皇上也没有想过要他的命。走到三皇子跟前看着他大睁着眼睛,皇上抚过三皇子脸,帮他合上了双眼。转身背对着三皇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踉踉跄跄离去的皇上,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发丝里有了一些白发,静安皇后揽着皇上,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她到现在也没有接受古代的一妻多妾制,可是身在古代,她似乎慢慢被同化了。她不像刚开始那样,一想到要和很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就觉得恶心。 现在,她居然能真心的安慰着自己的丈夫,而他丈夫伤心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庶子。 第190章 都不变 接过圣旨的三皇子妃,平静的行礼谢恩。等到太监及众人退下,三皇子妃抱着两个儿子安静的坐在软榻上。 她幽幽的看着窗外,想起了大婚那日。那时的三皇子是那么意气风发,虽然他并没有被皇上加封封号,可他娶妻了。先成家后立业,他完成了一半。 三皇子待她十分敬重,却并不宠爱。可是她身子很好,很快就生下了第一个嫡子。那时,三皇子是那么高兴,整个眼睛都是亮亮的。从那以后,三皇子时时宿在她院子里,没多久她又有了孕。 原本嫁给三皇子时,她也想过将来是不是能成为皇后。后来太子立了之后,她就没再想过了。她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她可能会再生几个孩子,将来府里也热闹些。可是,现在不可能了。她没有娘家了,她也没了丈夫。 三皇子用自己的死换了母子三人的活,她仍然是三皇子妃,儿子将来也会继承三皇子府。 “娘,娘不哭。”大儿子奶声奶气的说道。 见儿子伸手要给她抹脸上的泪,三皇子妃搂紧孩子。贴着儿子温热的身体,痛哭了起来。 昨夜宫里血流成河,得到消息的府里都早早的派家丁巡视。盛府里众人都聚于一处,女人们一个屋子,男人们一个屋子,心惊胆颤的过了一夜。 直到次日,宫里派人过来把梅花提走,盛府才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李玉欣捂着胸口对徐雯说:“弟妹,这京城的日子可真不太平啊。” 徐雯拉着盛红回头看李玉欣道:“大嫂,离宫里近有好,也有不好。这不好的,十几年也不过一回,没事的。” 纭儿单纯的小脸扬起问道:“婶娘,纭儿知道昨夜之事不好,那好的是什么?” 徐雯拉过纭儿说:“好的,你想想入京后可有比宥阳更好的地方?” 认真思索刻后,纭儿回道:“纭儿以为京城比宥阳更繁华热闹,物件精巧华丽,更重要的是京城里住着最多的权贵侯爵。” 盛红补充道:“还有厚重的学养底蕴及独特的风土人情。” 徐雯点点头说:“不错,或许每个府城都有各自的特色,可是京城是中心。这里决定着众人的命运,也掌握着每寸土地的生死。” 几人都穿着素色衣衫,三皇子没了,虽然没有发明旨,京城里各府都将府里艳色装饰换了下来。 勇毅侯府一家今天到京,锦仪公主的亲事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推迟,众人还没得到信儿。徐霖一早就被召到了宫里,盛怀仁也被召入了宫里。 徐雯带着盛纾前去接勇毅侯府众人,见面自是一阵寒暄。侯府宅子里用晚膳,徐雯才带着盛纾回了家。 天黑前徐霖从宫里回来了,他直接回了侯府的宅子。和几人说道:“我和公主的婚事并不会推迟。” 按理说起码要等一个月后再成亲比较合适,可是这样也没什么错。侯爷摸了摸胡子问道:“皇上可还安好?” 徐霖点头道:“皇上较前些日子憔悴许多。” 侯爷听了后眯眼开口:“那就按先前的计划来筹备亲事。” 第191章 小秦氏 宁远侯府这里,侯爷带人一整夜巡视着府邸。次日,得知三皇子死了,侯爷一下子就病倒了。 这次的病势来势汹汹,一下子侯爷脸上就呈现出了死气。白氏连忙发了八百里加急,可是即便如此,顾偃开也没来的及见侯爷最后一面。 下葬当天,顾偃开哀伤至极,失魂落魄的痛哭不止。白氏站在一侧,余光看着顾偃开的样子,心里彻底明白了,顾偃开他真的不冷情,他只是真的不喜爱自己罢了。 侯爷一去,顾偃开就要在家丁忧。皇上并没有夺情,而是派了甘将军去往边关。侯爷的死比前世提前了几年,白氏隐隐觉得侯爷的死可能和三皇子有关。 葬礼上,东昌侯府秦家也来了,已经十五岁的小秦氏被秦夫人带到了顾偃开的面前。白氏见到秦氏就不喜,她前世死前已经有了预感。要是自己死了,小秦氏许是会成为天房。 “小女拜见姐姐。”小秦氏盈盈一拜道。 白氏面色不变,温声道:“什么姐姐?姑娘认错人了?今日是侯府丧事,请姑娘莫要胡言。” 被白氏一怼,小秦氏也不恼火,而是声音更加温柔道:“夫人,我是先夫人的亲妹妹,是世子的姨妹。” 白氏直直的看着小秦氏沉声道:“是吗?看姑娘已经二九年华了?是许了哪家公子?届时我必送上厚礼。” 脸上表情微变,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的小秦氏,脸上飞起一团红云羞道:“夫人。。。” 果然同前世一样会演戏,小秦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面不改色。要是她在宫中生活,应该会很如鱼得水。 白氏想到了什么,脸色和缓转头吩咐兰草:“带秦姑娘下去休息。” 小秦氏看了一眼视她无暏的顾偃开,随着兰草下去了。秦夫人则上上下下的打量白氏一番,之后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等到顾偃开继承侯爵之后,小秦氏频繁的入府。顾偃开有时会见她,有时会忙着不见。小秦氏常常来找白氏,偶尔会送上一些小东西。什么自己绣的帕子,一些小玩意儿或是一些点心,从来都没有空过手。 白氏哪里会用,收到后就让人都处理了。也不会每次都见她,五次也就见一次,小秦氏要是见不到白氏,就会去找夏姨娘。两人常常在一个屋子里,嘀嘀咕咕一个多时辰。 等到小秦氏日渐得意之时,一封北疆赐婚旨意传到了东昌侯府。小秦氏被封为了平婉郡主,三月后远嫁北疆。 听到太监念完圣旨,小秦氏腿上一软,直直的瘫倒在地。东昌侯也就是小秦氏的父亲赔笑着对宣旨太监说道:“这,这丫头太过高兴了。” 说完后示意管家,管家送上了双份红封。收了红封后太监捏了捏后满意的说:“平婉郡主谢恩!” 小秦氏被秦夫人狠狠掐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撑着身子五体投地的跪下行礼道:“小女接旨,皇恩浩荡。” 第192章 收拾顾偃开 再次将信寄往登州,白氏想着刚刚得到信儿,心里觉得有一些压着自己的东西消散了。似乎随着小秦氏远嫁,自己一些珍贵的东西就安全了。 襄阳侯府虽然银钱上可能有缺,人脉上却十分之广,先前的生意也和北疆有关。这回白氏也只是想试一下,没想过能成。谁知道,短短的时间里,就将小秦氏给送去了远方。 夏姨娘得知小秦氏成了郡主远嫁北疆,呆呆的坐在绣凳上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滚落。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事儿肯定和白氏有关。哭了片刻后,夏姨娘认命般的又拿起了针线。 长时间待在侯府的顾偃开,还是日日陪着顾廷煜。夏姨娘在小秦氏远嫁消息出来后,就再也没出过院子。 有时,白氏也是在顾廷煜院子里能见到一面顾偃开。两个像个陌生人一样,见了面白氏微屈身行个礼就站好。顾偃开也不说话,像是视白氏如空气。 秦夫人来过两次,顾偃开又去了祠堂痛哭。听外面守着的人说,顾偃开哭的死去活来,直言要不是顾廷煜还小,自己定要去陪大秦氏。 白氏听到这消息,冷冷一笑。回府的常儿知道了这事,恨恨的骂道:“倒是赶紧去啊,这侯府也不缺他一个人。像个死人一样杵在那里恶心人,呸呸。” 可不是死人嘛,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世上能做出这样事儿的人少之又少。白氏可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前世她性子火爆,直接和顾偃开吵。这一世,她可不会当面去找顾偃开的麻烦。而找了生面孔给四房五房传信,说侯爷另外留了一些资产给顾偃开,让四房五房找顾偃开的麻烦。 等到四房五房几乎天天来府里闹,顾偃开才来了嘉禧堂来找白氏。 两人入座后,顾偃开就沉声道:“大娘子,府里正是丧期,门户你要管好,不能日日将人放进府里。” 白氏脸上带笑,温和的回话:“侯爷,妾身并没有放人进府啊。” 看着白氏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顾偃开揉了揉眉间道:“四房五房早就分出去了,无事不可让他们入府。” 一脸愕然的白氏不解的问:“侯爷,虽然四房五房分出去了,可也是近亲啊。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四房五房的堂兄弟们可是侯府的依靠。再说了,妾身的诰命还没有下来,只是新妇,那里能拦这样亲近的亲戚啊。” 说完话,白氏用帕子捂住嘴,笑开了花。顾偃开你真是活该,敢踩在我的脸上,就让你尝尝滋味。 顾偃开见白氏强的不应,就软下身子求道:“好娘子,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总让亲戚来打扰多有不便。既然分出去了,就各过各的,整日的登门也说不过去啊。”顿了顿说道:“娘子放心,这个月底你的诰命就下来了。” 放下帕子,白氏微微一笑说:“行,既然夫君觉得打扰到您了,那妾身即便被亲戚指责,也要帮夫君处理。” 第193章 备嫁 陪白氏用过午膳,顾偃开就离开了后院,直直的就往顾廷煜的院子而去。 这还是头一回两个单独坐于一处用膳,席间顾偃开还夹菜给白氏,白氏借口自己不太饿,并没有吃那些菜。 顾偃开脸色微变了一瞬,又恢复了温和之色。 站在院门口看着顾偃开的背影,白氏帕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回房后,看到桌子上的两个铺子契书,白氏将契书交给香云让她去衙门更名。 顾偃开还挺大方的,只是他也知道,这铺子或银钱给了白氏也是留给自己子嗣的。要是给了四房或五房,那就是白白送给别人了。 得了两个铺子,又收拾了一通顾偃开,白氏神清气爽的睡了一个好午觉。 另一边收到登州回信的盛红,在准备收拾行装了。明年她就要嫁人了,总不能在盛家二房出嫁。李玉欣要带着红儿和纭儿先回宥阳,盛维则在盛红临嫁之前再回宥阳。 相处了几年,到了分别的时候,几人都落了泪。临走前,徐雯将一本册子给到了盛红,叮嘱她一定要将上面的东西学会。 等到上船后,盛红独自一人时打开了册子。只见上面写着各种温养身子的方法,还有避子和生儿子的方子。盛红先是红了一张脸,之后又细细的看了起来,她知道这个册子有多珍贵。婶娘待自己实在太好了,盛红在心里想着将来一定好好孝顺婶娘。 李玉欣知道这事后,不由开口道:“往后,你嫁入京中,要好好孝顺你婶娘。” 船行数时,几人回到了宥阳,盛怀事自然是没有来接的。等回到府里,才知道盛怀中又抬了两个妾室。李玉欣一点也不意外,盛红默默的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盛纭则是气呼呼的说道:“爹爹怎么可如此。” 李玉欣拉着盛纭的手说道:“莫急,这都不是什么事儿。等安置好后,娘带着你看怎么处置这些事儿,往后啊。。”李玉欣心里想,说不定女儿也会遇到这事,只是还是没说出口,希望女儿们都遇良人。 盛红回来是备嫁的,说到嫁人,李玉欣不禁想到锦仪公主的成亲礼。公主成亲的仪式与常人不同,除了各项规矩繁复外,还十分的奢华。 锦仪公主除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从宫里抬到公主府外,还有两面一人高的镜子也在嫁妆里。珠宝什么的,大家都知道皇家公主不缺。那两面镜子却是用银子都难买到,直到锦仪公主成亲后七天,京城里还在说那两面大镜子。 成亲十日后,锦仪公主辞别亲人,随着徐霖去泉州任职。成亲后,锦仪公主越发的神采熠熠,皇上和静安皇后对徐霖十分满意。 皇上私下与徐霖透信说两年内必让他回京任职,让徐霖在当地举荐接替自己的合适人选。徐霖只能应是,心里却很是无奈。自己刚刚将泉州事宜都理顺了,还准备大干一场呢,看来是没机会了。遗憾是有的,可是徐霖并不后悔,能够娶到锦仪公主,他十分满意。 第194章 人算不如天算 却说小秦氏,原本都准备好了嫁入侯府,对付白氏的手段都准备好了,没想到竟然会被赐婚。 东昌侯府早就破落了,加上大秦氏嫁人后的所作所为,秦氏这一脉的姑娘根本无人问津。 今年已经二九年华的小秦氏,见顾偃开袭了爵,对自己姐姐又一往情深,就打起了做填房的念头。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才冒头的小秦氏就被白氏给想法子送的远远的。不过,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坐在送亲的马车上,小秦氏掀开帘子往回看,看那渐渐远去的城门。放上帘子后眼里虽然含着泪花,却也神色坚定。 舍了她一人,让整个秦氏一脉的姑娘都能有个好姻缘,这是东昌侯对小秦氏的劝解。东昌侯还另外开了自己的私库,拿出两千两银子给小秦氏压箱底。公账早就没钱了,东昌侯居然藏了这么许多。 不过东昌侯也没有放弃和宁远侯府亲近,准备把自己十三岁的庶女送给如今的宁远侯顾偃开做妾。 岳丈大人相送,顾偃开哪里会拒绝,当即就同意将庶女纳为良妾。白氏知道的时候,顾偃开已经将人带回了侯府,白氏面色平静的接了庶女秦怡的妾室茶。 夏姨娘知道后,却不平静。原本自己还能仗着是大秦氏的丫鬟,在顾偃开面前得些脸面。这大秦氏的庶妹进了门,哪里还有她的机会,且看那秦姨娘年岁尚小却已见美貌。 急的团团转的夏姨娘,很快院子里就迎来了秦姨娘。秦姨娘脸上带着稚气,却隐隐可见清丽之色,进院后就屈身行礼道:“夏姐姐,妹妹有礼了。” 眼见秦姨娘识礼没有仗着是东昌侯府的庶女,在自己面前拿架子,夏姨娘一下子就对其产生了好感。甚至一顿茶点之后,夏姨娘已经和秦姨娘很是亲近了。 秦姨娘回到院子后,挥退服侍的两个丫鬟,环顾屋子后眼里露出满意。用过一盏燕窝后,秦姨娘喃喃自语道:“夫人,女儿在这侯府吃香喝辣,你的女儿却要在北疆受苦,好一个天道好轮回。” 被秦姨娘想起的小秦氏也在想秦姨娘秦怡,离京前小秦氏就知道了东昌侯的打算。她不动声色的让人把药下到了秦姨娘的吃食里,捡了她小秦氏的便宜,没有天大的福气可受不住。一个没有子嗣的妾室,能被男人宠爱多久呢? 越往北边走,气候越是恶劣,不时的风沙漫天, 很多时候眼前都没有一棵树。可是小秦氏却一点也不发怯,圣旨上她是嫁给大王的儿子,是去做王妃。她有的是手段站稳脚跟后,给自己夫君争取王位。 偶尔无风时,小秦氏掀开帘子看向荒芜的土地,心里的兴奋感越来越强烈。一个侯府再怎么显赫,也只是臣子而已。小秦氏只在接圣旨时失神了一会儿,之后心里就没有了任何的反抗。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小秦氏才在东昌侯面前一直作抵抗。 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将来可能是自己的,或者是自己儿子的,小秦氏想想就觉得这马车实在太慢了。 第195章 秦氏庶女 秦姨娘进门后,日日过来正房请安,白氏烦不胜烦。 第四日才来正房,就被香云给拦住了:“秦姨娘,请回,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当家主母不传召,妾室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好,不可乱走。” 被小丫鬟这样训斥,秦姨娘掩在袖子里的手深深的掐着手心,面上温柔道:“妾室服侍主母是本分,我可不能对主母不敬。” 香云不客气的说:“若是姨娘没学会规矩,您回去后会派嬷嬷教教你。” 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秦姨娘知道这是白氏的意思,要是自己不识趣,必会弄个嬷嬷来收拾自己。秦姨娘莞尔一笑道:“那我就不叨扰夫人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转过头的秦姨娘面色阴沉眼神狠厉,只是顷刻间就换成了温和之色。秦姨娘回房后挥退服侍之人,把自己捂进被子里无声的大叫,心里气的想把白氏给活剐了。 不过一个商户出身的低贱之人,敢对她一个侯府小姐立规矩,等孝期一过,一定要让白氏好看。 午后,侯府两个姨娘就坐在一处说话。夏姨娘问秦姨娘:“今日你还去请安了?” 面色没变的秦姨娘回道:“是啊,身为妾室自要去给主母请安。只是。。。夫人似乎对我多有不满,不曾让我进院。” 夏姨娘心里直笑,这位侯府小姐也有吃瓜落的时候。面上却安慰道:“唉,夫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商户出身哪里懂高门大户的规矩。” 听着这话,秦姨娘觉得十分受用,装作不解的问:“可是看夫人的规矩礼仪,不像是商户出身,把这侯府也打量的十分妥帖。” 冷哼一声后,夏姨娘讽刺道:“面子上的事,那个不会装啊,常言道无奸不商,她那些都是面子光。要是遇上真正懂大家规矩的,一眼就能看出她学的四不像。” 说完后,夏姨娘捂了一下嘴,不好意思的说:“唉哟,我可不是说你啊,就是觉得她一个商户出身的,那里能有什么好规矩。” 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秦姨娘哪里不知道夏姨娘的意思。夏姨娘分明就是故意的,指桑骂槐的说自己不懂大家规矩。 东昌侯夫人哪里会允许让庶女学这些,只有嫡女有教养嬷嬷。自己身上的礼数都是看别人怎么行走琢磨出来的,只觉得白氏比自己做的好,才说出来的。原本是想打听一下是不是府里嬷嬷教的,却被夏姨娘借着话头讽刺一番。 自己是良妾,将来万一白氏有个什么,自己可以在东昌侯的支持下转成填房。这个贱婢敢挑衅自己,不给她点颜色看看,真以为侯府小姐是她一个家生子能笑话的。 秦姨娘冷着脸说道:“我记得夏姨娘老子娘和哥哥都是在府里当差。” 见夏姨娘脸色一变,秦姨娘接着说:“模糊记得侯府在西北有一处农场,总是很缺人手。” 扑通一声,夏姨娘跪在地上磕头道:“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小姐手下留情。” 往椅背后面靠了靠,秦姨娘满意的看着夏姨娘的卑微模样。心里想着要慢慢计划,她可侯府小姐,怎么能容忍一个商户女立在自己头上。 第196章 礼 宥阳盛家祖宅,回府后的盛家大房大娘子李玉欣,并没有立刻去做什么。回府后第二天一早接了两个妾室的敬茶,送上了合适的礼物,并没有任何为难就让人退下了。 之后一连三天,只忙着看账本,等到账目核查过后。李玉欣才开始理盛红的嫁妆单子,前世,她单独准备了一份嫁妆单子,这一世她一字一字的又将其还原。 有的布料还没到,还有一些摆件和首饰正在现做。李玉欣带着红儿和纭儿一道准备嫁妆,将来说不定她们也要为女儿准备。 这回进门的两个妾室,一个是秀才之女,一个是农女。李玉欣早就和盛怀中约定好,不准再让妓子进门。她恨透了妓子,前世她的孙女淑兰也被一个妓子抢了丈夫。当时李玉欣就说过,盛家不准妓子入府。 至于出身妓籍的云姨娘,之所以同意她进府,只是因为她与死去的柳姨娘十分相似,李玉欣想看看她的下场。 果然,盛怀中就不是个东西,宠爱了三个月后,就把云姨娘扔到了一边。柳姨娘不知道给盛怀中使了什么妖术,能让她宠妾灭妻要休妻。这个云姨娘倒是很老实,也不会整什么幺蛾子。 原来还等着新进门的妾室犯事,好给两个女儿上一课。没想到两人倒是十分老实,除了按规矩过来请安,其它时候并不出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玉欣也就不理会两人了。 麻烦的倒成了三房大娘子,一见李玉欣回来,就对她带回来的东西两眼放光,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好歹出身也不差,怎么三房大娘子就这样小家子气呢? 带着女儿与三房大娘子过了几遍招后,三房大娘子灰溜溜的走了。或许内宅讲究的是打嘴仗,不动声色的用话刀子来伤人,可是李玉欣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不喜欢这样。在她看来,有时候,真诚才是必杀技。 回来后,盛怀中倒是殷勤的跑来嘘寒问暖。李玉欣面色不变的都接受,却不会留盛怀中在屋里宿夜,她打心里恶心这个男人。 这日,眼见又是一年中秋了,京城余家早早的就送了节礼。虽然只是订亲,但余家的礼数做的很好。听说余家的内宅是余大人在打量,李玉欣挺羡慕自己亲家的,自小娇养长大,成亲后又找到一个可靠的丈夫。 随节礼一起来的,还有女婿给红儿的信,李玉欣直接交给红儿让她自己单独看。中秋前夜,李玉欣收到了来自登州的礼,拆开信件才知道是襄阳侯府送来的。 李玉欣看着身边的盛红,心里很是欣慰。能在年少时结交一个知己好友,那将会是一辈子情谊。 仔细思考着怎么回礼,李玉欣问盛红的意思,盛红表示就送一些宥阳特产即可。好友相交不必太过客气,否则就失了情意。李玉欣不禁夸赞红儿:“你倒是想的周到,不错,出师了。” 红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女儿要学的还多着呢,娘亲可不要嫌弃女儿愚笨。” 点了点红儿的额头,李玉欣笑道:“我家红儿聪慧着呢。” 第197章 皆前途不明 登州襄阳府里,快十岁的兰儿已经成了二等丫鬟。原本黑瘦的小丫头如今变得模样清秀,若是细细打量能看的出将来定会出落的不错。 自从几年前和江南白家开始一起做生意,襄阳侯侯夫人一下子就赚的荷包满满。如今馨姐儿的吃穿用度和那光鲜的侯府小姐只厚不薄,月月新料新衣不断,首饰吃食更是精细。 跟在馨姐儿身边服侍的兰儿,也一起沾了光。兰儿偶尔摸着小姐赏的料子,竟是比从前在盛家里用的更好些。 年底前,襄阳侯府就要从登州回京了,兰儿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听说白氏到现在还没怀孕,兰儿也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这个时候白氏应该早就死了,小秦氏也成填房了啊。可是小秦氏居然去和亲了,难不成是小秦氏和自己一样有奇遇吗? 兰儿一边想着,一边教着小丫鬟使针线。想想自己耐着性子做了两年的针线,才被馨姐儿提到二等能偶尔进屋服侍,兰儿就觉得人生真是不易啊。 她怎么能就那么冲动呢,要是不给李氏那个字条。身为盛家大房的庶女,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嫡妻也不错。不过又一想,前世做过侯夫人的自己,怎么能委身给一个普通男子呢? 之前兰儿倒是想过到时进了齐国公府后,说不定小姐会让自己做通房,后来又想起前世她这个小姐可容不得通房姨娘。 摇了摇头,兰儿似是认命了一样叹了一口气。三番两次的死了又活,兰儿如今连丫鬟身份都适应良好。一切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自己现在还小。 馨姐儿从窗外看向窗里的兰儿,听着大丫鬟的的上报:“小姐,这兰儿倒是挺平江乖觉的,女红做的好也不偷懒,奴婢观察了许外,也不曾发觉她有什么异样。如果说有异的,就是她对人行礼时十分规矩。” 顿了一顿后,丫鬟继续说:“就是看着不像个丫鬟,更像是那家的小姐。” 馨姐儿当初让大丫鬟盯着兰儿就是看出这个异样,这几年下来馨姐儿倒是越来越喜欢兰儿了。扶着大丫鬟离开窗前,馨姐儿边走边交待:“往后不用盯着了,我的衣料都让她管。” 走回院子的馨姐儿坐下后想起了自己的亲事,现如今已经要及笄了,自己的亲事还没有订下来。齐国公府说了这么久还没个准信,东昌侯府早就定了人了。 齐国公府是一等侯爵,虽然他们的次子不能袭爵,却也能娶同为国公府的嫡女。襄阳侯府到底是高攀了,馨姐儿看齐国公府的态度,心里很不愿意嫁过去。可是襄阳侯可是卯足了劲要攀亲,馨姐儿也反抗不了。 不过,想到盛红嫁到了京里,等她回去后就能时常与好友见面,这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想起来后,馨姐儿又提起笔,开始给盛红写信。足足写了三页纸才停下来,又另外放了一幅丹青一道送去宥阳。 随后,馨姐儿吃着盛红送过来的宥阳特产,喝了几口茶后去找侯夫人。 第198章 不能低嫁 侯夫人比前几天确是更年轻了,整个人的气质也舒展松弛了。不像从前那样看着憔悴和紧绷。穿着时下最时兴的唐锦料子制成的绯色衣裙,衣裙上绣着缠枝蝶戏杜若花样,脚蹬素锦鞋子,鞋子上缀着几颗圆润的南海珍珠。 再看首饰,头上只插着珍珠镶嵌而成的钗子,梳着平常的妇人头。耳朵和脖子上都是珍珠首饰,整个人散发着女性的柔美与温和。 女人嘛,总是要一好的胭脂水粉敷面,再配绫罗绸缎与名贵珠宝,方能长久的美丽动人。那些不施脂粉就能永葆美丽的人儿,这世上少之又少。 见到侯夫人后,馨姐儿恭敬行了一礼,之后就挽着侯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亲,女儿和您商量一件事啊。” 一看就知道馨姐儿在打坏主意,侯夫人装作严厉的模样训道:“今日的绣活做完了吗?莫要整日玩乐,打理中馈这些,你要日日跟着好好学。” 扭了扭身子的馨姐儿笑道:“娘亲,女儿早就绣完了,今日有什么活您尽管吩咐。”说完后看了看侯夫人的脸色,撒娇道:“娘亲,娘亲,您这样美丽这样慈爱,就答应女儿一件事儿呗。” 搂过馨姐儿,侯夫人温和问道:“什么事儿啊,你先说,我听了才知道能不能应你。” 甜甜一笑后,馨姐儿开口:“听闻城外玉清观十分灵验,女儿想去瞧一瞧。” 这个玉清观,侯夫人也听官员女眷说过,只是这几年太忙了,没有时间去看看。这点小事馨姐儿自然是不会过来请求的,侯夫人眯着眼睛问:“就只是去玉清观?” 眼神闪了闪的馨姐儿斩钉截铁道:“是,就是去一趟玉清观。” 打量了一片刻馨姐儿后,侯夫人点点头同意道:“好,那三日后,娘亲和你一道去。” 馨姐儿其实是想去求烧炷香,求上清让国公府赶紧找到合适的人选,既然看不上襄阳侯府就不要再吊着了。可这话,不能对娘亲说,不然肯定会手心挨板子。 娘亲虽然现如今手上有不少银钱,却很少拿到公账上。来登州时,父亲就带了五个小妾,才几年功夫,现在已经快十人。只是,这么多的女人却都生不出来孩子。父亲的汤药就没停过,有时会突然的想起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就会表现的十分亲近。 齐国公府的态度,娘亲也是很恼火,只想着等进了京就去找国公夫人好好聊聊。娘亲常常说嫁谁不是嫁,女人啊,千万不能低嫁。男人是不能受女人施恩的,他会觉得失了尊严,将来只要你的靠山没有了,等着你的就是地狱。 馨姐儿虽然现在不太理解这话,却也知道娘亲和她说这话,一定是有道理的。馨姐儿也没有想过要去低嫁,这侯府只有她一个女儿。将来要是真的父亲生不出儿子来,要是能找到立功机会的话,朝廷可能会赏她郡主之位。而馨姐儿只要多生一个孩子,他的孩子就能继承襄阳侯府的爵位。 第199章 齐国公府的算盘 齐国公府之所以这样吊着襄阳侯府,也正是因为如此。齐国公府的次子能继承爵位的可能性很小,在亲事的选择上要考虑不少。 若是娶别的门当户对的国公府嫡小姐,不如娶可能下一辈子嗣能继爵位的馨姐儿。可现在这样吊着,也是齐国公府现在也不能确定襄阳侯府到底会不会有儿子。 只是,齐国公府的次子能等,馨姐儿的年纪却是不能再等了。 三日后,母女两一人同坐一辆马车去往玉清观。马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上面马车是上不去了。有的女眷选择坐滑杆上去,多数女眷则选择步行上去以示诚心。 馨姐儿和侯夫人就慢慢的拾阶而上,两刻钟不到就进到了玉清观里面。在主持的引领下,母女两人进了正殿叩拜。闭眼前,馨姐儿偷偷看了一眼侯夫人,之后闭上眼睛在心里求道:“若上清有灵,请让信女莫要嫁入齐国公府。若是信女得偿所愿,必会日日三柱香还愿。” 心里把话说了三遍,馨姐儿心里只想着可千万要管用啊。候在门外的兰儿看着玉清观的大殿,想起了前一世。其实做春姨娘也不错,好好的把盛綋养大,将来等着盛綋给自己请诰命就好了。 只是遇上了两个难缠的,一个李氏一个徐氏,碰上她们就倒霉,想想就觉得晦气。 等母女二人出殿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母女二人在厢房中休息了片刻,就用上了玉清观的素斋。回府时,在玉清观的门口遇上了登州府的府尹夫人,侯夫人与府尹夫人周氏寒暄两句后就告辞了。 府尹夫人周氏带着的两个女孩,一个是自己的嫡女,另一个是娘家的侄女。嫡女是个娇憨的性子,侄女周倩却直勾勾的盯着馨姐儿的装扮,眼里全是艳慕。 再遇到这个周倩时,是在登州知府举办的送行宴上。周倩明明比馨姐儿小两岁,却装成个大人一样劝馨姐儿喝酒。 馨姐儿根本不理她,她倒是恶心起人来了:“顾家小姐是侯府千金自然看不起我这样出身的人,只是这里是登州府,您总要给我姨丈府尹大人的面子。” 面色如常的馨姐儿不解的问:“咱们是几个女孩一道玩乐,还是要开始拼酒呢?我倒是不知道何时宴席上有这样的趣事了,要压着客人饮酒的。”话音落下后,馨姐儿就直直的看着周倩等着她的回答。 府尹的嫡女连忙小心的赔不是:“顾家小姐,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我这表妹有些口拙,还望你谅解。”说完后盈盈一拜。 周倩不满的开口:“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口拙了?” 旁边两位官员之女尴尬的拿起帕子,府尹的嫡女拉着周倩说:“表妹,你陪我去更衣。” 被拉着站起来的周倩还想说话,被府尹的嫡女大力拉走了。 馨姐儿看着被拉走的周倩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向两位官员之女告辞。 第200章 自作主张 襄阳侯府已经起程在回京的路上,而京城的盛家二房里,徐雯正坐着看盛綋行礼。 “孩儿给母亲请安。”快四岁的盛綋倒是被兰姨娘养的不错,行起礼也有模有样。 徐雯点了点头说:“快起来,地上凉。” 闻言,盛綋被兰姨娘扶起来。起来后并没有入座而是拱手回话道:“母亲近来身体可好?” 徐雯挑了挑眉,瞟了一眼兰姨娘之的回道:“挺好的,快坐。”转过头吩咐香云:“给哥儿上一盏牛乳来。” 之后,徐雯问起了盛綋的身体和吃穿用度,兰姨娘想说话,看徐雯看着她又低下头安静坐在一旁。 盛綋条理清晰的回道:“回母亲,兰姨娘照顾儿子很用心,儿子一切都好。” 上下打量了一番盛綋,徐雯倒是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聪慧。只是她有儿子,就没必要再养一个了。徐雯笑眯眯的叮嘱道:“如今你年岁还小,读书的事明年再说。听说你已经在学三字经了,这太早了,身体会吃不消。” 见盛綋点头,徐雯又说:“去,刘妈妈带着你去用牛乳。” 等盛綋离开后,徐雯看着兰姨娘说:“綋哥儿是盛家的子嗣,不是你一个姨娘拿来邀宠的工具。綋哥儿身边的人这两天都打发出去,我会派人过去照顾綋哥儿,你要是老实点,这府里还能容下你。” 兰姨娘哭着跪倒在地上哽咽道:“夫人,婢妾只是见二少爷十分聪慧,才想着二少爷兴许是神童也不一定。就自作主张的让二少爷识了些字,婢妾真不故意想做什么,夫人明鉴啊!” 徐雯看着哭个不停的兰姨娘心里就不痛快,厉声呵道:“闭嘴!” 一下子就停住哭的兰姨娘打了一个大大的哭嗝,捂着嘴身子缩了缩。 徐雯缓缓说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原本哥儿们的功课也好,规矩也好,都不你一个姨娘能插手的。且不说官人是探花郎教导綋哥儿绰绰有余,便是盛家的家学还开着呢。” 停了一下后,徐雯继续说:“你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这回要是不重罚你,你下回还会犯。这府里只能被你闹的不清静,你可服?” 砰砰砰,连磕三个头后,兰姨娘哀求道:“婢妾知错了,求夫人开恩。” 看兰姨娘的狼狈像,徐雯也不想多看,直接开口道:“就在你自己屋里受五个板子,再把家规抄个三十遍,另外再罚半年月银。” “婢妾谢夫人。”兰姨娘还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结果只是罚板子,不由心中一松后就谢道。 这府里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少,徐雯自然不会把人给赶走。挥了挥手,兰姨娘就退下了。 对于盛綋,徐雯本着不关心也不伤害的心态来看。将来要是他有天赋,府里自然会走公账让他走科举之路。要是没有天赋就吃好喝好的长大,等成亲后就分家出去过。 只希望盛綋对自己的亲生姨娘之死不会怀恨在心,不然,只能大义灭亲了。 第201章 有喜了 皇宫这边,锦仪公主每十日一回的信,这次倒是来迟了两天。静安皇后收到信后,连忙打开来看,刚读到一半,静安皇后就笑了起来。 子书侯在一旁有些好奇,但也不敢问。 等到静安皇后放下手里的信后,吩咐子书道:“快,去请皇上和太子来。” 脸上笑意更盛的静安皇后吩咐完,又把桌上的信拿起来再细看。子妍送上一盏杏仁茶后问道:“娘娘,公主来信可是有什么好事吗?莫非公主要回京了?” 头都没抬的静安皇后笑道:“那倒是没有,只是的确是好消息。” 等到皇上急匆匆赶来时,太子已经入座了。见皇上进来太子和静安皇后都起来行礼,静安皇后屈身:“给陛下请安。” 太子躬身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大步上前扶起静安皇后上下打量后问道:“芳婷,可是发生了何事?” 被扶起的静安皇后笑容满面道:“叫陛下和皇儿来,是仪儿有好消息了。” 哦,不是静安皇后有事就好,皇上脸上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回头朝太子挥挥手:“起来。” 随后拉着静安皇后坐于正位,询问道:“好消息?仪儿要回京过年吗?” 太子也微微伸着脖子等静安皇后的话,静安皇后本来还想卖个关子的。看两父子的样子,不得不直话直说了:“仪儿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皇上脸色一变,先是难看了一瞬,之后又拉着静安皇后说:“那是不是要多派些人去泉州。” 静安皇后看着皇上提出了想法:“陛下,若臣妾想去泉州照顾仪儿,陛下也会准许?” 愣了一下的皇上,动了动嘴,最后看向一脸高兴的太子问:“太子,如今你单独上朝处理政事无碍?” 太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的打算,嘴上只想说不行,一点也不行。可面对上父皇威胁的眼神,太子怂怂道:“儿,儿臣,虽觉得十分吃力,却也愿意慢慢处理。” 给太子一个还算你识相的眼神后,皇上转过头温柔的对静安皇后说:“芳婷,我陪你一道去。从登基到现在,还没有去过南边,这回倒是如愿了。” 哪里能让一国之君随自己出行,静安皇后连忙说:“臣妾只是一时之言,臣妾就多派几个服侍生育的婆子去泉州就好。” 皇上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微微侧头给太子使了一个眼色。太子迎上皇上的眼神,抹了一把脸劝道:“母后,阿姐在那么远的地方独自生子心里该是多么难受。儿臣如今虽说不能独挡一面,在朝堂上撑个两三,不,几个月也不成问题的。” 放下茶盏后,皇上直接下了令:“周德发,开始预备着出宫去往福建,微服出行不可阵仗过大。” 候在一旁的大总管周德发连忙跪地领命:“回皇上,奴才领命。” 静安皇后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皇上,皇上挥退众人后开始哄静安皇后。 太子被赶出来后,整张脸都快拉到地上。父皇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自己年纪还小,怎么就把他一个人丢在皇宫啊! 第202章 派差事 垂头丧气回到御书房的太子,靠在椅背上靠了好久一会儿再吩咐太监道:“小冬子,召盛公子和余公子明日入宫。” 太监跪地应下:“回太子,奴才遵命。” 没等太监退下,太子又说道:“请六殿下过来。” 用了一碗补气的汤,太子揉了揉头,投入到每日的批阅奏章折子中。 不到两刻钟之后,在宫外居住的六皇子进殿了。进殿后躬身行礼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放下奏折的太子抬手道:“六哥快别多礼了。” 说完朝六皇子招招手,六皇子站直到近前问:“不知殿下找臣有何吩咐?” 太子殿下失笑道:“六哥,我可不和你客气了,咱们坐下说。” 两人一前一后坐到了茶桌前,太子挥退众人,主动给六皇子斟茶。六皇子抿了一口茶后称赞道:“殿下,您的茶艺越发精进了。” 太子微微一笑道:“六哥,弟弟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六哥如今也该领份差事在朝廷中行走了,咱们做了那么些年的功课,总不好就这样荒废掉。” 抬头看着太子的六皇子笑道:“殿下,臣只想陪妻儿好好度日,实在没有能力走上朝堂。” 少年老成的太子嘴角含笑道:“六哥,弟弟知道你在想什么。弟弟承诺你一句话,无论何时弟弟都相信六哥。” 垂下头的六皇子无奈的想,自古皇家无亲情,自己只想逍遥一生罢了。实在不想沾染什么事情,想了想六皇子说:“臣多谢殿下信任,只是臣能力不足,恐要丢了殿下的脸。” 太子摆摆手说:“莫要多想,六哥先帮弟弟一把。过几年要是六哥还是觉得朝堂不适,届时再离开也不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六皇子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下去了。六皇子入下茶盏,站起来撩开袍子跪下道:“臣多谢殿下抬爱,一切但凭殿下吩咐。” 太子站起来扶起六皇子,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说:“六哥先去吏部历练一番,将来再行调动。” 送走六皇子后,太子又想起了十岁的十一皇子。唉,还得再过两年才能把十一弟给拎出来办事,自己的兄弟还是少了啊。 转眼到了亥时,太子放下最后一本奏折,伸了一把懒腰后,站起来回东宫。 走在昏暗的宫道上,太子收了收披风。往年里早就下雪了,今年的雪还没来。望着黑暗的天空,太子有一些怅然,这四四方方的深宫,往后数年都会将他困于此。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太子问身边的小冬子:“十一弟近来身子可康健?” 太监连忙回道:“回太子殿下,十一皇子前些日子受凉发热,才两天功夫已然是好了。为了怕过病气给殿下,所以十一皇子近几日不曾来扰殿下。” 听了这话,太子猛的转过头问:“此事怎么不上报?” 问完后不等太监的回话,太子就吩咐道:“去十一皇子的宫里。” 一行人随即应下,走过东宫往十一皇子的广明殿而去。 第203章 起程 静安皇后这边忙着收拾行装,皇上陪着一起捣乱。昨夜就往泉州送了信,和锦仪公主说了要去泉州的事。 帝后出行,就算是微服,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阵仗虽然比不上明旨出行,却也更加复杂。不说护卫人手,还有各处驿馆的打点,一通安排过后,定下三日后起程。 皇上出行和太子密聊了两个时辰,之后才出了御书房。 盛纾和余嘉行也被拉了壮丁,两人虽然还没有进士及第,却也足够了。太子给两人分配了差事,两人回府后,第二天两人就一个往西一个往东而去。 等到送皇上和静安皇后出城的那天,六皇子已经在吏部入职了。 静安皇后临行前交待太子道:“皇儿,遇事定要谨慎,你父皇虽然不在京里,却也将人手都给你备齐了。真有什么要紧事,早早的就报过来。” 还要再交待的静安皇后被皇上牵起着手,笑着对静安皇后说:“芳婷,莫要错过了吉时。太子处理政事已经几年了,不用担心了。” 原本还不觉得,现在却不舍了起来,静安皇后红着眼眶朝太子挥挥说:“皇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拉着静安皇就走,皇上边走边回头说:“太子,好好行事,莫要让你母后操心。” 六皇子看着远去的车队,轻声对太子说:“殿下,父皇和皇后娘娘要去多久呢?” 摇摇头后,太子说:“不知。”心里想着,估计阿姐生下孩子后也就回来了,不可能要一直陪着。 还没婚嫁的两位公子站在后面,八公主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过了年,八公主也要嫁人了,定的是威北侯府的次子。八公主对此很是不满,不受宠的公主,这样低嫁让她心中很是不满。 众人回宫后,八公主屏退下人。屋子里只剩下八公主一人后,八公主从床下的暗格里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封信。 看着上面寄信人的名字,八公主盯了许久后才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将信放回后,来到了书桌前。蘸着墨水挥笔落下,薄薄的一页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信写好后,八公主在桌前坐了许久,才将信装进信封里封好。等宫人将信送出后,八公主直接瘫在床上发呆。 一会儿想着自己做错了,一会儿又想着若是按计划自己将会怎么样,想到半夜,八公主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同天出城的襄阳侯府一行人,则慢悠悠的从登州往京城而去。 车上的馨姐儿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时的和侯夫人说说笑笑。只是没坐多久就觉得不舒服了,这马车行的快了,颠簸的很。当时从京城来登州时也是如此,馨姐儿捂着嘴靠在侯夫人怀里缓解不适。 等到两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了下来,之后就要走水路了。从马车上跳下来的馨姐儿甜甜的对侯夫人说:“娘亲,咱们再采买些吃食。行船要数日呢,到时途中应该很少会靠岸。” 侯夫人点点馨姐儿的鼻子道:“行,依你。” 第204章 救驾,赐恩 船行两天后,襄阳侯突然交待侯夫人和馨姐儿好好装扮,更是让侯夫人将诰命大妆扮上。等母女两人洗漱装扮好,襄阳侯早就在厅前等着了。 随后,馨姐儿才知道原来父亲得到了皇上会行船经过的消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接驾了。一家三口坐在厅堂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没有看到来船的影子,正当襄阳侯要派人去查探时。馨姐儿却看到前方有烟升成,随后馨姐儿站起来看,只见竟有黑色浓烟。 馨姐儿连忙站起来大声说:“父亲,娘亲,你们看,那边是着火了吗?” 襄阳侯定晴一看,立马大慌失色道:“不好。” 接着襄阳侯急急的召人道:“快,召集所有人手,随本侯过去。”转头朝襄阳侯夫人说:“你且带着女眷藏好,不得乱跑。” 片刻后,客船急行往前,离的近了就看到前面几条船有一条船有一条船出事了。船上不仅有黑衣人,还有一处着火了。 另外几条船不知道是被绊住了还是怎么了,竟然都没能开过去营救。襄阳侯大喊一声:“皇上,臣来救驾了!” 这一声倒是让黑衣人看了过来,领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有十数黑衣人冲襄阳侯府的船而来。 襄阳侯虽然近年来已经没了当年的英姿,却也毫不怯场喊道:“听本侯的令,这些贼子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说完就拎起大刀冲了上去,后面跟着的几十人也跟着开战。襄阳侯一刀就将最头前的一人给首级分离了,等砍杀了三人后,襄阳侯找准时机冲上了着火的大船。 等他又杀了一贼之后,护卫冲了上来,没过一会儿,就活捉了黑衣人头领。之后又活捉了两人后,其它的黑衣人都砍杀完了。 等到火灭掉,并清理了船体,襄阳侯这才被皇上召见。 “臣,拜见陛下。”仪容来不及整理,襄阳侯跪地叩拜。 皇上平静的说道:“起来。” 看襄阳侯的衣衫不整,皇上吩咐周德发道:“去,将朕那件虎皮披风拿过来给襄阳侯披上。” 周德发应下后就退下去找披风,皇上端坐着与襄阳侯寒喧片刻后。等襄阳侯披上披风后问:“听说你只有一个女儿,不知议亲了没有。” 襄阳侯闻言心中一喜,不禁想着难道皇上想让女儿做入太子的后院?连忙说道:“回陛下,臣的小女并无说亲。” 想着国公府再怎么比侯府强,那也比不上皇家。自家女儿就算不做太子妃,做个良娣也不错。将来等太子成了皇上,那事情还说不定呢。 只是迟迟等不到皇上的回应,襄阳侯不禁抬头瞧了一眼。 皇上看了一眼襄阳侯说:“今日多亏你及时赶到,朕思来想去,觉得恩及家人想来是极好的。”顿了顿接着说:“你如今这年岁还无一子,不如封你女儿一个郡主之位。” 心凉了半截的襄阳侯,也不敢多说什么。想想赐郡主之位也好,虽然不是进太子后院,但只要郡主之位下来了,那怕担个空名头,也能顺利嫁到齐国公府。 想通的襄阳侯连忙谢恩道:“臣做的都是本分,陛下体恤臣之难,臣激不尽。谢陛下赐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05章 板上钉钉 襄阳侯很快就被皇上挥退,从厅堂出来后,襄阳侯看到船上先前的打斗痕迹已经不见了。送襄阳侯出来的太监总管周德发传了一句话:“侯爷,圣旨明日就到。” 闻言,襄阳侯连忙拱手道:“多谢周总管。”说完后将自己腰上的玉佩解了下来,塞到周德发的手里又说:“还望总管莫要嫌弃。” 收下水头极好的玉佩,周德发又笑着说了一句:“侯爷客气了。” 回到船上后,襄阳侯也没去洗漱,就在厅堂里等侯夫人和馨姐儿。见到两母女后,襄阳侯打量了一会儿馨姐儿,对侯夫人说:“明日会来圣旨。” 看到侯夫人眼里的疑问后,襄阳侯满意的说道:“圣上有意封馨姐儿为郡主。” 听了这个答案,侯夫人惊讶过后就是狂喜,一把拉过馨姐儿说:“我的好姑娘,这下子你的亲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快,跪下谢恩。” 说完后,侯夫人和馨姐儿一道跪下,朝着京城的方向磕头谢恩。 馨姐儿一脸懵的跟着跪下磕头,不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对这门亲事心里不禁有些不痛快。 可馨姐儿不知道的是,前世她的父母为了救皇上,双双殉没只留下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太后不知是看她可怜,还是为了收络人心,就将她收为养女封为了平宁郡主。 失去双亲的小姑娘,一夜间就从活泼开朗变成了沉默寡言,后来常常出入皇宫,更是养成了自视甚高的性子。 这一世,皇上的处境不同,那场会让襄阳侯和襄阳侯夫人离世的事件没有发生。或许,前世那个只为家族荣耀,而不顾儿女幸福的平宁郡主遇事会做了不同的选择。 夜里在岸边修整,虽是回京,现在襄阳侯府跟着皇上一行往南走了一段。总不好让明日宣旨的太监追着侯府跑,还有一点就是皇上刚遇危险,做为臣子哪里能只顾着自己赶路。 黄昏之时,侯夫人和馨姐儿就收到了静安皇后的传召。夜里,两母女相携着向静安皇后请安:“臣妇(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年近四十的静安皇后依然美颜如玉,脸上挂着温柔之色对二人说:“快请起。”随后看向馨姐儿说道:“这就是馨姐儿,来,上前给本宫瞧瞧。” 见侯夫人点头,馨姐儿走到静安皇后近前,又屈身一礼道:“臣女有礼了。” 打量了一番馨姐儿后,静安皇后笑道:“果然是个懂规矩的,夫人教导有方啊。” 侯夫人马上回道:“回娘娘,臣妇惭愧。” 静安皇后朝子妍看了一眼,子妍端上来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套红宝石头面。静安皇后指着头面说:“听说这是最近京城的时兴首饰,这是给馨姐儿的见面礼。” 侯夫人连忙跪下谢恩:“谢娘娘赐礼。” 馨姐儿愣了一下,也跪了下来说:“臣女多谢娘娘厚爱。” 三人用着茶点,静安皇后和侯夫人寒暄了一阵后,静安皇后脸上就有了疲色。侯夫人看到后就起身告辞,带着馨姐儿行礼后退了出来。 第206章 审讯 相对于静安皇后那边的温馨闲话,皇上和襄阳侯这边就充满着硝烟。两人也是喝着茶点,只是都双双看着前方。 前方的地上趴着一个人,还有几人正在对其施刑。几个活口里,头领的头最硬,已经一第三套刑了,还是什么都不说。 其余的几个都是小喽喽根本查不出什么,只说是受了头领的命令。知道船上的是皇上后,都说给他们一百个胆儿也不敢行刺皇上。头领说这船上是富商,劫了能够兄弟们吃三年。 虽说皇上这回出行的确是没有阵仗很大,但消息灵通的权贵之家,哪里不知道皇上正在船上漂着呢。出行这一路,基本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别的船,偶尔就像襄阳侯这样的船,也是远远跪着恭送皇上。 再说上回甘将军和盛霆将漕运都整治过了,内河上许久也没出现过劫商船的。众人都清楚,这回的行刺必有人主使。 “报。”正喝第三杯茶了,行刑的护卫上前来报。 护卫见皇上点头,立马回禀道:“回陛下,从贼人脚底搜出一封信。” 周德发皱了皱眉,上前接过信后,展开看了一眼躬身道:“皇上,这发信之人似乎是三公主。” 三公主?不是远嫁北疆了吗?皇上疑惑的眼神投了过来。周德发不慌不忙的将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念完后垂下头侯着。 片刻后,皇上发话了:“去,再行刑,再不说实话就千刀万剐。” 一头冷汗的襄阳侯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告退,三公主,这可不只是皇室斗争,可能还和北疆有关。周德发趁空去净了净手,等皇上转头时他已经又回到皇上身边候着了。 襄阳侯思来想去,还是拱手对皇上说道:“陛下,夜深了,不如等护卫审出来再问话,省得您劳神。” 皇上看向黑沉沉的夜色说:“你退下。” 闻言,襄阳侯立马起身告辞:“臣告退。” 被剐了三十几刀的贼人头领终于忍不下去了,边呼痛边说:“我招我全招。” 护卫听到贼人头领的求饶,吩咐身边道:“给他先止住血。”随后就按着贼人头领问:“说,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胡话,那就接着剐你的肉。” 满身是血的贼人头领微微点头后说:“小人招,小人也是被迫才受人指使,请大人网开一面。” 给了贼人头领一个耳光,护卫斥道:“废什么话!?说,是受了谁的指使!都指使你做什么了,接头之人是谁,可有证物。” 被打偏头的贼人头领,转过头后低着头回道:“三公主的奶嬷嬷联系的小人,小人脚下那封信就是想办法偷来的,那就是证据。那奶嬷嬷绑了小人的两个孩子,不来这一遭就会灭口。”咽了咽口水后继续说:“那奶嬷嬷让小人将船上的人都杀了,还承诺将来让小人做大将军。” 之后,贼人头领又交待了接头的地点。说完后,一脸惨白的贼人头领求道:“求大人,皇上饶命,小人知罪,只求皇上能放过我的家人。” 这话可没人敢接,这行刺皇上那里能轻判?不管他是因为何事来行刺,犯了罪就只能按律法来办了。 第207章 封郡主 收到贼子头领的供词时,皇上正在陪着静安皇后。原本皇上是想哪怕等一整夜也要等贼人的口供,没想到他以为被吓坏的静安皇后却跑来安慰他了。皇上心中就是一暖,之后便陪着静安皇后回帐子了。 接过供词后,两人一起细看。关于行刺之事,前前后后总共写了三页纸。 静安皇后看过后有些懊悔的说:“陛下,都怪臣妾提出要南下,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皇上摇摇头说:“咱们出行南下本就是一时起兴,而远在北疆的三”想说三公主,想到她做的事,摇摇头后说:“三儿也不会这么快就准备好。应该宫里还有内应,这回倒是能把被刺之人给提前找出来。” 揽住静安皇后皇上轻声劝慰着,许久后,静安皇后才放下了自责。静安皇后入睡后,皇上悄悄下床出了帐子。 随侍身边的周德发刚睡了一会儿,还以为能睡到天亮呢,就被小太监给叫起来了。到底是伺候主子多年,周德发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收拾好自己,并候在了皇上的身侧。 皇上回到御帐后吩咐道:“送信回京,将京里的公主皇子都查一遍,要盯着不准出京。” 吩咐完后,皇上又让人研墨开始写信。写完一张纸后,皇上吩咐道:“尽快将信送给太子。” 周德发领命后将信折起来,拿下去将信封装后,派了信任的小太监连夜往京城赶。 天还没亮,收到消息的当地官员前来清罪了,齐齐的跪在帐子几百米外。皇上收到消息后,从静安皇后的帐子里出来。回御帐洗漱过后,才召见了官员。 跪了半个多时辰的官员进帐后就扑通又一跪:“陛下,微臣来迟了,微臣有罪。”十几个官员齐齐跪下。 皇上看了一圈众人后说:“失察之罪是有,却也情有可原,都罚俸半年。”说完后抬手道:“起来。” 众人连忙磕头道:“谢皇上隆恩。” 此刻还在山东境内,原本还想着去往孔子之乡曲阜一趟,现在这计划就改了。询问了官员们当地的民情后,就让众人退下了。 等静安皇后醒来后,皇上陪着一道用了早膳。早膳后,周德发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去襄阳侯处宣旨。 因着只是一个名号,并无食邑与宝册,就只带了圣旨和几盘赏赐。 襄阳侯带着侯夫人及馨姐儿一起接了旨,听着上方宣旨太监对襄阳侯府的夸赞,还有对馨姐儿品性的描写,馨姐儿只觉得脸红。 “接旨,平宁郡主。”太监宣读完圣旨后,对馨姐儿说道。 馨姐儿抬起双手接过圣旨,随后嘴里说起了谢恩的话:“臣女多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又磕了三个头。 襄阳侯去送周德发,侯夫人和馨姐儿则带着赏赐回到了帐子里。两人换好衣服就要去向静安皇后谢恩,却被通知皇上和静安皇后就要起程了,两个连忙过去送驾。 第208章 可能入眼? 此后,船行顺利。虽然已经入冬多日,却还没见到下雪,不过两日就看到京城的码头了。 回京当日,天空飘起了大雪,大家都说这是瑞雪兆丰年。 三日后,馨姐儿由侯夫人陪着一道去了宁远侯府。白氏和顾侯爷一起接待了两人,京里早就知道了馨姐儿册封郡主一事。 顾偃开见襄阳侯府与皇家亲近,自然要维持联络一下感情。再怎么说两家也是同祖同宗,从前来往的不多,却也一直维持着关系。 除了得封郡主,听说齐国公府这几日,日日去往襄阳侯府。要是两府亲事定下来,那襄阳侯府就更加光耀了。 大手笔送了馨姐儿一座红珊瑚摆件,顾偃开摸着胡子说:“郡主莫要推辞,就当是宁远侯府提前送了及笄礼。” 白氏与襄阳侯夫人对视一眼后,襄阳侯夫人朝馨姐儿点了点头。 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后,馨姐儿说:“多谢侯爷厚礼。” 顾偃开与襄阳侯夫人寒暄片刻后,就有下人来报说:“侯爷,大少爷找您。” 一脸尴尬的顾偃开对襄阳侯夫人说:“夫人,让我家大娘子来招待你,我有事先行一步。” 襄阳侯夫人点头道:“侯爷慢走。” 等到顾偃开离开后,襄阳侯夫人让馨姐儿下去吃点心,自己和白氏在屋里聊了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又在侯府暖室里闲话半晌才分开。 次日,宁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一早就又来了襄阳侯府,这回,襄阳侯夫人没让人再多等。用完一盏茶后,襄阳侯夫人就出来接待国公夫人了。 “夫人,这天可冷的慌,您可得多穿着衣裳。”坐下后,襄阳侯夫人就对国公夫人说道。 见今日都没等就见到了襄阳侯夫人,国公夫人脸上有了真心的笑容,笑着说:“那可不,这一大早的出门可给我冷的一哆嗦。”顿了一下又说:“我倒还好,就是年纪小的孩子要注意了。你可得看着馨姐儿,让馨姐儿穿暖和些。” 这话头都起了,襄阳侯夫人就顺着话头说:“这孩子,过了年就要及笄了,孩子懂得照顾自己,也会孝顺长辈。你瞧瞧,我这狐狸毛的帽子,可是那丫头一针一线做的吗?” 国公夫人近前瞧了瞧帽子说:“哟,看看这针脚可真细密。想不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出身,还有这样好的手艺。我啊,真想把馨姐儿讨回家去。” 说完话后,见襄阳侯夫人不像前几回驳自己的话,国公夫人心里一松继续说:“我那小子,从小规矩着呢,屋子里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我们家的规矩是嫡子不出,不允许有庶子。不是我夸我那小儿子,论起长相来,京城里可找不出几个来。自然,男人们是要有才能的。” 话音落下后,国公夫人朝使女招招手:“拿过来。” 接着,国公夫人就上前将使女拿出来的字画交给襄阳侯夫人,交到手里后说:“夫人给把把关,这孩子可能入眼?” 第209章 定亲 襄阳侯夫人接过字画,先展开字瞧了瞧。俗话说见字如见人之风骨,字迹端正横平竖直规规矩矩,襄阳侯夫人点了点头。之后又展开了丹青,画上赫然是一幅山水画,构图简洁用色得当,虽不如大家精彩,却也能看得出作画之人的豁达。 一直观察着襄阳侯夫人的国公夫人,见襄阳侯夫人的点头,心里那口气总算松了下来。从前是自己家左右摇摆,现在馨姐儿都成郡主了,能嫁的高门多了去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见襄阳侯夫人放下了字画,国公夫人连忙问道:“夫人,如何?” 襄阳侯夫人微微一笑说:“自然是不错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亲事是成了。之后寒暄了两句后,国公夫人急急离去,准备下午就请官媒过来提亲。 等到馨姐儿去盛家之时,她与齐国公府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馨姐儿早都想通了,和谁不是过呢?既然这门亲事娘亲能同意,自己也就不需再乱想了。再加上齐国公府这回对亲事是相当重视,不说送的定礼,就是那两只活雁,这大冬天能找出来真的是用心了。 亲事定在了明年八月,比盛红要晚几个月。想起盛红,馨姐儿就盼着盛红早点回信。 这几年自己常去盛家找盛红,这次回京也准备了礼物,几日后,侯夫人一道陪着馨姐儿去了盛家。 等被迎入府里,馨姐儿才知道此刻盛府有客。不过都是认识和常走动的,有余家的大娘子和孟家的大娘子。 盛纾和余嘉行外出后,林娇娘就时常过来盛家走动。如今,盛家家学里没了学生,孟立章孟夫子也就在家待家。儿子孟晖经过几年的调养,身子果然开始康健起来,如今也好了八成了。 馨姐儿没来之前,徐雯就见孟夫人欲言又止的准备说些什么。还开口没问呢,崔妈妈就过来报:“夫人,襄阳侯夫人和平宁郡主到了。” 众人连忙起身相迎,等襄阳侯夫人和平宁郡主进来后,几人相互行了礼。入座后,襄阳侯夫人道明来意,送上了登州的特产。 寒暄片刻后,徐雯提议到人齐了,来一场叶子牌。几个相互看了看都欣然应下,馨姐儿从前也没有摸过牌,就也坐到一旁看几个打牌。 上了牌桌后,几人迅速就熟悉了起来。孟夫人与徐雯相识了几年,现在也不像从前那样客气了,该摸牌就摸牌。襄阳侯夫人则一边打牌一边教馨姐儿,徐雯时不时和林娇娘说说话。 等结束时,天已经黑了。留了几人用饭,派出护卫送几人回府。因着这次的叶子牌局,此后四人竟然时常约在各家打牌,倒是多了一项放松的消遣。馨姐儿跟着学了三回,也能偶尔替侯夫人打上两圈。 今年,皇上和皇后都不在,众人也就免了入宫请安和年宴的事。 年前最后一场叶子牌局上,余夫人林娇娘问起:“你们听说了?”说完指了指皇宫的方向,继续说:“八公主被下了牢。” 襄阳侯夫人点点头说:“听说这事儿和北疆有关。” 第210章 八卦 室内静了片刻后,孟夫人一脸不解的问道:“什么事儿啊?我怎么没听说?” “碰!”打出牌后,徐雯缓缓说道:“这皇家啊,一天都不消停。三公主嫁出去那么久了,还在折腾呢。” 听了徐雯的话,孟夫人捂了一下嘴后问:“两个公主能做什么事啊?” 理好牌的林娇娘说:“公主,这两个公主胆子可大了,敢行刺皇上。” 倒吸了一口气的孟夫人,连忙拿起小几子上的茶盏猛饮了两口。之后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说:“是不是为了庄妃和丽妃啊?” 众人都想起了那年血流成河的皇宫后院,似乎空气里都飘来了一丝血腥之气。 在座的几位都是做正妻的,看那些妃妾的下场心里自然是觉得十分痛快。可是再看两个公主,自小失了生母,又觉得不是滋味。 襄阳侯夫人揽过馨姐儿说道:“那孩子心性坏了,再怎么也不能谋害亲爹啊。” 众人齐齐附和,又说起了各自的孩子。徐雯和林娇娘说起了在外的儿子,孟夫人则说道儿子孟晖自入冬也没有像往年般生病。众人又齐齐恭贺孟夫人。 之后不知怎么扯到了襄阳侯府前段时间的宴席,四司六局准备的宴席果然是不会出错。 这个宴席上明面说是再次回京宴客宾朋,可大家都知道也有册封郡主庆贺一番的想法。 当天,馨姐儿收到的礼物可是成箱成箱的。许多没收到帖子的官员和富商们也送来了礼物,还有皇室宗亲们没能到府的,也都备了礼。 等到叶子牌结束后,其它都陆续走了,孟夫人留下来,似是有话要说。徐雯招呼着孟夫人用茶,想听听她有什么要说的。 端起茶盏又放下的孟夫人终是开口了:“盛夫人,今日我厚着脸皮说出来,您可千万莫要见笑。” 忐忑的看了一眼徐雯后,孟夫人看着徐雯说:“不知道盛家大房嫡次女可许了人家?” 纭儿?徐雯倒是有些讶然了,反应了一会儿徐雯回道:“纭儿如今不过金钗之年,倒不曾听说有说亲事,只是我要去信问过才能确定。” 听了徐雯的话,孟夫人松了一口气后说:“若是纭姐儿还未曾说亲,不知我家儿郎如何?” 见过几回孟晖的徐雯自然知道那是个好孩子,只是身子委实弱了一些。要是身体康健的话,说不定早就被别人盯上了。 想了想徐雯说:“晖哥儿啊,那是个好孩子。可惜啊,我家没有女儿,要是有女儿我是想让晖哥儿做女婿的。只是大房那边,一个嫡长女已经嫁来了京城,要是再把另一个姑娘也远嫁,许是会舍不得。” 孟夫人连忙说:“晖哥儿明天科考就会下场,他爹考校过功课成算很大。”顿了顿继续说:“您应该是知道的,孟家的规矩是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将来啊,我也不会做那显眼婆婆,不会往儿子屋里送人。” 这点倒是对了徐雯的胃口,最是讨厌莺莺燕燕的徐雯一听就觉得孟家不错。可是想到孟晖的身子,还是没法立马应下。只是回道:“那我帮你问问,成不成的,咱们都看缘分。” 第211章 见色起意 送走孟夫人之后,徐雯回到屋里后坐着卸头上的首饰和发包。 秋灵还是不愿意嫁人,徐雯拿她没办法,只是让她少做些活计,有空就管管下面的丫鬟婆子。 这会儿,秋灵过来给徐雯拆发包,边拆边说:“大小姐,可是有什么愁的?” 看,别人都没有发现,秋灵就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挥退小丫鬟后,徐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倒是没有什么愁的,就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拿起桌上拆下来的蓝玉钗子,徐雯喃喃说道:“当时的我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嫁给这个没心之人。” 秋灵手上一顿后说:“许是见色起意?” 这话,成功把徐雯逗乐了。想想说的也是,当年的探花郎真真是俊美无双。自己在宴席上一眼就倾了心,可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这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虽然也有很多怨偶,但大多数都是相敬如宾的。门当户对的联姻,只要两家是通好关系,夫君就不敢明面上宠妾灭妻。 像自己这样看好了夫君的人选,不顾父母阻拦非要嫁的,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女子就算是皇家公主,没有了父母的庇佑,也会被驸马给欺辱了去。前几年那样的日子,徐雯都不想回头再看。 见徐雯没了郁色,秋灵利索的拆下头饰品,开始给徐雯梳顺头发后再通头。 徐雯眯着眼睛说:“还是金陵好。” 手下没停下忙活的秋灵回道:“那是,人们常说江南好,奴婢想着,这江南定然有指金陵。” 两人开开心心的说起了金陵的趣事,通完天后,徐雯没有直接去洗漱,而是写起了家信。锦仪公主成亲后没多久就去了泉州,勇毅侯府也不好在京待久了。锦仪公主离京后三日,勇毅侯府也出了京。 出京前,侯夫人给盛霆把亲事定了下来。女方是江宁知府之女宋氏,宋氏听说长相秀美,持家颇有一套。身为太房,侯夫人认为不能出身太高了。毕竟前头已经有嫡子女各一了,新夫人要是出身高,必然会起别的心思,没法好好待原配的孩子。 徐雯倒不觉得,不论出身如何,有害人的心思就会害人,没害人心的就不会害人。也或许身处一个位置,自然就会做一些事情。 侯夫人如今虽然对金氏所出的嫡女心中不喜,却也到底是自己的亲孙辈,自然会替孩子多考虑一些。 宥阳盛家二房的回信很快就到了,徐雯拆开一看,果然,嫂嫂舍不得纭姐儿远嫁。看完信后,徐雯就给孟家发了一个帖子,约了午后去见。 等来到孟家,就在门口遇上了孟晖。孟晖见人后恭敬的向徐雯行礼道:“盛夫人好。” 抬手让孟晖起身后,徐雯快速打量了一下孟晖。与几年前初次相见,孟晖确实好太多了,脸上挂着与常人无异的红润,身形也壮实了一些。 两人打完招呼后,孟晖拱手告辞。徐雯往院里走,孟晖出门去了。 第212章 舍不得 “快快,快进来,可把你给盼来了。刚刚我还在门口等着迎你呢,儿子却要出门,我才回来一趟,你就来了。”孟夫人热情的招呼着徐雯进屋。 徐雯进屋后解开身上的披风,开口道:“可不兴这么客气,咱们坐下说话。” 用了两口热茶后,徐雯见孟夫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说道:“上午刚来信儿,下午我就来了,我那嫂嫂实在舍不得把两个女儿都远嫁。” 听了这话,孟夫人也知道恐怕是没希望了。脸僵了一瞬后就恢复了常色道:“舍不得是人之常情,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啊。你知道我为何要厚着脸皮起这个头吗?” 见徐雯摇头,孟夫人说道:“这事儿啊,我是没和别人说过。还是去年,也是冬天,去年的雪格外的大。我有一回去你府里拿花样子,出门时就不小心摔了一下,当时,下人也被我给绊倒了。” 缓了缓后孟夫人继续说:“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喊人都没有人。幸亏纭姐儿过来让人将我扶了起来,还把自己的身上披风给我披上。” 徐雯心里想,纭儿果然性子开朗则心中良善。 孟夫人接着说:“你说,这小小的人儿,怎么就心地如此之好呢?后来我又见过几回纭姐儿,只觉得这孩子性子好处理也得当。只是,当时我那晖哥儿身子还不争气,我也没脸想到这里。今年啊,看晖哥儿身子好的七七八八了,纭姐儿又回去了宥阳,我一下子就起了心思头。” 徐雯点点头,人离的远了反而更能想起好来。想了一下后,徐雯说:“你们将来是何打算呢?是常居京城,还是?” 喝了一口茶后,孟夫人回道:“我们两口子要回山西,长辈年岁也长了,不好常年不在家。要是晖哥儿将来娶妻了,自然是跟着晖哥儿赴任。我们自然是希望晖儿将来能在京城立足,只是现在这也定不下。说不准啊,将来晖哥儿会去金陵赴任。” 徐雯心想,要是真的去金陵赴任,倒是离宥阳不远。只是现在这什么都不明,也不是说亲的时候。徐雯就安慰道:“你莫要急,等晖哥儿中榜后,再考虑也不迟。” 孟夫人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想了,现在想想也是,这事儿啊说的有些唐突了。” 徐雯摆摆手道:“咱们这些年的交情了,就不要说这些了。” 等到四人再约牌局时,已经是次年三月了。今年少了入宫的繁琐,也没有清静多少。各家亲戚走动忙的脚不沾地就是她们这帮主母,有时想想妾室比主母可潇洒太多了,什么也不管,只要勾住男人的心就好。 几人在牌局上不可避免的吐槽起来,林娇娘睁着大眼睛说:“几位姐姐,真的有那么忙吗?我看官人十分清闲啊!” 徐雯与林娇娘太熟,上去就是一怼:“清闲,我看你是最清闲了。” 孟夫人笑了笑,襄阳侯夫人笑道:“是啊,京城里没有人不羡慕余夫人。” 微红了脸的林娇娘打下一张牌:“八筒。”随后说道:“姐姐们可莫怪罪,我是真的不懂这些。” 几人都摇摇头,徐雯斜睨了她一眼说:“你是进了一个福窝啊。” 第213章 白氏有孕 帝后去京州看锦仪公主不在京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在京城守完孝的顾偃开被太子下旨回边关。 临行前一夜,白氏请顾偃开到自己的院子来。顾廷煜来叫人的奴仆,被白氏的人拦在了院外,等到事情完了,白氏才让顾偃开离开。 早早就用了生子的秘药,保证可以一朝有喜。 次日,听到顾偃开留宿正房的消息,夏姨娘和秦姨娘都打碎了一套杯盏。白氏让两人交银子上来补,另外还罚抄女戒。 两个月之后,白氏放出了身怀有喜的消息。不说夏姨娘和秦姨娘什么想法,顾廷煜病歪歪的满眼都是狠意。 等到帝后回京之时,已经是一年之后了。这时,白氏已经有孕七个月了。 昨日,准备出门的白氏,险些被一块冻住的地给滑倒。查到最后查出了大秦氏带来的丫头,白氏没有留手,招来了夏姨娘和秦姨娘,当着两人的面将那丫头给活活打死。 自然,白氏坐在屋里,并没有当面瞧着。 顾廷煜听说此事后,猛的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之后握了握拳头轻声说道:“可真狠啊。” 从那以后,夏姨娘和秦姨娘被禁足在院子里不得出,她们的下人也不得出。 四房五房在白氏孕后马上就来了府里,口口声声说白氏没有婆婆,娘家又离的远,要搬回府里照顾白氏,被白氏给赶了出去。 已经回府的常儿已经是常妈妈了,白氏身边的事儿都由她来管。常妈妈的嘴皮子可不是白长的,生生将四房太夫人给说的差点晕了过去。 这日,已经嫁到国公府的平宁郡主过来看望白氏。出嫁几个月,越发水灵的平宁郡主见到肚子高高挺起的白氏,有些惊奇的问:“婶娘,肚子这么大了啊。” 白氏也觉得肚子确实有些大了,前世自己的肚子也没有这么大啊。也怀疑过是不是双胎,只是御医诊过后说不是双胎。白氏微微一笑说:“许是冬日穿的厚实了些。” 看平宁郡主面色不错,想来在国公府的日子过的尚好,就问起:“成亲后的日子如何?” 眼见平宁郡主脸上泛起了红晕,白氏拉着她的手说:“好,知道你脸皮薄,我也不问了。” 平宁郡主的妯娌也就是嫂子是兵马大元帅的嫡长女,进门后就将大公子屋里的一众女人全都打发了,这几年也是将大公主看的十分紧。不过,那位嫂子生下来的孩子是个药罐子,和顾廷煜一样。 这才进门的平宁郡主倒是给丈夫留下一个妾室,只是那妾室姿容一般,且不得丈夫喜爱。这国公府虽然娶了两个高门贵女,却注定于子嗣上不会丰茂。这可能就是人常说的,有得就有失。 白氏从来没想过与自己的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不会觉得平宁郡主这样做不对。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只要自己舒服就行,理旁人做什么。重来一世后,白氏比前世更加豁达了。 第214章 求子 平宁郡主次日约了盛红一道去京外红螺寺上香,两人都是刚新婚几个月,去求个子什么的,婆婆都不会说什么。 盛红比平宁郡主还要早几个月嫁人,如今她的公公婆婆也没有催过。余嘉行回来一趟成了亲,没留十日又去了西边。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车里烧着炭盆倒是暖烘烘的。本就是好友,又都是新嫁娘,终于坐在一处了,那话可真是停不下来。 这不,两人就说起了妾室。余嘉行是没有妾室通房的,进门后盛红也没有被婆婆塞小妾,这真是让平宁郡主羡慕。 平宁郡主靠着盛红说:“红啊,你说凭什么女人就要大度贤惠啊!?我还是郡主呢,却要和一个婢女出身的女人分享丈夫。” 盛红也靠着平宁郡主,轻叹了一口气说:“谁说不是呢,前几日余家的远亲还带来一个小姑娘要给我丈夫做妾。我那没脾气的婆婆差点都被说动了,幸亏我公公赶回来了。不然啊,我也要多一个姐妹了。” 听这话,平宁郡主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问:“什么姐妹,就凭她们也配!”猛灌了一盏茶后说:“你公公倒是顶好的。” 盛红也坐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脖颈说:“可不嘛,从前家里的中馈都是我公公打理的。我进门后就直接接了过来,我婆婆是一概不理的。” 说起中馈,身为小儿媳的平宁郡主也是不插手的。再说大嫂性子也好,从不偏移,自己也乐得清静。 两人就东一句西一句,一直说到了下车。 下车后,刚走了几步,雪花就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看到雪花,盛红捂着嘴就是一笑,平宁郡主见盛红笑,看着雪花也笑了起来。 两个挽着胳膊笑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盛红才停下来说:“你还记得啊,那年的雪也像今天一样。” 一边走平宁郡主一边说:“是啊,要不是那么大雪我也不会出那洋相,你还笑!” 说完自己倒是又笑了起来,盛红也跟着乐了起来,边笑边说:“谁叫你团个雪团子都那么慢啊,这可不怪我哈。” 那天大雪,盛家几个孩子一道玩耍,因着雪大盛维提出打雪仗。三男对三女倒是公平,没成想平宁郡主手笨,团个雪团子团了半天,结果女方这一对就惨败。 平宁郡主还被砸哭了, 哭着一路回了襄阳侯府。当时就觉得十分委屈,后来一想到就笑个不停。 丫鬟跟着要给两人打伞被拒绝了,这可是初雪,干净的很。两人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抬头看着雪花飞落。仿佛这一刻,嫁人后的种种不适,都在白色雪花的洗礼下彻底消散了。 用过斋饭后,两人就起程回城了,这雪看着一时半会停不了,要是回去晚了,别回不去了。 马车上两人又说起了求子的事,盛红手里有秘方,想要生或是不急着生都由她。想了想她说:“馨儿,我手上有一些药方子,却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你如今是急着生子吗?” 平宁郡主摇摇头说:“那可不是,我只想过几年再说。如今我才多大啊,什么药方子啊?” 盛红凑近平宁郡主的耳朵轻声说:“避子和生子的。” “什么?”眼睛睁的大大的平宁郡主脱开而出,声音有些大了。反应过来后捂着自己的嘴,看着盛红。 第215章 儿女亲家 之后,平宁郡主凑近盛红轻声问:“就是想什么时候生,想生儿子或女儿?” 见盛红点头,平宁郡主挽着盛红的胳膊说:“还是你好啊,我的好姐妹,要不我们先生一儿一女做个儿女亲家?” 盛红微微一笑说:“你的算盘打的,我在宥阳都听到响了。” 两人靠着哈哈大笑,之后盛红说:“等回去我叫人将方子给你送去,记的啊,先让相熟悉的大夫看过,才能用。个人体质不同,要是不能用,就听大夫的。” 平宁郡主不住的点头道:“嗯嗯,都听你的。” 谁能想到,前世那个孤傲目中无人的也是平宁郡主呢。父母相亲还在,这个开朗有趣的女孩在成亲后还保持着一丝童心。 平宁郡主回府后,没多久,她的大嫂周氏就来了。周氏说天冷了,要给二房加些炭火之类的,还拿来了冬日的料子说要裁剪新衣。 周氏这人性子十分爽朗,不仅管自己丈夫的后院像治军一样,打理中馈也像。无论什么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平宁郡主从没遇上旁人说的妯娌问题。 两个女人说到晚饭,一直用了羊肉锅子。用完饭又坐在起描了几张花样子,周氏才离开。送走周氏后,平宁郡主的丈夫回来了。他去陪大哥用饭了,顺道也去看了一眼自己病怏怏的侄子。 回来后,齐二的脸就有一丝不自然。见到平宁郡主后整理了一下情绪,服侍着她拆卸头上的发包和首饰。 平宁郡主这么敏捷之人,打眼就看到了齐二的不开心。一开始并没有说话,直到将头发都拆下后,平宁郡主才问:“官人,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说出来给娘子我听听,便是我不能给你分忧,也能让你将郁气说出来好受些。” 齐二的手顿了顿后,放在了平宁郡主的肩膀上,半响后才说:“今日去看侄儿,比前几日看起来更加赢弱,我想着是不是去江湖上找些好大夫给瞧瞧。” 这事儿,平宁郡主自然是答应的。一手拍了拍齐二的手说:“这个主意好,虽说御医诊过,却也一直不见好。说不定世间之大,真能找到神医呢?” 见平宁郡主一点也不介意,齐二松了一口气又说:“原还以为娘子会不愿意,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平宁郡主知道自己丈夫想的是什么,齐二是齐国公府的次子。将来要是只有这一个侄子,以这侄子的身体定然是继承不了国公之位的。不帮手等着这侄子没了,都算是善心了,就没有那傻的还要跑去给找大夫的。 平宁郡主莞尔一笑,看着镜中的齐二说:“这世上之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莫强求。我啊,从来没想过要和大房去争什么。” 这话让齐二心里十分的熨贴,当时求娶之时是喜爱平宁郡主的容貌,再加上家世也与自己相配。如今知道大娘子心底良善,与自己心意相通,顿觉这样的眷侣世上难求。 当即将平宁郡主扶起来,转过身对着自己说道:“阿馨,能娶到你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从前的事我就不说了,日后我就守着你过日子,就只有我们两人和孩子们。” 一滴泪从眼眶中落下,平宁郡主耳边像是被放了烟火般喧闹,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齐二在说什么。 第216章 说话算话 平宁郡主想到父亲襄阳侯,不停的纳女人进府,小时候常常看到母亲偷偷的流泪。从前嫁人时没想过要自己夫君她一人,进府后知道大嫂将齐大管的十分严,也只是瞧着,心里并没有多想。 进门后依着规矩放走了齐二的两个通房,将妾室给留了下来。一来那妾室是婆婆送的,二来妾室长相只算清秀。 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官人也有一天会和她说这样的话,莫名的除了喜悦还多了一丝委屈。 齐二看着平宁郡主傻傻的流泪,连忙抽出帕子给她擦拭。之后就被平宁郡主扑到了怀里,被搂住的平宁郡主哭的更大声了。 一脸懵的齐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耐心轻抚着平宁郡主的背,轻声的哄着:“莫哭了,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立马就改。” 窝在他怀里的平宁郡主摇摇头继续哭,一直到一盏茶之后,平宁郡主才慢慢停了下来。泪洒的齐二半湿了胸口,平宁郡主哭过后水汪汪的双眼看着齐二说:“那你说话要算数,只要我和孩子。” 齐二边给她擦脸,边认真的说:“说话算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次日一早,平宁郡主就收到了盛红的方子。她先是回了一封信给盛红,之后就找来了相熟悉的大夫。 大夫看完方子后点点头说:“郡主,这方子妙啊,倒是不知这两味药开在这个方子里这样绝。” 顿了顿后大夫问:“这可是家传的秘方?” 见平宁郡主点头,大夫说道:“那老夫看过就会忘了,绝不外泄。” 随后又给平宁郡主诊了脉,摸着胡子说:“郡主气血稍有不足,需调养个把月。之后若是想生子,便直接按方子抓药便是。” 平宁郡主闻言顿觉得捡了宝,谢过大夫后吩咐使女道:“去,送送刘大夫,库房里那棵云芝一道给大夫。” 刘大夫拱了拱手,拿着药箱随使女退下。 等人都下去后,平宁郡主想了想,又招来另一个使女道:“记得我陪嫁里有一棵百年老参,将其找出来。还有四颗东珠,找出两颗来。” 拉拉杂杂收拾了两箱子,平宁郡主看着面前的两箱,才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就又给余家下了一个帖子,说三日后拜访。 帝后回宫,今年的年宴京里的各府都准备起来了。盛红虽不是头一年在京中过年,却是头一年自己准备年宴。从前在盛家也只是搭把手在一旁学学,如今自己上手了,才知道有多繁琐。就连各方亲戚的往来都是大有学问,累了一天爬到床上一点也不想起来。 正趴着睡的迷糊呢,一个重重的身子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盛红一下子就惊醒了。伸出手就要反抗,却被翻了个身趴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连忙往这个脸上瞧,额,居然是自己的丈夫余嘉行。这胡子邋遢衣衫不整的人,与刚成亲时的翩翩君子可完全不同啊。 余嘉行让盛红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人搂紧说道:“一道歇一会儿。”说完就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了起来。 第217章 交颈而眠 盛红被惊醒后一下子没了睡意,可是看着搂着自己的余嘉行,一脸的胡子拉碴憔悴模样,就知道他定是没日没夜的赶回来才如此。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的,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屋外漫天飞雪,时有时无的北风将白色的雪花吹落在屋顶廊下。室内燃着霜花炭,暖如三月天。两个刚成亲的男女,就这样交颈而眠。 一直到三更天梆子声响起,余嘉行才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转过头看向窝在自己怀里的盛红,眨了眨眼睛后凑过去贴了贴盛红的头顶。接着又搂紧了盛红,脸上渐渐挂起了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余嘉行才缓缓的将盛红放好,自己慢慢起身。轻轻的掩住内室的门,走出去后轻声吩咐道:“去,把热水放到侧间。” 用了一碗温热的肉粥,之后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大约四更天的时候,余嘉行又爬回了床。正睡的昏天黑地的盛红忽然觉得有些痒痒的,身上还压着一个人。意识混沌之际抬手就打,却被人握住了手。猛得睁开眼睛,看清楚身上之人的脸,盛红的心才悄然落地。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还在再动作的余嘉行被盛红掐了一把软肉。看着盛红眼下微微的青色,意犹未尽的余嘉行摇摇头后抱着盛红说:“今日且先放过你。” 盛红直接撇过头不理他,又被余嘉行将脑袋掰了过来,重重的亲了上去。一直闹到天亮了,余嘉行才放过盛红,抱着盛红去里间洗漱。 洗漱好的盛红还没有梳妆呢,正院的林娇娘身边的妈妈就来了,和盛红的大丫鬟说:“夫人体恤大公子日夜赶路辛苦,就免了大公子和少夫人今日的礼。 夫人让少夫人陪着大公子,今日的家事过几日再处理也来的及。” 听到大丫鬟的传报后,盛红直接面上爆红,小拳头往余嘉行的身上挥去。结果就是被抱在腿上,又亲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用过早膳,盛红将余嘉行赶出房间好好睡了一个回笼觉。 午膳是在正院吃的,长辈见两个小辈之间和睦自是十分欢喜。余大人饭后将余嘉行叫去了书房,林娇娘则拉着盛红说了一会儿话就放她离开了。 盛红回正房之后突然就想通了,叫来了从前的管事婆子和管事娘子,将事情一一分派下去后,觉得一身轻松。内宅的中馈从来都不是要正妻事事亲力亲为,而要懂得如何监察管理,自己这段时间忙糊涂了。也多亏余嘉行无意间说的几句话,现在想想估计是看出来问题了故意提点。 很快就是除夕夜了,本来像盛红是没有资格参加年宴的,可是余嘉行是太子从前的伴读,太子亲自发了帖子让两人入宫。 比余嘉行小几岁的盛纾也接到了帖子,到底年纪还小,出去几个月后,回来整个人瘦的像是风一吹就要吹跑了。第一面见到回家的儿子,徐雯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不顾及儿大避母了,抱着盛纾不住的说:“儿啊,我的儿啊。” 第218章 极易复发 十岁刚出头的小子,白嫩的皮肤早变得黝黑。要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熟的亲戚见了盛纾现在的样子,根本就认不出来。 正处于变声期的盛纾扯着破锣嗓子开口道:“娘,娘不哭,儿子没事。” 这声音没出来还好,一出来真是吓死了徐雯。徐雯立马站直身子看向盛纾问:“儿子,你嗓子是怎么了?是吃错东西了还是?” 想到儿子出去一趟还中毒了,徐雯顿时身子都踉跄了一下。 扶住徐雯后,盛纾捂着嘴说:“娘,男儿都有这一遭的,过段时日声音就会变了。” 哦,都会有这一遭。拍了一下头后,徐雯才反应过来,男子到了差不多这个年岁是该换声了。 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后,徐雯拍了一下盛纾说:“你怎么能报喜不报忧?你看把娘吓的,快,先进屋。待会儿让御医过来给你瞧瞧,这不调养不行了。” 杨御医很快就来了,给盛纾诊过脉后说:“令郎多日疲惫,再加上近些时日营养不足。以脉来看看似略有胃疾,需得开方吃两个疗程的汤药,而后再以药膳养身,方能调养过来。” 徐雯忧心忡忡的问道:“这胃疾可严重?是否能根治?杨御医,您尽管开方。” 放下盛纾的手腕,收回了枕方后,杨御医回道:“此次胃疾倒是较轻,喝过汤药也就好了。只是这口子一开,日后不太注意之下,极易复发。” 转过头对盛纾说:“盛公子,凡事有急有缓,切不可伤了自己的身子。” 接到徐雯的眼神,盛纾低下头只做虚弱状。 送走杨御医后,徐雯脸的上关切转成了怒气,走过床前对盛纾说:“纾儿,不管太子给你派了什么样的任务,也不足以让你拼了自己的命去办。你可知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纾儿,娘就你一个儿子,要是你出事了,娘要怎么办?” 抬起头的盛纾连忙说:“娘,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后定会保重好身体。头回办差,儿子着实是急了些,往后儿子定以自己为先,不让娘您担心。” 见盛纾认真的神色,徐雯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坐到床前给盛纾掖好被角说:“你先睡会儿,待会用点粥食再用汤药。” 盛纾甜甜一笑后点点头说:“是,娘亲。” 徐雯就守着盛纾,等汤药快熬好的时候就把他叫了起来。小厮服侍着盛纾用了粥,又用了汤药。坐着和徐雯说了一会儿话后,盛纾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盛怀仁从宫里回来时,盛纾正在床上熟睡,进屋后就被徐雯使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越发柔美的盛怀仁,唇红如血皮肤嫩的犹如双十年华的女子。许是多日不见盛怀仁,他一进屋徐雯都被惊了一下。 晃了晃脑袋后,徐雯在外间和盛怀仁说起了话,说盛纾如今的病情。 盛怀仁倒是一点也不急,开口的声音越发的温和,像个少年郎的声音似的。他看着侧间案几上的青瓷说:“为天家办事,自当如此。夫人,为夫知道你心疼儿子。可男儿建功立业必是千辛万苦的,你切不可太多慈母了。” 第219章 东昌侯秦家的四小姐 徐雯眯着眼睛瞧盛怀仁,心里嗤笑道:整日只会耍嘴皮子的人,除当年科考进京外,就没去过远处,倒是来教育我的儿子了。 心思转了转后,徐雯说道:“纮哥儿也大了,官人不如将纮哥儿带到身边教养。” 盛怀仁愣了一下后说:“万万不可,纾哥儿我都没亲自教养,纮哥儿身为庶子,这样岂不是乱了纲常。” 之后,盛怀仁想了想说:“等过完年了,纾哥儿和余家那小子不再外去,就再把家学给开起来,到时孟夫子刚好给纮哥儿启蒙。” 说起这事儿,盛怀仁又想起了盛维就说:“维哥儿的差事已经定下来了,应当是外放先去随州做个知县。” 定下来就好,科举过后都半年了,差事一直不下来,徐雯有段时间都上火了。这差事定了,亲事倒还空着。想想也是头大,徐雯不由的扶住了自己的头。 盛怀仁居然站起来走到徐雯身边,抬手给徐雯按起了头。 嘶。。。天哪,这盛怀仁的手碰到徐雯的太阳穴前,就觉得这手感太娇嫩了。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后,徐雯不禁有一些心虚了。 盛怀仁边按边说:“维哥儿的亲事,我倒是有一个人家,娘子你参详参详。” 一听这话,再加上盛怀仁的态度,徐雯怎么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呢?连忙侧了一下头说:“官人不必了,还是坐下来说。” 本来也没想要一直按头的盛怀仁从善如流的坐下来说:“是东昌侯秦家的四小姐,年方二七。” 一听是秦家,徐雯就直摇头道:“夫君,你可别乱答应了。秦家姑娘在京城里连那破落户人家都不愿意要,维哥儿的大娘子将来算是盛家的宗妇。” 也听过秦家之事的盛怀仁开口解释道:“秦家今时不同往日了,这回年宴前北疆来贺,全是当年和亲的平婉郡主也就是小秦氏的功劳。” 喝了一口茶后,盛怀仁继续说:“那小秦氏颇有些本事,将王子给拿捏在手里。如今也生了一个儿子,说不定将来的北疆王就是她的儿子。” 徐雯想了想问:“三公主不是也和亲北疆了吗?” 盛怀仁凑近徐雯说:“三公主先前刺杀帝后,几月前就一场急病去了。” 听了这事,徐雯拍了拍胸口说:“所以,因着小秦氏的功劳,如今的秦家姑娘同先前的境遇大不相同了?” 盛怀仁端着架子说:“那也未必。” 徐雯也不急,这事儿也是自己没去打听,要是想知道,多的是机会知道。就说自己入宫的话,静安皇后都会给自己透底。 见徐雯并不接招,盛怀仁轻了轻喉咙说:“年宴上皇后娘娘应当会有所赏赐,只是名声坏了,到底还是会影响这几年到了岁数的姑娘。明年就要及笄的秦四可等不了两三年后,这牵线的也是我的同僚,娘子你考虑考虑,要是觉得行,我们都打听打听这姑娘的行事如何。要是不想考虑,那今天这话咱们就当没说过。” 第220章 考校盛纮 这侯府庶女配一般的四五品官员倒也相配,如今盛维也就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职,还不在京城要去外放。说起来倒是盛维高攀了,徐雯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李玉欣商量一下。 想好后,徐雯认真的对盛怀仁说:“所谓儿女亲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再如何看好,也要问过宥阳大房,不若我写封信告知大嫂定夺。秦四姑娘为人性子如何,这两日打听清楚了再将信发出。” 盛怀仁点头称是,之后起身离去。 看着盛怀仁越发纤细的背影,徐雯紧了紧身上的狐狸毛袄子。 出了正院,盛怀仁往兰姨娘的院子走去,想想也多日不见盛纮,就一路冒雪而去。 兰姨娘如今见到盛怀仁也没了期盼,比自己还年轻好看有什么用?都扯不上床。恭敬的行完礼后,就让人把盛纮带过来。 四岁的盛纮出落的玉雪可爱,样貌有五分像盛怀仁。多日不见,盛怀仁看着穿着厚实笨拙给自己的行礼的儿子,满意的笑着说:“快将二少爷扶起来。” 盛纮坚持行完礼:“儿子拜见爹爹。” 盛怀仁上前直接将盛纮扶起来,拉着坐到了软榻上,拉着盛纮的手问:“近来身体如何?吃穿用度可都合心?下人服侍的如何?” 盛纮睁着亮亮的大眼睛回道:“孩儿一切都好,吃的好睡的好用的也好。下人服侍的用心,多亏母亲和姨娘的照顾。” 见盛纮回话清晰,盛怀仁点点头又问:“近来可有认字读书?” 仰着小脸的盛纮回道:“孩儿如今在学三字经,不如孩儿给爹爹背上一遍。” 一遍?这么小的年纪竟然都学完了?盛怀仁有些不信的说:“行,你来背背看。” 盛纮从榻上下来,站在地上张口背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差不多一刻钟后,盛纮将整个三字经都背了下来。背完后,盛纮拱手对盛怀仁说:“孩儿只会背诵,却完全不知其意。” 盛怀仁对兰姨娘招招手说:“端盏蜜水来。” 之后,盛怀仁又起身拉过盛纮问:“这三字经你是花多久背完的?” 盛纮抬起头回道:“孩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整篇背下来。” 才一个月,想当年自己也是花了三个月才背完。看着和自己有几分像的儿子,盛怀仁又想起先前徐雯说的自己教养儿子。可是,嫡子没教,却把庶子放在身边教养,将来恐怕会出乱了。 最后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盛怀仁接过蜜水亲自喂给盛纮,之后对盛纮说:“再过一段时日,咱们盛家的家学就要再开了,届时孟夫子会给你启蒙。入学后,每七日你来一趟外书房,为父会考校你所学。可听明白了?” 盛纮点点头道:“孩儿明白,入家学启蒙,每七日到外书房让爹爹考校。” 不错,小小年纪大人一说便都懂,看来是极有读书的天赋啊。 第221章 父母之命 没两日就收到了京城来的信,李玉欣接过来信看了之后,笑了笑说:“弟妹有心了。” 秦家的事,李玉欣在京城里听说过,不过看信里对秦家四小姐言行的描述,李玉欣倒觉得可以一试。 这嫡子的婚事,李玉欣自是一人不能就定下的,使了人叫盛怀中过来正房商量。 半下午时,外出回来的盛怀中来了正院。坐下后喝了一口茶后问:“不知大娘子叫为夫过来所为何事?” 李玉欣将徐雯的来信递给了盛怀中,盛怀中接过信看了一遍后,脸上笑意就涌了出来。一手拿着信,一手拍了拍那条没用的腿说:“好好好,我儿出息了,从此也是官袍加身了。多亏二房的筹谋,这侯府小姐愿意下嫁,实乃天大的好事。虽说这侯府小姐是庶出,相比二房弟妹要差很多,却也能配得上我儿。” 笑完之后,又将信细细看了两遍后说:“为夫以为这婚事可行,不知大娘子是何看法?” 李玉欣微微一笑说:“妾身也觉得可行,只是,秦家先前那个嫡小姐大秦氏嫁到了宁远侯府。入府后大秦氏不事公婆更不理家事,整整十年才得一子,也容不下妾室。就怕将来这四小姐也学她的长姐,那维儿的后宅可要如何是好?” 盛怀中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事,闻言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记得先前听闻宁远侯府的老侯爷过世了,那大秦氏现如今是宁远侯府的侯夫人吗?” 放下茶盏后,李玉欣说道:“大秦氏前几年过世了,新入门的夫人是江南盐商出身的白氏,白氏如今是侯夫人。” “商户出身!?”很少关注内宅之事的盛怀中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宁远侯府可不同于别的侯爵,盛怀中再是不思进取也听二弟说过,这可是开国辅运的侯府。这样的侯府选填房要么从岳家再选一女,要么选门当户对的,这选一个商户女,真是想都想不明白。 小心的凑近李玉欣后,盛怀中问道:“难不成宁远侯府公中亏空,急需大笔钱财来填坑?” 见李玉欣点头后,盛怀中往椅子上一靠后想了想说:“看信上说这秦四小姐倒是十分孝顺,日日去嫡母院子请安服侍。再说她是庶女,并不像嫡女那般娇惯,想来不敢学大秦氏的作风。” 顿了顿后,看着李玉欣说道:“再说了,有你这样明理的婆婆在,她就算是想胡来,想必也没法子。” 这是在阴阳自己呢,盛怀中竟然敢!李玉欣心中冷笑,面上平和的说:“要不再看看,这种侯府出身的就算是庶出,心气也高着呢,说不定会瞧不上咱们家。” 连忙直起身子的盛怀中急急说道:“不不不,不用再看了。儿子只是个从六品地方官。顶天了也就娶个四五品官的嫡女,还不如娶个侯府小姐呢。你将来好好管教于她,让她好好的在后宅辅助维儿。” 见李玉欣不开口,盛怀中想了想说:“不管你想怎么做,我绝对不吭声。” 李玉欣这才点了点头,拿起茶盏送客。 第222章 年宴 今年的年宴准备的十分简单,宴席设在了内室。没有上那些冷菜热菜,都上的热锅子,八人一桌按桌来坐。 从前宫宴上的菜都没人动,不是肉冻的油呼呼的,就是菜都冰凉了,吃了回家肚子会不适。今天闻着热锅子的香味,大家都动了几筷子,坐在后面的人有的都吃饱了。 这锅子还同往日的不同,不是羊肉袍子或鹿肉,而是鸡肉。汤汁清亮闻着香甜,上菜的宫人说这是一道椰子鸡。每锅放椰子原汤,等汤开了就放新鲜的鸡肉进去。鸡肉熟了之后,除了吃鸡肉还能再烫些别的菜。 桌上还摆着一道椰奶糕,深得女眷的喜爱。桌上的烫菜有冬日温室里才能见到的青菜,羊肉片满满两盘子,另外还有萝卜、豆芽、豆腐和炸物。自然还有一些酱肉装盘,并一些小点心。 椰子这东西众人只在上菜时看到过,是一个圆圆的东西,形状像西瓜里面却没有瓜瓤。只流出清水一般的汤汁,锅里还有一种白白的小长条,听说那是椰子片,倒是吃起来有些脆爽。 这些椰子都是前几个月从海外岛上采回来的,回京拉了小半船回来,静安皇后拿出一些专门办了这次的宴会。 年宴除了吃喝看表演外,就是大臣们向帝后和太子敬酒表忠心。年宴过半,皇上领着静安皇后退下。 刚刚只动了一筷子的人,如今倒是开吃了起来。清甜的锅子配上米酒,女眷们倒是吃的十分开心。 太子这一桌,盛纾和余嘉行自然陪同在侧。六皇子敬了一回酒之后就低头用饭,太子和盛纾及余嘉行三人偶尔说几句话。 这会儿说到了余嘉行成亲的事,太子转头看了一眼盛纾说:“仲齐,你的亲事不急。” 盛纾拱手回道:“多谢殿下关怀,在下年岁还小,家中也没有说起这事。” 余嘉行揽过盛纾的肩膀说:“你小子,不早早的成亲生子,将来别我儿子都下地打酱油了,你的儿子还没出生。” 太子微微一笑说:“云锋成亲的日子过的不错嘛,你早日生子也好,将来。。。”想说将来给自己儿子做伴读,又想想自己亲事还未定,说这个太早了。 盛纾连忙接过话说:“就让在下多过几年自由日子。” 六皇子抬头说:“太子殿下今年可该选太子妃了,臣的儿子可是已经开始打酱油了。” 听了这话,几人都齐齐笑了起来。 回到凤阳宫的静安皇后也和皇上说起了太子的亲事,太子是储君,太子妃人选要慎之又慎。皇上拉着静安皇后将京里的一品大员及侯爵世家想了一遍,拉拉杂杂挑来挑去,将这些人都排了上去。 静安皇后想起和现在有些相似的朝代,那个朝代的后宫女人都是来自平民或小官之女,决定把三四品官员的女儿也加进去。最主要的是要让太子满意,虽说不指望儿子对太子妃一心一意,却也希望两人能相处和睦。 第223章 梦回现代 两人入睡前,又拿起了锦仪公主女儿的画像来看。 皇上指着孩子的鼻子说:“看,这孩子的鼻子和我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被揽在怀里的静安皇后说:“那里像啊,你鼻子那么大,要是女孩长你那样的鼻子岂不会很丑。” 皇上揽紧了几分静安皇后威胁道:“不,像,吗?”一字一顿的加重了字眼。 被气息呵的直痒的静安皇后抗议道:“陛下,您不能这样耍赖。” 亲了几口静安皇后之后,皇上笑道:“我可是你的夫君啊,大娘子,以夫为天知道不。” 话音落下后,抱起静安皇后就往床上而去。 过了十五之后,某夜,睡至三更时分,静安皇后又做了那个十分真实的梦。 梦里她还是躺在病床上,几年都不曾梦到了,如今却觉得这个梦更真实了。她甚至能够碰触到躺在床上的自己,看了看趴在床边上睡着了宋宁,静安皇后伸手试着碰了一下。 指尖轻轻的往前碰,碰到了宋宁的胳膊,宋宁像是被这碰触惊醒了过来。睡眼朦胧了一瞬之后就朝四周看了看,之后又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宋宁伸手摸了一下床上之人的脸,微微皱着眉头轻喃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静安皇后还想再看,却被人摇醒了,睁眼一看,外面太阳都大亮。胳膊被皇上拉着,他满眼都是惊慌。 见静安皇后终于睁开了眼睛,皇上红着眼睛问:“芳婷,你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刚睡醒的静安皇后只觉得身体疲惫,清了清喉咙说:“只是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 梦,皇上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曾经那个无法解释的梦。盯着静安皇后看了许久后说:“先起来吃点东西,已经正午了。” 正午?自己真是睡了好久。静安皇后伸了伸胳膊起了身,随后同宫人服侍着洗漱。而皇上在静安皇后看不见的地方踉踉跄跄的去往了天机殿。 天机殿整日香火不断,高僧不在了,只剩下两个小僧日日诵经念佛。见到皇上进来,两个僧人躬身行礼道:“陛下有礼了。” 皇上直直的往天机殿的佛像前走,仰头看向佛像,看了有半个时辰才开口问:“高僧去前曾说多施仁政惠及百姓,自会达成心中所愿。若我所愿惊世骇俗,可否实现呢?” 两个小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年长的小僧往前两步回道:“陛下身为人间帝王,若是让百姓生活的富足,自会功德加身。世间之事讲究因果,有功德之人有所求,天地也会帮其达成所愿。小僧虽不如师父德法深厚,却也知其一二。” 皇上转过头看向小僧说:“达成所愿,达成所愿。” 说完之后,就转身缓缓离去了。 出了天机殿,皇上忽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随侍一旁的周德发连忙上前将皇上扶住,朝身边的宫人叫道:“叫御医,将皇上扶到殿中床上。” 随后又吩咐道:“快去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第224章 皇上晕倒 刚洗漱好,就听到外面的混乱声,接着子书就小跑进来通报:“娘娘,快,去天机殿。” 之后凑近静安皇后耳语道:“陛下昏倒了。” 发髻还没有盘好的静安皇后站起来就走,子妍连忙跟了上去。等赶到之时,御医已经在给皇上诊断了。 急步上前的静安皇后看到床上的皇上问道:“周太医,皇上如何了?” 周太医跪下回道:“禀娘娘,陛下似是太过劳累而致的昏倒,以臣之见让陛下好好休息几个时辰为好。” 只是劳累?可是最近皇上既不批奏折,上朝也只是坐在一旁看太子处事。日常作息和自己一样啊,想到一种可能后,静安皇后挥退了宫人。 等室内只剩下两个太医和静安皇后之后,静安皇后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中毒了?” 周太医和刘太医对视了一下后回话:“那臣再给陛下重新诊一次脉。” 两位太医交互着诊了一刻钟脉后,周太医再次回话道:“臣未曾在脉像上发现有中毒之像。” 刘太医也拱手回道:“臣亦然。” 这时,太子进来了。两个太医给太子行礼,太子给静安皇后行礼。 静安皇后拉着太子的手说:“太医诊过脉,说是劳累过度所致昏睡。” 太子看了几眼皇上后叫两个太医起身,之后又问了一遍脉案。之后太医退下,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而昏睡在床的皇上,在现代醒了过来。醒来后的他正握着周书妍的手,一眼看到床上的和静安皇长相一样的女人。皇上放开了拉着的手,往前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个年轻的女子和年轻时的静安皇后一模一样,只是又不太一样,说不上来。 随后,皇上环顾起了四周,这个房间他先前在梦里见到过。正在打量之际,房门被推开了。进来一对中年男女,女的见到他之后,笑着说:“小宋啊,你又来看书妍了啊。” 书妍?转头看向床上的女子,皇上想起静安皇后两个大宫女的名字,一个叫子书一个叫子妍,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中年男人则提着一个袋子放在了桌上,对他说:“小宋啊,你公司事情应该挺忙的,有事你就去忙,不要耽误了。” 皇上对中年男人的话有些不理解,却也只能站起来说:“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后,就站起来拉门,可是门根本不动。拉了好几回后,中年男人走过来转动了一下把手就开了门。 看着新奇的门,皇上多看了几眼,中年男人说道:“是不是太累了,都忘记怎么开门了?” 看到中年男人给自己找借口,皇上连忙点头道:“是啊,有点累了。” 关门前,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 走出门后,外面并没有什么人,看着走廊里缺胳膊少腿的一些字,皇上摇摇头心里想:这个不一样的国家文字怎么都写不全。 直到走到一处写着服务台的地方,才看到两个女人坐在那里。女人见到他之后都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点点头回了。 第225章 开始适应现代的生活 一直走到头看到了楼梯,皇上就顺着楼梯走了下去。一直走到底后,来到了一处有些昏暗之处。在这里,他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他知道这个是汽车。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看到了之前这具身体放好的钥匙。只是他不太懂怎么去开,随意摁了摁,几下之后有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往前走了十几步后,看到了熟悉的车子。他学着男人的样子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坐上去后想了想从口袋里又摸出了手机。 男人的手一摁就开,根本就没有锁,摸索了半天后,看到一个叫司机的人,就拨了过去。很快对面就接通了电话:“宋总,您是需要我来接您吗?” 皇上点了点头后,开口说:“过来接我。” 司机那边等了半天,没等到宋宁说要去那里接,就小心的问道:“宋总,我是去医院接您吗?” 这边的皇上回道:“对。”之后想到了什么又说:“停车场。” 另一头的司机说:“好的,您等我十五分钟左右。” 到底是能登上高位的人,皇上就开始适应现代的生活。而在皇宫里,皇上一直睡到了夕阳落下也没有醒来。 太医得到静安皇后的允许后,用针灸给皇上扎了人中,却根本叫不醒他。静安皇后呆在一旁半晌后对太子说:“你父皇,你父皇他或许是像我一样困在梦里了。” 想到这个可能,静安皇后想起了昨夜的梦。她有一种感觉,自己恐怕在古代待不久了。看着太子,静安皇后又说:“宫里梅园的梅花开的正盛,找些年轻可人的姑娘进宫来赏梅,到时,你看看可有心仪之人。” 听母后前后完全不搭的话,太子莫名的觉得心里一慌,看着静安皇后问道:“母后,您是要给儿子选太子妃了吗?” 静安皇后微微一笑说:“太子妃日后是要和你一道过日子的,这人选要你喜欢才好。” 转头看向床上的皇上,静安皇后安慰太子说:“你父皇无事的,他很快就会醒。你啊,还如平日一般就行,省得你父皇醒来了生气。” 太子也看向皇上,片刻后回道:“儿臣听母后的。” 退下前,太子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静安皇后。 很快,各家女眷就收到明日午后入宫赏梅的请帖。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家想打听这赏梅是何目的,宫里的人都对外说只是赏梅。 凡是京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有适龄女眷的都收到请帖。等到帖子送完了,咂摸出滋味的人家就都将姑娘召过来细细嘱咐着。 知道了宫里的目的,有的人家连夜做起了新衣服。京里有名的裁缝被早早的抢回了府去,一夜的工钱都抵上一年了。 有的姑娘更是激动的一夜都没有睡,天亮时看着眼下的青色才暗暗后悔,连忙上床补起了觉。 等到正午时,宫外拿着请帖的马车早就排出了三里地。 前一夜还雪纷尽,今日雪倒是停了,路上也不湿滑,是个好天气。 第226章 再提亲事 余家、盛家还有襄阳侯府是没有收到帖子,这会儿,四个牌搭子正打着牌,喝着温酒惬意的很呢。 孟夫人瞧着徐雯这会儿赢了牌心情正好,起了个话头说:“这过了十五啊,天气都没有那么冷了,我那小子过几天要和同伴去城外游猎呢。” 林娇娘接过话问道:“你那小子现在身子是彻底好了?冬猎这身子不强壮可是不行。” 打出一张牌后,孟夫人回道:“好着呢,早上蹲一个时辰的马步,气都不喘的。” 襄阳侯夫人和徐雯对视了一眼后,附和道:“那是不错,这人啊,身子好了就一切都好了。” 刚说完话,居然隐隐有一丝想吐的感觉。拿起桌上的红枣茶正要喝一口,却一下子干呕了出来。 众人停下打牌,徐雯先站起来过去帮侯夫人拍背,一边拍一边吩咐道:“去,端盏温开水来。” 之后又问侯夫人:“你怎么样?是中午吃坏东西了?” 侯夫人摆摆手,又干呕了一阵后,接过递来的温开水漱了漱口,拭过嘴才回道:“应当不是吃坏肚子了,我得先回府了,姐妹们莫怪。” 众人见侯夫人如此,也不敢挽留,林娇娘也提出了告辞。送走两人后,留下来的孟夫人和徐雯去了花厅用饭。 徐雯知道孟夫人的来意,可是宥阳那边舍不得女儿远嫁,她总不能强来。两人用过饭后,孟夫人鼓着勇气说道:“盛夫人,咱们也认识这么些年了,我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如今我也是再争取一番,你先别拒绝我。听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听完再回我。” 坐在孟夫人的对面,徐雯面露温和的点点头说:“愿闻其详。” 倾身向前的孟夫人说道:“盛夫人也是官眷,想必也明白这嫁入官家,住在何处从来由不得自己。你看看襄阳侯府年后又要往登州而去,这为官的臣子不可能常年居于一处。哦,也有例外,可这是少啊。” 顿了顿后,孟夫人继续说:“依着盛家大房如今的姻亲关系,纭姐儿起码是要嫁入官家。就算是嫁给同一处的寒门贵子,那将来也是要跟夫家四处而居的。我想,大房大娘子不会想把女儿嫁给当地的商户,至少也得是个读书人。” 徐雯想想也有道理,听盛怀仁说他最近也要跟着使团去北疆。这当官的还真的说不定,大房大娘子不可能把纭儿说给宥阳商户。 见徐雯点头,孟夫人再接再厉道:“我们山西孟家是书香门第,若是要嫁给读书人,不如嫁到我们家来。一来,咱们都相熟,说难听点是骡子是马早都看的明明白白了。二来嘛,我是十分喜欢纭儿,这进了门绝对会把纭儿当亲闺女疼。再说了,你数数咱们认识的人家,有几家有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这个规矩。” 看来孟夫人是急了,平日里温声细语的人儿,如今糙话都说出来了。徐雯哪里不清楚这些道理,要是自己的女儿,那还有什么犹豫的。 第227章 贵妃杏 想起前些日子二房的来信,徐雯忙前忙后的将秦家四姑娘给盛维定了下来。这相当于是二房三个孩子有两个都弄到了京城似的,要是纭儿也嫁到京城,倒是能和红儿做伴。 想了想后,徐雯回话道:“这样,我想了想,再问问大房的意思。” 听了这话,孟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说:“还要劳你多费心了。” 之后两人又说起了月底盛家家学再开之事,这回孟晖就要来家学上课了,还要加上了一个盛纮。 送走孟夫人后,房妈妈进来报信了,徐雯听着房妈妈报来的消息,猜到是要选太子妃。可是又觉得这事儿来的太急了,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慌。想给宫里递帖子明日入宫的,又想到明日的赏梅宴说不定要很忙,就歇了心思。 襄阳侯夫人一路上都在干呕个不停,回府后整个人都恹恹的。府医早就候着了,给襄阳侯夫人诊过脉后,摸了摸胡子思索片刻才开口:“老夫以为应是喜脉,只是未足一个月脉像时有时无,不若再请太医进府瞧瞧?” 心里的想法此刻变成真的了,襄阳侯夫人一下子都觉得没有了想吐的心思。抬头急急问道:“有几成把握?” 府医想了想回道:“约有七成把握,再过七到十天就能有十成把握。” 闻言,襄阳侯夫人点点头说:“那就十日后再诊,不急。” 听了这话,府医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夫人这干呕的症状要是用一些酸物想来能好些。” 身边站着的嬷嬷问道:“酸果子吗?酸梅行吗?” 府医点点头说:“都可,若是还不能止住,老夫再给侯夫人开汤药吃。” 送走府医后,襄阳侯夫人对嬷嬷说:“此事先莫要声张,等十日后确诊了才说不迟。我如今年岁长,最近两个月就不出院子了。” 用着酸梅子确实止住了干呕之意,之后又交待嬷嬷去齐国公府报信。 馨姐儿这方子倒是比从前太医开的要管用,这十来年了,都不抱希望了,如今却有了这好消息。不管这胎是男是女,也能让馨姐儿多个亲人。 吃晚饭时,襄阳侯夫人也知道了明日赏梅宴的事,这事和他们家可没关系。就算馨姐儿没嫁人,她也不准备让女儿去宫里。看看静安皇后就知道了,天家无情,门当户对的实在过不下去还能和离,这一旦入了宫就没了退路。 去齐国公府报信回来的大丫鬟,抱着一堆东西回来。其中有一种杏干,吃起来比酸梅子更能止吐。听说这杏干是桃林县的产物,这桃林县就在黄河边上。相传,杨玉环就是吃了杏才长的国色天香,这种杏还有一个名字叫贵妃杏。 听大丫鬟的介绍,襄阳侯夫人只被逗的哈哈大笑。睡前闲来无事襄阳侯夫人翻出旧唐书,查了查杨玉环祖父及父亲倒真是桃林县人。不由的摇摇头笑了笑,这杏要是真的能吃出个国色天香,那一个杏干不得值千金啊。 第228章 赏梅宴 次日,宫门外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多数人家都忘记了几年前宫妃惨死之事,兴致勃勃的想在今日设法吸引太子殿下。却有几家收到帖子的报了女儿有病在身无法前行,这会儿也在其中要进宫向静安皇后请罪。 皇上昨夜被挪到了凤阳宫,如今皇上也日才上一回朝,倒是不怕朝廷上下议论。只是皇上一天不醒,各处的封王可能就要蠢蠢欲动了。 早在前几年,静安皇后就时不时的提起重文轻武的坏处。早前文臣为重的氛围在几年间里渐渐的都变了,朝堂之上如今文武两派官员也能打个平手了。 盛纾和余嘉行就是去调查两个最大封地的王,不出意外的,这两个人都不老实,身上的罪行五马分尸都不分过。这事儿肯定不能留给太子解决,皇上原本是想过完年就处罪这两人的,现下却昏睡不醒。 太子手上的证据如今也只能放着了,只是太子也做了准备,急召了甘将军回京,有两万人马在京外十里地驻营。再加上京城里的防卫营和皇宫禁卫军,就算有人想趁着皇上昏睡之际做点什么,成功的可能性也十分少。 太子在凤阳宫用过午膳,两位天家母子相携一道去往梅园。 先前的雪还没有融化,远远的看到皑皑白雪中的成片红梅,隐约点缀着白梅和绿梅。等入园后,见到各处赏梅的妙龄少女,更觉得风光无限好。 众人听到太监的传报,都纷纷跪地行礼。如此寒凉的天气,哪里能让人跪,静安皇后立马就传话:“莫要多礼,今日都为赏景。” 之后就单独去了梅园里的香雪阁,留下太子一人。众人屈身恭送静安皇后道:“臣女,恭送皇后娘娘。” 太子也温和的笑道:“各位姑娘且慢慢游远,流云阁准备了吃食,大家尽可享用。” 众女子纷纷屈身谢道:“多谢太子殿下。” 看着眼前少说有四五十个女子,太子脸上是温和的笑,心里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众女多数倒是起身后就同先前一样赏梅,或是同相熟之人交谈。 少数的则往太子的方向靠近,其中一个黄衫女子,走到近前后就直接身子一歪就要倒在太子怀里。太子连忙往旁边一退,身后的宫人将女子接住了。 “哈哈哈哈。。。”不一会儿,整个梅园都响起了笑声。 被宫人接住的黄衫女子侧窝在宫人怀里,脸红的不敢抬头。 太子转身往旁边走去,想把梅园转一圈之后就去陪自己母后。再说要是云了香云阁的二层,坐在楼上就能将这些女子的行径尽收眼底。母后这么急的想让自己选太子妃,恐怕。。。 之后的路上状况频发,不是有人借着雪滑倒,就是有人被梅树枝子挂住衣衫,太子都目不斜视的走过。直到进了香云阁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走上二楼给静安皇后行了礼后坐了下来。 静安皇后坐在上面,将下面的种种都看在眼里。看着太子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小八,你父皇虽然常说为君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你如今却是在选妻子,一味的面不改色,会让女子觉得无法与你亲近。” 太子无奈的点点头说:“母皇,儿臣知道了。” 第229章 考验 两母子在二楼上坐了一刻钟后,发现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子,她只捡着地上的花瓣并不看开的正盛的梅花。捡了有一些时,就一个人找了个无人处,用棍子挖了个小坑将落花埋了进去。 看姑娘这操作,静安皇后问向身旁的子书:“这是哪家的女儿?” 子书往前走两步瞧了瞧说:“这是盐道使薄大人家的嫡长女。” 盐道使?这配置和操作怎么像极了林妹妹。静安皇后见太子也看的认真,就对子妍说:“你下去看看。” 子妍领命下了楼,不一会儿,子妍就走了过去对薄姑娘说:“姑娘,我家娘娘有请,请您跟我走一趟。” 埋完花正在伤感的姑娘,抬起头看着子妍说:“不知你家娘娘可是皇后娘娘?找小女有何事?” 子妍见这姑娘虽说话声音温和,却也落落大方。继续说:“对,是皇后娘娘,请姑娘跟我来。” 子妍指了一个与香云阁相反的方向,那姑娘看着子妍指的方向问道:“请问姐姐怎么称呼?”边说边离子妍远了两步。 子妍就要上前,那姑娘却转身就跑,一溜烟就淹没在了梅林中。 子妍看着姑娘消失的方笑了笑,之后转身抬头朝香云阁方向挥挥手。 静安皇后点点头,之后笑着对太子说:“倒是个心思敏捷的。” 太子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若是母后看着喜欢,那就立她为太子妃。” 看着太子认真的模样,静安皇后拍了一下太子的肩膀说:“臭小子,往后是你和太子妃过日子,你仔细挑挑。我可告诉你,嫡子没出生,那就算遇上再心爱的人,也不能乱来。” 无奈的看向静安皇后,太子拍了拍胸脯道:“儿臣虽不能发誓与太子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绝对不会不敬重她。” 行,算这小子没白教。静安皇后又对子书吩咐道:“请姑娘们进流云阁用点茶点,要是想比试琴棋书画的,也给安排上。总要让姑娘们玩尽兴了,还有啊,里外看紧点,别出事了。” 话音刚落,子妍就匆匆上来了。脸色不好的走近回禀道:“回娘娘,令国公府的嫡长女将忠勤伯府的嫡次女给推倒了。” 静安皇后闭了一眼睛,重新睁开后问:“那倒地的可有伤到?” 子妍连忙再说:“回娘娘,人应该是没有伤到,就是衣服被树枝给刮破了。” 太子早就走出云几步远,坐在软榻上看上面的棋盘。 片刻后,静安皇后吩咐道:“去,先带忠勤伯府的姑娘去把衣服给换了,你再带上两个宫女同去,看着她换完再将她送出宫。” 顿了顿之后,问向子书:“令国公府的嫡长女今年已经二八年华了,怎么还没有说亲吗?” 子书上前回道:“听说是自幼定过一门亲,几年前男方去了,给耽误了下来。” 哦,这都是老套路了。静安皇后想了想说:“宫里的宴席这几年已经没有人敢闹事了,如今本宫不罚她也不行了,只是怕罚了她,将来她更不好嫁了。” 第230章 赏与罚 子书想了想提议道:“娘娘,记得博郡王的郡王妃已经去了三年。” 这倒也是好去处,只是还是要问过令国公夫人才是。 静安皇后点点头说:“拿一本心经让令国公府小姐抄上五遍,送经时问问令国公夫人的意思。也不能最近召她入宫,否则还以为她家小姐要入宫了。” 半个时辰后,入宫赏梅的姑娘们陆续出了宫。 众女倒是真的比试了一场,琴棋书画每门前三都收到了静安皇后的赏赐。得到赏赐的姑娘高高兴兴的出了宫,没得赏赐的有的面色平静有的则哭丧着脸。 薄家姑娘得了棋艺第二名,静安皇赏了她一套汉白玉和墨玉所制的棋子。薄姑娘高兴的谢过,抱着上马车后还在开心。同先前那个满脸伤怀的女子,完全不一样了。 众女离宫后,静安皇后与太子的对弈还没有结束。直到天都要黑了,白子再无路可退,太子才讨饶道:“母后,您也不让让儿臣。” 瞥了太子一眼,静安皇后问道:“如何,可有合心意的?” 太子玩着手里的白子,想了想说:“那样多的姑娘,儿臣从前也见过几个,看来看去也就是那个薄姑娘还算入眼。她棋艺也不错,将来倒是能陪着儿臣解解闷。” 看来还是挺满意的,都想了这么多了。静安皇后看着太子交代道:“无论如何你不能伤了妻子的心,夫妇同心其利断金,将来,总之,对薄姑娘高点。” 回到凤阳宫后,静安皇后就让侍书令准备懿旨,同时也召了薄夫人三日后入宫。 皇上依旧昏睡不醒,静安皇后守到二更天才缓缓入睡。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一身朱红色服饰的薄夫人跪地行礼道。 静安皇后含笑说道:“快扶夫人起来。” 薄夫人谢道:“谢娘娘。” 入座后,寒暄片刻后,静安皇后说明召人入宫的目的:“薄夫人,你的女儿教导的不错。” 入宫前就想过这种可能的薄夫人惶恐的回道:“娘娘谬赞了,我那不成器的女儿那日入宫可有失礼吗?” 宫人上了茶,静安皇后招呼道:“喝茶,薄姑娘规矩礼仪都不错,不曾失礼。” 薄夫人垂着头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之后,薄夫人抬起头问道:“娘娘召臣妇入宫,可是为了我那长女。” 静安皇后点点头道:“夫人想的不错。” 薄夫人站起来屈身行礼后说:“小女若能得娘娘抬爱,那是我薄家几辈子的荣光,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静安皇后笑着说:“如此甚好,快坐,咱们说说话。” 两刻钟后,薄夫人带着赏赐离开,赐婚的圣旨明日将发到薄府。 薄大人等到回来的薄夫人,一见到薄夫人就见夫人朝自己点点头,便知道了女儿入宫之事已定。两人一起去了正房,坐在一处商量了许久,才叫来了薄姑娘。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着一身八成新衣衫的薄姑娘进门就屈身行礼道。 薄夫人上前将薄姑娘扶起来,拉着薄姑娘边走边说:“裕儿啊,先过来坐。” 第231章 再次复活的墨兰 薄夫人离开后,一封懿旨发往了令国公府,令国公府的嫡长女许给了博郡王做继室。 先前说三公主已经没了,和三公合谋的八公主如今则禁在宫里,等到五月份就嫁到川滇之地。 这日,实在不能接受远嫁到川滇的八公主屏退宫人,之后拿出白绫套上了房梁。原本只是想闹一场,让父皇收回成命。没想到因着自己失宠,宫人根本无人在门外把守。 等她踢了凳子脖子套在白绫里拼命挣扎之时,根本无人闯进来救她。濒死之际,八公主后悔了,不该听信三公主的妄言,将自己弄成如今的结果。 而另一边,襄阳侯府里的兰儿蹑手蹑脚的往一处房间去。 嫁入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并没有带兰儿一道去,而是把她留在了襄阳侯府里。 吱呀,门打开后,兰儿连忙将身子挪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可是还没等她打量四周,头上就挨了一闷棍,之后就陷入到了黑暗中。 再次醒来的兰儿耳边都是哭声,其中一个声音像是三十岁的人说:“哭,哭什么哭?她不过是一个失宠远嫁的公主,就算她死了,皇上皇后也不会怪罪我们。” 兰儿心里转了转,感觉到喉咙还有脖子上的不适,她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啊!啊!啊!。。”可是没想到她这动作,让床前的几个宫女失声大叫起来。 嚯的一下,兰儿睁开了双眼,冷冷的看向声音的来处。 有一个年长的最先恢复了镇定,声音和刚刚那个开口说话的一样。看到兰儿看着她,换上一脸的激动表情扑上前来说:“公主,公主你醒了!” 对重生已经驾轻就熟的墨兰心中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公主!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身份。从前她只想着做一个嫡女就心满意足了,如今竟然成了公主。 墨兰指了指自的脖子,年长的宫女连忙说道:“公主,您伤到了喉咙。稍等,奴婢去给您端一盏润喉的甜汤来。” 说完话后转头交待其余两个惊魂未定的宫女道:“稳重一些,公主乃皇家血脉,福泽深厚有老天庇佑。公主醒来一点也不奇怪,不要大惊小怪的了。” 随后又指着其中一个宫女道:“去御膳司叫一碗润喉的甜汤。” 小宫女连忙点头,屈身给墨兰行了一礼后就匆匆出了屋子。 墨兰如今喉咙疼的说不话来,睁着眼睛默默的环顾四周,很快就看到了房梁上挂着的白绫。 年长宫女见墨兰盯着白绫,连忙和另一个宫女说:“还不把房梁上的白绫拿下来,放在那里徒惹公主伤心。” 之后又安慰墨兰道:“公主,容奴婢多嘴几句。您是千尊之躯就算是嫁到川滇,那也不会过的比宫里差。再说了,京里的宁远侯顾大人就驻防在那里,若是驸马家里真敢放肆,公主可找顾大人来主持公道。” 宁远侯顾大人,是了,老侯爷去了,顾偃开成了新的宁远侯。从前自己处心积虑的想进宁远侯当差都进不去,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到时连这个宁远侯爷都要向自己行礼。 第232章 成了八公主 接受了如今这具身体的身份,墨兰又想到了盛家。她成了公主之后,总有一天能报复整个盛家。 不过这个八公主应该是犯了什么错,众所周知川滇民风彪悍异族众多。能把公主嫁到那种地方,要么是完全没宠在身,要么就是犯了大错。要是想报复盛家一门,还需要从长计议。 还有,她在襄阳侯府应该是被人弄死了,这杀她的人是谁呢? 用完甜汤后,墨兰比划着让宫人拿来了笔墨纸砚。生怕贴身的宫人发现两人字迹不同了,墨兰抖着胳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一直听说静安皇后心慈手软,她就不相信自己这副样子,静安皇后不会对自己怜惜一二。 年长的宫女认些字,看到上面的字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说:“公主请放心,奴婢一定将这字条交给皇后娘娘过目。” 满心欢喜的墨兰点了点头,只盼望着静安皇后的到来。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早在被禁足之时,皇上就下令她任何的消息不可外传,哪怕她死在宫里也不管。所以,那张写好的字条被年长宫女丢到了煎药的炉子下,一下子就烧成了灰。 等了快一个时辰后,年长宫女放下手里的茶碗,才缓缓的往墨兰的屋走去。进屋后,年长宫女就蹒跚着腿躬身回道:“公主,奴婢在凤阳宫跪了许久,最后被赶了出来。皇后娘娘有事在忙,下面的宫女只接了奴婢手里的纸条,并不向里传报。” 听了这话,墨兰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子起猛了,眼前全是金星。靠到床边捂着脑袋想说什么,喉咙又疼的要命。好一会儿后才拿过纸笑写道:起来。 年长宫女起身后谢道:“谢公主不怪奴婢。” 之后走上前给墨兰披上一件披风,又问墨兰道:“公主,晚上可要用些好消化的吃食?” 墨兰点点头,示意年长宫女坐到绣凳上。之后拿纸写到:让她们下去,我有些事要问你。 年长宫女看过纸后,就对两个小宫女说:“你们下去候着,有事了再叫你们。” 两人行礼后退下,年长宫女恭敬的对墨兰说道:“公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奴婢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墨兰想了想在纸上写道:说说宫里最近的事。 八公主从前根本不关心宫里的事,这死了一回倒是想起来了关心这些事。年长宫女垂头回道:“回公主,前几日宫里举办了一场赏梅宴,京城里三品以上官员的待嫁之女都入宫了。听说,这是选太子妃呢。” 见墨兰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年长宫女继续说道:“今日皇后娘娘宣了薄夫人入宫,众人都猜测这薄府会出一个太子妃。” 墨兰点点头,示意年长宫女继续说。年长宫女想了想,再往前也没有什么大事 ,想了想又说:“听说锦仪公主这两日就回京了。” 锦仪公主回宫?太子妃就算定下来也至少要一年后才会成亲,这个时候回京,是想静安皇后了,还是有什么事呢?想不明白,墨兰也就将事情放下了。 原本还想问问别的,想到前面几世,墨兰默默的将想法放下了。等到她恢复说话了,总有机会能把身边的事都打听清楚。 第233章 回京 锦仪公主在太子妃赐婚圣旨发完后次日回到了京城,一手抱着怀里的女儿,一手被徐霖扶着上了马车。 入宫后就直接来了凤阳宫,进殿后直接跪下行礼:“母后,儿臣回来了。” 徐霖也撩起袍子跪下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静安皇后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抱过了她怀里的女儿。粉嘟嘟的小娃娃,睁着黑亮的眼睛盯了静安皇后片刻后,就咯咯直笑。 抱着小娃娃坐下后,寒暄片刻,锦仪公主喝了一口茶后就问:“母后,儿臣想去看看父皇。” 静安皇后点点头,抱着小郡主去往内室。等锦仪公主看到昏睡的皇上,就像回到了静安皇后昏睡的那几个月。一下子就踉跄了一下,幸亏徐霖在一旁将锦仪公主扶住了。 小郡主还不知事,但却自打进屋就安安静静的窝在静安皇后的怀里。 问过了太医的诊断后,锦仪公主坐在床边拉着皇上的说:“父皇,儿臣回来了,您也回来。” 转头看了看静安皇后,锦仪公主继续说:“父皇,母后日夜守着您,您不心疼吗?如今母后发际都有了几根白发,您还不醒来吗?” 接着,锦仪公主拉着皇上的手唔唔直哭了起来。徐霖上前扶着锦仪公主的肩膀,默默的站在身后给予安慰。 不一会儿,太子来了,上前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见到锦仪公主伤心的模样,太子走了过去说:“阿姐,有弟弟在呢,你不要怕。” 见到少年老成模样的太子,锦仪公主心里的担忧似是真的减轻了不少。放下皇上的手,拭了拭脸上的泪说:“殿下好久不见,倒是长的越发高了。听说已经定下了太子妃,这是好事。” 又转头看了看床上昏睡的皇上说:“若是早日成亲,许是父皇就能醒来了。” 这时,一直安静的小郡主呀呀呀的开始叫,一边叫一边往太子的方向扑腾。太子进门就看到了粉嫩的小娃娃,走过去笑着将小郡主抱了过来。 抱着小郡主瞧了瞧说:“弟弟也是这样想的,已经命礼部加紧安排了。” 午膳之时,小郡主又开始找娘亲了。扑着要往锦仪公主那里去,太子点点小郡主的小脸蛋说:“这小丫头,好生可爱。” 接过小郡主后,锦仪公主说:“才这么点儿大就会调皮了,真怕再过两年就要上房揭瓦了。” 太子给锦仪公主夹了一筷子菜后说:“让她揭,咱皇家的女儿就不能是那绵软的,性子好动些也好,身子能康健些。” 静安皇后也点头道:“是啊,好动才好,多动动胃口好身子也能强健。” 看着一旁帮忙喂小郡主的徐霖,静安皇后对他说:“明日带着锦仪和小郡主去趟盛家看看。” 徐霖放下汤匙拱手谢道:“谢娘娘。” 因着担心皇上,这回锦仪公主一家就住在了宫里,并没有宫外的公主府。今夜,锦仪公主想要守在皇上身边,被静安皇后给劝了回去。 第234章 盛家探亲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后,锦仪公主去看望了半个时辰皇上。之后就和徐霖一道出了宫,到盛家下了马车就见到盛家众人在府外跪迎。锦仪公主连忙开口让众人起身,走到徐雯跟前时将小郡主递了上去。 接过小郡主的徐雯笑道:“公主快进府,唉哟,郡主长的可真好。”接着徐雯掏出了一块大金锁套到小郡主脖子上说:“郡主的洗三礼臣妾没能去,这是补的礼。” 徐雯又回头对徐霖说:“看起来倒是黑了不少啊,比上回还黑了些。” 徐霖微微一笑说:“阿姐还能认得弟弟,说明弟弟还没有黑成炭。”众人都哈哈一笑往府里走。 这回招待锦仪公主一行的,除了盛纾还有盛维和盛纮,盛纾十分照顾自己这个弟弟盛纮。但两人极少单独相处,盛纾平日功课十分多,盛纮还没进学,只在自己院子里玩。 和徐霖差不了两岁的盛维,倒是和徐霖有一些话题。盛怀仁跟着北疆使团出京去北疆了,如今盛府里招待男客的就成了盛纾。 众人坐于一处寒暄片刻后,盛纾带着几个男的去书房,徐雯则抱着小郡主喂她牛乳吃。边喂小郡主,边与锦仪公主说话。 书房里,三人入坐后,盛纾先开口道:“舅舅,您这次回京还会再回泉州吗?” 徐霖摇摇头说:“应是往后都要留任在京了。” 盛纾眼睛一亮后笑道:“那外甥往后就能时常见到郡主表妹了。” 徐霖微微一笑说:“是啊,往后就离的近了。” 看着坐于一旁也笑了笑的盛维,徐霖则问起了盛维外放的事宜:“维哥儿是今年何时赴任?” 盛维连忙拱手回道:“回舅舅,外甥十月初到随州赴任。” 徐霖嘱咐道:“那可是要早些做准备啊,随州离京远,气候都不相同。一道赴任的书令可找好了?” 点了点头后,盛维回道:“多谢舅舅关怀,接到旨意后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叔父已然安排了合适的书令人选。” 盛纾插话道:“娘亲早就给大哥准备好了,连媳妇都定好了。” 盛维难 四得的耳根通红,垂下头低声斥道:“纾弟,不可胡言。” 徐霖摆摆手说:“不必拘谨,咱们都是自家亲戚,往后也是同僚。这亲事也是今年办?” 盛维轻轻嗯了一声后,盛纾回道:“是啊,五月大哥办成亲礼。” 这边皇宫里,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静安皇后的墨兰知道人不会来了。天亮后捂着被子睡了过去,直到正午才醒了过来。 醒来后喉咙没有那么疼了就对幔帐处喊:“来人。” 很快,年长宫女就申宫人就进屋了。进屋后掀开床帐问:“公主,可是要起来了?” 见墨兰点点头,年长宫女笑着说:“那奴婢服侍公主起身。” 说完话就扶起了墨兰的胳膊,等服侍完墨兰穿衣,就把人带到了梳妆台前。随后走出门将几个宫女叫了进来。有的宫女收拾床,有的打来了洗手,有的则走过来拿起了梳子就要给墨兰梳头。 看着大多数宫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墨兰心中微微动了一个念头。 第235章 帝后崩逝 午后,锦仪公主一家拜别盛家众人,坐马车回到宫里。 静安皇后和三人晚上一起用了晚膳,晚膳后,静安皇后拉着锦仪公主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和锦仪公主还有太子一起陪了皇上一个时辰。 临睡前,静安皇后喃喃自语道:“是时候了。” 再次醒来后,静安皇后觉得手脚不听使唤了。胳膊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抬头揉下眼睛都没办法,只能费力的睁开眼睛。 沉重的眼皮一点点的睁开,距离静安皇后很近有人枕着胳膊睡着了。等适应了室内的灯光,环顾四周后,静安皇后知道自己回来了。 从古代又一次回到了现代,又看了看床边睡着的人。许是看的时间长了,那人猛的抬起头看了过来。 见睁开眼睛的静安皇后,眼睛就是一亮,站起来问道:“芳婷?” 愣了一下后,静安皇后仔细的看着对面焦急的男人,片刻后,静安皇后莞尔一笑开口道:“皇上?” 这边古代的皇宫,天才刚微微亮。周德发却像见了鬼一样,惊的坐到了地上。等他缓了一会儿后,急急就出了屋子。离开前吩咐自己的心腹将屋子守严了,谁来都不准进。 太子早就起身了,这会儿正用在早读。手下的小冬子急急进来禀报:“殿下,周公公来了。” 闻言,太子放下手里的书,吩咐道:“让他进来。” 小跑来的周德发,此时额头上都有汗了。这还没开春呢,周公公这个样子,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太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跪地请安的周德发问:“出了何事?” 周德发磕头道:“殿下,陛下,娘娘。。。”顿了顿终究说出了那句话:“陛下驾崩了,皇后薨逝了。殿下节哀啊!” 眼前一阵阵发黑,年轻的太子一下子软倒在了椅背上。须臾后,太子握着拳头坐直了身子,一道道旨意从御书房发出。 “带信给甘将军,所有兵士进入防御状态。” “父皇和母后之事通知阿姐,带阿姐去凤阳宫。” “宫中禁卫军进入戒备,此刻起关闭所有宫门,不得让任何人外出。京都护卫营分派人手守住城门,任何人不得出,有旨意方可进。” “宣丞相、兵马大元帅、兵部尚书及礼部尚书到养心殿。” 旨意下完后,太子扶着椅子扶手缓缓的站了起来,神色坚定的往凤阳宫而去。 路上遇到锦仪公主,满眼通红的锦仪公主被太子扶着进了凤阳宫。两个进屋后看着床上携手的帝后,太子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锦仪公主则扑了上去喊道:“父皇,母后,你们怎么能丢下儿臣呢,儿臣才刚回来啊!” 小郡主由徐霖带着留在怡月宫,只是似乎知道出事了一样,平时活泼的小郡主,今日变的格外安静。 立在原处的太子红着眼眶盯着床上的两人,许久后,太子说道:“阿姐,该宣太医进来给父皇母皇诊一诊了。” 泣不成声的锦仪公主转过头说:“让他们进来。” 被侧间净面的锦仪公主,一脸哀伤的闭着眼睛,想起了从前在宫里的日子。 第236章 下手 丧钟响起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宫里宫外听到大丧之声,都默默的撤下了艳色装饰,衣衫也换成了素色。 而今年要成亲的盛维,则要推到三年后才能成亲了。 徐雯听到丧钟声时,踉跄了一下,强装镇定的问房妈妈:“这是多少下?你可听清楚了?” 房妈妈担心的看着徐雯道:“二十有七声。” 刚说完话,盛怀仁就来正院,对徐雯说道:“快换进宫的衣饰,马上随我入宫。” 徐雯声音颤抖的问道:“怎,怎么了?” 坐下来的盛怀仁回道:“陛下和娘娘去了。” 陛下和娘娘?娘娘怎么会? 眼前一花,徐雯想到的也就问了出来:“娘娘去了?怎么会去了?” 盛怀仁抬头看徐雯说道:“有人说是皇上去了,娘娘太过哀戚,就一同去了。” 一下子软倒在房妈妈的身上,房妈妈看着徐雯如断线般的泪珠子,心疼的安慰道:“大小姐,你可要挺住啊。要是你撑不住,那等着你的公主可怎么办?” 盛怀仁不悦的说:“你这奴婢胡说什么?皇家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来办。公主宣你入宫,许是有事交待,你快些准备,莫要再磨蹭。” 徐雯头一次冷冷的看向盛怀仁,一字一句的说:“出,去!” 盛怀仁重重的放下茶盏,站起来斥道:“大娘子!” 最后,盛怀仁还是被徐雯的神色给逼退了出去,离开前高声说道:“快点!” 盛怀仁离开后,徐雯抱着房妈妈哭了一个痛快。一刻钟后才净面洗漱,之后又换上进宫的衣饰。 眼睛微肿红红的徐雯自己坐上马车,让盛怀仁骑马往皇宫方向而去。盛纾和盛维知道消息后就来正院找徐雯了,说了一会儿话后两人就回到书房。 府里人手都叫到了书房,盛纾将人手一一的分派好。看着盛纾有条不紊的安排人手,盛维心里想这侯府出身的母亲就是不同。 而襄阳侯府里,襄阳侯来了侯夫人的院子,将四个护卫带了过来,自己也准备在此守上一夜。好不容易这些年才又有了种,可得千百般的护着。 不一会儿,梦姨娘的人就来了院子里求见,说是梦姨娘头疼了,让襄阳侯过去。襄阳侯此时哪里会过去,直接给报信的人说:“以后没什么梦姨娘,让她搬去通房的院子里。” 心里想着,到底是个贱籍女子,也不看如今是什么时候,还想让爷们过去玩乐。这皇上驾崩了,他们这些先皇封的侯爵哪一个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宁远侯府里,扶着肚子的白氏,早就让人把自己的屋子团团围了起来。还不放心,让香云打扮成自己的模样,她则藏到到侧间早就准备好的暗室里。 已经快五岁的顾廷煜,白氏自从查出有喜后就再没有去见过他。白氏才刚刚藏好,顾廷煜身边的小厮就哭嚎着往嘉禧堂冲了进来。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还没有回头呢,小厮就冲了上来,将人扑倒了,扑倒后还锤了几下肚子。 第237章 病秧子这心也是黑的 片刻后,似是觉得捶下去的感觉不对。捶了几下后,抬眼一瞧才发现身下压着的是香云,小厮就要站起来往外逃。 却一下子就被常妈妈带人给按倒在地,常妈妈开口就骂:“这不要脸的东西就会耍些腌臜手段,病秧子这心也是黑的。给我拖出去打,只要不打死就好。” 香云被撞到地上屁股也是一痛,只是冬日里穿的多,也没有什么。站起来跟在拖小厮的一行人后面说:“把那小子的胳膊给打断了,敢来捶奶奶的肚子。” 常妈妈站到顾廷煜的院子里骂道:“不敬不孝的东西,学的礼仪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没读过书的都知道为人子,当思孝,这天天捏着书本的东西倒是不知道了。心黑的没边了,怎么?我姑娘拿银子续上的爵位生怕被抢走了?呸,我告诉你,这爵位有人稀罕,有人可不放在眼里,真不要脸。呸!” 很快,一个婆子肃着脸走了出来斥道:“房妈妈,少爷都晕了过去,你一个下人怎好说主子的是非?” 常妈妈呵呵一笑后说:“哟,这现成的拿自己当主子呢,那不要脸的敢做黑心事,还怕别人说不成!哼!我家姑娘心善,可也不是大善人,害人的东西还想得个好,想的美!呸。” 说完后,常妈妈就扭着身子走了出去。 回到嘉禧堂后,守在白氏的身边嘘寒问暖。 白氏也听说了香云遇袭的事,拧着眉毛问:“香云可有被伤到?” 常妈妈放下汤碗后回道:“那倒没有,就摔了一个屁股墩,没事的。肚子上包着好多层呢,那黑心肝的,居然使劲往香云肚子上砸。” 叹了一口气后,白氏说:“原本也只是一个防备,没想到被我猜中了。倒是说不清是万幸还是不幸,这高门大户真是什么事情都有。” 常妈妈边给白氏捶腿边说:“姑娘,你可别把这事放在心上。那小厮已经招了,就是那小子下的命令,不过,他说早前秦姨娘有去过他们院子。” 往后靠了靠,白氏摸着肚子说:“派人把秦姨娘先控制起来,等宫里的事有眉目了,再审不迟。” 而另一边的小厮早就被打断了双腿和两条胳膊,被绑着丢在了空屋里。 这时,四房的太夫人也在府外叫门,白氏看着常妈妈说:“你去,不必给她脸。” 常妈妈早就想怼四房太夫人了,那个前头夫人生的嫡子她都不怕,更何况是隔房的亲戚。听到白氏的吩咐,眉开眼笑的回道:“是,都交给奴婢。” 又慢悠悠的给白氏捶完腿才往侯府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四房太夫人带着自己儿媳编排白氏,常妈妈示意看守打开角门。一出了门,常妈妈就叉腰骂道:“不知道如今是何光景?这满京城里就没有人串门子的,明知道家中妇人有喜在身不便接待,这会儿巴巴的上门,想打什么主意?” 四房太夫人跳起来骂道:“你个贱婢!一个下人敢和我这样说话,把白氏给我叫出来,白氏不出来我就要让人知道她不孝!” 嗤笑一声后,常妈妈吩咐身后的婆子道:“这亲戚发了癫,都跑到门口了也不能不管,你们帮着把太夫人送上马车。” 第238章 又抓到一个 说话时,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四房大娘子。大娘子捏着帕子,被盯的垂下了头。 太夫人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撒泼:“不活了,不活了,我侄子的家我都进不去啊!这就是娶了没规矩商户女的后果啊,来人哪。。。” 话还没有嚎完,就被婆子架了起来,嘴也被丝帕子给堵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挣扎个不停,头上的发髻松了,衣服也乱了。 常妈妈看着四房大娘子说:“听说三公子廷炟明年就要入仕了,只是可惜啊,手上沾了一条人命。” 四房大娘子晃了晃身子,镇定了片刻后才屈身道:“请妈妈转告侯夫人,太夫人近来身体不好,往后也没有时间来打扰,请侯夫人放心。” 见四房大娘子识相,常妈妈微微一笑道:“奴婢恭送大娘子。” 很快,四房一行人就离开了侯府门前。常妈妈站在原处,轻呸了一声后,喃喃自语道:“什么魑魅魍魉都跑出来了。” 刚走到正院门口,就见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桶,常妈妈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身后婆子就冲上去抓人,那人见几人在不远处,连忙就要逃。却没逃多远,就被两个婆子死死按在了地上。 被按到地上也不挣扎了,散落在一旁边的桶倒在一旁,里面装着一小半灯油。常妈妈走到近前后,看着地上的灯油,上前就一脚踹到那人的头上。 随后常妈妈吩咐身边的婆子道:“把人拖下去审。”之后看着地上的油桶和小丫鬟说:“将这里收拾好。” 小厮刚要被拖走就大声嚷嚷道:“我要见侯夫人,见了侯夫人我都说。” 常妈妈上前就给了两个耳刮子,呸了一声道:“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盘子菜了,有你没你都能查出来那背后的脏东西。” 小厮还要开口,常妈妈脱下厚鞋底就抽了上去。啪啪啪十几下后,小厮血淋淋的一张脸甚是恐怖。颤颤巍巍的开口求饶:“憋大辣,额锁。” 一开口吐出一嘴血和一颗牙来,抹了一把嘴后说:“思下以良,下以良坟副额滴。” 穿好鞋子的常妈妈冷冷看了一眼小厮,和婆子说:“带他下去把供词签好,打上三十个板子,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他家里人一个赏十个板子,全部关到一起。” 之前那个将香云撞倒的小厮供词已经拿到了,常妈妈捏着供词就往暗室走去。进屋后站在门口散了散寒气,才往白氏跟前走。 见白氏有一些困意睡眼朦胧,就上前服侍着白氏睡下了。有喜了之后,白氏有时吃着饭都能睡着。种种反应看来,应当是个小子没错了。 天黑前白氏才醒了过来,一直候着的常妈妈上前服侍着洗漱穿衣。等白氏坐下来用过一碗血燕之后,常妈妈才上前将供词递了上去。 “这秦氏女胆子可真大,先头那个半分不敬长辈,如今她的庶妹敢撺掇着嫡子来谋害继室。不过秦氏是良妾,还是侯府出身,倒是不好办。”白氏连看供词边说道。 常妈妈皱了皱眉说:“这妾室谋害主母就算是公主也落不得好。只是一个侯府庶女罢了,姑娘莫要忧心。” 第239章 砸的稀巴烂 白氏看着面前摆好的粥点和小菜,若有所思道:“只怕这秦姨娘背后还有人,秦家应该早就盯上了填房的位置。只是那时顾偃开既没有袭爵,还需要大笔银钱。这回的事应该并不简单只是伤我腹中之子,恐怕还有别的招式。” 想了想后,白氏吩咐道:“将两个姨娘安置到一处,所有下人分开看管起来,让咱们的人将下人们的住处都搜上一搜。” 抬头看了看暗室,白氏忽然站起来说:“恐怕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记得老侯爷院子里有一处密室,咱们趁夜过去。” 果不其然,白氏一行人刚刚转移到老侯爷院子下的密室里。之前她待的暗室就出事了,一阵地动之后,暗室的房梁就砸了下来。没一会儿,整个暗室的屋里就被房顶掉下来的梁木和瓦片砸的稀巴烂。 等到护卫长来报之时,饶是重活一世的白氏都心有余悸,捂着胸口有些发闷。常妈妈也是吓了一跳,只是一转头就看到白氏面色微白,连忙上前给白氏顺气。 一顿安抚过后,白氏总算冷静了下来。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吩咐护卫道:“秦姨娘在暗室中被砸伤了身体,再也没法起身。夏姨娘灌了哑药,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去。” 发完指令,白氏身子颤了颤后对着常妈妈展颜一笑道:“人要我死,我不但不能死,我还要送她去死。” 常妈妈眼圈一红,安慰道:“姑娘,这是她们自作自受,你可不能担这因果。” 护卫领命退下,密室门口留着四个护卫守着。 密室里环境自是没有暗室里好,常妈妈和香云把被褥铺好,扶着白氏上了软榻。还是受了一些惊吓,白氏隐隐的有一丝腹痛之意。红着眼圈摸着肚子对腹中的孩子说:“烨哥儿,娘亲不害怕,你也莫怕。娘会护着你,护着你长大,娶妻生子。你的妻子我还没有见过呢,想来应当是顶顶好的女子。” 腹中的孩子似是听懂了白氏的话,轻轻踢了踢白氏的肚皮。白氏心中那一丝惶恐一下子就消失了,腹痛之意也没再有了。脸上扬着慈爱的笑容,轻轻的抚着肚子轻哼着江南的小调。 入睡前,护卫长再次来报:“回夫人,秦姨娘被房梁砸中脊背,从此只能瘫在床上。而且,秦姨娘脸上不小心被瓦片割伤,伤口极深恢复后也会留疤痕。” 护卫长咽了一下口水后,继续说:“夏姨娘哑了之后,还关在屋里,等明日找到时机就发卖出去。” 白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常妈妈道:“赏周护卫半年奉银。” 护卫长脸上一喜后磕头道:“小人谢过夫人。” 护卫长出去后,白氏往床上躺好,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香云坐在床边上给白氏按压小腿,如今已经是孕后期,白氏不可幸免的腿开始肿了。 睡着后,白氏来到了白家的一处庄子上。庄子上正是草长莺飞之际,忽然,有一条圆头圆脑的小黑蛇朝自己游了过来。白氏那么怕蛇的人,见到小黑蛇却十分亲切,上前就要抱小黑蛇。 蹲下刚摸到小黑蛇,又有一条稍小一些的小白蛇钻了过来。最后,白氏把小黑蛇和小白蛇都抱到了怀里。 第240章 若有来世 白氏是笑着睡醒的,睁开眼睛后,看着床前的常妈妈。白氏伸了一个懒腰问:“秋灵啊,我梦到两条特别可爱的小蛇,一条小黑蛇一条小白蛇。” 常妈妈听了这话,皱着眉头的说:“莫非姑娘这回怀的是双胎?怎么御医都没有查到呢?不行,我得找找别的大夫。” 听了这话,白氏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这是做了胎梦啊。双胎吗?前世,她头一胎怀的是儿子,后面那一胎应该是女儿,只是都没有看上一眼。 摸了摸肚子后,白氏安抚道:“莫急,双胎诊不出也是有的。” 晨起后,正在用膳的白氏被进来的香云打断了。香云跪到地上满脸笑道:“夫人,新皇三日后登基。” 好,太好了,只要京城不大乱,自己这一胎就能安稳些。如今自己都快双十年华了,身子也十分康健,只要不出意外,定能生一个健壮的小子。 口粮和水早就备好了,这三日就待在密室里,直到新皇成功登基再出去。那些魑魅魍魉再怎么有手段,也攻不进这个老侯爷设好的密室。 另一边皇宫里,昨日入宫的徐雯没能出宫。徐霖和锦仪公主要帮着太子巩固位置,徐雯就看护起了小郡主。 半夜时分,听说西南的藩王似有异动,太子紧急调动了在川滇的顾偃开前去。不管是直接收拾了藩王,还是只防备着,都不能慢了,急急的发了八百里加急而去。 城外的甘将军如今还正是壮年,一天一宿没有阖眼的守着城外的防线。 帝后二人的陵寝早就修缮好了,如今也都按照规矩设灵堂,召皇室宗族入宫哭灵。只是进了宫就不能出去了,直到新皇登基才能出宫。 躲着不入宫的宗室,城里的护卫军就会上门去请。直到帝后停灵的午后,所有在京城宗室都入了宫。 锦仪公主白日里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一到夜里人都哭的不成样子。直到第三日,徐雯将小郡主塞给她,并对她说:“娘娘最疼的就是公主,若是知道她离去后公主如此伤心,她也走不安稳。” 从来就深爱母后的锦仪公主,闻言后呆呆的看着小郡主,小郡主伸着白嫩的小手往锦仪公主的脸上抹。咿咿呀呀的仿佛在安慰她,锦仪公主看着这样的小郡主,哽咽道:“本宫不能让母后走的不安心。” 接过徐雯递过来的热帕子,用帕子擦了擦脸后,贴着小郡主的小脸说:“母后,儿臣一点好好的过日子。下一辈子,儿臣还做您的女儿。” 徐雯抹了抹眼角,转身一行热泪流了下来。静安皇后对徐雯而言亦师亦友,如今她都不能接受静安皇后就这样去了。心里像是空了一个大洞一样难受,可是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只能咬着牙镇定下来。 抬头看到窗外如银盘的明月,徐雯心里想着:娘娘,若有来世,咱们再做一回好友可好? 而太子此刻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天上的明月缓缓的流下了一行泪。抬起手伸向月亮片刻后又放了下来,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241章 想去随州 远在宥阳的李玉欣,是在新皇登基那天才知道京城的变动。一听到这消息,就知道今年把儿媳妇迎进门是不可能了。 握着盛纭的小手叹气道:“你大哥恐怕要独自一人去随州上任了。” 盛纭眨着大眼睛问:“娘,我能跟大哥一起去随州吗?” 刚要开口拒绝的李玉欣,想了想后说:“纭儿,你如今也十岁了,京城也去了,怎么还想去随州呢?” 站起身后,盛纭说道:“娘亲,女儿去随州原因有二。其一是大哥一人独自上任,女儿实在不能放心。其二嘛,既然大嫂还没过门,女儿可以先帮大哥管着内宅,也能让女儿锻炼一下掌家的本事。” 听盛纭讲的头头是道,李玉欣轻笑道:“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早都想好了。不管你嫂是不是今年进门,你都要跟着一起去随州是?” 见瞒不过李玉欣,盛纭便点点头说:“娘猜的真准,女儿倒是喜欢四处走走,去不同的地方看看。” 听盛纭说这话,李玉欣想起前些日子京城的来信。孟家的各种条件都不错,不说孟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盛纭嫁过去也算是高攀。单是一个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李玉欣是狠狠的心动了。 原本是想把盛纭留在宥阳的,只是上回的来信也让李玉欣清醒了。嫁个读书人,将来若是能为官,肯定是不能回原籍的。 李玉欣不动声色的将话题扯到了孟家身上,问盛纭:“纭儿,还记得孟夫人吗?” 见盛纭点头后,李玉欣继续说:“孟家祖籍山西,倒是离随州不远。要是真的去随州,说不定还要经过孟家呢。” 盛纭眼睛就是一亮,连忙说道:“听说山西也有不少有名的吃食,到时女儿要在山西待上两天。” 就知道吃,不过也是啊,才十岁的孩子,还能开窍不成。李玉欣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想着给京里回封信。除了将孟家之事的想法回一下外,顺便再写一封信问问能不能跟着盛维去随州赴任。 盛纭还以为李玉欣已经答应了,兴冲冲的就要回院子里看看到时要装哪些行李。李玉欣看着蝴蝶一样翩然飞走的盛纭,无奈的笑了笑。 盛怀中如今日日沉迷女色,身形早就变了,原先硕长的身材渐渐发福。脸上油光泛着,渐渐有了一些横肉。 反正李玉欣是不会让盛怀中留宿,偶尔也就让他在院子里用一会饭。 几年了,二房里一个添丁的消息也没有。盛怀中也怀疑过李玉欣,只是偷偷请来的大夫给他诊过脉后都说无碍。后院的女人也一样,并没有中什么药人迹象。 生不出孩子来,盛怀中愈发变的荒淫无度。有一次,李玉欣带着盛纭走到花园时,就差点撞上了盛怀中和一个姨娘的好事。 那次,李玉欣发了大花。不仅把那个姨娘直接发卖了,更是让人押着盛怀中到祠堂去跪了一夜。从那之后,盛怀中再怎么想玩花样,也不敢到外面乱来。 第242章 登基 登基这日,天晴无云,湛蓝的天空如同刚刚被清洗过一样干净。没有彩旗飘飘,只有素缟和素色旗子。 太子明黄色的龙袍外面也套着孝服,群臣更是也一样披着麻衣。 群臣拥着太子登位,太子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台。敬过天地之后,太子满脸肃穆的接过传位圣旨,之后坐在了高台上的龙椅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在下方的众臣,和站在龙椅下侧的锦仪公主全都跪地拜见新皇。 新皇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底下又是齐齐的磕头声:“臣谢过陛下。” 帝后要在宫中停灵七日才会送往皇陵,登基结束后,新皇来到灵堂跪下磕完头后,轻声的说道:“父皇,母后,儿臣定会守好这江山,护好我国的百姓。” 站在灵堂外面的锦仪公主等了片刻后,才让小冬子,如今的太监首领吴公公进去禀报。 跪在灵堂前的新皇听到吴公公的禀报,苦笑一声后说:“让阿姐进来。” 听着进屋的脚步声,新皇没回头就开了口:“阿姐,如今这世上就只有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了。不论何时,弟弟都是阿姐的弟弟。” 正在屈身行礼的锦仪公主,愣了一下后说:“陛下,那我就不和你多礼了。” 转过头看着走近的锦仪公主,新皇说道:“阿姐,无人时还像从前一样叫我小八。父皇母后走了,再也没有人叫我小八了。” 泪珠子瞬间滚落下来,锦仪公主上前抱过新皇安慰道:“小八,没事的,你还有阿姐。阿姐以后就在京城里,只要你想,阿姐就进宫陪你。” 眼圈微红的新皇点点头,瓮声瓮气的问:“阿姐就不能住在宫里吗?” 锦仪公主摇摇头道:“若是阿姐还没有嫁人,那阿姐绝不离开皇宫。再说了,再过三年,你也要迎娶皇后了。这皇宫后院阿姐也不便一直待着,只是小八要明白,阿姐一直在。” 从前母后闭门不出时,两姐弟就相依为命了几年,如今两人都想起了那段日子。锦仪公主泪落的更凶了,新皇抬起头说:“阿姐,你说我们还能见到父皇和母后吗?” 锦仪公主点点头哽咽道:“一定能,父皇和母后会等着我们的。” 如今已经是长公主的锦仪公主,哭的像个小花猫。而小郡主也被封了朝云公主,还是被徐雯带着。 徐霖回到怡月宫后,看到女儿朝云公主已经睡着了。就站在床边看了又看,最后给女儿掖了掖被角后悄声的出了屋子。 徐霖一脸憔悴和倦容,徐雯出来后和徐霖说:“你且去补个觉,人不能这样熬了。” 困的都睁不开眼的徐霖点点头,之后就回了正房睡下。 徐雯看着脚步都有些虚浮的徐霖,吩咐宫人道:“准备一些补气血的药膳,晚点给驸马用。” 闻言,子书欣然领命。子书和子妍不愿出宫,如今成了锦仪公主的大宫女。 先皇跟前的太监总管周德发,如今依旧领着太监总管的位子,却也并不在明面上出现。吴冬先做一年的太监首领,将来就要接替周德发的位子。 周德发的干儿子有些不甘,却也知道自己和新皇的心腹完全不同,只好默默当个一等太监。 第243章 作死的东西 新皇登基一天后,白氏才跟着护卫离开老侯爷的院子。从密室出来后,直接就去了秦姨娘的住处。 进院之后,就只有一个婆子候着。里面的秦氏正在破口大骂:“听到没?快去给我送信,我是东昌侯府的小姐,作死的东西是聋了吗!?” 见到秦氏,白氏也吓了一跳。秦姨娘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如今却有深深的一道疤痕,看起来又红又肿。 秦姨娘努力抬起头看白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氏就要开口,字还没吐出来就被常妈妈堵住了嘴。 白氏坐到红木椅子上,歪了歪头说:“你这样子比从前倒是顺眼了一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我不想听,我就可以让你闭嘴。” 观察着秦姨娘瞪的快要凸出来的眼睛,白氏支着下巴笑着说:“你要找东昌侯府?那有什么不行的,只是要等我生下孩子了。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了。” 秦姨娘眼神恶毒,像要吃了白氏了一样。白氏看着挣扎着狼狈不堪的秦姨娘,微微一笑后,接过茶盏边喝茶边看秦姨娘的可笑样子。 看了一会儿后,将服侍秦姨娘的婆子招了进来。垂头问跪在地上的婆子话:“姨娘的一日两餐可都照顾的好?” 黑黑的脸,身材壮硕的婆子回道:“回夫人,姨娘每日两餐都按规矩准备的。像今日一早,姨娘用了半根萝卜,剩下的半根萝卜就安排晚上再吃。” 白氏笑意更深了,又问:“姨娘这遭了灾身子不好,这日常洗漱和衣物可是怎么安排的?” 婆子一脸恭敬的回话:“回夫人,姨娘身子不好,不好时常沾水,新的衣物也会不利姨娘的病体。奴婢会好好照顾姨娘,姨娘也时常想一个人待着,奴婢除了送饭食,也极少进屋,免得打扰姨娘。” 白氏好笑的看向常妈妈,心里想这王婆子倒是有一套。之后白氏嗯了一声后说:“王婆子一个人照顾姨娘辛苦了,赏三个月月银。” 最后又看了一会儿床上的秦姨娘,白氏这才心情舒畅的离开了。 回嘉禧堂的路上,白氏扶着常妈妈的胳膊问:“你是从那里找这么一个活宝的,倒是十分有意思。” 常妈妈笑的见牙不见眼说:“刚开始拨她来照顾秦姨娘,那是没人愿意来才轮到她,奴婢也没有想到王婆子这么上道。”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一个不小心,白氏笑岔了气,扶着肚子轻哼了几声后,这才止住了笑。 路过顾廷煜院子时,常妈妈呸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就走,白氏也没有停留。前世烨哥儿出生时,顾廷煜还小,所以就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重来一世,白氏有喜有的晚,顾廷煜倒是下手了。一想到自己死了,自己儿子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白氏心里就堵的慌。要不然也不会刚出密室,不回自己的住处,就跑到夏姨娘的院子去。 第244章 谁的儿子谁疼 而徐雯在登基前回到了盛家,盛怀仁像是忘记了当日两人之间的不快,还专门去宫门口接徐雯。徐雯在外面自然不会发作,只是回到府里,就完全不给盛怀仁脸了。 盛怀仁早就习惯了徐雯的态度,也并不以为然,同平日一样悻悻的去书房。 等徐雯收拾好自己后,才问起不在这段日子里府里的情况。府里众人都同平日一样,盛维和盛纾就是每日读书做功课,偶尔余嘉行会来。 说起闹幺蛾子的就是兰姨娘了,徐雯不在第二天就闹着要去公账取银子,自然是没有取到。如今徐雯回来了,兰姨娘早早的就过来跪在了院子里。 徐雯都不想理兰姨娘,要是盛纮满十岁了,兰姨娘才作再闹,就只能把她发卖了。这闹腾日子,徐雯实在是不喜欢。 一直到夕阳落下,徐雯才和房妈妈说:“让她回去。” 房妈妈点点头应下后出了门,走到兰姨娘跟前说道:“姨娘起来,大娘子心善让你回去。” 兰姨娘连忙对着正房磕头道:“婢妾谢夫人善心,婢妾再也不敢了。” 这话兰姨娘说过不少回了,只在有机会她肯定还会犯。房妈妈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对兰姨娘的丫鬟说:“还不扶你家姨娘回去?” 兰姨娘跪的时间久了,膝盖早就不是自己的得了,身子全压在丫鬟身上,将丫鬟压的差点倒了。费了好久的功夫,两人才一起站好了,兰姨娘靠着丫鬟缓缓出了正院。 房妈妈目送两人离开,直到看不到兰姨娘了,房妈妈才笑出了声。心里想着可真是活该,记吃不记打,总有一天会作死。 回正房后,房妈妈陪着徐雯理起了没理完的账。看公账上前两日盛怀仁取了五百两给盛纮,徐雯摇摇头说:“把皇上这回赏赐里的笔墨拿出来,送到前院纾儿那里。” 谁的儿子谁疼,盛怀仁疼盛纮,自己就好好疼盛纾。 说起盛纾,不免又想到了盛纾的亲事。大户人家都是要早早就议亲的,议完亲收了信物,等到女孩及笄前再定亲。盛纾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徐雯放下手里的账本想着身边适龄的人家。 这京城里,相熟的人年纪相仿的姑娘,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又想了想金陵,想来想去,想到了儿时的玩伴,江宁海家的嫡长女。前段时日听说三四月份会来京城,要是海家的女儿,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海家世代书香门第,朝中为官的更是不少,说起海家都说一门五翰林。这样的人家,可是顶顶好的。只是在亲事上海家女不受青睐,海家男倒是抢手。概因海家有一条家规,四子无嗣方可纳妾。这规矩让许多门当户对的人家,选儿媳时都不会选海家女。 打定主意后,徐雯站起来准备入睡。这账本一天是看不完的,这府里的事,她不必如此操心操肺的做。 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的徐雯,无意间看到眼角的细纹,眨了眨眼睛说:“怎么一下子就老了。” 房妈妈看着明亮的大镜子,想着是不是小姐想静安皇后了,这镜子是静安皇后所赠。便轻声开口道:“大小姐,这是您最近没有睡好,咱们回了家好好休息几天,就不会这样了。” 徐雯莞尔一笑后说:“是?” 第245章 热孝 成了八公主的墨兰,在丧钟敲响之时就要往院子外跑。被年长宫女眼疾手快的追上去,一个手刀就将墨兰敲晕。 之后晕着的墨兰被灌了安神汤,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等到她醒来后,新皇已经登基了。她也知道了先前八公主做的事情,这会儿刚重生为八公主时的那股子心劲落了下来。 叹了好久的气,接过年长宫女递过来的蜜水,墨兰问道:“嬷嬷,你当日为何要拦我?” 年长宫女行了一礼后,一脸平静的回道:“回公主,您禁足不得出是先皇下的命令,奴婢也不能违背。若是惹得公主不快了,还请公主海涵。” 墨兰想发火,可是看这宫女一点也不恭敬的模样,只能把气生生的往肚子里咽。深吸了几口气后,墨兰收起脸上的冷意,微微一笑道:“嬷嬷,既然是父皇的旨意,本宫也不怪你。只是毕竟本宫是公主,嬷嬷伤了本宫,就按宫规去领罚。” 年长宫女抬起头深深看了墨兰一眼,随后露出一个微笑说:“是,奴婢遵命。”说完后屈身行礼后准备退下。 墨兰轻轻哼了一声说:“嬷嬷就在这屋子领罚,若是伤的重了,本宫会帮你请御医。” 这一回,年长宫女垂下了头,紧攥着拳头低声回道:“这,这恐会污了公主的眼睛。” 摇了摇头后,墨兰缓缓说:“嬷嬷尽管放心,这点小事吓不到本宫。” 年长宫女心里恨恨的想:早知道自己不要多事了,如今还在宫里,尚不能对八公主做什么。可是,公主早晚要嫁出去,只要自己一直跟着八公主,总有机会给她使绊子。 最后年长宫女当着墨兰的面,生生的受了二十板子。墨兰还装作十分爱护年长宫女似的,赏了不少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都是面子光罢了。 收拾完年长宫女,墨兰之前那股子的挫败没有了。她相信自己能得到上天赐予的这么多次重活,说不定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 越想越觉得得意,墨兰抬头看向候在旁边的两个小宫女。看着小宫女比先前恭敬不少,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后吩咐道:“去拿些点心来。” 而被她收拾的年长宫女,上好药之后躺在床上心里气的要死。一直没有脑子的八公主怎么突然想到来收拾自己,双手一边捶着枕头一边在心里骂人。 墨兰享受着小宫女给自己捶腿,用着上好的点心,差点都忘了新皇的事情。用过几声点心后才想起来问道:“皇上登基后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两个小宫女飞快对视一下后,给墨兰捶腿的小宫女回道:“回公主,奴婢这几日都没有出宫门。若是公主想知道,奴婢出去打听一番。” 看小宫女很是识趣,墨兰轻轻颌首道:“去,若是得用,回头有重赏。” 小宫女起身后屈身行礼,之后低着头退下去,另一个宫女默默上前,接手了捶腿的事情。 第246章 墨兰恨的咬牙切齿 按理说帝后薨逝,公主要尽孝三年才能出嫁。可是八公主嫁到川滇不仅是嫁人那么简单,也有安抚当地藩王的用处。 墨兰想要知道新皇的消息,刚登基的皇上也在想八公主的亲事。要是按规矩,要么热孝中让八公主出嫁,要么就是二十七个月后再嫁。 还有宫里其余的公主,如今自己登基了,不是同母的公主也不好继续留在宫里了。锦仪公主主动接手了年纪小还未嫁人的公主,将两人接到了公主府。按新皇的意思是等三年后再给两人赐婚,便不会赐公主府或是封邑。 八公主的婚事商量过后,还是觉得要趁着热孝就送她远嫁。再说了,借着送嫁的名义,还能派些兵马过去,那个造反的藩王不能等他壮大了之后再去还击。 等小宫女回到怡景宫之后,还没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通报,新皇的旨意就来了。 跪下接过旨意后,墨兰白着脸没有起身。小宫女上前扶着墨兰说:“公主,地上凉气重,您先起身。” 等了片刻,墨兰才扶着小宫女起了身。心里想着:三日后出嫁?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就让自己出嫁,先皇和先皇后才薨逝没有多久啊。 回到屋子后,墨兰抖着手接过热茶。啪的一声,茶杯掉到了地上,这一声脆响让墨兰清醒了过来。 墨兰轻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收拾。”之后站起身来就往内室走。 原本她想着还有几年时间,到时想办法求到新皇面前,让他开恩解了自己的禁足。只要自己行动自由了,总能收拾盛家。 她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家公主。自古以来皇家人就是君,什么样的臣子在他们面前都要俯首称臣,可是上天似乎不想给自己这个机会。 靠在软榻上,墨兰恨的咬牙切齿的,将手里的蜜饯扯的稀烂。 谁能想到,这还不是最气的。等到次日清点嫁妆时,墨兰想象中的珍贵东西根本没有两样,也就是比从前她当侯夫人时好那么一点。墨兰盯着箱子里成色不好的首饰,双手高高举起,那一刻,她真的有想把这些东西都砸了的冲动。最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抿着唇将所有嫁妆过目了一遍。 离宫当日,墨兰坐上轿子那一刻,突然就刮起了狂风。差一点她就被太监给甩了出去,摇晃着摇到最后直接吐了出来。 此时的墨兰,脸色黑的跟炭头一样。好好的嫁衣被吐的上面全是脏污,从轿子换马车,也就是出宫前还要跪拜皇上。墨兰掐着手心,想着到时该怎么办好。 已经下地的年长宫女,跟在喜轿不远。看着轿子差点被风掀翻,又听到里面的动静,低下头无声大笑。看看这晦气模样,她可从来没有听过有新嫁娘像八公主这样的。 只是也就笑了一会儿,年长宫女就过去掀开轿帘,关心的问道:“公主,您怎么样了?” 一掀开轿帘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年长宫女虽然闻着味道恶心,可是心里痛快的不行。恨不得现在马上告诉宫里每一个人,皇家公主居然在出嫁日将喜服吐的满是脏污。 第247章 装模作样 年长宫女见墨兰脸色不好,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就要给墨兰清理,却被墨兰一巴掌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年长宫女的手背上被重重打了一下。虽然年纪大了不会马上就有一个红印子,却也痛的很。 墨兰瞪着这个她根本不想带的宫女,可是根本没有人听她的,这个宫女似乎就要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年长宫女一脸逆来顺受的屈身行礼道:“公主,奴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兰打断了,墨兰直接吩咐道:“果儿,梨儿,过来服侍。” 两个小宫女被墨兰重新换了名字,第一次重生时,那两个对她十分在乎的的丫鬟就是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两人现在还在宥阳不,要是将来有机会,墨兰想把两人接到身边。 两个小宫女连忙上前服侍,只是这嫁衣上实在脏的厉害,两人处理不好。梨儿向年长宫女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可是年长宫女就当没看见。 那股子狂风像是故意让墨兰吐一场一样,吹的墨兰开始呕吐之时,那股子风一瞬间就没有了踪迹。 清理了一会儿后,实在是没有时间了,墨兰硬着头皮说道:“起轿。” 两个小宫女对视了一下后,一人给轿帘放下,之后两人回到了之前的站位。 年长宫女瞟了一眼墨兰如今的衣衫,心里更加痛快几分。脚步不由的轻快了几分,对将来去川滇的日子也充满了期待。她没注意到墨兰在轿帘放下前的最后一眼,盯着她的方向,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她。 “落轿!”领头的太监在外面通报道。 轿子落地,墨兰拿起羽扇,遮住了自己的脸。轿帘很快就被掀开,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的将墨兰扶下了轿子,离的近了,那股子味道更加难闻。果儿忍着干呕,差点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还好太监开始尖声传报跪拜的流程,这才让果儿使上手劲。 跪拜之礼很快结束,墨兰借着羽扇的边偷偷往上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被惊到了,这新皇长的也太俊俏了。最开始的那个前世,墨兰以为元若哥哥长相是最俊美的,如今却不这样想的,新皇比元若哥哥多了几分阳刚之气,还有高位之人的威仪。 许是盯的时间久了,新皇的眼神扫了过来,墨兰连忙垂下头听礼部官员的祝词。跪了有两刻钟后,礼仪这才做完了。 新皇朗声说道:“八妹,平身。” 连声音也这么悦耳,要是,要是自己再重生成一个大官之女,是不是能想办法进宫啊。墨兰一边谢恩一边乱想,直到被宫女扶起来,才想起来生前的狼狈。 还不等她遮掩,新皇身边的吴公公就拿着披风过来了。将披风交给宫女后说:“公主殿下,天气还十分寒凉,您可得保重。” 墨兰点点头后,感激的看向新皇,将披风披好后,微微屈身又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 要不是死死压抑,墨兰知道此时定会双颊染上红云。 第248章 就他也配?明明是野种 藩王的属地本就只有三城,如今居然又占了两城。负责防护的顾偃开一赶到属地,就立马发急报给京城。又将探子都分发了出去,要先把如今的情况查明白了,这样的话,等到京城给了旨意,不管是守还是打,顾偃开都有把握。 这皇位交替之时,分封各地的藩王总能有一两个冒头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一日的时候,京城就送来了旨意。圣旨上新皇的意思是要打,不能任由其壮大。只要稍等几日,等粮草和精兵到了,再行开战。 顾偃开接了圣旨,想了想圣旨上的说八公主,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将来他戍边在川滇,八公主又要嫁给当地的藩王亲信,或许要有一些来往。如今自己身边也没有一个打理内务的人,要是让妾室来招待公主那肯定不行,而白氏的月份也大了,让她来川滇也是不可行。 想了好一会儿,顾偃开站起身来决定不想了。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这样子想苦想也解决不了。 从京城出发到川滇,先是出城坐船,船行入界后,又换成了马车。从来不晕船的墨兰又吐又泄的,等下船时人都瘦了两圈,原本合身的嫁衣已经松松垮垮的了。 等上了马车,这马车行的十分之快。后来,墨兰才知道,自己的这回出嫁,行程上的日期足足提了一半,原本要十天才能到,如今六天就到了。 等见到迎接自己的宁远侯,墨兰正襟危坐的扮着高贵的公主。直到跪迎的宁远侯和众人跪了有一刻钟,墨兰这才让他们起了身。 一想到前世她攀都攀不上的宁远侯,如今就这样直挺挺的跪拜自己。原本路上的不快,一下子都轻松了一半。 再次起程后,跟在出嫁队伍的一大半人跟着宁远侯走了,留下的人继续往川滇方向而去。 不过五日,宁远侯顾偃开带着副将就冲进了藩王的所在。砰的一声,屋子的门被一脚给踹开了,屋子正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见兵士冲进来,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杯子,将杯子的水一饮而尽。 顾偃开率先开口道:“显王,你的人死的是投降的投降,你如今已经无人可用了。” 端坐着的显王,身上穿着一件龙袍,沉声道:“朕,乃先皇下旨封的新皇。见到朕,你们还不跪下!” 顾偃开抽了抽嘴角说:“显王,国有太子,且是中宫嫡出。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一个子侄呢?” 显王轻蔑一笑道:“这是皇家丑事,既然到了这一步,那朕也就不用顾及皇家的体面了。” 轻了轻喉咙的显王继续说:“什么太子,就他也配?明明是野种,要不然为何静安皇后会被关三年不得出。” 顾偃开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显王明显就是造谣,还把自己给拉下水了。要是一个不慎,说不定会被新皇给厌弃了。 想到宁远侯府好不容易才保住的丹书铁券,顾偃开的眼睛眯了眯,往前走了几步说:“显王,你可有证据?” 第249章 脖子一凉 “哈哈哈。。。”显王大笑几声后就要再次开口说话。 没想到,下一刻,显王的脖子一凉。随之而来的痛感并没有持续多久,显王闭眼前看到自己的身体和头分了家。 一刀将显王尸首分离后,顾偃开撩起玄色披风往身前一挡,血都浅到了披风上。随后,顾偃开站直了身体,环顾众人后问:“大家刚刚可有听到显王所言?” 副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率先回道::“回主将,末将进屋时显王已经死去多时。” 副将话音落下后,大多数人都附和道,最后众人齐声说:“显王早死,显王早死!” 这皇家的事本就和他们这些武将无关,武将一旦参与进去,那就等着洗脖子。且不说先皇对静安皇后的专宠,退一万步说,如今的新皇的确不是皇上的种,那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是想造反,就不要沾染上一点。 众兵士搜查显王府时,顾偃开和刘副将两人商量着怎么给朝廷报信。 “报!搜到龙袍和玉玺。”不一会儿,外面就有士兵过来报信。 看到呈上来的龙袍和玉玺,顾偃开和刘副将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一直在藩王府驻扎了三日,新皇封赏的旨意这才传来。除了给顾偃开又升了一级官外,还将白氏的诰命也提了两级。自然,除了升官还有一些别的赏赐。 这显王搜刮了许多金银财宝,明面上的都上交了国库,私底下顾偃开也分了几箱好东西。这些东西他是没想过要给白氏,都想着将来要留给顾廷煜,更是没有想过白氏肚子里的孩子。 等再次回到川滇之时,还有两日就是八公主的成亲礼。墨兰听说顾偃开得胜而归,连忙就发了帖子给顾偃开。 刚回到营地还没有洗漱的顾偃开,看着手里的帖子,皱眉揉了揉额头,最后还是换了一身常服去了驿馆。 骑马两刻钟后,顾偃开到了驿馆外面,将马交给手下之后就进了驿馆,又在花厅等了一刻钟后才见到八公主。 顾偃开依规矩行礼道:“臣拜见公主殿下。” 片刻后,墨兰才笑着说:“唉哟,本宫不小心走神了,顾侯快快请起入座。” 顾偃开闻言谢道:“臣多谢公主殿下。” 随后便起了身,缓缓坐在了下位。 用了一口茶后,顾偃开抬头问道:“不知公主殿下召臣来是有何事?” 墨兰脸上的笑容加深,徐徐说道:“宫请顾侯过来就是商议过两日成亲礼的护卫之事。” 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护卫之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顾候心里想着,也这么问了:“回公主殿下,您成亲礼上的护卫之事是当地府衙安排。若有何疑惑,臣可代为传达。” 轻哼一声后,墨兰慢悠悠的说:“本宫可是皇家公主,前些日子距此不到二百里的藩王刚造完反。这成亲之日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对本宫下手,顾侯,你既然戍边于此,自当要顾及本宫的安危。” 第250章 一个牺牲品罢了 身为开国辅勋的宁远侯府如今的当家人,顾偃开对八公主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还和三公主合谋行刺先皇和皇后,这样的公主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若真是八公主所说成亲之日会有事发生,那更好了,趁机救驾还能再得一笔功劳。 思索片刻后,顾偃开拱手道:“公主殿下所言甚是,那臣就回去安排护卫之事。” 就要起身告退的顾偃开,被八公主给拦了下来。 墨兰笑盈盈的说道:“顾侯莫要急着走,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顾偃开又坐下后,墨兰问道:“侯爷戍边在外,怎么不带侯夫人一起。听说先夫人在的时候,侯爷可是一直将先夫人带在身边的。” 一个公主哪里会问一外臣,还是一个武官这样的问题。顾偃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声回道:“回公主殿下,贱内如今有孕在身,实在不便舟车劳顿。望公主见谅。” 墨兰冲一旁的果儿招招手,果儿端上来一个小盒子。墨兰对顾偃开说道:“倒是本宫冒昧了,这是给侯夫人的礼。等到孩子生下来后,本宫还有礼相送。” 果儿将小盒子端到顾偃开面前,顾偃开也不好推辞,起身拱手行礼后接过。见墨兰示意他打开,顾偃开便坐下将盒子打开来看。 盒子里装着一个玉牌,男戴观音女戴佛,这是一个雕着佛像的玉牌。顾偃开又连声道谢:“臣多谢公主殿下赏赐,臣替贱内谢过公主殿下。” 顾偃开低头的时候,墨兰脸上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不过这笑容一闪而过,等顾偃开抬头时已经消失不见。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墨兰露出疲惫之态,顾偃开就站起来告退了。 拿着赏赐的玉牌,顾偃开来到府衙。等和府衙众人商议过后,天已经黑透了。谢绝了宴请,顾偃开直接骑马回营。回程的路上,顾偃开想了想还是停了把玉牌往京城里送的打算。 藩王之战结束后,本是要回京论赏的。可是顾偃开并没有回去,而是让副将回去了,自己则上了折子说要在戍边守着。 那回和白氏圆房,顾偃开刚结束就后悔了。本想送碗避子汤给白氏的,可是想想那有一回就中的。没想到白氏还真是好孕的体质,只一回就怀了身子。 煜哥儿还小,他都准备等煜哥儿娶了媳妇再给白氏一个孩子的。哎,都怪白氏。 还是等年底述职的时候再回京,要是这次回京,说不定就刚好碰到白氏生产。到时煜哥儿肯定伤心,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顾偃开这些想法要是被白氏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顿收拾。 等回到营地后,顾偃开洗漱完都匆忙用了饭,就拿出纸笔来给顾廷煜写信。这段时间忙着藩王的事,有许多日子没有给顾廷煜写信了。京里的信也没有收到,不知道顾廷煜身体怎么样了。 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三页纸,顾偃开才停下了手里的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接着将信装到信封里封好。 第251章 是不是要生了? 京城里白氏这几日心里总有些慌,还有一个多月才到产期,可是她的肚子已经像足月了一样。御医和大夫请了好几位,诊下来还是只有一胎,并非双胎。 这夜,白氏又做梦了。梦里有一条小黑蛇胖乎乎的在她手里扭动,接着又有一条细细的小白蛇想往她手心钻。等白氏费力将小白蛇握到手里后,突然身下一痛。 白氏一下子就惊醒了,身下顿时又是一热。身体的反应,对前世已经生过两回的白氏哪里有不明白的,自己这是要生了。 常言道七活八不活,这八个月多一点,可怎么办呀! 白氏心慌了片刻后,摸着肚子强逼自己冷静了下来。白氏深吸了几口气后,拉了一下床上系着的铃铛。 怕生产时没力气出声,常妈妈早早的就在白氏的拔步床边系了铃铛。这会儿,铃铛声一响,陪夜的香云先起身问道:“大娘子,可是要起夜?” 白氏还没回话,常妈妈就冲了进来,冲到床边后问:“姑娘,是不是要生了?” 见白氏点点头,常妈妈吩咐道:“快,按先前说好的去准备,热水剪刀布巾都不能少。还有,把府医请过来坐阵。通知护卫长过来守着正院,谁都不能乱走。” 吩咐完后,常妈妈过去扶着白氏靠在了床边。这个时辰刚刚四更天,白氏如今只是觉得有一些阵痛,都在可忍受的范围里。 为了保存体力,白氏一声不吭,闭着眼睛轻抚着肚子深呼吸。 等到护卫将正院全部守好后,府医也到了。白氏这会儿已经被扶到了产房,进出产房的人衣物和手、指甲、头发什么的都要检查。 白氏才刚躺下,就有一个产婆被检查到指甲里有东西。产婆被查到后,就要张口大叫企图来吓到白氏,被护卫一下子捂着嘴拿下。 等到白氏用了鸡汤馄饨,开始出汗的时候,院外又查到有人想放鞭炮。常妈妈知道了,也不敢离开白氏,心里暗恨:这高门大户怎么妖魔鬼怪这么多,前些日子才发落了一批,如今又都卷土重来了。 可是也知道如今不是时候,只能先忍着。常妈妈盯着剩下的三个产婆,发现其中一个方脸的产婆眼神有点异样。随后常妈妈悄悄的靠近产婆,一把将产婆从背后制住,刚制住就把汗巾子塞到了产婆的嘴里。 护卫很快进来将产婆拖走,一直闭眼的白氏睁开眼看到常妈妈点头,又闭上了眼。 看着两个产婆被拖下去,留下来的两个婆子身子缩了缩。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氏肚子一下子痛的要命。产婆看过后说:“快生了,夫人加把劲。” 白氏嘴里咬着软木,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常妈妈在一旁红着眼眶心里祈求道:老天爷,可怜可怜我家姑娘,千万让我家姑娘顺利产子啊。 可是使了半天的劲,还是没有动静。两个产婆又给白氏看了看,其中一个婆子欲言又止的看向常妈妈。 常妈妈瞪过去,轻声说:“姑娘怎么了?还不快说!” 第252章 许是要难产了 产婆瑟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抬起头迎着常妈妈的眼神结结巴巴的回话:“许,许是要难产了。” 常妈妈听了这话,身子踉跄了一下,不过须臾,又马上镇定了下来。如今姑娘这种情况,她可能不乱,她要是乱了,姑娘就危险了。 掐了掐手心后,常妈妈走了过去悄声问两个产婆:“是不是要用催生的汤药?” 刚刚回话的产婆点点头说:“要用,如今要早点用药。” 常妈妈吩咐候在一旁的兰草道:“请府医进来。” 说这话的时候,常妈妈盯着产婆,见产婆并无异样,转过头看白氏。白氏也睁开了眼,等着府医进来诊脉。 府医进来后先行了一礼,之后就放下脉枕,垫了一身丝帕后给白氏诊脉。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府医微微皱眉道:“这,这不可能啊。” 随后府医回话道:“回夫人,您怀的是双胎。老夫也不知为何前段时日没有诊出来,请夫人处罚。” 白氏看向常妈妈,常妈妈连忙问大夫:“双胎?那如今可是要用催生药?” 府医摇摇头说:“还没有到时候,妇人产子,有时三天三夜也是有的。” 话音刚落,刚刚那个产婆就要冲到白氏跟前,被常妈妈一脚踢了过去。随后常妈妈大喊一声:“护卫长,进来!” 护卫长很快就进来将人拖了出去,那个产婆一边被拖走,一边大喊着:“去死!” 白氏一点也不在意,冷冷的看着她。 剩下唯一的产婆,头都低到地上了。常妈妈过去拉着产婆说:“宁远侯府军中起家,向来治家极严。那三个婆子谋害二品诰命夫人,论罪处以极刑。当然,她们可能觉得牺牲了她一人,让她的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她们不知道,这侯府就算放过她们,这江南白家也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那一家人给处置了。” 产婆颤着身子轻声说:“民妇,民妇从,从来都不敢。” 常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番产婆,还准备再说话,就听到白氏的呼痛声。府医早就出去了,在门外候着。 常妈妈跑过去给白氏擦汗,听着白氏哀哀的呼痛声,知道姑娘这肯定是疼的厉害了,不由的落下了泪。 一刻钟后,产婆高声说道:“出来了,出来了,夫人再加把劲。” 香云在一旁盯着,以防有坏心眼的人,将出来的孩子再塞回去。 白氏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捏着被子,全身紧绷着用力。呼。。。眼前一花,白氏身下有东西滑了出来。 产婆高兴的笑道:“生了,生了,是个儿子。” 白氏被这声音给弄的清醒了,儿子,那就是烨哥儿了。 产婆有条不紊的剪脐带,先是拍了烨哥儿一下屁股。烨哥儿哭声震天。常妈妈欢喜道:“姑娘,孩子十分健壮。” 产婆又给烨哥儿擦了擦身子,之后用襁褓给包了起来。常妈妈接过烨哥儿后,一眼就看出来长的像白氏,不由的笑开了花。 抱着烨哥儿往白氏身边走,走近后弯下身子将烨哥儿给白氏看。白氏看着眼前的孩子,对!这就是她的烨哥儿,那个前世的孩子,长的一模一样。 第253章 满腔的恨意 这时外面天已经亮了,白氏冲着烨哥儿笑了一下,那笑里有失而复得还有对未来的期盼。刚要伸手摸摸烨哥儿的脸,白氏肚子又是一阵撕心的痛。接着就不由自主的痛呼了出来,常妈妈连忙将烨哥儿交给香云。 这时,外面院子的护卫迎来了秦姨娘的丫鬟,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向白氏禀报。大喊了一声后,丫鬟就被护卫给塞嘴拖走了。 痛,太痛了,这种感觉像极了前世白氏死前时。不管她如何努力还是没用,眼前阵阵的发黑,心绪飘忽时,白氏似乎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哭泣声。 眼前一个黑沉,白氏看到一个画面。她的烨哥儿,在大雪里扎马步,受不了冻想要回屋,却被顾偃开用鞭子抽。烨哥儿也不哭,像是习惯了一样,红着眼睛瘪着嘴受着打。 凭什么!?她的宝贝儿子要受这样苦? 转头就看到顾廷煜披着厚厚的熊皮披风站在炭盆旁,他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很是得意。 “啊!”一声大叫,白氏从黑沉里惊醒了过来。 听到耳边常妈妈的呼叫声,白氏握着拳头心中满是恨意。借着满腔的恨意,白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感觉从头发丝都在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心里也是一松,刚刚侯夫人晕过去,把她吓的也想晕过去了。侯夫人要是出事,她的小命估计也难保。 此刻,外面最早一缕阳光照进了产房的窗户上。 等剪完脐带后,产婆对白氏说:“恭喜侯夫人,是个姑娘。” 白氏的听了这话才彻底放松了身体,等看完孩子的脸,白氏刚刚一下子用力过猛,致使自身力竭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白氏看到长大后的烨哥儿,烨哥儿被顾偃开赶出家门,生活的颠沛流离。幸好烨哥儿运气好得了机遇,又重新杀回了京城。后来又娶了一个十分贤淑的姑娘,这才过上了和美的日子。 睡梦中的白氏脸上浮现了笑意,还好烨哥儿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一觉醒来后,天光大亮。 守在身边的兰草见白氏醒来,连忙端了一盏蜜水说:“夫人,先用一盏蜜水。” 被扶着起身,白氏借着兰草的手慢慢喝下了蜜水。 不一会儿,常妈妈就进来,一进来就笑道:“姑娘,您醒来了啊,身子可有不适?奴婢服侍您洗漱,过一会儿膳食就上来了。” 白氏点点头问:“孩子呢?” 常妈妈回道:“少爷和姑娘都在侧间呢,要是您要看,现在就抱过来。” 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白氏摇摇头说:“先不急,用过膳食再看。” 刚刚生产完,也不可能就泡热水澡。常妈妈和香云一起用热巾子给白氏净面和擦身,洗漱过后,白氏坐到床角,两人又把床上的被褥换了一遍。先前白氏睡过去后,产婆和常妈妈已经先给换过了一回,如今是换第二回。 梳好头发后,白氏戴上了抹额。吃食如今是十分清淡的,都做的是江南的菜品。最后用过一碗鸡汤面后,白氏漱了漱口。 第254章 兴师问罪 很快,两个孩子就被奶娘给抱了进来。两个奶娘是江南白家专门送过来的,她们家人的身契都在白家手里。 白氏一一接过孩子,看着左边已经白净的烨哥儿,白氏微微一笑。又看着右边的女儿,心里想着要取个什么名字好。 想了想白氏说:“常儿,一时半会儿我还没想到妹妹的名字。哥哥就叫烨哥儿,妹妹的小名嘛,咱们一道想想。” 常妈妈看着烨哥儿笑着说:“好呀。烨哥儿,我们的小少爷。” 停了一下后,常妈妈说:“小少爷这一辈儿从廷从火,若是给小小姐取名字,这倒是难住了奴婢。” 白氏想着前世夏姨娘生下的顾廷烟,这个烟字肯定不能用了。烨哥儿的烨字,有光辉灿烂之意。嗯,倒是可以取灿字给女儿起名。 灿,意为光彩,有耀眼之意。看着襁褓里还有些瘦弱的女儿,白氏想了想,这个灿就取做大名,小名嘛,先用囡囡来称呼。 常妈妈听到白氏的话,觉得十分有理。小小姐的名字也好听,寓意也好,不过这名字是不是要问过侯爷呀?常妈妈这样想,也问出了口:“姑娘,这取名之事是否要侯爷点头才可啊?” 白氏心里冷笑,面色平和的说:“侯爷自然是同意的。” 问他?孩子都一岁了,也不会给孩子取名。前世她都没想到宁远侯顾偃开是那么的无情,对待白氏的孩子和大秦氏的孩子简直一个地一个天。 摸了摸烨哥儿肉肉的小脸,白氏微微一笑道:“拿纸笔来,我要写一封信给侯爷。” 纸笔还没有拿来,兰草从外面进来报道:“回夫人,大少爷求见。” 想起梦里顾廷煜的笑意,白氏心里就不痛快,直接吩咐道:“他有事就直说,没事莫要出院子。哪有嫡母坐着月子,前头的儿子进屋的道理。” 兰草屈身行礼后退下,常妈妈想了想说:“姑娘,那孩子身子不健。要是硬要进来伤了自己,回头侯爷会不会怪姑娘啊。” 将哭起来的囡囡交给奶娘,白氏回道:“你出去一趟,要是他非要进,跪下或是硬闯,就让人将他抬走。” 等烨哥儿也哭着要喝奶之时,常妈妈回来了。奶娘带着孩子下去,常妈妈禀报道:“姑娘,那,那个秦姨娘去了。” 秦姨娘去了,怎么?昨夜自己生产之际难道还能处理秦姨娘的事情?这顾廷煜过来,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的? 眯了眯眼睛,白氏问道:“大少爷可说他来找我何事?” 常妈妈连忙回道:“大少爷就是不说,之后就要跪下,被护卫给抬走了。” 嗤笑一声后,白氏吩咐道:“我做月子这段时日里,谁也不见。秦姨娘的事先让府医过去看看,最后再报给府衙。就算秦家来人了,我也不见,就说咱们侯府如今不见客。要是秦家人闹事,就把秦姨娘的尸身交给府衙,让府衙去办。” 常妈妈应下之后退了下去,白氏靠在床边出了神。 第255章 秦姨娘死了 近些日子,这事情是一场接一场都不带消停的。等出了月子,不如去城外烧炷香。 说是给顾偃开写信,白氏却先写了一封给江南白家报喜的信。这封信足足写了两页纸,除了说孩子的事,还请白父无论如何要赶在孩子满月前入京。这都嫁过来几年了,白父也没有来过侯府,生怕侯府里的人看不起白氏。 白氏可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出身就是如此,有什么可避嫌的。如今白氏也是二品诰命了,就算是顾偃开发疯,也没有办法休了自己。 给顾偃开的信则只有寥寥几笔,就说了儿子的名字,和女儿的名字。一页信纸上的字一眼就能数清,和顾偃开一封信没有,算是好的了。 白氏前几日也听说了藩王之战回京领赏之事,稍一动脑子就知道顾偃开在想什么。白氏想明白后一点也不生气,从来就没指望过他。也就谈不上失望或是生气,只是白氏的心比从前更硬了几分。 等两封信封好,送出去后。白氏才问起了秦姨娘的事:“那秦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就候在外头的王婆子进来了,见到白氏后跪下说道:“奴婢见过夫人。” 磕了一个头后,王婆子抬头说:“回夫人,秦姨娘昨夜似是受到了惊吓,惊声尖叫了几声后就去了。” 常妈妈点点头也说道:“府医验过了,的确是惊惧致死。” 惊惧致死?昨夜又没有雷更没有大雨,有什么好惊的。 见白氏脸上的疑惑,王婆子回道:“奴婢猜测秦姨娘是梦到了什么可怕之事,奴婢进屋时听到秦姨娘最后一句话:去死,去死!” 常妈妈想了想问:“这秦姨娘去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跪着的王婆子想了许久,才回道:“奴婢没有发什么异常,因为秦姨娘也动不了,屋子没出过,也没有见过旁人。” 白氏与常妈妈对视了一眼后,白氏吩咐道:“给王婆子多支一个月月银,前段时间管花木的不是空出来了吗,先让她试试。” 常妈妈应下后,王婆子又磕了头道谢:“谢夫人恩典!” 活生生吓死了,白氏总觉得有几分蹊跷。给秦家报信,秦家那边还没有来人,只能等人上门了再说。 王婆子下去后,白氏与常妈妈商量起了洗三的事。洗三宴席都是小事,直接请四司六局筹办即可。主家只要将人手给人家配上,这宴席之事只用结银子就可,不用主母们事事操心。 请人这四房五房自然是要请的,同族的顾家人也要请。 难的地方在让谁做洗三礼的主家,主家的人选是个大问题。按理说应当是顾偃开做主家,可是他都不愿意此刻回京。白氏刚生产完,自然是没法在场,四房五房里要是选个人出来,也挺难的。 两人商量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白氏想了想让常妈妈去请襄阳侯夫人,看她能不能帮忙想个办法,有没有人选推荐。 第256章 一人计短 如今小腹还平坦的襄阳侯夫人刚刚睡醒,正要洗漱呢,就见大丫鬟进来了。 大丫鬟屈身行礼后禀报道:“夫人,宁远侯府来人了。” 襄阳侯夫人还没完全清醒,便哑声问道:“谁来了?” 大丫鬟还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就继续说道:“回夫人,宁远侯府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来了。” 等了一会儿后,襄阳侯夫人才清醒过来,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后吩咐道:“把人带到花厅。” 一刻钟后,常妈妈见到襄阳侯夫人。落落大方的行完礼后,常妈妈说道:“侯夫人,奴婢过来有两件事,其一是报喜,我家夫人今日诞育了一位小少爷和一位小女娘。” 襄阳侯夫人闻言急忙问道:“生了?还是双胎?我那嫂嫂一切可好?” 常妈妈含笑回道:“回夫人,是双胎,生产前才诊出来。我家夫人一切都好,多谢夫人关心。” 襄阳侯夫人无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放下心来。这女子生产都是大事,难产而死的也不是少数,这还是双胎,真是不容易。 想了片刻后,襄阳侯夫人问道:“那这第二件事是?” 坐在下座的常妈妈说:“回夫人,第二件事便是我家夫人有事想与您商量,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看了看外面的天,襄阳侯夫人问大丫鬟:“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大丫鬟回话道:“回夫人,现在是未时中。” 那时间还早,若不是重要的事,宁远侯夫人也不会让身边的管事妈妈过来。襄阳侯夫人对常妈妈说:“妈妈在此等候片刻,稍后咱们一起往宁远侯府去。” 常妈妈点点头说:“好嘞,夫人。” 半个时辰后,梳妆好又用了点吃食,襄阳侯夫人才起身去往宁远侯府。 白氏在府里召来了外院的管事,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屏风。交待了洗三宴的事情后,管事行礼退下。 等烨哥儿和囡囡都用过一回餐后,等到了襄阳侯夫人。 一进门,襄阳侯夫人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着说:“哎呦,嫂嫂,你这回可是给顾家立了大功了!快把我那侄子和侄女抱来给我看看,这龙凤胎呀,我还真是没有见过呢。” 白氏也被襄阳侯夫人的笑意给感染了,莞尔一笑回道:“哈哈,您夸张了,孩子待会儿就抱过来给您瞧瞧。” 拉着白氏的手,襄阳侯夫人说道:“嫂嫂还是太客气了,按照辈分来,你就是我嫂嫂。要是实在叫不出弟妹这个称呼,不如叫我的小名,岚儿或是岚妹妹都成。” 白氏点点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岚妹妹。” 襄阳侯夫人坐在绣凳上打量了一下白氏后说:“这就对了,嫂嫂看起来精神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寒暄片刻后,奶娘就把烨哥儿和囡囡抱了过来。襄阳侯夫人从袖袋里拿出两个金锁,给两人一人戴了一个,边戴边说:“烨哥儿啊,我是你婶娘,我们烨哥儿将来必是个虎虎生威的大将。”给囡囡戴的时候,看着她还有些没有蜕完的皮肤,轻声说:“囡囡身子康健万事如意。” 第257章 等着白氏过去求 烨哥儿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襄阳侯夫人,囡囡则握着小拳头闭着眼睡觉。两个孩子被襄阳侯夫人抱着,不哭也不闹,真的特别乖。 像团子一样圆滚滚的烨哥儿,真是让襄阳侯夫人稀罕到不行,笑着对白氏说:“再过几个月,我要是能生了一个和烨哥儿一样的小子,那我睡着都能笑醒。” “啊!”白氏没想到襄阳侯夫人有孕了,要是知道就不会这样麻烦她了。 白氏连忙歉意的说道:“岚妹妹,我真是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定不会让你这样跑一趟。” 襄阳侯夫人将烨哥儿递给奶娘,倾身拉着白氏的手说:“嫂嫂只管放心,我身子一向都好。” 屏退众人后,白氏才和襄阳侯夫人说起了洗三的事。襄阳侯夫人转头一想,就想到了一个人选。顾家同族的族夫人不就合适吗?就把人和白氏说了,白氏一听也觉得满意。一来,这样四房五房也不会说什么。二来,这族夫人也能代替了顾偃开。 这不是世家出来的人,在这高门生活有时真的挺难的。别人可能转眼就能知道这事该找谁,而白氏却只能抓瞎。 门第门弟,讲究这些一方面是这样结亲可靠,还有一方面就是这各种的人际人脉关系。那些庶出的为什么不好嫁入高门,也有这样的原因。只有正妻的娘家才是真正的岳丈,而姨娘就算再受宠,她的娘家也不是丈夫的岳家。从这里就断了人际关系,有什么事情,姨娘那边想插手都不行。 当然,商户就更不一样了。士农工商,商排在了最后一位,阶级上就矮了很多层。 两人说完正事,就逗弄着烨哥儿。直到烨哥儿睡了过去,才让奶娘把烨哥儿抱下去。 白氏如今还不能起床,留襄阳侯夫人用饭自己也没法作陪,这府里也没有一个主家在。襄阳侯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就主动告辞,约好洗三当天再过来。 送走襄阳侯夫人后,常妈妈进来服侍白氏。 四房五房早就收到了孩子降生的消息,都在府里等着白氏过去求他们呢,结果一直等到洗三当天,也没有见到人影来。眼看着天都大亮了,四房五房太夫人两人坐于一处频频的往门口瞧。 洗三当天,顾家同族的族夫人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到宁远侯府里天刚微微亮。产婆早就准备好了洗三礼的东西,除了祭拜神灵由白氏来做,其余的事项皆由产婆来做。 族夫人到了侯府先见了白氏,两人见礼后寒暄了片刻,之后族夫人就出去迎接洗三礼的宾客。 四房五房的帖子这会儿才送了出去,借口说是下人的疏忽给遗漏了。两位太夫人收到帖子,气呼呼的摔了帖子,可也不得不去。 等进府后看到是族夫人在招待来客,两人想好的发作也消停了下来。暗恨给白氏出主意的人,两人想着白氏肯定想不出这一招来。不得不说,还真让她们给猜对了。 第258章 宁远侯府洗三礼 孩子举办洗三礼,头一个仪式便是祭拜神灵。 白氏的床前摆上红色公鸡、母鸡各一只,到了吉时后,白氏焚香祭拜床公床母。 接着就要祭拜各位神灵,都是负责生育的神灵们,其中大家熟知有送子娘娘、云霄娘娘等。 祭拜完神灵后,产婆再摆出观音像,白氏最后做一回祭拜。 祭拜神灵的仪式结束后,就到了添盆的仪式。 产婆端来装着艾叶的铜盆,放到白氏的床上。盆放好后,产婆将孩子抱着站在盆前。 来客众亲们,依着长幼尊卑排序,往盆中添盆。 辈份最大的顾氏老太夫人往里添了三十九颗金花生,产婆高兴的祝福两个孩子道:“长生长有,多福多寿。” 后面的人有的往里添黄金长命锁、金银的手链脚链、有的扔玉坠子,还有得往里洒钱币,这钱币产婆最高兴,因为依着规矩,这盆里的钱币归产婆所有。 要是一般的人家,最多就往里洒些铜板,或是添清水、红枣和桂圆。 等众人添完盆后,开始第三个仪式:响盆。 产婆拿起棒子把铜盆搅响,一边搅一边说祝语,等说完了祝语就可以给孩子洗澡了。 响盆时,两个奶娘分别抱着孩子。洗澡时产婆先给烨哥儿洗,一边洗一边说着洗三的词,烨哥被温水一碰一下子哭声震天,大家都说烨哥儿哭的响亮身子健壮。 灿姐儿则只是哭了两嗓子就停了,众人看着灿姐瘦弱的样子,也只说着吉祥话。 第四步就是装扮了,洗完澡后需要给孩子装扮起来。先点艾再梳头,最后用熟鸡蛋给孩子滚脸。 等装扮好了,就开始第五个仪式纳福。不同地方这纳福的方式不一样,这次产婆就是拿着大葱轻打三下。打完后将葱扔到房顶,寓意着聪明绝顶。 纳福结束后,洗三的仪式也算是完了。奶娘把两个孩子抱下去后,众宾客都去了宴客厅,族夫人全程都做主家来招待众客。 而产婆要把前面祭拜过的床公床母牌位和香根,在院中烧掉,烧成灰后用红纸给包好了。这红纸包让白氏放在床头,好保一家安宁。 自此,洗三礼才算是完成了所有仪式。祭祀所用的小米、油脂等物也由产婆带走,产婆抱着满包袱的东西,只觉得这宁远侯府果然威风,这钱币够他们一家吃十年都吃不完。 宴客厅里,四房太夫人和旁人阴阳怪气的说:“你瞧瞧,我们这么近的亲戚不清来帮衬。居然要麻烦族夫人,我那侄媳妇果然出身不佳办事不周到。” 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打哈哈就转过了头。 四房太夫人见人不附和她,恨恨的戳了一下碗中的红烧狮子头,结果狮子头一下子给弹了出来,弹到了四房太夫人的脸上。 噗嗤一声,坐在四房太夫人对面的人没有忍住笑,给笑了出来。 这狮子头本身就多汁,一下子弹到四房太夫人的脸上,砸的太夫人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脸上都是黏糊的汤汁,刚刚被砸到的地方也有些疼。 四房太夫抽出帕子擦完脸就匆匆离去,等她离开,众人哈哈大笑。 第259章 顾廷煜认错 洗三礼原本顾廷煜也要出席的,白氏让常妈妈想办法把他禁在了院子里。 这孩子心思太重,万一要在洗三礼上做什么,白氏难不成还要防备他不成。 顾廷煜不到场,四房五房太夫人自然是要过问的,白氏直接说顾廷煜吃药正安睡呢,要探视就明日再来。 四房太夫人满脸不相信,但被族夫人给劝了下来。 五房太夫人一向是个老好人,心里不信面上却不显。 等宴席结束时,襄阳侯夫人进屋和白氏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去。襄阳侯夫人也帮着招待了宾客,和族夫人一起送走了宾客。 白氏这明显的亲疏有别,来参加洗三的众人都清楚了侯府和四房五房不亲近,至少白氏不待见四房五房。 有的人背底里可能说几句,还没有人明面是说什么。 毕竟白氏不仅是这宁远侯府的侯夫人,白氏的诰命也不一样了,就算她是商户出身,比在坐的大多数人品级都要高。 再三谢过族夫人后,常妈妈代白氏送了族夫人出府。 午睡醒来,白氏开始处置生产之时的事。 先是几个下人,有两个都是东昌侯府派过来的,拿了供词后,将人先关起来守着,后面还有大用。 意想不到的是,另一个下人居然服毒自尽了,就是那个想放鞭炮的下人。 查来查去这人居然不是府里的人,下人用的这个名字的人都不见人影了。 白氏听着常妈妈查出来的事实,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若是查不出来,先放着。” 也只能如此了,人来无影去无踪的,都不知道去哪里查了。 京兆尹接到宁远侯府的帖子,当日就带人过来验了一场。奇怪的是东昌侯府一直没有来人,洗三这天也没有上门来闹。 那三个产婆,一个收了外院一个下人的银子,这银子交出来一看,果然是侯府的银子。 白氏摸着银子微微一笑,看向顾廷煜院子的方向。 其余两个产婆一个是四房那边收买好的,一个是东昌侯府想法塞过来的。 这侯府白氏都觉得自己白管了,生个孩子,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漏洞。 因着产婆并没有签卖身契,无让她们签了供词,打了板子关了起来。 又过了三日,东昌侯府还是没有动静,白氏想了想吩咐常妈妈出去办件事。 府里头,顾廷煜整日窝在床上,小脸越发的消瘦。 白氏直接让护卫把顾廷煜的院子给封了,顾廷煜自己院子里有小灶。他院子里的人只许进不许出,有人想办法往外溜就地打板子。 白氏还是没办法下手整治这个孩子,其它姨娘什么的,死就死了,可要是顾廷煜死了那顾偃开必会发疯。 虽然,这一世与前世不同,顾廷煜不停的找白氏的麻烦。可是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至少要顾偃开在的时候,才能找机会。 这天,顾廷煜院子里的人让守在院门外的护卫传话,护卫来到主院找到了常妈妈。 常妈妈进屋的时候,白氏刚刚午睡醒来。被常妈妈扶起来后,白氏示意常妈妈有话直说。 收到信号,常妈妈开口了:“姑娘,大少爷让护卫给您传话,就说,就说他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第260章 竖子尔敢! 扶着常妈妈的胳膊,白氏缓缓在梳妆台前坐下。 梳妆台上放着一面明亮的梳妆镜,这是白父专门花重金给白氏弄来的。 镜中之人已经没有了少女的稚嫩,鹅蛋脸圆杏眼配上柳叶眉,一看就是江南的女子。 白氏看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缓缓说道:“你跑一趟,告诉他知错当改。” 常妈妈讶然了一下后说:“姑娘,这是不是太轻易就饶过了他,要是这样,我怕将来他又卷土重来。” 白氏支着下巴,低头把玩一个红宝石钗子。轻嗤一声后说:“竖子尔敢!” 奉命到来的常妈妈,进去院子后微屈身后就站直了和就要上前的顾廷煜说:“大少爷,夫人让奴婢传话:这人知道错了,就要改过。” 顾廷煜没想到白氏这么狠,而且胆子也大,明知道父亲在意他,还敢禁他的足。 看到常妈妈就想起上回她的不敬,垂着头满眼都是愤恨。 半晌后,顾廷煜咳嗽了几声后说:“麻烦妈妈传话给母亲,就说孩儿知道了。” 宁远侯府风波不断,远在川滇的顾偃开也不遑多让。 这八公主的成亲礼,还真让她说中了。真的有人来闹事行刺,花轿才走到中途,就被街道边上的乱箭给射成了刺猬。 幸亏墨兰并不在轿子上,而是打扮成了士兵在后面跟着。 随着一声护驾大呼出声,墨兰身边的护卫都围着她抽出了剑。 乱箭又射出一波,墨兰惊呼一声后,抓起来一个护卫挡在了身前。连伤了两个护卫后,其余的四个护卫护着墨兰来到了安全之处。 噗嗤一声,顾偃开的胸前插了一箭。 随后,埋伏的人见到有人把轿帘掀开,里面身着喜服的女人早就被乱箭扎死。为首之人吹了一几声口哨,很快埋伏的人就准备撤了。 顾偃开捂着胸口大喊:“给我抓!” 很快,几条街道冲出来许多士兵,将埋伏之人团团围住。 箭羽很快就用完了,一番厮杀过后,将埋伏之人一网打尽。 直到领头之人被抓,顾偃开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晕倒之前顾偃开看到墨兰脸上一脸鄙夷的表情。 等顾偃开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环顾四周后,顾偃开知道自己在驿馆中。 很快守在他身边的小厮就发现了他醒来,连忙对外喊道:“将军醒了,快叫军医过来。” 胸口还插着那柄箭,如今胸前也止住了血。军医进来后诊过脉说:“回侯爷,这回也真是万幸了。箭稍微偏了几分,只是擦着边伤了一点心肺,并不严重。待再过两日,我再给侯爷把箭拔下来。” 顾偃开点点头,嘶哑着声音问:“这伤既然不打紧,那怎么不送我回营?” 军医冷笑一声:“送你回营?不要命了?要是不偏那几分,这会儿你都去了,且养着。我可和你说,不养个一年半载的,可会影响寿数。我说不要紧,是和一箭把你射死来说不要紧。” 知道军医的脾气,顾偃开摆摆手道:“知道了。” 等用过饭又用了汤药,顾偃开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261章 同流合污 次日,天光大亮顾偃开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后,嘶的一声,这身上的伤还真是一动就疼。 小厮听到动静后上前搀扶着顾偃开起身,靠在床头的顾偃开疼的一脸冷汗。小厮服侍着洗漱过后,正在用膳食的顾偃开听到了外面的传报:“公主殿下驾到。” 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狠狠咬了一口肉包子后,顾偃开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子,胸口又是一阵痛。 坐在床上的顾偃开拱手道:“臣有不便,无法行礼,还请公主谅解。” 进门后的墨兰点点头说:“顾侯不必多礼,你这伤也是为了救本宫,本宫今日一早就过来看你。” 顾偃开又拱手谢道:“多谢公主殿下。” 昨夜埋伏的人,有抓住十来个活口,如今还在审讯。那帮人倒是个口严的,现在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墨兰入坐后问道:“顾侯伤势如何?要不要把我随身的御医请过来。” 顾偃开摇摇头说:“臣伤的不重,不敢劳烦公主。” 见顾偃开面色越发惨白,墨兰直接说明来意:“顾侯,昨日抓到的活口还请交出来。毕竟这些人是冲着本宫而来,本宫来审讯比较合理,你说呢?” 微微皱了皱眉头,想反驳八公主,却又想想算了。顾偃开回道:“但凭公主吩咐。” 随后,顾偃开转头对小厮说:“通知手下的人,将昨日抓来的活口都提出来。” 墨兰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又喝了两口茶,就带着十几个人走了。 墨兰走后,顾偃开重新开始用膳,等吃饱了才把手下召来问话:“都说说,有什么发现?” 手下甲回道:“回侯爷,属下发现领头的口音似是川滇一带的。” 手下乙也拱手回道:“对,侯爷,属下发现其中三个也是川滇的口音。” 川滇的口音,难道不是先前藩王的残部?片刻后,顾偃开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嘶的一声,胸口不出意外的痛了起来。 小厮扶着顾偃开靠回床头,顾偃开缓了缓开口道:“抽出一千精兵,把滇王府给看住了。” 两个手下对视一眼后,双双跪下领命。 顾偃开摆摆手,两个手下退了下去。闭着眼睛的顾偃开心里有了一个猜想,昨日那些行刺之人就是滇王派来的,为的就是让八公主没法嫁进藩王府。而藩王府里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八公主今日能过来要人,要么是被威胁的,要么就是同流合污了。 说到被威胁,竟然都敢让她一人来驿馆,看起来不像。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昨日行刺之事结束后,八公主进了藩王府,为了保命她成了藩王府的同盟。 此次护卫出嫁之事,顾偃开让府衙之人保密,且只告知了府衙一半的计划。要是八公主没有让顾偃开来护卫她,说不定昨日她就会死在喜轿中。 这藩王胆子也真够大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来行刺,这川滇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第262章 黑了心肝的 直到秦姨娘死了十天后,东昌侯夫人才现身。白氏自然没有接待她,让常妈妈陪着她去看了秦姨娘生前的院子。 东昌侯夫人进府后就要往嘉禧堂而去,被常妈妈一把给拦住了。常妈妈拉着东昌侯夫人的手说:“侯夫人,你走错方向了,奴婢来给您引路。” 东昌侯夫人身边的婆子开口了:“大胆奴婢,胆敢用你的脏手来碰我家侯夫人!还不快松手!” 常妈妈微微一笑,无所顾忌的说:“呸!我做事光明磊落可不像某人黑了心肝的人,我可告诉你,那些害人的东西还被关着呢。看完秦姨娘的住处,咱们还有好些事要谈呢!” 一听这话,东昌侯夫人也不挣扎了,低声说道:“你先放开我,有事咱们慢慢说。” 嗤笑一声后,常妈妈甩开东昌侯夫人的手,将人甩了一个趔厥。婆子扶住东昌侯夫人,低着头狠狠的瞪了一眼。 秦姨娘住处转了一圈后,常妈妈领着东昌侯夫人在一处水榭坐了下来。之后拿出下人的证词出来,说道:“这秦姨娘是自己的死的,可不关侯府的事。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京兆府尹去问。听说京兆府尹传了你们几回,你们都没去呀。” 从来没有一个奴婢敢和东昌侯夫人这样说话,揪着帕子的东昌侯夫人看着眼前的证词。这还不是一份的,有下人的,护卫的,还有京兆府尹出的验看书。看来想通过秦姨娘的事拿着赔偿是无望了,东昌侯夫人原本脸上的激动神情消失了。 一旁的婆子开口了:“这要是有人装神弄鬼把人吓死了呢?” 常妈妈挺着腰板说:“是吗?要不要你试下,看能不能吓死。” 之后,关起来的四人,两个下人和两个产婆带了过来。见到几人后,婆子慌了一下神,随后就低下了头。常妈妈这时笑了,笑着说:“这些人要是送去官府,总能拿个公道?” 东昌侯夫人听了这话,连忙抬头说道:“不,不可!” 常妈妈看着东昌侯夫人问:“哦?这是为何呢?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双手揪着帕子的东昌侯夫人回道:“这毕竟是后宅的事,要是传到外面,即会有人说侯夫人管家不善。还会,还会让人笑话。” 斜睨了一眼东昌侯夫人,常妈妈笑的更深了,开口道:“夫人啊,虽是内宅之事,可牵扯到二品诰命夫人的性命,那就不是小事了。当家主母打理后宅,谁也做不到没有一丝遗漏,谁爱笑话就让他笑话。这人哪,只要自己过的好便好,何苦在乎旁人。” 咝。。。帕子被揪开了,东昌侯夫人尴尬的说:“兴许是下人们自作主张,或是听错了命令也不一定。今日既然让我遇上了这事,那我来帮帮手总行。” 见常妈妈点头,东昌侯夫人清了清喉咙说:“京中我有两个嫁妆铺子,一个是东街的绸缎铺子,还有一家是一间杂货铺。我用这两个铺子来换这四人,可好?” 第263章 怎么就敢如此放肆! 常妈妈摇摇头说:“这不是第一波人了,夫人再好好想想。” 婆子想开口,被东昌侯夫人瞪了一眼后缩了回去。 片刻后,东昌侯夫人说道:“那就再加一个茶楼,还有郊外一个两百亩地的庄子。”顿了顿后说:“从今往的,我东昌侯府再不会送人入府。” 装作为难的样子,常妈妈说道:“那奴婢去问问我家夫人,请夫人移步去大少爷院子,也有好些时日没来看大少爷了。” 常妈妈话都说到这份上,东昌侯夫人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两队人一南一北的往不同方向离开,东昌侯夫人走在路上对扶着她的婆子说:“你说,这白氏出身低贱,怎么就敢如此放肆!?这管事的婆子也是,敢和我那样说话。” 婆子早就有意见,如今立马回话道:“出身低贱还指望她们有教养吗?这出身太重要了,奴婢还没有见过咱们这样的高门大户里有这种人,奴婢都想撕烂她的嘴。” 两人说了一路常妈妈和白氏的坏话,等到了顾廷煜的院子,才发现与从前不同了。院门外有四个护卫站岗,看了东昌侯府的令牌才放了两人进去。 婆子这见护卫人高马大的,也不敢吭声,跟个鹌鹑似的。两个进屋后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定晴一看煜哥儿小小的一个人就躺在床上。瘦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床上躺着个人。 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孩子,东昌侯夫人这会儿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拉着细瘦的腕子说:“煜哥儿,外祖母来看你了。” 刚睡下不久的顾廷煜就这样被吵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东昌侯夫人,眼泪就流了下来。细声细气的说:“外祖母,煜儿想您了。” 这小声一出,东昌侯夫人泪珠子也落下了,抱着顾廷煜哭了一会儿,连哭边说:“我的儿啊,我的煜儿。” 直到顾廷煜开始咳嗽不停,东昌侯夫人才放开他,将他扶起来抚着背缓解咳嗽。咳了好一会儿,顾廷煜才停了下来。 顾廷煜用过蜂蜜水润喉后,东昌侯夫人才问起:“煜哥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廷煜半晌没说话,东昌侯夫人都要再问一遍的时候,顾廷煜开口了:“外祖母,我不想让母亲再生孩子。我身体不好,要是母亲有了别的孩子,这侯府就不是我的家了。” 东昌侯夫人听了这话,正要安慰顾廷煜,猛然想到了门口的护卫。握着顾廷煜的肩膀问:“你,你下手了?” 见顾廷煜点头,东昌侯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放下握着肩膀的手。往后退了一下说:“你,你年纪还小,不可再做这样的事。” 顾廷煜又点了点头说:“外祖母放心,我已经和母亲道过歉了。母亲没有怪我,只说让我知错就改。” 东昌侯夫人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也不想问具本的细节。要是她都知道了,白氏别以为煜哥儿做的事是受她的指使,那谁知道白氏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264章 这爵位绝对是你的 想了想,东昌侯夫人安慰顾廷煜道:“煜哥儿,没事的。你还小,做错事有改过的机会。只要你以为行为端方,你是嫡长子,身体康健了自然是优先继承爵位的。再说了,你的生母最得你父亲的爱慕,只要你父亲在,这爵位绝对是你的。” 从前这话,东昌侯夫人说和顾廷煜说过。从前说的时候,东昌侯夫人心里满是信心,如今却没有底了。要是白氏一尸两命,那东昌侯府就能再嫁过来一个女儿。就算煜哥儿身子不行,那爵位不还是秦家女所出孩子的么。 如今看来,是他们错了。这白氏一点也不好对付,还被她拿了那么多把柄。往后想要再做些什么事,怕是都没有什么机会了。 想到这里,东昌侯夫人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顾廷煜不解的问:“祖母,可是对煜儿失望了?” 东昌侯夫人摇了摇头说:“没有的事,咱们煜哥儿最近读书读到哪里了?和外祖母说一说。” 说了一刻钟的功课,顾廷煜再次咳嗽了许久。东昌侯夫人看着快咳出肺的顾廷煜,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走出顾廷煜的院子,东昌侯夫人心事重重的,和来时那一脸的意气风发完全不一样了。 很快就等到了常妈妈,常妈妈微屈了一身后说:“侯夫人,我家夫人念在您是先夫人的亲娘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契书送来之日,就是领人出府之时。” 破财消灾,这些嫁妆里的东西给白氏就跟割她的肉一样。东昌侯夫人苦笑道:“好,替我谢过你家夫人。” 出了宁远侯府的门,坐上马车后,东昌侯夫人一把掐在了婆子的大腿上。婆子一声不吭的任由东昌侯夫人拧她的肉。 婆子温声的劝解东昌侯夫人:“小姐,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就当施舍给那贱人一点饭吃了。把她当成乞丐,行积德行善之事就成。” 东昌侯夫人听了这话,气一下子顺了。松开拧肉的手说:“小倩啊,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也是委屈你了。” 婆子立马弯下腰说:“不委屈,奴婢一点也不委屈。小姐受了委屈,奴婢心疼的。” 扶起婆子后,东昌侯夫人说:“哼,一个商户女敢得罪我。我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你娘家?” 想了想,东昌侯夫人说:“本家是不是有一个表兄现在是巡盐御史?” 婆子跪坐好回道:“是有这么个印象,奴婢回去后派人去问问。” 东昌侯夫人嗯了一声后,直直的盯着马车的帘子,眼里满是恶意。 常妈妈回到正院后,白氏正选花样。出月子后想给孩子做些衣裳穿,两人一道选了一些花样。烨哥儿就是小老虎,小猴子和小马儿,给灿姐儿选的有芙蓉花、喜鹊和蝴蝶。 月子里不好动针钱,两人选完花样,又选起了布料。其实怀孕时,白氏已经做了不少针线了。可孕期白氏有些嗜睡,加上时间急,也只做了一些秋冬日里的衣裳和鞋子,现在准备的就是夏天要穿的衣裳和肚兜。 第265章 是何黑心肠 等白氏出月子时,顾偃开居然回京了。回京后直接去了皇宫,一直从下午待到夜里二更天才回府。 次日一早,顾偃开就气冲冲的进来兴师问罪。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一样怒吼道:“白氏!你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敢禁足煜哥儿!” 白氏揉了揉耳朵,示意众下退下。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后,白氏一把将桌子上的碗碟全部掀翻,趁着顾偃开愣住之时,上前就给顾偃开一记耳光。还要再打第二下,就被顾偃开给制住了手腕。 被抓住手腕,白氏一点也不挣扎,仰头质问道:“顾偃开,我生孩子九死一生的时候你在那里呢?你那嫡长子三番四次的害我,凭什么我不能禁他的足。好!我跟你说,你不处置他。等着我把证据都交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宁远侯府的嫡长子是何黑心肠。” 顾偃开一下子就掐住了白氏的脖子,细白的脖颈似乎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折断。白氏直直的盯着顾偃开说:“我死了,这证据就会满天飞,你尽量来杀了我!” 很快,顾偃开松开了白氏。沉声道:“煜哥儿才几岁,你不要污蔑他。” 白氏快步走进内室,将几张供词拿给顾偃开和他说:“这是拓本,你就算撕了也没用。” 皱着眉看完几张供词,顾偃开跌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有反应。白氏也不理他,自顾自得去了侧间,让人别外上了早膳来吃。 白氏都漱了口,看完两个孩子了,顾偃开还在椅子上跟个木头人一样。看看这慈父像,两个孩子他是一点也没想过来看,倒是为一个儿子伤心到快傻了。 下午白氏还和要襄阳侯夫人一道去盛府,才没心思理顾偃开。 快中午时,顾偃开终于从椅子上起来了。白氏没想过和顾偃开吃饭,顾偃开进来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对白氏说:“让其他人退下。” 白氏点点头,很快,屋里就剩下两人了。顾偃开上前殷勤的给白氏捏肩膀,边捏边说:“大娘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孩子小难免会犯错,你这一回就放过他。” 拍开顾偃开的爪子,白氏轻笑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但凡我没点自保的本事,早就到了黄泉了。” 顾偃开知道不出点血不行了,就想到了上回藩王府里的那些东西,想着要不分一半给白氏。不过看到白氏似笑非笑的表情,顾偃开笑着开口道:“大娘子,为夫私库里还有几车好物件,你给掌掌眼。” 说着就拉起白氏往外院走,到了顾偃开的院子后,顾偃开带着白氏进了其中一个库房。里面几个箱子看起来才刚卸下来,顾偃开上前掀开了两个箱子的盖子。 白氏探头一看,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满箱的珠翠,比起自己的嫁妆也不遑多让。连开了十几箱后,白氏笑眯了眼。虽然从小见多了好东西,可如今这比自己嫁妆还豪横的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第266章 这些都给你 看着白氏像个小蜜蜂一样,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满脸放着光。顾偃开难得的温柔一笑,只是刚扬起笑意就止住了。 他答应过大秦氏,绝对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白氏摸了好多没见过的宝贝,最后抱着一个红色的玛瑙摆件走过来问:“侯爷,让我看你的私库,是什么意思啊?” 许是背后的珠翠耀眼,抱着玛瑙过来的白氏也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白氏和大秦氏不一样,大秦氏永远是楚楚动人的柔弱感,而白氏一看就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娇娇女。 看痴了的顾偃开轻咳了一声后说:“这些都给你。” 白氏歪了歪头,明白了顾偃开的意思,回头瞧了一眼后说:“看你有心的份上,仅此一次。另外,往后你要对孩子一视同仁。若是让我发现你对我的儿子不上心,那你别怪我。” 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白氏却要说出来,顾偃开知道白氏也是怪他的。这几个月来,他身上有伤也是每日想着办法做点事,一旦闲下来就想到府里的孩子。 顾偃开认真的回道:“子不教父之过,你尽管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养两个孩子。” 两人走出库房后,顾偃开跟着白氏走,白氏回头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顾偃开恢复了平日的神态,沉声道:“我还没有见过烨哥儿和灿姐儿。” 轻哼了一声后,白氏转头继续走自己的路。顾偃开走在白氏身后,慢悠悠的并不着急。他本就生的高壮,要是按正常步子来走的话,一步顶白氏两步。可是现在,他只想慢慢的走在白氏的身后。顾偃开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色,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和缓。 见到胖乎乎的烨哥儿后,顾偃开心中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烨哥儿如今就看得出来和他有几分相似,顾偃开看着白氏说:“辛苦你了,大娘子。” 白氏摆摆手说:“你慢慢看孩子,我还有事。”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顾偃开从奶娘怀里接过烨哥儿,抱了一会儿后,见烨哥儿冲自己直笑,点了点烨哥儿的鼻子说:“臭小子,我是你的父亲。” 随后一阵细细的哭声传来,顾偃开循声看过去,见奶娘抱起了另一个襁褓。将怀里的烨 哥儿还给奶娘,走了过去。 灿姐儿就哭了两嗓子,顾偃开抱过来后就停了哭声。出了月子的灿姐儿看起来比刚生下来要强健一些了,不过比起烨哥儿那是差远了。 顾偃开怜爱的看着怀里的女儿,轻轻的摇了摇。灿姐儿许是被摇的开心了,咯咯的笑出了声。 奶娘上前说道:“侯爷,大小姐还是头一回笑呢。” 听了这话,顾偃开惊喜的看着灿姐儿,又轻轻的摇了起来。灿姐儿笑了一会儿后,顾偃开觉得自己手里湿湿的。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家伙放水了。 在屋里待了有半个时辰,顾偃开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知道白氏出府去了,顾偃开就往顾廷煜的院子而去。 第267章 小秦氏的八卦 白氏在去盛家的途中遇到了襄阳侯的马车,之后白氏就和襄阳侯夫人一道同行往盛家而去。 如今京城盛家二房就只有徐雯、盛纾和盛怀仁他们一家三口,盛维早就动身回了宥阳。 赴任前盛维要祖宅祭拜,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回去还要带个小尾巴去赴任。 到了盛家后,房妈妈就站在门口迎着两人。 四人牌搭子孟夫人回山西老家一段时间,这一下子就三缺一了,还是襄阳侯夫人想到了出了月子的白氏。 徐雯从前倒是很少和宁远侯府打交道,也就去侯府参加过两回宴席。 如今见到白氏却十分有眼缘,许是两人都来自南方,很快两人就相谈甚欢。 徐雯虽然是侯府大小姐,交朋友却从来不看出身。只看是不是合的来,能不能聊的来。 几人打了两圈叶子牌后,就又说起了八卦。襄阳侯夫人先说:“你们知道不,东昌侯府那个小秦氏,就是和亲北疆的那个。” 另外三人点头后,襄阳侯夫人继续说:“听说她很是厉害,不仅连生两子,还把持住了北疆朝廷。” 林娇娘疑惑的问:“她一个女人怎么把持呀?” 襄阳侯夫人身子前倾,放低声音说:“她十分会经营,短短时间里整个皇室都十分认可她。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最近皇上想给她加封公主称号。” 白氏手一抖,打错出一张四筒。襄阳侯夫人就差这一张牌,高兴的笑道:“胡了。” 襄阳侯夫人还以为白氏是想起大秦氏呢,安慰白氏道:“别怕,她就算再厉害,一辈子也回不来京城。大秦氏是自己去了,和你可没有关系。” 其余两人也安慰白氏,白氏微微一笑道:“嗯,是我多虑了。” 林娇娘岔开话题说道:“原本还想再过些时日再说,今日啊,就提前报个喜了。我家红儿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徐雯立马问道:“两个多月了?红儿可有不适?” 轻拍了一下徐雯的手说:“看你说的,我还能亏待了红儿不成。明日你过去瞧瞧,要是红儿有一些不好,你且来审我。” 哈哈哈,众人哄然一笑。徐雯弯着眼睛说:“那我可得仔细了瞧,要是伤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随后,徐雯小心的问襄阳侯夫人:“馨姐儿呢,还没有消息吗?” 襄阳侯夫人眨了眨眼睛说:“也就这段时日了。” 徐雯了然的点点头,这几个女娘还是花骨朵的年纪呢。要不是上面的长辈着急,徐雯看让孩子们过了二九年华再生也不迟。 说起这个,徐雯又想起了孟晖的亲事。盛家大房还是没有定下来孟晖,只说再等个两年再说。孟夫人也像是认了死理一样,说愿意等上两年。 想想再过几天海家就要来京了,原先想说亲的事,徐雯现在也有些发怵了。 想着要不要等明年盛纾得了进士的功名再提,就算海家嫁女儿有那样的规矩,也不能让个秀才去配人家海家女啊。 第268章 变了心思 太阳落山前,白氏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微微掀开一条缝看向车外,京城的街道上如今是一幅车水马龙的景象。 已经入京几年了,白氏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出来打叶子牌,也是顾偃开在家。他要是不在家,白氏也不会时常出门。 悠悠叹了一口气后,白氏问常妈妈:“常儿,你说还有回江南的机会吗?” 常妈妈笑着安慰道:“姑娘,等哥儿和姐儿长大了,总有回去的一天。再说,老爷很快就会到京了,姑娘可别伤怀了。” 是啊,白父下个月就会来京了。 白氏收起了突然而来的伤感,和常妈妈商量起来到时怎么招待白父。 等回到侯府,破天荒的见到了顾偃开。 顾偃开拿着军报坐在屋子里,听丫鬟说坐了有一阵了。 白氏走上前问道:“侯爷,是有什么事吗?” 顾偃开放下手里的军报,抬头看向白氏道:“无事,就是咱们好久没有一起用饭了。” 白氏点点头说:“好呀,那等我洗漱换件衣裳。” 目送白氏离开,顾偃开搓了一把脸。心里直骂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 两人用了一顿食不言的晚饭,晚饭过后,顾偃开提议道:“不如一起去看看孩子。” 白氏当然不会反对,直接见到顾偃开把灿姐摇的笑了起来,白氏才高兴的说:“灿姐儿笑了啊。” 顾偃开得意的说:“是啊,下午就笑过了。” 着着顾偃开得意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白氏感觉自己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垂下头看着烨哥儿说:“侯爷倒是会哄孩子。” 一下子呲开了大白牙,顾偃开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高兴。随后低下头看着扬着小嘴的灿姐说:“这是我的乖乖女儿,我自然会疼她。” 两个孩子睡了之后,白氏就和顾偃开打了一个招呼准备离开。 顾偃开却上前从背后拉住白氏的手,下人们识趣的一下子就都散了。 白氏回头看向顾偃开问:“侯爷,这是?” 顾偃开像是惊醒了一样,尴尬的挠了挠头说:“没,没事。”说着就放下了白氏的手。 莫名的看了一眼顾偃开,白氏转过头回嘉禧堂。 顾偃开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片刻后顾偃开才开口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背着手的顾偃开,念完两句思人的诗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回到嘉禧堂的白氏,让人上了热水,好好把手腕洗了一遍。 真是搞不明白顾偃开的心思了,难不成他刚刚喝了两杯酒就醉了?把白氏当成了大秦氏? 摇了摇头后,白氏心里暗骂道:色中饿鬼! 回到自己院子的顾偃开,则想着午后去顾廷煜的事,那么小一个孩子心思怎么那么多。 从前他没有往那方面想,现在证据都摆到眼前,煜哥儿不认错也就罢了,还要颠倒黑白说白氏的不是。 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顾偃开都没有想过是他变了心思。 要是他一味的沉溺在大秦氏编织的情网里,白氏就是让他看到顾廷煜当场害人的画面,他都不会相信,只觉得是白氏在作戏。 第269章 设局 前世,白氏一个娇养长大的女孩,因为顾偃开的冷落,自然心有不甘。两人相处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一半日子都是在争吵。 如今,白氏根本不理顾偃开,顾偃开却动了心思。只是这心思浅薄的只在皮囊之上,也或许只是昙花一现。 回府两天了,两个姨娘一个也没有出现,顾偃开都没有问一句。这深情只给一个女人的男人,对于别的女人其实是最无情的。 不过顾偃开不提,东昌侯府的人总是要提的。顾偃开这日刚出宫就碰到了东昌侯,对于大秦氏的父亲,顾偃开那是十分尊敬的。一见到东昌侯,顾偃开立马拱手道:“小婿拜见泰山大人。” 东昌侯顺了顺胡子笑道:“都是一家人,就莫要多礼了。” 随后,东昌侯邀请道:“偃开可愿陪我这个老人家饮一杯水酒?” 顾偃开连忙应下:“泰山大人相邀,是小婿的荣幸,请。” 两人很快来到一处酒肆,满饮三杯后,东昌侯问了一个戍边的事,顾偃开自然一一道来。酒至半酣之际,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小二,打二两杏花酿。” 这声音。。。顾偃开循声看过去,一下子看直了眼睛,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吗?顾偃开无意识的轻喃道:蓁蓁。。。” 等恢复意识时,顾偃开脸上被女子甩了一记耳光,右手还拉着女子的胳膊。连忙放下女子的手,顾偃开痴迷的看着女子的脸道歉:“是本侯鲁莽了,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本侯会亲自过去赔礼道歉。” 女子泪眼朦胧的后退一步后,脸上染上了两朵红云。侧着身子垂下头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颤着声音回道:“你,你这登徒子。侯,你是那家的侯爷,怎么可如此轻薄于我。” 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后,顾偃开拱手道:“我乃宁远侯府现如今的宁远侯爷,若姑娘想讨回公道,顾某必当由姑娘惩罚。” 这时,一直在旁看戏的东昌侯上前来了,拍着顾偃开的肩膀道:“这姑娘的长相,唉。。。”意思不言而喻,长的和大秦氏一样,总不能放任她嫁给别人。 顾偃开摩挲了一下右手,对眼前的姑娘说:“这个玉牌请姑娘收好,若是姑娘有事可以拿着玉牌来宁远侯府。” 女子眨了眨眼睛,微微泛红的眼尾,让她柔弱中添了几丝妩媚。芊芊素手接过玉牌后,女子微微屈身道:“小女告退。” 伊人已走,却留下一缕幽香。顾偃开看着女子走远的方向,示意护卫跟上去。 等顾偃开和东昌侯再回到酒桌上之后,东昌侯就说起了秦姨娘的事。顾偃开听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放在心上。 见顾偃开没有什么表示,东昌侯就知道顾偃开对秦姨娘没什么心思,废棋一枚,东昌侯也不再提了。而是提起了刚刚的那个女子:“偃开啊,我女儿已经走了好几年,你就算是想她,也不能就这样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第270章 孤苦伶仃 东昌侯的话要是让白氏听到了,只觉得也太可笑了。男人一院子的妾室通房,只要没了正妻,旁人才会说他孤苦伶仃打着光棍。 可现在,顾偃开明明娶有正妻,东昌侯这话是把白氏当不存在呗。 而白氏要是知道顾偃开接下来的行为,肯定会大大的翻一个白眼。 顾偃开听了东昌侯的话,居然也点了点头。 见顾偃开有反应,东昌侯继续说:“依我看啊,那女子看起来规矩不错,定是出自好人家。只是身上的料子有些旧了,这貌美的女子没个好男人依靠,那日子不会好过。” 又灌下一杯酒后,顾偃开说话了:“泰山大人,我怎么能让长相和蓁蓁一样的女子作妾室呢?” 东昌侯一口酒喷了出来,天老爷啊,这还真是痴情种。 这女子还真不是旁人,就是东昌侯外室生出来的女儿。没想到长着长着居然和大秦氏有七分像,妆容和举止上学一学,借着酒意差不多像了个十成十。 早知道顾偃开是这种想法,东昌侯怎么会这样安排啊。直接把人接回府里,记上祖谱做了庶女,找到机会做个填房这不轻而易举。 等顾偃开给东昌侯擦完了胡子洒的酒,东昌侯懊恼的灌下一杯酒。叹了一口气后说:“想当年,我有一个十分喜爱的妾室,没想到生产之际却被我夫人给赶出了家门。要是那孩子长大了,说不定就像刚刚那个姑娘一样大了。” 顾偃开安慰道:“泰山大人不妨将妾室姓名样貌说与小婿听,小婿派人去寻一寻。” 眯了眯眼睛,东昌侯说了一通后,又让小厮拿了纸笔过来描画像。两人散场前,顾偃开保证道:“泰山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全力给您找寻。” 东昌侯欣慰的拍了拍顾偃开的肩膀说:“那我就把这事儿交给你办了。” 先护送东昌侯回府,之后顾偃开才骑马回宁远侯府。回府的路上,护卫把女子的住处和身份说了一遍:“回侯爷,那位姑娘姓周,听说是随母姓。这两年才搬到如今的住处,母亲是绣娘,那位姑娘绣技也不错。今日去酒肆打酒是为了感谢绣坊的主人,和您遇上实属巧合。” 换成左手持缰绳,顾偃开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右手,眼睛里闪过一丝占有欲。 回到侯府后,顾偃开将马交给下人后,直接去了祠堂。进了祠堂后,上前摩挲着大秦氏的牌位,不一会儿泪珠子就流了下来。 接着,顾偃开抱起大秦氏的牌位哭的不能自已。许久后,顾偃开看着大秦氏的牌位问:“蓁蓁,是不是你回来了。我好想你,要是你回来了,那该多好。” 哭哭停停,两年不演的戏,今这天又上演了。一场哭戏,顾偃开一直演到了三更天。 次日,白氏醒来后得知了此事,眼皮都没有翻一下。 淡定的漱完口,白氏与常妈妈继续清点起那日收到的战利品。整整十来车呀,遇到没见过的物什,两人就细细的把玩一番再登记到册。 第271章 入局 从酒肆里出来,拿着玉牌离去的女子,转身后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等回到有些破旧的住处后,女子眼见的有些嫌弃。 这地方还是她父亲东昌侯前不久置办下来的,这种地方她从前都是捂着鼻子立马绕道而行的,如今却要在此委身一段时日。 坐在窗前的绣架前,女子这才拿出玉牌仔细的瞧了瞧。 这玉牌做工和成色都不错,隐约还有一丝淡淡的药香。女子闻了闻玉牌,之后拿出桌上编好的络子,把玉牌穿好后贴身戴上了。 送顾偃开这块玉牌的墨兰,根本不知道自己用心打造出来的玉牌,顾偃开并没有给白氏,而是给了这个女子。 顾偃开哭了大半宿,一早萎顿着去上朝。皇上见他神色不佳,还赏了一碗补药。两人私下里商量了半个时辰的事情,一直到快中午了,顾偃开才从宫里出来。 出宫后,顾偃开自然是没有回侯府,而是径直去了燕子巷。 在巷子口第三户人家的门口停了有两刻钟,就遇上了要出门的女子。 女子惊讶的啊了一声,之后退了两步后气呼呼的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脸上带着微红的怒意,胸口起起伏伏,惹的顾偃开眼睛都直了。昨日看她与大秦氏十分相似,今日倒是更有了一些活波。 下意识的,顾偃开摩挲了一下右手,哑着声音拱手道:“姑娘放心,本侯并非无理之人,只是因为姑娘与我逝去的发妻十分相似,才。。。” 说着还哽咽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今日来此,还有一件事要确认,请姑娘行个方便。” 女子眨了眨眼睛问:“和你的先夫人像?那,那是什么事啊!?” 拿出怀里的画像,顾偃开递给女子后说:“请姑娘看看这画上之人。” 接过画像后,女子展开一看后疑惑的问:“你怎么会有我娘亲的画像?” 两个人你来我往,真是演的不亦乐乎。最后说着说着,顾偃开就进了女子所住的一进小院。 统共也就两间房,顾偃开自然不能进闺房,而是坐在了院中的石凳子上。 喝着女子端上来的清水,顾偃开却觉得这水比蜜还要甜。 女子说自己娘亲去了城外的寺庙,要午后才回。 孤男寡女不能单独相处太久,没一会儿,顾偃开就告辞了。只是离开前,与女子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哼着歌骑马离开的顾偃开,此刻的心情就像当初刚见大秦氏一样。恨不得立马把人给娶进门。 只是,一想到侯府里如今有正妻,白氏到底生了一儿一女。 和离嘛,有损侯府的名声。 休妻的话更是不可能了,白氏可是给老侯爷守了三年孝。越想越头疼,顾偃开决定再去找东昌侯喝酒。 而东昌侯则在看刚刚传过来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四个字:计划顺利。 东昌侯笑着捋了捋胡子说:“好好好,渺渺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随后搂住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美人儿,美人儿娇嗔的轻拍了一下东昌侯说:“侯爷,芳儿是侯爷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妾身命苦,幸得遇上侯爷,若不是侯爷,妾身就被。。。”随话音落下的还有两滴清泪。 第272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美人落泪,哪有不惹人怜惜的,东昌侯撅着着厚厚的大嘴贴上了美人的脸颊。 心里嫌弃到不行,脸上却满是柔情。等东昌侯又答应送一套宝石头面后,美人才破涕而笑。 顾偃开到东昌侯府没见到东昌侯,却被东昌侯夫人给留了下来。 对岳母泰水大人,顾偃开自然也是十分尊敬的,殷勤的给东昌侯夫人布菜。两人说说笑笑,就像从前大秦氏还在时一样。 吃过饭后,两人喝着茶的时候,东昌侯夫人开口了:“偃开呀,你常年不在府里,我上回去看煜哥儿,那是瘦的不成样子了。” 见顾偃开点头,东昌侯夫人放下茶盏继续说:“这不是我在背后说白氏的不是,这身为继室,可千万不能苛待了发妻的子嗣。” 顾偃开微皱了一下眉头想顾廷煜做的事,话到嘴边又觉得还是不能说,就换了一个话题说:“泰水大人,不知泰山大人何时回来?” “来了,来了。”东昌侯边说边进门来。 顾偃开起身拱手道:“见过泰山大人。” 东昌侯摆摆手说:“走,咱们爷俩去别处说话。” 东昌侯夫人站起来想些什么,东昌侯扭头就拉着顾偃开离开。顾偃开匆匆行了一礼后,就跟着东昌侯出了厅堂。 这一番动作,气的东昌侯夫人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随手就将面前的茶盏挥到了地上。 咔嚓几声后,一整套汝窑茶具缺了一件茶盏,这一整套也就没法再用了。 接着,东昌侯夫人又开始拧婆子的大腿肉。 婆子默默的受着,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夫人,您看顾侯爷待您多亲近,我都没见过那个女婿给岳母布菜的。要我说啊,还是您的眼光好。” 东昌侯夫人经这么一奉承,果然就又消气了。 放开拧肉的手,得意的笑道:“那可不,我不仅挑女婿会挑,挑丈夫也挑的不错。你看看我那两个姐姐,一个嫁的人家到中落,如今靠典当生活。还有一个更别说了,都流放到岭南了,啧啧啧。。。” 东昌侯与顾偃开两人再次来到前次的酒肆,这回进了包厢里喝。 席间东昌侯得知要找的妾室就是昨日那女子的娘亲,高兴的拍着顾偃开的肩膀一直谢顾偃开。 两人还约好了第二日一起去见那一对母女,到时又要演一出久别重离的戏码。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人人也是演戏的人。 不过这戏也演不多久了,顾偃开三日后就要重回川滇。 最近他的胸口也是有些隐隐作痛,顾偃开觉得可能是酒喝多了。 喝了一个多时辰的酒后,顾偃开始晕晕乎乎的被送回了府。 半夜酒醒后,顾偃开又跑到祠堂里哭,真是天底下最深情的痴情种。 认亲结束后,原名叫周芳的女子改了秦姓,成了秦芳。 顾偃开离开京城前,已经开始向秦芳承诺了。等他这次得胜而归,就会给秦芳一个惊喜。秦芳羞答答的垂头应下,双手捧着一个绣着雄鹰的荷包。 接荷包时,顾偃开一把将秦芳的手包住,握着秦芳的说:“等我回来。” 第273章 疼 四个人叶子牌打完的第二天,徐雯和盛纾一早就去看望了盛红。 到底是嫁了人的,盛红不像从前可随意出门。如今一年也出不了几回门,也就节礼时往盛家去。倒不是公婆有意见,而是规矩如此,也不好太随心所欲了。 见到盛红时,徐雯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不错,你婆婆看来是没有苛待于你。” 盛红转了一圈后害羞一笑道:“婶娘,您看,我都胖了一圈了。” 两人随后说起了女人的贴心话,盛纾见了盛红一面后,就与余嘉行去了书房。 说了有一刻钟的话,林娇娘就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下子就更热闹了。 离京前夜,晚饭前顾偃开抱着烨哥儿和灿姐儿一起玩乐了许久。同白氏一起用过饭后,就想跟着白氏回内室。 白氏清洌洌的眼神投向顾偃开,顾偃开握拳于嘴边轻咳了一声后说:“明日就要走了,我陪陪你。” 前世的两个孩子一次就怀上了,白氏便当顾偃开是个透明的存在。闻言轻笑一声说道:“侯爷,妾身生的是两胎,坐满双月子身子才好恢复。” 听了这话,顾偃开侧过头说:“那你早些歇息。” 白氏微屈了一下身子后就回了内室,顾偃开听着帘子掀开又放下的声音,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内室门口的珠帘摇曳,直到珠帘不再动了,顾偃开才迈开了腿。 回去外院的路上,顾偃开从怀里拿出了秦芳送的荷包。嗅了嗅荷包上淡淡的香味,从刚才被拒绝就抿直的唇角慢慢的和缓了。 夜半,顾偃开胸口莫名的疼痛,一阵一阵的疼痛终于让顾偃开醒来了。顾偃开还以为是自己的伤口发作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又接着睡了过去。 而秦芳也在半夜里胸口有了丝丝的痛意,只是这疼痛才刚刚浮现并不明显。秦芳梦里正梦到了顾偃开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自己,只是还没坐上花轿,秦芳的眼前就是一片血红。不是布料的血红,是真正的血,红色的。 次日一早,白氏依旧自顾自得的睡着。顾偃开走出侯府大门后回头看了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骑马离去。 白氏不送顾偃开,有人倒是积极的跑去送了。城门口,秦芳微仰着小脸等着顾偃开。远远的看到骑马而来的人,连忙往前跑了几步后挥手。 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顾偃开瞧见不远处挥手的秦芳,只觉得心中一跳,想都没想的就做出了一个举动。 “啊!”顾偃开马都没停,直直的往秦芳跟前而来,秦芳眼见的就要被马撞到了,惊呼出声。 随后却被一条铁臂揽住了腰身,很快人就腾空而起,一下子被搂着甩上了马。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秦芳连声惊叫。直到被箍着腰坐在了顾偃开的身前,秦芳才惊魂未定的娇呵道:“顾大哥,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顾偃开朗声大笑道:“你不是在等我吗?不然,今日就同我一道去戍边。” 第274章 快停下 秦芳听了这话,脸比刚刚受到惊吓还要白了几分。 守城门的士兵远远看到顾偃开的令牌,早就把城门打开了,顾偃开骑着马带着秦芳一路就出了城。 颠簸的马背,让从来就没有骑过马的很快就想吐了。忍着难受的感觉,秦芳连忙扯了一把顾偃开的胳膊说:“顾大哥,快,快停下,我要吐了。” 顾偃开一手持缰绳,一手将秦芳的头转过来。看着转过头的秦芳,她脸色苍白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吁的一声,慢慢的让马停了下来。 马停下来后,秦芳期期艾艾的说:“顾大哥,你把我放下去。” 知道秦芳不舒服,顾偃开连忙下马,之后搂着秦芳将人抱下了马。秦芳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贴着顾偃开,贴了一会儿后,秦芳捂着嘴挣脱了顾偃开的怀抱,小跑到不远处的草丛中蹲了下来。 顾偃开就要上前,秦芳背着他伸出手制止。 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来,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后,秦芳缓缓站了起来。等转过头时,已经是泪眼朦胧,踩着小碎步,慢慢的走到距离顾偃开四五步远停了下来。哽咽着质问道:“顾大哥,你今日带我走,可是要让我无名无分的委身于你?” 顾偃开连忙摆手道:“怎么会,本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后,秦芳脸上划落下一串泪。泪盈盈的眼里带着期许,小心翼翼的问:“那顾大哥是想让我做你的妾室吗?” 见顾偃开不回答,只是眼神更加深邃的看着她。咬了咬嘴唇后说:“小女出身低微,自是不敢奢望的。” 不敢奢望,大秦氏从前也说过。她说自己身子虚弱,不敢奢望能嫁给顾偃开。如今,长着一样面孔的秦芳也说了这句话,顾偃开的心口更疼了。 叹了一口气后,顾偃开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秦芳。秦芳默默的啜泣着,并不出声也不挣扎。顾偃开大手将她的小脸捧起,轻轻的擦拭过泪痕后,郑重的开口道:“芳儿,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明媒正娶的把你娶回家。” 秦芳像是被这句话给震撼住了,呆呆的看着顾偃开,直到被顾偃开撬开红唇才有了反应,不过也只是微微挣扎便软了身子。 顾偃开情动之时,像是回到了与大秦氏恩爱的日子。没有了往日的自制,就这么在野外沉醉了起来。不顾秦芳的哭求,在野地里行了那事。 比起大秦氏,秦芳的身体明显的健壮一些,顾偃开愈发的放肆了起来。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顾偃开才放开秦芳,此时一朵羞花早就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顾偃开用披风将人包裹住,抱在了怀里,吹了一声口哨后坐在原处等待。哨声过后,很快,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秦芳被放到马车上后,就悠悠的转醒了,醒来之后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 顾偃开轻声的安抚了秦芳许久,亲手削掉一截头发交于秦芳,表明要与秦芳白头到老,这才让秦芳感动的回抱了顾偃开。 挥泪告别顾偃开后,秦芳躺在马车上,把玩着手里的结发,想到了什么笑的花枝乱颤。 第275章 想跳下去的冲动 日夜急行往川滇而去的途中,顾偃开被胸口时有时无的阵疼弄的心中有些恍惚。快到川滇前,顾偃开差点从马上给甩了下来。还好身下的战马跟了顾偃开几年,及时将他给接了回来。 到达营地后,顾偃开传了军医。军医验看了伤处后说:“外伤应是好了,只是这内伤,你不歇个三两载,怕是不行了。” 一边收拾着脉枕和药箱,军医一边问:“你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要命了啊!” 顾偃开捂着胸口说:“怎么时间越长反而越疼了啊?” 军医再次询问道:“胸口一阵一阵的疼是吗?” 见顾偃开点头,军医再次说:“你这种症状也算是正常,你不听医嘱,活该遭罪。” 毒舌归毒舌,军医还是另外开了一些缓解的药,并且叮嘱道:“我可告诉你,你下回再日夜急着赶路,说不定就要躺着起不来了。” 顾偃开接过药方说:“行,都听你的。”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知道,很快就有一场新的战争要起,他哪里能停下来。 同在一城的墨兰,此时正在服侍着老王妃用膳。皇家公主到了这地头蛇的藩王府里,也和平常的女子没什么两样。老王妃虽然不刁难墨兰,却也不拿她当回事。 接连服侍了老王妃多天,墨兰有时一个人在床帐里都想往汤里洒一把药,好让这老太婆不要太嚣张。 藩王的儿子在新婚的前几天里还时时的来找墨兰,不过几天就被一个卖唱的小丫头给迷住了。只不过每一个新欢都好不了多久,这两日他开始捧一个清倌。 经历过花心的梁晗,墨兰对男人花心并不介意。只是如今的境地,要是藩王真的举事成功了,那墨兰可能也不会好结果。举事失败后,墨兰身为皇家的公主,自然更是没有好果子吃。 墨兰有时经过府里的湖水旁,都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原以为有了金尊玉贵的身份就能肆意活着,却没想到一朝嫁入这害人的藩王府。 若是落水后,再死一回,是不是又能换一个身份呢?有了这个想法后,墨兰每日在湖水边待的时日越发的长了。 几日后,藩王的儿子吴世子过来问话:“公主每日都去湖边可是有何事?” 墨兰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水,殷勤的递到吴世子的手里。脸上含笑轻柔的回道:“妾身看湖边的景色甚美,便留恋了几分,若是世子不喜,妾身不去就是了。” 一直盯着墨兰的吴世子,听完这话,眼里的杀意减了几分。接过茶盏只是用茶盖来撇浮茶,却并不喝下。 片刻后,吴世子沉声道:“如今天气还有些寒凉,公主多在屋里做些针线也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墨兰,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警告。 墨兰温顺的点头说:“多谢世子关心,妾身刚好找了几个花样子,想给世子做身衣裳。”见吴世子面色更和缓了几分后,墨兰继续说:“看世子喜爱青松,若是绣上松云纹,世子可会喜爱?” 第276章 有的话说了会死人的 次日一早,送走吴世子之后。墨兰打发了人出去,关上房门后一拳打在了软枕上。发泄了许久后,墨兰起身后恢复了平日的神色。 用过一盏养身汤后,放下汤盏后。忽然的,墨兰灵光一现。侧身往湖水边的方向看去,心里想到了某种可能。 得知顾偃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顾偃开专程递了拜帖要来藩王府,帖子递到了吴世子的手上,顾偃开来之前吴世子才告知墨兰。 这两日里,墨兰一步房门也没有出。得知顾偃开要来,就知道机会来了。 午膳设在宴客厅,顾偃开被管家带着到了正厅。拜见过藩王及藩王妃,之后又与世子和公主行了礼。 几人寒暄片刻之后,顾偃开拱手对吴世了说:“世子,臣自京回来之际,锦仪公主有话要臣帮忙带给沁仪公主,不知道世子可否行个方便?” 吴世子脸上扬着和煦的笑容,开口道:“自然方便,待本世子与公主说两句话。顾侯可先去旁边花厅稍坐。” 顾偃开站起来拱手道:“多谢世子,那在下便先退下了。”之后向藩王和藩王妃点点头,跟着下人的指引去往花厅。 随侍在侧的下人们也都一道退下了,等屋里只剩下四人后,吴世子才开口道:“公主可知道有的话可以说,有的话说了会死人的。” 此刻的吴世子,脸上一直挂着的和煦笑容没有了,转变成冷酷的神色。都说人到高位喜恶不形于色,很显然吴世子远远不如藩王。 藩王像个观众一样,自如的用着茶水。藩王妃则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兰很快就回话了:“世子您尽管放心,妾身知道轻重。妾身自嫁入了藩王府,就与藩王府是一体的。您若是不放心,派人同我一道过去。” 咔嚓,藩王放下茶盏,朝吴世子点点头。吴世子转头对墨兰说:“既是一家人,那本世子相信公主。” 墨兰一人去了花厅,顾偃开起身恭迎。 坐到主位上后,墨兰主动开了口:“不知六姐带给本宫什么话?” 顾偃开左右两边看了看,往前走两步后说:“沁淑公主,皇上让您记得自己是皇家的公主。” 说完后,顾偃开就退回了原位。 墨兰的手颤了颤,直直的看向顾偃开说:“是今日吗?” 顾偃开没有点头更没有说话,半晌后,墨兰再次开口道:“东边未央湖。” 两人对视片刻后,顾偃开点点头说:“公主回去后想办法藏好。” 扯了扯嘴角后,墨兰有些期许的问:“若,若我检举有功,能不能回京?” 整个花厅又安静了许久后,墨兰惨然一笑道:“好,身为皇家公主,自是不能辜负皇家的奉养。”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开宴前,管家过来请顾偃开,顾偃开才拱手告退。 墨兰随后也跟着一起去了宴客厅,推杯换盏之际,墨兰像是回到了前世嫁入侯府的时候。多饮了两杯酒,墨兰微醉着轻喃道:“小娘。” 第277章 这人的日子就没有好过的 墨兰嘴里的小娘林噙霜,如今还只是个小娃娃。林母与盛家二房大娘子徐雯闺中结交,徐雯嫁入京城后两人断了联系。 如今的林噙霜并不像后来那样处处争抢,林父与林母虽只有她一个女儿,感情却十分和睦。 借着醉意,墨兰早早的从席上离去。回到内室后留下一个贴身丫鬟,其它人都被打发下去。 靠在软榻上的墨兰接过丫鬟送来的蜜水,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本宫不渴,赏你了。” 丫鬟屈身谢过后,侧身将蜜水一饮而尽。 看着丫鬟喝完,墨兰才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吩咐丫鬟给她拆头饰。 头饰拆到一半,咚的一声,贴身丫鬟歪倒在了地上。墨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自己拆起了头饰,又快速的挽了一个丫鬟梳的双丫髻。 从小匣子里取出一卷银票,藏在了贴身衣服里。 接着,墨兰蹲下身把丫鬟身上的衣服给剥了下来,将脱下来的丫鬟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等墨兰穿到衣服后,才把自己的衣服给丫鬟换上。最后使着劲,把人扶到了床上,盖上被子松了发髻。 鼓足勇气后,不一会儿内室传来咔嚓咔嚓的摔杯子声音。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墨兰就用帕子捂着脸冲出了内室,一边跑一边哭,一路小跑到了丫鬟住的下房。 这段时间,墨兰摔了不少杯子,为的就是今天。不管她屋里发生什么,只要她没有下令,就不允许有人进屋。 正是当值的时间,其它丫鬟即使看到跑出来的丫鬟也不好多问,这也方便了墨兰。 一直在下人房里待到了天刚暗,墨兰便借着黑换了一个房间。她才刚趴到床底就听到了外面的哄闹声,人们的跑动声和惊叫声一阵阵的传了过来。 没过多久,贴身丫鬟住处的房门就听到大力踹门的声音。墨兰捂着嘴屏住了呼吸,紧张的从床底看向门外。 隐约听到隔壁在翻床倒柜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一个人喊道:“所有房间都给我搜一遍!” 墨兰听了这话,身上感觉遍体生寒,心里不停的砰砰砰直跳。 眼看门缝里映过来的火把到了房门口,墨兰想了想就准备从床下爬出来了。又不是没有死过,怕什么? 刚从床底下爬出来,却听到刚刚的声音喊道:“那是谁?站住!”顿了顿后大喊一声:“给我追!” 顿时,脚步声四起,很快的门前的火把就消失了。站起来摆好姿势的墨兰,如果生在现代,额头必然垂下三根黑线。 须臾后,墨兰缓步走到门前,侧头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半晌后,吱呀一声,墨兰推开门后走出了下人房。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站在原处停一会儿后,墨兰重新回到了下人房。回房后,墨兰倒了一杯冷水,慢悠悠的喝下去。 想起从前和姐妹们争茶叶,墨兰笑了笑自言自语:“总以为那样的日子难过,总想出人头地,可如今才明白,这人的日子就没有好过的。”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后,墨兰喝下了最后一口冷水。 第278章 你!你怎么回来了! 藩王府里,藩王和世子被捆起来跪在院子里,而藩王妃却不知所踪。藩王的庶子庶女们大都像个鹌鹑一样跪在地上,只有一个稍大一些的庶女,在旁人不注意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愤恨。 这庶女再过一个月就要出嫁了,如今发生这事,那婚事大半是没影儿了。 顾偃开将藩王和世子控制起来后,就派副将去寻墨兰的下落,而他则带着几十人去往未央湖。 一路押着藩王往内院走,藩王并没有什么神色,仿佛真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直到离未央湖越来越近,藩王可见的脸色变的不好。 未央湖占地面积极广,顾偃开准备边审边找。几十人分成五队,沿着湖边寻找。顾偃开和一个部下开始审讯藩王和世子,就在要对世子用刑时,不远处的水榭里一下子亮起了灯。 很快,水榭里走出一个人影,看身形应是女子,着一身雪白的衣裙。顾偃开还没有吩咐手下去问,一旁的藩王就仰头大喊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世子见藩王变了脸色,大骂道:“贱人!少装神弄鬼,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顾偃开示意手下过去看看,将神情有些不对的藩王带到了一边去。 很快,过去打探的手下吹了几声特殊的哨声,顾偃开听到后就是一喜。抬手又吹了几声后,分派出去的人手都往水榭旁聚集。 等顾偃开到了水榭之时,才看清水榭站着的人,居然是藩王妃。不同于兵士在水榭中进进出出的忙碌,藩王妃静静的面对着湖水,她身着飘逸白裙,看背影像随时就要羽化飞走一样。 顾偃开示意人手看住湖水边的藩王妃,随后跟着手下进了水榭之下的密室。 果然,藩王敢对嫁过来的沁仪公主不敬,是有十足的底气。密室里不仅装满了甲胄及兵器,金银珠宝也是成箱成箱的堆在一处。 转了一圈后顾偃开从密室出来,藩王妃依然安静的站在原处。顾偃开上前拱手问道:“敢问王妃为何要将密室之处告发?” 片刻后,藩王妃背对着顾偃开幽幽的开口了:“先让我问藩王几句话。” 闻言,顾偃开自然同意藩王妃这个要求。对手下使了一个手势,手下收到指令后应下,就过去提藩王过来。 顾偃开右手伸出来,指向水榭室内的方向,对藩王妃说:“您请便。” 藩王妃慢慢回头看顾偃开手上请的动作,知道顾偃开不想让她在此处出意外。顾偃开想用她涨功劳,还是真的担忧,藩王妃并不在意。 藩王妃莞尔一笑道:“顾侯,我才不会想不开。听说新皇英明,不会降罪无辜之人。” 跟着顾偃开的指引,两人进了水榭。刚坐下不久,藩王就被提了过来。 藩王一见到藩王妃的衣着样子,就跟疯了一样就要往前扑。可是他手脚都被捆着,往前扑的动作成了在地上蠕动,姿势实在难看。 藩王妃全程神色冷淡的看着他,这会儿看着地上丑态百出的人,也没有开口。 第279章 异族女子 半晌后,没人管的藩王蠕动到了藩王妃的三步远外,被人拦了下来。藩王努力仰头问道:“你,你知道了?” 没等藩王妃反应,藩王嘶哑着声音说:“都不是真的,世子真的是你的儿子。那女人是骗你的,你相信本王。” 藩王断断续续的述说下,顾偃开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 大概十九年前,也就是世子刚出生时。藩王招惹了一个异族女子,那女子最爱穿的就是藩王妃身上的这种衣裳。 密室里那些兵器所用的铁矿,就和那个异族女子有关。藩王把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子哄骗到手,得到铁矿后,就要始乱终弃。 可是异族女子和中原女子不同,并不会任由人玩弄。早在与藩王定情时,异族女子就给藩王下了情毒。为了解情毒,藩王答应把异族女子的儿子养到藩王妃的名下,将来立此子为世子。 后来,异族女子居然和藩王妃同时产下了男孩。藩王为了彻底解毒,自作主张将外面的孩子与府里的交换了过来。 藩王妃身为母亲很快就知道了孩子被换,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若是顾偃开不来,藩王妃可能也会想别的法子来报复藩王。 藩王断断续续的说着过往,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直到藩王说:“王妃,咱们的儿子还活着。” 藩王妃才冷笑一声后说:“活着?被当成药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自知理亏的藩王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王妃,本王都是迫不得已,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的。” 顾偃开摸了摸鼻子,稍微有些心虚。 没一会儿,胸口的阵痛又来了。顾偃开吩咐手下道:“不得对王妃无礼。” 吩咐完手下后,顾偃开去往东侧间拜见沁淑公主,也就是墨兰。 墨兰被人找到时,还是在那间下人房里。找人的兵士也不认识公主的脸,墨兰出示了身份牌后,被人叩拜后接到了水榭。 顾偃开来的时候,墨兰刚刚洗漱过,正在用安神汤。见到顾偃开,墨兰再也不像从前一样高高在上,而是摆摆手说:“顾侯,不必多礼,快坐。” 皇家人对他客气,顾偃开却不能真的受了,还是依照规矩行了礼:“臣拜见公主殿下。” 放下汤碗后,墨兰平静的问道:“事情何时能处理完?皇上,皇上对本宫的处置是什么?” 顾偃开垂头想了一下后回道:“回禀公主,藩王之事最少也要十日才可。公主您的去留,还需等京城的圣旨。” 这等待的时日不就如钝刀子割肉嘛,不过,自己选的路,是这样的结果,墨兰也不后悔。 随后,墨兰想到之前送出去的玉牌,对顾偃开问道:“先前送给侯夫人的玉牌,许是掌管库房的宫人弄错了,顾侯有将玉牌送出吗?” 摸了一下鼻子后,顾偃开回道:“臣还未来得及送出,玉牌落在了京城里,还请公主殿下莫要怪罪。” “那就好。”墨兰的话脱口而出后,话音落下马上捂住了嘴。 第280章 平沁郡主 京城圣旨是在五日后来的,除了细数藩王府罪状的圣旨,还有着顾偃开押送罪人进京的口谕。 沁淑公主也就是墨兰的圣旨单独另宣一份,新皇到底还是仁慈了。因着检举有功,故此对先前的知情不报稍作惩罚。将墨兰的公主身份降为郡主,过继到了宗室文王名下。 这样的旨意,墨兰自然没有异议,俯首深深的磕头的领旨谢恩。 墨兰成了郡主自然要回到京城文王府,郡主进京护送也成了顾偃开的任务。 待藩王府各项物资人员都清点完后,顾偃开领头带着一行人去往京城。 队伍最前面是平沁郡主,也就是墨兰一行人。随侍的下人里有一些是从驿馆挑选上来的,先前的陪着墨兰一起来川滇的年长宫女不在了,果儿和梨儿还在。 队伍中间就是顾偃开的人手和行李,排在队尾的是藩王府的一众人。藩王妃单独坐着一车八成新的马车,随身有一个婆子服侍着。藩王和世子带着枷锁徒步行走,其余众人则被牵着一起徒步而行。 这次也是顾偃开最后一次戍边了,连立两个大功,顾偃开如今算是封无可封了。这回擒获藩王的功劳,新皇只能把功劳加给女眷,白氏品级又连升二品,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等顾偃开回京述职后,新皇会派新的将领前去戍边,其中接替顾偃开去戍边的人选中就有襄阳侯。 襄阳侯夫人没几个月就要生了,襄阳侯这个年纪还能再有一个孩子,早就冷落了后院,日日往襄阳侯夫人正房跑。如今得知自己可能要去戍边,求爷爷告奶奶的只求新皇不要选上他,让他落选才好。 平宁郡主这日又回了侯府,不出意外的在正房见到了殷勤服侍的襄阳侯。襄阳侯夫人靠在软榻上,襄阳侯坐在凳子上给襄阳侯夫人捏腿。 给两人行完礼后,平宁郡主坐下说:“娘亲,这是我婆婆专门让带过来的百年人参,看品相倒是咱们见过的要好些。” 襄阳侯夫人接过去瞧了瞧后说:“是不错,这应当是长白山高处生长的。” 一边捏腿的襄阳侯也凑过来看了看说:“嗯,成色是不错,留着给你娘用。”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襄阳侯夫人对襄阳侯说:“官人,妾身想吃你前两日煮的血燕。” 襄阳侯抬起头笑着说:“那好,为夫亲自去娘子煮燕窝羹。” 说完后,襄阳侯笑眯眯的走了出去,平宁郡主屈身恭送道:“女儿恭送父亲。” 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后,平宁郡主也脱了鞋子,挤上了软榻,靠在襄阳侯夫人身侧说:“娘亲,父亲这是怎么了?前两回也没见父亲这样啊。” 襄阳侯夫人揽住平宁郡主笑着说:“望子心切罢了,等孩子生下来后就会恢复从前了。” 平宁郡主不满的说:“府里女人还是那么多。” 抚了抚平宁郡主额头的发丝,襄阳侯夫人说:“无事,再多也蹦跶不起来。你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莫要为娘操心了。” 两人又说说起了戍边的事,不管襄阳侯去不去川滇,襄阳侯夫人都无所谓。如今肚子里这个孩子只要平安落地,还真没有襄阳侯什么事了。 第281章 不止只是算计和利用 回京的路上,墨兰对待身边人的态度,和来到川滇时完全不一样了。 从京城出发来川滇时,墨兰那时刚成为公主不久。即便在宫中并不受宠,但有了皇家公主的身份在明面上,墨兰对待顾偃开都傲慢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服侍她的宫人了。 这次果儿和梨儿在藩王冲进来抓墨兰时,拼命拦住来人。梨儿被刺了一刀,肚子的伤十分重,以后恐怕是没法生育了。果儿被扔过去撞到了墙,撞晕了过去。 那个年长宫女就是她把梨儿推了一把,让梨儿身子正冲上士兵的刀。墨兰被人找到后,当天夜里就处死了年长宫女。 请了御医给梨儿治伤,出发回京前,梨儿总算缓了过来。果儿脑后撞到的包,也慢慢的消了。 回京马车上,果儿服侍墨兰用饭蜜水。墨兰想起了宥阳盛家的果儿和梨儿,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如今她还记得当时那碗蜜水的味道。 闭上眼回想生生死死的几回,墨兰像是此刻才懂得了人与人之间是有情意在的,而不止只是算计和利用。 马车最后面跟着的藩王,有时死死的盯着前面坐着马车的藩王妃。世子瞥了一眼藩王说:“父王,那个女人害我们如此,还看她做什么?” 藩王半晌后侧过头对世子说:“那是你的娘亲。” 世子冷笑道:“父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根本不是她,而是异族女子。” 藩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我骗了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把他的孩子换到家里。她生的孩子给她带走了,你不是异族女子的儿子。” 世子明显不信,别过头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迈着沉重的步子,身上还戴着枷锁。藩王又往马车看了一眼,看到车帘有掀开一点,立马嘶哑着声音叫道:“王妃,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把咱们的孩子换出去。” 藩王真是把女人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把人骗的团团转,别人却早有准备。他带着那个孩子进府转了圈又抱了回去,可是那个女人会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且那孩子身上有异族的图腾,根本就换不掉。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藩王招惹异族女子开始,若他没有那个野心,不去骗别人的铁矿。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不会伤了两个女人的心,还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了药人。 藩王后来还杀了那个异族女子,就怕别人知道他做的卑鄙之事。只是人过留影燕过留痕,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了,别人发现不了的。 透过车帘子往后瞧了一会儿,藩王妃想起查明真相时的痛苦。她的儿子,自小就被各种毒物折磨,一直到十二岁时藩王杀了异族女子。异族女子一死,没了定时解药,她的儿子也跟着一起死了。 等找到儿子时,只有一堆发黑的骨头散落在地上。自己亲生儿子遇上这种可怕的事情,那个娘能受得了这个事情,那个娘能因此不恨呢? 第282章 去公主府 京城里徐雯收到了海家的回帖,约好三日后去海家拜访。徐雯特意准备了几个新式样的翡翠小玩意,到时当成见面礼送给几个海家的姑娘玩。 海家入京才几天,徐雯就知道了有一个二姑娘与盛纾年纪相仿。品行和相貌自不必说,海家教养出来的就没有差的。 今日,徐雯去了公主府拜见锦仪公主。 自新皇登基后,锦仪公主就搬到了公主府居住,徐霖跟着一起住了进去。京城里的勇毅侯府也时常会回去住几天,勇毅侯夫人过年时也回京住了一段时间。 公主府的小郡主不过十几天不见,模样就有了变化。原本圆圆的小脸,如今奶膘褪下后,小小的下巴有了微尖。小郡主自小就亲近徐雯,徐雯一进门就在奶娘怀里扭着身子伸着胳膊要抱。 徐雯屈身行了一礼后,接过了小郡主抱了起来。 锦仪公主笑着说:“瞧瞧,才几天不见,这小丫头就要扑人了。” 抱着小郡主坐下后,徐雯轻轻摇着小郡主说:“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妇也想小郡主了。” 伸手和小郡主拉了拉小手,锦仪公主轻笑道:“那夫人把妘然抱回去。” 徐雯像是当真了一样,轻声问小郡主:“妘然郡主,要不要跟臣妇回盛家去?” 子妍和子书在一旁悄悄笑着,就看到小郡主:“啊啊。”叫了两声后,扭身就要从徐雯怀里钻出来。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后,锦仪公主挥退众人,单独和徐雯说起来了话。再过一个月,锦仪公主准备和徐雯一起回一趟金陵,小郡主生下来这么久,还没有回过金陵的勇毅侯府。 私底下两个人时,锦仪公主就跟着徐霖叫徐雯姐姐了。徐雯有一些给长辈做好的衣服,到时要一起带到金陵。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徐霖才下旨回府。徐霖专门去樊楼装了几样吃食,大人们吃的开心,也馋哭了一旁的小郡主。 午后,徐雯和锦仪公主一道做针线,徐雯给小郡主做了一个孩童式样的小荷包。锦仪公主看着上面的花样,拿过来看了看说:“姐姐,这花样是母后教您的?” 徐雯有些怀念的说:“是啊,娘娘绘出的花样子,总有一些不同的趣味。” 明明只是普通的小羊羔,静安皇后描出来的花样就十分的特别。只是在羊角上多画几笔,顷刻间就变得趣味丛生,小孩子看到就喜欢。从前徐雯年纪还小时,也被这可爱的绣花吸引过。 刚刚搬到公主府时,才失去双亲不久的锦仪公主,只要一个人时就会忍不住伤心。徐霖知道后,就时常请徐雯过府来。 徐雯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她毕竟年岁长一些,心里也想安慰锦仪公主。两个人见面后,一起怀念静安皇后。 刚开始,一说起静安皇后两人一个比一个伤心。后来时间长了,两个人把思念和伤感换成了缅怀。见到与静安皇后有关的物件,两个人就会坐到一起说说话。共同的情感有了寄托,如今再说起静安皇后,更多是欢喜。 第283章 过于寒酸 转眼就是金秋,秋日是一年中收获的时候。盛纾和余嘉行不负众望的一起进士及第,名次虽有上下,却也都是大大的喜事。 只是,两家都没有大办宴席的打算,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盛纾有了进士功名后,徐雯给盛纾找媳妇也能拿得出手了。原先就相中的海家长房二姑娘,比盛纾小了一岁。徐雯见过几次海二姑娘,性子伶俐模样也出挑,学识和管家方面也十分在行。 徐雯在盛纾中进士后,找了一个机会,带着盛纾去了一趟海家。回府前和海家露了一个话头,次日海家那边就给回了话。 盛怀仁听到这事儿后,直呼徐雯果然是大小姐出身见识不凡。这海家规矩虽然苛刻,却是难得的好人家。翰林世家不是白叫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娶公主都不如娶海家女。 端着茶杯的徐雯坐在一旁并不反驳,听盛怀仁激动的差点说话都结巴了。 离开正房前,盛怀仁又说起了盛纮:“纮哥儿那孩子天资不错,将来有了出息,对大郎也是一个助益。” 这话,徐雯倒是十分同意。几年看下来,盛纮这孩子根子上是好的,没有长歪,脾性也不错。徐雯平日里也时常会关心一二,只是到底有些顾忌,并不十分亲近。可即便是这样,盛纮也十分知礼,自从入家学后,几乎日日在院外请安后才去上课。 想到天也要凉了,徐雯和盛怀仁说:“纮哥儿冬日里的褂子都开始做了,也就这几日,寒冬里用的新物什都能准备妥当了。” 盛怀仁听了十分满意,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看起来更柔美了,笑着夸道:“为夫能娶到大娘子,实乃大幸!”之后又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了徐雯。 直到盛怀仁离去,徐雯才打开首饰盒,盒子里躺着一枝玛瑙钗子,看手艺就知道是盛怀仁自己打磨出来的。 走到梳妆台前,徐雯打开首饰匣子。其中一格里,放了三只钗子。有木头的,有鎏金的还有一个翡翠的。这三只钗子,有两只是成亲前盛怀仁送给徐雯的,一只是成亲当夜送的。时隔十几年了,徐雯又收到了盛怀仁送出的钗子。 拿起匣子里那只木头钗子,徐雯能想起当时收到钗子时的欣喜和娇羞。如今再看,只觉得这物件实在与她不相配。 偌大的首饰匣子里,只有这一格里放的钗子极不值钱。可却放在了最方便拿取的格子里,其实这格子里应当放最贵重的首饰或是常用的首饰。 出嫁前后,徐雯确实时常用这个格子里的首饰。当时的徐雯觉得送这钗子的人十分珍贵,故而这些钗子也贵重了起来。只是现在再看,这些首饰实在过于寒酸了。 轻笑了几下后,徐雯将三个钗子拿了出来。将四个钗子放在了刚刚盛怀仁送来的盒子里,连人都不在意了,这物件就不要占着地方了。 首饰匣子腾出了位置,徐雯招呼房妈妈一起去挑一些贵重华美的首饰,只有珍贵的首饰才配放在她的紫檀首饰匣子里。 第284章 接林噙霜入京 平沁郡主回京后,第二日被允许入宫。 入宫后除了谢恩,还有请罪。平沁郡主也就是墨兰,请求皇后准许她入女观赎罪三年,三年后再回文王府。 皇后和皇上商量后,同意了墨兰的请罪,对墨兰的态度也平和了不少。 出宫后,墨兰派向南方的人手都出发了。从藩王府里带出来二十万两银票,墨兰如今身家丰厚的很。虽然身份大不如前,却也能自在的办自己的事。 文王府只有一个老王妃,墨兰昨日入府后,乖巧的认了亲。老王妃年少没了丈夫,十年前孩子也没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见到墨兰后把她当成孙女一样。 女观是老王妃经常去的地方,墨兰心底不管是真赎罪还是做表面功夫,去女观待上三年都是一条好路。 宥阳的消息,墨兰很快就收到了。果儿和梨儿都嫁人了,一个嫁给了府里的小厮,两人还在盛家当差。梨儿则被老子娘赎回了家,嫁给了同村的男人。 墨兰派人给两人各送了五十两银子,算是给两人的嫁妆银子。果儿听说是二小姐先前准备的嫁妆银子,哭的泣不成声。梨儿则根本就不收,只说家里不缺银子,请来人用这五十两给二小姐点长明灯。 听着来人的讲述,墨兰头一次为外人流下了眼泪。若是从前,就算一个下人为她而死,她都不会看一眼。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墨兰才慢慢明白,旁人的命也是命,也感受到了何为人间有真情。 来人退下后,墨兰哭了一场后,召来了她身边服侍的果儿和梨儿,拉着两人的手说:“我。。。”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果儿看墨兰红红的哭过的眼,关心的问道:“郡主是遇上伤心事了吗?” 梨儿也在一旁关心的看着墨兰,墨兰看着两双关心的眼睛,摇摇头说:“无事,往后咱们好好的过日子。” 不明所以的梨儿歪了一下头,果儿点点头说:“嗯,郡主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同奴婢说,奴婢两人总能想出办法给郡主您分忧。” 墨兰被果儿的话给逗笑了,放开两人后说:“天气有些凉了,叫个热锅子,这观里的素锅子也十分鲜美。你们就陪着本郡主一道用,用膳还是人多才有味口。” 几人都知道老王妃夜里不用膳,梨儿傻笑道:“好呀好呀,奴婢有口福了。” 几日后,南方林家家主接待了来自京城的人。来人自称是平沁郡主的属下,派人来接林家主唯一的女儿林噙霜入京教养。 林家主一直在南方为官,也就是当年科举去过几个月京城,根本不知道何时与 平沁郡主有了渊源。来人的解释是平沁郡主得高僧指点,与林家姑娘有不解之缘,林家姑娘只有在平沁郡主身边教养,两人才能各得所愿。 林家主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夫人虽然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却对内宅之事并不擅长。两人只有一女,先前林家主也没有想过要专门请人给女儿教养,如今郡主却找上门来了。 林家人商量了一天后,决定让林家大娘子陪女儿一起去往京城 第285章 凶多吉少 宁远侯顾偃开自回京以后,胸口疼痛的病症越发严重。回京当日就入宫述职,刚出宫还没等他回家休息缓一缓,就被东昌侯叫了过去。 东昌侯大骂顾偃开:“混账!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就被你无名无分的糟蹋了。你今日不给个交待,明日我就告上金鸾殿!” 顾偃开跪在地上,捂着胸口保证道:“泰山大人,您尽管放心。不出一个月,我必然给您一个结果,也会给秦六姑娘一个交代。” 听着顾偃开的保证,背着手点了点头说:“好,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随后,东昌侯见顾偃开脸色微白,这才过去将人扶起来关心道:“小婿呀,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召太医给你瞧一瞧?” 顾偃开强撑着身子回道:“许是长途跋涉有些劳累,小婿先回府休息片刻。” 听了这话,东昌侯自然是放顾偃开离开了。顾偃开一上马眼前就是一黑,趴在马身上就晕了过去。老马带着顾偃开回到了宁远侯府,守门的下人见到这场景,立马就报了上去。 直到顾偃开都被安置在了床上,白氏才姗姗来迟。 太医很快也到了宁远侯府,一番诊脉过后,太医皱紧了眉头。白氏见了便说道:“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思索了一会儿后,太医问道:“夫人可知道侯爷有用过什么香料吗?” 白氏哪里知道这些,转身看向顾偃开的贴身小厮。小厮上前拱手回话:“回太医,侯爷平日不曾用过香料。” 见太医听完小厮的话看向了自己,白氏摊摊手说:“侯爷甚少在京城。” 闻言后,太医又把了一会脉,才停下来说:“侯爷先前伤了心肺,后来又接触了一段时日的伤人香料,恐怕。。。” 白氏点头示意太医继续说,太医又看了看顾偃开的面色说道:“恐怕伤了一些根本,需要调养三到五年,若是三日内不醒,恐怕凶多吉少。” 太医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什么凶多吉少?” 很快,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男孩走了进来,进来后给白氏匆匆行了一礼后,就看向了太医。 太医时常见到顾廷煜,就直接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顾廷煜听了之后问道:“不知太医是否有法子能让父亲尽快醒来?” 太医摇摇头后回道:“这伤要靠自己了,郎君不妨在侯爷身旁多说些话,兴许听了郎君的话,就很快能苏醒。” 顾廷煜转身对白氏拱手道:“母亲,请您允许儿子在此服侍父亲。” 白氏看着已经快六岁的顾廷煜,长的还像三四岁般瘦弱,点了点头说:“可,只是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说完就送太医出了内室。 这边顾偃开昏睡不醒,那边东昌侯府里新认回来的秦六姑娘秦芳,已经病了许久。虚弱的躺在床上,摸着挂在胸前的玉牌吐出一大口黑血。等大夫紧赶慢赶的来到内院时,秦六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第286章 世事难料 世事往往难料,准备害白氏的物件,倒是护了白氏一回。 恐怕墨兰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先前的谋划,走向了完全不同的变化。 等东昌侯知道秦芳死了时,一口气差点岔住昏厥了过去。这戏台子都搭好了,主角却上不了台了,想想都有吐血的冲动。 再看看府里仅剩的一个庶女也才刚十岁,东昌侯他就算再混账,也不能把这个庶女嫁给顾偃开。想想白氏也真是好命,当初大秦氏刚去,女儿里最聪明的一个小秦氏就被送去了和亲。要是小秦氏在,白氏估计早就让位了。 在府里发了一通火后,东昌侯也懒得去哄秦芳的生母姨娘,一个人去了醉春楼。嘴上说是伤心需要释怀,实际上就是躲清静。 顾偃开昏了三日,第三日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白氏带着烨哥儿和灿姐去看顾偃开,她想着许是最后一面了。 烨哥儿进了内室后,就挥着胖胳膊要往顾偃开跟前去。奶娘接到白氏的眼色,抱着烨哥儿往前去。等到床前后,把烨哥儿放在床边护着。 啪的一声,烨哥儿小手打在了顾偃开的脸上。小小人儿,手劲倒是不小。奶娘正要上前将烨哥儿抱起来,就看到顾偃开睁开了眼睛。 “啊!”惊呼一声后,奶娘总算反应了过来,转头指向床上的顾偃开说:“夫人,夫人,老爷醒了!” 烨哥儿拍着巴掌高兴的呵呵笑,又拍了顾偃开两巴掌,最后被顾偃开的大手制止住了。白氏上前抱起了烨哥儿,回头吩咐下人道:“来人,服侍老爷。” 说完就要抱着烨哥儿离开,身后顾偃开嘶哑着声音叫白氏:“等,等等。” 白氏不想回头的,奈何烨哥儿的小身子往后面伸,白氏无奈的回头问:“侯爷有何吩咐?” 顾偃开沉默了一下后,抬头说:“对不起。” 挑了挑眉后,白氏微微一笑道:“侯爷说什么胡话。” 转身离开时,白氏想到了一种可能,却并不觉得是真的。 夜里,顾偃开收到了秦芳死去的消息。心里并无半点波澜,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昏黄烛火下,顾偃开神色平淡的像是听一个无关紧要人的消息。 不一会儿,顾廷煜过来了,顾偃开慈爱的关心着顾廷煜。两人说了一会儿后,顾偃开让护卫亲自送顾廷煜回院子。 只是顾廷煜离开后,顾偃开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叹气。 白氏带着孩子回内院后,做着和平日一样的事情,并不受一点影响。 白氏一点也不知道,那个刚醒来的男人,不久前有了与她和离的念头。要是知道了这事,白氏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悠闲。公侯家的孩子,白氏和离后带不走。最多带着嫁妆离开,要是男人有点良心,说不定能给白氏一些补偿。 前世,白氏提了无数次和离,可顾偃开根本不同意。一是当时没有遇上秦芳,二是关乎侯府的名声。这一世,白氏没想过和离,只想和孩子好好过日子。顾偃开却想到了和离,只是这事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 第287章 天生神力 顾偃开一直在床上躺了月余,等太医说可以起身了,顾偃开才出了院子,出院子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嘉禧堂。 白氏正在侧间里看两个孩子,灿姐儿前两日发了一回热,如今已经慢慢好了。出生时就瘦小的灿姐儿,如今倒是长了一点肉肉。 烨哥儿人儿还小,却十分照顾妹妹。灿姐儿有时就趴在烨哥儿身上,烨哥儿也不动,就让灿姐儿趴着。被灿姐儿的小拳头捶到后也呵呵直笑,并不会不开心。 两个孩子啊啊啊的玩着,顾偃开就进来了。等白氏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偃开已经从身后揽过了白氏。白氏僵着身子问:“侯爷可以下床了吗?” 顾偃开点点头说:“嗯,太医说可以了,头一个来看你。” 觉得顾偃开怪怪的,白氏扭了扭身子,准备从顾偃开的怀里出来,却被紧紧箍住了。僵持了一会儿后,白氏开口道:“侯爷看看孩子,我还有事要忙。” 顾偃开轻笑一声后放开了白氏,白氏和烨哥儿和灿姐儿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离开屋子前往后看了一眼,没想到和顾偃开的眼睛撞了个着。白氏连忙转过头,匆匆离开。 烨哥儿啊啊的叫了几声,见顾偃开并不理他,只盯着门外看。抡起胳膊就拍了过去,又是啪的一声,顾偃开常年持刀的胳膊都觉得生疼。 回过神来看着始作俑者,顾偃开朗声大笑抱起烨哥儿说:“好小子,天生神力,不愧是老子的种。” 烨哥儿根本听不懂顾偃开的话,上手就开始扯顾偃开的胡子。一边扯一边朝灿姐儿啊啊啊直叫,仿佛在说:“来,一起扯。” 顾偃开上次制住烨哥儿胳膊时就觉得这孩子劲大,今天就更有感触了。小胳膊挥的顾偃开根本挡不住,啪的一声打在身上也是生疼。 顾偃开不仅不生气,反而开心的将烨哥儿抛上抛下,边抛边说:“日后等你再大点,为父就带你练功,将来跟为父一样上阵杀敌。” 屋里两父子玩的开心,屋外找过来的顾廷煜落寞的站了一会儿,回去后就生起了病。很快,小厮就过来找顾偃开了。 刚把烨哥儿放下,正要和灿姐儿亲近一二的顾偃开,听到小厮的传话,第一时间就想赶紧过去。 可是走到门口时,步子却停了下来。冷脸看着小厮说:“府里常年备着两个大夫,既然是生病,就赶快叫大夫去。” 小厮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顾偃开,被顾偃开的冷脸吓了一跳后抖着身子说:“少,少爷一直喊着侯爷,侯爷还是去看一眼。” 灿姐儿细细的叫了一声,顾偃开转过身子往屋里去,边走边说:“把人赶出去。” 抱起灿姐儿后,顾偃开才惊觉自己的女儿身子未免太轻了。颠了颠灿姐儿后问奶娘:“怎么照顾小姐的?” 奶娘闻言跪下回话:“回侯爷,奴家有幸照顾小姐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姐,小姐身子出生时就有些孱弱,如今已经慢慢养好了。” 第288章 做他的春秋大梦 顾偃开想起灿姐儿刚生下来那小小的样子,也知道了奶娘没有说谎,是自己一时情急怪错了人。摆摆手说:“起来,以后用心照顾小姐,自然有赏。” 奶娘谢过后起身,继续候在一旁。 等顾偃开离开时,天已经渐黑。顾偃开想都没想就往正房而去,过去时白氏正在用晚膳,见到顾偃开时,起身微屈了一下身子就坐了下来。 顾偃开也不客气的入坐,用了几口饭后,顾偃开开口道:“前些时日回京时又有几箱好东西,明日给你送过来,你收好了。” 白氏喝完汤,拭了拭唇说:“多谢侯爷。” 顾偃开也不觉得尴尬,拿起公筷给白氏夹了一筷子菜后又说:“往日里我不在,这一大家子都亏你照顾了,辛苦你了。” 不知道顾偃开打的什么主意,白氏点点头并不应声。等用过晚膳后,顾偃开跟着白氏进了内室。白氏皱着眉头说:“侯爷,我身子还没恢复。” 顾偃开自顾自得的坐在床上说:“嗯,我身子也没恢复。” 白氏想了想又说:“这府里是不是进些新人来服侍侯爷?” 叹了一口气后,顾偃开站起来走到白氏跟前说:“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白氏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梳妆台前,睁着美丽的杏眼看向顾偃开。见顾偃开神色认真,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没得到回应的顾偃开,往后退了几步说:“从前是我不对,咱们还有两个孩子,为了孩子不求你原谅我,只求咱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过日子。” 常妈妈在外面候了许久,屋里一直没有动静。正在往里面冲之时,听到白氏开口了:“侯爷胡说什么呢,咱们本就是夫妻,自然就该好好过日子。” 宁远侯顾偃开看着白氏笑颜如花,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愣了一下后说:“嗯,是我多想了,咱们安歇。” 常妈妈进来服侍的时候,给顾偃开行过礼后,就去了里面的净室。边给白氏净身,边想着太阳难不成从西边升起来了?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差点把白氏的背擦破了皮,反应过来后常妈妈连声道歉。白氏却摆摆手说:“无妨。” 夜里,白氏睡在床的里侧,贴着墙背对着顾偃开。顾偃开就安静的躺着,仿佛真的只是来睡觉。夜深后,顾偃开睁开眼睛看着贴墙睡的白氏,伸出胳膊将人搂进了怀里。 白氏无意识的缩到了顾偃开的怀里,顾偃开满意的笑了笑,给白氏拂了拂额前的头发。 早上醒来后,顾偃开已经不在床上了。白氏看自己侧睡在了床中间,转过身平躺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喊道:“来人。” 常妈妈进来后欲言又止的看着白氏,白氏示意她有话直说。常妈妈这才上前说:“侯爷早起离开时和奴婢说,说让夫人好好睡,不让奴婢打扰夫人。” 白氏翻了一个白眼说:“你听他的?” 常妈妈连忙说:“怎么可能啊,奴婢是姑娘的人,只是侯爷的表情实在吓人,跟个刚入过洞房的新郎官似的。” 白氏听明白了常妈妈的话,面无表情的说:“做他的春秋大梦。” 第289章 弥足珍贵 白氏是不知道顾偃开前段时间的那段情,要是白氏知道那事,昨夜都不会让顾偃开上床。 白父前些日子在京城待了一个月,离京时又给白氏塞了一大把银票。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女嫁千里,父亲也时刻担忧着。 虽然白氏不缺这些银票,可这是白父的心意,白氏也没法拒绝。在打包行装时给白父装了两箱子好物件,都是从顾偃开送给白氏的箱子里精心挑出来的。还有一些,平日里遇上好的物件,白氏收了回来,早就准备好要给白父的。 两个娃娃里,烨哥儿十分亲近白父,一见到白父就笑开了花,灿姐儿也跟着十分亲近白父。白父抱着两个娃娃红了眼眶,垂着头对白氏说:“灿姐儿长的像你娘,这回带了些紫灵芝过来,给灿姐儿好好补补。” 以前倒也没有看出来像,随着时间长了,灿姐儿身子没有那么瘦弱了,眉眼间和已逝的白母有五六分像。 白氏点点头,轻捏住灿姐的小手说:“是有几分像,娘长的更美些。” 说着话呢,烨哥儿的小拳头就挥了过来。不过拍到白父身上时明显收了力气,不像拍在顾偃开身上那样疼。 白父装作被烨哥儿打痛了:“哎”的一声后,歪到一边去。 面对眼前的状况,烨哥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白氏,指着白父啊啊啊直叫。似乎在说:“不是我做的。” 白氏被烨哥儿的一番动作给逗笑了,抱过灿姐儿指着烨哥儿说:“囡囡啊,看你哥哥,力气好大呀。” 白父还歪着不起身,烨哥儿一边啊啊的叫,一边扭着身子就往白父身边爬。等爬到跟前时,白父一下子起身把烨哥儿抱起。烨哥儿却一点没受到惊吓,反而拍着两个小肉手咯咯咯直笑。 陪着两个孩子玩了许久,到了喂食的时候,奶娘把两个娃娃带去了侧间。白氏屏退了下人,和白父单独说起了话。 白父关心的问:“女婿待你还好吗?” 本着报喜不报忧的想法,白氏点头说:“自然是好的,爹爹,您是没看到侯爷送给女儿的十多车珠宝,比之女儿带过来的嫁妆还要华美几分。” 见白氏面上只有喜悦,不见一丝阴霾,白父还是担心的说:“囡囡啊,这高门大户规矩多,若是有委屈尽管和为父说,为父总能想到办法来帮你。” 啪嗒一声,泪珠子就这么滚落了下来,白氏拭了一下眼睛说:“爹爹,女儿知道的。女儿没有委屈,如今女儿也是一品诰命了。真的有委屈,女儿也不会憋着。爹爹你一个照顾好自己才是,女儿不在您身边,心里也十分挂念。” 白父红着眼眶说:“好,不要憋着,人只活着短短一世,要活的痛快。你尽管放心,爹爹有你宋叔两口子照顾着呢。” 两人说着说着,怀念了一会儿白母后,才缓了过来。 久别重逢的亲人,这样的相聚弥足珍贵,珍贵的越发让人懂得珍惜。 第290章 你害死我家姑娘 白父入京后,住在白家置办在京城的宅子里,离宁远侯也不过三条街的距离。白父在京城里的一个月里,白氏带着烨哥儿和灿姐儿回娘家回了几趟。 和白父一起入京的管家宋叔和宋婶,是陪着白父起家的,几人之间早就不是主仆的关系,更像是亲人一样相处。 宋婶一见到白氏就囡囡的叫,接过灿姐儿抱到怀里笑着叫:“小囡囡。” 烨哥儿一见到白父就扭着身子要过去,白父抱着烨哥儿乐的眉开眼笑。等进了院子,就抱着烨哥儿把三进宅子逛了一个遍。烨哥儿挥着小拳头坐在白父的胳膊上,一路上啊啊啊的直叫,有时高兴了,就拍着小手咯咯咯的笑。 灿姐儿窝在宋婶怀里偶尔也细细的叫几声,见灿姐还有一些瘦弱,宋婶对白氏说:“姑娘,我给囡囡熬了小米油,囡囡常喝喝对身子骨好。” 白氏小时候也常喝,闻言点点头说:“嗯,有富裕的吗,有的话,我也来一碗。” 宋婶听了这话,高兴的回:“那自然是有的,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姑娘的。” 这一转眼,那个小小的囡囡就成亲生子了。宋婶侧过身子抹了抹眼角,领着白氏往厅堂而去。 统共待了一个月的时间,白父因着生意上的事就要回江南了。走之前和白氏约定好了,白父每年都来京城住上一段时日。 白父离京那日,白氏原是想自己一个人去送白父的。可是烨哥儿这个小人精儿,像是真的明白什么似的,拉着白氏不放。白氏只好带着烨哥儿去了码头,白父上船前最后又抱了一会儿烨哥儿,这才依依依不舍的上了船。 等白父上了船,烨哥儿扯起嗓子就嚎,金豆子没有蹦出来,只听到震天的哭声。白氏都被烨哥儿给气笑了,看这架势是想把白父给哭下船。可惜船越行越远,白父也听不清烨哥儿的哭声了。 等船越行越远,烨哥儿的哭嚎声一下子就停了。挥着小拳头啊啊啊叫了几声后,扑到白氏怀里打了一个哭嗝。 回去的路上,烨哥儿就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了,让白氏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走到半路上,马车停在了徐雯介绍的一家江南小馆,白氏带着烨哥儿进去用了一回江南小菜。 从饭馆出来时,一个婆子老远就冲了过来,白氏带着的护卫立马上前将人拦了下来。婆子衣衫有些乱,被护卫拦着就张牙舞爪的冲白氏叫道:“你害死我家姑娘,害死我家姑娘!” 白氏皱着眉头对护卫吩咐道:“把人带下去问清楚是何事。” 坐上马车等了一会儿后,护卫甲过来禀报道:“回夫人,那婆子说她家姑娘是东昌侯府的秦六姑娘,前段时日。。。” 护卫吞了吞口水顿了一下,见白氏示意他继续说,护卫硬着头皮拱手说:“秦六姑娘和侯爷订情,说好很快就来迎娶她。没想到侯爷刚回来,秦六姑娘前些日子就去了。婆子说,说是您害了秦六姑娘。” 第291章 荒唐! 荒唐! 白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听了婆子的话,只觉得这世上的事真的太荒唐了! 心绪激动之下,白氏不注意之下抱紧了烨哥儿。烨哥儿也没有扭着身子不适,而是静静的张着小嘴窝在白氏的怀里。 片刻后,平复了心绪后,白氏交代护卫道:“去请侯爷,婆子就带到东街的铺子里,让人看着她,别让她出事。” 说完话白氏才发现,把烨哥儿抱的太紧了,连忙调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点了点烨哥儿的小脸蛋说:“不痛吗?” 烨哥儿仰着头露出无齿的笑容,白氏贴了贴烨哥儿的小脸,轻轻的说:“我们烨哥真乖。” 一刻钟不到,马车就到了东街的铺子。这个铺子平日里经营着书画,如今铺子外面挂上了歇业一天的牌子。 白氏进去后直接去了后院,坐到院子里后,铺子的管事就端来了果饮子。喝了几口果饮子后,白氏逗着烨哥儿睡了过去,白氏把烨哥儿递给奶娘。 等顾偃开过来的时候,白氏已经等了有小半个时辰。顾偃开急匆匆满头大汗的赶过来,见到白氏后说:“大娘子,不知道找为夫有何事?” 走过来后,顾偃开直接拿起白氏喝剩下的大半杯果饮子喝了下去。白氏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说:“把人带过来。” 顾偃开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白氏的脸色,知道估计不是什么让他落得了好的事,有些心虚的往边上坐了下来。 婆子一进到院子里就大声嚷嚷:“杀人偿命,遭报应!” 顾偃开听了这话,沉声开口道:“闭嘴!” 许是常年在军中见多了血,顾偃开冷着脸看起来十分有威仪,婆子被顾偃开一斥,一下子就闭上了嘴。 顾偃开看了一眼白氏,开口问道:“你是哪个府上的,有什么事?” 婆子愣了一下后,说出来的话却前言不搭后语:“我家姑娘死的惨啊,太惨了。” 啪的一声,顾偃开拍了一下石桌后声音声冷了几分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这一下让婆子跪倒在了地上,低头跪着回道:“老奴是东昌侯府的王婆子,我家姑娘死的不明不白,没人为她做主啊。” 婆子这话一出,顾偃开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尴尬的抹了抹脸,偷偷瞥了白氏一眼后说:“东昌侯府的事你找错人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跑来找大娘子,我扒了你的皮。” 婆子像是又迷糊了,抬起头嘶哑着声音说:“大娘子,就是大娘子不想被休,才害了我家姑娘。” 顾偃开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脚踢向婆子,婆子一下子被踢开几丈远。 婆子这话一出,顾偃开也不知道怎么和白氏解释了,拎起婆子就出了院子。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白氏说:“我。。。” 顾偃开心里想这事定是有心人布的局,借着婆子的手来搅和侯府。话在嘴里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口,在门口顿了一下后直接拎着婆子走了。 第292章 从前是我混账 顾偃开走后,白氏轻叹了一口气后,进屋看烨哥儿。 天色已近黄昏,不能让烨哥儿一直睡下去,不然半夜里就会醒来,明日也没了精神。 奶娘收到白氏的示意,上前轻轻的叫了烨哥儿一会儿,烨哥儿慢慢的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伸出小胳膊要白氏抱,白氏抱着烨哥儿摇了摇。等烨哥儿完全睡醒了,和管事的打了个招呼就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刚回到府里梳洗好,顾偃开就走了进来。白氏像平日一样上前见礼,见过礼后继续和常妈妈说话。顾偃开摸了摸鼻子坐到上位,接过丫鬟送来的茶,用茶盏撇了撇茶沫子,余光看向白氏。 等到晚膳之时,顾偃开跟着一起用膳。席间顾偃开给白氏夹菜,白氏微微一笑后接过吃下。 等漱口过后,白氏才开口:“侯爷,我身子不适,无法服侍你。不如选两个良家女娘来服侍你,可好?” 顾偃开准备放下杯子的手顿在半空中,转头诧异的看着白氏,见白氏不是赌气而是认真的提议。 顾偃开缓缓放下杯子后,苦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从前是我负了你,如今又出了这事,你不信我是应当的。” 白氏垂下头,站在距离顾偃开三步远外。 顾偃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白氏的回话,又开口说:“那个秦六姑娘,她,她和大秦氏长的十分相像。我不想说我是一时鬼迷心窍,确实我应过她要娶她。但自从这次病了一场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个想法了。她是久病而亡,与你与我都无关。” 见白氏抬起头看自己,顾偃开继续说:“那个婆子是秦六姑娘的奶娘,似是不能接受秦六姑娘去了,人变的有些魔怔了。” 顾偃开继续保证道:“那个婆子已经送回了老家,距离京城有几百里地,再也不会出来找你了。我是想好好的和你过日子的,前尘往我不求你原谅,只想咱们夫妻相敬如宾就足矣。” 看白氏依然没有反应,顾偃开站起来往白氏跟前走了一步。白氏也没有后退,抬头看着顾偃开说:“若我要和离,你可会写和离书给我?” 顾偃开一把拉过白氏的手说:“绝无可能!” 白氏惨然一笑问:“为何?” 白氏其实想问,你既然不喜我,喜爱了别人,为何不放我离开。可前世,白氏都没有等到顾偃开的答案。 面前比自己年轻十来岁,容颜美丽动人的女子,眼睛里却满是哀伤。顾偃开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欠了白氏一辈子的感觉。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白氏拉进怀里,紧紧的箍在身前。顾偃开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道:“我大你那么多,你又千里嫁过来,我本应疼爱你的。从前是我混账,日后我保证好好待你,时日漫长,往后几十载,你且慢慢看。” 白氏被顾偃开胳膊箍的生疼,挣扎了几下后,顾偃开就松开了胳膊。只是,顾偃开虽然松开了胳膊,却并没有放开白氏,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 第293章 小靓 白氏和顾偃开两人在屋里僵持了片刻,顾偃开阖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主动松开了钳制着白氏的手。 常年拿刀的顾偃开手上的力气比较大,刚刚他又有些激动,一把抓过去自己都没有了分寸。白氏被放开后,垂头摸了摸被松开的胳膊,摸到了痛处,轻轻嘶了一声。 顾偃开离得近,自然听到了,又伸出手把白氏的袖子撩了上去。果然,雪白的肌肤上一道红红的手印子。 顾偃开摸了摸鼻子说:“我去拿玉雪膏来。” 话音落下后,顾偃开转身就往屋外跑去。白氏收回胳膊,吩咐常妈妈道:“去,把院门都锁上。” 常妈妈领命后,马上就出去和婆子关门。等顾偃开飞跑回来时,嘉禧堂的院子已经锁起来了。 捏着两盒价值百金的玉雪膏,顾偃开站在院门外愣了一下,之后伸手捂住眼睛低低的笑了起来。 知道今天是进不了门了,顾偃开把玉雪膏交给守门的婆子,在院门外站了片刻后离开了。 从南方到京城,差不多走了半个月才到京城。平沁郡主也就是墨兰,专门去城外接林夫人还有林噙霜。 见到还是个娃娃的林噙霜,墨兰还有一些不适应。如今林父还是官身,没有因站错队而获罪。林噙霜年纪小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唯利是图,更没有为了过上好日子处处去算计别人。 墨兰从前的身份不足,没办法护着小娘。如今不管如何,至少墨兰比一般女子的身份要高些。等到将来,要是林父还是一样获罪,至少她能庇佑住小娘林噙霜。 林夫人看起来就出身不高,规矩礼仪都差一些。她给墨兰行礼都是磕磕巴巴的,更何况是林噙霜了。墨兰自然不能接了两人的礼,还没等她们屈身下来,墨兰就上前将两人都扶了起来。 只是秀才之女的林夫人,根本没有想过郡主会来扶她,一下子紧张的退后了一步,反应过来后就要跪下请罪。 果儿见墨兰对林夫人和林姑娘十分亲近,上前扶住了林夫人。 墨兰此刻牵着林噙霜的小手,蹲下身子仔细的瞧了瞧林噙霜的脸。须臾后,墨兰甜甜的笑道:“这孩子长的好看,本郡主给她取个小名,就叫小靓。” 被果儿扶着的林夫人连忙点头道:“臣妇多谢郡主给小女赐名。” 林噙霜也点点头说:“谢谢郡主姐姐。” 墨兰摇摇头说:“小靓不要叫我姐姐,就叫我墨兰。” 林夫人听了这话,想开口说什么,又不敢上前,只能干着急。 林噙霜胆子却十分的大,一边点头一边笑道:“好呀,墨兰。” 两个人相视一笑,似是回到了墨兰那一世。 等牵着林噙霜的手往马车走时,墨兰才转头看向林夫人问:“本郡主和小靓一个马车,夫人单独坐一个马车可好?” 林夫人那里会不同意,眼看着自己女儿被抱上了马车。上了马的林噙霜朝林夫人挥挥手,笑的格外甜美。 第294章 世易时移 时光如流水,春去冬来转眼就过去了三年,京城里繁华依旧。 三年时间里,京城盛家二房嫡长子盛纾已经成亲了。如今盛纾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在海氏的肚子里了,给海氏诊脉的大夫直言这一胎许是个女儿。 都说先开花后结果,盛家不管是徐雯还是盛怀仁都对是男是女不在意,若是女儿也很好,对海氏的这个孩子很是期盼。 还有锦仪长公主的女儿妘然郡主,近日里,每隔几日就要来盛家一回,日日盼着小表妹出生。 海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呢,就注定了出生后会得到来自各方的万千宠爱。 海氏嫁到盛家后,徐雯就把管家权交了过去。除了守该有的规矩,比如天给徐雯请一次安,其它的徐雯根本也不给海氏立规矩。徐雯没有受过婆婆的苦,自然不会磋磨儿媳妇。偶尔还会拉着海氏一起打叶子牌,婆媳两人相处十分愉快。 徐雯都不找海氏的麻烦,盛怀仁更不会闲得去找儿媳妇的事。再说了,海家在朝堂上各处都有人手,盛怀仁可不敢错待了海氏。 盛纾今年顺利授官翰林,这在盛家可是大大的喜事。国丧三年早就过了,盛家三日前就发了帖子出来,准备了宴席招待亲朋好友。 宁远侯府也收到帖子,灿姐儿蹦蹦跳跳的握着帖子跑进屋来。白氏正在梳妆呢,差点被灿姐儿撞到把眉描到了脸上。 放下螺黛后,白氏一把将灿姐儿抱到怀里,轻轻拍了两下背后轻斥道:“囡囡,差点撞到娘了哦。这样不妥当,下回不可了,知道吗?” 灿姐儿搂着白氏的脖子,撅起小嘴贴到白氏脸上,贴了几下后,白氏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只好抱着灿姐儿哄着说:“囡囡,这样会撞疼你的,知道不?” 身子养了几年,灿姐儿如今也像个常见的小姑娘一样可爱。虽然没有胖乎乎的小肉身子,却也软乎乎的招人疼。顾偃开是一日不见灿姐儿都不行,只要有他在,灿姐一定是坐在他身边。 这会儿,顾偃开正带着烨哥儿在外院蹲马步呢。从一个月前,顾偃开就开始带着烨哥儿热身,在府里跑步做操。 烨哥儿是从来不喊累也不喊苦,顾偃开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多时候,顾偃开看着烨哥儿小小年纪坚持的模样,只觉得十分自豪。 当然,对顾廷煜的关心,顾偃开也没有丢掉,只是不像从前那样日日都守在顾廷煜身边了。 偶尔顾廷煜说出来一些话,顾偃开也并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前世,顾偃开听了那些话,只会对顾廷烨严厉加苛责。 世易时移,很多时候一件事情改变一点,可能就会改变一个人。 这几年来,顾偃开借着孩子时常的去嘉禧堂。白氏却从来不会让他留宿,顾偃开也不敢强迫。 自从上回那场大病过后,经历过生死的顾偃开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即使白氏一再拒绝,他也没有想过要再纳个女人进门。 第295章 盛什么兰 盛家宴席当日,烨哥儿带着灿姐儿遇上了妘然郡主,年纪差不多的三个孩子很快就玩在一起。玩了一会儿后,听说盛家不久后就会多一个小妹妹,烨哥儿和灿姐儿就跟着妘然郡主一起去看。 等海氏知道妘然郡主带两个娃娃过来的目的,一下子就被三个小娃娃给逗乐了。无奈的召下人送点心给几个孩子,海氏笑着和妘然郡主说:“妹妹还有好几个月才来,你们到时才能见到妹妹哦。” 灿姐儿咬着水晶糕含含糊糊的问:“妹妹叫什么名啊!” 这名字海氏还真不知道,拿帕子给灿姐儿擦了一下脸。并没有想着糊弄过去,而是认真的回道:“盛家到妹妹这一辈的女孩轮到兰字辈,再过几个月等妹妹来了,就能知道是什么兰了。” 灿姐儿鼓着腮帮子朝烨哥儿说:“哥哥,妹妹叫什么兰。” 烨哥儿难得认真的说:“妹妹不是叫盛什么兰,是盛家嫂嫂还没有给妹妹取好名字。” 两兄妹这话一出,屋里众人都被逗笑了。 妘然郡主坐到灿姐儿旁边说:“灿妹妹,你年纪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灿姐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继续吃剩下一半的水晶糕。等白氏找来时,灿姐儿已经用了三块水晶糕了。 锦仪长公主见到烨哥儿就喜欢,听说烨哥儿天生神力,拉过烨哥儿问:“我们烨哥儿将来是做大将军镇守边疆,还是想做一个潇洒行走江湖的大侠客?” 烨哥儿小小的人儿,小肉胳膊叉腰仰头大声回道:“我将来要和父亲一样做大将军!” 神气的模样又惹得一屋子人大笑,锦仪公主轻点了一下烨哥儿的额头,回头对子书说:“回府后你亲自去库房里,把父皇赏本宫的那把满月弓找出来拿给烨哥儿。” 白氏走过来扶着烨哥儿说:“快谢过公主殿下。” 烨哥儿点头后,像模像样的拱手行礼说:“小儿谢过公主殿下。” 锦仪长公主满意的颌首后和白氏说:“你教的很好。” 灿姐儿在一旁看着,也从软榻上下来,走过来行了一礼说:“小女,小女谢公主殿下。” 哈哈哈。。。。 把灿姐儿一把抱起后,锦仪长公主从胳膊上褪下一串紫翡手串,戴在了灿姐儿的手上。灿姐儿虽然人小,可是见到这么美的物件,也被迷住了,眼巴巴的盯着手串流出了口水。这小模样又惹的众人笑出了声,白氏扶着烨哥儿也笑了出来。 平宁郡主刚生完孩子,今日就没有来。襄阳侯夫人带着儿子过来了,儿子信哥儿比烨哥儿小几个月,身子比烨哥儿胖乎。 信哥儿见到烨哥儿都黏上了,到离开盛府里哭着要和烨哥儿回家。襄阳侯夫人哄了半晌没用,还是烨哥儿站出来说:“明日你再来,到时我带你练武。” 烨哥儿这话一出,信哥儿这才点头。和烨哥儿约定好一早就过去宁远侯府,最后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第296章 祖母 林噙霜来到京城后,没有去文王府,而是直接跟着平沁郡主去了城外的女观。 到了女观后,老王妃早就在观门前等着了。见到林噙霜从马车上下来,老王妃笑眯眯的上前将人扶起。 拦下要行礼的林夫人和林噙霜,老王妃对林夫人说:“来了这观里,便都是道友,不讲那些俗家礼仪。平沁与姑娘有缘,也是与我有缘,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自在度日就好。” 林夫人被身边的丫鬟扶着,头一次又是见郡主,又是见王妃,林夫人有些惶恐。被扶着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看起来更加的小家子气了。 林噙霜却胆子很大,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对老王妃说:“我可以叫您祖母吗?” 老王妃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林噙霜,看她眼里满是天真的目光。摸了摸林噙霜的头说:“好,以后就叫我祖母。告诉祖母,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林噙霜拉过老王妃的手回道:“祖母,我的小名叫小靓,大名是林噙霜。” 老王妃看了一眼平沁郡主,牵着林噙霜的手往观里走,边走边说:“小靓,饿不饿?” 林噙霜回头看了一眼林夫人,见林夫人被人扶着跟在后面,转头笑着对老王妃说:“祖母,小靓刚刚在马车上用了两块点心,还不太饿。” 平沁郡主跟在两人身后,听老王妃叫林噙霜的小名,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王妃回头看了一眼,平沁郡主快步上前扶着老王妃说:“母亲,小靓到底年纪小。” 老王妃摇了摇头说:“无事,这孩子啊就要有孩子的样,胆量大是好事,最看不上那畏畏缩缩的。” 等开饭时,看着桌上两小碗青菜一碗豆腐汤,林噙霜一下子苦了一张脸。 林夫人见林噙霜变了脸色,急的就要拉林噙霜注意些。 老王妃却摆摆手说:“孩子嘛,爱吃好的才是正理。今日就将就一下,南边的厨子明日才来,明日一早就能吃上南边的菜色。” 听了这话,林噙霜才重新挂上笑意撒娇道:“祖母,您对小靓太好了,小靓一定好好孝顺你。” 这话让老王妃笑开了花,三寸丁的小丫头倒是什么都敢说,笑过后老王妃也没有当回事。 女观里的生活每日都差不多,早起做功课,用过早食后开始抄道经。午后聚在一起听道,晚食前继续抄道经。 没过三日,林噙霜刚来京城时的那股子激动心绪就没有了,整个人变得恹恹的。 林夫人劝林噙霜静下心来做功课,林噙霜却提不起兴趣。 老王妃知道后,派了身边的江嬷嬷去把林噙霜找了过来。 “祖母安。”小跑进来的林噙霜走到老王妃两步远时停了下来。 看着林噙霜磕磕绊绊的行礼,老王妃的眉毛都要皱成毛毛虫了。 江嬷嬷眼观鼻鼻观心的候在一旁,很快就听到老王妃问:“小靓呀,你想不想知道世家大族的女子是如何行礼的?” 林噙霜仰起脸点点头说:“小靓想看。” 说完话,林噙霜走到了老王妃的身边。老王妃让林噙霜坐在自己身边,对江嬷嬷说:“得你出山了。” 江嬷嬷应了一声后,缓步走到两人面前,执手屈身行礼。 衣袂丝毫不动,身形却十分优美。 明明江嬷嬷长相十分普通,通身的礼仪莫名的让人觉得她出身不俗。 第297章 富贵迷了眼 江嬷嬷一边行礼,一边解说在何种场合是行这礼。不过两三下动作,就让林噙霜看直了眼。 平沁郡主过来之时,林噙霜已经跟着江嬷嬷学了起来。看着小娘笨拙的模样,墨兰没有任何负担的笑出了声。 见小娘回头看自己的眼神都要哭了,墨兰这才收了声,坐到老王妃身边。 老王妃拉过墨兰的手说:“这孩子心里有股子劲儿,若是有人带着能走好路,若是不管教,恐怕。。。。” 墨兰应了一声后,站起身来取过点茶的器皿,端坐后开始点茶。 旁人不懂小娘为何后来变成那样,觉得她十分可耻和白眼狼没有区别,墨兰却能懂小娘。官家小姐从衣食无忧到吃不饱饭,又骤失双亲,人生无望时却入了富贵窝。这跌宕起伏的经历后,心绪不变依旧待人如初的大有人在,可也有少数人被富贵迷了眼。 本朝的点茶法首先要点燃檀香,香氛使人净心。烧文火烘茶,将茶叶捣碎,再用茶磨将茶研磨成茶粉。扫茶后用茶筛将茶粉筛出,装入放置茶粉的盒子里。茶粉备好后,开始煮二沸水。用沸水把茶具冲淋过后,再冲茶盏。冲好的茶盏里放入茶粉,开始点茶。点茶的方式有许多种,墨兰用了最常见的方法来点茶。 将点好的茶放到茶托上递给老王妃,等着老王妃的品鉴。 老王妃接过茶盏后,打开盏盖先闻了闻,随后看了看茶汤的颜色,之后轻抿了一口品茶味。稍顷,老王妃点点头说:“好茶。” 那边学礼仪的两人这时也停了下来,林噙霜走过来看桌上摆着的茶具,满眼都是好奇。老王妃问:“可要尝一口?” 林噙霜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老王妃。老王妃微微一笑,接过墨兰递过来的第二杯茶,将茶递给了林噙霜。 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后,林噙霜皱起了眉头,小脸看起来就很不好喝的样子。 老王妃瞧着林噙霜的样子,笑容加深了几分后说:“用茶也是有学问的,若是牛饮着用茶,是品不出茶之鲜醇的。” 老王妃抬头看向江嬷嬷说:“这孩子该学的都给安排上。” 江嬷嬷屈身应道:“是。” 墨兰捏了捏林噙霜头上的小发髻,想起上一世她学这些礼仪时的事。那时她争强好胜,根本不管大姐姐华兰的处境,一味的只想比姐妹们强。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心思浅薄的可怕。 林噙霜感觉到头上的动静,回头看到是墨兰,笑着往墨兰身边靠了靠。 墨兰轻声对林噙霜说:“小靓,你要好好学哦,规矩和礼仪学好了,将来大有益处。” 林噙霜仰起脑袋说:“是,郡主,我一定好好学,我要和郡主一样。” 墨兰笑着点点头,给林噙霜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没一会儿,江嬷嬷把墨兰又带过去继续学规矩礼仪。 从林噙霜来了之后,老王妃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多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总能让人感到愉悦。 第298章 明兰 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今日的盛家二房,从主子到下人个个都紧张的等待着。海氏提前两天发动了,刚刚被送进了产房。 盛纾今日风好不当值,正和海氏说着话呢,海氏就觉得身上一热。 海氏带过来的吴妈妈见状立马稳住了局面,先是走过去扶住海氏,安慰她不要怕,离生还早着。又吩咐下人按先前交待好的准备,一下子就把屋里紧张的气氛给打破了。 转头看到盛纾还直愣愣的呆站着,笑着说:“姑爷,姑娘离生还早,不如姑爷去正院报个信。” 听了这话,盛纾才醒过神来。平日里迈起步子端方君子,如今却手脚像乱套了一样,同手同脚的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又退后两步,回头对海氏说:“莫怕,夫君在。” 海氏这会儿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点点头对盛纾说:“夫君莫要担忧。” 两人对视片刻后,盛纾才出了门。 等海氏在产房坐着用鸡汤面时,徐雯急急的赶来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海氏后问:“可有不适?” 海氏拭了一下嘴说:“没有,娘您坐。” 盛怀仁也来了,和盛纾坐在产房外等着。等了半个时辰,徐雯从产房出来了。不一会儿就听到海氏的呼痛声,盛纾听了这声音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落日余晖之际,被顾廷烨缠的实在没法子的白氏来了盛府。等到了盛府才知道白氏提前发动了,等带着顾廷烨走到产房外刚停下来,就听到产房里传来初生儿的哭声。 产婆很快将包好的孩子抱了出来,眉开眼笑道:“恭喜老爷,夫人和少爷,是个千金。” 盛纾头一个上前询问:“我家大娘子可好?” 产婆笑着回道:“大娘子有些脱力,其余无碍,待休息片刻后就会如恢复往日般。” 徐雯接过襁褓,刚刚还大哭的孩子,一下子就停住了哭声。头一眼看到襁褓中的孩子,徐雯就觉得这孩子十分亲近,像两人前世就认识一样。 盛怀仁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 盛纾这时才过来看孩子,瞧着和他十分相似的女娃娃,盛纾脱口而出:“明,照也。” 盛怀仁捋着胡子点点头道:“日月交辉,好!咱们盛家这辈的嫡长女就叫盛明兰。” 徐雯抱着怀里的襁褓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轻声的对女娃娃说:“明兰丫头,我是你祖母。” 白氏也不好意上前,顾廷烨却跑过去仰着头说:“盛夫人,让我看看小妹妹。” 徐雯这会儿才想起了白氏和顾廷烨,连声歉意道:“都是我失礼了。” 微微屈身后将襁褓给顾廷烨看,踮着脚的顾廷烨看了一眼后微皱着眉头说:“妹妹怎会这么丑?” 几个大人都被逗笑了,刚出生的孩子自然不会通身雪白,此刻还浑身皱巴巴泛着微红。将孩子交给产婆后,徐雯牵着顾廷烨的手说:“等洗三时妹妹就会变好看了。” 顾廷烨小脸微皱的和白氏说:“娘,那咱们回去,等洗三的时候再来。” 白氏用指头戳了一下顾廷烨道:“你嚷嚷着来,来了又要回去。” 顾廷烨回头看了一眼产婆离开的方向说:“等明兰妹妹变好看了再来。” 第299章 春困夏倦秋乏冬眠 又是三年过去,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在宁远侯府湖边的水榭廊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正趴在丫鬟背上呼呼大睡。 湖里正在往岸边过来的小船上站着一个俊秀垂髫之年小公子,他手里握着刚摘的一大把莲花和莲蓬。 远远看到睡的香甜的小姑娘,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眼睛里满是笑意。 睡的正香时,鼻尖处传来阵阵的莲花香。 小姑娘闻着闻着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惺忪的眼睛眯着睁开后,就看到眼前大把的莲花。 “怎么不睡了?”耳边传来小公子的戏谑的声音。 循声侧头望去,只见身姿挺拔的小公子含笑站在两步远外,正在一颗一颗的剥着莲子。小姑娘看着白嫩嫩的的莲子,揉了揉眼睛撒娇道:“烨哥哥,明儿要吃莲子。” 明兰说完话又趴回丫鬟背上,张着嘴巴等着顾廷烨的投喂。顾廷烨摇了摇头说:“明儿,你一日能睡十个时辰,春夏秋冬就没有不困的时候,快快起来。” 眨了眨大眼睛后,明兰继续张着嘴啊啊。顾廷烨阖眼笑了几声后,乖乖的走过去,把剥好的莲子一个一个的喂给明兰。 丫鬟小桃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让明兰靠着自己,只当自己不存在。 吃了十几颗莲子后,顾廷烨停止了投喂,和明兰商量道:“这剩下的莲子让厨娘做成甜汤,莲花和莲叶做成吃食来,如何?” 明兰拍拍小肉手道:“好,听烨哥哥的。” 等吃完莲花宴后,明兰却突然闹起了脾气,哭着离开宁远侯府。顾廷烨一脸不解的追上去,直到在盛家花厅待了一个时辰后,顾廷烨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明兰。 挠了挠头后,顾廷烨喃喃自语道:“明儿刚生下来时的确好丑啊!” 明兰要是知道顾廷烨还敢说这话,早就小爪子挠人了。 这事儿最后还是信哥儿出了主意,让顾廷烨从樊楼订吃食。顾廷烨订了吃食送到盛家,一连三日的投喂,明兰这才原谅顾廷烨。 盛家的家学如今依然在办,和明兰一起进学的姑娘有三个。一个纭然郡主,一个是余嫣然,还有一个是顾廷灿。这里头明兰和嫣然的年纪相当,纭然郡主和顾廷灿相差一岁多。 男孩子有盛綋,顾廷烨和信哥儿,还有平宁郡主的儿子齐衡。齐衡和信哥儿整日跟在顾廷烨身后跑,若是墨兰见到如今的齐衡,根本不会相信这就是那一世的小公爷齐衡。 许是双眼健在,平宁郡主对齐衡并没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平日里对齐衡的管教和旁的娘亲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督促齐衡在功课上用心,其它的并不约束。 跟着顾廷烨一起蹲马步,不时的几个男孩一道玩耍习武,一整个夏日跑下来,齐衡原本白皙的肤色变得微微发黑。 信哥儿依旧整个人肉乎乎的,可是小步子跑起来却十分的快,有时齐衡都追不上他。几年下来,蹲马步耍枪也都伸手拈来。 第300章 赔不是 “舅舅,等等我!”齐衡眼看着信哥儿往院门外跑的没影儿,急忙在信哥儿身后大喊道。 小跑穿过游廊后,齐衡遇上了顾廷烨和明兰。齐衡看都没看明兰一眼,恭敬的向顾廷烨行礼后说:“二叔好。” 顾廷烨点点头,牵着明兰原路而行。齐衡往后瞧了一眼,估计信哥儿没有遇上顾廷烨,想了想还是跟在了顾廷烨的身后。 这个大他几岁的二叔,齐衡对他比对信舅舅还上心。顾廷烨这个二叔小小年纪一把大刀就耍的虎虎生威,功课学识上也不输自己。齐衡从心里佩服这个二叔,想到很快就要和父亲去往登州,齐衡就有些不舍。 想着心事的齐衡看到被顾廷烨牵着的明兰,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二叔明显对明兰要更好一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明兰。 况且,要是按二叔的说法,齐衡还要叫明兰姨母。想想心里头更加的不适了,一个黄毛小丫头凭什么比自己得宠呀! 忽然,前头走着的明兰回头朝齐衡做了一个鬼脸,齐衡气的都想跳起来。 “二哥,二哥!”小胖子信哥儿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边跑边喊顾廷烨。 顾廷烨回头瞧了一眼说:“明日早起蹲马步加再一刻钟。” 信哥儿闻言脚步一顿,差点左脚踩上了右脚。在顾廷烨盯着的目光下,信哥儿苦着脸点点头小声的应下:“好。” “明兰妹妹!快来!”灿姐儿扬着手招呼着明兰,纭然郡主和嫣然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几人。 众人坐下没一会儿,孟夫子就来了。 已经十来岁的盛綋只是偶尔过来学堂听课,多数时候出去会友或是在自己书房,今日盛綋难得的来了学堂。 这堂课讲的关于孝道的文章,年纪还小的明兰和嫣然字还认不全,只能听听道理。 课后几人玩起了投壶,信哥儿十分出彩,连中壶心。齐衡十投八中也还不错,纭然郡主和灿姐儿投起来也是十有七八中。 顾廷烨自从上回展示了一下实力,后来的投壶他都只能做裁判。背对铜壶双手一投就中,这在少年里都少见,更何况顾廷烨才多大。 明兰这是头一回玩投壶,投了两回都没有投进去。顾廷烨微微一笑后上前说:“来,我来教你。” 见是烨哥哥,明兰自然不会拒绝。顾廷烨把投壶技巧说了一遍,又带着明兰试了六次,终于在第七次投中一支。 “哇!中了!中了!”明兰高兴的举起胳膊大声欢呼。 顾廷烨被明兰的喜意感染,笑的露出了皓白的牙齿。 一旁环着胳膊的齐衡轻哼一声,眼珠子转了转走过去对明兰说:“不过投中一回,有什么好高兴的呀!” 明兰还没有反驳,顾廷烨就冷眼看向齐衡说:“你有意见?” 见二叔冷着脸,齐衡咽了咽口水退了一步后说:“没,没有。” 顾廷烨向前两步,对齐衡说:“向明兰赔不是。” 齐衡抬起头愣了一下后,拱着手对明兰说:“盛姨母,是侄儿不对。” 明兰在顾廷烨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朝齐衡翻了一个白眼,之后甜甜的说:“乖侄儿,下回说话注意些。” 第301章 死了那条心 齐衡离开的时候,没有见到顾廷烨过来送他,依依不舍在船头站了许久。 直到看不到京城的码头了,才恹恹的问平宁郡主:“娘亲,咱们什么时候再回京城啊。” 平宁郡主好笑的哄齐衡:“唉,大概要一二十年。” 齐衡激动的转头惊讶道:“什么!那怎么行!?儿子还要和二叔习武呢,要不您把儿子送到宁远侯府住?” 头上被敲了一记,平宁郡主揪起齐衡的耳朵说:“你就死了那条心。” 平宁郡主也没有用力,齐衡却哀哀直叫。直到被放开,齐衡才小跑着往船舱跑去。 回去后见到父亲,齐衡想了想上前殷勤的添茶倒水。齐二爷眯着眼睛看齐衡上窜下跳,往椅背上一靠问:“说,什么事。” 添了一盏茶后,齐衡拱手说道:“父亲,儿子在盛家上课早已经习惯,此去登州怕是会不适应,不若让儿子在京城再待一两载。” 齐二爷将齐衡倒好的茶杯挪远了一些,无能为力道:“这事儿归你娘亲管,你爹我做不了主。” 齐衡笑着上前说:“父亲,您把儿子悄悄的送到宁远侯府,儿子在那里你总能放心。您可是一家之主,娘亲。。。。”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齐二爷别过脸,往椅子上靠的更近了。齐衡立马就察觉到是自己的亲娘来了,转身咧着嘴匆忙行了一礼后连忙跑出了屋。 齐衡出去后,齐二爷起身扶着平宁郡主入坐。 经过徐雯方子的调养,平宁郡主如今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齐国公府大房子嗣凋零,二房要是也只有一个儿子,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平宁郡主再次有喜后,不说齐二爷对平宁郡主的态度,齐国公夫人对平宁郡主那态度是好了一番。 跑出屋的齐衡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追出来就停下了步子,齐衡也有些奇怪,要是往常的话,娘亲早就追出来收拾他了,今日却根本没出来。 回到自己的船舱后,齐衡就让下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坐下来就写了满满两大页信纸。将信纸装好后,信封上赫然写着宁远侯府顾廷烨收。 齐衡倒是忘了襄阳侯府自己的亲舅舅,直到十日后收到襄阳侯府的信,齐衡才想起来没给亲舅舅写信。 也是到了登州,齐衡才知道自己就要做哥哥了。一想到要是娘亲生一个和明兰一样的丫头,齐衡就觉得头疼。小小的齐衡整日里就想着怎么让老天赐一个弟弟给他,而不是一个妹妹。 自然,齐衡也不会给明兰写信。收到盛府的信,齐衡也不会关心一下。一个和自己抢二叔的小丫头,真真是让齐衡看她不顺眼。 平宁郡主待齐衡不同于前世的教导,让齐衡的性子完全不同。如今的他更喜欢嫣然那样性子娴静不多话的小女孩,像明兰那样古灵精怪人人都宠着的,他可不喜欢。 他完全不知道,有那么一世,他心里千盼万盼的想把明兰娶回家。 第302章 嫣然要嫁人了 “明兰妹妹,你这字倒是写的好了一些。”已经及笄的嫣然,浅笑着看手里的文章。 随着年纪渐长,从前那个玉雪可爱的小明兰,如今长的越发舒颜倾城。 靠着嫣然的明兰自豪的开口道:“是,嫣然姐姐,我的字是不是和烨哥哥一样啊。” 嫣然一把揽住明兰的肩膀问:“怎么?你要同顾廷烨习一样的字?” 明兰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垂下头轻嗯了一声。随后想起来一件事,抬起头戏谑的看向嫣然:“嫣然姐姐还有几个月就要嫁人了,不知道嫁衣绣的怎么样了?” 嫣然被明兰这样一说,耳朵尖尖都红了,轻捶了一下明兰红着脸说:“臭丫头,敢来取笑我!” 哈哈哈。。。 两人笑闹了一场后,双双躺在在软榻上。明兰边啃桃子边说:“嫣然姐姐,那个齐小二是个小心眼,你往后过日子可得睁大了眼睛。” 嫣然轻哼了一声后说:“哎呦,那顾二呢?” 明兰一下子坐起来说:“顾二,烨哥哥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嫣然也坐起来说:“顾二就是个莽夫,五大三粗的,哪有齐小二好,齐小二可是京城小娘子梦里的郎君。” 听嫣然说顾廷烨的不是,明兰哪里能忍,一下子站了起来,叉着腰怒道:“烨哥哥是身体健壮好!他要上阵杀敌保护百姓,要是像齐小二一样肩不能提手不挑,那怎么保护我们。” 嫣然也站了起来喊道:“谁说齐小二肩不能提手不挑了?上回他还背我回家呢。” 嫣然话一说完,立马捂住了嘴。明兰的怒气瞬间也消了,上前抱住嫣然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嗯?怎么我不知道?” 扭捏了半天后,嫣然才红着脸说:“就,就是上回去玉清观。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我也伤了脚,是齐衡背我回来的。” 明兰一脸八婆的挤着眉眼道:“马车坏了,不是还有马吗?把你放在马上,也能回城?” 嫣然娇嗔的瞪了一眼明兰,含含糊糊的说:“马,马惊跑了。” 这听着就不对劲,明兰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想到嫣然对齐小二的心意,选择不知情。 等小桃提着蜜煎进来时,明兰和嫣然又亲亲热热的坐在一处下起了棋。 闻着味来的盛长林进来后行礼问好道:“嫣然姐姐好,大姐姐好。” 十岁出头的盛长林,和盛纾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在明兰这个姐姐的引导下,性子也十分开朗。 坐下后,盛长林净了手就取发蜜煎来吃。边吃边含含糊糊的说:“大姐姐,柏哥儿周岁是不是没几日了。” 手执黑子的明兰,放下棋子后想了想说:“是啊,十来日。” 盛长林吃完一块,又拿起一块问道:“不知道咱们寄到登州的礼有没有收到。” 柏哥儿就是二叔盛綋和卫氏的长子,当年原本徐雯是想让盛綋娶王家女的,盛綋却在求学中遇上卫氏。 盛怀仁见卫氏只是秀才之女原本是不同意的,奈何盛綋就是喜爱卫氏。徐雯找盛綋问过话,又与盛怀仁商量过后,同意了娶卫氏进门。